《并非绥年》 第1章 变化 不宜穿梭于阳光下的真相,怯怯露出了一丝人间冷暖。 文案完稿,工事忙完。 女儿睡下,一切妥当。 李伊伊松了一口气,捶打着脖颈,目光落在了两只汽车护腰上。 左边那只天蓝色的廉价无品牌,她纠结良久方才买下。 右边那只灰色颐维的,她第一眼看到就决心买下,尽管花去她半月工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郎。 开车时间久,最受罪的是腰,那痛虽不剧烈,但足以让人挠心抓肝,不仅如此,长久容易导致腰突或肌肉劳损。 这东西钱东阳一定喜欢。 奶奶的梳子,也许她很快就能得到。 梳子里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呢? 升腾起希望后,她一天也不愿多等下去。 李伊伊眉头微蹙,想得正专注,开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挪了挪凳子准备站起来,房间里突兀地出现一声巨响。 她扭过头去,看见钱东阳摔倒在了清冷的瓷砖上,正挣扎着爬起来。 从来没见钱东阳这样,李伊伊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看着钱东阳疼痛扭曲的脸,李伊伊仿若感受到,有火辣辣的伤痛窜上钱东阳的身子,也许她不该笑。 止住笑意后,李伊伊看着满脸疲惫的钱东阳,关切地问道:“怎么才回来?” “家里遭贼了吗?幸灾乐祸。” 他突然间爆发出了雷霆般的声音。 他的头发似乎根根竖立,她感受到他直冲脑门的怒意。 她依稀还看到屋子里的灯晃了几晃。 这种来自人体类的巨大动静,她十分熟悉,但源头决不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李伊伊顿觉屋子里气氛不对,这话似乎不是从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丈夫嘴里说出的话。 她不由得逡巡屋子。 屋子凌乱不堪,这点他没冤枉她。 但更让她惊异的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正狠狠瞪着门口使他摔倒的香蕉皮,眉头皱成了川字,一双要吃人的怒目迎上了她的目光,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她不知,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竟也有眼放凶光的时候。 错觉,一定是错觉! 晚上,她光顾着赶工作,没时间陪女儿玩,小家伙竟充当起搬运工,把她喜欢的东西都搬到了地上,还弄翻了两张凳子。 她满不在乎地伸了伸脖子,又敲了敲酸痛的后背。 “我跟你一样,这不才工作完,一起收拾吧!” “不用了,死性不改。” 他的声调虽相比之前小了点,但话语却冰冷到足以让她觉得陌生。 李伊伊见钱东阳脸色铁青,真的动怒了。 她急忙去拿扫帚,打扫起来。 才扫两下,扫帚被钱东阳一把夺了过去。 而李伊伊抓东西向来紧,猝不及防,手指被振得钻心地疼痛。 李伊伊愣了愣后,看着眼前的男人,熟悉又陌生。 她旋即将目光转到了那两个汽车护腰,鼻子发酸,泪水在眼底打转。 她紧了紧眼,将泪水悉数收了回去。 这本没什么。 只是结婚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钱东阳黑脸,枉顾她的感受,有些始料未及。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人,也并没过习惯倍受宠溺的日子。 只是他变化太大了! 只是今晚本要送他颐维护腰的! 只是破解秘密的梦似乎要碎! 屋子里沉闷极了。 她去了洗手间,将窗户半开,大口大口吸进一肚子清冷的空气后,关上了窗。 这年冬天空气格外潮湿,一场接一场的冷雨,寒风飕飕地刮着,光秃秃的树枝伤痛摇曳。 新书,希望大家支持,不甚感激! 第2章 尘封日记 李伊伊行尸走肉地回到卧房,坐在写字台前,拿起那本尘封五年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的锁已经有了斑驳的锈点。 纸张已经发黄。 一股陈旧的味道随着书页的翻动飘散出来,让她忆起一些久远的,她以为嫁他后,已经剥离的岁月。 她读了起来。 我在屋场坪里不停地转圈,转着转着,转出了灵感。脑子里突然涌出这么一首诗来。 远处青山摇曳好 艰难裹足攀登渺 人转心转山自转 屋在山角离山远 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蛮喜欢的,所以跑去屋里拿笔,想记下来。 因而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三司神,本来在奶奶家吃得好好的,看到我们这边有好吃的就要来我们这边吃,哪里有肉哪里蹭,难怪长得那么胖,死胖子。华华,呆会你多吃点,不用管她。” 是母亲愤怒得让人恐慌的话语。 “妈,我知道啦。” 李华华甜腻得让人恶心的回应。 我在外头,能想像出母亲扭曲的脸,和她坏笑着撒娇的样子。 我恨我不会撒娇,永远都不会。 “为什么走的不是三司神,而是你二姐,都怪你奶奶那个闲事老太婆,都怪三司神……。” 母亲开始回顾前尘往事,声音渐渐变得哽咽。 悄然地,快到门口时,我的双脚像长满了根的植物,驻扎在了门口,再也走不进去。 苍白的阳光打在我身上,映衬着我的僵硬。 门半开着,从屋内投射出半抹黑,我笃定她们谁也没有看到我。 我更加肯定,即便看到了我,母亲也不会终止她的回顾。 自从李晔晔走后,母亲一直叫我三司神,指责我胖却是第一次。 我胖么? 比起骨瘦如柴的李华华,我是胖了那么一点儿,可是母亲不是比我更胖么。 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不是我选的,是他们为我选的。 我今天只是想吃妈妈做菜的口味,所以对大家说要跟妈妈吃。 妈妈做了什么,我发誓我并不知道,直到此时,都不知道。 妈妈的声音消停后。 我等了许久才进了屋,在进与不进间来回挣扎。 光影都没怎么变,也许没多久吧! 一进门槛,我下意识地看到桌子上摆了两个盘子,三双筷子。 一盘是猪肉,看着垂涎欲滴。 一盘是豆沙糍粑,源源不断地散发出诱人的香味,从芭蕉叶里冲奔出来,一共四个。 父亲带着大姐,四弟去别人家里吃酒了。 我也想去,但没被挑中,只要大家都想去,我就不会有机会被挑中。 豆沙糍粑妈妈给自己做了两个,李华华做了两个。 大抵是我说要吃,她们看到我来,才动筷子吃。 我意识到我的突然介入,给她们添了麻烦。 我没有吃,只是找纸与笔,就在那个房间写诗。 我很庆幸,这诗,我一个词都没忘,泪也没有洒在纸上,它干净、完整。 她们已经开吃,讨论着食物的香甜咸淡,让我忍不住吞了几口唾沫。 谁也没喊我。 我很想吃,但母亲的话,就像一根芒刺。 如果我吃了,那根芒刺大抵会刺穿我心窝。 把记忆中的诗腾挪到作业纸上后,我大声问奶奶,还有饭吗? 奶奶一边回我,一边往这边走来。 你说要跟你妈吃,我把剩饭喂猪了,我去给你做。 我看着头发已然斑白的奶奶,只能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 我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 母亲肯定没有听见,她只听到了我后面说的话。 我前脚走出她跟李华华所在的堂屋,她后脚将仅剩下的一个糍粑收进了厨房! “华华还有一个,等下你饿了热热吃。” 母亲的话语中渗透出深浓的爱意。 我承认,她很爱孩子。 但转念即成悲凉。 因为那些她爱的孩子中从来都没有我。 仿佛我是奶奶的女儿,不是她的! 第3章 洪水猛兽 下午,母亲从山上背回来了半背篓猕猴桃,同行的还有灵香阿姨。 母亲喘着粗气将背篓放在栏板凳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饿得没气力了吧。” 灵香阿姨则还背着背篓,一边说着一边去我家灶房里倒茶喝。 “还好。” “一起去摘的,你摘了那么多还一个都舍不得吃,我就摘了三四十个,还吃了不少。” 母亲笑着扶了扶被树枝扎乱的头发解释,“我们家孩子多。” “华华,你最爱吃的布筒子,快去挑两个剥了皮吃。” 我们那叫猕猴桃布筒子。 “你对孩子真好,我们村里的楷模。” 母亲用衣袖胡乱地擦了一把汗。 “是啊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不就是为了下一代吗?省下的将来不都是他们的。” 我看着母亲不再水润的脸,五味杂陈。 细细想来,她对孩子还是蛮好的,只是这些孩子里没有我。 她也是一个讲道理的人,只是她的道理从来不会放在我身上! 我多么渴望,她能像爱李华华一样爱我,为此我甚至希望自己是李华华,纵然被祖母万般嫌弃,也无所谓。 这一刻我几乎要忘却,昔日奶奶精力旺盛,常年穿梭于山间之时,最有口福的人是我。 李伊伊打了一个寒颤,没有再往下读的兴致。 她风风火火从第一个抽屉寻到第三个抽屉,终于找到一只老旧的钢笔。 一行漂亮的小楷字跃然纸上。 他居然这么对我?难道他的缺陷没了?还是…… 她还想写些什么,一个响雷剧烈响起,随后从天空的裂缝里扯出一丝亮光。 “妈,快来陪我,我怕,怕鬼。” 她与钱东阳5岁的女儿钱美妍,蜷缩在被窝里。 寒凉的灯光覆盖着偌大而空旷的房间。 此时,钱美妍正紧紧地拽着被子,脸色惨白,惊恐地看着她。 李伊伊些许烦躁地回了句:“世上哪有鬼?”却扔下笔记本与凌乱的思绪,钻进被窝,爱怜地守护孩子。 李伊伊周身散发出冰凉的寒气,她想搂住钱美妍,却又怕冻到她。 正纠结间,一个暖烘烘的热水袋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想大抵是钱美妍感受到了她的冰寒吧! “美妍,你用,我捂捂就热。” 她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妈妈,我全身很暖和。” 钱美妍一双微微发胖的小手紧紧抓住了她冰凉的大手,使劲揉搓。 若有若无的温暖源源不断传至她的手心。 李伊伊看着不停给她暖手的钱美妍,变得多愁善感。 真希望我们能永远不要分开,你能陪我久些,久些再久些。 一道闪电再次从裂缝里蛮横地撕扯出来。 李伊伊耳边萦绕出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句多年来,一直深刻于心的话在雨中响起:手脚冰凉的人,没人疼。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滴落在大红的被单上,绽放开妖艳的花,她生怕钱美妍看到,别过脸去。 博大的苍穹都有伤心落泪之时,而她眼睛并没有干涸,怎么就不能哭。 然而,李伊伊感受到钱美妍小手的温暖。 笑意不知不觉间溢满嘴角,终是取代了哭泣。 哪怕是因着这个孩子,哪怕再没人疼,她还有自己。 几声巨雷接二连三劈下,似有一张狰狞的脸在狂怒不止,源源不断喷薄着他的怒气。 李伊伊透过窗户,直视着凄冷的天幕。 钱美妍紧紧搂住李伊伊。 “妈妈,我睡不着,给我讲个童话故事吧!” 有关童话的东西,李伊伊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4章 消亡 钱美妍清幽灵动大眼睛里闪烁出的期待让她难受。 她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最后空茫地目光看向远方,落入黑暗。 她讲起了奶奶与小花的故事。 心力不足,具体讲了些什么,李伊伊不记得了。 不过钱美妍与她的对话,她却记得清清楚楚。 钱美妍说奶奶对小草那么好,小草有那么多的愧疚、不舍,小草为什么不写一本书,把奶奶写到书里作为永久的纪念呢? 李伊伊有些恍惚,这个孩子不过6岁,居然给出了这样一个建议。 她是6岁的思维么? 6年前,她也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每天还在写着文章,只不过这个念头却不知何时被遗忘在了奶奶让她找出的秘密里。 李伊伊震惊之余,钱美妍又问了一个让她更加震惊的问题。 “妈妈,你的故事里只有奶奶,小花的爸爸跟妈妈呢?” 他们很好,一直妥妥地躲藏在她精神的荒原里,她不愿提及,因而随口回了句:“他们生活得离小草很远。” 李伊伊看着钱美妍在她怀里满意睡去,再次拿出那本笔记本。 她翻找了好几个抽屉,寻出一只非同寻常的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干脆将那笔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屉,索兴又翻开日记看了起来。 春风狂扫而过,无数枯叶的命运发生了改变,无论它们有多么留恋枝头,或是急切的渴望归于尘土,都匆匆地飞舞在阳光下,如集会的枯叶蝶,正在演绎消亡前最后的华美,为新的叶儿腾挪地方,那场面好不壮观、绝美! 消亡,这个世界每天都上演,在我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理所必然,循环往复。 除了赞叹与无关痒痛的感慨,我其实并不在乎那么多,这不过是自然规律,凡是有生命的,终将离去,消亡才是生命真正的终点。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我甚至反感那些多愁善感过于敏感的文人或女人,今天我说得有点多,是因为受到了残酷的打击与讽刺。 有些东西只不过是原以为,只不过是没有关乎到自己的切身利益,因而能说得云淡风轻。 看完这场狂风席卷落叶,就在我转身进屋的时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伊伊,出事了。” 父亲的语气极其平缓,我以为家里不过是发生了鸡毛蒜皮,无关痒痛的小事,冷然地回问: “什么事?” “你奶奶走了。” 从父亲的话语里我听不出半点悲伤,半点恐惧,半点敬畏。 他的语调跟茶余饭后说别人家的事打发无聊的时光别无二样,以至于我产生了误解。 “去哪里了,没告诉家里人吗?” “她离世了,你回家吧!” 我的心骤然间凝聚成了紧紧的一团,仿佛只要一松开,就会像散架的玻璃瓶碎成七零八落。 奶奶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我断言,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像她那样爱我。 我很悲戚,可我不知道我悲戚的更多的是她,还是我自己。 大抵是纸页过于沉旧,不过看完一页眼睛便隐隐酸痛,她合上了笔记本,想起一些久远的事,五味杂陈。 也不知深夜几点,她连打三个哈欠,想睡,却睡不着,将自己放在冷硬的木板上,听着窗外的雨声直至天明。 屋子外明明没有芭蕉树,可她却听到雨点落在芭蕉叶上,不停地演奏着各种爱恨情仇。 第5章 求而不得 次日,雨过天晴,空气寒冷而清新,天不过蒙蒙亮,李伊伊雷厉风行地起床了,轻手轻脚地来到梳妆台前,拉开灯。 她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化过妆,对着梳妆台里的镜子修修改改花了二个多小时,终于画成了理想中的样子。 看了一眼我见犹怜,别样美丽的自己,李伊伊心剧烈地跳动了一下后,满意地走去了厨房,做起了早餐。 又花了一个小时,李伊伊终于勉强将粥熬好,鸡蛋也煎了出来,只有一只黑了点,大不了自己吃。 看着温热的鲜奶,心型土司,及凤尾水果拼盘,她心血来潮着用番茄酱在鸡蛋上画笑脸,不幸的是三只鸡蛋全画成了哭脸。 “东阳,该吃早餐了。” 她似乎已经忘记昨天晚上他们那场因屋子整洁度而爆发的不愉快。 尽管此时,手指还隐隐作痛。 钱东阳也该忘了吧!他向来宽容。 但为什么没人回应? “东阳,干嘛呢?太阳照屁股了,怎么还不起来!” 李伊伊一边说一边急步朝钱东阳的卧房走去。 她推开房门,钱东阳床上的被已叠得整整齐齐,屋子里并没有人。 她本能地瞄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居然快9点了。 李伊伊不禁自责,平时这些事情做得太少才会这么费时费劲。 这么晚,怨不得钱东阳已经出门。 钱东阳将奥迪车停好,疾步朝紫苑小区走去。 阳光清冷,却格新鲜,仿佛谁都能获得新生。 他查看着楼牌号,最终在一栋墙砖古旧的卡其色楼前驻足,朝墙面晦暗,墙皮剥落的楼道走去,爬上二楼,来到一扇贴着鲜红对联,屋门紧闭的房前。 他右手小心翼翼地拿着一个朱红色的礼盒,这仿佛不是一件礼物,而是他后半生的人生,他自然要握紧。 钱东阳按敲了敲裂开一条缝的屋门。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打开了房门。 女人一头银发随着门开之际的过堂风轻微飘荡。 钱东阳愣了愣,将礼盒装进羽绒服里,讪笑着不知道是自问还是问眼前这个阴冷着脸的老妇人。 “走错了?” 老妇人皱巴的脸皮动了动,旋即用浑浊的双眼斜睨了钱东阳一下,用无比黯哑的嗓音反问:“找谁?” “雪瑶。” 老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看不出是探询还是清冷,又抑或是生气、不屑。 “我是她妈,她出差了,不知哪天回来。” 钱东阳意识到并没有找错地方,松了一口气。 老妇人微微忸动身子,拉下脸,显示出极度地不耐烦。 钱东阳只得讪笑着刻意讨好:“阿姨,谢谢,那我过几天再来找她。” 老人没有回应。 钱东阳将手伸进衣兜里,还想说点什么,只听到“砰”地一声,他与凛冽的寒风一起被关在了门外。 他有些恍惚,这样的巨响,是刚才那个看似孱弱的老人弄出来的? 好事多磨吧! 他悻悻一笑,从另一边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洛雪瑶打电话。 但回应他的是落寞无情的嘟嘟声。 他有些沮丧,看了看那扇枣红色对他紧闭着的木门,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来到车上,钱东阳竟不知道车子该开到哪里去。 自从认识了洛雪瑶以后,他就越来越不想回家,一回家就心烦。 看到拥挤的房间心烦,看到惨白的墙面心烦,看到表情僵硬的李伊伊更心烦。 第6章 五个爪印 钱东阳在小吃街买了一大袋子洛雪瑶爱吃的零食,因着巨大的困意与疲倦,驱车回家。 南阳小区,鹅暖石铺就的羊肠小路绵延至中西合璧的优雅小楼。 三室一厅,装修着吊顶,贴满童趣墙画的屋子里,现在跟雨过天晴后的街道一样清爽,舒适而温馨。 李伊伊做的早餐除了钱美妍吃了一个鸡蛋,其他的都在。 因为昨天晚上失眠,此时,李伊伊趴在电脑前睡得正香浓。 钱美妍白胖的小手沾满颜料,她眼前是一副爸妈牵手她的图画。 小姑娘为了吸引父母的注意力,特意在自己手上脸了画几个大小不一,歪歪扭扭的爱心。 “你就是妈妈的开心果。” 想起妈妈的话,钱美妍心里美滋滋的。 钱东阳进屋的那一刻,钱美妍正拿着薯片一边吃,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门突兀地响动声,把钱美妍吓了一跳。 但她旋即站起身开心地喊着爸爸,向钱东阳扑了过去,意欲炫耀她五颜六色的杰作。 钱东阳看见钱美妍脏巴巴的样子,仿佛那些颜料会浸染到他身上,弄脏洛雪瑶为他挑选的羽绒服一般,一股怒火即刻涌上心头。 钱东阳重重地推开钱美妍,小姑娘一个趔趄,幸而被沙发挡住,没摔到地上。 钱东阳没再管她,只是看着厅里略微狼藉的桌面,血液沸腾:“碗筷都不收,为什么一定要把家搞得这么邋遢?” 正在美梦中的李伊伊被他巨大的声音吵醒。 刚刚她正做着一个很美很美的梦。 梦里,钱东阳温柔地挽着她的手,走在蜿蜒泥泞的小径上。 母亲坐在大树下的藤椅上,清冷的阳光从树叶间斑驳地渗透,打在她的脸上,身上。 他们朝着她母亲一步步走去。 那把精致的桃木梳子拽在母亲手里,她知道,很快就是她的。 她似乎很快就能完成奶奶的遗愿。 李伊伊急切地想剖开梳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但梳子到手上时,朗朗晴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钱东阳喊她跟着母亲先找一处躲雨之地,梦里梦外都是钱东阳的声音,所以半梦半醒,还有几分迷糊。 但她一走出卧房,就再也没有心情去思量刚才梦里的各中细节。 钱东阳的愠怒让她震惊。 “这都几点了,还没睡够么,你看看孩子搞成了什么鬼样子?” 钱东阳的声音不大。 但每个字他都质问得铿锵有力,让李伊伊无所适从。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这个跟她一起相处了近六年的男人竟如此陌生! 他的眼神那么凌厉! 不,不是凌厉,是嫌恶! 这比昨天晚上,他弄痛她手指时,还让她难过! 他是在嫌恶她吗? 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他嫌恶过谁,而他的第一个嫌恶的眼神居然是瞪给她的。 难道一切果真会像那个叫贵爷爷所说的那样么? 她命运的齿轮果然要按老人预言的轨迹前行么? 不,不可能,她决不相信。 “我昨天晚上失眠没睡着,今天补个觉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李伊伊尽量镇定,但她的话少了往日的底气,说话时目光也游移向了钱美妍。 小朋友一双青幽的大眼睛深嵌在肉嘟嘟画花的脸颊里,闪烁着惊恐不解的光芒。 这个怎么看怎么可爱,惹人心痛的孩子,使她脸上的不悦消退了几分。 她复杂的目光变得柔和,语调细软:“美妍,你怎么在脸上画画哦,颜料可能会伤害皮肤呢?” 被钱东阳推开的钱美妍仍然呆愣地杵在原地,不敢说话,她显然与母亲一样,还无法适应父亲现在的样子。 钱东阳看着睡眼发肿,浓妆艳抹的李伊伊,狠狠吐出三个字:“懒婆娘。” 李伊伊顿时血液翻滚、眼冒金星,几大步凑到他面前,气愤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男人关键位置确认她是不是幻听了。 她能容忍他一般女人都不可能忍受的缺陷,而她不过是有补觉保持脑子清醒的习惯,心累懒得收拾的毛病,这些都是小事,这个男人,凭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钱东阳看着眼前这个似乎要跟他大打出手的女人,越看越觉着她像泼妇无赖,极不顺心,特别碍眼。 他恨恨地转过脸去,有种想穿越到侏罗纪时代永不回来的逃离感。 因为这个女人,他的缺陷只能一直延续,还刻意讨好她,容忍她这么多年值得吗? 他不知道先扬手打的人,还是先生出的刚才的想法。 总之一瞬间的事,李伊伊脸上印上了他使尽浑身解数的五个爪印。 看着她脸上鲜红的爪印清晰招摇的样子,他心里可算解气不少。 第7章 裂缝 李伊伊愤怒不已,从桌上拿起装鸡蛋的盘子就要朝钱东阳砸去。 无意间,她扫到钱美妍稚嫩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手僵持在上扬的瞬间,她要尽量保护这个可怜的孩子。 但盘子还是被她重重地顿在了桌上。 盘子与玻璃桌面发出清脆刺耳的撞击声,一条裂缝顺着盘沿一直延伸到她的心尖。 碎盘里的鸡蛋似哭丧着脸嘲笑她,一切讽刺极了。 钱东阳瞪了李伊伊一眼,旋即扫视一眼盘子,喉结动了动没发出声响,狠狠的甩门进了卧室。 李伊伊随着巨大的关门声心骤然间紧了,刺得鼻尖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到底没让泪水流出来。 昨天晚上,她又失眠了。 她想了一个晚上,不停反省,为什么今天事情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股巨大的失望在她内心激越涌动。 钱东阳令她失望,然而她自己何尝又不是! 她的脾气果然还是暴躁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远离家后,孤傲,不堪容忍的臭脾气已然在不知不觉中改了。 但显然错了,脾气一直在那,没发,不过是没有引火线而已。 钱东阳打开电脑,心烦意乱地看了看邮件,一个字也看不进,掏出手机再次给洛雪瑶打起了电话。 这回电话通了。 钱东阳的心情一下子从谷底冲飞到了云霄。 他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后,迫不急待地问:“雪瑶,今天我去找你,你没在,发信息给你,你也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抱歉,出差去了,山里信号不好,现在在镇子上,手机才恢复。” 电话那头响起洛雪瑶清新甜美的声音。 钱东阳顿觉沐浴春风又仿若掉进了蜜糖罐里,他想余生每天能听听她说话就心满意足了。 “没事,我只是担心你,你不用跟我解释。” “东阳,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还是算了吧。” 钱东阳见洛雪瑶欲言又止的样子,急得提前竖起了耳朵:“什么事?你说。” “我镇子里姐妹结婚挺突然的,我支付宝上面没有钱了,你能借我500元周转一下吗?” 以前但凡听人提起借钱,他一定反感逃离,这次他却心急了。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等着,我马上打给你。” 两人又腻了一阵,钱东阳挂了电话后即刻给洛雪瑶打了1000元过去。 她连500元人情钱都拿不出,身上肯定缺钱,出门在外缺钱哪行。 打完钱,他的心情更为舒畅,电子邮件也看得好了。 洗手间里,李伊伊一边跟女儿解释这两天的事,一边弯下腰不停地给女儿清洗双手与脸蛋。 洗好后,李伊伊站直腰,方才觉得浑身无力。 她以为是腰弯得太久,没太在意。 李伊伊走到卧房,准备去写未完的文案,椅子没看准动作又快坐空了,重重地摔在硬而冷的白花瓷砖上,四脚朝天,狼狈不堪。 她庆幸没有人看到。 钱美妍听到响声马上跑过来看,看到挣扎着起来的妈妈,过来帮忙。 “妈妈,你出汗了。” 李伊伊模了一把额头,确实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 鼻子也不通。 她拿体温计量了下腋窝,居然高达39度2。 第8章 海纳 她拔下笔记本电源,背上包包,轻轻摸了摸钱美妍的头道:“妈妈出去下,你乖乖呆在家里看书,我很快就回来。” 钱美妍抬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央求:“妈妈,你去哪,我也要去。” 带上孩子去看病终归不方便,何况她还答应客户,今天晚上8点前把文案发过去。 李伊伊蹲下,双手环住钱美妍搂着哄她。 “医院一点也不好玩,到处都是消毒水味,很难闻,乖,呆在家。” 她不曾想,女儿却用一双小手紧紧拽住了她的衣角。 李伊伊只得放下电脑,拉着钱美妍推开了钱东阳的房门。 彼时,钱东阳正看完洛雪瑶发给他的照片。 翠绿葱茏的山窝子里平出一块场地,搭建着红色的台子,新郎拉着新娘的手在台上笑靥如花,台子下面站满了父老乡亲,乡土气息格外浓郁。 天涯归客:有特色,我心动了,想身临其镜,只是怎么没拍到你,我就想看…… 他细长的手指飞快灵巧地在键盘上跳跃,话打到一半,听到门响,双手戛然而止。 看到李伊伊,钱东阳将手机关成黑屏,眉头拧做一团挤出两个字:“干嘛?”。 “我去趟医院,你带下美妍。” 钱东阳盯着李伊伊脸上那五根现已暗红的手印,嘴唇动了动,眉头微皱着问:“去医院干嘛?” 表情复杂。 “你说去医院能干嘛?” 钱东阳听到微信响时,目光即刻挪到了微信上。 可人如玉:“在干什么啊,怎么不说话了,我一直等着呢?” 钱东阳即刻回起了微信。 李伊伊看到钱东阳争分夺秒辛劳忙碌,气消不少。 也许他工作不顺才这样,谁还没有心烦的时候! 他包容了她三年,她包容他两次又能怎样。 先把病看好,等回来再好好跟他沟通沟通,她相信一切还是会一如从前。 李伊伊拿了一袋糖递给钱美妍,在钱美妍被糖果吸引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离开了。 南阳小区后面街上就有一家占地广阔的医院,她每天上班开车都会路过,不过从来没有进去过。 或者说她在这个市呆了6年,从来都没进过医院。 不是不生病,而是病惯了,不到万不得已通常硬熬过去或去药店对付一下。 海纳医院足有十六层,设计成圆扇型,大气磅礴,顶端四个大字,仿若耸入云霄,熠熠生辉,它是临都市历史最悠久,修建最豪华的私立医院。 走进去,医院里的人并不多,或多或少带给人一些落差感。 白色的房墙,与清冷的玻璃散发着静寂的亮光。 李伊伊想大概是快过年的缘故,一定有很多人不愿在接近年关看病,怕不吉利,这样正好。 独占一间病房,才有希望完成今天的稿子。 悠长的廊道很清冷,她放眼望去,不过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往这面走来,还有一个穿着皮棉袄,短头发染成的枫叶色的女病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路过第一间病房,见门开着,略微探头往里看了看。 病房里的病人不在少数,她皱起了眉头。 李伊伊去找诊治医生,往前刚走两步,发夹掉在了地上。 这夹子还是钱东阳三年前为她定制的,她最喜欢的槐花图案,夹子经过层层的镜面抛光工艺洗礼,表面平整细腻,色泽通亮,戴上以后整个人多了份灵秀之气。 她非常喜欢,一戴就是三年,夹发的地方终是日益松驰,今天自然掉落。 去捡之时,她顿觉天旋地转,站不起身。 第9章 眩晕 她将脸紧紧地贴在膝盖上,这样似乎能好过些。 一串略微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后戛然而止,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关切地响起:“你怎么了?” 李伊伊很想抬眼看看,这是怎样一个男人,不过她的头此刻不受控制,无法动弹。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扶你起来吧!” 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李伊伊一口回绝:“我没事,头有点晕,蹲一下就好。” 回话间,李伊伊感觉稍稍舒服了一点,她尝试着站起来,但她的世界似乎还在旋转,她怕站直,身子失去平衡,摔得四脚朝天,惹人笑话。 她听到谁的电话玲响了。 那里空气充满宁静。 是她喜欢的歌曲,她听到有脚步声离开,终于睁开了眼,抬头去看,不过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李伊伊在心里默唱那首歌的后两句,雪白明月照在大地,藏着你不愿提起的回忆。 她脑海中是跟奶奶坐在葡萄树下一起看月亮的那个晚上。 从贵南过来放松油的成叔一脸讨好地在奶奶面前夸赞她。 “您好福气,三孙女读书这么用功,将来必定大有出息,您老就等着享福哦。” 虽然揣度出成叔不过是因着住在她家免费的房子里刻意恭维,她还是十分开心。 但奶奶云淡风轻,看透红尘的回话让她觉着陌生而不舒服。 “月亮都没指望靠,还靠什么星星。” 她的脸耷拉了下来,一肚子亲昵的话与舒坦的心绪随着微凉的晚风消散殆尽。 她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奶奶靠住她这颗星星。 那天是她第一次对奶奶的“糊涂”感到难为情,对她的沧桑感到薄凉而难过。 现在想来,奶奶直到离逝,的确是既没有靠住月亮,更没有靠住星星,为奶奶送终家里竟是几乎没花一分钱。 那场回忆,不过是清晰地映射出她当年的不谙世事。 第10章 天才加花痴 李伊伊感觉好点后,将发夹重新别好,强撑着去看诊。 她分配到了一间摆放着三张床的狭长房间。 护士推开门,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迎面扑来,好一会她才适应。 两个女人正躺着打着点滴,用乡音聊天。 其中一个正是廊道里遇见的女人。她身子微微发胖,轮廓清晰,声音沙哑低沉,若不是将头发染成了红色,很易被人误会成男人,她叫查子纱。 另一个雪白的皮肤好得像婴儿,一头波浪形长发染成金黄,特别扎眼,她是查子纱的堂妹万眯眯。 李伊伊完全能听懂她们谈论的过年事宜。 她的到来,打扰了两人聊天的兴致,她看到查子纱的脸阴沉了几分,完全没有了认老乡的兴致,甚至连招呼也懒得打。 护士微笑着指了指最靠里的床向她招呼:“先坐这,我有点事,稍后马上过来。” 万眯眯递给查子纱一个继续的眼神。 查子纱粗重地吐了口气后将手甩垂下去,一脸不悦:“我讲到哪了?要命记不起来了。” “记不得就算了。” 万眯眯突然两眼发光,转换了话题。 “子纱,楚医生今天来了吗?” “他很少不来。” 万眯眯喊了声“哇塞”,保持原有的惊喜表情,举着点滴瓶子,走到查子纱身边亲昵地坐下。 “呆会带我见他,他简直就是个奇迹,临都最年轻有为的医生,专攻血液病,却能做器官移植手术,成功率创全国新高,不仅如此,据说去年治好一个瘫痪5年的植物人,让人开口说话了。” 查子纱微微摇头后开始反驳。 “我们医院,王河更厉害,他天赋异禀,天才一般的人物,到目前为止救好的重症病人成百上千,最重要的是一直谦虚低调。” 就是待人太过和善,看到什么闲事都爱管,想到这,她嫌恶地斜睨了李伊伊一眼。 这个媚气中带了几分无辜的女人,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楚医生长得特别好看,是那种看着可以当饭吃的帅哥。” “那是因为你没见着王医生。” 万眯眯很不服气:“他怎么没上临都杂志?” “低调,再者他不像楚医生命好,含着金钥匙出生,有雄厚的背景。” “不管你怎么说,我还是喜欢楚医生他各种的好。” “花痴,白痴!。” 万眯眯不怒反喜:世界需要花痴,人生难得糊涂,没啥不好,看样子,你很熟悉他们喽,我要早点转行学医多好,说不定已经在这上班,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查子纱正要反驳,万眯眯打断了她。 “你说楚医生到底是移植专科的还是神经外科的?还有肿瘤科我也看他发表过学术论文?” “三科都攻。” 万眯眯由衷赞美。 李伊伊偶然间撇到万眯眯一脸无限神往的样子,觉着她荒诞不可理喻。 她甚至怀疑这类人的精神与正常人是不是存在某种偏差。 “再花痴也没用,人家有女朋友。” 万眯眯不以为然:“不就是女朋友嘛,又没结婚,临都医学杂志可从来没提过,也许他是怕人骚扰胡编的。“ 她叹了口气,眯眼看向李伊伊:”只可惜他是给那个女人看诊,她可有艳福了。” 李伊伊不作理会,将电脑拿出,噼里啪啦地开写文案,她想大干一场。 平时写东西,她最是专注,即便钱美妍叽叽喳喳一直跟她说话,也不影响她文思泉涌,此时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第11章 烂人 她希望这两位聊天的能消停会,不要强行灌输这些无聊无用的东西给她。 但她们越聊越起劲。 她重重地挪移了一下病床,端正好姿势,强忍着集中注意力去写,然而越是这样,越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两个女人将话题转移到了她身上。 “你看那位,生着病还写文。” 查子纱不屑讥讽:“现在的人就是能装,我还见有人在地铁、公交上看书装高大尚的,这年头什么人没有。” 万眯眯嘴嘟成了圆o型,一副难以置信地神情。 “不是吧!” 旋即她又哦了一声,像是大彻大悟。 “她不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勾引楚医生吧!” “九成是,你看她脸上的印子,清清白白的女人能有?”查子纱再次斜睨了李伊伊一眼,满嘴刻薄。 李伊伊时而愣愣地看着惨白的墙壁,时而闭上眼睛,试图让黑暗包围,以便获得一些灵感,但无论如何,都会被耳边嗡嗡声给打断。 她原在考虑是否要忍。 现在她们居然当着她的面说长道短,以为她听不懂苗语,就这么肆无忌惮! 她还等什么,用苗语极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医院要保持安静,你们这么聒噪,还有没有素质?” 万眯眯忙讪笑着尴尬地去跟李伊伊套近乎。 “没想到你也懂苗语,你哪里的?” 李伊伊没完全不吃她那套,依然生气。 “你管我哪的,我劝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嘴。” 查子纱不蔑视地斜瞪李伊伊一眼后,冷笑着看向万眯眯。 “我们还就要说了?言论自由,她能怎么着?来,我们继续。” 李伊伊脸上露出阴郁与戾气,但她什么也没说。 只在心里痛骂查子纱低劣的嚣张,希望一切就此结束。 万眯眯不再作声。 但查子纱却像刹不住的车,疯狂数落。 “我们淳朴的苗人里,出现她那样式的,连我都感到羞愧,仗着自己长了一张妖精脸,水蛇身,到处惹事生非,做都做得,还怕人说不得。” 李伊伊盯着这个挑衅者,双眸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因煽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而变得红而亮。 她依稀看到眼前的女人脸上印上了比她脸上更深的五个爪印,与她染得火红的头发相得益彰,而她正讥讽地问她:“你去哪惹事生非了。” 这个惩罚查子纱的场面,虽然只是她想像出来的,但心里却解气不少,这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接下来如果她们再针对她叽歪,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第12章 烂事 楚天乔经过门口,无意间听到她们的话云里雾里。 但看这架势她们在吵架。 海纳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他疾步走到门边,李伊伊脸上暗红的手指印赫然印入眼帘。 难道她们还动了手。 他几大步跨进病房,意欲阻止。 “干嘛?这是医院。”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充满威严。 万眯眯循声看去两眼即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一身白大褂的医生冷峻地站在门口,宽肩瘦腰,身姿挺拔,世界瞬间变得沉寂,李伊伊差点忽略了心中正恣意汪洋的怒气。 回过神后,李伊伊凌厉地瞪了查子纱一眼向楚天乔提出自己的需求。 “我申请换病房,不想在烂人烂事上纠缠。” 楚天乔不紧不慢地环视一圈后,目光落到李伊伊身上,冷冷地回了句:“没多余的床位。” 他即便不悦,凌厉,幽深眸子里闪烁出来的亮光也那么干净、明亮。 李伊伊有点失神。 查子纱反应过来,拎着点滴几步走到李伊伊跟前,俨然一位斗士。 这个女人,居然说她是烂人,她查子纱有这么好欺负么? 向来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想到还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这还了得。 她生怕讲苗语楚天乔跟前来围观的人听不懂,伸出食指指着李伊伊说起了普通话。 “谁是烂人,你个不检点的小贱人,一脸狐媚子像,嘴放干净点,也不知道去勾搭了几个男人,难怪被打成了这样,活该,被打死了更好,省得来这给人添堵。” 李伊伊被这个女人粗鲁的动作,以及突如其来的难听话一下子给噎住了。 这个女人,她们才遇见多久,她居然就敢这么说她,她凭什么? 李伊伊怒瞪了查子纱一眼,心想今天真是见鬼,这病她大不了不看了,但也决不能受这样的气。 她一边收拾电脑,一边对着查子纱痛骂:“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勾搭人了,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要说不清楚,就去公安局。” 王河进到屋里,看到李伊伊的刹那,脑海中顿时冒出一句话来:一瞥便是惊鸿,芳华乱了浮生。 第13章 海纳的 这个女人,老天该是多么宠她,生气都这么好看。 虽惊异于她的美貌,但到底见多识广,也不过一眼,王河便将眼光挪到了别处。 他很快认出枣发女人是他们医院去年新来的护士查子纱。 她不是请假了吗?怎么把头发弄成了这副模样,跟鬼火似的,还在这里跟客人吵架,平时胆大也就算了,这回嚣张过头了吧! 他走到查子纱跟前试图结束这一切。 “你怎么在这?” 查子纱脸上的嚣张消弭无形:“我生病了,很严重,难不成来这看病都不行吗?”她的语气也变得柔软委屈。 男人的声音李伊伊很熟悉。 他不就是刚刚好心想帮她的那位吗? 她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他来。 深浓的双眉如两把利剑,浅浅地横斜在古井般的幽然的双眼上,漆黑的眸子似蒙有一层水雾,眼神看起来朦胧而迷醉,给人以深邃不真切之感。俊挺的鼻子,微微扬起厚唇,传达出温润的气质。 难怪这个红毛女人看到他,泼劲收回了一半! 查子纱的刻意变音,让王河直起鸡皮疙瘩,他定了定吐出两字:“可以。” “这不就得了吗?” 李伊伊霎时明白过来,难怪这个女人这么肆无忌惮,原来在自己的地盘上。 看来这帮人是一丘之貉,她现在状况越来越差,怕是没力气跟他们计较,还是换一家医院,先把命救回来再说。 她怒气冲冲地拎着电脑就往外走,但头重脚轻,一个踉跄,扶住床沿这才没摔倒。 王河闻声看过去后,忙跑去搀扶半身不稳的李伊伊。 他向来怜香惜玉,最看不惯女人狼狈,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惊鸿一瞥乱他心神之人。 李伊伊一副我见犹怜的病怏怏样,再加之脸上的手印,令他既然同情又爱慕,目光挪到她脸上后,就舍不得离开了。 一直以来,他固执地认为,世上没有一见钟情,只不过一瞬间,他便推翻了多年来根深蒂固的理念。 他见查子纱还没开口,忙警告着打断了她。 “这是医院,你们有什么恩怨去外面了结,该看病的看病,该养病的养病。” 楚天乔冷眼旁观好一阵,看出了一点门道,冷厉地看向查子纱。 “还想在这干,就把医职人员守则给我背了。” 查子纱只好住嘴,不过在心里痛骂李伊伊。 王河开始给李伊伊量体温,他一边看着体温计一边嗔怪起来。 “39度5,你还往外跑,不要命了。” 楚天乔见万眯眯的点滴已经打完,给她取下空瓶。 查子纱还有三分之一,他也取了下来。 万眯眯见状试图制止:“我堂姐的明明还没有打完,怎么就拔了。” “我是医生还是你,她肝火太旺,葡萄糖打多了没好处。” 查子纱冷着脸看着王河没作声。 谁让她心仪王河呢? 李伊伊因着楚天乔的歪理,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细品之,这个男人着实好看,从侧面看过去都那么精致。 画师苦苦寻觅的模特,作家期盼缪斯女神带来的灵感,不正是他。 怎么描述好呢? 平时就是写个广告文案都诗情画意,文思泉涌,这会子脑子却词穷了,到底是精力不济。 第14章 出场 李伊伊收肠刮肚总算是找了几个并不足以完满描写他的词句。 剑眉英挺,黑眸锐利,唇红齿白,轮廓分明。 气质是什么呢? 冷傲孤清,盛气凌人,骨子里明明有几分狡黠,脸上却无辜至极,孑然独立间又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李伊伊正准备在电脑上写下,留备后用。 王河拿着一瓶点滴。 让她把手伸出来。 李伊伊有些恼火,但事关生死,只得照做。 楚天乔给床上的两个女人处理完毕,见她们无动于衷,发起了逐客令。 “你们俩可以出院了,有情况明天再来,没情况就不用来了。” 万眯眯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含情脉脉地盯着楚天乔。 “有情况,现在就有,再帮我看看,我觉得心里不舒服,肠子像打了结一样,拧劲痛,想吐。” 楚天乔看着脸色微红,笑意微荡的万眯眯,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 “感冒引起的肠炎?!我马上给你开肠炎药,不过这药副作用大,如果没病的人吃了,伤肝伤脾,至少3年才好修复。” 万眯眯眼珠子转了转。 “一定有没副作用的吧!” 王河看出万眯眯装病,想赖着制造机会与楚天乔亲近。 他只想安静下来,马上满足他对李伊伊脸上手掌印的好奇心。 楚天乔还没开口,他先说了。 “你这样的情况只能用这种特效药,你想本来人家都该出院了,你却转变成了肚肠痛,而且还心里不舒服,想吐,同时治这几样的就这一种药。” 万眯眯只得胀红着脸如实央求。 “是没情况,但外面冷,多呆会蹭点空调不行么?” “廊道尽头有空余的位置也有空调,你们都去那。” 楚天乔冷眼旁观。 查子纱早就不想呆在这病房里了。 王河对李伊伊百般讨好,而李伊伊丝毫不受用的样子,她那么爱慕他,他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 她气血上涌,强拽着万眯眯离开。 万眯眯甩手摆脱了她,跑到楚天乔面前:“楚医生,我加一下您微信好吗? 楚天乔微微抬头,爽朗一笑:“可以呀!” 万眯眯顿时花枝乱颤抖,忙将手机点到个人二维码页面:“你扫我。” 楚天乔拿出手机扫了过去。 李伊伊看了一眼心中暗叹。 这么好的一副身姿皮囊可惜了,居然配了颗肤浅的灵魂。 万眯眯紧忙备注好楚男神,在查子纱催促的眼神下,这才万般不舍的离开,临走前抛给楚天乔一个媚眼。 楚天乔皮笑肉不笑的应付以后,往病房里面一间放资料的小屋子走去,将自己关在了屋内。 第15章 要事 李伊伊见这两个人终于走了,松了口气,把被窝掖平,将电脑放在了胸前。 “你脸上的手印怎么弄的?” 王河迫不急待地问。 李伊伊看着针筒把另一只手伸给王河:“跟发烧有关吗?” “当然有关啊,你这发烧说不定就是脸部发炎引起的。” “着凉引起的。” 她昨天晚上跟钱东阳吵架,手脚冰凉以为是气着了,空气骤然变冷,没感知出来,被子盖得薄了。今天上午又趴在电脑前睡着,没披上点衣物。 他并不甘心,眼睛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的爪印:“女人打的?” 李伊伊极度不耐烦地白了王河一眼,冷然泼水。 “我怎么不知道,现在的医生居然还有打探别人隐私的怪癖。” 王河挠了挠头难为情地笑了笑,依然那么温润。 “那倒不是,我看着你面熟,多关心一下,多关心了一下而已。” 针尖戳进皮肉的胀痛过后,李伊伊的目光定在了插妥管子的双手上。 一切都处理妥当了,这回他该走了吧! 王河却将一张凳子拉过来,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专注地看着她,转移了话题。 “你成家了吗?” 她冷言讽笑:“我女儿都5岁了,你说呢?” 王河的脸一下子变白了几分,低头以手扶着额头,心就像缺失了什么一样,有很多空茫在不断涌入,无济于事。 他自嘲着,试图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更试图表示他的执着:“多谢你的坦诚或绝情,但我不会轻易死心。” “我说的是真话,信不信随你,就算我没结婚,你也没有机会。” 王河顿时又来了精气神:“这么说你没结婚。” 问完后,看到李伊伊嫌恶的表情,王河明白,他会错意了。 空气静默下来。 他们的对话,楚天乔找资料时,一字不落地都听了进去。 他隔着木门好笑又同情王河一腔真心错付,但也只能说他实在没眼力劲。 这样的女人,他还指望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来。 而他也笑自己蠢,居然指望听点故事,丰富一下最近单调高压的生活。 楚天乔找到一本蓝色的笔记本后,从隔间走了出来。 与王河不经意的眼光相撞之时,对垂头丧气的王河轻笑着微微摇头,急急离开了医院。 他差点忘了,明天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得做。 病房内,李伊伊见王河还坐在床边。 他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似在酝酿着新的话题。 “你可以出去了吗?我想独自呆会。” “不行,我得看着你,你这是高烧,万一出现意外可不好。” “行,你不想走的话,我走。” 她说话间开始去拔管子。 王河紧忙制止,匆忙中拉住了她的手:“别,我走,快打完的时候我再来。” 王河极不情愿地起身离开,轻轻地掩上了门。 终于把像苍蝇一样聒噪地王河赶走! 李伊伊的脑子清净下来,她匍匐在电脑前,准备写文案。 但到底是生着病脑子不好使,眼看3个半小时过去了,也就磨出5篇。 还有3篇没写,她准备加快进度,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我想要怒放的声音。”粗犷的铃声在病房回荡。 第16章 回家电话 李伊伊怕公司或客户有事找,忙从包里掏出了手机。 看到是李知知打来的,她蓦然发怵,细算来,有一年没跟家里人联系了。 五味杂陈地接了起来,她正要质问李知知到底是什么事,他已经先开口。 “三姐,后天是爸爸60岁大寿,你还记得吧!” 李伊伊生气而不耐烦地咬出两个字:“记得。” 事实上,李伊伊敢忘记自己的生日,女儿的生日,甚至钱东阳的生日,唯独不敢忘记娘家任何一个人的生日。 不过记得他们的生日是一回事,三年了,三年没回娘家,也没有见过娘家任何一个亲人又是另一回事。 不是冷血,更不是不爱那片热土,只是始终过不了某些坎。 “嗯嗯,你跟姐夫明天回来的哈?” 听到这话李伊伊庆幸李知知没有听出她不悦的情绪。 “去的话,明天或后天,具体到时候看吧!” “姐,你每年都是这么说的,但自从爷爷离逝以后,你没回来过一次,爸爸老了,背驼了,人矮了,皮皱了,头发也白了,时常念叨着你,你难道就真的不想看看他。” “一定回去。”干脆立落,充满力量。 李知知一定感知到了她的诚意,不再多问。 她瞬间挂断了电话。 她不知道到底是因着想多挤点时间出来完成文案,所以彻底应付好李知知,不给他喋喋不休的机会,还是此时确实太想回家一趟了。 这几年来,她做了多少梦,梦着故乡的一草一木,一虫一石,只是望眼欲穿也没把去赶集的奶奶给等回来。 这几天来,她几乎天天梦见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故乡,老旧的木屋,堆满了柴捆的鹅场坪,郁郁葱葱的菜园子,九曲十八弯的泥泞小路,对门一层高过一层的深山。 只是每每醒来,她不过是戳心地意识到家久远得像只存在幻想中。 三瓶点滴打下去,李伊伊烧退了,脑子清醒了不少,文案写起来,这才顺畅。 尽管她眼明手快,敲击键盘的声音细密棉实,显少有停,完工时,时间还是超过了与客户约定的5分钟。 她打通电话跟客人道歉。 “晚了5分钟,希望没有耽搁您。”语气轻松而真诚。 “没事,下次守时哦。”对方豁达中透出在意。 “嗯嗯。” “反正都耽搁了,再润润色吧!” “行,我再好好给您修辞,包您满意。” 李伊伊认真地改起了稿子,改完稿子发给客户,这才想起钱美妍。 她拔下第四瓶还没有打完的点滴,拎着电脑往外走去。 差点没有跟赶到病房来看她的王河撞不满怀。 “我不是离开了吗?你还要干嘛去。” “好了,回家。” “不行,再急也得让我给你做完检测。” 这回李伊伊连搭理他的耐心都没有了。 王河却几步上前拦住了她。 她呼吸变得急促,双肩开始此起彼伏地抖动:“我的身子我清楚,你再拦我,我跟你拼命。” 王河终于没再挽留,她急步往停车场走去。 一抹熟悉的背影在停车场的尽头出现。 那不是钱东阳吗? 钱东阳在家看着钱美妍呢? 此时,说不定他已经做好了可口的饭菜正等着她呢。 钱东阳虽说出生优越,但却烧得一手好菜。 她笃定不过就是像,或者是她眼花,转身上了车子。 李伊伊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惊呆了。 第17章 二十七岁的坎 屋子里所有的灯都亮了,却冷清得让人忐忑。 她穿过大厅,从钱东阳的卧房走到她的卧房终于搜寻到躲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自己的钱美妍。 “美妍。” 她轻轻呼唤。 钱美妍掀开被窝,扑到了李伊伊怀里,身子还在抖动:“妈妈,你终于回来了,我怕,我怕。” 她将孩子搂紧几分连声安慰:“没事了,妈妈回来了。” 看着孩子红肿的双眼,还有因过多泪水侵蚀而发胀的脸颊,她心痛不已,后悔不跌。 “妈妈,我都哭累了,还是没有人管我,我以为你和爸爸都不要我了。” 李伊伊挑眉而问“你爸呢?” 钱美妍来回摇头。 李伊伊突然记起在海纳门口看到的那个背影,难道钱东阳真的去了医院。 他担心她,所以去找她吗?只是为什么不带上美妍,万一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不敢再往下想。 但因着他的心意,她原谅了他的心粗。 李伊伊的怒气消减了几分,后悔当时没有叫住钱东阳。 这天晚上李伊伊做好晚餐,又强撑着极度疲累的身体把家里收拾了一番。 她平时极不喜欢清理整洁东西,但她知道这样不好,既然现在钱东阳提了出来,她必须做,更何况她还有求于钱东阳。 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那两个汽车护腰上。 她买给自己那个廉价的,本想今天装上去,但去取时改变了主意。 两个护腰在一块,有比对,方能彰显出她的诚意。 大厅墙上的时钟已经走过了十一点,他怎么还没有回来,如果是去找她,早该回来了。 对一个惜时如金,惜睡如命,没有任何耐心的人来说,这样的等待是多么恼火的一件事。 李伊伊感到巨大的怒火直冲脑门,无法遏制。 钱东阳真贱,就是贱,以前她对他冷漠,他总是嬉笑着,绞尽脑汁,千方百计来讨她欢喜。 近半年来,她试着对他好一点,不停强迫自己改掉火爆的脾气,他还上竿子,越来越嘚瑟。 摆臭脸,动手打人,他以为他有多么了不起。 但时钟旁边的挂历到底让她冷静了下来。 今年27岁。 她开始纠结,呆会钱东阳回来,她到底是恢复以往的冷淡疏离好,还是刻意讨好他呢? 27岁是她人生中一道大坎,否则她怎会放下他对她的欺瞒,努力改变自己。 有人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然还是冷淡疏离吧!把廉价的汽车护腰送给他,颐维的自己用。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然而这个想法刚生成,另一个声音在她心底更加强烈地响起。 不行,你都努力半年了,你真的要将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吗? 哪个男人不希望妻子对他热情,哪个男人不希望妻子在意他胜过自己? 思量许久,李伊伊苦笑过后,还是决定坚持包容他,讨好他。 忍,忍,忍,一定要忍,这事如果容易,为什么忍字头上要悬把刀。 李伊伊严重警告自己。 这次她必须拽着钱东阳一起风光体面地回乡下。 否则李华华会怎么奚落嘲讽她。 还有沈五岳,那根老骨头,又会怎样跟村里的乡里乡亲在茶余饭后嘲笑她,抬高他的算命水平。 那把梳子,最好这次能拿到。 有些事,她一直没想有明白。 第18章 梳子的嘱托 那是一把足有她头宽的桃木梳子。 梳子通体茶红色,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栩栩如生。 听说这吉物在他们家祖上至少传承了300年。 她的奶奶一直视其为宝贝。 李伊伊想得到梳子并非因为梳子不菲的价值,她很早就没有与家里的姐妹兄弟争夺东西的兴致。 只是她奶奶生前交待她要做的事,离不开那把梳子。 奶奶只用那把梳子给她梳头,自己从来不用,而且每次为她梳完头后,奶奶都会小心翼翼地将梳子收起来锁好。 7岁那年,她忍不住问奶奶:“你为什么不用它梳头呢?” 奶奶爱昵地模了一下她长长的辫子,慈爱地笑着说:“好梳梳好头,我的头发又粗又硬的,用它梳作贱了它。” 从此以后,她也就不再问了。 她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了,总之奶奶生前每年的初一都会悄悄跟她提起这把梳子。 所提内容完全一致,不过是年复一年的重复。 “等我百年过逝,这把梳子就交给你。” 但凡奶奶提及身后事,她内心便会涌起巨大的抵触情绪,恐慌难安。 “奶奶,那是很久以后的事。” 她骨子里希望,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但愿吧!” 每每此时奶奶都会云淡风清地看着她,步入正题。 “梳子里面藏着一个很重要的秘密,你拿到梳子以后,将梳子劈开,很快就会知道秘密,但你爷爷在逝时,你也不能打开梳子,更不能去找寻秘密。” “跟爷爷有关?” 她总忍不住问。 “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找到秘密后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 奶奶从来不回她,只是叮嘱。 到底是什么秘密? 为什么爷爷奶奶不管谁在逝时都不能去找? 奶奶生前明明说好要把梳子给她的。 但当奶奶的后事处理完毕之后,她问起那把梳子的去向,家人却告诉她梳子在爷爷手里。 爷爷将之锁进了他书桌的抽屉里,紧密牢固,她不曾见他拿出来过。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日子,也是一个令她难过的日子。 爷爷愉快地用木蒸子烤着香喷喷的米酒。 他不愧是十里八乡的美男子,五官刀刻般俊美,脸上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即便年纪大了,依然好看。 她承认,除了爷爷当过村长,有很多英勇事迹外,他成为她人生中第一个敬重的人,还因为他那张颇具气势的脸。 她与爷爷之间隔着烧柴火时渗出的一层像水雾一样清透的烟雾,那种爷爷仿佛在镜子中,又仿佛隔世里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因着不想破坏那种美好的场面,她承认她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在爷爷将米酒干干净净地完全离析到酒坛里,去处理酒糟时,她才前去说要紧的事。 “爷爷,那把梳子你能给我吗?” “我知道你奶奶打算把梳子给你,但等我死了以后再说吧!” 这是她最不愿听到的回答。 因着他的这个回答,此后,她一直不敢再跟爷爷提梳子的事。 后来爷爷也因肝炎病逝了。 第19章 荒唐 但那把梳子还是不属于她,只是辗转去了她母亲手里。 母亲将之锁在了她的三门柜抽屉里。 这只三门柜是母亲的嫁妆,由几个舅舅精心合力打造,雕龙刻凤,在同一时代的农村,算得上奢侈品。 她一度因着家里有它而得意,但长大后,因着带锁的抽屉,她宁可母亲的嫁妆只是普通的,那种没锁,没龙没凤没镜子的柜子。 尽管内心有隐隐的惧怕,但她仍然硬着头皮去问母亲讨要梳子。 母亲却说李华华也想要,她不知道该给谁,因而收着,轻而易举地拒绝了她。 后来也就有了一场堵约,一场比赛。 这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可是因着奶奶,她不得不掺和其中。 她不能失去那把梳子,决不能,如果不能弄清楚梳子里面的秘密,她怎么对得起奶奶。 李伊伊看着时钟一点一点走过,绝望感越来越强烈,到十二点了,女儿已然睡下,但钱东阳却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打起了他的电话。 电话打通了,竟是一个女人接的。 起先她以为拔错了,听到女人的声音后挂断,确认清楚后再打过去,还是一个女人接的。 女人声音很好听,不过语气并不好:“你是哪位?” 李伊伊头嗡嗡地反问:“你是谁呀?” 冗长的暗夜与焦灼的等待让她忘却保持原有的修养。 “你神经病吧!” 电话那头的女人过犹而无不及,丢下更加强恨强势地回馈,挂断了电话。 李伊伊听着寂寥地嘟嘟声出神。 钱东阳去了医院,也许是得了急症,或许手机落在医院了,午夜时分的叨扰加上她不善的语气,挨骂或成必然,一切变得释然。 她不愿再多想,只眼巴巴等着他回来。 总得找点事做,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存放日记本的抽屉上。 她起身将日记本拿出来,卧在灰白色沙发上,寻了很久,终于觅得一个舒适的坐姿,这才翻阅细看。 都说人生难得糊涂,我奶奶一直以来,却是村里面公认的最为糊涂懵懂的人。 她常常做出许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就如山里的水无论用与不用,经过家门后终会流走,但她仍要节省。 经常让众人提及的大抵是她对孙子孙女的爱。 她有五位孙儿,也就是我们姐弟五人,都是我父母所生。 我出生在80年代,在我出生前后,计划生育相当森严,像我父母一样,东躲西藏,与计生办人员玩各种计策,生下如此多孩子的,我们村只有我们一家。 我排行老三,出生得不上不下,出生时天公不作美,又是打雷又是下雨,在那么阴冷的天气,天空中还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加之是个女儿身,外家人都刻意疏远避开我。 比如走路时眼看要相撞,拐个弯换条路,或者装作赏花采草,来逃避见过我,没有沾上霉运的事实。 而父母总给我一种任我在世间自生自灭的错觉。 但奶奶就像中了邪一样单单对我最好。 一直以来我都很自私,于是乎蒙生出了以下的想法便也就不足为奇了。 因着奶奶给予我的那份特殊而难能可贵的爱。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世上不管谁离开都行。 此时我想,哪怕是我离逝也行,只求不是奶奶。 文已完稿,在不停地修改之中,一直改,一直改,改成好看的样子,每天至少一更,放心入坑。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20章 丧身赔偿 可这种马后炮的希冀是多么无能为力与可笑。 我喜欢风风火火,憎恶多愁善感,却无法自拔的变得多愁善感,行动迟缓起来。 我终是变成了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对我情有独钟的奶奶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一串咸腥的泪水滑入心底,一直驻留在了我心尖上。 我很沮丧,很多话,我只能深埋心里,以后恐怕也只能去坟头跟奶奶诉说了。 现在这个时候是不适合说话的,萧条的梨木树下太过聒噪,不远处河水湍急的声音都被淹没了。 他们在为奶奶事故的原因,探讨赔偿事宜,各抒己见,议论纷纷,喧嚣闹腾。 奶奶的死因说来还真是讽刺,我甚至不太愿意提及。 因为有人总是为这些事情披上宿命的外衣,总说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中早就注定好了的。 五年前组里宋老头去逝时,道师说我们组消停了,要五年后才有白事,这白事一旦开了头,后续几年可就不太平了。 这话题一直在村子里经久不息,虽然我从不在意,但也听到过几回。 没想到这个开头的人是我的奶奶。 道师又说我爷爷三年后有一个劫,如果能挺过去一切会很好。 其他有几个人也说得神乎其神。 宋聪值说奶奶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所以才急着去集市的裁缝店里拿寿衣。 周远行说奶奶走的前一天晚上,他梦见我们家里到处都是人,热热闹闹地坐了好几桌。 今天一大早起来,就觉着不对劲,预想我家肯定有事发生。 村里通常只有有人家里办红白喜事之时,大家方才会齐聚一家,所以周远行认为他的梦寓意我家有人要走了。 既然是命中注定,命该如此,即便那辆中巴车没有吞噬我奶奶,我奶奶同样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因而中巴车车主理应少赔偿,罗中庭的亲戚如是辩解。 我们家族亦不乏能言善变的人,李德贵李十爷就是一个拔尖的人物,他说车祸终归是车祸,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奶奶怎么离开是奶奶的事,退一万步说,即便要离开,也会少遭很多罪。 都是本村的人,等到血红的太阳隐没了它最后一丝残红,悄然消失在大山深处时,大家终是达成了协议,赔了2万元作为丧葬费用。 父亲与罗中庭一样,两人都只说了一句话。 罗中庭说:“不该载她的。” 父亲说:“没想到这样走了。” 然后各自沉默起来,任由热心的家族与亲戚处理后面的事情。 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把自己当成了这个村子的外人,就像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把自己当作是奶奶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检来的孩子或者是她的私生子一样。 而母亲在最聪明,她投注了最多心血的二姐李晔晔离开后,受到史无前例的打击。 对于任何世事,她都看作纷扰,更何况这次是真正的纷扰,通常只会对着家人抱怨宣泄一通,对外人,她不想理智地多说一言半语。 陈素然则一言不发,愣愣地看着哭泣的姑姑。 我厌恶周远行,我痛恨这场意外,却无法怨恨陈素然夫妇,我知道他们比谁都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我不知道周远行是真做了那梦还是编的,但他的话肯定不合逻辑。 是非过错,赔偿是否合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记录清楚,这样多年以后,我再次打开日记看,或者给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看,那时的我,跟未知的他,才好有一个相对公正的评判。 第21章 好梦难留 3月25号是一个极其清冷阴郁的日子,一场刮走无数生命的大风骤然降临,紧接着还下了几分钟暴雨,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朗朗睛空。 在我的家乡这天正逢十五,是乡民期盼的赶集日。 一个月以前,奶奶在集市上挑选了一家口碑最好的裁缝店,花高价定做了一套墨绿到阴冷的寿衣。 她一大早起来,下楼就嚷嚷着要去拿寿衣。 父亲听到后,看了一眼湿滑的路面试图阻拦:“下回再去,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 “你们不缺,我缺。” 大姐说奶奶缺什么,她去买。 奶奶说,有些事情,别人帮不了。 最后父亲让大姐跟奶奶一起前去。 大姐挽着奶奶的手,感觉奶奶明显变矮了,但她没有太在意,她觉得不过是因为她长高了。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新生儿诞生,人们见到她们总万分欢喜,热烈庆祝,很难去联想,别的角落,亦有人无声离开,而当这个新生儿承载数十年光阴,默然离开之时,亦有许多人在庆祝新生儿的喜悦。 变高变矮,来来往往,得到失去,人世不过就是一场循环! 奶奶干枯瘦削的身子撑着一根普通的柴火棍子,步伐矫健,从家里行走至马路,等着中班车。 也许是回光反照吧,这天她格外的有精气神,像疾风中的劲草,像深海中的银针,像天空中的雄鹰,最后一次展示她生命中的耀眼与辉煌。 聪明而清醒的人总喜欢感慨,人生难得糊涂,而糊涂一世的奶奶在那天却超乎寻常的聪明。 大姐说,她在集市上不但买了不少好吃的,而且跟她说起了一个梦,再由这个梦又牵扯到了她身后的事。 这着实是一个美梦,大姐说给我的听的时候我都迷醉了。 在大姐平实的语言中,我的灵魂穿梭进了奶奶美妙的梦境里。 菜园子里的青菜一排排的,长得绿油油的,白菜又肥又嫩,最主是很高很大,差不多跟奶奶一样高大了,那些韭菜就像被剃光后重生的头发一样,见缝就长,还有屋门前的白瓜,每根藤上都密密麻麻地挤满了嫩绿的瓜果,那些瓜果摘下一根,折断断时汁水四溅,清香扑鼻,奶奶看着这些长势喜人的蔬菜瓜果不禁感叹:“怕是十头猪也吃不了这些食物。” 如果把十头猪都卖了一定能挣不少钱吧! 她美滋滋地感慨着,摘瓜除草。 但终究好梦难留。 她猛然间就想到,现在家里似乎一头猪也没有喂。 她终究因为太过惋惜而惊醒。 醒来后,奶奶很惊慌,于是将这个梦讲给了大姐听。 大姐听后赞美不已,她说:“奶奶,这是一个好梦,您的人生从今天开始一定会迎来崭新的春天。” 奶奶却悲凉的摇头,她拔弄了一下油尽灯枯,很多年都不曾用的那盏老旧的马灯后,凄然地看向大姐问:“你知道这个梦的寓意吗?” 大姐自信满满地回她:“就是我刚才的寓意,绿色代表生命,绿意盎然理所当然代表着生命蓬勃,富有活力,代表您的身体会越来越健康,身子会越来越好。” “可梦是相反的,薛菜花走前做的就是这样的梦,也许我马上就会行将就木,我这一生没有遗憾,又充满了遗憾!” 大姐没有太理会,以为奶奶不过是又开始说糊话,左右奶奶 第22章 亡故经过 奶奶说:“那年刘员生走的时候可真热闹,道师唱了三天三夜,又是锁呐,又是吹号的,听说送得热闹,来世就能投个好胎,我这一辈子什么苦都吃了,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葬礼风光些,来世投个好胎,可你爸爸……!” 奶奶说到这里停顿了,大姐原就不想听,自然没问她没说完的话,反而嗔怪奶奶想得太远了。 大姐总觉得离逝应该是很久远的事,现在想这些未免会有些为时过早。 而我何尝又不是。 大姐陪着奶奶一起出完集后,两人乘坐中巴车回家。 车主夫妇,罗子庭开车,陈素然卖票,配合默契。 为了挣钱,更为了村里人方便,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他们数十年如一日,从来没有一天将车停在家里,除非山路上结了冰,车子实在不能前行。 但凡有老人上车,无论车子多么拥挤,他们总会千方百计寻一个位置给老人坐下。 说句心里话,这对夫妇为人真的不错,若我在他们的位置,未必能像他们那么爱岗敬业,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发感受到了坚持的可贵。 我羞愧地怀疑自己甚至不能保证能做到他们那般风雨无阻的出车。 扯得远了。 这天奶奶出集回来,陈素然软硬兼施,甚至用了一点让村子里许多女人不齿的美人计。 她费尽唇舌,终于让一位离车门最近的彪形大汉给奶奶让出了位置。 到家的时候,奶奶先行下了车,而大姐去车子后头取今天出集买的东西,包括那套绿荫荫的寿衣。 大姐取好东西下了车,感恩地跟陈素然还有车里的乡村们挥手作别。 车子开始缓缓起动。 大姐以为奶奶先上了坡,她追赶着去找奶奶时,却不见了奶奶的影子。 以奶奶的速度,不可能走出她视线之外。 难道奶奶根本没下车。 可她明明看到奶奶下了车的。 她的记忆出了偏差,还是视觉出现错误,又或者奶奶下车后,又上了车。 大姐焦急地折回了马路。 她看到马路上有斑斑驳驳,点点滴滴暗红色的血迹,混合在土黄的灰尘里,滴了一路。 她将眼睛眨了又眨,红色依然赫然入目,她只希冀那血不是奶奶的。 她的心像猛然间被人切了一角,一下子慌了。 幸而车子还没有走远。 大姐紧忙追上前去,将车子叫停。 大抵是因为奶奶被卷入车底的缘故,车子受到了莫大的阻力,像老态龙钟的病猫,开得并不快。 大姐声嘶竭力地大叫停车。 行驶了20米左右的车子停将下来。 “素然姐姐,我奶奶不见了?”大姐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往车内张望,然而车子里并没有奶奶的身影。 陈素然虽然比大姐还要大20几岁,但按照边边角角牵扯出来的亲戚关系,论辈份我们称她一声姐。 给奶奶让座的彪形大汉叫邓比群,他对大姐说,他亲眼看着奶奶下了车子的。 而坐在最后排也有一个小孩也说看到奶奶下了车。 又有王春花也附合,说奶奶一手拿拐杖,身子挨着车边沿颤颤巍巍走的。 王春花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更搅出大家内心的忐忑不安与惊慌失措。 第23章 身后事 空气凝滞几秒后,一位妇女说出了很多人心里可怕的猜测:“难道罗氏被卷入了车底?” 她的话一出,罗子庭紧忙从前门下车,匍匐于地下,将头探入车底去查看。 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画面却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 奶奶无声无息地被卷在了车子下面。 有好几个人跟着走了下来,他们有的蹲下,有的匍匐,看到了车底下有人,由于光线的原因,无法看清奶奶的样子。 这回无论男女老少,全车的人都下车了,大家或观看,或出力,或想法子,费了不少功夫,几个彪形大汉,使尽全身懈数,终是将车了勉强托起,又有几人合力将奶奶从车底拽了出来。 奶奶很大一撮头发被车子拉扯掉了,但却还有气息。 众人围着奶奶,或惊恐,或同情,或悲戚,或联想到沈五岳所说克人的我。 奶奶看了大姐一眼,挤出一抹微笑,拼尽全身力气,说了她人生中的最后一句话:“这回你爸爸,你们可以安心吃我的豆腐了。” 那天,我希冀着某天她能靠得住星星的梦碎了,那天,我还有半年大学毕业。 当时害怕我奋斗的速度赶不上奶奶老去的脚步,正租了房子,以便多挣些钱。 虽然,父亲并不是她的亲儿子,然而,直到死,她心里满满的装的还是他。 我以为奶奶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应该是留给我的,单独给我,但我错了。毕竟,我是她在这个世上最爱的人,给予最多的人。 我自以为我很懂奶奶,直到后面我发现我越来越少的懂她。 为此,我曾纠结伤心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我发现越来越多的我以为都是错的,这才释然。 奶奶被车子卷入车底,没有任何人目睹。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奶奶到底是太累,要依托于车的力量而扶靠歇息,意外的被卷入车底,还是她本就想以此了结残生。 人们常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听得太多了,即便最初觉得它太假,可到后来也觉得真了。我有时候竟是十分笃信,总觉得奶奶的丧葬费全由罗子庭夫妇承担了不太合适。 有时候又会这样子想,或许他们也做过恶事,只不过我不知道而已,聊以安慰我那颗固执的灵魂。 总之,奶奶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 因为是在外面意外而亡,按照我们村里的习俗,棺材不能放进堂屋,只要一想到奶奶因此落得个尸骨在外的结局我非常难过。 她曾不止一次的对我说,现在大家都喜欢往山外走,以后她与爷爷都百年过逝后,真不知道这地方会成什么样子,也许跟先前一样,荒凉而贫瘠,毫无人气。 尽管她是那么记挂着青山腰上的家,然而毕竟生命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现在苍老得仿佛随时会腐朽的梨木树下只剩下我们四兄妹。 李伊伊合上了日记本,大抵是一直希冀着钱东阳能回来,所以一个晚上不过半睡半醒。 第24章 心血来潮 然而,钱东阳一夜未归。 次日,李伊伊煎熬着等到八点再打电话给他,他的手机却关着机。 若不是希望他能跟她回家,她压根不会在意。 他们两组成的这个家庭左右跟别的家庭不同。 毕竟当年她不过是怀惴着一种她不配谈情说爱,尽早离开家庭,赌气式的心情出嫁的。 好在那些年,钱东阳对她不错,时时关心在意她,凡事都能包容理解她。 嫁给他后,虽然偶尔会悲春伤秋,写上半天日记,但日子却比在家里生活要舒坦自由了不知多少。 因着她喜欢独立,钱东阳迁就她,因而达成了互不约束,不问私事的共识。 相处近三年,钱美妍是怎么来的,李伊伊甚至都没过问过半句。 除了觉着钱美妍怎么来的不重要外,更多也是因着她与他的刻意疏离。 过往种种搅得她心里难以安宁。 李伊伊第一次没有心情在周末搞她的副业。 她不停地想着回家的事,钱东阳的事,李亦凡的事,梳子的事,沈五岳的事,循环往复。 电话响了,她以为是钱东阳看到未接电话回过来的,马上冲去拿起手机。 但却是李知知打来的。 “三姐,今天回来吧,大姐床都给你们铺好了,所有的被子被单都是新洗的,外面没有阳光,我跟大姐用火给你们烤干了。” 内心有一股与亲情相关的暖流激越涌动。 眼睛也变得朦胧,但感谢的话通通卡在了喉咙里,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和美妍明早从家里出发,东阳有事回不去。” “什么事呀,父亲60大寿,不过耽误二天,都抽不开身吗?” 李知知的话很犀利,但没有错,她一时间无言以对。 沉默良久,李伊伊这才找到一句敷衍却真实的话。 “我会尽力说服他,但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每回他父母生日,我工作繁忙,就省了。” 这话看起来像解释,实则她心里涌出了对家人乃至李知知的怨恨。 如果当初,他们对她公平些,婚后,娘家人对她关心些,她的现在又怎么会疲累如此。 她知道,生活运行成了今天这副模样,最该负责的还是她本人。 但她就是忍不住怨恨。 “没关系,你能带着小侄女回来,就已经很好。” 李知知突然间的善解人意,让她更加心酸苦楚,憎恶自己。 电话李知知已经挂了。 她还拿在手上,放在耳边。 许久,她来到电脑桌前,却没有心情写文案。 她目光掠过厨房之际,破天荒的想做几道特色菜。 在百度上搜索了几道看着垂涎欲滴的美味菜肴以后,她跑到了菜市场。 习惯了逛超市,省时省力,这地方她很少来。 一进里头,各种味道扑鼻而来。 菜蔬水果的清香,卤菜熟食的浓香,唤醒了身上每一个胃觉细胞。 小贩的吆喝声,询价讨价声,热闹沸腾得让她每个细胞都跟着雀跃。 有那么一瞬她心里很欢喜。 人间烟火的味道,原来都在这里。 她萌生出一种想法,下次心情不好,就来这逛逛。 她将所需食材买好,认认真真的花了三个小时,做了三道特色菜后,将钱美妍接回了家。 晚上了,钱东阳仍然没有回来。 李伊伊想起那句李七七常说的话,尽人事而听天命。 她虽很反感,不过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天底下本身就有很多事情不能强求。 钱美妍眼巴巴盯着那几盘菜又来问了:“妈妈,看起来好好吃,我可以吃了吗?” “吃吧!” 有些吃食,注定等不到有些人吃。 但开动筷子,食物搁进嘴里,舌头瞬间满足,香味汇入五脏六腑之际,李伊伊还是忍不住,将三个盘子里的佳肴各拔出一半,留给了钱东阳。 然而时钟转到11点,钱东阳仍然没有回来。 当她彻底放弃让钱东阳陪她回去,堵住悠悠众口的想法后,反而轻松了不少。 她看了看收拾好的行李,反而睡了个好觉。 第25章 回乡 次日,一大早,她简单的收拾好她跟钱美妍的换洗衣物后去了临都市的城南车站。 因着想要好好欣赏沿途美景,她没有开车回去。 年少时,尤其是学到铁凝所著的课文《哦,香雪》她特别希望铁轨能铺到家乡的深山,但几十年过去了,铁路一直没有开通。 很小的时候,她便说听她的故乡因为几十年前大炼钢铁,很多陈年老树被砍伐,成为炼钢的燃料。 后面改革开放,四处大兴土木,四处修建铁路,但故乡这一片落选了。 有人说山高水险的,没有了铺陈铁路的价值,若有林木往外运,一定通了。 林木之说她将信将疑,毕竟林木是可再生资源,砍了一批还会生长一秕,需要的不过是时间。 但山高水险她倒是相信。 出生在这片土地上,即便没有铁路,她仍然觉得幸运,那些钟灵毓秀的景致,是她写文案时不竭的源泉。 在县城里换乘中巴车,她们上车时已经没有了位置。 坐位上或坐了人,或有人用东西满满的占住。 从县城到石南乡还需要2个多小时,一路站过去她受得了,但钱美妍怎么受得了呢? 下午3点,占东西的人,今天早城出来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售票员再次确认清点过人数以后返程。 车子快开动时,售票员仍然没有给钱美妍安排位置,李伊伊环视车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本村人。 最后只得将目光定在两个最瘦的人身上,让他们挤出一小块,让钱美妍坐下。 这让她怀念那段乘坐罗子庭与陈素然车子出行回归的时光。 他们的车内,任何时候都充满了温馨。 只是奶奶的离逝也终止了他们的出车生涯。 听说他们后来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能开车的接班人,就回村办起了养鸡场跟养猪场,夫妻两勤劳又有脑子,效益并不比出车差,希望甚至更大。 下午五点,李伊伊随着中巴车抵达了石南乡。 她站得四肢麻木,只想找个位置舒舒服服地坐坐。 这天石南乡正好出集。 中班车为了能拉到更多的客人,通常会在集上停留一个小时。 钱美妍在车里怪闷的,见车子停了下来,外面又人来人往,是她没见过的另一番繁华,嚷嚷着让李伊伊带她下去看看。 李伊伊刚刚坐下,身子不想动弹,脑子却希望能满足钱美妍。 最终脑子战胜了身子,她牵着女儿的手,拖着疲累的躯体,下车去转悠。 “野天麻喽,9年以上的老野天麻,吃一根补十年。” “冬笋喽,今早挖的,新鲜肥嫩。” 集市上呦喝声此起彼伏。 钱美妍看着琳琅满目,很多见都没见过的商品,雀跃得像只小鸟。 李伊伊想起钱东阳对于山里头的一些野味很感兴趣,先前还提出过让她父母寄一些土特产的想法,她何不借这些东西跟钱东阳舒缓和好感情,也好继续把后面的日子过下去。 李伊伊牵着钱美妍往卖天麻的小摊走去。 她用心挑选天麻之时,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钱美妍的手。 李伊伊付好天麻的钱,想带钱美妍再去买些猪血元子时,发现女儿不见了。 她一下慌了,四处搜寻,心里像有无数鼓点击落,敲得她忐忑难安。 第26章 猫瞎子 李伊伊忘了拿天麻,急得逮住一个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紫色羽绒服,扎着两只麻花辫,胖嘟嘟的小女孩。 问了五六人。 人们不是摇手就是说没看到,有的匆忙离开,有的四处张望,帮着寻找。 她急得直冒汗,歇斯底里大声喊叫:“美妍,美妍。”早已忘了修养颜面。 喊话间,她站到算命摊子的正对面,透过人流空隙间,看到了钱美妍。 钱美妍就在她斜对面,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但集里人们来回穿梭,她先前往那面看时,正好有人档住了她的视线。 加之她惊恐忐忑,焦虑浮躁,没看着。 李伊伊总算松了口气。 原来在她买天麻时,钱美妍东望望西瞧瞧,看到一个戴墨镜的老男人。 这个男人来自全都省,姓猫,可能常年戴着墨镜,给人眼睛有恙或眼神不好使的错觉,人称猫瞎子。 猫瞎子也看到了钱美妍,咧开干裂的厚嘴唇子对着钱美妍笑了笑,以示回应。 店前街边,猫瞎子坐在一张杏色小木板凳上,他前面铺着一张四四方方泛黄的宣纸。 纸上用毛笔写着整整齐齐地几竖行字,不过钱美妍一个也不认识。 钱美妍因着在城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她对猫瞎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钱美妍见猫瞎子离母亲买东西的摊位很近,就在斜对面,偷瞄母亲一眼,见母亲挑东西正专注后,一步一步向那个戴墨镜的男人走去。 她观察了好一阵子后,怯怯地问:“爷爷,这个是干嘛的?” “小姑娘,你不知道啊。” 钱美妍鼓着小腮帮想了想摇头。 “看命的。” 钱美妍盘根揭底。 “看命又是什么呀?” 猫瞎子没有回钱美妍,他希望成单。 “喊你家大人来,只要交5元钱就可以看了,看完你就知道是什么啦。” 钱美妍又摇了摇头,准备离开。 猫瞎子见没生意,这个小女孩又生得灵秀可爱,叫住她说不定还能招揽别的客人。 “小朋友,算了,我不收你钱,免费帮你算。” 钱美妍凑了过去。 猫瞎子让她站进他的怀里,然后抓着她玲珑剔透的小手,细细看了起来。 李伊伊看到钱美妍身后的猫瞎子时,顿时怒火上涌,不由分说,急急拔开人群往对面挤过去。 来到孩子跟前,李伊伊一把将钱美妍从猫瞎子怀里拉扯过来。 猫瞎子猝不及防,凳子没坐全,差点摔倒,一脸愤怒,破口大骂咒人之语。 李伊伊更加愤怒,感觉脑门在冒气。 她瞪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长像猥琐的男人质问:“你刚才在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我免费给她算命,你真是狗咬吕洞兵,不识好人心。” “谁给你这个权利了?”李伊伊气势汹汹。 她骨子里还有更难听的话,她甚至想拍这个老男人几个耳光,不过有女儿在,她都隐忍了。 “你不就是怕花钱嘛,但我都说了,免费。” 男人不无嘲讽的笑着。 他们二人的争吵引来了一群人的围观,很快猫瞎子的算命小摊被围得水泄不通,成了热闹集市上一道别样的风景。 第27章 树敌 不少人为了收集饭后谈资,使劲往里挤。 其中一个无心看热闹的男人却不小心被人挤到了最里面。 他身穿貉子毛领,墨蓝色羽绒服,跟乡下人出门精心挑选的衣服比起来,还是大气奢华得出众而抢眼。 此人正是楚天乔。 楚天乔本不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但他被这对母女给吸引了过来。 显然,他认出了李伊伊。 没错,他看诊过的病人成千上万,不过脸上有手印的却只有她一个。 但更加让他震惊的还是看到钱美妍之时,修长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动了好几下。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他索性一用力挤到了最里层。 李伊伊凌厉地瞪着猫瞎子冷笑。 “怕花钱,是吗?” 猫瞎子看着李伊伊怒不可遏的脸,凌厉的眼神,抽动的唇,意识到眼前的女人并不是什么善茬,怕再与她纠缠下去影响生意,沉默下来。 大丈夫能屈能伸。 猫瞎子极力压制住澎拜汹涌的怒火,喉结动了动忍了,反而讪笑着认错:“对不起,猫某冒昧唐突了。” 楚天乔大饱眼福,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实则强悍,她的浑身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招惹的力量。 “知道错了就好,以后最好别再做这样的事,你的脏爪子最好别乱模,否则就该多给自己算算,看会不会进牢笼。” 周围响起了议论声,欢笑声,喝彩声,甚至鼓掌声,像一万支利箭朝他射去。 虽然有些并不是针对他,但猫瞎子却觉得他的尊严掉落了一地,生意做到头了。 全世界都在指责质疑他,或明嘲或暗讽。 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李伊伊得理不饶人,痛快说完,拉着钱美妍离开。 吃瓜群众随着她的离开,或尽兴,或不甘心地分散了。 猫瞎子墨镜里的小眼睛缩了又缩,他看着李伊伊强势而又嚣张的背影,将李伊伊的这张脸刻进了骨子里。 李伊伊这才想起还没有取先前所买的天麻,复又回到刚才的摊位前。 看到摊位前琳琅满目的商品,整齐排列,已经没有了她的天麻,脸色即刻阴沉下来,无法淡定。 “天麻我付钱忘拿了。” 小贩笑眯眯地从放钱的抽屉里面拿了出来,双手递给她,热情恭谨。 “这东西贵,怕丢,所以帮您收好了,我知道您迟早得回来拿。” 李伊伊些许惭愧地道谢后,又在他那里买了一段干葛根,准备离开之际,感觉后背被人拍了。 李伊伊回头看到是楚天乔十分惊愕。 他浑身散发着清贵的气息,立在人潮涌动的集市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一个医生来这里干嘛。 “是你?” 楚天乔却紧紧盯着钱美妍。 “是,办点事。” 李伊伊微微点头,意欲结束这种不期而遇的寒暄。 虽然这个男人长得绅士又养眼,不过李伊伊并不打算跟他再有什么交集,毕竟他看到过她出糗难堪的一面。 就是他所在的那家医院,她甚至都打算以后再也不进。 第28章 帮忙 李伊伊欲转身离开之际,楚天乔紧紧跟了上去。 “没想到你是石南乡人,能否帮我一个忙。” “我们很熟吗?” “算是吧,第一眼看到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他是在威胁她么? 以她脸上手印一事? 她的软胁,这个男人掐得倒是精准。 她微微仰头轻笑着试探问:“如果不帮呢?” 楚天乔记得王河跟他念叨过,眼前这个女人即便身染重病,生死攸关仍然拼命写文,有了应对之策。 “你放心,我付费。” 对于有偿劳动,李伊伊向来感兴趣,更何况跟一位医生打好关系,百益无害。 她的脸色骤然间变得缓和,有巧笑嫣然浮于白皙干净的脸上,话语也软下几分。 “什么忙?”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对她这种眸子里透着市侩气的女人,更是如此。 “我来这查点事情,但进了趟村子才发现,很多人不懂普通话,说的都是苗语,我想请你当翻译。” 这是他打算接近钱美妍时,随机应变想到的。 他今天来到这个闭塞的镇子,是为了解开埋藏在心里近三十年的一个苦结。 这里面很多人讲苗语,他正想找个翻译,有备无患。 这人最好跟许温阳不熟,金花村的肯定不行。 他信得过的,则例外。 镇上比较好找外村的人,这是他出现在镇上的主要原因。 再者出门时没带礼物,车开到半路,跟他的好朋友陆浩阳聊起旅途情况,经陆浩扬点拔,意识到礼物方能彰显诚心,决定在镇上解决。 许温阳与他之间或许隔着夺“肾”之仇,但再怎么样也是他的亲戚。 但又不是很亲,直接送钱太过随意,这年头大家物质条件都可以,谁缺那个钱! 万一他一个不悦,对于当年的事只字不肯提起,也未为可知。 送礼则代表了送礼者的心意,哪怕看在礼品的份上,他也不致于让他过分难堪。 翻译苗语的人,他已然找到并谈妥,那人买好东西就跟他去金花村,只是李伊伊母女的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临时改变主意却是因为钱美妍,他一定要调查清楚,钱美妍到底是不是那个女孩。 机缘巧合让他遇到,他没有理由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这忙对李伊伊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她圆溜溜眸子里的光越来越亮。 “多少钱一天?” “500。” 李伊伊就喜欢这种爽快的,言语中多了几分豪气。 “好,成交,什么时候?” “今天,后面还有半天,我付你250,怎么样?” 李伊伊看了看日头下落,余晖铺路的天色,眉头微蹙:“改天不行吗?” 改天不是不行,但他时间宝贵,再者时间久了,事情容易生变。 李伊伊见他面露难色,寻觅折中之法。 她十分坦诚地看着他说:“我得回家一趟,你要去哪个村?” “金花村。” “谁家?” “许温阳。” 李伊伊很惊愕,他居然是奔着许温阳家去的。 但后头更多的是好奇。 “有车?” 她追随楚天乔的目光落在了一辆干净而簇新的豪车上,心边像有一台风扇吹舞着,快乐摆动。 没想到现在的医生日子竟是过得这么优越。 第29章 买礼物 李伊伊风风火火把行李从班车上拿到了楚天乔的黑色宾利车上。 尔后她拉着钱美妍,陪着楚天乔去挑选礼物。 楚天乔走过半条集,还没有停下,李伊伊索兴拉着钱美妍找了个方形石墩坐了下来。 楚天乔寻觅半天,没看到高大尚的礼盒,见李伊伊坐下,意识到光埋头拉车,不抬头看路,无用。 他回过头,挤在钱美妍身边也坐了下来。 “你跟许温阳同一个村的,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不清楚,不过我们金花村人喜欢送烟酒米肉,人参天麻,水果,糖也行。” 她的回话虽详尽,但拖音严重,语气疲软,透出不耐烦的敷衍。 因着许温阳的姐姐许温琳差点儿嫁给沈五岳,她对于许家的人没太多好感。 楚天乔笑道:“挺实在嘛,全是吃的。” 李伊伊右手托腮,身子前倾,俨然思考者的姿势。 “穿的,住的,行的,你也能送,但你知道人家家里缺什么,想要什么吗?” 楚天乔被她问得无言以对,点了点头,起身往前走。 李伊伊拉着钱美妍跟在后头。 “买什么?” “烟酒。” “集上没有,回头集这边尽头的店里才有。” 她起身拉着钱美妍领路,才走至店门口,跟楚天乔说了声到了,就听到老板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伊伊,你没怎么变,还是小时候那张娃娃脸,长得也很像你妈。” 以前奶奶总带她来这家店。 此时,她似乎依然能看到奶奶佝偻着背,面带微笑,坐在这家店的大门口,看人来人往的样子,而她那只白色手提袋就依傍在她身边。 虽然奶奶离逝以后,再未踏足,但想必热络的老板娘对她也是记忆犹深的。 李伊伊微笑着回应后对才钱美妍道:“美妍,这是你蔡阿姨,叫阿姨!” 钱美妍怯生生的还没开口叫,老板娘已经美滋滋的赞美开了。 “这娃长得真水灵。” 老板娘说话间目光落在了正挑酒的楚天乔身上。 “你先生一表人才,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人。” 李伊伊没有作声,看着眼睛血红,眼角有了皱纹的老板娘发愣。 物也非,人也非。 明知往事不堪回首,却又抑制不住涌上心头。 老板娘没有得到回应,又转换了话题。 “你奶奶以前每次出集都来我这,她走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习惯呢?” 李伊伊礼貌地笑着,点了点头。 那只白色手提袋在她的眼前熊熊燃烧,草味参杂着尼龙塑料味,呛得她泪眼滂沱。 “妈妈,那是奶奶最喜欢的袋子,别烧了,我想放在家里做个念想。” 那也是她最喜欢的袋子,她已经记不清那只袋子曾为她装过多少惊喜心爱之物。 “都破成这样了,留着干嘛。” 母亲的话还没回完,袋子已经进到了火里。 她只恨她的行动慢于言语。 那只袋子确实没什么用了,她只是想留住奶奶心爱的东西,骨子里总觉得,东西留下了,奶奶的气息就会一直在这世间漂浮。 过于念旧未免是一件好事,但人活一世太过理智,又有什么意思。 第30章 误会 老板娘把楚天乔误会成她的先生时,她没有辩解,她承认,她有私心。 假若楚天乔不经意间为她装点面子,她不会拒绝。 虽然,她骨子里并不太在意面子,但在石南乡却总是重视的。 她甚至希望老板娘与她们村里所有人都生出她日子过得风光无限的想法。 奶奶疼她,没有白疼,沈五岳瞎算,必遭人唾弃。 事实上,从她懂事以来,就一直在为这个目标奋斗。 楚天乔买了两瓶酒店里最贵的酒,两条最贵的烟,去结账。 老板娘乐呵呵少不了又是一通好听的话讲给李伊伊听。 “你爸妈好有福气,他们这女婿够气派的。” 李伊伊正要说什么,楚天乔开口了。 “你想多了,我不是她先生。” 老板娘难为情地看向李伊伊。 李伊伊脸色僵硬且苍白了几分,却挤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跟在楚天乔身后,跟她挥了挥手,牵着钱美妍离开了。 因着楚天乔后面这句辩解,她心里很不舒服。 他以为,她想跟他攀上关系? 不是因着钱,不是因着沈五岳,能离他多远,她就会离他多远。 搞得她要占他便宜一样。 即便钱美妍叽叽喳喳地问话,李伊伊也不想言语,倒是楚天乔一个接一个地回了。 三人往许温阳家赶去。 坐在车里,李伊伊禁不住浮想联翩。 眼前这个专注开车的男人一点也不像与金花村有瓜葛的人。 他去许温阳家到底要调查什么呢? 她印像中许温阳在他们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清静户。 无论村子里的人办什么事,他们家的人一律不参加,平时也不见他家的人跟谁往来。 虽然是住在金花村,但就像与世隔绝了,兀自生活一般。 犹记得五年前,她参加尤好学的葬礼时所思所想。 那是一个山风吹拂,十一月天气犹睛却空气阴冷的日子。 她亲眼目睹八个壮年合力将他的棺材抬上半山腰时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拼尽全力的样子, 突然就想起了许温阳家,禁不住为他捏了一把汗。 金花村村民虽然淳朴,却也讲究礼尚往来。 如果他们家有人离逝,无人借力,自己家的人处理得了吗? 也不知道这几年,他们家疏于人情往来的情况有没有改变。 世事沉浮,沧海桑田,也许变了吧! 就连通往家乡的路都变窄了,路边的山似乎陡峭了,而树木却不似记忆中的蓊郁。 一切真是亲切又陌生。 李伊伊感慨着,东看看西瞧瞧,很快2小时过去。 宾利车抵达她家门口时,她竟没留意到,等她意识过来时车子已经开过了两个山头。 “停下。” 她大喊一声,车子戛然而止。 楚天乔四处看了看,除了山就是河,并没有房子,不悦地问:“干嘛?” 李伊伊讪笑道:“烦请掉头,我家在后面。” “不早说,你不是一直盯着路两边吗,都能坐过。” 这女人够马大哈的。 楚天乔抱怨完才意识到这地方,根本没法掉头。 他只得继续往前开。 “我不是让你掉头嘛?” “知道了,但也得找个能掉的地方啊!” 李伊伊看在她有错在先的分上,把奚落楚天乔技术不行的话咽回了肚里。 第31章 金花村 一颗千年古枫夹在杂树竹子之间卓尔不群,屹然耸立,直入云霄,傲视天地。 古枫树下有一大块开阔的平地。 李伊伊的祖父李多恩当年正是看中了这颗三人手拉手才能环抱住的枫树,将屋子建在了这里。 堂屋内,李俊义,李七七,李知知,李华华四个人围着一盆烟呛味浓烈的炭火,避开风口而坐,他们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李知知与李华华正对着堂屋大门,眼睛一直停留在门外,李俊义也时不时往门外撇上两眼,唯有李七七,不过时不时的看向说话之人,或用火钳拨弄火盆里的炭火。 “班车都过了,怎么样,李伊伊不会回来了吧,我就知道她不会回来。” 李华华轻笑的话声刚落,李七七已经听到有车子从山坳那头往这头疾速驶来,声音由远而近,渐渐清晰。 她将火钳放妥后,微笑道:“三妹可能会坐自家的车回来!听说她跟东阳都有车。” 李俊义始终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知知终于将目光往外收回,落到父亲脸上。 “三姐对父亲甚是想念,又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会回来肯定就会回来。” 李华华讥讽道:“她想父亲,不会是你编的吧!还有她说一不二,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谎言。” 她说完自己咯咯而笑,仿佛李知知的话是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李七七拍了拍李华华后看向李俊义。 她们的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点燃了一支香烟,此时皱纹深重的脸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格外沧桑疲惫。 “华华不如多讲讲你学校的生活。” 李俊义听罢起身去张罗晚饭了。 李知知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不禁责怪:“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姐?” “她就该着我这么说。” 堂屋里的气氛因着李华华气血上涌的怒火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爸爸明天过生日的份上,你们就不能消停些?” 李七七依然微笑着语重心长地劝解。 李华华瞪了李知知一眼,没有作声,竖着耳朵听马路上的车声。 车子在经过她家时,并没有停下,她脸上绽放出了胜利的笑容。 开开心心谈论学校那些事。 唯有李知知还在竖耳留意着马路上的车声。 也许下一辆就是三姐的车子。 十几分钟后,李知知倒是收到了一枚大大的惊喜。 他的确听到了车子停下的声音,但方向不对,所以没抱希望。 没想到李伊伊牵着钱美妍出现在堂屋门口远处的鹅场坪。 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 李华华起身迎了出去。 她并不是真的要好好跟李伊伊热络,只是想去看看大姐说的,李华华开的私家车是什么档次,也好判断她现在的生活状态。 视力好到看得清对门山上野鸡小鸟的李华华看到白如丝带的马路边停的是一辆宾利,眸光即刻暗淡下来,妒恨的情绪直往心尖上涌。 不过当她看清从车上走出来的男人,至少比钱东阳要高出5cm,判定他并不是钱东阳时,眼睛里又溢出一丝光彩。 也许三姐不过就是运气好,搭了谁家的顺风车。 她记起李知知说过钱东阳这次不回,显然也是真的。 第32章 照顾孩子 李伊伊略过无视她的李华华将东西放在堂屋地上,把钱美妍带到了李七七身边。 大姐还是六年前的样子,外貌、年纪、气质、似乎什么都没变。 “叫大姨。” 钱美妍一会看看李七七,一会看看李伊伊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李伊伊看向李知知接着介绍,“那是你四舅,紧接着她将目光看向外头,那是你 五姨。” 钱美妍喊过李知知后,李伊伊对李七七道:“大姐,我今天答应一个朋友,要去办点事,麻烦你帮我照顾下美妍,我晚上回来。” 钱美妍看着母亲不情愿地摇头,继而小声恳求:“妈,我要跟你在一起。” “美妍乖,妈妈很快就回来。” 李七七和善地笑着轻轻将钱美妍拉入了怀中,轻轻拂模她柔软的小头。 “美妍,都长这么高了,比我们家少森也就小一岁吧。” 李知知去堂屋桌上拿来一大堆好吃的。 李伊伊见钱美妍没有了先前的羞涩,微笑着跟她挥了挥手后,急匆匆往回走。 与李华华擦肩而过时,仍然将李华华当成了空气。 李华华被楚天乔的容颜所吸引,目光一直没有从楚天乔的脸上移开过,自然没有太关注李 伊伊,直到李伊伊走进她的视线中,她才幡然梦醒。 这个男人是李伊伊带回来的人,不是她的男人,至少是她的朋友或熟人。 要是他与李伊伊没有半分瓜葛多好,真是有钱有材又有颜! 李华华眼睁睁地看着李伊伊与楚天乔还有宾利车消失在她的视线,站在冷风中恍惚许久,良久想起桃木梳子的事,这才露出扳回一局的讥笑。 她回到炭火旁边。 那么好看的人跟李伊伊在一起。 现在她既希望李伊伊离婚,又希望她永远不要离婚。 “那个男人不是钱东阳,我就说她在35岁前肯定会离婚,她想要那把梳子,做梦。” 对于当年的机智,李华华不无得意与庆幸。 钱美妍听不懂李华华说的是什么意思。 但她觉得这位五姨一点也不和善。 与李华华目光相撞时,小朋友惊恐地往李七七怀里缩了又缩。 李知知注意到后,把焦点放在了钱美妍身上,开始问她上学的事。 “美妍,读哪个班呢?” “中班。” “你们幼儿园三年,我们幼儿园一年,真是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活法。” 李七七也参与到了话题中。 李华华看着对她有几分惧怕的钱美妍,努力挤出一丝假笑。 “小妹妹,你爸怎么不来?” 钱美妍看着李华华嘟囔着嘴不敢说话。 李知知撇了一眼李华华道:“三姐不是说了,三姐夫工作繁忙。” 他站起身,将钱美妍往李俊义所在的厨房带去。 越走近,猪肉与辣椒混合的清甜味与香辣味越浓厚。 在跨越门槛前,他顿在原地发愣。 看着父亲在偌大空荡的屋子里认真翻动锅铲,尔后去灶台添柴加火,试着做出美味菜肴,形单影只,李知知五味杂陈。 “你爸,他老了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会后悔的,你们等着看,我要他后悔都来不及。” 母亲愤怒的诅咒犹在他耳边萦绕,这话他仿佛只要在家就能听到,清晰得像昨天才说过。 “爸,美妍来了。” 他看到父亲迟缓地停下手中的动作,头往脖子里微缩,旋即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微眯,露出木纳而慈爱的微笑,往钱美妍身后望去。 “三姐去村里办点事,办好就回来。” 李俊义点了点头,继续做他那盘小炒农家肉。 他拉着钱美妍帮着烧火,却被父亲劝离。 自从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肯呆在家里以后,李知知总能从父亲的行动中看到那些揪心的往事。 第33章 车内 宾利车内,李伊伊觉得有必要跟楚天乔了解清楚他到底要去许温阳家调查些什么。 一个好的翻译提前做足功课,十分必要。 “许温阳是你什么人?” “我不喜欢别人打探我的私事。”楚天乔回话间放慢了车速。 “这怎么是私事呢?知已知彼,百战不殆。” “我说什么你译什么,他们说什么,你完完整整转达给我就成。” 他的话冷得让李伊伊觉着巨大的不耐烦。 真是好心没好报,算了就按他说的去做好了。 车内陷入了深重的沉默,车速得以提升。 李伊伊则想着能不能从母亲那借得梳子,提前破晓秘密。 李伊伊想得正投入车子打了一下滑后突然停了。 李伊伊看了看荒无人烟的青山绿水,满腹狐疑。 “还没到,怎么停了呢?” 楚天乔有些难为情。 来前陆浩扬就提醒过他,这边山路很陡,车子不好开,他已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坡度这么大,路还这么窄,而且连着三个大弯,像鸡肚子里的倒肠。 怎么能开过去呢,他从不拿生命开玩笑,只能停下,准备徒步走到许温阳家去。 没得到楚天乔的回应,李伊伊揣度起来。 “难道车子抛锚了?” “没有,下车。” 楚天乔说话间解开安全带,拔出了钥匙。 李伊伊模了一下咕咕叫饿的肚子很是不乐意。 “为什么?” 她很不情愿的下车,猫曲着身子,脚还没落地,看到前面窄窄的路,与深深的悬崖,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你坐到副驾驶上去,系好安全带,我来。” 楚天乔抬头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伊伊,语气里充满了怀疑,“你来,你能行?”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女人是否会开车。 “行不行你看过不就知道了。”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还不挪动位置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快让开,赶紧的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地干嘛,你认为我活够了吗?” 楚天乔纠结过后终于起身,不过,却是往车下走去。 “三个弯我走过去,你开车在前面等我。” 李伊伊知道他还是对她的技能有所怀疑,虽说不悦,却也能理解。 他们才相识多久,彼此间根本不了解,人或许可以不惜财的,但很少有不惜命的。 他也算够意思了。 “行,就按你说的。” 楚天乔下车,看着李伊伊麻利地系好安全带,启动发动机,车子很快就开到了三个弯的后面,急速停在了他看得见的地方。 楚天乔第二次对一个女人刮目相看,忍不住认真多看了她两眼。 第一次是唐若溪,他的女朋友。 他总觉着老天赐给每个人的资源有限,因而那些美貌的人往往中看不中用。 这个女人倒是有几分能耐。 她行事风风火火完全没有小女人的扭捏的性子,他也欣赏。 他以为他上车后,李伊伊必然会嘲讽他,没想到李伊伊却只字不提,而是问他:“后面还有三里路,你开还是我开。” “我开一天车也累了,你开吧!” “行。” 山里头天黑得早,又加之冬天,不过才4点多,就显得阴气沉沉的,李伊伊担心楚天乔适应不了这静寂,问他要不要来点音乐? “随你。” “算了,我喜欢安静。” 车子在九曲十八弯的马路上又开了十来分钟,终于在一座山顶停了下来。 李伊伊从车子里走下来,山风吹过,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全身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后悔衣服穿得少了。 楚天乔也觉着冷气入沁,下意识地看了李伊伊一眼,也不知道喊她来是对是错,她前两天才发烧进了他家的医院,万一再在路上给冻病了,他岂不是罪过。 但如果把羽绒服脱给她,他可能会冻成冰人,弄不好要难受好几天。 第34章 扑空 略做纠结楚天乔还是将衣服脱了下来,递给李伊伊。 “能档点风。” 李伊伊看了一眼,脚步始终未曾停留。 “你自己穿上吧,我不习惯穿男人的衣服,呆会走两步就热了。” 楚天乔松了一口气,复又将衣服穿上。 李伊伊顺着羊肠小道疾步朝许温阳家走去。 楚天乔大步跟在她后头。 “许温阳换过肾,这事你听说过吗?” 李伊伊眉头微蹙后摇头,也不管楚天乔是否看到。 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她跟村子里人都不亲,村子里的事,她也从不关心多问。 但她反感的还是眼前这男人,她好心问他调查一事,他一口回绝,防她就像防不识趣的小人一样。 他问起她来脸上的表情却顺畅得天经地义。 他当他是谁啊,霸道总裁,还是权威医生! 虽然前几天医院的那个金发女人,把他吹得天花乱坠,但在她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驾车技术还不如她,中看不中用的男人。 两人来到许温阳家,但见许温阳家的家门紧锁。 李伊伊扫视了一圈院子,皱起了眉头。 “没人在家,出远门了吧!” “你怎么知道他们出远门了?” 李伊伊在心里白了楚天乔一眼。 果然中看不中用。 “这个院子里这么安静连只鸡都没有,就是连鸡屎都没有,廊道外也没晒衣服,院门前的柴火上盖着塑料薄膜,还有几颗小草长在了廊道里,不仅是出了远门,而且出门很长一段时间了,不然怎么这副萋芳的样子。” 楚天乔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个夺走了他亲妈生存机会的男人,他想见他已经五年了,好不容易等天这一天,他终于千里迢迢来到了他家,可他的家里却空无一人。 一时间他杵在原地五味杂陈,心里涌出了寒彻骨的凉气。 李伊伊以为楚天乔没听懂她的分析,不想再多费唇舌。 “不信,你去问问离他家近的人,看是不是这样。” 楚天乔没心思搭理李伊伊。 难怪许温琳今年绝口不提回娘家的事! 虽然有夜色的掩护,她看不清楚天乔的脸,但李伊伊还是觉得气氛不对,她见楚天乔,一动不动,忍不住再问。 “你到底要调查什么?” 见他还是无动于衷,李伊伊不禁又生出几分同情来,扑空失落的心情她能理解。 “不想说算了,但我还是要给你提一点建议。有时候旁敲侧击效果会更好,不如去问问其他人!” 这回楚天乔总算是有了反应。 “那你知道谁跟许温阳走得最近吗?” 李伊伊于是把她印像中许温阳不与人来往的事说了出来。 楚天乔的脸又拉长了几分。 许温阳不跟人来往莫不是因为二十几年前,他做多了亏心事! “不然我们找离他家最近的人家去打听,他们可能是最了解许温阳的,再怎么说他们肯定也会比我们更了解,对吧!”李伊伊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楚天乔看了看愈发阴沉的天色,心紧了紧,大步跟了上去。 “好吧,就依你的。” 他本来想带着李伊伊在许温阳家吃个晚饭,现在看来也只能去别处买顿饭吃。 他没准备手电筒,手机照不了多远,在天彻底黑前,找到落脚处才好。 李伊伊在头脑中搜寻村里各住户的居住分布图,不禁蹙起了眉头。 离许温阳家最近的是沈五岳家,而她决不会带楚天乔去沈五岳家。 从她记事以来,她就恨透了沈五岳。 第35章 打探 沈五岳是李伊伊这辈子最恨的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一直认为他是她这辈子不幸的根源,但凡遇到不顺心的事,她总能很轻易地怪到他头上。 她曾无数次想,她之所以有今天的臭脾气,沈五岳难辞其咎。 她也无数次地想,如果不是沈五岳,她一定不会这么偏激执拗,一定不会活得这么辛苦劳累。 沈五岳的仇,她一定会报,她现在活成这个样子,沈五岳绝对撇不开关系。 李伊伊驱车路过沈五岳家时,楚天乔恰好看到沈五岳家在绿林蓊郁的山洼里露出的一角屋檐。 “停,那难道不是离许温阳最近的一家吗?” 李伊伊心猛然跳动了一下,在路过沈五岳家时,她故意把车开快,楚天乔还是看到了。 不过李伊伊并没有停车,她甚至没有减慢车速。 “你看错了,那里没住人家,不过是一座牛棚罢了,你放心我带你去的肯定是离许温阳最近的人家,我跟你说过许温阳不喜欢跟人打交道,所以他家住得隔外偏远。” 那角急速闪过的黑旧屋檐再次浮现在楚天乔脑子里,他仿若刚才不地是出现了一抹错觉,信了。 李伊伊见楚天乔不再追问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你吐气干嘛?” “没干嘛,刚才你跟我说话,有半只车轮差点调进山崖,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们都得葬身在这里了,我能不吐口气吗?” 楚天乔大为惊骇,他太信她,光顾着寻找屋房,倒是没注意路况。 现在不是跟她说话、质疑她的时候,保命要紧。 李伊伊一口气将车驱到了罗远明家,停将下来。 这确是离许温阳家第二近的一户人家。 也是她极喜欢的一户人家和村子里唯一她愿意串门子的一户。 因为罗远明的外孙女林思韵是她的小学同学兼知音好友。 她跟着林思韵亲切地叫罗远明为罗外公,米秀晴为罗外婆。 李伊伊领着楚天乔抵达之时,罗远明与米秀晴还有他们二十二岁的儿子罗争锋正围坐在火炉边看电视。 因着炭火有烟,又因着寒冬腊月,山风过大,他们关上了半截木门。 金花村几乎所有人家都像罗家这样,将厨房的那一扇门分为上下两半。 楚天乔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门,多看了几眼,佩服人类的智慧。 李伊伊也不作声,走到半截门前,露出上身,冷不盯出现在罗争锋眼前,把罗争锋吓得腾的从坐位上站了起来。 “爸,妈,是伊伊姐吗?” 李伊伊见里面有人看到了她索兴推开了门:“罗外公,罗外婆这么晚来你们这,打扰了。” 罗争锋听到李伊伊这么称呼父母,本能想到李华华,第一个也是到目前为此唯一一个让她动心的女子。 一股羞涩从心底涌起,他不悦地将脸耷拉下去。 李伊伊6年以前也是这么喊的,不过那时他还没有看上李华华,所以不介意。 李伊伊看见罗争锋尖瘦白皙的两颊绯红,不断向脖颈蔓延,以为他火烤得久了,近了,熏成辣肠色不过是一种必然。 罗远明与米秀晴脸上始终洋溢着慈爱温暖的笑意。 罗远明忙着添柴让座打招呼。 米秀晴忙着看茶。 第36章 找坟墓的? 罗远明生怕李伊伊的男人听不懂,说起了极其生硬的普通话。 “哎呦东阳也来了啊,当时你们回门的时候我就见那么一眼,都没细看,你家男人长得真精神。” 李伊伊想起带楚天乔买烟酒时的尴尬,瞄了楚天乔一眼,见他不动声色,忙摇头摆手解释。 “不是,他是我……” 她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他们之间这种关系,说朋友吧,好像不是,说熟人,也不太熟,除了知道他是医生外别的一无所知,说是老板,也只是临时的。 楚天乔见李伊伊语塞,接过了李伊伊的话。 “她是我的翻译,我不是您说的那个人。” “失礼,我还以为我眼拙,原来是心拙,见笑了。” “不碍事,千万不别这么说,是我们这么晚冒昧打扰。” 楚天乔看着李伊伊一脸谦和,不禁好笑。 这女个人真是真善变,她对那位算命老人与对眼前这两位,用的简直是恶魔与天使两重身份。 米秀晴看李伊伊唇上的口红完好无损,猜她们还没吃晚饭,笑道:“不嫌弃的话,我去给你们做晚餐。” 楚天乔忙趁热打铁,“麻烦了,多少钱我出。” 李伊伊看着她一脸求之不得的样子好笑。 米秀晴憨笑,“伊伊就跟我亲外孙女一样,你这样说就见外了。” 罗远明终于想到了正事,添了一根干竹子问:“你们来这是?” “我来看看您跟罗大爷,他想问点事。” 李伊伊看向楚天乔,讥讽地笑了。 你的事,我迟早不得知道。 “我这次来主要是打听我母亲的下落。” “你母亲是?” “莫玉寻。” 罗远明想了想,轻微摇头看着老伴问:“你听说过吗?” 米秀晴停下了手上的活,一脸专注的样子,尔后摇头。 原来他是千里寻母。 李伊伊琢磨起来。 但她从没听说许温阳家去过一个女人呀! 难道有女人去过,只是她没听说而已,又或者那女人一直被关在屋里,或者地下室,难道这正是他们家不跟村里人来往的原因。 但楚天乔接下来的话马上让她刚刚自以为是的猜想变得俗不可耐。 “也许村里没有人知道我母亲的名字,我还是这样问,或许您好理解一点,许温阳有没有埋葬过从外地运来的遗体?” “这个我不清楚,至少没听说过。” 李伊伊瞬间原谅了他,难怪她问他时,他不愿多说,这样的伤心事,换她未必能比他好到哪去。 “您好好想想,我只是要找到我母亲的墓地,也好去为她烧烧香,聊表做儿子的孝心。” 李伊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免生出了几分同是天涯伤心人的悲戚。 这个男人虽然事业有成,从他的宾利车来看也极其有钱,但年纪轻轻,母亲已然不在,看来日子也并非称心如意。 人活一世都有难言之殇。 她虽然有父有母,然而他们却跟她形同陌路,最爱她的奶奶已然离逝多年,前尘往事,就像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第37章 他所知道的事 李伊伊感慨间,楚天乔的思维也极其活跃。 他来调查实际上是想弄清楚一些真像,当年到底是谁害死了他的母亲? 许温阳,许温琳,还是柳如雨,或者是他的父亲!又或者是这其中的几个人联手干的。 失母之仇,他一直牢记于心。 罗远明看着楚天得迫切想要弄清真像的样子,犯难起来“这事牵扯的要是其他人家还好,许温阳家的事,我们都知道得少。” 至于楚天乔说他的母亲被许温阳埋葬在了金花村,他更是闻所未闻。 不过许温阳得尿毒症的事,他倒是清楚得很。 老人家在温暖的火光中陷入了回忆。 那年许温阳不过刚满十九岁。 他有一次去他家附近割牛草,遇到他在干呕,人也瘦得不成样子,脸色苍白。 他当时就觉得这孩子一定是病了,果然没出二个月。 他的父亲许至林说他得了尿毒症。 然后在一个日历上写着宜出行的艳阳天,一家人去了临都市给许温阳治疗。 因为许温阳的这个病,本来打算退给沈五岳的许温琳退了婚。 当听到罗远明提及这句时,楚天乔的右手拧成了一个拳头。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些后问道:“为什么?” “怕断了香火,如果许温阳的病治不好,去了,他们得把许温琳留在家里招郎,虽然两家也就隔了一里地,但沈五岳坚决不肯入赘,只好散了,当时两家人还因为这事闹得很不愉快,亲家没做成,倒成了冤家,好在许温阳最后救活了。” “那许温琳后来为什么没有再嫁给沈五岳?” 李伊伊道:“不是成了冤家嘛。” 她在心里来了句,幸好她没嫁给沈五岳,那种男人,谁嫁过去谁倒霉。 罗远明笑道:“是啊,闹了一场后两家人谁也不提结婚的事,谁跟他们提,他们就跟谁急。” 米秀晴已经将腊肉,猪血丸子,葱,姜,大蒜,干辣椒段,都切好了。 菜籽油入锅后不久沸腾起来,一股菜籽的浓香味混杂着柴火味即刻溢满了厨房。 差点没将李伊伊的眼泪呛出来。 这股久违的香味让她的眼前出现了两个身忙碌的身影。 奶奶佝偻着腰在炒菜,爷爷坐有板凳上身子前倾,用铁钳拨弄着青架下面旺盛的炉火。 (青架:火炉上由三根曲铁套在一个圆环上放饭菜锅具的架子,因为没找到学名暂且用方言替代) 罗远明的话打断了她对故人的思念。 他喝了一碗茶后接上了前面的话题:“听说许温琳后来嫁给了一个医生,对她也挺好的。” “那个医生就是我父亲。” 他的话语不带任何感情。 李伊伊无法揣度他的情绪。 但门道,她还是模清了一些。 原来许温琳成了楚天乔的后母。 他此次前来是找后母的弟弟,也就是他的后舅舅,问生母的葬身之地。 而他母亲的死很有可能跟他后母有关。 所以他才会进这么偏僻的山村里来调查,而她也才会有缘再次与他相见。 相处时间虽然不久,但想起他在寒风中把羽绒服脱下让她挡风的画面,李伊伊觉得跟眼前这个男人交个朋友还是值得的。 她朋友蛮少的。 第38章 朋友 想到朋友,李伊伊又是一肚子的心酸。 本来纯真的童年是,是很好交朋友的时候,但她却因着沈五岳的话,交不到朋友,同龄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她。 本该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仍是最好交朋友的时候,但她却因着心里铭刻的阴影与深重的自卑,将那时在生命里遇到的人悉数拒绝在了千里之外。 后来认识了同病相怜,志同道合的林思韵,相信了朋友不在多,只在精,就越来越没心情交朋友了。 吃过晚饭以后,罗远明留他二人在他们家歇息,李伊伊拒绝了,她得回去找钱美妍。 虽然家里头有大姐在,她还算放心。 但钱美妍冷不丁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见着一群陌生的人,现在指不定怎么样呢? 至于楚天乔要在哪,那她就管不着了。 她想如果楚天乔不回去,那她借一只手电筒走10里路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在楚天乔没有给她有走山路的机会。 “叔叔,您的号码能否给我一个?” “好呀,你们海纳我听说过,那可是整个临南省最好的医院,别看我们这个山村偏远,什么消息都灵通得很,以后有个大病大痛的,还得找你们,千万要多加照顾。” 楚天乔将罗远明的号码存进手机并拔打了过去。 “如果许温阳回来,麻烦您打电话给我。” 他说话间从包里掏出了三张百元大钞放在了桌子上。 “叔叔,多有打扰,我也先走了。”他说完追了出去。 但廊道上并没有看到李伊伊,外面一片漆黑,一星点儿光亮都没有。 最后李伊伊从偏房里走了出来,看着四处寻觅的楚天乔笑道:“找我?” 她到底还是希冀着他能跟她一起走,所以故意去了一趟洗手间。 钱美妍自己在家,她到底放心不下,还是想早些回去的。 “我可以去你家借宿一晚吗?” “行,我正好也想开车回去。” 这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很快就能有机会跟钱美妍独处,也好看看钱美妍跟他相册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李伊伊与楚天乔回到家时,钱美妍已然睡着了。 李七七还在忙乎着收拾厨房。 李伊伊感激地看着李七七。 她的这个大姐,从来不会主动揽活,但如果你托付她做什么,她从来不会拒绝,也总能将事情办得靠谱妥贴。 李华华没想到这个好看的男人居然来她家,内心顿时如千百只小鹿乱撞。 楚天乔再次出现在她视野里的那一刹那,她直接找不着北了。 一下子问他吃晚饭没有,一下子问他要不要来点水果,一下子又问他有没有带洗漱用品,后面又急着给他铺床,总之殷情备至。 楚天乔很不习惯,因着钱美妍他忍了,不停地礼貌应付。 他想幸而钱美妍现在是李伊伊的女儿,如果是李华华的女儿,哪怕钱美妍跟真跟天润有关系,他也算了。 围坐火炉听着他们天南海北地聊了一通,他终于熬到大伙说睡觉的时候。 李伊伊虽然奔波一天,身子疲乏但根本睡不着。 第39章 求而不得 这天晚上李伊伊躺在小时候跟奶奶一起睡过无数次的那张床上,脑子里满满的都是对故人的思念,根本睡不着,她又回忆起了爷爷离逝那年,她向母亲讨要梳子的情景。 爷爷离逝过完头七以后,她想是时候该去要回那把梳子,弄清楚奶奶所说的秘密啦。 那天,阳光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近乎孱弱。 母亲心情不错,在菜园子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摘着黄瓜。 她想趁机索要梳子,因而走至黄瓜地里,摘下一根黄瓜扔进了背篓。 母亲见状,紧忙阻止。 “你别动,我自己来,你别把我留做种子的老黄瓜给摘了。” 她正欲去摘另一根黄瓜的手就那样在母亲的斥责中,生生地僵持在了空气中。 她很想告诉母亲她知道,奶奶都教过她,那些大的,长得正直的是母亲要留做种子的。 但她把辩解之言吞回了肚子里。 小时候很多事,她自以为她懂,每每说出来,不但没有得到母亲的认可,反而一次次挨骂,后来她终于明白,懂再多的事,也不如懂人来得重要。 “妈,你摘,有什么要帮忙的跟我说一下,我看着你摘就好。” 李母反而停下了手中的活。 “你来这找我有事?” 李伊伊小时候经常困惑,有时候她的母亲似乎很懂她,有时候却完全不懂她。 直到成年,她才明白,每每母亲需要提防她时,就会特别懂她。 “奶奶生前说爷爷离逝后,把那把桃木梳子给我,现在能给我吗?” “不行。 母亲一边擦汗一边拒绝,语气干脆立落,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但她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也使上了劲:“为什么?” “你奶奶离逝的时候就你大姐在她身边,你问你大姐,看她有没有说过这话,你爷爷离逝的时候,我,你爸在身边,他也没说过,既然她们没有说给谁,那这梳子就不能给你,这东西也是你爷爷奶奶留下的最贵重的东西,我给你就是偏心。” 虽然作为女儿,被母亲这般拐弯质疑,她着实心寒,但却习以为常。 李伊伊不过再次提醒自己,将来她若有了孩子,一定要给予孩子充分信任。 她没有像以往一样顶嘴。 她不过看着同一颗黄瓜树上大小不一的黄瓜出神:明明都结在了一颗树上,境况却是千差万别。 见李伊伊发呆,李母倒是开口了。 “就是要给,也该给你弟弟,这种祖传的东西都,传男不传女,再说我们家就你弟弟一个男孩,这样倒还说得过去。” 李伊伊仍然没说什么。 她觉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捂严实了,每跳一下都要耗费她巨大的力量。 她都长大了,上大学了,为什么委屈感依然强烈存在? 她恨自己从父母那获得的委屈感,深入骨髓,无力驱除。 从小到大,凡是她占半分便宜,那就是偏心。 但凡她吃亏,则为理所当然。 她每有不平,前去说理,她的父母就会指责她气量小,喜欢斤斤计较,特别擅长与家里人计较。 虽然往事并非矣已,但她无法再沉浸于回忆中,母亲正等待地看着她呢? 第40章 荒唐赌约 她必须理智。 她不想得罪弟弟,因为她还要试着说服弟弟把梳子让给她。 如果不是太在意奶奶,她一定会顶嘴。 从小到大无论因为顶嘴吃了多少亏,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顶嘴,那是深埋于骨子里的一种倔强,不过这次她到底控制住了,嘴哆哆嗦嗦,肚子胀满气硬是没说。 那天晚上全家人坐在饭桌上吃黄瓜的时候,李伊伊当着全家人的面再次提起梳子的事。 “奶奶生前说要把龙凤桃木梳给我,知知,你是男孩,要着梳子也没用,给我好吗?奶奶一直拿那把梳子给我梳头发,我想带在身边留做个念想。” 李知知还没有开口,李华华却先开口了。 “三姐,真的只是做个念想么,谁不知道这把梳子已经有了灵性,谁带在身边用来梳头发,小则可以延年益寿,大则会大富大贵,就算是拍卖,只怕也能值个一、两百万,凭什么你拿去。” 那一刻,她气得失去了理智,将筷子重重的拍在桌上,狠狠瞪着李华华讥讽道:“值一两百万是吧,行,李华华梳子给你,你给我两百万怎么样?” “那梳子本来就不属于你,我凭什么给你两百万?” 看着像泼皮无赖的五妹,李伊伊吐了口气,又吸了一个口气,方才怼道:“好,不属于我,爷爷奶奶也没说属于谁,对吧,那你给家里贡献二百万?家里所有人平分怎么样?” 李华华一时间被噎住了,嘴鼓了鼓,一口黄瓜着点没吐到桌上。 这把梳子是值钱,但现怎么说也是桃木的,而且近几日那桃木似乎还开始有一点腐朽的趋势,最多也就值个一万元。 要真有那么值钱,她父母早卖了。 李伊伊知道,李华华死活不让梳子落入她手中,不过就是恨奶奶,恨她,怕好了她,怕她得偿所愿。 她看到李华华咽下黄瓜以后,眼睛里突然就绽放出了欣喜的光芒。 她不知道李华华脑子里刚才到底闪出了什么灵光,但她知道,一定对她不利,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果然,李华华沉默半晌后,拍着桌子说道:“好,到时候我拿出二百万,梳子就归我。”脸上全是得意。 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家里所有人看向了她。 “如果我在你前面拿出200万,归我。” 她只能狠下赌注。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李华华想起了梳子的灵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万一沈五岳说的关于梳子的灵性是真的呢? 她同样不知道,李华华也想起了贵爷爷的话,贵爷爷说李华华有凤凰命,到时候她享尽荣华富贵,定然不会缺钱。 李华华神色慌张大声嚷道:“这不公平,你比我大,你肯定会比我先挣钱,你当然会先拿出200万。” 她冷笑地扫了全家人一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斜对面的母亲脸上。 “你是姐姐,你大,你懂事,你让着妹妹,大家觉着这些话有没有道理?” 她说完每个人都瞥了一眼,李知知像是在摇头,又像是在叹气,李七七不动声色。 第41章 胡思乱想 父亲与母亲却几乎是异口同声回了她。 “这话有什么不对,本来就是事实。” 看着他们理直气壮的样子,李伊伊有些错愕。 她从来没有意识到,在父母心里多照顾后出生的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么多年,看来她对他们也是有误解的。 李伊伊擒出一抹冷笑道:“好,那我比李华华大也是事实,我们就比谁先拿出200万。” 李华华用手抓了一条黄瓜使劲咬了下去。 她一边嚼着一边说:“三姐好本事,这圈套下得不错,可惜套的是爸妈,有能耐去套外面的人。” “在你看来是圈套,在我看来这就是我们家的理。” 屋子里的空气有些凝固,那一刻每个人都有不少感想吧! 李伊伊睁着眼,看着窗外的草棚恨恨地想,就因着李华华不乐意,她的人生轨迹改变了多少。 她不就是仗着母亲宠爱她吗? 总有一天,李华华的任何情绪,对她产生不了一丁点影响。 她始终相信,她会等到那一天。 后面的事情李伊伊想都不愿再想,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昨天晚上的白日梦上。 梦里,膝下有黄金的钱东阳跪着跟她道歉,一脸悔恨与歉意。 她因着梳子毫不犹豫地原谅了他。 他们虽然敷衍了幸福,却和好如初。 她开始拼命挣钱,写的一篇文案火了,火得如一场没有预测到的暴风骤雨,突然而迅疾。 好多人找她写文案。 她的文字越来越值钱。 她干脆辞职,自己开了一家公司,很快就挣足了200万,资产还是不断上升,公司要上市也不是什么难事。 母亲与李华华主动将梳子递到她的手上,脸上、言语间充满了刻意讨好。 最后欠缺的不过是怎么将梳子打开,琢磨着琢磨着遗憾地醒了。 她不无感慨,要是事世就如她的美梦一般该多好。 白日梦想完,李伊伊又莫名地想到了楚天乔。 对于楚天乔母亲的事,她充满了好奇。 不管有没有时间精力她得搞清楚,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她写小说的素材呢? 楚天乔虽然是一个大男人,但对于床却挑剔而矫情,除了自家的,别处他基本睡不着,也不过就是躺着舒服些。 山里头,手机信号也不好,上不了网。 楚天乔无味之际想起远在异乡他国的唐若溪。 虽然两人相识已经六、七年,但初次见到她时,那种怦然心动的美妙感觉,一直清晰,容入了骨子与思念里。 现在这里晚上10点,而唐若溪那边正好是白天。 楚天乔禁不住用短信跟她聊起了天来。 唐若溪是他的大学学妹,现在也是他的女朋友。 毕业后,唐若溪远赴重洋继续深造,而他则留在本市,帮父亲打理医院。 第42章 二姐入梦 夜深人静同样难以入眠的还有李华华。 她被下面的想法搅得心里波澜起伏。 李伊伊现在风光回来,还带了个这么有钱的男人,说不定已经准备好200万了,梳子一到手就跟钱东阳离婚,跟这个男人结婚。 梳子,男人最后都是她的。 她依稀看到那年李伊伊对于梳子志在必得的样子。 李伊伊有时候就是个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当时就想着万一李伊伊嫁的人拿出200万,或者她找朋友同学银行借200万呢? 但现在如果她真的拿回200万,再跟楚天乔结婚,就真的比她想得还要疯狂。 她若不是相信贵爷爷与沈五岳的预言,心里想着,梳子到手,只会让她钱上加钱,还真不敢跟李伊伊打那么一个堵,把这梳子拱手让人。 李华华紧接着为她刚刚假想的情况想对策,想着想着睡着了。 这天晚上李华华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她回到了小时候。 在五颜六色、繁花盛开的山路上,她的二姐李晔晔牵着她的手,她们蹦蹦跳跳,晃动着手臂,摆动着胳膊,快活得像林中的小鸟。 回家后,二姐抱着她不停地转圈,转得光影摇曳,万物炫彩,那种感觉美妙极了。 转着转着她跟二姐都长大了,只是她始终看不清楚二姐的脸。 然后她看到二姐牵着一个男人朝她走来,她还是看不清二姐的脸。 二姐的脸就像打了马克赛一样。 不过那个男人的脸她却看清了,他正是楚天乔,他依然美得清贵。 她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等着他一步步朝他走近。 难道贵爷爷所说的预言,她的豪门老公正是楚天乔吗? 也许真的是他,能开宾利车的人,不是出生在豪门又出生在哪。 她太开心了,因着过度兴奋,李华华从睡梦中兴奋得醒了过来。 她试图闭着眼睛继续刚才的美梦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再细细重温一下梦境,却被屋子外猫头鹰凄寂悲惨的嚎叫声打断。 她断断续续地想了想贵爷爷的话。 贵爷爷说她要嫁的富豪是在城里遇见的,然而楚天乔却是三姐带回来的,似乎她前面的假想更加成立,这让她十分恼火。 李华华的心即刻凉了半截,不过她决不会轻易放弃。 她再次闭上眼睛还真睡着了,又梦见了李晔晔,只是楚天乔却并没有入梦。 这回她做的是噩梦。 她眼睁睁地看着李晔晔从悬崖上面摔了下去,摔成了肉泥,鲜血淋漓,然后空中回荡着一个声音:“小妹,报仇,一定要替我报仇。” 李华华吓得全身冒汗,喃喃自语。 “二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不过你可别这样子入梦来吓我。” 李华华睁开眼看了看外头,天已大亮。 她耳边萦绕着家人楼下干活的声音。 不过寒冬的被窝着实温暖,她将衣服拉进被窝里,捂得暖烘烘的,许久才慢吞吞地穿了起来。 第43章 大胆表白 因着这天是李俊义的生日,平时跟李俊义家关系好的人,李七七都给他们发去了红包帖子。 所以这天来人非常之多,静谧的山坳里热闹异常。 楚天乔熬到凌晨5点迷迷糊糊睡去。 天刚亮,就被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外面无力的阳光已经填满了屋子。 是李伊伊,李七七,还有李知知在为父亲的生日宴做准备。 李七七眼尖看到楚天乔,叫住了他。 “小楚,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 楚天乔扫了一眼可算没有看到李华华松了口气,礼貌性地回应。 “起得早,身体好,你们这是?” “我们在准备早餐,今天我爸生日,会来不少人,你是城里人,这乡下的生日宴怕是没见到过吧,不如今天在这里见识见识?” 见楚天乔面有犹豫,李伊伊道:“吃过中饭我们一起回城。” 楚天乔只得应答。 他不愿独自先行离开,也不可能让特意赶回来给父亲过生日的李伊伊提早返城。 李华华打着哈欠,听说楚天乔要回城,急了。 “不行”脱口而出。 所有人看向一脸笃定得仿佛她能做得了楚天乔主的李华华。 李华华羞得满脸通红,怪自己太冲动,但转念一想,喊都喊出来了,还怕什么。 她疾步走到楚天乔身边,挑战地看了李伊伊一眼,发现李伊伊已专注地洗萝卜,自觉无趣,却也放宽了心。 “楚大哥,你跟我来一下。” “去哪?”楚天乔故意提高音量,希望有人能给他解围。 “你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让楚天乔失望的是,李华华话都说完了,居然没一个人帮他,更让他心寒的是跟他最熟悉的李伊伊完全将他当空气。 好歹他也是跟着李伊伊来到这里的,李华华是她妹妹,她妹妹这么粘人,难道她不该管管,她们这样,让他这个客人到底怎么立足。 楚天乔道:“我不想走动就想在这帮帮忙。” 楚天乔的拒绝,给了李华华当头一棒,但她并不气馁。 既然委婉含蓄你不解风情,那就直截了当吧! “你结婚了吗?” 楚天乔却指着自己的耳朵,狡黠一笑。 “我听力不怎么好,你刚才说什么?” 李华华有些恼火,她心想大声问也好,自古美好的爱情都是光明正大的,偷偷摸摸的哪能善始善终。 第44章 沈曼妮 李华华再顾不得那许多,这回是鼓足了勇气。 “你结婚了吗?” 见楚天乔摇头,李华华顿时心花怒放。 “落叶归根,你归我,怎么样?” 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乡村清冷的空气里弥漫着热辣的味道。 “我有女朋友,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他看到李华华雀跃得像第一次捉到虫子的麻雀,大声补充。 李华华顿时像霜打蔫的茄子,脸耷拉了下去。 “没想到李华华就这么长大了。”李知知抿笑着打趣。 李七七也跟着笑了起来。 李伊伊很开心,不过丝毫都没彰显在脸上。 李华华就是活该,作为一个女孩子,这才认识楚天乔多久,就这么胆大,真是没有一点少女的矜持。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差距还真是大! 楚天乔一度以为,李伊伊刚才并没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不过他看到李伊伊剥虾的动作变快,敢断定她就是刻意装清冷。 考虑到他们这的人,很多只吃两顿,李家将生日宴定在上午10点开宴。 李华华被拒绝后,没心思干活,一边玩弄着手指,一边东看看,西瞧瞧,同时把这种恨加诸到了李伊伊身上。 如果不是李伊伊带这么一个男人回来,她何至于第一次表白,就惨遭拒绝,为今后的爱情 道路开了这么一个烂头。 一个女人要向一个男人表白,到底要多大的勇气,他们难道不知道。 李华华愤愤然准备逃离人群,找个地方冷静一番。 但她转身看到沈曼尼挽着沈五岳的手出现时,脸上即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李伊伊恨沈五岳,李华华从记事起就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跟沈曼妮感情很好。 “曼妮姐,你来了,我好想你。”李华华大声喊着迎了上去,紧紧拉住了沈曼妮的手。 李伊伊想起昨天她回家时,李华华的态度,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沈曼妮才是她的亲姐姐,而她李伊伊不是。 不过李伊伊在家早就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但凡一回到这个地方,她就告诉自己无论是怎么样的心情,始终保持淡漠的情绪就对了。 沈曼妮问:“叶阿姨呢?” 李伊伊这才注意到,从她回来到现在确实还没有看到母亲。 不过就算先前她意识到了,也懒得问。 小的时候,她在家或不在家,母亲一样将她视为空气。 李华华酸溜溜地说道:“出去打工挣钱了,还不是担心将来四哥娶媳妇没彩礼钱。” 李知知的童仁抽缩了几下,忍住。 他从来没想过让母亲为他的彩礼钱操心,甚至在母亲进城时,还苦苦挽留。 “四哥,你说是不是?” “我说过我的事不需要她操心。” 李华华白了李知知一眼。 “你说这话还有没有良心了。” 李知知不想跟李华华争辩,如果不是李华华问他,他再烦也保持缄默。 “良心是做出来的,又不是说出来的。” 李知知甩下这句,刻意躲开李华华。 第45章 询问 李知知走出廊道,看到楚天乔跟钱美妍在一起,相谈甚欢,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 难道三姐因为这个男人已经跟钱东阳离婚了,为了那把梳子,所以隐瞒着,他生出了要去问清楚的想法。 走了几步,想到李伊伊回家后,至始至终都没有笑过的脸,他放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不过看着赏心悦目的画面出神。 第四十六章: 不远处,楚天乔把钱美妍逗得咯咯直笑。 钱美妍是楚天乔喊起来的,他说要带钱美妍看日出,主要是想问清楚一些事。 小孩不会撒谎,调查结果更加真实。 楚天乔绞尽脑汁用枯草编了一个花环送给钱美妍,终于把小朋友哄开心,开始寻找起他的答案。 “美妍,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 钱美妍想都没想回道:“都喜欢。” 楚天乔心想,嘿哟,这小家伙还挺会做人的,看来他得改改问法。 “要是你只有一个苹果给爸爸吃还是妈妈吃呢?” “我自己吃。” 楚天乔拍了一下脑门再问:“你有一个了,所以另外一个给谁?” “那我就不吃了,爸爸一个,妈妈一个。” 楚天乔心想她能这么回,看来她爸爸对她还是不错的。 他忽而想起李伊伊脸上的那个爪印来。 “你爸爸跟你妈妈吵架吗?” 钱美妍点了点头。 “你妈前两天脸上的手印是你爸打的?” 钱美妍反问:“叔叔,你问了我好多问题,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楚天乔哭笑不得,摊开手刚要答应,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不行,既然我们都不想回答问题,那就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回答。” 钱美妍爽快答应下来。 楚天乔庆幸唐若溪喜欢玩这个游戏,没想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还帮了他一把。 楚天乔第一把就赢了钱美妍。 “美妍,你妈脸上的手印是你爸打的吗?” 钱美妍点了点头,还补了一句:“爸爸以前不是那样的,他最近才变成那样的,爸爸是因为工作压力大。” 楚天乔倒是心痛起眼前这个小女孩来,这么小不点一个人,就知道为父母开脱。 “你妈教你的?” 钱美妍点头又摇头说:“下一局。” 两人还没比量出来,听到了巨大的争吵声。 第46章 砸蛋糕 “五岳你砸俊义蛋糕,这就是你不对了。” 这是沈五海的声音,沈五海是沈五岳的堂哥。 但因为沈家人丁单薄,沈五岳的父亲那一辈,只有两兄弟,沈五海又只有一个女儿,而沈五岳也不过是一儿一女,他们堂兄弟也就隔外亲近。 大抵也只有沈五海敢这样子说沈五岳。 “哥,你这话说得,什么叫砸,我不是故意的,是不小心的。” 旁边又有几个人前去劝解。 “喝高了,都喝高了,收敛些。” 李俊义阴沉着脸,强挤出一笑,挥了挥手让沈五岳不要放在心上后进了厨房。 钱美妍跑向前去,楚天乔只得跟了过去。 原来是沈五岳喝了些酒后,不小心把李俊义的蛋糕给弄到了地上。 “打发,打到地上,后面肯定会发财”李七七希望用吉言平息这场争执。 然而,李伊伊冲冲到了沈五岳面前。 火药味霎时间布满了整个屋场。 “你就是故意的对吧,我就知道你来没安好心。” 沈曼妮不甘示弱,挡到沈五岳前面,与李伊伊差点没脸贴脸。 “你干什么,我爸一片好心,给你爸定了一只大蛋糕,他年纪大了行动不怎么利索,又喝了点酒,再加上看到你这个不吉祥的,手滑蛋糕这才落到地上,而且已经给你爸道歉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李华华贼阴阴地笑过后,也凑向前来。 “三姐,曼妮姐说得对,你想多了,今天是父亲生日,别没事找事。” 李伊伊怒瞪李华华,一字一顿道:“是吗?是我想多了,还是有人故意这而为之,当事人心里清楚得很。” 李七七也前来阻止。“好了,这事到此为止。” 李伊伊再次想起一个画面,一个她深藏在犄角旮旯,试图尘封的画面。 那年她12岁,拿着一本书,在河边看牛。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牛儿悠闲吃草,小河潺潺流水,书里的故事紧紧牵引着她的心,正惬意,一双大手突然从后面抓住了她。 抓住的不是别的部位,而是最让女人尴尬的部位。 她顿时怒意横生,凶狠挣扎开来。 居然看到一脸猥锁而笑的沈五岳! “干嘛?” 她尖叫着怒问。 而他却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她贼笑。 李伊伊意识到恐惧,紧忙拎着书回家,连牛也来不及顾了。 因这事还被母亲狠狠地臭骂了一顿。 后来还是李七七去小河边把牛牵回牛圈的。 从此,李伊伊看到沈五岳除了仇恨,还有恶心。 因而多是能躲就躲。 虽然也有躲不开的时候,不过沈五岳在她面前倒是再也没有作出过不轨的行为。 但那桩仇,她一定要报的。 李伊伊拉回了思绪,狠狠瞪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别过脸去,看着他,她都嫌眼脏。 “有些人口中一年到头故意挂着的彩头,结婚要有好彩头,进火要有好彩头,过寿要有好彩头,过年要有好彩头,为什么不在自己家手滑把蛋糕掉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东西我从来不信,但我就是看不惯某些伪君子。” 刚准备熄火的沈曼妮火气更大了。 “你说话果然毒辣,难怪自己的亲妹妹都嫌弃。” 李伊伊刚想说什么,钱美妍拉住了她。 “妈妈,来和我们一起玩游戏。” 李伊伊本来就不想跟沈曼妮纠缠,她对沈曼妮并没有多少恨,她很清楚沈曼妮跟她对着干,揭她的伤,不过是出于孝心,为了维护她那丑恶虚伪的父亲,因而跟着钱美妍离开。 第47章 怪像 沈五岳见女儿的话被晾在空气中,无人回应,忙缓和氛围。 “好了,曼妮,就是一场误会,清者自清,我拼命送你读书不是让你学好知识来对付乡里乡亲。” 沈曼妮见其他人没散的意思,涌向心头的话还是得说。 “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不跟你这个灾星计较。” 沈曼妮搀扶着他的父亲正准备离开。 一群鸟儿让他们驻足在了原地。 “大家快看,天上有几只白色的鸟在飞。” 一个农妇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刚刚恢复的平静。 楚天乔顺着众人的呼喊声往天空望去,果然看到了几只白鹭在碧蓝的天空中盘旋,鸟儿洁 白的羽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但这并没有什么好奇的,这个地方碧树葱笼,小溪潺潺,水田呈梯,出现鸟儿有什么稀奇的。 一个低沉沙哑而恼怒的声音盖过了其它的声音,极不讨喜地响起:“我家的狗,我家大灰怎么死了,我不过是带他来检几根骨头吃,谁这么狠心,居然杀了他。” 有七八个人闻声往一个腆着大肚子的男人走去,或好奇,或惊恐。 李伊伊也加快步伐跟了过去。 这个男人跟沈五岳同一个组,叫白胜黑,平时她们几姐弟都叫他白三叔。 在她家屋左边深厚浓密有些干枯的茅草丛里的确有一只灰色的大公狗。 狗身上没有一处血迹,嘴咧开,露出白森森的尖牙,刺眼晃心,一双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还氤氲着死不瞑目的绝望。 狗鼻子大家可以说它本身是黑的,但从嘴缝里露出的舌头乌黑青紫足以证明它是被人毒死的。 到底是谁干的? 居然以残害动物的方式来捣蛋。 李伊伊想得正专注,她周围的人却议论开了。 “生日里发生这么多的事,不吉利啊!“ “李家今年有大事要发生了。” “这回不知道出事的是谁?” “如果是老三还好,不然只要老三在,其他人都好不了。“ “要我说当初就该把老三送人,偏生的叶长青不肯。” “以后来是离李家远点,省得殃及池鱼,搞不好弄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宁。”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来劲。 李伊伊听着这些糟心的话,凌厉地瞪上那位说殃及池鱼的大哥,愤怒地质问:”到底是谁在这里作妖,这些分明就是人为的,用来吓唬谁呢?” “哇,死蛇,这里有一根好大的死蛇啊!” 李俊义看过去,但见一条拇指大的菜花蛇弯曲盘旋成一团,肚皮朝天,早已失去了生命。 看到这副情景,他相信,他那一辈所有人都会记起一件发生在十几年前的沉痛往事。 有人说死蛇是来救人命的,更有人说死蛇预示着巨大的灾祸。 那年,村子里集体去扩宽马路。 那天,雨过天晴,绿叶葱葱,草儿青青,马路上带点泥泞,晶莹的水珠沾在草叶上,在阳光的照射下,绽放出璀璨夺目的光芒,万物生机勃勃,容光焕发。 大家干劲十足,热火朝天地挖锤山石。 多好的一个日子! 第48章 凑巧 “大姐,快过来看看,知知流鼻血了。” 听到这一条,大家更是炸开了锅。 李七七拿了一块毛巾走过去递给了李知知,打趣道:“这年头连老毛病都爱凑热闹了。” 见大家一脸惊恐,无人应和,李七七转脸笑着对大家说道:“谢谢大家关心,知知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他就是鼻腔里的毛细血管比一般人要薄,没什么大毛病,而且流鼻血的次数比先前要少多了,先前一年好几次,现在一两年也就流一次。” 尽管如此,但很多人还是保留了同情,甚至有几分惊恐的眼光。 发生这些事后,村子里很多人哪怕没有吃喝尽兴,也都是找到说辞先行离开了,生怕在李家呆得越久,灾难会越多。 零零散散只有三四个人依然吃喝。 有两个还是见到吃的连命都可以不要的那种。 李伊伊无意中瞥见父亲落寞的神情,心像被千万只蚂蚁猛得叮咬。 她转开眼眸,却又看到那些溜之大吉的人,愤怒而心酸。 明明就是有人故意搞鬼,至于李知知流鼻血连巧合都说不上,他跟她一样不过是被气得上火所致,可这帮人呢?都在说些什么。 也是,虽然现在很多家庭里面都有了电视甚至电脑,但找乐子作为饭后谈资的旧习始终没有改变。 李伊伊走到李俊义身边:“爸,什么预言,什么兆头,你别信,狗死蛇亡分明是有人故意搞来的,你如果气愤或难过,就是中了他们的计,不值得。” “没想到第一个跑来安慰我的人是你,我没事。” 李俊义叹了口气开始收拾桌子。 李伊伊也帮着收拾,她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 虽然道理懂得很多,劝起父亲来也有理有据,但她却仍然做不到心静如水,权当一切不曾发生。 桌子擦得差不多以后,李伊伊跑到了死蛇面前,看了又看后,往沈五岳家走去。 楚天乔远远地看到李伊伊离开,有点急了。 如果没出意外,她跟他该回临都了。 他大声问:“你去哪?” “找证据。” 李七七听到马上停下收拾桌子的活上前阻拦。 “三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有的事过得去,有的事过不去。” 李伊伊说完才想起沈五岳家离她这还有很远的距离。 “天乔,你车借我开一下。” “我们还是回城吧,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伊伊冷笑着点了点头后,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 “楚先生,你的车借我三妹开一下,我们一起去。” “行吧,我跟你们一起。” 他叫上钱美妍,一行四个人大约20分钟后抵达了沈五岳家。 他们到时,沈五岳与沈曼妮骑着摩托车一路颠簸,也刚到没多久。 沈曼妮看到李伊伊从宾利车上面走下来,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骨子里的傲气在一点点退却。 他们今天去李伊伊家,在检查站旁边的空地上看到了这车,还跟父亲揣度一番是谁的,无论猜谁也没有猜到李伊伊身上。 第49章 白色粉沫 难怪李伊伊现在这么嚣张,原来是傍了个有钱人。 “你来这做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 李七七忙跟着从车里走了下来。 “曼妮,伊伊从小性子倔,想弄清的事就一定要弄清,没什么坏心眼。” “大嫂,你也觉得这事是我父亲干的?” 李伊伊打断了李七七正在酝酿的回答,一双放射出怨恨光芒的眸子紧紧盯着沈五岳。 “是不是他干的,我们查一下不就清楚了。” “你是谁,我凭什么让你来查我们的屋子?” 沈五岳家的大黑狗仿佛感受到了李伊伊的不友好,从偏仿冲过来,对着李伊伊狂吠几声。 沈五岳的妻子柳晶晶听到吵闹声走了出来,脸上挂着与生俱来的笑意。 “哟,伊伊来了,好久没见着了,稀客稀客,快进来喝杯茶。” “人家不是来喝茶的,是来找碴的。” 沈曼妮看着母亲一脸热情,想到母无论对谁永远都那么一副好性子,把姿态放那么低,第一次这么生气,言语中不自觉的有了嘲讽的意味。 沈五岳苦笑一声后,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想查就进去查吧!” “爸,她这是在侮辱我们,不能让她进去。” 沈曼妮张开纤细的双臂,拦在了李伊伊前面。 “曼妮,她只有进去了才能证明我的清白。” 沈曼妮虽然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让了开来,但还是补了一句:“我们清清白白,问心无愧,要她证明什么?她以为她是谁呢?” 李伊伊懒得理她,换了一个入口,从她家的堂屋门走了进去。 李七七跟在后头。 楚天乔带着钱美妍要往别处走。 钱美妍看出端倪,摇头拒绝,奶声奶气地说:“我要跟妈妈在一起。” 虽然小孩子不宜看大人起争执,但楚天乔哄不住钱美妍,只能跟在了后头。 一直堂屋,李伊伊的目光便被沈五岳家堂屋的桌上的一个报纸包所吸引。 她加快脚步,走到跟前,掏出手机,先拍上了照。 然后,侧回头,斜睨了沈五岳一眼,再冷笑着一点点将那纸包打开。 是一些米白色粉沫状的药物。 她冷笑的弧度加大,一脸张扬地着看向沈五岳。 “你就是用这种药粉毒死了周大财家的狗,跟那条蛇的对吧!” 沈曼妮道:“你凭什么断定,这是毒死狗蛇的毒药,我说这是给我家猪狗洗澡的药,不成么?” “好,行,既然你这么说,拌在骨头里,给你家大黑吃一点,你敢不敢?” 沈五岳道:“天地良心,这东西不是我家的。如果是我家的,我真的药死过狗蛇,我还就放在这,放在你一眼就看到的地方?” 他一脸坦然,甚至想把他没干过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看。 但李伊伊听着他语无伦次的话,更加觉着他可疑。 第50章 是他干的 李伊伊看沈五岳阳分明就是做贼心虚。 “伊伊,单凭堂屋里这袋药不能证明什么,咱们回去吧!” 李七七也竭力规劝。 柳晶晶用园盘端了四杯茶水进来。 “大家先喝茶,有什么误会,慢慢解开。” 李七七感谢着从盘里拿了一杯茶水,爽快地喝了半杯。 看着李伊伊不弄清楚,誓不罢休的样子,沈五岳叹了口气,瞪着柳晶晶问。 “堂屋桌上这包药是怎么回事?” 柳晶晶将茶水放在桌上,正准备离开,被问得莫名其妙。 “什么药?” 李伊伊瞪向沈五岳讥讽道:“你们不用合起来演戏了。” 她说完转身离开,至于柳晶晶端来的茶,她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在这的我都不晓得。” 她背后传来柳晶晶无辜的辩解声。 她相信跟柳晶晶真没太大关系,柳晶晶嫁给沈五岳那种人,已经很是不幸,她不想再让她雪上加霜。 她在跨出堂屋时,终是回头道:“既然敢做就该敢当,踢猫伤害自己老婆,算什么。” 见沈五岳对枊晶晶说:“行了,不知道就对了。” 李伊伊终于离开。 李七七楚天乔钱美妍也跟着离开。 沈五岳在后面喊道:“不管你信不信,不是我做的,如果是我做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李伊伊既没有因他的话加快脚步,也没有减慢,仿佛他的话只是飘落在了风里。 所有人进了车子后,楚天乔来了一句:“不是他干的。” 李七七也赞成。 “如果是我干的,不可能将药粉留在桌上。” “沈五岳这叫出其不意。” 李七七知道,李伊伊认定了的事情,无论谁劝都改不了。 也不再劝什么。 楚天乔却没有放弃。 “你对他成见太深了。” 李伊伊没好气问:“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上次我说这里有人家,你说是牛棚,我还以为我产生了幻觉或者错觉。” 没想到他提这一茬,这回轮到李伊伊无话可说了。 还是钱美妍打破了僵局。 她看着车子外面的山山水水很开心:“我给大家唱歌吧!” 一路上,车内都充斥着她稚嫩的童音。 李伊伊回到家后,找到了李俊义。 “爸,是沈五岳搞得鬼,我就知道是他,什么预兆都是人为的,你别放在心上。” 她说话间将药粉照片翻出来给父亲看。 “我知道是人为的,你不用担心。” 李七七只得将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她还是希望家里人不要凭那点药粉就断定是沈五岳干的。 李伊伊明白大姐的良苦用心,不再辩驳,只是对沈五岳的恨又加深了几分。 第51章 回城 她看向楚天乔问:“一起回城吧!” “好啊!” 李七七听到后试图挽留。 “伊伊,难得回来一次,多呆几天再回去吧。” 不待李伊伊回复,李华华风言冷语响起:“我得回去准备答辩,她是想逃离这一切,至于父亲在家过得好不好,你就别指望她管,她陪。” 李七七瞪了李华华一眼,意味深长,直接挪转话题。 “我跟你姐夫在村子里办了一个食品加工厂,我带你去转转怎么样?” “大姐,不了,下次吧,我这次只请了两天假,明天要上班,美妍也要上学。” 李七七深知李伊伊倔强的性子,不再挽留。 李伊伊听到大姐办厂的生出些难过。 一抹往事拂上心头。 那是一个阳光清丽的晌午,她跟李七七一起去河边杀猪草。 姐妹两都被眼前的青山绿水所迷醉。 “真美!”李伊伊感慨出声。 李七七马上附和:“是啊,出生在这里是天大的幸运,我要生生世世都在这里,这里的山山水水滋养了我,而我也会一直守护着这些山山水水。” 李伊伊深有同感,然而她没有承诺。 一个她觉着可笑的假设闪过,她旋即问了出来。 “假如有一天,你与人相爱了,你很爱他,但他不想生活在这里,你会嫁他还是留在这里。” “我爱这里胜过世间一切。” 看着李七七无比果断的表情,李伊伊既佩服又羡慕。 对于后头大姐践行诺言的举动,每每想及,她便佩服得五体投地,自愧不如。 李七七先后向同村的三个男孩表达出她对他们有好感,并尝试交往,但后面都分了。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他们都不同意一辈子老死在山里头。 因为这事,很长一段时间李七七成了村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她的名声也与日俱下。 就连吃过婚姻苦,一心强调自由恋爱,思想相对前卫的母亲也开始干涉。 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对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一笑置之。 李伊伊知道,大姐不是爱谁,也不是怕自己嫁不出去,更不是三心二意太着急结婚,只是想找到了一个可以跟她坚守故土的人。 最后,她跟一个前去村子里旅游的男人成了家,她折腾的情史才宣告结束。 这个男人名叫于子腾,他是一个地道的城里人,但却十分向往农村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田原生活。 李七七去山里头检核桃遇见他,两人相谈甚欢。 他说他要山南海北四处游历,要找一处落脚地永远留下之时,她看着体质弱不经风,走山路都有点歪歪斜斜的这个城里人,并没有太将他的话当真。 不过她倒是很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找一个能常年扎根于山区的男人跟她一起打拼。 她不过无心插柳,他却当了真,说一定要娶他为妻。 后来他给了沈五海一大笔钱,当了沈五海的儿子,向李七七提亲。 这回李七七信了,两人志同道合,将所有的心思投入了农村的事业。 有时候李伊伊也会想,假若她也将当时的想法说出来,现在是不是还留在村子里呢? 是啊,那时她也爱极了故乡这片土地,因着李亦凡也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哪怕她的父母对她是薄凉的。 只是后来又经历了太多的事,她最终选择了逃离。 第52章 第五十二:从此不喝酒 李伊伊,楚天乔与钱美妍三人来到车前,楚天乔一开车门,李伊伊便坐到了驾驶坐上。 “山路还是我来开吧!” “你爸生日,你没喝酒?” “我从不喝酒。” 楚天乔注意到李伊伊嘴唇微微抖动,眼里居然有星星点点的东西。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不喝酒就不喝酒,干嘛瞬间变得这么伤感,女人到底矫情。 但他知道此时不适合寻问钱美妍的事,车内变得沉漠冷寂。 一幕幕陈年旧事浮现在李伊伊脑海中。 那一年,她的奶奶罗小草做了一桶甜米酒,因为一直等着她回家吃,所以酒越等越老,也就是度数越来越高,但即便如此,奶奶只舍得给她吃,除她以外的人都不行,哪怕是她奶奶自己。 奶奶对她这份独一无二的好心,她是有那么一瞬间特别感动。 但她到底是看不得奶奶太过偏心,即便她是受宠的也不行。 她有时甚至会想,她在家里那么遭人嫌弃,会不会是因为奶奶对她太好了! 就像有时候父母对李知知太好,她偶尔也会嫌弃看不惯李知知一样。 因而她将自己的酒以奶奶的名义全部分给了姐姐,妹妹,弟弟。 原是想所有人平分的,但见分量实在不够,自己想喝又有的是机会,所以没倒给自己。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喝酒的三人全都醉得不省人事,东倒西歪地找凳子刚睡着,母亲回来了。 她一脸惊恐地质问:“妈,他们三个怎么了。” 奶奶憨憨一笑道:“喝了点甜酒,睡着了,不碍事。” 母亲开始没有太大火气,当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她时,像充气太多的气球,轰然爆炸。 “其他人都醉了,她怎么好好的?” “她不喝酒。” 李奶奶讪笑着解释。 李伊伊当时后悔不跌,看着双眼冒火,像要吃人的母亲,她到底没有勇气站出来澄清事实,只不过龟缩在奶奶后头,希望这事快点过去。 然而她越希望事情快点过去,事情却越是过不去。 母亲将目光瞪向她,严厉而讥讽地问道:“是吗?”。 李伊伊看着白发苍苍,竭力维护她的奶奶终于鼓足了勇气。 “是的,我不喝酒,这辈了都不喝酒。” 从此,她再没沾过一滴酒,哪怕是甜酒。 年少时,她不喝酒,是因着这件事,至于后来好了不喝酒却是希望自己时刻都能保持清醒。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乔总算找到了话题。 “你痛恨算命先生?” “这你都看出来了。” 李伊伊倒是有些吃惊,很多人,即便跟她相处好几年也无法总结出这一点来,而这个男人才跟她相处多久,居然发现了。 她对他的看法不得不倾覆。 楚天乔见李伊伊话语中清透出几分喜色,认为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美妍不是你亲生的吧?!” 李伊伊把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楚天乔完全看在了眼里,心里更是升腾起了几分喜悦。 “你不喜欢人家打探你的私事,我也一样。” 李伊伊已然冷静。 第53章 不主动结账 楚天乔还真后悔,那天李伊伊问他,他何不告诉她一些信息,也不致于出现现在这样的局面。 “要不我们现在交换信息,你想了解什么,尽管问。” 李伊伊看到这个男人突然180度大转弯,想起了王河。 莫不是他在相处过程中对她产生了好感,想打她主意,不然怎么对她的孩子还有家庭这么感兴趣? 一个又一个追求者涌入脑海,李伊伊即刻警觉起来。 “现在我对你的信息不感兴趣。” 本来是感兴趣的。 她原打算了解他母亲的事,用作写小说的素材,但现在她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凡是试图拆散她家庭的人,她一定会敬而远之,无论此人是天使还是魔鬼。 楚天乔意识到他不能再问下去,否则不但问不出半点东西,还会打草惊蛇。 幸而,他已经在今天早上收集到了钱美妍的头发。 钱美妍到底是不是楚天润的女儿,到时候dna亲子报告一出来,自见分晓。 李伊伊将车开到离家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谢谢你的顺风车。” 钱美妍撅着小嘴很不情愿地抱怨:“妈,还没有到家呢?” 李伊伊弯了钱美妍一眼,钱美妍还想说什么,李伊伊打断了她。 “美妍,冬天多走走有益于健康。” 楚天乔跟钱美妍挥手告别后,驱车往医院开去,快到医院时他才想起,还没给李伊伊付工钱。 不过他现在并不打算付,等dna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再付,也许更恰当。 欠着她的钱,到时候才有理由约她,他暂且做一回小人。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驱车往前,心里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还有一点不安,又往前走了几步,方觉得哪里不对。 这个男人也特不厚道了。 是,她最后是没有给楚天乔当成翻译,可她好歹还带她去了看了罗外公,或多或少也得到了一些信息,再说也当了他的司机,并且他还在她的娘家吃了饭,睡了觉,怎么钱的事只字不提? 她想再找楚天乔时,楚天乔的车早没了影。 不主动结账的人,真讨厌。 李伊伊左脚一跺,又在心里埋怨了一阵。 抬眸之际,海纳屹然耸立在不远处,她的心情稍稍好了一点。 幸而知道他工作的地点,不然只能被坑。 要钱,必须要! 李伊伊拉着钱美妍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妈,我们走错了。” 钱美妍提醒。 李伊伊顿了顿,冷静了几分。 海纳医院里王河、楚天乔都对她甚感兴趣,带着美妍,自动送上门,不是自找麻烦吗? 她再三权衡还是决定弃小财,保大利。 她对于打探她家事的人这般警惕,并非自恋或矫情。 谁让她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叫姜全子的男人呢? 认识姜全子那绝对是她这一生强度最大的一场旷日持久的噩梦。 姜全子是她的大学同学,粘上她后就像鼻涕虫子一样,甩都甩不掉。 后来终于甩掉了他,但也不过就是表面。 姜在背后搞了多少小动作,他以为她不知道! 直到她离开了上大学的城市,一切才恢复正常,其中的不容易,只有她本人知道。 第54章 思韵来了 李伊伊回到家里,发现家里面还是她离开时的原样,就连她留给钱东阳的纸条也还完好无损的贴在门上,显然钱东阳并没有回来过。 李伊伊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但手机上并没有钱东阳的来电,他也不曾给她发过一个字的信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向李伊伊袭来。 钱东阳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李伊伊紧忙拔打钱东阳的电话。 然而,他的手机索兴变成了关机。 种种惨不忍睹的画面充斥在了李伊伊脑海中,她甚至觉着自己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李伊伊愈发恐慌,那些场面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许许多多的担心涌上心头。 她极不情愿地打电话到钱东阳父母家。 “什么事?” 显然钱母听出了她的声音。 她能明显感觉到婆婆语气中的不耐烦,有一种即刻挂断的冲动。 但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问了出来。 “东阳回去过吗?” “没有,忙呢。你找他,直接给他打电话。” 李伊伊还想确认,那头已经挂了电话,从钱母的语气中,她无法判断真假。 李伊伊正不知所措之时,听到了敲门声。 她想一定是钱东阳回来了,大步流星的跑去开门,打开门惊呆了。 门口站着的居然是林思韵。 还是她险些认不出来的林思韵! 眼前的女人,黑了,瘦了,锁骨高突,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双眼深嵌,憔悴不堪,根本不像一个毕业两年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倒像是一个饱经风霜,受尽生活所累,无力注重自己形像的黄脸婆。 李伊伊差点没有将那句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大声说出来。 这两年为了攒钱,李伊伊很少跟人联系,甚至她最好的朋友林思韵也不例外。 太过惊讶,李伊伊甚至忘记她得先把林思韵让进屋子里。 “那个贼,他偷走的不只是我的手机,还有我的人生。” 李伊伊看着咬牙切齿说完后的林思韵,正琢磨她突兀话语里的含义,但见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下流。 她直得先安慰道:“没事了,无论如何都过去了。” 她一边安慰林思韵,一边张罗着将林思韵的东西往屋里拿。 东西都拿进了屋子,看着林思韵落座妥当,李伊伊才问她刚才那句,让她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的话。 “发生了什么事?” 林思韵叹了口气:“我现在万念俱灰,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别急,慢慢说,反正我不介意。” 林思韵爽利的用袖子抹去了腮边的泪水。 李伊伊察觉到她的神色上已经多了一丝刚强,疼痛的心稍稍缓和了一点。 “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我想喝酒。” “没有,我跟钱东阳都不喝酒。” 第55章 表白 钱东阳是因为她不喝酒,所以才从不在家喝酒,这点李伊伊直到一个月前才知道。 即便知道了,她仍然没往家里买酒。 “我想喝。” “喝酒伤身,我去给你榨点果汁。” 李伊伊一边去榨果汁,一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这些年林思韵到底经历过一些什么。 林思韵喝好果汁,舒服地窝在沙发上,开始诉说她的经历,断断续续的。 原来她一直暗恋着一个叫林韩超的高中同学,这事她跟谁都没有提过,甚至还刻意掩饰。 上大三那年,她终于鼓足勇气要跟林韩超表白。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世间万物都披上了妩媚的光芒,诠释着世间各种美,或粗犷豪放,或细腻婉约。 林思韵早早起床,决定为未来的人生彻底豁出去。 她要表白,表白后要么被拒绝,要么被接受。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不管结果如何,总比现在这样,每天入睡前不停地胡乱猜测要好。 这实在太过煎熬。 林诗韵坐在出租屋里,打开了手机,她终于给存留以久的那串号码发起了短信。 她编了又删,删了又编,最后终于满意。 林韩超,你好,我是林诗韵的哥哥林诗剑,如有打扰,实在冒昧。但我确实心痛我妹妹,所以趁我妹妹出门忘记带手机,用她的手机发短信给你,我就想问你,你对我妹妹有没有男女之情? 她颤抖着手将上面的内容发了过去。 然后战战兢兢地等待结果。 她时而踱步,时而打扫屋子,时而洗菜。 不管是什么结果,她都希望林韩超能回她。 然而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十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没有收到他半点信息。 她突然意识到,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无论是她的初中同学,还是高只同学都知道,她跟她哥像仇人似的,一直是一种水火不融的模式相处。 他哥不欺负她就不错了,至于关心她破天荒都没有过,怎么可能操心她这种事。 正当她绝望不已,无可奈何准备再过回那种揣度的日子时,手机响起了收到短信的叮咚声。 一定不是他发的信息吧! 第56章 错过 但短信却是林韩超的号码回的,林思韵能明显感受到她双眼看东西都亮了。 “诗韵,没想到你也看上了我。” 他回得十分直白,比她理想中的回复要好上千百倍。 幸福来得太突然,林诗韵把那句话一字一顿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也”,是什么意思? 他这么回是什么意思,他知道她冒充的她哥?还不介意! 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不会是想戏弄她吧? 他居然也喜欢她,那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都说女人的直觉最灵敏的,她怎么没感觉呢? 难道他也像她一样,刻意掩饰,隐瞒太深吗? 就算是被戏弄,她也甘之如饴,怀着这样的心里,林思韵确认起来。 “这么说,你也看上了我妹妹。” 虽然对方只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是。”字。 但林诗韵却幸福得天旋地转。 她很想打电话给林韩超,但又担心,他会不喜欢自己的声音,想想还是在短信上聊久一点再说。 一直心痛花钱的林诗韵这回也不心痛话费了。 听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李伊伊真心为林思韵开心。 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暗恋的人,彼此倾心,还有互相表白的那天! 李伊伊虽然高中跟林韩超,林思韵并不在一个班,但因为林韩超虽个头长得不高,但篮球打得极好,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伊伊还想继续听下去,钱美妍来了。 “妈,我饿了” 李伊伊看看时间,确实该去做饭。 “去吧,后面的我也不想讲了,哪天心情好再讲给你听吧。” 李伊伊只得满腹疑惑地去做饭。 她们两人明明都互相表白了心思,为什么到最后却并没有在一起,而林思韵还把自己搞成了这副狼狈不堪地模样。 李伊伊最讨厌没有结尾的故事。 无论如何她也要让林诗韵将她的故事讲完。 盛饭之时,李伊伊给林思韵碗里的饭紧了又紧,希望她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多吃些,赶紧把肉长回来,她还是喜欢她肉嘟嘟,水润润的样子。 吃饭之时,李伊伊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挑肉往林思韵碗里夹。 饭后李伊伊迫不及待把话题引到林思韵情感上面。 “我们过了多少年形影不离的日子,我你还不了解,任何事都讲求有始有终,快把你的故事给我讲完,不然我心里堵得慌,哪有心思干活。” “你这么想知道结局,那我就长话短说。” 李伊伊马上同意,短说总比不说好。 第57章 后悔 过了许久,林思韵艰难地敲了一行字过去。 “你不信我?” 等了漫长的一段时光,那边终于有了回复。 “是的,我当时不相信,不甘心,所以再打电话过去,是一个男人接的电话,这个男人说他是你的男朋友。” 然后,你就信了 打完这几个字以后,手连挪移的力气都没有。 她没有发哭脸,甚至连符号都没有打。 然而脸上早被泪水浸泡得狼藉一片。 而她就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让自己凝滞在那里。 过了许久,大概一个多小时,电脑那头终于有了回复。 “我想亲口听到你跟我说分手,再打过去,但那个号码却成了空号。” 而她也似乎恢复了一丝气力。 抬起手飞快地敲出一行字:因为我的手机被人偷了,连发三个愤怒的表情。 “尽管每次电话那头都是无望的一句话,但我还是以期盼着奇迹的心打了好多通,直到最后,你的手机关机,第二天,第三天,一周,都是关机的,我只能彻底放弃。” 后来,后来怎么样了? 她没有再问。 因为他发给了她,他所写的日志。 他qq空间里的日志是这样的写的。 有人跟我说,忘记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新的人,我于是尝试着去做,接受了一个爱慕了我三年的大学同学。 我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了婚。 林思韵一直知道他是个急性子,但也未曾想,他就那么着急,再怎么说,那也是终身大事。 她无力地问他:“现在你爱她吗?” “说不上喜欢不喜欢,但现在她怀了我的孩子,我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 林思韵像背书一样说着一个月前她跟他的聊天。 显然那些文字她看过很多遍,才能背得那般滚瓜烂熟。 “伊伊,我当时觉得五雷轰顶,痛不欲生。” 李伊伊看着依然没有从伤痛中走出来的林思韵,好气又同情。 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一眼,不是钱东阳的发来的,回都懒得回,看向林思韵。 “你难道没有背下林韩超的电话号码吗?” “你以为我像你记性那么好,话又说回来,我要是知道我的手机会丢,就算背过三天三夜,我也要将他的号码给背下来,就算背不下,多抄到几个地方也好,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也没有后悔药,我从来没有那样子恨我自己。” 林思韵自嘲起来,后面她养成了将重要事情记在脑子里,记在笔记本上,记在电脑里的习惯。 只是人生再也没有比那件错过了的,更重要的事了。 第58章 分析 李伊伊也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劝慰她忘却过去。 “有一句诗叫什么来的,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将会成为美好的回忆。” 李伊伊认为普希金的这诗,或多或少能带给林思韵一些安慰。 但她的想法刚生成,听到了林思韵激烈的反驳。 “假如我跟别的人有了孩子,那孩子不得时时提醒我,如果我当时记住了他的号码,这孩子就是我跟他的,而不是别人的。我心里该多堵,我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可否认,她说得很有道理,李伊伊只得从另一个角度去疏导她。 “你遇到的这个小偷太没有道德了,偷了手机就算了,干嘛还要毁人姻缘,恶毒到了顶点。” 林诗韵突然站了起来一脸醍醐灌顶的激动。 “伊伊,你说得没错,套用电视剧里常说的一句话,那小偷就是十恶不赦,该千刀万剐。” 李伊伊等林思韵平静下来,问道:“你情敌干的?” 林思韵拍了一下大腿,猛得站了起来。 “一定是的,我先前怎么没想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林思韵捏了自己一把:“我要死了。” “好好的,说什么要死要活的。” “我要笨死了。” 李伊伊不喜欢偏题,拉回了正题。 “那林韩超现在的妻子是谁,会不会就是当年那个偷你手机的人,或者小偷的幕后主使。” 现在林诗韵绝望的眼神里已经升腾出包裹着希望的熊熊怒火。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一定要揭开那个恶毒女人的真面目,一定要将林韩超给夺回来,哪怕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伊伊,谢谢你。” 看到林思韵像平阳犬打了鸡血的模样,李伊伊好笑又心酸。 林思韵跑到大厅的镜子前细细照了起来。 “我现在是不是太瘦了,也太邋遢了,我要振作起来,我要重新开始,一切都重头再来。” 李伊伊赞赏地伸出手掌:“give me a fine。” 林诗韵看到钱美妍笑道:“刚才一直说我,对了,你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生的孩子,现在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李伊伊看了见钱美妍一眼,没将钱美妍并非她亲生的真像告诉林诗韵,不过感慨了一句:“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看这孩子的年级,你不会在结婚之前就怀上了吧,难怪你要跟他结婚的。” 李伊伊想及过往,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对了钱东阳呢?” 经林思韵这么一提醒,李伊伊才想起今天她一直担心的事。 他失联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李伊伊收拾桌子的手变得无力,那些让她恐慌的画面又依依浮现。 今天还是去钱东阳工作的地方看看,如果他没在超市,这几天都没上班,她必须报警。 李伊伊去驱车时,才想起车子在她回乡下前就让同事给租去了。 李伊伊走到了公交站台。 天气阴沉沉的,闷得让人难受,她的两只膝盖也在疼痛,雨随时都有可能下,但她不想再回去取雨具,着实疲累。 如果不是被巨大的恐惧驱使,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趴下,沉沉睡去。 第59章 求婚 一栋老旧的平房,里面的东西十分古朴,但依希还能回望当年装修时奢华的样子,家具电器应有尽有。 钱东阳一脸幸福地坐在沙发上,他对面坐着一个纤腰长腿的女人,正专注地插花。 女人瓜子脸,小翘鼻,五官精致,肤白如雪,白里透红,穿一身粉红衣,不过二十出头,浑身散发着一股青春的气息。 女人扑闪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地,让人移不开眼。 她将最后一枝花插进细颈青瓷瓶后,紧紧地盯着钱东阳问:“你真的是以结婚为目的跟我交往吗?” 钱东阳走到她旁边,轻轻将她拥入怀中,举手右手道:“天地良心,如果不是天打雷劈。” 女人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低下头去,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伤痛。 她深吸一口气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到他的对面,挤出一抹笑意。 “男人不要轻易许诺,有时候太过轻易,就难得实现,实现不了,你的承诺自然就成了空话,没有意义,过度承诺还会损坏你本人的形像。” 钱东阳行至她身旁坐下。 “你相信我,我不是一个随便许诺的人。” 说这话时,钱东阳想起了跟李伊伊求婚时所说的话,到底是少了几分底气,目光转向了远处。 她浅笑着,看了钱东阳很久,说道:“我相信你,但我这个人比较现实,也比较物质,你要娶我,彩礼可是很贵的哦。” “你跟我结婚,我所有的都是你的,我现在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也在这城里开着三家连锁超市,上层称不上,中层肯定没问题。” 这话说起来,钱东阳有底气多了。 “但那都是你的婚前财产,全在你父母名下,没什么保障?” “我父母就我这么一个儿子,那些迟早都是你的,你是不信我么?” “我信,但我妈肯定不信,她必须看到彩礼,才肯让我出嫁。” 钱东阳这回听出了重点,笑问“彩礼你要多少?” “16万,我们那边嫁女儿最低标准备是16万哦。” 钱东阳拍了拍胸脯:“这个有什么难的。” “我怕你为难嘛。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去给你烧菜。” 钱东阳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厨房,细细琢磨起跟李伊伊离婚一事。 如果李伊伊对他还跟以前一样,他离起来肯定理直气壮,只是这半年来,李伊伊改变了很多。 他似乎无法做到太过直接。 最好是李伊伊找他离婚,在离婚的案例中,一般谁过错谁在家时就会吃亏。 不管他跟李伊伊之间发生什么,他的母亲都不会过问,不过如果要把钱美妍分给李伊伊,母亲肯定会跟他没完,再者他也怕万一以后他还是无法有自己的孩子,钱美妍他必须是他的。 钱财分配方面,他也不能太过吃亏。 钱东阳正计划着,洛雪瑶看了看手机脸色大变,她急急关火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我刚做好了一道菜,你将就着吃,我得先走了。” 钱东阳忙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生病了现在正在市人民医院,我得回家一趟,你跟我一起去吗?” 钱东阳想起那个哪里都不对劲的老妇人,她那种审度的目光,还有淡漠的态度,今天很不想与她相见,拒绝道:“这几天超市还堆了一大堆的事,我下次再去看你母亲。” 第60章 转院 洛雪瑶听到钱东阳这么说,胸腔里一颗吊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幸而钱东阳没打算去看她母亲,不然她得好好费一番脑力。 离开钱家别墅,洛雪瑶叫了出租车,她确认钱东阳并没有紧跟着出来,这才让司机急急地往红星南路东海路口走去。 港湾医院。 临都市里价格最实惠的民办医院。 清冷的二楼。 白色的病床上,一个年轻的男子静静地睡在床上,被病痛折磨得过于疲累,现在正沉沉睡去。 他脸色发乌,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 白发苍苍的老人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一脸忧心。 老人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儿子快点好起来。 她甚至希望她能替儿子受这份罪,生病的是她而不是她的儿子。 当洛雪瑶推门而入时,老人转过了脸。 “妈,可源现在怎么样了。” 老人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带着怨气看了洛雪瑶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方才开口。 “情况不好,医生说得尽快做手术,越早越好,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洛雪瑶勉强挤出一个宽慰的笑容:“妈,你放心我会尽快让可源动上手术。” 老人站了起来:“这话你说了一个月了,我能等,但可源不能等。” “妈,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要不是你跟他吵架,气他,事情也不致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洛雪瑶收敛了强挤出的笑意,一脸愧疚,声音哽咽:“妈,我错了,妈,你出来一下。” 洛母跟着洛雪瑶走出了病房。 洛雪瑶轻轻地把门掩上道:“妈,我知道你怨我,但不要让可源听到,会影响他的病情。” 洛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问洛雪瑶,现在钱筹集得怎么样了? “那个男人答应给我16万的彩礼钱,但是可能您要见了他,这钱才有戏。” 洛妈无比痛苦地问道:“你真要嫁给那个男人?” “妈,我对他没有真感情,纯粹就是为了可源,就算结婚了也还能离婚,现在当务之急是治好可源,别的我顾不得那么多了。” 洛母点了点头。 “刚才医生说,可源的情况很严重,这家医院做不了手术,让我们转去海纳医院。” 显然她已经转移了注意力。 在洛雪瑶来医院以前,洛妈见洛可源昏睡了过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找医生聊起了洛可源的情况。 洛可源的主治医生得知洛可源没有医保,家庭条件也不好,建议洛母将儿子转院去海纳,尽快筹集好钱,把这个手术做下来。 医生还一再强调,这个病多拖一天,洛可源的生命便多一份危险。 洛母心急如焚地将洛雪瑶叫到这来,就是让她帮着给洛可源转院。 洛可源醒来后,三个人经过一翻折腾终于转进了海纳医院。 洛可源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雪瑶,你瘦了。” “我没事,你一定要撑下去,我明天就能筹到钱,过了明天就好了。” “十几万,你一下子去哪筹那么多钱?” “我找同学朋友借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等治好了你跟我一起还钱。” “我这病,害你受累了。” “别这么说,是我太任性了。” 第61章 还算顺利 等洛可源吃饭的时候,洛雪瑶以上洗手间为由,给钱东阳打起了电话。 她哽咽道:“东阳,我妈情况不好,需要动手术,彩礼钱你能提前给我吗?” 钱东阳的脑子就像被人硬塞进了石头,很沉闷,虽然他爱极了这个女人,但这似乎也太突然了。 刚刚他跟柴星辰一起喝酒,柴星辰才提醒他,这年头哪有多少真感情,真骗子倒是蛮多的,让他多提防着些,不要到最后人财两空。 洛雪瑶见电话那头沉默,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钱东阳察觉到她并非真心。 不,钱东阳现在是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放手。 “东阳,你是不信我吗?这样子好不好,明天我们拿上户口本,先把结婚证领了,然后你再把彩礼钱给我。” 这回钱东阳更加蒙圈了,明天领结婚证,这怎么行。 他现在跟李伊伊还没有离婚,明天民政局走一趟,人家不得提醒他,他犯了重婚罪,那怎么能行。 后果不堪设想。 一想到可能会失去洛雪瑶,他的心就像被人挖了个填不满的洞。 钱东阳道:“雪瑶,你刚才说什么这超市里很吵,刚才人多我又不好开免提。” 趁洛雪瑶重复的空当,钱东阳仔细想了想,不就是16万吗? 哪怕洛雪瑶真的骗她,又能怎么样,毕竟她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希望,更何况,洛雪瑶连让他去领结婚证的话都说出来了,难道还不够诚意。 想清楚后,再回话也就好回了。 “雪瑶,你妈将来也就我妈,她现在生命危及需要钱,我明天就打给你,别难过了哈。” 洛雪瑶听到钱东阳这话,悲喜交集,喜的是洛可源有救了,悲的是钱东阳,她注定要辜负! 除了悲喜还有忐忑,她明天真的要跟钱东阳去民政局领证么? 且不说她刚到法定年纪,母亲与可源知道后会怎么样? “东阳,谢谢你。”怕钱东阳反悔,她觉得自己还有必要说些违心的甜言蜜语。 因而补加了一句:“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钱东阳心里美极了,他在电话那头,不停的摩挲着办公桌回道:“我也是,我明天去给你打款,不过结婚的事,我们还是等你母亲病好后再说吧,我可不想让我心爱的女人结个婚结得那么委屈。” 洛雪瑶对钱东阳的这个决定感激涕零,一切比她想像的还要好。 钱东阳挂断电话,将办公室收拾整洁正准备回家,在门口遇到了李伊伊。 “东阳,你这几天都没有回家吗?打你电话也没有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我就讨厌你用这种质问的语气跟我说话,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点没改。” 钱东阳重重地将门“砰”地一声关锁上,快步往停车场走去。 一股带着悲凉的火即刻窜上了李伊伊的心头,灼烧得她心里全是怒。 “你难道看不出我是在关心你吗?” 李伊伊追在后面试图跟他沟通。 钱东阳很不耐烦:“又是反问句!” 李伊伊努力告诉自己忍住,不要说话,不要跟他争吵,一定要让日子回到原来的轨道上去。 不管是为了钱美妍,自己,还是为了奶奶的那个秘密。 “东阳,我只是很担心你,如果今天再联络不到你,我明天就要去报警了。” “你也特夸张了吧,不是你说的要各自独立吗,现在神经兮兮地,准备干涉我生活吗?” 李伊伊此时特别希望她有一双能穿越任何障碍物,想看什么就能看清什么的超能力眼睛。 第62章 冷雨中 今年经济确实不景气,但压力也不致于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吧!他到底发什么神经,最近她做什么,他都看不惯! 李伊伊深思间,钱东阳在心里倒数着,三、二、一。 只要她在纵目睽睽之下发怒,他就会跟她提离婚一事。 令他惊讶的是,李伊伊居然没有歇斯底里,连反驳都没有。 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她,看来也并非如此。 钱东阳感到意外之余,想到了一样东西——弹簧,他觉得他跟李伊伊之间的关系就像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 既然他随心所欲,畅所欲言没能达到理想中的效果,那为所欲为呢? 他不信她还能扛得住。 假若她能装,能忍,就忍着,好戏还在后头。 钱东阳加快了脚步,径直走到车上,在李伊伊晃神的瞬间,砰地关上车门,驱车离去,开过两路口,这才想起要系上安全带。 天空不作美,就在此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这些雨点,在寒风的裹挟中,富有了杀伤力。 李伊伊看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子,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往街道对面走去。 李伊伊真后没有约好回去的车,自从有了滴滴出行,出租车就少了,怕是难得等到, 她只得去公交站台。 寒风吹在身上,冷风刮在她的身上,小雨砸在心上,她的鼻子开始发酸。 到底怎么了,载她回去不行么? 绝望的情绪如溃堤的洪水,一直在她心间来回流淌。 公交车抵达离她家最近的海纳医院时,已将近11点。 由于公交车内与外面巨大的温差,一走到车门处,她浑身就起了鸡皮疙瘩。 更加糟糕的是现在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而她没伞。 光从车上走到站台,身上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雨点。 李伊伊心烦意乱地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让林思韵来接她。 还没按拔通键,她看到了楚天乔那辆扎眼的宾利车。 她抱着侥幸心理,在站台上朝着车子挥了挥手,没想到楚天乔还真看到了她,车子在她身边停将下来。 她正想说话,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楚天乔将车门打开,让她先上去再说。 上了楚天乔的车后,李伊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了起来。 楚天乔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同情又好笑,没有催促,而是将车放慢速度往前开了一段。 李伊伊终于停将下来,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忙道:“请把我送到紫苑小区东门,谢谢。” 说过话以后,李伊伊终于结束了打喷嚏的狼狈。 但现在她也完全忘记了问楚天乔钱的事,满脑子都是对钱东阳的恨。 车子到达后,雨更大了。 楚天乔随手将一把雨伞递给她。 “伞借给我,你呢?” 李伊伊早就观察到车内只有一把伞,她不安地问。 我衣服有帽子,淋一小段路,没什么影响。 李伊伊感激地接地过伞,打开,下车后撑着那把很大的黑伞往回走去。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夜空中留下了一串又一串的喷嚏。 今天一定要跟钱东阳聊清楚! 她拖着越来越沉的身子终于回到家,推开门,四处一片寂然,大厅亮着一盏水晶吊灯,散发着孤寂惨白的清光。 李伊伊重重敲了一下钱东阳的门。 没有得到回应。 也许,此时,他已酣然入睡。 钱美妍与林诗韵也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了吧! 算了,明天吧! 明天天还会亮! 第63章 意外而亡 李伊伊拿出那本尘封的笔记本,借着客厅的光,看了起来,现在再看那些久远的事,心情已经平静多了,而往事似乎也能削减她对现实的不满。 毕竟是经历过的人。 我回到家的时候,奶奶的棺材已经放在了马路边的梨树之下。 那颗梨树至少存活于尘世间八十余载。 但我总愿意去想奶奶初来此地时,梨树还是一颗弱小苗子时的样子。 因为奶奶说,这颗梨树是她的婆婆从很远的地方挖过来,然后她跟她的婆婆悉心照料。 因着奶奶几句简单的话,她时常会想起奶奶与奶奶的婆婆和乐融融相处的样子。 如今,梨树的光景比起刚移植到这时的光景好不到哪去,但比起奶奶来说却好太多了,它毕竟还活着。 梨树的枝杈光秃秃的。 上面的叶子,仿佛就是被我今天早上遇见的那场狂风给卷干净的。 这场风同时卷走的还有我奶奶的生命。 我的奶奶终是没能熬过2009年的春天。 看着那黑漆漆的棺木,我禁不住自责愧疚之极。 假若我对于消亡没有持那种轻蔑的态度,奶奶会不会还好好的活着呢? 毕竟,她不是正常死亡。 意外总会让人联想到宿命。 我恨意外,我恨宿命,我恨预言,可我不得不将信将疑。 因为从出生到现在,我一直在为了摆脱这些东西而努力,可我却非常失败,那些我想证明的,都没有证明好。 但我不会放弃,终其一生我都会努力。 从我出生开始,因为一些意外巧合(我称意外巧合,事实上,大多数人称宿命),就注定了! 一度,我固执地以为,我活着只是为了证明预言是假的,宿命是悲观论者,无能之辈所找的理由与借口,预言更是荒谬骗人的谎言。 奶奶静静地躺在棺木里,为了让孙儿们都看到她较好的容颜,父亲给她打了防腐针。 她干瘪的脸因药水的作用,略微浮肿,反而年轻圆润。 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我看奶奶分明就是熟睡了,她的皮肤红润而饱满,甚至散发出吹弹可破质感,那是少女肤色才有的光泽,这种光泽弥漫在一张饱经沧桑的脸上,有着别样的美丽。 我情不自禁的将手触到了她的鼻头,然而却是一片扎心的冰凉。 幻想如经不起一点时间与微风考验的泡沫,瞬间破灭消散。 李华华拔高的、夸张的、惊诧的声音吓得我的心哆嗦了一下。 “三姐,你竟然去**奶,难道你不怕晚上做噩梦吗?” “噩梦,梦见什么叫噩梦,什么样的梦叫噩梦?” 我顿时看着李华华怒吼。 第六十六章: 李华华也一定被我吓得不浅。 我明显看到她胳膊颤抖了一下,委屈而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去找大姐李七七诉苦了。 “三姐,真是,我明明就是关心她,可她却对我发脾气,奶奶走了,她难过,难道我就不难过吗?真是。” 李华华的牢骚里,满是委屈,故意拔高的声音,减缩了空间的距离,无比清楚地传入我耳中。 我眉头微皱,眼眸微眯,狠戾地瞪了她一眼。 李七七抛给我一个有点真诚的眼神后,拉着李华华的手道:“好了,你三姐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清楚,走,去多陪陪爷爷吧,不管他跟奶奶有没有感情,奶奶这样离开,他心里终归是不好过的。” 李华华回瞪了我一眼后,去挽大姐的手。 第64章 七叶一枝花 李华华也一定被我吓得不浅。 我明显看到她胳膊颤抖了一下,委屈而怨毒地看了我一眼去找大姐李七七诉苦了。 “三姐,真是,我明明就是关心她,可她却对我发脾气,奶奶走了,她难过,难道我就不难过吗?真是。” 李华华的牢骚里,满是委屈,故意拔高的声音,减缩了空间的距离,无比清楚地传入我耳中。 我眉头微皱,眼眸微眯,狠戾地瞪了她一眼。 李七七抛给我一个有点真诚的眼神后,拉着李华华的手道:“好了,你三姐刀子嘴,豆腐心你又不是不清楚,走,去多陪陪爷爷吧,不管他跟奶奶有没有感情,奶奶这样离开,他心里终归是不好过的。” 李华华回瞪了我一眼后,去挽大姐的手。 李华华是我们兄妹中最小的。 她排第五,胆子也是最小的。 大姐叫李七七,还有一个二姐叫李晔晔,我叫李伊伊排行老三,弟弟叫李知知,他跟李华华是一对龙凤双胞胎,只因他先出生半小时,排到了第四。 我们的名字源自于一种植物——七叶一枝花。 有些人或许从来没有听说过。 这是父亲最喜欢的一种草药。 我总觉得这世上没有无来由的喜欢。 而父亲对七叶一枝花情有独钟也自有其深重的原因。 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个美丽的村庄,住着一对年迈的夫妇。 他们有七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和一个美貌勇敢的女儿。 七个兄弟从事耕地播种,妹妹则经常上山采花摘茶,一家人过得安然幸福。 这年,村庄里突然出现一条巨大的蟒蛇,凶残狠毒,常吞羊吃人,弄得到处鸡犬不宁,人心惶惶。 七个兄弟决心为民除害。 他们与大蟒蛇展开了激烈的搏斗,场景十分惨烈,七个兄弟无一生还,皆沦为了蟒蛇的腹中之食。 妹妹为了替哥哥们报仇,勤学苦练,武艺习成后,穿上了用绣花针编织的衣裙与蟒蛇搏击,结果也成了蟒蛇的腹中物。 不过金属绣花针像万千利剑猛刺蟒蛇内脏,结束了蟒蛇的生命。 终于山村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但老夫妇却失去了所有的孩子! 他们十分伤心,天天以泪洗面,悲戚难当。 直到某天,他们发现在大蟒蛇葬身处,长出由七片叶子托着一朵花的奇异植物。 有人说那也许是他们儿女的化身,又或许是他们用泪水浇灌出的生命,他们这才终结了心中巨大的悲恸。 在他们相继离逝后,有人捣烂这种草涂敷被毒蛇所咬的伤口,不久蛇毒就消除殆尽,伤口也很快弥合。 从此,七叶一枝花就成了医治毒蛇咬伤的名药。 而父亲喜欢七叶一枝花不仅因为它有着美丽的民间传说。 更因为这种能治胃癌、肝癌、肺癌、脑瘤等病的植物,还让我的父亲当了一回英雄。 父亲曾用七叶一枝花救了村子里的薛菜花。 这件事儿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 虽然后来我们家与薛菜花经历了一系列变故。 两家人由朋友变成了仇人再归于平淡,但父亲在村子里的地位却抬高了。 扯远了。 第65章 难 我回过神来时,正看见大姐与五妹手挽着手离开,那一刻马路上只有我与五味杂陈。 奶奶走了,我更觉得我成了外人,这个世界所有人的外人。 我明明有那么多的家人,为什么觉得自己孤苦无依,伶仃寂寞呢? 李伊伊翻看下一页,正要往后看去,林思韵穿着一身睡衣跑出来了。 “在看什么呀,这么晚干嘛还不去睡,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这么晚没回,正要打你电话呢?” 林思韵说着往李伊伊点亮的那盏孤灯下凑过来。 李伊伊紧忙合上了日记本。 “我马上就去睡,你小心别着凉了。” 只是这一夜,李伊伊思绪纷扰,鼻子堵塞,听着林诗韵与钱美妍此起彼伏的鼾声,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 梦中,她不是一个孤独的人。 她有最爱她的奶奶,极尽将就她的丈夫,最亲近她的女儿,还有高山流水知音般的好友。 这些人轮番出现在她的梦境中,他们与她漫步,笑靥如花,倾心交谈。 一切的一切发生在一片开满金灿灿油菜花的原野上。 人好,景好,她的心情更加好。 但朦胧的意识里,她知道这不过是在梦中。 但愿长睡不愿醒! 有歌声在飘荡。 珍惜苍天赐给我金色的年华 做人一地肝胆,做人何惧艰险 这是她手机的闹铃声。 她很后悔设置了该死的闹铃。 但想到要把颐维的汽车护腰垫送给钱东阳,并掏心掏肺地跟他好好聊聊时,一骨碌就坐了起来。 只是她穿好衣衫,走出房间时,钱东阳已经不在家了。 此时,钱东阳已经来到了他的工作场所。 还远远的在超市门口,他就听到有人在吵架。 “明明就是你们打称员称错了,不能怪我。” “3kg的山竹不可能打成1.5kg的,你偷换了条码与包装。” “我一个老太婆哪会弄你们说的那些。” 钱东阳走向前来,拔开围观的人群,知道真像以后,毫不客气地给出老人凌厉地教训:“我们去看监控吧,你有没有换包装一目了然。” “老板我的真的没有,你们重新打称重新称就行,我都跟这位止损员说了很多次了。” 钱东阳冷笑道:“止损员,用词蛮专业的。” 老人即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收银员道:“这位阿姨以前在超市干过,是打秤的吧,而且这种事情来我们这里干过不止一次了吧!” 老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我们超市有规定偷盗要罚款原价的10倍,不行就去公安局,至于会不会被刑事拘留,不好说。” 钱东阳想起了洛雪瑶的16万。 他经营管理的这家超市最近几个月挣得并不多,除去各项开支,半年下来,他也就挣了五、六万。 如果账户里的钱冷不丁少太多,母亲一定会产生怀疑,他原是指望他经营管理的这一家超市多挣些钱去弥补亏空,但纯利润一直都不理想。 怪不得,都是像眼前这样的蛀虫给弄的。 钱东阳将怨气撒在了眼前的老人身上,完全忽略了她佝偻的身驱,额头深重的皱纹,抹布一般抽缩的皮肤。 第66章 撞墙 情绪总会蒙蔽一个人的眼睛,让人心变得像石头一般坚硬。 “看在你一大把年纪的份上,以前的事我不再追究,就罚款600。” 钱东阳凌厉的语气里没有半点让步。 老人哭丧着脸苦苦哀求:“我没有那么多钱,真的没有。” 收银员讥笑道:“没有你还买20元一斤的山竹,我们一年到头都不买一次。” “我说没有就没有,要命一条。” 钱东阳越发觉得老人说这话时像极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无赖。 钱东阳,包括围观的众人,或气愤,或看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老人的眼神越来越黯淡,最后又闪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直到她往收银台一头撞了上去,钱东阳才了悟一切,生出一丝后悔。 幸而那位年轻的止损员眼疾手快,将她拉了回来,阻止了这场悲剧。 “大娘,为了百来块钱,就寻死觅活的不至于。” 止损员劝过后,怕老人再做傻事,紧密地守在老人前面,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纠结与后悔。 因为老人刚才的举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钱东阳看到洛雪瑶来电,心更乱了。 他吩咐超市主管将老人带去了他的办公室。 他接着电话先行离开。 “东阳,我妈的状况很不好,我很担心,我怕我永远失去她,如果她离开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活下去。” “不会的。” 钱东阳安慰间想起洛母狠狠关门的样子。 她虽然有几分苍老,但看起来还是很矫健的,就算有病也不会轻易打垮。 但有一样,他十分不解。 洛母一看就是一个狠心薄情的人,没想到雪瑶竟对她那么依恋。 雪瑶到底有多孝顺,又或者说有多可怜哪。 感叹间,对于雪瑶的爱,他又加深了几分。 “但愿跟你说的一样,医生要她尽早动手术,不然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那边雪瑶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你放心,钱我会尽快打给你,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现在超市里出了点事正在处理。” “谢谢你,东阳,你救了我妈,就是救了我,你的再生之恩,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回报。” 见洛雪瑶语气平静了些,钱东阳将老人偷梁换柱的事说了一遍。 “骗子就该受到严厉的惩罚,杀一儆百,你没有错。” 电话那头洛雪瑶站在墙皮剥落,窗户蒙尘的屋子里,心虚又心塞地说着,一面庆幸他跟她没有面对面,一面又在怀疑,这是不是他编来考验她的故事。 挂断电话后,洛雪瑶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决心还是在要拿16万以前再试探试探他。 这面钱东阳受到洛雪遥的鼓舞,更加觉得应该对老人严惩不贷。 李伊伊送完钱美妍折到了超市。 去钱东阳办公室的时候,超市主管正领着老人往钱东阳办公室里走去。 就走在她前头。 老人看到钱冬阳扑通就跪了下去。 “老板,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的没钱。” “既然你没有钱,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山竹?”超市主管质问。 第67章 善良 钱东阳正要说即便给他磕头也没用。 李伊伊走了上去一把扶住了老人。 “阿姨,有什么话起来说。” 老人不肯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钱东阳解释,希望获得原谅。 “我老伴快不行了,他生前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吃到很多很多的山竹,吃够为止,但一直没能实现,我只是想帮他实现这个愿望,让他安心地离开,没想到被抓了,我以前绝对没有干过这种事,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起来吧,你的故事凄美感人,你对你先生不离不弃的爱值得称颂,但偷梁换柱是不对的。” 李伊伊一边劝说,一边试着将老人扶起。 正在此时,老人的电话响了。 她看到来电的人后,浑浊的老眼即刻闪出了一线希望的光芒。 “你们看医院医生给我打电话了。” 老人激动得颤动着手将电话往钱东阳手上递:“不信你问,我要是骗了你不得好死。” 钱东阳身子一闪,巧妙躲开了老人拿电话的手,他拒绝接听。 “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这种行为就是属于偷盗,比乞讨更让人无法原谅的偷盗。” “我是老板娘,大娘电话给我接吧!” 钱东阳眼珠子嘲讽得往下转过去后,坐在了办公桌前,并非冷眼旁观,他脑子在急速运转着。 李伊伊接过电话,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不耐烦的声音。 “你是程有贤的家属吧?” “我是,怎么说。” “李伊伊?” 李伊伊有些惊讶,对方居然辨认出了她的声音,但她却没有听出是谁。 “我是王河呀,记起来了,是波。” 李伊伊扫了一眼满脸阴沉的钱东阳,很不悦道:“说正事。” “程有贤快挺不住了,现在身边一个家属都没有?我没想到你是他的家属,既然这样就快过来吧!” “我知道了。” 李伊伊挂断电话以后还没将手机还给老人,老人抹着干枯无泪的老眼道:“老板娘,让我走吧,求你了。” 想必刚才电话那头的话,她都听清楚了。 李伊伊这回看都没有看钱东阳一眼,自作主张,看着老人,伸出右手往外扬了扬道:“走吧!走吧!” 钱东阳拍案而起,厉声道:“不行。” 超市主管试图给出折中的建议好缓解目前紧张的局面:“老人家不然你把你有的钱付了再走吧!” “行,我身上就有70元,我都付,给我一斤山竹吧!” “你把山竹都给她,让她走吧!” 见钱东阳看着手机出神,没有作声,超市主管以为老板突然看在老板娘的份上默认了。 带着老人匆匆离开。 李伊伊一样,以为此事已然结束。 现在她要谈的是昨天晚上大雨倾盆一事。 话还在酝酿中。 钱东阳冷嘲热讽地开口了。 “谁让你自作主张放她走,谁给你的权利。” 他在心理还说了一句,还真当自己是老板娘,就算现在名义上是,很快也就不是了。 “对不起,是我越权了,不过昨天晚上你怎么回事?” “别试图转移话题,解决一个再说下一个,先说说你放走的那位,你侠肝义胆,我不反对,但最起码你该尊重我,而不是自作主张损害到我的利益。” 第68章 电话 李伊伊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吝啬的时候。 她强忍着巨大的失望点头:“好,你准备罚她多少,我赔。” “除了600元钱,我杀一儆百,大力打击偷盗行为的一次绝佳机会,就这样被你给弄没了,这个损失你赔得起么?” “既然这种行为严重,你下次一定能抓到别的,再去实施不迟,不严重,也就没有杀一儆百一说。” 钱东阳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 李伊伊将600元转给了他趁热打铁:“这样可以了,够了哈,我接到了海纳医生打给我的电话,她没有骗人,再怎么说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为了坚守人世间一份至纯至美的爱,一时糊涂,大家能理解,甚至会原谅,而你因此将她逼上绝路,出点什么岔子,再被媒体爆光,到那个时候,除了两败俱伤,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处。” 钱东阳没有想那么长远。 人生还真是讽刺,直到决定与她离析得干干净净,才发现这个女人竟是一块做生意的料,目光长远,考虑全面,只可惜他已经无福消受了。 如果一开始,她对他能有现在一半的样子,而不是一直对他不冷不热,他们又何至于走到今天。 见钱东阳沉默下来,李伊伊道:“说说下一个话题吧!” “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那把庞大的伞是谁的? 李伊伊很惊讶,在她印像里钱东阳一直有些许木纳,但现在看来她错了。 但她问心无愧,回得底气十足。 “那把伞就是一个朋友的。” 李伊伊看到钱东阳弯出一抹微笑,她愤怒地轻笑起来。 “怎么着,你把我丢在雨中,我借把伞都不允许,我还没有问你,你为什么要那样?” “你不是有车吗?” “如果我开车去的,会喊你吗?” 李伊伊看到他轻哼的表情,分明觉得他就是故意的。 也许他正希望她没开车去。 “没听着。” “那你回家后,我那么久都没回去,你就不担心么?” “你开车回来,雨天减慢速度,我不担心难道不正常么。” 这回换作李伊伊无语,活着她的那些难过,不过是自己矫情与活该。 她鼻尖发酸正要离开,手机响了。 虽然是陌生的号码,虽然心情糟糕透顶,听到玲声都心烦,但她想有可能是客户,因而深吸了一口气接听起来。 “您好,有什么能帮到您吗?” 她的声音受到恶劣情绪的影响有些许颤抖。 “你的声音怎么哽咽了,发生了什么事?” “你哪位?” “是我,你还听不出我声音来吗?” 李伊伊即刻就将他当成了撒气筒“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程好贤走了,是看着山竹,含着山竹微笑着走的,你的事,他老婆都跟我说了,没想到你不但人长得这么好看,心地还这么善良。” 李伊伊没好气地反问:“你打电话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你是我梦寐以求的姑娘,我听老人说,你先生一点也不和善,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你们离婚了,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说过,你没有机会。” 李伊伊挂断了电话。 第69章 难过 李伊伊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离婚。 哪怕钱东阳这辈子对她都是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想离婚。 想起买山竹的老人,想起一段前尘往事,她心里注满了咸腥的泪水。 睛眶又开始湿润。 怕钱东阳看到,李伊伊将眼底打转的泪水生生地都缩了回去。 “怎么,有新的追求者?” 李伊伊看着钱东阳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 她极其严肃地说道:“没有,你想多了,听错了。” 李伊伊说完要离开。 钱东阳追了上去。 “我就讨厌你这种虚伪,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什么事都喜欢掖着藏着瞒着。” “有些事,没必要说出来,我还有三个文案。” 李伊伊匆忙离开了。 “虚伪”这不是沈五岳的专用词吗?每次看到听到这个词她都会想到沈五岳,现在怎么变成她了。 她在心里苦笑着,步伐更快了。 ** 钱东阳看着李伊伊离开的背影,很烦闷,本来今天想坐下来好好跟她聊一下他们两人的情感,开诚布公,将婚顺利离了。 没想到李伊伊这么不配合。 她刚才分明就是逃离。 这个女人,不会再他将心抽离之际,偏偏对他动了真感情吧! 难怪人们常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的。 钱东阳心烦地瞪着李伊伊早已消失的背影许久。 林思韵睡得很香,被闹铃吵醒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林诗韵醒来时,屋子里空落落的。 李伊伊给她留了一张纸条。 “我送钱美妍上学然后直接上班了,早餐做好放在了柜子里,取出微波炉里一热就能吃。” 林思韵看着那把静静立在墙角,九成新的黑伞,忍不住揣度了一番。 难怪昨天晚上钱东阳回来后,她给李伊伊打了三个电话,李伊伊都没接。 这天晚上8点,林思韵可算是将李伊伊盼回了家。 李伊伊牵着钱美妍,无精打采,面无人色。 林思韵又没见着钱东阳,等钱美妍进了书房,她忍不住拉着李伊伊问了起来:“昨天钱东阳是你找回来的,还是他自己回来的。” “不清楚。” “你说的是认真的还是气话?” 李伊伊见林思韵揣度的样子,有点好笑。 “你问的都是,我找到他,然后他回来了。” 林思韵疑惑道:“那干嘛不一起回来?” “他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好像我不是她的妻子,而是有深仇大恨的人。” 林思韵十分笃定地说:“外遇,他百分百是有外遇了。” 李伊伊摇头,她不信钱东阳能出去搞外遇,他就是有那份心,也没有那方面的能力,如果林思韵跟她说钱东阳想过回单身生活,她或许还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明天去超市问问,调查一下,是不是就一目了然了。” 林思韵的目光落在了那把九成新的伞上。 这把伞,今天早上一起来,她就看到了,钱东阳更是看到了。 如果哪天能看到她跟伞的主人在一起,不知道在冷雨暗夜中狠心将妻子丢下的钱东阳会作何感想。 李伊伊没作声,跑去书房辅导钱美妍作业。 她不想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更不想针对林思韵提出的建议采取任何行动。 如果钱东阳与其他人月白风清,到时候她只会落得个神经质,或者是神经病的下场。 既然她选择了钱东阳,就该信任他。 如果钱东阳知道她不信任他,也许他们水跟弹珠一样,虽不排斥,但也永远不可能融合的婚姻真的会走到尽头。 最近钱东阳心情不好,她惹不起,多躲躲也就过去了。 第70章 付款 林诗韵见李伊伊不信,她决定一边找工作,一边调查钱东阳。 林诗韵面试完后就去了钱值超市,很快打听到了钱东阳的办公室。 她一步步往钱东阳办公室走近。 手机就在包里,随时可以拍下钱东阳出轨的证据。 一旦有了证据,她一定要棒打鸳鸯,且不说那只大红包,李伊伊值得拥有更好的。 看来钱东阳没有载李伊伊,反而成就了她。 她已经来到的钱东阳办公室的窗前,远远地斜睨着看,窗帘并没有关。 林思韵有点失望,不过旋即她想,他是这里的老板,为所欲为,他的员工也不会说什么。 林思韵当即燃起了希望,悄悄往窗户前挪移。 她将上半身倾斜着往里看,失望不已。 钱东阳的办公室里连个女人的影子也没有。 钱东阳的办公室三面窗子,只有嵌门的这一面是墙,十分亮敞。 此时,钱东阳正对着另一面窗户玩手机。 林思韵想他肯定是玩游戏,没意思,离开了。 钱东阳其实是在付账。 就在五分钟以前,他收到了洛雪瑶拍的视频。 视频里洛雪瑶站在一家家电维修处,正在跟老板谈修手机的事。 “老板我的手机不能录视频了,视频里有好多彩色的点点,录出来的东西难看死了。” 洛雪瑶说话间将手机递给老板,确认老板看得差不多后问:“修一下要多少钱?” 老板摆弄着手机问:“是怎么坏的?” 洛雪瑶粉红的薄唇微崛,手也不忘比量:“今天手滑,不小心摔在了地上,检起来再用就这样了。” “那可能是主板接线坏了,要800元。” “啊,这么贵。” “修还是不修?” “太贵了。” 视频到此结束。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洛雪瑶的另一个视频。 “亲爱的,你说我修好,还是不修好,修真的太贵了,不修吧,我好难过,这个手机买的时候花了1600元,再说我又很念旧,不然你替我决定吧!” 这个视频中洛雪瑶的语气里满是纠结与无奈。 钱东阳想着她刚发来的视频的确很多五颜六色的点点。 “都这样了,修吧,钱我付。”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没事,我就少下一次馆子,你开心就好。” 林思韵本来打算离开了。 因着廊道里抽象的壁画,停留了一下,就听到了他说的话。 她笃定钱东阳这话是跟女人说的,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李伊伊,他就一定是在偷腥。 林思韵心想,总算没白跑一趟,这下更来劲了,又找超市里的人打听起来。 语音的那头,洛雪瑶正在家里。 看到支付宝钱到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她年初拍的这个视频,到目前为止已经为她挣到了6000多元钱,不过打款这么快的,钱东阳确是第一个。 来来回回,从她的生命中路过许多男人,有穷的,富的,年纪大的,甚至还有比她年纪小的,她承认对他的愧疚最深。 可命运如此,她又能怎么办? 第71章 楚家 医院里,王河一边整理资料,一边打着哈欠。 他看到楚天乔回来,即刻来了精气神,跟着他进了办公室,双臂交叉环在胸前。 “你这几天不来医院,这日子真难熬,再不回来,我保证你看不到我了!” “为什么?” “活活累死了呗。” 楚天乔清洗着抹布,将声音盖过流水声:“要把你累死了,我给你陪葬。” 王河脸色变得严肃“天乔,就那李伊伊她真有孩子了吗?” 楚天乔正专注地想接下来的安排,压根没有听清楚王河到底说了什么。 王河以为他不记得李伊伊是谁,忙解释起来。 “就那天脸上有五个爪印的女人,你说她真的有孩子了吗?” 楚天乔停下擦拭桌子的手,轻笑着反问:“还惦记着呢?” “从来没忘记过。” “现在的女人保养得好,三四十岁看起来还是豆蔻年华的一大把,有什么稀奇的。” 王河还不死心:“这么说,她真的有孩子啦!” “有几个没孩子的人,愿说自己有孩子,有意思吗?你好好想想。” 王河走到窗前,定定地看着远方,脸上没有了一贯的和善,不解与气愤让他的脸多了几分凌厉与宛然。 “多好的女人,嫁给那么一个冷血无情的男人,我到底哪一点不比她丈夫好,她居然不考虑我!” 他感慨间忍不住将程好贤老婆买山竹,与之通话的事说了出来。 楚天乔兀自好笑,没想到她还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以为她不过就是一位愤世嫉俗的怨妇。 “人家有突出的缺点就有更加突出的优点,死心吧!” 为了尽快结束交谈,钱美妍的事,楚天乔在心里转了转后,收回了肚里。 王河看着一脸认真得几近不耐烦的楚天乔,信了。 他不无伤感地哼起了歌。 “你说是我们相见恨晚,我说对爱你不够勇敢……” 哼着哼着,他想起楚海纳打电话回来的事,歌声戛然而止。 “你爸给你打电话,没接么?” 楚天乔这才想起,手机没电,到现在还是关机状态。 “对。” “你去哪没跟他说?” “能跟他说吗?” 王河尴尬地模着头憨笑起来,声音即刻降低了好几分贝。 “也是,不过我跟他说了,不要紧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要紧他也说了,再者王河本来就少一根筋。 要怪也只怪他忘了叮嘱一句。 楚天乔无奈地回了他一句,下次多注意些,将手机充上了电。 不过十几分钟后,他迫不及待地回到楚家别墅。 楚天乔穿过迂回蜿蜒地回廊,来到别墅正厅。 一副精心框制的队联赫然入目。 世间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天下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奢华的别墅内,楚海纳坐在茶几前的小板凳上,拿着一份报纸在看,腰背挺直。 他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皮肤却保养得不错,透出健康的光泽。 只是看得一点也不专注,他眼睛总忍不住往门口张望,思绪更是纷纷扰扰。 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仍然没有放下他生母的事,不遗余力研究器官移植也就算了,竟然偷偷跑去金花村。 第72章 催婚 只是楚海纳看得一点也不专注。 他浑浊的眼睛总忍不住往门口张望,思绪更是纷纷扰扰。 这么多年过去,这孩子仍然没有放下他生母的事,不遗余力研究器官移植也就算了,竟然偷偷跑去金花村调查。 但他也相信,楚天乔此次必定无功而返。 等他娶了老婆,有了孩子,说不定会将一切都淡忘掉,而他现在特别希望一眨眼,自己就等到了那一天,幻想中,他闭上了双眼,足有一分钟才睁开,只是一切都没变。 楚海纳最怕,也最烦有人提起莫玉寻,也就是楚天乔的亲生母亲。 这一点楚家人都很清楚,所以她几乎是楚家的禁忌。 老头子自打听王河说楚天乔去金花村后,内心就像一直有人在投刀子,旧痛新伤,扎得他无法平静。 刚挂断电话那会,更是自然自语。 “那事,我在有生之年都不想再面对!” “天乔,你又何必去戳我的旧伤!” 楚海纳正忍不住回首着不堪的往事,在兴头上,许温琳从客厅走到卧房,推开了卧房的门。 她瘦弱如麻杆,走起路来如疾风劲草。 一阵风趁机钻了进去,楚海纳剧烈咳嗽着站了起来。 楚天乔看着咳嗽不止,满头白发的父亲,心里不是滋味,仿佛韶华易过,是他的错。 “你这几天去哪了?下次不归家支个声。” “爸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少为我操点心。” 楚海纳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要是娶了老婆,有了孩子,我每天帮你看着孩子,我就算想为你操心,也没有那个闲功夫。” 楚天乔一听父亲催婚,又恨不得立马转身再回医院去。 然后,深夜归来,清晨离去,让父亲知道他归过家就好。 他不是不想结婚,只是不想随便结婚。 他结婚的对像必须是唐若溪,否则父亲是安心了,但他的人生又怎么能完整呢? 楚天乔决定用沉默与敷衍来对抗父亲的唠叨。 “爸,我累了,想先歇会。”他说完自顾自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许温琳端去一杯鲜奶跟着楚天乔去了他的屋子。 “你爸爸最近身体不好,又看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往家里带,所以着急,你多包容着你爸爸些,老人有时候就跟孩子一样需要耐心哄着点。” 楚天乔有时候特别讨厌许温琳这样一副温良贤淑的模样。 可二十几年,她却一直这样! 装的吗?她肯定不是装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亲生母亲,是不是就死在她这种性子之手,还是她的这种性子源于一种叫愧疚的情感。 楚天乔压抑住心头的不快。 “妈,多谢提醒,但我真的有些累了。” 许温琳把牛奶放在楚天乔的柜子上,很识像地离开了。 楚天乔并不是真累,他只是想催促唐若溪快点回国,早点完婚,算算时间,她上个月就该结业回来的,为什么也不提回国结婚的事。 难道她恐婚,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 也许是跟钱美妍一起玩得格外愉快的缘故,即便父亲不催促他,楚天乔也很希望尽快成家,尽快当上父亲,品尝自己组建家庭的乐趣。 第73章 唐若溪 楚天乔给唐若溪打起了国际长途。 正在去学院路上的唐若溪看到是楚天乔打来的,脸上即刻绽放出甜美的微笑。 “天乔,我昨天晚上刚做梦梦见你哦,我还以为是你发短信给我的缘故,没想到你今天又打给我,好开心。” 听到这话,楚天乔放心了。 大抵是跟唐若溪谈感情谈得够久了,他现在对他习惯了开门见山。 “若溪,你最快什么时候能回国?” 唐若溪跟楚天乔讲电话讲得正开心。 对面一个男人朝唐若溪走来。 这个男人头发烫成大波卷子,染成美穗般的金黄,他一双犀利的单凤眼紧紧盯着唐若溪。 唐若溪一身雪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美得不可方物。 当她碰触到那男人的目光时,脸上的笑容顿时荡然无存。 声音也有些发抖。 “我也想早点回去,但是这边结业至少还要半年,再等我半年好吗?半年后我一定会回去的。” 电话这头楚天乔只能尽力争取:“能不能再早点。” “不行,至少要半年,天乔,抱歉,我还要去上课,我们有空再聊。” 在男人走至她身边以前,唐若溪果决挂断了电话。 “你刚刚在给谁打电话?” 男人凌厉而问。 “雪玖,你少管我的事。” 唐若溪犀利而回。 这名男子叫陆雪玖,是唐若溪留学班的同学。 “我为什么不能管你的事,我喜欢你。” “那只是一场误会,已经结束了,我当时就跟你说清楚了,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不能这样,我是真心的。” 唐若溪道:“你的真心和假意不重要,我说了只是个意外,好了该上课了。” 唐若溪虽然人走进了教室,心却没有办法放在学习知识上。 她对于参加朋友的生日宴后悔不跌。 那不过是一个月以前的事,她喝高了,也太想念楚天乔了,居然在醉酒后将陆雪玖当成了楚天乔,还把她在潇湘书院不允许发生的第一次给了陆雪玖。 本来以为这样就算了,没想到这个渣男还粘上她,非得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恶,真的可恶,不过对付这种人,她唐若溪有的是办法。 楚天乔电话打得很不顺心,刚想喝点酒排解一下,许温琳进来了。 “天乔,不好了,你爸爸刚才晕倒了。” 楚天乔盯着许温琳问:“好好的,怎么说晕倒就晕倒了呢?” “可能是刚才你没有好好跟他聊,他越想越气,最后就气晕了,我从你那来就听到他在自言自语。” 楚天乔犀利地盯着许温琳问:“他自语些什么?” 许温琳神情如常,显示出她的问心无愧:“他说他本来就没有几天好活了,你还处处跟他作对,他也不是一个无理的人,但你今年都29岁了,他说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孙子,你爸最近身子不好,可能情绪低落才这样的,你不在的这几天,他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 楚天乔虽然不停地揣度许温琳的话到底有没有添油加醋,但他到底还是担心父亲的身体。 父亲在他心里的地位,无人能及。 第74章 解决问题 唐若溪至少还要半年才能回来,如果父亲因为心情郁结没能熬过这半年,他该怎么办? 他被自己冒出的这个可怕想法吓着了。 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楚天乔心想,他决不能让这种万一发生。 他得想个办法,好好将此事处理好。他得好好想想。 楚天乔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还真就想到了主意。 也不记得是在知乎还是头条或者别的地方看到过租女朋友的,他何不先租一个女朋友。 既能哄父亲开心,同时将这事告诉唐若溪,也省得她误会,到时候她一回来结婚就好。 生出这个想法后,楚天乔准备即刻找唐若溪商量。 但一想到唐若溪此时可能正在上课,所以忍了。 再后来,他觉得这事自己默默处理妥当即可,省得她分心。 楚天乔正在琢磨着,到底找谁好? 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 楚天月与楚天润一前一后往别墅走来。 楚天润比楚天乔小一岁,长得像极了许温琳。 楚天月则比楚天润小了五岁,刚才的笑声正是她发出的。 楚天月见楚天润皮笑肉不笑,很是不悦。 “姐,难道刚才的笑话不好笑吗?干嘛不笑,我再讲一个。” 昨天晚上我喝晕了回家,我男朋友坐在沙发上一脸阴沉:“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楚天月笑嘻嘻地还要往下说,楚天润打断了她。 “你男朋友是谁,怎么不带回来让大家见见。” “你听我说完嘛,我脊背发凉,一巴掌把自己扇醒:“错在不该幻想有男朋友,吓死我了都。” “别光顾着说笑话,你也老大不小,过不了两年就奔三了,该有个男朋友了。” “这不至少也有两三年嘛。” 楚天月紧忙岔开话题,看到楚天月差点没有摔在门坎上,忙扶了她一把。 “姐,你今天心不在焉,发生什么事了?” “今天确定怀孩子了。” “你跟姐夫终于得偿所愿,怀了孩子,不该开心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突然想起了紫涵,如果没有走丢,她现在也该5岁了。” 自打得知自己怀了孩子以后,楚天润就禁不住想起莫紫涵,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 如果活着,也不知道活成了什么样子。 “如果他活着,估计你也不会有肚子里这个!” 楚天润点了点头,心想楚天月总算说了一句靠谱的话。 楚天乔原是想将钱美妍的事情告诉楚天润,听到她们二人的谈话打住了,想想还是等确认清楚再提这事吧,不然妹妹为难,毕竟是因为莫紫涵找不到了,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才找政府要到的准生证。 直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莫程阳当初将孩子弄丢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 莫家所有人都希望楚天润能生一个儿子。 在楚天润怀胎三个月的时候,他们就去海纳做胎检,当时胎检出是一个女儿,楚天润却让楚天乔帮着隐瞒,说是儿子。 等到莫紫涵生出来是个女孩,楚天润这才说了实情。 她觉得堕胎不人道,那是一条生命,一个生命最终能来到这个世上,到底要经过多少次偶然,是多么的不容易,这条生命跟她绑在了一起,她就决没有理由让其离开。 而莫程阳也被孩子可爱的样子给吸引了,没再追究这件事。 第75章 到账 然而三年前,莫程阳带着孩子去公园里玩,他转身买水的功夫,孩子不见了。 当然,这只是莫程阳的说辞,当时的情况到底怎么样,楚天润并不知道。 楚天润与莫程阳住在自己所买的房子里,今天之所以赶回来,却是因为次日是母亲的生日。 平时大家都各忙各的,也就是有人生日的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 ** 海纳医院里。 502号病房门口的廊道上,洛雪瑶端坐在深蓝色的凳子上,紧紧的拽着手机,咬着嘴唇。 洛母陈霜霜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她盯着洛雪瑶急切地问:“钱到账了没?” 这是她第十一次问了,但凡没有休息,她每隔一个小时都要问一次。 洛雪瑶“哦”地回应一声后,打开了支付宝。 她看着看着,猛然激动地站了起来。 “妈,到了,到账了,可源有救了。” “到了就好,快去办手术,还愣着干什么?”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陈霜霜脸上的神色已经从舒缓变为不悦。 洛雪瑶连忙点头,往洛可源的主治医生办公室疾步走去。 肾脏移植手术通常都是王河来做,这次也不例外。 洛雪瑶接过王河递给她的费用单子时,顿时傻了。 她一双蓄水过多的眸子紧紧盯上他问:“二十二万,不是说只要20万吗?”质疑中参杂着恳求。 可惜的是王河一直没有抬头看她,他正在开下一位病人的单子,但她的话他倒是毫无情绪地回了。 “谁跟你说的?” “可是我们只有二十万,少二万好吗?我们真的想尽了一切办法,求你了。” 这回他抬头看了洛雪瑶一眼,印像最深的是她脖子上那条价值不菲,独家定制的白金项链。 “小姑娘,医院不是商场,哪有讨价还价的,再者海纳本着医者父母心的经营理念,费用向来都是最低的。” “这样,我先付二十万,还有二万先欠着。” “这个你得等我们医院的主要负责人回来后,跟他说。他要同意,给你减掉2万,我这没问题。” 王河再次看了她脖子上那条熠熠生辉的项链一眼,心里想着,你脖子上那玩艺摘了,或许有戏。 洛雪瑶感激万分:“谢谢,那现在就做吧!” 她担心夜长梦多,万一钱东阳突然反悔呢,问她把钱要回去呢? 现在转账都有电子证据,还有她跟他的聊天记录,只要钱东阳起了疑心,她必败无疑。 “还是等楚医生来了再说吧!几百元钱我做得了主,2万元,我几个月的工资,实在抱歉,对了如果她不同意你试着卖掉脖子上的那条白金项链。” 洛雪瑶即刻将项链摘了下来。 她泪眼汪汪地拉住了王河,将项链递给他,哽咽道:“您说的医者父母心,求您救救他吧。” “这东西看着挺值钱,我要着没用,你还是呆会送给楚医生吧!” 正在此时,楚天乔出现在了廊道尽头。 王河笑着看向楚天乔对洛雪瑶道:“他来了。” 楚天乔越走越近,洛雪瑶看着他那张冷峻精致的脸所透出的不凡气度,心缩了一下。 第76章 成功手术 洛可源病怏怏的样子,很快致使洛雪瑶战胜了一切。 她双手捧着项链跑到了楚天乔跟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因为在脑子里酝酿过,洛雪瑶三言两语便将用项链抵2万元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楚天乔看了一眼项链,毫无情绪道:“好东西,不过二手的,我要了也没有用,你还是自己留着戴吧。” 绝望的泪水瞬间溢满了她的眼眶。 难怪王河要将这事推给他。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一个铁石心肠,不好应对。 可是纵然千难万险,她也不可能放弃。 “楚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他还年轻,才二十三岁。” “洛可源对吧,去安排,马上给他做手术!” 洛雪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2万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居然说同意就同意了。 恍惚中,她看到楚天乔要离开,忙追上去感激万分道:“谢谢,那钱我一定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 “你放心,不会因为你少二万元,我们动手术就松懈半分。” “嗯嗯,楚医生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但钱我一定会及时还回医院。” “不用还了,差额我出了。” 她礼貌性地试探:“那我还给您。” 她分明看到楚天乔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果然,无论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都是在乎钱的。 “还钱就算了,这样你陪我演一段时间的戏,不会耽搁你正事,权当抵债,怎么样?” 洛雪瑶听他这么说,心猛烈地咯噔一跳。 她仔细看了一眼楚天乔。 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是好看,他如果是演员,百分之一万是主角。 他怎么看出,她能演戏的? 他不会见她勾引过男人,而此时嘲笑着试探她吧! “你不愿意吗?” 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像在骗她。 难道他是她人生是的伯乐? 只可惜她并不是千里马。 除了长得好看,能装模作样骗骗那些没什么心机的男人,别的终究上不了台面。 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负责这家医院,背景一定不简单,他若不是男一号,就是老板,一定开着娱乐公司吧! 洛雪瑶的眼睛里浮现出拍剧现场热闹繁花的情景。 “我非常愿意,只是我只能跑跑龙套,我文化低,也没有学过演戏,怕不太能胜任,但我可以先打杂,边打杂边学习,我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想远了,谈过朋友吧!” 洛雪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只能诚实地点了点头。 “假扮我的女友一个月,应付一下我爸就成。” 洛雪瑶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到有关明星的美妙幻觉像镜子一样被人戳碎了,生出不可比拟的失望,稍后意识到那终究不过是幻想,复又变得开心。 左右为了救洛可源她该做的,不该做的,要脸的,不要脸的都做了,怕什么。 但愿可源与母亲能理解她吧! 看着洛可源被推进了手术室,洛雪瑶眼里噙满了泪花,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开始祈祷洛可源一定要换肾顺利,哪怕她折寿几年都成。 洛雪瑶想得正专注手机响了。 第77章 朋友 洛可源病怏怏的样子,很快致使洛雪瑶战胜了一切。 她双手捧着项链跑到了楚天乔跟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里充满了祈求。 因为在脑子里酝酿过,洛雪瑶三言两语便将用项链抵2万元的事说得清清楚楚。 楚天乔看了一眼项链,毫无情绪道:“好东西,不过二手的,我要了也没有用,你还是自己留着戴吧。” 绝望的泪水瞬间溢满了她的眼眶。 难怪王河要将这事推给他。 这个男人一看就是一个铁石心肠,不好应对。 可是纵然千难万险,她也不可能放弃。 “楚医生,我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哥,他还年轻,才二十三岁。” “洛可源对吧,去安排,马上给他做手术!” 洛雪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2万元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居然说同意就同意了。 恍惚中,她看到楚天乔要离开,忙追上去感激万分道:“谢谢,那钱我一定还,请你们一定要尽力。” “你放心,不会因为你少二万元,我们动手术就松懈半分。” “嗯嗯,楚医生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但钱我一定会及时还回医院。” “不用还了,差额我出了。” 她礼貌性地试探:“那我还给您。” 她分明看到楚天乔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果然,无论是有钱人,还是没钱人,都是在乎钱的。 “还钱就算了,这样你陪我演一段时间的戏,不会耽搁你正事,权当抵债,怎么样?” 洛雪瑶听他这么说,心猛烈地咯噔一跳。 她仔细看了一眼楚天乔。 这个男人长得还真是好看,他如果是演员,百分之一万是主角。 他怎么看出,她能演戏的? 他不会见她勾引过男人,而此时嘲笑着试探她吧! “你不愿意吗?” 他的眼神很真诚,不像在骗她。 难道他是她人生是的伯乐? 只可惜她并不是千里马。 除了长得好看,能装模作样骗骗那些没什么心机的男人,别的终究上不了台面。 眼前这个男人,年纪轻轻就负责这家医院,背景一定不简单,他若不是男一号,就是老板,一定开着娱乐公司吧! 洛雪瑶的眼睛里浮现出拍剧现场热闹繁花的情景。 “我非常愿意,只是我只能跑跑龙套,我文化低,也没有学过演戏,怕不太能胜任,但我可以先打杂,边打杂边学习,我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 “你想远了,谈过朋友吧!” 洛雪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只能诚实地点了点头。 “假扮我的女友一个月,应付一下我爸就成。” 洛雪瑶松了一口气,同时看到有关明星的美妙幻觉像镜子一样被人戳碎了,生出不可比拟的失望,稍后意识到那终究不过是幻想,复又变得开心。 左右为了救洛可源她该做的,不该做的,要脸的,不要脸的都做了,怕什么。 但愿可源与母亲能理解她吧! 看着洛可源被推进了手术室,洛雪瑶眼里噙满了泪花,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开始祈祷洛可源一定要换肾顺利,哪怕她折寿几年都成。 洛雪瑶想得正专注手机响了。 第78章 一副美妙的画面即刻浮现在她脑海中。 清浅的河水星星点点,大小不一的石头干净灵透,水草一撮一撮的郁郁葱葱,蜻蜓点水,蝴蝶觅花,阳光亲厚得像是最亲密的爱人。 两个女孩脱下鞋子,卷起裤角站在河水中间,借水为媒,学着戏曲里的人拜把子。 林思韵说:“从此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李伊伊说:“从今往后,喜你所喜,忧你所忧,不分彼此。” 林思韵拍了拍李伊伊的肩膀问:“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李伊伊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她这个人忘性有点大,常常忘记做这事,做那事,但有些发生过的事却总能记得很清楚。 现在她多么希望钱东阳记得他的誓言,他们的日子还能一如既往。 而林思韵最好忘记,别掺和进来。 但世事往往不尽如人意。 “你看,这个女孩子就是洛雪瑶,我连她的照片都弄到了。” 林思韵说话间将手机屏幕往李伊伊眼皮子底下放好定住。 