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王掌心娇:王妃超难哄》 第1章 被算计 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正与美男抱在一起? 林希的大脑空白一瞬。 男人双眼猩红,呼吸炙热而沉重:“欢宜香……” “什么?”她的脑袋浑浊,或许是欢宜香的作用,她竟然也觉得浑身酥麻。 林希明明记得自己前一秒还在医院值班,不过睡了个觉,醒来竟然穿越—— “啊!” 男人再一次抱紧她,将她所有的思绪化为乌有。 那一刻她什么也思考不来了,沉浸在他的怀抱中。 结束后,两人身上的药效似乎也慢慢消散了。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二人顿时警惕的望向外面。 ——“二皇子,你千万别误会小希,小希绝不会与人苟且,她是真心爱你的。” 当那个声音响起时,林希的脑中竟然自动浮现出一张脸,林悠悠,这具身体的好二姐。 ——“既然如此,那便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门被人一脚踹开。 这下完了!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原主深爱二皇子秦寒龚,昨日二皇子终于同意向丞相提亲,今日就发生这种事,明显是被人算计了! “小姐!真的是您!求二皇子别怪小姐!是奴婢得了小姐的命令,这才在瑾德居开了间厢房,要怪就怪奴婢。” 丫鬟云喜哭哭啼啼的跪下来。 而众人眼前的那张床上,帷帐垂落,里头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 眼前的画面证明了一切。 秦寒龚抿紧双唇,他不过是大发慈悲才决定娶这个女人,现在还未提亲就给他带了这么一顶绿帽子,真是好啊! 他的眸子逐渐深沉,却忍着不动气。 林悠悠见他不为所动,于是颤着声道:“二皇子,小希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们先听她解释。” 丞相林有维脸色铁青,嫁入二皇子府的事还没谈妥,如今竟发生这种事,他气的发抖:“林希!还不快滚下来!” “父亲,您别气,就算掌柜说是妹妹进了这间房,可还没看清人也别急着下定论。” 听到大小姐林玥淮的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张床上,每个人神态各异,但大家的脑中都不约而同浮现出同一个画面。 丞相三小姐衣衫不整的从床上下来。 “三妹,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你别怕,先下来说话。”林悠悠不愧是位好姐姐,嘴上说着帮忙,却是第一个过来掀帷帐。 她装作担忧的模样,慢慢靠近大床。 所有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床上,心中料定,不管帷帐后的男人是谁,林家三小姐这次是死定了。 别说嫁给皇子,恐怕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正当林悠悠靠近床边时,突然,从帷帐后伸出一只手。 那手掌宽大且骨节清晰,分明是男人的手! 林悠悠脸上的得意慢慢放大。 “哗——” 帷帐被人猛地掀开…… 第2章 竟然是他! 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他! 安月国的第一绝色,四皇子秦司皓。 没人知道他的生母是谁,他被皇上从原安寺接回皇宫时,已年满十二,皇上虽对他不闻不问,但他却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手段一步步登上如今的位置,不仅被封为战王爷,更执掌了整个安月国的兵权! “四……弟?”秦寒龚怔住了,显然没有想到床上的人竟然是他。 林有维率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微臣参见四皇子。” 几位皇子之中,唯有四皇子最有出息,极有可能继承大统。 身后众人也都战战兢兢的跪下,齐声道:“参见四皇子。” 看到秦司皓的那个瞬间,林玥淮的眉眼微动,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上的丝巾。 “皇兄带着这么多人闯入房中,有何贵干?”床上的男人俯卧在那,态度慵懒傲慢。 秦寒龚眯起眼:“这是你的房?” “嗯。”他淡淡道,“臣弟身体不适,所以在此调养。” “怎么会是……是……”林悠悠语无伦次。 林有维立马瞪向她:“闭嘴!”试问安月国谁敢惹四皇子?若小希真能攀上这个高枝那倒是好。 “你……”秦寒龚发现了他面色中的怪异,正欲上前时。 他大掌一挥,帷帐竟再次落下。 秦寒龚的脚步猛然僵住。 从帷帐内传来悠悠的声音—— “皇兄,臣弟身体不适,请恕臣弟不能恭送。” 这句话的送客之意如此明显。 可却没人敢吭声。 秦寒龚脸色铁青,比被带了绿帽还不爽,他连忙看向林玥淮,生怕自己的窝囊被她记在了心里。 然而林玥淮只是对着他轻轻一笑。 那模样温婉娇美,让他怒火中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走。” “是。” 大家都很识相,准备走人。 唯有林悠悠不死心的站在那:“可是……”林希呢? “还不走!”林有维瞪了她一眼。 无可奈何之下,林悠悠唯有跟着众人一同出去。 当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林希借着帷帐的缝隙看过去,正好瞧见了云喜。 双目不由一紧。 是她眼花吗?为何竟在那丫鬟的掌心中看见了一连串发亮的数字,像个计时器,正写着“18:56:48”。 十八小时五十六分四十八秒? 什么意思? 可还没等她想明白,下一秒,那男人竟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林希的呼吸逐渐困难。 此人将她吃干抹尽,如今还想杀人灭口! “你知道些什么。” “咳,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被害……” 她使命挣扎,但男人显然听不进去,打算杀人灭口:“对我做出这种事,更不能让你活着。” 不是吧? 明明被吃干抹尽的是她,怎么搞得他才是受害者! 但那一瞬间,林希竟然也在他的掌心中,看见了与云喜一样的计时器! ——241:58:52 这东西是什么意思啊! 而且时间还在慢慢减少。 ——241:58:51 ——241:58:50 第3章 杀人灭口 他掌心里的数字竟然在慢慢变少! ——241:58:51 ——241:58:50 “咳。”林希挣扎着去掰开他的掌心,但当碰到数字的一瞬间,眼前竟然出现了诡异的画面! 她的大脑仿如过山车一般,某些刺激的画面冲入她的脑中! 等她回过神时,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男人快死了!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看见他死前的那一幕,或许是穿越的副作用,但明显这件事能助她活下去! “你快死了!” 男人的五指僵住,下一秒他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正准备再掐住她时,林希赶紧说道—— “你死前有个女人在你身边,四十来岁,脸上有疤。” 这一下秦司皓彻底愣住了,不可能有人知道这件事,为何她…… 趁着他失神的空挡,林希瞄准他的脑户穴,狠狠击过去。 她学中医,知道哪个穴位会让人当即晕倒,这招她百试百灵!如今用在这个变态身上刚刚好。 男人的动作果然顿了一下,捂住头偏到一旁。 “臭流氓!”林希狠狠往他身上锤了一拳,“你以为本小姐真那么好欺负?我——” 她话还没说完,那男人突地睁开双眼,翻身过来将她压在身下。 不是吧! 他的脑袋是用什么做的? 竟然不会晕!这怎么可能! “你是活腻了?” “混蛋!你毁我清白,杀你一万次都不够!” 身下的女子像只小猫一样挥拳伸爪,但那力道对他而言宛如挠痒,秦司皓冷笑,将她的双手反绑在头上:“不想死,就将刚刚的话说清楚。” 挣扎之中,林希看见了角落里的桃花,她咬牙,伸长脚努力将那盆桃花踢落。 “砰!”一声。 桃花撒了一地。 她乘机解释,以此来转移他的注意力:“军营里有人得了疫症,你也会被传染。”她看向他的手掌,“十天内你必会染上疫症,可是我有办法救你。” 男人的瞳孔稍稍敛起,果然没注意到倒了的桃花:“我只相信死人的话。” “好啊,那你杀了我吧。” 原本还在挣扎的小猫,此时竟然乖乖躺在那,一幅待宰的模样,秦司皓眯起眼,正觉得有什么不对时,突然闻到了一股异香,他微怔:“你……” 林希的双手仍被绑在头顶,但这一次她只是轻轻一扯,秦司皓便如木头人般,重重地摔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双眼珠子还能转动。 她得意洋洋地坐起来,拍拍他的小白脸:“姑奶奶这次就教教你,千万别小看女人。” 他用那双漆黑的瞳孔死死的瞪着她。 “来,让姐姐告诉你真相。”她边脱他的袍子边说,“欢宜香和桃花的味道结合,会使人麻痹,若你再出了汗,麻痹的状况便更严重。”所以她才故意踢掉那盆桃花。 林希得意洋洋的将黑袍穿在身上,狠狠踢了他一脚:“看在你快死的份上,这笔账我就不和你算了。” 她转身准备下床。 突然,本该麻痹的男人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第4章 灭渣渣 林希的身子往后重重一倒。 而后那男人竟然骑在她身上,再次禁锢住她的双手。 “为什么……你!” 刚一开口,秦司皓便捏住她的双颊,将一颗药丸送入她的口中。 那味道苦涩腥臭,比榴莲还难闻。 “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毒药。” “什么?”林希瞬间遭受一万点暴击,“你这个禽兽!不仅夺我的清白,竟然还……”不知为何,她的视线竟然开始模糊,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便这么昏了过去,“混蛋……” 只剩下那轻轻的两个字在房间里回荡。 秦司皓蹙眉,这女子虽然看起来娇柔,但脾气却倔的很,丞相家竟有个这么有趣的千金? 那女子白皙的脖颈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红色印子,明显是他刚刚情难自已时弄上去的…… 秦司皓的喉咙一紧。 窗外传来一阵冷风,不过几秒室内便多出了一个人。 单影朝着大床的方向跪下:“属下办事不利,让细作逃脱,请主子严惩。” 秦司皓随手将被子扔在林希身上,遮住她暴露的肌肤,而后才慢慢起身:“怎么回事?” “有人想用欢宜香对付林家三小姐,岂料被您撞上……” 单影边说话边偷偷看向床的方向。 帷帐后面,那名女子分明一身不挂!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主子宠幸哪个女子,今日终于破戒。 可喜可贺啊! 一道阴冷的视线朝他射来。 单影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秦寒龚怎会在此?” “听说……二皇子有意向林三小姐提亲。” “提亲?”秦司皓已经穿好衣服了,听到那两个字后,目光锐利的望向床上的女人。 一想起方才她在他身下张牙舞爪的模样,他心中的躁动又起。 “四皇子,您打算让二皇子娶了林三小姐?” 成了他的女人,还妄想嫁给其他男人? “娶啊。”他轻笑,慢慢说道,“如果他有本事的话。” * 林希醒来时,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她发现自己并为中毒,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混帐将她吃干抹尽后还想杀人灭口!这笔账日后一定要好好和他算!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她没有穿越的经验,该去哪? 看来只能回丞相府灭渣渣了。 丞相府三小姐林希,家中最不受宠的小女儿,因年幼时的一场大火,生母在火中丧生,而她撞伤了脑子,因此没有了儿时的记忆。 唯一记得的只有跑入火中救出她的秦寒龚,至此便对他至死不渝。 可秦寒龚明显没将她放在心上,怎会突然答应娶她? “小希!” 刚出客栈便听见熟悉的声音。 来人是原主唯一的好友——“蔓妍?” 向蔓妍拉住她:“我正到处找你,你还真在这!” “找我做什么?” “你怎如此悠哉,伯父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回去后你就说昨晚与我在一处,否则又会被你那好二姐告状!” 向蔓妍急红了脸,她就这么一个好姐妹,可不能让她有事! 于是在回府的路上,向蔓妍一直教她如何解释。 林希则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安心。 果然,等回到府中时,众人已经在等她了。 林有维一上来便给了她重重的一巴掌:“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始料未及,她来不及躲闪,脸上火辣辣的疼,明明都是自家女儿,但这林丞相也不知怎么回事,唯独对三小姐又打又骂。 众人都在偷笑。 唯有林玥淮上前拉住林有维:“父亲您别气,先听妹妹解释。” “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云喜都招了。”林悠悠冷哼,看向坐在一旁的秦寒龚,“让二皇子见笑了,家中竟出了如此难堪之事。” 林希懒得去看秦寒龚,而是将目光移向跪着的云喜,这丫鬟明显是林悠悠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昨晚的欢宜香恐怕就是她放的。 “二姐无凭无据,可别乱说话。” “无凭无据?”她没想到软弱的三妹竟然敢反驳了,若是昨日捉奸在床,哪还容得她这般放肆,“你的贴身丫鬟云喜都——” “二姐这是相信一个丫鬟的话,而不信自家姐妹了?” “我……”林悠悠一时无言。 林希则看向了云喜的掌心。 ——12:50:33。 看来这丫鬟离死期不远了。 极有可能是被灭口的。 林希蹲在她身边,假意安抚她,实际上却是去摸她的掌心,想看看她死前会经历什么。 林玥淮问:“那妹妹昨晚去了哪?” 所有人都看向她。 向蔓妍赶紧朝她挤眼。 林希正准备说出与向蔓妍串通好的口供:“我和——” 那一瞬间,她的指尖正好碰到了云喜的掌心。 记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她猛的睁大瞳孔。 林悠悠不耐烦道:“说啊,你昨晚去了哪!” 她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因为在云喜临死的记忆中,她看见了一个人的脸…… * 那个人是向蔓妍! 林希突然想起,捉奸这件事事关重大,林有维那么爱面子,绝不会允许府里人透露半句,那么……向蔓妍是如何得知她在瑾德居? 只可能她才是做这件事的人! 而此时所有人都在等她说出昨日的去向。 若按照计划说出是和向蔓妍在一起,等会她再反咬一口,那么她便水洗也不清了! 真是够狠! “昨日我确实和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如重磅炸弹,在众人间炸开。 就连秦寒龚都看了过来。 向蔓妍愣住了,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你!你这个——”林有淮抬手,一巴掌还没下来,竟被林希抓住了。 大家再次怔住。 那位柔弱窝囊的林三小姐,此时竟然敢抓着林丞相的手! 林希轻笑,她可不会再被打第二次:“父亲,等女儿说完再打也不迟。” “好!你说!” 众人相信,不管怎么解释,林三小姐都完了。 “昨日女儿确实是与男人一起,不过我们什么事也没发生。” 林悠悠摆明了想致她死地:“孤男寡女的,你说没有,谁信啊。” “不信的话,二姐去问问他不就好了。” “那个奸夫是谁?”就算他们真的什么事都没发生,她也要逼那个奸夫承认! 林希轻笑:“秦司皓。” 林悠悠:“谁?” “四皇子,秦司皓。” 第5章 再遇 这句话直接让众人懵住。 就连淡定喝茶的秦寒龚都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的望向她。 谁? 那个掌管安月国兵权,除了皇上外最有权力的四皇子秦司皓? 他们几时认识的? 林玥淮最先反应过来:“妹妹……可别乱说话啊。” “是不是乱说话,姐姐去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可这四皇子,哪是他们想见就能见的。 但这一次,林有维竟然破天荒得到了四皇子的解释。 林有维离开四皇子府时,脸上还带着不可置信,他那愚蠢的小女儿几时认识了这位高不可攀的四皇子? 就连单影都猜不透主子为何帮三小姐,莫不是真看上人家了? 然而秦司皓却淡定的批折子,说道:“将左营里的士兵仔细排查一遍。” “是。”单影不敢揣测主子的心思,而是问,“主子,当日在瑾德居让细作逃走,是属下的疏忽,所以这次……” “无妨。”他看了眼暗下的天,淡淡道,“今夜势必让他插翅难飞。” 彼时,月黑风高。 林希独自一人到了悦来客栈,因为她知道,再过不久云喜便会在这里被人杀害,于是她在隔壁开了间房,等着出去捉人。 见时间还早,她便掀起床帘,想上床休息一下,然而就在掀开床帐的那一瞬间,一只手猛地从里面伸出来! 她反应不及,直接被对方抓住手腕拖进床里。 来人似乎并不想杀她,只想生擒她,于是林希趁机朝他胯下踢去,趁他躲避的一刹那赶紧朝床外跑,却没想到那人反应敏捷,抓住她的后领直接将她拽回来。 她的衣服被扯落到肩头,背脊重重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这是个男人。 还是个很壮很有力气的男人! 那人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床上:“信呢?” 很明显此人是认错人了。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隔空朝烛火打去。 顿时,室内亮起了微微的光。 二人也终于看清了彼此的脸。 * “是你!” “是你!” 秦司皓皱眉,猛地松开她,走下床。 林希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碰到他。 她的衣服已经撕裂开来,如今即使穿好,肩膀上雪白的肌肤仍然露出来。 秦司皓背过身去,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扔给她。 林希没拒绝,穿好袍子后才下床:“四皇子怎会在此?” 他原接到情报,今晚细作会将军营内的消息带给秦寒龚,却没想到细作没来,竟然又碰到这女人:“此话该是本王问你。” 突然,他感觉到了什么,连忙灭了烛火拉着林希躲到墙后。 林希也不敢胡闹,屏住呼吸盯着外头。 门被轻轻推开。 隐约中林希只能看清那人的大致身型,是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下一秒,秦司皓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逼近那个男人,扣住他的双手按在了墙上。 火光再次亮起,秦司皓看了大汉一眼,笑道:“宋敏,这么巧?” “四,四皇子?”他吓傻了,“真是,真是巧啊四皇子,您怎么会在……” “别废话。”他掐住他的脖子,“信呢?” “四皇子饶命!小的什么都不知道。”他瑟瑟发抖。 “饶命?好啊。”一句话说完后,他便朝着宋敏当头一劈。 宋敏直接翻了白眼,身子重重往后一倒。 林希边走上前边摸自己的脑袋,这么看来秦司皓对她倒是挺温柔的…… 她还要去隔壁房看看,于是和秦司皓道别:“四皇子,既然你还有事,小女子也不打扰了。” 秦司皓没理她,从宋敏身上摸到了一张纸,打开。 但当林希从他身边走过时,他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脸色低沉恐怖:“你,是怎么回事?” 林希奇怪的看着他:“我怎么了?” 若是平日,秦司皓绝不会将机密告知旁人,但是这件事太奇怪了。 他将纸条交给她。 林希看过去,发现纸上只写了一句话:病情已在军内传开。 看来若不是她的提醒,秦司皓恐怕发现不了疫症,更可能染上。 她连忙看向他的掌心。 ——215:48:40 此人还有的救吗?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尖叫声—— “来人啊!死人了!” “快来人!” 室内的二人互看一眼。 秦司皓直觉死的人与林希有关。 而此事确实与她有关。 可见云喜已经被向蔓妍灭口了。 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若想活下去,看来只能……“四皇子,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敢和他做交易? 秦司皓挑眉,表情不屑一顾。 林希不和他计较:“我帮你解决疫症,而你也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你能解决疫症?” “能不能,四皇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她耸了耸肩, “若四皇子不信,到时后悔的可是你。” 她作势要走。 但才走一步,身后的人便拽住她的衣领,将她拖回来。 她是兔子吗?被人拽来拽去的! 那男人的力气很大,瞳孔也很黑,但声音却带着明显的不情愿:“要帮什么?说说看。” *** 每年花节,安月国的百姓都会聚在一处,欣赏花会。 今年,向蔓妍邀请了林希一同前往,她欣然接受,打算在花会上品品这朵绿茶。 “小希,那件事迟早会水落石出,你也别太担心。”两人在花丛中慢步。 林希特地避开众人,将她引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问:“蔓妍,你可听说云喜死了?” 她惊讶的捂住嘴:“此话当真?” 这戏真假。 可林希却没戳破:“不过我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竟然发现了这个。”她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锦囊,“这东西就掉在现场,想必是凶手留下的。” 向蔓妍的脸色微变,怎么会,她昨日明明很小心,绝不会留下任何线索,可这个锦囊…… “锦囊上的刺绣是双头绣,安月国里会这种绣工的人不下十个,你对刺绣颇有造诣,不如……”她装出一副迟疑的样子,“我怎么记得,你似乎也会双头绣,而且这锦囊里的香草,似乎只有你们尚书府才有。” 向蔓妍强扯着笑:“小希,你莫不是怀疑我吧?” “不是怀疑。”她笃定道,”而是认定是你。” 第6章 手撕好姐妹 ****** 林希笃定道,”陷害我的人,就是你。” “我们可是好姐妹!你怎么能这般怀疑我!” 还真是好姐妹。 她眼角弯弯:“我也不想怀疑了好姐妹,那不如将锦囊交给父亲,让父亲来定夺。” “林希!你别太过分!”她连忙拉住她。 知道怕了吧。 林希笑出声:“向蔓妍,过分的人是你吧,竟然指使云喜用欢宜香害我。” 她索性和她撕破脸了:“就算是我做的,你有什么证据?就凭这个破锦囊?” “你确定已经杀了云喜吗?” 这句话直接让向蔓妍愣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云喜就在外头,若你没做,可敢与她对峙?” 不可能!昨夜的尸体她都见到了,云喜怎么可能还活着:“那么多人都瞧见了,她就死在悦来客栈!你别想吓我!” 哈。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林希勾起嘴角:“悦来客栈?你怕是不知道吧,掌柜担心影响生意所以买通衙役,对外宣称云喜是死在滩街角,你是怎知她死在悦来客栈的?” 向蔓妍的瞳孔剧烈晃动,眼前的这个人真是那个愚蠢懦弱的林希吗?她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你!竟然骗我!” 她抬手,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那一下又狠又准。 将林希的脸打偏。 她可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人! 当下也抬起手,狠狠往向蔓妍脸上打去。 “啪!” 她脸上多红,便要向蔓妍更红。 “林希!你在做什么!” 原在剑拔弩张的两人听到声音后,连忙看向那一边。 林玥淮正带着秦寒龚过来。 她才刚打了向蔓妍一巴,就有人过来,竟这么巧? 秦寒龚只瞧见了向蔓妍脸上的伤,何况她眼里还噙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向蔓妍:“二皇子……” 秦寒龚护住她,怒斥林希:“你这疯女人!蔓妍向来对你最贴心,你竟然连她也打?” 林玥淮在一旁安慰向蔓妍。 林希面无表情:“是她先打我。” “小希,你怎么能这么说……”向蔓妍楚楚可怜的低下头。 秦寒龚:“蔓妍欺负你?说出去有人信吗!” 真是一群傻子。 那女人在他身后哭的梨花带雨。 林希气笑了:“是她害我在先,更杀了云喜,如今还在此惺惺作态。” 林玥淮看似在调和:“小希你别激动,你说蔓妍害你,可有证据?” 其实那锦囊是她昨夜偷来的,只是为了让向蔓妍松口,而刚刚的对话也没有录音机,哪来的证据啊? 向蔓妍委屈道:“二皇子,小希刚刚不过是和我开玩笑,你别怪她,全是我的错。” 好一朵绿茶! 林希冷冷的看着她,正好瞧见了她唇角边得逞的笑。 气死人了! “开玩笑?”秦寒龚早就看这个疯女人不爽,前几日伤风败俗之事还没罚她,今日还敢欺负人,“那我也和你开开玩笑。” 他抬手,狠狠往林希脸上打去! ******* 秦寒龚常年练武,手劲极大,这一巴掌直接将林希的脸打肿,嘴角都流出了血。 她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 可比起脸上的疼,她心里更仿佛有座活火山,随时都要爆发! 秦寒龚:“不知廉耻!” 向蔓妍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指了指她唇边的血迹,偷偷笑出来。 林希的心里更火了:“二皇子,你便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吗!” 他没想到林希竟然敢指责他,顿时火气再起:“不知悔改!” 秦寒龚抬起手来—— 向蔓妍脸上的得意越来越大,她便是要林希翻不了身!看这次还有谁能帮她。 可没想到,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掌竟抓住了秦寒龚的手腕。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同时看向手掌的主人。 怎么会是…… 林玥淮:“四皇子?” 来人丰神俊朗,眉宇里带着一丝狠戾,漆黑如墨的目光定格在了林希身上:“被人打了?” 声音低沉沙哑,还很好听。 林希默默点头。。 四周没人说话,显然还没从这个荒唐的画面中反映过来。 唯有秦司皓淡定问道:“谁打的你?” 林希毫不避讳的指向秦寒龚。 于是秦司皓那冷冷的视线便移到了秦寒龚身上。 他还抓着他的手。 可能是气势上的压迫,秦寒龚僵了一下:“四弟……” 他话还没说完,来人突地挥起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上。 秦寒龚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身后的人都看呆了。 唯有始作俑者镇定自若,甚至拿出手帕擦了擦拳头,而后将拍子扔在地上。 那块帕子掉在秦寒龚脚边,他抹掉嘴角边的血,怒斥:“四弟,你疯了不成!为了一个女人打我?” 林玥淮反映过来,连忙扶起秦寒龚:“四皇子,方才是妹妹打蔓妍在先,二皇子虽然行为激烈了些,但也是看不过去才出的手。” 这些话明显是将过错推到她身上了。 林希摸了摸红肿的脸,冷笑出来,看来她这位好姐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啊。 “四皇子,你看林希,这种时候还能笑出来,枉我将她当成好姐妹……” “我是笑你愚蠢。”她打断向蔓妍的话,掏出锦囊,“这个锦囊确实是假的,是我昨日找人从你府上偷出来。” “偷?”谁有如此好的身手,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尚书府?向蔓妍这么想着,目光不自觉的看向秦司皓,突然,一种冰凉的感觉从脚底直窜到胸口,不会吧,“难道说……” “你真以为我什么都没准备,就来找你摊牌?” 此人当真以为她还是从前那个傻傻的林希,只会任由她们欺负。 方才从向蔓妍口中套那么多话,难道真只是听听而已? 既然这时代没有录音机,那找个比录音机更有权力的人不就好了。 林希皎洁的目光看向秦司皓::“四皇子,您方才听的可开心?” 昨夜这女人找他办事,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原来是来看一场戏,不过说实话——“不错。” 若是有瓜子,那便更好。 第7章 衣服脱了 可惜他们都没料到秦寒龚与林玥淮竟然会出现。 更没想到秦寒龚竟然会如此重手。 秦司皓看了眼她红肿的脸,不知为何竟有点不爽。 “四皇子……方才我说的话,只是……” 向蔓妍又开始惺惺作态了。 这次秦寒龚没给她面子,直接道:”陷害丞相千金,而后杀人灭口,真是尚书教出的好女儿。” 向蔓妍吓傻了,扑通一声跪下来,瑟瑟发抖。 林玥淮:“四皇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本王亲耳听见,还能有误会?”他冷声道,“来人。” 士兵从后头走出来。 “将向蔓妍关进大牢,容后再审。” “是!” “四皇子!四皇子饶命啊。”向蔓妍边哭喊,目光边朝林玥淮望去。 这眼神被林希看在了眼里,看来她们两人果然有点什么。 “四皇子,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平日里蔓妍对小希极好,就算小希打她……”林玥淮似是不经意间的脱口而出,而后连忙捂住嘴,“许是因为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所以二皇子方才才出手维护了蔓妍,可别因此而让两位皇子生分了。” 林希着实佩服这位好姐姐,每句话都在不经意间透露她的恶行,却将自己放在温柔善良的位置。 秦寒龚摸了摸自己被打的地方:“既然今日见到,我便将话说清楚。”他冷眼看向林希,“不管你有没有被人糟蹋,我都不会娶你,先前只是说着玩玩,没想到你竟当真了。” 林希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等他说。 若是从前,这女子早就哭哭啼啼了,今日竟然一声不吭? 秦寒龚心一横,加重语气:“你怎和玥淮比?本王根本看不上你,心里只有——“ 林玥淮连忙拉住他的袖子,轻轻摇头,视线若有似无的朝秦司皓望去。 秦寒龚知道她心善,处处为妹妹着想,当初也是玥淮求着他娶了这女人,他才勉为其难答应,可如今真是忍无可忍了:“和玥淮无关,我就是看不上你,以后别再缠着——“ “许是从前我的作为让二皇子误会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二皇子。” 林希的话让众人一愣。 她不喜欢秦寒龚?怎么可能啊!从前是谁死皮赖脸的跟在他身后,对他百依百顺。 如今说不喜欢? 没人会信。 “小希,你是不是误会了?前不久你才刚对我发过火,说我勾引二皇子,但其实……” “她骂你了?”秦寒龚紧张的看向林玥淮。 她的脸色微变,低下头:“不,没有,我们只是谈心而已……” 林希不想看这绿茶演戏,直接道:“两位是不是误会了,二皇子究竟有什么本事让我死心塌地?” 几个人看着她。 秦司皓也懒洋洋的看过来。 听到那女人认真道:“二皇子学识不如四皇子,武艺不如四皇子,就连样貌也与四皇子差一大截,我就算喜欢,也喜欢四皇子。” 这句话直接将众人整懵了。 就连秦司皓都懵了一瞬。 半晌,他的嘴角才慢慢上扬。 这是实话,他没法反驳啊。 秦寒龚的脸渐渐变绿。 “你——” “皇兄,臣弟有礼物送你。” 他正欲发火,却被秦司皓打断,于是没好气的问:“你送礼物给我?” “算是为方才的事赔罪。” 单影拿着个大盒子走过来,而后将盒子递给了秦寒龚。 他警惕的盯着盒子,但还是接过来,打开。 “啊!”林玥淮站在秦寒龚身边,看见盒子里的东西后,忍不住惊叫出声。 她连连向后退了几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秦寒龚还算淡定,冷冷的望着盒子:“皇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盒子里是个头颅,明显刚死不久,血都还没凝固。 林希认得此头颅,是那个细作。 宋敏。 秦司皓似笑非笑:“此人是臣弟昨晚捉到的细作,他竟说自己受了皇兄的命令来害我,我自是不信,所以杀了此人献给皇兄。” 秦寒龚的手指渐紧。 秦司皓则淡定道:“这份大礼,皇兄可喜欢?” “喜欢的不得了!” “那便好,无论何事,臣弟都不会怀疑皇兄。” “你我兄弟间的感情,怎会受得这些小人挑唆。” 二人相视一笑。 两人间的暗涌被林希看在了眼里,她盯着那个头颅,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之后又过了三天。 秦司皓派人来府上,将她接到军营。 他身穿玄色盔甲,目测最少一米八八,站在她面前时,将阳光都挡住了大半。 两人往军营里走。 林希大着胆子问他:“四皇子觉得,这件事未必是二皇子做的?” 他的脚步稍顿:“什么意思?” “你将宋敏杀了。”将细作留着,或交给皇上不是更能给秦寒龚致命一击吗? 他侧头看她,眼神有了些许不同:“他自尽了,自尽前说出主谋。” 这么忠心的一条狗,若他死前没说主谋是谁,他恐怕会怀疑秦寒龚,但这么一说,还真是什么怀疑也没有了。 林希明白,于是不再细问。 两人在士兵面前停下。 士兵排列整齐的站在那。 说实话,秦司皓不信这个女人,她能未卜先知军营里将出现疫症,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这件事与她有关。 所以待事情解决后,这个女人也不能活。 林希却没留意到他恶毒的视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士兵身上:“伸手。” 士兵们看了秦司皓一眼,见他应允,大家才将掌心摊开。 林希在众人面前走过。 将掌心内有数字的人都叫了出来,而后对秦司皓说道:“这些人得了疫症,先将他们隔离。” “怎么可能!” “我们身体好着呢!” “你这女人什么都不懂,可别乱说话!” 秦司皓皱眉看她。 林希知道他也不信,于是耸肩:“我说的句句属实,若四皇子不信,我也没办法。“ “王爷,别听这女人胡说,我们身体好着,什么事也没有!“ “是啊,王爷!“ 秦司皓冷眼朝士兵看去。 士兵们即刻闭嘴了,屁也不敢放。 “林希,本王可比秦寒龚狠。” 这一点她看出来了,所以呢? 那人面无表情道:“若是敢骗本王,那日的头颅就是你的下场。“ 她干咳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男人威胁人时竟然连个脏字也不带,真是厉害。 第二天晚上秦司皓便得到消息,被隔离的士兵出现了轻微的疫症,这下全部人都无话可说了。 就连单影都开始佩服这位林三小姐。 彼时林希正好得到了新情报,于是连夜来皇子府找秦司皓。 “四皇子,我找到线索了!” 秦司皓掀起眼皮:“什么线索?” 话刚说完,那女人便大步走到他面前,正经道:“你把衣服脱了。” “……” 第8章 良药苦口 彼时房内只有单影和单茹在旁伺候,听到话后表情如遭雷劈。 “快啊!”林希是个现代人,没那么多顾虑,况且只是让他脱衣服又不是脱裤子,怕什么? 她焦急,于是亲自动手扒他的衣服。 秦司皓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你,住手。”他按住她的双手。 她继续主动:“现在不是害羞的时候,这事很重要,你快脱啊!” 快,脱! 秦司皓被逼的连连后退,背脊抵在了桌子上,退无可退。 面前那彪悍的女子,正抓着他的衣服! “你这女人——” 单影和单茹很识趣,乖乖的退出去,还帮他们关上门。 反正以主子的本事,绝不会吃亏。 若是吃亏了……那这位必是未来的女主子了。 “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所以必须检查看看。”为了查清疫症,她特地去碰了士兵掌心内的数字,看到了他们死前的一幕,发现每个人死前都很痛苦,唯有一人例外。 那人是最后一个死的,并且没有任何挣扎。 为什么? “好!我脱!” 他阴郁着脸,慢慢将衣服脱掉。 在烛光的映照下,林希瞧见了男人强壮的身躯,还有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 她一怔,连忙凑近点去看他的伤疤。 秦司皓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再次碰到了身后的桌子。 他的手死死的抓着桌沿,喉咙翻滚。 可那女人却没有丝毫的危险意识,正专注看他的身子:“你这些伤是多久以前的?” “……那是八年前,这个最近,两年前。” “可那士兵的伤疤,为何是蓝色的?” 那女人,竟然!伸手触碰他的疤痕! 秦司皓一阵颤栗,桌角都快被他掰下来了! 这种时候他竟然想起了不久前,这女人在他身下娇喘的模样,那时的她红唇齿白,这么一说,当时似乎没吻过她…… 秦司皓猛地将她拉开:“够了。” 林希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与他靠的太近了:“抱歉。”她往后退一步,“四皇子,明日能让我检查一下士兵的身体吗?” 秦司皓正在穿衣服的手僵住,问她:“你明日要怎样?” “我要检查一下士兵。“ “……像刚刚那样检查?“ 这话好像没什么不对,于是她点头:“嗯。“ 突然,靠在桌边的秦司皓竟然转了个弯,两人调转反向,他用双臂将她圈禁在桌子前。 强大的男性气息迎面而来。 林希的心跳不争气的快了一拍。 这搞哪出? “林三小姐,是不是太看得起男人的自制力了?” 他逼近她。 林希咽下唾沫,缓缓后仰:“四皇子此话……是何意啊……” “衣服都脱了,林小姐觉得何意,要本王帮你回忆回忆?” 这一下,她的背脊完完全全的瞌到了桌子上。 木桌坚硬冰冷,瞌的她的后背生疼。 脑海里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日的火热。 她的双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 秦司皓却冷冷笑出来:“别再随意让男人脱衣服。” 她还不是为了医病吗,这男人莫名其妙发什么火! ************ 翌日。 单影检查完士兵的身体后,便将伤疤的状况记录在册,交给了林希。 林希仔细阅读,终于在其中找到了共通点! 那些伤疤呈现蓝色的士兵们,都吃了同一样东西,这东西应当能缓解疫症,只可惜得病的那个士兵吃的不多,所以病情虽然有好转,但最后还是死了。 看来这疫症有的救了! 她勾起嘴角,这么好的药草,自然要让伟大的四皇子先服用! 其实这药并不难得,据说那几名士兵会服用,纯粹是因为当时在森林里训练,他们筋疲力尽,别无他法之下唯有吃下这药草充饥。 于是林希摘到了药草,并做成药丸交给秦司皓。 秦司皓皱眉:“这就是你做的解药?” “是的,士兵们都吃了,请四皇子也快些服用吧。”她看了眼他掌心内的数字。 ——70:40:25 他帮她一回,她便救他一命,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秦司皓蹙眉,但还是吞下了那粒药丸:“这药味道有点……” “奇怪?“ 他点头。 林希正经道:“可能是因为药草的生长环境不好,所以才有这些味道,但是无妨,能治病最重要。” 他边咀嚼边皱眉,问:“生长环境?” “噢,那个啊。”林希眼角弯弯,解释道,“这叫子虚草,生长在粪池边,吸收大粪的营养长大,平日里小动物也会在上面拉点屎尿,可你别小看它,它只吸收屎尿里的精华。” “……”秦司皓咀嚼的动作一顿,声音有丝干哑,“你。” “给本王。” “喂了。” “屎?” 这人讲话怎么这么难听。 林希正儿八经:“四皇子,这叫子虚草,不是屎。” “林希!”他猛地站起身,正想捉住她时,突然,一种恶心的感觉从胃部翻滚而来,他忍不住吐了出来。 林希啧啧摇头,往后退了一大步:“四皇子,这就是子虚草的作用,帮您将体内的杂物吐出来,您放心,吐完之后肾肝脾肺脏都会好的。” “你这个——呕——“ 林希忍住笑,看了眼他的掌心。 那里已经不再发亮了,原本的倒计时也已消失不见。 看来他是捡回了一条命。 “放心吧,吐啊吐啊,也就吐习惯了。”这算是报了那一天的失身之仇。 “你死定了!呕——” 可林希没听进去他的威胁,心情大好:“四皇子,不必谢了,咱们后会无期。” 她挥了挥手,快乐的离开了四皇子府。 外面阳光普照,宛如她的好心情。 她正想着今晚回去吃什么好,突然,脚步猛然滞住。 这怎么可能…… 林希全身发麻,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不会的,这怎么会……怎么可能…… 此时,她的掌心正发着亮光,上面出现了一排清晰的数字。 ——2137:52:58。 她竟然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 ******** 第9章 暂停 此时,日照当空,目测最少四十度。 林希正跪在大院子里。 她抹了把汗,嘴唇干裂。 “簪子若不是你偷的,你哪来的钱!” 韩馨霞是丞相府的二夫人,也是林悠悠的生母,脾气与她那好女儿一模一样,嚣张跋扈。 林希忍不住笑出来:“二娘,我是丞相府的千金,不该有银子吗?” “那也不该有这么多!” “那是我自己赚来的。” 林悠悠嗤之以鼻的笑:“你赚?你这废物怎么赚?” “小希,你若缺银子可与我说,我会帮你。” 丫鬟帮林玥淮打伞。 几人站在她面前。 而她则跪在那。 这家里根本没人帮她。 “我采了草药卖给香药房,二娘若不信,找人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奴婢……奴婢确实见着三小姐将草药卖给香药房……” 林悠悠怒斥:“要你多嘴!” 林希朝那丫鬟看去,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看起来唯唯诺诺,被林悠悠一吼什么胆子都没了。 “你这——” 韩馨霞本想教训她,却突然噤了声。 而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便出现在她面前,几乎挡住了整片阳光。 林玥淮和林悠悠齐声:“四皇子?” 林希也看见了那张冰冷寡淡的脸。 这种时候见着他,就仿佛看见佛主。 林希努力朝他笑开。 用眼神暗示:救命。 但那男人却收回视线:“丞相呢?” 林玥淮反应过来,连忙说:“父亲进宫了,算下时辰也该回来了,四皇子要进去等等?” 他想了想,点头。 林希赶紧叫住他:“四皇子!” 那人脚步一顿,懒懒回头。 她怎么也算是救过他一命,不会真见死不救吧? “被罚?” 林希苍白着唇,点头。 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用他好听的声音慢慢道:“跪着跪着,也就跪习惯了。” “……”原来这人还挺幽默的。 韩馨霞换上了一幅贤良淑德的脸:“四皇子里面请。” 可他却突然不动了,站在那看着林希:“求本王。” 几个人愣住。 林希率先反应过来,她向来能屈能伸,连忙配合道:“求求四皇子。” 高傲的四皇子:“……”他本想搓搓这女人的锐气,以为她不会低声下气,却没想到这么快认命。 这样让他一点优越感也没有。 “四皇子?”林希以为自己求的不够好,于是再接再厉,“求你了。” “听说香药房的银子常年放在药房中,就连银票上都会染上味道,将那些银子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他说话的语调懒懒的,说完后看向林希,“起来啊。” “可是……”林悠悠还想阻止。 却被韩馨霞拉住,这四皇子摆明了要帮林希,她们怎么也得卖四皇子这个面子。 林希站起来,可因为跪的太久有点腿软,身体不由自主往秦司皓的方向倒。 那男人却身手敏捷,迅速往后一站。 冷眼旁观地看着她再次摔在地上。 林希:“……” 面前就是那狗男人的大长腿。 头上传来一声冷笑。 而后秦司皓便转过身,镇定自若的往府里走了。 完全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几个人连忙跟上前,不再看林希。 而此时,林希正趴在地上,双目睁的贼大,怔怔望向自己的掌心。 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 她本该倒数的寿命。 此时竟然暂停了? 林希慌张的抬头看去。 远处,秦司皓已经转过弯,身影消失不见了。 她连忙低头,重新看向自己的掌心。 掌心内,数字亮起。 随着他的消失,原本暂停的寿命又开始倒数了。 ——2102:50:38 这……难道是因为秦司皓的缘故吗? * 厅内。 秦司皓没坐多久,林有维便回府了。 他慌张的朝秦司皓行礼,没想到四皇子竟然会来找他,难不成是为了…… “当年的贪污案,可是丞相负责?” “是,是老臣,四皇子怎会突然提起这起案子?” 秦司皓面无表情的坐在那,林有维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听见他敲了敲桌子:“父皇命本王重新审理此案,是何意你该明白。” 林有维背脊一动:“老臣明白。” “当年的事是否大皇兄所为,本王自会查个明白。” 两人也只是谈了半炷香的时间,秦司皓便出来了。 出来时,外头的阳光仍然很大。 他走出丞相府,脚步一顿,眉头皱了起来。 林希正站在府外等他。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 暂停了! 倒计时又暂停了! 于是她连忙抬头。 果不其然瞧见了秦司皓。 看来只要靠近这个男人,她倒数的生命就能停下。 那男人却当作没看见她,自顾自的走着。 单影和单茹跟在他身后。 林希也连忙跟过去:“四皇子,我们谈谈。” 他的脚步没停。 林希:“瑾德居那日,你对我做的事,是不是该谈一谈?” 他的脚步一顿。 林希差点撞在了他的后背上,还没缓过气,那男人便冷着脸看她:“任何补偿,本王都可以给你。” “任何吗?” “嗯。” 林希看了眼暂停的寿命,想了想后,直接道:“跟我结婚吧。” 秦司皓愣住,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就连单茹和单影都瞪大眼睛。 “你再说一遍。” “结婚,就是嫁给你。”这是林希想到的最好法子了,她摸过自己的掌心,却不知为何竟看不到死前那一幕。 所以现下只能跟着秦司皓了。 只要结了婚就能天天和他在一起,还能离开丞相府,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你喜欢本王?” 她毫不犹豫:“喜欢。” 秦司皓:“……” 他原本想让她知难而退,可当她这么厚颜无耻的说出喜欢后,竟让他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他干咳一声:“林希,你是个女子,这么说不会难为情?” “四皇子,喜欢一个人不是件难为情的事。” “……” “我知道四皇子对我也有意,所以你也可以实话实说,为何要隐瞒自己的心意呢?” 单影和单茹连忙朝秦司皓看去。 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本王并无!” “噢。” 噢是几个意思?他看起来像对她有意吗!“你不是本王喜欢的类型,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不可能博得我的好感,放弃吧。”他觉得自己说的很直白了,若是换成普通女子也该懂了。 林希却若有所思:“原来四皇子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啊。” “……” “那四皇子喜欢怎样的?” 他不想继续和她说话了:“离本王远点!” 秦司皓从她身边走过,脚步很大。 林希根本跟不上。 他看起来似乎生气了,可是她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不是说古代的男子都是三妻四妾吗?她不在意他会不会娶别人,反正先想办法活下来,到时他那么多老婆,跑了一个应该也没什么吧。 第10章 成交 丞相府今日很热闹。 因为大夫人回来了。 可林希却没出去迎接,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忙。 她没有丫鬟,所以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所以此时正在洗衣服。 这些事她在自己的世界常做,倒也觉得没什么。 “小希。” 她的动作一顿,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长廊里,大夫人陈罄皱着眉,朝她招手。 自五年前陈罄回乡祭祖,便再也没回来过了,而大夫人,也是林希从原主的记忆中,感受到的唯一温暖。 “母亲。”她走过去,乖巧的朝她行礼。 陈罄牵起她的手:“女孩子家,怎么能碰冷水呢。” 她的胸口微动。 很早以前,在她的世界里,过世的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 ——小希可是女孩子,妈妈舍不得让你碰冷水。 “云喜没了,就没人伺候你?” 身后的丫鬟面露难色。 林希也不为难她们,笑道:“没事的。” “你是丞相家的千金,没个丫鬟怎么成事?过几天去母亲那挑几个。” 她没拒绝,笑道:“谢谢母亲。” 陈罄虽是陈玥淮的生母,却不知为何对她百般呵护。 “和母亲去一趟庙里,帮你祈福。” 两人一起在长廊里慢慢走着。 林希扶着她:“我身体好着呢,不用祈福。” “好什么好,我可是听说了,前几天你差点被人害了。” 两人拐了个弯,陈罄继续念叨:“现在我回来了,有事就和我说,没人敢欺负你。” 她们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另外两个人,脚步一顿。 林玥淮连忙走过来:“母亲,您怎么在这,让女儿好找。” 陈罄淡淡道:“嗯。” 林悠悠朝她问好:“母亲。” 林玥淮继续笑道:“您刚回来,女儿让小厨房准备了您爱吃的甜枣糕,要不——” “我和小希去一趟山泉庙,回来再说吧。” 林玥淮的表情淡下。 林希看了她一眼,劝道:“母亲,其实我……” 陈罄则拍了拍她的手,和她说话时眼睛都弯着:“可别想偷跑,走吧。” 林希拒绝不来,只能和她们二人点了下头,便扶着陈罄走了。 依稀听到身后林悠悠的嘟囔——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林希才是嫡女。” 林玥淮:“……” 等到了山泉庙后,林希便乖巧的跟在陈罄身旁,上香时视线恰好瞄到了自己的掌心。 动作一顿。 寿命暂停了? 难道……秦司皓在附近? 她连忙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来。 边盯着掌心边找那个人。 果然,就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看见了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站在树下,看起来还是那般难以亲近,但不知为何此时却多了种阴郁的感觉。 秦司皓的听觉很灵敏,她不过走近几步便引起他的注意:“你怎么在此?” 林希慢慢走过去。 他皱眉:“跟着本王来的?” “是,也不是。”她是跟着倒计时来的。 他阴郁着脸,打算无视这个女人。 可她却仰着头看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想四皇子了,所以来看看。” 这女人……“你突然说的什么话?” “不是突然,我无时无刻都在想四皇子,这对我来说是日常。” “……”要点脸好不好。 那女人睁着大眼睛认真看他。 不知为何他觉得有点燥热,明明方才心里还很烦闷,此时竟好了不少。 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四皇子,到这边来。” 秦司皓回头时,林希已经坐在了石阶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他站在她面前,皱眉。 林希发现他似乎很爱皱着眉,还是因为对着她只有这个表情? 不过还挺可爱的。 “不坐。” “四皇子不是受伤了吗?我帮你看看。”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秦司皓愣住,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了。 林希知道他有洁癖,于是拿出手帕垫在石阶上:“好了,不脏了,四皇子请坐吧。” 他挑了挑眉,最后还是坐下来。 两人没再说话,林希正认真帮他疗伤。 没问伤口怎么来的,也没问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 等她擦完药抬头时,刚好撞见了秦司皓的视线,他似乎盯着她看了许久,但两人对视的那一瞬,他便迅速移开视线。 仿佛自己不曾看过她一样。 林希不在意,收拾起药瓶。 “你的医术,似乎不错。” “嗯。” 这女人还真不谦虚,他放下袖子:“我那有个病人,你能不能——” “好。” “……我还没说完,你就说好?” “只要是四皇子的要求,我一定会帮。” “……” 林希收拾好东西了,朝他看过来,很自然的笑开:“所以四皇子快点对我负责吧。” “……” 四目相对时,他不经意的移开了视线,站起身:“本王不喜欢你。” “我知道啊,所以。” 他的余光朝她看来。 林希也站起来了,朝着他笑容可爱:“我会等你。” “……” “四皇子!”单影焦急的走过来。 秦司皓朝他看去,示意他说话。 单影:“沈耀死了。” 这名字有点耳熟,于是林希问道:“这个死者便是四皇子想医治的人?” 他没回答。 但从表情可以看出,就是这个人了。 地牢内。 沈耀的尸体被摆在草席上。 医官检查完后,对秦司皓摇头:“四皇子,沈耀身子本就不好,加之这一年来的折磨,所以……” “四皇子,我能看看吗?” 林希也跟过来。 秦司皓的面上没有过多情绪,只是淡淡:“嗯。” 不过可以感觉出他在烦。 林希走过去,检查了一下沈耀的心跳,确定此人是死了。 秦司皓正在问话:“是谁发现他的?” 狱卒:“一刻钟前,小的来送饭,瞧见沈耀躺在地上觉得奇怪,喊他也不应,才发现原来是死了。” 那边谈话时,林希便继续检查尸体。 医官制止她:“姑娘,别乱碰。” 秦司皓斜眼看过来:“让她看。”而后继续问狱卒,“他得的什么病?” 医官有点尴尬,人四皇子都放话了,他也不好再管,只得站到一旁。 “沈耀锦衣玉食惯了,刚入地牢那段日子,他——” “四皇子!” 林希的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几个人朝她看去。 只见林希抓着沈耀的手,眉头紧锁盯着他的掌心。 秦司皓:“说。” “这个人……”林希顿了一下,才慢慢道,“没死。” 第11章 古怪的尸体 深夜,郊外。 几名壮汉正在用铲子挖土。 旁边的一人提着灯笼,紧张道:“小心点!可别伤到老爷。” “挖到了!” 那人连忙将灯笼放在地上,拿出一粒药丸送入“尸体”口中。 过不了三秒。 沈耀的眼睛便缓缓睁开。 “老爷!您总算醒了,小的——” 话还没说完,四周便出现一群人将他们围住。 沈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顿时吓了一跳:“四,四皇子?” 秦司皓站在他面前,看到他“死而复生”也不惊讶,而是用一种闲闲淡淡的声音说:“聊聊呗。” 沈耀:“……”聊就聊,您拿着刀搁在他脖子上做什么啊。 前面正在谈话,后面的单茹小声问林希:“三小姐,您怎么知道他假死?” “嗯……曾经见过这种假死药。”她笑了笑,而后看向自己的掌心,其实是因为当时检查尸体时,她在他的掌心中看见了倒计时。 ——49:50:12 既然沈耀两天后才会死,那现在躺在这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于是想起了假死药。 前面的谈话声拉回了林希的思绪。 沈耀:“有人要杀我灭口,我这是为了自保。” 秦司皓:“一年前的贪污案,是你供出了大皇兄,而大皇兄此时已被囚禁,谁还能杀你?” 沈耀有口难言。 “既然本王审不了你,不如。” 秦司皓慢慢将架在他脖子上的刀收回来,轻笑,“将你交给二皇兄。” “别!不可啊!四皇子!” “为何不可?” 他咬牙,心一横:“就是二皇子打算杀我灭口,当年的事也是他嫁祸给大皇子!” 林希依稀记得一年前的贪污案,那时闹得沸沸扬扬,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大皇子秦佑铭,可他出了名的廉政爱民,当时很多人都不信大皇子贪污。 不知为何,当脑海中浮现秦佑铭的脸时,她总觉得似曾相识。 “你可有证据?” “有!”沈耀豁出去了,“贪污来的官银和来往信件都放在地库,我虽知道地点却没有地库钥匙,只有马太守才有。” 这么重要的东西,马太守一定贴身带着。 单影想到了什么:“马太守常去怡春楼。” 秦司皓眉眼微动。 “既然如此,由我扮成怡春楼姑娘接近他。”单茹毫不犹豫。 单影却笑了:“哎,你长得像个男人,要怎么扮成姑娘?我都比你——” 单茹直接赏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将单影打懵:“不,我的意思是……你是四皇子的贴身护卫,马太守肯定见过你。” 这解释还有点那味,单茹满意的收起手。 “那我去吧。” 单影单茹同时朝林希看去。 她走到秦司皓面前,仰头:“他没见过我,我能去。” 秦司皓挑眉,信不过她。 “四皇子是担心我?” “没有。” “放心,有四皇子在,我知道自己一定会没事。” “没有担心你。” “噢。”她笑。 “……”这噢又是什么意思?好像他口是心非似的。 秦司皓居高临下:“那你去。” 反正他刚好有个计划。 * 林希发现,自己化了妆还挺像那么回事。 平日里家人对原主不好,没给她什么好东西,所以穿的也不像丞相千金,如今这么一打扮,那些男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同了。 除了一个人。 林希问秦司皓:“四皇子,我这么穿好看吗?” 得到的是果不其然的答案:“丑。” 也不至于丑吧,“四皇子果然不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 她走几步,而后回头:“那四皇子是不是很讨厌自己?” 这话的意思。 是夸他好看? 秦司皓面无表情:“别废话。”可手指却偷偷收紧了一下。 毫无意外,马道成来了怡春楼。 那人确实是个彻头彻尾的色狼。 林希不过是抛了几个媚眼,便让他乖乖跟来了房里。 “老爷不如先去洗个澡?”她记得电视剧里的姑娘都是这么说的,于是有样学样。 马道成被她安抚的服服帖帖,猥琐的摸了摸她的手:“一起洗?” 林希不动声色的抽回手:“那位置哪够啊,您快点去吧,别耽误了时辰。” “对对对,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赶紧往屏风后走,边脱衣服边和她谈话。 林希随口敷衍,开始翻查他的贴身衣物。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绝不会离身。 果不其然! 她在衣服里摸到了一串钥匙,可这么多哪个才是? 不管了,全拿吧! 说时迟那时快,马道成这竟然从屏风后冲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果然有问题!” 不是吧…… “老爷,您这是做什么?快放手啊。” “说!你是谁的人!” 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果然有分别。 林希根本挣脱不开。 他按住她的身子,将她的脑袋撞在墙上。 她先是懵了片刻,而后那种疼痛的感觉才慢慢席卷上来。 “臭丫头,连我的东西也敢偷!” 他面露凶相,将她按在了墙上。 林希天不怕地不怕,可却从他猥琐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司皓在哪,怎么还不来啊! “救命……” 马道成恶心的嘴贴了过来,亲吻她的脖子。 林希死命推他。 “秦司皓!”她忍不住大吼。 马道成的动作顿住:“四……皇子?” “是本王。” 话音刚落,一只大手便拽住马道成的脖子,将他狠狠拉开扔到一旁。 单影连忙上前扣住他。 等拉开那肥大的身躯后,秦司皓才有空去看那个女人。 本来化了妆的女子,此时妆容都散了,有点丑,眼睛还红红的,却忍着不哭。 她腿软,埋怨的看着他:“你来晚了。” “嗯。”他是故意的。 也不觉得抱歉。 那女人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用他的衣袖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秦司皓:“……” 单影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他们。 四皇子很高,三小姐站直了也才到他的肩膀。 此时两人安安静静的,她用他的袖子搽脸,他便看着她,也不动怒。 这画面有点怪。 单影却说不出哪里怪。 还是单茹说了句:“那不是四皇子最喜欢的衣服嘛……” 第12章 暂停的原因是什么 马道成:“四皇子,您这是做什么?” 那边安静了好一会。 而后秦司皓才抽过自己的衣袖,不再理林希,直接走到马道成面前,“钥匙拿来。” 马道成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微臣不知四皇子说的是什么,不过这件事,微臣定会启奏皇上,让皇上——” “好啊。”他懒懒打断他的话,而后拿出刀,放在了他的手腕上。 那里有个玉镯。 马道成愣住了。 秦司皓:“是要自己摘,还是本王将你的手砍下来?” 他的脸色苍白:“四皇子……” 秦司皓说到做到,直接举刀! 马道成连忙喊:“摘!我这就摘下!” 他将玉镯取下,双手奉上。 林希仍然靠在墙上,不是很懂现在的状况。 却看见那边的秦司皓突然将玉镯扔在地上,镯子碎了一地,而在碎渣中,竟然有把极小的钥匙。 难道这才是他们要找的钥匙? 马道成瘫坐在地上:“为何……四皇子竟然……” “有人偷钥匙,你却第一时间护住玉镯。”那时他便知道,这才是真正的钥匙。 所以他才故意让林希去偷,引起马道成的注意,他一紧张便会下意识保护真正的钥匙。 几个人将马道成押走。 秦司皓终于回头去看林希。 她还靠在墙上,睁着杏仁眼看他。 这种眼神秦司皓见得多了。 他利用了她,还害她被人打被人侮辱。 做出这种事,该讨厌他了吧。 他就是这样的人。 “我的腿受伤了,四皇子扶我一下。” 秦司皓没动。 林希的细眉皱在一起:“我是为了四皇子才趟这趟浑水,怎么也要给点甜头吧?” 他终于走过去,扶住她。 她轻笑,一瘸一拐的扶着他走。 没有骂他,也没有说刚刚的事。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 她的脚步不稳,撞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都微微愣了一下,林希笑着站好:“还以为四皇子又会躲开。”像上次那样看着她摔在地上。 “……” “四皇子这是要占我便宜呢。” 话刚说完,她便被身旁的男人抱起来。 林希愣住:“四皇子?” “这才叫占便宜。” 他抱着她走出怡春楼。 深夜,外面的人并不多,所以他们的行为也不突兀。 “我不怪四皇子,所以不用自责。” 秦司皓:“……”他从不知道自责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这全是为了捉住马道成,而且你不信任我,这么做无可厚非。” 秦司皓:“……”这女人倒是有自知之明。 他安静的抱着她。 可是她却叽叽喳喳讲了很多。 “喂。” 林希看他:“什么?” “听说你喜欢二皇兄。” “噢。” 又是噢?秦司皓停下脚步,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着怀里的女人。 她笑道:“四皇子吃醋了?” “没有。” “噢。”她拉长了音,而后解释,“儿时二皇子曾跑入火场救我,所以我才误会了那种情感,现在已经不喜欢了。” 秦司皓没说话,脚步又起。 林希看向自己的掌心,倒计时始终停留在“2001:50:51”,一动不动。 果然啊,只要和秦司皓一起,她的倒计时就能暂停。 这让她感到安心。 “四皇子。” 他没应。 林希不介意,继续说:“今日起,我再说三次喜欢你,如果你拒绝三次,那我以后便不再烦着你了。” 他脚步不停:“那你现在可以说三次了,我直接拒绝。” 还真是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我这不是给自己争取点机会吗。” “……” “四皇子,我喜欢你。” “……”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噢。”没事,她还有两次机会呢。 * 一大清早,陈罄便叫来了林希。 “挑几个丫鬟,你啊,没了云喜,也不知道找个人照顾自己。” 林希无所谓的笑,其实她一个人在青竹阁里挺好的。 可大夫人对她好,她不忍拒绝,于是扫视了那些丫鬟一眼,最后将视线定格在一人身上。 是一个清瘦的丫鬟,前不久被罚跪时,她还帮她说过话。 林希走过去:“你叫什么?” “奴婢,奴婢叫云锦。” “就你吧。” 云锦连忙跪下:“谢谢三小姐。” 陈罄握住她的手:“再挑几个。” “不用了母亲,一个就够了,我那也养不了那么多人。” “你那院里才几个人,要是发生什么事,谁来保护你?” 林希扶着她坐下,心里难得有点暖:“能有什么事啊?” “不说别的,就说你小时候的火灾,那时——”讲到这里,她突然噤了声,而后话锋一转,“总之,有人看着你也是好的。” 原主没有过去的记忆,只依稀记得一些琐事,那是个金光闪闪的屋子,比丞相府还要豪华许多,除此之外并无其它。 林希试图套出点话:“还好当时有二皇子将我救出火场,否则……” “二皇子?”陈罄奇怪的看向她,“谁告诉你是二皇子救的?” 林希一愣,没明白过来。 “明明是大皇子救得你。” 这一下直接将她整愣了:“怎么……会?” “当年大皇子将你救出后危在旦夕,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的时候,没想到大皇子竟然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可能是因为这事,所以后来谁也没敢再提火场的事了。” 这么说……其实原主爱错了人,真正的救命恩人,是大皇子秦佑铭? 皇宫,御书房内。 皇上秦政将折子狠狠合上:“这个老二,还真是好啊。” 秦司皓将证据交上后,便不再说话。 秦政越想越火大,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朕让你们和和气气,这老二倒好,竟然害起自家人,真是朕的好儿子啊!” 一旁的秦司皓却表情淡淡,两人完全不像同一个频率上的人。 秦政有火没处发,喊他:“老四!” “儿臣在。” “听说你皇嫂给你寄了东西。” “儿臣退回去了。” 秦政若有所思的盯着他:“嗯,等你大皇兄回来后,有空多走动走动。” “是。” “至于你那皇嫂,该避讳的就避讳点。” “儿臣明白。” 秦司皓的面上没有过多表情,秦政也不再多说,而是重新坐下,想到了什么后,冷哼一声:“你说你那大皇兄,现在在做什么?” 秦司皓想了想,如实答:“下棋。” 第13章 他的皇嫂来了 秦政冷哼一声:“你说你那大皇兄,现在在做什么?” 秦司皓想了想,如实答:“下棋。” 原安寺内寂静详和,只有细细的流水声。 装水的木桶发出扑通一声后。 正在下棋的和尚笑道:“殿下,草民又输了。” “哎,还真是。” 秦佑铭一身青衣,侧躺时黑发倾泻而下,举止间透露着慵懒,模样却像个妖精。 他轻柔出声:“再来一盘。” 两人重新布棋。 和尚:“再过几日,殿下怕是要走了。” “嗯。”他将棋子摆好,“住了一年,怪舍不得。” 听到这话,和尚笑了:“既然舍不得,又何须布棋,故意让四皇子找到证据,还您清白?” “大师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 棋盘已经摆好,和尚重新落下一枚白子:“当年的贪污案,当真是二皇子所为?” 秦佑铭也拿出一粒黑子,散漫的笑:“如今这证据,可都指向二弟了。” “那便由草民为殿下分析一下。” “说说看。” “一年前,皇上不信任殿下,而二皇子也已查到殿下身上,于是殿下将计就计使出苦肉计,沉淀一年后,再将脏水泼到二皇子身上。”他举棋,吃掉了一颗黑子,“这下不仅能消了这颗棋,还能重得圣心。” 听到他的话,秦佑铭慵懒道:“大师好棋啊。” “也亏得四皇子愿意帮您。” “帮我?”他气息悠长的笑了声,“怕是帮他的大皇嫂吧。” 这句话讲的毫不避讳,和尚瞅着他:“殿下。” “嗯?” 秦佑铭生了一对好看的桃花眼,整个人看起来慢条斯理的。 和尚双手拢在袖间,看着他的桃花眼,道:“殿下可记得,您年少时在火场救过的那名少女。” 他懒懒的躺在草席上,眼皮半瞌着,半晌后才说,“我有救过人?” “是的。” “嗯,忘了。” “她是丞相家的三小姐。” “噢。”他拉长了音,毫不在意,“似乎有这么回事。” “若是可以,请大皇子照顾照顾她。” 听到这后,他才掀起眼皮看过去,调笑道:“大师这是,要还俗了?” 和尚淡笑不语。 秦佑铭没再多问,而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 “哎,还真不想回去啊。” 彼时夕阳已经落下。 秦司皓回到四皇子府时,瞧见了等在外头的林希。 她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突然目光一闪,抬起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 他走过去。 “四皇子,听说你将证据交给皇上了?” “嗯。”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额头上,那里有块浅浅的淤青,是昨晚被马道成打的,“你……”他的喉结一滚。 林希:“我担心你,所以来瞧瞧。” 他说不出的话,这个女人总能随口说出来。 秦司皓抿唇看她。 “秦司皓!” 身后传来怒吼。 单影和单茹看过去,连忙退到一旁:“二皇子。” “好你个秦司皓!竟敢污蔑我!” 秦司皓的表情极冷:“臣弟听不懂二皇兄的话。” “你那心上人都跟他跑了,你还帮他!” 听到心上人三个字,林希侧目看过来。 秦司皓却不动声色,看起来没有要发怒的意思。 他这么风轻云淡,反而激怒了秦寒龚:“你可别忘了,从前你落寞时,还是我赏了你块老鼠肉,你才能活下来。” “就连我踩过的狗食,你当初不都得乖乖吃了!” 这话不好听,林希想出声,可看当事人仍然一幅置身事外的表情,也不知该不该帮忙。 秦寒龚彻底怒了,直接一拳打在秦司皓的脸上。 单茹赶紧上前,却被单影拉住,摇了摇头。 秦司皓也没还手,而是擦了擦嘴边的血迹。 “你这个杂种!”秦寒龚怒视汹汹。 还想动手时。 林希终于忍无可忍,张开双臂护在秦司皓面前:“二皇子,你别太过分。” 秦寒龚这才注意到林希的存在,顿时懵了一下。 秦司皓也没想到林希会有这个举动,盯着她的背影,目光有些发愣。 她这样子,像护崽子似的。 林希挡在他面前:“二皇子,您现在应该忙着进宫吧,若让皇上等着,可是罪加一等。” “哈。”秦寒龚气红了眼,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跑的女人,现在竟护着另个男人?“你这臭婊子。” 他恼羞成怒,举起拳头,也不管对面站的是谁。 注意到他这个举动,秦司皓竟下意识上前,将林希扯到自己身后:“她不行。” 林希恍惚了一下,看着那高大的背影。 秦喊龚:“你——” 他的眼神带了凉意:“臣弟脸上的伤,一定会如实禀告父皇。” 秦寒龚:“你这杂种,竟敢害我!” 他没再说话,拉着林希往府里走。 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林希却能感觉到他隐隐压着的怒火。 ——心上人。 ——老鼠肉。 ——狗食。 她尽量去忽略,可又不经意间想起这些话。 不得不说,她确实有点在意这个人。 “你让他打,是为了在皇上那告状?” 前面的人终于停下脚步,注意到自己还牵着她的手,于是皱眉放开:“没事别跳出来。”就她那小身板还学着保护人。 林希没理他,而是靠近他一步,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伤口。 秦司皓眉梢微动,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痛吗?” “不痛。” “明明就痛了。”她的脚尖放下,直视他的眼睛,“四皇子真是口是心非,痛说不痛,喜欢也说不喜欢。” “……” 她歪头看他,笑着问:“真的不喜欢吗?” 夕阳映照着淡淡的花香。 那女人在他漆黑的瞳孔里,竟莫名的多了些色彩。 秦司皓移开视线:“……不喜欢。” 这是第二次了啊。 林希笑了出来。 没关系,最后一次,他一定会说喜欢的。 翌日。 林希让云锦准备好伤药,正要去找秦司皓时,却在门外遇见了林玥淮。 两人点头示意,林玥淮却叫住她:“小希,这是要去找四皇子?” 林希没有隐瞒,直接道:“嗯。” “你一个大姑娘,这么跟着四皇子也不好,会让人说闲话的。” “没事。”她不喜欢一个人时,表现的很明显,所以不愿和林玥淮多说。 林玥淮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这么说,钰皇妃的事,四皇子定与你解释过了吧。” 第14章 骗子 林玥淮却没有放过她的打算:“那钰皇妃的事,四皇子定与你解释过了吧。” 她这才看向林玥淮,眼里带了些困惑。 林玥淮却装出说漏嘴的模样:“难道四皇子没与你说过?” 别人不想说的事,她从不会多问。 林玥淮便继续说:“当年大家都知道,四皇子爱慕钰王妃,更去求了皇上赐婚,可偏偏钰皇妃爱慕大皇子,大皇子也对她有意,所以二人便成婚了。” 一路上,林希都若有所思。 脑中不停回放林玥淮的那句—— “明眼人都看得出,四皇子对钰王妃念念不忘,这次也是钰王妃去求了四皇子,四皇子才帮大皇子洗脱罪名。” 说实话,她心里头并无太大波澜。 她的原意很简单,只是接近秦司皓,让自己的寿命暂停,顺便让他多点笑容,也算是报了他的帮忙之恩。 所以他三妻四妾她是不会在意的。 但是这位钰王妃,怕是他爱而不得的人。 这几日单影和单茹已经习惯了林希的存在,所以再次看见她时也不惊讶。 就连秦司皓都习惯了,只是皱着眉问:“你怎么来了?” “帮你上药啊。”她拿着药膏,自顾自的走到他身旁,坐下。 秦司皓正坐在塌上看书,见她过来,下意识地站起身。 “你这伤不处理会留疤的。” “无妨。” “留疤会丑。” “无妨。” “我会嫌弃你。” “……”他挑着眉看她。 秦司皓的表情向来不多,但自从遇到林希后,像是要将这一生所有的表情都用完了。 林希拉着他坐下,边上药边说:“我这不是找个借口嘛。” 他的伤在脸上,所以林希靠的很近。 她身上有种淡淡的草药香。 秦司皓的手指渐紧:“借口?” “是啊,总的给我个借口来见你。”她说的很自然。 秦司皓盯着她长长的睫毛,喉咙翻滚。 “四皇子,你是不是。”她停下动作,突的抬头看他。 二人四目相对时。 他愣住。 那女子却笑出来:“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 他反应过来,推开她站起身:“本王并——”无。 他记得,这是第三次了。 ——今日起,我再说三次喜欢你,如果你拒绝三次,那我以后便不再烦着你。 他后面的话顿住了。 林希静静的等他说完。 就连单影和单茹都看着他。 “……” “都一年了,司皓还是这么喜静。”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所有人都看过去。 门外,一名蓝衣女子站在那,端庄温柔。 单影和单茹行礼:“钰王妃。” 林希反应过来,这就是钰王妃,郭琪钰,秦司皓那爱而不得的人。 她朝秦司皓看去。 此时的他已面色如常,看向郭琦钰:“皇嫂回来了。” “是啊。”她笑着走进来,“你皇兄也回来了。” 可秦佑铭没来看秦司皓,老婆倒是先来了。 林希说不出究竟是哪里奇怪,于是决定不说话。 “这位是?”她看向林希。 “林希。” “姓林……林丞相的千金?” “嗯。” 郭琦钰看了他们一眼:“我还是第一次见着司皓和女子说话,怪新鲜的。” 她不也是女子嘛。 林希不做声。 秦司皓:“不熟。” 林希微笑:“四皇子不久前才抱过我,这就忘了?” “……”他的面色微微一变。 注意到他的神色,郭琦钰愣了一下。 “司皓,有些话我想与你说……”说完这句话后,郭琦钰将目光放在林希身上。 意思是她这个外人不该听了。 可她却装作没看见。 还是秦司皓说话:“你不走吗?” 这么快就帮着心上人说话了。 林希也不愿待着,看了眼掌心:“那我明天再来。” 直到她走出门,秦司皓都没看她一眼。 林希叹了口气,算了,为了活命忍忍吧。 可她这心里,怎么有点委屈啊。 走到府外时,林希刚好听见—— “爹!你怎么样了?” 听到声音,林希看过去。 四皇子府在城尾,所以平日这里并不多人。 而不远处的拐角,一人正躺在那,其余二人围着他。 林希没看另外两人,注意力全放在躺着的那人身上。 他的面色苍白,看样子似是生病了。 “公子,麻烦你了。” “不会。”男人正准备扛起老人。 林希立马制止:“别动他。” 三人都朝她看来。 林希走过来,边检查老人的状况边说:“他这是中了青蛇毒,若现在移动,会让毒素蔓延全身。” “这……这可怎么办?”女人紧张道。 “我先将他。”她说话时转头,话语却顿了一下。 方才没注意看,走近了才发现,身旁的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和秦司皓那种刚硬的帅不同,此人生了一对桃花眼,似是对谁都在放电。 他散漫的蹲在旁边,手肘放在膝盖上,撑着下巴盯着她看。 “……的毒放出来。”林希移开视线,“不过会有点痛,得忍忍。” “会什么?”老人大声问。 这毒会让听力受损,于是林希大声回:“会有点痛!老人家!您忍着点!” “会啥?” “痛——” “噗。” 听到笑声,林希看过去。 那个男人笑到胸腔乱跳。 她皱眉,这么紧张的时候,对他突然的笑声没好感。 那人也觉察到了自己的失礼,连忙收起笑:“抱歉啊。” 她移开视线,问那女子:“有刀吗?” 姑娘紧张的摇头。 旁边那人给她递来刀子。 她看了他一眼。 这人的桃花眼,还挺讨厌的。 林希认真的帮老人将毒放出来,今日为了帮秦司皓疗伤,于是多带了几瓶药膏在身上,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她放好毒后,便帮老人抹上药膏。 老人渐渐有了血气。 “姑娘,谢谢你。” 她松了口气:“不客气,你们住哪?” “就在前面。” 林希不放心他们这么回去,于是看向身旁的男人。 他很识趣,走到老人面前蹲下:“我背您。” “小公子,谢谢啊。” 他笑:“不会。” 林希与女人一左一右跟在两旁。 女人指路。 那男人似乎有点困,眼皮半瞌着,时不时打几下哈欠。 老人见他无聊,于是和他说话:“小公子,你娘子好本事啊。” 两人的脚步同时一顿。 林希躺着中枪:“老人家,他不是我相公。” 闻言,老人噢了一声:“知道你相公长得俊。” 林希:“……” 旁边的女人不好意思道:“抱歉,那毒还没散,我父亲听不清。” “……无妨。” “孩子生了没?” 林希加大音量:“他不是我相公!” 老人叹了口气:“这可不行,要早点生啊。” 林希:“……” 那男子原是一幅困倦的脸,此时却笑到肩膀乱颤。 林希瞪着他。 他瞥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丫头,我没那么差吧?” 是这个问题吗。 “小公子,要赶紧生啊。” 他终于开口:“老人家,她不是我娘子。” “不想生?这怎么行!” 林希觉得这条路好长。 女人也看不下去了,帮着解释:“爹,人家不是那关系,您别说了。” “孩子不好?孩子怎就不好了。”老人家有点动怒,拍了拍他的头,“你看我这孩子,不是好好的嘛。” 男人被老人打了下头,没动怒,反而笑出来:“得,您说得对。” 哪对啊? 林希侧目,看了眼这位陌生人。 “孩子要早点生。” 男人已放弃挣扎:“成,早点生。” 林希继续挣扎:“老人家,您真的误会了。” 老人语重心长的和他们说:“如今这好姑娘越来越难找了,你看你这娘子,又漂亮又有能耐,还不抓牢点。” 男子闻言,看向林希,像在极力忍着笑意:“是挺好看。” “……”林希也放弃挣扎了,看向前面。 “时候到了,就得生。” “行,明白了。” 在一路的催生下,终于到了屋子。 男人将老人放下,而后活动了下筋骨。 林希走过去,将写好的纸条递给他们:“照着这上面去抓药,过几天就能下床了。” “谢谢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不会。”她想了想,继续嘱咐,“可要记得,伤口别……” 她话讲到一半,突然感觉到有什么重物压着她,话语顿住。 那名男子站在她身旁,她才到他肩膀,男子将手放在她的脑袋上,神情吊儿郎当。 “公子……做什么呢?” 他散漫道:“累。” 林希忍着气,将他的手推开,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嘱咐他们。 “好,我记下了。” “那我先走了。” “谢谢,真的谢谢。” 她轻笑:“不会。” 老人家也笑道:“谢谢啊。” 男人懒懒的跟在她身后走出去:“老人家,好好休息。” “哎,记得孩子要早生啊。” 林希的脚步顿住。 身后的男人笑出来,似乎觉得这话题很有意思:“那得看我娘子的意思。” 林希屏蔽了他的话,自顾自的走出门。 男人腿长,几步来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丫头。” 语气吊儿郎当,没个正紧。 林希不认识他,只是轻轻点了个头,而后从他身旁路过。 男人却再次来到她身前,微微弯腰,窥视她的表情:“生气了?” 她不否认,认真道:“公子,我不认识你。” 被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说,只会觉得是调戏吧。 即使他长得再好看。 听到她的话后,男人终于收敛了笑意,默默跟在她身后:“真忘记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认识一样。 “白救你一命了。” 林希的脚步没停。 男人用掌心戳了戳后劲,也终于意识到不对:“抱歉,玩笑开大了。” 其实这事与他无关,他也是好心帮人,是老人家中毒听不清。 这么想着,林希终于看他:“没事。” “不过。”他慢条斯理的讲着话,“我有那么差吗?” 林希皱着细眉,想着如何说才不伤人又有礼貌:“公子很英俊,不过我有心上人了,所以比较敏感,希望你别在意。” “这样啊。”他拉长了尾音,温和的笑出来。 “还真是可惜了。” “我这么好的人。” 第15章 还挺可爱 林希只将这件事当作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插曲。 日子照常在倒数中度过。 她每日都找着借口上四皇子府。 可今日过去时却没瞧见秦司皓,于是便在厅里等。 没想到竟碰到了同样来看秦司皓的郭琪钰。 郭琪钰看到她有点惊讶:“小希常常来这?” “嗯。” “你一个女孩子家,这样不合适吧。” 她一个大皇子的王妃,这样时不时来小舅子的府上,更不合适吧。 林希笑里藏刀:“大皇子晓得王妃常常来此吗?” 她的笑容僵住,转而看向那碗药膳:“这是给司皓的?” “嗯,帮四皇子调理身子。” “司皓不喜欢这些,不会喝的,我怕他会辜负你的心意。” “没事,我乐意。” 她毫不在意的坐在那,不再看郭琪钰的脸。 看来此人对秦司皓,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啊。 而此时的二皇子府内。 秦寒龚坐在那,冷哼一声:“你被那狐狸利用了,我们都被他利用了!” “之前你兵营里的疫症八成也是他搞的鬼!” 秦司皓则站在那,表情淡然。 说实话,他也觉得查的太顺利了,沈耀坦白,马道成的钥匙,每一步都直接指向秦寒龚。 不过他刚好看秦寒龚不顺眼,所以便顺水推舟。 秦寒龚越想越火大,指着他骂:“你被他利用了!听见没!”还一副淡然的模样,这人是先天性感情失调? “皇兄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你!”他气急,可眼下只能用秦司皓对付那只老狐狸了,“你就没想过,怎么会这么容易查到我身上来?” “是谁将证据给你,让你一步步跳进坑里。” “你身边是不是有他的人?” 回府的路上,秦司皓一遍又一遍的思考秦寒龚的话。 ——“老狐狸可能在你身边安插了人,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了。” 这次查案,他身边带着的都是自己人。 而帮他调查又能引他一步步入坑的…… “四皇子!” 不知不觉,他已回到府里,听到声音后抬眸,看到了那个女人:“林希。” 她眼角弯了弯。 “司皓。” 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旁边还有其他人。 他收起视线:“皇嫂。” “佑铭说今日要来见见你,这会还没过来,可能又被父皇留着下棋了。” “嗯。”他点了下头,而后看向林希,“怎么又来了?” 他的不悦那么明显,可林希却没在意,笑着将药膳拿过来:“四皇子,将这个喝了,可以——” “不喝。” 林希再接再厉:“我炖了好久,觉也没睡特地炖给你的,你瞧瞧我的黑眼圈。”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秦司皓面色不动:“不喝。” 这人怎么这么没良心。 “司皓,既然是小希特地给你炖的,就喝一点吧。”郭琪钰走到二人中间。 秦司皓看了她一眼,表情没有太大变化。 但他却接过那碗药,喝了下去。 林希懵了一下,虽然她是想让他喝,但不是这样的结果。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点苦苦的。 她朝郭琪钰看去,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瞧见了郭琪钰嘴角边满足的笑。 心上人让他喝就喝。 这么听话啊。 “我想起来了,小希你……”郭琪钰皱着眉看她。 林希心里还有点闷,所以语气也不友好:“什么?” “当年佑铭在火场里救下的女孩,是你对不对?” 秦司皓喝完药,听到这话抬头看过来。 ——儿时二皇子曾跑入火场救我一命,所以我才误会了那种情感。 他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林希没想太多,只是忆起了陈磬的话,于是点头:“嗯。” “你认识大皇兄?” 林希朝他看来,觉得此时的秦司皓似乎怪怪的,她如实道:“不认识。” “司皓,后院的桃花还在吗?” 秦司皓随口答:“在。” “那是你当年为我种的。”郭琪钰笑出来,“能带我去看看吗?” “好。” 他带郭琪钰离开,走到一半回眸,看了林希一眼。 林希闷闷的坐在那:“我不去了。”他给别人种的花,她看来干嘛。 “我又没问你。” 他收回视线。 两人在长廊里慢慢走着,不言不语。 郭琪钰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当年不过是一时兴起,施舍一顿饭的那个男孩,没想到如今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 高大英俊。 虽然她爱的是佑铭,但佑铭对她一直不温不热,这么多年更没碰过她。这让她有点后悔,如果当初是和司皓成婚,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司皓。” “嗯。” 她停下脚步,秦司皓便也停下来。 “我知道这些事不该说,但你们两个无论谁受伤,我都不想见到。” 他淡淡的看她。 郭琪钰深吸一口气:“那个林希,恐怕是在利用你,你别相信她。” “这种事,我会自己查。”他转身。 “我见过她和佑铭在一起!” 秦司皓的脚步滞住。 郭琪钰说谎了,却装出一幅犹豫不决的模样:“我知道佑铭是故意让你和寒龚反目,原本我也想告诉你,可是林希一直在你身边,这次的事,怕是佑铭教她这么做的。” 厅内。 林希百无聊集的玩着那个空药碗。 他不想喝,可是却喝了。 因为郭琪钰让他喝。 他还为她种了桃花。 林希叹了口气,心里有点闷。 看来喜欢这种话说多了,竟然连自己也骗了。 她瞧着掌心,上面的倒计时仍然是暂停的状态。 看来两人并未走远。 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总不能让那两个人独处。 “四皇子呢?”她随手拉住一个丫鬟。 丫鬟在忙,只听见皇子两个字,于是指了指隔壁的房间:“在厢房呢。” 那两人没去看桃花,竟然躲房里去了? 她心里莫名有点烦。 于是推门进去。 此时夕阳落下,房里没有点灯,很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她吸口气,大步走进去,扫视了一圈室内。 昏暗的角落里,高大的男人随意地躺在卧榻上,单手枕着后脑,模样隐晦暗沉。他弓起一只脚,另只手拿着一粒棋子,随意摆弄。 隐约的轮廓与身型都与秦司皓相似。 于是林希走过去。 第16章 老狐狸 林希走过去。 “四皇子。” 塌上的人听到声音后看过来。 他的眼眸似个侵略者,盯着她半晌,而后弯起唇,拖长了音调:“嗯?” 林希没想其它,四皇子府除了秦司皓还能有谁。 但她心里有点闷,所以没走过去,只是问:“你怎么在这?钰王妃走了?” 这次他的语气里似乎还多了点玩味:“嗯。” 很简短。 所以现在是见到心上人,不愿和她说话了是吧。 “我不是在说别人坏话,只是觉得,钰王妃既已是你皇嫂,你们是不是该避着点?” 他慢条斯理的坐起身,态度懒散,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 林希捏着拳头,觉得该刺激刺激他,让他看清真相:“听说,大皇子英俊,心地也好,钰王妃和他很般配。” 那头的人听到这话,语气里含了笑:“是嘛。” “我就是听人说起,当然了,肯定没你好看。” 他的动作一顿,拉长了音:“是嘛。” 林希觉得他的语调怪怪的。 平日讲话跟个丧尸似的,没什么腔调,怎么此时,声音清润淡雅,还喜欢拖长尾音,感觉有点勾人。 “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有点吃醋,但这不是小心眼。” 那头的人慢条斯理地起身,靠近桌子点烛火。 林希继续解释:“其实女子都是这样,只是不说出来放在心里,可我——” 她的话瞬间顿住,整个人石化当场。 随着光线清晰,那个男人的轮廓也彻底暴露出来了。 他的五官利落,上挑的桃花眼带着勾人的意味。 盯着她,笑道:“不说了?” “……” “呐,过来。”他继续笑,“看看谁比较俊。” 林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你!” “不过。”他嘴角弯弯,主动走过来,“你吃醋倒挺可爱的。” 林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响动。 她下意识转头,瞬间看见了秦司皓和郭琪钰。 “佑铭,你来了。”郭琪钰的笑容顿了一下,看向林希,“你们怎么……” 谁? 林希猛地回头看向那个男人。 他慢条斯理的直起身:“被父皇捉着下棋。”而后将目光对上秦司皓,“四弟,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秦司皓没答。 于是他自顾自的笑出来:“大概,两年?” 也不知是不是林希的错觉,虽然秦司皓面色无波,但却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从回来到现在,他未曾看她一眼。 “你们认识。” 这句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林希正在思考着他们算不算认识。 那人却调笑道:“丫头,你说呢。” “不算认识。”她斩钉截铁,可觉得还是该解释一下,“昨日见过一面,就在府外。” “好了,别站着了。”郭琪钰朝秦佑铭走来。 秦司皓也缓缓过来。 这时,丫鬟端着茶水给他们上茶。 林希的脑袋有点乱,除了秦司皓的不对劲之外,身旁的这个人,竟然是大皇子? “啊!” 丫鬟没站稳,整个茶壶朝他们洒来,热水迎面而来。 下一刻,林希便感觉有人拉着她躲到一旁。 这件事是在一瞬间发生的,几个人站定后。 丫鬟吓得跪在了地上:“奴才该死!罪该万死,大皇子,四皇子……” 秦佑铭拉着她闪到一旁,而对面,秦司皓护住了郭琪钰。 林希觉得,人在危险的时刻总是会保护自己最在意的人,所以秦司皓是下意识的保护了郭琪钰。 她望着他,眼里有点受伤。 “没事吗?”秦佑铭还拉着她的手。 林希反应过来,客气的挣脱开:“谢谢。” 秦佑铭瞥了她一眼,像是明白了几分,慢悠悠道:“吃太多了。” “什么?” “醋,很酸。” 她没心思理他。 他却神色自若。 郭琪钰的表情不是很好,走过来:“佑铭,你没事吧?” “嗯。” “我……”她没想到佑铭真的和林希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她不喜欢他们在一起的样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府好不好?” 可秦佑铭却没动静。 仍然盯着林希看,视线似乎集中在她的掌心上。 他从没这样盯过谁。 郭琪钰捏着手:“佑铭。” 他这才有了反应,眼珠子缓缓看向她:“嗯。” 等两人离开后,房内只剩下林希和秦司皓了。 虽然他一直都不多言,但此时气氛却有点压抑。 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他竟然先开口了:“不认识?” “嗯?”林希反应过来他是在说秦佑铭,于是解释,“噢,我昨天见过大皇子一面,可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 空气又寂静了几秒。 后来,她竟然听见了他极冷的笑声:“很好啊。” 那三个字的意思,她没懂。 因为她的心里也有点难受。 热水过来时,她与郭琪钰都在他旁边,可他却拉走了那个女人。 如果相同的事再次发生,他是不是还会做一样的选择? 另一边。 郭琪钰和秦佑铭坐在马车里。 秦佑铭像在想事情,一直没说话。 还是郭琪钰先忍不住:“佑铭,你认识小希?” “嗯。” “听说她喜欢司皓,最近一直追着司皓跑,这么瞧着,那两人也挺般配,是时候该给司皓物色个良配了。” 秦佑铭终于朝她看过来,神色有点冷:“你倒是关心。” 她觉得他这是醋了。 其实郭琪钰很享受这种状态,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疯狂,她是开心的,但其实她真正爱的人,只有佑铭。 “你别误会,因为司皓是你弟弟,所以我才留意了一下。” 他没回应,而是盯着自己的掌心,神色有些困倦。 “真的,方才是因为我在司皓身边,所以他才顺手护住我。”想起佑铭刚刚保护林希的模样,郭琪钰抿紧唇,“可你和小希,又是什么关系?” 他抬起眼眸,望着她时在笑,却没有半点温度:“郭琪钰,我说过吧。” “什么?” “我对你没半点意思,所以。”他拖长了音,弯起嘴角,“别在我面前演戏。” 她温和的笑容僵住,听着他凉凉的两个字。 “想吐。” 第17章 喉咙痛 那几天林希很郁闷。 一方面倒计时还在继续,她活不了多久。 另一方面,她又不想见到秦司皓。 总觉得有点憋屈。 可想想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于是决定放下身段委曲求全。 却没想到林钥淮竟然主动来找她:“小希,我约了钰王妃游湖,要一起来吗?” 和两朵绿茶游湖,她怕自己看不下风景。 于是果断拒绝:“不了,姐姐去吧。” “听说四皇子也来。” 这句话成功让她回头。 想了想,最后还是不争气的跟去了。 风和日丽,几个人在湖边走。 可秦司皓却没有出现。 “小希,你别误会,我和司皓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他比较依赖我。” 林希虽不想回应郭琪钰的话,可还是耐不住好奇心作祟:“听说四皇子在原安寺长大。” “听说?他没与你谈起过吗?”郭琪钰一副吃惊的样子。 林希不在意,摇头。 于是林钥淮接话:“四皇子刚被接回皇宫那会,大家都以为他是哑巴,谁都不理,可四皇子却与钰王妃说话。” 郭琪钰浅笑:“许是从前我常去原安寺,时不时给他送点吃食,你别看司皓现在风光,但那会根本没人理他,他吃不饱也穿不暖。” 这么说来,郭琪钰在他心里便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了。 她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想起之前秦寒龚说的话。 ——老鼠肉。 ——狗食。 所以他当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般情感缺失的模样。 林希和郭琪钰在前头走着,身后突来一股力道,将两人狠狠推入湖中。 她的脑袋空白一片。 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掉入水中。 这辈子她最怕的就是水了。 那些飘渺的记忆突地涌进来。 ——小希,妈妈救你上去。 ——别怕。 妈妈! 她呛了好几口水,在模糊的视线中,瞧见了岸上有人跳入水里。 伴随着清晰的“噗咚”。 那人游了过来。 林希拍打着水面,朦胧中似乎看见妈妈了。 妈妈笑着和她说:“小希别怕,有妈妈在,妈妈会救你。” 模糊的视线聚集成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 是—— “秦司皓……” 看见他的那个瞬间,她安心了一下。 是妈妈派来救她的吗。 可是下一秒,秦司皓却毫不犹豫的抱住郭琪钰,带着她游上岸。 林希的脑袋轰然炸开。 那瞬间她甚至忘记了挣扎。 就连单影来到她身边都没注意到。 而后单影便将她带到了岸上。 她呛了好几口水,一直咳嗽。 而那边,秦司皓正面无表情的照顾郭琪钰,淡漠的视线偶尔会看向她。 郭琪钰苍白着脸:“我没事……咳……” “钰王妃!对不起,是小妹不懂事将你推下水,你千万别怪她!” 听到林钥淮的话后,所有人都看向林希。 林希还在咳,那些冷空气直往她的肺里钻。 她想起了妈妈。 所以没有回应。 “当时小希确实在我后面……”郭琪钰这么说完后,又补上一句,“不,司皓你别怪小希,她只是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听信传言记恨我。” 冷冷的男音响起:“太喜欢我?” 林希终于回神。 她浑身冰凉,想起了水中的那一幕,憋住泪:“我没推她。” 她直视秦司皓。 两人四目相对。 她的眼眶有点红。 这一次,秦司皓没有再移开视线。 林希身上都是水,风吹过来时很冷。 郭琪钰的身上却披着秦司皓的披风。 她捏着手指:“你信我,我没推她。” 秦司皓的瞳孔黝黑,盯着她不言不语。 “小希,你不能这样,明明是你将钰王妃推下去,快道歉。” 她没理林钥淮,而是望着秦司皓:“信我,好不好。” 她愿意飞蛾扑火,将他冰冷的心捂热。 可以原谅他的不救,只要—— “司皓,我冷……”郭琪钰颤抖着唇看他。 秦司皓低下头,而后将她抱起。 林希的心在那一瞬间坠落。 他抱着郭琪钰,不声不吭的从她身边走过。 “秦司皓。” 他的脚步没停。 她红着眼眶:“我喜欢你。” 这一次,他的脚步终于顿了一下。 但随后,她便听见他的声音。 “我,不喜欢你。” ——今日起,我再说三次喜欢你,如果你拒绝三次,那我以后便不再烦着你。 这是第三次了。 他毫不犹豫的离开。 她也没回头看,只听着他的脚步声。 此时的风冷冷的。 她蹲坐在岸边。 想起了妈妈。 当时也是这样的天,她掉进水里,妈妈为了救她,死了。 全天下最爱她,唯一爱她的妈妈,不见了。 她憋着眼泪,不哭。 不是因为秦司皓,而是因为妈妈。 “小希,你这是何必呢。”林钥淮站在她面前,一身清爽。 可她却十分狼狈。 林希的唇抿成了一条线,她缓缓抬头,看向林钥淮:“你啊,惹到我了。” 林钥淮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 她明明狼狈至极,却没有一丝落寞的模样,更笑着说。 “我必百倍奉还。” * “大皇子!” 敏溪是郭琪钰的心腹。 此时焦急的跑来忘忧亭,叫住正在下棋的秦佑铭。 他眼皮都没抬,认真思索着棋局。 敏溪只能硬着头皮说:“大皇子,夫人她,她落水了!” 他“啊”了声,落下一枚棋子,笑道:“还有这种好事。” “……” 敏溪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能将夫人交代的话重复一遍:“是有人故意将夫人推下湖。” 他再次笑出来:“谁做了这种好事。” “……” “所以。”秦佑铭转头,“要我去谢谢那人?” “……”敏溪硬着头皮,继续说,“是,是丞相家的三小姐,她故意将夫人推下湖。” 秦佑铭愣了下,沉默几秒后,弯了弯唇:“去买些药材。” 敏溪松了口气,以为大皇子终于知道关心夫人了,可接下来却听见他不咸不淡的声音:“送去丞相府。” “啊?” 他用指尖轻轻触摸那粒白子:“当是谢礼。” 敏溪:“……” 谢谢她推夫人下湖? 不用吧…… 第18章 受伤 这几日,四皇子府重归寂静。 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但怎么说呢,现在竟有点不习惯。 单茹偷偷问单影:“这几日怎么没瞧见三小姐?” 单影顿了一下,想起那日湖边的场景,摇了摇头。 可能三小姐真被伤了心吧。 这些年来接近四皇子的女人那么多,可只有三小姐全心全意,他本来还挺喜欢三小姐…… 丫鬟走进来,将药膳放下。 秦司皓闻到味道,看过来。 丫鬟连忙说:“这是三小姐交代的,说每日都要给四皇子送来,帮您调理身子。” “她来过?” “没有。”丫鬟也觉得奇怪,“之前每日这个时辰,三小姐都会亲自盯着药膳,这药很难煎,一定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可最近三小姐没来,奴婢见药材还剩下,于是给您炖了送来。” 心里最深处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人碰了一下。 他低下头:“倒了。” “啊?” 单影瞪了她一眼:“拿下去。” “是。”丫鬟不敢多问,端起药膳下去了。 秦司皓拿着笔坐在那,可却迟迟没有下笔。 他为了活下来做过很多事。 那时所有人都欺负他,就连奴才都看不起他。 秦寒龚有句话说得对,他得谢谢他。 当初若不是他将狗食赏给他。 他怕是活不到今天。 所以他不信任何人,更不可能有感情。 ——我喜欢你。 他闭了闭眼,睫毛轻轻颤抖。 “四皇子,丞相托人送来了请帖。”奴才从外头走进来。 秦司皓睁开眼。 奴才行了个礼,才说:“再过两日便是丞相的生辰,于是派了请帖,请四皇子赏脸到丞相府坐坐。” 其实大家都明白,以四皇子的个性是不会去的。 但片刻后,却破天荒的听到四皇子的回应:“嗯。” 嗯? 单影和单茹互看一眼。 所以这是去还是不去? * 林丞相生辰那日,府里来了很多人。 客人都在正厅,林希却在院子里喝酒。 四周还有些奴才在忙碌。 林玥淮和林悠悠瞧见她,一起走过去:“妹妹,怎么喝这么多。” 林悠悠偷笑:“八成是人家四皇子看不上她。” 她的脸颊微红,抬头对着她们傻笑:“姐姐,喝一杯。” 见到她这般,林玥淮心里痛快,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喝完这杯就回去,好不好?” “好。” 林玥淮给她倒了杯酒,等她喝完后,才朝后头喊:“李力,快送三小姐回房。” “是。” 林悠悠:“我就知道四皇子看不上她,这下好了吧,丢脸丢大了。” 林玥淮抿嘴笑了笑。 两人走到正厅时,外头已经来了很多人。 而陈磬和林有维正在招呼一个人。 两人微愣,连忙走过去:“四皇子。” 她们没想到,四皇子竟然来了。 秦司皓扫视了室内一圈,并未说话。 陈磬问林玥淮:“小希呢?怎么没见到她?” “妹妹不舒服,回房休息了。” “又喝酒了?”陈磬皱眉,这几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希总躲在房里喝酒,等忙完了生辰,必要去说说她。 听到这些林有维有点烦,但四皇子在也不好表现出来,于是道:“四皇子,这边请。” 秦司皓却没反应。 “四皇子?” “嗯。”他这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快,来人啊!捉贼啊!” 后院传来声响。 前厅的人听到声音,连忙一窝蜂的往后院跑。 只见一奴才指着院落:“老爷,有贼人,贼人往那跑了!” 哪来的贼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入丞相府! 单影率先追上去。 几个人紧随其后,进了青竹阁。 这里是林三小姐的厢房。 陈磬紧张道:“快去看看三小姐!” “是。” 奴才们连忙将厢房围住。 房子里没有点烛火,可却隐约见到有个人在里头。 秦司皓皱眉,率先走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随着“砰——”一声。 大门敞开。 所有人都瞧见了一名男子衣裳不整的站在床边! “啊!这是怎么回事!”林玥淮捂住嘴,唇边不着痕迹的勾起了笑。 林有维气急:“将其他人挡在院外!” 奴才过去,点燃了烛火,这下大家都看清了。 那个衣裳不整的人,是李力。 他颤抖着跪下来:“老爷夫人饶命啊,是,是三小姐勾引小的。” “你这狗奴才!说的什么话!”陈磬厉声制止。 “母亲别急,许是妹妹喝醉了酒,所以才神智不清做了这种事。”林玥淮安抚她。 “这次真是人赃并获了。” 还没等林悠悠说完,只见秦司皓沉着脸走上前,大手一挥,将被子扯开! 被子里的人脸终于露出来了。 所有人震住。 怎么会是…… 秦司皓紧握的手指终于松开。 陈磬:“云……棠?” 所有人都没想到,此时在林三小姐床上的,竟然是林玥淮的贴身婢女,云棠! 大家连忙看向林玥淮。 林玥淮也愣住了。 “四皇子?”云棠恍惚着睁开眼,等看清眼前的状况后,吓得从床上滚下来,“老爷,夫人,这……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林玥淮走上前:“云棠,你怎么在小希的房间里!” “我,我……” “是啊,为什么呢?” 门外传来声音。 林希不知几时出现在那,弯了弯唇。 “小希,你真是吓死我了!” “母亲别担心,我没事。” 秦司皓站在那,看着她。 林希朝他走来,他的目光稍稍动了一下。 但那女人却没看他,而是从他身边走过,最后走到陈磬身边,拍了拍她的手。 他的眼睫缓慢的动了一下,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方才喝了那杯酒后觉得头晕,李力送我回房,还好云锦发现了不妥,及时将我带走。” 听到话后,陈磬这才注意到云锦。 云锦朝她点了点头。 林有维:“这是怎么回事?” “那该问问好姐姐啊。”林希将目光对上林玥淮。 她愣了一下,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姐姐在我的酒里下了药,而后让李力送我回房,还好云锦将我带走,否则此时躺在床上的人就是女儿了。” “你胡说,我没有!”听到这话,林玥淮完全震住了。 林悠悠忍不住说:“姐姐陷害你,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 “我也不愿相信。”演戏谁不会啊,这会林希的眼眶也红了,“可当时大家都瞧见了,是姐姐给我的酒,而李力也是姐姐让他送我回去的。” 后头走出一个奴才:“方才三小姐喝的酒奴才还没倒掉。” 林有维抿唇,看了他们一眼:“拿上来。” 奴才这才将酒端上前。 管家闻了闻,皱眉:“蒙汗药。” “这……”林希震惊道,“姐姐,难道真的是你。” “你胡说!”林玥淮慌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我什么都没做。” “这事不能妄下定论……”林有维脸色不是很好看。 林悠悠:“那便审审这奴才。” 李力终于忍不住,颤抖着说:“老爷,是大小姐让小的陷害三小姐,小的也是被逼的!” “你怎能污蔑我!” “小的有证据。” 林有维:“什么证据?” “大小姐将那些害人的东西都放在了她的后院小阁楼,当初向小姐用的欢宜香也在那,老爷去查查就知道了。”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林玥淮身上。 她面色苍白,颤抖着后退一步。 为何这狗奴才会知道这件事? 可今日的事明明不是她做的,难道…… 林玥淮猛地看向林希。 此时,林希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将凄惨可怜发挥的淋漓尽致。 可她明明记得,当初就算落水狼狈,她仍能笑着和她说。 ——我必百倍奉还。 第19章 三角恋战场 护卫照着李力的话,将后院的东西搜出来交给了林有维,果然是那些害人的东西。 林有维气急,大力将东西砸在地上:“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竟也做得出!” “父亲……” 陈磬眼眶通红,狠狠打了她一巴掌:“这么久了,你为何还要害你妹妹!” 她的脸偏了偏,目光呆滞。 林希走过来,扶住陈磬:“母亲,别气着自己。”谁对她好她心知肚明,所以不愿陈磬难过。 “母亲,你又为了她打我,为何在你心里,她总是比我重要,明明我才是你的女儿。” “若你不是我的女儿,当年你放火伤害小希时,我便将你交出来了!” 陈磬的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在众人脑中炸开。 所以当年的火灾不是意外,而是林玥淮做的? 陈磬用拍子擦了擦眼泪:“你甚至还骗小希,是二皇子救了她,让她对二皇子上心,可二皇子明明对你……” 林月淮轻颤。 是啊,她是故意的。 从小母亲便疼爱林希,她不明白为什么:“我才是您的女儿!” “小希她可是——” “好了!还不嫌丢人吗!”林有维大声制止了陈磬的话。 陈磬一顿,意识到自己确实说太多了,差点将不该说的话也说出口。 “先将大小姐带下去!”林有维吩咐完后,看向秦司皓,勉强扯出笑容,“下官的家务事让四皇子见笑了。” 他却没有回应,目光深深的望向林希。 脑中只有陈磬的那句话。 ——骗小希是二皇子救了她,让她对二皇子上心。 所以当初,她说的是真的。 她确实不认识大皇兄。 “母亲,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拍了拍陈磬的后背。 可她仍然红着眼,一直喃喃自语:“是我们对不起你。” 林希没在意,只觉得这个我们指的是她和林玥淮:“这些事和母亲无关。” 奴才正准备拉走云棠。 林希却叫住他们:“云棠,我问你一句话,若你老实回答,我便帮你向父亲求情。” 云棠连忙点头:“三小姐请问。” “游湖那日你也在,那天推我们下湖的人是谁,你如实说。” “是……”云棠颤抖着看了眼秦司皓:“是大小姐,大小姐瞧见四皇子的身影,便将您和王妃一起推入湖中。” “什么?”陈磬拉住林希,“那几天你发了烧,是因为被她推到湖里?” “母亲,我已经没事了。” 林希浅笑,现在真的没事了。 她没看秦司皓的表情,其实她已经不在意他的想法,只是不喜欢让贱人逍遥法外。 她扶着陈磬,正欲离开时,却听见后头低沉的男音。 “喂。” 几个人的脚步一顿。 回过头时,瞧见了秦司皓变化莫测的眼,他的双瞳似夹杂了许多情绪:“聊聊。” 陈磬诧异的看向林希。 林希轻笑:“抱歉,四皇子,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母亲身子也不好,我想先照顾母亲,恐怕没空聊聊。” 她客气的拒绝,而后扶着陈磬离开。 秦司皓的脚步动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停住。 他看着她的背影。 想起了不久前。 她笑着说。 ——我喜欢你。 ——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这对我而言是日常。 ——喜欢一个人不是件难为情的事。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不是件难为情的事。 心里深处有个角落,像被人点燃,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只知道这女人如今的态度,让他,有点烦躁。 * 等林希回到青竹阁,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而此时,一人正跪在房内,看到她后连忙磕头:“三小姐救命啊。” 林希轻笑,走过去坐下:“你来的倒快。” 李力颤抖着唇:“小的已经照三小姐说的,将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请三小姐饶了小的吧。” 是啊。 这一次是她设的坑。 确实和林玥淮无关。 她找李力害了自己,再将罪名扣在林玥淮身上,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林希将解药丢给他:“放心吧,我给你下的不是毒药,只会让你上吐下泻,吃了这个就没事。” 李力连忙将药吞下。 吃下药后,他感觉身子好多了,可仍然不敢抬头:“三小姐……您是如何得知大小姐放欢宜香的地方?” 这个啊。 林希看了眼李力的掌心。 那里还闪着亮光。 ——24:58:30 看来他还是会死。 其实先前她想了许多法子,若要陷害林玥淮便要有实质证据,她没把握。 却不曾想竟然碰到了李力,更从他死前的记忆中瞧见,他将被林有维灭口,而死的地点,便是在放了欢宜香的地方。 于是她便知道了。 原来之前的那些事都与林玥淮有关。 于是她将计就计。 “这些事不用你管,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 “小的知道了。” 待李力离开,林希才起身。 妈妈不在之后她便明白一个道理,人若不狠点,只会被人欺负。 ——妈妈希望小希永远是个小公主。 可惜将她视为公主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想起了秦司皓,其实他又有什么错呢。 因为喜欢郭琪钰,所以不救她也很正常。 说多了喜欢这种话,竟然连自己也被骗了。 好在她及时回头。 林希摸了摸掌心:“看来只能换个方法,让自己活下去了。” 靠别人,还不如靠自己。 深夜时分。 秦佑铭慵懒的躺在塌上,左手举高,右手轻轻摸着掌心,眼里情绪不明。 卫封走进来,蹲下身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听到话后,秦佑铭低笑出声:“本事啊。” 卫封没听明白。 秦佑铭已经起身了,伸了个懒腰后往外走。 “大皇子,如今天色已晚,您是要上哪去?” 他的神情吊儿郎当,没有回头,只是道:“丞相寿辰。” “啊?” 他慢悠悠接上:“没送贺礼,现在去补上。” “……”这么晚? 那这贺礼送的还挺及时。 可秦佑铭没从大门进,而是翻墙上了房顶。 刚好看见青竹阁里的两个人。 顿时来了兴致。 于是在房顶坐下,打个哈欠,欣赏院中的人。 第20章 他的不救 “四皇子怎么不回去?” 他的瞳孔很黑:“那日。” “哪日?” 他顿了一下:“游湖那日。” “噢,那日啊。”林希不笑也不怒,“怎么了?” “本王从未道过歉。” 所以这意思是,想和她道歉但说不出口? 林希噢了一声:“那我先回去了。” 她转身。 下一刻却被秦司皓拉住,他脱口而出:“抱歉。” 林希微愣。 说完之后,秦司皓也愣住了。 他松开她的手,重新站回去。 林希问他:“四皇子的道歉,指的是什么?” 他不是很明白。 林希笑道:“是因为误会了我。” “嗯。” “因为轻信旁人的话。” “嗯。” “还有因为伤了我的心。” “……” 说到这里,林希觉得自己也有错了。 毕竟她确实是抱着利用他的心思。 所以他生气是正常的。 她看向自己的掌心,倒计时一如既往的暂停。 可是。 “我说过了,四皇子拒绝我三次,我便不会再靠近你,先前是我不识大体,也有很多不对的地方,我们算是打和了。” “……” “我啊,没有那个本事再靠近四皇子。”她的双手垂在身侧,郑重道,“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不会再烦着你。”曾经我主动靠近你,你却迅速走开。那么现在你叫我过去,我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过去。 秦司皓的手指逐渐捏紧。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人曾和他说过。 ——看吧,这世上爱你的人,果然一个也没有。 他不再看林希,转身大步离开。 林希愣了一下,感觉他是生气了。 不过他在气什么? “果真有本事啊。”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将林希吓了一跳。 她连忙转身,对上了那双讨人厌的桃花眼。 秦佑铭正玩味的盯着她。 林希往后退一步:“大皇子是从哪过来的?” 他指了指房顶。 林希不知道他三更半夜爬房顶是为了什么。 但此时心里有点闷。 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有点喜欢秦司皓了,只不过现在,觉得不该再靠近他。 “心情不好?” “嗯。” 看她这么直接,秦佑铭有点好笑:“四弟也没那么好吧。” “确实。”她补上一句,“可是比你好。” “嗯。”他的眼角稍扬,语气半开玩笑,“原来在三小姐心中,我已经能和你的心上人比一比了。” “……” “那我也是本事啊。” “……”没见过有人能这么曲解意思的。 林希不理他。 她的样子看起来似真的有些烦闷。 秦佑铭好气又好笑,只得收敛笑意:“我来送寿礼。” “噢。”林希没在意,指了指另一边,“父亲的院子在那边。” “可是啊。”他讲话的语速很慢,“现在改变主意了。” 也不知怎么做到的,他竟然凭空变出了一支花,伸到她面前:“给。” 可那一瞬间。 林希却猛然震住。 不是因为花,而是因为他的掌心。 秦佑铭的掌心中亮起了光,上头清晰写着。 ——720:55:20 * “你……” “这是药草。”秦佑铭的语气很随意。 林希下意识触碰他的掌心。 秦佑铭僵了一下,轻轻笑了声:“吃我豆腐啊。” “你生病了?”林希收回手,正经的看着他。 他却神态自若:“嗯。” “是什么病?” “那病。”他将药草交给她,随口道,“御医也不晓得是什么。” 其实方才碰到他掌心时,林希瞧见了他死前的模样。 浑身僵硬,嘴唇泛紫。 这病状有点熟,可一时竟想不起来是什么病。 “我帮你医治。” 他看过来:“你有办法?” “嗯。”她点头,补上一句,“当是为了报你当初的救命之恩。”她不喜欢欠人情。 即使是原主欠下的,也要还。 秦佑铭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那我赚到了。” 林希觉得秦佑铭有点奇怪。 不说其它,对她的态度就很怪。 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帮他治好病,但起码过了这件事,便不要再和皇家人有牵扯了。 但她没想到,治病的第一天竟然是在人声鼎沸的集市里。 林希坐在路边摊上,盯着他。 他帮她摆好筷子:“想吃什么?” “随便。” 他叫来小二点菜。 林希在一旁准备喝水,杯子却被他拿走:“姑娘家喝什么凉水。” 她的目光忽而一滞。 秦佑铭边和小二点菜,边帮她倒了热茶。 她回过神,默默的喝了口茶。 等小二走了以后,林希才说:“我是来帮你治病的。” “所以,这顿我请。”他拖腔带调,“当是医药费。” 那这医药费还挺便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虽然秦佑铭看起来温和,却总带着距离。 他将掌心摊开,放在桌上,视线偶尔定格在自己的掌心中。 林希也瞧见了他手上的倒计时。 皱了皱眉。 能救活他吗? 突然!从外头闯进一群人,二话不说举刀朝他们砍来。 还好秦佑铭反应迅速,将她推到一旁。 那些人的目标明显是秦佑铭,所以没注意到林希。 这里人多,四周顷刻响起了尖叫声。 虽然秦佑铭看起来斯斯文文,但身手极好。 那些人明显不是他的对手。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在刀光剑影中瞧见了秦佑铭上挑的嘴角。 而后下一秒,刺客的刀便砍在了他的臂膀上,顿时血流不止。 林希吓到了。 那一刻脑袋像是充了血,只想着快去救人。 她掏出银针,瞄准刺客的穴位刺过去。 举刀的刺客瞬间倒下。 林希连忙抓住秦佑铭:“跑啊!” 他却站在原地,用审视的目光望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冲过来。 “愣着干嘛!”这么大个人,她根本拉不动啊! 下一秒,一把刀砍过来。 林希屏住呼吸,可刀却没有落在他们身上。 而是被秦佑铭握在了掌心里。 血顺着刀锋,一滴滴流在地上。 看的人胆战心惊。 但秦佑铭却温柔的笑出来:“这可不行啊。” 刺客明显震住了。 握着刀的手不知该松还是该紧。 “大皇子!” 卫封带着人赶来时,便看见了这么一幕—— 秦佑铭眼神薄凉的望着刺客,手心抓着刀,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而林希,被他安然的护在了身后。 第21章 惹她必百倍奉还 所以最后的结局演变成。 林希和秦佑铭并排坐着,她帮他疗伤。 这一次气氛很安静,彼此都没说话。 林希起身拿药。 秦佑铭便懒懒的坐在那,看到昨晚下到一半的棋子,拿起来随意摆弄。 留意到另一头林希的动静,看过去:“在干嘛?” “将注意事项写下来,方便大皇子查阅。” “嗯。” “还有。”她继续写字,“这药一日要吃三次,必须饭后服用,否则没有效果。” “嗯。”他将黑子放下,动了动白子。 “至于饮食方面,我会交代管家,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都会写清楚。” “嗯。”他想着新的棋局。 “药房在哪?” 他随手一指。 林希便起身,走出去。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 秦佑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终于从棋盘里收回注意力。 室内空空荡荡,少了那声音突然有点不习惯。 他起身,神色慵懒的走过去,坐在了她刚刚坐下的地方,撑着下巴盯着她写的字条。 莫名的想起了刚刚那一幕。 ——“跑啊!” ——“愣着干嘛!” 良久后,他轻轻笑了声:“胆子还挺大。” “大皇子。” 卫封走进来,朝他行礼后才禀告,“刺客都处理好了。” 他的指尖轻触那些字:“嗯。” “事发地点就在闹事,想必很快会传入皇上的耳中。” 他又嗯了声,似乎并不在意。 卫封补充:“韩尚书已经入宫了,皇上很快会晓得,这次行刺就算不是二皇子,也与四皇子脱不了干系。” 这出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倒是让他吃了点苦头。 他的眼睫缓慢的动了一下,看向外头,背脊微微一震。 卫封也愣了一下,而后低头:“三小姐。” 她没说话,拿着药走进来。 卫封看了秦佑铭一眼,他朝他摆摆手,卫封才走出去。 这时林希已经坐下了:“手。” 他乖乖伸出手。 林希继续帮他上药。 “听到了?” 她将药粉洒在他的掌心内,没有隐瞒:“嗯。” “生气了?” “一点点。”可认真想想,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陷害林玥淮时都可以毫不手软,秦佑铭这种老狐狸为了得到皇位,陷害自家兄弟也很正常。 “因为害了你的心上人?” “若是再深一点,你的手怕是废了。” 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秦佑铭凉凉的笑容僵住,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林希则继续说:“你下次若想陷害人,最好换一种法子,别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 那人没给她反应。 林希也没觉得什么,继续说:“这几日切忌碰水,还有海鲜也别吃,药的话——”她抬头。 却瞧见秦佑铭抿着唇盯着她看,似乎觉得这情况很不可思议:“不会。” “不会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儿破天荒跳的有点快:“疯了。” 这人是有点疯了:“药的话我已经嘱咐药房的丫鬟了,到了时辰会给你送来。” 那人始终没有反应。 “听见了吗?” 他这才回神,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希没想继续待,站起身。 秦佑铭便也站起来:“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能——” “佑铭,敏溪说你受伤了,怎么受的伤?” 两人刚要出门,却碰到了迎面而来郭琪钰。 其实她来之前已经听丫鬟提起了,说是林三小姐将大皇子送回来,这会儿两人正在寝室里独处。 于是她即刻赶回来。 “没事了。”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郭琪钰主动走过来,握住他的手:“哪受伤了,我让御医给你瞧瞧。” “就是。”他淡淡的笑,“你碰的那只手。” 郭琪钰:“……”她慌张的松开他,“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她一幅担惊受怕的模样。 林希礼貌的和郭琪钰打招呼:“既然王妃来了,那我便先回去了。” “麻烦小希了。”她低了低头,“对了,游湖那日的事听人说了,原来是玥淮推我入湖,误会你了抱歉。” “没事。” “还让你和司皓起了冲突,你们没事吧?那天因为司皓,你看起来很伤心。”她似是无意的说着,视线偶尔朝秦佑铭看去。 “嗯,已经没事了。”她不想多谈,“我回去了。” 这次秦佑铭没再坚持,站在那看她离开。 “佑铭,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没应。 “我那有父亲给的人参,等会让敏溪炖了给你送来。” 等林希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回神,一声不吭的往房里走。 郭琪钰跟在后头,有意无意的和他说:“小希怎么刚和司皓吵架,就来找你了。” 他坐下,神色有些困倦,盯着桌子上的纸条。 自始至终,他一丝一毫的回应都没有给她。 郭琪钰的眼眶有些红了,终于忍不住:“佑铭,我们成婚已经两年,我对你如何你能不知道吗?再冷的心也该捂热了。” 这次他终于瞥过头:“当年你爬上我的床时,不就该晓得是什么结果吗。” 郭琪钰的面色惨白,她没想到秦佑铭竟然知道这件事! 她努力装出坦然的模样:“你……你在说什么,当年明明是你酒醉,将我给……” “我有没有搞过你。”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却温柔的笑着,“你没点数?” 当年,郭将军邀他到瑾德居,进到房内后,便闻到了一股异味。 是欢宜香。 后来醒来,郭琪钰便躺在他身边了。 “我不知道,我也是被人陷害啊!会有女子愿意用自己的名节开玩笑吗!”她的眼泪都冒出来了。 “我说,郭琪钰啊。”他弯起嘴角,“你就没想过,明明下了欢宜香,我怎么就没碰过你。” 这句话让她一顿。 “因为我故意啊。”他拖长了尾音,笑道,“将计就计。” 郭琪钰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想嫁给我,直说呗。”他一直想办法收拢郭茂,有了这一出戏,便可以名正言顺的让郭将军归顺,只是他没想过,“原来当时的欢宜香,是林玥淮给的。” 敢情这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你,秦佑铭,你竟然……”利用她! 他没再理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 耳边传来夺门而出的声音。 他没看,轻嗤了一声,而后摊开掌心。 似乎方才根本没人出现过一般,他自顾自的想着事。 一直以来,他都有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他看得见别人的死亡。 第22章 解梦 林希出门的时候,夕阳已经西下了。 她看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 正在拉马的人是单影。 她的脚步稍稍停了一下,再次看过去时,马车的门已经打开,从里头出来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镇定自若的下马,而后,目光忽而一滞。 两人隔着人流望着对方。 秦司皓想着,她会过来的。 若是从前,她便会主动走上前,笑着和他说。 ——四皇子,好巧啊。 他心跳的频率又有点怪了,站在那盯着她。 远处的女人朝他点了点头,而后往另一边走了。 他的双瞳一震,不由自主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但最后还是停下来。 瞳孔渐黑。 “四皇子?” “嗯。”他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径直往大皇子府里走。 卫封带着他来到寝室。 秦佑铭正慵懒的坐在那,练字。 旁边还摆着几张写好的药纸,字迹娟秀。 “四弟。”他放下笔,“怎么过来了?” “听说皇兄遇刺了。” “那个啊。”他好笑道,“已经没事了。” 两人都知道彼此的心思,秦司皓没空和他装:“刺杀皇兄的人,臣弟已找到线索。” “噢?”他挑眉,“谁啊。” “延校尉。” “……”他没想到四弟这招顺水推舟推的这么快,一下便将脏水泼到延校尉身上。 延校尉,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秦寒龚的心腹。 “我已将证据交给父皇,所以顺道来看看皇兄。” 这么多兄弟,果然还是四弟最混账。 这让秦佑铭兴致大起:“方才小希刚走,四弟瞧见没?” “……” “说真的,四弟。”他低笑,“伤了小希,是你的损失。” 下一秒,秦司皓毫无预兆的往秦佑铭脸上揍了一拳。 他往后退了几步,感觉半张脸都在火辣辣的疼,可却没在意,摸了摸裂开的嘴角,笑道:“怎么?” “好久没和皇兄练武,比一下。” 秦佑铭挑眉,淡淡道:“算了吧四弟,你皇兄不会打人。” 可对面的人已经抬手。 秦佑铭仍然笑:“别,我真不会。” 片刻后。 等秦司皓从大皇子府出来时,脸上张灯结彩。 单影有点愣。 主子去谈个话,怎么动起手了。 “主子,您和大皇子动手了?” “嗯。” 主子是个淡定的人。 而大皇子也很温和。 这样的两个人若能动手,那原因想必是惊天动地,“因何动手啊?” 秦司皓正准备上马,动作却突然停下。 因何。 似乎是,秦佑铭说起林希后,他心里的炮火便莫名被人点燃了。 * 深夜。 汤池阁附近没几个奴才,云锦放好水后便出去做事了。 而林希则在泡汤泉。 她思索着秦佑铭死前的状况,那模样不像病死,反而像是中毒。 ——“当年大皇子从火场出来后,身子便一直不好。” ——“大皇子死里逃生,当时御医们都看过了,明明没有脉搏。” 这几日断断续续从奴才的口中,得知了秦佑铭死里逃生的经过,所以这些与他的病会不会有关系? 四周都是雾气。 林希却在雾气中隐约瞧见一个人影。 她以为是云锦回来了,正准备开口时。 下一秒,那个影子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扣住她的脖子:“别出声。” 她此时没穿衣服,半个身子泡在水里,而身后明显是个男人,她根本不敢动! 林希只能假意点头。 男人蹲在池子边上,似乎没有伤她的打算,一直注视着外面。 这里烟雾飘渺,两人都看不清彼此。 “衣服……”她轻声道。 男人这才反应过来,身子微僵,移开视线准备去拿衣服时—— 林希猛地转身,将他扯到池子里,而后连忙拿起衣服披在身上,准备上岸。 可男人的动作更快,在她上岸的一瞬间抓住了她的小腿,将她重新拽入汤池中。 “扑通”一声。 温泉水呛的她十分难受。 顿时头晕眼花。 这次男人用了重力,扣住她的脖子,将她重新按在了池子边上。 他身上的衣服都湿了,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因为靠的近,他隐约瞧见了她脖子上的那块胎记。 “你是谁!竟敢闯入丞相府!”林希用力挣扎。 “不想死便闭嘴。”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 她的余光瞄见了自己的掌心,顿时一怔。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声响。 ——“刺客往这里跑了!” ——“进去搜!” 两人同时震住。 林希赶紧道:“我记得你会游泳。” 男人愣了一下,抓着她的手稍稍松开:“你……” “憋气,躲水里!” 趁着他松手的空挡,林希直接转身,将他的身子按进水中。 也是那一瞬间,两人终于看清了彼此的脸。 秦司皓:“林希——” 林希看了眼掌心内暂停的数字,没再理他。 护卫们已经冲进来了。 温泉前的帷帐落下,护卫瞧见帷帐后有人,立马停住。 “谁!” “是我。”林希的身子浸在水中,“三小姐。” 这一下,外头的人全都低下头,不敢往里看了。 “三小姐,府里进了刺客,不知三小姐有否见到?” “我一直都在此处,没有见到刺客。” 水是热的,即使秦司皓憋气再强,此时也开始难受了。 他的表情不是很好。 外头的人仍然说着:“此事事关重大,请三小姐让奴才进去看看。” “放肆!难道你们还想学李力不成!” “奴才不敢!” 护卫还站在帷帐后。 可秦司皓的表情越来越不好了。 林希看的心里发慌,心一横,也潜入了水中。 她勾住秦司皓的脖子,将唇贴过去,为他渡气。 秦司皓的瞳孔猛然放大。 他怔怔的看着那个女人,双手紧握成拳。 他们的身子贴在一起,林希是医生,自然知道渡气的用处,她只想让他好过一些。 可下一秒,原本一动不动的男人竟突然抱住她,主动吻住她。 她的脑袋轰了一声,猛地睁开眼。 秦司皓抱紧她,不像在渡气,更像在吻她。 第23章 又一次陷害 秦司皓不像在渡气,更像在吻她。 动作虽生疏,却很霸道,不让她有一丝反抗的机会。 “三小姐?” 林希用力推他。 他却发了狠地吻她。 “三小姐?” “噗!” 她猛地从水里出来:“若是有人你们早就发现了,还不离开!” 护卫垂眸,用余光看了眼帷帐后头,确实一个人影也没有:“三小姐息怒,奴才这就退下。” 几个人最后看了眼室内,这才离开。 烟雾已经淡了许多。 随着护卫离开,秦司皓也终于从水下出来。 四周顷刻间变得安静。 秦司皓看了她一眼,此时的林希浑身湿透,唯一的一件薄衫正贴着身子,肌肤若隐若现,脖子后的胎记变得十分诱人。 他喉咙翻滚,移开了视线。 所以刚刚……他到底做了什么。 “四皇子又中了欢宜香?” “……”他想解释,当下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将自己的黑色袍子脱下,披在她身上。 林希也不客气,将他的衣服穿好,慢慢往池上走。 可因为在温泉里待了太久,她腿软,差点栽到水里。 身后那人眼疾手快地护住她。 两人再一次肌肤贴相贴。 “没事吧?” 林希站好,默默地推开他:“从前四皇子见我摔倒,不都躲得远远吗?”这会怎么知道扶她了。 “……”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岸。 她没问他为什么潜入丞相府,反正他们不熟,秦司皓信不过她,她也不想趟浑水,于是道:“现在外头人多,四皇子等后半夜再离开吧。” “你呢?” “我去外头看看。” 她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却叫她:“林希。” 林希回眸,看见秦司皓站在雾气中,眸中的情绪千变万化。 她轻轻笑出来:“四皇子,想说对不起就说对不起,想说谢谢就说谢谢,有那么难吗?” 可这些事对他而言,却是世界上最难的东西。 他学不会随心所欲,从小开始便要隐瞒情感。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 林希没强迫他,只是淡淡道:“不客气,我只是觉得相识一场,不好将你交出去。” 相识一场…… “你之前说喜欢。”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但说完后却不后悔。 站在那等她回答。 林希也有点愣,想了想,认真道:“对不起,之前是我的错,可四皇子也误会了我,我们算是打和。” 她不再多说,只想快点回去换身衣服。 “那你,重新喜欢我。” 林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于是缓慢的回头:“你说什么?” 秦司皓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握紧拳头:“抱歉,谢谢,重新喜欢。”他顿了一下,“好不好。” “……” 抱歉是,为之前的事道歉。 谢谢是,为今天的事道谢。 那这个重新喜欢…… “你……疯了吗?” 等到了后半夜,秦司皓才回到四皇子府。 单影和单茹看到他回来后,悬着的心才放下。 “主子,您从丞相府里找到了老夫人的消息?” “没有。” 他径直走过去,坐下。 单影和单茹互看了一眼,都发现主子的面色有点不对。 两人很有默契的剪刀石头布。 结果是单影输了。 单茹偷笑。 单影骂了个娘,走上前:“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坐在那的人没答。 这个反应还好,于是单影的胆子渐大:“难道被丞相发现了?” “还是老夫人又做了什么事?” 秦司皓仍然没有回答。 他想起了方才在汤泉池边。 那个女人用看鬼一样的神色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求我?” “……” “总不可能说,你喜欢我吧?” “不可能。” 听到他这么说,那女人竟然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她很好心的补上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 “今日之后,我们应该也不会常见,后会无期。” 四皇子府里。 单影还在那喃喃自语:“主子别担心,那些事未必是老夫人做的,可能……” 那头却传来阴阳怪气的冷笑。 “呵。” “后会无期。” 单影:“……”看向单茹。 单茹摇了摇头。 而后便听见主子极冷的两个字。 “做梦。” * 忘忧亭内。 林希正在帮秦佑铭诊脉,他则漫不经心的坐在一旁,玩着象棋。 偶尔发出一些声响。 “辣的东西别吃。” “嗯。” 她收起手:“太甜的也不行。” 秦佑铭侧头看她。 “太油的更不行。” 他似是觉得荒唐,直接笑了:“丫头,这样我还能不能吃东西了。” 她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吃些清淡的。” “行。”他也跟着她站起来。 两人并肩在街上走。 林希皱眉看他:“大皇子,我自己回去就行,不用你送。” “顺路。”他突然弯腰,靠近她。 林希背脊一僵,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你——” 但他却什么也没做,只是拿走她手中的行礼,背在自己身上:“什么?” 林希惊魂未定。 这几日的秦佑铭似乎怪怪的,总是莫名其妙的靠近她,可却也没做什么。 大抵是她的错觉吧。 秦佑铭的眼角偷偷下弯,若有似无的笑着:“走里面。” “噢。”她顺着他的意,走在里侧,“大皇子平日很疼钰王妃吧。”感觉他是个温柔的人,对任何人都在放电。 简单来说就是中央空调。 他扬眉:“怎么?” “就……”她看着那对桃花眼,有一说一,“你身边的姑娘,一定很多。” 他的脚步猛然停下,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她看。 林希也停下:“随便勾引女子,不好。” 他似是被气笑了:“我哪勾引女子了?” “你倒是讲讲道理。” “小白眼狼。”他明明只勾引她了。 林希也没想和他争辩,随口噢了一声,重新抬眸时,正巧望见了对面的人。 突然感叹这世界真的好小啊。 那边迎面走来的,不正是林悠悠和秦司皓吗。 他们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大皇子。” 林悠悠在外人面前颇有礼数的模样。 林希也很自然的和秦司皓打招呼:“四皇子。” 秦司皓的视线却凝固在她与秦佑铭之间,表情有片刻的森冷。 第24章 没人救你 “听闻丞相府上进了刺客,四弟这是去盘查?” “嗯。” 林希想起那日的汤池,不过那位刺客就在眼前,甚至镇定自若的和她说,“既然碰到,还请三小姐配合调查。” “……”他好意思吗,就不怕她将事情抖出来? 秦佑铭饶有兴致的看着。 秦司皓终于望向他:“皇兄不回府?” 他低低笑了声,弯腰靠近林希:“丫头,你觉得我该不该回府?” 举止莫名亲昵。 林悠悠看的都愣了一下。 不知为何,秦司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希还没回答,手臂却被秦司皓拉住,瞬间将他们二人分开:“大皇兄做事,几时还要听旁人意见了。” “丫头可不是旁人。” 那边在吵。 而林希因为这一拉,瞬间被拉到林悠悠旁边,这时她注意到了她肩膀上的青色印记,眸子一紧:“姐姐,你这疤痕是怎么回事?” 但很可惜,她的话没那两个男人有吸引力。 林悠悠所有注意力都在秦司皓和秦佑铭身上。 那二人一个面色森冷,一个面容温和,怎么看也不像会吵起来。 林希没理他们,真要吵就让他们去,她只是个局外人,于是继续叫林悠悠:“二姐。” 林悠悠烦躁的应了一声:“当时在军营附近,吃了那的青菇后痛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有了。”她气愤的瞪了林希一眼,“两位皇子莫不是为了你吵架吧?” 她边想事情边随口应:“当然不是。”青菇可入药又可做药膳,照理来说是没有毒的东西,林悠悠吃了后又怎会中毒?而且这疤痕…… “我想也是。”怎可能为了这便宜妹妹。 “那这青菇在哪,你可知道?” “不清楚,不过四皇子怕有人再中毒,于是收了一个,让医官研究。” 那两个男人也终于看过来,引起他们争论的当事者似乎没将他们放在心上,正认真的与旁人讨论事情。 秦佑铭好气又好笑:“小白眼狼。” 秦司皓冷哧一声。 “四皇子,听说你那边收着个有毒的青菇,是吗?” 秦司皓微顿,而后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 莫名的,他突然觉得有点爽:“求我?” “嗯,求你。” 秦司皓的视线移到了秦佑铭身上。 林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只能和秦佑铭说:“大皇子,那个青菇可能与你的病有关,我先和四皇子商量一下,明日再找你。” 秦司皓原本心情愉悦,但听到林希的后半句话后,脸色瞬间僵住。 秦佑铭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秦司皓,轻笑:“成。”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你要那个,是为了皇兄?” “是,四皇子能给我吗?” 秦司皓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林悠悠有种自己是多余的感觉,于是插话:“妹妹,四皇子日理万机,你凭什么让四皇子——” “好。” 林悠悠:“——帮你。”?! 林希笑出来:“谢谢四皇子。” 青菇在军营里。 秦司皓一来一回用了三个时辰。 单影问他:“四皇子这是要帮大皇子?” 他轻哧一声,巴不得那人早死早超生。 于是单影又问:“那是为了三小姐?” 秦司皓手指微僵,森森冷冷地看了单影一眼:“她配吗。” 单影:“……”不配那你巴结人做什么,仿佛怕她生气。 当二人回到城门口时,夕阳已经落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那。 秦司皓拉住马缰,坐在马上皱眉看着那人。 彼时风有点大。 郭琪钰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她嘴唇苍白,似乎等了好久,看见他后轻柔笑开:“司皓,听悠悠说你那有个毒青菇?” 秦司皓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表情不变。 郭琪钰垂眸:“能给我吗?” “凭什么?” 语调冷的发寒。 郭琪钰第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一直以为司皓对她都比别人温和,所以她觉得,司皓是喜欢她的。 “让开。” 郭琪钰眼看他就要离开了,于是连忙喊:“你曾说过,那一饭之恩定会还我。” 这句话果然让他的动作停下。 当年她让司皓提亲,他也照做了,虽然那时她不过是为了让佑铭吃醋,但面对司皓这么又俊又强大的人,她也会心动。 所以这个恩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这个青菇能救佑铭,那么佑铭就会对我另眼相看,你将青菇给我,好不好?” 秦司皓的瞳孔里泛着无边的黑,冷冷的望着她。 所以郭琪钰觉得,是她的话让他难过了,毕竟这男人是爱她的。 可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郭琪钰继续道:“你说过这个恩一定会还……” 秦司皓突然想笑。 他开始清醒了。 是啊,林希算什么。 他从不会没理由的去帮一个人。 “这是最后一次。”他将包好的青菇扔给了郭琪钰。 郭琦钰终于松了口气:“谢谢你,司皓。” 漫天星辰。 皇城的夜透着微凉。 道路旁,女子的身影没入这隐晦的黑暗之中。 林希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从白天等到夜晚,从人流拥挤等到空无一人。 她想着,秦司皓再讨厌也是个有信用的人,既然说了给她,既然让她等着。 那么她就等。 她盯着自己的掌心,数字照常倒退,这说明秦司皓没有靠近。 难道遇到了什么急事,或是危险? 正这么想着时,远处一个人影靠近。 是林悠悠。 大半夜的,她特地找来准没好事。 云锦也跟在林悠悠身后,明显是来接她的。 “小姐!您这么晚不回来,大夫人正让人到处寻您呢,还好二小姐知道您在哪。” 这里没有时钟,所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于是笑道:“有点事耽搁了,你回去让母亲别担心。” 林悠悠嗤笑:“有点事?妹妹怕是在等四皇子吧。” 林希和云锦谈话:“现在什么时辰了?” 云锦:“戌时了。” 见自己被人忽略,林悠悠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三妹,四皇子没来对不对?我可晓得四皇子去了哪。” 闻言,林希终于看过来。 林悠悠得意道:“方才钰王妃找到四皇子,要了那青菇,这会青菇恐怕早在钰王妃手上了。” 林希的眼眸动了动。 不是很相信林悠悠的话。 她从不胡乱揣测别人,毕竟秦司皓答应要给她,他不是那么坏的人。 这样耍她。 林悠悠:“我劝妹妹还是放弃四皇子吧,四皇子根本看不上你,何必呢。” “他真的将青菇给了钰王妃?” “千真万确。”看到林希僵硬的神情,林悠悠心情大好,“三妹,你别再缠着四皇子了,我都替你感到丢人。” 风很凉。 林希扯了扯身上的薄衣,对秦司皓仅有的好感荡然无存。 她知道他喜欢郭琪钰,但是也不能这样耍她玩啊。 方才她甚至还在担心他。 多么可笑。 “就算你等上一整夜,四皇子也不会在意,别丢人了!” 下一秒,一件带有温度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林希猛地抬眸。 第25章 谁也不信 房内。 单影从外头进来,朝单茹挤眉弄眼。 单茹移开视线,当作没看到,要送死你自己去。 单影“……”只能自己送死了。 他低头,禀告:“四皇子,那个……” 坐在案边的人,明明拿着书,却不像在看书,眸光深深。 单影硬着头皮说:“三小姐还在那,等着……” 秦司皓的动作明显一僵,手中的书几乎被他捏烂。 半晌后,才说:“蠢货。” 这个蠢货骂的是谁? 作为一名合格的下属,单影只能默默承受:“属下办事不力。” “没用的东西。” 单影:“……” 没用的东西只能默默的站到一旁了。 * 带着温度的衣服披在林希身上。 她抬眸时,便瞧见了那双上挑的桃花眼。 秦佑铭调笑道:“谁敢嫌你丢人,我打断他的狗腿,好不好?” 众人愣住。 林悠悠显然没料到秦佑铭会出现,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 奴才们连忙行礼:“大皇子。” 林希也愣了一瞬:“大皇子怎么来了?” “睡不着。”他拖腔带掉,“出来走走。” 这谎话太假。 可没人揭穿。 秦佑铭帮她裹好衣服:“送你回去。” “不用了。” 他直接开路:“快点。” 没办法,林希只好跟上去。 “对了。”秦佑铭回头,朝林悠悠温和的笑,“二小姐方才,说谁丢人?” 林悠悠莫名的哆嗦了一下,连忙摇头。 秦佑铭满意的笑笑,重新看向林希时,眸中染上温度:“冷不冷?” “不冷。” “恩,皮厚。” 林希:“……”哪有你厚。 林悠悠有点怕秦佑铭,于是默默的跟在后面,离他们很远。 林希慢慢走着,虽然不想为秦司皓生气,但遇到这种事怎么的也会动怒,她的心理素质已经很好了。 秦佑铭则懒懒的跟在她身边,也没说话,眼皮半阖着,似乎很困,甚至打了个哈欠。 还说睡不着。 林希莫名有点想笑:“大皇子,你先回去吧。” “丫头,我大老远过来,可不是为了听这句话。” “那是为了什么?” 他轻笑,认真的看着她:“为了让你好过。”郭琪钰回府时拿了那块青菇,他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于是过来,果然瞧见风中的她。 林希不再说话。 两人静静的走着。 等到了丞相府外后,林悠悠也连忙上前:“大皇子,我们先——”她话讲到一半,差点咬到舌头。 后面那个站在黑夜里,如鹰一般盯着他们的男人,难道是…… 林悠悠惊叫:“四皇子?” 于是其他人也看过去。 秦佑铭最先反应过来,眯了眯眼,模样有点懒,似不在意般移开了视线。 林希根本不想看到他,但还残存着理智,于是问:“四皇子来此,是为了送青菇?” 秦司皓的面色绷住,默了一会才说:“本王送你其它东西。” “可我只想要那个。” 秦司皓也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态:“先欠着。” “四皇子将青菇送人了,是吗?” “……嗯。” “我明白了。”林希是真明白了。 他喜欢郭琪钰,所以拿青菇去讨她欢心,没什么不对。 毕竟和郭琪钰比起来,她什么也不是。 可她明白什么了,秦司皓却不明白:“你在街区等到现在?” “对,又冷又饿又累,这还得多亏了四皇子的不守信用。” 她毫不避讳。 听到她的话,秦佑铭瞥头,偷偷笑出来。 林希则继续道:“是我不该轻信四皇子的话,所以冻死也是我活该,就像那天落水,四皇子救了旁人一样。” 秦司皓太阳穴一跳。 怎么莫名其妙的,又提起那件事了:“这次——” 没等秦司皓说完,林希直接转向秦佑铭:“大皇子我先进去了,谢谢你将我送回来。” 他憋住笑:“恩,进去吧。” 林希点了点头,也不和秦司皓道别,带着云锦进去了。 秦司皓:“……” 林悠悠站在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大皇子,四皇子,我也先进去了。” 可是没人理她。 黑夜中的两个男人都很高,他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 一路上,单影老实的跟在秦司皓身后,不敢吭声,当自己是透明的。 这么久以来从没见过四皇子吃瘪。 最主要的原因是四皇子什么都不在意,自也不会有吃瘪一说。 前头传来“砰!”一声。 单影立马停下。 黑夜中,秦司皓狠狠踹翻了脚边的花坛,似在发泄心中无处安放的暴戾。 单影只听见重重的喘息声。 他的眼里压着层层冷意。 片刻后,说道:“青菇在哪发现的,去查。” “是。” * 深夜。 寝室内一盏烛火都没有。 秦佑铭正在睡觉,可双眉却紧紧的皱在一起。 他的额头上有明显的汗水。 突然! 秦佑铭猛地睁开眼,视线毫无焦距。 他又看见了,只要碰到别人的掌心,便能在梦里瞧见那人遇险时的画面。 所以一开始他才借故接近林希,因为他知道这丫头能救他。 但是这次,他看到遇险的人,却是林希。 秦佑铭起身穿衣服,穿到一半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忽而轻嗤出声:“还是不要祸害人了。” 他这一生,有太多的事要做,情情爱爱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卫封。” 卫封一直守在门外,听到声响后连忙进门:“大皇子有何吩咐?” “明日想办法,将四弟引到月牙山上。” 在梦里,最后救下林希的人不是他,而是四弟。 卫封没有多问:“是。” “下去吧。” 卫封看了他一眼:“大皇子,您没事吧?” 他温文尔雅的笑出来:“我能有什么事。” * 翌日。 林希背着竹篓在月牙山上走。 她询问了林悠悠和士兵,在他们的形容下得知,青菇可能出现在月牙山上。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于是她决定来月牙山找青菇。 在秦佑铭死前的画面中,她在他身上看到了和林悠悠相同的疤。 那疤呈青紫色,而且形状似心形,所以他的毒一定与青菇有关。 找了一日,终于在小溪边见到类似的东西。 “是青菇!” 林希用丝巾包好,收起来。 可也是那一瞬间,四周竟出现了数名黑衣人,将她团团围住! 第26章 开始盘查 “你们——” 林希话还没说完,黑衣人便不由分说,朝她袭来。 第一下林希还能勉强避开,但等又一刀过来时,她的脑子懵住,觉得自己是死定了。 说是迟那时快,同一时间另一把剑凭空出现,挡住了那些落下的刀。 刀和剑就在她的眼前,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林希咽下口水,默默的转头去看出剑的人。 那人逆光而站,长得英俊非凡。 这一次林希终于没那么讨厌他了:“四……皇子。” 秦司皓瞥了她一眼,面色不动。 几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似乎认识他可又没料到他会出现。 “你们是谁?”他隔着剑将刺客踹开。 而后扯过林希,护在了身后。 林希惊魂未定。 刺客没说话,再次朝林希砍来。 秦司皓抱住她的腰,躲过那一刀。 那刀就在她眼前闪过。 秦司皓却镇定自若:“不说是吧。” “那就。”他一脚踹向刺客,接上去道,“去死。” 刺客们互看一眼,还不等秦司皓动手,几人突然调转方向,往丛林里逃走。 秦司皓皱眉,正准备追过去。 但却止住脚步,停在原地回头去看那个女人。 林希已经缓过气了,看了他一眼:“四皇子,不追吗?” 他却重新回到她身边:“不了。” 若这是调虎离山计,那留这个女人在这,岂不是危险。 林希没勉强:“谢谢。”一事归一事,这次若不是秦司皓,她恐怕要脑袋搬家了。 “你惹谁了?” “这个……有点多。”她掰开手指头算,“林悠悠,林玥淮,向蔓延,二皇子……” 秦司皓忍着头痛打断她:“算了,别说了。” 这女人果然有本事,想杀她的人真是多了去了。 介于前几日两人似乎还在冷战,于是秦司皓用眼风看她,想看看她心情好点没。 那女人似乎没什么想法,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坐下:“四皇子,过来这边。” 他挑眉。 林希啊了一声,想起他有洁癖,肮脏的地方是不会坐的。 于是拿出丝巾垫在草堆上:“好了,不脏了,坐下吧。” “……” 其实林希已经没那么生气了,他将青菇送给心爱之人乃人之常情,她有什么好生气的?于是解释:“我没其它意思,就是想帮四皇子看看有没有受伤——” 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却被秦司皓拽了起来,而后他将丝帕挪到她的位置上,再让她重新坐下。 自己则坐在了没有丝帕的那一边。 林希懵了一瞬。 “不是要疗伤?” 他将手臂伸到她面前。 “啊,嗯。”林希反应过来,忙低头看他的臂膀。 但那一瞬间,她却震住了。 双眸猛地睁大! 怎么回事…… 为何她竟然又在秦司皓的掌心里,看见了倒计时? * 可这次的倒计时和平时不同。 秦司皓的寿命很长。 ——22900:50:45 这最少能活六十年啊! 再看看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寿命。 没对比没伤害。 “看什么?”秦司皓挑眉。 “没什么。”她回过神,开始帮他疗伤。 真是奇怪了,凡是能看见倒计时的,都是将死之人,最多寿命不超过三个月。 可秦司皓还有六十年,她为何会看见? 气氛很安静。 秦司皓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打破沉静:“那日,抱歉。” “这几日,四皇子似乎很爱道歉。” “……” 林希没什么情绪道:“其实我能明白,毕竟我与四皇子萍水相逢,而钰王妃在你心中——” 她话讲到一半,突然顿住。 双眸紧紧的瞅着秦司皓的掌心。 不对啊,这倒计时怎么…… 秦司皓不喜欢萍水相逢那四个字:“我们的关系,你再说一遍。” “我……”她哑了。 因为此时! 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 秦司皓的倒计时不是普通的快。 而是非常,超级的快! 林希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自己的掌心,脑袋又是一轰。 每次只要和秦司皓一起,她的倒计时便会暂停。 但是此时,寿命不是暂停,而是增加! 她破天荒的第一次看见了增加的寿命。 ——1998:45:59 ——1998:46:00 寿命真的增加了! 所以……只要靠近他,她的寿命会增加,而秦司皓的寿命却会减少? 这是为什么! “听到没?”他语调凉凉。 林希脑袋昏,随口应道:“嗯……” 明显是敷衍。 秦司皓:“……”他眯起眼,用那闪着倒计时的掌心捏住了她的下巴,问,“我刚刚说什么了?” 林希的视线顺着他掌心内的数字而动:“你说,听到没。” “……”他捏紧她的下巴。 林希痛的皱眉,终于收起思绪直视他的眼。 这一看才发现,秦司皓的眸子里波涛汹涌,似藏着戾气,可他却硬生生的压下去,道:“我不喜欢郭琪钰。” “什么?” “我帮她,是因为她对我有恩。”他顿了顿,似是不想说,但最后还是说了,“一饭之恩,当时若没有那碗饭,我会饿死。” “噢。”和她说这些做什么? 像在解释。 林希并不在意他与郭琪钰的关系。 只是那掌心里的倒计时看的人颇为心惊。 于是她拍了拍他的手:“四皇子,松手。” 他没松,而是问:“还生气?” “说实话,有一点,那天你答应我了,我也等了好久,你这是言而无信。” 秦司皓眸中的情绪千变万化,正想说什么,便听见那女人接下去的话。 “但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毕竟你也救了我一命。” 那语气真的不在意,仿佛他是什么不用在意的人。 这让他更烦了。 竟莫名的希望她能生气。 林希继续拍他的手:“痛。” “那你呢。” “什么?” “离大皇兄远点。” 这话让林希想笑,她和谁走的近是她的自由:“四皇子管我做什么?” 他的眸子暗下,眼里有种危险的意味。 林希觉得自己的下巴一定被他捏出了红印子:“四皇子和大皇子的恩怨我不掺合,但大皇子的病,我是必须要治的。” “只是医病?” “只是医病。” “嗯。”他松开她。 林希以为此人终于明白了,却没想到他接下去说:“那也不许。” 林希:“……” “本王给你两日时间,若两日后你还出现在皇兄身边。”他眯眼,“便打断你的腿。” 疯子! 神经病! “四皇子,我爱去哪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管我?” 他镇定自若,站起身,低头看她:“你大可试试。” 居高临下的模样。 俨然她是蝼蚁。 加上他掌心中泛起的那道绿光,林希仰头看他时,觉得此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1998:50:49 ——1998:50:50 第27章 奇怪的毒 忘忧亭里。 秦佑铭盯着面前的棋盘,目光有点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卫封走过来:“大皇子,已经没事了。” “嗯。”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棋子,“回府了?” 卫封点头:“四皇子将三小姐安全送回府。” 他垂下眉眼,忽而笑出声:“这样啊。” 卫封知道大皇子温和,从没生过气也从未主动争取过什么,所以对于这位三小姐,卫封也不敢多问:“大皇子,郭将军回来了。” “嗯。” 他始终在笑,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眸子里却没什么情绪。 翌日,林希来帮秦佑铭看病时,也瞧见了他这种笑,却觉得有点发毛。 她的手放在他的脉搏上:“大皇子心情不好?” 他在笑:“没啊。” 林希看了他一眼,噢。 他说没就没吧,她不反驳,收起了手:“我怀疑你这不是病,是中毒了。” “嗯。”他懒懒的支着下巴,“为什么。” “你还记得那日我找四皇子要的青菇吗?虽然青菇本身无毒,可我在月牙山上——” “去了月牙山?” 她的话被他打断,继而接道:“是啊,我在山上——” “和谁去的。” 又被再次打断,她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自己。”想了想,补充,“中途遇见了四皇子,不过我将青菇带回来了,等我——” “噢。”他突兀的打断,而后散漫的笑出来,“所以和心上人一起。” “……” “开心么。” “不是,我——” “噢。”他再次笑,“很开心啊。” “……”她说什么了她。 总觉得这人虽在笑,可心情似乎不怎么好。 “大皇子,大皇子。”奴才慌张的从外头进来,“郭将军他……” 话还没说完,外头便传来声响。 而后好些人从外头走进来。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身材壮实,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郭琪钰正挽着他的手。 林希的脑中扬起一个名字,郭茅。 安月国大将军,统领禁军多年,为安月国打下半壁江山,为人嚣张跋扈,加之是武人出身,平时更没有礼教可言。 “岳父。”秦佑铭笑得温文尔雅。 林希站到一旁。 郭茂看了她一眼,而后将视线移到秦佑铭身上:“我刚从玄武国回来,便来看看钰儿。”他笑了几声,看向郭琪钰,“大皇子没欺负你吧。” 秦佑铭慢条斯理的笑。 郭琪钰看了他一眼:“怎么会,佑铭可疼我了。” “是嘛,那就好。”他拍了拍郭琪钰的手,“你可是我郭茂的女儿,若是有人敢欺负你,那便是在欺负我。”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 可秦佑铭却没在意:“岳父说的是。” “大皇子,我从玄武国带了几壶好酒,今日特地拿来给你瞧瞧。”郭茂朝后头喊,“译楠。” 从后面走来一名高大的男子,样貌算得上出挑,只不过有秦佑铭在,所以他便逊色许多。 那人边走边将酒壶打开,香味扑鼻。 可下一秒,他身子突地前倾,一壶酒不偏不倚全都洒在了秦佑铭身上。 他毫无防备,躲闪不及。 卫封:“大皇子!” 那些酒水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掉,最后汇聚在了下颚,一滴滴落在地上。 狼狈不堪。 所有人都瞧着他,大气也不敢出。 郭琪钰捏了捏郭茂的臂膀,郭茂轻蔑一笑,拍着她的手安抚她。 “微臣有罪。”译楠跪下。 “哎,译楠也是不小心,大皇子宽厚,想必不会怪罪。” 秦佑铭似乎真没在意,笑着舔了舔指背上的酒水:“味道不错。” 那模样像个妖精。 林希的心跳都快了一拍。 这郭茂明显是要他难堪。 话还没说完,郭茂便接过另一壶酒,当面朝秦佑铭洒去。 酒水迎面而来,他只来得及闭眼。 卫封:“郭将军!” 郭琪钰也不忍心:“父亲!” “大皇子,微臣又不小心,您不会——”郭茂手上还拿着空酒壶,话没说完,下一秒一壶酒便朝他洒来。 他甚至连闭眼都来不及。 所有人都懵了一瞬。 还是郭琪钰走过去:“林希!你好大的胆子!你做什么!” 秦佑铭也朝她看来,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林希的脑子像充血了一般,理智全无,做出这件事完全是下意识为之。 她记得妈妈刚去世时,爸爸转眼就娶了小三,那一天,那个后母也是这般当着爸爸的面,浇了她一身水。 “抱歉。”她深吸几口气,而后慢慢道,“我也是不小心。” “你这臭丫头。”郭茂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你父亲也不敢如此对我。” “我父亲也不敢如此对大皇子。” “你好大的胆子!我今日——” “岳父。”秦佑铭走到林希面前,“三小姐不过是无心之失,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不如罚她跪两个时辰当是处罚。” 几个人看向秦佑铭。 他的脸上还留着水渍,看起来狼狈至极。 但却上扬着嘴角,毫不在意。 “只跪两个时辰?起码要将她——” “岳父。”他的眼神薄凉,却依旧在笑,“您方才也不小心洒了我两壶酒。” “我——” 郭琪钰按住郭茂:“父亲,就这么办吧。”她看向林希,“看在林丞相的面子上,父亲不会与你计较,快去跪上两个时辰。” 林希知道自己在丞相府里没有地位,也不想因为这件事另秦佑铭难做。 还是太过意气用事了。 她捏了捏拳头:“抱歉。” 秦佑铭并没有看她,他的唇边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笑,只是那笑容毫无温度。 最后林希跪了三个时辰。 郭茂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在府里待了整整三个时辰才离开。 郭琪钰全程挽着秦佑铭的手,两人看起来十分恩爱。 直至太阳落山,郭茂离开后。 