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食(强取豪夺)》 想活命,就忍着 长夜难明,昏暗的室内蜷缩着一个女人,她头半埋进枕头里,额间生出细密的汗珠,无意识地呢喃,手指攥紧了薄被。 沉枝又做噩梦了。 她总是梦到自己是一头大象。 面前是凶恶的刽子手,枪支顶上头颅,却没有按下扳机,锋利的刀刃利落而下,“咚”一下头颅滚落在地,血流了一地,粗长的象鼻被肢解丢在一边,瓷白的象牙被当作战利品扛在凶手肩上。 她没了掘土和进攻的工具,半跪在地上,空荡荡的脖颈上什么也没有,像一座沉默的碑。 凌晨四点,沉枝从梦中惊醒,拿出手机后台切换,是一张还没长出牙的、小非洲象的照片。 沉默地看了几秒,她确认了一下行李和机票,踏上了一早飞肯尼亚的飞机。 落地后她随手找了一家当地的餐馆,最后看了一眼手机上轰炸的信息,顺手回复几句后就揣进兜里。 空气里满是潮湿泥土的芬芳,只要长吸一口,循环后又经鼻腔呼出的气息像东非的天空一样干净。 数十个小时的行程给沉枝带来了饥饿,连带着口中寡淡无味的西玛都嚼出了除了玉米面和木薯之外的甜味——如果忽略周围这些充满探寻意味的眼神的话。 漂亮的亚裔女子,讲究的穿着,孤身一人走在非洲街头,他们都在纷纷猜测沉枝的身份。 雨季的肯尼亚不仅是赌徒和东非草原爱好者的天堂,也吸引来了许多采买宝石的商人和野生动物保护者。 只是不知道这个年轻的亚裔女子在其中扮演的是哪一种角色?他们暗自思忖着。 西玛算不上好吃也算不上难吃,沉枝挑捡完盘子里搭配的青菜豆子和鸵鸟肉,和店家热情的非洲妇女打了声招呼,递上几张肯尼亚先令后便匆匆离去。 她去的方向,指路是肯尼亚最大的黑市,有着数不清的野生动物地下交易,被被盗猎的象牙从中非或东非的自然保护区偷运至肯尼亚或坦桑尼亚的印度洋港口,继而装船运往其他地区。 其主要流通方向,是世界上唯一象牙合法进口国。 沉枝的亚洲面孔很快吸引了不少商贩的注意力,他们咧着白牙,神情贪婪狡诘:“日本人?” 亚洲面孔的客人大多不会斯瓦西里语,对方配合切换了当地第二语言英语。 沉枝审视了一眼对方背着的黑色布包,点点头。 “您?看看好货?” 黑色布包被解下,商贩吝啬地扒拉出个小口,露出两根洁白弯曲的象牙,泛着浓厚的血腥味,根部粘粘着象肉… 沉枝忍着恶心,示意对方拿开:“这也叫好货?” 语气冰冷含着不屑,双臂托抱着,做足了样子:“我怎么听说,黑市里前几天有人干了票大的。” “您是说,东察沃公园里那头…”那非洲商贩警惕地闭了嘴,左右环顾两下,朝沉枝打着手势:“您跟我,这边来吧。” 破败颓废的旧工厂整个像被笼罩在黑色霉烟里,沉枝远远就被浓厚的血腥味熏得直皱眉,对方得意地扬着眉:“新鲜的。” 肯尼亚持枪合法,工厂外由两个体型彪悍的黑人看守,里外都是忙碌的当地面孔,沉枝想要的东西被他们奉若至宝,悬在工厂最高处,下方养了十几只凶恶猎犬,犬目赤红,好似能啖人血肉。 果然是新鲜的,刚处理完,半个硕大的象头和粗长的象鼻被可悲地丢进猎犬中,啃噬地只剩一张皮。 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于屹的,一张极具侵略性的脸。虽然被肯尼亚的日光晒得泛着麦色,但那熟悉的轮廓透着亲切的弧度——这是个年轻的亚洲男人,背沟深凹成倒三角形,下颚线紧绷成一条与象耳边缘持平的线,眸光深邃的望过来,肌肉鼓起的胳膊微扬,宽大的手握着枪,隐约有青筋暴起。 那商贩表现得很尊敬他,附过去一通解释,男人上下扫视了一眼沉枝,微微颔首:“跟我来。” 没有口音,分辨不出来哪国人。 楼梯藏在工厂最里面,同样有个持枪壮汉把守着,哥俩好地和于屹碰了下肩,看着沉枝的目光藏着淫邪:“客人?搜过身了吗?” “搜过了。” 高大的身影挡在她前面,似笑非笑:“庞斯,我搜过了,你还要再搜一遍吗?” 沉枝的心颤了一下,忽然意识到面前的男人没这么简单。 他分明手指都没挨过自己一下,为什么要撒谎? 那持枪的壮汉体格比于屹大上一圈儿,闻言竟妥协地让开了一条路。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来头。 上楼的时候于屹留了个心,只觉身后的人无意识地绷紧了身子,放轻了呼吸,到底是青涩稚嫩,像误闯进凶猛肉食动物的小雀雀。 “到了。” 男人速度极快,攀跳上悬在半空中的吊索,大腿肌紧绷,双腿向上一缩又猛地向下一蹬,承载着他全部体重的轮滑微动,吊着象牙的装置发出“呲啦”一声响,缓缓向二人移来。 底下的猎犬躁动着狂吠,令人生畏的涎水顺着建立的犬齿喷洒。 这是东察沃国家公园里最出名的一头肯尼亚大象的牙齿。 它也曾被认为是世上现存最大的一头象。 三天前被发现死在野外,盗猎者为了保证象牙的完整,将它整个头割去、只剩下一具布满蝇蛆的无头象尸。 沉枝像看入了迷,轻掂着脚,想摸一摸这引得无数人贪婪而至的巨牙。 于屹一顿,眉间蹙起一道细小的折痕。 他没有制止。 直到女人细白的腕子伸出,露出间一闪而过的大象纹身和下面一串字母。 sheldrickwildlifetrust. sheldrickwildlifetrust,当地最负盛名的一家大象孤儿院,里面得到救助的都是来自非洲各地因偷猎、水源地干涸、双亲和人类发生冲突等原因成为孤儿的幼象,只需要支付每年50美金的领养费,你就可以在这里领养一头象。 它还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大象和犀牛的避风港。 一直乖顺的男人像蛰伏的野兽扑上,一把抓着沉枝伸出的那只手狠拽过去,“咚”地一下将她抵在墙上欺身而上,两张脸间隔不过半指距离,哑着嗓子低吼:“谁叫你纹着这个来的?!不要命了!” 说的居然是中文。 楼下有人听到动静,伸着头张望:“没事儿吧?” 于屹余光瞥见,顺势把人揽到了怀里。 躲也躲不开,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没什么,客人小姐太美了,情难自禁。” 周遭传来暧昧起哄的笑声,沉枝屈辱地涨红了一张脸,挨了一记警告:“想活命,就忍着。” 会叫床吗? 同样是刀尖舔血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庞斯那样任由于屹糊弄。 沉枝不知道面前的中国男人在这里充当着什么角色,但她知道,当沉重军靴“吱呀”一声踏上楼梯时,对方全身都紧绷了。 “于,对我们的客人客气一点。” 温柔又黏腻的声音,像躲在暗处的眼镜王蛇。 被笼罩在阴影里的沉枝看不见那人的脸,但那只伸过来的、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散发着让她不舒服的气息,两相其害取其轻,未受束缚的那只手,手疾眼快地揪住面前中国男人的背心。 两个男人都是一愣。 黑色皮质手套僵硬着收回动作,优雅得像不属于这充满肮脏血污的地方。 军靴踩上楼梯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下楼。 “是我误会了。于,招待好美丽的小姐。” 透过被称呼为“于”的男人撑着的手臂间隙,尤铃看到了那人军靴里包裹的小腿,泛着金属冰冷的光泽。 原来是装的假肢,难怪走路的声音那么重。 沉枝还探着头在看,对方脚步一顿。 “对了。别这么猴急,这里可不是办事儿的好地方。” 话音刚落,厂房四下都响起了淫邪的笑声。 两根长垂的象牙被重新送回原处,狂啸的猎犬逐渐安份,几双湿润的狗眼带着探寻跟着发出刺耳“刺溜”声儿的地方移动。 那是沉枝被抓着手腕被迫跟着走,双足不情愿地剐蹭着地面抗议的声音。 “放开!” 倒是个烈性子,逮着堵在自己面前的肉墙,亮出白牙发狠地咬——这男人浑身都是硬的,一口下去,沉枝只觉下颚酸痛,被攥着下巴抬起头,微张的红唇还挂着几根暧昧的银丝,顶端连结着于屹坚实的胸膛。 磨人。 男人眉心蹙起一道不耐烦的褶皱,眼角余光瞥到身后几个非洲面孔的雇佣兵跟上来了—— “于,要帮忙吗?” “玫瑰拔了刺就好了,真正的男人…”搭上于屹肩头的男人做了个顶胯的姿势:“要在床上征服女人!” 怀里的那个这会子倒是安分了,乖巧地缩在怀里小幅度地都,长发遮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充满恐惧的双眼。 旁边的看了心痒无比,亚洲女人较他们来说身材娇小,完全是可以捧起来肏的程度… 这么娇一个,肏起来得多紧啊… 手不安分地朝女人那处伸了伸,还没碰到头发丝儿呢,眼前一花,森寒的刀刃抵在颈间。 速度快到没人看清于屹的动作,只见他一手揽着怀里的人,另外一手只需在往前半寸就可瞬间取人性命。 “我的人。” “再看一眼,就把眼睛挖了。” “手要是摸哪儿了,这枪,也就别再想举起来了。” 没人敢劝,因为知道不是开玩笑。 除了上头那位,面前这人向来是谁都不怵的。 于屹像一头耐心的狼,直到刀下那人僵硬地点了点头,利刃收回,一把扛起怀里的沉枝,几步就上了楼。 女人有些尖利的叫声在空旷的厂房里荡出回响,刚被唬得心有余悸的几人听在耳里,跟爪子挠心似的。 —听一听墙角,总不至于把耳朵割了吧? —不是只说了不能看、不能碰。 沉枝整个倒挂在男人背上,柔软的小腹顶着对方肩处的一块硬骨,好容易捱到三楼,还没来得及缓口劲儿,被揪着后颈整个人推搡进了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不过是间空荡简陋的屋子,一张床就是唯一的家具,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味充斥鼻腔。 她背靠着门,双手环抱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逐步凑近的男人。 一步。 两步。 大掌完全冲着沉枝的脸来了,她心里一惊,下一秒嘴被捂住—— 于屹侧耳贴在门上,注意着门口的动静。 三个不要命的。 他收回动作,鼻尖顶着眼前人的,暧昧的气息缠绕,像是随时要吻上来。 “会叫床吗?” 吃奶摸穴,叫大点声(微h) 回应他的,是眼前人惊恐的表情,牙缝小声挤出一下哀求:“不…” 厚底军靴的声音逐渐逼近,一墙之隔,门内的男人膝盖顶开沉枝双腿,健壮的大腿肌肉顶着穴,让对方完全坐在了自己腿上。 喷洒热气的唇舌下移至小腹,叼起下衣边缘往上卷。 圆润的肚脐刚冒个头,向上窥探美景的动作被两条细白胳膊拦截。 “咚——” 于屹只用了一只手轻松抓住了沉枝的两只手腕,毫不怜香惜玉地重重往门上一抵,门外的那几个吓了一跳,本以为被发现了,军靴已经迈出了半步。 下一秒,门内传来了他们期盼已久的女子娇吟。 是痛的也是痒的,像被欺凌的小猫,哀叫着软了身子, 几人对视一眼,下身极不争气地鼓起一团大包。 “操!这女人叫起来…真他妈带劲啊。” 争先恐后地贴上门,皮带“叮”地发出一声响,下身狰狞丑陋的巨兽被释放,猴急地撸上。 门内,大手揉动着沉枝胸乳的男人已分不出心去管外面的事。 鹰眼紧盯着清晰地布满鲜红指印的两团奶子,暗色胸衣被推至乳下,将一对奶挤压得更加饱满,中间的深深沟壑恰好盛得下他一对墨色渐深的眸子。 不够,还不够。 “再大点声…”于屹的声音带了点狠,手上力道加大,绵软的乳肉从指缝间漏出,两指夹着奶头转动,眼瞧那尖尖一点红得要滴出血来。 完全是任人宰割的姿势,男人眯着眼欣赏了会儿,只觉从头到脚都是烫的,下身更是支起一个夸张的小帐篷。 欺身下来的动作在沉枝眼里放缓成慢悠悠的速度,脊背挨着冰冷坚硬的门,听着人的意思,门外还挤着几个虎视眈眈的雇佣兵,而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迫挺身让男人揉奶子,看着对方冷硬的脸被染上情欲,伸舌舔了一口绵乳。 于屹咬牙的动作特别明显,一股子邪火来得猝不及防,齿间顶着女孩的奶头维持着要收回的动作,刹那间反悔,双手挤着两团乳往中间压,刁钻的一下叼住两颗红艳奶头,一口就吞下半个。 他吸得很重。 沉枝脑海里“轰”地一响,颈子控制不住地向后仰,被压在男人身下的腿儿一颤,半个身子都软了。 她的奶真不算小。 即便是于屹这种做事向来狠的,像一口玩两个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一手掂着一团捧着玩,肆意欺负着另一个,吸的“刺溜”响。 门外的三个听得手下动作越快: —“这干嘛呢?” —“吃奶呢吧?” —“行不行啊半天了还没肏呢?” 沉枝被玩得神智都发飘了,好半会胸前被玩得狼狈的两团才从男人嘴里解脱。 “舌头伸出来。” 是在…跟她说话吗? 动作慢了,腮帮子被捏得又是一痛,小舌乖巧地龟缩在里面,被舔吻出来重重地吮。 眼泪鼻涕狼狈地糊了一脸,是刺激的也是怕的,于屹手重地抹了一把,蹙着眉尽数擦在了她胸乳上。 大手顺着向下,隔着衣物抓握了几把臀,揪住顶着自己腰腹的拉链锁扣“呲——”的一声,细长白直的两条腿光溜溜的就露了出来。 于屹的手刚摸上小裤,沉枝惊叫着双腿紧并,瞬间就把男人的手夹在了那要命的地方。 “松开。” 没动。 他也不急,含着她白嫩的耳垂发出一声上扬的音:“不松开,是想让我把外面的都叫进来?” 沉枝“哗”的一下眼泪都涌出来了,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藏着恨意,颤巍着分开了腿儿。 不安分的中指隔着内裤薄薄的一层底布,按在了她肉穴的缝隙上,其中的软和热清晰地撩拨起身下硬物兴奋的情绪,于屹忍得后槽牙都疼了—— 她还在哭。 男人滚烫的唇舌含着沉枝的,最后吮了两下,忍耐地握着人的腰扔到了床上。 她以为今天是逃不掉了,整个人都在颤。 意料之中的身躯很快压下来,那双惊恐的眼睛逃避般的紧紧闭上。 然而,于屹只是越过她,去够床头的那把枪。 “不许穿衣服。我很快回来。” 那扇还残留着沉枝体温的木门打开又快速关上。凌乱的脚步声,拳拳到肉的打斗声,已经谁落在下风、呼出惨烈的求救。 女孩蜷缩在床头,伸手捂住了双耳。 她很听话,衣服还松散地挂在身上,维持着被人欺辱的模样,也不敢重新穿好。 细腻的臀肉紧贴着的,是她刚刚从于屹身上偷来的军刀。 期待在黑暗中,反杀囚禁你的主人吗? 没人见过于屹的身手。 他们只知道,眼前的中国男人,是上头那位从西部走廊的格鲁梅蒂河捡回来的。 那时正值东非动物大迁徙,格鲁梅蒂河又常年是狮子,猎豹,花豹,斑鬣狗,鳄鱼等掠食动物饮水之地,任何人在那里都讨不得好。 被救回来的于屹一身都挂了彩,腹部是深可见骨的爪痕,泊泊献血几乎将他整个人都淹在了里面。只有那双笼在湿发下的眼睛,阴翳凶狠,像一头狼。 雇佣兵里都是狠角色,最不缺硬骨头,也最烦硬骨头。 “一个废人而已,也配用那种眼神看我。”当时说这话的人,只带了把匕首夜潜入室,笑称要将这头小狼崽子的眼睛给挖出来。 再后来,那把匕首被身子还没好利索的于屹插进了挑衅者的嘴里,利刃钻进去搅和一番,挑着血舌丢进了雇佣兵的院子里。 拎着把沙哑的嗓子:“谁要来,便光明正大的来。” … 上头那位偶尔也会来看货,听人说了此事,反而笑得满脸愉悦:“这小子…我遇到他那会儿,正巧有一群斑鬣狗围着打算攻他后路…” 非洲二哥什么德行大家都清楚,跟捡了于屹的笑话听一般乐了许久—— “于屹他,徒手掐断了其中一只鬣狗的脖子。” 这得是什么样恐怖的存在? 而现在,本该芙蓉帐暖享受春宵的男人一手扣动扳机,将三人全部堵在楼道里,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很好听?” “我有没有说过,我的东西,别妄想觊觎。” 说过又怎么样呢? 有枪的又不止他一个。 缩着右边墙根角落里的那一个,也是先前最先眼馋沉枝的男人,发狠骂了句脏话,握着枪的右手贴着墙斜刺出,食指扣下扳机。 比他更快的,是于屹的动作。 他甚至不需要偏头多看一眼,子弹准确无误地拦截了那只不安分的手腕。 “咔”一声枪落在地的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听得瑟缩在床上的沉枝浑身一颤。 “看来是你的主意,那就从你先开始好了。”两指探入怀里,刚想取出军刀—— 他刀呢? 于屹向来警觉,这么多年来,从未让任何人近身。 除了,那个趁他意乱情迷时,抵在胸膛上轻泣“不要”的女人。 军靴忽然调转方向,只留下一脸懵的三人,劫后余生。 ? 三楼的房门依旧维持着于屹离开时的模样。 按照他原本的设想,里头乖顺卧着的这只雀应当主动褪去这身碍事的毛,好皮肉全部露出来,央着他轻点怜惜。 可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握着那把不属于你的玩具,期待在黑暗中,反杀囚禁你的主人吗? 幽深的瞳孔烁着兴奋的光点,拧开了锁扣。 迎接他的,是一抹熟悉的寒光。 沉枝重新穿好了衣服,方才浸着情欲的眸子此刻重归冷静,只可惜对方实在太高了,她只能用军刀抵着于屹的胸口:“把你的枪扔了。” 男人听话得右手一松,步子却向前迈—— “不是跟你说了,‘不准穿衣服吗’?” 任凭刀尖刺破皮肉,血染透了背心,他却不管不顾,一手包住她抖着抓不稳军刀的手,强硬地往上抬。 染血的军刀落在地上。 于屹两手攥住女孩脆弱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撕碎沉枝身上的每一片布料。 他锁定了那双惊恐的眼,轻笑:“本来还想放过你,现在看来,不用了。” 你把我的床单弄湿了(微h) 不是“堪堪擦破点皮”,也不是“戳出一小块血色的点”,是真真切切地陷进肉里再拔出来,洇出的血足以在背心身上形成一小片洼地。 不疼吗? 疯子。 不疼的。想要夺取悬在高处的甜蜜,就得付出血的代价。 人类社会比起动物世界相差在哪里呢?无非是弱肉强食。掠食者夺取弱小者的呼吸,把她剥得赤条条,嫩臀抵在床上无力的扭动,柔顺的长发揪握在男人的掌心,带了点力道向下拽,主动献上唇舌。 一步步攻城掠池,身前是不客气地握着细滑乳肉狠命折腾红果的男人,手贴上来恶劣的往里压着那突起一点陷进去,再捻起来又抠又刮,坚硬对着她的柔软,血色都蹭在了乳上,腥甜的气味钻入鼻腔。 盗猎团伙的血,是不是也藏着野象悲泣的哀鸣?怎么会是红色?应当是陷入泥潭的黑,勾勒出沉枝最厌恶的弧度。 她嫌脏,被逼得步步后退。 身后是床。 于屹粗粝的指腹压着沉枝精巧的锁骨,顺着她的动作送上全身的重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嫩白的颈窝里,重重的舔了一口。 痒得人脚趾都是一阵蜷缩,贝齿咬着下唇,拼命忍住了叫出声的冲动。 濡湿的舔舐感还在持续向下,脸埋进双乳间狠嗅了口奶味儿,一手则肆意包裹着她的下体,手指捉到穴口的珍珠,按得更重。 男人对这方面向来都是无师自通。 湿润感以凌迟般的速度缓慢扩大,于屹等不及,索性换了更野蛮的方式——半根指腹塞进去戳弄。 突然而来的侵入刺激得沉枝小腹紧缩,两只足相互缠盘着弓起身子,不要…不要… 是恶人啊。 怎么能在恶人面前被挑逗起反应呢? 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在看到于屹拔出的指尖上、那一抹透明银亮的水渍后彻底崩塌。 原本完全被男性荷尔蒙气味挤压的狭小空间里,隐隐的浮起一股淡淡的腥甜味。 “你把我的床单弄湿了。” 动手的人反将一军,细细列数着她的罪状,有理有据的,往沉枝的脑袋瓜里强塞了一串儿歪理,低沉的笑声完全被飞快解开皮带的声音盖过。染了血的背心依旧是没脱:“今天这张床上,只能有你一个人的血。” 女孩反应过来了,怒骂着用脚去踹,故意捅他伤着的地方,刺激得于屹眼里兴奋的意味更浓。 褪下的内裤粗鲁地塞进了沉枝的嘴里,浓重的檀腥味儿抵得她几欲作呕,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那里映出于屹小腹上浓密的黑色耻毛,和他握在手里的那根性器。 比女子柔荑要大出一倍的手,握在性器的底端撸动着竟都包不住,前面多探出一截,上下晃动着朝她点头。 轮廓狰狞,茎身又粗又长,硕大的龟头分泌出几滴前列腺液,抹得前端又红又亮。 于屹俯下身,烙铁似的一根缓慢的贴在沉枝被玩得微开了口的肉穴缝隙上,一下一下的摩擦。 “初次见面,打个招呼?” 作者:太困了怕状态不好,明天再吃肉吧呜呜,求珠珠! 省着点力气,一会儿有你哭的(h) 从未有过他人涉足的领域阙值极低,从尾椎骨激起的颤栗袭遍沉枝全身,穴口不受控制地吐出包水,滋润得于屹性器顶端更加胀大。 怎么这么多水啊? 上面哭得像被咬着脖子抢占的幼兽,下面倒是诚实得紧。 “省着点力气,一会儿有你哭的。” 他不懂扩张的,混迹在野兽和男人堆里的日子几乎挤占了生命的全部,哪里知道体贴女儿家的细腻,以为只要有水滋润了就可以进去了,龟头抵着向前一探便挤进去,内里湿软滚烫,连个头部都容纳得困难,紧紧的绞住,进出都十分艰难。 再看沉枝,细白的颈子绷紧了抬高,红艳的唇奋力张大,已经是疼得话都说不出了。 不过是刚进个头,一副已经被钉住肏透的样子,眉心被涨得蹙起。 于屹也不好受,倒觉得比一群鬣狗围剿还要难熬些,,短硬的发间被紧出了一头汗,牙咬着腮帮绷紧,生生压抑住那股挺进猛戳的冲动。 “放松。” 一手牵过沉枝引导着去揉自己藏在浓重耻毛下的卵蛋,粗粝的指头沿着被撑得微白的穴口轻轻抠挖,带些轻微的刺疼和恼人的痒。直到察觉吮着龟头的穴肉微缩,软乎乎地缠裹上来,将硕大的头部咬地密不透风—— 男人猩红了一双眼,喉间逸出一声性感的低吼。喉结紧绷着上下滚动了两圈,再也忍不住了,手把住软奶欺压着往下揪,改成跪坐在沉枝身体两侧的姿势,自己向上挺身的同时把怀里那只往下一松,一口气吞下半根。 没有给她一点喘息的机会,突如其来的粗暴干的沉枝呼吸一窒,痛呼被阻隔在喉咙里,小腹酸麻抽搐,电流流窜到四肢百骸,刺激的她浑身战栗。 于屹面无表情,嘴唇抿紧,抱着嫩臀将人下半身抬高,积攒着即将勃发力量的窄腰向后退了半寸,又快而狠得摆动着劲臀,妄想直捣黄龙。 不甘心还剩下半根冷落在外,粗长狰狞的性器贪心地重捣,大手掐住她的腰在小腹周围研磨打转,耻毛相抵,上面乱七八糟糊着透明的淫液、赤红的处子血,混合一起几下就被干成沫状,看得人眼热。 “还不够,只是吃了一半。” 这样傲人尺寸的一半,对于未经开发过的处子来说已是近乎凌迟般的欢爱了。 沉枝小腹疼得发颤,偏偏倔劲被激上来,指甲掐着男人抵在自己身侧的小臂,头昂起来亮出牙发狠地咬,齿间都是令人胆寒的血腥味。 于屹一手垫在沉枝背后抚,纵容她此刻挑衅的行径:“我身上硬,你小心牙。” 这是最后一句话,往后嘴里都落不得闲的。一口叼住那颗肿起来了的奶头,往里含了一大口,几乎要吃进去她半个奶子,用舌头重重地扫着那进了嘴的软肉,两口就吸得沉枝魂都要飞了。 于屹掰着人往里操,硬是又塞进一个头的距离,腰眼被绞得发麻,寸步再难动。 忽地反应过来这是穴浅,勉强吃下大半根已是到了底,只能遗憾地就着几欲灭顶的快感,一下把人捞上来,没骨头似的挂在自己身上,捧着往里肏了数百下。眼看着女孩被这刚开荤的男人串在性器上,肚子都要捅穿了,要不是怕沉枝哭得太惨,宫口都得捅开,直接灌到肚子里去。 ——就这么浅浅哭着正好,上面抽泣一声,下体跟着紧缩一阵,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于屹,不知死活地勾着人干得更狠。 沉甸甸的两团卵袋“啪”一声打在已经被撞得通红了的嫩肉上,掐着脖子把沉枝捉过来下流地亲,大口的津液渡过去,舌头往里模仿着下面操穴的动作搅弄着,嘬出响声,逼得人一面咽一面抗拒地推搡。 “行了…不能再操了…呜。” 挨不了这么重的,细白的手指摸下去想捂住逼口挡住攻势,这一举动恰被于屹利用,两根手指不费力地钳制着她的下巴,逼着人盯着自己被完全肏翻了的肉穴,含着一截紫红的鸡巴快速的往肚子里捅—— 一身骨血都活动热了,揉着软奶,精关松懈,烫得沉枝尿没准都漏了几滴。 箍紧的铁臂收回,女孩失去了支撑,被玩得失神的双眼放空盯着窗外。 她总是觉得自己该是只鸟儿,纤细的鸟爪立在宽厚的象背上,替其捉虱吃虫,细长的尾巴扫过她尖尖的鸟喙,在东非草原感受野性的召唤。 你的翅膀呢? 是否也被刽子手残忍折断,被粉饰上华美的名词,成为被人捏在掌心把玩的商品? 沉枝像是看入了迷,裸露的一身软肉陷在深色的床单上,微张的腿心向外涌出一股一股的白灼。 她看着窗外,于屹看着她。 他又硬了。 求你,别把我送人(h) 温香软玉侧卧床榻,女孩曼妙的腰线塌下一小块凹处,泛出珠白的光来。 身侧“吱呀”一陷,男人温度高于皮肤的手掌插进沉枝头发里微微摩挲,按到她的后颈上,不轻不重的一捏。 “在看什么?” 酥麻的感觉顺着背脊骨向下疯走,似乎只有被触碰、撩拨的时候才会勉强给点嫌恶的反应。 也好。 于屹不再强求人转过来了,手摸着腰向下,挤压藏着的臀缝,伸了两根手指进去抠挖射进去的一泡浓精,自己的味道格外重,黏糊地发出“叽咕”一声。 室内温度又热起来。 “还不肯说话吗?” 沉枝倔强地将背挺得僵直,微颤的双肩却出卖了情绪。 直到那只滚烫的手攥着腰把人拖过来贴得更紧了些,绕过垫着两团奶儿拨弄出撩人的乳浪,重新生龙活虎的一根刺戳在臀上,于屹握着性器扇了几下穴口,满意地见那还未恢复的艳红颜色加深,直接把犟着背对他的沉枝翻了个面——细腿颤着跪在床上,半张脸被压得陷进床里,只有穴口朝上,翕动着发馋。 沉枝被折磨得像个小疯子,借着头朝下的姿势视线掠过自己那对晃荡的乳,锁定男人胸前那个还流着血的窟窿,双目迸发出浓烈的恨意,全身上下唯一自由的脚抬起就踹。 这样慢的速度,要是还能让人挨着边儿,那他就不叫于屹了。 “想弄死我?”足被攥着滚烫的掌心,瑟缩着想往回抽,脚面忽地被贴上一小块濡湿软物。 他在舔自己的脚,这样的认知让沉枝几欲作呕:“王八蛋!” 两条腿被扳过,悬空挂在男人腰间,压在床上的胳膊肘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支点。 她听见对方轻笑:“于屹。我的名字,你呢?” “我他妈是你爹!” “啪!”惩罚性的一巴掌落在屁股上,男人双指并起不是很有耐心地抠挖了两下,一下子又怼进去半根鸡巴。 于屹比第一次有经验,手探下去揉着沉枝的肚子,往里插,插得人往前一扑,被撑得胡乱摇头,仅依靠着胳膊肘移动向前,想离那根凶猛的性器远一点。 每每预感即将要逃离的瞬间,鸡巴被吐出得只剩颗头还留在穴内,就差一步…就在这最后一步,身后的人蛮横地把她又追回去,“噗嗤”一下整根塞回。 “往哪儿跑?”于屹两条胳膊铁链似的锁着人,新长出的青色胡茬子蹭着沉枝的背,爽到头了又用上了牙咬。 不光穴是肿的,屁股上也迭着牙印、手印。 抽送的速度加快,到后面完全是迭起来挨肏,沉枝乳都被颠得疼了,一只手臂横箍着拦截要命的速度,殊不知这样的举动在他人看来,完全和自己饥渴地揉奶没两样了,于屹看得眼热,身下频率加快,肏得女孩身子都泛了粉。 “名字!” “不说,我就喊人进来了。非洲那群大老粗,哪里只是长了根驴屌呢?玩得也花。”指腹按上淡粉的菊蕾,意有所指:“他们最喜欢一起玩女人了。那是不把女人当人的。用完了想尿了就尿里头。” 一面说着,那根滚烫的杵凶残地捣着自己刚刚射进去的精,满意地看着斑白的沫子被挤压出来,满足的不只是身体,心里也被塞满了。 “选择跟着我?还是被他们嚼得骨头渣子也不剩?” “沉…枝…我的名字。” 那双向来只会和他作对的眸子头一次示弱,盛着的泪都快碎了:“求你。别把我送人…” 于屹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在对方哀哀的眼神中投降缴械。 像只餍足的兽,沉甸甸的一只压在身上舔吻着她的耳朵:“忘了告诉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尿精(微h) 软下来的性器还堵在里面舍不得拔出来,沉枝小幅度地往后退,被抓握着臀肉塞回去,威胁着又顶了两下。 于屹有些不满:“跑什么?” 浑身都是黏湿的口水味儿,下体糊住的精半干涸着紧绷皮肉,怀里的人犹豫再三:“我想去洗澡。” “这里只有公共的澡堂子,要去?” 沉枝睫毛一颤,软发在男人掌心剐蹭了两下,妥协地摇头。 她似乎预见到了自己今后的命运——每天等着刽子手宰杀完毕后带着一身血腥味回来,任由他欺负灌上一肚子的精,整个人都似跟精缸里捞出来一样锁在床头。 想得心尖都疼了,鼻尖忽地一酸:“不洗了。”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于屹拖着人的腿根,孩子把尿一样地把沉枝整个颠起来,吓得人急速后仰,裸背主动凑过去贴着胸肌。 “不就是洗澡么?多大点事?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 他只上半身套着件染血的背心,被串在性器上的沉枝更是一丝不挂,两臂向后掐着男人的背:“我要下来自己走。” “你没得选。” 洗澡的地方在二楼,于屹故意将步子迈地极重。这样的姿势捅得深,沉枝怕掉下去又不自觉地吸着气,惹得埋在女孩肚子里的鸡巴隐约又有抬头的架势。 昂扬的巨兽体温又有些升高,沉枝一僵,彻底是不敢动了。 分明闯进来的时候看着还以为是个不怕死的,谁想到这会儿沾上男人的身子,倒胆小得跟个兔子差不多了。 好在只剩几步路,于屹口中的“公共澡堂”就到了。 地上还有水渍,男人脚踩在上面总会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沉枝埋着头装死,突然下巴被捏住:“抬头。” 澡堂门前的回廊里摆着一排三个洗水池,其上贴着面大镜子,即便布满了水垢灰印,她也能从其中看到自己——浑身青紫,被麦色肌肤的男人用把尿的姿势揣在怀里,下身含着根看着就让人牙酸的鸡巴。 “看看有多少。” 于屹哑着嗓子,下身堵塞住穴口的性器猛地抽出,一手捂住沉枝快要惊叫出声的嘴,一肚子被稀释后滞留的精猛地倾泻。从镜子里看,女孩艳红的穴口被掰出一道圆形的洞,跟尿精一样,水声足足响了三分钟,尽数泼在了水池里。 又浓又多。 男人改用一只手托着她,另一只手拧开水龙头简单将泄出来的精冲走,抬脚迈进了澡堂。 内里昏暗,水汽夹杂着霉味儿。 淋浴头也是老式裸露在外的钢管儿,沉枝伸手去够那裹着红色胶皮的开水旋钮,被于屹一掌拍开:“烫。” 教训了这一句,他自己倒是不怕,布满茧的粗粝掌心握上,“吱”一下拧动—— 自头顶淅沥的水流喷洒在两人身上,温度果然不低,裸露在外面许久的肌肤更是有点不适应,沉枝被烫得一缩。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肯尼亚作为世界上缺水最严重的国家之一。她如今所在的首都内罗毕是供水管线项目的最南端,各地区都是固定每周来几天水,习惯性地储着——洗澡本就是奢侈的事。 “踩在我脚上。”于屹把人放下来了,却不肯她着地:“他们洗过的,脏。” 这里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除了他以外的其他男人。 沉枝没吭声,没骨头似的任由背后的人扶着,她不想在此刻和于屹作对,只想赶紧把穴里残余的精都洗出来。 手刚摸下去,忽然想到什么了,脸“腾”地烧起来。 “抠啊。” 身后偏棕色的眼睛盯着她,向来冷硬的嘴角噙着笑:“我看着你抠,还是我帮你抠?” 找机会杀了我,我就放你走(h)【200收加更 一边问,一边捻着沉枝两颗鼓得高高的艷红奶头扯起来,手上用了一点力气,女孩盈盈的两丘奶乳都被扯得往前尖了两秒,一下松开来抖得颤个不息,正对着滚烫的热水:“不说话就是要我来。” “我自己、自己来!” 如果是他来,许就不是抠精那么简单了。 沉枝一手主动抓着于屹从背后绕到自己胸前的手,阻止它继续向下;另外一手的细白指尖在逼口迟疑地停顿,随后吝啬地塞了根指头滑进穴口,在阴唇附近缓缓抠挖。 比刚刚被压在床上狠肏的耻意更大,脸涨得通红,全部的注意力倒不是集中在下身,而在身后滚烫的目光上。 这么看…好像在自慰啊… 果然,于屹空着垂在身侧的左手摸了上去,指尖分开两片阴唇,捉住沉枝浅浅插在穴口的一根手指。她的小阴唇缩在里面,穴口微微张开,淫液配合的涌出了一波,男人肿胀的肉棒刚好抵在下面,接了淫水。 淫靡的不得了。 于屹低声骂了句脏话,捉着女孩手指的两根指头顺势往穴里塞,算上她自己的那根,满满当当吃了三根进去。 “我射那么深,你这点猫力气能抠出个什么?” 手指又深又重地捣进去,敏感的捕捉到肿胀的小痘痘,轻轻按压,捻起,揉搓。淫荡的液体就一阵阵的往外喷,带出最深处的精,抠穴的咕叽声比水声还要大。 沉枝喘得愈发急:“没了…没了,不要再抠了!” “不行。” 于屹咬着沉枝的肩,就这么手指插着穴,掰着腰把人面对面的转过来了,低下头来咬她的唇,舌头撬开牙齿越发往里深入,模仿下体交合的姿势,掠夺女人的口液。 喘息间拖拽出银丝,在断裂的瞬间滚烫粗长的鸡巴向上翘起打在逼口,不管不顾地就要往里插—— 怪得很,分明里面足够润滑了,水多得都快喷了,却始终从红肿的花蒂上匆匆滑过,怎么都挤不进去。 大概是刚刚两次插狠了。 沉枝缩着向后喊疼,被于屹黑着脸拖回来,性器插在腿心命令人夹紧,利用双腿和逼口的挤压力道抽插,磨得那一块嫩肉泛了红,两个囊袋次次打在臀上撞得小屁股泛开浪潮,龟头每经过一次逼口都坏心地浅浅往里面蘸一下,借点润滑摩擦得更起劲。 哪里都好肏,对比他的哪里都是软的。 真是个宝贝。 于屹忽然庆幸是自己先发现了她。 他眯着眼睛吓唬人:“养两天,等不疼了接着肏。要是还觉得不适应,以后天天塞着东西睡,干松了就好了。” “你老是这样,我不尽兴。” 他知道她恨他。 任何一个女人被这么对待都会恨的。 像猫科动物类的母狮,被体型大于自己一倍的雄狮咬住脖子强压身下,长着倒刺的生殖器狠入子宫,受疼了的母狮便会恼火反抗,尖牙刺入侵占着脖颈—— 于屹手下摩挲着沉枝的脖子,指腹在咽喉处停顿,身下动作愈发凶猛,摩擦数百下后的龟头肿胀的跟充了血一样,又在股沟处射出一泡浓精。 他鞠着水替她洗,错乱沉闷的呼吸拍在耳边:“你得日日呆在我身边,哪一日找机会把我杀了,我就放你走。” 沉枝涣散的眼神半天才找回了焦点,视线齐平到对方被自己弄伤的血窟窿那里。 疯子从不在意这点皮肉之苦,任凭它在热水冲击下胀得发白,粉肉外翻。 就像他总是高高在上,随意赐予他人苦难,再轻描淡写地用生死揭过一样。 沉枝眼角气得发红,狠戾地咬上那一处,尝到了血的味道也不肯松开,脸紧贴着发出“咚、咚”响声的那一处,恨不得啖尽血肉,把那颗乌糟的心都挖出来。 “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会杀了你。” 屠戮 于屹没恼,表情是带了些雀跃的鼓舞。 粗粝的指腹揉着血染红的唇,凶猛地吻上,腥甜的味道在双唇之间化开,任凭沉枝如何用尖牙攻击外来侵略的软舌都不松口,一时之间分不清血气是来自胸口,还是来自被咬破的舌头。 打断亲吻的,是距离几百米的工厂里、残暴猎犬发出的兴奋吼叫声。 有人在喊:“于!于!” 再是一长串沉枝听不懂的斯瓦希里语,她需要努力辨认才能从里面找到“多弗”这个词。 沉枝为数不多听得懂的当地语言。“登博”或者是“多弗”,它们翻译成中文都有一个共通的解释——大象。 女孩心里一突。 那条被猎犬啃噬得只剩下一张皮的象鼻像是突然被记忆反刍的画面,倏地冲进脑海。 她仿佛看到了巨象垂着近乎到地的长牙,缓慢在东察沃附近的野外寻找食物。 它已经很老了,年迈到鼻子上脱落出一块块嫩红的皮肉,蚊虫可以随意欺凌,肆意攻击它没有被泥浆包裹的躯体。 漫长的道路尽头,透过浑浊的象眼,沉枝看到了一个男人。 于屹举着枪,漆黑冒着火药味儿的枪口对准面容平静的巨象,拇指顶着扳机—— 躲在暗处的几人在他的挥手动作下一拥而上,手中利刃发出寒光。 不多时,庞然大物轰然坠地。 继日本之后,津巴布韦也逐渐开放和售出了大象捕杀权,两方口岸的流通徒增了许多无意义的杀戮,沉枝正是为此而来。 女孩细白的手突然主动勾住男人的脖子,指尖戳着耳朵妄想堵住。 哪怕是把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这儿来呢? “怎么突然娇起来了?” 对方轻笑,指腹按着沉枝的头皮:“放松,今天不干你了。有正事儿呢。” 于屹伸手关了水,一把横抱起她,像是没空再钝刀子软磨,匆匆将人塞进三楼的房间里,不顾自己还在滴水的短发,随手套了件t、下半身依旧是那条棕黄色的工装裤,沉重的军靴在地板上踩出即将调转方向的一声闷响。 “我很快回来。” 似乎是没指望得到回应,男人在交待完后利落转身,掌心忽地被塞进一个软物。 一瞬间几乎有些错愕了,眼珠不眨地盯着掌心的柔荑:“…” “外面…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于屹的手反过来攥着她的,捏着手指送回去。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似乎看透了一切,揉着沉枝腕子上的纹身,直到那处发烫:“不该你想的事,别管。” 走之前,他顺道揣走了沉枝的手机。 “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鳄鱼肉?鸵鸟肉?火鸡肉还是牛羊五花?或者想吃烤鱼?回来的时候给你带。” 一想到这人即将有可能做的事,沉枝脸色就阵阵发白。 “不用了。” “那就鳄鱼肉吧,肥嫩。”于屹掂了一把面前人的奶子,意有所指:“多吃肉,才能长力气。” … 窗外,越野车发动的轰鸣携着猎犬示威般吠叫声逐渐跑远。 他们走得急,安顿好女孩的于屹几乎是最后一个上的车,隔着透黑的车窗与站在三楼窗前的沉枝对视。 她理应是看不见自己的,只能望着驶向郊外的越野发愣出神。 直到窗边的人影因距离的拉远缩小成芝麻大的点儿,男人才收回眼神,操着一口流利的斯瓦希里语问车里:“小象找到了吗?” “找到了。老东西把它就藏在了东察沃附近的山洞里。” 前面开车的是个内罗毕人,他偏头看了看车后激动得涎水都快流下来的猎犬,语气难掩振奋:“今天又能干一票大的喽。” 你是在,逃跑吗? 对比他的兴奋,后排的于屹多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方向盘急打右转,前排的内罗毕小哥借着车镜觑了眼男人有些阴沉的脸色。 “于,怎么了?” “没事…”于屹捏了捏眉心,语气听不出喜怒:“走得太急了。鸟笼子没关好,在想鸟儿会不会飞出来?” “呦,你还有这兴致啊?什么鸟啊?” 窝在怀里小巧的一只,心思活络会算计人,被肏狠了声音又好听。 “黄莺吧。” “那要是飞走了,的确怪可惜的。” 正说着,一头角马突然冲进公路,越野车急刹打滑,车上几人都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只有于屹一直稳坐着,手从兜里掏出一款明显是女用的手机,就着不多的电量,眼珠子跟着屏保上笑得开怀的女孩照片转。 “这天一共就这么大,她能飞到哪儿去?” 飞到哪儿了都能给她捉回来,把左右两边翅膀子给折了,拔成没毛的鸡,只能求着他庇护。 用浓重的气息,带着强横、野蛮和极端的侵略性,逼着她雌伏,祈求自己侵入。 这么一想,心都痒了。 “开快点。” 男人走后,沉枝抱遮着胸,勉力合了合腿心。偏过脸不去看那乌糟一团,混着淫水、精、处子血、眼泪和汗水的床。尽力昂着修长的颈子把头伸长,呆楞地看了会儿窗外。 鼻子凑近漏了点风的窗户缝儿,尽力把满室的淫靡味道,自己周身缠裹的男人气息抛在脑后。 风? 被折磨得有些混沌的大脑恢复了一瞬间清明,视线顺着钻着风的缝儿向上爬,终于捕捉了藏在一枚藏在暗处的窗户栓。 没有封窗的三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由的可能性。 沉枝脚踩着自己原先那套被蛮力撕毁的衣服,好容易在床下找到暗扣都崩了两个的胸衣,勉强凑活套上。又半个身子都钻进了男人空着大半的衣橱——他的衣服太少,于她来说又太大,随便寻个t恤套上倒不是难事,下身只能偷了根军靴上的长鞋带绑着裤腰,拦着肥大的裤子不让它往下掉。 裤脚也是长的,手拎着连向上卷了三道褶子才不妨碍行动。 女孩拖沓着不合身的衣服较着劲儿努力,床头柜都推到窗户边做踏板,垫着脚伸长了手臂,拼命去够高处的那一枚窗栓。 “叮——” 金属摩擦玻璃发出清脆声响,塑钢窗户从轮滑上快速掠过,刚刚被她贪婪捕捉的那一丝风无限扩大,自由被框定成半扇窗的大小,距离牢笼只有一步距离。 只要跨出去—— 赤着的足踩上沿壁爬上的管道,攥着墙缝儿使劲儿的指尖都发了白。 每往下一步,发间就多一层细密的汗。 一步。 两步。 艰难的动作在听到下头“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时突然顿住。 沉枝白着脸,几乎不抱希望地回头,在距离自己脚后跟数米的地方,立着个前足兴奋抬起直刨,长舌吐露,津液垂涎着滴入丛生毛发的猎犬。 心里防线在拉长的银丝断裂的瞬间崩塌,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双脚盘着一路顺下来的管道猛地往上一蹬,拼命托着自己,离那张呼着血腥热气的狗嘴远一点。 不甘心回归牢笼,亦不想做了犬下亡魂。 在女孩近乎哀求的心声中,对面工厂后门传来了一声温柔的斥责:“romilda,别吓着她。” 熟悉的发音,黑色胶皮手套,军靴包裹的金属假肢。 是那个在工厂二楼,曾经朝沉枝伸出手的男人。 她终于有机会看清了这双蓝眸,对方眼里蕴着片海,有些困惑地一歪头:“你是在,逃跑吗?” 金丝雀,捉回来了 被当场抓包的沉枝尴尬地缩着脚,眼神飘忽到乖巧窝在男人身后的猎犬上,随意编了个肚子饿的借口。 能出现在这座工厂的,哪里会有好人呢? 她没指望对方会信。 但那双澄澈的蓝眸了然地眨巴两下,没拆穿,反而朝沉枝递出了手:“下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另一边,越野车已深入传说中的“荒蛮狂野之境”——察沃。 当地人常说:纳库鲁是一只笼子,马赛马拉只不过是个动物园,安博塞利的大象都被研究傻了。你要是真喜欢野生动物,就得来察沃。 面积上达一万三千多平的东察沃国家公园,荒野营地上总能邂逅花豹、狮子、狒狒、尼罗鳄等生物,它们喜欢栖息在噶拉娜河畔营地。 用那双金棕色的瞳孔,不动声色地紧盯着急驶而过的铁皮怪物。 车轮即将碾过之处,它们在密林和灌木丛间惊鸿一现,自此消失不见。 在这里诞生的出彩故事,似乎总是逃不开“狩猎”两个字。 开车的那位嘴里叼着根马赛树枝,百无聊赖地嚼着清口。直到又沿着河岸开了十来分钟的路程,一个被棕榈树遮住大半个洞口的山洞出现在众人眼前,刹车踩出“嘎吧”一下兴奋的声音:“哟,到了。” 于屹是第一个下的车。他蹲下身,指腹按着地上那呈圆形、深度三厘米左右的脚印。 再起身时,裤兜里冒头的匕首柄都被他按下去了,手里握着的枪扔回车座。扭头吩咐牵着猎犬的几人:“里面那头最多才三岁半。换麻醉枪。” 山洞黑黢黢一片,愈往里去,腐败腥臭的气味愈浓。 于屹手里牵着条猎犬,强光手电照亮了山壁,男人宽阔的脊背隐在光亮之后,像一只蛰伏的兽。 这样的认知让身后几个被剥夺猎枪使用权的心觉稍安。 突然,他顿住了。 猎犬躁动的同时,于屹的手背向后一扬,作了个“静止”的手势,虎口攥紧狗绳,喉咙里滚出的一声:“嘘——” 距离他们不到一米的地方,有一双乌亮的眼睛,湿润着与众人对视。细短的尾巴最末端处长着一小撮粗硬的黑毛,无意识地左右扫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三个半月的小象,双眼里没有求生的欲望,仿佛深陷痛苦的沼泽,强烈迸发的恨意背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像被他囚禁起来的沉枝。 男人手背僵了一瞬,随后缓缓攥紧,在捏握成拳的一瞬间,身后麻醉针“咻——”一下射入小象耳后。 凄厉的象鸣声响,再是重物倒地。 “于,看看它的牙。” 军靴顿在昏迷的小象身侧,于屹曲起手,顺着象嘴的方向摸索:“还是上颚二门齿,想长出象牙,还得养个一年半载。” “啧,一年半载,得吃掉多少东西啊。” 后面几个壮汉一边托着象背,象腿往外抬,一边抱怨。 “不过最近非洲象的牙倒是越来越短了,那头老象牙都快垂到地上了,我得有一两年没见着这种好货了,这亲生的,铁定不能输哪儿去啊。再不济,圈养起来作诱饵,这玩意最护犊子了,指不定能忽悠几个老的来救呢!” 正说着,有人发现后头落下个人:“于…走啊?” 于屹捏着手机,屏幕莹白的光照出男人一张眉蹙得能夹死苍蝇的脸。 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沉枝不盈一握的腰肢藏在偷穿的衣裤下,裸着双足踩在他人房间地毯上,手捧着块马芬蛋糕小口地啃。 对面似乎有个人在和她说话,女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是与面对自己时,截然不同的态度。 图下配了一行小字: 于,我帮你金丝雀捉回来了。 顺利完成任务的小队即刻返程,开车的人却换成了于屹。 男人脚踩到油门几乎向里凹陷的程度,将察沃迅速抛至身后。 半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了一刻钟。 车上几个内罗毕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后车厢被甩得有些震荡的象身,默默对视了一眼——这人发什么疯呢? 直到越野呼啸着冲进工厂,黑着脸下车的于屹话也没交代,车门大敞,人径直上了最里面那栋楼—— 像大刀阔斧、长驱直入的悍匪,后又犹疑地在最里面的一扇门前停顿。 咚咚。 “进。” 他最不想面对的人闲适地靠坐在沙发上,长腿交迭,脚腕处透着股机械的冰冷。 沉枝咬着蛋糕的动作一顿,檀口微张,惊恐后面色呈现死灰般的绝望。 “你要的货我弄回来了。”于屹双眸微抬:“人,我带走了。” 作者:下章吃肉肉,周末勤更一下,爱泥萌~ 没耐心做前戏—逃跑的惩罚(微h) 对方没阻止,掌心绅士地摊开向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沉枝心瞬间沉到谷底。 她盯着于屹那双冲自己伸来的手,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一缩。 离于屹远了些,反倒离沙发上那位更近。 气氛瞬间凝固。 两个男人的视线默契集中,一个饶有趣味、另一个面色阴沉。 “过来。”于屹捏着裤兜里鼓囊的一团,一字一顿、威胁的意味浓重得都快逸出来了:“你不是说饿了么?我给你带了鳄鱼肉。” 后半句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声音,眸子里墨色渐浓,脑海里翻来覆去把怎么折腾人想了个遍。 在他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沉枝终于动了。原先被塞了一肚子,撑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更加透明,迟疑地走了两步,手腕直接被炙热的掌心握住,啃得只剩一半的马芬蛋糕滚落在地上。 “我不吃了。” “好,不吃鳄鱼肉。”于屹拖着人拉到怀里,步子迈大往门外带。 宽阔的肩膀完全遮住沉枝的,在他人完全看不到的地方咬住耳朵,滚烫的气息纠缠着:“吃别的。” 女孩还穿着男人的衣服,行动间像套在个空桶里左右摇摆着晃荡。 于屹嫌她磨蹭,索性托着腰将人一把横抱——临走时,透过即将虚掩上的门缝,匆匆往房间里匆匆看了一眼。 屋里的男人此刻已经从沙发上起身,垂下的裤脚遮住那半截机械假肢。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半个、被沉枝吃得剩下一半的马芬蛋糕。 于屹心中戾气横生,握着女孩腰的手劲儿一重。 “你喜欢,飞是吧?” 三楼房间里,还完整保留着于屹下午离开时的凌乱和淫靡。 男人扯着她,连拖带拽把人往房里拖,掌心托着沉枝的屁股把人举高,牙一使劲就咬开了松垮系着、伪装腰带的——他的鞋带。 失去收束力的裤子再也拢不住两条细腿,“啪”一下掉落在地,被于屹一脚踹远。 他缓慢渡步,笑里藏刀。 “从窗户里飞出去的?” “是这么飞吗?” 于屹三两下扒了沉枝,像折断鸟翅一般将她的两只手腕攥在一处固定在腰后,挺着那对鸽子似的乳,重重抵在带着凉意的玻璃窗上。 天还没完全黑透。 三楼的距离,可以方便沉枝看清楼下来往的每一个人。 同样,倘若此刻有人心血来潮一抬头,就能看到翘乳被压在玻璃窗上挤出圆形扁状痕迹的女孩。 身后的臀被一双大手又揉又掐的,于屹细数着她的罪状,说一个,就在肉臀上扇一巴掌。 “你喜欢往窗户外飞是吧?我带你飞啊。我们一起。” 鸡巴顶着布满掌印的臀部,已经肿胀成了令人畏惧的形状,不再心软地往穴口戳。 还不够湿。 男人显然没什么心思做前戏,一下捅了三根手指在沉枝嘴里,准确地捉住那条嫩舌往外拖,捣得女孩一下口水包不住,喉间干呕两下,口水全部被于屹掬在掌心,糊在了逼上。 他剥开了紧闭的阴唇,食指按压着藏在肉缝里的肿胀阴蒂,引起了穴内一阵阵的收缩。 “你记着,这是逃跑的惩罚。” 压在窗边猛肏,半个身子飞出窗外(h) 于屹根本没给人准备适应的时间,只吝啬地赏了只手顺着胯向上抚,双手捏着乳尖把一对奶从冰凉的窗玻璃上揪回来,掐着来回晃悠,指间溢出握不住的乳白,两团奶抓握着往中间挤,揉搓得沉枝晃了晃腰肢妄想摆脱,男人伺机将性器凑上去,从他的角度看,简直和沉枝主动摇着屁股要吃鸡巴一样。 女孩只听到了一声闷笑,手被攥在了男人掌心,他带动着她,下了几分力气,在沉枝僵硬的表情里推开了窗户。 失去前方的支撑力不说,后头性器猛地插入尚还干涩的甬道,捅得沉枝半个身子倏忽往前一倾,胸乳直接飞出窗外,晃出几下令人眼晕的奶浪。 是痛的也是吓的,沉枝没忍住,紧咬的牙关间漏出一声带着哭腔的尖叫。 “嘘。” 穴里的褶皱都被撑没了,性器恶劣地往里钻了钻,一插到底,但到底还余了好长一节在外面,于屹摸着女孩的小腹,餍足地感受隆起一圈儿的鸡巴形状。 带着凉意的空气代替于屹滚烫的唇舌舔吻上挺翘乳尖,两点瞬间凸起,一身皮肉是冷的,穴里却是滚烫的,逼又肥又紧,爽得头天开荤的男人什么都顾不上了。 克服过最初耸动被阻涩的困难,下身快速奸淫,完全顾不上沉枝初被肏逼,穴里头刚遭过两次猛操,后又被指头塞进去抠过,四舍五入完全没好透,堪堪空了没多久又被插,本就有些撕裂的穴肉再次被捅开——每次抽出的性器顶端还带着丝血。 “还跑不跑!” 跑! 沉枝在心里喊。 有机会她就跑!把这里的肮脏交易透出去,移交肯尼亚的警方,掐断残酷血腥的象牙制品交易,再把身后的强奸犯送入牢狱! 但她面上学乖了,假意晃着头,叫人分不清她是在求别肏了,还是告饶妥协不跑了。 见怀里人软了性子,于屹拽着奶又把人拖回来抱在怀里暖着,喊她手扒紧窗户,下半身几乎是悬空着挂在男人的胯部,被动感受着滚烫性器猛烈地拍打在小穴口,阴囊沾着流出来的淫水,混着几丝血,拉扯成淡粉的丝,啪啪声凶猛且快速,拿出狩猎的架势和力道对付身下的沉枝。 奸得女孩身子直颤,手都快扒不稳了,每每顶肏间像是要被腿心的鸡巴拱得飞上天去,下面几乎都快被操麻了,细碎的声音被关在被咬得皮肉外翻的唇间,完美满足了男人想要惩罚她的施虐欲。 怕高,怕人听见。 “小胆子。” 这么点胆子,怎么敢孤身一人闯入龙潭虎穴的啊? 于屹讥讽的一句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到插软的逼口使着劲儿用力紧缩。 楼下有人在说话,方位恰好是正对着二人所在的窗户。 只需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晃动的两团奶被插得崩溃的样子。 于屹摸了摸沉枝忐忑绷紧的后背,动作不慢反快,整个人都趴在了女孩身上,忘情的大开大合操干着肥逼,龟头怼开了子宫口,马眼舒爽的被尖端吸吮,奸着穴肉发疯绞紧的同时捱过那一阵冲动,性器拔出,大手掐着女孩的腰将她一把腾空举起—— 没了堵塞的穴口翕动着圆形的孔洞,嘀嗒、嘀嗒。 “下雨了吗?”楼下的佣兵看着地上那几滴水印疑惑。 贪吃男根的叛徒(h) 他挠了挠一头短硬的发,条件反射地仰首去看天—— 天色渐暗,云雾被风吹散,一点下雨的迹象也无。 只有三楼,于屹的房间诡异地敞着窗户,深色的窗帘鼓出一个夸张的弧度。 “不会是鸟屎吧?”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窗台之下的一小片空地,恰好可以容纳交迭在一起的男女。 ——在底下佣兵抬头的一瞬间,于屹掐着女孩的腰,身手极佳地下腰一躲,粗壮的性器连拔出都懒得,深埋在受了惊吓明显绞着一缩的穴里头,被吮得性感闷哼一声。 地板冷硬,沉枝手撑着分散了俩膝盖的压力,脊背下塌,像一只主动抬高嫩穴求肏的小青蛙,捉弄她的男人腰间动作不停,速度快到几乎甩出残影,粗壮的肉棍插进穴里又抽出来,带出粉红色的媚肉又插进去。 直肏到身下人几乎快跪不住了,逃避一般地往下缩,上半身完全贴到地板上,只剩屁股被于屹控在手里,追在后头干。男人爽的连声音都哑了,双手掰开女孩的腿,分到最大,他则用蹲的姿势,把重量压了过去,恨就恨在穴浅,偷摸着宫交插两下都跟要了人命似的,不然连卵蛋都得塞进去暖暖。 直到那一小片地板被眼泪洇出了深色,沉枝睁着一双哭得红肿的眼,被压在身上的男人伸手掰过脸,用滚烫的唇舌舔吻走:“哭什么?我还能让你被别人看了去?” “还是嫌我肏得疼了,要轻一点?” 于屹把人掰过来看了一圈儿,大手不甚温柔地胡乱抹了把狼狈的眼泪鼻涕,随手擦在沉枝的乳上,视线向下移,这才注意到了跪得红肿的一双膝盖。 揉着小奶子的手一顿。 他之前没接触过女人,队伍里各个都是比牛都壮的汉子,哪有说跪个几下磨成这样的—— 娇气。 “很疼?” 于屹暗自唾骂着自己,手上动作违心地揉着红肿的两处:“疼怎么不跟我说?” “说了。你没听见…”细细的一声,反驳得毫无力道,却往男人心口一撞。 好像是说过,在他肏干得最起劲的时候,一直哭着喊“不要、疼、要坏了。” 可是她哪次不说? 真依着她的承受能力,人都得饿着肚子做和尚。 黑面阎王咬着牙,似乎预见到了日后,每每到了开荤吃肉的时候,面前这人娇娇地求“吃不下了”、“等下次”。 那他怎么还日日和她肉贴肉地滚在一处肏穴? 女人穴,得靠养。 以往每日出任务回来,带着浑身血腥味儿的佣兵总要蒙头钻进女人窟里,挥金潇洒一把,有爱玩花样的,还喜欢俩人挤作一处,挺着驴一样的屌,玩命往一处穴里插。 “孩子都能生的地方,再大的屌都能吃得下。穴小的就是要多肏,肏松了就好了。” 短短半分钟的时间内,于屹脑海里滚过无数个念头,揉着沉枝膝盖的动作也逐渐放缓,手像后移,托着腿弯把人抱起来。 “疼,我们就换个姿势。” 沉枝还在发愣,下身突然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背对着于屹,用早些时候去洗澡时抱着用鸡巴串起来的姿势——捅得更深,逼都快合不拢了。 抱操让鸡巴全方位地碾压到甬道内每一处敏感点,干到沉枝腿脚微微抽搐,穴每一下都插得淫水四溅,几乎都快将地板淹了。 “这样?喜欢吗?” 沉枝被玩得几乎要疯,发尾失控地晃出倔强的弧度:“不喜欢!不喜欢!” 她的身体违背了主人的意志,噗噗淌着淫水,像一个缴械投降、贪吃男根的叛徒。 于屹被女孩这突如其来的、大幅度的动作惹得一惊,竟就这么绞吃得射了。 “真够可以的啊,你。” 男人从军裤兜里,掏出了那把形影不离的匕首,寒光向下,刀柄朝上—— 在性器拔出的瞬间,刀柄没入穴中。 刀柄插穴/她是他的猎物(微h) 坚硬抵着柔软,又比柱形的性器多了棱角,剐蹭着刚刚射入的一泡浓精,一下一下往外掏,每次接住稠白的体液,又狠辣地顶回去,顶到更深处。模仿着交合抽插的频率,露出的刀柄研磨着阴蒂。 男人玩得不亦乐乎,沉枝仿佛听到肚里的晃荡的水声。 “不喜欢?那还淌这么多水干什么?把老子的刀都淹了。” 子宫壁被冲击的酸软一片,阴道阵阵绞紧收缩,让于屹抽插刀柄的动作更加困难。 他一言不发,眼睛红得不正常,力道大得近乎要将刀柄捏碎,进出的频率越来越快,直到混着精液的淫水飞快飚出,喷得于屹身上滑腻一片。 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快速在心口弥漫。 这种情绪并不陌生,只在一小时前,沉枝坐在不属于自己的房间里,小口啃着蛋糕时曾经出现过。 类似小狗撒尿圈地的行为,动物世界里、人类社会里都会出现“认领”式的本能。 一种“非要不可”的架势,盖上标记,圈进领地,会在他人侵略时亮出獠牙和利爪警告。 这样的感觉,在沉枝出现以前,于屹只在和野兽厮杀之间产生过——活下去。 再后来,误被冒险潜入狼窟的雀鸟吸引。 如果他不出手,她的下场会是什么? 喉间美妙的歌声被掐断,雀羽带着鲜血被拔光,被狼群分食,最终餍足地一舔沾着鸟肉的尖牙吗? 乌发黑眸,黄皮肤。 听得懂中国话。 圈养她留在身边,他不必终日戴上面具,不必只作他人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 无非是掩人耳目、扮作伥鬼,老一套,他熟悉得很。 怪就怪在,五彩雀羽下包裹着的曼妙身子,勾得二十多来没开过荤的男人冲动失手。 她是他“认领”的猎物。 他尽心描绘外面世界的可怕之处,斩断沉枝后退、向他人求助的每一条路。 他的囚鸟,只能由他欺负,也只能由他庇护。 “被刀玩,也能这么爽吗?” 别人递上的马芬蛋糕,也这么好吃吗? 屋内静悄悄的,没人回答,只有军靴踩在水渍上“咯吱”一声轻响。 于屹蹙着眉,还没来得及再次开口,怀里抱着的那个头一歪,湿发枕着手臂,竟厥着就这么被干晕过去了。 真不经操。 沉枝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黑夜。 她还在噩梦中的房间里,身下还饱胀着被粗暴对待过后的疼痛,穴口像是被撑得再难以合拢,总是徘徊着一股浅浅往里钻的异样感。 女孩不适地动了动腿根。黑暗里,男人的脊背微微弓起,像一头蛰伏的野兽。 “别动。” 沉枝浑身一僵。 不是错觉,于屹一根手指还插在穴口缓缓勾着,他还没放过她。 男人鹰眸紧盯着神态明显有点不对味儿的女孩,低沉地笑:“想什么呢?” 指尖抽出,带出了一股清冽的药香。 没了阻塞,穴口翕动着呼出内里的凉气,吞吐间治愈摩擦狠了的痛感。 “消炎止痛的。” 光着身子,想让谁看? 比起此前每一次不管不顾地挺腰狠肏,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处,粗粝的指间压着力道上药,这还是第一次。 没了那层崩溃的情绪挡在外面,在清醒状态下以敞开双腿的姿态,沉枝甚至不知道怎么面对于屹。 “我自己来。” 腿心里那根沾着黏腻药膏、剐蹭着肉壁的手指一顿:“你自己来?” 男人轻笑了一声,继续挤压着热情的穴肉向里涂抹,分明做着最色情的动作,端得确是一派正经、操心着沉枝健康的样子。 “你来不了。我肏那么深,药得往里涂一涂,你够不着。” 于屹一边说着,浅勾的食指一边按着甬道内突起一点画圈,揉得沉枝腿心发烫,穴内一酸的瞬间,于屹猛地抽出手指,逼口发出“啵”一下挽留的声音。 他慢条斯理地把指尖残留的淫水蹭到沉枝身上,也没替人再穿上裤子——她只能裸着身子蜷缩,奋力地遮住羞人的部位。 于屹注意到了对方欲盖弥彰的动作,没说话,像是失了继续捉弄沉枝的乐趣,周身锋芒微收,手卷着上衣下摆,利落地扒光了自己。 女孩感受到床边一陷的同时,肩膀被握住,天旋地转之后鼻尖正对着男人的:“离那么远,我又不会吃了你。” 像怕人跑了,于屹手握作拳抵着沉枝的腰,让她贴着自己更近些:“睡吧。” 是真的睡觉。 那双细长蕴着锐利的黑眸最后瞥了眼沉枝,缓缓阖上。 夜色浓重,静得沉枝仿佛能听到对方平稳绵长的呼吸。 她第一次睁眼打量于屹的身体,恍然回忆起之前几次,这人似乎都是穿着衣服做的。 比起说这是一副人类的躯干,更像是一台不知道疼的杀戮武器——脖颈后一直延伸到前胸处,生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野兽留下的咬痕抓痕无数,腰腹间是有她半个巴掌大小的烫伤,隐约能看出…是个鹿角的形状,可惜被薄被掩住了一半,看不真切。 沉枝起了疑心,两根手指拎着一小块被角,正打算揪出来看个仔细—— 头顶薄凉的声音响起:“你在干什么?” 女孩一惊,攥着被角的手瞬间僵住。 “不睡觉。是在偷看我?” “我…”沉枝脑汁都快绞干了,眼见这人眸子里暗芒氤氲着危险的光,也没找到个合理的解释搪塞。 这时候解救打破她局促困境的,是距离不远的工厂内,陡然响起的瘆人尖叫。 是一声无助、绝望的象哞。 女孩浑身一颤,连自己没穿衣服都顾不得了,翻身下床就往外冲,被一双铁臂箍回去。 于屹对她的擅自行动显然不满,手掐着粉腮想将人按回去睡觉。 虎口又是一痛,沉枝咬着他的手,彷徨无措,初见的那股犟劲儿又上来了。 “我不跑。我就是想看看…” “看什么?”于屹明知故问。 “看看…被你们关在工厂里的东西。”她小心试探。 “放心吧,死不了。”男人削薄轻抿的唇泛出无情的弧度,正打算将手收回,掌心却是一烫。 一滴晶莹的泪落在那里,那双偶尔会与他发狠玩命的眼里盛着不安。 “于屹,我就看一眼。” “求你了。” 这是于屹第一次听她喊自己名字,尾音像拖着把钩子,诱着人张嘴吃饵——不谙世事的巫祝恃美行凶,最娇嫩的桃花色软着说男人最爱听的话。 他才不会这么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眉目疏淡的男人神色未变,手却捏了把沉枝有些发红的鼻头:“把衣服穿上。光着身子,想让谁看?” 我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 沉枝一愣,头上被兜了几件男人的衣裤。 于屹的声音隔着一层薄薄的面料,语气生硬:“穿上。我带你去。” 话音刚落,沉枝只觉身侧床榻一轻,衣柜处传来捣鼓摸索的细碎声,显然是对方也在换衣服。 男人腰腹处的烫伤疤痕似一处被刻意遮掩的秘密,激励着沉枝换衣的动作加快。直到蓬乱着头发的脑袋从宽大的领口钻出——已经换好同色系t恤工装裤的于屹一手插着兜,挑着眉看着她。 窗外的凄厉象哞催命般的一声接着一声,清梦被扰醒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其他各个楼层的佣兵们。 沉重军靴的声音不断踏在钢筋水泥之上,敲击得沉枝大脑皮层一痛,主动把半张脸埋入衣领,乖顺地跟在于屹身后。 他们始终和佣兵保持五分钟距离,借着夜色和障碍物掩饰存在。 另一边,工厂内的角落处。 几个手握强光手电的佣兵骂着脏话,默契地将光投向了笼子里、因为害怕蜷缩起粗短象鼻,硕大的脑袋完全埋在墙角里的小象。 为首的表情凶悍,面上带着被吵醒的恼,抬脚就是往铁笼上一踹。 每踹一下,躲在暗处的沉枝掐着于屹的胳膊,不自觉地往上迭一层力道。 “想让我救它?” 女孩点点头。 “我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男人漆黑的瞳孔锁着她的唇,一手伸来逗弄那颗饱满的唇珠,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同意,还是不同意?” “…救它。” 于屹眼底的笑意扩大,像是突然发现了一局新的游戏规则,嘴角勾起的弧度隐隐透着邪气,揉了揉沉枝头顶的软发:“在这等我。” ——也没让她等多久,男人刻意放缓的脚步声催命一般,提点着围着笼子泻火的那几个。 一手捏上为首佣兵的肩膀向后一掀,对方踉跄着趴卧,褐色瞳孔里倒印出于屹的脸。 他插兜站在象笼前,弯起的拇指点着里头还在尖叫的小象。 “这一头,以后归我管。” 其他人默不作声,谁都不愿作被枪打的出头鸟。只有地上那个被当作下了面子的,狠啐了口唾沫,手掌撑着地一跃而起:“你别忘了,上头那位要是睡不好,腿疼起来…” “出什么事,我担着。”于屹出声打断。 “现在,你们可以滚了。”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同伴手肘抵了几下后背,冲动的话咽回去,喉间压抑着怒火:“你别忘了,中国有句老话,叫…风水轮流转。” 于屹完全没理会这挠痒痒似的狠话,等到几人走远,背影隐入楼道化作几个看不清的小黑点,他招呼着躲在暗处的一抹衣角:“过来。” 雀跃的一对鸟翅张开,扑棱着凑近。 沉枝攥着栏杆,一丝眼角的余光都懒得分享给于屹——她看着小象,笼子里的那头,则是看着被猎狗啃噬后、剩下的那半个硕大的象头。 空荡荡的象嘴里还没长出象牙,对着尸块凄厉地悲鸣。 像在喊妈妈。 女孩鼻子一酸,身边的人提醒她:“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我可以叫它cites吗?” 《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合约》的简称。 于屹沉默了几秒:“只有我们三个的时候,你怎么叫都可以。” 其实我们才是同类 “cites.” 承载着希望的一声,女孩蹲伏着身子,人往前倾,手在距离湿润象鼻一寸的地方停下,想要触碰又犹疑地收回手。 那双蓄着泪的象眼里,逃避躲闪着沉枝,一点一点往笼子边缘挪。 野生象并非各个都亲人,何况是被捉进笼子的。 女孩遗憾地收回手,身后的于屹嗤笑了声:“想摸就摸。你真当它怕你?” “它是在怕我。”沉声说完这句。他望着那双由恐惧转向警惕的象眼,薄唇弯成似笑非笑的弧度:“一头三岁的小象,并不能把我怎么样。想弄死我,就别闹什么绝食…不想活了的把戏。” “你得快速成长到,不必惧怕我的程度。” 沉枝一愣,一是有些难以把握于屹这句话到底是故意说给谁听的。 “笼子角落里有瓶奶…”男人瞥了眼沉枝:“别让这畜生饿死了。” 说完,于屹随手从地上捡了只覆过膜的编制袋,向工厂一层最中心、圈养着猎犬的那处走。 几只猎犬兴奋地凑过来,男人一顿,宽阔的肩背对着象笼,微微屈身——他似乎从地上捡起了什么。再次起身时,右手多了跟编织袋包裹着的条状物,军靴声渐远。 “我很快回来。你要是跑了,我就把它耳朵撕了。” cites抖着对蒲扇大耳颤了两下,真跟听懂似的,有些粗糙的象鼻在于屹身影消失在眼前后,顺从地缠上了沉枝的手腕。 “不怕啊。” 她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即使被囚于牢笼,也多了一个让她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于屹再回来时,身上带了点土腥味儿,与满屋里响亮的吞咽声和四溢的奶香格格不入。 沉枝吃力地举着足有半臂长的瓶奶,奋力伸长的细白手腕上还缠着根黏糊的象鼻。 “这小子是公的。” 沉枝有些困惑地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于屹已经伸手揪住了cites粗短的象鼻,大刀阔斧地挡在一人一象之间,主动递上沾着泥的手:“闻闻?我刚把你妈埋了。” 小象凶恶的表情几乎恨不得将他嚼吧几下吞吃了,奈何能力有限,反而成了男人手下蹂躏的玩物,鼻子上被反手糊了几层泥。 被它视若仇人的于屹一把将香香软软、会喂它瓶奶的姑娘抱在怀里,炫耀似的一挑眉:“你吃完奶了。现在,该我吃了。” 男人一刻也没多留,抱着沉枝就往外走,身后的工厂里,传来了cites愤怒地用象蹄踩踏枯草的声音。 “簌簌、簌簌。” 几乎是除了军靴踏地的脚步声之外,唯二的声音。 怀里的人乖顺地卧着,在进入楼道里问出了压抑在心中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她问的,是那声在半夜突兀响起,尖利得足以划破天空的象眸。 “亲眼目睹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恐惧,对于一头小象来说几乎是致命的。它那时候就明白,它们引以为傲的象牙,会给象群带来灭顶之灾。” 于屹半张脸隐在楼道昏黄的灯光下:“在每个回忆起噩梦的夜晚,它都会尖叫。” “这些事对于它来说,会记一辈子吗?” “当然,大象是记性很好的动物,它们一辈子都会记得。” 于屹意有所指地揉着女孩的手腕:“你知道的,不是吗?” 说话间,三楼房间到了。 沉枝被男人放下,话题却还没结束。 她轻声质问:“记得什么?记得你们这群刽子手吗?” 正低头开门的于屹抬起头和她对视,即使套上衣服,胸前的伤疤依旧惊心悚目。 “你信不信,其实我们俩才是同一类人? 张嘴,给我舔(h) 沉枝呼吸一滞:“什么意思?” 她反问的同时,身后锁芯发出“咔”一声响,肩上一痛,整个人就被捏着推进去了。 于屹没开灯,黑亮的眸子直勾勾地锁着女孩,唇边漾着点儿笑:“我骗你的,怎么什么都信。” “我们怎么会是同类?” 他是池底的淤泥,攀折她的裙摆,深勾着面前人的脖颈,拖她下水,用沾着重色的身体狠狠碾压,直到对方灵魂都透着如他一般的腐烂气味。 于屹揉着沉枝淡粉的唇,直到那唇周都被染上带了点欲望色彩的红。 “还记得你答应过什么吗?” 斥满小象尖叫、靴踢牢笼声音的工厂内——想要我救它? 我这里,没有免费的午餐。 女孩脸色有些白,他知道她想起来了,抬手将沉枝滑落的发丝拂到耳后,启唇声音微倦,连纠缠的鼻音都变得酥麻,将这万籁俱寂的夜拉得无限绵长。 手抵着她的后脑勺向下使劲,压着人几乎要跪在他身下:“给我舔。” 细短的一条裤链在昏暗的室内泛着银泽的光,几乎是沉枝脸贴上的一瞬间,硬挺布料下蛰伏的巨兽瞬间苏醒。 女孩刻意放缓的动作像开了慢倍速,即使满心不情愿,在她的动作之下,男人腿心间粗长狰狞,怒胀得发紫的器物最终还是被释放。 于屹低声教着她,一手拉住柔软的小手覆上自己坚硬的肉棒,上下撸动。另一手则塞了根手指在沉枝嘴里,揪着嫩舌拖拽出来,再将晶莹的津液抹在性器上,几下就将凶器润泽得通体涨大了一圈儿。 男人眼神发暗,顶了顶胯,勃然耸立凑在沉枝唇边:“张嘴。” 她的一只手还顿在上面,涨红着脸将热烫搏动的那物往嘴里送—— “嘶…不准用牙。” 于屹闷哼一声,盯着人的双眼充血发红:“你敢咬,我就去把cites鼻子揪了。” 沉枝委屈地尝试用上下唇包住牙,舌头试探地伸出,舔了舔大龟头上的马眼。倒是遵着男人的意思了,奈何嘴太小,每次在厉声威胁下也只能堪堪含下半根。 “往下舔。” 往复几次,于屹索性放弃了让她全根吃进去的念头,改叫人滑动着小舌去舔吮肉杵棍身,大手握着她的,教她耍弄着肉棒,喊沉枝握紧揉拧那子孙袋里的两粒卵蛋。 但无论怎么教,始终差了点火候。 在别处都一点就透的聪明人,偏偏在男女之事上始终不通要领,于屹被她乱动的唇舌逼得简直要疯。 沉枝不知道,她这样的举动对于男人来说简直是酷刑都不为过了,于屹仰头穿着粗气,喉结高频率地滚动,竟比第一次肏逼还要难熬些。 忍不住了。 他向来不是愿意委屈自己的人,当下便不肯再压抑欲望,牙关都咬了几个回合,两手抱着女孩的后脑勺,将肉棍向前一送,生生冲进了沉枝的喉间。 太深了。 硕大的龟头甚至顶到了女孩颤动的小舌头,剧烈的快感席卷遍于屹全身。他顾不得沉枝被刺激出的泪花摇摇悬在眼角和反胃骤缩的喉间,没有一刻停歇地继续挺腹—— 沉枝手掐着对方的腿肉,指甲都快陷进去了,他依旧毫无知觉似的挺送肉棍,逼得她不断作呕,喉咙深处夹弄着肉杵,嘴角隐约有些撕裂的疼。 于屹知道她不好受,指腹替人擦着泪,几十下又深又重的密集抽送后,飞快地交代在了沉枝嘴里。 “吐出来。” 还在小声抽泣的女孩猝不及防,打了个哭嗝,还没反应过来,浓精已经吞下大半。 残余的一小摊顺着红艳的唇往下淌,她慌忙抬头,恰好对上了于屹眼里蔓延的郁色。 舔吃蜜水(h) “好吃么?” 于屹声音哑得不像话,粗粝的手指挑着沉枝的牙关,剐着残余的浓精往外,宽大的t恤领口拽到胸乳之下,挤得沟壑更深,一点点尽数均匀地抹在了两团奶上。 双手覆上那对小巧的乳,搓在掌心揉了揉,又去轻扯那粉嫩的乳尖儿。 “下面不能肏了,上面呢?” 女儿家心跳被他这一句激得加速,细细的手臂微微一拢,挤着一对奶儿,也遮住了粉红的奶尖儿。 男人锁着那双泛着倔强的眸子,拉开沉枝那双企图遮蔽的手臂,双手直接伸至对方腋下将人轻松提起扔到床上,宽阔的身子覆上去,压得女孩呼吸一窒—— 于屹倒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笑声带了点促狭:“嫌我重?那你在上面?” “不、不行…”沉枝推搡、抵住对方回响震荡着欲求不满叫嚣声的胸膛,真是怕他胡来:“都三次了…” “前两次伺候的都是我,你累什么?