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就那样生机勃勃地被摆在了她的面前。 那灵动的眸子似在含情脉脉地回看她,那玫瑰花瓣似的薄唇似有千言万语想向她诉说。 美,美得年轻,美得诗情画意。 李伊伊禁不住在私下里拿她跟自己比较一番。 结论是,如果她是一个男人,肯定也会选她。 林思韵见李伊伊久久盯着洛雪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长得是蛮好看的,但我不喜欢,一双狐媚子眼,一身骚臭气。” 紧接着她又将今天找超市员工打听到的东西,添油加醋的都说了一遍。 见李伊伊一直一言不发,林思韵有点生气,她讲得口干舌燥,也不知道李伊伊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林思韵随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你要是怕钱东阳生气,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跟踪洛雪瑶。” 她见李伊伊眼眸亮了一下道:“这样非常的安全,既不会引起钱东阳的生气,又能查明洛雪瑶到底是不是跟钱东阳有一腿。” 到时候他要真的跟你离婚,你也不致于太被动。 “我是不会跟他离婚的。” 见李伊伊开口,林思韵顿时又来了精气神。 “你平时比我聪明,机灵,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就懵了呢?我也不希望你们离婚哪?但这种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如果你不想跟钱东阳离婚,就更得查清楚洛雪瑶,最好跟她私了,让她主动离开钱东阳。 “好了,别说了,我去。” 受不了林思韵的唠叨,李伊伊决心前去洛雪瑶所在的海纳医院。 她正好趁此机会,把楚天乔的伞还过去。 林思韵见她同意后,高高兴兴地进了厨房。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李伊伊吐了一口气。 她最怕的就是唠叨。 小时候,只要做错一点儿事,母亲一定会唠叨上半个小时,新怨旧账一起算,实在没词了则来回重复,直到口水讲干。 因而在母亲面前,她做任何事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特别怕出错。 倒不是因为出错本身有多可怕,而是母亲的言语,太能刺痛神经,扰乱心境。 现在,但凡听到人多说话,她宁可让着些。 第79章 跟踪 李伊伊拿出日记简单地写了一句。 从那时起,我们朝着各自的方向拼命奔跑,我以为,过往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序言,实则是隐秘的铺垫,经年累月,细水长流,不知不觉地影响着我。 即便钱东阳变心了,我终究不能将错干脆地归咎在他身上! ** 次日,阴雨绵绵,李伊伊正好休息,是一个睡美容觉的好日子。 李伊伊惬意地躺在一片开满了油菜花的田里,嘴里嚼着一根甘蔗,李亦凡微笑着朝她走来。 “一切我都知道了。” 她正想问他说的一切是什么,突然四周晃动起来,无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站稳。 “地震了,快跑?” 李亦凡冒着满头大汗,疾跑过来拉她。 她就这样被梦里的地震给震醒了,实际上是被林思韵给摇醒的。 她拿起手机一看,才7点半。 她有此恼火,如果不是林思韵,这个梦一定能做完,她还想看到二奶奶(也就是李亦凡的母亲)呢? 李伊伊被强行拽起后,找了一顶帽沿很深的鸭舌帽,戴上了围巾,墨镜,临了还找了一个口罩,这才撑着伞,一反疾步如飞的常态,慢悠悠地往海纳医院走去。 她运气很好,刚进医院门口就看到了洛雪瑶。 洛雪瑶没有打伞,她从细雨中冲进医院,拎了一袋子饭给洛母与洛可源。 李伊伊一边作贼一样地跟踪她,一边装作查看手机,两人上到了二楼。 洛雪瑶进了病房,李伊伊看清楚房号后去找楚天乔还伞。 办公室里,楚天乔正在专注地写读书笔记。 李伊伊干咳一声,楚天乔没有反应。 李伊伊轻轻地敲门,楚天乔依然没有反应。 仿佛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李伊伊直接推开了门。 这回楚天乔终于抬起了有几分迷糊的双眸。 “为什么不敲门?” “敲过了。” “我没听到。” 李伊伊将伞往他桌上一放道:“那天晚上多亏遇见你。” 她不想跟他再作纠缠,因着这么一点小事生气也用不着,该送的送了,该说的说完,帮他关上门后,她走了出去,一口气爬上二楼,假装路过洛可源的病房,探头往里看。 李伊伊看到洛雪瑶正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给洛母。 她做贼心虚地离开后,找了一张蓝色凳子坐下。 打开手机看小说吧,总担心白监督了。 不看吧,实在无聊。 这种日子对她而言就是一种深重的煎熬。 李伊伊忍无可忍,起身下楼,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护士拉住了她。 李伊伊一看,竟然是林思韵。 李伊伊好笑地问:“你打扮成这样干嘛?” “你说还能干嘛,帮你呀。” 李伊伊看她还蛮像护士的,正疑惑身上的衣服哪里弄的,林思韵嘚瑟起来。 “怎么样,我聪明吧!” 这衣服倒是她偶然得之。 这几天她的高中同学,有人建了个微信群,把所有人拉了进去。 大家聊工作,聊得极其happy,她得知高中最好的朋友罗米苏正好在海纳当护士,这不找她帮的忙。 第80章 跟踪继续 李伊伊一看,竟然是林思韵。 李伊伊好笑地问:“你打扮成这样干嘛?” “你说还能干嘛,帮你呀。” 李伊伊看她还蛮像护士的,正疑惑身上的衣服哪里弄的,林思韵嘚瑟起来。 “怎么样,我聪明吧!” 李伊伊钦佩地点了点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说得一点也没错。 “这衣服倒是我偶然得之,这几天我的高中同学,有人建了个微信群,把所有人拉了进去。 大家聊工作,聊得特别happy,然后我从一大堆的没用信息里搜寻到,我高中最好的朋友罗米苏正好在海纳当护士,这不找她帮的忙。” 李伊伊更加佩服眼前的好友,面对钱东阳的转变,她六神无主,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好,好友倒是成了有心人。 林诗韵眼珠子一转道:“行动吧!” 李伊伊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看洛雪瑶没什么问题,她勤快、孝顺又正派,不是那种的人。” 林思韵仰天而笑,她夸张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 笑停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拉了拉李伊伊劝道:“你耐心点。” 李伊伊正讨厌现在这个优柔寡断,充满担忧,又不敢行动的自己。 林思韵话音未落,双眸突然绽放的欣喜光芒,让她不再行动。 “你看,那是谁?” 李伊伊居然看到了钱东阳。 他果然来了医院。 “别出声,帽子往下拉一拉,你跟紧洛雪瑶,我跟紧钱东阳。” 林思韵说完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后走在了钱东阳后头。 楚天乔的办公室。 大抵是快过小年的缘故,医院里人很少。 现在楚天乔正端坐在椅子上,他面前是一本足有10cm厚的器官移植学专著。 钱东阳敲门走了进去。 林思韵跟在门口,也走了进去,排在钱东阳的后头,俨然一副排队问诊的模样,猛然发现自己穿着护士服,只得将脸背过他们两人,在楚天乔办公室里东看看西瞧瞧,一副找东西的样子。 钱东阳从包里掏出了病例本。 “楚医生,您还记得我吧!” 楚天乔没有回他,只是细细地看他之前的笔记。 对于病人,他大多数时候没有印象,不过对于他自己写的东西,他却总能记忆犹新。 楚天乔将病例本合好以后问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自己觉得恢复的机会蛮大的。” “遇到了对的人?” 钱东阳使劲点头,仿佛头点得越好,遇到的人就越对一般。 “那加把劲,坚持每月复诊一次,我给你开点药,按时吃。” “谢谢楚医生。” 林思韵听得云里雾里,有好几次没忍住问他得到的是什么病,谁是对的人。 不过没关系,他得什么病,不重要。 重要的是钱东阳口里对的人,她笃定是洛雪瑶,而他马上就要去找洛雪瑶了。 呆会他找到洛雪瑶,亲眼目睹洛雪瑶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她一定可以看一场好戏。 她拍个照,录个视频什么的,或者直接将李伊伊拽过来,她不信,李伊伊还不能痛彻心扉,清醒过来。 第81章 不肯罢休 林思韵紧紧跟着钱东阳往外走。 “你找什么?” 楚天乔问。 林诗韵早有准备。 她竭力变声道:“我记起来了,不在你这。” 她一边说,一边走出了办公室,庆幸楚天乔继续看书,更庆幸钱东阳头也没回。 这足以证明,她顺利蒙混过关。 她继续跟踪钱东阳。 几分钟后,她失望了,钱东阳并没有去找洛雪瑶。 他抓好药以后,径直离开了医院。 走了,钱东阳就这么走了。 难道钱东阳发现了她,或者李伊伊。 她隐藏的这么好,发现不大可能。 估计是李伊伊。 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她在想此什么。 一场好戏,就这么没了。 林思韵看着铺天盖地的白色,突然觉得医院里的消毒水味特别浓烈刺鼻。 她十分沮丧,急冲冲去找李伊伊打算兴师问罪。 李伊伊一直盯着洛雪瑶,她没看到钱东阳去找洛雪瑶,不过却看到楚天乔跟一个女人去了洛雪瑶所在的房间。 女人五十岁左右,穿着得体,尖脸干枯,身型纤瘦得仿若被岁月榨干了所有的汁液,却有一丝遒劲之美。 这个女人,她一定见过。 好一会,她终于记起了女人是许温琳。 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是年轻的样子。 出门后,她看到洛雪瑶主动去挽楚天乔的手,而楚天乔也没有拒绝。 难道楚天乔的女朋友正是洛雪瑶。 既然如此,洛雪瑶没有理由再去勾搭钱东阳。 无论是家境,还是外貌,楚天乔都不比钱东阳差。 李伊伊一颗心算是安稳地放入了胸腔,正当她要再次离开时,林思韵又拦住了她。 “快,拍下。” 李伊伊一头雾水,心想,拍什么呢? 林思韵见她一脸蒙圈的样子,掏出手机就准备要将楚天乔与洛雪瑶在一起的画面给拍下。 她要多拍几张。 洛雪瑶与钱东阳最好没有关系,如果有,这些发给钱东阳,对于这对不要脸的男女来说,多少会受到一些冲击,多少能给旁边这个可怜的女人出口恶气。 李伊伊看到林思韵拍照,反应过来,试图阻止。 “思韵,你干嘛,这是侵犯人家隐私,走吧,回去吧。” “你要走先走,我一会就走。” 李伊伊见劝不来,心想,由她去吧,将帽子又拉下几分,转身就要离去。 她还没有离开,林思韵遇到了麻烦。 “你在拍什么呢?” 李伊伊寻着这个霸气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长像清冷的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她并不认识,但她确定,她一定是楚天乔的亲人。 她与楚天乔眉眼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此人正是楚天月。 林思韵没有理楚天月,还准备再拍,不过楚天乔与洛雪瑶齐齐朝她看去。 楚天乔看到一身护士服的林思韵,以为是海纳的员工,走向前来,正要质问,当注意到林思韵身旁的李伊伊时有些惊讶。 她来这做什么? 她们来这做什么? 他看向林思韵。 “你口罩摘下来,上班时间不去好好工作,倒有闲心在这拍照。” 他找洛雪瑶本来就是为了应付父亲,但如果这人真是狗仔队,或者想卖照片给狗仔队,给他整出点新闻来,在异国他乡的唐若溪要看到了该多难过。 林思韵没有摘口罩,而是将手机收进了包里,准备拉着李伊伊离开。 第82章 够乱 李伊伊与林思韵与都变机灵起来,她们趁楚天乔发愣间,加快了脚步,不曾想被楚天月给拦了下来。 “就这样走了。” 楚天月双手张开,轻笑道。 林思韵道:“不然呢?你想怎样?” 李伊伊看到许温琳也走了出来,将帽子往下拉得不能再往下,心中感慨出师未捷身先死。 洛雪瑶也走至楚天月身边恳求:“麻烦你把我们的照片删了吧,我妈不希望我恋爱,她要是看到了照片一定会伤心难过很久。” 李伊伊今天跟踪洛雪瑶时间虽然不长,但心已不甚疲累。 再者,林思韵的那点心思她也模透了。 就算钱东阳跟洛雪瑶有一腿,他看到这样的照片又能怎么样。 这样的照片能证明什么呢? 洛雪瑶如果说楚天乔是她的表哥堂叔什么,挽个手能怎么样。 林思韵,谁的话也没有回,将手机掏了出来,按下了录音。 “洛雪瑶对吧,恐怕你不是怕你妈看到,而是怕你别的男朋友看到吧!” 洛雪瑶先是愣住,尔后脸色由白变红。 为了救洛可源,在短短的半年时间里,她确实在五六个男人那里纠缠斡旋。 而这个女人,是哪个男人的女朋友或妻子,她无法判断。 楚天乔道:“你不摘口罩也行,名字报一下。” “林思韵。” “你不是我们医院的?” “当然。我们可以走了吗?” 楚天乔冷笑着离林思韵又近了几步。 楚天月道:“哥,不是海纳的就更不能放她走,你看她打扮成这副样子,混进我们海纳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王河给人做完手术,正要歇息一下,听到廊道里的吵闹声跑了出来。 他一眼望过去,看到了楚天乔与楚天月甚至许温琳都在,更是来了兴致。 至于背对着他的人,他还没猜出是谁。 林思韵道:“你说到底谁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伊伊最厌烦的就是看别人争吵,更何况她也怕许温琳认出她来,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她将声音压得粗犷低沉:“思韵,删了,我们走吧。” “这两人既然光明正大,我拍两张照片留作纪念,又能怎么样?走。” 这回是楚天乔拦住了林思韵。 “不删,我现在马上告你侵犯肖像权。” 他说得铿锵有力,让人无法置疑。 林思韵不得不停下来解释,语气已经不复先前的强势。 “我拿着你们的照片,只想给那个蒙在鼓里的蠢男人看一下,决不丑化、公布,谈不上侵犯名誉权!” 如果不是李伊伊太要面子,又如果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林思韵早把钱东阳的名字给说了出来。 “不行。” 楚天乔,楚天月兄妹异口同声。 林思韵狠狠瞪着洛雪瑶道:“他为了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妻子当成了仇人,可这个女人是别人的女友,或者说同时脚踏着多只船。我拿这个照片,不过是让那个男人认清真像,如果你们的照片公布出来,我负法律责任。我的身份证,你们可以拍下,但这照片我不能删。” 李伊伊没想到几年不见,林思韵居然具备了这样的魄力与勇气。 为了她,她果然两肋插刀,拼尽全力。 她本就不喜欢缩头,只是钱东阳的事情,不但关系到她家庭破裂,也涉及到那把桃木梳子。 奶奶生前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她没有回报一丁点儿。 奶奶唯一的遗愿,不过是让她找出梳子中的秘密,而她竟不能完成么? 对于婚姻一事,确实过于在乎,心怀敬畏,她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畏手畏脚。 但似乎对不住林思韵。 她再次用带着男人粗犷的声音说道:“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朋友不会做出侵犯你们肖像权的事,这样子,我们留一张,其它的都删掉,行吗,至于工钱我也不要了。” 尽管如此,王河还是听出了李伊伊的声音,激动万分。 他加快脚步,跑向前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套近乎的时候。 他得先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洛雪瑶看到楚天乔似有松动,十分担心,脑子慌乱运转。 “天乔,一张也不行,我怕我妈受不了刺激,请相信我,我妈一直不让我谈朋友,所以我没有去勾搭过别的男人。” 如果不是楚天月与许温琳在这,洛雪瑶真想说出她不过是假扮楚天乔女朋友的事实。 现在医院里的人越围越多了。 查子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尽管李伊伊乔装打扮过,但查子纱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毕竟像李伊伊腰肢那么细的女人,她显少见到。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她看到李伊伊的水蛇腰时,精神便为之一振,目光转向洛雪瑶时更是振奋了几分。 查子纱笃定李伊伊斗不过洛雪瑶,她静静地等待着即将上演的好戏,并思量着随时为火热的局势添油加醋。 林思韵有了洛雪瑶的“再没去勾搭别的男人”那句话的录音,觉得没必要再僵持下去。 更何况这个男人还认识李伊伊。 她手机一挥,不无豪气道:“看在伊伊的份上,算了,我都删了。” 说话间,林思韵将照片删得一干二净,再将清理后的手机扬了一圈,然后拉着李伊伊离开。 查子纱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事情始末,戏就这样散了。 她往廊道中间一挪,拦住了正欲离开的李伊伊。 “照片是删了,不过你们还没向当事人道歉,浪费了楚医生这么多时间,就这么走了。” 看到查子纱,李伊伊差点忘乎所以,讥讽她爱管闲事。 但站在她对面的许温琳到底让她找回了理智,克制住了几乎要从喉咙里滑出的话。 “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管得着。” 林思韵说话间,一把推开查子纱,拉着李伊伊离开。 “你竟敢推我。” 查子纱说话间,追上去拉林思韵。 王河挡在了她前面。 “很闲么?” 查子纱见王河反感,只得憋着一肚子的气放过他们二人。 李伊伊注意到,许温琳至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她笃定许温琳一定没有认出她来。 今天这样的事情,她做残了,再也不想做。 人一辈子有一次这样的经历足够了。 第83章 恐吓电话 洛雪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只希望李伊伊不要跟钱东阳扯上任何关系。 其他男人的钱,没错,她也骗过,但到底没超过二万,再怎么也比钱东阳的十六万要好处理。 无论如何,这事总算暂时了结了。 但她似乎还是高兴得太早。 晚上,洛母见她直打哈欠,让她回家去睡觉。 一路上,洛雪瑶想着今天白天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这两个女人到底跟谁有瓜葛呢? 只求不要跟钱东阳有瓜葛才好,目前她欠得最多的就是钱东阳的钱。 万一,就是跟他有瓜葛呢? 不行。 她不能让钱东阳知道,她还是别人的女朋友。 她得把假扮楚天乔女朋友的事情告诉他。 自己告诉他,肯定比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要好。 至少她先说这事,还能把握主动权。 斟酌衡量后,她拔打通了钱东阳的电话。 钱东阳在这面非常好,无论何时,她打电话给他,他一定都会接。 “有一件事我怕你误会,想跟你说。” 钱东阳在电话那头,听到她这么说很开心,这个女人果然在乎她,不然怎么会这么心细。 互相依念,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在他追李伊伊时,总觉得能追到至爱人生就圆满了,现在想来,那时候就像一只井底之蛙。 完全不知道在感情生活还可以过成现在这样幸福悠然的样子。 “什么事,说吧?” 他语气里充满了鼓励与期待。 “我妈生病还差2万元,我去银行贷款,但银行说我没有正式稳定的工作,不让我贷。正好那边的负责医生说他可以帮我付,但我要假扮他女朋友。” 钱东阳嗔怪道:“差2万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我给你就是了。” “你已经给过我很多了,我怕失去你,所以不敢再问你要钱,也想着自己能解决尽量自己解决。” 钱东阳故作不悦道:“你是见外,还是不信任我。” 洛雪瑶摇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 “嫁给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洛雪瑶的心猛咯噔跳了一下,似有千言万语,但又都是不能说的。 好在钱东阳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扯开了话题。 “差那么多钱,假伴人家女友一定很不容易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你放心,我那楚医生是正人君子,只是为了应付他父亲,所以我才同意的,我没看错,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就好,下次遇到这样的事,第一时间找我,对了你妈在哪家医院,我去看看她。” 洛雪瑶一下子慌了,手机差点没摔在地上。 “不用了,她明天就出院了,医生说回家静养就好,人刚好,最好不要受刺激。” “我去不会给她刺激的。” 她深吸一口气,没太注意,吸了一肚子的汽车尾气。 “东阳,抱歉有一件事我一直隐瞒了你,我妈,她不希望我现在谈朋友,就是我擅自作主收了你彩礼钱这事,她都责怪了我好久,还让我一有钱就还你。” “男婚女嫁,再正常不过,你妈阻止干嘛。” “我妈就是跟别人不一样,她心里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但她现在是个病人,我要多照顾着她,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 听到钱东阳爽快地回应,洛雪瑶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这事终于跟你说了。现在我心里舒服多了。” “你呀,别想太多,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不会误会你的。” 她这几天担惊受怕,已经几夜,没睡好了,现在疲惫至极,真想就站在原地美美睡上一觉。 十几分钟后洛雪瑶顶着几欲将她吹散架的寒风回到了家。 她刚躺下去准备睡觉,手机响了。 来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以往怕被人找麻烦,凡是陌生号码她一律不接,然而今天这个号码,她却鬼使神差的接了。 “你是洛雪瑶?” 一个男人的声音,特别嘶哑阴沉,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冒着森寒之气。 “我是,你是?” “你管我是谁?要想好好活着,我说什么,你回什么?” 洛雪瑶的心突突直跳,她很想挂掉这个电话,然而,他刚才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挂。 她甚至颤抖着刻意讨好。 “您说。” “你是楚天乔的女朋友?” 她正要矢口否认,但又担心这是楚天乔的家人找人打给她来试探的。 如果说是,万一今天拍照的女人,她背后那个男人找人打的呢? 她现在真是回是也不是,不回是也不是,正没主意时,那边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到底是不是?” 她一着急,说了个“是。” 心想,看他反应再见机行事。 “好大的胆子。” 对方一声怒喝,吓得洛雨瑶打了个寒颤,她也大致判断出这人决不是楚家派来的人。 “不,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最好不是。” 洛雪瑶心跳终于慢了一点儿,拿手机的手也不再颤抖得厉害。 她紧忙解释。 “我就是给我丈夫治病,欠海纳医药费,无力偿还,所以假装他女朋友,帮着她糊弄他的家人,抵医药费,我们什么都不是。” “丈夫”二字她说得很重。 电话那头传来瘆人的狂笑:“你说的最好都是真的,不然弄死你,弄死你的家人。” 洛雪瑶连连点头,好像对方能看到她似的。 “都是真的。” “你要让我查出你假戏真做,那你哥,你妈还有你,谁也别想活着。” 听到这句,洛雪瑶背脊又冒出一层冷汗。 “她哥?” 她家里的情况对方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好在对方所关心的关键点,她没有骗他们,不然后果不堪甚想。 “不,没有,我没有,我明天就跟楚医生说,我不干了,求你别伤害我的家人。” “算你识相,这通电话不存在,记住。” 对方气势汹汹地说完这话后,挂断了电话。 洛雪瑶吓得即刻将手机关了机。 她不敢抱侥幸心理,决定明天就跟楚天乔说清楚,她不再扮他女朋友。 跟好看的男人演演戏,轻而易举就抵消2万,是她想得太美了地,小便宜贪不得,大便宜更加贪不得。 天下没有掉陷饼的事,果然出事了。 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离开这个充满噩梦的城市。 然而洛可源的身体不允许。 洛雪瑶来回地想,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她到底得罪了多少人,竟是一夜未眠。 第84章 非常伤心 李伊伊与林诗韵带着钱美妍回到家时,没有看到钱东阳的人影。 林思韵将背包重重地摔在电视柜上,抱怨声随响而至“他怎么还不回来?” 李伊伊却见惯不怪:“你怎么比我还急?” 我就想看看钱东阳听到录音后,会有什么反应。 你还记得你结婚的时候,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愿你在最合适的年纪,穿上最美的婚纱,嫁给最靠谱的人。” 李伊伊学着林诗韵的语音语调说了出来,两人哈哈大笑。 李伊伊知道,从一开始林诗韵就不支持他们,而她的这句祝福语不过就是反话。 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钱东阳。 他性格好,家境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她急切地想结婚。 嫁给她,她一直没有后悔,哪怕她这辈子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直到他对她大发雷霆,她才意识到,似乎她真的错了。 原以为,她在27岁以前,必定能到手的梳子,现在却变得遥遥无期。 如果钱东阳真的执意要跟她离婚,后果,她不敢设想。 她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天立赌约的情景。 全家人围坐在桌前,黄瓜已经啃得差不多了。 她正要离开,去祖母坟地说说憋屈在心里的话。 李华华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不行,不能只比钱,世事不能唯钱而论,我们的赌约也就不能例外,我们还要比另一项。”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华华。 这个平时看起来内向懦弱的女孩,她不过半年不见,竟变得如此犀利,倍受父母宠爱的孩子,果然会越走越霸气。 但有时候她宁愿觉着,李华华只是那一瞬间突然长大了,她需要长大。 李伊伊很恼火,但作为姐姐,她还是为她高兴。 “什么?” “品行。” “好。” 她对自己的品行,万分自信,回得干脆立落。 她看到李华华在轻笑,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李华华开口了。 “别高兴太早,只有到35岁前没有离过婚的人才配拿那把梳子。” 一股怒气直冲她的脑门。 奶奶的遗愿,她多么希望能早点完成,梳子里的秘密她多么急切地想要知道,那无数的梦便是最好的见证。 35岁前,也就是说,她不满35岁就没有办法拿到梳子。 她瞪向李华华道:“凭什么条件都让你定。” “这把梳子是灵物,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配拥有,一个女人德行好,不可能会离婚。” 她轻笑着讥讽李华华:“我以前还真没看出,你竟是个三从四德的人。” “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有什么不好吗?” 李华华双眼笑成一条线,鼻子微翘。 她感受到李华华逼人的得意,但她决不甘心在这些人面前,输给李华华。 她挣扎着深吸一口气后,辩解。 “那不过就是封建社会强加在妇女身上的精神枷锁,如果时间允许,我可以举出几十个女人德行好,同样会选择或遭遇离婚的例子。” “没自信了,这条又不是单单针对你,再说丈夫也是你自己选的。”李华华哂笑地看着她,鼻子翘得更高了。 李伊伊在心里冷笑,看来李华华是把那位所谓的贵爷爷的话牢记在了心里。 亏她后知后觉,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 贵爷爷说她会在30岁以前离婚,李华华一定是笃定这一点,赌她拿不到梳子吧,不过婚姻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她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宿命。 但她不能答应李华华,对于奶奶所说的秘密,她怎么有耐心等到35岁? 如果奶奶没有交待她去破解这个秘密也就罢了,既然有,她不能早点知道就是一种煎熬。 “35岁前我如果离婚,梳子我会给你,最终它还是你的。” “不行,梳子在35岁前必须给妈妈保管,你要不服,我们家里所有人举手表决,少数服从多数。” 李知知道:“你两别争了,饭都凉了,就举手表决吧!” 父亲与母亲也同意。 李伊伊已然知道她没有胜算,但她还是不甘心,想看看家里人到底谁会站在她这边。 “好,举手吧!” 李华华道:“支持三姐的举手在一分钟内,不举手就表示支持我。” 李伊伊扫了在坐的一圈,她想李七七与李知知还是有可能举手支持她的吧! 然而没有,谁也没有举手,父亲扫了一圈后见没人举手,他缓缓地举起了手。 “三分钟过去了,只有爸爸举手,少数服从多数,就按我说的来。” 李华华的话语里满是得意。 她的心凉到了冰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大姐大抵看见了她眼底的泪花:“三妹,我不举手,并不是说我向着李华华,我只是希望梳子在妈妈那里多呆上一段时间。” 她很想点头,但头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固定牢了,一点也动弹不得。 她也很想说没关系,无所谓之类的话,但喉咙像被什么卡住,发不出声音来。 世间那些缺乏生命之物的无奈,她没有比此刻体悟更深刻的了。 李知知紧接着解释,打破了空气的沉闷。“我不希望你们为了200万,活得辛苦,等李华华35岁时再说吧!” 母亲什么也没说,她想母亲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自然没有解释的必要。 至于父亲,她想,他举过手,自认为自己没必要再说些什么了吧。 但李华华却没大没小,讥笑着帮父亲说了:“爸爸,你就是想早点拿到200万不是?” 父亲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不过一大口将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脸色阴沉。 “如果我在25岁前能凑到200万,梳子归我,如果凑不到,35岁前一定会凑到,到时候我没有离婚,梳子归我。” 李华华激动得站了起来:“不行,刚才大家举手表决的,你怎么能反悔。” “我说我拿200万,梳子归我,你不是也反悔了吗?” 母亲一脸不耐烦:“好了,都别争了,就按伊伊说的办。”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一次母亲竟然站在了她这边,原来太阳也有从西边出来的时候。 但这股感激刚过脑神经,她的心就凉了。 “好了,华华,就她那样,别说25岁前弄到一百万,只怕她这一辈子也弄不到一百万。” 这回李华华甜蜜蜜的笑了。 “妈妈说的有道理,那就这样吧,呆会我去写字据。” 她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放于胸前桌下的左手紧紧捏成了拳头。 总有一天,她会让母亲为她口不择言伤害她的话感到后悔。 这个表决,这个约定,她除了心痛只能遵守,别人家的日子怎么过,父母关系怎么样,兄弟姐妹如何她不清楚,反正她们家就是这样,她永远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外人。 25岁,还有十几天就是她25岁生日。 她现在所有家当在一块也只值五十万,离两百万足足差了一百七十万,原本这个钱,她想让钱东阳借给她。 她知道钱东阳家里拿得出来。 换作以前,她信心十足,现在却没有半点底气。 第85章 第八十八:借钱 万一钱东阳不愿借给她呢? 难道真要等到35岁么? 她不能就这样轻易放弃。 十天,不是还有十天么,如果她能凑到200万,得到梳子,生活中有多少担忧可以免除。 就算是借,他也要借全,哪怕有人笑话她,哪怕有人远离她。 想到借钱,她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人居然是楚天乔。 也是,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就他是开宾利的,不妨去试试。 她又将能借她钱的其他人,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并认真记在了纸上,决定明天行动。 这天,很晚,很晚,钱东阳也没有回来。 对于钱东阳,李伊伊已然不敢抱存多少希望。 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次日,她早早地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将钱美妍送到幼儿园后,在五芳斋买了钱东阳最爱吃的粽子放入车内,又去消魂点心坊买了一盒榴莲酥。 这才去找钱东阳。 她去是找钱东阳借钱,又不是要钱。 钱东阳也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最近脾气虽然很不好,但工作却十分卖力,跟她都有得一拼了。 以前她一直很希望他能上进些,再上进些。 现在他的确上进了,可为什么她并不开心,反而有些难过呢? 李伊伊来到伊阳超市。 钱东阳正坐在窗明几净的屋子里查账,白色木门紧闭着,窗户却开了一扇。 李伊伊透过窗户,看到他的侧脸。 他时而打字,时而看文件,认真做起事来的样子,还蛮动人的。 她以前怎么就没发觉呢? 细细想来,他工作时,她从未认真打量过他。 李伊伊按响了门玲。 钱东阳透过猫眼看到来人是李伊伊,她今天画了一字眉,相对往常的淑女眉多了几分甜美温婉,他眼眸亮了一瞬,旋即却本能地皱起了眉头。 手模到门把手时,他止住了。 他不能让她进来。 他不能再跟她纠缠不清。 既然不爱了,既然决定要离婚了,就该毅然决然,怎么能让她再有纠缠他的机会。 他怎么可以伤害洛雪瑶。 第86章 第八十九:当下非初见 门玲响过七八声消停了,门却还未开。 李伊伊顿觉五脏六腑怒火滔天,她明明看到他就在里面。 他耳朵聋了么? 忍,忍,忍,忍者神龟。 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了窗前,将手中的袋子扬起,放在窗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东阳,帮我开门,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钱东阳砰地一声,重重地打开了门,斜瞪向李伊伊,微微让出一条缝。 他不开门,她不会走吧! 李伊伊要往里走。 他档在了门口,斜睨了一眼李伊伊手上的食物道:“一大早,不用上班么?” “有人跟我调休。” “你闲,我不闲,饭早吃过了,有事说事,没事回去吧。” 以前这种不领情,反觉着打扰的话,都是她说给钱东阳听的。 李伊伊自嘲地笑了,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有关借钱的事,她怎么觉着开不了口呢? 左右是希望渺茫,人都来了,说吧! “能借我100万吗?” 钱东阳嫌恶的表情即刻涌入脸上,她很想找个无人的角落,隐秘地躲藏起来。 “你当我是取款机吗?现在超市扩建,资金紧张,我为了贷款,头发都要愁白了,我去哪里弄100万给你。” 他现在跟她说话都不待看她的。 是嫌恶还是心虚。 刚刚她进来时,超市生意非常好,扩建的事,她怎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也是,他不说也是可以的,虽然超市名字用的是他们两的名学,但这些资产跟她没任何关系。 股份还是在他父母手里,而他在给他父母打工,不过是工资高些,工作自由体面些。 她的眼皮耷拉下去,奶奶那张慈爱的笑脸即刻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能借我多少?” 她争取道。 “我问我妈给你打一万吧,要不是你跟她闹得不愉快,还能多打点给你。” “不用了。” 李伊伊把早餐糕点递给钱东阳。 钱东阳没有接,塑料袋差点掉落,李伊伊眼急手快又抓了回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将之放于旁边的桌上。 “你吃不下,扔掉,我这又不是垃圾埇。” 泪水开始在李伊伊的眼底打转,他这么说也太过分了。 李伊伊低下头,一把抓住早餐,拎了回去。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念叨,浪费粮食,天打雷劈,你不吃,我吃。 钱东阳看着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清瘦苍凉,显出几分倔强与绝决。 他记起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 九月,在美丽的校园里,新生报道。 人们的心情像滚烫的天气一样火热。 无论如何,对于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新的起点。 李伊伊穿一件简单的黑色t,深蓝色牛仔裤。 一个人提着一只大箱子,风尘仆仆,汗水糊满了脸庞,行动起来却如疾风似劲草。 莫名的让人心痛。 而他就因着这种疼痛感,沉沦了,迷醉了,一心希望她幸福。 现在他终于醒了,他不是对的人,永远也不给不了她幸福。 幸运的是,过去的情感永远停留在了过去,现在哪怕多跟她生活一天,都是一种苦痛与折磨。 他刚才脑子抛锚了吗? 居然还找理由,不借就是不借,找理由干嘛。 不管她还是不是当年的她,反正他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他变成现在的他,也不能单怪他,她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她太捉了,终究将他对她的好感消耗殆尽。 如果他不曾遇到她,一开始遇到的就是洛雪瑶,那该多好。 第87章 鉴定结果 次日,洛雪瑶一大早就出现在楚天乔的门口。 她焦灼地等待他来上班。 8点,她终于将这位风度翩翩的医生给盼了进来。 “楚医生,谢谢你的好意,假扮女朋友这事,我很抱歉,我不能胜任。2万元钱我还你,我一定还你。” 还钱的事,她说得细若蚊虫。 她没有底气,前路茫茫,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有人说,人这一生也就是两到三个转折点。 出生,高考,嫁人 这些她都无望,她不知道还能怎样找到改变自己现状的出路,变得有钱,以便还债。 “是因为昨天的事么?” 洛雪瑶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在跟谁的男人交往?” 洛雪瑶的脸上即刻飞上两片云霞,尴尬地将头低了下去,旋即摇得像拨浪鼓。 “那她们怎么会盯上你?” “我不清楚,我妈不允许我交男朋友,也许是她们认错了人。” 她右手使劲地掐捏左手,希冀着他不要再问下去。 “既然她们认错了人,你为什么要取消假扮我女友的合约?” 楚天乔犀利的眼神与质疑的语气让她有实话实说的冲动。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昨天晚上电话那头,那个恐吓的声音太让她恐慌了。 但她不是存心要骗他,她特别无奈,这份无奈给了她继续谎言的动力,她的声音也随之恢复如常。 “可源知道会伤心的,他如果伤心,身体不能痊愈,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 她看到楚天乔紧拧的眉头舒展开来,松了一口气。 果然楚天乔不再为难她,而且2万元钱不用她还。 洛雪瑶感恩戴德,转身离去。 楚天乔刚进办公室里拉开凳子坐下,一位身材窈窕,皮肤黝黑,脸蛋俊美的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楚天乔。 护士名叫莫艳华,一个月前来的海纳,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的缘故,做得特别积极认真。 “楚医生,这是您托我做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见楚天乔神色在乎,莫艳华忍不住问:“谁跟谁的啊!” “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楚天乔待她走后,马上翻看起来,虽然结果就在眼前,心跳还是无法抑制地加快了。 表格中一排排数据扫过去,楚天乔已经完全能确认,钱美妍正是楚天润所生的莫紫涵。 楚天乔对于李伊伊倒是充满感激,孩子的事,她一定要告诉楚天润。 可怜天下当母亲的,哪怕是再怀上了,楚天润也没有一天忘记过莫紫涵。 不过要回钱美妍,还是等莫紫涵顺利的生了老二再说。 想及此,他眼前浮现出了李伊伊关切孩子的眼神,心里滑过一丝惭愧。 第88章 太物质 楚天乔发呆发得正专注,手机响了。 看到电话号码不禁嘲笑道:“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电话是李伊伊打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 “你能借我100万吗?” 他能感觉到李伊伊给自己打了不少气,才能向他开这个口。 “你借100万做什么?” 楚天乔心想,她毕竟含辛茹苦养了钱美妍好几年,如果她借钱有正当的用途,他会帮她。 电话另一头,李伊伊没有及时回复。 她对着一本借钱日记本发呆。 一阵阵伤感涌上心头。 因着在钱东阳那里借钱受挫,这通电话她本来不打算打的。 她问钱东阳借钱时,钱东阳居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借钱,他根本就没有要借钱他的意思。 这个人跟她相识没几天的人,她并不敢抱多大希望,只是不经意间脑子里总浮现出他的宾利车,她想略尽人事罢了。 他至少问了她借钱原因,这或多或少给了她一丝希望! “作什么用。”他再次问起。 她如实回道:“买梳子。” “什么梳子,这么贵,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楚天乔顿时来了兴趣,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有。” 李伊伊原来想把所有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楚天乔,不过涉及父母家人,她犹豫了。 当着他们的面,她怎么样都做得出来,若要她背着他们,说他们的不是,揭开她心灵深处最隐秘的暗伤,她一时间还无法说服自己。 再者,他会信吗? 一家人,她在家中活成了那样,也许他会觉得她是在骗鬼,将他当成了鬼。 “我一定会尽早还你,还有利息,按银行的,我也会尽早还你。” 李伊伊说这话时,心想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后面自己实在没出息,没有办法挣到足够的钱,卖血卖器管也还他。 当然,她还是觉着,她拼尽全力能挣到,才敢开这个口。 “你现在工资多少?” “6000,但我还有兼职,正准备自己开一家公司。” 楚天乔听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抱歉,我无法借给你。” 倒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来,只是突然间想起他第一次见她时,脸上有五个手印,发烧到将近40度,打着点滴还在工作。 他若把钱借她,就为了买一把梳子,她还起钱来不得把命都赌上。 现在很多人,他简直无法理解,太物质了。 可能也不是太物质了,就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太看中那些身外之物了。 不然也不会有人做淘宝,写文章,做直播,工作,突然猝死的,把命都给折腾没了。 李伊伊看着他毫无商量余地的脸,只能放弃。 钱东阳那里他都放弃了,何况眼前这个认识并没有多久的陌生人呢?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她也不会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 她准备挂断电话之际,楚天乔却叫住了他。 “你借钱如果是为了救人,你说清楚,我考虑多少借你一些,如果只是买梳子,我不管那梳子对你有着怎样的意义,都不能借给你。” “谢谢你。就是买梳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难道她能说她买梳子的钱是付给她的家人的。 一把价格与价值严重不符的梳子,她借钱去买,在外人眼里,不是诈骗又是什么。 李伊伊走了几步,奶奶那张慈爱充满着期待微笑的脸浮现在她眼前。 第89章 希望破灭 她又折了回来。 不管多么荒唐,她还是想告诉他,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都告诉他。 万一成功了呢? “你愿意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期待地看着他。 “去我办公室说吧!” 她准备讲故事,他准备听故事。 三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海纳医院。 两人刚见面,甚至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王河来了。 “快,有急诊,心血管疾病的。” “我先去做手术,你的故事,以后再听。” 李伊伊看着楚天乔离开,升腾起的希望瞬间又灰飞湮灭,她多么不甘心。 可是,她只能先行离开,钱美妍在家里还等着她照顾呢。 他愿意听她的故事,难道没有希望吗? 他是开宾利车的啊! 李伊伊又去找几个朋友同事去借钱,一共也就凑齐全了50万。 这天晚上,她正绞尽脑汁,没想到接到了楚天乔的电话。 楚天乔居然给她打电话了。 梳子似乎在向她走来,并友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李伊伊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点了接通键。 他这是要主动借钱给她么? “在听你的故事前,我想问你个事?” 电话那头响起了动听的声音。 “什么事?” 她心里开始忐忑。 “你女儿是你亲生的吗?” 她略作纠结后底气十足地回道:“那当然。” “我知道了。” 电话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李伊伊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话还没酝酿好,楚天乔先开口了。 “你的故事,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了。” 他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无形中就得罪了他,或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借钱给她,打电话不过是惺惺作态。 李伊伊的脑子嗡嗡地,不停回放刚才那通简短的电话。 她不就是不愿把钱美妍的真实身世跟人说,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她脑子里不就是闪了一下王河的脸,把实话实说变成了美丽谎言吗? 她不就是怕楚天乔或者王河对她有所图谋吗? 她不就是希望她不要离婚吗? 她错了吗? 半小时过去了,李伊伊看着洒落一地的希望幻灭无影,仍然愤怒而难过。 她的故事跟钱美妍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她觉得不对劲。 楚天乔怎么知道她撒谎了呢? 他有看前尘往事的通天本领吗?还是他调查了她? 李伊伊脑子乱极了,但有一点她现在十分确定,那就是楚天乔那里她已然指望不上了。 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她看着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进行了新一轮的想方设法。 电话那头,楚天乔本来是想给李伊伊一次机会的。 但李伊伊对他撒了谎。 他果断判定没有必要再听她的故事。 因为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他都无法断定真假。 对于一个借100万的借主,她都不能坦诚,要么是她不信任他,要么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无论是哪种他都不愿意把那么一笔钱给那样的一个女人。 楚天乔的手机一直没有关机。 他希望李伊伊再给他打电话来,向他坦承钱美妍的事,也许他会考虑听她的故事,借钱给她。 骨子里,他还是希望借钱给她,毕竟她对楚天润有恩。 只是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不过,没关系,他们之间肯定还会再见面。 莫紫涵,楚天润一定会要回来。 目前还没有去找李伊伊私下解决,却是因为楚天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要几个月。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到楚天润。 第90章 如此生日 有人感慨时间太过匆促,有人烦恼时间太过漫长。 李伊伊则一直在矛盾中,她时而希望日子快些过,时而希望慢些。 无论如何,大年三十如约而至。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像银蝶飞舞,闪烁着灼然净美的光芒。 不过一两个钟头,这些雪花便塞满了世间所有的裂缝,人间变得洁白纯粹。 李伊伊的生日到了。 年到了。 生日倒也罢了,左右奶奶过逝后始,就不再有人在乎,好几个年头,连自己都忘记。 只是过年了,家里却没有半分喜庆的样子。 跟平时比起来,不过是多了几样花生,瓜子等坚果跟糖果饼干。 二十五岁就这样到来了,一切远没有理想中的好。 她很想今天回家。 算一算有五个年头没回家过年了。 此时贴满对联的家里一定已经将鞭炮摆放在了堂屋的桌上,还有红烛,香纸等。 父亲在张罗着年夜饭,鸡,腊肉,鱼一切都在准备当中。 还是家里面年味足。 年初,她就告诉自己如果筹到了200万,就回去。 筹不到,如果筹不到,她甚至想自我惩罚,哪怕心中再想,也要熬制35岁再回去过年。 李伊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维颐汽车坐垫上。 钱东阳一定会给她一份惊喜,而坐垫正好就回礼给他。 钱东阳向来很看重生日。 超市里无论是哪位员工过生日,一天假他总是要放的,一个蛋糕,他总是要送的。 往年她生日,他一定会准备一份厚礼给她,不是钻石戒子,就是金银手链。 她并不喜欢这些礼物,但母亲喜欢,所以每件礼物说是珍藏,实则都寄回了娘家。 钱东阳一大早就出去了,顶着凌冽的寒风,冒着飞扬的雪花。 一定是给她买礼物去了。 她倒不是真盼望着他的礼物,只想凭借那些无法言语,人们却总赋予深情厚意的物品缓解一下夫妻之间的感情。 回家的梦破灭了,她不过是无奈的退而求其次,期盼着35岁时还能有希望拿到梳子。 这几天一直心系筹钱一事,家里又有好久没有收拾。 李伊伊雷厉风行地收拾起来,钱美妍也跟着她后头开心地帮忙。 上午十点左右,钱东阳终于回到了家里,一如既往地背着他的双肩包。 他把包放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倒了一杯开水晾着,舒服地靠在转椅上看起了球赛。 他今天的确是猛然记起了李伊伊生日特意赶回来的。 为此,他牺牲掉了与洛雪瑶逛街一整天的计划,不过塞给了她一些钱。 他回来就是想把事情做绝,以便年后顺利离婚。 钱美妍见父亲最近不常在家,冷不丁看到父亲很开心。 小姑娘兴奋地往他身边跑去。 她一不小心撞到了电脑旁边的杯子。 电脑桌上顿时一片汪洋,有几张纸即刻吸饱了水,还有水滴源源不断地往下滴落。 钱东阳的电脑即刻变成了黑色。 他一把冲到桌前,将电源拔下,把电脑拧到了手上,但是晚了,电脑已经浸上了水。 “干嘛呢?”钱东阳恼火地怒吼。 钱美妍吓得哇哇大哭,她的肩膀一抖一抖地颤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李伊伊听到动静后,放下手中的菜疾步走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了桌子上的情景,她一边折回厨房去拿抹布一边问:“怎么弄的?” 钱东阳眉头皱成一团凶狠地瞪向钱美妍:“问问你的好女儿。” 李伊伊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安慰道:“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吗?” 李伊伊将目光聚焦在了那只打翻的杯子上:“你就不该把开水晾在这里,打了开水当时喝掉不就没事了。” “开水太烫,我晾着也有罪了。” 钱东阳怒吼着瞪向钱美妍:“谁让你跑到我这来的,现在电脑坏了,里面的资料都没有了。” 钱美妍吓得离钱东阳又远了几步,哭声比先前更大,仿佛哭得越响越能免去父亲的恼怒。 钱东阳看她竟沉溺在了自己的哭泣中,更加恼火。 他跑到钱美妍身边,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吼道:“别哭了。” 钱美妍疾速躲到李伊伊后头,身子瑟瑟发抖,哭得更凶了。 钱东阳两步将钱美妍拽出来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李伊伊实在看不下去,她忍无可忍,像一只护在老鹰前面的母鸡,歇斯底里吼了起来:“干嘛?” 他还家暴成习惯了。 先前他打她,她忍了。 现在这么小一点儿的孩子,他居然都下得去手,简直不配为人父。 也许是小时候也挨过打,那种直至成年也不法赞同与理解的暴打,记忆犹新的还不止一两次,她特别不能容忍大人打小孩,也特别看不起体罚孩子的长辈。 更何况挨打的还是钱美妍,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钱东阳扭曲而狰狞的脸似乎比她更生气。 “她就是你惯的,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犯了错首先不是道歉,而是找理由借口,想尽一切办法推脱责任。” “你以为她是大人吗?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这副样子,正常的孩子都给你吓得不正常了。” “难怪她这么爱找借口,原来都是跟你学的,你知道我现在觉得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李伊伊不想理他,去洗手间拿来毛巾给孩子擦拭泪痕。 但钱东阳却追了上去道:“我在美妍身上看到你的影子,最可怕的是孩子学得跟你一样,遇到点什么事就找理由找借口。” 他二人吵得正激烈,林思韵来了。 第91章 录音 前些天林思韵一直想给钱东阳听那录音来的。 但她一直没有遇到他。 今天,她是来拿东西准备回家过年,无心插柳没想到倒是遇着了。 她看到钱东阳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狼狈不堪的电脑桌,又听到了他们的争吵,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不好的事。 林思韵抱起钱美妍去了卧房,问钱美妍发生了什么事。 听完钱美妍断断续续的哽咽后,她差不多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特别生气,跑到钱东阳跟前就骂起来。 “你现在看不惯老婆,连自己的女儿都看不惯,就能看得惯洛雪瑶是吧!” 钱东阳双眼冒火怒吼道:“你一个外人,少管我们家的闲事。” 林思韵以为,他不过是全盘否认,没想到这个男人连否认的耐心都没有了。 只有窝囊废才会在妻儿身上撒气,她真为李伊伊感到不值。 林思韵不仅无视他,现在还鄙视他。 她脸上溢满了嘲讽。 “在家蛮有能耐的,在外头被人耍得团团转都不知道,还在家里捉老婆打孩子。” 感觉到钱东阳瞪着她,她毫无畏惧地对上了钱东阳喷火的眸子,言语更加铿锵有力。 “你自己好好想想,看看到底谁对你真心,谁对你假意。” 李伊伊无心观战,跑去厨房开始收拾。 她隐隐地,还是有些后悔,原本想借着这个特殊的日子将感情修复好,最后却闹成了这样。 没有办法,钱美妍的样子完全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早把忍者神龟抛到了九宵云外。 林思韵说了个痛快后,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录音,将音量调到最大,放起了她那天偷偷录下洛雪瑶四处勾搭男人的证据。 不听还好,一听,钱东阳更加火了。 他头发差点没有全部竖起来。 林思韵凭什么给他听这段录音。 幸而洛雪瑶已经跟他说起过这事,不然他还真能误会洛雪瑶,搞不好失去她。 前天晚上,她说她母亲手术动完还是差医院里钱,又不好开口再找他要,正好有医生想找人假扮女友搪塞催婚的父亲,她就同意了。 当然信,如果不是真事,洛雪瑶跟她讲这个干什么。 但信是一回事,确认清楚又是一回事。 他刻意找人去查这事,后来发现那医生居然是楚天乔。 不仅如此,昨天在超市无意间遇到楚天乔,他还叫住他进行了求证。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 他去超市录像不经意间遇到了楚天乔,洛雪瑶的话本能地在他脑中响起。 “楚医生,洛雪瑶是你女朋友?” 楚天乔点了点头。 钱东阳感觉呼吸困难,心突突直跳。 难道还真被姓柴的说中了,洛雪瑶就是一骗子。 他猜楚天乔看他脸色不对,所以多反问了一句,幸而楚天乔反问了,不然他一定会误会。 “怎么,你认识她?” 他将手机收进口袋,愤愤然回他:“他是我女朋友。” 他却看到楚天乔云淡风轻地笑了。 “哦,这样啊,其实她只是假扮我女友,你别误会。” 钱东阳马上转怒为喜,恢复了一个病患对主治医生该有的尊重与讨好。 他随手从超市架子上拎起一只昂贵的牙膏就往楚天乔购物车里塞。 “你这些东西都记在我账上。” 他看着楚天乔将牙膏放回架子,生硬拒绝离开后,一颗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他为对楚天乔的唐突感到愧疚。 看来洛雪瑶说的是真的,他果然没有看错她! 他更为刚才对她的怀疑感到惭愧。 李伊伊扬在手上的录音已经完结,钱东阳也从回忆中走了出来。 他满是嘲讽地将目光从林思韵手机挪移到李伊伊脸上问“这能说明什么?” “这说明不了什么。” 李伊伊反唇相讥。 “那个女人脚踏两只船,也许更多只船,你清醒点吧!” 因着林思韵这句简单直白的话,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钱东阳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视林思韵:“我清醒得很,倒是你们,跟踪监视我要干嘛?” “这事跟伊伊没关系,是我看不过,自己去做的,我也是一片好心,如果你不是伊伊的老公我才懒得管?” “少用好心来绑架人。” 李伊伊试图将林思韵往卧房拉:“好了够了,思韵我们的事你别管。” 然而林思韵像长了根的树,立在原地岿然不动。 第92章 第九十五:彻底坏了 李伊伊知道林思韵是要为她出口气,可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呀! 她拉着林思韵胳膊的手,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林思韵索兴甩开了她的手。 李伊伊看着林思韵一副今天这事不处理好,就誓不罢休的模样,心知不好。 “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怕他做什么,不大了就是离婚,这样的男人早离早超身,我不信你找不到更好的,我只信他不可能找到比你好的。”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李伊伊仍然没想到林思韵居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她焦急地看向钱东阳,只见他脸上涌起了嘲讽的怒笑。 “是么,不巧得很,前几天我去佛寺里抽了一签,解签的大师说我会找到一个比现在好上千倍的女人为妻。” “我倒要看看,那位大师是不是你杜撰出来的。” 李华华那张充满讥诮的脸在李伊伊眼前来回放荡。 看着热心过头,不知道轻重,好心办坏事的朋友,李伊伊再也无法容忍。 难道她不知道,这婚姻对她来说多么重要吗? “思韵,够了,你不是来拿东西回家吗?快回去吧,晚了没车了。” “伊伊,你别赶我走,该走的时候我肯定走,但是我走了,你们就能和好如初了吗?你醒醒吧。” 林思韵说话间,眼睛将屋子扫了一圈。 “今天是你生日,他送你什么礼物了?” 林思韵没有得到回应,但她的神经并未因此而冷却,她轻笑着点头道:“我看他早把你的生日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否则就算孩子有错,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该这样。” 此刻,李伊伊真想拿胶纸封住林思韵的嘴。 李伊伊忐忑地盯着钱东阳,脑子极速运转着,怎么尽早结束这一切,最好是能挽回局势。 ** 钱东阳冰寒戳心的言语,破碎了她重归于好的希望。 “年后,民政局上班,我们把离婚手术给办了吧!” “你说什么?” 李伊伊脑子嗡嗡的,还没有想着跟他说什么好,钱东阳又发话了。 “今年过年我在我爸妈那过,你也回娘家过吧!初七民政局上班,去办手续。” 林思韵重重地鼓起掌来:“爽快,就该这样。” 李伊伊难过得张不开口,她真后悔没把各种详细,她不想离婚的原因告诉林思韵。 她若能防患于未然,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 林思韵实在是太自作主张了。 “到时候见不到你的话,我会去法院起诉。” 钱东阳丢下绝决的言语后,怒火冲冲地冲出了他的卧房。 李伊伊忙上前去拉他。 “东阳,先别走,我们今天静下心来好好聊聊,行吗?” 她的眼神里满是恳求。 “没什么好聊的,放开。” 他看都没看她一眼,说话间已经狠狠将她甩在了门边。 林思韵见李伊伊发了疯一般要去抓回钱东阳,及时拦住了她。 “长痛不如短痛。” 李伊伊眼睁睁看着钱东阳拎着那台浸了水的电脑离开。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地关上。 李伊伊终于火了,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朋友怒吼:“你知道什么?我所有的计划都乱了,我所有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 林思韵大抵知道她心情不好,脑上没有丝毫恼她的神色。 “你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你不肯跟这个男人离婚,根本不是因为爱,既然双方都不爱,还硬绑在一起有什么意思?” “你懂什么?” 李伊伊的话变得有气无力。 “什么心血付诸东流,你说清楚,是钱东阳离婚要孩子吗?这点你不用担心,就凭他今天打了钱美妍,他就要不到。” 李伊伊看着林思韵掏出手机给钱美妍拍照,将孩子左边红肿着的脸故意拍成特写,心里说不出的凄楚。 林思韵拍了十几张,这才收好手机。 “我一定会帮你作证的。” 李伊伊看到她这个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 钱东阳此时已经离开小区了吧。 李伊伊冷静了一些。 也许今年林思韵不来她家,钱东阳还是会跟她离婚,迟早的事,她怪不上林思韵。 庆幸的是林思韵没因为她的重话生她的气,离开她。 钱东阳第一次对她动手,也许就打定了离婚的念头了吧。 今天他回家,应该是来提离婚的。 只是她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这样想来,林思韵或多或少还给她挣回了一些面子,让她不至于输得一败涂地。 李伊伊心平气和地将梳子的事说给了林思韵听。 “原来是这事!” “怪不得你当年没有选李亦凡,而嫁给钱东阳。” “怪不得李亦凡说当年他配不上你。” 提及李亦凡,李伊伊的眼睛里溢满了忧伤。 逝去的岁月,已然找不回,但白衣少年曾经的灿若星辰的微笑,却在她记忆中驱散不开。 梳子的事也并非是她嫁他最重要的阻碍,有些事,只是她不愿对任何人提及罢了。 “你要嫁给李亦凡,现在说不定都有两百万了,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歌唱得好,当音乐老师还巡回表演来的,钱不比钱东阳少。 “没选李亦凡,也不仅仅是因为钱东阳家境殷实,虽然他只大我三岁,但按辈份,我要叫他五叔。我不想陷入舆论的麻烦。” 那个时候她特别想逃离村子。 嫁给李亦凡怎么好逃离。 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终其一生,她大抵都不会跟人提起。 好在林思韵信了,不再纠缠。 “要我说,那梳子里面能有什么秘密,那梳子你也就别要了,那秘密再重要,难道有你下半辈子的幸福重要,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干脆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我听说李亦凡到现在都还没有结婚,我想他一定是在等你。” 李伊伊没有理会林思韵,不过想着一些前尘往事,天寒地冻,小雨纷纷里,奶奶冒雨拾柴,在检查站门口烧火,让她一边烤火一边等早班车。 烈日炎炎中,奶奶进山去给她摘黄坛子,牛茄子。 …… 梳子的事情算了,怎么能算了呢? 那是奶奶唯一的遗愿。 奶奶生前爱她胜过爱自己,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她。 而她,又回报给奶奶过什么?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她怎么对得起奶奶。 第93章 还活着 小时候,如果不是奶奶拉着,她早就投河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幕往事不由自觉地就浮向了心头。 那是三年级的一个艳阳天。 她跟灵香阿姨家的罗西兰一起回家。 自从二姐离开后,小学的路上,她再也没有同行人。 这天罗西兰破天荒一直等着她做完值日,跟她一起回家。 因着难得有这么个同行的人,她很开心,眼睛变得清亮,脚步变得轻灵,值日带来的疲累一扫而空。 但两人走在半路上,话题突然转变到了一些事非上面,她与罗西兰都说出了各自的观点。 到底是什么事非她忘却了。 不过当时罗西兰争辩不赢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她仍然记忆犹新。 “你等着,我回家告诉你妈。” 她看着罗西兰咬牙切齿地甩下话后气冲冲地往前跑去。 而她并没有追上去的意思。 她以为罗西兰最多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因而并没有太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如果她当时追了上去,后面的一切或许不会发生。 总之她回到家的时候,母亲一脸愠怒,抓起她的手就给了她两巴掌。 猝不及防,痛得龇牙咧嘴,她像一头炸毛的小狮子,歇斯底里吼道:“妈,干嘛打我?” “你为什么打西兰?” 母亲一脸权威,不容侵犯。 “我没打她,她说我打她了?” 她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没打她,她怎么可能哭着来向我告状。” 母亲的脸已经阴成了密布的乌云,她看得清楚,却瞬间忽略,该争取的誓死都要争取。 “你宁可信她,难道都不愿相信我吗?到底我是你女儿,还是她?” 那一刻她的心痛盖过了手掌的疼痛。 “信你,你值得我信吗?” 她气得直跺脚:“你不信我,还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你不配当我妈。” 她不知道是跺脚的行为,还是发自内心的呐喊,彻底触怒了母亲。 “三司神,我今天就好好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孝顺,让你看看顶嘴的后果。” 母亲东张西望,她知道她在寻觅家什,可以让她皮开肉绽,望而生畏的东西。 如果她有错,她真的打了罗西兰,她会逃离。 但她没有。 她直愣愣地站在门口,像门神一样一动不动。 母亲怒火冲冲地从厨房拿起一块抹布,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先行用力绑住了她的双脚,似怕她逃跑。 她只是想为自己讨回公道。 紧接着母亲又牢牢抓住她的双手,反向后头,将双手也绑了起来。 那个时候,她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木偶,任由母亲摆弄。 她不知道母亲是怎样将她踢跪在地的。 她也不知道母亲到底用竹哨子抽了她多久,反正痛觉神经都麻木了。 她的脑海中不过重复地回旋着一句话——她不过是伶牙俐齿了一点,善于雄辩了一些,有错吗?到底有什么错。 她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终于看到母亲离去。 奶奶进来。 “三妹,怎么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她默不作声,看着奶奶先将她手上的抹布拆开,紧接着又很费劲地去解她脚上的死结。 老人解了好一会儿,实在解不开,最后不得不拿来一把菜刀,将那条顽固的抹布切成了两半。 她的身体终于脱离了抹布的束缚。 而她的心灵也不想被所谓的孝顺束缚。 她想离开。 去比母亲更远的地方。 她行尸走肉的出了门,往小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有气无力。 奶奶追上她,一把就抱住了她。 “三妹,你怎么了?” 她回头对着奶奶凄然一笑:“我没有打罗西兰。” “你怎么会打罗西兰,她不欺负你就算好的了。” 奶奶说话间会意过来。 她被奶奶拉去了罗西兰家。 灵香阿姨手里拿着一把笨重的菜刀,正在噼噼啪啪地剁猪草。 罗西兰则坐在小板凳上,竹椅跟前写作业。 奶奶凌厉地话打断了她们家的祥和。 “灵香,你们家西兰这么小,就会告恶状了,差点没有害死我家伊伊,你得给我一个说法。” 灵香阿姨不敢怠慢。 她把菜刀插进旁边未剁完的猪草里,站起身,将手上细碎的猪草往围裙上擦了擦,走到她们跟前。 “罗大娘,是什么事,你先说给我听,如果是西兰的错,我一定会严惩她。” “奶奶,算了。” 她从罗西兰眼睛里看到了被挨打的恐惧。 那种深重的恐惧激起了她内心深藏的善意。 她将奶奶往回拉。 “我就跟你妈说你欺负我,别的我什么都没说,是她理解错了,不能怪我。” “长本事了,有什么委屈不跟我说,去跟长青阿姨说什么,下次我再听到你去其他小朋友家里告状,我封住你的嘴。” 听到这里,奶奶的怒气消退不少。 她看到奶奶恶狠狠地瞪了西兰一眼,这才拉上她一起往回走。 因着罗西兰惊恐的表情,李伊伊心里终是舒服多了。 她淡望了离开的念头。 往事,现在想起来,李伊伊依然难过得铺天盖地。 那时,她就在心里发誓,她后面要好好活着,为奶奶好好活着。 如果梳子里的秘密是她的,比方说是她留的,失忆后不记得了,她可以不再去理会。 但奶奶交待她的,她一定要去做。 不是还没有办离婚证吗? 她还有机会,但林思韵在这,她肯定没机会。 “思韵,我没事了,你回家吧,不然真没车了,就算有车,都赶不上年夜饭了。” “我正想跟你说,我不走了,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我要留在这里陪你过年,到时候你要有想不通的地方,我也好帮你疏导疏导。” 她竭力将刚才所有的情绪驱赶殆尽。 语气恢复如常,仿佛所有事都未曾发生。 “我爸生日时,我去了一趟你外婆家,她说你有三年没去看过她了,她望眼欲川,天天盼着呢?自打我们上大学开始,与亲人团聚的次数都能记得下来,你还是回去看看他们吧,我真没事!” “我看他们有的是机会,你这样子,我不放心离开。” “我是成年人,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不容易,别人受得了,我还受不了,没什么好担心的。” 林思韵见李伊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同意下来,拿上行李挥手道别。 看着林思韵背着背包离开,李伊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刚想理一理凌乱的思绪,门玲响了。 李伊伊很好奇,到底是谁,起身去开门。 第94章 钱家 门开了,林思韵略带疲惫地出现在了门口。 她又折了回来。 李伊伊正纳闷,她又回来干嘛。 难道改变了主意,却看到林思韵拉开箱门,从里面拿出一本辞海来。 “知道你爱书,送你的,祝你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谢谢你。” 李伊伊为她刚才不待见林思韵而愧疚。 拉着钱美妍目送她离开后,将词典与日记本放在了一处。 她的脑子还是很乱,花了半个小时,终于理清了些思绪。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李伊伊带着钱美妍往商场走去。 钱美妍快乐如小鸟,在雪地里欢蹦乱跳。 买了两样礼物后,二人往钱东阳父母家赶去。 钱家别墅。 钱东阳远远看到,陈妈正在贴队联,福字。 然而,母亲似乎与这些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睛即刻缩减得锐利而腥红。 “妈,怎么了,这是谁惹您不开心了。” “除了你还有谁?” 钱东阳将手上的袋子扬到钱母跟前,笑嘻嘻道:“我哪里惹您了,今天是过年,你看我给您买了好多好吃的。” 钱母并不搭理他。 “我问你,我给你那张卡里17万去哪了?” 卡虽说给钱东阳用,但她也叮嘱过,不能乱花,卡绑定的还是钱母的手机。 所以钱一转走,钱母即刻就能知道,只不过这两天她没去看手机。 “妈,我用了。” “半个月你用掉17万,老实说是不是给李伊伊拿回娘家了。” “实话实说,否则以后不要再从我这拿走一毛钱。” 钱东阳看到母亲激动得胸口起伏,放下手中的袋子轻柔地捏了捏母亲的肩道:“妈,原来是因为这事,我正想跟您说呢,别生气,这钱没给伊伊。” “那哪去了?” 母亲的语气缓和平静了不少。 “这事您不问我也正想跟您说,我要跟李伊伊离婚。” 钱母又揣度起来:“所以这钱你用作分手费了,凭什么给她?” “妈,没有给她,是给了您未来的儿媳妇。” 钱母变得好奇起来。 “未来儿媳妇,什么意思?” “妈,您不喜欢伊伊对吧,我现在也不喜欢了,我新找了一个女人,比她好百倍,妈我保证您看了,也喜欢,我那钱就是给她当彩礼钱了。” “人我都没见着,你彩礼钱就花出去了,你翅膀越来越硬了是吧。” 钱母很不开心,当年钱东阳找李伊伊时,也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好,就好在,娶李伊伊不过花了5000元彩礼钱,那都是钱东阳自己工作挣的钱。 “妈,您迟早会看到的。” “我最恨的就是先斩后奏。” “妈,我没办法,这个女孩真的很好,我不想错过,她有可能会让我那缺陷恢复,难道您不希望我有自己的儿子吗?” 听到这里,钱母脸色舒缓了不少,嘴也只是动了动,没再发牢骚。 钱母虽说有两个儿子,不过天下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亲儿子。 再说,如果他的缺陷能好,确实也是天大的喜事了。 儿子之所以出现这样的问题,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怀钱东阳时,正直创业阶段,她与钱父都忙于工作,没有注意营养与休息。 钱东阳一生出来,作为男孩,他的关键部位就不太正常,软且弱。 后来长大了,那地方长是长了,但一直没有能力。 看了医生,买了很多药,但还是没有用。 医生说他的状况很难恢复,很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钱母怎么可能同意钱东阳娶李伊伊。 这个农村来的土包子,除了长着一张狐媚子脸,在她看来,简直一无是处。 既没有好的身家,又没有贤良淑德的修养,就连讨喜的话都不会说。 “哪个当娘的不盼着孩子好,但你也得把那女孩带来给我看看,再放彩礼。” “妈,行我现在就叫她过来,您开心点。” 自从比他小了十一岁的弟弟出生开始,讨好母亲,就成了钱东阳一生的使命。 “这还差不多。” 钱东阳正要离开,钱母叫住了他。 “你跟李伊伊离婚,我求之不得,但钱美妍,不能给她。” “妈,这是自然的,我领回来的,怎么会给她?” 钱母挥了挥手,钱东阳进到自己房间,打起了洛雪瑶的电话。 “雪瑶,你今天能来我家别墅一趟吗?” 洛雪瑶还在医院里。 今年他们三人打算在医院里过年了。 想吃,而平时舍不得钱吃的,洛雪瑶买了一些,正在清理对账,手机响了。 她看到是钱东阳打来的,忙出去接起。 洛母看到她慌张匆忙离去的样子,很是不悦。 但她又能怎么样? 谁让她的儿子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再看不惯,她也得看,毕竟现在撑起这个家的是洛雪瑶。 洗手间里,洛雪瑶听到钱东阳让去他家吃年夜饭,当即拒绝。 “抱歉,东阳平时去你家可以,但年夜饭我想陪我妈吃。” “雪瑶,我平时没有为难过你,但这次是我妈想见你,你先来我家吃,我尽量让佣人早点开餐,你吃好后再回去吃好吗?” 钱东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想起那一大笔钱,怎么好不去。 “好吧!” 她答应下来。 如果钱东阳的母亲看不上她,也许钱东阳更加会推迟跟她结婚,或者没有机会跟她结婚。 虽然内心很忐忑,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洛雪瑶对洛可源说,有一个同学要她去帮着招待客人,他们趁过年举行婚礼,人家借了钱给她,她不得不去,然后匆匆离开。 洛雪瑶并没有按钱东阳所发的地址,直接去钱东阳家,而是回家找了一件最难看的衣服,故意没有化妆,空手朝钱东阳家走去。 但不过走出她们出租屋的小区,她又后悔起来。 第95章 新欢 万一她这副模样,钱东阳打消娶她的念头,让她退彩礼钱怎么办呢? 人民法院支持返还彩礼的情形,她收到钱的那个深夜在网上细细查过。 百度上是这样写的。1.双方未办理结婚登记手续,即没有结婚;2.双方办理结婚登记手续但确未共同生活; 她这样的情况哪条都得将钱吐出来,悉数退回。 她目前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洛雪遥痛苦地折回出租屋,化妆成原来的样子,这才踏着厚厚的积雪往钱东阳家走去。 有两天没有见到洛雪瑶,钱东阳甚是想念。 他在门口翘首企盼,当洛雪瑶亭亭玉立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开心地迎上了前去。 “雪瑶,怎么穿着这少,不冷吗?” “我是热性体质,你模模看,手暖和着呢?” 她说话间将手递给了钱东阳。 钱东阳紧紧地牵起了她的手,两人有说有笑的,缓缓往家走去。 他们刚要进别墅时,李伊伊带着钱美妍下了车。 钱美妍看到钱东阳,喊道:“爸爸,爸爸,已经跑向前去。” 李伊伊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钱东阳听到喊声,心理咯噔直跳,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伊伊会在这个时候带着钱美妍来这里。 以李伊伊的性子,他的话都说到那个份上了,她就决没有找他的可能。 以前哪次吵架,她主动找过他,除非她以为他发生了意外,否则她压根儿就把他当空气, 她是这么说的,更是这么做的。 他回过头去。 洛雪瑶也回过头去,看到是李伊伊时,很惊讶。 四目相对,李伊伊也看到并认出了洛雪瑶。 跟钱东阳牵手的是居然是洛雪瑶,她心跳又加快了几拍。 她不是楚天乔的女朋友么? 怎么真的跟钱东阳搞在一起。 看来这个女人并不像长像那么无辜,倒是有点本事,将两个男人耍得团团转。 难怪钱东阳要跟她离婚的。 她告诉自己,必须走向前去,但双腿就像被人强行灌了铅,一点也挪不动。 “爸爸。对不起。” 钱美妍跑到钱东阳跟前,深深地鞠躬。 她这一路上一直在回忆父母的争吵,把所有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因而有了刚才的举动。 洛雪瑶已然确定钱东阳是有妻子有女儿的人,而她也认出了李伊伊,心里暗自高兴,却丝毫不敢表现在脸上。 这一趟,她还真是来对了,难怪钱东阳出了彩礼钱却没有急着逼婚。 “东阳,她是你女儿?” 洛雪瑶拉了拉钱东阳的衣角,故作生气地问。 “不是。” 钱东阳一脸柔情地看着洛雪瑶矢口否认,希冀着从洛雪瑶漂亮的眼眸中看到对他的信任。 李伊伊差点又没忍住要骂钱东阳畜生,不过想到此行的目的,这话滚动到喉咙时,她咽回了肚里。 她愤怒地看向洛雪瑶质问:“你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洛雪瑶眨了眨她那双好看到令人生厌的大眼睛没有直接回她。 她看了钱东阳一眼后方道:“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东阳有妻子,女儿,更不知道您是她的妻子,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跟他交往的,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做小三,对不起。” 洛雪瑶说完佯装愤怒地瞪了钱东阳一眼,转身就要走。 钱东阳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雪瑶,你听我解释,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她很快就不是我的妻子了,再者以前我们也只是有名无实,我可以对天发誓。” 李伊伊彻底明白了。 怪不得钱东阳最近变化这么大,感情是对她的爱完全走了,都转接到了这个女人身上。 他现在在乎这个女人,比起他刚追求她时,丝毫不逊色,应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钱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 “想看到的,不想看到的,今儿都来了,今天我老太婆子在这,就给你们做个见证,正好今天你们三个人都在,把事情处理好。” 洛雪瑶听到钱母的声音即刻停止了伪装与挣扎,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看戏。 钱东阳道:“妈,您来了。” 钱母没有回他,笑眯眯地看着心爱的小孙女,哄道:“美妍,过来,来奶奶这。” 钱美妍愣了愣后,反而后退了几步,躲在了李伊伊后头,对于奶奶,她向来很害怕。 钱母看到钱美妍的样子,十分恼火,甚至在心里怨恨李伊伊把孩子给教歪了。 “我是你奶奶,你怕什么。” 钱美妍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奶奶,却一直窝在母亲后头。” 钱母越发埋怨李伊伊,她甚至觉得钱美妍这样,就是李伊伊刻意教的,狠狠地弯了李伊伊一眼,希冀着李伊伊早点跟他们钱家脱离关系,至于钱美妍,她带着。 “听说你们两要离婚?” 钱母看了一眼钱东阳,再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李伊伊。 李伊伊心通通跳了一下,正酝酿着怎么回她好,钱东阳已经开口了。 “妈,是的,如果今天民政局上班,我们已经离婚了。” 李伊伊正想竭力挽救,钱东阳却转向李伊伊又开口了:“我不都跟你说清楚了,你还来这干嘛,大过年的,非得搞事,弄得大家心情不好,你才开心么?” 李伊伊胸口压抑沉闷,嘴动了动,因着还对婚姻抱有最好一丝幻想,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来这干嘛,自然是不想跟他离婚。 一路上想了那么多话,李伊伊自我反省,努力改正,为了钱美妍双方让步,现在为什么脑子一片空茫,一句话都想不起来。 因为现场多了两个女人吗? 为什么遇到一点变故,她就手足无措,总是不能随机应便好好处理。 她好想敲一敲脑子,让脑子变得灵涣些,可以从容不迫地处理一切突如其来的事。 李伊伊给钱美妍理了理衣领,许久,深吸一口气,希冀地看向钱东阳。 “我们两单独好好聊一聊好吗?” “我们没有什么好聊的。”钱东阳说得斩钉截铁。 李伊伊听到自已的悲伤在骨子里激越流趟。 但此时的钱东阳让她觉得特别陌生与无奈。 她愣愣地站在雪地里,看着或深或浅的脚印,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希望自己是一片雪花。 等到太阳升起时,就干净地落幕,不过留给世人一抹纯白的记忆。 第96章 婚姻尽头 洛雪瑶站在一边,既希冀着他们离婚,又不希望。 她谁都不敢得罪。 她既怕李伊伊为了赶走她,查出躺在海纳的是洛可源,彻底查出她骗子的身份, 也怕钱东阳。 既怕他要跟她结婚,又怕他回心转意不再跟她结婚,要回彩礼钱。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绝望的女人,洛雪瑶觉着她应该乖巧些,应该做点什么。 “东阳,你跟姐姐去聊吧,我没事的,我跟阿姨先进去,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阿姨的,你们聊好了大家一起吃饭。” 洛雪瑶善解人意的样子,令钱东阳迷醉。 而她的话,让他浑身舒服,仿佛他生活在一夫一妻制的时代之外。 钱东阳看在洛雪瑶的份上同意下来。 他了解李伊伊的性子,今天不了断好,这个年谁也别想好好过。 钱母道:“美妍,乖,跟奶奶来。” 钱美妍不愿嘟囔着小嘴拒绝。 “妈妈在哪,我就在哪。” 李伊伊说:“跟奶奶先进去,妈妈一会就来。” 钱美妍这才极不情愿,鼓足勇气,跟着钱母,她们三人进了别墅。 李伊伊微微转身看向钱东阳:“外面风大,去车里聊吧!” “走吧!” “东阳,你跟她交往什么时候开始的?” 钱东阳的脸阴郁了几分:“你这是审犯人,还是查户口?” 李伊伊重重地推开车门坐了进去。 钱东阳从另一边上车后,以更重的力道,“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李伊伊深吸一口气,右手捏成了拳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狂怒。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好好聊一聊可以吗?” “行,那今天就好好聊一聊,做个了结,我都出轨了,你也看到了,你不生气?” 谁说她不生气,没有当场爆发不过是因着那把梳子,又或者是挽回一点可怜的自尊。 她轻笑面问:“生气能解决问题吗?” 钱东阳同样回以轻笑。 “也是,我觉得你根本就不会生气,至始至终,你根本不在乎。” “如果我不在乎,今天就不会来找你了。东阳,人都有出错的时候,看到你出轨,我很难过,很愤怒,但我选择了原谅,因为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贪看了别处的风景。” “我不需要你假腥腥为我开脱。还有收起你那些诗情画意的话语,他们令我觉得恶心。” 李伊伊眼睛开始模糊,她转过脸去,冷静再冷静后问道:“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行吗?” 钱东阳却弯出了一抹冷笑。 “以前一样,是我百依百顺,你冷漠淡然,还是我百般挑剔,你万般容忍。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弹簧么,你强我弱,你弱我强。” 他阴阳怪气地讥讽声一直萦绕着她。 李伊伊在心里呐喊,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聊吗? 见钱东阳还等着她的回复,李伊伊深吸了一口气。 “没想到在你眼里我们的婚姻那么不堪,我一直觉得我们之前私生活各自独立,相互帮忙,日子过得简单恬淡而美好,我甚至以为那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日子。” 钱东阳眼角溢出了冷笑。 “没错,你是很好,但不是我,我从来没有好过,因为我一直在将就你。” 李伊伊的心越来越苍凉无助。 是时候该放弃了。 但心底另一个声音却激烈响起。 不,不到最后,决不能放弃。 “好,算我自以为是。” 她颤声回应。 钱东阳摆弄着手机问:“你既然这么坦城,那我问你,你不肯跟我离婚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伊伊没想到他会这么回。 到现在,她都不知道,有关梳子的事,她选择隐瞒没有告诉他到底是对是错。 钱东阳不无嘲讽道:“怎么,无话可说,你可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爱我。” 李伊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如果我说是呢?” 钱东阳将手机收回了口袋,很认真地看着李伊伊:“你从来不是一个因为爱能低到尘埃里的人,这一点我们谁不清楚,别再浪费时间编制谎言了。” 有那么一瞬,有关梳子的事,她几乎要破口而出。 但不经意间瞥见钱东阳不耐烦的眼神,她选择了沉默。 “当年你嫁我,心里爱着的却是李亦凡,别以为我不知道。李亦凡至今未娶,别以为我不知道,既然这样,我要离婚,对你而言不也是一种解脱吗?” 钱东阳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飞沫溅在了李伊伊脸上。 李伊伊抬起袖子用力地慢慢地将其拭去。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娶我?” “我以为付出全部真心就能感化你,但是我错了,大错特错,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你抓住我有缺陷,你知道我在意你,就利用这些肆意的伤害我,分床睡,各自独立,事业第一,什么法子你都能想出来,说白了就是千方百计折磨我。” “今年你对我的态度突然有所改变,我差点就要被你所感动,我以为太阳总有从西边出来,铁树总有开花的时候,但我又错了。” “当你问我借100万时,我瞬间明白了一切,如果不是雪瑶出现在了我生命中,我真不能确定,我能不能熬到现在。” 钱东阳越说越来劲,这些或真或假的话,感动了他自己。 “你不是一分也没有借给我吗?按你的逻辑,我从你这得不到钱,我就该离开你,不是吗?” 这回钱东阳被她问得有些发愣起来。 “我为什么还来找你,不就是因为看在美妍的份上,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吗?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没有爱你,但我们在一起三年了,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我早就发现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李伊伊本以为,无论如何,这些话她都说不出口。 现在却轻而易举说了出来,连半点难为情都没有,那把梳子到底赋予了她怎样的力量。 钱东阳直直地盯着李伊伊,似要看穿她的谎言。 但她的眼神并没有半点躲闪。 “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能说出这些话还真不容易,但是晚了,我对你的心死了,早就死在了你日积月累的淡漠上。” “以前知道你跟我看中的是钱,但我能容忍,但容忍终究有限度,我现已经不能容忍了,我遇到了生命中对的人,我只想跟她好好过日子。” 他的眼光转向窗外,看向别墅。 李伊伊有一瞬间的错觉,仿佛他的眸光能穿透背面的高墙,厚门,看到屋子里他的爱人。 这种错觉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第97章 协议离婚 两人在寒风中僵持了一阵,钱东阳打破了雪上灯光的清冷沉寂,对李伊伊而言,天气却变得更加冷寒了。 “如果你对我有亲情,我希望你像亲人一样祝福我们。” 李伊伊的自尊通通上涌,她再也没有气力伪装,“我没有那么高尚,既然你执意要离婚,行,钱美妍归我,以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说完这话,她想到奶奶与梳子,又后悔起来,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然收不回。 “钱美妍是我带回来的,凭什么归你,你知道我几乎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但你有的是机会生孩子。何必硬争一个拖油瓶,如果是亲生的,也还能理解,她又不是你生的。” 李伊伊冷笑起来。 世人都说,血浓于水,可是她却觉得在某些特定时候,水丝毫不逊色于血,就像奶奶跟她的情感,就像她跟钱美妍的情感。 “没错,她是你带回来的,但你扪心自问,谁对她付出的多?” “我知道你辛苦,我早就想好了,我们一起买的房子归你,美妍归我,这样你也不吃亏,以你的姿色与条件,再找一个迁就你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李亦凡那张清秀的脸浮现在了她眼前。 李伊伊的苦笑转为轻笑:“你倒是为我考虑得挺周到的。” 她的眼神旋即变得凌厉。 “我要美妍,房子归你。” 她说得斩钉截铁。 钱东阳脸上闪过一丝轻笑继而变幻成诧异的嘲讽:“你不是爱钱吗?我再补给你十万。” 李伊伊很愤怒。 她爱钱吗? 很多人爱钱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无穷无尽的物质欲望,而她不过就是想要完成奶奶唯一的遗愿,没错,她是爱钱。 但她骨子里一直认为,她跟钱东阳对爱钱的理解是有差别的。 她因着爱而爱钱,有错吗? 现在这个愿望她既然实现不了,还要钱作什么。 “我不要。” 钱东阳以为听错了,他如果站在李伊伊的角度,百分百会欣然接受。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希望她再说一次。 她看懂了他的眼神,一字一顿一字再说了一次:“我只要美妍,其他的你凭良心给我们母女,如果不想给,我一样也不会争取。” 李伊伊忐忑地看着钱东阳,最后能不能按她理想中的样子离婚,她心里没底。 钱东阳有父母帮着他,家境也殷实,而她呢?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贫瘠得一无所有。 “这个就由不得你,实在不行就法庭上见吧,今天就聊到这,大过年的,我要回去吃年夜饭了。” 钱东阳甩下一句,转身就要离开。 李伊伊追了上去。 钱东阳嫌恶地看了她一,似乎看透了她要进去带走钱美妍的心思。 “钱美妍在我爸妈这过年,这是你年初就答应的。” 李伊伊凝滞了脚步,她很难过,但似乎暂时她是带不走钱美妍了。 “初七把美妍带来,否则我不会跟你签离婚协议。” “行。” 钱东阳头也没回,大声说好后,疾步离开,消失在了别墅的高墙内,独留下一串串含糊不清的脚印。 李伊伊心里空荡荡地一个人回到了家。 想起答应钱美妍一会就去找她的,她气昏了头脑,竟然忘了这事。 她只能连接钱东阳的视频。 微信上显示对方不方便接听。 显然,他挂断了。 她不死心,再打过去。 这回显示对方手机不在身边。 看来是关机了。 回忆起今天的种种细节,又想起了十一岁那年的生日。 奶奶临时记起那天是她的生日,跑三十几里路,特意去给她买她最爱吃的蛋糕,晚上靠在奶奶怀里吃生日蛋糕的情景,禁不住涕泪横流。 现在偌大的屋子里,只有她自己,形单影只,孤独寂寞,心里空茫得仿佛永远也看不到迷雾的尽头。 她生出了再去钱家别墅的想法。 但外面黑漆漆的夜,映照的都是钱家那一张张不待见她的脸,一个个嫌弃的眼神,她终是懦弱地却步了。 她今天已经很难受了,难受到无以排解,她不想再为难自己。 原来,万念俱灰就是这个样子。 她简单地洗漱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李伊伊脑子清醒了不少,想通了很多事情。 也许离婚才是最明智的。 细细想来,虽然当初是钱东阳粘着她,但她也极想逃离村子,是钱东阳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对于钱东阳,她是感恩的。 既然她不爱钱东阳,钱东阳也找到了好的归宿,她应该放手,她不能自私的只考虑自己。 但她多希望,钱东阳只是跟她分开,他们老死不相往来也好,但别签离婚协议,这点对她太重要了。 本来,她今天想跟钱东阳将这个想法说清楚,看看他的反应,只是他一直没给她这样的机会。 打开窗户,屋子外面一家三口由远而近。 男人拿着一箱牛奶,女人牵着一个快乐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雀跃幸福如小鸟。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人活一世,谁都期待过这样的日子呢? 这个画面,让她不得不嘲笑自己幼稚,竟生出不生活,不离婚的荒唐而自私的想法。 幸而,钱东阳没给她提出的机会。 幸福的一家三口已经消失在她所住的这座楼里,远方走来的是一对银发夫妇。 他们相互搀扶着,有说有笑。 看雪、看人世。 李伊伊忍不住想更多。 她的人生应该也没有理想中那么绝望吧! 离婚并不代表,她就放弃了梳子里的秘密。 也许她可以骗家里人说她没离婚,他们怎么知道她有没有离婚呢? 那时候再厚颜无耻地找钱东阳配合一下,说不定能敷衍过去。 想到此,她决心无论如何还是要跟钱东阳打好关系。 又或者到时候能找到一个长得跟钱东阳有几分像的男人结婚,说钱东阳做了整容手术。 她骗一下她的家人又能怎么样? 有关梳子的事,她确定她的家人欺骗了她,她不过是以牙还牙。 办法只要肯想,一定是有的。 李伊伊如是安慰着自己,到底从绝望中走了出来。 她开始完成客户的定单。 过年单位虽说放假,但自由职业这面,却是最好打拼的黄金时期,一年难得一两次,她无法放过。 第98章 初七离婚 对于忙碌的人来说,时间最是容易溜走。 无论李伊伊多么不想这天到来,大年初七,民政局上班的日子还是如约而至。 一大早,李伊伊便听到有人敲门。 钱美妍与钱东阳出现在了门口。 钱美妍头上梳着韩式发辫,扎了一个洋气的蝴蝶结,漂亮得像公主,她明显瘦了。 看到母亲,小朋友眼睛即刻绽放出欣喜欢乐的亮光。 李伊伊想起她没有兑现给钱美妍的承诺,愧疚且心疼。 她正想问钱东阳几句,钱美妍在爷爷奶奶家生活的情况,却被钱东阳迫不急待地催促给打断了。 “去办证吧!” 钱美妍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子,最后将目光定位在母亲脸上问:“办什么证?” 这次在钱东阳张口前,她抢先说了:“我跟你爸之间的证,跟学生证类似。” “好耶。” 小朋友快活地抓住母亲的手:“妈妈,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李伊伊看着这个可爱的孩子,有点酸楚,但更多的是怀念,她的奶奶为了好好呵护她,那些年到底付出过多少努力。 她对于这个家即将支离破碎,还毫无所知! 坐在钱东阳的车子里,李伊伊浮想联翩,尽管钱美妍时不时打断她的思路。 过往的情感,就像随风飘散的落叶,一切终究要归于尘土。 只是这熙熙攘攘的人流,许许多多涌动着的,无处安放的灵魂,他们会在哪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而她的归宿又在哪? 没想到不过三年时间,她又再次回到了这个地方。 临都市成江区民政局,几个黑到霸气的大字悬挂在清冷的墙砖上,特别扎眼。 拿结婚证时,钱东阳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誓词还在她脑海中来回荡漾。 没想到这么快说分就分了。 “快点。” 他一脸绝决地催促。 就那么迫不急待地要将她从他的生命中离析干净么? 平时快惯了的她,此时脚步却不由得放慢了,最后停下,抱起了钱美妍。 机械而木纳地按工作人员的吩咐签字,递交纸,取回证,至始至终在意着钱东阳的表情。 但凡他脸上有一丝后悔,她便想拉他离开。 然而她期盼的表情,他脸上一直没出现过。 相反,他拿到结婚证时,脸上的皮肉顿时舒展开来,那是解脱与新生的喜悦。 到散场时,她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离婚证拿在手上,突然特别心酸。 终究,她除了钱美妍,还是一无所有,事实上,钱美妍的事情也还没有协商好。 她不知道心酸的是坎坷的命运,还是那个秘密,抑或是钱东阳的绝决。 从民政局出来,钱东阳连招呼也没有打一声,驱车离去。 李伊伊看着车子扬起阵阵尘土完全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这才拉着钱美妍决然转身。 钱美妍不无焦虑地问:“妈妈,以后我没有爸爸了吗?” “不管我跟你爸爸怎么样,爸爸永远是你爸爸,妈妈永远是你妈妈。” 钱美妍这才放下心来。 都市繁华依旧,人们笑靥如花。 李伊伊对着钱美妍也灿然而笑。 朝前走吧,人生无论过成了什么样子,都没有回头路。 第99章 催婚 终于将离婚证拿在了手上。 钱东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甚至想亲一口冰冷却洋溢着他后半生幸福的证书。 回到钱家别墅,连拖鞋也忘记换了,不过掏出手机给洛雪瑶打电话。 如果可能,他明天就想跟洛雪瑶把婚结了。 电话还没有接通,他的话已经从嘴边溜了出来。 “雪瑶,我拿到离婚证了,从明天开始,我们着手准备结婚事宜好吗?” 电话这边,看着洛可源日益好转的洛雪瑶,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犹如晴天霹雳。 “对不起,再等等好吗?我刚找到工作,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心头被浇了一瓢冷水,有点凉,但高涨的热情到底没有被浇灭:“什么工作啊?” “导购员,上班时间比较长,一天要工作12个小时。” 钱东阳即刻为洛雪瑶打抱不平。 “这么长时间,他们这是不把员工当人使啊。” “是我自己想加班,多挣点钱,你知道我母亲手术没少花钱。” “那你快点嫁给我,缺再多钱,我妈都能给,上次我妈见到你,很喜欢,一直夸你呢。” 钱东阳美滋滋地想像着,如果洛雪瑶为她生一儿半女,说不定母亲马上会把一大部分财产转给他,而不是人到暮年,仍然牢牢紧握着那些身家,每天思量着多给谁一些。 “谢谢你的好意,我很感动,但我不希望变成一个像蛀虫一样的女人,我希望我有挣钱的能力,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好吗?半个月后我们马上领证,不用办婚宴。我知道你是二婚,办婚宴难免尴尬。” “那怎么能行,我是二婚,但你是头婚啊。” 洛雪瑶不忍破灭他的希望,浇灭他的快乐。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回道:“好,到时候依你,但一定不要铺张,我喜欢简单。” “我就喜欢你处处为我着想的性格。” 他想到了当年跟李伊伊筹备婚礼时,他问李伊伊婚礼怎么办好。 李伊伊是这么说的:“在能力范围内,越奢华越好,她的父母都好面子。” 他早该看出,李伊伊就是一个物质的女人,完全不值得他坚持。 这面,李伊伊领着钱美妍回到家。 现在家里多了钱美妍,然而她却觉得比之前更加空茫了。 她看着颐维的护腰垫,不禁自嘲“连个礼物都送不出。” 安排钱美妍看着动画片。 她进厨房心不在焉地忙乎起来。 这七天,她自己在家,心痛钱不想去外面吃,手艺增进不少。 她精心烧了半条鱼,一个酸辣土豆丝,一海碗紫菜鸡蛋汤,两人吃了起来。 饭后一小时,钱美妍突然脸色煞白,哭喊肚子痛。 李伊伊不断怀疑,是不是土豆发芽了,她没有注意到,导致孩子中毒。 她越想越害怕。 把包甩到肩上,背起钱美妍就火急火燎地往车上走。 钱美妍叫喊不停“痛,难受,我好难受……,”每一声都刺得她千疮百孔。 今天第一天,她跟钱东阳离婚,独自带她,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看到孩子难受成那样,她真希望受罪的是她,而不是女儿。 驱车时,她本来是不想去海纳的,但钱美妍似乎一刻也等不及,随时都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海纳最近,她别无选择。 楚天乔刚下班,钻进车里,突然看到了李伊伊。 第100章 就诊 她背着钱美妍,气喘吁吁。 钱美妍不停地喊叫。 楚天乔忙从车子里走了下来,跑向前去。 “怎么了?” “我女儿肚子痛,快帮我给她挂个急诊。” “挂什么急诊?把她给我,我抱她现在就找病房去看诊。” “谢谢。” 她着实累了,车不让开进医院,从停车场到这,少说也有百来米。 楚天乔翻看了一下钱美妍的眼皮,又给她看了看道。 “她可能是吃错了东西,或者喝了生水。” 钱美妍哼哼唧唧道:“我喝了自来水。” 楚天乔道:“你们怎么带孩子的,自来水能喝么,里面有多少细菌,你们不知道吗?” 李伊伊惭愧后悔极了,心痛地看着钱美妍,一个劲点头。 她因着做了汤,自己觉着不渴,心想次日再烧开水好了,省得喝隔夜水。 她以为水瓶里或多或少还有点开水,没想到钱美妍都喝了,不够居然去喝自来水。 她回忆起来,似乎依稀看到钱美妍喝自来水的样子。 要是那时候没有神思游走,及时阻止她就好了。 楚天乔给钱美妍开了止泻药。 这药倒是有立竿见影的功效,钱美妍很快就不再喊叫。 反而开心地跟楚天乔打招呼。 “楚叔叔,怎么是你,原来你是医生啊,前面我肚子太痛了,都没有认出你来哦。” “对,想我了?” 因着是楚天润的孩子,楚天乔看到她格外开心,平时的高冷也在不经意间消褪,取而代之是亲切与和善。 “要是我有一个当医生的爸爸就好了,妈妈也就不用这么晚还背我上医院。” “你不要乱吃东西,你妈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楚天乔转而看向李伊伊:“多懂事的孩子。” 李伊伊对钱美妍充满了惭愧,又进入了不想讲话的状态,只木纳地用眼神敷衍地回应了一下她。 “美妍你爸爸呢?” 楚天乔根本不在意,他现在眼里心里都是钱美妍。 “去爷爷奶奶家了,她喜欢上了雪瑶阿姨,不要我和妈妈了。” 听到钱美妍提及洛雪瑶,李伊伊倒是想起该劝楚天乔两句。 “你女朋友要跟钱东阳结婚了。” 楚天乔满脸惊愕。 李伊伊以为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也不知道多这么一嘴,会不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却听到他悠悠开口了。 “没想到你老公是钱东阳。” 李伊伊嘴角轻扬,浮出一个无力的微笑。 楚天乔细细想来,倒是觉得合情合理。 钱东阳没有生育能力,所以才会收养钱美妍。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一脸平静,很是意外。 自己的女朋友就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他的反应是不是太过平淡了,不关心女朋友结婚的事,反倒关心她丈夫是谁?难不成所有男人都觉得野花更香么。 她不甘心地问:“你不阻止?” “阻止什么?”楚天乔一脸莫名其妙地反问。 “你女朋友跟别的男人结婚呀!”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不过是看她可怜,欠我们医院的医药费还不清,所以让她假扮我女朋友,不然那天,我不可能一定要你朋友删掉我们之间的照片。” 楚天乔似乎理解洛雪瑶为什么不肯再假扮他女朋友。 看来她在这场战斗中胜利了。 眼前这个女人已然彻底失败。 过不了多久,她连孩子都要失去,不知道她该怎么熬过去,她最近蛮倒霉的嘛。 李伊伊不再作声,难怪,那天楚天乔在听了林思韵所放的录音后,反而提出跟她离婚。 原来钱东阳早就知道假扮女友一事。 她就像一个小丑,可笑至极。 楚天乔想着安慰李伊伊几句,但手机响了,忙着接电话,这事也就算了。 电话是楚天月打过来的。 “我跟爸爸说,你有女朋友了,你是不知道爸那个激动劲,他当时就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让我马上联系你,让你把女朋友给带回来,给她看看。” 楚天乔凉凉地来了句:“我跟那个女人已经分手了。” “啊,你这不是坑我吗?” 楚天乔没好气道:“我坑你,谁让你多嘴。” “我哪知道你那么快就分手了,那个女孩子看着蛮好的嘛。” “你自己跟爸爸说清楚,我还有事。” 楚天乔刚要按键,那边传来楚天月急促而拔高的声音。 “别挂电话,不管怎么样,你今天都得带个女人回去给爸爸看看,不然你就不是我哥。” “我并不稀罕当你哥。” “哼,你是想气死我,还是气死爸,我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会多管闲事吗?爸,以为你有问题,我才向他保证,你有女朋友的。” 楚天乔眉头微蹙轻笑而问:“我有问题,我有什么问题?” “他以为你是guy,不喜欢女人,所以到了30岁还不结婚,也不谈女朋友,只是觊觎着王河。” 听到这里,楚天乔怔住了。 他脑子飞速转动。 他什么时候给父亲这样的现像,简直难以理喻。 父亲催他结婚,居然还有这一层原因。 但他哪里表现得像个喜欢男人的人了,还有他跟王河,不过就是兄弟手足的情谊,从来没有做过越矩的行为,在父亲面前就更加不可能了。 正沉默着楚天月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河昨天来给爸拜年,他说你不喜欢女人,还干涉他追女朋友,爸可能就胡乱猜想了。” “我什么时候干涉他找女人了?” 这话刚说出口,楚天乔看到正在给钱美妍掖被窝的李伊伊,马上顿悟,不免心里责怪王河以小人之心度他这个大君子的腹。 楚天月很不耐烦起来:“我哪知道,好了,不多说,带个女朋友回来,管它真的假的,就这么办,不然爸爸出了问题,你担当。” 楚天乔正要说什么,楚天月打断了他。 “我警告你,爸爸现在的状态并不乐观,假如你在乎他,就别再让你的事给他添堵。” 楚天月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乔心烦意乱。 大过年的,这么晚了,去哪里找人假扮他的女友。 钱美妍还病着呢? 第101章 成交 楚天乔回到房间,看到李伊伊时,突然有了主意。 这个女人不是爱钱吗? 不如就找她。 让她假扮女友,把钱美妍送去楚天润家,岂不是一举两得。 他的问题解决了,钱美妍与楚天润正好能培养感情,她们的问题也跟着解决了。 “上次我找洛雪瑶假扮我女友,本来一切好好的,但你跟你朋友冒出来倒乱,使我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李伊伊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提起这件她不愿想不愿听的旧事。 她日子过得不顺心时,是有回忆往事的习惯,不过却极少向旁人翻旧账,因而也讨厌爱翻旧账的人。 总之,她对于那天答应林思韵去海纳,是一肚子的火。 不但没有任何作用,还害得她浪费一天时间,损失250元钱。 “什么意思?” “请你帮忙。”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喜欢帮忙。” 楚天乔看着她月牙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某种索取,不由得轻笑:“放心,有钱。” “哦,是吗?” 虽然上次那钱是她主动说不要了,但打心里,她还是埋怨楚天乔,如果他把钱主动给她,她也不至于有机会说那钱不用了。 楚天乔看着她一脸嘲讽,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拿出手机:“你加我微信。” “干嘛,我并没有同意。” “把上次250元钱先付给你。” 李伊伊嘴角弯出浅浅的弧度,拿出了手机。 他要早这么自觉,她怎么会拒绝他。 赚钱的机会,她是什么时候都不会错过,虽然以后有了钱也未必能拿到梳子,但终究身上多些钱总会多一份安全感。 钱到账后,李伊伊问:“这次多少?” 楚天乔看着她一副财迷的样子,忍不住想笑,但抑制了回去。 “老价格,就按天算,250元钱半天,我需要的时候找你,不需要不给钱,当然你要上班的话,我也不会找你。” “行。” 李伊伊冲动的本性忘记了控制,展露无疑。 她答应楚天乔后才想起钱美妍。 孩子没有人给她带啊! “不行。” 楚天乔看着眼前这个变脸比变天还快的女人,蹙眉而问:“怎么又不行了?” “我得补充一条,美妍上学的时候,才可以。” 楚天乔松了口气:“还有什么时间?” “我一时间想不起来。” “这样,你假扮我女友的时候,美妍放我妹家,我妹特别喜欢孩子,她是心理医生,现在自己也怀了孩子,对育儿很了解,放她那百利无一害。” 李伊伊心里很高兴,现在跟钱东阳离婚了,今后的日子,就盼着钱美妍能好,秘密能解开,她有很多的钱,亮瞎沈五岳的眼睛,让他再也没有脸去给人算命。 这样再好不过了。 有一句话说得好,这世间没有永远的幸运,也没有永远的不幸。 去年她事事不顺,甚至顺延至了今年,现在大抵也该转折了吧! 这种感觉好久没有了。 在上大学的时候,意识到终于可以逃离原生家庭,终于可以逃离处处看她不顺眼的父母,逃脱某种枷锁时,有过。 第102章 她的委屈 离婚的事,虽然李伊伊幻想了很多仍然可能拿到梳子的情况。 但一切不过是幻想或者说妄想。 她终归觉得对不住奶奶。 父亲生日之时,她居然忘记去奶奶的坟头看看。 也不知道奶奶的坟头现在杂草长成了什么样子。 这天,她精心收拾了一番,决心带着钱美妍回家去奶奶的坟头看看。 刚准备出门,看到林思韵拖着一只大箱子出现在了眼前。 她门还没有进,抱怨声已经先行灌满了整个屋子。 “这次我真不该回去。本来以为三年不见,他们能对我好点,没想到比起年幼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气死我了” 李伊伊只得折回,一边帮着她往屋里搬箱子一边问:“又发生什么事了?” “我爸妈让我快找婆家。” 李伊伊一脸不以为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以为她们真是想让我早点结婚啊!她们是等着我的彩礼钱给我哥娶媳妇用。” 李伊伊终于意识到她没看错,林思韵脸上的是愤怒,而不是矫情。 她到底跟她一样,是一生受原生家庭所累之人。 同情之余,也只能温言相劝:“对于他们无理的请求,你不理会就行了。” “唉,我们组上现在有五六个男人过了三十还没有娶到媳妇,我爸妈着急,他们虽然无理,但看到他们头发都白了,我又心痛,你说我是不是特别不孝顺,又特别没骨气。” “不会。” 林思韵这种对父母又爱又恨的复杂情感,李伊伊再熟悉不过。 “既然这样,就努力挣钱,多帮衬着你哥一点。” “我也想,但我看到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吃懒做的样子,就又不想了。都28了,还像个没长大的人,娶谁祸害谁。” “别管他,管好你父母就成。”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明天就上班,今天得准备准备。” 林思韵坐到化妆台前,掏出一片锋利的刀片,细细修起了眉毛。 她看得正专注,听到了林思韵的尖叫声。 她不小心将毛下肉划出血来,痛得扔下刀片破口大骂。 李伊伊还记得她第一次见到林思韵的情景。 她独自躲在一个角落里默默地哭泣。 那时候不过是中心小学开学的第一天,她似曾见过她,因着这种似曾相似的熟悉,她走了过去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哥刚过来拿走了我最心爱的钢笔,那是我外婆送给我的。” 李伊伊义愤填膺:“你哥也太过份了,我跟你一起去将笔要回来。” “他不会给我的,弄不好还会打我。” “我们告诉他的班主任,我不信他不把笔给你。” “算了,我爸妈要知道这事,我更加麻烦,他们重男轻女,从小就向着我哥。” “你爸妈既然这样还生你干嘛。” 林思韵破涕为笑。 “以为我是男的呗,结果让他们失望了。” 林思韵接着说起了昨天的事。 昨天是她的生日,但她的父母却当着她的面,因着600元钱大吵了一架。 那是村子里发的指标钱,她父亲要用来换轮胎,而她母亲则要存起来。 到了晚上,家里人不等她,就开始吃饭,等她跟着奶奶杀猪草回来,锅里只有半碗饭了,饭也没有吃饱。 而她的哥哥还因为她洗手时,水不小心沾了一点到他哥鞋子上而打她。 她哭了。 她爸妈一起来骂她,说她爱撒娇,爱哭,遭人烦。 就因为林思韵向她坦露了这些,她也说起了李晔晔的事,两人成为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算一算李晔晔离逝都有二十几年了。 李伊伊打开日记看了起来。 这段话还是她年少时摘抄的。 情到深时,总免不了问一句:“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是啊!假如没有相遇,我也只是一粒平凡的尘土,每天为了生活忙忙碌碌,湮没在茫茫人海中。因为有了相遇,一切开始改变,有了责任和担当,有了喜悦和痛苦。所以有时候宁可不要相遇,宁可一生不要握手,但人生倘若没有相遇,又将会是多么的索然无味。” 这一段话多么贴合,她想对奶奶,对钱美妍,对林思韵要说的话。 有时候,她也希望有人对她说些这样的话。 这种想法生成,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好看的脸。 不是李亦凡的,不是钱东阳的,却是楚天乔的。 她对于他这个时候莫名出现在她脑海中,感到恼火。 直到想及他请她扮他女朋友,而她对工作太过负责,入戏太深,方才自我原谅。 而回家的计划也因为林思韵的到来而打断。 李伊伊还是想报喜不报忧,等着哪天把梳子拿到手后,再去看吧! 第103章 海纳生日 一大早,楚天乔刚到海纳,医院的大门还没跨入,就接到了楚天润提醒他的电话。 “今天是爸爸生日,还记得哈。” 楚天乔通常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父亲的也不例外,不过他设置了闹铃,只不过这个时候闹铃还没有响。 “嗯嗯。” “爸爸身体状况不好,多顺着他点,别惹他不高兴,对了爸爸指明让你将女朋友带过去。” “知道了。” 对方似乎听出了他不耐烦的语气,更加不耐烦地将电话挂断了。 楚天乔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打电话给李伊伊。 “今天下午,我要雇佣你半天,方便吧。” “不行,今天周三,我们公司一周活最多的时候。” “我雇佣你主要就是为了应付我爸,今天是他生日,你必须去。”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李伊伊看着还有一大堆没有处理好的事情,不无发愁:“可我真的请不到假,要是有分身术不用你说,我去。” 楚天乔颇为生气地问:“你们公司抽出一个人就运转不了吗?” “是呀!” “应对风险的能力太差了,换一家。” “你是想教我不遵守职业道德吗?” “我真心为你打算,你们公司很小吧?” 这话李伊伊特别抵触,即刻辩驳。 “马云最初建阿里巴巴也就几个人,你现在看看,人家做得多大。” “离题了,付你500元,能不能行?” 李伊伊很失望,亏她昨天晚上还觉得在茫茫红尘中遇到他,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他压根不懂她,还真以为她是掉进钱坑里的财迷。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不是钱的问题。” “行吧,算了,我再想想办法吧!” 楚天乔挂了电话。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呢? 临时再去找个女人么? 一时半会去哪找去。 就算找到,过两天又换成李伊伊,父亲一定会深重怀疑。 他频繁地更换,把自己的名声都整臭了,而且也给楚天月起到了一个坏榜样。 跟父亲好好解释,明天吧! 女朋友要上班,这点父亲应该是能理解,他也曾一度孜孜不倦地打拼事业。 晚上六点,楚天乔将车一开进院子里,楚天月马上迎了上去。 她朝车里头看了又看。 “你不是说找了李伊伊假扮你女友吗,她人呢?” “她请不到假。” “等到这么晚,结果你连一个假女朋友都没给带回来,真是扫兴,我为了给爸过好生日,中午饭都没吃,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爸爸就不肯让我先吃。” “终于可以开饭喽。” 楚天月还没进大厅就喊了起来。 许温琳赶紧帮着宋妈上菜。 楚海纳看着楚天乔进来,望了又望,他很想瞧瞧,楚天乔传说中的女朋友长何模样。 “爸爸,不用看了,没来。” “她工作忙,实在抽不开身,明天,我一定带她来见你。” “天月不是说了,她今天会来吗?” “是大哥说的,我只负责传话。” “行了,吃吧!” 楚天润给父亲夹了一块肉冻。 “爸爸,这次宋大姐做得松软适度,您尝尝。” 楚海纳索兴把筷子往碗边重重地搁了下去:“你们吃,我没胃口。” 他起身就要离开大厅。 楚天润忙将楚海纳拉了回来。 “爸,今天是你生日,怎么能不吃饭呢?” 楚海纳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过几回生日,到底有没有希望抱上孙子。” 楚天乔在医院听人说,有时候老人就跟孩子一样,喜欢耍小脾气,今天见识了,同时看着父亲抽巴的脸,觉着莫名的心慌,父亲真的老了,他不得不正视。 楚天月终于没有心情再吃。 “爸,怎么说这么丧气的话,你还年轻着呢?” “骗得了自己,还骗得了时间不成。” 许温琳看向楚天乔道:“他啊,慢了大半辈子,现在倒是急起来了。” 楚天月也看向楚天乔。 “哥,你倒是说话,给爸爸吃颗定心丸啦。” 楚天乔并不想为难家人,他只是不喜欢随便许诺,细细想来,对于结婚还是有百分百把握的。 他给父亲碗里夹一筷子红烧瘦肉,笑了笑道:“爸,你放心,今年我一定结婚。” 至于会不会有孩子,这个哪能好说。 他是医生,见过很多想要孩子却几年,甚至十几年都没能要到孩子的,对于没有一万分把握的事,他向来不做承诺。 楚海纳见他底气十足,心情舒展不少,脸上也有了一丝欢喜的神色:“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楚天月道:“结了婚,有孩子就快了,吃吧!” 楚海纳见楚天润还大着肚子,他不吃,她也不吃,勉强吃了起来。 第104章 摔碎的匾联 次日,一大早,楚天乔就给李伊伊打电话。 “今天星期四,你总能抽出半天时间来了吧!” “今天比昨天稍稍好一点。” “下午5点半,能不能去。” “请1个半小时的假,问题不大。” “好,到点后楼下接你。” 只要一想到父亲昨天晚上的样子,楚天乔就希望他能早点见到李伊伊。 所以他提早了半个小时,五点就到了李伊伊公司楼下。 “哇长得好帅,不知道在等谁?” “要是我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我做梦都要笑醒。” 李伊伊公司楼下理发店里两个理发妹,看着他讨论得不亦乐乎。 传入楚天乔耳朵,让他觉着极不自在,忍不住打电话催李伊伊。 “好了吗?” “马上下来。” 他挂断电话,李伊伊就下来了。 这行动力还行。 “昨天我爸爸因为你的缺席,非常不开心。” 他爸不开心关她什么事。 李伊伊看在他是雇主的份上没作声。 “我爸爸眼光狠毒,呆会你装得像一点,别让我爸爸看出端倪来。” “好,我知道。” 她答应得信心满满。 演戏她是不怎么会演,不过只要将楚天乔当做李亦凡,也许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半个小时候后,楚天乔与李伊伊来到了楚家别墅。 虽然外面的强风还极其寒凉,但楚海纳却坚持要在别墅门口的亭子里等。 多少年来多是别人讨好他,这次他竟是想讨好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 谁让他的儿子眼光高,他找去让他相亲的人,儿子一个也看不上呢? 李伊伊走下车子,身子前倾,俏脸浅笑,跟楚海纳打招呼。 三人进了大厅。 李伊伊瞬间被厅里的那副框在镜子里的对联给吸引了去,眼睛紧紧盯着上面。 她想起了一些扎心的往事。 这样花,字,镜一体的联子以前她家里也有,只是后来不知道都放去哪了。 那时候她不过8岁,爱极了这样的扁联。 那天她从母亲的房间里偷偷拿着那块框了同心永结四个字的扁联在二楼观看。 “三妹,在看什么呢?” 李晔晔突然就从她身后凑了过去。 她想收起来,但李晔晔却过来抢夺。 “三妹,你居然敢偷妈妈的嫁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斥责与霸气。 她有些心虚,但气势并不比李晔晔弱:“我只是看看。” “你给我,我要去告诉妈妈。” 她怕极了妈妈,紧忙抱着那块五十厘米长的扁联想趁母亲还没有知道前还回去。 但她的二姐追上去抓住了她的衣角。 她跑到楼梯中间时,一个没站稳,连人带扁联都摔了。 她卡在了木板的楼梯里,一时间动弹不得。 但扁联却从楼梯缝里摔了下去,与地面撞击,发出尖利的响声,顿时七零八落。 那一刻她多希望掉下去的是她,而不是扁联。 “伊伊,你明明知道妈妈最爱这扁联,你还将她打碎,你就是故意的。” 李晔晔指责完后,马上去告状。 “妈,本来不会摔的,是二姐追我,我想还回去的。” 母亲冷笑:“还回来,你现在这是还回来了喽。” 她的膝盖卡坏了,有细密的血点涌出,但这种疼痛却远没有看到母亲那张似要吃了她的脸来得恐惧。 “二姐要来抢,一直追我,我才摔的。” 她弱弱地辩解。 “你还能怪到你二姐头上,如果你不偷出去,它会被摔么?” “妈,对不起。” 她硬着头皮道歉,尝试着结束这一切。 但母亲并不买账:“这块扁联是你外婆家最好的一块,无论是你大姨,二姨,还是三姨,她们出嫁时向你外婆讨要,都没给,最后给了我,没想到最后败在了你手上,你就是一个十足的败家子。” 李晔晔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假惺惺揽责。 “妈,我也有错。” “你不用为她开脱,这个罪魁祸首,我刻意藏在柜子里,她居然都找得到,下次再翻我的柜子,我打死她,打断她的手脚,我看她还能不能翻了。” 并没有等到下次。 “这种吉祥贵重的东西,打碎了多不吉利。” 母亲越说越气,当时就随手找了一条抹布,将她的双脚用抹布困在一块,用竹哨子,一次又一次的抽她,直到她痛得昏迷过去。 “数百年旧家无非积德,第一件好事还是读书。” 楚海纳念完后笑眯眯地看着李伊伊问:“你也喜欢这扁联?” “后面半句说得很好,楚叔叔,这字扁有些年头了吧。” 楚海纳很高兴:“没错,还是天乔的爷爷年轻时置办的。” “真好,我们家以前也有类似的,只是最后没留下。” 以前家里能有这种东西,看来这孩子家境还不错嘛。 楚海纳是越看她越喜欢。 “饿了吧!” 老人问完即刻喊宋妈上菜。 “还好,听天乔说您喜欢喝茶,我就买了些,希望您喜欢。” “好,喜欢,我很喜欢。” 看着楚海纳一脸感谢,激动不已的样子,她真想告诉他真像。 这礼物是楚天乔买的,她不过是借花献佛。 第105章 第一零九:初次在楚家 李伊伊正要落座,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熟悉的女人。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给忘记了。 她的心开始突突地剧烈跳动。 呆会,如果许温琳认出了她,还恰巧知道她结过婚,该怎么办? 她质问她,她又该怎么回。 就算事情以原本的面目暴露,对她而言,损失也不大,只是她特别不希望楚海纳伤心。 毕竟他是她生命中少有的对她热心和善的长辈。 楚海纳见李伊伊盯着门口忙张罗着介绍:“天乔妈妈。” “阿姨好!” 她忘记了用假音。 正自责,许温琳已经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了一遍。 “终于舍得带女友回来了。” 听到这里,李伊伊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幸而,许温琳并没有认出她来。 也是,在村子里最后一次见到许温琳时,她不过就是一个黄毛丫头,而且是一个鲜少抛头露面的小孩子,是她想太多了。 楚海纳脸上一直洋溢着慈爱的微笑。 “来,这个好吃,吃了还养皮肤,快尝尝。” 他夹了一块肉冻给李伊伊。 看着眼前的老人,李伊伊突然就想起了她的爷爷奶奶。 他们都在的时候,每次宰鸡杀鸭的,总会把四个鸡腿,鸭腿,还有她最爱吃的鸡、鸭胗子给她吃。 现在想来,一只鸡鸭身上也就那么点好玩意,都给了她,他们不过吃了些头,脚,脖子、葱、姜、蒜。 而她连尝还的机会都没有。 她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楚海纳以为她是因为他给她布菜感动了,很开心,心道,懂感恩的孩子好。 老人家越看李伊伊,越发觉着顺眼。 楚海纳递给楚天乔一个眼神,拿筷子的手往鱼盘里指了指。 楚天乔会意,正要给李伊伊夹鱼。 李伊伊却用公筷,找了一个干净的碟子,越过她根前的香辣掌中宝,铁板牛肉,把最肥美的鱼肚那块全夹进了碟子里。 一条完整的鱼,断了腰,盘子里的菜相瞬间变得狼藉不已。 楚天乔很后悔,忘记教她餐桌礼仪了,哪怕多叮嘱一句也好。 他的父亲家教向来严格,吃多少夹多少,好菜往客人面摆放,夹菜夹盘子中离自己最近的。 李伊伊也太不懂事了。 他看了一眼父亲,似乎阴沉下去的脸,忙去踩李伊伊的脚。 李伊伊却站起了身,所以他没有踩到。 李伊伊把几根大刺挑了出来后,又细查了一翻,确认万无一失,将碟子双手端到楚海纳跟前。 “楚叔叔,您吃鱼。” 看到这里,楚天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回是楚海纳感动了。 他恍然回到了三十几年前,莫玉寻当年初见他的父亲,就曾经给他的父亲理过鱼刺。 他对于李伊伊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吃好饭,李伊伊着急回家。 虽然她请林思韵帮她接钱美妍,但她担心她不在家,钱美妍会不习惯。 再者还答应客户晚上12点前把一份婚礼策划书给发进对方邮箱呢? “楚叔叔,晚了,您早点休息,有空我再来看您。” “别回去了,今天就在这睡吧,我们这里空房间多得是。” 楚海纳极力挽留,他甚至希望他的孙子今天就能诞生。 “爸,让她回去吧,她挑床的毛病很严重,肯定睡不着,明天还得上班。” “左右要嫁过来的,早适应也一样。” 楚海纳觉着这个女人跟他很投缘,甚是喜欢,甚至希望明天就将她娶进来。 “我晚上接了一个私活,得回去忙乎了阵子。” “行吧!” 李伊伊往外走去。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城市的灯光虽然不少,但比起白天到底暗沉。 “天乔,还杵着干嘛,去送送小伊。” 楚天乔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来到车子里,楚天乔把钱转给了李伊伊。 “今天表现还不错,看得出我爸挺喜欢你的。” “你就不怕等你的正牌女友再来,你爸接受不了。” “不会的。” 楚天乔很笃定,毕竟唐若溪那种诗情画意的女子,有几个不喜欢的。 至于餐桌礼仪,刻意讨好,他笃定唐若溪比李伊伊要强千百倍。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毛病,就像很多人看了87版的红楼梦,再看新版的,要命,我以后还是表现差一点更适合你,对不对。” 楚天乔被她的自恋逗得有些好笑。 要比喻成电视剧,那唐若溪才是最经典版的,不管出场前后。 不过看在她让他的父亲高兴的份上,他也就懒得辩驳了。 车子抵达南阳小区门口后,戛然而止。 李伊伊下车,刚转身挥起手要跟他道别。 楚天乔已经启动车子,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这行动力着实了得。 可她分明觉着有点落寞得难受。 第106章 李华华出集 石南镇每逢每月带五的日子,就会出集。 这是新年过后的第一次赶集。 因为雨多的缘故,春天似乎也晚了,不过这天却很好,空气清新,茶花绚烂。 或红或粉,零零散散的开在山间,点缀着尘世的沉寂。 李华华的心情异乎寻常的好。 只要一想到父亲把采购这种重要却轻松的事,托付给了她,而把织连子那种繁琐吃力又不讨好的事交给了李知知,她就没有理由不开心。 车子终于抵达热闹还洋溢着旧年喜庆的集市。 李华华朝着零食摊飞奔而去。 冬瓜糖,柿子饼,甜脆的沙琪玛,就集里的最好吃。 但走至一半,却有人拦住了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集市上被李伊伊臭骂一顿的猫瞎子。 “姑娘,先等一下,我看你红光满面,双目璀璨若明珠,是大富大贵之人,我今天免费给你算算命怎么样?” 李华华最喜欢听人说她大富大贵,更何况,他还是免费的。 就是付费的,她也愿意听。 新年里,算命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多么吉利。 “好,谢谢,谢谢。” 猫瞎子见她一脸兴奋,悄然吐了一口气。 “来,姑姑请跟我来这边,这边请。” 李华华跟着猫瞎子来到了他的摊位前。 这个摊位,她老早就注意到了,但从来没有主动去算命。 不是不想,只是怕同学朋友看到笑话,镇子里的人,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学校书里一直提倡相信科学,迷信愚昧,她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反其道而行之。 李华华有点难为情。 “先生,要不别算了吧,我还有好多东西要买呢!” 猫瞎子慌了,紧忙力劝:“姑娘,耽搁不了你几分钟,我长话短说,对你一生都会有深重影响。” 李华华四处瞄了瞄,倒是没有瞄到任何熟悉的面孔,不过她仍然不敢抱侥幸心理。 “要不,我们去那边。” 她指着集市尽头,一辆小车边上说。 猫瞎子看着李华华手指的僻静处,顿悟过来。 毕竟,学生从来没有谁去他那算个命。 “行。” 猫瞎子让他旁边的人帮他顺带盯一盯摊位后,跟在李华华后面,往集市尽头走去。 “就这吧!” 李华华道。 “行,我是看姑娘你好命,才跟着你这样折腾,不然,你给我10元,这样子我都不想给你算,你将来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我的好处。” 李华华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那是一定的。” “左手伸出来。” 李华华喜滋滋地伸出左手。 猫瞎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他一下子皱眉,一下子舒展,一下子轻笑,表情丰富之极。 三分钟后,他终于放下了李华华的手。 “怎么样?” 李华华迫不及待地问。 “你们家兄弟姐妹较多,一共五个,现在还活着四个,我说的对吗?” 李华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真的是从她的手掌里看出来的么? 这也太神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从你手掌纹路中看出来的。” 李华华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107章 猫瞎子出动 之前贵爷爷给她算命,能看出每个人生男生女,她觉着蛮神奇的,但却是将信将疑,然而她大姐一胎的确生了儿子,三姐的确生了女儿,她便信了。 不然有关梳子,她也不会提那种赌约。 现在这人光凭手掌就能看出她的兄弟姐妹,而且完全正确。 他们这样的人不是活神仙又是什么。 李华华惊愕佩服的表情,猫瞎子看在了眼里,喜在了心里。 前几日费尽心思,旁敲侧击调查李伊伊娘家情况的功课没有白做。 李华华果然愚蠢又好哄。 猫瞎子想,接下来的话,一定会更加引起她的兴趣。 “二十五年前,我曾在你们家祖坟上看到有一只色彩斑斓的山鸡傲然矗立,遗憾的是,那鸡的一只翅膀受过伤,而另一腿又有一块皮不长羽毛!” “真的吗?竟然有这样的事。” 李华华曾听说谁家祖坟上要出现动物,那家子人就会非常了不得,兴致更高了。 但似乎哪里不对。 李华华终于悟出,忙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家祖坟在哪?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你看到的祖坟就是我家的的。” 猫瞎子微怔,看来,她也没有他理想中的那么无知嘛。 不过这种小儿科的问题,还能难到他。 “灵香的公公离逝时,找我去看坟地,我无意间看到,很感兴趣,心想谁家那么有福气,寸草没有,这样的坟上竟然能引来山鸡,就顺便问了一句,才知道是你家的。” “哦那预示着什么呢?” 猫瞎子故作迟疑,吊她胃口:“你想想,看能不能想出端倪来。” 李华华想了想,一头雾水。 “我又不会算命,我哪知道。” 猫瞎子一脸神叨样,开始津津有味的分析起来。 从你的命格上来看,你们家中,已经有人早夭,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会不幸,所谓否极泰来,当这些成为定数以后,其他人的命就会特别好,尤其是你的。 李华华愈发相信他的话了。 他说得没错,她二姐离逝的时候才9岁,不是早夭,又是什么。 这么说,那个命不好的人,一定不是我喽。” 猫瞎子故意欲言又止。 李华华再细细回味了一番猫瞎子的话。 “这么说我也有可能是吗?” “对,不过事在人为,你若多小心些,谨慎些,买一个玉麒麟戴着辟邪,那个不幸的人就一定不是你了。” 李华华心想,感情这家伙是来找她推销东西的吧! “多少钱一个?” “我这暂时没有,你要去佛市里买那种开过光的才管用。” 李华华为自己刚才的揣度而惭愧,对他的佩服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我们家有人不幸,我立马就运气特别好,对吗?” “对,就是这样的,山鸡一只脚有病,代表有人要早夭,掉了一块皮,就预示着有人不幸。” “那我辉煌腾达又是什么意思。” “你必定会嫁入豪门。” 李华华开心的笑了。 贵爷爷不正是这样说的么。 “太感谢了,我将来好了,一定带大礼来答谢。” “我可是等着哈。” “好,一定,我还要去买东西,一会散集东西还没买完就不好了。” 李华华牢牢记下了猫瞎子的话,高高兴兴地离开,鼻子比以往抬的都高了。 猫瞎子跟在后头,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他笃定用不了多久,李伊伊就会为她那天在集市上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第108章 分明欺骗 这天,钱东阳终于看到了久违的太阳。 他的心情也变得异乎寻常的好。 看着院中一簇粉红的马蒂莲在微风中摇曳,不禁痴迷。 有两朵交叠着开放缠绵悱恻,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她不由得想起了他与洛雪瑶的未来。 洛雪瑶一直往后推延婚姻,一定跟她的母亲有关。 他想起寒风中见过她的样子。 这个老人倒还真是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但凡他要娶洛雪瑶,就必须过了她那一关。 尽管他一点也不喜欢那位老人,但他决心要去会会她,他还真不信自己搞不定她。 钱东阳精神抖擞地拔通了洛雪瑶的电话。 “雪瑶,你哪天休息呢?” “下周五。” 钱东阳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有些沮丧,今天周六,要今天休息他现在就去。 偏生还要等那么久。 不过这通电话还是有收获的。 查看时间倒是提醒他今天该去海纳做检查了。 钱东阳带上病例本,驱车来到海纳。 刚下车,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洛雪瑶吗? 她不是说她母亲曾转到海纳动手术,后面又出院了吗? 她不是要上班吗? 怎么在这里,难道是她母亲的病情临时有变,前来复诊。 满腹狐疑,钱东阳悄然跟在了洛雪瑶身后。 洛雪瑶拎着两盒饭,毫无察觉。 他本来要叫住洛雪瑶的,可是鬼使神差地想给她一个惊喜,因而把到嘴边的喊声收了回去。 他想等她到了病房,将盒饭给了母亲,再进去吧! 就那么一路地尾随着,穿过长长地廊道,他看到洛雪瑶进了109号病房。 他跟在后头,透过半开着的门看进去,看到躺在床上的是一个男人时,一下子就惊呆了,紧接着脑子嗡嗡的,无数疑问涌向心头,气差点喘不过来。 生病的不是她的母亲么? 为什么床沿上坐着她的母亲呢,这老人精神矍铄,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动过手术的人。 那个男人是谁? 也许是她的表哥或堂弟吧!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呢? 也许她担心说兄弟有病,很难要到钱,说母亲,总归是好要钱一些,这也是人之常情。 尽管他知道,他受到了欺骗,然而他依然努力为她开脱。 谁让他那么在乎她,现在他可以理直气壮地说爱他甚过爱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才走了进去。 “雪瑶。” 他柔声呼唤。 洛雪瑶回头看到他时,目瞪口呆,焦虑尴尬的表情,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好几十秒。 直到洛母冰冷着一张脸开口。 “有什么话去外面说。” 洛雪瑶反应了过来。 她深情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 那一抹柔情像一把利剑一样,刺在了钱东阳心上。 钱东阳看到她眼神空没事地走到他身边。 钱东阳想牵她的手,然而被她洛母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他的手,扬到一半,放了下去,疾步走出。 洛雪瑶紧紧地跟在了后头。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冗长而沉闷的廊道,来到一颗大树的椅子下。 洛雪瑶无力地坐了下来,嘴哆嗦了许久,终于发话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我来这看病,无意中遇到你。” 想给她一个惊喜,钱东阳到底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先给了他一个惊讶。 他以为是错觉,但想到洛雪瑶那个眼神,他无法再欺骗自己。 “对不起,是我欺骗了你,其实生病的是我哥,我希望你能理解。”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是你亲哥?” 他颤声而问。 她端坐着看了一会远处盛开着,叫不出名的花朵,在阳光下妖艳静美,她们似在无法知疲倦的点头,她也跟着她们轻微地点头。 钱东阳心里舒服多了。 不过一瞬间,他就理解了洛雪瑶。 也许要万无一失的救自己的哥哥,就得撒谎,她迫不得已。 他爱昵地模了一下她柔软的头:“傻瓜,直接跟我说就好了,何必瞒着,怪不得你不让我来看你妈的。” “对不起。” “没事,毕竟我们相处不久,你对我也并不完全了解。” 洛雪瑶眼眸有些湿润,他骂她几句,或者接着质疑,她会好过些。 “谢谢你。” “别老在我面前提谢字,以后我们是一家人,这样就太分生了。” 洛雪瑶含泪点头,从来没有觉得头这么难点,此时,她倒是特别羡慕那些依然在和风中点头的花朵。 “我去看看你妈跟你哥吧!” “不用了,你放心,等我哥好了,我会跟你结婚的。” 她心里一个声音无法抑制地响起:“你这么欺骗伤害一个这么真心待你的人,一定会不得好死吧,死后一定会进十八层地狱吧!” 她的脸色变得阴郁。 钱东阳以为她是因为他不信她而这样,忙解释。 “我信你,你不用一次次跟我保证。” 钱东阳举起右手轻轻地为她擦去泪痕,为先前的胡思乱想感到惭愧。 “我虽然没有带礼物,但给你哥和你妈一人一个红包还是可以的。” “东阳,谢谢你,改天吧,我今天跟我妈刚吵了一架,你去,我怕我妈为难你,等她心情好一点好吗?” 她水眸里有泪光,满满的全是乞求。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再见。” 洛雪瑶一边说着一边摆手。 也许我们会再也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 钱东阳离开洛雪瑶后,去找了楚天乔。 楚天乔帮他看了又看后,眼睛里放出了异样的光彩,那是一种攻克难题后的成就感。 “你已经恢复了,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少喝酒,少喝饮料,很快就能有自己的孩子。” “谢谢。” 走出楚天乔的办公室,钱东阳的脚步都轻快了,以后终于不用再来这个地方了。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她要告诉洛雪瑶。 一想又不对,洛雪瑶一直不知道他有那方面的缺陷,如果告诉她,不是添乱吗? 最后,他打电话把这个好消自己告诉了他的母亲。 钱母很开心,让他尽快结婚,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他想那是自然的。 现在面对生活,他有了倍加的勇气。 次日,天蒙蒙亮,钱东阳就起床了。 他简单的洗漱,开始拔打洛雪瑶的电话。 您拔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飞快地来到车上,猛踩油门,二十分钟的车程,他十分钟就到了。 罚单要交就交吧! 他急急匆匆地来到109病房。 然而这间病房死一般的沉寂,里面空空如也,仿佛床都少了。 “她走了,她居然走了。” 她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可是,可是一切都是假的。 现实浮躁而脆弱。 年轻的女子让他产生幻觉。 但他不得不面对现实,洛雪瑶走了,真的走了。 她离开的原因,却是因为他发现她在欺骗她。 后来,她分明是欺骗他,可他居然没有生出半分怀疑来。 他很好欺骗,所以她干脆就彻底欺骗她么? 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殷素素说得没错,金庸写得没错! 他猛地又想起了李伊伊。 她对她淡漠,她挑剔,她唠叨,她心狠,可她至始至终没有骗他! 他以为摆脱了她,摆脱了这个有着泪痣,害死自己姐姐,出生时天寒地冻,都有乌鸦飞过的不吉利的女人,就能有好日子过,看来他错了。 他行尸走肉地回到了家,不想工作,不想吃任何东西,开始醉酒求欢,现在他连夺回钱美妍的勇气都没有了。 钱母在两天后,才发觉到钱东阳不对劲。 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肯说。 喊他吃饭。 不吃。 钱母实在没辙,只好找来了柴先生。 钱东阳把一切都跟这位从小的挚交说了,心里才舒爽不少。 “你可以告她诈骗,你有她的照片,警察轻而易举就能找到她,无论她逃到天涯海角,警察都能抓到她。” 告她,她消失的第一时间,他就想到了,只是当时他满脑子里都是他生病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暴雨倾盆的日子,她半夜赶过去悉心照顾他,一整夜都不曾合眼。 有好几次,他打钱给她,她的声音都是哽咽的。 万一,她只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 万一,这是她对他的考验呢? 或者她遭到了协迫呢? 他始终相信,她不是诚心要欺骗他的。 柴先生听他这么说,转换了劝解的方式。 “有得必有失,无论如何,你的病治好了,是因为她,你就当花了二十几万治好了病。” 钱东阳听到这里更加难过。 他的病好了,她却走了。 柴先生只得又说有些人永远不知道,一生中该做些什么,哪些又永远都不该做,这样的人很多,不止你一个。 大家都好好活着,你没有理由不好好活着,你还很年轻! 没错,他要好好活着,很多事情不到最后,不去探索,谁又能知道真像? 也许有一天,她处理好了一切会来找他! 他总觉得他们还没有完,他只是临时遇到了挫折。 第109章 恐吓电话 李伊伊休息,心情很好,准备带着钱美妍去楚家河公园里玩。 门铃响了。 来人是钱东阳。 她下意识地将钱美妍护在了身后,生怕钱东阳过来要将钱美妍给枪了去。 但她没想到钱东阳看都没有看钱美妍一眼,而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她,突然之间就跪地恳求。 李伊伊有些呆怵。 男儿膝有下黄金,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向她下跪。 “我后悔了,那个女人根本就不爱我,她就是来骗我钱财的,我们再复婚好吗?” “她不要你,你就回头再来找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渣男收容所,还是垃圾收容站?” 李伊伊冷笑地看着眼前这个无情背叛她的男人,特别想狠狠奚落他一顿。 但钱东阳那对狭长的眼睛居然渗出了两行清亮的眼泪。 男人有泪不轻弹,他都这样了,人谁还没有出错的时候,他们的婚姻走向破裂,一度互相伤害,难道都是他的错吗? 曾听人说,婚姻出现问题一定是两个人的事。 她决定原谅他。 还好,她还没有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既然钱东阳知道错了,她不妨原谅他。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不是要得寸进尺,只是不能错失良机。 “行,我们不离婚,但有一件事我也需要你帮忙,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把梳子对我太重要了,只有拿着那把梳子,我才对得住奶奶,看到梳子就像姐姐还活着一样,借给我100万好吗?” 钱东阳的表情霎时间僵住。 “这么多?” 她正要将那梳子描述得神乎其神,被电话玲声吵醒了。 原来是大梦一场,怪不得乱七八遭的,一下子复婚,一下子又是还没离婚。 不过做梦确实好,一切都能重新来过。 电话玲还在无比聒噪地响着。 李伊伊看了看窗外,乌漆麻黑一片。 她拉开灯,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十二点。 这么晚了打电话来,发生了什么事? 她的心跳加速,拿电话的手也有几分颤抖。 三年前的深夜,她像现在一样从美梦中被一通电话吵醒,父亲告诉他,爷爷离逝了。 此后,深夜来电便成了她最惧怕的事。 所以,她每天都记着关机,静音,今天偏生给忘了。 这一忘记就出差子。 见是陌生号码,李伊伊一颗忐忑的心稍稍安宁了一点。 谁啊,真不识像,这么晚打扰,自己不休息,别人就不休息吗? 一想到惊扰了她人的好梦,李伊伊便愤怒不已,无论是熟人还是陌生人,只要不是急事,他就一定要狠狠教训那人一顿。 “你是楚天乔的女朋友?”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沙哑低沉,李伊伊一听就是假音,更加来气。 “你谁啊,别给我装神弄鬼,我从来不信这些,有话快说,别浪费时间。” 对方拔高了声调,语音中还带着深重的愠怒:“你是楚天乔的女朋友吗?” 虽然是个假的,既然要演就演真一点,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省得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干嘛?” 对方霸气命令:“明天就给我从楚天乔身边滚开。” 李伊伊被这突如其来,粗鲁无礼的怒喝刺得火冒三丈。 “你如果不是神经病,说话时注意点个人素质,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你谁呀。” 她一直喜欢礼尚往来,如果人家好好跟她说,她会更好跟人说,如果人家说话难听,那她说话更难听。 “你管我谁,你要是想家人平安最好趁早离开楚天乔,到时候,要是发生点什么事,就算你后悔都没用,世上没有后悔的药,不用我提醒你吧!” “你少威胁我,别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就算不是我也不怕你。” 她最见不得这套。 小时候,她见过不少欺强凌弱的,而她偏生喜欢锄强扶弱。 “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么说话,你不离开姓楚的,就死定了,不是你死,就是姓楚的,再不然就是你的家人,你自己掂量掂量,最好好跟我说话。” 李伊伊怔了怔,语气缓和了一点。 “我跟你有仇还是楚天乔跟你有仇?” “怕了是吧,那就离楚天乔远一点,否则等死或等着给你家人收尸。” “你以为你谁呀。” 李伊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霸气。 她说完愤怒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了机,并在心里将对方祖宗十八代又骂了一遍。 但此后,她却怎么也也睡不着,记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才上一年级。 她们班有一个叫卫严松的男生,看到人就动手动脚,像鳄鱼一样特别具有攻击性。 卫严松不胖,但块头很大,身子十分结实,力气很大。 一双犀利的小眼睛每天都在寻找可以滋生的事端。 班上其它小朋友看到他都很害怕,躲得远远的,只有她把他当成了常人。 没想到这竟冒犯了卫严松。 “听说你出生的时候,有乌鸦惨叫,是个灾星,我今天想除掉你这个灾星。” 他说着就挥出了一拳。 李伊伊眼疾手快灵巧躲过,并借机还击。 他们撕打在了一起,卫严松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她身上,她起初很希望这场打斗快点停止,卫严松痛不痛,她并不知道,反正她很痛。 身上有很多的伤,不过,她没有喊过一声痛,连眼眶都不曾湿。 后来,皮肉麻木了,反倒无所谓了。 她们两打了很久,影子随着黄昏的光晕越拉越长。 后来,他们的班主任,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拿着方形大戒尺,在一个女生的带领下,急匆匆的赶来。 “停下。” 班主任怒喝。 两人谁也没有停手。 班主任将大戒尺重重地往旁边的大树上用力一敲道:“再打,都别来上学了。” 即便如此,卫严松停手后,她才停手。 虽然停止了打斗,但他们的神情却都像斗鸡一样,似乎这事还没结束。 虽然没有人为这场打斗定义输赢,不过此后,卫严松再也没有找过她事。 其他人也一样。 甚至一些喜欢以她的出生嚼舌根的人,都开始对她保持缄默。 在她心里,她胜利了。 以后很多年里,遇到很多事,她都会想起这事,并告诉自己勇者无畏。 只是刚才,她竟然隐隐地生出了怕意,明显感觉到再也没有了当年的气魄,终是畏首畏尾。 有那么一刻,她不知道这样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第110章 调查 次日,李伊伊提早一个小时出门,将钱美妍送到幼儿园后,在上班前拐到了海纳。 在廊道尽头,远远地看到楚天乔进了一间病房。 她为昨天晚上那通诡怪莫名的电话而来。 莫非洛雪瑶不愿再假扮楚天乔的女朋友,并非是因为她跟林思韵前去海纳拍照录音刺激到她母亲,而是因为她也收到了同样的电话。 洛雪瑶为了钱那么不择手段,最后放弃抵债,着实不可思议。 难道她不仅受到了威胁,而且有家人出了事。 李伊伊越想越恐惧,她的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背脊竟是隐隐发凉,额头也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尽管她没有错,尽管现在是法制社会,但也总有一些丧心病狂的疯子,活得不耐烦,枉顾律法,喜欢没事找事。 她就担心,昨天那个打电话给她的人正是这种想死要拉个人去垫背的疯子。 年少时不怕天,不怕地,不怕痛,不怕死。 她还真以为可以跟年少时一样,原来早就不一样了。 毕竟懂得多了。 她的那些家人,即便对她再冷漠,她都无法不在乎他们。 对他们生命安全的担忧,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得她心情烦闷,透不过气来。 她加快脚步,也走到了廊道的尽头。 楚天乔拿着听诊器正在给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听诊。 他动作娴熟,面色从容。 她站在门口,静默地看着,不忍心打断他。 离上班还有四十分钟。 她准备再看一会时,楚天乔放听诊哭之际看到了她。 他跟老人打了声招呼后,走了出来。 “有事?” 她将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看着楚天乔难以置信的神色,她忍不住在脑海中搜索她的仇人。 “你录音没?” 她摇头。 她真后悔昨天晚上怎么不录个音,如果是林思韵肯定能想到。 巨大的失望油然而生,她现在处事越来越不机灵了,又或者说从来都没有机灵过。 “不过,我有他的号码?” 楚天乔将号码发给了陆浩扬。 李伊伊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只得先行离开。 “有结果告诉我,我先去上班,你,多注意安全。” “你也多注意,也许只是有人恶作剧,我会尽快查清。” 李伊伊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看到王河迎面走了过来。 王河脸上挂着温润的微笑。 目光始终驻留在李伊伊脸上。 “伊伊,好久不见。” 她与他擦肩而过后,加快了离去的脚步:“对不起,王医生,我着急上班,有空再聊。” 王河追上了她:“你演他的女朋友千万别当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在美国来的,两人好得如胶似膝。” “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别跟了。” 李伊伊风风火火地走了,心里有莫名的不悦。 楚天乔看着痴痴愣愣站在原地的王河,不住摇头。 倘若李伊伊对他再少一点儿抵触,也许,他会将李伊伊已经离婚的事告诉他。 既然王河明显不是李伊伊的菜,他也就懒得撮合。 看着李伊伊似乎消瘦了的背影,消失在海纳,他亦生出了一丝悔意。 喊这个女人扮演他的女朋友,也许是最糟糕的一个决定。 再怎么说,她也帮着他养了三年侄女。 而他却将她拉入了火坑。 如果恐吓电话并非恶作剧,他敢断定恐吓电话是针对他的。 现在连带他的侄女都有危险。 他必须尽快查明,那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 把事情的经过说清后,陆浩扬很快查出那通电话是从广南一个公用电话亭打出来的。 广南,他没有认识的人啊! 到底会是谁?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让他找女朋友么? 为什么呢? 难道是在医治过程中,不知不觉中所得罪了什么人,现在惨遭报复。 这是他最恐慌的情况。 不过找人假扮他女友也并非全无好处。 到时候唐若溪如果回来,再接到这样的电话,他好歹知道该怎么处理。 唐若溪本来柔弱胆小,指不定还会吓出什么病来,说不定还会跟他分手。 他们之间可能会因为这种误会而错过一生。 想及此,他嘴角不由得弯了一下,有输惨后突然意识到扳回一点的舒坦。 工作繁忙的时候,时间飞快,很快就到了下午。 李伊伊走出办公室大楼才发现,外面有了下雨的兆头,天阴沉沉的,让人觉得分外压抑。 李伊伊心有余悸地四处寻觅可疑之人。 一切并无异常后,她这才急匆匆地驱车往钱美妍幼儿园赶去。 一路上战战兢兢,时不时看两眼手机。 手机突然响起,她没有看清是谁打来的,想将车停边靠,差点与一辆跟她抢车道的车撞在一块。 有惊无险,接起电话,发现不过是一个打广告的。 挂断电话后,他一身冷汗。 终于,平安地将钱美妍接到了车上,母女两又平安到家,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舒服了些,但并不敢大意。 李伊伊忙打电话给楚天乔,希冀着他那边查到是谁所为。 “怎么样?查出那通电话是谁打的了吗?” 那边传来愉快的回应:“伊伊,是我。” “王河。” 他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着都有他,哪里都有他。 楚天乔本人怎么不接电话。 她很不悦道:“我找楚天乔,把电话给他。” “他现在正在做肾脏移植手术,起码还要3小时才能出来,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转告他。” “知道了。” 李伊伊以极快的速度挂断了电话。 王河拿着楚天乔的手机屏幕照了照,露出招牌式的微笑。 想到李伊伊对他避之不及的神色,不禁自嘲。 我没有长得凶神恶煞啊,怎么看都有几分资色。 我不过就是想多跟她说几句话,用不着这样绝情吧! 一对年轻的情侣手挽着手从他身边走过。 他承认,他对李伊伊的情感并不纯粹,确实仍有爱恋,可这又有什么错呢。 李伊伊着急忙慌地挂断了电话,也怪不得了。 第111章 住一起 随着黑暗变得深浓,李伊伊的恐惧也与时俱增。 她心里总隐隐觉着有人会从阳台,或窗外爬进屋子,干坏事。 她第一次后悔,这二楼的屋子没听钱东阳的安装上防盗网。 现在视觉是自由了,回家没有进入牢笼的感觉,但心里到底生出了无数的不安。 这些不安紧紧束缚着她的心魂。 幸而她今天有不得不完成的副业。 投入到紧迫的工作当中,暂且让她稍稍好过一点。 晚上九点,把钱美妍哄睡以后,李伊伊将所有窗户关紧,又将通往阳台的门锁牢,再撞上了凳子。 即便如此,她还是难以心安。 估摸着楚天乔手术也该做完了,电话再次拔打了过去。 “查出来了吗?” “还没有。” 电话那头,楚天乔的声音充斥着疲惫。 但她实在讨厌日子过成现在这个样子,问了出来:“接下来怎么办?” “你告诉你的家人都小心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暂时先不要假扮我女友。” 听到这样的答复,李伊伊更是担忧起来。 她后悔昨天电话回得太过冲动,真希望再联系上那个男人,让他有本事,都冲着她来,不要去伤害其他的人。 “我总觉得有人要搞事,偏生思韵出差了,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好吗?” 神经兮兮一天了,她希望晚上能好好休息。 但家里没有一个男人,她似乎又无法安心休息。 虽知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还是提了出来。 毕竟这事楚天乔也有责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有了回应。 “行,我去。” 李伊伊即刻将家里的定位给他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楚天乔抵达南阳小区。 李伊伊将他安排在了钱东阳的房间里。 半夜楚天乔听到了女孩呜呜咽咽地声音。 他睁开眼细细辨听,是从李伊伊房间里发出的。 他以为出了事,穿好衣服,开门正要过去,在李伊伊房间门口,听到李伊伊在哄钱美妍。 “没事的,梦都是相反的,快睡吧!” “妈妈,我睡不着,你给我唱首歌好吗?” “好,月儿明,风儿静,树叶儿,遮窗棂呀,蛐蛐儿,叫铮铮,好比那琴弦儿声……。” 并不动听的歌声在静寂的屋子里回荡。 她没有一句唱在调上,楚天乔却无法笑出来。 母亲含辛茹苦带大孩子,多么不易。 而他还增加了她的负担。 幸而,今天他来到了她家。 否则,她该一夜无眠了吧! 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卧房,想到了他的生母,在对生母的思念中沉沉睡去。 次日,七点,楚天乔被闹钟吵醒,走至大厅时,李伊伊已经做好了早餐。 现在她终于能娴熟地在荷包蛋上用番茄酱画出各种笑脸,含蓄的,张扬的,憨厚的。 今天早上三只鸡蛋上的三张笑脸都是张扬的。 她试图用鸡蛋上的笑驱除生活中的阴霾。 “楚叔叔,快来吃笑脸。” 钱美妍在动筷子前欢快地喊道。 楚天乔简单用清水漱了一下口道:“你们吃,我不刷牙,吃不进去东西。” 李伊伊看了一眼时间,七点半,买了牙刷,等他吃好再去上班晚了。 便不再劝他吃。 “是我拖累了你,后续我会来你这,直到查清那通电话的始作俑者。” 李伊伊正有此意,楚天乔提出来了,她求之不得。 “安全起见,你们两吃好了,我送你们。” “谢谢楚叔叔。” 钱美妍吃她碗里的,又将李伊伊的鸡蛋也装到了碗里。 “太美味了,楚叔叔不吃,我吃。” “吃吧,不过以后,一天最好只吃一只鸡蛋哦。” 钱美妍停下了手中的勺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楚天乔好奇地问:“为什么呀?” “鸡蛋中含有胆固醇,长期过量吃对心血管不好。” 钱美妍听得云里雾里,却回了句:“妈妈有当医生的朋友,真好。” 因着钱美妍的这句话,李伊伊与楚天乔相视而笑。 “你今天记得给家里人打打电话,让他们小心着些。” 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有心细如尘的一面。 这事即便没有他提醒,她也会打。 只是,她生出了一种错觉,似乎他们才是融洽的一家人。 顺利抵达公司大楼后,李伊伊最先给李知知打了一通电话。 李知知声音高扬,语气轻快:“三姐,收到你的电话真不容易,我还以为是美妍不小心拔来的。” “跟你说正经事,最近跟家里每个人说,凡事小心着点,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李知知语气变得严肃而担忧:“三姐,发生什么事了?” “我得罪了人,人家威胁我,要动我家人,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你们小心点就行。” “三姐,你都快奔三的人了,在外面悠着点。” 李知知一副语重心长的老成样,让她发怵。 “知道了。” 李伊伊回得硬气,实则内心涌起了莫大的失望,对自我透顶的失望。 挂断电话后,她回到了办公室,对着开机中的电脑发呆。 不过是为了多挣点钱,没想到惹来一身麻烦。 是啊,都到了这把年纪了,还这样的生活着,真的好吗。 她特别理解那位吃面发现面里少了牛肉,而争执最后哭泣的顾客。 多年以前温暖的阳光与清新的青草味似乎穿越过时间的阻隔,照在了她身上,飘入了她的鼻息。 她只是想起了十二岁时,傲视天地,睥睨众生的那个小姑娘。 残酷地现状,离她小时候,坐在田埂上理想中的未来,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四:母女相逢 接下来三天,因着没有查出电话是谁打的。 楚天乔无论下班多晚,都一如既往地往李伊伊家赶去。 第三天晚上,林思韵出差回来了。 在大厅里看电视,门铃响了。 她正要问是谁,看到李伊伊急急匆匆一路小跑着,从卧房出来,也就继续沉浸在了她的电视世界里。 李伊伊对着猫眼,看到是楚天乔,马上打开了门。 林思韵看到楚天乔,愣了一下。 难怪她提起李亦凡,李伊伊不再心动,原来她心里已经有了新的男人,这个男人她似曾相识。 很快她记起了,这不正是医院那个让他删照片的女人吗? 这个男人的女朋友不是在勾搭钱东阳吗? 难道李伊伊以这个方式来报复那个女人,这么大的事,怎么一句都不跟她提呢? 他们两对现在是交换了爱人么。 林思韵越想越来劲,忍不住细细打量楚天乔。 怎么看都不顺眼,她还是觉着李亦凡好,风清月白,多么干净而温润的男子,只可惜,李亦凡没看上她。 “你来干什么?” 林思韵打量完站起身,十分不友好地盯着他轻笑着问道。 楚天乔并没有搭理林思韵。 “既然你朋友回来了,我看我也没必要再来你这,我先走了。” 李伊伊还没有反应过来,楚天乔已经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有那么一瞬,李伊伊希望林思韵多出差几天。 难道喜欢上了他? 她扪心自问,但马上就无比坦然地否定了。 她不过是觉着家里有一个男人住着,或多或少能带给钱美妍一个完整之家的感觉,更何况,这个男人似乎总能与钱美妍相处得很好。 林思韵重重地关上门后问道:“他来干什么?” 李伊伊将她假扮他女友挣钱,接到莫名电话遭受恐吓的事说了出来。 林思韵道:“这有什么可怕的,分明就是爱慕楚天乔的女人干的,可能见不了光,所以只能找人在背地里搞鬼。” 李伊伊听后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但在没有查出真像前,她仍然不敢放松警惕,毕竟家人的生命开不得玩笑。 接下来半个月楚天乔都没有找李伊伊假扮女友。 而她的家人谁也没有出事。 虽然仍然没有查出恐吓电话是谁打的,但她的心却放宽了不少,只是她盼着林思韵出差,却一次也没有实现。 再后来,她也就不再盼了,而楚天乔似乎也渐渐地淡出了她的生命。 这天刚下班,李伊伊听到手机响了,一看是楚天乔打过来的,去按接听键的手居然颤抖起来。 “我爸生病了,我妈说他是心病,你今天方便吗?” 那边传来楚天乔焦急的声音。 “我今天没什么事,倒是可以,不过美妍怎么办呢?” “交给我妹妹,楚天润,我跟你说过的。” “行,我去。” “下午6点,海纳门口见。” 李伊伊还要说点什么,楚天乔已经挂断了电话。 太没礼貌,太孤傲,太没风度了。 李伊伊不由得在心里抱怨,早知道他情商这么低,她就不该答应得那么干脆立落。 她甚至想故意迟到,或者直接去楚家别墅,捉弄他一番。 但想到林思韵出差的那几天,楚天乔为了让她睡个安心觉,无论多晚,不管刮风下雨,也不管多么疲累,总是去她家的份上,打消了要惩罚他的念头。 下午六点,太阳隐去最后一丝光辉之时,李伊伊领着钱美妍在海纳与楚天乔碰上了面。 “我上午有急诊,所以长话短说,急急挂了电话。” 他还是在乎尊重她的。 李伊伊紧绷的脸舒展开来,幸而,她没有设法处罚他。 楚天乔驱车先去了楚天润家。 车子驶进临阳郡,拐了几个弯后进入地下停车场。 他们三人从停车场走了出来。 小区十几栋高楼林立,每栋有30层左右,高楼间古木参天,喷泉飞溅,小河横流,气势恢弘,好不气派。 “我妹怀孕七个月了,在家修产假,她不喜欢陌生人进她屋子,我直接送美妍上去,你在车里等着我。” 楚天乔这样做,自然是不希望李伊伊有机会进屋,看到他们小时候的照片。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李伊伊觉得这个男人相当可靠。 再者楚天乔既然是海纳的继承人,有着那么大的产业,他还能弄丢她的女儿不成,普通人最不怕的就是名人。 再者前面见过楚天月,心里想着楚天润有这么优渥的条件,气势肯定不输于楚天月,她不去,倒是轻松了,自从与钱东阳离婚后,还真是越来越不愿跟人打交道了。 她爽快地同意下来。 钱美妍挥舞着小手向她告别。 “美妍,晚上妈妈来接你。” “好,妈妈别忘记了美妍哦。” “不会的,走吧!” 楚天乔看着这母女两依依不舍的样子,想笑,不就是几个小时不见吗? 这个样子不至于吧! 他说话间拉着钱美妍走了,心想着,等钱美妍见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估计会在自己家里流连忘返。 钱美妍回头,楚天乔跟着回过头去,李伊伊已经在车里看手机了。 二人穿过一片姹紫嫣红的花圃,一座古风的小桥,一块有篮球架的操场来的到8号大楼前,进了电梯,抵达28楼。 一路上钱美妍,被新颖的景致所吸引,目不暇接,倒也忘记离开母亲去一个新环境的忐忑。 门开了。 屋子里温馨古朴书香味浓厚的气息,钱美妍特别喜欢,还没有进门,小脑袋不停往里探看。 “天润,我朋友的女儿,这两天我朋友有点事情,你正好修产假,有空,帮我带两天吧!” 他微笑扭头着看向钱美妍:“叫楚阿姨。” 用不了多久,她就该叫她妈妈了。 想及此,他替她们开心。 楚天润一见到钱美妍就想起了她的莫紫涵。 莫紫涵要是活着也有这么大了。 这孩子,怎么看着怎么喜欢。 她苍白的脸上即刻绽放出了母亲般慈爱的微笑。 楚天乔见到楚天润这样的神情,为自己昨天所做的决定而感到高兴。 “你叫什么名字,快进来。” “美妍,钱美妍。” 钱美妍向来喜欢和善的长辈,也许是母子连心,她第一眼看到楚天润就觉着倍感亲切,没有半分陌生。 楚天乔简单地交待了几句,就离开了。 钱美妍进屋后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没有半分拘束。 她突然看到了一排照片,整齐地被压在一块大玻璃下面,从黑白到彩色,很多人从童年到少女再到成年。 但很快她被一张小孩照片吸引了。 那是莫紫涵2岁时,楚天润带着她去坐小火车时拍下的。 钱美妍指着照片问:“楚阿姨,这个小妹妹是谁,跟我小时候的照片好像。” 楚天润看着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都散发出可爱气质的孩子,眼眶顿时湿润。 莫紫涵咿咿呀呀,在她怀里甜笑,哭闹,走路,喊妈妈的一幕幕从眼前滑过。 可一切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她现在不知道莫紫涵是不是还好好活着。 从失去她到现在,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寻找,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蛛丝马迹。 如果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是她的女儿,那该多好,她做梦都要笑醒。 第113章 钱美妍失踪 这天下午,楚天润见冰箱里食物不多了,家里又来了小客人,该去买些新鲜好吃的食物回来。 将钱美妍一个人放在家里,她不放心。 略微纠结后,她还是决定带着钱美妍一同前往,也正好照着钱美妍的喜好买几样。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南阳菜市场。 她刚从车子里出来,就被市场外面一车黄瓜给吸引住了。 这些黄瓜上面小白刺坚劲有力,瓜蒂上还带着淡黄色花朵,新鲜得仿佛前一分钟才从藤上摘下来。 回家做一道黄瓜溜虾仁,一定甜脆多汁,鲜嫩可口。 她拉着钱美妍走到车子前,细细挑选起来。 有一个女人也挤了进来,她冲着楚天润笑了笑后,跟她搭讪。 “我都不怎么会挑黄瓜,不知道是大的好,还是小的好,哪样的才算新鲜,你教教我,怎么挑呗!” 楚天润以前也遇到过这样向她请教的人,毫不设防,热情地教了起来。 等她教好她,再挑了三根,去打称的时候,猛然意识到钱美妍不见了。 “美妍,美妍,你在哪?” 她大声呼喊,然而没有人回应。 大家看她一个孕妇,一脸焦急,忙围拢过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我的孩子,我带来的孩子不见了。” 巨大的焦灼与恐惧让这位心理学专家变得语无伦次。 得知她丢了孩子后,大伙开始热心地帮忙寻找。 失去莫紫涵的巨大痛楚,再次袭上心头,楚天润后背直冒冷汗,她稍微冷静下来,马上打电话给楚天乔。 “天乔,不好了。” 楚天乔有史以来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楚天润颤声说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镇定。 “天润,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心里揣度着会不会是楚天润早产,要生了。 “美妍不见了,我今天带着她出来买菜,就买了几根黄瓜的功夫,她就不见了,怎么办?” “你别急,现在马上报警,我马上赶过去。” 楚天乔的心也乱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李伊伊交待。 看得出,李伊伊特别信任他,才放心地将孩子交给他,而他也总在有意无意间暗示她,他的朋友靠谱,值得信任。 她跟钱美妍挥手告别时,连叮嘱都没有多一句。 而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对得起她的信任。 楚天乔打了一通电话给陆浩扬,让他也帮着找。 陆浩扬倒是比他冷静,让他看看丢失孩子的周围有没有监控,赶紧调监控。 楚天乔火急火燎地跑到了父亲的病房。 彼时,李伊伊正在跟她未来的假公公讲笑话。 两个人脸上都露着灿烂的笑容,气氛十分融洽,如果不是遇到钱美妍丢失,这种万分火急的事,楚天乔真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画面。 “伊伊,你出来一下。”楚天乔在门口干咳一声打断了她。 从来没有见楚天乔这样的神色,哪怕她跟他说了恐吓电话的事,哪怕那次许温阳没在家,他们扑了个空,他脸色也没这么差。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她甚至害怕问他。 “你着急忙慌地,发生什么事了?” 倒是楚海纳笑话听得正起劲,被打断,些许不悦地盯着儿子问。 “爸,没事,你好好休息,是伊伊的事,我们可能要晚点才能回来,到时候我要天月来照顾你。” 楚天乔的语气已经变得平静。 “行,去吧!” 李伊伊看出了他的刻意,一定出事了,心跳又加速了几分。 终于出去,关上了楚海纳病房的门,她迫不及待地问:“出什么事了?” “钱美妍不见了。” 李伊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好像有无数沙石在狂乱飞舞挤压。 她昨天晚上还好好地跟她睡在一起,今天早上还跟她说,晚上去接她,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不,不会的,她在哪里不见的,我要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她真心对待,还能真心待她的人越来越少,而她还将最重要的给弄丢了。 这比钱东阳提出跟她离婚,真正跟她离婚,还戳心千万倍。 “走,上我车,我载你去,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她绝望的沉溺在疼痛中,楚天乔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干嘛,但又总得做点什么,所以行尸走肉地跟在他后头。 王河看着楚天乔与李伊伊一前一后,火急火燎地跑来电梯这边,紧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女儿不见了。” 李伊伊喃喃道,仿佛多告诉一个人,就能多出一分找到女儿的希望一般,对于他的嫌弃与戒备早就抛到了九宵云外。 “怎么不见的,我也跟你一起……。” 楚天乔打断了他的话。 “帮我照顾着点我爸爸,天月马上就来,再怎么着等她来了,你再走。” 王河极不情愿地回道:“好吧。” 王河看着他们两消失在了车里,李伊伊惊恐焦虑的脸,烙在了他心底。 他微微摇头,去了楚海纳的病房。 “王河,你来得正好,他们两急急匆匆的,这是怎么了?” 楚海纳焦急地问。 “伊伊的女儿不见了。” 女儿,楚海纳以为他听错了。 “什么?你说的是楚天乔的女朋友李伊伊吗?” 王河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对,啊,不是,不是。” 楚海纳一看就知道他就在撒谎。 “你天生就撒不来谎,又想隐瞒我什么?” 王河一脸惭愧。 “楚叔叔,我不能说,我要说了,天乔一定会抽了我的筋,拔了我的皮的。” 楚海纳咬牙道:“他敢。” 王河仍然没有作声,扭捏得像个大姑娘。 楚海纳心血上涌,呼吸加快。 “有我在你怕什么,再者你告诉我,我也不会说是你说的。” 王河身子微转,做出离开状:“楚叔叔,您就别再为难我了。” 楚海纳眼神里充满了慈爱的诱惑:“你这孩子,快说吧!” “伊伊确有一个女儿。” 楚海纳听后,脸色马上青了,对李伊伊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难怪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这小子,娶不到女人了么。 他给他介绍了那么多女人,他怎么一个也看不上。 现在居然给他找了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他不是最讨厌别人用过的东西吗?难道现在品味变了。 怎么看,他也不像是不清明的人,难道这孩子是他的? 楚海纳不禁坐起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是的,不过李伊伊人却实不错,我对她也是一见衷情,只可惜她看不上我。” 王河无奈道。 “她一个二婚女人,凭什么挑山拣四,我看她根本就配不上你们,以后你们都离她远点。” 如果儿子事先跟他说清楚,或许他不会这么生气。 “二婚,她也不想,她人的确挺好的。” 王河语素变慢,脸也发红,有副难这情的样子。 楚海纳想到李伊伊给他挑鱼刺,讲笑话的情景,也意识到自己言过了,其实她没有那么不堪。 只是对她的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罢了。 他沉默了下来,身子往前倾了几分,等着王河接着往下说。 “得知她有孩子后,天乔还主动劝我退出,不知道后来天乔怎么跟她在一起了。当时天乔还劝我死心,可能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听到这里时,楚海纳气得青筋都快从干枯的皮肤里暴突出来了。 楚天乔怎么可以跟王河抢女人呢? 听王河的意思,他还颇有心机。 “楚叔叔,您千万别生气,天乔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这事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到时候我饭碗都会保不住。” 楚海纳重重地拍了拍被子,两只眼睛几乎冒出火星来:“他敢,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子。” 楚海纳的心突突直跳。 王河见情况不妙,忙道:“楚叔叔,您先休息,我还有病人要去看一下。” 他转身之际,楚天月出现在眼前。 她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口,神不知鬼不觉的。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王河冷不丁被吓了一跳,脚步顿住。 但很快他就恢复过来,看着楚天月温润一笑,算是打了招呼,先行离开。 王河心事重重,差点没撞到一位护士身上。 “小木抬头看着点路,往哪里冲呢?” 查子纱将那急匆匆的护士拉开,碰撞这才避免。 王河继续他心中的不满。 楚天乔也太不够意思了,极力阻止他追李伊伊,而他一个有女朋友的,却千方百计靠近她,真够狠的! 他得关心一下李伊伊。 他找到李伊伊之前的看诊记录,将她的号码存进了自己的手机。 李伊伊在车里,听到手机响,以为有了钱美妍的消息,或者说这电话就是钱美妍打给她的,颤抖着手接听起来。 “你好。” “伊伊,女儿找到了吗?” 李伊伊看着这一串陌生的号码,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绝望地不想回话。 挂断电话,她想,她有必要告诉钱东阳。 尽管她恨他。 但他知道若能帮着找,找到钱美妍总算是能多一丝希望。 而且她很想跟他聊几句。 她颤抖着回拔他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传来,您拔打的电话在通话中。 她又拔了一次依然如此。 再过了五分钟,她拔过去还是如此。 “打给钱东阳。” 李伊伊点了点头。 楚天乔道:“他号码给我,我拔一下。” 楚天乔拔过去:“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把你拉入黑名单了。 李伊伊没有作声,钱东阳对她怎么样,她已无力去想,现在她只希望钱美妍回到她身边。 她又开始浮想联翩。 李伊伊想起,楚天乔似乎对钱美妍特别感兴趣,难道是楚天乔把她的女儿藏了起来。 她就知道,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就算真有这等好事,也轮不到她头上。 就在十几天前,她还以为自己时来运转,现在想来多么可笑。 海纳有一个秘不可告人的实验室。 现在正缺器官,所以楚天乔一直打着钱美妍的主意吧! 她被自己可怕的想法惊呆了。 楚天乔仿佛氤氲在了一团巨大的黑烟中,那是魔鬼释放出来的毒物。 不会的,不会的。 也许是钱美妍自己走丢了。 她背记过她的号码,也许她马上就会打电话给她,又或者她现在已经回家了。 她家离楚天润家也就隔了五条街道,万一有人带她回家了呢? 美妍,你不要有事,一定不要有事。 从来不信老天的她,此时却宁愿相信这世上有,这样的话,她愿意折寿十年,或者二十年,只求钱美妍能回到她身边。 这种感觉为什么就跟奶奶永远离开她时一样难受呢? 楚天乔与李伊伊赶到清南区菜市场的时候,楚天润还泪眼汪汪,挺着大肚子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穿了一件紫色的羽绒服,毛领很大,扎了两条大辫子,带着一个小皇冠,白白胖胖的,笑起来有一个小酒窝,特别迷人。” 有些人耐着性子听她问完后,同情地摇头摆手。 有的人则刚听到就摇头摆手。 当初,莫程阳弄丢莫紫涵时,她除了不停地指责他,还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的。 现在想来莫程阳心里该多么难受。 除了失去孩子的痛心感,还有丢失孩子的愧疚感,现在她理解他当时的痛。 只是代价太惨重了。 莫程阳先楚天乔几步来到楚天月身边。 他看到楚天月挺着大肚子,泪流满面,不停询问,心痛不已,迎向前去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天润,没事的,孩子一定会找到的。”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这些对不起要说给李伊伊听,要说给楚天乔听,更要说给莫程阳听。 李伊伊看到楚天润的样子,有点痴呆,想要责骂她的话,一句也说不出。 她的眉眼分明跟钱美妍有点像,真的。 因为她哭泣的样子,让她一瞬间就想到了钱美妍哭泣的样子。 她没有办法往更深里想,现在她只想找到钱美妍。 三个警察早已赶到,他们正在调出菜市场的监控。 第114章 钱美妍失踪二 因为楚天润是在菜市场门口买的黄瓜,这个地方离市场有将近50米,所以市场门口拍到的十分模糊,几个人就像几个黑团,根本看不清脸。 一位最年长的警察,反复将那段监控看了两三遍,大致看出,楚天润在买黄瓜的时候,有个人挤在旁边,把钱美妍挤了出去的。 钱美妍的小脑袋在不停地转动,看来是东张西望,后来就朝着一个男人走去,这个男人拿出一个口罩往钱美妍嘴上一捂,抱起她就离开了。 紧接着,那个问楚天润如何挑黄瓜的女人也走了,从另一条路。 楚天润对警察道:“我白学心理学,竟然不知道那是骗子给我设下的圈套。” 他们开始调查出入菜市场两条路上的车子。 但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上的是哪辆车,因为有一段路是盲区。 楚天乔看到双眼红肿,李伊伊眼神空洞的样子后悔不跌。 他怎么没有料到,竟有人人心这么险恶,打一个孕妇的主意,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了。 难道他们就不怕一尸两命。 幸而楚天润现在人没出事,只是过度悲伤。 只是一想到钱美妍,他的心都要碎了。 原本以来再过三个月她就会叫他舅舅,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三个月后也不知道钱美妍还能不能看到太阳。 幸而,他还没有告诉楚天润,钱美妍就是她的女儿,不然,他估计楚天润肚子里的孩子极有可能会早产。 李伊伊愤怒,绝望,眼睛却像捕食的猎鹰,四处寻觅,看到孩子就往上扑过去,但却一次次地失望。 本来就苍白的太阳,随着时间的流逝,越发的暗淡无光。 菜市场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就只有出来,没有进去的人,到处充斥着庞大的冷清。 楚天乔拉了拉李伊伊的手:“对不起,回去吧!” 他这才发现她的双手冰冷,没有人气,他的心被锥子戳了一下。 “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一定会倾尽全力找到钱美妍。” 他信誓旦旦,李伊伊仍然没有回应。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恨她贪婪。 如果她不是贪婪楚天乔的钱,如果不是贪婪楚天润会带孩子,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她恨眼前这些人,每一个人。 但她更恨她自己! 楚天乔见她无动于衷,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似想唤回她的知觉。 “我送你回家吧,也许美妍已经回家了,你去看看。” 回家了,可能吗? 如果没有看视频,没有听楚天润说她丢失钱美妍的经过,她或许还能抱有一线希望。 楚天乔突然想李伊伊跟她说那通电话的事。 “先前不是有人跟你说,如果你跟我在一起,就会让你的家人消失吗?会不会是那个家伙干的。我现在就要浩扬帮我去查。”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伊伊也想到了那通电话。 黯然的眼睛忽而闪过了一丝希望的光芒。 可是,她自打接到那通电话后,就没有扮楚天乔女朋友,今天,今天只是去照顾楚海纳,而且还穿了护士的衣服。 那个人难道有天眼吗? “不,不是的。”她喃喃道。 楚天乔似看穿了她的心思。 “那个电话是从广南打过来的,这就说明,他并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所以就带走钱美妍,想吓吓我们。说不定明天就会主动联系我们。” 李伊伊挣开了他的手。 “但愿吧,我想回家,送我回家吧!” 她就是想回家去写点什么,写在那本相伴十年的日记本上。 左右那里面有很多伤痛了,她不在乎多加一条。 写写也许会好过些。 “行。” 楚天乔走在前面,走了几步却没有看到李伊伊跟上去。 此时,李伊伊正仰望着漆黑漆黑的天幕,脸色苍白,就像行走在阴间,失去了灵魂的人。 李伊伊想到了宿命这两个字,她的心里波澜起伏,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平静。 楚天乔拉起了她的手。 “回去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感觉到一丝温暖在她的手边蔓延。 她又想起了钱美妍给她暖手的那个晚上,突然之间,泪如雨下,再也无法掌控。 也许是太过贪恋人世间的温暖,哪怕是泪水里的,她不忍将泪掉。 她还不到三十岁,人生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老天赐给她的就要一样样收回了么? 她不知道怎么样,就走到了车上,然后又回到了家里。 “回家吧,请你相信我,美妍丢失,我心里的悲痛决不比你少半分。” 楚天乔的语气与表情都不容置疑,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有什么用呢。 除非女儿能找回来,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林思韵听到门铃响时,很开心,李伊伊终于回来了。 一开门,李伊伊像一幅凄冷绝望的画,映在了门框外面,如果不是她身后还有一个楚天乔,林思韵还真觉着,就是有人贴了一幅画。 她头发凌乱,眼神空洞,神情呆滞,一动不动。 “我把她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楚天乔惭愧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伊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了,一切都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此时,林思韵才注意到,钱美妍没有跟在后头。 她当下意识到李伊伊现在的样子一定跟钱美妍脱不了干系。 难道是钱东阳把钱美妍给抢走了。 “钱东阳出轨,打孩子,现在还有脸跟你抢孩子,太没人道了,我这就去给你抢回来。” 林思韵一脸义愤填膺地斥责着往外走。 李伊伊看到林思韵风风火火,一脸的狭肝义胆,很感动,但笑不出来。 此刻,她倒真希望是钱东阳干的。 她心塞地说道:“不干他的事,他现在还不知道钱美妍失踪了。” 林思韵呆愣在了原地,意识到事情比她想像得还要严重。 “伊伊,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我说一下。” “没什么好说的。” 她现在一丁点儿也不想说,仿佛每说一个字,就是往身上撒一把盐,刺激伤口。 “我在失去林韩超的时候,也像你一样不想说,但还不是说了,说过后好过多了,多亏你的分析,让我受到了莫大的启发,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否则我现在还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 “不一样。” 爱人失去了,没有就没有了,想要再找一个,女儿呢?不是简单的失去,她现在是生死未卜。 如果有人告诉她,女儿只是去了远方,她此时生动鲜亮地活着,只怕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颓废,无法言语。 “说吧,也许我能帮到你。” 看着林思韵一副她不说话,誓不罢休的模样,李伊伊只得断断续续,毫无逻辑,想到哪说到哪。 林思韵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天道有轮回,罔顾他人的悲剧,为了一己私欲买卖孩子的人,他们会断子绝孙的。” “你不是不信命,现在信了。” 没有人知道,她轻笑着问出这句话时,内心有多么惶惑苦痛。 林思韵甩了甩手:“我信因果报应。” 李伊伊轻轻地哦了一声,眼里的光华又黯然了几分,去了卧房。 这天晚上,李伊伊,楚天乔,楚天润,包括林思韵,谁也没有睡。 李伊伊长时间地看着钱美妍的照片,时而想着千奇百怪的侥幸,时而想着光怪陆离的不幸,一夜未曾合眼,直至天明。 第115章 钱美妍失踪三 次日,睛空万里,白云无心,阳光清冷且虚假。 李伊伊浑浑噩噩,天麻麻亮就出去了。 她驱车奔行于大街小巷,去钱美妍去过的地方,去学校,去火车站,去汽车站,去所有她能想到钱美妍可能去的地方。 到了8点,她给自己请了三天假,并不是因为三天后她就打算不找。 她只是希望三天内能找到。 林思韵起床后,已经没有了李伊伊的身影。 她不知道钱东阳是否知道此事。 她想有钱东阳帮着找孩子,找到孩子的可能性会大很多。 出于不希望看到李伊伊现在这副样子的私心。 她试着打过去,电话接通了。 “东阳,美妍不见了。” 电话那头传来钱东阳惊愕且恼怒的声音。 “美妍不是跟李伊伊在一起么?捉弄我很好玩么?” “她真的不见了,伊伊现在频临崩溃,你没找人偷走孩子吧!” “你乱说些什么?” 林思韵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从他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焦灼难安,基本确定钱东阳确实不知情,忧虑又加深了几分。 “孩子怎么弄丢的,李伊伊是怎么带孩子的。” 她以为钱东阳一定会歇斯底里,大发雷霆,电话那头的声音是有些激动,不过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爆怒。 林思韵的声音也就平缓了几分。 “不能光怪她,要不是你发神经要跟她离婚,美妍就跟往年一样在你父母那。她还没有开学,但伊伊要工作,将美妍放一个朋友那,朋友不小心给弄丢了。” “在哪丢的,怎么丢了。” “伊伊很难过,说的也不是很清楚,你联系她吧,她一大早就去找了。” 钱东阳紧忙将李伊伊从黑名单里释放了出来,给她拔打了过去。 李伊伊看到钱东阳的号码。 她想,或许是钱东阳派人干的,捉弄她够了,所以打电话通知她一声。 她紧忙按停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颤抖着接起了钱东阳的电话。 她多么希望接通时,能听到钱美妍如泉水叮咚般动听的声音。 “美妍在你那,对吗?” 李伊伊满怀期待地哆嗦着问。 “听说美妍丢了,怎么弄丢的,具体说说,我找人去找找。” 李伊伊没回他,绝望地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再提孩子丢失的经过,提一次她的心就要千疮百孔一次。 李晔晔过逝时,她的母亲一次又一次的念叨,她根本无法理解。 她现在只想找到钱美妍,越快越好,慢一分钟,都无比煎熬。 钱东阳正愤怒无比地按回拔键打给李伊伊,他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是楚天乔打给他的。 虽然没有心情接,但出于对他的感恩及对医生的尊重,他决定先接起来,告诉他,他现在有急事再挂断。 他没想到,楚天乔倒是告诉了他,他迫不及待想了解的事。 有楚天乔在处理,他倒是安心了几分。 “没想到李伊伊的朋友是你姐。” “不,我姐不是她的朋友,是我将孩子带去我姐家的,因为那孩子是我姐的女儿!” 钱东阳听到这话,一时间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这么说是钱美妍的亲生母亲弄丢了钱美妍。 良久,钱东阳才理清楚凌乱的思绪问:“李伊伊知道这事?” “她不知道,我一直没告诉她,我姐也不知道,我让她帮忙带的是她的女儿,我告诉你就是想让你知道,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找到孩子,美妍是我亲侄女的事,希望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吧,虽然你几乎治好我的顽疾,但如果你不能给我把钱美妍找回来,我跟你没完。” 钱东阳挂断了电话,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钱美妍时,还挨了他的打骂,愧疚不已。 一想到她如果出事,他的心就像有利剑在戳刺,连忙发动亲戚朋友找了起来,唯独不敢让父母知道。 楚天乔给钱东阳打完电话,开始联系新闻媒体。 很快一篇寻人启事出现在省市各大报刊醒目的位置。 钱美妍微笑的照片格外刺目。 这篇悬赏20万元的文章同样遍布了互联网的角角落落。 这篇寻人启事示是楚天润写的,以李伊伊的口吻写的。 我的女儿,在沙平菜市场买菜时与我走散。 走失时穿着紫色裙子,白色袜裤,扎了两个大大的蝴结。 好心收留她的人,或者看到她的人,请送回来,我一定当面付清20万作为奖励。 后面留下了她跟楚天乔,还有李伊伊的电话号码,她的电话号码放在最上面。 之所以写成这样,她希望那些拐走孩子的人不要伤害钱美妍,希望他们能看在这笔远比卖掉孩子还要丰厚的奖励上,把孩子还给她。 钱美妍丢失已经五个小时了,她的肚子里有了饥饿的感觉,只是看着莫程阳端来的饭食一点也吃不下。 她饿了就能吃,可是莫紫涵呢? 钱美妍呢? 她们饿了,渴了,有人给她们吃的,喝的吗? 寻人启示发布以后,楚天润眼睛一直直愣愣地盯着手机,希冀着铃声能尽快响起。 第116章 钱美妍失踪四 楚天润挺着大肚子,坐在床上,看着莫紫涵的照片出神。 她不想洗漱,不想吃东西,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想动弹。 如果不是她怀疑莫程阳故意将孩子送走,带着钱美妍去菜市场,就不会那么掉以轻心。 由于她的猜疑,使这样的悲剧再次在她身上发生,她恨自己。 虽然因为经历,所以懂得,但这代价实在太惨痛了。 自从钱美妍丢后,她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对世界上人贩子这一类人的怨恨。 如果这个世上没有这一类人,她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她用得着再次十月怀胎吗? 再经历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吗? 人贩子没让她碰着,假使她能碰着,她一定要将那些人千刀万剐。 自打钱美妍弄丢后,她又开始来来回回的想着这些事,茶饭不思。 莫程阳做好早餐,准备上班,看到楚天润发愣,很是担心。 他记得他把莫紫涵送走的那几天,她心痛得连天气都分不清。 外面明明下着瓢泼大雨,她却让他去晒紫涵的衣服。 外面出着太阳,她却说下雨了,快把紫涵的衣服从阳台上收进来。 一度他准备去把莫紫涵找回来,但是,他的父亲阻止了他。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她是心理医生,她也许是装的,即便不是她也会调整好自己的。” “可是我不愿看到她这样,女儿就女儿吧,到时候找个倒插门的也一样。” 可是父亲坚决不同意。 他只好作罢。 他想也许父亲说得对,都已经痛苦了,如果不能再生个男孩,岂不是白白痛苦了。 从此,他寻找一切生男孩的方法。 但是两年过去,别说生男孩,就是连女孩,楚天润都怀不上。 她们夫妇只得去看医生,医生说是他的原因,乱吃东西,炎症导致。 他越发的觉得对不起楚天润。 每当看到或听到有人提及因为生不出孩子,许多夫妻感情破裂,想到无数家庭因孩子而支离破碎,他便后悔不跌,并试图去找莫紫涵。 今年刚有点眉目,听说楚天润怀了孩子,他这才放弃。 虽然说什么楚天润也不愿检查,肚子里的到底是男是女。 但他笃定,楚天润现在肚子里的,肯定是个男孩子。 他走向前去,温润地说道:“天润,你多少吃点,就算你不饿,你肚子里的孩子也需要营养啊。” “是啊,她不能因为失去的孩子,再对不起现在肚子里的孩子。” 只是看着食物,她始终没胃口吃。 到了晚上,她也没有觉睡。 钱美妍与陈紫涵的脸轮换着在她脑海中上映,循环往复。 一桩老旧的小区里,钱美妍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张无比陌生的床上。 她的手跟脚都被牢牢绑着。 钱美妍无比惊恐地奋力争扎,但那绳索似乎越勒越紧。 旋即一抹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钱美妍抬头,看到一张诡异坏笑的脸。 “小姑娘,你醒了。” 她今天终于知道魔鬼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钱美妍全然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吓得哇哇大哭。 男人去厨房取了一杯水来:“渴不渴。” 钱美妍停止了哭声。 她记起了妈妈的话。那是爸爸打她后,妈妈跟他说的。 遇到事情一定要冷静。 她渴,真的很渴。 但她又不敢喝。 妈妈说了,不能吃喝陌生人给的东西,会中毒,会失去知觉,会任人宰割的。 遇到危险一定要想办法给妈妈打电话。 她用力地摇了摇头。 男人接到了一个电话。 钱美妍就愣愣地看着男人,竖着耳朵认真听男人说些什么。 “姐,买主联系得怎么样了呀,我这个女孩子长得好看,帮我联络个好点的,价位高点的。” 钱美妍知道,这个人是人贩子。 防拐防骗,幼儿园教了,妈妈也经常跟她说。 现在学到的一些知识她该用了。 她在心里记了一下妈妈的电话号码,很庆幸,她还记得。 只是手脚绑住了,怎么能拿到手机呢。 她的小脑瓜子又飞速转动起来。 讨好人贩子,活命要紧,妈妈跟她演示过。 钱美妍见男人电话打完,泪眼朦胧,看着男人乞求。 “叔叔,你别伤害我,我给你当女儿好吗?我会做很多事,我一定会给你挣钱的。” 男人第一次干这一行,他的心到底还没有硬化。 看着这个小女孩,他不忍心轻易卖出。 他必须要为她找一个靠谱的买主,至少确保她没有生命危险。 “小鬼头,你可别打什么逃跑的歪主意,要被我发现,打断你手腿。” 他眯缝着猎鹰一样的双眼,冷言警告。 “不会的,叔叔,你放心,能把我脚上的绳子解开吗?” “不行。” “解开,我就能给你干活了。” 她看着地上的牛奶盒道:“我保证我会把这个屋子打扫的很干净,很整洁的。” “行吧!” 男人心想,不过是个孩子,还指望着她挣钱呢? 不好好养着点,怎么挣钱。 他把门锁上出去买吃的。 钱美妍到处找手机,没找着,又大喊救命,没有人答理。 喊了几声不敢喊了。 男人回来带来了丰盛的晚餐。 晚上十点,他接到了他姐的电话,心情很好。 他姐已经找到买主了,有人看了钱美妍的照片,愿意出15万。 人家说了,他们没有生育能力,就是买去做女儿的,必定视如已出。 人生第一桶金就要来了。 到了晚上11点,他依然睡不着,想着下去买点吃的,庆祝犒劳自己一番。 第117章 钱美妍失踪五 夜近黄昏,华灯初上,客车终于抵达清远市。 伤感疲累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着。 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洛雪瑶在心里细细算了算,自打离开故乡,这是她们更换的第三座城市了。 在这里,如果她没有稳定的工作,也许他们还要换地方。 也许她这一生都注定要辗转漂泊。 从出生时起,她的这种命就注定了。 这天晚上她们就找了房子,安顿了下来。 洛可源的情况开始不断好转。 生活似乎充满了希望,只是他们囊中羞涩,下过月也许连生活费都没有了。 洛雪遥不得不四处找工作,网上投简历,在街上人力资源店跑了这家跑那家。 找了好几份,她都不满意,每份不过干了一到二天,走了。 最后她在一家水果店里做导购,虽然上班时间依然很长,但工资比其它地方却要高出好几百。 然而,才工作了两天,她就出错了。 收银的时候,把折价水果,按正常价算给了一位女客人,喜欢贪便宜的女客人。 客人回到家,换好睡衣,准备一边看韩剧,一边吃水果时,不经意间瞥见小票觉着钱不对,顿时火冒三丈。 难得有这么一个休闲美好的夜晚,预想的惬意就这么没了。 客人怒火冲冲地跑到碧庄专供水果店里,把刚才的水果与小票拎了回来。 “你新来的吧,怎么打价的,我都跟你说了是折价的水果,你还按原价打给我。” 洛雪瑶记得她是说过,她以为只是火龙果,那些桂圆看起来很新鲜啊! “抱歉,桂圆您拿的不是新鲜的吗?” “你这是怀疑我的人品吗?” 顾客更加恼火了,瞪着她的眼珠子差点没有奔突出来。 此时店长正好进店。 客人马上扭头看向店长:“顾店长,你来得正好,我是这里的老顾客了,对吧,你来评评理,这个新来收银的,我买的打折的,她给我按原价,现在还怀疑我,我对你们店的好感,现在荡然无存。” 店长看着洛雪瑶严肃地问:“小洛,怎么回事?” “我没有质疑,我刚才道歉了,是我以为她拿的是原价品。” “你刚才那么问不是那个意思,又是我会意错了。” 客人冷笑一声:“顾店长,录像我也不看了,我把话摞在这里,只要她在这一天,我还有我朋友都不会来这里买你们一分钱的水果。” 顾店长脸上即刻从慌乱转变为职业微笑。 “对不起,这事我一定处理到您满意。” 他说话间转向洛雪瑶,脸上的笑意已经无影无踪。 “小洛,你收拾好东西,我帮你把这两天的工资结了,你另寻高就吧!” 洛雪瑶很恼火,多大一点事,店长居然开除她。 这里也没有什么好做的。 她在心里咒骂着这家店关门大吉,结完账后离开了水果店。 三月微凉的夜风刮得她的脸皮生痛。 为什么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么的不容易。 她一个人徘徊在街道上,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那样一直徘徊着徘徊着。 一个男人看到她,许是被她的忧郁所吸引,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回过头去,对着那个男人笑了笑。 男人受到了她微笑与眼神的鼓舞,回以勾魂一笑。 洛雪瑶知道他心神荡漾了。 她从容不迫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美女,在等人吗?” 洛雪瑶嫣然一笑:“是啊,在等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只可惜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男人嘿嘿一笑,模了一下鬓角的头发道:“他出现了,我就是那个人,你看这么晚了,放眼望去,哪里还有什么人。” 洛雪瑶故作优雅,四处看了看道:“是没有什么人,也许我等的人就是你吧!” “要不你去我家坐坐,离这不远。” 男人看了看洛雪瑶,脸上露出惊愕与防备的神色。 洛雪瑶知道,他心里在发怵。 她的样子也许很像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吧! “第一次见面,就邀请你去我的屋子,唐突了。” 她的语气变得生气。 她希望能给他轻松的感觉,他能相信,他们此时的邂逅就是一场美丽的意外。 男人并没有完全放下防备。 他怎么能去她的屋子里呢? 万一屋子里有她的同伙,他们宰他岂不会连骨头都不剩。 男人稍作纠结,鼓足勇气道:“还是你去我家吧!” “好啊!” 他没想到她回答的这么爽利。 这个女孩怎么看都不像是骗子。 不过也是,他看起来像坏人吗? 也不坏啊,长得那么英俊,有女人对他一见钟情,再正常不过了。 只可惜那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孩,不过小女孩,他喂了一点安眠药,不到明天中午,她醒不了。 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那屋里有个小孩,他哪敢招惹女人。 这年头,没有钱谁敢去谈女朋友。 更何况,他还有老婆跟孩子。 洛雪瑶跟着男人,往男人的家走去。 对于这种第一次见面,就让她去家里的男人,她有她的办法。 两人穿过漆黑的长夜,穿过三条小巷,终于来到一个暗黑的胡同里。 男人打开了手机,作为手电筒。 洛雪瑶拉着男人的手,紧紧跟在男人后头。 快到屋门口时,洛雪瑶止步不前。 她问:“这不是你家吧!” 男人道:“其中的一个。” “我虽然对你一见钟情,但我很物质,没有钱的男人,我再喜欢,也决不交往。” 男人抬手模了一下头,想到了屋里的孩子,不禁自信满满。 “放心,不就是钱吗?我有。” 洛雪瑶往前挪动了两步。 男人打开了房门。 洛雪瑶趁男人打开房门之际手里已经抓了一把辣椒石灰粉洒向了男人。 “干嘛,男人捂着眼睛痛骂。” “快去洗眼睛吧,不然你的眼睛肯定会废掉,里面我掺了不少石灰粉。” 男人知道上当了。 他挥舞着拳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洛雪瑶打去。 洛雪瑶机灵地躲开了。 “最好别打我的主意,如果你再不去洗,眼睛就废掉了。” 男人就像发了疯一样朝洛雪瑶打去,洛雪瑶躬身蹲下去,想躲,但额头还是挨了一拳头,痛得她抓住男人的腿,大咬一口。 “疯狗,松口。” 男人用力猛蹬。 将洛雪瑶甩了出去,虽然很痛,但她不会放弃,她倒是要看男人能忍多久。 男人腿痛,眼更是剧烈地痛,赶紧去厨房冲洗。 洛雪瑶见他离开,一边翻找东西,一边威胁:“我若在你身上放了蛊毒,你这辈子都完了。” 男人恨得牙咬得咯咯作响。 他只能赶紧去冲洗眼睛。 再者眼睛剧烈疼痛,他能做什么。 洛雪瑶迅疾地进屋,开始搜索值钱的东西,但她非常失望,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第118章 钱美妍失踪六 几个房间大致看过后,洛雪瑶非常失望,这个男人的屋子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丝毫不为过。 她准备离开之际,男人破口大骂的叫喊声即刻让她止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准备细细搜寻,哪怕是稍稍值钱的她也要拿走。 谁让这个男人这么低劣。 搜着搜着,她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居然还是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的钱美妍。 她的心突突直跳,目光定定地落在钱美妍脸上,脑子转动起来。 她一定要救她,就当是还欠钱东阳的债,哪怕有生命危险,她也要救她。 洛雪瑶再也顾不得财物。 背上钱美妍马上往外跑。 男人冲洗了二分钟,想起屋里的孩子,心咯噔一跳。 不过他想,这个女人进来,就是为了财物,不至于会要他的孩子,虽然没有预料到这个女人会如此阴毒,不过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人贩子。 现在离开水,眼睛会不会废掉。 冲着眼睛太舒服了。 他忍不住多冲几分钟。 洛雪瑶去抱钱美妍时,床嘎吱一声响起。 她吓得直冒汗,下意识地躲到床下,她把手上糊满了石灰辣椒粉,静静地躲在床底,大气也不敢出。 男人听到动静,忙跑去床上看,看到钱美妍还好好的躺在床上,松了一口气。 他没看到洛雪瑶,以为这个女人将他的财物洗劫一空,已然离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在这个房子是他准备大干一场时,临时租的。 屋子里值钱的东西屈指可数。 洛雪瑶估摸着钱美妍的体重,心想,背着个孩子,跑不远,偏生今天没有带迷魂药,怎么办才好呢? 男人的眼睛也许马上就清洗好了,她必须马上决断。 洛雪瑶在床底下,将屋子里四处巡视一番,看到一个水杯。 她有了主意,这才从床底下钻了出来,拿着那个水杯,慢慢地,悄然地,狠狠地,朝男人砸去。 男人痛得撕心裂肺。 她又往男人脸上直抹了石灰辣椒粉。 刚离开水龙头的男人紧忙返回去清洗,一面骂骂咧咧。 “你要再敢动老子,老子弄死你。” 洛雪瑶一直没有作声。 她已经疾步返回床边,背着钱美妍就往外跑。 男人洗了几分钟后,紧忙跑去床上看,哪里还有小女孩。 他一边骂着臭婊子,一边向前追去。 心血不能就这么白费。 他拼了眼睛也要追回那个孩子。 男人强忍着眼睛里的疼痛,一边跑一边打电话给他姐。 “姐,你快来帮我一下,那个孩子被人拐跑了,我一分钱都没有拿到,我还被人弄伤了眼睛。” “什么?” 现在说不清,你堵在胡同门口,让她走不了。 “你猪脑子,胡同有两个出口,我堵哪头。” “近的那头,我去追远的那头。” 洛雪瑶单薄的身子背着钱美妍,从二楼到了一楼,累得上气不接下,不行,她走不动了,一步也走不动了。 她咬着牙将钱美妍背到相邻单元楼的楼道里,躲在一辆电瓶车后面,借助黑暗掩盖着她们。 “美妍,醒醒,快醒醒。” 她一边用力地摇着钱美妍,一边小声喊着。 男人顺着胡同追跑,跑了100多米,觉着不对,那个女人不可能跑得那么快。 她一定就藏在这附近。 居然胆敢算计他。 逮住她,他一定抽了她的筋剥了她的皮。 他又折了回来。 开始细细寻找。 洛雪瑶看着男人一点点走近,越来越近。 她惊恐得大气都不敢出,两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幸而,她还没有喊醒钱美妍。 他还在往前走。 他的手电筒四处照着。 一束光往这边射了过来。 如果不是钱美妍,这事她断然不会管。 人贩子,那都是些亡命之徒,他怎么能惹得起。 只是现在她没有退路了。 洛雪瑶已然决定跟他殊死搏斗。 但是,他居然没有看到她。 他转身离开了,去了另外一个楼道。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静静地等在黑暗中,看到男人离开,这才打起了110。 男人听到警笛声后,坐上他姐姐的车子飞速逃跑了。 一切尘埃落地,洛雪瑶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把钱美妍交到一个警察手上,跟着警察去了警察局。 “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女警员看洛雪瑶就像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学生。 完全不像一个5岁孩子的母亲。 盯着洛雪瑶问:“这孩子不是你的吧!” “不是,是我朋友的,不然我哪里会知道,那个男人是人贩子。” 女警员又细细地看了看孩,这孩子很面熟悉。 她终于想起,在互联网上看到过。 “她是钱美妍。” 洛雪瑶惊讶地盯着漂亮的女警员问:“您怎么知道的。” 女警员见洛雪瑶没有隐瞒,对她的警惕心才放下些。 她最初还担心是两个人贩子吵架,这个女人挺儿走险报警呢。 洛雪瑶将她看到钱美妍后的事详细说了出来。 “你怎么会去那个男人屋里的。” 洛雪瑶的脸开始发烫,一种叫难为情的情绪占据了她的身子。 “我被老板开除了,心情不好,想找人喝酒,他来找我搭讪,所以我就去了。” 女警员将信将疑,给她看一份报子。 洛雪瑶这才知道,救回钱美妍居然能得到20万,这倒是不枉她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本来是想送给钱东阳的,但因着这则寻人启示,她改了主意,直接播打了楚天乔的电话号码。 楚天乔在视频里看到钱美妍,不停地点头:“对,对,就是我失散的孩子,我跟她妈妈马上就去,雪瑶,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警察同起,谢谢你们,真的特别感谢你们。” 从他读博毕业当上医生以来,因为精湛的医术救了不少人。 每救好一个人,那些病人或家属总会对他万分感谢。 对于口头上的道谢他早已云淡风轻,甚至麻木,因而多敷衍回应。 此时,却决定以后,再有人表达谢意时,一定要好好回应,拿出所有的真诚。 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这种巨大的惊喜,二十几年来,他还是头一次。 对于那些病人的心情,他更加理解,也决意要更加刻苦钻研医术。 天马行空的想了一通后,他才意识到他忘记了最紧要的事。 他即刻拔通了李伊伊的电话。 此时,李伊伊正看着钱美妍的照片以泪洗面。 “美妍找到了。” 李伊伊听到电话那头,楚天乔激动的声音,仿然若梦。 她使劲捏了自己一把,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大腿传来,她确认这不是梦。 这个世界上也许每天都有孩子走失,但真正能找回来的,只怕是1000个里能有一个吧,而她竟是这幸运人中的一个。 她已经走出了屋子,在心里仰天长问:“谁说她是个不吉利的人?谁说的?”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美妍又能到她身边了。 “她在哪,我现在就要把她带回来。” “我一会到你家楼下,我们去清远市接美妍。” 李伊伊一个劲点头,几乎激动得忘记她现在正在讲电话。 哪所头点断了,楚天乔也看不到。 两人汇合以后,连夜往清远市赶去。 午夜静寂的街道上,一辆宾利车在火速穿行。 李伊伊嫌弃楚天乔还是开得不够快,快进入清远市的地界时,她解开安全带道:“你累了,我来开吧!” “行吧!” 李伊伊开得比他更快。 交警如果抓起来,他的车子不知道要被扣多少分。 “你慢点,赛车呢?车子都要飞起来了,美妍在警察局里跑不掉,到时候别还没有接到她,结果我们出事了。” 李伊伊手心直冒冷汗。 她这才将车速放慢了一点。 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小时,赶到警局时已经是凌晨五点。 钱美妍还在熟睡中。 洛雪瑶抱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慈母的光泽。 看到这个女人,还有她额头上那个巨大的青紫色大包,李伊伊五味杂陈。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她,找到了钱美妍。 “把孩子给我吧!” 洛雪瑶递了过去。 李伊伊紧紧地抱住了钱美妍,生怕一松手,孩子又会不见。 “谢谢你。” “对不起,我并不希望你们离婚,我只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要跟钱东阳结婚吗?怎么跑到清远市来了。” “我逃婚过来的,没想到遇到了美妍。” 听到这里李伊伊更加迷惑了。 既然不想跟钱东阳结婚,勾搭他干嘛。 洛雪瑶看出了她的疑惑,摆弄了一下手机,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跟他好,实属无奈,为了救我的丈夫,我不得不骗他。” 这回李伊伊更加惊讶了。 医院里的男人林思韵调查过,叫洛可源,不是她的哥哥吗?怎么成了她的丈夫呢? 她跟他丈夫同姓么? “关于我的家庭问题,我不想多说,东阳,这辈子我也不想见到他,是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至于孩子,我是今天晚上才恰巧遇到的,那个男人拐了孩子,我发誓我不知情。” 于是她靠在椅背上,将自己被店主辞退,想找男人喝酒,发现钱美妍,躲避男人以及报警的事,半真半假地说给了他们听。 楚天乔道:“这么说,你救这孩子是为了20万。” “不,我当时根本没有看到相关报导,我一定要救出钱美妍,只是为了报答钱东阳,他前前后后给了我十七万,每次都无比爽快,我只是想能回报他一点算一点。” 李伊伊挪了挪身子,离她近了一点。 钱东阳真够大气的。 幸而他摊上的是眼前这个女人,她还有点良知。 如果是贪婪无度的人,真不知道他会怎样。 虽然她讨厌骗子丝毫不比讨厌算命的少,可眼前这个女人,即便害得她家庭破裂,她却还是无法恨将起来。 这种情感,不仅仅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救了钱美妍。 她第一眼看到她,对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心痛。 毕竟,她脸上有过早深谙世事的沧桑。 她年轻的时候,也是她这个样子,她们是同一类人。 虽然难为情,洛雪瑶还是鼓足勇气说出真心话。 “后来看到了报纸,我确实想要这20万,所以一直等在这里。” 楚天乔听后立爽地掏出了手机。 “你支付宝账号发我,我转钱给你。” 洛雪瑶不无感慨,她时来运转了,现在的人付起钱来,一个比一个爽快,而这次问人要钱,却是她心里最舒坦的一次,毕竟是自己的劳动成果换来的,对于这笔钱的处置,她已经有了想法。 “不用转我20万,你转我一万就好。” 听到这话,楚天乔与李伊伊都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缺钱,我们在寻人启示上说得很清楚,不管谁找到美妍,这钱我们都给。” 李伊伊看着楚天乔一副钱送不出去,就心里难受的样子不禁轻笑道:“人贩子把美妍送回,这钱你也给?” 楚天乔道:“给,我当然给,不过他该受的处罚还得受,该坐的牢还得坐。” 这回轮到李伊伊发愣了。 这愣还没发好,听到了更加令她更加错愕的话,李伊伊几乎要怀疑自己的耳朵。 “请你把17万转给钱东阳吧,另外我还欠你2万,所以你转我一万就好。” 她要这笔钱居然是为了还钱东阳的债,她冒着生命危险就钱美妍也是为了钱东阳吧! 她跟钱东阳这样,难道都不叫真感情么? 她居然逃婚。 既然钱东阳都离婚了,她跟钱东阳两情相悦,为什么不离婚。 她差点问出心中的疑问。 但楚天乔的话打断了她。 她想起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最终保持了缄默。 “那我转给你3万吧,17万我转给钱东阳。” 自从怀里抱着钱美妍后,李伊伊就恢复了平静与理智。 原本她只是作为一个吃瓜群众,冷眼旁观。 但看到楚天乔专注转账的样子,回味着他的话,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心情变得不悦起来。 他真够意思的,找她扮她女朋友500元钱一天,还给她女儿整丢了。 洛雪瑶才扮了几天,居然抵2万,人比人气死人,这账事后她不找楚天乔好好算清楚,她就不叫李伊伊。 “楚先生,转我一万吧,我说过2成要还你的。” 李伊伊分明觉得洛雪瑶话语中全是半推半就,这一刻,她希望楚天得只转洛雪瑶一万,她并不是嫉妒洛雪瑶,她知道她过得不好,她只是希望公平。 “我知道你缺钱,我的2万你就不用给了,3万已经转给你,你查收一下,钱东阳的17万我马上转。” “谢谢你。” 看到洛雪瑶双眸里满是感恩戴德。 第119章 结果出来 楚天乔刚进办公室里拉开凳子坐下,一位身材窈窕,皮肤黝黑,脸蛋俊美的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楚天乔。 护士名叫莫艳华,一个月前来的海纳,人生中第一份工作的缘故,做得特别积极认真。 “楚医生,这是您托我做的dna亲子鉴定报告。” 见楚天乔神色在乎,莫艳华忍不住问:“谁跟谁的啊!” “不该你管的事,别管。” 楚天乔待她走后,马上翻看起来,虽然结果就在眼前,心跳还是无法抑制地加快了。 表格中一排排数据扫过去,楚天乔已经完全能确认,钱美妍正是楚天润所生的莫紫涵。 楚天乔对于李伊伊倒是充满感激,孩子的事,她一定要告诉楚天润。 可怜天下当母亲的,哪怕是再怀上了,楚天润也没有一天忘记过莫紫涵。 不过要回钱美妍,还是等莫紫涵顺利的生了老二再说。 想及此,他眼前浮现出了李伊伊关切孩子的眼神,心里滑过一丝惭愧。 楚天乔发呆发得正专注,手机响了。 看到电话号码不禁嘲笑道:“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电话是李伊伊打过来的。 “有什么事吗?” “你能借我100万吗?” 他能感觉到李伊伊给自己打了不少气,才能向他开这个口。 “你借100万做什么?” 楚天乔心想,她毕竟含辛茹苦养了钱美妍好几年,如果她借钱有正当的用途,他会帮她。 电话另一头,李伊伊没有及时回复。 她对着一本借钱日记本发呆。 一阵阵伤感涌上心头。 因着在钱东阳那里借钱受挫,这通电话她本来不打算打的。 她问钱东阳借钱时,钱东阳居然都没有问她为什么要借钱,他根本就没有要借钱他的意思。 这个人跟她相识没几天的人,她并不敢抱多大希望,只是不经意间脑子里总浮现出他的宾利车,她想略尽人事罢了。 他至少问了她借钱原因,这或多或少给了她一丝希望! “作什么用。”他再次问起。 她如实回道:“买梳子。” “什么梳子,这么贵,你该不会被人骗了吧?” 楚天乔顿时来了兴趣,从办公室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有。” 李伊伊原来想把所有一切的来龙去脉都告诉楚天乔,不过涉及父母家人,她犹豫了。 当着他们的面,她怎么样都做得出来,若要她背着他们,说他们的不是,揭开她心灵深处最隐秘的暗伤,她一时间还无法说服自己。 再者,他会信吗? 一家人,她在家中活成了那样,也许他会觉得她是在骗鬼,将他当成了鬼。 “我一定会尽早还你,还有利息,按银行的,我也会尽早还你。” 李伊伊说这话时,心想生命不息,奋斗不止,后面自己实在没出息,没有办法挣到足够的钱,卖血卖器管也还他。 当然,她还是觉着,她拼尽全力能挣到,才敢开这个口。 “你现在工资多少?” “6000,但我还有兼职,正准备自己开一家公司。” 楚天乔听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抱歉,我无法借给你。” 倒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来,只是突然间想起他第一次见她时,脸上有五个手印,发烧到将近40度,打着点滴还在工作。 他若把钱借她,就为了买一把梳子,她还起钱来不得把命都赌上。 现在很多人,他简直无法理解,太物质了。 可能也不是太物质了,就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太看中那些身外之物了。 不然也不会有人做淘宝,写文章,做直播,工作,突然猝死的,把命都给折腾没了。 李伊伊看着他毫无商量余地的脸,只能放弃。 钱东阳那里他都放弃了,何况眼前这个认识并没有多久的陌生人呢? 将心比心,如果是她,她也不会借这么一大笔钱,给一个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 她准备挂断电话之际,楚天乔却叫住了他。 “你借钱如果是为了救人,你说清楚,我考虑多少借你一些,如果只是买梳子,我不管那梳子对你有着怎样的意义,都不能借给你。” “谢谢你。就是买梳子。” 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难道她能说她买梳子的钱是付给她的家人的。 一把价格与价值严重不符的梳子,她借钱去买,在外人眼里,不是诈骗又是什么。 李伊伊走了几步,奶奶那张慈爱充满着期待微笑的脸浮现在她眼前。 第120章 希望破灭 她又折了回来。 不管多么荒唐,她还是想告诉他,把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通通都告诉他。 万一成功了呢? “你愿意听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吗?” 她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侥幸,期待地看着他。 “去我办公室说吧!” 她准备讲故事,他准备听故事。 三十分钟后,她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海纳医院。 两人刚见面,甚至连招呼都还没来得及打,王河来了。 “快,有急诊,心血管疾病的。” “我先去做手术,你的故事,以后再听。” 李伊伊看着楚天乔离开,升腾起的希望瞬间又灰飞湮灭,她多么不甘心。 可是,她只能先行离开,钱美妍在家里还等着她照顾呢。 他愿意听她的故事,难道没有希望吗? 他是开宾利车的啊! 李伊伊又去找几个朋友同事去借钱,一共也就凑齐全了50万。 这天晚上,她正绞尽脑汁,没想到接到了楚天乔的电话。 楚天乔居然给她打电话了。 梳子似乎在向她走来,并友好亲切地跟她打招呼。 李伊伊无法抑制住内心的激动,点了接通键。 他这是要主动借钱给她么? “在听你的故事前,我想问你个事?” 电话那头响起了动听的声音。 “什么事?” 她心里开始忐忑。 “你女儿是你亲生的吗?” 她略作纠结后底气十足地回道:“那当然。” “我知道了。” 电话突然就陷入了沉默。 李伊伊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话还没酝酿好,楚天乔先开口了。 “你的故事,我已经没有兴趣听了。” 他说完后挂断了电话。 结束了,一切就这么结束了,她刚才到底说了什么,无形中就得罪了他,或是他根本就没打算借钱给她,打电话不过是惺惺作态。 李伊伊的脑子嗡嗡地,不停回放刚才那通简短的电话。 她不就是不愿把钱美妍的真实身世跟人说,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她脑子里不就是闪了一下王河的脸,把实话实说变成了美丽谎言吗? 她不就是怕楚天乔或者王河对她有所图谋吗? 她不就是希望她不要离婚吗? 她错了吗? 半小时过去了,李伊伊看着洒落一地的希望幻灭无影,仍然愤怒而难过。 她的故事跟钱美妍有什么关系。 想着想着,她觉得不对劲。 楚天乔怎么知道她撒谎了呢? 他有看前尘往事的通天本领吗?还是他调查了她? 李伊伊脑子乱极了,但有一点她现在十分确定,那就是楚天乔那里她已然指望不上了。 现在不是纠结原因的时候,她看着安放在沙发上的手机,进行了新一轮的想方设法。 电话那头,楚天乔本来是想给李伊伊一次机会的。 但李伊伊对他撒了谎。 他果断判定没有必要再听她的故事。 因为不管她说的是什么,他都无法断定真假。 对于一个借100万的借主,她都不能坦诚,要么是她不信任他,要么是她根本就不值得信任,无论是哪种他都不愿意把那么一笔钱给那样的一个女人。 楚天乔的手机一直没有关机。 他希望李伊伊再给他打电话来,向他坦承钱美妍的事,也许他会考虑听她的故事,借钱给她。 骨子里,他还是希望借钱给她,毕竟她对楚天润有恩。 只是她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不过,没关系,他们之间肯定还会再见面。 莫紫涵,楚天润一定会要回来。 目前还没有去找李伊伊私下解决,却是因为楚天润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还要几个月。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到楚天润。 第121章 如此生日 有人感慨时间太过匆促,有人烦恼时间太过漫长。 李伊伊则一直在矛盾中,她时而希望日子快些过,时而希望慢些。 无论如何,大年三十如约而至。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像银蝶飞舞,闪烁着灼然净美的光芒。 不过一两个钟头,这些雪花便塞满了世间所有的裂缝,人间变得洁白纯粹。 李伊伊的生日到了。 年到了。 生日倒也罢了,左右奶奶过逝后始,就不再有人在乎,好几个年头,连自己都忘记。 只是过年了,家里却没有半分喜庆的样子。 跟平时比起来,不过是多了几样花生,瓜子等坚果跟糖果饼干。 二十五岁就这样到来了,一切远没有理想中的好。 她很想今天回家。 算一算有五个年头没回家过年了。 此时贴满对联的家里一定已经将鞭炮摆放在了堂屋的桌上,还有红烛,香纸等。 父亲在张罗着年夜饭,鸡,腊肉,鱼一切都在准备当中。 还是家里面年味足。 年初,她就告诉自己如果筹到了200万,就回去。 筹不到,如果筹不到,她甚至想自我惩罚,哪怕心中再想,也要熬制35岁再回去过年。 李伊伊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维颐汽车坐垫上。 钱东阳一定会给她一份惊喜,而坐垫正好就回礼给他。 钱东阳向来很看重生日。 超市里无论是哪位员工过生日,一天假他总是要放的,一个蛋糕,他总是要送的。 往年她生日,他一定会准备一份厚礼给她,不是钻石戒子,就是金银手链。 她并不喜欢这些礼物,但母亲喜欢,所以每件礼物说是珍藏,实则都寄回了娘家。 钱东阳一大早就出去了,顶着凌冽的寒风,冒着飞扬的雪花。 一定是给她买礼物去了。 她倒不是真盼望着他的礼物,只想凭借那些无法言语,人们却总赋予深情厚意的物品缓解一下夫妻之间的感情。 回家的梦破灭了,她不过是无奈的退而求其次,期盼着35岁时还能有希望拿到梳子。 这几天一直心系筹钱一事,家里又有好久没有收拾。 李伊伊雷厉风行地收拾起来,钱美妍也跟着她后头开心地帮忙。 上午十点左右,钱东阳终于回到了家里,一如既往地背着他的双肩包。 他把包放下,拿出笔记本电脑,倒了一杯开水晾着,舒服地靠在转椅上看起了球赛。 他今天的确是猛然记起了李伊伊生日特意赶回来的。 为此,他牺牲掉了与洛雪瑶逛街一整天的计划,不过塞给了她一些钱。 他回来就是想把事情做绝,以便年后顺利离婚。 钱美妍见父亲最近不常在家,冷不丁看到父亲很开心。 小姑娘兴奋地往他身边跑去。 她一不小心撞到了电脑旁边的杯子。 电脑桌上顿时一片汪洋,有几张纸即刻吸饱了水,还有水滴源源不断地往下滴落。 钱东阳的电脑即刻变成了黑色。 他一把冲到桌前,将电源拔下,把电脑拧到了手上,但是晚了,电脑已经浸上了水。 “干嘛呢?”钱东阳恼火地怒吼。 钱美妍吓得哇哇大哭,她的肩膀一抖一抖地颤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李伊伊听到动静后,放下手中的菜疾步走过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了桌子上的情景,她一边折回厨房去拿抹布一边问:“怎么弄的?” 钱东阳眉头皱成一团凶狠地瞪向钱美妍:“问问你的好女儿。” 李伊伊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安慰道:“她只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孩子就能无法无天,为所欲为吗?” 李伊伊将目光聚焦在了那只打翻的杯子上:“你就不该把开水晾在这里,打了开水当时喝掉不就没事了。” “开水太烫,我晾着也有罪了。” 钱东阳怒吼着瞪向钱美妍:“谁让你跑到我这来的,现在电脑坏了,里面的资料都没有了。” 钱美妍吓得离钱东阳又远了几步,哭声比先前更大,仿佛哭得越响越能免去父亲的恼怒。 钱东阳看她竟沉溺在了自己的哭泣中,更加恼火。 他跑到钱美妍身边,气势汹汹地瞪着她吼道:“别哭了。” 钱美妍疾速躲到李伊伊后头,身子瑟瑟发抖,哭得更凶了。 钱东阳两步将钱美妍拽出来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李伊伊实在看不下去,她忍无可忍,像一只护在老鹰前面的母鸡,歇斯底里吼了起来:“干嘛?” 他还家暴成习惯了。 先前他打她,她忍了。 现在这么小一点儿的孩子,他居然都下得去手,简直不配为人父。 也许是小时候也挨过打,那种直至成年也不法赞同与理解的暴打,记忆犹新的还不止一两次,她特别不能容忍大人打小孩,也特别看不起体罚孩子的长辈。 更何况挨打的还是钱美妍,这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钱东阳扭曲而狰狞的脸似乎比她更生气。 “她就是你惯的,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犯了错首先不是道歉,而是找理由借口,想尽一切办法推脱责任。” “你以为她是大人吗?她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你这副样子,正常的孩子都给你吓得不正常了。” “难怪她这么爱找借口,原来都是跟你学的,你知道我现在觉得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李伊伊不想理他,去洗手间拿来毛巾给孩子擦拭泪痕。 但钱东阳却追了上去道:“我在美妍身上看到你的影子,最可怕的是孩子学得跟你一样,遇到点什么事就找理由找借口。” 他二人吵得正激烈,林思韵来了。 第122章 抢孩子 李伊伊为她刚才的想法心塞,她计较得太多了,她很讨厌此时的自己。 追求公平就真的好么? 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么? 她找不出答案。 楚天乔看向李伊伊:“你前夫的账号,你有吧!” “没有。” “我有。”洛雪瑶说话间开始翻查手机。 李伊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跟钱东阳生活三年,他们的情感比不上洛雪瑶跟他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情感。 洛雪瑶看出李伊伊心中的不悦,解释起来。 “我们第三次见面时,他喝得伶仃大醉,我拿出他的钱夹子抄的。我想我注定要欠他的钱,如果哪天我混好了,也好还给他。”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哈,而且这一天到得也挺快的。” 李伊伊脸上绽放出一丝轻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 洛雪瑶撒了谎,她当时只是想看看钱东阳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 因为钱东阳当时的钱包特别鼓胀。 只是她打开以后,大失所望,他包里的现金不过60来元,其它一大堆却是健身卡,医保卡,药房卡,购物卡,银行卡……。 她耐着性子抄下了他的银行卡号,身份证号,也曾试着找人去取钱,然而假卡做好,换出椇卡后,发现卡里只有300元,她直接让那人不要再取,后面才改变方针,放长张钓大鱼。 模清楚钱东阳并不缺钱,他习惯用电子钱包后,她想出以要彩礼为借口,一步步靠近他,一点点去骗他。 事情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 但一切都妥当了,她却完全没有理想中的成就感。 她一个骗子,最大的悲哀就是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你能骗的,都是信任你的人,你能伤害的,都是在乎你的人。” 这句话怎么也无法从她脑子里清除。 所以这次有这么一个契机,她就坦言了。 看到楚天乔将17万打给钱东阳,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也不管现在是否才凌晨五点半,把钱东阳从黑名单中释放出来,电话拔了过去。 钱东阳的手机关着机。 她有些难过。 回到家,洛雪瑶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毕竟了结了一桩大心事,没想到太过兴奋,竟是一夜未眠。 次日,钱东阳从睡梦中被闹铃吵醒来,想打电话问李伊伊,有没有钱美妍的消息,竟然意外地看到一条短信,说他的银行卡收入账十七万。 他使劲眨眼,发现并没有看错。 紧接着又看到一个未接来电是洛雪瑶打的。 他万分激动。 她不是骗子。 他就说她不是骗子。 他颤抖着去拔号。 通了。 “雪瑶。” 不过两个字,但他的声音里满是柔情蜜意。 “我欠你的钱都还给你了,有些话我终于敢跟你说了,我结婚了,那天你看到躺在床上的不是我哥,他是我丈夫,谢谢你救了我丈夫,如果可能,跟伊伊姐复婚吧,她是一个好女人,美妍也找到了。” 钱东阳还要说什么。 洛雪瑶已经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将他拉进了黑名单,又关上了手机。 她不想再听到什么。 她跟他能有这么完满的结局,她已经特别感恩知足了。 第123章 收养过程 为了安全起见,楚天乔与李伊伊决定在警局休息三四个小时,次日一大早再起程回临都。 警车将洛雪瑶送回家以后,李伊伊与钱美妍在警局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楚天乔则走出了警局,虽然凌晨三点多,他还是打了电话给了楚天润。 跟他预想的一样,楚天润还没有睡,她一直在等着钱美妍的消息。 得知钱美妍真真实实被找到以后,她激动得声音哽咽。 “天乔,谢谢你,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你怀着孩子,要注意休息。” 