卫封才走过来:“三小姐,请起来吧。” 她点了点头,慢慢站起身,可实在跪太久了,膝盖都站不直。 卫封赶紧扶住她:“您没事吧?” 她轻笑:“没事。” “属下送您回去。” “不用了,帮我叫辆马车就好。” “可是……”他若有似无的朝院子里看了一眼,“我这就帮您叫马车。” “嗯。” 卫封扶着她往外走:“三小姐,其实大皇子他……” “我知道。”两人已经走出大门了,她弯了弯嘴角,“那种情况他理应那么做,我不怪他。” “那您当时为何会……” “那个啊。”她想起了方才的情景,那时她一脑子热,一部分是因为自己身临其境,还有一部分则是,“大皇子当时虽在笑,可我总觉得,他在向我求救。” 就像当时的她一样,如果那时有人来帮她,该多好。 “……” 两人的谈话声渐行渐远。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院子里的那个人才慢慢走出来。 他的皮肤极白,在月光的映照下却多了种病态。 沉默许久,他的唇角才慢慢抿成一条线,最后轻嗤出声:“多傻啊。” 其实他,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 因为他,来自地狱。 第28章 郭老将军 秦司皓得知郭茂回来,是后半夜的事情。 最近他忙的紧。 除了要找人,还要应付人,最重要的是…… “听说三小姐被罚了。” 秦司皓从书中抬头。 单影看了单茹一眼:“这些事无需向主子禀报。” 单茹也觉得自己太多事了,于是默默低下头。 “……”秦司皓重新看书,似是随口一问,“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 最后单茹如实道:“三小姐将酒洒到郭将军身上,被大皇子罚跪两个时辰。” 自讨苦吃不自量力。 活该。 他有点烦。 随手将书扔掉,站起身。 单影见状忙跟上去。 “不用跟了。” 单影愣住:“这么晚了,主子要去哪?” 他冷笑一声,“去算帐。” 彼时林希正在搽药。 她觉得若再多跪上几次,这腿恐怕是要废了。 想起今天自己的行为,也确实太鲁莽了。 “开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外头的人见她没反应,继续敲门:“林希。” 这声音很熟,该不会是…… 她踉跄着过去开门,果然瞧见了那张绝世美颜:“四皇子,你怎么来了?” 他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你觉得呢。” 林希:“?” 秦司皓提醒她:“今日是第二日。” 林希猛然想起他那天说的话。 ——“本王给你两日时间,若两日后你还出现在皇兄身边,便打断你的腿。” 她轻笑:“四皇子,我的腿已经断了,您是想来加上一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而后弯腰,将她抱起来。 林希愣了一瞬:“四皇子!你做什么?” 他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好,而后蹲下身,隔着纱裙摸了摸她的膝盖。 林希轻微的叫了一声。 他的剑眉蹙起:“疼?” “嗯,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活该。”他边说话,边帮她揉着膝盖的位置。 不敢太用力。 小时候常常罚跪,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弄。 他站起身,拿出药酒:“自己擦。” “四皇子。”林希坐在那,仰头看他。 总觉得这几日,此人很不对劲。 怎么感觉像是……“你真的没有喜欢我吗?” 他反应很大的往后退了几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疯了?” “我就是觉得,你怪怪的。” “噢。”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笑出来,“难不成是你还喜欢我?” “……” “喜欢就直说,你又不是没追过我。” “……四皇子。” “怎。” “我没那么长情。” “……” 林希偷偷瞄了眼他的掌心,寿命果然在飞快减少。 她有点怕自己会害了他,于是再次说:“四皇子,如果没事你就少来我这边。” “……”他的表情开始裂开。 “你看我们也不熟,而且你似乎也挺讨厌我的。” “……” “况且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这样独处,反而……” “林希。”他打断她的话,“你似乎忘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嗯?什么?” “你我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又何来的孤男寡女。” 林希的表情开始裂开。 他没头没脑的提这个做什么? “不是四皇子你说,不要再提的吗,我不需要四皇子负责。” “哈,那真是遗憾。”他盯着她像猎豹盯着猎物,“本王想对你负责了。” “什么?” “虽然不喜欢你,但做了就要认,我会负责。” 林希猛地站起身:“你疯了?” “你也别太高兴。”他继续说,“我对你绝对没那个意思。” 林希觉得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秦司皓疯了。 直到隔天醒来,这种惶恐的状态仍在持续。 云锦拿着瓶药酒从外头进来:“三小姐,您怎么将药酒放在门外?” “什么?” “这个。”云锦将药酒递给她,“就在门外,奴婢方才捡到的。” 林希看了眼那个药酒。 和秦司皓昨晚给的一模一样。 但秦司皓的那瓶还在这,那么这一瓶又是谁给的? “三小姐。”外头一名奴才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某人。 林希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单茹。 奴才:“单护卫说想见您。” 昨晚秦司皓才来过,今早怎么护卫又上门了? 虽觉得奇怪,但林希还是让单茹进来。 单茹行礼后便开门见山:“三小姐昨夜可见到我家主子?” 林希点头:“确实见过。” “那么三小姐可知主子之后去了哪?” “不晓得。”林希观察着她的面色,问,“发生什么事了?” 单茹为难道:“今早要入宫,可自昨夜后主子便未曾回府……” 这难免让人担心。 毕竟他不是个没交代的人。 难不成真遇到什么事了? 林希想了想,建议道:“他常去的地方,你们都找过了?” “找过了,主子昨夜不让人跟着,所以我们也不晓得主子去了哪。”单茹恭敬地鞠躬,“属下不打扰三小姐了。” “嗯……”她看向云锦,“送单茹出去。” 两人出门后,林希却坐不下去了。 难不成秦司皓还在府内? 她的脚还没大好,可是觉得有责任去找一找,于是起身。 毕竟她找秦司皓可比旁人要容易许多。 林希想着做做样子在府内找一下,尽个心意就好。 她边瞧着自己的掌心边在府内徘徊。 ——1918:50:49 ——1918:50:48 当路过偏僻的柴房时,她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1918:49:32 ——1918:49:33 加了加了增加了! 林希的视线立马!快速!即刻移向柴房! * 彼时的柴房内。 秦司皓坐在地上靠着墙。 他单脚弓起,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血一滴滴流下来。 那只撑着的手腕,正在流血! 柴房内阴暗污秽。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司皓,无论你如何挣扎,血液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突然想吐。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待在这般漆黑的柴房中不见天日。 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被人踩在脚下,吃着老鼠肉充饥。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不懂。 秦司皓垂眸,嗤笑一声:“究竟是为何……要生下我。”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 很冷,很累。 其实早就习惯了。 他守在深渊,放任自己变得肮脏。 ——“没人爱你,没人会救你。” 对。 没人。 他的黑眸沉沉,压着数不尽的狠厉。 所以全去死,全部都—— “哗。” 门被人推开。 他的眸子震住。 第29章 忍一忍 “哗。” 门被人推开。 他的眸子震住。 外头的光倾洒进来,有点暖,有点亮。 那个女人背光而站,他瞧不清她的神情,只听见她焦急的呼声:“秦司皓?” 那一刻,他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捏住,不能呼吸。 林希膝盖疼,所以用一种极度奇怪的姿势跑到他身边,坐下:“你受伤了?”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应,而是盯着她看,黑眸里似压着各种情绪。 “起来,我带你去疗伤。” “滚开。”他用带血的手推开她。 林希膝盖还痛着,被他这么一推,直接一屁股摔在地上。 那人微震,似是没料到她这么弱不禁风,而后又抿紧唇移开视线。 模样像只受伤的小兽。 不对,他确实受伤了。 林希有点气,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啊。 可她是名医者,知道不该与患者一般见识,于是再次过去:“起来。” “本王的话你听不见吗,滚——” “起来!”她怒吼。 秦司皓:“……”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默默咽下口水。 见他仍然不动,林希索性靠过去,将他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后将他扛起来。 秦司皓的身子僵住,默默注视着她。 这男人重的要死,她的膝盖还没好,此时甚至开始打颤了。 秦司皓:“……让你放开,听见没。” “叫我放,那你推开我啊。”嘴上让人走,让人别管,可还不是舍不得她离开。 这男人真是变扭。 “……” 他的目光定格在了她颤抖的双膝上,眸子微动。 林希也没问他怎么受的伤,手腕上的血蹭到了她的脖子上,白皙的脖颈染上一抹嫣红。 似妖娆,似勾人。 这时辰后院几乎没人,当她扛着秦司皓入了青竹阁时,只有云锦守在那,见到这副情景差点晕倒:“小姐,您怎么了?”一看到扛着的那个人更是吓到只剩半条命,“四皇子!” “嘘,别叫那么大声。”林希虽不知发生什么事,但也晓得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于是吩咐,“去四皇子府,将单影和单茹请来。” “那,那四皇子……” 云锦朝秦司皓看去,发现他的面色并无太大变化,只是那双黑眸一直定格在小姐身上,仿佛要将她印在脑海中一般。 可小姐却没觉察,只是说:“我帮他疗伤,你先去。” “好,奴婢这就去!” 林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秦司皓送到床上。 她捶了捶胳膊,累死人了。 正准备起身拿药时,那个死人突然拉住她:“去哪。” 能去哪:“帮你拿药啊。” 他黑眸沉沉,盯着她。 林希:“……”用眼神示意他放手。 秦司皓顿了顿,这才慢慢松开。 因为要卖药材赚钱,所以林希的房里什么药都有,她找了些疗伤的药,正准备出去接水时。 躺在床上的人一动,喊她:“去哪?” “……”林希回头,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拿点热水帮你洗伤口。” “不需要,你过来。” “……”林希懒得理这个疯子,拿了盆子自顾自的出去了。 “林希!” 等她重新接好水回来时,便瞧见床上的人已经坐起来了,眼瞳又黑又沉,看到她的那一刻,眸中亮起了丝丝光芒。 “你起来干吗?躺下啊。”她捧着热水过去。 秦司皓抿紧唇,最后还是躺了回去。 林希很认真的帮他处理伤口,但再认真也能感觉到秦司皓的视线,毕竟那视线太过灼热了。 她只能说话转移注意力:“你手臂上的伤,是自己割的?” 秦司皓扬眉,表情明显在问:你怎么知道。 于是林希解释:“你伤口的位置在内侧,而且凭你的武功,这个角度极有可能是自残。”她停下动作,看他,“所以真是自己伤的?” “嗯。” “为什么?” 那一瞬间,他平静的黑眸染上一抹冷意,像在强忍情绪。 于是林希不问了,继续帮他疗伤:“我很惜命,因为我的命不是自己的。”曾经她也想过去死,可是当鲜血流下的那刻,她看到了妈妈,是妈妈救了她,这条命不仅是她的,更是妈妈的,“我救了你一命,所以日后你死之前,先想想我的救命之恩。” 秦司皓眸中的冷意淡去,静静的看着她。 林希开始帮他擦拭腰上的伤。 女子的清香瞬间包围住他的所有感官,秦司皓胸口一跳,垂眸,看着那个女人。 他抬手,臂膀就在她的身后,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秦司皓重重地咽下口水。 “主子!您真的受——” 当单影焦急地跑入房中时,刚好瞧见半举着手臂的主子,和浑然未知的三小姐。 “——伤了……”单影的步伐瞬间僵住,觉得自己来的似乎不是时候。 “单影来啦。”林希原想站起来,但膝盖一痛,她又重新坐了回去。 秦司皓连忙扶住她:“痛?” “有点。”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 林希推开他,重新站好。 秦司皓皱眉:“我给你的药呢?” “在那呢,还来不及擦。” “快去——”他的视线看到桌上的药,眸子一紧,“两个?” “啊,嗯。” 这药酒乃皇家所致。 其实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多出的那瓶是怎么回事。 若不是秦司皓给的,那便是…… 单影想说话,却又不敢说,只能斟酌着:“主子,皇上刚刚派人来过,问您今日怎么……” “药酒拿来。” 单影:“……”有人能理理他吗。 林希边嘱咐边走向桌子:“你的伤不深,但这几日还是要好好调养。”她拿起药酒。 那边冷声:“两瓶都拿来。” 林希奇怪的看他,但还是拿了药酒过去。 单影:“……”只能偷偷和云锦说,“你去问问你家主子,四皇子这伤是怎么弄的。” 云锦红着脸摇头:“我怕。” 单影:“……”你家主子能有我家主子可怕吗。 “啪!”那头突然传来瓶子破碎的声音,将房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只见四皇子将其中一瓶药酒狠狠摔在地上,而后面不改色的将自己的那瓶重新塞给三小姐。 “好了。” 林希:“?”好什么好啊!“你莫名其妙在我房里砸东西干嘛!” “难不成你还想用?” “我为什么不能用了?” “林希,你当本王死的?” “你刚刚不就是想死吗!” 那边的二人势同水火。 这边的单影汗如雨下,他默默后退想逃跑。 因为照平时的经验来看,此时死的人只有…… 秦司皓怒视单影:“不滚过来站那做什么!” 单影:“是!”以光速滚过去。 秦司皓:“扶啊!” 单影:“是!” 单影扶起秦司皓,这才发现他的腰和手臂都受了伤,顿时冷呼。 这伤若是旁人肯定忍不得。 林希此时也后悔了,觉得不该刺激患者,于是嘱咐:“回去后记得给他换药,那药两个时辰便要换一次。” “属下晓得了,多谢三小姐。” 秦司皓的步伐顿了顿,回头看她,眼里的情绪深深浅浅,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半晌,他才转身,和单影一起走了。 林希盯着他的背影,而后望向自己正在增加的数字。 因为她的靠近,秦司皓的寿命才会快速减少,所以这次受伤,会不会和她的靠近有关。 林希不敢乱想。 第30章 不是人 同一时间。 已经走到后院的二人。 单影:“主子,三小姐让我们往青竹阁后院出去,那里平日不会有人守着。” 秦司皓没回答,而是拿出半张纸交给单影:“画上的人,去查。” 单影疑惑的接过,打开后发现画里的人只剩下半张脸了,除了知道是个女人还能知道什么?他咽下口水:“主子,这画像都这样了,恐怕……” 秦司皓恍若未闻,而是盯着手腕上的伤,那是自己割的。 昨夜,他遇见了那个人。 她果然在丞相府里,似乎在找画上的女人,看见他时也不惊讶,甚至笑道:“没想到竟被你找到。” “你待在丞相府,又想做什么?” 单影的话唤回了他的注意力:“主子,您莫不是碰到老夫人了?” 秦司皓冰凉的视线朝他看去:“是穆妍。” “……是,属下愚笨。”他干咳一声,“穆妍真在丞相府中?需要属下去查查?” “不必,她已逃了。”昨夜动手后,穆妍便走了,但丞相府里究竟有什么,让她千里迢迢躲在府中,“那幅画,想想办法。” “属下明白。”单影不忍道,“主子,您伤的不轻。” 他们已经走出丞相府了。 单茹驾着马车等在外头,一见到秦司皓,连忙上前扶他。 秦司皓摆了摆手,推开二人,自己走上马车。 昨夜。 他用那把剑狠狠划开手腕。 但穆妍却不动声色。 秦司皓嗤笑:“你觉得我还会听你的话?” “司皓,即使你抽干了血,还是我的儿子。” “儿子?”他握紧拳头,因为用力的缘故,手腕上的鲜血流的更快了,“听你这么说,我真想吐。” “杀了我,你也活不成。” “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马车上,秦司皓闭上了眼。 当时,他真恨不得与穆妍一起死了。 可是后来,他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人影。 秦司皓缓慢的睁开眼,光亮从外头照进来,他仿佛再次看见逆光而来的少女。 光芒不大,却足够照亮他前行的路。 * 自秦司皓走后,林希便开始专注调查青菇,她想起月牙山上出现的黑衣人。 那些人是谁,又为何要杀她? 但只是想了一下便抛诸脑后。 打打杀杀交给他们皇族便好,她是个惜命的人,只想当咸鱼。 所以更加迫切的想解决秦佑铭的毒,这样便什么都还清了。 于是隔天,林希便出了门,打算去香药房问问。 “姑娘想卖草药?” 香药房的外头常常有很多小贩在做药草买卖。 林希看见了一人的篮子里有青菇,于是走过去。 “这是什么?” 小贩答:“姑娘,这是青菇,不仅能入药还能当膳食。” 林希想了想,准备去拿自己的锦囊时,却发现锦囊不见了。 那份毒青菇还在里头呢! 她猛地往后看,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方才还撞了她一下。 林希赶紧过去捉住他:“小偷,快将东西还来。” “你这女人说什么话,放开!” “我看到是你了,将锦囊还给我!” 这里人不多,只有几个卖药材的伙计站在那,闻声看了过来,却也不知发生什么事。 小偷急了,一把推开她:“你别血口喷人!” 林希被他推倒在地,可一想到青菇还在锦囊里,便不管不顾的站起身捉住他:“再不还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笑话,我还怕你不成!”说着那人便准备动手。 可下一秒,一个人影出现在林希身后,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直接一脚踹在小偷的肚子上。 这一下极狠,小偷直接摔在地上。 林希愣了愣,身旁的男人已经走到她身边:“有没有受伤?” 是秦佑铭。 看到他的那瞬间,林希的情绪稍稍放松下来,摇了摇头:“我没事。” 可他的视线却捕捉到了她裸露在外的脚踝:“脚,怎么回事。” 林希这才发现自己因为摔倒,鞋子都掉了,脚更划破了皮。 她如实答:“刚刚摔了一跤。” 他看了她一眼,蹲下身拿起掉在一旁的鞋子,帮她穿上:“你先站过去。” 林希不知道他要干吗,可他态度温和,应当并无大事。 于是老实的站在一旁。 卫封走上前:“大皇子,需要我……” 他摆手,亲自走过去,蹲在了小偷身边。 那一脚很狠,小偷到现在还站不起来,咬着牙看他。 秦佑铭也盯着他,慢慢笑出来:“欺负谁呢你。” “我要报官!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欺负老实人!” 他还在笑:“报呗。” 秦佑铭边说话,边踩在了他的肚子上。 “啊!”小偷哀嚎。 他却笑得温文尔雅:“偷了什么。” “救命啊! ” 四周的人渐多,大家全都围过来,窃窃私语。 在人群中的秦佑铭,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也笑得那么温柔,可做出来的行为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抓起小偷的头,狠狠往地上砸:“偷没偷。” 卫封看呆了,视线扫过大皇子的眸子,那眼眸虽然弯成了月牙,但眼里却满是戾气。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生气的大皇子。 一时竟也忘记拦。 小偷都快断气了。 终于有人出来拦住秦佑铭,可他还是发了狠的抓着小偷的脑袋,毫不留情的砸下去。 直到—— “大皇子!” 他的动作稍稍顿住。 林希怕出事,赶紧也来抓住他:“秦佑铭!” 他还抓着小偷的脑袋,视线却偏过来,看着她。 “别打了,找到了,你看就在这!” 小偷被他打怕了,颤抖着将锦囊伸出来。 林希赶紧接过,顺便将他拉起来。 别人怎么拉都拉不动,可林希不过是轻轻一扯,他便顺着她的力道站起身。 唇角的弧度也慢慢收起。 四周的人窃窃私语:“报官吧。” “这都快出人命了。” 所以到最后,还是林希将他拉走。 卫封留下来善后。 林希边拉着他边说:“也没什么事,你说说就好了,何必下那么重手。” 后面没有回应。 林希停下脚步,解释道:“我不是怪你的意思,就是怕事情闹大。” 依然没有回应。 于是林希朝他看去,发现他的视线正凝固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第31章 他又选了皇嫂 她愣了愣,连忙收回手。 秦佑铭的目光微闪,这才慢慢抬头。 “手伸出来,我帮你看看吧。” 虽然刚刚是他在揍人,但出力那么重,肯定也受伤了。 他伸出手,脸上没什么情绪:“没事。” 林希帮他检查了一下,发现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才放心:“你刚刚打那么用力,不痛啊?” “吓到你了?” “没有。” “抱歉。” 林希发现他的情绪有点不对,于是问:“大皇子,你心情不好?” 听到这话,他轻轻笑:“没啊。” “……” 既然他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这里离大皇子府不远,于是两人一起走回去。 “还好锦囊找回来了,里面有青菇,可不能丢。” 他弯腰接过她的药材袋子,拿在手上:“就为了那个?” “什么叫就为了那个,那可是研究你的病的药,很重要。” 他没什么情绪:“嗯。” 她说几句,秦佑铭便淡淡的应几声,虽然嘴角噙笑,却可以感觉出来状态不太对。 林希犹疑道:“你真的没有心情不好?” 他笑:“怎么会。” 很明显心情不好了。 两人到了大皇子府门口。 林希也没想到温和的秦佑铭竟然会生气,看来今天不适合给他医病,于是建议:“不如我改天再来?” 他垂下眼眸,眼里情绪难辨。 林希当他是同意了,于是弯腰想拿走他手上的药材。 可秦佑铭却拿着药材,不动。 林希扯了几下,还是扯不动,最后只能叹了口气,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不要再做那些事。” “什么?”她很茫然。 这一次,他的话里再无半点笑意:“泼酒,采药,受伤,因为我的所有事,都不要再做。” 他的目光很暗,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情绪。 林希发愣了一会。 两人便这么对视半天。 她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原来是自己做太多了。 本只想着救了他这次当作报恩,可没想到做了些预期之外的事。 她很有自知之明:“我明白了。”这一次她再去扯他手上的袋子。 秦佑铭终于松开,脸上再无笑意。 林希接过药材,点了点头:“大皇子的病我会再想想办法,这件事我会尽力,以医者对患者的立场,你别有压力。” 他抿着唇,专注的盯着她。 林希和他道别:“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你进去吧,我也先回去了。” 他的手指紧了一下。 林希不怪他,人都是这样,有自己的立场和态度,有时换个角度,就会觉得他这般闹脾气也很正常。 “林希。” 她的脚步停了停。 下一秒,秦佑铭便重新走到她面前,垂眸:“抱歉。” “什么?” “是我情绪太大了。”他苦笑,“就是那天……”他停了几下后,才说,“郭茂那次,没保护好你,就,很没面子。” 林希没想到他会介意这个:“我明白,那不怪你,郭将军手握禁军,你还要依仗他,不能和他作对。” 他默默的盯着她看,表情一言难尽。 林希:“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况且他还是你的岳父,我不怪你,真的。”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她,视线集中在她嫣红的唇上,喉咙上下滑动:“你……” 林希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想着该怎么安抚他:“你丢人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上次那个真没什么。” “……” “你年纪大,不用在意什么脸皮,真的。” “……” 秦佑铭愣了片刻,而后将放在她双唇上的视线缓缓收回来,似乎觉得荒唐,笑出来:“我真是疯了。” “嗯?什么?” 他捏了捏她的脸:“尊老爱幼啊,三小姐。” 说完话后,却没有得到她的回应。 林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锦囊上。 秦佑铭觉察到她的视线,挑了挑眉:“怎么了?” 可能是因为方才的打斗,锦囊里的青菇被压碎了,此时青色的汁染在了锦囊上,颜色很突兀。 林希连忙将锦囊打开。 发现青菇的底部有些碎沙。 那一刻她的脑子轰了一声。 很多东西竟神奇的串连在了一起。 “我……好像知道你的毒该如何解了。” 秦佑铭盯着她,而后调笑出声:“还真不会挑气氛啊你。” “什么?” “没。”他讨好地笑,“小丫头,真有本事。” * 御书房内。 秦政喝了口茶后,看向坐在另一头的秦司皓:“听说你病了,现下可好些?”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已无大碍。” “那便好。”秦政观察着他的面色,而后道,“这茶是郭茂从玄武国带来的,你品品。” “嗯。”他喝了一口后,放下,“好茶。” 可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品到好茶,秦政倒是不介意,似是无意的说着:“这次玄武国立下新太子,动荡了这么多年,也算是安稳了。” 自八年前玄武国前太子死后,玄武的太子之位便悬空许久,时过境迁,这次终于立了新太子。 秦司皓摸了摸杯子,没什么情绪。 当年那位前太子率领一众聿程军,为其余三国所忌惮,可惜年纪轻轻便死在杨山景上。 若他还活着,玄武势必强大。 可惜了。 小太监急急的从外头进来,跪下:“皇上,大皇子府让人来信了。” “怎么?” “大皇子的病,能医。” “噢?”听到这个,秦政笑了起来,“此话当真?” “是,此时已经医上了,就在大皇子府里。” 这些年来他未曾关心过这个儿子,甚至因贪污案而误会他。 这么想着,秦政便起身准备去大皇子府:“哪个御医医治?” “听说……”小太监面露难色,“是丞相府的三小姐。” 原本淡淡的秦司皓,听到这话后表情微动,情不自禁看过来。 此时的大皇子府内。 林希将药碗放到秦佑铭面前:“煎好了,快喝吧。” “嗯。”他盯着桌上的药,神情吊儿郎当,“医不了,你负责吗?” 她用一幅我该怎么负责的表情看他。 秦佑铭笑出声,思忖了下,建议道:“以身相许?” “这样不合适。” “嗯?”他调笑,“怎么不合适,你说说。” “别人会以为你带着个女儿,不好。” “……”秦佑铭停顿几秒,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一夜间老了好几岁。 “钰王妃。”奴才问候的声音刚刚响起,便看见郭琪钰带着人进来。 秦佑铭眉眼微垂,盯着手里的药,没看她。 “听说你让小希医病,所以我过来瞧瞧。”郭琪钰的视线凝固在桌子上的药,而后拿起来,“佑铭,药还是别乱喝了,若是有人心怀不轨那该如何是好。” 这话意有所指。 林希也不计较,站在一旁,决定不能再意气用事。 秦佑铭慢条斯理的拿过她手中的碗,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喝进去。 “佑铭!”郭琪钰想阻止已经晚了。 秦佑铭不紧不慢的喝着,一碗药很快见底,他将药碗放下。 林希正欲过去瞧瞧。 但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秦佑铭突地捂住胸口,表情十分难受,下一秒,他猛地吐出一口血! 第32章 秦佑铭中毒 秦佑铭捂住胸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林希震住。 “佑铭!”郭琪钰焦急的扶住他,眼眶刹那间通红,“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咳。”他的皮肤本就白,此时更惨白的吓人。 林希的脑子乱糟糟的:“大皇子!你哪里不舒服?”她走过去想检查一下,可却被郭琪钰大力推开。 “你!是你在药里下毒!” “咳。”秦佑铭面色苍白,突地又吐出一口血。 “佑铭!” “大皇子!” 他冰凉的视线看向林希,嘴边残留着血迹,没有说话。 但那眼神林希认得,他不信她。 郭琪钰:“佑铭待你不薄!为何你要下毒!” “我没有!” 门外传来奴才的声音:“皇上,大皇子就在里头。” 当秦政和秦司皓进入房内时,清晰的听到了郭琪钰的声音—— “就是你!那碗药里有毒,你分明想杀了佑铭!” * 秦司皓的脚步一滞。 而秦政的视线则落在了秦佑铭的身上,他挑起眉,虽然神色淡定,但瞳孔里有着明显的戾气:“怎么回事!” 屋内的人这才看见他们,连忙朝秦政跪下。 “皇上万福。” 秦政走过去,按住秦佑铭,朝其他人吼道:“快说!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奴才们瑟瑟发抖。 林希抿着唇,心跳如麻,正在努力理清头绪。 那碗药绝没问题,恐怕是有人将毒下在了药里,想害死秦佑铭。 她的脑子电光一闪。 对了,在秦佑铭死前的画面中,便是中毒而死,难道就是中了此毒? 郭琪钰:“丞相家的三小姐林希,是她下毒毒害佑铭,那碗药里有毒!”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林希身上。 秦政震怒:“皇家子嗣也敢毒害,你好大的胆子啊!” 林希的手指颤抖,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晰,俯下身:“皇上,民女是冤枉的,请皇上明察。” “将此女押进地牢,容后再审!”秦政看向秦佑铭,“愣着做什么,还不去叫御医!把张德权叫来!” 小太监连忙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秦佑铭双瞳迷蒙,目光淡淡,但那视线明显是望着林希。 几名侍卫进来押住她。 “父皇,此事事关重大,请让儿臣审查此女。”秦司皓走上前。 “不可。”郭琪钰仍然跪在那,眼眶通红,看上去十分柔弱,“小希爱慕司皓,两人的关系匪浅,司皓,这件事关乎你皇兄,若你错判了什么,可会让人说你寻私。” 他的瞳孔黑了一层,眸子似有情绪在波动。 “这件事,交给郭茂来办。” 听到那个名字,秦司皓没忍住,直接道:“父皇,儿臣定能秉公——” “这还是你第一次,抢着办公。”秦政的话语里透着窥探,而后将目光放在林希身上。 她僵直着后背,没有看秦司皓,反而看向秦佑铭。 因为秦佑铭掌心中的倒计时,竟然—— “带下去!” 听到秦政的话后,侍卫们不敢怠慢,连忙抓起林希。 她边走边回头。 秦司皓正看着她,瞳孔中暗涌不断,可他却不说话,死死的握着拳头。 因为林希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秦佑铭身上。 她盯着他掌心内的倒计时。 那里,竟然暂停了? 他的倒计时暂停了! 所以他—— 丞相府内。 “老爷,你要救救小希!”陈罄满脸是泪,紧紧的抓着林有维的手。 他气的甩开:“她谋害的可是大皇子!现在大皇子还危在旦夕,怎么救!” “不会的,小希不会害大皇子,一定是被人冤枉的。”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一个不小心我们也会跟着没命!” 陈罄眼里满是泪,她咬着唇,最后心一横:“那就将真相告诉皇上,这样不仅能救小希,也可以——” “你疯了!这件事怎么能告诉皇上!”林有维急得团团转。 他深知林希不能死,林家也绝不能有事。 “唯有真相才能救她一命!” “别急,先看看再说。”他捏紧拳头。 那个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 这一夜过的十分漫长。 李德权为秦佑铭把了脉,可仍然没有头绪。 “必须知道此毒是用何种药材炼制,才能找到解毒之法。” 秦政压着怒火:“命郭茂好好审审那罪犯,务必让她将解药交出来。” 侍卫:“微臣遵旨。” 直到后半夜秦政才离开。 只剩下郭琪钰和几名奴才守着。 秦佑铭睁开眼时,便瞧见了她通红的眼。 他敛了敛眉心,伸手摸着她的眼。 郭琪钰连忙握住他的掌心,声音里带着哭腔:“佑铭,你怎么样?” “没事……” 他看起来十分虚弱。 郭琪钰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是真的担心他。 秦佑铭反而笑了,似是不在意:“哭什么。” “我……” “眼泪收回去。” 简单的一句话,让她的胸口乱跳,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听到佑铭这般温和的语气。 她的眼眶更红,低下头,眼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秦佑铭笑了笑:“还没死,别哭。” “你不会有事的。” 她绝不会让他出事。 此时的地牢内。 林希被绑在木桩上。 对面是拿着鞭子的士兵。 而郭茂则站在中间。 这里阴暗潮湿,甚至伴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长这么大,林希遇见过很多事,被人唾骂,嫌弃,背叛,但皮肉上的苦却是第一次尝受到。 “三小姐,想不到当日的酒这么快就能还给你了。”郭茂大笑几声。 他向来有仇必报,那日这小丫头帮秦佑铭出气,却被罚跪三个时辰,现在更好,害她受苦的人,仍是秦佑铭。 林希的身上有一条条血痕,她吃力的抬眼去看郭茂:“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郭将军,竟和一个小女子这般计较。” 他压下眉眼:“快说,解药在哪!” “我没有下毒。” 士兵拿起鞭子,又往她身上抽去。 “啊!”林希忍不住叫出声。 “丫头,大皇子岂是你说接近就能接近,这下吃到苦头了吧。”这几日他常常从琪钰口中得知,这林三小姐恐怕是动了王妃的念想,这也是他势必要让她吃苦的原因,“就连你父亲和大皇子都不信你,还有谁信你?” 那些话比鞭子还疼。 林希嗤笑一声。 是啊,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来时空空,去时也是空空,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妈妈,这世上还有谁爱她。 一盆盐水当面浇来。 那些水渗入裂开的伤口中,与血混杂在一起,痛的她几乎晕过去:“啊!” 第33章 又被陷害 彼时的四皇子府。 秦司皓似是听见了惨叫,猛地站起身。 单茹连忙问:“主子,您怎么了?” 他没答,目光却与外面的夜一般黑。 而在这深夜中,一人匆匆进门,单膝跪下:“主子,打听到了,那碗药里确实有毒。” 他眯起眼。 现下证据确凿,那女人死定了。 谋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单茹也觉得奇怪:“这三小姐,不像会毒害大皇子。” 可这些不是他们能理的事,更可以说,这件事应当顺水推舟,若大皇子就这么中毒而亡,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件好事。 单影起身:“这回真是渔翁得利。”无论是谁下的毒,对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地牢那。”他慢慢问,“如何了。” 单影回道:“郭将军怕是要屈打成招。” 秦司皓的眸子动了动。 他知道郭茂的性子,做事狠厉,不留情面,在他手中的亡魂怕是数不胜数。 单影觉得此时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主子,圣督国那边怕是有动静了,我们是不是——” “去。” “去?” 说完那个字后,秦司皓已大步往前走。 单影和单茹茫然的跟在他身后。 单影:“主子这是要去圣督?这恐怕太急了些,皇上那——” “去地牢。” “属下晓得主子冷静,虽然这是深思熟虑过,但。”话说到一半,单影猛地卡住,他是不是听错了?而后大吼一声,“地牢?” 不是圣督,是地牢? 深思熟虑的四皇子很快带人到了地牢。 士兵瞧见他时惊住了,就连郭茂都略微讶异。 整个安月国他只忌讳两个人,一是当今圣上,另一个则是面前这位。 秦司皓的目光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站在后头:“郭将军,此事关乎皇兄,不介意我在此旁听吧。” 郭茂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仰头笑了声:“好,四皇子请随意。” 而秦司皓的视线,则一刻不移的定在那个女人身上。 她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皮开肉绽,原本鲜嫩的双颊此时惨白如雪。 她就那么站在那,一点生气也没有,浅浅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而后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一抹笑。 那笑让他的胸口微动。 都成这样了,笑什么。 这女的不怕死吗。 这么帮秦佑铭。 笑个毛啊! 活该她死一万次! 天蒙蒙亮起。 郭琪钰趁着四下无人才偷偷回了房。 她蹑手蹑脚的从床底翻出一块丝巾。 那丝巾里明显包着什么东西。 她没丢。 因为这东西不能丢。 她深吸一口气,将东西重新包好,正准备起身时,门突的被人打开。 因为太过用力,那门甚至发出了“嘎吱”的声响。 那一瞬间,郭琪钰满脸煞白。 她颤抖着往后退,可身后就是床,她直接坐了下来:“为何……你怎么……” 来人是秦佑铭。 他的身后还跟着好几名士兵。 与昨夜不同,他的脸上已没有了苍白,整个人悠闲淡漠,看着她时,眼里满是薄凉:“噢,在这啊。” “佑铭,你……不是中毒了吗,为何……” “没中毒。”他答的随意,而后唇角勾了勾,“来,东西拿来。” 她震住,连忙将帕子藏到身后。 秦佑铭冷笑一声,并没多在意,而是看向卫封。 卫封点头,带着士兵过去。 “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王妃!大胆!” 卫封不顾她的挣扎,直接从她手中抢过帕子,打开。 里头放着的是一个青色蘑菇。 秦佑铭没什么表情,这事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且他也没时间在这耗着:“关起来。” “是。” 他转身欲走。 郭琦钰却哭着抓住他:“不是的,你听我解释,那个东西其实是……” 这一刻,他眼中的笑容不在,毫不留情的推开她。 郭琪钰摔在了地上,怔怔地望着他,这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甚至连为何发生都毫无头绪:“昨天我们明明还……你对我还……” “那个啊。”秦佑铭温文尔雅的笑,“演的。” 她瞪大瞳孔。 秦佑铭懒得解释,转身。 下一秒,身后传来尖锐的声音:“你是要去救她!对不对!” 他的脚步没有停,但可以看出他的焦虑。 郭琪钰继续喊:“晚了!父亲不会让她好过的!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他的脚步稍稍顿住,但只是一秒,他便加快速度,而后甚至跑了起来。 那是第一次,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慌乱。 而此时的地牢内,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啊!” 淋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打在林希身上。 比起鞭子,那些盐水渗入伤口时更是钻心的痛。 她一点力气也没有,闭着眼睛。 这个时候,她好像看到妈妈了。 妈妈在对她招手。 她没哭,轻轻笑出来。 ——“小希是妈妈的宝贝,一点点伤都不能有。” 可是妈妈啊,你不在以后,我却常常受伤了。 因为为我撑起一片天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听到了炭火的吱吱声,努力睁开眼看去。 昏暗的地牢里,郭茂的嘴脸显得异常恐怖。 他说:“嘴还挺硬,看来非用大刑不可。” 士兵用镊子从火里拿出了一块炭,慢慢朝林希走去。 这下她情不自禁的抖了起来,试图挣扎,可身子被绑在木桩上,根本动弹不得。 耳边是郭茂持续不断的声音:“说!解药在哪!再不说你这脸就别要了。” 她虚弱的开口:“没有……我没有……” 炭火离她越来越近。 她甚至能感觉到湿热的气息。 “砰!” 那个瞬间,一道黑影从后而来,踹开了拿着炭火的士兵,而后挡在林希身前。 所有人都惊呆了,愣愣的看着他。 这里昏暗,只有淡淡的烛火。 林希吃力的看过去时,只瞧见逆光而站的秦司皓。 他的背影宽大,身材挺拔,挡在她面前仿佛能挡下所有刀光剑影。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正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那双黑瞳漆黑见底,虽没什么表情,却肉眼可见的愤怒。 他拿起鞭子,直接往士兵身上挥去。 “啊!”士兵惨叫出声,急忙躲闪。 这下郭茂反应过来了,吼道:“四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他却狠狠踢了士兵一脚,随后看向郭茂。 所有人都怕他,不敢上前。 他没说话,扫视了众人一眼后,直接转身,用匕首割开林希身上的绳索。 绳子断开的瞬间,她的身子坠落,直直的掉在秦司皓怀中。 他将她抱起,抱的很紧却不敢太用力。 “四皇子,你这是要劫狱不成!” “今日的事,本王自会和父皇说。” 他不过是站在那,便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威严。 士兵们急忙拔出剑。 同一时间,单影和单茹也拔出剑挡在了秦司皓面前。 两边人马剑拔弩张。 郭茂咬牙:“四皇子,你不能带走她!” “本王非要带走呢。” 他抱着她,没有一丝退缩。 每往前走一步,对面的士兵便害怕的向后退一步,紧张的看向郭茂。 郭茂握紧拳头。 秦司皓看起来果真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从今日起。”他眸子漆黑,在这昏暗的地牢里犹如一头猛兽,可猛兽的手中却抱着奄奄一息的少女,“本王护她。” 单影和单茹举起剑跟在他身后。 他毫不畏惧,大步向前走:“没人能再欺她。” 林希的指尖动了动,努力抬眼看他。 他的眉眼一点也不柔和,用着好凶恶的语气说出这些话。 所有人都在怕他。 就连士兵都不敢拦他的路,默默的退到两旁。 他无所畏惧,抱着她一步步走出地牢。 士兵:“郭将军……这,这该如何是好?” 郭茂咬牙:“如何是好?”他狠狠踢了一脚士兵,“还不快去通知皇上!” “是!” 第34章 全是演技 当秦司皓抱着林希走出地牢时,眼眸稍稍眯起。 外头天光日照,一人迎面而来。 他走的有些急,步伐很大,但当见到秦司皓后,脚步却猛地停下。 秦司皓已经面色如常了,抱着林希走过去。 当两人擦肩而过时,他低沉开口:“你来晚了。” 那句话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秦司皓脚步没停,抱着林希上了马车,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然而秦佑铭仍然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卫封担忧道:“大皇子,您没事吧?” 可是他却一声不吭,半晌后,他似是才回过神,而后嘴角弯了弯,散漫道:“我能有什么事。” 御书房内。 “你说什么?”秦政猛地站起身。 他向来情绪不外露,但此时却瞪大眼。 就连气息都有些许不顺。 “你再说一遍。” 郭茂跪在他跟前:“四皇子劫狱,带走了那名囚犯。” “他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皇上,你喝口茶定定神。”月妃杨月裳是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妃子,她将茶杯递给秦政,“兴许司皓查到了什么呢,皇上将他叫来再生气也不迟。” 这几年他偏爱司皓,一部分是这孩子确实有能力,但更重要的原因,却是…… “皇上!”小太监急急的进来,跪下,“大皇子求见。” 听到这句话,屋里的人全都愣住。 郭茂诧异:“大皇子不是中毒了,怎会……” 秦政敛着眉心:“让他进来。” 不消一会,秦佑铭便神态自若的进了御书房:“儿臣给父皇请安。” “起来吧。”秦政走上前,打量他,“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虎父无犬子。 秦政一看他的模样,便知道先前的一切是早有预谋。 秦佑铭起身,脸上的笑容很浅:“回父皇的话,这几年儿臣的身子一直不见好,几日前才得知,这不是病,而是毒。”他慢慢道,“所以儿臣便用计,想将下毒的人揪出来。” “竟然还有这种事。”杨月裳一幅后怕的模样,“谁人如此大胆,竟连皇家子嗣也敢毒害。” 秦佑铭的视线扫过郭茂:“郭琪钰。” 郭茂的脑袋嗡了一声,震惊的看向秦佑铭。 四皇子府内。 此时医女已经为林希上完药了,她的伤口深,陷入昏迷,但还好救得及时,好好调养几个月因无大碍,只是这身子骨怕是会落下病根。 秦司皓则沉着脸站在床边,盯着床上的那个女人,眼神狠厉,不知道的人以为林希是他的什么仇人。 医女有点怕他,走过来嘱咐了几句便出门煎药。 单茹在一旁照顾林希,单影便走过去:“四皇子,真正的下毒者已经抓到了。” 他挑眉。 单影继续说:“是钰王妃,宫里传来消息,据说是钰王妃还收着毒药,拿毒药时被大皇子人赃俱获。” 这会秦司皓才慢慢朝单影看去。 单影知道,四皇子对钰王妃向来客气,这几年安月国也一直流传着那些不入耳的话,但这些话是谁传出去的,其实四皇子都知道,不过也没当一回事。 所以单影以为,四皇子会救钰王妃。 却没想到他只是问:“她怎会留着毒药?” “听说,这毒药奇特,下毒靠此药,解毒也必须靠此药,所以钰王妃不敢丢,想着救大皇子。” 下了毒却还想着解毒? 怕是想用此来感动秦佑铭,顺便铲除林希吧。 只是没想到,秦佑铭竟然给她下了个套。 秦司皓冷哼。 单茹走过来:“想不到钰王妃这几年,竟然一直给大皇子下毒。” “是吗。”秦司皓的话很淡。 单影和单茹都没反应过来。 他瞧见床上的女人动了一下,于是蹙眉,边走过去边说:“郭琪钰出事,郭茂什么事也没做?” 另外两人愣了一下。 话刚说完,外头便传来声响,单影连忙过去。 是宫里的人带来了消息。 单影看完那张纸条后,神情微变:“主子,郭茂愿以兵权换郭琪钰一命。” 秦司皓已经走到床边了。 单影:“皇上已经允下,而现今将军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床上的人慢慢睁开眼。 秦司皓抬手。 单影立马闭上嘴。 烛火光淡淡,林希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了那男人的影子笼罩在她身上。 他面无表情,只是盯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最后还是林希先开口:“……谢谢。” 他毫不客气:“嗯。” “我。”她动了一下,身子便剧烈的疼,顿时倒吸一口气。 这下秦司皓的表情终于起了变化,他转头看单茹:“药呢。” 单茹:“属下去问问。” 林希将没有说完的话接下去:“我是不是连累四皇子了?” “你还没那个本事连累本王。” “嗯……”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这男人总能把天聊死。 单茹出去拿药,单影也不知去了哪。 此时房里只有他们。 林希动了一下。 他皱眉:“躺好。” “我想喝水。” 他微顿,而后不耐烦的倒了杯水,递给她。 走近了才发现,她伤的十分重,满身的伤,就连抬手都不行。 这让秦司皓莫名烦躁。 其实当时去地牢,他真的只想旁听。 没其他意思。 可却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的伤后便下意识冲过去。 “四皇子……我喝不了。” 他回过神,嗯了一声弯腰扶她,将水递到她唇边。 “谢谢。” 她小口喝水。 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不过双唇终于有了点血色,润润的,十分柔嫩…… “四皇子,我喝好了。” “……嗯。”他回过神,随手将杯子放回桌上。 林希看着他:“四皇子放心,那毒不是我下的,此时应该找到了真正的下毒者,所以这件事不会连累……” “你都知道?”他打断她的话。 林希顿了一下,而后回:“嗯。”是她将这件事告诉秦佑铭的。 触碰到倒计时时,她看见了秦佑铭死前的那幕,喝了药后中毒身亡。 之前的药用量不大,而最后那次却足以致命,于是她便将计就计,和秦佑铭演了这场戏顺便揪出一直以来下毒的人。“害大皇子的人是谁?” “郭琪钰。” 这倒是意料之外。 第35章 有人护着真好 郭琪钰可能会下毒,但却不会致命:“大皇子现在在哪?”有些事说不通,她想问问秦佑铭。 可这句话仿佛踩到了秦司皓的尾巴,他的目光忽而冰冷:“刚醒来,就急着找他?” “有些事想问问大皇子。” “当初我将你扔在湖水里,你可是记恨到了现在。” 林希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个做什么:“我已经没有怪四皇子了,所以——” “他害你至此,你还关心他?”秦司皓走进床边,弯腰,漆黑的瞳孔逼视她,“你这是差别对待?” 那张俊脸突然放大,林希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不是的,四皇子和大皇子在我心中都是一样,救命之恩我定当涌泉相报。”她的视线乱飞,最后定格在他的掌心上。 那里亮起的数字正在飞快倒数。 她抿了抿唇:“四皇子,你让单茹来照顾我就好了,谢谢你。” 这意思是赶他走了。 他握住掌心。 那一刻,他莫名的烦躁。 第一次被情绪左右了行为。 秦司皓一手撑在她的身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上去。 砰砰砰。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林希的瞳孔放大。 却让他舍不得离开。 这下林希反应过来了,她一动,身子便剧烈疼痛起来,于是只能将手放在他的胸前,想推开他。 可秦司皓没给她这个机会,撑在床边的那只手转而捏住她的手腕,按在床上,继续吻。 她痛的皱眉,刚偏头躲开,秦司皓便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配合。 那一刻,两人的掌心想触。 她的手上,时间正在增加——1282:50:43. ——1282:50:44 而秦司皓的时间,却在飞快减少——212000:49:32 ——212000:48:31 两人掌心内的数字发出奇异的光,形成鲜明对比。 “四皇子,药——” 外头传来开门的声音。 单影和单茹进门时便看见这一幕,房内的两人正在深吻。 他们瞬间石化,而后。 “砰!” 快速关门退出去。 一进一出也不过是三秒的时间,但这些响动仍然惊动了屋内的人。 秦司皓松开她,身子往后靠,但仍然坐在床边。 房内寂静无声。 林希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打破沉寂:“四皇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 “……” 没了? 完了? 一个嗯是什么意思? 林希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瞪着他,等他说下去。 他没看她,反而看着另一处:“弄疼你了?” “嗯!” 他这才回头,蹙眉。 而后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唇。 林希一个激灵,偏头躲开。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表情顿时不是很好,但下一秒再次伸过去,强硬的拉住她。 这次动作粗鲁了很多,继续帮她擦拭唇上的伤。 林希直接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他皱眉,破天荒的没生气,而是冷笑着说:“咬啊,继续咬,咬多久我再亲多久。” 听到那句话,她牙齿一松,不敢咬了。 这男人疯了! “你刚刚的行为,那叫轻薄!” 他冷哼:“又不是第一次。” “……” “本王说了,会对你负责。” “……” “你若不爽,本王当是吃亏,让你再亲回去。” 完全不要脸! 林希咬牙,决定提醒他:“四皇子,你说过没喜欢我。” “嗯。” “那你还……” “可你喜欢本王。”他看着她,一幅委曲求全的模样,“虽然欢宜香是意外,但本王敢做敢认,而你又爱慕本王,本王愿意娶你。” “……”之前说不娶的人是谁啊! 林希浑身都痛,现在就连脑袋也痛。 她掌心里的数字出奇的亮,心跳也很怪。 “我不需要四皇子负责。” “那你想要谁负责?”他的表情突然有点吓人,再次捏住她下巴,“大皇兄?” 莫名其妙的提这个人做什么! 她忍着痛打开他的手:“谢谢四皇子救了我,但我想休息了,能请您出去吗。” “林希。” “四皇子,若是让不知道的人瞧着,还以为你爱我爱到非我不可。” “哈。”他笑出来,而后站起身,眼神幽沉的盯着床上那女人,“你要死要活,都与本王无关。” “本王一点也不关心。” 他大步往外走,打开门。 贴在门上偷听的两个人差点摔在地上,见到他后连忙立正站好。 秦司皓压着怒火,从牙缝里吐出一个字:“滚。” 两人滚到一旁。 他走出去,砰一声狠狠关上门。 那声砰又大又响。 房内的林希摸了摸唇,而后看向自己的掌心,倒计时恢复正常了,说明秦司皓已经走远。 她不愿多想,慢慢闭上眼睛。 这次中毒的事虽已解决,但仍有疑点,到时见到秦佑铭再问问吧。 而此时的秦佑铭正盘坐在棋盘前,他盯着棋盘不发一语。 ——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你来晚了。 他忽而笑出声,眸子渐黑。 外头传来响动。 秦佑铭收回注意力,懒懒的拿起棋子,与此同时,外头的人也进来了。 那人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大皇子。” 他落下棋子,随口应道:“嗯。” 那人抬眸,幽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 是译楠:“皇上方才私下召见了微臣。” 秦佑铭散漫的笑:“这位置,你做不来。” “微臣也是如此告诉皇上。” “嗯。”他勾着嘴角,指尖玩弄着那粒“车”。 译楠再次低下头:“大皇子,真正害您中毒的人还未找到,这样……” “无妨。”他将“车”放下,“做好你的事便好。” “是。”译楠想了想,最后还是说道,“那位三小姐,怕是会落下病根。” 秦佑铭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良久,他才说:“过几日父皇还会找你,到时如何做,你该晓得。” “微臣晓得。” 他看了眼秦佑铭,见他并无其它吩咐,这才起身离去。 而秦佑铭则一直坐在阴影里,盯着自己的掌心,一动不动。 第36章 真心换来假意 清晨的光温暖而舒适。 秦司皓一早便被召见入宫,此时刚刚从宫里回来。 他神态自若。 下毒者已经找到,父皇也就是斥责了几句,并未深究,只不过…… 他站在院子里,盯着前边的厢房,林希就住在那里。 而此时,他的耳边也响起了今早父皇的话。 ——“朕还是头一次见你如此在意一个人,她与你什么关系?” 在意吗…… 管家走过来:“四皇子,今日一早丞相府便派人来寻三小姐,小的见三小姐还睡着,便让他们先回去了。” “嗯。”他回过神。 出事时林有维躲得远远的,这会倒是知道找上门。 他朝厢房走去。 还没靠近,便听见里头传来的谈话声。 “这是玄武国的雪人参吧?” 单茹:“不愧是三小姐,这也能尝的出。” 秦司皓的脚步在门外停住,外头的光照在床上,那女人的面色已经好多了,和单茹讲话时轻轻笑出来。 他呆了一会。 其实这女人笑的……也没那么丑。 林希:“听说这雪人参,就连玄武皇都极难得到。” 如今的天下一分为四,安月,玄武,北祈和圣督,但多年前圣督被安月灭国,如今也不过是依附着安月苟延残喘罢了。 其实更早之前,只有玄武和北祈两国,那时两国相安无事,可后来两国皇帝同时爱上一名女子,更为了她不惜割裂开战,最后玄武皇聿夜铭战胜,可在聿夜铭死后,玄武也慢慢衰败了。 最后分化成四国。 林希正垂眸想着事,视线刚好瞄见掌心内增加的数字,顿时一怔,连忙抬头看去。 门外,那名男子正站在那看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他才走进房,而后拿过单茹手中的碗,在床边坐下:“喝。” 他的动作粗鲁,语气硬邦邦的,拿起一勺往她唇边塞。 林希:“……”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喂人的。 她偏头:“四皇子,我自己来。” 秦司皓却没动,那勺子仍然放在她面前。 林希无奈,只能喝了一口。 单影和单茹很识趣的站在后头,看着四皇子喂完一勺又一勺。 虽然态度冷硬,但…… 林希轻咳:“烫。” 他的动作微顿,而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对着勺子凶巴巴的吹了几口,再送到林希唇边。 林希愣了愣。 后面的二人呆若木鸡。 只有秦司皓神色如常:“喝。” 虽然吧,过去几年她没有被人追的经验,但她也不是傻的,总觉得这位四皇子对她……“四皇子,你这样我会误会。” “误会?” “嗯。”她喝下那勺,直接道,“误会你喜欢我,所以真的,别对我这么好。” 他的动作停了停,而后继续给她投食:“那你做件事。” “四皇子请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帮。” 他吹了口汤药,淡定的递到她唇边。 林希刚喝进去,便听见他说—— “重新喜欢我。” “咳!”那口人参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她咳的眼泪都出来了。 秦司皓蹙眉,放下碗拍了拍她的后背。 淡定如常,一点也不为自己说过的话脸红。 秦司皓:“听到本王如此说。” “咳,咳,咳。” “你就这么高兴?” “……” 管家从外头进来:“四皇子,大皇子来了,说是想见见三小姐。” 秦司皓放在林希背上的手僵住:“说不见。” “等,等等。”她边咳边阻止管家,这会气息已经顺畅许多,只是伤口还有些痛,“我也想见见大皇子。” 他漆黑的瞳孔看过来。 林希重复一遍:“四皇子,请让我见见大皇子。” 秦司皓站起身,瞳孔中戾气横现。 管家只听秦司皓的话,于是站在那等他吩咐。 片刻后,他终于说:“让他进来。” 当秦佑铭进来时,只瞧见面色阴沉的秦司皓。 他笑了笑,没在意。 视线落在林希身上。 但他一靠近床边,秦司皓却挡在他面前,不让他更近一步。 “四弟这是做什么?” “站这说。” 秦佑铭愣了下,觉得荒唐,无言到直乐。 最后还是林希出声:“四皇子,我想和大皇子谈谈。” 秦司皓朝她看来,眼神漆黑见底。 于是林希只能强调:“能麻烦你出去吗?” “就你。”说完后,他又指了指秦佑铭,“和他?” “嗯。” 秦佑铭没说话,但笑的乐。 人畜无害的模样。 秦司皓握拳:“就你们两个,在一间房。” 林希无奈道:“麻烦你了。” 秦司皓:“……” 他沉着脸转身,大步往外走,单影和单茹连忙跟上前,两人还没出门,秦司皓便大力的关上门。 “砰!” 那一声震耳欲聋。 房里的人目瞪口呆。 单影干咳一声,再次开门,和单茹一起出去。 屋里只剩下林希和秦佑铭了。 秦佑铭收敛了笑意,望着林希,但她却盯着自己的掌心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朝外头喊:“四皇子,能麻烦你走远点吗。”她知道他在门外偷听。 掌心里的倒计时还在增加呢。 外头安静了一会,数秒后再次传来“砰!”的声响,似乎是有人狠狠砸了下柱子。 再然后林希手中的倒计时便正常了。 她松了口气,这才看向秦佑铭,发现他掌心中的数字仍然是暂停的,也不亮。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不动的时间,于是问:“大皇子,你没事吧?解药吃了吗?” “嗯。” 那一日,林希看见丝帕里碎成几块的青菇后,恍然醒悟。 原来青菇真的无毒,有毒的是那块地的沙土,有人在土里动了手脚,用来培育毒菇。 但这毒奇特,是毒药亦是解药,服用青菇的根部会中毒,但吃了青菇便能解毒。 这就是林悠悠为何安然无恙的原因。 林希思绪片刻,道:“我觉得郭琪钰不会害你,应该是想让你中毒再救你,从而令你爱上她。” 秦佑铭沉默的听着。 “她可能被人利用了,真正害你的另有其人。” 林希正认真帮他分析,他却突然伸出手,轻触她脸上的伤。 她微怔,下意识避开。 “如果说。”他放下手,慢慢道,“这一切都是我的计划,你会怎么想。” 林希愣了愣:“郭琪钰下毒你一早就知道?” “嗯。” “郭将军会交出兵权你也知道。” “嗯。” “那么,我被用刑,你知道吗?” 他顿住,眼睫缓慢的动了一下,违心的说出一个字:“嗯。” 那一刻林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和秦佑铭认识时间不长,但却是真心想交这个朋友。 被朋友背叛的滋味,她不是没尝过,而是无论尝多少次,都不能习惯。 “我明白了。”她靠在床上,不再看他,“欠大皇子的那一命,我已经还了,今后两不相欠。” 秦佑铭的情绪一直都是淡淡的,不管悲伤或是开心都是一个表情,林希无法分辨,只留意到他唇边的浅笑。 他似是明白了,慢慢站起身:“好好疗伤。” “嗯。” 林希没有看他。 他却站在那盯着她,目光深沉而专注,仿佛在极力忍耐什么,最后才冒出一句话:“丫头,保重。” “大皇子也是。”她想了想,重新回头看他,但眸中毫无情绪,“保重。” 他脸上的笑意很浅,最后转身走出门。 林希淡淡地看了他几眼。 说不难受是骗人的。 但林希知道,秦佑铭的野心不小,没有任何事能撼动他的决心。 人各有志,她不怪他,只是这个朋友,不能交了。 第37章 事情串联成线 大门外。 秦佑铭没有走远,而是站在那发了会呆,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已经没有亮光了。 就与梦里一样,他果真遇到了危险,但这一次他借由丫头救了自己。 脑中不自觉地浮现一些片段。 刀光剑影、鲜血和数不尽的尸体。 他猛地握住拳头,重新抬眸时,神情再次变得寡淡。 是啊。 这一生,他要做的事太多了,注定不能快活,所以还是别去祸害别人了。 远远的,秦司皓站在长廊里,注视着门外的人。 那边的秦佑铭似是有所感应,转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院子里只有树叶的沙沙声,明明是夏季,却莫名的有点冷。 而院中的两人正直视着对方,仿佛能从他们的对视中闻出火药的味道。 * 深夜。 秦佑铭沉沉的睡过去,但即使睡着,他的眉仍然皱在一起。 梦里。 那个熟悉的人将他推到大火中,而后一刀刺在他的胸口。 鲜血与火光一样耀眼。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个人:“……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怒吼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震耳欲聋。 卫封听到响动连忙进来,只瞧见满头大汗,坐在床上喘气的秦佑铭。 此时的他不再像平日那样温和,瞳孔孤寂又冷漠。 卫封连忙上前:“大皇子,您又做恶梦了?” 他没应,双瞳毫无焦距的望着前方。 卫封:“玄武那边已经立了新太子……” 秦佑铭的睫毛颤了颤。 卫封叹气,从前大皇子常做噩梦,但自从认识三小姐后,总算安详了一段时日,于是他建议道:“大皇子,不如您和三小姐说说,您也没料到会是郭茂审问,她……” “卫封。”他轻轻打断卫封的话。 卫封稍愣。 只听见他清清淡淡的声音:“你说我,怎么配。” “大皇子……” 他的双手摊开,盯着自己的掌心,而后笑出来,“我这样的人,怎么配。” 林希是被噩梦惊醒的。 醒来时,她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医女说这伤会落下病根,身子可能大不如前了。 她叹了口气,觉得嘴巴有点渴,于是强撑着身子起身倒了杯水,刚喝一口便发现掌心里的数字竟然在增加。 她一震,手指松开,杯子掉在地上“啪”一声,碎成碎片。 与此同时,门被人推开。 那张英俊的脸带着暗沉出现,看到她后,闷声说:“别动。” 林希正欲退后的动作僵住。 秦司皓大步走过来,将她抱起,镇定自若的走到床边后,才将她放下。 林希抿着唇,黑夜的寂让她的脑袋有点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只是盯着她的脚,皱眉:“有没有伤到?” “没有……” 秦司皓的手很大,将她的脚掌包裹在掌心里。 他的掌心发着光,又热又闪。 林希下意识想躲开,他却紧紧抓住她的脚,仔细检查。 那目光太过炙热。 鬼使神差的,她竟用没被抓的那只脚,狠狠朝他身上踹去。 秦司皓始料未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时间仿佛静止。 两人对视片刻。 “……”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林希干咳一声,“谢谢。” 他的眼神像把激光枪:“这种时候,不该先道歉?” “……抱歉。” 他没计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去睡。” “那你呢?” 林希发现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搬了张椅子坐下:“有事叫我。” “……四皇子要在这?” 他双手环胸:“这是本王的府邸,这间房是本王的房,就连。”他伸出好看的手指,指了指她,“也是本王的人,本王为何不能在此。” “……” 林希深吸一口气。 从前想嫁给他,是因为靠近他后寿命能暂停,且不会害了他,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人对她好,甚至还救过她一命,如果留在他身边会害了他,那么更不能恩将仇报。 做人要懂得进退。 想通以后,林希便站起身。 秦司皓正坐在那,看她起身也跟着站起来,皱眉道:“干什么?躺下休息。” 她不语,而是往他的方向走来。 那目光直接又张扬。 秦司皓微愣,鬼使神差的竟向后退了退。 房里只亮了一盏烛火,那女人背光而站。 模样有些妖媚。 她一步步朝他走来,走的极慢,却似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秦司皓不自觉地后退,最后整个身子都贴在了墙壁上。 “啪!” 那女人的手臂贴着他的身子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两人四目对望。 秦司皓心跳如麻,却假装镇定:“……做什么。” “四皇子。” 她喊他时,声音如铜铃般悦耳。 他的五指渐紧,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才应:“嗯。” 秦司皓的身子在她的双臂之间。 她直视着他。 他却移开视线。 “四皇子,是因为我的靠近而紧张吗?” 听到这句话,他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心事,猛地转头直视她,强调:“并无。” 但一对上她的眼,下一秒却又快速移开。 “……”最后还是林希松开他,往后退一步,“我也没有。” 听到那句话,他的身子僵了僵。 林希认真地和他解释:“真的,我没有喜欢四皇子,就算靠的这么近,就算接吻,我也一点都不紧张。” 他的眸子渐黑。 林希强调:“就像你没喜欢我,我也没喜欢你,所以这样很好,不需要谁对谁负责。” 说完话后,林希静静地等他回复。 以为他会生气,或是冷言相对。 却没想到秦司皓只是笔直地站在那,一双瞳孔又黑又亮,似是在思考什么。 “四皇子?” 他回过神,嗯了一声后,什么也没说便出门去了。 林希被这状况搞的一头雾水。 不过算了,看样子他是明白了。 毕竟这人心高气傲的,将来肯定妻妾成群,对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而此时的秦司皓已经走到院子了,正仰头看着月光。 从他出来后单影便一直跟着,说实话,他困了,几乎一日未曾合眼。 正有点昏昏欲睡时,秦司皓却突然出声:“单影。” “是,主子。” “你说。”他顿了一下,“她是不是还在恨本王。” 单影:“……”有句话,他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他没回应,秦司皓幽森的视线瞪过来。 单影哆嗦一下:“主子,您若是真喜欢三小姐,不凡强娶了她。” 秦司皓的视线里射出了阴森的光。 单影以为“强”这个字用的不好,于是换了种说法:“这也不算是强迫,毕竟能嫁给您,三小姐——” “本王并无喜欢她。” 噢,原来不是在意后半句,而是在意前半句。 不过……等等…… 单影眨了眨眼:“您不喜欢她?” “废话。” “……” 秦司皓讲的很认真,似乎打从心底里这么认为。 单影:“……”主子啊,不是吧。 您不会连情为何物都不知道吧。 单影谨慎措辞:“可您……吻了她。” “所以?” “……”单影咽下口水,“您主动吻了她。” 这下他的表情微微动了动,似乎正在思量什么。 “您亲——”吻过吗。本想这么说,可怕拂了他的面子,于是单影换了种说法,“您曾主动吻哪个姑娘吗?” 他仿佛在代入什么,而后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您甚至闯入地牢救了三小姐。” 秦司皓抿住唇:“那是因为。” 单影看着他,等他解释。 可是因为完之后,他却始终没有接上去,到了最后脸上的表情像吃了屎一样,越来越不好。 单影偷笑:“您想娶她。” “本王不过是为了负责。” “可当年郭琪钰对您有恩,您都未曾动过娶她的念头。” 这一下他不说话了,眉头越皱越紧,最后似乎想通了什么,眸子猛地放大,而后紧缩,又放大,又紧缩。 来回重复。 看来是在挣扎。 单影偷偷笑出来,而后打了个哈欠。 看来今晚,又不能睡了。 第38章 炼药 明亮的光投射在幔帐上。 秦司皓侧身时,便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子。 她弯了弯眼角,手自然的攀上他的后背。 是林希。 可这样的林希,他从未见过。 那小小的手指在他的后背摩擦,让他一阵颤栗。 于是他直接按住那双手,像是报复似的,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身上。 女子乌黑的长发散开,眼里波光盈盈,从下方看上去时,有种让人蹂虐的美。 此时的他犹如一匹饥饿的狼,想快点将美食剥开却又忍不住慢慢欣赏。 林希的眼中迷迷蒙蒙,伸出手阻止他,可怜兮兮的说不。 可这行为让他更急不可耐,从没如此渴望过。 秦司皓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而后强硬的将她乱动的小手禁锢在头上,开始慢慢亲吻她。 他吻着她,也终于松开她的手。 而她则自然的抱住他的脖子,两人依附在一起。 “司皓……” 轻柔的声音带着哭腔叫他。 “主子。” 秦司皓猛地睁开眼! 光从窗外照进来,扬起的帐子轻柔的扫过了他的脸。 他的额上满是汗水,呼吸有点急促。 就连视线都难以聚焦。 怎么会。 他怎么会梦见这些! 羞愧和渴望两种情绪相互交杂,让他更加烦躁。 “主子?” 单影又敲了敲门。 往常这个时辰主子都醒了,今日怎还未出门? 正觉得奇怪时,房门猛地打开。 一张略微阴沉的脸出现。 单影的心咯噔了一下,生怕自己又惹到他。 秦司皓:“什么事?” “那个。”他咽下口水,“郭琪钰想见您。” 秦司皓皱了皱眉,没说话,但已经往厅内走了。 单影自觉地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了他一眼,担心道:“主子您病了?怎么满脸通红,就连耳根也——” 前头的人突地停下。 单影差点撞到他。 凉飕飕的声音也适时的响起。 “你这舌头还要不要了?” 单影连忙闭嘴。 这舌头他还挺喜欢的,当然要了。 就在如此和谐的环境中,两人来到了厅内。 郭琪钰一见着秦司皓,双眼便开始泛红:“司皓,我能和你聊聊吗?” 秦司皓挑眉。 她微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可他仍然不言不语。 但态度明显。 意思是让她快些说了。 于是郭琪钰心一横,说道:“皇上要我择日离开安月,你能……帮我求求皇上吗。” 她咬着唇,泪水慢慢浮上来,加上她今日的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柔美:“难道你忘了当年在原安寺时,是我……” “郭琪钰。”他终于开口了,但语气却透着戾气。 郭琪钰立刻噤声,知道他不想提那会的事,于是换了种说法:“只有你的话皇上才会听,父亲为了我已付出所有,不能再让他因为我而离开安月。” 她边说边攀上他的臂膀。 秦司皓的眼中掠过明显的厌恶,正想抽开时,却想起了单影的话。 ——“除了三小姐,您想碰其他女人吗?” 他的动作一僵。 郭琪钰见他没有推开,以为他是真的喜欢自己,于是心情也放松了不少:“看在儿时的情分上,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这件事——”他的话说到一半,却听见远处响起的谈话声。 林希:“一直在府外等着吗?” 单茹:“嗯,昨日便来了,马车还在外头。”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拐角处出现。 单茹扶着林希走来。 两人正有说有笑,但一瞧见院子里的人后,动作立马顿住。 那一边,郭琪钰的脸上还有泪水,纤纤玉手正抓着秦司皓,就差没将整个人都贴上去了。 而向来冷淡的四皇子,此时竟也顺从地让她抓着自己。 林希面上没有表示,心里却哼了一声。 还是古代的男人。 三妻四妾,正常。 而看见林希的那一刻,秦司皓却不由的想起了今早的那个梦。 耳根便不自觉地红了起来。 他移开视线。 那个女人已经来到他身前了:“听说父亲派人来接我,我在四皇子府上已叨唠许久,是时候该走了。” 他愣住,重新看向她:“你说什么?” “小希,抱歉。”郭琪钰打断了他们地对话,“当时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希望你能原谅我。” “那日郭小姐明知不是我下的毒,却贼喊捉贼,这叫不是故意?”这人也挺搞笑的,以为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发人,“甚至让郭将军审问我,对我动刑,这些也是无意?” “我……”郭琦钰没想到她会如此咄咄逼人,顿时有点委屈地看向秦司皓。 秦司皓的脸色很黑。 林希没什么心情跟她闹。 就像过去一样,这次秦司皓也会护着郭琪钰。 古代的男人就是这样,也许秦司皓喜欢她,但更爱郭琪钰。 她不在意。 “小希!” 几个人正在对峙时,却听见外头的喊声。 林希看过去,发现竟然是陈罄,她的身后站着许久不见的林玥淮。 这事也在她的预料之内,林玥淮只是害了她而已,并未对林有维做什么,所以林有维放她出来。 正常。 陈罄眼睛有点红,走过来握住她的手:“身体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是不是还痛着?这几天可有好好休息?” 她还想再问,林希却笑着制止她:“母亲,你问这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啊?” 意识到是自己问太多了,她哭着又笑了:“还痛不痛?” “已经不痛了。” 林玥淮慢慢走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陈罄声音沙哑道:“是母亲没用,护不了你……” “不怪母亲,真的。” 她们正在交谈时,林玥淮的视线却定格在了林希的手臂上。 因为包扎的缘故,所以林希的臂膀露出了一截。 当瞧见那露出的手臂时,林玥淮猛地震住了! 第39章 牛叔的倒计时 林玥淮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希。 林希却没注意到,继续安抚陈罄:“早就不痛了,母亲别担心。” “多谢四皇子救下小希。”陈罄向秦司皓道谢时,正好瞧见了郭琪钰,不禁皱眉。 “不会。” 他在回答陈罄,视线却落在林希身上。 “谢谢四皇子,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林希客气地和他点头。 而后扶着陈罄离开。 林玥淮回神,朝他说了声:“四皇子,再见。” 等碍事的人都离开后,郭琪钰才放松下来。 她一直觉得,司皓是喜欢她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他唯有对她是特别的,于是靠过去:“司皓,就算没有名分也无妨,我愿意……” 林希已经走到门口了。 那一刻,秦司皓似是相通了什么,猛地推开郭琪钰,朝那边跑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随即便瞧见他抓住林希:“我没帮她。” 门外的几个人也呆住了。 林希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于是秦司皓重复一遍:“她来求我,我没帮她。”顿了一下,他补充,“她碰我,我没碰她。” 所以,这是解释? 林希看了眼秦司皓,而后视线往后,看见那边脸色渐渐不好的郭琪钰。 见她不是盯着自己,秦司皓手一用力,将她的身子重新转正,霸道的让她眼中只有他。 林希却吸了口气:“痛。” 他的动作僵住,力道微松,却没放开:“哪里疼?我看看。” 此时有许多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林希有点怕他这样,于是推开:“多谢四皇子关心,我要回去了。”而后看向陈罄,“母亲,快走吧。” 陈罄似是吓到了,经她提醒才反应过来:“……好,走吧,四皇子……我们先走了。” 他却只看着林希:“你的伤还没好,不妨再……” “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待在四皇子府会让人说闲话,四皇子请回吧。” 他的眸子暗下,似乎有话就在齿间,呼之欲出:“林希,本王会娶——” “四皇子!”她感觉到他要说什么,连忙大声制止,“请你放手!” 除了皇上,从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四皇子说话。 陈罄连忙扯了扯林希,正想道歉时,没想到秦司皓竟乖乖的松开手了。 他的眼中仍然残留着戾气,但却在极力忍耐。 他一松手,林希便连忙牵起陈罄,往马车走去。 秦司皓跟着她的方向走了几步,而后停下来,站在那。 那边的人已经上了马车。 直至它消失,秦司皓仍然站在那。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 原来,那个女人不喜欢他。 原来,他喜欢那个女人了。 马车上。 陈罄欣慰的笑出来:“还好你没事。” “让母亲担心了。” 看着她们母女恩爱,林玥淮坐在一旁不吭声,不知道的人瞧着,还以为林希才是陈罄的亲生女儿。 她轻嗤一声,而后视线若有似无的定在林希的手臂上。 陈罄:“母亲瞧着,那四皇子似乎很关心你,就连这次的事……” “可能是因为之前我帮四皇子解决了军营的事,所以他过意不去才帮的我。” “真的?” “真的。”林希不想聊这个,于是将视线对上林玥淮。 注意到她的目光,林玥淮轻笑:“这几日因为妹妹的事,母亲身体越发不好,所以父亲让我陪着母亲。” “小希……”陈罄知道玥淮对不起她,“你放心,回去后该罚的还是得罚。” 林希淡笑不语,就算母亲想罚,林有维恐怕也没那个意思。 对于他而言,似乎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林玥淮怎么害她,林有维都不会放在心上的。 马车停下来。 车门打开,云锦正在外头等她,一见到她安然无恙连忙笑开:“小姐!” “这丫头也是担心坏了。”陈罄笑道。 林希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怎么瞧着你好像吃胖了,这哪是担心我的样子。” “奴婢哪敢偷吃啊。” 她边说笑边下车,便看见等在外头的林悠悠和韩馨霞。 几个人装模做样的打了招呼后,林希便随着陈罄进屋,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 却发现林玥淮正和林悠悠低头说着什么,而后两个人同时看向她,唇边的笑意渐深。 * 这几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四皇子的心情欠妥。 军营里的将领和他汇报情况时,清晰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 四皇子不乱发火,做事有分寸。 但今日却用折子砸了好几个将领的脑袋。 当又一本折子砸中左护将的脑门时,单影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头,真痛。 那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那就派人去探个仔细!” 左护将的脑门肿了一块,可他连摸都不敢:“但……出事的地方在原安镇。” 秦司皓的目光忽而一滞。 原安寺便在原安镇上,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四皇子不愿提起的过去。 但只是片刻,他的表情便恢复如常:“去查,将那些银两查清楚。” 收到命令后,左护将才离开。 而管家也在此时走了进来:“四皇子,丞相府来人了,在府外,您要见见?” 难道是那个女人后悔,来找他了? 秦司皓的唇角不自觉的勾起:“让她进来。” “是。” 他低头,整理了一下仪容。 努力让自己不要笑,不要笑。 可当听到脚步声渐近时,他还是压抑不住的笑出来:“你现在若——” 女人跟着管家进来。 可却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张脸。 秦司皓面上的笑容顷刻消失:“林大小姐。” 那态度转变的太明显,林玥淮想假装看不见都不行。 但是无妨,再过不久四皇子便不会将林希放在心上了。 林玥淮:“四皇子,今日我是替母亲过来的。” 他挑眉,似乎懒的说话。 林玥淮得体的笑:“前些日子多亏了四皇子救了妹妹,所以母亲想宴请四皇子,不知四皇子可否得空?” 眼前的男人不言不语,那双眼瞳却如鹰一般锐利。 林玥淮被他看的有点害怕,默默的低下头。 而后便听见他极淡的声音:“好。” 林玥淮双眼一亮:“那三日后,请四皇子到府上一聚。” 等林玥淮走后,秦司皓便叫来了单茹。 “这几日跟着林玥淮。” 单茹没有多问:“属下晓得了。” 第40章 只剩下孤寂 最近林希在养伤,但这日却来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译楠刚刚接下将军一职,应当很忙,林希没想到他竟然会来探望,甚至带来了难得的雪人参。 译楠:“郭将军乃在下恩师,他因误会而伤了三小姐,所以在下带来雪人参,望三小姐莫要怪罪。” 林希看了眼云锦。 云锦了然,将雪人参还给译楠。 他不解:“三小姐这是还怪罪恩师?” 林希轻笑:“郭老将军不过是奉命行事,哪有怪不怪的道理,这雪人参太过珍贵,译将军还是带回去吧。” “三小姐无需客气,雪人参乃疗伤奇药,请你务必收下。” 林希静静的看着他:“译将军,听说雪人参极其难得,当年玄武皇也就送了两株给皇上,一株赏给了四皇子,至于剩下的那一株,则是给大皇子补身子。”她顿了一下后,才说,“所以这一株,是哪来的?” 这话的意思明明白白。 其实译楠是谁的人,她如今已十分清楚了。 译楠低下头:“还请三小姐别为难在下,收了这份雪人参。” 若是不收,这事恐怕过不去了。 林希也不是矫情的人,于是朝云锦点点头,云锦这才收下。 “译将军可以回去交差了。” “多谢三小姐。”可他仍然站在那,似是有话要说。 林希也没催他。 “三小姐,这件事……” 林希平静的打断了译楠的话:“请译将军帮我带句话给那个人。” 深夜。 为了不引人注意,译楠都是夜深人静时才进入大皇子府。 秦佑铭一如既往的在下棋,神情淡淡。 译楠:“大皇子,原安镇那边进展顺利。” “嗯。” 他笑了笑,漠不关心。 译楠斟酌着,开口:“雪人参送去了。” 他的笑容稍稍僵住,而后似是不在意的拿起棋子,但那一棋始终没有落下。 译楠:“三小姐有句话,托我带给您。” 秦佑铭把玩着棋子,散漫的笑出来:“什么伤人的话,说来听听。” 他很有自知之明。 译楠想起了当时三小姐说的话。 她的话语很轻,似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我与他之间已再无瓜葛,所以这些多余的关心,大可不必。” 手中的棋子掉在了棋盘上。 发出清脆的一声“啪”。 译楠微惊:“大皇子。” 可秦佑铭却没回应。 半晌后,他才漫不经心的开口:“这样啊。” 仿佛毫不在意。 可指甲却深深的掐进了掌心里,甚至掐出一道血痕。 * 相同的月光照在二皇子府。 秦司皓准备休息了。 单影也松了口气,正开心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好巧不巧,单茹进门:“主子。” 秦司皓正欲脱衫的动作停住:“说。” “这几日属下跟着大小姐,发现她去找了向蔓妍。” 他眯起眼,开始思量。 单茹继续说:“而那位二小姐,这几日也常常往瑾德居跑。” 瑾德居吗。 那里可是他与那个女人一夜春宵的地方。 这两人想做什么,他八成也猜到了。 单茹也觉察到这件事不妥,于是问:“主子,要不要去提醒一下三小姐,让她小心些?” 可秦司皓只是盯着烛火,而后嘴角勾起:“不必。” 单茹看了单影一眼。 两人都觉得主子这笑容不简单。 似乎有种挖陷阱,等猎物自己跳进来的味道。 “单影,去问问向蔓妍。” 单影张了张迷蒙的眼:“现在?” 一记阴冷的视线射来。 他一个哆嗦:“属下这便去。” 这年头下属不好当,连睡个觉都难。 * 林希得了消息,说是明日要宴请三皇子。 她想了想,人家秦司皓确实救过她一命,理应谢谢他,便也没反对。 只是心里觉得有点奇怪,因为林悠悠和林玥淮看她的眼神不正常。 云锦将药递给她:“小姐,听说明日郭家便要启程,去往原安镇了。” “嗯。”她接过药喝起来。 想着秦司皓还真没有帮郭琪钰求情。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吗…… 而彼时的郭家内。 收拾了三日才终于将行装整理好。 郭茂在房里喝酒,心情虽有些烦闷,但他并不担心,毕竟原安镇在安月边境,离玄武也近。 正这么想着时,突然感觉到外面有人,于是他眯起眼,放下酒杯。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推开。 当看清那人的样貌后,郭茂顿时放松下来:“这么晚了,大皇子避开众人来草民府中,可是有要事?” 门边站着的那个男人,一身慵懒,却遮不住他的华贵。 他轻笑,走过来:“来送岳父一程。” “大皇子说笑了,草民不敢高攀。” 秦佑铭低笑不语,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酒。 他的神态随意,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郭茂并不怕他,于是也坐下来:“大皇子这毒,可是医好了?” 他嘴角带笑,喝着酒,却并未回答郭茂的话。 郭茂眯起眼:“大皇子,琪钰是真的爱你,只不过用错了方法。” “可这毒,不是郭大将军给的吗?” “你……”郭茂的表情微动,“大皇子说的什么话。” “郭将军便是太心软,若那毒早点给我服下,不就没今天的事了。”他语气懒散,像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小事。 这一次,郭茂是真看不懂他了。 “对了。”秦佑铭把玩着空酒杯,“那毒不像安月的东西,看着怎么像是。”他似是想到什么,而后笑着看他,“玄武的东西。” 郭茂猛地站起身:“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黑夜寂静可怕。 眼前的男人明明在笑,眼里却带着与夜一般的暗。 他的语气依旧是漫不经心的:“不知郭老将军,可还记得八年前的杨山景一战?” 郭茂完全没想到他竟会提起这个! 这可是玄武与安月的大战,更是他巩固权力的至关一战。 “大皇子提那件事做什么?” “郭老将军敢说那场战,赢的光明?” 郭茂想起了那日的嘶喊。 火光四射,刀光剑影。 所有的吼叫最后都埋没在了山上。 那里最终成了乱葬岗,埋葬着十万孤魂。 郭茂却嗤之以鼻:“玄武聿程军也不过如此,大皇子提起此事是想说什么?” 秦佑铭捏着酒杯,慢慢抬起头来:“那场战怎么赢的,郭老将军当真问心无愧?”他站起身,“杨山景上乱尸遍野,你当真无愧?” 秦佑铭的身高比郭茂高出半个头,他一站起来,气势逼人。 郭茂看着他漆黑的眼,下意识后退一步。 越看这双眼瞳,越觉得不对劲。“你……大皇子……你……” 秦佑铭的脸上再无半点笑意,沙哑着声:“十万聿程军死于非命,你当真无愧!” ——“太子,过了明日,待安月玄武两国归一,天下也算太平。” ——“太子,属下不想打战,想过好日子。” ——“哈哈哈!只要有太子在,这天下便有好日子!” 秦佑铭的双眼血红,脑海中不断响起那些话语与笑脸。 ——“娘子快生了,待属下回去就能当爹,到时太子可要赏脸来寒舍喝一杯。” ——“还是娘亲煮的饭好,待明日那战打完,我就给娘亲换个大宅子。” 秦佑铭装不了若无其事。 因为他的命不是自己的! 郭茂几乎站不稳,面前的这双黑瞳突地与杨山景上那个少年的瞳孔重叠在一起,他惊吓出声:“你……你究竟是谁!”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哈。” 漆黑的夜中,这声冷笑显得毛骨悚然。 那个男人站在烛光下,像要人命的阎罗王。 “郭茂,你以为我忍你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郭茂的脑海里十分混乱,仍然不敢相信这件事。 他只听见了那幽森的声音。 “你是时候,该陪葬了。” 下一秒,一道光影闪来,动作极快直往他脖子刺去。 他躲闪不及,气息消散的那一刻,他举起手:“你……是你……” 郭茂闭上眼的那一刻,终于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瞳孔! 他的双瞳与当年杨山景上,那名风姿卓越的少年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少年的眸子里泛着光明与柔和。 而眼前这个男人,却像是地狱里的罗刹,装载着黑暗与孤寂。 第41章 不要脸 “唧唧唧唧”。 清脆的鸟叫声响起。 林希缓缓睁开眼。 又做噩梦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便常常做噩梦。 她看了眼掌心内的光亮。 ——1050:50:32。 还剩下一个多月的寿命了。 只可惜看不见自己死前经历些什么。 难道只能赖着秦司皓吗…… 不不不。 她边洗漱边否定这个答案。 做人要有良心,怎么能为了让自己活下来就去祸害救命恩人。 这事她做不出。 云锦不安的跑进来:“小姐!老爷让你快些去正厅,看样子是出事了。” 林希皱了皱眉,她的眼皮跳的有点快,总觉得要出大事。 等走到大厅时,发现全家人竟都在等她。 陈磬双眼通红,似是刚刚哭过,一见到她便捏紧手中的帕子。 林有维的表情也不是很好。 林希拧眉,问:“父亲,母亲,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的面色都很凝重。 最后还是韩馨霞开口:“小希,二娘就直说了,一个多月前向蔓妍为了害你,便将欢宜香用在你身上……” 提起这个,林希的太阳穴猛然一跳。 果不其然听到了韩罄霞的下一句:“当时在瑾德居没找着你,你当真安全避开了?” 没想到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被翻出来。 她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答。 林悠悠知道自己赌对了,心里大乐,这一次终于能将这个碍事的人赶走!“我去问了瑾德居掌柜,他说你当日的的确确进了厢房,直至第二日清晨才离开。” 林玥淮似是难以启齿般:“我记得妹妹手臂上有守宫砂,若那日当真没有失贞,妹妹将手臂掀起来给大家看看,算是证明清白。” 那日的事情历历在目。 林希咬紧牙,她不能说出秦司皓,避他还来不及,怎么能往他身上贴。 “够了!”陈罄红着眼站起身,怒视众人,“小希是被人陷害,这件事不许再提。” 林希:“母亲……” “可是母亲,这是小希的一生幸福,她这样将来如何嫁人?” 听着林悠悠的话,林有维终于开声:“当日轻薄你的人是谁?” 林希垂眸:“父亲,女儿愿终身不嫁。” “你乃林家千金,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让为父在朝中如何立足?林家又有何颜面?” 又是林家颜面。 林希觉得这面子似乎比她的性命还重要。 “其实前几日女儿去问了向蔓延。”林玥淮似是犹豫的样子,而后补上一句,“她说当日安排了看更的陈阿狗过去……” “什么!”陈罄险些被气晕,“她!她怎能如此对小希!大胆,实在大胆!” “母亲,别为了我生气。”别人说的话,林希不在意,她只是不想疼爱她的陈罄不舒服。 “老爷,小希一辈子在我身边,不嫁也无妨,这件事便这么过了。” 林有维脸色铁青,越看那失了贞的林希越不顺眼,抓住她的手腕:“以后你老实待在青竹阁,别再出来丢人现眼!” 林希身上本还有伤,被他这么抓着瞬间扯到伤口,她皱起眉,却不想吭声。 还是陈罄开口:“老爷!林希也是受害者,你怎么能如此说她!” “没了贞操的女子这一辈子都毁了,难道将她嫁给陈阿狗不成!” 林希极力忍着手臂上的疼痛。 正想开口时,外头的声音却打断了她的话。 “何人没了贞操?” 清朗的男音响起。 众人愣住。 而秦司皓也已步入厅内。 当看到林有维抓着林希时,瞳孔微变,上前扯开林有维的手。 林有维手中一痛,却不敢埋怨:“老臣给四皇子请安。” 众人齐声:“四皇子安康。” 林希也准备行礼,却被秦司皓扶住。 他的深瞳定格在了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本就有伤,因为林有维这么一捏,伤口竟然泛出丝丝血来。 他凝眉:“你就这么照顾自己?” 下一秒他便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帮她包扎伤口。 这个过程周遭寂静一片,没人敢开口。 直到他包扎好后,才说:“我给你带药了,等等擦。” “谢谢四皇子,不用麻烦。”林希动了动。 秦司皓转而牵住她的手,看向始终跪在地上的众人。 没有他的吩咐,大家不敢起来。 而秦司皓也没有让他们起身的打算。 林希挣扎,他却直接将她拉到椅子旁,坐下。 看到仍然跪着的陈罄,她连忙提醒:“四皇子,大家还跪着。” 秦司皓似是刚刚意识到这件事,淡淡道:“起来吧。” 林玥淮本是算好了时间,所以才请秦司皓来府上,可没想到他一来竟护着林希,于是咬牙:“四皇子,方才父亲在处理家事,所以语气才重了些,让您见笑了。” 他没理林玥淮,而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林希,蹦出两个字:“贞操?” 林希的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 林玥淮捏了捏手帕,现在只要将真相说出来,四皇子定会厌恶林希。 “四皇子,这是老臣的家事,老臣会尽快处理好。”林有维不敢顶撞秦司皓,于是转头瞪向云锦,“还不扶三小姐下去!” 云锦颤抖着过来:“是。” 可她还没碰到林希,便被秦司皓制止:“方才本王听见,三小姐没了贞操?” 林希赶紧站起来:“四皇子,我身体不适,先下去了。” “急什么。”他拉住她,唇边勾起一抹弧度。 很让人讨厌的弧度。 然而在外人看来,只觉得四皇子是要教训三小姐这种不检点的女人。 林玥淮看了林悠悠一眼。 林悠悠了然:“四皇子,这全是向蔓妍的错,与妹妹无关。” 似是不经意的脱口而出,却将林希没了贞操这件事说得明明白白。 陈罄怒斥:“悠悠!” 林悠悠连忙躲在韩馨霞身后。 每个人都紧张地望着秦司皓,这下完了,四皇子知道此时,便等同于整个皇室都知道。 林家三小姐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四皇子竟然搂住林三小姐的腰,嘴角上扯,道:“你将这件事搞得人尽皆知,就这么想嫁给本王,嗯?” 林希无言,推开他:“和我无关。” 众人看的一头雾水。 而秦司皓也很大方的给出了答案:“那日和林希共处一室的人,是本王。” 所有人:“!!” 林希:“四皇子!” 秦司皓:“既然如此,本王就如你所愿,娶你为妃。” 林希发誓,她完全没这个愿望! 林有维彻底结巴:“是,那日,是,四,四,四。” “是本王。”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林玥淮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走上前:“不可能,向蔓妍说了,那日是让陈阿狗……” “难道大小姐忘了,那日在厢房里看到的人是谁?” 众人的眼前再次浮现那日的情景。 从幔帐后出现的脸,的的确确是四皇子! 所以那日他…… 林玥淮无力的后退,瞳孔剧烈颤抖。 秦司皓冷笑:“当时在床上的人——” 林希扯住他的衣袖:“差不多了。” 他话语一卡,抿了抿唇:“本王会对你负责。” 林希有苦无处发,这件事也不能怪秦司皓,他也是受害者,而且此事明显是林玥淮想陷害她,秦司皓特地来帮她一把,再怎么没良心也不能怪他。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就是怕自己害了他。 可在林希没注意的时候,秦司皓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 还没等众人细问。 外头突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名奴才:“老爷!不好了!” “何事如此慌张?” “郭老将军,不,郭茂他,他死了!” 这句话像重磅炸弹,在众人脑中炸开。 唯有林希神态未变,当初在地牢内便瞧见了郭茂手心里的倒计时,只是当时受着伤看不仔细,也没机会碰到。 所以他如何死的,她毫不知情。 第42章 怪物 等众人赶到郭府时,已经有很多人聚在那了。 皇上刚走,而郭琪钰则跪在了郭茂的尸体旁,双目通红。 她哭的没了力气,周边的人都在劝她。 “琪钰,令史盘查过了,你父亲确实是自杀,节哀吧。” 郭琪钰哭喊着:“不可能!父亲怎么会自杀,他昨日还——”说话间她转过头,刚好瞧见了从外面走进来的林希等人,眼中顿时戾气惊现。 她猛地起身朝林希走去:“都是你!若不是你便不会发生这些事,父亲更不会死!都是你害的!” 林希觉得这人真搞笑,明明自己做了错事,竟然推卸在她人身上。“郭小姐请自重。” 她这么淡定反而激怒了郭琪钰:“你这个贱人!” 林希受了伤,推不开她,而她则变本加厉,抬手想打她。 那一瞬间,两道黑影同时从后而来。 一人抓住了郭琪钰的手,而另一人则顺势将林希护在身后。 这件事发生的始料未及。 在场所有人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抓住郭琪钰手的是秦司皓,而将林希护在身后的,则是秦佑铭。 室内寂静无声。 郭琪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哈!”这画面多搞笑啊。 这两个男人,竟然在她的面前护住另一个女人! 她怒吼:“林希!你这个贱人不得好死!” 可手却被秦司皓抓着。 秦司皓皱眉,将她推到一旁,而后视线落在了秦佑铭的手上,那人正握着林希的手腕。 秦司皓瞳孔中的黑如墨散开。 他扯开秦佑铭,转而将林希拉到自己身旁,问:“没事吧?” 秦佑铭的掌心空了一下,他垂眸看了一眼,而后似是不在意的勾起嘴角。 但林希却没有反应,她正怔怔地望着郭琪钰。 秦司皓以为她受伤了,瞳孔稍紧:“哪里不舒服?” 她这才回过神:“不,我没事……” 可那视线始终凝固在郭琪钰身上。 郭琪钰的掌心内也有亮光。 ——245:58:20. 十日后郭琪钰便会死。 这件事不足以让林希惊讶,真正让她震惊的是,方才挣扎中触碰到郭琪钰的掌心。 而在她死前的那一幕,竟然瞧见了自己的脸! * 闹了这么一件事,林希不可能再在郭府待着,而郭琪钰亦不想看到她。 林有维几人还在里头慰问,林希便先出来,在马车上等着。 她想起了触碰郭琪钰时看到的那一幕景象。 郭琪钰被人杀害,死前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像在说什么重要的事。 “摔伤了?” 林希的思绪被外头熟悉的声音打断。 同时,另一个稚嫩的声音回道:“哥哥,我摔倒了,好痛。” 那位哥哥笑道:“这可怎么办,哥哥不是医师。” 林希掀开车帘,便瞧见了外头的人。 一个小男孩跌坐在地上,膝盖肿了一块,看起来很可怜,而他的身边则蹲着温文尔雅的秦佑铭。 他似是有所感应,朝她的方向看来,而后温柔的和小男孩说:“你运气真好,碰到神医了,她很善良,肯定愿意医你。” 林希:“……” 小男孩稚气的脸看向她,开心的笑:“谢谢神医姐姐。” “……”都这么说了,她不下车似乎不行。 于是扶着云锦走过去。 秦佑铭半蹲在那,笑得吊儿郎当,支着下巴看她。 林希忽略他的目光,也蹲下来摸了摸小男孩的膝盖,而后皱眉道:“你这是摔伤了。” “是啊,刚刚玩耍时不小心摔倒了。” 闻言林希抬眼,不做评价。 秦佑铭懒懒的蹲在那,没说话,可是存在感却极强。 他看了小男孩一眼。 小男孩随即道:“姐姐,你饿不饿?我这有糖。” “不饿。”她转头和云锦说,“将车上的金创膏拿来。” “好的,小姐。” 云锦去拿药了。 小男孩继续说:“姐姐这么漂亮,笑起来一定更漂亮。” 秦佑铭附和:“姐姐确实漂亮。” 林希瞥了他一眼,没出声。 他的唇藏在了掌心里,偷偷笑。 云锦动作迅速,已经拿了膏药过来,递给了林希,视线时不时朝秦佑铭看去,大皇子长得真好看,此时懒懒的蹲在小姐身边,看小姐的目光又那么直接,像要把小姐吞进去似的。 “打开。” “啊,是。”云锦回过神,正想去接药膏打开时,一双好看的手却在她之前拿过药膏,开起来,而后放在林希面前。 林希没说什么,继续帮小男孩搽药。 秦佑铭:“小孩,痛不痛,等会要不要哥哥送你回去?” “那就麻烦哥哥了。”而后小男孩拉了拉林希的袖子,“姐姐也去,好不好?” 秦佑铭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托着药膏,视线瞧向另一处,仿佛对接下来的回答毫不在意。 而后,他便听见清淡的声音,不是回答小孩的话,而是说。 “不能乱叫,那该叫叔叔,不是哥哥。” 秦佑铭:“……”他顿了几秒,缓缓回头看她,无言到直乐。 小男孩觉得有道理,于是迅速改口:“那叔叔背我回去,姐姐呢?” 她帮他上好药,将药膏递给他:“这个药每日搽两次,过不了几天就能好了。”她扶着小男孩站起来,“这伤最少伤了三天,若你早些医治,怕是早好了。” 谎言被搓破,小男孩红了脸,而后很霸气的指着那位叔叔:“是这个叔叔给我糖,让我来这里,说是会有个漂亮姐姐能给我医治。” 林希眼带寒光的朝秦佑铭看去。 他却不避讳,拿出糖塞给小孩:“没办法,叔叔想和姐姐多说几句话,不这样姐姐不理叔叔。”说完后,他朝她勾唇,“是吧,姐姐。” 完全不要脸。 林希懒得理他。 但小男孩却适时叫了声:“啊,姐姐,好痛!” 声音又奶又乖。 秦佑铭究竟用了多少糖,竟能将这孩子收的服服帖帖。 她无言的望着他们。 “真可怜呐,是吧。”他学着小孩的语气,喊她,“姐姐。”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她正经了面色:“大皇子,我让译楠带给您的话,不知带到了吗?” 他似是认真的思考了下,而后摇头:“没。” 林希不知道译楠是不是真的没带到,既然如此还不如说个明白:“大皇子,您和我已两不相欠,希望将来见到也只是点个头,打个招呼,彼此装作不认识便好。” “这样。”他气息悠长的笑了声,“三小姐,从方才到现在,我都是这么做,反而是你,一直与我套近乎。” “……”林希被人倒打一耙,心里的无名火刷刷地飞起来。 眼前这人软硬不吃,还笑得温文尔雅,似乎没有将任何事放在眼里。 所以她才不喜欢他。 “大皇子所言极是。”她点头,看向云锦,“你陪他们回去吧。” 云锦点头:“好的,小姐。” 秦佑铭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小男孩看了眼他,而后又看向林希:“姐姐,你和叔叔吵架了吗?” “没有吵架,我让云锦姐姐送你回家,要乖乖搽药。”她摸了摸小孩的头,这才转身。 秦佑铭却伸手抓住她。 林希微愣,回头看他,发现他的面上也流露与她一样的惊愕,似乎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做。 “……抱歉。”虽在道歉,但他却没松手,视线灼热的望着她。 “大皇子,请放开。” “丫头。”他的声音极淡,“陪我,好不好。”待在他身边,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做。 只是陪着他。 他的心是口枯井,她是清澈的泉水,如果是她…… “大皇子在说什么?” “我。”他似是在抑制着什么,最后终于忍不住说出口,“其实我——” “你们在做什么。” 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秦佑铭胸口一沉。 秦司皓看到了二人交握的手,眼中戾气再起。 他走上前:“放开。”而后握住林希的另一只手。 林希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三人这么僵持着。 那两人又高又俊,站在她的身侧像两个门神。 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秦司皓:“请皇兄日后离小希远点。” 小希?她竟然从秦司皓的口中听到这种亲昵的名字。 秦佑铭浅笑:“四弟这是以何种身份过问?” “凭我,是她的未来夫婿。” 那句话在三人间炸开。 秦佑铭的表情一言难尽。 林希欲反驳,但想了想,只要能赶走秦佑铭,怎么说都没关系。 趁着秦佑铭呆愣的功夫,秦司皓直接将林希扯到自己身后:“臣弟与皇兄不同,不喜欢自己的女人在外沾花惹草。” “所以日后别再靠近。”秦司皓一字一顿,“我,的,女,人。” 林希:“??” 而后也不等秦佑铭反应,便拉着林希走了。 秦佑铭望着他们的背影,脑中竟响起了不久前秦司皓说的话。 ——“你来晚了。” 他低笑出声。 所以到最后,还是晚了吗。 而那边,林希被秦司皓拉着不知走到了哪。 她喊他:“四皇子,我的马车在那边。” 他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时,眼眸深的摄人。 以目前这种情况,林希试探性的问:“四皇子是,醋了?” 听到最后那两个字,他嗤之以鼻的笑:“笑话,本王大方的很,从不在意此等小事。” 不在意便不在意呗,咬牙切齿做什么。 林希噢了一声,挣脱开他的手:“父亲与母亲也该出来了,我先回去了。” “本王允许你回去吗。” 他拉住她的后衣襟,将她扯回来。 林希:“……”说就说啊,动手做什么。 秦佑铭再次牵起她的手,视线执着又炙热:“若你想与本王成亲,便要记得离那些乌烟瘴气的人远点。” “……”她不想和他成亲啊。 可是今早发生的事,另她连拒绝的权力都没有了。 秦司皓捏了捏她的手指:“回答。” “……噢。” “不准再与大皇兄说话。”想了想,他仍不放心,“不准和男人说话。” “……四皇子不是男人吗?” “本王不算!” “噢。”原来他不算男人啊。 秦司皓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带着跑,瞬间黑脸:“林希,你想死吗。” 看着他这样,林希便特想逗逗他,于是上前一步,仰头:“四皇子想我死吗?” 女人的脸瞬间放大。 她的杏仁眼如一泓清泉,弯起来时像月牙。 秦司皓的心跳不着痕迹的快了一拍。 他干咳一声,移开视线:“你要知道,本王只是为了负责,否则没人敢娶你。” “好,谢谢四皇子的不嫌弃。” 林希看了眼他们紧握的手,虽然瞧不见数字,但两人的掌心都发出奇异的光。 她是真不想害了他,于是建议:“四皇子,成婚后我们可否分房睡?” 秦司皓幽深的目光像把激光枪,仿佛要在她身上开好几个洞:“你以为本王很想与你同房?” “那……”她不放心,补充道,“房间越远越好。” 哈。 他气极反笑:“废话!” 第43章 因为我离不开你 “这件事可属实?” 御书房内,秦政拿着那锭金子,目光深不可测。 秦司皓点头:“千真万确,有人正偷偷制造私银。” “大胆!”秦政猛地将手里的银子扔出去,怒火中烧,“你查到了什么?” “源头出自原安镇。” 秦政眯起眼:“那里可是边境,四国来往的地方。” “是。”秦司皓解释,“所以这私银恐怕是利用了换汇再流到民间。” 天下分化四国,每国都有自己的国银,若想与他国交易,便要将自己国家的银子经过换汇,兑成该国银两。 “儿臣已派人前往原安镇,很快便能得到消息。” “好。”秦政知道秦司皓不会回原安寺,而他也不想再提起那时的事,便转移话题,“听说,你有意娶林家三女。” 说到这后,秦司皓跪下来,表情认真且郑重:“望父皇成全。” 林希是丞相之女,身份也算配得起秦司皓,只可惜她不是嫡女,而生母听说不过是个奴婢。 秦政掂量再三,说道:“听说有维的大女儿林玥淮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你娶了二人,也算成就一番美事。” 秦司皓抬眸:“儿臣只想娶林希一人。” “不急,你且回去想想。” 等秦司皓回到府里时,单影刚好带来了消息。 “主子,查到银子的去处了。” 秦司皓脱下外衣,等他说。 单影:“原安镇有一钱庄,专做换汇买卖,那些私银一开始便出自此钱庄。” 这么容易就查到出处? 秦司皓放下衣服,随口问:“钱庄叫什么。” 单影顿了一下:“郭家银,背后的主人是,郭茂。” 这下秦司皓的表情才变了。 而后若有所思,道:“郭琪钰已经出发了?” “是,听说带上了郭茂的遗体,准备安葬在原安寺附近。”单影也觉察到此事不简单,忍不住问,“主子……当真不过去瞧瞧?” 他毫不犹豫:“不去。”死也不去。 单影明白,便不再劝了。 等他们说完后,单茹才上前:“主子,三小姐那有动静。” “何事?” “三小姐明日出发前往原安镇,说是去祈福。” 秦司皓猛地站起身,因为力气太大甚至弄倒了身后的椅子。 单影和单茹有点诧异。 他的瞳孔渐深,半晌后才道:“准备一下。” 单影和单茹:“??” “明日出发。”他的瞳孔漆黑如夜,慢慢道,“去原安镇。” 单影和单茹:“?!”表情如遭雷劈。 方才那位,说死也不去原安镇的人,真的是他们的主子吗? * 彼时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仿佛随时都会下雨。 林希正坐在马车上。 她好难得才说服陈罄和林有维让她出门祈福。 虽是去原安镇,但也不太远,赶三日路便能到了。 听说郭琪钰去原安镇后她便夜不能寐。 兴许这件事会影响她的寿命,所以说什么也要去一趟。 林希不安的盯着自己的掌心。 ——988:07:22. 她叹了口气,希望除了秦司皓外,能找到其它方法拯救自己的命。 ——988:07:23. ——988:07:24。 林希震住。 等等,是她眼花吗,寿命怎么增加了? 难道…… “停车!” 马车瞬间停下。 打开车门时,外头的冷风吹进来。 云锦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 林希没有回答,只是皱着眉环视了一眼四周。 山林间,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马夫说道:“小姐放心,不远便有村落,应当能在下雨前——” 林希对着林中喊:“四皇子为何跟踪我?” 云锦微愣,连忙四处查看,可是整个山间除了他们,根本没发现其他人。 车盖边角上的小灯闪着微弱的光,照着林希好看的眼睛。 她又喊一句:“你打算这么跟下去吗?”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是林希的错觉时。 忽然,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个人。 那人身姿卓越,站在树下静静的望着她。 奴才们惊住,连忙行礼:“四皇子。” 两人在风中对视。 林希握了握掌心:“四皇子,别再跟着我了。” 若这么相处下去,她迟早会吸光他的命。 秦司皓的眉心微拧:“你就这句话?”担心她的安危,千里迢迢跟着,她却只有这句。 “四皇子,你说过就算成婚,也会离我远点,希望你遵守诺言。”她的态度客气且生疏,仿佛两人是陌生人。 山林阴暗,雨水终于忍不住哗哗落下。 车上的小灯在风雨中轻轻摇摆。 秦司皓站在雨中,漂亮的眼里无数情绪交杂在一起,似是看不懂她。 “小姐,下雨了,您快进去吧。” 林希看了眼雨中的秦司皓,从马车里拿出伞交给奴才:“给四皇子送去。” 奴才点头,跑过去:“四皇子,您快撑伞别淋出病来。” 可他却没接,始终望着林希。 林希已经放下车帘,退到马车里了,对车夫喊道:“走吧。” “是。” 雨水拍打在秦司皓身上,他没有打开那把伞,静静的站在雨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雨水沾湿了他的黑发,看起来寂静却可怕。 当马车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他突地回头,跳到了马车上。 马被惊得高高跃起,马夫和云锦都愣了一瞬。 而秦司皓已经冲进马车中了,直接抓住林希的手腕。 林希没料到他会这么做,正想开口时,却听见秦司皓低沉的声音:“不准走。” 他进来时带入了外头的寒气。 林希诧异道:“四皇子,你在说什么?” “本王说,不准走。”他握着她的手腕用了力,似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是你先靠近本王,来了,便不准走。” “四皇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 “你这是喜欢我吗。” “嗯。” “你……” 面前的男人认真的盯着她,眸子深沉却好看。 林希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他会这么说。 雨越来越大了。 伴随着呼呼的风声。 马车里却寂静异常。 “小姐,雨越下越大了,我们先去前头的村子里避避雨。” 林希回神,应道:“好。”而后看向马车里的那个男人,“四皇子……你先松手。” 他没放,但却轻了力道在她身旁坐下,黑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不准乱跑。” “我没乱跑,我只是去原安寺。” “那里便是最不该去的地方。” 她这才想起秦司皓似乎在原安寺生活过一段时间,可在那里发生过什么事,从没有人提起。 ——“从前你落寞时,还是我赏了你块老鼠肉,你才能活下来。” ——“就连我踩过的狗食,你当初不都得乖乖吃了!” 当时秦寒龚似乎这么说过。 林希侧目看他,终于发现他情绪上的不对劲。 “四皇子,你是不是……” 秦司皓坐在她身边,垂眸,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 他听见那女人认真的问。 “怕打雷?” 秦司皓:“……”他僵着脑袋看她,表情要笑不笑。 旁边的女人直接笑出来:“噢,原来怕打雷啊。” “不怕。” 声音异常坚定,可那女人却有了自己的决断,轻笑着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好好好,四皇子不怕。” “……” 她用帕子轻柔的帮他擦拭湿发,语气温和:“所以没事跑来拦我做什么。”像只小狗似的。 “……”这会他特乖,静静的盯着她。 林希随手擦了几下便准备收手,但那男人却望着她,黑眸暗暗:“怎么不擦了?” “嗯?”她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说什么,于是解释,“我这小帕子擦不干净,等等到了客栈再——” “无妨。” 她没听明白。 于是秦司皓重复道:“你擦。”直接将自己的脑袋凑到她跟前,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林希愣了一瞬。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他皱起眉,表情有些许不耐,主动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头发上,道:“快点。” “……”有人这么逼着别人给自己擦头发吗。 林希无奈,谁让他是四皇子呢,只能乖乖的给他擦了。 而在她没注意的时候,秦司皓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外头风雨交加,马车里却温暖异常。 第44章 非比寻常的梦 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了忘忧亭外。 秦佑铭难得没有下棋,而是盯着外头的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译楠进了亭子后,才将伞收起来,递给了卫封走上前:“大皇子,四皇子已经查到了郭家银。” 那头的人没应。 译楠则继续说:“四皇子亲自去了原安镇调查。” 这会秦佑铭才回过神,抖了抖衣袖上的水渍:“倒是没想到他会去。” 译楠顿了一下,才说:“听说,是追着三小姐去的。” 秦佑铭的动作滞住,慢慢回头:“你说谁?” “三小姐……去了原安镇。” 秦佑铭握紧掌心,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让他们。” 雨水哗哗落下。 片刻后,他才接道:“不可伤她。” 译楠鞠躬:“大皇子放心。”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准伤她,一丝一毫都不可。” “微臣明白。” 译楠离开时,接过卫封手中的伞,悄悄问:“大皇子怎么了?” 棋也不下,天天在那打坐。 卫封看了秦佑铭一眼,摇头:“自那日从郭府回来后,便是如此。” “那日三小姐也去了?” “去了,后来大皇子拐了个小孩不知去哪,回来后便开始打坐。” 如此。 两人互看一眼,不再多说什么。 译楠撑起伞,看着倾盆而下的雨,笑道:“你说这天,究竟几时会放晴。” 可到了后半夜,雨都没有变小的趋势。 寂静的夜中,只有屋檐下几盏灯笼闪着微弱的光。 秦司皓站在没有光亮的那一处,整个人笼罩在黑暗里,低声道:“出来。” 四周寂静,不知道的人以为他是自言自语。 他轻嗤一声,手中的暗器朝屋檐上打去。 那瞬间,突地出现了好几名黑影落在院中。 哗哗哗。 雨水带着寒气落下。 其中一名黑衣人说道:“殿下,我们不想伤您。” “你们有那个本事?” “请殿下见谅,这是主子交待——” 黑衣人的话还未说完,一道冷光已割开他的脖子,他睁大眼睛,缓缓倒了下去。 剩下的黑衣人愣住,惶恐不安的望着他。 眼前的男人却勾着嘴角,用极慢的速度拔出剑,模样像个修罗。 那血仿佛点燃了他的某个开光。 秦司皓冷冷笑出来,血让他疯狂,不可否认,从小的训练另他渴望杀戮。 视世间的一切为蝼蚁。 闪电划破天际—— 林希被雷电的光亮震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去看掌心,突然一愣。 ——989:12:05 ——989:12:06 难道秦司皓还在外头? 滴滴答答的雨声落下,甚至伴随着一些奇怪的声响。 她觉察到不对劲,于是起身穿了件衣服,走过去打开门。 那一瞬间,极大的闪电划开天幕! 林希的眸子不自觉地紧缩了一下。 小院子中。 雨水落下,拍打在那些尸体上。 水将尸体的血汇聚成了一条血海,在院子中缓缓下流。 最后流在了她的脚边。 屋檐上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院落中。 那个男人手持长剑,站在尸体中间。 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即使雨水落在他身上,也洗刷不掉那浓重的血腥味。 林希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击了一下。 她是个现代人,面对这种浓烈的血腥,一时之间真的说不出话来。 等秦司皓回头时,便看见了她微颤的身子。 哗哗哗。 雨越来越大。 他站在雨中,像只蓄势待发的猛兽,肮脏不堪。 而她站在屋檐下,干净的一尘不染。 秦司皓静静的与她对视。 很早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唯一一个亲近他的小和尚,便是如此颤抖地望着他。 那时穆妍也如今日这般,想杀了小和尚。 于是他出手,救下小和尚,九岁的他第一次杀人。 站在血泊中时,等来的却不是感谢,而是害怕与逃离。 唯一的朋友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于是穆妍成功了,他又只剩下自己。 所以这一次,她也会怕他。 “轰隆隆——” 雷声轰鸣。 林希蓦地转身,朝屋里跑。 秦司皓的目光空滞一瞬,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一般。 前方黑暗孤寂,那唯一的光亮离他越来越远,他甚至连伸手去抓都来不及。 然而下一秒,那小小的光亮却重新从房中出现。 这次女子的手中多了把伞,跑过来,遮在他头上。 轻柔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进去啊,愣着做什么?” 秦司皓呆滞片刻,始终望着她。 “这些尸体怎么办?” “你……”他声音干哑,问,“不怕我吗?” 林希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盯着他:“这些人在我的院子里,是来杀我的吧?” 他默默点头。 “你救了我,我怕你做什么?要怕也是怕这些人。” 秦司皓的黑发湿透,盯着她时,眼中只有一个她。 林希焦急的问:“有没有受伤?” “你能不能少受点伤啊。” “……也不对,这次是为了我,谢谢。” 伞不大,所以她身上也染上了水汽。 秦司皓抢过伞,严严实实的遮住她,自己几乎站在了伞外。 林希愣了一下,而后拉他:“去那边,站在雨里做什么。” 他乖乖的跟着她。 两人走到屋檐下后,秦司皓才收起伞。 林希:“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不清楚。” 林希狐疑的望着他,可面前的男人却镇定自若,一点异常也没有。 不,还是有点异常的。 那对黑眸紧紧的望着她,眼里似有什么情绪。 林希踮起脚尖,用衣袖擦了擦他脸上的血迹。 秦司皓的眸子微动,适时的弯腰,配合她的高度。 林希:“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 “真的吗?不准骗我。”她还在专注地帮他擦血迹。 秦司皓则弯着腰,认真地盯着她看:“真的。” 风,微凉。 她的身上沾了雨水。 秦司皓贪恋这种美好,可却舍不得她生病,于是道:“你进房里去。” “可是这里……”林希已经帮他擦拭好了,继而转身看向院子。 这才发现院子里出现了好几个人,正在处理尸体。 她在其中瞧见了单影。 微微愣住。 “这几日单影会跟着你。” “不——”她本想拒绝,但想起郭琪钰死前的记忆,便说不下去了。 毕竟世道不太平,有人保护也能放心些。 于是她默默收下了这份好意:“谢谢四皇子。” 等她抬眸时,却发现秦司皓正盯着她看,视线灼热,比平日里似乎还多了些什么。 林希说不上来。 第45章 血腥 翌日,终于放晴了。 空气里飘着树叶的清香,完全感觉不出昨夜经历了怎样的一场风雨。 林希出客栈时问了下掌柜,才知道秦司皓一早便离开了。 也不知去了哪。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不用担心浪费他的生命。 至于昨夜的袭击……她默默望了眼远处的单影,感到一丝安全。 一行人再次上路。 这次赶了半日的路,便到了原安镇。 林希坐在马车上,掀开车盖看出去。 这里人声鼎沸,从大家的着装和饰品可以看出,很多人都来自不同地区。 马车最后在原安寺外停下。 云锦扶着她下马。 林希一早便得到消息,郭琪钰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原安寺内,为郭茂守灵。 “小姐,这原安镇原是圣督国的国镇,被安月讨伐后,便将此处割让给了安月,所以寺内还住着许多圣督高僧。” 林希边点头边观察四周,正好瞅见了一名面色苍白的妇人。 妇人正和大师说话。 随着她们靠近,便听清了那些话语。 妇人:“师傅,谢谢你,多亏了你我这病才能好。” 清朗的男声响起:“陈婶客气了。” 两人边说话边转身。 这下林希总算看清他们的脸了,愣了一下。 身旁更是传来惊呼。 云锦:“小姐,这小师傅……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师傅了。” 确实。 那不浓不淡的剑眉下,是一双清淡的眼,唇角微弯,笑容如三月暖阳舒适惬意。 明明是这般温润如玉的谪仙少年,可不知怎的林希总觉得此人气质不对。 二人朝她们的方向走近。 林希和云锦连忙让出位置。 妇女还在感谢他。 他轻笑着回应,走过林希身边时,一种清新的淡香飘来。 她微顿。 云锦见她还不走,便喊道:“小姐,怎么了?” “嗯,没什么……”方才的那股清香,为何如此熟悉?感觉似曾相似,“走吧。” 她收回视线,往寺庙里走去。 而远处的人却停下脚步。 妇人诧异道:“怎么了?” “今日只能送到这里了,陈婶慢点回。” “好。”虽然觉得奇怪,但陈婶也没在意,“你有事,快去忙吧。” 他轻笑:“好,谢谢陈婶。” 等他回头时,视线便落在远处的女子身上。 她和丫鬟正在说着什么,眼睛弯成了小月牙。 男人的唇角轻扯,语调又轻又慢:“久违了,我的公主。” * 深夜。 原安镇外枝叶晃动。 月光穿过树枝汇聚成一道人影。 而后,一把长剑架在了那个人影的脖子上。 那人不怕,反而笑出来:“确实本事了,竟然拿剑指我。” 是个女人。 她脸上的疤痕十分刺眼。 而在她身后,正站着秦司皓。 见秦司皓始终不说话,女人便转头:“看来丞相府一别,你倒是变了不少。” 随着她转头,秦司皓的目光更深,最后还是将剑收起来。 女人轻笑:“你是为了那个叫林希的女人回来?” “穆妍,你若再敢动她一分一毫,我绝不放过你。” 这么多年了,穆妍从未在他的脸上看到过这般炙热的情感,这让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于是道:“难道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教导你的?” 秦司皓的手指渐紧。 耳边继续响起穆妍的声音:“任何你喜欢的,我都会毁了它。” “司皓,只有无情无欲才能成就大事。”她走过去,笑着摸了摸他的脸,“母亲教你的,不会有错。” 一道闪电猛地炸开黑夜! 林希被突如其来的闪电吓了一跳,但很快平复心情。 此时,她正在郭琪钰的房门外。 现在离郭琪钰的死亡时间应当相差不远了。 可郭琪钰还没回来,林希开始焦急,心想着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吧。 “林希!你怎么在这?” 林希微怔,转过头便瞧见了郭琪钰。 如今的她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婉,一见到林希便戾气横生:“你还敢阴魂不散的缠着我!” “你误会了,我是来救你的,有人要杀你。” “哈。”她笑出来,“会杀我的,除了你还有谁!” 林希紧盯着她掌心内的数字。 ——00:03:05. 只剩下三分钟了!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若想说什么尽管说!” 还好她带了单影,而且自己掌心内的数字还在倒数,所以她没有太担心。 反而是奇怪,郭琪钰真的会死吗? “说?是啊,确实有话要说。”郭琪钰的声音淡下来,“我那么爱佑铭,为何他只在意你,明明从前,他说过要娶我,他说爱我的啊!” 想到这后,她的眸子里扬起水汽:“可是自从火灾后,他便性情大变,就连看我的眼神都与过去不同!” 这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 郭琪钰愤怒的瞪着她:“你究竟有什么好!” 林希却只注意着她掌心里的数字。 ——00:01:53. 难道这些就是她要说的话? 听起来无关紧要啊。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发生。 院子里树影乱飞,突地!从墙外跳入众多黑衣人,将她们围住。 林希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等等! 单影呢? 不是说了保护她吗? 人呢! 于是连忙看向自己的掌心。 ——963:41:08. 她没这么快死啊! 正这么想着时,一把刀朝她当头劈来! “啊!” 秦佑铭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的额头上布满汗水。 “卫封!” 外头没有声响。 他边下床边喊:“卫封!” “大皇子!何事如此慌张?”卫封冲门而入时,只瞧见秦佑铭毫无血色的眸子。 他的手甚至在颤抖:“原安寺那边交代了?” “大皇子放心,都交代好了,不会伤害三小姐一分一毫。” 可是方才他瞧见了,梦中的她遭遇危险。 其实他一直都能看见林希掌心内的光亮,似乎这女人常常碰到危险。 前不久碰到她的掌心,今夜便梦到这些。 他的心跳很快,毫无理智,随手穿好衣服往外走。 卫封见状连忙拦住他:“大皇子,您要去哪?” “原安寺。” 他答的简短。 卫封愣住:“大皇子,就算三小姐真的遇到危险,您现在过去也来不及了。” 他的脚步一顿,但只是数秒便又起步。 “大皇子!”卫封急了,挡在他面前,“您不能去。” “让开。” “大皇子!您这一去,计划可就泡汤了!” 他往日的冷静已不复存在,额头上还有清晰的汗水,他大力推开卫封。 卫封咬牙,冲着他的背影喊道:“聿程军的仇,您不报了?” 这句话果然让他的步伐停住。 秦佑铭背脊挺得笔直,一声不吭。 “大皇子,您向来冷静,仔细想想便知道,如今过去也来不及。”为了让他安心,卫封接上去,“莫固念也在那,他绝不会让三小姐出事。” 秦佑铭的双手握成拳头,想像从前一样装作漫不经心,但此时却怎么也装不出来。 他声音淡淡道:“我真的,想护她。”想抱她,想吻她,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卫封,我可能……” “爱上她了。” 卫封轻叹:“……大皇子。” “如果她出事。”秦佑铭抬眸,慢慢笑出来,“也许,我真的当不了人了。” 第46章 变化的倒计时 漆黑的夜。 秦司皓在荒无人烟的路上狂奔。 他的眼瞳清晰可见的红。 耳边响起穆妍的话。 ——“来不及了,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只能为她收尸。” ——“司皓,母亲从小便告诉你,不能有喜欢的东西,那会成为你的弱点。” 不会的。 他告诉自己别担心。 怕她有危险,所以命单影一直盯着,所以不会有事。 可是他的心却跳的厉害。 小狗的尸体,小和尚的恐惧,和妇人的馒头在他的脑中交替出现。 秦司皓几乎快呼吸不过来了。 眼前就是他痛恨的原安寺,可是这次他却没有丝毫犹豫。 “林希!”他推开林希的房门。 可是里头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的心跳慢了一拍。 想到什么后连忙往另一边跑。 刚进到郭琪钰的小院子,便闻到一股清晰的血腥味。 他的太阳穴一跳。 遍地尸体。 他怕,极度的恐惧遍布他全身每个细胞。 深夜,寂静可怕,一丝月光都没有。 他推开房间的门,里头更是暗的恐怖。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的尸体。 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不是她,不会是她。 秦司皓走过去,蹲在尸体旁,却不敢翻过她的身子。 半晌,他才颤抖着手,伸过去。 手指在尸体的肩膀上。 可是他却不敢碰。 ——“爱你的人,终究会离你而去。” 不会的! 他血红了眼。 指尖微微颤抖。 “四皇子?” 那个声音像天籁。 秦司皓身子一僵,猛然转头。 那边,林希正扶着墙站在里头,一边摸着额头一边和他说话:“你怎么在此?” 那一刻,秦司皓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方才刀光剑影,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却出现一名黑衣人救了她。 林希还没缓过气。 突然,秦司皓大步朝她走来。 那股气势很强,她下意识往后退,身后是卧榻,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下一秒,那男人便抱住她的腰,亲了过来。 林希的瞳孔瞬间放大。 男人的动作粗鲁,毫不客气地掰开她的唇齿,与她舌尖缠绕。 林希被他吻的缺氧,重重推开他,大口呼吸,可还没呼吸几下,秦司皓再次欺身上前,不容拒绝的吻住她。 吻地那么用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希挣扎着瞥脸,避开他的吻。 他的左膝跪坐在卧榻上,两手放在她身侧,正准备再次吻下来时。 林希立马抬手,用掌心隔住了两人的唇,不甘示弱的瞪着他。 她仰头靠着卧榻,他则禁锢着她,低头。 姿态危险,但两人都没有后退的打算。 僵持片刻后,林希才借着掌心内的暗光,看清了男人的脸。 他看起来狼狈又憔悴,原本漆黑的瞳却泛着微红的水汽,像是一只遍体鳞伤却又不甘的野兽。 他……哭了? 林希不自觉地伸手想触碰他的双眼。 他却猛然醒悟,警惕的向后退去,似是觉得无措又难堪,只得偏头看向另一边。 林希不确定道:“你……在担心我?” 秦司皓站在黑夜中,阴暗笼罩了他的面色,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当林希准备靠近时,他却猛地转身,疯狂的往外头跑。 “秦司皓!” 林希追出去。 与迎面而来的单影撞在了一起。 “三小姐!” 单影方才被人引走,发现是调虎离山后便马上回来,可一回却看见遍地尸体,正以为自己闯了大祸时,刚好瞧见了三小姐,“吓死我了,还好您没事,否则我有九条命都不够赔。” “让开。”林希推开他,往黑夜中看去,秦司皓已不见踪影了。 耳边持续传来单影的唠叨:“三小姐,您没事吧?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谁——” “你家主子不见了。” “哈?”这一句话当如棒喝。 单影直接懵了。 林希焦急道:“你知道他会去哪吗?” “这……原安寺是主子的死穴,主子怎么会进这里?” 看来问这傻子是没用了。 方才秦司皓的状态不好,加上这地方他似乎不喜欢来,林希有点担心,于是嘱咐:“你看好这里,我去找他。” “您怎么找啊?” 单影的声音淡在了后头。 林希边瞧着自己的掌心,边往外跑。 *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中。 秦司皓的后背紧贴在墙上,大口地呼吸。 方才的房间他认得。 那是穆妍从小训练他的地方,也是在他面前,亲手杀掉小狗,小和尚和大婶的地方。 他所珍惜的一切到头来都会被她毁掉。 而每次事情发生后,穆妍便会将他锁在这里,让他不见天日。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黑暗。 这里反而让他感到安宁。 他不需要光,只有自己就好。 什么都不要。 ——“司皓乖,喝下去。” “母亲,这是什么?我能不喝吗。” ——“只有喝了,你才能永远和母亲在一起啊,快喝吧。” 秦司皓的眸子猛然放大,瞳孔中蕴含着层层戾气。 他的体内锁着一只猛兽,正长牙舞爪,无处宣泄。 ——“只有母亲陪着你。” 只有母亲。 不。 不是! “秦司皓!” 他的身子僵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渐渐的,那个声音变得清晰。 “秦司皓!”而后桌子被人推开。 那女人的脸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怔怔地望着那张脸。 林希先是惊讶,而后松了口气,最后怒视他:“你怎么躲在这!” “担心死我了。” “我们出去。” 她朝他伸出手。 这里明明还是阴暗冷寂的,可是她朝他伸出手的那一刻,不知为何,他竟看清了世间的一切。 那小小的光亮在他的眼中无限放大。 林希好气又好笑。 平日里明明如此霸道的一个人,怎么到了原安寺就这般不安呢。 “秦司皓,你刚刚是急着来救我,对不对?”她索性在他面前蹲下,直视着他,“我没事了,真的,你别担心。” 秦司皓的眸子乌黑,盯着她:“如果你出事……” “没有如果,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为了让他安心,林希拿起他的大爪子按在了自己的脸颊上,“你看,我活蹦乱跳的,什么事也没有。” 她的脸很软,体温也热。 证明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林希在他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放松,知道他的情绪正在缓过来:“谢谢你,这么讨厌原安寺,可为了我还跑进来。” 她半跪在他面前。 秦司皓则坐在地上,原是靠着墙,可不知怎得,他的身子开始往她的方向靠,最后直接抱住她,将自己的脑袋贴在了她的肚子上。 林希微微一愣,想推开他,却听见秦司皓说。 “这个房间,是我以前住的。” 林希打量了一下这里,发现一个问题:“怎么没烛火啊?” “不用那个。”他语气淡淡的,“她不给。” 她? 秦司皓继续说:“每日都要训练,若练不好,她会打,也不让我吃好,因为我是个工具。” “谁啊,这么对你?” 似乎是她凶恶的语气缓和了他的情绪。 秦司皓的声音中多了点笑:“我喜欢的会被她毁掉,为了让我听话,甚至给我喂了很多毒药。” “毒药?”林希惊住,拉了拉他,“那现在呢?毒解了吗?” 他终于抬眸,可是双臂仍然禁锢着她的腰:“嗯,解了。” 语气不咸不淡。 林希怀疑的盯着他看:“那你现在厉害了,应该要狠狠教训那个人。” 他盯着她愤怒的眸子,终于笑了:“嗯,教训了。” “真的?” “真的。” 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有多不堪,血液有多肮脏。 那些藏匿在晦暗中的秘密,他会独自承受,永远也不亵渎她的美好。 因为这个女人。 是他唯一的光。 第47章 熟悉的人 等两人回到院落时,单影已经收拾好尸体了,将他们排列在一起。 单影看到他们时,表现出十分尽责的模样:“主子,都办妥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凉飕飕的视线和冷的发寒的语调:“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咽下口水,低头时瞧见了主子和三小姐交握的手。 眼睛一亮。 其实一路上林希已经尝试无数次想抽出自己的手,但都于事无补,所以现下也麻木了。 只是走到郭琪钰的尸体旁,蹲下。 秦司皓便也随着她停下。 像条狗尾巴似的。 “方才有两拨人,一拨人虽冲着郭琪钰来,但却没伤我,只是后来又出现的一群人想要我的命。” 闻言,秦司皓的眸子暗下,转而瞪向单影。 单影冷汗直落,默默地盯着泥地。 林希继续道:“不过幸得一黑衣人出现救下我,这才没事。” 秦司皓瞪着单影:“要你何用。” 冤枉啊。 方才那么多刺客,就算他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可这些话在单影心里,他只敢说:“属下罪该万死。” 秦司皓还想骂单影,林希却摇了摇他的手臂,示意他认真听。 他的面容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郭琪钰死前,和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她没听明白,但想着可能与秦司皓有关。 秦司皓:“什么话?” “她说。”林希努力回忆,“银子在……”想了想,不确定道,“桃山?” 单影听到银子二字便战栗了一下:“桃山?那是哪?” 秦司皓眯着眼思量片刻,问:“她是不是说,陶尚。” 模糊的音节拼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希连忙点头:“似乎是,这是哪?” “陶尚林!”单影惊呼,连忙看向秦司皓。 他的表情反而镇定多了,只是眸中多了一层黑:“那里是,玄武的地盘。” * 直到清晨,卫封才得到消息。 于是连忙带着信件进来。 “大皇子,三小姐平安无事。” 卧榻上的人虽一夜未眠,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嗯。”可那紧握的双手,终于是松开了。 卫封不敢隐瞒,继续道:“有人刺杀三小姐,还好莫固念出面救下。” 当初在原安寺时,莫固念便让他照顾林希。 这有点奇怪,他们二人之间怎会有联系…… “去查查。”他做事不紧不慢,顿了顿才说,“将林希的身世,查清楚。” “属下明白。” 卫封正准备下去,秦佑铭却再次叫住他:“那丫头,有没有受伤?” “大皇子放心,三小姐毫发无伤。” “嗯。”他唇边的笑意很浅,似是在隐忍什么,最终还是问出来,“四弟与她在一处?” 卫封抿了抿唇,低下头:“是。” “这样啊。”秦佑铭看向窗外的阳光,笑出来,“挺好。” * 一片血迹蜿蜒至洞内。 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草丛里,身上满是鲜血。 直到晨光照进洞内,他才睁开眼。 他咬牙,吃力的起身靠在洞壁上,而后撕下一块布料,随便包扎起来。 直到—— “少将军!” 一名大汉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他身边,“少将军,您,您这是怎么了!” 他蹙眉,掏了掏耳朵:“我还没死,小点声。” “您不是,不是说出家当和尚,不会再打架吗,这……这又是……” “我是修行,不是出家。”他将手臂上最深的那道伤绑好后,才看他,“药呢?” “噢,在这。”大汉这才想起药膏,连忙掏出来,“少将军,大家都在等您回去,这江山早已易主,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老将军他——” “纪聘,修行久了,你真当老子没脾气了?” 纪聘话语噎住。 这几年少将军温文尔雅,他都快忘记将军的本性了,以为他终于改过自新,这才安生了几年,怎么又变回来了…… 那些药洒在伤口上,纪聘看着都觉得痛,可少将军却眼也不眨。 上完药后,他随手将药瓶扔到一旁,而后起身, 纪聘连忙扶住他:“少将军,您不多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他嗤笑。 明明长着一幅温润如玉的脸,但说话举止却与样貌不符。 看来这几年,他的修行是白费了。 “少将军终于肯回北祈了?” “回。”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起昨晚那女人惊恐的面容,还有见面时,她客气的喊他。 ——“大师。” 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纪聘:“少将军愿意回北祈自是好,老将军可一直在等您回去。” “我回去,不是因为他们。” 纪聘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少将军,您不会还在想着那位……” 他拍了拍纪聘的肩膀,勾起嘴角:“我要帮她铲除一切障碍,这样等她回来,便能畅通无阻。”所以,“老子还俗了。” * 窗外响起清脆的鸟叫声。 林希醒来时,便瞧见坐在椅子上的秦司皓。 他衣冠楚楚,视线灼热的定格在她身上,见她醒来,唇边弯起笑:“醒了?” “你怎么在我房里?” 她下了床,有点不满的瞪着他,而后在他对面坐下。 秦司皓忽略了她的抱怨,帮她倒茶:“我让人捎了信给父皇。” 他给皇上写信,告诉她做什么? 林希懒懒的喝着茶。 秦司皓:“等回了皇城,你我便成婚。” 林希:“!” “噗!” 她没忍住,那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而后开始剧烈咳嗽。 秦司皓见状连忙站起,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帮她拍着背:“慢点喝。” 他说话时语气温和,与过去完全不同。 林希顺了气便赶紧挣脱他:“怎么这么快?” 听到这句话,他的眸子暗下,里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不想嫁给我?” “你忘了之前的约定吗?我们要保持距离……” 他的眼神骤冷,完全没有了方才温和的模样。 总觉得现在的秦司皓,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为何要保持距离?”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就像你说的,全是为了责任……” “如果有感情呢?” 第48章 一定要长命百岁 林希懵了一瞬。 男人弯腰,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两人直视时,他的眼里带着无限的迷恋和伤痛:“如果我将自己的心给你,你能不能试着喜欢我。” 林希彻底慌了。 男人的掌心里闪着倒计时的绿光。 他没听见她的回应,眼中暗沉一片,捏紧了她的下巴:“还是说,你心里装着别人?” 这句语调森寒。 林希心里发憷,试探性的问:“如果有……” “是谁?”他周身的寒意更甚。 于是林希知道了,如果她敢说个名字,那个奸夫必死无疑。 “不准喜欢别人。”那双黑瞳紧紧的望着她,带着一种偏执的认真,“你是我的。” “四皇子,你这是做什么。”林希慌乱的拨开他的手。 他慢慢蹲在她身前,仰头看她,帮她将翘起的头发别到耳后:“十二岁以前,父皇不曾看我一眼,我是被关在原安寺长大的。” 突然转变的话题,另林希一时反应不过来。 秦司皓的手仍然停留在她的耳后:“那时我被关在房里,没有烛火,没有人,也没有食物。”唯一能吃的,就是那种毒药。 噬人心扉,生不如死的毒。 “秦司皓……” 秦司皓的手滑过她的脸,另她下意识颤栗了一下,便听见他的话:“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语调温和,却不容拒绝。 当那句永远响起时,他们掌心内的绿光变得更加刺眼。 也不知是在讽刺还是迎合。 ——211759:50:23 ——211749:50:23 “主子,都准备好了。” 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秦司皓深深的看了林希一眼,那眼瞳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潭,随时让人溺毙。 正当林希后背发麻时,他却温和的笑了笑,站起身,而后也将她扶起:“走吧。” 林希也不知是该松气还是紧张,只觉得牵着她的那只手像个手铐,怎么也甩不掉。 门打开后,外头的人转移了林希的注意力。 她盯着排列整齐的单影和数名暗卫,便猜到了大概:“四皇子要去陶尚林?” “嗯。” 全部人都笔直的站在那,但视线却若有似无的飘向他们紧握的手。 林希没发现他们的视线,而是认真道:“我和你一起去。” 秦司皓挑眉。 林希知道他在衡量轻重,于是继续说:“陶尚林那么大,你们怎知正确地点?” 很明显秦司皓动摇了。 林希:“可我知道在哪,我带你们去。”她在郭琪钰死前的记忆中瞧见了铸造私银的位置。 “你晓得?” 她没回答,而是说:“相信我,我不会给你惹麻烦。” 其实秦司皓也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原安镇,于是同意。 原安镇的对邻便是陶尚,虽然相隔极近。 但一个是玄武的林子,一个是安月的小镇。 只不过这私银既然是郭茂的,又怎么会跑去玄武的地盘上铸? 几个人在林子里走。 单影问:“主子,私银这事难道和玄武有关?” 秦司皓没回答,看向林希,而后不顾她的反对将她背起。 林希惊呼:“你做什么?我自己能走。” “你的速度只会拖后腿。” 林希:“……”这话她没法反驳,也不想因为自己而连累大家,于是乖乖让他背着了。 身后女子的身子软绵绵的,带着难以忽略的温度。 秦司皓收紧了手臂,第一次有了小心翼翼的念头,生怕自己弄伤了这件宝物。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 大家默默的互看一眼,很识相的不说话。 林希趴在他的背上,指路:“直走,穿过这片林子就到了。” 等走到林子尽头后,果然出现了一个小洞穴。 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下。 秦司皓蹙眉,将林希放下来。 林希也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前面。 不远处,有许多人正在搬运东西,应当是临时起意,所以那些人的动作又慌又急。 几个人压低了身子。 当看清箱子里的东西后,单影倒吸一口气:“全是安月的国银。” 秦司皓轻扯嘴角,在玄武的地做安月的银子,还真是有意思啊。 他不慌不忙,边拔剑边嘱咐林希:“待在这,别乱跑。” “好。”她哪敢乱跑啊。 看了她一眼后,秦司皓才下命令:“活捉。” “是!” 暗卫们迅速冲上前。 远处的人见到他们后先是一惊,而后连忙抽出武器。 两方人马厮打在一起。 这种时候林希帮不上忙,只能躲在一旁。 可那些人竟然发现了她这个落网之鱼,于是即刻举刀冲她砍来。 她吓得躲开,十分惜命,大喊道:“秦司皓!” 接下来的那一剑,她根本避无可避,还好秦司皓及时出现,隔住了落下的剑,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我在。” “小心后面!” 一道寒光过来。 秦司皓揽住她的腰,从而令她避开了那一剑。 见他忙着保护人,其他刺客毫不客气砍过来。 秦司皓面色不惊,抱住林希,因着他的力道,林希身子向下,长腿顺势伸出去,踹到一旁刺客的肚子,将他踹翻。 这么打人,好爽。 她笑出来。 秦司皓注视着怀里的女人:“好玩?” “一点点。” 又一剑过来,他连忙抱紧她跳起,可也因为用力的缘故,那女人整个身子都贴在了他身上。 秦司皓破天荒僵住了。 他立在了那,一动不动。 这里兵荒马乱,身后就有个人乘机攻过来。 林希一惊,连忙抓着他躲开:“四皇子!你怎么了!” 他的手放在她的背上。 林希只穿了薄薄的纱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细嫩的肌肤。 秦司皓喉结滚动,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将剑扔了出去。 那剑直接刺在刺客的胸口。 刺客倒了下去。 而他们两人则抱在一起,顺着力往后退了几步,身后是一颗大树,秦司皓适时调转方向,借着力道将林希按在了树上。 林希皱了皱眉。 她的背后是粗糙的树干,瞌的她的背生疼:“痛。” 说话时抬眸,目光忽而一滞。 面前,那男人一手放在她身侧,一手抱着她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与树干之间。 他们的身子紧贴,呼吸缠绕。 第49章 还是发生了 他们的身子紧贴,呼吸缠绕。 姿势十分危险。 这么近的距离,她都能瞧见他的喉结缓慢的滑动了一下。 “四皇子……你……” 她看不懂他的神色,像只虎视眈眈的猛兽,又像是平静无波的狼。 下一秒,秦司皓低下头,双唇几乎就要贴在她的唇上了,可是却停下来,没有进一步。 林希抿紧唇,瞳孔睁的很大。 两人僵持着。 直到后方传来干咳:“咳咳咳。” 很明显单影不敢打扰,却又不得不打扰,只能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 可秦司皓却没动,视线灼热的盯着她。 林希拍他的背:“四皇子,正事要紧。” 靠的那么近,她讲话时,嘴唇几乎碰到他。 林希的心跳有点乱,可却故意让自己看起来不在意。 秦司皓用拇指摸了摸她的唇,瞳孔里的红慢慢暗下来,几秒后,他终于放开她,转身朝单影走去。 林希松了口气,调节了一下心情才走过去,便听见那边的人在说—— “四皇子,这些人全都服毒自尽了。” 几名暗卫从洞穴里出来:“四皇子!您瞧这东西!” 而后将手里的令牌递上去。 当看到那东西后,秦司皓的鹰眉扬起。 林希偷偷瞄过去,只见上面刻着清晰的“李”字。 单影:“主子,这恐怕是玄武李将军的令牌。” “嗯。” “可这李将军……怎么会认得郭茂?难道两人合谋铸造私银?” 秦司皓摸着那枚令牌,一件事在他的脑中浮现:“他们二人,确实认得。” “怎会?”单影突地想到什么,“主子指的是,当年的杨山景之战?” 听到杨山景三个字。 林希的脑中自动浮现了一些事。 八年前,四国纷争,但当时玄武独大,主要是因为玄武的聿程军极其强大,据说没有他们打不赢的战。 可就是这么一支队伍,却在杨山景上输给了郭茂的军队。 聿程军更是全军覆没。 可惜了,那么好的一支军队。 而当时与聿程军配合攻打郭茂的,便是李添殇的军队。 “可这李将军与郭茂势同水火,两人又怎会……” 秦司皓收起令牌,看了眼那个洞穴:“或许真相不仅于此。” * 自发现新证据后,秦司皓便忙了起来。 于是林希带着云锦在原安镇闲逛。 云锦:“小姐,四皇子说明日便启程回皇城。” 林希愣住:“他回他的,关我什么事?” 云锦为难道:“四皇子让奴婢帮您整理好行装,说是一起回去。” 哪有人这么霸道,擅自帮她下决定。 林希闷闷的,一方面觉得该和他一起回,可另一方面又不想与他太亲近。 每当和他相处时,便要瞧着他直线下降的倒计时,心里又愧疚又不安。 正在思考时,她的视线恰好捕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人影,目光忽而一滞。 林希认得这个人,准确来说,是认得他掌心内的数字。 郭琪钰被杀那日来了两拨人,远处的男子便是刺杀郭琪钰的那波人。 因为他的掌心清晰亮着绿光。 ——122:50:32. 算下时间和大致身形,是这个人没错了。 于是林希朝那人走去。 那天,这些人虽然刺杀郭琪钰,却没有伤害她,甚至还保护了她,所以他们究竟是谁的人。 男子没料到她会过来,连忙转身想离开,却被林希拉住。 “公子。” 他的步伐停住,只能硬着头皮回头:“在下不认识姑娘,告辞。” “我认得你,三日前,原安寺内。” 男人的身型明显一顿。 林希抓住时机,连忙去触碰他的掌心。 掌心相触的一瞬间,一堆片段也排山倒海般袭涌她的脑海。 随着记忆飘来,林希的瞳孔逐渐放大,甚至连气息都变得不平稳。 直到被一声暴怒的男音打断—— “做什么!”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寒风。 眼前的男子被人一拳砸倒在地。 林希回过神时,只瞧见了秦司皓的背影,他正举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往那人的脸上砸去。 那人已经被他按在了地上。 四周的惊呼比比皆是,人们惊恐的望着这一幕,有人想上前阻止,却被单影拦住。 林希前一秒还沉浸在对那些记忆的惶恐中,后一秒便被秦司皓拉回现实。 他已经拔出单影腰间的剑了,表情摄人。 林希傻眼,连忙抓住他:“四皇子,你做什么!” “放开。” “你疯啦!放下剑!” “林希!让开!” 林希不让,甚至张开双臂挡在那,掷地有声:“放下剑!” 他暴怒,抓着剑咔咔作响:“不放!” “秦司皓!” 两人僵持着,谁也不让。 四周都在窃窃私语,也不知是谁报的官,几名衙役走上前,单影见状,赶紧叫了暗卫拦住衙役。 秦司皓的胸腔剧烈起伏:“你怎么能!” “我怎么了!” “怎么能帮他!”他看见她牵别人的手了,就在街上! 她从不主动牵他,可是刚刚竟然去碰那个男人! 林希被他的话愣住,一时之间竟不知作何反应。 眼前的男人低低喘息。 平静中带了几分颤抖,死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说陪着我,你怎么能帮他!” “你怎么能不帮我!”林希一把刀,让她随意割据自己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好像给了,在上面肆意妄为。 偏偏他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嫉妒充斥着他的每个细胞。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那喜欢谁? 林希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和你解释,你先把剑放下。” 他仍然和她对峙着,眼神漆黑恐怖,像躲在洞穴里的狼,愤怒却又害怕。 这种时候就连单影都不敢说话,他极少见到主子失去理智,暴怒倒是见过几次,而惹怒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单影有点担心林希的安危。 却没想到下一刻,便瞧见林希朝秦司皓走去。 她小心翼翼靠近他,握住了他拿剑的那只手,而后轻轻取走他手中的剑,扔在地上。 单影吓了一跳。 第50章 嚎啕大哭 单影吓了一跳。 主子的唇明显颤抖了一下,似乎在挣扎,但最后还是选择妥协。 林希感觉到无数只眼睛正望着他们,无可奈何之下,她唯有牵起秦司皓:“我们去其它地方谈。” 他抿唇,不言不语,一双黑瞳直勾勾的盯着她。 又委屈又可怜。 林希正想着要去哪时,掌心里的力道一紧,那个男人竟拉着她往另一边的小道走。 本来是她主动,这会却反了过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被秦司皓拉着走出人群。 直到走到一处没有人的小道后,他才停下,而后转身,直接将她按在墙上,禁锢住她。 “不准靠近别的男人,不准喜欢别人!” 她无奈:“我没啊。” “手都牵上了!” “只是不小心碰到,哪有牵。” 他的眼睛黑的吓人,捏住她的下巴:“信不信我将你绑起来,一步都不准出皇府。” “秦司皓,你能不能别这么专制!” 他毫不否认:“对!我专制!” 林希也有点生气了,可她生起气来与别人不同,不会发火,只会反其道而行。 “好啊。”她一边笑,一边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颈,“四皇子就这么喜欢我?” 秦司皓的双手还在她身侧,因为她踮脚的缘故,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否认,这会却不答。 林希笑得像只猫:“我不喜欢任人摆布。” 他按住她的后脑:“那现在开始习惯。” 这一按,让两人间的距离更近一步。 林希胸口微跳,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四皇子这么爱我,就该习惯我的步调。” 她的身子贴过去,与他的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秦司皓的背脊明显僵住,另一只手转而放在她的腰上:“你的步调是什么,说说看。” “给彼此一点空间。” “不可能。” “别时时管着我。” “不可能。” 林希:“……”她的眉眼下垂,“所以我才不喜欢四皇子,因为我们不合适。” 那句话刚说完,她便被秦司皓重新压回墙上。 林希的脚尖瞬间放下,下一秒,秦司皓弯腰靠过来。 他的表情有点危险:“再说一遍。” 林希胸口一动,可还是说:“我们不合适。” 他的眸子暗涌不断,而后用膝盖放在她的腿间,直接将她的两腿撑开。 林希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抓紧了他的衣服:“你……” 话还没说完,他的膝盖向上一顶。 林希浑身战栗,几乎要趴在他身上了。 她咬牙:“放开。” “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的掌心在她的后背上游走。 呼出的气深而热。 林希的手握成拳头,好啊,谁怕谁! 她仰头,直接吻住他的唇。 秦司皓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原本只想让她妥协,可她一送上门,他便有点把持不住了。 他的黑眸染上一抹红,下一秒便扣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 他将她按在墙上,抱住那抹细腰。 而林希的手,开始悄悄伸进他的衣服里。 他从不会这么容易被人点燃欲/火,可以说根本没有过,可是这一刻,他却疯狂的想拥有她。 他边吻她,手指边不自觉地靠近她胸前。 下一秒。 一把匕首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司皓的身子顿住,两人的唇还紧紧贴在一起。 林希则慢慢推开他,而后笑出来:“四皇子的警觉性这么高啊。” 他的眉心敛起。 那女人手上的匕首,是他的。 所以她方才伸手进他的衣服里,就是偷这把匕首。 “以后别再跟着我,知道吗?” 那匕首还在他的脖子上。 秦司皓却面无表情,往她的方向动,匕首直接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一道口子,还好林希眼疾手快收下匕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惊呼:“你疯啦!” 他却笃定道:“你舍不得。” 林希气疯了,重新将匕首对准他:“再过来,我真的刺你了!” 他轻笑,毫无畏惧地往她的方向走。 林希确定这人是疯了,她脑子一转,继而将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别再靠近我,听见没!” 这一下,秦司皓终于不再淡定,他压低声音:“放下。” “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想控制我的想法,是你不对。” “嗯,是我不对。” “还有刚刚,随便打人也是你不对。” “……是我不对。”他吸气,“可以放下匕首了?” 林希警惕的盯着他,拿着匕首从他身边慢慢走过:“别跟着我,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还有事要做。” 他沉下脸:“你有什么事。” “总之与你无关。”她看了眼他掌心内的数字。 那里在飞快减少。 她抿唇,下定决心要与他保持距离:“再见。” 她转身跑走,瞧见了等在外头的单影。 单影喊她:“三小姐!” 林希将匕首扔给他:“还给四皇子,还有他的脖子受伤了,记得给他搽药。” 说完话后,林希便离开了。 唯有单影愣愣的站在那。 这匕首可是四皇子贴身带着的,竟能让人顺走?还有以四皇子的武功,有人能伤到他? 这…… 未来的女主子,真是厉害了。 * 秦司皓心高气傲,不会主动认错。 所以他此时到林希门外,绝对不是为了认错,只是想让她道歉。 他举起手想敲门,皱眉,放下手,想了想,又再举手,而后又放下。 来回重复。 单影百无聊及的打了个哈欠,正当他以为主子要回去时,却见他终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林希。” 里头没有回应。 他干咳一声:“林希,开门。” 里头传来响动,他连忙站好,装出一幅不在意的模样,等着房门打开。 门开了,可出现的人却是云锦。 秦司皓皱眉:“她呢?” 云锦有点紧张:“小姐说,请四皇子回去,她不想见您。” 他的表情微变,却没有生气,耐着性子对里头说:“今早的事……本王确实有点不对,你别生气了。” 单影没站稳,差点摔倒。 破天荒的听到了主子的道歉。 秦司皓润润喉:“好,全是本王的错,行了吧。” “林希。” “小希。” 里头依旧没有响应。 这种无声无息太不正常,他感觉到了什么,太阳穴一跳,连忙冲进去。 第51章 是谁晚了一步 秦司皓连忙冲进去。 云锦惊呼:“四皇子!” 可里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秦司皓的表情瞬间变了,怒视云锦:“她去哪了!” “奴婢,奴婢不知道。”云锦吓得跪了下来。 这会的秦司皓完全没了方才的温柔:“别以为有你主子撑腰,本王便不敢杀你。” 云锦都要急哭了:“四皇子,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去了哪,小姐只是交代奴婢,若四皇子来了便告诉您,让您早点回皇城,她办完事也会回去的。” 听着云锦的话,秦司皓的表情逐渐暗下。 那浑身的噬气让人不敢直视。 而此时的山上。 