就口了那么几分钟?” “可是你说…” 救下cites的条件,只是用嘴。 “男人为了上床说的话,不能信的。” 于屹掐着腰将沉枝整个人提起来,就着人腰下那一点空隙,把自己塞下去垫着,用鼻尖去蹭她:“会不会用奶子夹鸡巴?” 这话荤得女孩整个人都僵住了,下头那个已经把下巴搁到对方的肩窝里,手已经张开来一边团着一遍捏着奶子揉,嫩软乖顺地趴在男人手心,粉色的两粒奶头就这么在手指缝里肉眼可见的鼓着立起来,玩得人全身发烫,唇舌坏心地往下亲,说着什么“礼尚往来”,摸下来扒开沉枝的双腿,响亮地吮了一口。 下面刚上完药其实还没隔多久,于屹满嘴都是股药香,但总觉得味道盖不住女孩穴里那股腥甜的蜜水味儿,扒着紧闭的蚌口张开条缝儿,抵着将舌尖塞了进去。 他顾念着人还没好全,只是轻柔地舔插,浅尝辄止地顿在逼口,含得沉枝半边身子抖着一颤。 舔舐和吞咽的濡湿水声毫无征兆的就这么撞进她的意识里,穴口抽搐着吐出一包蜜液。 沉枝呆楞睁开的眼睛里刻着茫然和无措,穴肉不自觉地绞着那点舌头紧缩,一脸潮红的拼命向后仰——比起被动承受有些粗暴的性爱,这样的于屹更让她害怕。 是故意诱人坠入情欲深渊的恶魔,指间存留着她动情的证据,即将递交公堂:“不是不喜欢吗?” 不是说,只要有机会就杀了他吗? 被强奸也能有感觉吗? “别吃了…”沉枝气都快喘不匀了,按着腿心间的头挠痒似的给人拍:“…我答应给你…夹…” 男人顶着满脸亮泽的淫水抬头,箍着人亲了一通,逼迫她尝了尝自己的味道,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夹什么?” 于屹粗黑的性器兴奋地跳动两下,眼见沉枝的脸一片染过去都带着艳色:“说啊。” 一点一点剥开耻意。 “不说,我就继续舔。” “给你…夹鸡巴。” 被他拖拽的浅色裙摆,终于染上了点淤泥的颜色。 自己的味道,好吃吗? 沉枝一双乳生得其实并不算大,双手捧着夹弄于屹性器时,似乎并不能让男人完全尽兴,粗黑的肉棒都是多出半根探在外面。 但于屹并不在意。他盯着女孩的动作,眸里的暗色翻涌过几轮,奶香包裹着檀性味儿,乳白缠着深色,嗅觉味觉双重刺激迅速填补上那一丁点儿完全入不了眼的缺憾,只觉得身上每一处都填满了。 “真乖。” 像被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幼兽,一点点拔光牙齿,每天只能不情愿地吞吃着维持生命的体液,最终被驯化,半步离不得男人。 “再夹紧点。” 床上不好动作,于屹将人抱下床,一个蹲着伺候,一个坐着享受。 男人性器被夹弄得爽快了,偶尔用那双军靴赏赐般得蹭蹭穴,鞋带陷进穴口带来了有些异样的快感,逼得沉枝加快了套弄性器的速度,只盼早点让他射出浓精,不必多使花样磋磨自己。 但—— “太慢。” 于屹瞧了眼女孩抱着奶子拼命想夹射鸡巴却始终不得章法的样子,嗤笑了一声,给面子地离开了床,下身稳健地扎着马步,扶正了性器,像肏逼一样肏着两团奶。 自上而下怼操的动作让硬刺的有些扎人的阴毛剐着沉枝的脸,她偏头躲,又被人捉着按回来,嫩乳被摩擦得通红,火辣辣地又被溅上了几滴前列腺液。 “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一双奶都被人玩得泥泞不堪了,上头布满了捏揉的男人手指印子,艳红衬得底色更白,中间夹着根形容可怖的性器,次次怼上她的嘴角,戳着红唇直向后缩,骚得不得了。 “张嘴。” 于屹沉声,掐着沉枝两腮边,在即将精关松懈的边缘一顿,重重操了个深喉,进去搅活了一番,软舌抵着棍身、喉咙跟着紧缩的触感让人尾椎都麻了,抱着女孩的头尽数泄在了她的嘴里。 “吐出来我看看。” 沉枝嘴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这会没犯傻,精都堆在了舌上,顺着嘴巴张开的动作往下滴,滴到了一对肥奶上。 于屹眯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见“呸”地一声,浊白的粘稠液体顺着女孩啐他的动作喷射到自己脸上,男人条件反射地闭眼,在察觉到一脸湿润后,伸手抹了一把—— 一直任由他欺负的女孩笑了,把嘴里的子孙精尽数呕在了地上,模仿着他的语气:“好吃吗?” “自己的味道如何?” 四周变得很静。 于屹没接她的话,只用指腹一点点抹净脸,神色淡淡,眼里却耀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没吃到。”他狠狠咬住沉枝的唇,一个堪称粗暴的吻,大舌扫荡过口腔每一分,独属于精液的腥味儿在唇齿间缠绕。 “唔……” 沉枝脸色染上了曾因缺氧憋出的粉,在换气的间隙发出破碎的呜咽声:“…放…开!” 漫长的吻后,银丝扯断。 对方的声音带着暗哑,令人心尖酥麻:“我觉得,味道的确不错。”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对于沉枝挑衅冒犯的行为,于屹非但没生气。反而回赠了一枚吻,和一把周身萦绕寒光的大马士革钢刀。 女孩眼里的疑惑一点都不比警惕少。 那双握紧准备随时防卫的拳被揉摊开掌心,男人将刀柄交给了她,钢刀锋利的部分对着自己。 “防身用的。”他的目光追随着沉枝有些僵硬的身体,盯了几秒后又移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半个身子埋进了衣柜里,毫无保留地将整个后背暴露给身后人。 沉枝握着那把革钢刀还在愣神。 杀了他。 杀了他,你就自由了。 另一个声音谨慎地劝:于屹的身手尚且不知深浅,万一这是他故意的试探呢? 犹疑的刀尖即将抵到男人后背心窝的瞬间,对方直起身子:“找到了。” 女孩一惊,握着刀的手快速藏到后背。 “过来。”于屹招呼人,手心攥着条旧得发白的褐色连衣裙,抖了两下就要往人身上套。 沉枝有些不情愿地躲。 “喜欢穿我的衣服?” 女孩胸膛有些愤怒地起伏了两下:“脏…” 男人衣柜里突然掏出的女子长裙,谁知道会不会是被他从上一个被欺辱的姑娘身上扒下,香魂殞散,刽子手却时常掏出战利品欣赏。 “不脏。”于屹面色一沉:“我洗过。” 沉枝一句脏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又听对方加重了语气:“我妈的。” … 裙子太长,于屹动手将碍事的部分挽至膝盖处打了个结,露出女孩莹白的小腿。自己则三俩下除了衣物,左脚靠右脚蹬掉了军靴,只余一条紧绷的内裤,箍着沉枝上了床——她手上还握着那把钢刀,面对面地被人抱着,刀面正对着男人的胸口。 对方低头在她嘴角亲了一下,毫无戒心地闭上了眼。 “睡觉。” 女孩睁着眼,握着刀的手不住地抖。 男人呼吸间吐露的气息温热,他眼睛都没睁—— “我如果是你的话,不会选择现在动手。” “你给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过,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你的命。” 沉枝最后攥了把手汗,不再犹豫,刀尖竖着向下,直奔男人心脏的位置而去。 她的手肘杵着于屹肋骨的位置用力,男人闷哼一声,猛地抓住了沉枝的手腕,指间用了几分力道,再是刀落在床上的闷声。 脸一寸寸地靠近,眼睛带了几分笑意:“我说了,还不是时候。” 另外一手在床上摸索,寻至那把主人无法真正驯服的刀,重新递给她,指腹在触及沉枝濡湿的手心时一顿。 像个真正的老师,循着心思教她:“刀出鞘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保证一击取人性命。” “别人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说着,他腰腹间突然发力,将身上的女孩翻身欺压在下,锋利的刀口抵着脆弱的咽喉。 “像这样。你必须将自己打磨成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沉枝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刀锋向后退了一步,身边人重新躺回去。 “好梦。” 我只信任同类,养不起金丝雀 至于那把革钢刀。 它重新回到了沉枝手里,枕着女孩惊恐过后的余温,卷入一场算不得美的梦境。 沉枝以为自己会一直警惕地握着它,等到于屹睡着后再将利刃送入对方咽喉——用他说的,一招致命的法子。 然后带着cites,逃出生天。 但兴许是她太困了,终究是捱不过煎熬一天的疲惫,最后只能被圈在于屹怀里沉沉睡去。 直到第二日清晨,阳光穿透厚如棉絮的云彩来到东非大裂谷,万道金线折射进房间里时,沉枝才倏地惊醒,掌心慌张地抓握,在触及刀柄时稍稍安心。 “醒了?” 于屹背倚衣柜站着,也不知看她睡觉看了多久。 他手上端了碟乌伽黎,作为主食的玉米粉凝结成一座小山,周围堆高了鳄鱼肉、鸵鸟肉、火鸡肉。 不折不扣的肉食动物。 “吃饭。” 沉枝惺忪着睡眼反应了下,忽然察觉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女孩手撑着床半坐起来,身子微微一僵:“我不…” 她想说自己不饿,谁一大早塞得下这么多肉? 于屹动作比她还要快,几步走到床边,直接夺过那把钢刀,用刀尖挑起块鳄鱼肉——“张嘴。” 竟是要喂她。 “吃完了,我带你出去。” 女孩一双杏眼瞬间睁大:“出去?” “嗯。”男人面色一沉:“去察沃。” 他手握着刀柄往前送,将质感紧实的肉抵在沉枝因为惊讶微张的嘴边,看着粉唇被油润泽得光亮,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 满头金发梳在脑后的上位者例行巡视完工厂,手揪着cites粗短的象鼻看了看牙,再用那双湛蓝的眸子审视窥探他的秘密,翘起的嘴角满是玩味:“今天去察沃,把昨儿刚得的小宠带上?” 周遭有和他不对付的佣兵眼带着笑,追着于屹的反应。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男人半点面子也没给:“她胆子小。” “察沃不是她能去的地方。” 对方迭在完好腿肢上的机械假肢微动,关节处有轻微“咔擦”声响:“不能?” “你想把她留在身边,得给兄弟们做好榜样。” “这里是黑市,人人手上多少都得沾点血和命,我们养不起你的金丝雀。” “更何况。”男人挑眉,眼里藏着抹意味深长的笑:“你也留不住她不是吗?万一哪天她从笼子里飞出去了,一只翅膀上半点灰都没沾上的鸟儿,要是站在她引以为傲的正义一方,义正严辞地‘揭露’我们的罪行,你要怎么做?” “我不会让她跑了。”于屹冷然。 “可惜,我这个人,向来只信任同类。” … 召回思绪的,是沉枝小口咀嚼吞咽的声音。 鳄鱼肉的口感其实介于鸡肉和猪肉时间,并不算太油腻,她就着于屹的手几下咬掉大半。 她是真的想逃出去,一分机会都舍不得浪费,即使吃不下也逼迫自己勉强咽下。 只要吃完,就可以出去了。 她以为距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只有于屹知道—— 向前一步,就是深渊,是即将陷落更深的沼泽。 男人收回了刀,慢条斯理挑了口乌伽黎送到自己嘴里,细细地嚼。 “你怎么不问问,带你去做什么吗?” “做什么?” “狩猎。” 玉米粉在嘴里被口水洇得泛开,甜味过后齿间只觉发苦:“我会亲手教你,怎么取象牙。” 不要试图激怒我 沉枝僵硬地转动脖子,动作间仿佛能听到颈间生锈般、再次启动的“咔嚓”声。 “什么意思?” “我的世界就是这样。”吃完最后一口乌伽黎,于屹捻了张床头的纸巾,细细摩挲着刀刃擦拭;再抬头时,声线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硬:“你得习惯。” 女孩红了一双眼:“你是不是觉得,用这样卑鄙的方式折辱我,我便会情愿、安心地做你的禁脔了?” 于屹没接话,反手将革钢刀递还给沉枝:“你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然后被下面那群佣兵分吃了,流转于各个男人床上,cites你也带不走。” “除此以外,你没有别的选择。” 女孩屈膝环抱着自己,颤着手接过刀。 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含着伤口舔舐悲鸣。 “你们这群盗猎的,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正在低头给她找衣服的男人一顿:“过了今天,再也没有‘你们’,我们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干净。” 说罢,于屹伸手往沉枝头上扣了顶鸭舌帽:“一会出去了,记得跟紧我。” 宽大帽檐遮住了沉枝半张苍白的脸,从男人的角度只看到女孩一角嘲讽勾起的唇:“怎么,你没有和别人一起玩女人的癖好吗?” 于屹的大掌压着帽舌往下警告了几分:“沉枝,不要试图激怒我。” 窗外的日头渐高,只有室内这一小片区域隐在暗处。 “激怒你会怎么样,打算杀了我吗?” “一个男人要想欺负女人,有很多种方式。想试试吗?” 沉枝的目光狠戾,恨不得将眼前人生吞入肚:“无耻!” 于屹嗤笑一声,眼神飘忽向窗外——工厂的门口并排列着的几辆越野,低声催促女孩:“你最好抓紧时间。” 与其同时,为首越野的发动机也不耐烦地轰鸣了几声,被后座的人出声制止:“耐心一点。” 前排握着方向盘的佣兵小声嘀咕:“属下不明白。什么时候咱们做事,非得带上个女人不可了?” “于屹是一头喂不熟的狼。与其日夜担心这野畜生哪天反咬我一口,倒不如先掐着他的软肋。”后排的男人笑声低沉愉悦:“难得啊,天上掉下个稀罕的宝贝。” 那头金发顺着对方偏头看窗外的动作微荡出弧度,敲击着默数时间的苍白指节满意收回。 随后,他湛蓝的眸子迅速攥住瑟缩在于屹背后的女孩身影:“来了。” 男人摇下车窗,笑得人畜无害:“于,这里。” “真不巧。后面的车,都坐满了。” 机械假肢“咔哒”一下抵在原车地板绒面,绅士地让出空间:“不介意的话,让女士和我坐在后排?” … “去吧。”于屹转头替沉枝理了理衣服,以极低的、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耳语:“离他远一点。” 女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偏头恰好对上车里那双漾着笑的眼,充斥着香甜马芬蛋糕气味的记忆涌上心头—— “你是要,逃跑吗?” 再是两个男人默契地交易,而她是待估价的商品,旁观肉食者推杯换盏。 沉枝沉默着走过去,手刚摸上车门,却听那金发男人又是一声惊叹:“差点忘了正事儿了。” “于,你带你的小宠物选武器了吗?” 询问对象虽然是于屹,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女孩:“猎枪,长矛。你更喜欢哪个?还是更喜欢砍刀一类的?毕竟大象有三分之一的牙齿藏在脑袋里,得劈开才看见。” 沉枝颤栗着,半天才从牙关挤出一声:“你…” 对方微微挑眉:“抱歉,忘了介绍了。我的名字,k.” 这是一个在肯尼亚反盗猎组织黑名单上常年高悬的字母。? 作为头号敌人,k的资料信息上却是一片待弥补的空白,只有细数的罪行上列着一行惨烈的数字。 沉枝的脸一寸寸白下去,积压的郁气在胸腔回荡。 k的眼梢流泻出戏谑:“怎么了,认识我?” “不认识。”女孩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她选择长矛。”于屹已经系上了副驾驶的安全带,偏头唤沉枝上车—— “我替她做决定了。” 温热的血兜了满脸 事实证明,长矛或许也不是个好选择。 因为沉枝拿到的,是一根20世纪初最常见的非洲剑刃矛。矛头像一把短剑、宽大、坚固、刺杀有力。 “人的身高对战一头大象,长矛可不能用刺的。”k顶着张白皙清俊的脸,嘴里却说着最残忍的话:“要用力掷出去,掌握到窍门的话,长矛枪可以钻进大象脑子里十来公分的距离。” 女孩默不作声地抠着身下座垫,偶尔抬头的瞬间,总是恰巧与车镜里于屹的眼神对视。 “即便是狩猎,也不是总能遇到大象,对吧?”沉枝怀着分侥幸。 “一般来说是这样。”越野逐步驶入察沃腹地,周遭都是红砖色的土地、广袤无垠的稀树草原,被阳光渲染得金合欢树是唯一的绿色。 女孩刚舒了口气,下一秒却听k咬着字音:“不过有于在的话,他总能找到象群的。” “是吗?” 车镜里的男人偏过了头,语气带了点漫不经心:“是啊。” 简略的两个字,像是贴着沉枝的耳朵灌进去,渐渐分明。 她甚至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前头开车的佣兵似乎看到了什么,脚踩急刹。车轮在距离一株高2-4米、近基部生有小疣毛、边缘粗糙的直秆草本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堪堪停下。 “是象草。” 紧随其后的几辆车跃下十来个体格健壮的佣兵,他们看着k,k看着于屹。 “怎么说?” “等。” 几辆越野在万里荒原掀起滚滚飞尘,有经验的佣兵将车停到密林和灌木丛边,高壮的身子在矮丛中趴伏。 都是有经验的猎手,呼吸放轻到几乎难以捕捉——只有沉枝,她所躲藏的灌木丛微微颤动,偶尔可闻有些急促的喘息,阴郁重浊。 于屹矮着身子蹲过去,一手贴着女孩的背:“怕吗?” 沉枝握着长矛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没看于屹,眼睛瞪大直视前方,声音微颤:“来了…” 红褐色的象背起伏成一座小山形状,为了防止蚊虫,它还特意糊了满身的泥,蒲扇耳闲适地扇着,还有两步,即将踏入人类步入的陷阱。 一步。 女孩再也忍不住,在计划之外的地方突然跳出来喊了一声—— 她心里汹涌着海潮:跑啊!跑! 比她反应更快的,是周遭佣兵的动作。 他们在沉枝跳出来的一瞬间极具战略性地围堵住那头明显受惊的大象,有人拿着长矛,有人举着猎枪,k则在包围圈外不远的地方举着把锋利的砍刀,随时准备收割价值不菲的战利品。 和梦里一样,猖獗着用淫邪目光打量象牙的狩猎者,以及无处可逃,绝望悲鸣的猎物。 “可惜今天这头牙短了点,勉强凑合。” 那根细短的象尾不安地扫动,庞大的身躯笨重地左右晃了几圈,象眼里刻着慌张和恐惧,长牙向前挑,预备寻个突破口冲出包围。 “于。”人群外的k喊他,大方朝沉枝的方向一挥手:“让给你了。” 女孩徒劳地睁大泪眼,虚握着长矛的手忽然一紧,外面包裹着于屹的大手,他带着她,缓缓举起长矛。 “不要…” 即使是在床上被欺负得再狠的时候,沉枝都没这么哀求过:“于屹,我求求你了。” “你放过它好不好?” 对于人类只是装饰品的象牙,需要刨开生灵的大脑,活活撕扯出来。 天大地大,到处都有觊觎屠杀的人类,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那双黑眸幽深得能滴出墨来,里面藏着女孩看不懂的东西,男人借着俯身教导的动作,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沉枝耳边:“松手。” 几乎在沉枝掌心微松的瞬间,长矛掷出—— 她只来得及听到风呼啸的声音,以及矛头刺入的闷声。 于屹拽着沉枝的胳膊把人按进怀里,不肯她看,将凄厉的象鸣挡在外面。 “是我动得手,不是你。” 你还是干干净净的。 女孩奋力挣扎,手脚全用上了,牙隔着一层薄布料将男人都咬出了血。 “我操你个王八蛋!” “混蛋!畜生!” 她的眼里迸发出恨不得将于屹生吞活剥的恨意,伸手去夺男人背在身上的猎枪。 对方怕走火,空出一手将枪管往后掰。 沉枝钻着空子挣脱,在男人目眦欲裂的表情里跑向那头受了伤的大象。 身子挡在它面前,离佣兵们的长矛、猎枪不到三寸的距离。 “砰——” 随着一声枪响,温热的象血兜了沉枝满脸。 身后是重物倒塌的声音,带动着地面都是一震。 她不敢回头看。 于屹的枪口还冒着硝烟,微微抬高了一寸。 “沉枝,过来。” 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奸尸 沉枝愣在原地,满头满脸的血,看上去十分怖人,嘴里都钻进了几分腥甜的味道,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 她完全无视了于屹的话,自顾自用手掌抹着血,狼狈地抹花了整张脸,血挨得到处都是,怎么都擦不干净。 身后是雇佣兵拿着刀割象头来回剐蹭的声音,偶尔遇到头骨,便高高拎着刀往下砸,“咚”、“咚”,像菜市剁卖排骨,听得女孩腿一软,还没跪到地上,腿心被男人的手臂捞起。 五月的肯尼亚二十多度,于屹穿着件短袖,沉着脸撩起上衣下摆给人擦,将血肉模糊的一团都蹭到自己身上,抱起人就往车上走。 k的声音被甩在身后:“皮也扒了吧,最近市场上说,文玩圈里喜欢弄点象皮做佛珠呢。” “对了,于。”男人的白皙脸庞沾着血,机械假肢踩在这片火红色的土地上接受阳光洗礼,隐隐耀着金光。 “回去记得领罚。”k嘴角勾着笑,眼睛没离开战利品:“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人擅作主张。” 军靴陷进泥地里,于屹头也没回:“知道了。” 越野驶出密林,空旷的草原上只剩下一具无头象尸,无力地承受着来自刽子手的指点评估。 “这象牙,还是短了点啊。” “这几年长牙的都被弄光了,剩下的都越来越短了,没劲。” 那根粗长的象鼻再也无法翕动着寻找食物。 它最终倒在了只距离象草一步的地方,空着肚子,看着自己被肢解的尸体——永无止境的畸形欲望之下,又一头动物的丧钟被敲响。 于屹只能单手开着车,努力一手压制住拼了命想要抢方向盘,甚至做出扒窗跳车动作的沉枝。 男人眼睛盯着远处乞力马扎罗的方形山顶,厉声斥责:“这附近有尼罗鳄、花豹、狮子,你一个人下去就是死。” “谁允许你死?你的命是我的。” 沉枝咬着对方的手没说话,这会子于屹身上、脖子上,倒出都是下了狠劲撕扯出的几圈牙印,像是受伤呜咽的兽,咆哮着寻找发泄的突破点。 女孩抽出自己藏在腰间的匕首,转而抵上了自己的脖子:“放我下车。” 这一招显然比其他哭闹打滚更有用,男人手上青筋一跳,“吱嘎”一下脚踩急刹。越野甩尾的动作带着察沃盛开的兰花楹飞溅,零落的紫色衬着荒野的粗犷野性。 他缓缓转头,黑褐色的瞳仁倒映出沉枝决然的表情。 “我给你刀,是让你这么用的?” 像慵懒的美洲豹危险地眯起眼睛、舔了舔爪子,男人掐着女孩的后颈,指腹反复摩挲那一小块细嫩的皮肤:“枝枝…遇到困难只想着逃,那不叫勇敢,叫懦夫。” “你动手啊…抹脖子是最不明智的死法了。至少要7-12分钟才会完全死去,你会一点一点看着自己去死。”于屹一顿:“等你死了,我就把你带回去,把脖子再缝上,日日奸淫…我想用什么姿势,就用什么姿势…” “啪!”男人的话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头偏侧过去,露出一道明显的巴掌印。 他舔着嘴角,一点一点凑向罪魁祸首。 就在沉枝以为对方即将要对动手时,后颈传来一阵尖锐的痛,黑暗漫上来侵吞了意识,她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刀。 … 再次醒来时,沉枝发现自己半躺在河里,上半身倚靠在岸上,被剥了个精光,狼狈的血衣也不知所踪。 不远处的矮丛中偶尔闪过几只狒狒,她羞得伸手捂住私密处,忽觉脸和手都被细细擦洗过,那股难熬的血腥味儿不见了。 “哗啦啦——” 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水面震荡,钻出一个黑发湿透的男人。 他裸着半身,手有意无意遮住小腹上的疤痕:“醒了?” 作者:还有一章下章吃肉 水里抠穴 于屹一手抹了把湿发,低头瞥了眼慌张捂着肥乳、明显有些理不清现状的女孩,好意出声提醒:“衣服我扔了。” “血腥味儿会引来饥饿的野兽,比如,非洲最常见的,尼罗鳄。” 男人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水面,在满意地看到沉枝有些惊恐的反应后朝她伸出手:“过来。” 背后就是叫人极具安全感的地面,相较于自己还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于屹来说,可信度似乎更高。 女孩一手刚撑上背后岸边的土地,濡湿了巴掌大小的红土地,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子,就见于屹食指抵着唇,作了个“噤声”的手势。 “你这样动静太大了。尼罗鳄可不是只在水里行动,即使人跑上岸了,也能跑出30左右的时速。” 于屹一边吓唬人,一边压着动作往对方的方向挪,在距离沉枝只有一步距离时顿住,伸手满当地将人抱在了怀里。 这样肉贴肉地拥在一处,极大程度缓解了之前心头的那股异样感——是比知道沉枝寻路出逃时更无措的感受。 前者是在囚禁金丝雀第一日时就预料过的后果。 后者是更深的无力感,是怕捉回一具行尸走肉的恐慌。 沉枝没预料到于屹这么大胆,惊叫了一声后主动捂住了口鼻,条件反射的想去摸腰间的刀。 “我没收了。”男人一手托着她的屁股,却不是往岸边走,转而迈向更深的水区。 “刀尖可以对着任何人,包括我。”于屹在走到第五步时停下,身下是汹涌、不知是否暗藏汹涌的水,他抱着人耳颈厮磨:“但不可以对着自己。” “我给你刀。只是为了告诉你,除了我以外,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包括你自己。” 滚烫的手顺着女孩赤裸的腰线向下,沿着后腰的空隙摸了进去,一口气扒下两件:“知道了吗?” 沉枝忽然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挣扎着往下溜:“不怕被吃了?” “哦。对,你不怕死…那被咬得半身不遂,上半身泡在水里,只能看着鳄鱼吞吃嚼动下身腿骨,怕不怕?” 他慢条斯理地抠进去一根手指:“我不怕啊。要真是来了,它们吃我的时候,你就赶紧跑。” 两根。 “本来想把你放下来,在水里肏也不错。但这里的水太脏了,进去容易生病,下次吧。” 三根。 就这被抱起的姿势,女孩穴口本就绷得紧,这会儿被一气塞进三根手指,撑得都想哭了。 是在故意搓磨她,踩碎她一身的傲骨,让她知道谁是主人,谁是臣服的奴隶,如果站起反抗,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就像他们举起武器,以蔑视的上位者姿态随意决定其他生灵的生死一样。 她才不会求他。 于屹一手伸下去将裤子褪到胯间松垮挂着,掏出的性器亵玩穴口。 “你很恨我吧?” 一次次的强制占有,拿着cites威胁她,还有枪响后倒塌在地的巨象。 “那就活着,直到有能力,杀了我为止。” 男人微微挺腰,性器捅进去一个头,刺激得沉枝满脸是泪。 “我等着那天。” 被最危险的掠食者插着穴(h) 于屹手把着沉枝的腿弯,持续握着细腻的腿肉往上掰,直到那两双细腿左右紧挨着女孩的耳侧,性器往后退了一步,抬高成自己方便的姿势,幽深的目光紧盯着红艳翕动的穴口,扶着肉棒从身后慢慢插入。 直到将那肉穴里细细的皱褶都被撑平了,嫩穴像撑开到了极限,胀得沉枝小肚子都开始抽筋,还没插到底的性器持续往深处钻,用软刀子磨肉,凌迟般地放缓刑罚动作。 露天的环境,身下插着凶猛的恶兽,随时又担心浑浊的水面下是否蛰伏着伺机等待吞吃的血喷大口,偶尔有斑马、长颈鹿等动物悄然摸到岸边喝水。被窥视的羞耻感席卷,逼得沉枝穴缩得更紧,找不出一丝缝隙地死命包裹着男人的性器,吮吸着龟头,一嘬伴着甬道内嫩肉的咂摸跳动,似乎想要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挤出去。 “在外面干,这么敏感?” 于屹低低的笑声响在耳后,一手按在了沉枝的小腹,那里已经被撑得胀鼓鼓的,隔着柔软的肚皮,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阳具在里面一阵阵地勃动着。 这才是实实在在把人捆在身边,玩得她身心都集中注意力在自己身上的时刻。激烈粗暴的性爱可以把心上缺失的一角补上——不过也是泥做的一角,甚至经受不起一场暴雨,哪怕是一次出逃,一次情绪崩溃的决堤,都足以让那一角碎裂。 他始终不完整。但只在当下,被撑得发薄,呈现白色的穴像个尺寸合身的鸡巴套子,他们才是真正契合、为彼此量身定做的情人。 于屹挺动窄腰,一下一下将里面撑开,整根挤进无比紧窄的甬道里,两颗饱胀的卵蛋紧贴着穴口,布满青筋的骇人阴茎碾压着肉壁,肉体撞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在河水拍岸的间隙响起。 “于屹…”沉枝身体被开发到最大程度,像一张再往前进一寸就会瞬间弦断的弓,喊他的名字带着恨,两条腿却不停的颤抖着,只能无力地靠在男人身上,花穴湿软得要命。 “太深了,出去…” 从昨天到现在,吃鸡巴的频率比吃饭的频率都要高些,下身像是食髓知味,知道这根是能让自己舒爽疯狂的东西,自发喷出淫水,双目失了焦,连自己口边津液渗出都不自知。 男人犹不满足,抱着人在浅水区走动,水流的速度降缓了他的脚步,同时也加重了军靴落地时的力道,每一步都将性器捅得更深。 他是真的不怕死,水源向来是肯尼亚全部野生动物最爱聚集的地方,四周闪烁着埋伏危险的眼睛—— 沉枝听不见水声了,耳边扑哧扑哧的插穴声像是被无限放大,天地间徘徊响动,像是要将全察沃的动物引过来。 “怕什么?”于屹咬着她的耳朵:“最危险的掠食者插着你的穴呢,分心担心那些没用的?有我在,哪个不要命的敢来?” 粗硬的性器恶劣的钻进深处的小口,大龟头早把子宫口肏松了,噗嗤一下就捅了进去。 当着动物的面插穴挑衅,进入发情期(h) 突然尝试宫交,花穴被撑得变形,艳红的花唇外翻,小穴被肏得发出黏腻的水声,抽查间媚肉带出来,还来不及缩回去又是一杵。 男人一手揉弄着沉枝的阴蒂,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承受能力比昨儿开苞时要强上那么一点儿了,索性放开了手脚肏。 全心全意开疆扩土,硕长的性器将紧致的媚肉撑开,不留一丝缝隙,娇嫩的小穴被坚硬的龟棱撑开到了极致,每一寸都服服帖帖,不见一点皱褶。 下体插弄的水声和拍打声也不小,在这静寂广阔的草原回荡,其间夹杂着女子承受不住的小声呜咽。 沉枝腿心都被于屹撞得发麻。泄出的水儿流得男人胯间哪哪都是,顺着对方的动作尽数流进河水里,被路过的游鱼吞吃得一干二净。 腥甜的香气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飘向更远的地方,这是雌兽动情的味道,即便是生长在察沃的畜生也嗅得出其中的疯狂—— 有狒狒觑着于屹背在身上的枪,躲在暗处偷看了好一阵儿,见男人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肏身下的女人上,遂大着胆子从密集的矮小灌丛中弓着身子出来。 那双极似人的眼睛滴溜转动了两下,一步步试探人类的底线,最终迈着小心的步子来到了水边,橄榄色的皮毛油亮。 它们盯着于屹轻重相夹着揉弄沉枝乳儿的手,较小的那几只屁股变得又大又红,发出难耐的叫声,朝闻声赶来的那几只高高撅起——东非狒狒在发情前一般都有15-20天的交配期,期间可与多个雄性交配。 河岸边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于屹,男人手攥着沉枝的下巴往闹腾的方向扭:“你看,那些畜生在学咱们呢。” 公狒狒体型较大,若是采用动物常用的后入式骑在背上,几乎要压得下面的母兽喘不过来气。但现在,它们看着河里疯狂性交的男女,显然有了更好的思路—— 由公狒狒托起母的那只,将它通红的阴部完全露出来,性器整根插入,发出兴奋着吱呀乱叫的声音。 还得是进化过的人类会玩啊,这般姿势,叫雌兽的骚穴完全打开,连咬脖子的劲儿都省了,抱操的动作让对方只能被动承受。 狒狒连捅数十下,肏得母兽都快弯了腰,逐渐咂摸出味儿来,胆大地朝同属“发情期”的男女叫了声。 “挑衅我?”于屹挑了挑眉,伞状的大龟头挤在娇媚的蚌唇上,挺着鸡巴狂操,更多的淫液被插的在屄口四溅,打湿了沉枝的阴毛,每一下都顶得人魂飞魄散,尖叫着抵达高潮。 到了这会子,女孩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河里潜伏着尼罗鳄”不过是男人想肆意摆弄她的借口。 “骗子!” “我说过了,男人为了上床说过的话,不能信。”于屹轻蔑地看了眼已经结束激战的狒狒,肉棒仍旧用力干着,丝毫没有可怜刚刚喷水的小花穴,骚动的媚肉紧吸,加速升华快感,高潮过的媚肉更好欺负,被追着狠怼。 不管是体力、技术、还是血腥杀戮,都如他所说一般—— “最危险的掠食者插着你的穴呢。” 车震,肏晕过去(h) 沉枝已经泄过一次,于屹却还没有。 他死死把着女孩的肥乳,有关情欲的火越烧越烈,像是要把彼此淬炼成精美的瓷器。 “累了?”男人眼里藏着片漆黑粼滟的海,注视着被自己圈养身侧的翻涌潮汐,她全身都软了,被掰弄着的腿微微发抖,高难度的姿势让沉枝体力消耗到最低阙值,穴却还不知餍足地咬着他。 “那我们换个姿势。” 军裤大半都浸在水里,浅水区恰好齐男人大腿中间,于屹迈着步子往岸上走,性器还插在女孩逼里,一步一顶,拢共不过十来步的距离,肏得沉枝又泄了一次。 女孩迷蒙的眼睛盯着自己因男人插弄不断晃动的奶,眶子又有些发酸。 刽子手有着高超的技术,近乎可怕的耐心。 她抗拒这些细腻的接触,排斥这些诱她沉沦的手段,瘙痒的感觉像是结队的蚂蚁,在于屹抚过的每一寸肌肤进行漫路长征。 沉枝高度紧绷着,却难耐身体本能的反应。从河里到车上短短几分钟的距离,她脚趾蜷缩,忍得头皮发麻,仍是被肏得眼睛都发了白。 女孩爽得眼前景象都在眼前晃成了虚影,于屹在耳边低低笑了声,夸她长了副淫身子,就着背后抱操的姿势把人串在鸡巴上拧回面对面的姿势,受了半天罪的腿弯被放下,自发盘中男人的腰。 于屹盯着沉枝有些失神的样子几秒,忽地重重地吻下来,不是缠绵的温柔,反而像是发泄,咬住对方的唇不松口,咬到她吃痛地低叫,小兽亮出白牙反击,恼怒之下回咬—— 饥渴的欲兽眼里是饱满的劫掠欲望,肆虐凶狠,他们互相在彼此嘴里都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互相吮吸着血腥的气息,谁也不肯先服软。 像是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一个是恨的,另一个是“饿”的。 于屹抱着人坐进了驾驶座,死死按住了沉枝的胳膊,逼得整个身体向后倾仰,被强压在方向盘上。 湿软的舌头带着蛮横冲撞的劲儿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囚住那条小舌,从舌根到齿间一寸都不放过。夺取香芬过后便绕着沉枝嘴上被自己咬破皮的那一处、转着圈舔舐,像是野兽在用唾液疗伤,炙烈的唇舌包裹她,手压挤揉捏着一侧的乳房,掌心的薄茧,摩挲在沉枝滑嫩的皮肤上,看女孩肌肤泛着动情的红,一阵一阵哆嗦。 滚烫的指尖沿着光是含着鸡巴都撑得不行的花缝边缘刺探进去,找到那粒已经开始充血的花核,拇指大力地按上去,中指有意无意的轻刮着微微颤抖的嫩缝。 又是一轮新的冲刺。 于屹含着女孩的耳垂,下身插弄桩送,把人向上抛,每次到达快要吐出鸡巴的临界点又尖叫着坐回去,越野疯狂上下晃动,沉枝背上都被印上了一小块车标印子—— 于屹捣弄的速度越来越快,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血管里的血液一点一点沸腾。 他看着沉枝。 她在这疯狂中短暂忘却悲伤,依靠浓烈的情趣快感、恨意支撑。最后难抵情绪极大的落差波动和生理疲惫、精神层面的快感冲击,头一歪,晕在了男人怀里。 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怕我? 于屹喘着粗气,将濒临高潮边缘渴望一点刺激的性器从翕动颤抖的血肉里艰难拔出。 他咬着怀里人的脸、带着一点折磨、一点捉摸不透、还有一丝不可理喻的沉迷。 任由情绪的烈火炙烤着他的灵魂,鼓动的热风吹动车前晾着的两件血衣。 男人的手握住性器上下撸动,眼睛里倒映出女孩一张疲惫、悲伤、愤怒和情绪交织的脸。 “对不起。” 片刻后,简单收拾过的于屹启门下车,伸手收走了两件血衣。 血迹干涸后呈现梆硬的触感,颜色深浅不一地保留着杀戮的最后证据,却是他们如今唯一能蔽体的衣物。 越野轮轴掉转,离开了艳似失火的、荒蛮察沃。 等待他的,却是候在工厂门口多时的佣兵们。 于屹抱着人下车,语气冷硬:“让开。” 几人没动,密实的人强后,突然响起了“咚、咚、咚”的脚步声。 一声浅,一声响。 其间夹杂着金属剐蹭地面的刺耳。 佣兵们让出一条路—— “于,不是说好了,回来之后自己领罚吗?” 那双浅蓝色的眸子洗去了血腥气,重新披上了伪装,做他优雅绅士的上位者。 于屹将圈着的人往怀里紧了紧,面上云淡风轻:“我没忘。” “等我把人送回去。” “我来代劳?”k伸出手,佯装要去抱沉枝。 “不用。”男人直接从他身侧掠过:“如果连自己的人都留不住。我也不配做你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宽阔有力的后背完全遮掩住怀里的沉枝,逐步融入渐暗的夜色。 “想好用什么了吗?我让他们去准备?” 恶魔在身后张开翅膀,伸出猩红的长舌舔舐尖牙,心中澎湃难掩,提前为即将到来的盛宴狂欢鼓掌。 “不用。”于屹脚步一顿:“随便,什么都行。” 沉枝做了个梦。 梦里她是一只被关在笼中,只能徒劳扑棱翅膀的鸟儿,羁押她的不是人类,而是一只体型有她数倍大的鹰。 他撕咬着她的翅膀,尖利的鸟喙啄着自己的脑袋。 怖人的尖爪拨玩摆弄着她小小的身子,欺负她发出“啾啾”的惊叫,那只鹰喙里传出低沉笑意:“沉枝?” “等你有能力杀了我的时候,我就放你走。” 女孩从梦中惊醒,湿发黏在颈间,浑身都是汗。 身上的血衣被换过,房间里空荡无人。 沉枝心念一动—— 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那扇窗户。 那是张衔着诱人糖果的嘴,勾引她奔赴自由。 于此同时,窗户的另一边,工厂的角落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 cites警惕地缩到笼子一角,象鼻绷直,摆出防备、随时战斗的姿态。 倚靠在笼子上的,是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它认得这人身上的伤,熟悉得很,象钩、象鞭…无数曾经用在大象身上的手段,反过来施加在人类的身上。 于屹咬牙给自己清理伤口,血都弄到cites笼子上了,竟还有心情和它调笑:“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怕我?” 这么点胆子,简直和沉枝一样。 逃跑的时候,记得要穿鞋 说曹操,曹操到。 男人话音落下的同时,厂房斜对的楼道里,忽地响起了细碎、刻意压低过的脚步声。 向来习惯和丛林打交道的于屹几乎是瞬间察觉,速度极快的食指抵着唇,朝cites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指腹摩挲向墙角的灯,“啪嗒”一下关上。 黑暗里,只有浓郁的血腥气在空中涌动。 有娇小的身影套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微佝着身子,落地时谨慎地只用脚尖,逐步往工厂方向逼近——往一人一象的地方。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cites. 那双细白的手握住铁铸的象笼,停顿的间隙抬头观察思忖,恰巧和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神对视。 “啊!”女孩惊叫了一声,反应过来后飞快吞进肚子里。 “是我。” 角落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 男人依旧是没开灯,血腥气在气息吞吐间纠葛。 “怎么,还想跑?” 沉枝条件反射地一摇头—— “我想下楼,看看cites.” 按照惯常于屹的脾性来说,这么蹩脚的谎言,他定是能一眼看穿,捉着人关进笼子了。 但他这会儿似乎话格外地少,沉默地蹲守在铁笼的角落,像一座被孤立的碑。 女孩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你怎么不开灯?” 男人淡淡笑了声:“不喜欢。” “可是你不开灯,我看不见cites.” 沉枝试探地沿着墙角走了两步,迈入月光无法照亮的阴暗角落。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突然涌入鼻腔,她忍住心头的异样,摸索到了开关—— 灯亮起的一霎那,两人一兽都控制不住地被灯光刺得一闭眼,cites甚至不满地打了声响鼻。它看着眼前呆立在原地扮演雕像的男女,有些不耐烦地嚼了口干草。 和无数次在梦中期盼的一样,男人浑身是血,交错的鞭痕下是数个被钩子剐出的血窟窿。 他倚靠在笼边喘气,麦色的坚实胸膛剧烈起伏,腿边是消毒的酒精、药粉和包扎的绷带。 他还有口气,像白天一样唤她:“沉枝,过来。” “会上药么?” 等人走近了,男人眉头反而一皱:“没穿鞋?” 女孩的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脚缝还夹着些泥渍草灰。 那双染血的手握上,滚烫压着脚心的冰冷:“没有穿鞋,是跑不远的。” 沉枝没再反驳,也没再狡辩。 她俯下身,弯腰捡起地上的酒精:“不是要上药么?” 盖子打开的同时,酒精的味道倾斜,女孩瞳孔微颤,像下定决心一般,用酒精挨个冲洗过伤口。 最大的伤口在男人小腹,她借故撩起对方衣服,目光在腹部那一小块鹿角疤痕上匆匆一瞥。 有点眼熟,但还是没想起来。 “怎么弄的?” 于屹低低笑了声,手指着背后无辜的cites:“你问它啊。这些手段,大象可比人清楚多了。” “他们把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沉枝眉头一皱:“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双褐色的眼睛飘向远处的黑暗:“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是因为——那一枪吗?” 血腥的吻 沉枝以往听说过盗猎者的手段。 肯尼亚最为臭名昭着的盗猎头目k,不光嗜杀,还最喜虐杀。 针对他开展的抓捕研究曾经提到过,经由k手上的大象,大部分是被长矛射穿半边脑袋,将死未死地留下一口气,被逼迫地前蹄曲膝下跪,再活生生将象颅锯开,空洞的眼眶无声注视被夺走的象牙。 一种带着恨意的掠夺,势必要叫这庞然大物跪拜伏低的野心。 再一联系于屹如今的模样,心中已经已有了大概的猜想—— “他是觉得,那一枪来得太痛快了?” “沉枝。”挨着痛的男人眼都没眨,听到这句话语气反倒起了波澜,警告意味浓厚:“不要乱猜。” “要想在这里活下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将耳朵眼睛嘴蒙上,做个聋子瞎子哑巴傻子。要么就做个有利用价值的聪明人。”于屹忍着肌肉撕扯的痛:“后者的代价你承受不起。人有时候傻不傻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要让别人忌惮你。” “那你呢?”女孩反问:“你在扮演什么角色?后者吗?” “我没有在扮演谁。”男人的嘴角木然扯动两下:“我就是个纯粹的恶人。你看到的杀戮,对我来说是生活,是钱。” 沉枝没再说话。她拿起一旁的药粉,下手极重地往那腰腹上的口子洒,男人神色未变,脸却有些白。 就在女孩收回动作的瞬间,柔软的掌心蹭过鼓囊出一团的裤兜,褶皱透露秘密——内里藏着一把冷硬的长条物。 她突然手腕折回迂反,目的明确地向那一处可以的地方袭击。 于屹的兜里,藏着他送她的那把匕首。 它在夜色里冒着寒光,在男人挑眉间已经抵上他的喉结。 于屹喉结滚动时都能感受到锋利的刀尖划破肌肤,他却不偏不让,言语间反是鼓励的嘉奖:“不错,你已经学会趁人之危了。” 沸腾的血气在狭小的空间窜动,气氛瞬间紧张。 “动手吧。” 男人声音低哑:“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沉枝在对方眼底窥见翻涌的暗色,那里倒映出一个小小的自己,双手握着刀柄打颤:“你以为我不敢?!” 她闭了闭眼,狠下心将刀刃往前送,却在温热的血溅上手指后飞快撤退,钢刀落在地面,发出清脆一声响。 “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 于屹不动,她就自己翻着摸索,半个身子压着男人瘫坐地上的下肢,寻了半天,一无所获,眼睛都急得发红。 “cites笼子的钥匙。” 对方笑了,薄唇微张,舌下藏着一点银亮。 “想要,就自己来拿。” 在女孩犹疑地伸出手的瞬间,于屹被血染透的手忽地动作,掐着她的后颈将人扣进怀里,汹涌的吻瞬间落下。 那枚钥匙在唇舌交接间推搡往来,他吮吸眷恋那点甜美,像是要把人揉进血里,最终只能妥协地将其过度到沉枝嘴里。 分开的双唇间银丝拉断:“现在,它是你的了。” 现在,轮到你做我的阶下囚了 沉枝呆愣在原地,嘴角还狼狈挂着的口水,像衔着一块来之不易的宝贝。 一场合作愉快的偷窃,由主人主动敞开大门,将积蓄奉献,赃物递到了小偷嘴里。 真的要放她走吗? 不会反悔? 女孩吐出钥匙,满嘴都是侵略性的血腥味,她将有些黏腻的钥匙攥在手心,另一手去拽于屹的衣领:“过来。” 男人半挑着眉,配合踉跄起身,下腹的洞窟窿血流不止:“怎么?” 沉枝没接话,吃力地将人拖到象笼边儿上,眼神饱含警惕,抽出一手哆嗦着去开锁。 天太黑了,她还要分出一半心思去警惕于屹的动作,反复试了几次,钥匙总是堪堪从锁眼划过,发出金属相撞的刺耳剐蹭声。 “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沉枝已经一只膝盖顶上象笼,锁芯被困在这一小方天地里无力挣脱,被迫承受怼进来的钥匙,妥协地转动身子。 “我们自由了。” cites打了声迷茫的响鼻,象腿试探地伸出。 “我带你回家。” 沉枝将于屹的衣角攥得更紧,在cites完全出笼的一瞬间,积攒的力气爆发,拼进全力拽着男人推进了笼子里,在听到对方高大的身子“咚”一下往铁笼上相撞的动静时快速抵上门—— 一旁探出一根柔软的象鼻,把着铁笼也在同步暗自较劲。 “做得好,cites.” 沉枝漾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她把象笼重新锁上,当着男人的面把钥匙丢到了远处的阴暗角落。 “现在,轮到你做阶下囚了。” 于屹捂着下腹,眼里烁着沉枝看不懂的东西:“你不杀我?”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视生命如草芥。” 黑暗里传来对方的一声轻笑,罕见的温柔:“一会跑的时候,记得走西南角。” “…” 工厂的几个角落,配合地响起了几声猎犬的叫声。 cites缩着脑袋往沉枝后面躲了躲。 “什么意思?” “不想被狗吃了的话,得听我的。” 在收获惊喜的同时,你会轻易相信恶魔做出的承诺吗? 或许那是朵伪装危险的罂粟,吟唱甜美的歌谣,迷惑过路的旅客。 她不信他。 沉枝的背影逐渐被黑暗吞没,女孩选择了与于屹口中被贴上“安全”的西南角完全相反的路。 一人一象,“吧哒吧哒”,她似乎能听到雀儿扑棱着翅膀高喊欢呼自由。 直到身后的cites停下脚步,象鼻勾着女孩的腰往后拽—— 黑暗中有水珠滴落的声音。 在距离他们只有200米的前方,数十只高大的猎犬挺直腰板竖起耳朵,嘴角垂涎出粘稠的涎水。 “滴答、滴答。” 它们前脚爪扒地,腰背微微弓起,摆出随时进攻的姿势。 沉枝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反握住象鼻。 cites轻轻叫了声,细尾轻扫,挡在了女孩前面。 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猎犬兴奋围堵,寻着机会就要往上扑。 沉枝瞳孔骤缩,尖叫着想要阻止。 下一秒,女孩的身后笼罩住一个滚烫的身体,将她紧紧圈在怀里,贪婪地攫取失而复得的气息—— 于屹的声音比往日更冷:“滚。” 你撒谎,你舍不得我? 黑市豢养的猎狗和一般用作看门的家犬不同,它们从小便被训作捕猎,在学会服从命令的同时,又多了几分野性。 它们天生具备判断对手强弱的能力,以决定是接下来的战斗究竟是选择围堵消耗猎物体力,还是前后夹击,亮出犬牙撕咬个痛快。 这样骨血里透着不驯的生物,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主人——它们只服从于强者,一旦落于下风,就要做好被反咬一口的准备。 于屹反手将沉枝推到cites身边,自己迈着步子缓缓逼近猎犬。 “滚回去。” 几双睁着的犬眼闪过迷茫,湿润的鼻尖轻嗅。 它们分明从眼前的男人身上嗅出了浓重的血腥味,但对方表现得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眼神倒比平日里还要狠戾几分。 走,还是不走? 为首的那只舔了舔嘴吻。 彼此都是野兽,它能读懂男人眼里的意思。 那双阴沉的眼睛里落着霾,像是在警告——敢过来,就活撕了你。 是否有勇气去冒险窥探掠食者的宝藏,去激怒一头见了血的野兽? “呜…” 猎犬喉间发出小声的呜咽,兽耳耷拉,最终微伏下身子,自愿钻进人类馈赠的颈圈。 于屹再回头时,身后一大一小眼里都烁着惊异的光。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 “我不是把你关起来了吗?!” 男人咬着牙笑,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枚熟悉的钥匙。 “谁告诉你,我只有一枚钥匙?” 沉枝脑袋“轰”一下炸开—— 于屹主动暴露口中的钥匙,以及那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吻。 甚至更早,在她狼狈赤裸着足逃下楼的时候。 或许他早就将钥匙藏在舌下,只是为了让脔雀误以为自己有能力逃出升天,实际上那根系在细爪上的透明丝线从未解开。 只需主人轻轻一扯,那双扑棱的鸟翅僵滞,只能无可奈何地哀叫一声,重回牢笼。 “是觉得捉弄我,很有趣吗?” 不是。 血液的流失让于屹眼前一阵阵发黑,再没了之间强撑着在猎犬前佯装的坚强。 “如果杀了我,或许你现在已经跑了。” 粗粝的指腹搓揉着女孩尖利的下巴,盯着那一点逐渐发红。 “为什么不?” “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刽子手。” “你撒谎。”男人眼底氤氲着恍惚的迷离:“你舍不得我,沉枝。” 他重新把人扣进怀里,不顾对方的挣扎,交缠绻出的暧昧气息将空气都烧得稀薄。 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做事不能留有余地。你的心软,会成为别人反过来利用你的刀。” 于屹身上烫得不正常,再度托起女孩的下巴,亲吻绵长再转至猛烈地撕咬,像是要生吞活剥了她。 他无法抑制内心那股疯长的占有欲,眼底刻着病态的痴狂。 身后的cites轻提着象腿,正欲趁着这会子功夫偷偷溜走—— “去哪儿啊?” 猎枪上膛,却没有扣动扳机。 k的一头金发在黑暗中被风吹得飘扬,那双蓝眸里映满笑意。 “于,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你发烧了。 黑洞的枪口从象身移到沉枝身上,顿住几秒,最终又指向于屹。 “谁能告诉我,是谁把它放出来的?” 沉枝的手指紧张地抠着掌心。 “是我。”于屹声音平静:“钥匙在我手上。” “理由?” “非洲象的成长需要有活动空间。你这么关着它,关不出你想要的东西。” 对方枪口微抬:“那要是跑了?” “不会。”男人的声音陡然带了点尊重,叫人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嘲讽:“黑市里,到处都是您的眼睛。” k受用地笑了声,又将枪指回cites:“你觉得呢?” 那双从身陷囹圄起便布满绝望和恐惧的象眼湿润,它回头看了眼沉枝。 “咚、咚、咚。” 脚步声稳健,它逐渐逼近了那把猎枪。 k一手搭在扳机上,笑意吟吟。 就在两方差几分就撞上的时候,象腿忽然掉转方向,朝那只羁押它、剥夺它自由的铁笼里去了。 只一个矮身,cites重新钻回铁笼,粗短象鼻勾着铁笼门一角微微使劲—— 那原本大敞着的笼门撞上锁,发出“啪”一声脆响。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它背过身去,巨大的象首趴伏,像是累极,再不愿抬头看人类一眼。 有佣兵迅速反应过来,走到于屹跟前:“钥匙。” 那枚染血的钥匙重新送回锁眼,锁扣落下,闹剧平息。 k没再看于屹了,他收起了枪,最后看了一眼cites:“有意思。” 是为了护下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关起来吗? “不过是个畜生。” 那只金属假肢踏地往外走,跺碎沉枝被腰斩的出逃梦:“如果你管教不好自己的金丝雀,不如送到我这里,我替你管。”? 沉枝半边胳膊还被于屹捏在手里。 男人腹部血窟窿上糊着厚厚的药痂,半圈着她回到象笼边,牙咬着纱布一端撕扯开,另一端塞到沉枝手里:“拿着。” 他给自己草率地包扎了几处较为严重的地方,此刻脑袋昏沉,下手没个轻重,勒得皮肉下血再次溢出也毫不在意。 “跟我回去。” 两人挨得极近,沉枝能清楚地感受到于屹呼吸灼热,浑身烫得像一块烙铁,拼命汲取她身上的凉意。 “你发烧了。” 象钩、象鞭多少都沾过动物的血。沉枝并不认为一个盗猎头目有多好的心,会在动手前替违抗命令的伙计特意消毒防感染。 那枚被自己丢掉的钥匙还无人问津地躺在暗处,她在思索自己打晕一个发烧男人的可能性。 “嗯。”于屹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怕人:“我知道。” “不过没关系,睡一觉就好了。” 沉枝心里一突:“什么意思…?” 男人的薄唇透出一股病态的虚弱,手里动作却毫不含糊,轻松将女孩一把横抱:“我是说,地上凉,脚踩脏了——我们回去洗洗。” “我又救了你一次,沉枝,你得付出报酬。”于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对方的臀:“作为你不听话,不信任我的代价。” 脚踩鸡巴(h) 只隔着几根铁栏杆,cites的头悄悄抬起。 那双乌溜的眼睛看着沉枝,洞察一切。 “你不想走的话,我们就在这里?” 那股病态的虚弱,仿佛是沉枝恍惚间的错觉。 于屹没带她回房间,倒是趁着夜深没人,把怀中的女孩又抱去了二楼的澡堂子。 他还惦记着自己身上有伤,倒是一件衣服没脱。转眼将沉枝扒了个精光,热水自头顶倾斜,他蹲下身子,将女孩两只冰冷的脚都攥进手心里,揉搓着洗净泥污。 浴室内的温度瞬间蒸腾,沉枝几乎分不清她和于屹,谁身上更烫一些。 “怪道古人说‘罗袜罗袜,香尘生不绝‘。”男人低下头咬了一口嫩脚,惹得女儿家浑身一颤:“枝枝生了双好脚。” 他这样不常有,多的是鞭挞逼迫沉枝跪伏求饶的姿态,女孩脑里一团浆糊都被着淅沥的水声搅和乱了。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原来臭名昭着的刽子手,也懂得中国古时候的事。” 于屹握住女孩想往后退缩的小腿,隔着薄薄一层布裆,将那一只洗净的小脚按在了性器上。 “我跟你一样,出生在中国,长大在中国。” “那你…” 她想问,后来呢? 为什么会进入黑市? “你不会想知道的。” 男人慢条斯理的掐着脚腕,叫它安抚潜伏的巨兽,脚心蹭着比往日还要烫上几分的鸡巴,沉枝都有点站不稳了。 真真是哪儿都能玩,男女之事豁开个口子,由曾经不通人事的水手掌舵,引领她走向欲望的深渊。 军裤裆部藏着一小块拉链,每每碰到脚心时引发颤栗,顺着臀腿的肌理扭动,频率加快,磨得嫩脚一片红。 于屹目光灼灼,眼里染上如墨般的浓重:“疼吗?” 他不再忍了,军裤半褪至胯间,巨龙吐露涎水,勉强将硕大的龟头抵入趾间,发出一声舒爽感叹,那好不容易洗干净的嫩足沾上了黏腻的液体,男人伸手抹匀,一手掐着腰将女孩腾空举起。 “踩在上面。” “不踩,我就松手。” 腰间的手是唯一附着支撑的东西,沉枝呜咽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将缩着抬高的腿儿放下,甚至用了几分力道,恨不得将那作乱的孽根踩断。 力道的加大带来了挤压之后的快感,男人控制不住地抬头,脸买入双乳间,闷声地教:“用两只脚夹,裹得紧点儿,动作要快。” 莹白的双脚被迫掰弄成河蚌张合外壳的模样,夹弄着的性器是被滋润孕育的珍珠,吐息间涨大,发红发亮,快速消失在女孩双腿间,又如一把剑一般冲顶出来,男人不满意她龟爬似的套弄速度,叫嚣着自食其力,肏逼一样顶弄肏着小脚,将黏稠的前列腺液摩擦出白沫,叽咕叽咕的暧昧声在空荡的浴间回响。 “…痒。”沉枝哀叫了声,是被男人阴部那丛生的毛发扎的,整个人想往上缩,又怕他当真“不踩,我就松手”,只能小幅度地逃离两下,趁着间隙左脚掌挠了挠右脚掌。 “哪里痒?逼痒?” 愿意陪我下地狱吗?(h) 于屹一面故意曲解着对方的意思,一面将人的高速放下来了些,滚烫的额头相抵,性器在女孩腿间乱戳,他追着去亲她,一手关了水,抓着沉枝被扒下的一身衣服盖在对方身上,径直出了浴室。 二楼和三楼之间的短暂距离不过两截儿楼梯,沉枝翻来覆去骂几句不痛不痒的脏话,最终汇聚到一个点儿上:“不该对你心软的。” 男人难得点头赞同,进门后灯也没开,揪着怀中人后颈丢到床上,乳浪跃动出诱人的弧度,于屹欺身压下大半体重,却不急于大快朵颐、享用甘甜美食。 “如果你今晚杀了我。” “按照我说的,再往西南角走。或许你就真的自由了。” “可惜啊,你没有。”他衔着她的耳垂,滚烫的舌往耳洞里顶,舔得人恨不得埋进被子里。 “愿意陪我下地狱吗?” 于屹的状态能明显察觉到不对,他比往日里更疯,脑子里的一团火烧去理智,他完全凭借本能,像雄兽叼住身下母兽脖颈,狂暴模式和温柔模式随机切换—— 先是咬,稍微收着力气,从沉枝精巧的锁骨向下,最后嗦进半个脚趾在嘴里,惩罚般的研磨,浑身都是他的味道不说,浅浅一层牙印像特意盖的章,就差明明白白定论上“于屹的人”四个字。 再是蹭。沉枝刚骂完句属狗的,身上那只尾巴都快摇起来了,直把她拱得整个人都陷进床里,黏黏糊糊地贴在一处,胡摸得自己身上绷带散开也不在意,一面去摸沉枝,脸埋下去舔吃逼水,主动用挺高的鼻梁去蹭敏感的阴蒂,又引导着女孩来摸自己,在对方掌心挺弄腰身,把人玩得快崩溃时终于偷偷插进去了半根。 人是烧成个混蛋了,干起来却丝毫不含糊。 “好紧啊。” 他能感受到自己烫得跟烙铁似得肉棒埋在温暖的穴内,拼命汲取能给自己降温的东西,把多余的热气传递,这一团火烧得眼睛都不睁开了,需要人分担。 还是热,整个人恨不得把沉枝当块冰吞了,把女孩左腿掰直,劈成一字马形状。 “把热传染给你好不好?”男人一手向下,揪出那颗小珍珠,轻轻一弹。 语气难得带了几分少年的恶劣:“他们都说,发烧的女人,特别紧。” 他分不清烧在体内的那团火究竟是自己生病了?还是下腹汇聚着的欲火? 眼前总是闪过k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知道对方骨血里流淌的黑色。 贪婪、狡诈、狠心。 他不习惯于授人以柄,也害怕某天守不住她。 可是如果放跑了,还会回来吗? 他还能再找到她吗? 不会啊,你在她心里永远是个举着屠刀的刽子手。 男人想得眼眶都充血发热了,只能偶尔闭闭眼缓解几分。 “沉枝…” 沉枝四肢都被死死压住,像案板上无力挣扎,只能任人宰割的鱼肉,于屹连换姿势都懒得,男上女下的姿势凿了个透,半点花样都记不得,用最原始的律动,悬殊的力气压制着她,势必要肏服她。 谁告诉你,今晚只有一次?(h) 她觉得自己就像于屹说的一样,“被传染发烧了”,整个人烫得不正常,所有感官集中着往下身那一处涌,被肏的穴口微微发麻。 身体变成一具任由男人反复折腾的容器,性器像药物一样扎进她发热的身体,流出一些短暂忘却痛苦的药剂。 身上的于屹是靠情色果腹的饿犬,舌头描绘着沉枝耳垂的形状,紫涨的肉刃筋脉暴突,猩红的龟头弯成一个带着凶狠弧度的角度。 每次都整根拔出再重新插入,劲腰不停地耸动、加速有力地桩送,把尖叫呻吟全部堵回去。 扑哧扑哧”的水声和“啪啪”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两只椒乳被冲力撞得在空中跳跃翻飞,瞬间被赏了一巴掌:“叫。” 男人塞了一指在沉枝紧咬的牙关间,撬开一条缝儿:“为什么不叫,是不爽吗?” “叫我的名字。” 他主动控制住插入的方向和速度,蛮横地肏弄,几乎能全方面照顾到每一处穴肉,轻而易举找到沉枝的敏感点,压着那一处欺负,顶得女孩满脸是泪,她倒是开头了,张嘴便是骂:“于屹,你他妈混蛋——” 对方的眼睛里隐藏了一丝兴奋甚至是癫狂,倒不生气,反而加快了律动的频率,惹得女孩身体最深处的一阵疯狂痉挛,透明的喷薄而出,兜头全部浇在了性器上,始料未及地泡在一团温水里。 男人只来得及咬牙捣了数下,张口含吮住软舌,把口中津液渡过去,又将哭闹声吞吃干净,紧跟着攀上了巅峰。 屋里轻悄悄的,只有两股交错的粗重喘息缠绵。 “出去。”沉枝缓了缓劲儿,一手掌心朝上搭盖在自己脸上,试图缓解那股烧得慌的高温,一手伸手去推搡还重重压在自己身上的于屹。 对方已经射过精的疲软性器还堵在里头,像个堵精的鸡巴塞子,丝毫不顾及下面那个挺着一身快被干散架的骨头,半个人都快陷进床里去了。 她不推这一下还好,这一下用力带动着下体肌肉微微一颤,绞着丢盔弃甲的软鸡巴轻轻一咬。 抬眸的瞬间,恰巧撞进了男人发暗的眸子里。 “你…” 沉枝惊恐地发现,塞在自己体内的那一根,在自己发出音节后,逐渐胀大,变粗变硬,搅和着里头的精和淫液作响。 大手捏过她的,引导着女孩去摸自己的微隆着的、有些硬的小腹,那里突起性器的形状,她能直观地摸到每一次凿动的深度,退出去时给了满穴的水松懈的机会,来不及喘口气又重新堵回去,胀得沉枝喉间都是精味儿。 于屹亲昵地吻着沉枝纤细的脖,腾出右手轻轻的揉她腰窝,翻身将原本压在身下的女孩改趴在自己身上。 掐着她的腰轻轻上抛,肉棒浅浅地抽插,在高潮余韵中的阴道挛动。交合处因为频繁抽插些许花液被捣成白沫,粗大塞满紧窄的花穴,插的花液四溅。 “谁跟你说,今晚只有一次?” 交换条件(h)【600珠】 轻易放过她,他就不是于屹了。 沉枝闭上眼,她只觉得下体胀得难受,摩擦得阴蒂都快出血,想往上缩,光裸的脊背却被按住,两侧颊骨被捏得一酸,于屹嘬弄着怀里人的软舌,麦色的手掌抓着女孩的五指,让人半跪着主动献吻,没几下就亲得晕头转向。 窗外绰影重重,隔音算不得好的楼道里,有佣兵起夜,间或有鼾声从张合的门里透出来,清楚地将现下的处境灌进沉枝耳朵里——这里只有她一个女人,铜墙铁瓦是铸就囚禁的牢笼,身下奸着自己的人,倒成了唯一可以信赖依托的。 被一个人欺负,总好比被一群人。 男人咬着她的手腕,咬那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纹身:“再让你来一刀?” 他身上都没处好肉了,嘴里轻描淡写地略过,把“来一刀”说得跟“来斤肉”一样,随意将自己的生死送作哄骗、取悦他人开心的礼物。 ——但这不能取悦到沉枝,她努力将手腕抽回,那处却是一痛,于屹嘴叼着纹着英文字母的那处,牙微微使劲儿,直到尝到血腥味之后,再将那一点儿红用大舌舔吻着卷入齿缝间。 又“吧嗒”一下抽出皮带,把沉枝双手绑缚在身后,胸口被迫抬高往前倾,方便男人大口含吻着她的奶子,微微挺立的奶头是在舌尖绽放的花苞,他心满意足却见上头那个刚刚高潮过的,潮红的一张脸呈死灰色,一脸颓败。 女孩透过泪眼,忽地回忆起两人初见。 宽肩窄腰的男人攥着这只手腕,抵着她质问,是不是不要命了。 沉枝眼泪掉下来。 她突然反应过来,跟眼前人比狠是没有用的。 于屹是真的不怕死。 她破天荒地乖顺窝在怀里挨肏,轻声喊着他的名字。 男人眯眼,受用地两只手握住她的小奶子,抓得变了形:“想跟我讲条件?” 女孩磕磕绊绊,第一次拿这么羞耻的事情做筹码,的确是有些不适应,下面又被搅和得爽快,跟尿了一样,脚尖绷直抵过那阵要命的痒,身子哆嗦得跟着后面痉挛。 于屹用指腹捏着小花核,一手把着细腰往下放,借着重力肏得更狠的同时,性器又寻了个刁钻的角度往上捅,浅笑着哑声:“再说一遍。” “等玩腻了,你就放…我…走,好不好?” 男人稍微错开一点力气,托着大腿离开胯间一点,她酣畅淋漓地一下下的深肏,将“放我走”叁个字干得支离破碎。 舌尖抵着牙关,爽得天灵盖都发麻:“那我要是肏不腻呢?” 被挑在性器上的身子微微颤动,每一句荤话都挑战着她的神经,一点点撬开她脆弱的灵魂:“…那你想要怎么样?” 于屹撞着穴里咬的最狠的一处,干得女孩眼前一阵黑后又一阵白,眼眸深邃,里头的摧毁欲蒸腾。 他一边抽插一边诱惑着她:“你自己动,把我伺候得爽了,我考虑考虑早点腻,嗯?” 喜欢看我肏你?(h) 男人大掌压低了沉枝的腰,骑马似得深撞了几下,破开紧涩的嫩宫口,悍然贯穿几下,把人拖下来舌吻,看着她有些支离破碎的眼神,哑声问:“成交?” 沉枝在迷蒙中听见了这一句,她用破碎仅存的理智抓住机会:“成交。” 怀里的身子极软,只要不是这般狂风暴雨地挨肏,只要能摆脱这股灵魂出窍的感受,只要能换一个能早日摆脱的可能性,她什么都愿意。 于屹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沉枝,他的烧似乎在汗水挥洒间退了些,摸进床柜抽屉里捡了包烟出来,塑封薄膜随意扯开,叼了根在嘴里。 沉枝从来没见他抽过烟。 男人塞了只火机在她手里,咬着烟屁股含糊不清地吩咐:“点上。” 她不会,身子又含着根粗黑鸡巴,摇晃着不稳,一手托住另一手,狼狈按下火机——火苗窜起的一刻,于屹配合地咬着烟凑过去,尼古丁味有些呛人,喉结滚动着吞进去又吐出来。 隔着薄薄一层烟雾,他看着被“架在火上烤”的沉枝,夹着烟的右朝床边伸,直到烟蒂凝结成长长的一条。 “要我教你,怎么伺候男人吗?” 他搭在沉枝屁股上的另一手滚烫,穴口紧挨着鸡巴,阴户蹭着耻毛,半点缝隙都没有:“别用你那p点猫力气应付我?我喜欢肏得重一点的,深到子宫口的。” 女孩白着脸,一点点抬起屁股,吐出大半根,脸色看着都红泽了些,再慢吞吞地蹭下去—— 于屹也不催她,只故意狠刮着暴露出的阴蒂,折磨得人呜咽哆嗦,软着腿滑下去,花芯深处激爽得沉枝头皮发麻。 “再来!” 沉枝倒吸着凉气,一口委屈吞在喉咙里不上不下,一口气还没喘匀,再是第二下吞吃。 手被捆在背后,没法撑着男人的身子使劲儿,只能就着那一处前后研磨,上下吞吃,像一条狼狈搁浅的鱼。 第叁下… 第四下… 她动作奇慢,学着男人吃她奶的动作含着了于屹胸前的小红点儿,艳红的小舌头一下下舔着他的胸,牙齿咬住那一点轻轻的扯。 依旧是保持着不痛不痒的频率,倒是聪明,就着挤压的劲儿把满穴的精水挤出来了。 纤细的腰肢努力压低,恨得于屹牙都痒了,口愈发得渴——但这对于沉枝来说已经够了,致命的快感窜遍全身,她需要拼命忍住喉咙间的呻吟。 不光是女孩忍得难受,于屹更是忍出了一身汗。 整个人跟从水缸里捞出来一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低低的咆哮,大掌将她的小屁股揉到变形。 他不能动,好不容易骗她主动了一回,他还没欣赏够。 那双裹挟着无限情欲的眸子看向沉枝,连烟蒂快烧到烫手了也没工夫管。 底下的粘液稠厚,透明和白灼交织,在鼓掌的肉体间被拍打成丝状。 沉枝不敢和男人对视,一双迷离的眼神乱瞟,不知怎么地就转到那儿去了。 … 这么小,怎么吃得下去? 她眼神里露着迷茫,下一秒,下巴被于屹掐住,半个身子折弯向下—— 他忍不住了。 “喜欢看我肏你?” 是我肏得舒服?还是你自己抠爽?(h) 湿热的触感距离沉枝的鼻尖不会数寸,她能清楚地嗅到每一分咸腥味儿。整个人被掰折了,下半身还骑在鸡巴,上半身脊柱压弯,头朝下,于屹只坚持了不到十分钟的承诺被他亲手敲破,底下越撞越深,故意肏给她看。 “好看?” 沉枝头部充血,眼前被撞出金星,话都囫囵说不明白,嘴角边的口水顺着被肏得震荡的动作往下滴,被男人捞回来的时候,穴口溅出的白沫糊了满脸。 对方粗粝的指腹揉搓按压,将白灼的秽物在沉枝脸上抹匀,丝毫不嫌弃地胡乱咬着她的嘴巴、鼻子,一点点舔弄耳珠锁骨。 “让你看得更清楚一点好不好?” 沉枝拼命摇头,于屹却跟看不见一样,一手捞起女孩的一条腿挖在臂弯里,提着腿将她整个人倒立过来,逼口朝上无助地翕动求救,裹得性器更紧。 “抬头。”男人的声音带了点狠:“看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底下那一个细细啜泣,尖叫着求不要这么深,一改往日死活不肯开口的犟劲,听得于屹头皮发紧,反倒是越发想往死里弄她,抱着两条细腿儿往上抬,抵在怀里肏。 沉枝枝看到粗紫鸡巴在腿间快速消失,闭眼只会换来更猛烈的肏弄,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夹击让她失去理智,哭着喊腿抽筋了,骂于屹不讲信用—— “信用?”男人一边挺腰,一边替她揉着腿儿:“想让我肏腻你,再放你走?” 他低声嗤笑:“你做梦。” 沉枝感觉自己天灵盖都快被肏穿了,那根魔杵搅得她人都快碎了,于屹不只是在图爽,更是在和她斗狠,故意想让她求饶一般,极密集的速度给她肏上了一波高潮。 手被捆住了,双腿被人抱在怀里,骑着朝上的逼肏,尊严都碎了一地。 每一次承受操干,眼泪都掉得更凶。 “别…别操了…” “再泄一次。”对方声音粗嘎:“或者,你选择另外一种方式。 于屹抽出性器,屈起相并的两根手指插入嫩穴,另一手又摸出今晚的第二根烟,点上。 穴里的两根手指不舍拔出,顶端亮晶的淫液全部被男人嗦入口中:“你自己抠逼,把烟灭了,今晚就不肏了。” 猩红的火花凑到穴下,女孩有些害怕地往上一缩。 “我有数。”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两根细白手指,也不知道够不够止痒,但在于屹的眼里,都不够堵住被他操干得开合成圆形的逼口。 “再加一根。” 男人目光幽深,烟头不动生色地往上移了半寸。 沉枝仰着脖子叫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听话加了一根,叁根手指吝啬地在逼口摸,给自己摸出味儿了,悄摸看了于屹一眼,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往里抠。 被开发过的身子敏感度极好,没插几下就吐出一包水,将烟淹透了大半。 在往里去几分,本就处于临界点的阴精都喷出来了,自己给自己抠到了高潮。 烟灭了。 于屹随手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揽过人亲了亲:“这么会玩?是我肏得舒服?还是你自己抠爽?” 被过度使用的性爱娃娃(h) 沉枝没敢说话。 一双盈着泪的美目快速扫过男人还硬着的性器,跟被烫着了一般躲闪。 要是说被肏舒服,免不得被按着再来上一次。 要是说自己抠舒服—— “只顾着自己玩?这就不管我了?” 果然。 话里话外都是陷阱,问句附着其上,是用作掩饰的一层枯草,走近一步都能闻见兽嘴微张,伺机咬住猎物的腥臭味儿。 于屹的指尖是淡淡的烟草味,握过沉枝鞠着泡淫水的手,叫她套弄自己还硬着的鸡巴。 “你看看你,把床都尿湿了。” 性器噗呲捅进去,男人将她的脚搭在自己肩上,掰开小穴旁的嫩肉将自己埋的更深,却没再继续动,就着这混蛋的姿势把人抱起来。 他俯下身,一手揪住床单一角,那揉着精液,兜着淫水的布料绽开糜烂的花,动作间又缩成一团,被无情丢到一边。 沉枝虚弱地一下攀紧于屹的肩膀,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刻着茫然,完全跟着男人的动作转,看着他从衣柜里掏出件新的深色床单,抱着她一上一下地压上去,将迭久的每一分褶皱熨平。 “睡觉。” 男人的性器还塞在温热的穴里,偶尔不餍足地跳动两下,也不大开大合地操干—— 沉枝慌了神:“能不能…拔出来?” “不能。” 于屹被暖得舒服,一刻也不想和蜜穴分开。 满满当当的一丝缝隙也没有,天生的鸡巴套子。 “你乖一点,我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沉枝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去哪里?” “交货。” 他不再解释,一手掐着女孩后颈,逼迫她趴伏下身子:“再不睡,今晚你就别睡了。” 沉枝在威胁声中慌张闭上眼。 她想象中的后半夜,是胸口压着喘不过气,下体塞着粗紫鸡巴、动也不敢动的无眠夜。 但兴许是被折腾得太累了,再次睁眼时,房间一隅落满了阳光,女孩惺忪着眼,目光追随着角落里飘扬的细小灰尘愣神。 “醒了?” 头顶男声清明,带着点性感的散漫。像是醒来许久,下身原本插了一夜,被泡得疲软的性器兴奋跃动。 他低头去含吃奶子:“把昨晚欠下的补上。”? 沉枝脑袋一懵,没反应过来,体内性器退出去半截儿,又重新塞进去,几下就将她肏的手软脚软。 “轻…轻点儿…” 带着朦胧睡意的声音透着点不自知的娇,于屹难得吃这套,把人圈在怀里又搓又揉地来了一发,操得人高潮迭起,下身蛮横冲撞,双手掰开沉枝的腿,分到最大,他则用蹲的姿势,把重量压了过去,将性器插得更深。 “啪啪啪”的声音充斥着满屋,等结束的时候,女孩儿腿都快合不拢了,一对挺翘的乳儿抹满了精液,像个被使用过度的性爱娃娃。 他不知疲倦,她几乎嗓子喊哑。 “于屹…” “我在。” 于屹给她胡乱裙子,扛在肩头就要开门:“去洗个澡。” “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发出求救 洗过澡之后,凉风灌入,沉枝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她小心将于屹递过来的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纽扣,将一身暧昧痕迹藏在衣下:“我们今天去,交货?” 对方拿着毛巾轻攥她的湿发:“昨天的东西,找到买家了。” 沉枝脸一白。 于屹察觉到怀里的身子有几分僵硬,再开口时已经了然:“我想起来了,你当初也是‘买家’,对吗?” 他语气肯定,让女孩恍惚间生出错觉:这条毒蛇,在她踏入工厂的第一刻起就盯上了她,邪恶的竖瞳看破她的伪装,鲜红的长信子吐露,在暗中亮出毒牙,起了掠夺的心思。 “你想说什么?” 对方凑近她的耳朵:“我想说,派你来的人,真是个废物。” 沉枝嘴张合几下,几句话都哽在喉间,最终被敲门声打断。 站在门外的,是个肯尼亚佣兵。 他手里拎着根黑色布包,当着于屹的面将拉链拉开个口子,血腥味浓厚得一股脑向外涌—— 熟悉的气味,唤醒太过相似的记忆。 第一次深入黑市的女孩,不知天高地厚地伪装成娴熟的买家,有商贩咧着白牙:“您?看看好货?” “新鲜的。” 门口的于屹往布袋里匆匆一瞥,余光扫到坐在床边、面色有些难看的沉枝——他拎起拉链一角,将那根部黏着象肉的、洁白弯曲的象牙封闭在黑暗里,伸手接过布包。 “我知道了。” … 他们离开工厂的时候,cites正乖顺地窝在角落里,象目紧闭,细短的象尾在身后不耐烦地扫动。 只在沉枝越过铁笼,背影缩成一个小黑点时,它才缓缓睁开眼,空荡荡的象嘴轻轻颤动,发出一声细微的象鸣。 黑暗中有机械假肢沉重落地的声音,那双蓝色的眸子和湿润的象眼对上,像在看一件值钱的商品,更像是在看仇人—— “别急,先是她,很快就轮到你了。” 于屹带着沉枝,重复走过了她第一天来工厂时的路线。 路的尽头,是肯尼亚最大的黑市。 她被关了叁天,外面的世界似乎分豪未变。 犀牛角、狮牙、象牙、处理干净的动物皮毛,到处都是人,却拼凑不出草原上一个鲜活的生命。 刽子手混入嘈杂喧闹的集市内,将口鼻遮掩得只剩双犀利的眼睛露在外面,紧张搜罗着交易对象。 在这里抛头露面,可不是什么好事。 于屹从兜里掏出两块方巾,小心地替她遮住姣好的面容,声音压在方巾下闷闷的:“一会儿记得跟紧我。” 他暗含警告:“别做傻事。” 沉枝没答话,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顿在黑市西北边的巷子口—— 那里站着个瘦高的肯尼亚小伙儿,同样以巾遮面,一双眼压下震惊,紧盯着他们这处,不知看了多久。 于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手揉了揉女孩的软发:“别怕,那是买家。” 沉枝当然不怕。 在男人转身过去的一瞬间,那双沉寂了叁天的眸子里爆发出惊喜的光,一手微微抬起,大拇指掐着食指—— 叁短,叁长,又叁短。 sos. 你好像很紧张 这是沉枝第三次和他见面。 之前的两次,这位真名叫“丹尼”的肯尼亚小伙儿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衣领处绣着小小的“kws”标志。全名是kenyawildlifeservice——肯尼亚社会性的野生动物协会。 他不止一次地附和她:“阻止屠杀最根本的解决方法,终究还是要掐断黑市的交易源头。” 而现在,曾经并肩的战友之间隔了个于屹。男人拎着黑布包,宽阔的脊背背对着沉枝,在她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里拉开其中一角。 “验货?” 女孩手心里攥了一把汗,眼神紧追着于屹的动作——他习惯把枪塞在腰间,匕首揣进怀里,在发现异样时掏出钢刀,直抵咽喉。 现在并不是救她逃出生天的最佳时机。 四周都是臭名昭着的盗猎者,混入个动保工作者,无疑于是绵羊主动深入狼口,血腥的牙齿抵着香肉,只要轻举妄动,就会被瞬间分时干净。 不要冲动,她在心里喊。 丹尼,千万不要被发现。 丹尼往布包里看了一眼,挑眉看向于屹,朝他伸出手—— 男人眉眼里闪过几分犹豫,最终还是把货丢给了对方。 丹尼不是第一次触摸象血,但往日无非是为了救援,以冰冷的金钱去衡量两根牙齿的价值,这还是第一次。 主要成分不过是碳酸钙的东西,也值得这群不要命的趋之若鹜。 他掏出其中一根,像一个真正的买家挑三拣四,发出不满的抱怨:“这次的货,短了点。” “最近的长牙象不多了,得碰运气。” 象牙被重新丢回布袋里,两根相撞发出一声脆响。 “别的货,还有吗?” “我们活捉了一头小的,倒是没牙,得养两天。”于屹声音低沉:“新货,得等一周之后。” 丹尼快速瞥了沉枝一眼。 太久了。 沉枝能等得起吗? “一周之后,有硬点儿的货?劲儿大点的。” “有。” “哦。”丹尼一手递出小皮箱:“那就一周后,要是有好货,咱们格鲁梅蒂河附近再交易。那时候正是五月底,运气好点还能遇到有羚羊迁徙产仔儿,到时候看看能不能捡两身羊皮羊角。” 于屹“嗯”了一声,当面点了钱数:“具体的,和k联系。” “合作愉快。” 交易点到为止,以丹尼的身影逐渐隐入黑市的人群作为终章,他怀揣着两根象牙,挺直的腰板儿像棵松。 沉枝匆匆往人群瞥了一眼,收回视线时恰巧和于屹似笑非笑的眼神对上。 她口有些发干,慌张咽了口唾沫。 “怎么了?” “你好像很紧张。”他一手拉过她紧攥的拳头,轻轻掰开,指腹揉捏汗湿的掌心。 “对刚刚的人感兴趣?”于屹领着她往黑市外走:“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的语气带了点玩味:“喜欢?还是想让他救你离开?” “我只是觉得…他不是好人。”沉枝胡乱编了个借口。 男人嘴角的笑意蔓延:“是吗?我也觉得,看着就像个混蛋。” 作者:吃过饭之后来两更吼老样子~21.和23. 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四周都是陌生面孔,他们脸上带着兴奋、贪婪、麻木的面具,拥堵作一团,高声讲着沉枝听不懂的话。 有人周身萦绕着股恶臭,无孔不入地往沉枝鼻子里钻,她只能徒劳地将方巾掩住口鼻的部分拉得更高。 “过来。” 于屹一把将人扣进怀里,沉枝撞了下鼻梁,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她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黑市里的大部分人,都来自基贝拉——内罗毕最大的贫民窟。” 沉枝去过那里,锡制的小屋紧密凑成一排,铁路就在贫民窟间穿行,不大的地方挤满了80w的人口。 他们需要奋力工作,才能换取每天不足一美元的收入。 “你看啊。你所看到的、一切滋生的罪恶,绝大部分是来自于贫穷。下等人争不过上等人,就会去和动物争。他们吃不饱肚子,自然也不关心你们说的,所谓动物的命。” “他们最初,只是想吃饱饭,再后来,口子一旦豁开,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那你呢?”沉枝抬起脸,只露出对眼睛。 他们在肯尼亚最肮脏的野生动物交易市场对视,身后爆发巨大的争吵声。 于屹捧着她的脸,灼热的呼吸凑近她的耳朵:“我以前,也在那里生活过。” 十五岁的少年,跟随父母第一次离开中国。 在猎枪枪响后成为孤儿,喝着基贝拉下水道的污水。 那里没有学校,没有诊所,甚至没有厕所,自来水。 他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 一年后,贫民区诞生了最年轻的拳王。他凭借一身的伤,走出了那个地方。 离开基贝拉之前,他用自己攒下的积蓄,为隔壁一直偷偷救济他的一户人家的小女儿买了只洋娃娃。 金发碧眼,巴掌大的小洋裙,是在基贝拉一辈子也幻想不到的梦。 小姑娘把手在身上擦了又擦,迟疑着不敢接,声音小声:“我太脏了。” … 于屹手把着怀里的沉枝紧了紧。 他之前怎么说来着? 他把洋娃娃强硬地塞进对方怀里,一字一顿:“她是你的,把她弄脏也没关系。” 怎么现在,轮到自己,倒有些舍不得了呢? … 沉枝连喊了几声,才唤回了于屹的思绪。 “你说什么?” “我说。”沉枝咽了口唾沫:“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到了这里。” “再后来,我就遇见了你。” 他有恶劣地一搓沉枝的脸,将方巾捏得变形,语气却有些冷:“你盼着我厌烦了你。等哪日我真正烦了,我就把你以1美元的低廉价格卖给基贝拉,去做最下等的妓女,每天只可能给最下等的人干烂逼。” 女孩脸色一变,撇过头,倒是不敢在继续目前的问题了,蹩脚地转移话题:“我们要去哪儿?” 血腥味儿变淡了,他们站在黑市入口——一条隐蔽的、被杂物堆砌成墙的巷子口。 “带你去个地方。” 于屹一脚踹开杂物,一手托着沉枝,轻而易举地翻了出去。 他盯着她的手腕:“你纹过身。怕疼吗?” 有了这个,以后就不怕走丢了 女孩用手捂着手腕,瓷白的手指盖在那只有青色墨水构成的庄严长毛象身上,她警惕地盯着于屹:“你想干什么?” “找个地方,把你那不要命的东西洗了。” 沉枝一惊,头都没来得及摇,腰间就是一紧——男人搂着她,轻车熟路地往路口右边拐,在从左往右数第三间的简陋商铺门口停下,推开玻璃移门。 里面坐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戴着眼镜儿,手持单针眯着眼:“要做什么?” “洗纹身。” “你还是她?” 于屹把人往老式躺椅上一按:“她。给她看看。” 一路摩擦过来的手腕有些红,中年女人一看就皱起了眉:“这纹身,面积不小,洗的话得多遭点罪。” 于屹脸色一僵。 点阵刺眼的亮光在老板娘指间闪烁,已经发出“吧哒吧哒”的声音,她低声嘱咐:“洗完了之后不能碰水,一两个月之后,再来第二次。” 于屹抓住她胳膊,制止了对方的动作:“一共要几次?” 那女人面露不虞:“这说不好。” “也就是,不止遭一次罪?” 于屹咬了咬牙:“还有其他办法吗?” “喏,你们要是愿意的话,遮盖也行。再纹一个,糊在上面。” 他看着沉枝,女孩咬着下唇,无声地张合嘴。 ——“不要。” 于屹撇过头:“好。” “那给她,纹只鸟吧。”男人一顿:“纹只黄鹂。” 躺椅上的女孩身子一抖。 中年女人明显兴奋起来,脑海里构思创作,想象振开翅膀,穿梭林间,口衔朱果的黄鹂鸟。 “不需要。”站在她对面,一手拎着小皮箱的男人矢口反驳。 “不要会飞的。你给她纹一只把翅膀收起来的,或者没有翅膀的。” 对方一呆,第一次遇到提出这么无理要求的客户。 沉枝扭过头,无声地闭了闭眼。 … 她感受着皮肉被灼烧开的刺痛,紧绷着那一小块皮再次破开。 再忍一忍,快了。 就快要逃离于屹了。 老板娘手艺很好,可见门口那掉漆的牌头广告捱过了自蒙巴萨港口传来的、不止一年的海风,娴熟的操作之下,一只较长牙象颜色更深的黄鹂跃然沉枝腕上。 它乖巧地收拢翅膀,两条腿儿微微分岔,被男人托在掌心,五指是一座灵活变化形状的牢笼,他俯下身,在临近鸟喙处留下一个带着凉意的吻。 “不错。有了这个,以后就不怕走丢了。” 沉枝垂着脸,让人看不出表情。 她听到于屹丢下几张先令,老板娘欣喜着喊欢迎下次光临。下一秒,男士衬衫的领口被松下一颗,细嫩的脖颈得到放松,他替她揉着—— “带你去买衣服,好不好?” “于屹。”沉枝抬眼看他,腕间的疼痛在这句示好下显得不合时宜:“你这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他声音低哑,和沉枝一前一后地出了店门。 “买几身在房里穿的衣服。再一件一件撕了,嗯?” 求你了,别在这里。「Рo1⒏red」 黑市里出现女人,从来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那里的佣兵们会在每一次狩猎后挥洒用不完的力气,他们会去蒙巴萨、洛德瓦尔的红灯区、童妓村,蜗居在2平米的小房间里寻找发泄对象。 从理智上来说,沉枝更应该被他藏在房间里,只穿他的男装,方巾、帽子遮住脸,躲避暗处窥探的目光。 但于屹还记得她刚闯入黑市的样子,像他曾经买来送给邻居的那只精巧洋娃娃,他总觉得她应该穿上靓丽的小洋裙,关在橱窗里,只有他有资格踮脚观赏。 “我不需要。”女孩冷声拒绝。 “可是我想看。” 于屹有些遗憾地牵过她的手,往临街的一家连锁成衣店——woodin里走。 非洲的审美多是色彩艳丽,纹路复杂的花衣,两人进去逛了一圈儿,几个当地导购围上来,眼神有意无意地往男人手上的皮箱上瞟。 “你也不怕被抢了,回去没办法交差。”沉枝被他箍在怀里,用中文小声嘲讽。 于屹摩挲着她的肩膀,意有所指:“没人能从我手上抢东西,除非我自己主动放手。” 女孩心里一刺。 对方的目光随意扫了扫,最终顿在橱窗边、假模特身上的那套裙子上。 假两件的样式,上身是黑色一字肩,下身是玫红色的开衩裙,典雅又明快。 “那一件。”于屹朝身后导购手一指。 沉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度吗?” “我知道。” 肯尼亚的首都内罗毕毗邻第一大港蒙巴萨,年均气温只有十七度。 不是谁都有于屹这么好的身体,t恤加军裤,偶尔背肌里还润着汗。 “不会冻着你。”他接过导购手里的衣服,拽着人往试衣间里去。 说是试衣间,其实不过是个挂了片帘子的小隔间。 向来出尔反尔的小人难得信守承诺——滚烫的身子紧紧贴着她,蹭得沉枝颈窝都生了细密的汗。 “冷吗?” 他把沉枝剥得精光。宽大的男装上衣、裤子洒落一地,如果有人从外面经过,只需要稍微低头,就能从挡帘下面的缝隙里,窥见一双,踩在冷硬军靴上的赤裸小脚。 女孩一身皮在暖黄的灯光下发光,她咬着下唇,有些屈辱:“我自己穿。” 于屹不理她,指腹在嫩滑的臀肉上游走,抓握出明显的红痕,那件原本挂在橱窗里做它光彩夺目主角的长裙,此刻成了配角,它脆弱乖顺地被男人捏在手心。他需要控制力气,忍住将两根细细肩带扯坏的冲动。 谁说男人的玩具只能是冰冷的枪械,他也爱为心爱玩偶换试新衣。 “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 有些紧小的上衣设计将沉枝双乳托成傲人的尺寸,软肉飞出来一半,像被器具承载着的盘中餐。 于屹轻轻吹一口气,肉眼能观察到竖起的细小绒毛,哆嗦着颤起的鸡皮疙瘩。 一帘之隔,是导购们欢声交流,间或有顾客推门,询问购衣,来去之间。冷风灌入厅堂—— “于屹,求你了,别在这里。”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被狗玩屄也能这么爽?(h) 哪家商场的洋娃娃,会开口讲话? 那是冰冷的硅胶塑料,捏下的软肉不会主动贴合掌心,涂上廉价红色素漆的嘴凑近有一股难闻的气味,更不会在被他欺负时发出软语恳求。 他以指作梳,替她梳理好头发。 没有口红,便将一双嘴儿叼在唇舌间,利用津液滋润得红艳,于屹渡了口口水逼她咽下,直到将那两瓣吃得水光润泽,目光幽深地审视。 “脸怎么这么白?耳根子倒是红。” 沉枝不敢跟变态讲道理,头发全部被拨弄到耳后,成束地被于屹握在手里,他偶尔需要她配合,便轻扯两下,逼得人头皮发紧的同时主动凑地更近—— 男人听见自己憋闷在肚子里磨牙的声音,恨不得把她吃下去,等没人的时候再掏出来,细细亵玩。 他是这样想的,也这样做了。 薄唇紧贴着女孩的颊边,他咬她的脸,吓得沉枝惊叫一声后又气定神闲地发出警告:“嘘。” “别让人听见了。” 咬完之后再是舔。玩得两颊终于红润,他满意放开,当头便挨了句骂:“于屹,你他妈真是条狗。” 咬完又舔,不是狗是什么? 男人也不生气,胸腔鼓动低沉的笑意,他一手顺着长裙岔开的缝隙钻进去,滚烫的指尖摩挲内裤边缘,反复挤压那饱满的阴户,力道加重。 “我是条狗又怎么样?” “你身上哪一处没被狗看过,咬过,舔过?”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捉住那颗隐藏的小珍珠,指节重重一顶:“你没被狗肏过?” “我要是狗,你就是我的小母狗。” 于屹察觉到指尖的湿意,笑着塞了根指节进去斜刺了两下,挑着那一点银亮给她难堪:“被狗玩屄也能这么爽?” 那根带着腥甜气息的手指最终塞到了沉枝嘴里,搅得她口水都保不住,半张着檀口舔得干净,末了赠送个牙印。 “你也是属狗的,小狗。” 于屹掐着下巴把人箍到怀里亲,作乱的手将半湿的小内裤拉成一条线形的布料,几乎陷进了蚌一样的逼口,他拽着小裤边缘,前后拉蹭研磨,粗粝的大舌包裹着她的,模仿进出的动作。 致命的痒,比直接进来还要磨人些,每次蹭到阴蒂还没爽个透又退回去,难受得沉枝直接呜咽出声。 “枝枝,怎么了?”于屹喊她,语气里是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是不是屄屄痒了?” “要不要什么东西进去捅一捅?” 先前的咬脸完全是多此一举,女孩半仰着的脸红了一大片,眼角都透着点无力反抗的顺从。 “要干就干,废什么屁话…” “听不见。” 他慢条斯理地抽出手,掌心的蜜水几乎兜不住了,男人一点点往她腿心抹,那被淫水泡湿的布料可怜地被扒到一旁,露出艳红的穴肉,他低下头猛吸了一口,完全把香甜的淫水当解渴甘露,挑弄得里头穴肉疯狂紧缩,沉枝失神地蹬着腿儿—— “再说一遍,你是在邀请我干你吗?” 压在镜子上,往死里操(h) 于屹脸还紧贴着沉枝下体,吸屄的动作一顿,说话间的热气尽数往被舔出小洞的屄口里灌——它小心又贪婪地翕动汲取温度,出卖主人的心事。 “说。” 沉枝半边身子都被他舔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唇上全是克制咬出的牙印子。 “不是。” 于屹一挑眉,把人往试衣皮凳上一掀,作势就要拉帘子。 沉枝还半瘫在他身后,赤着双脚踩在地上,小跑两步阻止,和于屹犟着劲儿,拽住帘子一角。 “你等我…先把衣服穿好。” “不等。”男人瞥了眼试衣间里,那面有些简陋的落地镜。 “趴上去。” “或者我把你扒了,叫外面的都进来排队。” 她形容狼狈,小内裤都被于屹拽下一半,屄都兜不住,在裙子开叉处若隐若现,脸上身上都是口水印子,眼含秋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被玩儿过。 “你也就只会威胁女人。” 于屹掐着沉枝的后颈,一寸一寸地把她往镜子上按。 从女孩的角度,她从试衣镜里能窥见对方的手指消失在自己的裙摆之下,然后是“啪嗒”一声松懈皮带。 炙热的性器扇打着自己的逼口,敏感的穴瑟缩地抖了抖,沉枝额头贴着试衣镜,喘出来的气儿都变成了一片模糊的水汽。 “不止。”身后的男人沉声反驳:“我不止会威胁女人,我还会肏服女人。” 于屹一面说着,身下动作不停,慢条斯理地往里面塞,被吸舔过的小穴里漾着温暖的淫水,泡得性器都粗了几分,他进得困难,沉枝撑得想哭。 “放松。”还没怎么呢,臀上先挨了一掌,女孩浑身一抖,于屹趁机一插到底,后腰发力狠狠往里一撞—— “轻…轻点儿。” “我这里没有轻的。”于屹发力碾压着花心,臀肉在手中握紧,龟头横冲直撞,往那最深处的细缝里钻。 沉枝胸前几乎兜不住的两团圆润的奶团被顶得向前又相撞,晃出雪白的乳波,双腿分叉到了裙子成熟的极限,碍事的裙摆被于屹捞起盘在腰间。 她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被肏得汁水横流的肉洞,还没来得及合拢又被阴茎对准狠狠地捣了进去,蛮横地碾进深处,将穴肉搅合得一团糜乱。 女孩爽得泪都出来了,手腕处的疼也感觉不到,完全失去对自己身体的主导权,条件反射地就要整个人往镜子上趴—— 于屹手急眼快地给人捞回来了,手心攥着她受了疼的那只手,捱过穴口收缩紧绞的那阵快感,几乎想骂人:“手不想要了?” 怀里的人眼睛有些翻白,还没操几下就没出息地泄了,偏偏男人后腰还在用力,碾着湿滑的肉壁一下一下地插,每一下都嵌进最深处,干得沉枝双颊潮红,声音细碎呜咽,半天都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 于屹又好气又好笑,牙抵着舌尖,压制住了那么一会儿把人压在镜子上往死里操的念头。 “好好说话。” 沉枝半天憋出个鼻涕泡:“王八蛋…我手疼…” 裙子…进去了「Рo1⒏red」 男人一瞬间有些错愕。 对方颤抖着的眼睫是乱振的蝴蝶翅膀,她欲盖弥彰地半闭着目,藏住了眼底的意乱情迷—— 但声音不会骗人。 像粘稠的蜜,作股往于屹心里淌。 他不再只是会施暴的凶徒,是她漂浮欲海中,伸手唯一能拽住的浮木。 快乐和痛苦,快感和眼泪,都由他提供。 心底刻意维持稳定的天平缓缓向她那一端倾斜了几分,于屹放轻了手上的动作,托着那微微凸起的刺青处,忽略俏皮的黄鹂嘲笑他的虔诚狼狈:“是这里疼?” 唇沿着勾勒的线条轻啄,和眼下完全有失公允的性爱完全相反的态度,沉枝圆眼震惊地半睁着,刚反问出个“你”字。 那亲着腕子的唇上移,带着侵略气息的吻落下,把人掰过来亲还不够,性器抽出,改换面对面的姿势,将女孩的裸背重重抵上冰冷的镜面。 一手掐着鼻尖,逼迫她将所有呼吸交给唇舌,他再将一口一口相度,呼吸间都带着拼命汲取氧气的香甜。 真的是亲得沉枝心尖儿都在抖。 光是一个深吻,身子都软了大半,全靠于屹撑着勉强站稳在对方的军靴上,两股微颤,大腿肉直哆嗦,腿心间蜜液粘稠成线状的丝,直到再也兜不住,“啪”一下溅到地面,形成一个有些浪荡的圆形。 “在外面操屄,这么爽?” 严丝合缝的感觉简直令人上瘾,于屹在亲吻的间隙笑她,鸡巴磨在逼口,接了满棍的淫水,往深处凿:“你把人家地都弄脏了,等会有人进来看见满地的水,都得知道你被我干了。” “是不是忍不住了?给你进去堵堵?” 水液不光是往下滴,也往上飞溅,漂亮的新裙被揉皱糟蹋得不像样子,沉枝分心去拦他,对方咬着牙惩罚,又是一记深捣。 “怕什么?” “弄脏了让他们送别的进来,候在外面等,我一件一件地给你试。” “不行…”沉枝摇着头,胯间挂不住的裙摆无力垂下,随着男人挺腰的动作被胁迫着飘扬。 濡湿的一小片贴上屄口,在性器退出又重新插入间,布料被穴口吞吃了一角进去,由性器做舵手,驱使它服帖地亲吻穴壁—— “裙子…进去了…呜。” 再柔软的面料都深入那处都是突兀怪异的存在,更妄谈一旁还有根来势汹汹的帮凶,她几乎要被这接二连三的猛进插得小死过去。分不清是自己和裙子一起被肏,还是于屹和裙子一起在玩自己。 脚趾完全蜷缩,站都站不稳。 “死不了。”短暂的温柔是错觉,于屹又回归之前的猛兽形态,他被瑟缩啮咬的穴给绞得性器都发疼,叫嚣着要将人撞坏,小声的抽泣声被捣得碎裂,碾压着她敏感得有些过分的嫩肉撞进深处—— 外面传来了一声迟疑的询问。 “先生,需要帮忙吗?” 沉枝浑身一僵,绞得于屹差点交待。 男人咬着一口发音端正的斯瓦希里语,声音低沉性感,模仿着外面的导购,询问她:“需要帮忙吗?” “让他走…” 沉枝吓得拼命往人怀里缩,于屹受用地笑,扭头却出尔反尔,冲外面喊了声:“需要。”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别被发现了(h) 外面的脚步声更近,帘布微动。 沉枝倒是聪明,知道某些被控在男人手中的重点部位难以挣脱,索性在紧要关头,自暴自弃地将脸埋在了于屹怀里。 像一只龟缩着、掩耳盗铃的鸵鸟。 她听见于屹愉悦的笑声,对方心跳近在耳边,因为自己每一下紧张地收紧穴口而加快律动。 不要命的疯子。 下一秒,疯子托着她的屁股,抱着她将战地转移至换衣凳附近。自己则背对着门,宽阔的肩膀遮住减弱了她的存在感。 他一手拽着沉枝被掀上去的裙摆往下捋,泡过淫水的裙子贴着腿心黏腻着不太舒服,但女孩不敢提出置疑,因为在裙子开叉的位置,粗壮的性器依旧蠢蠢欲动,在疯狂冲刺几下后顿住,偶尔动两下解馋。 “嘘,别被发现了。” 于屹眼底漾着笑意,瞧着多了分、沉枝从来没在他身上见过的少年莽撞。 布帘被拉开一条缝,边缘多了双布鞋,轻声唤他先生。 从那导购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一双白皙幼嫩的脚腕,对方乖顺地窝在男人怀里,由他为她穿衣打扮。 于屹扭头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警告在眼底一闪而过。 被缠裹的沙哑的嗓子开口,一长串的斯瓦希里语,沉枝只能辨别出几个最常见的词,诸如“拿来、付钱”,以及“关上”。 帘子重新被拉好,脚步声渐远。 女孩大着胆子将脸扒拉出一条缝隙偷看,被于屹捏着下巴拽回来:“别看了,马上回来。” 他不餍足地蹭着她的鼻尖。 “我跟他说了,让他多拿几件来,我一件一件给你穿。试一件,就肏一次。” 沉枝的脸一点点涨红,那是她愤怒,觉得屈辱的前兆。 又要生气了。 真好骗。 “所以啊,你得赶紧让我射出来一次,在他回来之前。” 于屹一面低声又“好心”地为沉枝分析其中利害,一边掐着人的腿根,把她往椅子上按,好不容易把人压在身下有了着力点,这下抽插的力道更狠,滚烫坚硬的肉刃摩擦着她穴中的嫩肉,将那一寸寸细嫩的肉都给磨成了水。 他一掌作垫子垫在沉枝身下,将她整个屁股抬高,更方便他的侵入,性器捣进深处,积攒着快感在高潮边缘徘徊。 沉枝爽得满脸是汗,腿根都被撞得发麻,穴口一片火热,乳也被男人吃着,她能直观地感受到体内性器上的青筋加速跳动,它越来越烫—— “我没套。你先吃进去,回头我再给你抠出来,嗯?” 不是和她商量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通知,沉枝被撞得像棵随风飘零的小苗,瞬间便被烫精灌了个满。 外头的脚步声折返,依旧是斯瓦希里语,透着点疑惑:“先生,临街的纹身店里,并没有找到您的钱包。” “哦。”一帘之隔,于屹替沉枝褪下裙子,重新换好男装:“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这条裙子,您还要吗?” “要。”帘子里伸出只手,指间夹着先令。 “需要给您包起来吗?” “不需要。” 那条沾满香甜淫水的裙子被他攥在手心里,不再只是隔着橱窗相望企盼的空洞美丽。 他忽然有些不确定,他还能拥有她多久。 欢迎加入我们。 鸟笼门被风吹动,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根系在雀鸟爪上的丝线轻拽催促。 “走了。” 男人行事方便,沾了淫水的屌简单擦两下,重新塞回去,又是衣冠楚楚的体面禽兽。 沉枝小幅度挪动了一下,忽然不动了。 与其说是站着,不如说是半蹲着,双腿夹紧,窘迫又无助。 于屹射得又浓又多,穴里兜不住的便顺着湿透了的内裤往下滑,她不敢动,稍微晃荡一下,裤腿里一阵温热,肆意地淌,露出的嫩白脚踝处都沾了点精。 “走不了。” 男人盯着她的裤腿,内侧部份都被洇出了暧昧深色,他沉思了几秒,嗤笑了声,一手把着沉枝腿弯,一手托着她的后背,轻松横抱。 地上的痕迹被军靴踩散,跟拖过一遍似的,女孩看了一眼,索性把眼睛闭上装死。 外面都是人,十几分钟的脚程,于屹一路抱着穿着男装的沉枝,到了黑市就有人调笑,以为他抱回个小男脔。 他也不解释,把人抱得跟紧,沉枝腰都箍得疼。 再往里走,就听巨大的嘈杂声,有货车车轮在工厂门口急刹,不少佣兵涌出来,兴奋地爬上车,将满载的木箱往工厂里搬。 组织上每月都会进一批枪械,k负责开箱验货,老远看见于屹—— “回来了?” 男人腾出一手,把皮箱交给他:“那边说,想要更硬点的货。” “出手还可以。”k打开箱子,蓝色的眸子扫视清点。 “再硬点儿的,就得用上捉回来那头小的了。” 沉枝窝在怀里,她琢磨两人话里的意思,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瞄,不动声色地记下运输“货”来的车牌号。 “现在?是不是急了点?”于屹眉心凿出一道深壑。 “有的是人比你我更急。”k玩味地看了一眼沉枝:“今儿要货那位,约了格鲁梅蒂河附近的交易,你和人说的,一周后?” “太慢了。”机械假肢不耐烦地前后摩擦几下地面:“现在口子收紧,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人人都要捞一笔大的跑。” 说话间,cites的铁笼被工厂里的十来个佣兵簇着推出来,象尾轻扫,没精打采地敞开肚皮,享用那一点吝啬恩赐的阳光。 还不够。 它需要自由,需要象群的陪伴。 大象和人类的寿命差不多,严格算起来,它不过是个婴孩大小。 三人的目光集中,k遗憾的声音响起:“一周还是太久了,三天吧。” 沉枝猛地抬头—— 她才发现k今日在头顶扎了个小辫儿,俏皮得像个顽劣的少年,她的目光恰巧和对方对上。 “这次还得多亏了你啊…枝枝。”他用中文喊她的名字,发音蹩脚。 女孩指甲掐着掌心,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沓钱:“你应得的。” 先令发烫,她几乎抓不稳。 “为什么…” 对方面上带笑:“这是规矩。你宰了头象,牙卖了钱,自然有你的份儿。于屹以前可从我手上拿了不少钱。” “怎么样?欢迎加入我们。” 雨季要来了。 “她有什么资格?”接话的是于屹,他声音里带着轻蔑冷意,指节探入沉枝掌心,取走那沓被汗打湿的钱。 “心不够狠,不会用长矛,也不敢用枪,跟废物有什么区别?” “有你就够了。”k无所谓地耸肩,低下头继续“验货”。 “这里只需要一个活阎王。她不敢做的,不有你帮她么?” 他毫不介意暴露自己的野心,开诚布公地摆出条件。 ——一个女人,有什么好花心思的? 真正的好猎手,想得从来都是如何将手中的刀磨得更锋利。? 直到沉重的军靴声走远,那头金发微扬,蓝色的眸子短暂在角落里的铁笼停顿:“差不多就推回去吧,还真当祖宗伺候上了?” 有佣兵应承,动手忙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k转过身,轻揉了把有些疼的膝盖。 “雨季要来了。” 每年到了雨季,这半截儿残腿总是要疼上一阵的。 以至于初知这畜生被活捉的欣喜都消散了,连带看它的心情都带了点恨。 他最近总是梦到那天,阴雨连绵,正值东非草原迁徙,初出茅庐的新手背着长矛,握着猎枪的手心不断渗出细密的汗。 终于,被他蹲守到一头落单的公象。 枪响的同时,大地微颤,身后是粗重的喘息以及愤怒的象鸣。 是那头庞然畜生匆匆赶来的同伴。 新手吓得连枪都抓不稳,一下被长牙撅到在地,抬起的粗壮象腿在那双因为惊恐陡然睁大的蓝色瞳孔里倒映。 k听到了自己腿骨碎裂的声音。 它们留了他一条命,让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哪怕是废人,每年沾染上的象血,厚得可以将内罗毕整座城市的空气都泼上残忍的颜色。 他转动有些僵直的眼珠,给小象开了瓶瓶奶:“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怀里的人不说话。 于屹抱着沉枝上楼,替她扒了一身泥泞的衣服,女孩赤条条地站在浴室里,纹过身的手腕被握着举高避开淋浴花洒。有些烫的水溅到肌肤上,她躲也不躲。 直到男人半蹲着,把她扛在肩上,指节刚伸进穴口—— 肩上一烫。 那里落了滴泪。 她说:“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 她找不到好的形容词来组织语言,被连轴转的疯狂性爱压下去的内疚感再次涌上来。 不是什么呢? 她和一个刽子手一起吃住,屄里还含着他的精。 没有参与围猎吗? 有什么资格说不是。 于屹知道沉枝想说什么,他手指退出去,蘸了点热水做润滑,又重新挤进去,抠弄着渗出的精。 叽咕叽咕。 穴口部分有些干涸,不是很好操作,沉枝被抠得有些疼,双腿微微夹紧。 本该是淫糜的腔调,骚荡的水儿声。 男人微垂着眼睑,神情却透着点庄重:“嗯。你不是,我才是。” 沉枝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目光在对方挺耸的鼻梁处停顿,不敢上移和他对视。 女孩忽然反应过来。 于屹,竟然是在回答她的胡言乱语。 他是你什么人? “他是你什么人?”男人指节往里探,抠着那一点突起挖。 “他说你沾过血,你就是刽子手?” “别人说的话你上心得很,那我呢?” 于屹慢条斯理地冲洗手上的精,将花洒取下来调整喷洒力道至最低,鞠着温水替沉枝洗逼。 “在这里,你只需要听我的。” “谁再跟你说些乱七八糟的,就把他当个屁放了。” 水流喷洒的力道陡然加大,带着惩罚的意味,往穴口喷洒了一股,沉枝惊叫了一声,条件反射搂住于屹的脖子,缩着下身往上爬。 脸被揪住,男人用他下巴新冒出的一刹青色短刺来回蹭她,声音强势冷硬:“不许躲。” 空荡的浴室里只有水声回响,沉枝偶尔呜咽两声,穴被量大又带着些烫的水灌了个满。 细白的手指被捉住,于屹引导着她把穴里混着残余精液的、有些浊白的水挖出来。 从他的角度看,简直像沉枝尿了一样。 他咬她的下巴,不带凶狠的力道和磨人的情绪,轻啄后颈的动作,像同类间安慰舔舐。 “那头象,是我杀的。” “第一根长矛,第二枪,都是我动的手。” “你够什么资格?手上沾了谁的血?有被我插的那晚流得多?”于屹将花洒转到一边,给女孩喘口气。 洗得倒是干净,人被玩得神智不清。 “小废物。” 沉枝原先的那套已经不能穿了,连同那件原本挂在橱窗的华美长裙被糟蹋地没块好地方。 于屹扒了自己的衣服给人套上,宽大的下摆堪堪遮住女孩大腿根部,有些黏湿地暴露曲线。 禽兽一改往日饿狼本色:“一边站着去。” 他半个身子隐在黑暗里,军裤提到小腹中段,手攥着脏衣简单搓洗。 丝质长裙哪经得起这般蹂躏,没几下就委屈地皱缩成一团——像块艳丽的抹布。 于屹面目表情,提着它抖落了两下。 没给面子,料子贴着水,褶痕无法舒展。 男人冷笑了一声,不甘心地双手揪住那两根细肩带,加重力气,又抖落了两下。 … 沉枝默默抹了一把满脸的水。 “走吧。”于屹若无其事地将长裙挂在一边胳膊上,再用另一套洗净的男装盖上。 他走在前面,沉枝缩在他身后。 她的内裤也被洗了,只能奋力夹住股间,走路扭捏,怕灌一口要命的凉风进去。 * 那条长裙被挂在了房间靠窗户的位置,它随着内罗毕午后的风飘扬,成了黑市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路过的人可以想象它曾经的华美,如今被欺压得一副落难公主的穷酸样,左右肩带一高一低地交错。 不忍直视。 “好看吗?”于屹换了身干爽的衣服,斜靠在衣柜上,看着那一抹亮色出神。 他们在床以外的地方交流不多。沉枝还在和手上那条被强塞的男士内裤作心理斗争,显然不想在这类无意义的问题上多做纠葛—— “你觉得好看就好看。” 男人眉毛一挑,刚想说什么。 窗外,突兀地响起了一声口哨。 是看守cites的佣兵,脸上还狼狈地溅着奶渍,他朝于屹这里喊了一声—— 沉枝也顾不上犹豫了,仓皇将那大了不止一个尺寸的男士内裤套上:“出什么事了?” “穿衣服。”男人转身,窗帘顺手拉上。 “cites绝食了。” 她一哭,我就烦。 等沉枝换好衣服,二人下楼的时候,k已经离开了工厂,匆匆留下的命令暴躁—— “别把这畜生养死了。” 工厂的角落里散落着七八个瓶子,盖子散落在一边,奶白的液体浸透着落满灰的泥地,连这处的血腥味儿都淡了些。 几个佣兵围在铁笼前,商量着下一步行动,有说直接拿刀把嘴撬开,往里头灌奶的,于屹听得额角青筋直跳。 “去绑个兽医回来。” 那佣兵一拍脑瓜,醍醐灌顶。 做土匪这事儿,有时候还得有个带头的。 他拔腿就往外跑,刚迈出一步又被于屹叫回来。 男人扫视了一圈儿围在cites笼前,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沉枝身上瞟的几人,身上的暴虐因子几乎压制不住,冷笑从牙间挤出:“把这些狗东西,一起带走。” 几双军靴悻悻离场,四周都静了。 本来站在人群外围的沉枝看了一眼于屹。男人背过身,眼睛盯着工厂内有些躁动的猎犬,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她放心了,小心凑上前,手伸进铁笼,掌心轻轻抚了一把象鼻:“cites?” 那双象眼没精打采地掀动了两下眼皮,又重新紧闭,湿润的象鼻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和那些惹人厌烦的佣兵没关系,它对沉枝怀里抱着的象草和瓶奶无动于衷,像戒断过后的瘾君子,什么都难以勾起它的兴趣。 等到沉枝脸几乎快要贴上铁笼,半个身子恨不得钻进去,第不知道多少遍唤“cites”的时候,于屹终于动了。 他板着张脸,指腹捏上了cites的耳朵根。 那处皮肤薄,他力道向来又不知道轻重,cites不满地打响了鼻息。 “起来。”一笼之隔,男人有些不耐烦了。 “没发烧,装什么?” 沉枝面带异色,有些困惑地看了于屹一眼。 他还捏着那处耳根威胁,向cites描述兽医粗长冰冷的针头,药有多苦,以及—— “沉枝,去把我的刀拿来,在床头第二个抽屉里。” 女孩一惊,警惕地后退一步。 “不会把它怎么样。”于屹拧着眉,不得不压低了声音。 “我吓唬它的。” * 沉枝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于屹蹲在原地,左手抓起一把象草,右手把玩着的,正是那把从来不离身的军刀。 刀锋闪着寒光,削去了象草干枯发黄的部分,将最鲜嫩的部分摆在了cites面前。 “人都走了,你不必跟我装。” “你猜到了,对吗?”男人手握作拳,轻敲点地。 “你猜到k要拿你做什么,你不愿意。”他又开了瓶瓶奶,搁在了象草右手边的位置。 “的确,以你现在这个岁数的智力,绝食已经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了。”于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赏,话里却透着些讽刺。 cites有些愤怒地冲他发了声脾气,前蹄扒地,若是没有着一层笼子挡着,怕是已经冲上来将男人顶翻。 对方不避不让,眼底没有因着这丁点威胁起半分波澜。 “随便你怎么折腾。闹绝食、耍小孩子脾气,我有的是时间陪你闹。” 不远处的楼道里传来慌张的脚步声,他的余光捕捉到一抹白—— “但是你啊,别让她担心。” “她一哭,我就烦。” 军刀被男人收回,他慢条斯理:“我一烦,就想宰点什么东西玩玩儿。” 拖去喂狗吧。 沉枝跑得有些急,没喘匀两口气,自己压着胸口微弓着腰:“没…” “没找到?” 当然没找到了,军刀隔着一层薄衫紧硌着于屹的皮肉呢,能找到就有鬼了。 男人装模作样:“那可能我记错了。” 不远处的猎犬躁动,犬耳高高竖起,兴奋地吠叫了几声,身子趴低,做出预备进攻的姿势。 “人绑来了。” 工厂的另一头,被两个佣兵一左一右“搀扶”着,眼镜都歪到一边的男人神色紧张。 他被推搡到地上,枪口顶着额角:“给这头象看看。” “它一直不吃饭。” 说话的是一张在内罗毕较为罕见的亚洲面孔。 兽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锁孔扭动的声音,紧接着自己领口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都被丢到了象笼里,险些撞上角落里一直埋着头不愿见人的小象。 他是走在下班路上莫名被捉过来的,什么检查器械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摸索。 嘴扒开看看,口腔没问题。 身上也没有明显伤口。 最细嫩的肌肤上糊着层干泥,也没有被蚊虫叮咬。 笼子外面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的动作,他哆嗦着扶了两下眼镜,镜片折射出一小片犹疑的光,短暂地扫视了一眼环境。 “大概是…不能这么关着。” 他有些心虚地下定论:“心情对食欲的影响也很大。” 外头的佣兵骂了句脏话:“不能关着?那还得放了?这什么狗屁毛病,别是胡说的吧?” 兽医心里一慌,还想着要不要找补几句—— 象笼门开了。 那个亚洲面孔的男人眸色深邃,问出的话意有所指:“那怎么办?是不是得上东非草原上,给它遛遛?” 对方掐着自己肩上的手愈发加重力气,兽医内心思忖翻滚了两下,有些捉摸不透:“是…吧?” 肩上压着的力气一松,那亚洲面孔的男人朝身后问了句他听不懂的中文。 他这才发现,对方身后还藏了个身材娇小的亚洲姑娘。 兽医松了口气,一句“我能走了吗?”还没问出口。就见押着自己来的那俩大块头,挑着眉对视了一眼,看着他的眼神像一坨被随意挑拣肥瘦的肉—— “拖去喂狗吧。” 他听到了猎犬粗重的喘息,那群畜生似乎听得懂人话,只等一声命令就扑上来将他撕碎。 “不行。”站出来反驳的是一直瑟缩在男人背后的亚洲姑娘,她好像不会说斯瓦希里语,用的是英语:“cites…小象以后再生病了,也需要人治病。他还有用。” “你们可以把他关起来。”她的后半句声音渐小:“像我一样。” 分明是在护人,有理有据地把被俘虏者划入“有可利用价值”的麾下。 于屹饶有兴趣地看了沉枝一眼。 她说话自然是不做数的,丁点儿分量都没有。 佣兵看了一眼于屹,男人正摩挲着怀里人细嫩的脖子,帮她把外套的拉链往上拉—— “就照她说的办。” “还有,把象抬到车上去。” 再记不住,再罚一次。 前一句倒也罢了,左右不过一条人命。但这后一句—— “这不合规矩吧?” 于屹重新锁上了象笼,似笑非笑:“规矩?什么规矩?” “要不这样,今天这事儿,我也不管了,你们自己看着办,硬塞也好、强灌也罢,饿不死就行了。” 两个佣兵对视一眼,脑子里反复咀嚼了两下,忽然反应过来。 他们差点放走一只现成的替罪羊。 于屹要是把这事儿揽了,这畜生到头来是死是活,可就和他们没关系了。 最先想明白的那个脸色一变,动作比嘴都快,去角落里寻了根能有沉枝腕子粗的铁链,另一手拿着支象钩,一改之前态度,献好似的往男人面前一摆。 “有这两样,不怕它不听话。” 对方揉着眉心,显得十分苦恼:“那要是遇着象群了…?” 那人一愣,自己的枪卸了递过去—— “那正好丰收一波,月底又开张一回。” 他们笑得肆意,沉枝听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不动声色地往暗处挪了挪。 于屹没看她,神色收敛,转身走出了工厂。 “我去开车。” 在他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瞬间,沉枝右脚轻垫。 那里藏着一小块硬物,她佯装弯下腰系鞋带,两根手指偷摸着向下探。 再起身时,指尖夹着一枚莹亮的钥匙,快速消失在袖中。 正是那天晚上,她丢掉的那一枚。 沉枝也是刚刚才发现,于屹后来居然一直没有把它捡走。 是忘记了吗? * 两人一象,这次深入的是草原更腹地的区域。 也是那日于屹和丹尼交易时,对方提过的格鲁梅蒂河流域。 六月大迁徙,五月底已经有角马成群扎堆地做足了准备,相较于察沃,这里更加安静,愈往深处走,连车轱辘印儿都少了些。无论是酒店还是游客都很稀少,除了被划分的一小块私人特许保护区外,沉枝偶尔能在树丛中捕捉到一对嗜血的眼——它们往往来自狮子、猎豹、花豹、鬣狗,以大型猫科动物居多。 天地间都是一片黄绿色,人身处其中,眼一晕便找不到方向。 沉枝不知道于屹怎么认得这么复杂的路,她只觉得重复的景色令人疲倦,在探头确认了几次cites的情况后,她有些不受控制地眯起了眼。 … 叫醒她的,是一声急刹。 男人嘴角噙着危险的笑:“睡醒了?” 沉枝把着安全带,往车门边上团了团。 “认得路了?” 路? 女孩有些懵懂地看了看窗外。 什么路? 回答她的是唇上一痛,于屹阴沉的脸陡然放大,右手掌托住女孩的后脑勺,香津浓滑在唇舌缠绕间缠绵,疯狂啃噬,分开时银丝扯断—— 身处燎原,沉缅在无人之境。 “睡觉?” “看好了,我再开一遍。” “再记不住,再罚一次。” 这一天,直到余晖复西斜,沉枝眼泪汪汪地捂住肿得有些吓人的嘴,终于记住了格鲁梅蒂河流域附近的路该怎么走。 她不清楚于屹这样做的用意,但她听见车后传来一声响亮的“呕——” cites,晕车吐奶了。 嫌弃我?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我养着你,只是因为想肏你,仅此而已。(微 他们赶在暴风雨前回到了黑市。 兴许是因为被折腾了一天,替cites解开铁链的时候,沉枝清晰地听到了对方腹腔里轰鸣的一声响。 细短的象尾尴尬地左右扫荡两下,没再拒绝女孩递上的瓶奶。 自发主动地用象鼻卷着瓶奶,“咕咚咕咚”往嘴里灌。 奶香四溢,黑暗的角落里都是它忙碌吞咽的声音。 沉枝心里一松,一口气还没舒缓出胸口。眼角余光瞥见几个刚刚帮忙将cites弄回来的佣兵围蹲在一处。 一人手中拨弄着大一号的捕兽夹,另一人辅佐着将电缆线缠绕进去,系成一个死结。 一系列动作完毕,其中一人拿了巴掌大的布,举止不算轻柔地在cites的鼻子处擤了一把,再挨个去抹那捕兽夹。 她过去参与救援的时候曾经见过这种低成本、制作简易的捕兽夹。 比常用的大上一圈儿,刚好可以陷进成年非洲象的一只象腿。 盗猎分子会把这些捕兽夹藏在大象经过的地方,等待猎物走进陷阱—— 受到惊吓的大象在草地间奔跑,电缆线在力的作用下深勒进它的皮肉,割得半个脚掌都能断开,刽子手寻着沿途的血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它们。 沉枝猛地把头转向了cites. 它还在咂巴嘴,柔软湿润的象鼻点着瓶奶,犹豫要不要再来点儿。 “是诱饵吗?” 因为了解象群有多“护犊子”,所以将cites推出去,诱着同类上钩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哽在喉咙间,像含了一把硬塞难咽的药,工厂外乌云压低,雷声积堆蓄力,枯草泥土的芬芳香气蒸腾。 她急需一口水,将喉间的异物灌下去。 于屹强迫着沉枝把脸转过来,他什么也没说,半弓着腰捻起块衣角让她自己闻。 “臭不臭?” “我们去洗澡。” “于屹。”女孩站在原地:“是我想的那样吗?” “哪样?”男人半张脸都隐在黑暗里。 “沉枝,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黑市,比你过去呆的组织肮脏一百倍。我带它出去,是怕它死了,卖不到好价钱。” 他的眼神淡漠,睥睨冷然得像郁结了一块冰:“我养着你,只是因为想肏你。” “仅此而已,你以为是什么?” 于屹耐心耗尽—— “是你自己去洗,还是我抱你去洗?” * 沉枝滑得像一条鱼。 一身的衣服都没脱,浸满了水黏在皮肉上,长发结成缕糊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看到飞溅的水珠立在长睫间,徒劳将双腿夹得更紧,依旧阻挡不住那潺潺流淌花液的穴口被顶上了一条嫩滑软物。 沉枝伸手揪住于屹刺短的头发,失控地双腿乱蹬。 “别舔了…” 男人却吞咽得更厉害,舌尖和牙齿挑逗着她敏感的花核,模仿着阴茎在她的小花穴里面进出,把沉枝全部的欲望往外掏,淫水都淌到下巴了,他来不及喝半张脸都贴上去,感受着阴户的痉挛抽搐,底下瞬间泄得一塌糊涂。 “这才是你应该关注的事情——取悦我。” 作者:男主的断头饭罢了(还有说要绑架我的!我要粉色麻袋!! 晚点还有加更么么哒~ 沈枝,这是最后一次了。(h) 和初次尝到荤腥的莽撞不同,于屹如今的每一寸深入,带着狠之余,又多了几分自己摸索的章法。 他掰开沉枝的一条腿,没给任何缓冲地用性器凿开宫口,半点缝隙都没给留,深重的撞击熨贴甬道,指腹残忍地揉着她的阴蒂暴虐,逼着她尿。 整个人跟失了控一般,分秒必争地夺取死亡前的最后狂欢。 含着她嫩红的耳垂嘬弄,用牙齿轻摇,转着圈儿地舔。像骑着头幼马,麦色和雪色纠缠,粗长的性器次次怼入子宫。 舌尖再游弋到唇齿,逐步往里深入,勾着对方口中的甘露吃。脸不满足地压在肥奶上滚,娇美的两团被挤作一处,殷红的乳尖相对,被男人一口吞下。 他故意拔出性器,握着紫红的龟头打穴,玩得肥嫩的阴户娇气地往后躲,在边缘摩擦,蹭得人淫水泛滥的同时,男人粗大的龟头在阴蒂周围反复戳弄,戳得女孩穴口都酥软了,被那条被抬起抱着操干的腿儿也哆嗦着打颤。 挺腰、再次插入,捱过那一阵腰眼发麻的痒,肏得沉枝屄肉抖着往外喷水。 偏偏于屹不依不饶,腿部肌肉扩张,腰身快速挺弄,疯狂摇摆着叫嚣爆操,速度密集。半根指节配合着前面抽插的节奏塞进后穴,将她浑身都玩透了。 沉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最后顺着他,连好话淫话都说了一箩筐,苦肉计也使过了。咬着男人的肩膀喊手疼,求他轻一点儿。 “没用,疼也忍着。” 于屹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全部身心都集中在自我享用、被取悦之上,放肆地宫交,往更深处研磨,破开被玩得松软的宫颈口—— “夹紧了,一滴都不准漏出来。” 他在灭顶的快感中倾泻,疲软的性器泡在精液淫水里堵了两下,在沉枝破碎的呻吟声中,男人连拔出来缓冲的功夫都省了,再次提枪上阵。 空气里都是交合的淫靡气味儿,淋在身上的水温甚至不如于屹身上的肌肤滚烫。 沉枝被扣住胳膊向后拉,两手腕并在一处被男人一手攥紧,细腻的背被贴上唇舌,他在亲吻中将她压得更低,臀肉像浪花一样被排开,除了乖顺挨肏之外被剥夺了一切反抗能力。 浴室里的热气蒸腾上来,拿出搏命的架势,将稀薄的氧向外驱赶。 沉枝在一片迷蒙中捕捉到脑海里突兀响起的、一声烟花炸裂的声音,她逐渐喘不上来气,察觉到自己胸膛起伏的弧度渐大,被几乎令人发疯的快感占据理智—— 她甚至不用往下看,只凭触觉便能勾勒出于屹性器上每一根爆起盘旋的青筋,将泛滥的淫水加工成白沫。 在女孩撅着细白的身子往后仰作昏倒的同时,于屹掐着她的后颈把人攥回来,渡了口氧气过去。 晚了。 对方沉溺于春宵良夜中带着摧毁欲的高潮,生生被肏得晕了过去。 她听不见那声稠中带着嘶哑的承诺—— “沉枝,这是最后一次了。” 再跑。就把你用铁链子锁在床上。 沉枝是被雷声惊醒的。 天已经完全黑透。窗帘被没关紧的窗户缝儿掀开一角,闪电蛇一般割裂黑夜,照亮了一室昏暗。 那条被折腾得够呛的长裙已经风干成一条硬挺的腌鱼,裙摆倔强地向外翘,不服输地冲床上的男人摆出个挑衅的表情。 先是听觉回笼,再是朦胧的视觉,最后是触觉、感知。 她不记得那场近乎凌迟的性爱持续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如今身上一片干爽,于屹一片布都没给她留。 腿心像被撕裂了,内侧的肉痉挛着抖,奶尖也被含着,胸前埋了个脑袋。 半边身子都麻了。 沉枝试探地推了一把于屹,没推动。 她只能小心地伸出根手指,横放着堵住男人的鼻息。 往复几次,在对方挣扎着要醒的边缘瑟着胆子抽回。 终于,睡梦中的于屹不满多次被打扰,呼吸几番受阻,微张了紧嘬着乳头的嘴—— 沉枝伺机自己捧着那团向后撤退,“啵”地一声拔出。 殷红沾了点男人的口水,被玩得肿大,颤巍的在夜色里发出淫光。 她在这样的雨夜里,总是回想起国内那位爱在旗袍外套上短袄的女作者。 对方形容雨是银灰色黏濡的蛛丝,结织成一片轻柔的网,可以轻易兜住整个世界。 它可以抹去踪迹,和一个人存在过的证据。 她等不到三天后了。 * 沉枝没敢开衣柜,怕惊醒睡梦中的男人,只是匆匆套上了那条被于屹晾在长裙。 腰侧褶皱还没干透,吸足水的面料紧贴着肌肤,她只觉汗毛倒立,却没有别的选择。 依旧是赤着脚。 女孩惊喜地发现,于屹今晚没有将房门反锁。 沉枝小心转动锁扣,一步之遥是微敞的门缝,走廊透了点光。 鬼使神差地,她回想起于屹先前托起自己脚心的样子。 粗粝滚烫的触感仿佛还在,女孩蜷缩了两下脚趾,依然放弃了穿鞋的想法。 一双不合脚的鞋,是走不远的。 沉枝关上门,将男人平稳的呼吸送回黑暗里。 她没看见的是,门反扣上的同时,那双有些锐利的鹰眼突然睁开,幽幽叹了口气。 他翻了个身,在自己右侧,形容一小方狭小凹陷的地方,小幅度地蹭了蹭。 带着眷恋。 那里还残余着沉枝的温度。 ** 佣兵们的宿舍楼和工厂间有一小段不比马路宽阔的距离,在雨夜被无限拉长。 沉枝踩着水,尽量佝偻着缩矮身子,减少和冰冷雨水的接触面。 到达工厂时已经全身湿透,cites蜷缩在角落,蒲扇耳紧贴着脑袋两侧,执着地想把雷声赶出耳外。 女孩手攥着钥匙,刚要上前—— 工厂的另一头,传来了男人交谈的声音。 两个人,轻声地用斯瓦希里语抱怨,她依稀听得懂“三天”、“关键时候”、“守夜”几个词。 女孩顿住了。 在距离她不到五米的地方,过去一直被圈养的猎犬分散,其中一只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兴奋的抬头。 ——抓到你了。 长裙限制了她逃跑的速度,犬类滚烫的鼻息几乎喷洒上沉枝的小腿。 闻迅赶来的佣兵在黑暗里凭借听觉判断她的方位,在身后举起了枪—— 子弹陷进肉里发出闷响。 沉枝没觉着痛,关键时刻,是原本该安睡在床上的男人挡在了身后。 于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他一声不吭,麦色肌肤上都是冷汗,一手捏过沉枝的脖子,手指陷进头发里抓握逼迫她抬头,偏过脸重重地吻了下去。 “你教不乖是吧?” “再跑。就把你用铁链子锁在床上。” 作者:最多还有一两章我一定把他嘎了!! 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以后。 猎犬和值夜的佣兵围住了他们。 他们手扣着扳机,逐步逼近。 在看清于屹的脸之后,动作明显一顿。 男人冷笑着,半个身子都伏在沉枝身上,声音夹杂着雨水冲刷的响,让她听不真切—— “好不容易玩点情趣,请老子吃枪子儿?” 女孩身上还穿着那条艳丽的长裙,濡湿的包裹着腰臀曲线。 都是男人,没有听不懂弦外之意的。 左侧的佣兵一呆,反应过来后抬脚,半点力气都没收的,踹了一脚那为首躁动的猎犬。 “这畜生不懂事,别计较。” 于屹白着张脸,泊泊流着血的后背挺直,将这一茬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你说的对。不该和畜生计较。” * 除了那两句狠话以外,于屹再没和沉枝说什么。 只是颇为“虚弱”地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 房间还是她离开时的温度,于屹盯着人。 “会取枪子儿吗?” “我不会。” 她怎么可能会。 “那就学。” k有时候喜欢罚人,又见不得那犯了错的痊愈得太多,多数时候都不需要手下人私自用药。 他在衣柜背后藏了个小医药箱,压着粗气,唤沉枝去取。 沉枝走过去,照着于屹的描述,寻到了那只蓝色的小盒子。 轻飘飘的,在里头晃荡,听声音也像没什么好东西。 她拍着灰捡起,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里,一张焦黄的纸。 像是被火焰炙烤过,声色都带着脆。 上头是飞扬的钢字,有津巴布韦文,有日文。 落款是k的签名。 这是… 女孩瞳孔猛地缩紧。 “找到了吗?”于屹的声音不耐烦地在身后响起。 “找到了。” ** 子弹目测是9.3毫米的大口径,多用来行进大型狩猎。 粘稠的血沾上了皮肤,脱也不好脱,只能沿着伤口用剪刀小心地剪。 盒子里只有酒精,针线,刀和镊子。 “床柜里有打火机,先给刀消毒,把肉切开点,再用镊子夹出来…会缝衣服吗?随便缝缝。” 光是听描述,沉枝胃里的酸水都直往喉间涌。 她不敢。 “那…麻药呢?” 于屹扭头看了她一眼:“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麻药这种东西。” 可是沉枝是真不会。握着刀和镊子的手一直在抖。 于屹在她手上遭的罪比挨枪子儿的时候还要多些,咬牙切齿地夸她:“挺会找机会报复我的,嗯?” 他一开口,沉枝掐着针的指尖又是一歪。 于屹还没怎么着呢,听她又是“嘶”一下倒吸凉气。 “疼?” 沉枝一怔:“我不疼。” “你当然不疼了,疼的是我。” 缝针的功夫比跟鬣狗厮杀还要更难熬些,于屹忍得浑身是汗,再回头时,沉枝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几分。 手上都是血。 他一点一点给她擦。 寡淡的眉目盯着掌心里一抹白:“三天,等不起?” “今儿我帮你挨了一枪,以后,得还的。” 沉枝心里乱糟糟的,生怕他发现自己塞在乳间的那张纸。 什么以后? 他们之间,怎么会有以后。 答对了,也没有奖励。 那枚子弹,嵌在了距离于屹心脏不到两寸的位置。 后来被沉枝歪扭着缝起来,像一条阴暗爬行的长虫。 男人脱了上衣,背对着镜子,盯着那一块新鲜、丑陋的疤痕。 有些遗憾地用指尖戳了戳。 只留了这一个。 可惜了。 … 那晚他拉着人野外寻欢,玩花样途中却被守夜的佣兵误伤的事很快传了出去。 有平时惧他的佣兵躲在背后偷笑,闲话都传到了k的耳边—— “属下看他也是个不足为惧的,无非是赏了个女人,给迷得七荤八素的。蒙头心思都在那销魂窟了,要是放在往日,就那两个的三脚猫功夫,哪能近得了他身?” k不可否置,蓝眸盯着那一扇、即使在白天,窗帘也拉闭得紧紧的窗。 最后的三天里,于屹一直对外称是病了。 对内,倒是没在沉枝面前掩饰自己夸张到恐怖的愈合能力。 在伤口结上一层血痂的第二天,没日没夜地压着人折腾,动作大得身后枪口裂开几次也不在乎,猩红着双眼给人灌精。 床单湿透换了几茬,连饭都是于屹端了递到床上喂,全塞下去了,一双漆黑的眼锁着沉枝满身的痕迹,哑声:“继续?” 女孩只觉得不知昼夜,浑身都是腥臊的精液味,跟泡在精缸里一样。 以至于三天后再出房门,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 k这次没再提要把沉枝带去的事,于屹却主动把她捎上了。 他开车打头,副驾驶坐着沉枝。 丹尼一早就来了,忙着和k虚与委蛇,两人坐在第二辆越野车上。 cites则被运上后排的载货车,粗短象鼻勾着象笼栏杆,一双眼贴着笼壁,止不住地往沉枝那里望。 她只带走了两样东西——一枚偷偷藏起的钥匙,还有那天在药盒附近捡起的,焦脆的合同。 身边的男人踩下油门,越野呼啸驶出,他左手攥着方向盘,右手伸进怀里摸索,反手递了把钢刀给她。 是他当初送她的礼物,现在又还回来了。 没有刀鞘,刀尖对着自己,刀柄朝着沉枝。 “等会儿别哭。还有,保护好自己。” 女孩这次什么也没说,一双被滋润得红艳的唇紧张抿着,默默将钢刀接了回去。 她并不是全无希望,她还有丹尼。 快了,她很快就能结束这为期一周的噩梦。 “再考你一遍。”于屹压了一脚刹车,将速度踩慢。 “格鲁梅蒂河,怎么走?” 她轻声指路,他眼角余光瞥着车镜里她还有些幼的脸和戳盖着青紫掐痕的细脖子。 难得的温馨静谧,像枯水期的河流,收着劲儿小心地淌,蓄力积攒下一个汛期,在必要时爆发蓬勃的力量。 女孩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同时,越野急刹,在雨后的草原甩出肆意的车轱辘印儿。 “答对了。” 于屹附身,半个身子覆过去—— 却只是替她松了安全带。 滚烫的唇凑近沉枝已经结了痂,有些痒的腕子,在那只黄鹂收紧的鸟翅上落下一吻,即将分开时,牙抵着那处微微使劲,破开一点褐色的痂,露出里面透粉的肉。 会留疤的。 他满意撤退:“答对了,也没有奖励。” “下车。” 象群。 cites的后腿被拴上了一根比沉枝腿还粗些的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是尖锐的锥头,深凿进草原泥地里。 保险起见,k还命人给它灌了小剂量的迷药。 一双象眼有些无力的耷拉,cites有些困倦,半点反抗的力气都提不起来,更别提发狂挣脱。 它只可能眼睁睁看着几个佣兵围着自己,形成小范围的包围圈,工兵铲在距离不到一米的掘出陷阱,再将缠着电缆线的捕兽夹埋下去,用草皮遮掩。 天衣无缝。 沉枝看得胆战心惊。 丹尼抱着手,夸赞k的方法真是好。 他盯着cites,像挑拣一件待估价的商品—— “听说这头,是察沃那头巨象的后代?” “消息灵通。” “可惜了。”丹尼挑着眉:“那头象的牙据说长得几乎能拖地,怪我没眼福,也没能亲眼瞧上一眼。” “等这头长大了,你可得留给我。” “当然。”k眼里烁动着兴奋的光,扭头朝佣兵递了个眼色。 那人意会,从袖口掏出一柄象钩。 和于屹之前小打小闹,恶劣的用木柄戳cites屁股不同,凌厉的钩尖对着灰色,向前一送—— 一声微弱,哀凄的象鸣。 它无力地晃着脑袋,四下寻着沉枝的身影。 透着泪眼,它看到它唯一可以在黑市依赖的人类被于屹死死掐在怀里。 “可以了。”k制止,饶有趣味地盯着那一小块被剐下来的皮肉,颇有经验地控制血腥味儿扩散的范围。 “动静闹得太大,小心招惹来别的东西。” 灌木丛中,竖尖的黄色瞳孔一闪而过。 远处,埋头用象牙掘土开河的象群敏锐地动了动耳朵。 为首的那只低低叫了声,像是在回应。 那根巨大的洁白象牙上,还搭着根细短的象鼻,懵懂地看了眼妈妈。 * 善于伪装的刽子手潜伏在暗处,漆黑的枪口朝外—— cites孤零零地趴伏在“空地”上,奋力向后转动它那硕大的脑袋,想去舔舐腿后的伤口。 反复试了几次,发现实在是够不着,只能气馁地垂下了象首。 那根细短的象尾没再甩动,它像是睡着了一般,呆愣在原地,像极了沉枝梦里的那座巨大、灰色的碑。 女孩几乎快把于屹的手咬下一块肉来。那枚小小的,几乎深嵌进去的红色牙印倒映在男人眸子里,他感受到军靴下的土地,小幅度地颤动了一下。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原本空旷的一片地,在距离半里远的地方,拔地而起一排小山丘。 灰色、连绵。 它们行走间耸动脊背,高低起伏。 有几座较小的“山丘”被护在队伍中间,步伐缓慢,却坚定。 有人说,它们才是真正的森林之王,这种岁数堪比人类的生物,有着不输人类的充沛情感和智慧。 它们或许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摸透了人类的伎俩。但是大象,从来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同类。 灌木丛里,枪口兴奋地微抬。 距离人类精心陷阱,只有一步之遥。 “啪——”cites身侧的树顶上,突然被丢下一块腐烂的猪肉。 腐物的血腥味浓厚,引起周遭躁动。 象群被惊动,向后退了一大步。 前功尽弃。 k猛地抬头,恰巧对上一双揶揄的眼,对方吹了声口哨,却不是对他,而是对他身后的丹尼。 “老子搁着藏了这么久,闻着味儿来的花豹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你这,得加钱啊!” 游戏结束,我玩腻了。 k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紧绷的下颚线在扭头间透露出愤怒的情绪。 “动协的人?” 那支冰冷的枪口抵上了丹尼的额头:“你跟我玩,黑吃黑?” 几乎是同时,原本窝藏在灌木丛中的佣兵跳出来,枪口齐刷刷怼着树上那人,食指扣动扳机。 对方似乎身手极好,一双脚勾着树干,整个人倒挂着,叫那伴随枪声呼啸的子弹尽数落在了树干上,他自己半个身子都隐在树后,不慌不忙地解开那早就悬在树上的黑色巨型塑料袋。 那上头还隐约有抓痕,显然是早有食肉动物觊觎过。 敞开的一瞬间,和刚刚那坨被扔下的腐烂肉块如出一辙的气味发酵。 咚、咚、咚。 十来块凝结着血丝的肉、猪内脏,准确投掷进兽夹里,尖利的齿状物尝到血腥味儿,死咬住不放。 做完这些,那人嫌恶地一拍手,跃下了树。 和来时一样神秘—— “大功告成。别忘了脱身之后,把钱转到我账户上。” 佣兵已经无暇理会他了,因为他们听见了四下灌木丛中,微微响动的脚步声。 很轻,又十分急促,匆匆往这处赶。 愈来愈近,带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和狂浪的笑声。 在东非,只有一种动物,叫声肖笑声,大小似犬。长颈,后肢较前肢短弱,躯体较短,肩高而臀低;颈后的背中线有长鬣毛;具粗壮的锥形前臼齿,裂齿发育,臼齿退化。颌部粗而强,能轻易咬开骨头。 最重要的是,好觅食腐肉,嗅觉极灵敏。 尊雌性为首领,虎视眈眈地盯着面前的丰盛大餐。 象群默默围拢,把小象护在最里面,长牙对着嘴角渗出涎水的鬣狗群。 于屹松开了钳制沉枝的手,声音压低,凑到她耳边。 “跑。” * 不同的族群相遇,鬣狗向来最好争夺猎物的归属权。 它们不敢去挑衅结群的成年非洲象,转而将攻击对象视为人类。 不知道是谁开的第一枪,打响了战争的号角。 到处都是佣兵被围咬的惨叫声,鬣狗中枪的哀嚎。两方扭作一派混乱,倒没有人盯着沉枝。 她往cites那处跑,妄图把深入地里的铁链拔出来。 手刚攥上铁链,在相距不到十公分的地方,突然探出来一条柔软象鼻。 是为首的那头成年象,它轻轻叫了一声,长鼻发力,轻而易举地将深嵌入土里的铁链拔出—— cites忍着痛,艰难站稳了身子。 湿润的象鼻蹭了蹭沉枝的掌心。 “跟它们走吧,你回家了。” “你自由了。” 那只受伤的象腿颤了两下,巨大的象首往沉枝怀里一拱。 亲昵的、眷恋的。 最后被象群护着、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 另一边,厮杀还在继续。 k拖着条机械假肢,面前是替他卖命的佣兵奋力驱逐鬣狗群,他看着眼前几乎毁掉他全部努力的罪魁祸首,恨得牙都痒。 手上抵枪的动作愈发用力,顶着丹尼要往鬣狗群丢。 “一枪毙了你是不是太便宜了?” “就该拿你去喂狗,让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肠子被掏出来,身子都被吃空了,还留着一口气。” 他眼角余光瞥见沉枝往这处跑,喊着丹尼的名字。 ——“还有那个女人,她和你一起的?” “你和她,都得下地狱。” k手指按动扳机,正准备往丹尼不致命处先来上一枪,再丢他去喂鬣狗—— 下一秒,他听见身后枪支上膛的声音。 于屹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鬣狗的还是他的。 刚从混战中脱身,他的声音有些哑,手中的枪抵上k的要害处。 “放他们走。” “你背叛我?” 那双湛蓝色的眼睛瞳孔紧缩,权衡不过两三秒,缓缓卸下了手里的枪。 丹尼肆机逃脱,捡回来一条命。 “为了个女人?” 男人没接话,反手将腰间的车钥匙拽下,扔给沉枝。 “滚远点,滚车上去。” “走了就别回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 “游戏结束,我玩腻了。” 沉枝还愣在原地,攥着钥匙的掌心里都是汗。 “走啊!”丹尼在她耳边催促。 “最后再考你一次,知道格鲁梅蒂河的路,怎么走吗?” 她知道。 那个压抑着暴风雨的下午,于屹曾经压着她亲,逼着她记了一遍又一遍。 ——记不住,就罚。 所以你现在又是干嘛呢? 是坏人,就彻头彻尾坏到底啊。 沉枝抖着嗓子,冲于屹喊:“你本来就该死!杀人犯!强奸犯!” 男人背对着她,没回头,轻笑了一声:“是啊。我本来就该死。” 女孩被丹尼拽走了,按在副驾驶上,对方慌乱踩下油门。 不远处,佣兵难敌作群的野兽,一个个倒在了血泊里。 剩下的鬣狗,一拥而上,天地间都被染上了红色。 沉枝收回目光,闭了闭眼。 ——“会叫床吗?” ——“期待在黑暗中,反杀囚禁你的主人吗?” ——“找机会杀了我,我就放你走。” ——“我如果是你的话,不会选择现在动手。” 以及,“逃跑的时候,记得穿鞋。” 格鲁梅蒂河的风光被甩在身后,连同这被囚禁的七天记忆,被沉枝嚼碎了吐出腹腔。 手指却不自觉地捏上兜里那把钢刀,这份从来都不受她欢迎的礼物。 结束了。她对自己说。 鹿角标志。 丹尼扭头问沉枝路,才发现她白着张脸,安全带胡搅在身上,形成一道纵错的结。 也难怪,在那地方呆了七天,她一个女孩子,会遭个什么事不动脑子想也知道。 他还记得上一次交易,沉枝缩在一个亚洲男子身后,以被完全占有的姿态蒙上头脸,举止亲昵,二人关系不言而喻。 “没事了。”丹尼宽慰她:“那可是鬣狗群,就算他有枪有刀,身手再好,这次肯定也死定了。” 他语气笃定,末了叹了口气:“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这话不只是说给沉枝听的,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本来去黑市打探消息这事儿,不该落到沉枝身上的—— kwc是个社会性的野生动物协会,经常出现人手不足、资金短缺的问题,就连刚才树上那位,也是咬牙花了重金请来的外派,来帮着搅和这一场浑水。 沉枝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她是自发从中国来,加入sheldrickwildlifetrust的志愿者。原本只是在察沃那家孤儿院里担任类似“保育员”的职位,他们在一场救助中相识,在得知kwc急缺人手后,主动提出深入敌巢。 她没有经验,是一只刚离巢的雀,羽翼尚未丰满,胸腔跳动的一颗心却滚烫炽热。 ——“你只需要确认他们工厂的位置,保护好自己。” 这一句潦草的交待,奠定了沉枝被囚禁七天命运的基础。 而后一去不返,丹尼愧疚难安:“我得去一趟。” … 沉枝简单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倒是捋了一把垂下的发丝,指尖揪着袖口——她还穿着于屹的男士衬衫,紧缚的袖边纽扣解下,掏出一张被迭成一张四小方块的、泛黄的纸张。 她递给丹尼:“你看看。” 对方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抖落纸张,匆匆瞥了一眼后,脚踩急刹—— 沉枝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又被安全带重新勒回去。 “哪来的?”丹尼激动得声音都有些抖。 “这是k和日本、津巴布韦、博茨瓦纳、纳米比亚等国家交易过的证据。只要有了它,再顺藤摸瓜,能逮着不少躲在下水道里的臭虫!” 他夸她好样的:“这可是重要的一手证据,难为你能找到。” 可是这不是她找到的。 沉枝默默低头。这张纸,就这么大剌剌地躺在药箱边儿上,碰巧于屹中了枪,又碰巧喊她取子弹。 这世上,有这么多碰巧的事儿吗? “丹尼。”女孩轻声喊身边的人。 “你有没有听说过,内罗毕有什么组织,标志是一只鹿角?” 越野重新发动,遵着沉枝的指路稳健行驶—— “鹿角?” “我倒是记得,肯尼亚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坦桑尼亚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以及乌干达野生动物保护协会成立都是50年代的事儿。后来这几个组织合并了,叫什么…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你在国内时间长,不知道也正常。” “那协会可比咱们这社会性的专业多了。” “他们的标志就是一头鹿。” 车窗还开着,沉枝像一棵被雨季狂风吹打蹂躏过的草,可怜地缩成一团,嗓子眼里都发干。 “一头鹿?” 东非的英雄。 今年是于屹来到内罗毕的第十二年。 十五岁以前,彼时还是少年的于屹,每一年生日都是一个人过的。 他只知道父母很忙。 他们经常来往于国内外,回家时用围巾、墨镜将头脸裹得严实,比起有名望的教授,更像是一个做了亏心事的贼。 于屹不明白。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妈妈可以出席家长会、陪同逛街,为什么只有自己的家终日拉紧了窗帘,一丝阳光也透不进。 问得次数多了,于父沉默地抽着烟,沾着泥的裤脚小心伸直—— “因为爸爸妈妈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比我还重要吗?”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于屹愤怒地摔上门:“知道吗?你们永远只有这一套说辞搪塞。” 不愉快的争吵过后,出来打圆场的总是妈妈。她轻扣少年锁紧的门—— “小屹,我和爸爸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大门开启又阖上,不到百平的小家里,满室萧寂。 那时候他们总搬家。彼时恰巧租在一间回迁小楼房里,隔壁家爱贪便宜的小老太太总是拖着不交物业费,索性拿了块砖头抵在单元门一角。 单元门连着一楼的车库,门前是一盏不大灵光的声控感应灯。 以往每次走到哪儿的时候,于屹都爱喊上一声,看灯光亮起又暗下,是他一天里为数不多的、感到热闹的时候。 他像一座群山遗忘的孤岛,四处都是拍岸的浪声,却无一声为他奏响。 *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一个稀疏平常的下午。 那一天,于屹像往常一般遵照父母嘱咐,放学后没有在外逗留,一个人孤僻地沿着小路回家。 楼道昏暗,少年刚要来上一嗓子,眼角余光却恰巧瞥见了车库里一辆陌生的suv。 外地的车牌。 于屹留了个心眼,压着步子,轻声上了楼—— 那扇向来无人光顾的门前,破天荒地挤了十来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少年本能地察觉到不对劲,急速调转了方向,匆匆往楼下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他顾不得看那些人有没有追上来,一路往人群最密集的学校附近跑,一头扎进小卖部里,拨通了于父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嘈杂的人声,偶尔听见“砰——”一声枪响。 于父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止不住的疲惫:“小屹,你想来非洲吗?” “可能日子会比在国内苦,但是爸爸妈妈在这里。” “我愿意去非洲。” ** 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他能想象的不幸无非是忙碌的父母、写不完的作业和永远空荡着、无人陪伴的房间。 他前十五年的生活顺遂、安逸,虽然偶尔无聊,但也胜过刀尖舔血。 在来到内罗毕之前,于屹从来没有想象过这样的生活—— 在这里,水成了极其稀缺的资源。 每年旱期都是父母最忙碌的时刻,他们驱车将饱受旱灾之苦的动物驱赶往肯尼亚紫藤保护区。 即便日子再苦,依然僵持着将最后一口水让给于屹。 “等一等。再等一等,等到雨季就好了。” 可惜他们没能等到雨季,反而让独守在家的于屹等来了两具冰冷的、残缺不堪的尸体。 临走时还朝他笑着的脸被猎枪豁开个黑漆漆的洞,皮肉翻卷,一双唇还干涸着起皮,到死都没舍得喝一口水。 “他们在察沃…遇到了一头被围猎的大象。那些畜生几乎砍下它半个头。” “盗猎的那些人…” “节哀。” 对方递上一张纸,那上面是少年父母倾注半生的事业,他们加入了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辅助海关缉私局,打击了数以千计的象牙走私案。 杰出成就那一栏,刻着令人无法呼吸的数字:查获象牙2748根,合计7.48吨。 “你的父母是英雄,东非的英雄。” 如果必须有个人下地狱,那还不如是我。(回 “你会得到一笔可观的抚恤金,上面会遵照你父母的遗愿,安全派送你回国。” “你父母的遗体,你打算怎么处理?” “烧了吧。”少年一双眼藏在垂下的刘海里,看不出情绪。 他一滴泪都没流,声音嘶哑。 “他们不是喜欢这里吗?那就下葬在东非好了。” * 于屹跑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十五岁的少年一头扎进了内罗毕市内最杂乱的贫民窟里,黑泥抹了满身,用他会的那一点点蹩脚语言磕绊着与人交流。 他学会了斯瓦西里语。 像一个真正的当地人,逐渐融入了这里。 他长得漂亮,刚抽条的年纪,不少淫邪的目光盯上。 他们教于屹吸食胶水和航空燃油—— 贫民窟有很多“瘾君子”。他们吸食劣质胶水的气味,被胶水中所含有的那种虽然无色,挥发性却极强的成瘾性无机溶液吸引。 一开始只需要闻一口就能亢奋许久,但随着瘾症不断加强,亢奋的时间越来越短,导致很多人一天要闻上上百次。 还不满足的,便去偷航空燃油。 燃油里有防冻剂,而防冻剂的主要成分是乙二醇,与航空煤油中的芳香烃接触后产生的混合气体让人在吸食过后有极度亢奋的效果。 这两样东西,前者含有堪称慢性毒药的甲苯气体,后者本身就是有毒的化学物质。 因为贫穷,基贝拉到处是靠这俩样麻痹生活的年轻人,是座名副其实的“僵尸城。” 少年伪装懵懂,把自己下沉成真正的混蛋,终于攀上了基贝拉的老大——巴卡。 对方饶有兴趣地盯着这只尚未长大的狼崽子。 “你想要什么?” “想赚钱。” “我可以去打拳。” 他替巴卡打黑拳,只要输了,就会被丢进格鲁梅蒂河流域附近。 巴卡只给了他一把钢刀。 “能在真正的野兽面前活下来,才算你有种。” 这是最好的训练方式,于屹必须为了命去拼搏,将自己磨砺成最锋利的武器。 他活下来了,靠着一身伤在基贝拉闯出名堂,再也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躲在父母身后庇佑的少年。 代价是龟缩在这座“僵尸城”里,整整十年。 十年后,二十五岁的于屹找上了当年的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彼时他已经具备了谈判的资本—— “让我加入。” “你的父母,当年一直希望你能回国,不要再淌这场浑水。” “我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基贝拉贫民窟有80w人口,人多嘴杂,于屹总能从手下那里得到靠谱的消息。 “察沃附近老有支盗猎队伍鬼祟。” “黑市里最近来了生面孔。” … 男人将消息一一传送给上边儿,那边得了消息便去拦剿,黑市那头恨得简直牙痒,却偏偏寻不到走漏风声的源头。 直到k的出现。 这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崛起的盗猎组织,神秘、难以捉摸,几乎垄断了内罗毕市面上全部的象牙交易。 动协那边,需要一个卧底。 “我去。” 于屹嗤笑一声,一下戳穿对方的犹豫。 “我的名声已经烂了。让我去黑市,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我可能会采用比较极端的方式。” “比如?” “比如。必要的时候,我会动手取象牙。” 男人起身向外走,宽阔的脊背隐入夜色,他的声音被鼎沸的人声盖过。 ——“如果必须有个人下地狱,那还不如是我。” “毕竟我这个人,无牵无挂的。” ** 离开基贝拉之前,于屹最后拜访了一次隔壁那户,一直对他多有照拂的母女。 邻家的小女儿拉着他的夹克下摆,问他要去哪里。 二十五岁的于屹,终于体会到当年父母的心情。 “哥哥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做完了,他就能找到,当年父母宁愿抛下他,也要去东非的答案。 “你想要什么礼物么?”男人低声诱哄。 小姑娘用尽了想象力,磕磕绊绊:“想要一个洋娃娃,黑头发,黄皮肤,大眼睛。” “洋娃娃没有这样的。” “有呀!”她指着窗外,一个完全和基贝拉格格不入的女人。 像一只误闯进他污秽糟糕世界的雀鸟。 那是于屹第一次见到沉枝。 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提着一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行李箱。 基贝拉的小道泥泞、秽物溅上沉枝的裙摆。 对于不常见到亚洲面孔的东非人来说,中国人的长相在他们眼中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姑娘捂着嘴,小声凑近。 哥哥,这个姐姐跟你一样耶。 她太小了,措辞往往不太恰当准确,还不太会表达“长得”这一类副词。 “她跟我不一样。”于屹轻捏着对方的小脸蛋。 “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各有各的路。” 他使了个眼色给外面候着的手下,对方会意,不动声色地跟在女孩身后,为她警告走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有时候相遇、相伴走一段,并不意味着就是同类人。” “那不是一类人,会怎么样?”小姑娘睁着双懵懂的眼。 “会走散吧。” “那还会再遇见吗?” 于屹一怔。 “有缘分的话,或许会。” “在哥哥的家乡有一首歌,叫人生何处不相逢。” ——某月某日,也许再可跟你共聚重拾往事。 (回忆篇·完) * 从格鲁梅蒂河流域回来后,沉枝没有多在肯尼亚逗留。 她声称自己一切安好,没受半点伤,也不肯接受协会安排的体检和心理治疗。 除了腕间那处颜色浓重的纹身正在缓慢结痂、脱落,生出细密的痒以外。在黑市的七天,更像是一场梦。 于屹留给她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最后只剩下手腕那一丁点被咬破的疤。 大多数时候,沉枝总是把手缩进长袖里。 她去问过那家纹身店,对方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覆盖的纹身颜色下手重,不可能完全洗干净。” “如果你坚持要洗,或许这会是一个恐怖、丑陋的疤痕。” “它会伴随你的一生。” 老板娘苦口婆心,顿下来一叹:“还洗吗?” 女孩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来,于屹当初带她来纹身的情景。 那时候他固执地抿着唇,非要一只不会飞的雀鸟。 他曾经一心想拴着她。 但是现在,她自由了。 “不了,我想回家。” 丹尼将她送到了机场,褐色的眼里满是歉疚。 “我想,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 沉枝冲他摆摆手。 “下次来是什么时候?” “雨季结束的时候,我会再回到肯尼亚。” 沉枝乘坐的从内罗毕飞回国的飞机落地后的一周后,当地爆发了一则引起举国关注的新闻。 当地野生动物协会协助警察局在一个废弃工厂内缴获了数以吨计的象牙,抓获盗猎者无数。 渔网收缴,打捞捕尽k逃脱的余党。 沉枝特意调了新闻来看,公示的照片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都没有在被逮捕名单中看见那个中国男人。 鼠标继续向下滑,是象牙焚烧现场的烈焰浓烟。 她拧着眉头看了会儿,拨了个号码:“丹尼,那天之后,格鲁梅蒂河附近有没有再往回传什么消息?” “比如…有没有人逃出来?” 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对应内罗毕正好是早上九点,对方很快传来消息。 “没有。工厂附近和格鲁梅蒂河流域周围几乎都快掀开找了,连只老鼠都没放过。” 他安慰沉枝:“你放心吧。虽然后来现场报告没找到遗体。但是鬣狗那玩意儿,拖去窝里吃干净了也不是没可能。” 那头犹疑地应了一声。 “丹尼,肯尼亚的雨季来了吗?” “快了。”小伙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内罗毕上空是乌压压黑沉一片的云,蓄力待发,积攒着准备随时倾泻尽空气中的水雾。 “那就好。”没有多余的寒暄,沉枝“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作者:看我真挚的眼神(真的快重逢了!) 你好,我是于屹。 三天后,内罗毕机场。 沉枝穿了身收腰长袖裙,墨镜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红唇。优雅只维持一瞬,在她拖着那口大得有些笨拙的行李箱从安检口出来时轰然倒塌—— 身后斜插进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提溜着箱包拉杆抬高了几分。 沉枝只觉手中行李一轻,半张脸微侧向后,道了句谢。 “客气。” 男人松了手,行李箱的脚轮轱辘前后蹭了两下雨季有些潮湿的地面。 “和孤儿院那边联系过了吗?” “联系过了。”沉枝抬头向人堆里张望了两下。 “他们说会安排人来接。” * 男人叫武继明,是国内动协的主任委员。简单点说,和沉枝是上下属关系——至少在沉枝看来是这样。 等人的功夫,沉枝去买了两杯热冲。 滚烫的杯壁熨着手心,她妥当措辞:“其实这次来主要是调查迁徙和扫尾工作,我一人来就行了…” 尾音被武继明眼角余光弥漫出的冷意打断。 只有一瞬间,沉枝险些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你只是被外派到了sheldrickwildlifetrust,东非的事,并不全是你一个人的担子。” “还有,我不是为了你。” 男人喝了口热冲:“广东清远长隆那边儿,打算办个世界珍稀野生动植物种源基地,有实施迁徙保护的想法,到时候可以和东非这里沟通,添五头非洲象幼崽,也算是促进中非合作了。” 沉枝有些尴尬地点头,欲盖弥彰地从兜里掏出手机—— “他们太慢了,我打电话催催。” 丹尼的手机铃声是肯尼亚的国歌《造物之神》。沉枝一面以手作挡,堪堪隔绝机场内的杂音,知道歌词唱到“保佑这土地——”时,对方才匆匆接了电话。 丹尼斜侧着头,耳朵夹着手机抵上肩膀:“喂——” “丹尼,sheldrick那边不是承诺会派车过来吗?” 那头似乎在忙,比机场倒还要闹腾些。 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人没到?他们还怕沟通有问题,说院里正好最近新添了个亚洲面孔、中国人,特意让他来接…” 丹尼后面说什么,沉枝已经听不清了。 电话里的质问声连同机场内鼎沸的人声一同被屏蔽在外,她只看得到那个从人海中缓步走来的男人。 那双染了墨的黑眸漫不经心的扫过武继明,平静之下似乎酝酿着潮水,深邃幽远得令人心悸。 细数起来,不过才相隔十天。 回国的这十天里,沉枝没有哪一晚不做噩梦。 缠绵、疼痛、痒,又带了点酸胀。 她时常在凌晨惊醒,恍觉自己再也不必做于屹掌心的囚鸟。 他应该死在了格鲁梅蒂河才对,应该被鬣狗群啃噬干净才对。 怎么会在这里呢? 腕子上的雀鸟纹身发烫。 沉枝下意识地往武继明身后退了一步。 那双军靴停留在距离她两步的距离。于屹没看她,面上凝着疏离与冷淡,朝武继明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于屹。” “武继明。” 男人倒像是刚发现沉枝一般,秉着礼节性的笑:“这位是?” 装得真好,沉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沈小姐,一起? “沉枝。”女孩声音里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连武继明都回头多看了一眼。 “原来是武先生和沉小姐。”于屹微牵动了两下嘴角:“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车停在外面,我们走吧。” “等等。”沉枝掐着掌心,像只炸毛的雀:“我以前怎么没在孤儿院见过你?” “给我看看你的证件。” 男人轻笑了声:“是我太着急了。应该的。” 两根手指探进裤兜里摸索了两下,掏出一本封皮发黄微翘的“会员证”。 武继明伸手接过,指腹在封皮几个烫金字“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会员证”上摩挲了两下。 内页翻开是一张白底证件照,签着于屹的名字,最底下还盖了戳。 沉枝从后头瞄了一眼—— 照片上的于屹比现在要瘦些,一双薄唇紧抿着,眼里是化不开的浓郁仇恨。 “原来是东非动协的人。”武继明阖上小本,递给于屹。 “孤儿院还真是大材小用。” “在东非,我们没有这一说法。孤儿院是动协的下属机构,哪里缺人手,便会从动协调用。”于屹把证件重新揣回去:“所以,沉小姐说‘没见过我’,也很正常。” 没见过三个字,他咬得极重。 “走吧。” 于屹走在前头,领着两人往车上走,转身的一瞬间,裤脚侧后方一小摊血迹吸引了武继明的目光。 “这是…” “来得匆忙,没来得及收拾。”于屹按了按眉心:“孤儿院今天,来了头受伤的小象。” “后腿附近有象钩的旧伤,自己倒用碱沙消过毒,但伤口拖久了,多少有点发炎溃烂。可能是处理的时候不小心溅上了。” “野象?”武继明挑眉:“国内野象也有不怕人的,西双版纳保护区有条213国道,那附近也经常有象进苞谷地偷吃庄稼,但像这样主动上门寻求人类帮助的,倒是罕见。” “也才三岁左右。”于屹一顿:“或许是之前接触过人类吧,会自己用鼻子卷着喝瓶奶。” “沉小姐,之前见过这么聪慧的小象吗?” 沉枝僵硬地开了后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没见过。” 于屹坐上了驾驶位,半个身子钻出去拨弄了一下车镜,目光恰好与沉枝对视:“巧了,我也没见过。” * sheldrickwildlifetrust,也就是着名的内罗毕大象孤儿院远在市郊,三人到达的时候已是晚上八点。 沉枝曾经作为志愿者在这里工作过半年,一下车就有认识的非洲姑娘迎上来,高声喊着她的名字。 “阿普。”沉枝笑着和她拥抱。 “你的房间还留着,我给你收拾好了。”阿普眨着眼:“或者,今晚同我睡也可以。” 她早些时候和沉枝相处得好,还跟着学了几句中文,俩女孩凑在一处总有说不完的话。 “好不好?同我睡一屋!再教我几句中文!” 沉枝轻声应了声好。 于屹瞥了眼搂作一团的二人,手臂隐约鼓起青筋—— “阿普,别闹了。带武先生去见院长。” 非洲姑娘讶异地从沉枝怀里钻出个头:“于,这不是你的工作吗?” “胡闹。”于屹面无表情:“我还要去看看那头小象。” 厚底靴在泥地上蹭出个不耐烦的弧度,他往象屋那处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被忽略在原地的沉枝—— “沉小姐,一起?” 我嫌你脏。 沉枝仿佛窥见毒蛇吐出信子,一双狡猾的眼眯成竖状。 他在邀请她,逐步踏入陷阱。 人前伪装得再好,她也能穿过这层漂亮的皮囊,看透他骨子里的劣根。 男人原地等了她两三分钟:“沉小姐不必把我当作洪水猛兽,只是去看看而已。” 阿普已经领着武继明走远了。 于屹声音压低:“你不想看看,cites现在过得怎么样吗?” 她想。 “走近些,我会吃了你不成?” * 于屹领着她去了院内西南角的象屋。 屋前三俩聚着几个低声交谈的保育员,见到二人后热情问好。 幸好,不算是独处。 沉枝松了口气,暗自笑话自己——这里又不是黑市,何必像只缩成一团的惊弓之鸟。 木屋内铺满了松软的干草,沉枝踏上去的一瞬间,胡思乱想戛然而止。 果然是cites,后腿过了一圈儿厚厚的纱布,笨拙地跷在一边,潇洒地侧躺,粗短象鼻卷着瓶奶,一边喝一边漏。 它认出了沉枝,原本惬意眯起的象眼一呆,闪过惊喜的光,奶也不喝了,瓶子丢到一边,颤着叫了一声,跌撞着想爬起来。 “别动。”于屹警告地看了它一眼。 话不顶用,沉枝已经扑过去了,额头抵着硕大的象头轻撞,轻轻叫了声“cites.” 于屹心里一酸,眉头拧得更紧。 ——晚上和阿普一起睡。 ——见到cites这么热情。 那他呢? 看见他活着,如临大敌。 男人暗自冷笑,反手将门带上,动作不算轻,带着恼怒的个人情绪,将一室的月光关在外面。 他也没开灯,在黑暗里恨声:“不是说,没见过吗?” “没见过cites.” 干草被踩在军靴下,他步步逼近:“也没见过我。” 才十天,就把他忘干净了。 ** 被鬣狗围困,险些被啃吃了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鼻腔里都是血腥味,于屹却怀念起沉枝身上干燥温暖的香气。 … 临走前,也没来得及最后抱一下。 要是死在这儿了,她会很高兴吧。 对于沉枝来说噩梦般的七天,是他这十年苟且后偷来的欢愉。 他还不想死。 面目可憎的恶人轻轻叹了口气。 他听到了不远处,k被噬咬地发出惨叫。眼前一片血红,于屹认命地闭上了眼,却没等到尖利的犬牙。 远处有越野急驰—— 枪响过后,于屹听到了一声熟悉的质问:“你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样子?” “你这样,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k另一条腿也被啃了大半,几乎昏死过去,被东非动协赶来的人丢上了车。 “起来。” 于屹疲惫地睁开眼:“我的任务,完成了吗?” “我想要一样奖励。”从十五岁那年便扛起重担的少年,破天荒地透露出脆弱。 “你帮我找个人。” “你帮我找到沉枝,让她去孤儿院。我在那里等她。” … 他用了一周的时间恢复伤势,几处皮肉都被撕咬出血洞,旧伤未愈又加新伤,连医生看了都叹气。 动协派来的人盯着他—— “你好好养伤,孤儿院的事,延后再谈。” “不行。”于屹舔了舔苍白失色的唇。 “我怕她跑了。” 那只飞入泥泞的雀鸟,于屹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 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一步之遥,于屹还想再开口,脖颈处突然被抵上一把钢刀。 “我知道你不怕死。” 沉枝把钢刀往他怀里一丢。 “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和你玩这种无聊的猫鼠游戏了。” “你的东西,还你。” “别再给我了,我嫌脏。” 她径直走出去,开了门。 cites默不作声地和于屹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它感觉面前的男人有些难过。 他蹲下来,揪着象鼻—— “你妈,真是出息了。” cites愤怒地喷了他一脸口水。 怎么还骂人呢! 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阿普把武继明送到了院长办公室。 她一开始倒是耐心听了几句。但在武继明开始陆续提及“迁地保护”、“国际合作之后”。阿普实在按捺不住,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对二人之间的谈话不感兴趣,比起听所谓有头脸的人互相推诿、聊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她更乐意去和沉枝贴作一处。 彼时已经天黑,小雨飘下,顺着风向直往人脸上吹。阿普以手作挡,一路小跑着回了宿舍。 她有些懊丧——早知道要耽误些时间,应该先将钥匙交给沉枝才对。 临近宿舍了,老远就望见三楼门口蹲着个人影。 阿普加快了脚步,带着一身湿意上了楼。一面抹下脸上的水珠,一面掏钥匙。 楼道里灯光昏暗,她刚想招呼沉枝替她朝锁眼处打个手机光—— 对方注意力全然不在这里,一双乌溜的眼紧盯着楼外、斜对面的平顶合欢树。 “怎么了?”阿普有些困惑地顺着沉枝目光看过去。 “没什么。”沉枝收回了视线。 “我有些不舒服。阿普,今晚我想早点睡。” 平顶合欢树后,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 深夜,沉枝被渐大的雨声惊醒,恍觉鼻塞。 阿普把被子都抢走了,一块儿被角都没给她留下。 女孩睁着双迷蒙的眼,伸手去拽被子。 奈何阿普睡眠一向好,半点没察觉异样,反倒有几分被打断的不满。转而翻了个身,将被子缠得更紧,偶尔传出几声喷香的小呼噜声。 沉枝捏着鼻子叹了口气,下床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她犯懒,拖鞋还塞在行李箱最下面没拿出来,赤着脚踩在冰凉地砖上打了个哆嗦,自作聪明地掂着脚尖儿走。 还没走两步呢,窗外惊响了一声闷雷,闪电利剑般刺破天空,照亮了一瞬室内。 沉枝打了个寒战,眼角余光瞥见窗边的一摊积水。 窗户没关好吗? 她狐疑地走过去,指腹刚压上窗户,身后忽觉一毛—— 有灼热的气息喷在后颈:“怎么又不穿鞋?” 对方握住了她的脚腕,掌心滚烫,沿着小腿肌理向上摩挲。 沉枝气得想踹他。 “于屹…滚出去。” “不滚。” 那双薄唇贴上了她想作乱的小腿。 “嘘。你想把阿普吵醒吗?” 男人掐着她的腰往上探,顺势捉住两团绵软,眉头拧得更紧。 ——两团奶子都冰了,这得冻成什么样儿? 于屹抱着人往床上压,阴沉的目光扫了眼睡相极差的阿普,冷笑了一声,动手就要替沉枝抢回被子。 一双手刚伸出去就被拦住了,女孩摇着头,夸张地冲他比划。 就在这时,阿普轻微的鼾声突然停顿。 沉枝一惊,僵直着不敢动了。 因为紧张,一张檀口微微张开,从于屹的角度,能窥见蜷缩在贝齿后的香舌,乖顺地泡在津液里,待君采撷。 男人目光一暗。 他已经十来天没动过荤,乍一见这春光,忍得头皮都发麻。 牙都快咬碎了,舌尖抵着腮重重一顶,下身几乎是瞬间支棱起了帐篷。 去她妈的,不忍了。 于屹追上去亲,撬开她柔软的唇瓣吻进去,温热的舌头勾出她的来嘬吸,水声几乎要盖过窗外的雨声。 半晌,他搂住她,头深深埋在了她脖子里。 “真的一点都不想我?” 男人低笑了一声,一手探进睡裙,拽着裙子往沉枝头顶捋。 另外一手揪着自己的上衣下摆,飞快地扒光了自己。 眨眼间,赤条相对。 床侧还躺着个阿普。 在沉枝惊恐的目光中,于屹俯下身—— 分明他才是躲在雨里半夜,鬼祟这爬墙翻窗的那个。 但不知怎么地,他的体温却更高,滚烫的身子兴奋地直打颤。 “冷吗?我给你暖暖。” 潮喷。 一个是性感的麦色,一个在昏暗夜色里亮出晃眼的白。 原本恰好能容纳两个女人的床铺因为于屹的跻身变得拥挤无比。 男人摸着她的一身皮,没由来得生出一股恼怒与悲凉,力道放轻了些,手压着沉枝的脑袋,一股按在了自己沉闷跳动的心脏上。 女孩听见他牙几乎咬碎的声音:“这十天,你过得不错。” 不光那被他压在房间里没日没夜折腾了三天的痕迹没了,摸着倒还胖了些,一双浑圆的奶都大了不少。 于屹托在手上掂了两下,晃出淫白的乳浪,换来胸口一疼——— 他丝毫不在意被咬,反而愉悦地笑,低头亲她的头顶,语气危险:“有没有让别人摸过奶子?” 沉枝气得要踹他,被于屹两条腿夹住作乱的腿脚,把抗拒挣扎的手禁锢在背后,他也不像往常那样欺负她,细密的吻轻柔落下,从脖颈顺势而下,叼着一对绵软的乳,暧昧地舔。 “有没有别人?” 他没有告诉沉枝的是,白天在机场,他其实早就看见她了。 卑劣地躲在人群里偷看,冷眼瞧着武继明替她提了两下行李,她又屁颠地跑去给人买热冲。 脸瞬间就黑了。 果然,早点捉回来是对的。 这只逃出囚笼的雀鸟,不过刚飞出东非,转身就跑向了他人的空域。 他用膝盖缓慢研磨着她的穴口,直到那被调教过的嫩处不可抑制地分泌出一点黏腻的淫水。 沉枝呆滞了半晌,捱过那一阵被勾起的痒,闷声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为什么要告诉你?” 于屹一愣。 她声音极小,却像钟捶重击,“咚”一下撞进男人心里。 “你只是一个强奸犯。” “就算你是个卧底,可是你在黑市做了什么呢?”她干净的眼底情欲褪去,直勾勾地看穿他。 “你敢说,你的手上,半点血都没沾过吗?” “不敢。” 于屹声音沙哑,像是被她这段话气得呼吸急促,气息不稳,整个人往下钻,对着那一方嫩蚌又亲又咬,舌头跟着打转、快速抖动,模仿着高速震动的跳蛋,卷着阴蒂往嘴里送,嘬吃得滋滋作响,又吸又吮,灵活的舌模仿着之前性交的频率抽插。 沉枝抖着想把腿并拢,于屹却将她羞耻淫荡的样子看了个遍,从她的角度看只能瞧见对方一头短次的发,她听着男人有些狼狈的吞咽声,喝不下的泛滥淫水被他用舌尖堵回了逼里。 阿普的床都湿了。 欲望是开闸的洪水,一旦决堤便没有轻易收回的道理。 刚开荤就泡在精里七天的沉枝,以及同样,旱了七天的沉枝,臀肉娇颤着哆嗦了两下,一柱水从穴口往外喷,及短又快速。 男人抬起头,下巴银亮,浪荡之余又带了点错愕。 “沉枝,你潮喷了。” “你说你不记得我,可是你的屄还记得我。” “你想和我撇清关系,可是你看,你的身体,它说不愿意呢。” “你这么喜欢强奸犯?” 作者:还有两更!! 第一次都没这么快过。(h) 于屹三指并起,挑开穴口插了进去。潮吹多敏感的时候啊,阙值下降到最低,全身都透着兴奋的粉。 沉枝以为自己这是尿了,鼻尖都是淡淡的腥臊味儿,偏偏男人的手指还抽插着,将喷射的水柱打断,他凑得近,不少液体溅到了脸上也无暇顾及。 “这么舒服?” 于屹的呼吸错乱沉闷,拍打在穴口,眼角都憋得猩红,鸡巴拍打在穴口,揉着肥美的阴阜小心往里挤—— 太久没做了,重逢的媚肉主动疯狂缠裹上来,吮着龟头不放行,像劫道的匪兵,逼迫他交出精液。 插入变得有些困难。 男人恨声拔出,手掐着女孩屁股抬高。 这一次动静不小,床“吱呀”一声发出抗议。 阿普鼾声一顿,吓得沉枝心都悬在了嗓子眼儿里。 得有个两三秒的停顿,她听见对方翻身的声音,床板微微颤动,欲哭无泪地扭头确认—— 果然是转过来了,脸正对着纠缠的男女,要不是一双眼还紧闭着,倒真像个前排的观众。 沉枝拧了一把于屹的肉。 对方毫不在意眼前的窘状,反倒是慢条斯理地往穴口吐了两口口水,浅浅地喂了一根手指进去搅和,咕叽声放缓。 和风细雨,撩拨人心。 两根。 三根。 等她适应了些,便是一个猛烈的插入。 沉枝整个人都陷进了床里。 阿普怕冷,冬天总爱在身下铺几层棉花、毯子,倒叫于屹讨了便宜,插入的同时,床铺浅浅凹陷又再次松弹回来,将鸡巴送得更深。 男人腰眼舒爽,鼻息粗喘,挨了这一遭骨头缝里都叫嚣着痒,穴内窄小而滚烫,他发狠地叼住粉尖没命的吸,似是渴极,恨不得把沉枝的奶吸出来,轻咬了口奶头,随后又追上去亲她,勾着唇吮吸,渡了津液送过去,将难耐的喘息封了个严实。 眼里跳跃的都是得逞的光。 ———你看,你不也很喜欢吗? 穴肉嗦着鸡巴不要命地含,绞得于屹几乎失去理智。 阿普的角度是vip席座。只要她此刻睁眼,一眼就能看到好友屄口大敞,一左一右的盘在男人腰上,偏偏那穴还不满足的馋出淫水,让身下的床单湿了一大片。 他追着她肏,拢共能挨下一人位置的床铺一觉迭着一对男女,床单都被揉皱成乱七八糟的一团,囊袋啪嗒阴唇带出淫靡声,肉体相击,“啪啪啪”声听得叫人脸红心跳,偏那身下的床铺也来凑热闹,随着动作发出不堪撞击的几声哀嚎。 沉枝主动攀上了于屹的肩,忍着眼底爽出的泪:“别…下” 她想让他别在这里,下床。话还没说利索,身边的阿普突然砸吧了两下嘴,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醒了吗? 阿普突然开口了。 是句梦话,含糊不清地喊,似乎是要吃西番莲。 沉枝脸都白了,穴没命地咬着性器。 于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夹完全不设防,再加上久未开荤,精液喷了好几发,滚烫的浇在穴里。 才十来分钟,他第一次都没这么丢人过。 祸害遗千年。(h) 沉枝也有些懵,下体还含着精液,圆睁着的眼露出些许错愕。 或许她原本并不存在抱有质疑于屹性能力的意味,但男人对这一方面总是持有相对敏感的态度—— 于屹阴沉着脸,拦腰把人抱下了床。 半软的性器还堵在里头,指尖揪着两颗挺翘的乳尖,把人抵在了墙上。 沉枝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它惊动了乖顺趴伏地表的一层浅灰,带来一阵刺骨的冷风。 只有盘在于屹肩颈处的小臂颤着起了层鸡皮疙瘩,其余部位皆被男人宽阔的脊背遮挡住,整个笼在他火热的视线里。 “刚刚那次,不算。” 于屹叼着沉枝的唇,性器几乎是瞬间硬起,连同内里的精,撑得女孩一噎。 早就想这么做了。 躺在病床的时候就想把她捉来揉进骨头里,压在身下狠狠地干,想得鸡巴都硬了,拖着个半废的身子,自己都想笑话自己没出息。 插进去满足的不光是肉体,还有渴望团聚的神经系统,肢体相连带来总是让于屹心生错觉——他们本就该是一处的。 此时此刻,才算完整。 他伏低身子吻她,鸡巴重重往里面凿,棍棒蛮横的戳弄着,嘴儿都吃肿了,捉着沉枝的手去摸自己的伤处。 “帮我挠两下。我痒。” 怎么会不痒呢? 几下碗口大的疤,刚生出新痂,边缘钻出一小块粉嫩的皮肉,上面覆了层油膜。 痂都没脱落,疯也似的要老找她。 沉枝碰都不敢碰,指腹被强行按着描绘形状。 “别怕。” 紧致的穴箍得他头脑有一瞬间不清醒,意识都跟着朦胧了,两人的呼吸乱做一团,他说着混账话,配合着压低声音。 身下一刻不停,掰开女孩的腿,鸡巴暧昧地抽送—— “有没有想过,我会活着回来,嗯?” 她不开口,于屹便挺着肉棒尖端抵在了花心某一点上,耐心研磨。 女孩的奶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硬起的乳尖撩拨着男人的胸膛,直插了数百下,插得她淫水四溅,把刚才射出的精液都拍打成了白沫,糊在两个人交合部位。磨得沉枝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这一声比刚刚更轻,尾音上扬。 “祸害遗千年。” 于屹笑了,胸腔都在雀跃地振动,头蹭着绵乳,鼻尖都是奶香,止不住地欢愉。 他退了点出来,指尖贴着鸡巴塞了半根进去,抠挖出两下淫水,尽数抹在了胸乳上。 男人追过去亲,上面都是蜜液的味道,性器也被伺候得到位,青筋兴奋跃动,恨不得再往里插一插,搅一搅。 他以前觉得自己不怕死。 孑然一身,在这人世间也好,下地狱也罢,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死了也好。 但他现在尝到味儿了。 幸亏没死啊。还能再见到她,还能再操操她。 维持着小孩把尿似的动作,男人在进出间将被撑出圆洞的穴看了个全,里头媚肉蠕动着吮得鸡巴更硬。 “你说得对,我是祸害,没那么容易死。” 自己摸奶子?(h) 窗外晚来风急雨骤,豆大的水珠紧贴着玻璃,窥探房间里纠缠得火热的男女,听着女孩压抑着从贝齿间流出的喘息,瞬间羞得瘫软了身子,淌成一小撮,趴伏在窗边,小心翼翼地偷瞄。 它们甚至垒迭起来还不如沉枝被鸡巴捣杵溢出的淫水多——积攒成一小捧,每逢性器拔出时便像尿了般哗啦啦流了一地。 臀肉被男人的大掌完美包裹,边缘压的脂肪从抓握的指缝间溢出来,往中间挤,收拢作一团后再放开,每一次的抽出,都会带上一些淫液,空气又进去然后被挤压出去,反复的发出“噗哧”声。 一下雨,墙面潮湿度高,沉枝后背冻得直哆嗦,控制不住地主动往前躲,将自己整个人送到了于屹怀里。 男人难得享受,把着怀里人的头发在手中绕了一圈,让她趴伏在墙上撅起屁股,抬高成恰好让他抽送鸡巴的高度。 沉枝一双手无力地撑着墙面,听着淫乱的操穴声,话都说不出了,眼眶和鼻子泛着难以承受的红,扭动着上身想让,被于屹伸手抓住反扣在背上,挺弄腰肢凶猛操穴,仗着她不敢出声,次次堵进子宫里。 将她失语的尖叫声和呻吟堵在里面,唇追从后背一路吻到了脖颈,缱绻缠绵,再低下头把她整个嘴咬住舔吃,沉枝歇了十来天,猛地遭这么重的,被干得浑身颤抖,腹部肌肉收缩一阵,一边抖一边挨操,腿软着要往地上坐—— 临了又被于屹捞起来了,握着女孩的两条腿往自个腰上盘,下半身完全悬空,沉枝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一对被操疯的肥乳拼命相撞,交错间窥见从穴里抽出的一根粗长肿大,往上顶弄时,两颗子孙袋沉甸甸的晃荡。 她只能徒劳地抓着一对晃得发疼的乳,妄图减少速度力量挤压的使命感。 “自己摸奶子?欠操了?” 于屹曲解着沉枝的动作,从她掌心里拯救那对被蹂躏出红色指痕的乳,轻轻揉捏。一手掰过对方的脸,一点点亲走她眼角爽出的泪。 沉枝看不到他眼底的贪婪,像是恨不得将这具柔软嫩白的躯体吞吃下肚子。 他缓过劲儿了,又改变频率,缓缓顶着旋转研磨,直到沉枝呼吸愈发不稳,故意在她敏感点撞击,龟头在里面一点点压着那块软肉,惹得她小幅度地晃动屁股。 汗津津地贴在一处,像交颈的恋人,唇齿故意亲出黏腻的声响,软绵绵地吊着她,享受着内里穴肉不满足的吮吸。 如今插在温柔乡里,才算真正活过来了。 被基贝拉的人教唆吸食胶水、燃油时他都忍着没上瘾,现在倒对身下这一团肉头一次有了“成瘾”,不想放手的想法。 于屹顺着她漂亮的蝴蝶骨摩挲,暗哑的声线穿过雨季的风—— “你不想我也没关系。我想你就够了。” 你的屄,想我想得都哭了。(h) 沉枝几乎要笑出声,眼里熄着冷光:“你想我?” 微弱的气声:“你说的是,想和我上床吧?” 她腿早在五分钟前便已经麻了,倔着不肯服软,只有小腿肌不自然地哆嗦两下,吸引了男人小部分的目光。 他伸手捏着她的小腿肚,控制好力道,语调温和:“想和你做爱,也是想的一种。” 她的故作镇定是一层随时被捅开的纸,于屹只需要轻轻一碰,就能听到即将碎裂的求饶声。 亲吻,上床,享受鱼水之欢,高潮。 即便只有七天,他一手将她抚成一颗成熟的蜜桃,咬一口能深处甜腻得让人心慌的汁水。 男人的指头顺着中间那条被肏开了的肉缝摸了进去,寻到那颗还肿着的小淫豆,又湿又热地压着,用女孩最喜欢的频率和力道,鸡巴还插在里头,也不动。手揉着屄,底下跟发大水一样,瞬间就把于屹的掌心都淹了。 “你不想让我肏吗?”他贴近沉枝的耳边:“你的屄,想我想得都哭了。” 女孩耻得将狭窄湿润的穴收缩得更紧,换来了男人喉结滚动,捣蒜般挺身撞击,蓄在穴里的淫液被挤出甬道,淌得两人腿根哪哪都是。 不过是歇了这几分钟,她便痒得不行了,插起来更舒畅,穴肉激动得直打颤,咬着男人的龟头不松口,叫每一次进出都显得困难。 撑开,缩拢,充沛的淫液裹着翻出的媚肉,层迭褶皱的甬道极尽挽留之意,将整根棍身滋养得淫靡粘腻,男人驰骋得速度更快,在沉枝几乎要达到顶峰时猛得停下。 循环往复。 每肏上一段时间,于屹便咬牙停下来,等身下人捱得不行了,双腿夹弄着痒得想哭时,又发狠操进去,窄臀加速操弄,在肥穴里肆意搅弄。 他似是对这般控制高潮的游戏极为感兴趣,乐此不疲地作弄了半夜,沉枝被吊得不上不下,舌尖都快要破了,直到最后才得了个痛快。 被重新按在墙上肏着骑,充血般的性器疯狂鞭打穴肉,穴口连带周围大腿与臀都被拍红了,男人沉甸甸的子孙袋撞在她的屁股蛋儿上,腰际耸动,插得越发快速,最后穴儿猛地抽搐,榨干了精。 于屹就这么把着她,去床头柜揪了包抽纸,性器抽出,抬高了女孩一条腿,纸巾塞进去,裹了一摊又一摊的精。 直到完全抠出来,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个纸巾团,排列成一小支足球队。 等到再清理完地上那一摊时,阿普的一包抽纸已经被用得瘪下去,可怜缩成一团。 天都快亮了。 阿普终于换了个睡姿,松快了半截儿被角,头挨着沉枝的胳膊,睡得香甜。 丝毫没有察觉半夜上演的香艳情事。 于屹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已经累得睡瘫的沉枝。 雨停了。 男人最后用指头刮揉了一下女孩的脸,扯出一个寡淡的笑:“小没良心。” 作者:往前倒收费,看过的别买么么哒~ 算是认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阿普在梦里听到了红海拍岸的响动,真实到连海风的咸腥味儿都还原。 她被这暧昧的气息包裹得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挣脱,转眼又被埋进了索马里的沙漠,细碎的沙子钻进鼻腔和耳朵里,往更深处凿,痒得她身下小幅度地颤。 这一觉,睡得简直太糟心。 阿普忍无可忍,在梦里骂了句脏话。 怪的是,这一句骂完后,那扰人清梦的声音突然顿住了。 阿普心里一突,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猛地惊醒。 不是梦。 沉枝半蹲在床边,揪着毛巾一角,上头沾了点水,一点点地擦着床铺一处,“沙、沙、沙”、床垫微微颤动,上头抹湿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那里原本洇着块水斑,淫水混着点精滴落、干涸,被她用湿毛巾反复搓揉过,才堪堪擦净。 阿普睁着惺忪的睡眼,声音里带了点哀怨:“沉枝,你干嘛啊?” 沉枝本来以为对方又在说梦话,但在抬头一瞬间对上那双质问的眼后,颇为尴尬地把毛巾藏在了身后。 阿普一双眼危险地眯起:“你…” 昨天疯到后半夜,沉枝整个人意识都迷蒙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闹出羞人的动静,也不知道阿普听进去了多少。 女孩莫名有些紧张:“我…”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普盯着那一小块湿润的床单,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撑着半边身子坐起。 “行了,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你说你...唉,丢不丢人啊?” 一声接一声,像昨夜密集的骤雨。 沉枝被问得有些崩溃,毛巾都快抓不稳了。 牙关一松,险些都快交代了,下一秒却听阿普怪叫了一声—— “你都多大了,还尿床?” … 死一般的寂静。 沉枝认命的点了点头,揪着被单的指尖微微发白:“…那我把床单拆了去洗洗?” 阿普缩着身子,有些不情愿地下了床。 她的眼角余光瞥向床背面的窗户,讶异地“咦”了一声。 “我昨晚没关紧窗户吗?” 沉枝默不作声地将床单抓在怀里,逃也似地转过身。 幸好,房间里的味道都散了。 * 雨后的内罗毕市郊,透着股清新劲儿,又因为是早上,空旷的四下窜来凉风,沉枝一开门,首当其冲撞上的便是自己呼吸间呵出的白烟。 烟雾尽头,宿舍楼对面的树下,立着一个背对着沉枝的男人。 对方听见“吱呀”一声门响后转过身,冲女孩摆了摆手:“早,沉枝。” “早。”沉枝箍着床单,往怀里掖了掖。 武继明穿了身休闲的运动装,整个人的状态瞧上去比一身正装时轻松不少,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还有些发懵,头顶呆翘着细碎毛发的少女。 “要不要下来聊聊?” … 楼底的风更大,将沉枝怀里的床单吹得鼓起,又被女孩偷偷压瘪下去。 武继明关注着她的小动作:“昨晚和院长谈了不少。” “他答应交换给国内象种源基地五头幼象,作为实施迁地保护迈出的第一步。” “太好了!” 男人的眸子里倒映出沉枝雀跃的一张脸。“这么高兴?” “肯尼亚政府一直存在食物短缺和人象冲突的问题。尤其在旱季,当地没有能力对非洲象进行保护,像这样寻求国际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女孩眼睫弯弯,整个人透着股青春的朝气,耀得冬日暖意更盛。 像个捡了满地松子,将两颊塞得鼓鼓囊囊的小松鼠,幸福地几乎要眯起眼。 就差根蓬松而软的尾巴,左右甩动出卖心情。 男人盯着她的笑容,眸色渐深。 原本贴着侧边裤缝的右手微抬,眼见是奔着女孩肩头去了。 沉枝不明所以,偏头刚要躲—— “别动。” “有片落叶。” 武继明两根手指间夹着片落在女孩肩头的叶子,没丢,倒是攥在了掌心。 沉枝耳根一烫。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笑,带着轻蔑、鄙夷。 武继明循着笑声,目光越过沉枝,与嘴角噙着冷意、往这处迈步的于屹对视。 对方眼神阴鸷,像雨季被人侵犯领地、争夺猎物的掠食者。 男人最了解男人。 那点藏在心底自以为隐秘的心思相撞,破开纸糊的伪装,谁也不比谁高贵,不过看哪位搭台唱戏有那响遏行云的本事。 武继明牵动的嘴角放了下来,偏头问沉枝:“你们之前,认识?” 在机场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装得再好,暗地里你来我往的,像两只争锋相对的刺猬。 狠命较着劲儿比谁在对方身上扎的血窟窿更多、更深。 沉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算是认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轻描淡写,比凛冽的风更无孔不入地往人骨头缝里钻。 于屹木着一张脸,手里随意拎着个塑料袋,没再看树下的二人,反而冲着楼上喊了声“阿普”。 一个顶着满头小辫子的姑娘探出头来,嘴里还叼着根牙刷。 “你不是要吃西番莲吗?”于屹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下来拿。” 阿普挠了挠头,含糊不清地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 梦里倒是偷偷想过,但最近肯尼亚通胀压力加大,别说是水果,连东非人日常作为主食的乌加利都翻了一倍的价格。 可是于屹是怎么知道的? 阿普狐疑地盯着楼下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西番莲?” “你昨晚…”于屹声音拉长,拐了个弯儿之后再猝不及防的迂转回来,眼角余光瞥到沉枝。 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关键时刻,是武继明横插了一嘴。 “沉枝,你昨天不是说想去看小象吗?” 话是对沉枝说的,眼皮却懒散地朝于屹的方向掀动。 “走吗?” 一项完全不需要权衡的选择,以手持西番莲的男人失去全部观众为结局。 塑料袋被风吹皱,哗啦着叫嚣,它承受不住于屹愈发加重的抓握力道,胆战心惊地蜷缩着一团。 不怕死的只有阿普。 “我昨晚...怎么了啊?” 没出息的东西。 这一问,倒成了点燃于屹怒火的导线,男人面上隐有燎原之势,“啪”一下松开了被蹂躏成一团乌糟的袋子,西番莲都滚落到地上,青色的果身炸裂开,露出粉红的果肉。 甘甜的汁水都陷进泥地里了,阿普霎时失去了端碗看戏的兴致,惊叫了一声,匆匆往楼下赶。 非洲姑娘将身后的小辫子甩出了惊惶的弧度,一手鞠着一捧沾着泥的西番莲,心疼地直吹,暗自下决心回去后将泥削去了之后洗洗再吃。 等再抬头想厉声质问于屹时,面前已空荡无人。 楼前划过寒风,阿普冻得缩了缩脖子。 ——这一个两个的,发什么神经呢? * cites的象屋位于孤儿院的西南角,那处方向的阳光一般都要等到午后才肯现身。 沉枝在前头带路,武继明跟在后头,偶尔用鞋尖踩着女孩寡淡到几乎和地面相融的影子。 他们默契地没再提于屹和方才那一奏扫兴的插曲。 仿佛一切真同沉枝说的一般—— 算是认识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既然不重要,那便没有再提起的必要。 … 二人来得巧,恰好碰上来为cites支起象窗的保育员。 武继明眼角余光朝里面瞥了一眼,注意到里侧墙面嵌着两张床板。 床板中间并不像国内大学宿舍一样有方便爬行的栏杆——只能依靠床侧,木墙里突出来的脚垫子,从那处垫几脚爬上去。 他低声询问:“那是留给其他工作人员陪宿的吗?” 对方点点头:“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于,跟你们一样也是个中国人,昨晚好像没看到他人呢…” 像cites这样的未成年小象,每隔三小时就得进食一次,昨晚于屹破天荒地擅自离守,害cites昂着头等了半夜才不甘心地饿着肚子入睡。 饿死象了! cites愤怒地瞪着双眼,咕嘟咕嘟地喝着瓶奶。 沉枝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同cites对视。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有些急促的脚步声。 武继明看了沉枝一眼,转而“咚”地一声将门带上。 “风太大了。” “砰——”地一下,险些撞上于屹的鼻尖。 男人喉咙发出一声不爽的闷哼,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攥紧了他的胃,难逃令人窒息的灼烧、勒紧感。 大白天,关什么门? 那层嫉妒被山水不惊的表象盖着,来回拉扯,于屹再会掩饰,狰狞难免扭曲。 他转而迁怒外面的保育员,训斥对方什么人都往里头放。 “要是有人往奶里下毒怎么办?” 给足了自己台阶,军靴踩上舷窗,刚打算从象窗翻进去—— 里头探出根粗短象鼻,上面还挂着些许奶渍,蓄足了力量,猛地关上了象窗。 cites等这一刻,已经等了整整一晚。 它得意地甩了甩象尾,巨大的头颅顶得沉枝一个踉跄—— 怎么样,我厉害吧? 女孩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武继明挤进来,从裤兜里掏出个不足巴掌大的非洲象模型来。 这原本是他在机场随手买下的,总觉得那上头神气的姿态像极了沉枝。 但现在,它有了更合适的主人—— “送你的。” 小象的眼睛“蹭”一下发亮,湿漉漉的象鼻绕着玩具探索了一圈,留下晶莹的痕迹,最终卷着一把夺过去,亲昵地用鼻子拱了两下。 跟它长得一样耶?! 于屹趴在象屋木头缝间,单眼眯起,将里头其乐融融的画面收入眼底。 没出息的东西。 ———————————————— cites:哼哼自己去吃香香饭,留我一头象独守空房挨饿!(;′??Д??`) 什么时候,你也能心疼心疼我呢? 沉枝一直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起初是急风骤雨的狂躁状态,再逐渐趋于平缓,到最后完全湮灭在cites砸吧嘴的声音里。 走了? 她狐疑地同cites对视了一眼。 两人一象齐刷刷将目光投向了门边儿。那处锁眼儿微微颤动,直到整个忽被拧动着向左—— 沉枝离门口近,象屋的门又只能推动向里开,亏得是武继明手疾眼快地拉了一把,不然女孩整个额头都得撞上。 “没事儿吧?” 他的手下意识地维持着抓握沉枝小臂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亲昵的姿势直闯入于屹缩紧的瞳孔里。 门上还插着枚银亮的钥匙,被特意翻找出来,又无人问津地抛之脑后。 男人立在原地,只觉那攥紧自己胃部的手微微收紧,顺着筋脉血管向上爬,从他嘴里挣脱,死死掐住了他的咽喉。 手痒,想杀人。 “手拿开。” 武继明看了于屹一眼,手上动作非但没收回去,反而将沉枝拉到了自己身后。 所以,你算什么东西? 凭什么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呢? 沉枝听到了于屹捏响指骨的声音。 那是野兽跃跃欲试,即将剥开这一身伪装的人皮,尖利的犬牙渗出涎水,几乎要抵上猎物脆弱咽喉的预兆。 她想要阻止,却被武继明死死按在身后。 于屹嘴角噙着危险的笑,缓步逼近:“你找死?” 当初替人卖命、靠挥洒汗水打黑拳的滋味又回来了。 挣的每一分都是命,武力相搏,有时候或许是绝佳的公平对决方式。 在沉枝的惊叫声中,他的拳对准了武继明的脸。 角度刁钻,瞄准了嘴角、眼眶、鼻梁。 于屹知道怎么打人最痛,正如武继明故意挑着他的底线挑战一样。 他门没关。很快有保育员听到动静,高喊着将两人分开。 自始至终,沉枝看向他的目光始终带着防备、警惕。 她甚至将那装模作样的小子拉低了身子,凑近了去看伤势。 “他装的,死不了。” 于屹咬牙:“沉枝,过来。” “你过来,我就不动他了。” “我要是不过去呢?”女孩咬着唇,眼里带着嫌恶。 “你是不是又要威胁我说‘不过来,我以后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于屹。”她喊他的名字,语气冰冷:“你除了会威胁、恐吓我以外,你还会干什么?” 男人顿在原地,凶狠的表情僵住,像一副触碰即散的面具。 比他更生动的是武继明的表情。 对方伤的分明只是脸,却故意将半边身子都压在了女孩身上。 她带着他往外走,低声询问伤势。 面上挟着于屹从来没见过的情绪。 是心疼吗? * 于屹在沉枝面前受过三次伤。 第一次,她不忍心狩猎,换他因为擅自开枪被k惩罚。浑身上下被象钩捅出数不清的窟窿眼儿,流出的血将地都染红了。 第二次,他替她挡了一枪。 第三次,新伤迭着旧伤,堪堪将人送走后,几乎是徒手面对鬣狗群,九死一生。 所以什么时候,你也能心疼心疼我呢? 于屹像迷失荒野的羁旅客,翻遍了全身也找不到那枚囚禁雀鸟的钥匙。 他再也没筹码去阻拦她亮开歌喉,飞向他人空域。 男人恍惚中想起,他已经将自由还给了她。 我不会追女孩子,你教教我。 “我后悔了。” 于屹搓揉了一把象脑袋,在cites惊恐担忧的眼神中直接踩上它心爱的干草堆。 男人一屁股坐了上去。 他半倚在墙边,似是累极。 沉枝说得没错,他只会威胁、恐吓,用暴力解决问题。 没人教过他。 在内罗毕的十来年里,他一直靠拳头解决问题。 靠拳头吃饭、挣钱。 这是第一次,直面无法挣脱的乏力感。 “我不会追女孩子,你教教我。” “我给你五十斤象草作为报酬。” “不够,那就一百斤。” cites噌噌噌贴了上去。 于屹面无表情:“得追到才有,卖萌撒娇没用。” 对方象脸一垮,不满地将屁股朝向了男人。 临了挨了一脚,于屹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它的腿间:“毛都没长齐的浑小子,还想教训我?” cites还了他一脚,怒不可遏—————— 在一头未成年象身上寻找自信,臭不要脸! 它这一脚可比于屹的力道大多了,大半条象腿的重量压在男人大腿上,疼得对方破天荒“嘶”了一声。 cites有些疑惑地挪开象腿,脚底板沾了点血迹,它怪叫了一声,拼命在地上蹭。 于屹穿了条深色军裤,不仔细看,完全瞧不出上面蓄了一摊血。 他看了眼往后躲的cites,忍着疼,将裤子捏起来一角,面料沾了血,不情不愿地和皮肉分离,撕扯出细密的痛。 “不是你干的,滚回来。” 男人嗤笑了声:“把自己当根葱了?你有这本事?” 其实不过是些旧伤。 结了层油皮痂的伤口在重力挤压下迸裂,空气里都是股血腥味儿,cites心惊胆战地离得远了些,敢怒不敢言地看着于屹慢条斯理地将掌心的血尽数抹到了自己心爱的干草堆里。 它还没黑脸呢,男人的目光一寸寸黯下去。 “你说,我和他的伤谁更重?” 他对受伤这事儿,向来都是轻描淡写地揭过去。 如今倒像是魔怔了,翻来覆去地问。 往日卖命的时候,每每顶着一身伤回来,巴卡总是摸着下巴,多扔给他一迭钱:“男人受点伤不算什么,人生在世,命多捡回来一天都算是赚的。” 于屹当时也是这么想的,命多捡回来一天,都是赚的。 在基贝拉,只有隔壁那家相依为命的孤苦母女会同情他,从犄角旮旯里掏出个罐头,里面是黑乎乎的、味道腥臭的药泥,不顾他几欲作呕的动作,糊在伤口上厚厚一层。 ——就算是男孩子,也要照顾好自己,受伤了看得人怪心疼的。 谁会心疼他呢? 对手只会在赛后狠啐他一眼,骂一句不要命的混蛋。 同行的人只会投射来艳羡的目光,背地里暗自搭肩: 这钱真不是谁都能赚的。 他也是仗着自己年轻,玩几年就废了。 只有巴卡会多在伤口上流连两眼,生怕他哪日被打残了,再不能在拳场上赚钱。 从来不会有人在乎他疼不疼。 所以沉枝,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因为是混蛋,所以不会疼? 离那个疯子远一点。 他真难过啊。 cites歪着头,默默挪开自己的目光。 它总觉得于屹哪里和过去不一样了。 虽然从前他也老威胁自己,掐它的鼻子,神情凶恶地放狠话。但那时候他的话总是轻而易举能让象信以为真,将cites吓得半死。 但如今,他的狠多了些它看不懂的东西。 即便是cites,用柔软象鼻轻轻一戳,都能戳破男人的谎言。 它偶尔也想替于屹在沉枝面前说话。 只是偶尔哦! 小象不服气地整理自己那摊被男人坐得一团乌糟的干草。 虽然他是个混蛋,但有时候也挺可怜的。 他不会温柔,不会讨女孩子欢心,是因为没有人教过他。 孑然一身的于屹,似乎只会从别人手上抢东西。 抢多了,便忘了“情”字怎么写了。 cites叹了口气,板着脸往于屹那处凑得近了些。 算啦,看在你也没有妈妈的份上,干草堆借你坐一坐好啦。 它无知无觉,还自感大方地甩着象鼻。 直到于屹从悲怒的情绪中抽离,一双锐利的鹰眼锁着它粗短的后腿:“怎么又洇出血了?不是让你躺着别乱动吗?” 恶人先告状! cites吃惊地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盯着男人牢牢黏在干草堆上的屁股。 “过来我看看。” 缠裹成一个小包的纱布被拆解开,露出里头细粉的象肉,涓涓献血没了阻塞,争前恐后地向外涌。 怎么会这样。 他回来后,一门心思都盯着沉枝,全然没注意过cites的伤口。 孤儿院有专门的兽医治疗,象钩创面不大,按理来说不该到如今都还未痊愈。 如果说在野外,伤情加重的前提是环境影响、细菌感染,那么现在呢? 他阴沉下脸,用斯瓦希里语冲外面喊了声,很快进来两个保育员,瞧着狼狈的一人一象,皆是一惊。 “给它安排一次全身检查。” * 武继明的伤,其实说是擦伤也不为过。 只堪堪被揍破点皮,完美促成破相。 他还是那副儒雅做派,眼里却堆了化不开郁色。 “离那个疯子远一点儿。” 沉枝没反驳,手里捏着从阿普那儿要到的碘伏,思绪不知飘到哪儿去了,半晌才撞回身体里。 “疼吗?”她轻轻掖着伤口。 武继明一句“不疼”绕着舌尖转了几圈,觑了眼女孩的脸色。 “有点。” 沉枝手一抖。 “怎么了?” “没事。” 只是这样熟悉的场景,总是让她想起那七天里,于屹强迫自己为他上药的时候。 他似乎总是受伤。 于屹怎么不喊疼呢? 她替他取子弹,歪歪扭扭缝着伤口,留下那块难看的疤,怎么没听他喊过一声呢? “今儿我帮你挨了一枪,以后得还的。” 这么疼,怎么还啊? 她心里糟成一团,直到听到“砰——”一下大力推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是阿普,她扶着门框喘气,指着外头:“小象…出…出事了!” 追踪器「Рo1⒏red」 沉枝“噌”一下站起来:“怎么回事?” 阿普就着小茶几上的冷茶缸灌了一大口,手背一抹嘴角的水渍:“说是孤儿院的兽医看只是象钩皮外伤,仅仅给它上药草草包扎过,刚刚于屹在那发火呢,说伤口有问题,迟迟愈合不了,这会手忙脚乱送去医院了…” 她话还没说完呢,本就半敞着没阖上的门被突然拉开,撞上玄关,震得上头的花瓶都在颤。 沉枝的背影在视线范围内迅速缩小成一小点无助的白色,阿普刚把冷茶缸放下,就见原本坐在沙发上,脸上贴着创口贴的武继明也追了上去。 她急了:“哎——开车去啊!” “我还没说哪家医院呢!” * 兽医院在内罗毕近郊,是距离孤儿院最近的一家。 阿普不常开车,路上又被一路催快,堪堪将车停稳时腿脚都有点哆嗦。 他们到的时候,cites刚做完全身检查,取了一点伤口送去化验。 它很乖,知道医院里很干净,想拉屎了也慌忙夹着屁股,在看见沉枝时小幅度地晃了晃尾巴。 伤口还在渗血。 一旁的护士用纱布掖着,催促叁人出去。 “于屹呢?” 于屹在主治兽医师的办公室里。 对方面色有些凝重:“象钩这样的创面伤,以象的愈合速度来说,现在应该已经开始长肉结痂了。” 他手上拿着张化验单,有些无措地抬了抬眼镜:“但这头象,它的伤口里有醛固酮的成分。” “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抗利尿激素,对于人来说,它会引发继发性高血压,但对于动物来说,醛固酮里面含有的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类,一旦成分过高,就会加重伤口溃疡,严重时还会导致癫痫。” 于屹来时出示过证件,医师态度客气:“这头象的伤是——?” “盗猎那伙干的。” 对方了然:“这么阴毒的法子,倒也只有他们能想出来了。” “再者,我们在做全身检查的时候,还发现了一件事。” “这头小象的身上,被植入了追踪器。” 于屹脸色一僵。 “你看,这追踪器,取吗?” “取。” 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但是这件事,不要再和别人提起。”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是普通的伤口溃疡。其他话,烂到肚子里。” ** 这事是谁干的,不想也知道。 于屹或许能揣测到k当时这么做的用意,无非是喜虐杀,又怕哪一日摇钱树跑了,好方便把它捉回来。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以k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果他有机会挣脱牢笼,最想手刃的仇敌,首当其冲是毁了他多年基业的丹尼和沉枝。 男人有些烦躁,拨了个电话。 “是我。” 医师都走到门边儿了,手刚握上门把手,还未来得及扭动—— 他听到身后男人踹了凳子,猛立起身的声音。 语气阴冷:“你跟我说?人跑了?” 你和谁,是我们?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捏着手机的男人忽然暴怒,手机掷出摔到墙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 只隔了四五秒,那一部安静躺在墙根边儿,委屈得不成样子的手机突然亮了。 老式经典铃声,屏保似乎是一张被碎屏割裂的女孩睡颜,半个脑袋埋在男人的臂弯里,硬是因着那一摔,添上了些碎裂的纹路,恰好割开男人和女孩。臂弯那一处跌花了色,亮度较暗,硬生生脱截开,形成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 真不吉利。 医师掂着脚,还没来得及细看,于屹就走了过去。 他挂断了电话。 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扫了医师一眼—— “出去。” “记着我们之间的约定,好好做手术。” 对方几乎是落荒而逃,生怕那股无名火迁怒到自己身上。 门一开,外头突然挤进来叁个脑袋。 医师盯着最中间那个亚洲面孔的姑娘,心里有些狐疑:怎么这么眼熟呢? 于屹压根容不得他细想,直接横插进来:“有什么事,问我。” “别耽误人家工作,是吧医师?” 那医师一拍脑袋:“我还得去忙。你们先聊。” 转身的一瞬间,他忽然记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里见过门口那位亚洲面孔的姑娘。 五分钟前,于屹的手机屏保。 他摸了摸脖子,像是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闪身进了cites呆着的那间房。 * “进来吧。” 于屹揉了揉眉心,绷紧的眉眼盯着武继明额角上的创口贴,几不可闻的、自嘲地笑了一声。 “想问什么?” “cites.”沉枝一顿:“怎么回事?” “伤口溃烂感染,驻院医师技术有限,没处理好。” “象钩是创面极小的伤。”武继明冷不丁开口:“你说的情况,压根不可能存在。” “我们都很担心cites,匆匆赶过来不是…” “我们?”于屹抬起黑沉的眼。 “你和谁,是我们?” “你和沉枝?” 他压着腿间的伤口,指腹濡湿着鲜血,用近乎自残的方式维持理智。 “也对。你们这种人,才是一类人。” 沉枝眉心一跳。 下一秒,男人欺身上来,手捏着她的下巴:“那就麻烦你们这类人,滚回你们的中国去。” “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他在武继明动怒前松开了手,连动一场干戈都懒得,独自一人出去了。 沉枝掐着掌心,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有一个问题没问出口。 她走了出去,垂着眼看着蹲在墙角抽烟的男人:“那张合同,是不是你故意放在药盒附近的?” “受伤、中枪,都是你计算的?” “这重要吗?” “重要。” 于屹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是呢,你会心疼吗?” “我不会。”沉枝咬着牙:“你这种人,下地狱都是…” “不是。”男人眼里的阴翳黑沉沉地压下来。 “那张合同,是我原本打算做完卧底之后自己上交的。是你抢了我的功。” “满意了吗,沉枝?” 越狱。 于屹维持着半蹲在角落的姿势,一手虚拢在膝盖附近,长长的烟蒂随着他说话时轻微颤动,抖落了一地。 他懒散地掀动眼皮,在武继明追出来的瞬间站直了身子,军靴碾着烟蒂前后蹭了两下。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男人经过沉枝时,撞了一把对方的肩。 用压低过、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凑近她的耳边:“你要是想补偿我,晚上来找我也可以。” 沉枝脸色一变。 身后的武继明捏住了于屹的肩,腹部反被击了一肘,疼得弯了腰。 男人半点力气都没收,冷眼看着他,最后撕走了对方额角上那枚碍眼的创口贴。 团在指尖,最后“梆”一下扔进了铝制的垃圾桶里。 “我的。” 留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于屹径直走了出去。 院外是越野发动的轰鸣,阿普后知后觉地扒着门框,有些迷茫地挠了挠头,视线移至沉枝下巴的位置,僵住:“沉枝,你的下巴…怎么有两个血手印啊。” 大拇指、食指的纹路,一上一下,都浅浅印着血迹。 恰好和方才于屹捏的位置对上。 * 那天之后,k被收押在内罗毕当地的监狱。依照肯尼亚最新颁布的《野生动物保护和管理法》,被判处无期徒刑并处以2000万先令罚金。 于屹一脚油门飞回了市里,越野堪堪蹭着监狱外的墙根停下,车身擦出条凌厉的弧度。 动协那处也派了几个人,熟面孔,都钻进监狱的监控室里,见着来人识趣地腾了个位置。 一旁的狱警调出监控,屏幕在昏暗的室内发出淡蓝的光—— “这是昨天下午五点,自由活动时间。” 自由活动区域不过是不足半坪足球场大小的露天铁皮棚,四周都是维持治安的狱警,瞧不出什么异常。 “十分钟后,暴乱出现了。” 于屹眯起眼睛:“暴乱?” 监控画面顿在一堆身穿竖状蓝色条纹的罪犯间,他们拥堵成一团,神情愤恨,脚踹着最中间那个半蹲在地上、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 而在这期间,k一直规矩地坐在墙角,他那条花了大价钱定制的假肢不知道哪儿去了,被鬣狗咬烂的皮肉被切割干净,换成了木制的接受腔。 很快有狱警上前阻止,场面一片混乱,右下角飞快闪过一个蓝黑色的身影。 “停。”于屹指着k坐的位置:“返回上一帧。” 被刻意放缓的监控录像里,k被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狱警搀扶着,闪身进了监控死角。 五分钟后,暴乱的罪犯被镇压。 狱警收队清理人数时,终于发现少了一人。 监控室里的警官气恼地锤了下桌子,骂了句脏话:“肯定就是现在跑的!” “不对。”于屹沉声反驳,他盯着监控。 “把全部监控调出来。” “清点人数后,监狱上下自查的五分钟里。” ** 半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一处走廊发现了一处可疑的身影。 那是辆送餐的推车,推车的人带着口罩、帽子,一路捡着监控死角走。 沾着油腻污渍的工作服下,对方的腿脚似乎不大利索,行动迟缓。 于屹记得k说过,他那条假肢是在苏黎世找人定制的,磨合了许久才适应,如今被迫换上了便宜货,日子倒活过去了。 推车沿着安全通道一路向外,在临时设置的哨卡附近放慢脚步—— 很快从后斜刺进来位狱警,在他即将接受盘问时拦在了前头。 那顶大檐帽始终低垂,敛住半张脸。 他草草问了两句,装模作样地在k身上摸索了两下,在对方经过哨卡的瞬间,不经意地转向了身后几位狱警,挡住了他们的视线。 k一路向前,直到快要上监狱门前的送餐车时,他突然对着监控,猛地拉下了口罩。 那双熟悉的湛蓝眸子被蒙上了层黯淡的光,笑意吟吟—— 他比划着口型,动作古怪。 那是句中文。 沉、枝。 胆怯。 “倒回去,再放一遍。” 男人手肘抵着桌角,半个身子向下趴伏,凑得距离那播放监控录像的屏幕更近。倒像是恨不得钻进去,将那逃出生天的嚣张嘴脸撕扯烂,眼底的冰冷恨意藏都藏不住。 “再倒。” “停。” “倒。” 他来回足看了有七八遍,画面最终定格在k夸张张合比划的嘴形上。 右手掌心捏攥手机的力道加大,将那方才遭遇重创的碎裂屏幕伤口迸得更深,钢化膜一角陷进肉里,被揉成齑粉。 于屹转身,狭长的眸子扫过这一间逼仄监控室内的所有人。 他的语气平静,却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监狱里,有内鬼?” … 当天,所有轮班的狱警都被召集了起来。 由动协出面与内罗毕公安当局商议,连发十几道对k的逮捕令,再对具有帮凶悬疑的狱警进行拷问盘查—— 对方藏得极好,从面容,到可以遮掩起来的警号,一切似乎是有备而来。 唯一可以追溯的线索,仅剩下身型、以及哨卡附近与其搭过话的两名狱警。 但诡异的是,当地公安比照了不止一遍,都未能从这将近五十个的狱警中找到相似身型的。 再盘问那守哨卡的两名狱警,皆是一头雾水,吱唔不出个所以然来,于屹瞧出不对劲,低头向那审问的警察耳语了两句。 “带他们去做尿检。” 结果不出所料,哨卡的那俩位在前一头,都曾吸食过含恰特草的卷烟。