这天晚上她终于睡了一个好觉,还做了一个美梦。 她梦见她的紫涵,在薄暮晨光中也回来了。 紫涵长大了,圆圆的脸蛋,鼓鼓的鼻子,非常漂亮。 她们相拥而泣。 她因过大的惊喜而惊醒。 醒来时,屋子外面正大雨磅礴。 虽然大雨瓢泼,楚天润的心情却格外的好。 跟楚天润一样心情舒畅的还有李伊伊。 宾利在雨中缓慢穿行。 李伊伊紧紧搂着钱美妍,看着楚天乔专注地开车,不无感慨:人活一世,心中无事,岁月静好,就是莫大的幸福。 四个小时后,三人抵达南阳小区,雨依然很大。 楚天乔将那把大伞递给李伊伊道:“我抱她,你撑伞。” 李伊伊抱了钱美妍一路,直到此时才发现胳膊酸痛,点头同意。 楚天乔抱着钱美妍上了楼,李伊伊收好伞拿出钥匙开门。 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相视一笑后,李伊伊推开了门。 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屋子里膨胀地嘈杂声拼命往外喷涌。 钱东阳,钱母,还有林思韵都在。 钱母与林思韵正吵得热火朝天。 原来是钱母执意要将钱美妍带走,而林思韵说不行。 钱美妍是弄丢了,但也找到了。 钱母指责她多管闲事,住在她儿子家里,就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人了,还对他儿子的事指手划脚。 李伊伊不用问也知道钱母因何而来。 她对楚天乔道:“帮我把她放到卧房,你顺便进屋喝杯水,如果不反感,就做一会吃瓜群众!” 楚天乔也知道,现在她家之所以这样,全因为钱美妍走丢了,他怎么能袖手旁观。 “妈,您来了。” “我来带走美妍,你带着美妍,把人都快带没了,你认为我还放心让你带吗?自从知道美妍不见了,我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 “妈,让您担心受怕了,但我会带好美妍的,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不行,你离婚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结果呢?” “阿姨,李伊伊带美妍尽职尽责,这次美妍出事是我的失误。” 钱母狐疑地看着楚天乔,冷冷地问:“你是她什么人?” “我不是她什么人。” “那不就得了。”钱母一脸示意他少管闲事的不耐烦。 “但我是美妍的舅舅。” 他这话一出,屋子突然冷却下来,许许多多的静寂在蔓延伸展。 李伊伊突然觉着空气凝滞,时间静止了。 好一会,她稍稍反应过来,看向钱东阳。 钱东阳先前就听楚天乔说起过,所以没有太大的惊讶。 不过他说的到底是不是事实,他还要查证。 看到钱东阳平淡的面容,李伊伊似乎悟到了什么。 难怪她总觉着楚天乔总是想方设法接近她。 原来他要接近的半非她,而是钱美妍。 还有,他让她姐带钱美妍,原来他就是想让她们母女相认。 也难怪楚天润挺着个大肚子,买菜都要带着钱美妍,弄丢后哭得撕心裂肺,伤痛并不比她少半分。 原来如此! 钱母半天反应过来,细细地将楚天乔从头打量到了脚。 “你凭什么说你是美妍的舅舅,美妍要是有你这么一个有钱的舅舅,还怎么会在孤儿院里?” 楚天乔没有回钱母,他将目光转向钱东阳。 “你是在孤儿院里领养的美妍?” “没错,那时候美妍2岁,院长还给了我,他父亲留下的信,这信至今我还放在保险箱里。” 钱母一个凌厉地眼神瞪过去。 钱东阳才意识到,他太实在了,说话之前完全没有过滤三思。 但现在也圆不过来了,只能如此。 “能看看吗?” 你等一下,我去拿。 虽然他也千般不情愿楚天乔是钱美妍的舅舅,但楚天乔毕竟治好了他的缺陷,他对他还是十分感恩与尊敬的。 否则他刚刚也不会连撒谎的心思都没有。 不大一会,钱东阳拿出了个信封来,他将里面的信纸抽出递给了楚天乔。 楚天乔只见泛黄的纸上有捐秀的楷体。 信是这样写的。 “我未婚先育,那个男人有妇之夫,不要我了,也不承认这个孩子,我若拿着孩子去找他,他就要杀了我。我的家庭经济十分拮据,加之我父母年迈,我母亲身子虚弱卧床不起,治疗费用都是借的,我实在没有钱给孩子买奶粉,我要努力挣钱,照顾我的父母,没有精力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才送到孤儿院门口。她是一个没有名分的孩子,所以,我发誓,我再也不会过来找孩子,如果有好心的夫妇愿意领养她,请领养走吧,毕竟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不如一般家庭长大的孩子。” 楚天乔看到这封信恨不得马上就拿去楚天润家,将其甩在莫程阳面前,看他到底怎么解释。 这分明是莫程阳的字迹。 他看起来忠厚老实,没想到为了要一个儿子,居然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来。 居然残忍地将女儿抛掷于孤儿院门口。 他正愤慨着,钱母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直愣愣怒视着李伊伊问道:“美妍不会是你跟他生的吧!” 她干枯的手,指着楚天乔。 李伊伊听到钱母这样的猜测真是哭笑不得。 “妈,你胡说些什么?” 真没想到,她比她还能胡思乱想啊。 钱美妍出生的时候,她跟他别说八竿子打不着,连认识都不认识。 再说她跟楚天乔要真有孩子干嘛跟钱东阳结婚,图啥啊,人不管做什么选择有意识无意识的总得图点什么吧! 要说图钱东阳的钱,他家似乎还不如楚天乔家富有。 楚天乔也被眼前这位老人的话给逗乐了,嘴角弯出了优美的弧度。 “大娘,您瞎猜些什么?美妍是我姐的女儿,有亲子鉴定为证的。” “刚才的信我读了,是我姐夫写的。我认得他的笔记。” 钱东阳彻底失望了。 “不是一个女人写的吗?” “信里的内容都是他编的。” 楚天乔心想,今天一定要找到莫程阳,他当年到底发什么神经,将自己的女儿送走,害他妹伤心好几年。 钱东阳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家一直不赞成我妹生女儿,紫涵2岁时,是他弄丢的,我们都以为是意外,没想到竟是他有意为之。” 钱母听着他们的话,抢过信,看了起来。 林思韵也很想凑过去看,不过,信在钱母手里,她忍住了急不可耐的欲望。 钱母看过信后,浑浊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亮光,她指着信上关键的一处道:“不是说了,决不会要回这个孩子吗?” “那只我妹夫一个人自作主张瞎编的话,就算后头他写的是真的,也只代表他个人的意见,我妹完全不赞同,这么多年,她一直在寻找这个孩子,就是怀着老二,都没有放弃过。” 李伊伊还是问了一句:“你姐跟美妍相认了。” 楚天乔摇头。 “还没有,我还没告诉她,我想着等她生完孩子再说。” “她既然有孩子了,美妍不能领走。”钱母说话间,朝钱美妍的房间看去,就看到她站在了门口。 “现在东阳已经能生孩子了?自己亲生的孩子,怎么着也比强硬地养着别人的孩子好。” 他这话,李伊伊很不乐意听。 孩子,她养了三年,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就因为不是亲生的,她就要失去她,哪怕一条狗养三年都不忍舍弃,何况一个孩子。 李伊伊不悦道:“不管将来能有或不能有孩子,美妍在我们心里都是独一无二,不可取代的。” 楚天乔心想,此时,这对夫妻倒是和睦。 “既然你们夫妻一条心,不如复婚,好好养着美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这样一来,我姐大抵也能放心,继续将美妍的抚养权交给你们。” 钱东阳没有作声,他看了一眼李伊伊,但见李伊伊不动声色。 “当然不愿意,你以为伊伊没人要吗?她当时选了你儿子,是因为年少不懂事。” “你怎么说话的,他们复婚,你当我愿意,我就问一下。” 李伊伊从钱母的语气与钱东阳的态度中觉着她若想复婚,有着莫大的机会。 复婚,钱美妍能留在身边,这诱惑很大。 倘若是刚离婚那几天,钱东阳提出复婚,她一定会感恩戴德,果决答应。 现在提出,物是人非,她的想复婚的心绪已在悄然中变了。 李伊伊脑子里涌出太多东西想去衡量。 虽然复婚,梳子能万无一失的得到。 但离婚后,她似乎习惯了没有钱东阳的日子,突然又要再跟他在一起,看他脸色,她似乎心里很排斥,再者她总觉得不复婚,她一定也能拿到梳子。 第124章 李亦凡 但离婚似乎才是她想的,她还不到三十,她只是突然间不想与一个将就的人一直走下去。 她只是突然间极其希望,在她手脚冰凉的时候,有一个人可以温暖她的四肢。 这个人哪怕并不在她身边,但至少有希望的活着,比一切尘埃落地要好。 一度,她不太明白。 小时候,她活得那么孤独而又委屈,现在活得自由自在,物质比之前也充裕得多,但似乎还不如小时候幸福。 此刻,她明白了。 原因就是希望。 离婚后,意味着她有了新的希望,那个将来与她携手红尘的人,也许方方面面都不如钱东阳,也许根本不存在,但期望本身就能带给她向往与愉悦,哪怕是打了折的希望。 楚天乔从来没有想过拿孩子去绑架别人的幸福,他只是试图去帮助李伊伊,有意撮合他们二人。 因为钱美妍跟他讲起过,李伊伊不肯离婚的事。 但李伊伊逃避性的回答,毫无羞涩,略显苦痛有表情,让他意识到,也许他错了。 李伊伊并不如她表现的那般,想跟钱东阳生活在一起。 事实上,钱东阳也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憎恨李伊伊。 “确实,刚才复婚的事,就当我没说,你们把美妍拉扯这么大着实不容易,从你们手边抢走美妍,确实不人道,以后具体怎么样,还是由我姐来定夺,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等等,楚叔叔。” 钱美妍跑上来叫住了他。 “你刚才说谁要抢走我?” “不是抢走你,只是想把你带回家,楚阿姨是你亲妈妈。” “不是,我亲妈妈就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跟着我妈妈。” 李伊伊听到钱美妍这么说,很欣慰,转向楚天乔道:“孩子经过这次周折,变得没安全感,我知道天润一定很希望孩子回去,你跟天润多解释解释。” 这话成功地勾起了楚天乔的愧疚,他无法再为楚天润说话,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钱美妍道: “好好跟着妈妈,叔叔还有事,先走了。” 李伊伊站起了身,又坐了下来,最后淡淡地对楚天乔道:“好走不送。” 她想送送楚天乔的心思一定被钱母看到了,她目送楚天乔离开,刚收回目光便对上了钱母阴骘的目光。 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女人经后跟她没有半分关系。 她之所以没去送楚天乔,不过是不想听林思韵的唠叨。 她知道林思韵心中有一个关于她的梦想,林思韵希望她与李亦凡能修成正果。 所以无论她跟任何一个男人稍有亲近,林思韵都会格外关注。 ** 这面,离开钱家的楚天乔现在脑子里也很乱。 本来他想去找莫程阳兴师问罪的,但现在却不确定了。 如果他去问罪,莫程阳势必知道了陈紫涵的下落,也许他死不要脸,又想要回这个孩子呢? 想到李伊伊失去孩子时巨大的绝望,他到底有些不忍。 他告诉自己冷静,他一定要保持冷静。 既然现在做不了决定,还是让时间来做决定吧! 屋子里面,钱美妍讲起了她此次被拐的经历。 大家听得惊心动魄,唏嘘不已。 李伊伊万分庆幸钱美妍机灵好运。 钱东阳则庆幸,她遇到了洛雪瑶。 钱东阳没想到洛雪瑶那么勇敢,他果然没看错人。 他总觉得他与她之间的缘份不会就这样了结。 想到这里,他将跟李伊伊复婚的念头彻底泯灭了。 李伊伊道:“这样吧,美妍不归谁,我们各带几天,周一到周五你们带,周六周日我带。” “不行,周一到周五她早上7点去上学,晚上上幼儿晚托,8点才回家。” 钱母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周一到周五我来带,星期六星期天你们带。” 钱母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竟然答应下来。 钱母本来是想一直带着美妍的啊。 可能是脑子太过疲累,不清醒,人老了,真的不中用了。 现在是周一,钱美妍留在了李伊伊这里。 事情总算是告以段落。 这天晚上李伊伊抱着钱美妍睡得格外香甜。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她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公司,银行卡里的存款数一大长条,她有钱了,很多很多的钱。 她给金花村捐出一大笔钱,搞了一个村办企业。 村民在村里上班,还在年末分红利。 在村企开办之时,她的母亲喜笑颜开地将那把梳子给她,再不管她离婚结婚的事。 村子里的人,都在戳着沈五岳的脊梁骨骂他,不是自诩神算子吗? 还说李伊伊是个不吉利的人,现在她一人得道,鸡犬飞天。 一切都太过于美好,她心里美滋滋的,就那样子美醒了。 她醒来的时候,温暖的阳光已经铺满了整个屋子。 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屋外正繁花盛开,美得让人迷醉。 钱美妍早已不在她怀里。 厨房传来乒乒乓乓锅碗瓢盆撞击的响声。 李伊伊跑去厨房一看,钱美妍正在洗菜。 小朋友衣服上沾得到处都是水。 紫色的毛衣上晕染开朵朵水花。 “妈妈,思韵阿姨说,你很累,让我不要叫醒你,我怕你醒了肚子饿,就想做饭给你吃。” 李伊伊的眼眶顿时湿润了,她走过去紧紧地抱住钱美妍,将她抱到卧房,为她换下湿润的衣服。 “穿湿衣服,长大了会手脚冰凉,老了会得风湿。” 换好衣服,她跟着女儿一起摘菜,她悉心的教女儿怎么不把水弄到身上。 小的时候,她多么希望,她能像现在的钱美妍一样,可以跟着爸爸或者妈妈一起做点什么。 只是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的机会。 每次他们做什么,她一凑上去,她的母亲总是说:“走开,别来倒乱。” 而他的父亲总是说:“一边去,别碍事。” 她喊父母一起去做点什么,父母总是不耐烦地相互推诿。 李伊伊天马行空的回忆了一番往事,突然想起一通电话。 她的思绪终于不再凌乱,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浓缩在了这通电话里。 她结婚后的那年年末,一个白雪皑皑的日子,她正跟钱东阳生完气,看着冰清玉洁的世界出神,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你福安的奶奶中风瘫软在了床上,去看看她吧!” 虽然听出了父亲语气中真诚的恳求,但她仍然拒绝地简单利落。 “没空。” “她是你亲奶奶。” 她听出了父亲话语中的生气与挣扎,但冷硬的心并没有柔软半分,反而想让父亲死心。 “我跟她不亲。” 她毫不费力就说了出来。 “血浓于水,没有她,哪有我,没有我,哪有你。” 父亲这是在指责她六亲不认? 好,那她就六亲不认。 “没我,就没我。” 她赌气地回他。 在心里,她却固执地认为,没有金花村的奶奶,才没有她。 她只认金花村的奶奶。 “我真是养了你个白眼狼。” 父亲愤怒挂断电话的哐当声,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人们都说血浓于水,但她决不认同,既然血浓于水,又何故抛弃,既然抛弃,还谈什么血浓于水。 她做不到像父亲那样认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更做不到对于亲生父母犯下的错,可以轻而易举原谅,她没有那么宽宏大亮。 虽然有时候她很希望自己有,但却做不到。 有时候,她想,父母之所以能那么肆无忌惮地伤害她,是不是因为,他们觉着,某天她会原谅。 那他们就错了,大错特错。 父母亲给她造成的伤害,她从来都没有放下过。 这天晚上,林思韵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 她轻快地打开李伊伊家的房门,开心地喊:“你看这是谁?” 李伊伊跟钱美妍一起走了出来。 虽然六年未见,他的发型变了,气质变了,但李伊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看到李亦凡的时候,她有些恍惚。 时光疏忽间就回到了六年前。 她提出分手,远离他以后,不管在哪里,都会下意识的去搜寻他的身影。 此后既刻意避开他,却又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相逢,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情绪中。 没想到此刻,他出现在了她的家门口。 她对他所说的狠话,她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你死心吧,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你,你知道的,我讨厌金花村,我必须离开,但你能带我离开吗?” 他的心似乎无论用什么样的言语暴力,也不可能刺穿。 “给我一点时间,好吗?”他努力争取,却温润如常。 她随手用力扯断一根马尾巴草,放在眼皮底下摆弄着,冷笑恣意,满嘴嘲讽:“不能,对不对?” “能,我一定可以。” 她从来没有见他说话这么铿锵有力。 他脸红了,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但她却对他刮目相看,对他的依恋又加深了几分。 她差点也跟着失态。 但目光瞟到他家的那角屋檐时,狠硬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我给你一辈子的时间,你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你不是这样的人,你骗不了我。” 他的挣扎在她意料之中。 她佯装轻笑,竭力挤出讥讽之色。 “我是,别以为你很了解我,还是像你哥一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吧,如果你再想纠缠我,我们就永远别见面。” 她说完回家了,将那根马尾巴草丢落在了风里,一起丢下的还有他。 后来,听说他守着那根她折断的马尾巴草愣愣地在原地站了很久。 她以为她伤透了他的心,他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她。 没想到他来了,一脸的云淡风轻,似乎过往的一切并没有发生。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二十斤的榴莲。 她从来没有吃过,只不过某天跟他一起出集时,闻到了味道,便确定这是她的最爱。 虽说是最爱,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尝过一口,没想到最终还是他买了来给她吃。 那天,她只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早已忘记,没想到他却记在了心里。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李亦凡看到钱美妍后,温文尔雅一笑。 “小妹妹,过来。” 他说话间,放下水果,还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可爱的芭比娃娃。 他的五官还是那么精致,眸子依然漆黑,只是眼眸里多了几份深谱世事的苍茫。 “他来这找一个叫陆浩扬的侦探,办点事,我正好在大街上遇到,想着你家现在蛮空的,就自作主张将他带回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李伊伊知道,很难有这样的正好,她的话里多了几分刻意的冷:“你应该提前知会我一声。” “是我自己要来的,不关思韵的事,你瘦了。” 几年不见,李亦凡居然变得这么会察言观色,她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忧愁,毕竟他很小就会察言观色了,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愣了几秒,她意识到,不管怎样,她该先让他进屋。 “现在的人都以瘦为美,进屋吧!” 他莞尔一笑道:“你还是那么要强。” 她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贬低,总之不重要了,因而本能地回了一句:“你也还是那么随和。” 这样的话,很久以前,他们经常在山头或马路上说起。 仿佛一切没有变,又仿佛一切都变了。 李伊伊看到李亦凡的眸光变得炽热,脑子猛然清醒,即刻从对往事的怀念中跳脱出来。 “思韵刚才说你要找侦探,因为什么事?” “我姐死了。” 李伊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旋即她想应该不是她的亲大姐吧! “他们都说她是自杀死的,但我始终不信,我姐那种性子,你是知道的,她不可能自杀。” “亦琼姑姑自杀,怎么可能?” 李伊伊再次确认。 “所以我一定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确认清楚了,李伊伊心像被什么东西捅了一下,特别不是滋味。 记忆中,李亦琼特别爱笑,她笑的时候莹亮的双眼如同月牙,露出一口洁白齐整的牙齿,有荡气回肠的大美。 她曾时常想,亦琼姑姑到底是因为牙齿洁白爱笑,还是笑得多了必须让牙齿保持白净。 李伊伊看着脸色阴沉下去的男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幸而,她没有嫁给李亦凡,否则这个黑锅还得她来背。 第125章 克人 屋子里陷入了深重的沉默。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只要提及他的大姐,李亦凡的眸子便会蒙上一层若有似无的水雾。 他大姐是那么阳光积极的女人怎么会自杀呢? 他一定要找出真像,一定要给姐姐报仇。 当年,受到李伊伊深重的刺激,他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有钱。 李伊伊嫁人后的一个月,他也离开了金花村,开始去外面打拼。 他太急于求成,刚到清远市的那一年,他拿着一个大专学历,换了不少工作,都不甚理想。 幸运的是在第四份工作中,他在公司年会上遇到了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伯乐王浩扬。 这位年轻的老板将他带入了歌坛,他的人生这才有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他刚进入歌坛之时,不求声名远播,不求大富大贵,李伊伊能看在他有挣钱出路的份上,跟他重归于好。 从林思韵那里得知李伊伊已离婚后,他越发觉得希望很快就会成为现实。 如果不是一个月前,他大姐出事,也许他早就来到了这里。 大姐惨死,母亲悲痛欲绝,他万分怀疑,不得不先到大姐的婆家收集证据。 二十几天的悉心调查,收效甚微,他在互联网上找起了侦探。 他只找临都市的,因为这里有李伊伊。 事情进展得还算顺利,不过一个小时,他便在互联网上找到了一个叫陆浩扬的,听说侦查能力不错,希望这个男人能让他的姐姐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 听着李亦凡细细讲述李亦琼的故事,李伊伊的思绪禁不住又飘飞至一些较久远的事情上。 那时候,她拒绝了钱东阳一次又一次,便是想跟李亦凡结婚。 她憧憬过无数次,他们未来的生活。 他们可以在临都市租个房子,一点点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甚至答应了他的求婚。 那段日子,李亦凡神采飞扬,她又何尝不快乐幸福。 但那样的日子着实短暂,半个月也没有持续下去。 她要嫁给他的梦很快就破碎了。 那本是一个晨风和熙,阳光温柔的日子。 李亦凡的母亲,她喊二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她,求她离开他。 当时,她们所站的马路上,从路边林子里飘来的山茶花香味依然沁人心脾。 “亦凡的大姐远嫁去了别的市里,亦凡的大哥亦军做了袁家倒插门的女婿,这些你都是知道的,我们家就指望着亦凡传宗接代。” 听到这话,李伊伊觉着特别好笑。 难道她不能传宗接代么? 这话她还没有问出来。 想起了贵爷爷的话。 她第一胎生女儿,第二胎还是女儿,第三胎嘛,是男是女不好说。 生完第一胎后,她会改嫁。 难道这话,都传到了二奶奶耳朵里。 她正思量着,怎么问好,二奶奶先开口了。 “因为亦凡心仪你,所以我拿你的心辰八字跟亦凡的找先生算了算,先生说不行。” “二奶奶,您真的相信他们说的吗?” 她看到二奶奶愣了愣,抽缩的脸变得无奈。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亦凡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还怎么活,你又叫我怎么去死?” 李伊伊明白了,假若她嫁给李亦凡,那就是让二奶奶不能生亦不能死! 原来二奶奶担心的还不是她生女儿的问题,而是她儿子性命的问题。 也是,沈五岳经常说她克亲人,克夫。 也许二奶奶口中的先生正是沈五岳。 二奶奶每天烧香拜佛,她知道,无论她怎么样试图改变她的观念,都不可能。 二奶奶家如果不出什么事还好,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那她李伊伊就是二奶奶家的千古罪人。 可是,难道她一生的幸福都要因此而遭到荼毒吗? 她沉默了,纠结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年近五十的二奶奶居然会给她跪下。 她一低头就看到她银白的头顶,反射着噬心的光芒。 “伊伊,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但我们家亦凡娶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眼前这个可怜又可恨的老人。 但她意识到不能让人看到她们这样。 她一个劲地拉二奶奶,想把二奶奶从地上拉起来,然而徒劳无功。 现在想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二奶奶在她跟前下跪时,至始致终都没有其他人路过。 寂寂的马路上,冲其量也就有一些小鸟虫子旁观。 “自从他跟我说,他要跟你结婚开始,我没有一天晚上睡过一个好觉,头发就是这半个月白的,我每天都担心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再过下去,我会发疯,真的会疯,你二爷爷在我三十岁时就离逝了,看在我这么多年来起早贪黑,硬撑着将他们三个拉扯大,不容易的份上,你就放过我老婆子,放过亦凡吧。” 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写着愚昧的老人,她既痛苦,又无奈。 她尝试着让她相信科学,只有相信科学才能更好的生活。 “那些都是没有依据的,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大家经常所说的宿命其实是无数个选择综和在一起所决定的。” 看着二奶奶听得云里雾里,完全不认同,她终是妥协让步了。 她是真的心累。 只是没想到,二奶奶固执己见,吃斋念佛,小心翼翼,亦琼姑姑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她也曾无数次的想,假若,她出生的时候,那只乌鸦没有恰巧经过,一切会不会大不相同。 现在,她是不是李亦凡的妻子? 李亦凡有女朋友了吗? 她很好奇,但她不会问。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 第126章 噩梦一场 听说钱美妍回到了临都市,这在下午,楚天润丢下手头工作,回到了娘家。 有关钱美妍找回的细节,她想听楚天乔当面细讲。 晚上九点,楚天乔终于披着夜色与疲惫,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正打着哈欠看剧,苦熬着等待楚天乔的楚天润,即刻精神抖擞。 “怎么样,美妍还好吧!” 她迫不急待地问。 “她很好,平安归来,没有受伤。” “那就好,我这几天一直没睡好,对了爸爸知道你付20万找美妍的事了,很生气,我 说是我弄丢的,你才这样,可他根本不信,他说你是为了李伊伊。” 楚天乔纳闷父亲是怎么知道钱美妍是李伊伊的孩子。 想及此,脸上多了几分愠怒,喃喃道:“他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楚天润听到了,连忙解释:“我没说,可能是他找人调查的吧,反正你先做好心理准备,去看看父亲吧,我担心他气大伤身。” 刚舒服停靠在沙发上的楚天乔只得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进父亲房间。 关于李伊伊的事,今天跟父亲说清楚也好。 此时,楚海纳正品着一盏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弥漫的夜色发呆。 “爸。” 楚天乔走到他对面。 楚海纳听到呼唤,即刻回神,气血也随之上涌,看着儿子质问:“你为什么要找一个有孩子的女人?” 楚天乔坚毅的目光迎上了楚海纳痛心羞耻的目光,不急不缓坐了下来,脸上还挤出了一丝微笑。 “谁告诉你美妍是李伊伊的孩子?” “这事,你蛮得了我一时,还蛮得了我一世,除非我现在就死了。” 楚海纳手上的小茶杯被重重的顿在桌上,里面有小片茶水荡漾出来,在桌上晕染出了一片不成形的狼藉。 楚天乔的目光定在了父亲那双摆在茶几上的手上。 那双手干瘦如柴,蔓延着枯骨衰颜的气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消亡。 孩子是天润的。 这话,他终究没有说出来,李伊伊绝望的眼神,在他骨子里烙印太深。 “父亲我们只是尝试着交往,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你何必动这么大的怒?” 他看到父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一颗紧绷的心总算松驰了些。 “你不打算跟她结婚最好,明天抽出半天时间来。” 冷不丁听到无厘头的这么一句,楚天乔有些呆愣,笑问:“干什么?” “相亲,我朋友的女儿姜晨子,她的情况我都模清了,他们家很有钱,这点我不说你也知道,将来你要搞研究,他能帮衬你不少,女孩子也很优秀。阳光漂亮,哪点都不比你找的那个有孩子的女人差。” “爸,我要自己找的,相亲跟面试一样,很多时候看不出什么来。” 楚海纳刚要说什么,楚天乔连忙纠正。 “相亲还不如面试,面试至少有些硬件要拿出来,相亲呢?不少演技派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反正我不允许你娶李伊伊,娶个二婚女人,我们楚家丢不起这个脸。” “您不是跟他相处挺好的,也认可她吗,怎么就因为一个孩子,一切都变了。” “我那是不了解她?” “那您现在就了解她了?” “了解一点。” “等彻底了解了再说好吗?我记得我学医的时候,你就教过我,了解病情只有了解透彻,才知道怎么救治好。” “了解女人也一样,只要了解清楚了,才知道合不合适一起过日子。” “小时候的顶嘴的臭毛病一点都没变,那你给我多了解几个,明天的相亲必须去。” “好吧!” 痛心父亲面容干枯,行动迟缓,他到底还是妥协了。 若是小时候,不争赢,或者对方不能完全说服他,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为了李伊伊,而是唐若溪,他现在要争取的是时间。 所以父亲对李伊伊的看法怎么样,他也就无所谓。 到时候他满意唐若溪就好了! 这天晚上,楚天乔竟然做起梦来。 迷迷糊糊的,他进了一家医院,这医院绝对不是海纳。 海纳没有这么老旧,更不是只有两层。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里。 他漫无目的走着走着,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许温琳,她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有几分姿色。 但在他心中,与自己漂亮的亲生母亲仍相差甚远。 他总觉着她出现得十分诡异,他悄悄地跟在了许温琳后头。 他看到许温琳进来到了一间办公室。 而他躲在办公室一个大桶里,桶盖半掩着。 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不过4岁的样子。 他能看到她,但他确信,她看不到他。 许温琳刚坐下,另一个女人进来了,她也穿着一身白色的护士服。 “如雨,我多希望,那颗肾不适合玉寻,那样的话我弟弟就有救了。” 如雨的语气毅然坚定:“温阳那么好的一个人,没想到会受到这样的惩罚,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会跟他结婚的。” 许温琳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 “我也一定会千方百计让温阳活过来。” 叫如雨的女人说完这句斩钉截铁的话后,伸开双手,许温琳跟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楚天乔的心在胸腔里猛烈跳动。 他们不能抢走母亲的肾,决不能。 他要想办法阻止他们,他要马上就去找他的父亲。 他耐心地等了好一会子,两个女人终于先后离开了办公室。 他想跳出桶去,但那桶竟然长出了无数的藤蔓,他越着急逃离着去找父亲,那些藤蔓就长得越发的粗壮。 那些疯狂的植物,最后将也死死裹住,像死亡的城墙,在不断地压缩,压缩得他透不过气来时,他醒了。 熹微的阳光,缓缓从窗外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脸上。 原来是噩梦一场。 钱美妍找到了,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尘埃落地,没想到却做起了恶梦。 这到底是梦,还是他小时候的经历残存在了脑海中,经过艺术加工,所以重现了。 唉,母亲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他真是没有用,连母亲的葬身之地都没找着,简直枉为人子。 *** 六点左右楚天乔醒了,睁开眼朝窗外看去,一缕阳光在对面的防盗网上反射成金色,落入眼帘。 想起相亲的事,楚天乔继续闭上了眼睛,没想到睡着了。 “天乔,怎么还不起来?” 楚海纳苍老而焦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起来了,这不还早吗?” 他完全忘记,昨天答应父亲相亲的事! “都八点了,今天阴天,你看着早,人家姜晨子都在悦来酒店饭店等你了。” 楚天乔看着父亲恨不得用眼珠子将他弹到悦来酒店的表情,只得宽他的心:“好,我去,马上去。” 楚天乔糊乱将衣服披在身上就往外走。 第127章 相亲 父亲怒喝的声音让楚天乔不得不回过头来。 “回来,你还没有刷牙呢,头发也没有梳,就这样去见人家,你让我老脸往哪搁。” 楚天乔笑道:“这不,你催得急嘛。” “还怪我急,你都一大把岁数了,还是这个样子,我能不急。” 此时,许温琳走了出来。 “孩子会处理好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身子骨才好点,还是要多注意着点。” 楚天乔看着许温琳,想起刚才的那个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半个小时后,楚天乔开着车慢慢悠悠地来到悦来饭店。 这家经历了些岁月的酒店,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光是古色古香的红木镶嵌在映满绿色的玻璃上,就别出心裁。 他与唐若溪第一次约会,选的正是这一家。 唐若溪喜欢美的东西。 如果里面坐着的是唐若溪该多好。 为什么唐若溪不肯跟他父亲视频呢? 甚至连电话也不愿打。 要是她配合些,他又何至于要找人假扮他的女朋友。 楚天乔突然间就生出了疑惑。 “天乔,我是晨子。” 一个五官小巧精致,甜美可人的女孩子微笑着向他招手。 她认识我? 楚天乔疑惑而问:“见过?” “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怎么说?” “楚叔叔给我看过你的照片,你这张好看的俊脸已经深刻在我心里啦。” 父亲真是用心良苦,为了他的婚姻大事可谓操碎了心。 但有些事,再孝顺也没法将就。 一瓢冷水,他泼将过去。 “我有女朋友,在国外,再过二个月就回来了,我父亲太心急,耽搁你时间了,我来就是跟你道个歉。” 楚天乔说完就往外走。 “天乔,别走,我们聊一聊好吗?你不是还没有结婚嘛!” 他看到她追了上去,眼睛里蓄含着希望的光。 “跟我结婚的人只能是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不可能娶其他女人!” 他说得斩钉截铁,亦露出了绝决的表情,没想到她仍然不死心,居然追了出来。 “你试着了解我,好吗?也许我比她更优秀。” 看着她一脸执着,决不放弃的样子,楚天乔的言语变得冰寒。 “你再优秀也跟我没关系,好,就这样。” 他说话间大步流流星地往外走去。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地在酒店大门口车子旁,拦下了他。 这个男人短发方脸宽额高鼻,短发根根竖直,着一身黑色哑光西装,身子壮实,并不像街头混混。 楚天乔将男人从头打量到脚问:“你谁呀!” “姜全子,姜晨子的哥哥。” 楚天乔弯出一抹冷笑:“然后呢?” “既然我妹妹对你感兴趣,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我对你妹妹没兴趣,所以绝不会留在这里。你难不成想打架?“ 姜全子眼珠子转出一抹轻笑:“你说对了。” 他拍了拍手,一胖一瘦的两个肌肉发达的年轻人冲了上来。 楚天乔不屑地看着二人,继续他的离开。 “我跟你们无怨无仇,今天还有事,没心情陪你们玩。” “小东小西,还等什么,上。” 姜全子一声命下,两人挥舞出拳。 姜晨子马上跑出来,吼道:“哥,你干嘛?” 两人愣了愣,停住了刚才的动作。 姜全子怒吼道:“你们拿谁的钱呢?还不给我上。” 李伊伊,林思韵,钱美妍跟李亦凡朝悦来饭店走来。 正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最先看到的是钱美妍。 “有人在打架。” 李伊伊一看,不是楚天乔吗? 他怎么跟人打架了,她得帮他。 她看见楚天乔有些力不从心,让林思韵报警。 而她冲了上去,从背后,朝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就是一脚。 李亦凡见状也前去帮忙。 姜全子看到李伊伊两眼顿时冒出凶狠怨毒的光芒来。 她果然跟他在一起,没想到互联网上的东西居然这么靠谱。 “这个女人,居然再次出现在了他的生命中,她居然还敢出现在他生命!” “停。” 他嗷嗷一声大喊,两个男人的手即刻僵持在了原地。 楚天乔慢慢悠悠地掏出手机自拍了一张脸上有挨打伤痕的照片发给楚海纳。 李伊伊循声看去,就看到的了姜全子。 她没想到,她居然在这里遇到这个瘟神,他不是在清远市么,怎么也来临都了。 尽管这场架已经散了,不过警车却来了。 姜全子喊了一声:“撤。” 三个人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的车子,临走前,姜全子还狠狠地瞪着李伊伊。 “我们的账,以后慢慢算。”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楚天乔,抛给他一个你能奈我何的鬼脸,扬长而去。 “这些人也太猖狂了,光天化日之下打架。”林思韵愤怒地说。 李亦凡一瘸一拐地走到李伊伊面前,不无关心地问:“伊伊,你没事吧!” “我还好,你脚受伤了。” “没事,这两人应该是专业的打手。” 他看向楚天乔问:“这位是?” “一个朋友。” “怎么惹上这帮人的?” 楚天乔看着些许狼狈的李亦凡,眼里闪过一抹歉疚。 吓坏了的姜晨子马上跑出来道歉,打断了楚天乔要回李亦凡的话。 “对不起,我哥平时不是这样的,他这都是为了我,呆会警察来了,就说是一场误会好吗?” 楚天乔弯了她一眼。 “误会,你是让警察觉得我脑子不清楚,还是让警察治我一个扰乱社会治安的罪。” 二人说话间,警车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 两个警察走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李伊伊道:“姜全子当街打人,请你们务必抓到他,对他进行严厉的处罚。” 原来她认识那个男的。 楚天乔这才会意,姜全子临撤离前那些话是针对李伊伊说的。 “请跟我们回警局录口供!” 最年长的警员礼貌地命令。 众人录好口供,走出警局。 楚天乔长长地舒了口气。 李伊伊却忐忑不安。 当年大学毕业,她之所以离开清远市,辗转折腾来临都市扎根,姜全子绝对是一个重要原因。 “伊伊你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样?” 李亦凡牵着钱美妍,追上李伊伊关心而问。 在李伊伊离婚的时候,他就叫李亦凡来临都了,只不过那时,李亦凡手头上还有些要紧事没有处理好,实在抽不开身。 楚天乔看得出,这个男人很关心李伊伊,忍不住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他长得很有韵味,即便头发染成了金色,绣花斜领西服时尚个性,但骨子里的某些气质完全无法受穿着打扮影响,看到后让人觉着有种与世隔绝的干净清透。 相比钱东阳,这个男人确实更好,至少看起来是,也难怪李伊伊对复婚不再感兴趣。 “他是?” 楚天乔已然将李伊伊当成了朋友,再者李亦凡也帮了他的忙,出于关注性礼貌,问了句。 “我五叔。” 李伊伊破口而出。 李亦凡的脸瞬间盖上了一丝难为情的红晕。 林思韵紧忙补上一句:“其实,他们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 楚天乔笑道:“我就说哪有那么年轻的五叔。” 李亦凡默不作声,嘴角微微上扬成优美的弧度。 楚天乔似看出了他眼中的期待,笑道:“我看你们两倒是蛮般配的。” “我居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转职做红娘了,前几天才撮合我复婚,现在又要给我牵线,难不成是怕我缠上你。” 李伊伊半生气,半开玩笑,眯眼瞪向楚天乔,希望他能识像,别再操心她的婚事。 “我只是出于朋友的好心。” “那就请你省省心,放心这个世界上没有男人我也不会缠着你。” 楚天乔没想到李伊伊将他那点小心思讥讽得这么直白彻底。 他关心她的婚事,的确出于不想让她误解,他现在做这一切,本身就是奔着钱美妍,而非她李伊伊。 他注意到,李伊伊说那话时,货真价实地生气。 是他自以为是了。 林思韵懒得管他们怎么想,只管她怎么想。 “亦凡,伊伊是不会跟钱东阳复婚的。” 她那你还有机会的意思,在场的除了钱美妍谁不清楚。 李亦凡微微笑了笑道:“还是去那家悦来饭店吗?” 林思韵道:“对,我肚子正好饿了。” “今天谢谢你们,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楚天乔向大家告别往楚家别墅走去。 这一身的伤,得让父亲看看,证明他的照片不是合成的才行。 今天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打也算没有白挨,这回他看父亲还会不会再让他去相亲。 楚天乔拖着张扬的伤势走进楚海纳眼中。 他看到父亲在他出现时,猛然站了起来,生气的神情中夹杂着心痛。 楚天乔意识到,他做得过头了。 “我不是让你去相亲了吗?怎么这副样子。” 他温情地笑了笑:“爸你还好意思问,帮我找的什么相亲对像,把我弄成这个样子,害得我连医院都不敢去,怕人笑话,好在我皮糙肉厚,也只看起来难看了一点,用不了一天,就能恢复。” 楚海纳难以置信更难以接受。 “被姜晨子打的?” 他收敛了笑容,脸色变得严肃:“不是她,是她哥,我不过就告诉他妹,我有女朋友,就给我打成了这样,要真娶了他妹,只怕我的日子难过。” 楚海纳坐回了沙发,不过说了几句话,竟有些疲惫。 “你说的是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楚海纳喃喃道:“没想到姜少坤养出了这么一个儿子,我打电话找少坤。” “爸爸,别再给我安排相亲了,哪天我要是死在相亲的路上,您后悔都来不及。” “你小子。” 楚海纳叹了口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你不是去少林寺学过两年功夫吗?怎么还被打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故意的。” “功夫是学过一点,但也不能以一敌三哪。” 楚海纳不再作声了。 姜全子居然还请了帮手,他马上给姜少坤打电话过去。 ** 一间宽敞的欧式屋子内,家里四壁多用油画与壁橱装饰。 壁橱里最抢眼的便是网球、篮球。杠铃等各种体育器材。 姜少坤虽然顶着满头银发,但精神矍铄,此时正在跑步机上,慢跑。 听到手机响,他走离跑步机,取下披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 接完楚海纳对他儿子打人的投诉电话以后,他回到跑步机,急速跑到喘不过气。 稍作休息,他跑到姜全子房间,不声不响地关掉姜全子正在完游戏的电脑主机。 “干嘛?” 他怒吼。 姜全子正玩在兴头上,非常生气,抬眼看到是父亲,强行将怒火压制下去,不然他就动手打人了。 “你怎么能人,怎么能打楚天乔?” 姜全子即刻露出义愤填膺的神情,在他看来楚天乔就是十恶不赦。 “我就想给妹妹出气,谁让他一边霸着我喜欢的女人,一边还跟妹妹相亲,脚踏两只船,打死活该,省得祸害女人,残害社会。” 几天前,姜全子打开电脑无意中看到亲人寻回女童的报纸,这张报纸记录的正是钱美妍顺利回家的经过,他得知李伊伊去了临都市,而且跟楚天乔在一起。 所以这次听到父亲说临都的产业都办置得差不多了,准备来这边居住后,他也就跟着过来了。 “祸害女人,残害社会,说得好,用在你身上更贴切。”姜少坤喝完一杯白开水后,冷冷道。 “爸,你可以为别人着想,损我,但这次我主要是想给妹妹出口气。” “让你妹妹不要跟他交往就是,你打人干嘛,我们姜家什么时候用暴力解决过问题。” “他看不上妹妹,却抢我的女人,我怎么就不能打他。” 姜少坤脸上不由得浮起了讥讽之色。 “什么叫你的女人,从小到大,你谈了多少女人,数得过来吗?” “又来了?” 姜全子骨子里却有些得意。 “你从来没有对人付出真心,还指望人家对你守身如玉?” “别的女人我不敢说,对她我是真心的。” “你们结婚了吗?” “那时,我就想跟她结婚,但她居然感践踏了我的尊严,如果不是她,我不会变成现在的我。” “怨天尤人,无理取闹,下次别让我知道你在外面胡作非为,否则我的钱,你别想得到一分。” “我知道了。” 一幕幕陈年旧事浮上脑海,怒火丝毫不减当年。 李伊伊,既然再次遇到,他不会罢手。 他现在对她的情感,爱早已烟消云散,恨却如影随形,怨亦如胶似膝。 第128章 争夺孩子 李伊伊为她刚才的想法心塞,她计较得太多了,她很讨厌此时的自己。 追求公平就真的好么? 这个世界上有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么? 她找不出答案。 楚天乔看向李伊伊:“你前夫的账号,你有吧!” “没有。” “我有。”洛雪瑶说话间开始翻查手机。 李伊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跟钱东阳生活三年,他们的情感比不上洛雪瑶跟他在一起不到半年的情感。 洛雪瑶看出李伊伊心中的不悦,解释起来。 “我们第三次见面时,他喝得伶仃大醉,我拿出他的钱夹子抄的。我想我注定要欠他的钱,如果哪天我混好了,也好还给他。” “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天哈,而且这一天到得也挺快的。” 李伊伊脸上绽放出一丝轻笑。 “是啊,我也没想到。” 洛雪瑶撒了谎,她当时只是想看看钱东阳钱包里到底有多少钱。 因为钱东阳当时的钱包特别鼓胀。 只是她打开以后,大失所望,他包里的现金不过60来元,其它一大堆却是健身卡,医保卡,药房卡,购物卡,银行卡……。 她耐着性子抄下了他的银行卡号,身份证号,也曾试着找人去取钱,然而假卡做好,换出椇卡后,发现卡里只有300元,她直接让那人不要再取,后面才改变方针,放长张钓大鱼。 模清楚钱东阳并不缺钱,他习惯用电子钱包后,她想出以要彩礼为借口,一步步靠近他,一点点去骗他。 事情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 但一切都妥当了,她却完全没有理想中的成就感。 她一个骗子,最大的悲哀就是看到了这样一句话“你能骗的,都是信任你的人,你能伤害的,都是在乎你的人。” 这句话怎么也无法从她脑子里清除。 所以这次有这么一个契机,她就坦言了。 看到楚天乔将17万打给钱东阳,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也不管现在是否才凌晨五点半,把钱东阳从黑名单中释放出来,电话拔了过去。 钱东阳的手机关着机。 她有些难过。 回到家,洛雪瑶以为自己能睡个好觉,毕竟了结了一桩大心事,没想到太过兴奋,竟是一夜未眠。 次日,钱东阳从睡梦中被闹铃吵醒来,想打电话问李伊伊,有没有钱美妍的消息,竟然意外地看到一条短信,说他的银行卡收入账十七万。 他使劲眨眼,发现并没有看错。 紧接着又看到一个未接来电是洛雪瑶打的。 他万分激动。 她不是骗子。 他就说她不是骗子。 他颤抖着去拔号。 通了。 “雪瑶。” 不过两个字,但他的声音里满是柔情蜜意。 “我欠你的钱都还给你了,有些话我终于敢跟你说了,我结婚了,那天你看到躺在床上的不是我哥,他是我丈夫,谢谢你救了我丈夫,如果可能,跟伊伊姐复婚吧,她是一个好女人,美妍也找到了。” 钱东阳还要说什么。 洛雪瑶已经挂断了电话,紧接着将他拉进了黑名单,又关上了手机。 她不想再听到什么。 她跟他能有这么完满的结局,她已经特别感恩知足了。 第129章 周旋于两人之间 半晌,楚天润终于反应过来。 “美妍,你说什么,楚叔叔说你是我的女儿对吗?” 钱美妍嘟囔着嘴想了想道:“他是这么说的。” “好,我知道了。” 泪水瞬间溢满了她的眼圈。 眼前的女孩真的是她丢失的紫涵么? 难怪看着这么眼熟,难怪跟她相处这么舒服,难怪她被人拐跑时,她会有腕心之痛。 天乔既然已经为她找回了孩子,这是天大的喜事,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难道他跟那个女人是真感情,在乎那个女人的感受甚至超过了跟他朝夕相处二十几年妹妹的。 楚天润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楚天乔,她要确认清楚一切。 她颤抖着打开手机,急切地想要听到他的解释。 钱美妍就愣愣地站在一边听他们讲电话。 “哥,美妍真的是我女儿吗?” 电话那边传来楚天乔惊愕的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说是真的,是就好,我以为我有生之年都找不到紫涵了,天乔谢谢你,真的特别感谢。” 既而,她又埋怨起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天润,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安心生下孩子,既然你知道紫涵现在很好,那就放宽心,好好养胎吧!” 楚天乔真希望楚天润能就此挂断电话。 “我要把紫涵带回家。”她说得斩钉截铁。 楚天乔却听到了他极不愿意听到的话。 “这事你先跟李伊伊商量,她待美妍极好,胜过自己的生命,未必肯还你。” “李伊伊不是你女朋友吗,我是你妹妹,她喜欢美妍,还是经常能看到。” 楚天乔听闻此言,看着人来人往的廊道,哭笑不得。 撒谎容易,圆谎难! “他是我女朋友,但这事我做不了主,美妍又不是我养大的,再说他的前夫也不愿意,我争取过,如果成功了,我不可能瞒着你,这事后面再商量,我还有手术要做,我先去忙了哈!” 楚天乔看着医院里一对中年夫妇,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李伊伊要真是他女朋友,倒是好商量,偏生是假的。 楚天润还要说什么,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声,她仿若看到楚天乔忙不跌挂电话的样子。 楚天润决定抽时间去李伊伊家,越快越好。 ** 这通电话以后楚天乔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思前想后,他觉得这事该事先告知李伊伊一声,万一楚天润哪天找上门去,他也好有一个心理准备。 “伊伊,美妍是天润女儿的事,天润知道了,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要回她女儿。” 李伊伊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既然楚天乔找到了钱美妍,楚天润就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这些天她一直告诉自己,美妍可能要离开她了,但此时听到了确信的话,还是接受不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她试探着问。 “我会尽力说服她,等生完孩子以后再处理这事。” “美妍的抚养权给谁,我都不会让步。” “理解,天润是美妍的亲生母亲,你是她的养母,这也是难得缘份,我提前告诉你,也是希望你们都能惜缘。” 李伊伊生硬地问:“这些话,你跟天润说了吗?” 她问这话时,也没指望从楚天乔嘴里得到肯定的答复。 楚天润是他妹妹,而她是楚天乔的什么人,虽然私下,她想把他当朋友,但在他心里,也许他们就是雇佣关系。 “你如果没离婚,我会拼尽全力劝天润放弃美妍的抚养权。” “什么意思?我离婚就不配有美妍的抚养权了吗?” 他现在不想跟她抬杠。 “动那么大气干嘛,我也是为你着想,没有美妍,你再婚起来,或多或少会方便些。” 李伊伊气得胸口起伏。 “谁告诉你,我要再婚。” 说完她即刻按了挂断键。 楚天乔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 在楚天乔看来,钱美妍跟着楚天润怎么都比跟着已经离婚了的李伊伊要好。 这层意思,也还没传达,她居然挂了他电话。 她虽然会难过,但事实就是事实,下次遇到,他还是会说。 他摇了摇头,将手机扔在桌上,继续他的专著阅读。 另一面,李伊伊看着在画她的钱美妍,泪眼朦胧。 与钱东阳离婚以后,她仔细想过很多次,与钱美妍相依为命,好好过日子,倾其所能,努力培养钱美妍。 没想到她自认为好实现的一点小愿望,居然都要经历千难万险。 第130章 联系女友 忙碌了将近一个月,楚天乔感觉轻松不少。 他想给自己放三天长假,去一趟美国,好好放松放松。 这个想法一冒出,他即刻打开电脑,登上sky。 “若溪,你还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唐若溪逛商场回来,在sky上看到楚天乔的问话,额头顿时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他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要来这里吗? “是的,你不会是想来看我吧!” 她脑子转着,手不敢停,生怕怠慢了楚天乔。 “对。” “什么时候?” “我准备明天就启程。” “好啊,我也特别想念你,最近越发频繁地梦见你了。”她的手速慢了下来。 可孩子还要3个月才能出生。 她怎么能让他看到她挺着大肚子呢? 她早就该结束这该死的大肚子了。 突然,她笑了,左右这个孩子她并不稀罕,如果不是陆雪玖威胁她,孩子早没了,甚至想过千百种除掉他的方法,只是缺乏了一丁点儿勇气。 不如找个理由早点剖腹产将孩子剖出来,把孩子塞给陆雪玖,陆雪玖既能早点从她的世界里消失,而她也能早点跟她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主意打定,她即刻酒张 退出sky,楚天乔马上订好了去波士顿的票。(波士顿大学) 唐若溪则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赶去。 去找唐若溪的陆雪玖,开着车正要停下,看到唐若溪开车离开,他马上跟在了后头。 唐若溪的车子居然在一家四四方方的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她去医院做什么?” 陆雪玖心里揣度追上了她。 “若溪,你来医院做什么?” 陆雪玖的出现,让唐若溪十分不悦,她的眼睛紧缩了三分之一,以便放出凌厉的光,表达她的嫌恶与反感。 “你跟踪我?” “没有,只是恰巧遇到。” “你还没有回我,为什么来医院,不舒服吗?” “当然,肚子里鼓鼓胀胀地装着这么一大一坨,我能舒服吗?” “好了,你再坚持三个月就好啦!” “行,我坚持,你能走了吗?” 陆雪玖看到唐若溪脸色发白,肚子也并不是很大,想去给她买些吃的。 他再回来时,就听到唐若溪在跟医生争吵。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我现在要剖妇产,你们凭什么不给我做?” 陆雪玖拎着的牛排掉在了地上,他急忙冲了进去。 “若溪,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只是想要孩子提前出生。” “不行,现在他才七个月,你就要让他出来,他能活吗?” 唐若溪心想,不能活最好。 “谁说不能活的?” “我只是大着肚子不舒服。” 陆雪玖道:“若溪,你别以为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决不允许你伤害我们的孩子,如果你顺利生下孩子,我可以成全你,但如果你要伤害这个孩子,我保证楚天乔知道,你怀了我孩子的事,我手机里的照片,还有你的视频比你想像的还要多。” “你敢偷拍。” “都是你逼的,对于你这种不一般的女人,我只能用不一般的手段。” “算你狠,算你们狠。我不做了。” 唐若溪狠狠瞪了陆雪玖一眼,又狠狠瞪了那名医生一眼甩下话后,跺着脚离开。 孩子暂时不能解决,现在她只能阻止楚天乔过来。 一回到出租屋里,唐若溪马上打起了楚天乔的电话。 “天乔,机票你还没有买吧!” “买了,怎么了?” “抱歉,我刚收到学校通知,我们学校最近有野外写生,我们要出去十天左右,地方还没有定,真是太讨厌了!” “没关系我退票。” “太遗憾了,我好想见到你,但太不巧了,这次野外写生活动,关系到我拿证,我不能缺席。” 楚天乔有些失望。 就在二十分钟前,罗远明打电话给他,说许温阳回来了。 问他要不要进金花村,他因着想去波世顿,还对老人家说要下月再去。 楚天乔看了一阵电子票,最后只得恋恋不舍的退了。 波士顿是去不成了。 自他决定要去找她时,他见她时,一些快乐的场景他都憧憬过了。 退出sky,他不知道这三天该怎么过好,不是无事可做,而是长时间得不到休息,突然有三天假,实在太宝贵了,不知道怎么过才能充分发挥其价值。 他想去爬上攀岩,想去游泳钓鱼,想去看场电影,每个场景都十分诱人,但最后梦中母亲的死不瞑目的脸出现时,他还是决定去找许温阳,希望这次能弄清事情的真像。 第131章 车祸 楚天乔回想上次经历,进山并不如他想像的那么容易。 楚天乔决定叫上李伊伊一同前去,这回主要想让她当司机。 不过十几分钟,楚天乔就来到了李伊伊家门口。 正是周五晚上,李伊伊按照她跟钱东阳的约定,接了钱美妍,送往钱东阳家。 因而楚天乔扑了一个空。 他按了三次门铃,屋内皆无人响应。 他有点失落,走到小区椅子上怅然坐下,看着操场上的孩子们你追我赶,大汗淋漓,有一瞬觉得特别亲切熟悉,仿佛在这里生活过许久一般。 入神地看了许久,这才想起要打电话给李伊伊。 这面,李伊伊看到楚天乔的电话,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 如果可以,她一辈子都不想接到他的电话。 自打他告诉她,楚天润知道钱美妍是其女儿的事情以后,她就特别惧怕他,怕他的电话,更怕哪一天门铃响了,出现在门口的人是他。 她也曾想过,要把他的电话拉入黑名单。 但她知道,这样根本无法让楚家人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反而会激怒他们,搞得她理亏一样,甚至加快他们讨要钱美妍的进程。 她纠结了良久,极不情愿地接起了电话。 “在家吗?” “在。” “我按门铃,你怎么不开门。” 他言语中有少许火气。 “门铃坏了,没听到。” 她言语中的火气,不经掩饰。 “你明天放假的吧!” 她想扯谎,所以又犹豫了几秒钟。 怕圆不来谎,最终说了实话。 她上班的时间他知道,扯谎没意义。 “那好,明天我雇佣你当我的司机。” 听到这里,李伊伊可算松了一口气,把自己舒服的安放在了沙发上,为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赶到难为情。 正好,她还想质问他为什么雇佣洛雪瑶付费那么高,而雇佣她那么廉价。 其实也非廉价,只是比对得出的伤害罢了。 在钱东阳眼里,她不如洛雪瑶,在他眼里也是么? 她在走神,他在催促:“行不行?” “可以,去哪?” 她的声音十分烦闷懒散。 显然,他没听出来,回得干脆立落:“金花村。” 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她不想去。 那个地方,仿佛不踏足,就不会有挂念,伤痛,悔恨与难过。 但为了那个秘密,她同意了。 一度,她也想,哪天她终于把秘密弄清楚,就彻底与那里断得一干二净,只将其深深地放进心里,在梦中涉足,就像对待离她而去的奶奶一样。 隐约中,她似乎看到另一个女子在给楚天乔当司机。 看在钱的份上,她违心地答应了楚天乔,甚至不敢质问他,毕竟给多给少,他说了算,她接受不了,大可以不接受。 周六,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李伊伊精细地化了个淡妆,从柜子里来来回回试换了两三套衣服。 最后找了一套中国风小西装。 黑色的上衣肩胸处绣有彩色的凤凰,灵动中不失干练,最重要的是这一套衣服将她的小蛮腰与黄金比例身段,体现得淋漓尽致,配上白色高跟鞋,无处不彰显着她的品味气质。 她因着这身衣服而倍觉尊贵。 离家后很多年,她只敢把独一无二安放在自己身上,至于尊贵似乎与她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不会相交。 李伊伊付出这么多努力,不过希望每次回家给村子里的人留下金凤凰而非土山鸡的印像。 她优雅地走到楼下,静等楚天乔。 清晨温柔的阳光点点滴滴斑驳洒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唯美着岁月。 她的眼前浮过一片片洁白的水花,这样的日子,特别适合打鱼。 终究,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了往事。 每次跟随着父亲出去打鱼,棒槌总没有机会在她手里。 有一次,她看到一块上面平整,下面凹凸,似长在水里的石头,心痒难耐,央求父亲。 “爸爸,锤子给我打一下好吗,我想那块石头下面肯定有一大窝子鱼?” 李华华却冒出来从中倒乱。 “爸爸,先给我嘛。” 父亲正要递给她锤子的手即刻转变了方向:“妹妹小,让着点。”,于是棒槌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了李华华手上。 她看着李华华,轻轻地敲击着她看中的那块石头。 里面足足游出来了五、六条鱼,受了轻微的惊吓后,逃跑了,只有一条小鱼仔因为惊吓过度,翻上白色鱼肚,漂浮在微微浑浊的水中。 李知知也看到了:“四姐,你过分了。” 李华华道:“我在她前面就看好了那块石头,只是没说而已,那石头又不是她的,我为什么不能打。” “要是三姐打,我们鱼桶里就会多出好几条鱼来。” “要是她打,连个小鱼仔都打不到,像她这种不吉利的,你以为只有人会下意识的逃离,鱼同样也会,我估计她还没找好下锤的位置,所有鱼都游走了。” “瞎扯。” 李华华与李知知还在争吵,无休无止,而她连争吵的气力都没有,至始至终不过静默观战,不过觉着自己来到这个世上,确实蛮多余的。 …… 那天除她外,每个人都有收获。 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也有收获。 自那以后,她再也没有问父亲或其他人要过棒槌,不过去河边默默地摘起了黄花。 离他们远远的。 她没有多恨李华华。 倒是父亲那句妹妹小,让着她,久久在她心头萦绕。 打鱼的欢乐是他们的。 和父亲出来快乐是他们的。 美好的童年是他们的。 一切与她无关! 楚天乔开车到李伊伊家楼下的时候,看到李伊伊正站在小区门口那一簇簇整齐的树丛边,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愣,眼眶还湿湿的。 大抵受到感染,他也有一瞬间的呆怵发征。 但理智终究战胜情感,一切恢复常态,他从容不迫地走了过去。 李伊伊一旦沉浸在往事中就难以自拔,以致于楚天乔走到她身边,她都没有觉察到。 “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肩膀往上抖动了一下,脸色苍白,吓得不轻,但旋即就恢复如常。 “没什么?走吧,早去早回。” 李伊伊往驾驶坐上走,楚天乔制止了她。 我先开,等进了石南乡你再开。 “也好。” 相比于开车,她更乐意坐着看沿途景色,在满眼风光中浮想联翩。 楚天乔开到石南乡时,停了下来。 李伊伊开了起来。 最初,她小心翼翼,后来那些景物越来越熟悉,到处似乎都有奶奶的影子,他开始走神。 那次,她跟爷爷一起去出集,心血来潮为了给奶奶一个惊喜,自己一个人冲在了最前头,结果在一个三叉路口迷路了。 而爷爷带着妹妹弟弟偏生又走的是小路,跟她不同路。 她不停地在路口折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小心。” 经楚天乔这么一提醒,李伊伊就像如梦初醒,她意识到她正在开车,她应该眼观八路,耳听四方。 前面居然有一只狗。 一只黑色,皮毛干净的大狗,它眼睛如精灵般清亮,透出深谱世事的光芒。 李伊伊很快想起了她家那只,跟她无比亲密的,死去母狗的遗孤。 那只小狗的肚肠被碾压出来,鲜血和着灰尘与石子。 那个惨不忍睹的画面,让她接连着做了十几天噩梦。 她要避开它,必须避开它。 慌乱之余,车子的两个轮子落空了,没有落在窄窄的马路上。 她一身冷汗,想到楚天乔,心乱如麻,失了方寸。 手一抖,车子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直直往悬崖下飘落。 她想,幸而,她是会水的。 下面是很深的水潭,她们不会有事。 一定不会有事的,甚至连车子都不会有事。 楚天乔的斥责冲刺着车子,她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他一定恨死了她。 他一定后悔将车盘交付与她,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在人生最关键的时候,总喜欢掉链子。 一声巨响,车子将水面拍打震荡得溅起数丈的浪花。 成千上万的水花,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画面甚是壮观,他们的处境却不乐观。 巨大的冰冷包裹着他们。 冬季山里头的水就像冰一样,寒凉入心,浸得人皮肤生痛。 李伊伊一刻也不想在水里多呆。 她极想从窗户游爬出去。 然而,她居然被卡在了车里,动弹不得,有血腥味参杂着水生味扑鼻而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楚天乔。 有一股一股殷红的鲜血在水中流淌变淡,晕染出妖娆毒眼的红花。 她不知道鲜血是从他的哪个部位流出来的。 她试图找寻,但见他正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痛楚。 幸而,这个水潭水的深度还不足以没过车子,能让他们呼吸到氧气。 不然,楚天乔这样的状态肯定要溺水而亡。 不行,她必须叫醒他。 不然,他依然难逃一死。 “天乔,醒醒,你快醒醒。” 她一边拼尽全力叫喊,一边使劲挣脱被钳制住的身子,试图接近他。 然而被死死钳制住的身子,即便她使出浑身解数,依然无动于衷。 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试了二分分钟,身子岿然不动。 “怎么办?” 如果她死了,死有余辜。 车祸是她酿成的,灾难是她走神走出来的。 可是楚天乔不能死。 他是医生。 他是杰出优秀的医生! 如果他死了,很多人都会受到牵连。 因着缺了他的医治,也许他们会少活几年,十年,甚至半生,一生。 离这个凶险三弯最近的是沈五岳家。 她知道,倘若声音足够大,这家人肯定能听得到,也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她张开了嘴,声音却像蚊子那么小。 如果是别家该多好,偏生是他家。 因为血液流失的缘故,楚天乔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人命关天,她还有得选吗? 李伊伊心一横,使出浑身解数,大喊:“救命!” 整个山谷因着她的呼喊,剧烈动摇,而她的嗓子也因着极大的冲击,被撞破了,有甜腥味正在源源不断地涌上来,溢满了唇齿之间。 楚天乔被她巨大的喊叫惊醒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 看到他醒来的那一刹那,李伊伊一颗悬着的心终找到了半分依托,平静不少。 “对不起,你快走。” 她愧疚地恳求。 幸而楚天乔还能动弹。 他因巨大的疼痛,很快清醒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眉头蹙成了深重。 看着青紫色脸上挂着分不清是水珠还是泪珠的李伊伊,他坚定地说:“一起走。” “你走吧,我走不动。” 李伊伊的目光落在被车门紧夹的门缝里。 楚天乔看到有鲜血在不停地往外流淌,一股股扎眼地冲击着已然平静的水波。 大抵是外边水的力度过大,李伊伊始终无法推开车门。 而车子这头,她也进不来。 穿皮鞋的双脚无论怎么切换角度挣扎都徒劳无功。 楚天乔游出去后,没发现借力之物,折了回来。 他用力试着将门打开。 “你走吧,这门开不了的,再用力,失血过多,你会死的,我没事,你走。” 李伊伊因为嗓子的巨大疼痛,已经沙哑得发不出声音来。 那条狗大抵是闻到了他们的血腥味,这会子狂叫着跑了下来。 楚天乔只听到李伊伊始劲吼出来的几个字,会死的,我没事。 眼前的女人,因为使用了过大的能量,此时锁骨高突,脸又尖瘦了几分,眼神里却迸发出舍我其谁的坚定。 他怎么能走?抛下一个女人,就算侥幸活了,有意思吗? 他回过身开始用力推车门。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尝试,只能成功,直到世功,他没得选。 李伊伊起先一直让他离开,后来,看到他无比执拗的样子,开始理智地配合他。 楚天乔见门硬是推不开,开始抱着李伊伊往车子里头拉。 因为用力过度,他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扩张与收缩间来回轮换。 他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青山原不老为雪白头。 莫名的想到一句她极其喜欢的话,她是风,是雪,但他并非是亲睐于她的绿水与青山,也许用到这并不那么贴合。 如果他没有遇见她,如果他不请她当司机,也许他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的事。 多愁善感上涌后,她的鼻子发酸,泪水止不住的喷涌而出。 第132章 车祸二 大抵就是那一刻,李伊伊无可救药地被他感动了。 除了感动,更有心动,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坚毅之美。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世上,除了奶奶,大抵不会有人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如果,她能活着走出这辆车子,他的恩情,她一定倾尽全力回报。 这个世界终究有人为了她奋不顾身,奶奶也好,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罢。 奶奶温柔了她的岁月,而这个男人短短的瞬间却惊艳了她的时光。 对于死,她已然毫无畏惧,对于生虽向往,却也并不贪念。 正当她痛得再无力支撑,快要晕死过去之时,楚天乔终于抱着她,两人由于巨大的惯性, 撞在了车坐位上。 出来了。 她的脚终于从车门的夹缝里出来了。 进来了。 她终于复又进到了宾利车里,装了大半车水的车里。 只是她的脚似乎痛到没有了知觉。 不管是被夹着,还是此时已解除束缚,她只觉得疼痛参杂着麻木,根本无法挪移,只是摊软在了楚天乔的怀里,或者依靠手部衬着车椅,才勉强不让自己的头部浸入冰寒的水中。 她特别的苦痛,四肢百骸好像在不停地遭受剑刺电击。 但即便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要持续很久,她也想活下去。 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拼命地救助她。 她产生了错觉,这个男人不能失去她。 他现在生命垂危,如果失去了她,他能撑下去吗? 她不能让他失望,她和他都要好好的,勇敢地活下去。 时间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在错综复杂的情绪里煎熬、消遣。 每一秒都有生命消亡,也许下一秒会轮到她。 ** 沈五岳跟他的儿子沈曼文在屋对门的山头挖笋。 沈曼文最先听到了李伊伊那声振破喉咙的呼救。 若隐若现的,好像是幻听。 他竖着耳朵,确认性地听时,山林空寂寂,不过有几声虫叫,除了父亲锄头挖泥土的声音外,再听不出别的声音了。 沈五岳挥汗如雨,则压根儿没有听到。 直到他们又听到了狗叫声。 大白天的狗叫,一般是出了什么事。 因而两人怀着猎奇的心情,扛着锄头,往山下走去。 他们在半路上看到了他们家的大灰狗。 正是李伊伊舍命不忍碾压的那条狗。 灰狗一边狂吠着,一边往前冲,一边跑,一边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眼神里有焦急与催促。 楚天乔的眼皮在打架,听到远了,又近了的狗叫声,挣扎着张开眼。 希望一点点涌上心头。 沈五岳远远地看到河里有车跟人,知道是出了车祸,也不知道是谁出事了,一边往前走,一边紧急地拔打120。 山里头信号太弱,一直没能打通。 沈曼文同样也没打通,准备放弃。 “爸,怎么样?” “打不通。” 掉在亡命谷三弯,二人依稀觉得他们生还的希望不大。 沈曼文叹了口气道:“那两人命该如此,算了。” “你手机比我贵,说不定接收信号能力强,再打120试试看。” 沈曼文不紧不慢地将放回的手机掏出来,打了起来。 这回他倒是打通了。 沈五岳已经朝着河边跑去,路上碎石多,一颠一跛的。 他迫切地想知道,出事的人是谁。 尽管楚天乔精疲力竭,但他还是将李伊伊拖到了岸边。 一到岸边,他趴在石头上就昏睡了过去。 李伊伊十分害怕,一点点爬到他身边,幸而,他还有气息。 沈曼文看到出事的是李伊伊的时候,略微歪斜的嘴角扯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我爸给你算命,说你是个不吉利的,你还骂我爸爸,现在不是应证了么?” 李伊伊将对沈五岳还有沈曼文满腔的恨意收拢在心间,哑着嗓子喊道:“救救我们。” 她无法确信,他们是否能听清。 如果不是因着楚天乔,今天就算死在这河滩上,她也决不开口求他们。 沈五岳回道:“曼文已经打了救护车电话。” 李伊伊看向他,他脸上倒是没有笑,瘦小的瓜子脸耷拉着,大而无神的双眼低垂着,嘴唇微微抽动,一脸虚伪的悲悯,假意的同情。 “我给你爸还有你姐打电话。” 沈五岳的语气里居然了有几分刻意讨好,这令李伊伊觉着特别不舒服。 “不用了。” 沈五岳惊异地看向她。 “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家人?” 这回李伊伊确信,她破了嗓子的音,还行,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她迷蒙地眼睛定定地看向沈五岳弯出了一抹冷笑。 “告诉他们又能怎么样?” 还有一个更加愤恨的声音从她心底响起。 拜你所赐,如今我不过想逃离家人,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 “也总得说一声。” 看着沈五岳一副不遗余力关爱后辈的样子,李伊伊觉得愈发嘲讽。 她现在这个样子,家里人看到无非就是担忧,无非就是看戏,还不如不让他们不知晓得好。 她正想说,不用,沈曼文嘲讽着开口了。 “爸,你难道忘了,她是个六亲不认的。” 沈五岳白了沈曼文一眼,不太像做戏,这让李伊伊心里更加不舒服。 沈曼文说出了更加难听的话。 “对,我这才想到,像你这种不祥的人,谁亲近你谁倒霉,你六亲不认该不是为了保护你的父母家人吧!” 李伊伊愣愣地看着他,将目光转向越来越没有人气的楚天乔,只得忍住,在心里痛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怎么说话的,快跟我一起去检柴。” 沈五岳一把将沈曼文往他身边拉过去。 沈曼文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没好气地对沈五岳轻吼:“要去你去。” 沈五岳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开始去检柴升火。 因着楚天乔,李伊伊尝试着跟沈曼文和解。 “沈曼文,我看你今天打120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但下次说话注意点。” “早知道是你,我就不会让我爸打120,我自己更加不会打,我们也不会跑过来。” 李伊伊没有想到,关键时刻,她最憎恶的人对她施以援手。 看着沈曼文歪嘴而笑,落井下石的样子,她恨得牙痒痒。 还是先头的想法,如果不是看到楚天乔生命岌岌可危,她就是宁可死,也不需要他们的帮助。 看到楚天乔脸色越来越难看,她终于明白,这个世上还有很多东西远比恨来得重要。 “天乔,你千万不要有事,如果你出了事,我就是杀人凶手。” 虽然她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她从来不轻戝生命。 火从一点小星子,慢慢地终于升了起来,演变成了熊熊烈火,她真希望楚天乔的生命能像这越烧越烈的火,越来越旺盛,而不是突然熄灭。 李伊伊,将昏迷不醒的楚天乔扶在自己胸前,挪出另一只手不停地添柴,希望烈焰的温暖,与柴烟的清熏,能让他醒过来。 沈五岳就在对面,不停地添加柴火。 “你换男人了?” 她看无意间看到沈五岳的嘴在哆嗦,不知道他想说什么,没想到他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你想多了。” 她阴沉着脸回道。 这个问题让她恼火,在没有正视自己内心前,无论谁怎么问,她无所谓。 沈五岳还没完没了了:“我看你很关心他。” “他救了我,我向来爱恨分明。” 李伊伊只能含糊敷衍。 沈曼文将一根柴火扔进熊熊燃烧的大火堆里,听着他们聊天,现在他总算能插上话了。 “那我跟我爸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 她冷着脸,挤出一抹冷笑,看向他问:“你想要怎样的报答?” 心里,她却想着,顶多不过是抵消一点她积攒过头的恨。 沈五岳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更何况还是亲戚,说啥报答不报答的。” 李伊伊很不习惯,怎么看都觉着沈五岳脸上写着虚伪。 有时候,她觉得,他比沈曼文甚至更加可恨。 可是她得忍,至少也要忍到救护车来以前。 好在,有了救护车的音讯,呜咽而令人紧张的声音,由远及近,车子很快就到了河滩上方的马路上。 几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沿着小道,往河边走来。 李伊伊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终于可以离开这对父子,更惊恐地则是怕从他们嘴里听到有关楚天乔的噩耗。 四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往小河边走来。 走到火堆旁,为首的带着金丝眼镜的人,看着楚天乔,推了推眼镜问:“伤者是他?” 李伊伊与沈五岳异口同声回他:“是的。” 沈五岳将怜悯的目光转向了李伊伊:“她也受伤了,脚不能站立。” 李伊伊忽略了看着为首的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幸好我们赶来得及时,如果再晚来半个小时,就算是神医也回天乏术。” 李伊伊压在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松开了一丝缝隙,她感觉到空气不再那么沉闷。 她看着他们将楚天乔送回车里后,又将她也运到了车子的长板凳子上。 她太过疲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父亲出去玩牌去了。 母亲在卧房里收拾,而她跟小爱在菜园子里玩。 小爱是她奶奶从严厉家里捉回来的小母狗。 小爱这个名字是她给小狗取的,她希望小狗能得到所有人的爱,别像她一样。 她看到有人从马路上往她家走去。 年少时,只要家里来了人,她总有凑上去看热闹的习惯,对于别人刻意避开她,却习惯忘记或屏蔽。 她好奇地从茄子地里跑到辣椒地里,终于看清了来人的脸。 竟然是沈五岳。 打算回家凑热闹的念头旋即泯灭。 她接着跟小爱玩游戏,把手中的骨头往草丛中藏。 但小爱玩了一会就不玩了,它往家跑去。 于是,她也跟着小爱往家跑去。 只见李晔晔正蹲在门口探看。 “二姐,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她二姐将食指放在嘴边嘘,示意她不要出声。 她安静下来,遵循着二姐的眼光看去,居然看到沈五岳跟她的母亲纠缠在了一起。 “你们两光天化日之下,在干什么?” 她怒吼。 “你干嘛?” 声音却是他父亲的。 父亲正阴沉着脸瞪着她。 “还不去给老子写作业,老子打死你。” 她被睡梦中父亲响天彻地的声音给吓醒了。 醒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医院里头。 “医生。” 李伊伊大喊,可声音却像公鸭子一样,不太能发出来,喉咙里还有咸腥味,看来嗓子受伤发肿了,比先前说话更费劲。 以后不会说不出话来吧,她打了一个寒颤。 但这还不是她最忧心的。 她想找医生问楚天乔现在怎么样了? 可是喊不出,偏生床头也没有电话。 好在只煎熬了几分钟,有护士拿着文件夹与体温计走进来。 “你一直发高烧,我帮你再量一下腋窝。” 她迫不及待地问“楚天乔怎么样了?” 护士将体温计伸到她跟前“夹好。” 李伊伊照做好后问:“楚天乔还好吧!” “楚天乔是谁?” “跟我一起来的那位?” “他失血过多,还没醒。” 李伊伊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她急切地问:“那他有生命危险吗?” “这倒是没有。” 她长长地吐了口气,喃喃自语。 “那就好。” 她眼前出现了一副未来的图景,美得不似在人间。 “体温计给我。” 李伊伊完全没听到护士说了什么。 “39度2,退一些了,好好养着。” 她想过去看看他。她坐了起来,挪动脚准备下地。 护士连忙制止。 “你要干什么?你的脚还没有好,现在不能走动。” 李伊伊老实坐了回去,如果人没有腿也能很快移动,多好,她想到了爬,脑海中一副爬过去的画面,把自己惊呆了。 她多希望楚天乔能来她这,不过眼巴巴盼了二个小时也没有看到。 难过之余,她想起了刚才的梦,记起一段沉封的往事。 那是她祖父过逝后的第五天,她正准备回学校,然而,李七七恳求她无论如果也要等着他爷爷过了头七再走。 两人已经分开了。 她看到的确是她的父亲。 第133章 车祸四 在第六天里,沈五岳家敲锣打鼓,敲锣声,漫过一个又一个的山头,隐约能传入她的耳膜,激起小小的波澜。 听说这声音是从沈家传出的,她还以为是他们家有人出事。 直到母亲背着背篓从外面走进堂屋念叨。 “一切都是那么准,沈曼妮虽然考了三年,但无论怎么样,还是考上了211大学,她可是我们金花村第一个考上这么好大学的人。” 她妈当时做的那个胎梦真是太准了。 沈曼妮母亲所做的胎梦,以及沈五岳对于所谓胎梦的解说,李伊伊倒是听她的奶奶说起过。 柳晶晶在怀孕前后,有一个晚上,梦见自己生孩子了。 结果生下来的却是一头羊。 村子里经常听人说十羊九不全,她特别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再怎么样,那是自己的孩子,他看真切后方才发现,生下的并不是羊,而是一头猪。 沈五岳说,那就是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他的宝贝女儿历经磨烂,终究会飞黄腾达。 “这种酒席是好事,你过去,沾沾喜气,再怎么样也能去去晦气。” 母亲的念叨不绝于耳,李伊伊不甚其烦。 如果换一种方式,或许她会去。 “我不去。 她拒绝得干脆立落。 母亲脸上已经盈满了讥讽。 “怎么,不敢去,也是,你是这个村子里读书最用功的人,去哪里都要捧着一本书,看牛,打柴,造林,结果呢?本科都没考上,勉勉强强考了一个大专,我要是你,我也不敢去。” 李伊伊面无表情,这些刺戳她心窝子的话,表面上,她权当成了耳旁风,但骨子里,她是多么心酸,苦楚与无奈。 不过母亲对她的激将法,向来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然而后头,叶长青那声绝望的长叹,倒是激起了她心中的某些说不明的东西。 她已然决定去,只是身子还没有动起来。 “唉,我就说,人啊,就是命,不管你怎么对抗,又能有多大作用,要是你二姐还活着,她考进清华北大,在班里可能都是拔尖的。” 李伊伊最受不了就是母亲的唠叨,她重重地提高了音量。 “妈,我去。” 她去了,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急奔而去的。 仿佛时间并没有流淌,而她也没有走动,就站在了沈五岳家门前。 她家与沈五岳家明明隔着近十里,但怎么一点都不费劲。 人脑子里空茫的时候,着实可怕。 “伴着乌鸦出生的女人,你来作什么?” 沈曼文停下了割茅草的手,一脸不欢迎地奚落她。 “白皑皑大雪天出生,你又能吉祥到哪去。” 这些东西她从来不信,以这话反唇相讥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下雪天出生怎么了,瑞雪兆丰年,你没听我爸给我算的吗?我这一生再怎么着也比你好。我姐就是命,好,你要是早出来几个小时,跟她一天生日,只怕你二姐也不会死吧!” 看着沈曼文一脸轻笑的脸,李伊伊特别想走向前去撕扯。 “你嘴巴放干净点,盖棺论证,笑到最后才笑得最好,看在你是后辈,又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 李伊伊凌厉地白了沈曼文一眼,往宴席而去。 “你给我站住,说清楚,什么叫这样一个家庭,不然现在就回去,我们家不欢迎你。” 正在此时,沈五岳抿笑着走了进来。 “曼文,怎么这么不懂事,今天是你姐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搅了大家的兴致。” 沈曼文撅着嘴,斜睨着她说:“爸,搅兴的是她,又不是我,明明知道自己不吉利,还来参加我姐的喜宴,我是怕她晦气太重,会冲走咱们家的喜气。” “我不吉利,是么?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李伊伊愤怒地大声吼道,唯恐有人听不见。 沈曼文见激怒了李伊伊,很开心,嘿嘿一笑,阴阳怪气道:“我哪只眼都看到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反正大家都看到了。” 李伊伊看着眼前这位像极了泼皮无赖的小辈,不无怜悯的嘲讽:“你父亲诓骗世人,胡言乱诌,没想到荼毒最深的人是你。” 二人同时提高音调后,果然,很多人都围拢了过来。 “越发的伶牙俐齿了。” 白三叔夹杂在人群里看着李伊伊说道。 李伊伊看着这个马上年过半百的胖男人,正斟酌着怎么回敬他,沈曼文就像机关枪一样开口了,生怕他一沉默,人家就会低看他一眼一般。 “我父亲诓骗谁了,你就是命不好,克亲人,害亲人,人下人,也不知道上辈子杀了多少生,造了多少孽,今生有了这样的命,不服就去问神灵,我父亲只是传递了神的意旨。” 沈曼文充满嘲讽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李伊伊耳边萦绕,李伊伊不过听了几个关键词,倒是白胜黑的话更加让她觉得扎心。 无论她言语多么犀利,这些看热闹的人都不可能信服她,更不可能站在她这边。 唯有哪天,她真正强大,用实力,财富,甚至声名摆在他们面前,才足以证明。 不过眼下也不能输了气势,任他嚣张。 她看到沈五岳已经轻微的摇着头离开,更加愤怒。 “是么,如果你父亲根本就看不到神,更不知道神意为何物,他只是乱说的?没有任何依据呢?” “那我名字就倒过来。” 看着沈曼文一脸自信的得意,看着其他人一副事不关已,津津乐道的样子,李伊伊心酸且无奈,她只得使出杀手锏。 “好,现在很多人都在这里,大家做个见证,我会用我的一生来证明,你父亲就是胡言乱语,我绝对不会是人下人,至少我会比你沈曼文过得风光,有价值。” 沈曼文那张露着不屑轻笑的歪脸,应和着那天惨白冰寒的阳光,永远地深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已经克死了你二姐。” “我二姐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她说得既有底气也有魄力。 终是有人生出几分赞赏来,沈曼文更加不服气。 “好,你要是能比我姐更优秀,我就相信你二姐的死只是一个意外,否则你二姐就是你弄死的,可惜了,你二姐天才一般的人物,要是没有你,说不定她能让我们整个村子鸡犬升天。” “好,我一定会证明。” 没有人再言语,有些人甚至充满了期待,期待多年以后,李伊伊与沈曼妮到底谁会有更好的人生迹遇,她们的人生境况将是什么样子。 李伊伊走了,留下后面或质疑,或唏嘘,或佩服的议论声。 沈曼妮现在怎么样,她过得很好吧! 而她双腿是否能顺利站起来都不清楚。 她禁不住回忆起往事种种。 更到此 一位五十岁左右,头发已经斑白的医生进来,见她醒了,打断了她的回忆。 李伊伊收回了正瞪着对面玻璃窗发呆的目光。 “姑娘你的脚要是再被压得久一点,就完全废了。” 什么意思? 现在只是废了一点点么? “那我现在的情况是?” 李伊伊焦急地问。 她的眼眸旋即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这么说现在我的脚能治好,能正常走路。” “是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句话她认可了。 跟迷信无关。 只是重新活过来的感觉真好。 现在她更加笃定,奶奶不会刻意去赶赴那场死亡,奶奶跟她一样,都不是那种能坑人的人。 另一间病房内,楚天乔从昏睡中醒来时,下意识地模了一下额头。 他的头上还包裹着层层纱布。 他努力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 他很庆幸,他的脑子依然清醒,记忆并不曾遗漏。 心里的石头尘埃落地后,他拿出手机,照了照在纱布包裹下的自己。 说实在的,破不破像,他并不在乎,只不过唐若溪脸上长了一颗小痣,发现后都要即刻点掉,她那么追求完美,看到了心里难免会遗憾吧! 一位中年医生与俊俏的护士一同进来查房。 年轻的护士笑道;“你长得那么好看,疤痕在别人脸上可能是缺陷,在你脸上,就算落上了,也是锦上添花,说不准还能增添一些沧桑感。” “说得好。” 他赞赏地回应着,忍不住多看了护士一眼,倒是个有心人。 往日多是他给人家看病,每每见到病人沮丧无神,他亦会说些道理宽慰,以期恢复病人情绪,帮助养病,但话语并无任何温度,更别提温情,倒是不如这位小姑娘。 这位护士他记住了,她风趣的话,微笑的表情,后面培训用得着。 回答完护士的问题后,他的思绪转到了车祸上。 李伊伊开车技术挺好的。 他不提醒她还好,一提醒,她居然将车子开进了河里。 楚天乔忍不住将发生车祸以前的画面再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终于想到了那条狗。 难道,她不能紧急刹车,或者倒退么? 也是那是一段下坡路,倒退与刹车都不容易。 总之,看在她是为了生灵的份上,将车开进河里,他原谅她。 但她开车时心不在焉,他无法原谅! 他也该去看看李伊伊了。 貌似她的双腿站不起来了。 她付出的代价可比他要大。 “跟我同来的女人住在哪?” 楚天乔看向护士问。 “她就在隔壁,是您妻子吗?” “我还没结婚。” “那是你女朋友吧,你们两男才女貌,蛮有夫妻像的。” 正是被小护士刚才的温情所感动,楚天乔这才跟她多说几句。 “她不是我女朋友,郎才女貌容易出现婚姻危机,门当户对的婚姻才能相对地久天长。” “哦,冒昧了,我是看她特别关心你,想来看你,连自己的脚不能走,这么回事都给忘了。” 楚天乔嗯了一声,不打算继续跟护士聊下去。 恐怕李伊伊并不是真的关心他,而是真的愧疚吧! 不论如何,他也得去看看她,毕竟是他请她当司机的,假如他不曾请她,或许这场意外就不会发生。 楚天乔将点滴从架子上摘下来,朝李伊伊的房间走去。 小护士捂嘴偷笑。 “见过言不由衷的女人,男人却是少见。” 楚天乔侧头瞥了她一眼,她即刻理了理他的被子。 ** 李伊伊一直看着门外,看着看着,就看到了楚天乔。 “你还好吗?” 她愧疚而心虚中夹杂着一丝羞涩问道。 自从正视了内心的情感,再跟他相处起来反而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扭捏感,这种感觉既幸福,又特别想掩饰。 “我还好,你嗓子坏了?” 她极力隐藏所有与以往不同的情绪:“用力过度哑了,应该很快就会好。” 李伊伊突然想到了什么,掏出了手机。 “我加你微信吧!我现在腿脚不方便,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微信上聊。” 楚天乔一边加她,一边阴沉了脸:“早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到了那个地方我就应该下车。” “对不起,医药费,还有你车子的钱,我赔。” “你倒是蛮自觉的,但是这些加起来你赔得起吗?” 她赔不起,她当然知道自己暂时无力偿还,之所以要提,也就是希望他能看在她态度良好的份上,看在她对他心动了的份上,尽量对她仁慈些。 她举起了右手,作出发誓状:“暂时可能不行,但我会努力挣钱还债。” 两人正说话间,林思韵跟李亦凡来了。 李亦凡疾走过来,一脸担忧地问:“伊伊,你还好吧!” 语气里饱含关切。 李伊伊点了点头,反问:“你们怎么来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还是我外婆打电话给我的。” 林思韵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 “不仅腿摔坏了,嗓子也哑了,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林思韵走在了李亦凡前面嗔怪不已。 李伊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都会好的。” 从刚才林思韵的话来看,沈五岳倒是并没有违逆她的意思,多此一举给她的家人打电话。 不过,她相信很快,这事便会传得沸沸扬扬。 她依稀看到李华华幸灾乐祸,笑话她的样子。 而她的大姐大抵会来看她吧! 她一直是个老好人,成天一副刻意讨好的笑容,温润且让人感到舒服,村里90%的人都 第134章 我心向明月 李伊伊不想再呆在道南市,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家人。 她越过林思韵看向李亦凡问道:“亦凡,你是开车来的吗?” “是的,我想回临都。” “家人,亲属先让一让,医生查房。” 有医生走进来。 “你刚才说你要回临都,这恐怕不行,你的脚现在还不能走路,至少得休息四五天。” 刚才她只考虑到家里来人的问题,倒是疏忽了腿脚这面。 “没事,我背你去车里。”李亦凡不失时机地建议。 李伊伊看了看李亦凡那瘦长的身板,心想还是算了。 “不用,你现在是明星,闹出绯闻不利于经后的发展。” “不过就是名不经传的小蒌蒌,谁会关注我。” 林思韵道:“呆在这怪遭罪的,还是回到临都方便,你住在海纳,我给你送吃的都好,这样吧,我背你好了。” “你,我背你还差不多。” 楚天乔也想回到海纳,终归自己家的医院呆得舒服,想看点什么书,让王河拿给他便是。 看他们七嘴八舌地,忍不住提议。 “你们去借个轮椅不就好了吗?” “对哦,还是你有办法。” 李伊伊敬佩地看着楚天乔道。 林思韵庆幸,她的这个眼神李亦凡没有看到,他刚才正好在挪凳子。 李亦凡帮着去办了出院手续,而林思韵则去借起了轮椅。 李伊伊跟楚天乔继续谈论赔偿事宜。 “说到赔偿问题,我怕我这辈子赔不起你了。” “刚才不是踌躇满志吗?这才多久,就万念俱灰了?” 李伊伊脸有些发烫,但看着李亦凡匆匆离开的背景,忍不住试探。 “不如我卖给你怎么样?” 这话一出,她自己都惊愣了。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了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我宁可要一辆宾利。” 李伊伊有片刻的恍惚,恍惚中是数不清的难过。 在自己眼中,她万分金贵,先前人生路上的所有苦难不过是日后担当大任的铺脚石。 没想到在他人眼中,她不如一辆宾利。 这个他人,是旁人也无所谓,只是是他,她突然在乎的人,对于自我价值的估量,她更加在乎了。 “我知道了。” 她落魄地说。 “我倒是有一个皆大欢喜的建议,你看看怎么样?” “你说。” “以我对楚天润的了解,她是一定要要回自己的女儿的,而你帮她养了这么多年,也不能白养,左右她们家不怎么缺钱,不如你和和气气地将女儿还给她,我车子的钱就要她来付。” “不可以。” “美妍是孩子,她不是我犯错后,能用以弥补损失的东西。” 李伊伊断然拒绝,同时对楚天乔也生出了一丝失望。 “但楚天润是美妍的亲妈,不仅如此,她能给美妍更好的教育,家风,甚至生活,难道你想让美妍在支离破碎的家庭中成长,难道你不希望美妍过得好吗?” 楚天乔的话让李伊伊觉得特别难过。 但他说的却是血淋淋的事实。 她没有本事与能耐,凭什么将钱美妍绑在身边呢? 她是可以竭尽可能给钱美妍多多的爱,但楚天润不能么? “美妍的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一股巨大的绝望直涌脑门。 “你既然同意我的想法,那就好,后续也省得两败俱伤。” 正在此时,李伊伊手机响了。 是李七七打过来的。 “伊伊,你出了车祸,脚夹坏了?” 李伊伊冷笑,果然传得快,也不过几个钟头的事。 “大姐,我没事,脚已经好了。” “那就好,爸听说后一直吵嚷着要去看你,你在道南哪家医院?” “我已经好了,回临都了。” 对方还想说什么,她迫不急待地挂断了电话。 父亲要看她,只怕是大姐想宽慰她,融洽她们之间的关系,替父亲说的吧! 父亲的性子,她岂能不知道。 李伊伊凄楚绝决的神情大抵弥漫了楚天乔的双眼。 尽管李伊伊已经勉强对他挤出一个笑脸,然而他脑子里还是她刚才的神情。 他忍不住问;“你似乎很抗拒你父亲?” “没有。” 她回得干脆,但心里还是振了一下,也许沈氏兄妹嘲讽她六亲不认也非空穴来风,只是她没有意识到罢了。 抗拒父亲吗? 从几何时,她多么渴望得到父亲的爱。 漫长的十几年中,哪怕父亲抽出一个上午,或者下午,抑或是早晨,晚上也行,全心全意地陪她。 然而没有。 病房里的氛围变得僵持。 好在,林思韵推着轮椅进来了。 “还可以波,我费了好大口舌,压了身份证,又压了200元钱这才借到。现在的人,信任缺失太严重。” 李伊伊听不出,她是要邀功还是抱怨,总之挺感谢她的。 “伊伊,你坐上来,我看李亦凡也快好了。” 她说话间做出背抱人的姿势。 李伊伊身子无动于衷,脸上却抑制不住荡漾出一层笑容。 林思韵1米58的个子,要抱1.65米的她谈何容易,这不是搞笑吗? 楚天乔也看不过去了。 “我们把她抬到轮椅上吧,你抬上半身,我抬脚。” “麻烦,你抱一下不就好了。” “行吧!” 楚天乔权当是背病人了。 李伊伊觉着脸在发烫,她将头低了三分。 “这样不好吧。” “你别想多了,没什么,我权当给病人行个方便。” 林思韵附合,就是,不过分分秒秒的事。 李伊伊同意着,楚天乔已经将她抱在了怀里。 一股男人的气息向她扑来,熏得她有些眩晕。 她明显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还没有从这种晕眩中出来,她已经被放在了轮椅里。 她惊叹他动作之利索。 也是,如果不是这样,她这双腿大抵废了。 直到晚上11点,一行人才抵达海纳医院。 “李伊伊,你住到201房间,我去给你找轮椅。” 李亦凡道:“不用了,我背她过去吧!” “一百多米,有点远,你这身板可有受不了。” “楚医生,还是麻烦你给我找轮椅吧!” “伊伊,相信我,我们山里头长大的人,看着再怎么弱不禁风,力气也大着,你病着,需要充分的休息。” 他说完蹲了下去。 林思韵去帮忙。 李伊伊抬眼看向楚天乔,身子本能地挣扎了一下。 楚天乔脸色极其平静,不过冷眼旁观着一切的一切。 她内心涌出一丝失落。 她刚才有几多在意,此时就有几多心凉。 她终于清楚地意识到,爱与不爱,至始至终是她一个人的事。 在林思韵的帮助下,她扑在了李亦凡背上,微眯上了双眼,疲累得只想沉沉睡去,但偏生睡不着,思绪万千。 李亦凡背着她,四平八稳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去。 楚天乔在最前面带路。 她竟然产生了可耻的幻想。 他明明就在她跟前,可她却觉着背上自己的是他,可笑。 想起她劝钱东阳的话,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此时此刻方觉着自己浅薄可笑。 那话,她不但知道,而且认可,但为什么还是陷了进去。 她沉浸在自己纷杂的思绪里,以致于李亦凡粗重的喘气声也未曾听到。 “还有多远?” 林思韵追上楚天乔问。 “还有一半的距离。” 林思韵看着廊道上的椅子建议“亦凡,先在这休息一下吧!” “不用,我还能走动。” 李亦凡咬紧牙关,到底是将李伊伊背到了201,妥妥的放在病床上。 李伊伊看了一眼楚天乔。 她这辈子不会嫁给李亦凡,同样更没有希望嫁给楚天乔。 横更在她与李亦凡之间的是二奶奶,而横更在她与楚天乔之间的则是楚天乔本人。 做丁克族吧,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那些人的预言不会成真,而自己也有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证明自己。 想到这里,她到是豁然开朗多了。 “谢谢,没想到你也那么要强。” 李亦凡抿嘴笑了。 李亦凡承认,曾经他并不是一个要强的人。 他喜欢极了家乡优哉游哉的故土田园生活。 每天有大把大把的时间看山,看水,精雕细琢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李伊伊改变了他。 现在这样的生活也挺好,至少给人们带来了快乐,时间虽然变得仓促而繁杂,但他到底觉得活得更富意义。 如果蜗居在金花村,他永远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唱歌作曲的天赋。 “晚了,我先走了,你的腿伤明天王河帮你好好看看。” 楚天乔说完离开。 李伊伊竟生出一丝不舍。 她怒斥自己,太不争气。 晚上,她闭上眼,但满脑子都是楚天乔,根本睡不着。 想到今天加了他的微信。 她掏出了手机。 他的朋友圈还蛮热闹的。 虽然不乏营销的意味,但里面涵盖很多医学知识。 李伊伊忍不住一条一条都看过去,不仅每条点赞,还进行了认真的评论。次日星期天。 林诗韵不用上班,一大早就来到了医院,还带去了一张她们初中时的一张照片。 “有个同学前几天发在群里我就冲洗了出来,今天正好带来给你解解闷。” 如果不是林思韵带来这张照片,她几乎怀疑,自己也曾经年少过。 那些青葱的岁月除了拼尽全力读书,还是拼尽全力读书。 唯有比她高出两届的李亦凡,对她无微不致的关怀,成了那段记忆中的一抹亮色。 岁月轮换,现在他对她的好已经成为一种负担了。 李亦凡一大早就到了,刚才去给李伊伊洗葡萄,这会子走了进来。 见林思韵来,他将葡萄放下请求道:“思韵,你来了,麻烦你帮着照顾伊伊,我出去一趟。” “找陆浩扬吗?” 李亦凡点头。 “思韵,你跟亦凡一起去吧,他初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 她突然头脑发热,竟想撮合他们。 以前,只要想到李亦凡所娶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她都会心痛。 如果知道他所娶的女人是她的熟人,她会更加难过,根本无法接受。 现在居然能撮合,看来她对他的情感真的能放下了。 人会变,爱一个人的心也会变,到少她是这样。 “在医院里确实怪无聊的,我们一起去吧,我正好帮你把把关,看那监控是不是靠谱!” 如果靠谱,她也想找,林韩超的事,她一直没有放下。 浩扬事物所里,陆浩扬正在与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聊天。 “你帮我找出那个女人,我付你5000元。” 女人全身带金,浓妆艳沫,翘着二郎腿,吐出一个浓密的烟圈。 陆浩扬最讨厌的这样寡然无味的活。 可是这年头,除了这样的事,别的事倒是很少。 他总得挣钱付店面费吧,虽然不想,但还是决定应承。 “你跟踪了十天,都没有女人的踪迹,也许你老公根本没有出轨呢?” “不可能。” “我之所以找你,就是因为那个女人隐藏太深,我已经打草惊蛇。” “那个女人都消失了,你们好好过日子不就成了。” “不成。” “我要跟我的男人离婚,拿到他出轨的证据,才能堂而皇之。” 陆浩扬真想跟女人说,你不如找个女人去勾引一下你老公,然后拍点照,录点视频得了。 当然想法就是想法,职业道德他还是要遵守的。 “如果我调查后,还是没有呢?” “有,我百分之一万确定。” “就算有,你老公知道你要跟他离婚,让那个女人彻底离开呢?” “所以才找你啊,帮我查之前的监控,然后证明跟他亲亲我我的女人存在就行了。” “假如这个女人死了呢?只要能证明,结果查好了,我就付再付你5000。” 正在此时,林思韵与李亦凡走了进去。 “请问陆浩扬先生在吗?” “我就是。” 看到有新的人进来咨询,而且来的是一男一女,一看就不像是咨询出轨类无聊话题的。 先前手头上的陆浩扬便思量着放一放。 “你们要我侦查什么?” “一起自杀案。” 陆浩扬在心底窃喜,这一对人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来,这边坐,我们好好谈谈。” 女人见他胆敢将她晾在一边,顿时生气了。 她狠狠地将烟蒂戳进烟灰缸里,站起身问:“姓陆的,先来后道,我的事情先谈完,再接待他们。” “你的事我了解清楚了,我不擅长,不接。” 女人愤怒不已。 “我看你就是徒有虚名。” 林思韵对于别人请侦探侦查的事向来极感兴趣。 “要不你先谈谈那位女士的事,我们也顺便听一听你的高见,看你值不值得委托。” 陆浩扬看了一眼多事的林思韵,很是不悦。 第135章 侦探所 陆浩扬看了一眼多事的林思韵,很是不悦。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这位衣着奢华的女人身上。 “我老公买了一条这样的项链送给那个女人。” 她说话间指着自己的脖颈,跟这条一模一样。 “知道这条线索,说不定也能找到那个女人。” 林思韵向她下意识地朝她的脖颈看去。 这条项链,她似曾见过,在哪里见过呢? 她使劲地想,终于想起来了。 洛雪瑶那雪白细长的脖颈上。 难道这个男人的女朋友是洛雪瑶吗? 那还就真是巧了。 呆会,这个男人接下来,她可以把这个线索卖给他,挣点钱,或者让男人免费给她查偷她手机的小偷也好! 林思韵正暗自高兴,却听到陆浩扬说:“这没什么价值,你这项链又不是限量版的。” “虽然不是限量版的,但这条项链价值不菲,店长说她一只就卖出去三条。” 林思韵眼里即刻又燃烧起了希望。 这么好挣的钱,这个男人怎么爱挣不挣的,如果他将这活推了,她一定跟他没完。 “既然你各方面信息都这么灵通,我觉着自己查一查,很快就能查到,何必花冤枉钱。” “推辞,不接是吧,你信不信,我让你的浩扬侦探明天就关门。” “接,我接,我刚才的建议只是为您考虑。” 这回女人满意地笑了。 “行,就这样,半个月给我出结果。” 她扫了扫陆浩扬办公室上面的支付宝扫码以后,水蛇腰一扭一扭地离开了。 这回终于轮到林思韵了,林思韵环顾四周后,抿笑着坐到了陆浩扬对面,翘着二郎腿,轻轻拢了拢头发。 “你叫陆浩扬是吧,难道整个侦探所就你自己一人?” “怎么,不行吗?” 林思韵看到陆浩扬以侦探惯用的眼光从头到尾打量她,特别不舒服。 但她全部掩饰了,露出莞尔的微笑。 “不是不行,你看我有空的时候来给你帮忙,怎么样?” “免费帮忙?” 林思韵生气后轻笑道:“我跟你熟吗?” 陆浩扬摇了摇头。 “这不得了,这年头,除了熟人,谁会给一个陌生人免费帮忙,你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那你直说来找兼职,干嘛说帮忙。” “对就是兼职。” 林思韵特别怀疑眼前这个木纳的人居然是临都市出名的侦探。 “我现在虽然没有员工,但对员工的要求却是很严格的,你要来工作,有基础吗?” 林思韵心想,自己能力不怎么样,为难别人倒是有些本事,幸而她运气好,瞎猫遇到了死耗子。 “就刚才这个女人要找的女人,如果我能帮你找到线索,你付我5000元,然后同意我打工,如果找不到,我不会再来烦你,怎么样?” “一言为定。” 看到陆浩扬一脸生怕她反悔的样子,林思韵想笑。 陆浩扬当下爽快同意。 据他多年的推理,这个女人没有这个本事,即便有他接受。 以后遇到这样的活,交给她做就好,皆大欢喜。 不过现在,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李亦凡所说的他姐姐自杀的案子。 李亦凡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他的姐姐是从三楼楼顶掉下去摔死的。 当时摔下去的时候没有人在现场,第一个发现他姐的是姓洪的老头。 他看牛回来,路过他们家,看到了他姐血淋淋的样子,马上将他姐的家人叫了出来。 出门的是家里患了老年痴呆证的公公,还有耳聋的婆婆。 他们说他姐夫伍跃华去后山挖笋去了,还没有回来。 这也是她从楼上摔下去,家里人没有发现她的原因。 等到伍跃华拎着四五斤笋子回到家的时候,伍跃华的女儿伍小艳已经先行赶回。 伍小艳就在村里当老师,村学校离他家很近,不过七八分钟的路,她听到噩耗后,不要命地跑回了家。 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打了110。 不过,110还没有赶到,伍跃华赶回,破坏了现场。 他将妻子的尸体放到了从堂屋里拆卸下的门板上。 又赶去小卖部买了鞭炮,然后通知邻里乡亲准备后事。 乡里的两个警察赶到,进行了简单的盘问。 他姐夫对大家说,她最近没有任何异常,一定是意外。 警察认定她是意外身亡,没有再查下去的必要,离开了。 但他始终不相信。 他姐一直是一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她小时候连树都不爬,走在湖泊的提干上,一定会往中间靠。 至于李亦凡得知此事,赶到的时候,他大姐已经上山入坑了。 陆浩扬听后问:“你姐摔在什么位置?你知道吗?” “不清楚,不过当时有好几个人拍了视频,应该能找到。” “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有视频就好说了,我们今天就去调查。” 林思韵心想,这个家伙,看来还真有点本事。 “过两天行吗?” “这事越早越好。” “可我现在还有事。” “你是担心伊伊吧!” 李亦凡点头。 “没事,她有我照顾着。” “晚了,视频人家删了,你还怎么去查。” “我这也有一两个,小艳转发我的。” 林思韵道:“你还是赶紧去吧,你姐的事你早一日弄清,你也就早一日解脱。” 而有关林韩超娶别人的真像,离她也就不远了。 李亦凡思虑半晌后,同意了。 陆浩扬问出李亦琼的身高体重以后,载了一个假人模特跟着李亦凡往现场赶去。 林思韵回到医院。 看到王河正在跟李伊伊聊天,朝里瞄了一眼,去了医院旁边的亭子里。 她想李伊伊一能下地,马上就去找洛雪瑶。 洛雪瑶不是在清远市吗? 她记得她有同学的老公好像在那边重要部门上班,现在流行办居住证,查一查洛雪瑶住在哪应该很方便。 想到这里,林思韵马上行动起来。 王河从楚天乔那里得知李伊伊已经离婚后,内心又燃烧起了巨大的希望。 他打算追求李伊伊。 这不,见她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即刻去献殷勤了。 “伊伊,你放心,有你帮我治,我保证,不出三天,你的脚就能完全站立。” “谢谢你,。” 也许是对楚天乔的态度发生了改变,现在她对王河也没有先前那么反感了。 “楚医生好些了吗?” “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脸上的伤口好了吗?”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不过留下了一道小疤。” “他真的没有事了哈!” “你喜欢他?” “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已经确认三遍了。” “可能是有强迫症吧,我每次锁车都要确认三次。” 王河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他怎么不知道,即便是有强迫症的人,也只会反复强调她在乎的人事。 不过既然她没有明确承认,那他就还有机会! 王河仍然倾尽全力地照顾她,直到很晚。 晚上,王河回到他的单人宿舍,打开门发现门里面有一张白纸。 白纸上面不知是谁用马克笔写了猩红的大字。 “王河,你敢打李伊伊的主意,小心你姐一家人的性命。” 生平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内心渗出一丝忐忑。 到底是谁放的? 这个人怎么知道他要追求李伊伊? 他这个想法只有楚天乔知道,难不成是他在恶作剧,又或者他想测一测他?更或者他移情别恋了。 不管怎么样,先将这个纸条拿去给楚天乔看一下。 从他的反应中或许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王河拿着纸条来到医院。 楚天乔看到也失魂落魄的样子问。 “你不是下班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河将纸条递了过去。 “你写的吗?” “什么东西?” 楚天乔一边问一边看了起来。 “这哪来的?” 王河紧紧盯住楚天乔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我宿舍。” “你怀疑我?” “就你知道我在追求李伊伊,而且她对你还有意思。” “但我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李伊伊似乎很在意你,今天早上我一去她那里,她就问我的情况,我都跟他说你好了,但她还是确认了三遍。” “她那是愧疚。” 可王河怎么觉着她分明是关心在乎他呢? 也许是他想多了。 “那你觉的这会是谁写给我的。” “这我哪知道啊!” 回完以后,楚天乔倒是想起李伊伊收到的那一通恐吓电话。 只不过,打电话的人是让李伊伊不要接近他,而这次怎么又是让王河不要接近李伊伊呢? 但无论如何,上次钱美妍失踪跟那个打恐吓电话的人并没有半分关系。 他们也不过就是恐吓一下而已。 因而他变得轻松不少。 “别太当真。” 王河怎么看都觉着确实与楚天乔无关。 那这个人肯定跟李伊伊有关。 犹豫徘徊了一会,他还是决定拿给李伊伊看。 “给你。” “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 李伊伊看到后,眉毛顿时皱成一团。 脑海中蹦出一个厌恶的名字,姜全子。 不过姜全子怎么会知道王河这一天在照顾她。 还有现在临都的警察在找他,他暂时应该不在临都吧! “那又会是谁?” 她认真看了看王河,心想,不会是王河自己吧,他这样只是为了跟她表白? 不过无论是真是假,她必定要拂了王河的好意。 她也不想再改造出第二个钱东阳来,哪怕孤独终老。 “好了,你不必纠结了,左右你离我远远的就行了。” “我一定会查出这是谁干的。” 王河一面打电话,让他姐及家人注意安全,另一面还是天天往李伊伊的病房里跑。 只不过,他在宿舍门口巧妙地装了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装在了一盆新买的兰花里。 他到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不过就是一天,他还真的将此人找了出来。 居然是海纳的护士。 只是她一直戴着口罩,帽子也戴得很低,摄像头又拍得不是特别清楚。 他看完摄像后,跑去检拾纸条,想知道这一天,这个女人写的到底又是什么。 “最后的警告,如果你还接近李伊伊,我保证你姐家有人出事,别以为我在开玩笑,要真出了事,你后悔就晚了。” 接下来一天,王河姐全家人都在家里,不出门。 王河一如既往地往李伊伊房间里去,楚天乔则在王河的宿舍内看书,时刻准备抓人。 到了晚上,王河回宿舍,楚天乔仍然没有抓到人,宿舍里也没有多纸条,显然但这个人这一天都没有出现。 “你再在我屋子里呆一天吧,我觉着这人肯定会来的。” “算了吧,太浪费时间了,一心二用,最终一事无成。” 就明天一天,不管是否能抓住,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人情我一定还给你。 经他这么一提醒,楚天乔倒是觉着,他欠王河蛮多人情的,虽极不情愿,但到底答应下来。 楚天乔拖着疲惫的身体又守在了那里。 到了下午3点半的样子,门缝里塞进来了一张纸条。 楚天乔紧忙打开门,去抓放纸条的人。 楚天得逮住了那人,然而却是一个孩子。 这是一个小男孩,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楚天乔问:“纸条是你塞的?” “小男孩摇头。” “我刚才明明看到是你,而且摄像头也拍到了你,你老实说是不是你。” 小男孩默不作声了。 “今天不老实交待,我带你去专抓坏人的警察局。” 小男孩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 楚天乔一边打电话给王河,一边心想到底是谁,居然指使这么小一个孩子来干这事,太缺德了。 王河赶到,蹲下轻轻地模了模孩子的头,微笑道: “小朋友,不怕,告诉叔叔,谁让你放的?” “不认识,是个阿姨,她给了我10元钱。” “如果我们带你去认,你能认出来吗?” 小男孩摇头。 “我没有看到她的脸。” “好了,没事了,你走吧!” 楚天乔质问“你怎么能就这样把他给放了呢?” “不然呢?这事肯定不是他的亲人干的,没有哪个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做这样的事,对了,那张纸条呢?写的是什么?” “纸条还在地上。” 王河检起纸条看了起来。 第136章 死亡原因 楚天乔凑到王河身后,只见纸条上用潦草的字龙飞凤舞地写着:“你们永远也别想知道我是谁?但这是最后一次紧告,我已经没有耐心了,按我说的去做。” 楚天乔道:“你这几天就别去李伊伊房间里了,她再有一天差不多也能下地了,我有空会去看她,她一定会痊愈,你就放心吧。” 王河过了几秒后一脸无奈地同意下来。 王河很小就没有了父母,大他六岁的姐姐一手将他带大的,真可谓对她恩重如山。 姐姐一家人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这个送纸条的人,他会查。 从这天开始,他开始把纸条上的字,与海纳每个护士的笔记拿去对照。 他发誓,不把那个人揪出来,或者搞清楚每个人的字就不会善罢甘休。 李伊伊倒是清静了不少。 她让林思韵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拿来。 很庆幸,去哪里都喜欢拿着电脑的她,这次回金花村竟没有带电脑,不然里攒积的很多资料若泡过水,肯定都没有了。 她抱了抱电脑后,精神十足地干起活来。 脑海中还回响起那句音乐,为着理想勇敢前进,为着理想勇敢前进前进…… ** 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天空深蓝,阳光金灿灿的,把人间烘托得像童话世界,很容易让人产生错觉:每个人都该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李亦凡与陆浩扬到了柳树村,李亦琼家。 小车停稳在李亦琼家门口的时候,伍跃华还有他的母亲迎了出来。 看到这个不告而来的弟弟,伍跃华十分恼火。 再看到陆浩扬,他心中更是不悦,心想,李亦凡麻烦还没给他找够,这次竟然还找了人来。 “姐夫,再次打扰,实在抱歉,但这些日子我只要一趟下,我姐就会来找我,让我给她报仇!” 伍跃华轻笑着,讥笑质问:“报仇,你说报什么仇呢?你姐就是意外死亡,难不成她要自己找自己报仇。” 说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被突然冒出的新奇想法逗乐了。 但除了他,其他没有一个笑的。 李亦凡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你当时不是去挖笋子去了吗?怎么就能这么肯定。” 伍跃华不悦道:“不是我这么说,大家都这么说,公安局的人不是来过,都查清楚了吗?” 李亦凡并不想跟他正面交锋,逞一时口舌之快。 “这是临都市大名鼎鼎的陆侦探,他会尽力查出真像。” “真像就是你姐不小心摔了下来,走了,我知道你难过,她跟我夫妻这么多年,我比你更难过,但人都走了,我也累了,你为什么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折腾?” 李亦凡从伍跃华不耐凡的口气里听出了恳求,这更让他坚信姐姐死得蹊跷。 “你说得好,我姐跟了你这么多年,为你生下女儿,你也不想她死得不明不白,对吧!” 伍跃然的手不断往外推:“行,行,你去查,查,我看你们能查出什么来。” 陆浩扬与李亦凡将带来的假模尸体从阳台边沿往下放,不同的地方,一次次往下投放。 虽然十分疲累,但两人都乐此不疲。 两个小时候,他们终于得出结论,假模自己根本无法掉到李亦琼摔死的地面。 紧接着他们又用力去推假模,这回假模正好能到李亦琼摔落之处。 两个人累得满头大汗,但陆浩扬很激动。 “你姐不是自己跳下去的,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伍跃华起先并不懂他们的意图,但后面他似乎理解了。 陆浩扬与李亦凡在做测验,他就在堂屋里来回踱步,求祖宗保佑,这两人不要再整出事来,他们家这一年已经够难的了。 做完实验,陆浩扬来到伍跃华父亲伍安然面前。 “伍叔叔,你好啊!” “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伍跃华在堂屋听到陆浩扬在外头跟他父亲说话,忙跑了出去。 “你们干嘛,我爸有病,你们别吓着他,吓着他我跟你们没完。” 李亦凡看到他跟上次一样,铁青着脸。 不过这次,他赌定他不会一无所获。 从上次来访中吸取教训后,这次,他从车里拿出了一大堆吃的,卤鸡腿,豆腐干,牛肉干,鹌鹑蛋,这些都是伍安然的最爱。 李亦然挤出微笑道:“叔叔,喜欢吃哪个尽管拿,千万别客气。” 老人果然很开心,脸上瞬间笑成了一朵极尽枯萎但却灿烂异常的花。 伍安然一边撕着一个大鸡腿的包装袋一边笑嘻嘻地说:“跃华啊,上次你让我推亦琼,才给我一个棉花糖,这次什么都不让我做,怎么就给我买了这么多好吃的。” 李亦凡犀利的眸光即刻扫向伍跃华。 伍跃华脸色顿时由铁青变成煞白,既而又变成青灰色。 “爸,你病糊涂了也不能别乱说话,我什么时候让你推亦琼了,还有棉花糖,我什么时候给你买棉花糖了啊,你不会是做了噩梦,把噩梦跟现实混淆了吧!” “不是做梦,我真的推亦琼下去了啊,你还说我推得好,谁让她不给我们老伍家生儿子,是不,我病好了,你看我记得越来越多了。” 此时伍安然的妻子再也忍不住了,她急急走过来,啪啪就给了伍安然两个响亮的耳光。 “老头子,你乱说些什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警告你多少次了。” 伍跃华讪笑道:“他有病,老年痴呆加精神分裂症,就像一个孩子,看我最近没给他买好吃的,所以乱说,他说的话当不了真,你们信不得。” “老年痴呆俗称阿尔茨海默症,得这种病的人只是很易健忘,决不会说谎。” 陆浩扬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伍跃华,确认他并不是很了解这种病时,他更多了几分底气。 “姐夫,你老老实实说清楚,是不是你害死的我姐,如果你坦白交待,我看在小艳的份上,跟你私了,如果不行,我马上报案。” 陆浩扬将他们刚才对话的视频播放了起来。 放到一半的时候,伍小艳回来了。 她知道,小舅一定是为母亲的死而来。 虽然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但安安静静的旁听。 陆浩扬将录音放完后道:“根据死者摔下来的位置,我们可以肯定,死者是被人推下来的,这些只要交给警方,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入狱。” “爸爸,真的是你干的?” 伍小艳惊愕地问。 “没有办法,谁让你妈生不出儿子来。” 听到伍跃然终于吞吞吐吐的承认,李亦然松了一口气。 “我要跟她离婚,她又百般不肯。” 在这些铁证面前,伍跃华不得不承认。 “亦凡,求你放过我吧,我其实也只是随口说了一下,没想到我爸真的就去做了。” 李亦凡从来没有如此愤怒:“这样,你就要杀了她,你们在一起二十几年,你居然下得去手。” “你害死了我姐,养儿子就能养得安心?” “我也不想,我们伍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一代代传下来,到我这里也有几百年历史,我是伍家第一百六十八代,我不想在我这一代断了,算命的说,只有把我现在老婆这个障碍清理了,我才能得偿所愿,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天命,天命不可为,想要一个儿子想疯了,才做了傻事,小艳你就原谅爸爸吧!” 伍小艳已经泪流满面:“爸,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她用袖子擦了眼泪后,脸颊很快又湿了。 “我劝过你,让你跟黑子结婚,倒插门,可你死活不肯,我有什么办法,这也不能全怪爸爸啊。” 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从伍小艳眼睛里喷涌而出。 她呆愣愣地看着父亲。 李亦凡看到她眼神里饱含愤怒、绝望与后悔,而他此时真想将这个男人千刀万剐,替可怜的姐姐报仇。 李亦凡没有看错,伍小艳此时最强烈的情绪就是后悔。 她没想到,她不过就是拒绝了一门婚事,居然导致了母亲的死亡。 以前她总觉着父亲爱迷信就迷信,反正她信科学,各自保持自己的信念互不干涉即可。 如果知道有今天,她无论如何也要给父亲洗脑,那样该多好,今天一定还能吃到母亲烧的香喷喷的鸡爪。 一切都来不及了。 伍小艳僵硬的跪倒在了李亦凡面前。 “小舅,我求你,不要报警好吗?我已经没有了妈妈,我不想再失去爸爸,他只是太想要儿子了,他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那算命人的话,那个算命的人才是罪魁祸首,你应该去抓那个人,给我妈报仇。” 陆浩扬不无感慨,这都什么时代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因为这种愚昧的思想酿成可怕的悲剧。 不过,他的使命已经完成,等着收钱就好了。 后面的事要怎么处理是李亦凡的事,他不想管。 李亦然红着眼眶看着伍小艳一字一顿问:“你不想要你爸遭罪,难道就忍心看着你妈那样死去?”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小舅我求你,放过他好吗?” 李亦凡没有回伍小艳。 “浩扬,谢谢你,我们走吧!” 伍小艳也不管李亦凡是否能看到,她一个劲地磕头。 “舅舅,谢谢你……。” 两人刚走出几步,听到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是伍跃华发出的。 李亦凡回过头去,看到伍跃华倒在了血泊中。 他的旁边站着拿着菜刀的伍安然。 “骗人,你骗人,自从你让我把小琼推下去后,我就再也没有好吃的鸡爪了。” 老人嘟囔着。 旋即响起了伍母悲怆的声音:“老头子,你发什么神经,竟然用刀砍儿子。” 中间惨杂着伍小艳的哭喊声:“爸,爸。” 李亦凡拔打了120。 陆浩扬看着躺在血泊中的伍跃华摇了摇头。 救护车来时,两人才离开。 两人来到车上,陆浩扬问李亦凡:“你当时为什么决定不告他?” “我不在乎他生死,他承认了就算了,我姐向来宽容,她也不希望小艳痛苦!” “如果是我,我一定要告他,让他吃花生。” 陆浩扬咬牙切齿。 他恨世间所有恣意展现人性丑恶一面的人,也许正是这个原因,他选择了侦探。 “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看到小艳哀求,实在不忍心。” 陆浩扬笑道:“这样也好,至少你至女不会恨你,而他也受到了严厉的惩罚,我看那架势,他就算活过来,也没几天好日子了,估计他爸是从背后对着他脑门砍的,我感觉脑浆都看到了。” 李亦凡没再搭话,他很矛盾,但一切都结束了,以后伍跃华怎么样,他不想再管。 ** 海纳医院,王河翻看楚天乔的朋友圈,越看脸越沉。 他跑到了楚天乔的办公室,无法抑制地质问楚天乔:“你在追求李伊伊?” 楚天乔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搞得一愣一愣的,过了一会,反应过来后,有点不耐烦地简单回了他。 “我没有。” 王河看着楚天乔一脸坦然与冷静,更加生气了,他将打开着朋友圈的手机扬到了楚天乔面前。 “于细微处见真情,你看看,你哪条消息她没评论。” “是她评论我的朋友圈,又不是我评论她的,她倒是还讲点义气。” “她分明就是对你别有用心,我在朋友圈发的信息,从来没看到她评论过。” 楚天乔嘴角微弯道:“这能证明什么?” “我的女人与我的好友同时背叛我。” 看着王河面有愠色,一本正经的样子,楚天乔差点没失态。 他竭力抑制往上奔涌的笑意反问王河,“你要是也把人弄得九死一生,不也的做点什么,弥补一下吗?” 王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收回了手机。 “李伊伊,你的女人,人家同意吗?” 楚天乔明显感觉到李伊伊对王河没兴趣,不想他越陷越深,善意提醒。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早晚有一天,她会同意的。” 楚天乔不想在这事上浪费时间,把话题转移到了医院上面。 王河一颗烦闷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第137章 调查 李亦凡一回到临都市,就去了海纳医院。 李伊伊看到他迫不及待地问:“查得怎么样了?” “我姐是被伍跃华那个畜生给害死的。” 他对李伊伊说起了他姐离逝的前因后果。 最扎心的却是李亦凡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的那句有关算命先生的话。 李伊伊对那些算命先生的恨,又加深了一层,她要让自己出人投地的决心,加重了几分。 “杀人偿命,杀自己枕边人的更是罪大恶极,伍跃华应该半年内被枪毙吧!” 李亦凡看着一脸期待的李伊伊没有作声,许久才轻微地点了点头。 伍小艳求他那一段,他思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说,他了解李伊伊的性子。 虽然伍跃华的结局十分悲惨,受到了严惩,但那不过是意外。 如果李伊伊知道,他本打算任他逍遥法外,她一定会看不起他,甚至会老死不跟他往来。 “罪有应得,差点被他逃脱,只可惜没把那个算命的抓来,关上几年。” 李伊伊咬牙切齿。 李亦凡再次轻微点头,紧忙转换了话题。 “伊伊,你能走路了吗?” 李伊伊已经能走路了,昨天晚上,夜深人静时,她悄悄地下过地,不过她还不想出院,所以这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在这里,她每天或多或少总能看到楚天乔一两眼,每天见见他成了她或多或少的期待,哪怕要付住院费。 难怪有人说,热恋中的人就是傻子。 她竟然对他产生了这样深的依恋。 想到几个月前,她还害怕他纠缠自己,禁不住感慨世事多变。 一个漂亮的女人浮现在了她眼前。 李伊伊意识到楚天乔可是有女朋友的,而且看得出他对他女朋友忠贞不二。 他已经婉拒她多次了。 她现在想插足进去,不过就是一个可耻,可笑且卑微的第三者。 她赖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不过是一瞬间,她讨厌极了自己。 此刻,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永远从楚天乔的生命中离析得干干净净。 “我能走了,我今天就想出院。” “行,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李亦凡走到门口时,李伊伊叫住了他。 “亦凡,谢谢你,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 李亦凡即刻止步:“我不缺钱。” “那也并不意味着你就该在我身上花钱。” 李亦凡深知她的性子,不再作声,轻微点头。 “来我这的事不要告诉二奶奶。” 李伊伊又叮嘱道。 这天晚上回到家里,看着那本尘封过后,新近打开的笔记本,她心里很不平静,眼前总是浮现出楚天乔,越想将他隔离,越看到他。 最后她将她与楚天乔相识到她无法自拔的希望亲近他,慢慢回忆了一遍。 最后写下几行: 有时候我们总觉得爱上某个人,不过是在某一瞬间。 其实,大多数时候还是点点滴滴的铺垫与积累,只不过,那些喜欢一点点存在了潜意识里罢了。 但就算再喜欢某个人,我也会始终记住,人活一世,有所为,有所不为。 ** 林思韵的调查 林思韵趁放假的时间去了清远市。 尽管洛雪瑶换了号码,但她轻而易举地从大学同学那里找到了洛雪瑶的住处。 她抵达洛雪瑶家是下午四点。 她按响门铃,洛母开了门,略微打量林思韵后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把她让了进去。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间,一眼便能看到底。 洛可源坐在床上,对着电脑在做设计。 屋子简约、清爽而干净。 “我是雪瑶的朋友,雪瑶在家吗?” 她说话间将一大篮子水果放到了桌上。 “她去上班了,要再过二小时才回来,在这吃晚饭吧。” “好的,谢谢。” “可源现在好了?” 洛可源见林思韵提到他,回过头来,腼腆地笑了笑。 “你知道我?” “雪瑶常提起。” “听雪瑶说,你是他哥?” “算是吧!” “你回得挺有趣的,但我这人比较愚钝,什么叫算是?”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过,没有血缘关系。” 林思韵终于明白了,她因着自己的顿悟笑了起来。 洛可源不知道哪里好笑,愣愣地看着她。 “你妹妹挺有难耐的,在外面吃得可香了,简直就是现实版本的万人迷。” 洛可源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扭回了头,继续做设计。 “你这是夸她还是损她。” “陈述事实。” “对了,洛阿姨,雪瑶现在做什么工作?” 洛母皱起了眉头,端茶的手有些僵硬。 “你不知道?卖衣服。” “自从她来清远后,就跟我断了联系,够狠的,不过就是一点点小误会。” “你叫什么名字?” “思韵。” “没听说过。” “我曾经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居然在家从来没提我,伤心。” 林思韵心想拉感情还好,一到想问点关键的,这两人就充满了警惕。 也不知道洛雪瑶在外面的那些事,他们知不知道。 为了得到洛雪瑶的照片,她想,现在还是先不要聊洛雪瑶,省这这两人将她给赶出去。 吃过晚饭,等到晚上九点,林思韵终于将洛雪瑶等了回来。 林思韵去开的门。 洛雪瑶看到林思韵的那就刹那,惊呆了。 钱东阳的钱,她都还了,这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她跟钱东阳的事,她不会跟家里人说了吧! 洛雪瑶的心顿时扑通狂跳。 “你回来了。” 听到洛母语气平和,洛雪瑶这才放下心来。 洛雪瑶走到林思韵耳边:“走,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她想也许是钱东阳和李伊伊没把她还钱的事告诉她,或者钱东阳最近又有了新的女人,她来搞事的。 林思韵看见她脖子上的项链,内心即刻绽出了喜悦。 “雪瑶,你今天真漂亮,阿姨精神也很好,我刚才进来看了看,没有看到你们三个人的合影,不如我给你们拍一张。” “好啊!” 听到洛母答应,洛雪瑶不敢再反对。 林思韵给她们拍好合影后,趁洛雪瑶不注意,顺便给她单独拍了一张。 洛雪瑶都看在了眼里。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果篮后,充满乞求地看向林思韵。 “谢谢你来看我妈跟我哥,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就在外面定了酒店,很近,我再坐坐就走!” 这个女人,她那么苦苦哀求,难道她都看不到吗? 随她吧! 如果她是来倒乱的,现在家里也许已经鸡飞狗跳了。 但转念又想,她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说去送她,就是想好好跟她谈一谈,如果有误会解开误会。 可她却拒绝了。 洛雪瑶不敢掉以轻心。 “老钱对你可真是一片痴心……” 洛雪瑶即刻瞪向林思韵,打断了她“你胡说些什么,我跟他就是同事关系。” 林思韵冷笑。 同事,这个女人挺能编的。 她急着戳穿她,洛可源问:“哪个老钱?” “他是我老板,你动手术,我找他借的钱。” 洛母的脸阴沉了下去。 “你不是说找你同学借的吗?” 林思韵来这里,她之所以恭敬有礼,还以为洛雪瑶找她借的钱。 “找同学也借了,但不够,后来就找老板借了,你们放心,钱我都还给老板了,这是转账记录。” 洛雪瑶说话间拿出了手机,转账截图。 洛母跟洛可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林思韵看到她拿手机的手似乎都在颤抖,又念在她救了钱美妍的份上,突然间,觉着她挺可怜的,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去外面到处勾搭男人吧! 都是女人,算了,女人何必太为难女人。 “我想回去,你送送我吧!” 洛雪瑶不无感激地看了林思韵一眼,轻微点头,对洛母道:“妈我去送送我朋友。” 洛雪瑶说话间拉起了林思韵的手。 林思韵这才注意到,她的手心全是冷汗。 两人走出屋子,来到靠近小区门口的长椅之上坐下。 一盏路灯路灯悬于她们头顶后上方,散发着清冷惨白的光。 “谢谢你刚才没有再戳穿我。” “你还在骗男人?” “没有。” “程万山,你不认识?” 洛雪瑶的脸色变得难看。 “看来你认识。” “我跟他分开很久了,那还是半年以前的事了。” “是么?” “我敢对天发誓,如果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看着洛雪瑶眼里溢满的忧伤,她竟然生出了丝丝怜悯之心。 “我信你。” “我求你一件事,我以前的事千万不要跟我母亲还有可源说。可源从小心脏不好,现在虽然换心脏成功了,但你知道的,一个心脏能熬得了几年,心脏病是一个贵族病,我没有办法。” 看到洛雪瑶脸上溢满了忧伤,回想起刚才她对那两人的紧张,林思韵竟有些心痛这个女人。 “看得出,你很爱他们。只要你不再去骗人,我答应你,不过如果你要再去骗人,我帮不了你。” “你放心,可源手术做好,我们现在也不缺钱,生活过得下去,我已经洗心革面了。” “好,但有一件事你得注意,程万山的老婆现在正在查你?。”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在一家侦探所做兼职,调查你是你此次的任务。” 她将一切如实地告诉了洛雪瑶。 洛雪瑶听后,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递给林思韵。、 “干嘛?” “这条项链,你帮我还给程万山吧!” “你用青春换的,留着吧!” “不,就算你不来,我也想摘下,只是可源说我戴着好看,我摘下,我怕他不开心,又怕他多疑,从死神手里逃脱出来的人,总是格外敏感。” “行,那我收下吧,你就说送给我了。” 两人谈了很久,最后互相加了微信,成了朋友。 回去的路上,林思韵患难了。 洛雪瑶的照片,她到底要不要给陆浩扬。 如果给他,她马上就能得到这份兼职,但是万一那个叫左心妍的女人拿着这张照片去打官司,又被那些四处寻觅着挖新闻的人报导出来,那洛雪瑶该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把照片给陆浩扬,她失去工作事小,只怕陆浩扬的事务所就完了。 唉,他的事务所完了就完了。 她操心干嘛啊! 不行,他的事务所完了,谁帮她查林超韩呢? 再者,陆浩扬肯定自己也会去查的。 到时候洛雪瑶还会以骗子的面貌出现在世人面前。 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难题。 回到李伊伊家,林思韵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李伊伊听。 李伊伊听得唏嘘不已,现在她也同情起这个叫洛雪瑶的女人来。 再怎么说,她帮她救了钱美妍。 这事她要帮林思韵,也得帮洛雪瑶。 看着那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她有了主意。 “你有空就跟踪程万山。” 林思韵叹了口气。 “跟踪他有什么用。他现在为了不跟左心妍离婚,已经格外小心,脱胎换骨,远离女人。” “是猫肯定就少不了偷腥,现在没有,以前肯定有,用心寻找,肯定能找到一些端倪!”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林思韵请了三天假,一心一意地盯着程万山,还真查出了他的一个老相好。 她按照李伊伊给出的建议,将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送给了那名名叫白真真的女子。 “你带上这项链真美!” “真的吗?” “当然。”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关心我了,难过得一夜一夜地睡不好觉。” “怎么会,他特意叮嘱我,让我把项链一定给你,怕我办不好差事,还让我给你拍个照呢。” “帮我拍吧,拍好看一点,让他快点来看我,我真的好想他。” 林思韵十分顺利的录了音,拍了照,回到了李伊伊家。 事情办妥了,林思韵一边欣赏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一边跟李伊伊讲解。 突然,她想到了白真真。 她那么感谢她,等有一天知道的真像,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林思韵忍不住跟李伊伊说了出来。 “就这样子处理吧!如果能做到谁也不伤害最好,但做不到,就只能牺牲她了。” “嗯,虽然我是有些不厚道,但跟她最不熟,就只能牺牲她了。” “她若不贪婪,就不会惹上这些事,权当是处罚吧!再怎么说,她的处境比洛雪遥要好。” “如果你是上帝就好了,对公平苛求到了极致。” “你信这世间有上帝!” “有点信了。” 虽然,她们最初是以信仰问题心心相惜,不过假使她改变了,除了祝福她,她又还能怎样? 第138章 生子 这天楚天润吃过晚饭,看到一本心理研究的书看得入了迷,到了晚上十一点,才合上书,她刚躺到床上,突然羊水炸开。 “砰”地一声响过后,床上马上晕染出一大片抽象的花瓣。 “妈,我羊水破了。” “还等什么,你快换衣服,程阳,你老婆要生了,快去取车上医院!” 莫程阳一边回着“我们马上去海纳,我打电话给你哥。” “别去海纳了,就去离咱们家最近的人民医院吧,我痛,很痛。” 莫程阳取出车子,驱车之时再次问:“真的要去人民医院吗?只是这么晚了,我怕没有什么好的医生。” 楚天润疼痛地瘫软在了婆婆怀里,已经疼痛到无力回答。 “好吧!“ “没事,以前很多人生孩子在家里生都没事。” 从羊水破了开始,楚天润就抑制不住剧烈地疼痛。 她恨莫程阳,如果不是莫程阳,她完全用不着再这样死去活来一回。 她得知钱美妍正是她的女儿莫紫涵后,联系上了钱东阳,也看到了那封信。 莫程阳只得将一切都如实跟她说了出来。 她听后特别生气。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自己的骨肉,你居然送进孤儿院,亏你想得出。” 莫程阳讪笑着:“一切都过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不但找回了大女儿,我们还能多一个孩子,我的工作也不用丢了,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孩子她喜欢,不过生孩子她特别不喜欢。 每生一个孩子仿佛要剥掉她一层皮一样疼痛。 再者,生下了孩子,孩子又不在身边,也是一种深重的折磨。 她原想把钱美妍要回来,但咨询了相关律师,如果孩子是莫程阳当年刻意送出的,他们将无法得到抚养权。 毕竟,莫程阳送走孩子的意图太过明显,这事要是弄大了,莫程阳在市环保局科长的职位都将不保。 这些埋怨倒是让楚天润的疼痛减少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医院。 莫程阳一路祈祷,千万是男孩才好。 虽然他的父母跟他说,这次如果再是女儿,他们也认命了。 只要孩子与大人平安就好。 那几年想要孩子又怀不上,实在太苦痛了。 楚天润很快就被推入了产房。 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跟一位三十几岁的护士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产房。 莫程阳焦急地在门外等候。 过了十几分钟,护士走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怎么样了?” 莫程阳跑向前去问。 “宫口开了,很快就要生了,但是产妇情况不好,孩子胎位偏了,而且脐带绕脖子三圈,建议要刨妇产。” “那就刨妇产,一定要保住大人跟孩子。” 护士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可是做手术的医生,今天没有值班的。 “那怎么办?” “我去打电话,看看谁能来。” “快,你快去。” 莫程阳光顾着焦急了,还是他母亲提醒,你赶紧给楚天乔打电话吧,兴许,他赶到得还要快一些。 莫程阳给楚天乔打电话。 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莫程阳听到了婴儿洪亮的啼哭声。 楚天乔在电话另一头都听到了。 “是生出来了吗?” “是的。” “行,我马上赶去。” 莫程阳挂断电话,开心地守在门口,不断地还愿,心里想着一家三口在公园里晒着温暖的阳光,偶尔遇到几个熟人会恭贺他这回成功晋升为父亲,咧嘴笑了。 “啊!” 他听到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心里久久颤动,如果可以,他希望他能替楚天润承受这份苦痛。 难道刚才孩子只出了头,现在全身才出来。 幸而孩子平安生出来了,不然他该多愧疚,楚天润一直不愿生二胎,如果不是他将莫紫涵抱走,她又何至于经历这样的风险。 莫程阳焦急难耐地等了几分钟后,医生总算抱了孩子出来。 医生的脸色很不好看。 莫程阳心想,难不成楚天润生的是个女孩。 无所谓了,他都想开了。 “是个男孩子。” 莫程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没想到居然是男孩,现在有儿有女,就是一个好字。 他抑制不住的高兴,接过孩子就想亲几口。 “去看看你夫人吧,她走了。” 莫程阳直觉得晴天霹雳,爆棚的幸福感顿时飞灰湮灭。 “你说什么?” 莫程阳质问着狂奔到了楚天润身边。 此时,楚天润已经没有了气息,血却还在止不住地往外流。 她一又瘦弱惨白发青的手冰冷的垂在了下面。 他想到了牡丹花,张抗抗在牡丹的描述。 她没有花谢花败之时,要么烁于枝头,要么归于泥土,它跨越萎顿和衰老,由青春而死亡,由美丽而消遁。 要虽他宁可她是一从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他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医生走到他身后,言语冷若冰霜。 “产妇喘不上气了,大出血了,休克了。” “她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我们每次都严格按时产检,没有问题的呀!” 医生摇着头道:“不管产检多严格,生产过程多规范,都没用,羊水栓塞说来就来,毫无征兆,对不起,命运无偿,我们无力掌控。” “这样的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 莫程阳仍然觉得恍然若梦。 “产妇体力不支和腹部绞痛,胎膜早破,羊水进入了血液循环而引起的猝死。” 莫程阳脑子嗡嗡地。 他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楚天润在看书,他还提醒了她。 但她说一会就睡,他也就没有管了,假若,他强制她早点休息,事情会不会大不相同。 “如果我妻子一来就剖复产,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 “羊水栓塞,就算你们一来就剖妇产,就算医生的技术再好,她也活不下来。” 莫程阳难以置信,这些医生一定是想要推脱责任才这么说的,他刚想要反驳,医生接下来的话让他没有了反驳的气力。 “要想她好好活着,除非没有怀这个孩子。” 医生的话就像一根尖锐的利刺,来来回回千百万遍地刺痛着他的心。 这么说,是他害死了她。 他是杀人凶手,杀妻凶手。 “天润,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眼泪就如喷泉一样,不停地往外涌。 他的父亲走了进来。 “人走都走了,节哀顺变吧!这都是命!” 父亲的话,让他倍加痛苦。 如果说这是楚天润的命,那么这种命运也是他造成的。 楚天润是那么不想生第二胎。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强硬的让他把孩子送走,楚天润就不会有今天。 他如果知道她会有今天,当时宁可选择他父亲给出的另一个选项,跟她离婚出决不让她生第二个孩子。 莫母一直抱着本来是开心的,得知儿媳妇走了,很是难过,现在看到儿子这样,一想到这孩子刚出生就没有了母亲,更加难过。 楚天乔赶到医院的时候,楚天润的病房时,即刻愣住了。 “天润怎么了?” “她走了。” “走了?” 楚天乔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此次来,原想告诉她,她用不着打官司,李伊伊已经同意将孩子还给她。 李伊伊既然已经松口答应,钱东阳那头就好说多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半个小时,他跟她已经天人两隔。 虽然家里有三兄妹,但他向来跟楚天润感情最好。 楚天润虽然性子倔强,但却懂他。 记得8岁那年,他饭吃到一半不肯再吃了。 楚海纳非常生气:“吃多少盛多少,盛了又不吃,搞浪费。” 而许温琳唯一的一次,没有替他说话,他想着这个女人终于伪装不下去了吧! 如果是天月或多或少总该劝两句。 他也不想说。 餐桌上的氛围变得十分僵持,眼看楚海纳要动手打他。 楚天润这时将他的碗端了过去,扯出一根长长的头发。 “哥哥饭碗里有头发,所以才不吃饭的,爸爸你不能怪他。” 楚海纳没再作声。 许温琳戴上帽子给他重新做了一份面条,从此许温琳做饭也就有了戴帽子的习惯。 莫程阳打断了他的回忆。 “是我对不起她,千方百计让她怀上这个孩子。” 此时,莫程阳内心痛苦而矛盾,连看儿子的兴致都没有。 “你确实做错了事,但这是一场意外,也不能全怪你,毕竟遭遇羊水栓塞的概率并不大,节哀吧!” 楚天乔觉着胸口很沉闷。 次日,李伊伊送钱美妍上学的路上。 “妈,你说楚阿姨什么时候生小宝宝,我好想看看小宝宝长什么样子。” 李伊伊估摸着她也快了。 不管她是否愿意,这样的日子总会到来,这也意味着钱美妍在她身边的日子并不多了。 她内心涌出一丝伤感,但并不想波及孩子。 “等她生了,我就带你去看小宝宝。” “太好了。” “妈,你说楚阿妺会生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呢?” “你喜欢弟弟还是妹妹呀!” 钱美妍还在认真的想,李伊伊接到了楚天乔的电话。 “天润昨天生了一个男孩。” 他的声音很沙哑。 “恭喜啊,你又当舅舅了。” “她不幸离开了。” 李伊伊把着方向盘的手差点凝滞。 车速慢了下来,后面的车子拼命按喇叭宣示她在浪费他们的时间。 “我把美妍送到了打电话给你。” 她挂断了楚天乔的电话。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很多时候,人们不知道明天与意外到底哪个先来。 她也才出了车祸,在开车的时候还是专注着开车好。 送好钱美妍,李伊伊将电话回拔了过去。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你别太伤心了,世事无常。” 现在除了悲痛,他想得更多的是天润的孩子。 也许是自己很小,亲妈就离开的缘故,总觉着人生有那么一些不圆满。 虽然许温琳对他不错,比起楚天月甚至更好,但仍会觉着缺憾。 “我有空带美妍去天润家一趟,送送她妈吧!” “算了,那样的场合,不适合孩子!” “孩子终究会经历,自己的亲妈,如果都不能前去送一场,终究说不过去。” “就依你所说。” 楚天乔不由得想起他母亲离开的时候。 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让他参加母亲的葬礼,说小孩不合适。 但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可以选择,他一定会选择参加。 周一公司放假,林思韵如期去陆浩扬的浩扬事务所上班。 陆浩扬正端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着腮帮,斜斜地看着窗外大树后头,若隐若现的那排小区发呆。 “陆老板你的事情我帮你办妥了,现在我看你也闲的慌,要不今天陪我去趟清远市?” “干嘛!” “去了就知道了。” 陆浩扬细看了一眼林思韵,她尖翘的鼻子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珠,一双不大不小的丹凤眼里饱含着期盼。 “行,那就勉为其难的去吧!” 他站起身,趁林思韵没注意的空档伸了一个懒腰,整个人顿时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你有车?” 林思韵摇头:“开你的车,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下个月的工钱,你就不用开了。” 陆浩扬嘴角一扬,笑道:“你下月还会不会来我这做事都难说。” 林思韵看着他,虽然嘴长歪了一点,笑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趣,让人觉着莫名亲切。 陆浩扬将车打开,坐在了副驾驶位置上,他后背斜倚于椅背,双脚尽量斜伸,十分舒服。 “你不会是等着我来开车吧!” “对啊!” 林思韵看着他真是哭笑不得。 “我连车都没有,你说我会开车吗?” “没车,会开车的人多得去了,是你说开我的车嘛,行吧!” 陆浩扬开起了车,他被员工给指使了, 没有半点老板的样子。 但看到林思韵坐在他刚才的位置上,惬意地欣赏车外的风景,心里却莫名的高兴。 “跟我说说去清远干嘛,我也好提前规划一番。” 林思韵跟陆浩扬说起了她跟林韩超的故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便哽咽起来。 无论时光如何流转,假若她不能跟林韩超见上一面,确认清楚当年的事实,她就无法甘心。 第139章 林韩超 听完故事后,陆浩扬满脸怀疑地问:“如果跟他误会解开,冰释前嫌,会不会留在清远市?”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欠你一个月做工,他现在连儿子都快1岁了,我跟他决无可能,我就更不会留在这个城市。”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伤感,痛心与酸楚。 陆浩扬转化了话题。 “真没看出来,你曾经是一个矜持的姑娘。” 林思韵鬼笑了一下后,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娇羞样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难道现在就不矜持了吗?” “撇开矜持,现在的你既开朗又活泼,挺好的。” 林思韵不得不承认,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刚才故作矜持扭捏得自己都想吐。 她赞赏地点点头后,把话题转向了陆浩扬。 “还是说说你。” 现在她对他特别感兴趣。 “上学的时候沉迷于侦探小说,人家上课我看小说,每次到大考前一个学期再发奋图强,仗着我爸妈给我的基因好,反正也能考上不好不坏的学校。” 陆浩扬说完哼起了歌。 林思韵一脸诧异地问:“没了?” 陆浩扬一脸正经道:“是啊,没了。” “我想听你跟女人之间的故事?” 陆浩扬语气坚决地否定:“没有,决对没有。” “鬼才信。” “虽然我不希望你变成鬼,不过信不信到底是你的事。” 林思韵心动了一下,没想到这眼前这个人还蛮风趣的。 陆浩扬减慢车速后问道:“好了清远市挺大的,我们在哪里停车?” “湖西区沿海路29号。” 她昨天已经从她同在清远的同学那里要到了林韩超的地址。 陆浩扬将导航开到了这个地方,他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林韩超恐怕不在家吧。 “我就是要趁他不在家好好问问那个女人。” 陆浩扬闻到一股香味,不由得朝小区门口的饭店看去,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吃饱了再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饭店内走去。 林思韵在心理怒斥,吃,就知道吃。 离真像越近,她越是迫不及待,都到他家小区门口了,她哪里有胃口吃。 她恨不能自己见他之时,是去李伊伊家的那副模样,那个时候她一米五九的个子,瘦到了七十六斤,达到了她人生中瘦弱的顶峰。 她不知道,林韩超看到她为他憔悴成那样,到底会作何感想。 她属于那种吃什么东西都立竿见影的人。 也就是一吃了马上在脸上显出来,一顿不吃马上瘦下去。 现在她已经90斤了,能瘦一分算一分。 但也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念,就让过来帮忙的老板挨饿,她跟着走了进去。 “你吃多少点多少,我什么也不用,什么也不吃。” “你现在不胖,减什么肥,就为了见林韩超,如果我是他,我肯定希望你胖一点。” 她如果是林韩超,肯定也希望林思韵胖一点,这样他内心的愧疚至少会少很多。 林思韵没有回,而是转身要往外走:“你吃好了喊我,我再在这里溜达一会。” 陆浩扬看着在外面徘徊的林思韵觉着她真是可笑又可怜。 他甚至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还要来跑这么一趟。 很快,两人来到了林韩超的家。 按响门铃不多一会儿,一个女人打开了门。 林思韵一眼就认出了她,这一定就是当年偷了她手机的女人。 因为她丢手机那天,这个女人在她的视钱中至少出现过三次。 丢了手机以后她一次次地在脑海中回忆那天的情形,当时遇到过的人,她都努力印记在了脑海中。 没想到林韩超最后娶了这个女贼。 女人看到林思韵倒是十分淡定,就像是看到了不明目的前来拜访的陌生人。 “请问你来这是?” 她的神情里同样充满了礼貌,让人觉着无辜与单纯。 如果不是手机实实在在地没有了,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又嫁给了林韩超,林思韵甚至会觉得丢手机那次不过就是一场噩梦。 “找韩超。”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她故意说得暧昧,并紧紧地盯着女人的脸,渴望看到异样。 “他去美国出差了,要过两天再回来。” 她的声音变得凶狠。 “那就找你。” 女人看了林思韵后面的男人一眼,露了一弯浅笑:“家里寒酸,不介意地话进来坐坐吧!” 林思韵看着墙皮几近剥落,家什简单的屋子,心道,确实称得上寒酸,不过再怎么样,她们也有家了,还有孩子,而她一无所有。 本来这种生活应该是她跟林韩超过的。 可恨的是眼前的这个小偷,偷走了她的手机,偷走了她的人生。 快两岁的小朋友看着陌生人,起先是往学步车后面躲,后来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女人连忙拿着一个玩具去哄了,一边哄一边说:“他怕生。” “我们还是等林韩超回来了再来吧!” “你要觉着看这小孩不爽,你出去。” 她想这个女人虽然假惺惺地请她进来,但肯定不愿意她一直呆在屋子里。 她却偏要留在这里给她添堵,比起她所承受的苦痛,她这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我看他挺爽的。” 陆浩扬脑子终于转弯过来,他下个月不用开林思韵工资,此时,林思韵是他的老板。 “你当年为什么要偷我手机?” 女人一脸惊讶,“偷你手机?敢情你们来这是找麻烦的,那请你们出去,我们这里没有小偷。” 女人终于按捺不住了。 “没有见到韩超,我是不会走的。” “好,不走是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告你们。” 陆浩扬将林思韵往外拉。 林思韵拼命抵抗,险些摔倒,被陆浩扬扶靠在了怀里。 “你们两要秀恩爱等韩超回来了去外面秀,我儿子现在还很小,别闪污了他的眼。” 陆浩扬已经感觉到林思韵根本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也难怪她在那场爱情角逐里会输。 他待林思韵站稳,还在生着气时把她拉了出去。 “你是来确认的,不是来吵架的,冷静。” “我看到她我无法冷静,因为那个女人比戏剧还荒诞的事情发生了在了我身上,因为那事,你知道我难过了多久吗?一年多,我都不知道那一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气得眼泪直往下滴答。 “好了,都过去了。” 陆浩扬掏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只能说你们之间没有缘分。” 人在饥饿时,很难理智,走我请你去吃臭豆腐。 “吃点豆腐也好。” 两人吃好东西又去清远最出名的茶坊街走了走,快到晚上的时候,陆浩扬建议去找一家旅馆。 林思韵却拒绝了。 “不用,我们现在去找林韩超吧!” “他不是去出差了吗?” “那个女人的话你也信,她睁着眼也能把瞎话说得飘飘亮亮。” 陆浩扬想着他们家那个样子,这林韩超倒也不像是一个到国外去出差的人,就陪着林思韵去看看吧! 她一个人,他还真有点不放心。 两人再次来到了林韩超家。 林思韵重重地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 这次林思韵看到的是一个微胖的男人。 她竟是一眼没有认出来,他就是林韩超。 过了几秒,等她认出来后,第一句话不是对林韩超说的,却是对陆浩扬说的。 “我说他今天晚上会回来,没错吧!” “思韵,你来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林思韵背后的男人。 很多的难过,很多的感慨,甚至很多的愤怒,在他那句淡漠的话语中都化作了乌有。 眼前的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她脑海中中学时代里的林韩超。 女人抱着孩子走了出来。 “就是这个女人,她偷走了我的手机,没想到你跟她结了婚。” “她是我姐,我没有跟她结婚,如果你跟我聊完天以后,孤身一个人前来找我,或许我会跟你结婚。” 林思韵彻底懵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当年跟她聊qq的并不是林韩超,而是别人登着他的qq聊的? 即便是现在他说接受她,她也未必同意。 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看着他已然不再怦然心动。 他似乎过于繁复冗杂,她很难猜透他心里头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她现在早就没有了再去揣度人心的耐心。 她稍稍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陆浩扬,他假若像她的老板在她面前简单干脆一点,多好。 林韩超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让他们进屋子,似乎在等待林思韵将所有的事情想清楚,给他答案。 “你在考验她?” 陆浩扬打破了晚夜的沉寂,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 “没错,暗恋的人最靠不住,我哥受过伤,我也受过伤,不得不谨慎一些。” 她当初暗恋他就是觉着他理智从容,现在却突然间觉得有时候人太过理智简直可怕。 “你们是谈情说爱,又不是生意往来。” “你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些,你当然说得轻松。” 林思韵对他的经历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 她指向了带孩子的女人:“我的包是不是你指使她偷的。” “你的包丢了?” “没错,我的手机就在里面,她不但偷了我的包,还冒充我回了你的话,我这次来就是要查清楚真像,给过去的自己一个交待,对你我已经没有兴趣了。” 林韩超看向了女人,女人没有作声。 从卧房里走出来另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肚子微挺,显然怀了孩子,孩子应该有4、5个月了。 “佳倩,你不是难受吗?多躺会。” 他的眼神里满是关心与爱怜。 这个女人才是她的妻子,即便如此,他的妻子也干净不了,一定是她指使的。 现在她已经不在乎当时他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放弃了她,她只想弄清楚真像,为先前无数个胡思乱想的日子买单。 “既然所有人都在这里正好,我只想知道当年的真像,我手机被偷的真像,知道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打扰你们的生活,从此天南海北,毫不相干。” “好,你说的。” 林韩超叫姐姐的那位轻笑着发话了。 “没错,你的手机就是我偷的。因为佳倩跟我情同姐妹,对韩超更是一往情深,她对他发自内心,她一发现自己喜欢韩超就表白了,即便遭到了拒绝,也没有妥协,而且还让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喜欢韩超,并且绝对不放手,难道你不觉得一个女人,只有爱一个男人到了极致才会有这样的勇气。” 她的话,林思韵并不敢苟同,她没有及时表白,难道只是缺乏勇气吗?她很清楚,决对不是。相反她只是太在意他,太害怕失去他。 就像拥有了太贵重的东西,舍不得使用一般。 “而你连表个白都要借用你哥的口吻,他却还对你如痴如醉。” “我为了他不被你考验,所以就考验了他一番,没想到他还真的接受了佳倩,看来,他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爱你嘛!” “而你也同样不像他想像的那么爱他,他跟你qq联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我跟她打赌,只要她让我用你的qq半个小时你就会放弃,倘若你不放弃我就会允许你们结婚,祝福你们,他同意了,你跟我聊完以后将他拉入了黑名单,韩超还是不死心,又等着你给他打电话,或者找他,不过你没有。” 林思韵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位棒打鸳鸯的女人,想到自己曾那么难过,很后悔没有执着一些。 倒是陆浩扬说话了。 “你凭什么考验人性?” “就凭韩超被骗了,就凭我不信她,就凭韩超也默许了。” 林思韵看向林韩超。 “她偷我钱包的事,你也是现在才知道吧,不说点什么吗?” 她还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即便现在不爱了,但以前毕竟深爱过。 “都过去了,你知道真像了。” 林思韵明白了,他这是在下逐客令,过去到底是她错了。 如果不是李伊伊质疑上小偷,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真像,不过是以为自己跟他有缘无份,他注定只能成为她一生中放不下的牵挂。 现在也好,她彻底的认识了他,终于有关他的一切幻想都可抽离得一干二净了,终于她可以真正的将一切过往放下,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无论这断生活是好是坏,都跟他无关。 第140章 葬礼 林思韵回到家里,李伊伊见她无悲、无喜、无怒、无望,后面跟着表情与她差不多的陆浩扬。 他将二人让进屋子里,迫不及待地问:“你去调查林韩超,怎么样了?” “死心了,我也算给了自己一个交待。” 林思韵讲起了整个事件的始末。 李伊伊道:“这样的人,这样的家庭,你们趁早手分倒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有了孩子再发现,恐怕会更加麻烦。” “就是。看在你是调查自己过往的份上,你下月的工资我就不扣了,晚上在你们这里蹭一顿饭就成。” “谢谢你,但下月的工资我不能欠你的。” “行吧,你觉着怎么舒服就怎么办。” “思韵,你的事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事。” 李伊伊忍不住侃侃而谈,讲起了那个有关人性考验的悲剧。 那是发生在古代的事。 一个女人,在丈夫远走从军后,可怜自己的公公婆婆,照顾他们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致。 时间越久,丈夫回来的希望越渺茫,她待他们就越好。 一天,婆婆产生了怀疑。难道媳妇跟公公有一腿。 想法生成后,当天晚上婆婆穿上公公宽松的白色袍子,和着月光悄然来到媳妇床前。 她试图从背后抱住媳妇,却没想到媳妇拼命撕打抓脸,最后婆婆不得不落荒而逃,脸也受伤了。 媳妇经受住了婆婆的考验,但她心里一直认定公公对她不轨,让公公对簿公堂。 公公没做过,拒不承认,最后含冤病死在牢里。 她的父亲指责她无中生有,她悲痛难当选择了上吊。 最后婆婆说出了真像,但悲剧却已然酿成。 陆浩扬笑道:“比起故事里的女人,你已经很幸运了,有人找我查案经常说,他们相信那个人,但不相信他们的人性,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李伊伊道:“你这也算是因祸得福。” “就是,我要是有女朋友,我决对不会考验她,更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去考验她。” 李伊伊看向陆浩扬。 “思韵,失去了林韩超是因为有更好的男人在等着你。” 林思韵站起身去了厨房。 快走到门口,突然回过头来对二人笑了笑,大声道:“一定会的。” 陆浩扬在心里想,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大胆表白9葬礼上 楚天润的遗体被运回家以后,莫程阳红肿着脸不肯让其运走火化,每天不吃不喝的看着她。 楚天润的尸体虽然打过防腐针,但天气炎热,也开始散发出淡淡的腐臭味。 莫父莫母但凡去劝他,他便怨恨地看向他们,眼神里满是责备与怨恨。 莫父只好将所有的亲朋好友都喊来为楚天润举行隆重的葬礼,希望莫程阳看在他那把老脸的份上,配合些,让楚天润安心离开。 楚天乔与父亲接到莫父的通知后,急急往莫家赶去。 两人将车停好,一前一后往小区里面走时,楚海纳将话题引到了钱美妍身上。 “天润离开了,紫涵是我的孙女,今后就跟我住吧,你跟大伙说说。” “爸爸,这恐怕不行。” “怎么就不行,我是紫涵的外公,现在是她最亲的人。”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李伊伊不会同意的。” 李伊伊在得知美妍离开莫家的真像时,虽然答应过楚天润可以将孩子还回莫家,但那是看在楚天润十月怀胎,万分疼爱美妍的份上。 现在楚天润走了,莫家人又给了她重男轻女的印像,现在她未必还肯将钱美妍送到莫家。 楚天乔正想好好跟父亲解释清楚,楚海纳的话把他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既然李伊伊自己没有生孩子,紫涵是天润的女儿,看在她悉心照顾紫涵这么多年,我同意你娶她。” 楚天乔诧异地问:“爸,你以前不是强烈反对吗?现在怎么又改变了主意?” 楚海纳连着干咳两声。 做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多么艰难只有他知道,在面子与里子面前,他是第一次选择了里子。 “我先前是不了解情况。” 楚天乔一副惋惜不已的样子。 “晚了。” 楚海纳很不悦,儿子这个样子,就像成心在跟他作对,难道他真的并不成心跟任何人结婚。 “这才多久,你没娶,她没再嫁,哪里晚,你说说。” “我已经跟她分手了。” 王河的话刺耳扎心地在他的耳边回荡。 “据我观察,天乔对女人似乎不感兴趣,他大概想做丁克族,或者更喜欢男人吧!” 李伊伊不是他自己找的吗?怎么说分手就分手呢?任何一个女人,只要他提及让他结婚,事情就就了。 楚海纳很不安地试探:“分手再合好,又不是什么难事。” “爸你以为谈恋爱是玩游戏啊,说分就分,说合就合,现在有人在追她,都住进她家里了,你让我在这个时候去找她,我成什么人了。” 楚海纳听儿子这么说,自责起来。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个样子,他当时不去管就好了,说不定儿子已经跟李伊伊结婚了。 有紫涵在身边,他心里终归要舒服些。 今年事事不顺心,在经后的年月里也许会更加不顺心,他真的老了,不中用了,事情不管还好,只要一操心,准搞砸,? 儿子的婚事没搞定,女儿还走了。 楚海纳也不想再挣扎,他跑去看他的小外甥。 莫紫威正熟睡在婴儿车里,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还轻笑了一下。 他皮肤雪白,一双胖乎乎的小手玲珑剔透,让人看着忍不住想亲一亲。 这个孩子倒是长得可爱,假若天润活着一定会特别欢喜。 唉,他要是没有夺去楚天润的生命该多好。 楚天润虽然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但这么多年来,他待她何尝比待楚天月差了一丁点儿。 只怕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并非是他吧! 楚海纳愣愣地看着莫紫威,李伊伊带着钱美妍进了莫紫威的房间。 钱美妍看到婴儿床,兴奋地跑了过来。 盼了好久,此时,她终于看到弟弟。 她伸出右手的食指,轻轻地模了一下莫紫威的小脸蛋,旋即又缩了回来。 来回地玩着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李伊伊看到楚海纳,忙恭谨地跟他打招呼,尔后充满慈爱地看着钱美妍。 楚海纳现在越看这个女人越喜欢。 只可惜她现在再好,也只能帮着带带他的外孙女。 他禁不住兀自轻微地摇了摇头。 钱美妍看了看莫紫威后对钱美妍说:“美妍,你跟爷爷在这,我去外面,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说是这么说,其实,她只是很想去看一看楚天乔。 “妈,别走,你看他小小的,好可爱。” “嗯嗯,美妍乖,你在这,我一会来接你。” 楚海纳看看钱美妍,又看看莫紫威,心里的悲痛倒是少了不少。 要是楚天乔也有孩子,他天天在跟前看着多好。 只是不知道这个愿望在有生之年能不能实现。 李伊伊在莫家的客厅里,从人群中找到了楚天乔。 现在哪怕隔着人山人海,远远地看上他一眼,她都觉得幸福。 任何瞬间的心动都不容易,不要怠慢了它,本着这种心理,她今天一定要跟他表白,哪怕被人笑话,哪怕她再次活成了最讨厌的自己,哪怕惨遭拒绝。 “我父亲知道美妍是好的外孙女后,很希望能跟她一起住几天,你能不能让美妍在我们家住上几天。” 她正纠结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之时,楚天乔的请求给了她莫大的契机。 “好啊。”她脸开始发热,神经出奇的兴奋。 楚天乔没想到她答应得如此爽快,正要感谢,但听到李伊伊似笑非笑地说: “假若你勾搭上我,娶了我,美妍可以在父母与舅母家来回轮换着居住,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他呆愣了几秒,尔后紧紧地盯着她,想知道她是不是意欲打趣他! 李伊伊的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认真。 “如此,我们皆大欢喜。” 楚天乔将眸光从她脸上挪开,看向窗外的远方,外面高楼之下有渺小的绿色,他猜那里面一定有可以成为参天大小苗,只是它们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成为参天大树。 “如果你在我生命中早出现十年,也许有机会。现在,不考虑。” “一个人在另一个生命中出场的时间真的那么重要吗?” 李伊伊的话语变得伤感,她像问对面的男人,更像问自己。 “当然重要,不然王河就不会成天唱什么相见恨晚。” 听着他斩钉截铁的回答,看着他一脸坚毅的倔强,李伊伊心酸而释怀地笑了。 收回笑容时,楚天乔已经转身离开,她连他的一抹背影也没有捕捉到。 李伊伊的思绪又不由得飘回到了家中。 或许吧! 在她父母的生命中,如果先出场的是李知知,她或许连来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不是父母执意要生儿子,在当时政策只允许生两胎的情况下,她同样没有来这个世界的机会。 她不知道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出场顺序的确重要,他先有他的女朋友。 她在他生命中出现太晚,如果她再作纠缠,不是横刀夺爱,就是千夫所指的小三。 不过,他人还是蛮好的,终究没有拒绝地那么直白,顾及了她的颜面。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楚天润的尸体被运走了,莫程阳亲眼看着她变成了火,变成了灰,变成了空无,终于清醒了不少,孩子出生几天了,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孩子,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与楚天润的孩子。 有时候他甚至会天真的想,也许天润的灵魂在她离开的那一刻正好转接到了他们的儿子身上。 天润一定像他舍不得她一样,甚不他吧。 天润还活着,她只是换了一种生存的方式。 一回到家,莫程阳便发疯似地跑到了儿子的房间。 楚海纳看到莫程阳进屋,简单地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婴儿房。 他想把楚天乔还有李伊伊都找到,好好搞清楚他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如果是因为他,他断然不能让他们错过合好的机会。 “天乔,趁李伊伊在这里,有些话我想跟你们说清楚。” “爸,什么话,你跟我说就好。” “不行,你去帮我把李伊伊叫过来,你们都在我才能说。” 看着父亲一脸固执的样子,楚天乔心生不悦,再加之他刚才拒绝了李伊伊,总觉得心里怪怪的,特别不想见到她。 “李伊伊帮着天润带好了紫涵,是我们欠她的,又不是她欠我们的,人家干嘛随叫随到。” 楚海纳白了楚天乔一眼:“嘿,我这是为她好,她来一下,又不损失什么,你都没去,怎么就知道人家不来。” “你告诉我,你哪里为她好,我就去叫她。” 楚海纳看着儿子一脸好奇,心想,先让他知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希望你们能和好。” 一听这事,楚天乔的脸马上拉了下去。 除了唐若溪,无论其他女子多好,他都不会娶,父亲为什么要一次次带他。 他特讨厌勾搭二字,才拒绝掉,怎么现在父亲又来说。 “爸,实话跟您说吧,她以前只是假扮我的女朋友,没有分手一说,更没有和好一说。” 楚海纳气得稀和稀和。 “你竟敢糊弄你爸?” “我只是不希望你忧思成病,本来是想等若溪回来给你惊喜的,既然你这么急切,那这个惊喜,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听到儿子用心解释,楚海纳的眉眼舒展了几分。 “你很快就要有儿媳妇了,我女朋友再过一个月就从美国回来啦!” “你真的有女朋友,还是海龟?” “不信啊,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楚海纳心想,这能出国的孩子,不是家境好,就是个人能力强,更重要的是,肯定没有结婚,到时候媳妇也收了,面子也挣了,确实两全其美。 当他得知钱美妍是楚天润的的女儿后,楚海纳便找人查了李伊伊。 她接人待物虽大方有礼,文字写得也不错,工作还算稳定,但再怎么说学历也不高,虽说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毕竟还跟人结过婚,配他儿子,确实不怎么合适。 既然儿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就打住,不再劝慰,准备安心等几个月。 第141章 真像 李伊伊在楚天润家帮着带莫紫威,看到楚天乔在玩手机。 她抱着莫紫威走了过去。 “你看,这是谁啊?你舅舅,很快你就会喊他啦!” 楚天乔却只微微笑着看了一眼莫紫威,然后躲开了。 李伊伊很难过,刚才她已经说服自己,不会再打他的主意,她只是试着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此刻,她不过是见婴儿宝宝着实可爱,想让他多看看,心里欢喜欢喜。 他干嘛要像躲瘟神一样躲着她,她有那么招人烦么? 李伊伊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钱东阳。 对于自我,产生了一种深重的自卑。 接近中旬的女人,还没有自知之明,活该遭人嫌弃。 看到李伊伊的脸色变得苍白,神色变得沮丧,楚天乔竟有些不忍。 也许他做得太过了。 他想再走向前去对她说些什么,话语正在酝酿中,手机响了。 美国国际长途,电话是王子胜打来的,他即刻接听起了电话。 王子胜是楚天乔的大学同学,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 “天乔,你猜我昨天看到谁了。” “谁?” “若溪。” “哦。” “你小子是不是结婚了啊!” “快了。” “那就好,我还有一年,学成了去你海纳啊!” “随时欢迎。” “你那边挺热闹的,在办什么事吧,下回再聊吧!” 挂断电话,楚天乔很是莫名其妙。 因为他不知道王子胜这个时候给他打这通电话到底是什么用意。 似乎没有主题啊。 也许并不是每个人打电话都得有主题,目的似乎有那么一点。 他可能就想联络一下感情,为回国做点铺垫吧! 接好电话后,到了用餐时间。 想到先前把李伊伊弄得不愉快。 菜上桌以后,楚天乔挑了一只最大的鸡腿朝李伊伊碗里夹了过去。 李伊伊拿筷子的手顿了顿,几近哽咽,她只得停顿一会后,方才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之前在你家,无意中见你爱吃鸡肉。“ 楚天月看看楚天乔,又看看李伊伊笑靥如花。 “大哥,撒狗粮啊!” 李伊伊看着碗里的鸡腿,心情好了不少,仿佛她并没有去表白,也没有遭到拒绝,半小时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是她凭空臆想出不的东西。 楚天乔瞪了楚天月一眼,不悦道:“饭能乱吃,话别乱说。” “大哥,急了,那你怎么不夹给我,我才是你妹妹,亲妹妹哦。” “这个鸡腿我是替天润夹的,你要照顾紫涵三年,我给你夹。” 楚天月撅起嘴,自己给自己夹了一个:“开个玩笑,干嘛那么较真,没劲。” 他说清也好。 李伊伊平静地咬了一口,吃不出滋味的鸡腿。 此后,又在楚天润家呆了两三个小时,但李伊伊再没有接近过楚天乔,甚至刻意避开他。 不过在临行前,以光电般的速度,偷瞄了一眼他俊朗而含糊的背影。 ** 李伊伊领着钱美妍无精打彩地回家,进入小区,她依然抑制不住的难过。 林思韵斜倚在小区长椅上喝奶茶,看天,看云,看小孩子嬉笑玩乐,好不惬意。 突然李伊伊哭丧着的脸落入了她眼帘。 “伊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无精打采的?” 李伊伊挤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笑容,敷衍地回道:“没什么?” “不够意思,不够朋友。” “真的没什么。” 她一回着,一边离开。 林思韵追了上去。 “无论什么事,我都跟你说,你呢,脸上写满了心事,你居然告诉我没什么。” 李伊伊叹了口气。 “行,我告诉你,不过这些事只能烂死在你肚子里。” 李伊伊严重警告,并揣度着林思韵的可信度。 这个朋友,人好那是没话说,但就是心里藏不住秘密。 林思韵极不可耐地问;“怎么还不说呢?” 李伊伊看了一眼钱美妍。 “美妍,你去跟晨晨玩吧,玩半个小时,呆会妈妈叫你回家。” “好耶。” “晨晨,我们们玩吧!” 她大跑着,朝一个扎蝴蝶结的小女孩跑去。 “别往车道上跑。” 尽管千叮咛万嘱咐,她还是不敢让钱美妍离开她的视线。 “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思韵已经揣度了好一会子了,现在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我今天跟楚天乔建议说,让他娶我。” “什么?” “我说你,既然离婚了,为什么对李亦凡还是不冷不热的,原来是因为楚天乔。” “不行吗?” “嫁谁都不嫁医生,医生看过那么多的人的身体,想想都可怕。” “你哪来的歪理邪念,自己不当医生也就算了,还倡导不嫁医生,都像你这样想,医生不得灭绝。” “你批够了没?不要扯开话题。” “你扯开的。” “行,你被拒绝了?” 李伊伊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我说你,放着李亦凡那么好的男人不不要,偏生去找个看不上你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嘛,被拒绝了也好,后续就跟着李亦凡好好过吧!” 李伊伊愣住了。 她不是撮合她跟李亦凡吗? 现在怎么成了林思韵回过头来撮合她了。 “亦凡既然那么好,你嫁他不就是了。” “不是我的菜,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谁?” “你猜猜,这奶茶就是他给我买的。” 难怪她这么惬意,原来是情场得意呢。 “林韩超,你跟他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 她变得伤感起来。 “没有,我要跟他好了,不就成了小三了,他注定只能是我心中的那啥。” “白月光。” “对。” “李亦凡是吗?” “都跟你说了他不是我的菜。” “那我认识?” “可能听过他的名字吧!” “这你还让我猜,快说吧!” 林思韵脸变得发红起来。 “陆浩扬。” 这个男人,她的确没有见过,不过不但听林思韵提过,也听楚天乔提过,楚天乔蛮优秀的,那他的朋友肯定也差不了。 “恭喜你。” 李伊伊看着她钻进了灌木从后面,就不见了,马上跑了过去。 林思韵紧跟着赶了过去。 “别太紧张了,在小区里面,进出门都要打卡,人贩子胆子没有那么大。” 李伊伊跑到灌木从时,只看到了晨晨。 “美妍呢?” 她不无紧张地问。 “她在那?” 晨晨指向一块档板。 钱美妍从档板后头走了出来,钱东阳也跟着走了出来。 “我妈让我来接美妍,今天周六。” “好,吓死我了,你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还以为美妍又丢了呢?” “你又回到从前了。” “没有人能回到从前,好好照顾美妍。” 钱东阳要走之际,林思韵走过来了。 “你难道不想知道洛雪瑶在哪?” 钱东阳顿住了脚步,嘴角抽动,眸子里放出异样明亮的光泽。 李伊伊看着他感慨,不禁感慨这才是真爱! 他颤声问:“你见过她?” “何止见过,我还知道她家住在哪?” “她没有结婚,对不对?” “她家里有一个男人,不知道是她丈夫还是她哥。” 那天晚上,无论她怎么试探,她始终未说。 李伊伊怕自己在场害事,跟车子里的钱美妍道别后,先行回家去了。 “把她的地址给我,行吗?” “可以,不过你跟她的事,洛雪瑶不希望她任何一个家人知道,她要晚上9点才回家,你只能找她,别提前去她家找她的家人,时机不对,你会没有任何机会。” “谢谢你帮我。” 几个月过去了,但他始终没有放下洛雪瑶。 很多事情,他若是不能弄清真像,就没有办法忘记她。 “我帮的是她!” “总之,谢谢。” 次日,一大早,钱东阳便驱车开往清远市。 按林思韵的家庭住址找到了洛雪瑶家以后,这才找了一家酒店安顿下来。 到了晚上8点半,他守候在洛雪瑶小区的门口。 进出小区的人,他一个也没有放过,然而到了9点半,他依然没有看到洛雪瑶。 难道林思韵骗了她。 他就说林思韵怎么会那么好心帮他。 钱东阳看着越来越稀少的人,绝望地准备离开。 正在此时,洛雪瑶却出现了。 她风尘仆仆,健步如飞。 手里拎着好几个快餐盒子。 “雪瑶。” 听到钱东阳的声音,洛雪瑶略微抬头。 看到他站在不远处,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东阳,你怎么来了?” 钱东阳抑制不住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 “我一直在找你,今天终于找到了。” 洛雪瑶后退了几步。 “我说过,我们再无瓜葛。” 钱东阳又前进了几步,他拉住了洛雪瑶没有拎东西的那只手。 “雪瑶,你告诉我,为什么?” 洛雪瑶用力一甩,挣脱了,然后与他擦肩而过,疾步往小区内的庭院深处走去。 钱东阳紧紧地跟了上去。 洛雪瑶任由他跟着,她知道今天这事,必须有个了断。 不过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传到母亲或可源耳朵里,那就糟糕了。 这么多年来,这种警觉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本能,仿佛与生俱来。 在最僻静的一颗大树下,她终于停了下来。 “你比我大了将近10岁,你觉得我真的会爱你吗?既然你今天来了,也好,我索兴都跟你说清楚。” “雪瑶,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好吗?” “这才是本真的我,以前不过是演戏,我时常想,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要演戏,活着得有多累。” 不管她怎么说,钱东阳都觉得,这不是本真的洛雪瑶,洛雪瑶现在才是在演戏。 在他的心里,洛雪瑶就如圣女一般美好,怎么会演戏撩拨他呢?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我只爱洛可源,永远只爱他一个,接近其他的男人,都是为了骗钱。” 见钱东阳半信半疑,洛雪瑶噙着冷笑补加道:“我其实就是一个骗子,不折不扣的大骗子。” 她的语气出奇的平淡,仿佛看透世事后,从容不迫,豁达开朗地谈论描述一个与她生命不相干的人。 “不,不是的,如果你是骗子,你干嘛还要还我钱,你大可以不用还。” “那是因为你太蠢了,骗了你太多,我怕你告我,我怕进监狱,更重要的是我现在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笔钱,否则你看我会不会还钱。” 她的声音变得粗重,也许是刻意的缘故,他再找不到往日的半点甜腻。 她分明就是刻意。 “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相信我好吗?” “对不起,东阳,我的苦衷就是缺钱,所以才会去骗人,如果你真的喜欢我,请你放手,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说实在的,我很讨厌过去的自己,你的到来,只会让我回忆起那个不堪的自己,只会让我觉得难堪,我想重新开始,请你离开我。” 钱东阳依然不信,紧紧地盯着他问:“你真的结婚了?” “我没有必要骗你,这也是我没有办法带你见我母亲的原因。如果你还是不信,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拿结婚证给你看看。” “不必了,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吗?” “洛可源。” 钱东阳低垂的眼眸里瞬间升腾起了新的希望:“他不是你哥吗?你们都姓洛。” “小时候,他是我哥,后来我们相爱了,他就成了我的丈夫。” 钱东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能跟自己的哥哥结婚?” “我是我妈检回去的,如果没有我妈跟我哥,根本就不可能有我。” 钱东阳想起了那位老妇人,难怪,他第一次见到她,她那么奇怪,难怪她跟洛雪瑶一点也不像。 “如果是其他人检到你,也许你过得更好。” “也许吧,但又或许早就没命了。” 钱东阳变得沉默,如果洛雪瑶是他的父母检到该多好,正感慨间听到洛雪瑶下了逐客令。 “好了,现在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可以走了么?” “你嫁洛可源是为了报恩?那大可不必。” “你别自以为是,我很爱我哥,我爱他胜过我自己的生命,如果这世间果然有神灵,我希望得病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她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她知道很多人都不会相信,尤其是见过洛可源的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可以掏心掏肺地跟林思韵讲很多事,唯独不肯提及她跟洛可源结婚一事的原因。 第142章 李亦凡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喜欢用自己的标准去衡量一些事,并自以为其标准适合所有人。 因而,她对洛可源的真爱就变了味。 钱东阳被刺痛的心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也找到了话题:“他换了心脏,还好吗?” “他挺好,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好,请你远离我们的生活,他如果知道我的事,一定会受不了的,他换回的心脏依然很脆弱。” “我知道了,祝你们幸福。” 钱东阳想好了,他会等她。 她的丈夫换了心脏,能活得了多久? 他会等到的,一定会的。 他对着她笑了笑道:“我不会再破坏你们的生活,你们好好过日子,你幸福我就安心了。” “东阳,谢谢你,我怀了可源的孩子,大约再过七八个月就生了。” 钱东阳心里咯噔一跳。 她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 难道他能读心,知道他刚才下定决心要等她么? 还是她想让他彻底死心? “恭喜你!” “也祝你幸福!” 他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至少此刻,在微凉的晚风中,他下定了决心,他仍然会等她。 总有一天,她还有她的孩子,他会等到。 洛雪瑶看着他转身决然离开的背影,突然泪流满面。 对着他的背影哆嗦几下后,也缓慢地离开了。 ** 林思韵每天都盼着李亦凡早点回来。 这天,她终于将他给盼了回来。 李亦凡刚换好鞋子,她便十分突兀地来了一句,“三天前,伊伊跟男人表白了。” “谁?” “楚天乔。” 李亦凡努力回想起有楚天乔的画面。 他承认,这个男人很优秀。 比他要优秀得多。 虽然现在他凭借自己的努力,也能挣到不少钱,但光看他的价值,他就觉着自己远不如能救死扶伤的楚天乔。 沉默半晌,他艰涩地说道:“伊伊眼光不错,他很好。” 林诗韵看着脸色发红的李亦凡道:“也许吧!可惜的是人家没有看上咱们伊伊,她表白遭拒了。” 李亦凡眼睛即刻绽放出一丝平日少有的光芒,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她绕走李亦凡走了半圈,然后将手托在腮上。 “不对啊,我上初二的时候,有一次我看到她在一本作业本上一直写你的名字,我猜那时候伊伊就喜欢你了!” “现在她为什么去跟楚天乔表白,却不跟你表白呢,难道她变心了。” 林思韵津津有味的揣度着。 “你说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结过婚,配不上你了,所以不敢跟你表白?” 李亦凡被林思韵的热心所感动,伤心不过她的理由也太牵强了。 以他对李伊伊的了解,她若是自卑于跟他表白,那就更加不可能有勇气跟楚天乔表白。 他李亦凡跟她在一起多少年? 而楚天乔跟她在一起才多久? 林思韵越想越兴奋。 “我猜对了是不是,这样的话,你得主动一些。” “她不是那种人,她向来敢爱敢恨。” “你说得也是,那到底是为什么呢?” 林思韵想到了移情别恋,不过这话她收进了心里。 “总之,你多争取争取吧,现在伊伊心情很低落,正是你入手的好时机。” 林思韵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马上就8点半了,她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省得李伊伊不开心。 晚上躺在床上,李亦凡又细细琢磨起来。 当年李伊伊拒绝他,说是因为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他一直都半信半疑。 因为他始终无法接受,人在一夜之间变得格外物质。 头一天晚上,他们两一起走在小河边,还畅想着屋前屋后要种什么树好,第二天却跟他说分手! 一切确实太突然了。 他也曾去问过李七七,那天晚上他们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李伊伊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但李七七说一切如常。 好吧,即便她真的是因为物质,现在,他完全有了这个能力。 李伊伊现在住的这种房子车子,他买个三四套也不成问题。 难道是他不够主动么? 如果楚天乔没有拒绝她,或许他可以默然隐退,预祝她们幸福。 只是现在楚天乔拒绝了她,他到底该不该再次去表达他的心意呢? 李伊伊会觉着他是趁人之危吗? 显然,他已经清楚的意识到,李伊伊现在爱的人是楚天乔而不是他! 这天晚上,李亦凡左思右想一直无法入睡。 不过,他也并非全做无用功,他决心为了李伊伊的幸福,去博一博。 他想找到楚天乔,跟他进行一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谈话。 第143章 查子纱 次日,李亦凡来到了海纳医院。 他见到王河后迎了上去。 “楚天乔在吗?” “他今天不在医院,去机场接他女朋友了。” “他有女朋友?” “对啊,他们相恋六七年了吧!” 难怪他会拒绝伊伊。 既然是这样的情况,那还有什么好聊的。 “你找天乔有什么事?” “他不在就算了,谢谢你。” 他说完转身离开,往回走,大抵是心事太重,没看好路,才走,两步,不小心撞着了一个女人。 女人被她撞倒在了地上。 “对不起。” 他一边道歉,一边去拉女人。 女人起身后微笑道:“没事。咦,你不是李亦凡吗?” “嗯嗯。” “哇,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本人,你比电视上还要好看,可以帮我签个名吗?” “好吧!” 虽然他很不喜欢做这样的事,但他不能拒绝。 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全都是仰仗着粉丝对他的厚爱与支持,他告诫自己,任何时候都要谦卑。 他的粉丝既然能成就他,那也就有办法毁灭他。 女人忙从包里掏出了笔记本。 “就签到这。” 李亦凡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你认真的样子真好看。” 他礼貌地回以一笑。 女孩接过笔记本再次请求,“我们能合个影吗?” “好吧!” 女孩开心地朝已经要走远的王河喊道:“王医生,快过来,帮我们拍一下照。” “万眯眯,你来这做什么?” “先拍了照,我再告诉你。” 王河之所以对一眼就认出了万眯眯,却是因为这个女人经常打着来看她堂姐查子纱的名义,找时机接近楚天乔。 王河给他们拍好了合影。 李亦凡忙要离开,万眯眯叫住了他。 “亦凡,你的歌真的好好听,尤其是那首《怎么都忘不了》,我加你微信好吗?” 王河笑了笑离开了。 他这是替楚天乔开心。 这个缠人的小妖精缠上了别人,楚天乔可算能安静些。 他倒是很乐意见他们这样。 “好吧,不过我的微信平时都是我的经济人在打理,他事务繁忙,所以如果没有回,别介意。” 万眯眯心里暖烘烘的。 这个男人真好,居然这么细心的给她解释。 她不仅要大力支持,而且要拉上所有的亲朋好友,兄弟姐妹,生人熟人通通支持他! 加好微信,李亦凡心想,这回总能走了吧! 他刚跨出一步,万眯眯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温言而问:“还有事吗?” 只见万眯眯右手挥出有力的垂直拳头,笑道: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歌手,加油。” “谢谢。” 万眯眯笑眯眯地目送李亦凡离开医院后,方才想起正事。 她跑到了查子纱所在的108号病房。 “子纱姐,打你电话怎么都不接啊!” “手机没电了。” “你妈让你赶快回去。” 查子纱见她语气急,脸色却并不急,不急不缓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妈让你去相亲。” 查子纱一边帮病人按摩着腿一边没好气道为:“她不知道我在上班啊!这个时候去相什么亲?” “姑妈说她就知道你肯定会这样,但,这样的机会特别难得,你就是请假也得回去,她还让我转告你,到底是你一辈子的幸福重要,还是半天的工资重要。” “我是不会去的,你抬我去也没用,你回去吧。” “那你跟姑妈说,不然她又觉着我没有尽心尽力。” “行,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 “妈,你再让我相亲,弟弟的钱我可管不来了。” “女儿,你听我说,这个男人开的是锁酒店,特别有钱,你要是能成功,我跟你弟弟的钱,你这辈子都不用管了,他会管。” “没兴趣。” “你今天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不然我死给你看。” “妈,你这是吃了砰砣死了心,要卖女儿吗?行,我回去。” 万眯眯心想,到底还是姑母要办法。 查子纱咬着牙挂了电话,只得去找王河请假。 万眯眯也跟了过去,她刚才在楚天乔办公室没见着楚天乔,想向王河打听。 “王医生,给我请半天假。” “请假做什么?” “相亲。” 万眯眯见查子纱没回,她给回了。 查子纱看着云淡风轻的王河很难过。 假使,她说请假结婚,他也不过如此吧! “换个时间,医院的规矩你是知道的,如果不是特别着急的事,不能请假。” 如果不是因着规章制度,而是因着不希望她去相亲,所以不让她请假,那该多好。 见查子纱沉默,万眯眯道:“不行,要是你耽误了我姐的婚事,除非你能负责。” 没想到万眯眯会这么说,查子纱的心漏跳了一拍。 “去吧,去吧!” 王河的反应让她难过。 “去看看也好,当散心了。” 查子纱往外走,见万眯眯还在里头就去拉她。 “姐,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 “王医生,楚医生在哪?” 听到这句,查子纱这才离开。 “他去机场接女朋友了,你以后别再来了。” 万眯眯撅着嘴确认。 “他真的有女朋友啊!没事骗你干嘛。“ “唉!可惜了。” “我早跟你说过,就算他没有女朋友也绝对不会看上你。” “看上我怎么了?虽然我是不怎么好看,但我周边的人都说我很可爱,谁看我看久了都会喜欢。” 这姑娘不仅花痴,还自恋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突然想起了李亦凡。 “我觉着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楚天乔身上,不如去追你今天撞到的那个,他更适合你。” 经王河这么一提醒,万眯眯觉着,他确实很好,也许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对,就追他,李亦凡。” 她坐在医院的长廊上给李亦凡发微信。 没有人回。 打电话,没人接。 查子纱回到了家里。 查母嗔怪道:“你可算回来了。” “相亲的衣服赶紧穿上去。” “妈,我都说了我不想相亲,你干嘛要以死相逼,有意思吗?” “这男人真的很优秀,你要是万一被他看中了呢?”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换衣服,人家给你的时间就一个小时。” 查子纱慢吞吞走进卧房。 “我看到有人做事温吞如水,就热血直滚,这么多年了,你这磨蹭的性子怎么还没有改,因为你为个性子,我至少要少活十年。” 查子纱加快了行动。 反正那人也不可有看中她,早去早超生。 来到如意酒楼的时候,母亲所说的林林已经坐在2号桌子上等她,他穿一套灰色衣服,小口小口地品着茶。 查子纱光看到他的侧脸都想吐,长成了这样,居然还敢出来丢人现眼。 现在这个整容盛行的时代,要找这样的男人真是不容易。 只怕以后更是千年一见。 就这样的人,还挑三拣四,能不能看上她的。 她转身就要离开。 但目光落到了酒楼对面的十号桌上。 那边桌上,那个男人像极了王河,她忍不住走了过去。 走到男人跟前一看,根本不是。 也是,王河在医院,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会产生幻觉。 “查子纱,我在这儿呢?” 看过查子纱照片的林林,挥手向查子纱打招呼。 这个女人长得是粗犷了些,不过她若是性子好,他也能勉强接受。 查子纱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回走。 看不到你,你当眼瞎,离开你,不过是不想再恶心我自己! 没想到他却追了上来。 “难怪你母亲苦苦哀求我一定要给你机会,原来人耳背。” 查子纱彻底火了。 她耳背,这个男人还赶鸭子上架,打算追她了! “要跟我相亲,先把你那张鬼怪脸整好了再说。” 查子纱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她不信,这个又丑又老的男人还能对她母亲说看中了他! 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假若,有一天,王河成了他这副模样,她还会痴痴暗恋,苦苦追求吗? 她找不到答案。 第144章 阑尾炎 李伊伊完成任务一般陪钱美妍吃完晚餐,坐在沙发上正准备给钱美妍念故事,手机响了。 她见是一个陌生的电话,拒接了,拿来书,正要念,手机再次执着地响起。 李伊伊不悦地接起了电话。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是母亲打来的。 “伊伊,我对临都市不熟,你来机场接我一下好吗?” “什么时候的飞机?” “我明天早上8点下飞机。” “好的,我明天穿一身深蓝色套装,你好找。” 她挂断了电话。 母亲怎么会来临都? 她自然很好奇,但却没有问。 反正明天见着了面,有的是机会问。 但却忍不住揣度。 难道母亲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过错,前来向她忏悔,或者为她送梳子。 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肯主动搭理她,而且话还说得这么有底气,或者说理所当然,必定是母亲认为能给她带来好处。 李伊伊送完钱美妍,赶到机场,停好车的时候已经8点35分。 坏了,晚了,也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在等她。 她即刻拔打母亲的电话,但电话那头无人接听。 李伊伊只好在机场寻觅起来,并尽量让自己站在显眼的位置。 她找着找着,就看到了楚天乔。 楚天乔像一块磁铁,紧紧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告诉自己,别看了,别再对他存有任何幻想,别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可目光却始终无法从他身上挪不开。 唐若溪9点下飞机。 楚天乔8点就抵达了机场。 唐若溪一直不肯跟她视频,一定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吧! 楚天乔满心好奇,不知道唐若溪现在长成了什么样子。 “天乔,天乔。” 微转眸,楚天乔看到一个身材高挑,面若桃花,笑如春风的女人,正始劲朝他招手。 他听出来是唐若溪的声音。 如果唐若溪不喊他,他还真认不出她来。 变化确实大了点。 不过他承认,六年后的唐若溪更加美丽动人了。 这种美跟李伊伊的清爽美完全不同。 是过于精雕细琢,几近繁复的美,不过只要是唐若溪,哪怕她毁容了,在他眼里也一定是最美的。 怎么能拿她跟李伊伊去比较! 楚天乔对刚才的想法些许恼怒。 “我记得你是9点的飞机,8点40就到了。” 他深情地走过去。 “是8点半的,我怕你久等,故意说晚了半个小时,没想到还是让你久等了。” 她的声音倒还是那么甜美动听。 说话间楚天乔主动从唐若溪手上接过了行礼箱。 唐若溪开心的笑着,脸色微红,起先是一直盯着他看,后来,趁他略微弯腰时,亲了他一口。 楚天乔猝不及防,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而唐若溪却扑了过去,到底亲到了他,只是差点儿两人没倒在地上。 “若溪,公共场合别这样。” 楚天乔到底觉着别扭。 “我等这个时刻都等了好几年了,别扫兴嘛。” 唐若溪挽起了楚天乔的胳膊,脸轻轻地靠在他胳膊上,幸福而迷醉。 “让孩子看到不好。” “嗯嗯,我就是在美国呆得久了,美国人当街拥抱吻脸颊再正常不过。“ 楚天乔想到他们分开多年,她又在美国多年,理解并原谅了她。 他拉着行礼继续往前走。 李伊伊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们,心像被人撕扯着,一点点,一点点地被撕碎。 难怪楚天乔会拒绝她? “伊伊,发什么呆,我走到你面前了,你都没看到吗?” 叶长青尖利的抱怨在她耳边响起,火上加油地闷得她心里难受。 楚天乔与唐若溪越走越近。 楚天乔听到声音,斜眼看到了李伊伊。 此时,李伊伊的目光已经落在了母亲及她的行李上。 “妈,我拿吧!” 几年不见,母亲苍老了不少,尽管比父亲少了7岁,但白头发都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卡其色的呢子衣,脸上尽管铺了粉,仍衬得肤色暗黄,眉毛深浓,看得出才纹过不久。 楚天乔看到她的眼里隐隐似有泪光,她不会是看到他跟唐若溪一起,这样的吧! 他心底居然滑过一丝酸楚。 明明对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男女情愫,干嘛心里不舒服,他忍不住反问自己。 真是太不巧了,她怎么也在这。 也许她是看到了要接的人,激动得吧! “天乔,怎么了。” 唐若溪意识到楚天乔的脚步有所放慢后忙问。 “没什么,偶遇一故人而已。” “谁啊,我认识吗?” 楚天乔看到唐若溪问话间,目光不停地逡巡,不敢再看李伊伊,只是轻微地摇了摇头。 “你不去个招呼?” 楚天乔看到她快活的建议,突然不想面对李伊伊。 “不用了,她现在正在忙。” “明天我就去看你爸。” 唐若溪甜美的提议,让他惭愧。 “嗯嗯。” 但离开之际楚天乔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一抹深蓝色的身影。 不过,她已经朝另一端出口远去。 楚天乔心想,她看到也好,断了她的念想,省得她再打他主意。 李伊伊满脑子都是楚天乔与唐若溪。 她也忘记问母亲因何来临都。 倒是叶长青坐进车里后道:“送我去海纳医院。” 听到“海纳医院”四个大字,她猛然惊醒过来。 不知道是因着海纳,还是医院。 “去那里作什么?” “你妹妹得了阑尾炎,在那里做手术,难道你不知道?” 母亲的脸变得阴沉。 李伊伊的心随之变得更加阴沉,冷冷道:“她没跟我说。” 空气变得凝滞。 李伊伊恍然大悟。 她说母亲怎么会舍得花坐飞机的钱,原来是因为李华华。 李华华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怎么不知道。 “真不知道你这个姐姐是怎么当的,在一个城市里,她生了那么重的病,你居然都不知道。” 李伊伊没作声。 她此时特别特别的难过。 她出车祸时腿被夹得差点站不起来,她的母亲怎么不说,李华华不知道,她的母亲怎么不来看她呢,妹妹是她的女儿,在她心里金贵,难道她就不是她的女儿。 想起楚天乔不留余地地拒绝他,再想到楚天乔与唐若溪你浓浓我浓的样子,她真担心在海纳医院遇着他们,她会崩溃。 如果可能的话,她真希望,她即刻生活到没有楚天乔的另一个世界去,对他的一切情感,被迫烟消云散。 因而她想着一会不进医院。 “开快点,也不知道你妹妹怎么样了,阑尾炎说小也小,说大也大的,折腾人。” 叶长青的催促声打断了李伊伊的伤感与思路。 “她既然已经进医院了,有医生在,难出什么事。” 昨天晚上接到母亲的电话之时,李伊伊一直告诫自己,她们母女难得见上一面,这次更是几年了,一定要多牵就着母亲,但此刻早就忘记了,只想反驳她,似乎母亲心里不痛快,她心里能痛快些。 李伊伊听到母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似在责备她的语气说了四个字:“但愿如此。” 她又心酸起来,纷繁的思绪差点儿让她与一个开电瓶车逆行送外卖的年轻小伙剧烈碰撞。 “你开车小心着点。” 李伊伊手心全是汗,一边警戒地盯着路况,一边敷衍地回了回母亲。 车子内终于沉默了下来。 叶长青大抵是担心李伊伊开车再出事,没再说话。 进入主城区时,车子一排一排的,堵得似乎看不到尽头,鸣笛声此起彼伏。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李伊伊与母亲终于抵达了海纳医院。 李华华是半个月前来的临都市。 毕业后,大家都讨论去哪里打拼。 她想起楚天乔在临都,也许他是她这辈子的归宿,所以来到了这里。 她想既然李伊伊跟楚天乔很熟悉,那楚天乔的住处一定离李伊伊家不远。 从大姐李七七处得到了李伊伊的住址后,李伊伊在附近租了一间一室一厅一卫一厨的房子。 这十几天的时间,她一边找工作,一边打听楚天乔,还真给打听出来了。 原来楚天乔是海纳的医生。 她来找过楚天乔一次,但扑了空。 二天前,她右下腹痛,食欲下降,呕吐,恶心,自然而然地住进了海纳。 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匡医生为她看得诊。 她得的是化脓性阑尾炎,阑尾局部炎症水肿明显,暂时不适合做手术,先行住在了医院里。 虽然一天不少花钱,但只要一想到,有希望与楚天乔再续前缘,一切都值了。 不过住了一天,也见不着楚天乔,而且手机也没有电了,自己又不怎么能动弹,实在无聊,想来想去,想到了母亲,她便打了母亲的电话。 这不叶长青风尘仆仆,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李伊伊带着母亲进了海纳,一路上并没有看到楚天乔,既然希冀,又失落。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好像得了神经病一样,总是矛盾重重,分分秒秒改变想法。 也是,他才将唐若溪接回来,两人不得在屋子里好好腻歪,怎么可能这么快来医院。 来到李华华的病房。 她们才推门进去。 李华华娇滴滴地声音便响了起来。 “妈,你可算来了,我痛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伊伊看到叶长青几乎是小跑了过去,脸上写满了心痛,眼眶有点湿润。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不过就是个阑尾炎,很快就好了。” 李伊伊从后头缓慢地跟到了床边。 她很是看不惯李华华撒娇的样子,再加之心情不好,神情哀怨沮丧。 “三姐,你不想来看我就别来看我,这是什么表情,搞得我好像再也活不过来一样。” “你妹妹都病成了这样,你也不问侯一样,板着一张脸,板给谁看呢?” 李伊伊看着尽情发泄不满的母亲,嘴哆嗦了一下,最后把尖锐的话收回了肚里,不过说道“妈,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母亲夸张打量她的神情,让她很烦,转身要走,却受到了母亲的阻拦。 “你好好的,哪里不舒服,妹妹生了这么重的病,你这个做姐姐,就这副态度?” “妈,有你陪着我就好了,她不想看我就别看,我还不想看到她呢?摆着一副臭脸,影响我心情,影响我治病。” “回去吧!” 尽管母亲的话里全是怨怒,但她不知道杵在那里还有什么用。 “我一会让思韵给你们送些吃的来。” 交待后,她走了。 “这样也好。” 李伊伊还没有走出病房门,后面听到李华华的话,有些发愣。 “她心里的算盘我清楚,怕付我的医药费,赶紧躲了,你没听她说,送饭都让思韵姐来送。” 李伊伊听完走了。 她去一楼缴费处,给李华华预存了一万元,这才离开医院。 李亦凡回去看到李伊伊一副无精打采,像丢了三魂六魄的样子。 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打击。 刚才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清远市最大的娱乐公司承邀他去清远发展。 这对他来说是千载难逢地机会,他已经答应下来。 要知道李伊伊这副模样,他真该拒绝。 “伊伊,跟我去清远市好吗?” 也许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姜全子,离开李华华,离开钱东阳,离开楚天乔,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的确是很不错的选择。 可是她要想看到钱美妍就不容易了。 还有李亦凡。 她的心,无论她怎么控制,还是被楚天乔霸占着,她再也回不到从前啦。 即便撇开对二奶奶的承诺,她也不能给李亦凡虚无飘渺的希望。 看到李伊伊沉默不语,李亦凡觉着自己有希望,他耐心地等待着李伊伊的答案,甚至憧憬着他们去清远市以后的生活。 “亦凡,对不起。” 然而,等来的还是他最不想听的。 “伊伊,现在你想有的一切我都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跟着我?” “没错,你都有了,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人生就是这样可笑,或者我就是这么可悲。” “别这么说自己,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 “我在清远,一直等你。” “亦凡,别这样,你是李家传宗接待的人,村里的老人经常说,无孝有三,无后为大,早点早个姑娘结婚吧!” 两人正聊着,出去买菜的林思韵回来了。 看到林思韵,李伊伊想起了母亲的中餐。 “思韵,李华华病了,我妈来了,她们在海纳医院,我想请你帮我做点饭给她们送去。”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亦凡怕李伊伊再劝他娶媳妇的事,对林思韵道:“我帮你,做好了我们一起去,我正好也去看看嫂嫂跟李华华。” 第145章 相处 看到李伊伊沉默不语,李亦凡觉着自己还有希望,他耐心地等待着李伊伊的答案,甚至憧憬着他们去清远市以后的生活。 “亦凡,对不起。” 然而,他等来的还是他最不想听的。 “伊伊,现在你想有的一切我都有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跟着我?” “没错,你都有了,但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人生就是这样可笑,或者我就是这么可悲。” “别这么说自己,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谢谢你。” “我在清远,一直等你。” “亦凡,别这样,你是李家传宗接待的人,村里的老人经常说,无孝有三,无后为大,早点早个姑娘结婚吧!” 两人正聊着,出去买菜的林思韵回来了。 看到林思韵,李伊伊想起了母亲的中餐。 “思韵,李华华病了,我妈来了,她们在海纳医院,我想请你帮我做点饭给她们送去。”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啊!”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李亦凡怕李伊伊再劝他娶媳妇的事,对林思韵道:“我帮你,做好了我们一起去,我正好也去看看嫂嫂跟李华华。” ** 楚天乔休息眼睛之际无意中看见林思韵拿着饭盒,后面还跟着李亦凡,急匆匆地往廊道深处走去。 他的心像被什么捅了一下,难道李伊伊病了。 他揣度着走出来叫住了林思韵。 “找李伊伊?” “楚天乔。” 林思韵说话间脸上涌起了怒色。 她把李伊伊今天要死不活的样子,跟他联系到了一起。 “你对伊伊做了什么?” “她病了?” “对,没错,你还知道关心她,我问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没对她做什么。” 李亦凡道:“你先将饭给我大嫂,我想跟楚医生聊一聊。” 凭李亦凡的直觉,这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男人。 他开门见山“楚医生,你是不是喜欢伊伊?” 没想到林思韵刚走,他扑头盖脸第一句就来了这么一句。 楚天乔本能地摇头。 “难道你刚才叫住思韵,不是关心伊伊?” “关心跟喜欢是两回事,就像朋友跟情人是两回事一样。” 李亦凡点了点头。 “好了,我懂了。” 楚天乔轻嗯了一声,准备离开。 “既然是这样,我希望你以后离伊伊远点,如果某天让她产生了误解,恐怕不好。” 楚天乔看着林思韵进了106病房。 本来打算去看看李伊伊的楚天乔,听到李亦凡这么说,便作罢了。 李亦凡走了好一会了,可他的心还是乱的,看书总是看不进去。 他告诉自己,他不过就是希望在知道李伊伊平安。 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放心不下。 看到王河的时候,他突然有了主意。 “王河,106病房的病人是什么情况?” “这我不清楚,一个阑尾炎病人,匡医生给看的。” 看到王河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楚天乔明白过来,那里面住着的肯定不是李伊伊。 幸而他没去。 直到此时,病例研究,他这才有心情。 病房内,林思韵将饭菜递给叶长青。 “阿姨,我手艺可能不好,您就凑和着吃点。” “谢谢你,伊伊连手艺都没有。” “哪里,伊伊做得比我好,只是她今天身子不舒服。” 李华华道:“分明就是装的。” 听到这话,林思韵很不开心。 “谁没事好好的装病?” “我三姐就喜欢这样?” “以前怎么样我不清楚,但今天她确实病了,最近她的身体不怎么好。” 李母含着一口菜,嗯嗯,了两声。 没有了下文。 林思韵细细想来,李伊伊平时只跟她谈宿命的事,有关家里的事,家里的人却从来都是只字不提。 现在她似乎知道李伊伊知学不提的原因了。 ** 林思韵很是为李伊伊感到不平。 回到家忍不住把在医院遇到的事像倒豆子一样一样地给倒了出来。 然后评价起来。 “我没想到你妈跟你妹那样?要知道我都不会替你去给她们送饭了。” “没什么,我母亲就是直肠子,我五妹不过是因为我二姐的事,跟我扛习惯了。” “你还真是宽容大肚。” 在林思韵转身的瞬间,闪泪迷蒙了她的眼。 她不是宽容大肚,只不过家丑不可外扬。 无论怎么样,她们也是她的亲人,她们的名声,她又岂能不顾。 待到夜深人静时,她拿出那本日记写了起来。 偏心之殇,我一直在受。 今天如此脆弱,不过是受男女情爱所累。 我觉得自己到了快要崩溃的边沿。 可在母亲眼里,我不过就是娇柔作做。 在李华华眼里,我分明就是演戏。 在楚天乔眼里,我大抵只是沉默了一些罢! 也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哪有时刻关注你,即便是你最在意的人! 但把这一切写下来就好了。 打开窗子,四月,依旧携含一丝清冷,新绿却已绽放枝头! 生命依旧,美好依旧。 ** 到了做手术的时间,李华华问匡医生:“我这个手术要多少钱啊!” “有人已经帮你预交了一万元钱了,整个的术下来最多一万,视情况而定,多余的我们会退你。” “谁帮我交的?” “这是我不知道。” 不会是楚天乔吧!但他要是能给她交做手术的钱,为什么不来看看她呢? 她很想去找楚天乔,只不过走路实在太痛! 一切还是等做完了手术再说吧! “是楚医生给我做手术吗?” 匡医生笑道:“楚医生忙的时候只做移植类大手术,你这个手术,我给你做就成,放心,一定给你做好。” “您别误会,我不是质疑您医术,我只是。” 她一时间没有找上词来。 匡医生笑又笑了。 “你只是喜欢楚医生给你做,是吧!” 李华华脸羞涩红了。 “很多年轻女了,来我们海纳,都是慕着楚医生的名来的,要楚医生每天都接待,亲自看病,不累死才怪。” 没想到他这么受人欢迎,难怪不过就是一个医生,能开得起宾利车的。 “我不是慕名而来,我家离这近。” 没必要跟我解释。 “李伊伊是你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我看到她送你来。” “我是说你认识她。” “她不是楚医生的女朋友吗?你要想让楚医生给你动手术,让你姐姐去说过情,也许楚医生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会挪出时间来给你做。” 那会子李伊伊假扮楚天乔的女朋友时,他们两拉手,她正巧看到。 “不,您帮我做就好。” 李华华礼貌地说。 心里却恨透了李伊伊, 早就猜道她跟楚天乔不干净。 猫瞎子说得没错,也许李伊伊这辈子注定就是她命里的克星。 她才不要求她,更不要买她的面子。 手术做得很成功,不过三日功夫,李华华就能下地了。 这天中午,她找一个护士打探到楚天乔的办公室后,走了进去。 聊男的书看了不少,正想着试试看。 “楚医生,你看书的样子,比你平时更加帅气。” 楚天乔看到李华华,眉头不自觉得皱深了几许。 “你来做什么?” “就向你咨询一些阑尾炎术后保养的方法。” “问匡医生,她负责这块。” 唐若溪带着一盒排了半个小时队买的销魂斋点心,听到楚天乔跟一个女的聊天,顿住了。 之前就听说,很多女人在打她未婚夫的主义,果不其然,她第一次来探班,居然就遇到了。 哼,这个小妖精,看她怎么收拾她! “你在你家住过,我就信得过你,你告诉我嘛!” 唐若溪听到这,血管差点没有暴突出来。 “我很忙真的没有时间。” 李华华凑过了几步,她深吸了一口气,装作没站稳,一个趔趄往楚天乔怀里扑去。 楚天乔念及她是李伊伊的妹妹,又刚做完手术,没有躲开,只是将他扶起。 唐若溪看到这一幕,重重地将点心砸在了楚天乔的办公桌上,伸手就给了李华华一巴掌。 “若溪。” “天乔,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我知道是她勾引你,我来收拾她。” 李华华反应了过来,哇哇大哭。 “你凭什么打人?” 她的哭泣声,尖叫声引来了一群人围观看热闹。 “我刚才就是身子太虚弱,没有站稳,摔倒,楚医生医者仁心,扶了我一把,这个女人居然打我。” “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我打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 看着唐若溪愤恨的样子,楚天乔觉着极其陌生。 再怎么说,李华华现在也是病人。 虽然他并不信奉顾客就是上帝,但也是无数次跟员工说,尊重顾客,理解顾客,包容顾客。 “就是一场误会,大家都散了吧!” 那些医生护士,听楚楚天乔这么说,赶紧将病人都遣散了。 李华华怒视着唐若溪。 “你凭什么打我,楚医生应该没有像你这么没素质的女朋友吧!” “我没素质,是你欺人太胜。” “好了,够了,若溪,她是病人,向她道歉。” “病人就能为所欲为吗?” “我说够了。” 听到楚天乔拔高的声音,与阴沉的脸,唐若溪意识到楚天乔确实生气了。 她不再说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流。这个仇,她不报,她就不姓唐。 唐若溪牢牢记住了李华华。 李华华见唐若溪看她,鬼笑了一下,一瘸一拐故作柔弱不堪,离开了楚天乔的办公室。 楚天乔的女朋友不过就是个老女人,以为铺上二尺厚的粉就能遮住那些衰老的皱纹。 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把她的楚天乔给抢回来。 李华华走后,楚天乔痛苦的关上了门。 他喜欢唐若溪,不就是她是一个诗意的女子吗?通情达理吗? 但刚才,她还哪有半点从容豁达影子。 他不得不感慨,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既能把猪杀死,也能将人性中一些美好的品质给泯灭殆尽。 “我一听你在她家睡过,我就失去了理智,都怪我不好。” 唐若溪见楚天乔脸色难看,一言不发紧忙止住哭泣解释起来。 看到她含着泪跟他道歉,想起第一次见她,怦然心动的情景,他的怒气消了些,脸色也舒展了不少。 “我跟她什么事都没发生,不过是去查我妈的事,在她家借宿了一晚,独自睡的。” 唐若溪见楚天乔跟她解释,紧忙趁热打铁。 “对不起,天乔,我大抵是习惯了美国人做事干脆立落的风格,没有考虑那么多。” 楚天乔听着她的解释,怎么斟酌都觉着刺耳。 干脆,立落,干嘛还要用“大抵”。 “我再也不会这么冲到了,我保证。” 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女子,信誓旦旦,他彻底原谅了她。 “我饿了,你买的什么点心,我们一起吃。” 她没有他理想中的好,也许他同样也没有她理想中的好吧! “嗯嗯,好。” 唐若溪从上衣口袋里掏出纸巾,破涕为笑,去取点心。 “味道还喜欢吗?” “蛮好吃的。” “这家一直做得很好,每天都有很多人排队买,他们还限量,我早上7点就去排了,排了一个上午。” 她不无夸张,期待着楚天乔因她的这份心意而感动。 “下次别这样了,我们不是为食而活。” 不领情也就算了,他居然还说出这么扫兴的话,如果是旁人,也许她早就会数落教训一顿,但面前的男人是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除了隐去不满,她还强迫自己刻意讨好。 “说得好,吃的能填宝肚子就行,其实我一般情况也不会去花那么多时间用在吃食上,就是看你辛苦,想给你弄点爽口的。” “谢谢你。” 算他还有点良心,本来想在这陪他一个下午。 但那个骚狐狸的出现,打断了她的计划。 “天乔,你在医院里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看着唐若溪远去了背影,楚天乔难过又心痛。 她还是通情达理的,刚才反应过激,只是太在乎他了吧! 她有什么错。 他决定以后跟其他女人,更加要划清好界线。 第146章 初见李华华 唐若溪离开海纳医院后,火速找人去查李华华。 很快她知道了李华华是李伊伊的妹妹。 如果是旁人还稍稍好点,是她妹妹,她一刻也不能容忍,即刻打语音电话给姜全子。 “你不是喜欢身材火辣的女人吗?我给你推荐一个,保证你感兴趣。” 电话那头,姜全子懒洋洋地轻笑着反问:“是吗?” 语气慵懒敷衍得像没睡醒的样子。 “李伊伊的妹妹,李华华。” “真的。” 她能感觉到,电话那头姜全子陡然变得精神抖擞。 仅凭这种感觉,唐若溪就知道,她成功了一半。 “你怎么把她介绍给我?” 唐若溪轻笑道:“介绍,你out了。” “你有更好的办法?” “她现在在海纳医院,明天出院,你明天在医院门口堵她,制造一场偶遇。”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不过也是俗到不能俗的方法。” 姜全子不屑的语气,让唐若溪十分恼火,不过,陆雪玖已经教会了她隐忍。 “你可以不用。” “俗是俗了一点,不过很经典。就依你说的,我怎么知道哪个是李华华?” “相片已经发到你微信上了。” “这种事,你经验蛮丰富的嘛。” “彼此彼此。” 挂断电话,姜全子看到李华华的照片。 这个女人,如果没有美化或ps,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的确很对他的口味。 一个晚上,姜全子兴奋得无法入眠,不停地琢磨着,搞什么文艺范的偶遇,来场英雄救美岂不是更加痛快。 ** 唐若溪与李华华发生争执以后,王河马上打电话给李伊伊。 他希望李伊伊能来海纳。 几天不见,他甚是想念李伊伊。 虽然看出李伊伊喜欢楚天乔以后,王河放弃了追求她,不过能看看也好呀! 看在她受伤时,他曾悉心照顾她的份上,李伊伊接起了电话。 “王河,有什么事?” “你妹妹,被唐若溪打了。” “唐若溪是谁?” “天乔的女朋友。” 李伊伊微微怔住,她的名字都那么好听。 她眼前又浮现出那个令她羡慕的女子。 “什么情况?” 王河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下。 李伊伊忍不住在心里嘲笑李华华,她当楚天乔的女朋友是她姐呢? 没想到这次她棚摸的是老虎屁股。 李伊伊听说楚天乔也在现场,放下心来。 经过车祸以后,她对他的为人处事颇为放心。 “不去了。” 想到李华华在家嚣张跋扈的样子,让她在社会上受点处罚也好。 在她成长的路上,或早或晚,她总该经历。 见李伊伊挂断电话,林诗韵跑向前来问发生了什么事。 你妹明天就能出院了,你妈她们要来这里住吗?来的话我把房间给她们收拾出来。 “不用了,我妈今天已经走了。” 叶长青在李华华做好手术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说只请到那么几天的假。 正是叶长青离开以后,李华华才敢去找楚天乔的。 “你妈来了这么久,也不来你这住一晚。“ “她不喜欢人多,怕别扭。” “在我面前,你不必为你妈开脱。” 李伊伊酸楚一笑后,继续码字。 林思韵也不再说什么。 既然,家庭之殇,她不想说,她也就提一提算了。 ** 李华华初见姜全子 次日,浅蓝的天空上飘浮着几朵洁白的游云,不停地变幻着身姿,把世界映衬得如梦似幻, 上午9点,姜全子眼戴墨镜,将车停靠在医院旁边,静等着李华华出现。 9点的样子,王河夹着文件夹走进了李华华的房间。 得知李华华是李伊伊的妹妹后,王河总忍不住对李华华多了几份关注与照顾。 “李华华,你可以出院了,你姐给你交的钱还有剩,你去结下账。” “我的医药费你确定是我三姐付的?” “你有好几个姐吗?哪个姐我不知道,就是李伊伊付的。” 李华华不可思议的反问:“你确定是她帮我付的医药费?” 骨子里,她还是希望那笔钱是楚天乔给她付的。 但转念一想也是,楚天乔凭什么给她付医药费。 王河拍了拍胸脯道:“百分之一万确定,我亲眼所见。” “要知道是她付的,这手术我宁可不做。” 王河错愕地看向李华华不悦道:“你这么说就没良心了,一万元不是一笔小数目,以你三姐的目前的收入,她要辛苦工作三个月。” 李华华没好气地心想,如果二姐在,也许一天就挣下来了。 王河以为这样说,李华华能心有所动,或多或少会流露出一丝感恩的神情来,但他到底失望了。 “谁让她付了,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李华华这样的回应着实让王河好奇。 “你跟你三姐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没必要知道。” “我并不是要知道,只是你姐挺不容易的,我第一次见到她,发烧到39度了,打着点滴还在打字。” “她不过就是为了梳子。” 李华华没想到居然在谈话中找到了她反感李伊伊的合理的解释。 “什么梳子?” 王河好奇而问。 “一时半会,我说不清。” 李华华认真地打量了一眼眼前这个好看的男人,心道,一看就是想帮着李伊伊说话。 她没心情听他教训。 看得出这个男人挺在乎李伊伊的,不过李伊伊似乎什么都没跟他说过,李伊伊注定要辜负他。 “她爱钱,她这样,她活该。” 甩下这句后,她离开了。她希望这个男人不要陷入太深。 约莫10点的样子,李华华从海纳走了出来。 她刚离开医院门口,准备打车,突然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男人不知从她身后窜了出来,抢了她的钱包就往前跑。 “抢劫了,抢劫了。” 李华华大声呼喊。 没想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抢劫,她刚才太疏忽了。 紧接着她听到一个穿花衣服的男人喊:“别跑!” 那个抢钱包的男人稍顿一下后,这才拔腿而跑。 但贼人的速度远不及穿花衣服的追的人跑得快。 很快他就被追上了。 并被穿花衣服的人按在了地上。 “钱包,给你,放过我吧!我第一次做这种事。” “技术这么差,还敢光天化日之下抢劫,你胆子够大的,念你初犯,我就放过你一次,以后别让我发现你再干这样的勾当,否则,我决饶不了你。” 小贼跪地道谢后,跑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华华被眼前这个见义勇为,果敢宽容的男子折服了,她羞红了脸道谢。 男人满意地笑了,那张图确实没有p过。 “没事,下次钱包可要放好。” 她看了一眼男子脚上擦得锃亮的马丁鞋,心里窃喜不已。 难道这正是贵爷爷所说的,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这个男人容貌虽然不如楚天乔,但他的英雄气概,却远远超过了楚天乔,怎么看着怎么让人心动。 看着男人就要转身离去,李华华叫住了他。 “先生谢谢搭救,夺包之恩,不敢忘记,能互加个微信吗?” “举手之劳,用不着报答。” 他说完后,头也不回地极速走了,一副做好事不留名姓的潇洒模样。 李华华对这个人的好感又加深了几分。 只可惜人家不肯加她微信。 这个穿花衣服的男人正是姜全子。 李华华目送着他们开车离去。 一行人进了车里后,瘦子小东问:“她刚才加你微信,你干嘛不加。” “欲擒故纵,你连这都不懂,下次遇到再加,岂不是难能可贵。看你将来怎么娶女人,赶紧跟我好好学学。” 胖子小西竖起了大拇指呵呵笑道:“高” “多学着点,你以为我们家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靠的就是运气啊,是智慧。” 他说话间指着自己的脑门,眸子里全是得意。 “是,是,是。” 一胖一瘦恭敬附和。 “李华华,李华华。” 姜全子在心里念叨着心情好极了。 李伊伊做梦都不会想到,最后他能勾搭上她妹妹吧! 就算没有这一层原因,姜全子依然高兴,李华华比他理想中的还要完美,是他喜欢的类型。 ** 李华华与姜全子再次相遇 李华华回到家里,将包包扔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拿着遥控器,打开电视后,依然觉着脸还在发烫。 她走到镜子面前一照,脸居然还是红扑扑的。 相信自己天生丽质,年轻貌美,李华华从来不化妆。 她觉着脸蛋红了些,也是很好看的啊! 但那个男人为什么不肯加她微信呢? 难道他不是贵爷爷所说的真命天子。 她真希望今天晚上能做个梦,有高人在梦中告诉她,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到底是谁? 姜全子回去以后,已经将李华华经常出没的地方模了个透。 他本来想晚几天再制造偶遇的机会。 但李华华不同于其她女人,她似乎有某种魔力,就像李伊伊当年释放出来的那种一样,让他走在哪,干什么都想着。 将李华华的住址弄到手以后,他选择了在超市蹲点。 李华华每天都会去超市买些水果,零食。 这天她选好一盒碧根果,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花衣服,眸子即刻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他居然也在这买东西。” 她的心抑制不住的狂跳,急急地走了过去。 “先生。” “是你。” 姜全子回过头来莞尔一笑。 李华华在这个笑容中慌乱不已,心怦然跳动。 这才是真爱啊!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过这个男人。 “短短的两天里,就两次相遇,还真是有缘份哪!” 李华华矜持而又感慨地说道。 “这正是我想说的。” 这让李华华异常兴奋。 “我们还真是信有灵犀一点通。” “一起逛逛吧!” “好啊!” 李华华不自觉得朝姜全子购物车看去。 牛腩肉,名酒,名烟,牛油果,哪样不是贵的。 这些东西虽然她没有买过,但却十分清楚。 自从贵爷爷说她会嫁入豪门,猫瞎子也那么说后,她笃定自己是要嫁进去的。 所以对于一些贵重的东西,她每天都会去做一些了解。 哪天,要是真的嫁入了豪门,也省得公公婆婆,兄弟姐妹笑她孤陋寡闻,活像土包子。 她决对不会看错,这个男人有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钱。 “看中什么只管往购物车里放,我买单。” 姜全子的话打断了李华华的思绪。 李华华即刻摇头道:“这怎么能行呢?我们家虽然不富有,但从小我爸妈就教我做人的原则。” 