林希正在山里慢慢走着。 她想起今早那名男子脑中的记忆,不经深思起来。 因为那人的记忆中,她看见了秦佑铭。 是秦佑铭让人杀了郭琪钰。 这一刻,她终于感觉到秦佑铭的恐怖,虽然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但却心机深沉,利用了所有人,包括她。 天色极暗,林希感觉到脚下轻盈,似是踩到了什么,而后整个人下坠。 “噗通”。 她重重地掉在了地洞里。 竟然有人在这里设置陷阱? 她头晕脑胀,试着起身,却发现脚拐了,于是只能试着喊几声:“有人吗?” “救命!” 听人说这个林子很安全,没想到竟然有陷阱,但这里并没有野兽,这陷阱是用来防什么? 总不会是防人吧…… 月光倾泻而下。 林希也不想浪费力气,正准备放弃时,一颗脑袋却突兀地出现在洞口。 她一喜,正想求救,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 是秦佑铭! 他怎会在此? 那人的语气不紧不慢,似是很惊讶,而后虚假的笑道:“姑娘这是,赏月?” 姑娘…… 赏月…… 她也学着他假笑:“公子,可否帮个忙?” 他皱了皱眉:“你我素未蒙面,这三更半夜的,我也不晓得姑娘是不是好人。” 素未蒙面…… “那可否请公子帮我看看,这附近是否有其他人。” 他半蹲在洞口,支着下巴,对她笑:“我若不愿意呢?” “秦佑铭!”她不像此人,演技一流。 实在演不下去了。 听到她这一声,秦佑铭终于没忍住笑出来:“噢,原来是林家三小姐。” “你帮不帮?” 他正经了面色,看了眼洞穴,似是遗憾到:“这么高,恕在下无能为力。” “那你去找人帮忙。” 他想了想,似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而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正当林希以为他终于要去找人时,却没想到那狗男人竟然纵身一跃。 对。 纵身一跃! 直接跳进洞穴,稳稳地掉在了她身边。 林希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一粒苹果,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秦佑铭则若无其事的整理衣袖,而后蹲下身,摸了摸她脚踝上的伤。 林希连忙用没事的那只脚踹他。 他顿住,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那双桃花眼在月夜下显得十分讨厌。 林希始终不愿占下风:“不是不认识我?” 他轻笑,直接抓过她的脚检查:“不是三小姐说,让我别套近乎吗?”他捏了一下淤青的位置。 林希哀嚎一声。 他蹙眉:“这脚怕是废了。” “你才废。”她是医生,废不废她会不知道? 秦佑铭不气反笑:“嗯,我废了,你养我。” 她移开视线,当没听到。 秦佑铭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帮她揉伤口。 他竟然还带着伤药? 月光淡淡,照在他的脸上,看起来真像个勾人的妖精。 可能是气氛使然,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跳下来?” 他将药粉撒在她受伤的位置上,语气不紧不慢:“你一个人在这,不害怕?” “我不怕。” 他气息悠长的笑了声:“嗯,我怕。” “……”林希移开视线,看向洞外,“你怎知我在此?” 他已经帮她上好药了,将她的脚放下,随意的坐在她身边:“梦见。” 他用正经的表情说着不正经的话。 林希呵了一声。 信他有鬼。 “我要休息了,你到那边,别靠过来。” “成。”他很自觉,重新起身坐在了她对面的位置,虽然离远了,但那视线仍直勾勾的落在她身上。 林希不想看他,靠在洞壁上闭了眼睛,想着天亮了再想办法出去。 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迷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身上,遮住了寒冷。 她低喃着往温暖的位置靠,头枕在了一个柔软的地方,睡得更安稳了。 耳边仿佛有人的低笑。 ——“丫头,你不回答,就当同意我坐这了。” 她随口嗯了一声。 那人似在忍着笑意:“呐,我坐了。” 这会她没应,完全熟睡。 “亲一下呗。” 好吵啊。 身旁的声音带了笑意:“行吧。” 迷糊中,仿佛有什么温润的触感抚过她的脸颊,轻柔小心。 “哎。” “想亲,可舍不得。” “丫头,叔叔是不是很胆小?” 翌日林希醒来时,身上还盖着秦佑铭的衣服。 她的头则靠在他的肩膀上。 林希吓醒了,连忙站起来,脚上微微的刺痛告诉她这不是梦。 “你怎么,怎么在这!” 他似乎很困,眼皮半阖着,打了个哈欠后才慢悠悠站起身:“昨晚可是三小姐自己往我身上靠。” 胡说八道! “我的位置在这。”而后气呼呼的指着另一边,“你在那,要靠也是你靠过来!” 他似是恍然大悟,笑出声:“还真是。” “……”林希不想和他一般见识。 这人卑鄙还无耻,可能又想利用她了。 只好先当他不存在。 林希仰头,看着高高的洞顶,想着该怎么出去。 那人来到她身边,也学着她仰头:“想出去?” 废话。 她还是没理,往旁边靠。 下一秒,身子却被人猛然抱起。 她惊住:“你——” 话还没问完,便感觉到一股冷风,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 是的。 秦佑铭抱着她跳起来。 轻轻松松到了洞顶! 他做事不紧不慢,一点都不着急,到了洞顶后才将她慢慢放下。 “谢谢。” 林希松了口气,终于出来了! 他笑:“不谢。” 但等身子站好后,林希却猛然愣住,转而看他:“既然出的来,你昨晚怎么不这么做?” 第52章 查明真相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神情吊儿郎当:“你又没问。” “……” 这人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讨厌的人了。 感觉对任何事都不上心,而她偏偏又不是他的对手。 林希也学着他的语气,漫不经心道:“别再跟着我。” “成。”他很老实,站在那对着她温和的笑,“三小姐慢走。” 林希瞥了他一眼,重新上路。 这个男人,比秦司皓还难对付,根本捉摸不透。 * 罕高村。 此村在边境山上,村里没几户人,所以平日极少有人来此。 而林希千里迢迢到这儿,最重要的原因不仅是在那名男子的记忆中看见了秦佑铭,更重要的是看见了自己。 记忆中的她找到了一个药材。 那药她认得,叫虚忆果,据说失忆的人服用此药,可以恢复记忆。 原主忘记的那段回忆,她总觉得有必要找回来,所以才来罕高村。 林希打算找村里的医师问问。 等来到医馆外时,只瞧见一名年约三十的男人正在帮人看病。 他看起来温和,病患们似乎都很尊敬他。 林希走过去:“医师。” 郑广刚好医完一个病人,看过来时,便瞧见了一身粉衣的女子,这女子比村里的女人好看了不知多少倍,气质清冷却温和。 “姑娘是来看病的?” 林希摇了摇头,客气的问:“我是来求药的,请问医师知道村里哪有虚忆果吗?” 郑广笑了笑:“抱歉,我也不晓得,姑娘要此药何用?”这药虽难得,但却只对失忆的人有用,他观察着林希,“姑娘失忆了?” 林希不想与陌生人谈太多,只是浅浅的笑:“不是,只是帮朋友问问。” “来,我给你把把脉。” 也顾不得林希同不同意,郑广已经握住她的手,径自把脉。 林希微愣,此人给她的感觉不是很好。 她想收回手。 一人却在她之前拉开了郑广的手。 清淡温和的声音响起:“医师不如帮我看看。” 那个背脊在她身后,抵着她的后背,手臂越过她身侧按住郑广。 这姿势有点像从背后抱着她。 林希仰头时,便看见了那双含笑的桃花眼,只是他的眼中毫无笑意。 郑广的手似乎被他捏的有点痛,而后尴尬的收回来:“公子哪里不舒服?” “这。”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林希已经从他的身下出来,站在一旁。 听到附近的人小声讨论。 “这公子真俊。” “想必是千里迢迢来找郑医师医病的。” “郑医师的医术确实好。” 看来村里的人十分信任这位医师。 郑广:“奇怪了,看公子这脉象,不似生病。” “是嘛。”他拉长了音,而后将视线移到林希身上,“可我怎么总是胸闷难受,食不知味呢。” 林希移开视线,不看他。 只听见那边断断续续的谈话声。 郑广:“在下瞧着,公子不像生病啊。” “伤的可重了。” 林希懒得理他,决定去问问其他人,于是出了医馆。 可在村里徘徊了一整日都毫无头绪。 “丫头。” 背后传来声音。 这清润的男音不用听也知道是谁。 林希没回应。 可那人却占着人高腿长,一下便挡在她面前。 她的细眉皱起,觉得这人怎么这么烦。 秦佑眉却轻轻的笑:“罕高村没有客栈,今晚你打算睡哪?” 林希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我去问问有没有人愿意收留。” “罕高村最忌陌生人。” 她抿紧唇。 想着难道在山外留宿一夜? “走吧。” 秦佑铭态度散漫,在前头带路。 林希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跟上去。 那人回了回头,笑道:“你若真想住山里,也成。” 最后还是身理战胜了心理。 林希乖乖跟上去。 她没说话,秦佑铭也不会主动找她说话,狭长的眸子盯着地上那两道影子,唇角轻轻上扬。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 在一个简陋的小屋子前停下。 秦佑铭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 “公子,快请进。” “不是我,是她。”秦佑铭看向林希,好笑道,“躲那么远做什么?” 林希走上前,这才看清屋内的人。 是名二十出头的女子,很淳朴的模样。 女子先是看了眼秦佑铭,而后似是明白了什么,对着林希轻笑:“姑娘请进吧。” 林希走进门,可秦佑铭仍然在外头。 她有点不解的望着他。 秦佑铭被她的眼神萌到,调笑道:“舍不得我?” “多谢。”她客气的道谢,而后转头跟在了那名女子身后。 房间外一名老妇人举着拐杖站在那,看见她们后笑出来:“芝儿,这就是秦公子的心上人?” 芝儿:“是的,母亲。” 林希平白无故中枪,连忙摆手:“不是,我和他也只是萍水相逢。” 老人慈祥的笑着:“秦公子是不错。” 林希:“……” 芝儿过去扶着老人家:“娘,夜深了,您先进房歇息,这里交给我。” “你可得好好照顾林姑娘。” “娘,您放心吧。” 谈话间,林希却在芝儿的手中看见了绿光,眸子顿时一紧。 两人进了屋内。 芝儿善解人意,怕她夜晚冻着,于是拿了一床新被子过来。 林希连忙接过:“谢谢。” “不会。”她浅笑,“其实屋里的东西都是秦公子准备的,姑娘无需客气。” 林希嘴角一僵。 芝儿感觉出了二人间的古怪气氛,所以也不说了,而是道:“听说姑娘在找虚忆果?” “你晓得在哪?” 她点头:“在墓葬地见过几次,但不晓得如今还有吗。” 林希将被子放下:“谢谢你,我明日再去找找。” “不客气。” 林希望着她掌心中的数字。 ——20:08:33. 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掌心。 那一瞬间,各种记忆涌上。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恶心的记忆。 不禁向后倒退几步。 芝儿见状连忙扶住她:“姑娘,你怎么了?” “你。”林希平复心跳,咬着牙握住她的手,“那个禽兽对你做了这种事,你为何不报官!” 第53章 最后的筹码 “你为何不报官!” 芝儿怔怔地望着她,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身子开始颤抖起来:“你,为何你会……” 是的。 她在芝儿的记忆中看见了自杀的画面。 而让芝儿自杀的原因,便是郑广。 那个禽兽玷污了她,而且不止一次! “你若不报官,便是默认了他的行为,这样只会让他变本加厉!”想起记忆里的画面,林希便觉得愤怒与作恶。 芝儿的眼里涌上泪,她心慌。 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人摸着她的肌肤,强行进入的时候,她已经想过去死了。 那是耻辱,是恶心! 但更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不能报官。”她哭着捉住林希,“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拜托你不要报官,求求你。” “芝儿!” “你也是女子,你该明白的!没人会理解,更没人会可怜你!失去清白的女子便什么都不是了!” 最后那句话狠狠砸在了林希心上。 她想起了不久前林有维的话。 ——“这件事若传出去,你让为父在朝中如何立足,林家又有何颜面!” ——“难道要将你嫁给陈阿狗吗!”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有罪的却是她? 这似乎是从古至今都不曾改变的事实。 即使到了现代,有女人愿意站出来,但最后那些流言蜚语仍然会压的受害者喘不过气。 凭什么? 做错事的又不是她们! “求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林希的心紧了紧。 她明白的。 可是:“你确定郑广只对你做了这种事?”在这样的小村庄里不知道还有多少受害者,“你若不报官,只会让受害者越来越多。” 芝儿怔怔地望着她。 林希反握住她的手:“别怕,你什么事都没做错,有错的是那个人。” 现代有键盘侠,古代也有人言可畏。 压垮她们的往往不是罪犯犯罪的那一刻,而是事后人们对她们的议论。 芝儿的眼中迷茫一片。 林希不想逼她,她没资格去代表芝儿做决定。 只能走过去抱住她的身子,给她勇气:“别害怕,不是你的错。” 她怕芝儿自杀。 明明不是她的错,为何她要死? 芝儿也在她的安抚中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抹掉眼泪,虚弱的笑:“谢谢。” “你别胡思乱想,我不会将此事告诉别人。” 芝儿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 等送走芝儿后,林希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芝儿的倒计时仍在继续。 也不知道今晚对她说的那番话有没有起作用。 但可以想象,在这个村庄中,芝儿一定不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 “砰!” “砰!”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夜中显得异常清晰。 单影和单茹站在门外,淡定的听着房里震耳欲聋的响动。 而后同时仰头看着黑夜里的那轮明月。 单影:“再过不久就是满月了。” 单茹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最后的“砰!”一声后,房里重归寂静。 单影和单茹互看一眼,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 两人异口同声:“主子!” 漆黑的房内没有烛火,只能借着月光看出大概。 地板上躺着好几个人,鲜血流了一地,那些人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而在他们的中间,正站着秦司皓。 他一动不动的,仿佛站在乱葬岗上的修罗。 满身血腥。 这画面就连单影和单茹都吓到了,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一地的血,染在了秦司皓的黑衣上。 他缓缓转身。 那个瞬间,月光照在他身上。 他的眼睛是血红的! 单茹最先恢复理智,强忍着恐惧走上前:“主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如和穆妍拿解药吧。” 单影也回神了,连忙附和:“满月就快到了,您怕是会忍不住——” “她呢?” 那声音虽带着疲倦,却有种难以言喻的坚定。 单影和单茹同时愣住。 只见秦司皓取出帕子,若无其事的擦拭手上的血:“找到她了?” 二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 单茹:“往罕高村去了。” 秦司皓慢慢的从鲜血中走出来。 他的鞋底都是血,走过时印下了一块又一块的脚印。 直到来到月光下,他才说:“去罕高村。” 而这时,月光清晰的照在他的脸上。 他的双眼,是一种极不正常的红。 * 清晨 林希一夜难眠,所以很早便醒了,却没想到大家都醒的比她早。 等她出门时,早餐已经备好了。 芝儿招呼她:“林姑娘,这边坐。” 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妥。 林希点了点头,也装作没事发生,走过去。 老夫人正和一男子聊天。 林希坐下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秦佑铭来的真早,边和老夫人聊天边吃早餐。 只有她入座的那一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便当她透明一般,继续和老夫人说话。 举止温文尔雅,态度谦和。 多数时候林希都搞不懂这人,似乎是跟着她来的,但又似乎对她并不在意。 老夫人:“当日多得公子在林中救下老身,否则这条腿怕是废了。” “老夫人严重了。” 林希默默听着,也算是明白为何她们愿意收留她了。 芝儿坐在她身边:“不久前秦公子救下娘亲,后来找上门时只是希望我们能收留他几晚,原本收拾好了房间,没想到不是他入住,而是将姑娘你带来了。” 芝儿言语间都对秦佑铭流露赞赏之意。 林希望着她眼里的星星,小声问:“你觉得秦公子很好?” 她的脸微红,而后盯着碗里的粥:“我这种人,哪还有资格想这些。” 林希心里一紧,正想劝解她。 她却先出口:“听说昨夜秦公子在附近的树上睡了一夜。” 林希愣住。 芝儿继续说道:“好好的房不睡,让给了你,哪也不去却待在附近守着,秦公子为何如此,姑娘该明白。”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觉得,这男的怕不是喜欢她吧? 但自从经历那些事后她便怕了。 不管秦佑铭对她有没有意,就算有,只怕那意里面,真心不过是占了极小部分。 第54章 秘密 吃完饭后,林希便准备去芝儿提起的墓葬地看看。 可是芝儿手中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她不放心。 于是嘱咐道:“芝儿,你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芝儿笑着点头:“姑娘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 看起来并无大碍,举止正常。 林希才稍稍放下心,顺便看了眼她手中的数字。 ——11:50:25. 她早些回来便好了。 这么想着,便和芝儿道别往墓葬地去。 墓葬地就在村外,听说村里的人死后,都葬在这。 林希照着芝儿所说,果然在附近找到了那棵忆草树。 果子都长在极高的地方。 她伸出小短手想摘,可却怎么也勾不着。 忽然,一个温热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松松摘下了果子。 林希的背脊僵住,连忙转头。 果然瞧见了秦佑铭。 她嘀咕:“阴魂不散。” 他笑:“听见了。”而后将果子放在她面前,“还要不要?” “要。”林希光明正大的摊开手,用命令的口吻说,“给我。” 秦佑铭好笑的看着她:“你这求人的语气,还挺别致。” “那你给不给?” “这样吧。”他温柔地给了个建议,“叫声佑铭哥哥,我便给你。” 林希果断转身,决定爬树。 秦佑铭好气又好笑,将那只正欲爬树的小猫抱下来。 可他一碰她,她便竖起毛,飞快地闪到一旁,警惕地盯着他。 这次秦佑铭直接笑了。 这么怕他啊。 他走过去,弯腰,将果子伸到她面前:“给。” 林希瞥过头:“不要。” “真不要?” “……”不要白不要。她很有志气地抢过那粒果子,而后指了指树上,“那颗,还有那颗,我也要。” 秦佑铭:“……”停顿几秒后,笑到肩膀乱颤,小姑娘还真不客气,“成。” 这个下午,林希收成颇丰。 她惦记着芝儿,便决定早些回去。 将果子收好后,她礼貌的朝秦佑铭点头:“谢谢。” 而后便继续走自己的路。 秦佑铭却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 林希没找他说话,他也自觉地不出声。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 直到听到前头的哭声,林希才停下脚步。 大概是哪家姑娘死了,于是运来墓葬地安葬。 林希从边上走过,正巧瞄见了尸体手臂上的疤,脚步瞬间顿住。 尸体被放在席子上,周边只围了几个人,像是死者母亲的人正趴在席子边上,哭的十分伤心。 林希忍不住细细瞄了尸体一眼,目光忽而滞住。 尸体身上的疤她见过,更不会忘。 因为这个疤太少见了。 青色,呈心形。 这与当初秦佑铭中毒时所产生的疤一模一样! 林希连忙看向身后的秦佑铭。 他仍然懒洋洋的站在那,发现她的视线后,眉目轻佻,也走过来。 “怎么了?” “那名死者,她似乎和你中了一样的毒。” 听到这话,秦佑铭温润的神色稍稍变了。 林希继续道:“为何此毒会出现在这里?” 只是凑巧,还是说有什么阴谋? 身旁的人低笑出声:“是啊,为什么呢?” 语气漫不经心,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算了。 这事如今已不归她管,林希也不想浪费心思在他身上,于是收回视线,继续走自己的路。 秦佑铭默默地跟着。 彼时夕阳西下,林希在林间慢慢走着,秦佑铭望着她的背影,笑容越来越深。 这一次,他随着自己的心跟着她。 但这次过后,他便不能再随心所欲了。 只愿他的丫头,今后能一生顺遂。 而他的那条阴间之路,只能自己去闯了。 风吹起林希的长发,她瘦弱的模样仿佛一吹即倒。 如果,她能回头看他一眼,那么—— 前头的女子突然停下脚步。 秦佑铭轻佻的神色蓦地收敛,在与她不近不远的距离中,也停了下来。 前头的女子缓缓回头,在夕阳中望着他。 那一刻,他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 “那日你真的是无意间救下老夫人吗?” 他静静的望着她,不言不语。 “如果是我想多了,抱歉。” 他没走过去,只是站在那:“嗯,是我故意为之。” 果然如此。 林希皱着好看的眉,声音不咸不淡:“别跟着我了。” 她没多说什么,转过身去了。 秦佑铭垂下眼眸,忽而笑出来。 几秒后,他继续举步跟上前。 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 等回到村里,太阳已经落下。 村子里却蔓延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林希没有多想,等到了芝儿家外头时,却发现门竟然是开着的。 她顿时觉得奇怪:“芝儿?” 里头传来哭声。 直觉告诉林希有事发生,她连忙往声音的方向跑。 当进入房间,看到那副景象后,身子猛地一紧,差点跌在地上。 芝儿毫无血色的躺在那,老夫人跪在旁边嚎啕大哭。 “芝儿她,怎么了……” 听到声音,老夫人这才抬眸,当望见林希后,她的双眼变得锐利:“是你!都是你的错!” 她猛地上前抓住林希,怒吼道:“为何你要让她说出真相!让她被全村的人嗤笑,没人信她,只觉得她是荡妇!” “没有人,没人愿意相信她的话!” 林希愣愣的站在那,其实老夫人并不用力,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力气像被人抽光了一般。 所以到最后芝儿还是自杀了。 甚至比之前的时间还要早。 “都是你的错!为何你要让她说出来!为何!” “是你害死了她!” 那一声声话语像锤子砸在了林希的心上,她双目无神的望着芝儿的尸体。 为什么。 明明该死的人不是她啊。 有罪的那个人也不是她啊。 “对不起,我……” 老夫人的腿脚不好,此时因为用力抓着林希,身子几乎倒下去,林希见状赶紧扶住她。 却被她狠心的推到一旁。 “滚!”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欲望。 林希担心老夫人:“对不起,我,让我看看芝儿,我会——” “你还想做什么!你害她害的还不够吗!” 林希的话语哽住,手指刺进了掌心里。 那一刻她觉得,为什么自己会看到别人的生死,若没看见,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老夫人已没有了理智,见到她就仿如见到仇人。 她拿起旁边的洗脸水,举起来—— 第55章 抢夺 林希看到了,却不闪不避,等着水倒过来。 然而冰凉的水却没如预料般淋在身上,反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她,将她护在臂弯中。 林希愣愣的抬眸,便看见了那双桃花眼。 水洒在他身上,他像只落汤鸡,狼狈至极。 却对她温和的笑出来:“丫头,真是不安份呐。” 他身上的水渍沾在了她的眼睫上。 林希垂眸。 老夫人颤抖着手,将水盆扔在地上:“走!你们都走!” 秦佑铭牵着林希的手,温和地对老夫人鞠躬:“抱歉。” “走!” 他带她走出院子。 林希始终一声不吭。 她的皮肤惨白,抿紧了唇,眼泪要掉不掉。 秦佑铭来到她面前,弯腰,一双桃花眼直直的望着她:“丫头。” 语气中多了些无奈。 “我错了吗……” 那句话轻轻的。 而随着那句话语毕,林希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彻底流了出来。 她哭了。 由小小声的抽泣,变成了大大声的哭泣。 好久没有这样哭了。 她哭着说:“是我做错了,对不对?” “都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我,也许芝儿就不会死。” 前头传来轻轻的叹息。 秦佑铭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安慰她,更像是给她勇气。 也是这点触碰,让林希的心更难受了。 “都是我的错。” 秦佑铭想抱住她,但手臂到她的背后时,却被他硬生生收回,转而放在她的眼角,帮她擦眼泪:“不是你的错噢。” 这是林希听过最温柔的语气了。 她忍着哽咽,抬眸看他。 那双桃花眼终于不那么惹人讨厌了。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眼泪:“你没错,错的是其他人。” “不是的,是我的错。” “那你说说,你错哪了。” “是我……”她鼻子发酸,“不该让芝儿将事实说出来。” “既然是事实,为何不该说出来?” 林希的脑袋很乱,分辨不出他的话,只是望着他。 秦佑铭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如若她今日不说,将来便会发生更糟糕的事,不仅她会死,可能还有更多人会因此丧命。” 林希认真分析他的话。 “所以你没错,知道吗?”秦佑铭的手热热的,小心翼翼的帮她擦眼泪,“乖,别哭。” “……可我,还是有错。” 他觉得好笑:“小哭包。” 眼前的目光太过柔和,终于将她的心情从谷底拉了回来。 她抹掉眼泪,避开了他的碰触。 秦佑铭没在意,而是直起身子,笑道:“不哭了?” “那些事,你都知道。” 他盯着她:“嗯。” 没有任何事能瞒得过秦佑铭。 在伤心过后,林希更觉得秦佑铭真的很可怕。 “今晚你打算睡哪?” 林希抹了抹脸上的水渍:“我会想办法,你走吧。” “跟我来。” “不要。” 他气笑了,盯着她泛红的眼尾,淡淡道:“瞧见我这身湿衣没?” 林希:“……” “因为谁我才如此狼狈?” “……” “啊。”他尾音缠绵,笑道,“因为林三小姐啊。” 好好好,她输了。 所以最后的结局演变成。 林希到了秦佑铭所谓的家中——洞穴。 火堆在两人面前劈里啪啦的响着。 林希坐在一旁:“你最近都在这睡?” 他在洞里摆弄着什么,随口答:“嗯。” 林希真的搞不懂他:“你来此处,是为了什么?” 那边的人终于停下动作,回过头看她时,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三小姐觉得,我是为什么?” 总不会是为了她吧? 这话她不敢问。 很有自知自明的移开视线。 秦佑铭来到她面前:“今晚只能委屈你在草堆上睡。” 原来他刚刚忙着铺草堆啊。 林希走过去:“没想到大皇子竟懂得这些。” 听闻大皇子娇生惯养,从没上过战场。 可如今看来却像对户外休整颇为了解。 秦佑铭则在火堆旁坐下,用树枝捅了捅柴火:“我还有很多秘密,想听吗?” “不想。” 她躺下,心里闷闷的,也睡不着。 “这样。”那头传来调笑声,“还真是可惜了。” 林希闭上眼睛,打算完全无视他。 一件温热的衣服盖在她身上。 林希微微动了一下,始终没睁眼。 耳边是柴火的吱吱声。 但即使没睁开眼睛,她仍然能感觉到那股视线。 那是比柴火还要炙热的视线,正紧紧的盯着她。 “芝儿手臂上的疤,你看到了吗?”林希闭着眼,却在与他说话。 他蹲在她身旁,帮她盖好衣服:“嗯。” 心形的疤。 与秦佑铭中毒时的疤痕一模一样。 看来是有人对村民下毒,而这下毒的人,极有可能是…… 林希睁开眼:“郑广为何要如此做?” 秦佑铭帮她盖好衣服后没有离开,而是半蹲在她身旁。 林希睁开眼时,两人便四目相对了。 他更靠近她一点:“你觉得为何。” 那些毒虽然是心形,但却与当初秦佑铭的毒有点不同。 她猜测道:“这些毒虽相似,但却有些许不同,感觉像是……研练。” 秦佑铭弯起嘴角。 林希恍然大悟:“有人在拿村子里的人做活靶,想研制毒药?”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睡吧。” 秦佑铭站起身,正想离开,衣摆却被人捉住。 躺在那的人执着的望着他:“我说的对不对?” 他不想回答,可在她的视线中,却鬼使神差的吐出一个字:“嗯。” “你还知道些什么?” 他人畜无害的笑:“知道的不多。” “……”信他就有鬼,“那你告诉我,是不是郑广做的。” 他想了想,重新弯腰靠近她:“这样吧。” 林希:“?” “亲我一下,我什么都告诉你。” 林希毫不留情的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 他笑出来:“那这样吧。” 林希:“……” “我亲你一下,也成。” 能滚开吗。 她转了个身,背对他,不与他鬼扯了。 此人脸皮极厚,讲话吊儿郎当,没句真假,她不够他斗,那不和他斗总行了吧。 身后传来低低的笑,而后道:“嗯,是郑广做的。” 林希回眸看他一眼,想了想,最后吐出一句话:“大皇子,再过不久我便要嫁给四皇子。” 很难得,她竟在他脸上看到一丝复杂的情绪。 林希没深想,只是道:“希望这些话,你以后别再说了,会让人误会。” 那人没回应。 于是林希转过身去,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 却没想到良久后,听到一声淡淡的:“嗯。” 那个嗯是什么意思,她也没心思想。 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一定要将郑广绳之于法。 第56章 道歉 这几日林希睡眠浅,听到身边的谈话声后,她便睁开眼。 天已经亮了。 而眼前。 秦佑铭正和一个暗卫谈话。 那个暗卫便是她先前触碰过掌心的男人。 想必秦佑铭一直让这个男人跟着她,否则她也不可能在他的记忆中瞧见自己找到虚忆果。 男人:“……死了。” 林希只听见这两个字。 而后秦佑铭便抬手,示意他别再说,随之转身看向林希:“醒了?” “嗯。”林希坐起来,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谁死了?” 秦佑铭看了那男人一眼。 他低下头,退了出去。 林希又问一遍:“谁死了?” 他收敛了笑容,半蹲在她面前:“老夫人,自杀了。” 林希的脑子嗡了一声。 想起那天住在屋子时,老夫人与芝儿欢声谈笑的画面。 为何一夕之间,竟变了这么多。 如果她没住进去,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明明她先前并未在老夫人的掌心中看见倒计时。 可是老夫人却死了。 因为她试图改变芝儿的命运,所以产生的蝴蝶效应吗? 如果她没有管,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 “丫头。”他的表情认真且专注,摸着她的头,“别胡思乱想。” “错的人不是她们。”她红着眼眶,“该死的人也不是她们。” “那帮你杀了郑广,好不好?” 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话,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可林希却没被吓到,摇了摇头:“他不能就这么死了。” “行吧。”他思忖了下,而后轻声说了个主意,“这样成不成?” 林希默默的听着,觉得这办法可行。 可是:“不够。” “哪里不够?”他半蹲在那,支着下巴,讨好地望着她。 “村中许多人中了毒,解药必须找出来。” 林希压下心中难受的感觉,想了想,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他。 可随着她的话语,秦佑铭原本散漫的表情也正经起来,最后双眉严重的拧在一起:“不行。” “那我自己做。” “丫头。”他凝眉,“你这是罚你呢,还是罚我?” 林希没理他,抹了抹眼泪站起身,眼尾还是红的。 秦佑铭第一次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他也跟着站起来:“哥哥拿你没办法,帮你成了吧?” 林希看他一眼,嘀咕道:“谢谢叔叔。” “……”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佑铭气笑了。 * 今日医馆内的病人不多。 静悄悄的。 所以外头突如其来的吵声一下便引起众人的注意。 郑广率先出门察看,不禁眯了眯眼,这不是前几天看到的那个小美人吗? 此时,小美人正泪眼婆娑的抓紧一男子:“别走,好不好?” 那男子长得十分英俊,但脸上的表情却很凉薄:“休书给了,你我之间已无瓜葛。” “可我是真的很爱你。” “噢。”他浅笑,任由她牵着自己,“是嘛。” 医馆里的人都走到外头了,望着这一幕小声讨论。 “好好一姑娘真是可惜了。” “那小公子虽然英俊,但薄凉的很呐。” 街上的二人却全然不顾旁人眼光,继续拉扯。 林希:“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秦佑铭:“真?” 林希:“……”他怎么不按说的演呀,“……真的。” “噢。”他勾了勾嘴角,“我考虑一下。” 林希:“……”有点无措的用余光看向正在看戏的村民,继续卖力演出,“只要能与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面前的男人忽而低笑出声。 完全不按剧情走。 还好她哭的梨花带雨,而他也长得薄凉,这长相倒是为剧情加分不少。 然而下一秒,那薄凉的男人却突然抱住她。 林希:“!” 医馆外的人正望着他们。 秦佑铭轻笑:“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林希:“……”明明被抱的人是她啊!可是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别离开我,求求你。” 无数只眼睛正望着他们。 秦佑铭死劲地抱着她,嘴上却说:“你放开我再说。” 林希咬牙,死劲推他,可却说:“不放,我绝不放开你。”而后在他耳边低语,“松手!” 他偷偷笑:“认真点,丫头。” 远处的人—— “唉,看那姑娘真是喜欢那公子,可怜了。” “真是造孽啊。” 郑广眯了眯眼,不动声色。 而卖力演出的二人。 秦佑铭紧紧的抱着她,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弯起唇。 可林希却拼命推着他,低声道:“快放开!” 他不可觉察地叹了口气,终于松手。 林希顺势往后退,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周遭的人低呼一声。 秦佑铭目光微愣,下意识伸手想扶她,可却接触到了林希恶狠狠的目光,那目光明显在说:敢扶我,你就死定了! 于是他低笑一声,默默的收回手,戳了戳自己的后颈。 林希仍然卖力演出:“即使你这般推开我,我也不介意,我是真的爱你。” 虽然知道是假的。 可是听到爱你那两个字时,秦佑铭心中仍然拂过一丝不可觉察的甜,这让他不由自主笑了出来。“嗯。” 林希:“……”她继续哭,“你真的要离开我吗?别走,好不好?” “嗯。”他刚答完一个嗯,便收到林希杀死人的目光,于是他只能接下去,“嗯,要走了。” “不要,别离开我。”快点走啊! 秦佑铭眼角带笑,看了她一眼后,才慢悠悠的离开。 林希松了口气,突然感叹演员这份工作真不好做。 “姑娘,你没事吧?” 没走的几个妇人过来扶起她。 她刚刚是故意摔的,虽然并不严重,但怎么也要演的严重些。 于是踉跄着爬起来,拼命揉眼睛,不红也要将它揉红:“谢谢。” 妇人看着她手臂上的伤,建议道:“姑娘,你这伤的不轻,去郑医师那看看吧。” “不用了……” 郑广也走过来,笑道:“姑娘,就算难过也别折腾自己,我帮你瞧瞧吧。” 林希似是为难的想了想,而后勉强笑出来:“那便麻烦郑医师了。” “不麻烦。” 第57章 两个有病的人 彼时医馆里没有患者了,只剩得林希一人。 郑广帮她上完药后,视线却仍然凝固在她白皙的肌肤上。 林希假装没看见,垂眸抹了抹眼泪,继续演戏。 “姑娘别太伤心了。” 他坐在她身边,似是安抚她,却借故摸了摸她的手。 林希忍住作恶的冲动,红着眼问:“郑医师,我能喝杯茶吗?” “自然。”他起身沏了壶茶,倒给林希一杯,“这是柑橘蜜,喝了会舒服些。” 她接过茶:“多谢郑医师。” “不客气。” 两人一起喝了会茶。 不知是茶香的缘故,还是面前这小美人太过娇艳。 郑广开始觉得浑身炙热难忍,看林希的眼神也变得猥琐起来:“姑娘,既然你相公都不要你了,不如让我……” “你这是做什么!” 林希大惊失色,连忙将他推开。 可是郑广却红了眼,加上四周没人,他直接抓住她:“让我来安慰你。” “别过来!” 他用力去扯林希。 林希的外衣散落,她连忙跌跌撞撞往外头跑,可一下就被郑广捉住。 可那一瞬间,竟然有好多人从外头走进来。 “郑医师!你在做什么!” “天呐!” 郑广还没反应过来,一记拳头已狠狠砸在他的脸上,下一刻他便被人抓着脑袋往地上砸。 “秦佑铭!”林希喊了一声。 秦佑铭的动作立刻僵住,他没说话,只是回到林希身边,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 确认她平安无事后,表情才松开。 所以他,才不同意这么做。 村民是秦佑铭找来的,要不是大家亲眼目睹,仍然不敢相信平日悬壶济世的郑医师竟然会对姑娘做出这种事! 郑广浑身躁热,后知后觉自己是中计了:“你!你给我下了药。” 林希委屈道:“郑医师,我不过是找你医病,你却想将我……” “你,你——”他的额头在流血,体内的燥热因为打斗而散了些,可同时却又感觉到另一种不适,这种不适太熟悉了,他猛地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竟然出现了心形的疤!“为何会!” 秦佑铭温和建议:“再不服解药,你这命怕是要没了。” 四周没人吭声,大家只觉得此时的郑医师太过诡异,不仅轻薄姑娘,表情也很骇人。 因为燥热和中毒的恐惧让郑广不能正常思考,他想也没想,颤抖着起身往药箱去,终于在其中翻找到了什么,正欲吞下时,解药却被人夺走。 他一颤:“给我,快还给我!” 秦佑铭轻松制住他,弯起嘴角:“原来这就是解药啊。” 林希接过解药闻了闻:“和你那份解药有八分相似,这应该是村民的解药。” 村民们茫然的望着她。 “姑娘在说什么?” “什么解药?” 林希解释:“郑广用你们来研制毒药,这几年村里频频死去的那些人不是意外身亡,都是中毒死的。”因为芝儿也中了此毒,所以她偷偷去看了芝儿的尸体,没想到竟发现此毒能藏在血中,于是她便将毒放在茶水里,这样郑广为了解自己的毒,势必会拿出解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始终不敢相信林希的话。 “将解药还我!”郑广双眼充血,朝林希冲来。 可还没靠近,便被秦佑铭踹开。 但下一秒,秦佑铭散漫的眸子突地一紧,将林希护在身后,对村民喊道:“全闪开!” 村民还没反应过来,外头已经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冷风。 数把弓箭朝医馆里射来。 好在暗卫及时出现,挡下了那些弓箭,这才让村民有躲闪的机会。 一时间医馆内惊声连连,大家跑的跑散的散。 混乱中林希瞧见了那些暗卫,他们手中都有倒计时。 ——“00:00:51.” 其中一名暗卫她认得,正是随着他记忆而来的那个男子。 他掌心里的数字清晰写着。 ——“00:00:05。” 下一秒,寒风呼哧而来,那剑直朝林希刺去,还好秦佑铭将她护住,挡下剑气。 举剑的是个女人,她带着斗笠,看不清她的脸。 当她又一剑过来时。 暗卫挡住了剑了。 ——“00:00:01”。 女人武功略胜一筹。 她毫不犹疑的刺向暗卫。 ——“00:00:00”。 暗卫倒下。 林希的心跳也随之快了一拍。 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 秦佑铭握紧她的手,笑道:“丫头,考虑一下。” 林希紧张的问:“什么?” “同年同月同日死。” 林希:“……”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斥骂,笑道:“成吧。”而后将她拉到墙边,自己则慢悠悠的拔出剑,指向那个女人,“看来那些毒药,都是你的。” 女人没回答,而是拉起郑广。 他们被黑衣人包围住。 可秦佑铭却不紧不慢,似乎什么也不怕:“说说看,你和李添殇是什么关系?” 林希愣住。 李添殇,那位玄武将军? 女人终于说话:“大皇子,这次我们只要那个女人。”她的剑指向林希,“将她交出来。” 秦佑铭:“行。” 林希一幅被雷劈的样子,瞪向他。 他这才慢悠悠的说:“除非我死。” “……” 刺客一拥而上。 两边人厮打起来。 但暗卫明显占了下风。 然而下一秒,局势却发生了变化。 外头闯进来一伙人。 他们武艺高强,杀人毫不手软。 秦佑铭的目光朝林希看来,浅浅淡淡,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因为出现的人,是秦司皓。 秦司皓拿着剑朝女人砍去,女人险些中招,只能勉强避开,可那一下也让她的斗笠掉落。 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林希僵住了。 她见过这张脸,是秦司皓第一次出现倒计时,她在他的记忆中看到过。 ——四十来岁的女人,脸上有疤。 那边刀光剑影,秦司皓毫不留情,剑剑要命。 因为打斗,好些人都受了伤,也是那一刻,秦司皓闻到了血腥,他的眸子一动。 穆妍隔住他的剑,眯起眼:“解药,你当真不要了!” 第58章 挺抢手的林希 秦司皓毫不留情,剑剑要命。 因为打斗,好些人都受了伤,也是那一刻,秦司皓闻到了血腥,他的眸子一动。 穆妍隔住他的剑,眯起眼:“解药,你当真不要了!” “不要。”他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雀跃。 而后用力推开穆妍。 穆妍艰难的站立,赫然发现秦司皓此时的眼睛带着些微猩红,她大感不好,连忙喊道:“撤!” 周遭的黑衣人一愣。 穆妍管不了那么多,带着郑广率先撤了。 她像是逃跑般夺门而出,似乎在害怕什么。 正当林希觉得奇怪时,发现剩下的黑衣人并没有那么好运。 秦司皓的动作比方才还猛烈。 他举剑快速斩杀敌人。 每当鲜血染在他的剑上时,他心里便颤栗一分。 这些血带给他快/感。 他渴望这些。 甚至想要更多。 他要让这里尸横遍野! 夕阳照进室内,带着金黄,将一地的血染的更加鲜红。 单影:“主子!” 那一刻,秦司皓仿如脱缰的野马,一剑砍在了士兵身上。 单影举剑挡住,咬牙道:“自己人!” 可秦司皓仿佛听不见,所有声音都被屏蔽在外。 夕阳光照在他脸上,带出了一丝诡异。 秦佑铭皱眉,上前拦住他。 他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狠狠砍向秦佑铭。 两人用剑顶着彼此。 血。 杀戮。 敌人。 那些声音在秦司皓的脑中浮现。 他毫不留情的甩开秦佑铭。 秦佑铭猛地退了几步,单影连忙过去接住他。 可下一秒,秦司皓竟然再次冲过来! 几个人闪避不及!心中大感不好—— “秦司皓!” 当那个声音响起时,秦司皓的动作明显顿住。 而后一个娇小的身影猛然出现。 她张开双臂挡在秦佑铭和单影面前,直对着秦司皓:“你在做什么!” 她的对面,秦司皓笔直的站在那,手上的剑染满鲜血,正一滴滴往下掉。 他却平静无波。 四周只有起伏不断的呼吸声,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上前阻止,只是静静望着。 秦佑铭敛着眉心,正欲上前时,单影却拉住他。 而前方,林希仍然与秦司皓对视。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方才秦司皓的眼里还带着猩红,可那些红却在顷刻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种漆黑见底的深瞳。 他似是猛然醒悟,愣愣的望着她,眼中带着迷茫和无措。 林希皱起细眉:“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秦司皓扔掉手中的剑,几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林希愣了一下。 这人的力气很大,抱的她快喘不过气。 可正是因为抱的这么紧,她才发现他心跳的很快,那种快甚至透过紧贴的胸膛传达给了她。 他,似乎在害怕。 “林希。”他的声音干哑。 林希的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该说什么。 他便更用力地抱着她:“回答我。” “是你。” “对不对?” 她回过神,淡淡地应了一声:“嗯,是我。” “我没伤害你,对不对?” “嗯,没有。” 听到这句肯定的话后,他才松了口气,可还是紧紧地抱着她,像是抱着最后一株救命稻草。 林希不知道秦司皓是怎么了,心底里那小小的酸楚侵占了她的理智,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试图安慰他。 那一边的单影也松了口气,心里的石头终是放下了,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身旁的秦佑铭。 这才发现大皇子目光深沉,一动不动地望着紧紧相拥的二人。 那表情仿佛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流去,不是快速的流,而是一点一点,让他生不如死,却又无能为力。 “大……皇子……” 秦佑铭垂眸,片刻后,他拍了拍单影的肩膀:“告诉他们,我先回了。” 等抬眸时,他的唇边再次扬起笑。 仿佛刚刚那种生不如死的表情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 他往另一边离开,单影盯着他的背影,发现大皇子的脚步有点怪,看起来像是受伤了,步伐极为不稳。 正当单影觉得奇怪时,那边的声音却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只能收回视线。 “你先放开我……”林希推开秦司皓,观察了他一眼,觉得他神色正常后才说,“我要将解药拿给村民。” “解释。” 林希皱皱眉,表示不懂他这两个字的意思。 现在该解释的人不是他吗? 为何他刚刚看起来像没有神智似的,见人就打。 可面前的人却不给她机会,继续问:“为何与大皇兄一起?” “碰巧遇到。” “碰巧?” 不知为何,林希有点心虚。 这虽是实话可说出来却不可信。 此时秦司皓的眼瞳是深黑色的,带着冷光:“我信你。” 那很好啊。 可这骇人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但日后,你能不能别见大皇兄?” 这话就搞笑了,“大家都在皇城,怎么可能不见他?” 秦司皓遮盖住眸中的危险之色:“你见他,想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大家在一处,总是会碰到的。”她不想再提这个。 可那人却拉住她,问:“所以想与我保持距离,也是因为他?” 林希气了,温怒地瞪着他。 “如果他变成了死人,你还会不会这么在意他?” “秦司皓!”林希心里后怕。 此人在说这句话时表情认真,甚至带着明媚的笑,就像恶魔一样,“你若再说这些话,我便不嫁给你!” 他沉默。 望着她时,眼中有黑云翻滚。 林希不知道这种不痛不痒的话能不能唬住他,可这么看着,他似乎有老实的迹象。 然而就在片刻后。 林希便后悔了。 她怒骂道:“秦司皓!你给我放开!” 此时,她的双手被绑。 被绑! 她被他绑着了! 而秦司皓正淡定自若地抱着她走进房。 单影帮他们开了门,而后很有职业操守的关上门。 彼时天已经暗下。 罕高村没有休息的地方,所以秦司皓让他们将医馆的房间整理出来。 林希急了:“松绑!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讲不讲人权了!” * 第59章 神经病 林希急了:“松绑!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讲不讲人权了!” 可秦司皓却恍若未闻。 将林希扔在床上后,开始解绳子。 林希以为他终于要松绑了,却没想到他竟然换了个方式,将她的手绑在了床沿! 是的。 她现在双手高举头顶,被牢牢绑在了床上! “秦司皓,你这是做什么?”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那人却欺身过来,将她压在身下:“将你绑在身边,这样你就哪也去不了。” “……”神经病的脑回路果然难以理解,“四皇子,我们好好谈,你先将我松开。” “好。”他用指尖摩擦她的嘴唇,感受那里的触感,“不准靠近别人。” “世上那么多人,我如何不靠近别人?” “不准逃跑。” “我的脚长在自己身上,爱去哪去哪。” 秦司皓转而捏住她的下巴。 林希觉得自己的下巴可能出了个红印子,可就是不退缩。 他还在她身上,大腿跨在她两侧。 而她的手被绑起来。 姿势尤其危险。 “四皇子,你先帮我松开,我只是想将解药送给村民,他们中毒了。” 林希在和他讲道理。 可秦司皓却只是看着她。 眼里多了种偏执的迷恋,问:“解药在哪?” “你想做什么?” “让单影送去。” “不用,我自己送。” 他不在意:“那算了。” “好!”林希咬牙,只能妥协,“腰带里的那个白色瓶子。” 他眯着眼,看了眼她纤细的腰肢,慢慢伸手过去。 林希深吸一口气,她的手被绑着根本动不了:“秦司皓!” “你别耍流氓!” 他的眼神却很炙热:“真想将你一直绑着,就这么带在身边。” 这种变态的想法林希不能苟同。 其实她懂得,这种时候只要哭一下,撒个娇,秦司皓说不定就会放人了。 可是。 看着面前这张不知悔改的脸…… 要她妥协。 等下辈子吧! 林希咬牙,开始用力挣脱手上的绳子。 秦司皓怕她痛,所以不敢绑太紧,但那个结却很难挣脱,所以她的目的也不是逃,而是做个样子。 粗糙的绳子摩擦着她的手腕,她那里本就有伤,果不其然让伤口加深了。 一点细微的血腥味散出来。 很小,可秦司皓却闻到了。 他的眸子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骤然抬眸:“你……受伤了?” 林希抿唇,不回答,以沉默对抗暴力。 秦司皓慌张地看向她的手腕,终于发现了那里的伤口,眼睫颤了颤:“抱歉……” 这次他的动作很快,迅速帮她解开绳子。 林希闷闷的。 秦司皓将她的手腕放在掌心中,小心翼翼地揉着,眼里带着懊恼。 那模样让林希心中一软,差点就原谅他了。 但还好她心智坚定,推开他:“不关你的事。” 她语气很凶,可这会秦司皓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开始手足无措:“我去给你拿药。” “村民吃了药,我才用药。” 她坚定的看着他。 秦司皓沉默半晌,而后道:“好。” 他拿起药起身,盯着她看,眼里的炙热都要烧死她了。 林希愤怒瞥过脸,不看他。 “抱歉……” “……”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只要别人诚心认错,她都是能原谅的,于是转头,“那你下次还绑我吗?” 他垂眸:“不绑了。” “那好吧,原谅你。” 他的黑眸闪闪,片刻后笑出来:“嗯。” 秦司皓出门了。 林希看了眼掌心,发现倒计时不再增加后,才确定秦司皓走远了。 她决定溜出去看看村民。 却没想到一开门,门外竟站着一排暗卫。 “三小姐,四皇子命属下好好保护您。” “……”她顿了顿,“我想出去看看。” “如今天色已晚,您一人在外危险,不如明日再去吧。” “……”她一口气哽在心头。 这哪是保护,这分明是监视! 她愤怒的关上门。 该死的秦司皓,狗改不了吃屎! * 虽然心梗难受,但林希还是睡了个安稳觉。 醒来时听到房外有熟悉的声音,她连忙推开门。 果然瞧见了等在门口的云锦。 云锦喜极而泣:“小姐,见到您平安就好了。” 林希知道云锦是担心她,心里更不好意思了,于是接过自己的行礼:“辛苦你了。” “不辛苦,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她慌张的去拿行礼,“小姐,奴婢拿就好了。” “没事。” 推挤中,行礼便掉了下来。 那是副丹青。 两人都愣了一下。 林希问:“这是什么?” “这不是小姐的东西吗?”她那日收拾行装时见到这幅画,以为是小姐的,于是一并收起来。 “我的?” 云锦弯腰拿起画。 画原本是背对她们掉在地上的,如今被拿起,画像也暴露在了林希面前。 那一刻,她的脑子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了。 云锦正准备将画收起来,可林希却猛地夺走那幅画。 “小姐,您怎么了?” 林希的表情又惊又慌,水润的眸子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这画,画是哪里来的?” 云锦觉察到了她情绪上的不正常,如实道:“不晓得,在原安寺的房中,若不是小姐的东西,或许是原安寺里哪位大师的画作。” 林希抿紧唇,可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她收起画,一声不吭地往外头走。 云锦见状忙跟上去。 原本守在外头的暗卫瞧见她要走,赶紧拦住:“三小姐,四皇子叮嘱过,没他的命令您不能出医馆。” 第60章 顶得住 林希脑中混乱,顾不得太多,沉声道:“让开。” “三小姐,请别让属下难做。” “让开!”她的脑中只有那幅画。 想快点去原安寺问清画的来历。 她的眼睛有点红了,直冲冲往外走。 暗卫们不敢对她动粗,昨晚大家都瞧见了,四皇子显然很紧张这位三小姐,若她少了根寒毛,他们恐怕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只能挡在她面前:“请三小姐回房。” “都让开!”她已经不能好好思考整件事了,手上紧紧握着那副丹青。 画上的女人。 是妈妈! 竟然和妈妈长得一样! 可是为什么? 妈妈的模样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千万种可能在她的脑中浮现。 她不敢乱想,但只要和妈妈有关,她就要去弄个明白。 “怎么回事?”阴沉的男声响起。 所有人都自然地让出一条路。 从前头走来的是秦司皓。 他的神色淡淡。 当瞧见林希通红的双眼时,面色一沉:“谁欺负你了?” 暗卫们连忙低头。 冤枉!谁敢欺负她啊。 “四皇子,你让我走好不好?” 他愣住了,仿佛以为自己听错,沉声道:“再说一遍。” 云锦很怕秦司皓,可是更怕小姐吃亏,于是硬着头皮打圆场:“小姐,不如我们先……” 可林希现在哪还顾得上其它。 她的脑中只有那幅画:“我必须离开!” “你说了不走!” 他清晰记得她说过的每句话。 陪着他。 嫁给他。 可结果都在骗他! 她总是拒他与千里之外! “我要去原安寺。” 秦司皓的眼中带着狂风暴雨:“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杀了,我也要去。” 两人怒目相视。 云锦连忙跪下来:“四皇子,您别怪小姐,小姐只是一时想不通。” 秦司皓沉声:“单影。” “属下在。” “将这丫鬟的手剁了。” 单影微愣。 云锦几乎瘫在了地上。 这句话也让林希回过神,她连忙挡在云锦面前:“你疯啦!” “再问一遍。”他一字一句,用极慢的速度道,“跟不跟,本王回去?” “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要去原安寺!”她要急哭了。 妈妈的画像和他凶恶的语气同时在脑中旋转。 她突然觉得好委屈。 其实回不回的去自己的世界,对她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因为那里已经没有妈妈了,她孤身一人,在哪都是一样。 ——“以后我不嫁人,永远陪着妈妈好不好?” ——“你这是想当一辈子的米虫啊。” 是啊,她想啊。 可是不能了。 你试过明明做着每日都会做的事,可是一回头,那个本该回应你的人却不在的感受吗? 她每天都在重复。 林希忍不住了,她倔强的站在那,可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那一瞬间。 秦司皓懵了:“你……” “我只是想去看看……”自从妈妈死后,她便不再这样哭了,可是当回忆重新涌上脑海时,却怎么也克制不住,“真的很重要,这件事真的对我很重要。” “我,我知道了。”秦司皓慌乱无措,“你要做什么都行。” “你绑我,更限制我,你都是这样对待人吗!” “……不是。”他诚实道,“若是别人,我早杀了。” 林希哽了一下,怔怔地抬头看他。 发现他的眼中满是紧张,甚至还有点无辜,似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是啊,没人教过他。 所以他不懂。 “瞧,我家主子多实诚。”单影竖起大拇指。 云锦瞄了他一眼,想骂他,却不敢。 等他们重新看过去时,便瞧见四皇子站在三小姐面前,很乖的帮她擦眼泪。 他的手指刚碰上时,三小姐很反感,将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狠狠打了他的手背。 单影惊呼:“糟糕,主子要发火了,我得——” 下一秒,单影便咬住了舌头。 因为那位本该发火的四皇子,只是抿了抿唇,最后温和的说了句:“抱歉。”便继续乖巧的帮三小姐擦眼泪了。 样子俨然一只被拔掉爪子的老虎。 云锦问:“你说四皇子要啥?” 单影:“……”主子啊,您倒是长点气,将您平时的气魄都拿出来啊! 秦司皓试探性地问:“我送你去原安寺,好不好?” 单影抓破头皮,忍不住提醒:“主子,皇上正催着您回去,您来罕高村——” 秦司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是我错了。” “——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是不是没人在听他说话? 其实还是有人在听。 云锦好心道:“你不如……先别吵。” 单影:“……” 得。 单身狗没有发言的权力。 那边的三小姐情绪终于缓过来了,她望着那副丹青,默默地点了点头。 * 罕高村离原安镇不远。 不到半日众人便到了安月寺门口。 一下马车,林希便焦急地往里头跑。 秦司皓默默地跟在后头。 她找到了住持,拿出画问道:“主持,您见过这画上的女人吗?” 住持看了眼画:“不曾见过。” 她在和别人说话,秦司皓便只是望着她,视线一刻不移。 仿佛害怕她随时会消失。 “那您可知这幅画是谁的吗?” 住持认真打量那幅画,而后摇头:“抱歉,施主,老衲着实不知。” 林希抓紧了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幅画而已。 又能证明什么呢…… 身旁的小师父却插嘴道:“主持,那似乎是莫念的画,我打扫房间时见到过。” 莫念? 林希眸子一亮:“请问这位师傅在哪?” 住持为难道:“莫念是云游憎,如今已还俗归隐了。” 怎会如此巧。 林希不愿放弃:“这位莫念师傅长得什么样?” 住持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小和尚先开口了:“莫念长得可好看了,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而后看了眼秦司皓,似乎对比了一下,才道,“和他一样好看。” 秦司皓轻哧一声。 可林希却想起了一张脸。 那是她第一天来到安月寺时见到的师傅,那长相惊为天人。 应当是他了。 可这幅画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为何会落到她的房间里,是有意还是无意? 第61章 上山 ******* 客栈内人来人往。 周边都是嬉闹声。 唯有林希的表情淡淡的。 她无意识地搅弄着面前那碗面,面条被她搅糊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她却心不在焉,想着,那幅画与妈妈有关吗? 不可能吧…… 毕竟这里可是两个世界。 而且妈妈已经死了…… 一块鱼肉伸到她嘴边,林希下意识地吃进去,咀嚼几下后动作顿住,茫然转头。 发现是秦司皓。 他漆黑的眸子凝视着她:“吃饭。”而后将她面前那碗惨不忍睹的面条拿走,将自己的那碗放到她面前。 林希呆了一下。 秦司皓已经低头吃她那碗惨不忍睹的面了,也不知道那面有什么好吃的,他竟然吃的津津有味,唇边甚至扬着明显的笑。 有一个想法在林希的心里滋生。 她捏紧筷子:“四皇子,我能求你帮个忙吗?” 听到她的话,他抬眸,平静道:“好。”“ “……我都还没说是什么,你就答应了?” “不管是什么,我都帮。” 林希哑了一下,试探性的问:“……如果我让你杀人呢?” “好。” “……让你自残呢?” 他毫不犹豫:“好。” 林希彻底哑了,她觉得自己就像电视里那些祸国殃民的妖姬,什么酒池肉林,烽火戏诸侯,可能只要她一句话,他都会照办。 “……那如果让你离我远点……”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秦司皓的眸中发出危险的光。 他的手指一紧,面前的汤汁洒了出来,倒在他手上,他的手背顷刻间红了一块。 林希震住了。 可秦司皓却不动声色,仿佛被烫的人不是他,一双黑眸紧紧的望着她。 “你!你的手烫到了!快,拿冷水冲一冲!” “那个,不行。”他执着的盯着她。 林希反应过来他是回答上一句话,心里顿时埂塞,只能回头喊云锦:“云锦,快去拿盆冷水来。” 云锦和护卫都在后头吃饭,听到她的话不敢怠慢,很快拿了冷水过来。 林希连忙将他的手浸在盆里,皱着眉问:“痛不痛?” 他静静的盯着她,没有回答。 心里却有什么暖暖的东西荡开。 林希没听见他的回应,于是转头看他:“你啊,以后别总是这样,受伤了也不疗伤。” 她的语气有点凶,说话时头发垂了下来。 秦司皓的眼睫动了动,用另只手帮她将发丝拨到耳后。 林希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他没生气,只是重复:“离开你,不行。” 林希:“……” 她没想到他这般执着,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狠狠按了按他烫红的地方。 秦司皓皱起眉,可还是没生气,只是盯着她,眼里有种异样的温和。 “先泡一下。”说着林希便准备收回自己的手。 却被秦司皓拉住。 两人五指相扣,浸在水里。 林希:“你做什……” “你要我帮什么?” 林希回过神,心里再次被堵住,手便也不动了:“我那有副画,画里的女人对我很重要,你能帮我找找那个女人吗?可是我不确定她……是不是活着。” “好。”他专注地玩着她的指尖。 掌心在水里相触。 两人的倒计时交织成一道奇怪的光。 林希刚松一口气,看到那道绿光心里又再次绷紧:“你等等。”她抽回手。 秦司皓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最后也将手拿了出来。 下一秒,一个药瓶出现在他面前。 他抬眸,便看见林希弯弯的杏仁眼。 “这是我自己做的伤药,你带在身上,受伤了就吃一颗,知道吗?”她只能尽力帮他保命,“当是谢礼。” 秦司皓接过那个药瓶,半晌没说话。 林希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便问:“这个药你会用吧?” 他珍惜的摸着那瓶药,平静说谎:“用。” **** “用个屁!” 厢房内。 两名男子对立而坐。 秦佑铭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扯了扯嘴角,神情吊儿郎当。 他的对面正坐着那位所谓的大师。 莫固念。 “大皇子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像是用过药吗?我看你想死想疯了。” 秦佑铭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大师这是要回北祈了?” “对。”莫固念也懒得理他,站起身,“和你道个别,下次再见是敌是友就说不定了。” “成吧。”他懒懒的笑出来,“后会无期。” 莫固念受不了他这副凉薄的模样,嗤笑一声,转身离开,刚打开门便想到什么,于是回头:“林家三小姐不用你看着了,我自己来。” 身后的人却没回应。 莫固念皱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秦佑铭这才低笑出声:“行,本也与我无关。” 莫固念摆了摆手。 后头那人却补充道:“发型,不错。” “去死。” 秦佑铭肩膀轻颤:“我倒是怀念你当和尚的日子。” 莫固念懒得理他,朝他伸了个拳头,直接走了。 房内充斥着药香。 秦佑铭收敛了笑,摸着桌上的药碗,神情淡淡。 “大皇子,芝儿和老夫人的尸体处理好了。”卫封边说话,边拿了另一幅药走上前,“这是译将军为您寻来的人参,您快吃了吧。” “嗯。”他正欲伸手接过。 但突然,那种噬心的痛苦再次袭来,药碗瞬间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劈里啪啦声。 卫封惊呆,连忙上前扶住他:“大皇子!您忍着点!” 他额头上的汗水直流,胸腔像被一只无形有力的手抓着,喘不过气。 卫封急得没了神智:“大皇子,您明知不能改变梦中的事,却还要救三小姐,这下好了,事情一变受苦的就是您啊!”这可是万箭穿心的痛! 其实大皇子不去也没什么,反正四皇子一定赶得及。 可偏偏大皇子就是要凑热闹。 这下好了,他们二人恩恩爱爱,他在这独自受苦! 秦佑铭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浑身颤抖。 “大皇子!” 他昏迷的那一刻,卫封在他的口中听见了那个名字。 “……丫头……” ******** 第62章 危险前夕 马车到了城门口。 林希从车内下来。 秦司皓也随她一起下车:“我送你回去。” 一旁的单影:“……”别啊,皇上还等着您呢。 林希也明白,而且不想和秦司皓待太久,于是拒绝:“这里离府不远,我自己能回去,四皇子快些进宫吧。” 他没说话,黑眸凝视着她。 林希叫上云锦准备走了。 可没走几步,便听见后头传来脚步声,她正准备回头,一只大手抱住她的腰肢,从后头搂住了她。 众人:“!”识相的后退几步,移开视线。 林希的背脊僵住,动了一下:“四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等会进宫,我就和父皇商讨我们的婚事。” 她顿了一下,默默地看向自己的掌心。 ——“680:05:22”。 虽然和秦司皓一起时寿命会增加,但因为一直避开的缘故,倒数还是接近尾声了。 她不想害他。 “我知道了,你先松开吧。” 她想着,像这些古代人,还是皇家子弟,将来一定妻妾成群,秦司皓也不例外,所以很快会对她腻了。 可是林希却没看到他深沉而执着的眼。 他似是在哄骗她,淡淡道:“再抱一会,就一会。” * 等林希回到府中时,迎面扑来一只大黑狗,将她吓了一跳。 云锦忠心护主,虽然害怕可还是挡在她身前,颤抖着声:“小姐,您,您别怕。” “汪!” 云锦吓得往后缩。 林希倒是不怕,这狗虽凶但能出现在府里,便说明不会伤人。 后头传来一声响指。 那狗立马调转方向跑过去。 两人这才松了口气,发现远处正站着几个人。 陈罄似是骂了几句,而后才朝林希走来:“小希,有没有吓到?” 林希看到陈罄便想起妈妈,表情柔和了些,摇头:“母亲,我没事。” “几年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悠悠的男声传来。 林希看过去,脑子里自动浮现一个人名:林逸宸。 林家独子,被林有维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公子哥,因为当年医师断言,这位小少爷得病活不过十八,所以这几年随着陈罄在老家养病,没想到这会竟然也回来了。 林希得体地打招呼:“四弟。” 回给她的只有一个凉凉的感叹词“切。” 小屁孩。 陈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在外头没有吃好?” “吃的可好了,母亲别担心。”她轻笑,“母亲,我先回房休息,您与四弟聊。” “好,等会来陪母亲吃饭,你和宸儿也好久没见了。” 林希看了眼林逸宸。 他手里拿着狗鞭随意摆弄,看起来恣意放肆。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与这位四弟并不熟。 原主胆小,而四弟的脾气可臭上天了。 “好。” 直到她离开,那个所谓的弟弟都不曾看她一眼。 林希问:“四弟怎么回来了?” 云锦跟在她身后,答:“听说,是因为小少爷今年就十八了……” 林希的脚步顿了顿。 都说他活不过十八。 可是方才却未曾在林逸宸的手中看到倒计时,那起码还能活个十几年。 她轻声笑了。 比她还长命呢。 林希从行礼里取出虚忆果,交给云锦:“帮我将这个炖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直有种感觉。 原主遗失的那段记忆,至关重要。 * 彼时的御书房内。 秦司皓将那枚刻着“李”字的玉佩交给秦政。 秦政摸着玉佩上的字,眉目深深:“私银的事,你确定与李添殇有关?” “儿臣肯定。” 那这事可就难办了。 李添殇乃玄武将军,却私自铸造安月国银,这居心昭然若知,只是不晓得当今的玄武皇有没有参与其中。 若是有,恐怕又是一场血战。 “当年杨山景一战,郭茂可是平定玄武的功臣,如今又怎会与李添殇一起铸造私银?” 那场战是八年前。 当年秦司皓刚刚巩固地位,所以并未参与那场纷斗,但如今想来却疑点重重:“父皇,都说那场战是玄武太子指挥有误,令他被玄武人唾骂至今,可是太子是怎样的人,您当知晓。” 这事秦政当年也有怀疑,但毕竟是安月打了胜仗,那丝疑点完全不妨碍郭茂立下战功。 “你是说,当年聿程军极可能被人陷害?” “是。” 秦政摆手,示意这个话题无需再说下去了。 聿程军是否被人陷害与他们安月无关。 胜败乃兵家常事。 “李添殇那边你盯着点。” “儿臣明白。” 说完正事后,秦政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笑道:“听说这次你回来晚了,是为了林家那个三丫头。” 秦司皓顿了顿,答:“不算是。” “看来你们的婚事,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闻言,秦司皓单膝跪下:“多谢父皇成全。” “不过。”他的手指轻敲桌面,“林希乃庶出,做不得正妃,既然要娶,你便将那林玥淮一并娶了。” 意思是林玥淮需做正妃之位了。 秦司皓眸子微动:“父皇,儿臣一定会娶林希,也只想娶她。” 秦政敲桌子的手停住,正经了面色:“朕让你好好想想,看来你还没想明白。” “朕对你寄予厚望,你这正妃人选自是不能有半点瑕疵。” “老四,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 这顿晚饭林希吃的津津有味,但明显对面那人吃的极不舒服。 “不行,这个太辣,你不能吃。” “这太甜,不可以。” “你要戒荤腥,这鸡腿不能吃。” 林逸宸明显怒了,直接将筷子扔在桌上,起身。 陈罄连忙叫住他:“不吃饭去哪啊?” 林逸宸:“儿子饱了,母亲和三姐慢慢吃吧。” 他臭着脸出门。 明显是个脾气不好的主。 陈罄叹气,吃不下去了。 于是林希也将筷子放下,看了陈罄一眼,斟酌着开口:“母亲,能请您帮个忙吗?” 听到她这么说,陈罄和蔼的笑出来:“和母亲还如此见外?快说说是什么事。” 彼时夕阳已经落下。 吃过饭后,林希便慢慢走回青竹阁。 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方才的情景。 …… 第63章 今后他会护着她 吃过饭后,林希便慢慢走回青竹阁。 脑中不自觉地想起方才的情景。 “啪。” 陈罄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奴才见状忙过来收拾。 林希赶紧拉过她的手查看:“母亲,有没有烫伤?” “啊,没事。”可她的表情有点恍惚,“你如何得到这幅画?” “前不久在原安寺内,一位大师给我的。” “你……为何要找画中的女人?” 林希原只是想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可是母亲的态度实在奇怪:“母亲认识画中的人?” “不……没见过。” 可那表情,明显不像没见过。 “小姐,担心些,黑犬在那呢。”云锦叫住她,害怕的指着不远处。 林希这才从记忆中回神,也发现了院中卧着的那只大狗。 是林逸宸的爱犬,可此时的状态却有点怪。 “呜呜。”黑犬发出可怜兮兮的叫声。 林希于心不忍,决定先收起困惑,过去看看那只狗。 云锦虽然害怕,可还是跟了过去。 黑犬望着她,没有林逸宸的命令,它显然不会乱叫。 于是她胆子更大了,直接在它面前蹲下,果然瞧见了它小爪子里的碎片。 “受伤了?” “汪,呜。” 声音很可怜。 原来是只徒有其表的猎犬。 林希笑了:“别怕,我帮你。” 那会的光暖暖的。 林逸宸因为被人烦着,所以脾气极度暴躁。 可当他来到大院时,原本怒火漫天的心在看到那画面时,不知为何竟得到了一丝慰藉。 那些暖暖的,柔柔的光照在女子身上。 她温柔的帮黑犬包扎爪子,笑容安静祥和。 “逸宸,你等等我啊!” 后头的叫声打扰了这副美景。 那边的林希闻声看过来,林逸宸微愣,下意识移开视线。 “……”等等,他移开干嘛? 于是又瞪了回去。 林希已经起身了,摸了摸黑犬的头,朝他们点头示意。 身后的人叫道:“这是希姐姐?” 林逸宸:“嗯。” 其实林希想离开,可此时站在远处的不仅有那位关系不亲的弟弟,还有七公主秦沁。 所以怎么得也要过去打招呼。 “七公主。” 秦沁虽身为公主,可却对林逸宸一条心,据说他回乡养病时,她也跟着去了。 所有人都默认了这一对。 秦沁对她很亲切:“三姐在和万福玩?” 林逸宸气极:“它叫将军!” 林希偷笑,觉得万福这名字更好听:“它受伤了,我正帮它疗伤。” “万福受伤了?”闻言,秦沁连忙朝黑犬跑去。 黑犬可怜兮兮的呜呜几声。 林希站在远处看那一人一狗,觉得这位七公主挺可爱的。 “你还会医病?” 身边传来质疑的声音。 林希点头:“会一点。” 她的嘴角始终噙笑。 林逸宸用眼风看她,不知为何觉得这位三姐,似乎变了很多。 * 林希回到青竹阁时,发现有人在等她。 卫封先是和她行礼,而后直奔主题:“三小姐,能请您去看看大皇子吗?” 林希不想再与秦佑铭有瓜葛,于是拒绝:“若大皇子病了,应当去找御医,怎会来找我?” “御医看过了,没用。” “那我更帮不上忙了。” 卫封叫住她:“芝儿和老夫人的身后事,大皇子亲自办妥了。” 她的脚步不停,继续往里走。 卫封喊道:“大皇子身子本就不好,可听到三小姐有难便不管不顾去了罕高村,这才让病情加重。” 她的脚步顿住。 卫封低头:“只求您,去看一眼,让他好过些。” * 此时不过秋季。 房内却点了炭火。 林希进来时感到了一股热气,远远的便看见躺在床上的秦佑铭。 他紧闭双眼,即使睡着眉心仍不安的敛着。 “他这是什么病?”林希走过去。 四周的奴才退到一旁。 卫封回:“御医也查不出是什么病。” 林希想起秦佑铭也曾这么说过。 可那时她以为是中了青菇的毒。 原来不是中毒,而是从小就落下的病根吗? “他时常犯病吗?” “……也不是。” 看来这病不会死。 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林希在床边坐下,给他把脉,却发现他的脉象正常:“这……” “三小姐,您查不出是什么病的。” 既然如此,那让她过来做什么? 林希无奈:“我可以为他做什么?” “您陪着他,让他知道您的存在就行。” “啊?” 正当她怀疑卫封的话时,却听见躺着的那人轻喃:“丫头。” 房内安静如鸡。 所以这一声清晰可闻。 她微愣,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 “……丫头。”断断续续的声音又起。 这次她知道自己没听错了。 床上那人明显没有神智,可即便如此仍然叫着她的名字。 “……”她第一次感觉到,秦佑铭对她的感情似乎起了变化。 “丫头,救救我。” 他似是被什么追逐,满脸是汗,正奋力挣脱。 林希秉着医者仁心,安慰道:“我在这。” 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 林希吓了一跳:“你,醒了?” 可那人的眼睛却是迷蒙的,似乎正透过她看着什么。 他小声说了句话,林希没听清。 “你说什么?”她靠过去一些。 “……疼。” “……”林希的背脊僵住,还保持着俯身的姿势。 那人用很小的声音说:“疼。” “……丫头。” “我好疼……” 旁边的卫封默默低下头。 那一刻,林希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她知道的,秦佑铭向来风轻云淡,任何事都不在意,可能是,装作不在意。 也许他痛过,可绝不会说出口。 烛火光照着她,她的影子在床上落下一片阴影。 那个男人在她的阴影中,望着她,黑眸水润:“……我该,怎么办。” 他伸出手,明明浑身颤抖,却努力想去触碰她:“你走了,要怎么办。” “能不能,别让我一个人。” “让我自私一次。” “就一次……” 一字一字。 他说的很慢。 可是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晰。 “大皇子……”林希拿下他的手。 那里有倒计时,可是却没有亮光。 仿佛这个人不该存在世上。 第64章 回来救人 也是这个时候,她看到了自己的掌心。 ——743:32:55 ——743:32:56 加了? 增加了? 那就是说…… 她盯着外头的月夜,抿了抿唇。 本想着将秦佑铭的手拿开,可是这会…… 她收回视线,反而握住了他的手。 秦佑铭再次闭上眼,似乎睡过去了,但神色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猛地被人踹开。 所有人都惊住了,似是没料到那人会出现。 唯有林希淡淡的,没有看那边。 卫封:“四皇子,这是大皇子的寝室,您——” 他话还没说完,那人已带着冷风来到床边。 林希低着头,所以只瞧见那对黑色的靴子。 “出来。” 声音低沉沙哑,似在极力忍着什么。 林希以为他会走的,毕竟这人心高气傲,所以没想到他竟然会闯进来。 可她不走,只是道:“我正在给大皇子医病,四皇子自己走吧。” “林希!” “四皇子,你吵到病人休息了。” “看病需要这样十指紧握吗!” “嗯,需要,如果四皇子忍不了就走吧。” “好!” 下一秒,秦司皓弯腰,直接将林希扛起来。 她惊呼:“你做什么!” 此时她在他的肩膀上,头朝地,脑充血的感觉另她极度不适。 “四皇子!”卫封上前阻止。 可单影却拦住他,摇了摇头。 那边持续传来林希的怒吼:“秦司皓!你不能这样!” 然而秦司皓却一声不吭,那眼瞳里透着割破黑夜的冷意。 见两人走远,单影才退后,朝卫封点了个头,连忙跟了出去。 房间又重归寂静。 卫封看着秦佑铭,反应片刻后,低下头:“大皇子,您醒了?” 话语刚落。 床上的人便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瞳毫无焦距。 卫封松了口气:“三小姐陪了您一夜,终是将您唤醒了。” 他望着床顶,没有回应那句话,而是问:“李添殇的事,都办好了?” “是,再过不久便是皇上寿辰,到时三国使臣会来安月贺寿。” “好。”他慢慢坐起身。 卫封连忙去扶他。 可他身子虚弱,不自觉地轻咳几声。 卫封斟酌道:“三小姐还没走远,属下去请她来一趟?” “不用了。”他已经坐好,后背挨着床,轻轻笑出来,“以后都别找她。” 一次的随心所欲已经够了。 今后的路他必须走,也只能走下去。 而那个丫头,只要她安然无恙,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便好。 四弟会护她周全。 足够了。 * 彼时的府外。 林希敲打秦司皓的后背:“放我下来啊!” 那人的脚步终于停住,顿了一下才将她放下。 可他的眼里始终泛着无边的黑。 怕她讨厌,他便守在外头不敢发火,可是等了那么久,只瞧见他们紧握的手,于是忍无可忍才冲了进去。 然而等待他的,却只有女子的那句话—— “你派人跟踪我?” 他没回答,而是问:“他有哪里好?” 林希愣了愣,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秦佑铭。 秦佑铭哪里都不好,唯一好的地方是,她不用担心自己会害了他。 “四皇子别再跟着我了,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明白,嫁给你可以,但是希望你保持距离。” “你喜欢他什么,我也可以。” 这话将林希说懵了。 她愣愣的望着秦司皓:“四皇子,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黑夜中,男人的眸子里明明载满愤怒,却说—— “我改。” 林希彻底懵了。 他傲气,不可一世。 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四皇子,你别这样,我不喜欢你啊。” “可是。”他望着她,眼里带着偏执的迷恋,“我爱你。” 这是秦司皓第一次郑重地说爱她。 虽然林希觉察到了,可是以为他很快会腻的,不会认真。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竟然让秦司皓爱上她。 林希不想给他期望:“四皇子,若你真的爱我就放了我吧,真正的爱是成全和放手。” 她将电视上感人肺腑的台词说出来。 没想到对面那人却对她笑道:“但是小希,对我而言爱是霸占和摧毁。” 林希:“……” 神经病啊。 他仍然用那种迷恋的目光看着她。 林希心中埂塞,转头离开。 “回来。” 她不停,大步走,可没走几步,单影和几名暗卫便将她拦住。 林希怒了:“做什么!” 单影为难道:“三小姐,四皇子让您回去。” 林希简直被气疯了! 她愤怒转头,瞪着黑夜中的男人。 男人笑起来很帅,可那帅之中却带着点病态,他说:“所以小希,别逼着我将你摧毁。” 林希:“……” 此刻林希深深的感觉到,她以为自己会成为这个世界的飞天小女警,但在这恶魔面前,她不过是个天线宝宝。 * 昨日因为秦司皓,林希已经烦的不得了,没想到今日竟还有更麻烦的事! 林悠悠扯着嗓门:“昨日许多人都瞧见了,是你靠近将军给它疗伤,之后它便中毒了。” 林逸宸怒极的视线望向她:“三姐,你给将军用了什么药?” “只是普通的草药,不会让它中毒的。”听到黑犬中毒,林希也很惊讶,“我去看看它。” “前不久大皇子中毒,当时也是你医的,谁知是不是真与你无关。” 都这种时候了,林悠悠还提那件事。 可这话在林逸宸听来却极有作用,他清楚记得这三姐就是个草包,怎会医术。 “若将军发生了什么事,我绝不饶你!” 他狠狠瞪了她一眼,带着人离开。 其实林逸宸怎么看她,她不在意,只是那只黑犬她确实挺喜欢的。 毕竟狗是无辜的。 * 书房内。 单茹摇头:“四皇子,画上的人仍未找到。” 闻言,秦司皓抬眸。 单影诧异道:“你的眼线遍布安月,就算找不到人,也该找到一点线索。” “一点都没有。”单茹有个大胆的想法,“只可能此人不是安月人。” 秦司皓的指尖点着桌面,自从看到那副画后,他便觉得似曾相似…… 第65章 不放手 “当初穆妍躲在丞相府,留下的那半张画像,可还在?” 单影反应过来,连忙从腰带中取出那半张画,看了一眼后,惊道:“主子,您瞧。” 他将半张画像放在丹青上。 那两张画几乎重叠在了一起。 单茹惊呼:“难道穆妍在丞相府中是为了寻找此人?” 看来这画中人的身份不简单。 秦司皓敲着桌面的指尖停住,眸光锐利:“去北祈和玄武查。” 单茹:“属下这就去。” 提到穆妍,单影猛地想起什么:“主子,月圆夜就要到了,老夫人……”收到秦司皓冰冷的视线后,他连忙改口,“穆妍那解药,您当真不用了?” “不需要。” 单茹和单影的脸色同时白了一下。 单茹:“主子,没有解药您会撑不住。” 秦司皓站起身,眸光冷冽:“撑得住。” 让还是孩子的他吃下一瓶又一瓶毒药,从小便要忍受着穿肠破肚的疼。 而带给他这些痛苦的,便是那个所谓的母亲。 晦暗,阴森的房中。 小小的他卷缩着身子,哭着求她。 ——“娘,不要。” ——“娘,救救我。” ——“娘!” * “小爷我发誓,一定救你!” 大院里,林逸宸蹲在黑犬面前,懊恼又生气。 身后的奴才劝道:“小少爷别担心了,您也要顾好自己的身体,这都一日未进食了……” “吃个屁!”他怒骂奴才,“将军都这样了,我还能吃饭吗!” 黑犬:“呜呜。”可怜又可爱的模样。 奴才只能垂着头往后站了。 “它这是吃了四尾草。”温和的女音从后头传来。 几个人望过去。 林希已经走上前了。 林逸宸瞬间火大:“哪个混账让她进来的?” 奴才:“……” 林希无视他的少爷脾气,蹲在黑犬面前,正想伸手摸它时,人却被林逸宸拽起来。 他没好气说道:“不麻烦三姐了,没事快滚。” 林希压下怒火:“将军的尿液是红色的,这是吃了四尾草后的中毒现象。” 听到她的话,林逸宸一愣,转而看向那些奴才,平日都是他们照顾将军的:“谁给它喂了四尾草!” “这……这……”奴才们一头雾水,“小的日日瞧着,绝不敢给将军胡乱喂食。” 林希:“这种毒三至四天后才会毒发。” 林逸宸眯眼,想着四天前带了将军去了哪,那时他不过刚刚回府,能去哪啊,算了,现下主要的问题是,“你能医?” 林希想说能,可是想起他恶劣的语气,便觉得该教教这弟弟,于是道:“四弟求人帮忙前,是不是该先说些什么?” 求? 他求她? 哈哈。 林逸宸傲气的很,字典里就没有低头二字。 “呜呜……” 将军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林逸宸被将军瞅的没了脾气,瞥头,不看林希:“算小爷我求你,帮帮忙。” 林希被他变扭的样子逗笑,可还是不想放下身段:“不对啊,四弟,你想想到底该先说什么。” “你这女人——” “呜呜……” 林逸宸:“……”他咬牙,“三姐给个提示。” “今早是谁进了青竹阁大声嚷嚷的?” “……”是他。 林逸宸干咳一声:“抱歉。” “什么事情抱歉?” 林逸宸真想掐死这个女人:“误会三姐了,抱歉,请三姐原谅弟弟。” 这句话直接将林希逗笑了,她忍不住抬手,摸摸这个变扭弟弟的头:“乖,三姐怎么会怪你呢。” 阳光下,她笑的可爱又娇娆。 林逸宸被她摸的没了脾气,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于是连忙拍开她的手:“本少爷的头岂是你说摸就能摸的!” “好好好,不摸。”她仍然笑着。 林逸宸变扭的站好,偷偷看了她几眼,觉得这个三姐似乎哪里不同了。 * 四尾草的毒虽不致命,却会让人头昏脑胀,可这毒在狗身上怕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于是林希不敢耽误,带着林逸宸上山。 林逸宸身子不好,缺乏锻炼,此时爬到半山腰便开始喘气了:“喂,你等等。” 林希停下来,转头看他。 他喘着气:“这里真的有解药?你不是在耍我吧。” 林希觉得好笑:“这才爬到半山你就累了?” 女子站在那,眸子大大,笑盈盈的看着他。 看得他一肚子火。 他直起腰:“累个屁,走。” 林希笑出来,路过他身边时摸了摸他的头:“真乖。” 林逸宸脚步一顿,烦躁的推开她的手:“不准再摸我的头!” “我是你姐,有什么关系。” 两人打打闹闹地上了山。 却没想到等着他们的竟然是土匪。 山林中。 一群人拿着刀,笑道:“四少爷,一只狗就将您引上山来了,真是省了老子不少功夫。” 林希边往后退,边问林逸宸:“你的熟人?” “不认识。” 听到他说不认识,块头最大的那个火了:“木棉山若不是你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早就发达了!” 这话俨然让林逸宸想起了什么:“那泡尿!” 尿? 林逸宸:“我不就是请他喝了泡尿吗。” 他说的毫不在意。 而对面的人俨然已经怒火冲天了。 现在可不是刺激人的时候啊。 林希紧张的笑笑:“弟弟不懂事,给哥哥道个歉,这事不如就翻篇吧。” 大块头露齿一笑:“今日老子来,就是送你上西天的!” 不是吧,为了泡尿,不至于吧! * “砰!”一声。 花瓶破碎,发出剧烈声响。 单影慌张地按住秦司皓:“主子,您忍住!” 他垂着头,大口呼吸,手掌因为碰到碎片而流出血。 见到血后,单影惊住了,连忙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拭。 可下一秒,秦司皓却按住他,阻止了他的动作。 房内寂静昏暗。 清晰可以听见二人的心跳声。 秦司皓缓缓抬眸,昏暗的光打在他的脸上。 眸子血红一片,那是种很不正常的红! “主子……明日才到月圆,您这样……” 秦司皓却望着那一滴滴的血,眼瞳越发深红。 突然,一人从外头跑进来:“主子,三小姐出事——”当单茹看到这副情景时,一惊,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行,我去找穆妍!解药必须——” “她怎么了?” 第66章 月圆夜 “她怎么了?” 这个声音低沉沙哑。 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 单茹看了单影一眼,当下也不知该不该说。 月亮已经出来了,被乌云遮住了一角,似圆似弧。 房内的人压下声音:“她,怎么了。” 掷地有声。 单茹知道不能瞒了,于是道:“跟着三小姐的暗卫被杀了,恐是遇到危险。” 闻言,秦司皓站起身:“在哪出的事?” “主子,我去看,您的身体不行。”单影心中惶然。 可秦司皓却始终望着单茹。 瞳中血光淡淡。 单茹竟有丝害怕,不自觉道:“在半山。” * 林中。 沙沙声四起。 这是人在奔跑的声音。 “咳。”林逸宸跑到一半,停了下来,不停咳嗽。 林希想起来他的身子不好,也跟着停下,紧张的帮他拍着背:“先忍忍,再不跑你就真活不过十八岁了。” 他边咳边抬头。 月光下,女人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可却在耐心安抚他。 他吸气:“你走,别管我。” “你是我弟,我不管你谁管你?”再怎么没人性也不可能推他出去送死啊。 何况这弟弟虽凶,但不讨人厌。 林逸宸:“你……” “别废话,我扶你!” 话刚说完,便有一支弓箭射来。 还好林逸宸眼疾手快,将她的脑袋按下,否则她一定脑袋开花。 正在庆幸的当下,那群土匪已经围住他们了。 “看你们还能逃去哪。” 林希实在不明白,这些人为何和林逸宸如此深仇大恨:“你们若是想要银子,只要留着我们的命,要多少父亲都会给。” 大块头嗤笑:“老子只要你们的命!” 林希只能像护崽子一样将林逸宸护在身后。 她紧张的看着掌心。 ——678:20:02 再看向林逸宸。 他的掌心里没有数字。 所以他们没这么早死啊!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后头传来一股冷风。 林希被人拉到了身后。 她微愣,看着月光下那个傲然挺拔的身影。 “秦……司皓。” 可前头的人却没有看她,而是朝两个暗卫说:“护送三小姐离开。” 暗卫:“是。” 暗卫扶起林逸宸。 大块头显然不认识秦司皓,怒道:“凭你个小白脸,还想在老子手底下救人?” 秦司皓没理他,握紧了剑,重复一遍:“带她离开。” 暗卫听从命令,拉住林希。 可林希清清楚楚感觉到了秦司皓的不对劲:“你呢?” 他的身子微动,始终没有转头。 那背影,明显在颤抖。 他生病了? 林希来不及多想,已经被暗卫拉走了。 那些土匪欲追过来,却被秦司皓逼退,这也另他们有更多时间逃走。 可是秦司皓一个人,拖着那样的身体,怎么能对付那么多人! 他们已经跑到林中了。 林希甩开暗卫:“其他人呢?” 暗卫:“林子太大,四皇子只能分散了人寻您,所以现下只有我们二人。” 林逸宸轻咳几声,显然病情加重。 这边一个伤者,那边一个疑似伤患,林希焦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她想起了秦司皓颤抖的背影和那极不正常的面色。 当下脑子充血。 看了一眼掌心。 ——674:22:05 还有命,死不了,别怕。 于是抢过暗卫手中的剑。 暗卫一愣:“三小姐,您——” “保护好逸宸。” “可是您。” 林希握着剑的手在颤抖,却镇定道:“我去找他。”那人的寿命在快速倒退,她怕。 毕竟他的命数太不稳定了。 林逸宸艰难的拉住她:“你疯了不成,去了能做什么!” “就算不能做什么,也不能让他一个人。”她捏着剑,想起秦司皓让她走的样子,坚定道,“他不喜欢一个人的。” 说完后,她便甩开林逸宸,和暗卫说:“想办法通知其他人,逸宸就拜托你们了。” 林逸宸:“林希!” 可她已经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林中。 * 月光下。 长剑刺在秦司皓的胸膛。 还好他及时偏过,这才避开了重要部位。 剑拔出的那一刻,他倒在地上。 血流了下来。 那一剑不是最痛的,痛的是体内欲破而出的毒。 他的视线茫然,只能瞧见许多人将他围住。 “老大,让他们跑了。” 大块头怒道:“去追啊!” “这人还没死!” 大块头惊讶的看过来,发现秦司皓竟然还睁着眼,那双瞳孔又深又暗,这么一看还真叫人害怕。 但再可怕也不过是个将死之人。 “没本事逞什么能。”他发泄怒火般,一脚踩在秦司皓身上。 秦司皓皱眉。 这种感觉,好熟悉。 血混在土中,给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娘,它们咬我,我好痛。” ——“娘,救我,救救我!” 月圆。 是团圆的日子。 对他而言却是噩梦。 生不如死的梦。 在黑暗中,没人救他,没人理他。 只有他自己。 一直到痛死。 “谁!” 四周传来躁动。 秦司皓却躺在那,黑瞳盯着一地的血,没有反应。 直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到他跟前:“秦司皓!” 他的睫毛颤了颤,看见那张嫩红的小脸。 见到他的眼珠还能转,林希这才松了口气。 他似是极度惊讶,望着她:“不是让你走……” 林希恨不得咬死他:“你都这样了还来救我,我怎么能走!” 她转身,拔出剑对准山匪。 这剑比她想象的还要重,她几乎拿不稳,可却告诉自己,别怕,死不了,你看你的掌心,起码还能活二十八天。 二十八天,多长啊。 可能是她这副倔强的样子逗乐了对面那群人。 大块头哈哈笑:“小姑娘有意思啊。” “这么杀了你怪可惜的。” 四周的笑声接连不断。 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可林希还是捏紧剑,小声安抚秦司皓:“没事的。” 身后没有回应。 她真怕他就这么死了。 那真是她害死他的。 “不如让老子好好疼你。” 大块头上前。 “你敢。”后头传来冷冽的两个字。 众人一愣,看向地上的秦司皓。 第67章 太突然了 众人一愣,看向地上的秦司皓,而后又笑出来。 林希的身子在颤抖,但语调却很平静:“我保护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毕竟她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但可以肯定的是,暂时死不了。 “这小白脸有什么好?让老子疼你。”说着,他便过来拉住林希。 林希只能挥剑阻挡大块头:“滚开!”却被大块头轻轻松松制住,甚至换来一通笑。 “哈哈,长得倒是不错。” 林希第一次开始怀疑倒计时的真实性了。 不会出事吧? 单影怎么还不来救人啊! “不准碰她!” 那声低吼冷冽空寂。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寒风。 那剑快到看不清,狠狠的刺穿了大块头的胸膛。 四周诡异寂静。 没人出声,只有大块头不可置信的呜呜声。 下一秒,他便睁大瞳孔倒了下来。 而尸体边上,那个男人持剑站在那。 月光洒在他身上,他看起来出奇的阴森。 所有人都呆滞了一瞬。 包括林希。 上一秒还在惶恐中,这一秒却陷入不可置信。 “老大!” 四周的土匪一拥而上。 林希站在秦司皓身后,看着他一剑又一剑的砍死那些人。 冷寂的光照在他身上时,显得很不正常。 他的眼睛不再像过去那般漆黑深沉,而是血红的。 不是血丝的红,而是一种近乎自然的红色,仿佛他的眸子本就是这种颜色。 “秦,秦司皓……”她不自觉地发抖。 那边刀光剑影。 他的身上明明在流血,方才还被人捅了一刀,可此时却像感觉不到疼,疯狂的斩杀那些人。 他似是一只被解放的凶兽,无所顾忌。 山匪全死了。 那么多人被他顷刻之间杀光。 可他却得不到满足,仍然拿着剑一下又一下砍着尸体。 血流成河。 像是只有血才能让他得到安宁。 夜空中的月,近乎满月。 “秦司皓……” 林希哆嗦着喊他。 可他仿佛听不见她的声音,所有一切都被屏蔽在外。 他红着眼,近乎本能的杀戮。 血,正在满足他。 “啊!”他一剑又一剑,砍在尸体身上。 “秦司皓!” 月光倾泻而下,照在他举起的剑上,那光诡异异常。 但下一秒,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女子从身后抱住他,制止了他的动作。 “秦司皓,你冷静点。” 他怔怔地,一动不动。 “冷静点,好不好。” 那一瞬间,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僵硬的背脊慢慢松下来,眼中的红也在倒退:“林……希……” “对,是我,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林,希。” “啪。”他手中的剑掉在地上。 秦司皓眼中的红已彻底消退。 四周都是尸体,他看见自己站在血海中,而身后,那个女子正用力的抱住他,柔软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却始终不能抚慰心中的杀戮。 可是她成功将他困住,这个怀抱像个牢笼,让他舍不得挣脱,也不敢挣脱。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身上的血染在了她身上。 下一秒,秦司皓猛地转身,用力将她抱住。 月夜,月圆。 就连风中都是血腥。 等单影带着人焦急的赶来时,便看见这样的月色中,主子正紧紧的抱着三小姐,站在尸堆中。 周围的尸体显得骇人。 而男人惨白的面色也叫人不敢靠近。 可是他却紧紧的抱着三小姐。 即使他们离的远,也能感觉到他在用力,仿佛要将三小姐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下一秒,他却像被抽光了力气,抱着三小姐倒了下去。 单影惊呼:“主子!” 可即使倒下去,他仍然不愿放手,执着的抱着她一同跌下,但那双手却紧紧的护住她,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他掌心中的数字,正发着奇异的光。 ——210001:24:48 ——123601:24:48 * 月光中。 秦佑铭背靠在床上,坐躺着。 他盯着掌心,看不清眼中的情绪。 卫封快步进来:“大皇子,安全了。” 听到这话,他眸中才泛出淡淡的光,笑道:“那便好。” 一句话刚说完,他却猛地咳出一口血。 卫封惊呆,终于忍不住说:“大皇子!就算您骂属下,属下也得说,您明知不能改变梦中事,却为了三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触犯,您的病还没好,知道她有危险又去通知四皇子,这样下去您!”说到这,卫封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只见秦佑铭懒懒的躺在那,毫不在意地抹掉唇边血迹:“说完了?” “……大皇子。” “恩,我确实该骂。”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散漫地笑出来:“这病,死不了,折腾一阵子罢了。” 就是因为如此,卫封才看不过去。 那种噬入骨髓的痛,是个正常人都顶不下去。 就算当年在杨山景上被人活剐,大皇子都不曾喊过一声疼,可是那日三小姐来时,他却…… “放心吧,大仇未报,我还死不了。” “属下是担心您。” 他看向卫封,清清冷冷的笑出来:“我能有什么事啊。” 已经没东西可以失去了。 所以什么事也不会有。 * “此话当真?” 林有维猛地站起身。 陈罄原不想告诉他,但她不希望小希难过:“那个画像,听说是在原安寺拿到的。”想了想,她又紧张道,“你说小希会不会想起来了?” “不会。”林有维盘算着,“若她想起来,便不会问你。” 陈罄虚脱的坐在那。 林有维:“不能让她继续查下去了。” “或许将真相告诉小希,才是对的。” “你疯了不成!她可是我最后的筹码,说出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是事实。 陈罄无法反驳。 “老爷!夫人!不好了!” 管家焦急的在外头喊道。 两人互看一眼,收起了面上的担忧。 林有维走出门:“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老爷,少爷他,他受伤了!” 二人大惊:“什么!” 外头踉跄地跑进来一个人。 陈罄见状连忙扶住他:“逸宸,你怎么了,是谁——”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林逸宸打断:“父亲,快。”他握紧了陈罄的手,眸中是他们不曾见过的惊涛,“救救三姐,快去救她!” * 第68章 画上的人 天边亮起了微光。 林希靠在床边,她原本想走的,可是手被秦司皓牢牢握着,根本动弹不得。 也是这时她才发现。 他掌心内的数字清晰标着。 ——123301:01:54 几个小时内竟然掉了十年的寿命? 难道真的是她害了他吗…… “三小姐,麻烦您了。”单茹顿了顿,道,“丞相府那边,属下已经派人过去,让他们放心。” “恩。”她盯着秦司皓,问,“他是怎么回事?” 单茹的身子僵了一下,看向单影。 两人都有些为难。 于是林希也不问了。 但从方才的脉象可以得知,秦司皓是中毒了,这毒平时不显,唯有毒发时才能诊断出来。 可是她却不知道是什么毒。 只觉得似曾相似。 单影斟酌着:“今晚是月圆夜,主子可能……会更难受。” 方才的模样已经很不正常了,还有更不正常的时候? 单茹出门吩咐事情。 单影则将奴才们全赶出去,房里只剩下她和单影守着。 这一次,单影不敢睡,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床上的人。 时间过得飞快,林希累得慌,便在床边睡下。 月夜悄悄降临。 天上的月圆的诡异。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林希感觉到有人在动,她睁开眼,眼里还带着刚醒的茫然。 下一秒便与那双血红的瞳对视上了。 漆黑的夜中,突然看到这双瞳就像见了鬼,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可手被秦司皓拉着,没站稳便倒在了床上。 那人的表情变幻莫测,静静的看着她,似乎不认得她。 “四皇子?” 听到这一声,他皱起眉,用另一只手剧烈的敲打自己的脑袋,仿佛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撕咬他。 这力度不轻。 林希深怕他将自己敲傻,连忙按住他:“别打!单影快来帮忙!” 单影已经过来了,扣住秦司皓:“主子,您冷静点。” 可是一接触到单影,他便像发了疯似的,眸中的血色更浓,仿佛找到了什么宣泄口,将林希拉到床上,而后一脚踹飞单影。 林希:“……” 那一脚毫不留情。 她怔怔地看着单影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而后身子撞在墙上,晕了过去。 林希:“?!”他就这点用? 但此时她已经顾不得旁人了。 那人将她拉上床,倾身过来,压住她:“林希。” 他眸光沉沉,血红的眼可怕却也吸引人。 林希抵住他的胸口:“对对,是我啊。” “不准离开我。”他反剪她的双手,让她不能动。 此人明明喊着她的名字,在和她对话,可仿佛没有灵魂一般,视线毫无焦距。 林希慌了:“秦司皓!你醒醒!” 他压在她身上,直接吻了下来。 林希下意识移过头,避开了这一吻。 但显然这个举动激怒了他,他的眸子变得更加血红了,改用单手抓住她的双手,而后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不容她反抗。 吻下来。 林希越挣扎,他便越用力。 可那一吻却轻轻的,更像在讨好她。 “林希,林希,林希。”他梦呓般。 边吻她边喊她的名字。 林希双手用力:“你放开我啊!” 他沉眸,将她的手按在枕头上。 外头的月光照进来,男人的脸苍白如雪,可眼睛却红的噬人。 这一刻,林希有点怕他。 “不准离开我。” 她抿唇,不敢应他,显然此时的秦司皓已经不正常了。 月亮被乌云拨开,圆的像个玉盘。 那形状与他的眼瞳一样。 他盯着她,重复:“不准离开。”他俯身,一下又一下的吻她,半祈求半强迫。 林希频频避开,挣扎道:“你别这样。” 他似乎怒了,用力夹住她的双脚,而后细微的吻一点点落在她的脖子上。 林希震住:“别!” 那一声呼喊终于制止了他的动作。 他抬眸,看向她,眼瞳中血光浓浓:“不离开。” 林希深吸一口气,顺着他的意说道:“恩,不离开。” “永远陪着我。” “好,永远陪着你。” 月光轻盈如纱布,照在男人脸上时,他的笑容妖媚俊邪,眼里的血正在慢慢消散。 等重新变成那池深泉后,他的身子重重地倒了下来,压在她身上。 林希被压地差点喘不过气,咳了几声。 “秦司皓!” 她死劲拍那个死人。 可死人却毫无反应,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发出。 这是“……睡了?”她真想一拳打死他。 那个死人就算睡着,也不忘抓着她。 林希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一轮圆月,心里想着,这个人,果真有病。 * 极亮的房间中。 林希远远的瞧见了妈妈。 她正在摸一个小女孩的头,笑道:“你和小希长的真像。” 是妈妈。 她笑着跑过去。 可眼前的景象突地消失了。 而后她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种温热的触感,将她从梦境里拉了出来。 她恍惚的睁开眼,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上。 那人见她醒了,弯了弯眼角,继续吻她。 林希彻底醒了,抓住他的手:“秦司皓!你在做什么!” 他停下动作,可手还是放在原位,只是不动。 那眸子黑如墨,不像昨夜般深红,想来是正常了。 “履行夫妻之事。” “我还没嫁给你啊。” 他的目光冷了一下:“昨晚是你自己说。” 所以昨夜他有知觉? 秦司皓:“你说不离开,永远陪着我。” “……昨天你不是不舒服吗,所以我……” “所以你在骗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原本温和的面色变得危险起来,眼瞳越来越黑,堪比昨夜的红。 林希心里咯噔了一下。 “晚了。”他的双手撑在她两侧,“你是我的,我不会让你走。” 第69章 不详的预感 “我嫁给你,可是就像之前说的那样,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为什么?”他的手握成了拳头,呼吸也很重,似是在忍耐什么,最后才说,“因为大皇兄?” 林希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冒出这么个人。 “你喜欢他?” “你别乱说,我没有。” “最好没有。”他的黑眸淡了一些,可是却说,“若是有,我便杀了他。” “……” “你喜欢谁,我便杀了谁,所以不要喜欢别人。”他翻身躺在她身边,将她抱住,“你答应我了,永远陪着我,不离不弃。” 林希觉得秦司皓变得不一样了,对她的爱彻底暴露出来,带着偏执和迷恋。 “她是我三姐,凭什么不让我见!” “四少爷,这里可是皇府,您再这般硬闯可别怪属下不客气。” 外头吵吵闹闹的。 那声音明显是林逸宸。 “是我四弟。”她推开秦司皓,露出个小脑袋。 他抱着她,眸中掠过一丝暗沉,而后掩埋住,柔声说:“我出去看看。” “我也该回去了。” 林希坐起来。 下一秒却被秦司皓拉住:“再休息一下。” 林希狐疑的看着他:“你的伤呢,好了吗?” 他似是没料到她会关心他的伤,眸中的戾气彻底消散,笑出来:“已经没事了。” 伤的那么严重,怎么可能说没事就没事。 林希瞅了瞅他的伤口,然而他却避开,站起身:“我去与你父亲说,让你待在这。” 闻言,林希立马起身:“不可!我想回府。” 他的脸沉了沉。 房间内寂静一瞬。 只有外头的吵闹声。 “就算你们四皇子出来,我也要带走三姐!” “小少爷,您别让属下难做。” 房内。 秦司皓揽住她的腰:“不要逼本王将你……”锁起来。 最后那三个字他没说出来。 怕惹她讨厌。 林希眨了眨眼。 他放开她,亲了下她的额头后,才走出门。 林希有种被人点了穴的错觉。 觉得这秦司皓真是越来越难捉摸了。 她收起思绪,走到门口想出去。 拉了一下门。 “……” 这门,锁着? 锁了?! 他把她锁在房里了?! * “四弟来了正好,顺便告诉岳父岳母,小希这几日都在皇府住下。” 对面的男人轻笑。 可笑容毫无温度。 林逸宸从小被宠到大,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面色不协调的人。 虽然早就对这四皇子有所耳闻,可今日却是第一次见。 “四皇子还未与我三姐成婚,这声岳父岳母怕是叫早了吧。” 秦司皓斜眼看他:“父皇已经应允,这是迟早的事。” “三姐呢?我要见她。” “四哥,你让逸宸见见希姐姐吧。”秦沁是陪着林逸宸来的,于是劝,“为了见希姐姐,逸宸一整晚都睡不好,天没亮就过来了。” “我哪有!”他才没那么担心林希! 只不过是,想起在半山时护着他的那个背影。 他过意不去罢了。 秦司皓皱眉。 他是一叶孤舟,林希就是那彼岸明灯,只有看着她,他才有方向。 所以任何靠近她的人,他都不喜:“过两天本王会亲自送她回去。” “为何过两天?”林逸宸愤愤抬头,“我现在就要见她!”难道是三姐出了什么意外? 秦司皓不耐烦了:“你倒是大胆。” “逸宸,既然四哥说了会送希姐姐回去,你就别担心。”秦沁算是了解这位四哥的。 于是连忙拦住林逸宸。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喊声。 “秦司皓,你给我开门!”那头的门被人敲打着。 这边的人同时愣住。 第70章 预感成真 “开门啊!” 秦司皓敛了敛眉心。 林逸宸迟钝的反应过来,怒道:“你关着她?!” 他气的冲上前,可却被单影拦住。 单影:“四少爷,请见谅。” 林逸宸推不开,只能骂:“让我过去!” 秦沁:“单影你做什么,还不快放开他!” 可没有秦司皓的命令,单影是不会放的。 然而那位主子却在状况之外,站在那,望着远处的门。 门仍然被人敲打着:“秦司皓,你再不开门我生气了!” 听到这句话后,他的瞳孔明显动了。 这边的人还在争吵。 林逸宸:“滚开,狗奴才!” 秦沁:“逸宸,你病刚好别生气。” 秦司皓却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往那边走去。 “咚咚咚。” 敲门声持续,伴随着林希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不开是不是?好!那就别让我见到你——”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头打开。 她还在敲门,这一开始料未及,她收力不及往外头倒,还好开门的人接住她。 将她抱住。 那手放在她腰上。 林希回过神后急忙推开他。 秦司皓皱着眉,拉起她的手:“敲痛了?” 她却甩开他:“你竟然关着我!” “你想走。” “那也不能关着我啊!” “为何不?” 林希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四皇子,锁个人而已,有什么问题? 于是只能说:“我不喜欢你这样。” 没想到这话竟起了效用。 他敛起眉心:“那你别走。” “三姐!” 林希看过去,发现单影还拉着林逸宸,连忙喊:“单影,你让他过来。” 单影朝秦司皓看去,见他沉着脸点头后,单影才放行。 林逸宸快速跑到她跟前,紧张地瞅着她:“你真的没事吧?” 没想到这只小恶犬竟然会关心她了。 林希笑了笑:“我没事,你呢?病好了吗?” “我是男人,哪有那么娇弱。”林逸宸烦躁极了,移开视线,“顾好你自己吧。” 秦沁有点傻眼,说不出林逸宸哪里奇怪。 林逸宸烦躁地问道:“母亲担心死了,你回不回去?” 秦司皓的眸子黑的深不可测。 所有人都觉察到了,可当林希仰头去看他时,那种噬人的狠厉却极快的收了起来。 林希说:“我回家了。” 秦司皓手上的力道重了些。 林希叹气,只能换了一种温和的语气,问:“先让我回去,好不好?” 他的眸色终是柔和了些:“我……送你。” 这次林希不再推迟,点头说好。 让秦司皓退而求其次送她回府,已经相当为难他了。 第71章 真的倒霉 最后马车分了两辆。 林逸宸与秦沁在一辆。 林逸宸心里有气,坐马车时车窗也不关,一直开着盯紧了前头的马车。 像只小兽盯着自己的主人。 秦沁和他说了好多话都没得到回应,当瞧见他乌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个方向后,忍不住问:“逸宸,你怎么这么关心希姐姐?”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手一抖,车窗关上:“我哪有关心她!” 秦沁犹疑道:“要不是她是你姐姐,你这样我怕是会吃醋。” 他想起了半山时,那个女人摸着他的头笑起来的模样,还有拉着他拼命往前跑,让他不要害怕的模样。 林逸宸心里躁动又起。 而此时,另一辆马车中。 秦司皓抱着林希,捏着她的手指玩,眼中藏笑。 忙了几天,林希也没力气推他了。 而此时,他掌心内的数字平稳正常。 ——123255:42:25 林希也松了口气,问他:“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了?” 他捏了捏她的指头:“没事了。” “还会再犯病吗?” 他顿了一下,笑道:“不会。” 明显是在骗人。 既然他不想说,林希便也不问了,被他抱的次数多了,竟然成了一种习惯,她懒懒的靠在他的怀中。 模样像只小猫。 秦司皓顺了顺她的头发:“等忙完父皇的寿辰,便是我们的婚事了。” 皇上的寿辰在十五日后。 而她。 林希瞄了眼掌心内的数字。 ——630:15:01 觉得自己应当是赶不上这场婚礼了,于是点头应好。 这声好让秦司皓满足。 他转而玩起了她的头发,捏在指尖转圈圈:“昨日,我吓到你了吗?” “有点。” 他的动作僵住。 林希的背脊靠在他的胸膛上,腰被他圈着,注意到他停下的动作后,抬起头:“你抓着我又亲又抱当然会吓到,若当时是其他女人,你也会如此吗?” 他愣了愣,心里无边的黑慢慢被一种甜蜜取代。 这甜会让人上瘾。“醋了?” 也不是,只是纯粹好奇的问问。 可她没来得及解释,秦司皓便低头,吻了她一下:“其他人若是靠近,早被我杀了。” 林希想起他毫不犹豫踹了单影的那一下。 认同了他的说法。 她想了想,突然坐好,认真看他:“你这样不是第一次了对不对?” 他也看着她,没答。 林希:“会痛吗?” 从没有人问过他痛不痛。 秦司皓静静的看着她。 林希继续说:“我帮你看看,好不好?这样下去不行,你昨天痛的甚至……” “不痛。”他打断她的话,摸了摸她的脸,“今后有你,我就不痛了。” 这句话让林希的心紧了一下。 她掌心内的数字清晰写着。 ——630:12:50 她活不过二十六天。 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的。 “如果。”她小心地问,“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呢?” 这句话一出,秦司皓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对劲了:“你要去哪?” “不是,我是说如果。” “谁敢带走你,我就杀了谁。”他认真的看着她,“你若自己走,我就。” 就,就如何? 她紧张地等他说完。 可是马车门开了。 单影的声音传来:“主子,三小姐,到了。” 林希懵了一下,再看过去时,秦司皓已经神色如常。 而马车外,林逸宸飞快地跑过来:“三姐快下来。” 秦司皓瞪了他一眼。 林希唯有下车,心里却莫名地沉甸甸。 想起他那句谁带走你我就杀了谁。 好在她不是被人带走的,所以应该不用担心。 想通后,她便朝秦司皓摆手:“四皇子,你快回去休息吧。” “嗯。” 他站在那,看着她离开。 林希道别后便和林逸宸进门了,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两人有说有笑,不知道在吵什么。 他始终站在那,等到她的身影消失后,他眸中的那点温和之色便被戾气取代。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呢?” 如果她不见了,会怎么样? 那就算不折手段也要将她找回来,关在身边,即使她不愿,也不让她离开一步。 * 彼时林希与林逸宸已经进入院内了。 林逸宸:“你真的没受伤?那个四皇子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昨晚你怎么不回来!” 他们边走边说话,但正确来说是林逸宸一直叽叽喳喳。 秦沁也跟在他身边,可却插不上话。 林逸宸见林希始终不应,气极,直接拉住她:“喂,和你说话听见没!” 林希站定,看着他这幅紧张的样子,笑出来:“你问那么多,我该先回答哪个?” 他似是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太多,最后干咳一声,问出那句重点:“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好笑道,“我是你三姐,别一直喂喂喂的,倒是你,身体好些了吗?” 他泄了气,头瞥向另一边:“小爷我可是男子汉,没那么娇贵。” 变扭又委屈的模样。 他想起昨日自己的无能,咬了咬牙:“我会去学武。” 林希往青竹阁的方向走:“强身健体是可行的,但是不要太过。” “你不反对?”他见她走,连忙跟在身后,“父亲母亲总说我这身体,不该舞刀弄枪。” 那边的二人自顾自的往里走,秦沁的脚步止住,没有再跟过去。 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逸宸的眼里只有希姐姐,就连那眼神都不一样了。 “七公主,你来找四弟吗?” 听到有人叫她,秦沁连忙收起注意力看过去:“钥姐姐,我送逸宸回来,这就回宫了。” 林钥淮已经走过来了:“这么快就回去了?” “嗯。”她想到了什么,而后笑道,“对了,听说父皇有意让四皇兄娶你做正妃,先恭喜钥姐姐了。” 林钥淮愣了愣:“这是……听谁说的?” “那日我在御书房外听到的,你和希姐姐一同嫁进皇府,也好有个伴。” 心中的喜悦在听到最后那句话时烟消云散了,林玥淮的笑容僵在脸上:“是四皇子求皇上赐婚的?” “是啊,我听的真切。” 林钥淮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上却不动声色:“七公主,前不久因为一些事,四皇子对我有些误解……” “那好办,明日皇兄也要进宫,钥姐姐不如一起吧,两人聊聊也好解清误会。” “真的?”她轻柔的笑,“那我叫上四弟一起。” 秦沁乐地眼中泛光:“那我就等钥姐姐了!” 第72章 二人合力 林希与林逸宸已经进到青竹阁了。 两人坐在院中的凉亭内,林希正帮他把脉,皱着眉:“你这病是几时患上的?” “七八岁吧,具体日子记不得了。”他想了想,道,“好似你回府的那段日子。” “我回府?” “是啊,你忘了?小时候你可不在府里,是被父亲接回来的。” 林希没那段日子的记忆,于是问:“火灾后我便失忆了,之前的事记不得,你能与我多说说吗?” 林逸宸随意坐着,喝着那杯茶:“我也记不清,只记得当时你一直哭,后来被父亲锁在院子里不让人见,再后来就是火灾了。” 林希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她在想事情,林逸宸便在那边一口接一口的吃着栗子糕。 林希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吃太多了,你的病不能吃这么多甜食。” “再吃一粒。” “你吃五粒了。” 云锦过来为他们添茶,刚好瞧见四少爷恹恹的模样,顿时想笑。 若是平日被人这么说,四少爷早就发火了,也不知怎么的,这会竟出奇的好脾气。 云锦倒完茶后抬眸,正巧看见不远处走来的人,连忙退到一旁:“大小姐。” 坐在那聊天的二人听到这声招呼也看过去。 “四弟,我正找你呢。”林玥淮看了眼林希,而后才对林逸宸说,“明日随我一同入宫可好?” 他想也没想:“不去。” “逸宸!”林钥淮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七公主特地请你入宫。” “不去。”他不耐烦的瞥开眼,正巧望见林希在那低头沉思,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突然就想说,“三姐去我便去。” 林希正想着那段失去的记忆,听到话后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三姐去不去?” 林钥淮极力忍着怒火,为何就连这个玩世不恭的弟弟都开始亲近林希了!“逸宸,别胡闹。” 林逸宸却没理她,看着林希重复道:“你去不去?” “不去。”她摇头。 “那我也不去。” 林钥淮气的心肝痛。 林希有点无奈,想着入宫也没什么,反正七公主挺可爱的,于是道:“知道了,我去行了吧。” 林逸宸痞痞的笑:“那我也去。” * 炭火发出扑哧的声响。 当卫封再次添入一块新炭火时,一抹倩丽的身影从外头进来。 那人带着斗笠,先是走到炭火旁烤了烤,才走过去,在秦佑铭面前跪下。 “大皇子。” 秦佑铭喝着茶,盯着棋盘,眸光淡淡。 那人转而脱下斗笠,露出了精致小巧的脸。 秦佑铭:“月裳,我说过了吧,没事别往宫外跑。” 杨月裳低头,细长的睫毛轻微抖动了一下:“听说大皇子病重,属下想来看看。” 他喝了口茶:“既然看了,便回宫去。” “大皇子。”她抬眸,嘴唇颤了颤,才说,“属下是来告诉您,宫里的事也已准备妥当,只等皇上寿辰了。” “嗯。”他慢条斯理的喝着茶,“这些事无需你特地出宫,交代译楠便好。” 可是她想来看他啊。 杨月裳双手交合:“属下明白了。”她停了下,才说,“皇上已经允了四皇子和三小姐的婚事。” 前头没有传来回应。 室内只有淡淡的炭火声。 片刻后,她才听见秦佑铭极淡的一声:“嗯。”漫不经心。 似乎一点也不在意。 杨月裳看不出他的真心。 也许只是他们想多了,大皇子对三小姐的感情只是于此,或许喜欢,但谈不上爱。 什么事才是重要的。 大皇子心里清楚。 杨月裳俯身跪拜:“属下这便回宫,大皇子好生修养。” 那人始终没有给她回应。 她也习惯了,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可是。 “啪。” 秦佑铭手中的杯子掉落,茶水溅了一地,他大力的咳了出来。 “大皇子!” “大皇子!” 卫封站得远,不及杨月裳快。 她是第一个跑到他身边的,正准备扶他时,秦佑铭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丫头。” 杨月裳震住。 抓着她的手用了力,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喊:“别走,丫头。” 时间彷佛凝固住了。 短暂的寂静后,秦佑铭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也看清楚了眼前的人,他回过神,松开手:“抱歉。”而后坐直,移开了视线。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他的态度仍然是散漫的,唇边甚至扬着一抹嘲讽的笑。 卫封走过来,收拾起地上的污渍。 见杨月裳仍然愣在那,便提醒道:“快回吧。” 她几乎站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终于起身:“属下……回去了。” “回吧。” 一切仿佛从未发生。 他还是那个他。 只是某些事情种在了心里,不让人看,也不让人碰。 杨月裳知道了,大皇子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 清晨。 皇宫内。 今日一早秦沁便挑了件最喜欢的衣服,等在宫门口迎接林逸宸。 远处隐约有几个人影,还没靠近,秦沁第一眼便瞧见了他,双瞳顿时泛起光。 旁边的宫女都嘲笑她:“公主,只要瞧见您眼中的光,便知道是林少爷靠近了。” 她脸颊红红:“有那么明显吗?” “可明显了。” 她迫不及待的跑过去。 可是动作却顿了顿。 那边。 林钥淮走在前头,身后是林逸宸与林希,也不知道他们二人在说什么,林希无奈的笑了笑,而后抬手揉揉他的头。 逸宸似在闹变扭,但却没有阻止她的亲近,甚至微微弯腰让她摸。 那一刻,他虽垂着眼眸,眼角的余光却偷偷看着林希。 眼中的光芒与她平时瞧见他时如出一辙,却又有些许不同。 秦沁愣住。 林钥淮:“公主,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她收起心思,“希姐姐也来了?” “嗯,公主好。” “听说半山里是希姐姐拼命护下逸宸,我还没与希姐姐道谢呢。” 林逸宸不耐烦道:“她救我,你道什么谢?” 林希瞥了他一眼,而后朝秦沁笑:“公主客气了,我保护四弟是应该的。” 第73章 遭人暗杀 这句话让林逸宸心情大好。 “公主,你特地在此等我们?” 林钥淮的话让秦沁回过神,她收起心中的怪异,笑道:“是啊,刚好四皇兄在练武场,我们去看看他。” 听到秦司皓的名字,林希有点却步,瞧着前头两人有说有笑,总觉得林钥淮今日来皇宫,目的不单纯。 * 而此时的练武场上,气氛相当压抑。 秦司皓身穿黑衣,左脚踩在一人胸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那人在他的脚下挣扎:“四皇子,咳,饶命。” “郑校尉的功夫只是如此?”秦司皓的双眸深不见底,“这该如何保护圣上。” 他的脚用力,郑校尉哀叫一声,胸膛上似是有伤,被这么一踩衣服上现出血迹,染红了他漆黑的鞋底。 “难不成郑校尉是受伤了?这伤打哪来的?” “微臣,微臣练功时不慎,啊!”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便被秦司皓狠狠踩中。 细微的血腥味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变得疯狂难耐。 “练功?你当本王眼瞎,这明显是刀伤。” “四皇子!”译楠收到通知便立刻赶来练武场,也还好他来得及时,“不知郑校尉哪里惹着了四皇子,微臣替他向四皇子赔不是。” “译将军来的倒快。” “郑校尉乃微臣麾下……” “十日前,郭琪钰在原安寺被杀,单影当时伤了其中一名刺客,那伤口。”他的脚用力,脚下的人一阵颤栗,他却淡漠道,“和你这手下的伤,如出一辙。” 译楠镇定自若:“四皇子误会了,郑校尉几日前与微臣练武,这是被我所伤。” “是么。” “四,四皇兄,你这是做什么?”秦沁挽着林钥淮出现在练武场时,吓了一跳。 空旷的场内很安静,明明那么多人却没人敢说话。 而在中间,秦司皓正站在那,脚下踩着一个人,那人似是极度痛苦,衣服上肉眼所见的红了。 然而秦司皓却面色不变,眸中的戾气越发浓郁。 他淡淡扫了眼秦沁的方向便收回视线,甚至看也没看林钥淮,继续与译楠说:“译将军与下属练功,还真是毫不留情。” “请四皇子高抬贵手,让郑校尉回去疗伤。” “噢。”他用脚尖按了按郑校尉的胸口,只听到底下一声闷哼,他笑,“若本王不让呢?” 他的脚尖染上了血迹。 这些血让他的神经更加敏感起来。 秦沁带着林钥淮站在一旁,两人都有点害怕,所以不敢靠近。 “四皇子若不信,大可去军营里问问。” “译楠。”他的声音低而沉,却足够清晰,“你是谁的人。” 明明是在阳光下,但秦司皓周身的寒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远处再次响起脚步声。 林逸宸轻嗤一声:“够狠。” “小点声。” 最后那句话轻轻的,伴随着熟悉的语调。 秦司皓的脚僵了僵,侧头看过去。 那边的二人也走过来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感觉到秦司皓身上的戾气在顷刻间收敛,甚至连踩在郑校尉胸上的脚,都下意识的收了回去。 译楠:“四皇子?” 可他却没回应,偷偷的将脚上的鲜血往地上抹了抹。 “四皇子。”林希恭敬的朝他行礼。 “嗯。”他抬眸,表情似是不在意。 秦沁:“四皇兄这是在练武吗?” “嗯。” “……那练完了吗?” 他看了林希一眼,答:“嗯。” “一起去御花园逛逛可好?父皇也在那。” 他始终盯着林希:“好。” 译楠观察着秦司皓的态度,他仿佛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突然被人拔了利爪,于是小心翼翼地将爪子缩了回去。 几个人从译楠面前走过,他扶起郑校尉,用余光看了眼林希。 此时大皇子,也在御花园中。 * 凉亭简单却又别致。 而此时秦政正与秦佑铭下棋。 见到远处的一行人后,便命人收了棋盘。 几个人围坐在桌边。 林希扫了秦佑铭一眼,他的面色已不再苍白,看起来像是好了,也没看她,只是懒懒的坐在那。 秦政:“逸宸今年也满十八了吧?” “回皇上的话,上个月刚满十八。” 杨月裳也静静的坐在皇上身边。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月妃似乎一直盯着她看。 林希没再多想,拿起桌上的橘子吃。 “好吃?”悠悠的声音传来。 她看了秦司皓一眼,答:“很甜。”抬头时,刚好和杨月裳的视线撞在一起。 秦司皓:“我也要。” “那你吃啊。” 林希回神,指了指那盘水果。 然而此人只是睁着一对黑眸凝视她。 这意思该不会是:“要我喂?” 他勾了勾嘴角。 林希全身心拒绝:“你没手吗?”她自顾自的吃下一块橘子,不理他。 秦政还在与林逸宸聊天:“明年你与沁儿的婚事想来是能赶上了。” 林逸宸抿唇:“皇上,其实……” “是啊,父亲母亲也盼着公主早日嫁到府中。”林玥淮适时打断了林逸宸的话。 秦政这才看向她,笑道:“玥淮出落的越加水灵了。” 林希百无聊及的吃着橘子,听到那边在说婚事,而身旁的人动了动,似是准备开口了,林希生怕他又说些不该说的话,连忙将手中的橘子塞进他嘴里。 秦司皓:“……”顿了顿,转头看她。 林希:“吃东西,别说话。” 甜甜的橘子在口中化开,将他后面的话堵住:“……还要。” 自己没手吗? 可为了阻止他说话,她只好一块接一块的喂他:“这么喜欢吃橘子?” 当又一块橘子送到他唇边时,他偷偷靠近她的手指,先是亲了一下她的指尖,而后才咬住那块橘子。 那柔软的触感像电流般传遍林希全身,她哆嗦了下,瞪他。 那人却只是轻柔的笑:“喜欢。”你 一只手指突兀的出现。 秦佑铭没说话,似是不在意他们,但却吃着二人面前的橘子,神态慵懒。 秦司皓的视线对上他时,冷了一瞬。 “北祈的柑橘,你们不是向来不喜吗?”秦政盯着他们二人,淡淡道,“这会怎么全吃上了。” 满满的一盘橘子,全没了。 秦司皓不语,只是拿出帕子帮林希擦着指尖的污渍。 几个人都望着他们。 林希想抽出手可奈何他抓得紧。 秦政:“这是小希了?” 林希:“是,皇上,小女林希。” “嗯,你和司皓的婚事,朕已与你父亲谈过了,但此事急不得,慢慢来。” 杨月裳默默的看了秦佑铭一眼。 他将吃到一半的橘子扔回盘中,视线望着别处,仿佛根本没在听他们谈话。 但也是这个举动,让林希注意到了他的掌心,顿时僵住。 等等。 怎么回事。 她记得自从青菇事件后,秦佑铭手中的倒计时便一直处于暂停的状态。 因为没有光亮,所以林希几乎都忘记他掌心内还有倒计时这件事。 如今在大太阳下却清晰的看见了。 上头虽没有光,却印着一些数字。 林希猛地看向秦佑铭,视线直接而灼热。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种数字。 ——“xx:xx:xx” 未知数。 秦佑铭的寿命,是一个未知数? 第74章 控制不住 御花园内百花齐放。 秦政走在最前头,正与杨月裳说话时,脚步却猛地停下。 于是身后众人也立马停下。 只见方才面色还十分温和的秦政,这会眼中已泛起暗光。 他盯着那盆花,压低声音:“是谁将满焱花放这?” 四周静了一瞬。 而后一名小太监连忙跪下:“启禀皇上,您的寿辰将至,圣督国摄政王特地送来这盆满焱花,于是便摆在御花园了。” 四国的人都知道。 当年还是皇子的秦政,凭一己之力消灭圣督国皇室,成功降伏圣督另其成为安月的附属国。 先皇这才让秦政当上了太子。 可不知为何,圣督的一切在他这里却成了禁忌。 “拖下去。” 听到秦政的吩咐,太监总管连忙摆手,小太监也被拖下去了。 秦政的心情肉眼可见的低沉。 杨月裳攀上他的手:“皇上,您别气,您瞧那红花,多好看啊。” 他的视线在杨月裳的面上停留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而后视线往后:“司皓,你。”正准备叫秦司皓时,却发现原本站在最后的人,此时已消失不见了。 秦政敛起眉心:“老四呢?”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林逸宸:“三姐也不见了。” 林玥淮走上前,轻声说:“我去找找妹妹吧,许是迷路了。” 林逸宸:“我也去。” 秦沁拉住林逸宸:“玥姐姐去便好了,父皇还想和你多聊聊,是吧父皇。” 秦政的眉心稍稍舒展开,笑道:“好,多聊聊。” 杨月裳偷偷扫了秦佑铭一眼。 后者则懒懒的站在那,眼皮半阖着,似是很困,对突然消失的二人一点也不在意。 * “小姐,让云锦找就好了,我们回去吧。” 丫鬟云筠跟在林玥淮身后,劝道。 可林玥淮却不听,她哪是找林希,她就是怕,怕四皇子与林希在一处,她在意的人最终都会被林希抢去! 可找了许久仍没有找到人。 林玥淮准备放弃了:“回吧……” “好的,小姐。” 两人正欲离开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 林玥淮脚步一顿。 这里偏僻,假山环绕,没什么人。 而在远处窄小的缝隙中,林玥淮依稀见着两个人影。 她眯着眼走近,当越靠越近后,胸口猛地下沉。 人也定在原地了。 就连云筠都抖了一下,连忙看向她:“小姐,这个,这是。” 那边是几块假山。 假山的中间有个细小的缝隙,阴暗又狭小,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然而此时,有两个人影正躲在假山中。 很明显是一个男人和女人。 高大的男人禁锢着女人,将她压在假山上,狠狠的亲她。 女人在挣扎,似乎还在骂他。 林玥淮浑身颤抖。 她听见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带着点欲:“为何一直盯着大皇兄。” “不是告诉你,不准看其他男人吗。” 即使离得远,林玥淮都能感觉到他极具侵略性的吻。 他将那女人按在假山上:“是不是将你关起来才会听话,嗯?” 林玥淮听不见林希的声音。 也不想听了。 她低下头,浑身颤抖。 云筠扶着她,也有点手足无措:“四皇子他,他竟然……” 平时看起来冷静又自持的一个人,仿佛对任何女子都不在意,无情无欲。 可是此时,却在这种地方对三小姐做出这种事…… “什么都没看见。”林玥淮捏紧了帕子,转头。 是。 她什么都没看见。 秦司皓眼中的欲。 秦司皓对林希的宠。 只是一时的。 绝不会长久。 她也不会让他们长久。 * 彼时的林希,正被秦司皓按在假山上。 假山粗糙的质感磕着她的背生疼。 那人却按住她,风起云涌般吻着她,每一下都用了极大的力,情到深处时甚至还咬了她的舌尖。 她惊呼一声,那人始终没放开,舌头在她的嘴中肆意,那种吻又欲又强硬。 直到她喘不过气,他才放开,让她呼吸一口:“你别——” 还没呼吸几下,他便又吻了过来。 林希气的拍打他的后背。 方才大家在御花园里散步,走着走着,身旁这人却突然拉住她,不由分说地将她拐进假山,而后狠狠吻住她。 这一下过后,他才离开她的唇。 声音沙哑道:“为何一直盯着大皇兄。” “不是告诉你,不准看其他男人吗。” 林希简直被他气死:“我不是盯着他!”是盯着他的掌心。 这人什么眼神啊! 他的眼中暗涌不断,但手指滑过她唇边时,动作却极为轻柔:“是不是将你关起来才会听话,嗯?”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说话。” 他的指尖顿了顿,停留在她的唇上:“我不这么说,你就会多喜欢我一点?” 林希愣住,一时竟也不知该如何回。 他却一意孤行地问:“会不会多喜欢我一点?” “四皇子,我答应嫁给你了……” 只是嫁给他,不是喜欢他。 他眸中的戾气让人心惊肉跳。 可下一秒却被压了下去,彷佛刚刚的狠厉都是林希的错觉。 他站直,也将她扶好,摸了摸她的背脊,“痛吗?” “……不痛。” 他将她抱住,柔声说:“小希,别离开我,我会受不住。” 他是溺水之人,而她则是瑰丽彼岸,诱惑他一步步走上岸,若没有她的指引,他便只能溺毙水中。 从今往后,只得她一人。 是黎明,亦或是深渊。 由不得他,而由她定。 * “三姐,你跑去哪了?” 宫门外,林逸宸在此等了许久,才终于看见林希。 林逸宸像只极度不满的小兽:“你和四皇子待在一处?” 林希转移话题:“姐姐呢?” “回去了。”方才不知为何,林玥淮的神色突然不好,说是要先回去,林逸宸也没在意。 他想拉林希过来:“我们也回去。” 可手还没碰到,却被秦司皓拦下:“本王送她。” “她是我三姐,不劳烦四皇子。” “她是我娘子。” 林逸宸勇敢的加上四个字:“未过门的。” 秦司皓的面色瞬间冷下。 “四皇子,皇府与丞相府位置相反,还是不劳烦你了,况且。”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人,“单茹似是有话与你说,你先去忙吧。” 第75章 他会伤了她 秦司皓知道,林希在生气。 因为他方才狠狠将她按在了假山上。 此时她的唇水润润的,只要仔细看就能发现被鞣蹉的痕迹。 于是他说话的声音柔了些,想哄她:“无妨,我先送你。” “大白天的,不需要送了,况且逸宸也在。” “我。” 林希略带温怒的目光扫过他。 他的声音瞬间一卡,不说话了,默默的站在那注视她。 “逸宸,走吧。” “啊,嗯。”林逸宸反应过来后,连忙跟在了林希身后。 明明前一刻那位四皇子还一幅阴森的模样,怎么三姐瞪了一下,他就怂了。 噢,原来怕老婆啊。 他偷笑。 “笑什么?” “没什么。” 两人走到马车旁,林逸宸帮她打开车门,道:“对了,大姐说准备了贺礼送给皇上,不过需要你帮忙,让你明日一起进宫。” 林希上车的步伐顿住:“姐姐邀我一起准备贺礼?” “是啊。”他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听说七公主也——”他话讲到一半,视线刚好定格在她的唇上。 那里红润水嫩,上面似乎有什么痕迹。 林逸宸顿住,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燥。 “七公主也一起吗?” 林希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注意,他移开视线,变扭道:“是啊。” “好,我知道了。”她若有所思的进了马车。 林逸宸默默的看着车门,呆滞了一瞬。 不知为何,觉得最近的自己似乎越来越奇怪。 * 而同一时间。 还站在宫门外的秦司皓,正望着那边走上马车的二人,直到马车离开后,他才收起视线。 单茹适时上前:“主子,郑校尉当时确实不在皇城。” 他眸光淡淡。 单影便问:“主子怀疑译将军?” 最近的事情看似查的顺利,但背后却像是有人推着他,让他找出真相。 先是秦寒龚,再到郭茂,郭琪钰,现在则是玄武国。 而这些事最后都能与一件事串联在一起。 聿程军。 秦司皓的神色骤然变冷:“再过几日便是父皇寿辰,到时盯紧些。” “属下明白。” 单茹继续禀告:“主子,丹青上的女人,有线索了。” 秦司皓眯起眼,等着她说。 单茹:“她是北祈人。” * 皇宫内的千岛湖波光粼粼。 又大又清。 而此时,林希正皱着眉,问林玥淮:“姐姐要我乘船?” “妹妹,你熟用药材,只要将桂草喂给小鱼,让它们听从指示摆出寿字,定能讨得皇上欢心。” 这桂草最少要喂食七日以上。 所以林希知道林玥淮的话是真的。 可是她怕水。 林玥淮似是很体谅她,道:“妹妹怕什么?姐姐与你一同上船,你还信不过姐姐?” 就是信不过她啊。 林玥淮得体道:“这是为了皇上,况且这里都是侍卫,有何好怕的?” 她看了眼四周的侍卫,心里稍稍安乐一些,最后只能叫上云锦一起上船。 这船比林希想象的还小。 她闭了闭眼调整呼吸。 云锦:“小姐,您没事吧?” “没事。” 等船到湖中心时,林玥淮便叫她:“麻烦妹妹了。” “好。”她这才睁开眼,将准备好的桂草扔到水中。 水下的鱼吃着鱼饵。 也不知过了多久,云锦突然喊道:“这,这船进水了!” 果然,水正慢慢浸入船内。 林希的鞋子都湿了,她蓦地一慌。 林玥淮惊道:“怎么进水了?这可怎么办!” 林希颤抖着站在船中,水顷刻间已经没过她脚踝,冰凉的感觉让她害怕。 ——“妈妈会游泳吗?” ——“游的不好。” 那还跳下来救她。 为什么。 ——“因为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她又想起来了。 顿时像被人抽光了力气。 水浸湿她的裙摆。 云锦和云筠朝岸上喊:“来人啊!船进水了,快来人!” 那边人头涌涌。 林希只听见噗通一声,似是有人第一时间跳入水中,她没力气看,却注意到了林玥淮唇边的笑。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她已经没力气思考了。 水没过了腰肢。 这种窒息感另她颤抖的更厉害了。 “丫头,过来。”一只手搭在了船上。 林希的心咯噔一声,慌张的去看那个人。 是秦佑铭。 他的身子浸在水中,眼里没了往日的调笑,第一次这般正经的望着她。 林希蹲在那,嘴唇苍白的摇了摇头。 她不敢。 秦佑铭蹙眉,发现了她不正常的面色,而后道:“不要怕,我带你上岸。” 云锦也劝:“小姐,船已经进水了,不能再待下去,您快点随大皇子上岸。” 她知道啊,可是,可是身子动不了。 秦佑铭眉眼微垂,直接伸手将她抱起来。 那力气又大又紧。 林希惊呼一声,人已经进到水中了,秦佑铭稳稳地抱着她的腰。 同时又有其他侍卫过来,救下林玥淮她们。 林希不能思考,身子绷的死紧,颤抖着问:“会死吗……” 那人愣了一下,低头看她,而后气息悠长的笑了声:“那也不错。” “什么?” 他抱着她,林希害怕,什么也没想,第一次这么用力的回抱他,像在抱一块浮木。 即使在水中,秦佑铭也能感觉到那种柔软的触感。 像毒药,让他深陷其中。 “不会有事,别怕。” 语气镇定且淡定。 让林希的心也慢慢放松下来。 直到上了岸,脚踩在坚实的石头上,林希才彻底放松,蹲了下来。 侍卫首先给秦佑铭递过披风:“大皇子,您没事吧?” “皇兄!你怎么样?” 听声音像是七公主。 下一秒,披风却落在了林希身上。 秦佑铭推开众人,用披风包裹住她:“还冷?” 他握紧她的双肩,两人距离很近。 此时的林希不能思考太多,风吹的她有点冷,耳边只有秦佑铭的声音。 “抬头,看看我。” “说话。” “丫头!” 她颤着唇:“你,好吵。” 秦佑铭:“……”愣了一下,而后似是放松了,终于笑出来,“行,我吵,你对,你都对。” 其他人也都上岸了。 可所有人却只注意着秦佑铭和林希。 因为当时,大皇子是第一个跳入湖中的。 当侍卫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皇子毫不犹豫跳进去,旁人在他眼中似是多余,他只看见三小姐,也只救了她。 第76章 不能爱的人 *** 所有人都望着那二人,意识到了不对劲。 可没人敢出声。 而另一旁。 林玥淮身上裹着披风,淡然的看着这一幕。 当初游湖之后她便知道,林希怕水,所以她故意让她上船,再让七公主带来大皇子,等着大皇子和林希你侬我侬。 接下来,只要…… 她算好了时辰看向那边。 果然,皇上和月妃正路过此处。 林玥淮轻笑出来。 但当瞧见多出来的一个人影时,眼睫颤了颤。 她没料到,四皇子竟然与皇上一同来了。 除了林玥淮外,没人注意到走近的那群人。 秦佑铭按着林希的双肩,想让她镇定下来:“你看着我,已经没事了,别怕。” 林希的面色缓和了些,心跳一上一下。 没事了吗? 可刚刚水那么深。 是不是又有人为救她死掉了。 “你。”她唇齿打颤,问,“你没事吗。” 秦佑铭的手僵了一下,笑容更加柔和:“嗯,我没事。” 话刚说完,身侧便传来一股冷风,秦佑铭眼眸微动,而后迅速抓住那个拳头。 四周传来惊呼。 时间仿佛停滞在这一瞬间。 秦司皓出拳又快又狠,若是普通人一定接不住。 两人怒视着对方,眼里似有火光在烧。 下一秒,秦司皓收拳,继而扫腿。 秦佑铭顺势避开,但也不躲了,一脚踹过去。 两人纷纷向后退了几步,同时站定。 他们的周遭仿佛有暗涌在动。 而在两人中间,正站着颤抖的林希。 秦司皓目光冷厉,秦佑铭的眸中也难得浮出一抹森冷。 正当二人举拳准备朝对方打去时—— “还不停手!” 秦政走过来了,站在二人中间,面色很不好。 然而那两个人仍然瞪着对方,不过秦佑铭的神色倒是缓和过来了,率先移开视线,似乎正在调节情绪。 “打啊,怎么不打了?朕还以为你们多大本事,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打架!” 林希的心情已经调整过来了,也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这一幕无论任何人看去,都是不好的。 杨月裳劝道:“皇上您别动气,司皓与佑铭向来感情好,他们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秦政怒道,“你们说啊,不过什么!” 可那二人却不说话。 秦政气笑了,目光对上林希:“林有维的好女儿。” 只是这一句话,瞬间让那二个人回神。 秦佑铭与秦司皓几乎是同时挡在林希面前。 秦司皓:“父皇,儿臣不过是与大皇兄切磋。” 秦佑铭:“父皇,方才不过是在练武。” 说完话后,二人都是一愣。 而所有人都吸了口气。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林希的手指紧了紧。 “佑铭,你向来随心所欲,能避讳的则避讳。”秦政转而看向秦司皓,“而你,虽然性子冲些,但也绝不会无故动手。” 话中的意思,不用多说也明白了。 秦政的视线越过二人看向林希。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江山与美人,他选了前者,而他的儿子,自该与他如出一辙。 所以他没怕过妖姬祸国。 可是这一次。 秦司皓:“父皇,小希落水了,儿臣带她回去歇息。” “你倒是关心的很,怎么,怕朕指责她?” 秦司皓抿唇。 秦政将视线移到秦佑铭身上,他再次恢复了散漫的模样,瞥着头站在一旁,没看他们,仿佛方才与人打架的不是他。 秦政:“带下去吧。” “谢父皇。”他走过去,面无表情的将披在林希身上的衣服扔掉。 而后脱下自己的披风,重新披在她身上。 秦政看着秦司皓将林希带走,顿了顿,最后将视线移到林玥淮身上:“玥淮,你随朕来。” 看来这个婚,不能就这么结了。 *** 沁阳宫是秦沁的寝宫。 此时林希正在里头换衣服。 等衣服换好后,宫女们才出去,而后秦司皓便进来了。 他周身都是寒气。 然而他只是走过来,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夕阳的光,问:“好些了?” 林希没反应过来,只是嗯一声。 面前的人,眼里明明带着冷意,可却柔声和她说话。 诡异的可怕。 “怎么落得水?” “船坏了。”经过方才那一幕,她也算是知道林玥淮想做什么,真是小看她了。 “你,喜欢他吗。” 突如而来的问话让林希摸不着头脑:“谁?” “他。” 难不成指的是……“大皇子?” 林希皱了皱眉,也许连秦司皓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正在颤抖,那手就在她脸上,抖得那么明显。 掌心内的光亮很刺眼。 ——1231115:08:03 ——1231105:08:03 就是因为她的靠近,所以他的寿命才飞快倒退。 林希本想解释,可突然觉得,有什么好解释,让他知难而退不是更好吗。 “回答。”他眸中的深沉之色越发浓郁。 林希隔开他的手,看向另一边:“我不知道,也许吧。” 秦司皓僵立在那。 嫉妒和惊恐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捏的生疼,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这是比毒发还要难以忍受的痛。 “我很感谢大皇子,他总是在我需要时……” “住口!” 下半句话被秦司皓截断,林希愣了愣。 让人说的是他,让人住口的也是他。 这人到底想怎样。 秦司皓的脸色扭曲片刻,“你只能是我的。” “如果善意不能让我得到你。”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那便没必要如此。” 这些话让林希发颤。 她打掉他的手,压低声音:“别威胁我。”” 秦司皓却强行拉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乌黑的瞳孔直视她,里头带着无法言语的暗:“小希,不要喜欢别人。” “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他掌心内的数字,倒退的越来越快。 ——1231095:04:58 ——1231085:04:57 此人,正蠢蠢欲动。 仿佛她就是那个按钮,牵动着他的情绪,只要打开这个开关,他随时都会爆发。 *** 第77章 至此,世界唯有你 从皇宫出来后,有一小段林荫路。 加之如今已入夜,所以这条路上几乎没人。 马车在路上奔跑时,声音显得很大。 “你的意思是,画上的人是北祈人?” “嗯。”秦司皓怕她生气,所以想着将调查结果告诉她,也许能让她开心,“十年前,她曾在北祈的鬼医村,但后来却没了下落。” 林希皱眉。 一个与妈妈长相相同的女人,出现在这个世界。 是巧合还是…… 她不敢多想。 “那人对你很重要?” “也不是……只是……”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与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 林希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与他说:“谢谢。” 秦司皓的眼里已逝去了锐气,有点讨好地看着她:“你想做的,我都帮。” 不问缘由。 不问出处。 那目光炙热如火,林希下意识回避,看向窗外。 可也是那一瞬间。 马车猛然停下。 秦司皓的语气变得警惕起来:“小希,过来。” 林希被他拉到角落里。 她很老实,没反抗。 因为此时,就连她都感受到了危险之气。 果然,外头传来单影的声音:“主子,她来了。” 她? 秦司皓柔声和林希说:“待在马车里,别出来。” “好。” 他看了她一眼后,才下马车。 随后单影便将马车门关上了。 林希看不见外头,却清晰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没想到你当真不来拿解药。” 这个声音很熟,她听过。 脑中浮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女人! 而后是秦司皓的声音:“你来送死吗。” “连自己的母亲都想杀,你当真不怕遭天谴?” 那句话如一道惊雷劈在林希脑中。 母亲? * 此时的马车外。 秦司皓慢慢拔出剑。 穆妍轻笑:“不敢将秘密告诉她,是怕被她抛弃?” 那句话仿佛踩到了他的痛脚,原本不动声色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一丝波动:“她不会。” 穆妍似是觉得这句话可笑:“你就不怕自己发病时伤了她?” 秦司皓的手指紧了紧。 穆妍:“母亲只是来给你送药的,吃了吧,若是不吃,你是控制不住自己的。” 她拿出一粒药丸。 像是诱惑之果。 单影紧张的看向秦司皓:“主子,那药……” “不吃。”他捏紧了剑,“父皇寿辰将至,你此时来皇城,只是为了送药?” 穆妍轻笑,打了个响指,四周跳下众多暗卫将马车包围住:“我要在你面前,杀了那个女人。” “你敢。” “司皓,母亲知道该怎么对付你。” 单影也紧张起来,和士兵们一起拔出剑。 天色已然暗下。 只有马车上的一盏小灯笼闪着微弱的光。 穆妍:“你不吃药,可是不能见血啊。” 单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主子!” 秦司皓的眸子一日既往的黑。 血会让他失去理智,变成那种噬人的怪物。 几名暗卫收到穆妍的视线后,便拿剑划开自己的手臂。 那一瞬间,周围扬起浓烈的血腥味。 血滴在了地上。 士兵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有点茫然。 但单影却知道,主子没吃解药!所以血越多,主子便越难自制! 他连忙抓住秦司皓:“主子,您快上马车!” 但当他转身时,却发现主子的身子开始颤抖了。 他的剑已垂在地上,目光死死的凝视着那些血,呼吸越来越重。 不远处的穆妍勾起唇,笑意渐深。 “血。”秦司皓动了一下。 “主子!您冷静点!” 对。 冷静。 他要冷静。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别去看那些血。 可是腥鼻的味道充斥着他的每根神经。 也许别人闻起来并不浓,可这味道却被他的感官无限放大,让他不得不看向那些血。 冷静。 冷静下来。 秦司皓,你必须—— 哗哗哗。 风吹起马车上的灯笼。 灯笼的光照过去时。 众人愣住。 就连单影的手都不由松了下来,而后倒退几步。 因为此时,秦司皓的眼睛是红的。 血红色。 他渴望鲜血。 摸索着那些味道,拖着剑朝暗卫走去。 剑尖划过石地时,发出一声声尖锐的声响。 “主子!” 月亮被乌云遮住,这里漆黑一片。 穆妍轻笑出声,而后将视线对上马车。 此时已没有人护在马车前了,她镇定自若的走过去。 耳边是刀光剑影的声音。 不过一会功夫,秦司皓便将暗卫杀死,鲜血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本能地想要更多杀戮。 继而,他的将视线对上了士兵。 士兵们一阵战栗。 其实穆妍不准备杀林希。 她打开了马车门。 灯光照在林希脸上。 林希也看清了那个女人的脸。 疤痕在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她将林希拉下马车。 林希挣扎着:“你要做什么!” “让你看看。”穆妍抓住林希的脸,强迫她去看眼前这一幕。 远处。 秦司皓的剑刺穿了士兵的胸口,他拔出剑时,血喷在了他的面上,他却不动声色,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 单影喊道:“主子!这是自己人!” 就连士兵都被他杀死了。 最后他拿着剑,看向单影。 “不,不可以。”林希颤栗起来。 此时的秦司皓与那日一模一样,双眼血红,毫无人性。 仿佛只有杀戮才能满足他。 却又不足以让他停息。 他像只恶兽,将心底深处的黑暗全都释放出来。 “我不杀你。”穆妍的气息吹着她的后颈,笑着将她推上前,“我要让司皓亲手杀了你。” 这个人,真的是秦司皓的母亲吗。 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啊!”剑刺在单影的小腹上。 还好他武功好,才能避开重要部位。 单影倒在了地上,企图唤醒秦司皓:“主子……” 可秦司皓却听不见,他皱了皱眉,虽然认得眼前的人,可是心中的欲望却迫使他杀了这个人。 认得又如何。 只有血才能让他感到满足。 杀了他。 快杀了他。 秦司皓站在单影面前,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心中没有一丝感觉。 当他跨近一步时—— 第78章 决定 “不可以!” 他的脚步顿住,侧头看过去。 女子在月光下显得娇小可人。 但她的脸色却是苍白的。 这个人他也认得,可是是谁来着。 叫什么。 他对她不感兴趣,于是移开视线,举剑对准单影。 那个女人却飞快跑到他面前:“你不能杀单影!” 秦司皓的面色没什么变化。 林希:“等你清醒了,会难过的。” 难过。 那是什么。 他不懂。 林希几乎要哭了:“秦司皓,你醒醒好不好!”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像个行尸走肉。 她会心疼啊! 秦司皓用力推开她。 林希摔在了地上,掌心划破,流出一丝血。 这点血终于让他回头,视线稍稍定格在她身上。 那种幽深的目光让她颤栗。 秦司皓将剑对准她。 单影连忙用力抓住他的脚踝:“主子,她是三小姐,不行啊。” 他却毫不留情,一剑砍下单影的臂膀。 “啊!” 单影的左臂被砍断,发出一声惊叫。 林希:“单影!” 月光下,那个断臂血淋淋地躺在林希面前。 血味充斥着她的每根神经。 穆妍看着这一幕,笑容越来越深。 接下来,就是那个女人了。 林希挣扎着爬起来:“单影!” 单影却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这是她第一次,深深体验到了死亡的可怕。 不可以! 面前的那个男人却浑然未知,猩红的眼望着她。 林希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水润,而后站起身。 “你清醒点,好不好。” “这样下去,难过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的声音沙哑,手上沾着单影的血。 他却皱起眉,显然听不明白她的话,只是望着她掌心内的血。 杀了。 将这个女人也杀了。 “你要杀了我吗?” 那声音轻轻的。 他血红的眼第一次有了茫然,望着她。 林希却笑出来:“那你杀啊。” 他举起剑,对准她。 林希却不怕,甚至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剑峰。 剑抵在了她的胸口。 只要他一动,就可以…… 那女人又走近了一步。 剑瞬间刺在她的胸口,她的衣服上染出了一抹红。 这一下,秦司皓反而害怕的往后退,将剑离她更远了些。 对杀戮的渴望和莫名的害怕同时涌上他的脑海。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裂了! “你不想杀我,对不对?”她微笑。 秦司皓一手举着剑,另一只手痛苦的按住头。 不要看她。 杀了这个女人便不会再痛苦。 杀了她! 林希再次靠近,剑刺到她的胸口。 秦司皓猛地一震。 那血没令他满足,反而让他惊慌。 “滚开!” 他体内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着,这个女人很危险,杀了她。 然而下一刻,女人却越过他的剑,踮起脚尖。 同一时间,乌云拨开,月亮终于露出来了。 穆妍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最后定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林希吻住了秦司皓。 她先是按着他,轻轻的吻,而后勾住他的脖子,慢慢深入,可却吻的很生疏。 秦司皓的瞳孔睁的很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手里还举着剑,然而下一秒—— “啪。” 那剑掉在了地上。 他浑身都在颤抖,想推开她,可手伸到她的背后,却僵住了。 那模样像只拼命挣扎却又不甘的野兽。 然而他眼中的红,却在消退。 “林,希。” 那一声过后,他不再挣扎,双手像蔓藤一般抱住她的腰,感受着这个吻。 林希觉察到了他的放松,于是更紧的抱住他的脖颈。 而秦司皓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像是荒野中的孤魂,正在温暖彼此。 “林希。” “小希。” 他低喃她的名字,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沾湿了林希的面颊。 最后,她听见他颤着声,说:“我爱你。” “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承受不起。” * 夜晚宁静而安详。 此时林希正在皇府内,疗完伤后才出门。 奴才见到她,连忙恭敬道:“三小姐。” 林希:“单影怎么样了?” 管家垂眸,慢慢道:“人是救过来了,但那手怕是……” 起码还活着就好。 她知道单影死不了,毕竟他手中没有倒计时。 管家:“三小姐,四皇子嘱咐奴才将您送回去。” 这还是秦司皓第一次主动放她回家。 虽然知道自己该走,可是……“他在哪?” 管家斟酌了下,最后还是说:“回来以后,四皇子便将自己关在房内。” * 房间乌黑沉寂。 一盏烛火都没有。 在这般漆黑的房中,秦司皓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仿佛是个一戳就破的透明泡泡。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方才,他砍了单影,甚至还伤了她。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就不怕自己伤了她?”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穆妍说的对。 他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 一直以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遇见林希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一败涂地,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今天她出了事,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还能活下去吗。 外头传来敲门声:“四皇子,你在里面吗?”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像被什么东西抓着,疼的喘不过气。 让她走吧。 放过她。 待在他身边,只会受伤。 他是个疯子,随时都会毒发的疯子! “四皇子?” “秦司皓?” 他望着那扇门。 想过去开门,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的双手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抖,低下头看着地板。 没事。 她很快就走了。 那女人本来就不爱他,只要他不接近,她就会…… 敲门声戛然而止。 秦司皓猛地抬眸,宛如溺水之人,濒临死亡。 “小希……” 走了吗? 走了吧。 他的睫毛颤了颤。 四周一片寂静。 黑夜笼罩着他的身影,他垂下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就连窗户外悉悉索索的声响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瞧见一个身影从窗户翻进来。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人却揉了揉伤口,来到他面前:“坐在地上干嘛?” 第79章 北祈少将军 那人来到他面前,温柔地问:“坐在地上干嘛?” 她进来时,带进了外头的月光。 秦司皓坐在那,仰头看她,睫毛颤了颤。 她笑着垂眸,眼睛又大又亮:“在反省吗?” “为什么……回来?” 林希叹了口气,而后蹲在他面前:“反省好了吗?” 他默默的垂下头。 林希原本是想走的。 她告诉自己,靠近秦司皓只会害了他。 可是此时,当瞧见他脆弱的像个纸片人时,她就知道回来是对的。 “不是你的错。”她轻柔的捧起他的脸,对上他的视线,“我不怪你,单影也不会怪你,所以不要自责。” “不怪……我?” 在见到他所有的不堪、低劣和疯狂后,她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你只是中毒了,有错的不是你,知道吗?” 他放任自己沉沦在暗无边际的深渊中。 可是却有这么一抹光,将他拼命拉上岸。 他怎么放,要如何放! 死也不放! 秦司皓猛地将她拉近怀中。 他靠在墙上,因着这力道,她便这么落入他的怀里。 林希僵住:“四皇子……” 她是仙女,不幸的被他这个恶魔所窥窃,于是他每日仰头,期盼有一日仙女能落入凡间。 他用光了所有运气,捡到了她。 为此,就算折断羽翼,也不能让她离开。 绝对不能! “林希,我只是中毒了,会医好的。” “嗯,我知道。” “我会控制好自己,绝不再伤你。” “好。” 他颤着声:“别讨厌我,好不好?” 林希默了一下。 那人的掌心滚烫,即使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的唇就在她的脖子上,呼吸在她耳后缠绕:“我会好好医病,总有一天会医好,你别讨厌我,拜托,别丢下我。” 她的心突然剧烈的痛了起来。 怎么办。 如果有一天她走了。 他会好好的吗。 * 黑幕被一道闪电划过。 轰隆隆。 隔开天际的黑。 四周都是血。 林希站在血泊中慌张无措。 “小希,快走!” 是妈妈。 可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瞧见妈妈红着眼,哭着喊她:“快走,别回来,记得要——” 记得什么? 妈妈! 妈妈! 她睁开眼时,看见的是那双柔和的黑瞳。 秦司皓侧躺在她身边,玩着她的头发。 昨夜这人一直抱着她。 她原想着抱就抱吧,等他好过一些再走。 可不曾想这一抱就是一晚上,她眼皮越来越重,醒过来就是这样了。 