这类被定义为软性毒品的东非罂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刺激大脑,诱发成瘾性。 当局动了重怒,那二位倒是忽然反应过来了,忙喊冤枉,称自己过去从未碰过这些,事先并不知情卷烟里被人加了“料”。 一切,似乎是有备而来。 于屹陪审了半日,这群草包连根苗头都没捋出来。 时间每过去一秒,男人的脸色便难看上一分。 他频频按着手机看时间,几次被动协派来的人捕捉到。 “你要是忙,可以先走。” 于屹觑了眼外面的天色,也没推脱:“嗯,忙。” “有消息的话,随时通知我。” * 越野驶回市郊,再次停顿在兽医院门口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门口的另一辆越野不见了。 于屹眉头一拧,加快了往里迈的步子。 他以为那叁人都离开了,又或者… 男人心里一跳,连带着开门的动作都带着狠。 “哐啷”一下,移门发出一声不堪一击的哀嚎。 军靴踏进去的一刻,心口不一地放轻了动作。 大厅内没有他讨厌的人。 只有沉枝,她乖顺地趴卧在长椅上,有些困倦地阖上了眼。 移门在男人身后被缓声带上,将呼啸席卷的严寒关在了外头。 他看了许久,忽地掏出手机给阿普发了条信息:你们都回去了? 手机切换成了静音状态,对方很快回话:医生说小象今晚需要过夜留察,沉枝表示她留下也好有个照应,非要叫我们先回来。 ——那位姓武的先生原本是不愿意回来的,但沉枝说让他先去处理什么…象种源基地的事儿。 ——他们好像有要回国的打算? 那一瞬间,于屹血液里涌动起一万匹角马横渡江边,迁徙草原的奔腾、嘶鸣声。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这不是你希望的吗,于屹? 阿普的信息还在继续轰炸,质问他是不是去医院了,男人选择性地忽视,伸手按熄了屏幕。 他走向了那一张长椅,想要伸手描绘对方的眉眼,却在即将触碰的一瞬间抽回。 沉枝、沉枝。 每喊一次,心里便豁开个洞。冷冽的风呼啸穿过,星子在煌煌夜色中低伏,嘲笑他的胆怯。 清粥小菜。(微h) 像是为了回应男人的犹豫,女孩嘤咛了,环抱着的膝盖几次向上顶,蜷缩成一团畏寒的球。 夜色本就寒凉,更遑论摊在这一方四下窜风的躺椅上。 浸在美梦中的沉枝无知无觉,只晓得凭借本能往那一处烫得叫人舒坦的热源凑。 她闭着眼,发丝拢在半边,缱绻地将有些凉的脸蛋子,主动贴上了男人的掌心。 触感嫩滑,于屹粗粝的指尖抵着她细腻的耳垂。 分明再过分的事都做过,这会儿倒生涩得像个笨拙的半拉小子。 男人动作极慢地把人拥在了怀里,掌心托着腿弯微抬,缓步走向了一旁的休息室。 比茅棚环境稍微好些的小室,木板床,白色床单上微微发黄,叫人一时辨认不清是否换洗清理过。 于屹只犹豫了一瞬,转而抱着人躺了上去—— 他垫在下面,沉枝睡在他身上。 不比长椅软和到哪儿去。女孩一张脸埋在对方胸前沟壑里,颊肉都被夹着,胸乳撞上于屹壁垒分明的腹肌,不耐烦地蹭了两下,寻找舒坦的睡姿。 她的手放肆向下伸,捉着那一处顶得自己难受的孽根,嫌弃地往旁边掰扯,身子倒是离得远了些,手还握着忘了松。 男人呼吸一窒—— “你…” 质问的话还没问出口,沉枝头一歪,终于找到了心宜的睡处。 她似是累极,微张的檀口渗出涎水,一点点将男人外套浸湿。 黑暗中,于屹憋屈地张大了嘴,无声喘息了两下,躁动的心还未得到疏解,身体已经做出了最佳选择。 男人伸直了腿,脚把着床铺边儿,将那“吱呀”声压至最低。 他怕吵醒她,裤子都没敢脱,就着那隔靴搔痒的姿势,前后小幅度地挺动研磨。 吃惯了横肉肥鱼,偶尔来碟清粥小菜。 陌生的环境、狭小的环境,放大了那一点情欲之色和难耐的嘶吼。 沉枝早被调教起了淫性,即便在睡梦中也被这浓重的荷尔蒙气息激得穴口吐出一包水。 这样怪异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腿心间空落落的,无措地夹紧了于屹不安分的大腿根。 男人一愣。 他本以为她醒了。 直到胸前微微颤动,传来了喷香的小呼噜声。 于屹半硬不软的性器还握在对方手上,空气里回荡一股肆虐的甜香。 他哑然失笑。 败给她了。 这世间,有人为了刺激,驶着越野于夜间驰骋东非,体验一把于黑暗中游猎的滋味。 有人尝遍了万苦,不过想寻一抹最寻常的甜。 它可以是来自另一处熟悉又陌生的大洋彼岸。 他只要尝一口,死而无憾。 盯着男人的裆看什么?馋鸡巴了? 后半夜的时候,内罗毕突然又下起了小雨。 带着股自然将歇的宁静,落进寂寥绵长的深夜。 这是东非雨季里最不憾缺的声音,偶尔有越野轧过水洼,偏爱潮湿氤氲的泥土气息,满足所有人对迁徙之季的全部幻想,敲打着昏昏欲睡的灵魂。 它在天亮之前悄然离去,但尚未走远,留有余温。 沉枝是被吵醒的。 女孩正酣睡至好处,脑子里都混沌成了一团浆糊,一双迷蒙的眼眨巴了两下,目光恰好撞齐来往行人的小腿间。 她意识到自己还蜷缩在大厅内的长椅上,猛地惊坐起,手摸索着去掏兜里的手机。 指尖顶着电源键按了两下,没反应。 关机了。 厅堂里倒是悬了面钟,时分针细脚伶仃地劈了个叉,一个指向3一个指向12,滞留在历史的某一个时间点。 起身的瞬间,迎面走过一怀里抱着根巨大针筒的护士,她盯着对方胸前别着的小挂表,直到那双平跟软鞋停在距离自己不到两步的地方。 询问声穿过兽医院厅堂内的嘈杂—— “沉小姐?” 她们昨儿见过,在于屹离开医院后,沉枝一直蹲坐在cites门口,下巴沾着块触目惊心的血手印,问什么都是“我要见祂”。 没头没脑的一句,但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让人自动带入到里间受伤的那一头身上。 对方指着自己的小挂表:“九点了,医师刚给小象换了药。” “你的朋友在旁边守着,要不要去看看?” * 一廊之隔的房间里,满室的消毒水和药味儿。 cites没了原先的活泼劲儿,侧躺在地上,受伤的象腿蜷缩向内,腹部也绑了根绷带,极厚地缠裹了一圈儿。旁边立着根足有叁米高的吊瓶,针扎在它脆弱的耳根后,看见来人,一副想动又不敢动的样子。 ? 它的面前坐了个双腿微微分岔开的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后头也没抬,不是沉枝想象中的阿普和武继明。 只看一眼背影,女孩握着门把手的动作一松,将原本打算随手带上的门警惕地漏出条缝儿来。 “于屹。” 男人抬起一双淡漠的眼:“怎么?” 话在舌尖滚过几圈又咽回去,女孩喉咙微微发干。 她想说什么来着? ——那张合同是你的功劳,我不抢? 还是矢口反驳对方那一句“你满意了吗?”,辩白称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结果? 承认吧,沉枝。 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 你希望于屹和你记忆里憎恶的一样,暴虐嗜杀、利字当头、欲望熏心,他强暴你,手上沾了数不尽的象血,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没有替你拦下那一场屠杀。 替你挡那一枪,不过源自算计。 你偶尔发现的合同,是他邀功请赏的手段,被你不小心夺了去,他追上来讨要。 最好,他也没有从鬣狗包围圈里,递上最后的逃生机会。 成全你的恨意,让它光明正大地发酵,而不是徘徊不前,刀尖伸出的瞬间总是有数不清的犹豫。 女孩低垂着头,下巴被捏过的位置隐隐发烫,声音都绷紧了:“你…” 她的目光微敛,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般四下扫逛。 隐约记得留宿在阿普房里的那晚,男人握着她的手反复流连伤口,主要集中在腰间、大腿的位置。 于屹穿了条深色长裤。沉枝盯着腿根那一处颜色稍深的区域努力辨认,偶尔不小心瞥到点胀着鼓包、蛰伏的巨兽时,似被烫到般移开目光—— 对方有些暗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盯着男人的裆看什么?这么不害臊,馋鸡巴了?” 给老娘把裤子脱了。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光这么用眼睛看,怎么看得出来?” 他嗤笑一声:“要不要让你摸摸?” 这一类下流、粗俗的荤话,于屹不是第一次说。 它可以是一句用来暧昧调情的增味剂,是体液交换的前奏,前提是躯体纠葛缠绵,肉体相撞出动人的旋律。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盯着女孩的眸子里情绪翻涌,却始终不夹杂一丝欲望。 像一只受了伤,只能借扬开翅膀来虚张声势的鹰。 沉枝抬头,和对方目光相撞,无声地对视了几秒。 她突然笑了。 “好啊,在这里?” cites一呆,使劲把头往下别了别,输着液的耳朵哆嗦着抖了抖—— 我听不到!我什么都听不到! 于屹显然也是没预料到这般回答,僵硬地牵了下嘴角,神情怪异:“渴成这样?脸都不…” 脸都不要了。 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 话还没说完,又急匆匆被迫吞下去了,深色的腰带上按了只手,毫无章法地用指尖抠弄卡扣,拖拽着他的裤腰往下拽。 “是不是男人,废话这么多?” 于屹挑着眉,舌尖顶着腮,扩出个不耐烦的弧度。 他捏住了沉枝的脸,掐得女孩眉心一皱,力道半点没收地向后一搡。 “别闹。” 被拖拽到胯间的裤腰重新收获自由,“吧嗒”一声从对方指尖解脱。 男人分明已经被撩拨起了反应,表现得却异常恼怒,仿佛将裤子顶出个大包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 “你他妈疯了吧?” 沉枝眼睛都气得有些红了,不过是些往日他欺辱自己的手段,如今反过来,倒成不要脸的是她了! 她扑了上去—— 不是吻,是咬。 嘴叼了块下巴肉,一口白牙蓄了狠劲儿,手脚都用上了,毫无风度:“给老娘把裤子脱了。” 好好儿的调情,险些演变成互殴,于屹脸上挂了好大一块彩,面色凶狠得像要吃人,沉枝却完全不怵他,手握作拳,往那刻意遮掩的右侧大腿处用力一压—— 意料之中的闷哼声,以及男人失去血色的脸。 “滚远点儿。” “也行。”沉枝站直了身子,指腹摩挲着另一手上的血迹。 “别死在我面前,晦气。” 她很快走了出去,头也没回。 独留拖着累赘吊瓶的cites和咬着牙、行动迟缓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于屹喘着粗气,自嘲地笑了声。 他往cites那边小幅度地挪了挪。 “你这挂的,消炎药吧?” cites警惕地看了于屹一眼。 他脸色有些难看,嘴里还在犯浑:“分我点儿,我也疼的。” 这一句,恰好被买药回来,站在门口的沉枝听到。 女孩攥着药的指尖发白,深呼了口气,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她清楚地看到半倚靠在墙上的男人原本暗淡的眼底亮了一瞬,又重新板了脸。 “还回来干什么?” 沉枝点着小象,面无表情:“它才叁岁。你要是死在它面前,cites夜里会做噩梦的。” cites忽然被点名,条件反射地想应和沉枝,又顾虑着耳朵根上的输液针,严肃又极其沉痛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男人轻笑了声,手肘抵着墙面,脚尖朝外,一副俨然朝外走的架势。 “那我走了,不碍你们的眼。” 没动两下,被沉枝扔着药袋子砸过去。 “先处理。处理完,再滚。” 她的表情有瞬间的不自然,又被很好地掩饰过去。 “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话问出去就后悔了,手心湿着汗,有些懊恼地想收回—— 晚了。 于屹眯着眼,几乎是立刻被说服妥协:“行啊,你帮我脱。” * 军裤不算好脱,部分沾粘着皮肉,无法轻易扯拽下来,只能一点点揪着往下褪。 从原先两个人都站着,逐渐演变成沉枝半蹲下,脸凑近于屹大腿根儿的位置,无论是有些灼烫的呼吸还是绵软的手,总是轻易挑起男人兴奋的神经。 腿心间不安分的一根蠢蠢欲动,几番险些直接拍到女孩脸上。 比伤口要难捱些,忍着质问她是不是故意勾引自己的冲动,呼吸换了几轮。 “还没好?” “快了。” 沉枝手上都是血,鲜红的颜色浸染了细白的腕子,面上伪装的镇定险些被豁开破绽,分不出半点心思给旖旎的气氛。 于屹伤得比她想象中还要重。 这一片布料几乎都被血泡透了,一拧都能挤出股血水,皮肉溃烂,是伤口不止崩裂一次,且又没能及时上药得到处理,闷在裤中摩擦所致。 那天夜里,他不过带她摸了几处,也没开灯。 原来,伤得这么重吗?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没事。我不怕疼。” “习惯了?”沉枝扯着绷带,冷不丁地来了句。 于屹全程没皱下眉头,倒是条件反射想去摸烟—— “嗯,习惯了。” 有人心疼,反而不习惯了。 沉枝抿着嘴,将地上散落的盒子重新装回袋子里,递给于屹:“我帮你,是因为你腿上这伤…多多少少跟我有关系。” “你别多想。” 男人伸手接过,团巴着纸袋上缠成麻花状的手柄:“嗯,我不瞎想。” “就算你救过我,但一开始…” “嗯,我强迫了你。” “一切都是拜我所赐。” “还有呢?” 于屹歪着头:“你不必有负罪感,沉枝。” “同情,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还有。”男人低头看了眼偃旗息鼓的小兄弟:“我对你没兴趣了。” “你不用紧张——刚刚那,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换个女人来也一样。” 他最后看了眼cites的输液袋,一扬手中的药:“我去喊医生来换水。” “谢谢你的药。” 不告而别的混蛋。 老式木门螺丝有些松动,门带上后又折返晃动了两下。 于屹趁着间隙,最后看了眼沉枝。 她又在做无用功,手握着cites冰凉的输液管,将体温传导,一点一点地捂。 蠢。 男人嘴唇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他压根儿没去找医师。 直到输液袋里最后一滴药水被榨干,针管开始回血,cites惊得吱呱乱叫的时候,沉枝才反应过来。 再冲出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再后来。 第二天,第叁天,沉枝都再没见过于屹。 男人拎着那一袋药,彻底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沉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找不到他了。 人海茫茫,她只记得他的长相和名字,只知道他叫于屹,腿上有伤。 还有呢? 没有了。 不告而别的混蛋。 她甚至问了阿普,对方挠着头,眼里的迷茫不比他少。 院长那里倒是留了他的联系方式,沉枝阴着脸播出去,在听到“嘟——”一声空号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饶是阿普,也不敢招惹最近的沉枝。 她瞧着脾气不太好,抿紧的唇下藏着怒气。 这副模样,倒有点像于屹。 阿普胆战心惊:“你要找于屹…干嘛啊?” 女孩愣了很久,半张脸藏在光影的背面。 “他把我的药拿走了。” 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犹豫。 阿普暗自挠头—— 什么药啊? 很值钱吗? * 于屹离开的第叁天,cites出院了。 沉枝询问过医师:“伤的是腿,肚子上怎么也有个伤口?” 对方一本正经:“皮肤病。” 再追问,他编不下去了。 眼神闪躲:“您去问于先生吧。” 可是于先生,在哪儿呢? 沉枝向丹尼讨来了那份纸张焦脆泛黄的合同,借口去了趟东非野生动物协会。 “我来还一样东西给他。” 接待她的会员重新把合同推回去,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于屹他早退出协会了,你不知道吗?” “退出?”沉枝冷笑了声:“叁天前,他还被调任到了孤儿院。” 对方脸色一僵:“不是调任。退出协会后再参与任何组织,属于前会员的个人意愿,我们无权干涉。” “那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很抱歉,女士。无可奉告。” 女孩离开协会前的转身瞬间,眼角余光瞥到厅堂内纪念功勋的角落。 那里贴着无数英烈的照片。 只一眼,沉枝便注意到其上的两个亚洲面孔。 一男一女,瞧着有些眼熟,照片下记载着生平(1970-2010)/(1972-2010). 十二年前,惨遭盗猎组织残杀。 男人姓于。于屹的于。 越看越像,骨相,眉眼,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沉枝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睫微颤。 她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办公室。 在接线员诧异的目光中,固执开口:“cites就要出院接受康复训练了,如果你有机会见到他,麻烦帮我转告。” “你跟他说,我在孤儿院等他。” “如果他不想见我也没关系,告诉他,别死了。”沉枝掐着手心。 “要记得,祸害遗千年。” * 女孩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不久,刚才接待她的接线员,转而叩响了协会最里间的办公室。 “进。” 宽大的转椅转过来,于屹手里掐着根烟,没点,揪着烟丝部分一点一点地撕碎。 “按你吩咐的都说了,这会儿人走了。” “多谢。” 对方叹了口气:“我都有点儿看不懂你了,费心扒力地把人从中国骗回来,这才几天?又做套赶人走。” “你这图的什么?” “图我乐意。”男人懒散地掀动眼皮,目光转圜至落地窗外,穿梭人行横道的小小背影。 “我要去做件事,可能会消失一段时间。成了,才有脸去见她。” “需要帮忙吗?” “不用。” 对方不可否置地耸耸肩:“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听说,小姑娘这次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东非。” 他揶揄地笑:“旁边还有个不安分的,虎视眈眈着准备乘虚而入呢。你倒好,自个儿把位置腾了个干净。我看到时候人家郎情妾意了,你怎么办?” “不要学了一两个成语就瞎卖弄。”于屹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随手一掷,将被揉得不成样子的烟屁股丢进了垃圾桶。 “你说的情况,不会存在。” “如果...我会把姓武的弄死,然后把人抢过 来。” “啧...你不会一直都这么野蛮吧?没追过姑娘?” 于屹脸色一僵。 对方难以置信地看了眼于屹被包扎得一塌糊涂的伤口,绷带缠裹了不知道多少圈儿,可惜动手的人力气小了点儿,也不知道是怕弄疼他还是怎么,压根没舍得下力气,血都从里头渗出来了。 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杰作。 “我给你换块纱布?” 男人手虚拢在纱布上,宝贝似的护着,瞳仁幽深如潭:“滚。” 对方听话地“滚”了,门阖上前,最后看了眼于屹。 “你偶尔,也在喜欢的人面前做个好人。” “我看那姑娘,也不是完全不心疼你。” 睡他的床。【Рo1⒏red】 cites从兽医院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它总是觉得痒,趁着沉枝不注意的时候,左腿靠着右腿微微并起,偷偷将糊得厚厚一层的伤药蹭掉。 为此,挨了不止一次训。 好比现在,它重新回到了孤儿院熟悉的象屋里,鬼祟地挠着伤口,一双象眼偷觑着沉枝。 预料之中的痛斥没落下来,女孩盯着象屋里侧墙上那张简陋的床铺—— 上面胡乱摊着层薄被,敞开熟悉的、侵略意味浓厚的气息。 “我今晚住在这儿。” cites一惊,以为被发现了,心虚地把腿往后藏了藏。 武继明眉头拧出了一道不算浅的褶印:“院里有保育员,他们比你经验丰富得多,你在医院连轴转了几天,回去休息吧。” “不。”沉枝倔强地抿着唇:“我想试试。” 男人劝了几句,犟不过她,眼镜镜片后折射出有些疲惫的光,他一把摘下,按了按眉心。 “那我叫人给你送床被子来。” “多谢。” 武继明走后,沉枝从象屋的角落里掏出了药膏,她轻声招呼cites:“过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换来了腿后心一凉,被糊了一大坨药膏上去。 女孩叹了口气:“以为我没看到?” 她弹了两下小象的脑门,语气残忍:“今晚的奶,减一瓶。” 吓! 威胁的话音刚落,送被子的就来了,厚实的棉花被团在沉枝怀里,她往上抻了两下,目光移至小床。 于屹留下的那床可怜的薄被,皱巴地像团烂咸菜,被主人无情遗弃。 女孩盯着看了许久,知道胳膊有些承受不住厚被的重量,整个丢到了床上——覆在那条薄被上。 她左右脚交错蹬掉了鞋,把自己脱得只剩里衣,慢慢地蜷缩进了那团烂咸菜里。 熟悉的味道铺天盖地地压过来,无孔不入,夺取呼吸,侵占鼻腔。 她侧身调整睡姿,手肘却顶到一把硬物。 冰凉、锋利。 是那把大马士革钢刀。 他最终还是没带走,两个人互相较着狠一般,比谁赢到最后。 沉枝深吸了两口,咒骂了声,又从被子里钻出来。 停顿几分钟,缓了口气儿,复又钻进去。 跟自虐一样。 * 后半夜的时候,沉枝忽然在一片迷蒙中被热醒,像一只被折断四肢的乌龟,壳朝下四脚朝天着、完全被束缚住,挣扎出清醒意识的一瞬间,耳边响起的是起伏的巨大鼾声。 地上多了两个空瓶子,小象嘴角残留着奶渍,蒲扇般的耳朵伴随着震天的呼噜节奏颤动。 响彻的鼾声下,藏着几下轻微的“沙沙沙”声,有些像多足爬虫类经过的声音。 沉枝窝在被子里颤了颤,裸露在外的肌肤迅速覆上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鼠妇?闷棒虫?蚰蜒? 还是其他什么更恶心的东西? 那声音渐大,沉枝总疑心在自己床边,忍无可忍地、用力在床板上跺了一下。 角落呼噜震天的那一坨哼唧着被吓了一跳,在沉枝刻意压抑的怒气中好容易缓过来,香喷喷地又打起了小呼。 女孩在挺尸闭目了半个小时后,挣扎着爬起身下床,换了双中筒的靴子,把革钢刀贴着筒壁藏好。 呆不下去了,不如去洗把脸。 折腾了半宿,天边已经蒙蒙亮儿,在沉枝开门的一瞬间透了点光进屋,叫她看清了叫她惧怕了半夜的“多足爬虫类”。 哪里是什么雨季过后,蚊虫多呢? 分明是cites,它细短的尾巴最末端处长着一小撮粗硬的黑毛,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左右扫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沉枝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刚迈出一步,中筒靴像是踩到了什么硬物,触感诡异,发出咔擦一声响。 十几条蚰蜒,被肢解成数块,散落在门口。 动手的人显然极擅长用刀,下手干脆利落。 于屹:哥虽然“不在”,但哥无处不在。 贿赂瓶奶。 敞开的门蹿来阵冷风,冻得里屋的cites一头扎进了干草堆。 沉枝木着张有些吹皴的脸,折返回屋里。被风吹得冰凉的指腹探进草堆,精准地捏着象耳根子:“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cites耳根被冰得一哆嗦,响彻的呼噜声戛然而止,顿了一两秒后迅速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打了声更响的鼾。 ——我睡着了哦,什么都不知道哦。 “起来喝奶了。” 一记重磅惊雷,震得距离指尖不远处的粗短象鼻偷摸动了动,被沉枝一把捉住,顺着向下摸,揉着鼓鼓囊囊的小肚子,冷笑了一声。 脚尖点着地上的空奶瓶,质问那双用力闭得紧紧的象眼:“昨天夜里,谁来过?” 眼见躲不过去了,cites心虚地睁开眼,鬼祟地伸出舌头,将嘴角残余的那一抹奶渍悄悄卷进了肚子里。 销毁证据! 沉枝叹了口气:“是不是于屹?” 小象拼命摇头,鼻子甩得“啪啪啪”响,险些扇着沉枝的脸,以至于停下来的时候,眼都有些晕。 它被贿赂了两瓶瓶奶,不能说的! 沉枝一见它这反应,心里大概有数了。 两条胳膊交叉抱在胸前,扫了一眼地上的空瓶,继续追加筹码:“你说实话,我不怪你。” “额外…今天再加五瓶奶。” 语调温柔,出手又阔绰,cites比较了一番两边买卖,瞬间倒戈。 它一脸兴奋地点了点头。 沉枝笑容扩大:“那他干嘛了?” cites会意,象鼻卷起空奶瓶,象嘴微张,做出喝奶的动作。 “还有呢?” 象眼在象屋上扫视了几圈儿,捕捉到墙角的一只小虫,手疾眼快地冲过去,小柱般粗壮的象蹄撵过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声“嘎巴”。 沉枝喉咙有些发干:“还有呢?” cites有些苦恼地皱着一张脸,拧着并不存在的眉头思索了几秒,象鼻揽着女孩的腰,带着她往床边走,随机又放开,鼻子点着床铺,示意她往上躺。 沉枝照做了,和衣侧仰上床,问静悄悄站在床边儿的cites:“然后呢?” cites没动,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又挨着床边近了点,一双象眼努力想挤出深情款款的情绪。 沉枝起初没看懂,直到cites眨巴得眼都快酸了,她才反应过来。 站在床边,看着她睡觉,也是在模仿于屹。 它紧紧盯着沉枝,良久,象首垂下,象嘴犹豫着凑近,轻轻在女孩额角上一“啵”。 沉枝捏紧了手心:“这些,都是他做的?” 象首雀跃地向下杵了两下,顶着女孩微微起身,象腿扒拉上窗户,一副要跳床逃窜的架势。 这是在学沉枝被惊醒后,男人仓皇离开的模样。 怪不得,奶瓶子都没来得及收。 “做得好。” 沉枝默默起身,笑容收敛:“今天早上的瓶奶,减一瓶。” “帮着外人一起骗我,你还有理?” cites脸一垮,难以置信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嘤。 敢撬我墙角,门儿都没有。 被无辜受牵连的小象,还没来得及上演撒泼卖萌无赖打滚,酝酿的一番情绪被外头一声硬生的敲门声打断。 来人动作放轻,敲了两下后又顿住:“沉枝,你醒了吗?” 是武继明。 男人背对着阳光,在门缝里洒下片高大的阴影,cites盯着那片影子看了几秒,突然在沉枝厉声呵斥的背景音下猛冲过去,用肥硕的屁股抵得门往外一突—— 武继明向后退了一步,有些不确定地发出疑问:“cites?” cites闭着眼睛装死。 它是不会说出去的! 于屹开瓶奶的时候,偷偷交代给它一个任务。 他把它宝贝的小象雕塑随手揣进了兜里,在cites恼怒得要吃人的目光中幽幽开口:“这种破东西有什么好的?只能骗骗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未成年象。” “明天我给你带个大的,外加一捆象草。” 男人的声音里带着蛊惑诱导:“不过你得,帮我做件事儿。” “把绕着你妈转的那只苍蝇拱远点。敢撬我墙角,门儿都没有。” 任务简单,买卖划算。 cites露出了反派的微笑,凿着劲儿向后赖屁屁—— 直到上头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沉枝阴沉着脸:“谁教你的?” 她不顾cites的反对,手伸过去开了锁。 门是朝外开的,这么一动作,堵在门口的小象险些摔个屁股墩儿。 武继明站在距离它不远的地方,头发上还沾着点清晨深重的寒露。 一手捧着杯加萨西手冲,另一手拿着份麦香奶香浓郁的芝士奶酪贝果,起酥优秀,令象垂涎欲滴。 “早呀,cites.” 对方微笑着冲它打招呼,殊不知这一双象眼追着早餐跑,眼见着贝果被沉枝塞进了嘴里,脆得发出“咔擦”一声,落下一小撮酥皮。 它慌慌张张地想低头去捡,却听沉枝含糊不清地和武继明问早:“走吧。” * 今天是cites进行康复和野化训练的日子。 有经验的养育员带着它来到了察沃,钻进了密林里。 小象后腿已经痊愈大半,虽然走路起来还有些跛,但关了几天,精神头倒恢复了,走在养育员后头,摇头晃脑。 野外风大,沉枝用围巾裹住大半张脸,微微蜷缩在后座,目视着cites走远。 武继明坐在车前排副驾驶的位置,透过车镜看了她一眼:“很喜欢它?” “嗯。” “喜欢的话可以和院长申请,把这头划入并给广州的那五头象里面。” “我不想。”沉枝想也不想地摇头:“它不属于那里。” “它属于东非。” “但是把它带回国,你可以经常去看看它,不喜欢束缚的话,也可以放生去西双版纳那一带。” 沉枝莫名有些不喜欢、甚至想回避这个话题。 “回国的时间,定在三天后。” “你看你还需要调整吗?” 女孩被问得一愣。 东非这里的事情收尾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除了cites之外,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继续留恋的地方。 要回去吗? 还是想再等等? 等什么呢?等谁呢? 她松了松围巾,抿着嘴,思索了很久。 你说,他会不会出事了? cites每天的康复、野化训练控制在七小时左右。 傍晚的时候,它颠颠地跑回来找沉枝,头顶新长的一小撮有些硬扎的毛刺挠在女孩的手心。 “辛苦了,我们回家。” 临到孤儿院门口的时候,武继明看了眼说话间吞吐的白烟:“今晚别睡象屋了吧?冷。” cites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粗短象鼻圈住了女孩的胳膊,硕大的象头挤在二人中间,把男人推得险些踉跄。 它拖着沉枝往象屋走,嘴里发出不满的哼哼声。 女孩哭笑不得,只得扭了半边身子,歉疚地朝武继明笑了笑:“抱歉,不过住在象屋,也挺好的。” 男人嘴角噙着的笑,瞬间僵住。 他很快调整过来,镜片后闪过温润的光。 “好梦。” * 小象一路拱着沉枝走,直到到了它的象屋门口,知道给人松了绑,象鼻在女孩腰间探点了几下,惹得她痒得发笑。 “别闹了,我找钥匙开门呢。” 进了屋,她也没急着开灯,一脸笑倒是收起来了,唤cites过来点儿。 “我问你。你今天怎么总是针对武继明?” “他上次送你的小玩偶,不是很喜欢吗?” cites有些心虚地撇过头,不回答。 沉枝“啪”一下开了灯:“你玩偶呢?” 她把cites平常睡的那一处翻了个底儿朝天,都没找到那只它以往喝奶都要护在身下的小象雕塑。 昨天明明还在。 女孩冷笑了声,瞬间反应过来:“于屹拿走的?” cites梗着脖子,不敢跟她对视。 “幼稚。” “多大人了,还玩失踪这一套。” 她起身,给窗户留了条缝儿。 门看样子也打算留条,但碍于老式木门被风一吹,总是“吱呀”一声,再“啪”一下猛地带上,只得作罢。 在cites不解的目光中,女孩食指竖起抵着嘴:“嘘,我们的秘密。” “你今早跟我怎么装睡的,等会儿夜里,继续。” … 一人一象,一直等到了早上五点。 cites一心惦记着于屹的承诺。 它今天欺负了很多次武继明!需要多多的象草! 沉枝…沉枝自己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cites困得头往下掉了不知道多少次,“啪”一下下巴趴在地上,又狼狈地捡起来。 天色都亮了,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被层迭的树叶过滤,再经由那一道被沉枝刻意放水过的窗户缝儿,漏到cites象身上,变成了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 于屹始终没有来。 它恼怒地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说好的大玩偶和象草呢! 大骗子! 早上被诓一次,夜里被蒙一次! 它气得吹身下的干草,看它们被自己欺负得直哆嗦的样子,找回点身为男子汉的自尊心。 黑暗里,雨季的虫猖獗,沿着木质的象屋爬行穿梭。 再也没伸出一把锋利的刀,结果它们的性命。 “cites.”沉枝坐起了身。 于屹那条像根干巴咸菜的小被子被她捏在掌心里团啊团,团啊团。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今晚会来?” “你跟我说实话,一定要实话。” 小象点了点头。 沉枝舔了舔有些干巴的唇:“你说,他会不会出事儿了?” 今晚十二点,老地方见。 cites有些迷茫地甩了甩鼻子。 心里小声说了句,不会。 它白天在孤儿院和察沃都见着于屹了。 他躲在暗处,藏在密林里,冷眼看着凑在一处说话的沉枝和武继明,偶尔施舍点眼角余光给cites,食指抵着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cites不明白,于屹为什么这么避着人。 等它做完一个阶段的康复训练,再回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他原先藏身的地方,树叶被明显揪秃了一块儿,无声控诉惨绝兽寰的暴行。 … 于屹接到动协电话的时候,沉枝刚从越野上下来,活动了两下胳膊腿儿。 男人扫视了一眼四周,确认过没有异样后,压低声音:“喂。” “我这里走不开。” 那头不知道又说了什么,音量提高,于屹瞳孔微缩。 “传过来看看。” 十秒后,一张图片发送过来。 上头是一件匿名寄送的快递,收件人写的是他的名字,被暴力扯开的包装像一张豁开、无声嘶吼的嘴,里头嵌着一颗孤零零的牙。 犬牙,形似钢锥。 这是鬣狗的牙。 包装内侧,用红色漆笔写着:今晚十二点,老地方见。 署名——k. 男人脸色微沉:“你派两个人来换梢盯着。” “我去趟警局。” 原本收押k的监狱,将犯人出逃当天的监控录像带尽数打包移交给了肯尼亚当地警方。 从犯人寻衅滋事、到狱警镇压,监狱自查,再到k出逃,前后不过半个小时不到的视频被拆解成一帧一帧,反复放大,终于发现了先前的盲点—— 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指着屏幕:“你看这里,侧身的一瞬间,这名狱警露出了警号。” ?“已经联系监狱那边配合调查了,等消息吧。” 肯尼亚盛产茶叶,其中以红茶为盛。于屹在喝完第二杯红茶后,终于等来了那头的消息—— 警号001007,是个刚进去的新人。 前天晚上去酒场买醉,被灌成了一团烂泥,醒来后警号不见了。 他疑心是自己喝多了惹事,悻悻找了一圈儿,没找到,又托关系给后勤部塞了点钱,重新制作发放了枚软编号。 顺着线索往下找,警方很快在酒场下的废弃停车场内,找到了几乎被撕烂、泡在酸汤泔水的警服。 怪异的是,被一起丢弃的,还有几大团棉花,增高鞋垫,还有个假肚子。 巧的是,警号001007的新人,恰好个儿不太高,挺了个啤酒肚。 “能找到指纹吗?” 现场的警方为难地摇摇头:“都被泡烂了。” “不过这些道具最起码能说明,对方身型要比监狱里那位,要矮小、瘦削的多。” “不一定。” 于屹低头思索,垂下的发丝形成一小片阴翳,他眼底有精光一闪而过。 “在酒场,最容易能男人身上得到东西的,是女人。” “女性的身形通常要比男性略微瘦小一些,也说得过去。” “查一查,他当晚有没有点陪酒的姑娘。” 男人捏着眉心,形色匆匆:“抱歉,今夜有约,得先走了。” 下地狱吧,于屹。 于屹去了k在那件匿名快递里提到过的“老地方”。 这里早在沉枝递交上证据后被查办,原本热闹嘈杂的黑市商铺失去了往日喧嚣,还剩些仓皇逃窜后来不及携带的家伙事儿摆在铺面上,利刃边缘沾着点僵黏的肉渣滓,在夜色中闪着寒光。 穿堂风经过,飘来了空气里隐约的血腥味儿。 这是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罪孽,腌透了地表,凭它雨季如何风吹水降,再难洗刷透彻。 他循着巷口往里走,直到目光撞上那个稳坐轮椅的背影后停下。 对方顿在工厂前,一大片焦黑的土地上—— 内罗毕当地政府,就是在这一处,就地焚烧了收缴上来的上百吨象牙。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来这么早?” 对方控着轮椅转过身:“好久不见,于屹。” k的脸瘦凹下去了一块,眼下青黑,一头金发随意绑在脑后。 “我还记得你有提前踩点的习惯,想着来碰碰运气。” 男人的目光下移,最后停顿在对方随意搁置在轮椅踏板上的假肢上。 “我也记得你以前,没有坐轮椅的习惯。” k最讨厌弱者。 便是过去每遭雨季,潮湿的冷风直往伤腿骨头缝儿里钻的时候,他也没动过坐轮椅的主意。 他憎恶自己低人一等、因为行动不便只能求人的残废样子。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你以前,也没有背叛过我。” 他本以为于屹只是被沉枝迷昏了头,不忍心让她葬身鬣狗之腹,但心底起得那点苗头随着手底下人一个接连着下一个倒下去之后疯长。 直到动协的人来了,他们冲上去解救被鬣狗围堵的于屹,语气熟捻,甚至宽慰他“辛苦了”。 k耳边都是腿肉被撕扯吞咬的声音,那几块被嚼食的肉似乎还残余着痛觉神经,他能清楚地勾勒出被欺压的轨迹——少许肉屑卡在齿缝间,多数被吞下去,钻进腥臭难闻的鬣狗腹腔。 一个是卧底的英雄,一个是人人喊打的盗猎者。 分明在今天前,他们还是一样,掌心里沾满鲜血的恶人。 “什么时候的事?” 于屹点了根烟,缓慢蹲下。 他很清楚工厂附近没有别人,齿间吐出个不规则的烟圈:“从一开始。” “你把我从格鲁梅蒂河救回来的时候。” 那双湛蓝色的眸子僵直:“…那是个阴谋?” 那个被追杀撕咬,伤重得只剩半条命的少年,居然是个接近他的圈套。 “我不做得像一点,你怎么会放心带我回来。” 两年,整整两年。 于屹在他面前伪装成一条摇尾乞怜、低眉顺眼的狗。 他不是不知道男人在背后的那些手段。 但人不狠,不成事。 只要他不闹翻天,逾越到自己头上,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多狠啊,为了骗取他的信任,手上沾了那么多血。 “为我做的那些事,你的主子知道吗?” k讽刺地眯起眼,嘴角的笑止也止不住。 “他们知道你跟我一样,是个混蛋吗?” 那只一直藏在袖中的手猛地抬起,捏着把银色小手枪,枪管抵在了于屹额头上。 男人不躲,冷静地和他对视:“知道。” “你喜欢的沉枝,知道真相后,是欣喜多一点,还是厌恶多一点?” “我猜是后者。” “被喜欢的人讨厌的滋味怎么样?”k的指腹压上扳机:“不好受吧?” “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你也来尝一尝失去一切的滋味怎么样?” 他逃出监狱,压根不是为了东山再起。 又或者说,压根没想过活。 k猛地站起身,腿根和假肢相接处传来一阵钝痛—— 他时刻穿着它,时刻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 白皙的脸隐隐现出癫狂之色,扳机按下:“下地狱吧,于屹。” 又一个间谍。 “砰——” k微张着嘴,模仿出的一声气音。 枪声并没有响。 拉栓无力地哀嚎两下,又重新弹回去,振响出空腔。 他的脸上笑意扩大,显得面容有些扭曲。像个顽劣的孩童,露出恶作剧“得逞”之后的狡黠笑意。 那双湛蓝色的眼一直没离开过于屹的脸,企图找出对方临门一脚、即将踏入鬼门关前的一丝惊慌。 或者是一丝恐惧,只要打破他平静的伪装。 令人失望的是,于屹脸色未变,似乎丝毫不意外,反而手攥着枪管,往旁边掰——— “枪里没有子弹。” “你早就知道?” k捏着拉壳钩,弹匣落在掌心,套筒果然空落落的,里头什么也没有。 这世间,有人贪戮,有人嗜杀。 还有一部分人,喜欢将猎物玩弄于鼓掌之间,瞧他们生死不能,被吊在人性和本能之间徘徊折磨,而他做主宰生杀大权的上帝,是软刀子磨肉还是给个痛快,全凭他一人之意。 k就是这样的人。 “这么死了,太便宜我了。”于屹声音轻飘飘的:“我猜,你一定在想,有什么办法,不见血却能一招封喉,‘最好直接掐着于屹的命根子,要他跪下来求我,好满足我的虐杀欲’。”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见你。所以,今晚的见面,本来就是一环扣里的一枚棋子。” “你在拖延时间。”男人得出结论,不耐烦地扬起了眉。长腿微屈,一脚将可怜蹲守在k身后的轮椅踹飞几米远。 他眯起眼睛,脑子里回想的都是那卷监控录像带里,k狂妄狰狞的脸。 于屹这辈子,最恨被别人威胁。 “你派人,去找沉枝了?” “你知道得太晚了。”这句话几乎擦着于屹的耳边掠过,下一秒被男人掐着喉咙,他没动手,只一腿横扫,迫得对方半跪在了地上。 “你——” “不晚。”于屹故意碾着k的膝盖重重地压:“你那位深养了不知道多少年,潜伏在孤儿院的小玩意儿,忌惮我得很。我要是不假装吃你们的饵,上钩跑出来,她能有这么快的动作?” k疼得额角都伸出了细密的汗:“你怎么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 男人松了脚,一手滑开手机,调出张照片给对方看。 照片上是瓶喝了一半的洋酒,上头还残留着半个唇印。 接收时间——一个小时前。 就在他赴约前来的路上,于屹收到了这张照片。 “你的小间谍,初次行动,到底还是出了纰漏。” k死死盯着这张照片,似乎能透过平面的一片蓝光,窥见主人公背后的卖力。 她画了浓妆,穿上暴露的衣服。或是被强按着灌了,又或是存了去勾引那好色酗酒狱警的念头,将半瓶洋酒一饮而下。 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临走时却忘了对嘴喝剩的那半瓶洋酒。 “这酒价值不菲,酒场老板偷摸着收拾起来发现掺点水勾兑着继续赚钱,恰好留下了不利于她的证据。” “dna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于屹蹲下身。 “唇印的主人,名叫pueblo(普韦布洛)。” “沉枝嫌这名字拗口,又给她取了个中文名字。” 男人顿了顿:“叫阿普,你认识吗?” 我就算变成鬼,夜里也惦记着去找你。 k的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 下颚曲线绷直成拉紧的弓弦后又松开,讥笑了一声:“沉枝的朋友?我怎么会认识。” 于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不认识就算了——不过我怎么听说,那姑娘递交在院长那儿的身份信息显示,姓冈萨雷斯,是个比罗姆族人?” 比罗姆族,极擅农耕、冶铁、铸铜。 前几年,k花重金从尼日利亚请回来的铸铜师,就是个比罗姆人。 巧的是,对方也姓冈萨雷斯。 经由他手中铸就的长矛,矛身一锋两刃,中线隆起,侧边开有凹槽,矛头呈四棱状,宽大的矛叶钻进猎物肉里,见血饮饱。 只可惜,对方死在了两年前的一场狩猎中。 尸体被丢到了越野的后备箱,与从格鲁梅蒂河捡回来的少年挤在了一处。 两人身上都是血,一个凉透凝固成狰狞的痂,一个温热地潺潺流淌,止也止不住。 盗猎者视人命为草芥。一条尸体扔到东非草原上,不出半个钟头便被嗅着味儿来的鬣狗吃了,何必要费这功夫? 除非,后备箱里的这具尸体,生前极受头目的器重。 于屹低着头,压轻动作,在这具尸体上摸索。 他在对方上衣口袋里,找着个皮质钱包。 有些旧了,上头却新抹了油。 一打开,首先闯入视线的,是一张年轻姑娘的照片。 于屹当时倒是留心了一眼,又随手把那钱包里的先令都掏走—— 两年的摸爬滚打,命都是捡回来的。 那一瞥,早被时间磨灭得在记忆里只剩点影子。 直到一小时前,dna对比报告结果传送到于屹手机里,阿普的样子,和回忆里那张有些模糊的照片重合。 原来是她。 …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于屹毫不避讳地当着k的面,按下了接听键和免提键。 “喂。” “人抓到了。”那头信号有些断断续续:“我们的人埋伏后不出一个钟头,就看见普韦布洛端了盆水,鬼祟着往象屋走。” “水?” “那是生着蓝藻的湖水。”电话那头的肯尼亚警方每说一句,k的脸色就灰败一分。“里头含有的蓝藻神经毒素,可以毒死数头成年象。” “还有呢?” 对方一顿:“我们还在她的房间里找到了假扮夜场女的裙子、用来微调样貌的油泥和硅原胶...” “还有呢?” 还有? 还有什么? 于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一脸颓丧的k:“那个和象黏在一起的中国女人。” 他没等到对方的回答,反而那头飘远了一小声惊呼。 接着是冗长的沉默。 于屹似有所感,换成中文,轻声喊了句:“沉枝?” 那头没应。 男人语气里带了点笑:“听话,把电话还给警察叔叔。” 对方的呼吸陡然粗重—— 她都知道了。 尾音颤抖着,带了点不可置信、惊魂未定,以及被欺瞒的愤怒。 “于屹,你哪天死外边儿,臭了、烂了,也不会有人替你收尸的。” “不怕。”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我就算变成鬼。夜里也惦记着去找你。” “你等——” 话还没说完,沉枝利落地撂了电话。 无情的“嘟——”一声,于屹有些哑然地挑了挑眉。 与其同时,被撅折了半边身子,一直老实伏在地上的k突然动了。 几乎是忍着血肉模糊的断腿摩擦假肢关节的剧痛,他猛地扑上前,抱住了于屹的脚。 指尖往军靴口探,抽出根冒着寒光的利刃。 他知道于屹有随身带刀的习惯。 有时候藏在怀里,有时候藏在军靴靴桶里。 赌对了。 他跪着,于屹站着,不以为意地俯视。 像在打量一只随手可以捏死的蝼蚁。 “仅凭这把匕首,你翻不了盘,也动不了我。” k惨淡一笑:“你以为,我还会回到那个鬼地方吗?” 他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刀柄,双手颤抖着,将尖刀抵进了胸膛。 血落在焚烧过象牙的焦黑土地上,蓄成一小片。但比起黑市里浸染得散不去的血腥味儿,简直不值一提。 他这样的人,血竟然也是红色的吗? 于屹冷眼看了几秒,转身正要离开——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折返回去,手握住了插在k胸前的刀柄。 对方还剩半口气吊着,眼睁睁地看着于屹慢吞吞地把刀拔出来。 “借用。” 他有些嫌恶地擦了擦上头的血,面无表情的,在自己身上比划了几下。 腰,不能扎。 往上去点怕要了半条命,回头再把人吓着。 腿,也不能。 沉枝给包扎的地方刚结了点痂。 于屹思考了几秒,最终在左手臂上扎了一刀。 “谢了。”他极客气地,将刀又重新插了回去。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呢? 远在市郊的孤儿院,因为肯尼亚警方的介入,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沉枝身处的那一方象屋,木门紧关着,里头塞满了人。 几个身形彪悍的警察,双手被反剪在身后、腕间拷着手铐、跪在地上的阿普,以及被吓了一跳、有些怕生,蜷缩在角落的cites. 它看着沉枝,沉枝看着阿普,阿普看着cites. 地上还洒了泼水,隐隐散发着独属于河水的藻气。 沉枝始终都没有问出那一句为什么。 她只是静静看着对方,面容平静,好像第一次认识她。 那个两年前,她第一次来到肯尼亚,便热情缠着她喊姐姐的非洲小姑娘。 “我想和姐姐学中文。” “中国,听起来是一个比肯尼亚、比内罗毕要安全很多的地方。” “我要是,也能有机会去看看就好了。” 沉枝当时不过顺带过了遍耳朵,如今才察觉到她的深意。 阿普在被警察带走前,最后叫了声沉枝的名字。 用的是中文,发音有些怪异,语调缓慢,却郑重。 “对不起。” “对不起你,还有cites.” 她还梳着和往日一样的小辫儿,动作间微微摇晃。 脸上是解脱般的释然。 她最近老是梦到,父亲去世的那个午后。 女孩接到电话,从尼日利亚第一次来到内罗毕。 那也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故土在小小一方舷窗后缩成芝麻大的一点儿,那个生着一头金发的男人总是温柔漾着笑意,宽慰她,给了她丰厚的抚恤金。 ——“你的父亲,是被那些畜生害死的。” “畜生的命,哪里有人的命重要?” “你如果愿意留在内罗毕,我会给你寻个好去处。” 比罗姆族不过是个两万人口的少数民族,而她的姓氏——冈萨雷斯,在当地,意味着男性势力家族。 在那里,女人可以是用作交易的牲口、性发泄对象、玩物,却唯独不像个人。 阿普,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愿意。” 她原本,一直不明白k养着她的意图。 男人只是偶尔敷衍两句。 他说,她是他的后路。 她足够干净,是一个不会被所有人怀疑的对象。 但是他忘了,她也不够心狠。 k分明教过她,做事不该留有余地。 她应该在酒场杀了那名矮胖狱警,她应该在喂cites喝下蓝藻河水时更果断些。 但是,在看到cites冲她甩鼻子的时候,阿普突然又庆幸自己的心软。 她在孤儿院呆了整整两年。 他说的不对。她在心里轻轻反驳,耳畔总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她——当年,父亲才是做错的人。 上警车前,阿普最后看了眼孤儿院。 眼角余光瞥见,远处疾驰而来,后轮扬起一阵沙土的越野。 于屹脸色不算好看地甩上了车门,他下车的一瞬,阿普才注意到男人受了伤。 右手抓着左小臂,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来。 她想提醒他—— 伤口不是这么捂着捏的。 但眼珠跟着于屹身后转,眨眼却看到跟出来的沉枝。 她有些了然地眨眨眼,暗自唾弃了一把于屹。 其实那晚,她都听见了。 热情的非洲姑娘,有些懵懂,她看不懂东方人内敛深沉的感情。 分明满得快溢出来了,却只在深夜释放。到了白天,忽然变成个被粘住嘴的哑巴。 你不说,她怎么知道呢? :加更留着肉章。(挤眉弄眼) 你就是医我的药。 于屹步子迈得有些重,受伤的那条胳膊受到力道挤压,渊着的血顺着肌理滑至指尖。 男人手微微一动,饱满的一粒朱红陷进土地里,很快被吸食成一小块深色的疤。 “我没死,回来了。” 沉枝盯着那一点看,直到男人的鞋尖在距离她两步的距离停下。 伤口像一块刻意掏出来的勋章,边缘泛卷的皮肉扬出骄傲的弧度,于屹有些“体力不支”地晃了两下:“...你给我的药,都被我用完了。还有吗?” 沉枝抿着嘴,没说话。倒是转身回了象屋,留给对方一个沉默的背影。 于屹以为这是无声的邀请,嘴角小幅度向上牵了一下,也跟着后头走。 临进门的时候,鼻尖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倏然刮过来的风—— 沉枝“咚”一下把门关上了。 极响亮的一声,惹得趴着补眠的cites不满地翕动了两下耳朵。 沉枝握着拳,默不作声地从自己那层有些厚重的棉被下,揪出那条属于于屹的、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烂咸菜”。 眼波流转了两圈,手抓着小薄被揉了两圈,最终视线落在cites身上。 脚尖点了点象屁股:“起开点儿。” 对方挪开的瞬间,沉枝手疾眼快地,把“烂咸菜”塞到了笨重的象屁股后面。 不同于干草的柔软触感,cite有些疑惑地扭过头——被角已经被沉枝掖藏起来了,它什么都没看到。 心里有些膈应,要起身看看,又被沉枝按着象头趴回去。 她的力道轻得跟挠痒痒似的,但cites不想忤逆,乖巧地顺从卧下。 “先别动。” 从沉枝站的角度,只需要微微扭头,就能看到那双从门缝间看到那双静止在象屋前,没挪动过的军靴。 她走了过去。 指尖摸上门锁,又放下。 语气里是和动作完全大相径庭的冷淡。 “我这里没药,你走吧。” 于屹隔着扇门,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缝隙间露出的、一双细白的脚腕。 熬了一夜的嗓音有些沙哑,他低声反驳她:“你有。” 于屹还记得当年还在国内的时候,因为老搬家,家里没剩多少家具,只有那一台方屁股电视机跟着一家三口流转。 央视八套、黄金档。每晚都会播出妈妈要追的连续剧。 他总是争取不到遥控器的支配权,老成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花得有些斑驳的屏幕,恰好切到码头—— 女人穿着件绿色玻璃雨衣。 站在细雨迷蒙里的男人迎接,注了一句:“药瓶。” 于屹听得发笑,又觉得贴切。 老式的药,的确有装在绿色玻璃瓶里的。 只不过这话,留给个孩子玩笑倒差不多。 放在这里,不合适。 果然,女人恼怒地板着脸。 她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的孱弱。 于屹百无聊赖地起身,一脚还没跨回自己的房间,却听客厅里那台大屁股电视机,不知道是信号接触不良还是什么原因,停顿了一下。 屏幕里的男人的声音缠绵:“你就是医我的药。” … 于屹耐心等了半晌,门内静悄悄的。 “我只要看你一眼,就不疼了。” “沉枝,开门。” 临了,又怕生硬:“好不好?” 沉枝声音绷紧:“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男人低低笑了声:“我知道。” “可能我没有这么说的资格。” “但是沉枝,我想你了。”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玩儿? 尾音绵长,凭空吊出些缱绻的意味,颇有心机地放低了姿态,将对方那颗好不容易装得冷淡的一颗心,热烘烘地捧在手上,结出的一层脆弱薄冰龟裂出条细缝,“咔擦咔擦”碎了满地。 隔着扇门,沉枝手背贴着脸。 明明捏着下巴,赶人走的也是他。 骗子。 “你这次,又想玩什么花样?” 语气浸着点儿雨季的风,呼啸着刮干了嗓子。 于屹的心,在这句反问中一点点沉下去。 “玩儿?” “你觉得,我是在逗你玩儿?” “如果,是为了那张合同。”沉枝揪着于屹的心尖儿,面无表情地挥动镰刀,捅得血次呼啦,收割一片心碎声—— 她也有些烦躁。 “合同是你的功劳,我已经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动协,也跟他们说清楚了。一分便宜都没占你的。” “当然,麻烦你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来占我的便宜。” 掷地震声。 轻而易举地将男人好容易憋出来的、硬邦地能砸人的“想你”二字,飘飘然送了回去。 于屹愣在原地,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经她这么一提醒,倒真想起被自己丢到犄角旮旯的那张合同来——似乎是被自己当作搪塞的借口,随意寻来句噎人的话堵了回去。 “合同的确是我一早就藏在那儿的,你说的那些——功劳、便宜,我从来没有在乎过。” “至于动协。”男人一顿:“两年了,我只向他们要过两样东西。” “第一件,如果我死了,把我和父母葬在一处。” 沉枝眼睫颤了颤,脑海里迅速划过那日、在动协看到的两张照片。 “第二件,我拜托他们,帮我找一个叫沉枝的姑娘。” 男人在外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前两步走得近了些,头往门上重重一磕。 沉枝原本附耳听着呢,被撞声惊得后退了一步。 她以为他要破门进来了,警惕地又抵了回去。 “干什么?” “骗你,并非我本意。” 那天,他刚接到k越狱的消息。 敌人在暗处,而她暴露在明处。 于屹怕自己护不了她。 身不由己,言不由心。 那些缠在沉枝心头的疑问,勾结成一股混乱的毛线团子,凭着臆想理出根细短的线头,却缺一份呈堂供词。 “你开门,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女孩固执地犟声:“就这么说。” 于屹的声音昏沉,打着圈儿往里面转:“外面很冷。” “我手也疼。” 浑身的刺收伏,耷拉成软胄。大有一副不纠缠着达到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门内的人,僵持了有三分钟的时间。 “吱呀——”一声,门开了。 沉枝面结寒霜地开口:“进来吧。” 她手上还捏着卷白,欲盖弥彰地往身后藏了藏。 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着她的影子,重迭缠绵。 呼吸贪婪地交织。 “手上拿的什么?” 是一卷尺寸瞧着不大对劲的绷带,上头还落了点灰,不知道在角落里藏了多久。 “cites之前用剩下的。”沉枝撇过头:“反正它也用不着了,我打算拿去丢了。” 小象突然被点名,嫉妒恼火地啐了一声。 于屹愉悦地扯了扯嘴角,一双眼直要撞进她心里似的。改行做一个合格又称职的泥瓦匠,敬业地砌下台阶:“丢掉也浪费,不如先给我用用?” cites,闭眼。 血已经不淌了,先前的渍迹结成几道交错得有些狰狞的深色痂。 他用另一只手接过沉枝手上的纱布,指腹不经意的剐蹭了两下对方的手心,在惹怒点燃之前,那只受伤的手攥着一角沾着灰的纱布,用力扯了两下。 “刺啦”一声,豁开个打破沉默的口子,小臂上也崩裂出几滴血珠。 右手没留情面地捏着纱布,劲儿也没收地直接糊上去。 沉枝眉心一跳,抢过纱布—— 她知道,这只是这具被勉强拼凑、缝缝补补再使用的躯体上,最不值一提的口子。 “说给我听。” “说什么?” “所有。”女孩一字一顿。 “那些你没告诉过我的,所有事。” 她低着头,语气执拗。 男人叹了口气,忍住想摸沉枝头顶那颗旋的冲动。 他微微俯身:“十二年前,我从中国来了东非。我的父母是东非动协里,唯二的两个中国人。” 从青春期的少年抽苗成能独挡的一面的大人,他的人生挤满了对父母的埋怨、不理解。 对于受苦受困基贝拉逼仄出租屋里的少年而言,拳场上搏命的汗水是解渴的补剂,他缓声讲述,自己如何一步步爬上去,打响了“于屹”的名字。 “我杀过象,也救了很多。” 第一次动手,眼前全是父母失望的一张脸。 他要是哪日死了,怎么去见他们? 后来想多了,逐渐麻木。 见不到的。 为崇高事业献出生命的,该上天堂。 他这样的,理应沉沦地狱。 命运作弄,却在人间给他留了一笔眷恋。 “沉枝,有些努力不是针对当下。它是未来。” 君主论中说: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因为手段可以为结局辩护。 可是他从来没想过为自己辩护,哪怕一句。 于屹盯着小臂上那只丑陋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我是不是很混蛋?” “是。” 再抬头时,沉枝眼有些红:“自以为是的混蛋。” “那就别为我这种人难过。”于屹指腹压上她湿润的眼尾:“不值得。” 手即将抽离之际,掌心被攥住,虎口处一痛—— 沉枝咬了上来。 眼睛蓄的一滴泪滚烫落下,她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 于屹伸手去拍她的后背,笑着安抚。 “属狗的吗?” 下一秒,小狗龇着牙扑过来了。 一个带着血腥味儿的吻。 她生涩地挑开男人的牙关,滑润的舌挤进去,又被瞬间捕捉。 沉枝轻轻呜咽了一声,再被更紧地揉进怀里。无路可逃,舌尖被嘬弄得发麻,被迫交缠戏舞,搜刮干净每一分香甜唾液。 肌肤都微微发烫。 于屹用残余的理智把人从怀里抠出来,凌厉的眼带着迷蒙的一片情欲:“cites,闭眼。” 玩奶吃水。(h) 蜷缩在角落里的小象,利落地一头扎进了干草堆里。 它听到几下凌乱的脚步声,墙边儿小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嚎,偷偷抬起头,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 床上迭着两个人影,沉枝被男人压在身下,细白的手抖着伸出来,又被十指相扣着捏住。 于屹在吃她的嘴,壮硕的身子完全将人笼在怀里,储存的氧气都因为重压被挤了出来,沉枝憋得满脸通红,嘴张着辅助鼻腔呼吸,却让男人得逞得更加肆意。 cites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它挣扎着站起,想去帮沉枝。 却见于屹揪着那床碍事的被子,不耐烦地向后一扬—— 兜了cites满头,四条粗笨的象腿慌乱地跌绊两下,左腿靠着右腿,哐一下撞躺在地。 沉枝推着于屹恨不得吞吃完自己骨血的舌头,挣扎着问了句:“什么声音?” 于屹气息越来越粗:“没什么,cites睡了。” 他猴急,滚烫的吻向下,嫌沉枝这一身保暖的衣服碍事,又不大有耐心脱,揪着下摆就打算撕了。 “给你买新的。” 沉枝咬着唇齿,克制住颤抖,红着脸往墙那边让了让。 偷觅了点凉意:“我自己脱。” 手绕到后面两下解开了胸衣扣子,几件衣服一齐往上扒拉,人往下缩,到了头部的位置被卡住,不安分地扭动了两下,像只被蒙着头的小乌龟。 瓮声翁气:“帮帮我。” 两团绵软的奶子抵在了男人胸膛上,挺翘的乳尖因为摩擦逐渐变硬。于屹完全听不进去这一句呓语—— “不急。” 他俯下身,双手捏着乳尖来回晃悠,揉搓着那对乳,乳白从指尖都溢出了不少,他捏着揉着搓着,脸贴得越来越近,冲着沉枝粉嫩的乳尖,亲吮下去,舌尖打着转,再快速晃动着刺激乳头。 沉枝头闷在衣服里,嘤咛了一声,边缘露出的耳垂都红了。 她看不见对方的动作,也预料不到他下一步行径,只能追着身体的酥麻骚软,还有湿润的触感判断。 于屹在吃她的奶。 滋滋作响,又吸又吮,恨不得把压根不存在的奶汁都给啜出来。 咬完左边又吃右边,唇舌配合指尖齐上,喘口气儿的功夫也不给她,尝试着把奶子聚拢,一口吞下两颗乳头,在牙间叼着,绽出朵又香又媚的花儿来。 脸压下去滚,埋在双乳间洗脸一样的摩挲,再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 沉枝被他一连串臊得要人命的动作惊得直蹬腿儿,不服气地捏着拳捶了两下。 “帮我脱…” “好。我帮你脱。” 于屹哑着嗓子,三两下把她下半身扒了,扛着两条腿儿把沉枝的腿折迭起来,下面小穴已经泛滥成灾,他响亮地亲了一口。 手伸上去拽着被揉成一团的、挤着女孩脖子的上衣领口,指尖绷出条缝儿—— 沉枝顺利解脱,气还没喘匀两下,穴就被含住了。 她半坐着,手肘撑着床起身,一低头,恰好能对上于屹刻意向上抬的、含笑的一双眼, 他吃着她的逼水,舌尖刚探下去,“咕”一下响亮吞咽。 内裤塞进了男人嘴里。 精瘦的脊背弓腰向下,蜿蜒出性感的沟壑。 男人甘愿跪拜臣服,软舌游走蚌肉,浅浅试探着勾起沉枝体内的潮汐,汹涌地淹过他的唇,下巴上润泽了一摊水渍,是女孩动情的证据。 于屹沿着穴一路向下舔,故意叼着她敏感的大腿内侧咬,抬高举起的小屁股上戳了一连排的红印子。 他得意地蛊惑,吮着圆润的肚脐周围打转,逗得沉枝像一条被拍在岸边的鱼,扭动着撅起身子,又被压着无处可逃。 男人少做这么冗长的前戏,无数次都是提枪上阵,塞两根手指摸出点儿水来就掰着屄往里头操,这会儿咂摸出味儿来,瞧着身下人像一口喷发的小泉眼儿,犟着嘴不肯说要,一身皮痒得都粉了—— “还做不做了?” 惹恼了,红着眼睛要咬人。 于屹低着头闷笑,手向下扒了自己的外裤,内裤都没脱的,隔着层薄薄的面料恶意的戳弄敏感肿胀的阴蒂,剐蹭之间带出淫液,布料的触感比起肌肤略显粗糙,磨屄间总是蹭到阴蒂,戳得沉枝都快尿了,夹着那一点不放。 他很快呼吸不稳,滚烫的性器还包在内裤里呢,忍不住挺身入了个头,两声闷哼重迭。 沉枝肩膀两侧肩膀抖着向里收,拼命想阖紧自己的蚌壳儿,察觉到宝贝似护着的那颗珍珠都快被捣碎了,手向下,揪着于屹的内裤边儿,又在骂:“混蛋…脱了再做…” 于屹深吸了口气,咬着牙往外抽,穴口“啵”一下吐出鸡巴的瞬间,他拉下最后一层隔阂,猛地挺入,直把人钉到床上,解渴地小撞了两次。 前戏充足,汁水充沛。沉枝这次没再喊疼,只有些娇气地啐了声胀,撑得难受—— 于屹掌心压着肚子替她揉,控着力道插,孽根每每进出的轨迹在他滚烫的手心勾勒完整,抽出时瘪下去一道儿,捅进来又鼓起来一团,他兴奋地难以自抑,力气愈发重。 掰开沉枝的腿压在头顶两侧,俯身亲她的唇,性器高速抽插,突入成倍袭来的快感猛烈在穴里撞击,带出大片淫液,糊在两个人交合的生殖器上,“啪——嗒”。 “啪——嗒”。 满屋都是交欢的气味和水声,床都淹透了,来不及吞下的细碎声音从纠葛的舌间逸出来,分开时都被吃得红肿。 沉枝两瓣儿臀被压着,撞击得红而肿,不甘心地被骑了十来分钟左右,哭的又娇又媚,手揪着男人胸前的两颗红豆,又嫌不大有玩儿头的掐了掐,莫名有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意思,脑子都被干得发白,腿心都在抽搐,还在犟: “我也要在上面。” 于屹疑心自己听错了,耳凑近了些:“什么?” 沉枝又重复了一遍。 “行啊。” 男人抱着她,鸡巴都没舍得抽出,慢条斯理地翻了各个,胳膊垫在头下,好整以暇。 “你动。” 他嚣张没个几秒,笑容忽然僵住—— 沉枝翻身的第一件事,抓过了男人随手丢在床尾的内裤,塞进了他的嘴里。 吃男人的奶。/尝尝自己的奶是什么味道?(h 于屹心下怪异,连同眉毛都抽搐了两下。滚烫的性器还嵌在对方体内,出卖主人的心情,青筋爆起跳动。 他的嘴里都是自己的味道。 很重,浓郁的檀腥味儿,上面或许沾着死粘稠的前列腺液,裹着口水顶到喉头最深处,莫名有一种自己给自己口的错愕。 沉枝完全不管他的死活。 她双手撑在于屹胸前,指腹捏着他那一点点小揪奶头拉长,手上借着力,下身半蹲着微微抬起,一气将鸡巴吐出了大把,插到完全叫自己适应、舒服的深度,满意地埋下头,有样学样地,把男人的奶,一口含进了嘴里。 下身小幅度地吞吃性器,享受地眯起了眼,露在外面的半根只能分到点儿流溢出来的骚水,渴地直嘬着吮,自己玩自己都能爽到潮喷。 于屹咬着自己的内裤,脖子向上昂,喉结被刺激得滚动两下。 女孩动作生涩,毫无章法,咬咬这个没味道,胡乱着用指甲去剐蹭另一颗,两颗乳头都被她掐得红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啪嗒啪嗒,像在嘬奶。 也不好吃呀? 为什么于屹每次都爱咬她的奶子? 她俯着身,垂下的乳头尖尖随着动作在男人壁垒分明的腹肌上晃悠,被蹭得发硬,觉着不舒服,指腹压着充血的两颗往里按了按。 于屹简直被她这淫而不自知的动作勾得发疯,手向下探,捉着两颗浑圆的乳球,粗鲁地揉在掌心—— 他顺着她的心意,由着她胡闹地乱插,内裤吃也就吃了,不拿。 但也得索取点甜头。 男人被这晃荡的乳浪甩得眼晕,红着眼拎着奶子尖儿往上揪—— 被揉大了几圈的乳分量不小,连蓓蕾顶到下巴附近的时候,沉枝都没喊疼。 她还在细声细气地娇喘呻吟,贪乐自己掌控肏屄节奏的快感,迷茫地看了眼胸膛剧烈起伏的于屹。 对方指尖揉着乳尖转,另一手搓了几下红艳艳的唇,食指抵开女孩的贝齿,目光幽深。 沉枝反应过来了,耳尖瞬间滚烫:“死变态。” 真的…可以这么玩吗? 她微微侧过头,尝试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被扽长的奶子。 穴里吃着的鸡巴忽然胀粗了一圈儿。 于屹眼里藏着点即将失控崩盘的东西,仿佛一脚踏在了悬崖边儿,只需要沉枝再多给点儿甜头,整个都要坠下去了。 女孩觑着他的脸色,手覆上男人的,握着他的手,把捧着的一对奶送得更高。 犹豫地含上了乳尖,吃奶一般吞下了半个。 自己的胸乳,原来是这样的味道。 和男人的硬完全站在相反的对立面。 绵软、细腻,像一团挤压一把便可一口吞下肚的棉花糖,嘬一口乳头绽出一朵花,细品之下好像还带着点甜。 她“啵”一下吐出,乳晃出两道要人命的影子,尖端连接着自己的唇,缠绵出一根银丝。 幼而御。 泛滥成灾的穴微微颤动着,沉枝还没准备好,下一秒便被于屹插了个满满当当。 男人眼里是浓墨般的黑,那团完全被口水泡湿的内裤被揪出来,他咬牙:“沉枝,你要老子的命吗?” 醋。(h) 沉枝含着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又被重新堵回去,胯间被于屹滚烫的掌心压着,他不动她,窄腰在下面疯狂往上桩送,结结实实地往子宫口顶,顶得对方已经被吃得肿大的朱果上下跳跃,艷红的奶子尖儿上浇透了口水,有沉枝的也有于屹的。 女孩伸手捂住,脚趾都蜷缩着绷紧,腰窝蓄了点汗又被甩出去,连脊背都抬了起来,有些崩溃地抽搐。 她也不求慢,报复般地手撑在于屹小腹处,指尖抠着男人的腹肌掐,揪出点红印子又嫌弃不过瘾,半个身子压下去,咬着对方的胸凶狠地“呜”了一声。 于屹罕见的满足,手抚着沉枝的后背,性器抽送的动作不停,杵进深处后又多停留几秒,享受肉穴本能的、献媚般的吮吸和裹缠,手掌包住半个奶,有些粗糙的虎口眷恋地停留。 一下浅,一下深。 饱满的囊袋“啪”地打在她被操翻了的阴唇上,凶恶的龟头刮着沉枝娇嫩的内壁,干得她直打哆嗦。 穴心都被肏得服帖了,甬道抖着哭,讨好地挤出淫水润泽、自保。 她隐约能猜到于屹突然发疯的原因,那下吃奶的动作是个点燃的导火线,他蛊惑她去做,然后顺理成章地欺负回来,再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又痒,又胀得难受,又带着点羞于承认的快感。 几乎要被操个对穿,边捅边往里头施压,沉枝挨个两三下就受不住地哼唧两声—— 于屹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舒服?” 沉枝挑着细白的手指在床单上胡乱地抠,腮帮子都咬紧了。 “…一般。” 于屹喉咙里滚出声笑,把着奶子托着人往上,脸蹭着对方酡红的面,手都握上她不堪一折的颈子了,指腹摩挲着脆弱的弧线,往日的凌虐欲半点都没了。 想亲她。 薄唇刚贴上沉枝的嘴角,门外突然闹来了动静。 于屹耳尖,早在对方的脚步踏入被自己划好的领地范围后就心下了然,色情地舔了两下女孩的唇。 “你约人了?” 沉枝被干得有些懵,曲径绞着性器,大腿内侧嫩薄的肉跳了两下。 小小声:“没有啊…” “沉枝?” 脚步声顿在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 是武继明。 “吱呀——”一声,于屹掌心垫在沉枝腰后,把原本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倒提起来了。 沉枝被抵在床上,头在下,屄口被捧高在上,原本插进宫腔里的性器被拖出一截,茎身裹着一层水亮的色泽,有些艰难地往外拔。 男人脸上还挂着笑,瞳孔里却有几分郁色。 他不高兴了。 “回话。” 胸乳起伏着抖,被放过才松了口气的穴挨叫着迎接新一轮插,孽杵把屄里头每一寸褶皱都碾平了。 不说话,就再用力点。床板追着肏屄的动作摇,一下接一下地往子宫里操,干得沉枝被灭顶的快感操控得在崩溃的边缘来回打转。 高潮迭得太凶,她爽得直咬舌尖,忍住呻吟的冲动,张嘴都带着点哭腔:“我在…” 被欺负尿了。(h) 短而快,剩下的尾音被于屹伸手捂回去。 他咬她的耳朵,轻轻“嘘”了一声。 男人下面被嗦得爽到不行,每一寸都浸透了骚水,湿软又热,手绕着去揉身下人的阴蒂,握着沉枝的腰胯按在自己丛生浓密耻毛下。 严丝合缝,缓慢抽出来一截,“噗叽”一下就着满穴的水塞回去。 沉枝忍得眼尾都红了。 武继明有些狐疑地又问了句:“你不舒服吗?” 她说不出话,下巴被于屹掐着,对方整个身子压过来亲她,叼着丁香舌吃得啧啧有声,透明的津液包不住地徘徊,蓄在下颔,被男人用指节刮了糊在奶子上,身子被肏得直往后缩。 