李华华觉得,豪门里出来的男人,极有可能很讨厌贪图他们财富的女人。 她就是打起脸充胖子,也不能表现出半分贫贱贪图。 “那我就不勉强了。” 李华华买了一个榴莲后就再也不买了。 “遇到你时,都买得差不多了。就想陪你逛逛。” 她绞尽脑汁地想去刻意讨好他。 这个榴莲,她打算送给他。 “我也差不多了,咱们去结账。” 李华华排在了前面,结账后她羞答答地将榴莲放进了他的购物车里。 “送你,答谢你夺包之恩。” 姜全子笑了,果然出自同一个家庭,都是有骨气的。 “我都说不用了,不过你确实挺特别,出现在我生命中,就像一缕久违的阳光,照亮了我晦暗的生活。” 李华华紧忙趁热打铁:“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我一般不加女人微信,你是第一个。” 听到他这么说,李华华更加笃定,他是她的真命天子,虽然有点姗姗来迟,但终究来了。 在他心里,她果然与众不同,这样就好。 “你都送我榴莲了,我送你回家吧!” 李华华想起这几天生病,没有整理屋子,怕给他不好的印像,脑子飞速运转着设法拒绝。 “下次吧,我今天正好找人在刷墙,灰尘厚。” 姜全子看了一眼李华华干净而飘逸的长发,知道她在意他,并没有戳穿她。 “那我送你到楼下。” “嗯嗯。” 李华华松了一口气,微笑点头。 姜全子才跟李华华分开,便接到了唐若溪的电话。 “怎么样?这个女人还满意吗?” “还凑合吧,说,要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 “帮我往死里整死她。” “对你有什么好处?” “这个你别管。” “行,就这么办,各得所需,互不相欠。” 第147章 唐若溪见公公 楚父见唐若溪。 楚天乔将唐若溪送回唐家后,唐若溪迫不及待地将楚天乔引进卧房。 “若溪,我爸爸一直希望你见见她。” 唐若溪关门的手停顿了几秒。 心想,七年不见,楚海纳应该忘记她了吧! 再者,她现在的容颜改变得可不是一点点。 那件堵心的往事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假若她知道某天,她会爱上他的儿子,断然不会任着自己的性子,恣意枉为。 撞车子那天,她有多么嚣张,事后,她就有多么后悔。 鲜活的情景,再一次无比生动地浮现在她眼前。 那天,她骑着摩托车载着高中好友小兰一起去兜风。 晚上累了,只想早点回家,因而在马上就红灯时,看了看,不怎么有车,于是就闯了过去。 但突然有一辆拐弯的车子从弥漫的夜雾里开了不急不缓地开了出来。 这车的司机正是楚海纳。 小车与摩托车同时戛然而止。 幸而小车开得并不快,所以摩托车与拐弯的小车只是差点相撞,实际并没有相撞。 不过她因为过度惊吓,刹车过猛,没把控好,导致车子没稳住,她跟小兰都摔到了地上。 都带着头盔,谁也没有什么大事。 但她被吓跑了三魂六魄却是真的。 正挣扎着扶车起来,心里自责不该抱侥幸心理去闯红灯的。 “怎么闯红灯呢?会不会看路?有没有素质?” 唐若溪一听这完全没有人情味的怒吼顿时火了。 “车让人,大车让小车,你他妈的不知道啊!” 她说话间,直接将摩托车扶起,拦在了楚海纳的的车前面。 此时,她也认出了车中的人。 她曾在临都市报纸上看到过他,而且还回忆起了他的名字。 她将骑在车上伸开双手“你撞到了我,现在我头很痛,赔偿。” “你闯红灯,我凭什么赔偿你,再说你的车跟我的车还有一条缝,你是自己刹车倒下去的。” 这个人说得没有错,如果他当时不是质问她闯红灯,而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她肯定会安然地让他离去。 可谁让他说的话,让本来就窝火的她,更加窝火呢? “楚海纳,你不赔是吧!那也可以,前几天你在头版头条是救人于水火的英雄人物,过两天我就要让你成为下流无耻的罪犯。” “你这小姑娘,人还没有长大,搬弄起事非来这么厉害。这么小就会威胁人了。” 她露出了恶作剧的诡笑,看到楚海纳眼睛耷拉下来,她知道她胜利了。 “要多少,说吧!” 果然楚海纳发出了结束的信号。 “5000。” 她们家从来不缺钱,不过,谁让他惹她呢? 她就是要狮子大开口。 “我身上只有几百元。” “几百元就想了事,你当我是叫花子。” 楚海纳皱着眉头将钱包拿出来,在他面前打开。 “就这900了,我还有事,没空跟你纠缠,去医院做个检查,要是产生了高于900的医疗费用打电话找我。” 她看到了他的诚意与愤怒,再加之着实疲累,不再过多纠缠,收下了900元后,白了他一眼道:“算你识像,下次说话注意点,我看你年纪大了,不然你今天休想这样子离开。” 后来上大学,她因出麻诊在医院里跟楚天乔认识了。 她对他一见钟情,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那天楚天乔心血来潮,想带她去见父亲,他们约定在清欢酒店见面。 两人走到一半的时候,楚天乔接到王河的电话,说有人看心血管病急诊。 唐若溪想给楚天乔一个惊喜,自已搞定未来的公公。 于是从楚天乔那里要到了楚海纳的电话。 楚天乔急匆匆去了医院后。 她跟楚海纳通了话,并买了一瓶1000来元的红酒,希望出师大捷。 来到清欢酒店,她按电话里所说的,找正在看报的老男人。 清欢酒店里就有一位,他的脸埋在报纸里。 她朝着他走过去。 楚海纳一定是用余光瞥见了她的一身鹅黄,并且认出了她来,还装模作样,否则他的语气怎么会那么令人不悦。 他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要捉弄她。 “你就是天乔的女朋友?” “我是。” 唐若溪看到楚海纳完全移去报纸的那一刹那,顿时惊呆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他居然是楚天乔的父亲,也是,他们都姓楚。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话又说回来,天底下同姓的人那么多,她要往那方面联想,容易吗? “那你跟他分手吧!我是决不允许你嫁进我们楚家的。” 糟糕,他还记得她,而且认出了她,真是要命。 “叔叔,对不起,那时我年轻不懂事,您就原谅我吧!” “我小时候经常听我父亲说,孩子从三岁看到老,我们楚家再不济,也不会要你这样的女人。” “叔叔,人谁没有犯过错,那天您开车走后,我就后悔了,所以我一直没有打电话给你,我当时并不是碰瓷,更不是要勒索您的钱,只是心情不好,毕竟我当时还只有18岁,没有长大成人。” “是啊,不过十七八岁,就嚣张成那样,现在我能指望你变成什么熊样?” “您这样说,我无法认同,人都是会变的,坏人会变好,好人也有可能会变坏,际遇会给人造成很大的影响,否则古人也不会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只相信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走吧!”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唐若溪沉默下来,她一定要嫁给楚天乔,她不能跟他抬杠,再怎么说是她有错在先。 她默不作声,将昂贵的红酒放在了桌上。 “你主动离开天乔,这事,我埋在心里,我曾经跟他说过,对于事故中的女孩,你猜,他是怎么说的?” 她故作好奇试探着问:“怎么说的?” “我想你肯定猜不出来。他说社会的垃圾,现代教育这么发达,怎么还培养出了这样的人渣,他要知道,事故中的主人公就是你,你觉得他还会继续跟你交往吗?” 唐若溪听得后背直冒冷汗。 “叔叔,求您别说,我离开天乔,离开就是,我是真的很爱他,我只求在他心中留下一抹美好的身影,还希望您不要太为难于我。” “好,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嫁给天乔。” 她就那样离开了楚海纳。 不过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嫁给楚天乔。 她庆幸楚海纳并没有问她的名字,当然,如果他问,她也会告诉他假名。 不对,楚天乔应该告诉楚海纳她的名字了,唐南露。 告诉了就告诉了,再过几年,她就不是这个名字了。 只要她唐若溪想得到的东西,她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倾尽全力得到。 她离开楚海纳第二天就改名字了,只是还没有告诉楚天乔。 她说南露那个名字不好,致使她的人生处处碰壁,特别不顺利。 尽管花了很多钱,还有时间精力,但不到一年,唐南露这个名字就彻底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人们都知道她叫唐若溪。 而她改完名字就出国了。 她还做了美容。 名字换了,容貌也变了不少,她还跟楚天乔说,别再提唐南露,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早恋的女孩。 男人终究不会注意那么多细节。 唐若溪梳妆打扮好,信心满满地前去。 楚家别墅 这天风和日丽,桂花浓密的香味溢满了大街小巷子。 唐若溪有很强烈的感觉,一切一定都会特别顺利。 她驱车来到楚家别墅时,楚天乔正微笑着等她。 一抹金色的阳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看得她迷醉。 有许多狗血情节浮现在她眼前,难怪剧中的男女主角总愿意为对方赴汤蹈火,遇到心中所爱,如果有必要,她也愿意。 她喜欢极了此刻的自己。 楚天乔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唐若溪挽着楚天乔的手,两人一步一步往楚家别墅的大厅走去。 楚海纳听说儿子的女朋友今天要来,刻意刮了胡子,剪了头发,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翻,此时正坐在茶几前看报纸。 “爸爸,我说我有女朋友,让你不用操心,这回你看到,放心了吧。” “楚伯伯好。” 唐若溪为了撇清当年的自己,特意改了口。 楚海纳对着她看了又看。 唐若溪的一颗心始终紧悬着,她祈求着这个讨厌的老人,老眼昏花,不要认出她来。 如果不是他,她当年又何必出国,如果不出国,又怎么会经历后面那许多的波折与磨难。看到楚海纳脸上终究绽放出了满意的笑容,唐若溪的心跳终于恢复平静。 “嗯,不错,不胖不瘦,长得也高挑,般配。” 此时,她一颗紧悬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幸而这个老头子没认出她来。 楚天乔亦高兴不已。 看来他要当新郎的愿望很快就要实现了。 许温琳满面春风的从厨房走了出来,端着一盘子高档的水果,榴莲,波罗蜜,牛袖果。 唐若溪幸福地谈起了自已在国外求学的经历,看着老人喜悦的脸,又聊起了自己的家庭与产业。 一切比她想像的还要顺利。 没想到未来的公公婆婆比她还要着急,在用晚餐之时就与她定下了婚期。 这天晚上她哼着愉快的歌声回家了。 也许是无意中看韩剧时听到了否极泰来,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恶梦。 她梦见楚天乔跟另一个女子手拉着手走进了婚姻殿堂。 那个女人跟李华华很像,但又似乎不是。 她想走近看清楚,到底是谁,女人却开口了。 “怎么样,楚天乔最终娶的还是我。” 从女人的语气中,她确认清楚了,没错,就是李华华那个贱人。 梦醒后,唐若溪不敢掉以轻心,她即刻联系她的眼线。 午夜十一点了,唐若溪还在恍惚中,一个突兀的影子出现在阳台上。 她跑出去一看,什么也没有。 她居然眼花了。 她拔打起了电话。 “我查清楚了,那个女人只是假扮楚医生的女朋友,现在她的小孩丢了,因为你找人打过电话给他,他们正在查你,你小心些。” “知道了。” “这几天我提心吊胆,加班加点,不放过楚医生的认何一个细节, 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你,钱该打给我了吧!” “你确定楚天乔请那个女人,只是假扮女友?” “目前是的,但是那个女人的女儿不见了,他们两走得又近了,后面戏假成真我可不能保证,具体怎么办,你自己看着解决。” “行,帮我盯紧着,我会尽快回来。” “明天我要看到钱到账,我儿子马上就要开学了。” “后天,这次确实是情况特殊,以前我哪次钱没及时打给你。” “行,就后天,超过一分钟也不行。” 阳台上女人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奢华的出租屋里,一个肚子微微隆起的女人,正在摔着一张单子。 她就是唐若溪。 怀孕了,她怎么能怀孕,她怎么能怀上那个男人的孩子。 更可恶的是,这个孩子她不能打掉。 今天早上去医院,医生说,她贫血严重,要打掉这个孩子会有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她只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楚天乔催了好几次,让她早点回去,她又何尝不想早点回去,只是这个样子,怎么能早点回去。 楚海纳,楚叔叔,楚伯伯,怎么就那么心急呢? 李伊伊无意间看新闻,得知楚天乔要结婚了,一整天无论做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神来。 看错了人,要懂得及时放手,否则只会越陷越深,浪费自己的时间与生命。 这是一个细雨蒙蒙的日子, 我讨厌极了自己,我就是那个无比绝望的主妇,我的心一次次的动摇,我总觉得自己很差劲,无比差劲。 我想她一定不知道我出生时的情景,如果她知道无论如何栽培我,我都会辜负她,她还会栽培我吗? 我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因为在我心中,她是那么与众不同,她对我的爱也许就像我某天在遥远的山上遇到一株心仪的百合一般,明明知道,后会无期,可只此一面,便值得我倾注所有情感。 第148章 结婚 这一天晚上,二十几年滴酒不沾的李伊伊喝了一杯酒。 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酒水下肚,她的思维极其活跃,忍不住拿起那本极厚的笑记本写了起来。 女人只要爱了,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一个劫。 他终究还是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无论爱上谁,我终究都不有如愿。 在精神情感这一面,我一直追求,但我如终不能得偿所愿,我终究是贫瘠的。 此时,对于我一直坚信的某些东西,在我内心深处产生了一丝动摇,也许我错了,我说的是也许。 虽然我跟他共同经历过生死,但他连邀请帖都没有发给我。 我时常想,人这一生当中,能跟你共历生死的,到底有几人? 有的人,也许一生也难找到一人。 这种情宜难道不珍贵么? 无论如何,不管他怎么看我,世人怎么看我,我都会去。 去参加他的婚礼。 有人说,人到了老年的好处就是可以失去的越来越少了,也许因着这一生失去的太多了。 我想说,一个人跌进苦痛的深渊,历经各种苦难,神经总会变得麻木,最终能感受苦痛的能力就会下降吧! 也许,当我亲眼,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别人以后,我就不会再痛。 就像李晔晔死去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心痛一样。 直到此刻,28岁的我,终于弄明白了一些事情。 我深刻地意识到,我只是这尘世间微茫渺小的一粒尘埃,无论我多么自命不凡,我始终不过是再平凡不过的一个人。 无论在哪个方面,我从来没有特例。 人有生老病死。 我虽然不是平常一般平静讨喜地出生,但我照样生病,照常衰老,也许也会一般无二的平庸死去。 自打奶奶走后,我再也得不到世间任何人的垂怜,尽管我始终不肯承认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假使我出生的时候艳阳高照,假使我出生时,从天空飞过的是鸿鹄,是雄鹰,是喜鹊,假使母亲抱着我去沈五岳家时,沈五岳说,我是凤凰,将来必定会大富大贵,我不晓得我会不会像现在一样,拼命地在尘世间挣扎,一定得证明什么? 我只是突然间非常期然,过平凡的日子,既然我是一个普通人,过平凡的日子,大抵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不是吗? 可是我注定过不了平凡的日子了。 我想过平凡日子的梦早就碎了,尽管如此亦琼姑姑还是走了,我出了车祸,我离了婚,我没有得到梳子,我怎能过平凡的日子。 对了,让我出车祸的是那只狗,是沈五岳家的狗。 现在想来,那天那只狗看到车子为什么不躲开,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难道,他知道我必定不会碾压它,还是说,它要大义赴死。 如果我甘于平凡,我就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 沈五岳如果知道我此时的想法,一定在猖狂大笑吧! 黄头小儿,竟敢跟我斗,你注定失败,注定。 我仿佛依稀看到了沈五岳,他在对我说这样的话。 还有母亲,她似乎也在骂我。 如果李晔晔活着,必定不像我这样窝囊废。 为什么活着的不是天资聪颖的李晔晔,而是我? 有一段时间,我也很想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这一生中至少经历了三次大难不死! 但我终于明白,侥幸存活,除了证明我规避死亡的能力出类拔萃外,并不能证明其它的。 洋洋洒洒,毫无逻辑地写了这么多,累了,我该休息了。 ** 结婚。 依照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习俗,楚天乔与唐若溪将婚礼选择了晚上八点举行。 华年大酒店,气势恢宏。酒店前,五彩果灯光影轮换,色彩交叠,一倾而下,美若似水流年。 楚天乔包下了整个宽达900平米的二楼。 整个二楼一层彩球飞扬,鲜花弥漫,唯美着,芬芳着,热闹着。 李伊伊赶到的时候,婚礼进行曲正悠扬地响起。 楚天乔十分激动,他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唐若溪化好妆后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从古老的城堡里走出来,不染纤尘。 李伊伊一大早就来到了婚礼现场。 这场婚礼还真是盛大,600平米的场子人山人海,乐队乐器多媒体,烘托出精致。 看着精神焕发的楚天乔渐渐地从她眼前消失,李伊伊想起了一句话,你悠然自得,我束手无策,似乎是某首歌的歌词吧! 弄不清了。 小的时候,她特别爱唱歌,不过,每次只有在无人的地方,才会唱。 这种习惯并非与生俱来,而是来自于她的父母家人。 她承认,她歌唱得很不好,一唱就跑掉,音色充满了男人气,丝毫没有女人嗓音该有的清亮甜腻。 然而,就因为这些,她的母亲生生剥夺了她喜欢音乐的权利。 17年前,那个细雨霏霏的日子,一直定格在了她的脑海中,抹擦不去。 那天,一切事情都在跟她作对。 小爱,那条黑狗死了,中午的时候,她把小爱埋在了她无意中种下的那颗鸡爪糖树下。 到了下午5点左右,她去看的时候,发现小爱不见了。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偷走了小爱的尸体。 但他不敢请家里任何人帮忙,更不敢质问家里的人。 因为母亲才为小爱付了300元钱。 这是一大笔钱,母亲要砍上近一个月柴,凑齐两车才能卖到这么些钱。 就算罗若兰的父亲罗言章不杀了小爱,她相信,或许母亲也会杀了小爱。 分明是罗若林弟弟,自己的问题,小爱生完一窝小狗不过三天,他就去小爱的狗窝里看。 小爱不过是护犊情深,不让罗若林靠近。 然而罗若林却拿着棍子防身,一步步往狗窝靠近,偏生的要看个清楚明了。 结果被逼得无路可退的小爱忍无可忍,这才咬了他一口。 被咬后,罗若林马上就找到了叶长青,让她陪钱去打狂犬育苗。 打完之后,他还是不能放过小爱,居然让李俊义打死那条狗。 她不断的请求,小爱还是没能免于一死。 她被奶奶拉着,眼睁睁地看着罗言章将小爱用拳头粗的棒子一棒又一棒打小爱。 最终小爱被打得奄奄一息,直至再无气息。 小爱不死,这事罗言章就不让了结。 明明是罗若林的错了,可小爱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虽然11岁,但她对于世间的不公,总是特别敏感,所以心情特别糟糕。 她一生中,也就那一刻,特别渴望人世有因果报应。 因而她胡乱编了一首“神曲”,在那堆已经没有了小爱尸体的坟前,兀自悲唱。 我好难过 她走了 我的心碎了 我的爱没了 还记得 她舔手的舌 多么舍不得 …… 母亲背着一背猪草回来了。 在这里鬼哭狼嚎些什么? 没看到天在下雨,淋病了又要死不活的。 对于母亲的话,她向来惧怕。 怕若不遵守,母亲又会无休无止地唠叨。 因而她回到了家里,只是那歌,她仍然想唱。 小爱,小爱。 你去了哪? 我好没用啊! 保护不了你, 你快回来吧! 不, 你再也回不来了, 都是我的错啊。 这回她遭到了集体攻击。 “三姐,你能不能放过我的耳朵?” 李华华表情夸张,双手紧紧地捂住耳朵,走到她跟前请求。 她不但没有戛然而止,还提高了几分贝。 啊…… 都是我的错。 “你再嚎,老子拍死你。” 这回是她父亲雷霆般的声音。 我的错。 就像一条歪曲了打滑的声带,滑回了她的肚里。 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她们却已无法停下。 母亲眼圈红了。 “天生不是那块料,唱得那么难听,还唱得味死了,有那个功夫鬼哭狼嚎地,不如去写几个字。” 李华华走到母亲身边。 “就是,我宁可听鸡叫,狗叫,猫叫,也不想听三姐唱歌。” 虽然很多时候,父母总是意见不合,但这次他们倒是心意相通。 “三妹,以后想唱,找个没人的地方唱啊!” 尽管大姐的劝慰极尽温柔,但她仍然觉着,她也不希望她在家里唱歌。 她默不作声,站在原地,跟眼眶里的泪水做着激烈的争斗。 奶奶来了,轻轻地拉住她的衣角。 “三妹宝,去吃晚饭吧!” 她奋力挣脱,顶着雨跑了出去。 还不到六点,但山里头黑得早,又加之还下着毛毛细雨。 世界已然像是要昏昏欲睡,闭合间的点点微光,让人不过大至看清楚眼下朦胧的路。 她跑在前面,奶奶就小脚一颠一颠地追在后头,不远不近。 “三妹宝,别跑了。” 奶奶一边追,一边气喘吁吁地跑着。 她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又跑了多久,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很大的哎呦声。 然后,又听到人体下滑的声音。 奶奶顺着山后的小路,摔滑下去了。 如果奶奶出了事,他们一定会怪她。 爸爸一定会用竹哨子抽她! 妈妈也一定会说她捉! 李华华会笑话她。 不过,她似乎也不怕了。 无所谓,一切都无所谓。 就在这个地方,她用尽浑身气力,歇斯底里的叫了起来。 啊 为什么? 为什么? 真是酣畅淋漓。 那时候她还会用这个词呢? 奶奶从下滑的地方攀附着树爬了上来。 她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呛鼻的咸腥味,夹杂在雨丝中。 “三妹宝,快跟奶奶回去吧!等一下天黑透了,我们都回不去了。” “回不去,就回不去,反正我也不想回去,奶奶,你回去吧,别管我。” “你爸妈再怎么对你,可是奶奶爱你,不能没有你。” “奶奶,我很难过,真的特别难过,小爱没有错,我也没有错,可是小爱死了,他们连小爱的尸体都不放过,现在他们一定围座在厨房里,吃小爱的狗肉。” “你要是不回去,小爱生的那些小狗,你爸妈都会送人的。” 她终于冷静了下来,她得帮小爱护好那些狗崽子。 “奶奶,我们回去吧!” 她在心里发誓,以后哪怕他们求着她唱歌,她也不会唱给他们听。 回到家里,她发誓再也不要看那些人。 尽管如此,路过时,余光还是撇到了他们。 李俊义,叶长青,李七七,李华华,李知知已经在吃晚饭了。 对于她刚才的消失,她不知道她们到底是视而不见,还是见怪不怪。 对于此时她的出现,所有人仍然保持了缄默。 多年以后,她看到那句话,想起记忆中无数次出现的景像,愰然大悟。 你能伤害的,不过是在乎你的人。 她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或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在眼前来回穿梭,出神。 楚天乔何时从舞台后头走出来,她竟不知。 只是猛然抬眼,撞上他不经意的眼眸,心底涌出一丝伤感与自嘲。 她很羡慕唐若溪,不过却不是这盛大的场面,而是她的新郎。 李伊伊猛然间想起了李华华。 五十步笑百步, 她有什么资格? 相比李华华,她不过是反应慢了半拍,不过是更加虚伪。 楚天乔无意间漂到了李伊伊。 她的目光似看着他,又似乎并没有看他,而是看向过去,又或者是未来,总之迷幻且飘渺,让人捉模不透。 他内心涌起的了强烈的震惊。 这样的眼神总会让人无端想到沧桑。 这个女人怎么不请自来。 他温润浅笑的脸有几分僵硬。 愉快的内心瞬间荡起了一层淡淡地涟漪。 转眸再看唐若溪时,她依然炫美,只是他总觉着她缺少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是理想中的熟悉吧!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得转移到了李伊伊身上。 左肩冷不丁被人轻拍,他吓了一跳,转眸一看,是楚天月,脸上涌出几分不悦。 “大哥,你不必惊异,是父亲让我请她来的,即便父亲不请,我也会请,再怎么说,她也是紫涵的养母。我每次去看紫涵都会聊到李伊伊,紫涵对这个妈,可是没说的。” “嗯嗯,你开心就好。” 楚天月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有一段时间,我真希望你能娶她。” 见楚天乔没作声,她又补了一句:“不是因为紫涵。” 他看向李伊伊,清爽而笑,目光与李伊伊恍惚的目光相撞。 第149章 意外出现 他迅疾回眸,离开楚天月,向后台的新娘走去,深情款款。 楚天乔还没有走到唐若溪身边,突然间外面响起了凄厉的叫声,若隐若现。 酒店的音乐突然之间断了。 徒留下尖锐刺耳的鸟叫声,哀嚎成瘾。 凄厉声声,声声叫得人冰寒入体,毛骨悚然。 李伊伊很快听出,那是猫头鹰在叫。 猫头鹰,很多中国人称之为丧鸟,到底是谁在恶作剧,居然将这种鸟带到了楚天乔结婚的地方。 她疑惑着,寻觅狂叫的猫头鹰在哪,有掌声由远而近地响起。 酒店的灯突然熄灭了。 惊疑声,质问声,尖叫声混杂成一团。 有人打开手机,以期寻得片刻光明。 有的就跟楚天乔一样,等待着灯光重新打亮。 突然间一个通体白色发光的人出现在了酒店,在人们的惊异中,从头飘至尾。 “鬼,有鬼。” 小婚童吓得大声惊呼。 在她的惊呼声中,灯亮了起来,白衣人早已没有了踪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幻觉。 一个头发雪白的男子,穿着一套黑得渗人的衣服,妖冶的脸上噙满冷笑,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楚天乔静静地看着这个男人。 男人走到了台上,空气似乎凝固。 唐若溪的右眼皮跳了跳,心脏的节拍也跟着加快,她循着掌声看去,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即便浓重的妆容也无法掩饰她扭曲的脸。 陆雪玖,他怎么来了,他不是下地狱了吗? 他到底是人是鬼? 不,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向来,只有她装鬼吓人的份。 难道她被蒙骗了。 那帮人拿了她的巨额钱款,却欺骗了她,让她被反咬一口。 一股巨大的怒意直冲脑门。 当下,她只希望陆雪玖千万不要破坏她的婚礼,但她更加清醒地意识到,她的这种希望多么可笑。 他如果不是成心来破坏,此时,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她四处巡视,希望能尽快找到帮手。 然而,竟是一个也没有看到。 两天前,查子纱向她要过请帖。 为了避免楚天乔怀疑,她不但没有给她,还严重警告她,绝对不能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想到当时的狠心拒绝,她后悔不跌,如果此时她查子纱在,或许还能帮上点忙。 ** 突然一首悲戚的《哀怨断肠》二胡乐响了起来,在偌大的酒店里来回飘荡。 屏幕也瞬间亮了。 只是新人的合影变成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婴儿的眼角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紧接着画面切换,还是原来的那个婴儿。 只不过婴儿很虚弱,她的脸上有输氧管。 唐若溪看向楚天乔道:“天乔,呆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眼神里满是恳求。 “若溪,到底怎么回事?” 楚天乔不悦而急切地问。 陆雪玖掌声停止,音乐旋即停了下来。 他走到话筒前面,阴冷而笑。 “大家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这样?对不对。” 下面没有人说话。 此时,唐若溪的父母看到女儿脸色很难看,反应了过来。 “老唐,你赶紧叫保安来,我怎么觉着,这个男人就是来倒乱的,我女儿的幸福生活可不能就这样被他给毁了。” 唐父疾步往台上走去,试图阻止这一切,然而他还是晚了。 “这个女人,寡廉鲜耻地爬上了我的床,怀了我的孩子,最后另寻新欢。” 台下下片哗然。 这唐父愣愣地盯着女儿,脸色变得铁青,他看到大屏幕上是女儿挺着肚子去医院的照片,脚步停滞在了原地。 “她不惜一切谋杀我和她的孩子,即便如此,今天在这个她大喜的日子里,我还是要祝福她,祝她与眼不瞎则心瞎的新郎,百年好合,但愿她不要将新郎送入地狱。” 唐父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谁?在这里胡闹些什么?” 陆雪玖满脸讥笑地看着唐若溪指向唐父。 “他问我是谁?我想大家也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谁?我就是她爬上了床,又千方百计要除掉的人。” 唐若溪刚刚不过对陆雪玖仅存的一点希望,希望他不要做得太过火。 而她的希望被这个毫不留情的男人破灭了。 她双眼低垂,彻底绝望。 唐若溪再也无法隐忍,也觉得没有必要再隐忍。 她像一头刚失去幼崽,发了疯的狮子,一把将陆雪玖撞倒在地,夺过了话筒。 “请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还有这些图片,都不要相信,都是他ps出来的,都是假的。他心仪于我,但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并告诉他我有男朋友,然而他却不肯放手,威胁我,恐吓我,但我都没有屈服,我不计前嫌,想着离开后一切就结束了,但我没想到,现在他又用这样下三烂的手段来对付我。” 这时临都市的一些记者开始往前涌了过来。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陆雪玖从冰冷的台上爬了起来。 “举头三尺有神明,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空口无凭,你们不信是吧!我有的是办法揭露这个女人。” 争吵还在继续,楚天乔已经无心观战,一张俊脸浮现在他眼前,他有了主意。 楚天乔走向幕布后头,给王子胜打起了电话。 “两个月前,你打电话说看到了唐若溪,她大着肚子吗?” “是啊,我当时看到她还以为她嫁到美国了,替你难过,所以就问你有没有找女朋友的事。” “谢谢你。” 楚天乔心里有了数,挂断电话后,他一步一步往唐若溪身边走去。 楚海纳再也忍不住,他已经走向了舞台,从一名小哥手上夺过一只大喇叭,便大声宣布:“婚礼取消,大家都散了吧!”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喜事,竟然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儿子的婚礼会弄成这个样子。 他的大女儿才离逝没有多久,现在儿子的婚礼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气得浑身发抖。 李伊伊看到楚父的样子很不好,走到了他身边。 楚海纳看到人员并没有散去,反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气得几欲晕厥下去。 李伊伊眼疾手快,奔至跟前扶住了他。 “伯父,您没事吧!” 王河也一个激灵凑上前来从另一面扶住楚海纳。 “楚伯伯,我看天乔就是成心不想好好结婚,这样正遂了他的心,你不必太挂怀。” 李伊伊忍不住瞪了王河一眼。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王河怎么还能说这种话呢? 这不是让痛心的老人雪上加霜吗? 李伊伊再往台上看过去,陆雪玖手上已经抱着一个不过三个月大的婴儿,满脸鬼魅的邪笑。 “这个就是我的孩子。” 他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挪出一只手指向唐若溪:“她生的,她跟这个孩子的亲子鉴定报告我已经在报刊上发布了,喜欢看报纸的人,也许有人已经看到了吧!” 记者们开始围堵着唐若溪追问。 “唐小姐,这是真的吗?” 这时,一个一身黑衣,蒙着脸的人拔开围堵的记者。 他挤进去以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上唐若溪,上了一辆没有车牌的车子,狂速开离了婚礼现场。 有些记者追了上去,但被两个黑衣男子挡了回来。 有些人离开了酒店,也有一小部分人依然打算看戏。 从音乐停止以来,楚天乔就像一个吃瓜群众一样,冷然地看着这一场走向毁灭的闹剧。 李伊伊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五味杂陈。 从她跟楚天乔的相处中,她明显感觉到楚天乔很爱唐若溪。 他等了唐若溪这么多年,最后这样的结局,他一定很难过吧! 他很想去安慰他几句,但楚海纳的状况也很不好。 还是照顾好他的父亲吧! 毕竟老人年纪大了,又刚走了女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她纠结的时候,王河也很纠结。 思虑片刻,王河对李伊伊道:“你去看看天乔吧,楚伯伯有我照顾就成。” 李伊伊走到了楚天乔身边。 这样的场合,她原本是极好应付的。 只是过于在乎眼前的男人,倒是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许久,她试探性道:“天乔,我陪你一起去把新娘追回来吧!” “不用了。” 有一名年轻的男记者凑向前来,将话筒放置到楚天乔面前。 “楚先生,这一切,您知道吗?” 楚天月走向前来,挡在了楚天乔身前,对着话筒,愤愤然道:“我哥要是知道请,难不成花这么多的钱来请你们看戏,婚礼已结束,该散的都散了。” 一个女人又凑了上来,将话筒放置楚天乔嘴边。 “发生了这样的事,作为临都的知名人士,能谈谈现在的感想吗?” 李伊伊挡在了楚天乔的另一边。 她反问记者。 “你难道没受过伤吗?你难道没遇到过挫折吗?” 那记者许是初来咋到,被李伊伊的气势振得一愣一愣的,老老实实回道:“当然,人活一世,谁能免俗。” “那你应该知道,人只有经历这些,才能更深刻地体会人生,散了吧,不要把在人家伤口上撒盐当作高明。” 楚天月道:“你们该采访的是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你们爱留在这就留在这里,把路给让开?” 沉默良久像木头人一样一直矗立着的楚天乔终于挪动了脚步。 他嘴角弯出一抹轻笑后,往台下走去。 李伊伊紧忙跟在了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十几米,楚天乔猛得回过头来,与李伊伊一双炽热的眼光相撞。 李伊伊意识到自己失态,紧忙将眼眸低垂了下去,酝酿着解释的词语。 楚天乔转过身,走了两步,看李伊伊并没有再跟上道:“我们也算得上生死之交,陪我去个地方怎么样?” 李伊伊求之不得紧忙点头:“好。” 一路上沉默。 李伊伊揣度过他会带她去哪后,开始寻找说辞,但始终不知道聊什么好,她看着眼前的男子面无表情心痛至极。 他带她来到了地下停车场。 他们走到一辆新车面前停了下来。 “这辆奔弛虽不如宾利奢华,但用起来也挺好的。” 她终于找到了话题。 “也许吧!” 他往驾驶座上坐去。 “还是我来开吧!” “你不知道我要去哪。” 李伊伊不再作声。 在婚礼出事以前,她心情极度不好,她理解一个人情绪低落时,时而想要安静,时而想要倾诉的需求。 车子行驶了四十几分钟,终于在一碧绿掩映的清新别墅门前停了下来。 这是他给唐若溪买的,结完婚后,他想马上带她住进来。 对于这幢房子,他曾经有过很多的憧憬。 他们在这里儿女成群,或者只有一个孩子,养几只猫狗,种一大片的花花草草。 他在院子里读医科书籍,唐若溪在院子里做设计。 假若他累了,可以看看唐若溪养眼。 假若唐若溪累了,她可以看他解乏。 只是那个唐若溪永远是他理想中的女子,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李伊伊就跟在他身后,也发着愣。 从几何时,她无数次的奢望,她跟李亦凡在家乡有这样一座像样的房子。 他们一起去田间劳作,一起去地里种菜,一起去山里打柴。 闲暇时,她写作,他唱歌。 不过自打二奶奶跪地求她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憧憬过任何她与李亦凡在一起的日子。 每次只要想到他的名字,或者脑中莫名浮现他的脸,她心中便会生出严重的警告,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不再想他。 “进去陪我喝两杯怎么样?” 李伊伊点了点头。 李伊伊走在后面。 她四处张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一切都特别赏心悦目,别墅的线条柔美,白灰相搭的颜色温馨且恬静,是女人喜欢的风格。 没想到眼前的个男人竟还有这般心细如尘的一面。 她的心又一次怦然心动。 “你设计的?” “我选的。” 楚天乔带着李伊伊来到了别墅后花园。 “好看么?” “如果这里不是柳树,而是芭蕉或者棕树就好了。” 他也 第150章 指责 晚上九点左右,临都的商场仍然格外热闹。 印像城内,只露出两只眼睛的黑衣人,拉拽着一身婚纱的新娘,后面跟着两个差不多高,一胖一瘦的黑衣男人,就像是唱戏的。 “又有人过来表演了。” 一个小朋友一声欢呼雀跃地大叫,不少人往这面围拢。 胖胖的黑衣男人朝围拢的一个小男孩吼道:“让开”,劈出一条道路,一行人坐电梯上了二楼,进了最偏僻一间诺大而奢华的房间里。 唐若溪一眼看过去,一架望远镜赫然在目。 “你的婚礼怎么弄成了那副鬼样子?” 姜全子轻笑道,半分怜悯,三分好奇,二分看戏的神情。 “那个臭男人,我居然没能除得了他,我一定要将他挫骨扬灰。” “我就说这才是你的风格,够狠,够辣,够霸气。” 唐若溪看着那架望远镜回敬道:“彼此彼此,你也够浪的,居然在这里找了一间屋子。” “还是你了解我。” 男人架起望远镜扯出一抹满意的贼笑:“现场版的比屏幕上够劲多了。” “脱下你那身皮吧,看着怪难受的。” “你穿婚纱的样子倒是很美,让人流连忘返。” 男人说话间,进了另一间房,出来时已经是西装革履。 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姜全子。 “我并没有给你发请帖,你怎么去了?” “我去哪里从来不需要人发请帖。” 姜全子说话间又走到了望远镜前,津津有味的看上了美女。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她阴骘地笑道:“楚天乔是我的,幸福是我的,谁也别想破坏。” 姜全子将眸子挪移至她那张过于人工化的脸上,歪嘴冷笑。 “是吗?或许今天这场结局,正是楚天乔想的要。” 唐若溪的脸变得扭曲而狰狞。 “你胡说。” “那你就当我胡说。” 看着唐若溪失去理智的样子,姜全子终是将李伊伊与楚天乔勾搭一事隐没了去。 唐若溪愤恨地甩出1000元钱,对屋中瘦男人道:“去,旁边给我买一套女装回来。” 瘦男人看着姜全子,无动于衷,显然在等他的指示。 姜全子看着马上就要燃烧起来的唐若溪,轻笑着,给了瘦男人一个眼神。 瘦男人这才拿着钱雷厉风行地离开。 “马上派人帮我找到陆雪玖。” 她命令的口气让他大为不悦。 刚才没有为难她,不过是看着她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她居然得寸进尺,他最讨厌得寸进尺,太自以为是的人。 “凭什么?” 唐若溪轻笑着看了看姜全子,想到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件事情做妥,我保证你以后在临都的地皮都很好卖。” “我能信你?” 虽然他嘴硬,但唐若溪分明看到他眸子亮了亮,不是心动又是什么。 她略微得意地笑道:“你别忘了,我是唐家唯一的继承人。” “那可未必,我听说你父亲最近认了一个私生子,很是倚重于他,如果他不出大的差错,整个唐氏应该会给他,你虽然不差,但再怎么说不过就是一个女人。” 唐若溪的脸色马上变得阴沉,居然有这等事,她竟不知,为什么父母跟他只字不提。 母亲也许不知道,父亲呢? 她的脸色就得苍白。 “再倚重也不过就是个私生子。” “你啊,你知道你做事为什么总失败吗?太轻敌了。” “唐光宏现在是大唐建筑的副经理,你呢,连首席设计师都不是。” “唐光宏,我会收拾,你放心我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能做得到。” “行,我去帮你抓陆雪玖。不过你答应我的事如果做不到,那就得答应我提出的一个要求。” 姜全子说话间,一双贼眯眯地眼睛盯向了唐若溪。 她像被人有眼光扒干净了一般难受。 此刻,她恨极了男人。 他们一个个的,似乎都在跟她做对。 她忍内心的狂怒,心下冷笑,别着急,慢慢地,一个一个来,我都会收拾干净。 唐若溪换好衣服走出来后,姜全子发出了逐客令。 “你可以回去了,抓到陆雪玖我会给你消息。” “行。” 她起身之际遇到了李华华。 李华华下身紧腰弹力牛仔,上身黑色皮衣,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比起她第一次见到,倒是性感亮眼了不少。 李华华看到唐若溪有些吃惊。 她怎么从姜全子屋里出来? 第一个打她的人,她自然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想起了李伊伊的话。 “姜全子,你不能嫁,世上哪有什么巧合的事,不过是有人设套,让你往里钻而已。” 李华华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怀疑。 但唐若溪怪笑着看了她一眼后已经离开了。 “小迷妹,你来了。” 姜全子热情调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犹记得姜全子第一次叫她小迷妹,那时,他们一起去公园赏花,他说,她比那些花儿迷人多了,不如以后叫她小迷妹。 现在想来,他不过就是撩妹高手。 今天上午,她才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并肩而行,下午又看到他请女人到家,这个女人还是打她的女人。 她颤抖着问:“她怎么在这里?” “怎么啦,吃醋。” 他轻模了一下她的头。 她全身就像触电一般,那种感觉有些微妙,她的脸即刻红了,点了点头。 “她极有可能是大唐的女继承人,跟她聊生意上的事。” “今天有一个黑衣人在楚天乔的婚礼上救了她,那个人是你。” “没错,就是我,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想让她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好以低价买她家的地皮。”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 李华华定定地盯着他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无论李华华怎么看,都看不出真假。 她宁可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 “当然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你可是我妈相中的儿媳妇,也是我这一生唯一想娶的女人,至于其他的女人,哪怕有点瓜葛,不过是利益往来,逢场作戏罢了。” 李华华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能跟她解释这么多,至少能证明,他是在乎她的。 不过嘴上却不肯就此罢休。 “老实说,这话是不是说过千百遍。” 姜全子即刻举起了右手:“对天发誓,没有。” “没有,你说得这么顺溜。” “真心话,当然说得顺。” 不过几天,他就对她表白了,李华华很快就把见到唐若溪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两人有说有笑,逛街共进晚餐。 ** 唐若溪回到家,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流泪,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母亲含着金钥匙出生,外公外婆就她母亲一个,这样的环镜她真不明白,为何母亲会那么懦弱。 “妈,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唐母从旁边的桌上抽了一张纸,抹了一把泪道:“若溪,你可算回来了。” “是,我要再不回来,外公辛辛苦苦创建的大唐是不是都要拱手让人了。” 唐母想跟唐若溪说婚礼的事,没想到唐若溪却跟她说起了公司的事。 公司的事她一向不过问,而唐正轩也从来不主动提起,所以公司里面的情况她一无所知。 半晌,她又用纸巾抹了一把眼泪道:“公司的事有你爸呢?” “有我爸,你知不知道,他要将公司给他的私生子。” 唐母的嘴惊成了小圆圈,随后颤声问:“还有这事?” “妈,我就说你太懦弱了,哪天大祸临头了都不知道吧!” 唐母一脸关切地看着唐若溪。 “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以后都指望你,先别说我,你的婚礼怎么弄成了这样,打算怎么办呀?” “我的事你别管,我自己会处理好。” 唐若溪心想,这些事跟母亲说,除了浪费时间,再没有任何好处。 她懦弱成疾,难不成还能给她出主意。 看到母亲的眼泪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她生气道:“妈,你就别哭了,没事多想点正事,多看点书提升提升自己,要是哭能解决问题,我天天哭了。” 教训好母亲后,唐若溪将自己锁进了卧房里。 她开始酝酿对楚天乔的道歉之词。 终于想得差不多了,她拿出了手机。 楚天乔居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她。 她再看微信,短信,依然什么都没有。 看来,她伤透了他的心。 她给他打了过去。 手机从头响到尾,但一直没人接。 她又打了十几通,直到最后电话那头传来,您拔打的手机已关机,她这才死心。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都被黑衣人掳走了,难道他就不担心她吗? 这么看来,他信了陆雪玖的话。 想到陆雪玖,她恨不能将他五马分尸。 她万分沮丧地拔打了姜全子的电话。 “有陆雪玖的消息了吗?” “没有。” 她刚回国不久,国内一切都还没部署好,水仔又还在广州。 她想来想去打电话给查子纱。 “你现在即刻去机场,若发现陆雪玖,马上告诉我。” “好。” 今天唐若溪的婚礼搞砸了,查子纱倒是挺开心的,虽然唐若溪没给她请帖,不过她到底从别处弄了一张,又乔装打扮了一番,顺利进了酒店,不为别的,只想多看看王河,或者说盯紧王河。 查子纱目送着李伊伊与楚天乔离开后才回家,她的心情特别好。 李伊伊跟楚天乔有戏,那王河跟李伊伊就没戏。 临都机场人山人海的,她怎么能恰巧看到陆雪玖呢? 这种无用功,她才懒得去做。 查子纱不过在家美美地睡了一觉。 这面唐若溪打起了tracy的电话。 tracy是她找的杀手,专程刺杀陆雪玖的。 tracy在收到尾款的时候,拍了陆雪玖死亡的照片给她。 现在她只想知道,那照片他到底是怎么做的。 tracy居然将她拉入了黑名单。 她能有今天的悲剧都是tracy害的。 这个黑脸男人,心比脸还要黑,收了她的钱,居在骗她,这样来害她。 她恨不得马上就飞到美国,将他碎尸万段。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追回楚天乔。 唐若溪苦恼极了,一切都如此不顺。 但她需要好好睡一觉,她必须保持头脑清醒。 然而越是想静下心来补个觉,却越是睡不着。 唐若溪头痛欲裂,恨恨地想着,这些伤害她的人,一个也别想好好活着,她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 尽管已是日上三竿头,但楚海纳依然躺在床上。 昨天因为情绪过度激动,彻夜难眠,后来实在煎熬,吃了一粒安眠药,沉沉睡去,不过才醒。 他一醒来就穿好衣服找楚天乔,嘴里不停地念叨:“天乔呢?也不知道天乔怎么样了。” 守在门外的楚天月与王河听到声音一起往里走去。 “爸,哥不是孩子了,他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王河也忙凑向前道:“肯定没事,可能就是手机没电了,所以才联系不上。” 经此一提醒,楚海纳即刻拔打楚天乔的电话。 电话处在关机状态。 楚海纳开始变得焦虑。 楚天月瞪了王河一眼,但王河跟本就没有会意。 “我从来没有见过天乔这样,也许天乔是真的很想跟这个女人结婚,不会跟伊伊一起去找这个女人了吧,这个女人一看就是一个狠角色,天乔千万不要有事。” 楚海纳的脸色变得铁青。 楚天月忍无可忍踩了王河一脚,走到父亲跟前,档住王河道:“爸,哥说不定马上就回家了,别担心啦,一切都过去了,婚礼上看清了若溪的真面目也好,不至于把她娶回家,否则后面危害无穷。” 楚海纳认同地点了点头。 此时,楚天乔走了进来。 楚海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王河无意间看到楚天乔衣领上沾着一根女人的长头发,想到李伊伊与楚天乔你浓我浓的样子,心莫名地揪痛。 “李伊伊呢?” 王河关切地问。 他一直在后悔。 昨天他陪楚海纳,让李伊伊陪楚天乔。 但当时却是担心李伊伊想迎得楚海纳的好感,除此之外也还有更深的原因。 “她回家了。” 提到李伊伊,楚天乔有些心虚,如果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清清楚楚就好了。 他现在也不知道李伊伊怎么样了。 第151章 买鞋 现在李伊伊到底成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那个人。 大抵是王河那个担忧的表情所引发的。 王河还要问,楚天月打断了他。 “哥,你跟若溪不是恋爱六七年了吗?怎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楚海纳语众心长地发话了:“天乔,我不需要你娶什么门名望族,也不需要你娶什么海归娇妻,我只是希望你早点成个家,哪怕找个普通姑娘,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也就安心了。” “爸,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出这样的变故,是我疏忽了。” “哥,若溪一直在国外,她有心欺骗隐瞒,你也没办法,就别自责了,你应该不打算再跟她再续前缘了吧。” 楚海纳见楚天乔没有作声,叹了一口气道:“我们楚家绝对不会娶那样一个可怕的女人,我宁可你娶一个二婚女人也不会同意你再娶她。” “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跟她联系。” 楚天乔忙不失时机道:“李伊伊人还真不错,哥,我看你就娶了她得了,今天在婚宴上,我看她那神情,分明就是对你有意。” 许温琳是从王河那得知楚天乔在金花村出车祸时,确认清楚李伊伊正好是金花村的李伊伊。 当她得知此事后,便不再赞成楚家与李伊伊再有什么何瓜葛。 她想起沈五岳对李伊伊出生及命格的论说,瞪了楚天月一眼道:“你哥的事,你别瞎掺合。” 楚天月不服气地回瞪母亲一眼道:“妈我不是瞎参合,而是帮着哥哥参谋。” 王河尽管在知道李伊伊看不上他时,打算把李伊伊让给楚天乔,但看现在这架势,他们真的极有可能在一起,心里还是特别排斥,站在一旁,任内心苦痛矛盾,一言不发。 “眼看都中午了,大家早餐都没吃,吃中饭吧!” 这场有关楚天乔终身大事的谈话就此宣告结束,每个人心中都打着各自的算盘。 楚天乔没有胃口吃东西,满脑子里都是李伊伊。 ** 李伊伊回到家里,好好的洗了一把脸,画上了妆,准备去上班。 忧伤,沉溺,无精打彩,她就允许自己放纵这么久。 她不是一个有资格忧伤的人。 骨子里隐隐觉着,酒后吐真情。 楚天乔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她,如果她再去纠缠他,她跟让人千嫌万弃的姜全子又有什么区别。 趁早离开,至少,他每每回忆起她,不至于皱眉。 李伊伊决心从这天起,让一切从新开始,远离楚天乔。 她相信只要自己意志力够坚韧,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爱的人也会淡望,李亦凡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她跟他不过三年未见,她看到他心里已然不再悸动。 李伊伊这天回家发现钱美妍的鞋底破了,分成了两层。 她走路的时候,一张一合的。 这孩子! “美妍,鞋子都破成了这样,为什么不告诉妈妈?” “妈妈,你又忙又辛苦,换一双还要花钱,反正也不太影响走路,我想着再多穿几天,这鞋子才买了三个月呢?” 看着眼前这个过于懂事的孩子,她觉着愧疚。 最近,她把大部分的时间精力放在了工作上,一有闲空还去想那些情感纠葛,对于一心为她着想的孩子却疏忽了,愧为人母。 “美妍,妈妈能力再不济,也不缺给你买鞋子的钱,下次不许这样了哈。” 钱美妍乖巧地点了点头,认真辩解起来。 “妈妈能力不差,有钱,但妈妈也说了,我们不能乱花钱。” “妈妈忘了告诉你,有时候节省过头,人家会说我们吝啬,也就是小气。在该花的地方花,不叫乱花,更不叫浪费,如果该用的时候还省着,那我们就会沦为了金钱的奴隶。” 钱美妍眨巴着大眼睛问,好奇地问:“什么是奴隶?” “现在没有了,就是指为别人服务的人。” “哦,妈妈,我真高兴,今天又学到了新的词。” 钱美妍的开心,她最是理解。 有时候,她甚至觉着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没耐心的人。 也许仅仅对她。 记得有一次,她问母亲树为什么能生长。 母亲说树吸收了肥料。 她又问叶子为什么是绿色的。 母亲顿时就火了。 “你小小年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烦不烦。” 后来她吸取教训,每次最多只问一个为什么。 然后,更多的时候,母亲不是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就是我不知道。 那时候她总在心里想,假若将来自己有了孩子,孩子问她的时候,她一定要耐心的给孩子解释清楚。 即便是不知道的,也要好好跟孩子说,让孩子长大后自己去探索。 事实上,一直以来,她也是那么做的。 半个小时后,李伊伊带着钱美妍来到了临都大商场。 在寻觅鞋店时,她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女人。身着收腰窄衬衫,年仔裤,像极了李华华。 她慢下了脚步。 发现的确是李华华。 她想前去打招呼,才走两步,看到了一个男人。 男人居然是姜全子。 姜全子手里拿着一双高跟鞋,走到了李华华跟前。 李华华看到后,脸上即刻绽放出了如花美眷似的笑容。 她的心突突直跳。 他们两怎么会在一起的? 她极想走过去,劝劝李华华。 可姜全子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 到底该不该往前两步,进到店里? “妈,你也想买鞋吗?那你先买吧,我不急。” “我不用,我去给你挑鞋子。” 李伊伊心想,还是晚点打电话给李华华好。 这个时候去,只怕李华华会不领情,让钱美妍看到母亲跟自己的妹妹吵闹,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 一回到家,李伊伊更迫不及待地要给李华华打电话。 她这才发现,她的手机里上百个号码,熟悉的,陌生的,竟然没有李华华的号码。 她辗转先找了李知知,再找到李七七,然后从李七七那里要到了李华华的号码。 她确认了两遍号码,拔打了过去。 “华华。” “你哪位?” 李伊伊有些发愣,原来她的声音通过电话的融合后变成了这个样子。 “李伊伊。”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有些意外,不然不会沉默一会才回答。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我今天去买鞋子,看到你跟姜全子在一起。” 这回李华华更加吃惊了,她从李伊伊的口气中听出,李伊伊一定对姜全子很熟悉。 “怎么,不行吗?” 李伊伊斩钉截铁回道:“不行。” 李华华不悦道:“你跟他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 “我跟他之间没有什么好讨论的,我想问问你,你跟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陪你买鞋子。” “如果不是因为你认识他,我早就挂了你的电话,你认为我有耐心跟你胡扯么?” 那边李华华的语气毫不客气,也毫无耐心。 “他以前追求过我,被我拒绝了,一直怀恨在心。” 李华华冷笑起来,笑声透过话筒传到了李伊伊耳中,让她很不舒服。 但凡稍稍一般的人,她都不想管,可李华华惹上的是姜全子。 这个男人动不动就很有可能会使用暴力,她又怎么能置之不理。 再怎么样,李华华是她妹妹! 许久,李华华开口了。 “你还真有魅力,大抵临都市的男人都追求过你吧!” “你跟姜全子是怎样认识的?” “没必要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也可以,但我要提醒你,他就是一个火坑,你要是往里面跳,到时候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看你才是火坑,烧死二姐的火坑。” 李伊伊不想再解释什么,面对李晔晔的事,她问心无愧。 “无话可说了吧!” “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是你的事,以后要是遇到了危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她才不相信李伊伊会那么好心。 她千方百计要到了她的号码,打这通电话给她,只怕还是为了梳子吧! 可是李伊伊挂了电话以后,李华华还是不自觉得想起了李伊伊问她的问题。 主要是她跟姜全子第一次面见确实很特殊,像极了电视剧的桥段。 难道这一切都是姜全子安排的吗? 因为李伊伊而安排的? 姜全子刚刚下去给她买牙刷了。 两人一起刷牙时,他说她的牙刷都起毛了,怎么还在用,起身就往外走。 她说凑合一天,牙齿黄不了也坏不了。 但他说每一个细节都关乎到寿命长短,她希望她能长寿,比他长寿,这样他就永远都不用因为她的先行离开而悲伤难过,然后风风火火的下楼去了。 他就跟她的母亲一样细心,那么有钱,那么浪漫,关键是目光还那么长远。 可是她却对他产生了怀疑,而且还要像审犯人一样质问他? 她有些惭愧。 也许李伊伊曾经追求过她,求而不得,最后才这样。 李华华打算对这通电话只字不提。 就当李伊伊没有打过这通电话吧!她跟他该怎样还怎样。 但看到姜全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回来时,她又心想,他这样的男人很讨女人喜欢吧! 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问了。 “我是你追求的第一个女人吗?” 他略微迟疑后,笑了笑回道:“我真想把好听的和真话同时说给你听,不过,遇见你有些晚了,你看我这个年纪,像没谈过朋友的人吗?” “你愿意跟我交往,是因为我姐?” 姜全子顿了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故作惊疑地问:“你姐是谁啊!” “李伊伊。” “她啊,你居然是她的妹妹,你们两长得可一点都不像,我还真没想到。” “那你跟我交往是不是因为李伊伊?” 姜全子表情亏张地比量道:“当然不是,她在我生命中不及你的一根头发重要。” 李华华这下子开心了。 姜全子没有逃避,也没有骗她。 她就知道,李伊伊根本就是自以为是,以为她重要得很。 次日,唐若溪一醒来就打电话给姜全子问陆雪玖的事。 但毫无结果。 她又问查子纱仍无结果。 摔碎父亲收藏的一只花瓶后,她似乎理智了一些。 她相信人没有永远的不幸,既然前面的事这样了,也许今天去找楚天乔会很顺利呢? 她风风火火开着车子去了海纳医院,但见楚天乔办公室的门紧紧锁着,有几个护士看到她,像避瘟神一样避开了。 倒是王河看到她,主动跟她打招呼,脸上还有淡淡的微笑。 “来找天乔啊,他今天没来上班,你去他家里找吧!” 这让她心情好了不少。 唐若溪离开医院去了楚家别墅。 但别墅里的同样门紧紧地锁着。 那一刻,她恨透了这世间的锁。 先前每次来这里,都是楚天乔载着她进去,她竟没有意识到,这别墅是有锁的。 她胸闷气喘地按响了门铃。 楚家的保姆宋大姐跑出来,她走到一半,看清楚是唐若溪后,扭头就往回走。 “宋大姐,别走啊,帮我看一下门吧!” 唐若溪苦苦哀求道。 “对不起,楚老先生说了,谁也不能给你开门,我就更加不敢了,我现在还需要这份菥水,唐小姐,求你不要为难我。” 楚海纳,又是那个老东西。 她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起来。 她试着打楚天乔的电话,但他的手机依然关机。 她绝望不已,准备离开之际,楚天乔的车子却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他回来了,太好了,果然没错,她今天一定会顺利的。 唐若溪看到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急忙往门里涌挤进去。 楚天乔看到她将车停在了院子里。 “天乔,我们好好聊一聊好吗?” “想说什么快说吧,别进去了,我很忙,没有时间招待你。” “那个男人说的都是假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不无嘲讽:“那他处理图片的水平还蛮高的,我找了好几个专业的技术人员鉴定了,他们怎么都说那图片是真的,难不成他们都空有专家头衔,又或者说,那个男人太神通广大,把人都收买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楚天乔本以为唐若溪会知难而退,识趣离开,没想到她更加靠近了一步。 第152章 红娘 楚天乔看着眼前的女子,阳光似乎都变得晦黯。 她的话,他一句都不想听。 可她偏生还说得津津乐道。 “他喜欢我,但我真的不喜欢他,就因为我一直拒绝,所以他才这样的,他做得到,他什么都做得到,你相我好吗?” “那个孩子的确是你的,权威亲子鉴定报告,难道也是他做的?” “是的,现在科学技术很发达,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家特别有钱,没有什么不是他做不出来的。” 楚天乔的眉头紧紧拧成了一团,他从来不知道唐若溪竟然如此难缠。 还不死心是吗? 他轻笑着点了点头道:“王子胜,还记得吧!” “嗯嗯,记得。” 话题终于转换,唐若溪以为她终于用执着感到了他,迎得了转机,正要好好聊一聊王子胜,楚天乔打断了她。 “记得就好,他说在美国看到你大着肚子,难道他眼瞎吗?” 这回她彻底哑然了。 她见到王子胜时,孩子不过4个月,他居然看出来了。 这个男人,倒是她疏忽了。 “天乔,是陆雪玖把我灌醉,然后非礼的我,真的,当时我把他认成了你,所以才……” 他冷笑道:“既然认错,一直认错下去不就好了。” “那只是一个意外,我知道我错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楚天乔很难过。 如果一开始,唐若溪就向他坦诚所有的错误,或许他不会那么难过,又或许他还会跟她一起面对。 他不怕人犯错,却最看重人对待处理错误的态度。 她一直在隐瞒,撒谎,太令他失望了。 “若溪,我不过四岁,亲生母亲就离开了我。我知道一个孩子多么需要母亲。” “天乔,我就知道你最有爱心了,那我把那个孩子要回来,我们一起养好不好。”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伟大。别人的孩子,我养不好。” “那我们给孩子一大笔钱,让孩子的父亲给孩子找个奶妈。” 见楚天乔眉头皱得更深,唐若溪的声音降低了几分,哀求地看着他,试图去拉楚天乔的手。 楚天乔机灵地避开了。 “天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你说,我做!” 他不是没有给过她机会,可她却一直欺骗他,满嘴谎言,他最痛恨的就是爱说谎的人。 许温琳这一生也许只对他说过一次谎,那就是有关她母亲之死一事。 尽管后面他再也没有发现她说过谎,她还信上了佛,从来都严于律己,但他仍然恨她。 “回去吧!找到你的孩子和老公,好好过日子,血浓于水,我相信他们会原谅你的。” “不,我不要回去,他们不是我的亲人,陆雪玖就是恶魔。” “我不会再接受你,如果你再不走,我只能报警。” 烂人烂事,无论投入了多少,一旦发现,及时远离,否则只会损失更大。 这是他一向的信条。 “好,我走,没想到你竟变得这么狠。” “你不是从前的你。我也早不是从前的我。” 楚天乔阴沉着脸转身。 唐若溪只得咬牙切齿地离开。 楚家别墅里,楚海纳生气加发愁,又是一夜未眠,到了凌晨四五点才眯了一会。 这天他醒来后不停地回忆起婚礼现场的情形。 他一辈子注重修身,声誉,没想到临到老了,还发生这样的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丢尽了楚家的脸。 唐若溪推陆雪玖的那一幕,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个蛮横无理的女孩。 那个女孩也是姓唐。 她们虽然名字不是同一个人,长像也不太相同,但他总觉着她们的气质神韵特别像,难道唐若溪就是唐碗玲。 他很好奇,他一定要找人查清楚。 但凡想到唐若溪推男人的凶狠劲,他觉着这个女人就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危险至极。 他打电话给老汪,让他去查唐若溪。 之所以必须查她,不过是怕儿子哪天受到魅惑再回心转意,他必须增加说服儿子不娶那个女人的筹码,让儿子这一生都断了念想。 打完电话后,楚海纳坐在沙发上长吁短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楚天乔进门,他竟不知。 “爸,你还好吧?” 楚天乔关切而问。 “老脸丢光,气得半死,还要担心你,你说呢?” 楚天乔看着面容越发枯槁,身型越发瘦小的父亲,特别难过。 “对不起。” “还知道关心我就成!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医院不怎么忙,也没有大的手术,就提早回来,想好好休息。” 他的话半真半假,的确没有大的手术,不过忙却是忙的,但他在医院里干起活来总是心不在焉,只能回家调整状态。 “天乔,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是什么眼神,先前看中的那个叫唐碗玲的女人,明目张胆的碰瓷,现在找的唐若溪又,唉,我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难道这就是你的品味?” 楚海纳想起自已一生中的两个女人,完全可以自豪的地用贤良淑德来形容,对儿子的埋怨又深了几分,心想儿子看人的本事,一点也没从他身上遗传过去。 楚天乔苦笑道:“唐碗玲就是唐若溪。” 楚海纳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大腿。 “我说呢?” “您不知道?” 楚天乔想想,唐若溪出国后回来,容貌变化确实蛮大的。 在机场,他第一眼看到她都没能认出来。 “难怪?” “哼,你居然为了个女人耗费了这么多年?” 唐若溪就是一个骗子,她当初答应过离开楚天乔,没想到改了名字,做了美容,再来骗他们。 有些事,他不得不对儿子说清楚了。 楚海纳将他二次见到唐若溪的事跟楚天乔说了。 直到此时,楚天乔才明白,为什么唐若溪要改名,而且,只要他一说到她先前的名字就即刻生气。 也难怪唐若溪不肯跟父亲视频,竟是怕父亲认出她来,反对他们交往,这个女人为了一已私欲,还真是能为所欲为,好在他现在看清了她的庐山真面目。 他跟她相处过出不下上百次,怎么就没有看出她是那种女子呢。 幸而,婚礼被人搞砸了,不然娶这样一个女人为妻,多么危险! ** 唐若溪回到家,查子纱忙站了起来。 “我怕你心情不好,所以来看看你。” 唐若溪没回,恨恨地将外套甩在了沙发上。 这个男人,他对我说,他那么爱我,是真的吗? “我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他对我为什么还是那么残忍。” “只怕他心里有了别人女人吧!” 查子纱说这话时,是王河讨好李伊伊的情景,而她此行的目的,也是希望唐若溪能在气头上,狠狠收拾李伊伊。 “谁?” “先前跟她走得最近的是一个叫李伊伊的女人。” 李伊伊,唐若溪很快就想了起来。 昨天婚礼搞砸,正是那个女人带着楚天乔离开的。 一直以来,她还是以为她不过是楚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远房亲戚。 没想到是她的情敌。 她倒是要亲自去会会这个女人,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魔,再作打算。 “你对她很了解。” “她一直养着楚天润的女儿。” “有意思。” 唐若溪很快就查到了李伊伊的联系方式。 对于想抢走她男人的女人,哪怕只是苗头与误会,唐若溪都深恶痛绝。 但她必须控制往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拔打了过去。 海侨策划有限公司。 诺大的办公室内有着四排电脑,每个电脑前面放置着一盆仙人掌,一个文件夹,一个笔筒,清爽且齐整。 中午时间,因着同事们陆陆续续地去用餐,办公室变得异常安静。 这样的时候,往往是李伊伊写作的黄金时期。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文思泉涌,手指灵动极速地敲击着键盘。 被电话铃声吵断灵感,很是不悦。 居然是一个陌生号码,她想也没想,挂断了,接着敲击键盘。 那些创意,写着写着自己从脑子自然而然流泻了出来。 她写得酣畅淋漓。 电话那头,唐若溪双眼血红。 那个女人居然胆敢挂她的电话。 难不成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能欺负她了? 她恨得牙痒痒,顺手将桌上的一本像册扫到了地上。 唐母听闻动静,跑进来看到女儿满脸怨气。 “溪溪,发生什么事啊!” 她看到相册在地上,忙检了起来。 “这个怎么给弄掉了啊。” “妈,出去。” “有什么事跟我说,说出来你会好过些。” “跟你说,你懂什么?好了,出去。” 这时,唐若溪的父亲走了进来。 他怒不可遏地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 “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婚礼那么丢人现眼,我跟你妈还一直忍着你,你妈关心你,你倒像呵斥奴隶一样,能不能像点样?” 唐若溪瞪了父亲一眼后,眼角弯出了冷笑:“你凭什么凶我?” “就凭我是你爸。” “我爸?是吗?” 看着唐若溪那张轻笑嘲讽的脸,唐观宏不甚恼怒。 “你这个不孝女,送你出国两年,连父亲都不认了。” “我想认你的时候,你在哪?” “我在哪,我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在外面辛苦打拼吗?” “打拼,说得真好听,唐观宏是怎么回事,既然我小的时候你不管我,现在也别管。” 唐母赶紧前来劝慰:“好了,都少说两句。” “妈,就你忍得了,他这样的男人,你还要。” “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唐父甩了甩手怒火滔天地离开了。 唐母忙给泪流满面的唐若溪擦眼泪。 “都怪我不好,成天想着让你爸爸出人投地,又没有能力留住他,不然他也不会没时间陪你。” “是吗?难不成你还逼着他在外面找女人,一年又一年的不归家。如果不是大舅回来,我看他早就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好了,人哪有不犯错的时候,多站在对方角度,为对方考虑。” 母亲这话倒是提醒了唐若溪。 “好了,妈,你先出去。” 将唐母支开,唐若溪再次给李伊伊打电话。 李伊伊看到,又是这个号码,一般能执着打电话的,肯定找她有事,说不定是客户用亲人的手机打的,或者是客户介绍的新客户。 她借上洗手间,接听了起来。 “我是唐若溪,你知道的。” 听到电话那头盛气凌人的声音,李伊伊很是不悦。 “也许吧!找我有什么事?” 她一直很想见见唐若溪,当面跟她聊聊,想知道让楚天乔如痴如醉的女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但因着心底里涌出来的羡慕、嫉妒、恨,她终究放弃了。 没想到她居然打电话给她。 “我们约个时间,好好聊聊行吗?” 假始她没有看到楚天乔婚礼的变故,唐若溪找她聊,为了满足那颗不甘的心,或许她会求之不得。 不过现在,她只想躲避她,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她,对于那些烂人烂事,最好远离,否则会殃及池鱼。 “没什么好聊的。” 李伊伊冷漠拒绝的口吻激怒了唐若溪。 “你抢了我的男人,我必须跟你做个了断。” “我跟楚天乔只是朋友。” “那就更要好好聊一聊,明天周六,楚家河公园见,不见不散。” 虽然对方的语气,让她很是反感,不过她倒是理解她,三十几岁的人,婚礼弄成了那副模样,谁还会注意语气。 毕竟都是受到过伤害的人,她的语气反而缓和了几分。 “如果我不去呢?” “你的朋友家人会有危险。” 威胁,又是威胁。 此刻,李伊伊想起了那个有些久远的电话,豁然会悟,难怪楚天乔一直查不出午夜那几通诡异的电话是谁打的。 如果是她找人打的,他自然查不到,他那么爱她,不可能怀疑她。 但又或许不是她找人干的呢? “好吧!” 跟她见见面也好,确认清楚。 如果她真的是被陆雪玖所害,也许她能帮着她跟楚天乔当一回红娘。 一幅他们获得幸福,夫妻二人对她感恩戴德的图景浮现在她眼前。 她兀自笑了。 第153章 惹上麻烦 他不是也当过她好几次吗? 个人幸福总比二个人幸福要来得好。 相爱的人能终成眷属,而她看到他们在一起,也能彻底死心,省得有事没事总忍不住想他好几回。 次日,一大早,李伊伊驱车往楚家河公园赶去。 春夏之交的阳光格外灿烂,她的心情因着自己无私高尚的情感,也变得格外好。 不管什么决定,只要做了,并下定决心去遵守,就会有淡然的幸福,至少脑子干净了。 她赶到楚家河公园时,唐若溪已经在大门口的雕塑旁,木椅上坐着。 她着一身浅紫色的连衣裙,裙上有蝴蝶栩栩如生,翩然翻飞,婀娜美艳,分外抢眼。 着实好看。 她想起结婚时,李华华对她说的话。 “三姐的衣服真漂亮,可惜的是,你不管穿什么衣服,总免不了透出村姑的气息。 贵气来自天然,来自骨子里,要是二姐还活着,她穿上这样的衣服,必定大不相同吧!” 唐若溪见她看着自己发愣,不禁心下冷笑。 揣度着她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还是被自己的美艳惊呆了,无论怎样,不过就是个土包子。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跟她抢楚天乔。 “你来了。” 她近距离毫不客气地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不屑地微眯着眼盯着她道:“坐吧!” 听到这种命令的语气,李伊伊十分不悦,仍然站在原地,语气颇为不耐烦。 “想聊什么?” 唐若溪看她气质一般,气场倒是不弱。 “现在天乔对我有些误会,我希望你不要趁机而入,做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说过,我们只是朋友,而且他心里也只有你。” 唐若溪脸上绽放出好看的笑容,后面半句她爱听。 “这样最好。” 这回她起身去拉她。 “姐姐,坐吧,我们好好聊聊。” 李伊伊这才从包里抽出几张餐巾纸将长椅擦了又擦后坐了下来。 “听说他曾找你假扮女朋友,能详细说说你们的过往吗?” “我们的过往很干净,如果有这方面的担心大可不必,我建议你把精力放在楚医生身上,跟他好好说一说,把误会化解开。” “但他现在似乎对你很感兴趣。” 唐若溪一边说,一边细细观察李伊伊的每个神情,揣度着她说的话到底是假意还是真心,但无果。 她试探着。 “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觉得?” “从来没觉得。” 唐若溪的嘴角轻微上扬,但很快就复位了。 这个女人的话能信么? “你跟那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李伊伊问。 “没必要告诉你。” “我只是想帮你。” “怎么个帮法?” “你去说,他现在肯定听不进去,所谓爱越深,恨越浓,但旁人去跟他好好解释,他能以一种冷静理智的态度听,效果也许会大不相同。” 你的方法不错,不过你?我值得信。 值不值得,你试一试不就清楚了。 “好,我就信你一次。” 她在心里还说了一句,如果有人胆敢背叛,后果会特别严重。 难道楚天乔就喜欢这种女人? 做不来撒娇的孩子一样,她同样也做不了这种天生优越感爆棚到近乎傲慢的女人! 算了,她想帮忙,不过是为了楚天乔。 虽然她并不喜欢唐若溪,左右唐若溪不是跟她过。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跟那个人在一起时的自己。 又也许唐若溪在楚天乔面前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否则楚天乔也不可能等她这么多年。 离开公园,这天下午,李伊伊径直去了海纳医院。 周六的缘故,医院里的人较多。 楚天乔十分忙碌,他刚坐完二台手术,累得满头大汗,坐在办公室里休息。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稍有空闲就会想起李伊伊。 理智告诉他,应该常常想起唐若溪才对。 唐若溪跟他之间有过那么多的美好回忆。 唐若溪认真的为他画肖像,他们一起做蛋糕,他读医书,她看杂志,她给他拿好吃的。 可是他压根不愿去想唐若溪。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很好的东西坏了,虽然心痛,但不想也无所谓,左右没有太大的价值。 倒是李伊伊,跟她在一起,他心里特别轻松愉快。 这个女人,是看他结婚弄砸了后,怕他打她主意,所以故意躲着他吗? 不然哪天去看看钱美妍吧! 正思虑间,他听到有人在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楚医生,在吗?” 听到李伊伊的声音,他顿时觉得精神抖擞,莫名激动,疾步走到了门边,快开门时,才让动作刻意地慢了下来。 “忙吗?” 李伊伊探了一个头,礼貌地问。 “还好,有事?” 他后退几步,希望她进来,最好能跟他聊久一点。 “没事不能来吗?” 她明明不想这样说的。 “你从来不做无用功,是跟我讨论美妍的事吧!” 他自以为很了解她,揣度道。 “不是,是若溪的事?” 他有一瞬间的发怵,但就近坐了下来,掩饰住了内心的惊讶。 “好啊。” 他平静地回着,倒是要看看,她到底要谈些什么。 她关上了门。 “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要真的喜欢她,就心平气和地跟她好好聊聊。” 够直接的。 “你跟她什么关系?主雇吗?” 他脸上溢出了失望的轻笑。 “你别误会,我只是希望天下有情人都不要错过,如果错过,就会生成缺憾的伤疤,隐晦在生命中,成为一生的隐痛。” “你是过来人?” “算是吧!” “挺有经验的。” 楚天乔看着她,嘲讽玩味的眼眸里扯出一抹兴趣。 “说说你过去的经历,怎么样?” 有关李亦凡吗?只是此时此刻,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什么过往都不想提起。 “旧事,我不想重提。” “你觉着我很想重提旧事么?” 她看见阳光打在他半边脸上,突然想笑,大抵是从小就爱顶嘴的缘故,她某些事上总是很擅长雄辩。 “你的事还没有过去,正在发展中,不算旧事,所以你应该好好把握机会,别让自己在以后的人生后悔。” “分明就是狡辩。” “狡辩也要有一定道理,才辩得来的。” 楚天乔心想,好,行,想聊是吧,那就好好聊一聊。 “行,你胜利,要谈什么,谈吧!” “人活一世,很多事情无从选择,如果可以我相信若溪一定不会跟那个男人有任何瓜葛,那个男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觉着他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李伊伊说的确是真心话。 她生平最恨那些装神弄鬼的人。 那个男人一出场就弄来了猫头鹰,接着又装鬼,再弄图片,手段不谓不高明。 “她发生了不幸,我可以理解,但她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不信任我吗?” 李伊伊的语气变得伤感,脸开始发烫,仿佛此刻她是唐若溪一般。 “如果我是她,也许也不会说。” “为什么?” “希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些苦难自己一个人承受就好,不想让你忧心呗。” 楚天乔看到她这副样子,有怒气上涌,脸上漾出了冷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为人开脱了?” “我一直都这样?” “是吗?” 楚天乔心里很不舒服,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很熟悉,又似乎特别陌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趁李伊伊沉默,为自己倒水的空档,他想起了那天在他为唐若溪准备的别墅,她对他说的话,忍不住质问。 “你父母不让你在家里唱歌,也许是他们不喜欢听歌,又或者听了你唱歌心烦,你为什么不为他们开脱。” 只此一句,问得李伊伊哑口无言。 她的脑子拼命计较起前尘往事。 以前李晔晔在家一有空就唱,从来没见她们阻止。 心烦,为什么心烦? 想到自从李晔晔走后,家里就再也没有了歌声,她突然就顿悟了。 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她到现在才顿悟,还真是后知后觉。 难怪大姐唱歌唱得也不错,但她从来不在家里唱。 原来,她唱歌会勾起父母对李晔晔的回忆! 父母扼杀她的兴趣,她一直耿耿于怀,每次看到有人k歌便伤感不已,总免不了在心里埋怨父母几句。 而到此时居然就这么释怀了。 是啊,她能为一个陌生人开脱,为什么不能为生她,养她,背负丧子之痛的父母开脱。 她还曾嘲笑这个世界上有不少人,对待自己的亲人总比旁人要苛刻些,细思起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见她沉默良久,楚天乔笑了。 “世间万事,只要想找理由,就一定能找到理由。” 这话她信服,看似她输了,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 唐若溪虽然无礼,但毕竟给了她信任,她就该对得起她的信任。 今天既然来了,至少说服她去跟唐若溪好好聊一聊,至于以后,他们会怎么样,能不能走到一起,她不想管也管不着。 “没错,但理由总有值得信服与不值得信服。” “他的理由再好听,也不值得信服,因为她是骗子,骗子的话,你觉得有必要信么?。” 李伊伊回忆起唐若溪那张精致的脸,她怎么想都觉得她不像是“骗子?” “我们的事,你别管,唐若溪你离她越远越好,她是一个危险的女人。” 见李伊伊不动声色,楚天乔琢磨着她并不相信。 楚天乔把父亲跟他讲的,以及后来发生的事都说了。 李伊伊完全没有想到唐若溪居然是这种人。 现在看来,她撮合唐若溪与楚天乔,就如当初楚天乔撮合她跟钱东阳一样可笑。 楚天乔看她发愣,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李伊伊下意识地躲开了。 眼前女人警惕而提防的动作,让楚天乔觉着喝了一口冷风般地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挪了挪凳子,离李伊伊远了半步。 他就知道,当初李伊伊哪是跟她表白,不过就是试探他,看看他是不是对她有所图谋。 如果她真的心仪他,怎么不趁热打铁,而是乱当红娘? 依稀记起他们第二次在集市上见面,她不正是这个样子吗? 幸而当时他拒绝了,不然…… 不然会怎样,要极了面子的他也不知道。 李伊伊再回忆起唐若溪的脸,想起陆雪玖在婚礼上所说的话时,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现在细想,那天在公园里,唐若溪浑身亦散发着一种戾气,即便是高傲与优雅也未掩饰住。 这个忙她没有帮到,也许唐若溪会报复。 不是她,就是楚天乔。 她自然而然地又想起了她与洛雪瑶接到的电话,难道那电话是唐若溪的杰作。 一直没有查出来,现在想来,她的可能性最大。 她终于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我假扮你女朋友时,有人打电话给我,你说会不会是唐若溪?” 自从婚礼搞砸,他就怀疑是唐若溪干的,只是她远在美国,怎么会知道这边的一切。 李伊伊见楚天乔没有否认,更加确信无疑。 她必须远离楚天乔。 她跟她说过,他们只是朋友。 唐若溪那种疯女人,如果知道她成心骗她,肯定会搞出事来。 她就算再心仪眼前的男子,也必须得让唐若溪与楚天乔的事彻底了结才行。 怎样才算彻底了结? 唐若溪主动宣布退出,唐若溪另结新欢,或者唐若溪的婚事尘埃落定,又或者唐若溪被抓进监狱。 李伊伊为楚天乔感到为难。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事业才华毕特别顺利,没想到却缠上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女人。 要不人们总说,谁活一世都不易呢。 看着一脸凝重的楚天乔,李伊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忍不住宽慰起他来。 “无论如何,都过去了,她虽然有些偏激,但你既然不再中意她,就好好跟她说清楚,祝你早日找到合适的心上人。” “你这是要走?” 楚天乔试图挽留,不过话说出来,似乎不是那么个味儿。 “我还有一个私活,今天要交稿,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 她绝决地转身。 楚天乔目送她走向廊道深处。 李伊伊来到车上这才想起,楚天乔可能会因为钱美妍的事情,再跟她联系,造成唐若溪误会。 想折回,忍住了。 第154章 误会 看到那排杨柳,想起唐若溪那张精耕细作的脸,觉着这些树特别碍眼。 他马上打电话给园艺公司的人,将杨柳挖走,并带上芭蕉与棕树各五颗,种植上去。 他想跟他们一起种植,因而留在了别墅里。 约莫半个小时,园艺公司的人开着车子来了。 他礼貌地迎接了上去。 其中一个男人问:“楚先生,这些杨柳才种了三个月,怎么就挖走?” “碍眼。” 一个女人哽咽地声音响起。 “物是人非易伤感,新物新人亦寂寥。” 楚天乔听到唐若溪的声音,眉头霎时皱成了一团,语气不善地质问:“唐若溪,你来做什么?” 这话,是她刚才在别墅门口,拦住进别墅的车子,一起进来时,得知楚天乔要移走她最爱的杨柳在脑海中酝酿的。 “你说我来做什么?” 她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地反问。 楚天乔特别恼火。 他第一次见到她,就是被她凄婉愤恨的眼泪攫取了心智。 她说他父亲为了外面的女人,暴打了她的母亲,还有她。 她眼泪盈盈,楚楚动人,吟着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诉说着为人子女的凄苦。 现在想来,却不知是真是假。 “够了,你的戏在我这该落幕了。” 楚天乔怒气冲冲地朝别墅里面走去,紧紧地关上了别墅的大门。 唐若溪敲门的拳头不轻不重地砸在门上。 “天乔,开开门好吗?” “我们好好聊一聊。” “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担心楚天乔听不清,唐若溪加大了音量,重复着那三句话。 那些植树的人一个个来看起了热闹。 唐若溪在心里对他们怒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但她却扭头对他们笑了笑道:“我跟我先生产生了一点误会,没什么好看的,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这话楚天乔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寡廉鲜耻,厚颜无耻,等词即刻涌入脑海,让他忍不住往她身上安放。 没想到唐若溪的演技竟然达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唐若溪喊一阵哭一阵,直到那些植树的人把挖除的杨柳拖进车里,车子开离。 “我知道我欺骗了你,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我真的是因为特别爱你,才对你有所隐瞒的。” “好了,我理解了,你可以走了。” 确信楚天乔能听到她的话后,唐若溪更加来了劲。 “天底下哪有情侣谈恋爱的时候,就把自己所有缺点彻底暴露在对方面前的,谁不是能掩饰尽量掩饰,有的人就算不刻意,本能都会让他去掩饰,除非他们并不真的相爱,并不在意彼此,不是吗?” 他最烦女人给她灌输道理,几乎怒吼道:“好了,够了。” “你现在连听我说话都这么烦吗?” 楚天乔以为他不搭话,她该识趣离开了。 没想到门外响起了更加激烈的声音。 “你说你真爱过我,但却容不得我有一点污点。电视,电影里的那些男人,为什么他们就能宠妻无度,我不用你多宠爱我,但求你能理解我。” 你不配,还真当自己是主角呢。 他很想吼出来,不过最终只放在了心里。 “你真的跟那个女人好了吗?” 由于过度的激动,她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这个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曾撒过谎?” “你现在相中的那个女人,李伊伊,她就比我好么?她真的比我好么?” 楚天乔本来是想将她的话当空气,但她提到了李伊伊,他忍无可忍,怒喝道:“你不配提她。” 唐若溪看着那堆没了杨柳树的泥土冷笑。 看来他之所以对她这样,的确是因为李伊伊。 “你终于肯回话了。” 她那天在楚家公园里,拿了我一万元钱,答应我,要帮我跟你解释清楚的,结果呢?” “她一方面觊觎我的钱,一方面觊觎你,骗你骗我一举两得。她比我更可恶。” “编,接着编。” 唐若溪深深吸入一口混杂着花香的空气后,变得精神抖擞,底气十足。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问一问她,不就知道了。” 听闻此言,楚天乔抑制不住地难过。 难怪李伊伊要避开他。 这个女人,她果真是为了那一万元钱去撮合他们的么? 她不仅仅是想将他推到别人怀里,而且还想卖了他? 父亲说得太对了,在看女人这面,他就是眼瞎,遇到的净是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既然如此,以后还是自己过吧! 他的医疗事业,比起女人来,好的何止上百倍。 “怎么,不说话了?” 楚天乔已然没有心情亲自种什么芭蕉树,棕树。 他从门内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锁上了别墅的大门,狠狠瞪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唐若溪,驱车去了李伊伊家。 他不相信,李伊伊是那样的人,他要当面问清楚。 他要确定,必须确定。 他来到李伊伊家,按响门铃,开门的是林思韵。 “找伊伊啊!她带着美妍去游乐园了。” 自打李伊伊拒绝李亦凡后,林思韵就觉着她肯定是因着楚天乔而拒绝的。 他楚天乔要横插一脚也就算了,但干嘛又不好好对待李伊伊,三番五次拒绝李伊伊的好意,最后直接跟别的女人结婚,现在婚姻失败,又来招惹她,他把伊伊当成什么了,他的备胎么? 凡此种种,使得林思韵对楚天乔不无反感。 “她不是说要回来写文案交稿吗?” 林思韵扯出一抹得意的轻笑,有些不耐烦道:“谁告诉你,游乐园不能写文的。” 楚天乔只能认同地点了点头。 “你找她有什么事?” “她跟李亦凡怎么样了?” 楚天乔佩服自己,居然脱口就问出来了,不过耳根子到底有些发烫。 “怎么样?你还好意思问,因为你,一拍两散,各奔东西,你满意了。” 楚天乔压下心头的惊异,平淡如水地问:“因为我?” “如果不是她移情别恋,肯定会跟着李亦凡走的。” 这话楚天乔爱听。 不过他生出了疑惑。 “李亦凡是李伊伊的五叔,她在没有遇到我以前就认识他了,要嫁他,她怎么不早嫁?” 这回轮到林思韵哑口无言了。 那时候出来个钱东阳,现在又出来过楚天乔,唉,亦凡就是命苦。 她只能在心中替李亦凡感慨。 只可惜李亦凡不是她的菜,而她也不是李亦凡喜欢的类型,否则这样好的一个男人,她都想温暖他。 “她最近挣了不少钱吧!带着孩子写文案。” 林思韵细细看着他,冷笑着问。“你打探她跟李亦凡的事,是不是因为婚事告吹,思前想后,还是觉着她好,想跟她重修于好。” 楚天乔没有作声,他现在没心情跟她谈这事,他只想知道,李伊伊到底有没有拿到一万元钱,李伊伊是不是也非他理想中那种女子,他的眼光到底是不是有问题。 “唐若溪给了她一万元钱。” 他冷然说道。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你要喜欢她,多给她点钱肯定没错,哪个女人不爱钱,但她肯不肯接受你的钱,我也不知道。” 林思韵从门中间退到一边:“谁让男人都这副德性!” “什么德性?” “找个女人当后补,备胎。这对于有些女人可能求之不得,十分受用,但伊伊肯定不行,我最了解她。” 林思韵为自己突然悟出这点而开心不已。 先前,她一直不肯跟钱东阳离婚。 后来她跟前东阳离了婚,钱东阳发现娶不到李伊伊,她婆婆希望他们再复婚时,李伊伊又断然拒绝。 楚天乔心里猛得咯噔了一下,往前走了一步的脚,顿在了原地。 她这样说起来,似乎,李伊伊在他生命中确实还有一点备胎的意味。 在他没有识破唐若溪庐山真面目之时,他的确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唐若溪,完全不考虑李伊伊。 而现在,却回过头来,顾及她的感受,甚至想接受她提出跟他搭伙过日子的建议。 哪怕那时候,她是捉弄他,他也想要确认清楚,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李伊伊对他的态度发生变化,是因为这一点吗? 极有可能,看得出她是骨子里很好强的人,她怎么甘心当人家备胎呢? 楚天乔站在门外,想得入神。 林思韵问他:“我说得没错吧!” 他压根没听到。 林思韵见他将她当成了空气,把门给关了。 门与框相撞,激越发响,光影变黯,他亦不知,想清再抬头时,面对着紧闭的门,离开了李伊伊家。 一路上,他一直在思考着他与李伊伊相处的朝朝幕幕。 对她,他也曾心有所动,只不过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罢了。 他喜欢极了唐若溪念叨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不相离。 理想中的唐若溪是那么的美好,背叛她,哪怕一点点,他都会觉得自己罪恶。 因而即便觉得像李伊伊这种接地气的女人也挺好的,但不过就想着当她做朋友,做蓝颜。 好吧,就当是朋友,那他也将她当做了朋友。 她也不该因为钱去撮合他跟唐若溪。 幸而他父亲查了唐若溪,否则他还真能掉入女人们为他挖的沼泽泥坑里。 想及此,楚天乔忍不住拔打李伊伊的电话。 电话很快通了。 “天乔,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很冷。 他的心沉了几分。 “你收了唐若溪一万元钱?” “什么?” 李伊伊被他没来由的一句话问得莫名其妙。 收唐若溪一万元,唐若溪凭什么给她一万元啊!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成好朋友,请你如实告诉我,如果真的收了,我会去找唐若溪好好谈谈。让她不要找你的麻烦。” 听他这么讲,李伊伊总算明白了过来。 她抓着电话的手颤抖了几下。 “对,我收了一万元钱,你不是足够了解我吗?我这人就是爱钱,看到钱没命!”她自嘲地讥笑着回道。 她做人还真是失败,在钱东阳心里,她爱钱,在他心里,也一样。 人活一世,但烦受钱所束,谁在谁的眼中,又能纯净得了。 “好,我知道了。” 她正难过。 对方已经先行挂断了电话。 她明明说的是反话。 那个男人居然信了,他一定信了。 信了也好,为了他与自己的安全,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李伊伊将钱美妍在钱母家安顿好后回到了家,林思韵听到动静马上从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李伊伊脸色难看,林思韵想提起她的兴致,故作神秘道:“今天,你猜谁来找你了。” 李伊伊一边换鞋,一边问:“谁呀!” “楚天乔。” “他来找我干嘛。” 她的声音明显颤抖。 现在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她都会莫名激动,快要到无可救要的地步。 “不清楚,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走了,以我火辣的双眼,深谙世事的经历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别瞎猜,他要对我有意思,我向他表白,他还能想都不想就拒绝我,还死命跟我保持距离。” 虽然竭力否认,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跟林思韵聊这个话题,脸也有些发热。 “弄不明白。” 让她扫兴的是,她的的话题随着林思韵敷衍的回答结束了。 屋子里有一股油炸味向她飘来,熏得她胸闷难受,李伊伊坐在了沙发上,心想最近也许是太累了,该静下心,好好放松自己,否则可能会出事。 “我做的炸油条,你尝尝,看味儿好不好。” 李伊伊看到林思韵端出来金灿灿的油条,心想,原来她在做这个。 “什么呀,我闻着很快想吐。”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不爱吃油大的东西,但这好歹是我花两个小时做的,而且你看看,不比卖的差,你用不着这样哈!” “我什么时候为难过你,我真的难受。” 她说话间,将窗户打开,大口大口的吸入了些新鲜空气,这才舒服不少。 李伊伊一口也不肯尝,林思韵挺不高兴的。 不过,这东西她本身就是给陆浩扬做的。 他爱吃就成。 林思韵自己吃了一条。 把别的小心翼翼地打包好,拿走了。 第155章 有戏 李伊伊独自一个人在家,满脑子都是唐若溪。 这个危险的女人,她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多好,说不定她跟楚天乔已经在一起了。 当然,没有她,说不定楚天乔早跟别人结婚了。 楚天乔今天说,她拿了她一万元钱? 这一定是她编的。 原本她还想站在她那边,但因着这一万元,她也算彻底认清了她。 这个女人就是疯子,她不能任由她这样疯下去。 假使她的那股疯劲得不到制止,一定会伤害楚天乔,也会伤害到她,又或者她的家人。 她必须联系上那个叫陆雪玖的男人。 联合陆雪玖,找出唐若溪犯罪的证据,让她停止为所欲为的倡狂。 …… ** 唐若溪在楚天乔离开别墅以后,紧跟着离开了。 她悄然跟在楚天乔后头,不远不近。 她知道楚天乔必定要去李伊伊家。 看着楚天乔驱车离开后,唐若溪问保安。 “我朋友李伊伊住在哪里?” “你打电话问问你朋友。” “才打,但她手机没有人接,你就告诉我一下吧。” 宝安认真地看了看唐若溪,一个弱女子,也不像什么坏人,告诉她在哪也不能怎么样吧! 她在……。 另一个年长一点的保安走过来了。 “对不起,物业有归定,业主的地址不能透漏,你要找人,自己想办法。” “行,我自己想办法。” 唐若溪狠狠瞪了年长的宝安一眼愤怒地离开了。 她开着车经过临南印像城,忍不住走了进去。 印像城宽阔的屋子里,那架望远镜自打李华华来前,已经撤了。 此时,李华华正坐在姜全子腿上,给姜全子喂着葡萄。 “好吃么?” 李华华甜腻地声音灌满了整个屋子。 “你给我吃的都好吃。” “油嘴滑舌。” “你喜欢就好,唐若溪的婚礼砸了,你那位姐姐是不是想嫁给那个医生?” “你说的是李伊伊。” “你平时都叫她名字?” 李华华十分不悦。 叫她名字都是看得起她,她应该叫她杀人凶手才是。 这话只说在了心里。 继而轻笑道:“她结过婚了,而且35岁以前肯定不会离婚,怎么嫁给楚医生。” 现在她全心全意地跟姜全子好,不过是她付出的行动,得到了姜全子的回应。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忘记楚天乔。 她更加不希望她憎恶的李伊伊嫁给她人生中第一次表白的男神。 “是么?我怎么听说,你三姐跟钱东阳离婚了。” 李华华腾地站了起来,坚定地否定道:“不可能。” “你怎么这么笃定。” “她要得到我奶奶的梳子,不可能离婚的,也许她是为了勾引楚医生,才骗人吧!” “我有朋友在民政局工作,亲眼看到她去离婚的。” 确认清楚后,李华华不知道是悲是喜了。 喜的是李伊伊这辈子休想得到那把梳子,悲的是,李伊伊真的可能会跟楚天乔在一块。 楚天乔结婚现场,她在电视里不止看过三遍,最后楚天乔的确是跟着李伊伊离开的。 “在发什么愣?” 她敷衍地回道:“没有。” “你跟李伊伊感情不好。” 她跟她何谈感情,简直就是水火不相容。 不过她不想给姜全子六亲不认的坏印像。 “是她对不起我。” 姜全子附和地点了点头,好奇地问:“能说说吗?” 看着姜全子一脸期待的样子,原本打算说出李伊伊害死李晔晔的李华华,突然不想说了,只是复又坐在了姜全子腿上。 他怎么对李伊伊那么感兴趣? 他怎么能对李伊伊感兴趣。 “别提她了好吗?提到她扫兴。” 正在此时,唐若溪一身浅蓝走了进来。 看到眼前的情景,心想,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小妖精,大白天的作妖。 但很快她眼前却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她坐在楚天乔膝盖上,她喂他吃点什么。 当走近些确认清楚是李华华时,她心里更加痛恨。 也许李伊伊就是这么勾引的她的楚天乔。 果然是一个爹妈养的,都贱到了骨子里。 李华华看到唐若溪大吃一惊,这个打她的女人,居然还敢出现在她面前。 她顿时从姜全子的腿上跳了下来。 这可是她男朋友的地盘。 不过看到姜全子的表情,她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们不仅仅是旧相识,应该还有着非比寻常的交情。 她只得暂且收敛些。 唐若溪泯笑着看了李华华一眼道:“我当你腿上坐着的是谁呢?”自是打招呼。 “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李华华。”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华华。 “用不着。” 姜全子即刻向唐若溪瞪了过去,目光一直停留在了她的脸上。 如果,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他好马上制止。 “她,我见过,我跟她还真是有缘哪,哪里都见得到。” 李华华在心里骂道:“孽缘。” 姜全子松了一口气:“你们认识也好。” “她认识我,我可不怎么认识她,全子,你还是帮我介绍介绍吧。” “我朋友,大唐建筑的千金,大唐未来最有希望的继承人。” 唐若溪冷笑。 看来李华华深得他的心吧,话语里千方百计将她往工作上拉。 “你找我有事?” 唐若溪没有作声,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俨然她跟姜全子熟到不能再熟。 “看来,你还是没能将他给追回来。” 姜全子轻笑着一脸挖苦。 “一时半会追不回来,那个贱人太贱了,天乔被她迷得找不着北,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姜全子看向李华华,但见她不动声色,基本上确定李华华刚才表现出来的情绪是真的,她不会站在李伊伊那面。 即便他们将李伊伊说成了娼妓,或者整死李伊伊,李华华大抵也不会插手。 这一对姐妹花倒是有点意思。 姜全子呻笑着劝道:“慢慢来,别心急。” “但愿吧。” 她心里想着,瞪了李华华一眼准备离开。 如果她不在这,她还想多呆一会。 “就这么走了。” 唐若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舍不得?” 李华华的脸即刻绿了。 “舍不得什么?你别跟我说,舍不得你,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他说上半句看向李华华,下半句瞪向了唐若溪。 唐若溪看懂了他的眼神,想到后面免不了要找他帮忙,倒是假惺惺地解释起来。 不过脑子里,却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垂涎三尺的神情,现在在他眼里,她似乎还不如李华华。 她不得不怀疑,她花了近10万元整容,到底是对还是错了。 见他脸色阴沉着,她稍作解释。 “我说我舍不得楚天乔,我心情不好你陪我走走,怎么样?” “华华,你先多吃点水果,我一会就回来。” 李华华很恼火却故作乖巧地同意下来。 两人来到外面,姜全子问:“找我出来,想说什么?” “你是男人,对于楚天乔的心理应该最了解,你说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赢得他的心。” 他夸张地指向自己。 “你问我,我是男人没错,但我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不同男人。” “你设心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重温一下婚礼现场的情景,把我想做李华华,看能不能给点建议。” “你这就是病急乱投医,你在楚天乔眼里,根本不是我眼里的华华,就算我想出了主意也不可能有用。” 唐若溪冷笑道:“华华你倒是叫得亲昵?但你别忘了,是谁将她送到你身边的,如果我告诉她真像,我不能确保她还能这样死心踏地地跟着你。” 姜全子满脸讥讽道:“你觉她会相信她的心上人我,还是打了她一巴掌的你?” 唐若溪怒道:“你想过河拆桥?” “是你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是谁没有信守承诺,你可别忘记,我把她送给你的时候,你答应过我,好好惩罚她,这就是你对她的惩罚,听说你自从找了她,连娜人按摩店都不去了。” “这是我的事,你也别忘了,我救了你一次,对于你的恩人,最好客气点。” 听他提及此事,唐若溪清醒了些。 李伊伊,陆雪玖才是她最大的敌人。 而眼前这个人,再不堪都是她的合作伙伴,留好以后能好好利用。 “好了,刚才是我不好,既然你想不出,算了,我自己再想办法。” 唐若溪愤愤然离开了。 姜全子回到屋子里,李华华已经在看电视。 “全子,那个女人,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人,对自己的孩子居然都能下得去手。” 姜全子歪嘴一笑道:“你这是担心我,还是关心我。” 李华华看得如痴如醉,却言不由衷道:“正经点,没跟你开玩笑,反正我很讨厌她。” “好,听你的,以后尽量离她远点。” 两人聊着聊着又是一片黏腻,沉浸在了男欢女爱的幸福中,时间过得飞快。 次日,李伊伊去小区门口接钱美妍的时候,拒绝唐若溪的那位年长保安叫住了她。 年长的保安认识李伊伊,也很喜欢这个每天相见都会对他微笑的女人,所以唐若溪找李伊伊的事,他一直谨记于心,总想着一有机会就告诉她。 “有人向我打探你的住所?” 李伊伊心跳加快了半拍:“是谁?” “一女的,长得蛮好看的。” 他把手机掏了出来,将拍有唐若溪的视频给李伊伊看。 李伊伊即刻引起了警惕。 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她比她理想中还在凶狠,还在雷厉风行。 但她找陆雪玖却还没有一点头绪。 她想到了陆浩扬。 专业的事最好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她得找他帮忙才行。 李伊伊将钱美妍领回家,见林思韵正要出门。 得知她要去浩扬侦探事物所后,顺更跟她一起去。 “你去干嘛?” “请陆浩扬帮我找个人。” 林思韵等着她透露更多的消息,但李伊伊却沉默了。 “找谁?” “这事你别管。” “我发现你变了。” 李伊伊有什么事不愿跟她说,即便主动问起,也是像挤牙膏一样,她很生气。 “我说出来你也不知道。” 她最近只是觉着很疲累,心里还总是惴惴不安,不过想着保留好精力,去做重要的事。 “我还是想听。” “陆雪玖。” 她的确不知道。 钱美妍好奇地问:“妈妈雪玖是谁?” “美妍,最近你要很小心,不要跟陌生人说话,更不能跟陌生人走,知道吗?” “我知道,我会好好保护好自己。” 林思韵问:“你又惹麻烦了。” 是麻烦找到了她。 李伊伊不想作过多的解释,点了点头。 早知道唐若溪是那种人,她真不该去参加楚天乔的婚礼,更不该答应她去公园见什么面。 她应该离他们越远越好,她恨自己。 人就是,年纪越大越怕出事。 也许并非每个人都如此吧,只不过,她想要完成的都没有完成,出点什么事,自然不会甘心。 “浩扬,介绍一下,这个就是我经常跟你提起的好闺蜜,李伊伊。” “李伊伊,你是不是还有妹妹叫李二二,弟弟李三三什么的。” 林思韵忙站出来道:“伊人如水的伊啦!” “不懂幽默。” “谁说是个幽默就得懂。” 他幽默开玩笑,她一本正经回答,两人倒是很有意思。 李伊伊从包里拿出了一份报纸。 “请想请你帮我找到这个人。” 林思韵一脸顿悟。 “他就是陆雪玖。你不是跟楚天乔一了百了了吗?现在查这个人,怎么回事?” 李伊伊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个位置坐了下来:“我缠上了麻烦,有什么办法。” “还真是巧了,天乔也在找他,正好是顺便的事,你又收留了我们家思韵,这费用我就不收了。” “谁是你们家的?” 思韵嗔怪道,心里却乐开了心,张扬地洋溢到了脸上。 “早晚都是。” “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 陆浩扬满面春风应答:“快了。” 李伊伊替他们高兴,同时也替自己悲凉,这一生一世,不知道谁是那个可以与她共度晚年的人,又或许终其一生,这样一个人都不会出现。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遇到一点儿事,动不动就伤感。`·········· 第156章 怀胎 但现在,李伊伊对那些矫情的人终是变得宽容。 她也终于真正悟出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不易。 李伊伊想到唐若溪,脑子里涌出一句话,得不到,就毁掉。 她紧忙叮嘱陆浩扬:“你找到陆雪玖,第一时间告诉我,先不要告诉楚天乔?” 见陆浩扬一脸疑惑,开口要问,她即刻说道:“你不必知道为什么,总之钱我会照付。” “行了,我会告诉你的,付钱的事就不要提了,省得我被大卸八块。” 他说话间笑眯眯地瞪着林思韵。 林思韵回瞪他一眼,凑到她跟前,一副母老虎的模样:“说谁呢?说谁呢?” “没说你。” 看到这对情侣肆无忌惮地在她面前撒狗粮,李伊伊想到一堆子烦心事,一时间五味杂陈。 该交待的都交待好以后,离开了。 陆浩扬将李伊伊送走以后,开始细细查了起来。 他找到了一个叫火仔的男人。 这个男人平时专靠打探贩卖消息为生。 办妥这后,他给楚天乔打电话。 “天乔,我今天见到李伊伊了。她让我查你让查的人。” “她查陆雪玖做什么?” “不清楚。” “你没问。” “你也没让我问。” “查到后,告诉我,别告诉她。” “这样不好吧,再怎么说,我也收了她的钱。” “别告诉任何人,她在查陆雪玖,否则她会陷入危险。” 陆浩扬发自内心为他高兴,话语里也隐含了笑意:“你这是关心她?” “这些麻烦是我牵扯进来的,不想连累她。” 楚天乔的回应让他失望,话太冷了,他本来想撮合他们的。 “我说你何不洒脱一点,爱了就爱了,在我面前还遮遮掩掩的。” “别乱说话,别乱揣测,事关人命,开不得半点玩笑。” “好,我知道了。” 次日,火仔查到陆雪玖并不在临都,他在楚天乔婚礼的第二天就飞回了美国。 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样的结果,告诉谁都没有大碍吧! 陆浩扬想了想还是先告诉了楚天乔。 楚天乔原来想联合陆雪玖,让唐若溪受到应有的处罚,得知这个结果很失望。 不过,他没有放弃。 他马上拔打了王子胜的语音视频。 “你还在美国吗?” “没错,再过两个月回国。” “帮我联系下一个叫陆雪玖的男人,我一会把他的照片发给你,不管是否事成,呆会费用我先打些给你用于办事。” “行,我一定帮你把他调查得清清楚楚。” 既然唐若溪试图谋杀,如果他能撑握到唐若溪蓄意谋杀,谋杀未遂,大抵能摆脱唐若溪对他的纠缠。 ** 李伊伊确认自己怀孕 六月三号 李伊伊工作的妙笔生花庆祝公司成立五周年,要求每个员工穿上公司定制的礼服,打扮得体招待客户。 李伊伊换上那袭酱紫色的礼服,站在镜子前端详,总觉着怪怪的,衣服似乎不再合体,方才发现自己清瘦了不少。 想到李清照所写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脸上绽放了一抹傻笑。 明明是胃口不好,这些天所吃的食物越来越清淡,她居然怪到了楚天乔头上。 虽然有些松垮,但李伊伊不敢不遵照上头的意思,仍然穿着那件绣有公司logo的衣服出门了。 车子行致半路,没有了汽油,李伊伊不禁自责,现在越来越健忘。 好在前面不远就是加油站。 她的车子还没有驱动到加油站,胃里居然翻江倒海地闹腾起来。 她直觉得恶心想吐。 她实在难受,根本没有力气再往前开车。 下车后大吐特吐。 吐完后才舒服一点,感觉自己这种状态完全不适合参加公司的周年庆,气若游丝地向领导请了假。 领导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舒服,同意下来。 李伊伊将车子加好油以后,开往了海纳。 那场车祸使得她亏欠楚天乔,而且欠的不少。 所以,诊治的费用,她还是希望用在海纳。 不过下车快进门时,想到唐若溪威胁的话语,她又后悔了,觉着自己的思想太农民,有点因小失大。 她准备转身离开,医院食堂飘来一股炸油味,她的胃又是一难受,两条腿似乎不足以支撑起身子,仿佛很快就会离开。 她只得先蹲下。 第一次接待她的那名陈姓护士吃完中餐看到了她,还认出了她。 连忙走向前去,一边参扶她,一边关切地问:“李伊伊,你怎么了,进去看看吧!” 她虽然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进海纳,不过在生命危险面前,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 她任由陈护士将她扶了进去。 她闻到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陈护士觉着,她这症状分明就是有喜了,直接将她掺扶到了医院里最精通妇产科目的成医生那。 毕竟她曾经是楚天乔的女朋友,陈护士想着,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医生的呢? 她也算是做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成医生五十岁的样子,她二十几岁就在海纳当医生,积极进取,在临都都是拔尖的。 去参加过楚天乔的婚礼,亲眼见到曲尽人散之时,不知所措的楚医生,跟着李伊伊走了。 所以,不敢怠慢。 “李姑娘,你先说说你的症状。” “就是拉肚子,想吐,可能是吃错了什么东西吧,我向来肠胃不好,最近身体又每况愈下。” 她想起了唐若溪,不由身觉得回忆这两天的吃食。 但思前想后,唐若溪似乎并没有机会给她下毒,再者她要真吃了有毒的食物,是她下的毒,只怕她早就死了。 难道是得了什么绝症。 李伊伊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吓得心里咯噔一跳。 倒是成医生一张淡定的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让她放松不少。 “是不是闻到味道大的东西就想吐。” 李伊伊想想好像是,第一次特想吐是闻着林诗韵的油条。 她点了点头。 成医生告诉她要做个尿检。 几分种结果就出来了。 尿检显示她怀孕了。 但成医生怕结果出错,又让她躺下给她做起了b超。 的确是怀了孕,而且孩子都快三个月了。 “心够大的,怀孩子三个月了,才来检查。” 李伊伊第一反应是成医生在说别人的诊断结果,但环顾一圈,这间房里除了她,并没有其它的人。 “什么,我怀孕了。” 怎么可能,她又没有跟男人睡过,怎么凭空肚子里多出了一个孩子。 这是一件极其恐惧的事。 难不成护士看错了,将她肚子里的某种肿瘤看成了孩子。 “麻烦再帮我看看,我不可能怀上孩子。” “你不是楚天乔的女朋友吗?怎么不可能怀上孩子。” 成医生提到楚天乔,她猛然记起了喝醉酒的那个晚上。 发了什么事,她根本记不起来了,但醒来时,确实衣衫不整。 难道,孩子就是那天晚上怀上的。 成医生笑了,怎么样,想起来了吧! 此时,她已然肯定,孩子正是那晚诞生,她原本想跟楚天乔撇得干干净净,没想到却怀了他的孩子,这事决不能让他知道。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趁人之危的人,然而,这次,她解释不清楚,毕竟当时他们都醉了。 如果楚天乔知道这事,她不知道他会怎么想她。 “成医生,这事还麻烦您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她恳求地看向在成医生。 成医生爽快地点头,尔后脸上又生出了疑问:“楚医生也不能说吗?” “我跟他早分手了,还请您务必不要跟他提起。” 成医生还想知道这个是不是楚天乔的孩子,不过李伊伊都这么说了,肯定不是。 怀了对方的孩子告诉对方是一件好事,她怎么也想不出要隐瞒对方的理由,除非这孩子不是对方的。 她倒是很希望楚天乔能跟李伊伊终成佳偶。 “孩子要做掉吗?” 没想到成医生会问这么唐突的问题,李伊伊愣了愣,很快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不用,谢谢。” 虽然她从来不信什么因果报应,虽然她也不想惹上唐若溪那位麻烦精,但她喜欢孩子,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这个孩子你既然想要,那我跟你讲讲保养的方法!” 看着这位年迈的老医生从饮食运动,到胎检育儿,事无巨细地交待,她特别感动。 从成医生处出去,李伊伊在门口撞到了王河。 “伊伊,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不舒服吗?” 他关切地声音,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对他的拒绝,她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直白到不能再直白,难道他还不死心么。 “没什么。” 李伊伊想快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不过胃着实难受,让她几乎没有行走的气力,不得不就近找了张椅子坐了下去。 王河见状跟着坐了下去。 “你真的没事?” 李伊伊捂着肚子摇了摇头。 王河看着她要摔倒的样子,轻微地用左手扶了一下。 这一切都被查子纱看在了眼里,记恨在了心里。 这个女人眼睛里即刻升腾起了一团怒火。 这个狐狸精,今天楚天乔不在医院,她竟然跑过来勾引王河。 她咳嗽着从王河身边走过去。 但是王河将她当成了空气,依然一脸担忧的看着李伊伊。 查子纱从王河的眼睛里看到了无限的暧昧。 “不,她决不能让事态这样发展下去。” 狐狸精,看你还能嘚瑟多久。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李伊伊,不得不感慨自己直觉的灵敏。 查子纱这天一到点就下了班。 她在海纳附近的楚家河公园里,找了一条僻静的长椅,坐下。 看着夕阳将她的影子温柔地铺照在草地上。 如果王河也能像眼前的夕阳一样,但凡对她温柔一点儿,她应该找机会跟他表白了。 她无数次默默地关注他,支持他。 可他对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一样。 喜欢李伊伊是吗? 如果哪天李伊伊被打残了,或者是毁了容,不知道王河还会不会喜欢她。 她拔通了一串熟悉的电话。 “李伊伊今天去了海纳。” “哦,是吗?胆子够大的。” 那边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 “楚医生被他勾引的一愣一愣的,两人居然在医院里抱在了一起。” “什么时候?” “就十一二点的样子。” 电话那头唐若溪因为接查子纱的来电,让楚天乔在她眼皮子底下给跟没了,正在气头上。 “是吗?” “如果不是她,我想楚医生肯定会再给你机会的。” “也许吧!你打电话跟我说这些是?” “那个女人,她答应你会离楚先生远远的,但实际还在勾引楚先生,我都替你不平,实在看不下去了。” 唐若溪咬牙切齿道:“着实可恶,不过我一定会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还要等多久,难道现在就这样让她继续嚣张下去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 唐若溪的话语充斥着极度的不耐烦。 查子纱不敢再卖关子。 “李伊伊那种狐媚子,早点解决多好,省得给你添堵闹心。” 查子纱隐约听到了冷笑。 她想一定是错觉。 难道唐若溪跟她的想法不一样么? “哼,查子纱,我如果不是今天从早跟楚天乔跟到晚,还真能被你骗了,刺激我好玩吗?” 查子纱一下子愣住了。 她这到底是什么运气,与她交往这么多年,不过是第一次对她撒谎,这个谎言就被她戳破了。 “若溪,我什么时候刺激过你,我真的看到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她搭讪的可能是别人,我就看到了背影,看着挺像楚医生的。” “是吗?” 查子纱自认自己完美的谎言加上底气十足的言语,定然已蒙混过关,自信满满道:“当然。” 电话那头唐若溪却被她彻底激怒了:“到底是你眼花,还是想借刀杀人!” “我是看不惯李伊伊,不过今天的确看错了。” “行吧,以后没事别打我电话,坏我好事。” 唐若溪看到一个很像楚天乔的背影,恨恨地挂断了电话。 追上去,却不是,又是一顿恼怒。 查子纱偷鸡不成,蚀把米更加恼火。 但凡她的家庭好一点,她早就自己动手了。 第157章 刺激 自打知道怀上楚天乔孩子以后,一路上,李伊伊抑制不住地激动。 对于未来,她有许多幻想,或美丽或姜凉。 也许她会默然间将孩子抚养成人,等到楚天乔白发苍苍之时,再带上孩子去见他,或许她会被他的妻子拒之门外,又或者他晚年还是一个人。 她会告诉他,他还有一个儿子或女儿。 她不知道他看到她们母子时,老泪纵横会是怎么一种光景。 又或者孩子很像楚天乔,哪天,父子两不经意间相遇,相互好奇,最后直接认亲,齐齐来找她这位关键人。 她与他会共度晚年。 想着,想着唐若溪那张阴骘的脸出现了。 她内心的恐惧开始增加,无心再去畅想未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好当下。 自从保安跟她说唐若溪问她的住址开始,她就总是隐隐的不安,好几个晚上,连觉都睡不着,偶有风吹草动,心脏突突直跳。 为了腹中的胎儿,她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但她必须更加小心,严谨。 她拿出了一张纸,写下了几条,并准备认真遵守,这或多或少让她心理安稳了不少。 1不早出,不晚归。 2不独处 3手机一直保持有电 楚天月刺激 唐若溪追踪楚天乔一天,精疲力竭地回到家里,却听到她爸妈在吵架。 “为什么不把公司交给她?你觉得你生下来的女儿能堪重任吗?” “你给她机会,她一定能的,我相信她。” “三十四五了,连个婚都结不了,还整天整些没用的。你要小时候好好管她,她何至于这样。” “我怎么没有好好管她?” 唐若溪正一肚子的火想喷向眼前的男人。 但当听到父亲的一句让她顿悟的话时,即刻灭了火,走进了屋里。 “方法不对,努力白费。” 没错,直接从楚天乔下手,再怎么对他死缠烂打,都没有效果,不如换一种方式。 比如旁敲侧击。 比如欲擒故纵。 她即刻想到了楚天月。 这个女人喜欢奢侈品,送她一个lv,她不信,她不心动。 说干就干。 唐若溪顾不得周身疲惫,跑到离家不远的银泰当即就将最贵的包包给买了下来。 次日,天一亮就往楚天月所开的卡拉咖啡店走去。 楚天月喜欢街道四季光景变换,喜欢慵懒地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有时候哪怕看上一上午也不会觉着疲惫。 因而开了这家咖啡屋。 咖啡屋不大,在临都市中心最繁华路段的街角,面积不大,里面藤木交緾,古画,鲜花点缀,唯美,典雅又不乏浪漫。 唐若溪到的时候,咖啡屋的门紧锁着。 楚天月还在楚家别墅睡懒觉,梦里与未来的日子纠缠不清。 常来的客人都知道,她的咖啡屋12点开门。 唐若溪总想着,她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吧,站在大街上一等就等了4个小时。 她非常恼火,可一想到楚天月有希望帮她追回梦寐以求的男人,忍了。 12点的样子,她终于看到楚天月不急不缓地从远方走了近来。 她将崭新的lv故意放在最显目的胸前,迎了上去。 “天月,你可算来了,我等你一上午啦!” 楚天月一看是唐若溪,脸色即刻就阴沉了下去,一副懒得搭理的神情。 “等我作什么?这条街卖咖啡的又不止我这一家,再者别的街上也多得是。” 听到楚天月语气不善,唐若溪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 “你越来越漂亮了。” 她言不由衷地刻意讨好。 “是吗?难道你不觉着我越来越老了么?” 楚天月说话间打开了门,去放音乐。 “你比我小了好几岁,都觉得老了,那我可就真无地自容了。” 唐若溪说话间,跟了上去。 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尽管那微笑因过于勉强而虚假难看。 “你要喝什么咖啡?”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她客气地问了一句。 唐若溪见有戏,一高兴就放松了警惕。 “我不是来喝多咖啡的。” “我这是咖啡屋,没别的。” 她意识到说错了话,低头瞄见手中的lv包包,眸子亮了一下,将包包递了过去。 “这个送给你?” 楚天月早就看到这个包了,是蛮喜欢的,不过再喜欢这东西也不是她的。 所以看到她拿这玩艺来诱惑她,心情更加糟糕了几分。 “无功不受禄,拿回去吧!” 唐若溪仍然觉着有希望,忙顺下了她的话。 “你帮我劝劝你哥,就有功了。” 楚天月冷笑反问:“是吗?” 唐若溪见她将目光放在了lv包包上,受到了极大的开鼓励。 “我们相处七年,我们之间是货真价实的真感情,他只是在气头上,我们只是产生了一些误会,日后我们合好,你哥也一定会跟我一样,对你感激不尽。” 若不是父亲跟她说起唐若溪的种种恶迹,她还真想给她争取争取。 但眼下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包包出卖自己的哥哥。 “天月,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着你这人特好,你只要跟你哥说,我一直在忏悔就行,这些日子……。” 楚天月见她还没完没了,打断了她的话。 “我说你就别再死缠烂打了,这样有意思吗?” “我不是死缠烂打,我只是想珍惜我跟你哥的感情。” “我看你长得还可以,即便声名狼藉了一些,但我相信照样有人要。” 正在此时,有一对情侣往咖啡屋走来。 “没错,我是爱这些玩艺儿,不过相比之下,我更看重是谁送的。” “拿回去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如果不帮忙,我就一直在这里,等到你同意为止。” 楚天月很恼怒,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在她这耍起赖来,难道她不知道,这种赖皮只有在爱她的人面前才会凑效,至于不爱她的人面前,除了自讨没趣,遭人嫌弃,没有任何意义。 跟这种无知的人再纠缠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她轻蔑地笑了笑道:“那好,你在这吧,我走,正好我也想出去旅游几天。” “天月。” 楚天月看到一对情侣走进店里,正好找到了冷落唐若溪的理由。 她笑盈盈地迎上去问:“你们两小情侣,要来点什么?” 仿佛她们才是跟她熟络的人,又或者是久别重逢,让她惊喜不已的期盼之人。 “摩卡加糖。” “摩卡加酸梅。” “好。” 楚天月一边应答着一边专心致志地研磨咖啡。 唐若溪这回倒是识趣了不少,一直安心地等着。 楚天月把两杯咖啡泡好后,见唐若溪仍然不远不近地杵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直接拽着她就往外拉。 唐若溪看在她是楚天乔姐姐的份上忍了。 却故意将lv包包放在了咖啡店里。 楚天月追上她,把包摔给她。 “我说过,无功不受禄,这包你还自已留着用吧,我劝你别再动什么歪心思。” 她假笑着点了点头,收好了包包。 楚天月,这仇我记好了,总有一天,你要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唐若溪恶狠狠地看着楚天月进去的背影,在心里骂道。 看着看着她看到了一首熟悉的声音。 唐观宏,他怎么在这? 难道,楚天月不收她的lv,是因为这个男人。 唐观宏你得意不了多久了。 李伊伊你马上就不能得意了。 至于楚天月,我就让你多得意一会儿。 ** 离开楚天月的卡拉咖啡屋,唐若溪马上找水仔料理李伊伊。 “若溪,我来临都才二天,人生地不熟的,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吧!” “现在就去办,立刻马上。” 她的命令不容辩驳,水仔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唐若溪将李伊伊所住小区的地址,上班的地址通通告诉了水仔。 “好吧。” “别你一个人,多找两个,省得事情办不成还打草惊蛇。” “是。” 水仔心想,这么仓促,去哪给她找人去。 他看着李伊伊瘦弱的照片,心想,到时候自己搞定就成,也省得还要分钱给其它人。 他打定好主意刚跨出唐若溪家的门槛,唐若溪叫住了他。 呆会拍点她挨打的视频回来。 “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了吧!万一落到警察手里,我不是完了。” “你给我,怎么会落到警察手里?” “万一你交给警察,用来威胁我呢?” “你猪头啊,我是你的幕后主使,这种照片能落到警察手里么?” 必须要视频,倒不是她不信任水仔,只是她要亲眼看到李伊伊受到惩罚,心里才痛快。 水仔答应下来,同时也多留了一个心眼,以后唐若溪跟他说的任何话,他必须要录下来。 水仔答应着去办了。 他起先在李伊伊公司楼下一直等着,但等到了晚上7点半,才看到李伊伊跟一个女人有说有笑地往车里走。 今天晚上他就一个人,而她们有两个,想了想还是别再这个地方下手。 李伊伊坐进车里,跟同事挥手告别后,开车走了。 水仔马上开车追在了后头。 李伊伊感觉到了似乎有人在追着她。 她一直开着车不敢停,她多么希望此时身边有一个男人,可以保护着她,或者至少能让她安心些,楚天乔那张英俊的脸,与伟岸的身躯浮现在了脑海中。 痴心妄想这四个字也同时涌入脑海。 情感与理智激烈争斗。 稍稍冷静些后,她故意开进偏僻的胡同。 很快,李伊伊就确认清楚,她的确被人跟踪了。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唐若溪干的。 她开着车在几条最熟悉的街道上几扭几纽,最后终于甩开了尾随的车子。这才去接钱美妍。 身后依然汗涔涔的。 “妈妈,你怎么才来接我?” 钱美妍不安的声音让李伊伊意识到,她决不能再将自己的焦虑转嫁给女儿。 “妈妈今天工作多,耽误了。” 将钱美妍抱上车后,她急急往家开去,一边开一边打电话给林思韵,让她在停车点接她,这才安心下来。 水仔被甩后,就一直等在李伊伊的小区门口。 终于看到了她的车,他眼里升腾起了希望,准备随时对她进行攻击。 然而车子停在了一个女子旁边。 另一名女子跟拉着她的手,一起走了。 水仔只得将今天的情况如实相告。 一直等着看李伊伊遍体鳞伤的唐若溪听完汇报后,非常恼火。 她对她居然这么警惕,看来她心中有鬼,或者有愧,才会有所防备。 “明天,你找两个人,再去教训她。” 唐若溪说话间,一个机械的声音响起,您的手机到账20元。 “好的。” 林思韵回到家,看到李伊伊脸色很不好,忙问:“发生了什么事?” 李伊伊将钱美妍安顿好去写作业以后,掩上书房的门,这才与林思韵说起她今天被人跟踪一事。 林思韵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确认:“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我觉得你最近精神有点反常,比以前多疑。” 李伊伊不想解释,喃喃道:“那人没得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伊伊脑子嗡嗡的,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不能一直在胆战心惊中养胎。 林思韵看她一脸严肃,想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把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 “你知道是谁?” “幕后黑手肯定是唐若溪。” “我听浩扬说过,她心狠手辣,你也真是够背的,心爱的人没有追到,反而惹上一身骚气,当初要是跟了亦凡多好,哪会有这些事。我说楚天乔也够让人不能理解的。他当初怎么就看上了这样一个女人,还为了她守身如玉,想不通,真的特别想不通。”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我需要你的帮助。” “怎么帮?” “我记得你说陆浩扬去少林市练过武功?” “没错。” “我想让他明天躲在我车里,引蛇出洞。” 林思韵略微纠结后道:“万一明天,那人不来呢?不可能让浩扬天天躲在你车里吧!” “他们明天一定会来的。” 林思韵见李伊伊这么笃定,如果她不帮忙,李伊伊果真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第158章 出事 就算真是李伊伊疑神疑鬼,林思韵下定决心,也一定要请陆浩扬出马。 “好吧!我去跟他说。” 回到卧房,林思韵打开了陆浩扬的视频。 “才几个小时不见,就想我了。” 那头陆浩扬咧嘴笑问。 “当然,不过有人比我更想你。” “谁啊!” 陆浩扬的笑意隐退,佯装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伊伊。” 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恢复了刚才的微笑。 林思韵将事情大致说清后,本以为陆浩扬会答应,没想到他却拒绝了。 “干嘛叫我,叫楚天乔不就行了,他跟我一起去少林寺学的功夫,我就是在那里认识他的,更重要的是他身手比我好何止一倍。” 林思韵道:“伊伊还在生楚天乔的气,现在连面都不跟他见,你觉得她会喊楚天乔么?” 陆浩扬将刘海往后扫了扫,做出一个帅气的样子道:“我是侦探,不是保镖。” 林思韵今天疲累想找点休息,马上转变了话锋:“你不打算娶我了是吗?” “这跟娶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重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结婚得不到她的祝福,还不如不结。” “行,我答应你,明天她去上班,还有回家,我都在藏在她车里。” “这就对了。” 事情敲定后,林思韵心里美滋滋地睡了。 这天晚上她还做了一个美梦,梦见陆浩扬牵着她的手,她们一起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 第二天早上,水仔刚找到临都市的两个小混混,跟他们讲述战略,收到了唐若溪的电话。 昨天晚上唐若溪失眠,一直在想水仔的话。 李伊伊居然甩开了水仔的车,这就说明她已经打草惊蛇。 现在动手,很有可有偷鸡不成蚀把米。 “李伊伊已经引起了警觉,明天不要行动。” “啊,人我都找好了,跟他们另约时间就是,这活跑不了。” 她的命令永远都令人难以抗拒,虽然心中不悦,却也只能改变计划,适应变化。 “什么时候?” “先过个十天,二十天的” 唐若溪已经有了主意。 到时候,李伊伊也差不多对她放松了警惕,她高调宣布去旅游,或者出差,再让水仔动手,岂不是一举两得。 陆浩扬一米八五的个子,藏在车里,委实憋屈,他就盼着那些暴徒能尽快出来,将事情早点解决掉。 然而李伊伊将车开到了公司,根本就没有出事,连拦车跟车的人都没有。 到了晚上,他不得不又憋屈了二十几分钟,但一切如常。 林思韵一直追问着消息,怎么样,那些歹徒被逮捕了吗? “根本没出现,我已经将她们母女平安送回家,回侦探所了,因为你给我揽得这活,我今天跑了一个大单子,调查一起杀人案,查出来人家付我10万,但因为我今天不方便,人家去我对手那了。” 听到这话,林思韵着实心痛了一把。 如果一切如李伊伊所说,有歹徒,抓住了,哪怕是损失了100万的单子,也不会这么难过,但分明就没有。 她就觉得是李伊伊整天疑神疑鬼捉的。 见她沉默着,脸色不好看,倒是陆浩扬反过来安慰她。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个案子费用这么高,肯定不好查,说不定还有生命危险,推掉也不是什么坏事。” 听到陆浩扬说么说,她释怀不少。 但明天,她已经不想让他的男朋友再去做这种他不愿意,又没有意义的事,她决心找李伊伊好好聊聊。 林思韵回到家时,李伊伊已经将饭菜烧好,端上了桌子。 “伊伊,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所以产生了幻觉呢?” “不,那不是幻觉。不管怎样,谢谢你们,后面我自己会注意的。” “唉,不放心找天乔吧!” 李伊伊很快就会意过来。 “浩扬明天不用过来了,我自己想办法。” “伊伊,浩扬的确做不来这事,他开了一家侦探所,连一些抓出轨的案子都不愿接,你别怪他。” “不会,今天他要离开前也跟我说了,让我有事找楚天乔。” 他还说了让她更加不爱听的话,虽然有撮合她与楚天乔的意味,但终究太直白,李伊伊终究没将这话转述给林思韵听。 “害你的是楚天乔的前女友,又不是我陆浩扬的前女友,我干嘛要遭这罪,这罪一定要有人遭,天乔来遭才合情合理。” “谢谢你们。” 接下来三人吃上了晚餐,聊了聊钱美妍的学业,谁都没再提起这事。 ** 李伊伊买了一瓶喷雾剂防身后,没有再找任何人。 她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过了十几天,一直没有出事,总算放心了不少,偶尔甚至觉得十几天前的确信,不过是自己浮生出的错觉。 不过该有的警惕,她还是有的。 这天,她将车开到小区,林思韵一边接她一边说:“从明天起,我就不用接你了。” “为什么?” “唐若溪去美国出差了,她弄不了幺蛾子,我真希望她出点什么意外,永远也别回来了,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安心过日子。” 李伊伊多么希望一切都像林思韵所说的那样,不过她却不敢相信,有这么好的事。 “这个消息,你是在哪得到的?” “浩扬在临都早报上看到的,假不了。” “报纸你拿回来了吗?” 林思韵起身一边去够自己的黑色皮包,一边道:“为了给你吃定心丸,自然拿回来了。” 很快林思韵掏出了报纸,递给李伊伊。 李伊伊细细地看了起来。 有关唐若溪的文章标题是:“大唐建筑的唐大小姐正式宣战同父异母的弟弟。” 文章写了她出差去把控在美国新接的项目,为的是做出成绩,让父亲心服口服,以便日后能明正言顺的接管大唐。 李伊伊觉得很欣慰。 这个女人进入了职场,有事情干后,或许就不会再这么疯狂了吧! ** 唐若溪在进机场之前,打电话给火仔。 我筹化很久,才有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再不帮我把事情办妥,以后就再别问我要钱给你妈治病了。 “唐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妥的。” 那头火仔小心翼翼的声音里,夹杂着火仔的决心。 唐若溪听出来了,嘴角弯出一抹阴骘的狂笑。 早上六点半的样子,水仔跟两个壮实的混混等在了李伊伊公司的地下停车场。 李伊伊一下车,两个小混混一轰而上,就去打她。 李伊伊虽然小的时候爬树,爬悬崖,爬屋顶,身手还算利索,但毕竟有三个男人。 而且她还要护住自己的肚子。 她一边喊救命,一边拼命躲闪。但很快就敌不过他们。 但停车场的人很少,没有一个人前来帮忙。 也许她今天要死在了这里了吧! 看来有关她还有孩子与楚天乔的幻想,不过彩色泡沫,短暂得虚无。 正当她无比绝望,准备与这帮坏人同归于尽之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跟她最要好的同事果果来上班。 果果显然听出了是她的声音,赶紧跑过来帮忙。 “你们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打人。” 果果大吼。 水仔开始攻击果果。 果果虽然长得结实,但很快就被摞倒了。 水仔对另外两人道:“打,帮我往死里打。” 他开始录视频。 李伊伊趴在了地上,拼死护住肚子,任他们暴打,只求别伤到孩子,不过她如果没有了,估计孩子也幸存不了。 她突然想起了那份报纸。 是她太小看唐若溪了。 正绝望到等死之际,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住手?” “快走。” 水仔跟两个小混混准备离开。 楚天乔拉起那个正在打李伊伊的小混混就是一拳。 打得那人牙齿掉了两颗,捂住嘴不停地喊痛。 楚天乔紧忙跑到了李伊伊身边,一把将她从地上扶起。 “你还好吧!” “救我的孩子。” 李伊伊说完,松了一口气,再也无法坚持,昏迷了过去,倒在了楚天乔的怀里。 后面的陆浩扬将水仔拽了回来。 先前有些人虽然并不参与到打架中来,但到底有人报了警。 警车声也响了起来,越来越近。 水仔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希望另一个没有被钳制的小锅子能帮帮他。 然而小锅子听到警车声后,赶紧逃跑了。 楚天乔抱着李伊伊往车上狂奔,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稍稍松了一口气。 幸而他及时赶到,不然李伊伊就真的没有命了。 看着李伊伊奄奄一息的样子。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他是多么在乎怀里的这个女人。 哪怕她拿了一万元,哪怕她骗他,他也不在乎了,他只希望她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是的,此刻,他丧失了理智。 人偶尔有一次,失去理智,但凡不伤及他人,又有什么罪过。 上了救护车,有医生要给李伊伊检查。 他将医生一把推开,夺过医生手中的工具,以惯常的命令口气道:“我来。” “你来,伤者现在情况很危极,再耽搁的话可能就没有命了。” 楚天乔也懒得解释,不过动作及其娴熟地为李伊伊处理伤口,止血。 陆浩扬道:“让他来,他是医生。” 楚天乔对师机道:“开往海纳医院。” “民族医院的车子怎么能开往海纳医院。” 司机用不可理喻的口吻回了一句后继续往民族医院开。 “你不开往海纳医院,她要是出了问题你能负责吗?她是怎么受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司机纳纳道:“可我们医院有规定。” “她的费用我付给你,多付你,把人给我送到海纳去。” 陆浩扬对闲下来的医生道:“你现在打电话跟你们上级请示一下,他是楚天乔。” 楚天乔的学术论文,他看过。 这个电话也就打了过去。 那边的领导认得楚天乔,很欣赏这位年轻有为的医生,大致了解情况后,让司机把车开到海纳去,如果出了什么问题他担责。” 李伊伊大抵太过惦记着肚子里的孩子做起了噩梦。 这是你的孩子。 一位文质彬彬的中上医生,将一个婴儿递给了她。 她高兴地接了过去,幸福地将孩子搂在了怀里。 看着看着,似乎不对,她焦急地问:“医生,她怎么闭着眼睛?还有她的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触摸到了她的鼻息。 “她怎么没有鼻息?” 她流着泪问。 “你生的是个死胎,当然没有气息了。” 医生一脸怜悯与讥笑。 但她根本顾不得。 “不,怎么可能,不可能。” 她不停地喃喃自语,感觉心被什么用力气戳伤撕裂了,唯有不停地说话,才能减缓一点疼痛。 医生似乎不耐烦了:“谁让你乱吃药。”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乱吃药,医生救救她,求你救救她。” “神仙也救不了她。” “不,不……” 她被吓得不浅。 被自己的梦里梦外的惊叫声吓醒了。 原来是场梦,她从巨大的疲累中挣扎睁开了眼,看到一个抹模糊的白色,忙惊恐地问道:“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美妍没事。” 楚天乔见她终于醒了,放下心来,温润地笑着宽慰她:“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自己都弄成了这样,还惦记着孩子。 他突然想起,李伊伊之所以这么躲着他,会不会是因为受到了唐若溪的威胁。 他为自己迟缓的顿悟感到惭愧,如果他能对李伊伊的事多上心一点,如果他能早些会意到,又或者那天他不曾喊她去别墅,她一定不会受这样的罪。 居然是楚天乔为她看诊的。 李伊伊很纠结,到底该不该向他寻问孩子的情况。 思虑几秒钟后,她因过到担心孩子的安危,到底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轻轻地摸了摸肚子:“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怀孕了。” 楚天乔这才明白,原来她指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心里生出了诸多疑问,身子也变得僵硬。 但她恳求的目光让他不敢怠慢。 楚天乔马上去取仪器。 看到他点头同意,李伊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楚天乔细细检查起来,有一瞬,他很希望,她肚子里并没有孩子。 然而,检查结果却是她肚子里果然有孩子。 好在这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事。 第159章 失去工作 楚天乔的脑子乱极了。 难道她是因为怀了别人的孩子,所以才要躲开他。 他的心一下子凉到了冰点。 “孩子没事吧!” “没,没事。”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结巴了。 “没事就好,不要用对孩子不好的药,尽量少用药。” 看来她很爱这个孩子。 “孩子是谁的?”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她的回答,他懂了。 不管是谁的,肯定不是他的! 他本不该抱有太多希望,不过因为在她刻意远离时,认清了自己的心意。 她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却让他觉着森寒冰冷。 李伊伊看到他眼眸里中某些难以名状的情愫,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伤口很痛吗?” 她点了点头。 但比起伤口,她更痛的是心。 一段时间不见,他清瘦了,憔悴了,甚至有几分苍老了。 不过好在孩子没事,她终于化险为夷。 他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停车厂呢? 他怎么知道她有危险呢? 她心中充满了疑问。 但她不想问太多,唐若溪太可怕了。 “谢谢你及时赶到,救了我。” “幸好浩扬跟我说起报纸的事,我马上就往这边赶,没想到你已经出事了。” 她本来已经扼杀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想到,他却先回了,就仿佛知道她心里再想什么一样。 李伊伊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如果自己身边有一个读心的人,能知道自己所有的想法,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是一件恐怖的事吧。 大抵是有楚天乔在身边,她觉得格外安心,想着想着,沉沉睡去了。 今天早上陆浩扬抵达事物所后,总觉得似乎少了一点东西。 原来是昨天的报纸怎么不见了。 他猜是林思韵给拿走了。 “对于林思韵来说,昨天的报纸上确实有很好的消息,甚至对于他来说都是好消息,林思韵用不着每天去接李伊伊,出门陪她,而他也能少听到不少唠叨。当然对于楚天乔来说,是更加好的事情,因而他打电话给了楚天乔,问他有没有看过那份报纸。” 楚天乔没有看报纸,现在是互联网时代,想看点什么也喜欢用网络。 于是陆浩扬将他看到了告诉了楚天乔。 “天乔,恭喜你,差不多有得清静了。” 楚天乔完全没有他理想中的开心,反而说有事情要发生,两个男人同时想到了李伊伊。 毕竟,李伊伊曾请陆浩扬当过保安。 于是两人同时从各自所在的地出发,说来也巧,几乎同时赶到了李伊伊工作的地下停车场。 幸而,楚天乔知道,唐若溪决不是一个喜欢善罢甘休的人,怀疑报纸上的文章是她的阴谋。 当初,他看上唐若溪,其实也是看上了她那股执拗劲。 那时候,为了出一副好的作品,她修修改改,近百张稿纸,乐此不彼。 他不得不说,唐若溪这股子倔强劲如果用在正途上还是不错的,但用歪了,真是劲越大,对社会,对他人的损伤就越大。 ** 唐若溪并没有飞去美国,她在机场绕了一圈后既然期盼又担忧的回家了。 她想着这次水仔总应该得手,不会再出什么岔子吧! 她即刻给水仔打电话。 但电话一直没有人接通。 她右眼皮跳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向心头。 看来他栽了,也不知道李伊伊到底有没有人被教训道。 正心烦之际,她接到了查子纱的电话。 “李伊伊在海纳医院救治,听说差点连命都没有了,是你干的?” “不是我,她最近又没有纠缠楚天乔,我去动她作什么,没事找事,再说你没看报纸吗?我正要出国,不是飞机晚点,现在都在飞机上了。” 报纸查子纱当然看过,只是压根她不信。 “我还有事。” 唐若溪怕言多必失,更怕激动的情绪会通过声音出卖她,先行挂断了电话。 查子纱这信报得好。 唐若溪终于痛痛快快地笑了。 很快她从本市新闻里得知水仔被逮捕的消息。 也许,她真该出去避避风头。 她即刻买了飞往柳川的飞机票。 在乘出租车去机场的路上,一个悦耳的女主播声音抑扬顿挫地响着。 …… “该名男子承认,是他一手策划的,不过受害者称根本不认识该名男子,跟他随行的两人也不认识,他们跟她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冤仇,受害者怀疑,此三人是受人指使,但为首的水仔矢口否认,他给出的理由是,这个女人把车停在了他最爱停地位置,但从监控来看,他的车前面一个月都没有在那个停车场停过,他又说是因为讨厌怀孕还穿蓝色衣服的女人,警方觉着不可信,幕后指使者还在调查中……。” 唐若溪心想这水仔倒是讲义气,她干脆将机票退了,去了水仔的老家广南。 ** 请陆浩扬当保镖 想起停车场的事,李伊伊仍然心有余悸。 运气就像是投色子,一面好,一面不好,一面不好不坏,她最近投到的似乎多是坏的那一面,几天前,她还天真的以为风水轮流转,她也该投到好的了。 现在想来,色子被人动了手脚,她盼着自然投到好,微乎其微,现在凡事小心才是正经。 李伊伊在网上搜了一通找保镖事宜,没有满意的结果,又想到了际浩扬。 “思韵,浩扬最近忙不忙?” “盛世太平,现在的科技手段越来越厉害,警察也是越来越精明,他正想转行去做警察,在准备考试呢?” “正好,我想请他当保镖,你看能不能帮我说服他。” “你算是找对人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这回林思韵回得无比爽快,李伊伊出事,她觉得特别惭愧,厌恶死了自己。 她以为李伊伊再也不会理她这个好朋友了。 没想到她再次抛给她机会,她心情舒坦多了,自然要好好珍惜,弥补先前的过错。 林思韵马上连上了陆浩扬的视频。 “浩扬,有活了。” “哪里出事了?” 陆浩扬丝毫没被带动,异常冷静表情,将她的热情浇灭了一半。 “是李伊伊想请你去给她当保镖。” “不去。” 看到他想到没想就拒绝,林思韵很恼火:“为什么?”她不悦地问。 “我是侦探,又不是保镖,你这是要作贱我吗?” 听到这话,林思韵更加生气了。 “工作只分种类,不分贵贱,你现在没事做,做保镖还嫌屈才啊!” “你让我保护一个男人也就行了,保护一个女人,不方便,李伊伊应该去找楚天乔才是。” 听他这么解释,她的心理这才舒坦一点,就在刚刚,她要跟陆浩扬分手的心都快有了。 “人家是医生,一天要救多少命。” 她这样说,不知道是在替楚天乔还是李伊伊辩解。 “思韵,如果你有需要,我保护你义不容辞,但李伊伊,真的不方便。”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这次你要不能帮她,我跟你没完。” 担心就在隔壁的李伊伊听到,一些她自认为不相信李伊伊,愧对她的话,她此时没有说出来。 视频前面陷入了沉默。 双方都在考量思索着什么。 正在此时,李伊伊走了进来。 她凑到了林思韵手机前,挤出一个礼貌而恳求的笑容。 “我不能找楚天乔,如果唐若溪看到我跟他成双入对,她可能会不计后果地来毁灭我们,看在我是思韵朋友的份上,求你帮帮我。” “行吧,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去,什么时候上班?” 听到这里林思韵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就明天。” 陆浩扬点了点头。 事情搞定,林思韵已经喜笑颜开,还趁李伊伊转身离开之际,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以示感谢。 有了陆浩扬的保护,李伊伊安心多了,这天晚上终于沉沉睡去。 ** 楚天乔在海纳看到一个挺着肚子的女人,不由得想起了李伊伊。 她出院有四五天,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他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她该要下班了吧! 因为过于急切地想看到她。 他驱车到公司楼下等李伊伊。 不曾想看到陆浩扬与李伊伊并肩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从玻璃门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在蓝色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苍白。 他看看了手中的叶酸,心下想着还该再买些东西为她补补血气,却看到陆浩扬为她撑门。 她抱以感激地一笑,她似乎从来都不曾对他那样子笑过,他有些难过。 李伊伊那么急切地拒绝他,难道是因为陆浩扬。 他几乎要忘记,这个女人分明极易移情别恋,那时候她跟钱东出不过离婚没多久,就看上了他。 也许现在看到她又觉着看得腻味了,所以就去勾搭陆浩扬。 他越想越火,几乎想冲向前去好好质问她。 但刚加快速度,走了两步,止住了。 陆浩扬现在不是跟林思韵在谈朋友吗? 再者,陆浩扬也不是那种人,他明明知道,他对李伊伊的感情,他不会下手的,就算李伊伊一厢情愿,也没什么用。 也许林思韵很快就会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他如是安慰着自己,心理好过多了。 不过,却忍不住跟踪二人一路。 他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林思韵也没有出现。 楚天乔紧紧开车跟在了后头。 他看着李伊伊开车,载着陆浩扬到了李伊伊小区的门口。 本来还以为是搭个顺风车什么的,看来他想错了。 因为陆浩扬与李伊伊从车里下来后,齐齐往小区里面走去。 楚天乔即刻追了上去。 他必须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浩扬。” 陆浩扬见他脸色难看,紧忙解释。 “天乔,这是我第一天给她当保镖,就被你给盯上了,千万别误会。” 楚天乔为刚才的想法感到惭愧,幸而他有备而来。 “谁盯你了,我来找她,买了些对胎儿发育有帮助的吃食。” “谢谢你,不过以后就不必了,我也是照着书养的孩子,孩子差不了。” 陆浩扬已然知道李伊伊的想法。 “怀了孩子的人性情会变得古怪,你的心意她肯定是领情的。” 陆浩扬说话间去拿楚天乔手上的包。 “这包对吧!” 楚天乔将包递给了他。 陆浩扬看向李伊伊,“他既然来都来了,你就请他上去坐一会吧,在你家里,他保护你一会,我也好陪一陪思韵。” “家里很安全,你上去陪思韵就好,我不需要再雇人。” 楚天乔倒也识趣。 “我还要回去看我爸爸,我先走了。” 李伊伊目送他,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区门口。 陆浩扬道:“你们两明明互生好感,心系彼此,这样何苦来着。” 李伊伊没有作声,但心里却很高兴。 她完全没想到,她这个出场时间不对的人,终究迎得了他的青睐。 唐若溪虽然带给了她忐忑与麻烦,但似乎亦带给了她机会。 陆浩扬见自己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也不再劝说,不过加快脚步,找他的林思韵去了。 李伊伊进屋时,陆浩扬与林思韵已经开始了亲密的谈话。 她又何尝不想像他们一样,只是唐若溪就是一个疯子。 虽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答应的她,但她既然好么较真,她还是避着她一些好,只求爱她的,她爱的人,都能在这个世界上平平安安地活着。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母亲。 母亲对她的姐姐,妹妹弟弟都那么好,唯独对她不好,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苦衷? 比如她对她太好了,她以为自己就会被克死,又或者别的原因。 对于母亲的怨恨,在这一刻,她减少了很多,也释怀了不少。 ** 另一间宽敞奢华的屋子里,唐若溪正投入地玩着微信,看到一篇文章,似乎与李伊伊的口吻十分相似,眉头顿时拧成了川字,再无玩兴。 无论这篇文章是不是李伊伊写的,她看着就心烦。 她不是很会写文章吗? 如果哪天她写文再也挣不到钱,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写文呢。 这个想法让她愉快。 唐若溪想到此往大唐走去。 第160章 见鬼 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一个身穿黑色套装,显得很是干练庄重的女人正在噼里啪啦的打字。 “左秘书,我要你帮我办件事。” 听到唐若溪的声音,女人敲击键盘的又手戛然而止。 她微笑着站起身来,扭头,微微弯腰问:“有什么吩咐?” “把临都地铁口那块地的资料给她们,我要在那建一个三层小超市,让她写策划案。” “公司什么时候得到这块地的?” “不是公司的,我个人的财产,你以公司的名义让她去做就成。” “是。” 左秘书马上就将资料扫描进了电脑,开始联系李伊伊所上班的妙笔赚金策划公司。 妙笔赚金策划公司宽敞整洁的办公室内,女老板杨诗云把一份策划案要求递给了李伊伊。 杨诗云比李伊伊大不了两岁,却打扮得特别入时。 “伊伊,这份你来完成。” 李伊伊瞟见大唐建筑几个字,当即拒绝。 “我手头上有一份大工程,才做了三分之一。” “交给小赵。” 杨诗云的命令不容抗拒。 “新活给小赵不行吗?” 她的拒绝易不容辩驳。 “大唐建筑的左秘书指定让你来完成,他们只信得过你,这是一笔大单子,好好做别弄砸了。” 听到杨老板这么说,李伊伊更加确定这就是一个陷井,不折不扣的陷井,唐若溪给她布下的陷井。 上次,误信大唐的新闻险此要了她的命。 这次,她不能往坑里跳。 “我现在怀了孩子,时间和精力都不济,有望你重托,但这活我真的接不了。” “我都已经答应人家了,合同也签了,如果你不接,我们妙笔以后还怎么干下去,大唐在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公司,我们得罪不起,再者这活干好了,不仅对公司发展有很大好处,对你个人名气的提升也会是一个莫大的机会,这么难能可贵,你到底在顾虑什么。” 杨诗云一脸不悦,语气中极度的不耐烦。 李伊伊实在没办法,只得道:“如果真是活,哪怕拼了命,我也接,怕就怕她们要故意挑刺。” “好好的挑什么刺?难道你得罪过大唐。” 杨诗云一脸狐疑地问。 李伊伊只得如实的点头。 杨诗云更生气了。 “真像你说的话,你如果不接,我们公司都会解散。” 李伊伊看懂了。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这活她不接,马上就得离开,如果接了的话,有可能活完以后离开。 当然,也有可有是她想多了。 毕竟唐若溪现在还不是大唐建筑的掌权人,又听说,她跟他的父亲关系并不好。 李伊伊开始埋头苦干起来。 她查找资料,去实地考察,二天以后终于将足有一万字的策划文案给写了出来。 纵然唐若溪再无理取闹,刻意为难,只怕她也不好再挑剔什么。 然而,她交稿不到半天时间,杨诗云就将她叫到了办公室。 “伊伊,你的策划案完成得很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离开妙笔生花。” “为什么?” “左助理说,只要你在,就有人会一直为难妙笔生花,这次我们是度过了难关,但下次呢? 下下次呢?只要你在,危险就在,我跟你一样来自农村,在城市扎根不易,再创业就更加 不易,为了让公司能正常运转起来,我有半年每天只睡5个小时,啃方便面,你现在孩子都要两个了,而我连婚都没有结,希望你能体谅。” 杨诗云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她再赖在公司里,只怕公司一出事,她就得背黑锅。 她看了一眼桌上的辞职书。 “好,我签。” 就算找不到工作,接私活,她同样能养活自己,只是这些来钱都太慢了。 她渴望自己创业,强烈的渴望。 假若她要出人投地,以她的学历,除了创业,她想不到其他的方法。 就算她有心深造,但自学成才获得的文凭与统招文凭还是有着本质的差别。 虽说有创业的计划,不过也要等到孩子出生以后。 名字已经写完,以后她大抵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想着自己在这里打拼了三年,多少个个朝朝暮暮,竟是有些难过。 她开始去收拾东西。 杨诗云叫住了她。 “最后这个项目所有的钱,我都打给你,还有多发三个月的工资我也会打到你的卡上。” 她点了点头。 杨诗云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对她仁至义尽。 她不怨她,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谁让她几个月前接到唐若溪的电话,决定去会她呢? 如果她不去会她一切会不会大不相同。 她其实给不了准确的答案。 李伊伊低头看了看,她越来越大的肚子,很伤感。 获取梳子的计划不得不延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对楚天乔动了真心。 这才惹来这一连串的不幸。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像极了林黛玉,心气儿长,又没有任何改变世事的能力,哪怕是自已身边的事也改变不了,哪怕是周围的人也影响不了,现在连自己的命运似乎都掌控不了! 没有了工作以后,李伊伊不得不让自己检省些。 家里虽然有空调,但她却舍不得打开,只找了一只在家里还没装空调时用过的老旧电风扇对着自己吹。 电风扇嘎吱嘎吱地响着,释放出一阵一阵的热浪。 如果屋子里是能吹出来充满了艾草香味的空气,凉快、清新、提神,那该多好! 李伊伊感慨间马上打开日记本写了起来。 我有那么多好的想法与创意,我是那么的执着与努力,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这副样子,我真的要甘于平庸么? 不能,决不能。 我身上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我一定要冲破宿命的牢笼。 总有一天,沈五岳再也不能靠给人看命,挣到一分钱。 终有一天,出生在金花村的孩子,再也不用颠簸上或近或远的路,跑去沈五岳家算命。 我能做到,也一定要做到。 合上日记本后,她打开了空调。 对于未来,她充满了信心,不差这几个电费。 ** 楚天乔去医院,别墅门口的黑色的奔弛在清冷的晨光中映照出几份温暖。 他突然想起了李伊伊的话,或许宾利换成奔弛也挺好的。 其实只要车子没有毛病,用习惯了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假若那个时候,他长点心,往深处想一想,稍稍表示一下认同。 他与她,跟现在的情况会不会大不相同。 如今,她已经怀了孩子,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左右他们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他再也不可能有机会听到她表白了吧。 来到医院,繁忙的一天便开始了。 忙碌终归是一件好事,除了充实,还总会悄然扼杀人的许多情感。 下午五点,楚天乔意外地接到了罗远明的电话。 罗远明说许温阳回家领了钱又要出去了,让楚天乔这两天赶紧去金花村找他。 再等他回来,可不知是什么时候。 虽然这个季节医院里的事情蛮多的,不过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先前李伊伊帮他开车,开进了河里,什么都没打听到,折了回去,当时挺生气的,现在回忆起来,居然还觉出了些许美好。 这次如果她还能陪他去金花村多好。 他不会再要她开车。 自打宾利车出事后,他有心利用闲暇时间提升车技,现在只要别人能开好的路,他都不会有问题。 猛然间,一个一石二鸟的办法在楚天乔脑海中涌了出来。 不如请陆浩扬一同前去帮着查他母亲的案子。 陆浩扬是李伊伊的保镖,他要去,李伊伊自然也得去。 楚天乔即刻打电话给陆浩扬。 令他没想到的时候,陆浩扬居然拒绝了,他说要征询林思韵的意见。 楚天乔很是不悦。 这个男人有了女人居然就忘了朋友,一点也不够义气。 “这还没有结婚呢?就成了这个样子,等结了婚后,还不得成为妻管严。” 他不禁埋怨。 “妻管严就妻管严吧,没什么不好!你等着,我呆会问好了给你打过去。” 陆浩扬把正在厨房炖鱼的林思韵叫了出来。 “天乔想让我陪他二三天,去调查他母亲的事,反正伊伊现在也没有上班,去买个菜什么的,你去就行,她没什么危险。” “不成。” 经历了上次的事后,林思韵吸取了教训,变得小心谨慎。 “谁说她在家就没有危险了,按你说的就不会有什么密室杀人案了。” “天乔很少开口请我帮忙,我没法拒绝他。” 看着陆浩扬一脸纠结的模样,林思韵重重地拉了一下他的手:“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上侦探的,呆不呆,我跟伊伊,我们都一起去不就成了。” “也许,你明后天正好放假,那你问问李伊伊,她肯不肯?” “没问题,这事包在我头上。” 她乐呵呵地跑去将事情大致告诉了李伊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的反应。 李伊伊想着自己没有了工作,请保镖生孩子,哪里都是花费,并不想去。 “你就去吧,怀了孩子的人应该多走走,天天窝在家里,对着电脑,虽然穿了防辐射的肚兜,但对孩子还是不会有好处,人说怀了孩子的女人多走动,孩子智商会高八倍,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伊伊心想,现在工作丢了,心情着实十分郁闷,而且很多时候,总是无法抑制地陷入悲观与绝望,去散散心对孩子的确大有益处,说不定还能从忧伤中走出来。 林思韵见她还是没有答应又说道:“给你爷爷奶奶扫扫墓也好,说不定他们还能保佑你平安,少出点事,这个,你窝在电脑前面码多少字,也难得换得来。” “我去,我倒是真希望他们能在天有灵。” “也许有吧!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这个世界神奇得很。” 李伊伊完全没有料到,林思韵现在对这些事物的态度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现在她的表情不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是深信不疑。 她的心无端的又揪疼痛起来。 楚天乔得到陆浩扬肯定的答复以后,问了句“那伊伊去不去?” 陆浩扬恍然大悟,贼笑道:“你找我是假,想跟她相处才是真吧!” “干嘛凡事都要讲得那么直白透骨。” 楚天乔居然没有否认,这完全不像他固有的风格。 陆浩扬发愣完道:“你虚伪,还是闷骚。” “你脑子里能不能存点好词。” “好,来点好词,恭喜你得偿所愿。” …… 李伊伊想到钱美妍正好也放假,让她从在车里多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亲近大自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很好的教育,所以让钱东阳将她送了过来。 次日,一大早,五个人浩浩荡荡地乘车往金花村驶去。 车子五点的样子抵达了石南乡。 林思韵喜欢极了的白绿肥美的冬瓜糖,脆酥的沙琪玛。 那天正好出集,她忍不住对正在专注开车的楚天乔道:“能拐进集市吗?我想买点东西。” 对于不认同的事,一贯拒绝起来毫不留情的他,这次否定的话居然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只挤出了一个“行”字。 原来岁月就是这样迫使他改变。 楚天乔感慨间,车子已经开上了通往集市的桥上。 大家在集里逛了逛,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六点所有人才到齐,此时太阳已经退出山头,隐没了原本的光辉。 楚天乔打开灯驱车往回时,不过过了那座桥,将车子开到集市对面通往金花村的马路上,车子居然停下开不动,熄火了。 楚天乔心道不好车子抛锚了。 他走下了车。 林思韵最先发现异常,忙问:“怎么了。” 楚天乔无奈地回道:“车子好像出问题了。” 林思韵揣度道:“会不会是没油了。” “不可能,我来的时候刻意给它加满了油的。” 陆浩扬则一动不动观看着其他人。 李伊伊正站起来,试图走下去,听到了钱美妍的尖叫。 “鬼,我看到鬼了,妈妈,真的,很可怕的鬼。” 她吓得双手环肩,紧紧缩成了一团,然后又往妈妈怀里扑了进去。 第161章 找真像 李伊伊忙将钱美妍搂进怀里,关切地问:“哪里?” 钱美妍闭着眼,却伸出小手,指向车正前方。 “我看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子从面前飘过,他的脸好难看,舌头好长,好红。” 李伊伊与林思韵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陆浩扬往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倒是看到一个白衣人,双眼圆瞪,长舌卷曲,弯发披肩,由不得大声呼喊:“鬼,确实有鬼。“ 叫过后,他冷静多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冤魂,居然飘荡在这里,莫非是来找他伸冤了。 他如果想着,打了一个寒颤。 楚天乔看过去居然看到了,确实有一身白衣在车子周围飘荡。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有种走到前面来。” 他觉着车子抛锚必定与这白影有关,怒喝了起来。 那影子却急急飘走了。 陆浩扬道:“你气场够盛,居然将这鬼都给吓跑了。” 陆浩扬原本以为,只有他跟钱美妍看到了。 有人说孩子眼睛异常光亮,能看到这世间一些成人看不到的不干净的东西。 而他现在也能看到,是不是具有了超能力。 如果拥有了与鬼魂沟通的能力,以后再侦查案子,那不知道要少走多少弯路。 想到此,对于楚天乔将那白影赶走,陆浩扬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埋怨来。 “天乔,以后遇到事情别这么冲动,我们看看究竟多好。” 李伊伊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天乔,跟我一起下去看看车子有没有办法修好。” 楚天乔打着手电筒,李伊伊与林思韵细细看了起来。 这时,那白影又飘移过来了。 这回第一个看到的是陆浩扬,他担心楚天乔再给这鬼吓跑,没有支声,而是观察了几秒。 他断定这是一个男鬼,还是一个老男鬼。 他悄然的往老鬼身边靠近。 老鬼反应过来,急速逃离,却被楚天乔给逮住了。 李伊伊从兜里掏出湿巾就往老鬼脸上抹去。 很快她就认出了这个假扮男鬼的人。 “猫瞎子,你活得腻味了吗?竟然在这里将神弄鬼。” 猫瞎子被禁锢的身子挣扎了一下道:“谁在这装神弄鬼了,我不过是吃完了晚饭每天来散散步。” 李伊伊冷笑着嘲讽道:“散步有必要故意打扮成这副鬼样?” 猫瞎子的胳膊遮羞似的使劲往前挡了挡道:“或许你觉得我荒唐可笑,但我打扮成这样,却是希望拉近与神主的距离。” “是么?” 他一边挣扎一边叫喊起来。 “快点放开我。” 陆浩扬失望不已,似乎梦想破灭,更似乎奇迹消失。 楚天乔心情烦躁道:“算了,放了他吧,我们办正事要紧。”“不行,别放他,把他抓到公安局去,好好教训,省得他再害人。” 林思韵道:“算了,我们车了放不下,本来就够闹心的再带上他,更加麻烦。” 楚天乔始终保持沉默。 他也不想在一个无所谓的陌生人身上浪费时间,不过担心李伊伊不开心。 “说不定我们的车子就是他动了手脚,一辆好好的奔弛,才买没有多久,怎么说坏就坏呢?” “冤枉,我每天出集都是骑自行车,对于车子一窍不通,哪有本事去给你们的车子动手脚。” “你自己是不会,难道你就不会请人吗?” 这回林思韵也站在了李伊伊这边,讥讽反问。 “老实交待,不然今天晚上陪着我们在这车边上过夜。” “别说陪你们过夜了,就算打死我,也没有办法说出来,我真的没做过啊!” 猫瞎子一脸无辜与焦急。 “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家老婆子又聋又哑的,她正在家里等我呢?太晚了我不回去,她会着急的。” 李伊伊眼前仿若出现一个妇人,正焦急地茫然四顾,翘首企盼。 “算了,放他回去吧!” “你以后最好别再搞怪,再抓住绝没这样的好事。” 猫瞎子没有做声,急速离开了。 不过,他的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既然没有能将她肚子里的孩子吓流产,那事情就还没有完,只可惜错过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下次,她出现在集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 楚天乔查了半天,也没有查出车子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他只得打电话找修理工。 “看来我们还真得在这边找个小旅馆睡下了。” 林思韵叹着气说道。 “是啊,一切等天亮了再说吧!” 陆浩扬想着借此机会与林思韵同宿,倒是特别希冀与开心。 一行人都往外走,李伊伊却仍然留在了车上。 “伊伊,走啦!” 林思韵回头催促道。 “你们去吧,我今天晚上就睡在车上守着,省得猫瞎子再找人来把车弄得更坏。” 楚天乔道:“你就不怕他找人来,伤害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人重要还是车重要。” 李伊伊刚才倒是没想到这里,看来怀了孩子的人,反应就是慢。 林思韵见她仍没挪动身子忙劝道:“楚先生说得有道理,就算有人要来捣鬼,那人也比车重要,走吧,好好休息一个晚上,明天修好了车子再进村。” 李伊伊禁不住又感慨起来,刚刚光顾着想了,居然没意识到所有人都拖着疲累的身子在等她。 她尴尬地笑了笑,下了车。 一行人来到了镇子上一家竹木屋旅馆,虽说整个楼房都由竹子做成,面积却不小,这个旅馆至少可以开出20个房间来。 旅店的老板倒是心思细密、别出心裁。 楼下还有大厅,大家可以在里面吃饭、喝茶、聊天、看电视、甚至按摩。 李伊伊一行人,原是想找好了旅馆再去用餐,见此处这么方便,便就在这里用餐了。 钱美妍一直缠着楚天乔,要跟他一起点菜。 李伊伊倒也落得清静,找了一个角落坐下,细细地观看钱美妍与楚天乔。 这样的时光,对她而言,很美,很幸福。 但很快,旁边两个男人茶话村长里短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他们提到了一个名字,沈曼妮。 “他们金花村出不了人才,注定只能出木材,你看那个嫁到我们银海村的沈曼妮考了三年,终于考上211,又能怎么样,大学才毕业多久,就得了抑郁症,听说要自杀,都跳了河,现在公司也不让上班,老徐让离婚,她还不肯,如今就静养着,赖在了银海村。” “你说得过了,我听说她想去城里,徐向北想留在村里,是徐向北不肯跟她离婚,这才使她心情不好。再说就算她真的得了抑郁症,抑郁症也不是什么绝症,治好了还是一样。” 李伊伊怎么也没有想到沈曼妮居然会落到了这步田地。 一般只有生活压抑的人才会得这种病,沈五岳待她多好,在农村里,有多少父母能让女孩复读三年,她们村里只怕也就是她了。 李伊伊也曾听说,艺术家容易得这样的病,但她没有记错的话,沈曼妮学的是计算机专业。 她现在混得极其糟糕,甚至可以用狼狈来形容,没想到沈曼妮的境地还不如她。 农村里某些人本来就喜欢添油加醋,唯恐天下不乱,也许沈曼妮不过是不小心失足,掉到了河里,他们便传成了这样也不足为奇。 她之所以如此关心沈曼妮,自然还是因为那场赌约抑或是证明。 很快楚天乔点好了饭菜。 林思韵让服务员将两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她看着一直在发呆的李伊伊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没想什么,养养神而已。” “开吃啦。” 林思韵将李伊伊拉到了楚天乔旁边的位置上。 虽然李伊伊从来没跟她说,她怀了孩子的事,但她看着她日益隆起的肚子,和越来越好的胃口,看出来的,而且凭她的判断,孩子一定是楚天乔的。 虽然她并不喜欢楚天乔,但为了朋友的幸福,她必须两肋插刀,努力撮合他们。 李伊伊刚坐下,突然猛得站了起来。 “都怪我,要是我不来赶集,我们现在也许到了我外公外婆家了。” 李伊伊想起了猫瞎子。 今天她带着钱美妍出集时,曾从他的摊位前路过。 他一定看到了她。 车子抛锚,装鬼吓人,一定是他故意搞出来的。 那次因着钱美妍的事,她得罪了猫瞎子,所以现在他来报复。 即便想通了这一切,她对于当时的行动,亦没有分毫后悔。 如果世人都抱着怕麻烦的心理,那么很多为非作歹的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相比以前自己信奉的莫在烂人烂事上纠缠,现在她更加觉得应该给制造烂事的人给予相应的惩罚。 假若陆雪玖能惩治了唐若溪,她就不会两次险些没命。 这些都是唐若溪教给她的。 至于让她失业的唐若溪,等将孩子生下后,她一定会找她算账。 ** 次日上午九点,天空放晴,金灿灿的太阳将山野乡村的景色映照得格外迷人。 一行人乘着奔弛车来到了金花村。 车子在林思韵外公家门前停了下来,李伊伊与林思韵留在了那里。 楚天乔与陆浩扬驱车继续往前去了许温阳家。 许温阳正在扫屋前屋后碧绿浓密的茅草。 他看着眼前那些长得有半个人头高的茅草,有些疲累,甚至有那么一瞬,想任由他们恣意生长。 但若不扫掉,这些茅草很有可能会将屋子吞没。 许温阳打算回家吃些什么,补充好能量再继续。 他将完成一半的活放置在那里,回家之际看到有人往他家这面走来。 两个陌生人? 他们来干什么。 许温阳心里狐疑间,楚天乔已经走到了他跟前。 楚天乔看着头发全白,显得比他父亲还要苍老几分的许温阳喊道:“舅舅。” “你是?” 他的声音沙哑而暗沉,让人情不自禁想到一个悲凉的词语——行将就木。 “您的姐姐是我后妈。” “哦。” 许温阳应声缓缓点头。 楚天乔见许温阳盯着陆浩扬,连忙介绍。 “这位是我的朋友,喜欢游山玩水,就一道前来了。” “她让你来看?” 许温阳狐疑地问。 楚天乔却听出了警惕的意味,他有一种预感,他离母亲当年离逝的真像不远了。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嗯嗯,这个是我在专柜买的冬虫夏草,希望您能喜欢。” 许温阳看了一眼后,浑浊的目光转向了别处。 “你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您是我舅舅,按理来说,我早该来看您,但杂事诸多,现在您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许温琳也喊过他来这几次,不过那时他还小,心里总怕跟着许温琳进了森山老林就回不去了,所以一次都没来。 后来许温琳也就索兴不喊他了。 “是我应该去看你才是,进屋吧,我也刚回来两天,家里连只鸡都没喂,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也就能在我这里将就着喝口绿茶,吃些野菜拌饭。” “舅舅,你才回家的情况我知道,我们呆会去季叔叔家用餐。” “这样也好,没有拿得出手的好东西,我也不好意思强留你们。” 许温阳自然知道,楚天乔不但自己来了,还带了一个陌生人来,肯定不单单是来看他这么简单。 他只怕是为她母亲的事而来,眉头紧皱了几分。 “我舅母呢?” 楚天乔四处逡巡一圈后问道。 “她给我们的儿子许之奇在城里,帮着带孙子。” 楚天乔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话题引到她母亲身上。 “你们都住到城里也挺好的。” “是啊,现在老了,我们身体都不好,住在城里,去看个医生什么的也方便。” “假如我生母在,我却想住农村,虽然我不到4岁,我母亲就离开了,但她对我说的很多话我却还记得清清楚楚。” 楚天乔的神情变得恍惚,眼光变得迷离,显然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我的母亲说,她特别向往过上田园生活,每天可以自由自在地仰望苍穹,清清楚楚地看星星月亮,在混合着泥草清香的空气中种草养鹅,在鸡叫虫鸣中醒来,在没有车水马龙的静寂声里睡去。” 楚天乔回忆起母亲的话,亦觉着迷醉。 第162章 成就 楚天乔与陆浩扬两人齐齐看向了许温阳。 “东走西看,还是故乡好。” 从许温阳不咸不淡且简单的话语里,楚天乔能听出他对这个地方浓厚的爱。 宁静的自然风光,陆浩扬也很向往。不过他知道楚天乔此行前往的目的,因而识相的没有插话。 “是啊,这里的确是风水宝地,正是这个原因,父亲才会将母亲葬在这异乡的土地上,实现她生前未能实现的愿望吧!” “葬在这里好,清丽又幽静,我百年过逝也想让我的子孙后代把我埋葬在这里。” 陆浩扬这次没能忍住,抒发了自己的情感。 楚天乔瞪了他一眼。 “虽然我母亲喜欢清静,但我作为她的儿子,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来看过她,很不孝顺,实话不瞒您说,除了来看您,我也想来看看我的母亲,给她扫扫墓。” 他紧紧盯着将头低下去的许温阳。 “嗯。” 他竟回答得如此爽快,而且他的头并没有像他猜想的那样,低得更低,反而抬了起来。 母亲因着他,丧失了生命,他居然这般坦然,不,不是坦然,而是理直气壮。 这个想法让楚天乔愤怒。 他强压制住内心急剧涌起的怒火,故作镇定,甚至挤出一丝笑意礼貌地问:“您一定知道我母亲的墓地在哪吧!” “知道,现在要带你们去吗?” “再好不过。” 楚天乔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心理还是特别难过,在没有看到母亲的墓前,他总是抱存着一丝希望或者说幻想,他的母亲还活着,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或幸福,或艰难地活着,他们母子总有相见的一天。 可是很快这一切都要破灭了。 而另一方面,这件事终于将要尘埃落地,看许温阳的样子,应该不会隐瞒当年真像。 破灭 三个人走在一条幽长又幽长的崎岖小路上。 小路通往一座山包矮平的山包。 半小时后,他们气喘吁吁地来到山包前,楚天乔看到了一个鼓起的坟包。 坟包长满了野草,几乎就要与山上的石头树木融为一体,荒凉地让人心寒。 “这个就是你母亲的墓地了。” 许温阳看向坟包道。 “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知道楚天乔指的是墓碑。 “遵从你母亲的意愿,避免遭人干扰,所以什么都没弄。” “这么说我母亲知道自己要死?” 很多话,他想当着母亲的面问清楚。 农村人信奉死者为上,听李伊伊说金花村的人又有些迷信,因而在这里,他总不至于胡编乱造。 “是啊,她将那颗肾脏让给了我,如果不是她,现长眠在这里的就是我。” “我能冒昧地问一句,她为什么要把肾脏让给你?” “你母亲人好心善。” 许温阳变得沉默。 楚天乔以为他不打算往下说,问道:“能说说细节吗?” “那颗肾脏跟她的匹配度不如我的高,她移植的风险比我大,又觉着她是医生的家属,更应该让出肾脏来,也正是因为她的善举,我姐嫁给了你爸爸,我姐想用她的一辈子来偿还这颗肾脏的恩情,好在你父亲也是一个好人,不然我就算换上了肾,估计也无法在愧疚中活这么久。”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虽然转移了话题,但怎么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他始终无法相信,母亲要那么做的理由,她还那么年轻,就能狠心抛下幼小的他。 再者,他经常做起的那个有关许温琳与柳如雨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愿意接受这样一个真像。 可是自从母亲走后,外公外婆再没有来看过一次他。 而父亲也没有带他去看过一次他们,如果真的是母亲放弃的生命,解释清楚,要来往才是。 毕竟都是至亲的人。 他长大后试图去找过外公外婆,但昔日母亲长大的地方,那时已经住进了完全陌生的人,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 他不知道他们是搬走了,还是消失了。 他真的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舅舅,你知道我亲生外公跟外婆为什么要离开临都吗?” 他抱着侥幸心理问了出来。 没想到他还真的回答了他。 “不想在这个失去女儿的伤心地方继续住下去吧!” 他的解释或者说猜测似乎也说得通。 楚天乔对着坟墓鞠了三个躬后,三个人慢悠悠地回到了许温阳的住处。 这面李伊伊想起昨天在竹子旅馆听到那两个陌生男人的谈话,禁不住问季远明。 “林外公,沈曼妮最近怎么样了?” “沈曼妮生病了,听说是得了那个什么抑郁症。” “林外公,您确定沈曼妮得了抑郁症。” 李伊伊仍然无法相信。 她风光无限,还真的就得了抑郁症? 林外公摇头,沈家牙风紧,真像没有人知道。 “那您怎么知道她得了抑郁症?” “猜的,那天去河里打鱼,遇到沈曼山,他无意间提了一句,我反问他,他却又说,就是心情不好,没抑郁症那么严重,再问就什么都不肯说了,估计跟我提起都后悔。” 李伊伊心里有了底,微笑着点了点头。 季远明转换了话题。 “对了,你大姐在村里开的食品加工厂,现在规模越来越大了,光厂房就占了两亩地,分出好的房间,思韵外婆都在她厂子里干活,帮着打包什么的,做得风声水起呢。” 林思韵听后一脸惊喜道:“真的,加工什么食品?我们得去看看。” 她心里想着里面一定有很多她意想不到的好吃的,美滋滋的。 李伊伊打心眼里为大姐高兴,但一起到自己目前失业的处理,不由得悲从中来,但看是一定要去好好看看的。 问到具体位置后,林思韵牵着钱美妍在前头,李伊伊走在后头,二人往工厂走去。 路上,李伊伊遇到了灵香阿姨,她的身形瘦了,背驼了,不过精神风貌倒是很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显然,灵香阿姨大老远看见她,笑嘻嘻地,再也没有了往日里似乎要躲着她一点的反应。 “去看你大姐啊!我正好也要去,一起吧!” 她记起一些童年的往事,感觉光景似乎有些错乱,敷衍地点了点头。 灵香阿姨将目光停留在了她的肚子上。 “你这是怀上老二了。” 她又敷衍地点了点头。 “挺好的,看肚形应该是个儿子。” 不过灵香阿姨对她的关注也只止一点,她的话题又转至了她大姐身上。 “你大姐的七七食品加工厂办得有声有色,已经帮着村民们挣了不少钱,现在大家都说她是我们村的大福星了。” “嗯嗯。” 她礼貌性地回应着,禁不住拿自己跟大姐去比较。 心理又是一阵五味杂陈。 对于宿命,她的大姐从来不表示认同,也不表示反对,只是踏踏实实做自己喜欢的事,最后却成立了自己的事业,迎得了村民们的尊重。 或许她错了,很多东西她都理解错了。 其实在别人心里,不管你成就多大,无论你日子过得多么风光,都跟他们没有太大关系,除非你过好日子的同时,能带给他们好处。 发了会呆,也不知道灵香阿姨说了些什么,她们走到了七七食品加工厂。 加工厂修建在一大片绿藤蔓延的田地正中间,四四方方三层,三百平米的样子,山间有这样的建筑,也算是十分气派了。 李七七听说李伊伊来了,忙出来迎接。 相比上次,她的胖了不少,但气色特别好,画了淡淡的妆,有女老板的派头。 看到钱美妍,李七七热情地牵起了她的手。 “还记得大姨吗?” 钱美妍点了点头。 “记得就好,呆会大姨给你拿糖吃。” “谢谢大姨。” 钱美妍上下打量着李七七。 “伊伊,你怀了老二,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不就是怀了个孩子,有什么好说的。” 大姐这样的嗔怪,让李伊伊觉着舒服,来自亲情的愉快,但她却故作云淡风轻。 “你这就说得太轻淡了,再怎么说李家又添了一口人,是大好的喜事,爸爸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 现在李伊伊无论遇到谁,迎接她的都是笑脸,她知道,这不过是沾了大姐的光。 不过,有这样的大姐,真的好。 李七七牵起了李伊伊的手,带她参看起来。 李伊伊不禁在心中表示钦佩。 生产机器,车间,卫生间,各方面都像模像样,不比城里差。 “先前就想让你来参看参看,提点建议,但你忙,我也就不好麻烦你,我自己瞎琢磨了好长一段时间,一度也沮丧之极,以为成不了气候,多亏有了淘宝,微信,这些电商平台,越做越好做。不然就算我有把家乡好吃的弄出去挣钱,也不好找渠道。” “是啊,淘宝,微信的确给我们带来了很多便利,如果不是可以网上购物,还真不知道超市,市场的吃食会贵到什么地步。” 李伊伊附合道。 “先不说这些,这次你来得正好,父亲也在这里,他现在是七七食品厂包装部的经理,干起活来精神劲儿可好了。” 李伊伊倒是很想见见父亲勤奋工作的样子。 她随着大姐绕过长廊,在尽头果然看到了父亲。 他正在专注地查每个人包装好货的数量,然后记账。 就连她们姐妹到了门口,他都不曾察觉。 直到灵香阿姨喊他:“俊义你两女儿来看你啦。” 他这才乐呵呵地抬起了头,对着他们慈爱的地微笑。 李伊伊发现时光过了一年,父亲不但没有变得苍老,反而因着穿上西装,精神劲十足变得年轻了。 如果不是大姐办了企业,也许她永远都不知道,父亲也能这么兢兢业业。 第一次,她对际遇或者说运气,有了认同。 她感激地看了大姐一眼,回给了父亲一个微笑,算是打招呼。 “伊伊,你什么时候怀的老二,怎么也不跟我说一下,我给你寄一些吃的去。” 李俊亦嗔怪起来。 李伊伊有一瞬间的错觉,仿若她跟他们并不生分,一直一直,他们都是最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父亲从未偏心过,她对父亲有成见不过是因着她自己想多了。 她迷茫一笑道:“也没有缺吃少穿。” “你这孩子总是这样,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也有了孩子,跟家人还是这么分生。” 她又有些恍惚,她真的总是这样么? 在记忆深处,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似乎对父母也充满了需求。 比如想买一个一角的辣椒糖,想买一根二角的冰棍,想买一本五角的作业本,想让父亲帮她看一下疼痛的伤口,想请父亲帮她摘一片她够不着的叶子做个自然风车。 只是后来被拒绝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她着实有些怕了。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那些事,在父亲心里,也许早已经烟消云散了吧,而她又何必紧揪不放。 现在这样也挺好。 只要父母都挺好,她就挺好。 她不知道来金花村这一趟,楚天乔有没有收获,反正她是收获颇丰。 至少以后不必担心,自己不努力奋斗,就赶不上父母老去的时光,毕竟大姐赶上了。 把工厂的角角落落都看完以后,李伊伊跟着林思韵钱美妍回到了林思韵外公的家里。 “楚医生,事情都办妥了吗?” 林思韵希望能在外婆家多呆上一两天,带着陆浩扬在山里头好好转转,因而问道。 “办妥了,不过你喜欢这,就多住几天。” 林思韵心想,这个男人倒还是有点本事,他是外科医生,又不是心理医生,搞得像会读心一样。 多亏是李伊伊看上的他。 要是她,想想都觉得恐慌。 她哪里知道,楚天乔无非就是希望能在没有唐若溪的地方多与李伊伊相处。 大抵只有在金花村这样的地方,才能摆脱唐若溪的纠缠。 对李伊伊而言,在山里头消暑再好不过,她甚至希望与楚天乔还有钱美妍永远永远地呆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去争取,只是感受岁月静好。 但越是不舍,时间就过得越快。 二天很快就落幕了,第三天清晨,一行人在王河焦躁地催促声中,不得不回城。 第163章 出事 原本李伊伊打算一回城就开始着手创业事宜。 但无意间看到一个孕妇累趴,一尸两命的视频,李伊伊意识到她现在不适合过度操劳,决意将创业计划延后。 正好先前离职的同事跟她联系,说新公司招人,因而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去面试,没想到还通过了。 只不过人家不愿给她带薪产假。 虽然对方违法,但有收入总比没有收入来得好,再说老总还是看在她前同事的面子上,给予充分的信任,这才录用她。 她该感恩。 双方达成协议后,她第二天就去那里上班了。 姜全子与李华华结婚 躺在床上,李华华因过度欣喜与兴奋无法睡着。 她旁边的男人已经打起了香醇的鼾声,李华华似乎看到了他甜美的梦境。 她羡慕他,亦喜欢自己此时的感觉,兴奋到无眠。 她没想到这么快就得偿所愿,跟这个男人结婚了。 这个婆婆眼光不错。 她疼她,而她也在心里默默发誓决不会让她白疼。 两位算命大师都给她算了,她可是能生儿子的。 还不止一个哦。 这个男人先前看上的居然是李伊伊。 李伊伊有什么好,她永远都是生女儿的命,还是一位扫把星,克夫败家,谁娶谁倒霉,谁娶谁家门不幸。 姜全子翻了个身,李华华以为他醒了,激动地凑了近去,却发现他其实还睡着。 她真的嫁入了豪门,不过似乎并没有遭到什么波折。 难道贵爷爷所说的波折指的是楚天乔么? 可能吧! 没有波折更好,她不想再多细想贵爷爷的话。 反正等到李伊伊35岁的时候,她就能要到那把梳子了,到时候不如将梳子送给婆婆。 二个月前,她偷偷调查姜全子的生活时,发现他女人缘很好。 身边女人不少。 有的,甚至也像她一样,被他捧到了心尖上。 她跟他提出结婚时,他也拒绝了好几次,最后还是姜母出面搞定的。 最后是她有机会嫁给他,婆婆功不可没。 也许是乐极生悲吧! 她不由得想起了李伊伊的话。 “他是一个很危险的人,就像马蜂窝,你没有捅到他的时候很好,哪天你捅到了他,危险也就来了,人一辈子这么长,你每天跟他朝夕相处,难免有捅到他的时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不,李伊伊不可能是是真心为她好。 也许她只是希望她不要嫁进豪门,又也许是她失去姜全子后,又生出了一丝后悔,妒忌她。 李伊伊如果拆散了姜全子,也会拆散她的下一个豪门男友,如此一来,她不仅能证明贵爷爷说得不对,也有机会拿到梳子。 李伊伊就是居心叵测。 她一定要跟身边的这个男人好好过生活。 证明给她看! 想到这里,李华华倒是让自己静下心来,安静的睡了。 这天晚上她梦见了贵爷爷。 “贵爷爷,你不是说我嫁入豪门会很波折吗?” 贵爷爷模了一把他白花花的山羊胡道:“没错,我是说过,不过事情总有微变的地方。” 她还想问,到底是哪里微变,贵爷爷却消失不见了。 倒是有人从后头拍她的肩膀。 她回头一看,是唐若溪。 “你来干什么?” 她不悦质问。 “自然是来恭喜你早生贵子。” 李华华觉着,贵爷爷所说的微变一定与她有关,冷笑道:“那就谢谢了。” 正在此时,姜全子走了过来。 “两位美女在聊什么?” 她刚要回,却见唐若溪扑进了姜全子的怀里。 她一把将唐若溪拉开,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个死不要脸的女人。” 没想到却挨了姜全子一巴掌,她觉得心像被什么刺穿了,就醒了。 幸而,只是一个梦。 她们村子里的人说,梦都是相反的。 看来在现实里唐若溪一定是她的手下败将。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 李伊伊出事 唐若溪回到临都,听说李伊伊不但康复,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而且还跟楚天乔一起去了金花村,特别生气。 她的得力助手水仔被关进了监狱,而她也为此花了一大笔钱,李伊伊却没事的人一样,居然好了,并且借由这次事故,成功勾引了楚天乔。 她岂不是弄巧成拙,为李伊伊作嫁衣。 她决不能如此善罢甘休。 可是经过此事以后,李伊伊对她的防护心必定会更强,楚天乔也一样,他们是一丘之貉。 她或许找不到人,也没有办法下手,但姜全子就未必了。 姜全子是她父亲介绍她认识的。 这个男人表面上看起来虽然吊儿郎当,但还算有点能耐。 虽然也知道他恨李伊伊,但为了万无一失,她还是忍痛准备将一块100平米的地皮转让给他,但愿他不负重托,能达成她的心愿。 那地皮还是他外公留言给她的,别看不大,但若能修个商店什么的,非常值钱。 毕竟在临都市最好的旅游景点门口。 果然,如她所料,起先,姜全子一口回绝了她。 “你都惊动了她,你的人也被抓了,我看还是悠着点的好,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对谁都有好处。” 但她将地皮过度给他的事说给他听,他的话语与脸色马上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好好收拾她,她对你的威胁着实挺大的,再者你心里的恶气吐不出来,也蛮伤身的。” 他想收拾李伊伊,老早就想收拾了。 不过一直按捺着不动就是等着这一天。 出了事,她唐若溪才是幕后主使,这也是他当初在婚宴上救下她的初衷,让地产权,竟让他得到意外的收获,又能作为证据,真是一举两得。 协议达成以后,姜全子即刻行动起来。 他先找了小西完整地跟踪了李伊伊三天。 小西将李伊伊的行动轨迹记录得清清楚楚。 紧接着,姜全子研究最好动手的机会。 令姜全子头痛的是她身边一直有陆浩扬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保镖,确实是很棘手。 不过有一个地方,陆浩扬肯定去不了。 就在那里下手。 胖胖的小西带了假发,发过妆,穿上女人的衣服,不仔细看,也没有人看得出他是个男人。 他将所有李伊伊可能会出没的地方勘察好后,那天就等在李伊伊新上班公司的女洗手间门口。 这地方简直就是为了方便他今天的需要设计的吧! 居然有两个出口。 陆浩扬只有一个人,他再强悍也只能守在一个出口。 所以当李伊伊进到女洗手间,他悄然地从后面,用放了迷药的毛巾将李伊伊迷晕,然后背着她,从另外一扇门出去了。 那头正好小东在接应着。 他们很快就上了车。 车子放出一串难闻的尾气后,像恶魔般极速朝市中心驶去,很快消失在城市一角没有了踪迹。 陆浩扬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依然没有见到李伊伊,觉着情况不对。 他马上打李伊伊的电话,但没有人接听。 他打楚天乔的,也没有人接听。 他再打林思韵的,这回倒是通了。 林思韵听后,急得满头大汗,来不及责备陆浩扬,赶紧跑去海纳医院找楚天乔。 ** 这面,唐若溪在自家大厅里来回踱步。 终于,她期盼已久的铃声响起,电话也是她期盼的姜全子打来的。 “怎么样,人逮到手了?” 接通电话,她迫不及待地问。 “我出马,还能失手。” “好,千万别让李华华知道。” “你放心,李华华跟李伊伊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就算知道了,除了仇者快,也不会有别的情绪。” “但那毕竟是她的亲姐姐,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用不着你提醒,我会小心的。” 大抵是过于信任李华华,他嘴上虽然这样回着,实际对于唐若溪的叮嘱压根没放在心上。 “毁容的药物,我一会找人给你送过去。” 姜全子看了看桌上的一个大玻璃瓶说着,露出了阴骘狠厉地笑。 说得好听是药,其实就是硫酸。 她想让李伊伊容貌毁得人鬼共怕。 到那个时候,他倒要看看,李伊伊到底还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高傲。 ** 李华华今天出门逛街,看到一条心仪的皮带,买好后,迫不及待地想要送给姜全子。 从婆婆那得知他去了印像城后,她急急地赶了过去。 但她抵达之时,并没有没有看到姜全子。 只有小西在屋子里。 她推门进去,坐在沙发上,询问着小西,姜全子的行踪。 “我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没说。” “哦。” 李华华总觉得小西回得有些支吾,正要质问,桌子上一个白色的瓶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指着那个圆形玻璃瓶问:“这个是什么?” “没什么,就一瓶水。” 李华华生气了。 她是那么好糊弄的么? 他们把她看成了一无所知的花瓶女,如果她真的是那样,那么多的女人在姜全子的生命里来来回回,而怎么偏生她能嫁给这个男人。 她的天赋比起二姐来是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但比一般人还是要强的。 她走到瓶子跟前,揭开就要闻。 小西即刻制止了她。 “夫人,你要干什么?” “不是水吗?我渴了,想喝点儿。” “喝不得,千万不能喝,是硫酸溶液。” 李华华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嘴哆嗦了几下,退回了沙发上。 幸而,她刚才手还没有碰上去,不然一不小心洒在手上,手可能就废了。 “硫酸溶液,我问你们,拿这玩艺干嘛?” “没干嘛。” 他们为什么要对她进行隐瞒? 李华华想起了李伊伊的话。 你以为姜全子会真心实意地娶你么? 他当年苦苦哀求我做他的女朋友,求而未得之后,一直怀恨在心,甚至千方百计威胁我,我实在没有办法,才离开了上大学的城市。 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李华华又想起了新婚夜晚的那个噩梦,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顿时从她脑海中升腾起来。 桌上的这瓶溶液不会是对付她的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全子关上了所有的门,拿着硫酸,悄悄地往她脸上抹,寻求硫酸烧灼她脸庞时的刺激,。 “告诉我真像?” 她以一种杀人般凌厉的眼光瞪向了小西。 “对不起,姜先生交待过不能告诉你。” 还特意交待不能告诉她,莫非她胡思乱想,还给想对了,这硫酸真的跟她脱不了干系。 唐若溪嘴角荡出一抹忐忑的冷笑,试探性地问道。 “那你就更得告诉我,我想你们也不愿看到他惹祸出事吧,他如果要这硫酸用来做什么危险的事,只有我能阻止。” “真的不能说,抱歉。”小西丝毫不为所动,拒绝得干脆。 李华华嘴角擒出了一抹冷笑,心想我难道还对付不了你。 她阴寒地反问道:“是吗?你不告诉我,我去问小东,不过如果小东告诉了我,我会对全子说,是你告诉我的,让他开除你,你要现在说的话,全子问起来,你们我谁也不会供出来。” 她看到小西的神情变得犹豫。 这回他该说了吧! 这个胖男人,要是丢了这份工作,看他还怎么能胖。 “我只听姜先生的,夫人,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吗?” 他乞求起来。 “是你为难我,不是我为难你。” 李华华恨恨地想,不把她放在眼里,她的话无所谓是吧! “小西,如果我跟姜先生说,刚才我们两单独在一起,你想非礼我,我不知道姜先生会怎么样?” 李华华今天无论如何都得知道这硫酸到底要用来干嘛。 “姜先生很了解我的人品。” “是吗?那好啊,我们试试,看他到底是信你的,还是信我说的,你之前之所以能把持住,不过是没有认识对的人。” 她说话间拿出了手机,向小西扑了过去。 小西吓得满头大汗,急急躲开了。 “好,我说,我都说。” “这个硫酸是用来对付一个女人的,那个女人是姜先生的仇人。” 李华华凌厉地瞪着他问:“谁?” 小西为难道:“我不知道她的名字。” “那她现在在哪?” 小西紧忙摇头。 “不说是吧,好啊!” 李华华说话间将的机打开录音,再次朝小西扑了过去。 第164章 条件 小西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一想到老板跟唐若溪通话时,说他相信李华华,不会坏他的好事,便将关押女人的位置说了出来。 “就在印像城的地下室里面。” “快带我去?” 小西苦苦哀求:“真的不行,姜先生会扣我钱的。” “你一月多少钱,他扣你多少钱我补你多少钱,这回总可以了吧。” “你的钱也是姜先生给的。” “这么说,你不准备带我去。” 李华华已然没有耐心再在这跟小西磨蹭。 小西终是被李华华凌厉的气势所制服,他连忙道:“我带你去,但你千万不要说是我带你去的,好吗?” “废话真多。” 李华华说完点了点头。 在去的路上,李华华突然记起,婆婆跟她说起过这个地方。 这是当年公公刻意买下来,放一些重要资料的地方。 此处,除了姜家几个核心人物知道,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估计他们也很难猜到,姜家还会有这么一处。 很快李华华与小西到达了地下室门前。 小西用手指了指门后,转身就要离开。 李华华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快开门。” “我没有钥匙,而且如果我开门,万一姜先生正好在里头,看到我,一定会剥了我一层皮的。” “是吗?那我在外面等着吧,呆会姜先生来,我就跟他说,你带我来的,我保证不是万一,而是一万。” “行,我开,我开还不行吗?看一眼后马上离开,别让姜先生看到,您下次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一定配合。” 小西打开门,又拉亮了灯。 李华华放眼望过去,看见地下室里堆放了很多古旧的照片,还有画,都用框框得很好,多是人物画,有些人她认得,有些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乍看还以为是画室呢? “全子没在这?” 她一边逡巡着一边问道。 “他要在这,你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来。” “好吧!” 中间有一个女人背对着她,乌黑如爆布般的长发,又粗又多,像极了李伊伊。 不会就是李伊伊吧! 李华华急急地走到了女人面前,一看,果然就是李伊伊。 原来姜全子要对付的是她,难怪他不让她知道。 这样正好,她盼这样的日子不是盼了好久了吗? 可是看着此时的她,鹅蛋脸庞苍白地毫无血色,深长睫毛下的双眸紧闭,额头依稀还有淡淡地皱纹痕迹,想着那瓶硫酸竟生出了不忍来,无论她再怎么恨她,但有一点她不能否认,她们骨子里都流着父母的血,她们是亲姐妹。 她跟她才见面没有太久。 不过她确实没有好好看过她,哪怕是一眼。 没想到擦去粉沫,不过比她大了5岁的李伊伊,居然这么苍老。 “快点出去吧,姜先生很快就要回来了。” 小西急得脸上的横肉不停地抖动。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图去拉李华华。 “你先出去,我跟她还有事说。” “她昏迷着呢,你说话她听不到。” 李华华抓住李伊伊的双肩用力摇晃起来。 “李伊伊,醒醒,你快醒醒?” 小西发现李华华的意图,紧忙走到李华华前面,试图制止。 但李华华一把推开了他。 “她呼吸了迷昏药,一时半会醒不来,出去吧。” 小西额头冒着冷汗力劝。 “你出去好吗?” 见小西无动于衷,李华华脑子灵光一闪,闪出了主意。 “呆会全子来了,我会说,我偷了你的钥匙自己进来的,你只要继续去装睡就好了。” “不行,我不能欺骗姜先生。” 李华华怒斥“:愚蠢,如果姜全子真的伤害了这个女人,现在的破案技术这么高超,难道他能逃过警察的追捕,难道你以后要在监狱里来伺候他。” 小西觉着李华华说的有道理,同意下来。 “行吧,你千万不要放了这个女人,姜先生花费了巨大的人力财力,才将她弄到这里来的,到时候她走了,恐怕姜先生会跟你离婚。” “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她走的。” 小西走后,李华华又摇了她几下。 “你再不醒来,你的脸面没有了,你的孩子也没有了,甚至连性命都可能没有了。” ** 李伊伊猛然睁开了双眼。 她无比痛楚的质问:“是你?” 仿佛眼前的李华华变成了妖魔,没想到她还是黑化了,李伊伊既然无助又痛心。 “什么是我?” “是你找人把我带到这来的。” “我还想问你怎么来这的?” 李伊伊看着李华华,她并不像是在捉弄跟嘲笑她,马上顿悟,或许她是她的转机。 看到她,想到前些日子听大姐说,她跟姜全子结婚了,李伊伊马上推测出绑她之人。 “是姜全子干的?” 她盯着李华华痛心地问。 “我真是没有想到,你也有今天,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李华华讥讽道。 她很想怼李华华几句。 但目光落到肚子上时,忍了回去。 她再也不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 现在她有要珍爱的人,有要保护的人。 当初,当初她做错过什么? 姜全子跟唐若溪一样就是疯子。 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怨恨地想想,不但不解气,越想越上火。 “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我第一次看到你认错,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下去,也不可能跟谁低头认错。” 她们两同时想起了陈年一些往事。 在李伊伊的记忆中,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开口说对不起,是五岁那年。 母亲煮饭,总习惯在米饭沸腾的时候,舀米汤给李华华还有李知知喝,有一次她舀完米汤后,忘记将锅盖盖了起来。 于是,李伊伊就想着或许给米饭加一些料进去,米饭会变得更加美妹。 因而,她无比开心地扬了一把灰进去,然后用尽全身气力,将笨重的锅盖给盖了起来。 母亲进屋时,她还拿着一双筷子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母亲看见没有盖严实的锅盖,想盖严实之际发现了她的杰作,对着她歇斯底里。 “伊伊,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她莫名其妙地吓得一哆嗦,这才停下把玩筷子的游戏,战战兢兢回道:“把饭变美味啊!” 奶奶大底是闻到母亲的声音赶过去的。 奶奶到的时候,她已经挨了母亲重重的一记耳光,脸又痛又辣。 母亲还要打她,奶奶含泪拉住了。 “快,向你母亲道歉。” 她哇哇大哭。 “你把饭里洒了灰,这锅饭就不能吃了,三妹宝,这次是你错了,快跟妈妈说对不起,说完就没事了。” 可是她说不出,她嘴巴张了又张,在心里说了千百遍,可喉咙就是发不出这三个字的音来。 李伊伊挪动酸痛的腿脚,不禁自责,这样的处境,她居然把时间浪费在了回忆上。 她必须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神思游走的同时,李华华想到的却是她二姐的死。 眼前这个女人,平时,无论出了什么错,都没有认错的习惯。 这也就算了,全家人都习以为常了。 可是李晔晔离开以后,她被打得要死不活,竟然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说,二姐连最宝贵的生命都失去了,她说声对不起又能怎么样。 李华华痛心地想,假若当年她说了,认错的态度诚恳些,也许她不会那么恨她。 李伊伊再次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里面是她跟楚天乔的孩子,她必须保住,哪怕是豁出自己的生命也要保住。 除了仇恨,这世间还有更为重要的东西。 看着李华华因为过度矛盾,而扭曲,带着嘲笑的脸, 纵然万般难于开口,李伊伊还是逼着自己开了口乞求。 “五妹,请你救我,过去是我不对,对不起。” 李华华鼓起了掌。 “你是多么傲气的一个人哪,我今天才知道你不但能道歉还能求人。” 每一个字仿佛都耗尽了她巨大的精力,如果不是因着腹中的孩子,她就是死,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乞求李华华,任她羞辱,践踏她一直以来拼命保护的尊严。 她看过许多,人们想方设法对母爱的赞美。 压根没有太多的感觉,直到此刻,她却突然就理解了。 “华华,求你帮我松绑。” 李华华看着李伊伊,她现在都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她不该帮她一把么。 可是如果她放了她姜全子要跟她离婚,她该怎么办呢? 她曾对姜全子说过,她恨李伊伊,李伊伊是她此生最大的仇人,万一姜全子觉着她欺骗了他呢? 姜全子居然敢绑架人,而且还准备了硫酸,这样的男人她真的要跟他相守一辈子么。 李伊伊电话中说她跳入火坑,无异于自杀的话又在她耳边尖利地响起。 李华华矛盾极了,头痛欲裂,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重重地拍了拍头,似乎恢复了一点点理智。 如果她也离婚了,那么李伊伊得到梳子的机会就比她大了。 既然不知道怎么决定那就让梳子去决定吧! 她不是想将奶奶的梳子送给婆婆吗,正好。 “李伊伊,我帮你可以,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李伊伊寻问着,心想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这次能活着,她让她答应什么,她都会答应。 “你放弃奶奶的梳子,从此永远都不能碰奶奶的梳子。” 奶奶那张无比期盼的脸旋即浮现在了李伊伊的脑海中,李伊伊想到了她提出的条件一定很刁钻,一定会让她特别为难,却万万没有想到竟跟梳子有关。 “换一个行吗?你知道梳子对我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她哀求道。 “不行。” 李华华拒绝得干脆利落。 李伊伊虽然知道此时命在旦夕,可那是奶奶唯一托付她所做的事,而她都不能做好么。 也许把一切告诉李华华,李华华会换个条件。 只是她同样也答应过奶奶不告诉任何人,再者时间还来得及吗? 她似乎看到姜全子正朝这边走来,随时都有可能推开这扇门,她跟孩子再也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奶奶,对不起。 生者如斯,死者矣已。 “好,我答应你,放我离开。” 李华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等着,有人可能正在外面守着,我去将他引开。” 李华华一边说着一边迅疾地给她解开绳索。 解开后,她马上往外走去。 果不其然,小西还守在门口。 他斜斜地靠在墙上,眼睛紧紧地盯着里头。 “我不是让你去睡觉吗?你怎么还等在这里。” “你不能放她离开,决对不能。” 李华华又走了进去。 “你跟我一起出去,呆会我钳制住小西。” “谢谢你。” “几十年第一次听你对我说这三个字。” 李华华在前面,李伊伊在后面。 李华华打开门,就往小西身上扑,李伊伊趁机忙往外跑。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李华华。 她正想着顺利离开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李华华,一只手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她感受到一股朝后的力,差点没踉跄摔倒。 “想跑,准备跑去哪呢!” 姜全子如恶魔般的声音响了起来,轰炸得李伊伊头痛欲裂。 “幸好我回来得及时,不然还真让你给跑掉了。” 李伊伊有些怨李华华,如果她早点放了她,不谈这谈那条件,也许她现在已经平安了。 但她更怨自己,那么漫长的时间,倘若她这个做姐姐的能豁达一些,只怕结果必定也会大不相同吧! 姜全子使劲拽着李伊伊往回拉,像拖一样不怕损坏的重物。 李伊伊双手使劲护住肚子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他拉拽。 李华华看到后,既忐忑不安,又后悔不跌。 姜全子将李伊伊拉进屋后,生气地瞪着小西。 小西忙低下头为自己辩解,声音柔软却坚定。 “是夫人让我放的。” 李华华恨恨地瞪向小西,她不信有这么巧的事,从小西现在的表现来看,一定是他通风报信的。 姜全子一边重新将李伊伊绑好,一边不悦地问:“你是她花钱雇的还是我。” “我不放,她就要诬陷我,我实在没办法。” “到处都是摄像头,你不知道吗?蠢货。” 小西摇了摇头,憨憨地回道:“我没太注意。” 第165章 下手 李伊伊知道,无论她如何挣扎也没有用,反而提早伤害到腹中的胎儿,因而任他绑架。 姜全子绑好以后命令小西道:“仔细查看,是不是绑牢固了。” 姜全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注意到门口的李华华,但见她面色惨白,锁骨突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比平时更加幽亮。 他走近她几步,对着她莞尔一笑。 “华华,别怕,进来。” 李华华看不出他的笑是假意还是真心,更加有种阴森森的恐惧感。 姜全子紧紧地盯着她,同样在揣摩新婚不久的妻子。 今天她倒是再次让他意外了。 她不是跟李伊伊水火不容,不共戴天吗? 她这是要帮她出逃吗? 见李华华没有作声,他先将她晾在了一边。 他脑海里临时闪过一个念头。 接下来,到底让不让李华华看他惩罚她的三姐,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小西,去给我吧李伊伊的手机拿过来。” 小西回应着马上去拿。 李伊伊憎恶地看着他,预想着今天的结局,想起奶奶的遗愿,她执着的证明,万念俱灰。 姜全子按亮了李伊伊的手机。 但进不去。他将手机往李伊伊跟前一扬道:“密码是多少?” “全子,你,你这是要干嘛?” 此时,李华华也走了进来,弱弱地问。 李伊伊则默不作声。 姜全子嘴一歪,便捉住了李伊伊的右手,试图用她的指纹将手机锁打开。 尽管双手被粗布麻绳绑得死死的,但李伊伊仍然拼命挣扎。 姜全子狂笑着,终于禁锢住了她的食指,捏着就往手机后面的圆孔按。 她的手机很快就解锁了。 他们想拿走她的钱? 那里面哪一分钱,不是她一个字一个字码出来的,哪怕是知道自己怀上了孩子,胃里经常翻江蹈海,她仍然工作接活。 就在昨天还给淘宝一位电器卖家写了10款宝贝的文案。 一想到此,她便气血翻涌。 果然不出李伊伊所料,姜全子已经打开了她的支付宝。 他开始疯狂地转钱。 李华华见状提醒起来。 “动她的钱不太好吧!万一有人报了警,警察一下子就能查到咱们头上。” “这一点你能想到,我还想不到,华华放心吧,这不是我的账户,这个不过就是一个公益账号,我这样做也算是帮她行善积德了。” 李伊伊轻笑道:“你坏事做尽,还在乎什么积善行德?” 他回以轻笑,看着李华华道:“我是不在乎,不过华华在乎,就当让她开心喽。” 李伊伊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存钱最多的卡,并没有绑定任何账号。 看到转空的银行卡与支付宝里的金额,姜全子的眉头皱得越深,1万元,怎么就那么一点儿钱。 李华华见姜全子将钱转得差不多了,挤出一抹最好看的微笑。 这是她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次的。 嘴弯的弧度,眼眯的程度,无一都掌控得十分到位,看到这样的笑,总会让人无端想起,情意绵棉的白云,八月十里荷香。 她看到姜全子神色微动,知道时机到了。 “全子,钱咱们也转走了,放了我三姐好吗?” “你不是对我说,生平最恨她么,现在怎么来为她求情?” 李华华在求姜全子前已经想好了说辞。 “我只是想还她一个人情。几个月前,我得阑尾炎是她为我付的医药费,一言不发的付的。我前几天遇到住院的医生得知这事,开始反思我与她的过往。” “你可以用别的事情来还。不就是一万元钱吗?我给你,你给她不就得了,再说,就算她不给你付,今天我也会全部转给公益。” “可正是因为她替我付了账,我才能不早不晚正好遇到你,我们之间的缘分,跟她惜惜相关着呀?” 李华华见姜全子嘴角动了一下,紧忙趁热打铁。 “我还她这个大人情,是希望我们之间福泽绵长。” 见姜全子仍没所动,李华华撒起娇来,扭了扭尖细的腰肢,小嘴一撅道:“除非你不想跟我天长地久。” 她们两新婚宴尔,她不信,她将话说到了这份上,还是打动不了他,也许李伊伊说得没有错,他根本不爱她。 “实话跟你说,唐若溪计划要打掉她的孩子,还要毁了她的容。” 姜全子恶笑着看着李伊伊道。 果然跟唐若溪脱不了干系,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勾结在了一起。 李伊伊顺着姜全子的目光看去,很快看到了那瓶硫酸。 只要想到接下来的情景,她毛骨悚然。 李华华忙摆手:“不,不行,全子你不能依唐若溪的,她不是一个好女人。” “行吧,不过我花了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好不容易能报个仇,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她二选一。” “不行。” 李华华拉着姜全子的衣角摆来摆去。 姜全子突然收拢了脸上的微笑,用力甩开了李华华的手。 “但如果你不领情,那就一样都不要选好了。” 李华华从来没有见过姜全子脸上如此戾气横生,有些恐惧,后退了一步。 “好,谢谢你。” 她的声音柔弱了很多。 姜全子意识到他的转变可能吓到了李华华。 可是,他决不可能因为她的这种转变就放弃。 李伊伊当年拒绝他,践踏他,还马上嫁给了钱东阳,不给他任何机会。 嫁人就嫁人,居然敢在大学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出丑,这口恶气,是时候该报了。 一个刻骨铭心的场景即刻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那天他花了好几个小时请哥们在操场上用玫瑰花摆了一个大大的爱心,费进心思找了不少人围观。 然后,他在图书管里找到了李伊伊。 他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道:“伊伊请你跟我来一下。” 李伊伊马上就挣脱了他的手,继续看书。 “伊伊,出去我有急事。” 他的声音拔高一半。 李伊伊大抵意识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跟着他走了出去。 他就知道,在图书馆喊她,她最不能装,假使她装耳聋,图书馆内很多愤恨的目光都会喷向她,让她再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看下去。 坏处是,她会很恼火。 果不其然,一离开图书馆那座三层的大楼,她马上怒视着他,一张漂亮的脸变得扭曲,写满了嫌弃。 “请你以后不要打扰我。” 但他的兴致反而愈加浓厚。 等李伊伊到了操场,看到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一定会感动愧疚到流泪吧。 她现在越不悦,呆会一定会越开心。 “伊伊,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才不得不找你的。” “什么重要的事,你现在就说清楚,不然我跟你没完。” 她够火爆的,不过他就喜欢她这股子火爆劲。 姜全子急中生智:“萧萧受伤了,就在操场上。” “她受伤你应该带她去医务室,来找我干嘛。” 他知道,她这种不耐烦的怨怼,烦的不是萧萧,相反,他看到她脸上还生了隐隐的担忧。 他以前是萧萧的男朋友,但进入大学认识她后,对她一见钟情,甩了萧萧,不曾想萧萧居然还像狗皮膏药粘着他。 为了从李伊伊手中抢回她,这个女人千方百计接着高冷的李伊伊,居然还成了李伊伊的好朋友。 “去医务室她怕花钱,听说你懂一些中草药,所以拜托我来找你。” 看到李伊伊的脸色变得只剩下焦急,姜全子对自己长着一颗急中生智的脑子感恩不已。 果然,她开始往操场走去。 他见李伊伊来到操场,放眼四望,到处搜索,却对地上的爱心丝毫不感兴趣,目光似乎连一秒种都没有停留过,预感不好。 李伊伊没有看到萧萧,意识到很多人看着她,脸上露出了深重的狐疑。 在人们的议论声中,李伊伊的目光终于转向了操场上巨大的玫瑰花爱心,扭头就要往回撤。 姜全子拉住了她。 “你来都来了,这么多人看着,给我点面子吧!” 李伊伊停留了下来,目光凌厉地瞪着他,咬出两个字:“行吧!”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着比喝了浓浓的蜂蜜还要开心。 他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朝爱心走去,仿佛步入的不是操场,而是婚姻的殿堂。 “大家好,感谢大家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给我捧场,在这个美丽的日子里,我要向我最心爱的女孩表白,希望大家为我们做个见证。” 他说得热血澎湃,也依稀看到李伊伊眸子中似有羞涩。 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他想这个女人纵然是铁石心肠,现在也总该被感动了吧! “李伊伊,我郑重请求,做我女朋友好吗?” 有人起头大喊了一句:“答应他。” 其它人也跟着起哄“答应他,答应他……” 头顶的太阳热辣辣的,但他的心更火辣。 他总觉着愿望这天会实现,幸福这天会降临。 他还沉浸在自我打造的幸福里。 李伊伊居然接过花后,将之扔在了地上,用脚踩了又踩,然后发出冷笑。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滞,所有人都惊呆了。 “假若我做了你的女朋友,某一天我的下场就会跟这束玫瑰花一样,被你践踏。” “伊伊,我是真心爱你,我从来没有像你一样爱过一个人。” “这话我好耳熟,哦,我记起来了,萧萧三个月前才跟我说过,有个人跟她说过这话,我又记起来了,貌似这话是你跟她说的。” 她满脸怒气,转身离开。 他将她拉了回来。 “伊伊,没有这么回事,萧萧瞎编的,我发誓,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别说你是朝三暮四的人,即便你不是,我也看不上你,你死了心吧,像牛皮糖粘着我,只会让我觉着恶心。” 恶心,她居然用那么恶毒的词。 直到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 李伊伊为什么愿意跟他一起进到爱心中去。 她不过是看透了他要面子,不是吗? 她不过是想毁了他的面子,让他再无颜面追求她。 他的确被她给激怒了。 看到已经走远的她,他冲跑过去,拉住了她。 “你不能接受就别接受,干嘛要侮辱我?” 他看到李伊伊试图挣脱。 他却将她愈发将她箍得紧,左右今天他的面子已经没有了。 他还怕什么? 想走是吗? 他偏不让。 正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与得意间,只听到“啪”地一声,他的脸上传来了火辣辣地疼痛。 她居然抽了他的耳光。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姜全子,何等骄傲的一个,居然被一个女人给打了。 从小到大,他的父母都没有打过他。 是啊,这样的深仇大恨,哪怕他到死,也忘不了。 现在她居然想善罢甘休,没门。 他将刚刚回忆起的痛心往事,大致跟李华华说了一次,算是解释。 “没想到你有那么羞耻的经历,李伊伊她能有今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李华华看着姜全子,对李伊伊的恨又涌上了心头。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也恨极了李伊伊那张好看的脸,她也曾想,那脸要是长在她身上该多好。 直到后来,女大十八变,她亦越变越美,这种嫉恨才淡化下去。 而姜全子的回忆后简略的话,又勾起了他的嫉恨。 “你能理解就好,幸而我遇到了你,不然每每只要想到她,我想死的心都有,让她陪着我一起死的心更有。” 姜全子的神情变得悲戚忧伤。 “都过去了,现在你也有机会再报复回来,忘了吧!” 看到李伊伊愣愣地瞪着她,李华华这才意识到,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你不再阻拦我?” 姜全子满眼炽热地看着李华华问。 李华华已经意识到自己失态,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我……。” 姜全子将目光从李华华身上挪开,落在了李伊伊身上。 “好了,我知道了,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呆会我会让她只选一样。” 他看看手腕上的表,再过半个小时唐若溪会到,那时等她下手,他更 第166章 灌药 接到陆浩扬的电话后,林思韵想都不想,急急往海纳医院跑去。 在医院门口,她撞倒了一位七十几岁的老人。 “哎呦,姑娘,你跑路都不带看的吗?横冲直撞的。” “对不起,阿姨。” 林思韵一边鞠躬,一边道歉,觉着自己已经表现了足够的诚意,说完就要走,却被老人给拽了回来。 “你撞了我,就这样说走就走了。” “您要怎么样?” 林思韵说话间拿出100元钱,递给她,她现在真的急,晚了,李伊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李伊伊已经出过一次大事,她必须及时找到她。 “陪我去做一个全身检查。” 老人接过了钱,却依然不依不饶。 “阿姨,相撞是两个人的事。” 她丢下100元,推开老人拉她的手,就要往里跑。一个年轻的男人又跑出来了。 “你干嘛?撞了我妈就想这样了事,幸好我刚才赶到。” “大哥我都道歉了,也给钱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林思韵真是叫苦不迭,还真是越急越乱,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要是有早知道,她一定会离这个老人远远的。 “带我妈去检查。” 男人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命令。 拐角处,查子纱阴森森地笑了。 想搬救兵是吗? 先过了她这道坎再说。 唐若溪想让李伊伊毁容。 她却恨不得李伊伊毁容后再自杀,彻底断了王河的念想。 林思韵看着眼前的彪形大汉,特别无奈。 想离开又过不了他那道坎,更何况周围还有人围着。 报警又怕自己吃亏,万一这对母子狠狠讹诈她,甚至还要往派出所走一趟,她该怎么办? 但跟他们纠緾在一起,更加不是办法。 正手足无措间,正好看到楚天乔路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把一切都告诉楚天乔,再慢慢地跟这对老人计较,总比消息未带到强。 “天乔,伊伊有没有来你这里?” 她提高嗓门急切地问。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彪形大汉向老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老人喊叫了起来。 “哎呀,好痛,我漆盖骨好痛,一定是刚才磕着了。” 老人一边喊一边拉林思韵的衣角。 林思韵恨恨地想,这两人真能添乱。 “浩扬打电话跟我说,伊伊上完洗手间后,人不见了,他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等出来,觉着伊伊一定是出事了。” 楚天乔用余光瞥见了大汉的眼神。 “小陈,你带这位老妈妈去做一个全身检查,费用都记在我头。” “好的,楚医生。阿姨,你跟我走吧!” 老人却一动不动。 “是她撞得我,我要她陪我去。” 老人像个顽皮而任性的孩子。 “老妈妈,你如果要诚心来找事,海纳也不是好惹的,我现在就打110。” 楚天乔已经觉着老人是故意捣乱。 “好,我去。” 林思韵总算清静了下来,跟着楚天乔进了办公室,将昨天晚上的情况详细告知他。 楚天乔不用想都知道,这事一定是唐若溪干的,想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李伊伊,除了面对那个让他烦闷的女人,别无他法。 他即刻拔通了唐若溪的电话。 “告诉我,李伊伊在哪?你把她怎么样了。” 很快那边传来唐若溪的轻笑。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她在哪,我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更加不可能啃噬她。” 她说话从来都不会这么冗长,她这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 李伊伊怀着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一尸两命。 楚天乔越想越害怕。 “只要你肯放了她,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听到这话,唐若溪即刻两眼放光。 她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那我要你娶我呢?” 哼,到时候李伊伊变成了倾世丑女,你难道还会娶她,说不定姜全子没有耐心等她赶到,李伊伊现在就已经是丑女了。 毕竟,坐在车里,姜全子已经催促她好几次。 电话那头没有及时回应,唐若溪加了一把火。 “硫酸灼烧皮肤,发出滋滋地声音,一定很好听吧!” 果然凑效,电话那头很快传来楚天乔急切的声音。 “除了这个都可以。” “我就要这个条件,别的免谈。” 她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想到父亲,想到李伊伊,楚天乔无比难过。 但他必须尽快做出选择。 他多犹豫一分钟,李伊伊的生命就会多一份危险。 娶唐若溪,不过就是领一个证,其它的任何,她休想从他这得到半分。 他也按下了录音键。 “好,但我有一个条件,我们只领证,不办酒席,而且这件事,不能让我父亲知道。如果我父亲知道这件事,我们马上离婚。” 他知道现在不是谈条件的时候,只是面对这个恶毒的女人,不多提防着些怎么能行。 “万一你告诉你父亲呢?这一条我不同意,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好,行,依你,马上告诉我,李伊伊在哪?如果她出了事,我们的条件作废。” “我说过这事不是我干的,我不过是恰好知道,所以她会不会出事,我不能保证,不过你要再磨蹭,她可能已经出事了,我看我还是别告诉你了,别到头来出卖了朋友,竹篮打水两头空。” 楚天乔恨得牙痒痒。 无比艰难道:“行,带我去,只要我查实不是你干的,不管怎么样,我娶你。” “好,你要是能早点这么爽快,你心尖上的人也能少受些苦。” “她在哪?” 楚天乔几乎吼了出来。 “你急也没用,该说清的我还得说清,如果你胆敢报警,无论是事情还是事后,我一定会弄让你后悔不跌。” “什么意思?” “我哪怕是豁出性命,也一定会让你一个至亲至爱的人看不到新升的太阳。” “好,我答应你,决不报警,告诉我在哪?” “临都印像城里。” “你在门口等我。” “我马上过去。” “别磨蹭时间。” “放心,我一定会比你先到,我穿深蓝色套裙,你送我的,应该一眼就能找出我吧!” 楚天乔火急火燎地往印城赶去,一路不停地祈祷着,李伊伊千万不要出事。 唐若溪挂断楚天乔的电话后,马上发短信给姜全子。 “楚天乔已经盯上了我,我没法亲自动手,你自行处理,现在就处理。” 姜全子看着短信将信将疑。 唐若溪在这个时候发这么一条短信,是想借刀杀人。 姜全子不悦地回了一条:“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给你的那一块黄金地皮。” “我不稀罕。” 如果为了地皮,让他背上所有罪责,他当真不稀罕了,他家也不缺钱,答应他不过是顺便,不过是钱越多越好。 唐若溪无奈,只好将她跟楚天乔的通话录音给姜全子发了过去。 姜全子在外面听完录音后,恨恨地咬牙,打了唐若溪的语音电话,满嘴嘲讽道:“你挺厉害,既绑住了楚天乔,又报复了李伊伊,而且还将罪责都推到了我身上。” “你不是也得到了地皮,报了仇,我们各得所需,这不是最好的结果。” “有一条,我得跟你说清楚,如果出了事,你是幕后主使,否则我不干。” 唐若溪低看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楚天乔要到了。 她没有太多时间跟姜全子讨价还价。 “行,只要你帮我成功隐瞒过楚天乔,我答应你,快点动手,不然来不及了。” “好。” 尽管姜全子答应下来,但他内心到底矛盾。 要不是父亲要来临都发展,他倒还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失去这次报仇的机会,下次想下手就难了。 但若真闹出人命来,正好被楚天乔看到,他下辈子就完了。 目光落到李伊伊隆起的肚子上,他有了主意,杀婴罪不重,也许用点钱就能了事。 李伊伊不是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视如珍宝吗? 他让她撕心裂肺地痛就行。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会怎么样? 哼,他得不到的女人,别人也休想得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一定要给她弄下来。 他看了看桌上的硫酸,如果真要毁她容,他倒是于心不忍。 毕竟曾经心爱过,不如对她稍稍仁慈一点。 还是只弄掉她的孩子算了,毕竟毁容风险太大。 再者,他似乎还是希望她好好活着,苦痛地活着,后悔地活着。 只是失去孩子,她可能不会那么绝望,毕竟没有了孩子还可以再怀上。 这花容月貌如果要是被泼上了硫酸,只怕她这辈子都恢复不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袋药粉,然后开门,对着隔壁一个瘦削的男人道:“小东,去给我熬药。” 虽然已经打定主意,但吓唬捉弄却也是必要的。 看在李华华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选择,你说,到底要放弃你倾国倾城的容貌,还是要放弃你视若珍宝的孩子。 李伊伊现在才意识到姜全子简直就是丧尽了天良。 “请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李伊伊苦苦哀求。 姜全子轻笑:“怎么,这么快就做出了选择?不再好好想想。” “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李伊伊斩钉截铁地回道。 李华华也轻笑着劝道:“你的脸若受了伤,毁了容,去医院救治,孩子就算你保住了,生下来的也有可能是傻子。” 姜全子鼓起了掌。 “我也觉着你毁了容怪可惜的,到时候人家说起华华居然有那么一个面容可憎的姐姐,我跟华华的面子往哪搁。” 李伊伊愤怒地瞪向姜全子:“用不着你管,别猫哭耗子,假慈悲。” 姜全子对着内屋大声叫道:“小东,药泡好了?” “姜先生好了。” 那面传来小东沙哑的声音。 “怎么还不端过来?” 姜全子生气斥责,生怕楚天乔在下一秒推开门,坏了他的复仇大计。 “怕凉,刚才放在保温桶里。” 小东温吞如水地回了句。 李伊伊多么希望,小东端上来的药,不会对她肚中的胎儿造成任何损失。 “放保温桶里干嘛?” “您不是不喝凉药吗?” “谁跟你说那药是我喝的,算了,别磨蹭时间,赶快端来。” 小东忙跑去端。 