秦司皓觉察到她的视线,眼睫缓慢的眨了几下,默默的放下她的头发,问:“做噩梦了?” 林希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中不想起来,发现他没什么危险性,于是只翻了个身背对他,懒懒道:“嗯。” 他望着她的头发,和那雪白的后颈。 眼神有些迷离,可是却怯与靠近:“做什么噩梦了?” 自从吃了虚忆果后,她便开始断断续续忆起一些事,可是在这些记忆中最常出现的竟然是妈妈的脸。 这怎么可能? 那些究竟是她的遐想,还是原主的记忆? 见她没有回应,秦司皓便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沉默地玩着她的头发,偶尔偷偷看她,发现她的细眉皱在一起。 那模样好可爱。 他的呼吸重了些:“我让人给你炖些参汤……补补。” 林希摇头,发现他在玩自己的头发,便推了推他的手,让他靠远点。 秦司皓不情愿的往后靠,可是灼热的视线仍然紧盯着她,让她难以忽视,也终于从梦境中回神了。 她坐起来:“你干嘛?” 秦司皓也跟着她坐起来,盯着她看了一会,而后没忍住,骤然过来抱住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 林希条件反射的推开他:“别动手动脚。” 闻言,他抿了抿唇,眸中有一丝委屈,但却老实了。 林希惊奇的发现,经历昨晚的事情后,他竟出奇的乖顺了。 似乎怕惹她讨厌,频频压抑自己的欲望来巴结她。 林希顿时有点想笑,既然他想装小绵羊就让他去吧,反正这种感觉也不错。 他挪了挪位置,更靠近她一些,问:“伤口还痛吗?” 其实昨夜那一剑只不过是皮外伤,她摇头,却想起了当时的对话,于是问:“当初在原安寺时,你说过从小就被人下毒,还将你关起来,做这些事的是昨夜那个女人吗?” 他的背脊瞬间绷住。 林希以为他会像之前一样回避,却没想到这次他竟回答了:“嗯。” “她是你……母亲?” “不是。”他的目光骤然变冷,答,“只是生下我而已。” 噢,看来是他的母亲了。 都说四皇子身世成谜,可另林希没想到的是,他的生母竟然还活着? 那怎么不在皇宫里当个娘娘,却在外头杀人放火虐待儿子? “手伸过来。” 他乖乖将手搭在她的膝盖上,瞅着她。 往日若说起这些,他胸口便压抑的难受,可是这会却没什么感觉:“十二岁前,父皇不曾看过我,将我扔在原安寺中,是那个女人抚养我长大。” 林希正为他把脉,细眉皱了起来,从昨日他们的对话中,她知道秦司皓已好久没有服用解药了,所以这会她可以诊出他怪异的脉象。 确实是中毒了。 但这毒,却与秦佑铭当初的青菇毒有几分相似。 林希沉声:“除了下毒,她还对你做了什么?” 那语气像是要帮他教训穆妍。 第一次有人因为他的处境发火。 秦司皓忍不住笑出来:“没了。” 林希知道他又骗人。 也许是因为对妈妈的爱,所以她很难想象有个人竟然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她为何这般待你?” 听到这句话,秦司皓难得放松的背脊又再次绷紧。 林希知道他不想说,于是道:“我就是随口——” “她恨父皇。” 林希:“……” “连带着恨我,利用我去报复他。” 难得温顺的人,此刻又像只竖起刺的猛兽,做出攻击的姿势。 林希抿了抿唇,认真看他:“司皓,你听我说。” 清晨的房里带着初露的味道。 秦司皓便这么静静的听着她说话。 “无论你遭受什么经历,无论穆妍如何造就过去的你,但这些好坏都是你的一部分,你要学着接受,否则只能永远活在黑暗里。” 她的声音很好听,带着坚定。 什么话从她嘴里说出来,都成了很动听的道理。 “与其抛弃过去,不如学着接受过往,正视自己,这样才是真正的释怀。” 说完这些后,林希望着他。 从他安静的神情中,林希不确定自己的话有没有起到安慰作用。 正当她忐忑不安时。 秦司皓却开口了:“我能,抱抱你吗。” 往日他都是霸道的抱住她,此时竟然温软的央求,林希有点受宠若惊。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最后还是选择回避他灼人的视线:“去看看单影吧。” 半晌。 身后传来低落的声音:“好。” 他顿了顿:“不再是。” “嗯?”林希回眸。 秦司皓轻柔的笑出来:“没什么。” 不再是深渊,不再是黑暗。 他有了方向。 从此,天黑变成天光,不再迷茫。 第80章 基情四射 单影已经醒了,状态比预想的好。 但林希是医生,知道他这是装出来的,只是不想让秦司皓有负担罢了。 单影见到他们立马笑出来:“主子,您别担心,我修养几天便好。” 单茹站在一旁,破天荒的没有骂他,而是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他。 两边的袖子中,清晰可见其中一个是空着的。 秦司皓牵着林希,所以林希感觉到了他指尖的冰凉。 可是他却淡淡的说:“过几日,你去原安寺。” 那里依山伴水,是个修养的好地方。 单影若去了那,便能平淡且安详的度过下半生。 单茹知道这算是恩赐。 片刻的安静后。 单影眼里哗啦啦流出了两行热泪。 所有人:“……” 他踉跄地下床,跪下来:“主子不要属下了?” 秦司皓:“……” 林希想去扶他,却被秦司皓拉住。 单影继续哭道:“属下这条命都是主子的,就算死也要死在主子身边,虽然只有一只手,可主子别担心,属下内力深厚绝不会托您后腿。” 秦司皓深沉的眸子望着他,目光有点可怕,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可林希却知道。 单影真的没有怪他。 她摇了摇他的臂膀,他才回神。 “其实四皇子也想单影留下,只是怕你再受伤。”林希笑着看着秦司皓,“是不是?” 他抿了抿唇,有点干哑的吐出一个字:“嗯。” 室内重归寂静。 而后,单影的眼里再次流出两行热泪。 所有人:“……” 单影:“主子,属下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这条命都是您的,您能这么想,属下真的,真的……” 秦司皓:“……”他能不要这个鬼吗。 这种时候单茹不敢再取笑这个二傻子了,而是去扶起他:“那你快点养好伤,才能继续当主子的人。” 他抹了抹泪:“对。” 林希偷偷笑出来。 她一笑,秦司皓便望过来,盯着她弯弯的眼角,那笑像一片轻柔的羽毛,抚在他心上,痒痒的。 他捏着她的指尖,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然因为她的一个笑,便觉得满足。 “三小姐。” 听到声音,林希收起笑看过去,发现是云锦。 昨夜她让人带消息回府,让家人不用担心,算着时辰云锦是该来接她回府了。 可云锦的表情却有点奇怪。 她走过来,行礼后说道:“三小姐,您快回府看看吧,四少爷病了。” 听到这话,林希心里一紧,赶忙看向秦司皓:“我先回府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大白天的我自己回去就行。” 他骤然抱住她,语气里有些许央求:“我想送你。” 林希觉得秦司皓还挺黏人的,若事事都要在一起,他这寿命恐怕早被她吸光了,于是认真道:“你去忙吧,别总担心我,我能自己回去。” 他却凝视着她。 这眼神林希认得。 那是带着欲望和迷恋的眼神! 果然下一秒他便弯腰要吻她。 还好林希早有准备,连忙躲开,甚至狠狠往他脚上踩了一下。 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没生气,反而笑了。 被打还这么开心,此人真是疯了。 林希只想快点离开。 秦司皓便跟着她走了几步。 于是她凶狠地瞪着他:“别跟了,回去!” “……” 他的脚步顿住,只能老实的站在那,眼巴巴地望着她离开。 当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他心中的不安便再次放大。 眸子也由最初的柔和化成了一道道利剑。 “单茹。” 单茹连忙走过来:“属下在。” “去找一个人。” “主子想找谁?” 他始终望着林希离开的方向,慢慢道:“是时候该给穆妍一点教训了。” * 房间内人来人往。 林希走到房外时,正巧听见李御医与父亲说话:“放心,并无生命危险,休息几日便好了。” “多谢李御医,老夫送你出去。” 两人出门时瞧见了林希。 林有维皱了皱眉,但语气尚算温和:“进去陪陪你母亲,为父还要去宫里一趟。” “好的,父亲。” 林希进到房里,便看见陈罄精神恍惚的坐在那,林玥淮在一旁安慰她。 “母亲,我回来了。”林希走过去。 床边的二人抬头看她。 林希冷冷的扫了林玥淮一眼,目光放在陈罄身上时温和了许多:“听云锦说您一日未曾阖眼了,这里有我看着,您快去歇息吧。” “可是,逸宸这病……” 她的掌心覆在陈罄的手背上:“母亲别担心,他一醒我就告诉您,好不好?” 在这件事上,林玥淮难得与她同一阵线,也劝道:“是啊母亲,若逸宸醒了,您病倒怎么行?” 陈罄不是不听劝的人,垂眸抹了抹眼泪,最后终于起身:“那你也别累着自己。” “母亲放心。” 林玥淮扫了她一眼,而后才扶着陈罄走了。 那日落湖的仇,林希是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向来恩怨分明。 但是此时更重要的是。 她在床边坐下,盯着床上的人。 林逸宸的掌心内没有数字,确实不会死。 可是他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希小心翼翼拿出他的手,把脉。 片刻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为何…… 林逸宸的脉象,竟然也与那个青菇毒有几分相似? * 窗外传来唧唧咋咋的鸟叫声,将林希吵醒。 她缓慢的眨了眨眼。 发现一个手掌正挡在她眼前,帮她遮住了窗外的光线。 怪不得她睡得这么好。 那个掌心似乎有点累,动了一下,而后放下准备换另一只手时,动作猛然僵住。 林希的睫毛抖了抖,清楚看见了林逸宸的脸。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 他的脸先是一红,而后一白,最后放下手,怒道:“在这里睡着,也不怕着凉。” 着凉倒是不怕的。 就是脖子有点不舒服。 林希坐起来锤了锤脖子,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盯着她,闷闷道:“我没那么弱。” 语气有点不甘。 林希笑了:“对,你不弱。” 他怯一声,偷偷去看她的笑眼。 第81章 寒月森探险 云锦从外头进来,看到林逸宸醒了,连忙招呼奴才进门:“奴婢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等等再去吧。”林希制止她,“父亲进宫了,母亲担心了一夜,让她好好休息,醒了再告诉她。” “好,奴婢知道了。” 林逸宸叫来奴才:“去拿早膳。” 林希笑道:“你饿了?” “是你!”他别扭道,“你该吃点。” 林希愣了愣。 噢,原来是担心她啊。 等早餐拿上来时,林希随意吃了几口。 两人边吃边聊天。 林希问:“你将你患病的事情再与我说说。” 林逸宸躺在床上,奴才递给他一碗粥,他挥手拒绝:“怎么突然说这个?” 林希便拿过那碗粥,直接塞到他手上:“吃。”而后才说,“帮你分析病情。” 他盯着那碗粥看了一眼,像在看什么毒药,最后只能干巴巴吃了一口,边吃边说:“记不得了,好似秋季吧,因为当时挺冷的。” “再想想还有没有其它。” 林逸宸伸手去拿她面前的糕点,却被林希拍了一下手背。 林希:“这个太甜,等你病好了再吃。” 这一打,却让林逸宸愣了一下,而后看向她:“似乎是,吃了那个东西后,就开始病了。” 林希:“那个东西?什么东西?” * “砰!” 厢房的门被人踹开。 躺在床上的男女听到这声响,赶紧坐起来。 却只瞧见一群人冲进房内。 那男人见状连忙拿了衣服披在身上往外跑。 下一秒,一只脚狠狠踹在他胸口,将他踹倒在地。 男人干咳几声。 一道身影倒影在他身上,他抬眸时便瞧见了秦司皓阴冷的瞳:“殿……殿下……” “郑广,找你真是比我想的还要简单。” 郑广跪在地上,讨好地笑:“殿下若想找小的,告知主子一声便好,岂敢让殿下亲自赶来。” 秦司皓又一脚踹在他身上,直接让他趴在地上。 而后,他踩在了他的胸口上。 郑广一阵哀嚎。 秦司皓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本王没那个耐性,想活命就乖乖交代。” “殿下,咳,殿下想知道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你为穆妍研制的毒药,可有解毒之法。” “殿下,您也知道小的只是在旁研究,其实真正研制的人啊——” 秦司皓的脚尖用力,郑广的心肝脾肺都要被他踩出血了,只能求饶:“殿下饶命,小的真的不知啊,唯有散茵花可以压制毒性,但每月都要食用一次,您再清楚不过了。” 闻言,秦司皓的眸子暗了几分,但他脚下的力道稍稍轻了,郑广也终于能呼吸了。 “当年,她为何研制此毒?” 郑广顿了一下,强扯着笑:“殿下,小的只负责制药,至于原因,小的真的一无所知啊。” “是吗。”这次秦司皓很好说话,竟然真的放开他了。 正当郑广觉得奇怪时。 秦司皓却悠悠的说:“本王近日在练习如何忍耐血腥。” 郑广:“啊……是。”和他说这个作何? 秦司皓笑了笑:“正巧少个靶子。” 郑广:“……!”他要拿他来放血? 郑广呆了。 秦司皓摆了摆手。 暗卫们立即上前抓起郑广。 郑广连忙喊:“殿下,小的知道有一个人,他曾与小的拿过此药。” 可显然秦司皓没兴趣听了。 暗卫已经绑住他。 郑广连忙喊:“那个人,您也认得!” 秦司皓看了他一眼,瞳孔乌黑。 这眼神让人害怕。 郑广咽下口水,为了活命,说出了那个名字:“林有维。” * 房内。 林希愣愣的看着林逸宸,问:“你说你吃了蜜枣后,便开始不舒服?” “是啊。”他喝着白粥,回忆道,“当时只吃了一口便被父亲拦下,再之后我就犯病了。” “被父亲拦下?” “当时父亲极为震怒,所以我印象深刻。”他实在喝不进去这寡淡的白粥了,于是放下看着她的糕点,“就吃一粒,好不好?” “别打岔,继续说!” 林逸宸原本觉得这事没什么,可看到林希紧张的表情,只好正经起来:“没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可你方才说……那个蜜枣是在我房中,所以那是,给我的?” “啊。”经她这么一提,林逸宸才反应过来,“那确实是。” 林希捏着手指,问:“那个蜜枣是哪来的,你记得吗?” “当然,那可是母亲做的,我怎会不知!” 这句话如惊雷般在她脑中炸开。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响动。 “逸宸,你终于醒了!” 陈罄和林玥淮走进来。 林希还没反应过来,只能愣愣的站起身。 陈罄正对林逸宸嘘寒问暖,所以一时也没顾上她。 林希便这么默默的望着他们。 也许是她想多了,那个蜜枣没有问题,是之后林逸宸吃了什么,所以才中的毒。 一定是这样的。 * * 林希回到青竹阁时,已经是午后了。 桌上摆了一盘糖炒栗子。 林希便坐下来,顺手剥着栗子吃。 最近发生的一桩桩事看似毫无关联,却又能神奇的串联在一起。 而串联的点,似乎都围绕着那种青菇毒。 当初在罕高村时,郑广便拿村里的人研制毒药。 “好吃吗?” 秦司皓站在门外,睁着黑润的眸子望着她。 这人怎么又来了? 她随口应一声。 他已拉出椅子,在她身旁坐下,直接拿过栗子剥起来。 林希看他:“你做什么?” 秦司皓的眼里含了笑:“你吃,我剥。” 栗子壳硬,虽然喜欢吃,但掰的手疼,此时竟然有人主动帮她,那她自然是乐意的。 于是边吃边和他搭话:“你怎么来了?” “想你。” 林希当作没听见。 他望着她时,眼里总是带着情绪的:“你不来找我,只能我来找你。” 莫名的,林希的心里竟然泛出些许愧疚。 她看着他拨栗子的手,那并不像个皇子的手,一看就是受过很多苦的。 当他将剥好的栗子放在她掌心时,甚至带着一点粗糙。 她听见他揣揣不安的问:“我来找你,你不喜欢吗?” 第82章 救命恩人 秦司皓揣揣不安的问:“我来找你,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 他的眼中泛起微光,继续乖巧的帮她剥栗子。 林希吃软不吃硬,见他这般,心里更愧疚了,于是从他手里夺走栗子:“好了,别弄了,手都伤到了。” 她用帕子给他擦手。 那个瞬间,秦司皓的心像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 最后终于维持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 林希愣了,赶紧松开他:“秦司皓!” “好喜欢你。” 他近乎迷恋的望着她。 当又一次试图靠过来时。 林希严肃提醒:“以后不让你进房了。” 秦司皓动作滞住,最后还是坐好了,指尖轻敲桌面,似是在无声控诉自己的委屈。 这个样子竟让林希觉得好笑。 “林希!你给我出来!” 外头大呼小叫的。 林希听这声音便知道是谁,皱了皱眉。 云锦拦不住那人,只能为难提醒:“二夫人,四皇子正在房内……” “她以为有四皇子撑腰我就不敢动她了?我可是她二娘!” 来者虽不善,但也不会平白无故发这么大火。 林希想到什么,看向秦司皓:“你搞得鬼?” 腰骤然被秦司皓搂住,他似懒得理外头的人,无辜道:“不清楚。” “不清楚就不清楚,抱我做什么!” 最近他总爱动手动脚。 林希在他怀中挣扎。 而同时,外头的人也进来了。 “林希!你若不和我去——” “二夫人,四皇子真的——” 当她们进房时,只瞧见林希正坐在秦司皓的大/腿上,脸颊绯红。 而秦司皓则抱着她,嘴唇落在她的颈侧。 似是在亲热。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就连林希都呆了。 唯有秦司皓镇定自若,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旋即收回视线,继续专心对付林希。 他旁若无人,急切地想在她的脖子上印下自己的印记。 湿润的触感让林希瞬间回神。 她气急败坏的咬住秦司皓的臂膀。 慌乱之下,秦司皓碎不及防,骤然放手,林希便立马起身,愤怒地瞪着他:“你,你给我回去!” 知道是自己逼急了她。 他不敢胡来了,讨好道:“我错了。” 众人从没想过这三个字会从四皇子口中说出,表情顿时如遭雷劈。 林希却没想那么多,面红耳赤:“回去!” “不,不能!”韩馨霞连忙制止,“四皇子,不知悠悠犯了何错,你要如此惩罚她。” 林悠悠被罚? 林希偷偷看了秦司皓一眼。 明明前一刻他的目光还是暖的,此时看着韩馨霞时却十分冷淡:“为何如此,二夫人当真不知?” 韩馨霞咽了一下,只能看向林希:“那日的木船虽是悠悠弄坏,可主意却不是她出的。” 听到这句话林希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秦司皓是在帮她报落水之仇。 “你罚她什么了?” * 等林希抵达荷花池时,只瞧见林悠悠和林玥淮站在池中。 那水没过她们的肩膀。 此时初冬,池水冰冷,两人也不知站了多久,已经脸色惨白了。 四周的人都不敢说话。 单影正在调养,所以这几日都是单茹跟着,她尽责地带人守在一旁,看见秦司皓过来,连忙行礼:“四皇子,已一个时辰。” 林悠悠见到秦司皓过来,连忙喊:“四皇子,船的事真的与我无关!” 反观林玥淮傲气的很,睁着一对水润的眸子,望向秦司皓,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只可惜这模样没有换来秦司皓的怜惜,他漠不关心的移开视线,漆黑的眸对上林希,笑道:“满意吗?” 林希一时语塞。 她这人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本也想着让林玥淮好看,可没想到竟然让秦司皓抢先一步了。 旁边传来韩馨霞隐忍的声音:“小希,悠悠脾气是坏了些,可她毕竟是你姐姐,这么冷的天,你快让她出来吧。” 林希没说话。 林悠悠骂道:“林希!你别得意,你——” 秦司皓冰冷的视线望过去,她震住了,下意识闭嘴,就连看也不敢他们。 然而等他望向林希时,目光却变得柔和:“这里冷,我带你进去,好不好?” 韩馨霞惊呼:“小希!” “让她们出来吧。” 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秦司皓有点意外:“你不想罚她们?” “这么罚着没意思。”看看林悠悠那一脸愤怒的模样,就知道她根本不会妥协。 秦司皓顿了顿,朝单茹看一眼。 单茹收到视线后,便命人放她们二人上来。 周边的奴才正准备递去大氅,可一接触到秦司皓的目光,瞬间怂了,动也不敢动。 陈馨霞想过去,却被单茹拦着:“二夫人,若想二小姐安然无恙,您最好什么也别做。” “你们,你们这些狗奴才!” 单茹恍若未闻。 林希走到那两个落汤鸡面前,将药丸递过去:“吃了。” 二人同时一震。 虽然全身哆嗦,可宁死不屈。 林希好心提醒:“放心,这药死不了人,可若是再回池里,你们怕是会半死不活。” 林玥淮不像林悠悠那般无脑,她知道林希不会害死她,而且此时四皇子也在,男人天生喜欢保护弱者,只要她继续装出柔弱的模样一定能激起他的保护欲。 于是林玥淮拿起药丸吃进去。 林悠悠原不想吃的,可秦司皓却走过来,一瞧见他,她便怕了,连忙拿过药丸吞下。 秦司皓已经过来了,没看她们,而是盯着林希雪白的后颈,眼里带了迷恋。 他对眼前一切毫不关心,只是问她:“冷吗?” 这种时候林希没空搭理他,拍开他的手,示意他注意着场合。 他抿了下唇,老实的站在一旁,却还是望着她。 此时两人已经吞下药了。 林希打量着她们:“感觉怎么样?” 林悠悠:“什么怎么样?”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经她这么一提,林悠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有点……热。” “只是热?” 林玥淮皱眉:“我怎么觉得……冷。” 林悠悠:“不不,我现在是肚子……啊,肚子疼,林希!你给我吃了什么!” 第83章 得救了 肚子疼吗? 林希在脑中记下这些症状。 “噗。” 气息悠长的声音响起。 全部人愣了一下,转而看向林悠悠。 “不是我!”她涨红了脸,怒瞪林希,“你故意给我吃那药,想看我丢人是吗!” “那是补药。” 空气里扬起臭味。 所有人都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望着林悠悠。 林悠悠被看的气急败坏:“都说不是我了!” 林希算是摸准了这药的副作用,于是想快些回去,便直接丢下她们离开了。 秦司皓见状,连忙跟过去。 留下摸不着头脑的众人。 韩馨霞连忙过来:“悠悠,你没事吧?” “都说不是我了!”她瞪向林玥淮,“是你,对不对。” 林玥淮没理她,接过奴婢的大氅披上,视线定格在那二人的背影上。 林悠悠没好气道:“难不成你还真看上四皇子了?” “怎么?难道妹妹不是吗?” “从前是,现在可不了,我有新的人选。” 林玥淮皱眉:“谁?” 闻言韩馨霞也望过来:“你又看上谁了?” 林悠悠忍着不适,笑出来:“很快你们就知道了。” 那人绝逃不出她的五指山。 *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下。 此时林希正全神贯注地配药,对周遭一切视若无睹。 秦司皓默默地盯着她,试图找到自己的存在感。 她低头时,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视线。 于是秦司皓站起身,用手帮她将头发绑起,固定在背后。 林希觉得这个方法不错,便也随着他去。 “方才的药丸,是什么?”他站在后头,掌心里捏着她的头发,闻着那淡淡清香。 林希抽空回复:“你那毒不简单,所以我想着调配几种解药,可有些药材的副作用不清楚,要试过才知道,我不想自讨苦吃,便让她们两个试了。” 反正都要罚,还不如罚的有用些。 林希觉得这个主意极好。 身后那人却怔了怔。 半晌后,问:“……为了我吗?” “不然那解药是为了我吗?” 林希觉得他问的可笑。 那人却突然凑过来,双手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你喜欢我,对不对?” 林希僵了一下,不想回应这个话题:“站好。” 他却撩开她的头发,在她的颈侧印下一吻:“喜欢我,好不好?” 那吻像触电一般,林希差点跳起来了,连忙放下药材:“别动手动脚!” 他的语气里带了偏执的迷恋:“可我喜欢你。” 这话让林希接不下去了。 他不敢逼她,只是抱着她,声音里带了些许委屈:“我这么爱你。” 林希的呼吸都有点错乱了,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站好,我还要做事。” 那人叹了口气,却也松开手,老老实实的帮她挽着头发,不说话了。 可那火热的视线就算林希看不到,也能觉察到。 她想着,这种感情只是一时的,等她离开,他就会忘了。 一定是这样。 * 皇上寿辰将近,各国使臣也相继抵达安月。 招待使臣这种事向来是太子做的,虽然还未立储,但大家都知道,皇上会将这件事交给四皇子。 却没想到,秦政竟交给了秦佑铭去办。 御书房内。 秦政:“北祈的少将军莫固念,你可认得?” 秦佑铭回道:“见过几次,可听说此人已辞官归隐。” “回来了。”秦政摸着那份折子,“这次便是他代北祈来祝寿。” 当年北祈皇突发疾病去世,由他的弟弟北修函即位。而北修函能巩固江山,也多亏了这莫家。 “儿臣定会好生招待少将军。” “嗯。”秦政将折子递给秦佑铭,“下去吧。” “是。”接下折子后,秦佑铭便走了,与进来的秦司皓擦肩而过。 两人并未对视。 秦司皓走上前行礼。 秦政示意他起身。 “等朕的寿辰一过,也时候操办你的婚事了。” 秦司皓心中一动,可紧接着便听见秦政的下半句。 “赐林玥淮正妃之位,林希为侧妃。” “父皇!”秦司皓猛地抬眸,“她必须是正妃,也只有她。” “司皓。”秦政的态度没有丝毫变化,但却可以感受到语气中的压迫,“寿辰的事,朕为何不交给你办,你可知道?” 秦司皓面色不变。 秦政眯起眼:“圣督的摄政王,此次也会来。” 这件事秦司皓早就知道了,而他也知道,父皇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他。 “你若想让林希活命,便娶了林玥淮。” * 金灿灿的光照在帐布上。 许多块白布晾在杠子上,随风而扬。 林希进入洗衣房时,恰巧是奴才们休息的时间,所以此时几乎没人。 她的身边只有云锦一人服侍,此时云锦去帮她拿药了,于是她便自己来洗衣房拿衣物。 院中衣物轻飘。 她在飞扬的布中走着。 床单遮住了她的视线,另她看不清楚。 也是那个瞬间! 突然,一个偌大的手掌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扯到一旁。 林希心中一慌。 床单飘扬,她与那个人的中间隔着一块布。 “别出声。” 这声音低沉润雅,透着些微的不耐。 林希屏住呼吸,可以感受到身后的男人身手不错。 “谁在那边?” 远处出现几个人,看到床单后有人影,便往这走来。 衣物被风吹起,空气中蔓延着淡淡的清香。 身后的人却啧了一声,似是觉得厌烦,而后扣紧她的脖子:“让他们走。” 林希抿唇。 那些人已经拨开衣物,一步步往这走来。 “唐儿,是你吗?” 另一个人小声说道:“唐儿去吃饭了。” “那这是谁?” 林希感觉到,身后的人开始极度不耐了,那指尖仿佛随时都会扣破她的喉咙。 她只能出声:“是我,三小姐。” 正在靠近的奴才停下脚步。 与此同时,抓着她的那只手也莫名的松了一下。 “我在找衣服。”她边说话,边偷偷取出腰间的针,“你们去。” 话音戛然而止。 她猛地用银针刺向那人的手臂。 那人却反应很快的松开,而后抓住她的另一只手。 她转身的一瞬间,只瞧见了飘起的白布,和白布后隐约的身影。 那个人的身子又高又大。 因为挣脱开那人的缘故,她受力不稳,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可白布后的人竟猛地掀开布帐揽住她的腰。 林希几乎是下意识的用银针刺向他的手臂。 四周的支架散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奴婢的惊呼也响了起来:“啊!” 第84章 嫉妒 四周的支架散落,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奴婢的惊呼也响了起来:“啊!” 被单在空中飞起,而后落在林希身上。 她的脸上盖了一块布,而在盖上布的前一秒,她似乎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似曾相似。 明明该是温润如玉的面孔,却透着一种狂妄不羁的感觉。 “三小姐!” “你,你是谁!” 林希连忙去拨开那人的手臂,可他却牢牢的抱紧她。 头上的白布也顺势被人掀开。 那一瞬间,她终于看清了这个人。 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更甚。 这另她呆了呆,甚至连推挤都忘了。 男人也盯着她,唇边泛着淡淡的笑:“三小姐。” “你是……谁?” “是啊,我是谁呢?” 这欠抽的痞笑令她脑中一热,猛然想起:“你是原安寺的大师!”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这人长得好看,所以记下来。 可这种相熟的感觉似乎又不止与此。 “我们见过?”他笑的很坏。 “大师可能……不记得。” “嗯,没印象。” 她去掰开他手臂时,摸到了一些黏黏的液体。 猛然醒悟这人是流血了,被银针划破,而银针的主人,正是她。 林希有点惊。 下一秒,他的手却被人强硬拨开。 “少将军,你可让大家好找。” 说话的人,正是秦佑铭。 他温润的笑着,将男人推开,自己则挡在了林希面前。 同一时间后头跑来一群人,看到男人后松了口气:“少将军!您想来丞相府便与属下说,何必偷偷摸摸的。” 另个书生气的人也说道:“这里是安月,可不是北祈,若是你受伤了该如何是好?这几年的憎侣生活还没让你——” “池映昭,你再多说一句试试。”他掏了掏耳朵。 可也是这个动作让大家发现了他手臂上的伤。 池映昭惊呼:“固念,你怎么受的伤!要是被老将军——” 他烦躁的操了声。 众人只好噤声。 而后他将视线对上秦佑铭。 林希虽在状况外,但很快消化了这个人的身份。 不是高僧,而是那位有名的北祈少将军莫固念。 他看秦佑铭的眼神不善。 秦佑铭反而笑的温文尔雅。 而后,莫固念举起手。 正当所有人以为他要揍秦佑铭时,却没想到那手臂竟然勾住他的脖子,而后向下一压:“久违了,禽兽。” 秦佑铭被他压着也没发火,唇边始终挂着笑:“我若是禽兽。” 莫固念继续搭着他的臂膀。 秦佑铭:“少将军能与禽兽对话,怕是同类了。” 莫固念动作一僵,这是拐着弯骂他了? 他从鼻腔中蹦出一口字:“操。” 两人的唇边都挂着笑。 众人却是一脸懵逼。 林希觉得此时已经没她什么事了,这位少将军明显是来闲逛的,只希望不要计较她伤了他。 正准备偷偷离开时。 却没想到那位少将军竟是个眼尖的主:“三小姐去哪?” 林希脚步顿住。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她了。 身后悠悠的声音响起。 “可以。” 林希:“?” “伤了本将军就走。”很可以啊。 “……” 北祈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林希,那眼神仿佛在说:我们的少将军捧在手心里都来不及,你竟敢伤他? 这回真是走不掉了。 她唯有回头,视线对上那两个禽兽。 一人不咸不淡的笑着,一人则慵懒难耐。 “方才是少将军躲在暗处抓我在先,我为了自保不小心伤了少将军,却是我不对。” 林希解释了来龙去脉。 对面那人扯了扯嘴角:“所以。” 林希:“?” “怪我?” “……”不然呢? “啊。”他想到了什么,嘴角噙笑,走过来,“你们安月女子,都是这么勾引意中人?” 林希:“?” “林二小姐这般追我,就连三小姐也故技重施。” 所以这几日林悠悠说着有对象,是眼前这个人? 莫固念似是为难的看着她:“怕是在原安寺时,三小姐便看中本将军。” “……不,我只是……” “行。”他懒懒的扫了她一眼,“我考虑一下。” 周遭安静如鸡。 一行人定定的望着林希,好像她真是追着他而来的。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林希只想快点离开,于是从腰带里拿出伤药递给他,“伤了少将军实在抱歉,这药对伤口有奇效,你拿去用吧。” 他接过,挑眉:“定情信物?” “……我先回去了。” “喂。”莫固念想拦她。 可秦佑铭却按住了他,摇摇头。 莫固念挑眉:“怎么,帮她啊?” 他毫不避讳:“自然是帮她。” “我让你看着人,你这是把自己看丢了?” “也许。”他弯起嘴角,“这还多亏了你。” “……”莫固念冷笑,“你这姓够贴切啊。”禽(秦)兽 秦佑铭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谢夸奖。”而后追上林希,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这回莫固念没再追了,而是眯着眼望着那二个人的背影。 池映昭:“我怎么看着,像是你主动招惹三小姐?” 莫固念却没理他,摸着手臂上的伤,喃喃自语:“变了。” “变了?谁变了?” 他收起视线:“走啊,愣着干吗。“ 虽然众人觉得少将军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只能跟了上去。 这位三小姐,大概也是少将军的众多追求者其中之一吧。 * 暖阳投射在地上时,将院中那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奴才走过时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多问,只是恭敬地行礼:“三小姐,大皇子。” 而这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林希在前头,秦佑铭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 他的唇边挂着笑,没看林希,而是低头看着地下。 那一块是林希的影子,就在他身下。 等快靠近青竹阁,四周没什么人后,林希才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大皇子有事吗?” “有。” “请说。” 她耐心的等。 可秦佑铭只是盯着她,那对好看的桃花眼有着勾人的味道。 林希不耐烦了:“大皇子若没事,我便……” 秦佑铭突然握住她的手,林希条件反射的想挣扎,却发现他将一粒果子放进她的掌心中。 第85章 强吻 林希微微一愣。 是虚忆果。 秦佑铭:“给。” “不要。” “丫头,别耍性子。” 谁耍性子了?“大皇子的东西,我要不起。” 秦佑铭停顿几秒,温柔提醒:“之前的虚忆果,也是我摘的。” 林希:“……”那可是她自己找到的! 所以此人是怎样?林希咬牙问:“找茬吗?” 秦佑铭似是觉得有趣,笑着解释:“给三小姐送东西,就是找茬?”于是他给了个建议,“那请三小姐日日来找我的茬,求之不得。” 不够他说,不说行了吧。 林希将虚忆果塞给他:“不要。” “别逞能,明明想要,就乖乖收下。” 她确实是想要的。 见她开始斟酌。 于是他换了种说法:“那日病重时,听卫封说是你来照顾我,所以这是谢礼。” 这么一提,林希便心动了。 他抿唇笑了下,继续给出温和的建议:“这样算是两清。” 果然,一听到两清,林希的眼睛便亮了。 秦佑铭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然而下一秒,一粒石子狠狠打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一痛,下意识地松开手。 那粒虚忆果便这么掉在地上,碎成两瓣。 秦佑铭皱眉,看向林希身后。 林希也错愕地回头,便瞧见了身后的男人。 他的眼里带着强烈的嫉妒与杀意,怒火另他的瞳孔再次变成那种不正常的红,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 “大皇兄没听过一句话,别人的女人,碰不得。” 秦佑铭挑眉,感受到手背传来的刺痛,他没生气,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看向林希。 而秦司皓已经走到二人之间了。 他低头看林希时,目光变得温和:“走吧。” 云锦在三人身后手足无措,方才四皇子过来,问她三小姐的去处,于是便带过来了,却没想到竟看到大皇子。 而林希也明白了大概,她没去牵他的手,而是压低声音:“你别这样。” 他恍若未闻,径自牵起她的手,强行拉着她往青竹阁走:“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你先放开。”她去扯他的手,可秦司皓却抓得很紧,仿佛手铐一般,让她难以挣脱。 秦佑铭站在那没动,望着地上的虚忆果,片刻后,他收起视线背过身去。 只是脸上的笑意,早已不在。 “小姐,四皇子……” 两人拉拉扯扯的从云锦身边经过,云锦有点担心,连忙跟着走进院子。 林希:“秦司皓!你放开!” 正当云锦想进门时,秦司皓却砰一声,将门关上了。 云锦一愣,生怕小姐有危险,赶紧走到另一边,从窗户的缝隙中偷偷看过去,竟然瞧见四皇子将三小姐按在墙上,死死的亲吻。 房间里传来推挤的声音,甚至碰掉了架子上的几本书。 乒乒乓乓。 可四皇子仍然不放,将三小姐的双手按在了架子上…… 云锦脸一红,慌张的移开视线,走远了些。 * 乒乒乓乓。 架子上的书因为林希的挣扎,纷纷掉在了地上。 可秦司皓却像没感觉似的,将她压在书架旁,死死的亲。 这几日他太乖巧了,竟让林希忘记,此人本质上就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 她推着他,闭紧牙关不让他更近一步。 她推。 他便将她的手按在边上。 也不知道这么亲了多久。 感觉到她无力后,秦司皓才放开,让她喘气。 林希被吻的几乎腿软,连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秦司皓便抱住她的腰,在她的发顶上印下一个吻:“别和他说话。” 林希的理智也慢慢回来了,心里又羞又气:“我和大皇子在院子里光明正大的讲话,你生什么气!” “……我不喜,你和他一起,我不喜。” 也是这时林希才发现,秦司皓的眼瞳漆黑,那里藏着戾气与杀意。 顿时让她心下一凉,她抿紧唇:“四皇子,我说过吧。” 秦司皓只是看着她。 “我会嫁给你,可是不会爱上你。” 顷刻间,他漆黑的眼底染上了寒气:“为什么?” “因为我不爱你。”林希垂下眼眸。 两人掌心中的数字此时都泛着光。 形成鲜明对比。 她的在增加。 他却在快速减少。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他的掌心握成了拳头。 另林希看不见里头的数字了,她这才抬眸。 秦司皓似乎在爆发边缘,可是却死命忍住:“我错了。” 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微红:“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不起,别生气。” 林希的心咯噔一声。 她有点慌乱的垂下眼眸,不想看他深情的眼。 如果将来自己一定会离开,那么此时就不要害他。 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使喜欢,也不能带走他。 “与你无关,是我的错。”林希捏了捏手,“我已经有——” “林希!”他大声制止她的话,声音沙哑,带了些祈求,“不要说。” 她没看他,心一横:“我心有所属——” “不要说!”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而后,“砰!” 林希的背脊僵住。 那个拳头就在她的脸旁,狠狠打在了她身后的架子上。 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去。 那个拳头正发着绿光,因为砸在书架上,关节肿了一块甚至流出血。 她微惊,下一秒却听见秦司皓带着些微哭腔的声音。 “求求你,不要说……” 秦司皓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那句话像把利刃,将他铜墙铁壁的心一下扎的鲜血淋漓。 “不要说了。” “求求你。” “不要再说。” 他松开她,往后退去。 几滴血落在了地上。 秦司皓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我会,受不住。” 他垂眸,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像只遍体鳞伤的小兽。 他无处可去,这里是他唯一的温暖。 林希的鼻子有点发酸。 可她知道不能心软。 长痛不如短痛。 如果她的靠近会害了他,那便要离他远点,不该让他再执着下去。 温柔不是对他好,而是害了他。 “是秦佑铭吗。” 听到这句话,林希后背一凉,急忙看向他。 男人已经抬眸了,瞳孔血红,面上却带着谦和的笑:“那个人,是秦佑铭吗?” “与大皇子无关!我喜欢的人不是他,你别乱来!” “这么紧张啊。” 那明媚的言语让林希慌张,她留意到了他手上的血,只要一有血腥味他便会失去理智。 而他的瞳孔也确实不正常了。 林希赶紧抓住他的手腕,用衣袖帮他擦拭血迹,飞快道:“你别伤害无辜的人,否则我绝不原谅你,更不会嫁给你!” 他静静的看她帮自己包扎,眸中黑云翻滚。 林希停了动作,抬头看他:“听见没!” 他掩盖眸中危险的神色:“好。” 得到他的肯定,林希才松口气,继续帮他包扎,以免那些血扰乱了他的心智。 “那你别喜欢别人。” 林希动作僵住。 男人用另只手摸着她的脸颊,语气温和道:“不喜欢我也没事,但不准喜欢别人。” “秦司皓,你别这样。” 他眼中的红稍稍消退,抚摸着她的发丝:“我不能没有你,真的。” “你喜欢的,我会学着做,不喜欢的,我绝不会做。” “我会努力变好,真的。” * 第86章 地牢里的倒计时 青竹阁里清寂祥和。 林逸宸进来时,便瞧见林希坐在那,盯着桌子上的东西发呆。 那是一盘栗子,剥的干干净净的栗子。 林逸宸奇怪的喊她:“三姐?” 可她却没有回应,始终盯着那盘栗子。 这是秦司皓留下的。 他知道她喜欢,所以一颗一颗剥好给她送来。 怕惹她讨厌,所以早早就回去了。 林希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知道自己是动心了。 但就是因为动心,才不想害了他。 “林希!” 林希终于回神,这也瞧见了面前的人。 林逸宸已经自顾自地在她面前坐下了,随手拿起栗子吃:“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也不知是什么心态,林希竟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 林逸宸吃痛,松开了栗子,生气道:“干嘛!”可看过去才发现,林希的表情不是很好。 她抿着唇,似乎觉得委屈。 这种表情让林逸宸心里一扯,也不敢和她发火了,只好收起怒气:“干嘛啊?不就是一颗栗子吗,不吃就是了。” 他扁嘴,偷偷看她。 林希摇头:“不是……我就是……”想起了方才的秦司皓。 一直与她道歉,一直告诉她自己会变好的秦司皓。 见她又不说话了,表情还有点难过。 林逸宸莫名慌张,眼神开始在房里乱飘:“你那个,你那副画挺好的。” 他随便找个话题,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会留意到那幅画,主要是林希朴素,房里除了药草什么也没有,此时竟然有副画挂在墙角,便显得很突兀。 林希不用看也知道他说的是哪幅画,于是没想深聊:“你身体好了?能起身走动了?” “早好了,我哪有那么弱。”林逸宸却还是盯着那幅画,随口道,“不过你怎么会有北祈的东西?” 这句话终于将林希的思绪拉回来:“什么意思?” “就那幅画啊。” “为何说它是北祈的东西?” “那个啊。”他撑着下巴随口道,“那画纸是北祈的唐宣纸,极其难得只有北祈才有,小爷我对笔墨略有研究,所以一看便晓得。” 这一番话醍醐灌顶! 她一直注意画上的人,却忽略了画纸本身! “北祈的画……” 林逸宸:“是啊。” 此时,她的脑中浮现出一个人。 那人既是原安寺的高僧,亦是北祈人。 更重要的是,她在原安寺时,那个人也在! 他是—— * “莫固念!” 厅内漫着浓烈的酒味,地上散落着许多空酒瓶。 而此时,三个大男人正坐在椅子上。 秦佑铭就连喝酒都是温和的,而莫固念则千杯不醉,越喝越起劲。 反倒是池映照,喝几口便醉了,此时开始喃喃自语:“莫固念,我和你说个秘密。” “说就说,别靠过来。”他不耐烦的推开他,而后拍了拍秦佑铭,“换个位。” 秦佑铭无所谓,两人正准备换位置时。 便听见了池映照说的那个秘密:“我,我好像喜欢上男人了。” 两人的动作僵住。 而后几乎是同时回头看池映照。 房里安静了数秒,除了池映照的哭声外,还伴随着另外两人男人咽口水的声音。 秦佑铭本来起身一半了,此时却重新坐回去。 莫固念操了一声:“行啊你!” “不好棒打鸳鸯。” “你再说一句试试。”他咬牙,起身离池映照远点,“有话你就说,别动手动脚。” 池映照打了个酒嗝,眼神迷离:“我,我好像喜欢男人了。” 莫固念:“别重复。” 秦佑铭喝了口酒,温和的问道:“你喜欢的人今日是不是去了丞相府?” “是。” 秦佑铭:“你是不是陪着他去了?” “是。” 秦佑铭笑着看向莫固念。 莫固念嘴中一直冒着三字经。 秦佑铭总结出两个字:“恭喜。” 莫固念:“恭你头!” 池映照喝了口酒后,大声道:“就在将军府外,他还帮我教训了那些人,那些骂我娘门的人。” 二人对视一眼,醒悟过来池映照口中是另有其人。 于是秦佑铭只能默默道:“可惜了。” 莫固念哽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便重新坐过去。 毕竟一场兄弟,只要这兄弟不是想和他变夫妻,万事好商量:“你看中哪家公子?”他义气道,“我帮你想法子。” “四皇子的护卫。”池映照两行眼泪掉下,灌了口酒才敢说,“叫单茹。” 莫固念:“噗。”一口酒喷了出来。 秦佑铭捏着酒杯的动作稍顿。 两人再次看向他。 只见池映照哭道:“我真是疯了,怎么能对一个男人动心!” 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疯了。” 莫固念拍拍他的肩:“世上无难事。” “好兄弟!”池映照边哭边起身,“你们说我该不该追!” 莫固念懒懒道:“追。” 秦佑铭轻笑道:“追。” 池映照破涕为笑:“果然是好兄弟!”说完这句话,他终于撑不住了,猛地向后倒去。 两人很有默契的往旁边一闪,直接让他倒在地上。 发出剧烈的一声砰! 不用看都知道很痛。 秦佑铭抵眸浅笑,没了池映照的声音,房里顿时清净不少:“听说林二小姐看上少将军了。” 他凝眉,不爽的看着秦佑铭。 后者笑的高深莫测。 于是莫固念将酒杯放下,看着他:“少打三小姐主意。” “我有?” “你没?” 秦佑铭玩着手中的杯子:“我已收敛了。” “收敛个屁。” 秦佑铭温柔道:“这还多亏了少将军,若不是你,在下也难认识三小姐。” “滚。”莫固念捏着眉心,不想他继续扯蛋,于是说正事,“毒我查过了,确实和你说的一样。” 听到这话,秦佑铭也不惊讶:“那青菇毒与其相似。” “对。” “当年聿程军的毒,也相似。” “对。” 他看向莫固念:“就连你们先皇所中的毒,也相似。” 莫固念握了捏拳头,良久后才说:“对。” 秦佑铭轻笑:“北祈早已易主,你查来做什么?” “那你呢?”莫固念似是在透过他看着什么,“聿程军的事,又与你一个安月皇子有何关系?” 两人对视片刻,而后很有默契的什么也不说。 第87章 他要死了 “啊——” 一声惨叫冲破天际。 此时正是深夜,空中只有一轮明月。 村里没有灯光,只有那月光照在大地上。 然而本该寂静的上头村,此时却惊声连连。 村民们正四处逃窜。 有的人逃跑不及,猛地摔在了地上。 村民连忙慌张的向后望去,发现拿着剑的人已经来到他面前。 剑上染满了鲜血。 “饶命啊,大侠饶命。”村民怕极了,只能哭着求饶。 但拿剑的人却恍若未闻。 下一秒,他便举起剑,狠狠的刺向村民! “啊——” 借着月光看去才发现,那人的眼睛,竟是血红色的。 * 一大清早,莫固念便不得安生。 他正在练剑。 然而站在长廊里的女人,却用一种近乎迷恋的目光盯着他。 等他练完,那边便响起拍掌声。 “少将军果真武艺高强。” 莫固念将剑交给士兵,自顾自的从她面前走过。 林悠悠连忙跟在身后:“少将军初来安月,不如让小女带你四处逛逛吧?” “少将军喜欢吃什么?” “少将军……” “少将军……” 他猛地停下脚步,回头。 林悠悠连忙摆出最美的角度供他欣赏,以为他要回答了,却没想到他不耐烦地与管家说。 “别什么人都放进来,懂?” 管家:“是,少将军。” 林悠悠:“……” 好啊! 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林悠悠弃而不舍得跟在身后,这次学乖了,没再唧唧咋咋地吵,而是帮他端茶递水,努力增加存在感。 可是她递过去的东西,他都当作没看见。 直到他走到府外,看见那个人后,表情才稍稍有了转变。 林悠悠心里的危机意识立马升起:“妹妹,你来此处为何?” 莫固念慵懒地站在一旁,没说话,但也没离开。 林希礼貌的朝他们点头,而后开门见山:“听说少将军在原安寺待过一段时日。” 他挑了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不知当时,是否丢失过一幅画?” “噢。”莫固念恍然大悟,“原来我丢失的画,是三小姐偷了。” 林希:“……”看来这画确实是他的。 “三小姐就这么喜欢我?连我的画也不放过?” “……是那副画突然出现在我房中,所以我想——” “成吧。”他勉为其难道,“我考虑一下。” 林希:“……” 林悠悠愣住了,这三妹勾引四皇子不够,还来勾引少将军!“妹妹,你难道忘了你同四皇子的婚事?” 可那二人显然忘记了她的存在。 林希脾气很好,不计较他的厚颜无耻,温和问道:“能请问少将军,画上的女人是谁吗?” “放心,不是我的意中人,你还有希望。” “……”她觉得自己正鸡同鸭讲,“我对少将军并不是那个意思。” “这样。”他双手抱胸,扯着闲闲地笑,“那请三小姐将画还来。” “那幅画能借我吗?我想……” “不是说不喜欢?” 林希哽了一下。 后者光明正大地得出结论:“抱着我的东西不放,几个意思,嗯?” 一旁的林悠悠望着那两人,觉得自己像个第三者,开始焦急。 莫固念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原以为她会生气。 没想到这女人非但不恼,更温和地与他分析。 “那幅画是突然出现在我房中,与我的行装混在一起,这说明那人希望我发现这幅画,他认定这画能引起我的注意。”林希认真的望着他,“所以少将军,你究竟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变了。 莫固念深深的感觉到,眼前这个人变得太多了。 与他印象中那副呆板的模样完全不同。 像只刺猬,防着别人也圈住自己。 他收起思绪,冷笑道:“想想。” 林希:“?” “用你的榆木脑袋想想,懂?” “……” 林希正思考着究竟该如何与此人沟通时。 林悠悠终于按耐不住:“听说四皇子杀了人,此时更被圈禁在皇府,三妹还在这闲逛,恐怕不好吧。” 这句话终于引起了林希的注意。 她猛地看向林悠悠:“你说什么?” “你不知道啊?”她不敢在莫固念面前太过骄横,于是语气温和了些,“昨夜有人在上头村大开杀戒,村民死伤无数,而就生还的村民指证,凶手是四皇子,现场更留下了他的令牌。” 这绝不可能。 虽然秦司皓不是什么善人。 但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开杀戒。 难道毒发了? 她越想越不安,正准备离开去看看,一旁的人却开口了:“若想知道画上的人是谁。” 那句话让她的脚步一顿。 后者懒懒道:“就与四皇子解除婚约。” “少将军,妹妹的婚事与你何干?” 林悠悠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这个男人不会是喜欢林希吧? “老子偏要管,行?”他看向林希,问,“你怎么选。” 却没想到林希斩钉截铁的回答:“不要。” “喜欢四皇子?” “是啊。”她知道自己快死了,反正都要离开,就不要再因为这种事而伤了秦司皓的心。 若告诉他自己要退婚,那恐怕倒计时还没结束,便会先死在他的手上。 莫固念眯起眼。 没人看得出他心中所想。 半晌,他冷笑:“行啊。” 林悠悠在一旁偷乐。 他竖起大拇指:“本事啊。” 态度凉飕飕的。 林希觉得这种语气似曾相似,可她没有多想,只是道:“少将军,其实我已有了方向,并不是非要问你不可,只是问你更快而已,但如果你不说,我可以自己查。” “那提前恭喜了。” 林希:“……” “祝你能慢,慢,查出真相。” “……”她顿了一下,朝他点头,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莫固念盯着她的背影。 瞳孔渐深。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父亲说。 ——“长大后你要好好保护她,她是你未来的妻子。” 那时他看着院落里的小女孩,应道:“噢。” 当时只觉得是责任。 可此时再看到这个女人时,却发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果真,变了。” 第88章 圣督国的真相 林希是去了一趟上头村才回来的,所以此时天已经暗下。 犹记得方才村民们说的话。 ——“当时那人像疯了一样,眼睛还是血红的。” ——“他就站在我面前,那脸我看的清清楚楚,就是四皇子没错!” 虽然像是秦司皓做的。 但是…… ——你不喜欢的,我绝不会做。 她相信他。 “小姐,今日累了一天了,您快休息吧。”云锦去点烛火。 林希嗯了一声,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掌心,细眉微皱:“云锦,你先出去吧,剩下的我自己来便好。” “好,奴婢先出去了。” “嗯,去吧。” 等门重新关上后,林希才开口:“四皇子不是禁止出府吗?偷跑出来不怕罪加一等?” 话音刚落,阴暗处便走出来一个人。 那人抬眸看了看她,眼里满是缠绵,却在不经意闪过一丝委屈,而后骤然垂眸。 其实林希可以猜到他过来的目的,但却说:“四皇子回去吧,否则让人知道——” “我没伤害村民。”他打断她的话。 旋即走过来。 “你不喜欢,我不会做。”现在外面的人怎么说,他都知道。 别人如何想,他不在意,可是却有一个例外。“我在练习了,即使看到血也不会疯狂,我有在努力。” 仿佛怕她不信,秦司皓便将自己的手放到她跟前。 烛火光下,林希清晰瞧见了他手臂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顿时一惊,全然忘记不该关心他的话:“这是怎么回事?” “练习。” “你拿自己的血练习?”林希无言,连骂他都不知该如何骂了。 然而那人只是看着她,眼里的光越来越灼热:“你不喜欢,所以我会努力。”努力不让自己噬血,努力变得善良。 即使见到血时痛不欲生,但只要想到她,那些痛苦便不算什么了。 “秦司皓,你能不能。”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到了最后只能吐出一句话,“别这样啊……”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 谁真心待她,她都知道。 可是望着他手臂上的伤时,就能清晰瞧见掌心上的倒计时。 ——121810:52:33 “我没伤害村民。” 林希拉着他坐下,边帮他上药边说:“我知道不是你。”却发现他指尖上竟然也有些小小的伤口,像是火烫到后的痕迹。 “你信我?” “嗯,我去上头村问过了,可他们说凶手与你长得一样。”这就奇怪了。 听到这个,秦司皓的眸子暗下,可反应过来林希特地为了他去上头村,心中又是一暖。 林希:“是穆妍搞的鬼吗?” “嗯。” “那个与你长得一样的人……” “这个。”他打断她的话,拿出了一包东西塞给她,“给你。” 林希狐疑的接过,打开后发现是栗子糕。 秦司皓没看她,似乎觉得丢人,但还是说了:“我做的。” 林希骤然想起他手指上的小伤口,原来那是做糕点弄到的:“你会做?” “嗯,很简单。” 她看着那个糕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酸。 秦司皓却没看她,所以没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变扭道:“你试试。”这些栗子糕全是他自己做的。 就连栗子都是他一颗一颗亲手剥的。 给她的东西,绝不能假手于人。 刚开始做时味道不好,但好在他悟性高,多做几次便做好了。 只有试过能吃,他才敢给她。 到她手上的东西,必须是最好的。 林希吃了一口,甜而不腻,味道刚好。 他真的很有本事。 可林希却觉得心塞。 秦司皓注意到她的表情,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吃,连忙问:“你不喜欢?那别吃了,下次我给你……” “别做了。”她看着那些糕点,“很好吃,可是以后别做了。” 房里静静的。 只有林希的声音:“你也很好,可是我真的……” “我知道了。”他打断她的话,接过栗子糕放在桌上,“以后不做了。” 其实在等待她的时间里,他偷偷打了很多草稿,怕自己又说什么惹她不开心,于是将每句话都先过滤一遍,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不该说。 “上头村的事我会解决,你别担心。” 林希顿了顿:“好,但你也别再用这种方法练习了,总是能找到解毒的方法。” “听你的。” 他笑开,但那点笑容中却藏着忐忑。 就像是怕被人随时丢弃的小狗。 于是林希下定主意。 在自己离开前,一定要帮秦司皓解毒。 起码让他好好的活下去。 * 四皇子府偏僻。 这日,府外停下一辆马车。 来人从马车上下来。 帽子遮住了他的样貌,即使看不清也能感觉到他的雍容华贵。 那些人来到府前。 士兵连忙拦住。 “四皇子被软禁,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大胆!”男人身边的奴才怒斥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什么。” 士兵看清奴才手中的令牌后,吓得跪了下来:“皇……皇上。” “朕今日微服前来,不可让任何人知道。” “微臣遵命!” 秦政不慌不忙的步入院内。 但那一刻,突然风云骤变! 无数弓箭从屋顶射下! 士兵们见状慌忙地护住秦政。 “保护皇上!” 几个人带着秦政躲入府内。 秦司皓闻声赶来时,刚好瞧见许多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 而在最前面的,则是带着面巾的穆妍。 两方人马势如破竹。 穆妍等这一刻等了许久,她举起剑:“将他交出来。” “这就是你的目的?” 单茹跟在秦司皓身后,蓄势待发。 几个人将秦政护在了最后面。 穆妍笑出来:“司皓,你阻止不了我,今日秦政必须死。” 话音刚落,一名刺客便划破自己的手臂。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一种浓烈的血腥顷刻间散开。 秦司皓身子微颤,表情肉眼可见的变了。 穆妍:“无论今日秦政出不出宫,他都必会见你,而杀他的人,也必须是你。” 现在的司皓已脱离了掌控,她不得不陷害他,让他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这,也是复仇的时候了! “秦政!”穆妍望着最后头的那名男人,眼中喷发出炙烈的怒火,“你要为曾经的一切付出代价!为我的父皇母后付出代价!就让你的儿子,亲手杀了你!” “穆妍,你真觉得我这么傻?”秦司皓原本慌乱的瞳竟慢慢冷静下来,最后甚至轻蔑的笑出声,“我就等着你自投罗网。” 也是这时穆妍才发现,秦司皓的眸子不是血红的,而是漆黑一片。 没有毒发! 她震惊道:“你怎么……” 第89章 只要有你,都无所谓 同一时间的月牙山上。 林希找到了先前发现青菇的地方,正用铲子向下挖。 云锦劝道:“小姐我来就好,您去一旁休息吧。” “不用,一起做快些。”当初毒害秦佑铭的青菇便是在此处培育的。 应当是谁给了郭琪钰法子,于是她找了个地方培育青菇。 这毒与秦司皓的毒极为相似,两者一定有关联。 所以她想研究看看,这些人究竟是用什么培育的青菇。 挖着挖着,林希突然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于是停下动作。 “云锦,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云锦困惑道:“什么声音……”话说到一半,她顿时瞧见了什么,立马拉着林希向后退。 两人拉扯着摔倒在地上。 同时怔怔地望着那块土地,呼吸几乎都慢了几拍。 云锦:“这……这是……” 二人头皮发麻。 因为在她们眼前,有好几只红色蜈蚣在土里挪动,要不是挖到深处,根本看不见这些。 林希忍着强烈的不适,站起来,小心翼翼看过去。 云锦连忙拉住:“小姐,您别过去!” “这个是……”当看清楚那些蜈蚣后,她的背脊一凉。 血蜈蚣! 足足三只,还是活的。 因为没了泥土的覆盖,它们暴露在太阳下,这似乎另它们极度不适,于是开始挪动,甚至发出一些极度诡异的声音。 云锦颤抖道:“这是什么啊?” “血蜈蚣含有剧毒,光是碰到便难活命。”如果是用它们来蕴养毒草,那便是剧毒无比! 这么想着,林希便明白了。 那些人恐怕是用血蜈蚣来培育毒药了! “这蜈蚣……怎么是红色的……” “因为它们噬血又惧怕阳光,所以。”说到这里,一种可怕的念想在林希的脑中炸开。 虽然血蜈蚣能炼制成各种毒药,可最毒的却是它本身,光是碰到后果都不堪设想,如果被咬根本没活下来的可能。 但秦司皓的症状,怎么这么像被咬过…… ——“为了让我听话,甚至给我喂了很多毒。” ——“将我关在房中,不见天日。” 她的身子开始颤抖。 难道…… 当时还是孩子的他,就这么被关在房子里,日日夜夜被那些蜈蚣撕咬? 血蜈蚣只是咬一下,便让人生不如死,仿佛抽筋剥骨。 可是秦司皓竟然…… “小姐,这些蜈蚣要怎么办?”云锦头皮发麻,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林希捏着拳:“你回青竹阁拿暗叶,洒在这些血蜈蚣身上,不出三个时辰它们便会死。” “那……那您呢?” “我要去个地方。” “都这时辰了,不如改日再去吧,您先回府……” “不。”她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漆黑的屋子。 一个小男孩哭喊着救命,可是没人理他。 于是他只能让自己沉沦在黑暗中,与黑暗为伍。 “我必须去。” * “你竟然敢!”穆妍终于发现了,方才进来的人根本不是秦政。 秦司皓挖了个坑,让她自投罗网!“你哪来的解药!” 这么一说,穆妍也想起了那个消失的郑广。 难道是他! 秦司皓的表情平静:“每毒发一次,我便重新经历一次当初的恐惧。”在那间屋子里,血蜈蚣朝他爬来,撕咬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可偏偏这些就是他仅存的童年回忆! 穆妍:“你是我的孩子,是圣督未来的王!秦政利用我灭了圣督,难道不该死吗!” “那又与我何干?”他咬着牙,最后吼道,“我就该死吗!” 周遭没人说话。 大家蠢蠢欲动,准备随时动手。 穆妍带着面巾,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见她极轻的说:“你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让秦司皓彻底怒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孩子!” 穆妍的眼眸水润,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也是这一步,她猛然发现了外头的身影! 林希靠近四皇子府时便觉得奇怪,她听见了里头的怒吼,当走进一些后,便看见了蓄势待发的刺客! 可她还来不及逃,穆妍已经发现她了。 瞧见林希的那一刻,秦司皓的脸色不再平静,他的慌张彻底暴露出来,连忙冲过去。 可穆妍挡住了他,向后喊:“杀了那个女人!” 刺客收到命令,即刻转向林希。 单茹想过去,但他们在府里,刺客在府外,而且还被刺客挡着,根本不可能比他们快! “小希!”秦司皓用剑隔住穆妍的攻击,但视线却望着林希。 漆黑的瞳仿佛被狂风暴雨卷席着,下一秒就要爆发。 林希想逃,可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哪能有刺客快? 刺客一剑砍过来。 她急忙闪过,但下一秒剑再次袭来。 正当她以为自己死定时,只听“咻——”一声。 远处飞来的长剑狠狠刺在了刺客背上。 与此同时,另一边响起惊呼。 “你!” 林希面前的刺客倒下。 倒下的瞬间,林希才看清楚那边的景象。 秦司皓扔出了手中唯一的剑,而因为没有剑的阻隔,穆妍的武器直接刺进他的胸口。 时间仿佛凝固。 就连穆妍也呆住了。 士兵开始与刺客厮杀。 林希怔怔地望着那边的人。 秦司皓始终盯着她,唇边的血缓缓流了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办到的,可那一刻,她眼中只有他,仿佛有什么勇气推着她在刀光剑影中奔跑。 她跨过一切来到他身边,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身子。 “……秦司皓!” 他的眼眸漆黑,幽幽的望着她:“小希。” “秦司皓,你不能有事!” 四周都是厮打的声音。 他动了一下,突然强硬的将她搂进怀里。 几乎是同时,又一把剑砍过来,刺进他的后背。 林希被他护在怀里,动弹不得,只能紧紧的捏着他的衣服。 “不要……不可以……”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那个男人护住她,嘴角边的血慢慢溢出来。 那一刻,林希终于止不住的哭出来:“秦司皓,你别这样,不可以……” 他强硬地搂着她。 血沾湿了她的裙角。 “小希……” 第90章 画的关联 林希抱住他,控制不住的抽噎起来:“我,我有药,这个。” 她胡乱的翻找丹药。 止血丹在哪? 是这个吗? 不是。 她记得有带的! 在哪啊! 面前的人只是静静地望着她,而后抬手,触碰她的脸。 动作那么小心,那么温柔,仿佛怕自己一用力就将她捏碎了。 可是他的手上都是血啊。 这样肮脏的血染在了她的面上,另他心里一扯。 最后他只能停下动作,哑着声说:“我爱你。” 即使我肮脏污秽,也绝不染你分毫。 风雨泥泞他来挡,污血罪恶绝不沾染她身。 ——121719:03:24 ——121709:03:24 林希望着他掌心内的数字,双眼通红:“不要……别……” 鲜血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他却执着地看着她,问:“你爱我吗?” ——121589:03:23 ——121489:03:23 “爱!”她握住他的掌心,急切道,“我爱你,所以你不能有事!” 他的眸子动了动。 ——121359:03:22 ——121259:03:22 林希完全慌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知道秦司皓绝不能有事! “爱你,我爱你,永远陪着你,所以活下来。” 拜托你,活下来。 她的眼泪滴在他的掌心。 那里亮起了极大的光。 四周的厮打声渐渐平复了。 秦司皓的面色苍白如纸,而后下一秒,他倒在了林希的怀中。 林希接住他:“秦司皓!” 在那个晦暗的房间中,爬满了血蜈蚣。 那些蜈蚣往小男孩身边爬去。 他敲打着门,大声喊着:“开门,求求你,开开门。” “救我!” “谁来救我!” “娘,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没人来救他。 他躺在那个阴暗的地方,任由血蜈蚣撕咬,最后连他自己也变成了怪物。 可是突然,那道紧闭的门竟然开了。 小男孩诧异的望向门口。 少女朝他伸出手,笑着说:“司皓,我会永远陪着你。” 秦司皓躺在林希的怀中,闭着眼,轻声答道:“不离不弃。” ——121159:03:45 ——121159:03:44 * 地牢内。 士兵瞧见进来的人时,吓了一跳,纷纷跪下:“皇上。” “开门。” 士兵不敢抬头:“可……里头关的是……” “开门!” 士兵们心下一颤,慌张地打开牢门。 秦政入内的同时,太监总管蒋裘朝众人摆手,让大家退到十米之外。 而此时,秦政与穆妍只隔了一道木门。 这也是时隔多年,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 她老了,不再像当年那般娇柔美艳,脸上甚至多了条疤。 里头的女人似是料到他会来,只是轻轻扫了他一眼。 “朕已饶你一命,你为何又要如此?” 听到这话,穆妍讥笑出声:“你毁我圣督,杀我父母,害了圣督千万百姓,你问我为何如此?”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朕会好好抚养司皓。” “对你而言是过去,对我可不是。”穆妍面色狰狞,慢慢走到木门前。 她的眼里满是仇恨。 她承认自己疯了。 早在那年,他们成婚当日,他带着禁军攻入皇城时,她便疯了! “你不信我,没关系,你利用我,没关系。” 地牢里的烛火是昏暗的,照在穆妍的脸上时,有种凄柔的美。 她此时笑着,绝望却又艳丽。 “但你怎么能……说着爱我,却又在婚礼当日带着禁军攻打皇城!” 最后那声怒吼掷地有声,连烛火都颤了颤。 * 床上的秦司皓仿佛被什么声音震醒,猛地睁开双眼! 屋子里围着好些人,当瞧见他醒来后,全都松了口气。 单茹:“主子,您见哪里不舒服?” 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她……呢?” 出来的声音干哑无力。 单茹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连忙安抚:“三小姐在外头,主子您别担心。” 不是的。 她走了。 他们都在骗他。 秦司皓不信。 他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她在哪。 “我要见她。”他用尽全部力气,强撑着自己起身。 所有人慌了。 方才的剑差一点刺到心脏,这时候怎么能起来! 单茹连忙劝:“主子,属下去将三小姐带进来,您——” “我要她。” 几个奴才按住他:“四皇子,您这身子不能再——” “我要见她!”他怒吼。 惊恐与慌张席卷他的每个细胞。 他知道。 到最后所有人都会弃他而去。 他是个怪物。 林希怎么可能会接受他! 他推开众人,踉跄着往外跑。 正值午后,推门时阳光照进来,他眯了眯眼,几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可却没有一丝退缩,焦急地往外走。 ——“我爱你。” ——“我陪着你。” ——“永远。” 她说了永远。 说了。 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黑暗狭小的房间里,里头全是血蜈蚣。 他好怕。 四周漆黑一片,他在寻找那道光。 “主子!您慢点!” 众人焦急的跟在他身后,想去扶,可都被他推开了。 他坚持自己走,不看任何人。 可突然,他慌乱的步伐却停了下来,颤抖地站在那,望着长廊尽头。 于是众人也看过去。 长廊中。 林希正静静的坐在那。 她怕自己的接近会让秦司皓寿命减少,于是在外头等,但此时,却发现掌心内的数字增加了? 她愣了一瞬,连忙转头。 轻柔的风吹过。 两人隔着风静静望着彼此。 屋檐上的小铃铛被风吹得轻轻作响。 林希瞧见秦司皓满目惊恐,但后来,那惊恐的神色慢慢褪去,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最后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那个笑,比这轻柔的风还要舒服。 后头的奴才轻声嘱咐:“四皇子,您的伤……” 秦司皓却突然跑起来,不管不顾的往她的方向跑来。 林希:“你受伤了,别——”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已经跑到她面前,下一秒直接将她拥入怀中。 那个怀抱强硬而炙热。 林希本想骂他,可这一刻,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听见他埋怨的声音—— “说好陪着我,为什么不见人?” “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苦涩的情绪在林希的胸口蔓延开来,她想给他一点温暖,于是就着那力道也抱住他:“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他小小声道,“说我爱你。” 林希顿住。 “那我说。”秦司皓抱着她的力道越来越重,“我爱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第91章 皇上寿辰 * * ** “那些说爱我的话,那些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誓言,你不止是对着我说,更是对着我父皇母后说的!” 穆妍的每句话都像把利刃,将过去的伤疤狠狠掀开。 秦政镇定的眸子微动,不着痕迹的捏了拳头。 当年,还是皇子的他用尽一切方法靠近圣督皇室。 圣督王处处防着他,根本不信任他。。 穆妍:“可是我傻,父皇告诉我,这个人狼子野心,但我不信,我信你,是我引狼入室,是我害了圣督。” 于是就在成婚当晚,这个男人送了个天大的礼物给她。 穆妍已经好久没哭了,她觉得自己早就心死了,可此时却有冰凉的泪滚落:“你在我面前,杀了我的国人,因为你饶了我一命,我就要对你摇尾乞怜吗?” “秦政,你太看得起我了。” 秦政望着她:“那些承诺,朕仍然能给你。” 穆妍直接笑了。 秦政继续道:“回到朕身边,司皓也需要母妃。” “回去?秦政,你敢说你不会防着我?” 他会。 可是那又如何? 江山和美人,他都要。 穆妍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她靠近木栏,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别那么贪心。” “这辈子,你都不可能得到我了。” 即使脸上带着那条疤,却仍然能感受到她的风韵。 不可否认,秦政的心快了几拍。 他的手伸过木栏,抚摸她脸上的疤:“穆妍,你根本没得选。” 她的眸子微紧。 秦政的手从她的脸上转而移到了下巴,捏住:“你以为朕还是当年那个皇子?” “如今,朕已是皇上。” 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包括她。 “就连司皓,都选了朕。” 这句话刺痛了穆妍。 不是司皓选择秦政。 而是她逼着他,走上了这条路。 *** “这么说来,也难怪你母……穆妍会恨皇上。” 林希坐在塌上,听着秦司皓讲诉穆妍与秦政的往事。 可见帝王无情。 当年穆妍如此单纯,信他爱他,换来的却是灭国之灾。 床上的秦司皓却没有表示,黑眸紧紧盯着她。 林希被他盯得鸡皮疙瘩飞起,只好问:“怎么了?” “你离我太远。” “……” 他们之间隔着条道。 林希盘腿坐在塌上,不敢靠太近。 心里总有抵触,或许离的远一些,他的寿命也不至于倒退太快。 “就这样,很好。” “……嗯。” 说完话后,他却动了动,作势要起身。 林希连忙问:“你干嘛?” “你不想过来,我过去便好。” 哪有让病人折腾的道理! 林希拿他没办法:“好!你别动,我过来。” 她只好抽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 这下秦司皓满意了,面朝着她的方向侧躺。 即使林希没看他,也能感觉到那炙热的视线,她只能假装看不见:“可即便如此,穆妍也不该用你来喂养血蜈蚣。” 秦司皓的目光一滞:“你知道了……” “嗯。”光是想象都让人毛骨悚然,何况他这个当事者,“很痛吧?”碰到血蜈蚣不会即刻死,而是会先感受到各种痛苦,生不如死后才气尽而亡。 能忍受此毒的人,千万里也不过一人。 而秦司皓却是那万里挑一。 他似是不在意的扯出笑:“不疼。” “司皓。”林希靠过去,轻柔的摸着他的脸,“疼的时候就说疼,不要什么都忍着,你说疼了,我才能安慰你。” 仿佛有股温热的气流直达肺腑,将他冰冷的胸腔化开。 他是只困在牢笼里的野兽,费劲一切方法想冲破笼子,伤人伤己。 可是却有个人走过来,拿着宝物诱惑他,让他一点点砍掉自己的爪牙,安安静静重归牢笼中。 “我就是……这样的怪物。”他强扯出笑。 “那时只有五岁,无数的虫子爬在我身上。” “四周都是黑的。” “我一直喊,可是没有人来。” 他还只是个孩子,见到虫子也会害怕的年纪。 可就是这么个年纪,见识了世间最恐怖的存在。 那些血红色的蜈蚣爬在他身上。 等到了最后他甚至认为,这些蜈蚣才是他的朋友。 他以他们为伴。 或许,他天生就是这种怪物。 身边传来声响。 秦司皓呆呆的望着林希脱下鞋子,而后爬上床,躺在他身边。 他的胸口跳了一下。 两人都侧躺着看着彼此。 中间留着一个人的距离。 那女子的眼睛很漂亮,她温柔的摸着他的头,说:“虽然过去永远是你的一部分,但是你的未来不会被这样的过去定义。” 那个掌心明明那么小,却带着神奇的力量,安抚他。 “获得真理,势必要懂的谬误,感受光明,就必须看尽黑暗。” “你若将自己当个怪物,那才是怪物。” 林希秉持着引人向善的佛心,将自己最有哲理的话告诉他,而看着面前这个眼里闪光的男人。 她觉得他是听明白了。 “我不舒服……” 林希以为他的伤口痛了,连忙靠近些查看:“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然而那个男人却突然捧起她的脸,急切的吻上去。 林希僵了一下,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推,他受伤了。 但他的吻却变得更加火热和急切。 秦司皓紧紧地抱着她,恨不得将她揉进身子里。 “你……你受伤了。”林希在他的吻中低喃。 “可是,我不舒服。” “那更不能——” “不舒服。”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眸中发出细微的光,“小希,你说爱我了。” 林希:“……” 她看着这个男人微红的眸子,终于知道他是哪里不舒服了。 * “大皇子,再过两日李添殇便会抵达安月。” 卫封的话语刚落,秦佑铭手中的那粒“车”便下在了棋盘上,随后温文尔雅的笑出来:“是该为他准备一份大礼了。” 谋划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可他却很平静,毕竟这才是第一步。 卫封没有秦佑铭那么淡定,补充道:“昨日刺杀皇上的刺客,确实是圣督那位。” 第92章 是好是坏 “这位四弟,果真心狠手辣。” 卫封深有同感:“属下也没想到,四皇子竟然背叛自己的母亲。” 皇上对四皇子心存顾忌,一是源于帝皇本身的猜疑,二是四皇子存着圣督的血脉。 而经过昨日那件事,想必皇上能彻底信任四皇子了。 卫封感叹:“四皇子用自己的生母换的皇上的信任。” 秦佑铭动了动棋盘上的棋子,浅笑:“更换来了林希。” 看来这个四弟,手段比他想的还要高明。 * “可以吗?” 窗边的风铃被风吹的叮叮作响。 仿佛是种咒语,让林希的脑袋混乱起来。 她拼命与秦司皓保持距离,可却在昨日的事情后让她知道,与其推开他,不如好好保护他。 身上的男人炙热的看着她,重复一遍:“可以……吗?” “若是不行,你就停下吗?” 他的眸子动了动,最后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嗯。” 下一秒,林希搂住他的脖子,抬头亲吻他。 在经历了这么多,和看清了他的付出后,她更不可能心无旁骛。 其实早在很早以前,她就对他动心了啊。 秦司皓彻底震住,甚至连回应都忘记了,只能由着林希笨拙的吻着他。 可她却开始颤抖,不敢说话,强作镇定的解开他的衣袍。 看见他伤口的那一刻骤然醒悟过来:“你还受着伤……” 后面的话却淹没在唇齿中。 只有男人回应的那四个字:“已经好了。” 他一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飞快的去脱自己的衣袍。 外头的光照在他身上。 那里带着大大小小的伤,但身材却宽大强壮,线条分明。 林希红了脸,不敢看他,于是瞥开视线。 男人却捧着她的脸,将她的视线移回来:“看着我。” 对视的那瞬间,他眼中火光四射。 林希一直都知道,秦司皓与生俱来便是个强硬,霸道的人,只是为了她才将这些本质埋藏起来。 而这一刻,在床/上时,他已彻底隐藏不住了。 他的吻火急火燎,从她的唇到下巴,脖子,一路向下。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将她衣服上的系带拉开,轻轻揉捏那个凸起的地方。 林希轻呼一声。 虽然他们曾经有过肌肤之亲,但那时中了药,没有真情实感,此时这样她竟开始害怕了,于是求饶:“我们……能不能下次?”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秦司皓抬头时,便看见她水盈盈的眼睛,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砸在他的脑袋上。 这种感觉比鲜血还令他难以自控,比杀戮还令他热血沸腾。 他突然好想欺负她,好想看她哭。 “抱歉,不能了。” 夕阳西下。 金黄色的光照进室内,染了一地的红。 男人捧着她的脸,不再像往日那般温柔的吻,而是炙热又疯狂。 林希后悔了:“司皓……” 那声音带着求饶,却让他更难自抑。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的那个梦。 梦里林希也是这般低喃他的名字,这令他疯狂。 秦司皓进入的那一刻,林希差点喊出来,但下一秒,却被他吻住,将她所有的害怕和轻吟都淹没在了口齿里。 就连他的吻都极不老实。 一次又一次,带着她迷离。 林希的眼里溢出了泪。 秦司皓便帮她抹掉,带着混乱的呼吸,在她耳边轻喃:“小希,你可以叫出来的。” 她感受到极度羞耻。 残存的意识告诉她,不要妥协。 可那个男人却像是诱惑般,一遍遍的进入,一遍遍的告诉她:“出声吧。”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轻呼出声。 而同一时间,他的眸光也开始迷离,缠绵的喊她:“小希。” “我爱你。” * 哗! 一片树叶落下,直接被莫固念一分为二! 他眯起眸子,扔掉剑,问身后的纪聘:“安月王封锁消息了?” 纪聘:“是,更不许旁人议论。” “那禽兽怎么说?” 纪聘想起了大皇子深不可测的笑容,而后学着他的模样,拉长尾音道:“坐山观虎斗。” 莫固念轻哧一声,往房里走。 纪聘便跟在他后面。 “她还在四皇子府?” 说起这个,纪聘心里便不是味,开始滔滔不绝:“那是!寸步不离的守着,据说一步也没离开四皇子的闺房,毕竟他们已有婚约,所以——” 前头传来冷笑。 纪聘瞬间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说啊。”莫固念笑里藏刀,“怎么不说了?” 纪聘:“……”踩到老虎尾巴了。 “谁和谁有婚约,你不懂?” 纪聘当然懂,但也很想提醒他,那件事早已不作数了,可当下什么也不敢说。 毕竟这位少将军脾气火爆。 那三年的修行完全没有磨掉他的棱角,反而变本加厉。 这时莫固念想起一个人,于是问:“池映照呢?” 说起池御医,纪聘更觉得奇怪了:“哎少将军,您倒是管管池御医啊,这几日也不知怎得,他老往四皇子府跑,还买了一堆礼物。” 莫固念挑眉。 带礼物了? 动作够快啊。 “有出息啊。” “少将军不管管?” “管?”看好戏还来不及,莫固念扯出笑,“等他讨个相公回来。” 纪聘:“?!” * 房里暗暗的。 林希累了,翻个身继续睡。 一个强壮的手臂却搂着她的腰,将她强硬的转过身,让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听着那个有力的心跳声,缓缓睁开眼。 月光下,男人笑的柔和,视线毫不避讳的投射在她脸上。 林希被他看的脸红,想转身避开他的视线,可他却再次将她转过来。 “……”这是要怎样。 她抬头,无奈道:“快睡觉吧。” 他的眼里含着春色,整个人俊美异常,尤其是在这种月光下,给人一种斯文败类的错觉。 他凑过来,吻她的唇。 林希真的累了,推了推他翻身想睡觉。 可这人就是不安生,难耐的压在她身上,再次吻过来。 一遍又一遍,吻着吻着,多了种艳气。 林希感觉到了,连忙用手挡住他的吻:“停!” 男人只露出一对黑润的眸子,看起来纯良无害。 第93章 简单的幸福 林希的掌心发着光。 她发现自己的寿命增加了许多。 本该只剩下七天的寿命,此时整整多了二十四小时。 于是她赶紧去看他的手。 ——121105:02:15 少了四十八小时! 秦司皓看到她变幻莫测的脸色,突然有点怕,以为是自己的行为惹她讨厌了,于是乖乖躺下,可手臂仍圈着她的腰:“我错了。” 林希正想着倒计时的事,没头没脑听到这么一句话,她有点愣,而后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为了让他安心,她便转身对上他的脸:“我只是在担心你。” 他眨着眼,看她。 林希:“你昨日吃了解药对不对?那个药不能再吃了,那不是解药,只能暂时压制毒性罢了。”用散茵花能缓解血蜈蚣带来的痛,可更多的却会让中毒者变的没有感情。 一直依赖散茵花,多吃几次,就会变成那种感受不到痛,甚至连感情都没有的活死人。 所以这种药不能再吃了。 “我知道,以后不吃了。”他静静地看着她,“有你在,那些痛都能忍。” 林希想起他痛苦时的模样,顿时觉得心疼,于是情不自禁的仰头,吻了吻他的唇角:“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盯着林希已经闭上的双眼,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他克制的吻着她的发梢,轻声问:“再来一次,好不好?” “……” * 林希是被外头细碎的声音吵醒的。 她醒来时,发现秦司皓竟然没睡,正抱着她,一会玩着她的头发,一会玩着她的指尖,迷恋中又带点病态。 他该不会一晚上没睡,就这么盯着她吧? 秦司皓见她醒来,笑道:“睡饱了?” “你怎么不睡?你还病着要多休息。” 他摸着她的脸,似是想确认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亲了亲她的脸颊,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再次笑开。 林希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于是先行起身,想起自己没穿衣服,只好红着脸看他:“你转过去。” 他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穿衣服。” 他恍然大悟,笑着过来抱她:“又不是没见过。” 林希又羞又怒:“让你转就转!” 他顿了顿,不安道:“我……怕你不见。” 所以他一整夜不睡,一直盯着她,就是怕她不见? 林希心里酸酸的,妥协道:“那你闭眼,我和你说话,可以了吧?” 他想了想,同意这个办法,乖乖闭上眼睛了。 林希眼疾手快的拿过角落里的衣服,怕他睁眼连忙说话:“你的伤不痛吗?” “嗯,血蜈蚣虽然毒,可也有好处,我的自愈力比普通人强。” 这一点林希也知道。 她穿好了肚兜,伸手去拿内衣。 “对了,那副丹青你记得吗?我让你查的那个。” “嗯。” “画上的女人,应该是北祈人。”她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而且那画,应该是莫固念放在我房里的。” 其实秦司皓已经查到了一些眉目,只是来不及告诉她,此时听到莫固念三个字,便加深了那个想法。 林希继续穿衣服:“还有啊,大皇子似乎和莫固念很熟,你知道大皇子过去是什么样吗?” “……问这个做什么?” “听人说,大皇子在火灾时险些丧命,活下来后却性情大变。”她想起了秦佑铭那一直暂停的倒计时,觉得奇怪才会问这些。 毕竟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动着的。 唯有他,仿佛不是该活在这个世上的人。 林希穿好最后一件衣服了,抬头时,赫然发现那个男人已经睁开双眼:“你,你怎么睁开了!” 却发现秦司皓的眸子不再柔和。 他慢慢往她的方向移动,声音低沉有力:“所以,你还想着报答他当时的救命之恩。” 林希的后背抵在床角,一时没懂他话中的意思。 他的目光带着痛楚和迷离,望着她:“是吗?” “你怎么总将我与大皇子扯在一处!” “别让我嫉妒,好不好?”昨日一整夜他都在想,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梦? 他用了卑劣的方法将林希禁锢在身边。 她说喜欢他,但更多的是因为他可怜,或是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爱,只是占了极少部分。 可是他不介意,只要她愿意迈进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都可以由他来走。 可就是因为她善良,所以他怕,怕这份善良也用在别人身上。 “如果你不陪着我,我会死。” 最后那三个字说的轻而易举,像在说什么小事。 林希被他这句话震到了,怎么能有人将生命说的这般儿戏:“你不要说这种话,命是你自己的,怎么能说死就死。” “可我的命就是握在你手里。”他牵起她的手,包裹住她的掌心,“如果你不想我死,就陪着我。” 他很卑鄙,只能用这种方法留着她。 林希震惊的望着他的手掌,那里泛着绿光,极度鲜艳,与她掌心里的数字糅合在一起。 颜色更加怪异了。 她怕极了,愤怒的甩开他的手:“不准再说这种话!你要再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他的睫毛颤了颤,听到她说生气便害怕,眸中那刚刚点燃的危险之色,也在顷刻间消失。 下一秒,他便讨好的抱住她:“不说了,别生气好不好?” 林希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她虽生气可更害怕。 因为她活不了多久啊! 秦司皓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恹恹道:“我的伤还没好……” 这招果然有用。 林希回过神,小心翼翼的摸着他的伤口:“那我叫人进来,帮你处理一下。” 他很乖的应:“好。” 于是秦司皓明白了,只要藏起利爪,就能讨得这个女人的欢心。 * 一整个早上,单影都在房内没完没了的吵。 他身子已经好了,完全感觉不出是断了手臂的人。 看到秦司皓受伤比任何人都急。 单影正嘱咐着奴才该如何换药时,护卫却拿着一堆东西进来,递给单茹。 “二护卫,您看又送来了,这该如何处理?” 单茹看也没看,回道:“扔了。” 第94章 倒计时是真的 林希坐在那,闻言看过去。 秦司皓捏了捏她的手:“看什么?” “那些是什么?” 护卫回道:“禀三小姐,是北祈池御医送给二护卫的画本。” 林希记得池映照,文弱书生的长相。 放在现代应该能迷倒不少小女生。 “他送这些来做这么?” 护卫抿了抿唇:“这几日池御医日日都送些小玩意给……” 单茹喝道:“够了。” 护卫连忙闭嘴。 林希倒是明白了几分。 看来这位池御医想追单茹啊。 也是。 虽然单茹穿着男装,可那神韵还是极美的。 单影:“你不会看上那个小白脸吧?” 单茹瞪过去:“我看上谁关你什么事?” “你!”单影急了,“你真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单茹没理他,自顾自的调配药膏,可单影仍然叽叽喳喳围着她吵不停。 林希看着那两人,偷偷笑出来。 秦司皓正在剥橘子,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笑什么?”边说边将剥好的橘子递到她嘴边。 林希一口吞掉:“你看啊,单影是吃醋了。” 她吃橘子时,嘴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指尖。 秦司皓顿了顿,没理那边的吵闹,只是看着她,将那只她碰过的指尖放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 眼中带出一片迷离,而后也跟着她笑了,继续剥橘子。 那边单影还在吵,对着护卫道:“扔了!以后见到礼物就扔,不用问!” 林希没看过古代的画本,来了兴趣便制止:“我想看看,能给我吗?” 几个人朝她看来。 秦司皓想也没想:“那就留下。” 护卫将画本拿过去。 单影盯着他们,走到单茹身边,小声说:“你有没有觉得,主子和三小姐之间的氛围,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闻言,单茹也看过去。 书桌旁。 三小姐正笑着挑选画本。 而主子则耐心的剥着橘子。 她吃,他剥。 她摇头推开他的手,他便乖乖将橘子放下,凑过去陪她看画本了。 单茹收起视线,嘴角自不觉地弯起来:“你不蠢啊。” “那是。”单影顿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话貌似不是在夸他? * * 公主府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宫女边跑边喊:“公主,您慢点啊。” 秦沁的脚步不慢反快,脸上的笑如百花绽放:“逸辰就在外头等着,你们倒是快点啊。” 这可是逸辰第一次来公主府找她。 怎么能让他等。 秦沁迫不及待的冲到厅里,果然见着那个日思夜想的面容。 他没坐着,似是也在等她,焦急地站在那,瞧见她时眼中闪出微光。 逸辰竟然在等她? 秦沁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你怎么突然来了?如果早点和我说,我就……” “你今日能出宫吗?”林逸辰有些焦急地打断她的话。 秦沁愣了愣,觉得他是想和自己去外头玩,心中狂喜:“能啊,我这就去和父皇说。” “不如……我们去四皇子府吧。” 秦沁微愣:“去四哥那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点变扭:“听说四皇子受伤,我理应去探视。” 一种不确定的想法在秦沁心中荡开,她试探性的问:“听说这几日希姐姐住在四哥府中,照顾四哥。” 林逸辰的背脊僵住,视线也终于看向她。 秦沁知道自己猜对了,笑容也跟着淡下:“丞相不是应允,让希姐姐照顾四哥吗……” “我就是去看四皇子,又不是看她。”林逸辰烦躁的抓了抓头,索性破罐子摔破,“所以你去不去?” 厅内寂静了几秒。 秦沁说不出那刻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 她只能拼命安慰自己,逸辰是关心希姐姐。 这都好几日了,会挂念也是正常。 她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好啊,我陪你去。” * 暖阳从窗外透进来,小风铃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林希躺在塌上看画本,秦司皓则坐在身后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她看的太投入了,几乎忘记了他的存在。 于是他极力找回自己的存在感:“画本里讲的什么?” “你有兴趣?” “嗯。” 林希仰头看他,见他认真的模样,便决定与他一起看:“这是爱情故事,女主很喜欢男主,一直追着他跑……” 刚开始是林希翻书,看着看着,她连动手都懒了,最后变成秦司皓帮她翻。 可秦司皓似乎做的很开心,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存在感,极力融入。 看到高/潮部分时,林希情不自禁哭了,边哭边骂:“这个男主太坏了,女主对他那么好,他怎么这么不识好歹!” 哭的秦司皓心头一紧,连忙拿帕子帮她擦眼泪:“那就不看了。” “不行!我要看下去,看他怎么死!” 秦司皓盯着她通红的眼,对女人这种奇怪的报复心很不解。 林希却已深陷其中:“死渣男!你帮我一起骂他,他一定会后悔,等着他追妻火葬场!” 秦司皓很听话,边帮她擦眼泪边骂男主。 大概是骂人骂习惯了,所以秦司皓骂起男主很到位。 但到了故事后半段,林希又哭了:“原来男主这么惨,在背后默默为女主谋划了这么多……” 秦司皓却还在骂:“这种混帐男人死不足惜……” “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干嘛骂他!” 秦司皓话语一卡:“……”女人心海底针。 他不说话了,继续乖乖帮她翻书擦眼泪。 一本书看完后,林希才想起秦司皓该换药了。 “我帮你看看伤口吧。”她就在他怀中,转个身便对上他的胸膛。 可秦司皓却按住她的手:“这个,不能乱碰。” 林希皱了皱眉。 秦司皓耐心道:“我的血有毒,不要乱碰。”经过血蜈蚣的喂养,他的血是调配毒药最好的药引。 可林希知道,这种血要经过稀释,碰一下是不会有危险的:“单影都能做,我是医师我也能。” “不行。”他敛起眉心,将她按在塌上。 “我不怕。” “那也不行。”他的态度冷硬起来,捏住她的手,凶道,“不能碰。” 第95章 竟是如此! 最近被他宠惯了,突然这么一凶还真有点不习惯。 林希抿唇。 不碰就不碰。 她气呼呼的移开视线。 秦司皓也意识到自己语气凶了些,可是他怕。 任何让她有危险的事,他都不许。 “单影知道怎么弄,让他弄就好。”他重新将她拉到怀中,拿脸去磨蹭她的脸,“别生气,嗯?” 他抱着她的腰,所以林希清晰瞧见了他掌心中倒数的数字。 每次看到这些心里便像生了根刺。 这令她怀疑,与秦司皓在一起真的是对的吗? “主子,七公主来了。”单茹站在外头。 这几日四皇子不让人随意进出室内,只留着他和三小姐。 大家心里都懂,于是也不敢进去打扰。 “不见。”他没什么亲情。 但林希挺喜欢秦沁的:“七公主特地过来,见一下吧。” 秦司皓顿了顿,望着她,答:“好。” 于是几个人便进来了。 “四皇兄,你身体好些了吗?”秦沁是真的担心他。 秦司皓随口答了一声,便将视线移到后头那人身上。 林希也瞧见了,愣了愣,站起身:“逸宸,你怎么来了?” 她一站起来,秦司皓便也跟着站起。 林逸宸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把林家忘了,连家也不回。” 林希被他说的脸一红。 意识到自己确实在这待了太长时间。 想了想,便和秦司皓商量:“你的伤也好的也差不多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秦司皓骤然看向她。 林希已经朝林逸宸走去了:“这几日母亲……” 她的手被人握住。 大家都愣了一下。 其实秦司皓抓的不紧,怕弄疼她,所以力道很小:“那你……几时再过来?” 她思考片刻:“明日好不好?” “明日几时?” “……” 秦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皇兄,有点茫然的看向单茹,单茹却一幅见惯不惯的模样,淡定的站在那。 她也只好收起面上的惊讶,再看过去时,林希已经安抚好秦司皓了,走到林逸宸跟前:“你陪七公主吧,我先回府看看母亲。” 林逸宸连忙接道:“我和你一起回。” 秦沁心中一阵酸涩。 还是林希为难道:“你才刚来怎么能走?” “没事。”就像儿时他最珍惜的猎狗被送人一样,林逸宸总觉得若不做些什么,这个姐姐早晚跟人跑了,于是他牵起林希的手,“走,一起回家。” 可两人还没走出几步,秦司皓便上前抓住林逸宸的手。 林逸宸是那种文弱书生,被这么一抓直接叫出来:“啊!” 秦司皓的眸中似有乌云翻滚,望着林逸宸不言不语。 秦沁连忙过来:“四皇兄,你抓伤逸宸了。” “痛痛痛!” 他却没放,听着他的哀嚎。 直到那个小手打在他的手背上。 “啪!” 其实不痛,却让他顷刻回神。 林希瞪着他:“松手。” 他一愣,乖乖松开,黑眸凝视着她。 而身旁,林逸宸正痛的乱骂。 秦沁赶紧捂住他的嘴,生怕他的叫骂会惹得皇兄不高兴。 但还好,皇兄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望着林希。 林希恨铁不成钢:“脾气收敛一下,知道吗?” 他顿了顿,眸子带过些许委屈,但却点头:“好。” “这是我弟,不是别人。” “……嗯。” 林逸宸回过神,似乎也觉得没面子,尴尬道:“三姐,我不疼。” 最好是。 林希气笑了:“走吧。” 林逸宸还想去牵她,可接触到秦司皓那杀人般的视线,不知为何心里怂了一下。 单茹送他们出去。 秦沁便与他谈话:“四皇兄,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父皇也不许人提起。” 可她看过去才发现,皇兄根本没听她说话,只是一直盯着林希离开的方向。 明明方才还温和的人,此时竟周身寒气。 当林希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他眸中的柔和便化作深海,变得沉静可怕。 仿佛只要拴住他的那条绳索不见,他便会为所欲为。 * 林逸宸将林希送回青竹阁,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心情格外开朗。 林希看他这样就觉得好笑:“快回你院子去。” 云锦过来为二人倒茶。 林逸宸自顾自的坐下,看了眼她房中的画像:“明日我带三姐去个地方,你一定喜欢。” “什么地方啊?” 这几日林逸宸特地去查过了,所以想在她面前表现一下:“你不是喜欢北祈的画吗?我认识一位画师,带你见识见识。” 林希眸子稍滞,而后轻笑:“好,谢谢你。” * 隔日一早,林逸宸便带林希去画舫。 他像是极力炫耀成果的小孩,满脸都写着:快夸我。 林希偷偷笑,配合道:“谢谢四弟,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他仰起头,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小意思。” 那位北祈画师正在看林希带来的画,看着看着,眉头却皱起来:“姑娘,你这画是哪来的?” “这是我朋友的画,画师认得画上的人?” “虽不认得,但我却识得这幅画的画师。”他指着右下角的符号,“此人做完画后便会留下这种符号,所以一定是他画的。” 这也是极为重要的线索,林希连忙问:“那您知道这位画师在何处吗?” “他原是北祈前朝的宫廷画师……” 奴才对着林逸宸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看了眼外头,没打扰林希,自己悄悄走出去。 林希没注意到,正听着画师说—— “前朝覆没后,他便逃往安月南村,后来便没了下落。” 林希凝视着那幅画,想着南村离这不远,不如找个时间去看看。 后头传来悠悠的声音。 “这是谁?” 林希下意识抬头,注意到了站在身后的秦佑铭,连忙问:“大皇子怎么在此?” “此人难道是跟着我来的。”他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茶,而后笑着看她,“三小姐莫不是这样想吧?” “……” 此时画师已经站起身,朝秦佑铭行礼:“大皇子要的画在里头,小的这便去取来。” “嗯。” 画师走后,四周安静了片刻。 方才林希确实以为此人是跟着她来的,如今看来是误会了。 “画。” 林希警惕的盯着他。 可秦佑铭只是抬了抬眼眸,若有所思道:“眉眼与你相似。” 第96章 各自的选择 “……”因为这是她妈妈。 林希边收起画边说:“大皇子来买画?” “固念是北祈人。”他倒了茶,递给她。 林希没接:“是买给少将军的?” 他不勉强,只是放下那杯茶,笑道:“给林二小姐的。” “?”林希记得林悠悠在追莫固念,所以他这是帮着林悠悠了,于是忍不住问,“大皇子帮二姐追少将军吗?” “是吧。”秦佑铭笑了声,说出的话毫无正行:“因为叔叔无聊啊。” “……” “小丫头,叔叔问你。”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说,“叔叔看着大些,还是少将军大些?” 看来此人是颇在意年龄了。 其实秦佑铭也没比他们大多少,当时不过是为了气他,可也不知怎得,秦佑铭好似挺在意的。 林希看了眼内室,想着画师怎么还没出来:“少将军本就比你小两岁。” 秦佑铭若有所思的嗯了声,似是在算着什么:“也有三十了。” 闻言,林希看了他一眼。 大皇子今年刚满二十四。 所以他口中的三十,应当不是指他自己吧? 正觉得诧异时,后者却朝她笑了笑:“我就是看着成熟,实际上呢,与你差不多。” 骗谁呢。 明明就是老。 恰好此时,画师出来了,将画交给秦佑铭:“大皇子,这是照着您的要求画的。” 当那副画拿过来时,林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味道好熟悉。 似曾相似。 脑中竟不自觉地响起一个声音。 ——“这是雾絮果,能入药,也能做香囊。” 是妈妈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看过去:“这画用的是什么墨?” “这墨是大皇子给小的。” 闻言,林希连忙看向秦佑铭,眼中有丝急切。 后者则是一幅慵懒的态度,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笑:“这可说不得。” “……为什么?” 秦佑铭盯着她看,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也行。”而后拿出了一个锦囊,递给她。 林希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打开锦囊。 里头是一粒小果子。 紫色的。 泛着淡淡清香。 她的太阳穴猛然一跳。 那种熟悉的感觉更甚:“这是……” “原来大皇子将雾絮果放入墨汁中,难怪小的觉得这味道熟。” “雾絮果?” 不知为何,林希的心跳竟快了起来。 画师点头笑道:“雾絮果原也不过是普通的果子,可后来北祈后宫中不知是谁发现其功效,于是它便成了北祈圣果,但此果极难栽培,也就北祈皇室才有。” 那些千丝万缕的记忆似乎都与北祈皇室脱不了干系。 林希捏着锦囊,却听见秦佑铭没头没脑的话。 “我们可是共犯了。” “?” 他压低眉眼,笑的吊儿郎当。 与此同时,有人从外头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里本就不大,一下进来这么多人,屋子顿时变得窄小。 来人不是别人。 正是莫固念。 后头的林悠悠和林逸宸还在吵吵闹闹。 莫固念则面无表情的望着屋内二人。 “是我嗅觉出了问题?”他冷冷笑了声,“这味道怎么像是雾絮果。” 林希头皮开始发麻。 心想着,不会这么倒霉,这粒雾絮果竟然是少将军的吧…… “是吗?”秦佑铭睁眼说瞎话,“少将军嗅觉果真出了问题。” “……”林希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 看来这果子真是莫固念的。 “所以是纪聘瞎了?”莫固念一字一句蹦出来,“他说偷雾絮果的贼,和秦佑铭那禽兽长得一模一样。” 秦佑铭仍然维持着温和的笑,弯腰看林希,用鼻音说:“三小姐,你说我与禽兽像不像?” 她脱口而出:“像。” “……”秦佑铭愣了片刻,而后笑到肩膀轻颤。 而莫固念也终于注意到她了。 林希只得干咳一声:“少将军,好巧。” 莫固念眉梢一挑。 林逸宸终于与林悠悠吵完了,解释道:“少将军,我与三姐也是来此处寻画的。” “拿出来。” 凉飕飕的三个字。 让没有做亏心事的林希心下一跳,手指不经松开,锦囊便这么掉在了地上。 屋内针落可闻。 那雾絮果摔成两半,清新的香味顿时在屋里四散开来。 而此时,林希的鸡皮疙瘩开始出来了。 碎了。 竟然被她摔碎了? 所以,这颗果子……值多少钱。 她很穷,唯有实话实说:“这是大皇子给我的。”怕解释的不够好,她又补充,“我与他没关系。” 秦佑铭瞧着她,眉梢轻轻上扬。 许是那香味刺激了莫固念,他的瞳孔漆黑,虽然看起来冷静,但出口的话却极不冷静:“雾絮果千金难买,老子也就两颗,一颗被狗叼了,而另一颗。”他皮笑肉不笑地盯着眼前二人,“被三小姐喂狗了。” “……”林希硬着头皮推了一下秦佑铭,“你解释。” 这东西可是他偷的。 秦佑铭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似乎在思考该怎么办,而很快的,他也准备开口。 此人狡诈如狐狸,林希见他开口就知道他一定是有办法了。 却没想到他竟然说:“我们也并非毫无关系吧?” “……” 这,这两个男人。 都有病。 而此时林悠悠也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雾絮果是什么宝物,不知是哪位前朝高医栽培出此果子,如今北祈前朝没了,栽培之法也跟着没了。 所以雾絮果越来越少。 莫固念盯着林希,她站在破碎的雾絮果前,此情此景竟与过去相重合:“过来。” 林希愣了一下,焦急的看着秦佑铭。 那眼神像是在向他求救。 被这么个视线望着,他终于有了一丝愧疚,于是抿抿唇,大方承认:“确实我拿的。” 这不废话吗! 莫固念懒得和他琐碎:“你做人不好,非要做禽兽,嗯?” 他笑,终于开始慢悠悠的解释:“雾絮果能溶于墨中,其形不变,其味仍在。” 众人都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莫固念的表情却稍稍变了。 因为这说明,雾絮果也许能解那毒。 他的态度好转,可仍然盯着林希:“还不过来?” 也是此时。 后头传来极大的声音—— 第97章 误会 “阿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瞧见一个人以光速跑进屋内。 他气喘吁吁的来到莫固念跟前:“你果真在这。” 是池映照。 莫固念挑眉,显然懒得搭理他。 林逸宸已经来到林希身边了,小小声问:“怎么回事?” 林希冲他摇头。 “哎,大皇子也在,正好!” 秦佑铭温和的笑出来。 “我的礼物都被单茹退回来了,你们说说是怎么回事?”池映照惆怅道,“是不是我送的不对?男人都喜欢什么礼物?” “问我,你不是男人?”莫固念虽在和池映照说话,眼神却死死的瞪着林希。 那表情显然在说:敢跑试试。 林希干咳一声。 不过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倒是想起池映照在追单茹的事。 可他方才却说男人。 所以该不会…… 他们还在谈话。 池映照:“哎,是不是我太唐突了?” 莫固念冷笑:“兴许她不好那口。” 闻言,池映照愣了一下。 一旁的秦佑铭温和地给出建议:“不如你穿个女装试试。” 此话一出,空气寂静几秒。 而后,池映照恍然大悟,开心道:“好主意!果然是我的好兄弟!” 林希:“……”她不好看着这个二傻子被那两个狗男人欺骗。 于是出于好意地问道:“池御医是在说单茹吗?” 池映照回头时,便看见娇小温和的女人,连忙打招呼:“三小姐认得单茹?” “嗯,她是我的。”她顿了下,强调三个字,“好姐妹。” 池映照笑笑:“如此。” …… …… 时间凝固几秒。 等等。 他的笑容僵住。 而后放大。 最后越放越大! 不可置信道:“她是女子?” 旁边的二人皱眉,莫固念掏了掏耳朵。 林希点头,装作不解的模样指着另外二人:“他们都知道啊,没告诉你吗?” 莫固念:“……” 秦佑铭:“……” 两人同时僵了一下。 “什么?”池映照猛地看向他们。 秦佑铭笑的温文尔雅:“我也没说她是男的。” 莫固念耸肩:“恭喜了,是女的。” 于是后来,惊天动地的响声在院子里回荡——“我要杀了你们!” * 夜色笼罩大地。 在池映照的帮助下,林希终于顺利逃回青竹阁。 忙了一天,她筋疲力尽,边思考着雾絮果的事边上床。 突然!里头伸出一只手,将她强行拽到了床上。 林希大惊,正欲反抗时—— “是我。” 微微的烛光照在那人脸上。 林希终于看清了来人:“四皇子?你怎么在这?” 那人双手撑在她两侧,看着她:“你说今日来找我。” “……”她忘了。 秦司皓黑眸微动,里头闪着肉眼可见的难过。 林希被这黑润的眼神看的不好意思:“抱歉,今天太多事,所以忘记了。” 他俯下身,用自己的唇摩擦她的唇,小小声道:“没事。” 可是语气里却是委屈。 林希用手挡住他的唇:“我明天一定去看你,你先回去吧,被人瞧见你在我房里不好。” “天光我就走,不会让人瞧见。” 她的手掌放在他的唇上,他便亲了亲。 林希觉得痒,赶紧收起来:“真的不会让人瞧见?” “嗯,不会。” 今日确实是自己没去看他,于是林希妥协了:“那你躺下,别这样看着我。” 他笑了,乖乖躺在她身侧,抱住她的腰:“我想你。” 语气里满是迷恋。 林希有点脸红。 但她知道自己活不久,可能还会害了他。 于是转身,面对他。 两人望着彼此的眼睛。 他的黑眸闪闪,很漂亮,只是看着她。 林希摸着他的脸,道:“司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 听到这个,他的眸子瞬间暗下。 林希接上去:“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像现在这样,知道吗?” “你要去哪……” “没去哪。”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人总是会死的嘛。” 林希准备抽回自己的手,却被秦司皓按住:“你不会。” 在说这三个字时,异常坚定。 林希愣了愣:“我只是说万一。” “你不会。”他执着的重复,眸子里黑云翻滚,“哪也不能去。” “人总会分开的,到时你——” 他凑过来,吻住她的唇,将她下面的话吞掉。 这个吻不似平时那般温柔。 而是带着强硬和些许愤怒。 林希僵住了,也不知该不该推。 “小姐。” 她的心咯噔一下 是云锦! 方才云锦出去帮她提水了,这会才回来。 林希赶紧去拍秦司皓的后背,这要是让人看到还得了! 可此时的秦司皓眸色烈焰,抓住她的手,按在了枕头边上,那些吻便从嘴唇向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林希一阵颤栗,不能挣扎也不能反抗,此时只剩下一张嘴了。 云锦拿了水摆在外头的桌子上:“小姐,我帮您——” “不用了!”她连忙道,“你出——” 话讲到一半,哆嗦了一下。 那个男人用膝盖撑开她的双/腿,而后熟练的伸手到她的后背,将肚兜解开。 云锦奇怪道:“小姐,您说什么?” “出,你出去休息,吧。” 那冰凉的唇向下吻,一直到她的小腹,越来越炙热。 林希快忍不住了。 云锦往里头看了眼,只瞧见落下的幔帐,什么也没看见,想着小姐许是累了,于是道:“好,奴婢先下去了。” 外头的人一走。 林希终于可以大口呼吸。 然而下一秒,她的声音便变成了惊慌的咽呜:“秦司皓……” “司皓……” 他的吻迷离又灼热,将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腰上:“还说吗。” 女人的眸子里含了水色,慌乱的看着他。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轻柔的抚摸她的高峰:“不准再说那些。” “我会生气。” “我也会生气!”此时的她满脸潮红,说这些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她讨厌秦司皓吓唬她。 往日此人极好说话,可是这会他像是发了狠,眸子也很黑:“谁都不能带走你。” “你也不会有事。” 她生气了,用脚踢他,挣扎着爬起来。 秦司皓像只失控的野兽,又躁又不安。 那些话刺激到了他,他很怕,极度害怕。 林希往另一边爬了几步,便被他抓住。 秦司皓将她按在原地,而后猛地从后进入。 林希感觉浑身软的一塌糊涂,几乎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司皓。” 她喘着气喊他的名字。 秦司皓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亲吻她的后背,将她的身子翻过来,便瞧见她眼中的泪。 可是他却不准备停,将她乱动的手按下:“如果你不见了。” 林希脑中混乱,几乎听不清他的话。 当他挺/身/而/入的那个瞬间—— “我便让全天下的人陪葬。” 她猛地张大眼,惊呼出声的同时,那个男人低头,吻住她。 狠狠的吻着。 奇妙的感觉让她意乱情迷,想逃脱,却又舍不得。 第98章 生离死别 一人躲在暗处,观察着长廊中的人。 长廊里。 李添殇正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披在女人身上:“安月已经入冬,怎也不知多穿些?” 女人笑了笑:“没事的。” 他正欲再说什么。 突然!暗处的人跳上前,举刀砍向他。 慌乱中,他下意识护住女子。 但也是同一时间,从另一边出现几个人挡住了刺客。 刺客惊住,没料到竟然有人出现。 但明显对方早有部署,他不敢多待,连忙转身。 “追!” 刺客逃走,士兵也追过去。 等人去楼空时,其中一人才上前:“李大人,您可还好?” “多谢单护卫。”李添殇连忙看向身后的女人,问,“夫人可受伤?” “无事……老爷别担心。” 李添殇松了口气,这才看向单影:“单护卫怎会在此?” 单影恭敬道:“四皇子算到有人会袭击李大人,于是命属下暗中保护。” “有人要暗杀老夫?” “是。” * 天还未亮,林希便醒了。 她浑身痛,昨晚那个死男人怎么也不肯饶她,先前顾虑着她的感受,他不敢太乱来,总会配合她的节奏。 可昨晚他似乎真生气了,变着花样虐待她。 她身上都是一点一点的小红印。 林希怒了。 “生气了?”秦司皓觉察到她醒来,便捧起她的脸。 林希打掉他的手,转身。 秦司皓没生气,转而抱住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拉:“弄疼你了?” 林希决定不说话,这几天都不要和他说话了! “是我没控制住,抱歉。” 她始终背对着他。 秦司皓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背上,偷偷看她,而后亲了亲她的后背。 林希给了他一个又愤怒又嫌弃的眼神。 她觉得这个眼神应当很吓人。 却没想到那男人愣了愣,而后弯唇,再次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表情。 变态! 她正想转回去。 秦司皓却圈住她的腰,边亲边说:“小希,我错了,可你以后别再说这些话,好不好?” 林希推开他:“快走吧,天亮了。” 秦司皓骤然僵住,意识到她真的生气了,顿时有点无措。 他是只猛兽,而她则是刷住他的缰绳,若她在,他便安分。 若她不见,他便为所欲为。 让这世间都不好过。 没听到他的回应,林希觉得奇怪,于是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看他,发现他竟然在发呆。 眼中载着深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林希皱眉:“司皓?” 他回神,再看她时眼中的暗涌已不在。 “你是不是又在乱想什么?” 此人所有的情绪都是收着的,但只要一爆发,那便是失控。 他轻笑:“没有。” 没有才怪。 “有事就与单影单茹商量,他们都是真心为你的。”她开始苦口婆心的和他讲道理,“还有啊,以后若再受伤要说出来,别以为自己存着血蜈蚣的毒,便天不怕地不怕。” “你呢,不怕我吗?” 林希清澈的眸子望着他。 男人的语气有点凉:“不觉得我可怕吗?像怪物。” 林希狠狠捏了一下他腰上的肉。 秦司皓眉头都不皱一下。 林希说:“我真生气了。” 这句话让他的眸子呆滞了一瞬。 “你将自己当成怪物,别人才会将你当怪物。”想起他小时候的苦,她便心疼,于是刚刚的气也忘了,甚至想给他点安慰。 这么想着,她便主动抱住他。 秦司皓怔了一下,垂眸看她。 林希亲了亲他的唇角:“反正我就是喜欢你。” 这下他彻底僵住了,喉咙上下滚动,沙哑道:“我的血脏。” “那不是脏,是中毒了。”她心疼,觉得用说的似乎不够,于是又抱住他亲了亲,“有我呢,我帮你解。” 他的眸子蓦地亮了,指尖滑着她的后背:“血蜈蚣,很痛。” “都过去了,以后我会陪……”她突然觉得不对,眯起眼,“秦司皓,你故意的?” 他弯唇,将头埋进她的颈侧,呼吸有些急促:“想要你。” “……” 竟然学会卖惨了。 林希用脚踹他:“快走,天亮了。” 他握住她的脚踝,来回摩擦了几下,带着迷恋和不舍。 眼神有点变态。 林希抖了抖,抽回自己的脚,凶道:“我生气了。” 这话果然震住他。 秦司皓妥协,起身穿衣服。 天已经亮了,第一抹暖阳透入窗内时,秦司皓也穿好了衣服,他回眸时便瞧见懒懒趴在床上的女子。 被子遮到她的肩膀,她趴在那,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如此简单的画面,却让他心跳不已。 他走过去,单手撑在她身侧,弯腰,在她的发顶亲了一下:“以后每日都这样,好吗?” 林希听到每日时,背脊僵了一下。 秦司皓:“只要你在,我就能变好。” 她想要的样子,他给。 只要她在。 * “小姐?” 林希回过神,看向云锦:“怎么了?” “您今日怎么一直在发呆?”云锦奇怪的望着她。 发呆吗…… ——193:54:60 她还剩下八天。 原想着反正不是这世界的人,死了就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 可是秦司皓…… 外头来了一个人,另林希收回思绪。 那人直接走过来:“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林希皱眉。 此时在她面前的是林玥淮,她的表情明显有点怒。 此人极少这般生气,通常都是虚与委蛇。 林希站起身:“姐姐在说什么?” 她嗤笑一声:“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让皇上收回成命,同意四皇子只娶你一人!” 林希愣了愣。 她知道皇上不满意她的身份,原本也没想过自己会留到成婚那日。 但这几日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的事,也只有抓到穆妍了…… “林希,你只是个庶出,连亲生母亲都没有的下贱东西,你真以为皇上会同意?” 林玥淮讲话也是难听。 可林希却没生气,与人吵架最忌动怒,就该比谁能气死谁。 “可是怎么办?”她微笑,“你用尽手段都得不到的男人,偏偏深爱我这个庶出,非要得到我,那你岂不是,连这个下贱东西都比不过?” “你!”林玥淮毕竟不是林悠悠,不会这么容易生气,她很快缓过来,嗤笑一声,“好,那等着看吧,看看四皇子是不是真的非你不可。” 林玥淮愤然离开。 云锦咬牙切齿开始骂她:“大小姐怎么这般说话,太过分了!”她看向林希,“小姐,您没事吧?” 林希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想起了林玥淮方才的话。 ——“亲生母亲都没有的下贱东西。” 自从吃了虚忆果后,她便开始断断续续想起一些奇怪的画面。 有时甚至看见了妈妈。 她盯着掌心,想了想,说:“我们去一趟南村。” 那个画师曾经待在南村,说不定会找到什么线索。 第99章 不再退让 秦司皓回到府中时,太阳不过刚刚升起。 单影一直在等他:“主子,如您所料,果然有刺客。” 他没什么反应:“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李添殇,分明有人想对他不利。 而这个人…… 单影为难道:“但刺客被人救走。” 秦司皓的脚步停下,看向单影。 单影:“是译将军的人救走刺客。” 多数时候,单影都猜不透秦司皓的情绪,有时更觉得恐怖。 所以单影没敢应,尽责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果然,片刻后,主子便勾起唇。 “那正好。” 单影:“?” * “被发现了?”卫封震住,连忙看向秦佑铭,“大皇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译楠跪坐在团蒲上,低下头。 他们筹备了这么久,没想到竟然让四皇子破了这棋。 不行! 译楠抬眸:“让微臣去。” 秦佑铭拿着茶壶,动作停滞片刻后,才慢悠悠地倒满那杯茶:“人你救下了?” “救下了。” “可被发现?” “……不确定。” 外头寒风阵阵。 室内点了炭火,此时静的只有烧炭声。 译楠和卫封都不敢说话。 等秦佑铭喝完那杯茶后,才开口:“告诉她,让她选。” 二人顿住。 秦佑铭看向窗外,没什么表情道:“是想继续,还是收手。” 译楠:“……大皇子的意思,是……” “她会懂得。” 室内明明点了炭火,但此时却又开始冷了。 秦佑铭再次倒了杯茶,什么话也没说,仿佛对一切都不关心。 * 昏暗的地牢内。 一名女子盘腿坐在地上,当听见开门声后,她连忙回头:“译将军!” 女子跪了下来。 译楠蹲下,盯着她看。 牢内安静片刻。 女子似是觉察到了什么,笑出来:“译将军但说无妨。” 他顿了顿,才道:“大皇子让你自己选。” 闻言,女子垂下眼眸,也瞧见了他捏在掌心里的那包药粉,释然了:“既然已走到这步,我便不会回头。” 译楠没说话。 虽然大皇子说让她自己选,但是什么意思,其实大家都明白。 女子笑着拿过药粉:“我信大皇子。” “你放心。” 她轻笑,最后看了眼译楠,便将那包药粉吞下。 “请大皇子,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译楠望着她,认真道:“罪恶之人,必让他们血债血还。” * “译楠救走刺客?” 秦政将奏折放到一旁,看向秦司皓。 “是。” 秦政手指点着桌面,眉目深深。 刚好小太监从外头进来,行礼后说道:“皇上,译将军有要事求见。” 秦政看向秦司皓,秦司皓也皱起眉。 “让他进来。” “是。” 译楠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御书房。 他跪下:“微臣给皇上请安。” “起来吧。”秦政似是不在意的模样,边喝茶边问,“有什么要事,你说说。” “微臣昨夜捉到一名刺客,正是她行刺了玄武的李大人。” “噢?你捉到此人了?”秦政放下茶杯,看了眼秦司皓,而后又看向译楠。 “是,微臣捉到了。”他淡淡道,“可就在方才,此人竟畏罪自杀。” 秦司皓沉默的听着,没有表示。 秦政敛起眉心:“死了?” “微臣已在追查刺客的出处,查到她是南村人。” 秦政点着桌面,黑眸盯着译楠看了片刻,而后缓缓笑道:“好,那这件事便交给你和老四办了。”他指了指秦司皓,“你陪着译楠去一趟南村,务必将这名刺客的身份查清楚,也好给玄武一个交代。” 秦司皓走上前:“儿臣遵旨。” * 南村离皇城不远。 几个人骑着马半日便到了。 刺客的尸体还在地牢内,译楠便命人画了刺客的画像。 原以为很难找到线索,却没想到才问到第三个村民,便找到方向。 译楠:“你认得画中的女子?” 那名妇人点头:“认得,这长相怎么可能认不得?花秧啊,那可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单影问:“她家在何处?” 妇人奇怪的看着他们:“花秧死了许久,大人怎得如今才来调查?” 几个人闻声都有些诧异。 毕竟他们并未向外透露刺客的消息,更不会有人知道刺客已死。 单影诧异:“你是如何晓得她已死? 这下反而是妇人觉得奇怪了:“村里人都知道,花秧早在八年前就死了。”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愣住。 就连秦司皓都皱起眉。 八年前? 那么此时死在牢中的那个人。 又是谁? * 茶水沸腾。 薄薄的烟雾升起。 女人熟练的拿下茶壶,为另外二人倒了茶。 李添殇接过她手中的茶,笑道:“夫人坐。” 她轻笑,朝秦佑铭点了点头,这才坐下。 秦佑铭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简夫人果真是爱茶之人。” “大皇子夸奖了。” 他放下茶:“都说玄武李大人勤政爱民,和夫人相敬如宾,今日一见,真是羡煞旁人。” 李添殇笑出来。 简涵只是低下头,轻轻笑。 “大皇子今日来怕是为了刺客一事吧?” “让李大人受惊了,竟在安月遇到这种事。” “并未受伤,大皇子无需挂怀。” “那便好。”他的目光朝简涵看去,似是不经意道,“听闻夫人过去日子艰苦,可现下看着,夫人倒是比官家小姐更有涵养。” 简涵的目光空滞一瞬,但很快回过神:“是老爷不嫌弃妾身,即便妾身曾经嫁过人,也愿三书六礼,迎娶妾身。” 李添殇的掌心盖在了她的手背上。 秦佑铭似乎没在看,只是盯着面前的茶:“听闻简夫人的先夫乃聿程军大将。” “大皇子。”李添殇皱眉,明显不想提及此事。 可简涵却很大方,笑着安抚他:“无妨。”而后看向秦佑铭,“确实,先夫以国为先,征战沙场,妾身仍然不敢忘。” 李添殇垂眸,喝了口茶。 “但是。”简涵接道,“在我最辛苦的时候,是老爷帮了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站在我身边,如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便是他。” 李添殇微震,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 身后的卫封忍不住上前一步。 秦佑铭却适时开口:“想必简夫人,一定恨极了那位前太子。” 提起这个,简涵的表情终于变了:“恨,是他勾结外臣,害死了聿程军。” “他是罪人!” 直到走出府邸,那句“罪人”仍然在秦佑铭的耳边回荡。 卫封忍无可忍:“大皇子!把真相告诉简涵吧。” “告诉她?”他轻笑出声,“要怎么说?” 卫封愣了。 是啊,要怎么说。 秦佑铭仰头,看着天。 他仿佛瞧见篝火旁坐着的那些人。 ——“哈哈,太子你晓得吗?小胡现下可是当爹的人了。” ——“哎,这事有什么好说的,等打完这场战,回去带你们见见我儿子。” ——“这事太子逃不掉,可得陪咱们一起去啊。” 去。 他说好了。 一定带他们回去。 可是结果呢? 十万聿程军,只得他一人。 所以,从乱葬岗上归来的那天,他便下了决定。 那些人。 势必让他们,血债血还。 第100章 恢复记忆 山脚下响起铁铲的声音。 几名士兵正在铲土。 单影站在一旁指挥:“担心些。” 村民口中那个八年前去世的人,尸体便埋在了这里。 译楠和秦司皓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开棺检查。 看看究竟有没有尸体。 秦司皓站在后头,眸子黑的深沉,因为他似乎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随着士兵越挖越深,那味道便更清晰了。 这难道是…… 前头,译楠和单影站在一旁查看。 远处却突然响起喊声—— “别挖了!快离开,离那里远些!” 所有人都听到了声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几乎是同一时间,地下传来奇怪的声响。 “啊!” 正在挖地的士兵首先发出惨叫。 “啊!” 惨叫接二连三。 单影和译楠反应最迅速,连忙向后退去,同时拔剑。 可正当要挥剑时,却听见再次响起的声音—— “不能砍!血蜈蚣含有剧毒,砍了血会混在沙土中!” 听到血蜈蚣三个字,单影反应迅速,连忙用自己的剑隔住了译楠挥下去的剑。 几个人连连后退,惊恐的望着那块地。 此时,地下正堆积着一条条大大小小的红色蜈蚣,它们扭着身子,发出难听的声音。 似乎是阳光另它们难受。 一人颤抖问道:“这……这是什么……” 秦司皓站在稍远的地方,他没看那些血蜈蚣,而是望着另一头的女人。 是林希。 林希是跑过来的,此时正大口喘气。 她原是来南村找那位北祈画师,可却碰到了几个手中有倒计时的村民,瞧见他们是在这里挖土时被血蜈蚣咬伤致死,于是她制止了村民来此处。 没想到村民拣回一条命,却变成这么多士兵丧命。 似乎每当她改变什么,结果便会造成更多人丧命…… 突然,她听见脚下的土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 林希连忙看过去,发现那里竟然出现了一条条触须。 明显是血蜈蚣正在下面。 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当那些触须快碰到她时,她的身体被人悬空抱起! 同一时间,脚下的血蜈蚣破土而出! 林希心下一颤:“小心!” 可哪来的及逃,血蜈蚣已经咬了过来! “司皓!” 秦司皓却安然的抱着她,任由血蜈蚣咬着他的小腿,眉头也不皱一下,仿佛被咬的人不是他。 他脚下一动,像甩苍蝇一样甩开那些血蜈蚣,柔声问她:“没事吧?” 地上有血。 不是血蜈蚣的,而是他的。 林希看到那些血心中一颤:“现在有事的是你!” “我没事。” 血蜈蚣碰到他的血,仿如碰到瘟疫,害怕的钻回土里去。 “你被咬了!” “嗯。” 另一边持续传来士兵的尖叫声,但他们似乎逃远了。 而这边,秦司皓镇定自若,稳稳地抱着她。 等走到树下后,才将她放下:“有没有受伤?” “是你受伤了!”林希赶紧蹲下来查看他的小腿,“衣服撩起来我看看。” 他微愣,盯着那个蹲在他面前,小小一只的女人,视线一动不动:“你忘了?我才是最毒的那个,不会有事。” “秦司皓!”林希恨铁不成钢,“即便如此,被咬了还是会痛。” “……真的不痛。” “我会痛,我看了会痛行了吧!” 秦司皓懵了片刻,随即黑眸里闪出亮亮的光,盯着她的头顶看,像在看什么稀有动物。 林希愤怒抬头:“撩起来啊!” 他抿唇,乖乖的撩起衣服。 这下林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小腿已经没有流血了,可是被咬的口子很大,皮开肉绽,显然方才咬的不轻。 若换成其他人,不仅会痛,更会穿肠破肚而死。 这是林希第一次感谢他中了血蜈蚣的毒。 她拿出帕子,想帮他清理伤口,下一秒秦司皓却蹲下来,抓住她的手腕:“别碰,有毒。” 林希一肚子气,不说话,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背。 可是秦司皓却没松,有点慌的望着她:“小希,真的不痛,别碰……” “松开。”这次她加了重音。 两人对望片刻。 最后是秦司皓妥协,他松开手,可当林希再一次要碰到他的小腿时,他没忍住,还是捉住她。 林希愤怒抬眸:“再不放开,以后就别见我了。” 他骤然僵住,无措又慌张,只能松手。 林希便用帕子帮他将伤口清理干净。 那人不敢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仿佛怕她会生气,又似乎怕她染上他的血,所以只要她一动,他都紧张的看着。 林希拿出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 这些伤似乎真的不痛,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不喊不叫。 “司皓。” 听到她说话,他才敢应:“嗯。” 女人没看他,而是全神贯注地帮他清理伤口,可却在说:“你以后多照顾一下自己,好不好?” 他有片刻的呆滞。 林希继续说:“被咬了都会疼的,你要说疼,我才能照顾你。” “……嗯。” “你不是不疼,只是因为中毒暂时感觉不到而已,可还是会受伤,知道吗?” 她低着头帮他疗伤,因为低头的缘故,长发垂了下来。 秦司皓盯着她看,帮她将头发撩到耳后,便看见了她水润润的眼睛。 他的心猛然一跳:“小希……” 风吹过时,吹的她的眼睛有点痛。 林希终于抬眸,看他,杏仁眼里载着水光:“你怕我出事,我也会怕你出事。” 他的手还在她的耳边,有点颤抖。 “不要总做让我担心的事,好不好?” “……对不起。”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么在意他。 看尽了他所有的不堪和恶劣后,还能这样在意他。 他喉咙干哑:“我会学,以后不会这样。” 林希心里的梗塞稍稍散了些:“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我该和你道谢的。” 秦司皓似是忍不住了,骤然靠过去,圈住她的腰,亲吻她。 风里带着淡淡的药香。 他的吻不算温柔,甚至有点急促。 直到远处传来单影的声音,两人才回神。 “主子!” 那边的人显然没发现他们在做什么,全都望着土里,神情恐惧又惶然。 第101章 假死 与方才看到血蜈蚣时不同。 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能理解的事物。 等林希过去后,也终于知道大家在惊恐什么了。 此时四周已没有了血蜈蚣,但在血蜈蚣方才出现的地方,却埋了许多尸体。 尸体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 这些尸体保存的十分完整。 “这是……刚刚下葬的尸体?” “不。”一个士兵颤抖着指着尸体,“你看那个,与刺客长得一样。” 众人也发现了那具尸体。 秦司皓皱起眉。 单影哆嗦道:“不是说死了八年吗!尸体怎还保存的如此完整?” “而且这具尸体怎么与那刺客长得一样?” 林希想到了什么,回答:“会不会是双生儿?” 众人猛然醒悟。 译楠:“极有可能。” “可是这些尸体怎么会……” 秦司皓道:“他们死前中了毒。” 大家想起了方才的血蜈蚣。 译楠看过来:“四皇子的意思是,那些蜈蚣能让尸体不腐烂?” “嗯。”秦司皓的黑眸深不可测,望着译楠,“而且这些尸体,不简单。” 一名刺客的死,带出了一堆尸体。 既然有人想让他们查下去,那他就看看,这人到底想查出什么东西。 * 风里带着潮气。 南村地势高,此时已是冬季,山里便更寒了。 林希趴在秦司皓的背上,身上盖着他的衣服。 周边的士兵都在赶路,唯有她安安稳稳,这令林希不好意思。 她拍了拍秦司皓的后背:“我能自己走,你让我下来吧。” “这里不好走。” 天快暗了,于是大家抄近路回家,这里陡峭确实不好走。 林希便也不勉强,她若自己走反而会拖累大家进度。 “译将军别见怪,我家主子和未来女主子就是恩爱了些。”单影笑嘻嘻。 译楠看了眼前头的二人,很快移开视线。 他没说话,单影也不觉得无趣,继续道:“哎,你看主子和三小姐,是不是很般配?” 一群人在山里走。 译楠面色不动,懒得理他。 知道他话里话外的炫耀。 单影:“旁人如何挑嗦都是无用,三小姐只喜欢我家主子。” “前几日三小姐都住在四皇子府里。” “那个恩爱啊。” “话说译将军觉得大皇子几时会再娶妃?虽然找不到比三小姐更好的姑娘,可也不能——” “单护卫。”译楠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单影一副你说,你说啊,的拽表情。 译楠冷飘飘问:“单大人用肺说话,累不累?” 单影一脸问号:“?” 译楠:“满嘴废(肺)话。” 单影:“……”嘴角一抽。 译楠已经走了。 单影差点抽出刀,身后的士兵连忙按住他:“单大人,您忍忍,忍忍。” “放开我,我要和这个兔崽子拼了!” “您看,过水了!”士兵连忙分散他的注意力。 只见前头,秦司皓的脚已经没入小溪中了。 他没听后面的吵闹,一心只有自己背上的姑娘。 林希本来有点困了,昏昏欲睡,听见入水的声音急忙睁开眼:“司皓。” “嗯?” “你的脚。”她抿唇,“受伤了,碰水不好,你让我下来吧。” 他顿了顿,唇边压着笑:“没事,已经沾水了。” 林希想了想:“那上岸后我重新帮你擦药。” “好。” 林希怕他冷,便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 秦司皓僵住了,停在那不动。 身后的人见他停,也都停下来。 译楠:“四皇子?” 他没应。 林希搂了搂他的脖子:“司皓。” “嗯。”他回神,继续走,顺便捞住她的膝弯,将她拖高。 心里像被人撒了花蜜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林希困了,趴在他的背上。 秦司皓听着浅浅的呼吸声,走的更小心了:“小希。” “嗯?” 因为困,她的声音也变的软绵绵,仿佛下一秒就能入睡。 “一辈子都这么背着你,好不好?” 后头没有回应。 秦司皓转头看一眼,发现她已经睡着了,睫毛轻轻颤抖。 他不自觉的笑出来,收紧了手臂。 * “扑哧扑哧”的煮水声。 秦佑铭慢悠悠地拿起水壶,放到一旁。 与此同时,卫封也从外头进来:“大皇子,事情都办好了。” 秦佑铭漫不经心地倒了一杯茶。 他做事不紧不慢,喝完茶后才抬头,笑道:“宫里,也是时候准备了。” 卫封捏紧了腰间佩剑:“属下这便去通知。” * “南村里出现多具尸体?”秦政皱着眉来到二人面前。 此时已是深夜。 但事关重大,于是译楠与秦司皓第一时间入宫禀报。 译楠:“凶手没料到那些毒会让尸体保存至今,所以只是将他们埋了。” 秦政眉头渐深:“尸体都是什么身份?” “属下还未查明。”译楠仿佛猜不透,最后只能看向秦司皓寻求帮助,“四皇子可有发现?” 秦司皓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收回视线:“尸体生前都遭受过痛苦,而且。”他顿了顿,“手臂上都有红花印记。” 突然出现这么多尸体,怎么也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秦政正在烦恼时,太监总管蒋裘走进来了:“皇上,月妃娘娘求见。” 他摆了摆手:“让她先回去。” “可是娘娘说,她知道那些尸体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句话。 殿里的三人同时看过去。 * * 殿里又大又静。 而此时,秦政正细细阅读那几张信件,看完后,他的脸色暗到极致。 旋即抬眸,望向跪在殿中的女子。 杨月裳俯下身:“皇上,八年前家姐失踪,这些信件是她失踪前留下,她曾告诉我,若她出事,便是这些人害的,而如今她的尸体就在南村里。” 信件上的左下角有个红花的印记。 杨月裳:“那是二皇子秦寒龚的标记,信纸下方更有他的盖章。” 秦政认得,可他仍然不动声色:“既然如此,为何你此时才拿出来?” “没有十足把握,臣妾不敢冒险。” “现下你倒是敢了。” 那句话里透着寒意。 杨月裳知道,虽然她什么也没做,但这次之后,秦政怕是再也不会将她摆在心上了。 可她,并不在意。 “皇上,八年前二皇子欺骗难民,将他们用作药引研制毒药,死在他们手下的人不计其数,我的家姐便是其中之一,那些信件是二皇子写给买药和用药人。” 烛火光下,秦政盯着纸上的名字。 落款:郭茂。 而另一封,则写着:李添殇。 第102章 禽兽 夜深了。 可林希却睡不着。 许是中午睡的太多,此时她一点睡意也没有。 正坐在那调药。 调着调着,动作不禁慢了下来。 她骤然发现,似乎许多线索都与血蜈蚣有关。 最近接二连三的事,就连林逸宸都中了那毒。 后头传来声响,将她的思绪拉回。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果然,那个高大的身影来到她身侧,拉了椅子坐下:“在做什么?” “调药啊,你体内的散茵花也快过了,而且那药不好,不能一直用。”她将草药放在盅里,用药棍一点点打散,“怎么又来了?” “想你了。” 林希没好气的看着他:“脚上搽药了吗?” 他顿了顿,笑道:“搽了。” “给我看看。” 他很乖,站起身拉高衣服给她检查。 发现真的上过药后,林希才满意的移开视线:“别一直往我这跑,快回去吧。” 他沉默数秒,道:“……可我想你。” 林希闻言,回头看他一眼。 见他默默的站在那,身影都快融入黑暗中了了,她心一软,便说:“那再待一会……” 他笑开:“嗯。” 秦司皓望着她的背影,她正在调药,很认真。 入夜的原因,她的头发不再扎起,而是随意的散下。 黑色的发丝垂在背上,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 他走到她背后,用手指一点一点顺着她的头发。 她身上有好香的味道。 秦司皓的眸光开始迷离。 林希正在专心调药,觉察到了他的动作,便用手肘推他:“你在干吗?” 身后的人似是忍不住了,俯身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别弄了,去睡觉,好不好?” “……”林希沉声,“坐下,不老实就回去。” 他极不情愿的回到椅子上,脸上还带着难掩的克制。 林希不理他,做自己的事。 他便用指尖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桌面。 声音虽小,却在极力证明自己的存在。 “……”林希抬眸瞪他。 这才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一见她看过来,眼睛立马亮了。 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所以长得帅的人,果然很难让人生气。 林希把药盅给他:“你来弄。” 他的黑眸亮起,接过去,很乖的敲着药材,似乎做的很开心。 林希便支着下巴在一旁看他,偶尔加几片草药进去:“今天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与二皇兄有关。”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牵扯到秦寒龚。 他被关了那么久,都差点忘记这个人的存在。 林希想起了今日看到的血蜈蚣,眸子一亮:“我想到一个法子,说不定能研制出解药。” 他继续敲着药盅,看着她:“什么法子?” “你能不能帮我去找一只血蜈蚣来,这样我就能用它来做研究……” 话还没说完,便见秦司皓冷下脸,打断道:“不行。” 林希愣了一下。 秦司皓放下药棍,加重了语气:“那些东西,碰不得。” “血蜈蚣和任何东西都能混合成毒药,我只有研制它才能……” “那就别做。”他的语气凶了起来,“不准碰,听见没?” 此人已经好久不用这种凶狠的语气说话了。 唯有触碰到他的逆鳞时,他才会凶她。 可最近他都迁就她,况且这事可是关乎他的命,所以林希也不想退让:“我会很小心,绝不会出事。” “不准。”他捏紧她的下颚,与她对视,“听见没。” 林希抿紧唇,瞪着他没回答。 他的眸子又黑又沉,力道加重了些,重复一遍:“回答。” “你弄痛我了。”她去推他的手。 秦司皓顿了顿,表情不变,可却松开她,转而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你若不乖,我只能关着你了。” 听到这个,林希便来气了。 这人果真学不好。 她想抽回手,可却被他紧紧握着。 他吻了吻,凶恶的警告:“你做什么我都清清楚楚,所以别想着偷偷去做。” “若你还想被我关起来。” 林希气死了,用力抽回手,站起身:“秦司皓,滚出去!” * “滚!” 杯子猛地砸在秦司皓脚边。 他却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望着对面那人。 单影紧张的看过来,瞧见主子无事才放心。 敢让主子滚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果然,下一秒,秦司皓直接踹在秦寒龚身上,将他打倒在地,甚至嘲讽的笑出来:“看来二皇兄还不清楚自己的立场。” “现在能帮皇兄的,只有皇弟了。” “所以还请皇兄将八年前的事,老老实实交代清楚。” 秦司皓居高临下,看他的眼神像在看蝼蚁。 秦寒龚心中愤怒,他不蠢,八年前的事突然被翻出来,绝没那么简单:“我要见父皇。” “皇兄还是别去火上浇油了。” 他捏紧拳头:“当年的事我并不知情,全是郭茂与李添殇做的。” “李添殇与郭茂八年前便相识?” “对。”秦寒龚踉跄着站起身,半晌后,才说,“早在杨山景战役前,他们便相识。” * 今日皇宫内外格外热闹。 因为今日是安月皇寿辰。 四国人民皆来贺寿。 一路上灯火阑珊。 宫里那条长长的走廊挂满了七彩灯笼。 林希跟在宫女身后,瞅着前头那两个人。 林悠悠和林玥淮。 其实不久前林希便想起一件事,今日见到林悠悠腰上的玉坠更确定了这个想法。 “二姐。” 前头的二人回头看她。 周边还有其他官家小姐,大家说说笑笑。 林希的视线却定格在林悠悠的腰间:“你这枚玉佩是哪来的?” “什么哪来的,当然是买的。” 这是墨香玉,通体晶莹,主要用来制墨,但最重要的是,血蜈蚣最害怕这种味道。 林希想起了很早之前林悠悠也吃过青菇,可是后来却平安无事,只留了疤,于是问:“当年你中毒时,可也带着这块玉?” 林悠悠似是觉得烦了,随口应一声:“对啊,怎么了?” 也许这东西能替代散茵花,缓解秦司皓体内的毒。 “我能和二姐买这块玉吗?” 第103章 黑化 听到她这么说,林悠悠愣了,和林玥淮对视一眼。 今日是皇上寿辰,她们赶着进殿,但林希若没有出现的话…… “想要这东西?” “嗯。” 林悠悠环视了周边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远处的小池塘。 那里没有灯光,与这里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于是她走过去。 林希皱眉,只好跟过去。 “给你是可以。”林悠悠边说话便拿下手腕上的那串玉珠,“但我不缺银子。” 说完后,她将那串玉珠伸到池塘之上,蓦地扯掉。 那些小珠子一颗颗掉进了鱼塘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扑通声。 云锦愣了,看向林希。 林希却很淡定,猜到林悠悠要做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她乐滋滋的声音:“若你将这些珠子都捞起来,我便给你。” 此时正值冬季,寒风扬起,带来了一阵冷意。 那池塘的水有多冷,光是想都能想到。 云锦立马反对:“不行!小姐你生病的。” 林希却淡淡道:“若我找齐,二姐定会遵守若言?” “那是自然。” 云锦:“小姐!” 林希朝云锦笑了一下,示意她安心。 她走到林悠悠面前:“我答应二姐,是因为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玉佩对二姐重要,我自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配交换。”世上没有白得的午餐,林悠悠这样也无可厚非,但是,“若二姐事后不遵守诺言,那就别怪妹妹翻脸了。” 林悠悠被她的眼神吓到,但一想到这里又冷又黑,林希肯定找不齐,于是心情变好:“你做到了再和我谈!” 说完后,她便带着奴婢走了。 云锦慌张道:“小姐,奴婢来找吧。” “不。”她摇头,看着那池鱼塘,“是我答应的事,当然要自己负责。” * 殿内传来丝竹声,好不热闹。 林玥淮正准备进去时,却瞧见靠在柱子上的那人。 他拿着酒杯,懒懒的喝着酒,抬头看月光。 明明是笑着的,但目光却浅浅淡淡。 好似与这世间格格不入。 林玥淮走过去:“大皇子。” 秦佑铭没看她,只是用鼻音“嗯”了一声。 “大皇子怎么不进去?” 他似是觉得好笑,却不想回应,又是淡淡的“嗯。” “这么冷的天,大皇子还是……” “林大小姐。”他漫不经心的抬眸,“有话直说。” 林玥淮微顿,却始终维持着得体的笑:“方才瞧见悠悠和小希在鱼塘边。” 秦佑铭显然没有说话的欲望,阖着眼,仿佛下一秒就能睡着。 其实林玥淮摸不准他的心意,可仍继续说:“也不知道悠悠说了什么,小希便进到池塘里了。” “这么冷的天,小希这样进去,该多冷啊。” 忽地,旁边传来低笑,打断了她的话。 秦佑铭终于睁开眼,脸上的笑意很淡:“大小姐真有意思啊。” “……大皇子此话何意?” “三小姐进水,你不找四弟,找我做何?” 林玥淮顿了顿:“许是小女误会了,若大皇子对三妹无意,尽可将此事告知四皇子,也未尝不可。”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殿内的丝竹声。 半晌后,那个男人的嘴角才上扬几分,语气漫不经心道:“成啊。” 林玥淮还没反应过来话中之意,秦佑铭已经自顾自的走开了。 但走了几步后,却突然回头,散漫地对她笑道:“谢了。”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向她传递了十分重要的信息。 他,秦佑铭,果真是喜欢林希的! 林玥淮死死的捏住帕子。 嫉妒排山倒海的涌进来。 他们都喜欢林希,为什么?她究竟有哪里好! “小姐,您没事吧?” 云筠喊她。 她压下心中的妒忌,而后温和的笑出来:“我没事,对了,四皇子呢?” “在那呢。”云筠指着里头的身影。 林玥淮望过去。 等时间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让四皇子过去。 她就不信,有哪个男人能如此容忍自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与另个男人鬼混在一起。 * 此时是深夜,宫里的奴才都在准备寿宴,这片鱼塘远离宴厅,所以没什么人经过。 云锦站在鱼塘边上,焦急道:“小姐,还是让奴婢来……” “若不是我亲自找到,二姐恐怕又要钻空子了。”她踩着冰凉的水,弯腰捡起一粒珠子,放进锦囊里。 天冷的发慌,她开始颤抖了。 “云锦,灯笼拿过来些。”林希头也不抬,踩着水。 “好……”那头的话语顿住,“大——”下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 林希专心地找珠子,所以没发现岸上的异样。 灯笼光靠过来时,她看的清晰了些:“这边。”她指了一下方向。 但灯笼却没动。 林希皱眉:“云锦,你怎么……”抬眸的那一瞬间,话语猛然卡住了。 因为拿着灯笼的不是别人,而是秦佑铭。 他半蹲在池塘边上,一手搭着膝盖撑着下巴,另一手为她拿着灯笼,嘴角噙笑:“这不是三小姐吗。” “……”林希视线往后,看到那边忐忑不安的云锦,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叹口气重新看向秦佑铭:“大皇子,能请你将灯笼还给云锦吗?” “不行噢。” “……” 他温和提醒道:“这里是我的。” “?” “这片鱼塘是父皇赠予我的。” 林希愣了一下。 他面色未改,看起来斯文从容:“三小姐进别人的鱼塘前,可得到同意了?” “……” 所以这片鱼塘被他承包了吗? 可林希真没听过有送鱼塘这件事,于是不确定道:“真的?” “真。” 林希犹疑了,面色凝重起来。 那男人却支着脸,似是忍不住了,笑几声。 “……大皇子?” 他没说话,还在笑,笑到肩膀轻颤。 林希也终于反应过来,是被他骗了。 幼稚的老男人。 林希愤愤瞪了他一眼,而后继续找珠子。 下一秒却听见“扑通”一声。 那人直接走进水里。 林希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干嘛呢。” “我在找珠子。”她想了想,“大皇子帮我做个证吧,证明这些珠子是我找到的。”这样林悠悠便不会反口。 第104章 寻找雾絮果 秦佑铭问:“必须自己找?” “必须自己找。” 静了几秒后。 “成啊。”他漫不经心的提着灯笼,“找吧。” 林希打量了他一下,确定他没想找麻烦后,便继续寻珠子了。 她的裙角打湿,小腿几乎麻了,可只找到几粒珠子。 正想着该怎么办时,池塘里突然亮起了一点一点的小光亮。 林希震住,猛然抬眸。 那一边,秦佑铭正慢条斯理的往池子里撒粉,随着粉末入水,里头便亮起了光。 “这个是……” 秦佑铭随口答:“闪金粉。”原想着送给父皇当寿礼,现下全撒进鱼塘了。 这一下,池底的珠子终于看的清清楚楚。 林希顿时兴奋起来,但却想到了什么,连忙道:“闪金粉如此金贵,大皇子何必为了我这般浪费。” 秦佑铭拍了拍手上的粉末,似是觉得好笑:“三小姐,我不过是往鱼塘里扔了些废物,怎就是为了你?” 林希被他怼的一哑。 他指着那些珠子,好心提醒:“不捡了?” 林希反应过来,赶紧去捡。 有了这些光亮,捡起来便快了许多,不出十分钟便捡完。 林希将珠子收好后上岸。 云锦即刻将大氅披在她身上:“小姐,您没事吧?” 她摇头。 而秦佑铭也上岸了,随手拍了拍自己的湿衣服,模样慵懒随意。 仿佛方才的散金粉真是随手一扔。 林希抿了下唇,还是说道:“谢谢大皇子。” “知恩图报。” “?” 秦佑铭走过来,帮她拉紧大氅后,才说道:“这话似乎是三小姐说的。” “……” 这老男人虽在笑,可笑的却让人讨厌。 她干咳一声:“大皇子方才也说,不是为了我,只不过是扔了一些废物。” “噢。”他的语气悠闲,“所以三小姐是翻脸不认人了?行啊,那便当我自讨苦吃。” “……今日的恩小女记下了,来日定……” “不用来日,就今日吧。” 林希愣了下:“大皇子不去宴会厅吗?” “陪你啊。” “……不用了。” 他当作没听到,朝远处招了招手。 卫封走过来,将东西递给他,离开前顺便将云锦带走了。 “霸道,冷淡,不解风情。”他边说话边将暖手炉放在林希手中,“你喜欢这样的?” 林希原本还觉得冷,有了暖手炉顿时舒服了许多:“四皇子不霸道,不冷淡,也不是不解风情。” “恩。”他扫了她一眼,“我没说是四弟。” “……”可她喜欢的人就是他啊。 两人间安静片刻。 原以为此人是放弃这个话题了,准备安静地陪他一会当是报恩,没想到他忽然又重复道:“所以,三小姐当真喜欢霸道,冷淡,不解风情的男人?” “……”她本不想回复,可听见他这么说,又忍不住帮秦司皓说话,“他不是。” 她的视线在他脸上定格两秒,才想到:“我与司皓之间没有秘密,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我们信任彼此。” 这话成功让那人闭嘴。 “扑哧!” “扑哧!” 远处传来烟火绽放的声音。 林希被美丽的烟火吸引了注意,忍不住抬头观赏。 而身边的人却没看烟火,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她脸上。 夜空中的火花极美,远处还有淡淡的欢闹声。 秦佑铭抬手,手臂就在林希的背后,可他却没有进一步,只是停在那。 “丫头。” “恩?”林希正专注的看着烟火。 “和你说个秘密。” “扑。” “扑哧。” 漆黑的月夜被烟火点亮,照在了院中。 秦佑铭弯腰,靠在她的耳边,轻声说:“我死过一次,你信吗。” “扑哧。” 又一道火光窜上天空。 它绽放的那一刻。 与秦佑铭的声音相互重叠—— “我的灵魂穿进了这具身体,你信吗。” * 林希的背脊僵住,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缓缓转头。 秦佑铭还弯着腰,她这一转,两人间的距离便瞬间拉近。 近的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可谁也没有退后。 直到那个男人弯起眼角,用极不正经的声音又说一遍:“真信了啊?” 这句话,又像在开玩笑。 林希的脑子一片空白。 想起了他掌心内的数字:xx:xx:xx。 “你……”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佑铭却表情突变,猛地跳起,迅速往后退。 同一时间,几根银针落在了他的位置上。 若他方才没有避开,必死无疑。 秦佑铭皱眉,盯着林希身后。 林希意识到了什么,也连忙回头。 只见远处,那个男人抿着唇,死死的望着他们。 他的肤色惨白,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病态。 夜空中的烟花似是到了尾声,最大的那朵骤然散开,点缀了整片星空。 然而在这片美景之下,院中三人的气氛却十分压抑。 秦司皓慢慢走过来,垂眸看林希时,目光变得温和:“在看烟火?” 林希想解释,没想到秦司皓已经得出了结论,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嗯”一声。 旋即他的目光便对上秦佑铭,什么话也没说,可视线却带着锐利的光。 林希觉得不对劲:“司皓……” “走吧。”他牵着她离开。 林希下意识转头去看秦佑铭。 他站在那没动,身影没入黑暗中,静静的与她对视。 身旁的人捏紧她的手。 林希一痛,终于回神。 秦司皓没说话,只是牵着她,仿佛方才狠狠捏她一下的人,并不是他。 * 一路上秦司皓都没说话,带她出了宫。 林希心中忐忑不安,虽然没做坏事,可秦司皓此时的状态太不正常了。 此人要么不爆发,要么在隐忍之后骤然失控。 那样结果更坏。 车夫为他们开了车门,林希坐上去,准备和他好好谈一下。 于是当门关上,秦司皓坐进来后,林希便准备开口:“我刚刚——” 秦司皓却猛地压住她,吻住她的唇。 马车在路上摇摇晃晃的行驶。 林希被秦司皓按在马车里。 她被吻的缺氧,大手一挥,将车窗开了一点缝隙,那风吹进来,让她觉得更冷了。 第105章 誓死效忠 秦司皓边吻她,边抓住她的手按在窗户边上。 两人本是靠着马车,但林希受力不稳,身子慢慢下滑。 也还好这马车够大,旋即她便被吻着倒在了车椅上。 如今冬季,所以马车里的椅子都加了软垫,她的背靠在垫子上,也不觉得痛。 但秦司皓并没有放过她,俯下身来,顺势搂住她,不让她掉下去,继续吻着。 林希呜呜叫,捶打他的后背。 这人果然失控了。 马车踉跄行走,配合着这个霸道的吻。 也不知走了多久,那人才终于离开她的唇。 此时林希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 全身都是软的,坐不起来。 他盯着她,摸了摸她的唇,才将她抱起来。 林希缓过气后,恼羞的推开他:“你若是生气就与我吵,为何次次都要如此!” 他的眸子很黑,想去吻她的脸,可林希却瞥开。 那一吻便落在了她的额角。 秦司皓没生气,凑过来抱住她,纵使她挣扎的厉害,他都死死抱着:“可我不敢和你吵。” “那你怎么敢做这些!” 他盯着怀中的她。 女子脸颊绯红,怕是气急了,用最凶狠的模样面对他。 诸不知这样子,却漂亮得不得了。 他抿唇:“我错了。” 林希知道是方才的事让他误会了,于是解释:“刚刚大皇子在与我谈话,我们什么事也没有,你别误会。” “谈了什么?” 林希想起他当时的那句。 ——“我的灵魂穿进这具身体。” 她心中一紧,只得移开视线:“这事不好说。” 听到这句话,秦司皓的眸子暗下,唇边却扬着笑:“和他的秘密?” 话里带了凉意。 林希知道这话题是不能聊了:“我和他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想哪样?” “好了,别说了。” “若我偏要说呢?”他笑起来,不再隐忍,“他要是死了,你是不是就能一心一意对我了?” 林希背脊一凉,觉察到了什么:“单影呢?” 他凝眸看她,没应。 林希记得他方才来的时候,单影还在,可是出宫时单影却没跟着。 她脑子一热,冲外头喊道:“停车!” 马车停下。 林希推开车门下来。 秦司皓紧跟其后。 下车的一瞬间,林希瞧见马夫手上的绿光,眸子停滞一瞬,但因为秦司皓的拉扯而转移了注意。 “你要去哪?” “你让单影做什么去了?” 这里是山路,两人在路中对视。 秦司皓没有闪避,他的眸里载着危险之色,尤其是看到她这么紧张后,那戾气再也遮不住了。 “让人,杀了秦佑铭。” 闻言,林希冷吸一口气。 秦司皓却笑出来:“怎么,心疼了?” 这次她真的怒了:“让单影停手!” 他望着她,神情冷淡。 “秦司皓!” “你不停手是吗!”她转身往皇宫的方向走。 秦司皓几步追上她,拉住。 她却狠狠甩开他的手。 月光下,两人望着彼此。 他的眼里压着寒气,她则装着盛怒。 “秦司皓,你若敢动手,今后就别见我了。” 他的眼睫轻颤。 林希见他仍然无动于衷,恼的几乎想咬死他,于是不再与他周旋,打算自己回宫阻止单影。 可那人又抓住她了:“别去。” “放开!” 他没放。 任凭林希怎么用力都甩不开,那只手像手铐,牢牢地牵制住她。 林希冷静下来:“大皇子什么也没做,你不能这样。” “可他靠近你。”他凝眸看她,眼里有无限的痛楚在蔓延。 那种痛让林希难以忽略。 他似是委屈极了。 但最后还是从腰间拿出信号弹,打上夜空。 林希抬头看着那个信号弹,听到他说—— “我不动他。” “可你,也不能再见他。” 林希如释重负,终于能好好与他交谈了:“我答应你以后离大皇子远点,尽量不单独见他,这样可以吗?” 他垂眸,没说话,但是牵起她的手。 仿佛只要有这个温度在,他就能安心。 林希:“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喜欢的人只有你。” 秦司皓的眉梢还残留着危险之色,但听到这句话后,懵了一瞬。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瞳孔惊变,扯住林希往后拉。 几乎是同时,一道人影呼啸而过,若不是秦司皓拉开她,那人手中的剑已然划破她的脖子。 林希惊魂未定,便见到数个人影从天而降,包围着他们。 月光轻盈如纱布,照在这些人脸上时,林希吃惊的发现,他们的眼睛都是血红的。 是和秦司皓毒发时一般的红! *** 昏暗的地牢内。 秦政隔着木栏望着里头的人:“今日是朕的寿辰。” 穆妍冷笑,并无回应。 秦政也不在意:“朕为你修建了寝宫,你定会喜欢。” “秦政,你是想将我关起来?” 他温和的望着她:“只要你老实待着,朕自会好好待你。” 金黄色的烛火照在穆妍脸上,那道疤显眼却又妖艳:“秦政,这疤我能去掉,可你知道我为何不去吗?” 秦政眯起眼,没答。 听着那个女人浅浅淡淡的笑。 她说:“因为这是当年,你带着禁军冲入我皇城,那些士兵在我脸上留下的,这疤时刻都在提醒我,家仇国仇不可忘。” 而她失去的,又仅仅是这些? 那一天,她的心和信念,也跟着一起丢了! 秦政的脸色暗了些:“所以,你便将那些药卖给李添殇?” 穆妍笑着走过来,并未回答。 秦政:“可惜当年他没用这些药,而聿程军也杀不死我安月。”自从看了寒龚的信件,他也对当年的事略知一二。 过程是什么他不在意,重要的是结果。 安月胜了。 穆妍却靠近木栏,轻轻笑道:“秦政,你怎么会以为,那些药的用处,仅仅只是这些?“ *** 第106章 会喝酒的女人很好 一道剑影割破了车夫的喉咙,他睁大眼,直直倒下去。 掌心内的绿光也随着他的倒下而消失。 林希怔了片刻。 这些刺客的武功与普通人不同,非常好。 而且刀刀入命。 暗卫死的死伤的伤,可那些刺客却一个不少。 秦司皓轻哧一声,抱住她跳起。 一行人在林间追逐。 秦司皓动作迅速,抱着她跳跃时仿如在坐过山车,一上一下,林希的心脏几乎快受不住了,只能闭紧眼睛。 秦司皓看了眼后头紧追的刺客,继而看向林希。 她的表情很不好,显然受不了这种上上下下的跳跃。 她与他不同,只是个普通人,不能承受太大压力。 想通后,秦司皓连忙停下,轻轻将林希放在树下。 没有了那种脱离地心引力的动作,林希终于能喘息,她头晕脑胀,说不出话,只能睁着迷蒙的眼看着秦司皓。 后者则对她露出微笑,摸了摸她的头:“在这休息,等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快速转身拔出剑。 与此同时,一名刺客刚好从背后袭来。 秦司皓挡住那一剑。 他不想在林希面前动手,但此时已容不得他顾虑了,因为这些人的武功不简单。 他制开一人,看过去。 这些刺客的眼睛血红。 他们的剑气狠厉,每个人的武功都与他不相伯仲。 这是中毒了。 与他一样的毒。 看来穆妍用他的血研制出了全新的毒药。 此时林希已经缓过气了,紧张的望着那一边。 可是这一望却让她呆愣片刻。 等等…… 是错觉吗? 为何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倒计时竟然消失了。 但只是片刻便又出现…… 一名刺客发现了她,这也令她收回了注意力,赶紧掏出银针朝刺客掷去! 银针刺入刺客的胸口,可他只是停了停,而后缓缓抬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希彻底懵了,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颤抖着后退,情不自禁喊道:“秦,秦司皓。” 秦司皓此时正在不远处,听到声音后连忙看过去。 “小希!” 与此同时,更多的刺客出现,挡在了他面前。 他慌张闪过,抬眸的一瞬却震住了,因为那名刺客的剑,竟已刺进了林希胸口! 秦司皓的瞳孔猛然放大。 林希的血像是一道开关,将他极力隐藏的晦暗彻底暴露出来。 他怔怔的。 一动不动。 只是看着那一边。 脑海里响起了一道声音。 出来吧。 让力量涌出来吧。 若不出来,你保护不了她。 秦司皓,你还在等什么? 乌云遮住了月亮。 山里又静又暗。 林希感觉到了钻心的疼。 