门外的人很有耐心,几分钟后才等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唔…” “要不要找个医生来看看?” 沉枝眼前迭着黑,腰眼都跟着发麻,慌乱地自己伸手去捂肚子,摸到往日里平坦的腹部,于屹的鸡巴深入打桩,汁水捣成白沫,腿心间泥泞不堪,积攒成一滩边“啪”一下顺着倒立摇晃的动作往后淌,不少都糊在了后穴上。 她难受,自己毫无章法地抠。 于屹咬牙操了几下重的,顺着沉枝的心意,去刮糊在后穴上的精。 摸了两下,收拾地差不多了。指尖沾着点白沫子,控制不住地往里头钻,前面还可着劲儿的欺负,后头又插了一小段指节进去,两边空着节奏一起插,同时抽出来又捣进去。 前后都被玩得大开,乳鸽似的奶团痉挛着抖,好半天才想起来回复武继明:“…不用…” 比之前的声音,还要小几分。 “阿普的事儿,我听说了。”武继明还是没走,语气温和:“你别难过,也别太放在心上。” “毕竟这里,迟早是要离开的。” 于屹手一抖,后穴插着的指节又进了几分。 他无声地冷笑,曲起指节往肿高的阴蒂上不轻不重地弹两下。 不痛,但是整个穴都酥麻了。 沉枝脑子一蒙,尖叫声全部捂在了嗓子眼儿里,哆嗦着激出一小股透明的水。 好像…被欺负…尿了。 她彻底软了,失神地盯着象屋的天花板。 于屹等着人缓劲儿,外头的武继明又烦了几句“那我不打扰了,你好好休息”之类的话,都被浸在情欲里的二人忽略,自讨没趣地走了。 脚步声走远,于屹把沉枝捞回来,贴着嘴角亲了亲:“是不是重了点儿?” 沉枝有些头晕,无意识地抓了抓男人的后背。 “可是我还没射出来。” 于屹架着人,揽着贴到胸口抱好,又压回到床上。 标准的传教士姿势,女孩两条细腿儿盘在他腰间无力地晃,捅进肚子里的粗物将子宫口都肏开了。 他盯着沉枝被操得失神涣散的眼,稳稳发力—— 象屋给保育员准备的床,不过是一张只够容纳一人,侧边拧着螺丝的木板。 它像一条在风雨中被凌虐得桅杆折倒的小船,坚持了大半日。 吱——噶。 吱——噶。 轰然倒地。 床塌了。 于屹眼疾手快地和沉枝掉换了位置,自己跌垫在下面,面色阴沉地看着自己明显受到惊吓的小兄弟。 软得从穴里滑出来了。 沉枝眼角湿润着点泪,也同样吓得不轻,手撑着地往后退了一把—— 脚踝被滚烫的掌心捉住了。 “去哪儿?” 又硬了,插哪个洞?(h) 虽然不敢明说,但沉枝的眼神分明在那张委屈躺倒的木板上停顿了几秒,又莫名往于屹下身瞥了一眼,再烫到般移开—— 她受惊地将一声嗝儿都噎在了嗓子眼儿里,两丘雪乳随着加重的呼吸抖了两下,作出逃跑姿势的胯骨侧边支着凸起,腰线盈盈一握。 “床坏了。” 鲁莽的始作俑者不在意地“嗯”了声:“回头劈了送去烧火。” 他把人拉回来,舔了舔后颈,换来一阵颤栗。 “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 于屹垂眸,原本安静蛰伏在腿间密丛耻毛里的兄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昂首挺胸,充血变化得粗长起勃。 女孩咬着牙小声地叫:“你不是…不是…” “没有。”于屹抱着她,把人抵在墙上,强硬地挤进双腿间。 男人语气凝重,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肯定:“你看错了。” 烫硬的一根抵上沉枝的腿心,沾了点淫液在肉缝间前后蹭滑,从被撑出洞的穴口滑到重新闭合起来的后穴,握着去戳缝顶鼓得凸起来的珍珠。 问她:“怎么办?又硬了,插哪个?” 他刚刚进了根手指入后庭的,当真是淫性上来了什么都敢做,沉枝摇着头,忍着羞郝握住性器往穴那处带。 “想插屄了?” 于屹笑,故意斜插进去一个头又拔出来,密杵着带来蚀骨的痒,鸡巴都快被水淹透了。 沉枝踮着脚,被勾得软绵“唔”了声。 “噗呲”一下,紫红的性器又捅到肚子里去了。 蓄着一汪淫水的穴被插得汁水横飞,粉嫩的阴唇被玩到变形,洞口绷到极限,隐约透着点白,刚进去小腿肚子就抽筋般地哆嗦。 前面是墙,后面是他。 被挤在炽热和凉意之间,沉枝一张酡红的脸半压在墙上,身子被操得起伏、颠簸,胡乱喊着人的名字。 于屹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贪婪锁着这一抹任由自己欺负的白。 下身耸着动,使坏地往宫口撞。销魂窟里的媚肉抽动着鼓跳,舌头一样舔着他敏感的马眼儿,绕着龟头直打圈儿,欺负一下出一下水,哀叫着承受,只觉得魂都爽得要被绞碎了。 牙抵在舌尖儿咬破点皮,才找回了几份理智:“我在。” 沉枝整个人都被干得软了。 一身骨头跟被拎下油锅里炸锅似得酥脆,浸在那甜蜜黏稠的暧昧情欲,连自己要说什么话都记不得,眼泪鼻涕流得一塌糊涂,被人嘬着嘴和舌尖吃。 腰间被有些粗砺的指腹来回摸,捧着肉乎乎贴着掌心的臀向上抬,于屹泡在这一汪泉里,鼻尖都渗出细密的汗,回回抽出来没几秒又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沉枝丝毫意识不到自己的样子有多媚。 身上都是男人的手指头印子,屁股蛋儿附近被撞得通红,连同阴蒂被玩得肿大,眼见都快缩不回去了。 还不自知地吊着口被调教出来的淫,往前退一点又将屄口主动送上来挨肏,哭吟的尾音哆嗦地往上抬。 于屹再重一点,再快一点,临近爆发点的同时,推着身下人膝弯,捏着脚踝摆成跪撑在墙上的姿势。 更方便他发力、冲刺。 沉枝粉白的脚勾得死紧,脚趾蜷缩,窄而薄的肩膀往里箍,锁骨连同后背的蝴蝶骨抖个不住,嗓子尖细地叫了声“不要”,又被浓精烫回去,泄了个一塌糊涂。 不要脸,臭流氓! 她软了身子,半依在了于屹怀里。 酥软了的脚尖无力地点着男人宽厚的脚背,被肉塞子堵紧的下体一空,性器抽离,淅沥的精混着淫水“哗”一下涌流,急得沉枝夹紧了腿根儿,哆嗦着主动抬手圈住了于屹的脖子,股沟缩高向上抬—— 她怕把地上弄脏了。 “没关系,我来打扫。”对方捏捏她有些红的耳尖。 沉枝不依:““不行,我要去洗洗。” 象屋多是木质结构,且不论打不打扫得干净,光是那味儿浸到里头,想想就要疯了。 她使唤着于屹给拿衣服,手绵脚软地勉强套了件上衣,微炸着毛从衣领探出个脑袋,整个人忽地僵住。 裤子,没法儿穿啊。 男人瞅着她的神色,滚烫的掌心贴捂着屄口,把人抱回了床上。 他伸手拽过一小方白布,笑着就来掰沉枝的腿。 “不弄你了,抠出来点儿,不然怎么走?” “还是要我抱着你去?” 女孩自然不会选择后者,曲着条细腿儿架上于屹的肩,刚挨着浅擦了下屄口,有些痒的往后一躲,目光定格在那一方布上。 那上头沾了点儿白白的精,揉搓成细条状,她第一眼,险些没能认出来。 “我的…” “一会儿给你洗。” 于屹掐着对方的腰,两三根手指塞进去,抠挖出来的精一股一股胡乱包在了沉枝的小内裤里。 她忍着异样,一声不吭。 最后,被掏干净精的穴不可抗拒地分泌出点透明黏扯的液体。于屹挑着眉,什么也没说,只把那一团乌糟的内裤往屄口一堵,胡乱地给人套了裤子。 “你先出门,我再出门?” “还是一起?” 他的声音刻意压低了几分,原本前倾着带着点压迫感的身子往后抽离了一寸,眉心压着眼,并未抬头看沉枝。 ?“我一个人…” 女孩原本铺陈直叙的口吻,在看到男人耷拉下的半边肩后忽地转了个弯儿,奔向了她从未设想过的、一句莫名的解释:“洗澡的地方,太挤了。” 说完自己都觉得脸烫,刚想找句话盖回去—— 于屹低沉的笑意透着点儿了然咬在沉枝的耳边,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她的屁股:“那就依你,快去快回。” … 另一边,好不容易等到战火平息的cites顶着头棉被,颤颤巍巍地往声音的方向转了转。 沉枝忙着去收拾自己,半分没往角落里瞧。 只有于屹歇了空儿,扫了一眼过去,目光顿在象蹄下那一抹绿。 语气陡然危险—— “cites,我的被子,怎么在你那儿?” 小象用粗鼻掀开被子一角,试探地朝外看了一眼。 恰好对上于屹似笑非笑的一双眼。 怎么只有你会发火吗? 它也怒了! 我的玩具和象草呢! cites愤怒地吼了声,被叱责的男人花了半分钟时间反应过来它在嚎什么,有些恼地捏了捏眉心。 他支着床板跃下来—— “之前事情太多了,忙忘了,是我不对。” “我现在打电话叫人送,该你的东西,半点不少。” 男人缓步凑近,一下掀开cites用来遮掩心虚的厚棉被。 “只不过…我分明记得那晚,我原来那床被子,是不是盖在沉枝身上?” 小象扭捏了几下,不自然地撇过头。 ——你自己去问她吧,我不会说话捏~ * 紧挨着象屋西面,足够容纳一人的狭窄空间。马桶、淋浴花洒、洗脸池、还有一张半人高的凳子,拥挤地挨在一处。 门还是坏的,锁眼掉下去了,要用手顶着用力向上托一托才行。 沉枝整个身板都扣上去顶着,一连试了几次,在半小时后终于筋疲力尽地隐约摸索到一声锁扣“咔哒”对上的声音,保险起见,又将那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凳子搬来顶着门缝,长舒了一口气。 狭小的卫生间内灯光昏黄,她就这眼前丁点儿光,小心地将一身衣服脱放在了相比较而言略微干爽的角落, 皱着团成一团,拘谨地努力减少存在感,但依旧被打湿了大半,可怜兮兮地蜷缩。 沉枝看不见的,整个人的视野完全被困在一方热气白雾中。 她有些贪恋热水冲刷疲惫的感觉,花洒间或滴落几滴水珠,在静谧的空间里和张着嘴大口喘气的呼吸声相触,奇妙地交融碰撞出令人安心的旋律。 直到突兀的脚步声“咯吱、咯吱”响起,女孩警惕地停下动作。 她手里还抓着那条包着浓精的小内裤,僵持着准备冲洗的动作,一双美目紧盯着门的方向。 声音在门口停下了。 有人用膝盖顶着门,手臂鼓着劲用力一推。 蒸腾的热气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有什么花白的东西一闪而过,兜头被蒙上一块怪异的布料,被劈头盖脸拍了一掌。 液状的乳白顺着向下流,蜿蜒过于屹高挺的鼻梁。 他不敢张口说话,拍张嘴,子孙精就淌到嘴里去了。 长腿挤进去,飞快地在身后关了门。 沉枝被迫踮着脚,弓腰站进了角落里。 “不要脸,臭流氓!” 拿我的被子,去给cites垫屁股? 沉枝的嗓音被热气熏透成软绵绵的形状,东倒西歪寻不到个支点,即便是骂人,听着也没什么力道。 始作俑者连衣服都没脱,鸠占鹊巢地往花洒下一站,手抹了把脸。 面上挂着白灼被稀释成浑浊的液,于屹阴沉着脸色刮干净。一手拎着被女孩当作投掷武器的小内裤,一小团布料陷在掌心,揉搓着被糟蹋得最泥泞的裆处。 一声不吭,也不回应那一句骂。 瞧着倒真像是专程来应之前那句“一会儿给你洗的”承诺的。 半分眼角余光都没分给沉枝,空喊了一嗓子“臭流氓”的人都懵了—— 不是来耍流氓的啊? 男人大刀阔斧地占走了淋浴间大半的地方,沉枝脚踮地都快抽筋了,默默抱着对奶儿,往花洒那处蹭了蹭。 手鞠了捧热水往自个身上泼,一双眼止不住地往于屹手里的动作瞟。 只一眼,急得要跳脚:“你轻点儿呀!” 脆弱的一小撮布,控在于屹手里像条飘摇在暴风雨中的小舟,舷帆都挣脱到了即将崩裂的临界点,桅杆几乎折断。 再施几分力道,便救不回来了。 沉枝瞧得胆战心惊,细细想了想自己先前出来那会儿—— 饱餐一顿的饕餮眉眼滋润得餍足,瞧不出丁点儿不满。 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沉枝揣这些疑虑,连带着指腹已经捏上了内裤一角。 “要不,我自己来吧?” 轻轻拽了两下,没扯动。 略微加大了几分力气的同时,拉锯战突然被单方面宣布退出—— 对方松手了。 从于屹手中豁开个口子,最后碎裂在沉枝手里。 原本还有些旖旎的气氛瞬间僵住。 男人黑沉的眼色压过来:“不好意思啊,弄坏了。” 沉枝咬着牙,重复着他的语调:“不好意思?” “那我一会儿穿什么?” “不碍事。” 于屹捉过冻透得冰凉的那一只按在水下,两人都狼狈地淹在蒸腾的热气里。 男人那一头短刺硬发乖顺耷拢着,顺着他滚动的喉结落下了,又戳进沉枝往回缩的颈窝里。 ——空间狭小,女孩几乎是嵌在他怀里洗,一时有些分不清是身后的于屹更烫,还是水温更烫。 于屹手探下去,捏过沉枝的掌心,揪着几根夹在指缝间没丢的布条塞进自己湿透的裤兜里。 “你穿我的。” 沉枝一迭声的“不”都快垒出回音了,直到身上游走的手不乐意地揪了把奶尖儿,她有些恼怒地咬在于屹的虎口,不轻不重地推了把对方。 “我不洗了。” 投入成本太大,风险系数太高。沉枝胡乱挤了把湿发,抓过脏衣就随便往身上套。 于屹由着她,只是把花洒拧着转了个方向,保证了狭小淋浴间的温度,又不至于将沉枝淋个透。 他纵容地看着女孩故意怄气的动作,直到对方一推门—— 老式门把手上,掉下来条绿色的小被子。 沉枝愣在原地。 于屹越过她捡起来,临了还拍了拍上头沾着的灰。 他拾掇着摊开,作势要往沉枝身上披,被女孩僵着脸躲过。 她认出来了,那条被自己塞在cites屁股下面的小被子。 “…我不冷。” “你冷。” 于屹倔强执拗地用被角掖住沉枝的肩。 一瞬间,女孩脑子里闪过很多东西—— cites老是偷偷躲在干草堆上放屁,气流大得能将表层干草吹得打滚儿翻几个身,还一脸无辜地指摘干净,正气凌然地嫁祸给自己。 或者是排完便便,几次偷摸着在象屋里蹭屁股… 沉枝嗓子眼里动静不小地噎出声干呕的动静,一把挣脱开男人的钳制,重新冲回了浴室。 门在于屹的身后再次关上。 他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半弓着腰,脸对朝下水道、嘴角又沾着点秽物的沉枝。 手攥着她的头发抬高,指腹不算轻地擦过对方的唇:“拿我的被子,去给cites垫屁股?” 用奶子帮我洗澡「Рo1⒏red」 他发现了。 沉枝抬眼,隔着层层水帘,半分没让。 语气里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劲儿:“我没有。” “嗯,你没有。” 他不与她争辩,只用指腹顺着嘴角向上,五指张开穿进发间,俯下身,脸几乎贴着沉枝的。 花洒溅下滴水珠,滑过于屹的嘴角,滴进女孩唇间。 男人的笑意隐隐扩大:“我知道了,是cites拖走了我的被子,是吗?” 下面那个机械地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扶了扶酸软的腰,想往后退一步—— 微凉的手背被覆上烫人的温度,他箍着她的腰,迫得人抬头。 “它不懂事,你得赔我。” “我…再买一条给你。” “你买不起。”于屹啄着女孩细腻的脖颈,炽热的吻向下。 “冰岛鸭绒被,里面的羽绒都是顶级冰岛鸭翅膀窝下的绒毛塞制的,那鸭子一年只产二百公斤的鸭绒,你赔得起?” 沉枝一双眼难以置信地瞪大。 那条破咸菜叶子? “或者,换一种方式。”他用鼻尖蹭着女孩的香乳,顶着刚穿好的衣服领口大开,指尖捏着上衣下摆向上卷。 慢条斯理地谈判:“我这个人,也不爱和自家孩子计较些小事。” 比如你看,cites有个妈妈,是不是缺个爸爸? 沉枝脑子一糊,话都不过脑子了:“我选鸭子。” 乳上忽地被咬了一口,女孩一惊,始作俑者危险地眯着眼:“你选,鸭子?” 比起通过承认他和cites之间的关系间或给个名份,更愿意赔一床鸭绒被? 于屹抬手,将花洒淋浴头掰扯了回来。 兜头的热水来得毫无征兆,温度滚烫、力道又重,激得沉枝背上一疼,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哼,整个人被于屹拦腰一搂,掰着仰起头脸撬开了唇齿。 嘴里被不留情面的搅弄,涎水吞咽,沉枝头真切地有些发晕。 明显不太开心的那一个贴着手又去摸她奶子,捏着红肿的奶子尖儿。 颇为委屈地让步:“那你,给我洗吧。” 你不是洗过了吗? 沉枝暗自腹诽。再抬眼的时候,于屹已经扒了一身湿透了的赘衣。 两手捧着女孩盈盈的两丘乳,往中间挤,放开后又抖颤个不同,晃出要人命的奶晕。 他曲起指尖,弹了一下乳尖儿。 “用这里,给我洗?” 沉枝一下就被色懵了,怎么洗? 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环抱着白白的一团。于屹嘴痒地低下头吃了两口,手把手教着她手臂迭放在乳下,堆垒地两团乳更高,奶尖儿完全揪出来,蓓蕾呈现半绽放状态。 “见过浴球吗?” 挤上点儿沐浴露,沾点水搓成大量的泡沫,再擦遍全身。 “从现在开始,奶子就是浴球,擦着身子洗澡,得把你这奶尖儿擦破皮了。” 他佯装发着狠,落下的吻却轻。 额间兴奋得青筋都在跳—— “帮我洗洗?” ———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阴蒂高潮。(h) 男人的手摸到了洗手台上,两指夹着一瓶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泵头,毫不客气挤了几大坨。 他看也不看,全部注意力只在女孩虚拢在掌心的一对乳上。 稠液黏糊地“啪哒”一下,受热受力后又沾了点水,鼓出丰沛的泡沫。 于屹喉结滚了两下,尽数均匀抹在了沉枝的奶子上,揉得那一团水润光泽,在昏暗的灯光下诱得人食指大动。 嫩乳晃颤着从指缝间溢出来,靡骚得让人恨不得嚼巴下肚吃了。 男人光是摸奶子,摸得眼睛都红了,刚肏完销魂窟的性器昂扬着抵到沉枝的腿心,手下力道愈发得重,拎着花洒拽下来去冲充血的奶尖儿。 沉枝身子跟着抖,手抓着对方的手腕,尖叫着妥协。 “洗…从哪里洗啊?” 于屹咬着舌尖,捱过那一阵要命的痒,花洒又送了回去,转身扒干净了自己,换下的衣服随手扔到洗手台上,随后半蹲下,背心裸露在外—— “背。” 身高差的缘故,男人扎着马步的高度,恰好让背心里那一道丑陋的缝合疤痕正对上女孩的眼,沉枝咬着下唇,有些迟疑地,抱着乳球贴了上去。 她有意避着于屹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绕着远路搓揉,前头那个哑着嗓子笑话人在身后是不是扭得像个蛆,扭头说要看看是个什么淫样儿。 情欲呵在嗓子眼儿里不上不下,沉枝在后头连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手曲张着、默默攀上了于屹的手臂,虚拢在那道他为了博取同情故意刺下、而她浑然不知实情的伤口外。 于屹反应了两秒,忽然意识到她在做什么。 水珠流到沉枝弓起的手背后又溅弹回去,像一把在瓢泼大雨里撑起的伞,小心翼翼地护着里头的皮肉。 分明自己还在挨欺负。 她那么点力气,能做到什么呢? 于屹浑身血都热起来了,“啪”一下关掉了花洒,转身拧着人揪到了怀里,指着她偷偷摸摸的小动作,笑了:“做什么?” “心疼我?” 他不要她洗了,奶子夹鸡巴也不要,掐着女孩的后颈,膝盖顶开对方的腿心,性器蹭着屄口,不甚温柔地磨。 男人的高潮方式是抽插、肏屄和喷精,但女人不同。 回馈给她非插入模式的阴蒂高潮,权当是这一计阴谋得逞的餍足。 沉枝阴核肿得有过往的数倍大,突在外头缩不回去了,软着身子由着于屹磨,爽得眼睛都翻了白,嘴角哆哆嗦嗦地包不住涎水,都被男人吮着吃走。 她哭得厉害,大抵是觉得好心替他护着伤口,没由来被拖着挨了一顿磨屄,心下委屈。 折腾得快死了,爽翻得要晕过去。 沉枝掐着自己的掌心,挨了得有上百下磨,底下淌出点温热的阴精,淅沥着尿出一小股水,哐啷一下全浇到于屹的鸡巴上了,男人闷哼了一声,也跟着后头泄了。 怀里的人身子软得像团棉花,于屹低头亲了亲沉枝鬓角的汗,刚想取笑—— 人被玩得晕过去了。 * 与此同时,洗手台的那堆湿衣服里,顽强地响起了手机铃声。 大概是因为浸了点儿水,声音有些发闷。 于屹两指拎过来接了,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咆哮。 “象草和那什么狗屁大象玩偶,往哪儿送?!” 男人皱着眉头把手机拎远了些:“孤儿院最西边的象屋里,里面有头小象,还有张塌了的床,门我没锁,你送进去就是。” 那头沉默了,大抵是在开车,喇叭愤怒地按得震天响。 于屹慢条斯理地开了花洒,手伸过去试了试水温,抱着沉枝,半个身子站到了热水下,另外半边维持着接电话动作,半步跨在外头—— “顺便,路上买两套衣服来,一套男装,一套女装。象屋西面有间小屋子,放房门口就行。” “…” “钱从我账上扣,这些年来协会发的,我一分还没用过。” 对方彻底怒了,鼻息打响:“你怎么不顺便让我帮你们把床修了?!” 于屹哼声笑:“你要是车上有螺丝刀的话,不妨试试。我看过了,是床侧螺丝给震松了,不是什么大毛病…” 回应他的,是一阵利落的忙音。 你嫂子都快泡发了。(过渡章) 片刻后,一辆私家越野停在了孤儿院外。 车上下来个生面孔的肯尼亚男人,正是前几天在动协接待沉枝的那位。 他阴沉着脸,拖着后备箱里的几捆象草,手指夹着螺丝刀,小拇指儿勾着两套衣服,艰难地往院里走。 没走两步,很快被拦下来。 喘着粗气,用下巴点着自己的裤兜子:“证件…在兜里,麻烦掏出来看看。” “动协的人…?” 男人手被勒得充血发白,恨恨地点了点头。 “于屹喊我来,有点事儿。” * 象屋里,cites百无聊赖地玩着鼻子。 它抱着脑袋,眉心隐约飘过愁云。 于屹已经离开很久了,托人送象草来什么的,该不会是一句糊弄象的谎话吧?! 腹诽的话在心里滚了两下,一直虚掩着的房门忽然被垒成堆的象草撞开。 一道弧度不小的抛物线,最低点落在了距离小象不远的干草堆角落里。 cites吃了一惊,象鼻伸过去掏啊掏,翻找出一只雕工精巧的象玩偶来。 它用鼻子卷着,努力绷着一张严肃的象脸,嘴角向下瞥—— 一双警惕的象眼,正对上从干草堆后探出头的、汗涔涔的一张脸。 对方冲它咕囔了一句,“砰”一下用膝盖顶得门完全大敞。 cites可以清晰地注意到男人咬紧的牙间鼓囊的腮肌,一口气吊在喉咙间忍着没吐出来,硬生生将身后一大坨象草扒拉进了屋,整个人伴着惯性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倒在地。 掌心撑着地面“哎呦”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被小象笑话,指尖指着面前塌陷的一张床板,颤抖着冒了句脏话。 又觉得不解气,再骂了一句。 cites分明从尾音里听出了羡慕、嫉妒,以及难以置信的语气,默默捂住了耳朵。 他好没素质哦! 在小象有些鄙夷的目光里,男人手背一抹汗,夹着螺丝刀的指缝微微收拢,弯着腰将崩乱得满地都是的螺丝拧扣捡起来。 “真不是人啊,这得做成什么样儿?” 他的眼角余光转向呆立在原地,叼着玩具默默不撒鼻的cites,固执地寻求认同感—— “你说是吧?这于屹到了床上,怎么也跟个禽兽似的。” 这一句轻飘飘地钻进没捂紧的象耳朵缝儿里,cites颇为赞同地跺了跺脚。 ** 被念叨得多了,于屹攥着泡得有些发皱的指尖,不耐烦地打了声喷嚏。 热水已经被他拨弄到调试的最大承限内,狭小的浴室内气雾蒸腾到于屹几乎看不清沉枝的脸,掐着劲儿开了一点儿窗户缝,自己站在那处挡着风,女孩面上的潮红才下去了些。 他回拨了电话,那头乒乓响着动静,是在修床。 “让你去买衣服,你是去摘棉花了吗?” 于屹垂着眼,语气有些不虞。 他捏着沉枝绵软的身子:“再不滚过来,你嫂子都快泡发了。” 平白占了声便宜,门外很快响起了踩着怒意的脚步声,匆匆往这处赶。 透过扁压的门缝,一下击碎水响的塑料袋儿声挤进来。 “床也修好了。” 指关节捏动,每个字都抑着股火。 “嗯。”于屹莫名心情很好。 “你可以滚了。” —— 预告:下章于哥完犊子了 迟到的冬至小剧场·饺子还是汤圆儿? 沉枝是南方人,冬至那天,得吃热乎乎的小汤圆儿。 糯叽叽的外皮轻豁出个口子,甜香的黑芝麻味儿泛上来,抿一口油香,淀粉水勾芡的粘稠汤汁儿恰好中和了腻,捱过北半球全年最长的夜。 她数着日子,在冬至前一晚,兴冲冲地拉着于屹去了中超。 由于没有破壁机,他们只能购入打磨好的芝麻粉和糯米粉。 制成品关税高,价格是国内的三到四倍。除了他们偶尔会光顾,几乎是无人问津的状态。 沉枝用小铲子装袋自己想要的份量,兴冲冲跑去称重时,于屹给撑在收银台打瞌睡的小哥发了根烟—— “我妻子喜欢吃甜食。” 小哥在来肯尼亚以前是北方人,难得在东非遇见两个熟面孔,指尖捏着烟嘴,说了句“稍等”,扭头进了隔间。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拎出来个巴掌大的保鲜袋,里头摞着十来个冻过的水饺,沾了干面粉,白胖地挤成一团。 “尝尝吧,菌菇肉的。” 于屹表示愿意支付,对方执拗地摆手。 最终问了句:“你在来肯尼亚之前,原先是哪里人?” 都说北方爱吃馄饨和饺子,南方爱吃汤圆儿。面前的男人似乎对着两样都不感兴趣,目光只追着半蹲在货架前、皱着眉头挑选黄油的小姑娘身上。 “记不清了。” “她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 过往种种,不过是序章。 如今你我,才算是一家。 沉枝拎着满手的东西小幅度地挪,含糊不清地求助了声:“于屹——” 男人一手接过去大半,眼角余光注意到女孩一直偷瞟那一袋水饺的馋样儿,手肘推了推,附过去耳语了几句。 对方一下惊喜地“哇”出声,冲着小哥连连道谢,并拍着胸脯保证—— 等汤圆儿搓出来了,一定要送几颗来尝尝。 “不是说,‘我是南方人,冬至只吃汤圆儿吗?’?”于屹模仿着沉枝先前信誓旦旦的语气,暗自发笑。 “你懂什么呀?” 肯尼亚的饺子是三角形的,起源于索马里,除了肉馅儿和蔬菜外,还在面皮里包了洋葱、辣椒、小茴香等沉枝不喜欢的食材油炸而成。 那不是家的味道。 沉枝总是有理:“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汤圆儿、汤圆…吃…” 她卡壳儿了。 于屹指尖拎着对方埋陷进长发间的棉衣拉索扣,一路包裹紧露在寒霜外的颈子,低头提醒她。 “团团圆圆。” 怎么样,爽不爽? 门外的脚步声不甘心地走远,浴室内的男人侧耳注意着动静,门轧出条缝儿,一只泡得有些发白、发皱的手伸出来,一把拽走了装袋的衣服。 无数带着热温的水蒸气借着机会涌出来,徘徊在门前不舍离开,又在浴室门重新带开后钻回去,拧作一股劲儿,熏得瘫软的那一只通红着脸、乖顺地倚在于屹怀里。 沉枝一头湿软的黑发被分拨到两边,骤然接触到冷空气有些不适地嘤咛了声,于屹伸出掌心手背朝外挡了点风,有些软的步子特意放慢,叫象屋附近聚着的三俩保育员微微震惊的神情凝固,随后一脚勾开了象屋的门。 cites宝贝似的搂着新玩偶,不大熟练地卷着两根象草往嘴里塞,咂么出味儿来又拖出来—— 它还没断奶,只会摸索着进食。 眼皮儿抬两下瞥了眼来人又重新低下去,有先见之明地离那刚修好的床远了两步。 象屋的门在于屹背后被轻轻带上,晌午逼近刺眼的阳光被隔绝在外。 男人搂着沉枝,重新躺回了床上。 一眼没睡,他倦地眼皮直打架,整个人迭在沉枝下面,捏着怀里人有些烫的耳垂。 “好梦。” * 沉枝再次醒来时,透过象屋西侧的窗户,cites半边身子被均匀了涂抹了一摊温暖的橘红。 低沉的暮云堪堪压下来,她撑着昏糊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把趴伏着的身子从于屹身上抠出来,条件反射地去摸手机。 直到看到碎裂的屏幕,眨着眼睛反应了两下,才恍觉抓错了手机。 于屹的手机屏保是一张熟睡的女孩脸,边缘晃动模糊,一看就知道是偷拍的。 沉枝红着耳尖,瞥了眼时间,刚要装作无事发生般偷摸送回去,眼角余光控制不住地转到下头跳出来的信息—— 内罗毕当地的手机号码,07打头。 ——你那一刀扎哪儿了?看那象屋门口也有血,怪吓人的。 ——不过床都能玩塌了,谅你小子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最后。 “怎么样?哥们儿这主意不错吧?男人有时候也得学学示软装可怜那招儿,损了点儿,但架不住好用啊!都跟你以前似的,能这么快抱得美人归?” ——怎么样,爽不爽? 沉枝捏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她反复看了几遍,下嘴唇咬着,默默咽了口唾沫。 她记下了那则手机号码,把于屹的手机重新放回去。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捡起自己那在激战性事中掉落床角的手机,转身往外走。 手摸上门把手那一刻,于屹醒了。 嗓音里带着困顿的沙哑,支起半个身子:“去哪儿?” 沉枝开了门,转头冲他笑:“我去上个厕所,很快回来。” 等床上的人重新躺回去,女孩出了门,往厕所的方向拐,她回头看了,确认过身后没人跟上来。 沉枝拨通了刚才记下的号码。 “嘟——”几下响铃后,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几天前,她拿着那张从黑市带出来的合同,去动协找于屹的时候,这个声音曾经冷漠地回绝了她—— 于屹早就退出动协了。 她无声地扯动了嘴角。 电话那头疑惑地问了几句,见没人应声,咕囔地自言自语了句“打错了吧?”,随后挂断了电话。 沉枝删除了通话记录,愣在原地良久。 她给武继明发了条信息—— 我们,是后天回国吗? 等你好了,再补偿我? 沉枝犹豫了几秒,回复了句:好。 不超过一分钟的时间,聊天框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对话框里跳出一句疑问: 身体好点了吗? 沉枝被莽撞快感冲击得几乎淡忘的记忆,被这一句唤醒回笼。 数小时前的肉体相撞、抵死缠绵。 自己在慌乱间应付搪塞的话埋下了颗藏有后患的种子,她犹能记起高潮时的失神。 恍若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即便意识到当时武继明就站在门外,依旧难以抑制地沉沦,淫乱不堪地做欲望的荡妇奴仆。 那时候她在干嘛呢? 放任自己去迎合于屹的动作,夹杂着恼怒、滋生的怜悯以及羞于承认的喜欢。 到头来不过是一处提前安排的圈套,是可以随意与人分享的一句—— “玩得爽不爽?” 沉枝有些想吐,她分不清究竟是被周遭恶臭的气味熏得反胃,还是得知真相后的,从心底油然而生的那股、挥之不去的厌恶。 她只能强打起精神,抖着手回复武继明:好多了。 随后捏着鼻子,手机重新揣回了兜里,一手打开了厕所门—— 于屹就站在门外。 他散漫地眯着眼,似乎没注意到沉枝因为震惊微微缩紧的瞳孔、以及小幅度向后退了一步的动作。 男人一手将人从里间拎出来。 夕阳在他身后落于西山,于屹久睡后斜乱成乌糟一团的发被随手抓在脑后,多了几分慵懒的少年劲儿。 “臭死了,怎么呆那么久?” 沉枝没接他的话,只是盯着对方的手臂。 她的手艺称不得好。 于屹手臂上的那卷纱布被折腾了一天,已经松垮地看不出末梢的蝴蝶结形状,歪扭着勉强维持包裹的姿态。 沉枝伸手紧了紧,指尖状似无意地抚上了伤口—— “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一刀…是k刺的吗?” 于屹“嗯”了一声,收回了手臂。 欲盖弥彰地补充了句:“他就这么点本事,狗急跳墙。” 他并没有在这则话题上多作停留,温热的鼻尖抵着沉枝有些凉的额头:“饿不饿,陪我去吃点东西?” 怀里的女孩乖顺地点头:“我想先回去换套衣服。” “好。” 她任由男人攥紧自己的手,借着低头一瞬间的功夫,敛去了眼里刻着的、有些悲凉的底色。 * 于屹开着车,带着沉枝去了市里的一家名叫“checkafe”的日料店。 女孩不大有胃口,只要了一小碗乌冬,用勺子撇着点汤往嘴里送。 她坐立难安,特意避开了服务生,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和男人商量:“我等会儿想去买点东西…” 于屹分了点鳗鱼饭,小碗推到沉枝面前:“把这些吃了,我带你去。” 她奋力挑着点吃了,对面的男人不大满意地嗤笑了声,将剩下的一扫而空:“就这么点鸟胃。” “要买什么?” 沉枝跟在他身后:“我那个…生理期来了。” 于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原地愣了几秒,脸忽然黑了。 他绕过去要看沉枝身后—— 女孩推搡着他走:“哎呀才刚来,能看出个什么呀…” 她的声音渐小,盯着男人明显有些阴沉的脸色。 “你不开心吗?” 说不失望是假的,于屹捏了捏眉心,伸手抱过她:“没有。” “等你好了,再补偿我?” 他说得暧昧,沉枝却笑得有些勉强。 你是觉得,我只想和你上床? 他们去了邻街的一家超市。 沉枝在进门右拐的第叁排货架上随手拿了包卫生巾,在结账时询问收营员:“请问,厕所在哪里?” 对方手指着超市后门西北角的方向,半个身子探出收银柜,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回她。 于屹脚跟着沉枝动,作势也要跟过去,被女孩轻轻搡开拦下:“你在外面等我就行。” “我会很快。” 她有自己的诉求,于屹也乐得在一些小事上纵容她。 他盯着沉枝渐远、缩小成模糊一团的背影,转身时掌心微微蜷缩,抓了几盒避孕套往收银台扔。 犹豫了几秒,将那一排都捋了去。 “结帐。” * 女厕所里没几个人,沉枝对着镜子揉了两下自己有些苍白僵硬的脸。 微敞开的领口隐约能窥见几下青紫印记,吻痕喧宾夺主,铺天盖地拥挤在白皙颈间。 有人说笑着进来,她飞快地拢起衣领,闪身进了隔壁的隔间。 捏着卫生巾的指尖略有些发白,另一手褪下裤子—— 底裤上干干净净,一丝血也没有。 女孩脸上是预料之中的了然,她装模作样地贴了片卫生巾。 再拎着剩下的出门时,面上浮现的几分坚毅被重新遮掩。 距离离开,还有一天的时间。 她不会再让于屹碰自己。 ** 超市出门不到两百米的停车场,于屹斜靠在越野车前,指尖夹着根刚点燃的烟,被咬扁的烟嘴那头刚要往嘴里送,有些吹皴的俊脸听到动静后转过来—— 烟被丢到了地上,军靴蹭灭了火花。 他用另一只手把人圈过来,在沉枝脸颊落下带有尼古丁气味的浅浅一吻。 女孩没偏头躲,又或许是明白,躲也躲不过。 于屹享受着片刻温存,一句“冷不冷”还没问出口。 沉枝呵着白烟,把手中的卫生巾从半开的车窗丢进去。 “晚上,我想搬回阿普的宿舍里住。” 她一脸平静,不像是在和他商量。 男人一愣,沉着脸把人塞上了车。 直到越野空调供暖运作,就着排风口那点热气,他把嘈杂声关在车外。 “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沉枝表现得比他还要诧异几分—— “我生理期。” 短短四个字,在于屹舌尖绕了几圈。 他忽然领悟对方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 “我没有这么禽兽。你身子不方便的时候,我不会碰你。” 于屹的眼神透过蒙上层雾气的车镜,和后座的沉枝撞上。 她的眼里多了些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沉枝眼角余光落到车座那一大袋,包装各异的避孕套上。 “我是说,最近,可能满足不了你的需求。” “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于屹手里攥着安全带拉索把玩,啪嗒、啪嗒。 他耐心地听沉枝说完,欺身凑近。 深郁的心思积压在眼底,风雨欲来。 “我听懂了。” “你是觉得,我只想和你上床?” “你觉得我这次回来,是因为、想和你做爱?” 沉枝那点迂回的话术都被男人直截了当地点破,她有些难堪地转过头。 有缘一定会相见。 她其实更想反问回去—— 难道不是吗? 嘴被轻轻捏住了,掐成一道扁扁的、鸭子嘴形状。 男人微凉的唇贴上,啄吻她的嘴角。 他幽幽叹了口气,一手绕过来揉沉枝的肚子。 “是因为生理期吗?所以喜欢胡思乱想?” 大手被拍开了,连带着上面残余的丁点儿烟草味被打散。 沉枝抬眼,没再说话。 于屹指尖缠了点发丝哄她,以为是自己那一大包避孕套惹得人不高兴了。 “那些买来,不是现在用的。” “是留着以后。我们之间,还会有很多个以后。” 指尖隔着裤子,抵了抵厚实的卫生棉。 他的话带着蛊惑的魔力:“不是因为想和你上床、做爱,所以才纠缠。而是因为喜欢,所以想和你做快乐的事。” 女人的阴道,通往女人的心。 男人也是一样。 沉枝看着他,良久。 她问出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 “那天之后,你还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了?” 于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用手背去蹭她的颈窝。 “那条被子,不是什么冰岛鸭绒…谁让你拿它去垫cites的屁股?不想我回来了?” “是因为这个跟我生气?嗯?” 沉枝没再提一句辩驳的话。 她摇头,捉着于屹的手送了回去。 “回去吧,我冷。” * 那一大包避孕套被塞到了象屋唯一一张木床的最下面。 他们心照不宣地没人再提那件事,于屹除了深夜偶尔会搂着沉枝睡觉外,大部分时候手脚规矩,克己复礼地像个正派君子。 与此同时,沉枝也越来越沉默。 她怏怏地窝在象屋里,一待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指尖抠着于屹坚实的胸膛:“我想带cites出门,去做个全身检查。” 男人握过她的手,响亮地亲了一下。 “好。” 他们去了cites此前治疗过的动物医院。 复检一共花了不到两小时的时间,负责接待的医师正是上次被于屹威胁过的那位。如今眼见面前的一男一女举止较之前亲昵不止半分,毫不意外地收回目光。 小象年轻,康复能力极佳,外伤早就好了个七八。 “再静养几天就差不多了。” 沉枝点点头,又问了几项平时该注意的事宜。 折腾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她默默将手从于屹掌心中抽回,没等对方问,抢先一步开口:“我有点饿了。” 动物医院隔壁就是家卖饺子的,每次经过都有浓郁的茴香和洋葱味儿飘过来。 于屹凑近女孩的耳边:“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 沉枝摇头,目光瞥向房间角落里的一抹灰:“我想陪cites.” “你去买一点,打包回来吃吧。” 于屹不知道的是,在他前脚刚离开医院的一瞬间,沉枝盯着玻璃移门里,男人远去的背影。 她问医师:“以cites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是不太建议…进行空运?” 跨国空运的象,一般需要在在板条箱中度过一段时间,以适应这些空间,减轻飞行过程中的压力。 cites目前的健康状况来看,即便撇开压力测试不谈,能不能上飞机,都是个问题。 医师显然没预料到这个问题,惊疑不定地点了点头。 沉枝苦笑了一声。 医院外很快响起了一声急促的,轿车后轮刹地声。 皮鞋敲击冰凉的地砖,探进来一张有过几面之缘的脸。 武继明冲医师微微颔首,目光游移至沉枝身上:“走吗?” 角落里的cites,轻轻叫了一声。 象嘴小幅度地颤动,像是发觉到了什么。 沉枝走过去,缓缓半蹲下身子。 她抱住了cites半个头。 “等你好了,孤儿院里的人会送你回家的。” 湿润象鼻点着女孩的掌心。 “至于我们。有缘,就一定会再见的。” 人呢? 于屹等饺子的时候,眉心一直不安分地跳。 肯尼亚的饺子是叁角形的。包裹上蔬菜、肉馅儿、洋葱、茴香、辣椒等香辛料,排着队“扑通”跃下油锅,金黄酥透。 隔着一层玻璃,刺激男人的味蕾。 他将心底的一丝不安归结为—— 饿了。 转而向服务员追加了一份火鸡肉。 对方还未来得及应一声好,却听见手机“叮咚”一下响。 他原以为是自己的,直到面前的男人滑开了手机。 只愣了半分钟,红着眼冲了出去。 餐厅里的人吓了一跳,都以为是逃单的。门口两个鼓着夸张肌肉的壮汉伸手想拦下,被叁两下掰折了胳膊,捂着伤口佝偻了腰身。 根本拦不住。 于屹的手机上,收到了一条来自沉枝的讯息。 简短、直接。 :你和你的父母,都是英雄。 但我不愿意做英雄身下发泄欲望的妓女,你也犯不着为了场鱼水之欢,特意玩苦肉计。 餐厅距离医院半里地不到的距离,男人连安全带都没系,油门踩出凶狠的弧度。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右手反复拨通沉枝的号码,几声“嘟”响后是令人绝望的忙音。 医院前几辙深重的轱辘印儿被再次碾上,笨重巨大的越野车头几乎顶上玻璃移门,落地的军靴带着难抑的怒气,一把攥住和cites依偎在一处的医师。 于屹嘶哑着质问:“人呢?” 对方哆嗦着去扶眼镜儿:“走…走了…” “去哪儿了?” “不…不知道啊。跟上次来的,另外一个男人后面走的,走之前就抱了会儿象,什么也没说…” 于屹松开他的衣领,眼里嗜杀的火焰燃高。 他一字一顿:“武继明?” * 另一边,沉枝坐在武继明身边的副驾驶。 她发完最后一则信息,伸手拔了电话卡。 指尖捏着探出窗外,凭着感觉,顺着风向丢了出去。 小小一张电话卡,落到地上。最后轧在车轮下,发出脆弱的、“咔嚓”一声。 武继明偏头看了她一眼,调大了暖气的出风口。 “孤儿院那边的事,都办妥了。” “运回国的五头非洲象已经送上了飞机。他那边…同样会收到错误的混淆信息…以为你今晚飞了广州。” 于屹一定会发了疯地、顺着故意遗留下来的线索摸爬。 回国的假消息已经释放出去。 实际上,“突然消失”的沉枝,一头扎进了内罗毕茫茫人海里。 待一切被琐事掩盖,再悄然搭乘回国的飞机。 神不知、鬼不觉。 沉枝揉着太阳穴附近,轻声道了句谢。 “晚几天走,耽误事儿了。” “无妨。”武继明抬头看了眼车镜。 “你愿意离开,我很高兴。” 被抛弃。 沉枝“离开”后的第一晚,原本称得上大隐于市朝的东非动协,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阿德姆原本一早已经躺下了,逼近凌晨时,突然接到了值班室的电话。 新来的成员战战兢兢,话都说不利索,没两句后,连通讯工具都被抢走。 于屹的声音经过电流压缩再释放后变得有些陌生。他明显压抑着怒气,尾音不自觉地抖—— “滚过来。” 阿德姆暗自唾骂了声,到底还是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他麻溜地滚回了动协。 裹挟着寒风入室时,迎面被掷来半个巴掌大的硬物。 搞偷袭? 阿德姆冷笑了声,掌心收紧攥住—— 是一小团被撮成球形的烟壳。 满屋子都是烟味儿。他差人新换上的、宽大舒适的桌椅前,半瘫着个神情郁结的男人,指尖捏着烟嘴,往几乎满额的烟灰缸角落里塞烟屁股。 诡异的时间,错误的地点。 本该芙蓉帐暖度春宵,搂着温香软玉翻淫浪的于屹,眼角淬结了冰。 阿德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知道我叫你来,什么事儿吗?” 手机屏幕亮起,调到莹绿的页面。 于屹顺势丢给阿德姆,眉心捏成个深重的褶。 对方“卧槽”了一声,有些困惑地反问:“这不是我发给你的…” 男人不耐烦地“嗯”了声。 “沉枝,跑了。” “机场、车站、孤儿院,我连基贝拉都掀开胡搅了一通,到处都找不着她。” 掌心捏着的手机像块烫手板砖,阿德姆快握不住了。 于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兴师问罪。 “她似乎觉得…我把她当作了泄欲的对象?说不愿意了。” 男人嘴角勾起个讥讽的弧度。 “我从来不记得我有说过这么混蛋的话。你呢?” 阿德姆冷不丁地,想起前一天、临近傍晚,自己接到的那则怪异的电话。 通话里,对方的气息拉长,一声不吭。 他有些慌乱地抬眼,和半靠在椅背的于屹对视。 男人缓缓起身,指节捏得“咔吧咔吧”响。 深夜,大厦一隅,响起了串出惨烈嚎啕声的哭叫。 * 半小时后。 于屹的指关节处蹭破点儿皮,恰巧和阿德姆脸上、大小各异的青紫伤口对上。 他被按在了电脑前,搜罗出了这半年来,动协管辖区的非洲象调配情况。 鼠标点着这个月的缺口,手肘杵向了桌角边的于屹。 “那个叫…武继明的,从上头调了五头象。” 于屹探头过去,盯着屏幕上的“changlong,qingyuan,guangdong”出神。 “provenancebaseofrarewildanimalsandplants?”(珍稀野生动植物种源基地) 阿德姆没去过中国,对于屹口中的地点不甚了解。 他来回看了几圈,摩挲着下巴上新折腾出的青色胡茬儿:“这是打算…实施迁地保护…繁育?” 于屹阴沉着脸,“嗯”了一声。 天光透了点白,映得男人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了。 他想到了被抛弃在医院的cites。 迁地保护的报告早在一周前就提交给了上级,要带五头非洲象回国的主意,绝不是临时起意。 是为了彻底摆脱他,所以连cites都不要了吗? 跨年小剧场·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cites小小年纪,忧心箭一般逝去的光阴岁月。 新年在即,它甚至不需要扒拉手指头,只需要探头朝前望一望,一眼便能看清自己,即将被强制断奶的命运。 这几日,于屹总是盯着它冷笑。 有意无意地透露小道消息—— 我可听说… 别的象,那可都是叁岁断得奶。 即将迈入四岁门槛的cites,惭愧又理直气壮地捂住了耳朵。 虽然…虽然鲜嫩的象草也很好吃! 但它还是贪恋,纠缠着沉枝,做一个大号象宝宝的惬意。 即便是cites这样的幼年小象,也明白断奶意味着什么—— 它不再是可以随意和于屹争风吃醋,背地里较量家庭地位的宝宝了。 沉枝身边的位置就这么丁点儿大,快挤不下它了。 它开始刻意减少食量,甚至于绝食。 一开始,沉枝还以为是个好兆头。 她想趁机让cites断奶。支使于屹从外头搬回来几箩筐的象草。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小象只偏头看了一眼,又怏怏地收回目光。 它只偷偷在沉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塞了一截儿象鼻,含在嘴里嘬着。 像口欲期的婴儿吃手指,砸摸出点甜味儿来。 两叁天下来,cites瘦了一大圈儿。 今天是跨年夜,于屹做了一桌几乎压断腿的菜,沉默地靠在椅背上抽烟。 沉枝蹲在cites面前,右边腋下夹着奶瓶,左手端着一盆,被切得碎碎的象草。 她红着眼睛威胁cites:“你不吃的话,我也不吃。“ 一人一象,僵到了十点多。 于屹哄着沉枝喝了点水,趁着女孩洗漱的功夫,挨着cites的边儿上坐下。 他开了瓶奶,眼角余光和匆匆偷瞥过来一眼的cites对视。 奶轻轻推了过去。 “喝吧,我不笑话你了。” cites固执地离远了一步。 于屹耐心积极耗尽,抓了把象草,淋了点奶泡软和了,不甚温柔地往象嘴里塞。 沾了满手的口水,有些嫌恶地往象身上擦。 “不准吐出来。” 他凑近象耳根最幼嫩敏感的地方,咬着牙小声威胁。 cites倔得像头驴,含着一嘴的食物,也不嚼,也不吞,也不敢吐出来。 于屹拍拍它较往日肥硕,显得有些干瘪的屁股。 佯装拨通了兽医的电话。 他假装看不到象鼻顶端,被嗦得亮晶晶的口水。 漫不经心地将奶瓶盖儿拧了回去。 “不吃饭,并不能阻止长大。” “只会让你饿死,饿到医生上门来输营养针。” 男人站起身,不屑地扫了cites一眼。 “长大、变老,都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沉枝薄底拖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要多吃饭,长到足够强壮,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想她的话,我带你去找她。 阿德姆瞅着于屹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 他挠着头,抠破了头顶点血痂,猛地一拍桌子:“有了!” 阿德姆在动协的年头比于屹还要久些,打交道的人和事儿也杂多。 有时候倒带过去,拎着点陈年往事抖落灰尘,收拾点儿犄角旮旯出来,偶尔也有意外之喜。 实施迁地保护,以本土象交换到他国,武继明并不是第一个这么干的人。 三年前的津巴布韦政府,也有一次几乎类同的委托。 巧合的是,当年的阿德姆,恰好是次负责人。 记忆里的名字荡涤过三年,在舌尖滚了几圈儿,怎么也喊不出口。 他揉着头,尝试了动协里所有的电脑,终于在f盘某个角落里,找到了当年的合同。 “yunnanasianelephantprovenancebreedingandrescuecenter.” 西双版纳云南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 这是当年,国际合作的第一站。 于屹看了过来,喃喃:“云南?” 阿德姆滚着鼠标,颇有几分窥见事情转圜余地的自得。 “于,如果现在有机会让你回到中国,你还会回去吗?” 当年于屹对回国的抵触,动协上下人尽皆知。 但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男人点了点头。 以前不回去,是因为觉得大洋彼岸没有牵挂。 现在他的牵挂,都在那里。 “我愿意回去。” 如果沉枝在那里的话。 * 算算北京时间,东八区计时的国家,此刻已经将近九点。 合同上有轻易不会换新的座机号,阿德姆拨打,按下免提。 几下“嘟”声,轻飘飘地把两个人的心牵起来。 直到那头传出来一声清晰的“喂”。 于屹下意识地想用中文回话,被阿德姆抬手示意阻拦。 他用英文表明了身份,并要求希望和当年负责事宜的相关人员通话。 接线员一懵,迅速做出了反应,表示让阿德姆稍等片刻。 当年负责对接的工作人员早在一年前离职,新上任的雇员听完了这厢的诉求,谨慎地婉言: 我们这里,需要向上头请示。 阿德姆表示理解,对同样失望不少的于屹耸了耸肩。 男人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在经过对方时,轻轻撞了下肩。 “有消息的话,记得通知我。” ** 越野疾驶出市郊,车窗半开着,耳边都是呼啸的风声。 刺骨凉意灌入耳朵眼儿的同时,高奏令人头痛的旋律。 于屹伸手,往有些老化的车载音响上拍了两下。 没动静,又拍了两下。 电流“滋滋”划过,猛地吐出巨大一声—— “最后一首歌,给大家唱,寂寞沙洲冷,好不好!” 老式音响里,是拷贝下载过的演唱会版本。 “有花儿伴着蝴蝶 孤雁可以双飞 夜深人静独徘徊 … 仍然捡尽寒枝不肯安歇 微带着后悔 寂寞沙洲我该思念谁” 油门踩到顶,一首歌的时间,越野又回到了动物医院。 值班医生和cites面面相觑,直到急刹车声响在窗外,男人的脚步顿在门后。 他朝小象招招手,粗粝的掌心不大温柔地揉过有些湿润的象眼—— 低声:“多大点出息,不准哭。” “想她的话,我带你去找她。” “我们回家。” 回国。 沉枝和武继明下榻的酒店,其实是一家营业执照随手挂在后厨,腻上脏灰油污的小旅馆。 来往是些想节省经费的背包客、拮据的学生情侣,他们挤在逼仄的旅店走廊里,提着足有半人高的行李,敲开拼凑床位的房间。 两人抵达时,已逼近深夜。 褪着墙皮的薄薄一层瓦砖挡不住临睡前的喧嚣,武继明揉着虎口处,有些头疼地想把窗户关得再严实一点,头探出去,恰好对上隔壁房间里,玻璃上透出的电视影子。 沉枝还没睡。 她的手机被随手搁置在窗沿下,半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个头。 武继明沉默了一瞬,披了件外套,转身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男人拎着新买来的电话卡,再次敲响沉枝的房门时,对方手里正攥着浸泡在水里的茶壶插头,有些无措地用干毛巾拧挤着水。 意外来访,她一下注意到武继明手里的购物袋。 “没有手机,总归是不方便的。” 男人什么都没问,只是递了袋子过去。 “等风头过了,把广州的五头非洲象安顿好,我让那边给你放个长假。” 女孩有些木地,用干燥的那只手接过提袋。 “多谢。” “不客气。”武继明盯着她的动作,在门重新关上前,皮鞋的顶端,忽然抵进了门缝里。 “你还好吗?” 沉枝嘴角挤出抹笑意:“我很好。” 再好不过了。 事情又重新调整回了正轨。 cites在接受康复训练后,将会返回生它养它的东非草原。 它不必经历长途跋涉的折磨,扒空自己去适应另一方水土。 这一路上,她总是回想起被囚禁在黑市工厂的时光。 画面总是定格在于屹攥着自己的手,刀柄没入胸膛的触感尤在。 他似乎总是提醒自己—— 我不是什么好人。 从来没有刻意隐瞒过对疯狂性爱的贪婪索取,还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卑劣。 沉枝对于屹的了解,至此戛然而止。 是她因着卧底的身份添了层滤镜,对他抱有过大的期望。忘了眼前的男人,原本便是信不得的。 伤口是假的,是和朋友商量“抱得美人归”的苦肉计。 他捅下那一刀,是为了口中的“爽一爽”。 你看看你,还以为对方是喜欢上你了吗? 走吧。 她轻轻对自己说。 武继明往后退了一步,缓缓带上门。 “明晚飞广州,你好好休息。” * 于屹口中的“家”,其实还是孤儿院角落里的那间象屋。 它还维持着沉枝离开前的模样,木门大敞着透气,穿堂风荡涤走最后一丝暧昧纠葛的气息。 cites像往常一样,蜷缩在了干草堆的角落里。 于屹和衣躺上了床,他再次拨打了沉枝的号码—— 依旧是空号。 一觉天明。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四点。 cites饿得前胸贴后背,自己啪嗒啪嗒开了几瓶奶,糟蹋得地上到处都是。 于屹盯着手机上那十来个来自“阿德姆”的未接电话出神。 他伸手回拨,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惊叫:“妥了!” 男人皱着眉,将电话拿远了些。 “那边同意了。这几天,抓着你们家小崽子好好养身体,收拾收拾,准备去云南吧。” 多喝奶,长身体! cites的身体素质,其实距离它能够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待在飞机的运输箱中,还差一大截儿的距离。 于屹握着手机,冲阿德姆“嗯”了一声,翻身下床。 男人脚尖在距离cites一步的干草堆附近轻点:“喂。” 小象警惕地对上对方审视的目光,默默吞了口口水。 于屹蹲下身,捏了捏依旧不甚灵活的象后蹄,微微蹙眉。 他拧开一溜排奶的瓶盖儿,挨着cites鼻子边儿放下,象草也泡软了递给它,神色淡淡:“都吃了,然后去做康复训练去。” cites象眼怒睁,难以置信地瞅了眼外面的天色。 西沉的太阳都快砸下来了! 它轻哼了声,动作幅度极大地撇过头,蒲扇耳“啪嗒”一下甩在脑门上。 不去! “不去也可以。”于屹漫不经心地用手勾着对方的下巴挠,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那你便留在东非罢,我自己去找她。” 举止轻柔,cites却总错觉挨着自己下巴的手劲儿愈发地重。 像一条阴冷的毒蛇,暗地里吐着鲜红的杏子,肆意在脊背上攀爬,寻它一块嫩象肉,随时打算一口咬下。 小象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渍着奶的后牙床微微颤抖。 卑鄙! 它几番权衡,最终仍是舍不下沉枝。 只能不情不愿地低下头进食,象鼻卷起瓶奶的瞬间,错过了男人隐约勾起的笑意。 于屹喊来了负责cites日常康复训练的保育员:“辛苦了,这段时间,劳烦你多费点心。” * 在cites咬牙咒骂,苦着脸进行康复训练的日子里,于屹其实也没闲着。 准确点说,他去绑了个人回来。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软着腿趴在地上,再抬头时,堪堪和cites一双有些困惑的象眼对视。 他们曾经见过,在黑市的工厂里。 后来整个黑市被肯尼亚警方缴获,彼时被佣兵绑架的兽医才得救,脱离苦海不足半月,刚纠结是否趁此机会转行,出来买块肉的功夫,撞见个活阎王—— 于屹挑着眉:“好久不见。” 兽医大叫一声,蜷缩成个团,手脚乱舞:“你别过来!” cites嫌他聒噪,不满地离远了一步。 这厢还在瑟瑟发抖,以为刚逃离虎穴又掉进狼窝的兽医,将肯尼亚报警电话含在嘴里囫囵了几遍,求饶的话想了一箩筐。 还没来得及开口,怀里突然被丢了一沓钱。 于屹觑着他的脸色,又加了点先令。 “过几天,得空运一次象。全程需要有个兽医…从板条箱里就开始跟着,干不干?” 对方嘴角嗫嚅了几下,还是没开口。 男人以为是嫌钱少,不耐烦地又往上加了几分筹码。 哄骗得不大乐意了,索性一手探到裤管附近,眼瞅着是要拿刀。 兽医那小伙子忙不迭地喊了一连串的“不”,手攥住了于屹的袖口,又在对方饱含警告的一眼中松开。 他一咬牙:“什么时候?” 于屹看了眼cites:“最晚,一周后?” 小象严肃地点了点头,一仰头,又灌了瓶瓶奶。 多喝奶,长身体! 初来乍到 其实,用不了一周的时间。 年轻小象身体给力,硬生生地将冗长的恢复期,缩短到了四天半。 熬过第五次昼夜更替,枕着cites响彻孤儿院上空的喷香小呼声,于屹终于迎来了临行前的曙光。 他打包好瓶奶、cites心爱的玩偶,连同垮着大小包的兽医,一同扔上了飞机。 阿德姆在后方手忙脚乱地替男人联系西双版纳当地的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盯着好友委托自己的那张银行卡余额,欲哭无泪。 把cites带回国,虽然走的是动协的路子,但包机等一系列费用,多是从于屹账户上过的。 他抖着手指给于屹发信息:你这两年攒的点钱,这么花一遭,都快比我脸还干净了! 于屹刚准备登机,漆黑的墨镜镜片下反射出阿德姆传送信息时的心焦。 他一顿,回了句: 我们中国有个通俗的词儿,叫“老婆本儿”。 本来就是为了娶老婆攒下的钱,带着儿子回国追老婆,有什么不对? 男人欺负阿德姆中文不好,几下将人绕晕。 可怜的东非小伙儿愤恨地一口干下大半杯红茶—— 那…要不要我借点钱给你? 那头回得理直气壮:不用。 阿德姆冷笑还凝固在嘴角没放下去,于屹最后一条信息很快传过来: 帮我查查,西双版纳飞清远,要多少钱? * 两人一象出发的时间是内罗毕当地上午十点,北京时间下午三点。十来个小时的航程折腾下来,抵达云南西双版纳嘎洒机场时,已经逼近凌晨两点。 阿德姆做事还算靠谱,一早通知了当地的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来接人。 飞机落地时,见到的一水儿亚洲面孔令于屹稍稍安心。 为首的男人是西双版纳此次负责迁地保护的工作人员,他面上挂着温润的笑,冲于屹伸出手:“靳松。” “于屹。” 对方多看了一眼:“于先生,是中国人?” 于屹微微点头,侧身露出cites有些蔫巴得耷拉的硕大头颅。 随行的兽医窝在后头,轻轻替cites揉着耳根,缓解几分颠簸飞行带给小象的不适。 “它有些不舒服。” 靳松远远地朝cites看了一眼:“救助中心里有医生,先回去吧。“ 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位于云南西双版纳野象谷,规模有内罗毕的大象孤儿院远超数倍不止。 一进门的廊道上,故事以展板的形式呈现出来:在求偶争夺战中败下阵来的昆六,被兽夹夹伤的“然然”、与家族失联的“孤儿”小强、喜欢逛城的“阿宝”… 于屹快速扫了两眼,眼尖地在繁育基地的工作计划表上,捕捉到“野化训练”的字样。 靳松顺着他的目光瞟过去—— “基地里的象,行为矫正后效果不错的,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把它放归到自然去。” 男人扭头看向cites:“未来的某一天,这头小非洲象也是一样。” 他朝身后的工作人员使了两下眼色,很快有饲养员围上来,哄着cites进了提前准备的象圈铁栏里。 于屹抬脚想跟上去,很快被拦下—— “救护站的医生很快就到了,这里有食物、水、药,它会被照顾得很好。” 对方公事公办的措辞让于屹明显察觉到不舒服。 “它夜里需要喂奶。” 靳松意味不明地笑了:“让它试着多和同类在一起吧。” … 对方语气平和,却始终秉持着自己做事的态度。于屹没再争执什么,和从东非跟过来的兽医分别被安排在南北两间腾空的员工宿舍里。 杏花疏影,星月流光相皎洁。 由于要倒时差,于屹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才昏沉睡去。 迷迷糊糊地,他听到了一声凄厉的象鸣。 像是来自基地的象圈铁栏附近,又像是来自梦里。 男人挣扎着要爬起来,但随之追溯冲击神智的,是一股淡淡的香气。 怀疑。 味道不重,掺了股药香。 闻着不光有些舒适,甚至带来点儿倦意。 常年积攒的警惕性促使于屹用牙齿磕破点儿舌尖的皮,指腹揉上太阳穴,加大力气按了两下。 他尝到点铁锈味,脑袋反而不那么昏沉了。 寻着味道,于屹在衣柜里找到个布包。 纱线质地,半透明的白色。 男人轻哼了声,左右手拎着布包两角用力,伴着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散落出一些中药—— 薏仁、天麻、五味子、百合花,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儿的药材。 倒都是些促进睡眠、辅助镇定的中药,瞧着不像是对人体有害的样子。 于屹随手拎起一旁被自己喝剩一半的矿泉水,拧开瓶盖洒了小半瓶儿怼上去,仅剩的两口“咕嘟”自己灌了,清醒了一瞬,随即快速辨别到发出象鸣的方向。 他半个身子藏在暗色窗帘里,透过员工宿舍的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男人原本有些惺忪的睡眼瞪大。 象圈铁栏附近,一头大象的前两只脚被捆绑并连在一起,一根粗绳子又将脚与脖子套住,前头的驯象师一手持象勾,一手用绳子牵引大象头部行走,后面又有位驯象师手持棍棒紧跟。 象的身形较cites要大上好几圈儿,显然是成年了。 一行人再加上那头象,往阴影处走了几步,很快进入了视觉盲区,半点也瞧不见了。 于屹心里一突,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正打算下楼看个明白—— 他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几下脚步声。 男人的动作僵硬了一瞬,又迅速调整了回来,微打着哈欠,手背揉着眼,一副刚睡醒不久的模样。 透过半眯起的眼,他看见靳松站在距离自己三步开外的地方。 “于先生醒了?” “刚打算问问,您和您的朋友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到西边的食堂吃点东西。” 于屹缓缓牵了牵嘴角:“靳先生客气。以后,直接喊我名字就是了,不必这么…有礼貌。” 靳松点头称好,随后转身离开。 举止自然得仿佛,他真的只是为了叫于屹起床吃个包子、喝碗豆浆那么简单。 直到对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楼道,于屹沉吟片刻,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他其实原先打算,先将cites留在基地,让被自己半胁迫半哄骗来的兽医自己飞回东非,这边事儿半妥后,丁点儿不敢耽误地飞去清远。 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他总觉得基地里,有古怪。 兽医房间里一阵慌乱细碎的动静,床“吱呀”地响了一声,显然是刚醒。 于屹也不催,手拢在袖子里,滑开手机给阿德姆发了条信息: 你确定联系的这家基地,没问题? 东非那儿还是凌晨呢,阿德姆却几乎迅速回话。 于屹勉强能从几句感叹号中揣摩出对方有些愤怒的语气: 亚洲象种源繁育、救助中心!! 中国目前唯一一家以亚洲象救援和繁育研究为核心的科研基地!! 男人低头瞥了眼手机,又迅速反扣,揣回了兜里。 房间里,兽医耷拉着拖鞋,凑近门,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了句:“谁啊?” “我。”于屹抬高了声音:“开门。” 阿宝。 于屹的声音,从当初兽医被绑回黑市工厂,再到如今“二进宫”,在对方心中,几乎一直都是噩梦般的存在。 肯尼亚小伙儿瞬间反应过来,刚要打开房门的手一顿,没过脑一般,迅速反锁。 … 死一般的寂静。 于屹隔着一扇门,阴恻恻地质问了声“嗯?” 兽医睡懵了的脑袋清明了一瞬,有些懊恼地给人开了门。 他低头看着脚尖,于屹盯着他头顶的旋:“收拾一下,楼下等你。” 那厢刚睡醒,脑袋还混沌着呢。 “做什么?” “去食堂吃点东西。然后,去看看cites.” 从肯尼亚大马路上随手抢回来的兽医,自然是没有救助中心的医生专业。 但胜在胆子小,好欺负,方便随身携带。 挨了早上那一遭,于屹反而更愿意留这么个保险在身边。 毕竟,救助中心的兽医,可不一定说的都是实话。 * 基地的食堂,和于屹印象里的学生食堂差不多,仅在种类品样上多做选择,一进门,先领餐券,取餐具。 他要了鸡蛋,包子和牛奶。一旁的肯尼亚小伙子有样学样,俩人是半点筷子没挨着,全靠手动,慢吞吞地往下噎着早点。 于屹撕着鸡蛋上的一层薄膜,眼角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视着周围,声音压低:“一会儿,我先出门。你从东边儿,走员工宿舍那儿绕一圈儿,咱们象圈西侧门见。” 男人一口塞下鸡蛋,递了个眼色过去,随后端着餐盘,先一步出了门。 在他离开后的五分钟,兽医匆匆喝光最后一口牛奶,按照于屹先前交代的,埋着头往员工宿舍的方向走。 十分钟后,两人在象圈铁栏重新碰头。 距离他们不到百米的地方,被划分成单人间的铁栏里,一象一隔间的,耸着灰土色的小山。 于屹和兽医分头行动。等找到、辨认出cites的时候,小象懒洋洋地斜倚在草堆上,百无聊赖地往嘴里塞象草。 西双版纳的天气较东非而言,要高上个十来度,小象有些不适应地甩动细短象尾,头顶几乎要冒烟。 它不大有胃口,象草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嚼,剔牙一般重新绕出来。 于屹望着风,手肘杵了一把兽医:“你进去。” 对方讶异地“啊”了一声,被不耐烦的男人揪着后脖颈,直接脸朝下,扔进了干草堆里。 周遭有象听到动静后偏过头来看,数十双象眼里写满了疑惑—— 除了紧挨着cites,右边象圈里的那一头。 它沉默地转过身,似乎对周遭发生了什么丁点儿不感兴趣,只用屁股对着人,硕大的象首埋在了腹部。 细看之下,耳朵根上有道陈年旧疤。 于屹盯了它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为何觉得这头象,瞧着总是有些眼熟。 救助中心大门口的廊道里,那头喜欢“逛城”的象——阿宝,耳朵上同样也有一处明显的疤。 无论是体型、形态,都无限趋近于男人早上看到的那一头。 另一边,兽医已经给cites大致检查过:“除了昨夜里有些晕机、水土不服外,其他没什么大问题。” 男人点过头,目光从cites身上再次游移到阿宝身上,手一指:“给它也看看。” 人心不足蛇吞象 兽医一愣,盯着阿宝,重复的语气有些哆嗦:“它?” 这也不怪他。综合对比下来,cites不过是头性格软萌、脾气温顺的无公害小象,且一人一象先前好歹算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熟人。 先不论阿宝如今年岁几何,光是针对一头摸不清脾气的陌生成年象,要是哪处出了纰漏,莫名挨上一脚,那都得是半条命趟上棺材板儿上的运气。 他怕于屹重蹈把自己拎送到象圈的覆辙,索性弓着腰,躲到了cites身后。 男人一个眼刀子甩过去:“出来。” 兽医没敢开口,倒是西侧门那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 是靳松。 对方身后乌泱泱跟着十来个饲养员,依次分散到象圈各个隔间前,皆从兜里掏出串银亮的钥匙,挨个儿牵了象出来。 cite这处的象圈门,是靳松亲自开的。 兽医有些惊惧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流转打徊了两圈儿,最后顿在于屹脸上。觑着男人的脸色,见对方似乎打消了几分要将自己丢进阿宝象笼的主意,这才小心地掖着边儿走出来。 靳松收敛了几分笑意,转头看向于屹:“于先生,这是对阿宝感兴趣?” “看它精神不太好,顺道让人看看。” 靳松恍然地点点头,颇带着几分遗憾似的瞥了兽医一眼:“可惜,这倒有些为难人了。” “昨儿回来的晚了,先生兴许没注意看楼道里挂着救助信息的招牌——阿宝它,情况比较特殊。” 靳松支使着饲养员开了阿宝的圈门:“它来到基地,并不是因为生病或者受伤,而是太调皮捣蛋了。三年前,阿宝自闯入了普洱市城区,进入城市之后,它似乎喜欢上了逛街,每天下午一开市它就进城,专门往人多的街上散步。” “阿宝的行为严重威胁了当地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打乱了城市的社会秩序,最终经相关部门批准,由当地派出工作人员将阿宝麻醉,送到我们救助中心进行收容教育、行为矫治。” “喏。”靳松指着粗壮的钢栏上凹陷的几处:“这是阿宝刚来的时候撞凹进去的,它两根漂亮的象牙也被撞得豁开了个口子。” 他耸了耸肩,轻飘飘附赠了一则好心警告:“安全起见,还是离这头象远些好。” 于屹微挑着眉:“原来是这样。” 说话的功夫,阿宝已经由一旁候着的饲养员牵出来了,象鼻搭着对方肩,缩短着脖子,缓步往外走。 垂下的象眼遮掩住流露的恐惧,一声不吭。 “不好意思,该到点去象谷进行野化训练了。”靳松看了眼时间,朝于屹做了个“请”的手势:“失陪。” 于屹让了条道儿出来,在cites经过时,不轻不重地挨着象屁股来了一下。 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嘱咐:“自己小心。” * 野化训练除却午间投喂、进食、休息以外,一直持续到傍晚五点左右结束。 撇开受了伤处于休养阶段的象,其余的象几乎是倾巢而出。 于屹明晃晃地当着一众工作人员的面闲逛了半日,最后门一关,继续倒时差去了。 靳松从象谷里回来的时候,先是回了趟员工宿舍。呷着热茶的门卫大爷正在听曲儿,别在腰间的小收音机刚唱到一句“在长安是你夸大话,为什么事到如今耍奸猾。”窗户突然被人敲了两下—— 他急急忙忙去推窗,连小音箱都来不及关,浑浊的眼心虚地对上靳松:“靳主任” 男人摆摆手,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 “东非来的那位客人,在房间里?” “在的。中午去食堂吃了顿饭,后来再也没出来过。” 小音箱恰好唱到了《双投唐》:“你好比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好比困龙思想上天堂” 靳松扫了一眼,吓得对方一个激灵,手探下去关了音响。 于先生的好奇心,可真够重的。 弯月是弓着腰的老妇,艰辛地驼着墨色,拉开了夜晚的帷幕。 等到尽染浓稠,星光化作单薄的书笺点缀时。圈舍附近,传来了独属于大象的、此起彼伏的鼾声。 只是其中,还睁着两双乌亮的眼睛。 一双属于cites,一双属于阿宝。 阿宝显得有些焦躁,反复起身在这一方圈舍里兜绕圈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cites则眯着打盹儿,每次堪堪下巴坠着向下点的时候惊醒。 它小心地挨着干草堆边缘趴着,只占了四分之一的面积大小。 一双眼控制不住地往草堆下瞟,被藏身的于屹恶狠狠地瞪回去。 小象莫名被凶,委屈地撇了撇嘴角。 什么人嘛! 它偷偷挪动屁股,小心翼翼地崩出个屁。 于屹屏住了呼吸,憋着没骂象—— 他远远地听到了沉重的、脚镣拖地的声音,愈来愈近。 透过干草的空隙,他看到了靳松的脸。