李伊伊一直紧紧地,充满乞求地盯着小东:“不要,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是无辜的,有什么仇,有什么怨,你们冲着我来就好了。” 她多希望小东故意将药打翻在地上,如果如了她的愿,她一定会花重金感谢小东。 然而小东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她绝望地收回了眼光。 锋芒毕露地拒绝姜全子那次这么久,直到此时,她才觉着后悔。 如果当初能委婉些,哪怕他一直粘着,也许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吧! 很快小东将药端到了李伊伊面前。 姜全子得意地接过了药碗。 “华华,你帮忙,还是看戏。” 李晔晔让她报仇的梦,重新浮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我帮忙吧,要怎样帮!” “我捉住她的嘴巴,你往她嘴里灌药。” 姜全子说话间将药碗递给了李华华。 李华华乖巧且得意,用甜腻的声音应答着:“好。” 尽管看到这对夫妻一样的德行,李伊伊恶心反感之极,但她却仍希望李华华能帮她。 “五妹,不要。” 她盯着李华华苦苦哀求,不断摇头。 李华华轻笑道:“伊伊,你现在终于肯认我,叫我五妹了,害死二姐的时候,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你怎么不说她是你二姐。” “二姐不是我害死的,请你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李伊伊很想将当天的事说出来,只是一时间不知道从何时说起。 李华华亦没给她过多的机会,她话音刚落,李华华就轻笑着开口了。 “让我信你编故事么,我老实告诉你,我经常梦见二姐让我帮她找你报仇,现在打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是为她报了仇,以后我终于不用做噩梦了。” 李伊伊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华华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天生的冤家。 无论她付出多少,她都无动于衷。 她知道,眼前这个五妹是指望不上了,不想再多说什么,只保留精力,呆会要尽可能地保住孩子。 第167章 抗毒能力强 “你还真是惨啦,连自己的妹妹都不帮你,原来做过那么恶毒的事,我信。符合你的行事风格。” 姜全子说话间,粗鲁地掰开了她的嘴。 看着姜全子那张歪嘴,有一瞬,她真想将其撕裂。 “华华,不用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快点往她嘴里灌药吧!” 李华华开始往李伊伊嘴里倒药,可能是隔得有点高,再加之李伊伊拼命挣扎,有一半倒了出去。 “隔近一点。” 姜全子提醒道。 “好的,她一隔近,小半碗一倾而下,出去的远比倒入李伊伊嘴里的多。” 姜全子的脸即刻阴沉得像要雨。 “李华华,我说你是不是成心的。” “怎么可能,我恨不得她死,最好现在一尸两命,我就是有些笨手笨脚,你又不是不知道,越想往她嘴里倒,我越倒不进去,早知道要小东帮你好了。” 姜全子很生气地松开了李伊伊的嘴。 “痛,痛,快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李伊伊不知道是心理感应,还是孩子确实受到了损伤,有了反应,肚子里似隐隐有痛传来,她竭尽全力喊叫。 “小东,药还有没有?” 姜全子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 “都泡了,看这样子是药效发作了,会不会闹出人命啊?” 小东一脸惊慌地问。 “不过就是些斑蝥粉,量太少,对她来说可能就是补药。” 姜全子无比生气地瞪向李华华。 他分明觉着她就是故意的,她说她二姐的事,不过就是为了麻痹她,到底是血浓于水,是他疏忽了。 李华华的确是故意的。 这毕竟是她的三姐。 万一堕胎,害死了她,她跟害死了二姐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母亲也许不会太难过,但或多或少也会难过吧,再怎么说,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次李伊伊不见了,母亲虽然表面没多说什么,但做起事来还不是心不在焉的。 父亲那就更加不好交待了。 还有李知知跟李七七,一定会骂她六亲不认。 她替二姐报仇的方式有千百种,不一定非要取她性命。 “别装了。” 姜全子怒道。 他对着李伊伊的肚子就要一脚。 李伊伊反应快,迅疾弯下腰去,躲开了。 他还想给他一脚,正在此时,楚天乔跟唐若溪走了进来。 “住脚,你们这样对一个怀有身孕的人,到底还是不是人?”他怒喝道,跑到了李伊伊跟前,试图去解绳索。 小东受到姜全子的眼神地示意,动手去拉楚天乔。 楚天乔一把就将他推开了。 他又准备攻击,楚天乔不过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他便要放弃。 姜全子恼火道:“还不给我上。” 小东与小西一齐上前,但他们都不是楚天乔的对手。 楚天乔练过功夫,又加上正在愤怒地顶点上,每一招都用尽全力。 唐若溪道:“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们。他的手机没有带在身上,我才带他进来的。” “小东,好了,让他们走。” 姜全子现在只祈祷那个孩子能掉下去。 楚天乔听到后,马上停止了打斗,虽然他身手不凡,但毕竟精力有限,解开绳索后,拉起李伊伊就往外走。 他怕迟则生变。 但李伊伊根本走不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二话不说,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了怀里。 唐若溪咬牙切齿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李伊伊很好奇,他到底答应了她什么,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天乔,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她哀求道,差一点儿没有哽咽着说,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孩子。 楚天乔很快将李伊伊抱进了救护车。 他为了以防万一,在来的路上,就让王河开着救护车一直在外面候着。 一到车上,李伊伊连忙抓住楚天乔的手问。 “我的孩子没事吧!” “没有流血,应该没事,放心,你越焦虑对孩子越不好,深呼吸,平静。” “好,我不焦虑,他们给我喝了斑蝥粉。” 楚天乔取了一些她的唾液。 “应该只是很少量,浓度很低,你放心,孩子不会有事。” 楚天乔以为李伊伊会安下心来,正要去取药。 “孩子会不会因为这药的毒,变得畸形,或者残疾。” “不会,你喝得不多,浓度也不高,还有。”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那就好。” 她意识到自己失态,后面的话她亦十分感兴趣。 “还有什么?” “你的身体抗毒性似乎比一般人要强,就放心吧!” 这回李伊伊彻底放下心来,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 “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体抗毒性强的?” “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草味,而且你身体出现伤口,痊愈的也比一般人要快。” 楚天乔的心里响起了一个声音。 让她做掉孩子,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要实话实说。 她做掉孩子才有机会跟你在一起啊。 另一个声音更加激烈地响起。 “我不在乎她怀了谁的孩子。” “但她在乎,父亲也在乎,更何况万一她生下来这孩子是傻子,她一定会怪你。” “无所谓,我只是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 两个声音展开了激烈的争斗,但还是拼尽全力为李伊伊力保胎儿的声音取胜。 李伊伊则熟食地躺着,又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年,她不过8岁,晚上,她借着月光,去屋场坪里拿柴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条蛇,被蛇咬了一口。 也不知道那时候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可能就是觉着蛇蛟不死人吧! 她担心母亲会说她没有用,所以就没有跟家里人说。 直到一个小时候以后,她奶奶打了一盆水跟她一起洗脚。 奶奶见她洗脚用的是脚而不是手,就一边说:“勤快的手洗脚,懒人脚洗脚,我们家的三妹宝是小懒妹,来,奶奶给你洗。” 她奶奶蹲下去给她洗脚时,发现了她的脚环处有被动物咬伤的牙印。 她要伸过去的手顿时停顿了:“三妹宝,你这伤口是怎么弄的。” 她云淡风轻地说,蛇咬的。 奶奶一下子就惊住了,脸色变得煞白。 “蛇咬了你,是什么蛇,有没有花纹。” 奶奶语气惊慌不已。 “就一条小灰色的蛇,没什么花纹。” 奶奶细细地翻看着伤口,嗔怪不已。 “你不告诉大人,万一出事怎么办?” 她还觉着奶奶太大惊小怪了。 “俊义,你快过来,伊伊被蛇咬了。” 奶奶一边喊着,一边试图去给李伊伊吸毒血。 但根本什么也吸不出来。 父亲说不用吸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如果是被毒蛇咬的,毒血早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她现在状态还算好,可能是被没有毒的蛇给咬了吧! 父亲说,这个时候再涂抹中草药,可能没有用。 但母亲执意要他涂抹,也就用七叶一枝花捣碎,给她脚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 奶奶在堂屋里求神拜佛,一个劲地祈祷她千万没事。 过了三天,她发现自己的确没事。 直到后来,她无意中在新华书店看到一本上面有各种蛇的书,才意识到,自己踩到的竟然是五步蛇,这种蛇,一般人踩到,半个小时内没有及时上药或救治,就会一命呜呼,而她居然活了。 她就是从那个时候察觉,自己有特殊的体质。 能拥有这样的体质,她不得不感谢她的祖母。 祖母每次煮猪草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放一个家里母鸡所生的鸡蛋。 也许正是因为吃多了那种经过猪草熬煮的鸡蛋,才致使她有了比常人具备更好的抵御毒物的能力。 又回忆了一通往事,在对奶奶的深重思念中,她沉沉睡去。 唐若溪从印像城里一离开,便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说正忙,一个字也不愿再多说,挂了电话。 她看不出一点他打算兑现承诺的诚意。 唐若溪愤恨地着人打探李伊伊的情况。 得知李伊伊的孩子保住后,她顿时怒从胆边生,一通电话给姜全子打了过去。 “姜全子,你怎么办事的?” “唐大小姐,怎么了。” 从唐若溪的语气中,他大抵猜到一切徒劳了,不悦丝毫不少于唐若溪。 “李伊伊怀的很有可能是楚天乔的孩子,我不是说让你提前下手吗?那么长时间,你既没有打掉孩子,也没有毁掉她的容貌。” “李伊伊的孩子没有掉吗?不应该呀!” “不应该,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我朋友已经确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完好无损。” “居然保住了,那小杂种的命还真是够大的。” “我说你到底能不能靠谱一点,那块地皮要是送给其他人,只怕二三起这样的事都能办得妥妥的。” 如果不是唐若溪来早了一点,她肚子里的孩子药不死,大抵也被踢死了。 “你凭什么质问我,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带着楚天乔提前闯进来,你不是说尽力拖住他,多给我时间吗。” “你也说了,我说的是尽力。” 虽然她说得理直气壮,不过细想,在这一场事故中,获益最大的还是她。 只要楚天乔答应娶她,其他的一切,她都能容忍。 她的语气变得柔和。 “我当时没考虑太多,绞尽脑汁拖不住楚天乔后,想着看看楚天乔对那个女人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本来我以为我们赶到时,李伊伊应该面目全非,在地上打滚,没想到那么长的时候,你竟没有作为,我不是告诉过你。带回李伊伊的事不要告诉李华华吗?我猜肯定是这个小妖精败的事。” 这回轮到姜全子无语了,他烦闷道:“好了,算了,下次吧!” “你说得轻巧,下次你觉得我们还有机会么?” 她想再要有机会也许是等孩子出生,可孩子在肚子里出来事,再怎么说也不算杀人或杀婴,一旦生出来了,就不一样了。 “没有就没有。” 他彻底火了。 挂断唐若溪的电话后,姜全子将小东叫了进来。 “小东,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姜全子当时考虑到会有药外流,所以分量刻意加重了。但李伊伊肚子里的孩子居然还是保留了下来。 “可能是那个老板卖的是假药吧!” 小东战战兢兢地回道。 “老板卖假药,你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就连我姐,你也感诬陷。” 小东哪里知道那药姜全子是从姜丸子那里弄的,本来想糊弄过去算了。 姜全子瞪着小东凌厉地问:“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小东直得承认。 “这么说还真是你在捣鬼,你什么时候被他们收买的,老实交待。” 原来,李伊伊大声叫喊之时,小东旋即明白了,那是打胎药。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怕姜全子闹出人命来,所以以极快的速度将一大半的药液给倒了出来,再掺杂了很多水稀释,心里想着,这回但愿喝药的人能没事。 “我没有被他们收买,我只是不想您闹出人命来,您如果真的出了事,唐若溪说不定会把罪责都推脱到您身上,我从来不信女人的话。” 姜全子翻了个白眼后,紧紧盯着小东问:“真是这样吗?” “骗你天打五雷轰。” 姜全子见小东一脸坦然,气解了不少,他承认,现在这样的结果,也许比闹出人命要好。 “下次别自作主张。” “姜先生,我觉得咱们有那个时间跟精力,还是多放在工作上的好,谁不爱钱,整女人的事,没啥意义。” “我刚跟你说完别自作主张,你还得寸进尺起来了,什么叫没意义,我开心那就是有意义。” “姜先生您说得是。” “先出去,看到你我烦。” 姜全子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如果不是看在他跟他十几年,一直忠心耿耿的份上,一定要开除他。 “那我先去隔壁,有需要随时叫我。” 姜全子看着小东,恨恨地想,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他得让小西查一查,是不是让人给收买洗脑了。 居然敢教训他了。 整人没意义,那电视电影里,哪部不放整人的,哪部没有报仇的,他那不叫整人,李伊伊才叫整人,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就是报仇。 第168章 难过 再次睁开眼晴时候,李伊伊发现自己在海纳医院里。 屡次死里逃生,李伊伊仍然觉乎心有余悸。 她时而想到姜全子,时而想到唐若溪。 这两个人一定有勾搭。 她离开之际唐若溪那夹杂着阴冷的讥笑,让她陡然间就想起了李晔晔。 年幼之时,李晔晔无疑是她最大的噩梦。 她的这位二姐才华横溢,却时时处处与她作对。 记得她上幼儿园前的那一年,有一次帮着邻家姐姐打四方片赢纸张,小姐姐送给了她一张白纸,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拥有纸张,特别开心。 她想在上面美美地画上天空,太阳,树木,草地,房子,小孩,希望母亲能看到后,像贴大姐二姐的画一样,将她的也贴上墙上。 然而不过画到了一半,李晔晔就在她的白纸上打上了一把难看又招摇的大大叉叉。 她腮边挂着泪拿着那张纸去找母亲告状。 当时母亲正在喂猪。 看到她后即刻皱起了眉头。 “我还没死呢?哭什么哭,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难怪就算我拼死拼活,家里总好不起来。” 尽管母亲很不耐烦,但她还是要告李晔晔。 “妈,二姐把我的画上画了叉子,我好不容易才画好的。” “你擦掉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就哭,就告状。你不知道我最讨厌有人告状吗?” “妈,可是我没有橡皮擦。” “找你大姐借一下啊!” “我怕大姐不肯。” “你借都没有借就说她不肯,我说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大姐现在还没回家呢?” 母亲彻底火了,走到她跟前拿着那张纸就给她撕成了粉碎。 同时撕碎的还有她那颗渴望公正的心。 她一个人躲在菜园子里哭了许久,直到奶奶回来,马上跑了五里路,为她买回了一本白纸,一只铅笔和一块橡皮。 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见她画了好多漂亮的画,比二姐画的更加漂亮,贴满了屋子的角角落落。 但第二天,她醒来,洗漱好准备去画画时,却发现她的宝贝不已的本子不见了。 她看到在李晔晔的书包里。 她把这事告诉了奶奶。 奶奶问李晔晔要,正好被母亲看到了。 “晔晔给妹妹,我改天再给你买。” 李晔晔看了母亲一眼辩解起来:“你要给我买早给我买了,我用来学习,她就是用来鬼画糊,河边,马路上,石头上也好,泥土地也行,哪里不能画。” “那是我买的,我说要给你妹妹就给你妹妹。” 奶奶边说边去李晔晔书包里拿。 母亲插话了:“伊伊是你孙女,晔晔就不是吗?给谁用不是给,再说晔晔还是用来干正事,妈就这样吧!” 奶奶见母亲这么说,快触到书包的手退了回来。 姐姐将她拉到了房间,打开了一层又一层的手绢。 她知道那里面藏着奶奶的私房钱,但却仍忍不住痛哭不止。 现在想来,当时痛哭的更多的是母亲对她的态度吧! 奶奶从手绢里拿出钱后,又给她买了一本,最后让她好好收着。 画好以后,她跟奶奶的屋子到处贴满了她的杰作,虽然不如母亲房间漂亮,可她到底还是开心。 只是以后,很多事,她养成了偷偷摸摸去做的习惯。 恍惚间,李伊伊觉着唐若溪与一个有点像李晔晔。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李晔晔摔死,她甚至会怀疑,唐若溪是不是长大后的李晔晔。 唐若溪就跟李晔晔一样,或仗着自己有钱,或仗着自己有才,去抢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心安理得。 也许这是她将这两个人联系起来的重要原因。 李伊伊想着想着,就想起了她的工作。 她中午突然离开,没有跟公司请假。 她想打电话,却找不到手机。 她细细回忆起来,幸而那天出去用中餐并没有带手机,手机只是落在了公司。 又幸而,她有背下公司领导电话的习惯。 李伊伊给公司的兰主管打电话。 “兰主管,对不起,我今天下午发生了意外,所以没能去公司。” “有什么意外,怎么不说一声,你才来工作8天,就出了这样的事,影响多不好。”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我去跟领导请示,如果我上面的领导没意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李伊伊如实将她被绑架的事情说了出来。 没想到十几分钟后,收到了兰主管的短信,说她的试用期到这天结束,后面不用去上班了。 李伊伊沮丧极了,姜全子转走了她的钱,而她找的临时工作居然也没有了。 她呆愣愣地看着窗外,不停地质问,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那么苦痛。 眼泪盈满了眼圈,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听到推门声,她紧忙将泪水擦干。 抬眼望去,看到了楚天乔。 这个男人似乎又清瘦憔悴了几分,但他永远都是那么好看。 而她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也一定非常好看吧,想到这里,她心情好多了。 人生虽苦,但也总有甜的时候。 “天乔,谢谢你再次救了我。” 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应该的,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楚天乔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她。 李伊伊想起了,楚天乔抱她离开之际,唐若溪所说的话。 “你求了唐若溪?” 楚天乔依然没有作声。 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楚大医生会求人,居然是为了这个女人。 初次相见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由不得生出了一些感慨。 既然他不想说,她亦不想再执拗,现在她最关心的还是唐若溪与姜全子那对恶人到底有没有受到处罚。 今天再怎么说都多亏了李华华,如果不是李华华,即便她的孩子保住了,也可能是傻子。 “他们两个被抓进去了吗?” 楚天乔摇了摇头。 “为什么?” “没有证据。” “你是人证。他们犯的是故意杀人罪,难道你不愿意为我作证?” 想起唐若溪疯狂的话,楚天乔无力地摇了摇头:“没用的。” 人活一世,最怕的就是遇上小人,那种不惜命的小人。 看着楚天乔一副无奈的样子,李伊伊很难过,她第一次觉着眼前的男人无比陌生,而她竟怀了他的孩子。 “伊伊,把孩子顺利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先不要想太多,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坏人一定会受到处罚的,会迟到,但一定不会缺席。” 李伊伊什么都不想跟他说。 这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他大抵无法感同身受。 倘若他们不被抓起来,她怎么可能安心养胎。 楚天乔见她沉默,走出了房间。 他很想好好安慰她,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当真是越在意,就越束手无策。 他来回踱步,不知道说什么好之时,王河走了过来。 看到王河,一个奇怪的想法涌入了楚天乔的脑海。 难道孩子是王河的。 他总是这么关心李伊伊,不过李伊伊对她并没有半分好感,这也是为什么李伊伊要竭力隐瞒孩子身份的原因吧。 而至于王河,他曾发过誓,决对不会背叛他。 他哪怕知道,也不可能说出真像。 这个想法盟生以后,楚天乔越发觉得孩子就王河的。 “你来做什么?” 他的语气中透出不善,捏东相的手也紧了几分,竟不曾察觉。 王河温润一笑:“听说伊伊出事了,我过来看看。” “她跟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大碍,放心吧,去忙你的。” 他一面细密地观察王河,一面下发指令。尔后看向廊道里忙绿的护士。 但王河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惊异地问:“孩子,李伊伊怀了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楚天乔见王河的表情变得苦痛,惊异,与他初次得知此事的反应有几分相像。 但却依然无法判断,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只能接着试探。 “你不知道?” 王河一脸埋怨道:“她不跟我说,你不跟我说,我哪能知道。” 看来李伊伊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王河的。 楚天乔的一颗心舒展了一点,即便永远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也总比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身边兄弟的要好。 假若真是王河的,他不敢想像日后,每每面对王河,又承受多少苦痛与煎熬。 从王河的口气中,楚天乔能感知到王河还猜想孩子是他跟李伊伊的呢? 他想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变得多疑。 对于医生而言,情感细腻不是好事。 情深不寿,慧及必伤,金庸老先生的话,他十分认同,却从未照做,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活过六十。 直到见王河推开了门,往李伊伊的病房走去,他这才意识到,他不能发愣,跟着走了进去。 “伊伊,你还好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 “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我肚子里的孩子当然是我的。” 楚天乔差点没笑出来。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也开始幽默了。 “你知道我问的是孩子的父亲。” 楚天乔竖起了耳朵,生怕错过或听不真切。 “你没必要知道。” 她的语气又开始不善、嫌弃。 楚天乔有种错觉,被冷水淋得七零八落的水的并不是王河,而是他。 王河不敢再往下问,担心她上火,影响身体恢复。 反正孩子不是他的,知道后除了伤心,还能怎么样,因而站在原地,试图寻找一个轻松有趣的话题,但越想快点找到,越找不到。 空气顿时变得凝固。 很长时间过去,直到林思韵与陆浩扬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林思韵还没进门,李伊伊便听到了她的声音。 “老天保佑,伊伊一定不要有事,只要伊伊,没事我一定烧香拜佛重谢。” 李伊伊微微蹙起了眉头,尽管林思韵早就不是当初的林思韵,但她的变化表现出来一次,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揪痛一次。 林思韵一走进病房,便拉起了李伊伊的手,一个劲地道歉。 陆浩扬看着楚天乔,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愧疚,然后也走到了李伊伊床前。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但这活着实不适合我,不然我推荐给你一个女人吧,她做事严谨细心,蛮靠谱的。” “不怪你,明抢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有心,无论怎么样,我都不可能躲得过。” 李伊伊已经想好,回家养胎,等快生时,提早一个月上来。 王河道:“那怎么行,伊伊,以后由我来保护你,这次唐若溪没有成功,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但我一定会保证好你的安全。” 楚天乔瞪着王河轻笑道:“怎么,想改行啊。” 王河这才意识到他失态。 “没有,就想着能不能做个兼职。” 李伊伊道:“不用了” 他眼巴巴看着李伊伊问:“为什么?” 短暂地忽略了楚天乔的存在。 “看来医院给你按排的工作量还不够大,这才有精力想东想西。” “我只是跟伊伊客气一下,天乔你别老掺合打断,好吗?” “我谁都不会请,我有些累了。” 李伊伊说话间微眯上了眼睛。 楚天乔道:“后面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王河一脸质疑地反问:“你敢这么保证,难道抓住唐若溪的软肋了。” 楚天乔没有作声。 李伊伊看着一脸阴郁,转身离开的楚天乔,又想起了印像城里唐若溪的话。 现在她似乎知道楚天乔答应唐若溪的是什么了,内心十分沉闷。 所有人都走了,现在病房里只剩下她。 李伊伊伤心欲绝了好一阵子。 虽然她也曾预想,她跟楚天乔不会有任何结果。 不过却从来没有想过,楚天乔最终仍然会娶唐若溪,而之所以这样,居然是为了救她。 想到这,她变得愤怒起来。 她兢兢业业的工作,挥汗如雨的写文,到最后却因为唐若溪失去了工儿,没有了产假。 她忍了,可唐若溪居然还不善罢甘休,差点要了她跟孩子的命,这份临时工作也泡了汤。 那些丧尽天良的坏人,凭什么还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她不信,青天白日,她们真的就能为所欲为。 李伊伊想了一通报复方案,疲累的闭上了眼睛。 第169章 偷听 楚天乔回到办公室,板凳还没坐热,接到了唐若溪的电话。 “李伊伊的事,想必你也查清了,跟我无关对不对。” “还来不及去查。” “不管你怎么说,都跟我无关,现在李伊伊人跟孩子都没有事,你是不是该履行承诺了。” 楚天乔眉头烦乱地皱成了一团:“我是答应要跟你结婚,但当时匆匆忙忙,我们并没有商量好是什么时候。” “你想耍赖。” 唐若溪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 “我是这样的人么?” 她的语气可算恢复了正常:“行,那你说什么时候?” 她耐着性子问。 “再过10个月吧。” 唐若溪原以为要再过三年五年,威胁的话语都想好了。 这个回答倒是令她惊喜且满意。 “好,就依你,一言为定。”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也好,你的朋友也好,不能伤害李伊伊,如果她受到了伤害,我不会跟你结婚。” “你果然对那个女人动了真情,那个女人果然怀了你的孩子。” “这些不关你的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好,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温婉可人。 她一定要一点点把楚天乔的心夺回来。 这面楚天乔重重地按下挂断键。 这个点体现了他的诚意,同时李伊伊也生完了孩子。 也许李伊伊会带着她的孩子去跟孩子的生父过吧。 想到这里,他内心撕心裂肺地疼痛,他很想接着看书,但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兴起身去看李伊伊。 李伊伊此时睡得正香浓,深长的睫毛扑在眼缝上,格外迷人。 他突然就想起了,李伊伊在楚天润家表白的那天。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或许出场顺序也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造化弄人,即便他意识到了这点,可还是失去了这个女人。 ** 确保肚里的孩子没有任何问题后,李伊伊将钱美妍安顿在钱东阳家,把屋子收拾好回到了乡下。 这次听说沈曼妮的病彻底好了,沈曼妮跟他的丈夫都进了城,且不是别的城市,正是临都市,混得很不错。 李伊伊根本没有办法在乡下安心养胎,有私活接私活,没私活就筹划她的创业大计。 也许现在家里,只住着她跟父亲的缘故,倒有一种孤独相依之感,父女两的感情亲近了不少。 李伊伊回家二十天了,李俊义见她每天都很辛劳,这天拿出了一张存折。 “伊伊,怀了孩子要多休息,再怎么缺钱,怀孩子也就那么十个月,别伤着了孩子。” 他说话间将存折递到了李伊伊面前。 “这是你大姐这二个月给我开的工资,你拿去用吧。” 李伊伊看着白发斑斑的父亲,有点难以置信。 父亲居然给她钱。 小时候,哪怕她只是想买一本50元的字典,父母都会纠结好久。 李伊伊忍不住接了过来,打开一看,8000元,看来大姐给大家开的工资真不低,也难怪,大家这么感激大姐。 “爸,谢谢你,我有钱。” 看完以后,李伊伊将存折退还给了父亲。 “你回来两个月了,钱东阳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你,都是我跟你妈不好,收了人家那么多彩礼钱,却没给你置办任何嫁妆,让你在钱家受委屈了。” 李伊伊有些恍惚,她从来不知道,父亲竟也有心细如尘的一面。 如果她跟钱东阳没有离婚,而她又怀着钱东阳的孩子,回娘家这么久,没有一通问候的电话,着实令人心寒。 有那么一瞬,李伊伊很想向父亲吐露真像,但无意间撇到了堂屋内奶奶的遗像。 想到梳子,她终是什么都没说,不过编织了美丽的谎言,企图用谎言哄骗父亲宽心。 “爸,东阳打过电话,只是你在大姐厂里,恰巧没听到。” “好吧,他该来看看你。” “最近超市扩建,他挺忙的。” 父亲喝了一口茶后,终于转换了话题,李伊伊松了口气。 “以前家里穷,我们家孩子又多,你妈钱也管得紧,我又没有好的出路,也不怎么能挣到钱,亏待了你们,尤其是你,我看你爷爷奶奶对你好,对你的关注也就相对少了一点。” 李伊伊完全没有想到有一天父亲会跟她说这些,解释这些,如果这些话早点跟她说多好,她也不至于三年都不回家,她也不至于死活不肯去看亲爷爷奶奶。 有那么几年她却实觉得父亲特别亏欠她,事事不如他们愿,心里才能平衡一些。 就那么一瞬间,对于父亲的怨恨顿时分崩离析,甚至有一种想抱抱眼前老父亲的冲动。 她递过去的存折,父亲又递到了她手上。 “拿着吧,我现在有钱都不知道怎么花,吃的,穿的都不缺。” “留着给知知娶老婆用吧,现在男人娶亲不容易。” “知知找女朋友了,女朋友家不差钱,半年前还领回来了呢?” 说起李知知,父亲即刻变得神采飞扬。 李华华也嫁入了豪门,现在几个孩子当中,也许就她混得最差,也难怪父亲一下子拿这么多钱给她。 她禁不住心塞难过。 “爸爸,这钱我不能要,我不缺钱,如果你真的想帮你,就请你劝劝妈妈,让她把梳子借我用用,哪怕是一天也行。” “伊伊,不是我不帮你,你妈的性格你知道的,更何况她现把我当成了仇人,可能我不说还好,说了你反而更加没有机会,这事你真要想成,就去找你大姐。” 李伊伊点了点头。 次日,李伊伊跟着父亲一起来到了李七七的厂里。 李七七正在与厂里的文案美工开会。 李伊伊自个绕着厂子慢慢走了一圈以后,李七七会议也差不多开好了。 她看到李伊伊嗔怪道:“我听小曼说,你半个小时前就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会议我下次再开。” “大姐,你这么讲究,没把我当成自家人。” “你挺着大肚子,来我这不容易。” “多走走,孩子聪明。” “嗯嗯。” “昨天我去奶奶坟头烧了些纸,晚上梦见她了,她又跟我提起了梳子的事,她让我拿到梳子。” 李七七没有作声,点了点头。 看到大姐这种反应,李伊伊的心凉了不少。 当年,她还有李知知都站在李华华那边,难道一丝愧疚感都没有吗? 难道,她想以沉默转移话题。 “大姐,一直以来,你说什么妈妈都能听进去,跟妈妈说说,把梳子给我好吗?哪怕借我一天也行。” 李七七没想到,她此行前来的目的竟是梳子。 那天,她跟奶奶出集时的情景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奶奶,你为什么要把梳子留给伊伊?” “我对不起伊伊。” 李七七迷惑不已。 这么多年来,她对伊伊最好,众所周知,都这样了,她还对不起伊伊。 “你哪里对不起伊伊?” 奶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叹了一口气。 她道也没觉着奇怪,奶奶本身就是一个怪人,她做奇怪的事,说奇怪的话,也没什么。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不喜欢多话的她,多问了一句。 “你要伊伊寻找的秘密是什么?” 这回奶奶的脸色再也无法淡定平静了。 “你怎么知道的?”奶奶脸上的皱皮缩成一团反问。 “大前年三十,我拿桔子给你,听到的。” “你偷听我讲话啦。” “无意的。” “嗯。” “那你一定只听到了最后一句。尽力阻止伊伊拿到梳子,这事谁也不要说起,包括伊伊。” 后面不管她怎么问,奶奶始终都不说。 她以为她还有机会,没想到这天后,奶奶却意外地骤然离逝了。 她根本无法理解奶奶的用意,也无心去揣度,如果奶奶行事作风正常,她琢磨起来还有点意义。 本着对故人的遵重,这么多年,她的确没再跟任何人提起过。 这也是为什么,李伊伊每次提出要梳子,她却从来不站在她那边的原因。 空气因着少了话语的激越,静默了许久。 李伊伊也想了一通心思,终于开口了。 “大姐,我借梳子,只是想拿去奶奶的坟头,告诉她,我完成了她的遗愿,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的还给母亲。” “我知道,但母亲的性格你了解,她认定的事,谁劝都没有用。” 李伊伊的脸色变得发白。 母亲,她劝或许没有用,但李知知,李华华,还有眼前的大姐,无论说什么,母亲一定会认真听,甚至会反思,采纳。 大姐这么说,不过是不想帮她的托辞。 她不明白,任何事,只要她开口,大姐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她,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大姐却表现得判若两人,敷衍得冷漠到无情。 虽然心理明白,可看见大姐那张真诚到不含半点虚伪的脸,她似乎连辩驳的气力都没有。 “大姐,不管有用没用,你帮我劝劝母亲吧,三妹感激不尽。” “行吧,但我不能保证效果。” 不管怎么样,大姐都答应了,希望应该很大吧,毕竟只是借一下。 站在母亲的立场,她想来想去都觉着,没有什么理由不借。 李伊伊满怀希望地回到了家里。 晚上父亲回家,又将那张存折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怎么样?大姐同意帮忙了。” 李伊伊点了点头。 “那就好,这钱你收着。” “爸爸,不用,我不缺钱,我只是闲不住。” “这点倒是跟你奶奶很像。” 看到女儿倔强的样子,李俊义将钱收了回去。 次日,李伊伊接到了李七七的电话。 她的心怦怦直跳,仿佛母亲已经打算把梳子借给她,而大姐给她带来了喜讯。 “伊伊,梳子的事,我跟妈妈说了,对不起。” 李伊伊的心头即刻就被泼满了冷水。 李七七真的跟母亲说了吗? 生出质疑后,李伊伊决定打电话问叶长青。 “妈妈为什么不肯把梳子借给我,她说原因了吗?” “妈不肯说,她让我少管闲事。” “不管怎样,谢谢你,大姐。” 李伊伊无心再跟她聊别的,挂断李七七的电话后,迫不及待地拔通了母亲的电话。 但电话那头却拒接了。 她看了看点,上午10点,也是,这个时候母亲正在工作,怎么挪得出时间来接她的电话。 李伊伊决定十二点打过去,但写文案过去投入,抬眼再看时间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二,这个点或许母亲正在午睡。 虽然急切,但李伊伊还是将这通电话推到了晚上六点。 这次,母亲接了她的电话,虽然语气不善。 “伊伊,有什么事?” “妈,奶奶的梳子,能借我一天吗?” 最近变得这么急切,与住在昔日奶奶的房间里,经常梦见奶奶有关,却也希望破解完梳子中的秘密,完成奶奶的遗愿以后,安心创业,再也不要有负担。 “谁也不借。” 母亲的话语中满满地不耐烦。 “有人来借过?” “除了你其他人几年都没提梳子了。” 大姐居然骗了她,她根本就没有问母亲,到底是为什么。 毕竟大姐从来没有骗过她。 梳子时的秘密到底又是什么,母亲知道梳子里的秘密吗? 直到临睡前,李伊伊依然被这些问题困扰着。 冬天已来临,微凉的寒风吹打在脸上。 黑夜更适合幻想吧,楚天乔,林思韵,钱美妍的脸依次浮现在她脑海中。 让李伊伊格外渴望,她的枕边能有一个人。 她又怀念起小时候的夜晚,寒冬腊月,把冰凉的小脚窝在奶奶怀里的日子。 只要一想到,每每她睡着被人吵醒的烦闷,她便感念奶奶对她的好。 她睡不着,或者被噩梦惊醒,不管什么时候推醒奶奶,奶奶总会亲切地问:“二妹宝,发生了什么事?” 以前一直视为理所当然,现在很想珍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不会一醒就叫奶奶,或许奶奶能在尘世间多活上几年。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浸湿了枕头,她在湿漉漉的枕头中沉沉睡去。 在乡下的日子,大抵因为与楚天乔没有任何交集,李伊伊觉着严冬似乎被伸长了。 第170章 生娃 眼看离预产期只有一个月了,李伊伊担心在乡下生孩子不方便,回到了城里。 李伊伊回乡下的这四、五个月里,楚天乔每天都会去李伊伊家所住的小区门口吃一顿晚餐。 总希冀着某天吃着吃着,她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偶尔他也会问问,门口的宝安,李伊伊是否回来。 这天正在问,却遇到了李伊伊。 “伊伊回来了吗?” “还没呢?” 他们的对话李伊伊听得清清楚楚。 没想到这个男人现在依恋她竟到了这种程度,如果他们中间没有唐若溪该多好。 她不想让楚天乔看到她大着肚子的样子。 为了给孩子提供充足的营养,她脸圆了不少,一定很难看吧,所以隐没在了帽子下,围巾上,悄然从他身后离开了。 林思韵听说李伊伊今天回来,已经提前来到了她家,并做了一桌子好吃的。 李伊伊打开房门,看到一桌子丰盛的晚餐,有红烧肉,清蒸鱼,蘑菇白菜,青椒虾仁,红枣鸡肉,还有米糕牛奶。 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有人帮着接风洗尘真好。 此时,她终于理解,为什么父亲常向她抱怨,母亲进城以后,他从田地,或山中回到家,看着冷锅冷饭心凉且苦痛。 幸而大姐开了工厂,他能在大姐家用好餐再回家,又或者直接在厂里睡觉。 他上山少了,现在山里有活都找人干,终于不用拖着满身疲惫面对冷灶冷锅。 林思韵听到开门的动静,走了出来。 “伊伊,我看你的肚子好像要生了。” 李伊伊模了模肚皮,肚中的胎儿轻轻地踢了她一脚,让她觉着格外幸福。 “折腾了这么久,也该生了。” “赶紧打电话给你妈,让她过来赐候你月子吧!” 林思韵紧忙建议,见李伊伊没作声,她紧接着力劝。 “生孩子是大事,没有一个老手在身边,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现在医术这么发达,哪会出什么事?” “可每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死于生产。” 李伊伊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楚天润。 明天与意外,到底谁先到,谁又说得清楚呢! “我生孩子的时候,如果出现保大保小的情况,帮我保小,知道吗?” “唉,我们两都在胡说些什么呢?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林思韵担心李伊伊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吉利,没有接话茬。 她将目光转向了满桌子丰盛食物:“吃晚饭吧。” 席间,林思韵不断给李伊伊布菜,这种风水轮流转的错觉,让她五味杂陈。 用好餐,林思韵收拾好桌子,对李伊伊道:“还是打个电话给你妈吧!” 李伊伊沉默了。 这事她要考虑。 大抵是骨子里认为,母亲不会来,所以从怀孩子到现在,她从来没考虑过。 但眼下思韵提了出来,她似乎该争取一下,不然思韵会怎么想呢? 自己的亲妈不让过来照顾,在外面挣着钱,却拖累着好友。 她拔打了过去。 先问候了几句,听得出母亲心情还不错,这才进入主题。 “妈,那个,我怀了孩子,快要生了,您能请半个月的陪产假吗?” “你要生孩子,让你婆婆伺候月子不就好了。” 李伊伊这才猛然想起,为了拿到梳子,她对家里人一直隐瞒着她离婚的事。 “人说,婆婆再好,伺候起月子来也不如自己的亲妈,亲妈懂女儿。” “几个月前,华华做阑尾炎手术,我才请了假,我们公司规定一年就能请一次事假,请不到假呀。” 林思韵听得真切。 她有些气不过,夺过了电话。 “阿姨,女儿生孩子,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生也就一回,您去请假,老板肯定会通融的,如果不能通融,就证明这个老板根本不值得跟着干,您大不了换一家。” “思韵,我们不比你们,年轻又有学历,会的东西也多,想换就换,我这个年纪,很多厂子都不要了。” 林思韵还要说,李伊伊用转动的眼神与摆动的动作制止了她,并拿过了电话。 “妈,没事,你安心工作,我这边有婆婆照顾着就好。” 李伊伊说完挂断了电话。 其实,提到婆婆的时候,李伊伊已经不希望母亲过来,她离婚的事,至少现在不想捅破。 只是,因着父亲的变化,她心中有一种母亲已然改变的执念与信仰,想借机试探一下母亲。 她的眼睛又有些朦胧。 假如她先生孩子,李华华后得阑尾炎,不知道母亲能不能为她请到假。 “你妈真是,女儿要生了都这样。”林思韵一脸愤然。 “我提前请一个月嫂。” 怀孕的人,神经真是敏感而脆弱。 林思韵想着紧忙解释。 “伊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用不着请月嫂,我会伺候好你月子的,我现在就上网,了解有关坐月子的事情。” “你说我不孝顺也好,说我灵魂丑陋也罢,我很不喜欢我母亲,我看不惯她跟李华华惺惺相惜,我讨厌她对我无尽唠叨。所以她不来,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宽容与救赎。” 李伊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在气头上居然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她有些后悔,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已然收不回。 但有一种烦闷的情感萦绕纠缠上了她。 一个人若是发现美德一点点从自己身上流失,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 唯一欣慰地是林思韵并没有鄙视取笑她,反而同情地安慰:“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林思韵后面这话是圣经的原话,李伊伊见过,并不认同,但现在她心情复杂,没心思理论。 林思韵说着,真的坐在了电脑前面,噼里啪啦地打字,搜起了坐月子相关事宜。 李伊伊眼眶再次模糊,这次是因为感动。 夜深人静之时,她写下了日记。 我一直怨母亲从来不顾及我的需求与感受,或许这次她顾及了,所以选择不来。这样也好,至少我的灵魂能轻松些,但愿母亲不要因为不能来而愧疚才好。 合上笔记本,她对母亲的怨恨似乎也少了不少。 这天晚上,竟是沉沉睡去。 ** 李伊伊在马路上狂奔。 天上的云黑压压的,似乎很快就要暴雨倾盆。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但她又不敢停下来,她很想找个躲雨的山洞,或房屋,但这条路她极其陌生,从未来过。 突然,小爱出现在了她面前。 她终于有了方向,紧紧地跟上小爱。 但跑着跑着,她觉着身子很沉,似乎跑不动了。 低头一看,自己肚好大,难怪跑不动的。 她最近忘性真是大,居然连怀孩子这事都给忘了。 就在她低头自责的一瞬间,小爱不见了。 成千上万的雨点密密麻麻地朝她砸了过来。 但好在,她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山洞。 李伊伊忙走了进去,躲避开了暴风雨。 “你终于来了。” 唐若溪的声音阴骘地响起。 山洞门急速地关了,里面有豆黄的烛光在摇曳。 不多一会儿,唐若溪出现在了晦黯的烛光中。 她手里拿着一把剑,剑闪闪地发出森寒的光。 唐若溪一步步朝她走近。 她不停地后退,退无可退之时,唐若溪的剑刺进了她的心窝,巨大的疼痛,让她无所适从。 李伊伊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李伊伊很困,又是休息,她在白天睡了一会。 但梦里,唐若溪刺向她的痛楚似乎延续了下来,依然还在。 她的肚子剧烈的绞痛,还有东西从身子里流了出来,似乎要痛死过去。 “思韵。” 她用尽力气大喊。 林思韵听到了呼喊声,赶紧走了过来。 这几天,她估计李伊伊要生了,所以请了假。 “伊伊,怎么了,不会是要生了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 “啊,怎么办,我可能背不动你。” 林思韵紧紧抓住李伊伊渗汗的手,想办法。 李亦凡在这里就好了。 现在还想这些有用没用的,不成,她得马上把李伊伊送往医院。 “用不着你背我,我再难受也还走得动。” “好,我现在就喊车子载你去医院。” 正在此时,陆浩扬按响了门铃,打开门看到他,林思韵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快,伊伊要生了,你赶紧把车开到单元门口载她去医院。” 陆浩扬应声折了回去。 很快三人来到车上,车子急行出了小区,李伊伊难受地闭上了眼睛。 “去海纳医院哈。” “不行,伊伊说过,不能去海纳。” “到底是她的话重要,还是她的命重要。” 林思韵一想也是。 “那就去海纳医院,你快点。” 他们的对话,李伊伊听得清清楚楚,只是她不想掺和,现在她只想顺利生下孩子,马上卸下巨大的疼痛,恢复到常态。 陆浩扬一边开车,一边给楚天乔打电话。 “天乔,你赶紧准备一下,李伊伊快生了,情况很紧急,流水,又流血的,她很痛,可能没有力气生,我们马上到。” 楚天乔挂断电话,抑制住内心的慌乱与焦灼,吩咐人腾挪出了一间病房,并准备好了仪器。 楚天润浮现在了他脑海中。 这让他深感恐惧。 这个手术他得自己做,他找了成医生,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产科医生给他打下手。 十几分钟后,李伊伊被推送至病床上。 她肚子圆滚,睫毛深长,脸因过大的疼痛而变得惨白、扭曲。 成医生给李伊伊做了产检。 “只能剖腹,产妇太虚弱了,血压特别低,顺产可能会一尸两命,而且要快,羊水破了,不尽早怕有生命危险。” 楚天乔即刻给李伊伊打了麻药。 轮到要动手术时,他看到她,居然又开始紧张了。 额头细细密密地浸满了汗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像破一个西瓜一样,如果自己都信不过,谁他还能信得过。 他如是安慰着。 李伊伊痛得眯上了眼。 深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这种巨大的疼痛让特别佩服起母亲来。 那个女人生了四胎,其中还有一胎是双胞胎,她多么不容易。 这个孩子,由自己的父亲亲自接生,倒也幸运。 虽然痛得死去活来,不过看到楚天乔的那一刻,她却觉着莫名的安心幸福,痛楚也减少了几分。 成医生见抹完汗的楚天乔迟迟不动手,劝道:“还是我来吧,你虽然做了很多移植手术,但这种手术却从来没有做过。” “我来。” 楚天乔回得斩钉截铁。 他是没有做过,不过流程却滚瓜烂熟。 自从得知李伊伊怀孕以后,他一直在学相关的内容,以防万一。 如果他不能给个女人做,大抵都白学了。 李伊伊睁开眼,给了他一个鼓励的微笑。 他终于安心不少。 成医生将李伊伊的上衣往上推了推,露出了她白细圆滚的肚皮。 细白的肌肤暴露在楚天乔面前,他觉着莫名的熟悉。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他跟她之间发生过什么,一定发生过什么。 “好了,可以开始了。” 楚天乔终于找回了医生的感觉,他手脚麻利,很快就将李伊伊的肚子切开了一道口子。 “不痛吧!” 他问,言语中透露着不自觉的深情。 “不痛。” 李伊伊感受到他的深情,幸福像清凉的空气,丝丝沁人心脾。 成医生走过来要帮忙,楚天乔摆手拒绝了。 他开始极尽轻柔地拉扯那道口子。 第一次,他将自己的满腔柔情融入到了手术中,感觉很好。 半个小时后,楚天乔终于看到了李伊伊肚子里的孩子。 黑黑的小脑袋,像团子一样肉嘟嘟的身子,可爱极了,看到就忍不住要模一模。 “还好,母子平安,送来时看着怪吓人的,生怕羊水栓塞,幸而没有。” 成医生说完抱着孩子去洗澡。 产房的门打开后,林思韵与陆浩扬赶紧走了进去。 “伊伊没事吧!” 对于李伊伊肚子里的孩子,她则没有过多的关心,只要伊伊平安就好。 倒是陆浩扬跑去逗起了成医生怀中的孩子。 李伊伊轻轻地抓住楚天乔的手问:“儿子还是女儿?” 第171章 做鉴定 她的手很冰,楚天乔忍不住握紧了几分,似乎这样能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她。 “女儿。” 果然是女儿!她的心凉了半截, 贵爷爷,沈五岳,猫瞎子三个老头似乎穿越过时空抑或地域的障碍,齐齐出现在她眼前,笑话她。 有晶莹剔透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她试图掩饰,然而不经意间,还是有点滴洒落在了林思韵的衣袖上。 林思韵忙道:“你不是最讨厌重男轻女的人吗?现在到自己身上怎么不行,还哭了。” 李伊伊没气力辩争,只笑了笑,其中的苦涩,恐怕也只有自己知道。 “她健康就好,我只是太开心了。” 不想做过多的解释,她选择了谎言。 “现在孩子都出生了,总算可以告诉我,孩子爸爸是谁了吧。” 李伊伊沉默而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伊伊,赶快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楚天乔一眼看出她不愿说,岔开了话题。 李伊伊睁开眼对着楚天乔抱以感激一笑道:“就叫小林吧。” “不行,换一个,我哥小时候,人家都叫他小林,要我叫这个可爱的小宝宝跟他一样的名字,不是一般的别扭,我叫不出。” 楚天乔想孩子是他接生的,也跟他投缘,还说不定还是他的孩子。 即便不是他的孩子,李伊伊跟他相识一场,发生了不少纠葛,他给孩子取取名字也不算冒失,如果李伊伊不喜欢,不用就是。 来了兴致后,他努力想了起来。 “看她长得水灵灵的,就叫她小灵儿好了。” “那就小灵儿吧!” 李伊伊缓缓转动眼眸,看了楚天乔一眼。 “总觉着不怎么好听,大家再想想,有没有更好听的。” 林思韵一万个不同意。 “思韵,我很累,想休息,孩子麻烦你帮我看好。” 陆浩扬将林思韵拉到门边,小声道:“楚天乔的楚里面有什么字,还有李伊伊为什么要用天乔取的名字,我劝你就别再瞎参合了。” 林思韵早就猜到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就是看楚天乔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了一个这么飘亮可爱的女儿,太便宜他了,生气。” 陆浩扬笑道:“他付出再少,没他,李伊伊也生不出那么漂亮的女儿,你不看看那孩子眉眼多像天乔,再说那手术还是他做的呢。” “我就是为伊伊不值,就是生他的气,怎么你有意见,还是将来想效仿。” 陆浩扬的脸色变得苦闷:“思韵,我说你别说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扯好吗?” “我偏要。” “行,依你,回家再闹,他们的事,少说两句,人家伊伊还没说啥呢?” 这时,成医生把孩子抱去洗好澡后再走了进来。 王河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 陆浩扬将林思韵拉了进去:“先进去照顾小灵儿吧!” 成医生将小灵儿放到婴儿车里笑道:“楚医生,这孩子像极了你小时候。” 王河道:“婴儿宝宝都长得差不多,谁跟谁小时候都像得很。” “你看她耳朵上有一颗痣,楚医生耳朵上是不是也有一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楚天乔再次想起了新婚,他跟她去别墅的那个晚上。 那天他伤心过度,又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许,这个孩子真的是他的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哪怕他注定会失望,他也一定要确定清楚。 “产妇身子很弱,又是剖腹产的,孩子恐怕一时半会喝不了母乳,你们得给她准备一些奶粉,不然再过一分,她该饿着哭闹了。” 成医生的话将楚天乔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半瓶葡萄糖打下去,李伊伊精神了不少。 “思韵,钱我一会转你。” 林思韵道:“没事,不久,我先去给孩子买奶粉。” 楚天乔道:“还是我去吧,你们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该吃什么奶粉。” 六个月前,他也不知道。 只不过得知李伊伊怀了孩子,忍不住做了一些了解。 “谢谢你。” 楚天乔见李伊伊不再像以前一样抗拒他,很高兴,有时候他觉着,他与她之间的缘份或契机都来自孩子。 在买奶粉的路上,他想到产妇得吃专门的食物,李伊伊既没有母亲照顾,又没有婆婆照顾,林思韵没有生过孩子,恐怕一无所知。 他想到了为父亲做饭的宋妈,一通电话马上拔回了家里。 许温琳接的电话。 “天乔,你有什么事?” “请让宋妈来接电话。” 电话这头,许温琳无论多少次听到楚天乔这种礼貌而生分的话,总会发愣。 她小愣一会儿才将电话撂下,去叫宋妈。 “宋妈,帮我准备刚生完孩子的人的吃食。” “谁生了孩子啊?” 宋妈好奇地问,许温琳也竖着耳朵听。 “我一个朋友,麻烦尽快准备,做好后帮我送到海纳来,我还要忙别的事,先摞下了?” 电话这面,许温琳道:“天乔不肯说是谁的孩子,宋妈,你说会不会是他的孩子。” 宋妈摇头道:“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医院里哪位产妇生孩子了。” 许温琳道:“医院有月子餐。” 她看着宋妈,觉着跟她聊也聊不出什么来,嘱咐道:“一会去送餐时,帮我看看是谁。” 宋妈点了点头,去忙了。 这面,楚天乔进入对面的母婴店,从架子上拿了他想要的奶粉就去付账。 女老板娘笑着赞美:“很少见先生这么会买的,医生果然是医生。” 楚天乔买好奶粉回去,撞见林思韵往外走。 “干嘛去?” “给伊伊熬粥啊!” “不用了,我已经让宋妈熬好了。” 想到宋妈一天到晚本身忙碌,楚天乔决定自己回去取。 王河看着楚天乔忙上忙下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 “真把自己搞得跟孩子的父亲似的,难不成这孩子是你的?” 楚天乔不动声色,亦无回应,倒是李伊伊听到这话,想起这十月怀胎的种种过往,流下了五味杂陈的泪,一时间忘了及时缩回,被林思韵看到。 “伊伊,你怎么哭了。” 林思韵惊异的口气尖锐地响起。 李伊伊忙用纸巾擦拭。 换好衣服,刚要出去的楚天乔折了回来,关切地看着她道:“坐月子不能流泪,会影响以后看东西的。” 李伊伊脸上已经漾出了好看的笑意:“我知道了,不会再流泪了。” 楚在乔有一种错觉,似乎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他的老婆,那个婴儿车里甜甜睡着的就是他的女儿。 而他初为人父的感觉真好。 至于与约定要跟唐若溪领结婚证的事,早就抛到了九宵云外。 ** 待大家都出去后,楚天乔剪下了自己的头发,也剪了婴儿宝宝的胎毛,交给成护士去做胎儿亲子鉴定。 成护士拿着胎毛往走去,碰到了查子纱。 查子纱截住成护士,故作好奇地问:“又有人要做亲子鉴定,谁啊!” “好像是楚医生的头发。” “哦还有今天在医院里诞生的那个婴儿的吧!” 成医生点了点头。 “我正好也要去那里,我帮你拿过去吧!” 查子纱故作殷勤。 “行,那就谢谢了” “没事,下次我要有事请你帮忙,你可不能拒绝。” 成护士点了点头。 查子纱拿着两人的头发,并没有即刻送往鉴定室,而是拐到了洗手间给唐若溪打电话。 “现在我手头上有一项重要信息,你买吗?” “多少钱?” “这对你来说一定有着重要的意义,5000元。” 虽然唐若溪并不缺钱,但看到查子纱势力成这个样子,还是很不悦。 过了一会才道:“先说说是什么消息。” 查子纱却没有耐心。 “买还是不买,来买我挂了。” 唐若溪感知到了她这条消息的价值。 “行,成交。” “好,我就喜欢你爽快。” “说。” “楚天乔怀疑李伊伊生的孩子是他的,正让人拿了他的跟那个婴儿的头发去做亲子鉴定报告。” 唐若溪第一次觉着她的钱花得这么值。 她阴森森地笑道。 “干得好。” “你要做了那孩子?” 查子纱惊恐地问。 “我说你就是蠢。” 她为什么要,干了那个孩。 那个孩子好好的活着,就是他楚天乔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世上有几个男人愿意心甘情愿地养别人的孩子。 这个女人有了这个孩子,他还怎么去想她。 见那头骂了她一句后,没有了下文,查子纱也没有意会到,她到底哪里蠢了,悻悻地问:“dna亲子鉴定不做了?” “我说你蠢,你还真蠢。把你的头发剪几根下来,把楚天乔的头发给我扔了。” “我现在是黄头发,怎么弄得了?” “你猪脑子,随便找几根黑头发不就好了。” “先付3000给我,付好了我马上去办。” 我现在就转你。 唐若溪给查子纱转了过去,心里痛骂,难怪那么蠢,心里只想着钱。 查子纱在打扫病房时,检起一根黑色的长发,剪成几段,与小灵儿的头发一起给了做dna检测的同事。 这天晚上,她躺在床上幻想着,楚天乔与李伊伊因为孩子的事,各种吵闹,甚至打架,不可开交。 最后在楚天乔骂李伊伊骗子,李伊伊恨楚天乔无情的幻想中,开心地睡去。 等待亲子鉴定结果出来的这四十天,对于楚天乔来说是艰辛而难熬的。 时光仿佛被谁刻意给拉长了。 但终究,他还是等到了这一天。 江医生说结果出来了以后,他就像得到了医学界的国际大奖般开心。 因为一连几天,他都在做美妙的梦,梦见小灵儿就是他的女儿,正是新婚那天他与李伊伊在别墅里所生。 有时候,一个差不多的梦做得多了,总会让人产生错觉,自己并没有做梦,一切都是真的。 因而此刻他特别希望结果一出来,就拿着单子去找李伊伊。 “你偷偷怀了我的孩子,直到将孩子生下来,都不告诉我。” 他会幸福地责怪抱怨。 李伊伊会说什么呢? 她肯定会否认吧! 如果她否认,他再把单子甩到她面前。 她看到如山的铁证还能说些什么。 想着想着,楚天乔很快就来到了江医生跟前。 江医生马上站起身,将结果递给了他。 纸到手,他却放慢了翻开的速度。 答案揭晓前也是一种享受吧! 小灵儿一定是他的孩子,错不了。 他看到小灵儿的第一眼,就觉得格外的亲切。 他终于翻开了那份鉴定报告。 看到结果时,他脑子嗡嗡的。 空气似乎变得沉重,换上一口新鲜的氧气都疼痛一般。 不是,小灵儿居然不是他的女儿。 原来不是,如果是,江医生打电话告诉他结果出来时,就该多提一句。 难怪。 真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梦都是相反的,一点也不错。 只是孩子不是他的,会是谁的呢? 李亦凡的? 钱东阳的? 如果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她应该跟他们结婚才是。 又何必在乎那么多,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但总归是李伊伊的不是。 难道他还不如爱屋及乌的古人。 楚天乔终于放下了心中的芥蒂。 内心的疼痛缓解不少。 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她那么可爱,他都会好好去爱她。 楚天乔看了看这天医院的预约,正好不忙,因而跑去商场给孩子买了一大堆玩具,又买了一些衣服,围兜,纸尿裤等婴儿用品。 楚天乔赶到李伊伊衣时,李伊伊正在给小灵儿喂奶,林思韵接待了她。 看到楚天乔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林思韵忍不住问:“老实说,你是不是小灵儿的父亲。” 虽然她一直这么猜测,只是每每问李伊伊,她总是摇头,所以想从楚天乔这确认清楚。 楚天乔苦涩的摇了摇头。 林思韵没好气道:“你们两还真是一个德行,就跟商量好了一样。” 楚天乔倒希望真像林思韵期盼揣度的那样,他跟李伊伊商量过。 “伊伊呢?” “在给孩子喂奶,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天乔将东西放到桌子上道:“医院里还有事,我改天再来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想见她,来都来了,此时却又想离开。 第172章 认女儿 虽然她一直这么猜测,只是每每问李伊伊,她总是摇头,所以想从楚天乔这确认清楚。 楚天乔苦涩的摇了摇头。 林思韵没好气道:“你们两还真是一个德行,就跟商量好了一样。” 楚天乔倒希望真像林思韵期盼揣度的那样,他跟李伊伊商量过。 “伊伊呢?” “在给孩子喂奶,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天乔将东西放到桌子上道:“医院里还有事,我改天再来看她。” 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想见她,来都来了,此时却又想离开。 李伊伊醒来的时候,见沙发上堆满了东西。 她看着这堆价值不菲的婴儿用品,心头一惊。她没少写这方面的文案,因而对于产品的价格相当了解。 思韵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破费了。 虽然现在她能挣钱,但她知道打理那些幼小的孩子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待到林思韵进来,李伊伊忙道:“这样的玩具网上类似的很多,何必买品牌的,价格贵出好多。” “不是我买的,是孩子爸爸买的吧!” 李伊伊顿时觉得头脑发烫,弱弱地问:“楚天乔来过。” “小灵儿果然是他的女儿。” 李伊伊方才觉着失言,摇了摇头连忙辩解:“我在临都的朋友中,除你外,也只有他了。” “我就是弄不明白,小灵儿的父亲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不能告人的秘密,连我这个最好的朋友都不能说。” 林思韵不悦道。 “思韵,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现在请你不要为难我。” 听李伊伊这么说,林思韵只好作罢。 ** 尽管月子还有三天没坐满,但李伊伊已经按捺不住,想抱着孩子想出去溜达溜达。 这天,她将自己与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去逛超市。 4月繁花盛,天气温润得如同清丽的女子。 李伊伊享受着外面的风景,驱车沿着街道转了一圈又一圈,转着转着看到了一家转让的门转。 看到门店的第一眼,她便觉着,这门面是为她创业专程准备的一般。 李伊伊抱着孩子下去问得知二房东做生意亏了,不想再做下去,但这店他租下五年,现在才用了半年,他只想早点转让出去,离开这里,在家乡有新的项目等着他,因而低价转让。 李伊伊兴奋不已,把林思韵喊了过来。 “思韵,我们一起创业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啦。” 在电话中,她兴奋得像个孩子。 林思韵听完后道:“哪有这么凑巧的事,你小心别被人骗了,先别冲动,千万不要冲动,我马上就赶过去。” 李伊伊在车内等着林思韵,不停地看着那张贴在门店上的纸,生怕人有去看,去拔打上面那串号码。 李伊伊无比焦灼地等待着。 呆在纸箱里的小灵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开始哭闹起来。 李伊伊看了看点,这个时候小灵儿该喝奶了,可是在这个地方,她怎么能给孩子喝奶。 李伊伊只得将车门锁上,抱着小灵儿下了车。 下车后,孩子瞬间安静了下来,睁着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忘记了饥饿,只是李伊伊必须不停地走动,不能停下,只要她一停下,小灵儿就会哭。 怕孩子哭影响智力发育,李伊伊只得硬撑着,抱着她不停地走动,来来回回。 二十分钟后,着实疲累不堪,有点眼花,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走来。 像极了楚天乔,但男人与她擦肩而过后,她才确定,并不是他。 此时,她多么希望孩子的爸爸能帮忙抱抱孩子。 …… 还在发愣,听到林思韵的喊声。 她所有的疲累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小灵儿往上抱了抱道:“你看这地是不是为我们定制的,对面就是小学。” 林思韵看到房东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冷冷道:“看看再说吧!” 两人一起跟着二房东转了转,问清楚价格,又压下去每月2000,这才将房东找来,四个人签订了协议。 李伊伊看着暂时属于自己的房子,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她相信她翻身的机会到了。 虽然现在孩子还没有满月,可她却已经迫不急待地想大干一场。 另一面唐若溪翻看了一下日历,无比漫长的9个月终于就要到了。 在此期间,她压抑着,容忍着,乖乖地听楚天乔的话,没有去叨扰他,干涉他一次。 现在是时候去提醒他兑现承诺了。 唐若溪想着,兴致勃勃地来到了海纳医院。 楚天乔拿了一袋子东西,正要去看李伊伊,他们二人在医院停车场相遇了。 “你来做什么?” “你要去哪?”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问出声来。 唐若溪看了看楚天乔手里拎着的婴儿奶粉,先开口了:“怎么,去看李伊伊。” “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 “还没结婚。” 楚天乔说完就往车上走去。 “我来提醒你,再过三天,就到了我们约定结婚的日子,你可别忘了。” 楚天乔没有做声,打开了车门。 “对你的承诺,我可都遵守了,无论是我,还是我朋友连李伊伊一根汗毛都没有动。” “知道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天乔,三天后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上午10点等不到你,我一定会让你因为违背承诺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唐若溪恨得咬牙切齿,她恨不能将李伊伊碎尸万段。 这个男人为了她,居然什么事都肯做! 次日,是楚天润忌日的第二天。 为了帮助父亲尽快从悲痛中走出来,楚天乔、楚天月兄妹决定带着父母一起去电影。 看到电影里,偷换鉴定报告时,楚天月愤恨道:“这个女人太坏了,这种事都能做得出来。” 楚天乔虽然坐在电影院里,但心却系着医院,有后辈在向他咨询,他正不疑余力地回复着。 “哥,你说会不会有像电影里这个贱女人一样,在你的亲子鉴定报告上动了手脚。” 楚天乔的心狂跳起来,再也没有心情回复后辈。 他认同的点了点头。 楚天月已经继续看电影,楚天乔去浮想联翩。 自从初次与唐若溪没把婚结成后,他发现这个女人很喜欢看电视剧,最主要的是喜欢模仿剧人反面角色的手段。 也许他与小灵儿的亲子鉴定报告被人动了手脚。 成医生说小灵儿像极了他小的时候,看来并非奉承,而是陈述了事实。 他那些梦一定不是他想得太多,而是他与小灵儿血脉相连。 即便没有人动手脚,亲子鉴也难保有不出错的时候。 眼下楚天乔决心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这一次,他变得十分谨慎,自己亲手将他跟小灵儿的毛发交给检验部,改了双方名字,并交待是重要客人委托他做的。 三十天左右,结果出来了。 当成护士将结果递到他面前时,他没有打开看,等成护士走后,才一口气翻开。 小灵儿果然是他的女儿。 这亲,虽然迟认了好几个月,但楚天乔还是激动得捏紧了拳头。 不一会,他脱下白大褂,换上西装,往李伊伊家赶去。 他风尘仆仆赶到希望李伊伊跟小灵儿一起与他分享巨大的喜悦,共享天伦之乐,却吃了闭门羹,但这丝毫没有浇灭他心头巨大的喜悦与幸福。 他拔通了李伊伊的电话。 “伊伊,告诉我小灵儿是谁的女儿? 他兴奋地竖着耳朵认真倾听,试着从细微的声音中想像出李伊伊的反应。 “李姐在忙,您稍等,我把电话给她。”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过了好一会儿,那边再次发出声音。 “喂,天乔,有什么事吗?” 是李伊伊不咸不淡的问话。 “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去找你。” 楚天乔突然想当面跟她确定这件事,他挂断了电话,朝李伊伊飞奔而去。 “我现在正忙哦。” 李伊伊刚说出一个我字,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声,李伊伊只得将地址发给了他。 李伊伊不过写了两篇短稿,给伊人如泪,楚天乔就赶到了她只租了三间房子的小公司。 “伊伊,你出来一下。” 李伊伊看到他满头大汗,一脸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忍不住问:“有喜事?” 楚天乔拉起了她的手问:“小灵儿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李伊伊惊怵在了原地,他怎么突然来问。 见李伊伊没有当即否认,楚天乔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这么说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他激动地抱住了她。 李伊伊的脸开始胀红,责怪道:“干嘛,到处是眼睛。” “我只是太开心了,没想到我真的有女儿了,我女儿还是我接生的,取的名字。” 李伊伊突然脸红起来,她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严肃正经的男人,也有像小孩一样失态的时候。 “你结婚那个晚上发生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楚天乔摇了摇头。 “不过,我知道,小灵儿正是那天晚上诞生的,6月12。” 很多次,我都觉着那天是我一生的噩梦,现在想来,那真是一个好日子,再好不过的日子。 那天,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炼狱。 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结婚,莫名地想起一段段伤心的往事,但最后却反转了。 也许今天晚上,他还会跟她说些什么吧! 比如请她做他的妻子。 毕竟她为他生了孩子,他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而凭女人的直觉,他对她是动了心的。 她鼓足勇气问“要不,我们搭伙过日子,孩子有爸妈同时陪伴童年,总是幸福的。” “伊伊,你别工作了,好好带着小灵子吧。” 他这是接受了,不工作,做全职太太,每天带养着孩子,研究怎么做美食,的确挺不错的。 不过现在她自己是老板,辛辛苦苦才创建的公司,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李伊伊还沉浸在自己的纠结与苦恼中,楚天乔接下来的话让她意识到,她似乎会错了意。 “每个月给你一万,作为小灵儿的扶养费。” 他为什么要给扶养费。 因为她二婚,所以无论如何,楚家都不会将她娶进门么? 李伊伊的心,突然掉进了冰窟里。 她发誓,眼前这个男人,哪怕是三分还是四婚,只要她肯娶,她都肯嫁。 她对他能那么宽容,为什么他对她就不能宽容些。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他是怕她再作纠缠吗,他这是在逃离吗? 算了,就这样吧,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想法与选择。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再见也不记得说,只是眼泪随着他背影的消失而滴落在了茶几上。 ** 楚天乔急速地来到了车上,见后面没有人跟来,却不急于离开。 李伊伊听到他说抚养费时,那个痛彻心扉的眼神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第一次觉着自己没用,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 跟李伊伊结婚,他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他何尝不想。 一直不愿做梦的他,因为有几次做过这样的梦后,连去梦的药都不愿服用了。 只是他再跟她结婚,就犯了重婚罪。 不过,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跟她结婚! 楚天乔很明白,现在他首当其冲要做的,就是设法让唐若溪跟他离婚。 楚天乔朝海纳开去,一路上,他在反复想dna亲子鉴定的事。 当初的dna亲子鉴定一定有人做了手脚,到底是谁做了手脚? 虽然会耗费巨大的时间与精力,楚天乔还是决定将这个人查出来。 现在他越发的觉得医院里面有内鬼。 他必须将这个内鬼给纠出来,否则有一天医院出了大事都不好说。 楚天乔调出小灵儿出生时医院里所有的监控,看了又看。 功夫不负有心人,五个小时候,他终于看到成护士遇到过查子纱。 然后监控又监测到查子纱掏出手机与打扫卫生检拾头发的画面。 原来一切都是她干的。 难怪李伊伊要远离他,远离海纳,也许正是因着唐若溪的眼线,如果他能早点纠出眼线,也许一切都会大不相同。 楚天乔愤恨地想着,想着,突然就悟出了李伊伊要远离他的原因。 第173章 寻找证据 春天流感高发期,这几天来海纳看病打点滴的人格外多,医院里从上到下,每个人都非常忙碌。 查子纱将三位病人的点滴打好,见没有新的人来,松了一口气,方才觉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刚去休息间坐下,喝了一口水,成护士便叫她:“查护士,护士长叫你去她的办公室一趟。” 查子纱满腹牢骚,一脸不悦。 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几天,天天加班加点的,刚空一分钟,又叫她。 查子纱进去时,看到护士长正拿着一张纸在看。 难道上面又有什么指示,针对她的指示。 她敲了敲门后走了进去。 护士长将刚才捧在手里看的那张纸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 护士长面无表情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查子纱低头一看,“辞退书”三个大字赫然映入了她的眼帘,居然是一份辞职书。 “这是什么?”她颤抖着问,尽管私底下没少利用职务之便从唐若溪那里挣外快,但她自认为做得天衣无缝,且对待工作从来都是兢兢业业的。 他们要开除她,凭什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子纱,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但护士长的话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查子纱愣了好一会道:“我受劳动法的保护,你们不能为所欲为,说开除我就开除我。” “你去找王科长问问,王科长给我的,大抵是楚医生让他来处理这事!” 找王河,对她必须去找王河,她正是因为王河,才要一直死皮赖脸的呆在海纳的。 在海纳呆了这么久,她从青年几乎步入中年,也是时候该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查子纱愤怒地拿着那张纸,急匆匆往王河办公室赶去。 她一走进王河的办公室,就委屈地流下了泪来,用袖子抹了抹后,将那张纸甩到了王河面前。 “王科长,你什么意思?” “是上面领导的意思。” 她瞪大血红的眼睛问:“那你呢?你希望我走吗?” 王河道:“我的希望不重要。” “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想不想让我走。” “说实话,我觉得你还是走了好,我这个人最不愿跟背地里搞事的人一起共事。” 如果不是她,李伊伊必定不会受这么多的罪。 听到这话,查子纱的双眼源源不断涌出泪来,像断了线的珠子。 可王河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她彻底愤怒了。 “你以为这个破地方我愿意呆吗?还不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可现在你却要赶我走,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王河不动声色地看着她默不作声。 查子纱以为王河被她打动了,接着往下说:“当护士长跟我说让我离开海纳的时候,我以为天塌了,不是因为丢掉这份疲累不堪的工作有多可惜,更不是因为找不到工作,而是因为你,因为只有在海纳工作,才能常常看到你。” 王河鼓起了掌:“说得好。” 查子纱没有听出他言语中的嘲讽,一个劲点头。 “但你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卖消息给唐若溪,帮着她助纣为虐,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查子纱那张流泪的脸即刻涨得通红。 但她真的是为他才这样的。 她的父亲瘫痪在了床上,弟弟的学费只有靠她。 她需要钱,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根本没有必要帮着唐若溪为非作歹。 “我没卖消息给她。” 她矢口否认。 “是吗?唐若溪亲口说的,难道你还要狡辩?” 她没有供出她? 她居然反咬一口。 哼。她跟她没完。 见她无话可说,王河轻笑道:“现在你可以走了吗?” “都是唐若溪让我干的。求你不要赶我走。” “他让你去吃屎,你会去吃屎吗?又不是三岁的小孩,难道连一点明辨事非的能力都没有,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更加不能留你在这了。” “我知道不她,但她用我弟弟威胁我,我没有办法,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这事我做不了主。” 查子纱还要说,楚天乔走了进来。 “没错,无论你怎么求王医生都没有用,你今天必须走,否则我会报警,你做的那些龌蹉的事情,监控里监控得清清楚楚。” 楚天乔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查子纱不得不点头同意。 她恨恨地看着王河道:“行,我走,我这就离开。” 她说完飞快地转身离去。 王河看着她飞奔的背影,心里怪怪的。 楚唐领证 2月2号,尽管天寒地冻,天上下着毛毛细雨,但对于唐若溪来说,却一个好日子,她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 这回她跟楚天乔终于要领证了,她终于成了他的妻子,无论他现在是否接纳。 一大早,她便来到了约定的民政局门口,尽管楚天乔姗姗来迟,直到十点才采着点出现在在拐角处,但她还是很高兴,等待本身也是一种幸福。 尽管楚天乔一直驴着脸,但唐若溪仍然觉着这个男人好看。 两人走向民政局,一起坐到工作人员面前时,女工务员看到楚天乔阴郁的脸问:“你们两是来办结婚证还是离婚证。” 唐若溪的微笑顿时僵持在了脸上,转化为愠怒:“我说你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别说。” “看这样子是来离婚的喽。” 唐若溪气得站起了身:“我现在就去投诉你。” 楚天乔弯出了一抹冷笑,对唐若溪道:“还办吗?要办快点,我一会还有一个大手术。” 唐若溪狠狠瞪了女公务员一眼道:“我们要办结婚证,表格拿来。” 女公务员不紧不慢地甩出两张表,现在她的脸比楚天乔的还要难看。 唐若溪心想,我一会再慢慢收拾你。 二人填好表格,来到摄影的地方,摄影师让他们靠紧一点,唐若溪,靠一点,楚天乔就退一点,一直动来动去。 摄影师非常恼火:“你们两配合点好吗?” 楚天乔道:“随便拍一下就成。” 他终于停了下来,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立在了原地,任唐若溪靠近。 “都笑起来。” 摄影师道。 楚天乔的脸阴郁得让人烦闷,他不悦道:“拍下就行。” 摄影师彻底火了,懒得管他们的证件照好不好看,随手咔嚓就按了下去。 楚天乔皱着深重的眉头,定格在了照片上。 唐若溪看到照片后,很不满意,对摄影师道:“你怎么拍的,拍前也不说一声,把我们拍得这么难看,再拍一张。” “你们自己不配合,还怪我。”摄影师说话间拿着照像机就要走。 “别走,再给我们拍一张好看的,我付你钱。” 摄影师停下了脚步,楚天乔却走了。 唐若溪气得捶足顿胸。 摄影师道:“这个男人明显就不想娶你,现在只是领个证就这样,以后的日子你们要怎么过,姑娘人长得这么漂亮,我建议你还是另外找一个吧。” 唐若溪没好气道:“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她愤怒地将女公务员与摄影师一道给投诉了。 无奈,民政局领导看了监控视频后,只是不痛不痒地说了他们两句,让他们下次注意着点。 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处罚,她气愤不已,仿佛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离开民政局,唐若溪看着结婚证上难看的照片恨得直咬牙。 这一切都是拜李伊伊所赐,她绝不能原谅李伊伊。 方向盘一转,唐若溪的宾利车朝李伊伊开店的那条街道疯狂地急驰而去。 ** 他不可能娶你 李伊伊正在布置教室,用力擦洗玻璃,虽然大汗淋漓,却心中欢喜。 看到唐若溪的车子,她的眉头顿时拧成一团,目光下意识地转身正在婴儿车里熟睡的小灵儿。 唐若溪下了车,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李伊伊警惕地抱起了小灵儿。 这个女人,居然来到了她的店里。 “你来做什么?” 李伊伊看着唐若溪一脸不欢迎地问。 唐若溪环绕李伊伊店面一圈后哂笑道:“就这么寒酸,还指望有人放心把孩子送到这来。” “不关你事。” “你有没有生意着实不关我事,不过,我今天来是要警告你,以后离开老公远点。” 虽然一万个不愿接受,但李伊伊还是揣度出,唐若溪所谓的老公是楚天乔,顿时气血上涌。 “有本事管好你老公,别来我这影响我工作。” 李伊伊说话间,一只手抱小灵儿,一只手整理办公桌。 唐若溪却在她的转椅上坐了下来。 “你生的孩子是他的又怎么样,他还是连认都懒得认,他还不是照样娶了我。你在他的生命中不过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丑。” 李伊伊拿文件夹的手突然顿住了。 她很害怕,这个疯女人会对她的孩子下手。 “你要怎么样?” “别想拿孩子绑架我老公。” “我的孩子跟你老公有什么关系。” 唐若溪心想楚天乔要做亲子鉴定,他一定不知道孩子是他的,既然他不知道,李伊伊就一定知道,而李伊伊没有告诉他,她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保护这个孩子。 “别装了,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无论你怀他几个孩子,他都不可能娶你。” 李伊伊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 唐若溪说话间亮出了鲜红的结婚证。 虽然照片上的楚天乔写着一万个不愿意,但这照片还是贴在了结婚证上。 李伊伊只要一起到,她最近越来越心安理得的接受楚天乔的东西与好意,就特别难过。 原本以为,他是小灵儿的父亲,她接受一切理所当然。 既然楚天乔不想娶她,那她就不嫁,隔三岔五,时不时能见见他也挺好。 但现在,她连见他面都不能心安理得了,毕竟她不想成为千夫所指的小三。 唐若溪一直得意地看着李伊伊,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心里痛快极了。 良久,李伊伊看着嘚瑟中的唐若溪忍无可忍,终于开口。 “你用我威胁,使他跟你结婚,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你得到了他的人,也永远别指望得到他的心。” “是么?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自信的好,省得到时候一无所有,无地自容。” 唐若溪说完,恨恨地瞪了李伊伊怀中的小灵儿一眼,甩手离开了。 李伊伊看着她嚣张的背影,心想总有一天,这个女人会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一定会的。 原本,楚天乔以为小灵儿是别人的孩子,李伊伊早晚会嫁给小灵儿的生父,而他为了全家人及李伊伊的安全,凑合着跟唐若溪一辈子得了,他情场即便再失意,事业却永远不会辜负他。 只是得知小灵儿就是他的女儿,看到唐若溪就气血上涌,心里添堵后,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自己再将就下去。 楚天乔决心尽快结束这讨厌的一切。 这天一大早,他来到了浩扬侦探所,也不管陆浩扬在忙些什么,凑到陆浩扬身边激动地说:“浩扬,小灵儿是我的女儿,我果然没有猜错。” “看来用不了多久,我就要喝你跟李伊伊的喜酒了。” 楚天乔的神色变得沮丧:“让你失望了,恐怕还要等很久。” “我有什么失望的,喝不喝无所谓,只怕李伊伊会很失望吧,卡耐基说,人性之中最可悲的一件事,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拖延着不去生活,都梦想着天边有一座奇妙的玫瑰园,而不能欣赏今天就盛开在我们窗外的玫瑰花。” “说得好,我必须尽快生活。” “怎么,准备跟李伊伊结婚?” “我明天要飞去美国一趟,请你帮我多照顾着些伊伊,还有小灵儿。” 楚天乔没有正面回应他,他很好奇,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打算娶李伊伊。 “去美国作什么?” 楚天乔笑了笑道:“及时生活。” 只要有唐若溪这个大麻烦在,他就不可能好好生活,他必须及时解决掉,当然,这面他没有跟陆浩扬解释清楚。 楚天乔十二点出发,在飞机上呆了一天一夜到了美国波士顿,王子胜接待的他。 两人去到王子胜所居租的屋子里,王子胜便将所有陆雪玖的信息都拿了出来。 第174章 意外收获 楚天乔了解到陆雪玖虽然在美国出生,长大,但他的父母都是中国人,而且还都是临都人。 唐若溪回国前半个月,他身受重伤一直躺在医院里。 难怪那天他在悦来酒店里能十分顺利地破坏他与唐若溪的婚礼,看来,他们在临都根基还不浅呢? 奇怪的是,对于任何事都要追根究底的父亲,此次居然没有好好彻查悦来酒店。 他也曾对父亲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父亲虽然以年纪大了,精力不济作出了解释,但他始终不愿相信。 难道陆雪玖与悦来酒店有关。 而父亲与陆雪玖认识。 但一切也只是猜想,等见到陆雪玖,一切便都清楚了。 楚天乔看看时间还早,顾不得周身的疲惫,简单的梳洗过后,找了一辆的士往陆雪玖家赶去。 出租车在一幢密集而欧式风味浓厚的楼前停了下来。 楚天乔在按响了三楼廊道最尽头的房间的门铃。 很快门开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美国女人用英语问:“whowouldyoulikeme toask?(你找谁?) luxuejiu idon’t’knowhim.(我不认识他。) achineseman.(一个中国男人) mymaster?(我的主人) maybe,canyoucallhimout.(也许是,能把她叫出来一下吗?) 很快,女人将陆雪玖叫了出来。 陆雪玖双手环抱在胸前。 一年多不见,这个男人的头发染回了黑色,人也变得更加成熟,似乎还有点面善。 那次在婚宴上,他没怎么觉着,大抵是他脸上的妆化得太浓的缘故。 陆雪玖看到楚天乔一脸惊讶,继而转变成不悦。 “打扰了,但有些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 “你飞洋越海,不会就是来找我吧!” “是的。” 陆雪玖将门缝推开至极限,做出请的姿势。 “不容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楚天乔跟着陆雪玖走了进去。 屋子虽然并不是特别大,但却布置得极其温馨,全是依照小孩的口味。 粉红色的墙上,贴满了卡通图画。 一个小男孩在学步车里,把玩着一只巨大的泰迪熊。 “这是你跟唐若溪的儿子?” 他略微点头。 “你为这事而来。” “我希望你能给我唐若溪谋杀你的证据。” 陆雪久看了楚天乔一会儿,然后嘴角弯出了复杂的笑,双手一摊道:“没有,如果有我早就把她告进监狱了。” 这时,金发碧眼的女人给楚天乔端来一杯白开水。 他接过水,表达谢意,看到了女人背后墙上全家福照片。 照片中一位四十有余的妇女吸引了他,他的目光停留在上面,久久不曾转移。 假若他的母亲没有离逝,他真怀疑,照片里的人就是自己的母亲,这个女人跟自己记忆中的母亲何其相像,只是多了几根皱纹而已。 虽然母亲离开的时候,他不过3岁、4岁,虽然父亲收走了所有母亲的照片,但母亲的样子却在他的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 “怎么,照片有问题?” 陆雪玖微笑着问。 楚天乔意识到自己失态,将目光挪了回来,道:“没问题。” 陆雪玖点了点头:“我已经破坏了你们的婚礼,难不成唐若溪还死纠缠着你不放。” 楚天乔学着他的样子点了点头。 “这倒是她的行事风格,不过这事我没法帮你。” “当时的情况能详细跟我说说吗?” “唐若溪所请的杀手,恰巧我认识,算是熟人,他看到是我后,并没有对我动手,我给了他一大笔钱,他将一切都告诉了我。” 楚天乔明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毕竟他的话没有毛病。 只是他为什么不肯帮他呢? 当然,他也决不会就此放弃。 “我并不是要送她去监狱,我只是希望握好她的把柄,让她离我远远的,不要影响我的生活,现在她为了粘住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楚天乔将唐若溪痛打李伊伊,找人绑架李伊伊危协他跟她领证的事全部托了出来,希望自己的诚挚能打动眼前这个男人。 他没想到陆雪玖依然拒绝得干脆立落。 “我真的没有,我有些累了,coco,帮我送客。” 楚天乔还想挣扎,但陆雪玖已经抱着他快两岁的儿子进了卧房,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他不得不离开。 楚天乔离开以后,陆雪玖从钱包夹里拿出了唐若溪的照片。 他凄婉一笑,对着照片说起了话。 “你在那边又做那么多坏事,他们居然没有抓到你的把柄,还万里迢迢跑到我这里来讨要证据,他若不是骗我,就是你害人的技术又提高了。” “虽然,你对我不仁不义,不过我对你却是仁致义尽。当然,不愿意揭发你,不想把你的犯罪证据给旁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长大后发现自己的母亲是个囚犯。” 楚天乔回到歇脚处,王子胜已经做好了晚餐。 牛排加面包,西兰花番茄点缀,看着色味俱佳,只是他没有一点胃口。 “怎么样?还顺利吗?” 王子胜知道,肯定不顺利,但他想知道细节 “他一口咬定没有证据,什么都不肯说。” “你没有把我搜集到他被人打伤住院的照片给他看看,这样他就没有办法否认了。” “如果他无心告诉我,那样做只会更加激怒他。” 王子胜将两个杯子斟满酒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明天再去他家看看吧,要是知道他拒绝的原因就好了,对症下药,或许能有点效果。” “你也别烦了,说不定过了一个晚上,他就改变了主意呢?先喝酒。” 楚天乔设身处地的站在陆雪玖的角度思考问题,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次日,天一亮,他就往陆雪玖家赶去。 在陆雪玖门口,看看时间,波士顿7点,带孩子的父亲辛苦,也许还没有起来。 他便在廊道里耐心地等了起来。 直到8点,他才前去按门铃,按了两次门铃,都没有人为他开门。 难道家里没有人。 陆雪玖为了躲避他,带着孩子住进了他父母家。 那天他无意中看到的就是他的父母吧! 他的母亲的祖先跟自己母亲的祖先很久以前说不定是同一个呢,不然她们怎么会那么像。 楚天乔开始翻找他手机内陆雪玖父母的地址。 找到以后,他风风火火地赶了过去。 电铃按响后没多大一会儿,门开了,是眉头深皱,一脸不悦的陆雪玖。 “你倒是挺能找的?” “你故意避开的我。” 楚天乔看到陆雪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神情悠远地看了看远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这才看向他。 “不错,没有哪个想将不堪往事尘封的人还一天到晚看到给他带来不幸的人。” 楚天乔微笑道:“如果你真的想将往事尘封,就不会去破坏我的婚礼。” “破坏了你的婚礼后再滋生出这样的想法,难道有罪?”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把唐若溪的犯罪的证据交给我。你还爱着她,希望她能回心转意,你希望只有你能威胁得了她?” 陆雪玖的脸色阴沉了几分。 “但你更不希望你的孩子有一个蹲过或者蹲着监狱的母亲,她现在因为得不到我,丧心病狂,一次,两次没有闹出人命,能侥幸躲过警察,但下次呢?” 虽然陆雪玖脸上不动声色,但楚天乔知道,他都听进去了,他注意到,陆雪玖的拳头在握紧。 “我现在拿着这些逼她远离我,也是远离那个疯狂的她自己,好在大祸还没有酿成,一切都还来得及。” 楚天乔说话间看到那个像极了自己母亲的女人朝这面走来。 比起照片,这个女人苍老了很多,虽然她的头发染成了棕色,打扮时髦,但眼角的皱纹与下垂的肌肤,浑浊的眼睛,无不雕刻着岁月的印记。 那天他在墙上看到的那张照片,也许是拍于十年前吧。 如果不是事先看过照片,而只是看到了这个女人,他大抵很难将这个女人与自己的母亲相联系。 “雪玖,来了客人,怎么不让进屋里坐坐?” 她的声音让他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也许实在太思念母亲,才会这样吧! “伯母,您好。” 陆母看着楚天乔慈意的笑容有片刻的僵硬,继而是惊异,再瞬间化为不平常。 “妈,他来就是问我一个问题,问好就会离开。” 楚天乔意识到,陆雪玖并不希望眼前的老人接待他。 可他却希望多跟老人相处。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能进去喝杯水吗?来得匆忙,忘记喝水。” “当然可以。”老人脸上一直挂着好看的微笑。 “雪玖,这事假若你不能答应我,我只能一直找你。” 看出他不待见他,楚天乔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 “什么事?” 陆母笑嘻嘻回过头问道。 “妈,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别掺和。”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楚天乔从陆雪玖的神色上看出他不希望母亲知道这事。 他偏要让她知道,或许她能帮他也说不定。 也许是有些像记忆中母亲的缘故,他对陆母充满了好感。 “有关孩子母亲的事,孩子的母亲对我……。” 陆雪玖打断了他。 “我母亲身体不好,肾脏不好,现在心脏也不好,如果你再说下去,休想得到半点证据。” 陆母嗔怪道:“你这孩子,我哪有你说得那么脆弱。” 楚天乔很喜欢看他们母女这样互相关,毫无芥蒂,仿佛幸福的是他,正出神,被陆雪玖的眼神打断。 两人对视,气势谁也不舒谁。 “跟我来。” 楚天乔跟着陆雪玖进了另一间屋子。 “雪玖,什么事你妈不能知道?” 这时,陆父抱着孙子走了出来,脸上流淌着慈爱的微笑。 “老伴,孩子们的事不让咱掺合,咱就别掺合啊,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眼不见为净。” 如果是其他人的事,她是不打算掺合,只是这个人他的眉眼那么像她昔日的爱人,说不准就是她当年留在临都城里的儿子,她怎么能置之不理。 现在雪玖的门关上了,她也不好再硬闯进去。 不过呆会,这个人出来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聊聊,问问清楚。 卧房里面,陆雪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u盘,烦闷道:“你手机给我,我考一些证据给你,但是你承诺的最好别食言。”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用你的这些证据,让唐若溪蹲监狱。” 证据拷贝好后,楚天乔大致看了一下。 有她跟杀手交谈时的录音,也有杀手被陆雪玖的人反击抓牢以后的交待视频。 这些的确足以证明唐若溪蓄意谋杀。 楚天乔舒了一口气,与李伊伊光明正大相亲相爱的未来仿佛在向他招手。 终于,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跟李伊伊还有小灵子一家三口,或者加上钱美妍,一家四口过上幸福的小日子。 楚天乔离开陆父与陆母的房间,等出租车的时候,听到陆母的声音。 “你好,先别走。” 陆母小跑着,到了他的跟前。 她大口喘着气,见终于抵达,长长松了一口气,楚天乔看得心塞。 楚天乔看着满脸焦急地陆母礼貌性地问:“您还有事?” 虽然言语淡定,心跳却莫名地加速了。 他承认他希望她有事,最好是与他母亲有关的事,像他猜想的一样,她是母亲的姐姐或妹妹,知道当年所有事情的真像最好不过。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问。 他声音颤抖地回道:“楚天乔。” 陆母焦急的表情瞬间变得激动。 “天乔,你真的是我的儿子,你这个名字还是我当年你为你取的。” 她说话间,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得意,身子紧跟着凑近了一步,近距离地细细打量着楚天乔。 楚天乔反应了过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就是他的母亲,金花村的那座没有墓碑的坟包果然是假的。 难怪金花村其他人都不知道有外地人埋葬在那里,难怪许温阳那么坦然,原来她的母亲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可是父亲不是说他的母亲已经离逝了吗? 父亲分明骗了他。 第175章 离开原因 可是父亲为什么要骗他呢? 楚天乔紧紧盯着老人的又眼问:“您真是我妈妈。” 陆母或者说莫玉寻,连连点头,干枯的双手,向他下垂的右手抓去。 楚天乔感受到了一丝冰凉。 他既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应。 现在他脑子依然很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却很想听听她怎么说。 “没错,当年离开你,我也是迫不得已,我以为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见你,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巧合的事,上帝居然让你再次来到了我身边,想想上帝还真是待我不薄。” 她说着说着欢喜得哽咽起来。 如果不是希望有朝一日还有机会见到儿子,当年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远渡重洋。 楚天乔疑惑地问:“妈妈,您当年做了肾脏移植手术?” “是的,在美国做的,一个肾也活了这么些年,只是不管怎么保养,都比一般人衰老得快了一些。” 看着眼前这个眼睛干枯发火的女人,楚天乔不知道该要感谢她的离开,还是怨恨她的离开。 正是因为她的离开,他才会找回钱美妍,有机会认识李伊伊。 可也是因为她的离开,让他比原本要沉静敏感得多。 “您既然好好的活着,为什么不联系我们,一次也不去看我,外公外婆怎么也搬了家?” 这么多年,几乎忘记委屈存在的他居然生出些许来,无论如何他现在如何强大,站在他面前的终究是母亲。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地方去聊吧。” 莫玉寻说完后,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 “我遇到了兰雨,她让我陪她逛街,我正好给小杰西买两套可心的衣服,大概要三四个小时后回去。” 莫玉寻带着楚天乔来到一处幽静的公园以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三十多年前,她从健身房回来以后,突然觉着身子不适,连回家的气力都没有,还是打电话给楚海纳,楚海纳开着救护车去接的她。 一查发现肌酐300多,只能换肾,否则就是等死。 当时各个医院里只肾源很少,尽管楚海纳千万百计四处寻觅,也只有跟她最接近的,换肾成功的机率只有30%。 楚海纳担心她出事,迟迟不敢做手术。 在他犹豫纠结之际,正好许温阳也得尿素症住进了海纳医院。 那颗肾脏跟的却特别匹配。 楚海纳痛苦而纠结。 一边是他的病人,一边是他的爱人。 如果匹配度一样,他们毫不犹豫地选择莫玉寻,哪怕别人指责痛骂他,哪怕他再也没有机会干医生这一行。 关键还在于那颗肾跟爱人的匹配度并不高,万一没有成功,他就等于害了两个人。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是更偏向于挺儿走险,失去理智般想救莫玉寻。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莫玉寻后,莫玉寻断然拒绝了。 就在楚海纳离开她的病房,她马上打电话给了陆远铭。 她知道陆远铭一定有办法,她也知道陆远铭肯定会救她。 果然,陆远铭在接到电话后,不过一个小时就赶来了。 她只是没有想到陆远铭会趁人之危。 最后陆远铭跟楚海纳聊了很久,达成了协议。 陆远铭开始寻找肾源,三天后有了消息,然后就将她带去了美国。 协议的内容是她病完全好了,出院以后,楚海纳一点一点告诉他的。 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楚海纳答应了陆远铭无比苛刻的请求。 楚海纳说已经替她办了死亡登记,从此临都再也没有莫玉寻了。 她想念她的儿子楚天乔,可是陆远铭发了狠话,如果她执意要回去,他会即刻撤销楚海纳正在创业的海纳医院投资。 他的医院不仅很快就会破产,楚海纳本人也会负债累累。 为了楚天乔能过得好,她只好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跟陆远铭结了婚。 虽然她并不爱陆远铭,可她很爱身边那群希望她好好活着的人,为了他们,她决心好好活下去,毕竟有生命,才有一切。 陆远铭虽然有些狭隘,但很爱她,她到底感受到了,终有一天也感动了。 后来听说楚海纳已经娶了新的妻子,她也怀上了陆雪玖,从此就再也没有破坏协议要回去的念头。 楚天乔听后唏嘘不已,原来事情的真像是这样。 一直以来,他还以为父亲能一手创办海纳是因为楚家根基深厚,没想到是因着陆远铭的帮忙。 楚天乔想起了悦来酒店,不禁问起了母亲。 “临都的悦来酒店,你知道吗?是谁的产业?” “是陆远铭的,他现在在很多别的国家也有产业。” 楚天乔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再查陆雪玖,让他也不要再查。 原来一切父亲都很清楚,父亲只是不想揭开旧日的伤疤。 可是父亲为什么不告诉他真像,还任由他折腾查找? 这恐怕回去问父亲才清楚了。 他拍了母亲的照片,同时也让母亲拍了他的照片,互相留好了联系方式,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不得不说这一趟美国之旅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了却了埋藏他心里多年的一个结 回到临都,许温琳听说他要回家吃饭,自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他爱吃的菜。 当宋妈提起这事时,楚天乔第一次由衷地对许温琳道谢:“妈,谢谢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许温琳细细回味了一遍又一遍,开心了好久。 楚天乔这面,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唐若溪的恨 两人结婚后,楚天乔既没有让她住进楚家别墅,也没有让她住进新买的别墅。 她本以为等他知道,李伊伊的孩子不是他的,他会有所改变。 但是她错了,完全错了。 他宁可粘着一个生了别人孩子的女人,也不去找她,不去碰她,这几天更是跟她玩起了消失,居然连个人影子都看不到。 看着鲜红的本本,她禁不住泪如泉涌。 哭过,泪干后,她决心努力争取。 她拿着结婚证去了海纳医院。 但楚天乔没有在。 她猜想,他一定跟李伊伊那个贱货在新买的别墅,最后别让她抓到,否则有一万种方法催毁他与海纳。 唐若溪愤恨地驱车朝别墅开去。 伊天别墅,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赫然印入了眼眠。 伊天,哼,这别墅本来应该叫溪天的,李伊伊这个贱女人。 尽管她夺得了楚天乔的人,但却失去了他的心,都是因为这个贱货。 别墅的门紧紧地关着,楚天乔到底有没有在里面。 她在门口竖着耳朵倾听,然而一切徒劳。 正愤恨不已,不知道何去何从时,她接到了查子纱的电话。 “海纳将我开除了。” 那头查子纱沉闷的声音,让她更加烦躁。 “开除就开除吧,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吗!” “你怎么能说得那么云淡风轻,以后我就不能帮你打探消息了。” “不能就不能。” 她正心烦着,查子纱却不合时宜地跟她报告坏消息。 唐若溪对着紧锁的别墅铁门猛踢两脚,铁门巨大的反弹力痛得她龇牙咧嘴。 电话那头,查子纱还在喋喋不休。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开除我吗?” “直说,别绕弯子。” “她们知道我在楚医生的亲子鉴定上面做了手脚。” 这下没有耐心,准备挂电话的唐若溪褪去了所有的浮躁,将手机拿到耳边认真听了起来。 “这么说,楚天乔知道那个孩子是他的了?” “应该是的。” “怎么知道的?” 唐若溪脑子嗡嗡的,声音变得颤抖。 “我听说他始终不相信小灵儿不是他女儿,于是重新做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唐若溪气得浑身直哆嗦,难怪楚天乔要那样对她,到底是因为李伊伊肚子里的孩子。 楚天乔,那个孩子要是出事,都是你逼的。 她在心里恨恨地想完,开始酝酿一场祸事。 现在,她没有心情找楚天乔,她用冒火的双眼瞪了一眼伊天两个大字,仿佛看到一个小女孩得意地对着她的同学炫耀:“这是我爸爸为我妈妈建的别墅,所以叫伊天,是不是很气派,我爸是不是对我妈特好。” 她冷笑了起来,那个小女孩,永远也不可能有这一天。 她开着宾利怒气冲冲地往家里折回。 路过楚天月的咖啡屋时,不由得停了,也许去咖啡屋,能获得更多的灵感。 她放慢脚步往咖啡屋走去。 咖啡屋内没有放音乐,一片祥和宁静,绿色的藤蔓释放着幽冷的光芒,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没有说话,在品咖啡。 一个是楚天月本人,她笑靥如花。 唐若溪好奇地探脑袋,移位置,终于看清了另一个人是唐观宏。 趁他们谁也没有发现她,快走到咖啡厅门口的唐若溪悄然退回了车里。 这两个人关系还真不简单,这分明就是在谈情说爱,难怪楚天月死活都不愿与她结成同盟。 但他们不会得偿所愿的。 她不能在尘世获得幸福,最好这世上所有的人,谁也别想获得幸福,至少她身边的人,她决不允许。 楚天乔找唐若溪 唐若溪下楼去买早点吃,看到了楼下的楚天乔。 他的眉眼间不再是巨大的嫌恶,而有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时光倏然间回到有些久远的时候。 以前面对这样的他,她不过习以为常,没想到现在再见却欣喜如斯,还真是人生无常。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主动来找她,更难能可贵的是,没有摆臭脸给她看。 她着实吃惊。 也许他想通了很多事吧,他来找她是接她去新买的别墅,好好过二人世界吗,伊天别墅现在该改成若天别墅了吧! 她的心情大好,仿佛回到了数几前,她还是那个迷人的小姑娘,中间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就是一场长得令人讨厌的噩梦。 “天乔。” 她低眉浅笑,温柔呼唤。 “若溪,麻烦你去拿上你的结婚证。” 空气瞬间在她的面前凝固成一堵冷墙,她不安地问:“拿结婚证干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从楚天乔脸上,她已经看不出他任何情绪,这让她愈加恐惧。 “我可以不拿,不知道吗?” 这话问出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像极了一个天真的孩子。 眼前这个男人竟忍心对她这样一个孩童般纯真的人下狠手! “可以,但我保证你会后悔。” 唐若溪讨厌楚天乔这种自信。 她揣度了几秒钟,还是退回去,乖乖将结婚证取了过来。 以她对楚天乔的了解,他从来不会说大话,她不敢冒险,不敢挑战。 “好了。” “跟我去楚家河公园。” “难道不是去若天别墅吗?” 她惴惴不安地问。 “若天别墅?” 楚天乔哂笑着反问。 “就是伊天别墅,我们既然都结婚了,那别墅的名字也该改一改了。” “不必了,我们很快就会离婚。” 唐若溪的脸色瞬间惨白,连连后退几步,似乎怕他夺走她包里的结婚证,然后强行拉她去离婚。 “离婚,不,我不会跟你离婚的。” 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仿若头摇摆的幅度越大,楚天乔跟她离婚的可能性就越小。 楚天若的语气里满是笃定。 “你会的。” 他哂笑着上了车。 唐若溪却转身回家。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笃定,你会同意离婚?” “为什么?”她心虚地问。 “前面两天我飞了一趟美国,见到了陆雪玖,他给了我一些东西,我这才回国的。” 唐若溪像充满警惕的猎物,又后退了两步。 “你想怎么样?” “只要你跟我离婚,我保你不进监狱,否则,我只能等你进了监狱,再跟你离婚。” 她的脑子嗡嗡地,露出凄婉可人,刻意讨要的笑:“天乔,别这样好吗?你知道吗?你现在好陌生,陌生得让我觉得可怕,其实追究整个事件,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我没时间跟你废话,这婚你离还是不离。” “我不离,你放过我好吗?” “不离,那我只能让你去监狱里呆着。” “对付你这样的人,只配用这样的手段。” 唐若溪忍无可忍,把积压在心中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第176章 是个男孩 “你怎么能这样卑鄙无耻,明明是你变心了,可却让黑锅给我背,如果你没有移情别恋,爱上李伊伊,你根本就不会退婚,你会跟我一起想办法对付陆雪玖,然后我们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不是吗?” 楚天乔倒是毫无例外,只觉得他太不在意细节了,跟她相处这么多年,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她这人有问题。 “你做了那么多龌蹉的事,难道还指望我跟你一起助纣为虐。” “那都是环境给逼的。” “新中国成立前那段动荡的岁月里,同样的环境,有人殊死抵抗外敌,有人却做了汉奸,跟环境有多大关系。” “你怎么能打这样的比方,我所做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不想失去你,你居然拿我跟汉奸去比。” “够了,你不择手段还总能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不想太难看,就马上去民政局。” 唐若溪看到楚天乔脸上显现出从未见过的戾气,倒抽了一口凉气。 “对不起,天乔,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所以才口不择言,你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 楚天乔轻笑道:“是么?” “当然,我同意跟你离婚,那证据现在能给我么?” “离好婚再给你。” 他对她已经没有了半分信任,对于值得信任的人,她从不会计较那么多。 “你备份了吗?” “暂时还没有。” “婚我一定会跟你离的,但还不是现在,再过半个月就是我妈生日,等我妈生日过了以后,我再跟你离婚好吗?” “不行。” “我跟我妈说,我嫁给了你,她每天都盼望着自己60大寿早点到,好看到你呢?” “离婚以后,如果有需要,你母亲生日,我可以去看她。” “你可以跟李伊伊,还有你们的孩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放心,我会祝福你们的,我刚才也看开了,强扭的瓜不甜,我年纪也不小了,累了,真心的累,只想找个人,好好的过日子,但今天我真的头晕,改天吧。” 她说话间,扶了好几次额头,说完后逃也似的离开了。 楚天乔很恼火,想追上她,无论如何把这事给了了,但接到了王河的紧急电话。 有一台重要的手术等着他去做,他不得不急匆匆地赶回家。 李华华生孩子 电话一接通,李伊伊便听到了母亲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妹妹生孩子了,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也不来看看?” “她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 没错,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 很多时候,但凡有人提及孩子,她都会想起贵爷爷的预言,更何况贵爷爷的预言里有李华华的。 “你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叶长青没好气地回道。 李华华不是不待见她吗? 现在待见了。 母亲这么说,她就在李华华家里吗? 她生小灵儿时,母亲请不到假,李华华生孩子不过隔了四个月,这回能请到假了? 无论心里多么不舒服,李伊伊还是决定去。 毕竟她太想知道李华华生的到底是男是女了。 市第一医院,李华华住在一间豪华的单人病房里。 几个月不见,她胖了一圈,李伊伊差点没认出她来。 叶长青正逗着婴儿车里的孩子发呆。 李伊伊朝孩子看去,一眼就看到李华华生的是个男孩。 那一刻空气有些凝滞,呼吸变得困难。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疲累,她真的很想放松。 她现在的精神状态像极了一个很腻烦考证,却又必须考证的人。 她越想一次性通过,但却越是一次性通不过,甚至多次都通不过。 虽然说都是一些概率性事件,不过为什么一切都没有站在她这面。 她将礼物拿给母亲,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后正打算离开。 “你大姐给了我一大笔钱,所以我辞工了,你和华华都在临都,等伺候好华华的月子,我打算就在临都找个工作。” 叶长青的话留住了她想要离去的脚步。 “没事,妈,你不用解释。” 李伊伊言不由衷地说着,心理到底因着母亲终于在意她的感受而温暖了几分。 也许是她想得有些多了。 不过,她并没有因此高兴。 大姐李七七还有她气派的工厂浮现在了她眼前。 她似乎越来越讨厌自己了。 她满腔热情地创业,投入了所有的时间精力与金钱,但三四个月过去了,一切并没有她想像的顺利。 她想尽一切办法,仍然没有招到几个学生,而且一大半都是问题学生,公司处于亏损状态,而她却心身俱累。 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她真想放弃,放弃这一切,但每次只要生出这样的念头,沈五岳那张讥讽的脸却又无一例外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她告诉自己,决不能放弃,如果放弃,沈五岳就胜利了。 “愣愣地站着干什么,不嫌累,找个凳子坐坐。” 她点了点头,去拿凳子。 虽然母亲对她的语气仍然不友善,但这话明明是关心,母亲到底也变了。 她坐下后,想起了父亲。 “妈,你既然辞职了,有空回家看看,爸爸变了好多。“ 叶长青的眉头皱成了一团:“不要在我面前提他,我跟他已经结束了。” “爸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一直盼望着你回去。” 李华华道:“三姐,妈不想说这些,你就别说,他们的事他们会处理好,我们做儿女的孝顺他们就好。” 李伊伊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不管岁月怎么改变,她始终融入不了她们,人在一块也聊不到一块。 “妈,我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改天空些在去华华家看你们。” 叶长青与李华华谁也没有挽留,李伊伊到底失落,她自我安慰。 这样也好,正顺了我的心意。 这天楚天乔的心情出奇的好,去开车的路上,他听到了长久以来不曾听到的鸟鸣声,虽然对鸟鸣声一无所知,但他断定那一定是喜鹊。 他的手一旦离开方向盘便忍不住哼上小典,满怀期待地往李伊伊家赶去。 自从在陆雪玖那里要到了证据,又找到了母亲,楚天乔一直想找李伊伊好好聊一聊,开启全新的生活,让她不要故作坚强,愿她不再受到半分委屈。 这天终于抽出时间,楚天乔急速驱车往李伊伊家赶去,到了门口,迫不及待地按响了门铃。 林思韵抱着小灵儿开的门。 “伊伊。” 他朝门里看了一眼后,呼唤,声音虽然沉稳厚重,但还是透露出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 “来找伊伊啊,不巧得很,她刚刚出去了。” “什么到时候回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李华华生了孩子,她妈来了,将她呼过去了。” 林诗韵说话间,左手从小灵儿身上挪出来,准备关门。 “没关系,我等她回来。” 楚天乔挤了进去。 “你去忙你的,小灵儿是我女儿,让我抱抱。” “现在知道来认她了,之前哪去了。” 林思韵替李伊伊出气,不过还是将小灵儿递给了楚天乔。 像他这样子当父亲的,也许确实也就是他了。 楚天乔自知有愧,没有做声,感激地接过了孩子,抱着小灵儿坐在了沙发上。 小灵儿意识到抱她换了人,哇哇大哭起来。 楚天乔连忙站起身四处走动。 小灵儿顿时就不哭了,睁着一双骨碌碌的眼睛看着楚天乔。 楚天乔随手拿了一个他买的布娃娃,开始逗小灵儿。 小灵儿眼睛随着娃娃不停地转动,最后小手抓住娃娃,开心极了。 听到门玲响了,逗乐小灵儿的楚天乔即刻撇下小灵儿去开门。 小林儿顿时哇哇大哭。 打开门,他觉着自己有点对不住小灵儿,搞得跟个叛徒一样。 遂看着小灵儿笑嘻嘻道:“你妈妈回来了。”紧忙跑去将小灵儿抱了起来。 小灵儿即刻转悲为喜。 楚天乔安抚好小灵儿,这才发现李伊伊无精打采,心不在焉。 林思韵听到哭声后走出来的,正好迎上李伊伊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伊伊苦丧着个脸,发生什么事了?是李华华,还是姜全子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算账。” 李伊伊摇了摇头,十分苍凉地说了一句,“李华华生了儿子。” 小灵儿看到母亲,开始哭叫,无论楚天乔怎么走,怎么哄,都不肯消停。 李伊伊见状忙抱了过去,一脸爱怜。 林思韵百思不得其解,李伊伊很爱小灵儿,一点也不像嫌弃女孩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想着生儿子呢?别人一生孩子还刺激她。 她试着安慰她。 “生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现在生女儿比儿子更吃香,你看那些生儿子的,整天吃萝卜白菜,一天到晚就想着怎么给儿子攒钱娶媳妇,倒是那些生了女儿的,每天乐滋滋享受生活,今天下馆子,明天做sp。” 林思韵以为,李伊伊会被她逗乐,但完全没有。 楚天乔见李伊伊默不作声,试探着问:“伊伊,你很喜欢男孩是吗?” 李伊伊没有回他。 “有了女儿,谁不想再要个儿子,你这不是废话吗?” 林思韵将李伊伊不回应的气撒在了楚天乔身上。 “其实生儿生女注意饮食与月份,想要把控,概率还是蛮大的,至少八成把握。” 林思韵叫唤起来:“居然还能这样,等我想要儿子的时候,你帮我多参谋着点,得偿所愿的话,我一定请你吃大餐。” 李华华是不是对这方面做了深入的了解,所以才能得偿所愿,怀上了儿子。 对于抵抗预言的勇气,李伊伊似乎增加了几分。 也许她下次怀孩子的时候,要进行有计划的怀孕,说不定马上就能打破预言。 钱美妍那张可爱的小脸浮现在她眼前。 她的神情又沮丧了下去,也许永远打不破。 人家贵贵爷爷说了,她有两个女儿,第三个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 钱美妍是她的女儿,当然是,那第三个不管是男是女又能怎样。 可见在这件事情上,她再也证明不了什么。 不过,比沈曼妮强,或许她还有机会。 毕竟沈曼妮得了抑郁症,难道她一个心态正常的人还比不过她。 其实她也知道跟别人比不好,只会比输心情,可只要沈五岳还活着,她没一个人被关在深山老林里,只要还会与人接触,她就无可遏制地要去跟别人比。 楚天乔端了一杯水递到了李伊伊面前,打断了她的思路。 “伊伊,我看你气色很差,可能血压偏低,喝点糖水,很有好处。” “谢谢。” 看着眼前这个对她越来越殷勤,却从来没有打算要娶她的男人,她一时间无法形容此时内心的感受,只能用讥讽的礼貌来表达不满。 她跑到了电脑前面,打开了懒人听书网。 此时,她觉着心灵无比干涸,一个叫万念俱灰的词一直侵扰着她,让她无比难受。 她需要喝一点心灵鸡汤,滋补干涸的心田。 音响里,男人慷慨激昂的声音响起,霎时间,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今天我开始新的生活。 我天我爬出满是失败创伤的老茧。 今天我重新来到这个世上。 “伊伊,《羊皮卷》一会再听,我有好消息要跟你说。” 好消息,在她的生命中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李伊伊被自己心里冒出的这话吓着了。 没想到,在不知不觉间,她现在竟然变得如此自卑而消极,对于世事提不起任何兴趣。 一孕傻三年,也许她真的傻了。 见李伊伊无动于衷,还在发着呆,羊皮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楚天乔干脆将懒人听书给关了。 “伊伊,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看着楚天乔兴奋得像个孩子,李伊伊的绝望在不知不觉间从他飞扬的神采中流走殆尽。 她愣愣地看着他,似想看透,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前不久,她刻意问他,他难道不是故意将话题回避了。 不,不是回避,应该是委婉拒绝了。 抚养费难道不是拒绝的意思,而是她会错了意。 即便是她会错了意,唐若溪拿出的结婚证难道也是假的? 第177章 好景 她正想着先问哪条,楚天乔先说了。 “我去了一趟美国,终于从陆雪玖手里拿到了唐若溪犯罪的证据,用这个来对付她,她终于肯跟我离婚,以后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在一起,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 “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伊伊,相信我,不管她多么无理,多么强悍,我一定会让她退出。” 他的眼神那么坚定,声音那么铿锵有力,李伊伊相信了。 她总觉得幸福来得太过突然,如果,此时是在睡梦中,或许她还能信。 “她不是那种肯轻易放手的人,我总觉得这事成功得太容易了。” 楚天乔摇头道:“不容易,一点也不容易,陆雪玖刚开始一点证据都不肯给我,我费尽千辛万苦才要到的,唐若溪之前那么为所欲为,大抵也是抓住了陆雪玖不愿让她坐牢的心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 “也不难理解,陆雪玖对她动的是真感情。” 李伊伊心想,反正我没想到这一层。 “当然是真的,没有把握的事,我从来不说,这也是你上次问我,我没敢给你承诺的原因,对不起,让你受煎熬了。” 这个男人,居然这么诚恳地跟她解释,道歉。 初次见面,她甚至觉得,他比她还不会道歉。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现在李伊伊再看屋子里的东西,一切似乎都变得极其可爱了。 情爱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似乎一切重新开始,都不会太难。 这个男人,哪怕有一天一无所有,仍然能给她这样一种安全感。 林思韵不经意间听到后,也为他们高兴,把冰箱里所有好吃的都拿了出来,留楚天乔在这用餐,说是要好好给他们庆祝一番。 楚天乔失忆 快离开之际,楚天乔道:“伊伊,小灵儿是我女儿的事,我跟我父亲说了,他老人家特别开心,很想见见孙女。” 李伊伊看了看怀中的小灵儿答应下来。 “我爸希望小灵儿能多跟他呆些时日。” 虽然舍不得,但放在楚家她到底安心,略为思虑后,应答下来。 “明天我送她过去吧,就让她跟着爷爷住一段时间。” 李伊伊心想,这段时间,她正好能全力以赴将公司好好打理一下,但愿公司能起死回生。 尽管在不久的未来眼前的这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的丈夫,她知道,他家也许不怎么缺钱,因为除了医院,他们家还有临都最大的海纳治药厂,这个药厂虽然是找人全权打理,不过每年分红都有不少钱。 但,她还是想凭借自己的力量证明沈五岳的荒谬言语,至少她认为她个人的成就才最具说服力,才能赢得让对方无话可说。 次日,天气格外晴朗,李伊伊的心情五月的天气还要好,为了迎得未来公公的青睐,她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 半小时后,二人来到了楚家别墅。 将近一年未曾踏足这里,别墅依然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他们竟经历了这么多事。 “小灵儿,来,快到爷爷身边来。” 李伊伊紧忙将小灵儿抱过去递给了他。 “叫爷爷。” “楚叔叔,她还不会叫人,只会哇哇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别再叫我楚叔叔了,以后就叫我爸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那声爸到底羞涩地没能叫出来。 许温琳拿来先前钱美妍玩过一的一只毛茸茸的大兔子递给小灵儿,说着附合道:“都是一家人了,只差个证,别再那么生分了,随意些。” 李伊伊感激地点了点头。 许温琳现在极力撮合楚天乔与李伊伊,要得益于楚海纳跟她的聊天。 得知李伊伊生下了楚天乔的儿子后,许温琳将沈五岳的话说给了楚海纳听。 楚海纳完全不认那套。 他还跟她洗了一个晚上的脑,让她相信科学,别去在意那些预言,命格。 许温琳也就不敢再表达自己的顾虑。 许温琳从厨房端来了水果,李伊伊道谢着接过。 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楚天乔的这个后母,李伊伊真的喜欢,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让人那么舒服。 也难怪楚天乔虽然由后母带大,但脾气却不差,至少比她要好多了。 她不由得将许温琳跟自己的母亲在心下细细比较了一番。 正在此时,楚天乔从他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昨天听李伊伊说今天要来这,他刻意调了休。 “天乔,你要是早点答应我娶了李伊伊,后面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爸,这个世上最烦人的就是很多事没有早知道,虽然历经种种磨烂,好在我们最终还是获得了幸福,来之不易也许会更加珍惜,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许温琳乐呵呵地将水果放到大家跟前道:“说得有道理。” 李伊伊脸羞得通红,久违的少女感此时油然而生,幸福到了极至,却又生出担扰来,一切果真会像她憧憬的那么好么。 她甚至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幸福。 吃好晚饭,楚海纳道:“干脆你跟小灵儿现在就住进来。” 李伊伊道:“我现在正处于创业起步阶段,早出晚归,影响你们休息。” 她最担心的却是楚天乔与海纳的声誉,毕竟,楚天乔还没有将婚离掉。 “既然你现在工作忙,不如将小灵儿放在我这,我跟你爸就喜欢身边有小孩子,热闹。” 因为楚天乔事先说起过,李伊伊爽快地答应下来。 离开楚家别墅后,李伊伊一头扎进工作中,线上线下,低价,体验课,活动一拔又一拔想尽一切办法,苦心人,天不负,她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楚海纳在背后帮了她不少忙。 老人但凡遇到熟人无一例外会将话题引到他们的孙儿身上,然后为李伊伊打一拔广告。 就是遇到带了孩子的陌生人,也会聊上去几句,加个微信,推荐一番,俨然得了深重的职业病。 ** 每天醒来,楚天乔都会去看看他可爱的女儿。 而小灵儿也时时都在提醒他,必须赶快跟唐若溪把婚离了。 不过,唐若溪除了没有跟他办理离婚外,的确是没有再去骚扰他。 听说,现在她一心一意在大唐工作,似乎是要跟唐观宏争夺大唐的继承权。 不过离婚证一日不办好,楚天乔就一日都不能安心。 算算日子,唐若溪所说的半个月也过去了。 她既没有喊他去参加她母亲的生日宴会,也不跟他提离婚事宜。 他想她或许忙忘了,还是他去找她吧! 二十几分钟以后,他来到了大唐建筑。 在大堂入口处,他看到了唐若溪。 她正在与一个金发高鼻梁的外国男人用英语聊在山顶修建别墅的事。 看来她真的将心思都投入到工作了。 如果她的才智能用在正途上,能放下过往,放下他,或许还是一个很不错的女人。 唐若溪用余光撇见了楚天乔。 似乎看到了他欣赏的目光,与金发男人聊得更加激烈。 楚天乔找了一个看得到她的位置坐了下来,想着等她与外国人的交流一结束,马上就去找她。 不过唐若溪似乎对他视而不见。 他们聊了一会后,唐若溪又带着那个男人往电梯走去。 楚天乔不得不追了上去。 “若溪,我就耽搁你几分钟。” “对不起,天乔,这个客户对我来说特别重要,我知道你找我是什么事,等我把客人安顿好了再来找你,可能还要半天,你医院的事多,先回去忙吧,晚点我去海纳找你。” “好吧!” 他想,唐若溪必定不可能主动去找他。 刚才她那样不过就是托词。 快到晚上六点的时候,唐若溪居然出现在了海纳医院大门口,这倒是让楚天乔大感意外。 他还是无意中看门口的监控看到的。 “我现在不能跟你离婚,离了婚的话我就没有大唐的继承权,请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看在我们相恋六七年的份上,好吗?” 她的目光充满了哀求,让人不忍拒绝。 如果不是经历了这一系列事,也许他会沉轮于这种目光,失去理智。 但现在的他再不会吃她这一套,他再也不会犯年少时所犯的错。 “不行。” “我尽量成全你们,我也希望你们能成全我一次,别让我一无所有好吗?你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现在拼命想要自己拥有一点东西,就是为了不再去干扰你们的生活。” 她哀求的眼神里有了狠戾。 他还是产生了恐惧,人活一世,就怕遇到蛮不讲理的人。 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也许他真不能把她逼得太急了,该给她一些时间。 他想到了李伊伊。 他的出尔反尔一定会伤到她吧! “抱歉,我已经承诺过马上跟她结婚,我不能因为你再伤害她。” 楚天乔盯着她,试探性地问。 唐若溪凄婉一笑。 “李伊伊么?” 楚天乔看着她掩去戾气的眼睛没有作声。 “你可以先带李伊伊去度个蜜月什么的,回来再提结婚的事,你一直陪着她,她也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她没有时间度蜜月。” “不就是开了一个小培训机构嘛,旅游期间雇个人就好了。” “没你说得那么简单。” “行,你现在就想跟我离婚对不对,我说过,我不能一无所有,我有一个亲的办法,你看要不要听一听。” 跟他在一起,她是那么开心,哪怕是吵架,她都希望看到他,她那么爱他,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李伊伊心酸不已,眼眶已经开始湿润。 “你说。” 他的话还是冷冰冰的。 “如果你不愿等一个月后离婚,那么今天晚上去我为我们买的家里,跟我睡,让我成为你实实在在的妻子,只要你同意,我们明天就离婚,怎样?” “不行,我再相信你最后一次,一个月以后必须离婚。” 结果在她预料之中,但他果决地说出后,她的心还是狠狠被刺戳了。 如果,她不刻意装清高,在回国后,婚前她有很长时间有机会跟她同枕共眠,这件事上,她一直后悔不跌。 见唐若溪没有作声,楚天乔道:“别忘了,你的证据还在我手上。” 唐若溪抹了一把泪,瞪着血红的眼睛道:“你要不放心,我们签订好协议,将各方面写清楚,到时候我若不肯离,你可以去法院起诉我。” 楚天乔见她说得这么有诚意,同意了下来。 唐若溪不仅说得有诚意,做得更加有诚意,她坐到楚天乔的电脑前面开始拟定协议。 这回楚天乔总算放下心来。 也许唐若溪终于看透了,其实在看到那份被查子纱做过手脚的亲子鉴定书时,他就觉着,人生除了爱情,家庭,并非就没有其他的事能做。 李伊伊要是实在问起,他也好把事情说清楚,将这协议给李伊伊看,他相信李伊伊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一定能理解他推迟跟她结婚的苦衷。 不知道是心虚的缘故,还是他自己极想结婚的缘故,看到李伊伊,他总觉着她的眼睛在问他,他们到底什么时候结婚。 最初,他想只要伊伊不提这事,他就决口不提,甚至借口医院事多,尽量不要与李伊伊见面。 但这天,楚天乔回家,看到李伊伊坐在大厅里,眼神哀怨。 她一定过来找他兑现承诺吧。 虽然有些艰难,他还是开了口。 “对不起,本来我打算明天就跟你去领结婚证,然后下个月风风光光地给你办一场结婚宴,但由于一些突发情况,事情有变,可能还要推后一个月。” 瞬间,似乎有无数的苦楚与难过爬上了她的心头,她就知道,一切不会如此顺利。 不过,楚天乔的神色似乎比她更加痛苦。 她瞬间就理解了他,想起车祸后,她第一次发觉对他动心时的情景,她原谅了他。 “没关系,不就是退后了一个月吗?” 她故作豁达。 “谢谢你。” 她居然连原因都没有问,看来是特别信任他了。 无论如何,今生今世,他都要对得起她对他的信任,决不辜负。 第178章 乐极生悲 楚天乔着实想跟她好好独处,来弥补婚期的延后,接纳了唐若溪的建议。 “我最近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太疲累了,做手术都不能专注,我想出去旅游两三天,彻底放松一下,你能陪我去吗?” “好,那我们带上小灵儿还有美妍吧!” “就我们两好吗?小灵儿就让我妈带着,她会带得很好的。” “对了说起小灵儿,她还没有大名,我给他取个大名好吗?” “取吧!” “就叫她楚灵芝吧!希望她将来像灵芝草一样招人喜欢,珍贵,又有价值,你觉得怎么样。” 楚天乔说到这里,李伊伊倒是想到了她们几姊妹名字的由来。 也取自一种中草药。 “就这个吧!” “对了,你喜欢看大海,还是高山,是去迪士尼,又或者去西湖,张家界。” 说起旅游,她很想去神婆山看看。 十几年前就想去了。 但一直没有人陪她去,一个人去到底没有勇气,再怎么说也是深山老林,人迹罕至,万一出点什么意外,找谁求救。 每月初一十五,会有一大队朝拜者上山,但她不愿跟他们同行。 那里是神佛之地,对于不信这些的她而言,自然不是为了求神拜佛,只不过以前奶奶每年都会跟村里的其他老人一起去两三次,每次回来都会说起沿途的美景,她着实很想去看看。 奶奶爬过的山,奶奶看过的树,奶奶拜过的佛,对她而言是一种巨大的诱惑。 走在那些新鲜的景物里,想像着故去之人曾经在那里的情景,对于已故之人何尝不是一种挂怀。 “我想去一个小地方,虽然又称东南第一山,但你有可能没听说过,去那行吗?” “当然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 楚天乔离开以后,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她想起次日挨了钱东阳打的那个夜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到了后半夜,她关上了所有门窗,这才迷迷糊糊睡去。 却梦见大姐让她写运营的软文,她写了写后去送钱美妍上学,从学校出来想回去,去上班,还是在原来的公司上班,但天空黑黢黢地,下起了倾盆大雨,雨小一点儿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迷路了。 有做美容的在打广告,那人似乎还是她的熟人。 但她只想上班。 此时,有两个中学模样的小女孩邀请她去她们的家里。 礼尚往来她一直遵循,怕花钱,不肯去。 她四处张望,寻觅着回家的路。 那个地方似乎离家很近,也很熟悉,可她忘记了方向,四条路都像迷宫一样,无论选哪一条她就是无法回家。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再看了看时间11点半了。 她张罗着向杨诗云请半天假,短信编辑完,一直发送不过去。看看时间要12点半了。 她从噩梦中吓醒了过来。 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涌向了心头。 要不,就别去旅游了。 可为什么不去旅游了呢? 她该怎么跟楚天乔说预感不好么。 她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预言预感之类,她一直觉着这些东西是虚无飘渺的,难道现在要因为虚无飘渺出尔反尔,让楚天乔难过么? 旅游必须去,久违的神婆山到底要去看看。 活到了将近三十岁她才明白,很多微不足道的愿望,原本以为实现起来不过水到渠成,但不张罗着去实现,再小,也不过就是愿望罢了。 她起来,打开窗户,雨后的空气格外新鲜。 四五月的天气,春暖花开着,让人无端地觉着美好。 仿佛一切不幸都随着昨天晚上那场暴风雨从她的生命中流走殆尽了,剩下的不过是柔情蜜意的幸福日子。 她认真地化了化妆,驱车往楚天乔的伊天别墅而去。 伊天别墅四个大字无不彰显着楚天乔对她的在意。 微凉的空气中,楚天乔安静地站在别墅门口,清冷的晨光点点滴滴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时光恍若倒置了许多年。 他像极了童话中的王子,而她似乎也成了童话中的公主。 这种感觉真好。 在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爱上楚天乔的时候想都不敢想。 那时候他不过以为,她会经历一场漫长的暗恋罢了,而且是不合时宜的暗恋,无论是年纪,还是机遇。 生活到底没有理想中好,也没有理想中坏。 他挽着她的手,上了车。 楚天乔开车,她坐在副架驶上,将脚搁在舒适的角度。 车子行驶两个小时左右,她接到了林思韵的电话。 “今天我去你公司找你,小成说你跟楚天乔去度蜜月了。” “嗯嗯,现在正在旅途中。” “去的哪啊!” “神坡山。” “真会选地方。” “是啊,听说那儿古木参天,幽藤蔓延,茅草成片,石阶层叠,寺院里面更是香烟袅袅,暮鼓晨钟,梵音空鸣,再怎么着也该去看看。” “我小学一年级时去过,全校师生拿着锅、碗、瓢、盆,浩浩荡荡地,爬山爬了几个小时,实在走不动了,老师骗我们前面有杨梅,大家就又鼓足了干劲接着走,多少年前的事了,现在还记忆犹新,去也不同我说一声,早知道,我喊上浩扬跟你们一起去。” “你没早知道,我也没,好啦,赏景呢?回去聊哈。” 李伊伊哪有在赏景,不过在跟楚天乔聊她被奶奶宠爱的种种过往。 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远远的尾随着。 两人也许都沉浸在对未来甜蜜美好的幻想中,竟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车子行驶了大半天,终于按照导航到了李伊伊指定神坡山。 李伊伊让楚天乔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们背上了装有吃食饮水的行囊,因为要再过五日才是求神拜佛的日子去神坡山的人非常少。 李伊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有时候住在都市里热闹得久了,的确渴望着人少的清静。 李伊伊疾步走在前面,只要离开了马路,她大抵就能慢下来,细细欣赏沿途美景。 “这山要爬上五六个小时才能抵达山顶的寺庙,我们再在庙宇里借宿。” “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好好锻炼一番。” “你要走累了就说,我们可以就地休息。” “行。” 楚天乔被路边的草木所吸引,不停地在脑海中翻查医典中的草药,与之相对应。 自然而然,两人都不说话了。 对李伊伊而言,沉默才能更加专注细致地欣赏美景,再者沉默能多保留些精力爬山、回忆、憧憬。 白发苍苍,矮背佝偻,一脸温和笑容的奶奶浮现在了脑海中。 记忆中奶奶第一次出远门拜佛是她六岁的时候。 奶奶离开家的第一天,她挺开心的,总算没有人喊她吃这个看那个了,耳根子似乎清净了不少。 但到了第二天,奶奶还是没有回来,她就煎熬不住了,听到车响的声音,急急跑去篱笆前,盼着中巴车路过她家时能为她停下,奶奶可以不紧不慢地从车上走下来。 然而车子并没有停留。 她无比沮丧地看着车子消失在拐弯的山角。 那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跟草木一起生长,跟黑夜一起寂寞,时光漫长得好像她永远也长不大,离不了奶奶的孩子。 第四天,中巴车终于在她家屋前的马路上停了下不,奶奶愉快地从车子里走了下来,手上拎着两三个袋子。 奶奶从一个黑色塑料袋子里掏出了一把绿色的玩具抢。 “这可不是普通的玩具抢,你按这个按钮,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景色,这玩艺儿还是有人去北京玩买来,录了神婆山的风景做成了的,我看着新奇,就花高价,要了一把。”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慈爱地看着她。 “太贵了,我带的钱也不够,只能买这一把,你自己看看就行,别给你姐姐妹妹她们看,尤其是你那个二姐,精得很,她看到了就得给你抢走。” 她很开心地答应着奶奶,扭转按钮,一眼紧眯,一眼对着枪口,细细看了起来。 不过等奶奶转身去菜园子里伺弄她几天不见,格外惦记的菜时,李伊伊还是很神气地将这把枪拿了出来,跟姐姐,弟妹们分享。 奶奶预言地没有错,最终这把枪成了二姐的玩物,直到二姐离开,她也没再拿回来。 隐约记得,母亲把这枪与二姐最心爱的画册一起火化了。 他们都说奶奶很糊涂,可她分明觉得奶奶很神奇。 楚天乔失忆 楚天乔缓缓睁开厚重的眼,头有些沉。 他环顾四周后收回了目光。 此时,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唐若溪见他醒了,试探着去抓他的手。 见他没有回避,大胆地将他的大手握在了手心。 她对上了他明净清澈的眼眸,里面并没有反抗,也没有嫌恶。 眸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略微憔悴却美若天仙。 他对她,本该这样。 她高兴而深情地说:“天乔,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二天二夜。” 见楚天乔面无表情,唐若溪继续:“我就在你床边守了三天三夜。” 见楚天乔依然没出声,唐若溪焦急地问:“你还好吧!” “你是谁?” 他开口了,一脸懵懂的开口。 而她终于反应过来,他失忆了,难怪看他看她的眼神跟以往大不相同。 她心花怒放,这也许是老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 她必须好好珍惜。 “我是你妻子啊,你连我都忘记了。” 她故作生气状,说话间从包里掏出了他们的结婚证,打开递到了他的面前,在心里庆幸着他们还没离婚。 自从楚天乔拿着她在美国雇凶杀人的证据威胁她以后,这结婚证她就贴身带着一直放在了随行的包包里。 “你看,这个是你,这个是我,因为我回国跟你结婚的时间晚了一点,你一脸的不开心,都拍进去了,我让你重拍,你却说不行,要惩罚我,让我永远记住我失约对你造成的伤害。” 唐若溪编着编着,感觉就跟真的一样。 只是楚天乔无动于衷的表情让她难过。 她担心楚天乔不信,又从包里掏出了一面镜子,你看看,是不是一样的。 楚天乔瞄了一眼问:“那我现在为什么在这里?” “你去旅游的时候,从山崖上摔了下去,还好只是撞在木头上,幸好,那山崖并不是特别高,不然可能连命都没有了,幸好我们心有灵犀,你走后,我老是不安,后面也去了,这才把你救回来,唉,你这么大一个人啦,都不能小心着些,我真的好担心,你知道吗?” 唐若溪一边回着,一边在脑子里继续酝酿故事。 “从山崖上摔下去,我年纪轻轻的去旅个游就从山崖上摔下去,不太至于吧!” 唐若溪心想,虽然脑子摔失忆了,清晰度倒是不减半分。 她的神情即刻变得忧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想听实话,那我还是说了吧。” “说吧!” “有人约你去山上,然后将你推下了山崖。” “谁?” 唐若溪惊喜地看到他的眼眸里终于有了情绪。 “李伊伊,你的一个病人,她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但你不愿娶她,她就想跟你鱼死网破,然后约你去一个很偏僻的地方旅游,趁机将你推了下来,幸好你走前告诉过我你要去哪,我及时赶到,这才将你救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李伊伊这个名字的时候楚天乔的心跳加快了一点。 “我既然不肯娶她,怎么还会跟他去旅游呢?” “因为她趁你把她当成我时,诱惑了你,怀上了你的孩子,她用孩子威胁你,你不得不去。” 唐若溪挤出了两滴眼泪,仿若说到了伤心处。 “没想到我摊上了这样的女人,委屈你了。” 唐若溪在心里狂笑不止,我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定很美,很惹人怜惜。 李伊伊,就算你得到了楚天乔的心又怎么样,只要有我唐若溪在,照样让你失去。 “没事,只要你好好的,能早点恢复记忆,我再怎么样都没事,反正也都过去了。” 唐若溪说话间眼里溢出了泪来。 第179章 意想不到 楚天乔见不得女人哭,去给她擦眼泪。 唐若溪幸福到了极致。 “好了,都过去了。” 唐若溪背过脸低下头笑了。 无论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只要他像现在这样爱她,将对她好当成一种习惯,楚天乔就是她的了。 当然,在她恢复记忆以前,让他怀上她的孩子,再重要不过。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我不饿,多跟我说点以前的事,我想尽快恢复记忆。” 唐若溪马上说起了他们第一次相逢时的情景。 眼前这个女人,亲眼看着都记不起来,她说起共同回忆,又能怎么样。 楚天乔打断了她。 “你能说说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还有我的家里都有一些什么人吗?” 唐若溪皱起了眉头,看来一切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你以前是一位医生,很厉害的那种,你有空就会读医学方面的书籍……。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等一下饭凉了,我们还是吃好了再继续吧!” 这次,她不过就是万念俱灰,想拉上这两个她最恨的人一起直向毁灭,没想到却变成了她生命中的重要转机,打算失去所有,反而得到了最重要的。 那天,她找人将这两人推下山崖以后跑下去看,这两人到底有没有死透,却发现两人谁都没有死。 原本打算就地将他们弄死后,再去寻死的她,听到她找的人说:“人这生命,说脆弱也脆弱,说坚强也坚强,第一次看到从这个崖上摔下来,居然还活着的。” 唐若溪冷笑。 “你以为是他们命大吗?不过是因为他们穿了防摔服,而你推的力度又不够,先前我就说过,这样的悬崖,摔摔两三岁的孩子还行。” 她说话间,眼睛已经在搜寻她来时准备的那根饭碗口大的木头。 她想拿着它往两人头上戳过去,戳得他们脑浆并裂,她再从悬崖上跳下,给他们陪葬。 山间阴阳不定的光景来回变幻着。 有鸟儿在鸣唱,泉水在叮咚,花儿在努力绽放,一切都是那么欣欣向荣,美好得像梦幻。 楚天乔那张好看的脸,即便沾染了些灰尘,依然那么好看,源源不断散发着某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一想到这样的个人,很快就将在这个世界消遁无痕,她竟然有些不舍。 只是一瞬间,她改变了原本的想法。 她要救活他。 至于李伊伊就让她在这深山老林里自生自灭好了。 只要李伊伊死了,他会回心转意的,一定会的。 “帮我打120,把这个男人抬到庙里,我要救他。” “你不是希望他死吗?现在又打算救他。” 男人十分不解,这个女人一下子要将人推下悬崖,一下子要至人于死地,突又要将其救活。 “别废话,快去办事。”她命令道。 三十几里的山路,要把他这么大一个大块头弄下山可不容易。” “你现在就去找人,要多少钱直说。” 男人抹了把汗道:“从这弄到马路上人工费至少得5000。”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 她愤愤地想,她这身穿着打扮,她这样的修养谈吐,像是差钱的人么。 本来一切都该按她预想的发展,没想到林思韵那个贱人也跑到神坡山上来凑热闹。 她虽是很窝火,不过楚天乔的失忆倒也给了她意外的惊喜,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因而她顺利的将楚天乔被推向山崖一事嫁祸给了李伊伊。 ** 林思韵一直守在李伊伊的床边,不停地祈祷,李伊伊千万不要有事。 刚才医生说她很有可能摔到了脑子,还有可能会成为植物人,永远醒不过来。 幸而,那天她打完电话以后,心血来潮,想去神坡山跟李伊伊汇合,给她一个惊喜,否则李伊伊就真的没命了。 如果不是她跟陆浩扬及时赶到,她就算有气,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深山老林里呆上一夜,指不定会被什么野物咬死。 他们在上山的路上,远远地看到有人抬着楚天乔,而唐若溪跟在后头,李伊伊却不见人影。 林思韵顿觉情况不妙,李伊伊一定出事了,在她要跟她们擦肩而过之时,她挡在了唐若溪前头。 “李伊伊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笑话,我能把李伊伊怎么样?” 陆浩扬也挡在了背他的大汉前面问:“他怎么回事?” 那大汉肩上担着一条毛巾,大汗淋漓,他将楚天乔放在了地上,憨然摇头,另一个瘦一些男人将楚天乔背起,就要往前来。 “他是我朋友,今天你们不说清楚就别走。” “天乔从悬崖上摔下去了,你再档着路,他要有生命危险,我决对不饶你们。”唐若溪咬牙切齿。 想着眼前这两人又要来坏她好事,一双眼睛似要喷出火来将眼前的这两个人吞噬掉。 林思韵像斗鸡一样,盯着唐若溪,她在心里恨不得将这个女人千刀万剐。 “李伊伊在哪里,赶紧说。” 倒是壮汉想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结束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壮汉指了指远处山顶上飘荡着一条红丝带的山顶道:“就从丝带那山顶摔下去的,那里还有一个女人,大概就你们要找的人吧,快去吧,晚了,那姑娘就没命了,姑娘正昏迷不醒着呢?” 壮汉说完后很满意,这样既撇清了他推人的嫌疑,以后万一出事,他的罪责也轻点。 唐若溪恶狠狠地瞪了壮汉一眼。 这个男人。她不过是忘记多嘱咐一句,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给透漏了。 林思韵见唐若溪的脸顿时阴沉得像一枚随时炸开的地雷,她恨不得马上就把这颗地雷拆得七零八落。 “如果李伊伊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她咬牙切齿地一边说一边拉着陆浩扬火急火燎地往壮汉所指的山上奔去。 在山的脚下,他们果然看到了李伊伊。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大腿处血红,现在已无血液淌出。 林思韵紧忙前去模她的鼻息。 见她还有鼻息,林思韵狂跳的心这才安静不少。 李伊伊虽然穿着防摔衣,但脸上手上到处都是伤口,好在伤口还比较细小。 林思韵拔打了120,陆浩扬负责将李伊伊往山外背。 “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想法劝伊伊把临都的房子卖了,去清远买一套傍着李亦凡,远离这个事非之地,不过两年的时间,她遭了多少罪,就为了这样一份爱情值得吗?” 林思韵对着陆浩扬抱怨不跌。 “假如我是楚天乔,你肯定早离开我了对吧!” 陆浩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断断续续回应,希望林思韵的心情能好转些。 “假如你是他,我压根儿就不会看上。” “好吧!你这急燥性子,也就我看得上,受得了。” “是吗?要不下山后,我试试,看还有没有人看得上。” “开个玩笑,干嘛当真。” “一点也不好笑。” 林思韵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想着自己这性子还是该改改,毕竟急了一辈子,也没看到急出什么成绩来,可能还会影响寿命。 “这事你得通知她爸妈吧!” 林思韵即刻想起了李华华得阑尾炎时李伊伊母亲对她的态度,又想到了正做着领导的李伊伊的父亲,长长地吐了口气。 “还是等诊治结果出来再说吧!”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李伊伊背下了山。 山下已有救护车在等候。 ** 唐若溪点好了外卖,正准备开动,手机响了。 她一看是她大舅舅打过来的。 她大舅舅通常不跟她联系,如果联系肯定是出大事了。 也许大唐建筑都落到了唐观宏的手里。 她跑去洗手间接了起来。 “你妈病危,可能熬不过明天了,你赶快回来吧!” 唐若溪难以置信:“什么,我妈前些日子不是都好好的吗?怎么说病就病了。” 电话那头,她大舅的语气变得极为不悦。 “这样的事,难不成我还会拿来骗你。” “好,谢谢大舅,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回去。” 她挂断了电话。 真的要回去吗? 那到底带楚天乔回去,还是自己回去。 楚天乔回到临都,会不会马上想起一切,她会不会马上失去他。 可不带楚天乔回去,仍然有很多不可控因素,万一楚海纳或者李伊伊找到他,怎么办? 又或者他自己在清远恢复了记忆怎么办? 还是别回去吧! 但如果母亲真的像大舅说得那么严重,她若不回去,很有可能连母亲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转念又想母亲现在年纪不大,家里又有钱,能出什么事,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她必须珍惜。 纠结了好一阵,无果,她想还是晚点打个电话亲自已问问母亲再作决定。 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走了出来。 楚天乔收回张望窗外的眸光。 “若溪你脸色不好,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来,我们先吃饭吧!” 楚天乔开始拆外卖袋子。 “吃好饭以后我要出去走走,也许想能起一些什么。” “行,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忙你的。” 他只是特别想摆脱她。 “天乔我没什么要忙的,对我来说,陪在你身边是这世上最重要,也最幸福的事。” 见她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楚天乔也就点头同意了。 ** 沉鱼公园虽说并不大,但一片樱花林中点缀以草坪,荷池,亭台楼阁,花台颇让人心旷神怡。 洛雪瑶每天都会带着快两岁的儿子在公园里散步。 这天,她正好遇到了楚天乔与唐若溪。 虽然她跟楚天乔接触得并不多,不过,他却是她的贵人,正是因为他,她彻底改变逼迫自己去骗人的命运。 她对他一直满怀感恩。 难得在清远市看到了他,她自然忍不住要向前去跟他打个招呼。 洛雪瑶拉着儿子向楚天乔走去。 明明有一瞬间,她很确定,他看到了她。 不过,他脸上为什么没有任何表情,感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难道他不待见她。 她有那么一瞬间想转身就离开,不过楚天乔身边的女人盯她却是盯得很紧,就像防贼一样,这让她愤怒,她现在极想让这个女人知道,她跟他是熟人。 “楚医生,没想到在清远市都能遇见你。” 楚天乔深邃的眼睛里即刻绽放出一丝别样的光泽。 “你认识我?” 这突兀的反问让洛雪瑶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 难道她认错人了,看起不像啊! 楚天乔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失忆了。” 失忆,没想到医生也会失忆,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她正想问清楚,却听到唐若溪说:“站着怪累的,我们去前面亭子里坐坐吧!” “若溪,你去赏赏景色,我想单独跟这位姑娘聊一聊,我刚才观察,你们并不认识,也许她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能帮助我恢复记忆。” 唐若溪对洛雪瑶了解甚微,心理很没底,不过楚天乔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在赖着,又想到还得给母亲打过电话,也就先离开了。 唐若溪走后,洛雪瑶迫不及待地问:“你是怎么失忆的?” “怎么失忆的都记不起来了,若溪说我是被一个叫李伊伊的女人推下悬崖,摔坏了脑子。” 对于破坏了钱东阳与李伊伊的家庭,洛雪瑶一直有愧于心,因而对于李伊伊也就格外关注了些,那天晚上她跟林思韵聊天,主要聊的就是李伊伊。 据她的了解,李伊伊虽然偶尔脾气坏了一点,但为人却正直善良。 “李伊伊,不,她不像是能干出那种事来的人,这中间一定有误会吧!” “你很了解李伊伊?” “还行吧!凭女人的直觉,我觉得她至少比你刚才身边的这位要好,冒昧问一下,她是?” “我夫人。” 这个女人,他也不是很喜欢,但她说是他的妻子,还将结婚证也给他看了,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先前怎么看上她的。 洛雪瑶听后感到意外。 那时候他跟李伊伊深更半夜一起大老远的跑来接李伊伊的孩子,她还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如果他们真能走到一起,她对李伊伊的歉疚也能减弱几分。 第180章 失忆中 没想到最后还是分道扬镳了,难道正是因为这事,李伊伊心有不甘,才会将她推至悬崖,致使他失忆。 但他怎么都觉着李伊伊干不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 “我是清远市人?” “她和你说的?” “我猜的。” “你是临都人,我见过你二妹,叫楚天月,她开了一间名叫卡拉的咖啡屋,就在市中心一号路上,难道这些你妻子都没跟你提起吗。” “我失意才醒来一天,她还来下及吧,就跟我说了一下我是医生的事。” “好吧,那我把我们共同经历的一些事讲给你听吧,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这面,唐若溪轻轻依偎在一颗樱花木树下给母亲打电话。 电话隔了好久才接通,还是她大舅妈接的。 “大舅妈,让我妈接一下电话。” “你妈在忙,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她。” “妈,你现在还好吧!” “我还好,你想做什么就在那里安心做吧!” 听到母亲这样说,唐若溪放下心来。 “妈,那你好好养身体,我这边事成了就马上回去看你。” “若溪……” 她妈在那边还想说些什么,但她挂断了电话。 她生怕洛雪瑶说一些对她不利的事,急着去找楚天乔。 果然,洛雪瑶居然跟他说起了钱美妍的事,她一定也说了李伊伊不少好话吧! 她不过就是想跟楚天乔好好过日子。 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人总是冒出来拆散她。 她蔑视地看了洛雪瑶一眼打断了他们。 “天乔,我一个人怪无聊的,你陪我走走好吗?” 洛雪瑶很不喜欢唐若溪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她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也快到买菜做晚饭时间了,于是起身跟楚天乔告别拉着儿子回家了。 但没走多远,她停了下来。 楚天乔身边的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她觉得有必要告诉李伊伊一声。 她很快翻找到了林思韵的号码。 “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许久不曾联系的洛雪瑶突然给她来电,本身让她觉着很惊讶,她又这么问。 林思韵马上就往楚天乔身上猜。 洛雪瑶道:“没想到你一猜就中。” 林诗韵道:“最近他来到了清远,你当真看到了他。” “没错。” “他怎么样?” “这么说你知道他出事。” “嗯。” “他边上的女人说,是伊伊将他推下了悬崖。” 林思韵一听这话气得直拍头,这个唐若溪,真有她的。 “他跟伊伊都被人从悬崖上推了下去,唐若溪找人干的。” “嗯嗯,我也相信伊伊。他身边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林思韵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楚天乔既然醒了,怎么心甘情愿地跟唐若溪在一块。 “他人怎么样?” 她忙问。 “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失忆了。” 难怪他既没有回海纳,也没有去找李伊伊。 现在李伊伊还在昏睡中,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什么时候能醒来,如果能把她在意的楚天乔喊来,或许既有益于唤醒李伊伊,又能帮助楚天乔恢复记忆,碎了唐若溪的美梦。 “你知道他住在哪吗?” “嗯嗯,知道,昨天跟他聊了一会,问他地址,他告诉我了。” 从洛雪瑶那里要到楚天乔的地址后,林思韵开始去李伊伊床前念叨。 “你要再不醒来,楚天乔可就是唐若溪的了,他现在失忆了,被唐若溪哄得团团转,唐若溪做了那么多坏事,最后却还把你的爱人夺走,难道你甘心?唐若溪每天都在他耳边说你坏话,还说是你将他推下的悬崖,你说气人不气人。” 只是无论林思韵怎么刺激,李伊伊依然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无动于衷。 她想去找楚天乔,又怕自己醒来身边没有,正纠结不已,陆浩扬买了中餐过来。 “吃好饭,你去把楚天乔找来。” “行,你一会休息一下吧,看这几天把你熬的,眼睛都要冒火了,毛孔大得差不多能吸进去虱子。” “嫌弃。” “心痛。” 林思韵扑哧笑了,人这一生遇到对的人太重要了。 ** 李伊伊醒来已经是下午2点。 她睁开胀痛的双眼时,发现四周一片白,终于将所有的白看真切,意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病房里。 她想起来了,她跟楚天乔一起去旅游,他们精疲力竭地抵达到庙堂以后,有人端来斋饭喊他们吃。不过他们自己带了东西因而谢绝了。 他们去庙堂后面山上看穗花树,看过以后,楚天乔想体会一下一览众山小的感受,因而两人顺着石梯爬上了山顶。 两人正为山顶云低雾绕,近绿远墨的风景所迷醉之时,她眼睁睁地看着她身边的楚天乔似被人给推了下去。 她大喊天乔小心,想设法搭救他之际,背后亦被人猛然一推,一个重心不稳,她就栽了 了下去。 他们两都直直往悬崖下面掉,不过她到底是从小在山里长大,又眼睁睁看见二姐摔死,因而在下摔的过程中极力想着攀附点什么,或者避开石头。 像这样并不是特别高的悬崖,活命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她直想快点掉下去,好给楚天乔垫一垫,无耐,掉落就是一瞬的事,而且根本无法控制。 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摔晕的还是吓晕的,总之后头沉沉睡去,做起了漫长的噩梦。 林思韵去端了一杯水,看到昏睡了三天的李伊伊终于醒了,激动得把水随手往床头柜子上一放,幸而只是水荡出来一些。 她醒了,这就说明她不会成为植物人了,但脑子有没有摔坏呢? 她的心又猛烈地跳了起来,旋即伸出3根手指问:“这是几?” 李伊伊没有回她,而是焦心地问:“天乔呢,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 林思韵一想到唐若溪将楚天乔领走,便没好气道:“你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关心着他。” “我现在在哪?” “清南市人民医院。” 李伊伊起身就要去找楚天乔。 林思韵拉住了她:“你还是悠着点,身子还没有大好呢。” “我的身子我清楚。” “就算你去了也没用,唐若溪肯定不会让你见到楚天乔的。” 果然又是唐若溪干的。 她虽然很愤怒,但到底开心,毕竟楚天乔还好好地活着。 只要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切就都不重要的。 再看不透,从鬼门关走了这么多次,她也看透了。 只是楚天乔落到了那个疯女人手中,那个女人到底又想干什么,她不会要杀人灭口吧! 李伊伊越想越害怕。 如果她不下地去找楚天乔,只怕不安的心脏经不起煎熬才是真的。 李伊伊想着动而失败,总比静而不动要好,她穿鞋系带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 林思韵拉住了她。 “唐若溪不会把楚天乔怎么样的,那天我来找你的路上遇见了她,对于楚天乔,她很关心,她那么疯狂的爱她,你就放心吧。” “她很会演戏,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她就不会把天乔推下悬崖了。” 李伊伊说话间已经站起了身子,往门口走去。 林思韵看她精神劲十走,并不像刚醒的病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天乔在哪里吗?这么忙不跌离开。” 李伊伊这才意识到,她着实不知道楚天乔在哪,也许打一通电话给楚天乔就清楚了。 她哆嗦着掏出手机。 他的手机正处理关机状态。 林思韵道:“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说话她间将洛雪瑶跟她的通话录音,以及短信一一给李伊伊看。 李伊伊一脸感激地看向林思韵道:“我们走吧!” “这次,你先走,我跟浩扬明天再走,我已经答应我同学今天晚上去他家过夜。” “行。” 林思韵稍稍将心放下去一点,李伊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思韵怀疑地问:“你能行吗?不然还是我陪你去吧,我同学家让浩扬自己去就好了。” “不碍事,可能就是刚才蹲着系鞋带久了,头有点晕。” 林思韵看着李伊伊离开的步子越来越稳健,走得越来越快,也就没再追上去。 李伊伊来到车上,准备急速赶往清远市,接到了楚海纳的电话。 “我打天乔的没打通,就打你这来了,你们两现在回临都了吗?” “我,我回来了。” 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两年经历的事情也有点多,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后又有儿子婚姻失败,几天前认了个孙女,才高兴没多久,再得知儿子出了事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 可是她这人从小到大就不会撒谎,哪怕有时候是善意的谎言,她即便说出来声音都会颤抖。 现在她只希望楚海纳不要问起。 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了小孩子的哭声。 李伊伊想岔开话题抓住时机忙问:“是小灵儿在哭吗?” “小灵儿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没有感冒拉肚发烧,也没有磕着碰着,到了九点就开始闹,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我正好想让你跟天得回来,给孩子看看。” 李伊伊没想到话题又绕了回去,听到小灵儿不舒服,她还上火,一时间不知道先去看看小灵儿,还是马上就去找楚天乔。 她想到了王河。 “爸,我现在有点急事回去不了,不然请王河过去看看吧!” “也行。” 李伊伊正准备挂断电话,听到温如琳在电话那头说:“孩子可能是想你了,第一次离开妈妈妈这么久。” “妈,我真的有急事回不去,我一会发两张我的照片在您手机微信上面,您给孩子看看,帮我哄哄她,辛苦你们了。” 李伊伊挂了电话,急急开往清远市。 ** 次日一大早,唐若溪还来不及化妆,接到了她大舅怒火冲冲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她就听到有敲锣打鼓,咒语低念的声音,那些乐器里饱含着创伤与悲凉。 一种不好的预感像她袭来,她的心像缺了一角。 果然,噩耗传来了。 “我说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临到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喊你你都喊不回来,到底有什么事比送你妈最后一程还重要。” “大舅,我妈真的走了。” 她的声音里透着巨大的惊疑与碎烈的疼痛。 “赶紧回来吧,这种事有谁会拿来骗人。” 那头男人的口气变得柔和。 “好,行。” 楚天乔听到了唐若溪的电话。 “别太难过了,我跟你一起去。” 唐若溪想到昨天楚天乔跟洛雪瑶聊了好一阵子,也许李伊伊知道了他所在的医院也未为可知,不如带他回到临都城。 让他参加母亲的葬礼也好,假若他意识到,因为他,她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会不会产生愧疚?会不会好好弥补她。 “谢谢你,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急急地回到了临都城。 而李伊伊正在赶往清远人民医院的路上。 唐若溪回到家时,母亲微笑着的黑白照已经被框上框摆在了大厅最显赫的位置上。 父亲唐景中正在沙发上玩手机,脸上的神色如往常并无二致,丝毫没有失去亲人的痛楚。 唐若溪看到特别生气,将一个信封甩到了她眼前。 “你看过?” 唐父极其不屑地瞥了没拆封的信件一眼回道:“老子没兴趣看,她能写出什么东西来。” “我妈都走了,你对她还这样?可见我不在家,你是怎么对她的了,你就不怕遭到报应?” “你以为今天的大唐建筑是因果报应得来的,那都是你老子我用血汗打拼来的。” 他说完怒火冲冲地甩门出去了。 滚,滚出成家,滚得越远越好。 唐若溪在心理恨恨地骂完,抹干眼泪,看起了母亲留给她的遗书。 “直到走到人生的尽头,我才明白,我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已经被我的愚蠢埋葬了。 假若当初我听你外公的话,嫁给爱我的钟晨强,而不是你父亲,也许你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到了乳腺癌晚期,无法救治。毫不甘心的离开人世。 若溪,我对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留恋,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去找陆雪玖吧,不管你做错什么,他都会原谅你的,好好跟他过日子。” 第181章 烦闷 唐若溪看到母亲留给她的遗书冷笑起来。 她的母亲果然是个蠢的,她不嫁给她父亲,这世上哪来的她。 她看了一眼楚天乔,心想就这样的智商还试图劝她放弃她钟爱的男人。 母亲虽然蠢是蠢,但到底是爱她,无时无刻不迁就宠爱她,如今世上,还有人会对她如此吗? 母亲年纪不算大,今年不过58岁就离开了,都是那个男人的错,她决不能让他好过。 ** 这面楚家别墅里,许温琳打电话给王河。 不到二十分钟,王河就赶到了楚家别墅。 “楚叔叔,发生什么事了?” 他急切地问。 “小灵儿哭得厉害,大概是哭累了,这会子才睡着,你帮她稍稍体检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毛病。” 王河看着显得有几分臃肿的楚海纳不禁在心中感慨,老了,真的老了,他以前也是医生,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找这个找那个。 如果他的父亲还健在,大抵也这么老了吧,他多希望看到父亲老态龙钟的样子,慵懒地在太阳底下晾晒自己。 王河拿出仪器查了一通后道:“这个孩子心脏不怎么好,可能是父母又不在身边,一上火焦虑就引发了极度的不适。” 楚海纳的脸色惨白了几分:“难道是隔代遗传,她外婆的心脏就很不好。” “很有可能,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让孩子离开父母。” 听王河提及‘父母’二字,楚海纳即刻想到了楚天乔。 楚天乔跟他说他们去旅游的地方不远,昨天晚上要回家吃晚饭,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他再次给楚天乔打电话,但仍然没有打通。 “天乔最近有没有跟你联系?” “没有,他不是和我说他跟李伊伊去旅游了吗?” “是啊,他去哪里都带着充电宝的,手机还怎么老是关机。” 王河当即皱起了眉头:“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以我对他的了解,无论他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每天他必定会抽半个小时打电话给我,寻问海纳的情况,但前天,昨天跟今天都没给我打电话。” 楚海纳听王河这么说,又想起李伊伊刚才着急挂电话,心里生出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他颤颤巍巍地将手机掏了出来,再次给李伊伊打电话。 李伊伊正全神贯注地开着车。 一看是楚海纳打的电话,她很不想接,但又不得不接,只得将车停在了路边,接起电话。 “伊伊,天乔是不是在你身边?” “没有。” “那天乔在哪里呀。” 楚海纳焦急地问。 “他在医院里。” “他怎么去医院里的,出了什么事吗?” “爸,对不起,我们被人推下悬崖都摔晕了,我醒来时就躺在医院里了。” 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楚海纳变得敏感而多疑。 “天乔不在你身边,他在急诊室里吗?” “没有,爸,你不用太担心了,我朋友昨天晚上还在公园里看到了他,我现在正开车去清远就是要将他接回来。” “好,好。” “那我先挂电话开车了。” 李伊伊挂了电话。 王河一脸担忧地揣度道:“天乔自己不能回来吗?还要伊伊去接他,不会是摔坏了腿脚吧,千万不要瘫痪,否则海纳怎么办啊,这些年全是他撑起的。” 楚海纳听王河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 他的儿子现在连自己回来的能力都没有,电话也不给家里打,也不接,肯定是出大事了。 这孩子从小就报喜不报忧。 王河又道:“天润才出事没多久,天乔千万不要出事才好,唉,我一直把他们当成我的亲兄弟姐妹,这两年我们家还真是不顺,真希望能快点否极泰来!” 无数担忧刺激着老人的神经,楚海纳顿时晕厥了过去。 王河急喊:“许阿姨,楚叔叔突然晕厥了。” 他这一喊,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小灵儿。 小灵儿一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哇哇地哭了。 恰巧今天还遇到宋妈休假。 许温琳只得一面让王河帮着照看一下楚海纳要不要紧,一面去哄小灵儿。 往小灵儿嘴里塞了一瓶牛奶,趁她消停,许温琳急忙给楚天月打电话。 许温琳简单地将家里的情况说了一下,正在跟唐观宏谈得起劲的楚天月不得不对他说,有急事要先关店,后续有空再聊。 “出了什么要紧事,我跟你一起去吧,或多或少能帮点忙。” 唐观宏很早就想去看看未来的丈母娘了。 虽说现在他跟楚天月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过他也找人打听过,除了他,其他的男人,楚天月连单独与之聊天的耐心都没有。 他走神间,看到楚天月像女汉子一样,已经将咖啡店的门锁好了。 他就喜欢她这股子立索劲,虽说出生在豪门,但并没有半点矫揉造作,无论需要付出怎样的努力,他一定要将她娶回家。 ** 唐若溪万万没想到,楚天乔居然在清远遇到了熟人,她只得急急将楚天乔带回临都。 不过一回到临都,她就后悔了,楚天乔虽然失忆,但她仍然无法掌控。 “天乔,我们的婚房还在装修中,只能先去我的设计室将就,不过再过五六天就完工了,现在的材料环保,一完工就能住进去。” 她说话间,在一栋高大的商业楼前停了下来,两人进到设计室,她不过放下行李,楚天乔便往外走。 “你要去哪?” 唐若溪问。 “到处逛逛。” 唐若溪一脸担忧道:“别逛了,你现在还没恢复记忆,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蛮麻烦的,再说,万一遇到了李伊伊,她再次伤害你,怎么办?” 楚天乔开始变得不悦:“我是失忆了,但又不是变成了傻子,李伊伊不过就是一个女人,我现在对她有了提防,她还能把我怎样。” “好吧,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你牢笼中的鸟,你如果再跟着我,这里我就不回了。” 唐若溪的心怦怦直跳,她愣愣地看着楚天乔,以为他已经恢复了记忆。 “你不喜欢,我不去就是。” 楚天乔转身离开,唐若溪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甚至没弄清,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 楚天乔按洛雪瑶所说的地方,找到了楚天月所开的卡拉咖啡厅。 不巧得很卡拉咖啡厅的门紧紧地关闭着。 他死死地盯进那扇冷然紧锁的玻璃门,试图回忆一些东西。 然而除了头痛,就是一片空茫。 医生说,他有可能会恢复记忆,也有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虽然看到医院里的任何器具,他都能叫得出它们的名字,甚至也会操作那些仪器,可摔下悬崖前,记忆中的人事连模糊的印记都没有。 他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少了三十年的记忆,让他觉得生命十分缺憾。 他看到门上有一串电话,想给楚天月打个电话,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有电,而身上也没有钱。 他在街上徘徊了很久,都没有看到一个公用电话亭。 有那么一瞬,他很想随便找个人,借人家的手机给楚天月打个电话,但观摩许久,不是觉得这人戾气太重,就是觉得那人一定会以一种路遇骗子的眼光看他。 终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好只好作罢。 他闷闷不乐,万分沮丧地回到了唐若溪为他买的婚房里。 ** 李伊伊将车停好后,跑到清远市第一人民医院。 她顾不得气喘吁吁,问导路的护士,楚天乔住在哪个病房。 护士查了查后道:“他今天早上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 “你知道他去了哪吗?” 护士微笑着摇了摇头。 李伊伊一时间觉得十分的疲累,她靠在导向台前,吐了好几口气这才舒服些。 她竭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揣度着楚天乔到底会去哪。 护士看着她脸色惨白,关切地问:“你还好吧,要不要我扶你进去休息一下。” “我没事。” 但她真是又饿又累,一步一步缓慢地找了一张蓝色的椅子坐了下来。 楚天乔一定跟唐若溪在一起。 听洛雪瑶说他失忆了。 唐若溪一定没少诋毁她吧! 纵然,她现在去了,找到楚天乔又能怎样。 李亦凡帮了她不少忙,听说她大姐办工厂,他就投资了一半,也许她该去参加一下。 但是今晚,她该住在哪里? 顺着医院门口的窗外望去,她看到一家高档的旅馆,但她并不打算住进去。 她现在刚创业不久,事事艰难,资金能省便省点。 纠结犹疑之际,手机响了。 电话是李亦凡打来的。 “思韵说你来了清远,怎么样,天乔接到了吗?” 他的声音依然温润如三月春风,听着让人舒服。 这的确是一个能给女人生命带来平顺安逸的男人。 可是选择了楚天乔,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没有,来晚了。” “那你来我这儿吧,我妈刚才还念叨着,特别想见见你呢?” 李伊伊在心里算了算,她跟二奶奶有六年没见面了。 自从二奶奶求她离开李亦凡以后,她就刻意避开她,还有她的家人。 与其说不愿哪天背上黑锅,更不如说是对二奶奶愚昧的憎恶。 只是这六年里,她经历了很多事,释怀了许多。 现在她终于理解了二奶奶,以她出生的时代,见识,还因着传宗接代,护儿心切,她当初做出那样的决定又有什么错。 是时候该放下那件旧事,也是时候该原谅她了。 “好,我去你那,我也想见见二奶奶。” “你在哪,我去接你。” 李伊伊能明显感受到,李亦凡声音里抑制不住的欣喜,这种欣喜让她短暂地忘却了当下的不如意。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明天就要结婚了,一定有很多需要忙的,忙着吧!” 李伊伊的车刚在悦来大酒店门口停下,李亦凡便雷厉风行地走了出来。 “伊伊你来得正好,我妈正在布置婚礼现场,你去了跟她聊聊天,也好让她消停些,那么大岁数了,还是操不完的心。” 李伊伊跟着李亦凡往电梯里走去。 有人偷拍了他们两人的视频,开始在互联网上疯传起来,视频下面各种猜测,揣度铺天盖地,很快就上了当地头条。 唐若溪无意中看到欣喜若狂,她到底顺了,谁都帮着她。 她忙将手机放到楚天乔眼前,让他看。 “这个女人就是李伊伊,你看,你出了事,她也不说找你、看你,居然还跟往日的情人在一起,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我相信那位大哥的话,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她将你推下了悬崖。” 经过唐若溪这么一说,楚天乔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没电关机的事。 他起身去找充电器。 唐若溪有些不悦起来。 “你去干嘛,我们不能好好聊个天么,你失意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充电。” 唐若溪拉住了他。 “先等我跟你讲完,我去给你找充电线。” 其实他找东西完全不妨碍听她说了些什么。 一心二用,他似乎总能用好。 不过唐若溪都这么说了,出于对她的尊重,他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将目光转向了唐若溪的手机屏幕。 唐若溪把屏幕往楚天乔眼前凑近道:“你看她那副忧心忡忡,我见犹怜的样子,哪是帮着布置婚礼现场来的,分明就是要破坏人家的婚礼。” 楚天乔看着李伊伊跟李亦凡倒是相敬如宾,他们既没有牵手,也没有暧昧的眼神。 唐若溪会不会太夸张了。 唐若溪一边看着楚天乔,一边添油加醋地说着,见他不动声色,更是变本加厉。 “说不定明天结婚的女主角不是万眯眯,而是她。以前人家穷的时候,她一脚将人家揣开,现在看到人家风光,要结婚了,又跑回来勾搭,这么不要脸的事,也亏她做得出来,不过她要是勾搭成功了倒也好,省得再来纠缠你,就怕她没那本事。” 见唐若溪终于停歇了下来,楚天乔一脸不耐烦地问:“好了,可以帮我找充电器了吗?” 他的脸色让唐若溪不悦,这个男人即便失忆了都无法回到从前,到底因为什么,空气变得压抑而静默。 第182章 继续编 唐若溪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悦问:“你刚才听进去了吗?” “你这么慷慨激昂地解说,我哪有听不进去的道理。” 她撒娇一笑:“这还差不多。” 唐若溪找了一圈,给他找了一条白色的数据线:“试试,看能不能充得进去,你的充电器可能在家里。” 她说得他们好像有家一样。 她看着楚天乔专注地充电,心里不禁好笑。 就算充满了电又能怎么样,你的手机照样开不了机。 原来在楚天乔摔下悬崖后,在她找人抬他去医院的路上,他的手机从裤兜里掉了出来,出于好奇,她尝试着打开他的手机。 一切比她想像的要顺利,他的手机并没有上锁,往上一滑就开了。 但看到他跟李伊伊腻歪的微信时,不由得怒从胆边生,她将他的手机重重的摔在地上,紧接着又用力踩了好几脚。 摔完踩完以后还是恨得牙痒痒,直到再去打开时,开不了机,她才再放回了他的裤兜里。 现在想来当时也算是弄拙成巧了,正好可以拖延他与家人联系,增加她跟他独处的机会。 今天晚上,她一定要设法得到他。 最好能给他怀上一个孩子,比小灵儿好千百倍的男孩。 ** “天乔,我母亲离开了,也许是太过遗憾悲戚,我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今天晚上,你陪我睡好吗?” 按理来说跟自己的妻子同床共枕,是他应尽的义务,只是在记忆没有恢复以前,他实在没办法强迫自己跟这个女人睡在一起。 于他而言,眼前的这个女人,跟认识没几天的陌生人没有什么差别。 “你放心睡吧,我会守在你床边,你不会再感到恐惧了。” “我们是夫妻,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跟我睡同一张床?” 她哽咽着问。 楚天乔说着去看他的手机,到底有没有充进去电。 充了很久,但似乎并没有充进去。 “若溪,你给我找的数据线是不是坏了,怎么充不进去电?” “哦,那我再找找,看还有没有别的。” 不久,她果然又找出了一根,递给了楚天乔。 “这根是好的,你放心用,你才受伤没有多久,休息吧,睡一觉醒来电就充满了。” “我不困。” 唐若溪随他,一会儿她穿上那件足以魅惑众生的睡衣,她不信,他经受得住。 然而楚天乔还真是经受住了。 直到她深深地睡去,楚天乔也没有去碰她一下,甚至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而是找了个沙发自己睡了下来。 唐若溪对于自己昨晚的自信后悔不跌,没想到那么好的良机,就白白错失了,她如果主动一点,结果也许大不相同。 她刚想去亲楚天乔一口,楚天乔醒了,猛然坐了起来。 他尴尬地笑了笑,紧忙去取手机。 手机还是没有充进去半格电。 难道手机坏了。 他抓着手机就往外走。 “天乔,干嘛去。” 她柔了柔惺忪的睡眼,脑子顿时清醒。 “我虽然失忆了,但并不代表失去了人生身由,没有必要去哪里都向你汇报吧!” “天乔,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你。” 跟她相处几天下来,他总觉着唐若溪心里有鬼,否则就是脑子有病:“最好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去做早餐,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你饿了吃就行,不用等我。” 唐若溪从包里掏出两张钱:“你是去修手机吧?这些钱你拿着。” 楚天乔这才想去,假若手机没有修好,他无法付账。 钱包一直没有在身边,那天摔下悬崖后没了。 因为放心不上,唐若溪偷偷跟在楚天乔后面。 她想起,楚天乔在失忆以前,对于她认真工作的样子似乎很感兴趣。 也为了避免他时时刻刻地想着回家找亲人,她今天得把楚天乔拉到大唐建筑去,让他为她的才华而倾倒。 像她这样集家世,才华,美貌于一身的女子,他放弃了她,去拿找去,她真想不通,她为什么会看上李伊伊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女子。 他的手机,她估计要修好,没戏。 果然半个小时候,修手机的人摇头说修不好了。 手机里的数据倒是能恢复,不过唐若溪给他的钱不够。 他只得先往回走。 唐若溪跟踪在后头,见他差不多了,忙往回走,在小区门口马上装作急匆匆出门,与他相遇的样子。 “天乔,我公司今天有急事,我现在得去处理。” “你不陪我去找我的家人?” “当然想去,只是公司的事必须要我去处理,不然你先陪我去大唐,等我办好了事,我们再一起去看看我们新买的别墅,然后去找你的家人怎么样?” 楚天乔一想到空空如也的口袋只得答应下来:“行吧!” 手机坏了,楚天乔无能为力,只希冀着唐若溪能说话算话。 一路上唐若溪自是没少说李伊伊的坏话。 “那个女人,你对他那么好,她居然能狠得下心来,故意让你去踩坍塌的路,从悬崖上滚下,幸而那悬崖不高,幸而我赶到及时,不然你连命都没有了。” 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楚天乔却没有半点回应。 唐若溪有些恼火,拔高了声调。 “她根本不爱你,接近你,不过就是看上了你那张好看的脸,为了怀上一个漂亮的孩子,跟她的前夫去带。” 她看到楚天乔的眉头微蹙,嘴角弯了弯。 “她的前夫没有生育能力,一直找你医治,没想到的是,你给她前夫治好后,她前夫移情别恋看上了别的女人,她气不过,又借孩子回来攀附你,你知道了一切,气不过想离她远远的,她怀恨在心,所以就把你推下了悬崖。” 没有看到楚天乔回应,唐若溪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大费口舌说的话,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她憋着气再问了一遍:“李伊伊的前夫,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她来勾搭你,想到一点没。” 楚天乔敷衍地摇了摇头。 “你什么都记不起来也好,省得伤心难过,反正以后离那个可怕的女人远点就对了。” 上车后,楚天乔道:“开点音乐吧!” 虽然失忆,但他特别反感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传达出来的思想太过消极。 …… ** 楚天月与唐观宏赶到楚家别墅后,帮着王河将楚海纳送到了海纳医院。 楚天月守在医院照顾父亲。 唐观宏敏锐的抓捕到,这是他讨好楚天月的机会,自然不肯放弃,也守在了边上,陪她聊天,给她解闷。 守了一夜,楚海纳都没有醒。 次日一大早,许温琳带着小灵儿来看楚海纳。 小灵儿对于海纳很熟悉,倒是比呆在楚家别墅要安静得多,她滴溜着大眼睛环视过后,目光看向了怀中的洋娃娃,十分专注。 但洋娃娃掉了,她去检之时不小心磕到到了头,顿时痛得哇哇大哭。 楚海纳就是在她宏亮的哭声中醒来的。 “天润,去看看孩子怎么在哭啊!” 楚天月很是不悦。 看来父亲心里,还是姐姐最好,不然他怎么把她叫成了已故的天润。 倒是许温琳看出了楚天月的不悦,“你爸就是口误,年纪大了难免,别介意。” “我看他就是偏心。” 奇怪的是楚海纳居然没有辩驳,更没有半分辩驳的意思。 楚天月更加生气,她昨天晚上一夜未敢合眼,守了一个晚上,父亲居然半点都不在乎。 倒是许温琳给楚天月拉了出去:“天月,你爸刚醒,让他一个人清静会。” “妈。” “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中你说,其实你大姐是我跟你沈叔叔的女儿,不是你爸的亲生女儿。” 楚天月惊讶得小嘴缩成了一个圆o,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 也难怪天润怎么看都不像父亲。 “那爸爸知道这事吗?” 许温琳轻轻拉起楚天月的手道:“怎么不知道?” “他知道还那样,我还以为我不是她亲生的。” “本来我一辈子都不想说的,现在天润去了,你爸爸状态又不好,说出来就是想让你不要再用偏心去刺激他,他经历过太多伤痛,现在年纪大了,经不住刺激。” 楚天月看着皱纹日渐深重的母亲,笑道:“妈,我就是开个玩笑,一个活人哪会去跟一个故去的人计较。” 王河听到唐观唐宏说楚海纳醒了,马上拿着仪器往楚海纳的病房赶去。 楚海纳看到他脸上即刻绽放出璀璨的笑容:“天乔,你来了。” 王河听见楚海纳将自己喊成了楚天乔忙一脸惊恐地看向许温琳。 “许阿姨,楚伯伯这是怎么了,怎么将我认做了天乔,我跟天乔可是一点也不像。” 不久前,楚海纳将天月认做了天润他们还以为老头子是口误,但现在楚天月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 她即刻转脸看向父亲,但见父亲笑得慈爱却诡异,也不再关心楚天乔没回家,电话打不通一事。 楚天月就将刚才的事说了。 “老年痴呆证,楚伯伯一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王河惊叫道。 楚天月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也希望楚叔叔不是,但种种迹象表明,的确如此,他英明了一世,没想到到了晚年,竟落得个这样的光景,唉,人这一生啊,真是难说。” 楚海纳道:“你在说谁呢?” 楚天月眼睛里马上升腾起了希望,或许父亲刚才不过是因为悲伤过度,所以才会连着口误,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呢? “爸,我就知道,你才不会得那种病。” 她努力挤出灿烂的微笑。 “天润啊,我说紫涵找不到就算了,好好带紫威也一样。” 楚天月升腾起的希望瞬间化成了绝望。 父亲不但口误,还出现了记忆混乱,王河说得没错,这种困扰了很家庭的病现在纠缠上了她的家庭,不管她是否愿意接受,父亲都病了。 “真希望我哥能快点回来,他一定有办法治好我父亲。” 王河道:“目前老年痴呆症属于一种不可逆转的病症,别说你哥,就算神仙也治不好,只有好好照顾着楚叔叔。” 楚天月盯着王河突然觉着他特别讨厌。 这个男人,一直在传播消极思想,现在他们全家人心里都很难受,难道他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她正憎恶着王河,王河却又开口了。 “这病就怕并发症,有的搞不好一两年就离逝了,你们一定要格外小心地照顾着楚伯伯,千万别让他受刺激。” 楚天月忍无可忍:“王医生,这病怎么样我们清楚,虽然我没学过医,好歹也是行医世家出生,你去忙别的,我们这暂时不需要你。” “那我先走了。” 看着王河离开的背影,楚天月真的怀疑,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仅仅就是木纳,自己也说了父亲的病不能受刺激,可他的话摆明了就是在刺激她,刺激父亲,刺激母亲。 唐观宏本想劝楚天月几句,让她不要想太多,但接到了公司的电话。 “唐若溪来公司了,你赶紧回来,我们hold不住她,她现在在那里尽瞎指挥。” 唐观宏接到宋助的电话以后紧忙往大唐建筑赶了过去。 唐若溪正在对公司里的图指手画脚,挑剔着图纸上的毛病。 唐观宏认真地听着。 “姐,你的意见提得很好,宋助理,认真做好笔记,该改进的及时改进。我姐在波士顿深造好几年,她对建筑颇为解,在这个领域的造诣都很高。” 唐若溪完全不领情。 她不无讥讽道:“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现在公司里都是一群马屁精,干实事的没有几个。” “姐,你批评得是,不好的地方我们一定会虚心改进。” “你在这慢慢指导工作,我去一趟洗手间。” 唐观宏看到了唐若溪身边的楚天乔,马上借由上洗手间的时间背着唐若溪打电话给楚天月。 “天月,你哥现在正在大唐,我看他的样子是失意了,你看要不来给他接过去吧!” 唐观宏离开,很快就有人对唐若溪表现出不满,即刻就要她背后议论开了。 “摆什么大小姐架子,她要真是大唐建筑的继承人,我还不干了。” “是啊,就她那德性,你还指望着跟她发家致富。” …… 第183章 陌生 这些话唐父的秘书告诉了唐父。 唐景中将唐若溪喊了进去,劈头盖脸斥责道:“上班看心情,以公谋私,大唐我已经撤去了你所有的职位,你不要有事没事往这里跑,把人心都搞散了。” 唐若溪一脸阴郁道:“我母亲才走几天,你居然就这样待我?” “我这样对你怎么了,送你出国深造,让好安守本分,嫁人生子,可你偏要来掺合大唐,你如果有那个本事也还好,真才实学没多少,以权谋私、胡搅蛮缠倒哪里都是,你母亲就是活活被你给气死的,我要再不好好管教你,这个家都废了。” 唐若溪极其愤怒,以权谋私,她不过就是对付了一下李伊伊,这个男人,好歹也是她的亲父亲,她再不喜欢他,也叫了他三十几年的父亲,他居然将她说得这么不堪。 她眸光中转出了冷笑:“这是我外公辛辛苦苦创建的,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母亲尸骨未寒,你就这么着急忙慌,打算把我赶出唐家。” “你外公创办的,他能让公司叫大唐,你用脑子好好想一想,现在既然你母亲走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大唐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他看着唐若溪嚣张的样子不解恨,又加了一句。 “就算你外公跟大唐有关系,也不代表你跟在大唐有关系。” “你这话什么意思?” “现在你母亲走了,我答应你外公的事情也做到了,我就实话跟你说好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母亲根本就生不出孩子来,你作为唐家的一个外人,最好收敛些,否则零花钱我都不会给你。” 唐若溪听到这里,有五雷轰顶之感,继而又觉着自己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再也顾及不了外面的楚天乔。 “不,这不可能。” 她喃喃否认。 “如果她能生孩子,你觉得你外公还有你大舅舅会让我有机会在外面生养孩子吗?你都知道的事,难不成他们不知道。” 唐若溪想起来了。 每次她跟母亲说这事,母亲都说算了。 以前她只当母亲懦弱。 现在想来不是懦弱,也许只是为了保护她吧! 唐若溪濒临崩溃,瘫软在了坐椅上。 她现在就像一只漏光了气的皮球,她的骄傲,她的自信,她的尊严,仿佛不过就是一瞬间就漏光了。 原本以为她有足够的本事为自己争取到楚天乔,但这一切资本不过就是一场假像罢了。 她的思维混乱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振作了起来。 对了,楚天乔呢? 妻凭夫贵。 就算眼前这个可恨的唐景中不是她的父亲,就算大唐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仍然会凭借自己的力量撅起。 她跌跌撞撞地从唐景中的办公室里走出去时,哪还有楚天乔的影子。 她右眼剧烈跳动起来,她真的将一无所有吗? 她不甘心,又折回了唐景中的办公室。 父亲这样说,她就该信吗? 无论如何,她还是跟着他姓的,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他也是他名正言顺的养女,大唐的继承权,她该有。 她既然不是他们的孩子,她是怎么在他们家的,她必须问清楚。 那声爸,快到嘴边时,她咽了回去,改口道:“你说我不是你们的孩子,那我怎么会来你们家的?” “你要有兴趣,可以自己问你大舅妈慢慢查,具体我不清楚,我还有事,该警告的我都警告了,你好自为之。” “你放心,我会的,你也好自为之。” 唐若溪铿锵有力地撂下话后走出了唐景中的办公室,茫然四顾,不知道要哪里。 ** 楚天月接到唐观宏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大唐,生怕晚一分钟,哥哥又不见了。 大唐建筑总公司门口,唐观宏见楚天月出现,即刻将她拉到了楚天乔面前。 楚天乔正在四处逡巡,想借身边熟悉的事物恢复记忆。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幸好观宏说你在这里,父亲他得了老年痴呆症,正住在海纳呢?” 一个人也想不起来,但他却还知道老年痴呆症是怎么回事,脑子里甚至浮现出一片一片有关的症状,案例。 这是一种可怕的病,他的父亲怎么会得这种病。 他急切地想见到父亲。 “快带我去。” 嘱咐好,才意识到该问清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天月,楚天月,我是你的二妹。” 楚天月看着眼神陌生的楚天乔,声音变得哽咽。 楚天乔看着楚天月有种与生俱来的亲近,觉着她说的话比唐若溪靠谱。 他正好想回家。 家是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父母是他最亲近的人,看到他们,他一定能想出一些什么来。 “天月,跟我说说家里的人和事吧!” “哥,你不会是装的吧!” 楚天乔不悦道:“有必要吗?”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失忆,唉,你失忆就失忆……。” 她说到一半不说了,怕将父亲现在的情况说出来,哥哥上火,更加影响他记忆的恢复。 “会恢复的。” 楚天乔见她脸色很难看,安慰道。 “肯定是唐若溪搞的鬼。” 楚天月看着哥哥的样子十分心酸,斥责道。 “是她救的我。” “她怎么救的你?一定是她害得你,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很想知道,这个女是怎样哄骗她失忆的哥哥的。 楚天乔转移了话题,她只好作罢。 “好了不说她,先说说家里的事,一会我见到家里其他人也不至于太尴尬。” ** 李伊伊一参加完李亦凡的婚礼便急急地往临都市赶了回来。 这几天她一直没有楚天乔的消息,一想到唐若溪有可能会毁了他,她便如烈火焚心般忐忑难安。 楚海纳得知儿子出事后一定会去查找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找到了。 想及此,李伊伊没在家落脚,直接往楚家别墅赶去。 但她风尘仆仆地赶到时,扑了个空。 宋妈告诉她,楚天乔并没有回去过,楚海纳也因为担忧楚天乔上火晕倒在了家里,被王河带去了海纳,目前正在整治,同去的还有许温琳与小灵儿。 黑黯过去便是黎明,厄运尽头必是好运。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她往海纳赶去,希冀着奇迹出现。 一到海纳,李伊伊便被狗仔队里的一个中年男人给盯上了。 “李小姐,听说你是李亦凡的前女友?” 他们这是要挖新闻夺眼球吧! 最初她只是阴沉着脸不作声。 “听说你跟她青梅竹马。” 李伊伊非常恼火,现在她跟李亦凡不过就是普通朋友,或者他不过就是她年轻的五叔。 至于男女朋友,她分不清,他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也算是两小无猜,还沾亲带故的,在一起相处不是正常吗? 她摇了摇头,准备继续往前。 男记者却拦住了她。 先别走呀,很多人都对你很感兴趣,你就说两句吧! “我跟李亦凡清清白白。” “可在他结婚前有人看到你们在一起,神情暧昧,能解释一下吗?” 李伊伊心想,还有完没完了。 出于对各种职业的尊重,也出于对李亦凡的保护,她竭力安顿好那颗急躁的心,寻回一丝耐心。 “他是我二爷的儿子,我叫他一声五舅,去参加一下他的婚礼没什么不妥吧,至于你说的神情暧昧,我现在看你的神情是不是也能叫暧昧。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要忙,你就不要再在我这浪费时间。” 李伊伊说完要走,男人却又档在了她的前面。 她本想绕过男人,没想到男人比她反应快,男人一只脚伸在她前头,几乎要将她绊倒,在她身子往下倾斜时,男人见势又将她拉了回来,她既恼又怒,但想到李亦凡,忍了。 ** 楚天乔跟着楚天月来到楚海纳的房间。 楚天月一进屋就抱怨起来:“哥,你要是早点回来,也许爸爸就不会得老年痴呆证。” 楚天乔看着形容枯槁的楚海纳,心里五味杂陈。 这一切都是女人坑的。 “王河,你来了。” “爸,你认错了,他是天乔,你的儿子。” 楚天月一脸忧虑地为父亲纠错,特别希望父亲能清醒过来。 “哦,对,你是天乔,看我眼花的,天乔,别生气,人老了,不中用了。” “爸,没事,是我不好,害你担心了。” 他多希望自己马上回忆起一切,跟父亲聊一些他记忆犹新的开心事,或许有助于他病情康复。 可是看着眼前这些亲人,他的脑子还是一片模糊。 跟父母聊了一会子天以后,他一个人去了医院廊道里,试着从工作的地方入手,找回记忆。 而李伊伊跟男人拉扯不清的一切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楚天乔眼中。 楚天乔很是不悦,这对男女在他家的医院拉拉扯扯,成何提统,共众场合,小孩看到多不好。 正计较着,李伊伊看到了他,忙甩开那位缠人的记者,走了过去。 记者尾随而至。 中途李伊伊见他跟来,扭转头瞪了他一眼道:“别以为只有你会写文,我也会,要不要我给冷主编写一篇,你看看是在我身上挖掘新闻重要还是保住工作重要,你选择,我无所谓。” 这回记者终于很不甘心地转身离开。 李伊伊继续往前来到楚天乔身边。 “天乔,我终于找着你了。” “你是李伊伊。” 李伊伊五味杂陈地点了点头,他真的失忆了,把她忘记得干干净净。 楚天乔问好后,扭头往回走。 倒不是有多不喜欢这个女人,只是他怎么会被这么低俗恶劣的女人给勾搭,还让她生了他的孩子? 李伊伊还等着他回应,问些什么或说些什么,忙追了上去。 楚天乔对失忆前的他烦恼不已。 他现在失忆了,她不能计较那么多,她追上了他,拉了拉他的衣角。 “天乔,不管怎么样,看到你回来太好了。” 楚天乔看到眼前的女人眼眸里绽放着种撩人的亮光,十分不悦。 李伊伊感受他的不悦。 “天乔,对不起我不该邀你去神坡山旅游,如果我们去人多一点的地方,也许就不会发生意外。”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面色如常,也不说话,心里猛地咯噔一跳,难道除了失忆,他的脑袋还摔出了别的问题吗? 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醒来后就一直找你,听雪瑶说你在清远,我即刻赶去了清市人民医院。” “你难道不是专程去参加一个叫李亦凡的歌星的婚礼么?” “主要是去找你。” 李伊伊脸上明明是失而复得的欢喜,楚天乔却从她脸上读出了虚伪。 “是么?” 他的语气里饱含讥讽,这种前所未有的陌生,让李伊伊觉着可怕。 “你的前夫不能生育孩子?” 旋即,李伊伊被他突如其来,显得很突兀的问题惊呆了。 她本能地点了点头。 楚天乔心想,唐若溪虽然偏激,喜欢添油加醋,但所说样样都不假。 又来勾搭他,这个女人是看到他没有被摔死,想再弄死他一次么。 这样的女人应该受到惩罚。 “所以,你终于为勾三搭四找到了理由。” “你说什么?我,勾三搭四?” 她最恨的就是这个词,依稀还记得第一次来海纳,红头发的查子纱用这个词来讥讽她脸上的手印。 她倒抽一口凉气,想好好跟他理论。 “一直在做,还怕人说。” 理智提醒她,他一定被唐若溪洗了脑,她不能跟他争吵,好好跟他说。 “天乔,你误会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好了,不用解释,我不在乎。” 他转身又要离开。 李伊伊叫住了他。 “天乔,别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爸吧!” “我爸还是你爸?” “你爸。” “我看过了,我会想办法尽量让他好起来的。” 他的口气冷若冰霜,眼神更是迷茫中带着一丝不屑。 这让她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戳了一下,如果他的记忆一直不恢复,他会一辈子用这种眼神看她吗。 不,她不允许事情变成这个样子。 眼看着幸福的日子近了,难道真的就只是假像? 第184章 难诉的悲 她的眼神变得伤感含情脉脉,朝他走近了一步。 他就像一个被定牢了的大钉子,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你清瘦了很多。” 她试图用手去模他的脸颊,手刚举起,被楚天乔重重地抓住。 他用力捏了一把后,将她的手狠狠地甩了下去。 “你虽然这样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不过现在的我今非昔比,请离我远点,你不要脸,我还要。” 他的眼神里有鄙夷与嫌恶在源源不断的往外涌,比起钱东阳,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伊伊强压制内心巨大的伤痛,退后了一步。 她连解释的心情都没有。 “还有一个事我想跟你说一下,现在爸生了病,我把小灵儿带到我那里去了,你若是想她,可以随时过来看她!” 说完后,含着泪轻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楚天乔的眼神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 自从第一次在钱东阳眼神里看到嫌恶后,她就告诉自己,跟人聊天也好,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人的脸庞也罢,尽量不要去看人的眼神。 可她即便反省了也做不动,她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去看人的眼神,透过眼神去揣度。 小说里总有那么多的人失忆的人。 但尽管失忆,他们总能记住自己的爱人,即便记不住,看到爱人时,似乎也会有某些特殊的好感,决对不会有楚天乔那种眼神。 小说到底是小说,现实就是现实。 ** 楚天乔心下好笑,难道这就是唐若溪所说的不择手段勾引男人的女人? 他看也不过如此吧! 楚天乔觉着有人一直在看他,稍稍一扭头就看到了王河。 王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伊伊远走的背影。 见楚天乔看他,王河将目光转了回来,走向楚天乔。 “天乔,这次你真的伤了她的心。” 楚天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王河一圈,眼神犀利,最后停在他的脸上,像要剥光他脸皮,看进他的脑子。 “是么?” 他嘴角擒出一丝冷笑。 “刚才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专门抓写绯文的。李伊伊想挣脱他,我都看清了,你没看清么?” 王河见他没回接着轻笑道:“我猜你肯定没看清,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一般很难看清,真没想到一个人失忆连习惯都会跟着改变,你以前哪怕是亲眼看到,都不会妄下定论。” 楚天乔看着王河一脸埋怨,冷笑着开口了。 “你喜欢那个女人?” “没错,但她看上的是你,所以我将她让给你,原本想着你能好好珍惜,没想到你跟她居然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天乔心想,那个女人桃花运不错,单看长像,跟唐若溪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自然了那么一丁点。 “算了,先不说她,我带你去转悠转悠,前面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楚天乔四处环顾,看到每样东西都很熟悉,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努力拍打脑袋,却毫无用处。 王河看着恼怒的楚天乔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回不来,天天上火,你看嘴里全是泡。” 他说完将嘴皮扯开给楚天乔看。 楚天乔感知到这个男人跟他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对于他的事一定十分了解。 他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从嘴里崩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李伊伊的前夫是谁?” “你真的失忆了?” 楚天乔点了点头。 “钱东阳,你帮他看过病。这是你办公室,还记得吧!” 他没作声,走进去翻看起了诊断记录。 钱东阳,这个人他记录他的病不是好了吗? 唐若溪骗了他? 她为什么要骗他! 李伊伊那张痛楚的脸浮现在了她跟前。 一个女人长得招人喜欢,其实也没什么错,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往丑里去整容。 这次或许是他错了。 也不知道李伊伊现在怎么样了。 楚天乔又想到唐若溪千方百计地阻止他找家人,皱起了眉头。 或许他该重新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过去的事。 ** 李伊伊的日记 李伊伊从许温琳手里抱过小灵儿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海纳医院,仿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就能快点远离悲伤一样。 李伊伊气喘喘地坐进车里,正将小灵儿安置好,接到助理小宋的电话。 “程生妈说咱们这里的课程不是她理想中的,难度不适合她家的孩子,要退费。” “找思韵吧!” “林总说要找你。” 她疲惫不堪,满脑子都是楚天乔,有气无力道:“退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们公司无法盈利。” 以前遇到这样的客户,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挽留,用雄辩的口才说服家长,哪怕是给这个客户单独开个小灶,也要将其留下,只是现在着实没有心情。 “我知道了,退了吧。” 她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方才想起,今天要去学校接钱美妍,她紧忙将车折了回来。 那一刻又有泪水在眼底打转。 创业失意,爱情失意,家人不待见她,李伊伊循环往复地想着种种不如意的往事,难过得铺天盖地。 来到幼儿园,她一时间竟然忘记钱美妍在哪个班了。 抱着小灵儿,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走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来。 原来浑浑噩噩是这样的体验。 李伊伊最后一个将钱美妍接了出来。 老师微笑着说钱美妍的表现,李伊伊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愣愣地站在微凉的风中,最后心酸地傻笑了事。 她不知道怎样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里。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难过并不会让事情有任何好转,现在她心头的负面情绪太多了,唯有宣泄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她开始写日记,肆无忌惮地宣泄。 我很难过,因为熬过了这么多的春夏秋冬,我发现自己才变得成熟。 一度,我总是自命不凡,以为自己从出生那一刻就带上了使命,那只乌鸦带给我的使命。 直至后来,无数的失败一次又一次光顾于我,而我却并未能从失败中崛起,这使得我 我清楚的意识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话并不是写给我的。 我只是一个失败的人,普通平淡的人,或许又因为我不甘于平凡,再加之我不肯正视自己 最终连一个平凡的人也没有做好。 这才是我的现状。 刘心武说: 不要指望,麻雀会飞得很高。高处的天空,那是鹰的领地。麻雀如果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它照样会过得很幸福! 我就是一只麻雀,一只总是憧憬着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永远也摆正不好位置的麻雀,异想天开,又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的麻雀。 我从来没有比任何人优越,这种认识痛楚却也让我清醒。 但即便是麻雀,也会有自己的精彩。 我脑海中涌出了一个词——空杯归零。 过往的就让它们通通成为过往吧,而我还是要重新开始! 假使他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假使我的生命中注定不能完全拥有他,我也该坦然接受而不是强求,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不过,事业却万不可怠慢,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成功的案例,为什么不能是我,无论如何,我要挣扎,我一定要击败沈五岳。 ** 次日,李伊伊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妥当后,带着小灵儿去了海纳。 无论楚天乔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她都要去看看他,毕竟看不见他的日子太过漫长煎熬。 就算他失忆了,她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一生,她已经认定他了。 就像这一生,她认定要找出梳子的秘密,认定要证明她不是一个人下人一样。 就算现在他不待见她,但小灵儿是他女儿,也许他还是愿意看看的。 她将小灵儿往怀里紧了紧,加快脚步,往楚天乔的办公室走去。 唐若溪是半个小时以前来到的这里。 她接受自己的身世以后,冷静下来,想抓住楚天乔这根救命稻草。 即便她不是唐景中的女儿,嫁给了楚天乔,一世荣花富贵也少不了。 如果一定要在大唐与楚天乔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天乔,所以她似乎也没有失去太多。 “天乔,跟我回家吧!” 唐若溪所说的家,是她母亲的家,自她母亲离逝以后,唐景中干脆就跟唐观宏的母亲柳玉秀住在了一起。 不过,她跟他的家,她已经让查子纱在打扫装饰了。 那还是她出国以前买下的,本来打算专门在里面做设计,过自由自在的个人生活。 现在改装成婚房也不错,里面挂满了她与楚天乔的照片。 “我们有家?” 楚天乔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有,我们一起凑钱买的,你跟着我回去看看,肯定能想起一些什么来,那里留下了很多我们的美好。” 那间屋子里,除了照片,她还准备好了特别的果汁,只要楚天乔喝了那果汁,她不信成不了事。 “好吧!” 他们两往外走,与来看他的李伊伊相遇了。 “天乔,你要去哪?” 唐若溪不待李伊伊回答冲到了前面。 “李伊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光天化日之下要抢人丈夫不成。” 见众人围观,李伊伊决定赌一把,楚天乔跟她说过,会尽快跟唐若溪离婚的,他们肯定离婚了,以楚天乔的性格,没有跟唐若溪离婚,就不会跟她提结婚的事,但想到楚天乔所说的要推迟一个月,又不主动告诉她原因,她心里到底没谱。 唐若溪咄咄逼人的眼神,以及围观者的纷纷议论,让李伊伊烦乱,她无法再作过多的思考:“大多数临都市的人都知道你们婚没有结成,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丈夫了。” 唐若溪听到她这么说,双眼溢出了讥讽地冷笑。 李伊伊顿感不妙。 果然,她看到唐若溪得意地从爱仕玛包包里拿出了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你看清楚,我有没有冤枉你当小三。” 李伊伊一把夺过去看了起来,找开证书,指着上面的照片道:“大家看新郎的照片,这个表情分明就是上刑场,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个女人用我跟他孩子的生命来危胁他,让他跟她结婚,这样的婚姻,虽然有一个证,但却是违法的。” 当洛雪瑶出现在她与钱东阳的生命中时,她对小三也有痛彻心扉的恨,她知道大多数人痛恨小三,也许她所说的,在别人面前不过就是狡辩,但气势上她不能输给唐若溪。 “写文的人就是写文的人,编起故事来跟真的一样,不过不管你怎么说得天花乱醉,小三就是小三,这本结婚证是最好的证明。” 唐若溪说话间看向楚天乔。 楚天乔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们,仿佛这两个女人的争吵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打盹的小灵儿到底被她们过于激愤怒声音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李伊伊紧忙去哄她。 唐若溪断定楚天乔并没有恢复记忆,就算他回来后,有人说过她的坏话,他也一定还在评判其真假,趁势道:“无话可说了吧,以后最好别来找天乔,你也是开公司的人了,别给员工社会竖立不良榜样。” 唐若溪说完拉着楚天乔就要走。 楚天乔停顿了下来,看向已经将小灵儿哄好的李伊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小灵儿,,我们回家!” 她看了看怀中的小灵儿离开了。 走到车子前,坐好要开走时,她又怪自己没有用。 不是说好,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夺回来吗? 不就是一张结婚证吗? 不就是他失忆了,所以没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吗? 她怎么就退缩了呢,她怎么就放弃了呢? 不,她得再去找他。 她抱着小灵儿下了车。 快走到海纳门口的时候,看到唐若溪挽着楚天乔的手,那些围观的人仿若兴致未尽,看着他们议论纷纷又退回了车里。 人家都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她这样做到底是多没骨气,再者她要像牛皮糖一样去粘他,跟姜全子有什么区别。 第185章 复苏 如今就连姜全子也已经跟她的妹妹结了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打扰她。 她抱着小灵儿落寞地扭头正要往回走。 头还完全扭过去,她用余光看到楚天乔甩开了唐若溪的手,向她跟女儿走来。 李伊伊以为楚天乔恢复了记忆,欣喜若狂。 她不再在乎那些围观者的眼光与目的,生活毕竟是自己的,如果有人喜欢指手画脚,评长论短,就由他们去。 “天乔,你终于记起了一切?” 她惊喜地问道。 唐若溪反应过来后,讪笑着跟在了楚天乔背后,弱弱地问:“天乔,怎么了。” 两个女人问完后,都直愣愣地看着楚天乔。 “李伊伊,明天我误会你了,跟你道个歉。” “没关系,只要你想起了一切就好。” 楚天乔摇了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李伊伊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也是,他如果恢复了记忆怎么会叫她李伊伊呢? 她不是太希望他恢复,就是脑残。 思绪间,唐若溪又拉上了楚天乔。 “天乔,我们走吧!” 李伊伊愣在原地,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远,直至消失。 她无力地抱着小灵儿,对还在看她的一对夫妇道:“戏落幕了,该散场了。” 后面几天,她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海纳找她,但纠结来纠结去,最终没有踏入海纳半步。 楚天乔恢复记忆 这面,楚天乔跟唐若溪正要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一对父子。 平头儿子搀扶着光头父亲。 两人看到他后脸上即刻绽放出了热情的微笑。 “楚医生,我爸是不是做完这次肝脏移植,就再不用做了。” “具体问一下王河王医生吧,我这两天没管医院的事。” 平头儿子见他要走,忙挪移身子拦在了他的正前方。 “楚医生,不行,我们就信您,您这是要去哪啊!” 唐若溪道:“都说了问王河,他现在失忆了,你们信他,信什么信。” 平头儿子看着楚天乔问:“楚医生,您不会放弃我父亲了吧!” “没有,海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那就好,那请您先不要下班,跟我们一起去医院里,我们从乡下赶到这里来很不容易,这是您挑选的给我父亲做手术的日子,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若溪,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带着病人跟王河交待一下。” 唐若溪虽然满心不悦却也只得答应。 楚天乔领着二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让护士去将王河叫到他办公室去。 他看着光头老人问:“您的名字麻烦说一下。” 平头儿子皱起了眉头:“您不会真的失忆了吧,我们来海纳三年了,一直都是您给我父亲看,我跟你也差点就要情同兄弟了!” “对不起,我的确是失忆了。” “你父亲的姓名先给我一下,我查好之前的资料与记录后让王医生为您父亲做,他的医术非常好,跟我比毫不逊色,尽管放心。” 光头老人道:“我等您恢复记忆再来做吧!” “爸,要不咱先做了吧,拖久了身体不行,到时候没效果。” 老人一脸倔强,语气像个孩子。 “我只敢把自己交给楚医生。” 王河在门口听道,笑道:“不是楚医生不愿意给你做,只是他现在的确做不来,他失忆了,我不能确保他是否还记得手术步骤,您的情况,我已经进行过细致的了解,所以昨天您打电话问我时,我才同意让您过来的。” 光头老人看着平头儿子道:“你替我选吧,生死由命!” “爸,我也不知道怎样更好,让我好好想想吧。” 平头儿子说话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踱了几圈也做不了主。 “爸,要不我抓阄来决定吧!” 楚天乔看着他们痛苦抉择的样子,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他想起了人生中第一次给人做手术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重症病人,需要换肾。病人想让他的父亲去做,而他的父亲让他去做。 父亲说他体力不支,而对楚天乔来说很个很难得的机会。 病人的母亲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楚天乔从来没有做过换肾手术,跪下去央求让楚海纳做。 楚海纳说出他连着两天没有休息好,实在没有体力再做这个手术的事实。 病人看着楚天乔道:“人都有第一次,我相信他,帮我做吧!”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把手术做好。” 他很感激那位病人,信任他,给他那个机会。 他从小就对做手术,极感兴趣,每次家里买回来鱼或者鸡鸭什么的,他一定要帮着开膛剖肚,想起来了。 那场手术从父亲昨天晚上说要交给他开始,他就特别激动,进行了精心地准备。 记忆的闸门就那样打开了,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看着正在抓阄的光头父亲,楚天乔五味杂陈道为:“这台手术我来做。” 王河紧忙阻止。 “不行,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以前我不能让你进手术室,这样太危险了。” “我已经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你10岁那年来到我家,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比我低了三个年级。” “这些是天月给你讲的,还是,真是你想起来的。” 王河有点怀疑地问。 “我们第一次见到李伊伊时,她脸上有五个手印。” “真的全恢复了,恭喜你,看来在你心中,还是病人最重。” 一对父亲听到这个喜讯连连道谢。 光头病人道:“楚医生真是好人哪。 平头儿子道:“这回我们不用再纠结了。” 王河非常开心,如果楚天乔再不恢复记忆,他都要活活累死了。 唐若溪在车子里等了好一会子,还是没有见到楚天乔,她气急败坏,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几乎是跺着脚往海纳走去。 她到的时候楚天乔正换好了衣服,急救室也已经在布置。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唐若溪的心头。 “天乔,你不是将他们交接给王河后就跟我回家吗?怎么还在这?” “你先回吧,去家里的事,后头再说,我现在要做手术。” 王河将唐若溪拉至一边:“这台手术要做八个小时,你先回去吧!” 唐若溪心想,也许楚天乔就是进去跟王河打打下手,顺便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先行离开了。 楚天乔为光头老人做完手术已经是晚上12点,他想起失忆后对李伊伊所说的话后悔不跌。 很想打个电话过去跟她道歉,但怕惊扰她睡觉,还是放弃了。 次日,李伊伊出去倒垃圾一开门便看到了楚天乔。 他正站在门口,头发灰蒙蒙的就像打过露水一般。 她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看着微微发黑的胡子茬,很是心痛。 “你来了怎么不按门铃。” “怕吵到你们休息。” 她看到他眼神里有异样的光泽在闪烁。 “你恢复记忆了。” 楚天乔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句抱歉的话到现在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跟她说对不起。 李伊伊想起了他跟唐若溪还没有被民政局收回的结婚证,一时间也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僵持不堪。 “你要工作又带着小灵儿,很不方便吧!” “还好。” 虽然她们开的培训公司很小,一共也就三间教室,不过无论怎么样,她也算是半个老板,带着个孩子去上班,又尽心尽力将工作做好,还有林思韵帮衬着,倒也方便。 李伊伊那句还好话音刚落,小灵儿突然间大哭不止。 原来小灵儿在学步车里够假鸡蛋,没有够到手,反而把鸡蛋弄到了地上。 李伊伊紧忙哄她。 楚天乔跟在了后头。 “小灵儿,怎么啦?” 小灵儿指着鸡蛋咿咿呀呀。 李伊伊马上明白过来,她把鸡蛋检起来,放在了小灵儿手中,小灵儿咯咯笑了。 “他会叫妈妈了吗?” “还差一个月一周岁,有时候发出的声音挺像叫妈妈的。” “你来有事吗?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做人小三。” “伊伊,对不起。” 这回倒是自然而然地道了歉。 “男婚女嫁,你情我愿,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些言不由衷地虚伪,竟说起了反话。 “唐若溪答应我,我们一回来就会跟我离婚,我拿到离婚证马上就会跟你结婚,没想到出现在了这样的变故,都怪我轻信了唐若溪,你放心,那是我最后一次信她。” 这个事情,从它发生时开始,李伊伊就知道是唐若溪干的。 唐若溪那么歹毒,一定是她逼迫楚天乔跟她结的婚。 他也是受害者,她不该怨楚天乔的。 看他的样子一恢复记忆马上就来找她了。 她也就懒得问他跟唐若溪在他失忆的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她最感兴趣的却是,他到底是怎样恢复的记忆。 很多人在失忆以后,都是看到自己最爱的人,恢复的记忆,那他到底是看到谁恢复的。 唐若溪么? 昨天晚上他跟着唐若溪去了她家么。 “你是怎么记起一切的?” 问出后,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后悔问这样的问题。 “你走后不久,有病人找我做移植手术,我没有恢复记忆,病人陷入了选择的痛苦纠结里,他们的表情让我回忆起了一切。” 听到这里李伊伊松了一口气。 “等会我就去找唐若溪跟她离婚。” 尽管李伊伊并没有问起他跟唐若溪结婚的原因,楚天乔觉着既然她知道了,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当初她拿你的生命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她就不告诉我姜全子将你关在了哪。不过你放心,我只跟她去领了一个结婚证,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信你。” “谢谢你这么大气。” 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不过是假装大气。 一直以来,她都比较小气,凡事爱计较,直到某天突然听到有人说,输在脾气,成在和气,赢在大气,这才开始反省,努力做到大气罢了。 虽然在外人眼里,还算好看,但她自己明白,都计较过。 楚天乔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今天休息,吃了早餐再走吧!” 他求之不得点了点头,找了一处沙发靠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做完手术后十分疲累,但又忍不住去想过去的事,几乎没有睡着。 此刻获得了李伊伊的原谅,大抵是心里变得轻松,看着小灵子,眼睛越来越模糊,不大一会儿竟然沉沉地睡去了。 李伊伊做好早餐,将鸡蛋端上饭桌,正要叫上楚天乔吃饭,听见他轻微的鼾声。 她凑近一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深长的睫毛下面,双眼紧闭,黑眼圈子印在四周。 他到底是有多疲累,坐着居然睡着了。 李伊伊为自己对他的信任而感到庆幸。 她将煎鸡蛋用番茄酱娴熟地画上了两个笑脸,放进了保温效果不错的菜锅里,等着楚天乔自然醒后吃。 见小灵儿玩得憨浓,她走进书房,轻轻掩上门去办公了。 小灵儿玩了一会玩具,觉得无聊,旋转着学步车走到了楚天乔身边。 她最先是眨巴着灵动的小眼睛,看了又看,然后尝试着用小手去模楚天乔,模一下后,又缩回来,越玩越起劲,最后就把楚天乔给整醒了。 楚天乔睁开眼对上了小灵儿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灵儿吓得直往后缩,楚天乔对着她笑,她也乐得咯咯直笑。 “你刚才一直在偷看爸爸对不对,爸爸好看吗?” 李伊伊听到楚天乔的声音,将早餐端了出来。 楚天乔连连赞美:“看起来太有食欲了,我迫不及待要吃。” 李伊伊是在跟钱东阳离婚以后,得知饭店里的食物料下得太重,才尽量自己做吃的,没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厨艺精湛。 即便领不到结婚证,只要两颗心在一起,平淡简单的过日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果唐若溪死活不肯跟你离婚,那就算了,她就是疯子,别去逼她。” 李伊伊说话间,将笑得最欢的鸡蛋摆在了他面前。 第186章 纠缠 楚天乔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差点没将她拉到他怀里。 “我一定会让她跟我离婚,我不会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你放心。” 李伊伊觉着脸在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楚天乔一定是看到了她发红的脸颊,不然她也不会问突然想起林思韵,问她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她难为情地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额头:“她搬去陆浩扬家了。” “没看出来,浩扬那小子还挺有福分的。” 