但她知道自己死不了。 掌心里清晰的数字告诉她。 她还能活——82:45:03 三天时间。 她吃力的抬眸。 那一瞬,乌云遮空,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正呼之欲出。 寒风冷冽。 她的鲜血染红了这一块地方。 可林希却感觉不到痛了。 因为此时,秦司皓正站在她的面前,他一剑砍死了刺伤她的刺客。 即使黑云密布,她也能看见他眼底里的红。 而这一次,就连他黑色的长发都变了。 他站立在风中,雪白的发丝在风中飘舞。 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司……”她想叫他,可是一开口只有猩红的血往外流。 而秦司皓仿佛看不见她。 他握紧了剑,盯着那些刺客。 杀。 力量。 强大的力量。 这些声音不断在他的脑中涌现。 他彻底变成了杀人的机器。 已经不再压制了。 是啊。 忍什么。 出来吧。 让这些强大的力量都出来吧! 他血红的眼猛地看向那些人,运气朝他们挥去。 那些力化成一道利风,一下便将远处的刺客击退。 他跳起,下手毫不留情。 那些人被他大卸八块。 寒风中带着刺鼻的血腥。 秦司皓立在尸体中。 体内的力量疯狂地涌了出来,他渴望却又迷茫。 是什么。 他究竟在追寻什么。 忘记了。 什么也记不得。 原本五彩的世界在他看来已是漆黑一片。 他身处在黑暗中,不再等待光明。 “司……皓……” 林希用尽所有力量,努力朝他走去。 她知道的,司皓现在很茫然,他一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人躲在黑暗中,无去无从。 他害怕孤独。 所以他一定在等她。 腹部的血一滴滴往下流。 她每走一步,血便在她身后留下一片蜿蜒。 那人站在尸堆中,仰头望着空中明月。 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要走。 不行! “司皓!”她用尽全部力气喊他。 那人的脚步微微一顿,转头。 看她时眼里的戾气仍在。 林希已经走不过去了,迷蒙着眼。 “司皓……”她朝他笑开,“我好痛,你抱抱我,好不好?” 秦司皓的表情茫然了起来。 在这漆黑的世界中,那个女人的身子竟然闪着微弱的光,像在为他指引方向。 “你走了,我就不理你,我会生气。” “真的。” 林希沙哑着声,眼中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滚落出来。 那滴泪像是落在了秦司皓的心上。 他身子微颤,朝她靠近一步。 “过来,抱抱我……”说完这句话后,她终于撑不住了,身子重重往旁边倒。 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秦司皓的脑中轰然炸开。 他下意识冲上前,在林希倒下的那一刻抱住了她的身子。 “小……希。” 女子没说话,只是弯了弯唇,似乎料到了他会过来,整个人变得安心放松。 旋即缓缓闭上了眼。 秦司皓也彻底反应过来了。 “林希!”他慌乱无措,抱紧她,“怎么办……” “不能有事,你不能有事。” “不可以。” “林希!” 黑夜中,他抱着她嘶吼。 眼眸仍是血红,可身子却在颤抖。 仿佛是只被捆绑的野兽,想要爆发,可却怕伤了怀中的女子。 她,便是绑住他的缰绳。 *** 第107章 备胎 今年的寿宴结束的比往日早。 秦佑铭走出宫殿时,卫封迎上来:“属下过去时,只瞧见了一地尸体。” 秦佑铭的脚步顿住。 怕他担心,卫封赶紧接道:“并无三小姐,应是被四皇子救走了。” 秦佑铭紧绷的背脊这才松开。 方才在鱼塘时瞧见丫头掌心内有暗光,知道她会遇到危险,可他还未入睡,并未梦见她遇到什么危险,为了以防万一便派人暗中保护。 “不过属下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秦佑铭朝他看去。 卫封:“那些尸体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听到这个,秦佑铭的脸色变了。 身后传来谈笑声,他看过去,视线刚好与李添殇撞在一起。 两人对视一笑。 然而收回视线后,秦佑铭脸上的温度不再。 血红色。 当年在杨山景上,刺杀聿程军的士兵,眸子里的颜色,就是血红色。 *** “主子让你动手,你不会劝着些!”单茹狠狠瞪了单影一眼。 单影无奈道:“主子的性子,哪是我能劝的住?不过这不也没动手吗。” 虽然觉得奇怪,主子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杀大皇子了,但只要不与大皇子起冲突就好。 毕竟这大皇子,也不是善类。 “都这时辰了,主子怎么还没回?” 单茹正想出去找找时,便瞧见一道人影从外头进来。 “主子!” 两人都吓了一跳。 此时的秦司皓满身是血。 而他的怀里正抱着林希。 也不知道这些血是他的,还是林希的。 “把医官叫来!” 秦司皓将林希抱进房。 单茹率先反应过来,连忙出去叫人。 单影跟着入内,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很明显主子的状态不对劲,他的瞳孔还带着残留的猩红,但好在没有毒发的征兆。 “主子,您别担心,三小姐会没事的。” 他没应,只是盯着林希。 单影便也不敢打扰了。 直到医官进来他才回神。 “快!” 医官不敢怠慢,开始为林希疗伤。 单茹过来:“主子,这里交给医官,您也受伤了,先去疗伤吧。” 他还是不动,像尊雕像一样站在那。 单影拉了一下单茹,摇摇头。 单茹也知道劝不得了。 两人正想退后,却听见他沙哑的声音:“她没事,对不对。” 二人同时愣住。 秦司皓始终盯着床,林希被医官和医女围在中间,看不清了。 可他仿佛就是能瞧见她。 透过众人,世间的一切。 他的眼里只有她。 “不会有事,对不对?” 那语调带着他们不曾听过的颤栗。 主子在害怕。 仿佛林希有个万一,他也活不下去。 或者是,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单茹吸气,轻声安抚:“主子放心,三小姐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单影也反应过来,连忙附和:“不会有事,您瞧瞧三小姐那脸,多红润,是长命百岁的相。” 可这些话却不足以安抚他。 他的双手颤抖。 医官走过来:“四皇子,三小姐身子本就虚,几个月前又曾在牢中用刑,所以……” “她若有个万一。”秦司皓的视线缓缓落在医官身上,里头的寒意似要划破黑夜,“你们,全去陪葬。” 医官哆嗦了一下,连忙低头:“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 今日十分热闹。 然而二皇子府却极为冷清。 秦寒龚原以为今日也会平静度过,却没有想到竟能见到意中人。 今日的林玥淮很美。 却也让他忐忑。 “玥淮你……怎么进来的……”那么多的话都头来,他却只敢说这句。 然而对面的女子却不介意,只是轻笑:“今日的守卫是父亲的弟子。” “如此……”许久未见,他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林玥淮笑的温柔:“这几个月,二皇子过的好吗?” “哪有什么好与不好,你呢?” “如是。”她垂眸,美丽的脸庞添了些许疲惫,“其实今日来,玥淮是有话想与二皇子说。” 秦寒龚看向她。 林玥淮无奈的笑了声,才说:“皇上让我嫁给四皇子。” “什么?”他猛地上前一步。 “可我不想嫁,我的心里早已有了他人。” 在说这句话时,她的目光是望着秦寒龚的。 这让他心下一跳。 仿如蜜水流过心田,可又转瞬即逝。 “玥淮……” 林玥淮的眼瞳晶莹剔透,沙哑道:“二皇子,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如今还能如何帮你。” “可以的。”她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想,定能帮我。” 秦寒龚望着他们交握的手。 那一瞬间,也下定了主意。 “好。” *** 从黑夜到白天。 房内的医女换了一个又一个,唯有秦司皓一动不动的立在床边。 他不吃不喝,身上还带着血,可却仿佛感觉不到世间万物,眼里只有床上那人。 此时单茹去休息了,换了单影进来。 刚进门,便瞧见主子狠狠捏住一名奴才的手臂,低吼:“不准碰她!” “四,四皇子,奴才只是将帕子……” 秦司皓黑眸沉沉,一掌推开奴才。 奴才摔在了地上。 单影连忙上前:“主子,三小姐受不得惊吓。” 这句话果然起了作用,他的戾气稍稍收敛,不再管那名奴才了,重新看向床上的女子。 单影朝奴才挤眼,示意他快滚。 奴才哆嗦着起身,连忙出去了。 等单影再看过去时,只瞧见秦司皓正温柔的帮林希擦汗,仿佛方才浑身噬气的人不是他。 单影抿唇,默默站到一旁。 从前他觉得,主子是爱三小姐的,但此时他才明白,这不仅是爱,更是豁出了命。 “单护卫,丞相府派人过来……”管家不敢和秦司皓说,唯有过来与他禀告。 单影皱眉,看了眼床边。 主子怔怔地坐在那,两日了,他几乎没动过,寸步不离地守着。 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单影叹气:“我出去看看。” 第108章 云锦有危险 外头寒风刺骨。 池映照带着寒气进入房内,边在炭火旁烘烤,边和里头的人说话:“老将军寄了信,催你快回去。” 然而回给他的只有一声“怯”。 池映照转头看他:“固念,安月皇的寿辰已过,你不想回,莫不是为了那位三小姐?” 莫固念正慵懒的躺在塌上看书,闻言嗤笑一声:“我是你?” “?” “你日日追着,人姑娘看也不看你。” “……” “那三小姐,却是追着我跑。” 池映照觉得他在做梦。 而在做梦的那个人,直起身子,眸子带着笑:“我是被追求的那个,懂?” “……”池映照只能回四个大字,“有病吃药。” 莫固念冷笑。 池映照在他旁边坐下,想到什么,于是说:“方才我去找单茹,听见了一件事。” 莫固念翻着书,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池映照并不在意,继续说道:“听说疯狂追求你的那位三小姐,被刺杀了。” 听到这话,他愣了一下,这才放下书。 池映照被他的表情吓到:“怎么?你不会要去四皇子府抢人吧?”他分析着这个疯子的个性,觉得极有可能,于是跳起来,“你可别,我们现在在安月,你——” “别唧唧歪歪。”莫固念烦躁的起身,“不过你对,时候确实到了。” 池映照:“对什么?” 他朝外头喊:“纪聘。” 门被推开,纪聘个头大,一进来便很有存在感:“少将军!”就连声音也大。 莫固念摸了摸耳朵,随口道:“叫那人准备一下。” 纪聘愣住。 池映照看着二人:“准备?谁?谁准备什么?” 纪聘:“属下这便去办。” 莫固念摆手,而后重新躺回塌上,不过那本书却没动了,而是望着外头,眉目深深。 留下一脸懵逼的池映照,突然觉得……自己怎么像个傻子…… * 最后还是靠单茹出面,才送走了林逸宸和林大夫人。 彼时夕阳成晖。 忙了一日,二人才回到屋内。 那会的光金灿灿的,洒在秦司皓的背影上,却成了支离破碎。 他似乎没动过,一直维持着那个坐姿。 二人互看一眼,叹了口气后走上前。 单茹:“主子,小厨房炖了参汤,您去喝点吧。” 他没应,只是盯着林希。 单影看着心疼:“主子,您的身体要顾好,否则——” “滚。” 那个字毫无感情。 二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下一秒,秦司皓紧绷的背脊却动了。 他俯身,靠近床边,声音沙哑道:“小……希。” 两人震住,也连忙看过去。 只见床上的女子眼睫微动,而后轻轻的睁开眼。 秦司皓似是觉得在做梦,不敢碰她,也不敢说话。 仿佛怕一碰即碎。 最后还是林希先开口:“……司皓。” 他一颗心悬在心上,仍不敢动:“嗯。” “我渴。” “那我,我让人给你……”他有点手足无措,反应过来后,连忙转身吼道,“水!” 单茹已经拿了水递过来。 秦司皓接过,水伸到林希唇边时,变得小心翼翼。 他不敢说话,只是递着水,看林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喝着。 她轻咳几声,秦司皓便觉得自己的心提的很高,手指都在颤抖。 林希喝完了水,觉得累于是重新闭上眼睛。 这下秦司皓慌了,显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可不敢吵她,只能轻声唤她的名字:“……小希,你,你还痛吗?” 闭着眼的女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睁开了眼看他:“你呢,没事吧?” 林希的精神稍稍回来,所以也注意到了,这人的衣服还残留着血迹,说明根本没换过,而她被刺伤前倒计时是三天,八十二小时。 然而现在却是——97:03:25。 时间没减反加,间接印证此人根本没离开过她的身边。 “是我。”他终于敢碰她了,用一种极轻的力道,目光痴缠,“没保护好你……” “哪里没有?”她轻声说,“若不是你,我早死了。” “所以谢谢你呀,司皓。” 她朝他笑。 秦司皓喉咙苦涩,垂眸:“还好。” 林希看不见他的脸,却瞧见他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像是一触即碎的泡泡,害怕又无助。 “你没事。” “还好,你没事。” “谢谢你,没事。” 那一刻,林希已经感觉不到疼了,只有心里泛着酸涩的苦。 她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倒计时的完结。 如果她走了,眼前这个人能好好的吗? * “你去休息吧。”林希发现秦司皓的头发又变回了正常的黑色,眼睛也不红了。 但有几条血丝。 当是累的。 秦司皓却坚持坐在那:“陪你。” 林希转而看向单茹:“我昏迷多久了?” “回三小姐,两日了。” 两日。 他都这么干坐着? 林希皱眉:“我没事了,你放心吧。” 刚好医女进来,为她诊脉。 秦司皓便在一旁看着。 许是医女的动作太大,弄疼了她,林希深吸了一口气。 秦司皓立马沉下脸:“拉下去。” 医女吓得跪在地上,这几日被这么拉走的人有好几个,全都没有好下场,所以医女不敢求饶,知道求饶只会换来更坏的结果。 只能瑟瑟发抖。 可秦司皓回头看林希时,语气却温柔的不像话:“弄疼你了?” 林希摇头,不明白医女为什么那么怕:“你让医女起来吧。” 众人都望着秦司皓。 不敢吭声。 他抿了抿唇,片刻后,道:“过来。” 医女如释重负,这才敢起身。 林希也觉察到了大家的害怕,于是问秦司皓:“你没做坏事吧?” 秦司皓盯着她看,乌黑的眸子绕着缠绵,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俯身,手撑在她的两侧,亲吻她的额头。 “没有。”他摸着她的脸,柔声说,“我很乖。” 众人低头,不做评论。 林希没力气,推不开他,只能板着脸:“那你去休息。” “可我想看着你。”他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 靠她很近。 林希只能装出嫌弃的模样:“你衣服上都是血,快去换了。” 秦司皓这才反应过来,那日回来后连衣服都没换。 他是不在意的,可是不能污染了她。 “……好。”这次他妥协,收起双臂站直。 可是却不敢离开。 林希瞪他:“还不走?” “……”他顿了顿,看向单影,“好好照顾她。” “主子放心。” 他凝眸注视了她一会,最后终于离开。 他一走,林希便觉得困了,再次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09章 又一次离开 这一次,林希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因为她又看见了妈妈。 可是显然妈妈却看不见她。 她喝着什么东西,不知为何林希觉察到那东西有毒,于是大声叫:“别喝,不能喝!” 可不管她怎么阻止,最后妈妈还是喝了。 “不要!” 林希猛地睁开眼。 房里只点了一盏烛火。 她的胸口大力起伏,隐约记起了什么,全是妈妈的脸。 梦中里的女人究竟是不是妈妈…… 外头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林希又累又痛,不想转过去看,只是闭着眼休息。 她觉察到有人站在床边盯着她,像是一抹幽魂,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不敢动。 仿佛怕自己一动,她就不见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希就快睡着时。 那人终于轻手轻脚上床,在她身旁躺下,可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不敢靠过来。 她终是忍不住了,睁开眼,侧头看过去。 这会的烛光浅浅淡淡,他的面容藏在了阴影中,看不清,却觉察到他愣了一下。 “吵醒你了?”就连他的声音都是小心翼翼的。 他的身上带了凉气。 林希皱眉,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平时都是他主动,鲜少她会碰他,所以这会秦司皓懵了,只敢盯着她看。 “为什么用冷水洗澡?”明明刚刚泡完澡,可他却通体冰凉。 秦司皓是侧躺着的,这个方向方便看她,他沙哑道:“我感觉不到冷热。” 毒药让他像个怪物。 可是解药却让他遗失感知。 “可我会感觉到啊。”她做了个嫌弃的表情,“你的身子这样冷,我怎么抱你?” 那句话像暖流滑过他的心。 他抿紧唇,似乎在挣扎,最后出口的话有丝挫败:“那天你看见了。” “什么?” “我像个怪物。”他垂眸,“那毒让我拥有力量,只要释放它,我就会变成怪物。” “噢,看到了。” 他顿了一下,而后捏住她的下巴:“怕我吗?” 林希放任他捏着自己,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眸光深沉,仿佛她现在只要说一个怕字,他便万劫不复。 可他却像是烂罐子摔破,说道:“我会发疯,可能到时连你是谁也不知道,控制不了力量,所以。” “怕吗?” 林希:“怕啊。” 他的手一颤。 那两个字像是抽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谁知下一秒林希却笑出来,眨巴着眼:“司皓,其实我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还能看见别人的寿命,你说我是不是怪物,你是不是很怕我啊?” 他愣了一下,虽知道她在开玩笑,但还是坚定回道:“不怕。” “那怎么办?我好怕自己啊。”她的语气轻佻。 秦司皓怔怔的盯着她,像在看什么稀有物。 林希不开玩笑了,主动靠过去,抱住他的腰。 她一主动,他便像石化了:“你受伤了……” “谢谢你,救了我。” 秦司皓:“……” “若当时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将那力量放出来,对不对?”所以是她,让他变成了怪物啊。 秦司皓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她便笑着捧起他的脸:“所以不要怪自己了,这样像在怪我。” 他张狂自负,杀了这么多人,从来不觉得愧疚,但当爱上她后,便开始觉得自己肮脏,生怕这些血会沾染到她。 可她却这般良善,告诉他不要怕。 不要怪自己。 秦司皓几乎克制不住,边吻着她边说:“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就算变成怪物,我也甘愿。” 林希不喜欢他这么说,于是在他舌头侵入时,狠狠咬住。 秦司皓感觉嘴里一麻,松了口,瞳孔亮晶晶的望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 但眼里却藏着意味不明的笑。 仿佛很喜欢她这个举动。 林希干咳一声:“不准说这样的话。” 他没应,而是再次凑过去亲吻她,急切的想要证明她的存在。 “小希。” 他们的舌/尖交缠。 虽然他尽量避免碰到她,但他吻的太动情,林希不小心扯到伤口,忍不住轻呼一声。 秦司皓连忙放开她:“我去叫医师。”他慌张的下床。 林希拉住他,笑道:“没事。” 可秦司皓不敢再碰她了,往后挪了几步,哑着声:“你睡,我看着你。” “嗯。”她累了。 确定他心情好了以后,才敢闭上眼。 睡梦中感觉到身边的人帮她拉高了被子。 小小声说了什么。 林希听不清。 但却清楚感受到了他灼热的视线,正定定的望着她,一刻也不敢移开。 * * * 此时的御书房里只有秦政和李添殇。 “李将军两日后启程?” 李添殇恭敬道:“是的,皇上。” “幸好刺客并无伤到李将军,否则朕真不知该如何面对玄武皇。” “皇上严重了,李某只是一介臣子,能得到您与陛下的关怀,实属三生有幸。” “如此。”秦政喝了口茶。 殿内安安静静,只有他喝茶的声音,等他放下茶后,才说,“那么南村里的尸体,李将军当是有所耳闻了。” 李添殇面不改色:“确有听闻。” “杨山景一战已时隔多年,李将军为何识得本国将领,又和他有何交易,朕不关心。” 这件事是安月占了利。 当年玄武一国独大,聿程军更是所向匹敌。 为何李添殇会与郭茂同谋,陷害聿程军,秦政不关心,只想知道:“南村那些尸体上的毒,是什么毒?” 李添殇温和道:“皇上所言何事,李某却是一概不知。” 秦政不恼,轻笑道:“李添殇,安月虽不计较,但你们玄武皇却不会如此。” 李添殇平静的望着他,手指却渐渐握紧。 “这些信件若传回玄武,可不好啊。” 李添殇一直都知道,秦政不是好说话的主,当年他凭一己之力拿下圣督,安月才开始壮大。 “当初我们只与卖毒人交易,除了晓得是用血蜈蚣提炼,其它一概不知。”他似是极难启齿,顿了下才说,“那毒可让人获得力量,可同时的,却会失去理智,并在七日内死亡。” “血蜈蚣?”秦政斟酌道,“听闻此毒,没人能承受得住。” 李添殇垂眸:“确实,绝对没有人能受的住此毒,就算有,只怕也早成了怪物。” 第110章 睚眦必报 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但林希的惊叫却淹没了鸟叫声。 “痛!” 秦司皓连忙放下药膏:“弄疼你了?” 此时,她的衣服卸下,半裹在胸前,露出了雪白的胸襟。 也不知是因为炭火太足还是这男人的视线太过炙热,林希觉得有点热:“你让医女来。” 他拿着药膏,没动:“这几日都是我帮你上的药。” “府里又不是没有医女,让她们来就好了。” “你是我的。”他的手指摩擦着药膏盒子,心里藏着妒意,“谁都不能碰。” 林希对他这种强烈的占有欲表示茫然。 她想将衣服穿上。 秦司皓却按住她的手:“别,刚上了药。” 她顿了一下,妥协:“好吧。” 那人睁着黑润的眸,出于善意道:“我帮你吹吹。” 林希:“……”吹什么? 他已凑过来,脸颊几乎贴在她的伤口上,对着那块雪白的肌肤吹了一下。 林希打了个冷颤,抵住他:“不用吹了。” “噢。” 林希以为他同意了,却发现秦司皓正盯着她,那眼神像是野兽盯着猎物。 她心里咯噔一声。 意识到不好。 他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吻:“喜欢我吗?” “说什么呢。”林希红着脸抽回自己的手。 “喜欢吗?”他靠过来,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迫切需要那个答案。 “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是啊。 为什么。 因为他怕。 不知为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若不看紧些,林希似乎会不见。 “因为我好爱你。”他避开伤口,轻轻搂住她的腰,“我不能没有你。”他觉得只要这么说了。 出于同情,出于怜悯,林希也会待在他身边。 他的嘴唇落在她的颈侧,一点一点亲吻她。 动作熟练,甚至很有技巧的避开了伤口。 林希的衣服本就落在肩头,此时更是方便他行事。 “你问就问,怎么动起手来了……” 他无辜道:“动嘴,好不好。” 话说完,他便吻住她。 而后“斯——”清脆的声响在林希耳边响起。 那个男人迫不及待地撕破了她的衣服,顺势扯到胸下。 他轻轻地让她躺在床上,冰凉的手指沾上药膏,帮她上药。 “痛……” 他吻住她的唇,边吻边帮她抹药。 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让林希颤栗。 她喊不出来,唇被他吻着。 可他却还不忘帮她上药。 空闲的那只手急不可耐地在她的裙/底游荡。 “唧唧。” 小鸟欢快的叫着。 伴随着鸟叫声,还有那轻轻的敲门声。 “四皇子?”单影不敢吵他,只能小声确认里头的状况。 而此时床上的人正在火热。 林希偏头,含糊不清道:“有人,去开门。” 他却不放:“别理。” 她试着动一下,却被他箍住。 外头又响起敲门声。 林希:“你去看看啊……” 话还没说完,只见秦司皓阴着脸,将手中的药膏狠狠砸向门。 “砰。” 外头的人明显震了一下。 而后秦司皓便垂头,专心吻她。 林希欲哭无泪,到最后只能无力的攀着他的后背,轻声道:“司皓,我疼。” 那一声仿佛惊雷,他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倒塌:“我轻点。” 虽这么说,但他身下的动作却越发凶猛。 等单影进来,已经是半刻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揣揣不安的进门。 发现林希已经换了身衣服,坐在床上,脸颊有点红。 而秦司皓则是一幅食髓知味的表情。 “何事?” 主子态度和善,仿佛方才朝大门掷气的人不是他。 单影调整了下心情,才说:“云锦来了,在外头候着。” 林希眼睛一亮。 “不准回去。”秦司皓怕她说出要回丞相府的话,率先下了通告,“云锦在这照顾,你哪也不准去。” 其实林希感觉到了,不知怎得,秦司皓下意识想将她禁锢起来,仿佛怕她会不见。 这几日每分每秒都与他在一起,所以手上的倒计时竟也没有减少。 仍然是87:02:35。 再看看他的。 短短几天时间,却已掉了三年寿命。 “你让云锦进来,我有事交代。” “不走?” “若被母亲见到我受伤,恐会担心,所以在四皇子这借住一段时日也好。” 大概三日。 而三日后等待她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此时秦司皓心情极佳:“要住多久都好。”最好一辈子都别走了,他吩咐单影,“让云锦进来。” “是。” 单影出去了。 秦司皓想了想,最后还是开口:“方才痛疼你了?” 提起这个,林希憋红了脸,瞪他:“伤口疼!” “是我的错。”他讨好地抱住她,“你打我,好不好。” “打你我手疼。” 此时单影和云锦进来。 刚好瞧见四皇子抿着唇,乖巧地帮三小姐梳理长发,眼里带着克制。 三小姐用手肘捅他:“这几日都别碰我。” 他润泽的眸底带着委屈,却不敢吭声,默默的放下她的头发,站起身。 一转头,刚好瞧见站在门口的二人。 那原本温和的眼瞳瞬间变得又沉又戾。 仿佛刚刚柔情似水的人不是他。 秦司皓:“站着做什么?” 两人回过神,连忙过来。 云锦瞧见林希的伤,吓到了:“小姐!都是奴婢的错,没有照顾好你。” 林希笑了:“我自己受的伤,怎会是你的错?”她看向秦司皓,“这几日你也有好多事未处理吧?你先去,我刚好和云锦说会话。” “不,我陪你。” 林希瞪了他一眼。 他微僵,只能妥协:“知道了。” 秦司皓带着单影离开。 林希这才与云锦说:“我受伤的事,府里没人知晓吧?” “没人晓得,四皇子派人传了话,说带您去茗城玩几日。” 林希点了点头,而后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将那些珠子交给二姐,务必从她那换来那块玉。” 云锦知道这是什么珠子,那可是小姐在鱼塘里捞了一晚上才捞到的:“奴婢晓得。”想到了什么,她急忙拿出一封信,“小姐,昨日不知是何人将这封信放在青竹阁外,奴婢想着可能是什么重要物件,便给您送来。” 林希看了眼那封信,觉得奇怪,但还是接过:“好了,你快去将玉佩换来。” “是,奴婢这就去。” 等云锦出门后,林希才拆开那封信。 但当瞧见信上的内容后,她的背脊瞬间僵住。 脑海里空白一片。 第111章 来,看好戏了 此时秦司皓正与单影在院中。 “主子,皇上为穆妍准备了寝宫。” 秦司皓眯了眯眼。 单影继续道:“单茹探得,穆妍那也有所准备。” 看来搬进寝宫的那日,便是她的逃跑之日。 “自然不能让她得手。”他冷笑,问,“几时入宫?” 单影回道:“三日后。” * * * 同一时间的大皇子府。 “大皇子,南村的尸体,皇上已下旨不再追查。” 毕竟玄武的事,哪轮得到安月管。 秦佑铭没说话,只是懒懒的坐在那,拿着酒杯喝了一口。 卫封很少见他喝酒,忍不住劝:“大皇子,喝酒伤身。” “该伤的早伤了。”他玩着酒杯,似是毫不在意,“这一点又算什么。” 卫封垂眸。 秦佑铭低笑几声:“消息传到玄武了?” “传了,这会玄武想必已经闹开,那位也会有所防备。” 他把玩着酒杯,仿佛在说一些家常小事:“差不多该动手了。” “大皇子是指……” “就。”他又倒了一杯酒,“李添殇回国那日。” 卫封算着时间,回道:“三日后。” 三日吗。 他盯着窗外飞过的鸟雀,语气淡淡:“是个好日子。” ** * 秦司皓推开门时,瞧见的是空空荡荡的房间。 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猛地抓住外头的奴才:“她呢!” 奴才被他的表情吓到。 秦司皓怒道:“她在哪!” 奴才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连忙回道:“三,三小姐方才说出去走走,所以奴才……” “混账!”他一脚踹开奴才。 奴才跌在了地上,可却不敢求饶,连忙跪好,哆嗦道:“奴才该死。” “拖下去!”吩咐完这句话后,他焦急的转身,一路小跑出去。 单影也跟在了身后:“主子您别担心,三小姐只是出去走走。” 可他却害怕极了。 他一直有种预感,林希会走。 最近这种感觉更甚。 当他跑到长廊尽头时,终于瞧见了院中的身影。 林希坐在那,正认真鼓弄着桌上的药材。 云锦站在她的身后,似是在与她说着什么。 “主子您看,三小姐在那呢。” 秦司皓大口喘气,胸口跳动的厉害,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怕的。 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心中的惶然仍没有减少。 * 时间不等人。 所以当云锦从林悠悠那拿来药香玉后,林希便一直在这鼓弄药材。 房内闷,且不通风。 她便来院里弄。 正掌握到门道时,一人却从身后抱住她。 她坐着,所以那人连同她的手臂也一起揽在怀中,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凉意:“想逃去哪。” 云锦愣了下,连忙行礼:“四皇子。” 林希也回过神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拍拍他的臂膀:“你先放开。” 他没放,执着的问:“还逃不逃。” “我哪有逃?我明明就在这里。” 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双手撑在她身后的石桌上,将她禁锢在自己臂弯中。 压迫感铺天盖地地朝林希袭来。 此时秦司皓的眸子是深黑色的,带着冬季的凉。 “你答应我了,不乱跑。” 这样的态度让林希发寒,她压低声音:“你好好说话。” 四周的枝叶摆动,此时夕阳已经落下,透过枝叶的缝隙照在院里,有种孤寂的味道。 秦司皓抿唇,定定地望着她,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别乱跑了,好不好?” “房里太闷了,我就是出来走走,顺便做药材。” 他眸中的暗光稍淡:“外头冷,等你伤好了再出来。”他牵起她的手,“先回去。” 其实已经出来了一段时间,林希也觉得累了,便同意,旋即转头对云锦说:“东西收一下。” “是的,小姐。” 秦司皓扶着她,冰凉的目光扫过云锦。 云锦顿了一下,仿如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她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单影走过来,小声道:“若你不想死,今后便看好三小姐。” 云锦愣住:“这是……” “是四皇子的意思。” 等林希回到屋子里时,发现外头的奴才似乎换了一批,不仅如此,更多了一队士兵,将院子牢牢围住。 林希看向秦司皓:“方才守在这的小袁呢?” 他的神色淡然:“调到前院了。” 林希不信:“秦司皓,你认真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周站着不少奴才,听到三小姐唤四皇子的名字,顿时心下一跳。 但四皇子却态度温和,甚至温柔地帮她将大氅系好:“什么怎么回事?” “你是想将我囚禁在这小院子里吗?” 他的手僵了僵,但很快恢复如常:“只是保护你。” 林希避开他的手:“将这些人撤走,还有小袁,也将他换回来。” 秦司皓沉默着,垂眸看她。 所有人都在怕。 可林希却板着脸,重复一遍:“听到没?” 针落可闻。 大家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然而下一秒,竟破天荒地听到四皇子答:“……嗯。” 旋即,他补充:“可单影得跟着。” 身后的单影刚打了个哈欠,嘴巴瞬间僵在那,感受着空气灌入喉咙中。 半晌,猛地咳了几声:“属下领命。” 林希朝单影看了一眼,没再反对,知道这已经是秦司皓最大的让步了。 可是她想起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 ——若想见画上的女人,十月初九子时独自来客府。 署名:莫固念。 那是两日后。 掌心内的数字清晰写着,她还有三日时间。 那个女人与妈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她不想放弃。 而且莫固念一定知道些什么。 ** * 第112章 他,竟是维护了别人 这两日秦司皓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林希。 她要什么,他都应。 态度温柔。 在他的照料下,林希的伤好的比想象得还要快。 “身子好些了?” 林希喝下那碗药,点头:“嗯。” 他轻笑,朝门外看了一眼。 而后几个宫女进门。 正当林希一头雾水时,宫女已经扶着她起身,帮她测量身形。 林希茫然道:“这是做什么?” “订做嫁衣。” 她一口气噎住:“嫁……嫁衣?” “嗯。” 司制坊的宫女道:“三小姐,请您伸直双臂。” 她抬高手,与秦司皓说:“这么快?” 秦司皓原本眼里带笑,听到这句,眸子稍稍暗下:“不快了。” 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林希的心便像颗石头似的,一直悬在那。 因为和秦司皓在一起,她的倒计时又增加了十小时。 然而他却减少了十年。 这让林希十分害怕。 若她走了,那他该怎么办啊…… 宫女让她坐下,帮她量鞋子的尺寸。 “本王来。” 宫女诧异,但还是退到一旁。 而此时秦司皓已单膝跪在林希面前,弯腰。 所有人都震惊了。 包括林希。 秦司皓的掌心冰凉,握住她的脚掌,指尖正细细摩擦着她的脚踝,带着一点暧昧。 “……好了。”林希脸颊绯红。 秦司皓由下至上望着她,眼里带着纯粹的光:“娘子。” “叫声相公听听。” “好不好?” 他用指尖轻点她的脚掌,林希最怕这种触感了,痒痒的,边笑边挣脱:“哈哈,你别弄,快起来。” 看着她毫无心机的笑容,秦司皓的心里像被羽毛滑过,也不自觉笑出来:“以后由你管着我,好不好?” “谁要,哈,谁管你了,起开。”她边笑边踹他一脚。 正中秦司皓心窝。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愣愣的盯着她。 所有人都默默的收起视线。 下一秒,便听见了四皇子的笑声。 看来是真的很开心啊。 “……都说让你放开了。”她不是故意踹他,太痒了所以下手没分寸。 林希从椅子下来,蹲在他面前:“没事吧?” “也就你能伤到我了。” 两人都在地上。 秦司皓坐着,林希则蹲着。 可秦司皓却骤然起身,双手撑在她腿侧:“娘子。”那表情显然是索吻的意思。 林希无奈了:“大家都看着呢。” “没人看。” 确实,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 但却听得见。 秦司皓继续诱惑:“亲一下,好不好?” 林希有点想笑,心里的阴霾也在不知不觉中一扫而空,最后还是妥协,在他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司皓,若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的。 * 未时。 夜寂静而无声。 秦司皓确定林希睡着后,才出门。 这几日他忙的紧,除了要应付穆妍,还要准备婚事。 白天都用来陪着林希,所以到深夜他才开始做事。 屋内。 丫鬟灭了一盏烛火,看了眼那个隆起的被子,才退出去。 而此时躺在被子里的人却在瑟瑟发抖。 不是别人,正是云锦。 她颤着声,自言自语道:“小姐,您可快些回来吧。” 同一时间的客府外。 林希看了眼掌心。 ——47:21:50 还有两日时间,所以今日不会有事。 别担心。 她给自己壮胆,远远的便瞧见了客府外亮起的灯笼。 正准备上前时—— “林希。” 这声音很熟。 林希正欲转身查看。 可同时,那人却往她的脖颈狠狠打了一下。 当下只觉得浑身无力,意识渐渐模糊。 她闭上眼的那一刻,也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秦……寒龚。” * “砰!” 花瓶砸在了地上。 护卫不敢躲,那个花瓶就这么砸在他身边。 他瑟瑟发抖,跪在地上:“四,四皇子饶命……属下也不知三小姐几时下的药,竟让我们昏迷不醒……” 秦司皓打断他们的话:“她几时丢的!” “属下……属下也不知,许是半夜……” 秦司皓一脚踹在了护卫身上,满脸怒火。 他的手上正握着那封信,是林希让他别担心的信,信旁边还跟着一瓶药。 是这几日她研制出来替代散茵花的解药,能抑制毒素。 单茹从外头进来,焦急的行了礼后,才说:“主子,盘问过了,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唯有一点有些奇怪。” “说。” “守在房外的奴才说,几日前三小姐看过一封信,虽然不晓得那封信的内容,但当日三小姐表情有异。” 秦司皓捏紧药瓶,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别担心,她很快会回来:“信是哪来的。” “云锦拿来的。” 秦司皓蓦地看向单茹。 心中升起一种道不明的异样:“云锦在何处?” 单茹抿唇,垂下头:“不见了。” 秦司皓猛然意思到,自己似乎忽略了这个跟在林希身边的丫鬟。之前在原安寺,后来的罕高村,一直到现在,都是这个丫鬟跟在身边。 明明没有武功的一人,却总能平安无事的躲过各种危机。 秦司皓捏紧拳头:“去查。” “是。” * 此时早已天光,但客府外的灯笼仍然点着。 莫固念从深夜等到白天,若是往常他定觉得不耐,然而此时。 他沉眸:“怎么回事?” 后头站着两个人。 纪聘也觉得奇怪:“妮子,你是不是没将信送到啊?” “这不可能,我是看着小姐出府的。”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跟着?” “我若是跟着,谁来假扮小姐躺床上啊!” 灯笼下,阴沉的光照在说话女子的脸上。 此时她的头发不再如往日般披着,而是高高束起。 是云锦。 “少将军让你潜伏林府多年,还不就是为了保护三小姐,你平日消息也没带几个,做事也做不好。” “那你呢!”听到纪聘的吐槽,云锦也火了,“这几年你做什么了?瞧你这身肥肉——” “够了!” 莫固念的声音不大,可却让二人同时噤声,不敢再说话了。 片刻。 他说:“守在皇府外的暗卫呢?” 经他这么一提,纪聘才恍然:“这……也没回来。” 云锦感觉到事情有变,连忙道:“小姐会不会碰到麻烦了?” 虽然莫固念没说话,可那眼神却相当恐怖。 二人不自觉咽下口水。 半晌,才听见他凉凉的说。 “找不到她,你们也别回来了。” 第113章 别去好不好? 已经两日了。 这两日单影四处打探三小姐的消息,可却毫无收获。 当他走进昔日那温馨的小房间时,只瞧见主子孤寂地坐在桃木椅上。 浑身冰凉可怕。 单影叹了口气:“主子,穆妍今晚就准备动手了,若再不出发,恐怕要让她逃了。” 秦司皓这才回神,看了单影一眼,终于起身。 几个人走出府外,一辆马车便停在他们面前,马车门打开。 车里的女子慌张的下车。 “四皇子!” 秦司皓看到来人,表情更加淡漠。 单茹拦住了那个人:“大小姐,主子今日不得空,请您改日再来。” “我有要事与四皇子说。”她面色焦急,似是很紧张。 可秦司皓却懒得看她,阴郁着脸从她面前走过。 林玥淮咬紧下唇,只能破釜沉舟:“请四皇子救救三妹!” 这句话果然让他的脚步停下。 秦司皓迅速转身,眸中带着狂风暴雨:“你知道她在哪?” 林玥淮愣了一下。 明明方才还对她冷脸的人,此时却慌张的来到她面前,迫切的与她说话,仿佛现在只要说出林希的下落,要了他的命都行。 这一切全是因为林希! 凭什么? 林玥淮捏紧了帕子,面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是二皇子,他绑走了小希。” 秦司皓瞳孔骤然紧缩。 “二皇子逃出皇府,昨夜他来找我,让我与他一起走,我不愿,他便与我说了小希的事,想用小希来威胁我……”讲到这后,她噙着泪看向秦司皓,“顺便制衡你。” 秦司皓的双手一点点握成了拳头。 没人看的出他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单影忍不住说:“四皇子,三小姐那边属下和单茹去,定将她安全带回,您必须要走了。” 这种时候就连单茹也劝:“四皇子,穆妍若逃了,后果不堪设想。” 月光下,秦司皓只是站在那,手中的剑被他死死的捏着。 他的眸子暗如黑夜。 单影:“四皇子,大局为重。” * 相同的月光照进了大皇子府。 所有人已整装待发。 秦佑铭站在这些人面前,他身穿玄色盔甲,面上没有了往日的调笑。 交代完事宜后,正欲出发。 一名暗卫却从屋檐跳下,焦急的跪在他面前。 秦佑铭的脚步顿住,他认得这名暗卫。 是派去保护那丫头的人。 “怎么回事?” 暗卫面露难色。 于是秦佑铭看向卫封:“你说。” “大皇子,正事要紧。” 听到此话,秦佑铭没有发怒,只是扯了扯嘴角,而后将剑扔在地上。 “啪”的脆响。 卫封胸口一跳,连忙跪下。 秦佑铭凉凉道:“说。” “……三小姐被二皇子捉了。” 秦佑铭的身子僵住,仿佛没听懂,又问一遍:“被捉?” “属下已经派人去寻,大皇子。”卫封抬眸,眼中压着难忍,“请您以大局为重。” “大局。”秦佑铭似是觉得好笑,勾了勾嘴角,“我哪次是为了自己?” 闻言,卫封垂眸。 而秦佑铭已经转身了。 他的表情极不正常。 卫封觉察到不对,连忙起身拦在他面前:“大皇子!” 秦佑铭推开他,表情凉薄。 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温和。 卫封忍不住喊道:“太子!” 这一声,让秦佑铭的脚步停下。 这是他第一次,盲目又缺失冷静。 卫封深吸一口气后,才来到他面前:“太子,您等了这么久,今晚绝不能错过。” 秦佑铭就这么站在那。 似是在强忍情绪,但又不知道在忍着什么。 是啊。 忠其一生,他都是为了别人而活。 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为了让兄弟们安然回家,而现在,则是为聿程军报仇。 原来这一辈子,乃至上一辈子。 他从未为自己活过。 秦佑铭笑了出来。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 * 今晚的夜十分诡异。 夜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马车在道上行走,四周则围着众多护卫,正谨慎地护送马车里的人。 然而变故就在一刹那间! 道路两旁突地出现众多黑衣人。 他们只露出了一对眼眸,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对眼眸竟是血红色的! 护卫们连忙拔出剑,与黑衣人厮杀,但显然不是对手。 一名黑衣人从容地来到马车前,将车门打开。 车上的人缓缓下车。 她的唇边扬着笑。 黑衣人双手将剑奉上:“恭迎主子。” “好。”穆妍接过,看了眼那头正在厮杀的人,“司皓呢?” “殿下他……” 话还没说完,远处突地又出现一群士兵。 穆妍皱眉。 但当看清那些人后,她却轻轻笑出来。 带着士兵的人是单影。 两边人马相互对持,单影面色紧张,相反地,穆研却一脸轻松:“司皓呢?” 单影没答,而是说:“穆妍,快束手就擒。” 这话让穆妍笑了:“果然啊,对于他而言,没有任何事比林希更重要。”明明筹划了那么久,却不惜放虎归山。 看来,她教这个儿子的,还不够多啊。 * 相同的时间,另一处丛林中也响起了厮杀声。 李添殇斩杀一名刺客后,对马车外的士兵吼道:“保护好夫人!” “是!” 突然,远处射来数支弓箭,将那些刺客一一射杀。 士兵们茫然了片刻。 李添殇站在中间,紧张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箭雨。 原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紧要关头竟出现箭雨解救他们? 刺客被解决后,士兵们仍是紧绷的:“将军,这是……” 远处出现几道身影。 李添殇眯起眼看去。 站在最前面的人身姿卓越,他认得。 是:“大皇子?” “李将军。”此时秦佑铭的模样不同以往,多了分严肃,他挥手让人收拾尸体,重新看他时,又恢复成那种松散的模样,“真巧。” “恐怕不是巧合吧?” 秦佑铭弯起眼角:“是不是巧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将军一命。”他想到了什么,而后恍然大悟般啊一声,视线移向马车那正在出来的人,笑道,“还有令夫人,加起来两条命。” 这是事实。 李添殇朝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大皇子的救命之恩。” “记得还,便行。” “……” 第114章 三人 简涵慌张的过来,扶住他:“老爷,你没事吧?” “无碍,夫人呢?” “我没事。” 秦佑铭侧着头看向一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添殇不好晾着救命恩人,便与简涵说:“你先过去休息,我与大皇子谈谈。” “好。”简涵知书达理,朝秦佑铭行了个礼后便扶着丫鬟走了。 李添殇打量着他:“大皇子为何在此?” 秦佑铭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李大人又是为何突然回玄武?” “太子急召,在下自然……”说到这,他顿住了,眸子不自觉放大。 秦佑铭似是不经意提起:“跟着李大人的那些高手呢?” “他们有事处理,所以与我分开回……” 一件件事情串联在了一起。 李添殇的心咯噔了一声,猛地看向秦佑铭。 高手被人调走,他独自回国,路上却遇到刺客…… 秦佑铭仿佛毫不在意,只是淡淡道:“看来贵国太子,颇为重视李大人。” 今日的刺杀是有计划的。 太子想杀了他。 可是为何! 李添殇想起了那件事。 近来在安月发现的尸体,看来已经传入玄武了…… “此地不宜久留,安全起见,我护送李大人到境外吧。” “如此。”李添殇不推脱,由衷道,“多谢。” 秦佑铭只是笑笑,转身去点查士兵。 李添殇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忍不住道:“大皇子受伤了?” 闻言,秦佑铭的动作停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不过一点轻伤。” * 冷风刺骨。 林希便是被这样的冷风吹醒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在半山上,面前站着几个人,最前面的那个便是秦寒龚。 林希心中一跳,意识到不好,连忙去看自己的掌心。 顿时更是头皮发麻。 ——“00:04:23” 你昏迷了整整两日? 而此时竟然只剩下五分钟? 不是吧! 难道她真要命丧于此? “终于醒了。”秦寒龚冷冷的看着她。 林希拼命告诉自己。 别怕,或许一闭眼就回去了呢。 没什么好怕的。 她镇定了心神:“二皇子将我绑来此处,难不成是为了叙旧?” 回应她的是一声嗤笑。 林希不敢轻举妄动。 ——“00:03:59” “本来早该杀了你,可有件事觉得奇怪,所以特地留你一命。” 后头是悬崖,冷风呼呼地吹。 林希不懂此人为何将她带到此处,只能假意妥协:“二皇子请问。” 他蹲在她面前:“当时秦佑铭的青菇毒,当真是你解的?” 此话又是何意? “自然是我。” 秦寒龚笑出来。 如果真是她解的,那么林希这个人,便更不能留下了。 于是重新站起身。 那一刻,林希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杀意,心中一惊。 “杀我对二皇子一点好处也没有,你为何如此?” 电视里不是常说,坏人都是死于话多吗! 她就是想让秦寒龚慢慢说,说到天长地久都没关系! 可这个坏人却做的不够彻底。 竟然不说话,甚至动作迅速,下一秒便直接扣住她的脖子! “咳!”林希在他的五指中挣扎。 ——00:01:23 旁边的护卫为他递来了刀。 秦寒龚一手掐着她,一手接过刀。 ——00:00:45 “咳。”不可以。 她的气息越来越薄弱,使劲拍打他。 可秦寒龚却无动于衷。 他举起刀,轻声说:“小希,早在当年的火灾时,你便该死了。” “秦……” ——00:00:03 她分辨不出那句话的意思。 力气也越来越小。 眼角的余光瞧见秦寒龚举起刀! ——00:00:01 她死定了。 必死无疑。 林希闭上眼。 那个瞬间竟然想起了秦司皓。 如果她死了,他该怎么办? “啪啪啪。” 寂静的丛林里响起了清晰的马蹄声。 这声音另秦寒龚一顿。 他手上的力气也稍稍放松,看过去,想着一定是玥淮来了吧。 ——00:00:02 林希轻咳,张开眼的同时竟然看见了自己增加的寿命 难道! 她挣扎着去看马匹的方向。 果然。 随着那些身影越来越近,秦寒龚的笑容也彻底僵在了脸上。 来的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是—— “秦司皓!你将玥淮怎么了?” 此时来的人不是玥淮而是秦司皓,只能说明他捉走了玥淮严刑逼供! 于是秦寒龚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秦司皓的眸子肉眼可见的慌了,他沉声道:“将林玥淮找来。” 身后的护卫连忙应:“是!” 秦寒龚却不信他。 几个兄弟中,唯有秦司皓与父皇最为相似,心狠手辣。 “四弟,我真想瞧瞧,像你这样的人,会不会真会因为一个人的死而疯狂。” 听着那句话,秦司皓的目光忽而一滞。 下一秒,秦寒龚已举起刀,刀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毫不犹豫地刺进了林希的胸口。 “不……” 林希的眸子猛然睁大数倍。 黑暗仿佛伴随着死寂一起笼罩下来。 秦司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不要!” 血腥充斥而来。 林希的嘴角缓缓流出血。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的身子便悬空而起,被秦寒龚抛出悬崖。 可紧接着,一个人影却猛然冲上前,死死的拽住了她的手臂! 冷风刺骨。 此时高高的悬崖上,林希的身子挂在山外,可手却被秦司皓拉着。 他的呼吸急促,眼里压着褪不去的狂风暴雨。 “不可以……” 林希的脑袋是浑浊的,她知道自己今日必有一死。 胸腔的痛苦让她说不出话来。 只能勉强抬头,在半空中看他:“……司皓。” “不要。” 林希瞧见了他眼底的泪。 他用尽力气想拉她上来。 悬崖边上充斥着打斗声。 但也是下一秒,林希竟瞧见秦寒龚举剑来到边上。 她心中咯噔一声,大喊:“小心身后!” 可秦司皓却执着的望着她,那对黑眸里只有她。 秦寒龚的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他手臂上的力明显松了一点,但很快又再次抓紧。 “不……”林希颤抖起来。 第115章 真心 这一刻林希终于明白,为何接近秦司皓她的寿命会增加,而他的却会减少。 ——102310:05:08 ——92310:05:08 他掌心内的数字在飞快倒退。 血从他的臂膀滑落,交汇在两人相握的手上。 可秦司皓却没有松手的打算,更一点点,将她拉上来。 “秦司皓……” 有锐利的疼划过林希的心脏。 ——“我爱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永远陪着我,好不好?” ——“因为我爱你。” 一直以来,都是他这般努力的接近她。 他说自己不懂爱,可明明却用尽生命来爱她。 比起他而言,自己给的反而少之又少。 “秦司皓……”林希的身体坠落在山崖间,胸口的疼让她喘不过气,“我爱你。” 秦司皓的动作僵了一瞬。 他看见林希正在对他笑,恍如他们初次相见时。 她说——四皇子,喜欢一个人不是件难为情的事。 他沙哑着,努力表达自己的情感:“林希,我喜欢你,我爱你。” 他很蠢。 且没有心。 可这个人却教会他什么是爱。 他不懂爱啊,更不配拥有爱。 身体里肮脏的血让他疯狂,他随时都会发疯。 但是林希来了,她坚定的站在他身边,将他体内叫嚣的情绪都安抚下来。 他像个孩子一样,渴望却又害怕的想留住她:“我只有你,真的只有你了,林希啊。” ——82310:55:23 ——72310:55:23 后头的秦寒龚再次举起剑。 林希苍白着唇。 “好好活下去。” “找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她松开了他的手。 秦司皓怒吼:“不行!” 同一时间,当秦寒龚的剑正欲砍下时,动作却停住了。 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 因为那里,刺进了一把剑! 他缓缓回头,看向那个砍他的人。 风中,女子的眼里噙着泪。 那泪似真似假。 “玥……淮……” 林玥淮害怕的松开剑,往后退了几步。 鲜血顺着剑柄,一点点流了下来。 可林玥淮却没看他,慌张的从他身边跑过,扶住了秦司皓:“四皇子!” 而此时,林希已掰开了他的手指。 秦司皓:“不要!” 林希在寒风中不断下坠。 那个瞬间,她也瞧见了自己的掌心——00:00:53 最后所有的光汇聚成了一个点。 啪的一声巨响! 所有亮光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林希!” 秦司皓的心仿佛被人捏紧,无法呼吸,差点便随着她一起跳入悬崖。 林玥淮却抓住他:“四皇子,你冷静点!” 此时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甩开了林玥淮。 她摔在地上,等重新抬头时,心里重重一跳。 秦司皓正站在悬崖边上,黑瞳里带着割破夜空的冷意:“她绝不会有事。” “四皇子……” 他掉头,背上还流着血,却不管不顾地往山下走。 护卫们解决掉秦寒龚的余党后,才发现秦司皓受了伤,于是连忙过来:“四皇子!您没事吧?” 他却一掌狠狠推开护卫。 直接将护卫打出三米远。 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不敢上前。 他的脑中只有林希消失的瞬间。 那一刻,世界仿佛消失,他一步一步,在走不完的黑夜里打转。 * 马车在山里行走。 此时天已蒙蒙亮了。 等到了山腰,马车才停下。 车盖被人打开,李添殇看向马上的人,由衷道:“多谢大皇子。” 秦佑铭浅笑:“剩下的路,李大人怕是要自己走了。” 他顿了一下,也笑开:“确实。” 马车正准备离开时,李添殇终于忍不住问:“大皇子为何要帮老夫?” “许是因为。”他说话毫无正行,“我看李大人颇为顺眼。” “……” 马车离开了。 秦佑铭坐在马上,确定马车走远后,挺直的背脊才松塌下来。 他猛地捂住了胸口。 后头的卫封连忙驱马过来:“大皇子,您的身体……” “她怎么样了?” 卫封一震。 “安然无恙,对吧?” 最后的两个字很轻,带着些许不确定。 卫封垂眸,想起了三个时辰前,他拦住大皇子不让他去救人。 而大皇子也确实以大局为重了。 但是。 他却突然拿起刀! 卫封惊住:“大皇子!您这是做什么!” “昏倒。”他握着刀,用极淡的语气说,“这样我便能梦见丫头,知道她在哪遇到危险。” 卫封彻底慌了。 这个方法虽可行,但那是需要极多的失血量才会昏倒啊! “不,这不可,您的身子会吃不消……不然用药吧,或许能……” “用了药便不知几时能醒。”越是这种时候秦佑铭便越冷静,他看向卫封,“你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救醒我。” “可是,大皇子……” 不等卫封说完,秦佑铭已经举起匕首,往自己胸口上刺去! “莫固念顺利救走她了,对不对?” 秦佑铭的声音拉回了卫封的注意。 大皇子昏迷后确实梦到了三小姐遇险的地方,而他也及时带了消息给少将军。 可是,就在方才他却得到消息。 “士兵在悬崖下发现了三小姐的尸体……” 那句话如一道惊雷,猛地打在了秦佑铭的脑袋上。 他似是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卫封心一横,道:“三小姐死了。” 五个字。 极其简单的五个字。 他却仿佛用一辈子都品尝不出这五个字的味道。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经历杨山景上那种生不如死的痛。 可是这一刻,他却再次体验到那时的惶恐。 “不可能。” “大皇子……” 他忽地笑出声,可那笑容却毫无情绪。 卫封从没见过他这般:“大皇子,一切都会好的。” “我想要她啊,卫封。 卫封心中苦涩,瞧见了大皇子仰起头,看着天空,身体里似有什么在一点点丢失。 仿佛那日他刚刚归来时。 也是这般。 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幅躯体。 “那些东西,并不是我想要的。” 他的要求不多,只想找个依山伴水的地方,一生安安稳稳。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找到生命中的挚爱。 可是他从没安稳过。 久而久之也看透了。 世人过的安稳,他便安稳。 原以为自己运气很差,却没想到这么差的运气中,竟然撞见了小丫头。 所以他还是幸运的吧。 “我从未争取过……”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秦佑铭突地感受到一股噬气,撕咬他的心脏。 他没忍住,整个人直挺挺从马上摔下来! 周遭的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 “大皇子!” 卫封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下马扶起他。 “这,这是……”卫封说不出话来。 而此时,秦佑铭明明痛的说不出话,可他却一点点笑出来。 卫封知道他这个笑容的意思。 只要改变梦中事,大皇子便会受到抽筋剥骨般的痛。 此时他在痛,便说明梦中事已改变。 “她没事……她真的没事。” 说完这句话后,他终于受不住闭上了眼。 丫头。 若再来一次,他定不会退让了。 第116章 没有对错 花圃中。 小女孩与女人一起种着草药。 女孩的脸上沾了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女人笑着帮她抹掉:“瞧瞧你,怎么弄的这么脏。” “母妃,这是什么啊?” “这叫雾絮果。”见女孩脸上还是脏的,她不由笑出来,“小希乖,去洗把脸。” “好。”小女孩站起身,但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又回头,“母妃,父皇喊我北儿,为何您喊我小希啊?” 她顿了一下,而后笑出来:“母妃认得一个小孩,她和你长得一样,也这么可爱。” “她叫。” “小希。” 画面突地变换。 一样的花圃,然而此时却成了火海。 “走啊!”小男孩拉着女孩。 女孩哭着摇头:“不行,固念哥哥,我不能走,母妃和父皇都在里面,我不走!” “安妃的嘱咐你都忘了吗!快走啊!” “母妃!” 紧接着,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一道暗光。 林希猛地睁开眼。 眼中一片薄雾,看不清,却听到了谈话声。 “醒了!” 而后便是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似是有人在床边站定,片刻后,轻哧一声:“命够硬啊。” 这声音与梦里小男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林希缓慢的转动眼珠子,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梦中的小男孩最终长成了高大英俊的模样,站在她床前。 她望着他,沙哑出声:“固念……哥哥。” 所有人都愣住了。 莫固念的脑中空白一片。 半晌,他才回过神,面无表情,弯下腰盯着她:“北凌希?” 她虚弱的笑出来:“嗯,是我。” 她记起来了。 所有,全部。 房内寂静数秒。 而后。 莫固念单膝跪下。 身后众人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 “微臣莫固念,参见公主。” 林希轻轻笑出来,没看他,而是盯着天花板:“现在哪还有凌希公主啊。” “微臣心中只有一个国,也只有一位帝皇。”莫固念抬眸,眼里异常坚定,“誓死效忠。” “我只想知道。”她侧头,看他,“母妃呢?” 那些记忆涌上脑海。 也让林希知道原主并非普通人,而是北祈前朝公主。 父皇并不是病逝,是被亲弟弟,也就是她的舅舅下毒害死,至此北祈皇宫变更。 多亏了莫家她才得以逃脱,但是母妃却…… “恐怕已遭遇不测。” 林希的手指轻颤,浑身的疼痛又起。 见她表情有异,莫固念连忙起身:“不舒服?” “是妈妈。” 莫固念听不明白:“什么?” “是妈妈,她是妈妈。” 虽然不可思议。 但妈妈也穿越了。 在现实世界死亡的妈妈,穿越到了这个世界生下原主。 阴差阳错之下,她也穿越到了原主身上。 “我要回去。” 小时候家里环境不好,是妈妈用自己的手做遍各种苦工抚养她长大。 明明告诉她女孩子该活得像个公主,可妈妈却活成了蝼蚁。 为了她低声下气,为了她艰苦前行。 就连死的那一刻都是为了她! 直到失去妈妈的那一刻她才明白,没有人天生是公主,有的只是将你奉为公主的那个人。 当那个人消失不见,你的世界便也倒塌。 “你冷静点。” “我要找妈妈,她没事,她一定还活着!” 莫固念总算知道她口中的妈妈是谁了,压住她的双肩:“林希!” 林希被他重新压回床上,盯着他看,像个木头人。 只有那对水盈盈的眸子证明她还有思想。 因为压着她的缘故,莫固念的双手撑在她的肩上,人就在床上俯身看她。 望着那双瞳孔,他愣了片刻。 当她的眼泪滑落,流过他的指尖时,他才醒悟过来:“你这样的身子,该如何回去?” 林希的睫毛轻颤。 他凝眸,松开她:“疗好伤,带你回北祈。” 室内很安静。 池映照是被叫来医病的,此刻也终于明白了大概,可脑袋还有点懵,直到莫固念叫他,他才回神。 “药呢。” “啊,这。”他连忙将药递给莫固念。 莫固念接过:“喝药。” 林希盯着他看。 含着水光的眼睛让莫固念莫名烦躁,他重复一遍:“喝,药。” “谢谢。”她边起身边说话。 云锦赶紧过去扶她。 林希看了云锦一眼,没说什么,继续道:“如今记得我的人,恐怕只有你了。” 莫固念将汤匙递到她面前:“说人话。” 她喝下那勺药,苦味窜进喉咙,可她却丝毫不觉得苦:“谢谢你,固念哥哥。” “……” *** 漆黑的夜空下亮着许多火把。 士兵们正在山谷中徘徊。 单影望着前头那个身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五日了,主子找了整整五日,除了喝点水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吃。 衣服破了,狼狈不堪,可他却毫无所查,执着的在山谷中寻找。 一名士兵上前,小声说:“单护卫,那三小姐的尸体已找到,四皇子如此……” 单影瞪了他一眼。 士兵赶紧闭嘴。 “前几日安河的死还不够警惕吗?” 士兵倒吸一口凉气:“单护卫,小的知错了。” 两日前,安河不过是劝了四皇子一句。 ——三小姐的尸体已经找到了,虽然面部毁了大半,但从服装和胎记辨得,绝对是三小姐没错了。 这话被四皇子听到,安河便被杀了。 士兵只得悻悻然地离开。 单影叹了口气。 若三小姐真的死了,主子会变成什么样? 唯一拴住恶兽的铁链被销毁,那么恶兽将会破笼而出,为所欲为。 这便意味着…… 单影看向那一边。 月夜下,秦司皓站在那,身影没入了黑暗中。 他的周遭一片死寂。 没人看得清他的表情,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敢靠近。 因为他浑身正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 “你是说……找了具与我相似的尸体,让所有人以为我死了?” 炭炉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房间里显得和谐。 莫固念在另一边翻找着什么,随口和她说:“不能让林有维知道你活着。” 提起这个名字,林希的心又沉了下来。 第117章 亲吻 当年妈妈与陈罄交好,却不曾想竟是陈罄将毒药放入饮食中,林有维顺势将她绑到了安月,用她做救命符,不仅能牵制北祈皇,还能作为安月的筹码。 林希垂眸:“怪不得陈罄说过,对不起我。” 虽不知当初她为何如此做,但做了便是做了,结局已经造成,如何弥补都是无用了。 一本书籍扔在她面前。 悠悠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别浪费时间想闲事。” 那瞬间,林希瞥见了自己的掌心,顿时一懵。 妈妈的冲击太大,让她一时忘了倒计时的事,如今再看自己的掌心时,竟发现倒计时消失了? 犹记得掉下山崖的那瞬间,所有倒计时聚集成一道亮光。 猛然炸开。 难道她……竟看不见倒计时了? 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凌希。” 她连忙回神:“怎么了?” “书上的东西,全背下。” 林希这才注意到床边的书,上头写着《药毒典籍》。 云锦忍不住道:“少将军,公主身体刚刚康复就学这些,是不是……” 莫固念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她的小心脏咯噔一声,很不厚道的闭了嘴。 “她还有时间休息?”莫固念冷笑,“反正都是躺着,别浪费。” 林希没生气,只是觉得这书不大好:“你要我学毒?” “做梦呢。” 林希:“?” 莫固念示意她向后看。 林希便看过去,这才发现后头有个书柜,上头放了几十本书。 她愣了一瞬:“这些……” “全是你的。”他随意坐下,拿了粒苹果咬住,“病好前,全看完。” 云锦忍不住惊呼:“少将军,这也太——” “太少?” 云锦差点咬到舌头,接收到他的视线后,不敢说话了。 少将军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好,我会看完。”林希觉得莫固念说的有道理,她现在哪还有休息的时间,若想回北祈,必先充实自己。 于是她开始拿起那本书看。 莫固念边吃苹果边扫了她一眼:“这些是安妃写的典籍。” 她震住:“妈……母妃写的?” “嗯。”他随口道,“你手中的这本记录了雾絮果,那是安妃的心血。” 话虽如此,可上头却没有记载雾絮果的培育方法。 林希问:“你那是不是还有雾絮果?” 说到这,莫固念狠狠咬了口苹果:“老狐狸偷了。” “能拿回来吗?” “他会这么好心?” 林希想了想,也否定了这个办法。 可是雾絮果重要,她想要果子来研究培育方法。 莫固念将剩下的半粒苹果扔掉,站起身,笑道:“晚上去一趟皇府呗。” “你这是要去偷?” 莫固念挑眉:“这叫物归原主,懂?” 林希笑了笑:“懂。”轻轻翻过一页纸后,似是不经意般开口,“司皓他……怎么样了?” 等了许久都没听到莫固念的回应。 林希只得抬头看他。 他没什么表情,只能隐约感到些许不爽:“若想回北祈,这些人就该忘了,懂?” 她的手指不着痕迹的用力,捏着书角:“司皓他……不一样。” * 房内幽暗寂静,没有点烛火。 可就连这种黑暗都不能让秦司皓心安。 四周都是被他砸坏的碎片。 秦司皓坐在这些碎片之中,双眼毫无焦距。 就在不久前,这个房间里还是欢声笑语,然而不过几日,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他蜷缩在角落里。 “司皓,你怎么又躲在这了?” 听到声音,他慌乱地抬头。 黑暗中,模糊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女子对着他笑开,伸出手:“出来啊。” “小希……” 她没事。 他就知道,小希果然不会有事。 他迫切的去牵那只手,可是当碰到她的手时。 一切仿如透明泡泡,眼前的女人顿时消散。 “小希!”他焦急的起身,在黑暗中抓住那些泡泡。 可无论他如何祈求,如何用力都于事无补。 就连一点幻影都不剩下。 “不要!” 他怒吼。 颤抖的跪了下来。 ——“一辈子。” ——“不离不弃。” 明明约定好了。 可是为什么。 门被人推开。 似是有人进来了。 可秦司皓却什么也感觉不到。 “司皓。” 他始终垂着头,像个活死人。 直到穆妍蹲在他面前,将他的脸捧起来:“母亲一早便教导你,不该让自己有弱点。” 他睁着润泽的黑眸,不言不语。 单影和单茹站在后头。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让穆妍进来。 穆妍帮他擦掉眼泪:“秦寒龚逃走了。” 说到这个名字,秦司皓的瞳孔才收缩了一下。 于是穆妍继续道:“明明该被关着,可却放了出来,这天下谁能放他出来,你该晓得。” 秦司皓的眼睫缓慢的动了一下,看向她。 “你父皇,从来就没想过让你和林希在一起,他只是想用你抓住我,最后再杀了林希。” 秦司皓声音干哑:“他做的……” “他做的。”穆妍正色起来,“林希的身份不简单。” “为何……”他的心像被利刃划过,一刀一刀,撕心裂肺,“为何不让我们在一起,为何。” “母亲帮你,不管是秦政还是秦寒龚,都让他们生不如死!” 四周安安静静。 甚至能听见秦司皓渐渐平静下来的心跳声。 片刻后,他终于站了起来:“单茹。” 单茹心中一跳:“属下在。” “给你三日时间。” 闻言,就连单影也看过来:“主子,三日时间让单茹找到秦寒龚,恐怕……” “属下定不负所望。”单茹打断了单影的话,而后朝他摇头。 穆妍拿出解药递给他:“你先吃下。” 秦司皓瞥了一眼:“不。” 所有人顿住。 “再也不吃。” 若当时,他没吃下解药。 那么在悬崖时便能救下小希。 也许让这种力量释放,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帮你对付秦政,相对的。”秦司皓慢慢看向穆妍,“你帮我找到小希。” 穆妍微震:“可她已经……” “没有。”他捏紧拳头,“那个尸体不是她。” 小希没死。 也绝不会死。 而让他们分开的那些人,一定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第118章 这些事是谁做的? ***** 此时房里只有卫封一人。 他添好了炭火才回到床边。 往常大皇子改变梦中事最多昏迷两日,然而这次却昏迷了整整五日还未清醒。 他叹了口气,猛然间听见外头的动静,皱起眉:“谁?” “我。”那人顿了顿,补充,“莫固念。” 卫封微怔,看了眼床上的人后才走出门:“少将军深夜避开众人,来皇府不知有何要事?” 说话间,卫封将门带上。 房里重归寂静。 但只是片刻,一个身影便蹑手蹑脚地打开窗,偷偷潜入房中。 林希环视了一眼室内,发现床上的人后先是一愣,而后慢慢走过去。 秦佑铭果然又病发了。 她皱了皱眉。 今晚她会潜入,一是因为莫固念想训练她,二则是她对雾絮果的气味较为敏感,若想找到藏匿的位置,恐怕只能靠她。 ——“那禽兽病重,半死不活,犯不着怕。” 林希不再停留,仔仔细细的将室内排查一遍。 这间房明显有雾絮果的清香,虽然很淡,可一定在此处。 正当她翻查时,那股清甜的味道竟然变浓了,似乎就在…… 林希猛地回头,这才注意到本该在床上的男人竟然来到她身后,左手成爪扣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那一下力道极重,林希的伤刚好,被这么一撞差点断气。 “放……” 他们此时在角落里,这里没有烛火,晦暗寂静。 林希挣扎着掰开秦佑铭的掌心。 可他的力气极大。 下手毫不留情。 往日此人都是和颜悦色,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秦佑铭。 “谁派你来的。”他的声音带着调笑,而后自问自答,“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这么说着,他的力道又重了。 林希咬死莫固念的心都有了,竟然设个狼窝给她做训练? 然而扣着她的人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手力稍稍松开:“你……” 当黑云拨开,月光侵入室内后。 秦佑铭也终于看清了刺客的脸。 他的脑袋嗡了一声。 手指蓦地松开。 “咳,咳。”林希全身无力,顺着墙倒在了地上。 秦佑铭见状也连忙蹲下,愣了愣。 “咳。” 室内只有林希的咳嗽声。 那人似是觉得不可思议,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 而后抬手,手指顿了顿。 旋即开始一下一下,温柔地帮她拍着后背顺气。 林希边咳边瞪他。 那人反而没什么表情,不言不语,只是盯着她看,仿佛在确认她的真假。 等气息顺畅后,林希也终于回神了。 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整个安月的人都以为她死了。 但秦佑铭似乎并不惊讶。 林希怕说多错多,于是装作从容的样子起身,准备走人。 “丫头。” 她脱口而出:“你认错人了。” “……”秦佑铭似是觉得荒唐,低笑几声,“什么?” 她恨不得自打嘴巴。 “恩,我瞧着似乎是认错了。”他边说话边弯腰。 林希警惕的望着他。 后背贴着墙,退无可退。 只能将想好的借口道出:“奴婢是少将军的家臣,是少将军嘱咐奴婢来取雾絮果。” 那男人挑了挑眉。 将她逼在墙角。 这是莫固念教她这么说的,他信任秦佑铭,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协议。 可也不知是哪句话出了问题。 秦佑铭的表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明显淡了。 他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手臂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禁锢在臂弯中,“他的。” “……” “如此。”意味不明的淡笑声。 林希一头雾水:“什么?” 秦佑铭觉得好笑又荒唐,但渐渐的,又有了别的情绪。 她在这。 安然无恙的在他面前。 回来了。 可却说是别人的人。 在担心和不安之后,又要接受她离开吗? 秦佑铭收敛了笑意。 “大……皇子?”林希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这男人不说话比说话更恐怖。 她没怕过什么人。 秦佑铭是来到这世界后的唯一一个。 下一秒,他突然从腰间取出匕首,塞到她手上。 林希怔怔的:“给我这个做什么?” “等会能用。” “啊?” “抱歉。” 伴随着那两个字,秦佑铭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而后弯腰,吻住她的唇。 这个行为碎不及防。 林希的脑袋仿佛被好几个棒子连着捶打。 双眼睁的极大,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的舌头探入她的唇齿中,带着冷冽的气息,却又莫名滚烫。 林希反应过来后,急忙后退,可身后就是墙,她整个身子贴在墙上,脸颊下意识移开。 可秦佑铭却扣住她的后脑,瞬间将她的身子又扯近怀中。 这个吻带着强势却又温柔。 林希浑身像触电一般。 那个瞬间她想起了手中的匕首,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举起,狠狠往他背上一刺! 那人明显顿了一下。 撑在她身侧的手握成了拳头,可却没有松开,继续勾着她的舌尖捻转反侧。 这个男人疯了! 林希挣扎着,没有闭眼,而是露出一种近乎厌恶的目光瞪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她看清了那双冷淡却又多情的桃花眼。 他也望着她,轻轻笑了声。 而后用手掌,覆盖住她的眼睛。 “喜欢你。”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挫败,性感却也低沉:“好喜欢你。” 话说完后,盖着她的掌心才缓缓移开。 而他的身子也正一点点沉下去。 林希浑身僵硬,见他倒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刺了他一刀! 那匕首还在她手中! “你……”她颤抖地望着他。 “是吧。”秦佑铭调笑道,“派上用场了。” “你……你疯了吗……” 林希的思维还有点浑浊,紧紧的握着匕首。 秦佑铭低笑:“吓到你了,抱歉。” “要不。”他咳了一声,温和地给出建议,“再刺我一刀?” “你这个疯子!” “恩,我知道。” 林希气的不知该如何骂他。 “既然大皇子说喜欢我,那我问你。”她擦了擦唇,“你愿意为了我奋不顾身吗?” 秦佑铭撑着墙重新站好。 第119章 前往北祈 林希的情绪已经缓过来了:“知道我有危险,仍能不顾自身安危来救我吗?” 他没说话,背上的痛与身体里那种噬骨的疼重叠在了一起,手指不自觉抖了起来,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安然无恙。 “你不会。”林希给出了答案,“可是司皓却愿意。” “这就是你与他的区别。” “对于你而言,最重要的永远是权力,所以我喜欢司皓,他与你不同。” 那些话竟比噬骨的疼还要疼上千百倍。 他的睫毛颤了颤,而后似是不在意的笑出来:“这样啊。” “确实,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 “抱歉。” 说完话后,他的身子向前,重重倒在了她身上,林希吓了一跳,被迫接住他。 “你……”抱住他的瞬间,才发现他的身子滚烫,背后的血一直流着。 他根本是强撑着病弱的身子! “你这么难受,怎么不说!” 他沙哑地喊了声:“卫封。” 林希也觉得这种时候不能顾虑太多,必须将卫封喊进来,于是冲外头叫道:“卫封!” 门很快被人推开。 外头的二人还在对话,推开门的时候卫封明显是吃惊的,就连莫固念都有点惊讶。 而后他们的视线同时对上秦佑铭。 卫封震住了:“大皇子!” 他焦急的跑过来查看。 林希扶着他,原以为此人是让卫封来医病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说—— “看着她。” 几个人同时顿住。 秦佑铭:“不准她,乱跑。” “看好她。” “不可以走。” “听见没。” 卫封咬牙,扶住秦佑铭的同时注意到了林希手中的匕首,立马明白了什么。 忍不住吼道:“你怎么能伤大皇子!若不是为了你,大皇子根本不会——” “卫封。” 秦佑铭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卫封僵了片刻,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么多,连忙低下头:“属下逾越了。” 林希怔怔地,不明白卫封话中的意思。 但秦佑铭已经撑不住了,闭上眼睛。 卫封连忙将他安顿在床上。 而此时莫固念也已经进来,林希将锦囊递给他。 他接过后,发现里头是雾絮果,挑了挑眉,看她:“本事啊。” 林希没有回应。 方才挣扎中,她顺势偷走了秦佑铭身上的雾絮果。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两人便准备离开。 “来人。” 身后的声音却让二人停下脚步。 同一时间,门外出现众多暗卫,将二人拦住。 莫固念挑眉,懒懒地看向卫封。 卫封朝他行了个礼,才道:“少将军可以回,但您方才也听见了,三小姐怕是走不了。” 林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莫固念嗤笑:“凭你们,也拦得住我?” 卫封冷静道:“少将军若非要带走三小姐,在下也拦不住,只是今日后恐怕全安月都会知道,三小姐还活着。” 这话便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莫固念正经了面色,到是没想到秦佑铭宁愿与他翻脸也要留下林希。 他看了林希一眼,林希朝他摇了摇头。 看来必须要等秦佑铭醒来了。 莫固念怯一声,径自走到椅子上坐下。 林希尽可能离秦佑铭远些,便到了另一边的塌上坐下。 那把匕首还在地上,沾了血,卫封正在处理。 这令她想起了方才的吻,胸口一沉,摇了摇头,将思绪移开。 * 窗外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秦佑铭睁开眼时,天已经亮了。 他想起了什么,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 卫封第一时间发现他醒来:“大皇子,噬痛还——” 他正说着话,秦佑铭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卫封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却闭嘴了。 而秦佑铭的视线也越过他,看向塌上的人,旋即唇角上扬几分。 这下卫封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往后退几步。 秦佑铭便也下了床。 他走的极慢,一步步走到塌边,而后蹲下。 清晨的光照进来,洒在女子的脸上,她的睫毛又黑又长,正闭着眼,发出细微的呼吸声。 秦佑铭就这么蹲着,单手撑在塌上,支着脸看她的睡颜。 他笑的温柔,伸手想触碰她,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帮她将碍眼的头发撩到耳后。 “你来真的?”身后传来声音。 秦佑铭并未转头,但却知道是谁在说话,他轻轻嗯了声,视线不移。 莫固念也走过来了,眯眼看他:“你他娘没见过女人?” “也不是。”他的语气吊儿郎当,却又带着几分正经,“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眼瞎了?” 秦佑铭淡笑不语,伸手帮林希挡住刺眼的光。 莫固念看的胃疼:“别打她主意,你和她不可能。” “兄弟。”他终于转头,语气半开玩笑道,“我亲她了。” 时间仿佛凝固几秒。 就连卫封都愣了一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 沉默半晌。 莫固念问:“我听错了?” “应该没。” “那你方才说。”他极为冷静道,“你他娘的做了什么?” 秦佑铭低笑:“亲了,没忍住。” 话刚说完,莫固念便将他从塌边抓起来,狠狠往他腹部踢了一脚。 卫封:“少将军!” 秦佑铭往后退了几步,这一脚牵扯到了背部的伤,他几乎撑不住,还好卫封扶住他。 他没生气,甚至笑出来:“轻点,伤还没好。” 莫固念嘲讽般笑了声,心中的火气更旺,他转了转手腕,而后猛地拽住秦佑铭的衣服。 卫封大惊:“少将军!” 也是这时,塌上的女子终于睁开眼,沙哑地说了句:“怎么了?” 莫固念的拳头已经举起,听到声音后猛然停在半空。 几个人同时看向林希。 林希是被吵闹声弄醒的,醒来后便看见有人在打架。 原以为是在做梦。 可这梦也太真实了。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们在打架?” 很显然,莫固念的火气还没消,额头突突直跳,仍然拽着秦佑铭的衣服。 反观秦佑铭,一点也不像被打的那个,轻笑几声:“不是。” 他温和补充:“是挨打。” “……” 第120章 接生 林希彻底清醒了,揉了揉眼睛下了塌子。 莫固念忍了杀人的冲动,终于放开他。 卫封连忙扶住秦佑铭:“大皇子,属下将医师带来。” 他摆了摆手。 而林希也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了。 发现两人间的气氛有点怪异:“发生什么事了?” 莫固念看了一眼她红润的唇,操了一声,又瞪向秦佑铭:“你当禽兽当上瘾了?” “是吧。”他悠悠道,“当人没意思。” 寂静几秒后。 莫固念忍不住了,再次上前扣住他的脖子。 林希想起昨晚刺伤他的事,有些许愧疚,于是道:“先别打了,他还受着伤。” 闻言,秦佑铭按住莫固念的手,用力将他推开。 莫固念被突然这么一掰没反应过来,人便顺势退后了几步。 “丫头舍不得,还是下次吧。” 莫固念冷声:“下次个屁。”几步上前,一脚踹过去。 他没避开,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 林希和卫封同时愣了一下。 而后莫固念过来拉住林希,想带她离开。 后头却传来声音:“少将军觉得,北祈皇能安然放公主回国?” 这句话直接让二人停住脚步。 林希惊讶的看着莫固念,用眼神问: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莫固念显然也没料到,回头扫了他一眼。 此时秦佑铭已经站好了,指了指椅子,从容地建议道:“要不,坐下谈。” * 而此时的丞相府内。 秦沁也在此处。 她已经守在林逸宸身边五日了,可他却仍未睁开眼。 这几日陈馨消瘦了许多,即使心里难受可仍得顾虑公主,于是道:“七公主,你先回皇宫吧,等逸宸醒了我便让人通知你。” “不。”秦沁望着床上那人。 得知林希死后,逸宸便病重昏迷,直到今日都没醒来,她心中难受,“我要等他醒来。” 陈罄惦记着逸宸,便也不劝了。 一名丫鬟进来,对她说道:“夫人,老爷有话与您说。” 陈罄拿帕子擦了擦眼睛,这才起身:“公主,我先出去一下。” “好,大夫人您去吧。” 等陈罄来到书房后,便看见林有维正皱着眉,望着一封信。 陈罄此时不想说话。 却没想到林有维主动开口:“小希的死,怕是与北祈皇有关。” 陈罄愣了:“什么意思?” “北祈皇晓得了林希的身份,便以南瑶那座城池做交换,让皇上杀了林希。” 那句话当如棒喝。 陈罄蓦地向后退了几步:“你……你是说……” “她的死,不简单。” * 药碗放在桌上,冒出了热气。 可秦佑铭却没喝,只是摸着碗,盯着林希红彤彤的脸,莫名有点想笑。 莫固念问:“你方才那话,几个意思?” “北祈皇如此精明,当真不知当年是你们莫家暗度陈仓,换走了公主?” 莫固念顿了一下。 当年他还小,太单纯,这也是为什么后来会修行的原因。 想赎罪。 那时是他错信了林有维,以为他是先皇的故友,所以才将林希交到他手中。 现在想来,或许……“林有维早与皇上串通。” “恐怕是,但丫头还活着,便说明林有维中途变卦。” 林希虽然没有表态,但心里却一上一下的,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她忍不住说:“大皇子,你能别一直盯着我吗?” 莫固念用指背在他的桌面敲一下,烦躁道:“当个人。” “行。”他笑着收回视线,而后边说话边帮她倒了杯热茶,“北祈皇猜到公主未死,加上你此行的目的,他必会有所防备,所以此时冒然带公主回国,只怕是死路一条。” 莫固念眉头渐深,清楚秦佑铭口中的利弊,但猛然间,他却想起一件事:“你,如何得知此事?” 林希也望向他。 他似是很喜欢她的注视,侧头看她,笑道:“丫头去了原安寺后,少将军便决定还俗,加之你以先皇为尊,先皇唯有一女,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他理所当然道,“并不难猜。” “……”若是换成旁人,这些事恐怕很难串在一起吧。 林希心中纠结。 一方面觉得智商被碾压,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的秘密都被他知道,可此人的心思,她却浑然未知。 显然莫固念也注意到这一点了,他尽可能找出秦佑铭的弱点:“照这般推测,你如此在意聿程军,我岂不是能断言你是前太子。” 他闲闲开口:“我确实是。” 室内针落可闻。 后头的卫封首先不淡定,上前一步想说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林希虽不清楚来龙去脉,但却也知道前太子是谁,听到这句话后脑子空白了一瞬。 唯有莫固念淡淡,嘲讽地笑了声:“放屁。” 秦佑铭耸肩,不置可否。 “老狐狸,你的秘密够深啊。” “不深,我已如实告知,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 “鬼和你一条船。” 他不在意,笑着看向林希:“和丫头一条船,好不好?” 可林希却没应,心脏跳的厉害。 因为她记得。 从前看得见倒计时时,此人的掌心分明写着:xx:xx:xx。 而皇上寿宴那日。 他也说过。 ——“我的灵魂穿进了这具身体。” 难道此人真的是…… “丫头?” 林希被声音拉回注意力,无意识的嗯了声,用眼角余光看他。 “看什么呢。”他轻笑了声,似是想到了什么,恍然道,“礼尚往来。” “什么?” “我亲你一下,你是不是也该回赠一下?”他友好补充,“这叫礼尚往来。” 没脸没皮! 林希终于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吻,心里又羞又气。 莫固念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到他面前,敲敲他肩膀:“打一架。” 他温和拒绝:“不了,打不过你。”而后去看林希,想了想,真心道,“昨晚是我莽撞了,不该强迫你。” 林希没应他,不想一直提这件糟心事。 “你也知道。”那人却继续没羞没臊地解释,“叔叔年纪大了,难免有点。”他嗯了声,补充,“思春。” 后头传来莫固念的冷笑,他没说话,无声地对秦佑铭伸出了大拇指。 第121章 生出的婴孩竟然是 林希忍不住了,劝道:“大皇子,天下女子如此多,你又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 “这么说。”他思索了下,而后认真问她,“你愿意让我钓了?” “……” 林希说不过他,看向莫固念寻求帮助。 可他却陷入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身边再次传来秦佑铭的声音:“那我希望还挺大。” 林希荒唐地看向他:“这就有希望了?” “嗯。”他悠悠道,“我习惯自作多情。” “……” “禽兽,我问你。”莫固念终于开口,表情多了几分正经。 林希赶紧做出认真倾听的模样,不想与秦佑铭继续讨论。 秦佑铭笑了笑,很大方的配合她。 “那日,你怎晓得小希会遇险?”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又如何晓得,她在哪遇险。” 这句话让林希震住了。 那日多亏莫固念出现救下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开始也觉得奇怪,可一直来不及细问。 如今一听才知道:“是你告诉固念?” 秦佑铭挑了下眉。 莫固念:“解释一下。” 秦佑铭看着林希,说道:“丫头,讲点道理。” “……” “喊他固念,喊我大皇子。”他气笑了,“这不对吧。” 莫固念:“……” 林希气极:“你认真点。” “行啊。”他坐直了,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固念先回北祈,丫头暂时留在我府中。” “为什么?” “跟他回北祈。”他慢慢道,“你是准备让叔叔守寡?” “……”虽然用词不当,但意思却表达出来了。 她若跟着莫固念回去,怕是死路一条。 莫固念情绪不佳,但却冷静:“接着说。” “四月,我会拜访北祈,届时将丫头带去。” 这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北祈皇自不会怀疑秦佑铭,更不可能搜查他的随行。 “将她放这。”莫固念背靠椅子,冷笑道,“好方便你?” “话不能这么说。”他给出了一个更贴切的词,“是成全我。” “……” 在如此沉默的气氛中,门外传来敲门声。 卫封看了一眼,道:“是译楠。” 秦佑铭点了点头。 译楠进来了,朝三人行礼。 莫固念表情懒懒,拿走了秦佑铭帮林希倒好的那杯茶,一口喝下去,自顾自的思考事情。 译楠说道:“大皇子,您病的这几日出了件事。” 秦佑铭没应,而是又拿了个杯子帮林希倒上。 译楠:“虽然并未找到秦寒龚,但那日参与绑架的护卫都已找到。” 那两人虽没认真听,林希却听得很认真,问:“都是些什么人?” “是秦寒龚的旧部。”译楠顿了顿,接道,“他们被施以极刑,五马分尸剁成肉酱,再将其喂给亲人……” 秦佑铭抬手,示意他别说,而后看向林希苍白的脸,温和道:“喝点热茶。” 这次林希没拒绝,接过茶喝下,觉得舒服了些。 这个惩罚太重,不像皇上的决定,倒像是……“司皓做的吗?” 译楠看了秦佑铭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才点头,补充道:“那些护卫的家人,也被处以极刑。” 林希握着茶杯的手一抖:“他……” 旁边传来冷笑。 莫固念看起来没在听,但显然每一句都入耳了,讥笑道:“那家伙本就狼子野心。”他指了指秦佑铭,“这是禽兽,那个连禽兽都不如。” * “四皇子,求求你别再如此了。” 林玥淮眼中含泪,看起来温婉可人。 然而她对面的那个男人却没有一丝表情。 “看在那日我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就答应我这个要求,好吗?”她垂眸,哭道,“放了他们的家人吧,这些人是无辜的。” 秦司皓冷笑:“放了他们,你以为你是谁?” “你若是这般,不仅自己会难受,就连妹妹看到,也会……” 她话没说话,秦司皓却猛地掐住她的脖子:“不准提她。” 林玥淮挣扎着攀住他的手。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指时,他眯起眼,愤然甩开她。 林玥淮被甩到了地上,身旁的丫鬟连忙去扶她:“大小姐,您没事吧?”而后实在忍不住了,对秦司皓说道,“四皇子,您可知道大小姐为了您茶不思饭不想,那日救了您后她也受伤了,听到别人说您坏话,小姐更与那些人——” “云筠。”林玥淮慢慢起身,“别说了。” 此时单茹站在后头看着,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为何这位大小姐言行中,似乎与三小姐越来越像,似乎在极力模仿她,无论是穿着还是性格。 显然四皇子也注意到了,看她的目光稍稍变了些。 单影从外头进来,低声道:“主子,皇上来了。” * 此时房间里只剩下秦佑铭和卫封。 药已经凉了。 他仍然没喝,盯着药碗,莫名想起了林希,不禁低笑几声。 卫封诧异地看向他。 与此同时,一人拿着药进来,将药放下后,双膝跪下,恭敬道:“大皇子,那碗药凉了,喝不得,这碗是属下刚刚熬好的。” 秦佑铭收敛了笑意,没有去看那人,不过伸手接过碗。 他在喝药。 那人便俯身跪下:“大皇子,这是我替家姐,花秧和花敏拜您的,多得您,才让她们沉冤得雪,也让秦寒龚不见天日。” “月裳。”他喝完那碗药,放下,随口道,“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杨月裳没有起身:“这一拜是应当的。” 他轻笑,不再言语。 杨月裳抿了抿唇:“宫里,属下怕是待不下去了。” “事情也已办完,你是时候该过自己的生活了。” “属下想回到大皇子身边。”她双手交叠,慢慢起身,“属下略懂医术,大皇子身边正好少了医理之人……” 那边却传来低笑声。 杨月裳微愣。 也不知道秦佑铭想到了什么,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觉察到她的视线,他才收敛了笑意:“啊,抱歉。”但唇边始终噙笑,“医女啊,一个就够了。” 她顿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护卫在卫封耳边说了几句,卫封便过来打断他们的谈话:“大皇子,玄武太子送了几名舞姬给您。” “那就留下。”他漫不经心道,“就住后院的厢房。” 杨月裳知道大皇子不喜这些,所以有点诧异他竟然会留下舞姬。 “噢,对了。”他叫住卫封,“香居收拾出来。” 这一下就连卫封都惊了。 香居在大皇子的院子里,十分近。 这要是让舞姬搬进来,恐怕…… 却没想到他竟然说:“给丫头。” “照着她的喜好布置。” “蓝色吧,她喜蓝。” 说完后,他又笑了几声。 卫封愣了,而后点头,退下去。 第122章 很喜欢你 “寒龚的事,是朕的失误。”秦政此时的模样倒像是慈父,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 秦司皓静静的望着他,黑眸里看不出情绪。 良久后,他的嘴角上扬几分,淡淡道:“儿臣已忘了。” “那便好。”一个女子罢了,秦政知道他想得开,“至于你母亲。”他扫了他一眼,似是随口般,“可有她的下落?” 秦司皓认真答:“儿臣还在找。” “嗯。”秦政用指尖敲着桌子,“听说这几日,林家的大丫头时常来你府上。” “回父皇,确实。” “听闻那日,也是她救了你。” “是。” 秦政的指尖停下,问:“你看着她如何?” 秦司皓抬眸,他的眼瞳与秦政一样,都是漆黑的。 两人这么望着彼此,却也不知对方想着什么。 旋即秦司皓垂眸,恭敬道:“从前是儿臣愚钝,林玥淮确是王妃的最佳人选。” 闻言,秦政笑了,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 当秦司皓将秦政送出府时,发现林玥淮仍然等在府外。 她身子纤薄,站在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像朵娇羞的花。 秦司皓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而后走过去:“怎还在此?” 她轻柔笑开:“等四皇子。” “今日等不到,我便明日再来。” “终有一日可以等到。” 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林玥淮也不介意,苍白着唇,努力笑出来:“我知道四皇子忘不了三妹,无妨的,只要让我陪在你身边便好。”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值得吗。” “值得。” 风中,她轻柔的笑:“只要是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那个瞬间,冰寒的风似乎有了些许温度。 两人静静的望着彼此。 而后,秦司皓靠近一步,伸手,触碰她冰凉的脸。 林玥淮愣住了,不敢动,仿佛以为这是场梦。 在他触碰她的时候,她眼中的泪也流了下来。 秦司皓微微一愣。 下一秒,林玥淮便忍不住了,扑入他的怀中:“四皇子。” 秦司皓的动作僵住,手指在她的背后,想推开她,最后却握成了拳头悬在半空。 但林玥淮已经知足了,她又笑又哭,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慢慢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将手垂在了身侧。 任凭她的泪打湿自己的衣襟。 所有人都垂下眼眸,不敢看。 但远处的一人却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她身穿男装,戴着斗笠,站在角落里远远的看着。 林玥淮哭的同时,她眼中的泪也情不自禁的流了出来。 与此同时,那边的秦司皓似是有所感应,视线往这边看来。 然而看到的却只有一个背影。 林希已经转身了,她压低了斗笠,一步一步往相反的方向走,走的极慢,每一步都像是用光了所有力气。 风,轻轻吹着。 她的身后是秦司皓。 然而他们之间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终究形同陌路。 * 夜深了。 今年的冬季似乎特别冷。 林希坐在椅子上,望着那盏烛火,也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过去似乎常常这样,她坐在这,秦司皓便在身后玩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我爱你。” 那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听说你今日去了四皇子府。” 懒懒的声音唤回林希的注意。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看向那边。 也不知道莫固念是几时来的,此时正双手环胸,靠在门上看她,见她终于有了反应,他才走进来,在她身边坐下。 “别露出这种表情。” 她轻笑:“我什么表情?” “要死不活。” 她装听不懂:“我有吗?” 莫固念侧目看她:“给老子装。” 林希笑了一下,没心情说话。 莫固念自顾自地吃着桌上的糕点:“听说你那旧情人要娶妃。” 林希的笑容僵住。 莫固念笑:“恭喜了,新娘不是你。” 语气着实欠抽。 林希也没和他生气,而是认真道:“我相信司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他是真心爱我,不曾骗过我。” “噢。”莫固念慢条斯理道,“爱你,所以娶你姐。” “这爱,还真他娘别致。” 林希瞥他:“别骂他。” “我骂他什么了?”莫固念气笑了,将糕点扔回盘子里,“那么爱他,怎得不去找他?” 林希垂眸:“原本想过……” “操。”还真想过。 林希没理他,继续道:“可若让他知道我活着,恐怕我哪也去不了了。”秦司皓的爱深沉霸道,从前她活着,他便想将她如笼中鸟一般关着。 经历过生离死别后,更不可能放她自由了。 “敢情还是个变态。” 林希瞪他。 莫固念冷笑,站起身:“起了,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有秦寒龚的下落了。” * 漆夜笼罩着山林。 这里寂静安详,只有溪水的流动声。 然而就在如此祥和的环境中,却响起了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山间的屋子里亮着火把。 一人仓皇地跑出来,可跑到一半,剑便刺穿他的身子,他的瞳孔放大,手掌扶住门,缓缓倒了下来,在门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血印。 而他的身后,正站着秦司皓。 他的手上沾着血,却面无表情的将那只手放在唇边,舔了一下。 单影:“主子,没有秦寒龚。” 秦司皓并未回应,而是看向地上。 这些人并未死,仍然睁着眼,只是动弹不得。 他扯了扯嘴角,走到其中一人面前:“他在哪?”边说话边用剑一寸寸割下那人的手指。 “啊!” 惨叫声响起。 但这叫声却让他觉得愉悦。 “不,我真的不知道。” “呵。”秦司皓慢慢蹲下,望着那个人。 他正在发抖。 “心脏,一寸寸挖出来。” 地上的人全都愣住了。 秦司皓继续道:“别死太快。” “我,我知道二皇子的下落。” 闻言,秦司皓朝说话人看去。 被他这么一看,那人明显抖了一下,单影过去抓住他的脸让他抬起头来。 他颤抖道:“二皇子他,他在北祈。” 第123章 奇怪的村庄 秦司皓皱眉。 一些线索在脑中慢慢连成线,他走到那人面前。 “啊!”惨叫划破天际。 秦司皓用内力击中那人的脸,他的脸上顿时烧起火,痛不欲生。 旁边的人看着,忍不住脱口而出:“……疯子。” 然而这个形容词却让他心情大好。 他笑出来:“是啊。” 他是疯子。 “你们竟敢将她从我身边带走。”秦司皓站在那,话语里带着难忍的寒意,“若找不回她,谁都别想好过。” “将他们带去炼药。” “是。”暗卫将地上的人捉了起来。 此时单影过来:“主子,秦寒龚果然派人找了林玥淮。” 秦司皓扔掉手中的剑,表情不变。 单影心中忐忑,如今的主子变得太多了,连他都开始害怕:“人拦下了,说是在北祈。” 又是北祈。 秦司皓站在黑夜中,掌心里是别人的血,不可否认,杀人,让他感到愉悦。 可是不能让这些人死那么快。 要让他们一点点,感受到恐惧再死去。 突地,秦司皓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朝远处看去。 那里漆黑一片,树后隐约有人的气息。 他迅速跳起,转眼间已到了树下。 然而此时树下却空无一人,只有树叶在轻微晃动。 单影也连忙过来:“有人!” 秦司皓皱眉,摘下晃动的枝叶。 “人不会走远,属下这便去查看。” 单影即刻带上人在周遭巡视。 秦司皓则拿着树叶站在那。 他眸中的杀气不减。 而后掌心用力,那片叶子瞬间碎成了沙。 所有人。 将小希带走的人。 害他们分开的人。 他绝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 “单大人,这边没有。” 单影皱眉:“去那边看看。” “是。” 等几个人走远后。 树丛里才传来细微的声响。 这里的树枝很高,遮住了两人的身影。 莫固念将林希压在丛林下,一手放在她身侧,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两人都屏住呼吸。 直到人走远后,他们才松了口气。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这时才注意到他们靠的很近。 莫固念凝眉看她,没有起身,但手松开了,放在她头侧。 林希也知道人没走远,不能轻举妄动,于是也没催促他,只是将脸瞥到另一旁,不与他对视。 “你口味挺别致。” “什么?” 莫固念凉凉道:“喜欢疯子。” 林希忍不住转头瞪他。 这一转,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莫固念难得愣了一下。 林希也一僵,推开他:“应该走远了。” “嗯。”这次他顺从地让开,坐在了一旁。 林希也没起来,而是坐在那,想起了方才的秦司皓。 他看起来比以往都要骇人。 只是站在那便散发出一种可怕的气息。 显然他是吃了解药了,可是为何方才杀人时,眼睛却是血红的。 “难怪你不敢回去。” “司皓他……似乎知道我没死。” “呵。”莫固念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是疯子啊。” 林希没理他,而是说起另一件事:“若是只靠自己,秦寒龚不可能能顺利逃往北祈。” “不起来?”他扫了她一眼,才说,“真正想杀你的,怕是另有其人。” 林希边起身边说:“北浦峰。” 想杀她的人,恐怕是她的叔叔,北祈的皇帝。 两人沉默数秒后,莫固念才说:“过两日我便回北祈。” “嗯,我知道。” 他看她:“四个月后,你随秦佑铭一同来。” 林希顿了顿,答允:“这是最好的办法。” 莫固念正经了面色。 片刻后,单膝朝她跪下。 这动作来的太突然,林希吓了一跳,正想去扶他时,却见他抬起头来,用从没见过的正经表情说:“微臣定誓死保护公主周全。” “你……别这样说话。” 他单膝跪着,一手搁在膝盖上,认真道:“即使微臣身处北祈,也绝不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我信你。” 林希站在月光下,轻轻笑出来:“我信任的人,也只有你了。”她蹲在他面前,眼睛弯了弯,与身后的月亮一个弧度,“固念哥哥。” 莫固念盯着她的月牙眼,愣了片刻。 而后垂眸,低低地笑出声:“……操。” “什么?” “我说。”他抿唇,重新抬眸时,表情又变得不正经,“好妹妹。” * “啊!” “救命!” “四皇子饶命啊!” 阴暗的地牢内,哭喊声震耳欲聋。 然而秦司皓只是站在牢房外,轻轻擦拭着长剑,表情淡然。 “主子,属下查得,画像上的女人竟是北祈前朝王妃,安妃。” 秦司皓这才将剑放下,看向单茹。 “云锦的背景也颇为奇怪,虽打探不出她的身世,属下却探得另一件事。” “说。” “将她卖给丞相府的人,也是北祈人。” 地牢昏暗,就连空气都是冰寒的。 在这种氛围中,秦司皓上扬的唇角显得诡异:“又是北祈。” “饶命啊!” “四皇子饶命!” 后头的刑犯哭喊着。 秦司皓似觉得厌烦了,拿起剑往身后挥去。 剑准确的划破了犯人的脖子。 他睁大眼,呜呜几声,没死,却说不出话来。 “本王认的一个人,也正好是北祈人。” 单茹也想到了那个人,但却没出声。 秦司皓笑了笑:“去会会那个人。” 他最好与小希的失踪无关。 否则,不管是谁他都不会放过。 * 今日是莫固念回北祈的日子。 林希不能出去送别,于是便在府里和他道别。 彼此房内只有相熟的几人。 池映照正瞪大眼看着林希,似是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收到莫固念凉凉的视线后,他才收回目光。 莫固念挑眉:“云锦留给你了。” 林希看了眼云锦后,点头:“好。” “老狐狸不方便来,等会你自己过去。” “我明白。”林希顿了顿,才道,“你们担心些。” 莫固念冷笑:“顾好你自己。” 说话间,外头传来了惊呼—— “四皇子,您怎么来了?” 房内的人同时愣住。 秦司皓来了? 怎么会! 奴才慌张道:“请四皇子在此稍后,奴才先去通知少将军。” “不必。” 外头的门直接被人打开。 第124章 原因 听到声音的刹那,林希的心提了起来,慌张的看向莫固念。 莫固念双眉紧锁,将她按在了墙角:“待好了。” 嘱咐完后才带着人出去。 而此时秦司皓也已入了内室,正准备进来时,莫固念却从珠链后走出来,挡在他面前。 他的脚步终于停下,但那漆黑的视线却越过莫固念,看向珠帘的方向。 “四皇子是来送行来的?” 秦司皓淡淡嗯了一声,视线不移。 “你不说。”莫固念嗤笑,“我以为这是抄家。” 听到话后,秦司皓才终于将视线移到他身上:“听闻少将军喜好兵器。” 这回换莫固念不说话了。 “我这有把上好兵器,当是给你送行。” 莫固念眉心一跳,料想到此人目的绝不单纯。 果然,秦司皓手中的剑已经出鞘。 这一下极快,莫固念反应过来时只能侧身避开。 那把剑从他身侧飞过,带起一阵冷风,而后“砰”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那把剑刺进珠帘旁的墙上。 剑身入墙三分,看的出扔剑人内力深厚。 莫固念不动神色的摸着腰间长剑,若真不行,今日就算动手也要将林希安全带离。 “手滑,少将军不介意我去取回剑吧。” 他虽在询问,却已自顾自地往里头走。 可还没走几步,莫固念便挡在他面前:“不方便。” 秦司皓看向他。 莫固念重复一遍:“不方便。” “若本王非要进呢?” “你试试。” 随着二人的剑拔弩张,周遭的人也开始紧张起来。 池映照心里难受,默默的看了单茹一眼,真不想动手,于是劝道:“以和为贵,二位可要想想安月和北祈,实在不宜动手。” “你闭嘴。” 莫固念松懈的这一下,秦司皓便乘机翻身进入。 他的动作极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莫固念连忙去捉他的肩膀,可却被秦司皓避开,而他已来到了珠帘前。 池映照:“四皇子!” 就连莫固念都屏住呼吸。 秦司皓眉目深深,抬手,猛地掀开珠帘! * “扑通”一声。 站在珠帘后的女子跪了下来。 室内寂静无声。 莫固念的手已经放在佩剑上了,准备拔剑。 然而那边的男人却一动不动。 他的背脊僵硬。 片刻后,冷冷笑了一声。 “奴婢,奴婢云锦见过四皇子。” 这边莫固念也放下佩剑,悬着的心稍稍舒展。 秦司皓却笔直的站在那,周身寒气逼人。 单影诧异道:“云锦!你怎会在此?” 云锦颤抖着抬头:“奴婢听闻小姐出了意外,不敢回府,于是想随着少将军的队伍一起离开安月。” 莫固念走过来:“这丫鬟我看着喜欢,四皇子不如将她送我。” “恐怕,不行。”秦司皓讲话的速度很慢,视线定格在入墙的剑上,“连自家主子都护不好的废物,要来作何。” “四皇子。”莫固念挑眉,“林三小姐的死与这丫鬟有何关系?” 听到林三小姐四个字,秦司皓才有了些许表情。 那双眸子黑不见底。 慢慢的,竟染上了些许红。 那抹红光让莫固念愣了一下。 “就算无关又如何。” 所有人都看见了,秦司皓笑了。 他的唇角上扬几分,那是种让人颤栗的笑。 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事,让他热血沸腾。 “全都得死。”伴随着那句话。 秦司皓迅速抽出墙上的剑,手起刀落,所有动作不过一秒。 全部人只看见一道暗光。 云锦仍然跪在那,眼睛睁地大大的,似是觉得不可思议。 然而下一秒,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唇边的血缓缓流下。 “砰!”她的身体重重倒在了地上。 就连莫固念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没人说话,室内极度安静。 直到秦司皓将剑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后,所有人才回过神。 莫固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正欲冲上前,纪聘赶紧拉住他,小声道:“公主还在。” 他的身子猛然僵住。 纪聘的声音也有点沙哑:“少将军,要让公主脱困。” 莫固念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动声色地平复呼吸,而后甩开纪聘。 “少将军若喜欢。”秦司皓转头看他,“这丫鬟便送你了。” 他心中的火气一下被点燃。 那人却没什么情绪,平静道:“这把剑,也送少将军了。” 王八蛋。 莫固念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扫了珠帘一眼,道:“四皇子,请吧。” 地上流着一滩血。 秦司皓淡淡的看了尸体一眼:“丢进乱葬岗。” “厚葬。”莫固念冷声,“方才四皇子不是说,送我了。” 他静静地盯着莫固念,似是在思绪:“少将军,倒是真心喜欢这丫鬟。” “呵。” 秦司皓没再阻止。 念在她曾照顾过小希的份上,可以留她全尸。 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房内再次安静下来。 风吹的珠帘轻轻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人缓缓步入房内。 他走到衣柜前,站定,而后打开。 阳光照在了衣柜里。 林希蜷缩在那,小声抽泣着。 她捂住嘴,不敢哭的太大声,可是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来到这个世界后,是云锦一直在照顾她。 若真要说姐妹,云锦便是那唯一一个。 她开心,她会跟着开心,她若难过,她比任何人都难过。 可是这样的云锦,却被她害死了。 她从没想过司皓会这么心狠手辣,更没料到他会杀了云锦。 “丫头。”秦佑铭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乖,不哭了。” “若是我提前知道,便会阻止,不会让司皓动手。”可她看不见倒计时了,不知道云锦会死。 是她的错。 她害怕回到司皓身边,以为自己的死会让他平静,终有一天会忘了她,却没想到竟让他变成这样。 秦佑铭柔声安慰她:“已经没事了。” “他怎么能……杀了云锦。” “嗯。” “方才我们还说着,说让云锦陪我,可是现在,她……” 秦佑铭摸了摸她的头:“好了,没事了。” “别碰我!”她甩开他的手,像在发泄一般,对他吼道,“你也不是好人!你害的人还少吗?会遭报应的!” 秦佑铭没生气,反而用自己的衣袖去帮她擦眼泪,不在意道:“我已经遭报应了。” 林希的眼泪还在吧啦吧啦往外掉,但理智却回来了,她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忙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秦佑铭笑:“没事。” “……你怎么会过来?” 他语调正经,表情却吊儿郎当:“梦见你哭。”其实早在前几日,他便见到了云锦手中的暗光,也梦见今日会发生的一切,知道她难过,于是算好了时间过来。 林希声音闷闷的:“别开玩笑。” “行。”他收敛了笑意,认真道,“要哥哥抱你出来?” 林希瞥了他一眼才从衣柜里出来,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那摊血。 心中一颤。 秦佑铭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柔声哄道:“小哭包,我们回家好不好?” 林希垂眸。 “那这样吧。”他似是慎重思考了下,才说,“哥哥给你揍一拳,当是发泄,行不行?” 那女子缓缓抬眸,水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片刻后,问:“才一下?” “……”他气笑了,小丫头这会还惦记着揍他。 林希没心情开玩笑:“我真的难过。” 他弯腰看她:“我知道。” “不仅是因为云锦的死……”更因为,杀她的人是秦司皓。 秦佑铭直起腰,收回了视线看向别处,手臂却来到她身后,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又小心。 那力道让林希觉得放松,心中的情绪不禁再次放出来,慢慢哭出了声。 再见了,云锦。 第125章 再次相遇 一路上林希都没有说话的欲望。 秦佑铭也很自觉,不吵她。 等回到香居后,她的心情也稍稍缓和过来了,却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我住这吗?” 秦佑铭帮她开门:“嗯。” “可是……”林希回头看向对面,问,“这不是你的院落吗?” “对。”他走进去,站在那等她。 林希却没进去,斟酌道:“这样不好吧……” “嗯?”他似是听不懂,见她不动,就主动走过来,弯腰看她,“说说看,哪里不好。” 因为他高,所以每次说话时,都喜欢弯腰与她说话。 林希想了想:“我们住的太近,你这没有其它院子吗?或者柴房也行。” 秦佑铭似是觉得好笑,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丫头,你是来避难的。” “?” “我这府里也不全是自己人,你一个死而复生的三小姐,不怕被人见着啊?” 经他这么提醒,林希才反应过来。 秦佑铭继续一本正经:“只有我这院落最安全,信不过的人不会出入。” “那……”她想不到不妥的地方,只能答,“谢谢大皇子。” “不过。”他直起身子,表情像在烦恼什么,最后皱眉与她商量,“住的近了,你可别动歪脑筋,哥哥是正经人。” “……”林希走进房内,吐槽道,“叔叔又在思春了。” 秦佑铭被她的话逗笑,跟在她身后:“小丫头,调戏哥哥呢。” 林希直接忽略他的话,正经道:“大皇子训练过暗卫吧?” “嗯?” “这四个月,能否请大皇子教我些本事,就像暗卫那般训练我。” 云锦的死更让她明白。 自己什么也不会。 这样的她回到北祈又有何用?该如何保护妈妈。 她受够了看着重要的人在面前死去。 要强大,才可以保护别人。 秦佑铭似是明白她心中所想,低头看她:“很辛苦哦。” “我不怕。”她仰头,镇定道,“请大皇子教我。” “这样啊。”他似是在认真思索,最后定下了主意,“成啊。” 林希心中一动,正准备道谢时,却听见他忍笑的声音—— “喊声哥哥听听。” “……” 去死。 老男人。 * 那几日,秦佑铭喊了卫封训练林希。 而他似乎也很忙,并不常出入院落。 这日,后院里却传出丝竹声。 秦佑铭懒懒地坐在正位,玩着面前的酒杯。 舞池中几名舞姬正在跳舞,一个个身姿妖娆,眼神妩媚的望着他。 他却表情懒散,也不知有没有在看那些舞姬。 一曲毕后,舞姬们纷纷来到他的面前,跪下。 “大皇子,这是太子特地为您钦点的舞曲,让奴婢们到了安月,势必为您跳上。” 舞姬说完话后便等着前头的回应。 可是那人始终没有给出反应。 大家正觉得奇怪时,却听见了笑声。 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大皇子轻声笑着,眉眼温柔。 大家诧异的望着他。 他似是反应过来了,这才看向她们:“你。”目光定格在前头的那人身上,“叫什么名字。” 那名舞姬温和道:“奴婢碧怜。” “是个好名字。”他喝了一口酒。 酒杯见底。 碧怜见状,连忙上前帮他斟酒。 她过来时,带来了清甜的香气。 第126章 怎能如此待他 秦佑铭垂眸,唇边带着不明的笑意:“听闻,你的兄长乃聿程君大将,莫阳。” 闻言,她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垂眸:“是太子不嫌弃,收留了奴婢。” 秦佑铭淡笑不语。 莫碧怜放下酒杯,慌张的往后退了几步。 “过来。” 她一愣。 秦佑铭已帮她倒上一杯酒:“陪我喝几杯。” 莫碧怜跪坐在他面前,思量片刻后,只得恭敬的接过那杯酒。 她不明白眼前男子的举动。 似是对她无意,却又仿佛关怀她。 “奴婢对酒……” “女子喝些酒,也无伤大雅。”秦佑铭拿着酒杯没看她,而是侧头看着另一处,悠悠道,“我啊,倒是欣赏会喝酒的女子。” 莫碧怜愣住了,怔怔的望着他。 脑中浮现出很早以前,她与哥哥,还有那位前太子一起喝酒的场景。 篝火耀人。 三人的酒碗轻快的碰在一起,而后一饮而尽。 莫阳却瞪她:“女孩子家喝什么酒!差不多得了。” “不!我就爱喝,太子哥哥说了,更欣赏会喝酒的女子。” 莫阳无奈的看向太子。 太子笑了:“女子喝些酒,也无伤大雅。” 莫阳:“若是未来太子妃喝酒,看您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他调笑道:“成啊,让她喝,那才是女中豪杰。” 回忆淡去。 碧怜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人。 那位前太子的模样竟与这位大皇子重叠在了一起。 只见他放下酒杯,轻笑道:“女中豪杰啊。” * 等秦佑铭回到院落时,看到的却是一地酒壶。 他站在那,怔愣了片刻。 而后慢慢反应过来,哑声道:“卫封。” 卫封走过来:“大皇子。” “解释一下。” 那边随之响起了林希的笑声:“卫封,我还行,还能喝!”而后打了个酒嗝。 秦佑铭:“……” 卫封看了林希一眼,连忙解释:“回大皇子,属下正给小姐练酒。” 秦佑铭转头看他:“让她喝酒了?” “……是。” “女孩子家,喝那么多酒。”秦佑铭温和问道,“你没点分寸吗?” “……”可他明明记得,大皇子最欣赏会喝酒的女子。 “孤男寡女,一同喝酒,卫封啊。”这下他直接笑了,“你当我死了?” “……” 那一边持续传来林希的嬉笑声:“我还能喝!” 卫封直接跪下了:“属下该死。” “确实该死。”秦佑铭没让卫封起来,而是径直走到林希面前,蹲下看她,“丫头,还认得我是谁吗?” 林希坐在石椅上,闻言,睁大眼看他:“你是谁?” 秦佑铭叹了口气,声音淡下来:“小酒鬼。” “我不是!” “喝了多少?” “不多。”她掰着手指头一根一根数着,“一,二,八,九……” 秦佑铭气笑了:“二怎么成八了?” “二,三,四。” 他接上去:“一。” “一,二,三。” 他侧头看她:“一。” “一,二,三……”林希数着数着,觉得怎么一直数不到头啊,于是瞪他,“别打断我!” 这下秦佑铭没忍住,直接笑了,笑的喘不过气。 可林希的心情却肉眼可见的低落起来,垂着头,也不看他。 秦佑铭觉察到了她的坏心情,于是收敛了笑意,由下至上窥窃她的脸:“小丫头,心情不好啊?” 她委屈的点头。 “为什么不开心?” “……云锦死了。”她抽泣起来,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都是我害的。” 偏偏那个时候,她看不见倒计时了,什么忙也帮不上,觉得自己好没用。 秦佑铭侧头看她,而后站起身:“来,哥哥抱你进去。” 她边哭边摇头。 秦佑铭:“不让抱啊?” “你抱我,司皓会生气。” “……” “我不想他生气。” 此时他站着,林希坐着。 他垂眸看她时,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那我呢。” “我生气呢。” 林希的眼睛突然泛酸,泪水开始劈里啪啦的往外掉。 “……”秦佑铭面无表情道,“不许哭。” 可她心里难受。 她想见司皓,又怕见到他。 两人之间横着太多事。 对于她而言,人生里不可能只有爱情。 她不会做他的笼中鸟,何况现在还要回北祈。 借着酒力,她的眼泪便像不要钱似的一直掉。 下一秒,她的下巴却被人捏住,将她的头抬起来。 秦佑铭皱眉盯着她:“还哭?” 她深吸一口气。 秦佑铭没绷住,最后还是妥协:“好了,方才是我不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希却忍不住了,对准他的位置吐了出来,那些污秽物顷刻间吐在他的衣服上。 秦佑铭:“……” 跪在远处的卫封倒吸一口凉气。 沉默半晌后,弱弱地问了句:“大皇子,需要属下……” 秦佑铭抬手制止了他的下半句,语气中带着道不明的笑意:“跪到明早。” “……” 林希吐过之后觉得好多了,神智也回来了些,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起身站远了些:“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秦佑铭又气又好笑,直接脱了外衣扔在地上,而后二话不说,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林希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他的怀里了:“大皇子,我可以自己走。” 他睁眼说瞎话:“抱回去了,你再自己走出来,好不好。” 林希懵懵的,觉得这个主意没问题,于是答:“好。” 秦佑铭用衣袖帮她擦了擦嘴边的污渍。 怀中的女子终是安稳了,睁着水亮亮的眼睛盯着他看。 秦佑铭莫名有点好笑,问:“怎么?” “大皇子,你是备胎吗?” 他已经走进屋子里了:“备胎是什么?” “就是……”林希努力想着该如何解释,“明知道她不爱你,明知道没可能,可还是盲目的对她好,甘愿做裙下臣。” 秦佑铭的脚步顿住,低头瞅着她。 林希似乎在为他鸣不平,皱着脸道:“你长这么好看,当备胎太可惜了。” 他重新起步:“那我该如何?” “应该一天换一个老婆,翻着牌子想着今日该宠幸谁,这才对得起你的长相。” 这下秦佑铭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认同这个想法:“确实不错。” 他已经走到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拉好被子。 那小丫头似是累坏了,终是闭上眼睡了过去。 秦佑铭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在她的床边坐下:“丫头。” “哥哥不差吧。” “样貌也行,性格也好,人也挺聪明的。” 然而那丫头却没应他,甚至转了个身,被子也被踢远了些。 秦佑铭笑了声,伸手帮她将被子盖好:“那哥哥,做你的备胎,成不成?” 屋内的烛火摇摇晃晃。 光影照在他的面上。 他的眉心舒展开来,温柔的笑道:“偶尔宠幸一下哥哥就行。” 第127章 幻香 烛火光照在房内。 摇摇晃晃。 将桌子旁的身影拉的很长。 “主子,林希的尸体果真有问题,那颈后的胎记是假的。” 听着郑广的话,穆妍眯了眯眼,拿起面前的茶:“这件事告诉司皓没?” 郑广连忙摇头:“小的是您的人,当然第一时间告诉您。” “嗯。”她喝下那杯茶,才说,“别告诉他。” “主子是想瞒着殿下?” “林希不在,他才能心无旁骛。” 话语刚落,门却突地被人打开。 里头的人吓了一跳,当看清来人后,穆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恐,但很快平静下来。 她站起身:“司皓,你怎么来了?” 门开着。 外头的寒随着他一起入内。 他站在黑夜下,没说话,唇角轻轻上扬了一个弧度。 穆妍突觉不对,也是那一瞬间,她感到体内有什么异样,那是种被什么东西撕咬的感觉。 像是有蜈蚣藏在她的体内,一点一点,啃着她的五脏六腑。 “啊!”穆妍扶着桌子,最后还是受不住,身子滑了下去。 而此时,秦司皓已经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穆妍意识到了什么,强忍着不适去看郑广:“你……在那杯茶里下了毒……” 郑广颤抖着站在秦司皓身后。 秦司皓缓缓蹲下,眼眸中毫无情绪:“穆妍,我说过吧。” 穆妍嘴唇苍白,只能抓住他的衣角。 可秦司皓却冷冷的笑着:“任何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你……司皓你,我可是你的母亲。”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他站起身,冷眼看她,“这是用我的血制成的毒,解药也只有我有,所以穆妍。” 明明已经入春,但此时却寒气逼人。 秦司皓站在黑夜中,眸中伴随着一点点红:“若想复兴圣督,便照着我说的做。” “至于林希。” 他垂眸,慢慢笑出来:“她是我的。” “谁也不能将她从我身边带走。” * 等林希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几日天未亮她便起身训练,然而今日太阳高空悬挂时,她才见醒。 她捂着头起身。 身旁递来一碗汤药。 她下意识接过,正准备喝时,才猛然看见那个人。 “大,大皇子?” 他的桃花眼微微敛起,盯着她数秒,而后收回视线,懒懒地玩着桌上的棋子。 模样似乎在这坐了许久。 林希咳了一声:“你怎么在此?” “你说呢。” 那语气意味不明。 “我怎会……”话语突地一顿。 昨晚的记忆排山倒海的袭来。 眼泪、呕吐、备胎。 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涌上脑海! 林希狠狠的抓了一下头发,电视里不是常演,醉酒后会断片吗? 可她的记忆怎么这么好! 林希放下那碗汤药,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朝他鞠了个躬:“大皇子,抱歉,昨晚我喝多了,还吐了你一身……” 那人很大方:“无妨。” 看来此事是翻篇了。 秦佑铭用下巴指了指汤药:“醒酒汤,快喝吧。” “好。”她拿起碗。 秦佑铭好笑道:“坐下喝。” 林希只好在他旁边坐下。 喝着醒酒汤时,那人便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她:“备胎。” “咳。”林希差点被噎到。 他的语气含了笑意,慢慢道:“这词挺新鲜。” “嗯,是……”她配合地干笑两声。 希望这老男人快点将这话题翻篇。 “小丫头觉得。”他思索了下,问,“我这备胎当的合格吗?” “咳咳咳。”再这么喝下去,她随时可能被一碗醒酒汤噎死。 秦佑铭笑了几声,不逗她了,帮她倒了杯热水:“小厨房炖了粥,等会喝些。” “我不饿。” “你喝了酒,空腹不好。”秦佑铭朝外头的奴才摆手,示意他们去准备,而后回过头来,“酒就别练了。” “为什么?”林希奇怪的看他,“昨晚卫封说了,品酒也是必须的,不能醉。” 这么说来,怎么没看见卫封。 林希问:“卫封呢?” 秦佑铭面不改色:“练功呢。” “这样啊。”想了想,林希觉得自己不能再偷懒,于是起身,“那我去找他。” 人走过秦佑铭身边时,手腕却被他拽住。 他仍坐在那,掀起眼皮看她:“不用跟他练了。” “什么?” “今日起,你随我练。” “为什么?” 他也站起身:“卫封是我训练出来的,跟着我练,不好吗?” “……不是不好。”只是经过那些事后,她总是会怀疑秦佑铭的意图。 毕竟这人不久前还与她表白。 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地想保持距离。 秦佑铭显然也看出这一点了,弯腰看她:“小丫头想什么呢。” “?” “总想占哥哥便宜。” “……” 想占人便宜的到底是谁啊。 那人直起腰,眼里带了明显的笑意:“好了,喝完粥带你去个地方。” “……练习呢?” “就是带你去练习,不然。”他啊了一声,似是恍然道,“你还想着和哥哥游山玩水呢?” “……” “丫头,别占哥哥便宜啊。” 要点脸! 好不好! 第128章 成为他的女人 街角里没什么人。 只有几个乞丐在门口。 门外的牌匾也颇为残旧,写着“天宝局”三个字。 看到那三个字时,林希的脚步顿了一下,望向秦佑铭:“你怎么……” 秦佑铭仿佛没注意到她诧异的神色,只是问:“知道这是哪吗?” 林希看着牌匾,默默点头。 前不久莫固念便提醒过她,每个地方都有北浦峰的眼线,而安月的眼线便是这天宝局,做买卖的地方,最适合收集情报。 秦佑铭笑:“若想关了这地方,等会配合一下。” “你有办法让这关闭?” “嗯。” 这事哪会这么容易啊。 林希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于是不说话,默默移开视线。 “不信啊。”他弯起嘴角,吊儿郎当道,“那这样吧。” “相公不仅会让这关门大吉,更分文不用,拿副画来给你玩玩,好不好?” “这地方东西都贵,你不花钱……”话说到一半,林希突然意识到重点不对,“相公?” “嗯。”他显然对这个称呼很满意,柔声道,“娘子。” * 天宝局里。 掌柜正拿着几幅画让客人挑选。 那位客人似是十分烦恼,恰好此时,后头传来了散漫的声音:“娘子,这幅便是南城的画。” 闻言,几个人看过去。 说话者是名好看的男子,他的桃花眼轻轻上挑,显得温柔又多情,而那位女子则带着面纱,虽看不清样貌,双瞳却又大又亮,可见是个美人。 掌柜:“公子认得南城的画?” 秦佑铭轻笑:“北祈前朝画师,可惜前朝覆没后,他也消失了。” 林希这才注意到那幅画,想起妈妈的画也是南城画的,便多看了几眼。 “在下爱画。”那位客人顿了一下,率先报上姓名,“在下施行,看来兄台也是爱画之人。” “施兄误会了。”秦佑铭帮林希拉出一张椅子,看着她坐好后,自己才坐下,“在下不爱画,爱吃。” 几个人奇怪的看着他。 他散漫的笑出来:“吃软饭。” “……” 秦佑铭支着下巴,侧头看着林希:“只吃娘子的软饭,好不好。” “自然。”林希演起戏来颇为投入,“哪有让相公辛苦的道理。” 掌柜与施行:“……” “我家相公如此英俊,怎能在外抛头露面。” 秦佑铭的双唇藏在了掌心里,正极力忍着笑意,但最后还是没绷住,轻轻笑出声。 桃花眼里满是柔情。 “听闻此画全天下只有一幅,在玄武李添殇大人的手中,如今怎会到了此处?” 掌柜轻笑:“姑娘放心,此画确是南城真迹。” “如此。”林希似是慎重思索了下,道,“既然我家相公喜欢,那便包起来吧。” “等等!”施行连忙制止,“这画可是我先看上的。” 林希皱眉:“可方才公子也没说要。” “如今便是要了!”他拿出银票,“掌柜,你说卖不卖。” 掌柜面露难色地看向林希。 “娘子。”秦佑铭声音很轻,像是在安慰她,“相公有你便够了。” “……”掌柜与施行莫名觉得,自己好似有点多余。 他拉起林希,边逛边问:“娘子要些什么,相公买给你好不好?” 林希不想继续演戏,余光瞄向后头,看着施行付了钱才安心。 那模样像只小猫。 秦佑铭忍着笑意,将钱袋递到她手中。 沉甸甸的,这才让林希回神,忍不住问:“你把钱给我做什么?” “等娘子金屋藏娇。” “……小心我全花光了。” 他盯着她看,轻轻笑了声:“那我运气还真好。” “?” “遇到个能花钱的主,我才有去赚钱的心。” “……” 确认了施行买走那幅画后,林希与秦佑铭才离开天宝局。 “你说不花钱就能拿到画。”她斜眼看他,“不会是去抢吧?” 两人已经走出门了。 秦佑铭笑出声:“小丫头,想什么呢。” “在你眼里,哥哥就这点本事?” 前面是阶梯,秦佑铭扶了一下她的手腕:“看路。” 林希噢一声,思索道:“那你想做什么?” 秦佑铭垂眸看她,见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眼角:“那这样吧,你给哥哥亲一下……” 他话还没说完,林希便猜到下半句是什么,连忙拒绝:“打住。” 秦佑铭顿了顿,憋住笑:“那要不这样吧,你亲哥哥——” “秦佑铭!” 他的脚步滞住,怔愣片刻,最后没忍住,笑到肩膀乱颤。 林希没理他,开始琢磨着他到底想做什么。 可她不开口,那个老男人却主动找她说话。 “丫头,叫我名字了啊。” “再叫一声听听。” 林希:“……” 两人越走越远,转过拐角的那个瞬间,一辆马车恰好在天宝局门口停下。 车盖打开,秦司皓走了出来。 “主子,就是这了。”单茹在外头等他。 可秦司皓却没动,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往远处看去。 那边的两个身影转入拐角,他看过去时只瞧见衣角。 “主子?” 秦司皓这才回神,嗯了一声走下车。 此时掌柜正在算账,见到来人连忙上前:“贵客需要些什么?” 秦司皓眉目深深,盯着他片刻后,才慢慢道:“蕊草。” 掌柜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怔怔地望着他。 *** 第129章 不要再逃了 花园中。 暖风轻轻吹着,林希双目上的带子随风扬起。 此时,她的眼睛上系着丝带,正闭目分辨药材。 “伸手。” 林希顺着秦佑铭的声音伸出手,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她没捏到药材,竟然捏住了他的手指。 前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林希干咳:“拿来。” “嗯。”他这才将药材塞到她手中。 方才的几个药材她都能辨认出来。 但是这一个…… 林希皱眉,细细分辨手中的触感。 “细微的刺,粗糙……”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身前好似有人靠近,那灼热的呼吸几乎打在她的面上。 她的动作僵住,试探性的问:“大皇子?” 那头没有声音。 耳边只有细微的风声。 而此时,秦佑铭正弯着腰,嘴角噙笑,睁着一对桃花眼看她,两人靠的极近,近的都快碰到彼此的鼻翼了。 他不说话,维持着这个姿势看她,没有进一步。 那丫头似是有所觉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大皇子?” 他低低笑了一声,那笑带着气息,性感又沙哑。 林希彻底感觉到了,那种呼吸几乎快打在她的面上,让她心绪不宁。 她连忙摘下头巾:“秦佑铭!” 然而头巾摘下后,只看见规矩地站在一旁的秦佑铭,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林希愣了一下。 但那人却又开始笑了,连声音都哑了几分:“丫头,又叫我名字,嗯?” 林希一时竟也不知方才是错觉的还是真实,只能问:“你一直……站那?” “不然呢。”他的嘴角上扬几分,漫不经心道,“小丫头想什么呢。” 林希犹豫了,抿唇思考。 秦佑铭还在笑,也不说话。 直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卫封朝秦佑铭行礼:“大皇子,皇上让您进宫。” 他这才收敛了笑意,淡淡的嗯了一声。 卫封禀告:“施行死了。” 这名字前几天才听过,林希不可能忘,她懵了一下,连忙看向秦佑铭。 后者却懒散的模样,似乎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中。 林希问卫封:“怎么死的?谁杀的?” “凶手还未找到,但是。”卫封看了秦佑铭一眼,才说,“他的身边放着一幅画,可能有所关联。” 林希的脑袋懵了一下,问:“是南城的画?” 卫封点头。 所有事串联在了一起。 因为尸体旁放着画,天宝阁便成了主要嫌疑对象,这下必须关闭不可。 而秦佑铭奉旨查办此案,又可将画收入囊中。 她想起了不久前此人说过的话—— “一举两得。” 既可关了天宝阁,又可不费分文拿到那幅画…… 秦佑铭觉察到她的视线,笑道:“怎么。” “……人是你杀的?” “想什么呢。”他扬眉,“哥哥只是将画放在尸体旁,杀人这事,哥哥不做。”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死?” 他似是认真思索了下,而后正经道:“梦见的。” “……” 注意到她怪异的视线,秦佑铭好气又好笑:“又怎么。” “觉得……”林希斟酌片刻,开口,“还好和你是朋友。”此人运筹帷幄,如果和他对着干,可能会被整的很惨。 那人挑了挑眉,给出另个答案:“有比朋友更好的。” “……我不想听。” “比如。”他温和的给出建议,“备胎。” “……”看来这事是过不去了。 * 碧蓝的天空飞过一只信鸽,停在了院子前。 林希走过去,摘下信。 自从莫固念走后,偶尔会收到几封他的信,怕被人发现,所以他寄信的次数不多,话也少。 而这次的信一如既往,只有一句话:秦寒龚回安月,小心。 林希皱眉。 想起了那日秦寒龚将她推下悬崖的情景。 若不是秦佑铭事先告知莫固念,她可能没这么好运。 ——“我的灵魂穿进了这具身体。” ——“梦见的。” 吊儿郎当的话在林希脑中响起。 那种不确定感越来越浓。 外头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像是秦佑铭回来了。 “照您梦中所见,那四皇子今晚岂不是……” 话语戛然而止。 两人的身影也出现在院子外了。 看到林希的那刻,卫封有点慌张,显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反观秦佑铭却很淡定,浅浅的笑:“丫头这是在等哥哥回家?” “嗯。”林希点头。 秦佑铭愣了一下,显然有点不敢置信。 林希接上去:“有件事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他似是心情极好,大方道:“知无不言。” “你曾经说过……你死过一次。”林希捏了捏衣角,仰头问,“真的吗?” 周遭沉默下来。 秦佑铭低头望着她,目光不明。 后头的卫封反而吓到了,僵硬道:“这怎么可能,世上怎会……” “嗯。” “!”卫封彻底懵了,但转念一想,不可能会有人相信这种事,于是放下心来。 秦佑铭弯腰,柔声问:“你信吗?” “我信。” “!”卫封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这次就连秦佑铭也觉得不可思议,怔愣了片刻。 林希却比他们淡定,继续问:“那你常常说的做梦……也与这个有关吗?” “……嗯。”他顿了顿,直起身子看她,“碰到掌心内有暗光的人,便能梦见那人将会遇到的危险。” 这和她之前看到的倒计时极为相似。 难道这都是穿越带来的技能? “丫头。”有一个想法在秦佑铭的心里扩大,他垂眸盯着面前的女子,听人说,林家三小姐胆小怕事,躲在深闺中极少出门,可面前的丫头却与传闻大相径庭。 究竟是从几时开始变的。 “你是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却被林希打断:“方才我听见你们说起司皓?” 秦佑铭的话语顿住。 林希试探性的问:“你是梦见司皓遇险了吗?” 夕阳慢慢落下了。 院子里静的只有风吹声。 秦佑铭就这么盯着她看,桃花眼里难得没有情绪。 林希知道自己这么问不好,可还是忍不住:“他怎么了?” 秦佑铭缓慢的收回视线,看向天边的夕阳:“遇到埋伏了。” “是秦寒龚吗?” “嗯。” 林希心中一紧,可她知道以司皓的本事,是不会那么容易遇险的,除非……“他毒发了?” “嗯。”秦佑铭终于看向她,悠悠道,“发了疯,人全被他杀了,包括单影。” 最后那句话在林希的脑中轰然炸开。 司皓看起来自信强大,但其实内心比任何人都自卑,因为这个毒,他害怕自己,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如果因为毒发又害死了单影,那么他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林希的心跳渐渐加快。 她抿紧唇,转身。 然而下一秒,手腕却被人握住。 “别去。”秦佑铭抓着她,语调里听不出情绪,“梦中的事,改变不了。” “可当时你不是也救了我吗。” “那不一样。” “我必须去看看,你放开我。” 秦佑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笑出来:“丫头,哥哥问你。” 他的瞳色很浅,带着与生俱来的柔情,问:“如果救了他会害死我,你还要救吗?” 第130章 和好 林希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加上此时心里惦记着秦司皓,没空细想。 “那这么说吧。”他垂下眼睫,缓慢道,“我和他同时遇到危险,你会救谁。” 林希觉得这个问题就像是“我和你妈妈同时掉到水里,你会先救谁”一样。 这种时候她不想浪费时间思考这种事:“大皇子,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开玩笑。”边说着边甩开他的手。 可他却没松开,低低笑了声:“回答了,哥哥就让你走。” 那只手怎么也甩不开,林希只能妥协,正经了神色看他。 眼前的人却是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对任何事都不挂心,这让林希怀疑他是否真的在意这个答案。 但林希不像他这般没心没肺,还是决定认真回答:“大皇子,很早之前我便告诉过你。” 握着她的那个掌心冰凉,冷的不像人的温度。 “我喜欢司皓,也只喜欢他。” “对于你的喜欢,我很抱歉。” 夕阳落下,天边只剩下一点点红。 秦佑铭站在冷阳下,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所以,是选了他啊。” “我必须去救司皓。” “那我呢。” 林希愣了一下,这三个字如此熟悉。 那天她喝醉时,他似乎也这般问过她。 “我呢。”秦佑铭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住了。 他垂眸,望着握着她的那只手:“我就该死吗。” 那一瞬间,也不知是不是林希的错觉,面前的男人仿佛将他所有的伪装和信念都丢弃了,只剩下一幅躯壳站在她面前。 用低到尘埃的声音重复着:“那我呢……” 一种细微的酸楚划过她的心。 在这种酸楚放大之前,林希果断地挣脱开他的手,这一次她只是轻轻一动,他便松开了。 那个男人站在那,面上没有了往日的调笑,目光全在她身上。 林希抿唇,脑中想起了秦司皓毒发的情景,便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可卫封却挡在她面前:“小姐,你不能去。” “对不起,我必须去,我不能让司皓一个人。” “你若是改变了梦中事,那大皇子他!” “卫封。”秦佑铭打断了卫封的话。 卫封僵住,慌张地朝他看去。 他站在泛红的天幕下,整个人显得落寞孤寂:“让她去。” “可是……” “丫头。”他的唇角上扬,哑着声音道,“出事了,哥哥可不帮你。” 林希捏紧衣角,将心底的异样压下去,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越过卫封,跑出了院子。 卫封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到秦佑铭身边,抱怨道:“大皇子,您怎么能让她去!先前因为救她您糟了多少罪!那种痛可是——” “死不了。”他漫不经心的笑出来。 又是这句! 卫封忍不住道:“属下知道死不了,还知道您痛一下就会好!” 秦佑铭愣了片刻,而后苦笑出来:“一下吗。” “恐怕这一次,不是一下就能好的。” 他很疼。 不是身体上的疼,而是整颗心被人挖出来,死死捏着的那种疼。 他亲手将刀交到她手上,可她却毫不犹豫,对准他的心,为所欲为。 *** 第131章 没说实话 山林里传来厮杀声。 这里是回城的必经之路。 秦寒龚原想着布下陷阱,却没想到这兔崽子竟早有准备,就是等他自投罗网! “秦司皓!你竟敢算计我!” 对面,秦司皓站立在那,他没拿剑,目光漆黑如夜。 秦寒龚的身后跟着多名暗卫,然而看到这样的秦司皓时,竟莫名的害怕起来。 “你娶玥淮,就是为了引我出现!” 那头传来一声嗤笑:“不然呢。” “你!” 秦司皓眸底的光开始泛红:“秦寒龚,我会让你后悔。” 他一步步,缓慢地走过去,声音沉而有力:“你如何伤她,我便让你千百倍偿还。” 秦寒龚心颤,却忍不住道:“林希她死了!” 秦司皓的脚步顿住。 “你永远也得不到她了!” 趁着他呆愣的瞬间,秦寒龚举剑朝他刺去。 单影连忙喊:“主子,担心!” 夜色已经沉寂下来。 山林间充斥着打斗声。 然而人群中,秦司皓却握住了那把剑。 秦寒龚彻底震住! 剑身在秦司皓的手中,他的鲜血顺着剑,一滴滴流下来。 他的眸子不动,只是盯着秦寒龚。 但就是这种眼神,竟让秦寒龚莫名害怕了起来。 如此锋利的一把剑,就这么被他握在掌心里。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眸中的红渐渐浓郁。 秦寒龚颤抖道:“你,你不是人……” 那句话像一道开关,轻轻飘进他的耳内,却轰然炸开。 是啊。 他不是人。 是个怪物。 体内的毒叫嚣着,无数声音再次重叠在一起。 出来吧。 将力量释放出来吧。 杀了这些人。 是他们害了小希。 害得你们分开! 寒风刺骨,吹起了丛林间的树叶。 无数叶子飘零,狂风大作。 原本在打斗的暗卫们都不经停下动作,震惊的看向那一边。 月光下,握着剑的男人直直站在那。 他的白发在风中飘舞。 单影的心抖了一下:“……主子。” 此时,秦寒龚的脖子正被秦司皓紧紧掐住! “呃!”他睁大眼,毫无反抗之力。 他的手明明受伤了,掌心内都是鲜血。 可力气却那样大,仿佛任何疼痛都没有。 血染在了秦寒龚的脖子上。 旁边的暗卫连忙过来帮忙,却被秦司皓一掌打飞! “你……怪物……”秦寒龚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怪物。 他是啊。 秦司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另一只手缓缓伸出来。 “啊!”尖叫划破黑夜。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秦司皓无指成爪,骤然扣住秦寒龚的胸口,而后用力剥开,硬生生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哗!”所有人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 那个男人站在那,手中拿着血淋淋的心脏。 诡异的画面让人不敢直视。 那心脏仿佛还能跳动,鲜红的不像话。 秦司皓凝眸注视着它,而后用力,狠狠地捏碎了心脏。 如此残忍的举动,如此血腥的画面。 他却连眉头也不眨一下。 秦寒龚的眼睛还是睁着的,而那胸口明显破了一个洞。 是被秦司皓硬生生挖出来的洞!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寂静而妖娆。 这般清凉的夜色中,却接二连三的响起惨叫声。 整个山谷蔓延着浓浓的血腥。 “主子!” “砰!” 伴随着那个声响,单影倒在了地上,秦司皓的内力砍在了他空荡的右衣袖上。 若不是少了条手臂,他现在恐怕已凶多吉少。 单影干咳一声,呕出一口血。 等他抬眼时,主子已经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那头白发在月光下变得妖娆。 单影的知觉慢慢涣散,觉得自己死定了。 ——“不行!” 这个熟悉的声音让秦司皓的动作瞬间停住。 是谁。 是在哪听过。 他缓慢转身。 看到那边的月光下,一名女子正慌张的跑过来,她带着面纱,面纱随风摆动起来。 这个人好熟悉…… 他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而女子也已经跑到他面前了:“司皓,你清醒点。” 林希瞧见了单影,一惊,连忙俯身查看。 发现他只是晕过去后,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然而下一秒,她却被人拽了起来。 猛然间她对上了那个猩红的眸子,里头载着绝望和痛苦。 “你……是谁。” “司皓,已经没事了。”她试着安抚他。 按过往的经历来看。 司皓此时的头发是白色的,那便说明毒已经彻底爆发。 林希赶紧握住他的手:“你冷静下来,看看我。” 但他却在极力抗拒,用力将她推开。 林希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等站好再看他时,发现秦司皓的眼底竟然露出了明显的杀意。 林希心底一惊:“司皓!” 他挥起手臂,将内力化成利刃朝她打来。 这招始料未及,以她的身手根本不可能避开。 然而几乎是同时,黑幕下竟闪出一道身影,毫不犹豫地冲向林希,将她护在了怀里。 清淡的松木香包围住她。 伴随着清晰的“砰”一声! 那股内力打在了来人的背上。 林希清晰感觉到这个怀抱震了一下。 远处传来卫封的惊喊:“大皇子!” 风,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山林重归寂静。 林希的耳朵贴着那个胸膛,所以听到了清晰的“咚,咚,咚。” 那是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丫头。” 清浅的笑声由头顶传来。 林希抬眸时,便看见那双上挑的桃花眼。 明明生的一张凉薄的脸,却偏偏有着深情的眼。 他弯着唇角,语气漫不经心:“占哥哥便宜呢。” “大皇子……” “也不是。”他顿了一下,才努力笑出来,“是哥哥赚到了。” 那语气不像受伤。 仿佛刚刚的一掌只是轻飘飘的棉花。 “你没事……”话还没问完,便瞧见后头的秦司皓身子晃动,颤抖的跪了下来。 那模样很不对劲。 林希慌了,连忙推开他,跑过去:“司皓!” 秦佑铭盯着空荡荡的掌心,蓦了片刻。 “大皇子,你……” 他抬手,制止了卫封的话,慢慢转头看向林希的方向。 第132章 婴孩的用处 那一边。 秦司皓正痛苦的捂着头。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你冷静下来。”林希蹲在他身边,将他抱在了怀里。 “小希……” 她的声音沙哑起来:“对不起,司皓。” 或许她是坏的吧,与妈妈相比,她更宁愿割舍掉这份感情。 是她不够爱他,也是她在潜意识里害怕依靠一个人。 没有什么伤是时间治不好的,总有一日,他们会忘了彼此。 可她却低估了司皓的执着。 他不仅不吃解药,更变得心狠手辣。 用尽方法想将她逼出来。 “是你吗。”他的眸底猩红,却迫切想要那个答案。 “嗯,是我。” 女子抬手,摘掉了面纱,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可他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在烧。 血。 杀戮。 力量。 脑海里重复闪现这些词。 杀。 杀。 面纱被风吹了起来,在空中盘旋飞舞。 林希捧起秦司皓的脸,吻住了他。 那一瞬间,脑中所有的话语都消失不见。 他怔怔地,只有眼前的女子。 她吻着他,将什么东西送入他的口中,而后勾起他的舌尖,让他吞下。 秦司皓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没有挣扎,默默的吞下了药。 风渐渐小了,两人在月夜下拥吻。 全然没有留意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男人。 “……大皇子。”卫封忍不住看向秦佑铭。 他已经移开了视线,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仿佛对那边相拥的二人毫不关心。 然而身侧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司皓!” 秦司皓倒在了林希身上。 显然是解药起了作用,他的发色和眸子正慢慢恢复正常,明明没有了力气,却拼命想要留住她:“……求求你。” “别走。” “不要丢下我……”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他该是骄傲的的。 可为什么。 总是要用这般祈求的口吻留住她。 让她变成坏女人。 林希颤抖着唇,慢慢道:“对不起,司皓……” 秦司皓听不见她的话,只注意到了她眼瞳里的水光。 哭了吗。 是因为他吗。 他那么爱她。 为什么要哭。 他想触碰她的眼,可是药效和力量的冲击让他无力。 在伸出手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漆黑,缓缓闭上了眼。 林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几乎是同时,远处传来剧烈的声响。 “砰!”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掉落。 她连忙看过去。 “大皇子!” 秦佑铭竟然倒在了地上! 他的背后一片鲜红,分明是受了极重的伤。 林希愣住了,这才想起方才他救她的那一刻。 当时他的语气淡然。 所以她以为没事…… 原来一直忍着。 林希彻底慌了,赶紧跑过去:“我看一下……” “小姐。”卫封却冷声打断她的话。 他扛着昏迷不醒的秦佑铭,左手握成拳头,忍了许久,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拜托您,对大皇子善良一点。” 那句话狠狠砸在了林希的脑袋上。 心中一直压着的某种情绪骤然爆发出来。 又酸又苦。 可她却不敢回应。 只能看着卫封背着秦佑铭离开。 那个男人双目紧闭,模样似是极度痛苦。 ——“丫头,出事了,哥哥可不帮你。” 他明明这么说了。 为什么又要过来! ——“那我呢,我就该死吗。” 那句话与他痛苦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也是这一刻林希才知道。 原来这个人。 总喜欢用漫不经心的笑,替代所有痛。 第133章 因为你 “这次怎会如此严重!” 等林希回到院子时,刚好听见译楠和卫封谈话。 两人都没料到秦佑铭会伤的这么重。 自从救了林希后,大皇子受的噬气也越来越重。 可他从没提起,所以二人也不知情, “我把月裳接过来。” 译楠转身,却看到了门口的林希,动作瞬间停住。 林希已经进来了。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像栓着个石头,只想到一件事:“让我看看他……” “不用。”卫封冷声拒绝,“皇府里有医师,不劳烦小姐。” 若不是因为她,秦佑铭也不会受伤。 所以卫封会讨厌她很正常,但是治病这种事是不能拖的,于是道:“他中了一掌,必须尽快医治。” “原来北公主也晓得大皇子为您中了一掌。”卫封话里带刺,“我还以为您全忘了。” 林希顿了下,只能吐出两个字:“抱歉。” “好了。”译楠瞥了他一眼,“大皇子的身子要紧。”他看向林希,点了点头,“麻烦小姐了。” 林希轻笑,淡淡道:“应该的。” 等她帮秦佑铭疗伤时,才发现他受伤极重,背部几乎烂了。 司皓内力深厚,若不是秦佑铭武功高强,换成寻常人恐怕早死了。 可他却忍着,甚至不愿在她面前表露一丝疼痛。 “不……” 那人的低喃唤回了她的注意。 她连忙看过去:“大皇子?” 可他却没醒,闭着眼,冷汗直落:“不可以。”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他开始挣扎。 卫封见状连忙过来帮忙:“大皇子,您……” “卫……玄武。” 听到那句话时,卫封愣住了,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 他竟想起多年前,一名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众人面前。 高举长剑,朗声道:“聿程男儿。” 众人齐声:“卫我玄武!” 天下人都是自私的。 可是卫封,总要有那么个人,为黎明百姓而活。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当那个人。 生当做人杰。 死亦为鬼雄。 * 单茹接到消息,第一时间赶到半山。 等她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遍地尸体。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她很快找到了秦司皓,而同时,他也醒了,缓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 单茹悬着的心才放下:“主子,您觉得……” “她。” 秦司皓打断她的话。 单茹愣了愣。 下一秒,他已撑着身子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在尸堆中行走,明显在寻找什么。 “主子,您慢点。”单茹瞥见了躺在一旁的单影,顿时松了口气。 秦司皓的眸子却越来越暗,等到了最后,他也不动了。 而是立在尸体中。 脸上的表情由惊喜到惊恐,最后是茫然。 自从三小姐死后,主子便极少表露情绪,于是单茹猜测,莫非真的是三小姐回来? “她没死。” 听到那句话,单茹愣了片刻:“您是说三小姐……” “可她不愿回来。” 究竟是为什么。 她不回来。 昨晚的记忆断了片,可他清晰记得那个女子的面容。 不会有错。 一定是她。 “为什么。”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 手中的血已经凝固,但即便如此,仍能感受到这双手的杀戮。 是因为害怕他吗。 想到这后,他不经握紧了拳头。 “主子,您确定是三小姐吗?” 他没回答,只是那么站着。 片刻后,似是相通了什么。 他慢慢抬眸:“去丞相府。” 单茹呆了一下。 此时的秦司皓周身寒气,仿佛是被人逼入绝境的恶犬。 小希啊,你想逃吗。 可是怎么办。 他绝不会放开她的。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会将她找回来。 没有人能再将他们分开。 谁也不能。 * 第五天了。 林希彻夜未眠的照顾了秦佑铭整整五天,可他仍不见醒。 身上的伤明明好了,他却颤抖不停。 没有生病,也不知是什么让他这般难受。 “卫封,他的病和那些梦有关吗?” 卫封站在旁边,听到这句话只是低下头:“这些事,还是等大皇子醒了再告诉小姐。” 林希垂眸,生怕听到那个答案,于是转移话题。 “从前的他,是什么样的?”林希顿了顿,解释,“我是指,玄武太子。” 卫封有点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竟然有人会相信这种事:“太子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说到这个,他终是放下了对林希的成见,慢慢道,“聿程军五万精兵,死守卫麟城。” 这件事林希知道。 那是玄武前太子的第一战,也因此战打响了聿程军的名头。 “当年的太子,只有十五岁,却以五万士兵抵御十万圣督军。”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死定了。 每个人都在劝他走。 他却毅然决然的留下:“兄弟们在此,我去哪。” “护不住你们,我还可以去哪?” 他转身,站在阶梯上。 那时阳光照在他身上,他带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用比任何人都坚定的声音问:“留,还是不留。” 士兵们站在底下,抿了抿唇。 他却笑出来:“留,还是不留。” 终于有人开口:“留。” 他的声音再次提高,重复一遍:“聿程军,留还是不留!” “留!” 那时五万精兵,面朝阶梯上的少年。 不同的声音汇聚成同一句话。 “聿程男儿。” “卫我玄武!” 那日的高阳,是卫封见过最美的风景。 “他为天下苍生,然而天下苍生却负了他。”卫封低下头,笑道,“聿程军含冤而死,所有人都以为太子通敌叛国,没人信他。” 林希静静地听着。 那些事她知道。 当年杨山景战败,郭茂打了一场漂亮战,他上报秦政时,说的是与玄武太子合谋,加上李添殇的证词,所有人都认定了聿程军通敌卖国。 可如今想来,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三小姐,请您不要辜负大皇子。”卫封看向她,语气近乎请求,“起码……别再伤他。” 林希恍然了片刻,第一次说不出拒绝的话。 “大皇子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 “大皇子怎么样了!” 外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那两个人进来时,林希已垂下眼眸,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一路上杨月裳已听译楠提起,所以见到林希时也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便走过来:“姑娘已照顾了五日,剩下的让我来吧。” 林希知道杨月裳的身份,而目前的情景,她也确实不方便久待,于是起身:“他若醒来,麻烦告知我一声。” 杨月裳温和的笑出来:“放心吧,我会的。” 第134章 欺负谁呢 小花园内,一对男女慢慢走着。 奴才们不敢跟的太近,站在了十步之外。 今日风和日丽,已到了春季,百花绽放。 林玥淮却没心思赏花,所有目光都在秦司皓身上。 这几日他都陪着她。 两人琴瑟和谐。 她该开心的,可是开心之中却夹杂着一丝不安。 “四皇子。”她的脚步慢下来,试探性地问,“听说前几日,你抓到了秦寒龚。” “嗯。”他也停下脚步,淡淡道,“死了。” 林玥淮捏紧帕子:“他……怎么死的?” 紫萱花被风吹的轻轻摇摆,落在了林玥淮的头上。 秦司皓伸手,温柔的帮她摘下那朵花:“怎么,舍不得了。” 那句话明明冷冰冰的,却让林玥淮的心跳快了一下。 她怔怔地,与秦司皓四目相对:“四皇子你……”是醋了吗。 为了她生气,为了她吃醋。 是这样吗。 那种小甜蜜在她的心里骤然荡开,将所有的不安一扫而空。 秦司皓收回视线:“婚礼照旧。” 简单的四个字,林玥淮却已知足,她垂眸:“司皓,谢谢你。” 秦司皓侧头看她。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等。”她抬眸,笑出来,“真的,等多久都愿意。” 林玥淮看见了,秦司皓冰冷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像是冰块慢慢化开。 所以,他也会感动的,对不对? 只要时间够久,司皓终有一日会忘了林希。 而林希究竟是为什么而死,谁也不会知道了。 ——“如今的我,还能怎么帮你?” 那日,烟火在夜空绽放,秦寒龚握着她的手,问她。 林玥淮抹了抹眼泪,说:“只要你与皇上说一句话,他便会放你出来,后面的事皇上也会交代你。” 秦寒龚困惑不已:“什么话能让父皇放我出来?” “你与皇上说。”她握紧他的手,轻声道,“林希,就是北祈公主,北凌希。” 秦寒龚已死,所以谁也不会知道,其实是她将这个秘密告诉了皇上,就算查到最后,也只是皇上做的。 而她,只要扮演好善良的姐姐,深爱四皇子的王妃便足够了。 * 长廊里响起了焦急的脚步声。 林希来到门口,却不敢进去,方才得到消息,秦佑铭醒了。 可见到他该说什么…… 她不喜欢自己这般胆小,最后还是推开了门。 “大皇子,您昏迷十日了。” 那头传来漫不经心的回应:“是嘛。” 杨月裳:“大皇子,您先喝点水。” “站那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话让众人一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便朝卫封摆手。 于是众人让开,往后看时才恍然大悟。 秦佑铭:“过来啊。” 林希也没料到他竟在第一时间注意到她。 于是慢慢走过去:“大皇子。” 他侧头看她,目光似是打量。 卫封想说话,却被译楠狠狠捏了一下,他痛的差点叫出声,下一秒却被译楠捂住嘴。 于是,房间里变得寂静起来。 在这寂静的空气中,林希有点局促,秦佑铭似乎在等她先开口,于是她主动道:“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又觉得这样说不好,最后只能换了种方式:“你身体好些了吗?” 林希不知道这句话哪里有问题。 为何秦佑铭的表情怪怪的。 盯着她看了片刻,而后轻笑:“丫头,过来扶我。” 卫封靠的近,想过去扶。 杨月裳和译楠同时拉住他。 卫封:“……” 林希已经走到床边了,扶着他起来。 “那些事,是我自愿的。” 林希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眸看他。 他坐起来了,背靠着床:“救你,帮你,这些事并不是你求着我做,全是我自愿的,懂吗。” 听着他的话,林希没有回应,只是抿了抿唇,努力忽略心底的异样。 “所以。”他的声音斯文又温和,“你该有点压力。” “……” 室内安静了片刻。 林希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时候……“我以为你会说,别有压力。” 那人似是觉得荒唐,话里带着笑意:“丫头,你讲讲道理。” “我为你做这么多。” “你若没点压力,我不是白做了。” 林希一时竟接不上话,只觉得心里的愧疚登的少了许多,她维持住认真的脸:“嗯,对不起。” 这话仿佛在秦佑铭的预料之内。 他笑了几声,带着轻微的鼻音,喊她:“小丫头。” “当时你在院子里说的话,我没认真听进去,对不起。”错了便要认,受了恩更要报答,“还有后来你救了我,谢谢。” 她认认真真的道歉。 那人便也收敛了笑意。 安静片刻后。 他问:“丫头,若当时知道改变梦中事会伤到我,你还会去吗。” 林希沉默了。 她不想骗他:“也许……” 明明答案如他所料,可为什么还会疼。 他的手藏在被子里,捏成了拳头,脸上却是浅浅的笑:“小白眼狼。” “大皇子……” “小丫头,你也知道。”秦佑铭垂眼,慢慢道,“我要做的事很多。” “在我心里,你不是唯一,也不是最重要的那个。” 林希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如果秦佑铭没那么喜欢她,她的愧疚确实会少一些。 他看了她一眼:“我是喜欢你,但等你去了北祈,分开后,这份感情便也淡了。” “因为对我而言,该做的事太多。” “哥哥可能,没空想你。” 听着听着,林希觉得怎么搞得像是她表白被拒绝了一样。 于是干咳一声:“那祝你早日完成心中所愿。” 他弯起唇:“多谢。”而后看了卫封一眼,“送公主回去吧。” 林希微愣:“我看一下你的伤势再走。” “丫头。”他笑了声,目光凉薄却又认真,“我这不是,想和你保持距离吗。” 林希撞上了他的眼瞳,愣了一下。 随即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嗯……那好。” “去吧。” 林希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后,才慢吞吞的和卫封走出去。 等两人离开后。 译楠便走过来:“大皇子,您方才……”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秦佑铭却大力咳了起来。 译楠惊住:“大皇子!” 杨月裳本在发呆,见到这突然的状况迅速反应过来:“大皇子,您哪里不舒服?” 秦佑铭却说不出话,一阵又一阵的咳着,似乎忍了许久,嘴唇苍白,身体也渐渐开始颤抖。 译楠首先反应过来:“大皇子!您根本没好,是怕被小姐看到,所以才急着让她走吗!” 秦佑铭没否认,唇角轻扯。 杨月裳愣在了那。 她喜欢大皇子,一直以来都深爱着他。 这个男人这么好,怎么能不爱? 她希望他幸福,可方才听到他说没那么爱林希时,她竟然偷偷开心了一下。 然而这一刻她才明白……“所以您方才的话,是为了不让她愧疚才说的?” 秦佑铭的脸色终于好些了,看着他们,慢慢笑出来:“有些事,放心底便好,不用说出来。” 译楠:“……大皇子。” “听见没。” 昏暗的光打在秦佑铭脸上,他的轮廓立体,却带着苍白。 明明嘴上说着让林希有点压力,却做着让她没有压力的事…… 二人垂眸,只能回道:“属下明白。” 第135章 多谢少将军 这一个多月,林希几乎没见过秦佑铭,只是偶尔从奴才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他甚至不来训练她,而是换回了卫封。 刚开始林希还会问一下秦佑铭的状况,但到了后来便也不问了。 她想起那日他说的话。 ——“我这不是,想和你保持距离吗。” 他说的对。 她若再去关心他,便显得矫情。 看来真如秦佑铭所说。 过不了多久,他对她的感情便会淡了。 “凉薄。” 卫封正在教她暗器的用法,听到这一声,便奇怪的看过来:“什么?” 没想到自己竟然脱口而出了。 林希干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为何不教我武功?” “因为大——”他话说到一半,莫名顿了一下,而后换成,“大多的武功都需要内力,你受过伤,身子不行,所以只能学些暗器防身。” 这几日练下来,林希也觉得承受不住,于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休息吧。”卫封放下暗器。 两人便走到石桌前。 桌上放着几个木盒,林希困惑道:“这是什么?” “那个啊。”卫封想着该如何解释,“我见小姐烦恼雾絮果的事,想着兴许与土壤有关,所以找了几种土质,让你试一试。” 林希恍然大悟。 这几日她一直烦恼雾絮果的栽培之法,苦于种不出果子,如今想来或许与土质有关:“谢谢你,卫封,这真是帮了我大忙。” “嗯……不客气。”卫封叹了口气,受之有愧。 林希见他模样古怪,正想询问时,远处却传来丝竹声。 她不由地顿住了。 这一个多月来都是如此。 秦佑铭几乎日日请了那名舞姬来殿内奏乐跳舞,像是看上了人家,里头总是传来欢声笑语。 底下人都传着,虽然那女子身份不高,但奈何大皇子喜欢,怕是要纳妾了。 果然啊。 亏得她先前还为他的喜欢郑重道歉,如今想来也是好笑。 此人八成只是一时兴起。 他惯来如此。 对谁都在放电。 想着想着,不知为何竟有点火大。 “小姐……是这土不对吗?” “啊,不是。”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凶了些,于是连忙笑出来。 恰好那边的奏乐停了。 与此同时,几个人从殿内走出来。 院子里的风轻轻吹着。 林希站在那,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对眼睛。 这是时隔一个多月,她再次见到秦佑铭。 他的身边跟着个女子,二人有说有笑。 他似是没有发现她,当走近后,卫封朝他打了声招呼,他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上挑,却带出陌生的温度:“在练暗器?” 林希恭敬地行礼:“是的,大皇子。” “那继续吧。”他收回视线。 碧怜看了林希一眼,才随着秦佑铭离开。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秦佑铭的模样有点怪。 “林姑娘。” 明明在笑,可看上去心情却不是很好的样子。 更像是……生气? “林姑娘。” 林希这才回过神,终于注意到了杨月裳:“娘娘。” 她弯了弯唇:“宫里的月娘娘已经死了,尸体葬在皇山,如今在你面前的,只是月裳。” 林希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于是换了个称呼:“杨姑娘。” “嗯。”她的态度温和,“我做了些点心,小希赏脸尝尝吗?” 看着她的笑脸,林希实在想不出拒绝的话。 第136章 道别 房内传来痛苦的尖叫。 “啊!” 尖锐且疯狂! 然而在重重的“砰”一声后! 一切归于平静。 “司皓,你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对我。” 此时,穆妍倒在了地上,面容已不再如从前那般高傲,而是疲惫不堪。 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 “你炼制的毒药……它……” “是啊。”秦司皓蹲下来,黑眸望着她,轻轻扯出了笑,“母亲不是想报仇吗,这便是最好的法子。” “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到时见到秦政,要怎么做,你应该清楚。” “秦司皓!”她抓紧他的衣角,不可置信道,“我是你的母亲啊。” 听着那句话。 他莫名觉得好笑。 从前,还是孩子的他受的折磨,远比这要痛苦千百倍。 但比起血蜈蚣的撕咬,最让他感到绝望的却是那件事:“穆妍,当初你炼制血蜈蚣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真的忘了?” 轰的一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穆妍的脑中炸开。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就连声音都带了颤抖:“你……为何你会知道。” 秦司皓只是笑:“我知道的事,可多了。” 他靠近她,轻轻道:“从前,我曾为那件事痛苦。” “但是现在。” “已经无所谓了。” 再也没有事情能让他难受。 只除了一件事。 唯有她。 * 忘忧亭内,林希坐在杨月裳的对面。 这是两人第一次独处,难免有些不自在。 杨月裳将栗子糕递给她:“尝尝。” 盛情难却。 林希只能接过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她笑了笑:“近日的饮食可合姑娘胃口?” 林希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答:“嗯,都是我喜欢吃的。” “那些药草,可也是姑娘要的?” 林希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个也知道。 杨月裳反而很平静,边倒茶边说:“因为那些东西,都是大皇子吩咐的。” “你是说……” “我与卫封不同,不清楚大皇子的过去,一开始只是因为同一个目的才帮他做事,但是。”她拿起那杯茶,淡淡道,“他真的很好。” 似乎不久前,卫封也说过相同的话。 但此时再听,林希却觉得别有深意:“嗯,他很好。” 其实很早以前林希便觉得,若是放在现代,秦佑铭就是个中央空调:“他对每个女子都很好,总是笑着关心所有人,温柔又体贴,就算没有我,他还有其他红颜知己。”从一开始的郭琪钰,再到杨月裳,还有现在的碧怜,他身边的女子倒是不少。 所以林希并不觉得秦佑铭有多喜欢她。 听着她的话,杨月裳怔了片刻,而后轻轻笑出声。 林希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好笑的,却也不打扰她,默默地盯着面前那杯茶。 等笑过之后,杨月裳终于开口:“林姑娘有所不知,大皇子从没与哪个女子亲近过,但凡女子主动靠近,他便会断然拒绝,虽然看上去温和,但却与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更不会说那些亲昵的话。” 林希凝眉,不是很相信。 “就比如我。”杨月裳摸着杯子,苦笑道,“大皇子洞察敏锐,知道我有那份心思后,便将我调离他身边,即使我哀求……”后面的话她没再说,而是看向林希,“他所有的亲昵只给了你一个人,唯有你,是他的例外。” “他对你的付出,远多过你的想象。” 茶水冒着热气,扬在二人之间。 林希想起了一开始的相遇,再到不久前的相救。 似乎常常如此,每当遇到危险她总能化险为夷。 如今想来,或许是秦佑铭在背后默默帮着她。 可他总是吊儿郎当的,用笑容掩饰一切。 这让她忽略了他的真心。 “至于碧怜姑娘。”杨月裳斟酌了一下,最后道,“其实是因为——” 那句话讲到一半却突然停住。 林希正垂眸想着事,所以并未注意。 及后却听见一阵又一阵的干咳声。 她愣了一下。 这才发现杨月裳不正常的面色。 “杨姑娘!”林希意识到不好,赶紧走到她身边查看。 亭子外的奴才们也看了过来。 此时,杨月裳已经倒在了林希怀里,眼睛越睁越大,到最后,唇边竟缓缓流出了血。 “姑娘。”杨月裳握住她的手。 林希看出了她的问题:“你中毒了!”她连忙朝奴才喊道,“快去,去将百毒散拿来!” “好好,对他。”断断续续的话从杨月裳口中吐出。 林希握着她的手,心跳地飞快:“不要说话,你这个毒……” “他,爱你。” 奴才已经过来了,慌张地望着她们。 但听到那三个字的时候,林希竟呆了一下。 “比你想的,还要爱你,所以。”杨月裳似是撑不住了,那句话几乎用光了所有力气,“求你,好好对……” 她紧握住林希的手,伴随着最后那个字“他。” 她的掌心松开,手臂垂了下去。 那一刻,林希什么也想不到,只是盯着她的脸。 周遭是奴才的吵闹声。 而杨月裳始终在她的怀里。 这种时候她竟想起了不久前,卫封说的话。 ——“求您,对大皇子善良一点。” 而此时,那句话竟与杨月裳的话重叠在了一起。 ——“求你,好好对他。” * 府里死了个人,可大可小。 而此时,秦佑铭正站在亭内,低头看着那具尸体。 林希跪在他的面前。 “大皇子,奴才确实见着,是这姑娘给杨医女吃了糕点,而后杨医女便中毒了。” 奴才不认得林希,只知道杨医女是大皇子身边的红人,于是实话实说。 秦佑铭的目光移到林希身上。 她也望向他,认真道:“是化阳散。” 方才她查过了,杨月裳中的是化阳散。 可如果是这个毒,那便说不通了…… “奴婢听过此毒。”碧怜站在秦佑铭身边,皱眉看向林希,“若中了此毒,不消片刻便会毒发身亡,可当时在医女身边的,只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希身上。 当时可以下毒,且能让杨月裳立即身亡的,除了林希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第137章 各自的决心 林希也意识到这一点,若是看的见倒计时,或许能找到真凶,但此时却什么头绪都没有。 她抿了抿唇:“不是我下的毒。” 这件事发生在大皇子府,要么压下去,要么找出凶手。 唯一能拿主意的人,便是站在那的男人。 “那就。”他的桃花眼扬起,深邃又迷人,伴随着漫不经心的四个字,“关进地牢。” 卫封诧异地看向秦佑铭。 “何时查出凶手,便何时放出来。” 林希清楚,此人有预知的本领,所以一定在梦中看见了凶手是谁。 可他却不说。 秦佑铭自始自终都没正眼瞧过她。 直到护卫将林希带走,卫封才走过来:“大皇子,杨医女她……” 秦佑铭闭了闭眼:“好好葬了吧。” “与她姐葬在一处。” “属下明白。”卫封知道,几日前大皇子便看见了杨月裳手中的暗光,晓得她今日会死。 可梦中事已定。 大皇子不能改。 那日两人在屋内说了好久的话,卫封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知道与一人有关,于是问:“小姐她……” 秦佑铭重新睁开眼,淡淡笑了声:“若是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她今后的路又该怎么走。” “大皇子说的是。” “我啊。”他看向地牢的方向,“总不能一直陪着她。” 那丫头,该学着如何成长。 * 此时的地牢内。 护卫们看见来人时,颇为惊讶:“姑娘怎么到这来了?” 他们不认得林希,却晓得这位舞姬。 这一个多月都是她陪着大皇子,府里传闻,这可是大皇子心尖上的人。 于是大家对她十分客气。 碧怜笑道:“王爷让我带话给你们。” 护卫们更为诧异。 “为了尽早查出真相,还是将那女犯人关进水牢吧。” 皇府里有私牢,最底层更设了水牢,那地方审犯人最管用,只要将犯人关在笼子里,每隔几个时辰沉入水中,当犯人快溺毙时再将笼子捞起来,如此反复。 护卫们并不怀疑。 毕竟大皇子也不是第一次用水牢,况且死的还是杨医女,自然要好好审问。 “属下明白,请大皇子放心。” “嗯。”碧怜轻笑,扫了牢房一眼,心中也踏实了不少。 只要这个女人一死,再将所有罪名推到她身上,便什么事也没有了。 * “这是什么?” 看到水池的那一刻,林希却步了。 方才突然被抓出来,正想着秦佑铭又要做什么的时候,他们竟然将她关进笼子里。 “大皇子吩咐了,让你好好交待事情的经过。” 林希听不懂,交待什么? 那人肯定知道凶手是谁啊! “他——” 笼子被拉了起来。 林希怔住,整个人都呆了,紧紧的抓住木栏往外看:“放我下来!” 此时,笼子高高的悬挂在池子上方。 底下便是水。 一种可怕的猜想在她的脑中散开。 不,不会吧! 秦佑铭不会这样对她吧! 虽然前不久确实对他做了错事。 可她道歉了,他也接受了啊! “放!” 伴随着护卫的那句话,笼子便像失去重力一般,猛地下坠,扎进了水里。 不要! 她的心骤然跌下。 所有意识被汹涌而来的水淹没,脑中一片空白。 下一秒,她猛然反应过来,开始不停挣扎,死死的摇晃木栏。 ——“小希,不要怕。” 不怕。 她一点也不害怕。 水从鼻腔里钻进去,呛的生疼。 ——“妈妈救你。” ——“别怕。” 不要! 窒息感扑面而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死死掐着她的脖子。 ——“妈妈好想你。” 我也是。 我也想妈妈。 好想好想。 想到以为自己一觉醒来,便能吃到妈妈煮好的饭。 可结果才知道,原来以后的每一日,无论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都只能自己吃了。 最后,林希不再挣扎,缓缓地闭上眼。 第138章 两年后 房内。 烛火就快烧光了,烛芯正轻轻晃动。 笼罩着秦佑铭的身影。 他似是在这坐了许久,盯着面前的棋盘,一动不动。 有人敲门,他仿佛没听见。 卫封走过去开门,那人小声地和他说了什么,听到最后,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而后立马来到秦佑铭身前:“大皇子,出事了。” 他没应,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模样懒懒的。 “是小姐。”卫封硬着头皮,接道,“他们将小姐关进水牢。” 秦佑铭愣了一下,旋即猛的站起身。 因为动作太大,棋盘都被他弄倒在地。 “大皇子您别急,属下已经让人——” 卫封话还没说完,秦佑铭已迅速走出门。 因为在塌上的缘故,他下来时连鞋子都忘了穿。 地上冰凉,他却毫无知觉,不管不顾地冲出门。 脸上的淡定也在顷刻间消失。 卫封:“大皇子!” *** 等秦佑铭来到水牢时,笼子刚刚捞上来。 因为是跑来的缘故,他重重喘着气,目光定在了那边的笼子里。 卫封没有他快,此时才跑过来,慌张道:“大皇子,您的鞋……” 护卫们看到他时颇为惊讶,连忙行礼:“大皇子。” 可他的眼中只有牢笼里的女子。 那女子浑身都湿透了,显然是因为受不了折磨而昏过去,双目紧紧闭着。 他一步一步走到牢笼前:“打开。” 那两个字很轻。 护卫们是跪着的,所以秦佑铭靠近时,他们清楚瞧见了他的脚。 因为没有穿鞋的缘故,大皇子的脚似乎踩到了石子,脚掌甚至流出血,可他仿佛什么也感觉不到。 下一刻,他们竟听见向来温和的大皇子怒道:“打开!” 护卫不敢再怠慢了,赶紧拿出钥匙开门。 门一打开,秦佑铭便推开护卫,慌张的走进去。 他弯下腰,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意:“丫头。” 可是那女子却没应他。 她浑身都是水,嘴唇苍白。 秦佑铭连忙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披在她身上:“别怕,没事了。” 那女子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似乎很早以前,他也见过这样的她。 那时他害她入狱,被郭茂折磨了好几天。 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他。 “对不起。”他的喉咙上下滚动,最后轻扯嘴角,“这次哥哥真的,禽兽不如。” 他想抱起她,但当手臂穿过她纤细的腰肢时,那女子却张开了眼。 秦佑铭的动作猛然顿住。 狭小的牢笼里,他低头望着她时,甚至能瞧见她乌黑细长的睫毛。 她的眼睛缀着星光,显然没有清醒,与他四目相对时,嘴角缓缓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秦佑铭的脑袋空白了一瞬,觉得这一刻的时间很慢,却仿佛又很快。 然而下一秒,竟听见那女子说:“司皓,你终于来了。” 一瞬间天旋地转。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的刺在秦佑铭的心上。 他望着她,一动不动。 那女子吃力的抬起手,冰凉的指尖触碰他的脸,柔声道:“我好想你。” 原来。 她都是这样看着秦司皓。 原来。 她都是这般温柔的和他说话。 秦佑铭没出声,只是静静地与她对视。 不由自主地,竟然想起几天前,他与杨月裳的对话。 当时,他知道杨月裳命不久矣,所以想问问她有什么遗愿。 “我希望大皇子能快乐一些。” 听到这话,他轻笑出声:“怎么,如今的我看着可怜?” “不。”杨月裳也配合的笑了下,“只是希望您能多笑笑,就像……” “和林姑娘一起时的笑容。” 秦佑铭的眉眼带了几分玩味,却没回应。 杨月裳看他一眼:“刻意与林姑娘保持距离,一点也不像您会做的事。” “那我该如何。”他似是觉得好笑,低低笑了声。 “大皇子……” “我啊,很吝啬。”他侧头,懒洋洋地望着窗外,“那个丫头在我面前抱另个男人,吻另个男人。” “真的。”他终于回头,看向杨月裳,笑道,“很不爽。” “我很不爽。” 所以不想看见她。 所以故意说些气话。 故意疏远她。 这种奇妙的情绪让他明白,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幼稚的老男人。 和一个小丫头掷什么气啊。 她不爱他,又有什么错。 可是这一刻,当他慌张地出现在她面前,因为愧疚而喘不过气时,她竟然摸着他的脸,温柔的叫着另个男人的名字。 “呵。”秦佑铭情不自禁地笑出声。 是啊。 她有什么错。 只是不爱他罢了。 护卫们跪在牢笼外,忐忑不安的望着里头。 卫封等了许久,也没见大皇子将小姐抱出来,于是走近些:“大——” 话还没喊完。 便瞧见牢笼里的男人突然弯腰,双唇准确无误的贴在了女子的唇上。 “!” 一道惊雷在脑中轰然炸开,所有人都怔住了。 卫封的嘴更是能塞下一粒苹果。 牢房里静的只有呼吸声。 此时,秦佑铭一手按在林希身后的木栏上,一手抱着她的腰,吻住她的唇。 他将药送入她的口中。 林希咽呜一声,不想吞下。 然而秦佑铭却勾住她的舌尖,迫使她吃下那粒药。 她无力挣扎,最后只能吞了下去。 但秦佑铭却没放开,继续吻着她,甚至加重力气啃咬。 他的手伸到她的后背,狠狠往自己的方向摁,仿佛想将她融进身体里。 到了最后似是为了报复,咬住她的舌尖。 一切在这瞬间变得清晰。 林希回过了神。 而秦佑铭也终于松开她了。 见她的眼眸稍稍清醒,便知道是药丸起了作用。 “冰蚕丸,能驱寒。” “秦……佑铭。” “认得我了啊。”他将她抱起来,走出牢笼。 外头的人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让出一条道。 他抱的很稳,却走得极快。 “小丫头。”那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现在救你,抱你,吻你的人,可都是我。” 他低头,明目张胆地盯着她,唇边带着温煦的笑意:“是秦佑铭,不是秦司皓。” “记住了。” “下次别再叫错。” 第139章 解决树 门一打开,秦佑铭便迅速将林希放在床上,边帮她盖被子边吩咐:“炭火烧上。” 卫封:“是。” “找个信得过的医女。” “属下这便去。” 卫封走出门后。 室内也安静了下来。 秦佑铭破天荒有点愣,旋即反应过来,应当先帮她将湿衣服换下,于是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方才没认真看,此时才注意到,她的衣服贴在了肌肤上,虽然裹着他的外衣,但胸前的位置却没有遮好,若隐若现。 那一刻欲/念横生。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他垂眸,轻轻的笑出声:“真是遭报应了。” 床上的林希似是有所觉察,低喃一声。 这声音让秦佑铭回神,他叹了口气,弯腰,细细打量着床上的女子。 而后伸出手,用指腹摩擦她的唇:“放心,不碰你。”他的喉咙上下滑动,沙哑道,“怎么能让小丫头吃亏呢。” “可你。”他的动作停住,“别和哥哥生气,好不好。” 卫封怕秦佑铭久等,吩咐好事情后连忙进来:“大皇子,医女来了。” “嗯。”他这才直起身,蓦了片刻后,问,“碧怜呢。” 最后那句话没有任何情绪。 卫封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道:“在外头等着。” 秦佑铭没应,帮林希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看好她。” “大皇子请放心。” * 山林中荒无人烟,只有几间小木屋。 然而此时,屋子里却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 这叫声颇为怪异,不似痛苦,不似宣泄。 倒像是压抑许久的怪物,正破笼而出。 好几名黑衣人守在木屋外,面无表情地听着叫声,似是已经习惯了。 当他们瞧见远处走来的人时,连忙行礼:“殿下。” 秦司皓目光不移,径直走进其中一间屋子。 单影没有跟进去,而是帮他将门关上。 守在外头时,他也听见了里头的叫声,心中一颤。 自从三小姐走后,主子变了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那毒的关系,主子越来越……残忍。 而此时,屋内只有秦司皓与穆妍。 这几日穆妍沧桑了许多,见到他进来才起身:“那毒确实能让士兵更有力量,但相对的,副作用也不少,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知为何,穆妍盯着他时竟感到了一丝恐惧,于是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秦司皓却面色无波,问:“这毒,是谁研发的。” 记得郑广说过,真正研发毒药的另有其人。 从前穆妍逼着他试毒时他便发现了,凭穆妍的药理技巧,是不可能炼制出这种复杂的毒药。 穆妍诧异的看向他。 秦司皓:“别让我问第二次。” 这个模样,这种语气,已经不是从前的秦司皓了。 穆妍知道,自从他得知那件秘密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半年前我曾出现在丞相府吗?” 这件事秦司皓自然有印象,当时还拿走了她身上的那幅画,而画像上的女人,也是小希正在找的人。 穆妍:“我以为画像上的女人在丞相府,所以当时出现在那。” 秦司皓扬眉。 她望着他,道:“炼制毒药的人,便是她。” “北祈前朝王妃,安妃。” * 此时的房内只有两个人。 碧怜跪在那,心思有点乱,这几日大皇子虽与她保持着距离,但也算客客气气,颇为关照。 然而方才,却让她跪下:“不知奴婢做了何事,惹得大皇子不快。” 那男人却望着内室的方向,没给她任何反应。 明明长着不同的脸,但不知为何,碧怜却总将他与前太子联想在一起。 “若是奴婢做了错事,大皇子尽管教训便是。” 沉默几秒。 “来。”秦佑铭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和你说件事。” 碧怜愣了一下。 就见秦佑铭扯起嘴角:“里面躺着的,是我喜欢的人。” 室内点着炭火,热烘烘的。 碧怜却在那一刻,觉得通体冰凉。 她听见秦佑铭温和地说:“害我,没关系。”而后他的语气慢慢变得冷寂,“可是害她,那就不一样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碧怜的脑袋上。 她怔怔地,盯着秦佑铭看。 ——“来,和你说件事。” 记得那时。 太子哥哥也说过相同的话,可语气却是吊儿郎当的。 他说:“我啊,没那个心思娶妃,嫁给我,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她却愤然摇头:“不,我只想嫁给太子哥哥!” 太子苦笑:“那这样说吧。” “我不是不能娶你,而是。”他正经了面色,“不喜欢你。” 那一刻,碧怜心里难受,可是却有小小的窃喜,因为太子哥哥说,他不想娶妃,那就代表他永远也不会爱上其他女子。 与他最亲近的人,只有她。 “我不在意,只要能像现在这般与太子哥哥在一起,我便满足了。” 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其实吧,碧怜。” “你若不是莫阳的妹妹,我根本不会理你。” 明明在说残忍的话,可他却漫不经心地笑出来。 就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所以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知道吗。” 当时太子的模样,竟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般温和的语调,最容易伤的人体无完肤。 护卫架起碧怜,她也终于回过神:“大皇子……” “水牢既然开了,总是要有人去。” 那句话让碧怜彻底慌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也偷偷想过,或许大皇子对她有意,所以她才敢让护卫用水牢,而且林希明明是个不重要的人,毕竟大皇子根本不曾正眼瞧过她啊! “大皇子饶命,奴婢只是想为大皇子分忧,期望快些找到犯人,所以才……” 秦佑铭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人带下去。 “大皇子!” 碧怜惊慌失措,她不想进水牢,哥哥死后的那几年,她便一直待在那些地方,被人逼问,虐打。 所以不要。 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可是无论她如何叫喊,秦佑铭都纹丝不动。 她绝望的想,没人会关心她了。 哥哥走了,太子哥哥也不在。 然而此时,脑中却浮现一个身影,若是他…… 碧怜被带走的同时,一个人便冲入房内。 他是跑进来的,焦急的环视了一圈室内,而后跪下。 秦佑铭挑了挑眉。 “大皇子,求您饶了碧怜。” 面前,译楠直挺挺地跪在那。 秦佑铭似是料到他会来,随口道:“想跪,便跪着。” “大皇子!”译楠焦急地喊了声。 秦佑铭侧目看他,眸色淡淡。 “属下此时的心情,就与您一样。”译楠握紧拳头,沙哑道,“您有多担忧林姑娘,属下便多担忧她。” 秦佑铭低笑了声:“你倒是长情。” 译楠垂下头。 而后,上方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去吧。” 那两个字的意思。 他明白。 译楠俯下身:“多谢大皇子成全。” 碧怜,可以放出来。 但是林希受的罪,必须要有人还。 那个水牢,他去。 那些罪,他帮着还。 第140章 事情开始不简单 耳边是清脆的鸟叫声。 林希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亮了。 可她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喉咙干哑,头也晕。 而后,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那人敛着眉,温热的掌心盖在她的额头上:“还烧着。” 他的眉眼向下,见到她睁开的双瞳后,明显愣了一下。 林希却别开脸,不看他。 现在看到他便一肚子火,若不是身子难受,她一定起来揍他一拳。 “头还晕不晕。” 林希没应。 “要不要喝水。” 她继续忽视他。 沉默片刻后。 那头传来低低的笑声。 而后,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 林希被迫盯着他看。 “小丫头,生哥哥气呢。” 是人都会生气,好不好。 “嗯,哥哥错了,等你病好了给你打,成不成。” “不要。”林希有气无力地说着,“手疼。” 他忍着笑:“乖,先把药喝了。” 想起水牢带来的窒息感,林希便觉得气。 她宁死不屈。 “怎么,还要哥哥喂你呢。”他的语气毫无正形,“像驱寒丸那么喂。” 林希想起了他用嘴喂她吃药的画面,顿时更火大了:“秦佑铭,你烦不烦,你到底想做什么?” “小希觉得,哥哥想做什么呢。”他好脾气地哄着她,顺势将她抱起来。 林希没力气推,只能皱着脸干瞪着。 他拿起药碗,细心的吹了一口后,才将勺子递到她嘴边:“乖,喝了才有力气骂。” 身体是自己的,何必与自己过不去。 于是她乖乖喝下药。 秦佑铭一口一口喂着,她便一口一口喝着。 渐渐的,他的动作慢了下来,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林希皱眉:“笑什么?” “真想听?” “……”听他这么说,林希又不想听了。 可是那人却好心的给出答案:“想吻你。” “咳。”林希被这厚颜无耻的话吓到。 秦佑铭却突而放下碗,细细观察她的脸,认真道:“让哥哥看看昨日有没有咬伤你,当时气的紧,所以吻的太动情。” “秦佑铭!” 这个人。 怎么能。 怎么能这么! 这么厚颜无耻! 竟然用如此正经的表情说出这些伤风败俗的话! “你若是再敢对我做这些,我绝不轻饶你!” “做哪些?”他装出不明白的模样,“要不你做一次给哥哥看看,不然哥哥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些。” 林希不可置信地盯着他。 “丫头,你也知道。”他却温和地笑着,模样活脱脱一个斯文败类,“哥哥年纪大了,有些话呢,听不懂,你要做了,哥哥才会明白。” 哇! 这老男人简直毫无下限! 林希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等重新睁眼时,满目清明:“我问你,是你让人将我关进水牢吗?” 提到这件事,他的笑容终于收敛。 沉吟片刻后,道:“是我的错。” 没有否认。 但其实仔细想想便知道,秦佑铭不会将她关进水牢,其中必有误会。 可是这个人很讨厌。 从初识到现在,他总是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样,任何错都往身上揽,不解释,也不说。 什么都要人猜。 搞得好像她才是那个坏人。 秦佑铭想扶她躺下,却被林希挡开。 “大皇子,你并非只有自己。”因为不舒服,所以林希说的很慢,“难过的时候,可以找人陪你,觉得累,或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卫封也能给你出主意,但是你要说。” 秦佑铭静静地盯着她看。 “你不要觉得麻烦别人,或给别人带来压力,若是一直这么想。” 林希停了一下,清湛的眸子看着他:“你不觉得累吗。” 你不觉得累吗。 好像从没有人这么问过他。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能抗下所有。 有些事,做久了便习惯了。 比如,为了黎明百姓。 再比如,为了聿程军。 所以他一直笑着,一直装作漫不经心。 因为他知道,若不笑,手下人便会担忧,军心涣散。 笑着笑着,便也习惯了。 林希说完话后,觉得有些尴尬。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骂他,但可能生病的缘故,所以声线温柔了些。 站在那的男人慢慢俯下身,桃花眼里带着细碎的光。 模样像个勾人的妖精。 “嗯,累。”他的手放在她身侧,整个身子笼罩着她。 林希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忍的很累,怕你哭,所以哥哥真的。”他的眸色渐深,却带着莫名的柔和,“忍的很辛苦。” 林希后知后觉地从他暧昧的话中回神。 忍。 忍什么? 她怔住了。 看着他妖孽般的笑容,头皮发麻:“我在和你说正经话!” “嗯。”他弯唇,眼里带着明显的欲念,“你的事,我一直都很正经。” “你能不能别总这么说……” “我若是不说。”他耐心道,“你又该觉得,我对每个女子都是如此。” “……”她确实这么觉得。 “小白眼狼,我献殷勤的对象,从始至终可只有你。” “我。”她慌不择路地别过头,“我也说过了,我心里只有司皓,所以你别这样了。” “那你们不是,没在一起吗。” “虽然现在是没有……” 她的下巴被那个人捏住,将她的脸转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 秦佑铭温和的笑出来:“没事。” “哥哥等的起。” “……”林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怼他。 “可是啊,哥哥小气。”他的声音依然带笑,语气里却有几分正经,“所以别总让哥哥吃醋。” “知道吗。” 林希:“……”这人发起情来,真是天下无敌。 第141章 阻止买卖 林希原以为昨日说的话,秦佑铭并未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第二日,他竟带着卫封和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你是说,碧怜是你麾下大将的妹妹?” “嗯。”他拿着白粥,吹了一下后才递到她嘴边,“莫阳与我出生入死。” “我自己来。”她伸手接碗,继续问,“所以你将那些舞姬留下,是为了照顾碧怜?” “是,也不是。”他维持着给她喂食的动作。 意欲明显。 林希抿了下唇,没再坚持,变扭的喝下那勺粥:“什么意思?” “说说看,月裳是怎么死的。”他没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提起杨月裳,林希便想起了那日两人的谈话。 ——“他比你想象的,还要爱你。” 这话莫名撞进脑子里,林希怔了一下。 勺子再次出现在她嘴边。 她回过神,干巴巴的喝下:“若没猜错,应当与时辰有关。” “继续说。” “化阳散用皑果和青梅做成,当时吃糕点时我便觉得奇怪,为何栗子糕里会放入皑果,现在想来,应当是因为杨姑娘一早便吃过青梅了。” 皑果和青梅本是无毒的东西,分开服用自是无事。 但两者若一起食用,便会形成剧毒,顷刻间致人死地。 杨月裳应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食了青梅,而后她们一同聊天时,她再服用了皑果,这才让她中毒身亡。 “你知道是谁害她,对不对?” 那人没回答,而是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角。 林希吓了一跳,连忙躲开:“秦,秦佑铭!” 他微愣,似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叫,反应过来后已经笑出了声:“丫头,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称呼问题。” 她继续绷着脸。 秦佑铭也不逗她了,解释道:“嘴边有脏东西。”而后将白粥交给卫封,才继续与她说,“那人原想杀我,只是没料到放了皑果的糕点竟被月裳拿去。” “是那些舞姬吗?” “嗯。”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留着她们?” “因为哥哥大方。”他漫不经心地笑出来,“既然太子想知道我与李添殇的关系,那便成全他。” 卫封出去拿药了,此时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秦佑铭懒懒地坐在床边。 林希不习惯与他靠这么近,于是边起身边问:“那你准备如何做?” 秦佑铭见她起身,便扶了一下:“还记得天宝阁的画吗?” “记得,那幅画……”林希的动作顿住,慢慢意识到了什么,“你故意让舞姬看到那幅画?” 他勾着唇,点头。 模样活脱脱一只狡诈的狐狸。 那一瞬间,所有线索在林希的脑中联成了一条线。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这个人早就规划好了所有事! 每步棋都精心编排,心思缜密到令人害怕。 那幅画全天下只有一幅,在李添殇手中。 据说这画是出于一个典故:某位将军想连通外敌造反,可担心被圣上识破,于是用画传意。 如果,玄武太子知道这幅画在秦佑铭手中,自然会以为是李添殇送的,而送这幅画的意欲便引人遐想了。 位居高位者,难免带着猜疑。 “你……要让太子和李添殇自相残杀?” “丫头,哥哥和你说过吧。”秦佑铭的头靠在墙上,懒懒的笑出来,“哥哥不喜欢动手。” “……” 所以让他们自己动手,是吗。 林希摸着桌上的杯子,用余光看他。 却发现秦佑铭虽然笑着,但唇边的弧度却很勉强,模样看起来更像是……“你不开心吗?” 他愣了一下,似乎觉得有趣,问道:“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她斟酌着,“你笑的特别假。” 他怔愣片刻,旋即轻笑几声。 这笑容看上去倒有几分真实。 等笑完后,他才重新看她,应道:“确实有一点。” 林希没想到他会承认,当下便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忐忑的问:“为什么不开心?” “就。”他像是认真思考了下,“杀了人。” “杀人?” 室内安安静静的。 秦佑铭坐在床边,林希站在桌旁。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他唇边的笑容也渐渐收敛,声音带着点沙哑:“为我出生入死的兄弟被人唾骂,十万人,全是因我而死。” “更可笑的是。”他抬眸,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应该死的人,却受万人追捧。” 杨山景上。 十万聿程军奋勇杀敌。 即使红眼士兵武力高强,也不至于让聿程军全军覆没。 可是,理应来应援的李添殇没有出现。 而他拼死护着的弟弟,竟然在此刻从背后捅了他一刀。 那一天,鲜血染红了杨山景。 是他,错信了人。 是他,亲手断送了十万聿程军的命! 那一天的尸体和厮杀声浮现出来,与面前的小丫头重叠在一起。 “所以哥哥真的。”秦佑铭慢慢回神,笑出来,“禽兽不如。” 林希站在那,盯着他的脸。 那一刻仿佛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也是这般,将妈妈的死怪在自己身上。 所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感觉:“别把自己说那么坏,你要是这么说,那为你死去的人都成什么了。” 林希没试过安慰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说一句:“要不你哭出来吧。” 他的表情怔愣了片刻。 林希局促道:“不想笑的时候别逼着自己笑,难过就哭。”想到男人似乎觉得哭泣是件挺没面子的事,于是她连忙安慰,“我不会笑你,而且我会陪你,陪你难过,陪你哭。” 她在这边莫名的慌张,那边的人却淡定地望着她。 眼中情绪难辨。 林希不懂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沉默几秒后。 他温和道:“过来。” 林希有点抗拒。 可他并未重复,只是盯着她看。 想着他此时心情不好,她便硬着头皮走过去:“怎么了?” 她在三步之外的地方站定。 秦佑铭:“再过来。” 林希犹疑着,又走近一步。 下一秒,那男人便直接抓住她,将她拉到自己面前,而后抱住她的腰,将脑袋靠在了她的小腹上。 第142章 该死的老男人 她的动作不由地停住,想了想,最后还是摸着他的头,努力哄着:“乖,没事了。” “我不告诉别人,你放心哭。” “老哭包。” 窗外有小鸟停在那。 林希不好意思看他,只能变扭的看向那只鸟。 小鸟歪着脑袋叽叽叫着。 看起来像是在取笑这个爱哭的老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 那老男人终于回过神,仰头看她:“小丫头。” “什么?” “抱了哥哥,要负责。” “……”她呆愣片刻,连忙指出重点,“明明是你抱我。” 他的眼中含笑:“嗯,哥哥抱的,所以哥哥对你负责。” “不用了。” 他却当作没听见,叹了口气,重新将脑袋靠在她的小腹上:“丫头,也是时候该给哥哥一个名分了。” “……”她忽视他的话,“你既然没事了,就快放开我。”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住她乱动的手,温和地建议:“不然,金屋藏娇也行。” 谁要藏着他了! “大皇子,我先前应当拒绝你了。” “是啊,所以哥哥这不是。”他笑的温文尔雅,“在给你点压力吗。” “……” 正常男人发情的时候,都像这样吗? * 已经好几日了,四皇子府里人心惶惶。 那间房门紧闭了好几日。 而此时,单影正守在门外。 见到远处走来的人时,眯了眯眼:“大小姐,四皇子在休息。” 林玥淮看了眼后头的门,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听说四皇子病了,所以我来看看。” “抱歉,大小姐,这间房四皇子不许任何人进。” 闻言,林玥淮愣了一下。 后头的云筠忍不住道:“再过不久小姐便与四皇子成婚,这府里还有哪个地方是小姐不能去的?” 单影鞠躬:“请大小姐见谅,这间房谁也进不得。” 林玥淮回过神,轻轻笑出来:“无妨,我在这等着便好。” 外头的人正在说话,房间里却寂静阴深。 秦司皓静静的坐在角落里。 这间房仍然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那时的一切。 女子坐在铜镜前梳头,他站在身后默默的望着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了,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的腰。 女子微微一愣:“做什么呢?” “在皇府住下,别走了,好不好?” 她觉得好笑,拍了拍他的臂膀:“站好说话。” 他抿唇,语气中带着委屈:“我时时刻刻都想和你一起,你呢,当真不怕我娶了旁人?” “你真要娶了姐姐?” 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手臂圈着她的身子,干巴巴道:“我若是真娶了呢。” “那你娶啊。” 闻言,秦司皓怔了一下。 而后慢慢松开她,身子僵硬地立在那。 林希得到自由后,这才转身看他。 却发现他的黑眸深沉,明明在生气,却压着怒火。 林希笑了:“你若真娶了,不管我在哪,都跑过来咬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秦司皓终于在千头万绪中找回神智:“醋了?” “嗯,醋了。” 他的唇角上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下一秒便将人拉进怀里:“嗯,一定要来咬死我。” “砰!” 秦司皓将铜镜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破碎的镜子将他血红的眼反射出来。 那些回忆也在顷刻间消散。 他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 林希。 这是最后一次。 既然她选择弃他而去,那么将来发生的事,她便不要后悔! * “做什么呢。” 林希正在为雾絮果浇水,听到声音后不禁抬眸看去。 此时正值晌午。 那人也不知几时站在她身后的,正弯腰盯着她看。 距离很近。 林希镇定自若的转回头,应道:“在浇水。” 他嗯了声,绕到她身侧的石椅上坐好,支着下巴,视线明目张胆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让林希心不在焉:“大皇子没事做吗?” “有。” “那你……” “可是没有事。”他慢条斯理道,“比陪着丫头更重要。” “……”林希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大皇子知道哪里有棠叶吗?” “找那做什么?” “我在培育雾絮果,可找不到适合的水质,所以想试试棠叶水。” 他漫不经心的嗯一声,似是在认真思考,而后笑道:“府里正好有棠叶。” “真的?”林希连忙看向他,“在哪?” * 药园子里。 林希半蹲着,认真将土里的棠叶挖出来。 挖到一半后,她实在忍不住了,于是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大皇子,不如你先回去吧。”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那男人半蹲在那,手肘放在大腿上,支着下巴看她,模样吊儿郎当,却很认真的和她说:“不行噢。” “……”林希移开视线,边用小锄头挖土边说,“我又不是小孩,怎么总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 “你要是想。”他调笑道,“哥哥可以一辈子把你当小孩宠。” “……”她决定认真做事,不要再和此人说话。 可是那人总能主动找存在感。 “我来吧。” 他起身,走到她身旁的位置,重新蹲下。 林希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来便好,桑叶的汁水在根部,不好弄。” “我家小孩是拿来宠的。”他取出帕子,边帮她擦手边说,“乖,去那边坐着,这里晒。” 这些话他说的亲昵又自然,却让林希莫名窘迫。 她下意识收回手,将手藏在了袖子里。 秦佑铭笑了笑,没说什么,开始认真采集桑叶水。 刚开始他做的不好。 林希在一旁指点了几下,他便记住要领,熟练了起来。 “你挺聪明啊。”她由衷感叹。 闻言,秦佑铭抬眸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用没拿锄头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林希愣了,二话不说拍开他的手,嫌弃道:“你故意的吧,手那么脏!” 秦佑铭气笑了:“小白眼狼。” 林希边擦脸边看他,想到人家百忙之中特地带她来找桑叶,更帮她取桑叶水,她这态度确实有点白眼狼,于是思考了下,从腰带里拿出颗甜枣:“给你甜枣,可以补充体力。” 秦佑铭盯着她片刻,而后笑出声:“哄小孩呢。” “不要算了。”她很有骨气的收回手。 却发现那老男人蹲在那,冲着她微微张嘴。 意欲明显。 第143章 三更半夜闯闺房 林希愣了愣:“干吗?” “哥哥手脏。”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确实挺脏的…… 林希在心里做了半分钟的思想建设。 那人也很好脾气,没催促,而是笑着等她。 最后林希只能硬着头皮将甜枣递到他嘴边。 他就着位置吞下。 没有过分接触。 林希松了口气。 那人轻轻笑了声,语气近乎暧昧:“谢谢我家小孩。” “……” 男人是不是越老越不要脸…… “大皇子?小姐?”卫封办完事才过来,却发现大皇子与小姐竟然蹲在药园里,于是不确定道,“大皇子在采桑叶水?” 秦佑铭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林希便回答:“是啊,我想拿点桑叶水培育雾絮果。” “小厨房里不是有桑叶水吗?”怕大皇子不记得,卫封好心提醒,“您今早的茶便是用桑叶水泡的。” 那句话极为缓慢的滑过林希的脑中。 她慢慢反应过来,而后转头看向那个男人:“小厨房有?” 他啊了声,仿佛刚刚才想起来:“似乎有这么一回事。” 所以,他一早便知道了,却还带她来采桑叶水。 而她,方才心中还十分愧疚,觉得不仅耽误了他的时间还让他帮忙。 结果,他是故意的? 林希捏了捏拳头,从牙缝了蹦出三个字:“秦,佑,铭!” 那人怔愣片刻,而后似是觉得有趣,笑到肩膀轻颤。 林希恨不得掐死他! 他憋着笑,将小锄头递到她手中,温和道:“要不,你再砍哥哥一刀?” 这个老男人,是不是被砍上瘾了! * 天色渐渐暗下。 等秦司皓从房里出来时,便看见等在寒风中的女子。 她温和的站在那,似乎等了很久,脸色都苍白了许多。 见到他的那个瞬间却没有丝毫抱怨,而是露出惊喜的面容。 不知为何,他竟然又想起了林希。 可是林希,却不会这般对他。 单影:“主子,大小姐有事找您,所以属下便让她在这等着了。” 秦司皓没有回应,而是盯着林玥淮。 她走过来,轻柔笑道:“我听说四皇子病了,所以。”她朝身后的丫鬟伸手,丫鬟递了个木篮子给她,“这是我特地……” 林玥淮边说话边将篮子递过去,可才到秦司皓跟前,便被他推开。 那力气不小。 其实林玥淮可以避开,但她却没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连忙就这那力道松开手。 篮子哗的掉在了地上。 白粥洒了一地,甚至洒在了林玥淮身上。 四周的人都愣了。 秦司皓眯起眼。 面前的女子眼眶微红,因为沾上了白粥,所以有丝狼狈,明明那么委屈,却仍然不抱怨。 林玥淮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而后偷偷捏了一下丫鬟的手臂。 丫鬟回过神,连忙道:“四皇子,您怎么可以这么对待我家小姐!小姐担心您的身子,所以一早起来煮粥,不仅被烫伤,方才因为等您甚至着凉……” “云筠。”林玥淮垂眸,眼睛红红的,看起来颇为可怜,“不要说了。” 四周安安静静的。 没有人说话。 沉默半晌后,秦司皓终于开口:“受伤了?” 林玥淮心中微动,面上却始终维持着温和的笑:“我没事。”她深知此时应当以退为进,于是故意将泪水憋回去,“四皇子若不喜欢我来,我便先回去了。” 她作势要走。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向来不近女色的四皇子竟然主动拉住了林玥淮的臂膀。 “我送你回去。” 那句话很淡,却让奴才们不由得咂舌。 就连单影都诧异地看向秦司皓。 林玥淮:“四皇子……要送我。” “嗯。”他挑眉,“不用我送?” “要!”她连忙接上去,“你能陪着我,怎样都好。” 秦司皓看了她一眼,而后收回视线。 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那一眼,竟然带着某些情绪。 就像是在深潭里激起的一片小水花。 除了三小姐外,这还是大家第一次见到四皇子露出这种表情。 林玥淮也看出来了。 她心里高兴。 因为司皓真的对她越来越不一样了。 所以总有一天他会忘了林希,和她白头到老。 * 中午的桑叶水起了点用,于是林希趁着夜晚人不多时,偷偷来集市上寻找其它水质。 “店家,这是青杨水吗?”她指了指其中一个杯子。 那店家看过来:“是啊,这可是我从泉山上取来的,姑娘要一杯?” “嗯,给我一……”她的话语顿住,注意力被不远处的人吸引。 那人六十来岁,中等身形,模样也不突出。 林希会注意到他,主要是因为看见了他腰侧上的袋子。 袋子里的果子露出半个身子。 模样独特。 林希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她曾在妈妈的毒经上见过这果子——蛇果,只要果子一破,顷刻间便会吸引数十条毒蛇! 而就在下一秒,她竟见到那人捏住袋子,只要动作再重一些,果子便会破碎。 林希想也没想,连忙抽出暗器朝那人的方向掷去。 那人迅速避开,但林希已经来到他身后,扣住他:“将蛇果交出来。” 那人显然没料到她竟知道蛇果的来历,微微愣住。 等反应过来后,脸上的表情也在一瞬间替换,从原先的诡恶变成了惊恐:“救命啊!” 林希愣了一下。 “姑娘饶命!” 叫声瞬间将周围的人吸引了过来。 林希皱眉,虽然她此时化了妆带了面纱,可引起注意仍是不好的。 但此人举止怪异,若放了他,等他捅破蛇果,后果不堪设想。 “不知老夫哪里得罪了姑娘。”那人重重的咳了几声。 模样俨然一位慈祥可怜的老人。 林希懒得废话,只想拿了蛇果走人。 可手指刚碰到袋子,老人便自行摔在地上。 这么一看,就仿佛是她推了他。 林希挑了挑眉。 “啊!”老人满脸痛苦。 四周的人也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可林希向来不在乎他人脸色,冷冷笑了声:“我这暗器的毒可不比蛇果的轻,老人家是否想试试。” 老人没料到她会如此不顾情面,不禁怔住。 周遭的人原想帮忙,听到她说有毒也都愣了。 林希不想浪费时间,准备抓他时。 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女声—— “贺伯伯?” 第144章 意图 那声音让林希一颤。 下一秒,声音的主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林玥淮推开人群,将老人扶起:“您怎么了?” “林大小姐,你来的正好。”老人见到她,赶紧装出可怜的模样,指着林希,“我不知哪儿冲撞了这姑娘,她不仅伤我,还想抢我的东西。” 看到林玥淮时,林希有点诧异,但很快调整了心情,正准备解释,却没想到一人竟从人群后走出来。 他走的很慢,但浑身却散发出一种迫人的气息,即使没有说话,也自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群自动给他让出了道。 他来到林玥淮身边:“怎么回事。” 林玥淮为难道:“四皇子,这是施家的管家,我瞧着他被人推倒,所以过来看看。” 秦司皓嗯了一声,眼中仿佛看不见其他人,只盯着林玥淮:“你还受着伤,先回去。” 她的脸颊微红,低下头:“四皇子,贺伯不是旁人,我就看一下,好不好?” 他挑眉,没回答,但模样像是答应了。 如此简单的对话,却像刀子一样,一下下刻在林希身上。 她了解司皓,这种眼神就像从前看着她时一样。 刚开始会抗拒。 但慢慢的,他的眼里便只剩下她。 而此时,他正用相同的眼神和态度对待林玥淮。 “四皇子?”贺伯听到这个称呼后明显吓到,但很快反应过来,“求您给老夫做主!” “贺伯你别急,先起来。”林玥淮毫不介意他身上的污垢,伸手去扶他。 人群中,所有人都对着林希指指点点,却向林玥淮投去惊羡的目光。 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恶女。 而对面那位,正是菩萨转世的仙女。 旁人的思想她不能控制,也不在意,于是深吸一口气后,解释道:“他的袋子里有蛇果,那是北祈的果子,若碎了会招来毒蛇。” 她压低声音说话,虽然没有看秦司皓,却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稍稍往她这边飘来。 “血口喷人!你说的果子我可从未听说过!” 蛇果就连北祈人都甚少知道。 而很明显,从周遭人对她指手画脚的态度便能看出,没人相信她。 那些眼神明显在说:一个年轻少女,正在欺负六旬老人。 林希有点想笑。 算了,既然旁人不信,她又何苦自讨没趣。 反正以现在的情景来看,此人也不会捏碎果子了。 她转身想离开。 “姑娘。”林玥淮却叫住她,“你冤枉了贺伯,甚至打伤他,起码该道歉吧。” 闻言,林希扫了她一眼,觉得林玥淮还挺搞笑的,怎么去到哪都喜欢扮圣母。 尤其在秦司皓面前。 她冷冷地回了四个字:“恕难从命。” “姑娘。”林玥淮却再次拉住她。 林希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动作明明很轻。 可林玥淮却顺着她的力道往后退了几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模样。 而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果然扶住她:“受伤了还不安分点。” 那话轻轻的。 却让林玥淮心里甜蜜。 她是故意的,故意让他在意,故意撞进他的怀里。 而如今,他也确实会心疼了。 “我没事。”她笑出来,可能是因为他的搀扶而开心,笑着笑着,眼泪也不自觉的溢出来。 秦司皓微顿,伸手想帮她擦眼泪,指尖碰到她的脸时却停了下来,僵硬道:“哭什么。” “没,我没有哭。”她努力弯起嘴角。 秦司皓看着她,目光柔和了许多。 这一切熟悉却又陌生。 林希怔愣地望着他们,甚至忘记离开。 ——“我爱你,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曾经那个说爱她的人,如今眼里却装了其他人。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笑。 她曾天真的以为,即使分开,即使过多几年,司皓也不会忘了她,等她找回妈妈,就能全心全意地与他一起了。 然而这一刻她才明白。 原来很多感情,是会随着时间而变质的。 那种疼痛让她无法呼吸。 突地! 远处蜿蜒的生物引起了林希的注意。 因为望着他们,所以她第一时间发现。 那是条毒蛇。 就在秦司皓的身后,正往他的方向爬来! 那一刹那她的脑袋像是充了血,想也没想即刻掏出暗器,朝那边掷去。 林玥淮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虽然暗器明显不是朝他们的方向投来,可她却故意张开双臂挡在秦司皓面前:“司皓,小心!” 秦司皓震住。 电光火石的瞬间,他抱住林玥淮,同时掌心出力朝林希打去。 两股力量在空中交汇,向着对方而去! 人群中传来哗然声。 “哇!” 大家惊恐的散开。 秦司皓抱着林玥淮站定,问道:“有没有事?” 林玥淮惊魂未定:“我没事,你呢?没受伤吧?” 他摇头,两人这才看向对面。 因为人群散开,此时开始有微微的风吹进来。 林希站在风中,按住自己的胸口,重重喘着气,面纱因为她的动作而轻微拂动。 她投出的暗器,刺中了秦司皓身后的毒蛇。 可相反的,那个男人击出的掌风,却狠狠打在了她的身上。 这个瞬间,林希差点笑出来。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犯贱啊。 看。 危险的时候他救了林玥淮,还将人家搂在怀里。 你算什么。 可是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司皓不知道是你,所以才误伤了你。 在心里为他找了千百个借口。 但看到他抱着林玥淮时,所有的借口都化成了泡沫。 不可否认一个事实。 他正在接受林玥淮。 总有一天,他也会疯狂的爱上林玥淮。 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变成了笑话。 曾经让她笑的那个人,最后还是让她哭了。 那边的两人显然也发现了毒蛇。 林玥淮不动声色地推开秦司皓。 她知道现在不能太过亲密,就像当初的林希一样,要带点距离才能让他牵肠挂肚。 于是她将注意力放在林希身上:“姑娘一早便发现毒蛇了?” 林希垂眸,被击中的地方隐隐作痛,可却装出没事的模样:“我说过,蛇果会引来毒蛇,虽然果子没碎,但那气味……”她说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干咳出声。 顷刻间血腥味蔓上喉咙。 “姑娘,你——” “摘下面纱。” 听到声音,二人同时愣住。 此时,秦司皓已经来到她们面前了,方才离的远他并未觉察,如今走近了,竟觉得这女子莫名熟悉。 林玥淮有点诧异:“司皓,你怎么了?” 他却没回答,沉着声:“摘下。” 林希的羽睫轻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次秦司皓不再犹豫,目光冷厉,朝她伸出了手—— 第145章 烧饼 当那手指快要碰到林希时。 一人却出现在他们之间。 他抓住秦司皓正要靠近的手。 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身上。 他却没理会别人,目光温和地望着林希:“小丫头,可让我好找。” 林玥淮惊道:“大皇子!” 不知为何,见到秦佑铭的那一刻,林希竟放松了下来,仿佛找到了某个港湾,可以让她休息,不再假装。 “怎么。”秦佑铭走到她面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那二人的视线,“见到我这么开心,嗯?” 她没回答,垂着头捏住他的衣角,小声道:“带我离开。” 那人的身影几乎遮住了月光,没人看得见她的脸。 “受委屈了?” 她不言不语,下一秒却听见上头传来的叹息声,而后那个掌心带着温度,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可不能让我家小孩受委屈。” 明明是吊儿郎当的语气,却在此刻温暖了她的心。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起码在司皓面前从未哭过。 即使是方才,他们二人抱在一起,她也不会流泪。 可是不知为何,秦佑铭轻轻的一句话,竟轻而易举地让她鼻子泛酸。 那人朝后头喊道:“带上来。” 周遭的人议论纷纷,正觉得奇怪时,只见卫封将贺伯押了上来。 原来趁着他们失神的空荡,贺伯已偷偷跑走了。 林玥淮不明白此时的状况,于是问道:“大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大小姐不清楚来龙去脉。”秦佑铭弯起嘴角,“就不该多管闲事。” “我只是……” 他意味深长的啊了声:“我忘了,大小姐会多管闲事是因为。”他的语气含笑,“你是个善良的人。” 那句话明显带了讽刺。 林玥淮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默默地看向秦司皓,生怕他误会。 却发现他的目光深沉,若有所思地望着林希。 “这丫头是聿睿轩送来的舞姬。” 秦佑铭不动声色地将林希拉到身后,继续道,“正帮我调查天宝阁施行的案子。” 玄武太子将舞姬送给大皇子,安月国人尽皆知。 秦司皓的眸子动了一下,终于移开视线。 “我是冤枉的!”贺伯哭喊出声,却被卫封踢了一脚。 他顿时不敢再说话了。 秦佑铭则悠悠解释:“施行死于此人的蛇果,方才这丫头是帮我取蛇果来的。” 林希仍然捏着他的衣角,垂眸默默听着。 显然秦佑铭的话起了作用,周遭的人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施行的死早在安月传开,皇上命大皇子追查,只知他死于封闭的房中,原来是家中管家利用蛇果害死他。 难怪能杀人无形。 “没想到……竟是如此。”林玥淮深吸一口气。 “既然知道了。”秦佑铭脸上的笑容收敛,将林希从背后拉出,“来,给我家丫头道个歉。” 林希的胸口微紧。 可对面那二人却没有反应。 她知道,秦司皓并不是个会道歉的人,所以也不指望—— “司皓,方才确实是我们误会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 林玥淮正目光清澈地望着秦司皓,认真道:“既然错了,就该好好道歉。” 不知为何,林希总觉得林玥淮在模仿她,就像过去她与司皓的相处一样。 而果然,秦司皓的目光也笼罩在了她身上,漆黑的眸子里闪着细碎的光。 这个眼神,她认得。 是他们无数次拥抱,嬉笑,相处时,他露出迷恋的神情。 可如今,他竟然用相同的神情看着林玥淮。 他的薄唇微动。 不。 不要。 她不想听见他的道歉。 他明明是个不会道歉的人! 可为何林玥淮说了,他便照着做。 秦司皓:“对。” 别! 秦司皓:“不。” 别说! “够了。” 清冷的男音打断了秦司皓的话。 所有人怔住,看向声音的主人。 那个人明明在和秦司皓说话,可目光却是望着林希。 因为林希注视着秦司皓,所以不知道她的身旁,秦佑铭至始至终都望着她。 他看见了她通红的眼,瞧见她颤抖的手指。 甚至听见了她心里的声音。 秦佑铭:“不要说了。” 他伸手,捂住林希的耳朵,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林希的眼睫轻颤,她知道,只要再多一秒,只要秦司皓说完那三个字,她的眼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流下来。 可是这时,她的耳边只有秦佑铭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那心跳掩盖了所有声音。 让她来不及思考其它事。 “林大小姐真是善解人意啊。” 这是林玥淮第一次从秦佑铭的话语中听出冷意,不由一愣。 秦司皓却将她拉到身后,挑了挑眉。 见着他的动作,秦佑铭嗤笑出声,将放在林希耳朵上的手移到了她的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视线:“大小姐似乎忘了,方才冤枉我家丫头的人,可是你,逼得四弟出手伤人的,也是你。”他加重了音,“善解人意的大小姐,道个歉,嗯?” 那些话语将她方才的过错一一指露出来,林玥淮哑了一下,但面上却是和善的笑:“大皇子说得对,我确实该——” “不用。”秦司皓打断她的话,“我的王妃,无需向任何人道歉。” “四皇子……”林玥淮从没想过,原来有人护着的感觉这么好。 从小到大,母亲也只护着林希,大家表面疼爱她,却没有一个人真正护着她。 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这就是疼爱。 “四弟对王妃真是好啊。”秦佑铭笑了下,很轻的一声,情绪不明,仿佛带着几分嘲笑,却又像是真心。 “我想走……” 怀里,那个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吸引了秦佑铭的注意。 他顿了一下,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掌移开,果不其然瞧见了她通红的眼。 两人目光对视。 他的喉咙上下滑动,而后牵起她的手:“哥哥带你离开。” “皇兄。”秦司皓叫住他,“北祈的事父皇已交予我,由我代皇兄去北祈。” 秦佑铭的脚步滞住,顿了一下,才道:“那便辛苦四弟。” 人群为他们让出一条道路。 秦佑铭牵着林希,走到一半却突地停下:“噢,对了。” 他回眸,看着他们时眼里带了明显的笑意,语气明明散漫,却又仿佛含着真心:“祝两位白头偕老。” 第146章 划清界限 集市外停着一辆马车。 秦佑铭牵着林希走到马车旁,这才低头看她。 女子的眼睛红红的,死死咬着下唇,看起来难过极了,却一声不吭,眼泪愣是不掉。 说实话。 秦佑铭觉得不痛快。 可与这丫头的心情比起来,他的不痛快便不算什么了。 “上车。” 林希没应,但是乖乖上了车。 秦佑铭紧随其后。 马车门关上后,里头只有他们二人。 他将药丸递给她:“吃了,这药能调节你的伤。” 林希仍然一声不吭,却接过药丸吃了下去。 马车开始行驶。 一下一下地走着。 秦佑铭坐在她身旁,盯着她看。 片刻后,那女子终于抬眼,开口的第一句却是:“他们几时成婚?” 他如实答:“两日后。” 两日。 “为何不告诉我。” 秦佑铭盯着她看了数秒,而后伸手,摸了摸她通红的眼:“怕你难过。” “四弟随便哄哄,你就会笑,可是啊,哥哥不同。”他慢慢道,“哥哥要很努力,使出浑身解数,才能换得你一点点笑容。” “不要提他。”林希挡开他的手,抿紧了唇。 “丫头,想哭就哭。” “我不想哭。”她明明在颤抖,却倔强的将眼泪憋回去,“没什么好哭的。” 不就是不爱她吗。 这有什么。 何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哭哭啼啼的。 她一点也不难过。 车里安安静静,车盖上的小灯随着马车的奔跑一晃一晃,将林希的眼瞳照的更加鲜红。 她的下唇都快咬出血了,可却毫无所查。 秦佑铭静静地望着她,眉眼深邃。 当马车拐过一个弯时,他突地捏住她的下巴,靠过去。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只要再近一步就能吻到她,可是他却没动,只是盯着她看。 “哥哥可要亲你了。”他边说话边用指腹摩擦她的唇。 林希的理智慢慢回笼,脑子嗡了一声,终于意识到他这句话的意思。 那人的唇与她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呼吸缠绕的那个瞬间,林希猛地推开他—— “啪!” 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昏黄的灯光照在车内。 两人望着彼此。 林希仍然维持着打他的那个动作,手高高举起,可眼里却噙了泪。 秦佑铭的半边脸都红了,却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丫头。” “混蛋。”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感官都被愤怒填满。 明明眼前的人是秦佑铭,可不知为何,她却仿佛看到了秦司皓的脸,那个时候他吻着她,说这个世上只有她。 永远爱她。 她天真的以为这份感情是不会变的。 “我讨厌你。”林希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极缓慢地说,“我根本不爱你,为什么你听不懂。” “就是因为你这么厚颜无耻,所以我才讨厌你!” “你让我觉得恶心!” 等骂到最后,她的眼睛红了。 眼泪更像决堤一般,再也制止不住。 可对面的人却轻柔地笑出声:“嗯,我混账。” 她仿佛找到了发泄点,将所有愤怒都迁移到了他身上:“滚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嗯,哥哥滚开。”他说着滚开,却过来抱住她。 林希边哭边挣扎:“别碰我!不准抱我!” 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服,拳头更不客气地打在他身上。 他却不生气,甚至好脾气地哄着:“乖,哭出来就没事了。” 可能是他的话语刺激了她,林希哭的更大声了,拼命在他的怀中挣扎,边哭边打他:“我讨厌你,真的讨厌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嗯,哥哥讨厌。”他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了自己的胸前,而后将她整个人牢牢抱住。 林希无力挣扎,只能继续骂他:“你怎么能……怎能这么做。” “我错了,全是我的错。”他看了她一眼,用衣袖帮她擦眼泪。 林希哭的连身子都开始颤抖。 她明明骂他了,骂的那么难听,可为何他就是不生气,甚至耐心地哄着:“谁家的小孩,这么爱哭。” 当他的手臂伸到林希面前时,她猛地低头,狠狠咬了上去。 秦佑铭皱眉,眸光变换。 可并未收手,就连叫都不叫,由着她咬。 直到一股血腥味在嘴中散开,林希才回过神,也终于松开口。 那男人的手臂上多了块鲜红的牙齿印,甚至流了血。 他却没生气,而是帮她擦了擦嘴边的血迹:“心情好点了?” 林希的睫毛轻颤,目光顺着那个牙齿印,最后落在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 “说什么呢。”他好脾气道,“是哥哥做了错事,该咬。” 可林希知道,方才秦佑铭是故意靠近她,只是为了让她将情绪发泄出来。 “谢谢……” 他轻笑了声,帮她将泪痕擦拭干净:“还哭吗。” 林希垂下眼眸。 “嗯,哭吧。”他温和道,“哥哥负责哄你。” 可能是因为他的语气太过温柔,也可能是夜晚的感觉太过孤寂,这一刻,她卸下了所有防备,将头埋进秦佑铭的胸膛里,放声哭了出来。 而那个男人也不再调笑,手臂来到她背后,一下一下小心翼翼地轻拍着。 像是要帮她将所有的不开心都赶走:“还说不是小孩,这么爱哭。” * 那一夜林希没有睡着。 坐在床上想着以前的事。 想到最后,她不禁笑出来。 是啊,又不是司皓的错,是她先离开的,所以他喜欢上别人,也很正常。 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 还记得小时候,爸爸和妈妈明明那样恩爱,可不过几年,爸爸便带着小三回来。 投入一份感情是需要很多勇气的,所以她害怕投入。 但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当付出一切后,那个人却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 就比如现在的司皓。 一切开始变得清晰,她清醒过来,只是身体里仍然残留着一圈一圈的痛。 外头的鸟儿唧唧咋咋地叫着。 一切仿佛从未变过,可又有什么不同。 最后她站起身,洗漱之后过去开门。 光从外头照进来。 林希的脚步顿在那,没有动,而是望着门外的人。 第147章 划重点 那人懒散地靠在柱子上,似是在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睁开眼,桃花眼上挑:“醒的这么早。” “……你怎么在这?” “路过。”他站直,走到她面前,“既然碰到了,一起吃个早饭。” 可那样子仿佛在门外守了一天。 林希盯着他手臂上的牙印,默默点了个头。 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 两人并排走着。 秦佑铭没再提昨晚的事,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其它,似是在分散她的注意力:“你儿时可曾见过蛇果?” 林希摇头,斟酌片刻:“就连在北祈,蛇果都很稀有。” 秦佑铭侧头看她:“贺裴说,那东西是一个女人给他。” “女人?”林希的脑中浮现出一张脸,“是穆妍吗?” “不清楚。” 他说着话,却突然停下脚步。 林希下意识跟着他停下:“怎么了?” 那人慢条斯理地抬起手,往远处一指。 林希觉得奇怪,但还是看过去。 也不知几时开始,晴朗的天空中竟出现了许多风筝,那些风筝上画着女孩的脸,模样与她有几分相似。 风筝随风而摆。 每个风筝上都写着一个字,组合成了一句话: ——小丫头,笑一笑。 那里成了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在清晨的暖阳中,让她的心有了一丝慰藉。 最后风筝上的字变成了一道温和的声音。 他说:“小丫头,笑一笑。” 林希缓缓回头:“……那些是你做的?” “我这么说呢,不是为了邀功,就是想告诉你。”他的态度温和,但语气明明是在显摆,“为了做那些,哥哥一夜未眠。” 林希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可还是忍不住吐槽:“听说这是四年前沈知府用来哄自家娘子的法子。” 学别人的招都算了。 还是四年前的。 那老男人愣了一下,而后似是恍然醒悟,低低笑了声:“小丫头,还真难哄。” 林希很较真:“我哪里难哄了。” “嗯,不是你难哄。”他拖长了尾音,“是哥哥不会哄人。” 林希抿唇,默默将视线移到碧蓝的天空,无数风筝飘在上头。 说实话,这方法虽土,可是此刻看着,却能填补心中的空洞。 “大皇子,出事了!” 那里传来一声惊叫。 两人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卫封已经跑到他们跟前,喘了口气后,连忙道:“昨日译楠见了碧怜,便将杨山景的事与碧怜说了。” 若要碧怜帮他们,当年的事情必须说清楚,可秦佑铭不方便出面,最有说服力的人,便是译楠了。 秦佑铭点了下头,示意卫封继续说。 “可没想到碧怜竟然知道顾景的下落,这会已经跑去找他了!” 听到顾景的名字,秦佑铭敛起眉心:“在哪。” “就在南市。” * 去南市的路上,林希从卫封的口中得知了顾景的来历。 那人曾是聿程军的左前锋,可却在杨山景战役时与李添殇里应外合,害死聿程军,最后甚至做了假口供,诬陷秦佑铭通敌叛国。 听到这时,林希偷偷看了秦佑铭一眼。 他的态度淡然,仿佛没什么情绪,不甚在意道:“小丫头,偷看哥哥做什么。” 她扁嘴,缓缓收回了视线。 等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到顾景家中时,只听见了里头的哭喊声。 几个人连忙进去。 当瞧见房内的景象后,林希的呼吸一滞。 此时,碧怜双眼通红,手中握着的剑上沾满了血。 她正颤抖地盯着地上的人。 译楠则站在她身侧。 而那一边,一名妇人和小孩趴在地上,抱着顾景的身躯。 血不停地从他胸膛流出,也不知是死是活。 妇人哭道:“莫姑娘,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夫君吧。” 听到这话,碧怜怒道:“放过他?那谁放过聿程军!谁放过太子哥哥!” 她的眼睛红了,泪水不争气的掉出来:“太子哥哥从未亏待过他,可是他做了什么!不仅害死了聿程军,更诬陷太子哥哥!” “那可是太子啊!” 他生于光明之中,长于阳光之下,却为了大义而舍弃自己,明明砥砺前行,却总摆出风轻云淡的模样。 “他怎么能对不起太子哥哥!” 秦佑铭没看他们,视线望着另一边,仿佛听不见那些吵闹。 而碧怜也已经举起剑,再次冲过去! 译楠没有阻止,在一旁看着。 可几乎是同时,妇人张开双臂挡在了顾景面前。 这让碧怜下意识停下动作。 房内寂静数秒,只有小孩的哭泣声,他抽泣着,用稚嫩的声音说:“姐姐,姐姐别杀我爹爹。” 那句话在房里回荡。 碧怜抿紧了唇,没有哭出声,任凭眼泪掉下来。 妇人也红了眼,破釜沉舟般喊道:“你们懂什么!太子正直,大义,可那又如何,聿程军还不是吃不饱喝不暖,他为玄武百姓做那么多,那聿程军呢!” 秦佑铭望着碧蓝的天,虽没看那边,但身形明显顿了一下。 妇人:“哪个人不是自私的,夫君想让我们活得好一点,投靠了李将军,哪里有错!若他当时没那么做,我早因重病而离开人世了!” 撕肝裂肺的喊声在房里回荡,大家都听见了。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进林希的心里,她看向秦佑铭。 那男人始终没有反应,默默地站着,眼中情绪难辨。 “什么是恶人?姑娘我问你,家人与百姓,你选谁?”她半跪在那,吸了吸气,才坚定道,“相公选了前者,就是错了吗。” 小爱与大爱。 他选了小爱。 就是错了吗。 “娘。”小孩边哭边拉住她的衣角。 是啊。 什么是恶人。 这个词似乎没有一个定义。 林希知道顾景做了错事,对于聿程军而言,他的错无法弥补,可是对于眼前的妇人而言,他却是个好人。 碧怜:“简直强词夺理!” 译楠侧头,也是这时发现秦佑铭的存在,连忙拉住碧怜:“大皇子。” 几个人终于看向他们。 卫封握紧长剑,眼眶也有点红,若不是碧怜先动手,他恐怕早就宰了这个畜生!“大皇子,那人确是顾景。”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他了。 房内静的只有小孩的哭泣声,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爹爹,爹爹。” 那一刻,林希竟有点茫然,顾景有错,却不是个穷凶极恶的恶人。 即便在现实社会,仍会讨论死刑该不该废除,犯了罪的人是不是该以命抵命。 这是个循环。 顾景错了,所以碧怜报仇,那么将来呢,等这个小孩长大了,是不是就换成他来复仇。 所有人都等着秦佑铭开口。 他却看向林希,问:“他还活着?” 林希顿了一下,而后走到顾景身旁。 妇人连忙挡住她。 林希:“我是医女。” 她震住,反应过来后赶紧握住林希的手:“求你,求你救救夫君。” 林希没回答,而是蹲下身查看顾景的伤势:“还活着。” “那便杀了!”碧怜上前一步。 却被译楠拉住,他看向秦佑铭,等他的吩咐。 秦佑铭慢慢走过来,垂眸望着林希。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他道:“你救。”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所有人震住。 卫封和碧怜异口同声:“大皇子!” 他却在林希面前蹲下,与她平视,重复道:“救他。” 林希的眸子晃动:“为什么……你不想杀他吗?” “杀啊,我会杀,可是。”他的嘴角弯起,“不该让你做决定。” 那一瞬间,林希的脑中空白一片。 只瞧见了秦佑铭深邃的眉眼,和那温和的声音:“你是医女,那便做好医女该做的事,有患者在你面前,你直管救便是,不用想太多。” 他的语速缓慢,边说话边帮她将乱了的头发撩到耳后:“杀人这种事,交给哥哥,而你。”他的动作停下,笑道,“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 身后传来碧怜不可置信的声音:“住口!你凭什么让人救他!聿程军的事你知道吗!有什么资格做主!” 译楠拉着她,轻声道:“碧怜,他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译楠,你疯了不成!” 那些吵闹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林希静静的与秦佑铭对视。 仿佛从他深邃的目光中看到了过往的一切。 杨山景上,他被最信任的弟弟捅了一刀。 亲眼看着兄弟们惨死在血泊中。 那种绝望和奔溃让他千疮百孔。 可是此刻,他却让她救这个仇人。 “可是我……” 顾景抽搐了一下,这一下将林希的注意力唤回。 妇人哭喊着:“救他,求你快救他啊!” “姐姐,救救我爹爹,求求你了,姐姐。” 林希按住顾景流血的腹部,茫然无措。 几乎是同时,身后传来碧怜的声音:“你敢救他试试!” “卫封。”秦佑铭站起身,“过来帮忙。” 卫封却站着不动,握紧了剑:“大皇子,这个人可是——” “救人。”秦佑铭打断他的话,眼神坚定。 卫封咬了咬牙,最后还是过来了:“小姐,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先去准备热水,还有金创膏……”她的手上沾了血,一时间还不确定要不要救这个人,脑中也变得浑浊起来。 可是下一秒,秦佑铭的掌心放在了她的头上,语气淡淡,却让人安心:“没事,有哥哥在呢,怕什么。” “大不了死了,哥哥帮你收尸。” “……”此人总能让严肃的气氛转变。 不过林希也确实镇定下来了。 顾景失血过多,她不敢移动,便在地上做了处理。 秦佑铭带着人出去。 一行人在门外等着。 林希与卫封在里头救人,外头有着碧怜的吵闹,妇人和小孩的哭声,还有译楠的安抚。 唯独那个人,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最痛苦的那人,却一声不吭。 林希甚至能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 该是懒懒的靠在墙上,垂着眸,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但那笑容,应该比任何时候都来的勉强。 第148章 一阵风 等林希出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妇人焦急的迎上前:“姑娘,我相公他……” 林希的视线向后,看向那边的人:“救回来了。” 与此同时,卫封也走出来,目光深深。 “啪!”碧怜狠狠将剑扔在地上,愤怒地瞪着他们。 秦佑铭站直身子,走到她面前:“辛苦了。” 她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看他:“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他拿出丝帕,边帮她擦额头上的汗边说:“不杀了,留着有用。” 卫封:“大皇子!这个人可是——” “这几日,府里的事交给你。” 他打断了卫封的话。 说话间,林希连忙拿走手帕,自己擦起来。 秦佑铭轻笑,没说什么,而是直起身继续吩咐:“译楠,去准备一下。” 译楠拉着碧怜走过来:“大皇子要去哪?” 妇人与小孩已经走进房内,守在了床铺旁。 秦佑铭若有似无地往房里看一眼:“拜访北祈的事,父皇已交给四弟。” 闻言,林希的动作停住。 卫封:“那便由我护送小姐去北祈。” “我的人。”他将视线移到卫封身上,语气温和,“你抢着送做什么。” 卫封:“……” 秦佑铭看向林希:“我将你送至边境,届时的事,便要交给你自己。” 林希点头:“多谢。” “边境?”译楠皱起眉,想了想,问道,“大皇子的意思是,您要去卫麟城?” 他没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这一下,就连卫封的表情都惊住。 林希却一头雾水。 下一刻,便听见碧怜说:“大皇子,卫封说你愿意帮聿程军,若此次你能在卫麟城救出聿程军的家人,我便帮你对付太子。” 几个人聊着事情,秦佑铭的视线却对上林希,注意到她茫然的神色,于是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解释:“卫麟城原是玄武的地,因为杨山景战败,便将此地割让予安月,更将聿程军的家人关押在卫麟城,给安月为奴。” 林希噢了声,顿时明白了,原来他们是想救人啊。 正这么想着时,却发现其他人都望着他们,林希这才注意到秦佑铭与她的举止太过亲昵。 于是干咳一声,努力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推开他。 卫封:“大皇子,还是让我陪着您去吧。” 秦佑铭仍然盯着林希看,发现她正绑着脸,用表情拒绝他的亲近。 那模样太刻意了。 让他忍不住笑了下。 卫封听到他的笑声,莫名道:“……大皇子?” “府里总要有人看着,还有。”他悠悠道,“顾景交给碧怜,若为聿程军好,就别让他死了。” 碧怜:“为何?” 见秦佑铭没有回答的欲望,译楠便替他答道:“顾景的家人如今在大皇子手上,不怕他不招供,届时可用他扳倒李添殇。” 碧怜点了点头,又问:“大皇子准备几时去卫麟城?” 他看向林希。 沉默片刻后,答:“两日后。” 卫封:“这么快?” 译楠算着时间,意识到了什么:“四皇子大婚,届时所有人都在皇府,是出逃的最好时机。” 其实当秦佑铭说起两日时,林希便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默不作声。 下一秒,那人竟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林希痛的回神,捂着额头瞪他。 秦佑铭:“救了一日的人,累了吧。” 她干巴巴道:“不累。” “小丫头。”他好笑道,“你说累了,哥哥才能哄你。” 林希抿了下唇,这次极为配合:“累。” 他似是受宠若惊,而后轻笑一声:“成,哥哥哄你。” 见秦佑铭准备带林希离开,卫封赶紧道:“大皇子,顾景怎么办?” 那头传来轻飘飘的话:“交给你了。” 交给他? 又是他? “译楠,你说这顾景要放哪好,给我出个主意……”他边说话边转头,却发现译楠正与与碧怜谈话,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好。 很好啊。 前面一对佳偶。 旁边一对碧人。 就剩他一个人喝西北风! * 满大街都是敲锣打鼓的声音。 迎亲的马车由丞相府排到了街角,路旁洒上了数不尽的花瓣,清风卷起了花香。 丞相府外,林玥淮在陈罄的搀扶下上了红轿子,车帘放下的那刻,她听见了林逸宸温怒的声音—— “当初还说非三姐不可,转眼便取了姐姐。” “逸宸。”陈罄制止他的话,“今日是大喜日子。” 他不甘心的哼了声。 车帘放了下来。 林玥淮并未在意,闻着淡淡花香,满足地笑出来。 如今,她已有了最重要的人,只要她真心待司皓,他也会回以真心。 久而久之,他便会忘了林希,更不会在意当初到底是谁害死了她。 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丝带,络绎不绝的百姓们伸头探脑地观望这场婚礼。 “不是说四皇子不近女色吗?没想到竟娶了林家大小姐!” “那是,大小姐不仅美若天仙,更是菩萨心肠,两人真是太般配了。” 士兵们努力维持着秩序。 而在人群的最后头,带着面纱的女子正默默望着那条长队,队伍敲锣打鼓,满是喜庆。 女子只露出了一对好看的眼睛,然而不知何缘故,双瞳渐渐绯红。 直到一个掌心盖在她的眼睛上,将她的视线挡住。 “小丫头,走吧。” 那边仍然响着喇叭和鼓声,满世界的人都在为他们庆祝。 因为他们郎才女貌。 林希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好。” 这次走了,便是永别。 原来和有些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互相查无音讯。 再见了,秦司皓。 祝你余生安好。 * 昏暗的新房内,绸缎被上铺满了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 林玥淮便坐在这上头。 她等了许久,此时已过子时。 云筠:“小姐……四皇子可能不来了。” 她默默的捏紧手中红帕,轻声道:“再等等。” 话语刚落,便听见了开门声。 房里的人全都震住。 秦司皓也已经入内了。 他没走过来,而是站在远处盯着床上的人,那女子穿着凤袍霞,头上盖着红布,若不掀开,或许会以为是那个人。 “请四皇子先……” “下去。”他打断云筠的话。 奴才们愣了片刻:“可是……” 秦司皓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众人微颤,互相对视一眼,最后还是低下头出去了。 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玥淮盖着红帕子,所以看不见秦司皓的脸,不禁开始慌张起来。 寂静数秒后,头上的帕子终于被人掀开,她这也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 他依旧英俊非凡。 正如许多年前一般。 那个少年在草原上策马奔腾,其实那时起,她的目光便再也离不开他,等到他逐渐强大,她更明白了,这个男人便是她一辈子的归属。 不管用什么手段。 “四皇子,你能过来,我真的很开心。”她坐在那,笑出来。 秦司皓仍然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深如海,但林玥淮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逼他,要慢慢来。 “我知道你并未忘记三妹,没关系,我也说过,我可以等的。”她站起身,烛火光照在她的面上。 秦司皓瞧见了她眼中的委屈,伴随着一点点的泪花。 “能嫁给你,已是我莫大的幸福。” 秦司皓的睫毛缓慢的眨了一下:“睡吧。” “你呢?”她慌张的上前一步。 “去别院。” “如此……”林玥淮垂眸,其实这话早在她的预料之中,但真实听到时心里还是痛了一下,不过也好,她早有准备,“我让碧怜炖些醒酒汤给你。”说话时,她故意将手臂露了出来。 那里有着明显的疤痕。 秦司皓看到了,眯起眼。 她却装做慌张的模样,赶紧遮住那块疤。 秦司皓:“怎么回事?” 林玥淮抿唇,似是在挣扎,最后还是说道:“四皇子可能忘了,因为在半山时你只顾着妹妹,所以忘了我。”她仿佛并不在意他的薄情,然而声音里却带着悲伤,“其实当时为了救你,我也受了伤,手臂被护卫刺伤,也因此留了疤。” 听到她的话,秦司皓的心中微动,有什么莫名的东西缓缓滑过。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臂膀,拉开衣袖。 “不……别看了。”林玥淮赶紧遮住,“太丑了。” 可他仍然坚持,将她的衣袖拉高,那个伤疤也彻底暴露在了眼前。 疤痕占据了半个手臂,可见当初伤的有多深。 那时他只顾着林希,确实忘记了林玥淮拼死护他:“抱歉……” 第一次听见他这般真挚的话语,林玥淮愣了片刻:“四皇子。” 烛火摇摆,两人的身影在烛光下交织。 林玥淮的眼睛慢慢泛红,最后似是忍不住了,抱住他。 秦司皓的背脊僵住,手指动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她在他的怀中抬眸,眸光水润,声音带着柔和:“司皓……” 那个声音很好听,是女子含情脉脉的低喃,他从未听过,竟有一丝恍然。 就是那一瞬间,一切仿佛是自然发生的,林玥淮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当双唇相触的那一刻,一道惊雷猛地在秦司皓脑中炸开。 他睁大了双瞳—— 第149章 封城 *** “啪”。 酒杯掉在地上,碎成了一片片。 林希愣在原地,不知为何,方才竟有种莫名的酸痛滑过心脏。 即使逃到城外,即使那些喜庆声已经远去,她却仍然忘不了。 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 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难过什么。 真是傻瓜。 这么想着,她又拿起酒壶喝了一口。 朦胧中,她听见了敲门声,而后一人将门推开。 林希侧目看过去。 光线影影绰绰,看不清那人的脸,却知道来人是谁。 “小酒鬼。” 她坐在椅子上,底下是一地碎片,她没理会,继续喝着酒。 酒水下肚后,那人也已来到她面前。 他不言不语,只是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 林希没有挣扎,乖乖的坐在那,手里还抱着酒壶。 烛火昏暗,打在秦佑铭的背脊上,他正弯腰收拾一地的碎片。 “秦佑铭。” 听到这个称呼,他笑了出来,应道:“嗯。” 在这寂静的夜里,他的声音带着独特的味道,低沉润雅,却很好听。 “你这人真奇怪。”她闷闷的,“我对你那么坏,脾气也不好,你为何还喜欢我?” 司皓都不喜欢她啦。 曾经那么爱她的司皓,都不爱她了。 秦佑铭还守着做什么。 那人捡起地上的绣花鞋,来到她面前,温柔地帮她穿上鞋子:“那不是正好。” “什么正好?” 帮她穿好鞋子后,秦佑铭才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好,你对我不好,我对你好。”他得出结论,“这才是天生一对。” 酒精在林希的脑中缓慢运行,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对,又哪里不对。 最后只能傻傻的看着他:“好像很有道理。” 他笑了声。 周遭随之安静下来。 静的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秦佑铭摸了摸她的眼睛,笑容早已消失:“这么喜欢吗?” “什么?” “别喜欢他了,行不行?” 可能是夜晚太过安静,也可能是酒精的缘故。 林希莫名感到悲伤。 她觉得,又不是自己想喜欢秦司皓的,只是喜欢上了,哪有那么容易忘记。 她又不是他。 秦佑铭也不再吭声,盯着她数秒,而后去拿她怀中的酒壶。 林希却紧紧抱着,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 “乖,小孩不能喝酒。” 林希誓死抵抗:“你才是小孩。” 他愣了下,似乎觉得荒唐,无言到直乐。 下一秒却发现那丫头又准备喝酒,于是连忙挡住:“乖,这壶不要了,等会哥哥给你一壶新的,行不行?” 或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林希想了想,终于松开手。 他便拿走那个酒壶,放在地上,等直起腰时,刚好听见那女子说:“时间久了你也会忘了我,现在说着一生一世,转眼不就爱上了别人。”爸爸是这样,秦司皓也是这样。 这世上哪来的永远,只不过是两人身在一处,若分开了,又恰好遇到另一个,曾经的那个便会淡在回忆里。 人,最经不住诱惑了。 即使是她,也不可否认地,曾对秦佑铭起了一丝好感。 “嗯,确实。” 看吧,她就知道。 “所以,哥哥这不是在证明吗。” 她表情茫然地望着他。 “哥哥将你送去北祈,和你分开。”他擦了擦她眼睛旁的水迹后,才说,“等将来再见时,我会向你证明我心依旧,到那时,你也该对我负责了。” 他一直都知道,其实小丫头很聪明,她明白人心易变,很多人在许诺的那刻或许是真心实意,但是随着时间的变化,真心也会被磨光。 所以,他会向她证明。 也是向自己证明。 即使分开多年,眼前的女子还会是他要的人。 林希沉默了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道:“你若还是喜欢,我就得负责吗……” “小丫头,你也知道。”他理所当然道,“哥哥年纪大了,你晾着哥哥这么多年,若到时还不负责,哥哥可真成老男人了。“ 林希有些无辜:“我又没让你等。” “嗯。”他一本正经,“哥哥就当你同意了。” “我哪有同意啊。” 他笑了声,自说自话:“我家小孩真可爱。” “……” 和一个没脸没皮的老男人聊天,原来是这种心情。 明明气的要死,可他却百毒不侵。 身旁传来叹息,语调似真似假:“真舍不得和我家小孩分开。” 林希打了个酒嗝,侧目看他。 那人的桃花眼在昏暗的光中显得柔和。 这个人,明明长着一幅渣男的脸,怎么谈起感情来却……一心一意的。 *** 一大清早,四皇子便进宫了。 奴才们这才敢进房收拾。 云筠最有眼力,连忙道:“恭喜皇妃,今早四皇子离开时,嘴角儿还是弯着的,听府里丫鬟说,已经好久没见四皇子这么开心了。” 林玥淮正坐在铜镜前整理妆容,听到这话,轻笑出声:“就你嘴甜。”但其实只有她知道,昨晚那一吻过后,司皓的表情便变了,虽然他没有离开,可也未与她同房,只是睡在了塌上。 不过这件事,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反正时间久了,她有的是法子让他敞开心扉。 林玥淮拿了首饰带上:“可晓得四皇子为何进宫?” “奴婢听几个老奴才说。”云筠边帮她整理头发,边说,“皇上将阅兵的事交给了四皇子,再过几日四皇子便要启程去北祈了。” 林玥淮的目光一滞:“去北祈?” “是啊。” 其实林希已死,照理来说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只不过北祈始终是林希的故土,不知为何,她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 “这次去北祈,顺便将月秉弓带上,也算是朕给北祈王的一份心意。” 秦政摆手。 蒋裘便立马将弓箭递给秦司皓。 秦司皓接下:“儿臣明白。” “你刚成婚便急着往外处跑。”他轻笑,“也不怕冷落了玥淮。” “玥淮识大体明白事理,想必不会怪罪儿臣。” “嗯,玥淮确实不错。”秦政扫了他一眼,曾以为林希的死对他打击不小,如今看着,是他想多了,天下美人何其多,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忘了,“多带玥淮来宫里走动走动,和你七妹聊聊,朕看着她近日像是和逸宸闹变扭。” “儿臣晓得了。”秦司皓鞠了个躬,而后抬眸看向秦政,慢慢道,“父皇,儿臣找到母亲了。” 那句话像道惊雷打在秦政的脑中。 他懵了一下,旋即唰一声,站起来:“她在哪?” 平日里秦政总是不苟言笑,也就这种时候会露出真心。 秦司皓:“就在外头。” “快,带进来。” “儿臣这便去。”他恭敬地行礼,而后转身。 但转身的瞬间,唇角却轻轻上扯出一个弧度。 没人看见那个笑容。 那是个毫无温度且阴森的笑。 仿佛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正一步步占据秦司皓的身心。 让人不寒而栗。 第150章 烧了灾民 “小心。” 林希的手臂被人拉住,等停下后才发现,只要再走一步,她便会撞上迎面而来的人。 可她方才正想着事,所以没发现。 那人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抱歉。”秦佑铭和那人道歉。 “没事。”那人摆了摆手,离开。 他们此时已经到达卫麟城了,城池不大,可一路上的人却不少。 秦佑铭垂眸看了她一眼,将背上的袋子换了一边后,才来到她身前:“想什么呢。” 林希摇头,这几日总是这样,心情闷闷的,她不擅长掩饰心情,看了眼他身上的背囊:“我自己拿吧。” 她伸出手。 那个动作维持了几秒。 秦佑铭盯着她的手,笑了下:“这么想和哥哥牵手。” “……” “也行。”他直起腰,牵住她的手。 林希愣了:“我不是那意思。” 他却一本正经的转移话题:“译楠安排好了人,等会到了城外便会有人护送你出山,翻过那座山,莫固念便会来接你。” 因着他的话,林希竟忘了抽回自己的手:“你都安排好了?” 他挑眉,侧目看她:“你的事,自然得有万分把握才可动手。” 千言万语,她只想到一句话:“谢谢。” 他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记得负责就行。” 林希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 刚好瞧见不远处有个一人高的石像,可奇怪的是,许多人过去时,总往石像吐口水。 “那是什么?” 因为牵着手的关系,林希自然地摇了一下他的手臂。 秦佑铭的脚步滞住,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而后弯起唇:“什么?” 说话间他俯身和她对视。 “就是——”林希转回头。 那个瞬间,两人视线对上,距离也在顷刻间缩短。 周遭的一切变得寂静,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而后她便瞧见,那个男人的唇缓缓上扬,模样放荡不羁。 “……”她用一种最自然的态度移开视线,“那个石像。” “哪个?”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瞧见石像后,笑容也在顷刻间消失,“是啊,是什么呢。” 林希觉察到了他怪异的态度,正想问什么。 那人却牵着她往城外走:“小丫头是不是不想走了,若不想,哥哥不介意你留下。” 她迅速否认:“不是,我要走。” “那还真是可惜了。” 他笑了下。 林希偷偷看他,发现他的笑容僵硬且毫无温度。 那是心情不好的意思。 为什么? 似乎是见到石像后…… 走到城外时,果然见着了译楠。 他朝他们行礼:“大皇子,都打点好了。” “嗯。”他看向林希。 可能是因为塞外的缘故,彼时的风有点大。 两人在风中对视片刻。 译楠并没有打扰,而是站在一旁等着。 林希首先打破寂静:“我走了。” “嗯。” 他声音很轻。 而后极缓慢地松开她的手,将背囊递给她。 林希接过,可他却没松手。 两人一人握着一边。 林希扯了一下:“秦佑铭……” 话语刚落,那人便拉住背囊,她也顺势掉进了他的怀里。 “小丫头。” 林希愣了下。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他清雅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的名字,是聿铭远。” 聿……铭远。 “可别忘了。”他松开她,轻轻笑了声,“小希。” 林希站好后和他对视,郑重道:“我记下了。” “嗯。” 他目光不移地盯着她。 林希来到译楠身边:“走吧。” 译楠看了秦佑铭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才带林希离开。 秦佑铭便站在那,看着他们渐渐走远。 那会的风一阵一阵的。 小丫头的裙摆在风中飘舞。 他几乎有个冲动,想随着她一起走了。 可最后还是忍住。 这两辈子,教会他最多的事便是忍耐。 因为他该做的事,真的太多太多了。 那边已经走远的人却突然回头。 秦佑铭震了一下,便瞧见丫头用力地朝他挥手,用嘴型说道:“保重。” “聿铭远。” 他愣了片刻,而后垂眸,低低笑出声。 “丫头,要等我。” * 林希与译楠已经来到山下。 可此时那儿却围着一群人。 他们急着赶路,并不准备逗留。 “小姐,这边。”译楠领着她绕过人群。 “嗯。”林希点了点头。 那头却传来巨响。 像是有人摔在了地上。 “不过是玄武的奴隶,也敢在我们这撒野!” 听到玄武二字,两人不禁看过去。 只见一老人摔在地上,捂着脚,明显是受了伤。 他身旁的青年赶紧朝那几个人示好:“官爷误会了,家父并不是那个意思。” “啪!”士兵一巴掌打在青年脸上。 青年后退几步,不敢吭声。 士兵嘲笑起来:“瞧瞧当年杨山景那战,你们玄武还不是被我们打的屁股尿流。” “这不,还得多谢你们的叛国太子。” 几个人大笑起来。 “太子他没有叛国!” “爹!”青年赶紧捂住老人的嘴。 “小姐,走吧。”译楠的声音唤回了林希的注意。 她微愣,看向译楠。 发现他的表情淡然。 原以为听到这种话他会沉不住气,毕竟卫封便是如此,却没想到译楠竟比想象中还要沉稳。 那头传来打骂声。 明显是士兵正在痛打老人,甚至边打边骂:“你这老不死的真是不知好歹,竟还帮着叛国贼。” 林希:“你不生气吗?” 译楠在前面开路:“气,可是真正受冤的人,并不是我。” 而是大皇子。 林希跟在他身后。 打骂声也淡了,她只听见最后一句—— “瞧见城里的石像没,那是你们前太子的石像,平时往他脸上吐口水的还不是你们玄武人。” 林希的脚步顿住。 译楠将前头的树枝砍倒,才继续说:“可是大皇子却忍下来了,他并不是习惯忍耐,而是为了大局,不得不将自己的心情隐藏起来。” 林希的脚步慢了下来。 译楠回头:“他真的,很辛苦。” 有时译楠甚至不明白,支撑大皇子活下来的理由是什么。 为了替聿程军洗刷冤屈,为了重振玄武,他不累吗? 林希停了下来:“你们……要如何救聿程军的家人?” 听见这句话,译楠怔愣了片刻。 林希似乎挣扎了许久,最后才说:“我……能帮上忙吗?” 那一刻,译楠真的希望。 愿将来支撑大皇子活下来的理由,会是其它。 愿他能幸福。 起码这一生,不要再为他人活着了。 第151章 疫情开始 “大皇子?” 秦佑铭走神了。 此时,一群人正围在长桌前,都是些信得过士兵。 原本应当谈论到如何救人,可话说到一半,脑中竟突地浮现出那丫头的笑脸。 接下来他所有的思绪都被打断,手指正指着地图上的某个位置,可是话语却停住了。 “嗯。”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消息放出去了?” “禀大皇子,已放出去了,牢里的卫兵也动了手脚,可是……”士兵有些为难。 秦佑铭站直身子:“医师找不到?” “有一个,但未必可信。” 秦佑铭垂眸,若想救出人,便必须要这个医师,于是道:“再找找,若实在不行……” “那我如何。” 外头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这声音十分耳熟。 秦佑铭愣住了,以为是自己听错,然而下一秒,门却被人打开。 译楠和那个女子站在门外。 那一刻,所有的光好像都照在了她身上,渐渐化成波纹,在四周缓慢散开。 译楠朝他行礼:“大皇子,小姐想回来帮您,属下劝不动,所以……” 其他人并不认识林希,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开口。 可秦佑铭却没说话,正盯着她看,表情难辨。 这让林希不自在:“我就是觉得,你帮了我那么多,这次你既然有需要,我也该……” 她话还没说完,便瞧见那个男人面无表情地绕过桌子,往她的方向走来。 这气势有点吓人。 她往后退了一步。 可秦佑铭腿长,她刚退后他已来到她面前。 “丫头。” “啊?” “不能吻你吗。” “啊?”她彻底吓到了,这男人还要不要脸!“当然不行!” 四周的人像误会了他们的关系,先是愣住,而后偷偷笑出声。 可秦佑铭却不在意,极其刻意地嗯一声:“这么说可以抱了。” “?” 她几时说过了? 下一刻,他已伸出手,将她拉进怀里。 那个体温顷刻间包围住她。 林希莫名有点慌。 “丫头,我好想你。” 他比她高出许多。 所以这会,她的脑袋正好贴在他的胸口上,听见了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像打鼓似的。 与他平静的语气形成鲜明对比。 “正经点……” “正经的。”他的笑容更深,“你能回来,真好。” 重活一世,他依旧泥泞,然而这一刻,支撑他活着的理由似乎变了。 往后,刀山火海,千难万险,他陪她一世,护她一生。 他的丫头,该是捧在掌心上的娇花。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 皇府内依旧挂着红绸缎,并未摘下。 秦司皓回府时,见到的仍然是一屋喜庆。 他驻足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单茹迎了上来:“主子。” 他这才收回视线。 “王妃她……受伤了。” 听到这句话,他才看向单茹,眸中目光未变。 而此时,林玥淮正坐在房中,她特意没有请医女,更将袖子拉高,露出了手腕上的伤。 “王妃!”云筠焦急地从外头跑进来,赶紧道,“四皇子来了。” 她面色一变,开始朝云筠眨眼,但嘴上却说道:“无妨,已经不痛了。” “王妃,您不过是想去三小姐待过的房间看看,那些奴才怎么能拦着!” “好了,他们也是听四皇子的吩咐。” “王妃,您就是太善解人意了,长此下去,府中的奴才都不会将您放在眼里。”云筠的声音沙哑起来,拿出药膏帮她擦药,“而且还打翻了药膳,那可是您辛苦炖了一早上,准备给四皇子补补的。” “好了,单茹也不是故意的,别说了。” 恰好此时,秦司皓步入房内:“什么药膳?” 两人听到声音,连忙装出一幅惊讶的模样,云筠赶紧跪下:“奴婢给四皇子请安。” 林玥淮刚站起来:“四皇子……” 他便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视线凝固在了她的手臂上。 林玥淮垂眸,默默地用袖子遮住伤疤。 但下一刻,秦司皓已经按住她的手:“烫伤了?” 她笑着摇头:“没事的。” 秦司皓在她身旁坐下,拿起药膏帮她上药。 林玥淮受宠若惊,心中仿佛有道波纹,正一圈一圈放大,那种甜蜜掩盖了所有不安。 奴才们退后几步,默默垂下头。 “四皇子,我是听说妹妹曾住在那间房里,所以我想着……若你不喜欢,我再也不去了。” “去吧。”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后头的单茹不可置信地看过来。 秦司皓停下动作:“以后你想去哪便去,无需避讳。” 那一刻,林玥淮觉得一切像是场梦。 她害怕清醒,于是努力抓住。 “谢谢你,司皓。” * “你说什么?” 此时,两人正在吃饭,可听到秦佑铭的话后,林希完全愣了,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秦佑铭只是笑,乘了碗汤放在她旁边:“喝汤。” 林希直接把筷子放下:“你要让守牢卫兵亲自将聿程军的家人给你送来?”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秦佑铭却在细心地挑鱼刺,等鱼刺挑出来后才放到她碗中,“吃鱼。” “等会吃。”林希不想打击他,可那些是犯人,被关在牢里做苦力,秦佑铭又不能暴露身份,卫兵怎会那么好心,将犯人送出来?“你确定……” 秦佑铭笑了声:“小丫头,吃饭不聊正事。”他点了下筷子,“吃,怕你饿。” “我不饿。”林希焦头烂额,可这老狐狸却漫不经心的,这让她更心痒了,“说完再吃。” 秦佑铭侧目看她,似是妥协:“行。”于是也放下筷子,“问你件事。” “什么?” “这事若成了。”他的语气吊儿郎当,“你能不能多喜欢哥哥一点?” “……”林希抿唇,移开视线,“你能不能别总这么不正经。” 他觉得冤枉,笑道:“这就不正经?” 林希拿起筷子,变扭道:“这不是你的事吗,救了人,你怎还问我喜不喜欢。” “这不是在给你意见吗。”他拿过她的筷子放下,而后将林希的身子重新转回来,“哥哥这么有本事。” “你若不要,多可惜啊。” 那语气极其显摆。 林希板着脸,认真道:“那先说说,你要怎么做,我又要如何帮你。” 听到这,秦佑铭的笑容收敛了些:“这事你帮不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需要医师吗?而且——” “怕你有危险,所以。”他摸了一下她的头,安抚道,“乖一点,行不行?” 不知几时开始,林希竟习惯了这个摸头的动作。 她没有回避,而是问:“可是这件事,我做是最好的,对不对?” 这一次秦佑铭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不会有事的,因为。”她摊开掌心,放到他面前,“你不是说,若遇到危险,你便能在掌心中看到暗光,可是你看,我手里应该没有光吧?” 秦佑铭的目光移到了她的掌心上。 林希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继续说道:“所以没事的,放心吧。” 可秦佑铭仍然没说话,眉眼淡淡。 有件事,他并未告诉她,其实从遇到这丫头的那一日起,她掌心内的暗光便没有消失过。 所以他常常梦见她。 不知为何,这个小丫头似乎总在危险之中。 林希:“我想帮你。” 他的眼睫缓慢地动了一下,抬眸看她。 既然左右不了她的决定,那只能在背后守着她了。 “行啊。” 林希的眸子亮了一下,但却不敢表现的太开心,只是抿着唇转身,继续吃饭。 “对了,我让人给固念哥哥送了口信,告诉他我要帮你救人,迟点才能与他汇合。”林希吃着碗里的鱼肉,“他有回信给你吗?” 秦佑铭自己没怎么吃饭,反而都在剃鱼骨头:“回了。” 他将没有鱼刺的肉放到她碗中。 林希瞅了他一眼:“别弄了,你也吃。” 他微愣,而后轻轻笑一声:“好。” “他回什么了?” 秦佑铭随口说着:“回了一个字。” 她讲了那么多话,莫固念只回了一个字?“什么字?” 秦佑铭看了她一眼,似是在斟酌,最后还是将那张字条拿出来。 林希连忙放下筷子,将字条打开。 身旁的男人似是毫不在意,正优雅的吃着饭。 一切显得和谐。 然而她手中的那张纸。 上头却写了极大的一个字。 ——操! 还配上了一个感叹号。 “……” 第152章 出去救人 卫兵府外。 士兵带着一名女子入内,边走边说:“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大家总是头晕无力,找了医师也不见效,若你能找出病症,必有重赏。” 林希笑了下:“治病疗伤乃医者本份,大人无需客气。”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伤病所。 房内排列着八九张床,每张床上的卫兵都闭着眼,偶尔睁开看一下,但都是无力的。 林希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便开始检查。 可随着检查的深入,她的表情也越来越不好。 卫兵长注意到了,连忙问:“医女,难道他们的状况不好?” 林希没回答,但眉头却是紧锁的。 卫兵长便也不敢打扰。 等她检查到最后一张床后,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那表情让卫兵长心中一慌。 片刻后,便听见林希郑重的声音。 “大人,卫麟城两年前曾发生过一场瘟疫,不知您可否记得?” “这是自然。”当年那病发的突然,最后幸得一名神医相助,否则卫麟城怕是毁了,“不知医女突然提及此事,是……” “这些士兵,怕是染上瘟疫了。” 那句话在房间里炸开。 卫兵长的脑子空白了一瞬,醒悟过来后,不可置信道:“此,此话当真?” “确有九成了。”林希焦急地问道,“你可晓得他们曾接触过谁?那可能是病源头,要及早根除。” 卫兵长颤抖着唇,回复道:“是……玄武的俘虏。” *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译楠推门而入,迅速走到秦佑铭跟前:“大皇子,成了。” 他正坐在塌子上,盯着面前的棋盘。 听到话后,神色稍稍放松。 “一切皆按计划进行,大皇子,您别太担心。” 他用食指轻触那粒“车”,无奈地笑了声:“小丫头爱闯祸,我不看着怎么行。” 说话的同时,脑中竟浮现了昨日丫头震惊的话语—— “你是说,你给卫兵下了药,让他们看起来像得了瘟疫?” “两年前,卫麟城曾发生一件怪事。”他慢慢解释,“突如其来的怪病席卷全城,后来幸得一名医女出现,这病才得以平息。” “所以你要利用这件事,好让他们以为犯人得了传染病?” “嗯。”他调笑道,“是不是觉得,哥哥很厉害?” 回忆慢慢回笼。 棋盘上仿佛出现了那丫头的脸,当时她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嫌弃地吐出三个字——老狐狸。 这是什么结论。 他笑了出来。 译楠没反应过来这笑容的意思,正准备问时—— “小丫头。”却见大皇子轻点着棋盘上的棋子,明明在抱怨,语气却极度宠溺,“占着哥哥喜欢,便为所欲为。” * 此时的牢房里却人心惶惶。 卫兵们甚至不敢靠近。 唯有林希和几名医者带着面巾在牢里检查。 那些俘虏躺在草席上,臂膀和背部都长出了小红点。 一名医师愣住:“确实……确实是啊。” 几个人互看一眼,连忙出去禀报。 卫兵长听后,震惊道:“烧了,将他们都烧了!” 林希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听他们讨论。 医师:“可是这些人还活着……” “此时不烧,难道等着病情扩散吗!”卫兵长轻哧一声,“只是俘虏罢了,该死该活哪是他们能做主的。” “聿程军犯下滔天大罪,自然由他们的家人来弥补!” 林希闭上眼,努力让自己不去听那些刺耳的话。 她想起昨日秦佑铭悠悠地说—— “虽然劫狱可行,但是。”他笑了笑,表情有几分薄凉,“哥哥没那么好心,怎能为了他们去冒险。” 林希扫了他一眼。 秦佑铭发现她的目光,似乎觉得有趣,问道:“怎么。” “明明不是这种人,为何要故意这么说。”林希闷闷道,“一定要将自己说的这样坏吗。” 他垂睫盯着她半晌,忽地笑出来:“那你说说,哥哥是怎样的人。” “他们是安月和玄武的囚犯,就算劫狱可行,两国士兵也不会放过他们,定会千方百计追拿,可若用了你的法子,那他们就能安稳的度过下半辈子了。”林希忍不住道,“你并不是不想冒险,而是为了他们好。” 秦佑铭愣了下,而后开始笑,笑到肩膀轻颤,看起来很开心。 林希不懂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话,让他这么开心。 所以男人上了年纪后,精神方面也会开始不正常? “医女。”卫兵长的话打断了林希的回忆。 她反应过来,连忙应道:“怎么了?” 卫兵长看她一眼:“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 “房间?” “为了确保你们未被传染,这几日先住在卫兵所。” 林希啊了一声,没反对,默默的看了眼牢房里的犯人。 那些不是瘟疫,而是一种毒。 不会致命,只会让人长出红斑点。 这是她在妈妈的毒经上看到,读的越多,便越发现,妈妈知道的事似乎很多。 上面记载的毒和药,不仅有奇效,普通人更不曾见过…… * 深夜的四皇子府内。 单茹拿着信件,焦急地走进书房:“主子,有消息了。” 闻言,秦司皓抬起头来。 单茹继续道:“两年前,卫麟城突发怪病,有人曾在镇上见到安妃。” 卫麟城吗。 秦司皓的眸色稍深:“是何怪病?” “浑身长了红疹子,虚弱无力。”想了想,单茹补充,“还会传染。” 一旁的单影想到了什么,震惊道:“这个病不就是……” “三日后出发。 秦司皓打断了单影的话。 二人同是一震。 主子若要去北祈,自是会经过卫麟城,但原本定在十日之后,如今竟然提前…… 单影知道此事不该问,但这几日主子变得太多,他们实在捏不准主子的心思:“主子,皇妃三日后回门,您……不陪着去?” “单影。”他幽森的视线朝他看去,“不要揣测本王的心思。” 单影打了个冷颤,连忙低下头:“属下知错。” * 天阴沉沉的。 像是要下雨了。 此时林希只能在房内焦急地等着。 她该做的已经做完,剩下的只能交给秦佑铭了。 为了避免疾病扩散,卫兵会将那些染病的俘虏运出城焚烧。 接下来只要—— “轰!”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 林希愣住,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大。 她斟酌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出门看看。 与此同时,大门哗地被人推开! 一名卫兵怒气冲冲地进房。 那表情极不对劲。 林希下意识往后退:“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大胆刁民!竟敢欺骗本官。” 林希边偷偷拿暗器,边说:“民女不知大人所言何事。” “那些俘虏根本没得瘟疫,就连卫兵也不曾被传染!” 那些话猛地砸在林希的脑中,她意识到了不好。 “你的同伙此时在郊外吧?正等着劫走玄武俘虏!”卫兵长咬牙,他得知的太晚,不过还好来得及,“我已命人前去支援,非将你们一网打尽!” 说话间,林希猛地抽出暗器朝他掷去! 但他似乎早有预料,迅速避开,而后一刀朝她挥去! “轰!” 大雨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 林希虽然避开,但却跌在了地上。 外头电闪雷鸣。 她颤抖着看向眼前的卫兵。 会死吗。 难道今日,她要葬身此处? 可是此刻,她脑中竟然想起了秦佑铭,若援军到达郊外,那他们该怎么办? 卫兵提着刀来到她面前。 他的面容狰狞,缓缓地举起了刀。 林希瞪大双眼,那个瞬间,一道雷鸣闪过—— 第153章 讲清楚 ** “轰!” 闪电在山林间炸开。 卫兵看了眼暗沉的天,焦急道:“快!等会下雨就烧不了了,快烧!” “是!” “大人……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那些俘虏被安放在草席上,他们挣扎着想起身,可却动弹不得。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卫兵们在四周摆上稻草。 而不远处的地方,一群人正注视着卫兵们的动作。 译楠:“大皇子,只要火把点燃,大火蔓延,底下机关便会开启,将人送入地下。” 卫麟城不大,能够焚烧的地方只有那么几处。 他们早在几个月前便开始准备,在每一处可能焚烧之地都设置了机关。 绝对万无一失。 秦佑铭注视着那头的人,没有说话。 而那一边,卫兵已经拿起火把,正准备点燃稻草了。 “停下!” 突地,远处传来吼声。 所有人震住,猛然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名卫兵正骑着马,边往这边来边喊道:“不准烧!不可以烧!” * “轰隆隆——” 雷鸣闪过的瞬间,所有光亮聚集在了一处,猛地炸开! 林希怔在了那。 眼瞳越瞪越大。 ——00:00:05。 她竟然。 竟然在卫兵的掌心中。 再次看见了倒计时! 她胸口一跳。 刀砍下的同时,她伸手扣住,也因此碰到了那人的掌心。 那些画面熟悉却又陌生。 卫兵的记忆竟在顷刻间涌上了她的脑子! ——00:00:03. 记忆的冲击和力量的差距,另林希渐渐占了下风。 她咬紧牙关,眼看着那把刀就快砍下了。 ——00:00:01. 撕—— 一把剑刺进卫兵的胸膛。 林希仍然坐在地上,手还抓着剑柄,但卫兵的力气却越来越小了,最后整个人直接往旁边倒下。 他倒下的一瞬间,背后的人也出现在了林希面前。 那人挑着眉,将剑随意的搁在肩膀上:“看来。”他轻轻哧一声,“老子来的正是时候。” “莫……固念……”因为前一秒还在生死搏斗,所以这一刻,她的声音竟不自觉地有点颤抖。 莫固念凝眉,随手扔了刀,单膝在她面前跪下:“受伤了?”边说着边检查她的伤势。 林希连忙摇头:“你怎么会来?” 见她无事,他的表情又变得欠揍起来:“老狐狸怕你有危险,让我来接你。” 林希点了下头,也渐渐意识到,倒计时出现了。 她又能看见了。 可是,就在刚刚,她从这个卫兵的记忆中见到他生前的回忆。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来找他,告诉他俘虏们并未患上瘟疫,而是中了一种与瘟疫极其相似的毒。 可那个女人怎会知道此毒。 这毒明明是妈妈研制的,除非…… “你坐着的意思是。”他扯了扯嘴角,“要我抱你起来?” 林希这才想起此时的状况,连忙回神:“快去帮秦佑铭,卫兵知道了他的计划,正带人去捉他们!” 莫固念瞥了她一眼:“我只负责你。”边扶她起来边说,“那人的事,不归我管。” “他救了我很多次!” “那我祝他。”他凉凉道,“早死早超生。” “莫固念!” “还没死,用不着叫那么大声。”他的表情明显不爽,懒懒的捡起剑重新抗在肩上,姿势像个大爷,“走。” “可是外面的卫兵……” 他嗤笑一声:“有老子在,怕屁。” * 天暗的像是要塌下来了。 狂风卷着暴雨,宛如鞭子一般打在林希身上。 她撑着伞,站在山下,莫固念留了几名士兵保护她。 她很有自知之明,这种时候若陪着去,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惹麻烦。 整个天地都笼罩在雨水之中。 慢慢的,她看到了几匹马,心跳也不由的快了一些。 雨势太大,她看不清。 随着马匹越来越近,她才终于看到马上的人。 最前面的,是秦佑铭。 她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马在他们面前停下。 秦佑铭翻身下马,浑身都是湿的,可却站在那,没有靠过去。 两人之间夹着雨声。 士兵过去为他们撑伞,林希也走过去,将伞放在了秦佑铭头上。 他微愣,垂眸看她,没说话。 那眼神怪怪的,林希有点变扭,觉得可能是事情没办成,他心里难受,于是劝道:“没事,我们再想办法,总是能救出来的,你没事就好。” 秦佑铭盯着她看了半晌,而后弯腰,似是蛊惑,又似挑逗,对着她耳边轻声说:“说实话,你是不是看上哥哥了。” 哗哗哗。 那句话配合着雨声,让气氛变得莫名暧昧。 最后,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往秦佑铭后背揍了一拳:“当老子死的?” 秦佑铭顺势扑到在林希身上,抱住她。 林希愣住,被迫接住这个身子。 那人一点也没有掩饰他的好心情,在她的怀中笑到胸腔乱跳。 莫固念更火大:“你瘸了?站好说话。” “兄弟。”他顺从的站好,边接过林希手中的伞,边说,“谢了。” 莫固念冷笑一声,撩起拳头:“不客气。” 他作势要揍人。 秦佑铭像是告状一般,与林希说:“他打我。” “……”林希无言,可还是拦住莫固念,“好了,囚犯怎么办?不救了吗?” 莫固念:“关我屁事。” 林希说话时,秦佑铭便配合她的位置,将伞放在她的头上,自己几乎站在了伞外:“救到了,别担心。” “救到了?”林希不可置信地看他,“你怎么——” “哗哗哗——” 雨声渐大。 林希的话语也在那瞬间滞住,她的脑子一片空白,盯紧了秦佑铭的掌心。 上一次她还能看见倒计时,秦佑铭的掌心明明写着:xx:xx:xx 然而这一次,他的掌心却发出了绿光,未知的数字也变成了19440:51:26。 他的寿命还有两年多? 为什么! “虽然截下了人,但与计划不同。”译楠叹了口气,“卫兵们已经知道玄武俘虏逃走,安逸的日子恐怕过不了了,必须东躲西藏。” “人能救走就该偷笑。”莫固念打了个哈欠,烦躁地看了眼这鬼天气,“快走,老子浑身难受。” 秦佑铭没看他们,而是注视着林希,发现她面色不妥后,问道:“淋出病来了?” 他伸手触碰她的额头,林希下意识按住他的掌心。 那一刻,所有记忆蜂拥而来。 “轰——” 闪电在雨幕里劈开,惊现一道亮光! 那光仿佛砸在了林希的脑中。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惊恐地望着秦佑铭。 秦佑铭显然没料到她会退后,但立马将伞放在她的头上,为她遮住倾盆而下的雨。 “丫头?” 黑夜中,狂风卷着暴雨,拍打在他们身上。 秦佑铭的身躯完全暴露在了伞外,他撑着伞,将林希完完全全的笼罩在伞下。 “你是不是……”他上前一步。 林希却猛地后退。 “哗!” 雨水飘在他们之间。 秦佑铭敛起眉心,没再动了。 林希的心跳渐渐加快,她不敢看他,而是垂下眼眸:“我……”脑中无数片段在翻腾。 她的羽睫轻颤,最后只能慢慢道:“我没事……” ** 第154章 非人类对话 雨不停地下着。 天空漆黑压抑。 “轰——”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开天际,映照着夜幕下的那个人。 男人站在雨中,不可置信地望着胸膛上的那把剑,而后缓慢转身。 雨水拍打在二人身上。 林希的羽睫上沾了雨水,眼眶通红,当他转身的一刹那,她咬牙,猛地将剑从他的胸口拔出。 那个男人,是秦佑铭。 他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定后,仍然只是看着她。 雨水与猩红的血混在了一起。 他扯了扯嘴角:“所以到了最后,你还是选了他啊……” 林希握着剑,用一种极度愤怒的表情看他。 他却笑开。 即使这种时候,他仍没有生气,用那种熟悉的音调问:“丫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因为雨水太大,他竟分不清她的面上是水还是泪。 却听到了她冰冷的声音:“不,曾。” 那两个字,竟比胸膛上的那一剑还要痛。 他轻咳一声,嘴角边流出了血。 林希的背脊颤抖了一下。。 那男人随手擦了下血迹:“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吗。” 为何到了这种时候,他竟还要问这些! “一点,一分,一毫都没有!” “秦佑铭,你根本不配得到我的爱。” “告诉你吧。”林希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竟可以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流一滴泪,甚至还会觉得痛快。” 那男人的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 雨水落在他的面上,那一点一滴的,仿佛是他的泪水。 “可是怎么办。”他的身子慢慢滑落,最后单膝跪在了地上,“我爱你,很爱很爱,就算是现在,还是爱你。” 雨声淅沥。 林希的双唇轻颤,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跪在那,笑容苍白无力:“真的,很爱你。” “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地上的水和他身上的血融在了一起。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骗我,好不好……说一句,只要一句……” 林希浑身都在颤抖,眼眶也红了,却冷声说道:“不爱。” 他的视线忽而滞住。 雨声“哗哗哗”。 “小丫头。” 他温柔地笑出来,一如当年,他懒洋洋地说——“我家小孩,真是难哄。” 那句话与他如今的声音合二为一。 “哥哥恐怕……” “砰”。 他的身子倒在地上,雨水溅在他的脸上,他始终望着她,伸出手去,“不能再哄你了。” 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开心,那我愿意,以命偿还。 只愿你今后,无忧无虑。 一生顺遂。 “轰隆隆——” “不要!” 林希猛地从梦中惊醒。 她重重地喘着气,不自觉地抓紧了被子。 不会的…… 可是为什么。 今日她竟然在秦佑铭的记忆中,看见了这个场景。 梦里的那一幕最终变成真实。 两年后,她将会亲手杀了他! * 梦里的雨与今夜一样,毫无温度。 林希仍然沉浸在梦中,久久不能抽离。 她好害怕。 可是却不明白两年后的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丫头。” 听到那个声音,她的心跳一下提高。 “听到你的声音,做噩梦了?” 那人的身影停在门外。 想起梦中的画面,她竟害怕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丫头?” 林希捏紧被子:“我……睡了。” 那人顿了一下,而后似是笑了一声,懒洋洋道:“行。” 看样子像是要走了。 她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下一秒,那人竟然说:“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没等她问,那人直接回答:“哥哥进来了。” “?” 茫然间,外门被人轻而易举地打开。 那个身影也进到了屋子里。 他没走近,只是站在外间,顺势将门关上。 林希惊住:“你……你如何进来的!” “门没关。”他一本正经道,“是在等我进来?” “你胡说!那门我肯定关了!” “真没关。” 房里没有点灯。 林希坐在床上,只能隐约看到外头的人影。 那人正懒洋洋地靠在墙上,显然是面对着她这个方向。 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却能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 他此时该是吊儿郎当的:“说说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你快出去。” “没事怎么突然避着我,嗯?” 这人还挺敏锐的。 林希瘪嘴。 “想好借口了?” 既然知道她在想借口,就不该问。 林希干巴巴道:“我……” 那人极具耐心,懒懒的靠在墙上,不催促也不说话,就这么等着她。 可是这个“我”字出口后过了许久,小丫头仍是一声不吭。 秦佑铭无言到直笑:“行,我过来了。” 他站直身子,作势要过去。 林希慌张起来:“等等,我还没想好。” 可秦佑铭人高腿长,她话刚说完,他已瞬间到了床前。 这下林希彻底看清他的表情了。 他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说吧。” 外头的雨已经变小。 林希盯着他掌心内的数字,觉得茫然又荒谬。 那人似是觉察到了什么,于是弯下腰,将掌心摊开放在她面前:“和这个有关?” 林希的脑子嗡了一声:“为什么你会……” “你是北祈的北凌希,还是。”他望着她,“其他世界的人。” 那道绿光照在二人之间,林希的瞳孔越睁越大,她没想到秦佑铭竟然能猜到这些事。 那人却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笑道:“还真是这样。”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 “不早前。”他随口道,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他是过来人,“你从我的掌心里,看到了什么?” 林希斟酌片刻,最后如实道:“两年后,我会杀了你。” 原以为这话会让那人害怕,可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笑了声:“就这事啊。” 就这? 他竟然用“就这事”三个字来打发? 该说他淡定还是没有想法? “你没其它话想说吗?” “嗯。”他似是在斟酌,边想边在床边坐下,“我运气还挺好。”语气毫无正行,“能死在你手上。” “秦佑铭!”她忍不住瞪他,但同时却又想起另一件事,“既然你能在梦中预知别人遇到的危险,那自己呢?可以预知吗?” 他漫不经心地点了个头。 林希心中一跳:“那么说,你一早就知道我将会杀了你?” 秦佑铭似是毫不在意,悠悠地嗯了一声。 这一下,林希的脑子完全乱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知道她会杀他,怎么还能这么风轻云淡! 甚至还向她表白? “你也曾救过我一命,所以一定有办法救自己对不对?”这是她想到最好的理由了。 可那男人却没吭声,盯着她看了数秒,而后似是哄她,温和地嗯了一声。 他熟练地摸着她的头,一下一下的:“难不成,你还真想杀了我不成?” 她立马回道:“不!不会的!” “这不就成了。”他笑出来,“那你还怕什么。” 可是倒计时里看到的回忆从来没有错过,若真有错,便是她本该死去,可是…… 想到这,林希也记起了一些事:“卫封说过,你不能随意改变梦中的事,可是你却救了我,所以……”她希望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因为她,可是那个想法却无限放大,“后果是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吗?” 秦佑铭顿住,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想什么呢。” “在你心里,哥哥就这么伟大?” 可是他顿住的刹那,林希已经看出了他的惊愕。 一切正如她所想的。 秦佑铭是为了救她。 可是换来的,却是两年后她将会杀了他! 林希捏紧被子,配合着笑道:“嗯,你没这么好心……” “快睡吧,明日还要赶路,别乱想了。” “好。” 她躺下的时候,秦佑铭已经站起身,帮她拉高了被子。 月光打在他身上,他的影子将她笼罩其中。 林希望着那双桃花眼,郑重道:“聿铭远,我不会杀你的。” 绝对不会。 那人的目光滞住,反应过来后,唇角再也收不住,上扬几分:“嗯,哥哥信你。” 第155章 改变倒计时的后果 翌日。 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扬着清新的草木香。 这种祥和的气氛却被一声冷哼打断。 莫固念:“你要本将军帮你护送这几个囚犯?” 秦佑铭弯起嘴角:“多谢少将军。” “老子凭什么帮你。” 他没动怒,而是温文尔雅道:“其实我吧,并不是个持恩要挟的人。” 莫固念挑了挑眉:“几个意思?” “只是想提醒一下少将军,当年在原安寺收留你的人正是在下。” 莫固念的嘴角抽了一下。 “在下晓得少将军知恩图报,所以这次。”他言简意骇,“谢了,兄弟。” “……鬼和你兄弟!滚!” 秦佑铭笑了笑,视线往后,看到那头的林希正在为囚犯验伤,于是走过去:“小丫头,有话和你说。” 林希在百忙之中抬头:“什么事?” 秦佑铭正想说话。 一旁的老人却站了起来:“多谢恩公!” 后头的几个人瞧见他,也连忙围过来:“谢谢恩公,真的太谢谢您了!” “……”他只好将视线从林希身上收回来,无奈的笑了声,“诸位严重了。” 几个人说着便跪了下来。 林希连忙去扶其中一位老人。 秦佑铭正欲说话。 老人却先开口:“恩公,既然您救得我们,那必是前太子的故友,求您为我们的太子申冤,他绝不是叛国之人!” 闻言林希顿了顿,看向秦佑铭。 那边的莫固念冷哼一声,却没有过来打扰,而是靠在墙上闭目养神。 秦佑铭慢慢道:“他害的你们妻离子散,无家可归,你们仍想替他申冤?” “恩公,其他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可是不说其它,就说当年卫麟城的护城一战。”老人泪眼婆娑,讲起这些便开始颤抖,“太子宁弃自己不顾也要守住城内百姓,这样的人,怎可能叛国!” “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大家都忘了这些事,也渐渐习惯了太子打胜战,人就是这样,只记坏不记好,他们忘了太子十四岁就上战场,忘了每一场战都在太子身上留下诸多伤,甚至忘了。”老人沙哑道,“太子也只是个普通人。” 可能因为昨日下了一场暴雨,所以今日的空气格外清新。 那风吹起秦佑铭的青衣长袍,竟让林希有点恍惚。 她好似瞧见了上一世的那个少年。 众人口中的太子。 他手持长枪,一身玄色盔甲,在战场上格外耀眼。 “希望太子知道,还有人惦记他,还有人相信他,他绝不是叛国之人!” 晴空之下,那男人站在那,似是毫不在意,轻声笑出来:“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还你们太子清白。” 原来…… 这个男人的人生,竟承载着万民。 * 牢房内。 卫兵长颤抖地跪在那:“四,四皇子,属下不知您提前到了卫麟城,所以……” “这个人有没有见过?”单影拿出画像放到他面前。 卫兵长这才敢抬眸,画上的女人年约四十来岁,他未曾见过,却觉得眼熟:“几日前曾有一名医女,伙同贼人掳走玄武要犯,那名医女的眉眼与这画像女人,却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话,秦司皓猛地睁大双瞳。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胸口荡开,他一把上前,抓住了卫兵长的衣领:“那个女人什么模样?” 卫兵长没料到四皇子竟会如此激动,不禁害怕起来:“眼睛……眼睛大,挺标致……” 秦司皓勒紧了他的衣领,眉眼更深。 卫兵长咳了一下,慌乱间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后颈,她的后颈似乎有块胎记。” 一道惊雷轰然打在秦司皓脑中。 他的思绪空白了一瞬,手指松开。 卫兵长掉在了地上,颤抖地望着他。 “她在哪。” 极其简单的三个字。 却让卫兵长直打哆嗦:“不,不清楚,微臣也在寻她……” “几时的事。” “就……昨日。” 那便说明,她不会走远。 秦司皓迅速转身。 单影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主子,真的是三小姐……” “封锁城门。”他边走边嘱咐,各种想法在脑中浮现,虽不知她为何救人,但若救了人,便必然要带他们离开,而最安全的地方,恐怕就是……“去卫麟山!” 那是通往北祈最快的路! * 马车在山腰上停下。 林希看了眼四周:“先休息一下吧。” 怕引人瞩目,所以他们兵分三路。 莫固念带了几个暗卫和她一路。 不过队伍中有老人和小孩,所以走的慢了些。 “姑娘,给你添麻烦了。” 林希笑着摇了摇头:“我也累了,本就想休息一下。”她看向莫固念,原以为他会发牢骚,却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出奇的安静,甚至还主动照顾妇人。 虽然面无表情。 林希笑了下,走过去:“我去前头接点水。” 莫固念拉住她:“一起。” 两人往河边的方向走。 莫固念在前头带路,来到河边后,林希弯腰盛水,身后那人却突然问了句:“什么约定?” “什么?” 那人瞅了她一眼,单刀直入:“方才走之前,老狐狸拉着你,让你记得那个约定。”他的语气带了凉意,“什么约定?” 林希盛水的动作一滞,脑中竟浮现出秦佑铭蛊惑人心的笑容。 ——“小丫头,等将来再见,可要对哥哥负责。” 她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将水囊盖好,最后站起身:“没什么事。” “噢。”他冷笑一声,“我不能知道的事。” “……不是。” 两人往回去的方向走。 莫固念凉凉道:“你和他的感情倒是好了不少。” 林希硬着头皮解释:“真没什么,就是那时……” 突然,莫固念神色变换,猛地将她的身子按下。 两人躲在了草丛里。 与此同时,远处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树枝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在这寂静的氛围中,林希竟听到了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声。 她怔怔地盯着远处那群人。 老人和妇人跪在地上,小孩满目惊恐,害怕地躲在妇人身边。 而在最后面,正站着面无表情的秦司皓。 他甚至没有看他们,视线锐利地盯着远处。 林希和莫固念不敢轻举妄动。 也是那一刻,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低沉,毫无感情。 “林希在哪。” 那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打在林希身上。 她不明白司皓还找她做什么。 不是已经娶妃了吗。 不是忘记她爱上别人了吗。 那还找她做什么? 妇人将小孩抱在怀里,颤抖道:“不知道,我们真的不知道……” 单影看向秦司皓:“主子,这该……” 秦司皓一步步朝妇人走去,他的步伐又轻又慢,却让人害怕。 妇人浑身哆嗦。 “娘……” 她赶紧捂住小孩的嘴。 然而下一秒,秦司皓竟拔出剑对准小孩! 妇人惊住:“大人……大人饶命啊。” “本王没有耐心。”他的剑就在小孩的脑袋上,“给你五个数的时间。” “大人,我们真的不知道。” 小孩哭喊着趴在妇人怀中:“娘!” “五。” 毫无感情的数数声响起。 那一刻,林希竟想起许久之前,她躲在衣柜中,看着秦司皓将云锦杀死的画面。 她知道,他一定会动手的。 现在的司皓已经变得太多了。 “四。” “我会想办法逃出来。”林希望着那边,却在和莫固念说话。 莫固念猛地看向她:“你疯了!不准去!” “三。” “他不会杀我。”林希镇定道,“这些人不能死,你也不能被他看见。” “那你也不该——” “二。” 林希咬牙:“在山顶汇合。” “不要!大人求您不要!” “娘!” 秦司皓毫不犹豫地举起剑:“一。” 第156章 背叛与牺牲 “住手!我在这里!” 那把剑已经挥下,离小孩的脑袋只有几厘米了,可是却没有砍下。 因为听到声音的那一刻,秦司皓的动作猛然滞住。 那一刻世界仿佛变成了黑白色,他看不见其它,也做不了任何事,最后只能缓慢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彼时天气晴朗。 女子站在阳光下,那画面像极了从前,他躲在黑暗中,她朝他伸出手去。 告诉他:司皓,别怕,我在这。 可是最后,她还是将他丢在了深渊里,任其沉沦。 “是……是三小姐!” 后头传来单影的声音。 也是这声音让秦司皓的理智慢慢回笼。 他握紧了剑,站在那。 女子慢慢走过来,眼中情绪难辨,像是怕他,又像是恨他。 这让秦司皓忍不住笑出来。 原来她也知道怕他了。 “我在这里,你放他们走。”林希看向老人和妇人,安抚道,“别怕,没事的。” 几个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谁告诉你会没事。” 秦司皓的表情没有一丝松动。 也是那个瞬间,林希竟然瞧见了他掌心中的倒计时! ——19220:58:03. 为何司皓也会有倒计时? 而且这个时间,竟然与秦佑铭的这么相近! 冰冷的声音响起:“过来。” 那句话将她的思绪唤回。 她调整好心情,重新看向秦司皓:“你先放了他们。” “你有资格和本王谈条件?”他沉声,“过来,否则!” 他再次举起剑。 “啊!”妇人惊叫,抱住孩子。 林希慌张地往前走了几步:“秦司皓!” “林希。”他捏着剑的手越来越紧,“不要考验本王的耐性。” 护卫们都在身后,除了单影外没人认识林希,可却觉察出了主子态度间的变化。 于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却没想到下一秒,那边的女子竟然抽出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秦司皓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怒吼道:“你做什么!” 林希在拼死一搏,虽然秦司皓不爱她了,但或许她还有用,所以才来找她,不能让她死。 “你放了他们,我跟你走,否则。”她将匕首靠近自己的脖子。 “放下匕首!” “你先放了他们。”她不信他。 “林希,你——” 那把匕首眼看就要划破她的喉咙了。 秦司皓几乎是下意识地出声:“放!” 护卫们愣住,不可置信道:“殿下,您是说……” “放啊!”他朝他们吼了一声,而后连忙看向林希,仿佛怕她做傻事。 单影反应最迅速,赶紧收了剑将那几个人质放走。 林希仍然拿着匕首,等确定他们走远后,才松了口气。 这时,对面那人再次出声:“放下,否则我现在就将他们抓回来。” 林希清楚不能再挑战他的底线,于是将匕首扔在了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瞧见秦司皓松了口气。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因为他而慌乱:“你找我要做什么?” 这话让秦司皓觉得好笑。 他找她做什么? 是啊。 能做什么。 “我想。”他朝她走来,等走到她面前后,那三个字也随之出口,“杀了你。” 林希怔怔地看向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 可手臂却被他拉住,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 “林希,你还能逃去哪。” “我们之间已经……” “吻我。” 那两个字如晴天霹雳。 林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捏紧她的臂膀,重复道:“吻我。” 这句话仿佛不带任何感情。 他要她主动吻他。 那些护卫都看着,就连躲在远处的莫固念也注视着这边。 她怎么吻的下去! 秦司皓却仿佛觉察到了什么,猛然看向远处的草丛。 那里枝叶飘动,是莫固念躲藏的位置! 秦司皓眯起眼,正欲过去。 下一秒,那女子竟然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的瞳孔在这一瞬间放大,脑中再也装不住任何东西。 她吻着他,可眼睛却看向后头。 秦司皓知道,那里一定藏着谁,所以他该推开她,去探探究竟。 他伸出了手,掌心来到她的背后。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动作,慌乱的同时脚尖不由地放下。 因着身高差,林希被迫离开他的唇,脚掌重新回归地面的一瞬间,那男人竟然抱住她,弯下腰,配合她的高度吻了上去。 林希瞪大双眼。 秦司皓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动作不算温柔,甚至带着强硬掰开她的唇齿,与她的舌尖缠绕在一起。 他疯狂的扫过她唇间每个位置,似乎在发泄,又似乎在享受。 林希连呼吸都困难起来,浑身宛如触电一般。 “秦……”她推开他,瞥头拒绝这个吻。 可能是因为这个动作惹怒了他,他更加强硬起来,将她的手扣在了身后。 不容许她拒绝。 身后众人看的面红耳赤,默默低下了头。 “司……秦司……” 也不知吻了多久,秦司皓才终于放开她。 林希重重地喘着气,双颊绯红,这种红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那个吻。 “小希。”他却像过去一样抚摸着她的长发,可是语气却是冰凉的,“不要让我恨你,好不好。” *** “砰!” 莫固念一拳砸在了树上,枝叶晃动,几片叶子掉了下来。 护卫们正一声不吭地站在后头。 “少将军,四皇子将小姐带回卫麟城……” “我晓得!”他气极反笑,脑中再一次浮现秦司皓亲吻林希的画面,他当时差点冲上前,可偏偏林希竟然主动去吻他! “操!”他又一次踢向树干。 护卫面面相觑,等他的火气稍稍平息后才敢问:“少将军,那我们现在是……” “玄武的那几个人先送去北祈,至于你们几个。”他随手指了几个人,“随我去山顶。” 既然林希让他等,那他便等。 若是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她日后又该如何在北祈立足! 所以这次,她必须靠自己安全回来。 “娘的!”莫固念挥起拳。 “少……少将军!” 护卫正想劝,可那拳头又一次砸在树上。 这一拳比方才那拳还要狠,树上甚至凹进去了一个洞。 而那个凹洞里,明显带了血迹…… *** 第157章 黑夜 夕阳西下,天幕中挂起了一轮明月。 而此时,林希正坐在房中。 即使没出门,她也知道外头一定有许多护卫守着。 她被秦司皓囚禁了。 但比起牢房,这里确实好上许多。 房门被人推开。 林希连忙站起身,警惕地盯着那个人。 他站在门口看她,双瞳一如既往的黑。 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情绪。 林希率先打破寂静:“四皇子将我囚禁在此,究竟想做什么?”她不确定秦司皓是不是知道了她的身份。 “四皇子?”那人嗤之以鼻地笑了声。 而后慢慢走过来。 林希注意到了他掌心内的倒计时,心脏不由地提了起来,方才亲吻时,她瞧见了他死前的记忆…… “难不成你觉得本王还忘不了你?”冰冷的话语让她回过神。 林希垂眸:“……我没这么想。” 他早就忘了她了。 和林玥淮成婚,洞房,哪还记得她。 她没那么不要脸,去破坏别人的婚姻。 这世上她最痛恨的就是情妇。 可也不知哪句话惹到了秦司皓。 他明显生气了。 “林希,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很可笑!”他抓住她的臂膀, 那力气极大,一下便将她抓到跟前。 林希挣扎了一下:“为何我要觉得你可笑。” 多数时候秦司皓都觉得,林希是不是根本没有爱过他。 所以才能不假思索的离开。 一次又一次的抛弃他。 其实他早就习惯了被人丢弃。 更不可能会觉得难过。 所以…… “你以为本王还如从前那般爱你吗?”他冷哧一声,“告诉你,我早将你忘了。” “你弄痛我了,松开。”她瞥开脸,不想听他冰冷的话。 秦司皓却强制地将她转回来:“别以为我找你是因为对你有感情,那不过是——”说话间,他猛然瞧见了她手臂上的红肿。 那是被他捏红的,看起来似乎真的很痛。 他懵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慌张地解释:“抱歉,我不知道这么痛,方才我……” 他的话说到一半瞬间卡住。 时间仿佛停滞了。 秦司皓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 就连林希也有点懵。 而后,他的神智慢慢回来,第一次有了想死的冲动。 方才,他竟然习惯性地向她道歉。 看到她生气,看到她受伤,他便不由自主地心疼。 这种下意识的行为直接暴露了他的心情。 林希也觉察到了,默默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回。 他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散开。 起码,她在这。 起码,他找到她了。 这样便足够了。 “四皇子,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但是既然你已娶了姐姐,便请你一心一意对她。” 那些话一字一句打在他的心上。 将他遍体鳞伤的心再次狠狠摔在地上。 “林希。”他的声音里有种难掩的悲痛,“我娶了别人,你是不是很开心。” 她怔住,想起知道他娶了别人时,自己有多难过,那种难过即使到了现在仍在隐隐作痛。 又怎么可能开心。 “我曾经,是真心爱你的。” 颤栗的喜悦爬上心头,可是他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曾经。” 很多时候并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 他们的性格不合适。 “司皓。”她郑重道,“让我走吧。” 让她走…… “呵。”秦司皓笑出了声。 等笑完以后,他将视线重新对上林希:“不可能。” “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人,哪也去不了。” 这些话和表情让林希觉得可怕。 所以她才不愿回到他身边:“司皓,你别勉强我。” “孩子。”秦司皓慢慢抬头,“有了孩子,你是不是就能留下了。” 林希不可置信地张大眼,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似是想通了什么,突地抱住她的腰:“为了孩子,你也该留下。” “你……”她的脑子空白一片,“你在说什么……” 秦司皓没再犹豫,将林希抱了起来。 她反应过来后,连忙开始挣扎。 但秦司皓抱的又紧又稳,顷刻间已经到了床前,将她扔在床上。 “秦司皓,你疯了不成!”她连忙坐起身。 “对,我是疯了。” 林希拼命挣扎,眼眶也越来越红:“不要这样,秦司皓,你若敢这样我会恨你!” 这句话果然让他的动作停下,但也只是一秒,他笑了出来:“那就恨吧,只要你在。” 旋即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这个吻缠绵又急切。 床铺发出阵阵声响,被子被踢落在地。 “我讨厌你。” “你走开,走开。”她边哭边打他。 “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 单影斟酌片刻:“那啥……全都退到院外守着。” 护卫们自是不敢有意见,纷纷退了出去。 原以为殿下不好这事,看来是他们白操心了。 第158章 被咬 当清晨的光照进来时,林希才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便与那个男人四目相对。 他一夜未睡,似乎是怕她跑了,紧紧地抱着她,原本正玩着她的手指,见到她醒来,唇边的笑容瞬间僵住。 林希缓缓收回视线,转了个身,背对他。 秦司皓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思忖片刻,主动靠过来,从背后抱住她:“累不累?我让人送点吃的来,你……” “避子汤。” 她冷冷的说了三个字。 放在她腰间的手瞬间僵住:“林希……” 他今日的语气不再如昨日那般强硬,甚至带了些恳求。 这样像极了从前的他,竟让林希有点心软。 可是想起他昨夜的所作所为,她便心寒。 现在的秦司皓真的变了太多了。 她重复一遍:“我要避子汤。” 身后那人沉默片刻,最后似是妥协,搂着她的力道稍稍加重:“那你……哄哄我,好不好?” 林希甩开他的手,愤怒地坐起身,顺势用被子遮住身子。 秦司皓垂下眼睫,也慢慢坐起身:“好,我去拿。” 他下了床,边穿衣边回头看她。 目光迷离而复杂,想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走出门去。 他一走林希便放松下来。 身上全是他昨夜留下的红印。 从前司皓不会强迫她,可是分开后,他的心智竟变得深沉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与血蜈蚣有关……还有他掌心里的倒计时…… 门重新打开,秦司皓来回也不过十分钟,此时已捧着一堆东西进来了。 昨夜的衣服被他撕烂,所以林希下不了床,只能用被子将自己像粽子一样裹着:“给我。” 秦司皓在床边坐下,盯着她看:“吻我,我就给你。” “……”林希还维持着伸手的动作,那些怒气也在缓慢的蔓延上来,她压低声音,“快给我。” 很明显,现在的秦司皓已没有过去那么好说话了。 他突然拿起避子汤,喝了一口。 林希:“?” 男人有需要喝这个? 她正想骂他。 下一秒,那人便捏住她的下巴,吻也随之落了下来。 这行为猝不及防。 林希想推开他,可是嘴里有避子汤她不敢乱动。 二人呼吸纠缠。 喝完这一口后,他的双唇水润,嘴角带着满足的笑:“还喝吗?” 林希的脸憋的通红,伸手去抢汤碗。 秦司皓却将碗举高,轻而易举避开。 林希扑了个空,身子也顺势掉进他的怀里。 虽然身上裹着被子,但那人还是将她稳稳搂住:“再不主动点,我便倒了。” “你不要太过分!” 他望着她,低低笑了一声:“三。” 三? 林希愣了。 “二。”他边数数边将碗举高,作势要倒掉。 林希头皮发麻! “一。” “好!” 这一声制止了他的动作。 秦司皓弯了弯唇,而后喝下避子汤看她。 那眼神意欲明显。 林希愤愤的,可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吻上去。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一碗避子汤喝了将近一个小时。 林希气的不想和他说话。 他却讨好地抱着她:“明日我带你回去,你若不想让人知道你还活着,我可以弄一个新的……” “我是以什么身份和你回去?” 林希没推开他,也没看他,声音毫无情绪。 秦司皓觉察出了她心情不好,于是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她:“我和林玥淮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碰她,娶她是有原因的,但现在你回来了,我也不需要那个原因了。” 林希将手从他的掌心中抽出,往床后面退:“我不怪你,既然你们已经成婚……” “我根本不爱她。”他的神色骤冷,旋即站起身,“会娶她也是因为你而已。” “我?”林希敏锐地觉察到,他说的这个原因似乎不简单。 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仿佛正在酝酿什么恐怖的事。 他却弯下腰,温柔地帮她将头发放到耳后,手指似是无意地捏着她的耳垂,让林希一阵颤栗。 他轻轻笑出来,语调平静道:“若你不信,明日回去我便杀了她。” 林希怔愣片刻,那一瞬间觉得他变了,变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由地轻声唤他:“司皓……” “嗯?”他摸了摸她的脸。 又变回那种温和的语调。 这让林希松了口气,仿佛刚刚的狠厉只是错觉。 “我想出去走走。” 他皱眉。 林希继续道:“还有衣服……给我找件吧。” “明日就带你出去。” “所以你现在是要囚禁我?”她沉下声。 秦司皓的睫毛颤了颤。 沉默片刻后,重新坐到她身边:“我陪你出去走走,可是只能在院子里,好不好。” 他始终不相信她,怕她跑了。 林希抿了抿唇,并不在意只能待在院子里,因为她本意也只是为了探探地形。 那个药,也差不多启效了。 * 枝桠上停了好几只鸟,唧唧咋咋叫个不停。 林希怕秦司皓觉察,所以只敢偶尔偷看几眼。 他紧紧牵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敢放。 “对了。”林希转身。 秦司皓连忙拉住她:“去哪。” 林希指了指单影:“单影断了手臂,多吃点灰草有助肌肉舒展,我过去和他说一下。” “不用。”他挡在她面前,“我会和他说。” 林希的表情凝固,忍了又忍,转头不再理他了。 然而没走几步,那人却抱住她的腰:“别离我太远。” “哪里远了!哪里!”她气极,“三步都没有!你是想将我捆在身边,连和别人说话都不许吗!” 那人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慌乱,旋即慢慢道:“别生气。” 林希简直想掐死他。 “主子。” 单影在五步之外的地方站着。 从他的表情可以得知,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秦司皓不舍的松开她:“在这站着,别乱跑。” 他嘱咐完后,才朝单影走去。 可没有走太远,所以林希依稀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似乎是皇上,药,还有召他回宫之类的。 感觉事情不简单,所以她想听仔细些。 可也是这个时候,一人突然拉住她:“你!那个医女!” 林希被扯地往后退了几步,这也看清了那人的脸。 第159章 命也给你 是卫兵长! 他震惊:“果然是你!快说,你将那些俘虏藏去——” 话还未说完,身后一强大的力道将卫兵长拉开,他也旋即摔在了地上。 “他娘的谁敢——”话语顷刻间顿住。 面前站着的,竟是那位四皇子。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周遭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能瞧见一些黑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四……四皇子,这个人是刺客,是她……”卫兵长没由来地害怕起来。 秦司皓眸中深沉,迈起脚朝他走近一步。 “司皓。” 那声呼喊让他的脚步顿住,身上的暗光也在顷刻间消失。 卫兵长怔怔地望着他。 而当秦司皓转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竟柔和起来,他走到林希身边,露出温柔无害的模样:“痛吗?” 她摇头,忍不住吐槽:“和你昨天的力气比起来,这个根本不痛。” 他笑了一下,目光重新对上卫兵长:“哪只手碰的。” 卫兵长茫然若失。 见他不回答,秦司皓冷冷一笑:“那便两只都砍了。” 这话凉飕飕的。 林希和卫兵长都愣了一下。 先撇去其它,此人只是碰她一下,就要砍去双手吗?“四皇子,你这样……” 他抱住她:“喊我什么?” 他的黑瞳在阳光下显得不正常,仿佛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这让林希呆愣了片刻。 于是他摸了摸她的脸,小声提醒:“喊我名字。” 她这才回过神,抿着唇撇头,不想和他说话。 后头的护卫都盯着他们看,那卫兵长还跪着,浑身颤抖。 可秦司皓却浑不在意,将她抱的更紧,耐心地重复:“喊我名字。” 一个名字也能纠结这么久! 林希气笑了,愤愤道:“秦司皓!” 行了吧! 他微愣,而后笑了笑,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去:“小希。” * “大皇子,还好您回来了。” 一见到外头的人影,卫封便立马迎上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 秦佑铭显然没有说话的欲望,散漫到了极致。 卫封边跟在他身后边说:“四皇子提前启程去北祈,这会应该在卫麟城,还好您回来了,否则定要撞上。” 秦佑铭的脚步停下,回头看着卫封:“那边可有消息?” “还未有消息,但您放心,少将军并不回北祈,即使撞上了……” “你觉得。”秦佑铭气笑了,“我是担心他?” 卫封愣了片刻,这才反应过来:“啊,是小姐,可属下看着如今的四皇子也并非在意小姐,此次北祈之行……应当与小姐无关。” 真是这样就好了。 秦佑铭沉吟片刻:“给莫固念捎个信,问问情况。” “属下晓得。”卫封顿了下,才说,“大皇子,皇上那边有点奇怪……” * 桌上的烛火摇摇晃晃的,照的人昏昏欲睡。 林希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看起来懒洋洋的。 那模样好不真实。 秦司皓突然觉得,一切会不会是梦。 都是假的。 梦醒了这个人便会消失。 林希正思考着逃跑的事,护卫们似乎因为昨夜的声响,所以不敢守在门口,都在院外。 这样倒是方便行事。 只差…… 那人骤然抱住她的腰,将她吓了一跳。 他的下巴靠在她的头上,有意无意地捏着她胸前的那条系带:“早点睡,明日还要赶路。” 林希脸一红,拍了拍他的手背:“松开。” 被打了手,他却不觉得疼,但还是放下了那条带子:“我不碰你,就躺在你身边。” 信他才有鬼! 林希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 秦司皓怕弄疼她,便松开手:“好不好?” “你睡里面!” 他愣了一下。 林希边往里走边说:“若是再如昨日那般,我绝不饶——” 腰骤然被人揽住,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按在了墙上:“嗯,不会的。”吻迫不及待地落在她的颈侧。 林希哽住:“秦司皓!不准碰那里!” “我错了,不碰。”他似乎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一下又一下地吻着她。 将她按在墙上,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 屋内只点了一盏烛火,如今已烧到灯芯,飞蛾在上头盘旋着。 “呼”。 林希将烛火吹熄,飞蛾瞬间失去了方向,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她走到床边,蹲下来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即使睡着,他的眉仍然不安的敛起。 其实从见到他的那日起,林希便在自己的身上抹了药,她知道秦司皓敏锐,除非药下在自己身上,否则一定会被他觉察。 越是与她亲热,药效便会越浓烈,若是普通人早就昏倒了,秦司皓到了今天才熟睡。 林希轻抚他的脸:“司皓,不要再想着我了,好好地与林玥淮生活。” 感情总是输给现实。 他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时机不对,性格也不合适。 这世上有太多相爱而不能相守的人。 只要给彼此一点时间,他也会慢慢明白这个道理的。 想到这,林希终于站起身。 “小希。” 低喃声让她的脚步顿住。 那人双目紧闭,明明还在梦中,可却喊着她的名字:“别走,小希……” 林希的背脊僵住,最后还是收回视线,毅然决然地走出门。 * 天幕渐渐泛出白光。 莫固念在此等了两日,今日若再见不到林希,即使冒着被发现的危险,他也要杀去卫兵府! “少将军!是公主!” 听到护卫的声音,莫固念连忙望过去。 天幕下,那个女子骑着白马而来。 他便这么静静站着,觉得那女子仿佛从雾气中走来,周遭都是模糊的,唯有她格外清晰。 “莫固念!” 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的冲击着他的心脏。 “快赶路!以秦司皓的功力,我怕他随时会醒来。” 他却望着她,一动不动。 “莫固念?” 这一声终将他唤回神:“操。” 他似是恍然大悟,不可思议的望着她,喃喃自语:“她可是北凌希,我怎么可能……” “我确实是林希啊……”林希愣愣地看他。 觉得他莫不是等到走火入魔了吧? 下一秒却见莫固念抬眸,莫名地哧一声:“下马。” “我们不是要骑马……” “以你这高超的骑技。”他凉凉道,“等着被捉回去吗。” “……” 第160章 自相残杀 此时的卫兵府内。 护卫们正跪在地上,打着哆嗦不敢抬头。 上方传来极冷的声音:“再说一遍。” 可却没人敢吭声。 那个黑色靴子来到他们跟前,所有人都颤颤地。 “找不到?” 这三个字冷的毫无语调。 与昨日温和的四皇子全然不同。 “殿……殿下……去北祈的路就那几条,您放心,一定会找……” 那护卫的话还没说完,便见一道冷光闪过。 护卫的眸子猛地睁大,一动不动的。 最后那颗脑袋缓缓与身子分开,扑通一声滚落在地。 那双眼珠子仿佛还能转动。 其他人颤栗在那,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若找不回她,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属下……晓得。” 等几个人抬头时,赫然发现秦司皓的眸子竟然开始泛红,顿时脚下一软。 “主子。”单影扫了他们一眼,才说,“皇上让您回去,应当是药起了作用……” “林希。”他打断单影的话,“我要她。” 那个女人走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他。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无情。 等再相见。 他会让她自愿地,乖乖地回到他身边。 再也不会离开。 永远,一辈子只看着他。 * “啪。” 洞里传来一声轻响,外头的几名暗卫诧异的看过去。 只见火堆旁。 林希正痛苦地捂着头,瞪向那个始作俑者:“做什么打我?” 莫固念很刻意的啊一声:“原来你还活着。” 林希扁嘴,没与他生气,而是拿起树枝捅了捅火苗。 赶了一日的路,几个人便找了个山洞休息。 “怎么,舍不得你那情郎?” “不是,我和司皓已经……”她烦闷并不是因为离开,而是因为司皓的倒计时。 她看到了司皓死前的画面。 那段记忆竟能与秦佑铭的记忆拼凑在一起。 那是个下雨天。 然而大雨里却扬着浓浓的血腥味。 那两人站在雨中,手中的剑似乎都沾了彼此的血。 秦司皓的伤明显更严重些,他咳了一声,血从唇角流出的同时,他慢慢倒在雨中。 但也是同一时间,有人往秦佑铭的后背狠狠捅了一刀!他的身子猛然震住,不可置信地转头。 站在身后的人,竟然是她! 一切重叠在了一起。 杀死秦司皓的,是秦佑铭,然而杀死秦佑铭的,却是她。 在回忆里,秦佑铭朝她伸出手去,她却毫不犹豫地从他身边跑过,奔向秦司皓。 “司皓!” “丫头……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我爱的人,至始至终只有司皓!” 雨打在三人身上。 冰凉刺骨。 秦司皓躺在她的怀中,渐渐红了眼:“林希。” “我在这。”她颤抖地抱着他。 “不要看他,不要去他那里,我……”他似乎用了所有力量,才说出那句话,“不能没有你。” “你就当,可怜我……” “陪着我……” “有空胡思乱想,不如去休息。”莫固念的声音骤然闯入她的思绪中。 林希呆滞片刻。 “睡觉。”他重复一遍。 她这才看向他:“可是我……” “你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我是想说,我冷。” “……”莫固念忍着骂人的冲动,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扔给她,“披着。” “那你……” “老子是男人。”他瞥她一眼,“懂?” 男人和怕不怕冷有直接关系吗? 这句话林希没敢问,而是配合地点头:“懂。” * 彼时的大皇子府内。 卫封焦急地将消息带给秦佑铭:“四皇子封锁了去北祈的路,此时正命人全城搜索。” 秦佑铭似是毫不在意的嗯了声,继续煮茶。 卫封愣了:“大皇子,您不担心吗?” 他笑了下。 既然在找人,那便是没有抓到人。 想来丫头是安全的。 他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随口道:“父皇怎样了?” 说到这卫封连忙正色起来:“说来也是怪了,皇上从不沉迷女色,但近日不知怎的,留连万泰宫,据说还要将那位封为贵妃。” 秦佑铭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片刻后,终于停下。 “小丫头还有多久到塞外?”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卫封愣了半晌:“如今不能走山路,恐怕要……一个月。” 时间有点久。 但也没其它法子了。 “寄封信过去。” 卫封诧异道:“大皇子想写什么?” “将父皇近日的病痛和状态告诉她。” 卫封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点头:“是,属下这便去。” “再加上一句。”他漫不经心的笑出来,“记得对哥哥负责。” “……大皇子您这是,与小姐商量婚事吗?” 他似是觉得荒唐,扫了卫封一眼:“不是商量。”而后勾了勾唇,温和道,“是威胁。” “……” * 林希收到信,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他们并未回北祈,莫固念为了保证她的安全,请旨驻守边境。 近年白汉族屡屡威胁北祈边境,北浦锋正愁着不知如何是好,这道请旨符合时宜,他便允了。 “他的老子生病也要找你?”莫固念随意的坐在塌上,手里还拿着一粒苹果。 林希边给秦佑铭回信边说:“我不能面诊,所以不清楚皇上究竟有何不妥,或许……”她停下笔,想了想,“是我们想多了吧。” 莫固念扫了她一眼,似是随口道:“北祈你不打算回了?” 这句话别有深意。 林希停下动作,看着面前的信纸,慢慢道:“其实少将军,为何要做到这一步?”她抬眸,“你帮我,抵上的可不止是自己的命。” 这些话让他正色起来:“这是我莫家欠先皇的,但最重要的还是你。” “你是可塑之才。” 北祈并不是没有女皇的先例,他相信林希能做的很好。 当年北浦锋害死先皇与安妃,他不信她不恨,更不信她不想复仇。 “我是想复仇,但是。”她的睫毛颤了颤,“你看到如今的北祈了吗?” 两人对视的时候,林希没有一丝退缩。 “如今的北祈国泰民安,若因为我而再掀战争,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能怎么办?该如何选择?” 一路走来,她想了许多。 家仇和国安,她该选哪个。 北浦锋用了卑鄙的方法得到皇位,却给了北祈太平。 她该怎么选? “公主。” 莫固念站起身,来到她跟前:“无论如何选,微臣都会护着你。”他单膝跪下,仰起头来,“你想攻,我就是你手中的剑,你若退,我便是护你的盾。” 阳光金灿绚丽,却不及这男人分毫。 那一刻他似是被世上最美好的颜色包围。 让林希错不开眼。 “莫固念……” “所以。”他从下而上看着她,勾了勾唇,“尽情地利用我吧,公主。” 有什么东西在林希的心中缓缓流过。 像清泉一样,干净且没有杂质。 ——“小希想当公主吗?” 很早以前,妈妈似乎这么问过她。 那时的阳光和现在一样耀眼。 林希伸手,放在了莫固念的头上,笑道:“我不利用你。” 他敛起眉心,似是没料到会得到这个答案。 “靠你们,我只能当公主。” 当时妈妈也是这般,摸着她的头与她说。 ——“小希,靠别人,只能当公主。” 妈妈的话竟与此时的自己连在了一起。 两道声音重叠。 她笑着告诉眼前的男人:“靠自己,那才是女王。” 第161章 安慰 两年后。 烈阳之下,沙场上万马奔腾。 风中卷着浓烈的血味,在阳光中发出猩红之气。 为首的莫固念手持大刀,驾着马俯冲而来,刀剑相交之间,一道刺眼的光亮闪出。 马上,壮汉笑出声:“少将军果真年少气盛,竟敢在草原上与我族对抗。” 莫固念感觉到对方的力道极其蛮横,可他却生生的抗住了。 飞沙卷起。 后头响着激昂的冲杀声。 他却笑出来:“本将军便是要在你的草原上生擒你。” 战马嘶鸣着,高高跃起。 那壮汉嗤笑一声,但也是下一秒,事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身下的战马突然躁动不安,开始在原地拼命打转。 壮汉愣住。 与此同时莫固念持刀刺来,还好他反应敏捷这才接住。 两人的刀相互抵着。 壮汉咬牙:“你做了什么!” 莫固念冷笑着将刀压向他的方向:“只不过让可汗的宝马歇息一下。” 闻言,他立马看向四周。 不知为何,所有马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马上的士兵唯有弃马跳下。 “你们的马也动不了,你就不怕——” “怕屁。”莫固念大笑,“老子长这么大就没怕过……”他话语顿住,其实还是怕过。 脑中不自觉地想起不久前那女子说的话 “白汉族擅长骑射,这么多年来没人能收复他们,最主要的原因是,只要在草原,在马上就没人能赢得了他们。” 两人站在桌前,桌上摆着地图。 莫固念敛起眉心:“可是照你说的,若将木毒洒入风中,那我们的马岂不是也……” “所以最后还是靠实力,可是。”她看向他,微微一笑,“如果是陆战,我相信没人能赢得了你。” 那女人说对了。 虽说他莫固念的优点数之不尽,但最优的却是武力。 若撇去骑术,这白汉族绝不是他的对手! 刺眼的光照在了宝刀上。 莫固念一脚踹翻壮汉,壮汉正想起来,可是下一秒,莫固念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个男人冷眉冷眼,浑身散发着天然的傲气:“白狄戎,我就问你服不服。” 他咬牙,愤愤的吐了口口水。 与此同时,后头传来士兵激昂的鼓动声,大家齐声高喊:“北祈!北祈!北祈!” 那个男人站在阳光之下,意气风发。 * 平日空旷的演练场上此时挤满了人。 士兵们将白狄戎押了上来。 他虽被绑着,但块头大,所以士兵们不敢松懈。 “滚开!”白狄戎一下便瞧见了最前面的人,朝他呸了一声,“莫固念,我操你娘!” 莫固念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完全没动怒:“有种你就操。” “围剿老子近一年,竟然学会了这种卑鄙手段。” 他掏了掏耳朵:“可汗,本将军是惜才之人,只要你归顺,白汉族……” “我呸!”他毫不客气地朝他喷了口口水。 莫固念挑眉。 拿出手帕擦了擦脸。 “我可听说这主意都是你那小娘子给你出的。”白狄戎仰头笑了声,“怎么,北祈的少将军如今竟靠起女人来了?” 莫固念冷笑。 他继续道:“听闻你那小娘子皮肤身段好的很,军中无人,想必你日日与那小娘子——” “砰!” 白狄戎话还没说完,便被突如其来的一记拳头击倒。 他的喉间漫出血腥,挣扎着起身。 可下一秒,莫固念直接抓起他的衣领,一拳又一拳毫不客气地揍上去。 面上虽是冷静,但眉宇之间明显压着怒火。 周遭的士兵一时愣了,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恰好此时,人群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声响。 一名女子从后头走上前。 士兵见状,连忙喊:“林医女来了!” 莫固念正在揍人,听到那个名字后不禁停下动作,但手还扯着白狄戎的衣领。 若是换成别人早就半死不活了,可白狄戎不仅撑得住,还笑着往旁边吐了口唾沫,将被打掉的牙齿吐到一旁。 此时林希也已走上前:“少将军。” “你来的正好。”莫固念松开白狄戎,抽出腰间的刀递给她,“你来杀。” 众人微愣。 林希没接刀,一脸莫名的望着他。 莫固念挑眉,强硬的将刀塞到她手中:“不是跟我学武吗,杀人这种事你也该学了。” “我是医师……” “那更该习惯杀人。”他不以为意,“我可不是老狐狸,想老子教你,就该习惯我这一套。” 都两年了,这人怎么还时不时拿秦佑铭来比较。 林希握着刀,有点为难道:“可我只会医师那一套。” “哪套?” 周遭安安静静的。 白狄戎面色不惊,更有不屑之色,他们草原男儿不怕死,有种就让这娘们—— “我只动过手术。” 莫固念挑眉:“手术?” “嗯,就是。”她似是努力地找着形容词,“像是太监进宫前要做的那个,阉人的手术你知道吧?” 阉?人! 白狄戎的面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莫固念仿佛在思考,最后道:“那也成。” 成你娘! 白狄戎喊道:“你敢阉了老子试试!” “放心,不痛的。”林希轻笑,指了指旁边几个人,“帮我将他押到医房去。” “是。” 几名士兵正欲过去。 白狄戎连蹦带跳地喊出来:“别碰老子,老子不怕死,有种你杀了老子!” 但没人理他。 林希与莫固念正悠闲聊天。 “等会你也过去我那,帮你看看伤口。” 莫固念笑了声:“小伤而已。” 白狄戎终于忍不住了:“降!”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朝他这看来。 只见白狄戎咬着牙,似乎在忍着怒气,但最后还是说:“老子……降了。” 这话却仿佛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莫固念扯了扯嘴角,看向林希。 两人相视一笑。 这声降真是比他们预料的还要快。 * “谢谢林医女。”伤兵红着脸,不好意思看她。 池映昭边收拾东西边吐槽:“前几日我帮你医病,也没见你这么开心,你们这些小士兵怎么回事?” “没有的事,池医师别胡说……” 林希将他送到门口:“池医师下手不知轻重,让他医病确实笑不出来。” “我哪不知轻重——” 她笑道:“下次若是受伤了,可以来府衙找我……” “来呗。”悠悠的声音打断了这和谐的气氛。 第162章 秦佑铭的故事 几个人愣住,连忙看向那边。 莫固念正懒懒的靠在墙上,可视线却锐利如鹰,仿佛要将小士兵千刀万剐。 小士兵哆嗦了下:“少将军。”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呵。” “……”他只好看向林希,“林医女,我先走了。” “好,慢点。” 等士兵离开后,林希才看向莫固念。 这两年来他们越来越了解彼此了,所以林希看得出,他面上虽无多显,可确是生气了。 于是她走过去,笑道:“我们在说笑呢,少将军气什么?” 莫固念勾了勾嘴角,仍然维持着那个懒散的姿势,头也一并靠在了墙上,看她:“我有吗。” 林希盯着他看了数秒,而后笑道:“嗯,少将军没有。”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此时看着却有几分讨厌。 林希说着便转了身,看起来是真不理他了。 莫固念几乎是同一时间拉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那手势跟拎小鸡崽似的。 “听说你准备去北河镇。” “……”她今早才与池映昭商量此事,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已经传到他耳里了,林希瞪了那边的池映昭一眼。 他干咳一声,用一种极其虚假的声音说道:“哎,忙死我了,你们聊,我先进去了。”边说边往里头走。 不过三秒已经消失无踪。 “……”林希只好和莫固念商量,“你先松开手,我们好好谈。” “说完再松。” “……可你这样,不好说话。” “我倒是觉得。”他欠扁的笑,“这样更好说话。” “……”林希了解他的为人,于是不准备周旋,开始解释,“涵涵前几日从镇上回来,你记得吧?” “涵涵?” 林希瞥他:“就是日日给你送早点的那位姑娘。” 他皱着眉,似是在努力回忆,但效用明显不大,最后直接忽略了这个人名:“所以?” “我让纪聘先将她移至护所,因为我怀疑。”林希顿了一下,“她得了怪病。” 这话终于让莫固念松开手。 得到自由后林希更能好好交谈了:“这怪病恐怕就是当年在卫麟城蔓延的那个,会传染。” “你是说有人故意给她下毒,好让她将此病在塞外传开?” “极有可能,“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先将她隔离。” 莫固念看向她:“这病未传染前不会有症状,你是如何得知?” 她会知道,自然是瞧见了涵涵手中的倒计时,虽然救不了她,但没有在其他人手中瞧见倒计时,那便说明这病在扩散前已被压制。 “自然是……”她硬着头皮说谎,“这几年我熟读母亲的医书,也算是了解此病。” 莫固念仍是怀疑地望着她,但勉强接受这个回答:“既然如此,你更不该去北河镇。” “可是!”她在涵涵的倒计时中见到了妈妈的脸! 虽然记忆中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个人一定是妈妈!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她换一种方式:“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父皇的死,聿程军被灭,还有当年圣督皇室,每件事似乎都与那些毒有关。” 莫固念难得安静了下来。 “这些毒看似不同,但它们都是从血蜈蚣身上提取而来,我曾见过郑广用村民做实验,所以。”林希郑重道,“我怀疑有人正在炼毒,以此来威胁四国。” “你怀疑这个人在北河镇?” 林希点头:“我必须去看看。” 他扫了她一眼:“行。” 林希的眸子一亮。 就见他慢慢直起身,模样懒散:“我陪你去。” “那怎么行!”她不可置信道,“你是少将军,离开塞外贸然回城,若让北浦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没有皇上的旨意便回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既然你也知道危险。”他冷冷地望着她,“那你觉得我该不该放你回去,嗯?” 林希被他说的一哑,只能道:“不是你说,最好的训练便是实战,我不会有事,况且。”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秦佑铭也会去!” 她以为这话能让他安心。 却没想到后者意味深长的啊一声:“看来你们常常联系。” “……也没有。” “我一刻钟前才接到他会来北祈的消息,而你。”他凉凉道,“已一早计划好了行程。” 林希不知该如何解释。 “呵。”声旁却传来冷笑,“很好啊。” “……” * 不知为何,秦佑铭莫名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冷颤。 此时刚入秋,卫封以为他身体不适,连忙问道:“大皇子,我让人将炭火点上?” 他轻笑:“不用。” 碧怜正在写信,闻言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大皇子的身子还不见好吗?” 秦佑铭没回答,而是看向那封信:“此次赈灾,由聿睿轩护送灾银?” “是,冀州灾情严重,所以太子向皇上提议帮助北祈。”她看了他一眼,没再问,继续低头写信,“安月皇也决定帮北祈,届时您就能在冀州见到太子了。” 茶水冒起白雾。 秦佑铭看着那虚无缥缈的烟雾,仿佛在其中见到了过往的一切。 “是啊,不过比起他。”他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还有更想见的人。” 闻言,二人都朝他看来。 碧怜:“大皇子想见的人是谁?” 他轻轻笑出来:“是啊,谁呢。” 等再见时,小丫头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毕竟这两年,他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 “想林希?不可能啊。”云筠扶着林玥淮在长廊里慢慢走着,“定是皇妃多虑了,这都两年,四皇子待您也是极好的,怎还会记挂着那个死去的女人。” “是吗……”但为什么,每当深夜入睡时,她总能听见那个男人的低喃,一直叫着同一个名字。 ——“小希。” “皇妃,比起那个。”云筠小小声道,“您要的方子奴婢弄到了。” 她的表情微变:“不可让人知晓。” “皇妃放心。”她笑道,“据说陈尚书的夫人也是用了这方子,便诞下一名公子呢。” “若能如此便好。”这两年他们合床的次数不多,但也是有的,可肚子却不争气,但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日母亲过来,顺便请她将府医一起带来。” “皇妃,您的身子还不见好吗?” “嗯……”不知怎得,这两年总是恍恍惚惚,有时甚至记不得事,照理说第一次合床她该记得,可不知怎得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连后面几次也是,甚至身体都没有合床后的异样…… 思绪间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单茹见是她,便主动放行。 她进去时,房里只有单影和秦司皓。 “司皓。” 男人这才抬眸。 两年了,他比过去更加沉稳,气质也比过去阴沉许多,就连安月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变了。 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四皇子。 说实话。 有时就连林玥淮都会害怕他。 “怎么过来了?” 可是他对她,却也是好的。 林玥淮相信,两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 就比如她与他之间,那个死人早就是过去式了。 思及此,她慢慢笑出来:“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北祈,那里湿气重,所以我让小厨房炖些补品给你。” “放下吧。”他垂眸,继续批阅奏章。 可林玥淮仍然站在那,似是有话要说,于是他重新抬头。 林玥淮斟酌片刻,道:“司皓,这次赈灾的事与父亲无关,不过那刘鹤是他的门生,所以才……” “皇妃既已嫁入皇府,便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盯着面前的奏章,却与她说话,“丞相府的事,还是不要理了。” 继续求情不仅无用,更会惹他生厌,林玥淮是个识轻重的人,于是道:“臣妾明白,臣妾是四皇子的人。” 这句话别有深意。 然而秦司皓却淡淡的,仿佛没听见,又仿佛不想回应。 直到林玥淮离开后,他才抬头。 黑眸里闪着道不明的暗光:“单影。” “属下在。” “北祈那边还没有消息?” “属下办事不利,不知为何,竟连一点三小姐的踪迹也没找到……” 秦司皓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找。” 语气中并无任何不妥。 但单影却知道。 这两年来没有任何事能牵动主子的情绪,唯一的一件,便是三小姐。 “主子。”单茹从外面进来,“找到安妃了。” 闻言,秦司皓看过去:“在哪?” “北河镇。” 沉默片刻后。 他才出声:“今晚出发。”而后看向单茹,“父皇那,你盯着。” “属下明白。” 第163章 关系变了 北河镇虽然是边陲小镇,但胜在人多。 所以到了晚上这儿也颇为热闹。 而此时,林希正站在百花楼门口。 她身穿男装,表情颇有逼上梁山的视感。 在回忆中,她瞧见涵涵是在此处遇见妈妈,虽然那个人影只是一闪而过,但妈妈的脸她绝不会忘。 “小姐,这种地方您不能去!若是被少将军知道,属下就死定了!” 这大嗓门瞬间让林希回神。 她无奈地拍了拍纪聘的肩膀:“纪校尉,你不说我不说,远在塞外的少将军又怎会知道?” “这也不行!少将军说的话我自当……” 林希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径自往百花楼里去。 纪聘话说到一半,见她不见了,连忙追上去:“小姐您等等!” “叫公子!”林希瞪他。 可是当两人进到百花楼后,老鸨却笑眯眯的说:“我百花楼开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迎接女客人。” “……”这怎么和电视里不一样。 为何人人都看得出她女扮男装。 林希干咳一声:“我是来找人的。” “姑娘真是说笑了,来我们百花楼的,各个都是找人。” 身后的纪聘满脸通红,一看就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话也说不出几句。 林希只好从他手里抢过画像,递给老鸨:“画上的人你可见过?” 老鸨随意地扫了一眼:“不曾。” 这事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知道该怎么做,于是拿出一锭金子塞到老鸨手中。 一瞧见金子,她的表情立马变了:“哟,这画上的人不是安医女吗?她常来这给我们姑娘医病。” 这么说妈妈确实在这了! 一种近在咫尺的迫切感催使着林希。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能和妈妈重逢了!“你可知她住在哪?”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向来都是她主动过来,却没人知道去哪找她。”老鸨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吟香或许知道,她与安医女颇为要好。” “那我可否见见这位吟香姑娘?” “不是我不愿帮姑娘。”她遗憾道,“只是几个时辰前,刚好有人帮吟香赎了身。” 这么巧? 可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她绝不会放弃! “是谁赎走她,你总该知道了吧?” “虽然知道……” 林希咬着牙,又塞了锭金子给她。 老鸨连忙接过金子:“不就是魏知府嘛,听说他赎了香吟是为了送给某位大人,这不,今晚他还会在宅子里为那大人办宴会,我家这几个姑娘都会跟着去。” “宴会……”林希想了想,弯起嘴角,“不知我可否一起?” * 蜿蜒的长廊仿佛瞧不见尽头。 灯笼挂在上头,昏暗的灯光照在几个姑娘的面上。 那个领头的奴才边带着她们走着,边说:“等会进了里头,你们可得注意着说话,没让你们做的事就别做。” 有个舞姬忍不住问:“里面那是谁呀?怎么连魏知府都对他恭恭敬敬,还特地安排了这场宴会。” 奴才笑了下:“不该知道的事就别问。” 舞姬扁嘴,但也不敢再说了。 林希碰了碰旁边的人:“你可晓得吟香几时过来?” 那舞姬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吟香舞艺数一数二,该是压轴吧。” 看来只能等了。 说话间几个人到了厅外,里头歌舞升平,丝竹声悠悠悦耳。 “公子,老臣为您准备了北祈的歌秧舞,您赏脸看看?” 这明显是魏知府的声音,也不知他在和谁说话,语气竟如此谄媚。 大家都好奇起来。 可是里头却没传来回应。 魏知府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听闻公子府上只有一位正妻,若今日……” “大胆!” 似是某个奴才截住了他的话。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林希却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魏知府连忙认错:“老臣该死,请公子息怒。” 那人始终没有给任何回应。 外头的人开始小声讨论。 “听听魏知府那声音。” 几个人偷笑道:“怕是吓傻了。” “也不知谁如此大的权力。” “好了。”奴才怒喝,看了眼里头,“到你们了,好好跳,可别给魏大人丢脸,若是被那位爷看中,你们后半辈子可就不用愁了。” 闻言,舞姬们都开始心动起来,几个人互看一眼,心里都有了主意。 即便那位爷年过半百,样子粗鄙,她们也—— 然而当几个人步入正厅后,无一不感到震惊! 前面的舞姬甚至忘了行礼。 因为此时,坐在主位上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他的薄唇抿着,鼻梁高挺,那双漆黑的眼珠闪着暗淡的光,虽然浑身弥漫着噬人之气,却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当林希的目光接触到那个人时,便说不出话来了,大脑宛如断线,浑身僵硬地站在那。 因为此时坐在位置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避之不及的秦司皓! * 舞姬进来时,秦司皓并无过多表情,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那些女子带着面纱,身穿薄衣,看起来妖娆且诱人,然而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公子,您瞧……”魏知府讨好地笑着,却发现四皇子漠不关心,想来真与传闻中一样,与皇妃鸾凤和鸣,看不上这些胭脂俗粉。 与此同时丝竹声响起。 舞姬们纷纷回过神,连忙步入舞池。 然而直至这支舞跳完,他都没有抬眼看过舞姬。 魏知府叹了口气,原想着用舞姬做个顺水人情,看来行不通了。 舞姬们正等着接下来的吩咐,只希望那位公子能看上自己。 可他连个眼风都不给,仿佛她们连他手里的酒都不如。 “老臣这就让吟香上来。”这是魏知府最后一个筹码了。 果然,听到吟香两个字,四皇子才终于抬眸。 魏知府摆手:“将她们带下去。” “是。” 几名舞姬不甘心的看过去,明显不想离开。 可林希却松了口气,转身时正好望见门外的女子。 是吟香! 她与吟香擦肩而过,眼眸扫过的瞬间,背脊顿时一凉。 是眼花了吗? 为何竟在吟香的掌心中瞧见绿光? “你。” 低沉的男音骤然响起。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看向说话者,完全没料到他会开口。 座位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此时竟伸出手指向一名舞姬,慢慢道:“过来。” 于是大家连忙看向他指的方向—— 是那名今日才来百香楼的姑娘! 第164章 分头行事 林希整个人是懵的,在这几秒钟的时间里,她想了千万种对策。 可当那个男人冷声说过来时。 所有对策都在顷刻间消散。 跑也来不及,打也打不过他。 只能强做镇定与他周旋了。 在那些羡慕的目光中,她硬着头皮走向秦司皓:“公子。” “倒酒。” 又是极为简单的两个字。 她顺从的帮他倒了一杯酒,而后往后退,准备离开。 却听见他说:“喝。” 林希的脚步滞住,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那人的眼眸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 周遭变的异常寂静,没有丝竹声,也没人敢说话。 见她不动,魏知府率先出声:“愣着干嘛,喝啊!” 若是此时退却,定会引起怀疑。 她只好拿起酒杯侧头喝了一口。 “摘下面纱喝。”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人毛骨悚然。 摘也是死不摘也是死。 林希脑中千回百转,侥幸的想着或许过了两年,司皓已经不一样了呢? 何必害怕见到他。 魏知府见她不动,催促道:“公子让你摘,还不快摘!” 她浑身冰凉,慢慢的抬起手。 那个男人目光锐利的望着她,似要将她一寸寸看透。 正当她的手指触碰到面纱时—— * “主子担心!” 一道暗器朝他们的方向射来。 还好单影反应迅速,拔剑挡开了那枚暗器。 可投射暗器的人却再次冲上前。 是吟香! 此时她的目光极不对劲,在烛光的照耀下,变成了那种噬血的红色! 护卫们连忙将她围住。 她却像发了疯似的,见人就砍。 ——00:00:08。 林希终于能看清她手上的数字了。 可是不行!若没在她死之前碰到掌心,便不可能知道她经历过什么! ——00:00:07. 吟香手中拿着短匕首,整个人仿如痴狂,毫无理智。 林希咬牙冲过去。 ——00:00:06. 她推开护卫。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后头的几名护卫都愣了一下。 秦司皓仍然坐在那,冷冷的望着这一幕。 ——00:00:05. 林希焦急地按住吟香的手。 可她的掌心握着匕首,根本碰不到! 也是因为这一触碰,吟香的注意力顿时被她吸引。 ——00:00:04。 林希惊恐地抬眸,那人已举起匕首朝她刺来,还好她这两年跟着莫固念练了不少,倒也能勉强避开。 但身子往后的瞬间,面纱却被匕首划开,破成两半! ——00:00:03. 她踉跄地退了两步。 破了的面纱缓缓掉落在地。 每个人都被吟香吸引,似乎没人注意她的样貌,就连林希自己也没意识到面纱破碎。 ——00:00:02. 然而位置上的那个男人,却唰一声!猛地站起来。 林希勉强站好,可同一时间,吟香几乎冲到了她面前!那把匕首高高举起! 林希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匕首的亮光与她掌心内的绿光合二为一。 ——00:00:01. 匕首砍下的那一刻,一人骤然抱住她的腰,将她带进自己的怀里,与此同时运功打向吟香! ——00:00:00。 此时吟香的眸子睁到普通人不能睁的大小,眼中的红更加诡异。 而后。 “砰”! 她的身子重重倒在了地上。 林希的心如打鼓似的,跳的又快又重,难以从吟香的死抽离。 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吟香了。 因为眼前这一幕更加匪夷所思。 那位冷漠无情的四皇子不仅护住这名舞姬,更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林希。” 熟悉的嗓音终于让林希回过神。 她的身子重重一震!像被人由高楼推下。 周遭的一切仿佛被屏蔽了,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希缓慢的抬起头来。 此时,那个她最不想遇见的人,正用一种怨毒的目光望着她。 眸中交杂着各种情绪,竟让她分不清。 “秦……司皓。” 那人似乎微僵了一下,但只是几秒,便冷冷笑出声:“久违了,林希。” 那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她试着动了一下。 “你说。”那只手却更紧的箍住她,“要如何让你,生不如死。” 那话宛如一盆冷水,从林希的头顶猛然浇下。 她知道,两年后的秦司皓,已不会再对她心慈手软了。 * 大皇子府外。 秦佑铭刚刚关上马车车盖,外头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而后一人来到马车前。 “大皇子。” 他打开车盖,懒懒的看出去。 外头的译楠神色慌张,走近后,才小声道:“皇上有异。” 闻言,秦佑铭敛起眉心。 看来北祈之行,只能推后了。 * 房内很安静,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林玥淮边盛汤边说:“司皓,昨日的刺客当真没伤到你?” 他轻轻嗯了声。 林玥淮看了他一眼,似是无意道:“我听丫鬟说,你昨日救了一名舞姬。” 秦司皓的动作停了下来。 恰好林玥淮也盛好汤了,便将碗递到他面前:“我就是担心,会不会是什么……” “皇妃见见不就晓得了。” 这句话完全在林玥淮的意料之外,她微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秦司皓便接道:“昨日皇妃身体不适,欣赏不到北河镇的舞姿,刚好,今日让那舞姬给你跳跳。” “如此……”她顿了顿,虽觉得奇怪,但确实想见见这名舞姬,于是应道,“也好。” * 两年前林希尚可好吃好住,然而两年后的今天,她却被关在了地牢里。 但这样总好过面对秦司皓。 她坐在石床上,想起了的吟香。 虽然没碰到她,看不到她死前的记忆,但明显她是死于血蜈蚣之毒。 可她又怎会染上此毒…… 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林希警惕的看过去,原以为会是秦司皓,却只瞧见几名守卫。 已经两日了,他没理她,也没询问她,只是将她关在这儿。 但她知道,秦司皓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几名守卫开门后便将她抓了起来。 “准备一下。” 林希诧异道:“准备什么?” 守卫边带她出门边说:“给皇妃和四皇子跳舞助兴。” 林希的脚步猛然停下:“皇……皇妃?” 第165章 渣 房里响着悦耳的琵琶声。 林玥淮帮秦司皓倒了杯茶:“知道你喜欢,我特地让云筠带着这茶。” 秦司皓喝了一口,轻笑:“还是你贴心。” 说话间,外头恰好响起奴才的声音:“四皇子,舞姬带来了。” “让她进来。” “是。” 秦司皓眼也未抬,似是毫不关心的喝着茶。 林玥淮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那舞姬应当也没什么,只不过是…… “啪。” 然而就在看过去的那一刹那,她手中的茶杯竟不由地掉在了地上。 就连旁边的云筠都吓了一跳。 因为此时站在那的不是别人。 正是死了两年的三小姐!林希! 温暖的光照在室内,一切显得和谐。 起码秦司皓很淡定,悠悠地喝着茶。 林希深吸一口气。 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活着,尤其是林家人。 而且林玥淮并非善茬,但好在对于她的身份,林玥淮应该是不清楚的。 想到这,她才稍稍释然,跪下来:“民女见过四皇子,四皇子妃。” “你!”林玥淮猛地站起身,“你是小希!”可是怎么可能,她不是死了吗! 秦司皓终于开口:“只是相似罢了。” “这怎么可能!她!”林玥淮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不在意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林希。 只想知道司皓是怎么看待这个女人! 似是了解她的想法,秦司皓竟亲昵的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只是让她来跳个舞,你若不喜欢,那便杀了。” 最后那句话淡淡的。 一点情绪也没有。 仿佛只要她点个头,他真的会杀了这个女人。 听到那句话的一瞬间,林希垂下头,将掌心藏在了袖子里,遮掩住颤抖的手指。 这些话若是过去听着,定会觉得伤心,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不一样了,兴许心里还有感情,却也明白两人的差异。 她与他本就不是同路人。 “不……司皓。”林玥淮清楚此时不该意气用事,于是努力笑出来,“你别总将杀人挂在嘴边,这样不好。” “嗯,听你的。” 自始至终他都没看林希一眼。 所以当真是不在意吗? 林玥淮收起思绪:“那便让她跳吧。” 秦司皓这才扫了她一眼:“跳。” 音乐声随之响起。 她如今是阶下囚,哪有说不的权力,而且只要听话,等他们放松警惕,她自有方法逃跑。 “奴婢遵命。” 音乐声优美,房中女子的舞姿更是婀娜多姿。 然而秦司皓却没有看的欲望,一手搂着林玥淮,一手拿着杯子。 “云筠。”林玥淮看向后头,“去将青梅酒拿来。” “皇妃……”云筠接触到林玥淮的视线后,瞬间明白了什么,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将青梅酒带来了?”他摸了摸她的脸。 林玥淮腼腆道:“你喜欢,便带着了。” 琵琶声悦耳动听。 林希在音乐声中翩翩起舞。 努力不去看那边的两个人。 两年了,她与秦司皓都变了。 大家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最终背道而驰。 她与他之间,已经隔着千山万水了。 当林希转身的一瞬间,猛然与后头的人撞在了一起。 “啊!”云筠发出惊叫,酒壶竟不偏不倚地往林希那方向掉! 与此同时,林希的脚踩在了碎片上,她闪避不及,直接摔在地上! “砰!” 事故在一瞬间发生。 秦司皓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猛地站起身! 眸中扬起了一丝红光。 因为他闻到了清晰的血腥味。 此时,林希的手臂与大腿都被碎片割出了几道口子,伤口虽不深,但明显也是痛的。 “云筠!你怎如此不小心!”林玥淮看了秦司皓一眼,才问,“姑娘,你没事吧?” 林希皱眉,摸了摸脚上的伤,淡淡道:“没事……” “奴婢该死,可是……”云筠委屈道,“是她撞过来的。” 林希没说话,这么多年了,这主仆二人还是没变。 既然都嫁给了秦司皓,怎得还与她过不去。 “你这丫头!”林玥淮为难道,“司皓,你别怪云筠,她不是故意的。” “一个舞姬罢了,无妨。”秦司皓已经坐下,随口问着,“这舞你还想看?” “可是……姑娘受伤了。” “那又如何。”他看向林希,语气毫无变化,“继续跳。” 脚上的碎片还没处理,别说跳了,恐怕就连走都困难,林希抿了抿唇:“四皇子,能否等我处理了伤口再……” “你只是一个舞姬。”他冷冷打断她的话,“本王让你跳你便跳。” “若是不能跳,腿便砍了。” 兴许是腿的疼痛让她麻木。 林希竟感觉不到一丝的愤怒和伤心。 秦司皓:“还不跳?” 从前常听别人说,秦司皓是个冷血残酷的人。 但他从不这么对她。 所以她也只当那些传闻是笑话。 如今才真正体验到别人口中的秦司皓。 果真是这般无情。 “四皇子让奴婢跳,奴婢岂敢不跳。” 她撑着地板,慢慢站起来。 可起身的那刻,脚上的疼痛更深,差点摔了回去。 林玥淮似是不忍心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若真关心,就不该让她继续跳。 林希也没指望林玥淮能帮她说话。 琵琶声重新响起的那刻,她深吸了口气,慢慢跳起来。 身子随着音乐旋转,可脚上的血却不停地流了出来。 那些血在空气中散开。 秦司皓沉眸喝着酒,似乎没注意那边,然而血腥却让他难以忽视。 “司皓,冀州的灾民正等着,我们……” 林玥淮在旁边说了什么,他没听到。 随口应了几声,抬眸时恰好看见那女子苍白的脸。 那样子明显正承受着极度痛苦。 明明那么痛,为什么不肯主动讨好他! “司皓……”林玥淮的目光定格在了他的手上。 可能连秦司皓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指尖正在颤抖,手中的酒杯都快被捏碎了。 他仰头灌入一口酒。 也是同一时间,那头传来巨响—— “砰!” 他的动作忽而滞住,整个人仿佛被下了定身咒,怔愣的望着那边。 此时。 林希摔在了地上,她的脚血肉模糊,鲜血正一点一点流着,让人不敢直视。 单影终是忍不住,劝道:“主子,不如……” 秦司皓却在他出口前猛然起身,椅子都被推倒在地,可他却浑然未知,完全将自己的慌张暴露出来。 他迅速跑到林希面前蹲下:“你的伤……”后面的话却卡住了。 不想关心她。 不想再因为她而乱了心智。 如此反复地警告自己。 可是一见到她苍白的脸,便再一次失去理智。 原来能操控自己心情的人不是他,而是她。 “四皇子。”她慢慢道,“若皇妃真想看,能否等我处理了脚伤再跳?” 周遭仿佛没有其他人。 秦司皓抬眸时,也只看见她。 他像初次见面时一样,说:“求我啊。” 那会的光好像和现在一样。 就连眼前的女子都没有变,毫不犹豫道:“嗯,求你。” 可是他们之间,终究是变了。 “林希。”他凝眸看她,似是不在意的问道,“你还爱本王吗。” “司,司皓!”那边传来林玥淮不可置信的声音。 可是这边,二人只是望着彼此。 林希明显住了,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 就连骗他也不肯。 其实秦司皓一直都知道。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丢下他了。 所以他,再也不能被她蛊惑。 “我觉得。”他的笑容毫无温度,“你真恶心啊。” 曾经的阳光,怕是再也回不去了。 自她离开的那日,白天也成深夜,他独自一人在走不完的黑暗中打转。 一步一步,迈向深渊。 第166章 生气 守卫随意地将药瓶扔在石床上。 林希看了一眼,没去接。 上头便传来守卫的冷声:“四皇子说,给你两日之间,养好伤后去一个地方。” 这话让林希诧异:“去哪?” 守卫笑了一声:“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四皇子怎会留着你,快疗伤吧。” 林希很有自知之明,秦司皓显然对她毫无感情了。 而以他的性格,无用之人怕是早就杀了,会留着她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医术。 守卫已经出门,将牢房重新锁上。 林希看了药酒一眼,最后还是拿起来。 ——“我觉得你,真恶心啊。” 那句话,那时的表情像针一样扎在林希身上。 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 砰砰砰! 花瓶被摔在了地上,而后更多的破碎声响起。 “林希!又是林希!为什么!”林玥淮红着眼,再次拿起一个花瓶。 云筠见状连忙拦住:“皇妃!您冷静点啊!” 两人都握着那个花瓶,可林玥淮的气息却极为不顺。 云筠颤抖道:“皇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这两年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我没事……”说着她便放开了那个花瓶。 云筠这才松了口气,边将花瓶摆好边说:“皇妃您别担心,您看四皇子,根本不像记挂她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但她深爱司皓,所以能清楚感觉出来他的不同。 就比如方才,他对她比过去亲昵许多。 这明显是在林希面前做戏! 想到这,她的气息又开始不顺:“云筠,帮我准备信纸。” “皇妃要写信?写给谁?” 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就连视线都有点模糊,可是她却努力让自己镇定:“林希活着的这件事,必须让北祈的人知道。” 想杀林希的人那么多,她只要如从前一般,安静的带出消息,自会有人处理后事。 而她,还能做那个干干净净的四皇妃。 * 一行人在丛林间走着。 林希的脚还没有大好,这里又是山路,所以走起来有点吃力。 单影不敢和她说话,可见到她这般,还是忍不住问:“三小姐,要不我背你吧?” 林希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其实说出口后,单影也有点害怕,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跟个明镜似的,谁若是碰三小姐一下,那手恐怕就别想要了。 “单影。”前头传来冷声,“过来。” “是!”看来不止是不能碰,连话也不能说。 单影连忙跑过去。 秦司皓若有似无的扫过林希一眼,没再说话。 林希便默默的走自己的路。 正想着要去哪时,前头出现一间小木屋。 木屋简陋,位置也很偏。 秦司皓并未与她解释,而是带人将四周包围住,而后才走进去。 可是房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那眉心始终敛着。 林希扫视了一圈室内,当看见窗台边的东西后,所有的冷静在一瞬间被惊慌取代!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往她头上一锤! 她迅速走过去,反复确认那个盆栽。 “是……是雾絮花!” 她研究了整整两年,却只能冒出个芽,可这里不仅有花,更结出了果子! 那便说明这里是…… 她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冲进内室,因为走太快脚甚至开始痛,可是当下却顾不得太多。 房里除了药材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脏跳的厉害,正准备去外头看看。 手臂却被人猛然拉住:“回来。” “四皇子,我想去外面找一找,说不定她……” “她逃了,不在这。” 林希焦急道:“你让我去看看,说不定她还没走远。” “你的脚有本王的暗卫快?” “我……”她像只无头苍蝇。 鲜少有事能让她这般慌乱。 秦司皓冷冷的看着她:“林希,你母妃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当初丢下本王,也要将她找回来。” “那是因为——”正想解释的话语猛然卡住,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震惊道,“为何你会……” 秦司皓笑了声:“我知道的事,可不止这些。”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腕,却往后看了一眼。 缄默片刻,一人便被单影带了上来。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林希仿佛被人劈头盖面浇下一盆冷水! 是纪聘! 她想上去救人,可是这种时候更不能承认自己认识纪聘。 纪聘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没与她说话,而是朝秦司皓吼道:“安月四皇子!你如今身在北祈,怎敢公然抓捕北祈官员!” “本王记得,纪大人可是莫少将军的下属。” “是!” 秦司皓的目光在林希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正欣赏她此时的表情,而后才慢慢说:“那真是有意思了,为北祈皇打下江山的莫家却私藏前朝公主,若是让你们皇帝知道,该作何感想。” 这话如一刀砍下的断头刀,让林希毫无还手之力。 她逼着自己直视秦司皓:“四皇子怎可这般揣测。” “是不是揣测,林姑娘陪本王见一见北祈皇不就晓得了。” 纪聘脱口而出:“不行!”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秒。 只有秦司皓唇边的笑越来越深。 林希将涣散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若四皇子想将我交给皇上,民女无话可说,但民女确实不认识少将军,也不识得这位纪大人。”她希望,至少能保住莫固念。 身边的男人却冷笑一声:“是吗。” 寒毛顺着他的笑延申开来,而后便听见他毫不在意的一句话—— “先把纪聘的手砍下来。” 林希的脸唰的白了,刻意伪装的淡定再也藏不住,露出了明显的惊慌。 他像是一只猎犬盯着自己的猎物,慢慢道:“然后是脚,再然后是眼睛,最后再把心脏……” “秦司皓!”她愤怒的制止他下面的话。 纪聘跪在那,咬着牙没有低头。 他们行军之人绝不低头!何况他还是少将军的人! “怎么,不是说不认识?” “不管认不认识,我都不想见到这种事!” 如今的自己对他再无用处,他不可能会为了她饶恕谁。 所以她必须想其它办法。 “那本王便让你习惯。”他看向单影。 单影明白了他的意思,命暗卫扣住纪聘。 纪聘怒道:“若想要用老子来牵制少将军,告诉你门都没有!老子不怕死!” 他的手被按在地上。 单影已经举起刀。 那瞬间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 林希的脑中略过各种想法。 秦司皓则悠悠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那刀正欲挥下—— 第167章 一起出去 “住手!四皇子住手!” 刀停了下来,与纪聘的手臂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纪聘的冷汗直落,他娘的,虽说不怕,但刀过来的那一刻他的心跳还是快了起来。 而那边,林希已经来到秦司皓面前,跪了下来。 当她跪下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微不可擦的动了一下。 但林希抬头时,他眸中的情绪已消失无踪。 “求求四皇子,饶了纪聘。” “姑娘!你别——” 林希瞪向纪聘:“闭嘴!” 他怂了一下,默默的移开视线。 秦司皓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求我?” 林希第一次这样求人,可她没了别的法子。 “求你。” 那人慢慢在她面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面前是林希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他骤然绽放的微笑,竟让她毛骨悚然。 “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求我?” “四皇子在找雾絮果不是吗。”她将颤抖的手指藏在衣袖中,镇定道,“我能培育。” “本王为何要信你?” “若到时我培育不出来。”她的心像被什么扯着,虽然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形同陌路,可绝不是像现在这般,彼此利用和周旋,“四皇子可以砍了我的手,再砍我的脚,最后将心脏……” “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司皓截断,而后他面无表情的站起身,“先砍下他一根手指。” 林希陡然僵住:“你——” “本王总的留着点证据。” “秦司皓,你怎么可以!” “是。”单影举起刀。 林希慌张地看过去。 那边手起刀落,动作迅速。 “啊——”伴随着纪聘的惨叫,他的小指被砍了下来。 “纪聘!”林希睁大眼珠子,反应过来后连忙起身,想过去瞧瞧,却被秦司皓拽住。 “带出去。” 几个人架起纪聘,将他带出门。 纪聘的神智虽然不清楚,可仍记得要保护她:“小姐!” “秦司皓!你放开我!他失血过多,若不及时处理伤口会——” 话还没说完,林希便被秦司皓按在了身后的墙上! 这一下极重,她的后背因这一撞开始隐隐作痛。 然而抬眸时,却发现了秦司皓眼中的怒火,可能是血腥刺激到了他,他的眸底开始泛红。 “你倒是关心其他男人。” “松手!”林希的眼眶渐红。 他们之间的感情像玉石一样慢慢裂开,哗啦一声,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你以为本王还如两年前那般,对你言听计从吗?” “怎么会,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哪会对我这种罪人言听计从,我哪敢这么想!”林希的双手被禁锢,只能抬脚朝他踢去。 可秦司皓却眼疾手快夹住了她的双腿。 这下她完完全全动不了了。 “谁教你的武功?”他的目光冷冽,慢慢说出那个名字,“莫固念。” “与你无关!” 他的表情出现些许裂痕,却笑着说:“确实与我无关。” 话刚说完,他的手骤然伸进她的裙/底。 这个动作始料未及。 林希惊呼:“你做什么!” “东西放哪了。” 这下她终于知道他在做什么了,神情生硬起来。 “无妨,本王自己找。” 他用一只手便将她的双手按在了头上,另一手则在她身上摸索。 手指先是从她的腰间滑过,而后慢慢来到胸前的系带上。 “住手,我身上没有东西!” “你觉得本王会信?”他冷笑,骤然将那条系带抽开,手指也随之探进去。 “你!你别碰!”她的眼睛冒火。 秦司皓却沉默着,垂眸看她,眼底似含着冷冽的笑意。 当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肌肤时。 “秦——” 他陡然吻住她的唇,捻转反侧,另外那只手也没闲着,在衣服里摸索。 “嗯……”林希剧烈挣扎。 秦司皓稍稍离开,声音里带了警告:“劝你别乱动。” 她的后背贴着墙,原本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但此时却不敢轻举妄动了。 因为那只手,仍然在她的衣服里! 林希抿紧唇,感受到他手指的挪动,来到胸前,明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可却没伸出来。 “拿到了还不松开!” 她的眼里带了怒气。 那人却很愉悦:“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藏着毒药?” 她瞥开脸,不想看他。 秦司皓笑了笑,也终于将手拿出来。 此时手上已多了一片小叶子:“林希,别想再用两年前的方法逃跑,本王没那么大耐心陪你耗。” “四皇子多虑了,我没想逃跑。” “那最好,否则。”他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柔和的语气中却带着颤人的狠意,“会有许多人因你的逃跑而付出代价。” *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几只小鸟停在树上,边舔着翅膀边往树下看。 叹息声打断了平静。 池映照终于忍不住了,走过来:“少将军,你日日往我这医馆跑,害我生意都冷清了不少。” 莫固念看了他一眼:“你医术不精,怪我?” “是你!别人瞧见你都不敢来了!” “呵。”他笑一声,“那恭喜啊,你能清闲了。” 池映照见他神色不妥,也不好继续与他扛,只能说道:“你守着我这院子也不是法子,那些信鸽若来了,大不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 那人却没回应。 正以为他想通时,莫固念却站起身。 树上的鸟儿都被吓到了,纷纷拍着翅膀飞走。 池映照诧异的看着他:“你干吗?” “她出事了。”莫固念似乎认定了这个想法,提起刀往外走。 池映照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恐怕要回北城了! 那还得了! 于是连忙拦住他:“哎你别冲动!也就四天没回信,你再等等!” “再拦我,后果自负。” 池映照咽下口水,换了个方法劝:“这两年公主长进不少,她总不能一直在你的羽翼之下,你先冷静点,问问大皇子。” 提到秦佑铭,莫固念才滞住脚步。 他思量片刻,最后转了个方向。 池映照一头雾水:“做什么去?” “给老狐狸写信。” 他若在北祈,必会护林希周全。 第168章 牺牲 林希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瞎了!否则从前怎会爱上秦司皓! 她越想越生气,可比起自己受的屈辱,更担心纪聘和莫固念。 若秦司皓将纪聘交给北浦锋,死的可不仅是她,更是整个莫家。 到时即使她没有谋反之心,也必须光复前朝了。 人有的时候,就是被局势逼着走的。 她叹了口气,完全睡不着。 与此同时,牢房的门被人打开。 林希连忙看过去,竟瞧见一名守卫走了进来。 “还没睡呢。” 那人说话时带了几声怪笑。 林希坐直身子:“大人有事吗?” 这里黑,也是因为如此,她瞧见了那人掌心中的暗光。 ——01:05:59。 林希眯起眼。 而那人也已经走过来了。 “本该直接杀了你,可是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我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是人都明白这句话中的猥琐之意。 可林希却听出了其它意思:“谁让你来杀我的?” 不可能是秦司皓,若是他,大可直接动手。 “伺候大人我舒服了,便告诉你。”话刚说完,他便扑了过来。 林希早有准备,一脚踹在他的心口上。 可能没料到她会武功,那人竟也被踹到在地。 这一下他更火大了。 摸了摸胸口,呸一声:“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希顺势退到墙角。 她的毒药和暗器都被秦司皓收走,此时根本没东西防身! 守卫冲过来抓她。 “放开!” 他撩起手臂。 ——01:00:29。 看到倒计时的那一刻,巴掌也顺势打在了林希的脸上。 她咬牙,转身挣脱开。 若是被这种人碰,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人气急败坏,直接改用拳头砸向林希的肚子。 这一下她痛的倒在地上,直接吐出了一口血! 守卫呸了声,蹲下身开始扯她的衣服。 “滚开。”她剧烈挣扎。 “闭嘴!” “哗”,守卫直接将她的外衣扯落,露出了白皙的肌肤。 不可以! 她拼命反抗,也是那一刻碰到了守卫的掌心。 当看到蜂拥而来的记忆时,林希猛然滞住。 而后几乎是同时,牢房的门被人狠狠踹开! “谁——”那人刚回头,迎面而来便是一个拳头,直接将他撂倒。 出拳的人毫不客气,一下又一下往他的脸上砸去。 打架的声音终将林希的理智唤回,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因为刚才在记忆中,她看见是秦司皓来救她,而且后来,他会慢慢折磨这个人,将他折磨致死。 手段之残忍即使不是她的记忆,也让她不敢直视。 “主子,三小姐她……” 秦司皓的拳头高高举起,可这一次却没有打下去。 他的呼吸急促,好久没有红了的眼,竟然又变得猩红起来。 若是让此人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四,四皇子饶命……” 秦司皓的眼里扬出一种异样的冰冷:“单影,你知道该怎么做。” 单影连忙答:“属下明白。” 而后他站起身,看向躲在墙角里瑟瑟发抖的女子。 他知道自己不该救她,看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该开心才是。 早就不爱她了。 留着她也只是因为雾絮果。 仅此而已…… “转过去。” 暗卫刚抓起那名守卫,听到这话微微愣住。 秦司皓边脱袍子边吼:“谁敢看她,眼睛都别要了!” 闻言,所有人立马闭上眼。 而秦司皓的衣服也已扔在了林希身上。 他的语气凉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穿好。” 林希不想害怕,可是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只能颤抖地拿起衣服披上。 “谢谢四皇子……” “起来。” 她的羽睫轻颤,最后还是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可能是因为方才用了力,所以站起时,膝盖竟忍不住开始打颤。 下一秒那男人却骤然俯身,将她拦腰抱起。 林希惊魂未定:“四皇子,你带我去哪?” 秦司皓却没回应,他的脸阴沉可怕,眼中还有一丝红光,抱着她大步往外走。 * 浴池内烟雾妖娆。 中间有只石狮子正喷着水。 林希看到水有点害怕:“四皇子带我来此做什么?” 话语刚落,秦司皓便将她扔进水里。 热水顷刻间涌进她的鼻喉。 她扑腾几下,连忙站好:“秦司皓!”刚将脸上的水拨开,却发现秦司皓也已经下水了,而且来到她眼前!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几步。 池中烟雾弥漫。 两人的体温都很高。 她呛了水,加上刚刚受的伤,不由自主猛咳了几声。 “那个人,碰了你哪里。” 可这个男人显然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直接将她拉到自己面前。 林希咳了一声,才说:“见到我如此,四皇子不是该开心吗。” 他的眼睫抖了一下,压低声音:“本王问你,他碰了你哪里。” “碰了哪与你有关吗?你不是想杀了我吗!” “是啊,我恨不得杀了你!”他一把将她按在石狮子上。 林希此时也在生气,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遇到秦司皓后,计划全被打乱! 他总是逼迫她,禁锢她,现在甚至还想杀了她! “那同归于尽啊!”她咬牙,抬脚往他的胸口踢去。 因为在水中,这一动作带起了水花。 秦司皓侧了下身子,林希的脚从他腰间而过,他顺势抓住了她的脚踝,一拉。 林希再次掉了水中。 水是她的死穴。 她扑腾着想要起来。 可是下一秒,那人竟潜下水中,抱住她不让她上去。 林希慌乱无措,拼命挣扎。 水中没有氧气,她上不去,气息也慢慢薄弱起来。 那男人似乎就在等这一刻,抱着她的腰,吻了上来。 这个吻像是渡气,又像是亲吻。 林希愤怒的推开他,不想要他渡来的气,但一推开,那种窒息感便迎面而来,她头晕眼花,完全不能思考了。 就在窒息的一瞬间,秦司皓再次吻过来,边吻着她边帮她换气。 这一次林希没有再推脱,只能无助地抱着他的脖子,任由他亲吻。 而这一下,他也吻的更加急切。 热水让林希难受,她根本分不清这是渡气抑或是吻。 两人的身子在水下紧贴。 他的舌尖与她纠缠在一起,带过每个地方。 第169章 门必须得开 两人的身子在水下紧贴。 他舌尖与她纠缠在一起,带过每个地方。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无助,秦司皓才终于让她浮出水面。 林希还来不及呼吸,便开始猛烈咳嗽起来,脸颊甚至因此而变得通红。 那男人看了她几秒,黑瞳锐利如鹰,最后还是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好受一些。 林希边咳边推开他的手,而后扬手—— “啪”一声脆响。 在寂静的浴池里回荡开来。 袅袅烟雾飘在二人之间。 秦司皓的左边脸上有着清晰的五指印。 而他的对面,林希满眼通红,手指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将双手背到身后:“你干脆杀了我啊!” 秦司皓摸了摸被打的位置,轻扯嘴角:“你以为本王舍不得吗?” “我怎么可能这么以为,但是。”几滴水珠从她的脸上滑落,她轻轻笑出来,“四皇子,恨也是爱的一种啊。” 秦司皓的背脊猛然僵住,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像是被人戳中心事的孩子:“你别自以为是。” “秦司皓,我知道那段感情让你难受,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不合适,所以放过彼此不好吗?” 这是秦司皓第一次从林希的口中听到这些。 她对那段感情,只是用了不合适三个字来定义。 可是她却不知道。 当时他把她当成了全部。 他什么都没有,被当成怪物一样养大。 是她让他有了希望。 “林希,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水从石狮子的口中喷出来。 他们一人站在水流的另一边。 “可怕的不是一无所有。” 林希静静的看着他。 便看见秦司皓轻轻的笑出来,像很久以前,她在黑暗的屋子里找到他时一样。 仿如一个透明的泡泡,一碰即碎。 “而是曾经拥有。” 烟雾扬了起来。 林希仿佛在他的瞳中看见一丝绯红,像是雾,却也像是泪。 她还没看清,秦司皓已背过身去。 “洗干净了再出来。” “秦……”她不由自主向他走了几步。 可秦司皓已经踏着水离开。 他浑身湿透,上去后甚至没有换衣服便这么走了。 浴池里重归寂静。 林希的心跳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她总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看待整件事。 以为一段感情过去了,大家好聚好散。 这世上有太多深爱的人,可他们未必能走到最后。 但是秦司皓,似乎不明白这一点。 *** “云筠?” 林玥淮边喊边走出院子。 可院子里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皱起眉。 事情也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云筠竟不见踪影。 正这么想着时,院子里的门被人推开。 “云筠?”她正准备斥责那丫头,却没想到来人竟是秦司皓? 林玥淮连忙换上笑脸:“司皓,你怎么来了?” 可此时,他脸上的表情竟有丝怪异,朝她走来:“皇妃在找云筠?” “是啊,今早便没瞧见她,也不知跑去哪了。” “本王倒是瞧见她了。” 林玥淮愣住:“司皓你怎么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入夜的缘故,院子里明明没有风,却让人寒毛直立。 那男人唇角的讥嘲之意越发明显:“带进来。” “是!” 而后,两名护卫便将一个东西抬了进来。 林玥淮略带茫然的探头看去。 可瞧见那东西的一瞬间,她直接吓得摔在了地上! 这怎么会…… 人彘! 那是个人彘啊! 当看仔细后,那种恐惧从脚底直窜到了头顶! 这个是……“云筠!” 她猛然看向秦司皓,颤抖道:“司,司皓,你为何将云筠……” “为何呢?”那个男人慢慢在她的面前蹲下,而后取出一张信纸。 那是她让云筠寄给父亲的信! 里头写明了林希的下落,再让父亲想办法通知北祈皇,可是这信为何会……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你的那些勾当?”秦司皓嗤笑一声。 原本两年前只想拿林玥淮来炼药,却不曾想竟在她的迷糊中听到了许多秘密。 当年真正害的他与小希分开的人,便是这个女人。 “本王原想留你久一点,可你竟敢。”他周身弥漫出了一股冷意,而后忽地掐住她的脖子,“敢找人玷污她!” 还好他找人监视林玥淮的一举一动,这才来得及救下林希。 否则,杀此人千万次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为,为什么……”林玥淮的脖子被掐着,只能勉强吐出这几个字,眼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可这个男人却无动于衷。 甚至冷笑出声:“不过多亏了你,那药终于能用了。” “你在说……”她的话语顿住。 脑子里像是被人猛然灌入记忆。 她记起了这两年来的一切! 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更会出现幻觉,明明同房了,可是身子根本没有反应…… 不会的。 她不相信。 “我们,我们没有同房。” 他的眼眸像是结了冰,嘲讽道:“你配吗。” “为什么!” 她不懂。 究竟是为什么! 比起林希,她到底差了什么! 她按住他的手,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红着眼问道:“两年了,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她坚信司皓是爱她的,否则怎么会答应娶她? 以他的个性,断不会做到如此。 可是那人却毫不留情的粉碎了这个念想:“你很快会知道,我当初为何答应娶你。” “是……因为林希吗?” 听到这个名字,他眼中的冰冷才稍稍减退。 仅仅只是提到名字,这个男人便会动容。 他明明这般心狠手辣。 可为何会将一颗心完完整整的给了林希! “你那么爱她,可是她呢,她根本不爱你啊!” 那句话显然刺中了他的死穴,秦司皓毫不犹豫地用内力打向她。 “噗——” 林玥淮吐出一口血,怔怔地看着他。 “我……如此爱你,为什么……” 他收起视线,仿佛觉得看她一眼都是多余的:“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比如她,亦比如,他。 *** 第170章 关城门 夜空中的月如一道玉盘。 看起来似是满月了。 林希移开视线,转而看向窗户边上的小风铃。 她不用回牢里了,却被禁锢在这个房间。 其实这样也好,今日是满月,府里的戒备会松懈,她便能…… “四皇子。” 外头的声音将林希吓了一跳,刚想过去看看,门正好被人打开。 那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她诧异地看着他,“四皇子来我房中作何?” 他扫了她一眼:“这是本王的房间。” 那句话让她怔愣片刻。 “可是……是单影将我带到这间房。” “那是本王的吩咐。”他径自走到床边。 林希赶紧退到一旁,警惕地盯着他。 他抬起双臂:“帮本王更衣。” 这话说完后,她不仅没过去,更往后倒退好几步,双手以一种保护的姿势环住自己,戒备地盯着他。 秦司皓冷笑一声:“本王对你没兴趣。” “那不如……我回牢里吧,也不碍着四皇子的眼。” 他的目光淡下,语气比方才更冷:“快。” “……” 林希斟酌片刻,觉得秦司皓若真想对她做什么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快,点。” 最后她还是在他冰冷的目光中,慢慢走过去。 她帮他解开腰带,动作有些笨拙。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上头的目光似乎一直笼罩在她身上。 “又不是没帮我解过,还学不会?” 林希的手指顿了一下,而后当作没听见,继续帮他解。 那个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让她难以忽视。 终于解开后,她正欲抬头:“四皇子——” “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抬头。” 她的动作滞住,虽然满腹疑问,但还是乖乖低下头:“怎么了?” “我问你。” “什么?” 因为看不见他的脸,所以林希分辨不出他的表情。 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颤栗:“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房里陷入了极长的寂静。 林希听到自己的心跳随着他的话语,正在一点点加快。 不喜欢吗。 好像不是的。 一开始是想着先找到妈妈,等事情解决后,再慢慢与司皓解释,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秦司皓的逼迫也越来越重。 她喜欢他,可是和他在一起时,却觉得很累。 这种累远远多过喜欢。 “是吗?” 可能因为夜的缘故,竟让气氛多了几分孤寂。 而后林希淡淡地说出一个字:“嗯。” 什么也没有。 只是一个嗯。 但就是这么一个字,足以让秦司皓万劫不复。 他的呼吸颤抖,却努力笑出来:“我也是。” 早就不爱她了。 在她选择抛弃他的那刻。 他便决定不再爱她。 秦司皓背过身:“你去塌上睡。” 林希看着他的背脊,问:“为什么?” “今夜满月,你得守着我。” 她转而看向外头的圆月,提议道:“不如让单影进来吧,我怕自己看不住……” “好方便你逃跑,是吗。” 林希怔了怔,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竟被他猜透。 秦司皓已经上床了,背对着她的方向:“别做梦了,你是逃不掉的。” 月光洒进房内,像匹银色白布,但这样的月色却让林希害怕。 她走到塌边,没有躺下,而是面对着秦司皓的方向坐着。 今夜,注定是个不安的夜晚。 * 而在另一边的安月,也同样弥漫着不安的气氛。 秦佑铭敛着眉心:“只要去了贵妃那,父皇便有精神?” 译楠点头:“是。” 这两年来,皇宫里越来越不太平。 尤其是那位贵妃娘娘,将皇上哄的晕头转向。 译楠:“大皇子,皇上将兵权和各类要事都交予四皇子,这样您……” “那不是正好。”他懒懒的支着下巴,笑出来,“难得能轻松一下。” 卫封忍不住道:“大皇子!” 他笑着摆手,看向那边正在烹茶的碧怜:“送译楠出去。” 碧怜顿住,缓缓看向译楠。 译楠连忙收起视线:“属下自己出去便好。” “行啊。”他轻笑,“那回吧。” 译楠:“……” “奴婢送译将军出去。”碧怜站起身,“大皇子,太子就在冀州,您打算几时出发?” 他的目光淡淡,看了眼外头的月光:“不急,先去一趟北河镇。” “……您是想去见林姑娘?” 原以为他会否认。 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竟然笑出来:“这不是明摆的事吗。”他漫不经心道,“若不是因为那丫头,我特地绕去北河镇。” “难不成是为了散步?” 碧怜:“……” 译楠看了她一眼:“走吧。” 碧怜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 也不知为何,相处越久,她竟越觉得这个男人像极了太子哥哥。 明明没心没肺,却让她牵肠挂肚。 * 风铃被吹的叮叮作响。 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中,林希好几次差点睡着。 到了后半夜,床上竟开始响起沙沙声。 林希有过经验,知道这声音不简单,连忙起身去看。 也不知是不是黑夜的缘故,床帐四周竟弥漫着一股黑气,盘旋不散。 床上的人明显睡不安稳,正在低喃。 照理来说吃了解药,便不会如两年前那般癫狂。 可这些黑色之气太不寻常了。 每次秦司皓暴走时,仿佛都盘旋着这些黑气。 她连忙掀开帐子:“四皇子?” 男人紧闭双眼,明显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浑身都在冒冷汗。 林希有些慌了:“你怎么了?” 他让她看着,可这该怎么看啊! 那人猛然睁开双瞳。 动作太过突兀,害的她心跳加速。 却发现此人的瞳孔变成了深红色。 “你……” 秦司皓沙哑道:“杀。” 这个杀不会是指杀人吧? 那些黑气越发浓郁。 最终秦司皓站起身,明明周遭没有风,他的黑发却在空气中飘荡。 他一个箭步飞到门口。 林希的速度完全跟不上他,只能喊:“秦司皓!” 还好门被锁上,他出不去。 “血。” 她记得此人暴走时,似乎热衷杀人,而且控制不住那股力量。 想到这,林希开始头皮发麻。 这要怎么看着他啊! 那人往后退一步,掌风击出,门在顷刻间破成两半! 林希心里乱成了一团。 不如别管了,乘着这股混乱逃跑算了! 可是…… 那人瞳孔血红,若此时不拦着,恐怕整个北河镇都会变成乱葬岗,更别说逃跑了! “秦司皓!” 林希挡在他面前。 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他不会杀了她吧? 夜色深沉。 两人四目相对。 她正茫然无措时。 那个男人竟沙哑开口:“小希。” “是我!”林希眼中一亮,想起过去发生类似的事情时似乎都是如此,她怎么做来着? 那人一步一步,慢慢来到她面前。 林希心跳的飞快,只想着该如何让他平静下来。 可回忆里唤醒他的方法似乎只有…… 亲吻。 亲吻。 还是亲吻! 他们都这种关系了!这破方法有用吗! “秦司皓,你先——” 后面的话截断在喉咙里。 那人猝不及防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中。 即使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体温。 “小希,是你吗……” 她努力从慌乱中镇定下来,配合道:“对啊,是我,没事了。” “你不走,对不对。” 她的身子僵住,始终不想骗他,于是选择不出声。 那人放在她腰上的手却骤然用力,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不走。” 她痛的轻呼一声:“好!” “爱我。” 他又提了个要求。 林希想推开他,两只手腕却都被他抓着,反绑在了身后。 “你爱我。”他执着的重复那三个字。 “我——”脑中猛然闪现一些片段。 她突然觉得秦司皓这次毒发与过去太不相同了。 似是不清醒,但其实极其冷静。 难不成…… 她压低声音:“你没事,对不对?” 那个人仍然抱着她,身子却明显僵硬起来。 这个行为增加了她的确定:“你找到控制毒素的方法了,对不对。” “说你爱我。” “秦司皓!”她知道他没事,于是用尽力气想推开他,“不是说不爱我了吗!这样算什么?难道你还——” “对啊!” 无论她怎么用力,那人都没有松开。 而这一句话也让林希停下了动作。 她看不见秦司皓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嘶哑的声音:“我爱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只要你一句话,我怎样都可以!所以林希。” 他吸了口气,慢慢道:“回来吧,即使不爱我,也没关系。” “回来,好不好。” “我真的承受不住了……” 他像孩子一样,抱着她低语:“我只有你,也只想要你。” 那是种卑微到尘埃里的声音。 他放弃了一切,只想将她留下。 用尽所有方法,毒辣的也好,善良的也罢,只要能留下她,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第171章 让你生不如死 ****** “大皇子,少将军寄来的信。” 此时房内只剩下卫封和秦佑铭。 他慢悠悠的拆开信,然而看到信上的内容后,眉头却逐渐收拢:“明日即刻启程北河镇。” 卫封微愣:“那宫里……” “让译楠盯着。” 卫封默默的看他一眼:“大皇子,是小姐出事了?” 他没回答,想了想,说:“派人去四弟府上看看。” “是。” 卫封应下后,前头始终没有反应,于是他抬头看过去,只瞧见大皇子勾起的唇角:“……您怎么了?” “终于要见到小丫头了。”他忍不住笑出声,“你说,她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偶尔想起他。 又会不会决定,终于要对他负责了。 ***** 房里的黑气渐渐散开。 月光之下,秦司皓仍然抱着林希。 他不敢动,更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得到的便是自己不想听的话。 外头的月亮又圆又大,仿佛能将两人映照进去。 “司皓。” “嗯……” “你要知道,很多事是不能勉强的。” “……”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秦司皓苍白了唇。 他垂下眼睫,将头埋进她的长发里,仿佛只有这样才有撑下去的力气。 “你只要试着放开,便知道其实忘了我不难。”林希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真正爱你的人,不会是我。” 他要的太多,她给不了。 这样的感情让她觉得累。 与其拖拖拉拉,倒不如快刀斩断,对彼此都好。 “我不介意,真的,只要你在我身边,即使……” “如果我和别的男人接触,如果我爱上别人,你真的不介意吗?” 他的臂膀收紧了一下,即使不回答也能明白那意思。 他不可能不在意,因为这就是秦司皓。 “退一万步来讲,这样的感情是不公平的。”林希缓缓睁开眼,“你不该为了我这般妥协,真正的爱情是势均力敌,所以。” “去找个真正爱你的人吧。” “我办不到!”他将她拉开,提高了声音,“是你说要陪着我,是你说不离开,真正让我明白爱的人是你,你却让我爱别人?” “林希,你说我要如何放开。” “我学会了爱,却学不会放手啊!” 那些话一字一句打在林希身上,像一根细针刺得她生疼。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其实从一开始,秦司皓便不懂爱。 所以才会如此偏执。 一切的源头来自她。 “司皓,你听我说……” 那人突地捏住她的下巴,目光凝固在她的脸上时,竟带着无限的痛楚与迷恋:“林希,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还会不会离开我?” “你别逼我……” 这句话直接将他最后的希望打破。 他给了她机会,可得到的仍是这个答案。 秦司皓突地笑出来,眸中的暗沉越发浓郁。 “从今往后,不会再逼你了。” 说这句话时,他的语调里带着道不明的笑意。 让林希莫名慌了起来。 而后就在下一秒,那人猝不及防地按住她的后脑,迫使她与他对视。 “秦司皓……”林希挣扎着,但在看到他浓郁的目光后,整个人仿如定住一般。 一种清甜的香味在鼻尖飘散。 她骇然地望着他的双瞳,觉得自己似乎认得这种味道。 “司皓……” 乌云遮住了圆月,一切仿佛陷入黑暗之中。 秦司皓慢慢笑开,语气柔和道:“我说过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目光却忽地暗下,眸中的戾气让人胆战心惊,“即使不折手段。” *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林希醒来时,正巧看见床边的鸟儿,不由的笑了出来。 可是心里却空空荡荡的,仿佛有个人住在心里,让她好想念,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 于是她起身,手指刚碰到门,恰好有人从外头进来。 瞧见她时,那人微微一愣。 而后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沙哑道:“想要逃去哪。” 却不曾想,下一秒那女子竟扑到他怀里,主动抱住他。 秦司皓顿住了,僵硬的犹如一个木头人。 怀中的女子抬头看他,埋怨道:“你去哪了?我好想你啊。” “……小希。” “我以为你走了。”她的眼睛水润,声音里带着委屈,“是不是还在怪我?对不起司皓,我也不知道之前怎么回事,总想着逃跑,可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小希。”他的理智慢慢回来,而后骤然将她抱住,“我不怪你。” “真的?”林希弯起眼角。 “真的。” “那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 秦司皓看着她,低头亲吻她的发顶:“嗯,再也不分开。”而后吻落在她的侧脸,“我爱你,小希。” 即使眼前的幸福是假的,他也不在意。 林希脸颊绯红,推了推他:“你方才去哪了?” 他这才不舍的松开手:“怕你饿,准备了早点。” 奴才们收到他的视线后,才敢进来。 将早点一一摆在桌上。 前头的奴才忍不住看了林希一眼,下一秒,却被秦司皓的掌风击中。 “噗”他吐出一口血。 秦司皓淡淡道:“处理了。” “是。”单影带了人进来,将那名奴才拖走。 其他人更不敢抬头了,尽责的做自己的事。 林希茫然道:“司皓,你打他做什么?” 秦司皓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桌边坐下:“我不喜欢别人看你。” 她扁嘴,垂下头。 秦司皓见她表情有异,便来到她身前蹲下:“怎么了?” “头痛。” 这是噬情草的副作用。 为了研制此药,他一直拿林玥淮做药引,却发现这药会让人产生幻觉,且身体不适。 于是他努力改良,不敢有一点疏忽。 “很痛吗?”他皱眉,帮她揉了揉太阳穴。 “有你在就没事。”林希的掌心放在他的脸上,那温热的触感仿佛是为了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会好的。” 蜜一样的甜在他的胸口骤然滑开,他轻声道:“嗯,,只要我们在一起。” 第172章 惩罚 虽然奴才们极力装作没听见,可是如此温和的四皇子从没见过,几个人忍不住心悸了一下。 单影看了他们一眼:“全都退下。” “是。”放好东西后,所有人才退了出去。 秦司皓拉了张椅子在她身旁坐下:“这几日出门都得带着面纱,可记住了?” “为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道:“不能让你的身份暴露,所以以后要委屈你,用林玥淮的名字活着。” 这就是他娶林玥淮的原因。 等着这一天,让小希取代她的位置,成为他的皇妃。 林希皱起脸,撇头:“不要。” 他顿住:“为何?” “你……是不是喜欢她?” 原本秦司皓还以为是噬情草出了问题,可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呆住了,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醋了?” 她没否认,愤愤道:“嗯。” 秦司皓忍不住笑出来,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她可是害得我们分离的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可你娶她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他笑了声,“你若不信,我现在就杀了她。” 怕她害怕,所以他没说。 其实林玥淮已被他挖去双眼关在牢中,这种琐事不想惊吓到她。 “你和她,真的什么也没有?” “没……”他骤然想起很久以前,似乎被林玥淮吻过一下。 见他话语顿住,林希便知道是有什么了,愤怒地推开他。 “真的没什么,只亲过那一次。” 一个猝不及防地吻堵住了他的话。 林希抓住他的衣领,主动亲上去。 动作极大,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在打架。 可秦司皓却沉溺其中。 一下过后,林希离开他的唇,警告道:“你是我的。” “嗯,我是你的。”他将她的长发绕在指尖,目光迷恋的望着她,“你呢,那两年去了哪?” 林希诚实道:“在塞外。” 怪不得他翻遍北祈都找不到她,原来是去了不属于四国的地方:“你和莫固念……”他不敢问这个问题,可是一想到这两年她与另个男人在一起,他便嫉妒。 “莫固念是哥哥,他待我极好。” 听到这,秦司皓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莫固念对小希是什么心思,但从言语中可以得知,起码她对他是没有心思的。 “他也是,他也对我极好。” 秦司皓刚刚放松的心再次提起:“他?” “嗯,他。”不知为何,林希的表情开始不对劲,头也剧烈疼痛起来。 那个人是谁…… ——小丫头,可别忘了和哥哥的约定。 ——也该对哥哥负责了。 “小希!”他慌张地握住她的手,“哪里痛?我——” “秦佑铭。” 那个名字让他的动作停住,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 世界陷入了寂静。 “秦佑铭,救我,秦佑铭。” 一声又一声的呼唤让他的心狠狠跌入谷底。 他的瞳孔深不见底,握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用了力。 那种疼痛让林希回神,她忍不住低喃:“司皓,你弄痛我了。” 他的黑瞳空洞,望着她片刻后,才迟缓地松开。 眼中的暗沉变幻莫测。 “你和他……在一起?” 林希摇了摇头。 他的心像被人揪着,每问一句都多一分煎熬:“你……”喜欢他吗,这句话他问不出口,最后只能问,“你们……做了什么?” 她想了想,慢慢道:“接吻了。” 秦司皓猛地站起身。 室内寂静,甚至能听到外头小鸟的喳喳声。 林希望着他,仿佛不明白他脸上的情绪。 秦司皓的胸口剧烈颤抖,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司皓,你怎么了?” 下一秒,他骤然弯腰,扣住她的后脑吻上来。 “司……”她惊慌失措,却没有反抗,配合着他的吻。 秦司皓吻的火急火燎,像是在发泄。 那些吻如暴雨一般,情到浓时,他甚至咬住她的舌头。 林希痛的惊呼一声:“司皓!” 秦司皓这才放开她,然而却没有离开。 两人的呼吸相互缠绕。 他的眼睛血红,重重喘着气,眸中带着戾气,仿佛要杀了她一般。 可是林希却没害怕,温柔的摸了摸他的眼:“我惹你生气了吗?” 他盯着她,眼中的红没有丝毫消退,却因为她的温柔而缓和了情绪。 “对不起。”她主动认错。 秦司皓的眸中带着偏执的认真:“不要说对不起,说我爱你。” “我爱你。” 这句话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出口,却让他怔愣了片刻。 他的面色越发苍白,努力压下那股噬气,而后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我也爱你。” * 清晨薄雾袅绕,透着寒气。 就连府外的马儿都显得毫无精神。 “四皇子,冀州那乱民暴动,您可得担心……” 魏知府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四皇子明显没在听他说话,正温柔地帮皇妃系好披风上的带子。 “不能脱下。”言辞虽然坚决,但却是讨好的语气。 “可我热。” “热?”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她面纱下的脸,脸色瞬间惊变,“你发烧了?” 林希点了点头。 “为何不早说!” “怕你担心……” 又酸又甜的东西在他心中荡开,他微顿:“任何事都没有你重要。” “皇妃生病了?”魏知府朝林希看去,谄媚的笑道,“不如……” 可下一秒,秦司皓的身子却挡在他面前。 他高大,只这么一站便遮住了魏知府的视线。 那意思颇为明显。 魏知府尴尬的笑出来:“要不再休息几日?” “不用。” “四皇子无需与下官客气,下官府上的医师——” “够了。”他的声音又低又沉,与方才的柔和判若两人。 魏知府的笑脸凝固了一下。 “司皓。”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秦司皓猛然回头,林希正捏着他的衣角,小声道:“我想上马车休息。” “好,我抱你上去。”又变回了那种和煦乖巧的模样。 他旁若无人地抱起她。 魏知府忍不住又看了一眼,但只是一眼,便收到秦司皓警告的眼神。 他立马低下头不敢再看。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带着面纱,但这位四皇妃与前几日那位,似乎有一点不同…… 第173章 水笼 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御书房静的只有墨笔声。 北浦锋写完那个“民”字后,才抬眸:“冀州干旱两年,灾民遍野,莫卿你说说,朕该如何。” “皇上无需担忧,灾银正在路上,定能解灾民之困。” 他轻嗤一声,放下笔:“护送灾银路途遥远,真正到灾民手上的银子又是多少。” “所以您才将此事交由裴永。”莫央弯腰。 北浦锋慢慢从案边走下来:“确实,他就是老实,顽固不化,这才讨不到媳妇。” 莫央配合的笑了下:“既然如此,皇上您便帮他多看看。” “朕的话他要是愿意听,恐怕这会他的孩子都能上战场了。” 两人相视一笑。 北浦锋已来到莫央面前,似是无意般提起:“这么说来,固念也有二十三了,这年纪还不娶妻,你也不管管?” 莫央的眸子微不可察的动了下,却很快恢复如常:“老臣哪管得动他,而且他那脾气,但凡是个正常女子都忍不了。” “昨日朕到是收到了他的帖子。”北浦锋面上虽带着笑,但话语却淡淡的,“请旨回北城,你怎么看?” 莫央的表情僵在脸上。 自北城事变后,前朝的旧臣要么降要么死,真正能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也就只有他们莫家。 那是因为当年身为皇宫禁卫军的他打开城门,这才让北浦锋顺利拿下皇位。 可他也一直疑心他。 “如今白汉族已降,固念总不能一直在那待着。”帝皇最怕拥兵自重,固念若在边塞手握重权更难掌控,相比之下自是放在眼皮底下更安全。 思及此,莫央弯下腰:“确实如皇上所说,该让他回来继承香火了,否则晚几年,老臣怕是看不到了。” 香炉的烟袅袅升起,北浦锋站在香炉旁看他。 半晌后,才轻轻笑出来:“莫央啊,你还老当益壮。” 莫央直起身,配合的笑出来。 * 马车在路上缓慢行驶。 护卫看向马车,忍不住问单影:“单大人,这马行的太慢,恐怕会耽误行程。” 单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不想死,这句话就别在主子面前说。” 护卫茫然道:“为何?殿下不是赶着去冀州吗……” “先前是,如今。”他直接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慢慢走,“没有事情比那位更重要。” 马车里发出轻微的咳嗽声。 单影感觉到了什么,连忙抬手让大家慢些。 果然,秦司皓打开车窗,随口说了句:“停下。”而后便放下车帘。 此时林希正躺在他的怀里,双颊绯红,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灼热的。 秦司皓难掩焦虑:“下马车休息一下再走。” 她摇头。 “怎么了?”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 酸痛骤然滑过他的心,秦司皓垂眸,将她紧紧抱着:“是我对不起。” “我身子弱……” “因为我,你才会受苦。”噬情草的副作用会让人身体虚弱,时常生病。 她莫名发热,一定是药草的缘故。 “小希,不要怪我好不好……”他像个孩子,抱着她不敢放。 明明生病的人是她,可他看起来却比她还痛苦。 “我不怪你,为什么要怪你?” 那女子双眸涣散,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的心一痛,将脸埋进她的颈侧:“我爱你。” 他病执的爱,让她受尽委屈。 可是他却放不开手,即使知道这些幸福是偷来的,也舍不得放。 怀中传来笑声:“嗯,我也爱你啊。” 他的睫毛抖了抖,轻吻她后颈上的那块胎记:“可是不一样。”偏执的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你的爱,永远也不会和我的一样。” 若你真心爱一个人,又怎会放手或成全? 对于他而言。 爱。 要么霸占,要么摧毁。 * 魏知府前脚刚送走一尊大佛,却没想到后脚紧跟着又来一尊。 他已在城外恭候多时:“大皇子。” 秦佑铭正懒懒的坐在马上。 “大皇子,碧怜不舒服。”来之前译楠再三叮嘱,让卫封帮忙看着碧怜,她不习惯远路。 难得译楠嘱咐,他便盯紧了些,没想到真瞧见碧怜脸色苍白。 “我没事。”碧怜坐直了身子。 秦佑铭也不知有没有在听,但却嗯了一声:“找间客栈休息。”边说边下了马。 “大皇子不如住下官府上吧。”魏知府谄媚的跟在秦佑铭身边。 他似是此时才发现此人,悠悠的看过来:“这位是?” “下官乃北河镇知府。” 他边往客栈里走边说:“如此,那我也不好推脱。” “那是那是,大皇子无需客气。” 几人已走到柜台前。 秦佑铭敲了敲桌面,随口道:“三间上房。” 掌柜:“好叻客官!三两银。” 魏知府愣住,不明所以的看着秦佑铭,后者却对他温文尔雅的笑道:“三两银。” “……” “来不及兑换你们北祈银,既然知府盛邀,应当不介意帮我给了这钱吧?” “……”魏知府用衣袖擦了擦冷汗,勉强笑出来,“不介意,下官怎会介意。” 在秦佑铭温和的视线中,他只好拿出钱袋。 魏知府付钱的空挡,秦佑铭则无聊的靠在柜台上,随意玩着台上的金元宝:“掌柜,如今大旱没什么人来北河镇,想必你这生意难做吧?” “那可不是,像客官您这种一次住上几日的客人,近年更是少见了。” 他随口嗯了声,笑道:“这几日怕是也没人住下吧?” “对啊——”掌柜收下钱,想到了什么,连忙改口,“也不是,前不久有个姑娘和一壮汉,付了五日的房钱,可结果住了一日人就不见了。” 碧怜和卫封收好了马,此时才入内。 便看见大皇子散漫的靠在台前,似是毫不在意地与掌柜交谈:“那姑娘什么模样?” “长得挺标致,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也好看。” “你这说的该不会是那姑娘吧。”魏知府接上掌柜的话。 几个人便看向他。 魏知府警告道:“若真是,可别再提了。” 秦佑铭的模样有几分慵懒,随意道:“为何?” 魏知府原不想说,可是大皇子问起,他岂敢隐瞒,只能道:“前不久在晚宴上,有人袭击了四皇子,当时有个来历不明的姑娘也在舞姬中,不知为何四皇子见着她便脸色大变,还将她囚禁起来。” 随着魏知府的话,秦佑铭的表情逐渐收敛,最后站直了身子,问:“四弟抓了她?” “是啊。” “他们现在在哪?” “兴许被四皇子处决了吧。” 这不可能。 碧怜走过来,奇怪的问道:“大皇子,怎么了?” 他却没答,而是看着魏知府:“四弟几时走的?” 明明前一刻还吊儿郎当的人,此时却正经起来,魏知府不敢怠慢:“大概……两个时辰前。” 一句话刚说完,秦佑铭便如风似的从众人面前跑过。 魏知府直接愣在原地。 还是卫封反应迅速,边追边问:“大皇子,您这是去哪?” 他已跑到了马厩前:“找她。” “可是四皇子也在那。” 他明明听见了这句话却无动于衷,直接翻身上马。 此时碧怜也赶过来了,她面色苍白,轻轻喘着气:“大皇子,若她真被抓了,您去了也于事无补。” “有道理。” 听到这三个字,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可是秦佑铭仍然坐在马上,并没有下来的打算。 碧怜:“大皇子……” “明明知道有道理,可我还是想去。”他俯视他们,笑出来,“你说这是为什么?” 碧怜愣了一下,那个答案卡在喉咙里,她不愿说出来。 于是秦佑铭自己回答:“爱呗。” 他说话毫不修饰,直白道:“除了爱她,还能因为什么。” 马匹高高跃起。 他毫不犹豫地策马奔出去。 “大……大皇子!”卫封咬牙,只能上了后面一匹马,“碧怜,你身体不适在这休息,晚点我们冀州汇合!” 交代完后,卫封赶紧追了出去。 碧怜苍白着脸往前走几步。 那边飞沙扬起,可见骑马的人有多慌张,一下便不见了身影。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她心里泛开。 为何这个人,就连骑马的身影都像极了太子哥哥…… 第174章 柴房 “扑哧扑哧”。 野兔在秦司皓的手中乱窜。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挣扎的兔子,手中的力道更重了些。 “司皓。” 听到声音,他连忙将野兔交给单影,自己则快步走过去,蹲在林希面前:“怎么了?” 黑润的眼珠竟与那只小野兔有几分相似。 林希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指着兔子:“我想抱。” 秦司皓深深的看着她:“那兔子野,怕它弄伤你。” 林希摇头,坚持想要兔子。 于是他妥协,看了单影一眼,单影便将兔子递过来。 林希笑着抱在怀中。 真奇怪,明明在司皓手里只会乱窜的兔子,此时在她的怀中却格外安分。 林希顺着兔子的毛,笑道:“这是捉来给我解闷的?” “……”他是想烤了给她补身子的,但这会没敢说。 看着她给小兔子顺毛,他莫名有点不爽。 “不玩了,好不好?” 林希看他一眼,笑道:“那做什么?” “陪我。” “好啊。” 秦司皓仍是蹲在他面前,仰头看着她。 她便用理过兔子毛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皇妃,那个……”后头的士兵本想提醒一下,毕竟那是只野兔子,皇妃碰了兔子再碰四皇子,该多脏啊。 可很显然,四皇子毫不在意,更一脸享受的盯着皇妃。 单影看了他们一眼:“瞅什么,还想被主子挖眼珠子?” 士兵们赶紧移开视线,做自己的事了。 林希摸着他的头,秦司皓却伸手,拇指不安分的摩擦着她的唇:“小希……” “怎么了?” 也是这时,远处陡然传来马蹄声。 众人连忙看过去。 秦司皓站起身,眯眼望向那边。 这附近都是灾民,极少会有马蹄声,若有那么来人一定不简单。 马的身影逐渐清晰。 秦司皓的心也随着那个清晰的人影而提了起来。 风里扬着飞沙。 附近有些不愿散去的灾民,听到马蹄声全都望过来。 士兵拦住来人。 后头即刻传来斥责声:“大胆!大皇子你也敢拦!” 闻言,士兵们连忙让开。 秦佑铭翻身下马,径自来到秦司皓面前。 “四弟。”说话间,他的视线往后,看向背后的林希。 但还没看仔细,秦司皓便挡在他面前,遮住了他的视线:“父皇似乎并未将赈灾的事交给皇兄。” 他收回视线,不甚在意的笑下:“父皇怕你累,让我帮着点,不过……” 这次他动作极快,迅速来到林希身边。 “皇兄!”秦司皓遮挡不及,只能按住他的臂膀,语气随之下沉,“我劝你最好离远点。” 赤裸裸的威胁。 林希正躲在秦司皓背后,只露出一对眸子盯着秦佑铭。 “弟妹怎么带着面纱?” “皇兄不该关心别人的女人吧?” 不知为何,秦佑铭总觉得秦司皓盯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嫉妒的杀气。 “怎么会,这天底下。”他垂眸笑了下,“我只关心一个女人。” 怒火点燃了秦司皓的眼眸。 他的情绪仿佛到了临界点,正蠢蠢欲动,随时都会爆发。 “司皓。” 那声呼唤将两人的注意力同时移了过去。 秦佑铭敛起眉心,审视着他们。 明明前一秒秦司皓还处在失控边缘,然而这一秒看向女子时,却是乖顺无害的模样:“累了吧?我们去那边休息。” 林希点头。 两人正欲离开。 秦佑铭却挡在他们面前,他没看林希,而是与秦司皓说话:“既然父皇吩咐了,四弟不介意与我一同上路吧?” “我若是介意呢。” 他似是遗憾的啊了声,建议道:“不如四弟回安月与父皇说说?” 此时回安月? “……”秦司皓瞥了他一眼,没再理会,牵起林希往另一边走。 望着他们的背影,秦佑铭的笑容渐渐收敛。 “大皇子,附近并未瞧见小姐的身影。”卫封来到他身后,小声禀报。 “找仔细了?” “清清楚楚。” 秦佑铭敛起眉心。 四弟不可能不带上丫头,除非…… 他的视线望向带着面纱的女子,女子的身影被秦司皓完完全全挡住,可仍然能感觉出她乖巧的模样。 不可能。 丫头绝不会这般听从四弟的话…… * 小鸟在枝桠上欢快的跳着。 林希便这么瞅着它们。 “喜欢?我去捉给你。”秦司皓说着便站起身。 林希连忙拉住他:“不了,它们该自由自在的飞着,你关着它们反而不好。” 自由吗。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可在外面待着,它们会死。” “为什么会死?” “会被人杀,会冻死,所以。”他摸了摸她的脸,露出无害的表情,“关着,是为它们好。” “可是……”林希想说什么,可脑中仿佛有根弦,绷的紧紧的,不容许自己反抗他,最后竟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嗯,你说的对。” 秦司皓深深的望着她,而后似是忍不住了,隔着面纱在她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林希便像木偶一样,乖乖的让他亲。 “主子,淮根在山泉下。” 听到单影的话,秦司皓才不舍的放开林希。 淮根能消热,还能减轻噬情草的副作用,所以他必须采来给她。 可是…… “能走吗?” 林希想了想,点头:“能。” 酸痛扯着秦司皓的心。 因为秦佑铭在这,所以他不放心离开。 可是若让她病着一同去…… “我很快回来,你在这等着。” 林希紧张的望着他:“你要去哪?” 是啊。 他还怕什么。 此时的小希哪也不会去。 他究竟在不安什么…… “不要和秦佑铭说话。”他的掌心盖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擦,“不然我会生气。” 林希郑重点头:“不说。”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才起身,冷声吩咐士兵:“照顾好皇妃。” “是。” * 彼时的秦佑铭正懒懒的坐在树下。 他背靠着树,似是随意的扫视着四周,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大皇子。”卫封跑过来,边喘气边说,“办好了,您放心吧。” 他撑着下巴,与卫封的慌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大皇子,那接下来。”卫封拍了拍胸口,等气顺畅了才问,“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秦佑铭将水囊递给他,笑道:“等啊。” “……” 大概是他的从容感染了卫封,卫封接过水囊,边喝边观察四周:“可这三小姐……到底被关在哪了?” “是啊。”秦佑铭目光稍紧,望向远处,“小丫头去哪了。” 第175章 不承认 而那一边。 林希正被士兵们护在中间。 “皇妃,这是殿下给您的。”士兵将一个笼子递给林希。 里头关着麻雀。 是方才树上那只,此时正在笼子里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似乎害怕又无助。 林希双眼迷茫,望着笼子里的鸟,不知为何竟觉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什么人?” 士兵的声音将林希心中的茫然暂时推散。 她看过去,发现外头的士兵正与人争执。 那些人明显是附近的灾民,不知怎的竟得知有贵人在此处,于是过来讨吃的。 来的灾民数量颇多。 这毕竟是北祈的地,况且他们又是来帮助灾民,这会还真不敢动手。 “嘴上说赈灾,八成又想私吞灾银!” 说话的孩子不过十三四岁,满脸污渍,与士兵推扯着。 林希想过去瞧瞧,却被一名士兵拦住:“皇妃,殿下命我们好好护着您。” “我不过是去看看。” 兴许是士兵们太过保护她的原因,那名孩子一看到她,便知道她是能做主的人,于是朝其他灾民喊道:“就是她!与上次那伙人一起私吞灾银!” 闻言,其他灾民都看向她。 面露凶光。 那视线像要吃了她一样,林希莫名有点害怕。 “大皇子……” 而此时,在不远处看着的卫封颇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出乱子?” 秦佑铭似是觉得好笑:“若是不出乱子,我该怎么找丫头?” 言下之意就是故意找麻烦了…… 秦佑铭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后,才说:“去那几辆马车里看看。” “是。” 远处传来叫骂声。 秦佑铭看戏般瞅了一眼。 所谓乱民,其实是被朝廷逼的。 若当真国泰民安,又何来乱民。 乱民与灾民相差的,也不过一个字。 “士兵会不会伤了灾民?” “秦司皓不在,他们没这个胆量。” 卫封点了点头,却瞧见那边的皇妃被灾民捉住:“皇妃她——” “走了。”他打了个哈欠,收回视线。 却也是同一时间。 慌乱中不知是谁扯了林希,将她的面纱扯掉,她被推挤着往后退了一步,惊慌的望着那些人。 面纱掉落,被人踩在脚下。 而这边,卫封还未收回视线,瞧见面纱下的脸时,几乎倒吸一口凉气:“小!小姐!” 秦佑铭挑眉,随意地看过去。 却在看到那张脸的同时,脑子像断了线般。 卡一声。 “姑娘,您可怜可怜我们吧。” “贵人,我的孩子就快饿死了。” 前头力气大的男人推挤着士兵,士兵眼看就要控制不住这场景了。 那男孩眼疾手快,乘着混乱从缝隙中钻过去,朝林希的钱袋伸出手。 “你——”林希连忙后退。 下一秒,一人眼疾手快地捉住男孩,制止了他的动作,而后悠悠的声音由上头传来:“小孩,这可不行啊。” 几个人微顿。 但也只是几秒钟,男孩开始挣扎:“放开!有本事你放开我!我们打一架!” 秦佑铭似是觉得有趣,不客气地笑出来:“小不点,说什么呢。”而后朝那边的灾民喊一声,“这不是运送灾银的队。” 那边的人都看向他。 男孩边扯他边说:“胡说!瞧你们的穿着,若不是护送灾银怎会来冀州!” 秦佑铭的目光往他的掌心扫了一眼,淡笑不语。 “护送的队伍在前头,这会已到了冀州。”林希走上前,“你们快去冀州吧,兴许能赶上。” 听到这话,有几个人开始蠢蠢欲动。 可小孩却冷哼:“就算到了,也不见得会派!”他挣扎道,“放开我,大叔!” 秦佑铭正盯着林希看,听到那个称呼愣了下,没生气,反而认同道:“确实上了年纪,该找人负责了,你说是吧。” 他绅士的询问林希。 林希紧遵秦司皓的吩咐,一句话也不敢与他说,而是对旁边的士兵道:“将马车里的干粮拿来,能派多少先派多少。” “可是四皇子……” “等会他回来,我与他说。” 士兵想了想,最后还是去拿干粮了。 灾民听到有干粮,立马不闹了,跪下来朝林希磕头:“谢谢姑娘。” “艾婶!他们都是坏人,别谢他们!” 小男孩咬住秦佑铭的臂膀。 他皱了皱眉,松开手。 小孩见机开溜,但没跑几步便被秦佑铭抓住后衣领。 他好笑道:“还挺可爱啊。” “谁可爱了!不准说老子可爱!” 秦佑铭笑到肩膀轻颤。 那边的艾婶连忙劝:“小袁别耍性子,婆婆还饿着呢。” 这话顺利让男孩闭嘴,可他仍不甘心地瞪着秦佑铭。 “丫头,你看……”他朝林希看去。 但一接触到他的视线,林希便马上移开。 秦佑铭敛了敛眉心。 虽说两年未见,但丫头这态度也太过生疏。 “小姐,可算找着您了。”卫封和林希打招呼。 “好久不见。” 听着语气似乎没任何不妥,可为何却不愿看他。 “大叔!听见没!放开我!” 已经有士兵拿来了干粮,灾民们连忙跟过去 小男孩挣扎的厉害,然而秦佑铭却轻轻松松制住他,而且注意力明显不在他身上,一直望着旁边的女子。 小袁注意到了,冷笑一声:“大叔,人姑娘不理你。” 他这才将视线移过来,似是认真看了他一眼,而后莫名啊了声:“小孩,你身上的红点怎么回事?” “红点?”小袁连忙往身上看,发现红点后慌张起来,“方才还没,这是怎么回事?” 林希想离秦佑铭远点,可刚走几步,却听见他的话—— “莫不是中毒了?” 林希的脚步顿了一下。 那边持续传来对话。 “中毒?是不是你对老子下毒了!” 秦佑铭笑的胸腔轻晃:“小孩,说什么话呢,我像那种人?”而后似是遗憾道,“若有医师给你看看就好了……” 林希收回注意力,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而—— “这里似是有位医术高超的神医。”而后恍然道,“莫非是那位姑娘?” 明显是在叫她。 可她并不准备逗留。 “医者仁心,相信姑娘不会见死不救。” “……” 第176章 被轻薄 “医者仁心,相信姑娘不会见死不救。” 林希迈出的脚硬生生收了回来。 帮人看病与司皓的话并没有冲突,不如去瞧瞧吧…… 见她绕回来,秦佑铭笑了一下,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旁边的树上,盯着他们看。 林希帮小袁检查身子。 明明方才还凶悍的小孩,此时看着她却憋红了脸,尴尬的移开视线不说话了。 秦佑铭好笑道:“小孩,不可以噢。” “什么不可以!”小袁凶狠的瞪着他。 “这姐姐是哥哥的。” “谁是你的!”这句是林希说的。 脱口而出后,她自己也吓到了。 竟然不自觉的和他说上话了,于是连忙低下头,继续忽略他。 小袁眨了眨眼,而后看向那个靠在树上的老男人。 明明吊儿郎当的模样,此时低低笑起来时,不知为何竟有点深情。 小袁怯了一声,狡猾的老男人。 “你是不是吃了百叶草?” “那是什么……”他说到一半顿了下,问,“绿色的叶子?” “对。”林希皱眉,平日里这东西是不会有人摘来吃的,可如今灾民遍野,那就不同了,“百叶草有轻微的毒,吃不得。” “那……那会死吗?” “别担心,我能——” 她话还没说完,小袁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焦急道:“婆婆吃了,求医女救救婆婆,我不要紧,一点事也没有,求您给我婆婆医病。” 林希倒是没料到他会说这些,反应过来后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 “真的?” “嗯。” “那便快些去看看。”靠在树上的男人突然站直,伸了伸懒腰后看他们,“还不走?” 林希想说你也要去吗。 可是却不想与他说话。 那男人似是觉察到什么,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不说话就是同意我去了?” 林希连忙后退,下意识接道:“不——”不能和他说话! 沉默片刻。 那人勾了勾嘴角,自然道:“不回答就是同意了,那便走吧。” “……” 他看了小袁一眼:“小孩,带路。” 于是最后演变成。 小袁与秦佑铭在前面走,林希和几名士兵在后头跟着。 “大叔,方才是不是你故意把叶子毒擦我身上?” 小袁警惕的盯着他。 他记得自己没吃那毒叶子,也就方才和这大叔打过交道,身上才起了红印。 那老男人却往后看,随口和他说道:“嗯。” “哇你!”小袁蹦起来,“你为什么害我!” “看到那丫头没。”他指了指林希,温和的笑道,“为了和她独处。” 小袁张大嘴,颇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你就……这么追姑娘?” “小小年纪,懂什么叫追吗。”他忍不住笑出来,“而且我这不是,顺便帮你婆婆医病吗。” “你怎晓得我婆婆……” “丫头。”秦佑铭显然没有与他聊天的欲望了,直接转身朝林希走去。 林希满眼戒备。 他在她面前停下,绅士的问道:“能聊聊吗。” 可林希却与士兵说:“他若是靠近,直接杀了。” 士兵为难的互看一眼。 秦佑铭愣了一下,无言到直乐:“卫封。” “是。” “一,二,三。”他数了数士兵人数,而后直接道,“五个,你能应付吧。” “大皇子放心。” “嗯。”说完后,他直接牵起林希的手,“聊聊。” 林希愣住:“放开!” 士兵们见状,连忙上前。 “卫封,拦着。” “是!” 卫封拦住了士兵。 与此同时,林希已被秦佑铭牵着往另一边走去。 她焦急道:“你放开!” 两人推拉着经过小袁身边。 他正愣愣的望着他们二人。 百忙之中,秦佑铭朝他说了句:“小孩,乖乖待着。” 他下意识应了声:“噢噢。” * 不知为何,当那只手牵住林希时,她脑中的弦便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回响。 让她痛苦不已。 她捂住头,想将脑子里的声音敲散。 秦佑铭觉察到了她的痛苦,连忙停下脚步:“怎么了?” “放开!”她猛然推开他。 因为担心她的状况,所以被这么一推,秦佑铭竟也松开了手。 秋风缓缓吹过。 几片叶子掉在他们之间。 在温和的风中,林希闭上眼轻轻喘气,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秦佑铭则望着她:“丫头。” 两年了,他一直在等这一天。 每日每夜除了噩梦,剩下的就是她的脸。 那些笑容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告诉自己,再等等。 等他的丫头长大了,足够信任他了,便会回来。 “我好想你。” 风轻轻吹着,他在风中笑出来:“小丫头,该履行约定了。” 那些风让林希平静下来。 她重新睁开眼时,已心如止水。 “我是司皓的皇妃,我嫁给他了。” 那句话让秦佑铭的笑容淡下。 他似是不明白:“说什么呢。” “你该知道的,我爱司皓,我真的很爱他,不能没有他,所以秦佑铭,你别来打扰我们了,好不好?” 他身上的血仿佛正被人慢慢抽光。 很多事情都不能理解,却又能解释:“你爱他?” “对。” “所以这两年来。”他似是在抑制着什么情绪,半晌后,才说,“我是备胎吗。” 林希愣了一下。 脑中想起了一些片段。 ——“秦佑铭,你是备胎吗。“ 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对的。 不要再想了。 她深爱司皓,这些奇怪的片段只会左右她的情绪。 “林希,我是备胎吗。” “嗯。”她颤着唇,明明知道这句话不该说,可她竟还是说出口,“随便你怎么想。” “别打扰我了。” “你走吧。” 秦佑铭的目光空滞了一瞬。 那些话像是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他完全看不懂那丫头的面色。 她似是苍白的,却又说着狠心的话。 平日里运筹帷幄的他,在这一刻什么也猜不透了。 直到那女子转身。 他才鬼使神差的说了句:“行啊。” 林希的脚步顿住,显然没听明白,回头看他。 他脸上的笑意很浅,眉眼微垂着,慢慢道:“备胎,也行。” 第177章 秘密 锐利的疼滑过林希的心。 那一刻,她仿佛看见这男人将自己身上的傲骨一根根拔掉,伤痕累累的来到她身边。 “小丫头,你会杀我吗。” 那双桃花眼带着蛊惑望向她。 林希怔怔地,明明不该说话,可嘴巴却自动张开:“若你伤害司皓,我定将你碎尸万断。” 这些话明明残忍至极。 却让秦佑铭的理智慢慢回来了。 ——“聿铭远,我绝不会杀你。” 是啊。 他的小丫头说不出这些残忍的话。 若是平日早该发现不妥,可是一碰到她,便不能好好思考。 面前的女子眼尾泛红,话里带着一丝哽咽。 看起来就像是…… 他将掌心摊到她面前:“看得见吗?” “看见……”那一刻,林希猛然想起了什么。 看不见了。 看不见倒计时了。 为什么。 仿佛自己的双眼和心智被什么东西蛊惑,让她看不清所有,就连倒计时也看不见了。 “好痛……”她痛苦的按住头。 “丫头。”秦佑铭微愣,刚准备伸手。 突然。 远处传来一阵冷风。 他下意识向旁边避开,那股冷风从他侧身划过,将他的袖子割出了一道口子。 等他站定看过去时,便瞧见了浑身戾气的秦司皓。 他阴暗着脸,将林希护在身后。 仿佛在三人之间画出了一条界限,将他与他们隔开。 秦佑铭稳住心神,看向后头的林希。 她的状态仍不见好。 “皇兄要记得,这是我的女人。” 秦佑铭的脸上再无半点笑意:“四弟,这是小希,不是林玥淮,你与她早就分开了。” “住口!” 卫封和单影赶来的时候,那边的两人已经拔出剑。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到这两人动手,心都提了起来。 那边的二人冲向彼此的一瞬间,两把剑发出了刺眼的光。 他们抵着剑,往对方的方向按去。 一冰一火。 仿佛能在他们的身后瞧见火光与冰海撞击在一起。 “大皇子!” “四皇子!” 二人制开对方,后脚踩住地面,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举起剑—— “不要!” 那声呼喊制止了他们的动作。 二人同时愣住,连忙望向声音的方向。 林希面色苍白,抱着头蹲在地上,身子剧烈颤抖起来。 两人猛然醒悟,迅速跑到她身边。 “小希!” “丫头!” 他们一人蹲在她的一边。 可是林希却抬眸,看向秦司皓:“司皓……我的头好痛。” 秦司皓的心用力一扯,沙哑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你别走。”她拉住他的衣角,面色逐渐好转。 “秦司皓。”秦佑铭抓住秦司皓的手,迫使他看过来,“聊一下。” 这句话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秦司皓甩开他的手,扶着林希起身,他看向林希时,又变成那种乖巧纯良的模样:“你先跟单影过去,我很快来。” “那你……快点。” “好。” 秦佑铭挑眉,不说话,目光追随着林希的背影。 小袁正站在远处诧异的望着他们,看到林希后,几个人便往另一边走了,期间小袁时不时回头看了秦佑铭一眼。 可是他却收回了视线, 第178章 演技一流 秦佑铭收回了视线,淡淡道:“你对丫头做了什么。” 秦司皓的脸色扭曲了片刻:“臣弟觉得,有件事皇兄该知道。” 四周宛如死寂。 一点声响也没有。 只有秦司皓发寒的语调:“林希,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秦佑铭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 “她身上的每一寸我都碰过,脸,唇,还有身子。”最后,秦司皓笑了一声,森森冷冷的,“她是我的女人。” 那一刻明明没有风,秦佑铭却觉得冰凉透顶。 其实这些事他早就猜到了。 然而在听到的那一刻,却还是如万箭穿心。 他闭上眼睛。 脑中不自觉浮现出他们二人缠绵的模样。 嫉妒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抓的生疼。 所有的不在意与吊儿郎当再也伪装不住了。 他睁开眼的瞬间,瞳孔第一次被怒气载满。 “秦司皓!” ***** 林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朝后头望去。 可是身后除了布帘什么也没有,空空荡荡的。 “医女,是我这病不好吗……” 老人的声音将她的理智唤回。 她连忙回过头:“不,虽然是中了毒,但好在发现的早,能医。” “真的?” “真的。” 小袁扶住老人,笑出来:“婆婆我就说不用担心吧,你还要等着享清福,不活到一百岁怎么行。” “你这孩子。”老人也被他感染了,心情放松不少,“你不惹祸我就偷笑了,还享什么福啊。” 林希边整理药膏边和他们交谈:“小袁可想过当官?” 这话直接让房内的人愣住。 小袁指着自己:“我?当官?” “你现在还小,多读几年书……”想了想,她停下动作,“可能武状元更合适。” “我才不去,当官的都不是好人。” “别乱说话。”婆婆拉住他。 林希笑了一下:“小袁,这世上有哪个人不想生在阳光之下,长成光明的模样,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有些人能活得随心所欲,有些人却渐渐成为了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她说着话时,脑中不知为何竟想起一个人。 ——“我想坚守内心的君子之道,活得坦坦荡荡,无所愧疚,可是丫头,最终我还是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林希顿了顿,才说:“你生于市井之中,更该明白百姓的苦,心中既有毫情便不该放弃,为百姓为自己打造盛世。” ——“你是我身边的一根绳,一道墙,守住我的底线,止住我的累累罪行。” 小袁看了她一眼,扁嘴:“还挺会说话。” 脑子里回荡着的那个声音,似在将她拉回现实。 她皱了皱眉。 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变化。 小袁挺直背脊:“好,我决定了!等将大家送到冀州,我便上北城考功名!” 婆婆愣了一下。 林希笑出来:“好啊,我等你。” *** 第179章 一切的真相 剑气在空中划过。 秦佑铭腾空而起,那道剑气便打在他身后的树枝上,将树枝一分为二。 “我为何要放手!”秦司皓持剑站在他的对面,黑发在空中飞舞,眼里带着嫉妒的杀气。 “她若不爱你,你便该放了她。” 他置若罔闻:“你有资格说我吗?” 秦佑铭眉眼低垂,半响后,才气息悠长的笑了声:“四弟,若她幸福,我愿意放手。” 他嗤笑一声:“我不信,不信你不嫉妒,不痛苦。” “那是我的事。”秦佑铭仿佛在抑制某种情绪,“我会嫉妒,会痛苦,但是她幸福。” “喜欢她,是我的事,不该因为我的喜欢而让她陷入与我相同的痛苦。” 最后,他认真且郑重道:“我爱她,是为了让她幸福。” 这些话仿佛触动了秦司皓的神经,他一直都知道,秦佑铭身上有种他没有的东西,所以他害怕。 害怕小希与他靠近。 “办不到。”他的眼睫轻颤,握着剑的手在抖,“看着她与别人一起,办不到。”但凡有人接近她,他便嫉妒的想杀了那个人! 所以。 秦司皓抬眼:“如今她幸福了,你该放手了。” “那不是幸福。”秦佑铭皱眉,“你对小希做了什么。” 他恍若未闻:“既然你不愿放,那便怪不得我。” 剑气朝秦佑铭打去。 远处的卫封连忙跑过来:“大皇子!” 卫封是武者,所以能清楚感觉到四皇子的剑气中带着常人所不能及的内力。 即便大皇子功力深厚,但几回合下来却也不是对手。 此时顾不得公平,卫封也拔出剑朝秦司皓砍去。 秦司皓向后退了几步,冷眼看他们。 秦佑铭正准备说话,但下一秒,却看到了一个人。 即便是武功高强的秦司皓也很难伤到他,可是这一刻,秦佑铭只是站在那,没有退后也没有避开,怔怔地望着那个女人。 他明明感觉到了危险,却仍然不动。 ——“聿铭远,我绝对不会杀你的。” 夕阳西下,冷阳的光打在丛林里,染出了火一般的嫣红。 然而这抹嫣红,却带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卫封不可置信道:“小姐!” 冲过来的人,是林希。 她的手中握着匕首,狠狠刺进了秦佑铭的胸膛,眸中带着点点红光,与夕阳的颜色相互映衬。 血沾在了林希的手上。 她的眸中只剩下茫然。 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杀了这个人,保护司皓,这个人要害司皓,所以要杀了他。 “丫头……” 这声呼唤猛然进入她的脑中。 让她一震。 “大皇子!”卫封惊恐的扶住他,不可置信的看了林希一眼。 林希怔怔的,手中粘稠的质感让她反应过来,那是血。 那些竟然是血! “你……”她颤抖着往后退。 “小希!”秦司皓已来到她身边,将她扶住。 可林希却挣脱开他,猛地按住自己的头:“不要,不可以!” “小希!我在这。”仿佛有块大石压在秦司皓的心中,让他喘不过气。 他抱住林希,试图安抚她。 第180章 他们会回到从前 可是林希却像是失控一般,止不住的颤栗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悲伤,无助和痛苦在一瞬间侵占她所有的神经。 那血染在她的掌心里,她抱住自己的双臂,将血也沾染在了自己身上。 “丫头。” 对面的一声轻唤让她震了一下。 她哆嗦着,看向秦佑铭。 明明他已没了神智,明明胸口在流血。 可是却对她笑出来,温柔的安抚她:“我没事,放松,别紧张,我真的没事。” “秦……秦佑铭……” 那一瞬间,脑中紧绷的线“啪”一声,断了。 她所有的神智在刹那间清醒。 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 卫封:“大皇子!” 秦佑铭猛地吐出一口血。 “秦佑铭……”林希眨了眨眼,视线模糊的同时,泪珠从眼眶滑落。 而后秦司皓抱住了她的身子。 也不知是她在颤抖,还是他在颤抖。 此时的秦司皓双目通红,黑眸里竟藏着和她一样的雾气:“小希,不要,不要看他,求求你。” 一切清晰却又模糊。 林希觉得好累好累,她想逃离这个怀抱,却被那个人死死的抱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最后她只能闭上眼,逃离般忽略这一切。 * 是加了血蜈蚣的噬情草。 这一刻,林希的脑中无比清晰,她甚至记得这期间发生的每一件事。 只有身中血蜈蚣毒的人才能操控噬情草,可这世上没人中了此毒还能活着,所以噬情草自然无人用过。 但秦司皓用了,还是对她。 此时,那人正守在床边,即使她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灼热的视线。 林希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这么恨秦司皓。 他将她当成什么了! 可是这会她却清楚的知道,不能让秦司皓看出她已解毒,否则永远也逃不了。 所以到了最后,他们的关系还是变成了这样。 她用虚假的面孔与他周旋。 “小希!” 见到她睁开眼,秦司皓连忙俯身,紧张的望着她:“哪里不舒服?我让人……” 她笑了笑,柔声打断他的话:“司皓,我在这里,你别害怕。” 秦司皓的黑眸微动,半晌后,才沙哑道:“我真的很害怕。” 害怕她记起来,害怕她去秦佑铭身边。 但更害怕的是,她醒来后会用怨毒的目光望着他。 “小希。”他的黑眸闪动,“我错了。” 林希怔愣了一下,仍然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你做错什么了?” “不放手。”他弯腰,在她的额前落下一个吻,而后就着那个姿势与她四目相对。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希死死捏着被角:“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放手。” “因为我……”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偏执的委屈,“很爱你。” “真的很爱你。” 他的手指在她的唇上摩擦,而后终于忍不住了,凑过来想亲吻她。 可林希却瞥开了头。 他的唇落空,在她的侧脸上滑过。 两人同时僵住。 秦司皓慢慢转过头,看向她。 第181章 温良无害 方才的举动完全是下意识为之,她太生气了,这会才反应过来那行为会让自己穿帮。 “小希……”他的语气带着难掩的困惑。 林希调整了下心情,才看他:“我身上脏,怕弄脏你。” 虽然手上的血处理了,但衣服上还沾着秦佑铭的血迹。 林希努力弯起嘴角:“司皓,我想换件衣服。” “……嗯。”他眼中有片刻的迟疑,但很快恢复如常,去外头取了衣服拿进来给她。 衣服放在床前,可那男人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希坐起来:“你怎么不出去?” “先前我也没出去。” 林希哑了一下,慢吞吞道:“我就是……怕血弄脏你。” “小希。” 那莫名的呼唤让林希绷紧身子:“怎么了?” “秦佑铭被你伤了,此时还躺在床上。”他在床头坐下,边玩着她的头发边问,“你想去看他吗?” 那句话明显是试探。 林希的左手颤抖起来,她连忙用右手按住,慢慢笑出来:“他想害你,我自然该杀他,怎么还会想去看他。” 乌黑的长发被他绕在指尖上。 他停下动作,静静的望着她。 林希便也这么看他。 其实她知道,秦佑铭是平安的。 方才的场景虽与倒计时里看到的回忆相似,但却不是他们死前的那一幕。 距离他们死亡的倒计时,还有—— 秦司皓似是放松下来,摸了摸她的脸,掌心上的数字写着“2161:59:03”。 他们还有三个月的生命。 “你受了惊吓,在这歇息一晚再走。” “好……” 可是二人谁也没动。 那冰凉的手指仍然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擦着。 意欲明显。 林希想让自己笑出来,可却怎么也办不到。 “司皓……我想换衣服。” “我见过皇兄了,他已恢复知觉,我还与他说了话。”他站起身,却没有离开,而是开始脱自己的袍子。 林希不自觉地往床后面靠,僵硬着笑,问他:“你们谈什么了?” “只是告诉他。”他脱完袍子便停下动作,站在那盯着她看,“今晚,我会与你睡。” 那一刻,她甚至连掩饰都忘了,眸中略过难掩的愤怒。 但只是一瞬间。 世上有太多人用“爱你”的口号,做着伤人的事。 这并不是爱。 可是司皓却不明白这一点,将她的耐心一寸寸消磨怠尽。 那人上了床,眼眸深深的望着她,伸出手,帮她解开胸前的系带。 林希的呼吸慢了一拍。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玩着她胸前的系带:“真奇怪,你竟然会害怕。” 那句话不带任何情绪。 林希的心骤然提了起来,乖乖待在他的怀中:“不是害怕。” 他笑了一下,因为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的缘故,说话时呼出的气都打在了她的颈侧:“那是因为什么?” “我是紧张。” 秦司皓的动作微顿,侧头看她。 此时林希也看向他,绽放的笑容似是毫无心机:“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触碰,亲吻,都会让我紧张。” 第182章 表白 秦司皓的动作微顿,侧头看她。 此时林希也看向他,绽放的笑容似是毫无心机:“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触碰,亲吻,都会让我紧张。” 他的目光忽而滞住,似是不可置信,而后眼中慢慢亮起微光。 林希觉察到了他的放松,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亲昵道:“可是司皓,我着凉了,身子不舒服。” “你……”他沙哑道,“身子还没好,怎么不说。” “我怕你担心。” 他压下眼睫:“是我不好。”旋即在她的颈侧落下一个吻,“你去休息,我在旁边看着。” 听到这句话,紧绷的心才稍稍落下,可却装出委屈的模样:“你但是我想与你一起……” “我守着你。”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罕见的惶然,像在急切请求她的允许,“小希,让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啊。”她几乎不假思索的说出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似乎载满了真诚。 秦司皓的睫毛颤抖了一下,而后猛然抱住她。 噬情草只有他能解。 所以不可能,她并没有清醒。 一定是这样…… * 天际亮起了微光,那抹光透过木窗照进房内。 接触到光线时,秦佑铭的眼睫轻微颤动了一下,而后缓慢的睁开。 卫封一夜未睡,看到他睁眼的一瞬间,整个人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大皇子!您醒了?” 他面色苍白,弯了弯唇:“我看着,不像醒吗。” 语气虽是吊儿郎当,但语速却比平时还缓慢。 卫封哽咽了一下:“大皇子……” 那一刀像极了当年杨山景上,被他信任的弟弟从背后捅去。 那一幕再次重现。 卫封握紧了拳:“我已飞鸽传书通知了碧怜,冀州的事怕是要耽搁……” 正在说话时,秦佑铭却掀开被子,慢慢坐起来。 “大皇子!您这是做什么!”卫封赶紧扶住他,“您的伤口还没好,此时移动怕是会裂开。” “无妨,小伤罢了。”他摆了摆手,可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 “您这哪是小伤,冀州的事不会出乱子,您就别担心了……” “他们几时出发?”他打断了卫封的话。 卫封愣了一下,答:“一个时辰后。” 他皱眉。 而后吸了口气,慢慢起身穿衣。 “大皇子,您是为了小姐,对不对?” “嗯。” 话语漫不经心,却很直接。 秦佑铭慢慢地穿着衣服,卫封站在一旁,双手握成了拳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她不值得。” 秦佑铭顿了一下,侧头看他。 卫封仰起头:“她已不是第一次伤您,这种人不值得您为她做这么多,大皇子,卫封是您的下属,您爱慕的人我自以命相护,但是那个女人,她不值得!” “她不爱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您,当年杨山景一战您都能看得开,为何这个女人您偏偏看不开!” 卫封提了声音:“伤您的人,卫封绝不饶恕!” 话语落下后,室内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秦佑铭拿着长袍,原本正准备穿上,这会却停了动作,静静的看着卫封。 第183章 嫉妒的杀意 (提醒:本文已全文更改,以下内容与之前的章节不同,为方便阅读,请2021年11月29日前阅读的读者重新下载本书,以便能够阅读最新内容。) 白马在林间狂奔,可见骑马的人有多焦急。 卫封和杨月裳早已等在寒冰洞外,看到人后连忙上前迎接:“大皇子!” 秦佑铭翻身下马,边走边说:“里头有幻香,记得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信。” “属下晓得。” “别发出太大声响。”三人已经走近洞穴,秦佑铭随口道,“我不想浪费力气。” “明白。” 洞穴里果然飘出淡淡的香味。 若不是三人早有准备,恐怕闻不到这味道。 明明简单的一条路,此时却变得蜿蜒起来。 秦佑铭走在最前头,感觉到了道路的变化,他轻嗤一声,并未将幻香放在眼里。 “佑铭。” 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他的脚步一震。 “佑铭。” 伴随着那点点香气,女子的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秦佑铭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 “我怕你有危险,所以跟着来了。”女子拉住他的衣角,轻轻摇了摇,“你不会怪我吧?” 他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似是在极力忍耐,就连声音都变得沙哑:“丫头?” “嗯,是我。”她的脸颊粉嫩嫩的,突地抱住他,“这里好冷啊。” 秦佑铭的身形蓦地一僵。 “佑铭,你抱紧我,好不好?” 这个人不是丫头,他很清楚,比任何人都清楚。 “你不是她。”秦佑铭瞳孔骤变,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咳。”女子在他的五指中挣扎,眼睛变得水润,“佑铭……佑铭……” 他的动作猛然滞住。 明明知道不是她,明明该杀了她。 可是…… 秦佑铭骤然松手。 女子跌坐在了地上,哭着看他:“你怎么能打我?” 他站在那,目光深深。 “若你不想我来,我走就是了!”女子起身,作势要离开。 “不要。”他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那种香甜的味道包裹着他每根神经。 他知道这个人不是她,可是……“抱歉,我错了。” 女子的杏仁眼里含着细碎的光。 她从不会用这种视线望着他。 所以他不自觉地沉沦。 秦佑铭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脸:“丫头,你爱我吗?” “嗯,我爱你。” 那张脸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剧烈敲打了一下。 “你呢?”女子仰头看他,急切等待他的回答,“爱我吗?” “我……”他顿了一下,盯着她看,指尖轻轻摩擦她的脸,“爱你。” “很爱你。” *** 烛影斑驳,已烧到灯芯了。 士兵便过来换了一根蜡烛。 林希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 士兵见状连忙拦住她:“小姐请回去。” 此时房内站着几名士兵,而外头更有一队人马守着,仿佛她是什么穷凶极恶的犯人。 这样的看守根本插翅难飞! “四皇子呢?”她忍住气,“我要见他。” “四皇子有要事处理。” “所以是在回避我吗?” “林三小姐想多了,本王何需回避你。”声音响起的同时,那个男人已经走进房内。 士兵连忙朝他行礼:“四皇子。” 他摆了摆手。 士兵点头,全都退了出去。 摇摆的烛光照在了二人身上。 不过几月不见,林希却觉得认不得眼前这人:“孕妇的毒和你有关吗?” 他没回答,而是凝眸注视她。 这眼神十分陌生。 “秦司——” “你想说的只有这些?”他骤然打断她的话,上前一步,“我给你机会,你好好说!” 林希哑了一下,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悬崖上的事……是误会。” 秦司皓的眸子闪出细碎的光。 这仿佛是他迫切渴求的答案:“那你解释。”就连那声音都带了颤抖。 “我……”该如何解释?“我不知道怎么说,可是你相信我好吗?那天真的是误会!” 秦司皓眸中的光慢慢散了。 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愚蠢,只有这种时候林希才会祈求他的信任,将他当作蝼蚁一般踩在脚下,需要时挥手,不需要时扔开。 “忘了告诉你。”他突然笑开,慢慢道,“秦寒龚已被我杀了,尸体丢在乱葬岗,此时恐怕早就喂了野兽。” “你不要这样说话!” “那我该怎么说!”他猛地向前两步,仿佛踩在了那条界限上,“那天你拼命救下的人被我杀了,你深爱的人死在我的剑下,你是不是恨不得也想杀了我!” “我爱的人是你啊!” 这句话让二人都顿住了。 他们望着对方。 因为大声说话,林希的胸口不由得跳动起来。 可对面那人却慢慢平静下来:“你怎么不说,那天在半山上的人不是你,是我看错了。” “……这么说你会信吗?” 秦司皓笑了出来:“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一切又绕回了原点。 林希累了,抬手拒绝:“我不想说这个,我只想问你,村民你打算怎么处置,还有那个毒,你——” “炼药。”他再次打断她的话。 林希愣住。 “妇女用来炼制毒药,男人用作药引,所以林希。”他的面上带着森冷的笑,“讨好我。” “你在说什么……” “讨好我,或许我会饶你一命。” 眼前的男人带着陌生的目光看她,像只野兽盯着自己的猎物。 林希的手指微微颤抖,告诉自己别怕,这是司皓,不能怕他。 然而那个清冷的声音却响起来:“脱。”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什么?” “脱一件我便饶了一人性命。”他审视着她,冷笑道,“你怎么选?” 第184章 全都过去了 那句话像盆冷水浇在林希的头上,她浑身冰凉。 “本王给你三个数的时间。”秦司皓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悠悠道,“三。” “秦司皓!” “二。”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袖口。 女子咬唇。 “一。” “好!”她喝住他的话,指尖放在了胸前的系带上。 秦司皓噙着嘴角,似乎在欣赏她此刻的无助。 可当林希扯开系带的那刹那,他的目光急剧收缩。 衣服哗啦一声掉落。 林希:“……一件。” 然而对面那个男人却没有丝毫动容,冷冷的盯着她。 林希垂眸,里头那件粉色中衣极难脱掉,她的手指微颤,动作也慢了许多。 “过来。” 她僵住,猛地抬眸。 那个男人的眸中带着莫名的情绪,林希已经看不透他了。 “本王没有耐性。”他重复一遍,“过来。” 林希的眼睫抖了抖,一步步走过去,走的极慢。 男人的脸上明明没有情绪,可当她快要靠近他时,他似是忍不住了,一把搂住她的腰,将她扯到自己面前。 林希的身子是僵硬的。 他的手来到她的胸口。 她下意识捉住他。 秦司皓森冷的视线看过来。 林希顿住,瞥开头,默默的垂下手。 那条飘带在胸前的位置,秦司皓捏着飘带,手就放在那,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林希的呼吸都是错乱的:“你别后悔。” 他冷笑了一声,下一秒骤然抓住林希的手。 这行为始料未及。 林希:“你!” 下一秒直接吻住她的手腕。 林希的脸登的红了,用力挣脱他,可力气哪比得过秦司皓,他将她的身子摁在自己怀中,用力咬了一下她的手。 “啊!”林希惊叫,“秦司皓你放开!” “在房里下了药,你以为我不知道?” 林希抿紧唇,她是在房里洒了昏睡散,只要闻到味道便会昏迷,为了防止自己中毒,所以将解药擦在了手腕上。 “你就这般想逃跑,是吧。” 明明活着,可却不来找他。 从接近的那一刻她就在骗他! 秦司皓最后的耐心已消然殆尽,周身弥漫出了一股冷意。 “是你不愿放了村民,我唯有——啊!” 林希被他按在了身后的桌上,他的大手一挥。 兵兵砰砰。 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将她抱到桌子上,而后将她压在身下。 士兵听见声音,连忙问:“四皇子,您没事吧?” “滚!” 外头的声音即刻淡下来了。 而此时,秦司皓正压着林希,她的背后是冰凉的桌子,瞌着背生疼,然而都不及眼前男人那寡淡的眼神。 “你……要做什么。” “成了我的女人,你还逃吗?” 语气极低。 林希怔住了,慢慢意识到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气的发抖:“秦司皓,你敢!” “哈。”他笑了,眼眸中的火与冰相互交杂,“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放开!放开啊!”她伸手打他。 秦司皓不为所动,抽下她衣服上的飘带,将她的双手绑住固定在了头上。 这下林希真的慌了,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秦司皓!别让我讨厌你!” 他顿了一下,可只是片刻,下一秒眼眸便结了冰:“你以为我还会在意你的想法?” 他的唇骤然落下,如暴雨般吻在她的颈侧。 林希慌乱躲闪,心中又气又羞:“秦司皓,别这样,你不要——嗯……” 他吻住她的唇,截断了下面的话。 无论她如何躲闪,他总能找到空隙,那些吻也变得暴烈起来,甚至咬住她的舌尖。 别…… 秦佑铭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胸口剧烈痛了一下。 “佑铭?”怀中的女子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他。 他怔住了。 “你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女子踮起脚尖,想去亲吻他。 然而秦佑铭却按住她的双肩,制止了她的动作。 女子微微一愣。 他似是在调整呼吸,闭了闭眼,再睁开后,眸子已变得淡然:“何必如此呢。” “佑铭?” “你不是丫头。”他推开她,淡淡道,“杨月裳。” 女子怔在了那,双瞳放大:“你在说什么……是我啊。” 他散漫的笑出来:“看来要尽早将你送走了。” “不要!”她猛地抬眸,拉住他的手,“不要这样说话,我只是……” “抱歉。”他说着温和的话,可语气却是凉薄的,“我不喜欢其他女人碰我。” 他将手从她的掌心中抽出来。 “为什么……这样不是很好吗?她不喜欢你,那我可以一辈子假装成她,就这样也很好啊,我不在意!” 他似是觉得好笑:“我喜欢她,你要如何装?” “我……” “世上只有一个她,你要如何装?”秦佑铭的神色变的认真,“杨月裳,丫头是我的底线,所以。” “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杨月裳:“大皇子……” 第185章 爱是霸占 “砰!” 凳子被林希踢翻。 秦司皓边吻她,边用腿撑开她的膝盖。 那瞬间所有的委屈和无奈在林希的心里蜂拥而出,她知道司皓恨她,知道不该与他生气。 可是这一刻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哭了出来。 “呜呜……” 秦司皓的动作一顿,终于离开她的唇,可仍然将她按在桌上。 “你不要这样。”林希边哭边说,“你这样我会害怕。” 那瞬间秦司皓的脑袋嗡了一下。 ——“为什么要怕你?你有什么可怕的?” 明明见到他那样的一面都不曾害怕,可此时却……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错,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对待,她想解释,可是他不听,“我说了只喜欢你,你为什么就是不信!” 那句话撞在了他的心上:“我……” “秦司皓,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别哭了。”他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桌上。 可她的手仍被绑着,衣服也不完好。 林希边哭边用绑着的手擦眼泪。 “……”秦司皓瞧见了她手腕上的红肿,蓦了一下,想帮她解开。 “别碰我!”林希一脚踹在他身上。 她的鞋子也掉在了地上,秦司皓便用掌心捏住她的脚掌。 上头的数字还在闪着绿光。 ——69690:05:23. 林希瞥了倒计时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咬死他。 可他偏偏长命的很! “……还逃吗。”他的手指摩擦着她的脚掌,带起一种酥麻感。 林希气的往他掌心上一踩。 他没闪躲,润泽的黑眼盯着她看。 “你不是恨不得杀了我吗?你要杀我还不许我逃?” 他的指尖轻轻摩擦她的手腕:“帮你解开,可是不许逃跑。” “那你解开。”她伸出手。 这次秦司皓很好说话,顺从的帮她解开了绳子。 得到自由后,林希便准备收回手,可却被他捉住,他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林希想不通秦司皓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但起码这样比较好沟通:“你信我了?” 他盯着她,没回答。 “当时的事我一时很难解释清楚,可我没骗你。” “好。” 林希眨了眨眼:“你信了?” “嗯。” 她没想到竟如此顺利,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便被秦司皓抱进怀里:“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秦寒龚已经死了,而此刻小希就在他身边。 过往的一切他不会再追究,只要她永远陪着他便够了。 “不要再消失,否则我……”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 * 窗外的鸟儿不停的叫着。 林希困的睁不开眼,刚翻个身,旁边的人便搂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将她的身子翻回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林希嘟囔一声,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她睡的很不舒服,于是还想转身。 这次那人的力气重了些,再次将她转过来。 林希气醒了,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双润泽的黑眸。 他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出来:“醒了?” 昨夜,此人搂着她睡觉,倒是安分没再动手动脚,林希便也放心了,可是他却时不时玩着她的头发,捏捏她的脸,搞得她心里七上八下,也睡不安稳。 “我们谈谈吧。”她打了个哈欠,盘腿坐起来。 秦司皓盯着她,坐在她面前。 “孕妇的事和你有关吗?”她相信一开始应该与司皓无关,但是照现在的发展,他可能是接手了这件事。 果然,他的眼睫动了一下,没说话。 林希板着脸,继续问:“那村民呢?你要杀了他们吗?” 他还是没说话。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而且就连云——”锦当时也是被他……林希的心扯了一下。 她知道司皓本性不坏,所以不想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秦司皓似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绪,黑眸中流露出一丝惊慌:“你不喜欢,我不会做。” “不是因为我不喜欢。”林希和他讲道理,“而是这件事不对,你不能做。” 她重复:“你讨厌穆妍,就不该变成她那样的人。” 秦司皓专注的望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是那眼神怪怪的,仿佛带着无尽的迷恋。 而后似是忍不住了,骤然上前,将她扑倒在床上。 “小希。”他吻住她的唇。 林希的脸红得像颗苹果:“你起来说话。” 仿佛能看见他身后那条摇晃的狼尾巴。 他虽不情愿,可还是起身。 “我能去见见村民吗?”林希拍拍胸口调整呼吸。 “你是因为村民才……”后半句他没问出口,而是将眼中的暗泽收起来,重新笑道,“吃了早点我再带你去。” “好。” 秦司皓站起来,林希便也起身。 “在这等我。”他拉着她在椅子上坐好。 林希点了点头。 可秦司皓一走她便闷的慌,于是打开门想出去看看。 哪知门一开,外头竟守着一队士兵,见到她出来连忙拦住:“小姐这是要去哪?” “……”林希觉察到了什么,“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没有四皇子的吩咐,您不能出去,还是等四皇子回来吧。” 所以这是囚禁她了? 第186章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昨晚生了一夜的气,林希睡的并不好。 醒来时那个男人已经睁开眼,视线灼热的盯着她。 林希推开他起身。 他便跟着她起来。 仿佛怕她跑了似的,就连洗漱时,他也牢牢盯着。 梳头时,秦司皓便来到她身后,想帮她带头饰。 林希推开他递来的珠钗:“我不要。” 他想了想,乖乖放下:“你喜欢什么?我让人准备。” “什么也不需要。”她随手扎了个发髻。 秦司皓便默默地站在那,睁着润泽的黑眸盯着她。 那模样与昨日的大魔王判若两人。 明明威胁人时一套一套的,可平日却又像无辜的小绵羊,让人狠不下心。 “小希,还记得原安寺的馒头吗?” 莫名其妙的提什么馒头,她专注的扎头发,透过铜镜看到他急切的目光。 “做给我吃,好不好?” 她没好气道:“不好。” 那男人停顿几秒,说:“没吃馒头,我没力气进城找人。” “啪。” 林希将梳子放下,终于转头看他,眼里带了火:“好!给你做!” 那男人无视她眼中的火,弯了弯唇:“嗯。” ** 小厨房里油烟滚滚。 其实林希没做过几次馒头,只能努力回忆牛叔交待的步骤。 秦司皓主动过来帮忙。 林希指了指面粉:“你和面。” 他点头,伸出手。 “等等!”林希立马拉住他,“洗手!你不洗手怎么和?” 秦司皓顿了一下,盯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看什么?洗手啊。” “……嗯。”他抿了抿唇,走到水盆旁边。 ——37368:02:05 ——37367:02:05 林希看了一眼他的掌心,默默的收回视线。 两人并排站着。 秦司皓和面,她在一旁加水,问:“怎么突然想吃馒头?” 似是没料到她会主动说话,秦司皓的动作停了一下,才说:“想和你待在一起。” 林希没再回应了。 旁边放着刚刚烧好的水。 秦司皓垂头,偷偷看她,一不小心碰倒了那壶热水。 砰。 水壶浇在他的手背上,掉到地上。 热水滚烫,甚至冒着烟,秦司皓却只是皱了皱眉,一声不吭。 “你怎么回事!”林希惊住了,连忙拉着他走到水盆边,将他的手浸在里头,“那么大个水壶也看不见?还往上头撞,撞就算了,这么烫的水你怎么能一声不吭!” 秦司皓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只是盯着她的侧脸。 林希还在指责他,因为垂着头的缘故,鬓边的头发掉了下来,贴在她红彤彤的脸颊上。 秦司皓便伸出手,帮她将头发放到耳后。 这动作让林希顷刻间消了音,终于注意到他炙热的视线。 两人的手都浸在冷水中。 ——37361:03:32. ——37360:03:32 林希移开视线,想将手抽出来,却被他拉住,重新浸在水里。 手抽不出来,她唯有瞪过去:“放开,自己泡着。” “……手疼。” “方才也没见你喊疼。” “现在疼了。” “那是你活该。”林希用另只手推他,“松开,还不松是吧?” 她撩起盆子里的水,喷到他的脸上。 秦司皓没料到她会这么做,眼睛还睁着没来得及闭上,被喷了一脸的水。 瞧见他狼狈的样子,林希没忍住笑了出来。 秦司皓微微一愣,盯着她的脸。 “还看!”她撩起更多水往他脸上喷。 这次他学乖了,闭上眼睛避开攻击,等重新睁眼后,甩了甩头,像小狗似的将头发上的水甩到她身上。 林希连忙用手挡住,笑道:“秦司皓,你竟敢还手?” 他静静的盯着她:“不敢了。” 话刚说完,便靠过去,将水往她身上蹭。 “秦司皓!” 清晨的暖阳点点测测照入屋中,那个瞬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可以开心的玩,开心的笑。 第187章 笼中之鸟 即使是白天,麟阳镇都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麻雀停在树枝上。 只听噗嗤一声。 一只血手伸出来,将麻雀抓住。 麻雀拍着翅膀想要逃跑,却被那人一口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地咬了几下。 那人浑身上下都长满了脓疮,双眼更是血红的。 张开嘴巴时,就连牙齿上都是血迹,而此时的嘴里只残留了几片羽毛。 可也就在下一秒,脓疮里的血蜈蚣突的发出惊叫。 “吱吱!” 那人吓得从树上摔了下去。 张开眼时,刚好瞧见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 那男人的身上透着噬气,身后跟着士兵,喊他:“殿下,得了瘟疫的人中毒后便成了这样。” 秦司皓没有丝毫害怕,蹲下来观察这个人,似乎在看他脓疮里的血蜈蚣。 吱吱吱! 即使在脓疮中,血蜈蚣都拼命挪动,似是想要逃离。 这举动让男人痛苦万分:“啊!” “城里还有没有活人?” “没……没有了。” 秦司皓眯起眼,继续问:“前几日在城门外的人呢?” “死了,都死光了,没人活着。” 听到这句话,他的唇角勾了勾,站起身。 单影:“主子,可还要继续搜寻?” “搜。”他看了眼城里,“必须找到秦佑铭,可是。” 他的声音森冷阴沉:“本王只想见到他的尸体。” 吱—— 林希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不安的朝城门里望,可是一靠近士兵便拦住她:“小姐,殿下让您在这等着。” 林希抿了下唇,坐回去:“单茹,伊依怎么还没过来?” “……她着凉了,今日怕是过不来。” 只要与卫封有关,柳伊依即使病着也会过来。 林希觉察到了不妥:“为何会着凉?” “这几日天气转凉。” 林希站起身:“那我去看看她。” “小姐……” 她不过是走了几步,但那几步却像是踩在士兵的神经上,全部人立马跑过来将她围住:“小姐,请您坐回去。” “……我只是去前面的小屋子看看。” 士兵恭敬道:“殿下让您在这等他。” “若是出来见不着您,殿下怕是要发火。” “请您别让属下难做。” 殿下!殿下!又是殿下! 这样和关在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分别! 林希不想和他们争论了,问单茹:“伊依生病和秦司皓有没有关系?” 单茹为难道:“小姐,请不要让属下难做。” “哈!”她气笑了。 不仅将她囚禁,现在连知道真相的权利也没有了!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到。” 恰好此时,远处传来城门打开的声音。 而后士兵们便恭敬道:“殿下。” 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道。 秦司皓第一时间来到她面前,看了眼四周:“怎么回事?” 阴冷的视线让大家不敢说话。 他的声音沉下来:“要本王问第二次?” 单茹连忙开口:“小姐想出去走走,所以……” “是啊!可他们听从你的命令,将我看的牢牢的,我哪也去不了!” 秦司皓的黑眸动了动,脸色温和了起来,想去牵她的手。 可还没碰到便被林希避开:“秦司皓,你给我道歉。” 她瞪着他,显然气的不清。 “对不起。”他几乎是不假思索说出口,再次去牵她,“我错了。” 单影站在单茹身边,伸出了三根手指。 单茹:“?” 他小声道:“主子这次道歉只思考了三个数的时间,越发长进了。” 单茹:“……” 林希也觉得这道歉太快太没诚意,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那你说,你做错什么了。” “日后你想去哪与我说,我让人陪着你。” 那还不是监禁! 林希暂时不想讨论这个,而是问:“柳伊依为何会生病?你做什么了?” 这话让秦司皓的面色沉下,他扫了眼士兵。 士兵们哆嗦着低下头。 林希挡住他的视线:“你不用看别人,是我没见到伊依觉得奇怪才问的。” “昨日去了冰湖,所以着凉了,没什么大事。” 林希狐疑道:“真的?” “真的。”