对方戴着一顶刻意压低的鸭舌帽,身后跟着自己一早见过的两个驯象师。 “吱呀”一声,阿宝的圈门被打开了。 两个驯兽师窃窃交耳:“今晚再…会不会太冒险了?” 靳松沉声:“没时间了,那头等着要货。” 脚链拴上了象腿,男人指间,寒光一闪而过,随机抵上了阿宝的脊背。 是象钩。 靳松似乎并不打算真的动手,许是怕伤口日后落下把柄引起他人口舌之争,只是将象钩反握在手中威胁。 但象不懂。 在于屹授意下闭眼装睡的cites,忍不住将眼皮掀开条缝儿,目光恰好触及到象钩—— 昔日在格鲁梅蒂河附近挨过k一钩子,cites对这专门为驯化象而设计的武器敬而远之。 它吓得耳朵贴紧在象首两侧,身子小幅度地抖了两下。 也只有两下,被靳松敏锐地捕捉。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往cites的象圈走了两步。 他朝驯象师摊开了掌心:“钥匙。” 小象听到了锁芯拧动的声音,掩耳盗铃般闭紧了眼。 它脆弱的耳根处被微凉的指腹捏住,顺着垂边摸索,轻轻掀开,朝耳朵眼儿里吹了口气。 好痒,cites忍得头皮发麻。 憋不住了嘤。 它痒地往边上靠了靠。 随即,听到了一声冷笑。 “醒着?” 即便是再聪明的象,也甚少会在无人授意的前提下,做出“装睡”一类的行为动作。 靳松站起身,目光转向了压在象屁股下的干草堆。 几乎是同时,隐藏在草堆里的于屹突然暴起,一脚踹飞几缕干草,溅到了对方脸上,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他的动作极快,转眼便要逃了—— 靳松将象钩抵在了cites咽喉处,轻松拦下于屹。 “跑啊?” 靳松摩挲着下巴,语气里尽是惋叹:“于先生的好奇心,可真够重的。” 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肯尼亚当地时间,晚上七点。 自从上一次发短信闯过祸之后,阿德姆收敛了不少,轻易不敢和于屹贫嘴,也甚少发信息骚扰撩拨。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于屹下手有多重,要不是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简直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自己。 这还是掰着手指算过时间,知道对方那边这会儿是夜里十二点,这才胆战心惊地拨了个电话。 ——上一次没头没脑地说什么怀疑基地有问题,把人胃口吊足了又不给个交代,他还没问全乎呢。 然而,连续拨了三四次,电话那头始终是甜美的女声播音腔。 于屹的手机,关机了。 该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联想到男人先前那句莫名冒出来的揣测,阿德姆猛地起身。 他急得直转圈,踌躇了许久—— 因为不确定于屹是否遭遇了危险,所以无论是报警、还是打电话询问救助站,都是过于冒险的举动。 思来想去,阿德姆扒着通话记录,找到了沉枝的电话。 他虽然人在东非,天高皇帝远,手伸不到中国去,但是沉枝可以。 阿德姆有些忐忑地拨出,谄媚的语气都准备好了,那头却显示空号。 男人一呆,随后颓丧耷拉着脸,背靠上宽大的椅子。 目光触及到莹蓝的电脑屏幕,忽然,他一拍脑袋。 阿德姆想到了自己曾经在武继明提交迁地保护报告申请单的落款处,瞥到过一眼对方的电话。 他将鼠标拍得哐哐响,电脑上大小文件打开重迭了一堆后,终于找到了武继明的号码。 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拨了过去。 第一下,没人接。 阿德姆几乎不报希望地,拨出了第二个。 这一次,铃声奏响到即将自动挂断电话之前,另一头接通了。 武继明带着浓重的疲惫感和困惑的声音响起:“喂?” 阿德姆生怕对方挂电话,不敢多介绍身份,抓紧时间大声喊:“沉枝!我找沉枝!” * 七月的清远,温度比内罗毕夏季最炎热的时候,还要高上许多。 那五头大老远从东非运过来的象,因为水土不服,在刚来的一周内,哐啷倒下了大半。 沉枝衣不解带地忙前忙后,每天几乎都到深夜才入睡。 阿德姆电话打来的时候,她正和武继明一人抱了碗泡面,蹲在大象圈舍附近,迅速解决温饱问题。 阿德姆的吼声实在是太大了,武继明被震得耳朵离了远些,悉琐的“沉枝、沉枝”声漏出来,被女孩捞住。 她搁下快要凉掉的泡面碗,舔了舔油亮的唇:“找我的?” 阿德姆灵机一动,揣摩着对方的心思,改口说自己是孤儿院的保育员,高声吼了一句:“cites出事了!” 他粗着嗓子,掩盖自己原本的音色。 在刻意加大的音量下,阿德姆的声音显得有点扭曲。 沉枝果然上当,伸手接过武继明手中的电话。 “喂?” 那头一阵慌乱,夹杂那么点惹是生非后的心虚:“…是我。” “于屹出事儿了。” 男人怕沉枝一个冲动挂了电话,倒豆子似的囫囵着一箩筐话往外吐。 女孩在听清阿德姆的真实来电意图后,脸一寸寸地黑下去。 对方说得磕磕绊绊,她却也将就听懂了大半。 “之前的短信,是他开玩笑发的”,“追到中国来了”,“人在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联系不上”,“有蹊跷”。 最后再添油加醋一句,求她去看看。 沉枝几乎要冷笑,齿间挤出句嘲讽:“你是不是还漏了一句,让我去救于屹出来,然后重修旧好,再续前缘?” 纵沉枝这二十多年来,从未见识过如此拙劣的演技、蹩脚的借口。 “西双版纳那一家,是中国目前唯一一家以亚洲象救援和繁育研究为核心的科研基地。我不管他人现在究竟是在东非,还是中国。麻烦编一个略微恰当的借口,不要把人当猴耍。” 刚喝下去的一口泡面汤浸了口冷风灌进喉咙,激得女孩有些反胃。 “你有没有听说过,在伊索寓言里,有个故事叫《狼来了》?“ 建立关系是漫长而脆弱的过程,需要垒迭好每一块地砖,基底铺开抻平,兹要是里头混个弄虚作假的进去,便提前给一段不算牢固的爱情,埋下坍塌的种子。 信任一旦倾覆,脑补就不受控制。谨小慎微到每一句话都回溯到被欺瞒的瞬间,猜忌怀疑—— 被误解的人总是觉得委屈。 他们似乎忘记了,那颗藏着剧毒的诱因,原本便是自作孽种下的。 一次摔倒,她可以借口说看错了人。 在同一个地方反复摔倒,那便是蠢。 阿德姆好像被噎住了,半晌答不上来话。 “他…” 他不是于屹,两个当事人都扯理不清的爱怨,莫名插足个第三方来游说。有时候,无疑是火上浇油。 阿德姆半天都组织不好语言,一口气好不容易顺下去,那头“嘟”地一声—— 沉枝挂断了电话。 硬骨头 再端起面碗时,飘在油汤上的几根发涨的面条孤零零地游荡、晃悠了两下,最后几分暖意顺着碗底传送到沉枝掌心,她微微攥紧,另一只手将手机还给了武继明。 “抱歉。” 是为自己的失态,还是为这则因为找不到自己、继而骚扰上武继明的电话? 男人什么都没问,好似丁点都没听到通话的内容一样,伸手接回手机,指腹不小心蹭了一下沉枝的手背,又带着歉意、绅士地收回。 “需要帮忙吗?” “不——”沉枝犹豫着婉拒,中途迂折着羞郝返徊:“能不能麻烦你...我想打听一下,西双版纳那家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最近是不是新进了一头非洲小象?” 武继明在动协里是说的上话的,人脉又广,沉枝思来想去,还是烫着脸开口。 “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便。”对方捏住面碗的碗檐,缓缓从沉枝手中抽离。 他随手搁在了身后几乎满了的垃圾桶边儿上,捻了张纸巾擦手。 “担心cites?” 分明在刚刚那通电话里,存在感极强的还有另一个男人,他却只字不提。 沉枝点点头:“总要确认一下,才能放心。” 武继明目光温润:“放宽心。” “我大学同学恰巧就在那家繁育救助中心工作,姓靳。” “如今大小也是个主任,明天一早,我替你问问。” * 远在距离逼近两千多公里外的西双版纳,亚洲象繁育救助中心里的圈舍内,气氛剑拔弩张。 cites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细嫩的喉咙处抵着的象钩便多陷进去几分。 它动都不敢动了,眼角余光求助般飘向同样顿在原地的于屹。 男人缓缓抬起手,背到脑后。 靳松哼笑了声,示意一旁立着的两位上前:“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 不消一会儿功夫,一支手机、两把匕首都被搜罗了出来。 象钩往回退了几分,却始终抓持在可威胁控制的范围内。 “别动它。” 靳松一双眼锁着于屹:“于先生说笑了,在基地我们只谈如何与象为善的佳话。” 忽然,他冷笑了一声,话锋一转—— “倒是您,三番两次罔视基地的规矩。深夜拎着匕首进了象舍圈儿,这是打算做什么?” 他凑近,声音压低。 “我听说,于先生当初在内罗毕的时候,曾经在黑市里待过两年?” 于屹脸色稍沉。 “一个贼窝里爬出来的英雄...不知道哪天要是撤下那层遮羞布,人们是敬你多一点,还是怕你多一点?” 在靳松的授意下,其中一个驯象师用抻长了衣服袖口,包着于屹的匕首刀柄,寒光对准了阿宝的嘴。 他们抓了一把干草,塞进了象嘴里。 尖刀沿着阿宝生出的象牙边儿,割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靳松似乎是在顾及什么,并不敢伤它太重。 象吃痛地晃着脑袋,血沿着刀锋滴落到了嘴里含着的象草上,喊都喊不出来。 匕首被丢在地上,溅落一连串艳丽的珠子,靳松挑着眉—— “都看见了?咱们东非来的贵客,深夜多访象圈舍,还伤了阿宝——” 他一顿,伪装出恍然:“你不会是为了象牙来的吧?” 两个驯象师一左一右押着于屹的肩,加重力气往下顶。 其中一个脾气急躁的,骂了一句,顺道从后头踹了男人一脚,于屹“噗通”一下半跪到地上。 “小心点儿。”靳松掌心压上cites头顶的稀疏绒毛,轻揉了两下,引发小象一阵战栗。 “这可是个硬骨头。” 被囚 于屹被软禁在原先临时为他安排的员工宿舍里。 那根原本被用来拴住阿宝的粗笨铁链被圈在了男人脚踝上,另一头栓在卫生间洗手池的底部,自由活动的范围被缩小成从厕所到床的一个圈儿,往北够不着门,往南够不着窗。 靳松看了眼大敞开的窗户,浅色窗帘顺着风飘出去,他走过去关上,锁上插捎,低头瞥见檐下残余的半个脚印。 屋里的一切陈设都被清理空了,连同那只被于屹浇了水的香包也一并被翻了出来。 靳松捏着湿哒哒的一角,“啪”一下丢进了垃圾桶里。 “于先生行事当真是谨慎。” “比不上靳主任有手段。” 靳松轻笑了一声,缓缓伏低身子,和靠坐在床边儿的于屹对视。 “你毕竟在东非呆久了,可能不记得中国有句老话,叫‘强龙难压地头蛇’。”他慢条斯理地细数:“伤害阿宝,按照当地法律,严重点说得上破坏野生动物资源,最多可处三年以下拘役。” 于屹神色未变。 “唔...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怕坐牢?那..驱逐出境呢?” “没有人会关心事情的真相。他们只会记得你以前是什么人,在这里,又犯了什么错。” “当然,你也不是没有过别的选择。”男人起身:“基地有几年没来过非洲象了,是个能做出成绩给上面看的好机会。你带来的那头小象,在这里会被奉为上宾。” “我给过你机会,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铁链微微响动,于屹手撑着床角,坐回了床上。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 * 门被锁上了。不出片刻,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很快闹出不小的动静。 显而易见地,兽医也很快被他们制住,在将近一万公里的彼岸,耳边是挣扎呼救的嘈杂声,自由受限,被安上牲口专用的枷锁—— 于屹心中却分外的平静。 他心里清楚,只需要小小翻个身,或者一下咳嗽,脚踝处贴着肉的冰凉铁链就会当啷一声,提醒自己被囚禁的处境。 沉枝当初,也是这样吗? 那时候于屹在外出任务,每次回到黑市里,车还没停稳,第一件事便是抬头去看自己的窗户。 暖黄的灯光,窗帘总是拉紧,从缝隙里漏出温暖。 他看一眼,就一眼,倍感安心。 这是他亲手抢回来的雀,住在他的笼子里,一口一口啄下自己准备的吃食,他喜欢看她蜷缩在自己羽翼下瑟瑟发抖的样子,又怕哪一日出了意外,她只能顶着羸弱的身躯,再入他人囚笼。 攥紧又松开的掌心里,都是不甘心的湿汗。 他从来没问过沉枝怎么想,也不敢问。 自己特意眷恋拉长相处的时间,借着是在帮她的名义,挥舞着冠冕堂皇的旗帜—— 喏,如果不委身于我,你的下场会比如今惨烈千倍、百倍。 他饲养她,偷偷丈量幸福的形状,假装不知道这一切是靠蛮力窃取来的,有朝一日仍需偿还。 那她呢?他不在的时候,她又怎么想? 男人高高在上地戏谑她的狼狈,衔在齿间欣赏她跌入泥潭的狼狈。他喜欢看沉枝被欺负到无助,偏偏只能依赖自己的样子。那一小方窗户是她唯一能窥见自由的机会,脚踝上同样套上了一串挣不开的枷锁,无形的、来自他。 现在,轮到自己了。 于屹在黑暗中睁开眼—— 窗外的月色柔柔地洒进来,是房间里唯一的一捧亮光。 它落在男人的指尖,顽皮跳跃。 只可惜这一抹月亮,和沉枝当初被囚在黑市里抬头看见的,再也不是同一个了。 日新月异,变动不居。 我的确认识于屹。 因为前一天熬夜久了,翌日,沉枝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半个脑袋陷进绵软的枕头里,垂体放松倦怠到麻木,她在梦里,又窥见了那个初至格鲁梅蒂河的下午—— cites因为晕车呕了于屹一身臭哄哄的奶,白灼顺着他略微防水的速干面料衣服往下滴,滚到军裤上被吸食走一部分,最后泼上军靴,被一脚践进泥土里。 男人黑着脸,又将渣渍往自己身上蹭,下巴处生出的青色胡茬扎在沉枝颈窝里,最终镜头定格在暴风雨前的红霞余晖,泼出一卷不真实的画卷。 痒、痛,湿润的触感汇聚,她分明清醒地意识到这是梦,大力推开了于屹。 下一秒,被搡开的男人猛地倒退一步,一头撞上紧跟其后的cites,砰地两下,应声倒地。 他想让她扶他起来,言语里却没了往日的嚣张。 半个身子陷进了地里,沾了湿泥的手扒着地:“沉枝,救我。” 女孩摇着头,一把拽过于屹腰间悬着的车钥匙,她飞快跑上了车,一脚踩下油门—— 她还记得回去的路。 酿着剧毒花蜜的植物通常包裹得美丽而庄严,伪装出悲悯泪水的毒蛇尖牙最为致命,那是沼泽地上诱人深入的绝对安全领域,错一步,断送手中的最后筹码。 越野从男人挣扎的手上轧过去了,她听见一声无助的惨叫,cites在后头笨重追赶的声音,央求自己带上它。 沉枝在忽上忽下的不安中惊醒,恍然发觉,什么真实到几乎混淆的湿润触感,不过是蒙在被里出的一身汗。 她起身想去拽床头的纸巾,手肘不小心倚在柜角边缘的杯子上,里面的浅浅斟着半杯水,“啪”一声碎裂在地。 沉枝懊恼地探头看了一眼,一手掌心撑着太阳穴揉脑袋,另一手用纸巾包着去捡满地散落的玻璃碎片。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了一下。 “沉枝,你醒了吗?” * 武继明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 等沉枝匆匆套上衣服,下床开门的时候,男人倚靠在门前的墙上,长袖衬衫挽上一截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 “早。” 其实不早了,时针尖端顶上了10的位置,无声给女孩的尴尬多添一层堵。 房里还没收拾干净,她人撑在门口,半点不提让武继明进去坐坐的意思。 “早。” 对方不经意地朝里头瞥了一眼:“先打电话?” 一句话拉扯着昨晚的记忆回笼,沉枝点点头。 男人从兜里掏出手机,滑拉几下拨通—— 他按了免提,略微有些重的“嘟”声一下又一下地锤着女孩的耳膜。 嘟、嘟、嘟。 只响了三声,那头很快接了。 ——喂? ——是我。 你来我往的几句寒暄过后,武继明抬头看了眼沉枝,既而切入正题。 那头应得爽快,伴着细微的一声门锁撞上卡扣的动静,除了人声外,一切闹腾的响动被挡在了外面,靳松的呼吸在这湮没嘈杂的环境里,显得尤为拖沓。 “是有这么回事。” “两天前吧,内罗毕那里来了头小象。” ——是不是三岁左右,很能吃,后腿上还有块疤? 沉枝突然开口,那头听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声,微微发愣。 武继明草草解释了几句,不多赘述地带过沉枝与cites在东非的渊源。 靳松很快“唔”了一声:“没错。” “很能吃,也很聪明。” 浅浅带过一句,不细琢磨,压根尝不到其中深意。 沉枝没有多想,眼神已经从面前一方亮着的窄小频幕,游移到正对着自己房间窗户外,下数两层的象舍内。 她只是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指尖沿着里头小象的轮廓勾勒。 她能够一眼在一群亚洲象中,一眼认出它们五个—— 耳朵更大的是非洲象。 额头有两个凸起的是亚洲象。 非洲象体型更大。 亚洲象后背凸起。 … 沉枝看着它们,经常想念“远在东非”的cites. 她知道孤儿院的人会把它照顾好,然后还给象群,那座属于东非的小灰土丘,终将有一日耸着它日益高大的脊背,自由自在地在草原、泥潭里撒泼打滚。 最正确的归宿,一定是最好的吗? 沉枝没有答案。 甚至事到如今,她都无法肯定,cites是否有在心底偷偷把她当成“妈妈”。 如果有,那她一定是个很不称职的妈妈。 “我方不方便,去看看它?” 那晌沉默了很久,久到沉枝以为对方即将拒绝时,靳松忽然笑了:“沉小姐是动协的人,谈不上方不方便,不过是桩小事。” 一口气还没松快下去,他有些为难地咂摸了一下嘴:“不过最近基地出了点儿事,恐怕算不上太平,怕扰了两位的兴致。” 沉枝心一揪:“出了点儿事?”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讶异时抬高了点儿音量,戳破困倦的节奏。 靳松了然:“沉小姐,是不是没有看今天的新闻?” 女孩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忙不迭地跑回了房间。 她从枕头下掏出被压了一夜的手机,掌心被烫得虚拢—— 还没解锁,一眼就看见了被自己忽略的推送。 沉枝瞳孔微微紧缩,她舔了舔干燥得起皮的唇,拎着指腹戳了进去。 热搜第一条,后面跟着颜色较浅的四个字:当前高热。 是惯常用的标题组合,哗众取宠、简单易懂,信息量大到短短一行险些塞不下。 沉枝匆匆看了一眼,慌张进入话题——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则视频。 “有视频有真相!” 后面追加了几个词条:#野生动物的未来##严惩盗猎分子##守护最后一片象种源基地净土# @生态环境部@自然资源部@国家林业和草原局@云南发布@西双版纳发布 … 视频显然是在夜里拍的,画面晃个不停,糊得仿佛穿越几十年前。 持续七八秒,镜头对准了一堆被垒高的干草堆。 画面的右下脚,一抹熟悉的象蹄一闪而过。 沉枝心悬了起来。眨眼的功夫,草堆里忽然窜出个影子,几缕草被抓着丢向镜头,手机“哐啷”一下掉落在地。 这是第一段。 第二段,她终于看清了影子的脸。 细碎的发不甘心地遮住半只眼,男人被压制得半跪在地,面前丢了一把带血的匕首。 匕首,沉枝认得。 人… “于屹…” 她轻轻喊了一声,第三段视频已经进入自动播放: 画面切到了白天,一头有些虚弱的象背对着镜头,嘴上裹了一圈儿厚厚的纱布,不情愿地埋下了头。 这一回配上了人声—— “险些惨遭不测的亚洲象,在基地兽医的诊治下,已经包扎完伤口…” 视频的弹幕和下方的评论区,打开便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我靠!什么情况啊? 那男的是藏在草垛里,想搞偷袭? 第三段视频我没看错吧?伤的那什么位置啊?奔着象牙去的吧?!王八蛋!! 有“知情人士”揣着“真相”藏在愤怒的审判声里: 这男的,其实也算不上咱们中国人。 我听说,国籍还是非洲来着。说是什么肯尼亚来做交流的。 这么一看,纯粹是图谋不轨来的啊?! 网友向来神通广大,很快有人翻墙出去—— 于屹当时去察沃出任务时,曾被拍到一张侧脸照。 身边是揣着枪,满脸凶恶的雇佣兵们。 当时偶然拍下照片的肯尼亚网友配文也是精彩:我靠!我是不是遇上盗猎组织了! 只可惜,这则帖子彼时在东非没有热度,很快沉下去,无人问津。 内罗毕的网络系统漏洞多得跟筛子一样,甚至在于屹回到动协后,这则帖子依旧没有安排人处理、销毁。 如今又被国内网友翻出来,连同黑市一整个捣毁抓捕的新闻掏出来鞭尸。 有眼尖的发现,照片上的雇佣兵,和内罗毕警方发布的、所抓获的盗猎份子模样完全重合。 除了于屹,他没有出现在缉拿新闻里,反而来到了中国。 网友们顿时炸开了锅。 他们顺藤摸瓜,很快扒出了于屹的过去: 涉黑!盗猎!还不是第一次杀象! 救命!这种刽子手是怎么放进来的! 快联系非洲那边啊?!死刑还是无期给个准话! 楼上法盲吧?【吃瓜】不过这种人也值得碎尸万段就是了。 铺天盖地的信息,几乎淹没了沉枝的口鼻,她困难地消化,努力地吞咽下去。 好不容易钻出密织的网,仰鼻大口的呼吸。 身后的男声困惑地“咿?”了一声。 “沉小姐,认识新闻里的那一位?” 靳松还没挂电话,显然是听到了沉枝喊于屹的名字。 女孩僵着没开口。 “她不认识。”武继明打断电话那头的联想。 靳松支吾着,哼着几声—— 不对吧? 我好像听到… “你没听错。”沉枝掐着手心,指甲陷进了肉里。 “我的确认识于屹。” 早在流言蜚语之前,就认识他。 她见过比谣传中更过分的于屹,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从里到外心肝都是黑的,不择手段,不要命的刽子手。 他甚至当着她的面,杀了一头大象。 可偏偏这样的人、这样的人… 沉枝悲哀地发现,她其实想反驳回去—— 于屹不会为了象牙,对象动手。 永远不会。 尒説+影視:p○18.red「po18red」 沈小姐来,只是为了看看cites吗? 那一小段视频处理的极为巧妙,因为忧心再绝佳的剪辑手段都存在引起眼尖网友疑虑的可能性,索性褪去了赘多的心眼儿。以手机落地作为第一个转场,再拾起时刽子手已经被制服,留下个模棱两可的态度,最后以常人悲悯的情绪、充沛的同情心引导,将整件事发酵到高潮。 背后的推手,也就是上传视频的人,刻意漏了点消息出来,伪装成“知情人士”,真假消息揉乱囫囵成一团—— 他知道在如今的快节奏时代,很少有人抽丝剥茧去追究其中的真相。自己只需要丢下一记惊雷,掀起巨浪,舆论会逼着于屹一点点认下。 无论他有没有做过,只需要别人以为他做过,便足够了。 显然,幕后的那位,就藏在昨晚那通电话中,反复提起的“西双版纳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 “我在东非呆过不短的时间,也接触过你们那里新进的那头小非洲象。和他认识,不算什么怪事。” 女孩的声音刻意带了点绝情,像汹涌的火山喷发后再偃旗息鼓。山口的黑灰叫嚣着朝外吐,扒空肚子里的余货,连同伪装微颤的眼睫,都倾诉出一个有些矫情的猜想,引导着人误解—— 似乎,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 是因爱生恨的毒寡妇,生着硬刺的长螯已经探出,随时可了断那负心汉残喘的最后一口气。 那头的人似乎放了心,轻轻“唔”了一声。 “他如今也是在我那里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远在西双版纳,靳松背倚靠在楼道里,散漫的眼神扫过对门墙缝边儿,随手丢下的一个搪瓷盆。 里面是一坨黏糊的青菜面,汤已经耗干,冷凝成没有食物的形状。 他掏出了钥匙,开了门,轻轻将碗踢进去。 于屹还维持着昨天离开时的姿势,下巴上生了层细短的青色胡茬,眼下微微泛着青黑。 靳松按下了免提。 “沉小姐来,只是为了看看cites吗?”男人轻笑:“其实我也无意为难于先生。” “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替我劝劝他,我本意…还是觉得,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还是回肯尼亚的好。” 靳松说的委婉,三两句摆平了“驱逐出境”,荒诞出另一种不同的解释。 “不用了。” 女孩的声音传过来,半点赌气的意味都没有。 她分外的平静:“我只是想看看cites.” 于屹从头到位,表情未变。 他只是盯着那份凉掉的面,眼里的星子一颗颗坠进搪瓷碗里。 靳松带上了门,莹亮的钥匙捏在掌心里。 “那这样,你们具体过来的时间、事宜,我再和继明商量。” “我们是老同学了,这点小事,沉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人来往客套了几句,武继明在最后接过话茬,简单收了个尾,随后挂断了电话。 沉枝已经在看机票了,有些歉郝地冲武继明笑笑。 她显然并没有和男人一同前往的打算—— “这段时间,本来麻烦你就多。” “我一个人去看看它就行,不必两个人这么大费周章。” 手机屏幕被突然伸过来的指腹按住。 “觉得麻烦我,可以找机会谢我。”他轻轻抵了一下,随后松开。 “我正巧也很多年没去云南了,这张机票,便当作谢礼罢。” 最后的退路给她堵上了,沉枝没再开口拒绝。 “我去看看象。”武继明朝外走,临出门时,扭头朝沉枝笑了笑。 “别忘了,给我定头等舱。” * 男人出门的一瞬间,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他几乎走下楼梯,半张脸隐在阴暗的楼道里,回拨了刚刚的电话。 “我让你把人弄回非洲,你玩的…这是些什么花样?” “报酬。”相较于武继明,靳松的声音松弛很多。 “帮了你的忙,我也顺便,为自己谋点儿福利。” 捏着手机的掌心骤然收紧。 “有些东西,不该你碰的,别碰。不然即便是我,也保不下你。” “怎么会呢?”那头压低音量:“如今你可是动协的人…咱们,是一条船上的啊。” “这不是个好机会吗?看看你那姓沉的小姑娘,是不是当真和她嘴里说的一样,真跟那硬骨头断了。” 分明是个艳阳天,云团在另一片空域中翻涌,武继明往外走一步,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 风雨欲来。 阴沉着脸的男人没有注意到,楼上的沉枝,同样浸在了一通电话里。 一通拨往肯尼亚的国际长途。 电话那头的人磕磕绊绊,恍惚间才忆起,自己虽说闯了不少的祸,却还没自我介绍过。 “沉…枝!啊…那个…我叫阿德姆。” 嫉妒。 肯尼亚那边,日头刚亮。 阿德姆穿着层薄睡衣,手肘杵在床边,支棱着半坐起。 他有些慌张,一时摸不清沉枝这通电话的目的,究竟是奔着兴师问罪来了,还是… 那头重复了一句阿德姆的名字,顺着通讯爬过来的声音闷闷的。 “你那天晚上是说,他…怀疑西双版纳的象种源繁育、救助中心有问题?” 阿德姆开了免提,惺忪着眼去扒拉之前和于屹联络的信息:“‘你确定这家基地,没问题?’于屹当时是这么说的。” 沉枝沉默了一瞬,“我明白了。” 阿德姆捉摸不定她的态度,心里直打鼓。 “那于屹那边…” 沉枝盘腿窝在床上,订了最早的机票。 “今天下午,我会去云南。” 阿德姆爆出一声欢呼,又欲盖弥彰地咽回去:“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或者东非出面的地方,随时跟我联系。” 对方轻飘飘地“嗯”了声,追加出个惹人发笑的问题。 “他大老远的,带cites去云南干什么?” 阿德姆挠着头:“去找你呀!” 沉枝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 因着是7月,衣服轻薄好收拾,沉枝只拎了个大号的旅行包出来。 她从东非回来时两手空空,东西几乎都是在清远这边买的,一收拾,才觉空旷。 女孩低头自嘲地笑了笑,呲啦一下锁上拉链。 胳膊拧着蓄力,将旅行包扔到了墙角。 她给武继明发了条信息,询问下午出发是否过于仓促。 “你决定就好。” “我让食堂给你留了点炒窝仔粉,下来吃点?” 清远的炒窝仔粉,竹编米筛,皮滑肉香,出炉时撒上点芝麻,沉枝第一次吃时,便觉得美味地能连同舌头一起吞下去。 不过她如今,心思并不在那头。 “谢谢,不用了。我不太饿。” 手机另一端的男人还在臭烘烘的象棚里。他翻来覆去地盯着收到的信息,掌心微微收紧,眉间拧起一道褶。 身边的工作人员连喊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压根没听清对方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你们决定吧。” “我和沉枝,要出去两天。” * 坐上白云机场经停昆明的航班,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抵达了嘎洒。 沉枝来看cites,武继明属陪同关系,不过是私人出行,并未惊动西双版纳的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里的其他工作人员。 他们抵达后叫了辆车,直奔基地,巧赶上门口守卫换班,脸褶深得如同刀刻般的老头儿正了正帽子,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干什么的!” 武继明遥遥冲他一摆手,低头给靳松拨了个电话过去:“我们到了。” 那头“嗯”了一声:“让门卫接电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相隔不远的员工宿舍,于屹站到了床上,铁链被他拉长到最大限度,勒得脚踝发红。 他伸长了脖子,看着下车的武继明和沉枝,缓缓眯起了眼。 男人上前,递过手机给门卫,他右手拎着两个包,一大一小。 沉枝跟在后头,偶尔也插两句嘴。 真乖。 于屹捏得拳头,指节“咔擦咔擦”地响。 眼角余光瞥见还留在原地的那碗形状怪异的面,冷笑了一声。 他走过去,“哐啷”一下踢翻。 “胆小”。 面浆包裹着搁置久了、已经发黄的菜叶子,缓慢地顺着倒扣的搪瓷碗,挤压着碗缝边儿往外淌,因着干涸得不剩什么汤了,走两步又顿住,蜿蜒出一张畸变的脸。 除了这副肆意嘲笑的表情外,无人知晓男人的心事。 于屹的目光追随着抬起又落下的道闸—— 那里有两道身影钻进来,朝象圈舍笼的方向走,在即将逾越过于屹视线范围时,靳松很快迎上来,替二人开了门。 cites在距离舍笼门最近的象圈里,灰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靳松跟在最后,背对着于屹窗户的方向,反手带上了门。 他宽厚的脊背微向内折,镜片下的警告之意一闪而过。迅速瞥了眼不远处的员工宿舍,又收回。 “靳先生?”沉枝喊他。 女孩的手腕上已经缠上了一根粗短的象鼻前端,再往里,是被卡住的一小截儿。 cites拼命地仰着头,脖子往笼门上贴,嘤嘤怪叫。 沉枝用指腹轻轻揉着安慰它,眼睫抬起,洒下片葱郁的阴影:“能否帮个忙,给cites开开门?” * 于屹在带cites回国前,历经了长达一周不到的野外、康复训练,他甚至开始尝试着逐步给小象人工断奶—— 象草、香蕉、野果绞得碎碎地喂了,连带出发前的检查,医院那边拍着象脑袋,都迭声夸它“壮实”。 连带着如今到了云南,它偶尔也嚼两根苞谷,这一身养出的膘没那么容易减下去,走一步还是晃两下肉。 沉枝俯下身,摸着象肚掂量了两下份量,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 靳松一直盯着女孩的动作,在对方起身时,右手食指顶了顶眼镜腿儿:“沉小姐放心好了。东非再怎么辽阔,不过也是方缺水、极容易遭旱灾的地界儿。基地虽然不好比草原原生态,但距离象谷不远,cites在这里,会被照顾的很好。” “不是不相信靳先生,只是…” 女孩抚弄着耸动的象脊背:“您也说了,基地前几日刚出了事。” “cites贯是个胆子小的。”沉枝瞥了一眼过去,小象配合地垂下脑袋,低头盯着自己胸前的几撮稀疏胎毛。 “我也怕它被吓着,所以有点小题大做,您见谅。” 武继明打着圆场,拍了拍靳松的肩,提了两句那五头被送到清远的非洲象的情况:“长途空运过来,得适应新环境,你多费心。” 男人笑了笑:“那当然是应该的。自从cites来到基地那一刻起,便是咱们这儿的一份子,哪有怠慢的道理。” 网上那则视频里,被于屹藏身过的草垛已经重被换新整理过,瞧不出端倪。 沉枝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象圈儿,分明—— 没有一头象,嘴角有受过伤的痕迹。 不在这里,那只有在野象谷。 野象谷是对外开放的主题公园,不会平白收下一头还处在风口浪尖、伤势未愈的象。 那么,被于屹“伤”到的那头象,哪儿去了呢? 要么,那头象还在救助中心,要么,被有心之人,借着舆论藏起来了。 cites还在蹭沉枝的胳膊,头直往女孩怀里拱。 她拍拍它的脑袋,小幅度地推开点儿,手抵着被撞疼的肋骨处,稍稍用力。 脸上挂着歉郝的笑:“飞机餐实在是有些难吃,不知道方不方便,在基地顺便蹭个晚饭?” 伪装乖顺。 靳松当然不能说不好。 混迹社会多年的人,开口的客套话甩出来,既谦卑又自然:“虽说我与继明是多年相识的老同学,但也没有因着熟捻便用食堂招待客人的道理。基地出门左拐不远,有家味道还算可以的傣味餐厅,二位,赏个脸?” 沉枝看向武继明,后者朝靳松一点头:“我都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儿揶揄,拎着行李包的发白指尖微微抬高:“不过…得找个地儿,让我放放行李吧?老同学?” 不算幽默的包袱抖出来,几个人却配合得很,各怀心事地笑开了,僵硬的气氛微微舒缓。 靳松一面道是“自己的疏忽”,一面引着身后两个往外走。铁制的圈舍门关上时即便再收着力道,依旧挡不住“哐啷”一下声响。 cites湿漉漉的一双象眼在黑暗中眨巴两下,隔着栅栏门,接住沉枝离开前丢来的目光。 它安心地退回了角落,半个身子趴在干草堆上。 对于幼崽来说,亲昵信赖的人在哪里,哪里就是家。 … 靳松开的是一辆低调的商务,全套配置下来不过二十万出头。甚至于后备箱一开,还尴尬地挂着两根象草。 男人略微不好意思地一拍脑袋—— “之前基地人手不够,替他们跑了一趟,没想到忘了收拾了。” 靳松的手已经伸过去了,但沉枝较他而言距离更近,三两下捡尽了残余的象草,捏成团攥在掌心。 “靳主任日理万机,这么敬业也就罢了,处事还这么低调。” 身后的武继明把包甩上后备箱,也学着沉枝的口吻:“他上学那会儿就这样,样样爱争个第一。” 男人嗤笑着撞了下肩膀,反手将后备箱一扣:“不过说正经的。你们来得突然,员工宿舍也没腾个地儿出来,都大差不差塞满了。幸好还没到旅游旺季,辛苦继明和沉小姐,订个酒店休息。” 沉枝应了声,跨坐上后座:“靳主任客气。” 无论靳松抛出什么话头来,她都只字不提于屹的名字。 前排系好安全带的靳松朝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女孩低着头玩最近新流行的程序小游戏,莹蓝的手机屏幕照清脸上的每一分绒毛,看上去温顺幼巧,十分容易拿捏。 靳松暗笑自己多想,又觉得武继明当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一个小女孩而已,有什么值得花心思的。 男人收回目光,一脚踩下油门。 几乎同时,沉枝一直盯着游戏的瞳仁,微微向右侧窗户转—— 领街靠路牙子的位置,是一块被亚洲象树脂摆件包围的巨大人造假山石,深褐色铺做打底,雕刻竖排并列的字透着力道,被刷上红漆。 “野象谷”。 车载音响里循环播放的是首老歌,关淑怡的《深夜港湾》—— 你将消失去、消失去。 去了未会返。 连唱了三遍后,车头在一家傣餐门口停下。 正是晚饭点,三俩好友相聚,坐上一桌饭搭子,劝酒的、吐槽声轧过人群。 沉枝习惯性地先去洗手,在回来后经过邻桌时,忽然停下脚步。 那一桌坐着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愤恨议论着微博上的热搜。 ——“那个视频你看了吗?” ——“你说好好的一个非洲人,跑咱们这儿来干嘛啊?” ——“要我说这种人,就该丢进野象谷里,来个几十头大象,给他踩成肉泥算了。” 沉枝听了两嘴,不免停顿了几秒,后又若无其事地落了座。 这一切被武继明纳入眼底,他递了张纸巾过去:“怎么?” “她们在说野象谷。”沉枝脸上露出点好奇。 “野象谷,是个什么地方?” 靳松喝着竹筒茶,手朝来时的方向一指:“喏,开车几分钟的路。” 他坐在外面,有舂菜上来了,欠身让了个空儿:“你要是感兴趣,明儿一早先来上碗青苔饼和糯米饭。再让继明带你去——” 沉枝终于察觉到哪儿不对劲了。 面前一直维持着客气面具的男人,说话间总是带着指向,有意无意地将她和武继明捆作一处。 她借着低头夹菜的功夫,眉头拧紧又懈开。再抬头时,又是那一副十分好拿捏的样子。 ——沉枝在东非时,因为身在黑市工厂里,对低眉顺目一词,摸索得总是透彻。 “好。” 我开玩笑的,不必紧张。「Рo1⒏red」 送完武继明和沉枝去了附近的酒店后,靳松驾车回了救助繁育中心。 他褪去了一身的热络,连接车载蓝牙,拨通了一则电话—— “明天,野象谷的表演取消。” 那头瞬间慌张:“58一张的门票,最近不算旺季,旅客量好歹也达六七千人次,现在通知取消,游客也不干呐!” 靳松眉心拧紧,心中烦躁,猛地一拍喇叭,给对方吓得不轻。 “靳主任…” “野象谷的游玩时间,大概在几个小时内?” “四…五个小时吧。” “那就取消上午的表演,网上订票的追溯号码,以短信通知到个人,开放退票渠道。未退票,能接受的旅客,赔偿部分款项。” 那头还在犹豫:“可是…” “没有可是。”车头已经驶进了基地,靳松的声音压低:“万一露馅儿了,这后果是你来承担?还是我来承担?!” 对方忙不迭地称是,也不敢怠慢,等靳松这面儿挂了电话,立即加班加点忙活去了。 男人指尖点着屏幕,戳进了电话簿。 指腹悬空在“武继明”的名字上犹豫了几秒,继而退出,改发信息—— 明天上午,带那姓沉的姑娘去野象谷。 下午的时候,记得看好她。 彼时,武继明刚和沉枝各自取了房卡,背对着走廊左右侧。 男人伸手按住口袋里振动的手机,盯着女孩收回房间里的马尾末梢:“晚安,沉枝。” “别忘了明早八点的闹钟。” 对门探出半个光洁的额头,炸开的碎毛微微颤动:“明天见。” 关上门的一瞬,武继明的笑容收敛。他掏出手机,跳出来的信息分外刺眼—— 别惹事。 男人挨个敲回去,松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喉结焦躁地滚动。 * 第二天一早,叫醒沉枝的,其实并不是闹钟。 她住的房间邻街,天刚亮便爆发出早市的喧嚣,伴着时间的推进,添上了小孩的尖叫声和父母拧着耳朵,一面不痛不痒地拍着后背,一面忍无可忍地教育的声音。 沉枝几次钻进被子,又重新钻出来,顶着鸟窝一样的头怒气冲冲地掀开窗帘,阳光射进来的一瞬间,惺忪的睡眼微微睁大。 斜对面便是野象谷入口,游客排队足有二三百米长,哄挤在一处。因着天上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挡阳光的厚云,大人孩子只能顶着明晃火辣的大太阳,手上拿着的传单卷成桶后又摊开,虚遮在头上。 沉枝看了一眼手机,绝望地发现今天原来是周六。 女孩胡乱地套了身休闲装,手掬着捧了把水冲脸,连下颚的水珠都来不及擦,顺着颈子蓄进锁骨凹槽处,惊得脖子微微一缩—— 她敲响了武继明的门。 时间较昨天相约提前了半小时左右,原本有些忐忑的心情在反复按响门铃却无人应声后达到顶峰。 沉枝拨通了对方的号码。出乎意料地,铃声并不如她想象一般在一门之隔的房间内响起,而是在走廊的另一端。 武继明穿了身运动装,胸膛起伏地略微有些剧烈,发尾湿了几缕,越靠近,沉枝愈发清晰地闻见对方身上晨跑过后夹杂着芬香阳光的气息。 “这么早?” 他递了早饭过去:“吃一点,给我五分钟。” 男人掏出房卡,“滴”响一声后开了门,他半个身子卡在门缝里,似乎觉得不妥:“要不要,进来等?” 沉枝刚咬了口包子,卡着不上不下。 她连咽下去都来不及,口齿不清地连说了三个“不用”。 她或许自己都没察觉到,眼底的防备铸成道牢固的城墙,最高处是手持长矛的守卫,极具攻击性地把武继明拦在城外。 凭他如何构陷陷阱,是温柔缠绵,还是霸道强势。 男人捏着毛巾的另一只手微微收紧,青筋暴迭,分毫毕现。 “我开玩笑的,不必紧张。” 野象谷以前,可以骑大象吗? 武继明说的“五分钟”,当真就是五分钟。 沉枝蹲在墙角,好不容易顺下去半个包子,冲凉后的男人拾掇干净,抛来瓶水。 “走吧。” 等他们下楼的时候,队伍已经排得转了弯儿。 干巴着枯守原地的滋味实在难熬,沉枝一直偏着头,去够着看入口附近立着的讲解招牌。 “370万平方米,50群野象种群...三百多只。” 野生象的生活习性遵循丛林法则,循食物来源的丰富度而迁居,并不是在同一个区域固定不动。 沉枝明白,这样辽阔的土地领域上想要和野生象碰头,完全是运气加持才能达成的概率—— 那么,野象谷是如何吸引游客的呢? 她蹙着眉,并没有将问题问出口。 因着野象谷面积太大,在深入森林腹地时,大部分人都选择了乘坐缆车。 正如沉枝所料,在乘坐缆车深入森林腹地的30分钟里,她仍然没有看到一只大象。哪怕是下了缆车,在森林栈道的徒步过程中,二人也仅仅看到了地面上大象那硕大的脚印、一坨坨庞大的便便,还有刺鼻的大象气味。 再往里走,倒是有几间大开间养着大象,顶着“雨林牧象”的字样,门口张贴着“**日常护理表”,上头记载了每日体温/进食羊奶量/饮水量/入睡次数等,竭尽详细。 沉枝迅速反应过来,所谓对外开放的“雨林牧象”,本身也是旅游项目的一部分。 生活在开间的象,日日被围观、指点,部分已经出现了刻板行为——无意义地摇头、闭眼躲在角落,甚至咬自己的鼻子,直到咬出血来,也跟察觉不到疼一般,呆滞着不松口。 这是动物被长期虐待和禁锢后,身体模拟出的一种动作神经质渴望。 沉枝多看了几眼,便觉得不忍,借口出来上厕所的功夫,一路顺着指路标往饲养区走。 饲养区周围都是高竖的铁栅栏。没等她窥探到其中一角,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操弄着一口听不懂的方言驱赶—— 沉枝摆着手向后退,脸颊肌肉尴尬地推高,那则被使用过度的借口重新捯饬出来:“不好意思...走错了,我想上个厕所。” 对方朝西边儿一伸手,大有一副要亲眼看着她离开的意思。 沉枝当然不是当真要上厕所,眼下骑虎难下,只好故作姿态,到了地儿刚打算凑冷水池里洗把脸,巧碰上个在门前哭闹的孩子。 母亲不耐烦地抱手站在一边,嘴里不住地絮叨:“昨儿晚上问过你了。说今天上午象谷整顿,没有表演,问你是要来还是退票,你又非要来!这会子同我哭什么要骑大象有什么用?!” 沉枝往里走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她猛地转过头,日头下晒红的脸失了几分血色。 “骑大象?你说什么骑大象?” “野象谷以前,可以骑大象吗?” 看你年纪轻轻,不识字的呀? 假哭的孩子吓了一跳,空有一张嘴张大望天,鼻涕蜿蜒在人中处,狠狠吸了一下。 “一直都可以呀。妈妈说了,只有今天上午不可以。” 一家子是当地人,节假日孩子老闹着来,说是喜欢大象。 小男孩被这么一打岔,哭到哪儿都忘了,另起调子:“要骑大象!要拍照!以前每一次来都拍照的!” 沉枝手撑着膝盖,缓缓俯下身,强颜欢笑:“能不能给阿姨看看,你之前拍的照片?” 或许是对方如今的表情太过无助,小男孩瞅了瞅妈妈。 一直抱着手的女人,打开了朋友圈,翻到过往的几张照片来。 “骑大象合影,50一次。” 照片上的小象,看上去才一岁多,比cites体型还要小上一大圈儿。 它已经学会了如何用鼻子和头顶在地上倒立、怎么把画笔戳进脆弱的鼻腔里画画。 站着用鼻子转呼啦圈、吹气球、吹口琴,用脆弱的智慧瘤去驼起一个成年人。 因为不听话,就会挨打、挨饿、断水,甚至用象钩恐吓。 顺从与妥协背后,是日复一日的折磨。 沉枝咬着嘴角的动作,微微用力。 这就是野象谷极力掩饰的真相吗? 圈养了三四百头亚洲象,明面的幌子遮掩了几层,依靠动物表演来成为牟利手段,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她尝到了自己嘴里的咸腥味儿,像掀起呼啸海浪的海风,汹涌上胸腔,挤压出理智,窒息感吞噬了呼吸,引导脆弱的心智数次想要放弃、共沉沦。 她突然觉得无力。 人类天生对于利益的追逐无关国界,他们在弱者身上寻求畸变的征服欲,在无数个悲痛象鸣的夜晚,嗅着铜臭味、枕着尖刀,安然入眠。 这世上的刽子手,是杀不完的。 沉枝闭了闭眼,刺眼的阳光在阖紧的眼皮子上倾洒,带来一抹红。 像一层薄得箍紧皮肉的遮羞布,纵使瞒得再好,也阻挡不了光透进来。 如果杀不完,那便来一个,杀一个。 再睁眼时,眼里的畏缩和犹豫被坚毅取代。 沉枝把手机还给了满脸狐疑的女人。 她略微平复了几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您是说...野象谷之前一直都有动物表演,是昨晚才临时收到通知,今天上午暂停整顿?” “是啊。”女人一撇嘴,调出手机上的短信:“你看看、票好歹还提前买的呢!这么大的事儿,玩什么临时通知,要我说直接退了算了!嘿这小子还偏就不让,还有脸哭!” 抱怨声跟倒箩筐似的,沉枝就着对方的手,往屏幕上瞥了一眼:“晚上,九点半?” 她记得这个时间。 昨晚吃完饭,回到酒店后不久,她无意间看了眼时间,也是刚过九点半。 在自己提出第二天上午要来野象谷的当晚,临时发布的通知。 “仅限上午停止表演么?下午还有?” 女人不耐烦地翻了翻眼睛:“喏,上面不写得清清楚楚,看你年纪轻轻的,不识字的呀?” 真相。 沉枝顺着原路折返时,武继明还站在距离先前大开间儿不远的树下等她。 女孩一路小跑过去,捂着额角的汗:“找厕所的时候逛了一圈儿。这里头大是大了点,只可惜太空了,怪没意思的。” 她捋下皮筋,抓着头发拎了拎,三两下捆住,手一刻没闲地当扇子摇着风。 武继明手里还攥着张小广告——他对这些东西大多数时候是直接当场婉拒的,但脑子里总是浮想起先前排队的时候,其他人拿着纸片儿遮阳舀风的样子。 “热?” 男人也有样学样地,捏着小广告,虚拢在沉枝头上。 女孩神色僵硬了一瞬,又重新挂着笑:“有点儿。” “还有点...饿了。” 她很少露出这般娇憨姿态,多数时候在武继明面前都是谦卑、固化的上下属关系。 对方受用地很:“那回去吧,去吃点东西。” 沉枝走在前面,武继明跟在后头。 女孩转身的刹那,男人划开了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走了。” * 中午的时候,两人简单吃了点香辣茅草鱼和菠萝紫米饭,辣得沉枝耷拉着艳红的舌头吐气。 武继明喉结滚动了两下,递了杯水:“下午有什么打算?” “睡觉。”沉枝回得干脆利落。 “睡醒了再去看cites.” 她前几日照顾那五头小象,是欠了不少觉的。男人不疑有他,只是记着靳松那一句莫名的警告,从自己房门猫眼处,多朝对面看了几眼。 这一下午,沉枝的房门,始终没有再打开过。 直到午后,日头的阳光没那么强了,反倒送来股消热解暑的风,鼓动着邻街二楼的窗户,浅色的帘子向往舞—— 原先布满灰的窗檐边儿深深印着是个手指头印子,痕迹的主人似乎并不熟捻翻墙这件事,蹭在窗外、空调外机、水管道附近的灰都没了。 另一边,滚了满身灰的沉枝揉着崴肿的脚踝,再一次加入了野象谷前、拥挤的队伍。 她把一头长发盘起,小啾啾用鸭舌帽抵住,穿着中性宽松,乍一看,像个小男孩儿。 利用等候的间隙,她在某查查上,调查了野象谷的背景。 其背后的大股东——云南金孔雀旅游集团有限公司。 女孩似乎想到了什么,慌忙重新删除搜索内容,再次输入:云南亚洲象种源繁育及救助中心。 这一次,再次显示其背后股东,同样也是云南金孔雀旅游集团。 一个救助性的公益机构,一个包含盈利性的主题公园,背后的主人,竟然是同一家。 她冷着脸,再次点开了微博热搜榜的那则视频。 下载、倒入剪辑软件,倍速放慢,曝光度调高。 被“于屹”割伤的象,耳根附近,有一道疤。 沉枝默默记在心底,顺着人流,再一次潜进了野象谷。 下午未被腰斩“野象表演”的象谷,客流量显然较上午更大,沉枝在人海中垫着脚,红着眼睛看完了全程。 她没有再冒险往饲养区去闯,那是因为,在演出最后,经由工作人员和游客烘托的高潮之下,一头带着红甲面具,象脊背上铺着鞍子的成年象,缓步走了出来。 只有女孩注意到了驯象师藏在手里的象钩,本该四脚落地的庞然大物,被逼着像人类一样佝偻着“站”起,它遵照命令,朝着人们作揖,生着疤的巨大象耳微微的颤动,眼里是死灰般的沉寂。 所有的猜疑和忌惮都在瞬间得到了解释—— 那头受伤的象,压根就不在象种源繁育救助中心里。 网上的视频,不过是个幌子,将全部注意力和骂名转移到于屹身上的龌龊手段。 真正的刽子手尽可利用“救治”的时间,将原本承诺“野放”的大象,暗地里送往野象谷,收敛钱财。 在全网为那头受伤的大象命运担忧时,另一群人,为它的驯服而狂欢。 沉枝扔掉了鸭舌帽,散乱了头发,她借着发丝随着风舞动的间隙,伸手抹了两下眼睛。 随后,头也不回地往欢呼声的相反方向去了。 病如西子胜三分的于屹。(六更) 当天下午,一则爆料挖掘极深的帖子,突然出现在互联网上。 一下轧过了先前于屹的那条,引燃“爆”的导火索。 “西双版纳繁育中心与野象谷之间有无大象输送?脚镣+象钩,是为了救助,还是表演?” 匿名发出的声音,在各大平台上不断被顶,舆论瞬间反转。 有越来越多的网友,晒出了自己曾经在野象谷里看到过的、动物表演的照片。 他们相互博弈,有的认为:纯公益性的救助组织,本就极其难存活。象谷和繁育中心里的工作人员也是需要吃饭的普通人,掌握好动物表演的度,有时候不失为可持续发展的最佳策略。 但随着证据的继续深挖,越来越多象腿捆上枷锁的细节被曝光,连带着先前那一则不利于于屹的新闻,风向也随之倒戈—— 不少网友质疑,那头受了伤的象,后续如何了? 热度烘托得差不多了,又一处猛料被荡出来—— 那晚稍加处理放慢后的视频,再次与今日、野象谷里压轴登场的新明星对比,象耳上的疤痕,几乎完全重合。 在利用众人同情心冲锋陷阵博取热度与眼球,诱导导向趋势时,一直站在至高点的救助中心,却来了招偷梁换柱,将尚在恢复期的象悄默声地送去表演了! 网友的怒骂声,几乎要掀翻了天。 甚至有人踩着真相边缘来回:“一开始那伤,该不会也是救助中心自己干的吧?” “我看像,指不定是这头大象没服从命令训练,稍加惩治,再推个背黑锅的出来,我呸!” … 靳松这日,原本心情很好。 针对于屹妄想谋害小象的证据已经递交上去了,沉枝那头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他也就烦这两天的功夫。 日后,那头非洲小象创收的佳绩,足够他平步青云,更往上爬一步。 美梦刚做了个开头,突然接到上级劈头盖脸一顿骂。 还没咂摸出味儿的男人,在看到热搜上,取缔自己精心策划的新词条后,脑袋“轰隆”一下,怒不可遏。 他打电话给了武继明,那见鬼的修养、素质都抛得不知道哪儿去了,张嘴便是一顿问候。 “我让你,把那贱女人看看好得呢?!” 那头,昔日同窗的声音也冷下来。 “装什么清高?”靳松冷笑:“咱俩早就绑到一块儿去了,要完——” “一起完!” 他的声音带了点狠,拎着车上的象钩,气冲冲地就往象笼圈舍里赶。 男人清楚嗅着味道咬上来的反噬有多狠,势必啃食得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叫沉枝的,不是特别宝贝她那头象么? cites困睡了一天,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它只隐约感受到不安—— 象圈舍笼里,一天没来过人了。 往日每天定点定时的野化训练没了,饲养员一天都没添过奶或者果子,再不济,连草和水都没续上一回。 小象睡得不踏实,反复惊醒,又碾转着进入梦乡。 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候,它听到了几下沉重的脚步声,带着怒火和恨意,目标明确地朝这一处放下来。 黑亮的象眼警惕地睁开,它奋力把自己吃胖的身躯蜷缩进角落里,掩耳盗铃地留下颗硕大的象头。 锁扣声拧动的瞬间,象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扑通、扑通。 “别动。” 沉枝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的同时,锁扣声、停下来了。 cites甩了甩鼻子,摇头晃脑地贴上栅栏,拼命够着去看! 妈妈! 它亲爱的妈妈,头上顶着两根象草,依旧难掩帅气,手里的匕首抵上了靳松的咽喉。 “你——” 靳松恨不得生吞了眼前这个忽然从干草堆里钻出来的女人。 她居然…于屹已经用败过的法子,她也敢用! “兵不厌诈。” “你第一次能看透的东西,第二次未必就能看透。” 尖刀抵着向前,戳得一丝鲜血蜿蜒。 “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我,‘刀出鞘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保证一击取人性命。因为没有人会给我第二次机会,我必须把自己打磨成,一把足够锋利的刀。” 沉枝出刀的手,不再带着怯懦的犹豫,直取扼命之处,惊得靳松口水都不敢咽一下。 她曾经有过,世上最残暴的老师。 对方从地狱里爬出来,险些将她也拖下去,又在最后恻隐之心微动,遍满泥污的手高举,托出一朵被浸染了一份花瓣的玫瑰。 他将那些用生命换来的经验,一一传授。 一个学会了爱,一个学会了勇敢。 狼狈的女人,像呲着牙的母狼—— “喂。” “你是不是中国人?” “你知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为母则刚?” 远在圈舍里的cites,嘹亮地应了一声。 警笛声,在她的身后响起。 * 和警察一同上门的,还有沉枝一早通知过的动协高层。 当地警方在靳松的电脑里,发现了一份加密文件,经由专业人士破解后,发现零碎的,全是他和武继明的通话。 武继明要的是于屹身败名裂,滚回东非。 靳松索性借机,往野象谷里再添一批新丁。 一狼一狈,靳松为了牵制住武继明,好方便以后胁迫,这才在身边留下了证据。 没成想,有朝一日,竟成了反咬自己一口的武器。 繁育及救助中心被彻底封锁,翻了个底朝天。 一切都待商榷的证据都被送到了警局,除了—— 负责搜捕的警官语气犹豫:“我们在员工宿舍里,找到了两个男人。” 沉枝一愣。 “那副形容吧…就是有点儿…” 敞开的屋子里,满是味道。 馊了的面条孤零零地躺在角落里,床上坐着个…被拷住脚腕的男人。 他瘦了,连带着周身的攻击性都削弱了几分。 行动如弱柳扶风 病如西子胜三分 于屹舔着干巴得发白的唇,轻轻喊了声:“沉枝…” “你别再走了。” 女孩捏紧了拳头,扭头就要离开—— 后头那个凄凄惨惨:“我饿了。” 再次重逢,于屹一共只说了十个字,随后“扑通”一声,栽倒了床上。 沉枝冷眼看着。 呵,装的。 直到有警察上前,掐了几下人中:“遭了,昏过去了!” 沉枝心里一惊,不是装的啊?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刻意伪装骗过靳松的那一天,于屹拢共不过在繁育救助中心吃了顿早饭。后续为了瞒过楼下那老眼昏花的守门老头儿,一直借口倒时差,再加上如今是沉枝到西双版纳的第二天,粗略算起来—— 大概有叁天,没怎么吃过东西。 被圈划的范围内,只有一碗倒扣的青菜面,唯一可以饮用的水源,出自洗手池上立着突起的水龙头。 或许是为了搓磨男人的性子、故意折辱他,又或许想着饿不死吊着口气便罢了,吃多了怕于屹又耍坏心眼子,靳松连瓶水都没往房里送过。 警方到达繁育救助中心的瞬间,惊动的不只是仓皇的靳松,还有一直被遗忘在员工宿舍的于屹。 男人迅速判断了当下的形式,连见到沉枝时该说什么,倒下去的角度、表情,事先都演练了几遍。 “沉枝…” “你别再走了。” 字字凝练浓缩了真心与演技,床上的形容枯槁、门外的同样把自己折腾得灰头土脸。 他看见沉枝眉头蹙起动了两下,板着的脸像是被讥讽的话噎住般,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于屹跟着动,脚上的镣铐哗啦啦地响,轧过他一声有些虚弱的“饿”。 字眼儿刚冒出来,胃里挤压的酸水就直往上涌,被刻意遗忘的饥饿感跳出来找补—— 不用装了。 于屹有些悲哀地闭上眼,有些难为情地、偷偷在心底窃喜了几秒。 黑暗淹没过纷乱的思绪,挣扎地握住失去意识前、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得不说,晕得好。 等醒过来,就能看到枝枝,握着自己的手,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由于晕得太快,他完全没注意到沉枝的冷眼,以及警方喊出那一声、催促身边人拨打急救电话后,女孩狐疑的一声—— “真的吗?” 幼儿寓言故事里,那个喜欢高喊“狼来了”,消遣感情博取关注度的孩子,总要一口一口地把应有的代价吞下去。 * 于屹再次醒来时,人已经躺进了医院。 他眨眼适应着眼前的白,舌尖化开分泌的甜味提醒着葡萄糖的摄入,一切都落入有先见入明的预料内。 空荡荡的床铺边,一个人也没有。 长时间处在静脉注射制剂下的血管微微跳动,带来细密跳动,男人面无表情地坐起—— 嘴角冷着牵动了一下,伸手拔了另外一只手上还在输液的针。 呲了一小股血出来,他用指腹抹花,强撑着就要下床。 几乎是赤着脚踩上冰凉地砖的瞬间,病房外距离虚掩着的门不远处,传来了沉枝的声音。 她似乎在接电话,音色透过层薄薄的口罩,听起来略微有些模糊。 于屹呆了两秒,果断翻上了床,拎着刚刚被自己丢掉的针头,撕开医用胶带、尖端贴着肌肤摆装出样子,再重新贴回去。 他往下顺了顺位置,尽量看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无比自然,是个孱弱的病美人。 门推开了。 沉枝轻声冲电话那头说了句什么,随后掐断。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于屹拼命忍住上翘的嘴角。 病房里安静地过分。 女孩条件反射地,想抬头看看输液袋。 ——怎么调得这么慢? 她皱眉,略微调快了一点。 于屹掖着的被角下,突然呲出来一股水,溅得沉枝裤子都湿了一小处。 沉枝懵了片刻,忽然反应过来,黑着脸去拽被子。 拽不动,另一侧被于屹藏在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腿压着边缘,半点不让沉枝占了便宜。 他犟了数秒,又忽然改变主意似的,猛地松了手。 沉枝这厢还在施加力气,对面抵消的对抗力消失的同时带来了惯性,她猛地朝前一扑,一头撞进于屹近日有些瘦瘪的胸膛里,坚硬的颅顶挨着男人慌张滚动两下的喉结。 “唔…” 于屹仿佛刚被压醒一般,嘴里逸出一道呻吟,另一只手贴上了沉枝的颊边。 “你来了啊…” 他不擅长做出委屈的表情,平白生出一股“鲁智深葬花”的娇弱。 “你怎么才来?我一直在等你。” 沉枝原地沉默了几秒,默默把自己“抽”出来。 “不好意思,走错房间了。” 沈枝和她的男朋友。 她的手撑在于屹展开的腋下两侧,上半身抻着向上抬的同时,腕子被滚烫的掌心牢牢攥住。 只有几秒钟,反应过来后又松开,拘谨地改作牵着袖子。 “没有走错。” 男人的声音低低的:“我在这里,只认识你。” 医院、西双版纳、云南,再拓得宏大一点,俯瞰这一整片生成公鸡形状的土地。 于屹只认得她一个,如果沉枝漠视装作不认识他,那这将近八千多公里的直线距离,即便他千里迢迢跨过了,也是截停在两人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不想这样,不想就这么算了。 “我以前不懂。” 于屹对刀枪的熟解程度,远胜过了解情爱。 他是在地下拳场里长大,泡在男人堆里,从小接触的是弹弓、石头、匕首、枪支。 十秒钟的时间,可以完成一把枪支的拆卸,23秒的时间,可以完成整枪的组装。 但只剥开女子的衣裳,并不意味着她对你敞开怀抱。 感情的事,远比他原先以为的样子,要复杂上许多。 男人两条腕子靠在一处,像交颈的天鹅,跃动的脉搏搂住亲吻,小心翼翼地往上递。 “你把我也关起来罢。” 像我当初关着你一样。 他勾着沉枝的发梢,主动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轻柔地捆住。 凶猛的猎鹰,主动钻进了尺寸不符的笼子,尖利的爪伸出,“砰——”一下焊死了门。 “让你不开心的事,我都还给你。” “你…” 沉枝出声想打断,却被更高的一声拦下—— 于屹,把手按在了自己的裤裆处。 “那条短信…是阿德姆胡说的。” 沉枝那日讥讽又不屑争吵的目光,连带着自己买的那一兜子避孕套,反复戳着梁骨。 他每夜惊醒,虚拢住空荡的怀抱,只觉得一室冰凉。 “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枝枝要是还不信…就拿刀把它剁了。” 他这般样子,瞬间将女孩拉到了那个,男人手把手教着她、如何一刀取毙自己性命的夜晚。 暴戾的躯壳下,藏着极端又癫狂的灵魂。 疯子。 沉枝一把甩开了于屹,转身拉开病房门—— 门口挤了乌泱泱一片,长枪短炮捧在手里,面容呆滞。 为首的,是昨天负责这起案件的警官,还有动协上头派来的人。 不尴不尬地问了声好,形容比屋里的两个还要拘谨几分:“那个…我们是融媒体中心的…记者。” 沉枝木着脸,也没法追问对方究竟听了多久。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于屹。 还未进食的男人白着张脸,无辜极了。 沉枝逆着涌进来的人流,埋着头往外走。 “枝枝。”于屹喊得亲昵:“我饿了。” 他第二次说饿,当真是饿狠了。 “我想吃鳄鱼肉。” “没有的话,鸵鸟肉也可以。” 刚挨上床边儿的记者浑身毛一竖。 …这东非来的,饮食习惯是不一样哈。 沉枝一言不发,门摔得发出巨大声响。 凑得最近的记者抖着手,扶了下眼镜:“您好,于先生…” 男人往身后的枕头一靠—— “你们怎么不去采访沉枝?” “野象谷的真相,是她一手捅出来的。” 他一脸得意。 “当然,她是为了救我。” “唔…还是采访我吧。以防背后那些脏东西…再报复上门。” 于屹方才那股令人掉鸡皮疙瘩的姿态不见了,垂下的眼送出一片阴郁,语气有些危险。 “不过麻烦…稍微快一点。一会儿我女朋友来了,我得吃点东西。” 一众记者咽了咽唾沫:“这个…能写吗?” 男人懒散地一掀眼皮:“哪个?” “您和您的…女朋友。” 于屹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说反了。” “不是于屹和他的女朋友。而是沉枝,和她的男朋友。” 他只盼她避开锋芒,但那些由沉枝亲手摘下的荣耀,绝不夺走分毫。 他深深迷恋着现在的沉枝,她飞离自己肮脏的掌心,昂首站在枝头。 等待他去仰望、为她骄傲。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修) 是真的清粥,一次性的塑料小碗捧在手上,震荡两下直接能透过看见碗底,说是一碗米汤也不为过。 沉枝拎着走近,且吃了刚刚那一堑,身体与床边隔开一条宽敞到足够游鱼的间隙,她抻长看胳膊,只把粥碗递到床头柜边角。 “护士说,得先吃点这些过渡一下。” 本以为还要再大动干戈往回追的人突然自己去而折返,于屹欣喜之余,又不敢再惹恼她了,只是端过了米汤,抱着碗无比珍重。 “多谢。” 男人小心地尝了口,煮得稠稠的,像加多了水冲泡的藕粉,连刚输液过的、嘴里残余的那点甜都被稀释了。 很烫,但不敢抱怨,也不挑剔咸淡。 “应该的。” 这叁个字一冒出来,于屹喝粥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含在嘴里愣了半晌,咀嚼了两下,方才想起来往下咽。 “这次的事,中动协处理得有失妥当,差点破坏了中非两方持续的合作关系。” 沉枝话说到一半卡壳,从兜里掏出手机,坐在于屹的角度,分明能看清她调出了聊天记录,完全是照着读—— “动协也会和肯尼亚那头保持联系…在这段时间里,于先生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养好伤,您也可以继续和c…您的象呆在繁育救助中心里。那里现在已经暂时由动协接管,不会再出现类似过往的错误。” 于屹沉默地听着,灌了一大口米汤,烫得上牙膛皮都没了一块。 他能清晰地顺着温度找到流速的规律,滚烫轧过喉咙口,揉着心窝附近顺下去。 她说“您”呢,喊“于先生”,多客气。 心里隐约有个猜测,催化得下颚线条稍显冷硬。 “还有呢?” 沉枝放下了手机:“清远那边…有从内罗毕运来的五头象。” 女孩偏头,不去看于屹的脸色:“于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将迁地保护的小象运到清远,身边有熟悉的同伴,对它来说更适宜生存。” 大象是群居动物。cites可以依赖人类的陪伴欢快一时,但终究捱不过作为一头孤零零的非洲象、独自长大的苦。 它和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存在。 于屹手一抖,剩下的最后一口米汤,突然整个翻倒在胸口。 还滚烫着冒烟,浸得一层薄薄的衬衫贴近皮肤。 他一声都没吭,倒是沉枝,手伸过去又收回来,不知道怎么样才好。 男人算是听明白了,脸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你要带cites走?” 于屹脊背绷紧,微沉的瞳孔里晦涩不明。 他心里清楚,正如当初自己会选择带上cites,是存了点盼望沉枝会动恻隐之心的期待一般—— 没了cites,两人之间最后一点儿牵绊都被带走了。 于屹笑了笑,指尖顶着泼了米汤的地方,扒拉开衣服,支起一道小帐篷,露出里头被烫得通红的皮肤。 “怎么老是‘动协’说?” 他微微眯起眼:“老子不在乎什么狗屁动协。”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沉枝盯着那处烫伤的地方,良久,逼着自己移开目光。 “…你不该把cites带回国。” “它属于东非,那里有象群,它会比在这里要生活得更好。” 于屹眼尾垂着点红:“最合适的,并不意味着最好。” “孩子是要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的。” “cites很想你。” 我也是。 他看过来,眼神一直追咬着沉枝不放:“你是想带走cites,然后跟我一刀两断?” 沉枝有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早就断了。” 于屹面上的血色殆尽,寒霜微覆:“我跟你解释过了,我——” “不重要。”沉枝出声打断。 她捏了捏眉心,像是把这些日子的疲惫都揪出痧来。 “于屹,别再折腾了。” “过去的事,就忘了吧。” 男人脸色阴沉得难看,猩红的眼底掀起一层怒意:“忘了?” “那我呢?我也在你即将准备忘记的过去里吗?” “在的。” 人间枝头,各自乘流。 不可因停梢在某个分枝,便以为那是半生,不过多生贪嗔痴念,重蹈覆辙。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呀~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分明从低血糖的劲儿里刚缓过来,不过输了点葡萄糖,喝了点米汤。 不知道哪儿来的恐怖力气,就这么赤脚下了床,一脚踢翻了输液的晾架和床柜。 动静不小,引来了不少护士在门外假意经过,余光多瞥了两眼。 “我不同意。” 他咬着牙:“我是非籍华人。曾经是中国籍、近亲属是中国籍,我可以改回国籍。” “我也可以加入国内的动协,cites会一直跟着我走。” 于屹一直是强势的,难得语气里带着恐慌和无措。 “你别把它抢走。” 没有了cites,他连跟着沉枝后面纠缠的最后借口都没了。 “那就让它自己选择吧。”沉枝微微弯下身,和于屹对视。 “你敢吗?” 明知道那是饵,双唇没被鱼钩划破前,还执拗地以为是一口施舍的饭。 他其实不敢。 沉枝叹了口气:“于屹,不该这样。” “cites该有它自己的人生,不该成为你威胁我的筹码。” 女孩扶起倒地的晾架和衣柜,她走在前面。 于屹在后面轻声反驳:“不是威胁。” “是挽留。” 沉枝脚步乱了两下。 谁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最后这句。 * 于屹跟着沉枝回了繁育救助中心。 较之被清剿洗牌以前,基地冷清了不少,连门口保卫室里坐着听戏的,都成了生面孔。 象圈笼舍依旧罩在昏暗处,cites仰在地上蹭着后背的瘙痒,面前是一堆空了的奶瓶。 虽说靳松一直也没亏待过它,但沉枝来了之后的日子总是更舒心的。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呀~ cites惬意地打着小呼,梦里都是妈妈击溃坏人的飒爽英姿。 帅! 漾着美梦的幸福泡泡,被两下熟悉的脚步声戳破。 cites睁开眼,从圈舍门挨个进来的,是沉枝和于屹。 它也有两天没见于屹了,先是蹭了两下沉枝,又给面子地往男人怀里拱了拱。 女孩把它的动作收尽眼里,手抵着象首,把cites抠出来。 她看了一眼于屹,站到了更远的地方。 cites有些疑惑地甩了甩尾巴,牢牢地贴上去。 分明它距离于屹更近,反而舍近求远地去追沉枝。 沉枝喝住它,一路往门口退。 都快让出去了,那颗硕大的象首几乎无时无刻不黏着女孩的手。 于屹本就有些色如死灰的脸,更难看了几分。 他半蹲下身,唤了句cites. 小象颠颠地跑过来,用鼻子点了点男人微乱的头发。 放在以往,于屹一定会斜着眼讥讽它“没大没小”。 但他这次没有。男人伸出手,揪着cites头上没褪完的绒毛,用了点力气,气得小象拿鼻子直绞男人作乱的手臂。 “你想去清远吗?” cites眯着眼思考了一下。 清远是什么东西? “一个地方,那里有你在东非的朋友。” 小象歪着头,动用鼻子去拽于屹的腰。 ——那你去咩? “我不去,只有你和沉枝去。” 它愣了几秒,甩了甩脑袋,转而去拉沉枝,拖着她往于屹这处凑。 对于一只两叁岁的象而言,它能从东非千里迢迢来到另一个国家。 无非是觉得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少一个,那都不是家。 锁链调教 聚首群居不过是种族本能,与家人团圆才是战胜理智的最后选择。 沉枝做出的所谓“最优解”的答案,诸如“留在东非”或者前往清远的繁育中心与其他非洲象团聚,都是基于环境考虑和理性调解,堪堪能在正确的道义上站稳脚跟,是站在人类角度所构陷的“最好结局”。 但那不是cites想要的。 小象的智商类比起来不过相当于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它或许不懂幸福的意义,但懂得完整的目的。 它不会说话,但斩钉截铁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顶着一头被于屹揪乱的胎毛,一脸不符合年纪的操心愁苦。 那一夜过后,沉枝再也没提过要带cites离开的事。 像一个自外关心孩子成长的母亲,态度转至关切它的快乐和心理,动协接手了繁育救助中心的监督工作,她也顺势提出,调任的请求。 一个幸福家庭维持出的假象,背后牺牲的是貌合神离的男女,在每一次抬头打照面时,一个闪躲着加快脚步,另一个脸色阴沉、牙咬碎了一地。 