李伊伊嗔怪着反问:“难道,你就没福分啊,啊,啊?” “我比他更有福分,女儿都快会喊爸爸了。” 他说话间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李伊伊怎么觉着,突然,她竟会撒娇了。 从来没想过,最恨最烦最讨厌撒娇的她,有一天会觉得人能撒娇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她真希望这样的幸福能一直这么持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 楚海纳得老年痴呆症 一家三口在屋子享受了几个小时的天伦之乐以后,楚天乔想到了得老年痴呆症的父亲。 今天他得回去看看父亲,也要问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得的老年痴呆。 那时候他没有恢复记忆,对于父亲的过去一点也想不起来,心情因记忆的事糟糕透顶,因而并没有细问。 回到家,许温琳正牵着楚海纳的手,两老口在院子里赏花。 “妈,我恢复记忆了。” “太好了。” 楚天乔真切地看到,许温琳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爸,你还好吗?” 楚天乔正看着两朵在微风在摇曳的月季出神,花红如火,煞是好看。 “王河啊,你看这两朵花,缠绕得多紧,虽然一朵又干又瘦,还小了那么多,但他们感情好啊,就像我跟你爸当年的感情一样。” 楚天乔心塞道:“爸,我是天乔,你儿子。” “你不是,天乔进了一医院,一定是摔断了腿,这孩子肯定是怕我担心,又找王河来糊弄我,真以为我老糊涂了。” 楚天乔没想到,他不过就失了一个忆,这前前后后也就二十几天,父亲的病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许温琳对楚海纳道:“太阳大了,我们回屋吧。” “要回你们回,我再呆一会,也不知道王兄有没有变成星星,想当初……。” 楚海纳喃喃自语间,许温琳松开他的手,与楚天乔去亭子里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也不知道王河对你爸说了些什么,他直接就晕了。等他再醒来时将天月认成了天润,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口误,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你爸又将王河认成了你,我开始感到恐慌,怀疑他是不得了病,马上招唤王河进来。” 楚天乔听得正投入,看到楚海纳跑着追一只白色的蝴蝶,那样子甚是好笑。 “我儿子就喜欢观察你们这些小动物,别跑了,让我儿子观察好,我再放了你。” 他一边追还一边叫喊着。 楚天乔心酸不已。 见楚海纳停将下来,王河也来了,许温琳继续。 “王河就问了你爸几个事,有的他记得,有的他不记得。然后他说你爸是得了老年痴呆证了。” 楚天乔还是无法正视这个事实,尽管父亲的行为已经那么明显。 虽然每个月去医院里看诊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并不少,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种病联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按理来说,思想越深的人越不容易得老年痴呆症,我的父亲既是医生,又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应该想过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怎么会得这病呢?” 楚天乔将目光从许温琳身上转向王河问。 “任何事都有例外的时候,也许跟你亲生母亲离逝有关,她的事他一直不愿提起,肯定是有原因的。” “再者楚天润也离开了,而你又出了事,他这一生中受到沉重的打击过多吧!” 经王河这么一说,楚天乔倒是想起了他去美国的事。 因为母亲过得也挺好的。 为了让养母不受到伤害,他也就一直没有提这事。 那么这个过程就是不可逆的,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去让这个过程走慢点,却不能让它回头。 如果跟父亲说这事,能让他郁结的心灵疏松一些,他的状况能好一些也未为可知。 现在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回国就将母亲还安然在逝的消息告诉他,兴许他开心,就不会得老年痴呆症呢? 三人又聊了一阵,到了中午饭时间。 楚天乔看向父亲。 此时,父亲正在给别墅里的花草浇水,他哼着小曲,心情很错。 他走了过去。 “天乔,你回来啦,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我也就用不着再赐弄这些花花草草。” “如果不是李伊伊给他生了女儿,他真的不能相信,父亲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谈吐,会是一个老年痴呆病患者。” “爸,你现在有孙女了,小灵儿,难道你忘了。” “对,是的,有小灵儿,他是我的孙女。” 看到父亲终于记起了这回事,他神色稍微舒展了一点。 “爸你还记得我妈莫玉寻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我就是太好面子了,所以对你还有我的朋友不敢说真话,其实你妈没死,她肯定活了,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想她,但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说,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活,我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牺牲我的爱人。” 听到这楚天乔迷惑起来,但从前面的话判断,父亲的思维似乎很清晰,并不像在说糊话,而是真话。 “爸,你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陆远航出资,哪有今天的海纳医院跟海纳制药厂,他给我出资的条件就是让你妈莫玉寻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说我是不是出卖了你母亲,我答应过要跟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 “爸,如果你能救活母亲,我相信你不会放开她。” “是啊,如果我能救活她,哪怕海纳倒闭,我一辈子只是一个小医生,我也愿意。” “所以你不用自责,你当时根本就无法选择。” 楚海纳突然重新拧起了浇水的罐子。 “臭小子,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没什么,爸爸我觉得你很伟大,做为你的儿子我感到很幸运。” “真的。” 楚天乔真希望父亲能好起来。 但马上他就失望了。 他听到父亲在喊爸。 “爸,你放心吧,天乔很快就会有儿子了,我很快就会有孙子了。” 楚天乔无比沮丧,他甚至怀疑,哪怕是好的刺激,也只会使他的病情更加恶化吧! 父亲兴奋的样子,让他心酸而焦虑。 楚天乔没有心情吃中午饭跟父亲告别后去了海纳,埋头钻研起这种病来,唯有如此,他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唐若溪来海纳 把新装修好的屋子环顾了一圈又一圈,唐若溪特别满意。 漂亮的吊顶,壁橱似的墙面,光洁无尘的玻璃,洁白纯净的瓷砖,高档家具,看着她们什么事都不干,也开心,最重要的是角角落落的一个小细节都是按她的想法完成的。 只是天乔为什么到此时还不来看看他们的新家。 想到明天分明时的场面,她隐隐不安起来。 手术早该做完了。 她急急往海纳赶去。 半掩着,留出一条缝,透过细小的门缝,唐若溪看到楚天乔正坐在办公室里记笔记。 她重重地推开了门。 “天乔,我昨天晚上一直等你回来,但等到天亮你也没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是吗?” 这种语气让唐若溪觉得忐忑,她甚至有点想逃离,但脚却往前了两步。 “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她举起右手宣誓。 “你不用发誓,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唐若溪往他眼睛里看了又看,想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 “昨晚你去了李伊伊家。” “没有。” “这个女人很能魅惑人心,就连那么一丁点的孩子都要利用起来,真是可恶。”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跟你说,我跟伊伊旅游回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也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唐若溪的脸色顿时大变,心像被人剜了,汩汩流血。 “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她不甘心地问。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我失忆期间,你不是也在想方设法帮助我恢复记忆吗?” 她悻悻地问道:“当然是好事,但请你现在不要跟我离婚好吗?最近我的家里发生了太多变故,我母亲才过逝没几天,没想到又一个重磅炸弹炸向了我,唐景中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如果你再抛弃我,我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你让你怎么活下去。” 楚天乔愤怒地想,編,接着编好了,就算真的狼来了,他宁可羊被吃掉也不愿去信她。 “你活不下去是你的事,今天这协议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来不是征求你意见的,只是告知你一声,如果你今天不签,那我们法庭上见,我有足够多要跟你离婚的理由。这几年你做了多少事,你真的觉得自己桩桩件件都天衣无缝吗?” 唐若溪的脸上即刻绽放出有如罂粟花一般阴艳的笑意。 她鼓起了掌:“天乔,很好,你敢威胁我,现在我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实话跟你说,当你带着李伊伊去神坡山的时候,我就已经毫无生恋,准备跟你们一起奔赴死亡,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离婚,我不能保证你的世界太平安好。” “这么说你还想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上次你把我跟伊伊推下悬崖,还不够。” “如果你离开李伊伊,不跟我离婚就够。” 李伊伊猜得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他发誓,一定要将她送进监狱。 她已经阻拦了他太多的生活,他不能再放纵她下去。 神坡山的事,他已经让陆浩扬,洛雪瑶,帮着调查。 今天他们的对话,他也录了音。 故意谋杀未遂罪也足够她被关上好一阵子。 唐若溪说完后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 “你管我去干什么?” 楚天乔担心她去伤害李伊伊,小灵儿,或者他的父母,紧紧地跟在了唐若溪后头。 唐若溪并没有往楚天乔揣度的地方走,她去了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入口处,苍江公园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若溪一鼓坐气,急步爬到了最高的一座小山包上,倚着一颗树往下看,山的另一面临江,江水滚滚往东流去,她看了好一阵。 楚天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不打算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唐若溪却冷笑着开口了。 “要走,你就不怕我在这个地方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楚天乔冷眼看着她道:“你没有机会,刚才我跟你的对话我已经录音,我现在就交到公安局去。” 楚天乔但见她眼角露出了轻笑,她轻笑的样子难看极了。 “你们男人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挖起坑来,比女人还要细致。放心吧,我以后再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了,我让你留在这里,不过就是想让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你,帮我送个终而已。” 楚天乔意识到她要轻生。 “你想干什么。” 他靠前几步急切地问。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要发疯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他们那么关心你,你对得起他们吗?” 唐若溪绝望地笑道:“他们,他们包括你吗?” “陆雪玖就很关心你,给我证据的时候一再强调,我不能用他给的证据把你关进监狱,否则你怎么会有后面做案的机会。” “是么?我的一生都是他毁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对不对。” 唐若溪走回了两步。 “婚姻不是保险箱,你这样的性格,就算我真的跟你结了婚,也会离婚,但陆雪玖不一样,他能包容你的一切,回到他身边去带着你们的孩子好好过吧,前不久我看到了你儿子,他长得非常可爱,现在都会走路了。” “够了。” 她又后退了两步,脸转向了涛涛前流的江水。 第187章 终于等到签字 楚天乔虽然特厌烦眼前的女人,但到底惜命,再者陆雪玖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不希望弟弟的儿子跟他一样,一直怀着失母之痛成长。 “既然唐景中说他不是你父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当年到底为什么没有自己带你,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们对你是怎样一种情感,活了一世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又走了,真的好么?” 楚天乔看到她脸上有变动。 “找父母,你都要送我进监狱了,我还找什么找。” 楚天乔看了看远处波澜壮阔地江面道:“只要你现在跟我离婚,承诺不伤害任何人,这段录音我会一直尘封着。” “好,行,就这么说定了。” 唐若溪说话间往回走去。 她是有那么一点想死,不过如果她死了就彻底便宜了李伊伊。 在他们好好活着以前,她怎么会死。 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楚天乔看,没想到还真起到了效果。 如果不是知道他录了音,本来她可以以死威胁他更多。 唐若溪查身世 离开苍江公园以后,唐若溪开始着手查证她的身世。 她甚至幻想过,也许他的父母特别有钱或者是有权,比她的养父养母还要好上千万倍,只是由于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丢弃了他,说不定现在正在秘密找他呢? 唐若溪不但用自己的头发与父亲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也用她的头发跟外婆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证实她的确不是唐景中与米月兰的女儿。 到底该从哪里下手。 她理清杂乱纷飞的思绪以后,找到了突破口。 这事与母亲有关,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自己一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肯定跟外公外婆有关。 她走进银泰,按照外婆,大舅,大舅母的喜好,精心选了三样礼物后,朝大舅家走去。 不过按响了大舅家的门铃,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流。 她大舅潘多喜母开门看到哭成泪人的唐若溪忙关切地问:“若溪,你怎么了?” 唐若溪扑倒进了大舅母的怀里,泣不成声:“那个男人说,我不是他的女儿。” “你父亲跟你说了这事?”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大唐建筑不二人选,没想到他为了把一切给他的私生子,竟害怕我干涉唐氏,让我从他面前消失。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我不是他女儿,大舅妈,我当时听着,觉得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不了的噩梦。” “若溪,没关系,大唐建筑,你母亲还有5%的股份,已经改到你名下了,哪怕每年分红,你这辈子也会衣食无忧。” 生存,她什么时候怕过,毕竟设计才华在那,只不过她不想一切那样好了唐观宏那个伪君子。 当然现在更要紧的是弄清楚自己的生世。 “舅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那个男人,他说他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多了我这么一个野孩子。” “你是我抱来的。” 唐若溪的二舅母潘多喜顿时陷入对前尘往事的回忆中。 那时她还在临都市人民医院当医生,那是一个腊梅绽放的日子,生小孩子的人比较多。 有一个女人怀了一对双胞胎,是她接生的。 那两孩子足足接生了一天一夜,非常折腾人。 主要是老大胎位不正,是臀位顺产。 当时她建议剖腹产,但那对夫妇拿不出剖腹产的钱来一直想顺产。 后来还是不行,医生说再不剖腹产大人跟孩子都有危险,最后只能剖腹。 好在当时,这对夫妇的老乡也才生下孩子一天,这老乡家境还算殷实,借给了他们钱。 可能是老大出生得太久了,导致老二,也就是唐若溪剖出来就窒息了。 她跟她们说,是个女孩,没气了。 两夫妻就看了一眼后,让她扔掉。 她去扔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又有了气息。 也许之前不过就是休克。 她很高兴,想到了唐若溪的母亲米月兰,她跟米月兰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知道她患有不孕不治症,也知道她正在寻找一个孩子。 潘多喜一边回忆一边述说,正来劲,唐若溪打断了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跟我长得很像,我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我的身世。” 她揣度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整容就好了,现在看来也只能用整容以前的照片去找。 她大舅母却开口了。 “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你跟你的姐姐是异‘暖’双胞胎,长得不像。” “这样啊!” 潘多喜接着往下讲:“在回病房的路上,我越看你越喜欢,我笃定你母亲一定会收养你。” 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但我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这样做有违医护职业道德。 但走到那对夫妇门口,听到他们的谈话,我下定了决心。 唐若溪忙问:“他们谈了什么?” 一个年老的女人道:“没想到又是两个女孩,还好有一个没活,不然现在家里头四个女孩子,还得接着往下生,你们一家子也不好活。” 又听到了妇人的婆婆对妇人说:“这两个孩子在你剖腹时有乌鸦飞过,很不吉利,不然就送人带吧!” 男人说:“孩子好好的活着,自己的骨肉,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女人说:“我赞成你的想法,不过,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一天到晚不是玩牌,就是看书,玩牌十打九输,看书也不见你去考个大学,现在家里又多添了两口人,你要再不勤快点,我得被活活累死,唉,你要是有你姐夫一半勤快,我们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我真担心哪天全家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听到他们这样的谈话,我即刻抱着孩子转身换下便服溜出了医院,把你抱给你母亲后,又偷偷跑回了医院,我特别庆兴那时候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发现我或怀疑我。” 唐若溪听到这既心塞又失望。 她的亲生父亲根本不咋地,听大舅母复述他们的话,她觉得无论假以多少时日,遭逢怎样的机遇,她的亲生父母都不可能变得有钱有权。 她发愣间,唐母继续。 “你外公外婆也很支持我这么做。因为你母亲那个时候因为生不出孩子,几乎得了抑郁症,你去后,她整个人都变了,脸上有了光彩,做事有了干劲。” “所以不管你父亲待你怎么样?若溪你记住我们潘家永远认你,永远给你撑腰。” “谢谢舅母。那对夫妇有办法找到吗?” “能找到,他们的资料,我当年拷贝了一份,一直放在家里,我这就去拿给你。” 唐若溪看到上面写着产妇:叶长青。居家地址也有——石南乡金花村一组,一个名不经传的农村。 虽然她作为钱贵或权贵家孩子的愿望幻灭了,但到底按楚天乔的意思去办了。 唐若溪忙给楚天乔打电话,并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楚天乔,说她找到亲生父母了。 楚天乔记得她说过,等她找到亲生父母就跟她离婚,火急火燎地按定位赶到了唐若溪舅母家。 门玲一响,唐若溪即刻去开门。 “天乔,谢谢你。” “找到了就好。” 他敷衍地回着,掏出有着她录音的新买手机开始设置,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有。 唐若溪将单子递给楚天乔:“你看看吧,我到底有没有骗你,这才是我的父母,不知道生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找到了他们人,你再跟我离婚好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道。 “蝶来风有致,人去月无聊,天乔,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懂我的心呢?” “无论你说什么,这婚必须离。” 唐若溪看着楚天乔一脸决绝的样子,拿单子的手无力的垂落在了沙发上。 楚天乔瞄过去,无意中看到金花村三个字,目光即刻被吸引了过去。 “拿来给我看看。” 见楚天乔这样的反应,唐若溪很高兴,以为楚天乔跟单子上的人有渊源,说不定会很在她亲身父母的脸面上不再跟她提离婚的事,紧忙将单子递了过去。 脑子里还浮现出楚天乔受伤,她的亲身父母拼命救他,而他一直想报恩,没有机会的画面。 楚天乔将叶长青的名字记了下来。 他不会答应唐若溪再等她找到亲生父母后离婚。 人活一世,如果要找事,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事能找出来,需要去做。 他再也不能让一个“等”字去伤害李伊伊。 不过帮她的忙去找一找这家人倒是可以,但愿她能感恩,不要再搞事。 也许是受到楚天乔表情的影响,唐若溪猛然间想起了大舅母描述她出生时,亲身生父母的样子。 子女众多,穷且寒酸,她在心里大大的打了一个疑问号? 她真的应该去找他们么? 除了浪费时间增加累赘,还能怎样? 当初他们若怜惜她,迫不得已才丢弃她,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找找看也好,但他们丢她的时候跟丢掉一只死猫死狗的有什么区别。 “不去找他们了。” 大舅母惊疑地问:“为什么?” “算了,无论找不找,天乔都要跟我离婚。” 她置气地看向楚天乔,楚天乔将单子回递给她,面无表情。 紧接着她又哽咽道:“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在她们心目中本来就无足轻重,她们对待当年的我跟对一只狗猫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亲还是不认的好。” 唐若溪一边抹泪,一边看楚天乔,希冀着他能因着她可怜的身世有所动容。 然而,从他脸上,她什么都没有搜寻到。 她只得问:“天乔,如果是你,你还会去认亲吗?” “你的父母纵然没有养育你,但也给了你生命,这就是天大的恩赐,你该感恩。” “这么说你赞同我去找父母?那等我找到了父母再谈离婚的事行吗?” “你找不找父母是你的事,婚必须今天跟我离,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明天我就会向法院起诉离婚。” “若溪,你跟他的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听舅妈一句劝,离了吧,舅妈给你介绍,不愁没好的。” “行,离就离。” 她在背带裤兜里的左手捏成一个拳头。 在舅妈面前,她再怎么努力也撒不了泼,她恨永远都突破不了自己的面子,有时候面子似乎比幸福还要重要。 楚天乔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今天正好能办妥,生怕她反悔,紧忙起身。 “行,跟我去民政局。” 唐若溪见他一脸催促,利索起身。 “走吧!” 她无比悲哀地想,或许这证书真的没有半点用,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掀起了他所有的抵触情绪,没有了这证书,也许她还能有一丝机会。 潘多喜看着二人离开,对唐若溪道:“办好了过来吃晚饭,我做好了你的饭,舅妈认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等你心情好点,挨个带你看看。” 唐若溪毫无兴趣,敷衍地点了点头“行。” 现在她心理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好了李伊伊。 楚天乔生怕唐若溪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路上小心翼翼。 二十分钟后两人总算平安抵达了民政局。 楚天乔飞快地签上名后,将离婚申请表递给唐若溪。 唐若溪细细看了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要签了,她觉得手发软。 “可以了吗,请你不要再磨蹭时间。” 唐若溪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从旁边拿起了笔。 唐若溪三个草字出现在离婚纸上时,楚天乔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将表递给了民政局的同志。 “可以了,过三十天来拿离婚证就成。” 这婚总算是离成了。 唐若溪行尸走肉的回到了大舅母家。 那张叶长青的资料还摆在电视柜上,无比讽刺。 “大舅妈,收起来吧!” “你真的不找你的亲身父母。” “有什么好找的。” 她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找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帮助的亲人。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楚天乔后悔跟她离婚,最好是用不了多久,楚天乔就求着跟他复婚。 第188章 找到父母 潘多喜这些年来一直觉着自己愧对于叶长青夫妇,愧对自己作为医护人员该有的良心,这也是大成建筑发展稳固后,她辞职的主要原因。 刚才还替叶长青夫妇高兴,听到唐若溪这么说,不免又有些伤感。 那一年叶长青痛得死去活来,差点连命都没,生下两个孩子,结果却甚是凄凉! ** 终于将一切事情都办妥,楚天乔的心情格外好。 他第一次发现临都城的天空居然也有瓦蓝得如田园山野般纯粹的时候。 一排排高大的树木整整齐齐,花儿或红或粉,或黄或紫地点缀其间,细看之着实赏心悦目。 唐若溪今天签字还算立落,帮了他的大忙,那么他心里想着帮她找亲生父母的事也不能落下。 她的亲生父母既然是金花村的人,李伊伊一定认识。 他打电话给李伊伊。 “伊伊,你认识一个叫叶长青的女人吗?你们金花村的。” 电话那头传来李伊伊有些惊慌的声音:“叶长青,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就问你是不是认识。” “我妈,你说我认不认识。” 虽然从李伊伊些许慌张的语气中,他能断定出叶长青跟她关系不浅,但听她那么说,太过惊讶,还是忍不住反问。 “她是你妈?” “怎么了?” 楚天乔再次感觉到李伊伊的心提到了嗓子上。 “她很好,她没事,你先放宽心。” 她的语气变得平和:“那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你从哪里看到她的名字的?” “唐若溪是你的亲妹妹。” “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我妹妹?” 她无法相信,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心里决不会藏任何事,这么大的事,母亲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楚天乔见李伊伊不信,将唐若溪二舅妈的话全部转述给了李伊伊。 李伊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唐若溪居然是她的妹妹,难怪那天她突然由她想到了李晔晔,看来还真不是天马行空。 从她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格外不喜欢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沈五岳那个关于她的不吉利预言。 现在知道母亲生她时的情景,似乎理解了母亲一点,或许是因为她在无意中带给了她太大的苦痛吧! 在母亲心里,也许她失去两个孩子都跟她脱不了干系,所以看到她闹心。 再者姜武不喜郑庄公不过是因为生郑庄公时难产。 她同样让母亲难产了。 也难怪,母亲经常会提起李七七出生时的情景,李华华,李知知出生时的情景,唯独不提她出生时的情景。 有一段时间,她恨极了那只乌鸦,以为都乌鸦惹得祸,现在想来,乌鸦挺无辜的。 ** 楚天乔跟李伊伊确认清楚以后,马上打电话给唐若溪。 如果唐若溪知道李伊伊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也许不会再疯狂下去,人毕竟都是念及亲情的。 而他也就没有必要一定将她送进监狱。 毕竟曾经深爱过,又毕竟她还是李伊伊的妹妹,他相信,李伊伊会支持他的想法。 电话玲声响起时,唐若溪正在用晚餐。 虽然离了婚,但唐若溪看到楚天乔给她打电话还是很开心。 难道楚天乔终于会意到她话里暗藏的杀机,所以这么快就后悔跟她离婚了。 她现在还没有采取行动呢? 她放下碗筷跑到大舅母家阳台上去接起了电话。 “若溪,我查出你的身世了。” 虽然经过电波过滤,唐若溪还是听出了楚天乔话里的激动。 难道她的身世特别好。 她农村里的父母出城打拼辉煌腾达了。 现在他也需要巴结,所以赶紧打电话过来报喜。 她美滋滋地想着,楚天乔打碎了她的美梦。 “我没想到你是李伊伊的双胞胎妹妹。” 她的心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她找到亲人倒是够快的,只是,她怎么会跟那个村姑是双胞胎呢? 不过,也多亏她在母亲肚子里没有摆放好位置,不然她一样也是村姑。 现在虽然唐景中不认她,但至少她还是有大唐建筑5%的股份,比李伊伊奋斗十年都强。 他说完以后等着唐若溪的反应。 然而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沉默。 楚天乔有些后悔,这些应该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才好。 也好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出亲情在她的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 无足轻重,抑或是举足轻重。 良久,她终于发话了。 “李伊伊说的?” “我调查的。” 唐若溪风轻云淡,除非她的父母有钱,有权或有势,否则是谁都无所谓。 倒是挂断楚天乔电话后的李伊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父母不喜欢她,是因为他们以为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唐若溪。 她必须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人,即便他们不能减少一丝对她的埋怨,但相信他们一定会开心。 李伊伊不假思索,拔通了大姐的电话。 “大姐,父母当年生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你听说过吗?” 电话那头,大姐的话语充满了惊异:“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我的双胞胎妹妹出现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也老觉着母亲当年怀的是双胞胎,她的肚子那么大,把你抱回来却那么小,没想到还真是。” 李伊伊本来想问她,当年就没好奇问问父母。 不过一想到李七七的性子,别人不说的她从来不主动去问,便将那话给吞回了肚里。 “她现在在哪呢?” 这个性情平和的人,难得语气中带有了些许波澜。 “在临都。” “你是怎么找到好的。” “一言难尽。” “也是,见面后慢慢说,爸妈知道一定会高兴坏的。” “你告诉他们吧!” “你哪天带她回家,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妈妈因为这事肯定愿意回家。” “再说吧,我还有事,空了聊。” 李伊伊挂断了电话,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了钱美妍不见时,她的心情。 后来她生下了小灵儿,孩子是多了一个,但无论谁出事,哪怕是个小感冒发烧,她依然战战兢兢。 唐若溪离开的时候,父母是怎样的情景,她不清楚。 但李晔晔走后,她知道。 父亲经常会很晚以后,喝得酒醉熏熏地,趔趄着脚步回家,弄得满屋子酒气,有时甚至吐得不醒人事,吐完接着睡。 母亲心情平静的时候经常会看着墙上李晔晔画的画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捶胸顿足,四处埋怨。 思及凡此种种,第一次,李伊伊开始同情父母,毕竟他们所经历的是丧子之痛,而且是两次。 他们的灵魂曾受到过怎样的冲击,他们曾怎样的痛苦与煎熬,他们曾多少次梦见他们失去的孩子而午夜惊醒,或是无法入眠,她无法体会,也一辈子都不想体会。 * 一屋子的电话 果然,不过一个小时过去,李伊伊的电话开始热闹繁忙起来。 最先是李知知打给她的。 “听大姐说,我还有一个姐姐,跟你是双胞胎,你什么时候有空,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全家人在一起聚一聚,对了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吧,把她的号码与联系方式给我,我先跟她拉拉感情。” 李伊伊很不悦。 不过很快就理解了李知知。 假若她不是吃了唐若溪那么多的苦,或许也同样期盼着与她相认,毕竟是骨肉血亲,怎么不令人兴奋。 李知知的电话挂断不久,父亲的电话打进来了。 “伊伊,没想到你找到了你妹妹,其实那时候就那么草率地将你妹妹送给护士处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有一次看到电视里面演戏,说人休克就跟死了一样,但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我二天二夜都睡不着,一直寻思着你妹妹是不是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说不定哪天我就遇上了,也许认得出,也许认不出,没相到她真的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 说到后头,李伊伊听出老父亲的声音里竟然有哽咽。 父亲一直很刚强,就算李晔晔离逝,她都没有见他哭过,以前她以为男人的情感系统不如女人丰富,或者男人天生较冷血。 直到她经历了很多,有时候心痛到无泪之时,才或多或少理解了父亲一点。 她的双胞胎妹妹,如果不是唐若溪该多好。 也许,她现在就会拉着她,让大姐招集所有人,全家团聚,这么多年到底有多久,全家人没有在一起团聚了,不是她,就是母亲缺离。 “伊伊,你有空就带她回来,我要见她,我要向她道歉。” 李伊伊听着父亲熟悉的声音却无比陌生的词汇,有些恍惚。 在她的印像里,父亲从来就没有说过与道歉相关的话,更没有道过歉。 后面是李华华打来了电话。 “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说实在的,她跟你一样讨厌。” 李伊伊听到电话被母亲抢了过去。 “华华,让我说。” “伊伊啊,若溪不在你身边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现在就想见见她,那时候不过看了她一眼,她就离开了,怕自己伤心,你爸说处理了,我也没敢再要回来看。” 那边也传来了李华华在一边打岔的声音。 “她啊,我劝你还是别急着看,比起三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华华将她跟唐若溪相提并论,李伊伊心里不悦,却自我反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在李华华心里,永远都那么不堪。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等电话那头终于消停下,李伊伊才不悦道:“她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能力叫她去看你,抱歉。”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回听到,李华华在电话那头说:“妈,你不知道了吧,三姐跟唐若溪是不共戴天的情敌,现在正斗得你死我活呢?你要见若溪,还是改天我带你去。” “这孩子,怎么跟谁都过不去。” 李伊伊正想辩驳点什么,但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的视线即刻模糊下来。 假若她没有像林思韵那样可以为她两胁插刀,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许她真的会怀疑自己与人相处的能力。 ** 唐若溪再度整事 唐若溪看着镜中消瘦憔悴的自己,不禁自怜自叹。 哼,双胞胎姐姐,男朋友,或者说丈夫,一起背叛她,她的现状一点也不比苦情电视剧里的剧情糟糕。 不过,她马上就会行动,改变剧情。 李伊伊是她的姐姐,那李俊义与叶长青这两个人如果得知他们的女儿在外面这么多年跟别人过,她还有一个脾气暴躁,冷漠残酷在外面养私生女的父亲,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站在她这边还是李伊伊这边。 如果站在她这边,他们会不会请求李伊伊离开楚天乔。 小灵儿如果出点什么事,楚天乔会不会思量着跟她复婚。 总之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她一个个都要试过去。 她这一生注定了要为爱情浴血奋战,既然老天要这么安排,她就遵循老天的使命。 ** 一栋新建不久,不过两个年头的豪华别墅里。 叶长青坐在了高档的真皮沙发上,挂断李伊伊的电话后,正在轻轻逗乐着婴儿车里的孩子。 对她而言,现在这样的日子再舒心不过。 六七十年代,她嫁进大山之时,很多人还处在食不果腹的时代,现在这种日子,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那时,生活于她,再不如意,也会被无奈将心中的斗志击垮战败。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更没想到失去的女儿,别人帮着她养大,而她很快就能见到。 “华华,你联系一下你四姐吧,我真没想到她还活着!” 李华华从小东那里要唐若溪的电话之时,唐若溪正在设法查找李俊义与叶长青的联系方式。 唐若溪知道从李伊伊那儿,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们的号码,但她不乐意。 她脑子转了几转,转到了李华华头上,正要打电话给姜全子接到了李华华的电话。 “唐若溪。” 在边上旁听电话的叶青见李华华直呼唐若溪的名字,眼珠子盯着李华华拼命往外挤。 第189章 生气 李华华只好补道:“四姐,我妈想见你。” “华华,应该是咱妈,没想到你还肯喊我一声四姐。” “看在妈的面子上?” “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你哪有风光嫁入豪门的今天。” 李华华愤怒道:“果然是你搞的鬼。” 她现在讨厌极了这样的发现:原来她被人摆布了。 “说话别这么难听,这么一桩好姻缘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不配,李家有你这样的人,我觉得羞耻,最好是李伊伊那个二货搞错了。” 感谢,哼从她生孩子到现在11天过去了,姜全子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就连姜晨子作为小姑子都来看她好几次,他却一次都没来看她,可恨不可恨,以前她以为姜全子对他是真爱,现在想来,还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李伊伊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恨自己没有听进去。 如果那些话是大姐所说,也许结果会大不相同。 对于李伊伊,或许她该重新审视。 李华华对着手机就要呸,叶长青将电话抢走了。 “若溪别介意,华华就是刚生了孩子,情绪不稳定,你要有空今天过来华华家好吗?” “行,妈,我们见面再好好聊聊。” 唐若溪挂断了电话。 一听就是一位十分慈爱,会对她很好的母亲。 从她这里下手,让李伊伊离开,也许比冒险威胁楚天乔要强,毕竟那样做风险很大。 半个小时候以后,唐若溪来到了姜家别墅。 看着别墅在秋光中美如童话里的幻影,唐若溪不禁怪李华华矫情。 她一个村姑,嫁入这么好的地方,过着这么富贵荣华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电话里居然还那种态度,说那么难听刻薄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她嫁姜全子,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不嫁。 她毕竟是在豪门世家长大的孩子,跟李华华虽然是姐妹,但毕竟不是一个档次。 叶长青抱着孩子看到她,脸上一直挂满慈爱的微笑,但一时间也不敢冒昧的去打招呼。 倒是唐若溪看到她后,加快步子走向前去,一脸激动的样子,亲密地呼喊道:“妈。” 紧接着又伸开双手拥抱上了叶长青。 叶长青有种错觉,仿佛唐若溪一直生长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回来了。 果然是血浓于水,无比熟悉而亲切。 “若溪,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要怪只怪妈当时年轻,见识短,什么都不懂,你这些年在外面没少吃苦吧。” 唐若溪松开拥抱以后,叶长青模着她细细白白的手,久久就不愿放下去。 叶长青拉着唐若溪进了李华华的房间。 李华华看着她跟母亲手拉着手,不悦地翻了一个白眼。 唐若溪被李华华的白眼瞪得很是不悦。 她满脸讥笑道:“我看你一副怨妇模样,是不是姜全子欺负你了,华华你放心,你那句四姐也不是白叫的,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看着全身贵气,颇具气质,长得最为像她的四女儿,叶长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虽然难过了这么多年,不过女儿现在长得这么有气质,他们那些难过并没有白费。 “你要是这么好心,就不会坑我。” “坑你,怎么会?” “最主要还是怕我抢你的男人吧,你那一耳瓜子,就是到死我都不会忘记。” “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妹妹,要知道我肯定扇不下去。”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让我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叶长青道:“嫁给全子哪里不好。” 唐若溪笑盈盈地看着母亲忙附合道:“是啊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家产。” 叶长青又反过来连连应喝,是啊,说得有道理。 “你怎么不说他花心,你怎么不说他朝三暮四,你怎么不说他虚伪,你怎么不说他就是一个浪荡公子。” “你抓不住男人的心,就别怪男人花心。” 李华华哂笑着鼓起掌来:“说得好,那你抢不回天乔,怎么还拿三姐出气。” 李华华戳到了她的痛点上。 她恨不得给眼前这个新认不久的妹妹两耳光,但看在还要利用她们的份上忍住了。 “那是三姐横刀夺爱,怎么能怪我,果然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都帮着她说话。” 唐若溪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叶长青不知道她是佯装,紧张得急忙去拉她的手安慰,差点没把李华华的儿子摔到地上。 “没有,没这回事。” “你跟楚天乔的事好好跟妈说一说,如果是你三姐不对,妈给你做主。” 唐若溪的声音即刻变得哽咽。 “妈,天乔跟我相恋了六年,我们只是出了一点小变故,三姐她就趁人之危,夺走了我的新郎,还恬不知耻的生下了他的儿子。” 李华华笑道:“你都上了别的男人的床,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还试图杀人,这也叫一点小变故么?那这世上什么才叫做大变故。” “那些都是别人散布的,就三姐,我问她要妈妈,你的电话号码,她都不肯给我,她根本就不希望我们回来与家人团聚,华华你是不被她蛊惑了。” 叶长青看到唐若溪一脸焦急,李华华怒不可遏,感觉一场姐妹大战马上就要爆发,忙找由头。 “华华,你去给孩子喂点吧!” 李华华更加不悦,母亲这是嫌弃她多嘴吗? 一直以来,她才是母亲最爱的孩子,这个新冒出来的,现在到底是不是她四姐还难说,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夺去了母亲的爱。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不再说话,但怎么看唐若溪都觉着不顺眼。 她当然没有给孩子喂,第一个孩子再怎么样也要照书养,她生气对孩子的食物肯定有影响,她得气消了再说。 “妈都知道,你三姐从小跟你奶奶一起长大,她的脾气跟她奶奶一样古怪,你详详细细地跟妈妈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妈妈说一下,肯定是她的不是,妈妈了解具体后教训她。” 李华华第一次觉得三姐,其实蛮可怜的。 就算二姐的死真的跟她有关,但她那时候毕竟还小,不可能是有心的。 “妈,你这心也太偏了,三姐再不济也比这个目前还无法确认是不是你女儿的人强。” 叶长青瞪向李华华道:“若溪是我女儿,错不了,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就是她这个样子,还有以后你三姐跟四姐之间的事,你别掺合。” 母要居然瞪她。 李华华把这份怨恨加在了唐若溪身上,她抱着儿子就往外走,带门的时候,使出了浑身气力,以门的巨响来宣泄她对屋子里两人的不满。 唐若溪倒是很开心,一切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好。 原来母亲压根就不喜欢李伊伊。 现在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她一定是最高的,就算是李华华也望尘莫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尽管非常不情愿跟眼前这个女人玩你问我答的游戏,毕竟要绞尽脑汁编故事,但为了楚天乔,她忍了。 直至天黑,至少在表面上,这半天一直维持着母女相认的感人情景。 ** 李伊伊起来打开手机就收到楚天乔的微信。 我昨天晚上光跟你说唐若溪是你妹妹的事,忘了告诉你,我跟她已经离婚了。 她说完以后将唐若溪签好字的离婚申请书拍了个照过去。 你跟小灵子千万要注意安全,虽然若溪知道你是她的姐姐,但她很有可能六亲不认,会因为我跟她离婚的事迁怒于你。 高兴参杂着担忧,这种情绪她还没能持续多久就接到了母亲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电话。 “伊伊,你以前跟若溪怎么样,我不管,现在既然知道若溪是你妹妹,你就不该恬不知耻地去抢她的老公。” 叶长青为自己现学现用,掌握了恬不知耻这个词而小小得意了一把。 李伊伊的心却碎成了一地,她挂断电话,关了机。 睛前的景物即刻变得模糊。 一个母亲怎么能用恬不知耻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孩子,在母亲心中,她到底算什么。 看来母亲已经顺利认过女儿了。 对于这个女儿,她甚是喜欢吧! 李伊伊不由得再次写起了日记(翻开了日记) ** 这面唐若溪眼巴巴地看着叶长青问:“妈,怎么样了,三姐怎么说。” “这个三司神,她居然敢挂我电话,翅膀硬了,连娘都不认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叶长青怒火冲冲地走出去,才意识到,她竟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李伊伊买新房子装修好,进火时曾喊她去,她没去,后来李伊伊坐月子喊她去,她依然没有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来。 唐若溪忙问:“妈,您怎么就回来了。” 叶长青讪笑着回了唐若溪一眼看向李华华。“华华,你三姐的地址你有吗?” “没有,我跟你一样没去过她家。” 唐若溪道:“妈,我有。” 李华华问:“你去过?” 唐若溪摇头。 “我有一个姐妹恰巧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我那天无意间看到她进了屋。” 她说话间掏出纸笔,将李伊伊家的地址写了下来。” 李华华冷笑道:“是么?难道不是你通过非常手段得到的。” “非常”二字,她提高了音量。 “没必要骗你。” 唐若溪懒得跟李华华计较,毕竟现在她最大的敌人是李伊伊。 如果不是亲娘待她这么热情,做事这么果决,今天她应该已经铤而走险去找小灵儿了。 半个小时以后,叶长青按照唐若溪所给的地址来到了李伊伊家,按响了门铃。 但一直没有回应。 她想到李伊伊可能上班去了,没在家,再次拔打李伊伊的电话。 这回李伊伊的电话通了。 “妈,如果你打电话来是说我跟若溪的事,那我挂了。”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马上回来,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妈,我真的很忙。” “我说的也是真的,如果你现在不回来也成,马上跟你四妹道歉,并保证远离楚天乔。” “妈,你能不能讲讲理,就算我退出,天乔也不可能娶唐若溪,她都做过些什么,她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讲理,就你讲理,我问你,你跟钱东阳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若溪跟天乔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腿?” 李伊伊保持沉默,她就想看看,母亲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虽然母亲的每个字都让她气血上涌,但她忍着,忍着,再忍着。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哑巴了。” 林思韵恰巧经过,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看着李伊伊脸色苍白,嘴轻微哆嗦,抢走了电话。 李伊伊却站在原地发呆。 “阿姨,唐若溪是您女儿的事我知道了,但伊伊难道就不是您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唐若溪好几次差点害死伊伊,你这样对待伊伊,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妈,要我是伊伊,你这样的妈我宁可不要。” 李伊伊听到林思韵越说越过火,反应过来,抢过电话。 “妈,对不起。” 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她的对不起,因为母亲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思韵,你怎么能那么跟我妈说话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她也太偏心了,她都这样对你了。” “请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妈受不了刺激。” “她受不了过大的刺激,你就受得了,你处处为她着想,她什么时候为你想过。” “公司你照看着,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李伊伊说话间从学步车里拽出小灵儿就往家走去。 李伊伊承认,她的确很委屈,不过她更不希望母亲出事。 母亲对她再不好也是她的母亲。 母亲不但经历过两次失去孩子的痛楚,她还经历过被狗咬,被人咬,从山上摔下,摔破相,摔掉一颗牙的痛楚。 她有一天放学曾经亲看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又哭又笑地说糊话。 除了对她不怎么好外,她是一个勤劳顾家的好女人。 李伊伊生怕母亲会想不开,或者出点什么事,急匆匆地开车回家。 第190章 讲理么 看到电梯还在十一楼时,直接抱着孩子爬上了二楼。 果然母亲的状态很不好,她瘫软在了地上,耷拉着脸,两只手自然下垂,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却在流转涌动。 “妈,你还好吗?” 她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有。 “妈,对不起,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焦急而略带哽咽,一边说着,一边摇晃母亲。 母亲终于有了反应,泛黄的脸上涌起一股怒气:“你来干什么,不是宁可不要我这个妈吗?” “妈,那是思韵说的,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李伊伊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将小灵子抱进了屋里,放在了沙发上。 小家伙此时睡着了,正香甜。 叶长青擒出了一抹冷笑。 “是吗?你不把手机给她,她有机会教训你妈,我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教训。” 李伊伊见母亲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忙道: “妈,你跟我先进屋,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 “我就不进去了,我现在就问你,你能不能离开天乔。” 这哪是询问,分明就是威胁,李伊伊看着面容憔悴,银丝漂浮,目光固执的母亲即心痛又怨恨。 母亲总是对别人说,她是一个最懂道理,讲道理的人,此时,她却特别希望母亲能冷静些,清醒些,理智些,讲道理一些,她并不是有意让林思韵说那些话,她只也没有放纵她说那些话,她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有些木纳而已。 李伊伊迷茫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时光变得沉默,空气变得凝滞,她们二人听到有人爬楼梯的声音与回音从楼道传来。 过了几秒,楚天乔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原来林思韵见李伊伊离开公司以后,担心李伊伊回去会被叶长青为难,因而马上打电话给楚天乔,说了叶长青打电话向李伊伊兴师问罪的事,楚天乔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叶阿姨,先进屋吧!” 叶长青看在楚天乔是唐若溪心心念念之人的面子上,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天乔啊,我听说若溪跟你谈了六年恋爱,她是做错了点事,但也存心悔过了,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啊!” 楚天乔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昨天,她跟李伊伊通话,李伊伊那么关心母亲,他以为她们感情很好。 今天林思韵在电话里数落叶长青的不是,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对于李伊伊的怜惜,又加重了几分。 “阿姨,您如果是因为这事来指责伊伊,那就有些不妥了。现在不是以前的年代,年轻人都讲求婚姻自主,我们之间的事,您就别管了,再者伊伊与若溪都是您的女儿,身为母亲夹在中间,向着谁都不好,是不是。” 叶长青抹了抹眼睛道:“天乔,若溪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亲生父母身边,呆在别人家养大,别人就算再疼爱,也总是隔着一层,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哪,一出生差点儿就被当成死婴给扔了,幸好她命大。” “阿姨感情的事不等同于同情,现在我跟伊伊连孩子都有了,如果您真的希望您的女儿们幸福,就该撮合我跟伊伊,而不是若溪,难道你希望小灵儿这么小就没有父亲,在单亲家庭长大?” “小灵儿的事若溪跟我说了,她会像亲身女儿一样对待小灵儿的,到时候你跟若溪养着小灵儿,给小灵儿一个完整的家就成了。” 李伊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亲居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母亲把她当成了什么,生孩子的工具么?还是没有感情,可以随时被忽视的木头人。 她的眼睛开始模糊,眼泪不争气地往上涌,无论她怎么缩也缩不回去,最后砸落在手背,碎成无数水沫子。 幸而楚天乔是个明事理的,心仪的人是她,如果楚天乔心仪的人是唐若溪,她不能确定,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阿姨,这话也只有您能信,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掉,我还能指望她好好对待小灵儿。” 楚天乔说话间开始讲他们结婚发生的事,一边将从美国弄回来的一些视频资料放给叶长青看。 在李伊伊心里,母亲虽然偏心,但也一直是一个还算明事理的人,她以为母亲看完视频后会选择退出,但她又错了。 “若溪就是她的养父对她脾气太暴躁,所以才这样,她也是受原生家庭影响太深了,她已经改了,人活一世,谁没有糊涂的时候,你就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再怎么说你们都谈了那么多年,又结过婚。” 李伊伊觉得母亲真的陌生,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个守旧的妇人,直到此时,听到原生家庭一词,她才意识到,她错了。 “阿姨,我要一起生活的人只能是伊伊,您应该多劝劝若溪,不要再打扰我跟伊伊的生活,否则我可能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您身为她的母亲,既然能来为她求情,我相信她很倚重您。您的话她肯定会听,如果不是发现她是伊伊的双胞胎妹妹,这些证据我已经交给警局,她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了。” 叶长青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她讨好地看向楚天乔,忐忑地乞求:“别,我一定会回去劝好若溪,她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你们一定不能让她去监狱,一个女孩子去了那种地方一生就都毁了。” “若溪没吃什么苦,她的养母不能生育,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您要真的关心她,就好好劝劝她别再整事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哪怕是亲人。” 叶长青听到楚天乔这么说,只得悻悻地先行回到了华华家。 看来这事,她是帮不到若溪了。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李伊伊特别难过。 她暗下决心,某天她一定要问清楚,母亲到底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如果说是她出生时让她受了太多苦,唐若溪也有一份子,如果说是因为唐若溪被扔,现在唐若溪也已经找回来了。 ** 唐若溪看到叶长青垂头丧气的回来,就知道她失败了。 但还是忍不住问:“妈,怎么样?” 叶长青摇头。 李华华不无嘲讽地笑道:“你不择手段都搞不定的事,还期望妈妈能搞定,你看得起妈妈是好事,但因为妈妈没有成功,就一副苦情像,那可就是为难妈妈,对不住妈妈。” 李华华的话倒是提醒了唐若溪,她强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妈,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若溪啊,我看那楚天乔也没什么好的,他是医生又有医院要管,成天忙来忙去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再找找,一定有比他更好的,他没能娶了你,是他没福气。” “妈,你说得有道理,放心吧,我想通了,我一定会找到比楚天乔更好的男人。” 她怪笑着看了李华华一眼。 “妈,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来得匆促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些钱你收下。” 叶长青忙追了出去。 “孩子,我不能要你的钱,我现在也不缺钱,你拿着也好周转。” “妈,您就收下吧!下次我给您带礼物来。” 唐若溪说完离开了。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老了,没有用了,什么事都干不好。” “像唐若溪那种罪孽深重的人,就是神都拯救不了她,你还真当自己比神都厉害啊,妈,我劝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华华,你怎么说话的,再怎么说她是你四姐,是你妈妈有错在先,如果不是你妈把她当成了死婴,丢弃她,她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是罪魁祸首,我只想尽我所能多弥补她一些。” 李华华第一次觉得,她跟母亲之间有了深重的鸿沟,她特别不想听母亲说话,抱着儿子干脆去了婆婆那,任由叶长青坐在房间里发呆。 * 李华华与姜全子闹得不愉快 李华华躺在床上正无聊透顶,收到了大学好友冯灿灿的微信。 她孩子都生下十多天了,她终于知道来关心她一下了。 虽然月子期间不宜看电脑手机,不过只看一下,影响应该不大。 李华华紧忙打开了微信。 冯灿灿发过来的居然是一张照片。 李华华不过看了一眼,照片便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姜全子用他略微粗壮的胳膊,楼着一个女人,女人娇媚含羞、笑靥如花,而他一脸温情,像极了他第一次向她求欢,那个晚上的样子。 李华华不由得怒火中烧,将手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姜母听到声音后忙走了进来。 “华华,怎么啦!” 她温和慈爱地问。 李华华哽咽着喊了一声:“妈”就看着手机哭成了一泪人。 姜母从地起检起手机看了起来。 “全子太不像话了,你别哭,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喊他回来,好好教训他。” 姜母说话间用李华华的手机拔通了姜全子的电话,打开了免提。 “没事别老打电话,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个月子。” 电话一接通,姜母便听到姜全子不耐烦的责备。 “全子,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我在接待客户。” 那头是姜全子强硬的语气即刻变提油腻,李华华听得格外窝火。 “接待客户有必要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华华刚为你生了儿子,我警告你有空多陪陪儿子。” “她生了个儿子了不起啊,想跟我生儿子的女人多的去了,她有机会给我生儿子是她的荣信,你跟她说,让她最好悠着,别成天没事找事。” 姜母生非常后悔开了免提,怕李华华听到更难听的话,紧忙关掉了,江拿着电话跑到另一间房间去接了。 她明明是拿李华华的手机打的,没想到现在儿子嚣张到了这副程度,特别生气,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一小时不回家,以后家业别要。” “你怎么跟爸一样,老是用家业来危胁我,你们不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吗?家业不给我给谁?” “全做公益也不给你。” 姜全子听出母亲话语中巨大的怒气,知道母亲动真格了,不敢再顶嘴。 “好,我回去,但一个小时内,您就不怕我出车祸。” 姜母没好气道:“撞死拉倒。” “天底下真有这么狠心的妈,行我回去。” 姜全子愤愤然地挂了电话。 他肯定这通电话是李华华逼他母亲打的。 对于李华华的厌恶增加了几分。 姜全子回到家时,姜母已经抱着有轻微黄疸的孙子出去晒太阳了。 李华华满腹委屈,“我在家里还没有出月子,你居然在外面找女人。” 姜全子也有满腔怒火还憋在心里,听到李华华这么说,当即肯定是她闹的,愤愤然道:“找女人又怎么样?怎么着,想离婚,那再好不过。” 说到后头还鼓起掌来。 “你良心被狗咬了。” “你要再敢唠叨,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去。” 两行愤恨的眼泪浸满了李华华的整个脸庞,唠叨,她现在气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李华华被姜全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跟他结婚才多久,人家说七年是婚姻的危险期,他们不过二年,他就提出了离婚。 如果当初听了李伊伊的话该多好。 见李华华没有出声,姜全子甩下一句:“算你识相”后出门了。 李华华马上在网上收搜起来。 做月子老公出轨,如何修复感情,如何打倒小二一系列话题,企图挽回这段豪门婚姻。 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她想起了贵爷爷的话。 她的婚姻会比较波折,不过不会离婚。 一想到姜母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心理稍微舒服了一些,但一想到那张照片,仍忍不住委屈得泪流满面,直到姜母抱着孩子回来,向她作出种种保证,李华华才真正过回相对平静的日子。 第191章 小灵儿出事 唐若溪从叶长青那下手失败后,决心亲自上阵。 辛辛苦苦地盯了李伊伊一天,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水仔被释放出来就好了。 自从养母离逝,又得知她不是唐景中的女儿以后,唐若溪花起钱来也不敢再肆无忌惮。 她想来想去,绑架小灵儿的事还得找姜全子。 唐若溪马上拔打了过去。 姜全子倒是也接得快。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你欠我,难不成是来还债。” “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说来听听。” “帮我想办法把楚天乔的女儿弄给我,我想带上两天。” “你现在决无可能是大唐建筑的继承人,我犯不着为你冒任何风险,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你个捧高踩低的小人。” 姜全子从听筒里听出她气呼呼地样子,哈哈大笑道:“你若没有能力变成高的,也就怪不得被我踩了,等哪天变高了再来找我吧!” 他说完挂了电话。 李华华听到姜全子的笑问道:“给谁讲电话,笑得这么开心。” “唐若溪,她还以为她是唐家大小姐,居然还有脸来对我颐指气使,活该气死她。” “她是不是又想搞事?” “是啊,看在你为你生儿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她想绑架你三姐的女儿。“ 李华华就知道,那天她答应母亲,不过是就是敷衍搪塞,好让李伊伊放松警惕。 李华华思来想后,还是觉得唐若溪更加可恨,李伊伊虽然也有罪,但对她还是遵守着为人姐姐的本分。 她决心将这事告诉李伊伊。 李伊伊这几天因为唐若溪是她双胞胎妹妹的事弄得心神不定,工作已经受到了影响,她没想到,唐若溪居然还不甘心,竟然要打孩子的主意。 这回她决心一定要将唐若溪送进监狱,如果她不进去受点教训,很有可能会闯出滔天大祸来。 她即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楚天乔。 * 楚天乔两天前正好接到了洛雪瑶的电话。 “那两个人我都找到了,也花钱录上了他们的口供,的确是唐若溪请他们去推人的。” “好。” 楚天乔心想这回他用这些证据将唐若溪关起来,也就算不上违背对陆雪玖的承诺。 他在接到李伊伊的电话以后,把陆浩扬收集的证据,连同洛雪瑶邮寄过来的证据,以及唐若溪假意自杀前的那段录音统统送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发出逮捕令之时,唐若溪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把小灵儿弄到手。 她很快就通过互联网找到一个叫蓝狐狸的小混混,指示他设法把小灵儿送到她的家里,给他一大笔钱。 预定金付好了一半,地址也发送妥当,听到有人按门铃,她透过猫眼看过去,居然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看来李伊伊先对她下手了。 这一刻,她心凉透顶,一定是姜全子背叛了她,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 就算被抓进去,他们也不会好过,蓝狐狸既然收了她的预款,就一定会设法将小灵儿带到查子纱的家里。 如果蓝狐狸联系不上她,又找不到查子纱的家大抵会把小灵儿卖了吧! 两分钟后,她贼阴阴地笑过以后,打开了门。 一个30岁左右年轻的警察问:“你是唐若溪?” “我是。” “有人告你故意谋杀未遂。” “有证据吗?” “有,这是逮捕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跟着警察往公安局走去,心里却祈祷着蓝狐狸千万别让她失望,最好直接把小灵儿给卖了或者扔了。 警察将唐若溪捉拿归案以后,打电话通知了楚天乔。 楚天乔松了一口气,马上告诉了李伊伊。 “她这次至少也会被关上三年,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过一过太平日子了。” 李伊伊却没有楚天乔预料中的惊喜。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他们本来就跟她有隔阂,他们早晚会知道,是她将唐若溪送进的监狱,而且父亲得知唐若溪是他的女儿以后,连面都还没有见上,他们一定会更加怨恨她吧! 楚天乔揣度出了李伊伊的痛楚。 “唐若溪她是咎由自取,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要为之付出代价,哪怕那人是我们的至亲至爱,我们也无权包庇。” 这些道理她都懂,不过楚天乔再跟她说一遍,她的心理还是舒服了很多。 以后有楚天乔理解她,纵然父母不爱她,甚至怨恨她,她相信自己依然有勇气,好好的活在人世间。 次日,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格外好,又逢公司放假,她决定叫上林思韵,带着小灵儿还有钱美妍去楚家河公园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场。 先前为了防着唐若溪,出门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也很少带孩子们出去玩,这回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林思韵拉着钱美妍,李伊伊抱着小灵儿,很快四个人便来到了公园。 公园里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小河潺潺,亭阁喧嚣,人来人往,一派人间繁花盛况。 “没想到在临都城里就有这么美的风景。” 林思韵迷醉着感慨。 “是啊,风景一直都美丽着,只是我们自己没有时间出来好好欣赏。” 李伊伊感慨地想着,如果现在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有大把大把的光阴可以闲散地时常来这走走该多好。 钱美妍被一只巨大的蝴蝶大风筝给吸引了,追赶着往前跑,林思韵忙跟着追了过去。 小灵儿却喜欢上了跟前的花,正是学走路的年纪,不让母亲抱,颤颤巍巍地非要自己走。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向了李伊伊。 “这儿的花真美,小姐姐帮我拍个照好吗?” 李伊伊看看拉着她裤脚,沿着走路的小灵儿道:“对不起,我这孩子小,不方便帮你拍,你找一下其他人吧!” 少女扫视了一眼“周围多是男人,我信不过,小姐姐你就帮我一下,这个小妹妹放在草地上坐一下,一分钟就好。” 李伊伊心想,也是,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这个少女请她拍照也是信得过她嘛,她还想起了羊皮卷上的一句话,假使你今天不给予,明天也许就没有机会再给予了。 她将小灵儿放在草地上,接过了少女的手机。 眼睛却不忘记盯着小灵儿。 少女做出一个很优美的姿势道:“小姐姐,这样子好不好看,麻烦帮我拍下全身照,多拍几张,一会你选一两张最好看的寄给我爸妈。” “行。” 李伊伊给她拍好以后,她又拢了拢头发,换了一个姿势,让李伊伊给她再拍一张。 拍着拍着,李伊伊就忘记了小灵儿还坐在草地上的事。 等她将手机还给少女,要去抱小灵儿时,发现小灵儿不见了。 李伊伊顿时慌了神。 大声呼喊起来。 她看到少女正跑向远处的车子。 李伊伊马上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那车子在少女上车以后一溜烟就开走了,拐个弯不见了踪影。 幸而她追跑过去,拿出手机拍下了车牌号。 她马上就打电话报了警。 然后又心慌不已地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接到李伊伊的电话后脸色大变,他急匆匆地跑到王河的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了,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你吗?” 王河不悦地问,谁让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他一跳呢。 “小灵儿不见了,我现在要去找,医院里的事麻烦你多盯着点,在广播里说一下,有事找你。” 简单交待完楚天乔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王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马上打电话给了楚海纳。 那个时候楚海纳恰巧清醒。 “楚叔叔,您的孙女小灵儿不见了,您看是不是找朋友帮着找找啊!” 楚海纳接着电话马上就产生了幻觉。 他的父亲出现在了他面前。 “海纳,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有抱上孙子,有一个孙女还弄丢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用,我们楚家是高门世家,你看看到你手上变成了什么样子。” 楚海纳马上跟父亲道歉。 “爸,对不起,我一定会催天乔,为我们楚家生儿子的。” 许温琳听到楚海纳说起了糊话,马上抢过了话筒。 却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笑。 她拿着手机一看,是王河打来的。 她想也许就是医院里有人笑,那笑声传入了王河的话筒吧,紧忙问道:“王河,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阿姨,小灵儿不见了,现在天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叔叔在临都朋友熟人多,想打电话给他,让他帮着找找,没想到叔叔犯病了,是我太着急疏忽了。” “没事,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的电话吧,你叔叔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他受不了任何刺激。” “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事,我现在就联系在临都有影响力的人去找小灵儿。” “好。” 电话那头楚海纳大喊大叫。 王河一直细细地听着,直到许温琳挂断了电话,他这才念念不舍地将手机装尽了衣兜里。 ** 李伊伊打电话给楚天乔,无望地追上那辆车后,她去找钱美妍,对于自己痛恨极了,如果不是在公园里,她一定会甩自己两个巴掌。 都出了那么多次错,她还是不长记性。 她为什么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那辆车的司机看到她追跑了过去,也看到她拍了照,会不会气急败坏,直接要了小灵儿的命。 最后看到小灵儿的时候,她会不会支体破碎,七零八落,或者只剩下心肝脾肺肾,被卖去了医院。 李伊伊越想越可怕,瘫软在了地上。 蝴蝶风筝飞得很高很高以后,林思韵带着钱美妍回头来找李伊伊,发现情况不对,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李伊伊现在连眼泪都没有了。 “思韵,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比猪还要蠢,我自己的孩子都顾不好,干嘛还要去给人拍照,给骗子拍照。” “你别激动,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一下。” 李伊伊毫无逻辑地把事情说完,恨不得将那些骗子千刀万剐。 林思韵听完后道:“这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太自责了。” “可是唐若溪昨天已经关进公安局了,谁干的,谁丧尽天良要干这样的事,对孩子下手。” “会不会是姜全子干的?” 李伊伊马上打电话给姜全子。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过。 姜全子却关着机。 李伊伊只得改打给李华华。 “三姐,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小心吗?唐若溪干的,肯定是她干的。” 李华华说得无比笃定。 她与姜全子的感情现在岌岌可危,如果她只是爱他豪门的身份也就算了,可她偏生还爱他那个人,所以她不能去质问他。 李伊伊马上打电话提起了这事。 公安局里警察拿着唐若溪的手机审问唐若溪。 “你是不是还找人去绑架了一个叫小灵儿的孩子。” 唐若溪矢口否定,幸而两分钟内,她删除了与蓝狐狸所有的通话聊天记录,至少一时半会,他们不可能查到她。 “我都被你们抓了,我哪有时间与精力去抓小孩。再说啦,我都悔过了,连婚都跟楚天乔离了,他也答应既往不咎的,谁知道他们出尔反尔。” 心下却很痛快,看来蓝狐狸得手了,她不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 “受害人说了,是你意图找受害人的妹夫绑架小孩,他们才将你告的。” “我没有,我三姐,那就是受我五妹挑拨,我五妹就是见不得我跟我三姐和好。” 民警笑了:“原来你们都是姐妹,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少见。” “没错,就是姐妹,可她们没把我当姐妹,我命苦从小就被我父母当成死婴丢弃了。” “好了,你最好实话实说,等以后我们查出小孩失踪的事跟你有关,你的刑罚会被加重。” “我知道,是我的做的我肯定会承认,但不是我干的你们也不能强迫我承认,我干那些事以前都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跟她们是一家人,如果知道我也干不出来,请你们相信我,不要耽搁找我的小侄女。” “警察觉着她说得有道理,没再往下问。” 第192章 找到 唐若溪心想,跟只要她们不好过就成,她左右都是不好过的,跟他们一起死的心都有,还怕多在时面呆几年么。 突然之间,她就想到了陆雪玖,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是他趁人之危,是他刻意捣乱。 如果她跟楚天乔平平顺顺的结了婚,她怎么会有今天。 车子里蓝狐狸开出去一段后,少女见没有车追上来,忙道:“哥,那个女人似乎拍下了我们的车牌号,怎么办?” “怕什么,那车子本来就是偷的,他们一会看到车子也不会知道就是我们干的。” “就算车是偷的,一路上到处都是监控,很快就能追踪到我们在哪里了。” 蓝狐狸马上打电话给唐若溪。 “你好,人现在在我们车上,你指定的地方有人在家吧!” “在,你现在在哪里。” 虽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蓝狐狸还是辨别出那边不是唐若溪的声音,紧忙挂断了电话,怪自己打电话前没有斟酌好词句。 “哥,怎么样?” 少女着急地问。 蓝狐狸意识到现在小灵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的车戛然而止。 “把她扔在这,就扔在这。” “哥,不行,咱们还是去自首吧,又有幕后指使,如果丢在这里,孩子出了事,我们又被抓,那时候后果就严重了。” “不行,我不去自首,我不要进监狱。” 他想着把孩子送到唐若溪指定的地点,一切脱手得干干净净。 “哥,那你要怎么办,反正我不同意丢掉孩子,我们只是想拿钱,我可不想害人命,更何况是这么一丁点的小孩儿。” “一拐弯就是她指定的地点了,送过去再说。” “万一人家贼喊捉贼,或者请君入瓮。咱们就得背黑锅啊。” “背不了,所有交易,幕后人的对话录音我都有。” 蓝狐狸将车子丢弃在了路上后,抱着小灵儿就往唐若溪指定的地方狂奔而去。 查子纱今天正好休息,正跟母亲一起在看电视。 听到有人按门铃,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男人抱了一个孩子。 昨天唐若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暂时带一两个小时,她很快就会来取。 她马上开了门,接过了孩子,看着带了蓝色面罩的男子问:“你没有被警察盯上吧!” “没有,让她赶紧给我结账。” “你自己找她,顺便说一下让她赶紧过来把孩子抱走。” 查子纱正被电视剧深深地吸引着,见蓝狐狸还没有离开道:“赶紧走。” 蓝狐狸记住了查子纱的门牌号以后,这才哼着小曲离开了,虽然铤而走险,但总算将这烫手的山芋给送了出去。 蓝狐狸拉着少女,将少女的长假发给取下来放进了包里,然后又将妆容卸掉,现在少女不过就是一个满脸雀斑,平头短发的假小子。 两人搭乘了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 查子纱看了一眼小灵儿,马上就将她认了出来。 这正是害得她被王河所辞退的楚天乔的女儿。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落到自己手上。 那么她就好好陪陪这个好命的小家伙。 ** 楚天乔几乎与警察一起赶到了公园。 一个年轻的女警员问:“那个少女是什么样子,你既然给她拍了照,对她的长像应该很清楚,你说出来,我试着将她画下来,这样能更快破案。” “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眼睛不大,但很长,像弯弯的月牙,柳叶眉,嘴很小,鼻子很翘,五官非常精致和谐,笑起来还有一个小酒窝,黑色直发披在肩上。” 描述着回忆着少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李伊伊又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她当时一定也是被少女好看的容颜给欺骗了,长到了这么大岁数,也许很多小孩子都懂,坏人脸上并没有写着坏人二字,而她却被她如四月春风的笑容给迷惑了。 女警察沙沙几笔,很快就将少女的样子画了下来。 “是这个样子吗?” “差不多,嘴再小一点儿。” 女警员改过后给李伊伊看。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您画得真像。” 没有想到现在的画师,技术都这么高了,不过听了她简单的描述,居然画得栩栩如生。 警察把所有事情盘问清楚后离开了。 李伊伊看着小灵儿所坐的草地发呆。 楚天乔走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伊伊,别在自责了,小灵儿一定会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拍下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也记下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他们跑不掉的。” “我知道他们跑不掉,可万一小灵儿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天乔,对不起,我不该去多管闲事,如果我不去就不会被骗了,我不该放松警惕,我明明拒绝了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伊伊你别这样了,这事肯定是唐若溪干的,她就是想给我们带来创伤,如果你再这样就中了她的计,小灵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伊伊虽然还是特别忐忑,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感动。 她以为他会指责她,没想到他却一直在为她找理由开脱。 “天乔,谢谢你。” 这时李伊伊的电话响了。 是警察打来的。 “我们找到了那辆车子,被人丢在了路边,也联系上了车主,他说今天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被人给偷走了。” “那孩子找到了吗?”李伊伊急切地问。 “还没有。” 这面楚天乔的手机也响了。 “我们接了唐若溪的电话,有人提起孩子,双查了唐若溪的通话记录,已经确认了幕后主使是她,她也已经承认,但她说是让一个化名为蓝狐狸的人将孩子送去她家,但蓝狐狸还没有得手,她就被关了,所以并不知道孩子现在在哪。” 李伊伊在希望的燃烧与熄灭中来回折腾,头痛欲裂。 “天乔,我们去唐若溪家,我们得去找。” “警察已经去唐若溪家里找了,没有找到人。” “那唐若溪会把小灵儿放在哪儿呢?” 李伊伊哭吼着茫然四顾,她必须去找,这样子呆在这里,她一分钟也受不了。 楚天乔想到了唐若溪的大舅母,马上领着李伊伊风风火火地往她家赶去。 他真希望在那儿就能找到小灵儿。 ** 这面不过一岁多的小灵儿醒了,睁开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查子纱本来是想修理她的,但看着她这么小丁点儿的孩子,手扬了几次,都打下不去。 这时小灵儿居然哭了。 她哄了几下,没哄住,一个巴掌到底是打了下去。 小灵儿更加惊恐了,挥舞着小手哭闹不止,她想尽办法哄她,但她依然大哭不止。 幸而,没多久查子纱的母亲回家了。 她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灵儿忙问:“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小孩啊!哭哭啼啼的。” “妈,你有经验,帮我哄哄她,烦都要烦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家里来了这么一个小麻烦精。” 查母一眼就看出孩子饿了,去煮了一碗面糊。 查子纱本来是想好好修理小灵儿,但看她那小可怜样终是不忍心,现在只想让唐若溪赶紧将她抱走。 她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到下午了,唐若溪怎么也不过来抱孩子,她不过就给了她100元,她还得供这孩子吃喝。 她去拿手机,准备打给唐若溪。 正在这时听到了临都新闻正在播报,小灵儿失踪的消息。 从新闻里,查子纱得知,唐若溪被抓了。 现在孩子在她手上,她不会被连累吧! 不行,她不能打电话给唐若溪,唐若溪的手机八成在警察手里。 不如做个人情给王河,她正好想见王河一面。 也许这件事,她帮了王河以后,王河还能跟她冰释前嫌。 很快她拔打了那串牢记于心,让她怦然心动的号码。 但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嘟嘟声,紧接着又听到:“您拔打的电话正忙。” 王河分明就是挂了她的电话,也许正忙吧,只是再过些时候,她不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改变,李伊伊还能不能顺利找回小灵儿。 查子纱看到母亲正在细心地喂小灵儿米糊,脸上一直荡漾着慈爱的欢笑。 她下定决心,这孩子一定不能有事,李伊伊跟楚天乔好好过也行,王河迟早会死心,而她一定会让母亲带上她与王河的孩子,那时候,母亲的笑容一定会比现在灿烂千百倍。 她真希望王河能早点对李伊伊死心,忍不住将电话又拔了过去。 这回通了。 “王河,最近还好吗?” 她极尽柔情地问候,虽然以前她更像男人婆,不过既然王河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她也不是做不到。 经过一年多的打理,现在她的短发终于变成了长发,人也瘦了,就连声音都变得细了软了。 那头是王河充满警惕的声音。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她心想,你别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跟我说话,一会晓得了我跟你说的事,你该愧疚了。 “楚天乔女儿丢了,你还不知道吧!” “你知道小灵儿在哪?” 他的语气果然变了,只可惜是焦急不堪,完全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她有了吊他胃口的兴致。 “你说呢?” “人命关天,知道赶紧说哈。” 现在他已经变得急不可耐,可无论他是怎样的语气,她都爱听。 “没错,我不止知道,而且小灵儿就在我这。” “是吗?” 她听出了他猜疑语气中的惊喜。 继而,她以为会从他的话语中听到讨好或愧疚的情绪。 她又错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小灵儿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要想伤她,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好不好,赶紧过来吧,老哭,我都要被她烦死了。” “你家地址发我,我马上打电话给楚天乔,让他去取。” 查子纱听到这顿时傻了眼。 “除了你,谁也别想取走这个孩子。” 听她这么说王河倒是愣住了。 难道孩子根本就不在她那里,她不过是借孩子的事,去纠缠他。 “孩子的声音让我听一下。” 查子纱做出一个凶狠扬手的动作,小灵儿当即吓得哇哇大哭。 “子纱,干嘛呢,吓着孩子。” 王河听到小灵儿的声音,以及查母责备的声音,信了。 “行,别伤害孩子我马上赶过去。” 楚天乔与李伊伊在唐若溪家没有找到小灵儿后又去了姜全子家,依然无果,李伊伊绝望得撕心裂肺。 在回家的路上,李伊伊接到了王河的电话。 “小灵儿在查子纱那里,是唐若溪临时放在她那的。” 李伊伊焦急而激动地问:“小灵儿没事吧!” “我现在正在去接小灵儿的路上,你在海纳医院等我,我一会把小灵儿带到那去。” “好,谢谢你。” 直到此时,心乱如麻,生不如死的李伊伊这才结束了这起噩梦。 “小灵儿没事。” 她激动万分,顾不得楚天乔正在开车,拥抱了过去。 “注意安全,别小灵儿没事我们出了事。” 李伊伊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又变得不安起来,即便小灵儿毫发无损,肯定也被吓得不轻吧,会不会影响她的智力,长大了会不会容易得抑郁症。 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好职责。 她想到了钱美妍,忙打电话问林思韵,林思韵说她已经将孩子平安地送到了钱东阳家。 王河按响了查子纱家的门玲。 门开了。 看到查子纱他着实眼前一亮,颇为吃惊。 这个女人一身青蓝色的旗袍穿在身上,前凸后翘,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头发长了,人瘦了,脸小了,比起之前来倒是好看了很多。 不过,哪怕有一天她就是拥有了仙女的美貌与身段,他照样也不会买单。 “好久不见。” 查子纱为了让王河对她产生好感,在挂断他的电话以后一直在打扮。 愣了几秒后,王河透过半开着的门朝里面看去,便看到小灵儿睡在床上。 “她折腾累了,睡着了。” “这事谢谢你,但我现要要将她抱走,天乔快要急疯了。” 他说话间就要去抱孩子。 第193章 都是刻意 “先别走,现在警察正要查这个案子,但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唐若溪只是说让我帮她带一个小时的小孩,是谁她没说,我更加不知道是她抢来或骗来的。”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牵扯进去,这次谢谢你。” 听到王河说这话,她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谢谢你,其实我早就跟唐若溪断决来往了,金盆洗手,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这一次我也是拒绝的,但我没想到她还是将孩子送到了我这。” “我知道。” 王河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小灵儿搂进了怀里,往门口走去。 “我能再回海纳工作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我会在天乔面前帮你多说几句好话的,毕竟这事你对他有恩。” 查子纱放他离开了。 这样已经够了,很够了。 男人果然是看脸的,他看她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嫌恶,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下回再多见几次面,也许看着看着他就心动了。 去海纳肯定不行,最好就是偶遇。 王河喜欢出入的场所,她模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只要静待一个又一个偶遇的时机。 王河从打电话到将小灵儿抱到海纳不过花了40几分钟,但对于李伊伊而言,这样的时间却无比漫长,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看好自己的孩子,无论是怎样的闲事都不会管,无论长得怎样天真的脸孔都不去相信。 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不保证自己还能精神正常。 终于王河抱着小灵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李伊伊一颗空悬的心直到此时才尘埃落地。 小灵儿已经在颠簸中沉沉睡去。 李伊伊迎向前去。 见到小灵儿眼睛红红肿肿,自责愧疚不已。 “她一定哭过。” 楚天乔安慰道:“小孩子哪有不哭的,你在她身边也不能保证她不哭是不是。” “天乔,你看,她脸上这个是手印,对不对,若隐若现的。” 楚天乔试图接过孩子安慰她道:“都过去了。” 李伊伊心痛不已紧紧地将小灵儿抱在了怀里。 楚天乔连连道谢。 “兄弟多亏有你。” “孩子在查子纱那,没我,她也会交出来的。” 李伊伊道:“查子纱对你有意思,她是看你的面子才将小灵儿还回来的,谢谢你。” 楚天乔道:“如果你对她也有好感,不妨就让他再回海纳吧!” 王河连连摇头。 “还是别了。” “行,你定,有需要说一声就行,现在唐若溪被关了,没有三四年,她出不来,查子纱也搞不出什么事来。” 直到此时,楚天乔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你走后,我一着急就把这事打给了你爸,现在小灵儿找到了,你告诉他一声吧,省得他担心。” 楚天乔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王河,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告诉我爸,他得了老年痴呆症,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每一次刺激都会加重他的病情,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啊。” 王河摸了摸头道:“对不起,我当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下次别这样了。” 楚天乔马上打电话给家里,问楚海纳的情况。 许温琳说,楚海纳说了很久的糊话,然后睡着了。 楚天乔将李伊伊母子送回家后回到了楚家别墅,他连一口气也没喘,看起了世界各地的有关老年痴呆病患者的科研报导,期望能找到遏制父亲病情的方法。 李伊伊回到家,看到家门口站着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叶长青眼睛红红肿肿地,显然哭过很久。 “是不是你把若溪送进的公安局。” “是她自己,如果她没有胡作非为,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下场。” “伊伊啊,过去是妈对不起你,你去跟楚天乔好好说说,你们一起去公安局撤诉,将若溪放出来好吗,我们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相认,她又被关了进去。” 缺席,真是一个好词。 母亲如果出生在像她这样的年代,有条件能上十几年学,必定是一个顶顶厉害的风云人物吧! 她在唐若溪的生命中缺席,但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又何尝没有缺席。 “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溪犯了罪,她能不能被放出来,不是我说了算。” “只要你去说一定可以撤诉的。” 看来为了唐若溪,母亲没少做功课,看着面容憔悴,苦苦哀求她的母亲,李伊伊五味杂陈,但这个忙她一点也不想帮。 “妈,没有用的。” “你去都没去怎么知道没有用。” 李伊伊没有办法,只得在百度知乎上搜了一通。 然后拉着叶长青试图去让她坐下去看。 叶长青一把挣开了她:“我就读了两年书,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看什么。” 她说着离开了电脑。 “妈,若溪已经构成了犯罪,撤诉真的没用,再者她现在不过是经历三四年劳改,如果她不受到惩罚,肯定会弄出更大的事,到时候受到的惩罚可能就不如现在这样轻,很可能连命都搭进去,我们都长大了,以后这些事你别参和,好吗?” 母亲哀求地脸色不知道何时已变得强硬:“你读得书多,我说不过你,我就最后问你一句,帮不帮若溪。” “妈,我们这样做就是在帮她。” “好,我知道了。” 叶长青说完怒气冲冲地就要离开。 “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吃了饭再走吧!” “我气都被你气饱了,哪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看着母亲清瘦了的身影,无比倔强地消失在楼道里,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她特别希望母亲不要生她的气。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间夏天就走到了尽头,秋天纷呈登场。 许温琳的生日又到了,这天楚天月早早地将咖啡馆打了烊,与唐观宏一起去商场买了爱心,气球,鲜花,蜡烛,又从好朋友那里拿到了今天现做的三层大蛋糕。 自从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以后,母亲十分辛劳。 今年她想给母亲办一场别出心裁的生日party。 她打算悄悄地将别墅院子里的树木与场地装束得漂漂亮亮,等到了晚上再叫上母亲,给母亲惊喜。 她与唐观宏快到别墅之时,她将车子停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然后拉着唐观宏往别墅后院走去,后院侧门的钥匙她们家每个有都有一把,因为从后院去另一条街道坐过地铁公交什么的特别方便。 楚天月挽着唐观宏的手往楚家别墅走去。 快要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一颗大树下,再往前几步又看到了一个男人,居然是王河,渐渐地她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说着一些什么。 突然,楚海纳去拉王河。 “呈祥啊,那个决定是你自己做,难道你忘记了吗,现在你怎么能回过头来找我?” 拉着拉着楚海纳跪了下来。 “呈祥啊,好,好,我也有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不要动我孙子外孙行吗,求你了。” 王河紧忙去扶他起来。 但他的话却无比难听。 “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没有活够?” 听到这句的时候,楚天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她正在做一场噩梦。 王河竟然在骂父亲,而且骂得这么难听,老不死,活够,这人得多恨对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呈祥又是谁。 她急速地打开门,跑到了父亲身边。 她看到王河脸色大变。 彼时,她看到父亲还跪在地上,不停地鞠躬。 楚天月气得把装饰品重重地摔在地上,紧忙去拉父亲。 “爸爸,你怎么了,快起来。” 但她怎么拉都拉不动。 父亲就是要跪着。 王河也还在拉。 楚天月一把推开了王河,怒视着他质问:“别装了,你刚才对我父亲做了些什么?” 王河知道她大抵是听到了,不做辩解。 楚海纳一生要极了面子,晚年变成这副样子对他而言,也算是受到了莫大的处罚。 唐观宏将蛋糕放妥当后也跑上前去跟着扶,这才将楚海纳给扶了起来。 “你把我爸扶到那边去坐一坐吧!” 等唐观宏扶着楚海纳离开以后,楚天月马上怒不可遏地问王河:“你老实说,你跟我父亲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有,我刚才只是想通过强烈的刺激给他治病。” “是吗?我哥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刺激我爸,他这个病受不了刺激。” “我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看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够了,王医生,你不用再狡辩了,什么叫老不死,什么叫还没活够,欺负我不懂医是吧,行你不肯说对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我哥回来,告诉我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拿我爸做实验。” 王河看向了远方的天际,此时天空灰蒙蒙的,空气特别沉闷,树叶微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风。 “无话可说了是吧,我,我哥,我姐都把你当成了亲兄弟,你虽然不姓楚,但你摸一摸你的良心,我父亲是不是把你当成了亲儿子,我想去意大利学设计,我父亲都没有应允,却在听说你想出国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大笔钱,供你去留学。” “天月,今天是许阿姨生日,我过来是给阿姨过生日的,顺便看了一下你父亲的病情,他把我当成了我父亲,我不过就是模拟我父亲的语气,尝试着跟他说话,试图让他好起来,真的没有恶意,如果你不肯相信,执意认为我故意伤害你父亲,趁你父亲得了病欺负他,我没有办法。” “这么说呈详就是你父亲。” 王河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尽管王河脸上写满真诚,但楚天月并不相信。 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候她哥哥每天梦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就问父亲,她的亲生母亲到底在哪,但父亲不肯说,哥哥因为置气离家出走,去一个同学家住了一个晚上。 那天王河却告诉父亲说,他路过警察局,看到有一具小孩尸体正在认领,不知道是不是天乔的。吓得父亲顾不得天色已晚,往警察局跑去,即便确认那不是天乔,也是着急担心得一夜未眠。 还有一次她记得王河暗示父亲,楚天乔不肯相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在王河走后父亲一个劲跟她确认,她大哥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尽管她一再撇清,但父亲还是焦虑了很久,他怎么觉着王河就是刻意的。 他是在一点点打压父亲的精神。 她越想越气,愤怒地瞪了王河一眼后去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一回到家,楚天月就把今天的事,还有她联想到的以前的事以及她的怀疑通通对楚天乔说了。 楚天乔听后陷入了沉思。 他非常敬重爱戴父亲,在报喜不报忧这一面一向很讲究。 王河跟他相处了很久,又是深谱人情事故的人,按理来说,他应该是知道的。 但每次他那里一出点什么事,哪怕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楚海纳,每次王河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楚海纳,而且一定有一个消极的猜想。 他一直以为王河不过就是性格始然,或者是对父亲的愚忠,但这一刻,他推翻了自己固有的想法。 他必须找王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乔走进后院,王河正坐在藤椅上,看着远方的天幕发呆,光景有几分凄凉。 “王河,这么多年你总是向我父亲报忧,是意图精神折磨我父亲,对吗?” 王河突然间就站了起来,看着楚天乔狂笑起来。 “他带着一身的罪孽,也不过就是得了个老年痴果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很便宜他了。” 楚天乔看着王河,分明捕捉到了他狂笑里的巨大酸楚。 这一刻,他觉得王河格外陌生,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演戏,就像唐若溪一样。 想到已进监狱的唐若溪,楚天乔打了个寒颤。 第194章 兄弟 楚天乔的表情依然冷静,只是话语里透出了内心的狂波巨澜。 “王河,我将你当成好兄弟,我父亲将你当成儿子,送你出国深造,你学有所成,又让你当医院的二把手,跟我地位完全一样,而你却一直在刺激我爸,为什么?” “因为他害死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怎么可能,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王河没有急着说他父亲被杀一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至于你,我对你问心无愧,尽管我对李伊伊一见钟情,那么爱她,但我确定你看上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主动退出了。假如换作其他人,即便李伊伊一开始对我无意,我也不会轻易放手,更加不会有任何让步。” 楚天乔点了点头把话题扯了回来。 “好,行,你说我父亲害死了你父亲,你有证据吗?搞清了事情的真像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冷静下来,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讲清楚,我帮你分析分析,分析不清楚的话,我给你查找当年真像,一定给你一个交待,我希望我们还是兄弟。” 王河激越的情绪在沉痛的往事中,反而变得平静,声音变得缓慢无奈。 “你父亲开车撞死的我父亲,当时有几十双眼睛盯着,难道还错得了。” “不,这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我父亲应该被关了,怎么会平安无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前我不信,但我得知我父亲离逝的真像后信了。” 楚天乔很无奈,如果父亲此时没有得老年痴呆症,或许他还能问一问。 可现在父亲的情况每况愈下,就算问出来,也无法考量其真实性。 楚天乔回味王河刚才的话,抓住了重点。 “这个真像是谁告诉你的?” “我姐。” 王河陷入了回忆。 王河的母亲因为生王河难产而死,他跟着父亲还有姐姐过活。 五岁那年真是一个无比阴黯灰色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家里连电话都没有。 大概晚上7点左右的样子,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家门口。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对着门内礼貌地询问:“王呈祥是谁的家人?” 王河跟在姐姐王月后面走了出去。 王月说:“我是。” 王河安静地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出声,默默地打量着警察。 警察打量了王月一番后问:“你是王呈详的女儿?”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王月将王河拉了出来道:“这是我弟弟王河。” “有大人吗?” “我妈生我弟弟时难产离开了,我们家就我们三,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看向他们姐弟二人:“你爸出车祸了,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他们两跟着两个警察上了警车,很快就来到了出事现场。 王河依稀记得,当时边上围着两圈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着,或同情,或淡漠。 分开围堵的人群,他跟着姐姐走进去后发现父亲已经安静地躺在了马路上。 昏黄的路灯混合着惨白车灯。 黯然的地上,原本瘦弱的父亲,因为大量流血的缘故,瘦弱干枯得不成样子。 从此以后,每每看到枯骨衰颜,油尽灯枯之类的词语,或者看到干瘦的老人,他都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场景。 他跟着姐姐跪在地上哭喊呼唤父亲,然而无论他们多么努力,父亲仍然无动于衷。 “别喊了,你父亲已经离开了。” 劝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楚海纳。 楚海纳他认识,去过他家里好几次。 他跟父亲同在一家医院工作,只不过父亲是库管员,而楚海纳是医生,是老板,他们的身份地位气质都有天壤之别,正因为如此,每次见到他,他都心怀敬畏,谦卑仰视。 他很感谢。 当时警察们说了些什么话其实他不太记得了。 但撞他父亲的人,他却牢牢记了下来,那人是楚海纳。 他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去宣告他父亲的死讯,他真的不知道楚海纳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后来很多细节是他姐告诉他的。 警察说他父亲去追一条狗,追到了路中央被车撞到,楚海纳基本没有责任,因为那条胡同光线昏黯,当时那段路的路灯还连着坏了两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她姐说,是警察看他们可怜为他们争取的。 钱一部分来自灯管处,一部分来自楚海纳,一部分来自保险公司。 即便如此,姐弟两谁都没有忘记过对楚海纳的恨,无论如何在他们心里楚海纳就是杀人凶手。 在王河心里就算是意外也应该是同责,假若楚海纳车子开慢些,或者开快些,错开时间,或者那天不去那条胡同,他们也不会失去敬爱的父亲。 同责,他的父亲失去了生命。“我姐。” 王河陷入了回忆。 王河的母亲因为生王河难产而死,他跟着父亲还有姐姐生活。 五岁那年,那天,真是一个无比阴黯灰色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家里连电话都没有。 大概晚上7点左右的样子,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家门口。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对着门内礼貌地询问:“王呈祥是谁的家人?” 王河跟在姐姐王月后面走了出去。 王月说:“我是。” 王河安静地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出声,默默地打量着警察。 警察打量了王月一番后问:“你是王呈详的女儿?”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王月将王河拉了出来道:“这是我弟弟王河。” “有大人吗?” “我妈生我弟弟时难产离开了,我们家就我们三,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看向他们姐弟二人:“你爸出车祸了,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他们两跟着两个警察上了警车,很快就来到了出事现场。 王河依稀记得,当时边上围着两圈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着,或同情,或淡漠。 分开围堵的人群,他跟着姐姐走进去后发现父亲已经安静地躺在了马路上。 昏黄的路灯混合着惨白车灯。 黯然的地上,原本瘦弱的父亲,因为大量流血的缘故,瘦弱干枯得不成样子。 从此以后,每每看到枯骨衰颜,油尽灯枯,之类的词语,或者看到干瘦的老人,他都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场景。 他跟着姐姐跪在地上哭喊呼唤父亲,然而无论他们多么努力,父亲仍然无动于衷。 “别喊了,你父亲已经离开了。” 劝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楚海纳。 楚海纳他认识,去过他家里好几次。 他跟父亲同在一家医院工作,只不过父亲是库管员,而楚海纳是医生,是老板。 他很感谢。 当时警察们说了些什么话其实他不太记得了。 但撞他父亲的人,他却牢牢记了下来,那人是楚海纳。 他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去宣告他父亲的死讯,他真的不知道楚海纳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后来很多细节是他姐告诉他的。 警察说他父亲去追一条狗,追到了路中央被车撞到,楚海纳基本没有责任,因为那条胡同光线昏黯,当时那段路的路灯还连着坏了两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她姐说,是警察看他们可怜为他们争取的。 钱一部分来自管灯处,一部分来自楚海纳,一部分来自保险公司。 即便如此,姐弟两谁都没有忘记过对楚海纳的恨,无论如何在他们心里楚海纳就是杀人凶手。 在王河心里就算是意外也应该是同责,假若楚海纳车子开慢些,或者开快些,错开时间,或者那天不去那条胡同,他们也不会失去敬爱的父亲。 同责,他的父亲失去了生命。 而楚海纳却只进行了民事赔偿。 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一直伺机报复。 虽然楚海纳对他很好,在他姐嫁人以后直接把他接到了楚家,然而仇恨,这么多年来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那你为什么要到现在才下手?” “问得好,我学成归来后的确想马上下手,那时我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一件很意外的事让我延迟了下去。” “什么事?” “那天我亲眼看着你父亲给人做了一场脐带血移植手术,手术做得很成功,孩子的父母特制了锦旗,对你的父亲感恩戴德,我知道在当时,能做这样的手术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你父亲还有很多别的精湛的技术。国家培养一个医生很不容易,如果我在那个时候结束了他的生命,就意味着浪费国家医疗资源,让许多病人失去可能康复的机会,许多家庭会变得破裂不幸,我不能那么自私。” 楚天乔心想,他倒是还没有因为仇恨完全失去理智。 “但是父仇你又不能不报,所以你一直等到我父亲退休了,没用了,再来报复。” “没错。” “好,我理解你,但我一定会阻止你。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他生为医生极其严谨,他做事向来很细心,视力也一直很好,我不相信,他会撞到人,也许只是一场误会。那时候科技不如现在发达,路边没有摄像头,7点多的样子,那路较偏,也许他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天乔甚至觉得他或许就是给人顶包,毕竟他劝了王河别哭。 自己撞的人,他怎么可能做到那样镇定自若。 “王河,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但在我证明他清白以前,你如果再对他进行言语上或行动上的刺激,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好,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父亲的清白,你也别怨我为父亲报仇。” 楚天乔没有作声,但他绝对不会允许王河伤害父亲。 楚天乔回去翻看查找父亲的日记。 他知道父亲年轻时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多是看病后的心得记录,偶然也会记录孩子成长的点滴,又抑或是医院发生的大事。 如果王河说的是真的,他不可能没有记录。 楚天乔在保险箱里找到了厚厚的七大本,他开始一本一本的翻找过去。 然而,从第一本翻到最后一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王呈祥的记录,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倒是许温琳看他一直翻看查找,特别辛苦,端了一杯牛奶进来,见他垂头丧气看着窗外发呆时,说道:“你爸应该还有两本日记本放在别的地方,那两本日记是他最不肯让别人碰的,说不定正记录在那些本子上面。” 听母亲这么说,楚天乔眼眸里即刻燃烧起了希望的光芒。 “妈,你知道那两本日记本放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有二十几年都没有看到过了,还是天润8岁那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将它们掏了出来,去看,被你父亲看到,他当时抢走以后,放在了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里,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估计收好了。” “他会不会将它们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 楚天乔说话间放眼往院子里看去,想看看哪棵树下最有可能藏了日记。 “不会的,那时候我们家里没有挖坑的工具,他当时拿着进了卧房的,在他卧房的可能性较大。” 楚天乔听后紧忙去翻找起来。 今天他就是将父亲的卧房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两本日记本找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父亲正在熟睡着。 他像极了一个安静的孩子。 大抵是楚天乔的脚步声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慈爱地教训起来;“天乔,这么晚了,你小子还不睡觉,还来我这里折腾什么?” “爸爸,你那两本很重要的日记本在哪里?” “天润喜欢看我写的,你也想看,不行,不能给你们看,那里面有我最最重要的秘密。” 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却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爸我们交换秘密吧!” “这个主意好,你先说!” “我找到我亲妈了,她对我说:“谢谢你当年成全了她,救了她。” “你真的看到她了。” 楚天乔点了点头。 第195章 经过 “你真的看到她了。” 楚天乔点了点头。 “在哪?” “就在美国波士顿,她过得很好。” 楚海纳长长地叹了口气。 “都怪我没有能耐,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只能让她跟了姓陆的那小子,不过老天对我不薄,在我失去玉寻的时候得到了温琳,但这件事我还是不愿提起,太伤我自尊了,太有损我海纳的面子了。” 楚天乔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父亲没有得老年痴呆症,大概永远都不会将这些心理话给说出来吧! 再坏的事,弊端再多,也总有那么一点点有利的地方。 或许老年痴呆症也是他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吧! “爸,玉寻说你很了不起,救了很多人,他一直很欣赏你。” “真的。” “是的。”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两本日记本在哪里了吗?” 楚天乔的脸色变得凝重:“什么日记本,我这没有日记本。” “爸,我们说好的交换条件,你不能耍赖。”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楚海纳说话间来回踱步。 看到父亲这副样子,楚天乔心痛不已,他想还是再等等吧,如果能用别的方式调查清楚这事,就不用刺激父亲了。 “爸,你想不起来就算了,没关系的,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正要离开,楚海纳却兴奋地说:“我终于想起来了,就在墙里面,那张画后面。” 楚海纳干枯的手指向了一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 楚天乔将信将疑,走到画前将画取下,果然画后面有一个暗格。 在暗格里面安安静静地立着两本日记本。 一本枣灰色的,父亲记录是他的亲生母亲莫玉寻。 另一本咖啡色的,则记录的是王河的父亲王呈祥。 楚天乔急急打开咖啡色的日记本。 泛黄的纸张,黑色的墨水有点涣散花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第一页面,他只写了一句话。 虽然记录在日记本上,但并不是日记,不过是回忆录罢了。 第二页也只有一句话。 对于王呈祥,虽然我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鉴于时间精力有限,也只能记录一点最振憾我的事。 楚天乔耐着性子翻到第三页终于看到了正文。 王呈祥是我的恩人,但我没有想到最后我报恩的方式竟然是结束他的生命。 看到这句,他振惊了,难道王河的父亲真的是父亲杀的,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像有一面战鼓在激烈地敲响,极力控制好情绪,这才耐着性子往后面看下去。 我与他之间的缘份出现在1973年的春天,那是我一生中永远也无法忘却的一天。 假如没有王呈祥,我早已经不在人世。 1973年8月22号是一个十分炎热的夏天,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灼得人心情烦闷。 我跟顺子相约一起去楚家河河里游泳。 我们在水里游泳游了大概半个小时,顺子建议我们来一场摸田螺比赛,看谁在水里摸到的田螺多。 十几分钟以后,眼看顺子比我要多得多,不服舒的性子让我不顾疲累,拼命的往水里钻。 模了几把以后,突然小腿抽起筋来,可当时我整个头还没在水里,我使劲往上站,却摔倒在了水里,我连喊救命。 顺子马上从前面来救我,但因为我们都过度惊慌手脚拼命乱划,导至顺子被水给呛到了。 我们两一起往水底沉下去。 也许是觉得生的希望渺茫,我反而冷静了一点点:“顺子,你走吧!别管我。” 顺子从水面浮上来后还真的游离了我,他一边游一边大声呼喊救命。 这个时候正好王呈祥经过,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我才听到了他扑腾的落水声不久,他已经游到了我身边。 他从后背捞着我游出了水面,又往岸边游去。 整个过程我并没有被水呛晕,只是肚子胀得难受,有点说不出话来。 到了岸上以后,他让我躺下,帮我把肚子里的水给压了出来。 对于他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也许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我感受到了生之珍贵,正是那个时候,我决心要当一名医生。 他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因而不但将他的脸牢牢印记于心,也偷偷跟踪他去了他的住所。 怕忘记他,我每个月至少会跟他偶遇一次,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 虽然我们出生不同,年给不同,文化水平也不同,但我跟他相处总是特别舒服。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每当我有心事的时候,他都会端坐着,时不时的点头。 而我知道他家境不好,也会想尽办法经常给他带去好吃的。 那个时候我跟他的友谊不会比钟子期与俞伯牙差。 后来我去外地求学,而他一家妻儿老小仍然在临都市里,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每半年给他写信,信内无一例外的夹上一些钱。 后来我回到临都工作,没想到他正好在我工作的医院当仓库员。 虽然我们都很忙,但每个月我还是会去他家里几次。 我看着他的儿子出生,看着他的老婆在同一天离开人世。 我给王河一次就买了两个月的奶粉,毕竟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也没有我了。 …… 在玉寻离开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是他陪伴我度过的。 王河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在仓库晕倒了。 是去领拖布的阿姨告诉我的,我急急地将他背到了急诊室,自己给他看诊,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肝癌的晚期。 我当时矛盾极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真像。 但十几分钟过去后,我还是决定告诉他真像,毕竟他的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 大女儿虽然已经十五岁,可小儿子才六岁,也许他要设法为他们安排一下今后的路。 次日,我鼓足勇气找到了他。 在那间堆满了物件的仓库里,我将他的病情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这事请你替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他见我点头同意后点燃了一支烟。 我知道他抽烟。 但大抵是我跟他讲过抽烟的坏处,以及抽二手烟的坏处,因而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抽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走了出去。 烟点到尽头后,他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找到了我。 “海纳,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我想他一定是将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了,只要帮得到的,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他。 但他将请求说出来时,我还是惊呆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部署竟然是以自己最后残落不堪的身体挣上一大笔钱。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我知道得了肝癌的人很痛苦,日子并不会好过,我也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安乐死的死法,但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身边的人这样去选择。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跪下来求我。 “海纳答应我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寄人篱下,再者我这三年一直在买意外亡故险,正好也能用上。” 我请他放心,我很认真地向他保证:“只要我楚海纳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王河姐弟两饿着,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我知道你很好,但你自己就有三个孩子,天月还不到一个月,海纳医院又才刚刚建成,正是缺钱缺人,万分艰难的时候。况且我也不希望在我走后,孩子们有寄人篱下之感,我希望你能帮他们拿到一笔钱,让他们守着那虽然破旧,但代表着祖魂的屋子好好生活下去。” “撞人这事我真的干不来,这样,我出钱请人去撞你吧。” “不行,这样风险太大,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我救你的恩情请你亲自撞我,王河才六岁,他要是去了你们楚家,将来很可能变成楚家的人,只有你将我撞了,他们记恨你,我才相信,你不会强要了我的儿子。” 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难过。 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我的好友,他临末居然这么不信任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补加了一句让我更加心凉的话。 “王河现在跟你感情很好,如果您不撞我,我不能确认他绝对不会改名换姓,就是死了,我也不能瞑目,我此生的最后一个愿望,请你帮我实现。” 他越说越激动。 我越听越忐忑。 先前也见了好几个实在无力回天的病人,到临终之时,我让他们的亲属进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遗言的。 但我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将他视为了我的亲人,却无法将他看成说遗言的人。 “呈祥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肝炎。”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无药可救了,你真当我大哥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现在活着也很痛苦,不如为孩子们做点什么,走得也才安心。” 我想到了我一年前的一个肝癌晚期患者,他吃不下饭只能喝很少量的水,肿瘤位置鼓有很硬的包,身体好几处皮肤出现紫斑,皮下出血,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全身干枯蜡黄,无法走路,无法自主翻身,无法说话,意识不过偶尔清醒,表情迷茫而苦痛,在医院最后一天打了曲马多(一种止痛药) 与其让他痛死,不如让他安心而死。 本着这种心理,最后我同意了。 他面无颜色,但浑浊的双眼却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我至今也无法忘记。 那天下午我们商量好了对策,我对他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再过十几天再实施计划。 但他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实施得越晚风险就越大。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为了让一切自然而然,他让我今晚就行动。 我又是一口回绝。 虽然答应了他,但我本能地想逃避,能拖一天算一知,甚至希望我履行承诺去撞他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他的眼神里有了质疑,但更多的还是乞求。 “今天晚上去最好,我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这事情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我又鬼死神差的同意了。 他看出了我内心的忐忑不安。 清清爽爽地笑了。 “你不要有压力,就跟平时一样到了6点50分,从巷头开到巷尾就行了,呆会我会去弄坏两颗灯,你平时开夜车本来就不打灯,不会引起怀疑。” 我多希望我的车子坏了。 但它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驱动的车。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那条小巷子,在有点黑暗模糊当中撞到了他身上。 我看见他像枯叶蝶一样,被我撞飞又跌落。 我看到了王蝶眼里深深的恨意。 看来一切地一切,她们真的不清楚。 好在以后一切都很顺利。 王蝶领了一大笔钱,她的学业得已顺利进行,而我也尝试着将王河接往我家里接。 令我意外的是王蝶居然同意了。 这让我觉得很开心,也许在出事以前,王呈祥到底还是打过电话给王蝶吧! 尽管如此,每次看到王河,我都觉着自己欠他一个父亲。 都怪我那时候也不富有,都怪我成功太晚,手头上有点钱都投到了海纳,否则我就能在王呈详提出让我帮忙之时,将一大摞子钱堆到他面前,打消他用生命蹭保险的想法。而我也就没有必要请求我帮助他去演那么凶残的一出戏了。 日记写到这里后就没有了。 ** 王河办公室内,楚天乔将咖啡色的日记本递给王河。 莱昂纳德·科恩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王河轻笑一声后接了过去:“说得好,难道你这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先看看再说吧!各中原由,这本日记本里面都记录得很清楚。” 王河细细翻看起来,一字不落。 他看到了父亲年少时英俊潇洒的样子,年青时英姿飒爽的样子,也看到了楚海纳过往的样子。 即便楚海纳所写的全是真的,最后是父亲再三恳求,楚海纳只是好心帮忙,可楚海纳怎么就能答应呢? 如果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责怪他以怨抱德吧,不过他并不后悔。 第196章 成婚 身为儿子,他宁可不要那些钱,他宁可寄人篱下生活苟且,只希望父亲能活得长久一点,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楚天乔看着王河将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越来越暗沉地脸知道,事情不可能像他想得那么容易。 “王河,我不求你原谅我父亲,但也请你不要伤害他,他也许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从来没有刻意去害过人,你也是医生,医者父母心你应该能理解。” 王河合好日记本,递还给了楚天乔。 “好,既然你履行了你的承诺,在约定的日子里查出了真像,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 “谢谢你王河,你依然是我的好兄弟。” 楚天乔伸出了手,王河紧紧地握住:“你也一样。” 逝去的岁月,已然找不回来,亲曾经微笑却在记忆中驱散不开。 这天晚上河辗转难眠。 空无的钻戒 楚天乔与唐若溪离婚后,马上开始张罗与李伊伊结婚事宜,这场久违的婚姻终于开幕了。 虽然很忙,但楚天乔还是尽可能抽出时间,挪出精力用在婚事上,一则李伊伊因着他没少吃苦头,二则,张罗这些事让他觉着愉快放轻且幸福。 因而婚前婚中婚后的东西,他一样都不想缺李伊伊的。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微风习习,阳光温柔,花儿灿烂的日子。 楚天乔起了一个大大的早,他拎着早餐来到李伊伊家门前。 李伊伊打开门看到顶着两只大黑眼圈的楚天乔心痛地问:“你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农村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难不成还怕我饿着。”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早餐你在车上吃好吗?” 他说话间拉着李伊伊的手就要往外走。 “现在吗?” 楚天乔忙点头。 “不行,小灵这会虽然睡得香甜,但随时都有可能会醒。” 楚天乔拍了拍脑袋,走去卧房将小灵儿抱了出来。 三人来到了车上。 车子一路畅行,五十分钟以后来到一家珠光宝气,大气磅礴的商场。 李伊伊抱着小灵儿刚下车,看清这个地后,马上往回再钻进车里。 楚天乔将她拉了下来。 “陪我进去看看。” “她忙摆手,如果是给我买就不用了。” 这时一个正走进去上班的店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笑道:“楚太太,你这么漂亮一定能赋予珠宝生气和灵性,而珠宝也会衬托出你的清贵与高雅,我们天神泪系列到了一款新货,就像为你量打造的,再适合不过,进去看看吧!” “谢谢,但不用了。” 楚天乔也劝了起来:“选一个,彰显我对你的真心,我那帮亲戚朋友看了高兴。” 李伊伊想到楚海纳是一个爱极了面子的人,虽然现在得了病,但并不代表她就能不在意他的感受。 她在店员艳羡慕的目光中被楚天乔拉进了店里。 但瞄了一排价格后,把个、十、百、千、万、十万、甚至百万在心里数来数去后,发现最便宜的也要十万以后,她将楚天乔拉了出去。 “这些看看还行,但我真的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害事,洗个衣,刷个碗的还得取下。” “买下来也就是出席重要的场合,比如宴会什么的戴一下。” “你要是怕我给你丢脸,你别跟人说我是你太太就成,反正我不会戴的,买戒指的钱还不如用来捐赠给我们村呢?” 他也不是一个在乎穿戴的人,听到伊伊这么说,他对她更加佩服,这个伴侣,他没选错。 “行,你开心就好。” 就在当天,夫妻二人给闭塞的石南镇小学捐了十万元用以修葺摇摇欲坠的学校。 十天以后,他们两将休息调在了同一天。 天空瓦蓝瓦蓝的,干净,通透纤,尘不染。 夫妇二人带着小灵儿一同回到了李伊伊小时候上中心小学的地方。 这里原来只有五六年级。 随着大批农民工,青壮年入城,很多地方像金花村一样,留在家乡上学的小朋友越来越少,村里的小学在李伊伊没有留意到的哪一年里关了。 先前她跟楚天乔去找许温琳路过时特意看过,那里早已荒草萋萋,恐怕连上山去学校的路都没了。 仅留在家乡的一小部分学生聚集到了镇里。 这所中心小学因而成了现在十里八乡的小学。 看到款项落实,有二个男人在教学楼前商讨着修整计划,还有五六个男人搬运着河沙,乳胶漆,砖头等材料,李伊的伊双眼模糊了。 只可惜当年那位慈爱的校长如今已经没有再在这里教学。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她每每郁闷之时去砖墙上挖洞,挑战走墙边的情形。 那个校长到底是有多偏爱她,她才会做了坏事以后仍然有恃无恐,安心离开因她而或多或少变得残破的母校去上中学。 为了保证学校的财产安全,学校没有靠山的三面都修了二、三米高的围墙。 是那种不是特别紧密的红砖头砌成的,缝隙贴合得也不好,不过假使没有人去损毁,支撑过十几二十年并无大碍,最多也只是有点影响美观。 在围墙高一米的地方有一条越走越窄的边沿,或者说凸显出来的小径。 她很喜欢上去走,尤其是后面只能站一只脚,半只脚,三分之一脚的地方。 由于越到后头,越无法站稳,就需要借助于手攀爬着墙砖,以便吸附着墙面走至更远。 这种高难度的挑战让她觉得快乐而刺激。 有一天校长看到了,她还来不及从墙壁中间的边沿跳下来。 她以为在校长眼里,她再也不是那个记忆力惊人,乖巧懂事,见过世面的孩子,而是一个淘气草包。 然而年近五十的女校长慈爱的对着她笑了,那个笑容里居然有宠溺,那是跟奶奶眼神很像,却又不同于奶奶眼神的宠溺。 特虽的笑容一直深刻在她脑海中,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之一。 “这孩子毅力真好。” 转身以后,校长也许很快就忘记了。 但她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从此以后,这项活动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功课,像主动完成语数作业一样一天不落。 后来有人发现了她的乐趣。 这项活动便成了这所以中心小学独有的游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天来来回回总有很多或比她大,或比她小的孩子或排着队或争先恐后爬到上面去玩。 而她快毕业的那个寒假,有几个离学校近的孩子嫌手磨出的小坑,攀附起来难度过大,干脆借助柴刀,锤子等工具,将那些砖头与小缝敲出了一个个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攀爬过去的大洞。 没有了挑战性,李伊伊失去了兴致,反倒离那里远远的。 校长终于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百花盛开的初春,大家不过返校二、三天,她招集全校师生开了一场爱护美丽校园的号召大会。 大会上,她批评了那些拿着柴刀,锤子给围墙凿洞的人,对于她这个起头人,最大的罪魁祸首却只字不提。 也不知道现在这位校长在哪里? 她生活得怎么样,她该问问,买点礼物去看看,表达这么多年一直蓄积于心地感恩之情。 “想什么,这么入神。” 楚天乔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是一些往事而已。” “这边的事差不多了,现在天色还早,去金花村吧。” 楚天乔想去看看许温阳,虽然许温琳可能已经将他母亲仍然活着的事告诉了他,但他还是想亲口跟他说,还有季远明,他们一直关心着他的寻母旅程。 “我想回临都,公司还有好多事没处理,总是放心不下。” 那就依你吧。 楚天乔想着改天自己再抽个时间来看看他想看的人,事实上,他最想见的还是李俊义,毕竟他是他未来的岳父。 从石南中心小学回去,李伊伊翻开了日记,翻到了有关校长的那一页日记,那还是她高考失败时写下的,现在读来,依然搅动起内心的层层涟漪。 那样公正而又纯粹的校长,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深重的影响,给了我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期盼与期望。 那时的我美丽而自信,总以为自己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现在我讨厌极了自己,我辜负了她的信任,终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想她一定不知道我出生时的情景,如果亲眼看到,或者想像出大雨倾盆,寒鸦惨叫的画面,如果她知道无论如何栽培我,看好我,我都会辜负她,她还会苦心栽培我,用心呵护我吗? 我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因为在我心中,她亦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对我的爱也许就像我某天在遥远的山上遇到一株心仪的百合,明明知道,后会无期,可只此一面,便值得我倾注所有情感。 看着这篇年少时写的日记,李伊伊不觉嘲笑起年少的自己:对自己有利的就叫公平,对自己不利的就叫不公平。 楚天乔李伊伊结婚 历尽千辛万苦,这一天,楚天乔总算是拿到了离婚证。 世间一切都变得顺眼,阳光温柔,空气舒适,车水马龙不再闹腾而化作繁华。 在拿到证后,他开始张罗订酒店。 次日,阳光明媚,鲜花怒放,微风吹拂着脸庞,一切美好得仿若不似在人间。 楚天乔撑了撑手,去柜子上将日历取了下来看。 这天正好适宜嫁娶。 他顿时变得容光焕发,拿上私下买好的水晶钻戒指急急往李伊伊家赶去,希望她还没有去上班。 但他赶到的时候发现李伊伊的车子已经开离开,他及时掉头,去到了李伊伊的公司。 林思韵去上班听到后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是楚天乔:“天乔,一大清早的你就来找伊伊啊!” “我今天想跟她把结婚证给领了。” 林思韵一脸激动冲他笑了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们领证了,快去吧!” 但事实是她一直走在楚天乔的前面,一进办公室就嚷嚷起来:“有人要结婚了,喜糖呢?”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不由的红了,虽然经过岁月打磨,心态成熟了,但羞涩却从未改变。 “伊伊,今天我们去领个证,占用不了你太长时间,最多两个小时够了。” 李伊伊抱起小灵儿就要往外走,林思韵却拦住了他们。 “没求婚,怎么就领证了。” 楚天乔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无比璀璨的光芒。 李伊伊不禁在心里嗔怪,不是说好了买钻戒的钱已经捐助小学了吗,怎么又买了一个,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小宋与小田都围拢过来。 “哇,太漂亮了,伊伊姐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小宋赞美着,小田也附和道:“肯定拯救了,不然怎么会遇到楚医生这么好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来,待炽热的空气平顺些,楚天乔这才清了清嗓子,响亮且深情地看向李伊伊道:“对不起,孩子都两岁了,我才正式向你提出结婚,请你接受。” 李伊伊伸出纤细的左手,楚天乔很快就为她带在了无名指上,动作娴熟。 带好后李伊伊才发现,楚天乔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很明显跟她的是一对,要嗔怪的话咽回了肚里。 看着一脸微笑的楚天乔,她决意不再提此事,他开心就好。 楚天乔拉着李伊伊的手开始往外走,林思韵起哄:“这就结束了。” 李伊伊瞪了她一眼道:“好啦,我们快去快回,省得耽搁工作。” 她说话间去抱小灵儿。 林思韵阻止道:“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吵醒她干嘛,放心去吧,小灵儿有我呢。” 李伊伊为了避免到民政局以后吸引异样的目光,或招致人们猎奇的心理,同意了。 坐在楚天乔的车上,看着正专注地开着车,完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尽管历经波折,最后才走到一起,她仍然觉着愰然若梦。 哪怕这个男人不是海纳的继承人,不是药厂的董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嫁给他,她也甘之如饴。 第197章 帮忙 还是那个民政局,还是那间屋子,甚至还是那个为她办离婚登记的小哥,只是心情却是天上地下。 她不得不感慨,人生逆转起来,有时候的确她也很快。 领了证后,楚天乔又思量着什么时候把婚纱照给拍了。 等了六天,终于迎来了李伊伊的休息,而他亦将医院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一大早,楚天乔来到了李伊伊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李伊伊找开门看着满面春风的楚天乔,感觉地上平日里冰凉的瓷砖都散发出了温暖的光泽。 他没有进屋,而是直接问:“伊伊,今天我们一起去选婚纱吧!” “领了证就行,孩子都一岁多了,婚礼就不要办了,这笔钱用来干点什么不好。” “你相信我,这笔钱不会白花的,他们会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李伊伊将他让进门笑问:“那你告诉我能创造出什么价值?” “打响海纳的知名度,同时也连络了商界政界各界的朋友,对了你们公司到时候也摆在酒店门口,我这些年来也结识了不少人,到时候他们的孩子有需要的培训什么的,不都得去你们公司培训,钱呢,能省是该省,但主要还是要靠挣,如果大家每天都想着怎样省钱,经济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进步。” 听楚天乔这么说,李伊伊有如醍醐灌顶,不禁嘲笑自己的小农思想。 以前,她一直以为节约是美德,消费尤其是过度消费就是浪费社会资源。 也难怪创业一年多了,公司还是要死不活的运转着。 “好吧,依你。” 楚天乔轻轻摸了摸她捆绑的长发道:“我可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男人,以后谁有理就依谁。” 李伊伊拿下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后,感知道楚天乔加大了力度。 两人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李伊伊觉得幸福的不像在人间。 生活顿时充满了诗情画意,她看看行人,看看他,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你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像阳光洒满了我的世界,像雨露滋润着我的生命,我的心中也曾铺展开一条泥泞小路,但无论多么蜿蜒曲折,终究,我还是通向了你的心海。 到了婚纱店门口,李伊伊依然往前走。 楚天乔拉住了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到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人间烟火。” “进去吧!” 李伊伊一眼就看到了姜全子,眉头即刻警惕地皱了起来。 姜全子身边还有一个着一身翡翠绿的女人,女人高桃艳丽,明显不是李华华。 楚天乔顺着李伊伊的目光也看到了,止住了脚步。 女人就在这个时候依偎进了姜全子怀里。 站在婚纱店二楼,椅着栏杆往下看一楼的婚纱与挑选婚纱的人,别有一翻韵味。 李华华已经在楼上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拉着另一个女人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店里,又看着那个女人东模模西碰碰她的丈夫或婚纱,时而微笑,时而撒娇,脸上洋溢地甜蜜让人作呕,静静地忍受着。 男人与女人的照片她也拍下了十几张,只是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的时机。 但李伊伊的出现,致使她从二楼坐电梯到了一楼。 李伊伊再也看不下去。 她跑到了两人面前愤怒地呵斥,“姜全子,你不要忘记,你是结了婚,有孩子的人。” 李华华没想到李伊伊会为她出头,或多或少有些感动,她将自己躲在一件紫色做得过份夸张的婚纱后面。 姜全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搭配着二流子气十足的动作,“嘿哟,要结婚神气了,我没找你,我看你是逍遥得腻味了,反倒管起老子的闲事来。” 楚天乔看到姜全子一脸嚣张的样子,讥讽地说道:“你别把老天爷对你的一点眷顾,当成可以挥霍的资本,早晚把福气给折没了。” 李华华在心里痛骂,这才是他的嘴脸,本真面目。 姜全子身边的女人妖娆一笑,撇了李伊伊一眼,看着姜全子阴阳怪气地问:“她谁啊?” “苦苦纠缠我,最后被我弃之如敝屐的怨妇。” 姜全子一脸嘲讽地看着楚天乔。 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李伊伊一时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过不要脸的,但像姜全子这样不要脸的,还真没有。 “到底谁纠缠谁?” 她说话间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楚天乔想起李华华试图勾引他的样子,李华华并不是什么善荐,对付这种渣男她自会有办法,他拉住了李伊伊。 “算了,伊伊,华华的事,华华会处理好的,我们去看婚纱。” 李伊伊挣开了楚天乔的手,向着姜全子走近两步:“你这样对待李华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姜全子像是听到了天的大笑话,“后悔,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要不是因为李华华是你妹妹,连我的眼都入不了,她以为她是谁?” “你果然是因为我,故意接近李华华。” 李伊伊愤然质问。 “对,没错,谁让你当年做得那么绝,你痛痛快快打人时,就该想到有今天,如果你妹妹现在过得不幸福,罪魁祸首是你而不是我。” “你无耻。” 姜全子身边的女人故作生气样,撒娇地问道:“李华华谁啊?” 姜全子正酝酿了更加难听的话打算刺激李伊伊,李华华走了出来,脸上还印照着婚纱反射出的紫光。 “是吗?” 她着一身黑色机车套装,浑身散发着一种带满戾气的冷艳。 女人睥睨了李华华一眼。 “是她吗?” 姜全子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将女人楼紧了几分:“你不是喜欢这件吗?我给你买。” 李华华走到女人前面,扬手就甩过去一巴掌。 女“人哎呦,哎哟”地喊着疼痛。 姜全子反应过来朝着她嘶哄:“你干嘛?”并一把将李华华推倒在了地上。 李华华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撞倒了身后的洁白婚纱,引来了一圈围观的人。 李伊伊忙去扶李华华。 “姜全子,你这样对待刚给你生完孩子不久的妻子,到是不是人?” 姜全子怒不可遏地冲到李伊伊跟前,去抓李伊伊的脖领,楚天乔眼疾手快,拦在了李伊伊前头:“你敢伤她,姜氏企业别想在临安扎根。” 姜全子想到楚氏父子在的临都的名望与地位,暂时忍了。 李华华,他回家后有的是时间与精力慢慢修理。 “小宝贝,我们改天再来。”他拉着女人愤愤然地离开了。 李华华用杀人的眼光目送着那对狗男女离开后,也往外走去。 李伊伊叫住了她:“华华,实在不行就跟他离婚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伊伊还想追上去安慰或者劝劝李华华,楚天乔拉住了她。 “你不是向来跟李华华水火不容吗?” “可她终究是我妹妹,还帮助过我。” 李伊伊没有再作声,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选婚纱,心里想着李华华也蛮可怜的,可谁让她当初不听她的劝。 但愿姜全子能痛改前非,李华华最终获得幸福吧。 ** 楚天乔与李伊伊的婚宴在他们选好婚纱后的一周如期举行。 不过当天早上,悦来大酒店里,欢快的音乐流转,人声沸腾。 林思韵看着不断涌进的人群问李伊伊:“你跟钱东阳结婚的时候,只有你父亲来了,你母亲说要在家里养猪,现在你第二次结婚,她就在临都城里,离得也近,该来了吧!” 李伊伊没有做声,喜帖她已经给了李华华。 但母亲能不能来,她的心里没有底。 毕竟她跟楚天乔在一起,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 她早就无所谓了,只是怕楚天乔不开心。 因而还是满心地期盼着母亲能过来。 另一面,李华华正在竭尽全力劝说叶长青。 虽然昨天她对李伊伊说少管她的闲事,但内心还是很感激李伊伊为她出头。 李华华拿出了一身十分漂亮的妈妈装裙子。 “妈,今天三姐结婚,你穿这个,三姐肯定很有面子。” 叶长青看了裙子一眼,心有所动,但却冷冷回道:“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你四姐明天肯定会不开心,我明天要去看她,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 “妈,一码归一码,这怎么能用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来比喻,古往今来,有几个母亲不参加自己女儿婚礼的。” “你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去的,你要去你去。” 李华华记得当年母亲不肯去参加三姐与钱东阳的婚礼,李知知也是竭尽全力劝,但没能劝动。 那时候她庆灾乐祸了好久,还在心里想得连自己母亲祝福都得不到的婚姻,怎么可能会长久。 现在却有点难过。 到底是长大了,走出进了社会,经历的事多了。 但一想到母亲大抵还是因为二姐的事埋怨三姐,也就不再劝解,毕竟二姐在她心中的份量,其余姐妹无法相比。 李伊伊看到李华华走进了酒店的大门之时,往后望了又望,叶长青那张印刻了岁月沧桑的脸,到底没有出现。 楚天乔看到了李伊伊眼眸里写满失落,轻轻地问:“你母亲没有来是吗?” 李伊伊点了点头。 “没关系,你父亲不是来了吗,有一个代表就成。” 李伊伊想到楚海纳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如果结婚的时候他清醒过来,问起母亲,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到时候会不会刺激到他,加重他的病情。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开开心心哦。” 李伊伊点了点头,脸上挂上了微笑,走一步看不步吧,毕竟那些担心都只是她提前设想出来的。 哪怕得不到母亲的祝福,她也要让自己的婚姻过得幸福美满。 婚礼进行曲唯美地响起。 唐若溪与王河几乎时同时走进了酒店。 唐若溪因为她大舅妈四处奔走,花钱,打点,再加之被关以后着实表现好,提前释放了。 王河叫住了唐若溪:“前面的,他们应该没有要请你吧!” “放心,新娘是我姐,况且经历过这么多我早就放下了,倒是你,看我姐的眼神很奇怪,难道还没死心,今天过来是不是盼望着天乔的婚礼再出点意外呀。” 王河的脸色变得铁青。 “从来没想过,从她决心跟楚天乔在一起开始,我就彻底死心了。” “你倒是不如我直率坦诚,我最无奈的,是只能看着他在我的故事里越走越远,现在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独自难过,却也祝福他,但愿他幸福。” 王河正想嘲讽她几句,被李华华宏亮的声音打断。 “三姐,祝你过得幸福美满。” 刚化好妆的李伊伊循声迎了上来,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 “我没想到我会得到你的祝福。” “应该的,哪天有空好好跟我聊聊二姐的事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除姐姐外,终于有人肯给她这个机会。 “几个兄弟姐妹里,你是对我隔阂最深的,没想到你却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诉说当年真像的人,我跟天乔结婚以后会搬到伊天别墅里去住,你有空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华华点了点头。 楚天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清澈的眸子至始至终都笼罩在李伊伊身上,充满了宠溺。 看到李伊伊眸子里的光点时,忙不跌劝道:“结婚要开心哦,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李华华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第一次对沈五岳的话产生了怀疑。 虽然三姐历经磨烂,但她终究收获了幸福。 而她,与姜全子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尽管不再有人搭理她,但唐若溪脸上一直挂着轻浅的微笑。 没想到因为她真实身世的暴露,这一对冤家姐妹居然试图和好。 李伊伊的人生还真是美好,夺走她一切之后的美好,但她保证,这种美好只是暂时的,好了得意不了多久。 她怨毒地想着,李华华带着李俊义走了过来。 第198章 婚礼 李华华指着唐若溪道:“她就是唐若溪,你们当作死婴丢弃的那个。” 李俊义拘谨地走到唐若溪跟前,良久嘴角弯出一抹愧疚的笑:“若溪,你受苦了。” 唐若溪用狭长的凤眼看了看身着西装的李俊义,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爸,还好。” 李俊义一边点头,一边不停地说:“好就好,好就好。”像是说给她听,更像是自我安慰 唐若溪没有作声。 李俊义原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木纳地站在原地,空气变得僵持。 这时,李知知与李七七也欢欢喜喜地走进了酒店,他们与父亲一样,直到此时才见到唐若溪,但他们断定这是他们的亲人。 唐若溪与叶长青的眉眼着实十分相像,可以说在所有孩子里面,她是最像叶长青的,至于最不像的却是李伊伊。 “你一定就是四姐。” 李知知打断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唐若溪同样打量李知知,这位小兄弟倒是长得喜人,怎么看都比唐观唐那个野种顺眼,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李伊伊见家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从一堆客人抽身走了过来,朝家人走去。 如果唐若溪不是她的情敌,没有包藏祸心,该多好。 虽然非常不待见唐若溪,但她还是去了,正在此时,从酒店一角传来了花瓶碰撞地面的剧烈地声音,紧接是人们的尖叫声,和砸花瓶人的狂笑声。 “我咒诅你们的婚姻,情感像这只碎裂的花瓶,七零八落。” 李伊伊寻声透过人群望去,但见一个短发戴墨镜的男人正在发疯,地上洁白的百合被他踩压得绿汁飞溅,花瓣成泥。 有保安已经闻声赶了过来。 而那个男人像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了。 李伊伊在心下揣度着,这人一定是唐若溪指使的。 但见受惊的家人,都关心着唐若溪,这份猜想,她直直憋在了心里。 “没事吧,都没事吧。” “婚礼上出现这样的事,这婚要顺利也不容易。” “不知道是针对谁的,新娘还是新郎,听说新郎第一次结婚也出现了变故。” “你听说,我亲眼见到了。” …… 周边的人纷纷议论开来。 李伊伊不信什么吉利不吉利,她只是恼火地寻思着,唐若溪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她不是富家大千金了,把钱浪费在这上面真的好么。 台上的司仪已经反应过来,拿着话筒道:“大家安静,婚礼刚才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但无伤大雅,我相信新娘与新郎在刚才那位不请自来的朋友的祝福中,一定会碎碎平安,花开富贵。” 楚天乔走了出来,见李伊伊脸色不好,在人们惊奇的目光中将她拉到一边。 “是我疏忽了,他说的那些话,我相信你不会放在心理。” 看着眼前懂她的男人,她很感动。 眼眸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个人我已经抓到了,等婚礼结束,我们一起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里,李伊伊脸上绽放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王河也走了过,看向唐若溪道:“某些人前来,我就知道会弄出幺蛾子,所有请帖都是我发的,我并没有邀请你吧!” 唐若溪却异常平静:“王河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做,我妈不舒服,把请帖转给我,我来参加我姐的婚礼难道就有问题么。” 听她这么说,李伊伊心头一惊,如果不是经历过那么多,她一定会相信,砸花瓶的事与唐若溪并无半分瓜葛。 他们还在争执着,唐若溪的目光不经意扫视前方时,突然变得无声。 楚天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陆雪玖。 没想到他来了。 悦来酒店是他家开的,他出现本身正常,只是出现在他的婚礼现场,就不太正常。 楚天乔正把他往那位砸花瓶的人身上引,陆雪玖微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唐若溪看到陆雪玖后,怒火中烧,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现在楚天乔已经是她的丈夫了,也许他们的孩子都快两岁了,事情又怎么会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居然还敢出现。 她不想见他,一秒钟都不想。 “爸爸,知知,七七,我们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聊聊。” 她带着家人离开了。 而陆雪玖同样将她当成了空气,至始至终目光都落在楚天乔身上,快走到他身边时,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只咖啡色高档大气的盒子,递到了楚天乔面前。 “哥,这是妈让我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楚天乔接过礼物,并没有打开,而是递给了站在他身旁的李伊伊。 “这么说,是妈让你来的。” “没错,他让我让下你这个哥哥。”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楚天乔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或许,他应该先打开盒子看看。 “你爸怎么说。” “他不反对。” 听到这里,楚天乔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生怕母亲因为认他的事受到牵连,每次打电话,发通短信,总免不了思量许久。 “我很乐意认你这位弟弟,怎么样,儿子带来了吗?” 他把话题扯到这面,却是想看看,他跟唐若溪还有没有希望,如果他能收服唐若溪跟她好好过日子,他的日子就真的太平了。 “儿子很好,现在由米亚照顾。” 李伊伊一直在旁听,她万万没想到陆雪玖居然是楚天乔的弟弟,看来楚天乔寻母的事情有了意外加惊喜地进展,只是他怎么从来都没跟她提起过。 她有一丝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她会永远与楚天乔站在同一战线上。 “米亚是?” 她冲陆雪玖笑了笑问道。 “她是我现在的妻子。”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的神色变得凝重,但很快听到楚天乔道:“恭喜你。” 李伊伊也只得像楚天乔一样,道贺谁也没有再提唐若溪的事。 陆雪玖与楚天乔聊了一会后,找位置坐了下来。 楚天乔拿着礼物去了后台,他忍不住打开看,母亲送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打开盒子的刹那惊呆了,一盒子满满的都是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李伊伊念了出来,她看到楚天乔眼眶湿润了。 而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最近由于工作,家庭一系列的事,她对奶奶的思念似乎越来越淡了。 还记得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她嚷嚷着让奶奶为她做红豆的情形。 只是奶奶佝偻着腰,在集市上寻遍问遍也没有找到红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山里贫瘠多虫的地里,并不适合种豆。 楚天乔准备将盒子盖上,李伊伊却拨了拨红豆,里面果然还有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两把梳子。 梳子上面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它们在荷塘边尽情嘻戏,唯美着时光。 李伊伊将两把梳子合在一起后,梳子完美地无缝地对接成一个圆,鸳鸯幸福地依偎在了一起,非常精致美观。 她知道梳子寓意一生顺利,白头偕老,长辈在晚辈结婚之时送这样的礼物本就无可厚非,可还是五味杂陈。 脑海中涌出这样一个词,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今天家里人除了母亲以外,都到了,这意味着大家都知道她二婚。奶奶那把梳子,她不可能拥有。 虽然得不到奶奶的梳子,却终是得到了另一位人的梳子,一切就像是替补。 她似乎要妥协了,要信命了。 她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楚天乔并没有注意到李伊伊脸色的变化,他见到梳子,突然间记起李伊伊向她借钱买梳子一事。 钱没借给她,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梳子一事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跟她相处久了,他相信李伊伊并不是一个物质的人,也没有收集梳子的怪癖,那她当初要买梳子到底因为什么。 “伊伊,我看你对梳子有特别的情感,能说说吗?” “没什么。” 奶奶的诺言,她仍然想信守,谁让楚天乔当年不借钱给他呢?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楚天乔爽利地将钱借给了她,而她又无力尝还,也不知道两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你的眼里有泪,还说没什么。” “我只是太开心,没想到素昧平生的婆婆送的礼物正是我最想要的。” 见李伊伊不愿说,楚天乔也就不再过问。 “你喜欢就好,好啦,大喜的日子别哭,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个被我抓住砸花瓶的人。” 李伊伊感激地点了点头。 婚礼后面司仪说了些什么,有什么流程,她差不多要忘光了,花瓶砸碎 一心只想着婚礼早点结束,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她的婚礼上砸场子。 派出所里,短发男人正趴在桌上发愣,看到楚天乔与李伊伊走过来,脸上即刻浮现在一抹冷笑。 李伊伊咳嗽一声问:“是不是唐若溪派你来的。” 男人笑道:“对,没错,就是她派我来砸的场子,你们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不过就是想挣点钱养家糊口。” 李伊伊对楚天乔道:“我猜得没错,果然是唐若溪干的。” 李伊伊说这话时,楚天乔从男人脸上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怪笑。 他冷不丁凌厉地问:“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男人猝不及防,结巴道:“唐,唐……。” 唐什么,楚天乔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问。 “唐小姐。” 楚天乔冷笑:“唐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不清楚。” “不清楚你说是她指使的,那我问你,她长什么样。” “她平时都不让我看她的脸,我哪知道她长什么样。” 听到这里,李伊伊也已经确定,不是唐若溪干的。 到底是谁干的?沈五岳,还是姜全子,又抑或是查子纱,她想着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唐若溪没有那么不堪,忧的是他们又多了一个敌人,且不知道这个敌人到底在明处还是暗处。 楚天乔紧紧盯着男人道:“你知道你砸坏的那只花瓶要多少吗?” 男人看着他不回。 “你打碎的那只瓶子是定窑白釉刻花花卉纹梅瓶,如果你不老老实实把幕后主使说出来,我保证你把牢做穿了,也赔不起。” 男人听后脸色大变。 “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有右手是残疾的,从胳膊那里开始断了,他说现在他连老婆都娶不到,让你们结婚,结什么婚,他本来是想让我砸了花瓶后将新娘抢走的,但我时机没看好,太心急,所以最后就只砸了花瓶,没想到还被你给逮住了。” 楚天乔在脑子里使劲搜寻,始终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得罪过只有一只手的人。 李伊伊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同样无果。 “他让你这么做是见不得别人好,还是跟我们有仇。” “你问我什么我都说,那只花瓶别让我赔好吗?” 男人乞求地谈条件。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是敢耍滑头,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连连点头。 “我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多嘴问了他类似的问题,他说都有。” 楚天乔与李伊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面面相觑。 警察根据男人的描述将幕后主使画了出来。 警察十分确定,这个人没有留下过案底,而李伊伊与楚天乔仍然认不出到底是谁。 回去的路上,李伊伊道:“会不会是那人记错了他仇人的结婚日期,又或者他就是愤世嫉俗想要报复社会见不得别人好。” 楚天乔道:“说得有道理,我们新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被他给影响了。” 李伊伊皱了皱眉头道:“但愿今后的日子里,他永远都不要再出现。” 楚天乔没有直接回她,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这让李伊伊无比安心。 两人手牵着手往伊天别墅走去。 虽然婚礼出现了小插曲,但李伊伊仍然觉得万分幸福,那种历经千回百转,最终找对了人,无论经后多少风风雨雨,都会跟着他,一直走到生命尽头的幸福。 第199章 甜蜜生活 许温琳与楚天月已经在伊天别墅等候,他们问清楚砸花瓶的幕后主使后,劝说楚天乔与李伊伊,让他们带着小灵儿往楚家别墅搬去。 家里人住得多总归相互有个照应。 搬家选择在了早上6点,这个时间段海纳比较空,而李伊伊的培训公司也没有上班。 电器家什,楚家都不缺,李伊伊也就搬过去她跟小儿平常用的衣物,电脑玩具,并不多。 李伊伊抬着大箱子往车上走,楚天乔见状紧忙阻止。 “大件的东西你别动,小心闪着腰。” “我没那么娇贵,男人能干的活我同样能干。” “我知道你以前是女汉子,但既然嫁给了我就当淑女好了。”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脑海中涌出这样一句诗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钱东阳追求她的那些年,他们刚结婚那一年,钱东阳对她何尝不是这么好,只是到了后来,买米买面的事,就成她自己干了。 有一次,她没有吃早饭去买的面,没有力气拎,打电话给钱东阳。 钱东阳虽然帮她将面拎了回来,但那副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让她以后再也没有叫他。 即便如此,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起过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 看着楚天乔忙得满头大汗,却一脸欢喜,李伊伊感觉自己就是在做一场美梦。 在人生这场修行中,她终于等到了美好。 她要对这个男人好,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铭记这一瞬间,永远对他好。 搬进去的第一天,宋妈便问李伊伊有没有忌口的饭菜。 许温琳对她与小灵儿嘘寒问暖,让她找回了一丝久违的感觉,那是奶奶还在世时,她每个月回家一次,出现在奶奶身边才有的感觉。 这天早上楚海纳逗了逗小灵儿后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刚逗小灵儿,小灵儿嚷嚷着想吃爆米花,楚天乔赶紧起身出门买了一大袋子回来。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 这种日子幸福得不像是她能够拥有的,她脑海中又涌出一幕幕不愉快的事。 大抵是这个原因,晚上,她听着楚天乔酣甜的鼾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索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房,来到书房,写起了日记。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比如父母的爱,远胜过爷爷奶奶的爱! 孩子依然那么好看,只是楚天乔看着总觉着不是滋味。 但今天,一家人坐在电影前面,吃着楚天乔买的爆米花,我突然间觉着,得到的,其实才是最好的,只是有时候,我轻而易举就忽略了,不曾珍惜。 自从那件事后,直到今天以前,我没有吃过一片爆米花。 爆米花浓密的奶油香味,总是醉人得呛心。 吃着吃着我就想到了爷爷跟奶奶,眼眶开始湿润。 金花村虽然说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山村,但每当外面有了新鲜玩艺儿,爷爷奶奶都会设法弄回家给我吃,当然也会有一份送去爸妈的厨房。 金针蘑,土豆,佛手瓜,还有这爆米花。 爷爷拿回爆米花粒子的那天,我记忆太深了。 那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世界干净,生动而薄情。 我跟奶奶围在左屋厨房火炉烤火,父母亲则围在右屋厨房烤火。 下午三点的样子,爷爷回来了。 我去茅房回来,正好看到爷爷手上有东西,很开心地迎了上去。 “玉米粒。” 在物质贫乏的当时,玉米是好玩艺,我特别爱吃。 “这可不是一般的玉米粒,它能开花,呆会吃花就好了。” “真的吗?真的能开花,太神奇了。” 我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看到它怎样开出美丽的花朵。 “不仅能开花,它的花还特别好吃。” 我将两袋都拿进了厨房,告诉奶奶,期待奇迹出现。 “伊伊,给你妈一袋。” 奶奶接过一袋后吩咐道。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 当我拿着袋子去母亲那头时,看到母亲正在摘冬菇。 这些冬菇有点干了,是下大雪前,母亲去山上摘的。 从小我就特别爱吃冬菇,母亲吃到要干了,都没有送一点来爷爷奶奶这边。 我突然间很生气。 我去楼上,把爆米花粒子换成了玉米粒子,然后送给了母亲。 并告诉母亲,这不是一般的玉米粒,而是会开花的,特别神奇的玉米粒。 母亲很淡定,这让我有些失落。 不过李华华与李知知都很开心。 他们跟我一样,期待着见证奇迹。 这让我高兴,我在心里偷笑。 我回到了奶奶身边,嚷嚷着让奶奶给我变魔术。 奶奶将爆米花粒子放进了锅里,炒了起来。 我听见那些玉米粒子在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它们一颗颗炸开,像放大的雪花,跟着乐开了花,高兴地手舞足蹈。 所有的粒子都开花后,我端了一碗去了右边火炉。 母亲还没有开始炒。 他们都很羡慕,催着母亲快点。 我就在他们眼前把像雪花一样的爆米花一颗颗吃下去。 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只不过那种畅快的感觉特别好。 当母亲去炒爆米粒时,结果可想而知。 李华华与李知知吵吵嚷嚷问为什么不开花。 父亲被闹得心烦了,怒喝:“别吵了。” 李华华来了一句,奶奶能炒开,妈妈不行,不会是人品问题吧! 我看着母亲脸色发青,气得将那些半生不熟的玉米粒倒进了潲水桶。 那天我出奇地开心。 但两天以后,奶奶去放玉米地瓜的房间里,发现了我的秘密。 “难怪你妈炒的爆米花不开花,你个小鬼头。” 她不过是爱抚的摸了摸我的头,一直没有揭穿我,直到永远。 那年我不过12岁,居然就滋生出了这么强烈的报复心理,也难怪父亲总说我凡事喜欢斤斤计较,将来没人敢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斤斤计较。 或许父亲不喜欢我,跟我骨子里的计较离不开。 可他越不喜欢我,我就越爱去计较。 最初是计较他们的爱,后来走向了社会,我依然会计较很多。 今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对于斤斤计较养成,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思考。 有人计较是骨子里的,我不敢苟同,毕竟经历过。 自打跟天乔生活一段时间后,我终于发现,我变得不那么喜欢计较了,这样一个讨厌的毛病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消失殆尽。 有人说,求和平的唯一方式就是斗争,跟斤斤计较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也会变得斤斤计较,也许吧! 但我的父母,他们似乎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细细思考,我只能说不公平,会让人变得豁达,或者计较,而我不幸成为了后者。 ** 唐若溪被关 李伊伊还在睡梦中,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她连忙穿好衣服,透过猫眼,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这了。” 在她印像中,母亲从来没有来过楚家别墅,她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的。 母亲一脸生气。 “先不要说那么多,我问你,是不是你将若溪送进监狱的。” 李伊伊点了点头。 叶长青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上次将她送进监狱,她才出来,你怎么又将她送了进去,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而且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李伊伊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反应了过来。 没想到唐若溪又被关了进去,难怪最近这么太平,一直都没有见到唐若溪,她还以为她已改过本性,离开了这座对她而言犯下无数罪恶,又尝尽许多苦楚的城市,原来是进了牢房。 思绪太杂,她忘记指责母亲不分青红皂白,不过辩解道:“妈,这次我没有把她送进去,我以为你说的是上次。” 叶长青看着她一脸狐疑生气道:“不是你,会是谁?” 李伊伊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婚礼上有人砸花瓶的事,我听人说了,你是不是怀疑若溪,所以连同楚天乔,将她关了起来。” “没有,那人我们问了,人家说不是唐若溪干的,我们找唐若溪干嘛,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正在此时,楚天乔走了出来。 他看着李伊伊脸上的手印,眉头拧作一团不悦道:“妈,你怎么能打伊伊,这次若溪被关,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陆雪玖告的她。” “陆雪玖是谁?” 过了一会儿,叶长青艰难地问。 楚天乔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两人听。 他还是昨天在医院是听陆雪玖说才知道的。 那天见到陆雪玖以后,唐若溪一心想着报复他,还真找到了他所住的房间,对他一通挑衅,最后陆雪玖气不过,直接打了110。把先前她买凶杀人的证据拿了出来。 唐若溪就这样被关了进去。 李伊伊听到楚天乔这么说,倒是想到昔日看到的一个真实的视频。 有一个劫匪拿着一把枪,劫持着一个女人,让女人把钱交出来。 女人不但没交,还十分嚣张地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结果劫匪气不过,一枪把那个女人崩了。 女人在情急下居然都不懂得保护自己,挑衅劫匪,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其实劫匪原本不过就是想要点钱,对她的命毫不在乎,但一般人到底档不住挑衅与激怒。 唐若溪故意去找陆雪玖,跟那个女人极其相像,她分明是咎由自取,只是母亲却扬手打了她。 唐若溪被抓经过讲完后,楚天乔道:“妈,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为了另一个女儿伤害伊伊真的好吗?人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伊伊不是你亲生的。” 叶长青一下子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伊伊虽然嫁给了你,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别管。” “我只是想告诉你,伊伊很在乎你这个母亲,正因为这样,你更加应该珍惜,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寒了她的心,毕竟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悲伤会难过的人。” “是我错了。” 尽管母亲说得并没有太大的诚意,不过李伊伊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母亲向她认错。 “妈,没事都过去了,你的若溪的愧疚我能理解,你希望她过得好一些,弥补一点什么,我也能理解。” 楚天乔在一边冷眼旁观,他记得有人说过,人们不解释的主要原因是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想法,无关重要的人,对无关重要的事有点儿误会,有什么关系,你怨也好,不怨也好,都于当事人生活毫无影响,何劳解释。 叶长青根本懒得辩解,李伊伊却先行原谅,她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想到这里,他对于妻子的疼惜又加重了几分。 “嗯。” 尽管母亲回得细若蚊丝,但李伊伊还是听进去了。 楚天乔道:“你可以痛惜唐若溪,但不能因此就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并不是你伤害了伊伊,若溪就会好。” 见母亲默不作声,将头低了下去,李伊伊忙道:“天乔,你快去上班吧,再晚要迟到了。” 楚天乔知道李伊伊不愿他再说下去,对叶长青道:“妈,既然来了就在这多住几天吧,正好可以跟外孙女培养培养感情,我医院的事多就先走了。” 听到这里,李伊伊感激地看向楚天乔。 在茫茫人海中能寻得一个如此懂她的人,真不容易。 **沟通孩子的事 秋末冬初的太阳,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暖暖地打在人的脸上,身上。路边公园里一片金黄火红,一个城,刹那间风景无限,那是收获的光华。 楚天乔在医院里看到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左手牵着大女儿,右手牵着小女儿,两个女儿争抢着问父亲问题。 而这位父亲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如果某天他也像这位父亲一样多好。 但李伊伊每次那事都小心翼翼,做好安全措施。 “难道她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楚天乔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之时,除了她脸上张扬的手爪印,还有一样东西让他印像深刻,那就是她别在头上的夹子。 买个发卡用不了多少钱,等买好以后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借机了解一下她的想法 第200章 晔晔之死 虽然他很喜欢多几个孩子,不过却会尊重李伊伊的想法。 楚天乔来到百货大楼,在一家卖头饰的小店停留下来。 一位年轻的女店员热情地接待了她。 “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 楚天乔没有即刻回复,他打开手机翻出他为李伊伊新拍不久的照片。 “这位是我夫人,请你帮我看看,她适合什么样的发夹?” 女店员看着楚天乔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地脸,对于照片上的女人羡慕嫉妒恨,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照片没有美颜加工吧!” “她天生丽质。” “长得真的好看。” 女店员都囊着找一了款最贵的。 “这款是从韩国进口的,非常适合。” 楚天乔看到后摇了摇头:“蓝色水钻太多,显得老气,帮我挑一个纯花的,不要有钻。” 女店员心想,他明明就蛮有品味的,干嘛不自己选。 她正纳闷。 楚天乔看上了一款蝶恋花的发夹,柔美刺绣与复古金属相结合。 “就要这款。” “您眼光真好,这款戴在头上,会让人看起来温婉艺术又高雅,寓意也很好。” 楚天乔付好款后满意的回去了。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但李伊伊仍然没有回家。 发烧到39度8都要码字的人,果然是工作狂。 他陪着小灵儿耐心地等着李伊伊回来。 晚上10点李伊伊终于和着暮色,披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家里。 她一回房,楚天乔迫不及待地将发卡拿出来。 “送给你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李伊伊接过发卡问道:“多少钱?” “一个发卡能有多贵,你喜欢就好。” 她特别喜欢,比起那只槐花发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因为图案,主要是因为送发夹的人。 楚天乔见时间晚了,送了发卡马上就聊孩子的事,太过直接。 第二天晚上,他才跟李伊伊谈起此事。 入睡前,他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灯拉灭以后,他将胳膊放在她头下问:“再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明显感到李伊伊的身子变得僵硬。 他想到了因生孩子而离逝的楚天润,心里滑过一丝愧疚,也许他根本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你不想生的话,我们有小灵儿就够了。” “天乔,我不是不想生,我只是担心我做不了一个好母亲,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很多问题永远都不会浮现。” 楚天乔变得不解起来,她对不是自己亲生的钱美妍都爱护有加,怎么会做不了一个好母亲。 “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怕一碗水端不平,前几天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偏心的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偏心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公平了,如果你还抱怨,是你贪得无厌不知足’我怕我变成偏心的人,在不经意间伤害到我的孩子,毕竟我这个在这方面受过伤。” 楚天乔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你想多了,咱们尽量做好,孩子不会产生这种心理,很多孩子之所以会有这种心理,甚至家里的每个孩子会有这种心理,不过是因为父母给予的爱不够,既然我们能意识到就一定会做好。” 除了这个问题,李伊伊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只是一时间她对楚天乔有些难于启齿。 他抱着她,两人安安静静地相处很久,李伊伊觉着她该给这个男人一个回复,否则他会多想,影响休息甚至工作。 “接下来,只要我生了孩子,无论是男是女,贵爷爷的话就成真了。”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贵爷爷是什么人,但你就为了让别人说的话不成真,而放弃生孩子吗?” 他知道这个回答听起来十分荒唐,但如果她告诉了他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许他会理解她,但她现在很疲累,不想回忆起那些久远的前尘往事,更不想现在解释。 有湿滑的泪珠打到了楚天乔的胳膊上,他将她搂紧了几分,腾出一只手模过她的脸庞。 “怎么哭了?” 因为是你,在乎我的你,在你面前我无法故作坚强。 但这话她终究只放在了心里。 楚天乔为她拭去泪痕道:“好好休息,不想生我们就不生,不是什么大事。” 她将楚天乔的手握在了怀里。 过了很久,她仍然没有听到楚天乔的鼾声,她确定他还没有睡着。 “天乔,因着别人的话,影响自己的生活是挺荒唐的。” “你想通了。” “天乔,再要一个孩子也挺好,家里多个孩子多一份热闹,等我们老了,将来小灵儿长大了凡事也好多一个商量的地方。” 虽然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无力推翻贵爷爷的预言,但因着这个男人,一切都值得。 ** 转眼就到了秋末,虽有鲜花凋落,树叶染黄,阳光却依旧美好得让人无比珍视活着的每一个日子,哪怕重复单调,哪怕平凡简单。 李华华这天如约而至来到了伊天别墅。 芭蕉树旁边,李伊伊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经撑起了一把大伞,大伞下面是她喜欢的枣木色桌椅。 芒果汁旁边是那本笔记本。 古旧的笔记本在金色的阳光下,散发出深刻了岁月的味道。 李伊伊翻开有关李晔晔的日记递给李华华。 她看到李华华看得用心而专注,禁不住感慨,这本日记本终于见光了。 李伊伊并不想让李华华看她所有的日记,尤其是提到过李华华的,因而很多页,她抽离出来,放在了抽屉里。 李华华看到的日记内容如下: 思虑很久,我还是决定将二姐离开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写下来,尽管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揭还不到火候的伤疤,奇痛无比,但我实在太渴望被理解与原谅,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我总隐隐觉着有错。 终归只有写下才有希望被家人看到。 我上幼儿园时是大姐带我回家,大姐上完四年级后,就离开村小学去了乡里的中心小学,在那里读寄宿,而且与我们上小学的路线完全相反。 一年级的第一天是我自己走回家的。 十里荒芜人烟的寂寞马路,我毛骨悚然地绕过一座山再绕过一座山,行致半路时,我想跑回学校。 但扭头回望跑过的路,发现来路与前路一样寂寥、阴森、恐惧,我的脚步不过停留了半秒,各种古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仿佛随时会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大怪物,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便一口把我血淋淋的撕碎吞没。 我只能继续往前跑,时跑,时哭,带着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巨大恐惧熬回了家里。 我回到家时父亲正在灵香阿姨家玩牌,尽管他总是输多赢少,但仍然试图从邻里乡亲那里赢钱,这从父亲抽屉里的玩牌秘笈便能看出。 母亲则还在山上砍柴,尽管这通常是男人才干的活,但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她干得非常卖力。 不仅供上了家里的烧火用柴,而且每两个月还要卖上一车子。 爷爷带着弟弟妹妹在屋场里吹着早秋的凉风,晒着黄昏的夕阳。 只有奶奶在家,她看到双眼哭得红肿的我,声音顿时哽咽,一边问三妹宝你怎么了,一边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于是,我将放学独自回家害怕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这天晚上,奶奶无论见到家里的谁都会说这事。 除了爷爷,她最先见到的是李晔晔。 “晔晔,三妹那么小,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家呀!”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责备。 李晔晔皱了皱眉后,露出了无知无奈而委屈的神色。 “奶奶,老师让我帮着批改作业,我放学后就去找三妹,但没有看到她啊!” 李晔晔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三妹,你去哪儿了呀?我真的去找你了,但是没有看到你。” 我那时年纪小,十分懵懂,那天对我来说仿佛就像很多的同龄人跟我变了一个让我深恶痛绝地魔法,他们明明都走在我的前面,可我跑着去追他们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竟然在拐弯的地方消失了。 我甚至记不得那群人中间有没有二姐李晔晔了,但我敢肯定,我去李晔晔的教室找过李晔晔,她的教室空空如也,九月的天气,当时连只蚊子似乎都没有。 我当时一直在回忆放学时的场景,所以忘记回李晔晔。 李晔晔不无得意起来。 “看吧,是三妹自己先跑了,怪不得我。” 奶奶看着我,很想帮忙,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来了一句:“晔晔,你不该这么对待你三妹,你三妹比你小,不管怎么样,你都该照顾好她。” 李晔晔丝毫不认同地哼了一声,发泄她的不满。 “奶奶偏心,你就是偏心,特别的偏心,不讲道理,我不想理你们,我去写作业了。” 李晔晔趁奶奶没有注意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味十足,尔后离开。 奶奶看着她的后背又唠叨了几句。 不过李晔晔充耳不闻。 但这笔账李晔晔却一直都记着,而她也分两天还给了我,一天刻意,一天无意,如果有得选,哪怕在经后漫长的人生中,她天天刻意对付我,我也愿意,只是没得选。 在天快要黑透的时候父亲与母亲终于披着各自的疲惫,打着手电筒缓缓地回到了家里。 奶奶依旧不厌其烦地替我诉苦。 “今天三妹宝一个人回来的,多么危险,要是万一山头有石头滚下来砸到她,或者有蛇跑出来咬到她,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哦?” 母亲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写作业的二姐,并不认同奶奶的看法。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她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山里的孩子这点胆量都没有,白长在了山里。” 奶奶慈爱地看了我一眼道:“她只是一个孩子,现在不过6岁。” 母亲极不耐烦地对着奶奶推了推手:“好了,一会我告诉老二,让她明天带一下老三就好了。” 我东看看西瞧瞧,无意间撞见了父亲凌厉的目光,他的脸又黑沉了几分,问我怎么还不去写作业。 我没有写作业,随便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来,假装阅读,见父亲没再说什么就一直掩饰着。 脑子里却在循环往复地想着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朋友,是不是以后我都得一个人回家?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李晔晔与其它我们组的孩子为了不跟我同路,在拐了弯,我看不到的地方通通极速地从小路进入小河,躲进了马路下面的涵洞内,悄无声息。 待我走远以后,他们才走出来,回家。 所以无论我如何狂奔呼喊,都追不上他们,最后我第一个自己回到家。 第二天我依然是自己回家的。 我去找李晔晔时,她已经走了。 因为前一天自己一个人回家并没有被怪物吞掉,甚至连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虽然受惊不少,但终究安然无恙,所以可以坦然地走回家,那些动物的声音似乎不再森寒,只是习以为常的熟悉罢了。 我的状态不像前一天那么糟糕,回去还能讲讲上了什么课,奶奶也就不再多说。 我想在李晔晔回来前,奶奶一定已经问过李晔晔了。 不然李晔晔不可能在我进堂屋门放书包时说,是罗若兰与朱喜晴说我已经回家了,所以她们三人一直在追我们。 第三天我多么希望我还是一个人回家!可惜不是。 那天,我准备一个人回家,刚走到二楼,在一楼与李晔晔碰了个正着,四目直直相对。 彼时,李晔晔正哼着好听的歌曲,左手挽着朱喜晴,右手挽着罗若兰,仿若她们才是骨肉情深的姐妹,而我跟她不过是上辈子的冤家。 三人看到我顿时停住了脚步。 李晔晔白了我一眼后,对一左一右的两人挤出了一丝笑意。 “今天让我妹妹跟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朱喜晴斜斜地瞥了我一眼,往后缩了一步,嫌弃地说:“还是别了。” 罗若兰倒显示出几分通情达理,微笑揣度“你是不是怕你家里人说你啊!” 第201章 背锅 李晔晔眯了我一眼,不屑地说:“怕才怪,除了我那个稀里糊涂的奶奶,也没有人说我,我只是嫌烦,想清静。” “也是,你人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聪明机灵,字还写得那么漂亮,歌还唱得那么动听,步还跑得那么飞快,要我爸妈,有你这样的孩子,不管你怎样都不会说你半句。” 朱喜晴一脸崇拜。 她们的对话让我听得很不舒服。 我承认李晔晔很有才华,她几乎遗传了父母亲所有的优点,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所有的优点都发挥到了极致,无论在哪方面都表现得天赋异凛。 有时候我也会想,她真的是上天的宠儿! 但我不爱听她们的话,嫉妒决不是主要原因,毕竟那时我人还小嘛。 我难过是因为她们说我奶奶稀里糊涂。 当然我因这点难过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奶奶的声名与口碑,只是哀叹自己可怜。 以后,长达几年的时光里,我常常会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稀里糊涂的人爱我? 我走神之时,不知道她们三人又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她们达成了协议,让我跟她们一起回家。 在路过一家庙堂后100米的地方,朱喜晴抱怨这样子走回去太过无聊。 因而罗若兰就建议大家玩点游戏,以便能开心而快乐的回家。 我很想加入她们,但担心遭到拒绝,难得有人愿意与我同行,我自然要小心珍惜,因而没有支声。 其他两人表示赞同,她们见我没有说话,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没有人愿意跟我扯上任何关系,仿佛扯上关系就会受到牵连。 我看着她们去采硬而薄大的叶子折成了风扇的转轮,又见她们寻觅一种蕨类草的叉子,很快她们做成了绿色的叶子风车。 她们一边走,一边将自制风扇顿在跟前,微风一过,叶轮开始转动,但转得很无力。 她们因着要比是谁的风车转得快跑了起来。 我跟在她们三人后头,为了这难得的同行机会,并不擅长跑步的我拼尽全力,跑得气喘吁吁。 后来罗若兰提出拿着风车比赛赛跑。 李晔晔与朱熹晴拍手叫好。 我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心想到底是跟小伙伴一起回家有意思,不用怕这怕那,还能很快就将长长的路走完。 我发呆之时,前面的三个人已经开跑了,她们跑得很起劲,我也准备起跑,却看见二姐居然跑到了悬崖边上。 我急得大喊:“二姐,小心。” 但她还是消失在了马路的边沿,无声无息,然后一声巨响。 朱喜晴与罗若兰的脚步戛然而止。 我反应过来,再次惊呼二姐,但不管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再无回应。 那时候我还没有办法把二姐的离逝与我扯上任何关系。 我只是伤心于二姐走后,放学回家的路我肯定要自己走,虽然莫名的恐惧少了,但终归会寂寞到让人自卑。 朱喜晴与罗若兰已经找到一条小路走到了二姐身边。 我疾步跟了过去,看到朱喜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提出比赛跑步,进而导致二姐死亡的人并不是罗若兰,而是我。 我意识到呼喊无用,顶着罗若兰与朱喜晴厌恶的目光,一步步朝着二姐走去。 然后跟她们一样站在李晔晔的身边,看着血肉模糊的她,她眼睛紧闭,再也无法动弹,真正与石头,沙土融为了一体。 而她那只粉红色的书包依然在她肩上,拉链紧紧地拉着,完好无损,我多希望摔坏的是她的书包,而不是她。 父亲与母亲赶到是在一个小时以后。 远远的我听到拖拉机沉闷的声音,内心充满了恐惧,并不是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是害怕父亲跟母亲迁怒于我。 毕竟每每父亲与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谁的心情都无法好,而最不好的自然要数我,我本来就跟他们更加的陌生。 不知道是天晚后,太阳落下,山风变凉,还是恐惧过度,总之在父母亲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是泪眼朦胧。 那个时候一同前来的还有灵香阿姨的丈夫李叔叔。 母亲向前模一下李晔晔,有些激动。 “她还有呼吸。” 李叔叔说:“只怕还没颠簸到医院,就没命了,就算救活了,大概也是一个废人了。” 母亲狠狠瞪了一眼李叔叔,含泪看向了父亲。 父亲阴沉着脸,喉结滚动了几下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救了。” 母亲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你没有十月怀胎,你没有经历生孩子时的剧痛,你当然不想救了,好,你不救她,我救。” 她倔强而绝望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掩盖了小河潺潺流水声,野鸟鸣叫声,我们的呼吸声,世间一切声音。 我看到李叔叔在万籁俱静中也凑到了李晔晔跟前,摇了摇头,她没有呼吸了,已经走了,身子都凉了。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李晔晔到底是一开始就摔没了,还是后来听到父亲说不救了后没有的。 因为在父母来以前,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们谁也没敢离李晔晔太近。 我原以为父母会对我大吼大叫,然而他们并没有。 母亲隔着老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瞪得心里咯噔狂跳,她的那个眼神,我至今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会拿出来回忆,越想越觉得她分明是把李晔晔的死归结在了我的身上。 年少时,每每梦见李晔晔,我总会从恶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又总会想,如果我早点变成近视眼,又没有戴眼镜那该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看清楚母亲那个愤恨怨怒责备的眼神。 果然如此,我的心会不会轻松一些呢? 对于宿命论的恨,会不会少一些? 对于决心用自己证实宿命论的荒谬、摧毁宿命论的决心又会不会变得淡然一些,我的人生会不会好过一些? 那些都是后话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只是无数次地想,如果那天我一个人回家,李晔晔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意外发生兴许是要时机的。 时机包涵了时间,地点,还有孽事人,受害者,以及突然光临脑子的一些东西。 只有在那个时候,有人产生了那样的想法,遇到了那样的地势,一切天衣无缝,最终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故。 那天父亲一直将我当成了空气,他冷黑着一张脸,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当时还十分地庆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没有挨打。 现在想来,父亲大抵是根本承受不了那巨大的丧女之痛,无力挥手吧。 毕竟二姐是那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 但凡见过二姐的人,谁不觉得她是大山里的一只金凤凰,谁敢否定她是文曲星下凡,又有谁敢质疑她将来定会大富大贵,光耀门楣? 父母也自是将家里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以期丰厚的回报,即便未来不可期,至少现在因着她的才华,在村里走路腰杆都挺得比先前直。 我甚至猜想过,父亲与母亲一定无数次希冀过那天掉下悬崖的人是我,而不是二姐,如果换一下,或许他们不会那么悲伤,又或许根本不会悲伤。 我上一年级时,我的父亲不过二十七岁,多么年青的年纪,但我真切的发现父亲一夜之间竟然头上冒出了十几根银发。 我真的特别恨我小时候那双火眼金睛的眸子,以致于我总会看到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们回家时,爷爷已然默不作声,除了面对奶奶,他有时候会放纵自己忍无可忍的情绪外,对于其他的人他向来如此,哪怕天塌下,他都能忍。 他从来都不会把好恶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语言上,甚至表现在行动上。 听说爷爷是村里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他笑起来很好看,足以闭月羞花。 山里头月跟花比较常见,我想来想去觉得这词用在他身上还蛮贴切的。 我想在我们回家前,爷爷与奶奶之间一定发生了战争,或者说奶奶肯定被爷爷洗礼过。 我明显看到奶奶的脖子上有柴火头烫伤的痕迹,眼睛也红红肿肿,似乎哭过。 但看到我的时候她已然恢复了平静,她对我说:“你回来了,还好掉下悬崖的人不是你。” 她这话一出,瞬间就招来了所有人怨毒的目光,甚至包括我,大姐那时还在学校,当时又没有手机与电话,人为传播总是需要时间,所以她必定还不知道那个噩耗,如果知道,又听到奶奶刚才说的话,我估计也会流露出跟其他人一样怨毒的眼神。 虽然奶奶的话里透露出对我的在意,然而我并不领情,也完全不敢回应她的话。 我怕家里人用包围奶奶的那种目光包围我。 好在那句话我一直记得,历经沧桑,真正深谙世事以后,才意识到她的话,在我的人生中有着怎样的份量。 目光大战后,母亲终于爆发。 她愤怒的训斥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伊伊是你的孙女,难道晔晔不是吗?晔晔在天有灵,要是听到了你这样的话,她要怎么想。” 奶奶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更加愤怒的话。 “我只管伊伊,其他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 父亲的脸已经黑若雷霆,仿若随时爆发。 母亲道:“晔晔难道不是你孙女,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这样说也就算了,现在是晔晔,她是其他人吗?” “晔晔有那么多人疼,不差我一个,伊伊,你们都不管她,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那时我只是以为,奶奶脑子不清醒,没法跟正常人相比,后来细想再却又别有一番意味。 那个于我家而言,天昏地暗的夜晚足足过去十三年,某天夜深人静,我独自钻进被窝才明白,奶奶只是思维与别人不同,在那种节骨眼上,她不过是还没忘记为我争取,生怕我吃亏! 有关二姐离逝的事情,我一度很沮丧,我想除了奶奶,大抵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害死的。 我以为大家觉得二姐是我克死的,与我所谓的生辰八字,天生异象不无关系,所以我一定要证明,事情并不是那样的。 奶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在李晔晔下葬,家里终于变得平静些以后对我说:“你不要听那些人的,你二姐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早就看出你二姐不好带。她那样的人多么特别,一般的家里养不了。我们家嘛祖坟没有冒烟,这个屋场连个男孩都难得有,更何况要养起你二姐那样天赋凛然的孩子,她要离开是一种必然,我早都看到了。” 奶奶这通话,我一直是喜欢又不喜欢,毕竟她是第一个为我减少负罪感的人,然而她的话里有宿命论的关点,仿佛生生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让我不敢苟同。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宿命,我无法概括总结,只知道她话里有我讨厌的成分。 李华华看到这里,再往后见跟家里人,家里事无关,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 李伊伊端过来一盘子水果。 “我看久了,眼睛累,要歇会。” 她没好意思说,看李伊伊的日记特别费脑细胞,犯困,后面的内容也不感兴趣。 两人聊起了李华华所看日记里当年的事。 “母亲一直以为是你干的,埋葬完二姐后的第二天,奶奶带着你去河里打鱼摘黄花了。你还记得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她记得格外清楚。 那天正好周六,不用去上学,一大早,她还在睡梦中,被奶奶推醒了,那是不上学的日子里,奶奶第一次将她生生推醒,平常都任由她睡到自然醒。 奶奶让她不要支声,她们简单地吃了一口后,她安静地跟在奶奶身后。 奶奶全副武装,扛着锤子,拎着桶,还拿着一只白色的大袋子,疾步往小河走去。 离开家时,爸爸妈妈那头所有的房门都还紧闭着。 那时,虽然不大,但也知道奶奶是想带她去避避风头,而她亦很开心,似乎离开了家,就能摆脱很多恐惧的束缚感。 第202章 栽赃 李华华吃了几口火龙果后道:“朱喜晴与罗若兰的母亲带着她们来过我们家,她们应该统一了口径。她们一致说比赛是你建议的,在比赛开始,你斜斜地推了二姐一把,那处正好又是下坡,所以二姐才会跌入悬崖。” 李伊伊难以置信地问:“你亲耳听到的吗?” 李华华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小,但却记得特别清楚,毕竟从来没有见母亲那么痛苦过。” 难怪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将她当成了仇人,她原本以为,不过是因为沈五岳说她克人,母亲觉着她是个不吉利的,没想到在母亲心里,她就是杀人凶手,朱喜睛与罗若兰居然栽脏了她,那时候大家不过都是孩子,她们居然歪曲了事实,这一点她一直都没想到过。 见她发愣,李华华继续道:“不过父亲一直没有认同,父亲的性子本来就是那样的,除了对大姐与知知能稍微收敛一点,你清楚的,如果他认同的话,我估计你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李伊伊犹豫几秒后问:“你信我,还是信她们。” “以前我一直信她们,不过今天看了你的日记后,我信你,二姐离开,其实最大的受害者是你。” “谢谢你,华华,但最伤心的肯定还是爸妈。” “这么多年你不会怪妈妈吧!” 李伊伊没有回李华华。 如果说对于父母没有怨恨是假的。 记得第一次参加钱美妍的学生家长会时,学校请去的心理学专家提出“原生家庭”这样一个词语,围绕着这个话题教大家如何当好父母之时,她一边努力学习吸收知识,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似有顿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父母。 在村子里,她父母的见识这一块比起一般孩子的父母肯定要强。 毕竟她的父母都是从大地方进到村子里去的人,他们文化不高,但终究有些文化,识得了字,看得了书,村子里还有一大片的人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母亲虽然只读了二年书,父亲虽然是一边看牛一边读书,但也读了六七年,比起一字不识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可很多时候,她宁可自己的父母是大字不识的很多人,比如陈伯伯,李叔叔,罗伯伯,米叔叔……。 因为他们家庭和睦,因为他们的孩子不似她家那么多,他们倾尽全力地爱着每个孩子。 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尝试着去谅解她的父母。 尤其是身为人母后,或多或少体会到了父母的艰难与不易。 李伊伊发呆之际,李华华已经将那篇日记重新又翻了翻,继而把日记本合好,放在桌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三姐,以前我很讨厌你,经常跟你作对,真的很抱歉,主要是跟母亲同仇敌忾,一直放不下二姐的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亲人,我早就放下了。” “那父母呢?” “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原谅她们。” 刚才李华华说出母亲误以为李晔晔是她害死的以后,对于母亲以前对她的偏心与冷漠,她已然原谅了一大半。 只是为什么那天朱喜晴与罗若兰母亲去家里说的事,母亲跟李华华说了,却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她说,她可以为自己辩解,她绝对没有做过半分伤害李晔晔的事。 如果她能敞开心扉,心平气和地好好跟母亲谈一谈,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很多事,结果会不会大不相同。 亲人本该相亲相爱,可有时候关系处理不好,也会变得相气相恨。 思绪已经沉溺在李晔晔的事上太久,她想走出来,转换了话题。 “姜全子待你还好吧!” 看着瘦弱骨架的李华华,她关切地问。 “无所谓了,他们家每月给我二万元钱,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别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李伊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将目光转到了正在认真写作业的钱美妍身上。 “年纪越大越发现,生活中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的事值得我们去做,去追求。” “我已经看开了,现在反而活得轻松愉快,孩子去培训,我自己也报了个培训班,每天画上一两幅画,生活充实又有趣,挺好。” 听到李华华这说,李伊伊终于放下心来。 目送李华华离开伊天别墅,看着那一排绿绿匆匆的芭蕉树,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将别的页面从屋里拿了出来,将它们又合为了一体。 风不经意将日记吹翻到了一页。 李伊伊忍不住看了起来,她庆幸,李华华不过看了她让看的那些页面。 下面生出来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这个荒谬的想法完整的进行了下去。 李华华怕极了鬼,而我却堪堪地盼着这世间有鬼。 若真有,我可以松懈,可以不用证明什么,我可以泰然的相信宿命,也许我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疲累。 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在漆黑的暗夜里寻觅,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鬼,连一点奇怪诡异的现象都不曾看到。 此刻,与先前相比,我就更希望这世间有鬼了。 这样,我还能见到我的奶奶,一个唯一不把我当外人的人。 奶奶走前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只可惜我不在她身边。 从我出生开始,就有那么多人认为我是不吉利的。 这年我却在经济危机时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文职类工作,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我曾无比固执的以为我是幸运的。 我甚至想贴一个告示在天空上面,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幸运的,我的人生并没有某些人认为的那样不堪,我决不是倒霉鬼投胎。 但这种想法也不过萌生出20几天,我就无比悲哀的发现,事实证明我还是不幸的。 假使我没有找到工作,我就会像大姐一样,呆在家里,可以送奶奶最后一程。 兴许,奶奶有很重要的遗言要对我说,但见我没在,她便罢了。 我恨,恨奶奶离逝在这个秋天,我始终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我特别讨厌这样的巧合。 然而类似这样的巧合似乎又不是第一次出现。 我依稀记得,即便我不记得,我也清楚地知道,在李晔晔走的前一天,她跟我在一起。 不该说是前一天,也许应该说是她走的前一刹那,我们在一起。 很多人说我二姐是被我克走的,或者是因为我而离开。 假使当时只有我跟我二姐,这个锅我一定会背上一辈子,哪怕是跳到黄河,这个沉重的包裹依然没有办法从我的后背上被滚滚江水冲走。 幸而当时还有我二姐的两个同班同学。 她们也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叫罗若兰,一个叫朱喜晴。 那天我们是一起回家的。 有关回家,我总想多唠叨几句。 这后面的内容便是有关李晔晔之死的了。 不想重温那时的情景,她快速翻越了过去。 远处走来了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他也许是至今为止,我们这个家族内活得年岁最长的老者。 他叫陈清贵,今年已然92岁高龄,走起路来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不输年轻人。 我不知道他是奔着奶奶来的,还是我们,但这天他在梨树下面的话却对我产生了深重的影响,有时是垫脚石,有时是拦路虎。 “你们四兄妹都长大了,呵呵,以前只听你们爷爷说起过你们,今天倒是见着面了,我来跟你们算算命怎么样?” 我很惊讶,我竟不知,他会算命,我对他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很快我又变得不再惊讶,如果这世上没有宿命,谁都会算命! 一直以来我很想证明这世间压根没有人或物为世间所有生灵规划过命! 在世人眼里,我出生之时是那么不堪,我没有理由不反对宿命论。 我出生之时,虽然有乌鸦尖叫,有雷雨遮天,有邻居离逝,但这并不代表这世间就有老天,更不代表所谓的老天为我准备了坎坷多舛的命运! 我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五妹很开心,脸上绽放出了暖融融的笑意,仿佛奶奶不曾离逝,也许说她跟奶奶没有多深的感情更贴切吧! 她凑近老人几分,甜甜地喊道:“贵爷爷,那您就帮我们算一下呗!” 四弟从来不信这些,不过倒也愿意听贵爷爷胡扯,再怎么说都是有趣的。 我原本捂住了耳朵,大姐见到后拧眉将我档住,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毕竟眼前是位古稀老人,看在年纪的份上,我也不该那么无理。 我有点惭愧,放下了双手,还掩饰说刚才两只耳朵出了毛病,嗡嗡的,捂一下就好了,虽然我觉得越描越黑,不过贵爷爷全然没有在乎,他模了模嘴下面为数不多的胡子,开始了他的算命或者预言。 我明明最反感所谓的预言,然而那天在梨树下,黑木棺材前,白发苍苍的贵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我却都记得无比真切。 当时的场景就像是录好的视频,只要我一按播放键,一切清晰如是。 “李七七,槐花田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而你的面像与命格特别适合留居故土,所以你留在家里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我在心里觉得他说得极其可笑,几世更跌,这方圆百里也没听说出过哪个名人,堪称人杰? 几世奋斗,这里依然是穷乡僻壤也堪当地灵? 一个女孩,留在故土,大有作为,我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作为。 大姐却听得很是虔诚,还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贵爷爷很有成就感,接着道:“把你的左手伸给我。” 大姐于是将左手伸了出去,贵爷爷将双眼凑近,看了又看,然后抹了一把浑浊的老眼,以示自己有些老眼昏花,再看了几秒后方道:“你婚姻路平坦,家庭美满,第胎是儿子,第二胎是女儿,第三胎生儿子。” 见贵爷爷终于将目光从大姐身上挪开,投向我,早就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自己命运的五妹李华华喊道:“贵爷爷,你先帮我看,看看我的命怎么样?” “你啊,就是个小鬼头,古灵精怪的,将来在外头有大富大贵的人生。” “那我就是槐花田飞出去的金凤凰喽,会当豪门阔太太,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对吧!” “可以这样说吧,不过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中间会有点波折!” 贵爷爷还没有问,李华华已将她白皙细长的手伸了出去,痴笑羞答着充满期待地问:“我将来生儿子还是女儿,我既然将来很有钱,要生儿子才对,才好继承夫家庞大的家产,对吧!” 贵爷爷对着她的手细细的看着,眉头越看越舒展。 “你前面第一胎是女儿,不过后面只要你想生,都是儿子。” 李华华笑得合不拢嘴,喃喃道:“这样也蛮好的。” 而我为什么从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脸上看到的都是虚伪。 李华华的命果真这么好么,只怕是她嘴巴甜,当得钱,讨了贵爷爷的欢喜,所以他才将她的命说得这般了不得吧! 虽然按长幼顺序该是我,但鉴于我先前糟糕的表现,所以被跳过,轮到了李知知。 “知知,你若肯依仗你大姐,以后也能相当风光,靠自己吧,就要多受些磨难了。” 李知知敷衍的哦了一句。 李华华将李知知的手拉伸到贵爷爷面前道:“帮我四哥看看他的婚姻情况。” 贵爷爷这回没有凑得那么近,看得也没有那么吃力,大抵是四弟的手纹路较清晰的缘故。 “婚姻平顺美满。第一胎儿子,第二胎儿子,没有第三胎。” 其实,算到李华华时我就想离开,只不过大姐拉住了我。 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 李华华道:“那我三姐呢?” 贵爷爷用某种难以言明的为难眼神看了看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按我猜想的,他应该说我一生困顿,贫瘠无福才对,我记得姑爷跟我说过,我只有一个罗,一罗穷,而我又是断掌,我妈妈一直深信天赋异禀的二姐正是我克死的。 第203章 多希望 因着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回我主动将手伸了出去,看他又能说出什么花样。 贵爷爷看了又看,眉头微蹙:“你第个是女儿,第二个还是女儿,第三个可能是儿子,也可能是女儿,这就要看你离婚后的男人了。 李华华唏嘘道:“三姐将来会离婚?为什么呀?” 贵爷爷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三姐的原因,别的天机不可泄露。” 我因为不信,因而也没有太多的关心与好奇。 但却记下了贵爷爷的话,想着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结果出来了,如若不符,再去奚落他一顿,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眼前的老人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 所有人的命都算好了,我大抵也知道他是怎么算的,看小手指上几根主要纹路的粗细与长短,只是这真的准吗? 现在想来,能记下,也没什么奇怪,人们对于所喜爱的东西与所憎恶的东西往往一样记忆犹深。 告别贵爷爷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我看到家里到处都是瓜子皮,烟头,很想清扫一下,但环视一周没有看到扫把,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检拾好,放在固定的位置,但凡我要用时,问她在哪,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我习惯成自然地问道:“奶奶,扫把你放在哪里了?” 没有人回应,话无声无息地在风中飘散,不留痕迹,我这才意识到,我到底是因何而回家的,心里不甚悲戚。 那些图省事买回来的牛肚,猪肚,海带,豆腐,我吃着都只有一个味,那就是辣,辣嘴,辣心,辣眼,辣得我晕晕糊糊的。 我始劲地吃,以为吃完这顿辣得要人半条命的饭后,奶奶就又回来,急着给我灌水解辣。可她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晚上,因为家族的人留宿,房间极其紧张,所以我们四兄妹,还有爸妈同睡在了一间房里,除了爸妈原有的床,让我们姐妹三个睡,屋里又打了两个地铺,将屋子塞得满满的。 我真希望奶奶能回来看看我,可任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到奶奶,唯见那些来吃酒的人拿来的一床又一床的太空被,吊在屋顶,挂在墙上,站在地上,五颜六色,凌乱且张扬。 我好疲累,终于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五妹妹却将我推醒了。 她同时推醒的还有大姐。 “大姐,三姐,你们听,快听,那头好像有舀水的声音,你们说是不是奶奶回来舀水了。” 我屏住呼吸,张耳细听,除了父母的鼾声,远处的虫子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 “五妹,你一定是产生幻听了。”大姐劝着,搂紧睡在中间的五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再次疲惫睡去,专来轻微的鼾声。 “三姐,你听到了吗?” 李华华大抵不好意思再次推醒大姐,难得跟我说话。 “要听到就好了。你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累不累,睡吧,明天还要送奶奶上山。” 五妹哼了一声后睡了,我却睁大着眼睛,认真听五妹所说的舀水声,还是什么都听不着,我将家人的鼾声分辨了一番,依然辗转难眠,思绪万千。 我真希望这世间有鬼,只可惜没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我猛然睁开双眼,以为奶奶来了,她微笑着站在床前,或冷或热的风中,然而什么都没有。 太思念了,我就信了那些美丽而荒唐的传说,想着她变成了蜻蜓,飞蛾,蚊虫,在我没有发现的一角,静默地看着我,给我打气,为我加油。 事实是,我只能在梦里看到她。 