当初在黑市里、被凌迟折磨的对象颠倒了。 沉枝变得越来越忙,偶尔只有在夜里才抽空回来看看cites. 而于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便是坐在他那扇朝南的窗户,盯着来往的车牌。 看到末尾数字是9,眼睛便重新亮起来,再一细看前面几位,对不上,又重新黯淡下去。 他作为cites的保育员陪护回国,在一切安置妥当后陷入尴尬处境,与被砍断手脚的废人无异—— 从基贝拉地下拳场,黑市里摸爬滚打出的、那套脱离文明社会的规则在这里毫无用武之地,他尚顶着外籍,与整个基地格格不入。 只有当初那一根被从脚腕上拆卸下的铁链,被他偷偷捡起,藏在了衣柜的角落里。 在一个浅眠的夜,被车轮轧过缓冲带的声音惊醒。 男人被亮起的车前灯扎得眼部神经钝痛,依旧死死盯着窗外。 沉枝破天荒地没自己开车,而是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由着另一个生面孔的男性扶着下了车。 走两步便踉跄一下,歪斜着总是险些往对方怀里栽。 于屹只能看见对方、较自己年轻不止一分的脸。 沉枝带着歉意、红着脸娇笑。 他说不出话,仿佛支撑已久的大厦地基早就渗透满侵蚀的水,旁人看得分明。只有他欺瞒自己那些过往从未远去,不愿承认隐见即将覆来的倾颓之势。 * 沉枝今天去了趟勐腊县关累镇的勐远村,那里有着云池农业专业合作生产基地,动协提前一天知会了区农委书记的行程,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万两千亩的经营面积下,盘出特供给繁育救助中心和野象谷的香蕉、苞谷地。 当地绿农是热情的,一天下来对面前穿梭在种植田里却丝毫不矫情的小姑娘毫不吝啬赞赏,拧着车钥匙一拔,非要留下来一处吃个饭。 土里刨食的人大多海量,自酿酒又叫小锅酒,满上一海碗,初入口时还有点玉米的清香,回味是辣嗓子的齁人醉意。 沉枝眼见自己躲不过去这顿劝,紧急把跟过去的实习生保了下来,好歹留下个开车的。自己喝到腿直打摆子,职场新人手不知道往哪儿放,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感应灯顺着脚步声亮起,沉枝贴着冰凉的墙砖往上挪,这才觉得好受些。 她瞅了眼拘谨跟在自己身后整整一天的年轻人,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阿,没想到会折腾这么晚,你赶紧回去吧。” 灯光明灭,她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往四楼走,却在自己门前,瞥到一个高大的黑影。 对方立在绿植旁边,像一块沉默的碑。 他赶在沉枝受惊尖叫前开口:“是我。” 呼吸之间相隔不到半米,于屹在一股甜香之下,嗅到了醉人的气息。 声音沙哑:“你喝酒了?”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沉枝在黑暗里,隐约听到了细小的一声“叮铃当”。 手里被塞入了一截冰冷滑腻的东西,她吓得直接扔了,慌张掏出手机亮了电筒。 于屹的脚腕上,套着一根铁链。 上面残余着曾经被锯开割裂的痕迹,人为地用胶带缠紧、拼凑,映出有些病态的白。 珍重的东西,才会拴上枷锁。 就像于屹当初、总是害怕沉枝飞出自己的掌心一样。 无所谓走不走丢,才会像颗弃子一样,被遗忘在房间里。 灯光向下移,照亮刚刚被沉枝丢掉的东西。 那是铁链的另一头,被打磨的光滑发亮,用于驯兽师握住、调教。 —— 不虐身就是让他追追变成一个恋爱脑 我先来的,你得让他做小。 于屹并不说话,四下静得连空气都滞住。 沉枝喉咙微微发干,脚尖往后退了一步,控制不住地离那根铁链子远了些。 “做什么?” 她第一次见他,刀尖刺破肌肤几乎陷入男人的胸膛,血染着背心洇成一小片洼地,他第一反应不是去躲、也不是喊疼,反倒逆着她反抗的动作压下来,红着眼挺动身下的巨物操弄。 那时便知道,对方暴戾的躯壳下,藏着偏执到近乎极端的灵魂。 “赎罪。” 于屹弯腰捡起控兽的另一端,执拗地往沉枝那处送,像野兽甘愿戴上防咬嘴套,平白生了点儿涩气,链子伴着他的动作晃动。 “你也把我关起来,关在房间里。我哪儿也不去,每天等你回来。” 于屹的唇固执地抿紧:“你觉得我是想和你做爱才这样,那以后就不做了。” 沉枝盯着男人手中握着的莹亮一抹,忽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是想靠这样的方式,互抵当初那七天的错误,将自由的权力交予出去,任由她掌控做身体的主人。 往后他做那被囚禁在黑市里的沉枝身份,依赖每一次渴盼着她回来的短暂片刻作养料,一点一点地枯萎。 不过没关系,总好过做无根的浮萍。 不如挤在她小小的花盆里,宣占一席之地。“拥有”沉枝和“被”沉枝拥有仅仅差之一字,但勉强达成男人不甘愿了断做陌生人的目的。 于屹再一次去抓沉枝的手腕,被捂得发热的链子顶端耸动,下一秒,被沉枝“啪”一下打落在地。 她能有几分力气,过去常被男人笑话跟没吃饭一样,此刻却震得他虎口微微发麻。 手里的手机电筒是廊道里唯一的光亮,它自下往上地照出沉枝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像是酒意都褪去了,她分外平静。 于屹想象中的仇恨、愤怒、或者伤心的情绪,在对方脸上丁点都看不出来,她微翘的嘴角与工作时和多方合作洽谈、公事公办的表情一致。 沉枝还是喊他“于先生”,连前日与他争执cites问题时脱口而出的“于屹”都不愿意喊了。 轻声细气地,询问他近日的情况、委婉地点透他应该多出门走走,多晒太阳对精神状态好,以及“于先生是基地的外宾,无论是谁,都无权束制您的行动自由。” 不是怒而置气,是真正卸下了那段折腾的过往,一身轻松地点透—— 这类问题,毫无讨论的意义。 她甚至不是刻意躲着他,只有对上心的人,才会用上“刻意”二字。 沉枝之于于屹的态度,恰如中方动协对待外宾。 客气、恭敬、疏远。 恰如有的人已经去看新的日出了,留在原地的人还盯着日落的方向。 唯一的光亮从于屹身上移开,对准锁眼。钥匙插进去即将拧动的瞬间,黑暗中的男人矮下身,掰开了人为阖上的枷扣。 他把铁链绕在了胳膊上,小臂微抬。 “是因为...今晚把你送回来的那个男人吗?” 于屹的下颚绷紧:“新欢?” “怎么都不敢上来坐坐?” 沉枝原本弓起的背挺直,扭过头,黑亮的眼睛盯着对方。 “我都看到了。”于屹熟悉沉枝的每一分肢体动作,他默默看着她明显僵住的身体。 他屈膝卑微都敲不开的倔壳,在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后,警惕地张开条缝。 于屹听见她厮磨着一口小白牙,几乎快装不下去的声音:“你到底想怎么样?” 终于被逼出了带着伪善面具下的真实面目,却是忧惧着其他男人的安全。 凭他们月下挽肩,自己倒成了造成一切不确定因素的定时炸弹。 “喜欢玩年轻的?我可以不在乎,可以装作不知道。” “但你不能不要我。” 他在沉枝近乎滞住的目光中,眼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碎开:“我先来的,你得让他做小。” 爱与占有。 沉枝几乎被气笑,她一捋额前的碎发,来势汹汹地像一头被惹毛的暴躁小狮子:“…你想让谁做小?” “那我要是改天又喜欢上别人呢,往后都得带着你于屹不成?” 她扭身进了房间,老式木门用膝盖骨抵着,像是怕眼前的男人忽然暴起冲进来。 他似乎是瘦白了些,前些日被靳松关起来的肉没养回来多少,眼窝处微微陷进去,望着她的眼神不甘又难过。 “我喜欢一个人,得是一心一意的,不会委屈对方做小。” 于屹心里一刺。 喜欢的人,是指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白脸子吗? “你向来自负。谁若动手抢你认定的东西,便喊打喊杀,如今又来句‘你先来的’。”沉枝漫不经心地垂下眼:“于先生要是非要与我论这个——” “真算起来,当初…我也是你动手抢来的。” 于屹掌心攥紧,沙哑的声音带着疑惑:“在孤儿院的那几天,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算同情吗?” 扑咬上来带着咸涩泪水的吻,点燃令人脸红心跳的情事。他以为她那时候,便早就释怀了自己在黑市犯下的错。 “不算。” “当初是我想错了。”她脸上挂着真切的懊恼:“个人品行如何,不是你我适合与否的关键。” “那是什么?” “是尊重。” “在你的潜意识里,我还是当初那个在黑市里、被你囚禁着只能依赖男人的金丝雀。对于k逃狱、cites出事,你始终选择的都是隐瞒,我们之间的位置,从来都不对等。”沉枝的眼里隐约有点点星光烁动。 “先前用了‘怪’这个字,错了。” “我是没办法怪你的。没有你,当初的沉枝没办法在那群人手下活下去,更没办法从狼窝里逃出来。” “但不怪,不代表我愿意去做感情里的点缀品。比起你说的爱,我更能察觉到的,是被占有的姿态。” 阿德姆的那几条信息点醒了她—— 于屹,是不会爱人的。 他习惯了掠夺和争抢,忘了活生生的人不是虎口下一块死透了的食物,她除了洗脑对方是个好人以外,也需要被放在对等的恋爱关系里。 哪怕是低头,充其量不过是多让了一步,给他那要命的占有欲披了层与他人共享的伪装。 他怎么不问问她愿不愿意。 门从里面带上了,极响亮的一声,从里屋客厅透出的月色被掩住,廊道重新陷入了黑暗。 那一夜,于屹站在沉枝门口站了整整一晚上。 历经了黎明前最至暗的黑,星子和月光被按灭之后,旭日再次从东方升起,他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脚踝,转身下了楼。 * cites最近被宠懒了一身骨头。 它来云南后和亚洲象打交道多了,摒弃了非洲象站着睡的习惯,也学着开始躺着、侧卧着睡,睡到饲养员来催促,一对耳朵死命捂紧,多赖几分钟也是赚到。 只不过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cites卷着鼻子往怀里藏,怎么也躲不过一阵苦涩的烟味,寻着缝儿往各大小的孔眼儿里钻。 谁敢让未成年吸二手烟! 想打喷嚏,想让妈咪揉揉鼻子。 它在怒火中惊醒,愤而睁大的象眼对上男人充血着红丝、疲惫的目光。 他不知道蹲在自己的象笼前多久,指尖夹着的烟头缔结出长长的烟蒂,落下来烫着手也不躲。 cites别别扭扭地收回要骂人的话。 “过来。” 于屹掐灭了烟,染着尼古丁味道的手去摸它的头。 “什么时候也跟中国的象一个模样了?” 这样睡舒服嘛! cites不服气地拿头拱他。 于屹嘴角的笑容淡下去:“你说,我也来做一做中国人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男人手里捏着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一声喊,把cites吓得倒退一步,狐疑地盯着那一小方黑乎乎的长条条。 阿德姆大半夜收到于屹的短信简直气炸了:“内罗毕如今打开了快速路,沿线土地飙线上涨了二十个点!房价十年来新高!你现在叫老子帮你把房子卖了!是不是有病!” “那你买了吧。我做人一向不吝于朋友。” 阿德姆骂累了,无力地捏了捏眉心。 “你把东非的不动产都变卖了,是完全不打算回来了?” “应该吧。” 他的父母当年受东非邀请,依旧保留了华人的身份,只有他在加入动协时,为了隐入黑市留个不出错的底子,利用协会向大使馆提出了委托。 曾经他以为,不会有重回中国的一天。 “你这么做,要是她还是不要你怎么办?”阿德姆幽幽地叹了口气。 “滚。” 礼物。 内罗毕的房产授权委托书,于屹早早地就给阿德姆那头送过去了。 对方嘴上虽说不间断地骂着,却也偷空地打起了收入囊中的主意—— 按内罗毕如今的房价走势来看,此刻就着熟人价入手,倒手翻盘的可能性极大。 于屹回了个“ok”的手势:“那就再往上加几成。” 那边哭天喊地,他这厢突然问了一句。 “对了。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 处理好内罗毕的问题后,于屹忙着将改换国籍的诸多材料整理好递交,才知道审查时间拉长到3至6个月。期间偶尔喊过几个面熟的基地工作人员,询问了几句有关方面的问题。 沉枝最近总是在私下察觉到底下人切切交耳,言语间还不断提起“于屹”的名字。 她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两句,对方显得尤为诧异。 他们原先听说这件事时,只当这是动协上头领导的意思——干脆把东非那头的人挖来了。这些日子讨论的最多的,也是这“空降兵”能捞个什么职位坐坐。 但瞅着沉枝的神色,又突觉,似乎不是这么个情况。 倒是存了几分借机打听的心思,但对方问了两句又不说了,一群人心痒地跟猫挠似的。 不过他们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天下午,因着休息日的缘故,沉枝一改往常的忙碌,破天荒地在白天去探望cites。 饲养员的工作是轮班制,沉枝到圈舍的时候,一人一象正在拉锯式地僵持—— 饲养员需要更换干草堆,cites如今吃得胖胖的身体却杵着门口拦着,好话说尽也不放人。 轮到沉枝来劝,绵柔的掌心揉着象鼻,只以为它在闹别扭。 “怎么了?” “是怪我这两天太忙,没有来看你?” cites湿润的象眼眨巴了两下,沉枝分明在这种硕大圆盘的象脸上,看到了如人一般“如释负重”的情绪。 她狐疑的目光追着cites突然扭过去的肥硕屁股,对方埋着头往宝贝般护着的草堆里拱了两下,粗短象鼻掏啊掏,最终举着束桔梗出来,高高竖起举过头顶,缓缓朝沉枝走过来了。 是笨拙的小花童,两眼既要看路又要看花,忙活成了斗鸡眼儿。 桔梗花的花语:永恒的爱。无悔、无望的爱。 偌大的基地里,有本事支使动cites的人能有几个? 大家都疼它,经由动协接管后的繁育救助中心为最大程度地保留动物的野性,几乎不会下达除了日常需求以外的命令。 除了饲养员的“吃饭”指示。再论旁的,它几乎只听自己和于屹的。 沉枝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身后的饲养员都快咳出痨病老了,胶鞋往地上蹭出极刺耳的一声,板正地转过身,掌心贴着裤缝儿,跟站军姿似的,心里的惊浪拍得人都快晕过去了。 沉枝阴沉着脸,一把将花拽过来。 平日里最爱的搓象头也没有了,被迁怒的cites眼睁睁地看着沉枝拖拽着于屹加固包好的花束底托,本就被自己鼻子蹭歪的脆弱花苞再遭重创,无力地垂向地面。 它一颗象心看得扑通扑通跳,殊不知前头还是铺垫的清粥小菜。下一秒,沉枝突然爆发一阵惊人的臂力,猛地将花抡进了盛满奶和嚼剩象草的泔水桶里。 揉皱的包装袋凸在外面,cites仿佛听见了于屹心碎的声音。 —— 晚点还有一章(可恶每次工作日都发誓休息日狠狠码字。到了周末:还是上班的时候偷偷带薪码字香!花着boss的时间,码到就是赚到!) 她要是不喜欢的,是你呢? 大概八卦才是人类的天性。当晚,圈舍里发生的事儿就在基地里传开来了。 罪魁祸首难得去了一趟食堂,心里本还盘算着一会儿绕回去看看cites那边的情况。这才刚到门口,就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之处。 于屹本就挑着人不多的点儿去的,这下倒三两个地、装作若无其事地往他那儿挤。 cites的饲养员今儿轮班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与于屹也打过几次照面,眼尾的纹路挤做一处沟壑、是勾着男人掉下去的陷阱。 他是凑得最近的,于屹能从对方张合犹豫的嘴间嗅到今儿食堂吃的是鱼香肉丝和小炒黄牛肉。 男人默默离地远了些:“怎么?” 有些话,含蓄一点是概括不出来的。 “于先生…那个…cites今天…藏了一束花…” 于屹当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偏还等他慌张地结巴措辞完了,才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我知道,是我送的。” 他应得太爽快,反而叫对方准备的一长串说辞咽回去了。 “送给沉、沉…” “嗯。”于屹眼角余光瞥见门口愣住的人影。 “送给沉枝的。” “我在追求她。” 有人起哄,声音渐大,被男人抬手制止:“抱歉,沉小姐脸皮薄,还请各位、全当不知道此事。” 门外的人踩着鞋,“噔噔噔”地跑远了。 于屹扭头朝那饲养员问了句:“你当时在?” 对方尴尬地挠挠头:“在呢…” 男人嘴角微微勾起阵笑意:“她喜欢吗?” 饲养员表情微微僵住,十分严肃地顿在原地。 “你要不要,自己去看看?” 于屹送的白桔梗,以非常憋屈的姿态,上下倒竖着被压瘪在新添入的泔水、象草下。 他能从秽物的缝隙间看到失水干瘪的花枝,残败落下的瓣被污打得边缘发黄。 在男人的设想里,它或许被带回去随手丢在一边,或许养在水培的花瓶里、像阿德姆说的那样,一看见就想到他。 总归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他面无表情地阖上泔水桶的盖子,cites分明听到了脆弱的塑料制品无法承受施加的力道,“咔擦”地裂了一处。 “没关系。” “她不喜欢桔梗,我明天再重新换另外一种。” 沉枝的办公室在主楼的倒数第二层,左数第三间。 此刻上了灯,两道人影攒动。 他看不大真切,但掌心捏握成拳,问身边的饲养员:“最近基地里有几张生面孔、新来的?” 对方在基地十来年了:“哪有什么新面孔…每年也就是些志愿者和实习生年轻点,都是这附近大学的学生…” 大学生阿。 青春、充满阳光的年纪,才二十来岁出头,有和命运叫板的底气和超越无限可能的前途。 他二十岁的时候,已经在靠拳头挣钱了。 于屹不敢去想,就像他不敢追问自己一样—— 她如果只是不喜欢桔梗就罢了,西南边陲生产花卉,大不了他一样一样地试,总能找到她喜欢的那一株。 但她要是不喜欢的,是你呢? —— 还是鸡儿梆硬的钻石男大!对付这种人只有一种办法:给他盖实习章,让他早点拿完学分早点滚蛋! 你就这么不信我? 次日是忙碌的周一。 沉枝一早要处理堆积成小丘的报表单子,一头扎进了办公室里,几乎再没出过门。 基地里的工作人员各个忙得脚不沾地,只有于屹还称得上是个闲人。 他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 依旧是上次那户卖桔梗给他的人家,喜着面迎上来:“哎呦,老板,您发财。” “今儿瞧个什么花儿?” “上次你推荐的桔梗…”于屹拧着眉头,在老板期冀着险些脱口而出“那再来一束?”的目光打断。 “不行,得再换一样。” 但他嫌茉莉太寡、百合过淡、蜀葵太艳、月季过妖,等挨个批评了个通,眼神一转,倒看上了店家摆在柜台的向日葵。 亮堂堂的,挤在一处像几个小太阳。 人精的目光追过去,直夸有眼光,“又能磕瓜子又好看。” 于屹眉一挑,像是体会到了幽默。 “那就它了。” 向日葵花姿坦荡,明亮的几杆子奋力挺直腰肢,趴窝在男人怀里的模样骄矜又自傲,衬得花瓣抵着的冷硬下颚线都软和了几分。 外勤的工人相觑了一眼,眼睁睁地看着于屹进了办公主楼。 电梯承载着心事情意,磨花了的一方小屏上,数字跃至“13”。 他敲响了廊道最北边、办公室的门。 那扇只在夜里就着灯光观察过的窗户,连具体究竟指向哪间门牌,都是楼下的安保临时透露。 他一次都没来过。 于屹俩指腹揉了揉嘴角,尽量让自己笑容的幅度显得柔和,揣着一肚子事先预演好的措辞和举止,轻轻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迟疑又拘谨,是个男人的声音。 于屹笑容僵在脸上,他明显地察觉到后背肌肉绷紧,撕扯着许久没活动的身体微微酸痛。 忘记问那店主了—— 向日葵的花杆子,抽人疼吗? — 沉枝去给新来的实习生拿公章去了。 她醉酒那日,本就随手拉了个壮丁去云池农业合作基地,哪成想当天耽误了不少功夫不说,这个叫“谢昱”的小伙子又刚拿到驾照不久,难为他开了许久,到基地时脚都有些哆嗦。 原先拟定的实习期结束,小年轻为的不过是张轻飘飘的实习证明,却日日龟缩在基地做孙子、低眉顺目,惹人怜爱得紧。 沉枝倒是一直记在心上,今儿刚到时候,字也帮人签了,忙忙地抽出几分空去拿公章。 公章在更上面一层、顶楼办公室左手边的抽屉里。 她习惯性地抽了张反面印着公文的废纸,尝试着盖戳了两下,察觉墨色过浅后又取下红色手柄盖,把印章座顶出,朝下并悬空,四个注油孔注入印油,轻轻晃匀再装入章壳。 耽误了几分钟再回到办公室时,原本敞亮的空间突然多挤了个男人。 谢昱紧张地站直、随着于屹步步紧逼的动作,掌心收紧贴着裤缝,姿势板正。 一个是本科就读动物科学专业、还没毕业的青涩学生,另一个孤身在东非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历经百战,枪林弹雨中挺过性命。 于屹微微抬手—— 要是真想做点什么,谢昱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沉枝想也没想地冲进去,背朝着谢昱挡在他面前,一把推开了男人。 窸窣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裹着花束的塑纸包装上。 她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但掉了几片金灿花瓣儿的向日葵,在这一声后坠到地上。 花身不轻便,笨重地滚了两圈儿,最后停在沉枝脚尖附近。 气氛瞬间僵住。 身后的谢昱指尖轻轻拉了一下沉枝的衣角。 “于先生…刚刚是想问我,观赏性向日葵结出的瓜子能不能食用。” 动物科学里有一门课,提及遗传变异与生长发育、营养繁殖,涵盖植物、动物和微生物。谢昱最是懂这些。 大多是不能的,空壳较多,一捧花里横竖凑不齐几个。 一颗瘪着肚子、灰扑扑的小瓜子滚了出来。 男人捡起花,塑纸捏得簌簌响。 这间他曾经心心念念想占一隅的办公室,四周都是自己设想过无数次的陈设,他仿佛能透过这些死物,看到沉枝办公时的颦笑举止。 “你就这么不信我?” 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她宁愿护着别人,也要将他往外推。 于屹的声音绷紧暗哑,眼神空茫。 他并没有等到沉枝的答案,像一台生锈的机器,无论怎么运作只有身体里老旧的零件发出回响,旁人充耳不闻、只觉他的努力可笑又聒噪。 于屹离开了那间办公室,连带着那束不受欢迎的花,被他亲手塞进了垃圾桶里。 公章还揣在沉枝的兜里,她手肘一动,硬物直向下坠。 面上还是淡淡的,就着谢昱先前送来的实习证明,轻轻印上一戳。 少年瞧不出她的喜怒,但总忧心篓子是自己捅出来的,手指着于屹离开的方向:“于先生他…” “不用管他。” 她盯着地上被自己踩了一脚的小瓜子:“走就走了。” 谢昱捏着纸张,最后同沉枝说了两句客套话,随即离开—— 门在身后带上了。 锁扣对上“咔哒”的一瞬间,沉枝蹲下身子,把小瓜子儿捡了起来。 她就着被自己踩裂的缝隙,腰斩了那挺瘪肚子。 果然是空的。 “笨蛋。” 桥归桥,路归路。 员工宿舍楼下的保安老张头,这些年因为偷摸着听戏挨了不少训。 安保大多数是外包的,只要不影响他一个月两三千的温饱钱,他多是用戏灌进去洗洗耳朵,全当没听见算了。 现今基地领台班子大换血,对他来说本该是没半点影响的。 老张头今儿个值晚班,听的是尚派的《双阳公主》: “千重山,万重山,山高也挡不住万里姻缘一线牵。” 调子刚起,窗户边儿突然闪过个瘦削的影子。 新来的那位穿着件浅色的衫,身子薄得像张纸,偏偏如拉直的弓般绷紧,她挤在窗户缝问话,眼睛却盯着宿舍楼上的方向。 “楼上住着的那位于先生,在房间?” 老张头也挑着头出去,窗户眼儿黑黢黢的,瞧不大真切。 他是个老实的,只说自己接班后的确没见着人,旁的不敢胡说。 那头“嗯”了声,小高跟颠着跺地走远了,半点没搜罗他麻烦。 老张头惬意地调高一点儿收音的音量,整个人往椅背上一靠。 东非来的那两位外宾,听说前些日子回了个,剩下的那个虽说是端着碗闲饭,但光就他值班这么点时候,先头的靳主任、再加上如今这位—— 啧。 — 沉枝下午一直张罗着野象谷的事。 因着“动物表演”的风波停顿整休了几日,网上词条搜索量反而成倍速疯涨,舆论牵头指向接手的动协,要求跟进被救助的表演象状态。 再退一步,不若开了园子,舍了大家监督的权利。 利用舆论倾向获得压倒性胜利的同时,也势必在某一天偿还流量反噬的后果。 这厢就着公众需求挑了几个具备争议性的点儿刚从手中透出去,那边追着象谷的动态,催命般紧着人敲。 她忙过午饭点,只在间隙抽时间去了趟厕所—— 办公室的垃圾桶一向被阿姨收拾在外,沉枝顺手捡着那颗倚在桌角、干瘪斩开的小瓜子儿,正打算捏着去丢了。 哐啷一下,正好砸进了轮状的花序里,上百根的雄蕊包裹着半个瓜子残躯,它很快陷进去,消失在沉枝眼前。 也算是死得其所。 女孩的神情微微怔松—— 原来在上午,男人就把花扔了。 阿姨刚从拐角拎着一干器具转出来,见沉枝愣在那儿,绕过去看了一眼。 “哎呀!这花儿多新鲜啊?!怎么就扔了?” 最后一句半抬着眼看向沉枝,她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借着闪躲消毒水的味道迅速扭身:“不要了。” 极其利落的三个字,以至于嘴硬的那个如今缩在宿舍楼下的寒风里,耳根都隐隐发烫。 说是不要了,怎么又转到这儿来了? 沉枝懊恼地挠了两下头。 轮到你多嘴什么呢? 除了这里,他还能去哪儿? 她最后往楼上看了眼,心里自动勾勒出个隐在黑暗中的影子。 习惯了东非寒冷干燥的风,未必就能适应西南边陲之地湿热的雨。 他这么骄傲一个人,多受挫几次,自会离开。 到那时候,他还是肯尼亚那片土地上桀骜巡视草原的猛禽,而她因一次“相遇”交错被打乱的生活将会重新回到正轨。 此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在。 像是疏通过纠结积郁了一下午的烦闷,沉枝舒了口气,才察觉胸腔附近荡着晚风的凉。 她收拢捂紧衣领,并没有歇觉的打算,而是转往象舍的方向走。 从昨天对着cites佯怒到现在,整一天都没和对方碰过面—— 她倒不是真冲着它泄火,不过是气于屹借着象做文章,终了倒戈的cites做出诸如“站在于屹那一派”的举动,莫名叫沉枝生出股被背叛的感觉。 小叛徒。 突然被点名的cites鼻子痒痒,甩着想打喷嚏。 一张象嘴张开又合上,哆哆嗦嗦,老是差那么一股憋出来的劲儿。 旁边伸出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象脑袋,嫌弃极了。 “滚远点儿。” cites一呆,下嘴唇往上嘴唇重重一磕,尾巴绷直。 喷嚏憋…憋回去了。 它恼怒极了,鼻子绕过罪魁祸首的半边儿腰,搡着便往门口走。 放在往日,那双不安分的手都往敏感的象鼻上招呼了,今儿个却跟被拔了刺一般,敛得像团棉花。 一团只会接受外界作用力、遵循施力者心意变幻形状的棉花。他自己也觉得迷茫,絮空着找不到支撑的动力。 “连你也要赶我走吗?” cites跌撞的笨重脚步顿住了。 因为犹豫着去照顾男人的表情,它没有注意到数米之外、一门之隔,沉枝的手握上了铁栅。 她本欲推开,却在听到这一句后,又悄悄松开了指尖。 于屹轻笑了声:“可是怎么办?我已经回不去东非了,还能去哪儿呢?” 下午的时候,阿德姆打电话来,只说房子都卖了,他垫了点儿钱补上,汇款已经全部到账。 银行卡上多出的一串余额,足够于屹给沉枝买下一整个花市的花。 只可惜他并没有绝佳的运气,自生来便骑着白马。鲜花这类通常出现在掌声与祝福类的礼物与周身气场格格不入,衬得自己愈发像个伪装浪漫,穿着抢来的、不合身西装的假王子,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足够自信,就能褪换下恶龙尖利的爪牙。 但心知肚明,公主永远都放不下自己曾掠着她、抓进山洞里侵占的事实。 这世上什么事都可以努力,但感情不可以。 他可以花三年、五年、十年的时间,去站上基贝拉难民堆的塔尖儿。卧底哪个枭伙组织,甚至杀光沉枝有可能上心、分享余光恩赏的每一个男人,再把她关起来、在有限的可见视野范围内,只留下一个几欲疯魔的于屹。 但那样,就不是沉枝了。 他需要她跃起来反抗,鲜活得像一抹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颜色。 哪怕像现在这样,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好,逐渐淡出曾经与他一同沉沦过的肮脏泥泞。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国籍法第十三条。曾有过中国国籍的外国人,具有正当理由,可以申请恢复中国国籍。 他轻描淡写地像在说别人的事—— “于屹这个名字,实在是不够响亮。他做了太多坏事,也不够正当。” “所以我…重新做回了父母的儿子。” 作为当年远赴非洲的科研夫妇独留在外的遗子,他可以借此跻身速道,以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同样,那溅满污点的抽苗青春里,“瘾君子”、“盗猎分子”,随便哪一个名字都能将他轻易摁进地下,连带牺牲多年的英雄夫妇,再无翻身的余地。 对假借救助之名的野象谷同仇敌忾的情绪助长了倾向于他的舆论形式,但人不会总被幸运眷顾。 “我退出了东非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那片土地上,经由男人动用一切势力抹去的,是他十多年来的全部努力。 于屹捏着烟盒掏出来,叼了根在嘴上,反手去摸打火机。 他问cites:“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小象懵懂地甩了甩头。 “这意味着、我可能马上要被这里…”他点着土地,做了个向外掸扫的手势:“扫地出门了。” 没了这层身份,基地不会当真留他。 沉枝…乐见其成,怕是乐意、非常。 男人轻轻牵了一下嘴角,拨滑了火机。 “簌”地一声,黑暗里跃出团暖色的光。 他咬着烟凑近,眼角余光却瞥到角落里的一折影子。 握着打火机的手一抖,险些撞上cites。 胎毛! 烫! 小象捂着头,象鼻呼呼着差点被烧点的头皮,欲哭无泪地离得远了些。 那折影子终于开口,声音轻飘飘的:“于屹。” 那是一只蜉蝣质问寻找火光的飞蛾,纵然反对声切切,但飞蛾只说—— 这世上不存在毫无痛苦的美丽。是火光太温柔,让我难以自拔地扑过去。 “我在。” 你还愿意要我吗? 沉枝再小一点,连字都没认识几个的时候。偏爱盘在父母膝上追每晚八点档的电视剧。 当地人爱用切得碎碎的青菜煮粥给小儿吃,上面铺一层脆肉松,吹凉了往嘴里送。 沉枝专注着连续剧,勺子老往脸蛋儿上捅,一顿饭下来,两边颊上都绷紧了干涸凝固的粥汤。 母亲笑着拿湿毛巾给她抹:“这么好看?这么小能看懂什么哦?” 沉枝不服气地指着屏幕:“能看懂啊!这个是好人,这个是坏人…那个也是坏人。” 小孩的世界单纯,她看不懂其中弯绕,只觉得世界不是白的便是黑的,不是好人、便是坏人。 譬如父亲最爱看的缉毒剧。她那么小,总是一眼能找着卧底—— 眼里总是闪过恻隐之心的。 一脸正气、低眉顺目的。 制作方只恨怕观众看不懂,一股脑儿把全部关键信息扒吐出来,嚼碎了喂嘴里,忧心吊上个十来集,最后再以英雄落幕升华至高主题。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于屹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除却那些无法摆出公正评判的手段而言,他整个人邪得仿佛能与黑市完全相融。 在自己闯入之前,男人全然没留下把柄,一句“谨慎”不足概之。 这样的人,心思缜密而狠辣,轻易不斩断后路—— 但如今前有悬崖、后路尽失。 这算什么? 蠢吗? 于屹挨了这一句骂,笑容却隐隐有扩大的趋势。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考虑后路。” 批准加入中国国籍的申请人,本该在审批后持有6个月的时间办妥国外的一切手续。于屹却整个囫囵了个个儿,先是将东非的扔了,这头审批走了还没两天—— 这般不要命的,往小了说送回遣散,要是往大了说,被当成黑户都是轻的。 天大的事塌下来,不过是个轻飘飘的赌。 “我如今哪里都去不了了,你要赶我走吗?” 打火机是市面上一块钱的充气型,焰口外侧的金属保护壳因温度过热融化了打火机塑料构件,没多久便“啪”一下熄灭。 沉枝借着最后的光,窥到男人红了一圈儿的眼窝,像是被逼到了崩溃边缘,杵在崖前要落不落,就等她一句审判宣下。 声音低哑,黑沉沉的瞳底翻涌着绝望。 仿佛只要沉枝说一句“是”,立马闹着要去自挂东南枝,或是日日缠着和cites住一处,除非沉枝一辈子与小象断了,不然便是一面,也得与他撞上。 至死方休。 于屹接触自然草原十年,到如今才算明白了一个道理—— 设下陷阱的,并不一定是猎人。 跳进陷阱的,也不一定是猎物。 受伤的猎物头也不回地跑进了丛林,而胜券在握的猎人,却再也没有出来过。 “你还愿意要我吗?” 他换了个问法,老钝的锉刀磨着心口的肉,痛得哆嗦。 对方每沉默一秒,男人面上的死灰之色就再添一分。 “沉枝,你看着我,别不说话。” 和好。 沉枝被问得哭了,她捏着拳头去打他,于屹就微微曲着身子,由着她往头上招呼。 “…对不起。” 男人不敢伸手去拉她,怕拖拽中碰伤了,只指导着挑要命的地方打,太阳穴、下颚、鼻子,又叫人仔细着手疼。 cites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拱着两边劝架,但没一处讨得好,慌乱中四蹄拌着,险些倒栽葱在地。 一边骂“混蛋、畜生”,另一边应着,喊什么都答应。 “是我不好。” 沉枝一项一项地细数罪状,从强迫自己就范,不懂如何书写“尊重”二字,凡事瞒着不说、为了上床用苦肉计行骗。 于屹听得心中疯意暴涨,偏又觉得她说得对,连反驳都找不到借口,嘴里直发苦。 他捏着冷白的指节,青筋微鼓,有那么一瞬间,不敢再继续向下听—— 这冗长的铺垫,分明是要拒绝的节奏。 说到最后,沉枝突然失控般咬住男人的手。 下嘴力道半点没收,以咸涩作开端,收尾再尝到熟悉的血腥味儿。 仿佛故事最开始,他想要她的人,而她想要他的命。 有一滴泪,吧嗒一下落在了沉枝头顶。 “下雨了吗?” 她松开口,嘴角还溢着血,比他还像个疯子。 偏偏含糊不清、明知故问。 “是。” “你又骗我!” “我没骗你。”于屹捏着人细白的手指,指腹戳到他细长的睫毛,沿着外围那一圈儿红滚。 “是这里。这里下雨了。” 沉枝反手摸过自己湿了一片的脸,声音轻得发飘:“我下得更多一点。” 她强调:“次数也更多。” “所以你以后,得补给我。” 于屹点着头,“好”字吞了一半,忽然愣住。 她说,以后。 短促的两个字,像是宣告死刑犯最终无罪释放的号角,于屹因为紧张而逼近鼓声节奏的心跳几乎骤停。 他原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后喜得恨不得要将人生吞了,虬结的肌肉线条拉伸展开,在快要圈住沉枝整个人时,忽然顿住。 “我能不能…” “不能。” 她现在较之前有主见多了,一手勾着于屹的脖子拉下来,那么小一个,踮起脚来只能抱住半个男人。 “但是我能。” 他们勾颈交缠,柔软对着坚硬,像两只互咬斗殴、严丝合缝的河蚌,潜心将不小心吞进去的沙土磨砺成圆润的珍珠。 还有我呢! cites转了几圈,终于在小腹附近寻到个空,它一头猛扎了进去,险些将二人冲散。 蒲扇耳被刮得向后折,像个尺寸不符的巨大塞子,加上它的形状,恰好将拥抱间唯一的缝隙堵住,变成牢牢黏在一处的家人。 在于屹有些黑下来的脸色里,心满意足地扭着肥硕的屁股蹭了蹭。 它掰着象蹄算:唔…今天,大概是离开东非之后,最开心的一天。 再多喷一点。(微h) 老张头拿自己当命根子宝贝的收音机发誓,他充其量不过是眯了几分钟,宿舍楼下一块松动的井盖撬出的角落不知道被哪个混不吝的踩下去,极重的一声,“砰”一下将他撑着半边耳朵的手肘惊得滑下去,脆弱的下巴“嘎嘣”朝桌上一磕。 他慌忙摆正帽子,借着窗外折射的月光向外一望。 穿着浅色衫子的姑娘,葱般的手指攥着身边男人肱二处隐约鼓起的肌肉,闪身进了楼道。 老张早已年过半百,布着细密皱纹的老脸上窘迫地一皱,匆匆收回目光。 二楼廊前的声控灯老化,于屹迈上最后一阶、步子加重。 在设想中,二楼与三楼间隔的平台是分别的转佪点,沉枝松开了手,指腹捋顺被自己揪皱t恤袖摆,似笑非笑:“那我走了?” 男人点点头,他目送着上面那一个拐过扶梯弯处,声控灯倏地熄灭。 她不喜他孟浪、慢慢来就是。 于屹转身,几乎是瞬间,楼上的脚步声又迂回折返。 藏着数不尽的犹豫,是蛞蝓柔软的触角,茫然地探伸,接触陌生的空气。 “想做?” 于屹喉结滚动,幽深的目光和沉枝撞上。 “想。” 他不敢瞒她,旷了好多天的欲望被吊出来,忍得下身胀痛。 “你呢?” 沉枝偏过头,即使夜浓如墨,依旧挡不住耳根处一抹可疑的红。 “上来。” — 今晚的第一次,发生在门后。 沉枝被亲得喘息粗重,男人的手绕至身后握着臀肉缠绵,在得了一声应允后挑开门户—— 于屹蹲下身,牙叼着裤链向下咬,“嘶啦”一声听,听得沉枝牙酸。 她被滚烫的掌心托起,哽咽着攀上对方的肩,细白的颈子仰出瓷白腻软的光。 于屹贪婪地吮着怀中情动的美,一根手指顺着半敞的档处,粗砺的指腹压着羞于露出的小肉芽,轻轻研磨,另一只手贴合着腰侧微微凹下去的线条,丈量领地,控制吞吃殚尽的冲动。 受裤料限制,只能照料到这么一点儿,攥着包裹肢线的赘物向下扒,迭着两根手指塞进去,同样旱了许久的穴肉绞上来。 “放松…抽不动了。” 女孩几乎是瞬间缴械,呜咽着弓腰:“你轻点儿…” 她说什么,于屹都哑声应下。 退出来的手指拉出淫靡的银丝,他一口吃进嘴里,舔干净属于沉枝的每一分味道,随后凑上去,将那颗觊觎许久的淫豆豆,吞下了肚。 牙齿轻啃着放大快感,迸发的花液被伺候在下的舌头接住,又捣回销魂窟里用性交的频率插,是一尾滑腻的鱼在泥塘里玩命折腾,下巴湿了一片,他咽得急,喉骨不停滚动。 沉枝看了一眼,微凉的手指盖住眼睛。 她不敢看了,腿内侧痉挛着咬紧、振颤。 于屹用掌心摩挲着替她松缓,嘴凑到沉枝耳边—— 她几乎能闻到他嘴里咸湿的海风味,语气里带着即将失控的狠和克制住的缱绻:“枝枝,再多喷一点。” 颠着肏、濒临失控边缘(h) 唇舌离开的瞬间,替补的手指凑合弥补着棍状物勉力续上,在即将攀至高潮的前奏再添一把柴,透明粘稠的液被捣得毫无抛掷的迹象可循,像天边随机绽放的烟花,溅湿了男人的衣服。 于屹笑着,一掌隔开了沉枝徒劳阖上的双腿,又重新埋了进去。 沉枝被他三番两次的荒谬之举刺激得浑身发抖,手指软绵绵地抬起来。 她想去捧男人的脑袋,但又握不住那质感偏硬、刺短而扎的头发,误打误撞地从掌心滑出去—— 于屹硬挺的鼻子撞上淫豆,女孩几乎坐在了那一条绵软之物上,屄肉陡然收紧、咬得男人舌根都发痛。 湿热的夏季,贴拢的两具身子都是汗,像两尾纠葛缠绵的鱼,上下迭躺着,共享一撮影子。 其中一尾扑棱着眼睛都翻了白,腮处翕动的弧度加大,被送了口氧回去,舌尖尝到了自己的味道。 沉枝的眼前胡乱迭着白和黑,于屹亲了亲她的眼皮,手掂着两团奶子等人缓过来,偶尔低下头去吃上头诱人的奶尖儿—— 那是被浇上奶油的酥烙,最高处缀着用作点睛的小小樱桃,硬邦邦地蘸着口水,拉断暧昧的银丝。 于屹只盯了两秒。 他开了拉链,掏出根吐了口水的鸡巴,指腹抚着明显兴奋的红紫龟头,两团卵蛋沉甸甸地往小腹下撞。 发了狠似的一把将人抱起来,捧得屄口抬高,一边打着圈替沉枝揉着肚子,一边蘸着淫液、极缓慢地塞,两手铁钳似的捞着人往上颠、只为方便他操。 两边都是一下齐声的喟叹。 于屹往前倾了一点儿,手摸下去捏住了女孩两只鼓鼓的小奶子,浓密的耻毛磨得她又痒又麻,男人小心伺候着力道和深度,含着香舌吮、撩拨起来偶尔偷偷捅深几分。 他不用问就知道怀里的人有多舒服。 入口已经被撑得看不见颜色了,男人捏着脸吃着对方的舌头、尝得“啧啧”响。沉枝被肏得汁水四溢,露在外面的肌肤透着漂亮的薄粉———是被稠浓的情欲和快感涂出的色调。 淫液多得几乎能把鸡巴都淹了,失禁一样的沿着大腿内侧往下滑,被捣出白沫、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一团接着一团濡湿了地板。 她墨色的发散开黏紧湿汗,活色生香、颠鸾倒凤,残余的理智促使伸手去捂被插得鼓起来的小肚子,几近痉挛般地抖。 小声呼着“慢一点、太深了。” 于屹忍得眼尾缀着红,依言咬着牙向后退了小半根屌,整个人濒临失控边缘。 他拉过沉枝的手,握上刚从销魂窟撤走的、被滋养得水光润泽的半根。 “摸摸。” 毫无章法地盘上卵蛋,照顾被冷落在外的一大坨,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艷红的肉洞附近打转,气势汹汹的一根、即便收着力道,依旧跟打桩似的捣碎她每一分理智。 自南边窗户里撞进来的月色成了一盏嵌进脑海里的走马灯,生理和精神的快感攒着往里挤,毫无章法地泼洒。 沉枝绷紧了珠白的脚趾,薄薄的肩膀紧着,锁骨那儿也抖个不住,细一声尖一声的叫着、嗓子里陡然收了音,张着小嘴哆嗦了两下,泄得一塌糊涂。 受不住了,就喊停。(h) 于屹用最后的理智捱过那一阵高潮的咬,狼狈地从爽得夹紧的屄中退出,性器暧昧地在潮红微颤的小腹附近戳弄,他低下头来吃沉枝的耳朵,湿漉漉的触感沿着垂尖儿打转:“这么敏感?” 男人说着淫话,沉枝手向上摸索着作势要捂嘴,被一根根地叼在嘴里舔得身子更软了几分,于屹借机把人翻过来,往还在抽搐的穴里摸了两下,红着眼又捅进去了。 沉枝涨得直要躲,被于屹低声求着拖回来,他挤进拥挤湿润的屄里,声音哑到不行。 “你吃饱了,该轮到我了。” 被汗浸湿的后背被覆上轻轻一吻,后入的姿势更方便男人的手绕过来玩奶子,他用指尖夹着红肿一倍的乳头来回地滑,声音缓缓贴近沉枝的耳朵:“受不住了,就喊停。” 怀里的那一只点头,动作刚做到一半、穴里插着的鸡巴跟着往后退,下巴往下杵的瞬间又重新肏进去,沉枝的背几乎绷直,只喘息了几秒,身后的肉棍开合猛干,不稳的粗重喘息压过嘤咛的破碎腔调。 “对不起。”他低低地笑:“实在是忍不住了。” 男人攥着后颈的手收紧,腰身快速耸动,阴茎笞打着穴最深处,掰着嫩穴朝上成方便欺压的姿势。 女孩放浪的臀翘着、连淡粉的小菊眼儿都溅上了淫液,整个屁股都是湿漉漉的,于屹的掌心追着掐上去,沉枝的下体差点被撞飞,奶子连番晃出浅白的乳浪,她不安地伸手抱住,哼唧个不停。 娇娇的几声,听得男人浑身血液往头上涌。 凶狠的肉屌进出带动“噗叽”声,抽出九分又猛地插进去,两个都爽得难以自持,下面那一只腰塌得完全撑不起来,泪眼朦胧地回头看了一眼交合处—— 脸上的媚意不知道哪一点刺激了于屹,掐着下颚亲上去,舌头拖到自己嘴里吃,含糊不清地叫她的名字。 沉枝耻得直推他肩膀,呜咽着说“不行、站不稳了。” 男人低下头一看,才发现腿根处果然在抖,他摸上去,两手把着腿弯给人架成孩童把尿的姿势,突升的高度惹得沉枝惊叫着咬紧下身唯一的支撑点,于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去床上这两步的功夫都等不得,迈着极重的步子往上挺,性器亲吻拉丝,两颗子孙袋沉甸甸的晃荡。 “好,换个地方。” — 基地配备的是普通不过的木板床,不比男人屋里的素净,沉枝垫的是套淡黄色的小鸭子被套,葱般的玉指掐着床单,被捧高的穴捱着操,听话的放慢了速度,缓缓研磨旋转。 “这样舒服?” 嫣红的奶头被咬得拉长,于屹故意装作没发觉身下人微微挺着穴向上套的动作,放慢缓刑凌迟:“要不要再快一点?“ 沉枝咬着发白的下唇,吝啬地松口:“就一点点…” 男人失笑,俯下身去亲她的鼻尖:“一点点是多少?” 腿被掰高架上了脑袋,他突然冲刺了数十下:“这么快?够不够?” 要被干死了。(h) 太够了。 沉枝被插得“呜呜嗯嗯”地小声叫,被压到头顶的脚趾微微蜷缩,细白的身子直往后仰,酡红着脸用手指去捂屄不让动,原本比划出一截儿的指节小气地缩短:“慢…慢点。” 于屹魂儿都快被绞碎了,绷着背肌一眼依言放慢,玩着乳丘的手忍不住扇了两掌、不重:“娇气。” 他刚过了十几下的瘾,略微好受了些,这会儿倒不急着射了。 放了怀里姑娘的一条细腿下来,就着剩下那一条抬高再压下去,软白的身子掰着侧转过来,男人面对面地躺下去,毛发偏重的腹部紧贴着圆润的小肚脐,半点缝隙都无。 于屹满意极了,手抓着两掌心合握就能盖住的细细腰身往自己胯上压,偏蜜色的大腿根儿抵在雪白的鼓鼓的阴户附近,沉枝看一眼,小肚子就情不自禁地缩着动。 这姿势磨人得很,捅得深却不方便动作,是她爱的、偏慢的频率,于屹脸抵在少女鼓囊囊的两团奶儿上,分明的鼻梁将那嫩白的奶肉压出浅浅的一道沟。 他含糊的溢出这一点声音,喉结往下滚了一滚:“喜欢?” 喜欢。 沉枝软得跟没骨头似的,腰上横来一截体温更高的结实手臂,象征性地要去推男人埋着吃奶的头,细喘着气让他沿着自己的颈子向上舔,臀肉都快抖出浪来。 一线汁液多得向下淌,床单上印出几道鸭子形状的水印,委屈地皱成一团。 于屹都收在眼底,目光中乌沉沉的浓雾一层一层地往上迭。 她又快到了。 男人不再忍耐,一把攥过小屁股,抽离、插入都就着屄口往自己这方送,硕大的龟头顶得沉枝一瓣花唇都翻着被塞了进去,嫩嫩的穴肉润透了,被插得直打哆嗦,肉壁都被撑平了,身子一弹、细腰绷直,颈子后仰。 于屹俯首咬了上去。 最脆弱的咽喉抵着森白的牙,隐隐还有下陷的趋势,像是交欢时、雄兽咬住雌兽的咽喉来威胁对方乖乖听话那样。 沉枝“呀”了一声,生理上的快感已经顾不得了,浑身一颤。 “不怕啊,没事的。”男人根本不用力,只是轻轻磕绊着磨,下身的动作依旧不停,顶着那销魂窟里能晃出响来的蜜水往里头撞。 沉枝被这熟悉的快感挤得脑子不剩什么事,被拖拽得肿大的阴蒂摩擦在耻毛上,于屹粗粝的手指跟自个儿长了眼睛似的、揉到了那凸起的小珍珠,捻了一捻,熟门熟路的绕圈揉。 没一个地方能歇的,眼睛都快对不上焦了,彻底被肏透了。 “于屹…” 要被干死了,沉枝被操到泄得直抓头发,哆嗦着闭眼,快感来临时只能无助地咬住自己的手背。 不足半分钟的时间,屄里的肉塞子终于舍得拔出来了,奶上被射出了热乎乎的几捧。 空气里都是极重的腥臊味儿,顺着两乳之间的深沟向下淌。 男人握着她的手,亲了亲新叼出来的牙印:“抱歉,太久没做了,有点多。” 能不能操?(h) 于屹热切地捉着怀里的那个,不顾自己下腹耻毛附近挂了圈儿浓厚的白沫,一把兜着垫在身下的鸭子床单,贴着肉将沉枝裹了,奶团儿上草草拭了两下。 本以为情事收尾的人忽然被抱起腾空,怯了双水汪汪的眼睛睁着,小臂攀上脖颈,小声问了句:“…还来?” “洗澡。” 沉枝像一滚儿被蛹包住的蝶,只有头顶被咬开个口子,浇了捧热水后毛茸茸地钻出来,脸贴着冰凉的镜子面刚缓了一瞬,奶子就被摸了。 男人挤了坨沐浴露揉在掌心搓得起泡,两手奔着乳团去了,往中间挤着捧,轻轻松开时再分散往两边跑,沿着边缘较薄凝固的精斑、指尖抠着洗,颤颤巍巍地从缝隙间露出点儿白。 于屹头碰头地靠了沉枝一下,闷笑得肩膀发颤:“怎么办?我又硬了。” 腿把女孩臀胯都夹着,整张背都贴在怀里,下面那只手箍着她的肋下腰上,揉上面的奶子,还剩一只手送下去,捏下面那团掰着摸了两把:“能不能操?” 她摇头,说不能。 于屹遗憾得流连了几秒,从腰侧往下摸到臀上的手伸了伸,从摸到了大腿缝底,调整了一下,食指和虎口直接挤开了贝肉,浅浅探了一下—— “好。” 沉枝反射性绷紧的下半身放松了些,绞着羞涩而湿漉漉的眼睛里,撞进男人含笑的眼。 丛生毛发中探头的巨兽首,被于屹自己握住,他攥在掌心上下撸动,只用目光就将眼前人狠奸了一遍,舔得她全身发烫。 他在看着她自渎,这个认知让沉枝心尖儿抖了两下,有些混沌的大脑僵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于屹今晚只射了一次。 她被伺候得舒服了,脑子不清不楚地、还想着投桃报李。 “我给你夹出来?” 于屹咬着牙动作的手一顿,慢条斯理地收回。 “好啊。” — 包裹性器的触感滑腻得童年吞吃的奶冻,盈溢出来更多。 沉枝被抱坐在了洗手台上,挺身用胸前的两团奶子、捧着堆在粗紫鸡巴的下面,鼓鼓的奶头有一下没一下的、顶着那饱满晃荡的囊袋,生疏地来回夹弄。 偶尔抬头看于屹的眼神,像是会滴水。 他始终不出来,连带着沉枝跟在后面遭罪,女孩脸贴在他那半截水光满布的鸡巴上,委屈巴巴的蹭,她张嘴比划了两下,在于屹陡然收紧肌肉的瞬间,努力将勃发性器含进去一个头。 塞满了。 嘴小喉咙浅,两颊被撑得鼓起来,吮得口水直滴也吃不完,已经是能努力的最大限度。 于屹闷哼几声,愉悦又痛苦。 他捏着沉枝的下巴,小心地退出来,狠狠地追上去亲,扫荡干净嘴里的味道。 “不需要你做这些。” 细白的两条腿儿被并紧了,男人欺身上压,鸡巴杵在窄而紧的腿缝间摩擦,他攥着怀里人的掌心,指节穿过、十指相扣。 蝉鸣声声、夏不会迟,春也只这一晌。 全被收拢在这间屋子里了。 鲸吞蚕食、小窗低迷,一搅玉门风无度,当酣畅淋漓。 新年小剧场 春晚是年三十的保留节目。 在沉枝的认知里,哪怕把电视机开着听个声儿,这年也算是有点味道。 但今年的春晚尤为难看。 于屹一个平素不爱吃甜食的,默默捱了十来个节目后,嘴角勉强牵动了两下,手往盛着小砂糖橘的果盘里伸。 果盘紧挨着cites,它倒是端坐地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看上去感兴趣得很。 男人狐疑地望了一眼过去,两指节刚拎着砂糖橘上面的翠绿小蒂子,动作忽然一松。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黑着脸将橘子囫囵倒了个个儿。 底部被偷偷抠开个小洞,里面被吸干的只剩瘪缩的果肉。 耳边是一声巨大的吞咽动静。 于屹面无表情地挨个给小橘子翻身,好容易在一堆惨遭毒手的皮堆儿里找到两个幸免于难的,他挑了往沉枝面前一放—— cites佯装看春晚的象眼止不住地往这处飘,半路上被甩出的刀子拦住,一张脸委屈地皱起: 吃这么点橘子跟嗑瓜子儿似的。 沉枝笑着搡了于屹一把,起身去冰箱拎了袋儿甘蔗,在cites激动到几乎颤抖的目光中,挂在了它的鼻子上。 象连乔木都能消化,嚼甘蔗自然不必吐渣。小象仰着脖子,“哗啦啦”一下全灌进了嘴里。 虽说无法和人类围桌而食、举杯停箸,但有它守着熹光的日子,像一座缓慢蠕动的墩实小山,以宽阔的脊背绵延成幸福的弧度、远胜天南地北的所有风景。 沉枝剥了个橘子,微凉的果肉抵着男人的唇,于屹松开牙关将橘瓣咬开个口子、连同溅上汁水的指腹一共吞进去。 “我的手指…” “我的橘子。”微哑的嗓音攀上落满碎发的颈子,渐揽山巅津细密、掀天斡地。 电视机中主持人报幕的声音被窗外轰响的鞭炮声打断—— cites一时不知道该先闭眼睛还是捂耳朵,索性将头往肚子那处一埋。 沉枝模糊到几乎被男人吞进肚子里的声音挣扎出一句祝福:“新年快乐,于屹。” “希望你平平安安。” —— 做指甲了码字的速度有点像残疾人复健呜呜 新年快乐!祝大家天天开心!年年发发似今朝哥哥弟弟随便挑! 以后握不了枪了,不后悔? 后半场,沉枝几乎没出什么力。 饶是如此,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她依旧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拆解碾碎后又重组过,下半身交错并腿,稍稍动一下、腿根处酸得头皮发麻。 昨夜那张被欺负得皱巴成一团的鸭子床单被洗干净了精斑和溅上的淫水,晾在了阳台落地的衣架上。自己身下垫的是新换上的、温暖干燥,只边儿上缺个影子。 她拧紧了眉,赤着脚点下地,微凉的地砖捧着温热的脚心、冻的略微晃了两下身子的同时,也睁大了一双惺忪的睡眼。 屋子里多了些东西。 不多。大部分都偏深色、简练,和女儿家用的东西区分得泾渭分明。 卫生间里多出的拖鞋、洗漱的牙刷、杯子、毛巾,挨着自己小衣挂着的外套…甚至是蜷缩在角落的行李箱。 沉枝眼底的狐疑稍稍松懈,但到底还是带了点恼怒,“柧棱柧棱”地推着行李箱,一把扔到阳台背阴的墙角里。 拢共才多大的地方,他也不嫌挤得慌。 室内的动静惊动了门外的人,于屹原本贴靠近墙的背向内侧倾,细细听了会儿,“笃”地敲了一下门。 男人拎着手里还温着的豆浆糯米粉、小卷饼和烧饵块,在开门的瞬间,捧着沉枝一张被滋润得粉白透亮的脸,唇舌便压着亲下去了。 于屹脚抵着身后的门关上,空下的手攥紧怀中人的腰顶上,嘴里还含着拖拽出来吃的舌头,含糊不清:“早…” 沉枝有些崩溃地咬了咬男人的下唇:“我还没刷牙…” 对方抱着她闷声笑,松开动作,只在下巴琢了一口。 “怎么都是香的。” 沉枝捂着脸跑回洗手间,恶狠狠地闹出洗漱的动静。 于屹倚靠在门边儿等她,借着掌心的温度捂着卷饼。 他看着沉枝刷牙、手掬着捧水洗脸,几滴透明水珠顺着仰高的脖子滚下来—— 到现在还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 不知道是被自己进门那一下亲懵了,还是计划延后算账。 于屹捏紧了指尖挂着的袋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跟着里头那一个的步子往外走。 买来的早饭在小餐桌上摊开,他半撕开包装袋,递了个饵块过去。 软黏黏的饵块包裹着脆油条,咸甜酱涌出来,沉枝轻轻嘬着舔走。 “我把我的东西搬来了。” 面前的男人咬着小卷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嘴。 沉枝只回了一声“嗯。” 他面上端的是云淡风轻,心却跟着这一声收紧—— 女孩继续吃着饵块,头也没抬:“你的东西不能那么放。” 于屹吃饭的动作顿住了,昂着的脖颈耿直,嚼咽的速度放缓。 沉枝装作没注意到他的反应,握着糯米粉的碗沿尝了口汤。 等嘴里全顺下去了,这才不紧不慢、又含糊不清地开口数落:“拖鞋要放到鞋架上,外套也不要和小衣收拾到一处…” 原来不是要赶自己走。 男人原本黯下去的目光,一点一点亮起来。 “还有吗?” “还有…”她的眼神跃至于屹眼下的点点青黑。 “昨晚没睡好?” “有点儿。” “为什么?” “因为高兴。” 他等到天际都发白,怀里累极的人枕着自己的胳膊,生动得像个脱离实际的梦,只敢偷偷揣着高兴。 “笨蛋。”沉枝偏过头,小声地骂。 “不吃了。”她佯装不高兴,丢下饵块,两脚左右靠蹭掉鞋,匆匆往床上爬,手招着还愣在桌边儿的于屹—— “过来。” 女孩手伸着虚拢,像是在索求拥抱。 于屹把自己嵌进那一处位置。下一秒,腹部贴上个瓷白的脸蛋儿,声音放软:“陪我睡会,我还没有睡醒。” “好。” 他伸手去脱外裤,指尖触碰到裤兜里硬而薄的一张卡,拎着夹出来看了看,攥着往沉枝那处推—— “这张卡,用护照去就近银行办的。我委托阿德姆把东非的房子卖了,钱都在里面。” 又被推回来了—— “我不要你的钱。” “我知道。”他重新塞回去,眉目沉稳。 “如果我哪天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你手里拿着它,只要直接喊一声‘滚’就好了。” 沉枝当真顺着话想了一下—— “然后让你流落街头吗?” 于屹跟着笑了,左右挨着躺下来:“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我摸摸,看看是什么金子铸的手。”女孩拉过他贴着自己腰身的掌心。 骨肉均匀,掌背宽阔,薄薄的皮肤下藏着脉络分明又带着蓬勃力量感的青筋。美中不足的是,虎口和手指根部,无一例外地缀满了握枪拿刀的茧子。 “留下来,以后握不了枪了。不后悔?” 被拔了牙的老虎,突然从原始森林移居至圈养的乐园,一身力气没了用武之地,会觉得委屈吗? 男人另一只手盖着眼睛,闷声笑。 “我从第一次学会用枪、玩匕首的时候,当时只有一个愿望。” “嗯?” “如果哪一天,在肯尼亚那片草原上…或者在世界的别处、所有有动物栖息的地方,不再有枪声响起,才是终极奢求。” 于屹翻了个身,侧头往沉枝耳垂上亲了一下。 触感如软玉,他灼热的气息吐露—— “我这下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吗?” “要的。” 尾声 同年冬天,一向对外称“长夏无冬,一雨成秋”的西双版纳,落下了属于旱季的第一场阵雨。 于屹赶在年前走完了改换国籍的最后一道繁冗流程,巧又碰上年底动协组织建设处发布招聘,有丰富的实战经验在前,很快跻身并领头了野象谷新成立的亚洲象观测保护小组。 再如今,年关将至,席不暇暖。 这片独属北纬21度的热带雨林,每天几乎在七点半以后天边才透点儿亮子。而他已经连续小半个月五六点便动身,待沉枝醒来,半边床都失了温度。 她有些不大乐意,遂刻意在前一夜腿脚紧缠住男人精瘦的腰身:“你明天起床要叫我哦。” 于屹应下。但在第二天,望着沉枝熟睡的样子、依旧选择了压缓起床的动作。 怀里的人像条小八爪鱼,作为依附软体上的吸盘来进行移动的生物被惊醒后伪装凶狠:“你又不喊我!” 她缠人得紧,于屹只好压着人胡天胡地地做了一通。 被衾里是被娇吟低吼声黏住的移凤枕与枕潘郎,结束时只从角落倔强地伸出条浸着汗浃的腕子。 “你…混蛋…” 于屹笑着俯下身亲了亲沉枝的指尖,握着腕子更严实地塞进被子里,尚还粗哑的声音滚了两下:“我尽量早点回来。” 蒙着头的那一个愤怒地哼唧了两声,徒劳地蹬了两下床。 男人动身后不久,阵雨便落了下来。 野象谷地处横断山系纵谷区南端,属于两侧高中部低的浅丘宽谷,雨天路险、无荫可避。 沉枝困在被子里挣扎了半刻钟,雨声始终往耳鼓膜上敲—— 她拖着酸软惫倦的身子起床,踮着脚从衣柜上方取了把伞。 — 于屹今儿在8号象道附近的观象台,对周边的野象进行观测、保护。 cites在谷内日常有野化训练,几天下来摸清了男人轮班的规律。 它刚在泥潭里泡过浆浴,雨淋过胖宽的脊背,稀释干化涸绷的泥浆成水状,伴着小象挺胸狂奔的动作四下飞溅。 于屹根本来不及阻止,怀里突然扎进个灰扑扑的象头。 他原先便淋了雨,耳边细碎的发都被捋到了脑后,面无表情地把捣蛋的小象推开。 沉枝一路沿着找过去的时候,男人守在望远镜前,肩膀湿透、身前都是溅上的泥点子,旁边还跟着个泥捏的cites. 小象先于屹一步发现了沉枝,它咧开嘴,露出尚未发育完全的牙床,预备故技重施—— 沉枝举着伞,脸色突变。 她喝止住cites,在对方委屈耷拉象眼的表情下,飞速藏进了于屹身后。 男人无奈地笑了笑,伞檐下的半个身子微向前倾,怕过了寒气给她。 “怎么还是来了。” “还不是你早上…!” 女孩恼怒得刚将声音抬高个度,圆而饱满的唇珠被男人粗砺的指腹压上,轻轻揉搓。 “嘘,小点声。” 他引着沉枝的目光:“看东南角。” 东南方向是8号象道的入口,耸立着十来座脊背高低错行的“小山丘”。为首的象鼻子提得老高,扬着头往象谷里张望。 这是之前北迁的‘短鼻家族’。九、十月农作物成熟之际前往百姓村寨附近的农地取食。到了冬天,又自发回到了西双版纳。 现存亚洲象不过三百头的局面下,短鼻家算得上“象丁兴旺”,一下占了十来个份额。 沉枝眼尖地瞥见,象群最中间的位置,一头看模样才出生一个月的小象,被簇着跌绊前行。 小家伙依靠脖子和妈妈在身后的推力、蹭着爬上了防洪堤。 … 在非洲,每二十分钟,便有一头象死于偷猎。 在中国,现存的三百头亚洲象中,有一百余头沦落为表演象。 纵然这世间不乏盗猎者、妄从野象身上获取利益之人无数,它们依旧努力繁衍,这片逶迤的灰土山脉,从来不会轻易就此倒下。 踉跄前行,又重振旗鼓。 “以后会越来越好吗?” “会的。”于屹勾着沉枝的掌心:“我们一起。” cites轻轻叫了声。 “未来一定会越来越好。” (正文完) 【番外一】幸运的是我(男主视角) hi,我是于屹。 今年是我来到云南的第二年。 彩云之南,是云的故乡,但不是我的。 我依旧吃不惯这里的米线、饵块,手抓饭和乳扇。 不过没关系,我很好养活。 云南的雨季和肯尼亚的雨季,实在是不太一样。 两年前还在非洲的时候,肯尼亚安博塞利的一侧,在旱季一共渴死了六头大象。在那里,雨季是象群恢复元气的时候。 但在云南,雨季是吃菌子的季节。 当地人眼里的“山珍”,在各大集市里乖顺地窝在小菜篓里,沉枝每次经过,都会多看两眼。 她很爱吃当地的傣味舂鸡脚和干煸杂菌。 我去问了当地人,他们说—— “牛肝菌,见手青,黄头莲…那都叫杂菌,码了用花椒叶一炒,香着呢。” 最后三个字,隐约让我回忆起沉枝嘴角挂着油,苦口婆心地劝我“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她不知道。我有比口腹之欲更深重隐匿的欲望。 这世上佳肴无数,难敌心上人被折腾到浑身瘫软,含泪小声哀求那般美味。 美味到想日日乞食,把她吞进肚子里,夜深人静时偷偷翻出来反刍那副身子。 我暗自记下了食材的种类,巧今天监测数据又完成得早,绕了点弯路去了市里的集市。 其实我不会下厨。 非洲人更喜欢烤、炖、煮的烹饪方式。 不过没关系。 无非是锅中倒油、下菌子,花椒叶,铲子扒拉两下。 我借了食堂的小厨房,谢绝了身边人蠢动着想要帮忙的好心。 中国古有卓文君为司马相如“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他们都说女子能为男人放弃绫罗绸缎,称之为爱情。 但我不喜欢那样。 她应当活得更漂亮,坚韧得像稻田里的稗子。 被缀吻的十处指腹,更期待压在滚动的喉结上,顺着动情的肌肉脉络向下,当场抓获犯罪的证据。 俗世的烟火,自有我。 阿德姆说我像变了个人。 我隔着大洋彼岸,对着电话轻笑:“其实,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 那个独自租住在国内的少年,十五岁以前,每年只能对着烛火许下乏陈单调的生日愿望。 他希望过回普通人的生活。 不必东躲西藏,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一旦冠上“英雄”的名号,一年三百六十日,横戈马上行。 那样的日子,冰冷又寂寞。 “拿惯了刀的手,同样也可以握起锅铲。” 直到将干煸杂菌端上桌前,我一直是这么自信着。 沉枝咬着筷子,满脸踌躇:“真的…可以吃吗?” “可以。“我一脸镇定,默默把筷子从她指间扒拉过来。 “我先吃一口试试。” 我捡了块,放到嘴里。 好咸。 还有点难嚼。 忍着吞下去了,最后舌尖泛了点独属于菌类的鲜甜。 “我们还是出去吃吧。” 我推开那道菜,严肃地捏了捏沉枝的手心。 * 只可惜,我并没有等到出门,先一步倒下了。 枪林弹雨都捱过来了,居然败在一小口没炒熟的菇上。 沉枝憋着笑,肩膀剧烈抖动。 “他们说,吃菌子中毒会看见小人跳舞。你看到了吗?” “没有。”我望着医院的天花板。 “那你看到什么啦?” “看到你了。” 长手长脚的小人儿围着我,头顶有旋转的七彩小蘑菇。 她们都长着沉枝的脸。 仿佛回到在基贝拉初见那一天,人头攒动于我心悸的一瞥。 见她犹如庭前雪,下了一整夜。 她不服气,嚷着也要去吃一口试试。 “不准。” 我把人拉过来,替她脱了鞋袜,医院这一方小床上,她嚣张地摊开,把真正的病人挤到逼仄一角。 邻床的阿姨多看了一眼,目光中不无艳羡:“小年轻感情就是好啊。” 沉枝转过头冲人家笑了笑。 “小姑娘,你男朋友对你真好啊。” 他们不知道,真正幸运的不是沉枝,而是我。 是我蓄谋在先,而后如愿以偿。 是她历经我狭隘的骨骼,动脉里难驯的潋波,依旧选择爱我的泥泞、风雨和丛生的杂草。 那时候,格鲁梅蒂河岸角风猎猎,无数野生动物埋首伏低,它们的脊背连成群峰万万。 她向我走来,远比荒芜的旷野更壮观。 这世间所有的景致,都略输神采。 【番外二】爱人。 沉枝出生在南方,一座自有其内生性和运作规律的沿海小城。 父母是勤恳又踏实的上班族,只养育娇惯了一个女儿,像所有不愿意子女远家的长辈一样,在沉枝还未丰满羽翼前,他们所规划的所有未来不过是一份不算辛苦又足以维持温饱的工作、靠谱的女婿,将来含饴弄孙、享绕膝之欢。 普通人的欢愉便是如此—— 平淡又安全地渡过着掀不起波澜的一生。 那是一张白纸,珍惜眼下的人往往舍不得豁出更大的力道,到头来不过泛黄折旧,连道褶印都没留下,更遑论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父母不知道的时候,纤薄的背突生出反骨,义无反顾地飞往了纵贯南北的东非大裂谷。 “我当时…是不是很笨?” 沉枝在某一个被折腾醒的深夜,故意顶着头被汗浸湿的发,拱蹭到男人光裸的肩上。 透着淡粉的指尖流露住春潮,被于屹捉住,按在了自己壁垒分明的小腹上。 她的心思果然被分去大半,成功引诱。 “不笨。” “于屹之所以成为于屹,并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他比你多了基贝拉那十年。” 他更宁愿当年的沉枝独身入黑市时不那么游刃有余,也不愿她像他一样,以被迫上绝路为代价,换来成熟。 “非要较真这个的话。我比你更不好,更坏。” 爱人相遇的时候总是不完美,是事先预留好成长的空间,发芽抽条,生成彼此最合适的样子。 从潦草,再到细雕。 沉枝冲他鼻尖咬了一口,煞有介事。 “那的确是。” 男人闷着笑,指腹沿着沉枝微张合的唇边,抵进去半个指节,搅着泡在一汪口水里的舌头,轻轻向外一拽。 她有些吃痛地松开嘴,伸手就要来打。 于屹不躲,手向后拽来被子,闷头把两个人都罩了进去。 沉枝一双脚露在外面徒劳地挣扎,偶尔踹男人两脚,像只不服输的小乌龟。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一点都不害怕他了呢? 于屹回过头仔细想想,从第一次见面,她偷走了自己的刀,再到后来故意含着满嘴的精液吐到他脸上,模仿着自己的语气问“好不好吃”。 她那副漂亮得一折就断的身躯里,永远不缺乏挣脱的勇气,那些被旁人称之为白目的东西,豁出命来的莽撞善良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击溃他,兵不血刃。 雨天窝在一起看《大话西游》,央视六套重播总是能瞬间将人拉回童年,于屹在调低到舒适区的音量里眯眼养神,迷迷糊糊地只听见至尊宝那句:“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如果真的有上天。 他有时候觉得,先沉枝一步陷进这潭泥沼,他所走过那些冗长的弯路,都是上天具备先见之明的安排。 倘若他当时没有留在东非。 倘若沉枝表现得再娴熟、机灵一点。 或者她再心硬一分,他再走错一步。 差之毫厘,失之交臂。 男人指节捏紧,顶端攥到发白。 “你这样就很好,我很喜欢。” “我这样是哪样?比如呢?” 沉枝扬着头,刚被欺负的一汪春水还蓄在眼眶里,亮晶晶地期待夸奖。 “过去的你很勇敢,现在的你很厉害。” “有多厉害?” “比我要厉害很多很多倍。” “也不是。”她有些羞郝地抿着唇,梨涡陷下去出卖心情。 “其实我现在也很勇敢的。” 喜欢上亡命之徒,就是我做过最勇敢的事。 【番外·终】“这里长眠着世界上最幸运的一 传说中,每一头预感到生命即将结束的大象,都会在有限生命的最后几天走到丛林深处,沿着象道来到那条传说中的归宿——象冢。 那里或是一条天然的地堑,或是一个巨大的溶洞。 小象从出生到临终,即使从未到过、也从未见过象冢,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能凭借一股神秘力量的指引,准确无误地寻找到属于自己种群的象冢。 那里有无数具大象骸骨,被盗猎者觊觎的象牙数以万计、错落堆迭。东非雨季降水迟来,洗刷干净每一寸泥泞,在熬过漫长黑夜后迎来次日的曙光。 在cites过去的设想里,若干年后,它一定要卷上一块木板带去,用威猛尖长的象牙刻上: 这里长眠着世界上最幸运的一头小象。 “小”字划掉,大象。 “大”字再划掉,老象。 然后再深扎进泥土里,作为它坎坷象生中最具备归纳意义的一句墓志铭,陪伴它沉沉睡去。 这冗长的一生,以初次长牙时的欣喜奠定序幕。 * 旱季的察沃,许多动物都以水塘为圆心活动。 一岁的cites用短鼻子笨拙地顶开嘴缝,龇牙咧嘴地冲着水塘照镜子,细嫩泛红的牙床边缘,生着小而白的脊,鼻尖每拨弄一下,乳牙就晃动一分,最终嵌在了象鼻尖。 它呆住了,满嘴的血腥味儿咽下去也不是、吐了也不是,含着眼泪鼻涕泡儿去找妈妈。 大上数倍的象蹄默默在地上刨出个浅坑,把小象掉落的乳牙扔进去,再拍上一层灰。 乳门牙脱落之后,会被上颚二门齿取代,以每年12-17厘米的速度增长成被人类觊觎的模样。 “和妈妈一样长的象牙吗?”cites呸着嘴里的血沫。 母象微微抬起它垂至地面的长牙,鼻尖摸了摸小象的脑袋:“可以不用这么长。” cites失望地躲开:“为什么?” 这么长的象牙、多威风、多漂亮。 cites在察沃也见过其他野象,比起母亲,它们的牙要短上许多,像被挑拣后剩下的残次品。 “太漂亮的东西,会被坏人惦记的。” cites懵懂地皱起脸。 母象微侧着头,长牙趋向cites的方向。 小象伸出细短的鼻子牵上长牙,奶声奶气地喊了声“妈妈”。 “我们去哪里呀?” ** 在察沃的另一端,cites见到了急驶而过的铁皮怪物。 它被母亲护在身下,密织的高大树丛是自然赐予的障眼法。 车轮碾过,扬起的风沙迷了小象的眼,它用鼻子轻轻揉了揉,借着生理性的泪水洗刷尘土。 再睁眼时,它注意到先前“铁皮怪物”停留过的地方,有无数只被扒了皮、剥了壳的穿山甲。 这种低头驼背龟速行走的动物,攻击能力几乎为0,它从不反抗,遇到危险时只知道把自己团成一团。 cites最爱在这时捉弄它们,用鼻子推着在地上滚,咕噜咕噜。 它们还活着。 血肉模糊的一团,距离不足百米的地方,是一处被掘开的蚁穴。 漆黑的眼珠圆睁着,不甘心地伸长了舌头,去够那一堆蚂蚁。 cites用鼻子卷起一捧,遗落下来的土不小心砸落到穿山甲渗着血的皮肉上,疼得它重新蜷缩成一团。 小象被母象拉开了。 它转过头,把脸埋在了妈妈怀抱里。 ——我能为它们做些什么吗? ——看着它们,记住它们。 记住那些闯进草原的铁皮怪物,还有那些罪魁祸首的名字。 穿山甲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 再后来,cites在东非见到了无数杀戮。 被挖去角、头顶豁开个洞,只能生生等死的犀牛。 马塞马拉大草原的马赛人部落,成年礼是独自捕杀一头狮子。 它开始逐渐体会妈妈的苦心,乖乖把牙齿藏好。偶尔,也会盯着母象那两根硕大的象牙出神。 它在害怕。 因为害怕,所以时常会在夜深时惊醒,鼻子紧紧缠着母象的牙齿。 然而,两年后,它还是失去了妈妈。 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铁皮怪物,伴着枪声和狂欢,犬吠声越来越近。 cites紧张地耳朵贴裹着脸,被母象大得恐怖的力气推搡到灌木丛中。 它听到了母象忍着痛的凄厉哀鸣,长矛掷出时逆风划破的响、枪声,以及刀砍、钢锯头颅的动静。 有脚步声缓缓逼近自己的藏身之处。 它闭了闭眼,心一横,想直接冲出去—— 额上被抵上了一把钢刀。 男人右手把玩着枪,左手加重力气,锋利的刀刃陷进小象脆弱的皮肉里。 好疼。 它被逼得往后退回庇护处。 远处有人喊了声“于”,面前的男人应了一声,冷漠地扫了它一眼。 “我这边什么也没有发现。” 他掀开它的耳朵,残忍地警告。 “你不藏好了,它可就白死了。” “下次再被我发现了,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那副嚣张的姿态和威胁时习惯性上勾的嘴角瞬间打破cites在梦中对于过往的回溯,轻飘飘两句将小象拉回了现实。 它从噩梦中惊醒,睁眼是沉枝充满担忧的脸。 “睡觉哭什么?” 小象不会说话,猛地一头把女孩拱翻在地。 肥硕的屁股扭动,细短的尾巴狂甩,嘤嘤怪叫。 沉枝气得揪它鼻子:“cites!我说了多少遍了!你是小象!不是小狗!别学狗摇尾巴!” 小象吃了痛,也不躲,默默把眼泪蹭到了沉枝掌心里。 其实也不完全是噩梦,它想。 最起码,又偷偷在梦里见了一次妈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