组上众多的人用拉绳,用木架,用推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停歇了数次,终于将奶奶的棺材抬到了山上,我从来没有想到最终奶奶的坟会在那里,离家那么远,要爬过那么陡峭的山头,看到大家刚才的状态,我无端的生出很多担忧来。 等我要归于尘土的那一天,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抬棺木。 这次我担心的倒不是我村里人对我不详的忌惮与避讳。 死者为大,村子里无论谁到离逝时终归会受到尊重。 我担心的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进了城,不过有零星的几个老弱病残罢了,他们即便有心,又如何抬得动我的棺木。 虽然我不愿在这山沟沟里度过无法辩驳那些荒谬宿命的一生,但我却曾无数次希望,等我百年过逝后,魂归故土,落叶归根,长眠于此,睡在奶奶身边,有她在我总是安心的。 我这样说肯定又有人要笑我了,我明明那么讨厌宿命,憎恶迷信,可为什么相信这世间有灵魂。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十分矛盾正是如此,才更为迫切的想要证明,没有,一切都没有,都是概率,都是随机。 有人说人死后会变轻几十克,听说那是灵魂的重量,看着奶奶的棺木已然被一粒粒的黄土淹没,我真后悔,奶奶走前,我没能在她身边,没能将她放在一杆称上,称一称,看她的体重到底有没有变轻。 我看着这座充满了泥土味的新魂发呆,仿佛不过是因着大地受到了伤害,而我的奶奶此时正在菜园子里伺弄着蔬菜,待我回到家时,她弯弓般的背脊会变得挺直,她会记得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对着我咧嘴而笑,亲昵召唤。 “伊伊,都走了,你也回去吧!” 是李亦凡,他比我大了不过两岁,然而按辈份,我却要叫他一声五叔,所以很多时候我极不自在地将他当成我的长辈。 一阵山风吹,很是阴冷。 李亦凡的发型被风吹乱了。 表情却凝固在疼痛的瞬间,他把我的难过感同身受。 站在艺术的角度,现在我只能站在艺术的角度去看他。 我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薄嘴唇,和谐地镶嵌在小麦色的冬瓜脸上,皮肤光洁莹透,哪怕凌乱,也那么富有魅力。 我上小学那会,乡里有一个女同学说我们村子里的男生都长得好好看,我点头不过是敷衍,并没有她那样神奇的发现,也并不认同,因为第一时间蹦入我脑海的是几个脸型发歪的男生,用歪瓜裂枣形容,并不为过。 不过,她一一罗列出好看男生的名字时,我却想到了李亦凡! 她罗列的名单中竟没有李亦凡,我笃定,她一定没有见过他。 假若她见过他,就不会这般费劲地去罗列名单。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女人与女人对男人的审美或多或少存在着差异,正是如此,也不致于很多女人青睐一个男人,特别优秀的另当别论。 我说这么多都是废话。 他长得好与不好,现在跟我关系都不大了。我心里越喜欢亲近他,我就越该远离他。 只是除了奶奶外,他算得上是一个很关心我的人了,所以我就说了这些废话。 见我还在发呆,李亦凡劝慰:“节哀顺便,你奶奶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凄然一笑道:“我没有怎么样,不过是想多陪陪她。” “回去吧,家人会担心你的。” 我没有回他,点头后,默然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却想,只怕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担心我了。 送奶奶上山后,第二天我就匆忙地回到了城里。 总觉得逃离了故乡,奶奶就还好好的活在故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不过是大梦一场,多年以后,再次回来,奶奶仍在。 但脑海中,却不停的有个声音在喊:“音容笑貌今犹在,音容笑貌今犹在……” 我终于清醒了几分,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背着简单的行囊回到了出租屋。 三室一厅的房间现在十分冷清安静。 80平米的房间内住了三户人家,跟我合租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平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 所有的家什都发出孤独无依的光泽。 我对门的房间里住着两个做淘宝的年轻小伙子,我隔壁的房间里住着一家三口,我的房间最小,不过15平米。足以容得下一张床罢了,但房租也要花掉我三分之一的工资。 我平时喜欢占用公共的阳台。 我走向阳台。 放眼望去,我眼前的树木已经完全光秃,地上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显然我不在的这三天里,清扫人员早已经所有的叶子清扫干净,它们大抵跟奶奶一样,完全归于尘土。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或许是在自己的梦里。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很爱很爱你,如果这个人离开了,就会有其他人的替代他来爱你。 现在奶奶走了,而其他的这个人我不知道在哪里? 原以为是李亦凡,只是他与我终归有缘无份,谁让我们中间横亘着二奶奶与沈五岳的预言! 我无比沮丧地想,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日记看到这里告以段落。 李伊伊很欣慰,这个人她终于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了出来。 虽然结婚之时,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但几个月过去了,事实证明,她是幸福的。 楚天乔的事业蒸蒸日上,他虽然很忙,但只要呆在家里,就会帮着带小灵儿,做家务,竭尽全力。 而她与林思韵经营的公司,无论做什么决定,这个男人总是全力支持,一年发展下来,现在已经有了385个学员,制度体系越来越完善,公司从先前的三个房间,变到现在的二楼一整层,六个房间。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日子居然还可以过成这样。 当年多亏了洛雪瑶,否则她应该会与钱东阳将就一辈子,只是想到贵爷爷的预言,未免又生出一丝伤感。 李伊伊拿起笔记本,写道:日子相比之前已然好过,但我的使命并没有完成。 虽然只是概率事件,但我的人生还是按贵爷爷所预言的发展了,离了婚,生了女儿。 现在我唯一能证明他们所谓的看相,预言不过是胡说八道,也唯有出人投地,靠自己的实力。 三年以后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人间四月天,鹅黄柳绿,姹紫嫣红将人间点缀得热闹而唯美。 伊天别墅内,鲜花怒放,蜂蝶成群。 李伊伊正使出浑身解数从车上将50斤的米往屋子里拎,修柜子的木匠看到了忙去帮忙。 他憨然一道:“这种男人干的活,你一个女人怎么干了起来,我帮你吧。” 李伊伊只是感恩地回以一笑,顺便自恋了一把。 如果天乔在家,天乔一定不会让她干,不过天乔既然没在家,她也干得了。 他娶的妻子,既可以很柔弱,也可以很刚强,既可以是精明干练的老板,也可以是温柔体贴的妻子。 她兀自笑了,内心是满满的幸福。 放好米,李伊伊来到了院子里。 5岁的小灵儿追着9岁的钱美妍问:“美,美,美妍姐小,小,说与日记有什么区别?” 钱美妍在一簇月季前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解释:“当然有区别啦!小说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假事,日记是发生过的事,真事。” “还,还,还有什么区别吗?” “肯定还有,只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跟你说了。” 看到钱美妍津津有味,又充满童趣的为有结巴妹妹耐心解释,李伊伊感到惭愧。 很多时候,孩子问她问题,她忙于工作,或者没有耐心,就会说,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探索就知道啦! 不过她似乎比父母还是好了一点。 她记得小时候问母亲,为什么饭能煮熟。 母亲极度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多的为什么,成天就想些没用的,能不能把时间精力用在学习上。 后来她有一次她用手摸不到自己的喉结,害怕极了,便跑去问父亲:“爸,我的喉结没有了,会不会是我不小心把喉结给吞下去了。” 父亲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喉结怎么会吞下去?” 她眼巴巴盯着父亲好奇地问:“喉结为什么吞不下去?” “喉结怎么能吞下去?” 但父亲的表情与母亲如出一辙。 第204章 绝代佳人 她极度不耐烦“咽不下就是咽不下,你什么时候听人说起过咽掉自己喉结的,一天到晚尽想些没用的。” 也难怪越长大她的问题就越少。 也难怪当她第一次看到牛顿问苹果为什么会落下来时,会觉得他的问题幼稚好笑! 不过,她同样懂了,她没有资格责怪父母,以父母的见识,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敷衍或不耐烦的回答会对孩子影响深重。 社会向前发展,人总是会一代强过一代,不就是因为见识越来越好吗。 正发着愣,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朴素,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小男孩一双清幽的眼睛看着李伊伊道:“妈妈,我饿。” “好,你饿,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这个小可爱是李伊伊与楚天乔所生的儿子,大名楚正旭,小名小旭儿,再过几天就两岁了。 “我,我也饿了。” 小灵儿憋了半天终于将一句话讲完整。 李伊伊一边煮着面条一边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小灵儿结巴的毛病改掉。 小灵儿的结巴,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她恨她在怀小灵儿时,心态不够好,做得也不好,使得没有家族遗传史的她天生落下了这样的病根。 楚天乔倒是没有像她那么焦虑。 他一再安慰她:“80%的孩子在青春期前口吃的毛病会改掉,而他深信小灵儿一定是这80%里的一个。” 晚上,楚天乔拎着一袋爆米花回来。 “唐若溪在劳改所里表现得很好,我之前的一个病人说,她大后天会被提前释放出来。” 李伊伊接过了爆米花,放在桌子上“但愿她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楚天乔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我了解她,十分能吃苦,也很能伪装,她出来以后你跟孩子们都要多加小心提防着。” 李伊伊专程坐在了沙发上,一副要与楚天乔认真将事情解决清楚的神态。 “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陆雪玖对她有意思吗?” “不清楚,他跟我说他已经结婚了。” 楚天乔见李伊伊一脸惋惜,补了一句:“不过是真是假,我不清楚。” “如果他对唐若溪还有情感,将她接到美国去就完满了。” 楚天乔知道陆雪玖不会接受一个蹲过监狱的女人,更何况他也没必要用假结婚来骗他,但看到李伊伊满心期盼的样子,还是决心打个越洋电话,来证明他支持她的决心。 陆雪玖不愿留下联系方式,但他亲生母亲的号码,他一直都有,有时候看到,都会看上几分钟,一直没有打,是不想给她的生活带来麻烦,既然父亲对陆家有承诺,他会尽量遵守。 电话打过去,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楚天乔猜想是陆远航。 陆远航的中文已经变得极其生硬。 “哪位?” “帮我找一下陆雪玖。” “找他你打他的电话就行,打我老婆的干嘛。” 陆远航很是不悦。 “那麻烦把雪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 “你先说你是谁?” “请您喊一下陆雪玖,告诉他跟唐若溪没结成婚的男人找他。” “他没在我身边。” “那麻烦您把他的号码给我,我找他有点急事,谢谢。” “好吧!” 陆远航极度不耐烦,但答应了。 虽然没少费劲,号码楚天乔到底是要到了。 他稍作酝酿后即刻给陆雪玖打了过去。 “雪玖,我知道你对若溪有感情。” 那边传来陆雪玖冷冰冰的声音:“我只恨她。” “有爱才有恨。” “你会跟一个试图杀你的的女人有感情么?对你而言她不过就是偶然的犯了一次错,你不还是抛弃了她,娶了别的女人。” “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那边传来了陆雪玖嘲讽的冷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能娶一个横行不法的女人,难道我就会娶吗?” 楚天乔想起了唐若溪所说的环境论,劝道:“无论如何她生了你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结婚,有意于她不妨给对方一个机会,她经过改造,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她生我孩子的时候并没有试图谋杀我。” 楚天乔还想争取一下,但陆雪玖打断了他:“好了,我已经娶妻生子,以后别拿那个女人的事来烦我。” 楚天乔将事情如实告诉了李伊伊。 “没关系,即便雪玖同意了,唐若溪也未必愿意,毕竟后来是他将他送进去的。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乱点鸳鸯了。” 李伊伊觉着自己刚才自私了,她很讨厌刚才的自己。 “后天出来时,我叫上母亲一起去看看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 楚天乔见她想开,安心不少。 “这样也好,顺便看看她的状态。” “说不定她已经洗心革面,完全改过自新了呢?” “对,就算没有,我们也还有两天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吃过晚饭一家人看起了经典的《狮子王》。 看着楚天乔跟三个孩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一边吃着爆米花,李伊伊特别希望唐若溪出来以后能找到一个真命天子,安安心心地好好过日子。 这天晚上楚天乔疲累的鼾声已然响起,但李伊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又想起了那个砸花瓶的男人。 虽然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一直安然无恙,而那个男人真是只是搞错了时间吗? 次日,天空下起了倾盆暴雨。 李伊伊在上班的途中,接到了李七七的电话。 “知知受伤了,现在正在去海纳医院的路上,你离得近,去看看他。” 李伊伊心嘎嘣一跳,李知知向来小心谨慎,他怎么受的伤。 不待她问,李七七已经说了。 “听他的同事说,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突然横更出两个人来,拉着他就是一顿打。” “为什么呀。” “不知道,一会见面你问问。” 听父亲说,李知知考上公务员以后做了城管,今年调到了临都。 虽然城管这工作可能会得罪人,不过李知知的性格一向冷静,处理事情一向平和,到底是谁对他下了手。 李伊伊跟林思韵打好招呼后,急匆匆来到了海纳医院。 医院里,有一个高挑壮实的女人正守在床边,一头金黄色波浪形的头发,发出柔美的光泽。 李伊伊心想,这一定是李知知的女朋友,这个头估计比李知知还要高出5、6厘米。 李知知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眸,而女人正拿着手机在打字。 李伊伊推开门,轻咳一声。 女人回过头,站起了身。 “我是他的三姐。” “三姐好。” 女人招呼得十分从容。 李知知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 “姐,没想到你这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我没什么事,伤口姐夫已经替我全部包扎好了,一会就出院。” “说说,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不知道他们是不认错人了,像神经病一样。” 李伊伊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砸花瓶的男人。 她看向李知知的女朋友王慧妍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王慧妍停了一会,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摇头否认。 李伊伊叮嘱好他们以后凡事小心后,也只得作罢。 ** 猫瞎子见李华华 猫瞎子看到李华华穿着体面,她手上的包包做工精湛,工艺考究,质地纯厚,散发出一种高档品牌的魅力。她拉着的小男孩眉眼跟她很像,心里很是欢喜。 看来,她嫁进了不错的人家,当初,他为了哄她开心所胡编的话,竟成了现实。 他紧忙过去跟李华华打招呼。 “你好,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是你。” 猫瞎子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看来你还记得我。” “你来临都发展了?” “是啊!” “怎么样嫁入豪门,生了儿子。” “你预言得倒是蛮准的。” “那当然,不过我得跟你说,你们家兄弟姐妹里必定有人不顺,否则不顺的人只能是你。” “我们家的确实有人不幸,很不幸。” “怎么个不幸法,说来听听。” “进了监狱,被关了好几年,她的这段黑暗够我们其他人好运一辈子吧!” 猫瞎子思量着,李七七一直在开工厂,她没有进监狱,李华华也不是,李知知他打听过,在一家国企上班,唯独李伊伊不太有人愿意提起她,难道她进了监狱。 想到李伊伊当年恐吓他的话报应在了她身上,猫瞎子看到什么都亲切,忍不住夸奖起李华华的儿子。 “这孩子一双耳朵这么大,这么长,长大了不得了,他要不大富大贵,没人能大富大贵。” 他的话虽好听,不过站在临都的大街上怪抢眼的,万一遇着熟人不好。 “谢谢您贵言,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猫瞎子紧忙叫住了李华华。 “是你三姐不顺吧,她越不顺,你们的运气就越好。” 李华华只得刻意用包不停地遮脸,礼貌地回道:“三姐,不,是四姐。” 猫瞎子一下子蒙了,本来是想带李华华找个僻静的地方,都忘记了。 她们姐弟不就五个吗,她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四姐来,莫非她说的是堂姐。 猫瞎子紧忙强调。 “堂表亲戚不算。” 李华华冲着她一笑道:“看来你并没有算到,四年前,跟我们失散的四姐,被我三姐给找到了。” 猫瞎子看不出她的情绪,脸上即刻涌上了几分尴尬的青紫。 这样看来李伊伊并没有经历牢狱之灾,而他希望借刀杀人,利用李华华为李伊伊的人生制造挫折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看来这仇还只能是他自己去报。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空气变得静默,他扶了扶墨镜,许久才开口:“我现在跟沈兄在这边开了店,线上线下都有,你儿子是属马的吧,到时候来我这买个开个光的麒麟带着,特别有利于他的成长。” “行,你告诉我店开在哪,改天有空一定去。” 听到这里,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进了胸腔。 “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位置共享一下就行了。”他不失时机掏出了手机。 李华华笑道:“没想到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你也用得这么顺溜。” “这是必须的,无论是哪行哪业,要做好做精,就必须与时俱进。” 加好微信,李华华带着儿子匆忙离开。 “行,微信上联系。” 看着李华华远走的背景,猫瞎子一颗报复的心波澜起伏。 ** 松雅小区18层,豪华宽敞的三室一厅内,唐观宏看着正熟睡的楚天月,给她掖了掖被后,急匆匆地起床了。 自从父亲把大唐建筑将来发展扩建的宏大使命交给他以后,他工作更加卖力了,每天无论起床走路工作,满满的全是动力。 他风风火火的去洗手间遇到了母亲。 “妈,早啊!” “日上三竿头了,还早什么早。” 唐观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不才六点半嘛。” 唐母秦娜娜对于起床时间这么严苛,还得从楚天月嫁过来后说起。 楚天月一直喜欢10点左右才起床,最初唐母看她是楚家千金到也能容忍,不过日子久了,她也就忍无可忍,因着这事,总要冷嘲热讽儿媳妇。 虽然楚天月现在已经改到七点起床,但因着更恼火的事,她愈加的看不惯这个儿媳妇。 “妈,我着急,先去洗漱,你的早餐你帮我打包好。我一会带在车上吃。” “行,走之前把你娶的那位绝代佳人喊下来吃早饭吧!” 唐观宏一边挤着牙膏一边道:“妈,以后别那样子说天月。” “都结婚二年了,还不肯要孩子,不是绝代佳人是什么,做都做出来了,还怕人说。” “天润姐就是生孩子离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月只是一时间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秦娜娜将梳子重重地甩在桌上道:“别光顾着为她开脱,古代女人生孩子那才叫半条命在阎王那,照你这么说,都不要生孩子了。” “妈,给她一点时间,天月会想通的。” “好,我给她时间,今年如果肚子再没有动静,你要么跟她离婚,要么别认我这个妈,现在你爸把整个大唐建筑都交给了你,你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 第205章 若溪出来 楚天月起床下楼之际,将唐观宏母亲秦娜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离婚就离婚,省得天天看着你那张嫌弃的脸烦心。” “天月,我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秦娜娜没好气道:“谁跟她刀子嘴豆腐心,你娶的这个女人自私冷漠没母爱,我劝你现在就跟她离婚,早离早解脱。” 唐观宏忙拦在母亲身前:“妈,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不至于晚年凄凉,我错了么?” “反正我不会生孩子,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天月摞下这句后,气冲冲地去了卡拉咖啡厅里。 唐观宏忙追了出去。 秦娜娜在身后大喊:“追什么追,你对她不离不弃,她管你要死不活。” 唐观宏已经开车走远了,秦娜娜还在心下想,她要真能对你上心,早就该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也不做什么绝代佳人了。 ** 卡拉咖啡厅内,楚天月将音乐开到了最高音,半条街顿时变得热闹沸腾。 “天月,我妈跟咱们生活的时代不一样,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唐观宏不得不扯着嗓子跟她说话。 “她早就巴不得我跟你离婚,现在遂了她的愿不好吗?” “别再说气话了,结婚前我就说过,如果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用生孩子,但不管怎样,我不会离开你,你主要是跟我过,又不是跟我妈过。” “行,那你让你妈明天就搬走,她不走,我走。” “别这样,我爸工作忙,你妈年纪大了,她一个人住万一摔了病了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 “我付钱给她请个保姆总可以了吧!”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几乎是跟我妈相依为命长大的,我爸有时候一年都不去看我一次,现在她年纪大了,对我的依恋也就会比一般的母亲更加强烈,请你原谅她。” 楚天月冷笑了起。 “好了,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她关了音乐,从卡拉咖啡厅走出来,唐观宏也跟着出来,她将门锁上,甩了句去一趟娘家,离开了。 唐观宏还欲追去,他接到了父亲让他马上回公司开股东大会的电话,只得先去了公司。 楚天月愤愤然往伊天别墅而去。 在大门口遇到了正回家的李伊伊。 “伊伊,你说女人不生孩子,难道是犯了滔天大罪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个人觉得喜欢就生,不喜欢不生,这谈不上罪不罪的。” …… 楚天乔向李伊伊倾诉之时,猫瞎子正好看到了李伊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因着李伊伊才拉着沈五岳来这临都市创业,寻寻觅觅一年,这天倒是看到了。 他看着李伊伊将楚天月往伊天别墅里面请,心里更是愤怒。 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临都过得还很不错,居然住在这么高档的豪宅里。 不过遇到了他,她的好运也算是到头了。 ** 唐若溪出来 外面真好,自由的阳光,自由的空气,自由的行走,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看监狱。 脑子里响起一个刚进去一年的女人的话。 “你出去后就不要再看监狱了,不吉利,可能会再进来。” 转回头时,叶长青红红火火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若溪,你总算出来了。” 大红外套,加上脸上厚厚的粉底与舒心的笑容,叶长青显得容光焕发。 她进监狱的这三年里,叶长青倒是一有机会就去看她,就看在这个份上,她对于眼前这位银发飘扬,俗不可耐的母亲滋生出几分好感。 “妈,谢谢你。” 她看到了叶长青后面的李伊伊后,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叶长青,然后松开叶长青看向李伊伊:“三姐,也谢谢你。” 她看着李伊伊认真揣度的神色,内心涌起抑制不住的刺激。 “在里面一定吃得不好吧,走前面有一家馆子,妈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妈,谢谢三姐。”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家名为绝绿幽香的餐馆。 李伊伊恰好坐在了菜单的前面,她将菜单递给了唐若溪。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三姐,你原谅我了。” 比对了一番她与唐若溪的人生,虽然她并没有锦衣玉食的长大,虽然父亲对她多为寒凉,但到底是在他们身边成长,虽然她没有与楚天乔有过长达六年的恋爱长跑,但到底最后得到楚天乔的人是她,过去的这四年,她在接受教训,而她却生下了小旭儿。 这种比较不仅让她彻底原谅了她,也让她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叶长青笑道:“这样就好。” 吃完饭以后,李母关切地问:“若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在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 “你住哪?” “我养母家的房子我养父不要了,我就住在那里。” “那还好。” 叶长青只恨在临都市,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假如有,她一定会叫唐若溪跟她住,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如果再年轻四五岁,她甚至想拉着她做点小生意,开个小饭店,或者是开个粮油店什么的,以防她再次被关进监狱。 与叶长青告别后,唐若溪回到了养母家里。 三年,家里没有住人,墙壁不知道有没有发霉,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吧! 三周年是逝者最重要的一个祭奠礼,而她身陷囹圄,不得前去。 她对不起对她心心相惜的养母。 门开了,但屋子里完全是另一番景像,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正坐在大厅里磕着瓜子看电视。 狐狸精,三个字顿时映入了唐若溪的脑门,她气血上涌,愤怒地跑去厅里,想将养母的遗像摔在女人面前。 但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倒是她的父亲穿着一身睡衣从养母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唐若溪恨得牙痒痒,想撕了唐景中的心都有。 这房子是外公买的,他有什么资格带别的野女人来这里。 唐景中看到她后,却云淡风轻地问了句“你回来了,提早释放,不错。” 那个女人则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唐若溪仿佛再次进入了无尽的黑暗,沙发上的女人尤其让她恼火,在女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唐若溪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女人顿时像炸了毛的狮子,腾地站了起来,还过去一巴掌后,跑到唐景中身后,方才冷笑道:“你就是景中那个违法犯罪蹲监狱的养女?” 唐若溪怒目圆瞪着唐景中问:“我妈的遗像呢?” 唐景中看向一个大纸箱道:“没扔,在那。” “你以为把我妈的遗像藏起不来,她就看不到你丑恶的行径了,先前偷腥怪我妈不能生育,你现在不是有了唐观宏那个私生子,怎么还偷腥,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改不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像你这样的就该被关一辈子。” “是么?” 唐若溪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这两个畜生,最好立刻在她眼前消失。 唐景中问:“你要干嘛?” “自然是告你们私闯民宅,这套房子,我妈在我回国的时候就经转到了我的名下,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后厚颜无耻的想霸占。” “星诺,你先回家,我们的新家已经装修好了,通通风,再过三天就能住进去。” 叫星诺的女人用桃花眼得意而不屑地眯了唐若溪一眼后嘟囔一句:“谁稀罕”离开了。 唐若溪看着父亲牵着那位风骚的女人离去,恨得牙痒痒。 她一定要跟李伊伊搞好关系,现在她是她的娘家人,先把这个姓唐的对付掉再说。 ** 苦痛的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木屋走廊的长板凳子上睡觉,睡醒以后拿着《蓝蝶情缘》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从长凳上摔了下来。 书没了,她发现向来热闹的家里一片死寂,除了她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 李伊伊看向菜园,菜园子里的蔬菜郁郁葱葱,南瓜像车轮,冬瓜像水桶,白瓜缀满了枝桠,在她潜意识里这些菜还是奶奶在的时候种的。 当她穿过一片浓绿的苦瓜地时,就看到了奶奶。 奶奶还是年轻的模样,冬瓜脸圆晕饱满,有健康的光泽。 “伊伊,梳子里的秘密你知道了吗?” 李伊伊惭愧不已:“梳子还在我妈那,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借给我。” 奶奶眉头拧成了一团:“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让他们把梳子给你吗?” 她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的了,是你偏心的爸妈没遵守遗嘱压根没把梳子给你对吧!” 李伊伊轻微点头。 奶奶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扭曲。 “如果他们再不把梳子给你,影响你知道那个秘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李伊伊惊恐地看着奶奶,觉得特别陌生。 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拉着奶奶的衣袖恳求:“奶奶,请你不要伤害他们,我一定会努力拿到梳子的,你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他们。” “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奶奶说完后走进苦瓜园中,消失不见了。 而她也醒了。 李伊伊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这样一个梦。 这应该不是她日有所思的结果,拿梳子破解秘密的事儿,因着莫大的绝望,她已经放下,几乎要忘记。 也许是见着了叶长青与唐若溪的缘故吧,她揉着脑门自我安慰。 如果没有做这个梦也就罢了,梦既然做了,李伊伊觉着无论如何,她还是该将梳子拿到手,就算最后不能拥有梳子,里面的秘密必须要破解。 如果母亲实在不给,她就把祖母每年三十初一叮嘱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母亲,顺便将这个梦说出来。 想法生成后,李伊伊即刻打电话给叶长青。 “妈,奶奶的梳子可以给我看一眼吗?看完以后不管归谁我都不再管。” “这可是你说的,我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寄过来。” 李伊伊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她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做了类似的梦,又或者母亲终于想通了。 晚上,听到手机响,她急急从工作台上将手机取过来,看到是母亲打来的,很开心。 母亲一定是告诉她梳子已经寄出吧,也许那个梦是一个预言,一桩莫大心事要了结的预言。 她接电话的声音上扬了几声。 “妈,吃过晚饭吗?” 她说话间脑海中涌出一盆蜂蜜,仿若如此,声音能变得甜蜜。 “伊伊啊,你外婆说梳子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怎么办?” 听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如果能找到尽量找到,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 她想下次假若梦到奶奶好好跟她说一说。 如果梦不见奶奶,就说明梦终究只是梦。 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对梦的态度与对宿命的态度完全不同。 有人说梦是一种潜意识,涉及第六感,起到预言的作用,有一点科学依据,这也是她在醒来后想起那个清晰的梦想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 既然母亲说梳子丢了,那个梦她就不能再跟母亲说。 母亲一直非常信这些,她不想影响母亲的生活。 电话那头,叶长青听到李伊伊后面的话,笑了。 唐若溪给她出的主意到底管用,也许以后伊伊再也不会以梳子的事情去烦她了。 还多亏她那天待伊伊走后,为了安慰神情沮丧的唐若溪,将梳子的事说了出来。 现在李伊伊被彻底打发,她到时候大大方方地将梳子送给唐若溪即可。 说起唐若溪,她出来后从来没有消停过,一直绞尽脑汁,伪装周旋,伺机报复。 次日晴空万里,白云漂浮,变幻出各种美妙的颜色。 唐若溪买了鲜花,水果,往养母的坟墓赶去。 她要去她的坟上哭诉怒斥唐景中,但刚要上出租车,她被一个女人吸引住了。 这个女人正是昨天恬不知耻在她养母家里叫嚣,名为星诺的狐媚子。 第206章 摔腿 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正发生着口角。 唐若溪即刻将出租车打发走了,凑了近去一看究竟。 但见这个男人剑眉星目,长得蛮不错的,看来这个女人一边勾引着唐景中,一边又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星诺,再给我半年时间好吗?” “对不起,就算我能等,但我的父母等不了,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妈每天做梦都希望我嫁给一个有钱,有车,有房的男人,再将我们家乡下的房子修建好了,好让我弟弟娶到媳妇,他们抱上孙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日子,他们为什么要逼你。” 林思剑说话间去拉住星诺。 星诺一把甩开了林思剑轻笑道:“你用不着那么说,那也是我想过的日子。” “那个老男人是有钱,但他可以做你爸爸了?” 他又拉了上去。 星诺嫌恶地将他推开喊道:“我爱嫁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你要再缠着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星诺说完后,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林思剑难过地一直看着出租车子扬尘而去,消失在街角,还愣愣地站在那愕然着,没挪开目光。 唐若溪优雅地走了过去。 “先生,我们在哪见过。” 虽然是老掉牙的搭讪方式,但林思剑还是被唐若溪吸引了过去。 她虽然在牢里呆了四年,不过就凭她高超的化妆技术,遮掩住不幸岁月带给她的苍老,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林思剑看到打扮时髦,长像清丽,气质高贵的美女跟她打招呼,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是吗,我好像也见过你,大概是机场附近吧!” “可能。” 林思剑看着唐若溪怀里妖美怒放的鲜花,还有水果蓝问道:“姑娘,你要去哪?” “去祭拜我妈。” “我正好有空……” 他看着她,意识到太过唐突,没再说下去。 “陪我去吧!” 唐若溪虽然很主动,但话语却大方且自然。 林思剑心里十分舒坦,在心下较量起来,眼前这个女子比起许星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老天到底是垂怜他的。 但愿她不要像许星诺一样,是个把钱看得重过一切的女人,但愿他跟她有一段美好的缘份。 而也正是此刻林思剑意识到他要彻底告别先前月月光的日子,努力挣钱,攒钱,风风光光地娶她,让许星诺去后悔。 ** 十天以后,华灯初上,晚上六七点的样子,唐若溪带着林思剑来到了伊天别墅。 李伊伊是在接到刘姐的电话后匆忙赶回家的。 她到家里时,唐若溪与林思剑正在厅里喝着茶。 小灵儿与小旭儿则在他们旁边,开心地玩着唐若溪刚才带过来的玩具。 他们一副绅士淑女模样。 在唐若溪的精心包装下,林思剑短发飘扬,西装革履,高档的马丁中长靴,精致领结领带终是将他衬托出几分贵家子弟的气息。 不过,他们二人出现在李伊伊眼底之时,李伊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思剑,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近二十年没见的光阴。 “三姐,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们打算年底就结婚。” 没想到最后,他们二人走到了一起,李伊伊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气质,不同的体味,不同的爱好,因而才会如此美妙多彩。 很快,她也就适应了,倒是真心希望唐若溪能跟着他安安心心过日子,别再搞事。 她跟二人简单地打过招呼以后,去到离他二人很远的偏房,拔通了林思韵的电话。 “思韵,我今天提早回来不是因为唐若溪带了一个男人来伊天别墅吗,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林思韵一边整理着文件夹一边道:“是谁干我什么事啊!” “是你哥。” 林思韵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是他。” “唐若溪说年底就会跟你哥结婚,你现在就来我家,帮我看看,唐若溪是真心要认我这个姐姐,还是在演戏。” “行,我马上就过去。” 李伊伊打完电话后,又拿了一些坚果到桌上,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小灵儿长得真漂亮,只可惜有点结巴,这事可能还怪我,想起以前的事,我悔不当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三姐对不起。” 李伊伊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道:“都过去了。” 只要她不是演戏,她轻而易举就会原谅她,毕竟现在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 唐若溪又问起了这四年叶长青,李俊义,李七七,李知知的情况,俨然关心极了每一位亲人。 自打接到李伊伊的电话以后,林思韵思绪万千。 唐若溪跟哥哥的组合,她到底该撮合还是阻止。 唐若溪的阴险狠毒,她见识过的,他哥的嚣张无礼她也见识过,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负负得正。 无论怎么样,也还是要见了面才清楚。 二十分钟左右,林思韵看到了这个三年未见面的哥哥。 他现在倒是有点儿样子,那张方形脸相比之前成熟不少,就连镶嵌在脸上的大眼睛都更加有神了。 看到她,林思剑很从容的站了起来,像熟人间高兴地招呼:“思韵。” 他的变化之大,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记忆中,他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兄妹情深,有的只是一言不和与拳脚相向,偏生每每告状,总会遭到父亲息事宁人的劝解,及母亲嫌恶的质问。 母亲那句话,仿若口头禅一直在他耳边萦绕:“我最讨厌爱告状的孩子,你有一天不告状,活不下去么。” 唐若溪拉回思绪笑问:“你们认识啊!” 林思剑笑道:“她是我妹妹。” 唐若溪一脸震惊看向李伊伊。 “三姐,思剑是你好朋友的哥哥,怎么没听你说起,后头我们结婚,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唐若溪着实不知道林思剑与林思韵有这层关系,虽然他们的名字中有两个相同的字,但她没太往这方面去关注。 林思韵咳嗽着斜睨了唐若溪一眼,看她的反应。 唐若溪看到并对上了她挑衅的目光,但并不生气,仿佛为了嫁给眼前不错的男人,必须要刻意讨好未来的小姑子。 小灵儿跟小旭儿玩着玩着突然争吵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或真或假都被这两个孩子吸引了过去。 “我的,你不能拿走。”小旭儿看着被小灵儿抢去的钓鱼竿子,眼巴巴地盯着妈妈哭诉告状。 唐若溪走到小旭儿身边替他擦干眼泪道:“虽然四姨是送给小旭儿的,但小旭儿要懂得分享,让姐姐也玩一会儿。” 紧接着她又看向小灵儿:“虽然你比小旭儿大,但这个东西是小旭儿的,你想玩要好好跟弟弟说,征得弟弟的同意,不能抢。” “我,我问了,他,他不肯。” “那你就要想办法让弟弟同意。” 李伊伊看着用心处理孩子纠纷的唐若溪,对她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 监狱是怎样一个地方,她到底没去过,所以,那个地方到底会将一个人改造成什么样子,她也不得而知。 但她替唐若溪的转变感到由衷的高兴。 陆雪玖当初将她送进去是对的,她今她好好复活了,直到现在,她甚至宁愿相信,陆雪玖对唐若溪还是有感情的。 一大桌子人吃过晚餐,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林思韵委婉提醒,天色不早了,改天再聚,但唐若溪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伊伊知道,她许是想见见楚天乔。 无论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终归是想见的,而她并不想刻意阻止。 接到李伊伊电话后,楚天乔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回到了家里,大屋子里坐下才正好8点。 看到楚天乔,唐若溪云淡风轻地介绍:“他就是我的前男友,因为一些变故,成了我姐夫。” 她一脸豁达,仿佛一切真的过去了,与现在的她再无任何瓜葛,但对楚天乔及李伊伊的恨意并没有被磨去分毫。 这种从容,连楚天乔都感到钦佩,不过对于唐若溪,他更加警惕了。 但他还是希望林思剑能驾驭得了唐若溪。 几个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阵,直到晚上十点,唐若溪才带着林思剑离开。 他们走远以后,楚天乔与李伊伊免不了对唐若溪进行一番评判,两人深更半夜这才入睡。 李母摔坏了腿 李华华坐在商场,摆弄着手机,手机突然响了。 是她妈的手机号。 “妈,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妈摔坏了左腿。” 李华华忙问:“怎么摔的?” “看错了楼梯,踩空了。” 李华华嗔怪起来:“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年纪大了,又近视,还没配眼镜,这不出事了。” “她现在在市人民医院,你快来看看吧。” “冯叔叔不是跟她在一起嘛,我现在正正在商场陪晟晟上早教课。” “冯远优啊,他去外地干活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要晚点才过去得了。” “那不行,万一做手术要签字什么的,我们搞不来。” 她在心里特别怨母亲。 现在虽然姜全子跟她半点不像夫妻,他过他的,她过她的,不过每月2万到账上却从未少过,或晚过,她每月给母亲3000零花,看看电视,逛逛街,过过潇洒自在的日子多好,但她却偏生的还要去工作,就为了唐若溪。 现在出事知道找她了。 她要现在得空还好,晟晟正在上着课呢?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李华华想到李伊伊现在自己当着老板,出入总算是自由一些,于是让那人拔打李伊伊的电话。 李伊伊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唐若溪捅出幺蛾子,她或才家里人出事。 平安度过一天,到下班的时候,手机铃响了,是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她喊了一句:“妈。” 但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让她觉得惊恐。 “你是叶长青的女儿嘛!” “我是的,怎么了?” 她明显听到了心加速跳动的声音。 “你妈从二楼梯里摔到了一楼。”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李伊伊惊叹:“怎么会这样呢?”还不待对方回,又急地忙问:“那她现在还好吧?” “不怎么好。” 李伊伊心急如焚,没有心情再听下去,马上交待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急急赶了过去。 她看见母亲的左脚上面正打着石膏,走向前去关切地问:“妈,你还好吧!” 叶长青拔弄着遥控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不过冷冷地回了句:“死不了。” 虽然母亲的脸很臭,但李伊伊思及她肯定是因为摔伤了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也就不去计较。 自从跟着楚天乔生活了一段日子后,她发现对于很多事情,她都变得能容忍了,也不似先前,容易伤感。 她露出一个微笑道:“没事就好。”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饿。” 如果不是母亲的腿摔坏了,她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跟母亲独处。 虽然觉着有点不合时宜,但看到母亲冰冷而嫌弃的脸, 一直盘更在她脑海中的那个问题,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给我添堵的。 看得出,母亲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李伊伊只好作罢,她出去买了一些母亲之前在家里很爱吃的水果,零食。 回来的时候,李华华已经在了。 大抵是李华华在的缘故,叶长青下起了逐客令。 “你平时不是很忙吗?回去吧!” 李华华看着母亲过河拆桥的样子对李伊伊道:“你要忙就回去,不忙跟我聊聊天吧!” “我先回去了。” 她倒不是因为忙,而是希望给母亲一个好的恢复身子的环境。 至少到目前为目,她一直都是阻碍母亲身心舒适的障碍,结完账后,她离开了医院。 李伊伊离开后,叶长青开始抱怨起来:“最近真是够倒霉的,大前天喝水都被水给呛住了,前天切个菜,还把食指切去一块,做了几十年的菜,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昨天吃个饭舌头烫起了泡,今天倒好,干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真是被霉神给緾住了。” 第207章 诉苦猫瞎子 听到母亲这么说,李华华即刻想到了猫瞎子,想到了唐若溪,唐若溪出来十几天了。 难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灾祸提前转到了母亲身上。 “妈,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让她把你这霉运去去。” 李华华将猫瞎子与沈五岳在临都开店的事说了出来。 “是该去去,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活了,处处不顺。” 李华华希望灾祸最好永远都在唐若溪那,虽然,她也是她的家人,但李华华永远不会忘记,她是唯一一个打她耳光的人,更是将她推给姜全子的人,若不是唐若溪,她照样可以嫁入豪门,不过日子却不似现在这般令她心烦。 姜全子花天酒地,偶尔看看孩子,这四年,连好好正眼看都没看她一眼。 每次带着孩子去上培训班,看到人家夫妻成对牵着孩子,或孩子们,她的心里就不甚悲凉。 但她又无力改变这种现状,抛开锦衣玉食的优越生活,她对姜全子是动了真感情的,即便离开,她能得到不菲的扶养费,但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离开,跟他再无瓜葛。 从医院去伊天别墅的路上,正逢下班时间,车子堵得厉害。 李伊伊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她哭丧着一张脸,眼睛里满是不解与疲惫。 楚天乔见她这副模样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没说,他兀自揣度起来。 “是不是唐若溪又整出幺蛾子了。” “是我母亲腿摔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后头能不能好好走路。” “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她没作声,楚天乔道:“反正她对你又不好,就算站不起来,你也犯不着为她难过,想开些。” 她没有想开,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奶奶离逝前的事。 现在回味,总觉得奶奶快要离逝前的那半年变了,变得极其陌生。 以往每周她都会给她打电话,但那半年似乎只打了一次。 她特意跑回去看奶奶,但奶奶见到她时眼神里少了惊喜欢快的光泽。 以前奶奶总是喜欢把她带在身边,或有事没事往她身边凑,但后面似乎也没有。 奶奶似乎在刻意疏离她。 这样看来,即便奶奶离逝时她在奶奶身边,奶奶不给她留遗言也说得通。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不解。 现在听楚天乔这么说,倒是豁然顿悟。 也许奶奶已经预知到自己不行了,因而刻意淡化她跟她的感情,以后在她离开后,她不至于太伤心。 一想及时,她后悔不跌,遗憾不已,悲戚难当。 两行晶莹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涌。 楚天乔以为他说错了话,忙道:“我知道你孝顺,刚才不该那么劝,但不能再哭啦,孩子们看到多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小灵儿走了进来。 “妈,妈,你,你知道我那个,粉,粉红的芭比娃娃在哪吗?” 李伊伊以极快的速度抹去眼泪,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知道。” 小灵儿在父母的卧房里东找找,西瞧瞧。 李伊伊只转换话题。 “天乔,自从跟你相处后,我变乐观豁达了。” “那是当然,因为我一直给你积极的暗示,晚了早点休息吧。” 楚天乔说话间,去洗漱了,这些年来,除了有紧急手术,迫不得已,他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跑步阅读的好习惯,他始终坚信只有身体好,脑子清醒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原本,李伊伊觉得她很努力,很自律,相到遇到了楚天乔,拿自己跟他比方才发现,很多不过是她以为。 将孩子安排躺下后,她亦休息了,临睡前不过祈祷母亲还能正常行走。 **找猫瞎子 半个月以后 听说母亲出院,正在公司给员工培训的李伊伊终止了培训,买了康乃馨,苹果往医院赶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叶长青的病床前,想像很多人一样,在医院里亲身经历母慈子孝。 但叶长青一个冰寒的眼神,瞬间将她的心浇得透心凉。 仿佛她不是因着母亲顺利出院而开心,是因着幸灾乐祸而大逆不道。 “你来作什么?” 如表情般冷漠的话语在李伊伊耳边响起。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母亲。 倒是李华华开口了。 “妈,三姐一直很关心你,你住院的这半个月,她每天都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倒是你关心的唐若溪,别说来看你,她连电话都没打过一通。” 李华华不太能明白,关于二姐离逝的事,她已经跟母亲解释得再清楚不过,事实的真像并不像罗喜睛朱若兰所说的那样,但母亲对三姐的态度为什么没有丝毫好转呢? 这么多年来,她们家不管办什么事,他们都没有再来,从这点也能看出,她们说的肯定不是真像,她能看明白,她不信母亲看不明白。 但母亲为什么对三姐还是那么冷漠不待见,在她看来,三姐比起唐若溪不知道好了多少。 “妈,你好了就成,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伊伊将花与苹果放下后,离开了。 叶长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是不悦:“不就是开了个小公司吗,了不起,一天到晚挂在嘴上。” 李华华真觉得,在母亲眼中,李伊伊决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仇敌,到底看不下去了。 “妈,你为什么不管三姐做什么都看不顺眼呢?” 叶长青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她也说不清,反正看到李伊伊就莫名心烦,如果没人质问,就是伤害了她,她亦不自知。 “她跟我命里相冲。” 李华华还要说,叶长青不耐烦道:“想让你妈多活几年,少提她。” 李华华只好转移话题,聊了聊晟晟学习生活上的事。 出院后次日,李华华带着叶长青去了猫瞎子所开的紫晨阁。 远远的,李华华看到沈曼文坐在轮椅上。 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变成了残疾,也难怪沈五岳一大把年纪还要跑到城里来打拼。 沈曼文看到身穿机车皮衣,铆钉长靴,颇具气势的女子,眼睛不由得一亮。 李华华越走越近,沈曼文认出是她来时,吃了一惊。 昔日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季锋的眼光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华华,好久不见。” 她看向他的双腿:“是啊,物非人非,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沈曼文即刻露出了抑郁的神色,但凡想到这事,肠子都悔青。 “前年检了一个金属链,谁知道是铱-192,辐射巨大,不过放在家里,跟着呆了3个小时,脚肿成了三倍,赶到医院,医生让截肢,否则连命都保不住。” “难道你父亲没算出你有这么一劫?” 李华华诧异地问。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华华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好。 正在此时,沈五岳微笑着送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看到李华华与叶长青忙热情地打招呼。 “华华,李嫂子,快进店喝杯茶。” 李华华对沈曼文残疾的事特别好奇,还没待女人走远,她又问了起来。 “沈叔叔,曼文有这么一劫,你没算出来么?” 沈五岳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怎么没算出来,前年前初就提醒他,万事小心,他听倒是听了,也比以往更小心谨慎,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李华华对他们算命生出的质疑,被沈五岳的回答档了回去。 沈五岳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灾难,就算能预测,也无法逃脱。” 他说话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要怪就怪这孩子贪婪、眼拙没见识,遇到核源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宝贝,这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幸而我回家早,发现得早,不然连命都要没有。” 沈曼文听到父亲半真半假、抬高自己贬低他的话很不悦。 但受到这样的重创,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桀骜,他的后半生,还得靠年迈的父亲帮着操劳张罗,生气的言语到了嘴边,生生吞了回去,不过是嘴哆嗦了几下。 这时,猫瞎子端了两杯茶出来。 “华华,你来得正好,你是我的有缘人,那麒麟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李华华感激一笑:“我今天主要是带我母亲过来看看,我母亲最近运气不怎么好,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物件能让她去去霉运的。” 叶长青喝了一口茶后,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意。 听到李华华这么说,猫瞎子即刻拍起了胸脯:“这事你们来找我们就对了。” 正愁着报复李伊伊因跟她没什么交集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回机会来了。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叶长青在他的眼里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黑色棋子,任由他摆布。 李伊伊从来不相信相命,不过她很反感信命的人,反其道而行之,他一样能报仇。 沈五岳见猫瞎子一副他搞定的样子,也就自动退出了。 给村子里的熟人算命,他多半只能含糊其辞,用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敷衍,毕竟出了错,一世英名就毁了,不比外地陌生人。 猫瞎子安排李华华母亲坐下后,拿起叶长青的手看了又看。 “大姐,你最近运气的确不佳,不过你属兔的三女儿运气却是好得不得了,这三年,是她人生的顶峰,你要是跟她住在一块,沾沾她的喜气,再在你居住的地方,奉上释迦牟尼佛,每月初一十五记得烧香拜佛,就会鸿运滚滚。” 听到这话,叶长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跟她这个三女儿相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莫名的心烦,离她远远的,是不想自己更不想伤她。 可是,她也不想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不好的事,最近运气着实太背,她吃不消。 这次从楼上摔下,差点就要变成瘸子。 “如果我不跟她住,会怎么样?” “那就难说了,你很有可能会失去身上的某一重要部位。” 叶长青看着猫瞎子将信将疑:“有那么严重吗?” “算命人不打诳语。” 李华华道:“妈,你去三姐家住,一切不都好了吗?” 叶长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去李伊伊家住不好,想想都痛苦,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但她还是想给自己一段调整期。“ “我想下个月再住进我老三家,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问题不大,但到了下个月,一定要住进去,不然会有大灾,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你要遇到问题尽管免费咨询,我这面有要交待的也能及时告诉你。” 叶长青感激不已,搜肠刮肚找词夸耀了他们的店一番后,这才起身告别。 猫瞎子目送李华华与叶长青离开,李华华拿着麒麟,叶长青拿着释迦摩尼佛,满意地扶了扶墨镜笑了。 她二人来这一趟,他不但挣得盆满钵满,而且复仇也有了希望。 猫瞎子送走二人回到屋里,看到沈五岳急匆匆地出去。 “下午店里的生意你盯好,我有点事。” 猫瞎子叹了口气问:“又去找你的亲生女儿?” “去看看沈曼妮。” “哦,你也别太为难她了,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她的意愿。” 沈五岳黑冷着脸示意他少管闲事就要离开了。 沈曼文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猫叔,今天晚上准备做点什么好吃的。” 沈五岳听到儿子的话折了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家史铁生残疾后,还成了大作家,你有空能不能多看点书,要是肯听我的多看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沈曼文,沈五岳心衰极了。 正因为他小时候不肯念书,他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沈曼妮身上。 沈曼妮虽然也并不是读书的料,好歹还听话,坐得住,因此,他砸锅卖铁,倾尽全力,承担着超越自己能力的庞大费用,让她复读三年考上不错的大学。 结果呢? 结果她工作二年,事业刚有点起色,他居然发现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他那是在使出浑身懈数替别人养着女儿。 现在沈曼文还弄成了一个残废,他一大把年纪不得不跟老伴分开,出来打拼给沈曼文还医疗费用,而老伴柳晶晶也不容易,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得自己在家种田养鸡,干着很多年轻男人干的活。 第208章 可源离开 他不去找沈曼妮收钱,日子怎么过。 至于亲生女儿,有生之年,他一定会找到。 辰安区附属医院,沈曼妮今天的早班。 她还来不及换好衣服,看到了父亲。 “爸,我换好衣服,有话一会到外面说。”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忐忑的颤抖。 现在每次只要看到他,她的心都会不由得缩紧一回。 对于大一那年,一时冲动跑去献血,她后悔不跌。 献完血的当天晚上她还有一场英语演讲比赛,平时口齿伶俐的她,那天晚上台后,由于脑子缺血,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忘得七零八落,与搭档对话时断断续续,惹得台下一阵哄笑议论声。 尽管如此,她心里头还是开心的,有失必有得嘛,她们家祖上祖祖辈辈都是算命的,虽然也经历了科学的洗礼,但因果报应,她仍然信。 她想因着献血而引发的霉运到此打止。 然而事情远非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放暑假之时,她回到家里,兴高采烈地将献血证拿给父母看。 “妈,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母亲柳晶晶很好奇,打开看到是献血证关切地问:“傻孩子,你去献什么血,你从小就贫血,哪还有富余的血献。” “测试通过了才能献血的,献了血不紧可以帮助需要血液的人,万一以后我们家谁需要输血,只要拿着我这个献血证,就可以免费获得输血资格了。” 她不无得意的地宣扬着,看到母亲将献血证递到了父亲手上,她知道母亲嘴上责备心里到底是被她的孝心所打动,或者为她的行为感到骄傲的。 “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 柳母看着脸色泛着几分苍白的沈曼妮嗔怪道。 沈五岳的脸却阴沉了下去。 沈曼妮原本以为父亲也是因为不支持她献血,忙道:“这血献了也会再造出来的,新的血说不定还有利于人年轻,增寿。” 她自以为,她会用学识打动父母。 她哪知父亲问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你是ab型血,他们没有弄错。” 她看到父亲的脸色非常阴郁凝重。 沈曼妮意识到气氛不对忙问:“爸爸,一般不会出错,有什么问题吗?” 沈五岳没有作声。 四十天后,她快要去上学的日子,沈五岳在一个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日子愤怒地看向母亲,指向她道:“你不是我女儿。” 这话于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口汤在喉咙间差点没有因为过分激动而呛进器官。 因为父亲从来不开玩笑,她想起了父亲看献血证时的画面。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食,愣愣地看向沈五岳。 柳晶晶的脸色比沈五岳还要难看。 “她不是你的女儿是谁的女儿?” “这得问你。” 父亲的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地愤怒。 柳晶晶即刻拍案而起,指向沈五岳情绪变得激动。 “难道你是怀疑我不守妇道?” 沈曼妮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失态,她愕然地看着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然呢?” 沈五岳愤愤然地想,李多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都能干出那么龌蹉的事,而且敢做不敢当,这年头,谁是值得可信的? 柳晶晶顿时双眼发红哭号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是算命的,信命吧,信仙吧,我现在就对天发誓,如果我做出半点不守妇道的事,就天打五雷轰,马上不得好死。” 沈曼文道:“爸,你今天突然间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了,我保证妈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人想让我们家不和睦,乱嚼舌根子。” 沈五岳起身去拿出了那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他怒不可遏地翻开,甩到柳晶晶与沈曼妮面前,低吼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柳晶晶道:“这玩艺就没有出错的时候,反正我没有做过以不起你的事,我问心无愧。” 沈曼文道:“不会是在医院里,护士给错了孩子吧!” 这种想法柳晶晶倒是较为认同。 “如果真的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我们得打官司找当年出错的医院索陪。” 沈曼文道:“那我的亲姐姐在哪呢?” 沈曼妮听着他们三人说来说去,完全枉顾她的感受,仿佛她已经是个外人。 看他们的神色,她不仅仅是一个外人,更是一个害他们骨肉分离的罪人。 那一刻,她的心凉透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后来沈五岳又拿着沈曼文与柳晶晶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证明沈曼文所说的是事实。 沈曼妮换好衣服来到了医院门口。 “爸。” “这个月工资多少?” “所有的加起来4500元。” “最好别骗我。” 他的话语里满是不信任与威胁,沈曼妮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亲生的跟非亲生的差别真的这么大。 “明天把4000打到卡上。” “爸爸,下个月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打钱给你。”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行。” 沈曼妮很难过,他连原因都没有问,竟拒绝得这么干脆立落。 也许她的闺蜜成珊莎说得没错,在他心中,她早已不是他的女儿,不过是他投资的工具,投资阶段已过,现在是时候坐收渔利,如果没有获得期望的回报自然是不满的。 但在她心里,他还是她的父亲,至少此时是,因为在乎所以有必要解释,哪怕是并非真正的解释。 沈曼妮跑向前去追上沈五岳。 “爸,智杰失业了,下个月指着我的工资还房贷,我们没有多余的存款,真的拿不出。” “我已经答应下月还你大伯那5000了,这年头没有点积蓄还敢裸辞,让他自己想办法,你的钱必须打给我。” 沈曼妮到底没能阻拦说服沈五岳。 在回家的路上,沈曼妮破天荒的去买了一张2元钱的彩票,她多么希望能中500万,将沈五岳养她的钱一次性还清,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 她也希望婆婆不要因为她的娘家,还有她的工资,刻意为难她。 其实,她的丈夫陈智杰并没有失业,只是她的婆婆让她下个月无论如何拿出4500交给家里。 沈曼妮,不想回家面对婆婆,徘徊在街上,她想等到陈智杰回家以后再回家。 徘徊着,徘徊着,路灯亮了,临都的夜市格外热闹,她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在摆地摊,心中一动,准备搞个副业。 洛可源离逝 为了把公司做强做大,为了证明女人丝毫不输给男人,为了让重男轻女的父母意识到他们错了,林思韵就像打了鸡血,整天扑在工作上。 虽然年过30,很快就要到中年,但却打算再过2年生孩子。 好在陆浩扬从来不催促。 浩扬侦探所已经关门二年,陆浩扬早已如愿当上了警察,若有闲余,他不过就是陪着林思韵腻歪,偶然来了兴趣,就写几个短故事,在故事会上发表。 他们二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恰逢二人都休息。 二人兴致勃勃地一起研究自制月饼,以便在今年中秋节时,能带着小朋友与家长一起做。 利用做月饼的活动,开个家长会,多拿几个续费。 月饼馅刚拿出来,林思韵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哪个家长打来的,忙不跌去接。 手机拿到手上一看竟然是洛雪瑶。 这四年里她们虽然没少联系,但多是微信,这次她却打电话过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电话一接通,她便听到了洛雪瑶颤抖的声音。 “思韵,可源走了,母亲心痛不已,晕倒在了家里,我这边现在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你,你能过来陪我几天吗?” 林思韵心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紧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就往你那赶。” 陆浩扬看着林思韵去洗手,笑问:“怎么月饼不做啦,家长会不开啦,费不续啦!” “你研究好了,跟我说,我现在要去一趟清远市,家长会日期推后。” 哪怕是取消,她也得去,人世间总有一些比挣钱更重要的事。 陆浩扬看着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揣度道:“去清远干嘛?不会是要去那开分公司吧!” “开什么分公司,洛可源离逝了,我要去看看雪瑶。” “像你这样讲义气的朋友,不多见了,真羡慕你的朋友。” “不然,你当我朋友好了。” “别,我还是想当你孩子的爸爸。” 林思韵看着似笑非笑,憨然到可爱的陆浩扬,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急急进了更衣室。 她决心回来后,就让他实现这个愿望。 换衣服之时,她想到了钱东阳,马上打电话给他。 这几年里,她遇到过钱东阳好几次,因着李伊伊,也因着洛雪瑶喜欢去他家开的超市购物,更加喜欢在购物期间打探他的近况。 这个男人除了打拼事业,身边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没想到他对洛雪瑶的确用情至深。 钱东阳听到洛雪瑶家里的变故后五味杂陈。 其实这一天,他一直在等待。 起初他对母亲为他安排相亲感到心烦,拼命拒绝,后来看着母亲日益老去,又一直期盼着钱家有人继承家业,他开始敷衍,但却十分惭愧。 每天醒来,他都害怕他无法再等下去,他更加害怕,永远也等不到洛可源离开的那一天。 偶尔还会有负罪感,毕竟从来都没有想过,某一天他会盼着有人早点离开,来成全自己的幸福。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没有想像中的惊喜,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他的内心却超乎平常的平静,平静到让他置疑,是不是因为等得太久,心冷却了,拒绝其他的女人,也许是不再相信女人,不想再娶女人。 “我现在要去清远市,一起吗?” 林思韵急切的问话,打断了他恣意汪洋的思绪。 他本能地回道:“去,我们一起去吧,我马上就将工作交接好,去找你。” 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清远市。 快到那个久违却无比熟悉的小区时,钱东阳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看来在家的平静不过是假像。 即便她让他等了这么久,他依然那么在乎她。 按响门玲不大一会儿,门开了。 五年不见,洛雪瑶早已不是当年少女的模样,哭肿的双眼,过度疲累而暗黄没有打理的皮肤,让人觉着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的印刻下了比一般人更为深重的痕迹。 第一眼看过去,钱东阳甚至难以接受,她跟他理想中的样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洛雪瑶看到钱东阳眼角闪过一丝惊异,显然,她没有预料到他会来。 林思韵看到洛可源还躺在床上。 洛可源5岁的儿子洛飞昂,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可源。 透过一扇半开着的杏色木门,林思韵看到卧室里间的洛母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大抵是被门铃声给吵醒了吧! 林思韵紧紧地抓住了洛雪瑶的手:“节哀顺变。” 钱东阳来到了洛飞昂身边问道:“害怕吗?” 洛飞昂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他可能还不懂生死。 林思韵看着眼前心酸的一幕,想起一句话,岁月催人老,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她比小飞昂幸运多了,纵然父母偏心,但他们都还健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同样健在。 大抵就是在这一刻,她对于父母重男轻女的偏心的恨,瞬间就稀释开来。 洛雪瑶看了一眼枯瘦如柴的洛可源,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涌。 “他都快不行了,还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飞昂画笔收得整整齐齐,还洗了我的鞋子跟袜子,我做好饭,喊他吃饭,他说他累了吃不下,要躺一会,就再也没有起来,一直躺在这里,不管我怎么喊都喊不醒。” 洛雪瑶的哽咽话灼得钱东阳心里生痛。 “虽然她看起来已不再年轻,其实仍然是一个孩子,需要有人好好呵护的孩子。” 洛母走了过来。 第209章 入住楚家 洛母走了过来。 “可源,可源,可源……。” 她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而温柔,时而愤怒。 看着这位老人,想到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林思韵鼻子开始发酸,很快有泪涌出。 钱东阳走到洛母身边道:“阿姨,别难过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还有雪瑶,飞昂吧!” 林思韵眼睛眯了一下,眼泪流了出来。 这次,她喊钱东阳来,看来对了。 洛母一双浑浊的老眼瞪了钱东阳一眼道:“不,我不要你来照顾,我要可源照顾我,养儿防老,他得给我防老,可源,你起来,你去给我做饭,妈妈喜欢吃你做的饭。” 说到后面她就哽咽了。 林思韵闻着微微发臭的尸体道:“还是让他早点安息吧!” 洛雪瑶开始给火葬场的人打电话。 火葬场的人来,试着将洛可源抬走时,洛飞昂哇哇大哭起来。 钱东阳心酸地想,原来他不害怕,不过是后知后觉。 林思韵跑向前去抱住了洛飞昂。 “你的爸爸已经离逝了,他不能说话,不能吃饭,不能做事,所以也不能呆在这里了,要去别的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他不能去别的地方,可源不能去别的地方。” 洛母也拦在前面极力阻止。 林思韵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洛母不会疯了吧! “妈,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飞昂。“ 洛雪瑶紧紧抱住了洛母,钱东阳凑过去,尝试帮忙,洛母终于停下了手脚。 洛雪瑶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眉目宛然。 所有人都跟着火葬车去了火葬场。 林思韵第一次进火葬场,这么近距离地感受一个人的消亡,十分震撼。 等洛可源变成骨灰,彻底离开后,洛母反而冷静了下来。 “雪瑶你带着飞昂去临都吧,飞昂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 听着洛母像遗言一般的叮嘱,洛雪瑶泪如雨下。 “妈,你在哪我就在哪。” 林思韵劝道:“伯母跟着雪瑶一起去吧,雪瑶与飞昂已经失去了可源,你若不好好的,她们怎么能安心过日子。” 钱东阳也劝道:“你是雪瑶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走吧!” 洛母看着钱东阳,五味杂陈。 第一次见他,她对他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生怕他会抢走养女兼儿媳妇,没想到终究,她还是要仰仗这个被她关在寒风里的男人度过余生。 钱东阳把洛雪瑶一家人带回临都后,钱母一天到晚想着抱上自己的孙子,因而把钱美妍送回去给了李伊伊。 自此,伊天别墅里面每天三个孩子,格外热闹。 洛可源的离逝对于李伊伊来说好又不好。 钱东阳的话在她耳边清晰响起。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并不是我的真命天女,算命的说了洛雪瑶才是,她才是我的归宿。” 她不知道这话是钱东阳编的,还是他真的去找了这么一个算命的人,说了这样的话。 总之这一条,她已经无力改变。 就像她离了婚,有了二个女儿的宿命一样。 李母住进了家里 叶长青出院以后,虽然腿好了,但李华华怕她再发生什么事,挣的钱还不够医药费的,没让她再去上班。 一直住在李华华家里,帮着李华华带孩子。 这天,她看电视看得正入迷时而笑,时而自言自语,一边李华华4岁的儿子也跟着看得入了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李华华从外面逛街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气血上涌:“查查,你这么小怎么能蹭外婆的电视看呢?” “这个戏好看,励志的小孩子看一下也没什么?” 叶长青将电视暂停,站起来解释。 “妈,查查现在这么小,不能看电视的,电视会影响他的大脑发育,扼杀了他的想像力,这些早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再说这种成人看的电视剧,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都是被动的去接收信息,会让他思想懒惰。” 叶长青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们小时候不也看着电视长大的,也没见有什么不好。” “妈,我们很好吗?大姐三姐哪个读书不是刻苦又用功,结果呢谁考上了好学校,我怀疑她们就是小时候看多了电视。” 叶长青还惦记着看电视,况且她现在也说不过女儿,对查查道:“好了,查查去让妈妈教你画画。” 小家伙却不愿意了:“为什么外婆能看,我就不能看。” “你外婆将来又不用考大学,你将来得考大学啊!” 查查并不识同,小嘴一撅蛮不讲理地反抗道:“不行,反正外婆看,我看。” “妈,您没来的时候,这个电视我一年都没有开,就怕孩子蹭电视。” 李华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服儿子,只得从母亲那里下手。 “好了,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了。” 叶长青很生气地将电视关掉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直到此时,李华华才意识到母亲的神经敏感且脆弱,或许她的话重了,想去追母亲,就是跨不开步子。 查查见电视关了,就开始搬东西,将积木洒满了整个屋子,又弄到了叶长青的床上。 叶长青出去散了一趟步回来看到这个样子马上教训起查查来。 “查查,床是睡觉的,你怎么能把那么脏的积木往床上放呢,等下床上都是细菌怎么睡啊!” 查查一脸厌烦地看着叶长青挑衅:“我偏要往床上放。” 查查说话间还将枕头扔在了地上。 叶长青气得脸色发绿。 “查查,你怎么能这么不爱干净,不准再动我床上的东西,再动外婆对你不客气了。” 李华华听到后走了过来。 “妈,你又不带孩子出去玩,孩子只能在家里玩,你这也不让他干,那也不让他干,会影响他探索世界的能力,对于小孩子,我们做大人的不能老是否定,会让孩子自卑的。” 听到这里叶长青彻底火了。 “看个电视不让看,说孩子几句不让说,我老了,不中用了,上个班就把腿摔成了瘸子,嘴巴子还碎,我自己找个地方去住最好,这人老了啊,就是没什么用,还得自己住,习惯自由。” 李华华意识到母亲在说气话,可她现在就是隐忍不了。 “妈,老人与年轻人之间的确有很多隔阂,现在爸爸在村子里过得好的,现在咱们也不缺钱了,你跟爸爸两个人喂两头猪,喂些鸡鸭,种点菜,日子逍遥又自在。” “我看到他我都觉着怕,我是不会跟他过的。” “可是冯远优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你跟他没有希望了。” “我哪个男人也不靠,我自己过。” “老了两人在一起就是一个伴,相互能有个照应。” “好了,你别再劝我了,你这我不会再住了,给我打个电话给你三姐,我明天就住到她家去,她要是也嫌弃我,好说,买瓶药喝了就行。” 李华华看着母亲倔强偏激的样子,后悔不跌。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们只是一些观念不同,不是嫌弃你。” “你孝顺,是我老了捉,行了吧。” 李华华听着母亲正话反说哽咽的声音,心里很难过,母亲为什么要这么神经质。 神经敏感脆弱的不像样子。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脾气也不好,虽然很多道理懂,不过事情来了的时候,往往无法冷静,伤害过母亲后,她也很后悔,但下次仍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还是让母亲提早跟三姐过吧。 母亲对三姐从来都不怎么好,对三姐应该也不会抱太大的希望,即便三姐多有得罪,母亲肯定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吧,再者,现在的三姐越来越成熟冷静。 李华华把自己关进了卧房,开始给李伊伊打电话。 “妈跟我闹翻了,姜全子成天在外面鬼混,我本来就心情不好,结果说妈几句,两个人就闹上了。” “让妈回家吧!” “她不会回去的,她说只要一看到父亲就会想到年轻时所受到的委屈,无论如何她也要自己一个人过。” “如果她不介意就来我这住吧。” 李华华要的就是这句,母亲跟李伊伊住着,她放心,有时候的确觉着母亲话太多了,她想清静。 “行,我帮她收拾好东西,一会我把她给你送过去。” “好的。” “对了,妈现在神经敏感又脆弱,稍有一点不顺心,就是要死要活的,可能是腿摔伤后,冯叔叔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她心情不好,你多让着她一点。” “嗯,我知道了。” 李伊伊挂断电话以后,突然有些忐忑。 母亲要来她这住,这是真的吗? 楚天乔看到她一脸忧虑的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腿不是摔坏过吗,现在没有去工作,我想让我妈来我这住。” “那很好。” “我怕我跟她相处不好,我很少单独跟她相处。” “你们还没有相处,怎么就担忧起来,你不是以前的你,你妈也不是之前的你妈,也许你妈后悔了,想来你这跟你好好培养感情。” 电话里,李华华说的事,李伊伊一个字也不敢提。 她想到了李晔晔的事。 李华华一定将她所写的有关李晔晔死因跟母亲说了吧! 说不定母亲知道真像以后,觉着愧疚,想要弥补她,又跟李华华闹得不愉快,再住进她家,或多或少总会收敛一些锋芒。 她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 再者,即便母亲依然犀利,跟她水火不容,她也不能拒绝母亲,母亲正难过着,如果她拒绝了母亲,说不过母亲真有可能想不开,如果做点傻事,她这个做女儿的良心何以安顺。 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其实她特别盼着母亲来的,只是怕相处不好。 楚天乔一脸期待地问:“你妈什么时候来?” “明天下午。” 楚天乔没再作声,但他心里有了数,决意明天早些回家。 有他在,无论怎么样,李伊伊肯定会安心一些。 ** 叶长青住楚家 当李华华将车子停在伊天别墅门前时,叶长青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二年没来这,楚家别墅更气派了。 听到门铃声,楚天乔赶紧来开别墅的大门。 李伊伊带着三个孩子也开心地跑出来迎接。 钱美妍与小灵儿尤其兴奋,雀跃地像小鸟,拍着掌喊着外婆,外婆。 有时候日子平淡久了,总希冀着有点波澜,而外婆要来家里住,对于两个小孩而言就是最意外的波澜了。 叶长青看到她们也特别高兴。 私底下拿小旭儿跟查查比较,怎么看都觉着小旭儿招人喜欢,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李伊伊在一边静默地看着这样的场面,很欣慰。 也许是第一天搬进来的缘故,李伊伊觉得有母亲在身边的感觉特别好。 如果某天父亲也能住进来,就更加圆满了。 虽然明明知道父母性格不合,经常吵架,但心里却依然希望父母能走到一起。 叶长青的房间安排在小灵儿隔壁,李伊伊将房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临时买来了电视,母亲喜欢的枙子花。 她唯独希望母亲能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叶长青踏进房间逡巡了一番。 李伊伊看到她脸上的喜色,这才放下心来。 ** 雨后的天空格外干净,空气特别清新。 别墅花园里,小灵儿正在认真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水仙花。 洁白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地微香,小灵儿喜欢极了。 “这,这朵第一好看,这,这朵第二好看……。” 叶长青看完一部电视剧,出来透气,看到这一幕,突然来了兴趣,走到小灵儿身边问: “小灵儿,我们家里的人你最爱谁啊!” “我,我第一爱姐姐,第,第,二爱妈妈,第,第三爱,爱爸爸,第四,四爱外婆。” “你个小结巴,把外婆排在第四,以后外婆不能给你做好吃的。” 叶长青特别生气倒是不是因为小灵儿将她排到了后头,而是将她排到了第四。 猫瞎子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第210章 排序 自从第一次在钱东阳眼神里看到嫌恶后,她就告诉自己,跟人聊天也好,目光不经意间转向人的脸庞也罢,尽量不要去看人的眼神。 可她即便反省了也做不动,她就是无可救药的喜欢去看人的眼神,透过眼神去揣度。 小说里总有那么多的人失忆的人。 但尽管失忆,他们总能记住自己的爱人,即便记不住,看到爱人时,似乎也会有某些特殊的好感,决对不会有楚天乔那种眼神。 小说到底是小说,现实就是现实。 ** 楚天乔心下好笑,难道这就是唐若溪所说的不择手段勾引男人的女人? 他看也不过如此吧! 楚天乔觉着有人一直在看他,稍稍一扭头就看到了王河。 王河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伊伊远走的背影。 见楚天乔看他,王河将目光转了回来,走向楚天乔。 “天乔,这次你真的伤了她的心。” 楚天乔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王河一圈,眼神犀利,最后停在他的脸上,像要剥光他脸皮,看进他的脑子。 “是么?” 他嘴角擒出一丝冷笑。 “刚才那个男人不过就是专门抓写绯文的。李伊伊想挣脱他,我都看清了,你没看清么?” 王河见他没回接着轻笑道:“我猜你肯定没看清,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一般很难看清,真没想到一个人失忆连习惯都会跟着改变,你以前哪怕是亲眼看到,都不会妄下定论。” 楚天乔看着王河一脸埋怨,冷笑着开口了。 “你喜欢那个女人?” “没错,但她看上的是你,所以我将她让给你,原本想着你能好好珍惜,没想到你跟她居然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楚天乔心想,那个女人桃花运不错,单看长像,跟唐若溪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自然了那么一丁点。 “算了,先不说她,我带你去转悠转悠,前面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楚天乔四处环顾,看到每样东西都很熟悉,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努力拍打脑袋,却毫无用处。 王河看着恼怒的楚天乔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一时半会回不来,天天上火,你看嘴里全是泡。” 他说完将嘴皮扯开给楚天乔看。 楚天乔感知到这个男人跟他关系肯定非同一般,对于他的事一定十分了解。 他有很多话想问他,但从嘴里崩出的第一句话却是:“李伊伊的前夫是谁?” “你真的失忆了?” 楚天乔点了点头。 “钱东阳,你帮他看过病。这是你办公室,还记得吧!” 他没作声,走进去翻看起了诊断记录。 钱东阳,这个人他记录他的病不是好了吗? 唐若溪骗了他? 她为什么要骗他! 李伊伊那张痛楚的脸浮现在了她跟前。 一个女人长得招人喜欢,其实也没什么错,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往丑里去整容。 这次或许是他错了。 也不知道李伊伊现在怎么样了。 楚天乔又想到唐若溪千方百计地阻止他找家人,皱起了眉头。 或许他该重新好好了解一下自己过去的事。 ** 李伊伊的日记 李伊伊从许温琳手里抱过小灵儿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海纳医院,仿佛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就能快点远离悲伤一样。 李伊伊气喘喘地坐进车里,正将小灵儿安置好,接到助理小宋的电话。 “程生妈说咱们这里的课程不是她理想中的,难度不适合她家的孩子,要退费。” “找思韵吧!” “林总说要找你。” 她疲惫不堪,满脑子都是楚天乔,有气无力道:“退了吧!” “再这样下去,我们公司无法盈利。” 以前遇到这样的客户,她一定会拼尽全力挽留,用雄辩的口才说服家长,哪怕是给这个客户单独开个小灶,也要将其留下,只是现在着实没有心情。 “我知道了,退了吧。” 她无力地挂断了电话。 车子开进小区的时候方才想起,今天要去学校接钱美妍,她紧忙将车折了回来。 那一刻又有泪水在眼底打转。 创业失意,爱情失意,家人不待见她,李伊伊循环往复地想着种种不如意的往事,难过得铺天盖地。 来到幼儿园,她一时间竟然忘记钱美妍在哪个班了。 抱着小灵儿,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人来人往走了好一阵子,这才想起来。 原来浑浑噩噩是这样的体验。 李伊伊最后一个将钱美妍接了出来。 老师微笑着说钱美妍的表现,李伊伊突然发现自己不会说话了,她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愣愣地站在微凉的风中,最后心酸地傻笑了事。 她不知道怎样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家里。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难过并不会让事情有任何好转,现在她心头的负面情绪太多了,唯有宣泄出来,心里才会舒服一些。 她开始写日记,肆无忌惮地宣泄。 我很难过,因为熬过了这么多的春夏秋冬,我发现自己才变得成熟。 一度,我总是自命不凡,以为自己从出生那一刻就带上了使命,那只乌鸦带给我的使命。 直至后来,无数的失败一次又一次光顾于我,而我却并未能从失败中崛起,这使得我 我清楚的意识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这话并不是写给我的。 我只是一个失败的人,普通平淡的人,或许又因为我不甘于平凡,再加之我不肯正视自己 最终连一个平凡的人也没有做好。 这才是我的现状。 刘心武说: 不要指望,麻雀会飞得很高。高处的天空,那是鹰的领地。麻雀如果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它照样会过得很幸福! 我就是一只麻雀,一只总是憧憬着丑小鸭会变成白天鹅,永远也摆正不好位置的麻雀,异想天开,又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的麻雀。 我从来没有比任何人优越,这种认识痛楚却也让我清醒。 但即便是麻雀,也会有自己的精彩。 我脑海中涌出了一个词——空杯归零。 过往的就让它们通通成为过往吧,而我还是要重新开始! 假使他永远都不能恢复记忆,假使我的生命中注定不能完全拥有他,我也该坦然接受而不是强求,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无法实现的愿望。 不过,事业却万不可怠慢,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成功的案例,为什么不能是我,无论如何,我要挣扎,我一定要击败沈五岳。 ** 次日,李伊伊将公司的事情处理妥当后,带着小灵儿去了海纳。 无论楚天乔对她的态度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她都要去看看他,毕竟看不见他的日子太过漫长煎熬。 就算他失忆了,她也一定要想办法,让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这一生,她已经认定他了。 就像这一生,她认定要找出梳子的秘密,认定要证明她不是一个人下人一样。 就算现在他不待见她,但小灵儿是他女儿,也许他还是愿意看看的。 她将小灵儿往怀里紧了紧,加快脚步,往楚天乔的办公室走去。 唐若溪是半个小时以前来到的这里。 她接受自己的身世以后,冷静下来,想抓住楚天乔这根救命稻草。 即便她不是唐景中的女儿,嫁给了楚天乔,一世荣花富贵也少不了。 如果一定要在大唐与楚天乔之间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楚天乔,所以她似乎也没有失去太多。 “天乔,跟我回家吧!” 唐若溪所说的家,是她母亲的家,自她母亲离逝以后,唐景中干脆就跟唐观宏的母亲柳玉秀住在了一起。 不过,她跟他的家,她已经让查子纱在打扫装饰了。 那还是她出国以前买下的,本来打算专门在里面做设计,过自由自在的个人生活。 现在改装成婚房也不错,里面挂满了她与楚天乔的照片。 “我们有家?” 楚天乔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有,我们一起凑钱买的,你跟着我回去看看,肯定能想起一些什么来,那里留下了很多我们的美好。” 那间屋子里,除了照片,她还准备好了特别的果汁,只要楚天乔喝了那果汁,她不信成不了事。 “好吧!” 他们两往外走,与来看他的李伊伊相遇了。 “天乔,你要去哪?” 唐若溪不待李伊伊回答冲到了前面。 “李伊伊,你这个不要脸的小三,光天化日之下要抢人丈夫不成。” 见众人围观,李伊伊决定赌一把,楚天乔跟她说过,会尽快跟唐若溪离婚的,他们肯定离婚了,以楚天乔的性格,没有跟唐若溪离婚,就不会跟她提结婚的事,但想到楚天乔所说的要推迟一个月,又不主动告诉她原因,她心里到底没谱。 唐若溪咄咄逼人的眼神,以及围观者的纷纷议论,让李伊伊烦乱,她无法再作过多的思考:“大多数临都市的人都知道你们婚没有结成,他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丈夫了。” 唐若溪听到她这么说,双眼溢出了讥讽地冷笑。 李伊伊顿感不妙。 果然,她看到唐若溪得意地从爱仕玛包包里拿出了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你看清楚,我有没有冤枉你当小三。” 李伊伊一把夺过去看了起来,找开证书,指着上面的照片道:“大家看新郎的照片,这个表情分明就是上刑场,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个女人用我跟他孩子的生命来危胁他,让他跟她结婚,这样的婚姻,虽然有一个证,但却是违法的。” 当洛雪瑶出现在她与钱东阳的生命中时,她对小三也有痛彻心扉的恨,她知道大多数人痛恨小三,也许她所说的,在别人面前不过就是狡辩,但气势上她不能输给唐若溪。 “写文的人就是写文的人,编起故事来跟真的一样,不过不管你怎么说得天花乱醉,小三就是小三,这本结婚证是最好的证明。” 唐若溪说话间看向楚天乔。 楚天乔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她们,仿佛这两个女人的争吵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打盹的小灵儿到底被她们过于激愤怒声音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李伊伊紧忙去哄她。 唐若溪断定楚天乔并没有恢复记忆,就算他回来后,有人说过她的坏话,他也一定还在评判其真假,趁势道:“无话可说了吧,以后最好别来找天乔,你也是开公司的人了,别给员工社会竖立不良榜样。” 唐若溪说完拉着楚天乔就要走。 楚天乔停顿了下来,看向已经将小灵儿哄好的李伊伊。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小灵儿,,我们回家!” 她看了看怀中的小灵儿离开了。 走到车子前,坐好要开走时,她又怪自己没有用。 不是说好,无论如何也要将他夺回来吗? 不就是一张结婚证吗? 不就是他失忆了,所以没站在她这边帮她说话吗? 她怎么就退缩了呢,她怎么就放弃了呢? 不,她得再去找他。 她抱着小灵儿下了车。 快走到海纳门口的时候,看到唐若溪挽着楚天乔的手,那些围观的人仿若兴致未尽,看着他们议论纷纷又退回了车里。 人家都跟别的女人结婚了。 她这样做到底是多没骨气,再者她要像牛皮糖一样去粘他,跟姜全子有什么区别。 如今就连姜全子也已经跟她的妹妹结了婚,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来打扰她。 她抱着小灵儿落寞地扭头正要往回走。 头还完全扭过去,她用余光看到楚天乔甩开了唐若溪的手,向她跟女儿走来。 李伊伊以为楚天乔恢复了记忆,欣喜若狂。 她不再在乎那些围观者的眼光与目的,生活毕竟是自己的,如果有人喜欢指手画脚,评长论短,就由他们去。 “天乔,你终于记起了一切?” 她惊喜地问道。 唐若溪反应过来后,讪笑着跟在了楚天乔背后,弱弱地问:“天乔,怎么了。” 两个女人问完后,都直愣愣地看着楚天乔。 “李伊伊,明天我误会你了,跟你道个歉。” “没关系,只要你想起了一切就好。” 楚天乔摇了摇头:“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 李伊伊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也是,他如果恢复了记忆怎么会叫她李伊伊呢? 第211章 出事 她不是太希望他恢复,就是脑残。 思绪间,唐若溪又拉上了楚天乔。 “天乔,我们走吧!” 李伊伊愣在原地,看着他们手拉着手,走远,直至消失。 她无力地抱着小灵儿,对还在看她的一对夫妇道:“戏落幕了,该散场了。” 后面几天,她一直在挣扎,到底要不要去海纳找她,但纠结来纠结去,最终没有踏入海纳半步。 楚天乔恢复记忆 这面,楚天乔跟唐若溪正要往外走,在门口遇到了一对父子。 平头儿子搀扶着光头父亲。 两人看到他后脸上即刻绽放出了热情的微笑。 “楚医生,我爸是不是做完这次肝脏移植,就再不用做了。” “具体问一下王河王医生吧,我这两天没管医院的事。” 平头儿子见他要走,忙挪移身子拦在了他的正前方。 “楚医生,不行,我们就信您,您这是要去哪啊!” 唐若溪道:“都说了问王河,他现在失忆了,你们信他,信什么信。” 平头儿子看着楚天乔问:“楚医生,您不会放弃我父亲了吧!” “没有,海纳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病人。” “那就好,那请您先不要下班,跟我们一起去医院里,我们从乡下赶到这里来很不容易,这是您挑选的给我父亲做手术的日子,您不能这样一走了之。” “若溪,你先去车里等我,我带着病人跟王河交待一下。” 唐若溪虽然满心不悦却也只得答应。 楚天乔领着二人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让护士去将王河叫到他办公室去。 他看着光头老人问:“您的名字麻烦说一下。” 平头儿子皱起了眉头:“您不会真的失忆了吧,我们来海纳三年了,一直都是您给我父亲看,我跟你也差点就要情同兄弟了!” “对不起,我的确是失忆了。” “你父亲的姓名先给我一下,我查好之前的资料与记录后让王医生为您父亲做,他的医术非常好,跟我比毫不逊色,尽管放心。” 光头老人道:“我等您恢复记忆再来做吧!” “爸,要不咱先做了吧,拖久了身体不行,到时候没效果。” 老人一脸倔强,语气像个孩子。 “我只敢把自己交给楚医生。” 王河在门口听道,笑道:“不是楚医生不愿意给你做,只是他现在的确做不来,他失忆了,我不能确保他是否还记得手术步骤,您的情况,我已经进行过细致的了解,所以昨天您打电话问我时,我才同意让您过来的。” 光头老人看着平头儿子道:“你替我选吧,生死由命!” “爸,我也不知道怎样更好,让我好好想想吧。” 平头儿子说话间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踱了几圈也做不了主。 “爸,要不我抓阄来决定吧!” 楚天乔看着他们痛苦抉择的样子,记忆的闸门突然打开,他想起了人生中第一次给人做手术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重症病人,需要换肾。病人想让他的父亲去做,而他的父亲让他去做。 父亲说他体力不支,而对楚天乔来说很个很难得的机会。 病人的母亲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楚天乔从来没有做过换肾手术,跪下去央求让楚海纳做。 楚海纳说出他连着两天没有休息好,实在没有体力再做这个手术的事实。 病人看着楚天乔道:“人都有第一次,我相信他,帮我做吧!” “我一定会拼尽全力把手术做好。” 他很感激那位病人,信任他,给他那个机会。 他从小就对做手术,极感兴趣,每次家里买回来鱼或者鸡鸭什么的,他一定要帮着开膛剖肚,想起来了。 那场手术从父亲昨天晚上说要交给他开始,他就特别激动,进行了精心地准备。 记忆的闸门就那样打开了,他终于想起了一切。 看着正在抓阄的光头父亲,楚天乔五味杂陈道为:“这台手术我来做。” 王河紧忙阻止。 “不行,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以前我不能让你进手术室,这样太危险了。” “我已经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你10岁那年来到我家,跟我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比我低了三个年级。” “这些是天月给你讲的,还是,真是你想起来的。” 王河有点怀疑地问。 “我们第一次见到李伊伊时,她脸上有五个手印。” “真的全恢复了,恭喜你,看来在你心中,还是病人最重。” 一对父亲听到这个喜讯连连道谢。 光头病人道:“楚医生真是好人哪。 平头儿子道:“这回我们不用再纠结了。” 王河非常开心,如果楚天乔再不恢复记忆,他都要活活累死了。 唐若溪在车子里等了好一会子,还是没有见到楚天乔,她气急败坏,重重地关上了车门,几乎是跺着脚往海纳走去。 她到的时候楚天乔正换好了衣服,急救室也已经在布置。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唐若溪的心头。 “天乔,你不是将他们交接给王河后就跟我回家吗?怎么还在这?” “你先回吧,去家里的事,后头再说,我现在要做手术。” 王河将唐若溪拉至一边:“这台手术要做八个小时,你先回去吧!” 唐若溪心想,也许楚天乔就是进去跟王河打打下手,顺便看能不能恢复记忆。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先行离开了。 楚天乔为光头老人做完手术已经是晚上12点,他想起失忆后对李伊伊所说的话后悔不跌。 很想打个电话过去跟她道歉,但怕惊扰她睡觉,还是放弃了。 次日,李伊伊出去倒垃圾一开门便看到了楚天乔。 他正站在门口,头发灰蒙蒙的就像打过露水一般。 她不知道他在门口站了多久,看着微微发黑的胡子茬,很是心痛。 “你来了怎么不按门铃。” “怕吵到你们休息。” 她看到他眼神里有异样的光泽在闪烁。 “你恢复记忆了。” 楚天乔轻微地点了点头,那句抱歉的话到现在也说不出口。 明明是那么迫切地想跟她说对不起。 李伊伊想起了他跟唐若溪还没有被民政局收回的结婚证,一时间也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僵持不堪。 “你要工作又带着小灵儿,很不方便吧!” “还好。” 虽然她们开的培训公司很小,一共也就三间教室,不过无论怎么样,她也算是半个老板,带着个孩子去上班,又尽心尽力将工作做好,还有林思韵帮衬着,倒也方便。 李伊伊那句还好话音刚落,小灵儿突然间大哭不止。 原来小灵儿在学步车里够假鸡蛋,没有够到手,反而把鸡蛋弄到了地上。 李伊伊紧忙哄她。 楚天乔跟在了后头。 “小灵儿,怎么啦?” 小灵儿指着鸡蛋咿咿呀呀。 李伊伊马上明白过来,她把鸡蛋检起来,放在了小灵儿手中,小灵儿咯咯笑了。 “他会叫妈妈了吗?” “还差一个月一周岁,有时候发出的声音挺像叫妈妈的。” “你来有事吗?没什么事还是回去吧,我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做人小三。” “伊伊,对不起。” 这回倒是自然而然地道了歉。 “男婚女嫁,你情我愿,没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 她承认这一刻,她有些言不由衷地虚伪,竟说起了反话。 “唐若溪答应我,我们一回来就会跟我离婚,我拿到离婚证马上就会跟你结婚,没想到出现在了这样的变故,都怪我轻信了唐若溪,你放心,那是我最后一次信她。” 这个事情,从它发生时开始,李伊伊就知道是唐若溪干的。 唐若溪那么歹毒,一定是她逼迫楚天乔跟她结的婚。 他也是受害者,她不该怨楚天乔的。 看他的样子一恢复记忆马上就来找她了。 她也就懒得问他跟唐若溪在他失忆的这些日子里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她最感兴趣的却是,他到底是怎样恢复的记忆。 很多人在失忆以后,都是看到自己最爱的人,恢复的记忆,那他到底是看到谁恢复的。 唐若溪么? 昨天晚上他跟着唐若溪去了她家么。 “你是怎么记起一切的?” 问出后,她既想知道答案,又后悔问这样的问题。 “你走后不久,有病人找我做移植手术,我没有恢复记忆,病人陷入了选择的痛苦纠结里,他们的表情让我回忆起了一切。” 听到这里李伊伊松了一口气。 “等会我就去找唐若溪跟她离婚。” 尽管李伊伊并没有问起他跟唐若溪结婚的原因,楚天乔觉着既然她知道了,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 “当初她拿你的生命威胁我,如果我不同意,她就不告诉我姜全子将你关在了哪。不过你放心,我只跟她去领了一个结婚证,别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信你。” “谢谢你这么大气。” 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不过是假装大气。 一直以来,她都比较小气,凡事爱计较,直到某天突然听到有人说,输在脾气,成在和气,赢在大气,这才开始反省,努力做到大气罢了。 虽然在外人眼里,还算好看,但她自己明白,都计较过。 楚天乔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今天休息,吃了早餐再走吧!” 他求之不得点了点头,找了一处沙发靠坐了下来。 昨天晚上做完手术后十分疲累,但又忍不住去想过去的事,几乎没有睡着。 此刻获得了李伊伊的原谅,大抵是心里变得轻松,看着小灵子,眼睛越来越模糊,不大一会儿竟然沉沉地睡去了。 李伊伊做好早餐,将鸡蛋端上饭桌,正要叫上楚天乔吃饭,听见他轻微的鼾声。 她凑近一点认真地看了他一眼。 他深长的睫毛下面,双眼紧闭,黑眼圈子印在四周。 他到底是有多疲累,坐着居然睡着了。 李伊伊为自己对他的信任而感到庆幸。 她将煎鸡蛋用番茄酱娴熟地画上了两个笑脸,放进了保温效果不错的菜锅里,等着楚天乔自然醒后吃。 见小灵儿玩得憨浓,她走进书房,轻轻掩上门去办公了。 小灵儿玩了一会玩具,觉得无聊,旋转着学步车走到了楚天乔身边。 她最先是眨巴着灵动的小眼睛,看了又看,然后尝试着用小手去模楚天乔,模一下后,又缩回来,越玩越起劲,最后就把楚天乔给整醒了。 楚天乔睁开眼对上了小灵儿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灵儿吓得直往后缩,楚天乔对着她笑,她也乐得咯咯直笑。 “你刚才一直在偷看爸爸对不对,爸爸好看吗?” 李伊伊听到楚天乔的声音,将早餐端了出来。 楚天乔连连赞美:“看起来太有食欲了,我迫不及待要吃。” 李伊伊是在跟钱东阳离婚以后,得知饭店里的食物料下得太重,才尽量自己做吃的,没想到不到两年的时间,竟然厨艺精湛。 即便领不到结婚证,只要两颗心在一起,平淡简单的过日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如果唐若溪死活不肯跟你离婚,那就算了,她就是疯子,别去逼她。” 李伊伊说话间,将笑得最欢的鸡蛋摆在了他面前。 更到此 楚天乔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差点没将她拉到他怀里。 “我一定会让她跟我离婚,我不会再给她伤害你的机会,你放心。” 李伊伊觉着脸在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楚天乔一定是看到了她发红的脸颊,不然她也不会问突然想起林思韵,问她是不是还住在这里。 她难为情地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额头:“她搬去陆浩扬家了。” “没看出来,浩扬那小子还挺有福分的。” 李伊伊嗔怪着反问:“难道,你就没福分啊,啊,啊?” “我比他更有福分,女儿都快会喊爸爸了。” 他说话间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李伊伊怎么觉着,突然,她竟会撒娇了。 从来没想过,最恨最烦最讨厌撒娇的她,有一天会觉得人能撒娇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她真希望这样的幸福能一直这么持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第212章 聪明药 一家三口在屋子享受了几个小时的天伦之乐以后,楚天乔想到了得老年痴呆症的父亲。 今天他得回去看看父亲,也要问清楚父亲到底是怎么得的老年痴呆。 那时候他没有恢复记忆,对于父亲的过去一点也想不起来,心情因记忆的事糟糕透顶,因而并没有细问。 回到家,许温琳正牵着楚海纳的手,两老口在院子里赏花。 “妈,我恢复记忆了。” “太好了。” 楚天乔真切地看到,许温琳眼里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爸,你还好吗?” 楚天乔正看着两朵在微风在摇曳的月季出神,花红如火,煞是好看。 “王河啊,你看这两朵花,缠绕得多紧,虽然一朵又干又瘦,还小了那么多,但他们感情好啊,就像我跟你爸当年的感情一样。” 楚天乔心塞道:“爸,我是天乔,你儿子。” “你不是,天乔进了一医院,一定是摔断了腿,这孩子肯定是怕我担心,又找王河来糊弄我,真以为我老糊涂了。” 楚天乔没想到,他不过就失了一个忆,这前前后后也就二十几天,父亲的病情居然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许温琳对楚海纳道:“太阳大了,我们回屋吧。” “要回你们回,我再呆一会,也不知道王兄有没有变成星星,想当初……。” 楚海纳喃喃自语间,许温琳松开他的手,与楚天乔去亭子里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那天也不知道王河对你爸说了些什么,他直接就晕了。等他再醒来时将天月认成了天润,当时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口误,也没太放在心上。直到后来,你爸又将王河认成了你,我开始感到恐慌,怀疑他是不得了病,马上招唤王河进来。” 楚天乔听得正投入,看到楚海纳跑着追一只白色的蝴蝶,那样子甚是好笑。 “我儿子就喜欢观察你们这些小动物,别跑了,让我儿子观察好,我再放了你。” 他一边追还一边叫喊着。 楚天乔心酸不已。 见楚海纳停将下来,王河也来了,许温琳继续。 “王河就问了你爸几个事,有的他记得,有的他不记得。然后他说你爸是得了老年痴呆证了。” 楚天乔还是无法正视这个事实,尽管父亲的行为已经那么明显。 虽然每个月去医院里看诊的老年痴呆症患者并不少,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种病联系到自己的父亲身上。 “按理来说,思想越深的人越不容易得老年痴呆症,我的父亲既是医生,又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他应该想过很多深层次的东西,怎么会得这病呢?” 楚天乔将目光从许温琳身上转向王河问。 “任何事都有例外的时候,也许跟你亲生母亲离逝有关,她的事他一直不愿提起,肯定是有原因的。” “再者楚天润也离开了,而你又出了事,他这一生中受到沉重的打击过多吧!” 经王河这么一说,楚天乔倒是想起了他去美国的事。 因为母亲过得也挺好的。 为了让养母不受到伤害,他也就一直没有提这事。 那么这个过程就是不可逆的,我们或许可以通过各种方法去让这个过程走慢点,却不能让它回头。 如果跟父亲说这事,能让他郁结的心灵疏松一些,他的状况能好一些也未为可知。 现在他很后悔,为什么没有一回国就将母亲还安然在逝的消息告诉他,兴许他开心,就不会得老年痴呆症呢? 三人又聊了一阵,到了中午饭时间。 楚天乔看向父亲。 此时,父亲正在给别墅里的花草浇水,他哼着小曲,心情很错。 他走了过去。 “天乔,你回来啦,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我也就用不着再赐弄这些花花草草。” “如果不是李伊伊给他生了女儿,他真的不能相信,父亲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谈吐,会是一个老年痴呆病患者。” “爸,你现在有孙女了,小灵儿,难道你忘了。” “对,是的,有小灵儿,他是我的孙女。” 看到父亲终于记起了这回事,他神色稍微舒展了一点。 “爸你还记得我妈莫玉寻的事吗?” “怎么不记得,我就是太好面子了,所以对你还有我的朋友不敢说真话,其实你妈没死,她肯定活了,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想她,但我从来不跟任何人说,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连自己的妻子都救不活,我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牺牲我的爱人。” 听到这楚天乔迷惑起来,但从前面的话判断,父亲的思维似乎很清晰,并不像在说糊话,而是真话。 “爸,你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陆远航出资,哪有今天的海纳医院跟海纳制药厂,他给我出资的条件就是让你妈莫玉寻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说我是不是出卖了你母亲,我答应过要跟她一生一世,至死不渝的。” “爸,如果你能救活母亲,我相信你不会放开她。” “是啊,如果我能救活她,哪怕海纳倒闭,我一辈子只是一个小医生,我也愿意。” “所以你不用自责,你当时根本就无法选择。” 楚海纳突然重新拧起了浇水的罐子。 “臭小子,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没有,没什么,爸爸我觉得你很伟大,做为你的儿子我感到很幸运。” “真的。” 楚天乔真希望父亲能好起来。 但马上他就失望了。 他听到父亲在喊爸。 “爸,你放心吧,天乔很快就会有儿子了,我很快就会有孙子了。” 楚天乔无比沮丧,他甚至怀疑,哪怕是好的刺激,也只会使他的病情更加恶化吧! 父亲兴奋的样子,让他心酸而焦虑。 楚天乔没有心情吃中午饭跟父亲告别后去了海纳,埋头钻研起这种病来,唯有如此,他心里才能舒服一点。 唐若溪来海纳 把新装修好的屋子环顾了一圈又一圈,唐若溪特别满意。 漂亮的吊顶,壁橱似的墙面,光洁无尘的玻璃,洁白纯净的瓷砖,高档家具,看着她们什么事都不干,也开心,最重要的是角角落落的一个小细节都是按她的想法完成的。 只是天乔为什么到此时还不来看看他们的新家。 想到明天分明时的场面,她隐隐不安起来。 手术早该做完了。 她急急往海纳赶去。 半掩着,留出一条缝,透过细小的门缝,唐若溪看到楚天乔正坐在办公室里记笔记。 她重重地推开了门。 “天乔,我昨天晚上一直等你回来,但等到天亮你也没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是吗?” 这种语气让唐若溪觉得忐忑,她甚至有点想逃离,但脚却往前了两步。 “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她举起右手宣誓。 “你不用发誓,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唐若溪往他眼睛里看了又看,想确认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 “昨晚你去了李伊伊家。” “没有。” “这个女人很能魅惑人心,就连那么一丁点的孩子都要利用起来,真是可恶。”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有事跟你说,我跟伊伊旅游回来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你也是时候履行你的承诺了吧!” 唐若溪的脸色顿时大变,心像被人剜了,汩汩流血。 “你已经恢复了记忆。” 她不甘心地问。 “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我失忆期间,你不是也在想方设法帮助我恢复记忆吗?” 她悻悻地问道:“当然是好事,但请你现在不要跟我离婚好吗?最近我的家里发生了太多变故,我母亲才过逝没几天,没想到又一个重磅炸弹炸向了我,唐景中说我不是他的女儿,如果你再抛弃我,我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你让你怎么活下去。” 楚天乔愤怒地想,編,接着编好了,就算真的狼来了,他宁可羊被吃掉也不愿去信她。 “你活不下去是你的事,今天这协议书,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我来不是征求你意见的,只是告知你一声,如果你今天不签,那我们法庭上见,我有足够多要跟你离婚的理由。这几年你做了多少事,你真的觉得自己桩桩件件都天衣无缝吗?” 唐若溪的脸上即刻绽放出有如罂粟花一般阴艳的笑意。 她鼓起了掌:“天乔,很好,你敢威胁我,现在我孑然一身,什么也不怕,实话跟你说,当你带着李伊伊去神坡山的时候,我就已经毫无生恋,准备跟你们一起奔赴死亡,如果你一定要跟我离婚,我不能保证你的世界太平安好。” “这么说你还想做伤天害理的事,难道上次你把我跟伊伊推下悬崖,还不够。” “如果你离开李伊伊,不跟我离婚就够。” 李伊伊猜得没错,这个女人就是一个疯子。 他发誓,一定要将她送进监狱。 她已经阻拦了他太多的生活,他不能再放纵她下去。 神坡山的事,他已经让陆浩扬,洛雪瑶,帮着调查。 今天他们的对话,他也录了音。 故意谋杀未遂罪也足够她被关上好一阵子。 唐若溪说完后便怒气冲冲地往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 “你管我去干什么?” 楚天乔担心她去伤害李伊伊,小灵儿,或者他的父母,紧紧地跟在了唐若溪后头。 唐若溪并没有往楚天乔揣度的地方走,她去了一个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 入口处,苍江公园几个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唐若溪一鼓坐气,急步爬到了最高的一座小山包上,倚着一颗树往下看,山的另一面临江,江水滚滚往东流去,她看了好一阵。 楚天乔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不打算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身就要离开。 唐若溪却冷笑着开口了。 “要走,你就不怕我在这个地方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楚天乔冷眼看着她道:“你没有机会,刚才我跟你的对话我已经录音,我现在就交到公安局去。” 楚天乔但见她眼角露出了轻笑,她轻笑的样子难看极了。 “你们男人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挖起坑来,比女人还要细致。放心吧,我以后再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了,我让你留在这里,不过就是想让我这辈子最在乎的你,帮我送个终而已。” 楚天乔意识到她要轻生。 “你想干什么。” 他靠前几步急切地问。 “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不要发疯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他们那么关心你,你对得起他们吗?” 唐若溪绝望地笑道:“他们,他们包括你吗?” “陆雪玖就很关心你,给我证据的时候一再强调,我不能用他给的证据把你关进监狱,否则你怎么会有后面做案的机会。” “是么?我的一生都是他毁的,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对不对。” 唐若溪走回了两步。 “婚姻不是保险箱,你这样的性格,就算我真的跟你结了婚,也会离婚,但陆雪玖不一样,他能包容你的一切,回到他身边去带着你们的孩子好好过吧,前不久我看到了你儿子,他长得非常可爱,现在都会走路了。” “够了。” 她又后退了两步,脸转向了涛涛前流的江水。 纠缠 楚天乔虽然特厌烦眼前的女人,但到底惜命,再者陆雪玖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不希望弟弟的儿子跟他一样,一直怀着失母之痛成长。 “既然唐景中说他不是你父亲,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当年到底为什么没有自己带你,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们对你是怎样一种情感,活了一世连自己父亲都不知道是谁,又走了,真的好么?” 楚天乔看到她脸上有变动。 “找父母,你都要送我进监狱了,我还找什么找。” 楚天乔看了看远处波澜壮阔地江面道:“只要你现在跟我离婚,承诺不伤害任何人,这段录音我会一直尘封着。” “好,行,就这么说定了。” 唐若溪说话间往回走去。 第213章 质问 她是有那么一点想死,不过如果她死了就彻底便宜了李伊伊。 在他们好好活着以前,她怎么会死。 刚才不过是做做样子给楚天乔看,没想到还真起到了效果。 如果不是知道他录了音,本来她可以以死威胁他更多。 唐若溪查身世 离开苍江公园以后,唐若溪开始着手查证她的身世。 她甚至幻想过,也许他的父母特别有钱或者是有权,比她的养父养母还要好上千万倍,只是由于某些迫不得已的原因才丢弃了他,说不定现在正在秘密找他呢? 唐若溪不但用自己的头发与父亲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也用她的头发跟外婆的头发做了亲子鉴定,证实她的确不是唐景中与米月兰的女儿。 到底该从哪里下手。 她理清杂乱纷飞的思绪以后,找到了突破口。 这事与母亲有关,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自己一定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肯定跟外公外婆有关。 她走进银泰,按照外婆,大舅,大舅母的喜好,精心选了三样礼物后,朝大舅家走去。 不过按响了大舅家的门铃,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流。 她大舅潘多喜母开门看到哭成泪人的唐若溪忙关切地问:“若溪,你怎么了?” 唐若溪扑倒进了大舅母的怀里,泣不成声:“那个男人说,我不是他的女儿。” “你父亲跟你说了这事?” “我本来以为自己是大唐建筑不二人选,没想到他为了把一切给他的私生子,竟害怕我干涉唐氏,让我从他面前消失。我问他为什么?他就说,我不是他女儿,大舅妈,我当时听着,觉得就是一场噩梦,一场醒不了的噩梦。” “若溪,没关系,大唐建筑,你母亲还有5%的股份,已经改到你名下了,哪怕每年分红,你这辈子也会衣食无忧。” 生存,她什么时候怕过,毕竟设计才华在那,只不过她不想一切那样好了唐观宏那个伪君子。 当然现在更要紧的是弄清楚自己的生世。 “舅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问那个男人,他说他不知道,莫名其妙就多了我这么一个野孩子。” “你是我抱来的。” 唐若溪的二舅母潘多喜顿时陷入对前尘往事的回忆中。 那时她还在临都市人民医院当医生,那是一个腊梅绽放的日子,生小孩子的人比较多。 有一个女人怀了一对双胞胎,是她接生的。 那两孩子足足接生了一天一夜,非常折腾人。 主要是老大胎位不正,是臀位顺产。 当时她建议剖腹产,但那对夫妇拿不出剖腹产的钱来一直想顺产。 后来还是不行,医生说再不剖腹产大人跟孩子都有危险,最后只能剖腹。 好在当时,这对夫妇的老乡也才生下孩子一天,这老乡家境还算殷实,借给了他们钱。 可能是老大出生得太久了,导致老二,也就是唐若溪剖出来就窒息了。 她跟她们说,是个女孩,没气了。 两夫妻就看了一眼后,让她扔掉。 她去扔的时候,发现她居然又有了气息。 也许之前不过就是休克。 她很高兴,想到了唐若溪的母亲米月兰,她跟米月兰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知道她患有不孕不治症,也知道她正在寻找一个孩子。 潘多喜一边回忆一边述说,正来劲,唐若溪打断了她:“也就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人跟我长得很像,我只要找到那个人,就能知道我的身世。” 她揣度着想到,如果自己没有整容就好了,现在看来也只能用整容以前的照片去找。 她大舅母却开口了。 “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你跟你的姐姐是异‘暖’双胞胎,长得不像。” “这样啊!” 潘多喜接着往下讲:“在回病房的路上,我越看你越喜欢,我笃定你母亲一定会收养你。” 虽然生出了这个念头,但我并没有下定决心,毕竟这样做有违医护职业道德。 但走到那对夫妇门口,听到他们的谈话,我下定了决心。 唐若溪忙问:“他们谈了什么?” 一个年老的女人道:“没想到又是两个女孩,还好有一个没活,不然现在家里头四个女孩子,还得接着往下生,你们一家子也不好活。” 又听到了妇人的婆婆对妇人说:“这两个孩子在你剖腹时有乌鸦飞过,很不吉利,不然就送人带吧!” 男人说:“孩子好好的活着,自己的骨肉,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女人说:“我赞成你的想法,不过,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一天到晚不是玩牌,就是看书,玩牌十打九输,看书也不见你去考个大学,现在家里又多添了两口人,你要再不勤快点,我得被活活累死,唉,你要是有你姐夫一半勤快,我们家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我真担心哪天全家人连一口饭都吃不上。” “听到他们这样的谈话,我即刻抱着孩子转身换下便服溜出了医院,把你抱给你母亲后,又偷偷跑回了医院,我特别庆兴那时候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发现我或怀疑我。” 唐若溪听到这既心塞又失望。 她的亲生父亲根本不咋地,听大舅母复述他们的话,她觉得无论假以多少时日,遭逢怎样的机遇,她的亲生父母都不可能变得有钱有权。 她发愣间,唐母继续。 “你外公外婆也很支持我这么做。因为你母亲那个时候因为生不出孩子,几乎得了抑郁症,你去后,她整个人都变了,脸上有了光彩,做事有了干劲。” “所以不管你父亲待你怎么样?若溪你记住我们潘家永远认你,永远给你撑腰。” “谢谢舅母。那对夫妇有办法找到吗?” “能找到,他们的资料,我当年拷贝了一份,一直放在家里,我这就去拿给你。” 唐若溪看到上面写着产妇:叶长青。居家地址也有——石南乡金花村一组,一个名不经传的农村。 虽然她作为钱贵或权贵家孩子的愿望幻灭了,但到底按楚天乔的意思去办了。 唐若溪忙给楚天乔打电话,并把自己的定位发给了楚天乔,说她找到亲生父母了。 楚天乔记得她说过,等她找到亲生父母就跟她离婚,火急火燎地按定位赶到了唐若溪舅母家。 门玲一响,唐若溪即刻去开门。 “天乔,谢谢你。” “找到了就好。” 他敷衍地回着,掏出有着她录音的新买手机开始设置,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有。 唐若溪将单子递给楚天乔:“你看看吧,我到底有没有骗你,这才是我的父母,不知道生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我找到了他们人,你再跟我离婚好吗?”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回道。 “蝶来风有致,人去月无聊,天乔,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懂我的心呢?” “无论你说什么,这婚必须离。” 唐若溪看着楚天乔一脸决绝的样子,拿单子的手无力的垂落在了沙发上。 楚天乔瞄过去,无意中看到金花村三个字,目光即刻被吸引了过去。 “拿来给我看看。” 见楚天乔这样的反应,唐若溪很高兴,以为楚天乔跟单子上的人有渊源,说不定会很在她亲身父母的脸面上不再跟她提离婚的事,紧忙将单子递了过去。 脑子里还浮现出楚天乔受伤,她的亲身父母拼命救他,而他一直想报恩,没有机会的画面。 楚天乔将叶长青的名字记了下来。 他不会答应唐若溪再等她找到亲生父母后离婚。 人活一世,如果要找事,总会有源源不断的事能找出来,需要去做。 他再也不能让一个“等”字去伤害李伊伊。 不过帮她的忙去找一找这家人倒是可以,但愿她能感恩,不要再搞事。 也许是受到楚天乔表情的影响,唐若溪猛然间想起了大舅母描述她出生时,亲身生父母的样子。 子女众多,穷且寒酸,她在心里大大的打了一个疑问号? 她真的应该去找他们么? 除了浪费时间增加累赘,还能怎样? 当初他们若怜惜她,迫不得已才丢弃她,念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找找看也好,但他们丢她的时候跟丢掉一只死猫死狗的有什么区别。 “不去找他们了。” 大舅母惊疑地问:“为什么?” “算了,无论找不找,天乔都要跟我离婚。” 她置气地看向楚天乔,楚天乔将单子回递给她,面无表情。 紧接着她又哽咽道:“就算找到了又能怎么样,我在她们心目中本来就无足轻重,她们对待当年的我跟对一只狗猫有什么区别,这样的亲还是不认的好。” 唐若溪一边抹泪,一边看楚天乔,希冀着他能因着她可怜的身世有所动容。 然而,从他脸上,她什么都没有搜寻到。 她只得问:“天乔,如果是你,你还会去认亲吗?” “你的父母纵然没有养育你,但也给了你生命,这就是天大的恩赐,你该感恩。” “这么说你赞同我去找父母?那等我找到了父母再谈离婚的事行吗?” “你找不找父母是你的事,婚必须今天跟我离,今天是最后的期限,明天我就会向法院起诉离婚。” “若溪,你跟他的事我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听舅妈一句劝,离了吧,舅妈给你介绍,不愁没好的。” “行,离就离。” 她在背带裤兜里的左手捏成一个拳头。 在舅妈面前,她再怎么努力也撒不了泼,她恨永远都突破不了自己的面子,有时候面子似乎比幸福还要重要。 楚天乔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今天正好能办妥,生怕她反悔,紧忙起身。 “行,跟我去民政局。” 唐若溪见他一脸催促,利索起身。 “走吧!” 她无比悲哀地想,或许这证书真的没有半点用,反而起到了反作用,掀起了他所有的抵触情绪,没有了这证书,也许她还能有一丝机会。 潘多喜看着二人离开,对唐若溪道:“办好了过来吃晚饭,我做好了你的饭,舅妈认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等你心情好点,挨个带你看看。” 唐若溪毫无兴趣,敷衍地点了点头“行。” 现在她心理只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都不能好了李伊伊。 楚天乔生怕唐若溪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一路上小心翼翼。 二十分钟后两人总算平安抵达了民政局。 楚天乔飞快地签上名后,将离婚申请表递给唐若溪。 唐若溪细细看了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 真要签了,她觉得手发软。 “可以了吗,请你不要再磨蹭时间。” 唐若溪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从旁边拿起了笔。 唐若溪三个草字出现在离婚纸上时,楚天乔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将表递给了民政局的同志。 “可以了,过三十天来拿离婚证就成。” 这婚总算是离成了。 唐若溪行尸走肉的回到了大舅母家。 那张叶长青的资料还摆在电视柜上,无比讽刺。 “大舅妈,收起来吧!” “你真的不找你的亲身父母。” “有什么好找的。” 她哪有时间和精力去找对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帮助的亲人。 她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让楚天乔后悔跟她离婚。 潘多喜这些年来一直觉着自己愧对于叶长青夫妇,愧对自己作为医护人员该有的良心,这也是大成建筑发展稳固后,她辞职的主要原因。 刚才还替叶长青夫妇高兴,听到唐若溪这么说,不免又有些伤感。 那一年叶长青痛得死去活来,差点连命都没,生下两个孩子,结果却甚是凄凉! ** 终于将一切事情都办妥,楚天乔的心情格外好。 他第一次发现临都城的天空居然也有瓦蓝得如田园山野般纯粹的时候。 一排排高大的树木整整齐齐,花儿或红或粉,或黄或紫地点缀其间,细看之着实赏心悦目。 唐若溪今天签字还算立落,帮了他的大忙,那么他心里想着帮她找亲生父母的事也不能落下。 她的亲生父母既然是金花村的人,李伊伊一定认识。 第214章 到底谁错了 他打电话给李伊伊。 “伊伊,你认识一个叫叶长青的女人吗?你们金花村的。” 电话那头传来李伊伊有些惊慌的声音:“叶长青,她怎么了?” “她没怎么,就问你是不是认识。” “我妈,你说我认不认识。” 虽然从李伊伊些许慌张的语气中,他能断定出叶长青跟她关系不浅,但听她那么说,太过惊讶,还是忍不住反问。 “她是你妈?” “怎么了?” 楚天乔再次感觉到李伊伊的心提到了嗓子上。 “她很好,她没事,你先放宽心。” 她的语气变得平和:“那你怎么突然问起她,你从哪里看到她的名字的?” “唐若溪是你的亲妹妹。” “怎么会,她怎么会是我妹妹?” 她无法相信,以她对母亲的了解,母亲心里决不会藏任何事,这么大的事,母亲怎么从来没提起过。 楚天乔见李伊伊不信,将唐若溪二舅妈的话全部转述给了李伊伊。 李伊伊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唐若溪居然是她的妹妹,难怪那天她突然由她想到了李晔晔,看来还真不是天马行空。 从她有记忆开始,母亲就格外不喜欢她,她一直以为是因为沈五岳那个关于她的不吉利预言。 现在知道母亲生她时的情景,似乎理解了母亲一点,或许是因为她在无意中带给了她太大的苦痛吧! 在母亲心里,也许她失去两个孩子都跟她脱不了干系,所以看到她闹心。 再者姜武不喜郑庄公不过是因为生郑庄公时难产。 她同样让母亲难产了。 也难怪,母亲经常会提起李七七出生时的情景,李华华,李知知出生时的情景,唯独不提她出生时的情景。 有一段时间,她恨极了那只乌鸦,以为都乌鸦惹得祸,现在想来,乌鸦挺无辜的。 ** 楚天乔跟李伊伊确认清楚以后,马上打电话给唐若溪。 如果唐若溪知道李伊伊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也许不会再疯狂下去,人毕竟都是念及亲情的。 而他也就没有必要一定将她送进监狱。 毕竟曾经深爱过,又毕竟她还是李伊伊的妹妹,他相信,李伊伊会支持他的想法。 电话玲声响起时,唐若溪正在用晚餐。 虽然离了婚,但唐若溪看到楚天乔给她打电话还是很开心。 难道楚天乔终于会意到她话里暗藏的杀机,所以这么快就后悔跟她离婚了。 她现在还没有采取行动呢? 她放下碗筷跑到大舅母家阳台上去接起了电话。 “若溪,我查出你的身世了。” 虽然经过电波过滤,唐若溪还是听出了楚天乔话里的激动。 难道她的身世特别好。 她农村里的父母出城打拼辉煌腾达了。 现在他也需要巴结,所以赶紧打电话过来报喜。 她美滋滋地想着,楚天乔打碎了她的美梦。 “我没想到你是李伊伊的双胞胎妹妹。” 她的心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她找到亲人倒是够快的,只是,她怎么会跟那个村姑是双胞胎呢? 不过,也多亏她在母亲肚子里没有摆放好位置,不然她一样也是村姑。 现在虽然唐景中不认她,但至少她还是有大唐建筑5%的股份,比李伊伊奋斗十年都强。 他说完以后等着唐若溪的反应。 然而电话那头回应他的是沉默。 楚天乔有些后悔,这些应该当着她的面告诉她才好。 也好从她的反应中判断出亲情在她的心中到底有着怎样的份量。 无足轻重,抑或是举足轻重。 良久,她终于发话了。 “李伊伊说的?” “我调查的。” 唐若溪风轻云淡,除非她的父母有钱,有权或有势,否则是谁都无所谓。 倒是挂断楚天乔电话后的李伊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父母不喜欢她,是因为他们以为她一出生就克死了唐若溪。 她必须马上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人,即便他们不能减少一丝对她的埋怨,但相信他们一定会开心。 李伊伊不假思索,拔通了大姐的电话。 “大姐,父母当年生我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你听说过吗?” 电话那头,大姐的话语充满了惊异:“没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我的双胞胎妹妹出现了,她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也老觉着母亲当年怀的是双胞胎,她的肚子那么大,把你抱回来却那么小,没想到还真是。” 李伊伊本来想问她,当年就没好奇问问父母。 不过一想到李七七的性子,别人不说的她从来不主动去问,便将那话给吞回了肚里。 “她现在在哪呢?” 这个性情平和的人,难得语气中带有了些许波澜。 “在临都。” “你是怎么找到好的。” “一言难尽。” “也是,见面后慢慢说,爸妈知道一定会高兴坏的。” “你告诉他们吧!” “你哪天带她回家,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妈妈因为这事肯定愿意回家。” “再说吧,我还有事,空了聊。” 李伊伊挂断了电话,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起了钱美妍不见时,她的心情。 后来她生下了小灵儿,孩子是多了一个,但无论谁出事,哪怕是个小感冒发烧,她依然战战兢兢。 唐若溪离开的时候,父母是怎样的情景,她不清楚。 但李晔晔走后,她知道。 父亲经常会很晚以后,喝得酒醉熏熏地,趔趄着脚步回家,弄得满屋子酒气,有时甚至吐得不醒人事,吐完接着睡。 母亲心情平静的时候经常会看着墙上李晔晔画的画发呆,有时候一看就是半天,心情不好的时候,捶胸顿足,四处埋怨。 思及凡此种种,第一次,李伊伊开始同情父母,毕竟他们所经历的是丧子之痛,而且是两次。 他们的灵魂曾受到过怎样的冲击,他们曾怎样的痛苦与煎熬,他们曾多少次梦见他们失去的孩子而午夜惊醒,或是无法入眠,她无法体会,也一辈子都不想体会。 * 一屋子的电话 果然,不过一个小时过去,李伊伊的电话开始热闹繁忙起来。 最先是李知知打给她的。 “听大姐说,我还有一个姐姐,跟你是双胞胎,你什么时候有空,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全家人在一起聚一聚,对了你有她的电话号码吧,把她的号码与联系方式给我,我先跟她拉拉感情。” 李伊伊很不悦。 不过很快就理解了李知知。 假若她不是吃了唐若溪那么多的苦,或许也同样期盼着与她相认,毕竟是骨肉血亲,怎么不令人兴奋。 李知知的电话挂断不久,父亲的电话打进来了。 “伊伊,没想到你找到了你妹妹,其实那时候就那么草率地将你妹妹送给护士处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后悔,有一次看到电视里面演戏,说人休克就跟死了一样,但可能只是暂时性的,我二天二夜都睡不着,一直寻思着你妹妹是不是活在世上的某个角落,说不定哪天我就遇上了,也许认得出,也许认不出,没相到她真的还好好的活着,而且在有生之年我还能见到她。” 说到后头,李伊伊听出老父亲的声音里竟然有哽咽。 父亲一直很刚强,就算李晔晔离逝,她都没有见他哭过,以前她以为男人的情感系统不如女人丰富,或者男人天生较冷血。 直到她经历了很多,有时候心痛到无泪之时,才或多或少理解了父亲一点。 她的双胞胎妹妹,如果不是唐若溪该多好。 也许,她现在就会拉着她,让大姐招集所有人,全家团聚,这么多年到底有多久,全家人没有在一起团聚了,不是她,就是母亲缺离。 “伊伊,你有空就带她回来,我要见她,我要向她道歉。” 李伊伊听着父亲熟悉的声音却无比陌生的词汇,有些恍惚。 在她的印像里,父亲从来就没有说过与道歉相关的话,更没有道过歉。 后面是李华华打来了电话。 “没想到那个女人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说实在的,她跟你一样讨厌。” 李伊伊听到电话被母亲抢了过去。 “华华,让我说。” “伊伊啊,若溪不在你身边吧,你知道她在哪里吗?我现在就想见见她,那时候不过看了她一眼,她就离开了,怕自己伤心,你爸说处理了,我也没敢再要回来看。” 那边也传来了李华华在一边打岔的声音。 “她啊,我劝你还是别急着看,比起三姐,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华华将她跟唐若溪相提并论,李伊伊心里不悦,却自我反省,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在李华华心里,永远都那么不堪。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等电话那头终于消停下,李伊伊才不悦道:“她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能力叫她去看你,抱歉。” “怎么会这样?” 她还没回听到,李华华在电话那头说:“妈,你不知道了吧,三姐跟唐若溪是不共戴天的情敌,现在正斗得你死我活呢?你要见若溪,还是改天我带你去。” “这孩子,怎么跟谁都过不去。” 李伊伊正想辩驳点什么,但那头已经挂断了电话。 她的视线即刻模糊下来。 假若她没有像林思韵那样可以为她两胁插刀,无话不谈的朋友,或许她真的会怀疑自己与人相处的能力。 ** 唐若溪再度整事 唐若溪看着镜中消瘦憔悴的自己,不禁自怜自叹。 哼,双胞胎姐姐,男朋友,或者说丈夫,一起背叛她,她的现状一点也不比苦情电视剧里的剧情糟糕。 不过,她马上就会行动,改变剧情。 李伊伊是她的姐姐,那李俊义与叶长青这两个人如果得知他们的女儿在外面这么多年跟别人过,她还有一个脾气暴躁,冷漠残酷在外面养私生女的父亲,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站在她这边还是李伊伊这边。 如果站在她这边,他们会不会请求李伊伊离开楚天乔。 小灵儿如果出点什么事,楚天乔会不会思量着跟她复婚。 总之只要是能想到的办法,她一个个都要试过去。 她这一生注定了要为爱情浴血奋战,既然老天要这么安排,她就遵循老天的使命。 ** 一栋新建不久,不过两个年头的豪华别墅里。 叶长青坐在了高档的真皮沙发上,挂断李伊伊的电话后,正在轻轻逗乐着婴儿车里的孩子。 对她而言,现在这样的日子再舒心不过。 六七十年代,她嫁进大山之时,这种日子简直想都不敢想。 那时,生活于她,再不如意,也会被无奈将心中的斗志击垮战败。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过上不愁吃不愁穿的日子,更没想到失去的女儿,别人帮着她养大,而她很快就能见到。 “华华,你联系一下你四姐吧,我真没想到她还活着!” 李华华从小东那里要唐若溪的电话之时,唐若溪正在设法查找李俊义与叶长青的联系方式。 唐若溪知道从李伊伊那儿,轻而易举就能得到他们的号码,但她不乐意。 她脑子转了几转,转到了李华华头上,正要打电话给姜全子接到了李华华的电话。 “唐若溪。” 在边上旁听电话的叶青见李华华直呼唐若溪的名字,眼珠子盯着李华华拼命往外挤。 李华华只好补道:“四姐,我妈想见你。” “华华,应该是咱妈,没想到你还肯喊我一声四姐。” “看在妈的面子上?” “别这么说,要不是我,你哪有风光嫁入豪门的今天。” 李华华愤怒道:“果然是你搞的鬼。” 她现在讨厌极了这样的发现:原来她被人摆布了。 “说话别这么难听,这么一桩好姻缘你该感谢我才是。” “你不配,李家有你这样的人,我觉得羞耻,最好是李伊伊那个二货搞错了。” 感谢,哼从她生孩子到现在11天过去了,姜全子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就连姜晨子作为小姑子都来看她好几次,他却一次都没来看她,可恨不可恨,以前她以为姜全子对他是真爱,现在想来,还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李伊伊的话在她耳边回响,她恨自己没有听进去。 第215章 医闹 如果那些话是大姐所说,也许结果会大不相同。 对于李伊伊,或许她该重新审视。 李华华对着手机就要呸,叶长青将电话抢走了。 “若溪别介意,华华就是刚生了孩子,情绪不稳定,你要有空今天过来华华家好吗?” “行,妈,我们见面再好好聊聊。” 唐若溪挂断了电话。 一听就是一位十分慈爱,会对她很好的母亲。 从她这里下手,让李伊伊离开,也许比冒险威胁楚天乔要强,毕竟那样做风险很大。 半个小时候以后,唐若溪来到了姜家别墅。 看着别墅在秋光中美如童话里的幻影,唐若溪不禁怪李华华矫情。 她一个村姑,嫁入这么好的地方,过着这么富贵荣华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电话里居然还那种态度,说那么难听刻薄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让她嫁姜全子,全世界男人死光了,也不嫁。 她毕竟是在豪门世家长大的孩子,跟李华华虽然是姐妹,但毕竟不是一个档次。 叶长青抱着孩子看到她,脸上一直挂满慈爱的微笑,但一时间也不敢冒昧的去打招呼。 倒是唐若溪看到她后,加快步子走向前去,一脸激动的样子,亲密地呼喊道:“妈。” 紧接着又伸开双手拥抱上了叶长青。 叶长青有种错觉,仿佛唐若溪一直生长在自己身边,不过是出了一趟远门,现在回来了。 果然是血浓于水,无比熟悉而亲切。 “若溪,妈对不起你,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要怪只怪妈当时年轻,见识短,什么都不懂,你这些年在外面没少吃苦吧。” 唐若溪松开拥抱以后,叶长青模着她细细白白的手,久久就不愿放下去。 叶长青拉着唐若溪进了李华华的房间。 李华华看着她跟母亲手拉着手,不悦地翻了一个白眼。 唐若溪被李华华的白眼瞪得很是不悦。 她满脸讥笑道:“我看你一副怨妇模样,是不是姜全子欺负你了,华华你放心,你那句四姐也不是白叫的,我一定会为你出气。” 看着全身贵气,颇具气质,长得最为像她的四女儿,叶长青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虽然难过了这么多年,不过女儿现在长得这么有气质,他们那些难过并没有白费。 “你要是这么好心,就不会坑我。” “坑你,怎么会?” “最主要还是怕我抢你的男人吧,你那一耳瓜子,就是到死我都不会忘记。” “那时我也不知道你是我妹妹,要知道我肯定扇不下去。” “这么说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了。” “让我嫁给这样一个男人。” 叶长青道:“嫁给全子哪里不好。” 唐若溪笑盈盈地看着母亲忙附合道:“是啊这么大的房子,这么多的家产。” 叶长青又反过来连连应喝,是啊,说得有道理。 “你怎么不说他花心,你怎么不说他朝三暮四,你怎么不说他虚伪,你怎么不说他就是一个浪荡公子。” “你抓不住男人的心,就别怪男人花心。” 李华华哂笑着鼓起掌来:“说得好,那你抢不回天乔,怎么还拿三姐出气。” 李华华戳到了她的痛点上。 她恨不得给眼前这个新认不久的妹妹两耳光,但看在还要利用她们的份上忍住了。 “那是三姐横刀夺爱,怎么能怪我,果然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都帮着她说话。” 唐若溪说着说着哽咽了起来,转身往回走。 叶长青不知道她是佯装,紧张得急忙去拉她的手安慰,差点没把李华华的儿子摔到地上。 “没有,没这回事。” “你跟楚天乔的事好好跟妈说一说,如果是你三姐不对,妈给你做主。” 唐若溪的声音即刻变得哽咽。 “妈,天乔跟我相恋了六年,我们只是出了一点小变故,三姐她就趁人之危,夺走了我的新郎,还恬不知耻的生下了他的儿子。” 李华华笑道:“你都上了别的男人的床,生下了别人的孩子,还试图杀人,这也叫一点小变故么?那这世上什么才叫做大变故。” “那些都是别人散布的,就三姐,我问她要妈妈,你的电话号码,她都不肯给我,她根本就不希望我们回来与家人团聚,华华你是不被她蛊惑了。” 叶长青看到唐若溪一脸焦急,李华华怒不可遏,感觉一场姐妹大战马上就要爆发,忙找由头。 “华华,你去给孩子喂点吧!” 李华华更加不悦,母亲这是嫌弃她多嘴吗? 一直以来,她才是母亲最爱的孩子,这个新冒出来的,现在到底是不是她四姐还难说,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夺去了母亲的爱。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然不再说话,但怎么看唐若溪都觉着不顺眼。 她当然没有给孩子喂,第一个孩子再怎么样也要照书养,她生气对孩子的食物肯定有影响,她得气消了再说。 “妈都知道,你三姐从小跟你奶奶一起长大,她的脾气跟她奶奶一样古怪,你详详细细地跟妈妈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妈妈说一下,肯定是她的不是,妈妈了解具体后教训她。” 李华华第一次觉得三姐,其实蛮可怜的。 就算二姐的死真的跟她有关,但她那时候毕竟还小,不可能是有心的。 “妈,你这心也太偏了,三姐再不济也比这个目前还无法确认是不是你女儿的人强。” 叶长青瞪向李华华道:“若溪是我女儿,错不了,我年轻的时候,长得就是她这个样子,还有以后你三姐跟四姐之间的事,你别掺合。” 母要居然瞪她。 李华华把这份怨恨加在了唐若溪身上,她抱着儿子就往外走,带门的时候,使出了浑身气力,以门的巨响来宣泄她对屋子里两人的不满。 唐若溪倒是很开心,一切远比她想像的还要好。 原来母亲压根就不喜欢李伊伊。 现在在母亲心里的地位,她一定是最高的,就算是李华华也望尘莫及,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尽管非常不情愿跟眼前这个女人玩你问我答的游戏,毕竟要绞尽脑汁编故事,但为了楚天乔,她忍了。 直至天黑,至少在表面上,这半天一直维持着母女相认的感人情景。 ** 李伊伊起来打开手机就收到楚天乔的微信。 我昨天晚上光跟你说唐若溪是你妹妹的事,忘了告诉你,我跟她已经离婚了。 她说完以后将唐若溪签好字的离婚申请书拍了个照过去。 你跟小灵子千万要注意安全,虽然若溪知道你是她的姐姐,但她很有可能六亲不认,会因为我跟她离婚的事迁怒于你。 高兴参杂着担忧,这种情绪她还没能持续多久就接到了母亲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电话。 “伊伊,你以前跟若溪怎么样,我不管,现在既然知道若溪是你妹妹,你就不该恬不知耻地去抢她的老公。” 叶长青为自己现学现用,掌握了恬不知耻这个词而小小得意了一把。 李伊伊的心却碎成了一地,她挂断电话,关了机。 睛前的景物即刻变得模糊。 一个母亲怎么能用恬不知耻这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孩子,在母亲心中,她到底算什么。 看来母亲已经顺利认过女儿了。 对于这个女儿,她甚是喜欢吧! 李伊伊不由得再次写起了日记(翻开了日记) ** 这面唐若溪眼巴巴地看着叶长青问:“妈,怎么样了,三姐怎么说。” “这个三司神,她居然敢挂我电话,翅膀硬了,连娘都不认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叶长青怒火冲冲地走出去,才意识到,她竟然不知道她住在哪里。 李伊伊买新房子装修好,进火时曾喊她去,她没去,后来李伊伊坐月子喊她去,她依然没有去。 她只能硬着头皮回来。 唐若溪忙问:“妈,您怎么就回来了。” 叶长青讪笑着回了唐若溪一眼看向李华华。“华华,你三姐的地址你有吗?” “没有,我跟你一样没去过她家。” 唐若溪道:“妈,我有。” 李华华问:“你去过?” 唐若溪摇头。 “我有一个姐妹恰巧跟她住在同一个小区,我那天无意间看到她进了屋。” 她说话间掏出纸笔,将李伊伊家的地址写了下来。” 李华华冷笑道:“是么?难道不是你通过非常手段得到的。” “非常”二字,她提高了音量。 “没必要骗你。” 唐若溪懒得跟李华华计较,毕竟现在她最大的敌人是李伊伊。 如果不是亲娘待她这么热情,做事这么果决,今天她应该已经铤而走险去找小灵儿了。 半个小时以后,叶长青按照唐若溪所给的地址来到了李伊伊家,按响了门铃。 但一直没有回应。 她想到李伊伊可能上班去了,没在家,再次拔打李伊伊的电话。 这回李伊伊的电话通了。 “妈,如果你打电话来是说我跟若溪的事,那我挂了。” “我现在在你家门口,你马上回来,不回来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妈,我真的很忙。” “我说的也是真的,如果你现在不回来也成,马上跟你四妹道歉,并保证远离楚天乔。” “妈,你能不能讲讲理,就算我退出,天乔也不可能娶唐若溪,她都做过些什么,她自己心里明白。” “我不讲理,就你讲理,我问你,你跟钱东阳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若溪跟天乔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横插一腿?” 李伊伊保持沉默,她就想看看,母亲到底还要说些什么。 虽然母亲的每个字都让她气血上涌,但她忍着,忍着,再忍着。 “你倒是说话呀,怎么哑巴了。” 林思韵恰巧经过,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她看着李伊伊脸色苍白,嘴轻微哆嗦,抢走了电话。 李伊伊却站在原地发呆。 “阿姨,唐若溪是您女儿的事我知道了,但伊伊难道就不是您的女儿吗?你知不知道唐若溪好几次差点害死伊伊,你这样对待伊伊,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她亲妈,要我是伊伊,你这样的妈我宁可不要。” 李伊伊听到林思韵越说越过火,反应过来,抢过电话,紧忙道歉,希望母亲不要计较。 “妈,对不起。” 她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听到她的对不起,因为她说完才发现母亲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关机了。 “思韵,你怎么能那么跟我妈说话啊。”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她也太偏心了,她都这样对你了。” “请你以后不要自作主张,我妈受不了刺激。” “她受不了过大的刺激,你就受得了,你处处为她着想,她什么时候为你想过。” “公司你照看着,我现在要回去一趟。” 李伊伊说话间从学步车里拽出小灵儿就往家走去。 李伊伊承认,她的确很委屈,不过她更不希望母亲出事。 母亲对她再不好也是她的母亲。 母亲不但经历过两次失去孩子的痛楚,她还经历过被狗咬,被人咬,从山上摔下,摔破相,摔掉一颗牙的痛楚。 她有一天放学曾经亲看看到母亲躺在床上又哭又笑地说糊话。 除了对她不怎么好外,她是一个勤劳顾家的好女人。 李伊伊生怕母亲会想不开,或者出点什么事,急匆匆地开车回家。 看到电梯还在十一楼时,直接抱着孩子爬上了二楼。 果然母亲的状态很不好,她瘫软在了地上,耷拉着脸,两只手自然下垂,一只手还拿着手机,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却在流转涌动。 “妈,你还好吗?” 她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抬眼看她一下都没有。 “妈,对不起,你怎么了。” 她的声音焦急而略带哽咽,一边说着,一边摇晃母亲。 母亲终于有了反应,泛黄的脸上涌起一股怒气:“你来干什么,不是宁可不要我这个妈吗?” “妈,那是思韵说的,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李伊伊一边打开房门,一边将小灵子抱进了屋里,放在了沙发上。 小家伙此时睡着了,正香甜。 叶长青擒出了一抹冷笑。 第216章 失忆了 “是吗?你不把手机给她,她有机会教训你妈,我一个五六十岁的人,居然被一个小丫头教训。” 李伊伊见母亲还坐在原来的地方,忙道: “妈,你跟我先进屋,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再说!” “我就不进去了,我现在就问你,你能不能离开天乔。” 这哪是询问,分明就是威胁,李伊伊看着面容憔悴,银丝漂浮,目光固执的母亲即心痛又怨恨。 母亲总是对别人说,她是一个最懂道理,讲道理的人,此时,她却特别希望母亲能冷静些,清醒些,理智些,讲道理一些,她并不是有意让林思韵说那些话,她只也没有放纵她说那些话,她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有些木纳而已。 李伊伊迷茫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时光变得沉默,空气变得凝滞,她们二人听到有人爬楼梯的声音与回音从楼道传来。 过了几秒,楚天乔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原来林思韵见李伊伊离开公司以后,担心李伊伊回去会被叶长青为难,因而马上打电话给楚天乔,说了叶长青打电话向李伊伊兴师问罪的事,楚天乔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叶阿姨,先进屋吧!” 叶长青看在楚天乔是唐若溪心心念念之人的面子上,缓缓从地上坐了起来,走进了屋里。 “天乔啊,我听说若溪跟你谈了六年恋爱,她是做错了点事,但也存心悔过了,你为什么要跟她离婚啊!” 楚天乔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团。 昨天,她跟李伊伊通话,李伊伊那么关心母亲,他以为她们感情很好。 今天林思韵在电话里数落叶长青的不是,他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是真的了,对于李伊伊的怜惜,又加重了几分。 “阿姨,您如果是因为这事来指责伊伊,那就有些不妥了。现在不是以前的年代,年轻人都讲求婚姻自主,我们之间的事,您就别管了,再者伊伊与若溪都是您的女儿,身为母亲夹在中间,向着谁都不好,是不是。” 叶长青抹了抹眼睛道:“天乔,若溪这么多年都没有在亲生父母身边,呆在别人家养大,别人就算再疼爱,也总是隔着一层,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哪,一出生差点儿就被当成死婴给扔了,幸好她命大。” “阿姨感情的事不等同于同情,现在我跟伊伊连孩子都有了,如果您真的希望您的女儿们幸福,就该撮合我跟伊伊,而不是若溪,难道你希望小灵儿这么小就没有父亲,在单亲家庭长大?” “小灵儿的事若溪跟我说了,她会像亲身女儿一样对待小灵儿的,到时候你跟若溪养着小灵儿,给小灵儿一个完整的家就成了。” 李伊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母亲居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母亲把她当成了什么,生孩子的工具么?还是没有感情,可以随时被忽视的木头人。 她的眼睛开始模糊,眼泪不争气地往上涌,无论她怎么缩也缩不回去,最后砸落在手背,碎成无数水沫子。 幸而楚天乔是个明事理的,心仪的人是她,如果楚天乔心仪的人是唐若溪,她不能确定,她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阿姨,这话也只有您能信,她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杀掉,我还能指望她好好对待小灵儿。” 楚天乔说话间开始讲他们结婚发生的事,一边将从美国弄回来的一些视频资料放给叶长青看。 在李伊伊心里,母亲虽然偏心,但也一直是一个还算明事理的人,她以为母亲看完视频后会选择退出,但她又错了。 “若溪就是她的养父对她脾气太暴躁,所以才这样,她也是受原生家庭影响太深了,她已经改了,人活一世,谁没有糊涂的时候,你就原谅她,给她一次机会,再怎么说你们都谈了那么多年,又结过婚。” 李伊伊觉得母亲真的陌生,她一直以为母亲是个守旧的妇人,直到此时,听到原生家庭一词,她才意识到,她错了。 “阿姨,我要一起生活的人只能是伊伊,您应该多劝劝若溪,不要再打扰我跟伊伊的生活,否则我可能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察,您身为她的母亲,既然能来为她求情,我相信她很倚重您。您的话她肯定会听,如果不是发现她是伊伊的双胞胎妹妹,这些证据我已经交给警局,她现在已经在监狱里了。” 叶长青听到这里脸色大变,她讨好地看向楚天乔,忐忑地乞求:“别,我一定会回去劝好若溪,她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苦,你们一定不能让她去监狱,一个女孩子去了那种地方一生就都毁了。” “若溪没吃什么苦,她的养母不能生育,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一直视她为掌上明珠,,您要真的关心她,就好好劝劝她别再整事了,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哪怕是亲人。” 叶长青听到楚天乔这么说,只得悻悻地先行回到了华华家。 看来这事,她是帮不到若溪了。 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李伊伊特别难过。 她暗下决心,某天她一定要问清楚,母亲到底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 如果说是她出生时让她受了太多苦,唐若溪也有一份子,如果说是因为唐若溪被扔,现在唐若溪也已经找回来了。 ** 唐若溪看到叶长青垂头丧气的回来,就知道她失败了。 但还是忍不住问:“妈,怎么样?” 叶长青摇头。 李华华不无嘲讽地笑道:“你不择手段都搞不定的事,还期望妈妈能搞定,你看得起妈妈是好事,但因为妈妈没有成功,就一副苦情像,那可就是为难妈妈,对不住妈妈。” 李华华的话倒是提醒了唐若溪,她强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妈,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谢谢你。” “若溪啊,我看那楚天乔也没什么好的,他是医生又有医院要管,成天忙来忙去的,你长得这么漂亮,再找找,一定有比他更好的,他没能娶了你,是他没福气。” “妈,你说得有道理,放心吧,我想通了,我一定会找到比楚天乔更好的男人。” 她怪笑着看了李华华一眼。 “妈,我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来得匆促也没有带什么礼物,这些钱你收下。” 叶长青忙追了出去。 “孩子,我不能要你的钱,我现在也不缺钱,你拿着也好周转。” “妈,您就收下吧!下次我给您带礼物来。” 唐若溪说完离开了。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老了,没有用了,什么事都干不好。” “像唐若溪那种罪孽深重的人,就是神都拯救不了她,你还真当自己比神都厉害啊,妈,我劝你以后还是离她远点。” “华华,你怎么说话的,再怎么说她是你四姐,是你妈妈有错在先,如果不是你妈把她当成了死婴,丢弃她,她又怎么会变成今天的样子,我是罪魁祸首,我只想尽我所能多弥补她一些。” 李华华第一次觉得,她跟母亲之间有了深重的鸿沟,她特别不想听母亲说话,抱着儿子干脆去了婆婆那,任由叶长青坐在房间里发呆。 * 李华华与姜全子闹得不愉快 李华华躺在床上正无聊透顶,收到了大学好友冯灿灿的微信。 她孩子都生下十多天了,她终于知道来关心她一下了。 虽然月子期间不宜看电脑手机,不过只看一下,影响应该不大。 李华华紧忙打开了微信。 冯灿灿发过来的居然是一张照片。 李华华不过看了一眼,照片便印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姜全子用他略微粗壮的胳膊,楼着一个女人,女人娇媚含羞、笑靥如花,而他一脸温情,像极了他第一次向她求欢,那个晚上的样子。 李华华不由得怒火中烧,将手机重重地扔在了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哼。 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姜母听到声音后忙走了进来。 “华华,怎么啦!” 她温和慈爱地问。 李华华哽咽着喊了一声:“妈”就看着手机哭成了一泪人。 姜母从地起检起手机看了起来。 “全子太不像话了,你别哭,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我现在就打电话喊他回来,好好教训他。” 姜母说话间用李华华的手机拔通了姜全子的电话,打开了免提。 “没事别老打电话,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做个月子。” 电话一接通,姜母便听到姜全子不耐烦的责备。 “全子,你在外面鬼混什么?” “妈,你说什么呢?我在接待客户。” 那头是姜全子强硬的语气即刻变提油腻,李华华听得格外窝火。 “接待客户有必要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华华刚为你生了儿子,我警告你有空多陪陪儿子。” “她生了个儿子了不起啊,想跟我生儿子的女人多的去了,她有机会给我生儿子是她的荣信,你跟她说,让她最好悠着,别成天没事找事。” 姜母生非常后悔开了免提,怕李华华听到更难听的话,紧忙关掉了,江拿着电话跑到另一间房间去接了。 她明明是拿李华华的手机打的,没想到现在儿子嚣张到了这副程度,特别生气,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一小时不回家,以后家业别要。” “你怎么跟爸一样,老是用家业来危胁我,你们不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吗?家业不给我给谁?” “全做公益也不给你。” 姜全子听出母亲话语中巨大的怒气,知道母亲动真格了,不敢再顶嘴。 “好,我回去,但一个小时内,您就不怕我出车祸。” 姜母没好气道:“撞死拉倒。” “天底下真有这么狠心的妈,行我回去。” 姜全子愤愤然地挂了电话。 他肯定这通电话是李华华逼他母亲打的。 对于李华华的厌恶增加了几分。 姜全子回到家时,姜母已经抱着有轻微黄疸的孙子出去晒太阳了。 李华华满腹委屈,“我在家里还没有出月子,你居然在外面找女人。” 姜全子也有满腔怒火还憋在心里,听到李华华这么说,当即肯定是她闹的,愤愤然道:“找女人又怎么样?怎么着,想离婚,那再好不过。” 说到后头还鼓起掌来。 “你良心被狗咬了。” “你要再敢唠叨,我马上就把你赶出去。” 两行愤恨的眼泪浸满了李华华的整个脸庞,唠叨,她现在气得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 李华华被姜全子气得浑身直哆嗦。 她跟他结婚才多久,人家说七年是婚姻的危险期,他们不过二年,他就提出了离婚。 如果当初听了李伊伊的话该多好。 见李华华没有出声,姜全子甩下一句:“算你识相”后出门了。 李华华马上在网上收搜起来。 做月子老公出轨,如何修复感情,如何打倒小二一系列话题,企图挽回这段豪门婚姻。 搜了半天,也没有搜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 她想起了贵爷爷的话。 她的婚姻会比较波折,不过不会离婚。 一想到姜母还是站在她这边的,她心理稍微舒服了一些,但一想到那张照片,仍忍不住委屈得泪流满面,直到姜母抱着孩子回来,向她作出种种保证,李华华才真正过回相对平静的日子。 * 唐若溪从叶长青那下手失败后,决心亲自上阵。 辛辛苦苦地盯了李伊伊一天,也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她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水仔被释放出来就好了。 自从养母离逝,又得知她不是唐景中的女儿以后,唐若溪花起钱来也不敢再肆无忌惮。 她想来想去,绑架小灵儿的事还得找姜全子。 唐若溪马上拔打了过去。 姜全子倒是也接得快。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你欠我,难不成是来还债。” 他的语气里满是讥笑与被打扰的不悦。 唐若溪愣了愣,语气变得谦卑了几分。 “我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姜全子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什么忙,说来听听。” 第217章 搬走 “帮我想办法把楚天乔的女儿弄给我,我想带上两天。” “你现在决无可能是大唐建筑的继承人,我犯不着为你冒任何风险,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你个捧高踩低的小人。” 姜全子从听筒里听出她气呼呼地样子,哈哈大笑道:“你若没有能力变成高的,也就怪不得被我踩了,等哪天变高了再来找我吧!” 他说完挂了电话。 李华华听到姜全子的笑问道:“给谁讲电话,笑得这么开心。” “唐若溪,她还以为她是唐家大小姐,居然还有脸来对我颐指气使,活该气死她。” “她是不是又想搞事?” “是啊,看在你为你生儿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她想绑架你三姐的女儿。“ 李华华就知道,那天她答应母亲,不过是就是敷衍搪塞,好让李伊伊放松警惕。 李华华思来想后,还是觉得唐若溪更加可恨,李伊伊虽然也有罪,但对她还是遵守着为人姐姐的本分。 她决心将这事告诉李伊伊。 李伊伊这几天因为唐若溪是她双胞胎妹妹的事弄得心神不定,工作已经受到了影响,她没想到,唐若溪居然还不甘心,竟然要打孩子的主意。 这回她决心一定要将唐若溪送进监狱,如果她不进去受点教训,很有可能会闯出滔天大祸来。 她即刻把这件事告诉了楚天乔。 * 楚天乔两天前正好接到了洛雪瑶的电话。 “那两个人我都找到了,也花钱录上了他们的口供,的确是唐若溪请他们去推人的。” “好。” 楚天乔心想这回他用这些证据将唐若溪关起来,也就算不上违背对陆雪玖的承诺。 他在接到李伊伊的电话以后,把陆浩扬收集的证据,连同洛雪瑶邮寄过来的证据,以及唐若溪假意自杀前的那段录音统统送去了公安局。 公安局的人发出逮捕令之时,唐若溪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把小灵儿弄到手。 她很快就通过互联网找到一个叫蓝狐狸的小混混,指示他设法把小灵儿送到她的家里,给他一大笔钱。 预定金付好了一半,地址也发送妥当,听到有人按门铃,她透过猫眼看过去,居然是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看来李伊伊先对她下手了。 这一刻,她心凉透顶,一定是姜全子背叛了她,似乎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她。 就算被抓进去,他们也不会好过,蓝狐狸既然收了她的预款,就一定会设法将小灵儿带到查子纱的家里。 如果蓝狐狸联系不上她,又找不到查子纱的家大抵会把小灵儿卖了吧! 两分钟后,她贼阴阴地笑过以后,打开了门。 一个30岁左右年轻的警察问:“你是唐若溪?” “我是。” “有人告你故意谋杀未遂。” “有证据吗?” “有,这是逮捕令,跟我们走一趟吧!” 她跟着警察往公安局走去,心里却祈祷着蓝狐狸千万别让她失望,最好直接把小灵儿给卖了或者扔了。 警察将唐若溪捉拿归案以后,打电话通知了楚天乔。 楚天乔松了一口气,马上告诉了李伊伊。 “她这次至少也会被关上三年,我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过一过太平日子了。” 李伊伊却没有楚天乔预料中的惊喜。 她想起了她的父母,他们本来就跟她有隔阂,他们早晚会知道,是她将唐若溪送进的监狱,而且父亲得知唐若溪是他的女儿以后,连面都还没有见上,他们一定会更加怨恨她吧! 楚天乔揣度出了李伊伊的痛楚。 “唐若溪她是咎由自取,任何人做错了事,都要为之付出代价,哪怕那人是我们的至亲至爱,我们也无权包庇。” 这些道理她都懂,不过楚天乔再跟她说一遍,她的心理还是舒服了很多。 以后有楚天乔理解她,纵然父母不爱她,甚至怨恨她,她相信自己依然有勇气,好好的活在人世间。 次日,天气很好,她的心情也格外好,又逢公司放假,她决定叫上林思韵,带着小灵儿还有钱美妍去楚家河公园里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场。 先前为了防着唐若溪,出门都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地,也很少带孩子们出去玩,这回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一些。 林思韵拉着钱美妍,李伊伊抱着小灵儿,很快四个人便来到了公园。 公园里繁花似锦,绿草如茵,小河潺潺,亭阁喧嚣,人来人往,一派人间繁花盛况。 “没想到在临都城里就有这么美的风景。” 林思韵迷醉着感慨。 “是啊,风景一直都美丽着,只是我们自己没有时间出来好好欣赏。” 李伊伊感慨地想着,如果现在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有大把大把的光阴可以闲散地时常来这走走该多好。 钱美妍被一只巨大的蝴蝶大风筝给吸引了,追赶着往前跑,林思韵忙跟着追了过去。 小灵儿却喜欢上了跟前的花,正是学走路的年纪,不让母亲抱,颤颤巍巍地非要自己走。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走向了李伊伊。 “这儿的花真美,小姐姐帮我拍个照好吗?” 李伊伊看看拉着她裤脚,沿着走路的小灵儿道:“对不起,我这孩子小,不方便帮你拍,你找一下其他人吧!” 少女扫视了一眼“周围多是男人,我信不过,小姐姐你就帮我一下,这个小妹妹放在草地上坐一下,一分钟就好。” 李伊伊心想,也是,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的事,这个少女请她拍照也是信得过她嘛,她还想起了羊皮卷上的一句话,假使你今天不给予,明天也许就没有机会再给予了。 她将小灵儿放在草地上,接过了少女的手机。 眼睛却不忘记盯着小灵儿。 少女做出一个很优美的姿势道:“小姐姐,这样子好不好看,麻烦帮我拍下全身照,多拍几张,一会你选一两张最好看的寄给我爸妈。” “行。” 李伊伊给她拍好以后,她又拢了拢头发,换了一个姿势,让李伊伊给她再拍一张。 拍着拍着,李伊伊就忘记了小灵儿还坐在草地上的事。 等她将手机还给少女,要去抱小灵儿时,发现小灵儿不见了。 李伊伊顿时慌了神。 大声呼喊起来。 她看到少女正跑向远处的车子。 李伊伊马上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那车子在少女上车以后一溜烟就开走了,拐个弯不见了踪影。 幸而她追跑过去,拿出手机拍下了车牌号。 她马上就打电话报了警。 然后又心慌不已地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接到李伊伊的电话后脸色大变,他急匆匆地跑到王河的办公室。 “你这是怎么了,后面有豺狼虎豹追着你吗?” 王河不悦地问,谁让他弄出的动静吓了他一跳呢。 “小灵儿不见了,我现在要去找,医院里的事麻烦你多盯着点,在广播里说一下,有事找你。” 简单交待完楚天乔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王河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马上打电话给了楚海纳。 那个时候楚海纳恰巧清醒。 “楚叔叔,您的孙女小灵儿不见了,您看是不是找朋友帮着找找啊!” 楚海纳接着电话马上就产生了幻觉。 他的父亲出现在了他面前。 “海纳,你都这把年纪了还没有抱上孙子,有一个孙女还弄丢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用,我们楚家是高门世家,你看看到你手上变成了什么样子。” 楚海纳马上跟父亲道歉。 “爸,对不起,我一定会催天乔,为我们楚家生儿子的。” 许温琳听到楚海纳说起了糊话,马上抢过了话筒。 却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笑。 她拿着手机一看,是王河打来的。 她想也许就是医院里有人笑,那笑声传入了王河的话筒吧,紧忙问道:“王河,发生了什么事吗?” “许阿姨,小灵儿不见了,现在天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我知道叔叔在临都朋友熟人多,想打电话给他,让他帮着找找,没想到叔叔犯病了,是我太着急疏忽了。” “没事,以后有事直接打我的电话吧,你叔叔的情况你也很清楚,他受不了任何刺激。” “抱歉,下次不会了。” “没事,我现在就联系在临都有影响力的人去找小灵儿。” “好。” 电话那头楚海纳大喊大叫。 王河一直细细地听着,直到许温琳挂断了电话,他这才念念不舍地将手机装尽了衣兜里。 ** 李伊伊打电话给楚天乔,无望地追上那辆车后,她去找钱美妍,对于自己痛恨极了,如果不是在公园里,她一定会甩自己两个巴掌。 都出了那么多次错,她还是不长记性。 她为什么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痛。 那辆车的司机看到她追跑了过去,也看到她拍了照,会不会气急败坏,直接要了小灵儿的命。 最后看到小灵儿的时候,她会不会支体破碎,七零八落,或者只剩下心肝脾肺肾,被卖去了医院。 李伊伊越想越可怕,瘫软在了地上。 蝴蝶风筝飞得很高很高以后,林思韵带着钱美妍回头来找李伊伊,发现情况不对,忙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李伊伊现在连眼泪都没有了。 “思韵,你说我是不是很蠢,比猪还要蠢,我自己的孩子都顾不好,干嘛还要去给人拍照,给骗子拍照。” “你别激动,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一下。” 李伊伊毫无逻辑地把事情说完,恨不得将那些骗子千刀万剐。 林思韵听完后道:“这明显就是冲着你来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太自责了。” “可是唐若溪昨天已经关进公安局了,谁干的,谁丧尽天良要干这样的事,对孩子下手。” “会不会是姜全子干的?” 李伊伊马上打电话给姜全子。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能放过。 姜全子却关着机。 李伊伊只得改打给李华华。 “三姐,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小心吗?唐若溪干的,肯定是她干的。” 李华华说得无比笃定。 她与姜全子的感情现在岌岌可危,如果她只是爱他豪门的身份也就算了,可她偏生还爱他那个人,所以她不能去质问他。 李伊伊马上打电话提起了这事。 公安局里警察拿着唐若溪的手机审问唐若溪。 “你是不是还找人去绑架了一个叫小灵儿的孩子。” 唐若溪矢口否定,幸而两分钟内,她删除了与蓝狐狸所有的通话聊天记录,至少一时半会,他们不可能查到她。 “我都被你们抓了,我哪有时间与精力去抓小孩。再说啦,我都悔过了,连婚都跟楚天乔离了,他也答应既往不咎的,谁知道他们出尔反尔。” 心下却很痛快,看来蓝狐狸得手了,她不好过,他们也休想好过。 “受害人说了,是你意图找受害人的妹夫绑架小孩,他们才将你告的。” “我没有,我三姐,那就是受我五妹挑拨,我五妹就是见不得我跟我三姐和好。” 民警笑了:“原来你们都是姐妹,一家人闹成这个样子,少见。” “没错,就是姐妹,可她们没把我当姐妹,我命苦从小就被我父母当成死婴丢弃了。” “好了,你最好实话实说,等以后我们查出小孩失踪的事跟你有关,你的刑罚会被加重。” “我知道,是我的做的我肯定会承认,但不是我干的你们也不能强迫我承认,我干那些事以前都是因为我不知道我跟她们是一家人,如果知道我也干不出来,请你们相信我,不要耽搁找我的小侄女。” “警察觉着她说得有道理,没再往下问。” 唐若溪心想,跟只要她们不好过就成,她左右都是不好过的,跟他们一起死的心都有,还怕多在时面呆几年么。 突然之间,她就想到了陆雪玖,一切都是这个男人的错,是他趁人之危,是他刻意捣乱。 如果她跟楚天乔平平顺顺的结了婚,她怎么会有今天。 * 车子里蓝狐狸开出去一段后,少女见没有车追上来,忙道:“哥,那个女人似乎拍下了我们的车牌号,怎么办?” 第218章 网店 “就算车是偷的,一路上到处都是监控,很快就能追踪到我们在哪里了。” 蓝狐狸马上打电话给唐若溪。 “你好,人现在在我们车上,你指定的地方有人在家吧!” “在,你现在在哪里。” 虽然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蓝狐狸还是辨别出那边不是唐若溪的声音,紧忙挂断了电话,怪自己打电话前没有斟酌好词句。 “哥,怎么样?” 少女着急地问。 蓝狐狸意识到现在小灵儿就是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的车戛然而止。 “把她扔在这,就扔在这。” “哥,不行,咱们还是去自首吧,又有幕后指使,如果丢在这里,孩子出了事,我们又被抓,那时候后果就严重了。” “不行,我不去自首,我不要进监狱。” 他想着把孩子送到唐若溪指定的地点,一切脱手得干干净净。 “哥,那你要怎么办,反正我不同意丢掉孩子,我们只是想拿钱,我可不想害人命,更何况是这么一丁点的小孩儿。” “一拐弯就是她指定的地点了,送过去再说。” “万一人家贼喊捉贼,或者请君入瓮。咱们就得背黑锅啊。” “背不了,所有交易,幕后人的对话录音我都有。” 蓝狐狸将车子丢弃在了路上后,抱着小灵儿就往唐若溪指定的地方狂奔而去。 查子纱今天正好休息,正跟母亲一起在看电视。 听到有人按门铃,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男人抱了一个孩子。 昨天唐若溪给了她一笔钱,让她暂时带一两个小时,她很快就会来取。 她马上开了门,接过了孩子,看着带了蓝色面罩的男子问:“你没有被警察盯上吧!” “没有,让她赶紧给我结账。” “你自己找她,顺便说一下让她赶紧过来把孩子抱走。” 查子纱正被电视剧深深地吸引着,见蓝狐狸还没有离开道:“赶紧走。” 蓝狐狸记住了查子纱的门牌号以后,这才哼着小曲离开了,虽然铤而走险,但总算将这烫手的山芋给送了出去。 蓝狐狸拉着少女,将少女的长假发给取下来放进了包里,然后又将妆容卸掉,现在少女不过就是一个满脸雀斑,平头短发的假小子。 两人搭乘了出租车往火车站赶去。 查子纱看了一眼小灵儿,马上就将她认了出来。 这正是害得她被王河所辞退的楚天乔的女儿。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落到自己手上。 那么她就好好陪陪这个好命的小家伙。 看着美梦中的孩子,她得意而开心地笑了。 ** 楚天乔几乎与警察一起赶到了公园。 他跑得气喘吁吁,却忽略了公园内馥郁的花香,一心只希望着问题快点解决,李伊伊别再难过。 一个年轻的女警员看着李伊伊同情地问:“那个少女是什么样子,你既然给她拍了照,对她的长像应该很清楚,你说出来,我试着将她画下来,这样能更快破案。” “她长得很漂亮,瓜子脸,眼睛不大,但很长,像弯弯的月牙,柳叶眉,嘴很小,鼻子很翘,五官非常精致和谐,笑起来还有一个小酒窝,黑色直发披在肩上。” 描述着回忆着少女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李伊伊又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 她当时一定也是被少女好看的容颜给欺骗了,长到了这么大岁数,也许很多小孩子都懂,坏人脸上并没有写着坏人二字,而她却被她如四月春风的笑容给迷惑了。 女警察沙沙几笔,很快就将少女的样子画了下来。 “是这个样子吗?” “差不多,嘴再小一点儿。” 女警员改过后给李伊伊看。 “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您画得真像。” 没有想到现在的画师,技术都这么高了,不过听了她简单的描述,居然画得栩栩如生。 警察把所有事情盘问清楚后离开了。 李伊伊看着小灵儿所坐的草地发呆。 楚天乔走去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伊伊,别在自责了,小灵儿一定会没事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拍下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也记下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他们跑不掉的。” “我知道他们跑不掉,可万一小灵儿出了意外,该怎么办?” “天乔,对不起,我不该去多管闲事,如果我不去就不会被骗了,我不该放松警惕,我明明拒绝了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伊伊你别这样了,这事肯定是唐若溪干的,她就是想给我们带来创伤,如果你再这样就中了她的计,小灵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伊伊虽然还是特别忐忑,但眼前这个男人却让她感动。 她以为他会指责她,没想到他却一直在为她找理由开脱。 “天乔,谢谢你。” 这时李伊伊的电话响了。 是警察打来的。 “我们找到了那辆车子,被人丢在了路边,也联系上了车主,他说今天才发现自己的车子被人给偷走了。” “那孩子找到了吗?”李伊伊急切地问。 “还没有。” 这面楚天乔的手机也响了。 “我们接了唐若溪的电话,有人提起孩子,双查了唐若溪的通话记录,已经确认了幕后主使是她,她也已经承认,但她说是让一个化名为蓝狐狸的人将孩子送去她家,但蓝狐狸还没有得手,她就被关了,所以并不知道孩子现在在哪。” 李伊伊在希望的燃烧与熄灭中来回折腾,头痛欲裂。 “天乔,我们去唐若溪家,我们得去找。” “警察已经去唐若溪家里找了,没有找到人。” “那唐若溪会把小灵儿放在哪儿呢?” 李伊伊哭吼着茫然四顾,她必须去找,这样子呆在这里,她一分钟也受不了。 楚天乔想到了唐若溪的大舅母,马上领着李伊伊风风火火地往她家赶去。 他真希望在那儿就能找到小灵儿。 ** 这面不过一岁多的小灵儿醒了,睁开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转。 查子纱本来是想修理她的,但看着她这么小丁点儿的孩子,手扬了几次,都打下不去。 这时小灵儿居然哭了。 她哄了几下,没哄住,一个巴掌到底是打了下去。 小灵儿更加惊恐了,挥舞着小手哭闹不止,她想尽办法哄她,但她依然大哭不止。 幸而,没多久查子纱的母亲回家了。 她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小灵儿忙问:“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个小孩啊!哭哭啼啼的。” “妈,你有经验,帮我哄哄她,烦都要烦死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家里来了这么一个小麻烦精。” 查母一眼就看出孩子饿了,去煮了一碗面糊。 查子纱本来是想好好修理小灵儿,但看她那小可怜样终是不忍心,现在只想让唐若溪赶紧将她抱走。 她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都快到下午了,唐若溪怎么也不过来抱孩子,她不过就给了她100元,她还得供这孩子吃喝。 她去拿手机,准备打给唐若溪。 正在这时听到了临都新闻正在播报,小灵儿失踪的消息。 从新闻里,查子纱得知,唐若溪被抓了。 现在孩子在她手上,她不会被连累吧! 不行,她不能打电话给唐若溪,唐若溪的手机八成在警察手里。 不如做个人情给王河,她正好想见王河一面。 也许这件事,她帮了王河以后,王河还能跟她冰释前嫌。 很快她拔打了那串牢记于心,让她怦然心动的号码。 但电话那头一直传来嘟嘟声,紧接着又听到:“您拔打的电话正忙。” 王河分明就是挂了她的电话,也许正忙吧,只是再过些时候,她不知道她的想法会不会改变,李伊伊还能不能顺利找回小灵儿。 查子纱看到母亲正在细心地喂小灵儿米糊,脸上一直荡漾着慈爱的欢笑。 她下定决心,这孩子一定不能有事,李伊伊跟楚天乔好好过也行,王河迟早会死心,而她一定会让母亲带上她与王河的孩子,那时候,母亲的笑容一定会比现在灿烂千百倍。 她真希望王河能早点对李伊伊死心,忍不住将电话又拔了过去。 这回通了。 “王河,最近还好吗?” 她极尽柔情地问候,虽然以前她更像男人婆,不过既然王河喜欢有女人味的女人,她也不是做不到。 经过一年多的打理,现在她的短发终于变成了长发,人也瘦了,就连声音都变得细了软了。 那头是王河充满警惕的声音。 “你打电话给我干嘛?” 她心想,你别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跟我说话,一会晓得了我跟你说的事,你该愧疚了。 “楚天乔女儿丢了,你还不知道吧!” “你知道小灵儿在哪?” 他的语气果然变了,只可惜是焦急不堪,完全不是她理想中的样子。 她有了吊他胃口的兴致。 “你说呢?” “人命关天,知道赶紧说哈。” 现在他已经变得急不可耐,可无论他是怎样的语气,她都爱听。 “没错,我不止知道,而且小灵儿就在我这。” “是吗?” 她听出了他猜疑语气中的惊喜。 继而,她以为会从他的话语中听到讨好或愧疚的情绪。 她又错了。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伤小灵儿一根寒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要想伤她,就不会打电话给你了好不好,赶紧过来吧,老哭,我都要被她烦死了。” “你家地址发我,我马上打电话给楚天乔,让他去取。” 查子纱听到这顿时傻了眼。 “除了你,谁也别想取走这个孩子。” 听她这么说王河倒是愣住了。 难道孩子根本就不在她那里,她不过是借孩子的事,去纠缠他。 “孩子的声音让我听一下。” 查子纱做出一个凶狠扬手的动作,小灵儿当即吓得哇哇大哭。 “子纱,干嘛呢,吓着孩子。” 王河听到小灵儿的声音,以及查母责备的声音,信了。 “行,别伤害孩子我马上赶过去。” 楚天乔与李伊伊在唐若溪家没有找到小灵儿后又去了姜全子家,依然无果,李伊伊绝望得撕心裂肺。 在回家的路上,李伊伊接到了王河的电话。 “小灵儿在查子纱那里,是唐若溪临时放在她那的。” 李伊伊焦急而激动地问:“小灵儿没事吧!” “我现在正在去接小灵儿的路上,你在海纳医院等我,我一会把小灵儿带到那去。” “好,谢谢你。” 直到此时,心乱如麻,生不如死的李伊伊这才结束了这起噩梦。 “小灵儿没事。” 她激动万分,顾不得楚天乔正在开车,拥抱了过去。 “注意安全,别小灵儿没事我们出了事。” 李伊伊忙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又变得不安起来,即便小灵儿毫发无损,肯定也被吓得不轻吧,会不会影响她的智力,长大了会不会容易得抑郁症。 都怪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尽好职责。 她想到了钱美妍,忙打电话问林思韵,林思韵说她已经将孩子平安地送到了钱东阳家。 王河按响了查子纱家的门玲。 门开了。 看到查子纱他着实眼前一亮,颇为吃惊。 这个女人一身青蓝色的旗袍穿在身上,前凸后翘,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头发长了,人瘦了,脸小了,比起之前来倒是好看了很多。 不过,哪怕有一天她就是拥有了仙女的美貌与身段,他照样也不会买单。 “好久不见。” 查子纱为了让王河对她产生好感,在挂断他的电话以后一直在打扮。 愣了几秒后,王河透过半开着的门朝里面看去,便看到小灵儿睡在床上。 “她折腾累了,睡着了。” “这事谢谢你,但我现要要将她抱走,天乔快要急疯了。” 他说话间就要去抱孩子。 “先别走,现在警察正要查这个案子,但这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唐若溪只是说让我帮她带一个小时的小孩,是谁她没说,我更加不知道是她抢来或骗来的。” “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他们把你牵扯进去,这次谢谢你。” 听到王河说这话,她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第219章 复仇 “谢谢你,其实我早就跟唐若溪断决来往了,金盆洗手,再也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这一次我也是拒绝的,但我没想到她还是将孩子送到了我这。” “我知道。” 王河已经小心翼翼地将小灵儿搂进了怀里,往门口走去。 “我能再回海纳工作吗?”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我会在天乔面前帮你多说几句好话的,毕竟这事你对他有恩。” 查子纱放他离开了。 这样已经够了,很够了。 男人果然是看脸的,他看她时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嫌恶,这是一个极好的开端。 下回再多见几次面,也许看着看着他就心动了。 去海纳肯定不行,最好就是偶遇。 王河喜欢出入的场所,她模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只要静待一个又一个偶遇的时机。 ** 王河从打电话到将小灵儿抱到海纳不过花了40几分钟,但对于李伊伊而言,这样的时间却无比漫长,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地看好自己的孩子,无论是怎样的闲事都不会管,无论长得怎样天真的脸孔都不去相信。 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她不保证自己还能精神正常。 终于王河抱着小灵儿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李伊伊一颗空悬的心直到此时才尘埃落地。 小灵儿已经在颠簸中沉沉睡去。 李伊伊迎向前去。 见到小灵儿眼睛红红肿肿,自责愧疚不已。 “她一定哭过。” 楚天乔安慰道:“小孩子哪有不哭的,你在她身边也不能保证她不哭是不是。” “天乔,你看,她脸上这个是手印,对不对,若隐若现的。” 楚天乔试图接过孩子安慰她道:“都过去了。” 李伊伊心痛不已紧紧地将小灵儿抱在了怀里。 楚天乔连连道谢。 “兄弟多亏有你。” “孩子在查子纱那,没我,她也会交出来的。” 李伊伊道:“查子纱对你有意思,她是看你的面子才将小灵儿还回来的,谢谢你。” 楚天乔道:“如果你对她也有好感,不妨就让他再回海纳吧!” 王河连连摇头。 “还是别了。” “行,你定,有需要说一声就行,现在唐若溪被关了,没有三四年,她出不来,查子纱也搞不出什么事来。” 直到此时,楚天乔才真的松了一口气。 “对了,今天你走后,我一着急就把这事打给了你爸,现在小灵儿找到了,你告诉他一声吧,省得他担心。” 楚天乔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王河,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不要告诉我爸,他得了老年痴呆症,根本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每一次刺激都会加重他的病情,你是医生,应该知道啊。” 王河摸了摸头道:“对不起,我当时着急没想那么多。” “下次别这样了。” 楚天乔马上打电话给家里,问楚海纳的情况。 许温琳说,楚海纳说了很久的糊话,然后睡着了。 楚天乔将李伊伊母子送回家后回到了楚家别墅,他连一口气也没喘,看起了世界各地的有关老年痴呆病患者的科研报导,期望能找到遏制父亲病情的方法。 李伊伊回到家,看到家门口站着母亲。 “妈,你怎么来了。” 叶长青眼睛红红肿肿地,显然哭过很久。 “是不是你把若溪送进的公安局。” “是她自己,如果她没有胡作非为,也不可能有今天的下场。” “伊伊啊,过去是妈对不起你,你去跟楚天乔好好说说,你们一起去公安局撤诉,将若溪放出来好吗,我们在她的生命中缺席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相认,她又被关了进去。” 缺席,真是一个好词。 母亲如果出生在像她这样的年代,有条件能上十几年学,必定是一个顶顶厉害的风云人物吧! 她在唐若溪的生命中缺席,但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又何尝没有缺席。 “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溪犯了罪,她能不能被放出来,不是我说了算。” “只要你去说一定可以撤诉的。” 看来为了唐若溪,母亲没少做功课,看着面容憔悴,苦苦哀求她的母亲,李伊伊五味杂陈,但这个忙她一点也不想帮。 “妈,没有用的。” “你去都没去怎么知道没有用。” 李伊伊没有办法,只得在百度知乎上搜了一通。 然后拉着叶长青试图去让她坐下去看。 叶长青一把挣开了她:“我就读了两年书,大字都认不得几个,看什么。” 她说着离开了电脑。 “妈,若溪已经构成了犯罪,撤诉真的没用,再者她现在不过是经历三四年劳改,如果她不受到惩罚,肯定会弄出更大的事,到时候受到的惩罚可能就不如现在这样轻,很可能连命都搭进去,我们都长大了,以后这些事你别参和,好吗?” 母亲哀求地脸色不知道何时已变得强硬:“你读得书多,我说不过你,我就最后问你一句,帮不帮若溪。” “妈,我们这样做就是在帮她。” “好,我知道了。” 叶长青说完怒气冲冲地就要离开。 “妈,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吃了饭再走吧!” “我气都被你气饱了,哪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 看着母亲清瘦了的身影,无比倔强地消失在楼道里,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果可以,她特别希望母亲不要生她的气。 ** 时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转眼间夏天就走到了尽头,秋天纷呈登场。 许温琳的生日又到了,这天楚天月早早地将咖啡馆打了烊,与唐观宏一起去商场买了爱心,气球,鲜花,蜡烛,又从好朋友那里拿到了今天现做的三层大蛋糕。 自从父亲得了老年痴呆症以后,母亲十分辛劳。 今年她想给母亲办一场别出心裁的生日party。 她打算悄悄地将别墅院子里的树木与场地装束得漂漂亮亮,等到了晚上再叫上母亲,给母亲惊喜。 她与唐观宏快到别墅之时,她将车子停在了远处的空地上。 然后拉着唐观宏往别墅后院走去,后院侧门的钥匙她们家每个有都有一把,因为从后院去另一条街道坐过地铁公交什么的特别方便。 楚天月挽着唐观宏的手往楚家别墅走去。 快要从后门进去的时候,她看到父亲站在院子里一颗大树下,再往前几步又看到了一个男人,居然是王河,渐渐地她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似乎在说着一些什么。 突然,楚海纳去拉王河。 “呈祥啊,那个决定是你自己做,难道你忘记了吗,现在你怎么能回过头来找我?” 拉着拉着楚海纳跪了下来。 “呈祥啊,好,好,我也有错,你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不要动我孙子外孙行吗,求你了。” 王河紧忙去扶他起来。 但他的话却无比难听。 “你这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没有活够?” 听到这句的时候,楚天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以为她正在做一场噩梦。 王河竟然在骂父亲,而且骂得这么难听,老不死,活够,这人得多恨对方,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呈祥又是谁。 她急速地打开门,跑到了父亲身边。 她看到王河脸色大变。 彼时,她看到父亲还跪在地上,不停地鞠躬。 楚天月气得把装饰品重重地摔在地上,紧忙去拉父亲。 “爸爸,你怎么了,快起来。” 但她怎么拉都拉不动。 父亲就是要跪着。 王河也还在拉。 楚天月一把推开了王河,怒视着他质问:“别装了,你刚才对我父亲做了些什么?” 王河知道她大抵是听到了,不做辩解。 楚海纳一生要极了面子,晚年变成这副样子对他而言,也算是受到了莫大的处罚。 唐观宏将蛋糕放妥当后也跑上前去跟着扶,这才将楚海纳给扶了起来。 “你把我爸扶到那边去坐一坐吧!” 等唐观宏扶着楚海纳离开以后,楚天月马上怒不可遏地问王河:“你老实说,你跟我父亲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没有,我刚才只是想通过强烈的刺激给他治病。” “是吗?我哥对我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刺激我爸,他这个病受不了刺激。” “我就是想反其道而行之看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够了,王医生,你不用再狡辩了,什么叫老不死,什么叫还没活够,欺负我不懂医是吧,行你不肯说对吧,我现在就打电话叫我哥回来,告诉我哥,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资格拿我爸做实验。” 王河看向了远方的天际,此时天空灰蒙蒙的,空气特别沉闷,树叶微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风。 “无话可说了是吧,我,我哥,我姐都把你当成了亲兄弟,你虽然不姓楚,但你摸一摸你的良心,我父亲是不是把你当成了亲儿子,我想去意大利学设计,我父亲都没有应允,却在听说你想出国后,毫不犹豫地拿出一大笔钱,供你去留学。” “天月,今天是许阿姨生日,我过来是给阿姨过生日的,顺便看了一下你父亲的病情,他把我当成了我父亲,我不过就是模拟我父亲的语气,尝试着跟他说话,试图让他好起来,真的没有恶意,如果你不肯相信,执意认为我故意伤害你父亲,趁你父亲得了病欺负他,我没有办法。” “这么说呈详就是你父亲。” 王河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 尽管王河脸上写满真诚,但楚天月并不相信。 她想起了一件事。 那时候她哥哥每天梦见自己的亲生母亲,就问父亲,她的亲生母亲到底在哪,但父亲不肯说,哥哥因为置气离家出走,去一个同学家住了一个晚上。 那天王河却告诉父亲说,他路过警察局,看到有一具小孩尸体正在认领,不知道是不是天乔的。吓得父亲顾不得天色已晚,往警察局跑去,即便确认那不是天乔,也是着急担心得一夜未眠。 还有一次她记得王河暗示父亲,楚天乔不肯相亲,是因为他喜欢男人。 在王河走后父亲一个劲跟她确认,她大哥是不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尽管她一再撇清,但父亲还是焦虑了很久,他怎么觉着王河就是刻意的。 他是在一点点打压父亲的精神。 她越想越气,愤怒地瞪了王河一眼后去打电话给楚天乔。 楚天乔一回到家,楚天月就把今天的事,还有她联想到的以前的事以及她的怀疑通通对楚天乔说了。 楚天乔听后陷入了沉思。 他非常敬重爱戴父亲,在报喜不报忧这一面一向很讲究。 王河跟他相处了很久,按理来说,他应该是知道的。 但每次他那里一出点什么事,哪怕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楚海纳,每次王河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楚海纳,而且一定有一个消极的猜想。 他一直以为王河不过就是性格始然,或者是对父亲的愚忠,但这一刻,他推翻了自己固有的想法。 他必须找王河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乔走进后院,王河正坐在藤椅上,看着远方的天幕发呆。 “王河,这么多年你总是向我父亲报忧,是意图精神折磨我父亲,对吗?” 王河突然间就站了起来,看着楚天乔狂笑起来。 “他带着一身的罪孽,也不过就是得了个老年痴果症,真是便宜他了。” 楚天乔看着王河,觉得他格外陌生,难道这才是他的本性,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演戏,像唐若溪一样。 想到已进监狱的唐若溪,楚天乔打了个寒颤。 楚天乔的表情依然冷静,只是话语里透出了内心的狂波巨澜。 “王河,我将你当成好兄弟,我父亲将你当成儿子,送你出国深造,你学有所成,又让你当医院的二把手,跟我地位完全一样,而你却一直在刺激我爸,为什么?” “因为他害死了我父亲,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怎么可能,我父亲不是那种人。” 王河没有急着说他父亲被杀一事,而是转移了话题。 第220章 肚子痛 “至于你,我对你问心无愧,尽管我对李伊伊一见钟情,那么爱她,但我确定你看上她以后,就再也没有说什么,主动退出了。假如换作其他人,即便李伊伊一开始对我无意,我也不会轻易放手,更加不会有任何让步。” 楚天乔点了点头把话题扯了回来。 “好,行,你说我父亲害死了你父亲,你有证据吗?搞清了事情的真像吗?” “不是他,还能是谁?” “你冷静下来,把所有事情都跟我讲清楚,我帮你分析分析,分析不清楚的话,我给你查找当年真像,一定给你一个交待,我希望我们还是兄弟。” 王河父亲之死 王河激越的情绪在沉痛的往事中,反而变得平静。 “你父亲开车撞死的我父亲,当时有几十双眼睛盯着,难道还错得了。” “不,这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我父亲应该被关了,怎么会平安无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前我不信,但我得知我父亲离逝的真像后我信了。” 楚天乔很无奈,如果父亲此时没有得老年痴呆症,或许他还能问一问。 可现在父亲的情况每况愈下,就算问出来,也无法考量其真实性。 楚天乔回味王河刚才的话,抓住了重点。 “这个真像是谁告诉你的。” “我姐。” 王河陷入了回忆。 王河的母亲因为生王河难产而死,他跟着父亲还有姐姐过活。 五岁那年真是一个无比阴黯灰色的日子。 那时候他们家里连电话都没有。 大概下晚上7点左右的样子,两个穿警服的男人出现在了家门口。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对着门内礼貌地询问:“王呈祥是谁的家人?” 王河跟在姐姐王月后面走了出去。 王月说:“我是。” 王河安静地躲在姐姐身后不敢出声,默默地打量着警察。 警察打量了王月一番后问:“你是王呈详的女儿?”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王月将王河拉了出来道:“这是我弟弟王河。” “有大人吗?” “我妈生我弟弟时难产离开了,我们家就我们三,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叹了口气,一脸同情地看向他们姐弟二人:“你爸出车祸了,你们赶快去看看吧!” 他们两跟着两个警察上了警车,很快就来到了出事现场。 王河依稀记得,当时边上围着两圈人,他们指指点点,议论着,或同情,或淡漠。 分开围堵的人群,他跟着姐姐走进去后发现父亲已经安静地躺在了马路上。 昏黄的路灯混合着惨白车灯。 黯然的地上,原本瘦弱的父亲,因为大量流血的缘故,瘦弱干枯得不成样子。 从此以后,每每看到枯骨衰颜,油尽灯枯,之类的词语,或者看到干瘦的老人,他都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场景。 他跟着姐姐跪在地上哭喊呼唤父亲,然而无论他们多么努力,父亲仍然无动于衷。 “别喊了,你父亲已经离开了。” 劝他们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楚海纳。 楚海纳他认识,去过他家里好几次。 他跟父亲同在一家医院工作,只不过父亲是库管员,而楚海纳是医生,是老板。 他很感谢。 当时警察们说了些什么话其实他不太记得了。 但撞他父亲的人,他却牢牢记了下来,那人是楚海纳。 他这个杀人凶手,居然还敢去宣告他父亲的死讯,他真的不知道楚海纳到底是有多不要脸。 后来很多细节是他姐告诉他的。 警察说他父亲去追一条狗,追到了路中央被车撞到,楚海纳基本没有责任,因为那条胡同光线昏黯,当时那段路的路灯还连着坏了两颗。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得到了一大笔赔偿。 她姐说,是警察看他们可怜为他们争取的。 钱一部分来自管灯处,一部分来自楚海纳,一部分来自保险公司。 即便如此,姐弟两谁都没有忘记过对楚海纳的恨,无论如何在他们心里楚海纳就是杀人凶手。 在王河心里就算是意外也应该是同责,假若楚海纳车子开慢些,或者开快些,错开时间,或者那天不去那条胡同,他们也不会失去敬爱的父亲。 同责,他的父亲失去了生命。 而楚海纳却只进行了民事赔偿。 他一直咽不下这口气,一直伺机报复。 虽然楚海纳对他很好,在他姐嫁人以后直接把他接到了楚家,然而仇恨,这么多年来他一刻也不敢忘记。 “那你为什么要到现在才下手?” “问得好,我学成归来后的确想马上下手,那时我有这个能力,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但一件很意外的事让我延迟了下去。” “什么事?” “那天我亲眼看着你父亲给人做了一场脐带血移植手术,手术做得很成功,孩子的父母特制了锦旗,对你的父亲感恩戴德,我知道在当时,能做这样的手术的人并不多,更何况你父亲还有很多别的精湛的技术。国家培养一个医生很不容易,如果我在那个时候结束了他的生命,就意味着浪费国家医疗资源,让许多病人失去可能康复的机会,许多家庭会变得破裂不幸,我不能那么自私。” 楚天乔心想,他倒是还没有因为仇恨完全失去理智。 “但是父仇你又不能不报,所以你一直等到我父亲退休了,没用了,再来报复。” “没错。” “好,我理解你,但我一定会阻止你。我父亲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他生为医生极其严谨,他做事向来很细心,视力也一直很好,我不相信,他会撞到人,也许只是一场误会。那时候科技不如现在发达,路边没有摄像头,7点多的样子,那路较偏,也许他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天乔甚至觉得他或许就是给人顶包,毕竟他劝了王河别哭。 自己撞的人,他怎么可能做到那样镇定自若。 “王河,你放心,我一定会证明我父亲的清白,但在我证明他清白以前,你如果再对他进行言语上或行动上的刺激,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好,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你证明不了你父亲的清白,你也别怨我为父亲报仇。” 楚天乔没有作声,但他绝对不会允许王河伤害父亲。 楚天乔回去翻看查找父亲的日记。 他知道父亲年轻时有写日记的习惯,里面多是看病后的心得记录,偶然也会记录孩子成长的点滴,又抑或是医院发生的大事。 如果王河说的是真的,他不可能没有记录。 楚天乔在保险箱里找到了厚厚的七大本,他开始一本一本的翻找过去。 然而,从第一本翻到最后一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王呈祥的记录,仿佛这个人不存在一般。 倒是许温琳看他一直翻看查找,特别辛苦,端了一杯牛奶进来,见他垂头丧气看着窗外发呆时,说道:“你爸应该还有两本日记本放在别的地方,那两本日记是他最不肯让别人碰的,说不定正记录在那些本子上面。” 听母亲这么说,楚天乔眼眸里即刻燃烧起了希望的光芒。 “妈,你知道那两本日记本放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有二十几年都没有看到过了,还是天润8岁那年,也不知道从哪里将它们掏了出来,去看,被你父亲看到,他当时抢走以后,放在了一个枣红色的木匣子里,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估计收好了。” “他会不会将它们埋在了院子里的树下?” 楚天乔说话间放眼往院子里看去,想看看哪棵树下最有可能藏了日记。 “不会的,那时候我们家里没有挖坑的工具,他当时拿着进了卧房的,在他卧房的可能性较大。” 楚天乔听后紧忙去翻找起来。 今天他就是将父亲的卧房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将那两本日记本找出来。 他进去的时候,父亲正在熟睡着。 他像极了一个安静的孩子。 大抵是楚天乔的脚步声吵醒了他。 他睁开眼慈爱地教训起来;“天乔,这么晚了,你小子还不睡觉,还来我这里折腾什么?” “爸爸,你那两本很重要的日记本在哪里?” “天润喜欢看我写的,你也想看,不行,不能给你们看,那里面有我最最重要的秘密。” 他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却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爸我们交换秘密吧!” “这个主意好,你先说!” “我找到我亲妈了,她对我说:“谢谢你当年成全了她,救了她。” “你真的看到她了。” 楚天乔点了点头。 “在哪?” “就在美国波士顿,她过得很好。” 楚海纳长长地叹了口气。 “都怪我没有能耐,连自己的妻子都保不住,只能让她跟了姓陆的那小子,不过老天对我不薄,在我失去玉寻的时候得到了温琳,但这件事我还是不愿提起,太伤我自尊了,太有损我海纳的面子了。” 楚天乔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父亲没有得老年痴呆症,大概永远都不会将这些心理话给说出来吧! 再坏的事,弊端再多,也总有那么一点点有利的地方。 或许老年痴呆症也是他对自我的一种保护吧! “爸,玉寻说你很了不起,救了很多人,他一直很欣赏你。” “真的。” “是的。”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两本日记本在哪里了吗?” 楚天乔的脸色变得凝重:“什么日记本,我这没有日记本。” “爸,我们说好的交换条件,你不能耍赖。” “我真的记不起来了,在哪呢?到底在哪呢?” 楚海纳说话间来回踱步。 看到父亲这副样子,楚天乔心痛不已,他想还是再等等吧,如果能用别的方式调查清楚这事,就不用刺激父亲了。 “爸,你想不起来就算了,没关系的,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正要离开,楚海纳却兴奋地说:“我终于想起来了,就在墙里面,那张画后面。” 楚海纳干枯的手指向了一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 楚天乔将信将疑,走到画前将画取下,果然画后面有一个暗格。 在暗格里面安安静静地立着两本日记本。 一本枣灰色的,父亲记录是他的亲生母亲莫玉寻。 另一本咖啡色的,则记录的是王河的父亲王呈祥。 楚天乔急急打开咖啡色的日记本。 泛黄的纸张,黑色的墨水有点涣散花边,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第一页面,他只写了一句话。 虽然记录在日记本上,但并不是日记,不过是回忆录罢了。 第二页也只有一句话。 对于王呈祥,虽然我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鉴于时间精力有限,也只能记录一点最振憾我的事。 楚天乔耐着性子翻到第三页终于看到了正文。 王呈祥是我的恩人,但我没有想到最后我报恩的方式竟然是结束他的生命。 看到这句,他振惊了,难道王河的父亲真的是父亲杀的,怎么可能呢? 他心里像有一面战鼓在激烈地敲响,极力控制好情绪,这才耐着性子往后面看下去。 我与他之间的缘份出现在1973年的春天,那是我一生中永远也无法忘却的一天。 假如没有王呈祥,我早已经不在人世。 1973年8月22号是一个十分炎热的夏天,整个世界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蒸笼里,灼得人心情烦闷。 我跟顺子相约一起去楚家河河里游泳。 我们在水里游泳游了大概半个小时,顺子建议我们来一场摸田螺比赛,看谁在水里摸到的田螺多。 十几分钟以后,眼看顺子比我要多得多,不服舒的性子让我不顾疲累,拼命的往水里钻。 模了几把以后,突然小腿抽起筋来,可当时我整个头还没在水里,我使劲往上站,却摔倒在了水里,我连喊救命。 顺子马上从前面来救我,但因为我们都过度惊慌手脚拼命乱划,导至顺子被水给呛到了。 我们两一起往水底沉下去。 也许是觉得生的希望渺茫,我反而冷静了一点点:“顺子,你走吧!别管我。” 顺子从水面浮上来后还真的游离了我,他一边游一边大声呼喊救命。 第221章 抑郁 这个时候正好王呈祥经过,他毫不犹豫地跳下水。 我才听到了他扑腾的落水声不久,他已经游到了我身边。 他从后背捞着我游出了水面,又往岸边游去。 整个过程我并没有被水呛晕,只是肚子胀得难受,有点说不出话来。 到了岸上以后,他让我躺下,帮我把肚子里的水给压了出来。 对于他的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也许是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我感受到了生之珍贵,正是那个时候,我决心要当一名医生。 他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答,因而不但将他的脸牢牢印记于心,也偷偷跟踪他去了他的住所。 怕忘记他,我每个月至少会跟他偶遇一次,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 虽然我们出生不同,年给不同,文化水平也不同,但我跟他相处总是特别舒服。 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每当我有心事的时候,他都会端坐着,时不时的点头。 而我知道他家境不好,也会想尽办法经常给他带去好吃的。 那个时候我跟他的友谊不会比钟子期与俞伯牙差。 后来我去外地求学,而他一家妻儿老小仍然在临都市里,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会每半年给他写信,信内无一例外的夹上一些钱。 后来我回到临都工作,没想到他正好在我工作的医院当仓库员。 虽然我们都很忙,但每个月我还是会去他家里几次。 我看着他的儿子出生,看着他的老婆在同一天离开人世。 我给王河一次就买了两个月的奶粉,毕竟他是我的恩人,没有他也没有我了。 …… 在玉寻离开的那段时间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是他陪伴我度过的。 王河六岁那年,有一天他在仓库晕倒了。 是去领拖布的阿姨告诉我的,我急急地将他背到了急诊室,自己给他看诊,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已经到了肝癌的晚期。 我当时矛盾极了,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真像。 但十几分钟过去后,我还是决定告诉他真像,毕竟他的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母亲。 大女儿虽然已经十五岁,可小儿子才六岁,也许他要设法为他们安排一下今后的路。 次日,我鼓足勇气找到了他。 在那间堆满了物件的仓库里,我将他的病情详细地讲给了他听。 “这事请你替我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他见我点头同意后点燃了一支烟。 我知道他抽烟。 但大抵是我跟他讲过抽烟的坏处,以及抽二手烟的坏处,因而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抽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我走了出去。 烟点到尽头后,他跑到我的办公室里来找到了我。 “海纳,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我想他一定是将所有事情都想清楚了,只要帮得到的,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去帮他。 但他将请求说出来时,我还是惊呆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部署竟然是以自己最后残落不堪的身体挣上一大笔钱。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虽然我知道得了肝癌的人很痛苦,日子并不会好过,我也知道世上有一种叫安乐死的死法,但毕竟从来没有看到身边的人这样去选择。 我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跪下来求我。 “海纳答应我吧,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将来寄人篱下,再者我这三年一直在买意外亡故险,正好也能用上。” 我请他放心,我很认真地向他保证:“只要我楚海纳还有一口气,就绝对不会让王河姐弟两饿着,我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 “我知道你很好,但你自己就有三个孩子,天月还不到一个月,海纳医院又才刚刚建成,正是缺钱缺人,万分艰难的时候。况且我也不希望在我走后,孩子们有寄人篱下之感,我希望你能帮他们拿到一笔钱,让他们守着那虽然破旧,但代表着祖魂的屋子好好生活下去。” “撞人这事我真的干不来,这样,我出钱请人去撞你吧。” “不行,这样风险太大,如果你还记得当年我救你的恩情请你亲自撞我,王河才六岁,他要是去了你们楚家,将来很可能变成楚家的人,只有你将我撞了,他们记恨你,我才相信,你不会强要了我的儿子。” 听到这样的话,我很难过。 人们常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而我的好友,他临末居然这么不信任我。 见我沉默不语,他又补加了一句让我更加心凉的话。 “王河现在跟你感情很好,如果您不撞我,我不能确认他绝对不会改名换姓,就是死了,我也不能瞑目,我此生的最后一个愿望,请你帮我实现。” 他越说越激动。 我越听越忐忑。 先前也见了好几个实在无力回天的病人,到临终之时,我让他们的亲属进去,看看他们有什么遗言的。 但我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将他视为了我的亲人,却无法将他看成说遗言的人。 “呈祥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肝炎。”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无药可救了,你真当我大哥就照我说的去做吧,我现在活着也很痛苦,不如为孩子们做点什么,走得也才安心。” 我想到了我一年前的一个肝癌晚期患者,他吃不下饭只能喝很少量的水,肿瘤位置鼓有很硬的包,身体好几处皮肤出现紫斑,皮下出血,凝血功能出现障碍,全身干枯蜡黄,无法走路,无法自主翻身,无法说话,意识不过偶尔清醒,表情迷茫而苦痛,在医院最后一天打了曲马多(一种止痛药) 与其让他痛死,不如让他安心而死。 本着这种心理,最后我同意了。 他面无颜色,但浑浊的双眼却流露出感激涕零的样子,我至今也无法忘记。 那天下午我们商量好了对策,我对他说,以他现在的情况再过十几天再实施计划。 但他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实施得越晚风险就越大。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为了让一切自然而然,他让我今晚就行动。 我又是一口回绝。 虽然答应了他,但我本能地想逃避,能拖一天算一知,甚至希望我履行承诺去撞他的那一天永远也不要到来。 他的眼神里有了质疑,但更多的还是乞求。 “今天晚上去最好,我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这事情就不会露出任何破绽。” 我又鬼死神差的同意了。 他看出了我内心的忐忑不安。 清清爽爽地笑了。 “你不要有压力,就跟平时一样到了6点50分,从巷头开到巷尾就行了,呆会我会去弄坏两颗灯,你平时开夜车本来就不打灯,不会引起怀疑。” 我多希望我的车子坏了。 但它没有。 我不知道怎么驱动的车。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到了那条小巷子,在有点黑暗模糊当中撞到了他身上。 我看见他像枯叶蝶一样,被我撞飞又跌落。 我看到了王蝶眼里深深的恨意。 看来一切地一切,她们真的不清楚。 好在以后一切都很顺利。 王蝶领了一大笔钱,她的学业得已顺利进行,而我也尝试着将王河接往我家里接。 令我意外的是王蝶居然同意了。 这让我觉得很开心,也许在出事以前,王呈祥到底还是打过电话给王蝶吧! 尽管如此,每次看到王河,我都觉着自己欠他一个父亲。 都怪我那时候也不富有,都怪我成功太晚,手头上有点钱都投到了海纳,否则我就能在王呈详提出让我帮忙之时,将一大摞子钱堆到他面前,打消他用生命蹭保险的想法。而我也就没有必要请求我帮助他去演那么凶残的一出戏了。 日记写到这里后就没有了。 ** 王河办公室内,楚天乔将咖啡色的日记本递给王河。 莱昂纳德·科恩说:“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王河轻笑一声后接了过去:“说得好,难道你这么快就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 “先看看再说吧!各中原由,这本日记本里面都记录得很清楚。” 王河细细翻看起来,一字不落。 他看到了父亲年少时英俊潇洒的样子,年青时英姿飒爽的样子,也看到了楚海纳过往的样子。 即便楚海纳所写的全是真的,最后是父亲再三恳求,楚海纳只是好心帮忙,可楚海纳怎么就能答应呢? 如果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责怪他以怨抱德吧,不过他并不后悔。 身为儿子,他宁可不要那些钱,他宁可寄人篱下生活苟且,只希望父亲能活得长久一点,哪怕多活一天也好。 楚天乔看着王河将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越来越暗沉地脸知道,事情不可能像他想得那么容易。 “王河,我不求你原谅我父亲,但也请你不要伤害他,他也许是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但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从来没有刻意去害过人,你也是医生,医者父母心你应该能理解。” 王河合好日记本,递还给了楚天乔。 “好,既然你履行了你的承诺,在约定的日子里查出了真像,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 “谢谢你王河,你依然是我的好兄弟。” 楚天乔伸出了手,王河紧紧地握住:“你也一样。” 逝去的岁月,已然找不回来,亲曾经微笑却在记忆中驱散不开。 这天晚上河辗转难眠。 空无的钻戒 楚天乔与唐若溪离婚后,马上开始张罗与李伊伊结婚事宜,这场久违的婚姻终于开幕了。 虽然很忙,但楚天乔还是尽可能抽出时间,挪出精力用在婚事上,一则李伊伊因着他没少吃苦头,二则,张罗这些事让他觉着愉快放轻且幸福。 因而婚前婚中婚后的东西,他一样都不想缺李伊伊的。 这是一个万里无云,微风习习,阳光温柔,花儿灿烂的日子。 楚天乔起了一个大大的早,他拎着早餐来到李伊伊家门前。 李伊伊打开门看到顶着两只大黑眼圈的楚天乔心痛地问:“你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怎么起这么早,我农村长大的,什么苦没吃过,难不成还怕我饿着。”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早餐你在车上吃好吗?” 他说话间拉着李伊伊的手就要往外走。 “现在吗?” 楚天乔忙点头。 “不行,小灵这会虽然睡得香甜,但随时都有可能会醒。” 楚天乔拍了拍脑袋,走去卧房将小灵儿抱了出来。 三人来到了车上。 车子一路畅行,五十分钟以后来到一家珠光宝气,大气磅礴的商场。 李伊伊抱着小灵儿刚下车,看清这个地后,马上往回再钻进车里。 楚天乔将她拉了下来。 “陪我进去看看。” “她忙摆手,如果是给我买就不用了。” 这时一个正走进去上班的店员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笑道:“楚太太,你这么漂亮一定能赋予珠宝生气和灵性,而珠宝也会衬托出你的清贵与高雅,我们天神泪系列到了一款新货,就像为你量打造的,再适合不过,进去看看吧!” “谢谢,但不用了。” 楚天乔也劝了起来:“选一个,彰显我对你的真心,我那帮亲戚朋友看了高兴。” 李伊伊想到楚海纳是一个爱极了面子的人,虽然现在得了病,但并不代表她就能不在意他的感受。 她在店员艳羡慕的目光中被楚天乔拉进了店里。 但瞄了一排价格后,把个、十、百、千、万、十万、甚至百万在心里数来数去后,发现最便宜的也要十万以后,她将楚天乔拉了出去。 “这些看看还行,但我真的不喜欢戴这些东西,害事,洗个衣,刷个碗的还得取下。” “买下来也就是出席重要的场合,比如宴会什么的戴一下。” “你要是怕我给你丢脸,你别跟人说我是你太太就成,反正我不会戴的,买戒指的钱还不如用来捐赠给我们村呢?” 他也不是一个在乎穿戴的人,听到伊伊这么说,他对她更加佩服,这个伴侣,他没选错。 “行,你开心就好。” 就在当天,夫妻二人给闭塞的石南镇小学捐了十万元用以修葺摇摇欲坠的学校。 第222章 大师 十天以后,他们两将休息调在了同一天。 天空瓦蓝瓦蓝的,干净,通透纤,尘不染。 夫妇二人带着小灵儿一同回到了李伊伊小时候上中心小学的地方。 这里原来只有五六年级。 随着大批农民工,青壮年入城,很多地方像金花村一样,留在家乡上学的小朋友越来越少,村里的小学在李伊伊没有留意到的哪一年里关了。 先前她跟楚天乔去找许温琳路过时特意看过,那里早已荒草萋萋,恐怕连上山去学校的路都没了。 仅留在家乡的一小部分学生聚集到了镇里。 这所中心小学因而成了现在十里八乡的小学。 看到款项落实,有二个男人在教学楼前商讨着修整计划,还有五六个男人搬运着河沙,乳胶漆,砖头等材料,李伊的伊双眼模糊了。 只可惜当年那位慈爱的校长如今已经没有再在这里教学。 她依稀还记得当年她每每郁闷之时去砖墙上挖洞,挑战走墙边的情形。 那个校长到底是有多偏爱她,她才会做了坏事以后仍然有恃无恐,安心离开因她而或多或少变得残破的母校去上中学。 为了保证学校的财产安全,学校没有靠山的三面都修了二、三米高的围墙。 是那种不是特别紧密的红砖头砌成的,缝隙贴合得也不好,不过假使没有人去损毁,支撑过十几二十年并无大碍,最多也只是有点影响美观。 在围墙高一米的地方有一条越走越窄的边沿,或者说凸显出来的小径。 她很喜欢上去走,尤其是后面只能站一只脚,半只脚,三分之一脚的地方。 由于越到后头,越无法站稳,就需要借助于手攀爬着墙砖,以便吸附着墙面走至更远。 这种高难度的挑战让她觉得快乐而刺激。 有一天校长看到了,她还来不及从墙壁中间的边沿跳下来。 她以为在校长眼里,她再也不是那个记忆力惊人,乖巧懂事,见过世面的孩子,而是一个淘气草包。 然而年近五十的女校长慈爱的对着她笑了,那个笑容里居然有宠溺,那是跟奶奶眼神很像,却又不同于奶奶眼神的宠溺。 特虽的笑容一直深刻在她脑海中,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之一。 “这孩子毅力真好。” 转身以后,校长也许很快就忘记了。 但她却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从此以后,这项活动成了她每日必做的功课,像主动完成语数作业一样一天不落。 后来有人发现了她的乐趣。 这项活动便成了这所以中心小学独有的游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每天来来回回总有很多或比她大,或比她小的孩子或排着队或争先恐后爬到上面去玩。 而她快毕业的那个寒假,有几个离学校近的孩子嫌手磨出的小坑,攀附起来难度过大,干脆借助柴刀,锤子等工具,将那些砖头与小缝敲出了一个个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攀爬过去的大洞。 没有了挑战性,李伊伊失去了兴致,反倒离那里远远的。 校长终于发现了事态的严重。 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百花盛开的初春,大家不过返校二、三天,她招集全校师生开了一场爱护美丽校园的号召大会。 大会上,她批评了那些拿着柴刀,锤子给围墙凿洞的人,对于她这个起头人,最大的罪魁祸首却只字不提。 也不知道现在这位校长在哪里? 她生活得怎么样,她该问问,买点礼物去看看,表达这么多年一直蓄积于心地感恩之情。 “想什么,这么入神。” 楚天乔打断了她的思绪。 “只是一些往事而已。” “这边的事差不多了,现在天色还早,去金花村吧。” 楚天乔想去看看许温阳,虽然许温琳可能已经将他母亲仍然活着的事告诉了他,但他还是想亲口跟他说,还有季远明,他们一直关心着他的寻母旅程。 “我想回临都,公司还有好多事没处理,总是放心不下。” 那就依你吧。 楚天乔想着改天自己再抽个时间来看看他想看的人,事实上,他最想见的还是李俊义,毕竟他是他未来的岳父。 从石南中心小学回去,李伊伊翻开了日记,翻到了有关校长的那一页日记,那还是她高考失败时写下的,现在读来,依然搅动起内心的层层涟漪。 那样公正而又纯粹的校长,对我的一生都产生了深重的影响,给了我对这个世界无限的期盼与期望。 那时的我美丽而自信,总以为自己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现在我讨厌极了自己,我辜负了她的信任,终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我想她一定不知道我出生时的情景,如果亲眼看到,或者想像出大雨倾盆,寒鸦惨叫的画面,如果她知道无论如何栽培我,看好我,我都会辜负她,她还会苦心栽培我,用心呵护我吗? 我得不出确切的答案,因为在我心中,她亦是那么与众不同。 她对我的爱也许就像我某天在遥远的山上遇到一株心仪的百合,明明知道,后会无期,可只此一面,便值得我倾注所有情感。 看着这篇年少时写的日记,李伊伊不觉嘲笑起年少的自己:对自己有利的就叫公平,对自己不利的就叫不公平。 楚天乔李伊伊结婚 历尽千辛万苦,这一天,楚天乔总算是拿到了离婚证。 在拿到证后,他开始张罗订酒店。 次日,阳光明媚,鲜花怒放,微风吹拂着脸庞,一切美好得仿若不似在人间。 楚天乔撑了撑手,去柜子上将日历取了下来看。 这天正好适宜嫁娶。 他顿时变得容光焕发,拿上私下买好的水晶钻戒指急急往李伊伊家赶去,希望她还没有去上班。 但他赶到的时候发现李伊伊的车子已经开离开,他及时掉头,去到了李伊伊的公司。 林思韵去上班听到后头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回头看到是楚天乔:“天乔,一大清早的你就来找伊伊啊!” “我今天想跟她把结婚证给领了。” 林思韵一脸激动冲他笑了笑道:“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你们领证了,快去吧!” 但事实是她一直走在楚天乔的前面,一进办公室就嚷嚷起来:“有人要结婚了,喜糖呢?”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不由的红了,虽然经过岁月打磨,心态成熟了,但羞涩却从未改变。 “伊伊,今天我们去领个证,占用不了你太长时间,最多两个小时够了。” 李伊伊抱起小灵儿就要往外走,林思韵却拦住了他们。 “没求婚,怎么就领证了。” 楚天乔将那枚戒指拿了出来,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无比璀璨的光芒。 李伊伊不禁在心里嗔怪,不是说好了买钻戒的钱已经捐助小学了吗,怎么又买了一个,也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小宋与小田都围拢过来。 “哇,太漂亮了,伊伊姐你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 小宋赞美着,小田也附和道:“肯定拯救了,不然怎么会遇到楚医生这么好的人。” 越来越多的人围拢来,待炽热的空气平顺些,楚天乔这才清了清嗓子,响亮且深情地看向李伊伊道:“对不起,孩子都两岁了,我才正式向你提出结婚,请你接受。” 李伊伊伸出纤细的左手,楚天乔很快就为她带在了无名指上,动作娴熟。 带好后李伊伊才发现,楚天乔左手无名指上也有一枚,很明显跟她的是一对,要嗔怪的话咽回了肚里。 看着一脸微笑的楚天乔,她决意不再提此事,他开心就好。 楚天乔拉着李伊伊的手开始往外走,林思韵起哄:“这就结束了。” 李伊伊瞪了她一眼道:“好啦,我们快去快回,省得耽搁工作。” 她说话间去抱小灵儿。 林思韵阻止道:“人家睡得好好的,你吵醒她干嘛,放心去吧,小灵儿有我呢。” 李伊伊为了避免到民政局以后吸引异样的目光,或招致人们猎奇的心理,同意了。 坐在楚天乔的车上,看着正专注地开着车,完美的不像话的男人,尽管历经波折,最后才走到一起,她仍然觉着愰然若梦。 哪怕这个男人不是海纳的继承人,不是药厂的董事,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嫁给他,她也甘之如饴。 还是那个民政局,还是那间屋子,甚至还是那个为她办离婚登记的小哥,只是心情却是天上地下。 她不得不感慨,人生逆转起来,有时候的确她也很快。 领了证后,楚天乔又思量着什么时候把婚纱照给拍了。 等了六天,终于迎来了李伊伊的休息,而他亦将医院的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一大早,楚天乔来到了李伊伊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李伊伊找开门看着满面春风的楚天乔,感觉地上平日里冰凉的瓷砖都散发出了温暖的光泽。 他没有进屋,而是直接问:“伊伊,今天我们一起去选婚纱吧!” “领了证就行,孩子都一岁多了,婚礼就不要办了,这笔钱用来干点什么不好。” “你相信我,这笔钱不会白花的,他们会创造出更大的价值。” 李伊伊将他让进门笑问:“那你告诉我能创造出什么价值?” “打响海纳的知名度,同时也连络了商界政界各界的朋友,对了你们公司到时候也摆在酒店门口,我这些年来也结识了不少人,到时候他们的孩子有需要的培训什么的,不都得去你们公司培训,钱呢,能省是该省,但主要还是要靠挣,如果大家每天都想着怎样省钱,经济怎么发展,社会怎么进步。” 听楚天乔这么说,李伊伊有如醍醐灌顶,不禁嘲笑自己的小农思想。 以前,她一直以为节约是美德,消费尤其是过度消费就是浪费社会资源。 也难怪创业一年多了,公司还是要死不活的运转着。 “好吧,依你。” 楚天乔轻轻摸了摸她捆绑的长发道:“我可不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男人,以后谁有理就依谁。” 李伊伊拿下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后,感知道楚天乔加大了力度。 两人牵着手走在大街上,李伊伊觉得幸福的不像在人间。 生活顿时充满了诗情画意,她看看行人,看看他,忍不住在心里默念。 你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像阳光洒满了我的世界,像雨露滋润着我的生命,我的心中也曾铺展开一条泥泞小路,但无论多么蜿蜒曲折,终究,我还是通向了你的心海。 到了婚纱店门口,李伊伊依然往前走。 楚天乔拉住了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鼻子。 “到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人间烟火。” “进去吧!” 李伊伊一眼就看到了姜全子,眉头即刻警惕地皱了起来。 姜全子身边还有一个着一身翡翠绿的女人,女人高桃艳丽,明显不是李华华。 楚天乔顺着李伊伊的目光也看到了,止住了脚步。 女人就在这个时候依偎进了姜全子怀里。 站在婚纱店二楼,椅着栏杆往下看一楼的婚纱与挑选婚纱的人,别有一翻韵味。 李华华已经在楼上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她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男人拉着另一个女人满面春风地走进了店里,又看着那个女人东模模西碰碰她的丈夫或婚纱,时而微笑,时而撒娇,脸上洋溢地甜蜜让人作呕,静静地忍受着。 男人与女人的照片她也拍下了十几张,只是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情绪再也无法控制的时机。 但李伊伊的出现,致使她从二楼坐电梯到了一楼。 李伊伊再也看不下去。 她跑到了两人面前愤怒地呵斥,“姜全子,你不要忘记,你是结了婚,有孩子的人。” 李华华没想到李伊伊会为她出头,或多或少有些感动,她将自己躲在一件紫色做得过份夸张的婚纱后面。 姜全子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情搭配着二流子气十足的动作,“嘿哟,要结婚神气了,我没找你,我看你是逍遥得腻味了,反倒管起老子的闲事来。” 第223章 思韵不见了 楚天乔看到姜全子一脸嚣张的样子,讥讽地说道:“你别把老天爷对你的一点眷顾,当成可以挥霍的资本,早晚把福气给折没了。” 李华华在心里痛骂,这才是他的嘴脸,本真面目。 姜全子身边的女人妖娆一笑,撇了李伊伊一眼,看着姜全子阴阳怪气地问:“她谁啊?” “苦苦纠缠我,最后被我弃之如敝屐的怨妇。” 姜全子一脸嘲讽地看着楚天乔。 好像他说的是真的一样。 李伊伊一时间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见过不要脸的,但像姜全子这样不要脸的,还真没有。 “到底谁纠缠谁?” 她说话间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楚天乔想起李华华试图勾引他的样子,李华华并不是什么善荐,对付这种渣男她自会有办法,他拉住了李伊伊。 “算了,伊伊,华华的事,华华会处理好的,我们去看婚纱。” 李伊伊挣开了楚天乔的手,向着姜全子走近两步:“你这样对待李华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姜全子像是听到了天的大笑话,“后悔,我的人生字典里就没有后悔两个字,要不是因为李华华是你妹妹,连我的眼都入不了,她以为她是谁?” “你果然是因为我,故意接近李华华。” 李伊伊愤然质问。 “对,没错,谁让你当年做得那么绝,你痛痛快快打人时,就该想到有今天,如果你妹妹现在过得不幸福,罪魁祸首是你而不是我。” “你无耻。” 姜全子身边的女人故作生气样,撒娇地问道:“李华华谁啊?” 姜全子正酝酿了更加难听的话打算刺激李伊伊,李华华走了出来,脸上还印照着婚纱反射出的紫光。 “是吗?” 她着一身黑色机车套装,浑身散发着一种带满戾气的冷艳。 女人睥睨了李华华一眼。 “是她吗?” 姜全子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将女人楼紧了几分:“你不是喜欢这件吗?我给你买。” 李华华走到女人前面,扬手就甩过去一巴掌。 女“人哎呦,哎哟”地喊着疼痛。 姜全子反应过来朝着她嘶哄:“你干嘛?”并一把将李华华推倒在了地上。 李华华猝不及防,摔了个四脚朝天,撞倒了身后的洁白婚纱,引来了一圈围观的人。 李伊伊忙去扶李华华。 “姜全子,你这样对待刚给你生完孩子不久的妻子,到是不是人?” 姜全子怒不可遏地冲到李伊伊跟前,去抓李伊伊的脖领,楚天乔眼疾手快,拦在了李伊伊前头:“你敢伤她,姜氏企业别想在临安扎根。” 姜全子想到楚氏父子在的临都的名望与地位,暂时忍了。 李华华,他回家后有的是时间与精力慢慢修理。 “小宝贝,我们改天再来。”他拉着女人愤愤然地离开了。 李华华用杀人的眼光目送着那对狗男女离开后,也往外走去。 李伊伊叫住了她:“华华,实在不行就跟他离婚吧。”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伊伊还想追上去安慰或者劝劝李华华,楚天乔拉住了她。 “你不是向来跟李华华水火不容吗?” “可她终究是我妹妹,还帮助过我。” 李伊伊没有再作声,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选婚纱,心里想着李华华也蛮可怜的,可谁让她当初不听她的劝。 但愿姜全子能痛改前非,李华华最终获得幸福吧。 ** 楚天乔与李伊伊的婚宴在他们选好婚纱后的一周如期举行。 不过当天早上,悦来大酒店里,欢快的音乐流转,人声沸腾。 林思韵看着不断涌进的人群问李伊伊:“你跟钱东阳结婚的时候,只有你父亲来了,你母亲说要在家里养猪,现在你第二次结婚,她就在临都城里,离得也近,该来了吧!” 李伊伊没有做声,喜帖她已经给了李华华。 但母亲能不能来,她的心里没有底。 毕竟她跟楚天乔在一起,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 她早就无所谓了,只是怕楚天乔不开心。 因而还是满心地期盼着母亲能过来。 另一面,李华华正在竭尽全力劝说叶长青。 虽然昨天她对李伊伊说少管她的闲事,但内心还是很感激李伊伊为她出头。 李华华拿出了一身十分漂亮的妈妈装裙子。 “妈,今天三姐结婚,你穿这个,三姐肯定很有面子。” 叶长青看了裙子一眼,心有所动,但却冷冷回道:“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 “你四姐明天肯定会不开心,我明天要去看她,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困难。” “妈,一码归一码,这怎么能用锦上添花与雪中送炭来比喻,古往今来,有几个母亲不参加自己女儿婚礼的。” “你不用劝了,我是不会去的,你要去你去。” 李华华记得当年母亲不肯去参加三姐与钱东阳的婚礼,李知知也是竭尽全力劝,但没能劝动。 那时候她庆灾乐祸了好久,还在心里想得连自己母亲祝福都得不到的婚姻,怎么可能会长久。 现在却有点难过。 到底是长大了,走出进了社会,经历的事多了。 但一想到母亲大抵还是因为二姐的事埋怨三姐,也就不再劝解,毕竟二姐在她心中的份量,其余姐妹无法相比。 李伊伊看到李华华走进了酒店的大门之时,往后望了又望,叶长青那张印刻了岁月沧桑的脸,到底没有出现。 楚天乔看到了李伊伊眼眸里写满失落,轻轻地问:“你母亲没有来是吗?” 李伊伊点了点头。 “没关系,你父亲不是来了吗,有一个代表就成。” 李伊伊想到楚海纳是很要面子的一个人,如果结婚的时候他清醒过来,问起母亲,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到时候会不会刺激到他,加重他的病情。 “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开开心心哦。” 李伊伊点了点头,脸上挂上了微笑,走一步看不步吧,毕竟那些担心都只是她提前设想出来的。 哪怕得不到母亲的祝福,她也要让自己的婚姻过得幸福美满。 婚礼进行曲唯美地响起。 唐若溪与王河几乎时同时走进了酒店。 唐若溪因为她大舅妈四处奔走,花钱,打点,再加之被关以后着实表现好,提前释放了。 王河叫住了唐若溪:“前面的,他们应该没有要请你吧!” “放心,新娘是我姐,况且经历过这么多我早就放下了,倒是你,看我姐的眼神很奇怪,难道还没死心,今天过来是不是盼望着天乔的婚礼再出点意外呀。” 王河的脸色变得铁青。 “从来没想过,从她决心跟楚天乔在一起开始,我就彻底死心了。” “你倒是不如我直率坦诚,我最无奈的,是只能看着他在我的故事里越走越远,现在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独自难过,却也祝福他,但愿他幸福。” 王河正想嘲讽她几句,被李华华宏亮的声音打断。 “三姐,祝你过得幸福美满。” 刚化好妆的李伊伊循声迎了上来,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东西。 “我没想到我会得到你的祝福。” “应该的,哪天有空好好跟我聊聊二姐的事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这么多年来,除姐姐外,终于有人肯给她这个机会。 “几个兄弟姐妹里,你是对我隔阂最深的,没想到你却是第一个愿意听我诉说当年真像的人,我跟天乔结婚以后会搬到伊天别墅里去住,你有空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李华华点了点头。 楚天乔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他清澈的眸子至始至终都笼罩在李伊伊身上,充满了宠溺。 看到李伊伊眸子里的光点时,忙不跌劝道:“结婚要开心哦,这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了。” 李华华看到他们幸福的样子,第一次对沈五岳的话产生了怀疑。 虽然三姐历经磨烂,但她终究收获了幸福。 而她,与姜全子这种不死不活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尽头。 尽管不再有人搭理她,但唐若溪脸上一直挂着轻浅的微笑。 没想到因为她真实身世的暴露,这一对冤家姐妹居然试图和好。 李伊伊的人生还真是美好,夺走她一切之后的美好,但她保证,这种美好只是暂时的,好了得意不了多久。 她怨毒地想着,李华华带着李俊义走了过来。 李华华指着唐若溪道:“她就是唐若溪,你们当作死婴丢弃的那个。” 李俊义拘谨地走到唐若溪跟前:“若溪,你受苦了。” 唐若溪用狭长的凤眼看了看身着西装的李俊义,强迫自己挤出了一丝微笑。 “爸,还好。” “好就好,好就好。” 唐若溪没有作声。 李俊义原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木纳地站在原地,空气变得僵持。 这时,李知知与李七七也欢欢喜喜地走进了酒店,他们与父亲一样,直到此时才见到唐若溪,但他们断定这是他们的亲人。 唐若溪与叶长青的眉眼着实十分相像,可以说在所有孩子里面,她是最像叶长青的,至于最不像的却是李伊伊。 “你一定就是四姐。” 李知知打断了些许尴尬的气氛。 唐若溪同样打量李知知,这位小兄弟倒是长得喜人,怎么看都比唐观唐那个野种顺眼,微笑着点头,以示回应。 李伊伊见家里的人都聚集在一起,从一堆客人抽身走了过来,朝家人走去。 如果唐若溪不是她的情敌,没有包藏祸心,该多好。 虽然非常不待见唐若溪,但她还是去了,正在此时,从酒店一角传来了花瓶碰撞地面的剧烈地声音,紧接是人们的尖叫声,和砸花瓶人的狂笑声。 “我咒诅你们的婚姻,情感像这只碎裂的花瓶,七零八落。” 李伊伊寻声透过人群望去,但见一个短发戴墨镜的男人正在发疯,地上洁白的百合被他踩压得绿汁飞溅,花瓣成泥。 有保安已经闻声赶了过来。 而那个男人像变戏法一样,消失不见了。 李伊伊在心下揣度着,这人一定是唐若溪指使的。 但见受惊的家人,都关心着唐若溪,这份猜想,她直直憋在了心里。 “没事吧,都没事吧。” “婚礼上出现这样的事,这婚要顺利也不容易。” “不知道是针对谁的,新娘还是新郎,听说新郎第一次结婚也出现了变故。” “你听说,我亲眼见到了。” …… 周边的人纷纷议论开来。 李伊伊不信什么吉利不吉利,她只是恼火地寻思着,唐若溪为什么要这样做,现在她不是富家大千金了,把钱浪费在这上面真的好么。 台上的司仪已经反应过来,拿着话筒道:“大家安静,婚礼刚才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但无伤大雅,我相信新娘与新郎在刚才那位不请自来的朋友的祝福中,一定会碎碎平安,花开富贵。” 楚天乔走了出来,见李伊伊脸色不好,在人们惊奇的目光中将她拉到一边。 “是我疏忽了,他说的那些话,我相信你不会放在心理。” 看着眼前懂她的男人,她很感动。 眼眸里有星星点点的光芒。 “这个人我已经抓到了,等婚礼结束,我们一起去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里,李伊伊脸上绽放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王河也走了过,看向唐若溪道:“某些人前来,我就知道会弄出幺蛾子,所有请帖都是我发的,我并没有邀请你吧!” 唐若溪却异常平静:“王河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做,我妈不舒服,把请帖转给我,我来参加我姐的婚礼难道就有问题么。” 听她这么说,李伊伊心头一惊,如果不是经历过那么多,她一定会相信,砸花瓶的事与唐若溪并无半分瓜葛。 他们还在争执着,唐若溪的目光不经意扫视前方时,突然变得无声。 楚天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陆雪玖。 没想到他来了。 悦来酒店是他家开的,他出现本身正常,只是出现在他的婚礼现场,就不太正常。 第224章 找男朋友了 楚天乔正把他往那位砸花瓶的人身上引,陆雪玖微笑着向他走了过来。 唐若溪看到陆雪玖后,怒火中烧,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现在楚天乔已经是她的丈夫了,也许他们的孩子都快两岁了,事情又怎么会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现在居然还敢出现。 她不想见他,一秒钟都不想。 “爸爸,知知,七七,我们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聊聊。” 她带着家人离开了。 而陆雪玖同样将她当成了空气,至始至终目光都落在楚天乔身上,快走到他身边时,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只咖啡色高档大气的盒子,递到了楚天乔面前。 “哥,这是妈让我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楚天乔接过礼物,并没有打开,而是递给了站在他身旁的李伊伊。 “这么说,是妈让你来的。” “没错,他让我让下你这个哥哥。” 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已经荡然无存,楚天乔无法判断他的情绪。 或许,他应该先打开盒子看看。 “你爸怎么说。” “他不反对。” 听到这里,楚天乔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生怕母亲因为认他的事受到牵连,每次打电话,发通短信,总免不了思量许久。 “我很乐意认你这位弟弟,怎么样,儿子带来了吗?” 他把话题扯到这面,却是想看看,他跟唐若溪还有没有希望,如果他能收服唐若溪跟她好好过日子,他的日子就真的太平了。 “儿子很好,现在由米亚照顾。” 李伊伊一直在旁听,她万万没想到陆雪玖居然是楚天乔的弟弟,看来楚天乔寻母的事情有了意外加惊喜地进展,只是他怎么从来都没跟她提起过。 她有一丝生气。 但生气归生气,她会永远与楚天乔站在同一战线上。 “米亚是?” 她冲陆雪玖笑了笑问道。 “她是我现在的妻子。” 李伊伊看到楚天乔的神色变得凝重,但很快听到楚天乔道:“恭喜你。” 李伊伊也只得像楚天乔一样,道贺谁也没有再提唐若溪的事。 陆雪玖与楚天乔聊了一会后,找位置坐了下来。 楚天乔拿着礼物去了后台,他忍不住打开看,母亲送给他的到底是什么。 打开盒子的刹那惊呆了,一盒子满满的都是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李伊伊念了出来,她看到楚天乔眼眶湿润了。 而她的眼眶也不由自主的湿润起来,最近由于工作,家庭一系列的事,她对奶奶的思念似乎越来越淡了。 还记得第一次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她嚷嚷着让奶奶为她做红豆的情形。 只是奶奶佝偻着腰,在集市上寻遍问遍也没有找到红豆。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在山里贫瘠多虫的地里,并不适合种豆。 楚天乔准备将盒子盖上,李伊伊却拨了拨红豆,里面果然还有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两把梳子。 梳子上面雕刻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它们在荷塘边尽情嘻戏,唯美着时光。 李伊伊将两把梳子合在一起后,梳子完美地无缝地对接成一个圆,鸳鸯幸福地依偎在了一起,非常精致美观。 她知道梳子寓意一生顺利,白头偕老,长辈在晚辈结婚之时送这样的礼物本就无可厚非,可还是五味杂陈。 脑海中涌出这样一个词,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命中注定。 今天家里人除了母亲以外,都到了,这意味着大家都知道她二婚。奶奶那把梳子,她不可能拥有。 虽然得不到奶奶的梳子,却终是得到了另一位人的梳子,一切就像是替补。 她似乎要妥协了,要信命了。 她被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吓了一跳。 楚天乔并没有注意到李伊伊脸色的变化,他见到梳子,突然间记起李伊伊向她借钱买梳子一事。 钱没借给她,后来又发生了许多事,梳子一事慢慢的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跟她相处久了,他相信李伊伊并不是一个物质的人,也没有收集梳子的怪癖,那她当初要买梳子到底因为什么。 “伊伊,我看你对梳子有特别的情感,能说说吗?” “没什么。” 奶奶的诺言,她仍然想信守,谁让楚天乔当年不借钱给他呢? 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楚天乔爽利地将钱借给了她,而她又无力尝还,也不知道两人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你的眼里有泪,还说没什么。” “我只是太开心,没想到素昧平生的婆婆送的礼物正是我最想要的。” 见李伊伊不愿说,楚天乔也就不再过问。 “你喜欢就好,好啦,大喜的日子别哭,走,我带你去看看那个被我抓住砸花瓶的人。” 李伊伊感激地点了点头。 婚礼后面司仪说了些什么,有什么流程,她差不多要忘光了,花瓶砸碎 一心只想着婚礼早点结束,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在她的婚礼上砸场子。 派出所里,短发男人正趴在桌上发愣,看到楚天乔与李伊伊走过来,脸上即刻浮现在一抹冷笑。 李伊伊咳嗽一声问:“是不是唐若溪派你来的。” 男人笑道:“对,没错,就是她派我来砸的场子,你们放了我吧,我是无辜的,不过就是想挣点钱养家糊口。” 李伊伊对楚天乔道:“我猜得没错,果然是唐若溪干的。” 李伊伊说这话时,楚天乔从男人脸上看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怪笑。 他冷不丁凌厉地问:“到底是谁指使你来的。” 男人猝不及防,结巴道:“唐,唐……。” 唐什么,楚天乔漫不经心地看着他问。 “唐小姐。” 楚天乔冷笑:“唐小姐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不清楚。” “不清楚你说是她指使的,那我问你,她长什么样。” “她平时都不让我看她的脸,我哪知道她长什么样。” 听到这里,李伊伊也已经确定,不是唐若溪干的。 到底是谁干的?沈五岳,还是姜全子,又抑或是查子纱,她想着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 她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喜的是唐若溪没有那么不堪,忧的是他们又多了一个敌人,且不知道这个敌人到底在明处还是暗处。 楚天乔紧紧盯着男人道:“你知道你砸坏的那只花瓶要多少吗?” 男人看着他不回。 “你打碎的那只瓶子是定窑白釉刻花花卉纹梅瓶,如果你不老老实实把幕后主使说出来,我保证你把牢做穿了,也赔不起。” 男人听后脸色大变。 “我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不过,他有右手是残疾的,从胳膊那里开始断了,他说现在他连老婆都娶不到,让你们结婚,结什么婚,他本来是想让我砸了花瓶后将新娘抢走的,但我时机没看好,太心急,所以最后就只砸了花瓶,没想到还被你给逮住了。” 楚天乔在脑子里使劲搜寻,始终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得罪过只有一只手的人。 李伊伊在脑海中搜寻一圈,同样无果。 “他让你这么做是见不得别人好,还是跟我们有仇。” “你问我什么我都说,那只花瓶别让我赔好吗?” 男人乞求地谈条件。 “我答应你,不过你要是敢耍滑头,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男人连连点头。 “我在接到任务的时候多嘴问了他类似的问题,他说都有。” 楚天乔与李伊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两人面面相觑。 警察根据男人的描述将幕后主使画了出来。 警察十分确定,这个人没有留下过案底,而李伊伊与楚天乔仍然认不出到底是谁。 回去的路上,李伊伊道:“会不会是那人记错了他仇人的结婚日期,又或者他就是愤世嫉俗想要报复社会见不得别人好。” 楚天乔道:“说得有道理,我们新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要被他给影响了。” 两人手牵着手往伊天别墅走去。 虽然婚礼出现了小插曲,但李伊伊仍然觉得万分幸福,那种历经千回百转,最终找对了人的幸福。 婚后的甜蜜生活 许温琳与楚天月已经在伊天别墅等候,他们问清楚砸花瓶的幕后主使后,劝说楚天乔与李伊伊,让他们带着小灵儿往楚家别墅搬去。 家里人住得多总归相互有个照应。 搬家选择在了早上6点,这个时间段海纳比较空,而李伊伊的培训公司也没有上班。 电器家什,楚家都不缺,李伊伊也就搬过去她跟小儿平常用的衣物,电脑玩具,并不多。 李伊伊抬着大箱子往车上走,楚天乔见状紧忙阻止。 “大件的东西你别动,小心闪着腰。” “我没那么娇贵,男人能干的活我同样能干。” “我知道你以前是女汉子,但既然嫁给了我就当淑女好了。” 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脑海中涌出这样一句诗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钱东阳追求她的那些年,他们刚结婚那一年,钱东阳对她何尝不是这么好,只是到了后来,买米买面的事,就成她自己干了。 有一次,她没有吃早饭去买的面,没有力气拎,打电话给钱东阳。 钱东阳虽然帮她将面拎了回来,但那副极度不耐烦的表情,让她以后再也没有叫他。 即便如此,她倒是从来没有想起过人生若只如初见的诗。 看着楚天乔忙得满头大汗,却一脸欢喜,李伊伊感觉自己就是在做一场美梦。 在人生这场修行中,她终于等到了美好。 她要对这个男人好,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会铭记这一瞬间,永远对他好。 搬进去的第一天,宋妈便问李伊伊有没有忌口的饭菜。 许温琳对她与小灵儿嘘寒问暖,让她找回了一丝久违的感觉,那是奶奶还在世时,她每个月回家一次,出现在奶奶身边才有的感觉。 这天早上楚海纳逗了逗小灵儿后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刚逗小灵儿,小灵儿嚷嚷着想吃爆米花,楚天乔赶紧起身出门买了一大袋子回来。 一家子人坐在一起看电影吃爆米花。 这种日子幸福得不像是她能够拥有的,她脑海中又涌出一幕幕不愉快的事。 大抵是这个原因,晚上,她听着楚天乔酣甜的鼾声,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索兴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房,来到书房,写起了日记。 很长一段时间,我总觉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比如父母的爱,远胜过爷爷奶奶的爱! 孩子依然那么好看,只是楚天乔看着总觉着不是滋味。 但今天,一家人坐在电影前面,吃着楚天乔买的爆米花,我突然间觉着,得到的,其实才是最好的,只是有时候,我轻而易举就忽略了,不曾珍惜。 自从那件事后,直到今天以前,我没有吃过一片爆米花。 爆米花浓密的奶油香味,总是醉人得呛心。 吃着吃着我就想到了爷爷跟奶奶,眼眶开始湿润。 金花村虽然说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山村,但每当外面有了新鲜玩艺儿,爷爷奶奶都会设法弄回家给我吃,当然也会有一份送去爸妈的厨房。 金针蘑,土豆,佛手瓜,还有这爆米花。 爷爷拿回爆米花粒子的那天,我记忆太深了。 那天,寒风凛冽,大雪纷飞,世界干净,生动而薄情。 我跟奶奶围在左屋厨房火炉烤火,父母亲则围在右屋厨房烤火。 下午三点的样子,爷爷回来了。 我去茅房回来,正好看到爷爷手上有东西,很开心地迎了上去。 “玉米粒。” 在物质贫乏的当时,玉米是好玩艺,我特别爱吃。 “这可不是一般的玉米粒,它能开花,呆会吃花就好了。” “真的吗?真的能开花,太神奇了。” 我心里充满了期待,想看到它怎样开出美丽的花朵。 “不仅能开花,它的花还特别好吃。” 我将两袋都拿进了厨房,告诉奶奶,期待奇迹出现。 “伊伊,给你妈一袋。” 奶奶接过一袋后吩咐道。 “好,我爽快地答应了。” 当我拿着袋子去母亲那头时,看到母亲正在摘冬菇。 这些冬菇有点干了,是下大雪前,母亲去山上摘的。 第225章 离婚 从小我就特别爱吃冬菇,母亲吃到要干了,都没有送一点来爷爷奶奶这边。 我突然间很生气。 我去楼上,把爆米花粒子换成了玉米粒子,然后送给了母亲。 并告诉母亲,这不是一般的玉米粒,而是会开花的,特别神奇的玉米粒。 母亲很淡定,这让我有些失落。 不过李华华与李知知都很开心。 他们跟我一样,期待着见证奇迹。 这让我高兴,我在心里偷笑。 我回到了奶奶身边,嚷嚷着让奶奶给我变魔术。 奶奶将爆米花粒子放进了锅里,炒了起来。 我听见那些玉米粒子在锅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它们一颗颗炸开,像放大的雪花,跟着乐开了花,高兴地手舞足蹈。 所有的粒子都开花后,我端了一碗去了右边火炉。 母亲还没有开始炒。 他们都很羡慕,催着母亲快点。 我就在他们眼前把像雪花一样的爆米花一颗颗吃下去。 其实,并不怎么好吃,只不过那种畅快的感觉特别好。 当母亲去炒爆米粒时,结果可想而知。 李华华与李知知吵吵嚷嚷问为什么不开花。 父亲被闹得心烦了,怒喝:“别吵了。” 李华华来了一句,奶奶能炒开,妈妈不行,不会是人品问题吧! 我看着母亲脸色发青,气得将那些半生不熟的玉米粒倒进了潲水桶。 那天我出奇地开心。 但两天以后,奶奶去放玉米地瓜的房间里,发现了我的秘密。 “难怪你妈炒的爆米花不开花,你个小鬼头。” 她不过是爱抚的摸了摸我的头,一直没有揭穿我,直到永远。 那年我不过12岁,居然就滋生出了这么强烈的报复心理,也难怪父亲总说我凡事喜欢斤斤计较,将来没人敢娶。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斤斤计较。 或许父亲不喜欢我,跟我骨子里的计较离不开。 可他越不喜欢我,我就越爱去计较。 最初是计较他们的爱,后来走向了社会,我依然会计较很多。 今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对于斤斤计较养成,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思考。 有人计较是骨子里的,我不敢苟同,毕竟经历过。 自打跟天乔生活一段时间后,我终于发现,我变得不那么喜欢计较了,这样一个讨厌的毛病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消失殆尽。 有人说,求和平的唯一方式就是斗争,跟斤斤计较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也会变得斤斤计较,也许吧! 但我的父母,他们似乎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细细思考,我只能说不公平,会让人变得豁达,或者计较,而我不幸成为了后者。 ** 唐若溪被关 李伊伊还在睡梦中,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她连忙穿好衣服,透过猫眼,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母亲。 “妈,你怎么来这了。” 在她印像中,母亲从来没有来过楚家别墅,她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的。 母亲一脸生气。 “先不要说那么多,我问你,是不是你将若溪送进监狱的。” 李伊伊点了点头。 叶长青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你上次将她送进监狱,她才出来,你怎么又将她送了进去,再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而且她已经改过自新了。” 李伊伊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反应了过来。 没想到唐若溪又被关了进去,难怪最近这么太平,一直都没有见到唐若溪,她还以为她已改过本性,离开了这座对她而言犯下无数罪恶,又尝尽许多苦楚的城市,原来是进了牢房。 思绪太杂,她忘记指责母亲不分青红皂白,不过辩解道:“妈,这次我没有把她送进去,我以为你说的是上次。” 叶长青看着她一脸狐疑生气道:“不是你,会是谁?” 李伊伊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你婚礼上有人砸花瓶的事,我听人说了,你是不是怀疑若溪,所以连同楚天乔,将她关了起来。” “没有,那人我们问了,人家说不是唐若溪干的,我们找唐若溪干嘛,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 正在此时,楚天乔走了出来。 他看着李伊伊脸上的手印,眉头拧作一团不悦道:“妈,你怎么能打伊伊,这次若溪被关,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陆雪玖告的她。” “陆雪玖是谁?” 过了一会儿,叶长青艰难地问。 楚天乔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两人听。 他还是昨天在医院是听陆雪玖说才知道的。 那天见到陆雪玖以后,唐若溪一心想着报复他,还真找到了他所住的房间,对他一通挑衅,最后陆雪玖气不过,直接打了110。把先前她买凶杀人的证据拿了出来。 唐若溪就这样被关了进去。 李伊伊听到楚天乔这么说,倒是想到昔日看到的一个真实的视频。 有一个劫匪拿着一把枪,劫持着一个女人,让女人把钱交出来。 女人不但没交,还十分嚣张地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结果劫匪气不过,一枪把那个女人崩了。 女人在情急下居然都不懂得保护自己,挑衅劫匪,最后连命都没有了。 其实劫匪原本不过就是想要点钱,对她的命毫不在乎,但一般人到底档不住挑衅与激怒。 唐若溪故意去找陆雪玖,跟那个女人极其相像,她分明是咎由自取,只是母亲却扬手打了她。 唐若溪被抓经过讲完后,楚天乔道:“妈,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为了另一个女儿伤害伊伊真的好吗?人家说手心手背都是肉,难道伊伊不是你亲生的。” 叶长青一下子被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伊伊虽然嫁给了你,但这是我们家的家事,你别管。” “我只是想告诉你,伊伊很在乎你这个母亲,正因为这样,你更加应该珍惜,如果你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寒了她的心,毕竟她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悲伤会难过的人。” “是我错了。” 尽管母亲说得并没有太大的诚意,不过李伊伊还是很高兴,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听到母亲向她认错。 “妈,没事都过去了,你的若溪的愧疚我能理解,你希望她过得好一些,弥补一点什么,我也能理解。” 楚天乔在一边冷眼旁观,他记得有人说过,人们不解释的主要原因是根本不在乎对方的想法,无关重要的人,对无关重要的事有点儿误会,有什么关系,你怨也好,不怨也好,都于当事人生活毫无影响,何劳解释。 叶长青根本懒得辩解,李伊伊却先行原谅,她小时候到底是怎么长大的,想到这里,他对于妻子的疼惜又加重了几分。 “嗯。” 尽管母亲回得细若蚊丝,但李伊伊还是听进去了。 楚天乔道:“你可以痛惜唐若溪,但不能因此就肆无忌惮的伤害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并不是你伤害了伊伊,若溪就会好。” 见母亲默不作声,将头低了下去,李伊伊忙道:“天乔,你快去上班吧,再晚要迟到了。” 楚天乔知道李伊伊不愿他再说下去,对叶长青道:“妈,既然来了就在这多住几天吧,正好可以跟外孙女培养培养感情,我医院的事多就先走了。” 听到这里,李伊伊感激地看向楚天乔。 在茫茫人海中能寻得一个如此懂她的人,真不容易。 **沟通孩子的事 秋末冬初的太阳,闪着钻石一样的光芒,暖暖地打在人的脸上,身上。路边公园里一片金黄火红,一个城,刹那间风景无限,那是收获的光华。 楚天乔在医院里看到一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人,左手牵着大女儿,右手牵着小女儿,两个女儿争抢着问父亲问题。 而这位父亲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如果某天他也像这位父亲一样多好。 但李伊伊每次那事都小心翼翼,做好安全措施。 “难道她不打算再生孩子了?” 楚天乔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她之时,除了她脸上张扬的手爪印,还有一样东西让他印像深刻,那就是她别在头上的夹子。 买个发卡用不了多少钱,等买好以后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借机了解一下她的想法。 虽然他很喜欢多几个孩子,不过却会尊重李伊伊的想法。 楚天乔来到百货大楼,在一家卖头饰的小店停留下来。 一位年轻的女店员热情地接待了她。 “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 楚天乔没有即刻回复,他打开手机翻出他为李伊伊新拍不久的照片。 “这位是我夫人,请你帮我看看,她适合什么样的发夹?” 女店员看着楚天乔那张好看到人神共愤地脸,对于照片上的女人羡慕嫉妒恨,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照片没有美颜加工吧!” “她天生丽质。” “长得真的好看。” 女店员都囊着找一了款最贵的。 “这款是从韩国进口的,非常适合。” 楚天乔看到后摇了摇头:“蓝色水钻太多,显得老气,帮我挑一个纯花的,不要有钻。” 女店员心想,他明明就蛮有品味的,干嘛不自己选。 她正纳闷。 楚天乔看上了一款蝶恋花的发夹,柔美刺绣与复古金属相结合。 “就要这款。” “您眼光真好,这款戴在头上,会让人看起来温婉艺术又高雅,寓意也很好。” 楚天乔付好款后满意的回去了。 到家时,天已经黑透,但李伊伊仍然没有回家。 发烧到39度8都要码字的人,果然是工作狂。 他陪着小灵儿耐心地等着李伊伊回来。 晚上10点李伊伊终于和着暮色,披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家里。 她一回房,楚天乔迫不及待地将发卡拿出来。 “送给你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李伊伊接过发卡问道:“多少钱?” “一个发卡能有多贵,你喜欢就好。” 她特别喜欢,比起那只槐花发夹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是因为图案,主要是因为送发夹的人。 楚天乔见时间晚了,送了发卡马上就聊孩子的事,太过直接。 第二天晚上,他才跟李伊伊谈起此事。 入睡前,他没有采取任何安全措施。 灯拉灭以后,他将胳膊放在她头下问:“再为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他明显感到李伊伊的身子变得僵硬。 他想到了因生孩子而离逝的楚天润,心里滑过一丝愧疚,也许他根本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你不想生的话,我们有小灵儿就够了。” “天乔,我不是不想生,我只是担心我做不了一个好母亲,如果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很多问题永远都不会浮现。” 楚天乔变得不解起来,她对不是自己亲生的钱美妍都爱护有加,怎么会做不了一个好母亲。 “可以说来听听吗?” “我怕一碗水端不平,前几天无意中看到这样一句话‘偏心的人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偏心的,他们只会觉得自己已经很公平了,如果你还抱怨,是你贪得无厌不知足’我怕我变成偏心的人,在不经意间伤害到我的孩子,毕竟我这个在这方面受过伤。” 楚天乔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 “你想多了,咱们尽量做好,孩子不会产生这种心理,很多孩子之所以会有这种心理,甚至家里的每个孩子会有这种心理,不过是因为父母给予的爱不够,既然我们能意识到就一定会做好。” 除了这个问题,李伊伊心里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只是一时间她对楚天乔有些难于启齿。 他抱着她,两人安安静静地相处很久,李伊伊觉着她该给这个男人一个回复,否则他会多想,影响休息甚至工作。 “接下来,只要我生了孩子,无论是男是女,贵爷爷的话就成真了。”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贵爷爷是什么人,但你就为了让别人说的话不成真,而放弃生孩子吗?” 他知道这个回答听起来十分荒唐,但如果她告诉了他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许他会理解她,但她现在很疲累,不想回忆起那些久远的前尘往事,更不想现在解释。 第226章 遇袭 有湿滑的泪珠打到了楚天乔的胳膊上,他将她搂紧了几分,腾出一只手模过她的脸庞。 “怎么哭了?” 因为是你,在乎我的你,在你面前我无法故作坚强。 但这话她终究只放在了心里。 楚天乔为她拭去泪痕道:“好好休息,不想生我们就不生,不是什么大事。” 她将楚天乔的手握在了怀里。 过了很久,她仍然没有听到楚天乔的鼾声,她确定他还没有睡着。 “天乔,因着别人的话,影响自己的生活是挺荒唐的。” “你想通了。” “天乔,再要一个孩子也挺好,家里多个孩子多一份热闹,等我们老了,将来小灵儿长大了凡事也好多一个商量的地方。” 虽然在孩子这件事情上,她的确无力推翻贵爷爷的预言,但因着这个男人,一切都值得。 ** 转眼就到了秋末,虽有鲜花凋落,树叶染黄,阳光却依旧美好得让人无比珍视活着的每一个日子,哪怕重复单调,哪怕平凡简单。 李华华这天如约而至来到了伊天别墅。 芭蕉树旁边,李伊伊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已经撑起了一把大伞,大伞下面是她喜欢的枣木色桌椅。 芒果汁旁边是那本笔记本。 古旧的笔记本在金色的阳光下,散发出深刻了岁月的味道。 李伊伊翻开有关李晔晔的日记递给李华华。 她看到李华华看得用心而专注,禁不住感慨,这本日记本终于见光了。 李伊伊并不想让李华华看她所有的日记,尤其是提到过李华华的,因而很多页,她抽离出来,放在了抽屉里。 李华华看到的日记内容如下: 思虑很久,我还是决定将二姐离开的经过完完整整地写下来,尽管每写一个字都像是在揭还不到火候的伤疤,奇痛无比,但我实在太渴望被理解与原谅,虽然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我总隐隐觉着有错。 终归只有写下才有希望被家人看到。 我上幼儿园时是大姐带我回家,大姐上完四年级后,就离开村小学去了乡里的中心小学,在那里读寄宿,而且与我们上小学的路线完全相反。 一年级的第一天是我自己走回家的。 十里荒芜人烟的寂寞马路,我毛骨悚然地绕过一座山再绕过一座山,行致半路时,我想跑回学校。 但扭头回望跑过的路,发现来路与前路一样寂寥、阴森、恐惧,我的脚步不过停留了半秒,各种古怪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仿佛随时会冒出一个青面獠牙的大怪物,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便一口把我血淋淋的撕碎吞没。 我只能继续往前跑,时跑,时哭,带着一辈子也忘记不了的巨大恐惧熬回了家里。 我回到家时父亲正在灵香阿姨家玩牌,尽管他总是输多赢少,但仍然试图从邻里乡亲那里赢钱,这从父亲抽屉里的玩牌秘笈便能看出。 母亲则还在山上砍柴,尽管这通常是男人才干的活,但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她干得非常卖力。 不仅供上了家里的烧火用柴,而且每两个月还要卖上一车子。 爷爷带着弟弟妹妹在屋场里吹着早秋的凉风,晒着黄昏的夕阳。 只有奶奶在家,她看到双眼哭得红肿的我,声音顿时哽咽,一边问三妹宝你怎么了,一边把我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于是,我将放学独自回家害怕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这天晚上,奶奶无论见到家里的谁都会说这事。 除了爷爷,她最先见到的是李晔晔。 “晔晔,三妹那么小,你怎么能让她自己回家呀!”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责备。 李晔晔皱了皱眉后,露出了无知无奈而委屈的神色。 “奶奶,老师让我帮着批改作业,我放学后就去找三妹,但没有看到她啊!” 李晔晔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三妹,你去哪儿了呀?我真的去找你了,但是没有看到你。” 我那时年纪小,十分懵懂,那天对我来说仿佛就像很多的同龄人跟我变了一个让我深恶痛绝地魔法,他们明明都走在我的前面,可我跑着去追他们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竟然在拐弯的地方消失了。 我甚至记不得那群人中间有没有二姐李晔晔了,但我敢肯定,我去李晔晔的教室找过李晔晔,她的教室空空如也,九月的天气,当时连只蚊子似乎都没有。 我当时一直在回忆放学时的场景,所以忘记回李晔晔。 李晔晔不无得意起来。 “看吧,是三妹自己先跑了,怪不得我。” 奶奶看着我,很想帮忙,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来了一句:“晔晔,你不该这么对待你三妹,你三妹比你小,不管怎么样,你都该照顾好她。” 李晔晔丝毫不认同地哼了一声,发泄她的不满。 “奶奶偏心,你就是偏心,特别的偏心,不讲道理,我不想理你们,我去写作业了。” 李晔晔趁奶奶没有注意到,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警告味十足,尔后离开。 奶奶看着她的后背又唠叨了几句。 不过李晔晔充耳不闻。 但这笔账李晔晔却一直都记着,而她也分两天还给了我,一天刻意,一天无意,如果有得选,哪怕在经后漫长的人生中,她天天刻意对付我,我也愿意,只是没得选。 在天快要黑透的时候父亲与母亲终于披着各自的疲惫,打着手电筒缓缓地回到了家里。 奶奶依旧不厌其烦地替我诉苦。 “今天三妹宝一个人回来的,多么危险,要是万一山头有石头滚下来砸到她,或者有蛇跑出来咬到她,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哦?” 母亲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写作业的二姐,并不认同奶奶的看法。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她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山里的孩子这点胆量都没有,白长在了山里。” 奶奶慈爱地看了我一眼道:“她只是一个孩子,现在不过6岁。” 母亲极不耐烦地对着奶奶推了推手:“好了,一会我告诉老二,让她明天带一下老三就好了。” 我东看看西瞧瞧,无意间撞见了父亲凌厉的目光,他的脸又黑沉了几分,问我怎么还不去写作业。 我没有写作业,随便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来,假装阅读,见父亲没再说什么就一直掩饰着。 脑子里却在循环往复地想着我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朋友,是不是以后我都得一个人回家?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李晔晔与其它我们组的孩子为了不跟我同路,在拐了弯,我看不到的地方通通极速地从小路进入小河,躲进了马路下面的涵洞内,悄无声息。 待我走远以后,他们才走出来,回家。 所以无论我如何狂奔呼喊,都追不上他们,最后我第一个自己回到家。 第二天我依然是自己回家的。 我去找李晔晔时,她已经走了。 因为前一天自己一个人回家并没有被怪物吞掉,甚至连怪物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虽然受惊不少,但终究安然无恙,所以可以坦然地走回家,那些动物的声音似乎不再森寒,只是习以为常的熟悉罢了。 我的状态不像前一天那么糟糕,回去还能讲讲上了什么课,奶奶也就不再多说。 我想在李晔晔回来前,奶奶一定已经问过李晔晔了。 不然李晔晔不可能在我进堂屋门放书包时说,是罗若兰与朱喜晴说我已经回家了,所以她们三人一直在追我们。 第三天我多么希望我还是一个人回家!可惜不是。 那天,我准备一个人回家,刚走到二楼,在一楼与李晔晔碰了个正着,四目直直相对。 彼时,李晔晔正哼着好听的歌曲,左手挽着朱喜晴,右手挽着罗若兰,仿若她们才是骨肉情深的姐妹,而我跟她不过是上辈子的冤家。 三人看到我顿时停住了脚步。 李晔晔白了我一眼后,对一左一右的两人挤出了一丝笑意。 “今天让我妹妹跟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朱喜晴斜斜地瞥了我一眼,往后缩了一步,嫌弃地说:“还是别了。” 罗若兰倒显示出几分通情达理,微笑揣度“你是不是怕你家里人说你啊!” 李晔晔眯了我一眼,不屑地说:“怕才怪,除了我那个稀里糊涂的奶奶,也没有人说我,我只是嫌烦,想清静。” “也是,你人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聪明机灵,字还写得那么漂亮,歌还唱得那么动听,步还跑得那么飞快,要我爸妈,有你这样的孩子,不管你怎样都不会说你半句。” 朱喜晴一脸崇拜。 她们的对话让我听得很不舒服。 我承认李晔晔很有才华,她几乎遗传了父母亲所有的优点,而且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将所有的优点都发挥到了极致,无论在哪方面都表现得天赋异凛。 有时候我也会想,她真的是上天的宠儿! 但我不爱听她们的话,嫉妒决不是主要原因,毕竟那时我人还小嘛。 我难过是因为她们说我奶奶稀里糊涂。 当然我因这点难过也不是因为我有多在乎奶奶的声名与口碑,只是哀叹自己可怜。 以后,长达几年的时光里,我常常会问,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个稀里糊涂的人爱我? 我走神之时,不知道她们三人又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她们达成了协议,让我跟她们一起回家。 在路过一家庙堂后100米的地方,朱喜晴抱怨这样子走回去太过无聊。 因而罗若兰就建议大家玩点游戏,以便能开心而快乐的回家。 我很想加入她们,但担心遭到拒绝,难得有人愿意与我同行,我自然要小心珍惜,因而没有支声。 其他两人表示赞同,她们见我没有说话,自然求之不得,毕竟没有人愿意跟我扯上任何关系,仿佛扯上关系就会受到牵连。 我看着她们去采硬而薄大的叶子折成了风扇的转轮,又见她们寻觅一种蕨类草的叉子,很快她们做成了绿色的叶子风车。 她们一边走,一边将自制风扇顿在跟前,微风一过,叶轮开始转动,但转得很无力。 她们因着要比是谁的风车转得快跑了起来。 我跟在她们三人后头,为了这难得的同行机会,并不擅长跑步的我拼尽全力,跑得气喘吁吁。 后来罗若兰提出拿着风车比赛赛跑。 李晔晔与朱熹晴拍手叫好。 我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心想到底是跟小伙伴一起回家有意思,不用怕这怕那,还能很快就将长长的路走完。 我发呆之时,前面的三个人已经开跑了,她们跑得很起劲,我也准备起跑,却看见二姐居然跑到了悬崖边上。 我急得大喊:“二姐,小心。” 但她还是消失在了马路的边沿,无声无息,然后一声巨响。 朱喜晴与罗若兰的脚步戛然而止。 我反应过来,再次惊呼二姐,但不管我怎么撕心裂肺的呼喊,她再无回应。 那时候我还没有办法把二姐的离逝与我扯上任何关系。 我只是伤心于二姐走后,放学回家的路我肯定要自己走,虽然莫名的恐惧少了,但终归会寂寞到让人自卑。 朱喜晴与罗若兰已经找到一条小路走到了二姐身边。 我疾步跟了过去,看到朱喜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仿佛提出比赛跑步,进而导致二姐死亡的人并不是罗若兰,而是我。 我意识到呼喊无用,顶着罗若兰与朱喜晴厌恶的目光,一步步朝着二姐走去。 然后跟她们一样站在李晔晔的身边,看着血肉模糊的她,她眼睛紧闭,再也无法动弹,真正与石头,沙土融为了一体。 而她那只粉红色的书包依然在她肩上,拉链紧紧地拉着,完好无损,我多希望摔坏的是她的书包,而不是她。 父亲与母亲赶到是在一个小时以后。 远远的我听到拖拉机沉闷的声音,内心充满了恐惧,并不是觉得自己犯了多大的错,只是害怕父亲跟母亲迁怒于我。 毕竟每每父亲与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们这些孩子谁的心情都无法好,而最不好的自然要数我,我本来就跟他们更加的陌生。 第227章 疫情来了 不知道是天晚后,太阳落下,山风变凉,还是恐惧过度,总之在父母亲赶到的时候,我已经是泪眼朦胧。 那个时候一同前来的还有灵香阿姨的丈夫李叔叔。 母亲向前模一下李晔晔,有些激动。 “她还有呼吸。” 李叔叔说:“只怕还没颠簸到医院,就没命了,就算救活了,大概也是一个废人了。” 母亲狠狠瞪了一眼李叔叔,含泪看向了父亲。 父亲阴沉着脸,喉结滚动了几下后,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救了。” 母亲歇斯底里地吼起来。 “你没有十月怀胎,你没有经历生孩子时的剧痛,你当然不想救了,好,你不救她,我救。” 她倔强而绝望的声音在山谷里久久回荡,掩盖了小河潺潺流水声,野鸟鸣叫声,我们的呼吸声,世间一切声音。 我看到李叔叔在万籁俱静中也凑到了李晔晔跟前,摇了摇头,她没有呼吸了,已经走了,身子都凉了。 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李晔晔到底是一开始就摔没了,还是后来听到父亲说不救了后没有的。 因为在父母来以前,虽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我们谁也没敢离李晔晔太近。 我原以为父母会对我大吼大叫,然而他们并没有。 母亲隔着老远,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把我瞪得心里咯噔狂跳,她的那个眼神,我至今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会拿出来回忆,越想越觉得她分明是把李晔晔的死归结在了我的身上。 年少时,每每梦见李晔晔,我总会从恶梦中惊醒。 醒来后我又总会想,如果我早点变成近视眼,又没有戴眼镜那该多好,那样的话我就不会看清楚母亲那个愤恨怨怒责备的眼神。 果然如此,我的心会不会轻松一些呢? 对于宿命论的恨,会不会少一些? 对于决心用自己证实宿命论的荒谬、摧毁宿命论的决心又会不会变得淡然一些,我的人生会不会好过一些? 那些都是后话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只是无数次地想,如果那天我一个人回家,李晔晔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意外发生兴许是要时机的。 时机包涵了时间,地点,还有孽事人,受害者,以及突然光临脑子的一些东西。 只有在那个时候,有人产生了那样的想法,遇到了那样的地势,一切天衣无缝,最终才会发生那样的事故。 那天父亲一直将我当成了空气,他冷黑着一张脸,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我当时还十分地庆幸,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没有挨打。 现在想来,父亲大抵是根本承受不了那巨大的丧女之痛,无力挥手吧。 毕竟二姐是那么聪明机灵的一个人。 但凡见过二姐的人,谁不觉得她是大山里的一只金凤凰,谁敢否定她是文曲星下凡,又有谁敢质疑她将来定会大富大贵,光耀门楣? 父母也自是将家里所有最好的一切都给了她,以期丰厚的回报,即便未来不可期,至少现在因着她的才华,在村里走路腰杆都挺得比先前直。 我甚至猜想过,父亲与母亲一定无数次希冀过那天掉下悬崖的人是我,而不是二姐,如果换一下,或许他们不会那么悲伤,又或许根本不会悲伤。 我上一年级时,我的父亲不过二十七岁,多么年青的年纪,但我真切的发现父亲一夜之间竟然头上冒出了十几根银发。 我真的特别恨我小时候那双火眼金睛的眸子,以致于我总会看到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们回家时,爷爷已然默不作声,除了面对奶奶,他有时候会放纵自己忍无可忍的情绪外,对于其他的人他向来如此,哪怕天塌下,他都能忍。 他从来都不会把好恶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语言上,甚至表现在行动上。 听说爷爷是村里长得最英俊的男人,他笑起来很好看,足以闭月羞花。 山里头月跟花比较常见,我想来想去觉得这词用在他身上还蛮贴切的。 我想在我们回家前,爷爷与奶奶之间一定发生了战争,或者说奶奶肯定被爷爷洗礼过。 我明显看到奶奶的脖子上有柴火头烫伤的痕迹,眼睛也红红肿肿,似乎哭过。 但看到我的时候她已然恢复了平静,她对我说:“你回来了,还好掉下悬崖的人不是你。” 她这话一出,瞬间就招来了所有人怨毒的目光,甚至包括我,大姐那时还在学校,当时又没有手机与电话,人为传播总是需要时间,所以她必定还不知道那个噩耗,如果知道,又听到奶奶刚才说的话,我估计也会流露出跟其他人一样怨毒的眼神。 虽然奶奶的话里透露出对我的在意,然而我并不领情,也完全不敢回应她的话。 我怕家里人用包围奶奶的那种目光包围我。 好在那句话我一直记得,历经沧桑,真正深谙世事以后,才意识到她的话,在我的人生中有着怎样的份量。 目光大战后,母亲终于爆发。 她愤怒的训斥问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伊伊是你的孙女,难道晔晔不是吗?晔晔在天有灵,要是听到了你这样的话,她要怎么想。” 奶奶接下来说了一句让所有人更加愤怒的话。 “我只管伊伊,其他的人我管不了那么多。” 父亲的脸已经黑若雷霆,仿若随时爆发。 母亲道:“晔晔难道不是你孙女,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出了事,你这样说也就算了,现在是晔晔,她是其他人吗?” “晔晔有那么多人疼,不差我一个,伊伊,你们都不管她,我不关心她,谁关心她。” 那时我只是以为,奶奶脑子不清醒,没法跟正常人相比,后来细想再却又别有一番意味。 那个于我家而言,天昏地暗的夜晚足足过去十三年,某天夜深人静,我独自钻进被窝才明白,奶奶只是思维与别人不同,在那种节骨眼上,她不过是还没忘记为我争取,生怕我吃亏! 有关二姐离逝的事情,我一度很沮丧,我想除了奶奶,大抵这世上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我害死的。 我以为大家觉得二姐是我克死的,与我所谓的生辰八字,天生异象不无关系,所以我一定要证明,事情并不是那样的。 奶奶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她在李晔晔下葬,家里终于变得平静些以后对我说:“你不要听那些人的,你二姐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一早就看出你二姐不好带。她那样的人多么特别,一般的家里养不了。我们家嘛祖坟没有冒烟,这个屋场连个男孩都难得有,更何况要养起你二姐那样天赋凛然的孩子,她要离开是一种必然,我早都看到了。” 奶奶这通话,我一直是喜欢又不喜欢,毕竟她是第一个为我减少负罪感的人,然而她的话里有宿命论的关点,仿佛生生地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让我不敢苟同。 那时候我还不懂什么叫宿命,我无法概括总结,只知道她话里有我讨厌的成分。 李华华看到这里,再往后见跟家里人,家里事无关,张开双臂伸了伸懒腰。 李伊伊端过来一盘子水果。 “我看久了,眼睛累,要歇会。” 她没好意思说,看李伊伊的日记特别费脑细胞,犯困,后面的内容也不感兴趣。 两人聊起了李华华所看日记里当年的事。 “母亲一直以为是你干的,埋葬完二姐后的第二天,奶奶带着你去河里打鱼摘黄花了。你还记得吧!” 李伊伊点了点头,她记得格外清楚。 那天正好周六,不用去上学,一大早,她还在睡梦中,被奶奶推醒了,那是不上学的日子里,奶奶第一次将她生生推醒,平常都任由她睡到自然醒。 奶奶让她不要支声,她们简单地吃了一口后,她安静地跟在奶奶身后。 奶奶全副武装,扛着锤子,拎着桶,还拿着一只白色的大袋子,疾步往小河走去。 离开家时,爸爸妈妈那头所有的房门都还紧闭着。 那时,虽然不大,但也知道奶奶是想带她去避避风头,而她亦很开心,似乎离开了家,就能摆脱很多恐惧的束缚感。 李华华吃了几口火龙果后道:“朱喜晴与罗若兰的母亲带着她们来过我们家,她们应该统一了口径。她们一致说比赛是你建议的,在比赛开始,你斜斜地推了二姐一把,那处正好又是下坡,所以二姐才会跌入悬崖。” 李伊伊难以置信地问:“你亲耳听到的吗?” 李华华点了点头:“那个时候我还小,但却记得特别清楚,毕竟从来没有见母亲那么痛苦过。” 难怪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将她当成了仇人,她原本以为,不过是因为沈五岳说她克人,母亲觉着她是个不吉利的,没想到在母亲心里,她就是杀人凶手,朱喜睛与罗若兰居然栽脏了她,那时候大家不过都是孩子,她们居然歪曲了事实,这一点她一直都没想到过。 见她发愣,李华华继续道:“不过父亲一直没有认同,父亲的性子本来就是那样的,除了对大姐与知知能稍微收敛一点,你清楚的,如果他认同的话,我估计你少不了挨一顿毒打。” 李伊伊犹豫几秒后问:“你信我,还是信她们。” “以前我一直信她们,不过今天看了你的日记后,我信你,二姐离开,其实最大的受害者是你。” “谢谢你,华华,但最伤心的肯定还是爸妈。” “这么多年你不会怪妈妈吧!” 李伊伊没有回李华华。 如果说对于父母没有怨恨是假的。 记得第一次参加钱美妍的学生家长会时,学校请去的心理学专家提出“原生家庭”这样一个词语,围绕着这个话题教大家如何当好父母之时,她一边努力学习吸收知识,一边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自己的郁郁不得志,似有顿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父母。 在村子里,她父母的见识这一块比起一般孩子的父母肯定要强。 毕竟她的父母都是从大地方进到村子里去的人,他们文化不高,但终究有些文化,识得了字,看得了书,村子里还有一大片的人连一个字都不认识。 母亲虽然只读了二年书,父亲虽然是一边看牛一边读书,但也读了六七年,比起一字不识的,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可很多时候,她宁可自己的父母是大字不识的很多人,比如陈伯伯,李叔叔,罗伯伯,米叔叔……。 因为他们家庭和睦,因为他们的孩子不似她家那么多,他们倾尽全力地爱着每个孩子。 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努力尝试着去谅解她的父母。 尤其是身为人母后,或多或少体会到了父母的艰难与不易。 李伊伊发呆之际,李华华已经将那篇日记重新又翻了翻,继而把日记本合好,放在桌上,打断了她的思绪。 “三姐,以前我很讨厌你,经常跟你作对,真的很抱歉,主要是跟母亲同仇敌忾,一直放不下二姐的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再怎么样,我们也是亲人,我早就放下了。” “那父母呢?” “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原谅她们。” 刚才李华华说出母亲误以为李晔晔是她害死的以后,对于母亲以前对她的偏心与冷漠,她已然原谅了一大半。 只是为什么那天朱喜晴与罗若兰母亲去家里说的事,母亲跟李华华说了,却为什么一直没有跟她说,她可以为自己辩解,她绝对没有做过半分伤害李晔晔的事。 如果她能敞开心扉,心平气和地好好跟母亲谈一谈,把当时的情况说清楚,很多事,结果会不会大不相同。 亲人本该相亲相爱,可有时候关系处理不好,也会变得相气相恨。 思绪已经沉溺在李晔晔的事上太久,她想走出来,转换了话题。 “姜全子待你还好吧!” 看着瘦弱骨架的李华华,她关切地问。 “无所谓了,他们家每月给我二万元钱,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别的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没想她已经将一切看得如此淡然。 第228章 还好么 李伊伊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良久,将目光转到了正在认真写作业的钱美妍身上。 “年纪越大越发现,生活中除了爱情,还有很多的事值得我们去做,去追求。” “我已经看开了,现在反而活得轻松愉快,孩子去培训,我自己也报了个培训班,每天画上一两幅画,生活充实又有趣,挺好。” 听到李华华这说,李伊伊终于放下心来。 目送李华华离开伊天别墅,看着那一排绿绿匆匆的芭蕉树,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将别的页面从屋里拿了出来,将它们又合为了一体。 风不经意将日记吹翻到了一页。 李伊伊忍不住看了起来,她庆幸,李华华不过看了她让看的那些页面。 下面生出来的想法,我自己都觉得很好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把这个荒谬的想法完整的进行了下去。 李华华怕极了鬼,而我却堪堪地盼着这世间有鬼。 若真有,我可以松懈,可以不用证明什么,我可以泰然的相信宿命,也许我就不用活得这么辛苦疲累。 只可惜无论我如何在漆黑的暗夜里寻觅,却从来都没有见过鬼,连一点奇怪诡异的现象都不曾看到。 此刻,与先前相比,我就更希望这世间有鬼了。 这样,我还能见到我的奶奶,一个唯一不把我当外人的人。 奶奶走前一定有很多话想对我说吧,只可惜我不在她身边。 从我出生开始,就有那么多人认为我是不吉利的。 这年我却在经济危机时找到了一份还不错的文职类工作,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事,我曾无比固执的以为我是幸运的。 我甚至想贴一个告示在天空上面,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是幸运的,我的人生并没有某些人认为的那样不堪,我决不是倒霉鬼投胎。 但这种想法也不过萌生出20几天,我就无比悲哀的发现,事实证明我还是不幸的。 假使我没有找到工作,我就会像大姐一样,呆在家里,可以送奶奶最后一程。 兴许,奶奶有很重要的遗言要对我说,但见我没在,她便罢了。 我恨,恨奶奶离逝在这个秋天,我始终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巧合,我特别讨厌这样的巧合。 然而类似这样的巧合似乎又不是第一次出现。 我依稀记得,即便我不记得,我也清楚地知道,在李晔晔走的前一天,她跟我在一起。 不该说是前一天,也许应该说是她走的前一刹那,我们在一起。 很多人说我二姐是被我克走的,或者是因为我而离开。 假使当时只有我跟我二姐,这个锅我一定会背上一辈子,哪怕是跳到黄河,这个沉重的包裹依然没有办法从我的后背上被滚滚江水冲走。 幸而当时还有我二姐的两个同班同学。 她们也是我们的邻居,一个叫罗若兰,一个叫朱喜晴。 那天我们是一起回家的。 有关回家,我总想多唠叨几句。 这后面的内容便是有关李晔晔之死的了。 不想重温那时的情景,她快速翻越了过去。 远处走来了一位白发苍颜的老人,他也许是至今为止,我们这个家族内活得年岁最长的老者。 他叫陈清贵,今年已然92岁高龄,走起路来还是那么生龙活虎,不输年轻人。 我不知道他是奔着奶奶来的,还是我们,但这天他在梨树下面的话却对我产生了深重的影响,有时是垫脚石,有时是拦路虎。 “你们四兄妹都长大了,呵呵,以前只听你们爷爷说起过你们,今天倒是见着面了,我来跟你们算算命怎么样?” 我很惊讶,我竟不知,他会算命,我对他的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很快我又变得不再惊讶,如果这世上没有宿命,谁都会算命! 一直以来我很想证明这世间压根没有人或物为世间所有生灵规划过命! 在世人眼里,我出生之时是那么不堪,我没有理由不反对宿命论。 我出生之时,虽然有乌鸦尖叫,有雷雨遮天,有邻居离逝,但这并不代表这世间就有老天,更不代表所谓的老天为我准备了坎坷多舛的命运! 我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五妹很开心,脸上绽放出了暖融融的笑意,仿佛奶奶不曾离逝,也许说她跟奶奶没有多深的感情更贴切吧! 她凑近老人几分,甜甜地喊道:“贵爷爷,那您就帮我们算一下呗!” 四弟从来不信这些,不过倒也愿意听贵爷爷胡扯,再怎么说都是有趣的。 我原本捂住了耳朵,大姐见到后拧眉将我档住,我明白她的良苦用心,毕竟眼前是位古稀老人,看在年纪的份上,我也不该那么无理。 我有点惭愧,放下了双手,还掩饰说刚才两只耳朵出了毛病,嗡嗡的,捂一下就好了,虽然我觉得越描越黑,不过贵爷爷全然没有在乎,他模了模嘴下面为数不多的胡子,开始了他的算命或者预言。 我明明最反感所谓的预言,然而那天在梨树下,黑木棺材前,白发苍苍的贵爷爷说的每一句话,我却都记得无比真切。 当时的场景就像是录好的视频,只要我一按播放键,一切清晰如是。 “李七七,槐花田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而你的面像与命格特别适合留居故土,所以你留在家里将来必定大有作为。” 我在心里觉得他说得极其可笑,几世更跌,这方圆百里也没听说出过哪个名人,堪称人杰? 几世奋斗,这里依然是穷乡僻壤也堪当地灵? 一个女孩,留在故土,大有作为,我实在不知道会有什么作为。 大姐却听得很是虔诚,还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贵爷爷很有成就感,接着道:“把你的左手伸给我。” 大姐于是将左手伸了出去,贵爷爷将双眼凑近,看了又看,然后抹了一把浑浊的老眼,以示自己有些老眼昏花,再看了几秒后方道:“你婚姻路平坦,家庭美满,第胎是儿子,第二胎是女儿,第三胎生儿子。” 见贵爷爷终于将目光从大姐身上挪开,投向我,早就急不可耐的想知道自己命运的五妹李华华喊道:“贵爷爷,你先帮我看,看看我的命怎么样?” “你啊,就是个小鬼头,古灵精怪的,将来在外头有大富大贵的人生。” “那我就是槐花田飞出去的金凤凰喽,会当豪门阔太太,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对吧!” “可以这样说吧,不过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中间会有点波折!” 贵爷爷还没有问,李华华已将她白皙细长的手伸了出去,痴笑羞答着充满期待地问:“我将来生儿子还是女儿,我既然将来很有钱,要生儿子才对,才好继承夫家庞大的家产,对吧!” 贵爷爷对着她的手细细的看着,眉头越看越舒展。 “你前面第一胎是女儿,不过后面只要你想生,都是儿子。” 李华华笑得合不拢嘴,喃喃道:“这样也蛮好的。” 而我为什么从这位历经沧桑的老人脸上看到的都是虚伪。 李华华的命果真这么好么,只怕是她嘴巴甜,当得钱,讨了贵爷爷的欢喜,所以他才将她的命说得这般了不得吧! 虽然按长幼顺序该是我,但鉴于我先前糟糕的表现,所以被跳过,轮到了李知知。 “知知,你若肯依仗你大姐,以后也能相当风光,靠自己吧,就要多受些磨难了。” 李知知敷衍的哦了一句。 李华华将李知知的手拉伸到贵爷爷面前道:“帮我四哥看看他的婚姻情况。” 贵爷爷这回没有凑得那么近,看得也没有那么吃力,大抵是四弟的手纹路较清晰的缘故。 “婚姻平顺美满。第一胎儿子,第二胎儿子,没有第三胎。” 其实,算到李华华时我就想离开,只不过大姐拉住了我。 所以我现在还在这里。 李华华道:“那我三姐呢?” 贵爷爷用某种难以言明的为难眼神看了看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按我猜想的,他应该说我一生困顿,贫瘠无福才对,我记得姑爷跟我说过,我只有一个萝,一萝穷,而我又是断掌,我妈妈一直深信天赋异禀的二姐正是我克死的。 多希望 因着他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回我主动将手伸了出去,看他又能说出什么花样。 贵爷爷看了又看,眉头微蹙:“你第个是女儿,第二个还是女儿,第三个可能是儿子,也可能是女儿,这就要看你离婚后的男人了。 李华华唏嘘道:“三姐将来会离婚?为什么呀?” 贵爷爷道:“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因为你三姐的原因,别的天机不可泄露。” 我因为不信,因而也没有太多的关心与好奇。 但却记下了贵爷爷的话,想着再过几年或者十几年,结果出来了,如若不符,再去奚落他一顿,就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眼前的老人是不是还能好好活着。 所有人的命都算好了,我大抵也知道他是怎么算的,看小手指上几根主要纹路的粗细与长短,只是这真的准吗? 现在想来,能记下,也没什么奇怪,人们对于所喜爱的东西与所憎恶的东西往往一样记忆犹深。 告别贵爷爷后,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我看到家里到处都是瓜子皮,烟头,很想清扫一下,但环视一周没有看到扫把,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奶奶检拾好,放在固定的位置,但凡我要用时,问她在哪,她一定会第一时间送到我的手上。 我习惯成自然地问道:“奶奶,扫把你放在哪里了?” 没有人回应,话无声无息地在风中飘散,不留痕迹,我这才意识到,我到底是因何而回家的,心里不甚悲戚。 那些图省事买回来的牛肚,猪肚,海带,豆腐,我吃着都只有一个味,那就是辣,辣嘴,辣心,辣眼,辣得我晕晕糊糊的。 我始劲地吃,以为吃完这顿辣得要人半条命的饭后,奶奶就又回来,急着给我灌水解辣。可她一直没有出现。 这天晚上,因为家族的人留宿,房间极其紧张,所以我们四兄妹,还有爸妈同睡在了一间房里,除了爸妈原有的床,让我们姐妹三个睡,屋里又打了两个地铺,将屋子塞得满满的。 我真希望奶奶能回来看看我,可任我怎么看都没有看到奶奶,唯见那些来吃酒的人拿来的一床又一床的太空被,吊在屋顶,挂在墙上,站在地上,五颜六色,凌乱且张扬。 我好疲累,终于迷迷糊糊的刚要睡着,五妹妹却将我推醒了。 她同时推醒的还有大姐。 “大姐,三姐,你们听,快听,那头好像有舀水的声音,你们说是不是奶奶回来舀水了。” 我屏住呼吸,张耳细听,除了父母的鼾声,远处的虫子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 “五妹,你一定是产生幻听了。”大姐劝着,搂紧睡在中间的五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再次疲惫睡去,专来轻微的鼾声。 “三姐,你听到了吗?” 李华华大抵不好意思再次推醒大姐,难得跟我说话。 “要听到就好了。你一天到晚神经兮兮的,累不累,睡吧,明天还要送奶奶上山。” 五妹哼了一声后睡了,我却睁大着眼睛,认真听五妹所说的舀水声,还是什么都听不着,我将家人的鼾声分辨了一番,依然辗转难眠,思绪万千。 我真希望这世间有鬼,只可惜没有,在以后的日子里,无数个无眠的夜晚,我猛然睁开双眼,以为奶奶来了,她微笑着站在床前,或冷或热的风中,然而什么都没有。 太思念了,我就信了那些美丽而荒唐的传说,想着她变成了蜻蜓,飞蛾,蚊虫,在我没有发现的一角,静默地看着我,给我打气,为我加油。 事实是,我只能在梦里看到她。 组上众多的人用拉绳,用木架,用推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停歇了数次,终于将奶奶的棺材抬到了山上,我从来没有想到最终奶奶的坟会在那里,离家那么远,要爬过那么陡峭的山头,看到大家刚才的状态,我无端的生出很多担忧来。 第229章 医生 等我要归于尘土的那一天,不知道有没有人为我抬棺木。 这次我担心的倒不是我村里人对我不详的忌惮与避讳。 死者为大,村子里无论谁到离逝时终归会受到尊重。 我担心的是村子里的青壮年都进了城,不过有零星的几个老弱病残罢了,他们即便有心,又如何抬得动我的棺木。 虽然我不愿在这山沟沟里度过无法辩驳那些荒谬宿命的一生,但我却曾无数次希望,等我百年过逝后,魂归故土,叶落归根,长眠于此,睡在奶奶身边,有她在我总是安心的。 我这样说肯定又有人要笑我了,我明明那么讨厌宿命,憎恶迷信,可为什么相信这世间有灵魂。 其实大多数时候,我十分矛盾正是如此,才更为迫切的想要证明,没有,一切都没有,都是概率,都是随机。 有人说人死后会变轻几十克,听说那是灵魂的重量,看着奶奶的棺木已然被一粒粒的黄土淹没,我真后悔,奶奶走前,我没能在她身边,没能将她放在一杆称上,称一称,看她的体重到底有没有变轻。 我看着这座充满了泥土味的新魂发呆,仿佛不过是因着大地受到了伤害,而我的奶奶此时正在菜园子里伺弄着蔬菜,待我回到家时,她弯弓般的背脊会变得挺直,她会记得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然后对着我咧嘴而笑,亲昵召唤。 “伊伊,都走了,你也回去吧!” 是李亦凡,他比我大了不过两岁,然而按辈份,我却要叫他一声五叔,所以很多时候我极不自在地将他当成我的长辈。 一阵山风吹,很是阴冷。 李亦凡的发型被风吹乱了。 表情却凝固在疼痛的瞬间,他把我的难过感同身受。 站在艺术的角度,现在我只能站在艺术的角度去看他。 我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很好看,浓眉大眼,薄嘴唇,和谐地镶嵌在小麦色的冬瓜脸上,皮肤光洁莹透,哪怕凌乱,也那么富有魅力。 我上小学那会,乡里有一个女同学说我们村子里的男生都长得好好看,我点头不过是敷衍,并没有她那样神奇的发现,也并不认同,因为第一时间蹦入我脑海的是几个脸型发歪的男生,用歪瓜裂枣形容,并不为过。 不过,她一一罗列出好看男生的名字时,我却想到了李亦凡! 她罗列的名单中竟没有李亦凡,我笃定,她一定没有见过他。 假若她见过他,就不会这般费劲地去罗列名单。 多年以后我才发现,女人与女人对男人的审美或多或少存在着差异,正是如此,也不致于很多女人青睐一个男人,特别优秀的另当别论。 我说这么多都是废话。 他长得好与不好,现在跟我关系都不大了。我心里越喜欢亲近他,我就越该远离他。 只是除了奶奶外,他算得上是一个很关心我的人了,所以我就说了这些废话。 见我还在发呆,李亦凡劝慰:“节哀顺便,你奶奶在天上也不希望你这样。” 我凄然一笑道:“我没有怎么样,不过是想多陪陪她。” “回去吧,家人会担心你的。” 我没有回他,点头后,默然跟在他的后面,心里却想,只怕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担心我了。 送奶奶上山后,第二天我就匆忙地回到了城里。 总觉得逃离了故乡,奶奶就还好好的活在故乡里,这几天发生的事,不过是大梦一场,多年以后,再次回来,奶奶仍在。 但脑海中,却不停的有个声音在喊:“音容笑貌今犹在,音容笑貌今犹在……” 我终于清醒了几分,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无论我付出多少努力,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背着简单的行囊回到了出租屋。 三室一厅的房间现在十分冷清安静。 80平米的房间内住了三户人家,跟我合租的人一个也没有回来。 平时,我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状态。 所有的家什都发出孤独无依的光泽。 我对门的房间里住着两个做淘宝的年轻小伙子,我隔壁的房间里住着一家三口,我的房间最小,不过15平米。足以容得下一张床罢了,但房租也要花掉我三分之一的工资。 我平时喜欢占用公共的阳台。 我走向阳台。 放眼望去,我眼前的树木已经完全光秃,地上连一片落叶也没有,显然我不在的这三天里,清扫人员早已经将所有的叶子清扫干净,它们大抵跟奶奶一样,完全归于尘土。 不知道在哪里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或许是在自己的梦里。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会很爱很爱你,如果这个人离开了,就会有其他人的替代他来爱你。 现在奶奶走了,而其他的这个人我不知道在哪里? 原以为是李亦凡,只是他与我终归有缘无份,谁让我们中间横亘着二奶奶与沈五岳的预言! 我无比沮丧地想,世上也许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一个人。 日记看到这里告以段落。 李伊伊很欣慰,这个人她终于将他从茫茫人海中找了出来。 虽然结婚之时,没有得到母亲的祝福,但几个月过去了,事实证明,她是幸福的。 楚天乔的事业蒸蒸日上,他虽然很忙,但只要呆在家里,就会帮着带小灵儿,做家务,竭尽全力。 而她与林思韵经营的公司,无论做什么决定,这个男人总是全力支持,一年发展下来,现在已经有了385个学员,制度体系越来越完善,公司从先前的三个房间,变到现在的二楼一整层,六个房间。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日子居然还可以过成这样。 当年多亏了洛雪瑶,否则她应该会与钱东阳将就一辈子,只是想到贵爷爷的预言,未免又生出一丝伤感。 李伊伊拿起笔记本,写道:日子相比之前已然好过,但我的使命并没有完成。 虽然只是概率事件,但我的人生还是按贵爷爷所预言的发展了,离了婚,生了女儿。 现在我唯一能证明他们所谓的看相,预言不过是胡说八道,也唯有出人投地,靠自己的实力。 三年以后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人间四月天,鹅黄柳绿,姹紫嫣红将人间点缀得热闹而唯美。 伊天别墅内,鲜花怒放,蜂蝶成群。 李伊伊正使出浑身解数从车上将50斤的米往屋子里拎,修柜子的木匠看到了忙去帮忙。 他憨然一笑问她:“这种男人干的活,你一个女人怎么干起来了,我帮你吧。” 李伊伊感恩地回以一笑,顺便自恋了一把。 如果天乔在家,天乔一定不会让她干,不过天乔既然没在家,她也干得了。 他娶的妻子,既可以很柔弱,也可以很刚强,既可以是精明干练的老板,也可以是温柔体贴的妻子。 她兀自笑了,内心是满满的暖意与幸福。 放好米,李伊伊来到了院子里。 5岁的小灵儿追着9岁的钱美妍问:“美,美,美妍姐小,小,说与日记有什么区别?” 钱美妍在一簇月季前停了下来,一脸认真地解释:“当然有区别啦!小说是没有发生过的事假事,日记是发生过的事,真事。” 阳光打在她天真烂漫的脸上,李伊伊看得痴迷。 “还,还,还有什么区别吗?” “肯定还有,只是我一时间也想不到怎么跟你说了。” 看到钱美妍津津有味,又充满童趣地为有结巴妹妹耐心解释,李伊伊感到惭愧。 很多时候,孩子问她问题,她忙于工作,或者没有耐心,就会说,等你长大后自己去探索就知道啦! 不过她似乎比父母还是好了一点。 她记得小时候问母亲,为什么饭能煮熟。 母亲极度不耐烦地说,你怎么那么多的为什么,成天就想些没用的,能不能把时间精力用在学习上。 后来她有一次她用手摸不到自己的喉结,害怕极了,便跑去问父亲:“爸,我的喉结没有了,会不会是我不小心把喉结给吞下去了。” 父亲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喉结怎么会吞下去?” 她只得去找母亲,眼巴巴盯着母亲地问:“喉结为什么吞不下去?” “喉结怎么能吞下去?” 母亲的表情与父亲如出一辙。 她极度不耐烦道:“咽不下就是咽不下,你什么时候听人说咽掉自己喉结的,一天到晚尽想些没用的。” 怪不得越长大她的问题越少。 难怪当她第一次看到牛顿问苹果为什么会落下来时,会觉得他的问题幼稚好笑! 不过,她同样懂了,她没有资格责怪父母,以父母的见识,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敷衍或不耐烦会对孩子影响深重。 社会向前发展,人总是一代强过一代,不就是因为见识越来越好吗。 正发着愣,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穿着朴素,牵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小男孩,走了过来。 小男孩一双清幽的眼睛看着李伊伊道:“妈妈,我饿。” “好,我去给你们做吃的。” 这个小可爱是李伊伊与楚天乔所生的儿子,大名楚正旭,小名小旭儿,再过几天就两岁了。 “我,我也饿了。” 小灵儿憋了半天终于将一句话讲完整。 李伊伊一边煮着面条一边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将小灵儿结巴的毛病改掉。 小灵儿的结巴,是她最大的一块心病。 她恨她在怀小灵儿时,心态不够好,做得也不好,使得没有家族遗传史的她天生落下了这样的病根。 楚天乔倒是没有像她那么焦虑。 他一再安慰她。 “80%的孩子在青春期前口吃的毛病会改掉,而他深信小灵儿一定是这80%里的一个。” 晚上,楚天乔拎着一袋爆米花回来。 “唐若溪在劳改所里表现得很好,我之前的一个病人说,她长大后天会被提前释放出来。” 李伊伊接过了爆米花,放在桌子上。 “但愿她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楚天乔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我了解她,十分能吃苦,也很能伪装,她出来以后你跟孩子们都要多加小心提防着。” 李伊伊专程坐在了沙发上,一副要与楚天乔认真将事情解决清楚的神态。 “你同母异父的弟弟陆雪玖对她有意思吗?” “不清楚,他跟我说他已经结婚了。” 楚天乔见李伊伊一脸惋惜,补了一句:“不过是真是假,我不清楚。” “如果他对唐若溪还有情感,将她接到美国去就完满了。” 楚天乔知道陆雪玖不会接受一个蹲过监狱的女人,更何况他也没必要用假结婚来骗他,但看到李伊伊满心期盼的样子,还是决心打越洋电话,来证明他支持她的决心。 陆雪玖不愿留下联系方式,但他亲生母亲的号码,他一直都有,有时候看到,都会看上几分钟,一直没有打,是不想给她的生活带来麻烦,既然父亲对陆家有承诺,他会尽量遵守。 电话打过去,一个男人接的电话,楚天乔猜想是陆远航。 陆远航的中文已经变得极其生硬。 “哪位?” “帮我找一下陆雪玖。” “找他你打他的电话就行,打我老婆的干嘛。” 陆远航很是不悦。 “那麻烦把雪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 “你先说你是谁?” “请您喊一下陆雪玖,告诉他跟唐若溪没结成婚的男人找他。” “他没在我身边。” “那麻烦您把他的号码给我,我找他有点急事,谢谢。” “好吧!” 陆远航极度不耐烦,但答应了。 虽然没少费劲,号码楚天乔到底是要到了。 他稍作酝酿后即刻给陆雪玖打了过去。 “雪玖,我知道你对若溪有感情。” 那边传来陆雪玖冷冰冰的声音:“我只恨她。” “有爱才有恨。” “你会跟一个试图杀你的的女人有感情么?对你而言她不过就是偶然的犯了一次错,你不还是抛弃了她,娶了别的女人。” “我跟你情况不一样。” 那边传来了陆雪玖嘲讽的冷笑:“有什么不一样?你不能娶一个横行不法的女人,难道我就会娶吗?” 第230章 都难 楚天乔想起了唐若溪所说的环境论,劝道:“无论如何她生了你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结婚,有意于她不妨给对方一个机会,她经过改造,与之前已经大不相同。” “她生我孩子的时候并没有试图谋杀我。” 楚天乔还想争取一下,但陆雪玖打断了他:“好了,我已经娶妻生子,以后别拿那个女人的事来烦我。” 楚天乔将事情如实告诉了李伊伊。 “没关系,即便雪玖同意了,唐若溪也未必愿意,毕竟后来是他将他送进去的。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乱点鸳鸯了。” 李伊伊觉着自己刚才自私了,她很讨厌刚才的自己。 “后天出来时,我叫上母亲一起去看看她,再怎么说她也是我的妹妹。” 楚天乔见她想开,安心不少。 “这样也好,顺便看看她的状态。” “说不定她已经洗心革面,完全改过自新了呢?” “对,就算没有,我们也还有两天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吃过晚饭一家人看起了经典的《狮子王》。 看着楚天乔跟三个孩子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一边吃着爆米花,李伊伊特别希望唐若溪出来以后能找到一个真命天子,安安心心地好好过日子。 这天晚上楚天乔疲累的鼾声已然响起,但李伊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又想起了那个砸花瓶的男人。 虽然这么多年,他们的生活一直安然无恙,而那个男人真是只是搞错了时间吗? 次日,天空下起了倾盆暴雨。 李伊伊在上班的途中,接到了李七七的电话。 “知知受伤了,现在正在去海纳医院的路上,你离得近,去看看他。” 李伊伊心嘎嘣一跳,李知知向来小心谨慎,他怎么受的伤。 不待她问,李七七已经说了。 “听他的同事说,昨天晚上下班的时候,突然横更出两个人来,拉着他就是一顿打。” “为什么呀。” “不知道,一会见面你问问。” 听父亲说,李知知考上公务员以后做了城管,今年调到了临都。 虽然城管这工作可能会得罪人,不过李知知的性格一向冷静,处理事情一向平和,到底是谁对他下了手。 李伊伊跟林思韵打好招呼后,急匆匆来到了海纳医院。 医院里,有一个高挑壮实的女人正守在床边,一头金黄色波浪形的头发,发出柔美的光泽。 李伊伊心想,这一定是李知知的女朋友,这个头估计比李知知还要高出5、6厘米。 李知知躺在床上,微闭着眼眸,而女人正拿着手机在打字。 李伊伊推开门,轻咳一声。 女人回过头,站起了身。 “我是他的三姐。” “三姐好。” 女人招呼得十分从容。 李知知听到动静,睁开了双眼。 “姐,没想到你这么忙还抽时间来看我,我没什么事,伤口姐夫已经替我全部包扎好了,一会就出院。” “说说,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不知道他们是不认错人了,像神经病一样。” 李伊伊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那个砸花瓶的男人。 她看向李知知的女朋友王慧妍道:“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王慧妍停了一会,认真思考的样子,然后摇头否认。 李伊伊叮嘱好他们以后凡事小心后,也只得作罢。 ** 猫瞎子见李华华 猫瞎子看到李华华穿着体面,她手上的包包做工精湛,工艺考究,质地纯厚,散发出一种高档品牌的魅力。她拉着的小男孩眉眼跟她很像,心里很是欢喜。 看来,她嫁进了不错的人家,当初,他为了哄她开心所胡编的话,竟成了现实。 他紧忙过去跟李华华打招呼。 “你好,我们还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是你。” 猫瞎子嘴角弯出了一个弧度:“看来你还记得我。” “你来临都发展了?” “是啊!” “怎么样嫁入豪门,生了儿子。” “你预言得倒是蛮准的。” “那当然,不过我得跟你说,你们家兄弟姐妹里必定有人不顺,否则不顺的人只能是你。” “我们家的确实有人不幸,很不幸。” “怎么个不幸法,说来听听。” “进了监狱,被关了好几年,她的这段黑暗够我们其他人好运一辈子吧!” 猫瞎子思量着,李七七一直在开工厂,她没有进监狱,李华华也不是,李知知他打听过,在一家国企上班,唯独李伊伊不太有人愿意提起她,难道她进了监狱。 想到李伊伊当年恐吓他的话报应在了她身上,猫瞎子看到什么都亲切,忍不住夸奖起李华华的儿子。 “这孩子一双耳朵这么大,这么长,长大了不得了,他要不大富大贵,没人能大富大贵。” 他的话虽好听,不过站在临都的大街上怪抢眼的,万一遇着熟人不好。 “谢谢您贵言,我还有事情,就先走了。” 猫瞎子紧忙叫住了李华华。 “是你三姐不顺吧,她越不顺,你们的运气就越好。” 李华华只得刻意用包不停地遮脸,礼貌地回道:“三姐,不,是四姐。” 猫瞎子一下子蒙了,本来是想带李华华找个僻静的地方,都忘记了。 她们姐弟不就五个吗,她怎么又多出了一个四姐来,莫非她说的是堂姐。 猫瞎子紧忙强调。 “堂表亲戚不算。” 李华华冲着她一笑道:“看来你并没有算到,四年前,跟我们失散的四姐,被我三姐给找到了。” 猫瞎子看不出她的情绪,脸上即刻涌上了几分尴尬的青紫。 这样看来李伊伊并没有经历牢狱之灾,而他希望借刀杀人,利用李华华为李伊伊的人生制造挫折的计划并没有成功。 看来这仇还只能是他自己去报。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 空气变得静默,他扶了扶墨镜,许久才开口:“我现在跟沈兄在这边开了店,线上线下都有,你儿子是属马的吧,到时候来我这买个开个光的麒麟带着,特别有利于他的成长。” “行,你告诉我店开在哪,改天有空一定去。” 听到这里,他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这才放进了胸腔。 “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位置共享一下就行了。”他不失时机掏出了手机。 李华华笑道:“没想到这些高科技的东西你也用得这么顺溜。” “这是必须的,无论是哪行哪业,要做好做精,就必须与时俱进。” 加好微信,李华华带着儿子匆忙离开。 “行,微信上联系。” 看着李华华远走的背景,猫瞎子一颗报复的心波澜起伏。 ** 松雅小区18层,豪华宽敞的三室一厅内,唐观宏看着正熟睡的楚天月,给她掖了掖被后,急匆匆地起床了。 自从父亲把大唐建筑将来发展扩建的宏大使命交给他以后,他工作更加卖力了,每天无论起床走路工作,满满的全是动力。 他风风火火的去洗手间遇到了母亲。 “妈,早啊!” “日上三竿头了,还早什么早。” 唐观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这不才六点半嘛。” 唐母秦娜娜对于起床时间这么严苛,还得从楚天月嫁过来后说起。 楚天月一直喜欢10点左右才起床,最初唐母看她是楚家千金到也能容忍,不过日子久了,她也就忍无可忍,因着这事,总要冷嘲热讽儿媳妇。 虽然楚天月现在已经改到七点起床,但因着更恼火的事,她愈加的看不惯这个儿媳妇。 “妈,我着急,先去洗漱,你的早餐你帮我打包好。我一会带在车上吃。” “行,走之前把你娶的那位绝代佳人喊下来吃早饭吧!” 唐观宏一边挤着牙膏一边道:“妈,以后别那样子说天月。” “都结婚二年了,还不肯要孩子,不是绝代佳人是什么,做都做出来了,还怕人说。” “天润姐就是生孩子离开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天月只是一时间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等她想通了就好了。” 秦娜娜将梳子重重地甩在桌上道:“别光顾着为她开脱,古代女人生孩子那才叫半条命在阎王那,照你这么说,都不要生孩子了。” “妈,给她一点时间,天月会想通的。” “好,我给她时间,今年如果肚子再没有动静,你要么跟她离婚,要么别认我这个妈,现在你爸把整个大唐建筑都交给了你,你想娶什么样的姑娘娶不到。” 楚天月起床下楼之际,将唐观宏母亲秦娜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离婚就离婚,省得天天看着你那张嫌弃的脸烦心。” “天月,我妈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 秦娜娜没好气道:“谁跟她刀子嘴豆腐心,你娶的这个女人自私冷漠没母爱,我劝你现在就跟她离婚,早离早解脱。” 唐观宏忙拦在母亲身前:“妈,你胡说些什么?” “我胡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有一个孩子,不至于晚年凄凉,我错了么?” “反正我不会生孩子,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楚天月摞下这句后,气冲冲地去了卡拉咖啡厅里。 唐观宏忙追了出去。 秦娜娜在身后大喊:“追什么追,你对她不离不弃,她管你要死不活。” 唐观宏已经开车走远了,秦娜娜还在心下想,她要真能对你上心,早就该给你生个一男半女,也不做什么绝代佳人了。 ** 卡拉咖啡厅内,楚天月将音乐开到了最高音,半条街顿时变得热闹沸腾。 “天月,我妈跟咱们生活的时代不一样,你就别跟她计较了。” 唐观宏不得不扯着嗓子跟她说话。 “她早就巴不得我跟你离婚,现在遂了她的愿不好吗?” “别再说气话了,结婚前我就说过,如果你不想生孩子就不用生孩子,但不管怎样,我不会离开你,你主要是跟我过,又不是跟我妈过。” “行,那你让你妈明天就搬走,她不走,我走。” “别这样,我爸工作忙,你妈年纪大了,她一个人住万一摔了病了的,身边也没有一个人照顾。” “我付钱给她请个保姆总可以了吧!”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几乎是跟我妈相依为命长大的,我爸有时候一年都不去看我一次,现在她年纪大了,对我的依恋也就会比一般的母亲更加强烈,请你原谅她。” 楚天月冷笑了起。 “好了,你的答案我知道了。” 她关了音乐,从卡拉咖啡厅走出来,唐观宏也跟着出来,她将门锁上,甩了句去一趟娘家,离开了。 唐观宏还欲追去,他接到了父亲让他马上回公司开股东大会的电话,只得先去了公司。 楚天月愤愤然往伊天别墅而去。 在大门口遇到了正回家的李伊伊。 “伊伊,你说女人不生孩子,难道是犯了滔天大罪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个人觉得喜欢就生,不喜欢不生,这谈不上罪不罪的。” …… 楚天乔向李伊伊倾诉之时,猫瞎子正好看到了李伊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因着李伊伊才拉着沈五岳来这临都市创业,寻寻觅觅一年,这天倒是看到了。 他看着李伊伊将楚天月往伊天别墅里面请,心里更是愤怒。 没想到这个女人在临都过得还很不错,居然住在这么高档的豪宅里。 不过遇到了他,她的好运也算是到头了。 ** 唐若溪出来 外面真好,自由的阳光,自由的空气,自由的行走,但她还是回头看了看监狱。 脑子里响起一个刚进去一年的女人的话。 “你出去后就不要再看监狱了,不吉利,可能会再进来。” 转回头时,叶长青红红火火地出现在了她面前。 “若溪,你总算出来了。” 大红外套,加上脸上厚厚的粉底与舒心的笑容,叶长青显得容光焕发。 她进监狱的这三年里,叶长青倒是一有机会就去看她,就看在这个份上,她对于眼前这位银发飘扬,俗不可耐的母亲滋生出几分好感。 “妈,谢谢你。” 她看到了叶长青后面的李伊伊后,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叶长青,然后松开叶长青看向李伊伊:“三姐,也谢谢你。” 第231章 丘壑难平 她看着李伊伊认真揣度的神色,内心涌起抑制不住的刺激。 “在里面一定吃得不好吧,走前面有一家馆子,妈给你接风洗尘。” “谢谢妈,谢谢三姐。”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家名为绝绿幽香的餐馆。 李伊伊恰好坐在了菜单的前面,她将菜单递给了唐若溪。 “你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叶长青一脸心痛地看着唐若溪问:“里面的饭菜一定不合口胃吧,想吃什么,多点一些。” 唐若溪将菜单推至一边,看着李伊伊问:“三姐,你原谅我了。” 比对了一番她与唐若溪的人生,虽然她并没有锦衣玉食的长大,虽然父亲对她多为寒凉,但到底是在他们身边成长,虽然她没有与楚天乔有过长达六年的恋爱长跑,但到底最后得到楚天乔的人是她,过去的这四年,她在接受教训,而她却生下了小旭儿。 这种比较不仅让她彻底原谅了她,也让她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 “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叶长青笑道:“这样就好。” 吃完饭以后,李母关切地问:“若溪,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找份工作,好好生活,在找个人家,把自己嫁了。” “你住哪?” “我养母家的房子我养父不要了,我就住在那里。” “那还好。” 叶长青只恨在临都市,她没有自己的房子,假如有,她一定会叫唐若溪跟她住,好好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如果再年轻四五岁,她甚至想拉着她做点小生意,开个小饭店,或者是开个粮油店什么的,以防她再次被关进监狱。 与叶长青告别后,唐若溪回到了养母家里。 三年,家里没有住人,墙壁不知道有没有发霉,所有的东西都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吧! 三周年是逝者最重要的一个祭奠礼,而她身陷囹圄,不得前去。 她对不起对她心心相惜的养母。 门开了,但屋子里完全是另一番景像,屋子收拾得很整洁,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人正坐在大厅里磕着瓜子看电视。 狐狸精,三个字顿时映入了唐若溪的脑门,她气血上涌,愤怒地跑去厅里,想将养母的遗像摔在女人面前。 但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倒是她的父亲穿着一身睡衣从养母的卧房里走了出来。 唐若溪恨得牙痒痒,想撕了唐景中的心都有。 这房子是外公买的,他有什么资格带别的野女人来这里。 唐景中看到她后,却云淡风轻地问了句“你回来了,提早释放,不错。” 那个女人则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继续嗑瓜子看电视。 唐若溪仿佛再次进入了无尽的黑暗,沙发上的女人尤其让她恼火,在女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唐若溪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 女人顿时像炸了毛的狮子,腾地站了起来,还过去一巴掌后,跑到唐景中身后,方才冷笑道:“你就是景中那个违法犯罪蹲监狱的养女?” 唐若溪怒目圆瞪着唐景中问:“我妈的遗像呢?” 唐景中看向一个大纸箱道:“没扔,在那。” “你以为把我妈的遗像藏起不来,她就看不到你丑恶的行径了,先前偷腥怪我妈不能生育,你现在不是有了唐观宏那个私生子,怎么还偷腥,狗改不了吃屎就是改不了,说得那么冠冕堂皇。” “你就是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像你这样的就该被关一辈子。” “是么?” 唐若溪掏出手机,打起电话来。 这两个畜生,最好立刻在她眼前消失。 唐景中问:“你要干嘛?” “自然是告你们私闯民宅,这套房子,我妈在我回国的时候就经转到了我的名下,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后厚颜无耻的想霸占。” “星诺,你先回家,我们的新家已经装修好了,通通风,再过三天就能住进去。” 叫星诺的女人用桃花眼得意而不屑地眯了唐若溪一眼后嘟囔一句:“谁稀罕”离开了。 唐若溪看着父亲牵着那位风骚的女人离去,恨得牙痒痒。 她一定要跟李伊伊搞好关系,现在她是她的娘家人,先把这个姓唐的对付掉再说。 ** 苦痛的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木屋走廊的长板凳子上睡觉,睡醒以后拿着《蓝蝶情缘》看得津津有味,突然从长凳上摔了下来。 书没了,她发现向来热闹的家里一片死寂,除了她似乎再也没有其他人。 李伊伊看向菜园,菜园子里的蔬菜郁郁葱葱,南瓜像车轮,冬瓜像水桶,白瓜缀满了枝桠,在她潜意识里这些菜还是奶奶在的时候种的。 当她穿过一片浓绿的苦瓜地时,就看到了奶奶。 奶奶还是年轻的模样,冬瓜脸圆晕饱满,有健康的光泽。 “伊伊,梳子里的秘密你知道了吗?” 李伊伊惭愧不已:“梳子还在我妈那,也许,这一辈子她都不会借给我。” 奶奶眉头拧成了一团:“你这说的哪里话,我不是让他们把梳子给你吗?” 她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知道的了,是你偏心的爸妈没遵守遗嘱压根没把梳子给你对吧!” 李伊伊轻微点头。 奶奶的脸突然变得狰狞扭曲。 “如果他们再不把梳子给你,影响你知道那个秘密,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惨重的代价。” 李伊伊惊恐地看着奶奶,觉得特别陌生。 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拉着奶奶的衣袖恳求:“奶奶,请你不要伤害他们,我一定会努力拿到梳子的,你再给我两年时间好吗?” “看在你的份上,我就先放过他们。” “不要忘记你说的话。” 奶奶说完后走进苦瓜园中,消失不见了。 而她也醒了。 李伊伊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做这样一个梦。 这应该不是她日有所思的结果,拿梳子破解秘密的事儿,因着莫大的绝望,她已经放下,几乎要忘记。 也许是见着了叶长青与唐若溪的缘故吧,她揉着脑门自我安慰。 如果没有做这个梦也就罢了,梦既然做了,李伊伊觉着无论如何,她还是该将梳子拿到手,就算最后不能拥有梳子,里面的秘密必须要破解。 如果母亲实在不给,她就把祖母每年三十初一叮嘱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母亲,顺便将这个梦说出来。 想法生成后,李伊伊即刻打电话给叶长青。 “妈,奶奶的梳子可以给我看一眼吗?看完以后不管归谁我都不再管。” “这可是你说的,我打电话给你舅舅,让他寄过来。” 李伊伊没想到一切这么顺利,她甚至怀疑,母亲是不是也跟她一样做了类似的梦,又或者母亲终于想通了。 晚上,听到手机响,她急急从工作台上将手机取过来,看到是母亲打来的,很开心。 母亲一定是告诉她梳子已经寄出吧,也许那个梦是一个预言,一桩莫大心事要了结的预言。 她接电话的声音上扬了几声。 “妈,吃过晚饭吗?” 她说话间脑海中涌出一盆蜂蜜,仿若如此,声音能变得甜蜜。 “伊伊啊,你外婆说梳子找了一天也没找到,怎么办?” 听到这里,她的心一下子就跌入了谷底。 “如果能找到尽量找到,实在找不到就算了吧!” 她想下次假若梦到奶奶好好跟她说一说。 如果梦不见奶奶,就说明梦终究只是梦。 李伊伊不得不承认她对梦的态度与对宿命的态度完全不同。 有人说梦是一种潜意识,涉及第六感,起到预言的作用,有一点科学依据,这也是她在醒来后想起那个清晰的梦想采取行动的主要原因。 既然母亲说梳子丢了,那个梦她就不能再跟母亲说。 母亲一直非常信这些,她不想影响母亲的生活。 电话那头,叶长青听到李伊伊后面的话,笑了。 唐若溪给她出的主意到底管用,也许以后伊伊再也不会以梳子的事情去烦她了。 还多亏她那天待伊伊走后,为了安慰神情沮丧的唐若溪,将梳子的事说了出来。 现在李伊伊被彻底打发,她到时候大大方方地将梳子送给唐若溪即可。 说起唐若溪,她出来后从来没有消停过,一直绞尽脑汁,伪装周旋,伺机报复。 林思剑与唐若溪相遇 次日唐若溪买了鲜花,水果,往养母的坟墓赶去。 她要去她的坟上哭诉怒斥唐景中,但刚要上出租车,她被一个女人吸引住了。 这个女人正是昨天恬不知耻在她养母家里叫嚣,名为星诺的狐媚子。 她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正发生着口角。 唐若溪即刻将出租车打发走了,凑了近去一看究竟。 但见这个男人剑眉星目,长得蛮不错的,看来这个女人一边勾引着唐景中,一边又跟这个男人纠缠不清。 “星诺,再给我半年时间好吗?” “对不起,就算我能等,但我的父母等不了,我父母年纪大了,我妈每天做梦都希望我嫁给一个有钱,有车,有房的男人,再将我们家乡下的房子修建好了,好让我弟弟娶到媳妇,他们抱上孙子。”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过的日子,他们为什么要逼你。” 林思剑说话间去拉住星诺。 星诺一把甩开了林思剑轻笑道:“你用不着那么说,那也是我想过的日子。” “那个老男人是有钱,但他可以做你爸爸了?” 他又拉了上去。 星诺嫌恶地将他推开喊道:“我爱嫁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你要再缠着我,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许星诺说完后,坐上一辆出租车走了。 林思剑难过地一直看着出租车子扬尘而去,消失在街角,还愣愣地站在那愕然着,没挪开目光。 唐若溪优雅地走了过去。 “先生,我们在哪见过。” 虽然是老掉牙的搭讪方式,但林思剑还是被唐若溪吸引了过去。 她虽然在牢里呆了四年,不过就凭她高超的化妆技术,遮掩住不幸岁月带给她的苍老,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 林思剑看到打扮时髦,长像清丽,气质高贵的美女跟她打招呼,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是吗,我好像也见过你,大概是机场附近吧!” “可能。” 林思剑看着唐若溪怀里妖美怒放的鲜花,还有水果蓝问道:“姑娘,你要去哪?” “去祭拜我妈。” “我正好有空……” 他看着她,意识到太过唐突,没再说下去。 “陪我去吧!” 唐若溪虽然很主动,但话语却大方且自然。 林思剑心里十分舒坦,在心下较量起来,眼前这个女子比起许星诺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来老天到底是垂怜他的。 但愿她不要像许星诺一样,是个把钱看得重过一切的女人,但愿他跟她有一段美好的缘份。 而也正是此刻林思剑意识到他要彻底告别先前月月光的日子,努力挣钱,攒钱,风风光光地娶她,让许星诺去后悔。 ** 十天以后,华灯初上,晚上六七点的样子,唐若溪带着林思剑来到了伊天别墅。 李伊伊是在接到刘姐的电话后匆忙赶回家的。 她到家里时,唐若溪与林思剑正在厅里喝着茶。 小灵儿与小旭儿则在他们旁边,开心地玩着唐若溪刚才带过来的玩具。 他们一副绅士淑女模样。 在唐若溪的精心包装下,林思剑短发飘扬,西装革履,高档的马丁中长靴,精致领结领带终是将他衬托出几分贵家子弟的气息。 不过,他们二人出现在李伊伊眼底之时,李伊伊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林思剑,尽管他们之间还隔着近二十年没见的光阴。 “三姐,这是我新交的男朋友,我们打算年底就结婚。” 没想到最后,他们二人走到了一起,李伊伊有点难以置信。 不过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气质,不同的体味,不同的爱好,因而才会如此美妙多彩。 很快,她也就适应了,倒是真心希望唐若溪能跟着他安安心心过日子,别再搞事。 她跟二人简单地打过招呼以后,去到离他二人很远的偏房,拔通了林思韵的电话。 “思韵,我今天提早回来不是因为唐若溪带了一个男人来伊天别墅吗,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第232章 考验 林思韵一边整理着文件夹一边道:“是谁干我什么事啊!” “是你哥。” 林思韵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是他。” “唐若溪说年底就会跟你哥结婚,你现在就来我家,帮我看看,唐若溪是真心要认我这个姐姐,还是在演戏。” “行,我马上就过去。” 李伊伊打完电话后,又拿了一些坚果到桌上,跟他们坐在了一起。 “小灵儿长得真漂亮,只可惜有点结巴,这事可能还怪我,想起以前的事,我悔不当初,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三姐对不起。” 李伊伊将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道:“都过去了。” 只要她不是演戏,她轻而易举就会原谅她,毕竟现在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 唐若溪又问起了这四年叶长青,李俊义,李七七,李知知的情况,俨然关心极了每一位亲人。 自打接到李伊伊的电话以后,林思韵思绪万千。 唐若溪跟哥哥的组合,她到底该撮合还是阻止。 唐若溪的阴险狠毒,她见识过的,他哥的嚣张无礼她也见识过,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会不会负负得正。 无论怎么样,也还是要见了面才清楚。 二十分钟左右,林思韵看到了这个三年未见面的哥哥。 他现在倒是有点儿样子,那张方形脸相比之前成熟不少,就连镶嵌在脸上的大眼睛都更加有神了。 看到她,林思剑很从容的站了起来,像熟人间高兴地招呼:“思韵。” 他的变化之大,倒是让她刮目相看。 记忆中,他对她从来没有什么兄妹情深,有的只是一言不和与拳脚相向,偏生每每告状,总会遭到父亲息事宁人的劝解,及母亲嫌恶的质问。 母亲那句话,仿若口头禅一直在他耳边萦绕:“我最讨厌爱告状的孩子,你有一天不告状,活不下去么。” 唐若溪拉回思绪笑问:“你们认识啊!” 林思剑笑道:“她是我妹妹。” 唐若溪一脸震惊看向李伊伊。 “三姐,思剑是你好朋友的哥哥,怎么没听你说起,后头我们结婚,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唐若溪着实不知道林思剑与林思韵有这层关系,虽然他们的名字中有两个相同的字,但她没太往这方面去关注。 林思韵咳嗽着斜睨了唐若溪一眼,看她的反应。 唐若溪看到并对上了她挑衅的目光,但并不生气,仿佛为了嫁给眼前不错的男人,必须要刻意讨好未来的小姑子。 小灵儿跟小旭儿玩着玩着突然争吵起来,所有人的目光,或真或假都被这两个孩子吸引了过去。 “我的,你不能拿走。”小旭儿看着被小灵儿抢去的钓鱼竿子,眼巴巴地盯着妈妈哭诉告状。 唐若溪走到小旭儿身边替他擦干眼泪道:“虽然四姨是送给小旭儿的,但小旭儿要懂得分享,让姐姐也玩一会儿。” 紧接着她又看向小灵儿:“虽然你比小旭儿大,但这个东西是小旭儿的,你想玩要好好跟弟弟说,征得弟弟的同意,不能抢。” “我,我问了,他,他不肯。” “那你就要想办法让弟弟同意。” 李伊伊看着用心处理孩子纠纷的唐若溪,对她的好感瞬间增加了不少。 监狱是怎样一个地方,她到底没去过,所以,那个地方到底会将一个人改造成什么样子,她也不得而知。 但她替唐若溪的转变感到由衷的高兴。 陆雪玖当初将她送进去是对的,她今她好好复活了,直到现在,她甚至宁愿相信,陆雪玖对唐若溪还是有感情的。 一大桌子人吃过晚餐,已经是晚上七点半,林思韵委婉提醒,天色不早了,改天再聚,但唐若溪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伊伊知道,她许是想见见楚天乔。 无论怀揣着怎样的心情,终归是想见的,而她并不想刻意阻止。 接到李伊伊电话后,楚天乔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回到了家里,大屋子里坐下才正好8点。 看到楚天乔,唐若溪云淡风轻地介绍:“他就是我的前男友,因为一些变故,成了我姐夫。” 她一脸豁达,仿佛一切真的过去了,与现在的她再无任何瓜葛,但对楚天乔及李伊伊的恨意并没有被磨去分毫。 这种从容,连楚天乔都感到钦佩,不过对于唐若溪,他更加警惕了。 但他还是希望林思剑能驾驭得了唐若溪。 几个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阵,直到晚上十点,唐若溪才带着林思剑离开。 他们走远以后,楚天乔与李伊伊免不了对唐若溪进行一番评判,两人深更半夜这才入睡。 李母摔坏了腿 李华华坐在商场,摆弄着手机,手机突然响了。 是她妈的手机号。 “妈,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你妈摔坏了左腿。” 李华华忙问:“怎么摔的?” “看错了楼梯,踩空了。” 李华华嗔怪起来:“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年纪大了,又近视,还没配眼镜,这不出事了。” “她现在在市人民医院,你快来看看吧。” “冯叔叔不是跟她在一起嘛,我现在正正在商场陪晟晟上早教课。” “冯远优啊,他去外地干活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要晚点才过去得了。” “那不行,万一做手术要签字什么的,我们搞不来。” 她在心里特别怨母亲。 现在虽然姜全子跟她半点不像夫妻,他过他的,她过她的,不过每月2万到账上却从未少过,或晚过,她每月给母亲3000零花,看看电视,逛逛街,过过潇洒自在的日子多好,但她却偏生的还要去工作,就为了唐若溪。 现在出事知道找她了。 她要现在得空还好,晟晟正在上着课呢? 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李华华想到李伊伊现在自己当着老板,出入总算是自由一些,于是让那人拔打李伊伊的电话。 李伊伊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唐若溪捅出幺蛾子,她或才家里人出事。 平安度过一天,到下班的时候,手机铃响了,是一串熟记于心的号码。 她喊了一句:“妈。” 但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让她觉得惊恐。 “你是叶长青的女儿嘛!” “我是的,怎么了?” 她明显听到了心加速跳动的声音。 “你妈从二楼梯里摔到了一楼。” 对方话还没有说完,李伊伊惊叹:“怎么会这样呢?”还不待对方回,又急地忙问:“那她现在还好吧?” “不怎么好。” 李伊伊心急如焚,没有心情再听下去,马上交待了一下手头上的工作,急急赶了过去。 她看见母亲的左脚上面正打着石膏,走向前去关切地问:“妈,你还好吧!” 叶长青拔弄着遥控器,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不过冷冷地回了句:“死不了。” 虽然母亲的脸很臭,但李伊伊思及她肯定是因为摔伤了心情不好,才会这样,也就不去计较。 自从跟着楚天乔生活了一段日子后,她发现对于很多事情,她都变得能容忍了,也不似先前,容易伤感。 她露出一个微笑道:“没事就好。” “妈,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不饿。” 如果不是母亲的腿摔坏了,她很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跟母亲独处。 虽然觉着有点不合时宜,但看到母亲冰冷而嫌弃的脸, 一直盘更在她脑海中的那个问题,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妈,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谈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落井下石,给我添堵的。 看得出,母亲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李伊伊只好作罢,她出去买了一些母亲之前在家里很爱吃的水果,零食。 回来的时候,李华华已经在了。 大抵是李华华在的缘故,叶长青下起了逐客令。 “你平时不是很忙吗?回去吧!” 李华华看着母亲过河拆桥的样子对李伊伊道:“你要忙就回去,不忙跟我聊聊天吧!” “我先回去了。” 她倒不是因为忙,而是希望给母亲一个好的恢复身子的环境。 至少到目前为目,她一直都是阻碍母亲身心舒适的障碍,结完账后,她离开了医院。 李伊伊离开后,叶长青开始抱怨起来:“最近真是够倒霉的,大前天喝水都被水给呛住了,前天切个菜,还把食指切去一块,做了几十年的菜,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昨天吃个饭舌头烫起了泡,今天倒好,干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真是被霉神给緾住了。” 听到母亲这么说,李华华即刻想到了猫瞎子,想到了唐若溪,唐若溪出来十几天了。 难道正是因为这个缘故,灾祸提前转到了母亲身上。 “妈,等你出院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看看,让她把你这霉运去去。” 李华华将猫瞎子与沈五岳在临都开店的事说了出来。 “是该去去,再这样下去,我都不想活了,处处不顺。” 李华华希望灾祸最好永远都在唐若溪那,虽然,她也是她的家人,但李华华永远不会忘记,她是唯一一个打她耳光的人,更是将她推给姜全子的人,若不是唐若溪,她照样可以嫁入豪门,不过日子却不似现在这般令她心烦。 姜全子花天酒地,偶尔看看孩子,这四年,连好好正眼看都没看她一眼。 每次带着孩子去上培训班,看到人家夫妻成对牵着孩子,或孩子们,她的心里就不甚悲凉。 但她又无力改变这种现状,抛开锦衣玉食的优越生活,她对姜全子是动了真感情的,即便离开,她能得到不菲的扶养费,但她始终无法说服自己离开,跟他再无瓜葛。 从医院去伊天别墅的路上,正逢下班时间,车子堵得厉害。 李伊伊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她哭丧着一张脸,眼睛里满是不解与疲惫。 楚天乔见她这副模样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见她没说,他兀自揣度起来。 “是不是唐若溪又整出幺蛾子了。” “是我母亲腿摔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康复,后头能不能好好走路。” “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她没作声,楚天乔道:“反正她对你又不好,就算站不起来,你也犯不着为她难过,想开些。” 她没有想开,倒是想起了一些事。 奶奶离逝前的事。 现在回味,总觉得奶奶快要离逝前的那半年变了,变得极其陌生。 以往每周她都会给她打电话,但那半年似乎只打了一次。 她特意跑回去看奶奶,但奶奶见到她时眼神里少了惊喜欢快的光泽。 以前奶奶总是喜欢把她带在身边,或有事没事往她身边凑,但后面似乎也没有。 奶奶似乎在刻意疏离她。 这样看来,即便奶奶离逝时她在奶奶身边,奶奶不给她留遗言也说得通。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很不解。 现在听楚天乔这么说,倒是豁然顿悟。 也许奶奶已经预知到自己不行了,因而刻意淡化她跟她的感情,以后在她离开后,她不至于太伤心。 一想及时,她后悔不跌,遗憾不已,悲戚难当。 两行晶莹的泪水不停地往外涌。 楚天乔以为他说错了话,忙道:“我知道你孝顺,刚才不该那么劝,但不能再哭啦,孩子们看到多不好。” 说曹操曹操到,小灵儿走了进来。 “妈,妈,你,你知道我那个,粉,粉红的芭比娃娃在哪吗?” 李伊伊以极快的速度抹去眼泪,挤出一丝微笑道:“不知道。” 小灵儿在父母的卧房里东找找,西瞧瞧。 李伊伊只转换话题。 “天乔,自从跟你相处后,我变乐观豁达了。” “那是当然,因为我一直给你积极的暗示,晚了早点休息吧。” 楚天乔说话间,去洗漱了,这些年来,除了有紧急手术,迫不得已,他一直保持着早睡早起,跑步阅读的好习惯,他始终坚信只有身体好,脑子清醒才能救治更多的人。 原本,李伊伊觉得她很努力,很自律,相到遇到了楚天乔,拿自己跟他比方才发现,很多不过是她以为。 将孩子安排躺下后,她亦休息了,临睡前不过祈祷母亲还能正常行走。 第233章 送梳子 半个月以后 听说母亲出院,正在公司给员工培训的李伊伊终止了培训,买了康乃馨,苹果往医院赶去。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叶长青的病床前,想像很多人一样,在医院里亲身经历母慈子孝。 但叶长青一个冰寒的眼神,瞬间将她的心浇得透心凉。 仿佛她不是因着母亲顺利出院而开心,是因着幸灾乐祸而大逆不道。 “你来作什么?” 如表情般冷漠的话语在李伊伊耳边响起。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母亲。 倒是李华华开口了。 “妈,三姐一直很关心你,你住院的这半个月,她每天都打电话问你的情况,倒是你关心的唐若溪,别说来看你,她连电话都没打过一通。” 李华华不太能明白,关于二姐离逝的事,她已经跟母亲解释得再清楚不过,事实的真像并不像罗喜睛朱若兰所说的那样,但母亲对三姐的态度为什么没有丝毫好转呢? 这么多年来,她们家不管办什么事,他们都没有再来,从这点也能看出,她们说的肯定不是真像,她能看明白,她不信母亲看不明白。 但母亲为什么对三姐还是那么冷漠不待见,在她看来,三姐比起唐若溪不知道好了多少。 “妈,你好了就成,我公司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伊伊将花与苹果放下后,离开了。 叶长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很是不悦:“不就是开了个小公司吗,了不起,一天到晚挂在嘴上。” 李华华真觉得,在母亲眼中,李伊伊决对不是她的女儿,而是她的仇敌,到底看不下去了。 “妈,你为什么不管三姐做什么都看不顺眼呢?” 叶长青细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她也说不清,反正看到李伊伊就莫名心烦,如果没人质问,就是伤害了她,她亦不自知。 “她跟我命里相冲。” 李华华还要说,叶长青不耐烦道:“想让你妈多活几年,少提她。” 李华华只好转移话题,聊了聊晟晟学习生活上的事。 出院后次日,李华华带着叶长青去了猫瞎子所开的紫晨阁。 远远的,李华华看到沈曼文坐在轮椅上。 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变成了残疾,也难怪沈五岳一大把年纪还要跑到城里来打拼。 沈曼文看到身穿机车皮衣,铆钉长靴,颇具气势的女子,眼睛不由得一亮。 李华华越走越近,沈曼文认出是她来时,吃了一惊。 昔日的丑小鸭变成白天鹅了,季锋的眼光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华华,好久不见。” 她看向他的双腿:“是啊,物非人非,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沈曼文即刻露出了抑郁的神色,但凡想到这事,肠子都悔青。 “前年检了一个金属链,谁知道是铱-192,辐射巨大,不过放在家里,跟着呆了3个小时,脚肿成了三倍,赶到医院,医生让截肢,否则连命都保不住。” “难道你父亲没算出你有这么一劫?” 李华华诧异地问。 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李华华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好。 正在此时,沈五岳微笑着送一个女人走了出来。 看到李华华与叶长青忙热情地打招呼。 “华华,李嫂子,快进店喝杯茶。” 李华华对沈曼文残疾的事特别好奇,还没待女人走远,她又问了起来。 “沈叔叔,曼文有这么一劫,你没算出来么?” 沈五岳挤出一个很难看的笑:“怎么没算出来,前年前初就提醒他,万事小心,他听倒是听了,也比以往更小心谨慎,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李华华对他们算命生出的质疑,被沈五岳的回答档了回去。 沈五岳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灾难,就算能预测,也无法逃脱。” 他说话间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要怪就怪这孩子贪婪、眼拙没见识,遇到核源还以为自己碰到了宝贝,这不酿成了这样的悲剧,幸而我回家早,发现得早,不然连命都要没有。” 沈曼文听到父亲半真半假、抬高自己贬低他的话很不悦。 但受到这样的重创,他早已没有了当年的桀骜,他的后半生,还得靠年迈的父亲帮着操劳张罗,生气的言语到了嘴边,生生吞了回去,不过是嘴哆嗦了几下。 这时,猫瞎子端了两杯茶出来。 “华华,你来得正好,你是我的有缘人,那麒麟我一直给你留着呢。” 李华华感激一笑:“我今天主要是带我母亲过来看看,我母亲最近运气不怎么好,你们店里有没有什么物件能让她去去霉运的。” 叶长青喝了一口茶后,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意。 听到李华华这么说,猫瞎子即刻拍起了胸脯:“这事你们来找我们就对了。” 正愁着报复李伊伊因跟她没什么交集而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回机会来了。 他的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叶长青在他的眼里变成了棋盘上的一颗黑色棋子,任由他摆布。 李伊伊从来不相信相命,不过她很反感信命的人,反其道而行之,他一样能报仇。 沈五岳见猫瞎子一副他搞定的样子,也就自动退出了。 给村子里的熟人算命,他多半只能含糊其辞,用天机不可泄露太多敷衍,毕竟出了错,一世英名就毁了,不比外地陌生人。 猫瞎子安排李华华母亲坐下后,拿起叶长青的手看了又看。 “大姐,你最近运气的确不佳,不过你属兔的三女儿运气却是好得不得了,这三年,是她人生的顶峰,你要是跟她住在一块,沾沾她的喜气,再在你居住的地方,奉上释迦牟尼佛,每月初一十五记得烧香拜佛,就会鸿运滚滚。” 听到这话,叶长青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跟她这个三女儿相处,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就莫名的心烦,离她远远的,是不想自己更不想伤她。 可是,她也不想再在自己身上发生不好的事,最近运气着实太背,她吃不消。 这次从楼上摔下,差点就要变成瘸子。 “如果我不跟她住,会怎么样?” “那就难说了,你很有可能会失去身上的某一重要部位。” 叶长青看着猫瞎子将信将疑:“有那么严重吗?” “算命人不打诳语。” 李华华道:“妈,你去三姐家住,一切不都好了吗?” 叶长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着去李伊伊家住不好,想想都痛苦,但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但她还是想给自己一段调整期。“ “我想下个月再住进我老三家,这样会不会有危险。” “这个问题不大,但到了下个月,一定要住进去,不然会有大灾,我们互相留个联系方式,你要遇到问题尽管免费咨询,我这面有要交待的也能及时告诉你。” 叶长青感激不已,搜肠刮肚找词夸耀了他们的店一番后,这才起身告别。 猫瞎子目送李华华与叶长青离开,李华华拿着麒麟,叶长青拿着释迦摩尼佛,满意地扶了扶墨镜笑了。 她二人来这一趟,他不但挣得盆满钵满,而且复仇也有了希望。 猫瞎子送走二人回到屋里,看到沈五岳急匆匆地出去。 “下午店里的生意你盯好,我有点事。” 猫瞎子叹了口气问:“又去找你的亲生女儿?” “去看看沈曼妮。” “哦,你也别太为难她了,事情变成这个样子,又不是她的意愿。” 沈五岳黑冷着脸示意他少管闲事就要离开了。 沈曼文推着轮椅走了进来:“猫叔,今天晚上准备做点什么好吃的。” 沈五岳听到儿子的话折了回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人家史铁生残疾后,还成了大作家,你有空能不能多看点书,要是肯听我的多看书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沈曼文,沈五岳心衰极了。 正因为他小时候不肯念书,他才会把希望寄托在沈曼妮身上。 沈曼妮虽然也并不是读书的料,好歹还听话,坐得住,因此,他砸锅卖铁,倾尽全力,承担着超越自己能力的庞大费用,让她复读三年考上不错的大学。 结果呢? 结果她工作二年,事业刚有点起色,他居然发现她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他那是在使出浑身懈数替别人养着女儿。 现在沈曼文还弄成了一个残废,他一大把年纪不得不跟老伴分开,出来打拼给沈曼文还医疗费用,而老伴柳晶晶也不容易,五十几岁的人了,还得自己在家种田养鸡,干着很多年轻男人干的活。 他不去找沈曼妮收钱,日子怎么过。 至于亲生女儿,有生之年,他一定会找到。 辰安区附属医院,沈曼妮今天的早班。 她还来不及换好衣服,看到了父亲。 “爸,我换好衣服,有话一会到外面说。”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忐忑的颤抖。 现在每次只要看到他,她的心都会不由得缩紧一回。 对于大一那年,一时冲动跑去献血,她后悔不跌。 献完血的当天晚上她还有一场英语演讲比赛,平时口齿伶俐的她,那天晚上台后,由于脑子缺血,背得滚瓜烂熟的稿子,忘得七零八落,与搭档对话时断断续续,惹得台下一阵哄笑议论声。 尽管如此,她心里头还是开心的,有失必有得嘛,她们家祖上祖祖辈辈都是算命的,虽然也经历了科学的洗礼,但因果报应,她仍然信。 她想因着献血而引发的霉运到此打止。 然而事情远非她想像的那么简单。 放暑假之时,她回到家里,兴高采烈地将献血证拿给父母看。 “妈,你看这是什么?” 她的母亲柳晶晶很好奇,打开看到是献血证关切地问:“傻孩子,你去献什么血,你从小就贫血,哪还有富余的血献。” “测试通过了才能献血的,献了血不紧可以帮助需要血液的人,万一以后我们家谁需要输血,只要拿着我这个献血证,就可以免费获得输血资格了。” 她不无得意的地宣扬着,看到母亲将献血证递到了父亲手上,她知道母亲嘴上责备心里到底是被她的孝心所打动,或者为她的行为感到骄傲的。 “下次别做这样的傻事了。” 柳母看着脸色泛着几分苍白的沈曼妮嗔怪道。 沈五岳的脸却阴沉了下去。 沈曼妮原本以为父亲也是因为不支持她献血,忙道:“这血献了也会再造出来的,新的血说不定还有利于人年轻,增寿。” 她自以为,她会用学识打动父母。 她哪知父亲问关心的却并不是这个。 “你是ab型血,他们没有弄错。” 她看到父亲的脸色非常阴郁凝重。 沈曼妮意识到气氛不对忙问:“爸爸,一般不会出错,有什么问题吗?” 沈五岳没有作声。 四十天后,她快要去上学的日子,沈五岳在一个全家人一起吃晚饭的日子愤怒地看向母亲,指向她道:“你不是我女儿。” 这话于她而言犹如晴天霹雳,一口汤在喉咙间差点没有因为过分激动而呛进器官。 因为父亲从来不开玩笑,她想起了父亲看献血证时的画面。 所有人都停下了吃食,愣愣地看向沈五岳。 柳晶晶的脸色比沈五岳还要难看。 “她不是你的女儿是谁的女儿?” “这得问你。” 父亲的低沉的声音里透着浓浓地愤怒。 柳晶晶即刻拍案而起,指向沈五岳情绪变得激动。 “难道你是怀疑我不守妇道?” 沈曼妮还是第一次见母亲这般失态,她愕然地看着父母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然呢?” 沈五岳愤愤然地想,李多恩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都能干出那么龌蹉的事,而且敢做不敢当,这年头,谁是值得可信的? 柳晶晶顿时双眼发红哭号起来:“你个没良心的,你是算命的,信命吧,信仙吧,我现在就对天发誓,如果我做出半点不守妇道的事,就天打五雷轰,马上不得好死。” 沈曼文道:“爸,你今天突然间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听到些什么风言风语了,我保证妈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有人想让我们家不和睦,乱嚼舌根子。” 第234章 隔阂 沈五岳起身去拿出了那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他怒不可遏地翻开,甩到柳晶晶与沈曼妮面前,低吼道:“这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柳晶晶道:“这玩艺就没有出错的时候,反正我没有做过以不起你的事,我问心无愧。” 沈曼文道:“不会是在医院里,护士给错了孩子吧!” 这种想法柳晶晶倒是较为认同。 “如果真的发生这么荒唐的事,我们得打官司找当年出错的医院索陪。” 沈曼文道:“那我的亲姐姐在哪呢?” 沈曼妮听着他们三人说来说去,完全枉顾她的感受,仿佛她已经是个外人。 看他们的神色,她不仅仅是一个外人,更是一个害他们骨肉分离的罪人。 那一刻,她的心凉透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后来沈五岳又拿着沈曼文与柳晶晶的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证明沈曼文所说的是事实。 沈曼妮换好衣服来到了医院门口。 “爸。” “这个月工资多少?” “所有的加起来4500元。” “最好别骗我。” 他的话语里满是不信任与威胁,沈曼妮听着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亲生的跟非亲生的差别真的这么大。 “明天把4000打到卡上。” “爸爸,下个月我可能没有办法再打钱给你。” 她看着他小心翼翼,吞吞吐吐地说道。 “不行。” 沈曼妮很难过,他连原因都没有问,竟拒绝得这么干脆立落。 也许她的闺蜜成珊莎说得没错,在他心中,她早已不是他的女儿,不过是他投资的工具,投资阶段已过,现在是时候坐收渔利,如果没有获得期望的回报自然是不满的。 但在她心里,他还是她的父亲,至少此时是,因为在乎所以有必要解释,哪怕是并非真正的解释。 沈曼妮跑向前去追上沈五岳。 “爸,智杰失业了,下个月指着我的工资还房贷,我们没有多余的存款,真的拿不出。” “我已经答应下月还你大伯那5000了,这年头没有点积蓄还敢裸辞,让他自己想办法,你的钱必须打给我。” 沈曼妮到底没能阻拦说服沈五岳。 在回家的路上,沈曼妮破天荒的去买了一张2元钱的彩票,她多么希望能中500万,将沈五岳养她的钱一次性还清,再也不用看他的脸色。 她也希望婆婆不要因为她的娘家,还有她的工资,刻意为难她。 其实,她的丈夫陈智杰并没有失业,只是她的婆婆让她下个月无论如何拿出4500交给家里。 沈曼妮,不想回家面对婆婆,徘徊在街上,她想等到陈智杰回家以后再回家。 徘徊着,徘徊着,路灯亮了,临都的夜市格外热闹,她看到有一个小姑娘在摆地摊,心中一动,准备搞个副业。 洛可源离逝 为了把公司做强做大,为了证明女人丝毫不输给男人,为了让重男轻女的父母意识到他们错了,林思韵就像打了鸡血,整天扑在工作上。 虽然年过30,很快就要到中年,但却打算再过2年生孩子。 好在陆浩扬从来不催促。 浩扬侦探所已经关门二年,陆浩扬早已如愿当上了警察,若有闲余,他不过就是陪着林思韵腻歪,偶然来了兴趣,就写几个短故事,在故事会上发表。 他们二人的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天恰逢二人都休息。 二人兴致勃勃地一起研究自制月饼,以便在今年中秋节时,能带着小朋友与家长一起做。 利用做月饼的活动,开个家长会,多拿几个续费。 月饼馅刚拿出来,林思韵的手机响了。 她以为是哪个家长打来的,忙不跌去接。 手机拿到手上一看竟然是洛雪瑶。 这四年里她们虽然没少联系,但多是微信,这次她却打电话过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果然,电话一接通,她便听到了洛雪瑶颤抖的声音。 “思韵,可源走了,母亲心痛不已,晕倒在了家里,我这边现在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了你,你能过来陪我几天吗?” 林思韵心道这一天还是来了,她紧忙安慰道:“你别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现在就往你那赶。” 陆浩扬看着林思韵去洗手,笑问:“怎么月饼不做啦,家长会不开啦,费不续啦!” “你研究好了,跟我说,我现在要去一趟清远市,家长会日期推后。” 哪怕是取消,她也得去,人世间总有一些比挣钱更重要的事。 陆浩扬看着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揣度道:“去清远干嘛?不会是要去那开分公司吧!” “开什么分公司,洛可源离逝了,我要去看看雪瑶。” “像你这样讲义气的朋友,不多见了,真羡慕你的朋友。” “不然,你当我朋友好了。” “别,我还是想当你孩子的爸爸。” 林思韵看着似笑非笑,憨然到可爱的陆浩扬,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急急进了更衣室。 她决心回来后,就让他实现这个愿望。 换衣服之时,她想到了钱东阳,马上打电话给他。 这几年里,她遇到过钱东阳好几次,因着李伊伊,也因着洛雪瑶喜欢去他家开的超市购物,更加喜欢在购物期间打探他的近况。 这个男人除了打拼事业,身边的确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没想到他对洛雪瑶的确用情至深。 钱东阳听到洛雪瑶家里的变故后五味杂陈。 其实这一天,他一直在等待。 起初他对母亲为他安排相亲感到心烦,拼命拒绝,后来看着母亲日益老去,又一直期盼着钱家有人继承家业,他开始敷衍,但却十分惭愧。 每天醒来,他都害怕他无法再等下去,他更加害怕,永远也等不到洛可源离开的那一天。 偶尔还会有负罪感,毕竟从来都没有想过,某一天他会盼着有人早点离开,来成全自己的幸福。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没有想像中的惊喜,没有想像中的激动,他的内心却超乎平常的平静,平静到让他置疑,是不是因为等得太久,心冷却了,拒绝其他的女人,也许是不再相信女人,不想再娶女人。 “我现在要去清远市,一起吗?” 林思韵急切的问话,打断了他恣意汪洋的思绪。 他本能地回道:“去,我们一起去吧,我马上就将工作交接好,去找你。” 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清远市。 快到那个久违却无比熟悉的小区时,钱东阳的心开始剧烈跳动。 看来在家的平静不过是假像。 即便她让他等了这么久,他依然那么在乎她。 按响门玲不大一会儿,门开了。 五年不见,洛雪瑶早已不是当年少女的模样,哭肿的双眼,过度疲累而暗黄没有打理的皮肤,让人觉着岁月在她的脸上无情的印刻下了比一般人更为深重的痕迹。 第一眼看过去,钱东阳甚至难以接受,她跟他理想中的样子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洛雪瑶看到钱东阳眼角闪过一丝惊异,显然,她没有预料到他会来。 林思韵看到洛可源还躺在床上。 洛可源5岁的儿子洛飞昂,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洛可源。 透过一扇半开着的杏色木门,林思韵看到卧室里间的洛母缓缓地坐了起来。 她大抵是被门铃声给吵醒了吧! 林思韵紧紧地抓住了洛雪瑶的手:“节哀顺变。” 钱东阳来到了洛飞昂身边问道:“害怕吗?” 洛飞昂愣了愣,然后摇了摇头。 他可能还不懂生死。 林思韵看着眼前心酸的一幕,想起一句话,岁月催人老,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 她比小飞昂幸运多了,纵然父母偏心,但他们都还健在,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同样健在。 大抵就是在这一刻,她对于父母重男轻女的偏心的恨,瞬间就稀释开来。 洛雪瑶看了一眼枯瘦如柴的洛可源,眼泪又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往外涌。 “他都快不行了,还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把飞昂画笔收得整整齐齐,还洗了我的鞋子跟袜子,我做好饭,喊他吃饭,他说他累了吃不下,要躺一会,就再也没有起来,一直躺在这里,不管我怎么喊都喊不醒。” 洛雪瑶的哽咽话灼得钱东阳心里生痛。 “虽然她看起来已不再年轻,其实仍然是一个孩子,需要有人好好呵护的孩子。” 洛母走了过来。 “可源,可源,可源……。” 她的声音时高时低,时而温柔,时而愤怒。 看着这位老人,想到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戚,林思韵鼻子开始发酸,很快有泪涌出。 钱东阳走到洛母身边道:“阿姨,别难过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还有雪瑶,飞昂吧!” 林思韵眼睛眯了一下,眼泪流了出来。 这次,她喊钱东阳来,看来对了。 洛母一双浑浊的老眼瞪了钱东阳一眼道:“不,我不要你来照顾,我要可源照顾我,养儿防老,他得给我防老,可源,你起来,你去给我做饭,妈妈喜欢吃你做的饭。” 说到后面她就哽咽了。 林思韵闻着微微发臭的尸体道:“还是让他早点安息吧!” 洛雪瑶开始给火葬场的人打电话。 火葬场的人来,试着将洛可源抬走时,洛飞昂哇哇大哭起来。 钱东阳心酸地想,原来他不害怕,不过是后知后觉。 林思韵跑向前去抱住了洛飞昂。 “你的爸爸已经离逝了,他不能说话,不能吃饭,不能做事,所以也不能呆在这里了,要去别的地方,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他不能去别的地方,可源不能去别的地方。” 洛母也拦在前面极力阻止。 林思韵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洛母不会疯了吧! “妈,别这样,你还有我,还有飞昂。“ 洛雪瑶紧紧抱住了洛母,钱东阳凑过去,尝试帮忙,洛母终于停下了手脚。 洛雪瑶抬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眉目宛然。 所有人都跟着火葬车去了火葬场。 林思韵第一次进火葬场,这么近距离地感受一个人的消亡,十分震撼。 等洛可源变成骨灰,彻底离开后,洛母反而冷静了下来。 “雪瑶你带着飞昂去临都吧,飞昂就交给你了,好好照顾他。” 听着洛母像遗言一般的叮嘱,洛雪瑶泪如雨下。 “妈,你在哪我就在哪。” 林思韵劝道:“伯母跟着雪瑶一起去吧,雪瑶与飞昂已经失去了可源,你若不好好的,她们怎么能安心过日子。” 钱东阳也劝道:“你是雪瑶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走吧!” 洛母看着钱东阳,五味杂陈。 第一次见他,她对他充满了警惕与敌意,生怕他会抢走养女兼儿媳妇,没想到终究,她还是要仰仗这个被她关在寒风里的男人度过余生。 钱东阳把洛雪瑶一家人带回临都后,钱母一天到晚想着抱上自己的孙子,因而把钱美妍送回去给了李伊伊。 自此,伊天别墅里面每天三个孩子,格外热闹。 洛可源的离逝对于李伊伊来说好又不好。 钱东阳的话在她耳边清晰响起。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一生一世一双人,但你并不是我的真命天女,算命的说了洛雪瑶才是,她才是我的归宿。” 她不知道这话是钱东阳编的,还是他真的去找了这么一个算命的人,说了这样的话。 总之这一条,她已经无力改变。 就像她离了婚,有了二个女儿的宿命一样。 李母住进了家里 叶长青出院以后,虽然腿好了,但李华华怕她再发生什么事,挣的钱还不够医药费的,没让她再去上班。 一直住在李华华家里,帮着李华华带孩子。 这天,她看电视看得正入迷时而笑,时而自言自语,一边李华华4岁的儿子也跟着看得入了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李华华从外面逛街回来看到这一幕,顿时气血上涌:“查查,你这么小怎么能蹭外婆的电视看呢?” “这个戏好看,励志的小孩子看一下也没什么?” 叶长青将电视暂停,站起来解释。 第235章 秘密 “妈,查查现在这么小,不能看电视的,电视会影响他的大脑发育,扼杀了他的想像力,这些早教老师千叮咛万嘱咐的,再说这种成人看的电视剧,小孩子什么都不懂,都是被动的去接收信息,会让他思想懒惰。” 叶长青脸色阴沉了下去。 “你们小时候不也看着电视长大的,也没见有什么不好。” “妈,我们很好吗?大姐三姐哪个读书不是刻苦又用功,结果呢谁考上了好学校,我怀疑她们就是小时候看多了电视。” 叶长青还惦记着看电视,况且她现在也说不过女儿,对查查道:“好了,查查去让妈妈教你画画。” 小家伙却不愿意了:“为什么外婆能看,我就不能看。” “你外婆将来又不用考大学,你将来得考大学啊!” 查查并不识同,小嘴一撅蛮不讲理地反抗道:“不行,反正外婆看,我看。” “妈,您没来的时候,这个电视我一年都没有开,就怕孩子蹭电视。” 李华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服儿子,只得从母亲那里下手。 “好了,我不看了,我再也不看了。” 叶长青很生气地将电视关掉了,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直到此时,李华华才意识到母亲的神经敏感且脆弱,或许她的话重了,想去追母亲,就是跨不开步子。 查查见电视关了,就开始搬东西,将积木洒满了整个屋子,又弄到了叶长青的床上。 叶长青出去散了一趟步回来看到这个样子马上教训起查查来。 “查查,床是睡觉的,你怎么能把那么脏的积木往床上放呢,等下床上都是细菌怎么睡啊!” 查查一脸厌烦地看着叶长青挑衅:“我偏要往床上放。” 查查说话间还将枕头扔在了地上。 叶长青气得脸色发绿。 “查查,你怎么能这么不爱干净,不准再动我床上的东西,再动外婆对你不客气了。” 李华华听到后走了过来。 “妈,你又不带孩子出去玩,孩子只能在家里玩,你这也不让他干,那也不让他干,会影响他探索世界的能力,对于小孩子,我们做大人的不能老是否定,会让孩子自卑的。” 听到这里叶长青彻底火了。 “看个电视不让看,说孩子几句不让说,我老了,不中用了,上个班就把腿摔成了瘸子,嘴巴子还碎,我自己找个地方去住最好,这人老了啊,就是没什么用,还得自己住,习惯自由。” 李华华意识到母亲在说气话,可她现在就是隐忍不了。 “妈,老人与年轻人之间的确有很多隔阂,现在爸爸在村子里过得好的,现在咱们也不缺钱了,你跟爸爸两个人喂两头猪,喂些鸡鸭,种点菜,日子逍遥又自在。” “我看到他我都觉着怕,我是不会跟他过的。” “可是冯远优已经娶了别的女人,你跟他没有希望了。” “我哪个男人也不靠,我自己过。” “老了两人在一起就是一个伴,相互能有个照应。” “好了,你别再劝我了,你这我不会再住了,给我打个电话给你三姐,我明天就住到她家去,她要是也嫌弃我,好说,买瓶药喝了就行。” 李华华看着母亲倔强偏激的样子,后悔不跌。 “妈,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们只是一些观念不同,不是嫌弃你。” “你孝顺,是我老了捉,行了吧。” 李华华听着母亲正话反说哽咽的声音,心里很难过,母亲为什么要这么神经质。 神经敏感脆弱的不像样子。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脾气也不好,虽然很多道理懂,不过事情来了的时候,往往无法冷静,伤害过母亲后,她也很后悔,但下次仍然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还是让母亲提早跟三姐过吧。 母亲对三姐从来都不怎么好,对三姐应该也不会抱太大的希望,即便三姐多有得罪,母亲肯定也不会那么伤心难过吧,再者,现在的三姐越来越成熟冷静。 李华华把自己关进了卧房,开始给李伊伊打电话。 “妈跟我闹翻了,姜全子成天在外面鬼混,我本来就心情不好,结果说妈几句,两个人就闹上了。” “让妈回家吧!” “她不会回去的,她说只要一看到父亲就会想到年轻时所受到的委屈,无论如何她也要自己一个人过。” “如果她不介意就来我这住吧。” 李华华要的就是这句,母亲跟李伊伊住着,她放心,有时候的确觉着母亲话太多了,她想清静。 “行,我帮她收拾好东西,一会我把她给你送过去。” “好的。” “对了,妈现在神经敏感又脆弱,稍有一点不顺心,就是要死要活的,可能是腿摔伤后,冯叔叔又跟别的女人结了婚,她心情不好,你多让着她一点。” “嗯,我知道了。” 李伊伊挂断电话以后,突然有些忐忑。 母亲要来她这住,这是真的吗? 楚天乔看到她一脸忧虑的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妈腿不是摔坏过吗,现在没有去工作,我想让我妈来我这住。” “那很好。” “我怕我跟她相处不好,我很少单独跟她相处。” “你们还没有相处,怎么就担忧起来,你不是以前的你,你妈也不是之前的你妈,也许你妈后悔了,想来你这跟你好好培养感情。” 电话里,李华华说的事,李伊伊一个字也不敢提。 她想到了李晔晔的事。 李华华一定将她所写的有关李晔晔死因跟母亲说了吧! 说不定母亲知道真像以后,觉着愧疚,想要弥补她,又跟李华华闹得不愉快,再住进她家,或多或少总会收敛一些锋芒。 她的心情总算放松了一些。 再者,即便母亲依然犀利,跟她水火不容,她也不能拒绝母亲,母亲正难过着,如果她拒绝了母亲,说不过母亲真有可能想不开,如果做点傻事,她这个做女儿的良心何以安顺。 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其实她特别盼着母亲来的,只是怕相处不好。 楚天乔一脸期待地问:“你妈什么时候来?” “明天下午。” 楚天乔没再作声,但他心里有了数,决意明天早些回家。 有他在,无论怎么样,李伊伊肯定会安心一些。 ** 叶长青住楚家 当李华华将车子停在伊天别墅门前时,叶长青还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二年没来这,楚家别墅更气派了。 听到门铃声,楚天乔赶紧来开别墅的大门。 李伊伊带着三个孩子也开心地跑出来迎接。 钱美妍与小灵儿尤其兴奋,雀跃地像小鸟,拍着掌喊着外婆,外婆。 有时候日子平淡久了,总希冀着有点波澜,而外婆要来家里住,对于两个小孩而言就是最意外的波澜了。 叶长青看到她们也特别高兴。 私底下拿小旭儿跟查查比较,怎么看都觉着小旭儿招人喜欢,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李伊伊在一边静默地看着这样的场面,很欣慰。 也许是第一天搬进来的缘故,李伊伊觉得有母亲在身边的感觉特别好。 如果某天父亲也能住进来,就更加圆满了。 虽然明明知道父母性格不合,经常吵架,但心里却依然希望父母能走到一起。 叶长青的房间安排在小灵儿隔壁,李伊伊将房子收拾的整整齐齐,临时买来了电视,母亲喜欢的枙子花。 她唯独希望母亲能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叶长青踏进房间逡巡了一番。 李伊伊看到她脸上的喜色,这才放下心来。 ** 雨后的天空格外干净,空气特别清新。 别墅花园里,小灵儿正在认真地观察着院子里的水仙花。 洁白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地微香,小灵儿喜欢极了。 “这,这朵第一好看,这,这朵第二好看……。” 叶长青看完一部电视剧,出来透气,看到这一幕,突然来了兴趣,走到小灵儿身边问: “小灵儿,我们家里的人你最爱谁啊!” “我,我第一爱姐姐,第,第,二爱妈妈,第,第三爱,爱爸爸,第四,四爱外婆。” “你个小结巴,把外婆排在第四,以后外婆不能给你做好吃的。” 叶长青特别生气倒是不是因为小灵儿将她排到了后头,而是将她排到了第四。 猫瞎子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 “今年你要避开‘四’这个字,比如借自行车,看到号码带带4的别骑,比如理发,第四个座位不要做,买东西也别买四样,吃包子饺子也别吃4个。” 她正烦闷,小旭儿走了过来。“我把外婆排在第一位,我喜欢吃外婆的芭蕉巴巴还有南瓜饼。” 倒是小外甥的话,让叶长青心理稍稍舒服了一些。 “小,小旭儿,就,就是一个小吃货,爸爸妈妈对……你不好吗?” 小灵儿笑着指责弟弟。 叶长青白了小灵儿一眼,弯下腰亲了小旭儿一口,慈爱地笑道:“外婆也把你排第一,永远的第一。” 这时,钱美妍也加入了这个排序游戏。 “我把伊伊妈妈排第一,天乔舅舅排第二,小灵儿排第三,奶奶排第四,小旭儿排第五,东阳爸爸排第六,外婆排第七。” 叶长青难过得干枯的眼睛冒出星星点点的水光。 果然是李伊伊带大的。 她气还没生完,小灵儿又扯出一个让她更加生气的话题。 “你,你,你们知道妈妈把谁排第一吗?” 叶长青知道,李伊伊无论把谁排在第一,也不可能是她,但还是好奇地问了问:“谁啊!” 钱美妍不无得意,眼珠子一转道:“当然是她的小草奶奶喽。” 如果是楚天乔,也许她会云淡风轻的一笑,听到是婆婆,她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正在此时,李伊伊拎了一大袋子菜回到家。 “妈,我今天买了很多菜,你喜欢吃哪样就做哪样,千万别省,吃食上省不了几个钱。” 李伊伊没有听到回应,以为是自己说话声音太小了,提高声音放慢语素再说了一遍,这次她确定母亲一定听清楚了。 但母亲依然没有回应。 她走进大厅里,只见大厅里香烟缭绕,母亲神色庄重地跪拜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她听不懂的话语。 李伊伊即刻皱起了眉头。 “妈,你的信仰我无无权干涉,但请你不要在家里做这个活动,孩子们看到影响不好。” 她看到母亲依然念念有词,她走到了母亲跟前。 她看向母亲,发现母亲阴沉着脸,有点浑浊的眼睛内居然有星星点点的泪光。 终于意识到母亲心中不痛快,正在生着闷气,李伊伊紧忙道歉。 “妈,我错了,如果你想在家弄,就在家弄,没关系,门关上就好。” 但母亲似乎并没有好转。 她终于意识到也许母亲并不是生她的气。 她因而将菜放好,把钱美妍,小灵儿与小旭儿叫到房间去问。 “知道外婆为什么生气吗?” 小旭儿摇头。 小灵儿想了想道:“可,可能是因为我,我跟美妍姐姐都把,把外婆排到了最后一位。” 李伊伊厉声道:“以后不许玩这个游戏。” 小旭儿从来没见妈妈脸色这么难看,顿时吓得哇一声哭了。 李伊伊只得哄他:“没事,下次不玩就好了。” 钱美妍道:“小旭儿不怕,你把外婆排在第一,外婆不会生你的气,是我说在妈妈心里,小草奶奶排第一位,外婆才真正生气的。” “好了,妈妈知道了,你们下次不许这样说,在妈妈心中,家里所有人,在我心中都是排第一的。” 钱美妍很懂事的回道:“妈妈,我知道了,下次我们不会乱说话了。” 李伊伊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妈,小孩子胡乱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奶奶对你好,生下你直到两岁前,她抱都懒得抱你,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有一次我要去割猪草,请你奶奶帮我带半天,你奶奶背上一把柴刀就往山上冲了。我去找你正在玩牌的爸爸,你爸爸才抱你一下,看到你尿裤子了,马上暴跳如雷地将你扔在木板地上,也不管你扒着尿会不会不舒服。我走出去几步,又回来抱着你,最后只能带着你去割猪草,后面背背篓,前面抱着你,累得腰酸背痛十几天,你误着我不可怜。” 母亲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第236章 相认 “妈,养儿方知父母恩,我知道你苦,在我心里你和爸爸,爷爷奶奶都是排在一第位的。” 李伊伊承认,她说得有些牵强,或者言不由衷,但她特别害怕母亲这个样子,只能这么说。 “我承认我有些年是对你不好,是只顾自己感受,是自私了,但是谁不自私,你以为你奶奶就不自私吗?她是我们家里面最自私的人了,有些事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所以你大概不知道你奶奶为什么那么宠你。” 李伊伊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她还有几份发朋友圈的海报需要做。 叶长青见她越是那样,她越忍不住要说给她听。 “你奶奶为什么能对你这个非亲非故的孙女这么好?” 从血缘上讲李伊伊与罗小草的确可以用得上非亲,但非故她就不认同了。 父亲是22岁那年来到的金花村,经人介绍给当时金花村非亲非故的爷爷奶奶当了儿子。 这一切恐怕还要从李伊伊素未蒙面的算命先生说起。 1960年冬天,一个雪后放睛,明艳无比的日子,腊梅绚烂干净而又桀骜地染红了屋门前长长的湖堤,香气溢满了村子角角落落。 李俊义的母亲欣喜地抱着她刚满月的儿子,找到了镇子里最有名望的算命先生给儿子卜卦。 先生说她的这个孩子是别人的儿子,不过寄居在了她的肚子里,小家伙终究会远走他乡,不得相守。 就因着算命先生的这句预言,从此李俊义的人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着不堪忍受原生家庭带给他的巨大伤害,最终果然远走他乡当了李多恩的儿子。 “因为你长得喜人吗?因为你天资聪颖吗?因为你出生有祥瑞吗?你自己清楚,都不是。” 母亲越说越激动的排比句,逼迫李伊伊拉回思绪去思考,同时也停下了手中择菜的活,问了句:“为什么?”,后认真地听了起来。 “从你出生直到二岁,你哭了她不哄你,你倒乱,她凶你,你尿了,她看不见,有好吃的她只给你大姐吃,让你站在边上眼睁睁地看着。只不过,那个时候,你什么也不记得。要不是我罩着你,你以为你能等到你奶奶对你好的那一天。” 李伊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岁,她没有记忆之时,真的是这样的吗? 那父母以前为何从来都没有说起过。 她紧紧地盯着母亲的双眼,想证实她有没有撒谎,只是再怎么用心看,也看不出分毫端倪。 “你不信是吧,去问你爸爸,不过他可能也不知道,你们小的时候,他根本不关心你们,天天只知道往外跑,你去问问刘得妙,他守检查站经常来我家玩,就知道,他都帮着我带了不少你。” 母亲的唠叨,让李伊伊平静了一些。 就算有两年奶奶对她不好,但后面长长的十几年里,奶奶对她好是实实在在的,她不能因为那两年就否定奶奶后头那么多年对她无私的付出。 但母亲的话题,到这里已经引起了她强烈的兴趣。 叶长青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后继续。 “但是突然有一天,你奶奶对你的态度有了180度大转变。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我一直想找到答案,但她口紧得很。直到那次我跟她一起去杀猪草,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才说出了真像。” 叶长青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是一个细雨蒙蒙的阴天,山里头雾气蒸腾,有一种别样朦胧的美。 家里红薯藤没有了,婆媳两难得一致想出去,所以就去了河边。 在快到河边的时候,李奶奶也就是罗小草,采到一个很滑的石头,重重地摔在了河摊上。 叶长青听到血管爆裂的声音掺合着石头滚动的声音,她朝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婆婆的小腿被一块锋利的石头给滑破了,露出森森白骨,鲜血汩汩往外直流。 叶长青吓坏了,紧忙找到一从艾草,顾不得干净与否,往嘴里塞满,不停的咀嚼,两个腮帮子都胀得生痛。 她用嘴嚼碎后,给罗小草贴在伤口上。 罗小草的伤口即刻停目了留血。 整个过程罗小草都看在眼里,也一定记在了心里。 她大概是感动了,说出了一些事实。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对伊伊的态度为什么180度大转变吗?” “妈,你终于肯说了。” 婆婆一脸谨慎地叮嘱:“别告诉任何人。” 她想怪不得婆婆不肯说,原来见不得光。 但她知道总比不知道好,因而爽快地点头答应。 “伊伊两岁那年,我做了一个很奇怪,却很真实的梦。” 她好奇地问:“什么梦?” “我梦见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那里我可以看到死去的人投胎转世。我能看到人的灵魂变成一道光,进入某个女人的身子里,然后看到那个婴儿出生,知道她是谁。那些死去的人里,我最惦念的就是我的婆婆了,她既是我的婆婆,也跟我妈一样。我三岁时,母亲改嫁,她只带走了我弟弟。我有两个哥哥,他们一个9岁,一个7岁,养不活我。是我婆婆收留我做了童养媳。但她待我很好,丝毫不比待你爸差。所以我很想知道,我婆婆投胎成了谁。我就去找了。我还真的找到了。我看到了我婆婆的脸化作一道光,进了,进了一个女人的肚子,那个女人一直在前面跑,我只能看清女人的背影,但我太想知道女人是谁了,穷追不舍。” “是谁?” 叶长青瞪大眼睛问。 “苦心人,天不负,最终,我终于看到了,看清了女发人的脸,没想到女人是,是你。然后你生下了伊伊。” 罗小草看了看已经止住血的伤口继续。 “自从做了这个梦以后,我越看伊伊越觉着她很多地方倒真是跟我婆婆性子很像。我对于过去,不喜欢伊伊,甚至处处跟她作对,为难她那么一个小不点的人,感到很愧疚,觉得自己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很想补偿她,因而加倍地对伊伊好。” 她想到了什么,突然两眼放光拍了一下没有受伤的那条腿。“长青,你说伊伊的眼睛,跟我婆婆的是不是很像?” 叶长青没有作声,她根本没有见过罗小草的婆婆。 罗小草道:“哦,问你也是白问了,你嫁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五年了,你大姐见过,改天我问问你姐。” 一口气将故事讲完,罗小草的心里舒服多了。 叶长青却五味杂陈。 “事情就是这样。你奶奶之所以对你好,不过是因为,她以为你是她婆婆转世。” 李伊伊一动不动,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她不相信,那是真像。 她还希望母样再说些什么,然而母亲已经结束了故事,轻笑着质问她:“你还看不起我们这些相信宿命的人么?” 李伊伊摇了摇头:“我没有看不起谁。” “你奶奶比我们更加痴迷于宿命,以前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越到后面,越讨厌你,刚才倒是想通了,也许就是她对你太好,而我特别讨厌她,要不是她,我不可能嫁给你爸……” 母亲还在她耳边唠叨着什么? 她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叶长青说完已经转身离开,而李伊伊仍然坐在原地。 一切都讽刺极了! 楚天乔回到屋子里感觉家里气氛不对,看到李伊伊正站在窗前发呆,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有人强硬的从你的生命中抽离了你觉着最纯净的美好,你会怎么样?” 她含着泪,看着楚天乔问。 楚天乔反问:“既然是美好,谁又能抽走。” 李伊伊意识到她的比喻并不恰当,连忙纠正。 “如果在你心里一直很美好,很珍惜的东西,到头来,你突然发现一切不过就是假像,其实根本不存在,你会觉得空茫吗?” “别难过所有事情都讲出来,我给你分析一下。” 李伊伊急切地说:“就是有些东西坍塌了。” “嗯嗯,应该会,你先说来听听。” 李伊伊于是说起了今天母亲所说的事。 楚天乔听后笑道:“你还爱你奶奶吗?” 李伊伊点了点。 “你还感恩你奶奶吗?” 李伊伊又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其实你母亲所说的真像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不管你奶奶是出于什么理由,但她给了你她能给出的最多的爱,而你也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这份爱,这些终归是真的。这个世上,很多事情、没有必要过于较真,爱着,感恩着就好。” 他的话很好听,就像是涓涓细流,他的脸上似乎也有了哲人的光环。 李伊伊由衷感谢。 “天乔,谢谢你,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好过多了,你知道的,我从小就讨厌迷信宿命类的东西,沈五岳的预言让我自卑,让我没有朋友,甚至让我没有一个好的心态。”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排斥,封建、迷信中的“鬼神敬畏”、“慎终追远”、“举头三尺有神明”、“因果报应说”、“神灵信仰”等等往往是道德约束最有力的惩戒利器,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导人向善,所以说,封建、迷信在某种方面,受到人们笃信并不是什么坏事。很多事务我们应该以辩证的眼光去看待。” 后面这话,她承认有一定的道理,但仍是无法完全接受。 楚天乔见她无动于衷,试着换个角度劝她。 “罗曼罗兰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真正的英雄主义,那就是在认识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我没有英雄主义。” “你完全了解你奶奶后,仍然爱她就是。” “没看出你懂这么多名言。” “我们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我爷爷的父亲曾经是秀才,我小时候每天必须背一句名言,从来没有间断过。” 话题转开,见李伊伊好了很多,楚天乔才急急往医院赶去。 深秋的晚风拂过李伊伊的脸庞。 所有人入睡以后,她点亮了书房的灯在日记中写道: 难怪,今天早晨,在许多鸟叫之声中我听到了凄寒思虑的‘哦呵’之声。 这鸟仿佛是今年年初迁徙到这座别墅的,从我的故乡而来,它的到来就是为了将我带回故乡,有关故乡的一些或沉痛,或悲戚的往事,无法制止的涌入脑门。 我终于明白奶奶为什么要在那片核桃树下安放一张椅子,但凡天气好时,在树下缝缝补补,不过是因为怀念她的婆婆。 她不止一次对我说过,那片核桃树是她的婆婆在她10岁那年种下的。 奶奶并没有什么错,相反,她再一次知道了,她是一个深情厚意的人。 很多人以为奶奶糊涂,终究是因为不理解。 李伊伊又回忆起了很多细小的往事,是事而非,头痛欲裂。 她在日记本最后一行写道:“天乔才是那个真正可以让我从过往的伤痛中剥离出来的人, 暂且感谢我在生命中遇到了他。” 这天她破天荒经历了很多事以后,还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醒来,李伊伊心情好多了。 她哼着歌来到公司。 这天孩子出奇地听话,她带的那个数学班的学生,每一个都听得聚精会神。 这样的生活虽然累,但很充实,一股幸福满足感油然而生。 一节课下来,口干舌燥,到了休息时间。 她正要离开教室,去喝口水,不过从讲台走到教室中间,意外发生了。 当时她还没有意识到。 她用余光瞥见教室后头一个小男孩子嬉闹着,朝另一个小女孩跑去,而另一个小女孩也在往前走,两人撞在了一起,结果那位走路的小女孩,一个不稳,踉跄着摔了下去,撞到了门上,她连忙吼道:“小全,干嘛呢?” 然后对摔在地上的男孩说:“小木,快起来。” 但小木躺在地上无动于衷。 她提高了嗓音,但回应她的不过是小木嘤嘤地哭声。 李伊伊顿觉不对,她奔冲了过去,看到有鲜血从小木的辫子里汩汩流出。 她即刻将小木扶了起来,让她将头往下低,然后用手指堵上伤口,试图止住血,另一只手去拆开小木的辫子。 第237章 后悔 但血来势很凶,似乎堵不住。 难道小木的凝血功有很差吗? 她努力回忆刚才两个孩子相撞的情形,似乎问题并不大呢? 她想到为了防止辐射,她们公司每台电脑前恰好都种了一盆仙人掌。 她喊了一句:“快去给我掰一块仙人掌下来。” 助理小宋此时恰好路过,跑到办公室,她在电脑桌前急急掰下一块仙人掌,再也顾不得刺与不刺。 李伊伊用水将仙人掌一冲,就全部塞进了嘴里,使劲嚼碎,贴在了小木的后脑勺上。 刚开始还有血不停地从小木的辫子缝里流出来,她慌了,感觉空气中到处都是浓密的血腥味,呛得她眼圈顿时模糊。 李伊伊用力缩了回去。 几秒后,血止住了,但小木隐忍的哭声,更是让她心痛难当,此刻她多么希望受伤的是她自己,而不是眼前这个无辜的小女生。 “李老师,抹上仙人掌不行吧,我们是不是马上得送小木去医院。” 李伊伊看了看趴在床上的小木道:“医院肯定要送去的,但孩子的伤口感觉有点大,我担心她头一抬正,血就会往外流,先凝固一会再说吧!” 此时,她已经冷静不少,在脑子里寻思着孩子脑子有没有摔坏,因而问道:“小木,脑子还清醒吗?” 小木说:“老师,谢谢关心,还清醒。” 听到这里,李伊伊的眼泪再也缩不回去,跟心泪一起哗哗往下流,她避开了小木趴着身体,避开了其他孩子,急剧擦去。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该怎么跟小木的父母说这事。 小木的父母正在上班吧,今天周日对于服务行业的人来说,都是最忙的时候。 他们会很担心吧,说重了怕担心,说轻了又怕孩子父母不够上心,误事。她纠结来又纠结去,内心苦痛急了。 还有小全的父母怎么说呢? 小全的母亲今天送来的时候就说了,她们都在外地出差,要晚上才能回来接。 “现在把正在出差的她们急急叫回来吗?” 她的内心苦痛而挣扎,此时她特别恨自己的纠结,还有那副不好的心态。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人这一生,时刻伴随自己的是心态,只有心态好的人方能冷静理智的处理好一切事情。 可她的心就是抑制不住的伤与痛,慌与闷。 “李老师,我估计医药费很贵。” 李伊伊没作声。 医药费的事情倒是好办,送去海纳,让天乔帮着看看就成,只是孩子头皮破了,如果要缝针,又不能打麻药,到底得多痛,小木的父母对她那么信赖,从来不说多话,把小木放在她这里学习,小木在这学习数学已经两年了,她们看到小木这副样子该是怎样的纠心与疼痛,她怎么跟小木的父母交待,怎么对得起她们的信任,怎么面对她们,她不敢去想。 生小灵儿时剖腹,还好,生第二胎小旭儿是顺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永远都忘不了,小木头上缝针会不会比她生小旭儿还要痛,她不得而知。 在煎熬中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带着小木往海纳医院赶去。 有护士看到李伊伊带着一个头皮受伤的孩子来了,即刻去跟楚天乔汇报。 楚天乔看到李伊伊脸色惨白,又看到她带来的学生衣服上沾满了鲜红的血,不停地抽泣着,紧忙接过孩子安慰李伊伊道:“没事的,不要慌,不管怎么样,都发生了,无论发生什么,我会跟你一起承担。” 听到楚天乔这么说,李伊伊安心了不少。 他很感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任何时候,不管出现什么事,他从来都是宽慰她,不指责他半句。 她时常也会想,到底怎么样的父母,最后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男人。 而她很幸运,最终她找到了这么好的男人,这个男人总是拼尽全力,保护她那颗玲珑却易碎的心。 思绪游走间,楚天乔已经将小木领到了急救室,他帮小木把有伤口的头发剪去。 李伊伊看到这里时,又难过万分。 虽然小木并不是她的孩子,可她到底是把她当自己孩子来的,小木相对同龄孩子来说要柔弱些,体质差一些,一直以来,她格外关心她,爱护她,跟心痛自己的孩子并没有任何差别。 她知道小木最爱她的长辫子了。 就在前几天,小木还很得意地甩着长辫子跟她说:“李老师,我妈让我把辫子卖了,她说可以卖将近200元,到时候她不要我一分钱,我卖的钱全部给我零发,但我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我想让它长得像魔发公主的头发那么长。” 她还赞美小木有主见,有想法,她支持她。 而现在却因为她忘记在下课前叮嘱孩子,不能跑,不能横冲直撞,断送了小木这头美丽的秀发。 楚天乔将小木的头发剃好后道:伤口深倒不深,但挺长的,至少要缝四针,你还是先将孩子父母叫过来吧,要签字。 对李伊伊而言,无比艰难,号她拔通了,但喉咙就像塞满了东西,发不出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后,终于开口。 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 那头传来小木母亲哽咽的声音:“李老师,你实话告诉我,小木她伤得重不重。” “还是有些重的。” “好,她现在怎么样了,能让她跟我说两句话吗?” 李伊伊将手机递到了小木跟前:“快,跟妈妈说两句。” 小木看着手机,一句话也说不出。 李伊伊又是一阵心酸。 小木的母亲赶到以后,楚天乔将小木的情况说了一下。 虽然撞伤后,小木脑子清醒,没有语言障碍,也没有呕吐情况,但小木的母亲让木做一个ct,李伊伊同意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很庆幸,ct出来,小木的头颅并没有受伤。 小木缝针的时候,每一声尖利的惨叫,都如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脏,她的心一直飘忽着,好累,好想有个位置安放好,她想像着,将心安放在一个拿子里,似乎轻松了一点,但又觉得特别压抑憋屈,那挣挣扎着,还是奔突出来获得自由的好…… 来来回回,总之无论怎样心都不对劲。 她沮丧极了,恨自己无用,连个安全措施都做不好,在她的校区,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终于,小木的伤口处理好了,她残缺了辫子的头顶着白色网罩走了出来,小木妈妈带着小木回家,走了,远了。 李伊伊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内心是巨大的慌与茫,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 楚天乔端过一杯水道:“喝一口。” “我喝不下。” 她真喝不下,现在看到吃的,喝的都想吐,原来心痛也一样吃不下任何东西。 “伊伊,不要再自责愧疚了,都过去了,把事情的经过说说。” 楚天乔模了模她的头劝慰。 李伊伊说完后,楚天乔道:“傻瓜,这是一个意外,没有人愿意发生这样的意外,不要再自责了,你不是圣人,就算是圣人也无法避免,人这一生,谁还没有伤痛,意外的时候,看淡些,顺其自然。” 李伊伊感激地点了点头,她的心里平静了不少。 只不过脑子里还在自责,假如下课后,她去问问小木学得怎么样,小木还呆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切会不会大不相同呢? 假如她看到小全跑的时候,马上怒喝制止,一切会不会大不相同呢,又假如,教室的门包过皮,没有那么锋利,一切会不会好很多。 小全是这个学期来的,如果把他培训排在另一个班里,也许不会出事。 有时候想想,意外,到底还是自己不够谨小慎微,考虑不够周全。 快离开海纳时,她叮嘱楚天乔千万不要将此事告诉叶长青。 她说母亲心理素质差,担不得事。 “你处处为你妈着想,但我看你妈很少想到你。” 李伊伊道:“她怎么做是她的事,再怎么样,她都是我妈,但我做好了自己才能良心安好。” 见到楚天乔同意,她这才安心。 晚上楚天乔果然没提半句。 不过,这天晚上,李伊伊躺在床上,到底失眠了。 校区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她必须要保障好,很多细则还是得制订出来,防范于未然。 唐若溪约唐母 对于一个一直心有不甘的人来说,静待时机无疑无比煎熬的。 唐若溪想,还不如去寻找机会。 她还真找到了机会。 这天早上,唐若溪起床,伸了个懒腰往窗外看去,但见天空上黑云滚滚,她还没来得及转身,顿时暴雨倾盆。 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帘,看着看着,一个想法闪过脑际。 她对着暴力的雨点诡异地笑了笑。 我要让这些都变成李伊伊的泪。 想到了就必须马上付诸行动。 她不顾下雨天驱车的艰难,风风火火开车出去办事。 第二天,早上起来,又是一个大雨天,还剧烈地刮风,但她同样不顾风雨,风风火火地驱车去了伊天别墅。 别墅里,只有叶长青在家,刘姨今天请假,其他家人要么上学,要么上班。 叶长青正看着韩剧入迷。 听到门玲响了,十分不悦,心想下着这么大的雨,这个时候会是谁,为什么她看个电视都看不好,总是有人不懂事的来打扰。 但还是起身去大门口看看。 看到雨帘中撑着伞的唐若溪,所有的不悦即刻烟消云散,转换为心痛。 不禁自言自语嗔怪,这孩子下着这么大的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说么。 把唐若溪引进屋以后,叶长青紧忙去李伊伊柜子里翻衣服,最后翻到了一套斩新还没有拆封的衣服,想都不想,拿出来递给唐若溪道:“新的,快换上,贴出病来可不好。” 唐若溪看了看那套总裁服,毫不犹豫地穿上,心想,这衣服一定是楚天乔为李伊伊买的,李伊伊那农村丫头,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眼光。 唐若溪穿上后,照了照镜子对叶长青道:“妈,你还真别说,这衣服特别适合我。” 叶长青一边将唐若溪的湿衣服晾好,一边道:“好穿就行,对了你来这是专门看我吗?” “妈,我上次来三姐的别墅,发现小灵儿结巴的毛病,我正好有一个朋友他是专治这种结巴的,听说治好了好几百人,所以我就问他要了一些药,你每天让小灵儿吃一粒,十几天后,她的病就好了。” “你有心了,我替你三姐谢谢你。” 看到她们姐妹和睦,她到底高兴,虽然不怎么喜欢李伊伊,但李伊伊到底把她像活菩萨一样供着。 “这事你千万别让三姐知道,她一直防备着我,你是知道的,她要知道这药是我为小灵儿求的,肯定不会让小灵儿吃的,其实我只是想弥补一些我以前的罪过。” 唐若溪看着母亲一脸认同的神色,长长地舒了口气。 两人聊了一会儿伊天别墅的事,唐若溪要走时,叶长青叫住了她。 “你这身衣服脱下来吧,不然他们会知道你来过的。” 唐若溪抓过自己衣服,收进包里。 叶长青讪笑着道:“其实就算伊伊发现是你穿走了,我也不怕她,主是你说让她不要知道你来一事。” 唐若溪道:“妈,你想多了,你直接跟伊伊说,你见她一直不穿,送人了不就是。” 叶长青拍了一下脑门道:“是的,我老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因为揣度可能是楚天乔买的,所以唐若溪无论如何也不会脱下。 她甚至想,这对夫妻也许还会因为这套衣服产生隔阂,甚至离婚。 叶长青将小灵儿一接回到伊天别墅,便神神秘秘密地将小灵儿叫到了她的卧房二楼。 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从一个精致的玻璃瓶子里取出一片药递给小灵儿:“快吃。” 小灵儿看了看药丸摇头拒绝:“妈妈说了小孩不能乱吃药。” “这是治你结巴的药,专门为你开的,怎么叫乱吃药。” 小灵儿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叶长青道:“当然是真的,快吃吧!” 小灵儿一想到她的结巴很快就会好,再也没有小朋友会笑话她,愉快的接过去,送去了嘴里。 第238章 帮他 这药不好吃,没有甜味,对于医治她的结巴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吃了以后,就是特别想吃,,因着这个药,她跟外婆的感情也增进了很多。 每天早上起来去外婆那里讨要药丸成了一种习惯。 这天李伊伊因为公司聚餐,很晚才回来,次日去公司的时间也就集体推迟了,她见刘妈已经做好了饭,因而准备吃了早餐再走,去吃早餐时,看到小灵儿嘴里嚼着东西。 小灵儿看到她之后马上避开。 李伊伊在家再三规定过孩子饭前不能吃任何东西,她很好奇,小灵儿到底在吃什么,为什么要躲着她,因而追了上去,将小灵儿堵在墙角问:“小灵儿告诉妈妈,你在吃什么?” 小灵儿忙摇头道:“没什么。” “不许说谎,张开嘴巴。” 小灵儿把嘴咬得更紧了。 看到孩子这样,李伊伊特别生气,她忍了又忍后道:“小灵儿,如果今天你不告诉妈妈实话,不能跟妈妈睡觉,妈妈跟撒谎的孩子睡觉会失眠。” 小灵儿终于张开了嘴巴。 “妈,我,我都说了没吃什么。” 李伊伊看到小灵儿嘴里有白色的粉沫,气不打一处来。 但她还是忍住了内心的狂怒,毕竟小灵儿本身结巴,她对她抱愧,如果是小旭儿,也许她都要痛骂上去了。 “小灵儿,你嘴里白色的是什么?老实告诉妈妈,不管你吃的是什么妈妈都不会怪你。” 小灵儿哇地一声哭了。 “妈,是,是治结巴的药,外婆说了,我再吃几天就好了,如果告诉了你,她就不能给我吃了,我的结巴就治不好了。” 听到这里李伊伊心痛得快要窒息。 她站了起来,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后,去找正在二楼看电视的母亲。 “妈,你在给小灵儿吃药吗?” 叶长青正看在兴头上,没有回她。 李伊伊走到跟前再次问道:“妈,你在给小灵儿吃药吗?” 叶长青道:“没有,什么药,我不知道。” 李伊伊一下子懵了,她现在无法判断到底是哭哭啼啼的女儿撒了谎,还是一脸茫然的母亲。 过了几秒,她冷静下来,将小灵儿叫了上来。 “小灵儿,外婆说她不知道你在吃什么药,她从来没有给你吃过药。” 小灵儿看着叶长青道:“外婆,我也不想告诉妈妈的,但妈妈发现了,她掰开了我的嘴。” 叶长青极其不悦道:“你要听实话是吧,我是给小灵儿药了,治结巴的。” “妈,是什么治结巴的药,能给我看看吗?” 叶长青很不耐烦地将电视按到了暂停,去取药。 李伊伊看到她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扁扁的鞋型一样片状的药丸,但看不到任何说明。 她将药收走了。 “妈,是药三分毒,孩子结巴问题,我会想办法给她治的,天乔是医生都没有给她开药,这药不能再给她吃了。” 叶长青脸色即刻变得铁青。 “我一片好心,想治好她的结巴,虽然我文化不高但也知道结巴会影响孩子自信,你看孩子自从吃了我这个药之后,是不是睡得少了,做事情是不是变得专注了,她昨天画画就画了一个下午。” “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也替孩子领了,但这药,小灵儿不能吃了。” 李伊伊说话间将药拿到了楼下,锁进了只有她自己有钥匙的保险箱里。 次日,到了早上,小灵儿打着哈欠去找叶长青。 她将小手伸到叶长青面前。 “外,外婆,该吃了。” 叶长青阴沉着脸道:“我不是跟你说了,我给你吃药的事不能告诉她,你告诉你妈,现在药被你妈没收了,你的结巴一时半会是治不好了,以后不要再来问我要药了。” 小灵儿听到外婆这么说,顿时跺起脚来。 “不,外婆,我,我要吃,你快去给你拿,你,你是妈妈的妈妈,妈妈听你的。” 叶长青想到唐若溪的交待,所以去到李伊伊的卧房,她先用眼睛逡巡了一遍,但没有瞄到那瓶药的影子,于是对李伊伊道:“伊伊,那药再给小灵儿吃一粒吧,说不定吃了这一粒她就好了呢?” 李伊伊一边化着妆一边拒绝:“妈,小孩子药不能乱吃的。” 小灵儿见外婆求药无效,自己求了起来。 “妈,求你,把治结巴的药丸给我吧,我,我再也不想被同学嘲笑了。” “小灵儿,如果药物能治好,爸爸早就开药给你治了,你爸爸是医生,临都名医,他都说了等你再长大一些会好的,再说你吃了这么多天,结巴一点改善都没有,说明这药没用。” “妈,可是你不给我吃那药,我学得好难受。” 李伊伊关切地问道:“你哪里难受?” “我头好晕,我好想吐。” 李伊伊一不留神,眉画歪了,她没好气道:“头晕就去睡会,想吐就是吐出来。” 小灵儿举起两个小拳头朝李伊伊砸去。 李伊伊正要爆发,但见小灵儿停手了。 她泪眼婆娑的恳求:“妈,妈,我真的难受。” 李伊伊细细看向小灵儿,发现她的脸色干瘪憔悴,开始担心起来。 “小灵儿妈妈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叶长青见李伊伊说不听,已经上楼看电视去了。 李伊伊带着小灵儿直接去到了楚天乔的办公室,将小灵儿的症状说了一遍。 “我看是药三分毒,得知母亲给孩子吃后,就阻止了,没想到我不让小灵儿吃,她居然因为这事打我。她从来没有这么叛逆过。” 楚天乔安慰道:“你先别急,看看妈那里是不是还有这药,弄两粒来,我看看。” 李伊伊将小灵儿放在海纳,折回去取药。 楚天乔拿到药后,很快就看了出来。 “这是莫达非尼,药片的主要成分是哌醋甲酯,这是法律所管制的处方药,你妈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没说,我回去再好好问问。” 李伊伊见楚天乔眉头紧锁忙问:“吃多了这药会怎么样?” “像冰毒一样,上瘾。”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李伊伊觉得透不过气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看着楚天乔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哽咽起来:“那小灵儿今后该怎么办?” 对于毒品这东西,她上小学时就受到过教育,一旦沾染,就算戒了,也会来来回回地反复,人生算是毁了。 “没有毒品那么严重,让小灵儿去专业的戒毒医院赶紧戒掉,现在还来得及,好在她人还小。” 楚天乔说得言不由衷,他知道这玩艺对于越小的人而言,伤害越大。 但伤害已经造成了,他将实情说出来,只会让妻子更加的焦虑。 以前,他只知道岳母对妻子有偏见,不怎么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岳母竟然私自给孩子吃药,这件事情,他到底要站出来,将其处理清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在送小灵儿去临都少年戒毒医院的路上,李伊伊坐在后座上,禁不住喃喃自语起来。 “冰毒,这东西应该很难弄到,我妈她怎么会弄到这东西的?她从哪里弄到这种害人的东西的。” 楚天乔道:“莫达非尼的通俗名称又叫聪明药,先前在美国很流行,很多人为了考出好的成绩,考上好的大学,专门在考前买这药服用,服用着服用着最后只能进戒毒医院,在我们国家,现在黑市上,甚至电商平台,很容易买到,也有一些望子成龙家长,不知道这聪明药的副作用,买给孩子吃,有些甚至知道,也买。” 李伊伊第一次听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一种东西,但她无力唏嘘,因为这种可恶的东西现在对她的女儿造成了严重的伤害。 “可我妈说是治结巴的,这药能治结巴吗?” “不能,这种处方药一般用来治精神恍惚,嗜睡如命的病,量一定要把控得很好才行。” 此后,车内是长长的沉默。 两人谁都在怀疑唐若溪,但谁都没有说出来,他们心里只有一个念想,一定要查出这药的来源。 车子靠近这片楼区,戒治综合楼几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空气再次变得沉闷,脚就也变得沉重,李伊伊不愿往前。 走进楼层墙壁上到处张贴着有关戒毒的标语,小灵儿看不懂的标语。 他们偶尔会看到一两个孩子,但谁都比小灵儿大。 李伊伊心酸地想,小灵儿这么小就要来这种地方,大抵也是打破吉尼斯计录了,都怪她有这么一个糟心疏忽的妈妈。 如果她能早发现,小灵儿也许就用不着来这个地方。 跟在楚天乔身后,紧紧拉着小灵儿,穿过悠长的廊道,她来到报名处。 少年戒毒医院的工作人员热情地接待了他们。 一位三十几岁的女同志看到小灵儿,眼神里充满了母亲般的慈爱,这让李伊伊沉重的心情或多或少轻松了一点。 夫妻二人将一切交待好,要离开之时,小灵儿哭喊起来。 “我,我要妈妈,我要爸爸。” 李伊伊看到小灵儿挣扎的样子,心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灵儿乖,爸爸很快就会来看你。” “妈,别走,以,以后我再也不吃结,结巴药了。” “小灵儿,妈妈知道了,妈妈很快就来接你。” 李伊伊的脚步变得沉重,在楚天乔的拉扯下,这才狠心离开。 夫妻二人将小灵儿送到后,一起回到了伊天别墅。 别墅里,叶长青已经在院子里用手机放着音乐跳广场舞,锻炼身体,并不知道李伊伊经历了什么。 只是看到李伊伊,有些恼火,对于唐若溪交待她的事,她没能做成,小灵儿的结巴没能治好,本来以为可以用这事把她们二姐妹的感情修复好的。 她看到楚天乔跟李伊伊回来,即刻停了下来,关掉了音乐。 没见到小灵儿,又看到女儿女婿脸色难看,料到出了事,忙将音乐关了问道:“小灵儿出事了吗?我就说病没治好,那药不能停。” “妈,你老实告诉我,那药你是从哪弄来的?” 叶长青见楚天乔前所未有的愠怒,忐忑地问:“你问这个干嘛?” 楚天乔道:“药有问题,长期服用,会出现生命危险。” 听到这里叶长青顿时脸色大变。 难道若溪要借她的手除掉小灵儿。 这个念头让她后背直冒冷汗,脑子轰隆隆的。 不,不会的,若溪已经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了,而且她已经找了男朋友,她已经放下了楚天乔,要重新过日子了,这也许只是个误会。 “妈,这药现在虽然多,但却是处方药,要弄到并不容易,请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到的?” 叶长青十分纠结起来。 到底该不该说真像。 但不说真像,她似乎圆不了这个谎。 她不敢直视楚天乔的眼睛,将目光挪到李伊伊的三角区问:“这药就真的有这么毒么?” “妈,如果你不能说出真像,我去告你,足以让你被关上大半年。” 叶长青脑海中徘徊出两个字:“坐牢。” 如果她真的被关进去,还有什么好活头,金花村的人,娘家的人会以怎样的眼光看她,她不敢往下想。 但唐若溪才从牢房里出来,她不能让她再次进去。 她不能让她好不容易找到的男朋友因为这事没了。 女儿女婿,两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可她现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僵持了几十秒,她讪笑着问:“没这么严重吧,我只是一片好心。” 李伊伊道:“是不是若溪让你给小灵儿吃的?” 叶长青听到这脸色变得惨白,但她马上摇头否认:“这事跟她无关,不是她干的,她知都不知道。” 看到叶长青的反应,楚天乔与李伊伊心里都有了答案。 他们早就猜想唐若溪带男朋友前来拜访,不过就是假像,不过就是要害他们的前奏,一直小心提防,只是万万没想到她采用的居然是这种方式。 叶长青见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忙打起了自己耳光。 “都是我不好,害我外甥女受苦,听信了民间偏方,小灵儿现在怎么样了,在医院里吗?我去照顾她。” 看着半真半假在演戏的母亲,李伊伊无限心酸。 第239章 噩梦 如果有得选,她真的,真的希望叶长青不是她的母亲。 有生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痛彻心扉,大逆不道的想法 楚天乔板着脸瞪向她道:“不用了。” 他用冰寒凌厉地语气咬出这三个字,希望叶长青能吸取教训。 但事情到这也并非完结。 “妈,如果你不能说出这药的来处,伊天别墅,我不能再让你住下去。” 听到楚天乔说出这话,李伊伊愣住了。 他有这个打算,为什么一路不跟她说,不商量商量呢? 她母亲的神经脆弱,她跟他说过的呀。 她看了皮肉开始起皱的母亲一眼后,将目光转向楚天乔,心塞地呼喊出了他的名字,示意他别那样。 腿摔坏不想再去工作以后,尽管她并不喜欢李伊伊,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住在李伊伊家要比住在李华华家舒适自由太多。 李伊伊家没有傲气的婆婆,却有很听使唤的保姆。 她看电视也没孩子上去蹭,爱看多久看多久,累了不过散散步,也不用惦记着收拾屋子。 叶长青在脑海中假想出了卖药的高人。 “我就是找一个高人给开的,他说管治孩子结巴,他六十岁……。” 楚天乔打断了她的话:“好,你现在就带我们去找他。” 叶长青的脸色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打断,顿时惨白了几分。 过了半晌她道:“这高人云游四海,我没问他固定的住处。” 楚天乔怒火中烧,斩钉截铁地命令:“妈,请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搬出去,我不希望我的家人再受到任何伤害,你的生活费,我每月给你5000。” 叶长青心动了心,但一起到猫瞎子所说的话,猛然间就坐在了地上。 “老三啊,你看看你嫁的是个什么男人,这么不孝顺,是不是你要他这么做的。” 李伊伊急得忙去扯母亲:“妈,是不是若溪做的,你只要说实话就行了,天乔向来讲道理。” “这事是我做的,干她什么事。” 提到唐若溪叶长青即刻变得强势起来。 楚天乔看到李伊伊神色痛苦,先行离开了。 到医院以后,他给李伊伊打电话。 “你妈这事,我没有妥协,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你妈对你到底是狠心的,你在她身边十几年,我看不出她心痛过你,顾及过你的感受,现在把我们的女儿祸害成这样,伊然要维护你姐,当初你父母将她当成死婴弃了,他们是不对,是有愧疚,可这些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你。” 李伊伊再也听不下去挂断电话,这大抵是楚天乔第一次没再宽慰她,先行离开。 而她亦想起了一件往事。 母亲是在乎她的。 只是那件事她几乎忘记,所以一直没有跟楚天乔提起过。 那是雨后初晴八九月的日子,空气中依稀还有蘑菇混杂着半截枯黄茅草的清香。 那时候,她十岁,上二年级,李晔晔已然离开。 奶奶在屋里廊道上看着对面肚子吃得几乎鼓成圆球,仿若随时会爆炸的牛说:“这牛也该牵回来关好了。” 她听到后,很兴奋,生出要为家里做一件让爸爸妈妈对她刮目相看的事来。 因而自告奋勇“奶奶,我去把牛牵回来?” 奶奶想都没想拒绝了。 她对奶奶很失望,但谁也阻止不了她,今天她一定要去对门山腰将田野中的牛给找回来。 牛看着很近,但当她顺着陡斜的小路,踩着厚厚的落叶,气喘吁吁地爬到山上时,牛却不见了。 她略微思考后,顺着牛脚印,从那座山往上的小路攀爬去了另一坐山,穿过樱花林,越过核树堂,试图将淘气的牛给找回来。 她越走越远,起先还能依稀看到牛脚印,后来经过一段石子路时,什么都看不到了。 而她绕着绕着也迷了路,最后虽然终于绕到了上放学常走的那条再熟悉不过的马路上,很顺利的往家赶去。 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人会为她担心,心里只是抱怨自己没用,没能将牛牵回去,错失了一个那么好的,可以在父母面前邀功的机会。 “三妹真难干”她到底没有听到,倒是后来经常听到母亲因这事骂她三司神真捉。 不过当时母亲的担心是真的。 她在离家还有两里路的地方,远远地听到母亲在叫她的名字。 母亲声音里充斥着巨大的焦灼,甚至让她不敢回复,但她往家走的步伐却不由得加快了。 拐过一个弯后,她清晰地看到母亲脸上竟然有未干的泪痕。 那时候只有她独自一人去找牛,只有她一个人不见了,母亲的泪显然是为她而流。 母亲哭过,为她而哭,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母亲因她而抹泪,虽然母亲还在骂骂咧咧,但母亲心里终究是有她这个女儿的,虽然没有邀到功,但这样子也很好。 在那以后一年里,尽管母亲对她依然冷淡,但终究,她信了,打是疼,骂是爱的话,心放开了不少。 后来随着这事的久远,在她印记里也日益模糊。 现在想来,她仍然不知道是母亲的冷漠促使了事情的模糊,还是事情变得模糊因而让她觉得母亲越发的冷漠,直至有一天,她几乎忘却了此事。 但无论怎么样,她是她的母亲。 奶奶离逝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奶奶那句月亮都没打算靠什么星星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 没有在奶奶面前尽孝,树欲静而风不止,一直涤荡着她的灵魂。 对于父母,她也就格外的爱惜,无论怎么样,他们都生了她,也养过她。 父母虽然没有满足她情感上的需求但毕竟给了她生命,书一直让她念,学费一直给她交。 ** 这天晚上,叶长青吃过晚饭以后说被楚天乔吓着了,想去李华华家散散心。 李伊伊心情很烦闷,也就没再阻止,只叮嘱叶长青早点回来。 叶长青离开伊天别墅以后,打电话给唐若溪,想问清楚那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们家祖祖辈辈再苦再累,也没听说过谁会去害谁。 她还是不想相信唐若溪要害小灵儿。 毕竟小灵儿只是个孩子。 但电话打了几通,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这件事情,她闷在心里很难受,索兴就去了李华华家。 她去的很不是时候。 隔着大门远远地就听到姜全子雷霆般的痛骂声。 “我让你给我姜家丢脸,我让你给我姜全子丢脸,我让你不守妇道。” 李华华捂着右边被他打得肿胀的脸冷笑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正在此时,小东走了进来。 “姜总,弄错了,夫人就是去他家帮他画了几幅画,他夫人当时也在,是他夫人说的。” 姜全子的气消了下来。 叶长青听出姜全子误会了李华华,哽咽着对姜全子哄道:“你怎么能这么对待华华,我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不是给你这么欺负的。” 姜全子瞪了叶长青一眼后要离开。 叶长青挡在他前面拦住了他,看着李华华发红的脸道:“你就这样走了。” 姜全子不悦道:“我们的事你少管。” 轻轻地推了叶长青一把,绕道离开了。 叶长青对着他的背影道:“打女人的男人算是什么男人,你下次再打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也不管姜全子是否听到。 李华华默不作声,捂着脸坐在了电视柜前面。 叶长青坐到她边上关切地问:“华华,怎么了。” “妈,我没事,你今天怎么来了?” “你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现在对于姜全子,她已经不抱认何希望,她忍着她,让着她,这个对她家暴的男人,纵然她再爱他,总有一天她的爱也会在她对他的各种失望与容忍中消失殆尽,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她与朋友合伙开的设计室,很快就会开张,一旦她的经济开始独立,她与他的日子也就走到了尽头。 就再忍他一两年吧!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不在乎贵爷爷所说她不会离婚的预言了。 而自从知道三姐并没有害死二姐以后,桃木梳子她早就放弃了争取,甚至还想哪天问母亲要到交给三姐,成人之美。 “妈,我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你现在嫁了人,有了孩子别太特了。” 李华华知道叶长青说的是什么。 先前母亲住在她家的时候,她对母亲要求太多,母亲就经常说她太特,也就是太挑剔。 她承认对于自己的亲人,她是有点伤害了,毕竟那是她最亲的人,她知道无论怎么对待,终究不会怎么样。 但姜全子却不是。 她对他足够小心翼翼。 以前她是觉得宁可吃婚姻的苦,也不要受工作的累,但现在她已经不是原来的她了。 “妈,对不起,你在三姐家过得还好吧!” 叶长青将唐若溪给她药的事情告诉了李华华。 “妈,你怎么能那么做呢?若溪是怎么被关进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话你能信吗?她那种人是不可能痛改前非的。” 叶长青叹了口气道:“我太希望大家都好了。” 李华华看着母亲道:“她分明就是利用你,根本没把你当亲妈,三姐夫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我是三姐夫肯定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长青一脸不悦:“你这孩子,胳膊肘总往外拐。” “过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事,你还没有看清楚吗?三姐是真的爱你,不管你爱不爱她至少别让她为难。” 叶长青想起唐若溪故意不接她的电话,难过地说:“以后,伊伊跟若溪的事,我不管了。” “这就对了,现在大姐的工厂越办越有起色,她前天还打电话给我说起你,你不如回去当个加工部领导什么的。” “你爸没在那里,我回去还行,他在,我就不能去,看到他我心里就膈应。” “爸爸早就不是以前的爸爸了,他现在很勤快,很精明。” “我跟他性格不合,八字相克,跟他在一起我就倒霉。” 李华华见劝不动,也只能作罢。 这天晚上,叶长青一真没有回去。 李伊伊到了晚上九点,打电话给李华华,得知母亲已经睡了,又得知一切的确是唐若溪干的,一夜未眠。 她干脆起来写起了日记。 这回她写的是父母的坎坷身世。 母亲走后,她只是突然把父母的原生家庭,生平经历跟自己相比,突然发现他们的人生相比她而言,要艰难太多。 她必须写下,让楚天乔看看,求得他的原谅,希望他不要再刺激母亲。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兄弟姐妹众多的家庭,她排行第十四,我外婆在知命之年才生下的她。 母亲出生在1965年,那时候因为时代之故,加之家里孩子众多,他们家的条件特别艰苦。 让我印像最深的一件事是外婆跟我讲的。 那时候母亲不过三岁,成天在家里转悠着找吃的。 有一天外婆将她的手指盖与脚指盖剪下放在长凳子上忘记清理去做别的事情了,母亲的七哥对母亲说那是油渣沫,三岁的母亲饥饿难当,竟然将所有的脚指盖嚼得干干净净。 当时外婆跟她讲这个故事之时,她胃翻江倒海,特别想吐。 事隔多年,每每想及此事,心灵总是充满了酸楚。 外婆出生的地方并不是金花村,而是一个人多地少的平原地带,也有矮矮的山,但山上多是巨大的石头,不能为他们带来丝毫好处。 所以想弄点野菜树根什么的吃,就远不如金花村里的人便利。 母亲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暂且不说,但丧女之痛,这对于一个珍爱孩子的女人来说是多么毁灭性的创伤。 而父亲经历过的风雨比起母亲来丝毫不逊色,如果不是唐若溪找到,他失去的是四个孩子。 父亲那一代,一生中失去四个孩子的人并不多见。 父亲在娶母亲之前,没结婚,但却有过孩子。 那个时候父亲是一个长相帅气,温文尔雅,心地宽厚,悲天悯人,又很上进的男人。 他的父亲管着四个村的粮食,虽然岁月艰苦,但总归比别的家庭要优渥一点点。而父亲经常会把自己所带的中午饭,让给比他瘦小,吃不上的男孩,或女孩吃。 第240章 归来 他的第一个女人,正是他给过无数次饭的女人。 这个女人爱极了父亲。 两人刚在一起时,女人对父亲说,跟着他哪怕是做牛做马,她也愿意,事实上,她违背了诺言,生活不堪其压时,想选择先行离去,而父亲也一气之下抛弃了她。 女人贤良淑德,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喜多言。 却因为父亲的原生家庭,或者说那位算命先生一句话,又或者说,血亲奶奶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最后一切都毁了。 那是个冰雹砸痛行人脸颊,寒风刺痛人心的日子。 父亲正在机械厂使尽浑身解数安装机器。 突然他哥哥跑来告诉他,他的妻子喝农药了,幸而抢救及时,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会受到影响。 难题抛给了他。 孩子在要与不要之间纠结了一天一夜,直到那个女人醒来。 父亲问她,为什么要喝农药。 她说:“她们欺人太甚。” 再问,她什么都不肯说。 父亲一气之下,走了出去。 不偏不倚,在廊道里遇到了一个傻子。 傻子歪偏着高仰的头,正无比吃力地跟她的母亲说话,唾沫四处飞溅,半天说不出几个字。 他回到了妻子的病房,十分恼火地对医生说:“孩子做掉吧!” 女人说:“不要,俊义,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父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算了吧。” 最终那对五个月的双胞胎被医生从女人肚子里取了出来。 即便如此,听说父亲要去别的地方,女人也要跟去,但父亲拒绝了母亲。 父亲是真的伤了心。 他不管算命先生的话,执意离开了老家,离开了让他的家支离破碎的大嫂与母亲,离开了那个女人。 他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试图开始崭新的人生。 只是青春不再,无根无基,一切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顺利。 他最终在小草奶奶的安排下娶了母亲。 两人性格非常不合。 从我记事以来,经常听到他们争吵。 最后父亲变得越来越懒惰暴力。 父亲在母亲心里是一个很坏的男人。 而母亲在父亲眼中也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他们觉得谁都配不上谁。 但因着有了大姐,将就了下来。 随着年纪的增长,母亲心里,父亲是坏人的理念愈发的根深蒂固。 一度我也觉得父亲是有那么一点,脾气暴戾,好吃懒做,让人生厌,直到那次回去看到父亲在大姐的工厂里忙得不亦乐乎,笑得一脸祥和,我才猛然间顿悟出了根由。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父亲将那个女人带来,日子跟那个女人过,他会不会一直保持在大姐工厂里的那种生活状态,克制,积极,甚至有了辉煌的成就。 所以我总结出母亲嫁给父亲很不幸,同样父亲娶了母亲也很不幸。 性格不合的两个人,勉强在一起的确是一件让人十分苦痛的事。 母亲虽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劳动模范。 但她的挑剔其实也是出了名的,世上有很多人事,她总是看不惯,对于父亲更是零容忍,因而她养成了没完没了唠叨的习惯。 起初我并不觉得唠叨听多了会改变一些人。 直到有一天林思韵跟我说,她完全忍受不了母亲的唠叨神功,我才去了解唠叨对人的影响。 不查不知道,一查着实吓一跳。 我没有想到唠叨,对于某些人来说,是致命的杀伤性武器。 陶乐丝狄克司认为:“一个男性的婚姻生活是否幸福与妻子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如果妻子的脾气急躁又唠叨,还爱喋喋不休地挑剔,那么,就算她拥有普天下的其他美德,也都无济于事”。 父亲应该是陶乐丝狄克司嘴里这种类型的人,只是他不如他有文化,有见解,会反思总结。 一度,他也觉得自己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了,经过无数次努力尝试以后,听之任之。 父亲跟大姐说起过,他很想克制自己,但最后纸总是包不住火,让愤怒冲破理性转化成了举手投足的行为。 有时候,面对母亲的唠叨,他甚至会刻意懒惰,用以宣泄对母亲的不满。 我一直在想,父亲当年一口回绝了那个女人,是否也曾后悔不跌。 不过却从来不敢去问。 没有出生在好的家庭里,缺少文化,却少见识,他们能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非常不易。 总而言之,父亲与母亲都有着极其不幸的童年生活,两人又碰撞在了一起,相互折磨了许多年,最后成为了现在的他们,我没有他们的经历,所以无法指责他们的不是,他们对我不好,我只能多担待一些。 我总是告诉自己父母不易。 我总是希望我能做到让所有往事都飘散在风里,让所有对父母的理想都淹没在名利的求取里,但事实上我做不到。 我爱他们,我在乎他们。 “天乔,这篇日记我是刻意写给你的,希望你能理解包容。” 李伊伊写好后,将日记放在了床头。 天色已经很晚了,楚天乔还没有回来。 她不知道楚天乔什么时候能看到她的日记,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但她现在特别疲累,拉灭灯,先行睡下了。 楚天乔回到伊天别墅已经是凌晨2点,他顶着冷风披着灯光,却很高兴,刚才的器官移植手术特别成功,那位16岁的男孩子,至少能多活20年。 只是一想到小灵儿的事情,不免难过。 这孩子到底是命运多舛,还在娘肚子里就遭受到了折磨。 对于李伊伊今天的态度,他是既心疼她,恼怒她什么都不争取,但细细想来,她的心何尝不会比他更痛,也不知道她睡了没有。 怀着复杂的心情,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听到了她轻微的鼾声。 楚天乔不敢拉灯,怕吵醒她,在她的边上,和着衣睡下。 第二天,他们两人同时被6点半的闹钟吵醒。 李伊伊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日记,不知道他到底看了还是没看,正想问问听到楚天乔开口了。 “伊伊,你妈的事,我说话也有点重了,再怎么说,她是你妈,这个世上的事本来就很难说清,算了,这次我不会再去找你母亲的麻烦,但绝对不允许下次,昨天因为有大手术,所以忘记跟你说一声了,别多想。” 李伊伊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日记他一定看了,那么疲累,他还看她的日记,同意他的请求,这个男人到底对她多好,一股浓密的幸福感油然而生。 ** 叶长青离开的次日,李华华正好想到了梳子的事。 她跟着母亲一起吃面包,鸡蛋之时,看着母亲问道:“妈,那把桃木梳子,你放在哪了?” 叶长青嚼动的嘴戛然而止,愣了愣将食物吞下后道:“放你外婆家了。” 李华华将一块面包撕下,往嘴里扔着,很随意道:“放在家里不行吗?放外婆家去干嘛。” “你大姐建议的,你外婆年纪大了用那梳子梳头长寿。” 李华华担忧地问:“外婆不会弄丢吧!” “不会的,我跟她说梳完头就锁起来。” 李华华纳闷了,大姐向来不爱管闲事,她这次怎么让母亲将梳子放到外婆家。 外婆毕竟子孙众多,万一哪天谁去,拿走了多不好。 她倒是不是有多想要那梳子,只是替李伊伊着急,毕竟她相信了奶奶那梳子是要给李伊伊的。 “妈,你下次要是去看外婆,就将那梳子取过来吧!” 叶长青停止了咀嚼,有点质疑地看向她:“你现在想要?” “嗯嗯,我现在运气非常差,拿那梳子多梳几次头发,说不定能转运。” “那我下次去拿来借你梳一梳。” 那个借字很刺耳,若把先前,她一定炸了,只是此时却出奇地平静,弯出一抹些微僵硬地微笑道:“一定要尽早,越早越好。” 吃好早餐,在叶长青的强烈要求下,李华华带着查查将叶长青送到了伊天别墅。 把母亲送到伊天别墅,李华华忍不住打电话问大姐李七七。 “大姐,你为什么要让母亲将梳子放在外婆家?” 电话那头,李七七回复得很平静:“怕你跟伊伊看到梳子会起争执。” “真的只是这样?” 她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我希望三姐早日拿到梳子,除去她一块心病。” 电话那头传来李七七愉快的声音:“你跟伊伊和好了。” “是啊,其实三姐人挺好的,是我一直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和好就好,是伊伊最近跟你提到要拿梳子的事么?” “没有,我想到而已。” “嗯嗯,伊伊若能淡忘梳子一事,也不是什么坏事,她不提,这事你就别掺合了,妈妈爱放在谁那就放在谁那吧!” “大姐,这梳子奶奶是留给三姐的对吧!” “都过去了,梳子给谁,在谁手上根本不重要。” 又拉了些家常,李华华挂断了电话。 李华华怎么隐隐觉得,大姐似乎并不希望梳子落入李伊伊手中,到底为什么呢? 她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便作罢了。 * 叶长青在李华华家不过呆了一天,始终觉得不如呆在李伊伊家舒坦,想搬回伊天别墅,又担心楚天乔找她,正纠结不已,李华华说她要带着查查去国都旅游,让孩子多长点见识,让叶长青再住回伊天别墅。 叶长青道:“你给伊伊打个电话吧!” “行吧!” 李华华很快就拔通了,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然后把电话给了母亲。 叶长青一拿上电话就哽咽起来。 “唉,我老了,到处都没人收留我,华华,我才来她家三天,她就要去旅游,怕是嫌我烦,若溪连电话都不接我的,你那面天乔也不待见我,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多余的。算了,你们家我也不去了,我找个地方了结了算了。” 李华华在心里冷笑,没想到母亲现在固执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李伊伊听到母亲这么说,在电话那头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妈,你千万别这么想,在我们心头,你始终是最重要的,没有人能取代,如果你出点什么事,我们怎么能安心地好好活着,我就是一无所有,也希望你好好活着。” “唉,你不嫌弃,你家那个不得嫌弃死,还连累到你。” “妈,天乔早就原谅你了,一家人没有隔夜仇,他昨天还问你现在怎么样,关心着你呢?” “你没有骗我吧。” 李伊伊听出电话这头母亲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紧忙趁热打铁:“妈,我现在就去接你。” 整个电话,李华华听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她对清苦半生,勤劳一生的母亲感到失望。 如果母亲多读点书,也许一切大不相同。 知识改变命运,读书好处多,她越来越信了。 而对地三姐的敬佩,她又加深了几分。 ** 这天下午,朗朗晴空,说变就变了,楚天乔不过是做了一个两小时的小手术,打开办公室的窗子,发现天空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楚天乔觉着天地仿佛在宣泄着他的不满。 今天,他刻意提早回到伊天别墅,是要去李华华家找叶长青跟她聊一聊,为李伊伊出口气。 他没想回到家时,李伊伊已经在家了,而且跟叶长青在一起。 此时,李伊伊正一拳头一拳头地给她母亲轻轻地捶背。 而叶长青微眯着双眼,舒服惬意。 这一幕点燃了楚天乔内心集聚的火苗。 他干咳一声提醒。 “小灵儿还在戒毒医院呢?” 李伊伊捶背的手戛然而止,她悻悻地笑着看向楚天乔,眼里涌出几分讨好。 “天乔,你今天提早回来了。” 楚天乔冷冰冰地看着长青道:“我想找妈谈谈。” 叶长青没有起身,只是将目光定在了李伊伊脸上。 李伊伊即刻起身将楚天乔拉到了楼下。 李李伊伊断定,楚天乔一定没看她的日记。 “天乔我知道你生我妈的气,想找她将事情处理好,但我想请你先看一样东西,看完之后,如果你还执意要赶我妈走,我也没有办法。” 李伊伊说话间将日记本拿了出来,翻到她前天晚上写的,摊开在楚天乔面前。 第241章 被抓之因 飞机上面除他以外,还有三个身强体壮的男人,黑皮肤,白牙齿,统一的黑色西装,马丁鞋,他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 怕他们听不懂中文,他说起了英文。 “whatareyoudoing?” 没有得到回应。 他想他们一定是抓错了人,他从来没有得罪过黑人,也从来没有与黑人有过交集。 “youcatchedthewrongman.” 这时候,领头的男人回话了:“保持安静,再说封住你的嘴。”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不用太紧张,只是请你去帮个忙。” “帮忙,帮什么忙?” “到了就知道了。” 楚天乔很不悦道:“有像你们这样请人帮忙的吗?” “抱歉。” 后来,他跟他们来到了一个叫瓦卡尔的镇上,那里风景十分秀丽,有一个体积庞大的实验室。 原来他们将他抓去,是让研发抵抗疫情的疫苗,同被抓去的还有三个中国医生,跟他一样,都是民营医院,医术了得的人。 中途,有一次,他有机会离开,只不过看到小镇上每天都有人过逝,实在不忍心,逃离的他又折了回去,直到将疫苗研制成功,并在人体身上做了实验,确定好用无反作用,这才大大方方地回来。 听完楚天乔的经历,李伊伊唏嘘不已,也迫不及待地将梳子里的秘密说给了他听。 “没想到沈五岳是你父亲。” “是啊,我也没想到,后来还做了dna亲子鉴定,的确是。” “既然所有的;恩恩怨怨都化解了就好。” “幸而你及时回来,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认输了。” “认什么输?” “相信宿命,相信自己是个不吉利的人。” “沈五岳不是说了, 李知知出事 虽然时钟已经过了11点,而她也疲惫得哈欠连天,但李伊伊终于将校区一切事物都处理得妥妥贴贴的。 她想美美的睡一觉,正在冲澡,突然外面手机响了。 她胡乱地冲了一下后,火速穿好了衣,一看未接来电是父亲李俊义打来的,心咯噔一跳。 如果是接到母亲的,或许她不会这么大惊小怪。 因为母亲有好几次都说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按到,10点,11点,12只要她没关机都接到过。 只是父亲现在是一个心细如尘的人,平时打电话给她都会考虑她是不是在工作或休息,此时突然来电,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她战战兢兢地回拔了过去。 电话正在通话中。 她再拔了一次,这次接通了。 那边传来父亲无力地声音。 “伊伊,出事了。” 她预想的没错,家里果然出事了。 “爸,怎么了。” “知知被人绑架了,现在绑匪说要100万无赎金。” 李伊伊不禁纳闷起来,李知知又不是有钱人,他们家也不是有钱人,绑匪绑架他作什么。 只是想着想着突然想起了,他那个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女朋友,莫非他们是冲着李知知女朋友家去的。 不管怎么样,得先冷静。 “爸,您别急,绑匪既然是冲着钱去的,知知就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跟天乔说,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把知知平安救出来。” 李俊义不安心:“我不知道要不要报警,我怕他们撕票。” “爸,不会的。” 挂断父亲的电话,李伊伊与楚天乔即刻往李知知女朋友家赶去。 在一栋豪华的小区里,李知知的女朋友王慧妍打开了门。 她竟然还不知道李知知被绑架一事。 如果是冲着她家来的,她应该第一个知道才是,李伊伊一下子就慌了。 她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了她结婚时酒店里的事。 虽然时隔多年,但一直没有找到幕后主使,因而一直挂怀于心。 在王慧妍家坐定以后,李伊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听到断手幕后主使,王慧妍的母亲顿时脸色大变:“莫非是他?” 李伊伊问:“阿姨,您知道。” “左专一,一定是他干的。” 王母说起了一段往事。 王慧妍5岁那年,不小心将一只花瓶从十楼推了下去,正好砸在了当时正在残杀蚯蚓的左专一身上,砸坏了他的右手。 当时左专一的母亲报了警,因为王慧妍还小,又不是故意的,所以也只是赔了一大笔钱了事。 但后来左专一开始拼命追求王慧妍,王慧妍如终对他不来电,彻底拒绝了他。 没想到他居然不甘心,做出这样的事。 王母讲完叹了口气:“孽缘,真是孽缘哪。” 楚天乔道:“不管是不是他,我们先去他家看看。” 李伊伊担忧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她知道养父与养母为了迎得这个儿子付出过多大的努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知知有任何闪失。 第242章 涉险 她知道养父与养母为了迎得这个儿子付出过多大的努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知知有任何闪失。 很快三人来到了左专一家。 左专一的父母在家,至于左专一去了哪里他们一无所知。 王母将她的揣度说出来以后,左母即刻给儿子打电话。 “专一,你快回来,妈妈今天拖完地后摔了一跤,摔得脱臼了。” “妈,你怎么不打120。” “那多贵,你快送我去吧,哎呦。” 听到左专一马上说回来,左母挂断电话,苦笑两声。 李伊伊以已经通过他母亲的定位系统知道了左专一所在的位置。 她急急赶过去寻找,但愿李知知还好好的活着。 看见李伊伊匆忙离开,李俊义紧忙给楚天乔打电话。 楚天乔联系李伊伊,她的手机却关机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向楚天乔袭来。 他强忍着给病人把手术做好以后,照着左母手机上的定位也发了。 李伊伊赶过去,居然看到了她结婚之时那个砸他花瓶的人。 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 李伊伊激动的心差点没有奔突出来。 她悄悄地躲进了旁边的一家面馆打电话报了警。 之后又悄悄跟在那人身后,但见那人去买了一大袋子吃食。 她想这些吃食里会不会有李知知的一份,正揣度间,有人用毛巾捂住了她的嘴。 顿时她陷入了昏迷。 一路上,楚天乔联系了李俊义两次,都没有听到左专一回去,他的心越来越凉。 一间简陋的屋子里,昏迷不醒的李伊伊已经被左专一绑在了凳子上。 这个女人一定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破坏他的她事。 他看着李伊伊,眼睛里冒出了恶毒的光。 药效失控,李伊伊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一个长满了络腮胡子的男人。 “你是左专一。” 她惊讶地问道。她已经报了警,现在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 “你知道我是谁也没有用,今天你必须死,谁让你要自寻死路。” 李伊伊看着他狰狞的面孔,炽红的双眼,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她轻笑道:“这个世界还没有轮落到容下了你就容不下我的时候,为什么要搞个你死我活,大家都好好地活着不好吗?” 左专一歇斯底里吼道:“不行。” 李伊伊看着左专一右手空空的袖子道:“为什么?我们不打不相识,只要你放了我跟知知,我会给你一笔钱,更会帮你治你的胳膊。” 左专一凑到李伊伊跟前道:“你是嘲笑我残疾?”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一切不快乐的根源是那只手,但希望你相信,你可以消除这个不快的根源,我们每个人都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是吗?那我就先断了你一只手,我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说话间左专一去了厨房。 李伊伊听到厨房里有赫赫的磨刀声。 李伊伊希望他能磨得久些,再久些。 但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手里拧着那把明晃晃的刀,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专一,同是天涯轮落人,听我讲一个故事,再动手好吗?” 左专一从头到脚再打量了李伊伊一遍,发现她全身完好,愤愤然道:“少玩弄老子。” 说完,他举起了那把明晃晃的刀。 门外响起了警笛声。 左专一一愣。 继而冷笑道:“你的杰作吧,去死吧!” 他说话间朝李伊伊的右手砍去。 尽管被捆绑着,但李伊伊身子还是迅速躲离。 那刀只切到了她胳膊的一块肉,她痛得撕心裂肺,大声吼叫。 发现左专一被人推了一把,菜刀飞离到了床底下,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砸花瓶的人将左专一推到了地上。 “专一,你不能杀人啊!” 他一边将左专一压在地上一边说:“大哥,冷静,不能杀人,杀了人,我们都得死,我们都还有老妈妈要照顾,说好只是要点钱,吓唬吓唬人的。” 第243章 大结局 发现左专一被人推了一把,菜刀飞离到了床底下,那人不是别人,却是砸花瓶的人将左专一推到了地上。 “专一,你不能杀人啊!” 他一边将左专一压在地上一边说:“大哥,冷静,不能杀人,杀了人,我们都得死,我们都还有老妈妈要照顾,说好只是要点钱,吓唬吓唬人的。” 此时门被人用力踢开了。 楚天乔出现在了门口。 “伊伊,你还好吧!” 看着胳膊正在不停淌血的李伊伊楚天乔关切地问。 “没事,知知呢?” 在另一间屋子里,楚天乔看到了李知知。 他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楚天乔翻了翻他的眼皮确认他只是吃多了安眠药,睡得沉,没有生命危险。 李伊伊听说李知知没大事后,舒了一口气,想到刚才经历的惊心动魄,居然异常平静,虽然一阵又一阵的痛楚不断刺激她的大脑,但却也有一丝高兴。 再次面对这样的险境,她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冷静,一直以为她觉得她的心态很差,而终有一天她发现心态也是能磨砺的,一次次的打击,一次次的苦难,她终于做到了临危不惧,冷静从容。 左专一与砸花瓶的男人被警察带去了公安局。 楚天乔将李伊伊与李知知带到了海纳。 李俊义听说李伊伊受了伤,与李华华一起急急赶到了海纳医院。 在坐的士前来的路上,他亦通知了叶长青,李七七,唐若溪,沈五岳等人。 隔三差五来两个,到了晚上6点人都到齐了,而李伊伊的伤口也已经处理好,从急诊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楚天乔打找门,沈五岳第一个涌向前去,看着李伊伊关切地问:“孩子,没事吧!” 李伊伊看着这个一脸担忧的父亲五味杂陈。 她微微笑着回了句:“没事。” 沈五岳却恨恨地对李俊义道:“你有那么多孩子,要救你儿子,干嘛不找他们。偏生找我女儿,幸而她没事,不然我一定跟你没完。” 李俊义没有作声。 他倒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着李伊伊做事最靠谱,现在听到沈五岳这么说蛮愧疚的。 “对不起。” 李伊伊道:“没事,这伤几天就好了。” 李华华道:“你现在已经知道李知知并不是你的亲弟弟,干嘛还要以身犯险去救他。” “他永远都是我的亲兄弟,血亲也好,非血亲也罢,都一样。” 奶奶那张慈爱的脸浮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之所以一直不认同血浓于水却是因为她。 她与她没有丝毫血源关系,可她却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是她度了她。 大家都没有再作声,空气变得静默。 过了一会儿,李伊伊道:“有天乔陪着我就行。” 大家又一一离开。 李伊伊与楚天乔说到了宿命,说到了沈五岳。 楚天乔笑道:“你就是过之而不及了。真正的不在意是置之不理。” 楚天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她却有如醍醐灌顶。 李伊伊感激地看着她道:“感谢有你。” ** 对于李家而言,这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所有人都回到了金花村,回到了李家老宅。 不管是唐若溪,沈曼妮,还是李伊伊。 李华华看到母亲在堂屋里擦洗桌子,走了进去。 很多疑问,她一直想问清楚。 她去桶里拿了一块抹布帮着擦了起来。 “妈,你一直知道三姐不是你的女儿。” “并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曼妮才是我女儿我肯定会换回来,谁自己家有那么多孩子还愿意去带别人家的孩子。”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三姐呢?” “因为你奶奶。” 说到这里她觉得挺惭愧的。 以后每每对丈夫失望,或者看不习惯婆婆,她都会把气撒到李伊伊身上,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种惯性,似乎李伊伊跟她奶奶一火的,拿她撒气特别解气。 “我看你跟奶奶相处挺好的,没想到你不喜欢她,为什么呀!” “因为她看上了我,找人运了两车木材给你外婆,你外婆就让你我嫁给了你爸。” 李华华依然很不解:“你没看上我爸大可以逃婚啊!” 这时李伊伊也走了进来。 她笑了笑说道:“因为时代不同,那时候一个女人要自己跑出去打拼,是想都不敢想的,再说还是只读了两年书的妈妈。” “虽然伊伊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但说实在的她比华华你了解我要了解的多。” 李华华道:“如果不是奶奶宠着三姐,你应该会很喜欢三姐吧!” 叶长青没有作声。 有些事情没有经历过,很难说得好。 李知知又将话题拉到了前面:“妈妈还是喜欢爸爸的,所以她才没有逃婚。” 李华华笑了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进来凑热闹了。” “难得见着妈妈,不得多陪陪她。” “说说你的推理依据。” “你小时候难道没听妈抱怨过,说爸爸很会伪装吗?那时候她去扯个菜爸爸要跟着,她去洗个衣服爸爸要帮着洗,她去砍个柴爸爸要走在前面,一根柴都不让扛。结婚后一切都变了。” 李华华道说得也是,我记得妈妈还说那时候爸爸戴了一顶很时髦的帽子,将皱纹给遮住了,看起来年轻又帅气。 “那个时候爸爸还年轻,皱纹不至于有,最多有抬头纹吧!” 叶长青终于忍不住把抹布甩进桶里,插话道:“怎么没有皱纹,他要不是掩饰,就是小老头一个。” 李伊伊一直没有作声,但这话她信。 那段时间她得知楚天乔已经不在美国了,而过了十几天一直没将他等回家之时,她觉着楚天乔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一个星期感觉像老了十几岁。 人在遇到过大的伤痛与打击总归是要老于实际年龄的。 这天晚上,李伊伊在日记里写道:我本以为我一生都在为摆脱宿命而活,最后才发现自己早就被套了进去。 如果不是在意,大抵不会反抗,如果没有反抗,或许前半生不会这般疲累,好在现在顿悟也不晚。 好与不好,都是比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