他摩擦着她的手指,“你若不信,我带你去见她。” 听到他这么说,林希才松了口气,这才想起他刚从城里出来,忙问:“还是什么人都没找到吗?” “嗯。”他牵着她往里头走,“我明日再进去。” 林希垂着头,心中忐忑不安,所以并未回头看。 秦司皓边牵着她边回头,目光深沉的盯着城门。 收到他的视线后,单影连忙过去开门。 城门开启了一条缝。 士兵偷偷将那名得了瘟疫的灾,民,运出来。 林希:“我现在就想见伊依,行吗?” 秦司皓收回视线,笑了下:“好。” 第188章 逃离计划 柳伊依确实是着凉了。 但显然除了着凉还有其它问题。 林希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帮她把脉:“是不是血蜈蚣的毒让你不舒服?” 柳伊依是被得了瘟疫的灾民咬到,属于间接传染,只要好好调理一定有办法解毒。 但这几日林希做什么都被秦司皓盯着,所以根本不可能有时间研制解药。 柳伊依瑟瑟发抖,偷偷看了秦司皓几眼。 林希转头,也瞧见那男人正盯着她。 他总是用这种眷恋的目光望着她,一刻也不移开。 “你站那边。”林希指了指远处的椅子。 他的眼睫动了下,最后还是妥协站远了些,可仍然目光不移的盯着她。 “小希,我没事,你放心。” 说话间柳伊依偷偷将什么东西放入她的手中。 林希的动作顿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没事就好,可是自己的身体要顾着,知道吗?”她将那东西藏到衣袖里。 “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林希笑了下:“嗯。” *** 房里安安静静的,等人全都离开后,林希才偷偷拿出那包东西。 是安神散。 里头还有张纸条,看到上头的字时,她的大脑嗡了一声,唰的站了起来。 ——“大皇子安然无恙,今晚三更,城门等。” 她的心悬在了那,不上不下的。 虽然不知道伊依是如何得知秦佑铭平安无事,但这一刻她只希望这消息是真的,迫不及待想去见他们。 可是门外有士兵把守,秦司皓更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她该如何逃…… “殿下。” 门外响起声音。 林希连忙将药粉和纸条藏起来。 下一秒秦司皓便端着饭菜进来,见她站着,微愣:“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饿了。” “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他将饭菜放在桌上。 其中那碗馒头吸引了林希的注意:“这不是我们今早做的吗?” 做的并不成功,当时林希咬了一口便不吃了,可秦司皓却吃了好几粒。 “你吃这个。”他将饭菜移到她面前,而后像宝物一样护着馒头,“这个我吃。” “这么喜欢吃馒头啊。”她完全没有和他抢馒头的念头,坐了下来吃鸡腿。 “嗯。”秦司皓盯着她看,“鸡腿好吃吗?” “还不错。” 听她这么说,秦司皓抿唇笑了下。 林希奇怪的看他一眼:“怎么了?” 他吃着自己的馒头:“以后我日日陪你吃饭。” 林希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放下那块鸡腿。 见她不吃了,秦司皓的眸中浮现惊慌之色:“不合胃口?那别吃了。” “给你。”她夹了块鸡腿放进他碗里,“只吃馒头不营养。” 秦司皓盯着碗里的鸡腿。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否则怎么如此简单的事,都会让他幸福不已。 “不喜欢吃吗?” 他的睫毛颤了颤:“喜欢。” 瞧见他唇边的笑容,林希默默的垂下头,将那包空了的药粉藏好。 “小希,我知道你喜欢甜的,所以在鸡腿里加了蜂蜜。” 林希愣了一下:“这鸡腿是你做的?” “你喜欢吃什么,我都去学。”他从袖子里拿出药草,递给她,“还有这个,给你。” “这是……”接过那东西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火蓝叶!”这东西与雾絮果的习性很像,若是有这个,便能更容易研究出雾絮果的培育方法。 可是——“火蓝叶长在悬崖峭壁上,而且周身都是刺,你是如何取下的?” 他没回答,只是问:“你喜欢吗?” 林希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右手伸出来。” 他顿住,下意识将手掌往背后藏起来。 这动作更加深了林希的想法,她直接抓住他的手腕,这才看清了那些伤。 第189章 炙热的爱 掌心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明显方才经历过极重的伤,可此时却已结成了疤。 ——37359:01:23. ——37358:01:23 那伤痕比他快速倒退的倒计时还让林希心痛。 她垂着眼眸,盯着那些伤不言不语,心里的酸痛越来越大。 她不说话,秦司皓便慌了,焦急道:“你放心,我的血没有碰到火蓝叶,还能用,况且我这血流的不多,只是一点点,不会对火蓝叶有——” “秦司皓。”她打断他的话,实在忍不住了,凶道,“你受伤了,知道吗?” 这话让他直接懵了,完全没料到她竟是担心他的伤:“你……不是怕我的血……” “为什么我怎么教你都不懂!做事之前先想想自己,普通人哪敢去取火蓝叶啊!” “……我不是普通人,这些伤很快会……” “即使会好,可是受伤的那一刻还是会痛啊,你看你的手!”她气的没了理智,将他几乎烂掉的手指举起来,“都成这样了还说不痛,不痛是吧!”她狠狠往他的手背上打了一下。 秦司皓皱了皱眉。 “不是说不痛吗!” “……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 他偷偷看她:“下次不敢了。” 虽然知道不该对他露出善意,可是瞧见他这样,她便忍不住心疼。 那种心疼一点点扩大,最后变成了愧疚:“药呢?擦了吗?” 秦司皓不敢说话。 林希气笑了,刚站起身,手臂便被拉住。 秦司皓坐在那,仰头看她时,眸里带着来不及掩盖的慌乱:“去哪?” “让人拿药。”她没好气的甩开他,往门口走。 秦司皓立马站了起来,跟在她身后。 门打开后,林希找来单茹:“有金疮膏吗?” 其实单茹早就注意到了那些伤,可是主子却不以为意,他总是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体内的血液,任其受伤,愈合,再受伤。 所以时间久了,大家也不敢劝了。 “属下这便去取。” 单茹很快将金疮膏取来,递到林希手上,关门时看了主子一眼。 那模样像做错事的孩子,等着人惩罚,却又带着一丝窃喜。 单茹忍不住笑了下,帮他们关好门。 “过来啊。” 林希指了指椅子。 秦司皓坐下,很自觉的将手递到她面前。 伤口明显比方才好了许多,确实是在自动愈合了。 可林希却没在意,继续帮他上药。 秦司皓则盯着她的侧脸。 摇晃的烛火光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因为垂头的缘故,她乌黑的长发躺在胸前,额头上还有几丝碎发。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反应过来时,嘴唇已经贴在了她的额头上。 林希的动作停住。 秦司皓也滞在了那。 沉默片刻后,林希继续帮他上药:“坐好。” “……嗯。”他顺从的坐回去。 林希一抬头,便对上他眷恋又炙热的目光。 “……别一直盯着我看。” 他默默的收回视线,可是没过几秒,又忍不住抬头看她,视线比方才还炙热。 林希也不想再说了,帮他上好药后便起身:“明日还要再擦一次。” “你帮我。”他也跟着起来。 这话让林希顿了一下,但很快便将心中的酸楚收起来,淡淡道:“嗯。” 第190章 背叛 烛光一晃一晃的,已经烧到了灯芯。 床上的人静静躺着。 林希确定他睡着后才起身:“秦司皓?” 那人并未回应。 方才在鸡腿里放了安神散,看来能睡到天亮。 但凡秦司皓在房中,守卫怕打扰了他们,便会退到十米之外,这让林希更方便逃跑。 外头几乎没人,她直接往城门方向跑。 一切比她想象的还要顺利,这反而让林希不安起来。 等到城门时,那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柳伊依的身影也没瞧见。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柳伊依时。 突然,周遭亮起了火把。 一群士兵将她团团围住。 林希警惕的盯着那群人。 “司皓,现在你终于看清了吧,林希一直想着如何逃跑。”林玥淮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她对你根本不是真心!” “住口!” 随着那低沉的两个字。 一人缓缓从后面走了出来。 他的身影几乎没入黑暗中,神情里出现了一道裂痕。 林希往后退,也在那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你早就知道我要逃跑?” 他将面上的裂痕掩盖起来,沉声道:“过来。” “伊依呢?你将她抓起来了?” 那边传来林玥淮的嘲笑:“林希,看来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士兵带着人走过来。 林希惊慌道:“伊依!” 柳伊依却没看她,而是朝着秦司皓跪下:“殿下,大小姐。” 那句话如当头一棒。 什么也不用说,什么也不用解释。 这举动说明了一切。 林希的目光久久地停滞在柳伊依身上,就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是她理解错了吗?还是说柳伊依被人胁迫了? “伊依,你若是早点告诉我们你是师傅的人,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对你。” 林玥淮将柳伊依扶起来,“对了,麟阳镇里的事也多亏了你,才让我们能及时防范少将军和译楠。” 不可能。 即使听到那些话,林希仍然不敢相信。 虽然她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也一起经历了生死。 她咬紧牙关,想从柳伊依的口中得到答案:“柳伊依,你说!你究竟是不是自愿的!” 柳伊依始终没有看她。 “你说话啊!”这种被人出卖的感觉让林希心如刀割,她甚至连自己的处境都忘了,“难道当初接近卫封,你也是故意吗?” 这话终于让她有了些许松动,她抬起头来,可那目光却是林希不曾见过的疏离。 如此陌生。 士兵正欲过去捉住林希。 可秦司皓却倏然上前,将士兵猛然推开。 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了,诧异的望着他:“殿,殿下,您这是?” 秦司皓牵着林希的手,脸色苍白,仿佛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单影走过去:“主子,小姐……” “不准碰她。”他的声音带着颤抖。 单影明白了,连忙将人都赶到一旁。 林希望着挡在她身前的那个男人,心中的酸楚越来越大。 “司皓!林希方才还给你下了药,如果那不是安神散而是毒药怎么办?”林玥淮难以置信,秦司皓为何对这个女人百般维护,“都做到这份上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她的真心吗!” “全都滚!”他的眼神空冥,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众人有些许犹豫。 林玥淮:“秦司皓!” 一道冷风朝林玥淮打去。 唰的划过她的脸颊,在她的侧脸留下一道血痕。 林玥淮睁大瞳孔,反应过来后颤抖的退了一步。 众人连忙低下头。 秦司皓沉声:“滚。” 士兵们不敢再停留了,全都退到十米之外。 空旷的城门前只留下了林希和秦司皓。 她的手还在他的掌心中。 气氛压抑的可怕,没人先开口。 最后还是林希忍不住,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第191章 即使不折手段 秦司皓终于看向她,可那眼神却是陌生冷寂的:“为什么选他。” 很轻的几个字,让人听不出情绪。 林希也盯着他:“司皓,我一早便说过了,我们早在两年前已结束。” “如果不是他!”秦司皓沙哑出声,“你会这么对我吗?” “和别人无关,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存在,你不用为了我特意去改变什么,这样迎合我你会很辛苦。”她平静开口,“我们不合适。” “我不辛苦,是自愿的。”他颤着声道,“只要你喜欢,我都自愿去做,你若是,若是当真不喜欢我,我……”他的眼神空冥了一瞬,而后逼着自己笑出来,“我不在意,真的,只要你待在我身边,让我做什么都好。” “那我问你。”林希的睫毛颤了颤,慢慢道,“若是我与其他男子说话,与其他男子接近,心里记挂着其他人,你当真不在意吗?” “我……”他的瞳孔剧烈晃动,而后猛地握紧拳头,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 这副样子不需要回答便知道答案了。 “你不可能不在意,因为这就是你,秦司皓。”林希叹了口气,“司皓,你给的爱太沉重,我承受不起,放手吧。” 秦司皓怔怔地站在那,盯着她。 今晚的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将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林希收回视线,:“血蜈蚣的事,希望你不要再做下去了,至于麟阳镇。”她看了眼城门,“里头的人我会自己救,不麻烦你了。” “所以你……还是要去找他,是吗?” 她皱了皱眉,回头看秦司皓。 当瞧见他脸上破碎的表情时,林希的胸口一紧:“司皓?”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他上前,那脚步仿佛踩在了一条临界线上,“你还会不会逃跑?” “秦司皓,不要逼我。” 乌云一点一点遮住月亮,只露出了一丝小角。 秦司皓握住林希的臂膀。 力道很大,林希挣脱不开。 下一秒,他直接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望着自己:“林希,说你爱我。” “秦司皓!”她气的眼睛都红了。 可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一种奇异的香味在周遭蔓延开,侵占了林希的所有感官。 她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无论心里如何呐喊,身子都是一动不动的,眼前只有那双黑眸。 他执着的盯着她,重复一遍:“说你爱我。” 乌云彻底遮住了月亮,将一切笼罩在阴影之下。 那双黑眸一点一点侵蚀了她的心,迫使她开口:“司皓……” 他的目光带着偏执:“你爱我。” 她的脑中在挣扎,知道自己不该说,也不可以说,可却不知为何,心中竟慢慢被这双黑眸占领,最后颤着声道:“我……爱,你。” 两人望着彼此。 林希清湛的眸子开始变得浑浊:“司皓,我爱你。” 他的脸色苍白,却一意孤行道:“你会一辈子陪着我。” 林希:“我会一辈子陪着你。” “小希。”他漆黑的眼瞳不知为何,竟浮现出一抹妖冶的鲜红,旋即将她抱住,“我也爱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不离不弃。” 夜色,漆黑而阴暗,没有一丝人气。 仿佛有什么事在这一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那声音在黑沉的夜里,让人胆战心惊,“即使不折手段。” 第192章 虚假的幸福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林希是被这些叫声吵醒,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看向窗户边的鸟。 今天好奇怪啊,窗竟然是开着的。 她坐起身,环视了眼房间,不知为何心里竟然空空荡荡的,仿佛有谁在心底,她迫切地想要看到那个人,最后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往门口走。 几乎是同一时间,门被人打开。 秦司皓看到她的一瞬间,表情忽而暗下,抓住她:“你想逃去哪!” “司皓。”被他触碰时,她心里竟扬起了一种难掩的喜悦,甚至想要更多,于是主动上前,将他抱住,“你去哪了?” 这举动让秦司皓猛然滞住,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林希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小希……”他破天荒的有点慌,“我,去给你做了早点。” “谢谢。”林希正准备放开他。 可下一秒却被他抱紧。 秦司皓似是才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想去证明她的真实性:“别走。” 于是林希也配合地抱住他:“嗯,我不走。” 也不知道这么抱着多久。 久到外头的奴才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单茹才出声:“主子,早点怕是凉了。” 可秦司皓仍然没动。 林希说:“司皓,我饿了。” 他这才不情愿的放开她:“我做了红枣糕,甜的。” 林希:“你喜欢吃甜的吗?” 两人在桌边坐下。 秦司皓:“你喜欢,我就喜欢。” 奴才们将早点放下来后,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林希拿起红枣糕吃。 秦司皓盯着她看:“好吃吗?” “嗯。” 那种幸福感载的满满的,让他忽略了眼前的真假:“喝粥。” 林希接过粥,可动作却停住,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觉察到了她的不适,秦司皓赶紧握住她的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头痛……” 他的目光一滞。 其实这两年来,他一直在研制噬情草,只要与他的血融为一体,便能让服药者对他死心塌地。 可是连带的,对方会身体虚弱,时不时生病。 秦司皓来到她背后,温柔的帮她按着太阳穴:“这样会不会好点?” 慢慢的,她真的好了许多,回头看他:“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他在林希面前蹲下,将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小希。” “怎么了?”她低头看他时,瞧见了那一条条根根分明的睫毛,映照着他黑的发亮的眼睛。 看起来像一只毫无攻击性的小兽。 “对不起,不要怪我,我真的……很爱你,不能没有你。” 林希摸着他的脸,笑道:“不怪你,我也爱你啊。” 他的眼睫颤了颤。 即使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甘愿沉沦:“小希。”他仰起头,想去亲吻她。 ——“丫头。” 林希浑浊的眸子一怔。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可不能始乱终弃。” “不!”她的头突然剧烈的疼了起来。 秦司皓连忙起身:“小希,你怎么了?” 伴随着脑子里那些声音,她的胸口开始一扯一扯。 仿佛无数根针扎在上头,让她喘不过气。 “好痛,我好痛。” 秦司皓彻底慌了,抱住她手足无措道:“哪里痛?”难道是噬情草的副作用?“别怕,我让——” “心,心好痛。”她浑身颤抖,躲进他的怀里。 然而这几个字却像迎面而来的冷水,让秦司皓由头凉到了脚底。 因为噬情草的副作用之一,若服药的人想着其他男子,便会感到万箭穿心般的疼。 果然,下一秒他便听见林希喊着。 “秦佑铭,救我,救救我。” 秦司皓的心彻彻底底跌到了谷底,那种心如刀割的疼痛仿佛是刺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万劫不复。 他像个木头人般站在那,愣愣的望着那个女子。 “秦佑铭……”怀里的人仍在哭喊。 而后。 第193章 不甘心 哭喊声淹没在了喉咙里。 秦司皓正粗暴的吻着她。 他的手放在她身后的桌上,将她抵在了桌子与自己之间。 林希一开始是震住的,可反应过来亲吻自己的人是谁后,开始配合他的吻。 秦司皓的吻更加火急火燎,让她坐在桌上,将她的双腿扣在自己的腰上,倾身吻住她。 桌上的粥被震落在地。 砰! 发出脆响。 守门的士兵愣了一下:“殿下?” 可里头却没有回应,回答他们的只有更多的乒乒乓乓声。 而后便是一些难以言喻的声音。 慢慢的,几个人也听明白了那声音,脸一红,站远了些。 “我要你。”秦司皓扯开她的衣带。 此时的林希双颊绯红,长发贴在胸前,更加妩媚,让人不可抗拒。 只要是他的要求,林希都不会拒绝。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司皓,我爱你。” 可这句话却让他的动作滞住。 他知道自己卑鄙,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也不会有同理心,可是小希不一样。 她是他唯一的良心。 若是她恨他,永远也不原谅他,那该怎么办? “小希……” “怎么了?” 他慢慢站直,边帮她整理衣服边说:“若你再想别人,到时就算你恨我,我也会要了你。” 林希不解的盯着他:“我心里只有你。” 他正在帮她绑胸前的系带,动作停在了那,最后没忍住,又去亲吻她的唇:“嗯,你只有我。” “我想下来。”桌子硬,坐久了她觉得难受。 秦司皓这才不舍得放开她,将她抱下来:“我让人重新准备早点。” 因着方才的行为,那些早点全都掉在了地上。 林希摇头:“不用了,我不饿。” “那准备一下,该走了。” “走?”林希诧异道,“走去哪?” “回安月,举行我们的婚礼。” 林希想说不好,可不知为何那句话却说不出口,心里甚至溢出一种不应该有的愉悦,最后她竟开心的说:“好。” 秦司皓的目光非常柔和,带着几丝诱哄的味道,问:“城里的人呢?你不担心了?” “他们没有你重要。” 这答案明显让他心情愉悦,他满足道:“放心,我会留下士兵在这守着。” “好,谢谢你。” 秦司皓牵着她出门。 此时士兵正守在三米之外,林玥淮也站在那,面色不悦的等着,听到开门声连忙换上笑脸,可当看到林希后,笑容瞬间僵住:“司皓,你怎么还留着她?” 秦司皓牵着林希走过来,没有理会林玥淮,而是问单影:“都打点好了?” 单影恭敬道:“主子放心,一切准备妥当。” 林希问:“准备什么?” 秦司皓的眼里还残留着森冷,可回头看林希时,那抹森冷很好的掩盖住,温和道:“没什么,不过是让他们整理好行装。” 林玥淮感觉到了什么,微怔:“你难道将药给林希……” “林玥淮,穆妍留着你,本王可没有留你的打算。”他冷冷打断林玥淮的话,“所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清楚。” “司皓,你,你明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也甘愿——”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便毫不留情的扣住她的脖子,制止了她后面的话。 “呃……”林玥淮的脖子被掐着,根本说不出话。 “别再让本王听见,不想听的话。”就连他的表情都是厌烦的,仿佛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司皓……” 林希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动了一下,这才让他回过神。 他顿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放开林玥淮:“抱歉,我不该在你面前做这些。” 林希摇了摇头,面色不是很好:“我头晕。” 林玥淮被推到一旁,边咳边瞪着那边,可秦司皓全然没有看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林希身上,甚至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出院子。 为何无论林希做了什么,他都愿意对她死心塌地。 甚至不惜让自己活在虚幻之中! 她不甘心。 也绝对不会放弃! 第194章 冷静 大队人马离开后,城门外只留下为数不多的士兵守着。 士兵们正哈欠连连时,突地,一群黑衣人从后头袭击了他们,不过几秒时间,门外的士兵全被消灭干净。 确定没有其他士兵后,黑衣人才来到城门旁。 为首的人将讯号烟放上去后,才说:“开!” “是!”其他人迅速将门打开。 门开了一条小缝。 几乎是同时,不远处跑来几个身影。 黑衣人惊喜道:“老将军!看!是少将军!” 为首的人这才将面罩取下,露出了他的面容。 是莫央。 他的脸色渐渐放松下来。 莫固念率先来到门口。 黑衣人恭敬道:“少将军。” 他却推开众人,沉声道:“林希呢?” 几个人微微一愣。 他扫视一眼众人,重复:“林希她——” 啪! 莫央狠狠往他的脑门上砸了一拳。 莫固念痛的捂住头:“老头!你打我做什么!” “谁说生女不如生儿,我看我生的这个儿子一点用也没有!还不如那泼出去的水!” “我是你生的吗?我是我娘生的!” “好啊,我现在就将你打回娘胎。”莫央气的再次举起拳头。 纪聘连忙挡在莫固念跟前:“老将军息怒啊,少将军身上还有伤,打不得。” “受伤了?” 莫固念啧一声,没回答,而是又问一遍:“林希到底在哪?” 莫央按捺住火气,随口道:“走了。” 此时秦佑铭刚来到门口,听到这句话,身型顿了一下。 卫封和译楠正扶着他,看起来似是受了伤。 莫央瞧见他,脸色立马好了些:“多谢大皇子的救命之恩。” 秦佑铭:“老将军严重了。” 纪聘诧异的望着他们:“大皇子,您几时和我们老将军联络上的?竟然能让老将军来救我们,池映昭呢?” “他,早被我绑起来了。”莫央冷笑了下。 其实他也觉得奇怪,这个大皇子怎能如先知般,预知了一切事情。 先是告诉他池映昭会来引他回北祈,再来是秦司皓会送来果子,千万不能吃,而后便是十日后,必须回麟阳镇开城门。 刚开始他什么也不信。 可每件事都和他的预言对上了,让他不得不相信此人的话,这才回了麟阳镇,有了现在这一幕。 莫固念打断他们:“说清楚,什么走了?我们没出来,她怎么可能走?” “若你还要我这个老子,林希的事就别再插手!” “本将军不稀罕你这个老子,现在可以说林希的事吧?” “你——”莫央气的拔出剑。 纪聘鞠躬尽瘁的挡在那:“老将军息怒!” “老将军。”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秦佑铭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差,慢慢道:“能否请你告知,林希究竟怎么了?” 莫央顿了一下,这才收起剑:“她与四皇子走了。” “什么?”莫固念怔住,“不可能,林希怎么会跟秦司皓走?” 莫央:“放心,她并非被绑着,我瞧着是自愿。” “这更不可能!我——” 莫央扣住莫固念:“你想怎样?我说你就不能学学大皇子?你要是有他一半的冷静,也不至于——” “大皇子!” 译楠和卫封同时挡在他面前。 他盯着不远处的马:“让开。” “不行!”卫封小声道,“您改变了老将军的命数,身子正在承受剧痛,怎么能去?” 译楠也劝:“那日属下瞧见了,四皇子绝不会伤害小姐,您先歇息几日,过几日再——” “不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 但凡遇到她的事,他便变得不像自己。 知道她是安全的,该放心,不用急。 什么都知道。 可是—— “她接受我了,这么难,才接受,但是。”他倏然握紧拳,“秦司皓出现了。” “若是她回到他身边。” “我怎么办?” 最可怕的不是得不到。 而是得到后,又再次失去。 “我承受不起。” 真的承受不起。 小丫头会笑了。 会害羞的躲在他的怀里。 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她走向自己一步。 可是秦司皓一出现,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型。 ——“我没有忘记司皓。” 那天,她是这么说的。 所以怎么可以…… 秦佑铭推开二人,往马匹的方向走。 卫封和译楠只能焦急的跟在身后。 “大皇子,您冷静点,您先想想,我们根本不知道四皇子会往哪条路走,不能这样盲目的找。” 这话终于让他停下脚步。 平日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此刻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没想到。 “秦佑铭,你怎么回事?”莫固念走到他身边,审视着他,“被咬了?” “放心。”他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你当老子眼瞎?”莫固念烦躁道,“你们二个死的?不扛他回去难道真由着他去送死?” 卫封和译楠为难的看了一眼。 “你自己回,还是本将军将你打晕?” 秦佑铭垂眸。 下一秒,莫固念便直接按住他。 卫封和译楠同时惊道:“少将军!” “放心,他不是说死不了吗?”莫固念扛着他走,边走边说,“林希的事,老子先不和你算。” 他弯了下嘴角:“谢了,兄弟。” “闭嘴。” 秦佑铭没再说话,目光深深地望着天空,恰巧瞧见树上的麻雀,麻雀也正盯着他,歪头叫了声,便拍着翅膀飞走了。 第195章 免疫药效 唧唧喳喳。 一只麻雀从远处飞来,停在了枝桠上。 此时林希正坐在树下休息。 秦司皓怕她赶路太幸苦,所以叫停了马车,让众人休息片刻再走。 见她盯着麻雀,秦司皓问:“喜欢?喜欢的话我去捉给你。”说着便站起身。 林希连忙拉住他:“不了,它们该自由自在的飞,关着反而对它们不好。” 自由吗。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可在外面待着,它们会死。” “为什么会死?” “会被人杀,会冻死,所以。”秦司皓摸了摸她的脸,露出无害的表情,“关着,是为它们好。” 林希明明想反驳,可是到口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垂下头。 “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嗯。”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怎么了,就是心里闷的慌,仿佛有什么人被她遗忘了。 ——“丫头。” 林希捂着胸口,淡淡道:“司皓,我心里……不舒服。” 秦司皓的身子僵住,冷冷的望着她痛苦的表情。 “司皓……” 他骤然过去,两手撑在她身后的树上,狠狠吻住她。 周遭还有其他士兵,正坐在那休息,望见这一幕全都转过头不敢看。 唯有远处的林玥淮,瞪着他们,死死的捏紧了手中的干粮:“伊依。” 柳伊依也正望着那边,听到林玥淮的声音,连忙收回视线:“小姐,怎么了?” “你从小在师傅身边,应该比我更了解师傅的心思。”她转头看她,嘴角慢慢弯了起来,“你该清楚,师傅不会希望林希待在司皓身边。” 闻言,柳伊依的背脊僵了一下,而后轻声道:“我明白。” 那一边。 秦司皓松开了林希,可仍然将她按在树上:“小希。”他摸着她通红的唇。 那里方才被他狠狠咬过。 林希小声道:“司皓,我痛。” “我也痛啊。”他柔和的笑着,语调很平静,“我说过了,不准再想其他男人。” “我……” 他的指尖向下,虚点了两下她胸口的位置:“这里,只能装着我,知道吗?” 她抿了抿唇,水亮的眸子盯着他:“你能不能别这么和我说话?” 秦司皓一顿,神色稍敛:“……现在还不舒服吗?” “还好。” 仿佛在闹小情绪,可是又不敢真的和他生气,林希只能将脸瞥到另一边。 这会秦司皓乖乖坐好了,看了她一眼:“我去前头取些药材,你先在这歇着。” “嗯。” “小希。”他半蹲在她身前,“生气了?” “没有。” 照理来说,中了噬情草的人不会生气,可不知为何,小希似乎能免疫一些药效。 这样让她更像平时的样子。 他倒是喜欢:“是我不该凶你,别生气。” 她终于看过来,眼睛亮亮的:“我没生气。” 秦司皓笑了出来:“我很快回来,等我。” “好。” 秦司皓走了后,林希便一直坐在树下。 士兵拿着鸟笼子过来:“小姐,这是殿下给您的,让您解解闷。” 林希看了眼笼子,是方才见到的麻雀。 此时被关在里头明显没了精神,嘘嘘叫了几声。 不知为何,她竟觉得这麻雀与自己莫名相像,最后还是打开鸟笼。 小鸟立马飞了出去。 “哎,小姐,那个是——” “无妨。”她盯着麻雀飞走的方向,轻轻笑出来,“这样才是最好的。” 第196章 去找她 单茹看了眼飞走的鸟,没说什么,而是接过士兵递来的被毯,披在她身上。 林希收回了视线,摇手拒绝:“司皓会离开很久吗?” “主子记挂您,所以不会离开太久。”说着还是将毯子盖在她身上,“披着吧,否则主子又该担心您着凉了。” 林希蓦了一下,默默的盖好被毯。 “小姐,那毯子是旧的,还是用这个吧。”柳伊依拿了一床新的毯子过来。 单茹却挡在她面前。 “让她过来吧。”那些事林希都记得,只是不知为何,仿佛被人抽走了情感,除了对司皓牵肠挂肚,其它事都引不起她的兴趣,所以此时对柳伊依也没那么大的排斥。 柳伊依走过来:“小姐,这床被毯才是新的。” 林希瞅着她,并未说话。 单茹反而很警惕:“不用了。” 可柳伊依仍没离开,站在那维持着递出的姿势。 “拿来吧。” “小姐?”单茹微愣 就连柳伊依的动作也有片刻僵硬。 林希已经将身上的被子拿走,正想交给柳伊依时,却摸到了一种奇怪的触感。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竟然在这被子里,感觉到了一种软软的,难以言喻的东西。 她鬼使神差的按了下去。 只听“啪嗒”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碎了。 随后一种难闻的味道从被子里传出来。 林希:“这是……” 柳伊依的表情突然变得惊慌起来,大喊:“快扔掉!” 单茹连忙拉走林希。 被子便这么掉在了地上。 顷刻间,更多的啪嗒声响起。 如骨牌效应般产生了连锁反应。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什么东西破开。 那声音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而后一些奇怪的粘稠液从被子里晕开。 士兵们听到声音后都赶了过来。 柳伊依焦急的往后退,颤声道:“走,走啊!” 可是为时已晚。 吱吱。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那床被子—— 唧唧。 麻雀停在窗口,边舔着自己的翅膀边叫了几声。 卫封正守在床边,安安静静的。 “卫封。” 听到声音,他才望过去:“是,少将军。” 莫固念皱了皱眉:“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 莫固念盯着他看了片刻,而后收回视线:“老头说了,柳伊依无事,也在秦司皓的队伍里。” 他垂下眼眸:“嗯。” “林希会护着她。” “我明白。” “所以。”莫固念用下巴指了指秦佑铭,“他究竟怎么回事?”明明没被咬也没中毒,可看着却半死不活。 从前似乎也见过他这样。 卫封苦笑:“大皇子身子不好。” 他冷笑了下:“虚。” 床上那人即使睡着,眉头也紧紧的皱在一起。 “大皇子还不见醒?”莫央和池映昭一起进来。 卫封连忙朝他行礼:“老将军。” “嗯。”他示意他无需多礼。 莫固念却翘着二郎腿,懒懒的坐在那,完全没有起身的打算。 莫央一脚踹在他的凳子上。 还好他反应迅速,飞身而起,否则下一秒便摔在地上了。 莫央面无表情的扶好那张椅子,自己坐了下来。 莫固念啧了一声,靠在墙上:“秦司皓走哪条路,你当真不知道?” “除了林希,你就没其它事与我说?” “还真没。” “臭小子!” “哎,老将军,少将军,你们就别吵了。”池映昭想当和事佬。 却被莫固念踢了一脚:“你就这点用?” 池映昭当真冤枉,只好闭上嘴。 “再过不久便是万灯节,秦司皓既然来了北祈,又恰逢碰上国节,一定会去给皇上请礼。” “老将军的意思是,他们必会到北祈城?”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莫固念最先反应过来:“你醒的倒是及时。” 秦佑铭笑了下,想坐起来。 卫封连忙过去扶他:“大皇子,您慢点。” “我没事。”等坐好后,他才去看莫央,“在下有一事相求,望老将军应允。” “大皇子但说无妨。” “我已命译楠回去调派人手,但等他回来怕是来不及,北祈离麟阳镇最近,所以在下希望老将军立马调派人马驻守在此。” “这……”他困惑道,“为何?” “照目前来看,秦司皓怕是想将麟阳城培养成自己的基地,虽然此时留下的士兵不多,但再过几日,必有大量士兵赶到,所以希望老将军能死守此地。” 莫央皱眉:“但城里的人……” “少将军知道该如何对付。” “我?”莫固念冷笑一声,“你不是比我更清楚。” 他的眼睫动了动,而后无奈的弯起嘴角:“抱歉,在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怕是不能留守此地。” 莫固念觉察到了什么:“你要去找林希?” “嗯。”他直白道,“请恕在下,不能以大局为重了。” 第197章 卵 ——斯! 一条又一条触脚划开被子。 顷刻间便将被子四分五裂。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方才藏在被子里的,竟然是蜈蚣卵! 密密麻麻的堆积在那,少说也有上千粒! 这些卵与普通的不同,通体血红,还有两点黑色圆点刻在卵上,乍看过去竟然有点像人的眼睛,仿佛是长着瞳孔的卵,看的人毛骨悚然。 “火!火把呢!”林希迅速反应过来。 可是此时正值午后,没人带着火把。 林希又喊一声:“全都走,别聚在这!” 这里是树林,阴气重,没有火去空旷的大太阳下也行。 士兵都知道这些是什么,连忙往四周跑。 可惜已经有好几粒蜈蚣卵破开。 林希回头看了一眼,只瞧见密密麻麻的卵碎开,而那刻在卵上像眼睛一样的东西竟然是血蜈蚣其中的两只脚。 那两只脚吸附在士兵身上。 只听见士兵一声惨叫:“啊!” 而后蜈蚣便钻进了士兵的肉里。 士兵立在了那,仿佛被人用钉子定在原地,仰头望着天空,嘴巴张到正常人难以睁开的大小。 隐约中似乎能瞧见蜈蚣从他的嘴里一路向上,往脑袋的方向爬。 最后士兵的眼睛猛然一亮,变成了怪异的红色! 林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那黑点怕不是蜈蚣的另外一对眼睛吧?就是以此来控制士兵的? “小姐!这边!”单茹一路护住她。 “啊!” 越来越多的士兵被蜈蚣控制,甚至还能听见破卵而出的声音。 可这些卵究竟是哪里来的? 几名被控制的士兵从远处跑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那些士兵的眼睛极其怪异,眼白极大,而眼白的中间只有芝麻大小的黑点。 显然已与蜈蚣的触脚融为一体了。 “小姐,主子就在前头的山下,您过去找他,这里我挡着。”单茹隔开了靠近的士兵。 林希焦急道:“你这是送死!” “放心,我不会有事。” 林希下意识去看她的掌心,可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为何这几日竟然看不见掌心里的倒计时了? 是从几时开始? 好似……那日在城门外和司皓交谈,盯着他漆黑的双瞳后,一切都变了。 偏偏这种时候,她的头竟剧烈疼了起来,原本快想到了什么,此时所有一切都被驱散,她痛苦的抱住头:“痛,好痛!” “小姐!” 眼见一名士兵冲到林希面前,单茹连忙飞身过去,砍掉了士兵的头颅。 然而下一秒,一只血蜈蚣竟用长着眼睛的触脚咬住单茹。 她惊叫一声:“啊!” “单茹!” 那蜈蚣爬入单茹的衣服中。 林希艰难的站起来,咬牙往那边看去。 她抬眼的瞬间,正好听见蜈蚣发出惊慌的声音。 吱吱吱! 而后所有蜈蚣都像着了魔似的,纷纷往丛林里爬去,明显在害怕什么。 “小希!” 声音响起的瞬间,秦司皓已将她抱在了怀里,慌张道:“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 第198章 心疼 遇到危险的是她,可司皓却比她还惊慌。 林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司皓,我没事。” 那人的臂膀收紧,身子在微微颤抖,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方才只是头痛,没被咬,真的,不信你看看。” 他知道,什么都知道。 若不是噬情草,她也不会头痛,若他没有离开她身边,她也不会遇到这种事。 他才是罪魁祸首。 “司皓,单茹受伤了,我们去看看她好不好?” 秦司皓抱紧她,一声不吭的,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若是平时的林希定会生气,可这会却耐心和他说:“司皓,方才多亏了单茹保护我,先过去看看,好不好?” 他的身子终于动了一下,慢慢抬头:“好。” 两人过去时,单影正站在单茹身边,焦急的话也说不好:“主子……单茹她……” 秦司皓什么也没说,抽出刀划开自己的手腕。 “司皓!”林希愣住。 他手上的血滴落在单茹唇上,只是片刻,单茹的面色便好转起来。 这是…… 林希忍不住看他:“单茹也中了蜈蚣毒?” “嗯。”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这会林希总算明白单影和单茹对秦司皓忠心耿耿的原因了。 她并未多问,从怀里拿出手帕。 不用她开口,秦司皓便自觉地将手伸过去:“小伤,一点也不……”想了想,他改口,“有点痛。” 说完后偷偷看她。 林希专注地帮他包扎:“那就别总让自己受伤,我会心疼。” 心疼吗。 他抿了抿唇,应道:“好。” 树丛里响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吱吱! 林希包扎的动作一顿,看向林子里。 秦司皓挡住她的视线,安抚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柳伊依还在树林里,你……”她试探性的问,“能去找找她吗?” “你不想她死?” 林希想了想,摇头。 “可我想她死。”秦司皓的语气凉薄起来,“凡是对你造成危险的人,都必须得死。” “那么林玥淮呢?”这么说并不是想杀这个人,而是她总忍不住嫉妒,这种嫉妒扯得她难受,“其实你对她有感情,对不对?” 秦司皓呆了一瞬,似是惊讶她会说这种话,最后才问:“你是,醋了?” 她垂下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小心眼,于是回到刚刚的话题:“那你要不要帮我救柳伊依?” 秦司皓的心里百转迁回,最后才干巴巴道:“好,我去。”虽然答应救人,可是实在不放心,便取出火折子交到她手上,“我很快回来,你在这等我。” “嗯。” 秦司皓瞅着她,本想说些什么,可是怕自己说多错多,又会惹她不开心,于是只能用行动来讨她欢心,迅速进到林子里救人。 林玥淮是随后才从山崖下上来,见到她平安无事时,似乎愣了一下。 丛林里依旧响着吱吱声,甚至能听见动物的嚎叫,短短的时间内,整个树林都笼罩在了诡异的气氛中。 林希正在照顾单茹,帮她包扎完伤口后才起身,转头时刚好瞧见秦司皓从林子里出来。 第199章 是谁做的 士兵们都跪在那,瑟瑟发抖。 秦司皓的语气里带着危险的压迫感:“卵是谁放的?” “殿下,不是属下做的。” “请殿下明察。”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惊恐。 秦司皓的脚步在柳伊依面前停下。 柳伊依的背脊僵住,不敢抬头。 “没人承认。”他冷笑了下,毫不在意道,“那便全扔进树林。”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吓傻了,赶紧求饶。 “殿下饶命。” “真的与属下无关,请殿下饶命啊。” 单影命人将士兵抓起来,正准备押进树林时—— “司皓。”林希过来了。 明明前一刻还浑身噬气的男人,这一刻却像被关进笼子的猛兽,瞬间乖巧起来,温和道:“你怎么过来了?身子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她微敛眉头,看了眼后头,问,“你要将他们都押进树林吗?” 秦司皓没回答,而是沉默着将自己的披风取下,披在她身上。 林希接过披风,耐心道:“不是所有人都有罪,你若是这样,让方才拼了命护住我的人怎么办?” 秦司皓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牵起她的手,让她坐在旁边休息。 林希继续说:“大家难得活下来了,却还要被你送进树林,你这样不好。” “可是……”秦司皓终于开口,但语气却是硬邦邦的,“这里头有人想害你。” “找出那个人不就好了,何必伤害无辜的人。” 秦司皓静静的望着她。 其实他知道,这件事八成是穆妍的人所为,所以他想整顿一下,将那些不听话的全部除掉。 “司皓。”林希坐在那,抬眸看他,“可以吗?” 周遭静悄悄的,没人敢说话,虽然大家都知道殿下噬血的秉性,但还是将希望放在林希身上,只希望能—— “好。” 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 秦司皓正蹲在林希面前,仰头看她:“我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他的眸子里明显还有戾气。 林希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嗯,开心。” 从这个角度看他,根本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倒像是未经世事的纯良少年。 秦司皓的嘴角弯了起来:“我这么做,你会更喜欢我一点吗?” “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她仿佛能瞧见他身后摇晃的尾巴。 “我不将他们押进树林。”秦司皓眼里的戾气渐渐噬去,“但前提是必须找出害了你的人。” 林希的眼睛清澈如水:“其实我能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 “是谁?” 她边思考边说:“只有先捅破一只血蜈蚣卵,其它卵才会跟着裂开,所以为了确保血蜈蚣卵能毒害到我,便必须选在最恰当的时机捅破。” 而这最恰当的时机,便是交到林希手上的那一刻。 秦司皓眯起眼:“被毯是单茹盖在你身上的?” “但是别人交给单茹的。”林希连忙解释,“单茹肯定不知情,她只是接过来而已。” 这一点秦司皓相信,于是看了眼单影。 单影立马走过来:“主子。” “去问问单茹,当时将被毯交给她的人是谁。” “是。” 单茹正在远处休息,单影过去和她说了几句,便瞧见她伸手指了一名士兵。 秦司皓看过去,是跪在那的其中一人。 果然是穆妍的人,他眸中的暗沉之色又起。 看来,确实该让这些人认清,究竟谁才是主子了。 秦司皓收回视线:“你先在马车里休息,这些事我会处理。” “好。”林希点头,“既然知道是谁,其他人你就放了吧。” 他笑了下:“嗯。” 第200章 没人生来就是恶人 “对了。”林希拉住他,“我能和柳伊依聊聊吗?” “好,但不可单独。”否则他不放心。 “我明白。”想了想,她朝他招手。 秦司皓便弯下腰:“怎么了?” 下一秒便感觉到温热的,软软的唇瓣映在了他的脸颊上。 秦司皓的大脑嗡了一声,瞬间愣在了那。 只听见耳边传来甜甜的声音:“谢谢你。” 可他半晌都没回过神。 直到林希下了马车,他才焦急的跟上去,默默牵起她的手。 林希回头看他:“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你……”他的心脏还在扑扑乱跳,可眼前的女子却像没事人一样。 似乎常常如此。 只有他一个人心乱如麻,最后只能干巴巴的望着他。 林希看不懂他眸中的委屈,想了想,说:“那你和我一起去吧,看不见你,我也不舒服。” 秦司皓的眼睫缓慢的眨了一下,眸中那点委屈骤然被亮光取代,只是一句简单的话便让他开心起来:“等处理了害你的人,我便回来。” “你要怎么处理?” “你不会想知道的。” “啊!” 树林深处响起了惨叫声。 “殿下!殿下救命啊!” 秦司皓却冷冷的站在远处,嘴角边噙着森冷的笑。 此时,士兵们全被扔在了蜈蚣卵中,布满脓疮的红眼人正撕咬着那些士兵。 蜈蚣卵破裂开来,用像眼睛一样的触脚爬进士兵的身体里。 而后更痛苦的叫声响了起来:“啊!” “主子,穆妍的人全在那了。”单影想了想,补充道,“只剩下柳伊依和林家大小姐。” “林玥淮得留着,至于柳伊依。”秦司皓顿了下,“暂时放着。” 此时的树林外。 “当时你知道毯子里藏着卵,所以才要我换下吧?”林希平静的望着她。 柳伊依笑了下:“小希,别总将人想的这么好。” “你是怎样的人我不想知道,但我就问一句。”她停了一下,才说,“若卫封死了,你当真无所谓吗?” “那是他傻。”柳伊依垂在两侧的掌心收紧,面上却是嘲讽的笑,“只是和他睡了一觉就让他死心塌地,你说他傻不傻?” “你说得对,他傻,我也傻。”林希看向树林里,秦司皓已经走出来了,“该说的该做的我已经做足,既然你选择了自己想走的路,那我也没义务再多说什么。” 她朝秦司皓的方向走去:“曾经我,是真心将你当成朋友,但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柳伊依的拳头在发抖。 两人擦肩而过时,她垂下眼眸:“小希,如果有得选,谁不想走那条光明大道,没有人生来便愿意做恶人。” 她们背对着对方。 林希看着那边走来的秦司皓。 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潮红的光将他的身影渐渐拉长。 ——“小希,若是连你也不管我,我会发疯的。” 想起这些话时,她的心里甜甜的,却又带着酸楚。 司皓的过去太痛苦,她想让他开心些。 “司……” ——“世上不公的事太多,因此走上歪路的人更多。” ——“而我,也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林希的脚步赫然停住。 第201章 弱点 脑中不断响起同一个声音,让她的心莫名痛了起来。 “小希?” 秦司皓不知几时已经来到她面前,正专注的望着她。 她勉强笑道:“你回来啦。” “不舒服?”他将掌心盖在她的额头上,“有点着凉,去马车上待着。” 看到他的掌心时,林希顿了一下。 总觉得有什么事被自己遗忘了。 她不想再胡思乱想,便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处理好了。” 他们往马车的方向走,林希朝后头看去,困惑道:“方才和你一起进去的士兵呢?” “我让他们先回安月。”他平静的说着,将她抱到了马车上,问单影,“手炉呢?” 单影连忙将手炉递过去。 林希不再怀疑,而是问:“我们要去北祈吗?” 秦司皓将手炉放进她手里:“嗯,恰逢万灯节,父皇让我见见北祈皇再回去。”想了想,他说,“你与我一同进宫。” “你去吧,我去做什么?” 他坐在了她身边,放下车盖:“你是我的王妃。” “……还没成婚呢。” 马车开始行驶了,山里踉跄,秦司皓便将林希抱在怀中,亲了亲她的发顶:“小希,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不假思索道:“我愿意。” 秦司皓的目光顿了片刻,旋即更紧地抱住她。 “司皓。”林希在他的怀中抬眸,“你知道那些蜈蚣卵是哪来的吗?” 他的表情在日光下有种不正常的惨白。 林希思考着:“那么多蜈蚣卵肯定是有人培育才会形成,你知道是哪来的吗?” “不。”他移开视线,不敢看她,“我也不知道。” “这样啊。”林希在他的怀中打了个哈欠。 中了噬情草后,她总是时不时犯困。 “睡吧,到了客栈再叫你。” “好。”她摸着他的脸,“司皓,对不起,以前总说伤你的话,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但是你放心,今后我会一直陪着你,让你的后半生幸福快乐。” 秦司皓纤长的睫毛缓慢的动着,遮住了他黑眸里的暗光,他似是极为艰难的,才说出那个字:“好……” “所以以后别总将自己藏起来,知道吗?”她实在困得紧,说完自己想说的话后,便闭上眼睛,嘟囔道,“到了客栈再叫醒我噢。” “……嗯。” 马车里,秦司皓静静的坐在那。 润泽的黑眸紧盯着怀中女子,过了半晌,他似是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手背。 那一刻,心脏才后知后觉的开始砰砰直跳。 “会幸福,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 ** 穆妍收到了信,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郑广瞧着她的面色便猜出一二,于是建议道:“主子,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不会乖乖听您的吩咐。” “我明白。” 从前司皓体内的血蜈蚣毒会让他疼痛难忍,所以她暂时能用解药让他听话,但是自从两年前,不知是谁给司皓喂下雾絮果后,他噬血的毛病竟然治好了。 根本不再需要她。 “主子,其实林希在殿下身边也是好事。”郑广为她倒了杯茶,“您想想,只要抓住了弱点,殿下才会听您的话。” 穆妍接过那杯茶:“你是说……” “林希,便是殿下唯一的弱点。” 是啊。 她怎么没想到呢。 穆妍笑起来,喝下了那杯茶:“这么看来,林希必须得活着了。” 第202章 被蒙上的双眼 若是平日,军营大多宿在郊外,随意扎个帐篷。 但秦司皓怕林希累,于是饶了远路,在附近的镇上找了间客栈歇下。 此时林希正坐在铜镜前梳头发,听到开门声后便转过头:“司皓。” 他开门的动作一顿,站在门口盯着她。 单影见他不进去,便奇怪的朝房里看:“主子,您怎——” “砰!”一声。 秦司皓迅速将门关上,仿佛房里有什么宝物被人窥窃了一般。 这一下关的太快,撞到了单影的鼻子,他痛的哀叫出声。 然而那可怜兮兮的叫声却被隔绝在了门外。 林希奇怪道:“外面怎么了?” “没什么……”秦司皓的眼神乱飘,最后拉了张椅子坐下,“你在做什么?” “沐浴完梳头啊。”林希透过铜镜看到了秦司皓揣揣不安的脸,于是问,“你怎么了?” 他抿唇,故作平静道:“小心着凉。” “不要紧的,你看,点了炭火。”她指了指一旁的炉子。 可抬手时,手臂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肩膀。 那一点触碰像是电流,从他的肩膀遍布到全身。 秦司皓猛地站起来。 林希奇怪的盯着他:“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他将她的长发放在指尖,一点点摩擦,“小希,日后在外面,能不能别将头发放下来?” “为什么啊?” 她读不懂这男人面上的情绪。 只觉得他似是在压抑着什么,而后用一种近乎迷恋的目光望着她:“你这样被别人看到,我不喜欢。”他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只有我能看。” 那吻从额头落在了她的鼻尖上,最后动作停下,两人四目相对。 “司皓……”女子轻柔的声音挠的他心痒。 他的喉咙一阵发紧:“也不准这么叫别人的名字。” 林希想说不好,可那些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低下头。 下一秒那男人却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听见了吗?” “……噢。”她的声音恹恹的。 秦司皓的指腹放在她的唇上,语气近乎霸道:“其它事都能依你,唯有这些不行。” “如果这样。”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制止着她,让她不要说出反抗的话,于是只能柔和问道,“那我是不是不能和别人说话?” “可以吗?”他并不觉得不妥,“只看着我,只想着我,小希,我好想将你关起来,待在只有我的地方。” “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那句话仿佛只是随口说出,却让秦司皓愣住了:“小希,你……” 林希却不甚在意的打了个哈欠:“司皓,我困了,睡觉好不好?”语气与平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这才回过神:“好,睡觉。”说着便将她抱到床上,吹灭蜡烛后,躺在了她身边。 可是林希却背对着他。 秦司皓想了想,将她转过来拉进自己的怀中:“这样睡。” 黑暗中,林希看到了秦司皓的掌心,那里始终没有亮光。 好似有东西将她的双眼蒙住,让她什么也不清了。 究竟是……是什么…… 第203章 稀奇物种 万灯节是北祈前朝遗留下的节日。 因北祈以药草为重,所以平日会将药草放于灯芯之中,这样燃烧起来的灯笼不仅好看更有各种功效,于是万灯节便被保留至今。 “公子来看看,我这全是正宗的玄武兵器,保证屑铁如泥。” 一路上的叫卖声不绝入耳。 “大皇子,那些兵器一看便知是假货。”卫封扫了眼兵器摊,“这些小贩竟敢利用玄武的铸造之名来贩卖假货。” 秦佑铭不在意的笑了下:“各国人来此朝奉万灯节,自然是买卖的……”他的话语忽而一滞,两眼发直的望着不远处。 街上明明人来人往,可远处那抹纤细的身影却一下进入他的眼帘,让他为之一震。 眼见那人越走越远,秦佑铭似是才回过神,猛地上前拉住那名女子:“丫头!” 女子诧异的转过身来。 然而那张脸却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面容。 女子见到他后,脸一红:“公子,你认得我?” 他这才反应过来。 “公子!”卫封追了过来,看了眼那名女子,又看向秦佑铭,“您怎么突然……” “抱歉。”他松开女子,温文尔雅道,“在下认错人了,请姑娘见谅。” “……无妨。” 女子面色通红的望着他。 可秦佑铭只是笑了下,便转过身去。 卫封连忙跟在他身后,他面色如常,除了有些许苍白实在看不出任何不妥,仿佛方才急切地抓着姑娘的人不是他。 二人来到马车前。 “大皇子。” 看到来人,卫封有些诧异:“月裳?你怎在此?” “听译楠说大皇子病了,属下不放心所以跟来看看。”这两年杨月裳跟着译楠在军营里当起了军医,自她走后,秦佑铭便像不认识她般,没有任何联络。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男人薄情的很,不该入心。 可是这心,往往由不得自己。 “大皇子放心,您身体好转后我便回去。” 秦佑铭看了她一眼:“过两日便回吧。”说着已上了马车。 杨月裳垂下眼眸,轻声道:“属下领命。” 车窗开启了一条小缝,路上的人络绎不绝,所以马车行驶的很慢。 “小姐,担心马车。”柳伊依将林希护在了里头。 林希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 今日司皓进宫拜访北浦峰,她求了好久,司皓才肯放她出来逛逛,可是只能在这条最热闹的北永街,并且一个时辰内就得回去。 明明心里不开心,可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最后只能由柳伊依护送她出来。 “哇!当真红了呢!” 那边的小摊上传来惊叫声。 林希觉得好奇也走过去。 小贩笑道:“姑娘,你这怕是红鸾星动了。” 那女子红着脸道:“方才有位公子拉着我,颇为英俊呢,那脸谁看了都会心动。” 桌子上,一只淡红色毛茸茸的小虫子跳了几下,最后身体慢慢变回雪白,重新躺在了桌上仿佛在睡觉。 那姑娘惊异道:“你这里稀奇的物种还真不少。” “那是,小的可是圣督人,这里的物种全是货真价实从圣督运来的。” 林希也好奇起来,便走近几步。 “这是情雪虫,若是心中有极爱,只要靠近情雪虫一米之内,它便会变成红色,爱越深颜色便越浓。”柳伊依站在后头,轻声道,“看来小姐心中并无极爱。” 林希朝她看去。 “姑娘如此了解,该不会也是圣督人?” 柳伊依笑了下:“算是。”说着便走过来,当她一靠近,情雪虫立马跳了起来,身体也变成了红色。 几个人微微一愣。 小贩:“看来姑娘心中也有心爱之人。” 柳伊依抿了抿唇,往后退。 情雪虫这才平静下来。 很多事情就算极力掩藏,却也骗不过自己的心,其实林希也能猜出一二。 她并不想点破,而是重新看向那只小虫,问:“听说红色的情雪虫是难得的药材,你这没有吗?” “姑娘有所不知,只有极致的爱才能让情雪虫维持通红不变色,可如今这世上去哪找——” “啊!”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旁边的姑娘颤抖的指着里头,“那些蛇,蛇动了!” 摊贩里原本放着许多笼子,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此时笼子里的各种生物都在蠢蠢欲动,疯狂的撞着笼子想逃出去。 小贩也吓到了:“这……这些可是最温顺的异兽,怎么会这样?” 一只大蟒蛇撞破了铁笼,咻咻的爬了出来。 “啊!蛇!” 当见到蛇后,所有人都慌了,哭喊着乱跑。 “救命啊!” 与此同时,更多的动物破笼而出。 一时之间鸡飞狗跳。 热闹的北永街乱成一团,大家边逃命边哭喊,就连马车都被挡在了一旁。 卫封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大皇子,前面出了意外,怕是要绕路了。” “嗯。”他掀开车帘,懒懒的看了一眼。 外头早已乱成一团,人们推挤着逃命,马车根本走不了。 “蛇!是大蟒蛇!”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声。 只见一条青花蟒蛇在人群里爬着。 通常这种蛇没有攻击性,但不知为何,它却像被激怒了,对准一名妇人张开血盆大口。 秦佑铭扫了一眼,正欲放下车帘,动作却突地滞住。 只见一根银针准确地插在了蟒蛇的左眼上,它嗷嗷大叫一声。 妇人吓得动都不敢动。 而后一名蓝衣女子上前,慌张的扶起妇人。 看到女子的那一刻,秦佑铭的脑袋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打了一下。 他想也没想立马推开车门。 这举动将外头的二人都吓了一跳。 杨月裳惊道:“大皇子,您怎么了?” “属下——”卫封的话语停住,眼瞳张了张,也站起身看向人群里。 柳伊依穿过人群找到了林希:“小姐,这里不宜久留,快走。” “这青花蛇有古怪。”林希看向妇人,吼了声,“快走!愣着做什么!” 被这么一吼妇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那条青花蛇也回过神,嗷叫着仰起蛇身,那模样竟比林希还高出许多。 柳伊依拔出剑:“走!” 可蛇已经做出了攻击的姿势,朝她们俯冲而来。 两人连忙往后退,蛇的速度极快,几乎要追上她们,说是迟那时快,两道人影从远处而来,各抱起其中一人跳到两旁。 蛇头没打到人,撞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地都被撞裂开来。 林希惊魂未定。 身旁却传来悠悠的声音:“小丫头,可算找到你了。” 第204章 玩弄感情 林希的胸口开始砰砰直跳,而后便看见了那双魅惑的桃花眼:“秦……佑铭。”喊出这三个字时,仿佛有根针狠狠的刺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疼痛难忍。 “嗯,是我,我来了。” 青花蛇再次朝他们俯冲而来。 秦佑铭抱着她跳到一旁。 林希喊道:“伤它的右眼!” 他的动作很快,听到这句话时已经拔出剑,一剑刺向蛇的右眼。 “嗷——” 青花蛇发出一声惨叫。 两只眼里都流出了血水,而后砰一声。 直直倒在地上,发出巨响。 四周的人跑的跑散的散,剩下的人都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条蛇,不敢过来。 只有秦佑铭和林希站在蛇的尸体前。 他帮她将乱了的发丝放到耳后,声音浅浅淡淡的:“吓到了?” 危险过后,林希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的距离太近,于是急忙从他的怀中挣脱出来。 她的脑子很乱,有许多头绪理不清,越想越难受。 而那个男人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再次将她扯到自己面前:“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有什么话哽在了林希的喉咙里,脑袋像被打上好多叉叉,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小姐!”柳伊依从另一边过来,却被卫封拦住,她瞪着卫封,“让开!” “你怎么回事!”卫封没有让,“别告诉我那些事都是你做的,是你将消息传给四皇子!” “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柳伊依拔出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开!” “不让!”卫封咬牙,腰上就是他的佩剑,可却没有拔出来,“除非你杀了我。” “你以为我舍不得?” “对,你舍不得。”他笃定道。 柳伊依的剑动了几下,双眸血红的瞪着他。 而几乎是同时,那边传来挣扎声。 林希推开秦佑铭,大声道:“你别碰我!” 秦佑铭愣了一下:“丫头?” “我……”她慌不择路,头痛心也痛,只知道引起这些疼痛的罪魁祸首是面前这个男人,所以要离他远点,“司皓不喜欢别人碰我,所以你,别再这样了。” 这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浇在秦佑铭身上,他仿佛听不明白,问道:“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必须回去了,否则他会担心。” 她逃跑般想离开。 那男人却猛然上前,拽住她的手:“说清楚再走。” 此时他的面上已没有了往日的调笑,桃花眼定定的望着她。 林希挣扎着:“说清楚什么?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要回司皓身边,你放开!” 回司皓身边。 那几个字像刀子似的,一下将他铜墙铁壁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他的力道没有小,反而加重几分,声音却很轻:“意思是,你选择了他?” “一直以来,我喜欢的都是司皓!” “那我呢?”他的睫毛颤了颤,握紧她的手,“我算什么?” 林希不懂,只觉得手被他抓的很痛。 那男人却突然笑出来,慢慢道:“所以林希。” “你在玩我吗?” 林希愣了一下,望着他时心脏又开始一扯一扯的,最后受不了了,开始反抗:“放开!我要去见司皓,你放开我!” 他真的松开了手。 这一下松的太突然,她没站稳险些摔在地上。 那男人却冷漠的望着她。 向来温和的大皇子,此时的面上竟会有如此凉薄的表情。 秦佑铭又问一遍:“麟阳镇里,都是假的?” “当时是我昏了头,做了很多让你误会的事,抱歉。” 他的目光空滞了一瞬:“所以你……在逗我玩?” 结果只有他沉浸在这个游戏里不能自拔。 对面那个女人却冷冷的说:“随便你怎么想。” “我只是将你当成朋友,麟阳镇里的事若是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所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那男人骤然上前,一把将她扯进自己的怀里,狠狠堵住了她的唇。 “小姐!”柳伊依一时情急,手中的剑竟划破了卫封的脖子。 他低喃一声,却没退。 这一下让柳伊依怔住了,慌张的扔掉剑:“你,你没事吧?” “……不是说不在意我吗?” “你这人——” “啪!”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二人。 那边,林希推开秦佑铭,捂住唇愤怒的瞪着他。 那男人却一动不动,用指腹擦了擦被她打过的地方,笑道:“朋友可以做这些吗?” “可以牵你,想你,吻你,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你在一起。” “若是朋友能做这些,好。”他收敛了笑意,看着她,“我和你做这个朋友。” 林希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困兽,慌乱又迷茫:“你不要逼我!” “林希。”他慢慢道,“是你在逼我。” “我不想见到你,请你离我远点。”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于是背过身去。 远处有许多人围在那,似乎有人叫了官兵。 秦佑铭却看不见任何人,只瞧见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让她走,不值得。 林希走出几步后,手腕却被人拉住。 她并未回头,只听见那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我陪你玩。” “你说什么……” “我说,我陪你玩。” 一只情雪虫正趴在地上,爬过秦佑铭身边时,突然疯狂的跳跃起来,浑身通红。 远处传来小贩吃惊的声音:“情雪虫红了……怎会那么红?” “你不是想玩我吗,好啊,哥哥陪你玩。”他的手指颤抖,面上却是苍白的笑,“你想怎么玩?把心给你,够不够?还是你要我这条命?” “别说了!秦佑铭!”她甩开他。 那种锐利的疼让林希不能思考:“我不喜欢你,你怎么听不懂?你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不是吗?” 秦佑铭静静的站在那,好似回到了杨山景上的那一刻,他看着弟兄们自相残杀,他最信任的弟弟,聿睿轩从背后刺了他一刀,要了他那一命。 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好似重新回到那时。 他将刀亲手交到林希手上,让她为所欲为。 脚下早已鲜血淋漓,可他竟然。 不敢恨她。 “林姑娘!”卫封的脖子受了伤,听着他们的谈话终于忍不住走过来,“您放心,我们大皇子不是死缠烂打的人,而我。”他看向柳伊依,“我也不是。” “卫封,走吧。”秦佑铭笑了下,转过身去。 “是。”卫封默默的跟在了他身后,经过柳伊依身边时,二人对视了一眼。 林希盯着他们的背影。 觉得一切仿佛都是假的,他们并未见过,什么事都没发生。 只有地上那只情雪虫仍在跳动,而它身上的红,久久不见消退。 第205章 只有我能碰你 杨月裳正垂头等在马车前,原以为会等来大皇子与林希,却没想到只瞧见两个男人面色苍白的回来。 卫封一声不吭,大皇子也没什么表情,坐上马车。 杨月裳愣了一下,问:“大皇子,您……不去找林姑娘了?”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似是嘲讽道:“我啊,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 车门被关上了。 杨月裳没听明白,只能看向卫封:“发生什么事了?” 可卫封却没回答,失魂落魄的模样。 杨月裳便也不再问了。 马车平稳的在街道上行驶,最终在客府外停下。 柳伊依喊了声:“小姐,到了。” 可里头却没有回应。 于是她又说了句:“小姐,到了。” 一点声音也没有。 她一慌,连忙将车门打开,却只见到林希晕倒在了马车里。 “小姐!” ** 等林希睁开眼时,只瞧见一道昏暗的烛光照在男人脸上,他的身影笼罩着她,视线一刻也没从她身上移开,所以第一时间便觉察到她醒来,沙哑道:“还不舒服吗?” 林希没力气说话,只能虚弱的摇了摇头。 秦司皓的喉咙一紧,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她笑了下,“是我身子虚,让你担心。” 不是她的身子虚,是因为噬情草。 他的黑瞳剧烈晃动,那些话哽在了喉咙里:“是我……我的错。”可是对不起,他放不开手,就连想象她离开,都让他难以忍受。 “小希,我太自私,对不起,我的爱太霸道,对不起,我让你承受这些痛苦,对不起,可是我,我真的很爱你……”自从遇见她后,他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输给了她,输的一败涂地。 “从没有人教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以后,你陪在我身边,一点点慢慢教我,好不好?”他的语气近乎恳求,甚至有点瑟瑟发抖。 “我知道啊,司皓。”她却温柔的包容了他的一切,“我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因为我也很爱你。” 这些话让他分不清真假。 可是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便好。 “你今日。”他握紧她的手,故作平静道,“见了秦佑铭?” “嗯。”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奇怪,一见到他我便不舒服。” “胸口,还是不舒服?” “嗯,很不舒服。” 一只飞蛾似是被火烛的光吸引,盘旋不去,随着秦司皓站起身,飞蛾终是忍不住,扑向了火烛。 扑哧。 秦司皓的手臂放在她的头侧,俯下身来,用鼻尖轻轻摩擦着她的鼻尖:“小希,我想要你。” 林希清湛的眸子望着他:“司皓?” 他的手指停在她的胸口:“你的心是我的,人也是我的。” “我……” “听说他今天,吻了你。” 放在她头侧的手突的握成了拳头。 秦司皓勾住她的下巴,像是诱哄般,说道:“小希,吻我。” 林希顺从的勾住他的脖子,让他的唇压在自己的唇上。 她没动,只是这样碰着。 可慢慢的,秦司皓却有了反应,开始主动掰开她的唇齿,边吻边说:“张开。” 她乖乖张开嘴。 他便顺着唇进去,与她的舌尖缠绕在一起,似是要将她身上的味道清洗干净。 林希甚至快呼吸不过来。 秦司皓却没放过她,仿佛惩罚般,命令道:“抱我。” 她颤抖着,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却将她的手移到了腰上,顺着腰线慢慢向下,放在了某个位置上。 林希的瞳孔猛然睁大。 秦司皓的呼吸已经变得急促,停下动作,深深的望着她:“你是我的。” “只有我能碰你。” “知道吗。” 她的脸颊腾的红了,心跳快的几乎要蹦出来:“你别这样……” 他漆黑的眸子微动,呼吸虽然还有点喘,但明显理智是回来:“你病了,我不碰你。” “……嗯。” “可是记得。”他摸了摸她的脸,“别再让别人碰你。” 林希盯着他漆黑的瞳,不受控制般说出口:“嗯,只有你能碰。” ** 秦司皓陪了林希一整个晚上,直到翌日清晨才出房门。 单茹等在外头:“主子,林玥淮的血没用。” “怎会没用?”他停在门外,“亲人的血不是能缓和噬情草的副作用吗?”这便是他留下林玥淮的原因,可是怎会无用? 单茹也觉得奇怪:“理应如此,可小姐的状况并未缓和,或许……二人不是亲姐妹。” 秦司皓的瞳孔紧缩了下,想起了很早以前穆妍曾说过,林有维从她那买了毒药,想必是用在小希身上。 难道,小希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再试几次。” 单茹点头:“属下明白。” 秦司皓盯着那扇房门,慢慢道:“秦佑铭还活着,本王不想再见到他。” “可是大皇子他……” 说话间,一人从院子外走进来,见到他们后,似是惊讶道:“四弟?” 瞧见那人的一瞬间,秦司皓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单影此时才从外头回来,焦急的来到秦司皓身边,小声道:“大皇子今早见了北祈皇,请旨与您住在一处。” 说话间秦佑铭已经来到他面前,漫不经心的笑着:“得知四弟在北祈,我便想来见见。” “可臣弟却不想见到皇兄。” 秦佑铭懒懒的笑着,似是不在意他凉飕飕的语气。 可不知为何,众人却能在两人的对视中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药声。 他们的后头仿佛蔓延出了火焰。 也是这时,紧闭的房门打开。 林希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醒的困倦:“司皓,你的披风能——”她的话语卡住,懵懵的望着院中那人。 秦佑铭的笑容在见到她后明显僵住了,甚至连视线都忘记移开。 直到那个宽大的身影挡住他的目光。 秦司皓脱下自己的披风,披在林希身上:“在找这个?” “嗯……” “小希。”他弯腰,在她耳边小小声道,“昨晚说的话,可还记得?” 林希的心骤然一跳,这才将视线移到他的脸上。 第206章 诚服 秦司皓摸着她的头发,亲昵道:“吻我,好不好?” 商量的句式,用的却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林希想反抗,可是盯着他的黑眸时却像被催眠了般,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卫封连忙朝秦佑铭看去。 此时他已收敛了笑意,在林希踮起脚尖的一刹那,他似是早有所觉,几乎是同一时间移开了视线。 仿佛不在意的盯着别处。 然而那掌心,却死死的握成了拳。 “听说麟阳镇里,小希做了让皇兄误会的事,我替小希向皇兄道歉。”秦司皓牵着林希走过来。 秦佑铭这才回头,淡淡道:“林姑娘做的事,何必由四弟道歉?” “皇兄怕是不知道,小希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那一刻,秦佑铭的从容再也绷不住了,看向林希:“你要嫁给他?” 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此刻却带着冷意望着她。 林希似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表情,不知为何什么话也说不出。 直到秦司皓的手捏住她的掌心,诱哄道:“小希,回答他。” 脑中那条紧绷的弦扯得她喘不过气,最终只能轻声道:“嗯。” “你再说一遍。”秦佑铭朝林希伸出手。 然而秦司皓却早他一步,按住了他的手:“皇兄,小希已说的很清楚,她要嫁给我。” 三个人静静的站在院子中。 只有微凉的风吹着。 那风却仿佛化成了无数把利刃刺在他身上,让他生不如死。 半晌后,他笑了出来,声音竟比这风还要冷上许多:“那。” “恭喜了。” 林希的睫毛抖了一下。 “多谢皇兄。” 秦佑铭轻笑,却不清楚自己在笑什么,只知道这颗心被一个女子捏在手里把玩,心情好时便摸一摸,心情不好时便随手扔掉。 原来运筹帷幄的他,也有被人耍的一天。 “祝二位幸福。”他收回视线,“卫封,走了。” “是。” 两人往另一边离开。 直到身影消失他也未曾回头一眼。 林希却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小希,你看。”秦司皓靠近她的耳边,“他根本没那么爱你,否则怎会说出恭喜的话。” “若是我,知道你要嫁给别人,我定将那男人千刀万剐。”他将她的身子掰回来,视线只对着他,“所以,最爱你的人是我。” “嗯。”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触碰她脑中的弦,她抿了抿唇,最后还是笑着说,“我也爱你。” 哗—— 一道剑气将士兵的脑袋割开,士兵的眼珠子睁的极大,然而那双眼,竟是红色的。 “操!”莫固念飞身将后头的士兵踢走,大声道,“秦司皓派来的不是正常人,快走!” 一切如秦佑铭所言,秦司皓果然派来了士兵,也还好他们早有准备设下埋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秦佑铭却没料到,秦司皓的这队士兵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 全是中了血蜈蚣毒的红眼士兵! “小心!”莫央推开莫固念,帮他挡下了一剑。 “老头!” 几个人躲进了一早准备的山洞里,这才避开红眼士兵的追击。 池映昭连忙过来帮莫央疗伤:“老将军,您忍着点。” “行军之人早就习惯了,别废话。”莫央背靠着墙,眼也不眨。 莫固念在他身旁坐下:“以为自己还年轻?没事逞什么能。” “从你嘴里听句好话会死?” 池映昭很有眼力,只是疗伤不说话。 那边的士兵也在包扎伤口。 莫固念看了士兵一眼:“当年你若没有背叛先皇,我如今仍以你为荣。” 莫央朝池映昭摆了摆手。 池映昭点了下头后便离开了。 “你还年轻不懂。”莫央拿起药粉给自己上药。 “我有什么不懂?先皇良善,待民如子,不懂的人是你!” “臭小子。”莫央扔掉药粉,“北祈要的是帝皇,不是良善之人,空有一副好心肠如何能治理天下?成大事者更该有铁血手腕,否则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见莫固念仍是愤愤的脸。 他便缓和了语气:“纵使当今皇上有千万错误,但你不可否认,北祈在他的领导下逐渐强大,他知你有异心,但仍善用,因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莫固念啧了一声,站直身子:“臭老头我告诉你,这天下我只诚服一人。” “那便是林希。” 此时林希正站在侧房外,手里拿着药瓶。 因通红的情雪虫是不可多得的药材,于是她将虫子带回,炼制成药,但却不知自己为何会来这里。 许是因为愧疚,又或者想试试情雪虫的功效。 “听说大皇子受伤了,这情雪虫是疗伤奇药,你给他用吧。”林希将药瓶递给卫封。 卫封冷冷的望着她:“不劳烦林姑娘了,我怕这药里有毒。” “卫封,现在不该意气用事,你知道他需要这个。” 卫封哼出的气顿了一下,很没骨气的看了眼那个药瓶。 突然,后头的门打开了,杨月裳从房里出来,轻声说:“卫封,大皇子说收了那瓶药。” 看到杨月裳从房里出来时,不知为何林希的胸口又莫名痛了起来。 杨月裳朝她点了下头:“林姑娘,大皇子让属下与您说声谢谢,但希望日后您别再做这种事,会让他误会。” 林希顿了一下:“抱歉,日后我不会再来了。” 她将药瓶递给杨月裳后才离开。 卫封朝远处看了眼:“我过会回来。”而后便朝长廊的方向跑去。 杨月裳并未多问,拿着药瓶回房。 房里烧着炭火,那个男人静静的坐在塌上盯着窗外,外头是林希越走越远的身影。 “大皇子,小姐说不会再来了。” 他仍然盯着窗外,似是不在意道:“听见了。” “大皇子不是说,自己并非死缠烂打的人。” 那头的身影彻底消失。 秦佑铭这才收回视线:“怎么?” “为何您明知林希在此处,却仍故意来这住下。” 他散漫的笑出来:“是啊,为何呢。” “大皇子,林希不该如此待您。”就连杨月裳都忍不住为他鸣不平,他明明该是个薄情寡淡的男人,却为何会对林希如此死心塌地,“她不值得,您放弃吧。” “确实不值得。”秦佑铭接过药瓶,放在手里把玩,片刻后,才淡淡道,“明日便启程吧。” 第207章 似狼似羊 杨月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您决定走了?” 他笑:“留在这做什么?” 看起来似是真的不在意。 杨月裳欣喜起来:“是回安月?” “去玄武。”他摸着那瓶药,“那才是我该做的事,是时候清下过去的债了。” “好!属下这便去准备!” 他将药放在了桌上,没再碰没再看,静静的闭上了眼。 而此时的长廊里。 卫封将柳伊依拦住:“四皇子不是和林希恩爱的很吗,怎让你偷偷摸摸监视她?” “你管不着。”柳伊依推开他。 卫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一把抓住她按在墙上:“柳伊依!你为何骗我?” “哪有什么骗不骗,只是大家立场不同罢了。” “立场不同?”他笑了下,“怎么?难道你是圣督人,想着复国不成?” 柳伊依抿了抿唇:“滚开。” “所以你是故意与我睡了一觉吗?” “是啊,我是故意,怎么?你这就动心了?” “柳伊依,我说了会对你负责!” “我现在告诉你,不需要你负责。” “那你对我负责!”卫封气的大吼一声。 这句话吼完后,两个人都静了下来。 彼此都感到不可置信。 卫封的面上有些许尴尬:“我……” 两个人就这么望着彼此,这种对视让柳伊依有了一种错觉,似乎又回到麟阳镇,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一切。 卫封的脸很红,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正想放开她时,突然,那个女人抓住他转了个圈,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 她将他按在墙上,而后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卫封睁大眼睛,手掌放在身侧,动了动,随着她越来越深入的吻,他的拳头也越握越紧。 “卫封。” “啪。”卫封的佩剑掉了下来,他连忙弯腰捡起来,“是,大皇子。” 秦佑铭挑了挑眉。 “大皇子喊你三次了。”杨月裳也觉得奇怪。 他干咳一声:“属下走神了。” “你和柳伊依怎么了?” “不!”卫封提高声音,却在接触到秦佑铭的目光后怂了,“大皇子……怎会晓得?” 秦佑铭拿起药,边喝边说:“明摆的事。” “……大皇子不怪伊依?” 他好笑道:“你不怪她,我怪她做什么?” 似乎从没见过大皇子刻薄某人,除了……“林希……” 秦佑铭喝药的动作一顿。 卫封瞅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说:“四皇子派伊依监视林希的一举一动。” 他继续喝药,并未回应。 一碗药见底后,他才说:“玄武的事打听好了?” “打听好了,最近恰逢万灯节,各国人都在北祈,他们便将私银运来换汇,再流入民间。” “这么看来。”秦佑铭懒懒的笑着,“我们来的正是时候。” ** 石桌上摆着几个小盆子,里头装着黑乎乎的粘土。 林希正专注的鼓弄药材,所以没注意到从后头走来的人,直到那人从后抱住她,她才反应过来:“司皓?”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上:“在做什么?” 林希动了一下:“你这样抱着,我做不来事。” 秦司皓这才不舍的放开,在她身旁坐下。 “明日是万灯节,所以我也想做个灯笼玩。”她专心致志地弄着药材,仿佛真的很开心,“这个是芝艾花,做成灯芯又好看又香甜,你闻闻。”说着便拿起碎花放在他面前。 秦司皓的黑眸盯着她,垂头,在她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林希的脸腾的红了:“我让你闻闻,你亲来做什么。” 他睁眼说瞎话:“我以为你让我吻吻。” 林希不和他胡闹,继续掰着花瓣。 “那么想去万灯节吗?”他将她的长发捏在手里把玩。 林希笑着点头:“很热闹,我能去吧?” 其实他不准备让她去,可是瞧见她迫切的目光后,那些拒绝的话竟说不出口:“一个时辰内回来。” 林希的表情耸拉下来,打着商量道:“两个时辰。” 他的黑眸眨了眨。 “好不好?”说着便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而后笑着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他摸着被她亲过的地方,鬼使神差的说了个字:“好。” 话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谢谢!”林希继续开心的弄着花瓣,甚至哼起小曲。 “……”似乎常常如此,只有他心跳如麻,她却安然无恙。 秦司皓像只伸出爪子的小兽,不甘心的望着她,最后只能可怜兮兮的收回利爪。 林希正愉快的将花瓣放进黑泥里,手指快碰到黑泥时—— “做什么?”秦司皓全然忘了方才的委屈,连忙按住她。 林希指了指盆子:“将芝艾花放在黑泥里,隔天会更香。” “我来弄。”他将她手里的花拿走,“黑泥脏,会弄脏你的手。” “没事,我是医女该做这些。” 他摇了摇头,径自将花放进盆子里,细心的搅弄:“以后这些事叫我做。” 林希笑了:“你是四皇子叫你做什么?若真不行我也能叫奴才啊。” “不要叫别人,你的事我会亲自来。”他深深的望着她,“任何人都不能靠近你,只有我能,知道吗?” “所以士兵才离我那么远吗?”林希一手捧着下巴,一手指了指十米之外的人,“你让人跟着我,却跟的那么远。” “你都知道……” “我长着眼睛,怎会不知道?” 秦司皓垂眸,默默的鼓弄黑泥:“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你会生气吗?” 身旁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秦司皓转头看她。 “司皓,你真奇怪,有时像只狼,有时又像只羊。”她用指尖弄了点黑泥。 秦司皓连忙喊道:“脏……” 可是那黑泥却涂在了他的脸上。 秦司皓的羽睫颤了颤,听着身旁的笑声。 “你看,现在又像乖顺的小羊了。” 他专注的盯着她,没有反抗,任凭她将黑泥涂抹在他的脸上:“小希,弄脏你了,别玩……” “那就一起脏啊。”林希毫不在意。 秦司皓整个人僵住了,看着那女子纯白的手上沾满污渍。 第208章 万灯节 秦司皓僵住了,看着那女子手上的污渍。 他肮脏,卑鄙,是在泥土里打滚的害虫,终有一日会受到天谴。 但是她不同,她纯洁,善良,有自己的底线和想法,若是没有遇到他,她该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即便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也不愿污染她分毫。 可是…… 秦司皓忽地抓住她,将脸上的黑泥蹭在了她身上。 林希愣了愣,而后笑着打他:“秦司皓,你做什么?” “一起脏。”他又将她拉过来,像小狗似的用脸蹭她。 那些黑泥倒真的染在了她身上。 林希没生气,而是笑出来:“和你一样脏了。” “嗯,和我一样。” 小希,请原谅他的自私。 没有她的地方,他哪也不敢去。 所以就算是地府,也一起去吧。 ** 三年一度的万灯节,街上热闹异常。 就连皇宫里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芯发出淡淡清香。 北浦锋:“这是红色情雪虫做成的灯芯,能静心安神。” 小太监将两盏灯笼递给了秦司皓和秦佑铭。 秦佑铭接过后站起身:“皇上,其实今日我来,是为了辞行。” 闻言,秦司皓看了过去。 北浦锋诧异道:“大皇子这便回去了?” 他轻笑:“身子不好,想着尽早回安月调养,只能让四弟陪皇上了。” 秦司皓喝了口酒,没有任何表示。 “既然如此,朕也不好留你。” “多谢皇上。” “哇!娘亲你看,那个凤凰灯笼好漂亮啊!” 道路两旁挂着大大小小的灯笼,有的似龙,有的似花。 小孩却指着林希手上的灯笼,开心的说:“真好看!” 林希蹲下身,摸了摸小孩的头:“喜欢吗?那送给你吧。” “真的?” 妇女连忙拒绝:“这可不行。” 林希笑了下:“无妨。”便将灯笼递到小孩手中。 小孩开心的手舞足蹈。 妇人也只能不好意思道:“谢谢姑娘。” 那对母女的身影与她的回忆相互重叠。 似乎有什么重要的情感被她遗忘了,可她却想不起来,脑中只有与司皓的记忆。 “小姐,您怎么了?” 林希收回注意力,摇了摇头:“去换汇行吧。” 两人身上只有安月的银子,所以想着去换汇行换些北祈银。 谁知刚换好银子,便瞧见一人也走进换汇行。 这世界真的很小。 对面那人的步伐也是一顿,但面上却没什么情绪。 反倒是后头的卫封愣了好几秒。 林希也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正思考时,那个男人已经径自过来,仿佛没看见她一般,与掌柜说道:“换银两。” 掌柜:“不知公子想换哪国的银子?” “玄武银。” 看来是和她划清界限了。 林希也很有骨气的不看他:“伊依,我们走吧。” “好。”柳伊依看了卫封一眼。 换汇行的门外挂着两盏灯笼,随着微风轻轻摇摆着,林希走到门口时脚步停了下来,皱眉看向那两盏灯。 虽说北祈的灯笼里都有异香,可这灯笼的香味却让她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闻过…… 突然,她脑中电光一闪,思绪突的清晰起来。 她知道在哪闻过这味道了! 可是不对啊,这味道不该出现在这里…… 前几天大蟒蛇暴动的情景窜入她的脑海中,难道竟是因为这个味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 林希连忙跑回换汇行。 柳伊依吓了一跳:“小姐?”也赶紧跟了进去。 “秦佑铭!”喊出这个名字时,她的胸口剧烈痛了起來,因为这一痛,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那边的人都朝她看来。 见到她时,秦佑铭从容的面色微变。 “这里,这里不能待……”她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后,赫然发现他站的位置上方,正有一盏大灯笼。 秦佑铭却垂下眼眸,似乎不想看她。 林希的身子瑟瑟发抖,她不明白为何每次想到秦佑铭,身子便这般不舒服。 究竟是,是为什么…… 柳伊依看出了她不舒服,连忙扶着她:“小姐,别勉强自己。” 她却没有听,只注意着那边的灯笼。 房里明明没有风,可是灯笼却开始摇晃起来。 林希勉强站好身子:“秦——” 竟瞧见他头上的灯笼裂开! “秦佑铭!”林希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跑这么快,一下便来到秦佑铭身前将他推开。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头上的灯笼猛然裂开! 哗——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盯着那盏灯笼! ** 秦司皓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突的站了起来。 北浦锋诧异的看向他:“四皇子?” “时候不早了。”他心不在焉道,“请皇上赎罪,我先……” “秦政的来信朕收到了。”北浦锋嘴角噙笑,“你父皇说麟阳镇的瘟疫不可控,必须烧毁灾民,但为何朕收到的消息却不是如此?” 这话终于让秦司皓正色起来。 “麟阳镇里的瘟疫,与四皇子描述的可不太一样。”北浦锋喝了口酒,似是不在意道,“其实很久以前,朕也见过这种病。” 这话倒是出乎秦司皓的意料之外:“皇上见过此病?” “何止是见过。”他笑了出来,“朕更得过这种病。” “只不过。” “有位故友帮朕医好了。” ** 灯笼掉下的瞬间,房内的光线骤然变暗。 昏黄的灯光让整个气氛都诡异起来。 柳伊依颤栗的指着那边:“这个是……” 灯芯里装着的竟然是一粒白色卵,大约手掌大小。 而此时,那粒卵已经裂开了一条缝。 一种奇怪的,细长的东西从里头伸出来。 掌柜吓得摔在了地上:“这是,是什么!” 随着掌柜的话,那东西也已经从卵里爬出来了。 那,是一条蛇! 可却又不是蛇! 因为它拥有蛇的身子,身上却长满了蜈蚣的脚! “丫头!” 所有人都注视着那颗卵,唯有秦佑铭,所有注意力都在林希身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希根本说不出话,推开秦佑铭的瞬间,她浑身便开始像被针刺一样难受,那种疼痛缓慢的遍布全身,让她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第209章 算账 林希微微睁开眼,艰难的说道:“小心,小心你身后……” 那只蛇的无数只脚都在挪动,飞速往秦佑铭的方向爬来。 还好卫封迅速挡在他们身前,拔出刀将那蛇斩成两半。 “吱——”蛇嘶叫出声。 这声音让众人背脊一凉。 所有人都望着蛇,唯有林希的视线落在了院子里。 因为她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脑子空白一片,就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停滞住。 “妈……” 熟悉又陌生的情感在她心里蔓延开。 她记起来了! 自己曾经很在乎的人,是妈妈啊! 那个从小到大,将她捧在掌心里,让她无忧无虑长大的妈妈! 而此时,院子里正有人将昏迷的妈妈抗走。 “妈妈!”林希努力想站起来。 秦佑铭连忙扶住她。 “卫封!担心!”柳伊依大喊一声。 这才将他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此时那只被斩成两半的蛇正在挪动,并非是痛苦的挪动,更像是在重生,而后—— 断开的一半长出了新的头,另一半则多出了一条尾巴。 这是…… 和血蜈蚣一样!能够再生不死! 秦佑铭皱了皱眉。 林希始终望着院子里,那边的人已经不知去向了,她心跳如麻,知道必须先解决了蛇才能去找妈妈,于是道:“这是两年前我们在寒冰洞里遇到的蛇。” 当时不知是谁养了这些蛇放在洞中,它们散发异香,林希便是闻到了这种味道所以才想起来。 “那些灯笼里,全是蛇卵。”林希指了指外头的几盏灯笼。 只要灯芯烧的够旺,等温度一暖,这些蛇卵便会自动裂开,到时最热闹的北咏街一定尸横遍野! “通知官府,疏散人群。”秦佑铭边与卫封说话,边将林希拉到一旁,“在这待着。” “是!”卫封打了个响哨。 外头跑进来了几名暗卫。 柳伊依还没反应过来,卫封已经将她拉到门外。 里头的两条蛇似乎因为刚刚新生,动作变得缓慢。 那掌柜不敢乱动,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秦佑铭扫了他一眼,而后拿走他身后的笼子:“去将炭火烧起来。” 掌柜:“我,我,腿腿……” 秦佑铭刚转头,便瞧见林希已经小心翼翼地走到炭火旁。 他挑了挑眉,重复一遍:“站好,别再乱动。” 林希没理他,蹑手蹑脚的将炭火点燃。 这蛇有冬眠的毛病,只要找到温暖的地方,它们便会开始犯困。 果然,炭火烧起来后,那两条小蛇的动作不再似方才那般激烈。 秦佑铭立马用笼子罩住两条蛇。 它们甚至连挣扎都没有,静静的躺在了笼子里。 这一下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确定蛇没有危险后,林希便迅速跑向院子,可惜此时的院落已空无一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不可能! 她确实看见妈妈了。 “让你乖乖待着,没听见吗?”秦佑铭追了出来。 林希没理他,想去外面看看,却被秦佑铭拉住。 “外头危险,不准去。” “不用你管。” 他好脾气的重复一遍:“等灯笼处理好了,你再出去。”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不是让我划清界限吗?那你现在算什么?”林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男人气笑了:“想和哥哥算账是吗?成啊。”而后收敛了笑意,“说玩我的人,是谁?” “……我没用玩这个字。” “前两日送来情雪虫的人,是谁?” “我是见你不舒服,所以才……” “方才不顾自身安危救下我的人,又是谁?” “……正常人有危险我都会救,就算刚刚是掌柜在那——” “所以林姑娘。”他得出结论,“不是在玩我吗?” 林希被他说的一哑。 “林姑娘送来的情雪虫为何通体鲜红,你该心知肚明。” 林希移开视线:“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气极反笑,“那我来教教你。” “因为我爱你,爱你爱的不可自拔。” “就算你玩我,我也心甘情愿。”他捏住她的脸,将她的视线转回来。 两人对视时,林希的心又开始撕扯起来。 那男人却正经了面色:“所以,还玩不玩?” “我说了不是玩,是你误会了……” “噢,我忘了。”他直白道,“我是备胎啊。” “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备胎。” “够了!秦佑铭!”她慌张的掰开他的手,“我要走了。” 他的声音淡下来:“外头危险。” “那是我的事,司皓让我早点回府,我必须得回去了。”她的脑子乱乱的,一下是妈妈,一下是秦佑铭,但是最后都被秦司皓占据了,“你说了,不做死缠烂打的事。” 如此慌乱无措的时候,那男人竟然抓住她,笑着说:“挺新鲜的,不是吗。” “……什么?” “偶尔做做没做过的事,试试缠着别人是什么滋味,这感觉。”他弯起眼角,“也不错。” 像一只温和的羊被逼到角落里,他卸去了所有伪装,第一次用这种咄咄逼人的姿态面对别人。 “你不要逼我……” “我最后问你一次。”他慢慢道,“你选谁?” 那个答案就在林希的嘴边,只要张口就能说出来。 可是脑袋却传来剧痛。 她该说自己爱司皓,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抵触这个答案。 “不要……”最后她受不了了,抱住头蹲在地上,“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啊!” 这声呼喊直接让秦佑铭愣住,他就这么站着,垂眸望向女子颤抖的背脊。 她抱着自己的双臂,似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浑身都在不停颤抖。 “你……”秦佑铭的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最后终是绷不住了,蹲在她身边,“没事了,我不逼你,丫头乖,看看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是我不对。”秦佑铭叹了口气,正欲开口时,却瞧见一人从外头进来。 那人来时仿佛带着极大的寒气,整个院落瞬间被弥天的戾气覆盖,就连风都变得森冷起来。 第210章 心智清晰 秦佑铭静静的与秦司皓对视。 二人都没有说话,然而那目光却仿佛无声的说着什么。 而他们的中间,林希正蹲坐在那,痛苦的抱着双臂,什么也没觉察到。 秦司皓沉着脸,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秦佑铭却垂下眸,仿佛没看见他一般,摸着林希的头,耐心哄道:“乖,没事了。” 秦司皓的手握成了拳头,强烈的嫉妒掩盖了他的理智,他猛然上前抓起秦佑铭。 秦佑铭似是早料到了这个举动,伸手挡住他的拳头。 两人死死的瞪着彼此,没有丝毫退让。 单影和卫封过来时,便瞧见那两人正在动手,而三小姐则蹲在一旁,看起来十分不舒服。 卫封想过去帮忙,单影却拔出刀拦住他。 几乎是同时,另一把刀挡住了单影。 卫封:“伊依?” 单影:“柳伊依,你做什么?” 她抿了下唇:“伤别人可以,但不能伤他。” “哧——” 那声响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原只是扫了一眼,但当看清那边的状况后,几个人同时瞪大眼。 卫封最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张大眼,惊道:“大皇子!” 时间仿佛静止了般,整个世界都是安静无声的,秦司皓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而秦佑铭,则缓慢的转过头去。 他的后背被人刺了一刀,那把匕首还在他的背上。 鲜血一点点流下来,那些血染在了女子的手上。 秦佑铭淡淡的望着林希,仿佛被捅的人不是他,觉察不到丝毫疼痛,脑中只有那时的对话。 ——“不会,我绝不会杀你。” 那个时候,她似乎是这么说的。 然而这一刻,林希却拿着匕首刺了他。 与那天杨山景上的场景如出一辙。 所以到了最后,他还是被最信任的人伤害了。 林希的目光茫然起来:“我……”那些血让她回过神。 “我怎么会……”她的瞳孔开始剧烈晃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方才脑中有个声音,正拼命告诉她,这个人伤害了司皓,她要保护司皓。 等反应过来时,便是这样了:“……不是,不是这样的。” 秦佑铭终是站不住了,摔在地上。 “大皇子!”卫封拔出剑对准林希,颤抖道,“你,你竟然敢——” 秦司皓上前,将林希拉到身后。 “卫封。” 听到秦佑铭的声音,卫封连忙看过去。 他单膝着地,按着自己受伤的位置,轻声说:“别用剑……指着她……” “大皇子!”卫封咬牙,“您,您……” “我没事。” “不是这样的。”整个世界好像都乱了,各种回忆在她的脑中穿插闪现,仿佛一张巨大的网,让她透不过气也看不清晰。 林希只能痛苦的抱着头。 秦司皓的眼里还带着噬气,看到她痛苦的瞬间,那些暗流也顷刻消散,慌张的抱住她:“没事了,我在这里,已经没事了。” 他试图安慰她。 可是却一点用也没有。 林希好像失控了一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好痛苦,司皓,我好痛苦。” 那一声又一声呼喊像刀一样刺在秦司皓身上,让他生不如死,他只能沙哑道:“小希,真的没事了。” 可是那句安抚完全没用,因为林希看到了自己掌心里的血,她彻底反应过来,是她拿刀捅了秦佑铭! 似乎很早以前她曾见过相似的画面。 是在哪里……在哪里…… 那瞬间,脑中紧绷的弦啪一声断了。 她怔愣的望着秦佑铭:“你——”。 秦佑铭勉强与她对视,可那目光里却带着无尽的伤痛。 闪着绿光的掌心按住林希,将她强硬的抱在了怀里。 “不要看他!”秦司皓双目血红,明明周身噬气,却用祈求的口吻和她说,“求你了,小希,不要看他,我在这里,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不要看他,求求你。” 一切模糊却又清晰。 她在这两个人的手里,都看见了倒计时。 秦佑铭——7250:05:23. 秦司皓——31540:56:02 ** 窗户边的小风铃发出悦耳的声响。 明明那么好听,那么耳熟,林希却觉得一切都如此陌生。 这一刻,她的脑中无比清晰,那是加了血蜈蚣的噬情草。 只有身中血蜈蚣毒的人才能操控噬情草,可这世上没人中了此毒还能活着,所以噬情草自然无人用过。 但秦司皓用了,还是对她。 曾经的她对司皓还心存幻想,觉得他虽做了错事但本性不坏,只要好好开导定能回归正途。 然而这一刻,她放弃了。 她恨他,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虽然理智清晰,但噬情草的毒还在体内,她会为他动心,会想着他,不愿伤害他。 “砰!”林希狠狠踹了一下桌子,讨厌自己因为他而砰砰乱跳的心。 可这一踹…… “痛痛痛。”她吃痛的捂住脚。 听到响动,外头立马传来士兵的慰问:“小姐,您没事吧?” 她就像只金丝雀,被人关在笼子里,等他有空了便来陪陪她。 “没事!”林希气呼呼的坐回去。 但可气的是,她竟然十分牵挂秦司皓,希望他快点来见她? “气死我了!” “谁惹你生气了?” 不想见的人,偏偏一定会见到。 秦司皓不知几时进门,拿着饭菜来到她身旁:“身子好些了?” 林希偷偷瞄了他一眼。 脑中竟然响起无数声音。 ——好帅啊。 ——身材真好。 ——鼻子真挺。 “啊!”她难受的捂住头,摇了几下。 秦司皓连忙握住她的手:“别弄伤自己。” 被他触碰的一瞬间,她竟开始小鹿乱撞。 林希想死的心都有了,可却忍不住偎依在他怀里:“你走开。” “……是你抱着我。” “那你推开我。” “……小希,你怎么了?”他蹲在她面前,仰头看她。 睫毛根根分明,映照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瞳。 很帅。 …… 林希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秦司皓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语气温柔,但却说:“皇兄伤的不轻。” 林希的身子僵了一下。 “若是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第211章 伤人伤己 “我杀了人,难道不该伤心吗?”虽然知道此人在试探她,可还是忍不住怼回去。 秦司皓愣了愣,心里竟同时升起惊慌和欣喜两种矛盾的情绪。 他害怕她醒过来,可同时又怀念从前那个有血有肉的小希,于是沙哑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林希噎了一下,看到他的模样竟什么气也生不起来:“没有。”最后只能转移话题,“起来,吃饭了。” 秦司皓的黑眸望定她,似乎在忍着什么。 林希觉察出他接下来要说的绝不会是好话,所以还是好好忍着吧。 他不起来,她索性不理了,准备自己吃饭。 那人却终于开口:“你们在院子里谈了什么?” 看吧,果然吧。 他怎么就不能忍一下呢。 林希夹了块肉,吧唧吧唧的咬着:“没谈什么。” “小希,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 “你说的那么多,我怎么记得。”她又夹了一块鱼。 “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她的筷子一松,夹好的鱼掉在了桌子上,伴随着那男人的最后一句话—— “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看来这饭是不能好好吃了。 “可是我。”她一转头,一看见他的脸,拒绝的话竟怎么也说不出口,脑中仿佛有很多个红色叉叉,到最后她只能皱眉抱紧头。 秦司皓慌张道:“是不是又痛了?” “嗯。” “让单茹帮你看看。” “司皓,我想休息。”林希试图让他明白,自己身体不适,今晚没空陪他。 那男人似乎是明白了,脸上挂着克制,却还是说:“我在旁边陪着你。” 林希正欲拒绝。 秦司皓却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好不好?”显然在看她的眼色。 “……好。”说完这个好后,她差点没忍住给自己一巴掌。 看来必须要快点想办法逃走了。 不仅是为了自己,更重要的是必须尽快找回妈妈。 她不是小说女主,不会陪秦司皓玩这种强制爱。 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这样的爱会让人多痛苦。 不仅伤害别人,更伤了自己。 ** 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撒在杨月裳手上,她才回过神,后知后觉的缩回手。 “月裳,你没事吧?”卫封瞧见了,便慰问一句。 杨月裳摇了摇头,将水拿过来:“大皇子,喝点热水。” “嗯。”他伸手接过,可动作却带动了背上的伤,他皱了皱眉。 “让属下喂您吧。”杨月裳在床边坐下。 “不用。”他忍着痛拿过杯子。 卫封继续禀告:“换汇行与李添殇脱不了干系,恐怕蛇卵的事也是他们做的。” 秦佑铭喝了口水,淡定道:“不一定,李添殇与秦司皓一伙,若秦司皓知道此事,绝不会让丫……让林希往那里跑。” 杨月裳看了他一眼。 提起这个,卫封又忍不住道:“林希怎能如此对您!属下当时应该将她——” “卫封。”秦佑铭制止了他的话,“你为了我,我很欣慰,但是伤她的事,连想,也不能想。” “大皇子,难道您还对她……” 秦佑铭笑了下:“已经死心了。” 卫封和杨月裳对视一眼。 “明日出发。”他闭上眼,似是在闭目养神,“其它事,便让它过去吧。” ** 虽然林希极度排斥,可是只要偎依在秦司皓怀里,她便觉得放松,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秦司皓在黑夜中盯着她热乎乎的脸,心脏砰砰乱跳,最后忍不住亲了她一下。 林希的身子微动,秦司皓立马僵住,像做坏事被抓住的小孩,紧张的盯着她。 “怎么还不睡呀?”黑夜中,她的声音软绵绵的,睡得迷迷糊糊,往他怀里钻,“冷。” 秦司皓连忙收紧手臂,眼眸在黑夜里闪着光,轻声问:“我……让人再添点炭火?” “不用了。”她困得睁不开眼,慢吞吞道,“来来去去的,你会冷。” 秦司皓的眼睛眨了眨,暖流从心里传遍身体的每个角落,根本感觉不到丝毫冰冷:“……小希。”他慢慢靠近,吻从她的额头落下,一点一点,试探性的移到她的红唇上。 “别乱动。”她嘟囔一声,“我困。” 秦司皓僵住,乖乖躺好了,不敢乱动,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林希迷迷糊糊伸手抚摸他的眼皮:“快睡觉。” 他一动不动的让她摸,等她收回手后,才顺从的闭上眼。 ** 暖风从外头吹进来,明明刚醒可林希又犯困了,边梳头边打了个哈欠。 “累吗?”秦司皓走到她身旁。 “最近常犯困。”许是噬情草的副作用。 她指了指了桌上的头饰:“给我那个。” 秦司皓抿紧唇,迟疑的从怀里抽出另一个发饰:“带这个,好不好?” 林希瞥了一眼,其实那东西不丑,可是他给的,她便是不想带,于是摇头:“不好。”说完后便径自拿起桌上的发饰。 身旁的男人僵了一下,眸里挂着克制的委屈:“那我……帮你梳头。”他没逼她,而是将头饰放下。 “不用了。”林希却推开他,口气硬邦邦的,“你去忙吧。” 透过铜镜,她瞧见那个男人手足无措的站在后头。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噬情草,总之这模样让她心疼。 可她却不准备心软,目光移开,恰好瞧见了桌上的头饰,微微一愣。 那头饰虽然精巧,可做工却有点粗糙,上头的小珠子明显是刚刚粘上去的。 林希转身。 秦司皓愣了下:“怎么了?” “过来。” 他乖巧走过去。 林希:“手。” 秦司皓伸出左手。 林希瞅了眼,说:“换一只。” 他微顿,可还是伸过去。 ——26451:65:03 ——25451:65:03 倒计时跳的飞快,而他的指尖上明显有一些细小的伤痕。 林希问:“那发饰是你做的?” 秦司皓只是望着她,而后慢慢蹲在了她身前,抬头看她:“你的东西我想亲手做,这个不喜欢,下次我再做个更好看的,好不好?” “不好。” 她真的很讨厌他。 为什么总让她在愧疚和憎恶之间徘徊,既然当坏人就该做个全心全意的坏人,这样对她算什么啊! 第212章 等待满月 “我不想你因为我受伤。”林希慢慢教他,“若是我为你做这些,可也因此受了伤,你会开心吗?” “不。”他几乎是立马回答,“你不准做。” “看吧。”想来他是懂了。 林希才拿起他给的发饰:“这个也很好,我就带这个,你不用再做了。” “小希。”秦司皓盯着她的目光带着浓稠的依恋,捏起她的长发吻了吻,“我爱你。” 那模样挚诚的不得了。 可怎么感觉有点变泰。 林希将自己的头发抽出来:“我们要在玄武待多久?” 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这么看着像个纯良的少年。 那乌黑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暗:“再三日,三日后启程。” 林希原想问为何,可话语却卡在了喉咙里,因为她想起来了。 三日后便是满月。 秦司皓虽不再噬血,但满月带给他的痛苦仍然存在。 若是如此,那日便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好。”她揉了揉他的头,“只要和你在一起,几时走都好。” 单茹进来时,便瞧见林希正轻柔的抚摸着秦司皓的头。 单茹瞬间愣了,试问这天底下,有谁敢把手放在恶龙头上? 而那只恶龙,却仿佛很享受这个动作,但很快觉察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目光不善的望着单茹,与方才的纯良判若两人:“何事?” 单茹走进去,禀告:“主子,大皇子离开了。” 林希的动作僵住,慢慢收回了手。 想起昨日秦佑铭痛彻心扉的眼神,她的心脏便又开始绞痛。 “小希,他走了。”秦司皓却心情很好,“你看,他对你根本不是真心,只有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清晨的暖阳将秦司皓的脸颊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他的唇上扬出好看的弧度,有种无辜的俊美,可是他却说:“但他碰了你,就必须得死。” 那话让林希的胸口一跳。 秦司皓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声音里带着喜悦:“你说,要如何杀了他?” 林希真想一巴掌将他拍醒。 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秦佑铭不会这么快死,于是笑着说:“他的事与我无关。” 秦司皓的表情一滞,那模样让人猜不透。 林希也不想继续与他打哑谜,指了指小院子,转移话题:“我想出去走走。” 单茹连忙道:“小姐,院子还没收拾好,不宜出去。” 可那表情明显是有事瞒着她,这让林希更想一探究竟了:“无妨,我只是走走而已。”旋即看向秦司皓,“可以吗?” 那个男人沉默片刻,半晌后才说:“好。” 此时的皇宫。 莫央进来时,北浦锋正背对着他,望着天空中成群而过的鸟儿。 “皇上。”莫央来到他身后,恭敬道,“事情都办好了。” 室内寂静的只有暖炉发出的声音。 半晌后,北浦锋才转身,笑道:“固念也回去了?” “秦佑铭来了信,让他暂时放弃麟阳镇。” “这两人,也是有意思啊。”北浦锋走到莫央身边,“固念与你年轻时一模一样。” 谈起莫固念,莫央便忍不住叹气:“臭小子脾气硬。” “还不是随了你。” “老臣年轻时可不像他。” 北浦锋勾了勾嘴角,视线重新对上窗外:“再过三日,秦司皓便会离开。” “这么说来,三日后便是满月了。” 北浦锋没回答这句话,而是说:“那件事也与秦司皓道明,想必他们绝不会再留着那人。” 莫央愣住:“皇上,您是说……” “安妃。”他的面上虽没什么表情,说出的话却是冰冷的,“必须得死。” 不知为何,林希的眼皮竟跳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不详的事就要发生。 秦司皓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她的不安,问道:“怎么了?” 此时两人正在院子里散步。 林希并不是真的想散步,而是觉得他们面色有异,所以出来探探风声罢了,谁知走了一路什么也没瞧见。 她恹恹地说:“没事……”剩下的话瞬间卡住,视线落在了树叶上。 那树叶在她的脚下,所以别人没看见,她却看清楚了,树叶边上带着明显的血迹,还是新鲜的! 显然这里曾发生过什么。 林希抬眸朝秦司皓看去。 他的眸子如黑宝石般,好看且深邃,盯着她时总是毫无心机。 “……就是觉得冷。”她话语一转,道,“我想要大氅。” 秦司皓作势要脱下自己的大氅。 林希连忙阻止:“我要房里那件。” 他顿了顿,正准备让人去取。 林希说:“你去拿。” 周边安安静静的,但所有奴才都在偷偷观察他们,发现四皇子非但不生气,甚至乖巧的嗯了声。 而后回到房内取大氅。 他一走,林希连忙往前头走,奴才却几步上去拦住她:“小姐,请您等殿下回来。” “……我走两步而已。” “殿下吩咐了,您一步也不能离开。” 哈。 原来一步也不行。 林希气急败坏。 而秦司皓动作也很快,已经拿着大氅出来了,披在她身上,问:“怎么了?” 她心里窝火:“我想喝水。” “单茹,去将——” “我要房里的那杯。”林希没看他,耍着性子道,“你去取。” 秦司皓顿了顿,顺从的嗯了声,又进去了。 林希连忙审视四周,这才发现单影怎么不见了?除非有要事,否则他绝不会离开秦司皓身边。 一眨眼时间,秦司皓便拿着热水出来,他很细心,怕水冻着了便将水壶一起拿出来,倒了一杯递给她。 林希动也不动,就着他的手喝下。 他温声道:“小心烫。” “我要帕子,房里的那块。” 依稀能听见奴才们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以为暴戾的四皇子会动怒,可却没想到,他竟弯起嘴角,甚至可以说是愉悦。 奴才们:“……?”这是什么心态? 就连林希都觉得不耐烦了,重复着让他由小院子再到房里,来来回回了数十次,明显是在为难他。 可是秦司皓不仅没生气,脸上更带着如花般的笑容,仿佛能为她做事很开心。 林希原想惩罚他,却发现惩罚了个寂寞。 她觉得是罚,那男人竟觉得是赏。 疯子。 第213章 发作 “还要什么吗?”他将手炉放到她的掌心里。 林希累了,摇头,想去前面走走。 秦司皓却牵住她:“那便回去吧。” “可我想去那。” “那边没什么好看,去花园吧。” 林希正想说什么,却见到柳伊依带着两个陌生人进来:“四皇子,这两位是北祈的韩尚书与他的千金。” 两人上前给秦司皓请安。 韩汉:“得知四皇子在北祈,老臣便想着尽地主之谊,带您去北祈城逛逛。” 秦司皓挑眉。 那位千金偷偷看他,而后害羞的低下头。 啧啧啧。 林希也算知道这韩尚书的意思了,怕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攀上秦司皓这条高枝。 秦司皓却看向林希,问:“你觉得我该去吗?” 这句话将所有人都问懵了。 韩汉与韩栢这才瞧见两人紧握的手,愣了下:“这位是……” 秦司皓的唇边噙着温柔的笑:“本王的王妃。” 二人的瞳孔腾一下放大数倍。 四皇子成婚了?几时的事? 林希的内心却是百感交集,这明显是在测试她啊,她抿着唇,将问题抛回给他:“你想去吗?” “若是我想去,你就让我去?” 怎么又回到她身上了。 但这问题她会回答:“我不想你去。” 显然这个答案正中他的心,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嗯,那我不去。” 即使林希没有看韩柏,也能感受到她嫉妒的目光,像一道激光射在她的脸上。 她只能维持着得体的笑,与秦司皓扮演恩爱夫妻。 “四皇子,老夫可否与您单独谈谈?”韩汉朝旁边挪了一步。 秦司皓明显不想去。 林希的眼珠子一转,劝道:“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他沉默半晌,回道:“好。” 原以为他们会离开,却没想到秦司皓只是与韩汉走到十步之外的地方,目光更时不时定在她身上。 仍是毫无自由可言啊! “王妃的发簪好别致,我能看看吗?” 林希像只没了气的小猫,焉焉的,感觉出来韩柏是要巴结她,便也没多说什么,取下发簪递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韩柏接过发簪时力气极大,锐利的簪子划破她的掌心,她一痛便松开了手。 簪子掉在了地上。 “呀。”韩柏惊呼一声。 像猫儿叫似的。 “小姐,您的手受伤了。”柳伊依连忙指示奴才,“去取药膏来。” “不碍事的。”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竟已走了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林希悄悄将掌心放下:“没事。” 可却忘了这男人对血腥极其敏感,他直接抓住她的手,赫然瞧见了掌心内的血迹:“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瞧见了他眼中的暗光,那是种难以言喻的戾气,让人发颤。 没人敢说话。 唯有林希耐心安抚他:“真的没事,擦个药就好了。” 可这些话显然没有传进他的耳中。 秦司皓浑身都散发着冷意,朝韩柏看去:“她做的?” 韩柏的脸色刷的白了。 韩汉也已过来,连忙帮韩柏说话:“四皇子,小女心地善良,绝不会伤害王妃。” “是,是啊。”韩柏连忙接道,“我方才只是为了看簪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希并不在意韩柏是不是故意的,当下只留意到了秦司皓逐渐染红的眸子,赫然想起快满月了,虽然他已不噬血,但接近满月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 于是连忙道:“司皓,我真的没事,回屋里吧……”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已抽出护卫腰间佩剑,直接朝韩柏砍去。 “啊!” 鲜血飞溅而出。 林希回过神时,韩柏的左臂已被砍下,而她则躺在了血泊中,眸光涣散。 “柏儿!柏儿啊!”韩汉又惊又无助,连忙抱住韩柏。 秦司皓则冷眼望着他们。 四周站满士兵,然而所有人只是看着,仿佛见怪不怪了,没人说话也没人阻止。 眼见那个男人再次举起剑,林希一慌,连忙从后头抱住他的腰,往后拉:“司皓,住手!” 他浑身僵硬,不敢推她可又不想松手,只能沙哑出声:“那女人伤了你。” “只是一点点伤,没事的。” “一点都不行!”他执着道,“我要将她五马分尸。” 她不过是流了几滴血,就将别人五马分尸? 不至于吧! 林希的力气不够他大,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你砍了她一只手,已经够了!” 后头的韩汉瑟瑟发抖,显然连求饶也不敢了。 剑上的血一滴滴流在了秦司皓的脚边,他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下。 林希提声:“放下剑!” 周边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此刻的秦司皓极不正常,不能招惹。 但林希却不害怕,在众人的视线中走到秦司皓面前,握住他抓着剑的那只手。 他的目光微动。 林希试图将剑从他手中拿走,可秦司皓却握的很紧。 无可奈何之下,她唯有抬头瞪他:“放不放?” 他眸中仍然带着一点红,盯着她看。 “好啊,那我走了,随便你,我不管了。” 她松开他的手。 这一放开,秦司皓便下意识拉住她,几乎是同时,毫不犹豫地扔掉了手中的剑:“别走。” 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那么清晰。 而这一声,也让所有人的心落了下来。 韩汉哽咽着抱住韩柏,终于敢说话:“救救小女……” 林希想去看看,却被秦司皓强硬的按过来,他问:“你生气了?” 林希依稀记得,中了噬情草后的自己虽然有怨气,但不敢与他生气,于是只能说:“不是生气,而是不喜欢你这样。” 秦司皓眼中的红光已然消退,小心翼翼地盯着她,温声道:“我错了。” “那我给韩小姐看看伤势,可以吗?” “让单茹去。”他捧起她的手,“你也受伤了,要上药。” 后头依旧响着抽泣着,若再不给韩柏看看恐怕凶多吉少,林希唯有妥协,与单茹说:“你快去给韩小姐看看。” 单茹看了秦司皓一眼,得到他的同意后才过去。 第214章 互相帮忙 林希不知秦司皓是如何办到的,伤了一位北祈高官的女儿还能平安无事,忍不住让她怀疑,或许北浦锋也与血蜈蚣有纠葛? 而此时,那个全天下最坏的男人却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帮她上药。 “痛吗?”他的动作十分轻柔。 林希支着下巴望向外头,随口嗯了一声,有件事让她觉得奇怪,于是问:“外头的士兵是换了吗?” 秦司皓帮她上药,目光不变道:“嗯,先前的人调去前厅。” “噢。”林希并未多想。 可到了后半夜,却发现秦司皓并未回房,往日总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倒是第一次离开这么久。 正觉得奇怪时,外头传来声响。 “小姐,您睡了吗?” 听声音是柳伊依。 林希还未睡,刚刚卸下外衣,可却不想见她,于是答:“睡了。” 外头安静了一下。 随后门被人打开。 林希皱眉看过去:“士兵竟也让你进来,看来穆妍……” 话还没说完,柳伊依便在她身前跪了下来。 林希微愣,但很快明白过来,这人怕是有事求她。 果然,下一秒便听见柳伊依说:“请您救救大小姐。” 林希慢吞吞的爬上床:“林玥淮怎么了?” “殿下要将小姐喂给血蜈蚣。” 这话让她的动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便笑道:“柳姑娘真是说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去救一个三番四次加害我的人?”她又不是圣人,没放鞭炮庆祝已经是给面子了,“你似乎忘了,当初她也害过你。” 柳伊依面色不改:“喂给血蜈蚣的不止有大小姐,还有其他士兵。” “司皓是什么人你也清楚,怎可能凭我一句话便——” “只要小姐一句话,殿下定会收手。”柳伊依笃定的望着她。 林希和她对视片刻,而后笑了,移开视线盖上被子:“我困了。” “小姐!” “你来我往才公平。”她盘腿坐起来,笑盈盈的望着她,“我帮你一次,柳姑娘是不是也该帮我一次?” “你。”柳伊依眯眼看她,“要我帮什么?” ** 满天星斗下,堆起的柴火倒映出了昏黄的光。 杨月裳正往里头添柴火,听到马蹄声后看过去,不禁愣住:“译楠?” 译楠从马上下来,扫了杨月裳一眼后,朝秦佑铭单膝跪下:“大皇子,确实有红眼人跟着您,属下已将其解决。” “四皇子当真想杀您?”一旁的卫封惊住。 照理来说,四皇子不会贸然与大皇子做对,毕竟两人都手握重权,若打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秦佑铭不以为意,随口道:“月裳,你该回军营了。” 杨月裳站起身:“大皇子,我……” “确实。”译楠截断她的话,“士兵受了伤,你去瞧瞧吧。” 杨月裳始终望着秦佑铭,可他一眼也没瞧过她,只是盯着自己的掌心,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 是啊,这不就是他吗。 她早该知道了。 “属下……这就去。” 杨月裳离开后,卫封才问:“大皇子,您还在想梦中事?” 他淡淡道:“嗯。” 自改变了莫央的轨迹后,他便没再做过预知梦,所以当初才找不到丫头…… 秦佑铭的目光一滞。 ——“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司皓。” 译楠:“大皇子放心,属下已在查探,兴许您先前的梦是假的。” 卫封知道译楠说的是何梦,连忙附和:“是啊大皇子,您别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他垂下手,仰头望着那朗朗星河,笑出来,“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失去的东西了。” 点点繁星似明珠,镶嵌在夜空之中,那细小的光却不及此时院中的火把。 “秦司皓,你不能这般对我!” 院子里,哭喊声和惨叫声混合成杂。 林玥淮瘫坐在地上,眼里满是血丝,望着远处那一幕。 脸上长着脓包的红眼人正咬住士兵的脖颈。 “啊!”那士兵发出惨叫。 与此同时,脓包里的卵啪嗒一声碎开,蜈蚣刺破脓包爬了出来。 被咬着的士兵根本动不了,却还有知觉,他眼看着沾着脓水的蜈蚣从红眼人脸上爬下,而后慢慢爬过他的眼珠。 他颤栗着,不敢喊出来。 可就在下一秒。 “咻——”一声,那只蜈蚣从士兵的鼻孔里爬了进去! 士兵的眼睛瞬间睁的和葡萄一样大。 周遭的人惊恐的往后退,低下头不敢再看。 林玥淮哭喊道:“你要我的血治疗林希,我给你,你想培育噬情草,我帮你,可是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 她原以为,她做了这么多,再心狠的人也该感动了,起码不该这般待她。 可是她却忘了,秦司皓根本没有心!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小希不是林家人,你不知道?” 林玥淮的瞳孔微微张了下。 “她是什么身份我并不在意,但是。”秦司皓的表情骤冷,“你想害她,就必须得死。”既然林玥淮的血没用,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林希,林希,又是林希!”她撕心裂肺的哭着,“为什么你只看得见她,我呢?我为你做的事为何视而不见?我与她比起来——”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便毫不留情的踹了她一脚。 “啊!”林玥淮被踢翻在地,吐出一口血。 “吱!”那边的血蜈蚣蠢蠢欲动。 她一颤,连忙将嘴边的血迹擦掉,耳边同时响起了那慑人的声音。 “不要将你与她相提并论。” 林玥淮的手握成了拳头,眼里的泪一滴一滴滑过脸颊。 单影将她抓起来。 “不,不要!不要啊!” 明明星空耀眼,秦司皓的身边却只有暗光,那双黑色瞳孔宛如猎豹,没有一丝怜悯。 吱吱! 长满脓疮的红眼人扔掉了那名士兵,蠢蠢欲动的望着林玥淮。 林玥淮哭喊道:“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司皓,不要这样对我。” “主子。”单茹从院外进来,“小姐来了。” 这句话让秦司皓的表情骤变,他眼中的戾气还来不及掩饰,便瞧见远处走来的两个人。 第215章 你在,我便停止杀戮 士兵原想拦住林希,却没想到这姑娘会武功,众人不敢伤她,半推半拦的情况下便进了内院。 秦司皓连忙看向单影,想吩咐他将红眼人藏起来,可根本来不及,林希已经走过来了:“藏什么?不用藏,我都瞧见了。” 那些吱吱声在院外都听见了。 她算是知道今早瞧见的树叶是怎么回事了。 秦司皓挡在她面前:“你怎么来了?” 林希瞅了他一眼,视线向后,果不其然瞧见了脓疮红眼人。 哈。 这下连卵是哪来的也清楚了。 “我……”秦司皓的语气有些许焦急,“我可以解释。” “那你解释。” 他却顿住了。 明明放才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这会却变成了忐忑不安的小绵羊:“我……” 这个“我”等了半天都没有下文。 远处的血蜈蚣似都不耐烦了,也不再吱吱乱叫。 士兵们拿着火把像木头人,只有林玥淮发出的抽泣声证明此时的时间不是暂停的。 “不知道怎么解释是吗?”林希很好心的说道,“那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他抿了抿唇,乖乖点头,可仍然惶恐不安,尝试去牵她的手。 林希一把甩开,指着远处的红眼人:“那人是你偷偷从麟阳城里运出来的,对不对?” 他微顿。 林希提高了声音,重复一遍:“对不对?” 四周只有火把的噗嗤声,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看着四皇子像被人教训的小鸡崽,默默点头。 林希便继续问:“你还收着蜈蚣卵了,是不是?” “……是。” “还有士兵。”她气的要深呼吸一下,才能问,“之前在林子里你说过会放了的士兵,和守在我房外的士兵,你都喂给这红眼人了?” “我可以解释,我——” 林希狠狠给了他一个飞踢,可秦司皓武功好,她出手前他便下意识避开。 单影和单茹几乎是同时想上前护主,下一秒却看到主子接住快摔倒的林希,焦急问道:“你没事吧?” “你不是躲开吗,继续躲啊!” 秦司皓的睫毛动了下:“抱歉……这是自然反应。” 林希二话不说,朝他的脚踝踢过去。 “主子!” “殿下!” 这次他没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而后抬手,让身后的人不要乱动。 “小姐,起来吧。” 所有人都注视着秦司皓那边,所以没发现柳伊依已来到林玥淮身前,将她扶起来。 可她却像木头人般,紧紧的盯着那一头,下唇都快被她咬破了,她却毫无知觉。 这是她第一次真切的看见这两人的相处。 这样的秦司皓,冷血无情,狠戾残暴的秦司皓,却被一个女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是要解释吗?解释啊!” 寂静的院落里只有林希的声音。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 吱吱! 血蜈蚣似乎感受到了秦司皓的不安,在脓包里疯狂挪动,这挪动却让红眼人痛苦万分,开始嘶叫的抓着脓包。 “因为。”他终于敢正眼看她了,可瞳孔里却染上一抹血色,“我是怪物。” “你在说什……” “他们怕我,说我是怪物。”秦司皓握紧拳,最后提高了声音,“既然如此,将所有人都变成怪物便好了!” “司皓,你不是怪物啊!但如果继续——” “可是你不要我了。”那个男人打断她的话,眼里带着无尽的伤痛,“就连噬情草也留不住你,不是吗?” “你。”让林希愣住,“……几时知道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情草已经种下,无论小希如何反抗,心中最爱的人只会是他,秦司皓努力让自己笑出来,“你爱我便够了。” “这不是爱,我只是中毒了,中了噬情草的毒,其实心里根本没有你。” 这些话何其残忍啊。 可是秦司皓却不在意,执着道:“你爱我。” “不是的,我没——”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便扣住她的后脑,强硬的吻上她的双唇。 “秦司皓!”林希挣扎起来,狠狠将他推开,“你做什么!” 可秦司皓的眼中却翻滚着猩红怒火。 他再次上前抓住她的手,让她勾住自己的脖子,而后迅速吻住她。 “嗯……”林希原想反抗,可当他的舌尖与她纠缠在一起时,脑袋竟变的昏昏沉沉,什么都忘记了,最后竟不受控制的配合他,勾着他的脖子,开始回应这个吻。 那吻原本带着怒火,可得到她的回应后,他变的小心翼翼,吻的又深又急,几乎将她的身子按在了自己的怀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司皓才离开她的唇,声音还带着眷恋:“看,你是爱我的。” “秦司皓!”林希又羞又气,愤力推开他,“我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想法,你怎么能操控我!” 他没说话,在夜色中盯着她。 林希的心砰砰乱跳,可却清楚自己该发火,于是大声道:“你不该囚禁我,不该控制我,更不该给我下毒!” “那我该如何做?你教我啊!”他上前一步,那种妖艳的红再次浮现,“能留住你的方法,我什么都愿意试。” “你真正该学的是放手和成全!” “做不到!”他的情绪明显在爆发边缘,“你若敢消失试试。” 林希不甘示弱的瞪着他,即使心里没有火,面上也极力表现出愤怒:“你想如何?” “我便一日屠杀百人,再将他们的头颅挂在城门口,直到你出现。”他眼中的红越发浓郁,“否则绝不停止杀戮。” “你敢!” “只要你在我便不敢,可你不在。”眼里的红让他看起来像个恶魔,就连声音都低的发寒,“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吱吱!” 这种时候血蜈蚣十分配合的叫出声。 简直是最佳伴音。 林希气笑了:“有本事你一辈子绑着我,让我哪也去不了!否则就算你杀了全天下的人,我也不回来!” 搞笑! 当她是救世主啊! 却没想到她随口的一句话,竟让面前的男人眸光颤动,就连抓着她的手都不自觉的紧了下。 等等。 她该不会……帮他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吧? 第216章 捆绑 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 这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 因为此时,林希的双手被绑了起来,脚上也带上了特质脚镣,不重不痛,但是只要一动便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生无可恋的坐在床上,瞪着那个男人。 秦司皓正在宽衣,自从她中了噬情草后,他们便日日睡在一张床上。 他没乱来,可一定要抱着她入睡,仿佛只有这样才安心。 “不睡吗?”他将外衣脱下后便爬上床。 林希气笑了,挪了下身子。 叮叮当当。 真是悦耳。 “秦司皓,你给我摘下来。”她鼓起两颊,将双手伸到他面前。 叮叮当当。 吵死了! 他盯着她看,拒绝:“不行。” “你打算绑我一辈子吗?” “嗯,否则你又要逃了。” 变/态的的逻辑真是千奇百怪! “我是囚犯吗你这样对我?这是不尊重我!” 她明明努力表现出愤怒,可秦司皓盯着她的目光却莫名炙热起来,带着浓稠的眷恋,哑着声音道:“小希,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想与变/态沟通的她也是疯了。 林希又累又气,实在不想和他闹了,直接躺下背对着他睡觉。 那男人明显慌了下,也随着她躺下,想去抱她。 哪知林希突然转身,用脚踢他。 叮叮当当。 “下去睡,不摘掉就别睡我旁边。” “小希……”他不敢还手,被她半推半打的往后退,扑通一声,掉在了床下,一掉下去便连忙起身,慌张的去看林希。 那女子已经背过身,明显是困了,可仍警告道:“你敢上来试试。” 他抿了抿唇,不敢再惹她了,坐在床边盯着她的背影。 月光像块轻盈的白布,照在她身上时四周仿佛都亮起了光,其它的一切都是暗淡的,唯有她带着光芒。 秦司皓笑了起来,视线落在她的脚踝上:“小希。” 回答他的只有轻微的呼吸声。 中了噬情草后她便有点噬睡。 秦司皓放下心,这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帮她脱下手镣和脚镣:“痛吗?”边说着边帮她按摩手腕,“对不起。” 动作轻柔又小心。 “我只是,太害怕了。” 害怕她会消失,所以用笨拙的方法将她留下。 “别讨厌我,好不好?”他将她的手腕放在唇边亲了亲。 “司皓……” 秦司皓的动作僵住,看过去才发现林希只是在说梦话,顿时松了口气。 下一秒却听见她说:“我爱你。” “……”他怔怔的望着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回过神。 即使知道这是因为中了噬情草才会说出的话,他也甘愿沉醉。 若是谎言能说上一辈子,那便不再是谎言了。 ** 叮叮当当。 这不是窗外风铃发出的声音,而是从林希身上发出来的,她拖着脚镣在房里走了一圈,试图让秦司皓厌烦。 可他却像听不见那些声音,将饭菜摆在桌上:“小希,吃饭了。” 走了一整个早上累的只有自己,她生无可恋的坐下,盯着那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手镣不摘下,我怎么吃?” “我喂你。”秦司皓耐心的剃掉鱼骨,夹起鱼肉放在她唇边。 她咽了口唾沫,违心道:“不吃,拿走。” 他的瞳孔微动,真的放下筷子了:“既然这菜不合你胃口,那便是厨子的不是。”而后喊道,“单影,将厨子杀了。” “是。” “等等!”林希叫住单影,不可置信的瞪着秦司皓,“你什么意思?” “换个新厨子,直到你满意为止。” 意思是她不吃,就继续杀,杀到她吃为止? 林希怒了:“我不吃饭你和我发火啊,拿旁人出气算什么?” 身旁的人微顿,而后小声道:“可我不敢与你发火。” “你——”该怎么骂醒他?林希语尽了。 秦司皓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还是不吃吗?” 哈。“我有的选吗?” 何必与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林希不要他盛好的汤,自己去盛了一碗来喝。 叮叮当当。 她故意加大动作,让那些声音更吵。 秦司皓轻触她的手镣:“只要你乖,两日后便帮你取下,好不好?” “两日后?” “嗯。” 两日后刚好满月结束。 林希看了他一眼,说:“我想去集市买药材。” “过两日我陪你去。” “我今日就想去。” 秦司皓顿了顿,最后妥协:“好。” 这个字终于让林希的心情好转,也不知是不是噬情草作祟,见秦司皓一声不吭的坐在身旁,她既心动又心疼,竟不由自主的盛了碗汤放到他面前:“喝掉。” 而后便去喝自己的汤,不再看他。 但即使不看也能感觉到身旁炙热的视线,他一动不动的,似是僵住了。 林希埋头吃自己的:“别看我,快点喝。” “……嗯。” 旁边终于响起了碗筷的声音。 林希拿起包子:“放了林玥淮吧。” “你……要放了她?” “嗯。”她绞尽脑汁想理由,最后只能勉强道,“怎么说她也是我的亲姐姐,不该如此待她。” 听到姐姐两个字时,秦司皓顿了一下,但还是说:“好。”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林希心情更好了:“别光喝汤,吃点肉啊。”每次只有她递什么,他才吃什么,自己从不主动夹。 “那个,不好吃吗?” 见秦司皓盯着自己碗里的肉,她才反应过来,边吃包子皮边说:“我不喜欢包子里的肉,包子皮才好吃。” 这事他默默记在了心里,而后拿起筷子去夹她碗里的肉:“我吃这个。” “你喜欢?那全给你。”她可开心了,连忙将碗里的肉递给他。 那肉对他而言有些腻了,可是这一刻却觉得十分好吃,他侧头盯着林希,瞧见她的长发落在背后,便悄悄伸手过去,将黑发缠在指尖,细细摩擦着。 林希朝他的手背狠狠打了下:“吃饭就吃饭,别动手动脚。” 他抿了抿唇,有些委屈的收回手,乖乖吃着碗里的肉。 可静默一会后,又忍不住盯着她看。 唇角无声的勾了起来。 第217章 甘之如饴 白日的北咏街没有夜晚热闹,但也是人来人往。 林希原以为出趟门,秦司皓会帮她将手镣摘下,却没想到他竟然换了个小的,而且为了防止她逃跑,甚至将自己与她拷在了一起。 林希万念俱灰,出门也开心不起来了。 “这个。”秦司皓将百灵花递过来。 林希却无视他的存在,和掌柜说:“给我那个百灵花。” 掌柜笑道:“不是在公子手上吗?” “我要那边那个。” 秦司皓垂眸,将百灵花放下,和掌柜说:“去将那边的拿来。” 就连掌柜都看出这两人间的分歧,只当是夫妻吵架,过去拿了新的百灵花过来。 林希正欲伸出左手。 叮叮当当。 “……”她愤愤的放下手,改用右手去拿药材。 秦司皓手足无措的站在那,想讨她欢心,可又怕自己说多错多,最后便不敢说话了。 “公子,公子。”一个小女孩拉了拉他的衣袖,甜甜道,“这是火枣糕,您要尝尝吗?” 小女孩看这位哥哥长得俊,盯着旁边姑娘时温和的不得了,便觉得是个好说话的,于是走过来。 却没想到小公子的视线一对上旁人,立马变得冷若冰霜,甚至毫不留情道:“滚。” 小女孩眨了眨眼。 单影见状便准备将小女孩赶走,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竟嚎啕大哭起来。 这声音瞬间将药房里的人都吸引过来。 秦司皓眼中的狠戾越来越浓,仿佛下一秒便要吃了这小女孩。 “怎么了?”林希一转头便看到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于是问,“怎么哭了?” 秦司皓眼眸暗沉,不说话。 小女孩抽泣道:“哥哥,哥哥好凶。” 这话让林希笑出来,她蹲在小女孩面前,因为带着手镣的缘故,她一蹲便带着秦司皓也一起蹲下来。 “哥哥看着凶,其实不凶的。”林希边摸小女孩的头,边和秦司皓说,“笑一笑嘛。” 他尝试扯出一抹笑。 可这笑却十分吓人,像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 林希笑喷了,小女孩哭的更厉害了。 秦司皓沉下脸,手指放在佩剑上,仿佛想杀人。 突然,林希凑了过来,对着他的侧脸亲了一下,这一下让他瞬间呆楞在那。 他木讷的望着林希,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被她亲过的地方,而后…… 小女孩惊叫:“哥哥笑了!哥哥笑起来真好看。” 仿佛所有的阳光都照在他身上,为他深邃的侧脸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的唇上扬着,睫毛轻颤,眼里只有林希,也只倒映出她的模样。 “我就说哥哥不凶吧,还害怕吗?”林希帮小女孩擦掉眼泪。 小女孩也笑起来,全然忘了方才的不愉快:“哥哥长得真好看。” 这是实话。 秦司皓又高又帅,即使身上染了血也掩盖不了他的俊,甚至还有种变/态的美,就像每个少女幻想中的那种,夜幕下的英俊吸血鬼。 等等! 林希连忙摇头,将这种可怕的想法摇散。 绝不能被噬情草洗脑了啊! “这是火枣糕吗?”林希拿起一块糕点。 小女孩连忙点头:“姑娘要买吗?” 秦司皓正专注的望着她,见林希起身,便跟着起来。 火枣糕伸到了他面前,林希问:“吃吗?” 他的眼睫缓慢的动了一下。 单影连忙制止:“小姐,主子不能吃——” 话还没说完,秦司皓便弯下腰,一口咬住她手中的红枣糕。 单影惊住:“主子,您,您不能……” 可秦司皓却没理会,盯着林希道:“好吃。” 林希的心毫无预警的扯了下,按捺住心中不适,问小女孩:“多少钱?” 小女孩:“一块铜板。” “我全要了。”林希又拿起一块,递给秦司皓,“给你吃。” 他没接,而是咬住她手中的那块,顺势牵起她的另一只手。 手镣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两人的手拷在了一起,所以牵起来更方便了。 林希没推开,而是一块接一块的喂给他。 单影正掏出银子递给小女孩,看了那边一眼,只见主子的目光一直都在小姐身上,但凡小姐递出的火枣糕,主子势必会吃,没有任何怨言。 虽然平日里吃些也无关紧要,但是…… 今晚就是月圆夜了,血蜈蚣毒会让主子痛不欲生,而火枣糕是阳气的东西,若主子吃多了,毒发时只会更加难熬。 小姐…… 当真不知道吗? ** 侍卫等在府外,瞧见秦司皓等人回来,连忙上前。 “四皇子,皇上晓得您后日便回安月,所以嘱咐微臣将此物送给您。” 单影接过,打开后发现竟是雾絮果。 林希也瞧见了,微微一愣。 秦司皓倒没说什么,只是那侍卫的视线时不时朝林希飘去。 “若是再看,本王便将你的眼珠子挖下来。”秦司皓将林希拉到身后挡住。 听到这话,侍卫立马移开视线,踌躇道:“微臣回去复命了。” 林希盯着侍卫的背影陷入沉思,原主离开北祈时只是个孩童,这些人应当认不出她吧? 牵着她的那只手骤然一紧,痛的让她回过神,可当她去看秦司皓时,他却露出笑颜,温和道:“进去了。” “……嗯。” 林希在前头走,秦司皓默默的跟在后头,小声与单影说:“那名侍卫,处理了。” 单影:“是,主子。” 可走了几步,秦司皓的步伐却慢下来,额头上甚至冒出冷汗。 这明显是毒发的症状。 单影担忧道:“主子,今晚便是月圆夜,你方才吃了那么多火枣糕……” 前头传来林希的声音:“司皓?” 他连忙直起腰,将疼痛掩藏起来:“嗯。” 可是下一秒,他竟闻到了一种香味。 那味道仿佛化成利刃,一下又一下极缓慢的摩擦着他的肉,让他疼痛难耐。 “主子,您怎么了?”单影焦急的看了眼房里头,微愣,“是,是向阳花。” 血蜈蚣毒最忌讳这些阳气的东西了。 “小姐,这些花——” 秦司皓按住单影,示意他别出声。 而林希也已经回头了,边摆弄着花边与他们说:“我喜欢向阳花,便让人给我弄了些过来。” 第218章 走了 花香在房里蔓延开来。 秦司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痛苦已经不见,他走近房里:“你喜欢就好。” 林希摆弄花的动作微顿,但只是一秒便恢复正常,将花递到他面前:“你闻闻,香吗?” 秦司皓的目光紧随着她,听着她的话弯腰去闻花香:“香。” 可他额上的冷汗都滴落在了向阳花上。 明明强忍着痛苦,却还是朝她笑出来。 心疼和记恨两种情绪在林希的心中交叠,她拿着花的手都开始颤抖,却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心软了就逃不出去。 她将花放在桌子上。 方才回府时,两人的手镣便已取下,林希原以为这件事告一段落了,却没想到秦司皓记在了心里,让她坐在椅子上,拿出了手镣。 叮叮当当。 听见那声音她便头疼。 “司皓,带这个我手疼。” 这句话果然让他停下动作,他眸中的怜惜显而易见,旋即握住她的手:“我给你揉揉。” “不带了,好不好?” 他的指尖仍在她的手腕上,动作停滞一秒,而后边揉边说:“再一日,明日我便帮你取下。” 他是怕她月圆夜跑了。 林希没了法子,气呼呼的转过头不看他。 秦司皓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将手镣带在她的手上。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 她冷笑一声,站起身。 秦司皓连忙拉住她:“再一日就好。” 这种毫无自由的生活让林希厌烦,她甩开他,径自走到床边。 “我今日……”秦司皓破天荒没跟过来,只是讲话时,声音带了颤抖,“今日怕是不能陪你了。” 林希扫了他一眼,发现他额上已出了一层薄汉,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你……没事吧?”再过几个时辰便是满月。 他该十分痛苦才对。 此时竟还陪着她闻向阳花香。 “我没事,明日就来看你。” 林希的指夹掐进了肉里,却弯起嘴角:“好。” ** “皇上,夜深了,快睡吧。” 当又换上一根新的烛火后,老太监没忍住,这才劝了北浦锋。 “已经这时辰了?”北浦锋看了眼窗外的圆月,“今晚,怕是要难熬了。” “皇上,蒋侍卫的尸体在城外被人发现。”老太监细细禀告,“而且那双眼,被人挖了出来。” 北浦锋皱了皱眉:“见过秦司皓后遇袭的?” “是的,皇上。” 他将笔放下来:“若是秦司皓做的,你说说这蒋庆,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老太监为难的低下头,“小的不敢揣测。” 北浦锋笑出来:“秦司皓还真是,越来越心狠手辣了。” 血蜈蚣乃妖物。 身上流着妖物的血还能活下来,最终也会变成血蜈蚣般,噬血无情。 “若是找不到控制他的方法,这天下,怕是要成为妖物的天下了。” 灯笼似被什么惊吓到,轻轻摇晃着,照在门外的士兵身上。 而此时,这些士兵都昏睡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咔嚓”一声,房门打开。 林希确定外头的人都睡着后她才敢出来。 先前和柳伊依做了交易,只要救下林玥淮,她便帮她在府内挂满兰草灯笼。 北祈的兰草灯笼有安神作用,挂着也不会引起司皓的怀疑,但是只要加上她今日买的百灵花,那就不一样了。 足够能让人睡得如死猪一般。 林希从士兵身上跨过去,抬头望了眼夜空。 一颗星星也没有,唯有那玉盘似的月亮悬挂在空中。 “即使你今日逃走,殿下也会想尽方法将你找回来。” 林希身子一颤,闻声望去。 只见柳伊依不慌不忙的朝她走来。 其实她会来,林希也料到了,于是弯腰捡起士兵的剑:“若是想阻止我,就休怪我不客气。” 虽然带着手镣,但是她有办法能—— 却没想到柳伊依竟将一把钥匙扔过来,林希连忙接住:“你这……不会是手镣的钥匙吧?” “确实是。”柳伊依面无表情的走过来,又送了一个礼物给她,“这是雾絮果的种子,能不能种出来便看你自己了。” 那颗种子也塞到了她的掌心里。 这下林希彻底懵了:“你……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欠人情,这样我们也算两清。”说完话后,她像是没看见她般转身离开。 “柳伊依!”林希忍不住叫她,问,“为何要帮穆妍?若是因为中了毒,我能——” “林希,我知道你有自己想做的事,但相对的我也有。”她没有回头,而是望着前方,坚定道,“我是圣督人,当年圣督被安月占领时,我才十岁。” 原本她有个美好的家,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可是那一天,安月却夺走了一切。 “从前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战,不明白士兵为何要上战场,但是后来我知道了。” “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守护家中的百姓。” “所以林希,我只想告诉你,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 柳伊依离开了。 林希却始终盯着她离开的方向,想着她最后的那句话。 ——“因为我是圣督人。”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来到这以后她才知道,其实二十世纪的我们真的很幸福。 那是为国捐躯的战士为我们打下的和平年代。 但这个年代,却是用众多无名鲜血堆砌而成的。 ** 砰—— 似是有人狠狠朝墙壁砸去,这声响让整个房间都震了震。 单影和单茹正守在门外,望着天空中的圆月。 “主子今日怕是会难熬了……” 单茹看向单影,诧异道:“怎么了?” “你不晓得。”单影一件一件与她算,“今日主子吃了一筐火枣糕,还有那向阳花,主子不仅看了还闻了,甚至在旁边坐了好几个时辰!” “为何……”单茹的话语顿住,直接道,“是因为小姐?” 单影叹了口气,点头:“你说小姐究竟想做什么?” “大人!” 士兵慌张的从外头跑进来:“林姑娘,姑娘她……逃了。” “什么!”二人大惊。 第219章 终会回来 “砰——”几乎是同时,房里头又响起了嘶吼声,宛如血夜下的恶魔,正蠢蠢欲动。 门外的几人打了个冷颤。 单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来这就是小姐想做的事了。”让主子今夜出不了门,见不到她,这样她才能安心逃跑。 “还不快去找!”单影狠狠踢了士兵一脚。 士兵慌张道:“是!是!” 即使这些士兵不常跟在秦司皓身边,却也明白林希对他的意义。 可是他们都小看了这份意义。 单影望向房门,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冷意:“若是,若是小姐找不回来……” 单茹接上去:“明日要死的人,怕是很多了。” 夜空中的圆月像一盏明灯,然而黑云却慢慢遮住了它的光芒。 大地重新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 其实这几日,林希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妈妈的事。 她拼了命的想逃离秦司皓,便是为了快些去换汇行瞧瞧。 妈妈被那里的人绑走,而且装着蛇卵的花灯也是在那发现。 所以这换汇行绝不简单。 此时天已经亮了,可换汇行的大门却是紧闭的,林希敲了敲门,没人开门。 最后她只能绕到后院,翻墙进去。 里头安安静静的,似乎整个换汇行的人都出门了,静的只有风声。 “有人吗?”她左脚刚踩进去,便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林希的眼皮跳了一下,赫然瞧见有个人躺在角落里。 ——01:12:05. 她连忙跑过去:“喂!你没事吧?”这才发现躺在那的人竟是掌柜。 他还没死,可却没有知觉。 林希大着胆子去摸了一下他的倒计时。 房间内异常安静,这种安静诡异的让人害怕。 而当那些回忆冲进她脑海的一瞬间,诡异的气氛瞬间升温,林希唰的站了起来,踉跄地往后退,一直退到三米远才停下来。 这……这个人…… 她的视线缓慢的移到了掌柜的肚子上。 掌柜不胖,更可说骨瘦如柴。 然而此时,他的肚子却圆润的像个皮球,与他的四肢极不相称。 更离奇的是,肚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着他的肚皮,隐约中更能瞧见肚皮动了几下。 是蛇卵! 林希的心脏砰砰乱跳,收拾心情赶紧往外走。 方才她见到了,这人死之前,那些蛇卵冲破他的肚子,小蛇蜂拥出来! 那些蛇,竟长着无数条蜈蚣的脚,与先前看到的蛇如出一辙! 这一次她不敢贸然改变未来,只能将门全都挡住,希望能阻止这些蛇害人。 等到了门外后,林希便站在那,直直地望着前方。 方才她还在掌柜的记忆中看到了熟人。 是那个绑走妈妈的人给掌柜喂下了蛇卵。 而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 玄武,李添殇。 ** 阴冷的暗光在府内徘徊。 一群士兵被按在地上,强行往他们的口中灌入什么。 “唔——” 士兵睁着双瞳,眼睁睁看着那些虫卵灌入口中,喉咙被逼着滚动几下,将虫卵硬生生吞了下去。 而此时,他们的面前正站着阴沉的秦司皓。 平日即使生气,他的面上也没有情绪,然而这一刻,每个人都感觉到了他的滔天怒火。 “主子,柳伊依被穆妍召回去了。”单茹收到消息后便不敢耽误,连忙来通知秦司皓。 秦司皓的手握成了拳头,明明是白日,他看起来却那般阴森恐怖。 后头响着士兵的求饶,还有咕噜咕噜咽下虫卵的声音。 他视若无睹:“告诉穆妍,将柳伊依交出来,否则。” 眼里承载着散不去的暴戾,“吃下虫卵的人,便是她。” 单茹的睫毛颤了一下:“属下这就去。” 她出门时,恰好单影进来,然而表情也不是很好:“主子,属下已带人将北祈城寻了遍,可仍没有小姐的身影。” 秦司皓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 “呕!”那几名士兵已经将虫卵全部吞下,这会正弯腰趴在地上,用力呕吐起来。 单影扫了他们一眼,并未阻止,只是这么冷冷看着。 而秦司皓的注意力更不在他们身上:“为什么……” 就连中了噬情草,她也要逃离他身边,明明爱他,明明非他不可,为什么还要逃跑! 秦司皓猛地转身,用内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冷气,准确的打在了其中一名士兵身上。 “啊!”士兵发出惨叫,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肚子正在一点一点,慢慢变大。 “守门的士兵。”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全杀了。” 单影微顿,而后垂下头:“属下明白。” “消息放出去。” 这话让单影愣了,诧异的看向他。 秦司皓的声音低沉森冷:“只要一天找不到林希,一天便杀百人,直至找到她为止。” 她想逃,是吗。 那就逃吧。 可无论逃去哪都会回来的。 主动,乖乖的回到他身边,哪也不去。 否则他绝不停止杀戮! ** 林希走了整整七日才到玄武,期间试过培育柳伊依给的种子,但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种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只要找到了妈妈什么事情都能解决,所以当务之急是接近李添殇。 “府里来了位贵客,他的身子不好,若是你们调理好了这位公子,老爷自会重赏。”管家边在前头带路,边与他们说话。 医师问道:“不知是哪位贵客,竟能受到李大人如此款待?” “是谁你们就别多问,直管小心伺候着便是。” 刚到玄武便得知李添殇寻找医师,于是林希急急的来应聘,此时正跟着管家走进院落,边走边偷偷观察四周。 管家停了下来:“到了,请诸位医师在此稍等。“ 一路走来,院子里的护卫并不多,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里头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公子博学多才,真是让小女长见识了。” “是武小姐!”一名医师惊讶道,“听闻武学士与太子去了赈灾,将武小姐留在京都,竟是留在了李大人的府中!” “没想到今日竟有幸目睹第一才女的容颜。” 听到这个名字,脑中自动浮现出一个人名。 玄武武大学士的女儿武芙凌,四国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太子聿睿轩的准太子妃,而且…… 第220章 青梅竹马 里头又传来一个清雅的男声—— “武小姐过誉了,若是论起棋艺,想必小姐更胜一筹。” 听到那个声音的同时,林希的心猛然一扯。 ——玄武武芙凌原为前太子聿铭远的太子妃,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她记得秦佑铭说过,穿到这具身体之前,他本身的身份乃玄武太子。 所以…… 管家:“诸位请进吧。” 林希垂下头,走在了人群的最后面。 里头持续传来谈笑声。 武芙凌 :“公子,你与小女认识的一位故人,真的颇为相像。” “是吗。”散漫的声音。 而后便是李添殇说道:“公子,给医师们看看吧,说不定这玄武的医师能治好你那顽疾。” 他淡笑不语,抿了口茶,却听见身旁的卫封发出惊叹:“那,那个人……” 于是秦佑铭懒洋洋的抬头,当目光对上那个人的一瞬间,猛然滞住。 武芙凌见他面色有异,便喊了声:“公子?” “嗯。”他收回视线,将茶杯放了下来,面色也已恢复如常,“李大人客气了,我已有医女,不必麻烦。” “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次更帮忙取回军饷,若是能为你治好顽疾,我这心里也好过些。”李添殇说完后摆了摆手。 管家便让医师们上前。 就连府内医官都看不出大皇子的病症,于是李添殇在民间发帖,希望能寻到神医,也顺便……他将目光对上武芙凌:“凌儿也给医师看看吧。” 闻言,她轻笑一声:“我这病李伯伯也清楚,还是不麻烦了。” 李添殇便也不再勉强。 加上林希统共八名医师,每个人依次上前为秦佑铭把脉,可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公子前不久可是受过刀伤?”一名医师诊断完后问道。 林希的背脊僵住。 秦佑铭淡淡道:“嗯。” “您这刀伤没有调理好,怕是伤了筋骨。” 他淡笑不语。 武芙凌问:“公子武艺高强,不知是何人伤到你?” “是我。”他的语速很慢,“绝不会提防的人。” 武芙凌深有同感:“看来此人愧对了公子的信任。” 下一个便是林希了,她慢慢上前,觉得走的每一步都极其艰难,心脏又开始一扯一扯的,这种时候觉得自己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每走一步都在痛。 李添殇:“若是在我的军中,这种人便该杀了。” 林希抿了抿唇,在秦佑铭身前蹲下,为他诊脉,却惊奇的发现,此人竟然不用纱布缠着左手了。 ——7081:02:30 为什么? 平日里不是生怕碰到别人的掌心做那些古怪的梦吗?怎么这会竟…… 上头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添殇:“医女可诊出些什么?” 她的手指放在秦佑铭的手腕上,听到声音后抬头:“这位公子的脉搏急促,虽快却无力,乃——”抬眸时发现秦佑铭正盯着她看,两人视线相触的那一秒,似都怔了一下。 她甚至能感觉到手指下的脉搏越来越快。 李添殇:“医女?” “啊,嗯。”她移开视线,“乃虚热所致……” “医女,你确定我这脉搏急促?”秦佑铭打断了她的话,问方才的医师,“不知几位医师为我诊断时,可觉察到我这脉搏快?” 其他医师互看一眼,纷纷摇头。 秦佑铭看向林希,皮笑肉不笑:“医女连诊脉都不会?” “可你这脉搏明明……” “让在下教教医女,脉搏快,可能是因为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心跳快了。” 林希觉得自己的手指像放在针板上,又痛又痒的。 “我这心跳为何快了。” 他的声音虽然温和,可话里却句句带刺,“医女要不要来诊断一下?” 林希的睫毛颤了颤。 第一次听到大皇子这种咄咄逼人的语气,就连武芙凌都愣了下。 李添殇只觉得是这位医女医术不精,于是沉下脸:“连诊脉都不会的医女,你们是怎么选来的?” “这……”管家为难的看向林希。 “李大人,其实我……”林希正欲收回手。 却没想到那男人竟然抓住了她的手。 这一抓让林希直接愣住。 秦佑铭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面上,手指轻颤,似是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个举动,而后像是没事人一样松开手,看向别处。 这个触碰只有三秒钟不到的时间,除了林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见她不说话,李添殇越加不耐烦:“下一个。” “李大人。”林希回过神了,连忙道,“这位公子的病我能医,只要您——” “抱歉。”秦佑铭坐在那,低头看她时脸上还带着谦和的笑,“在下不喜欢用医女,所以无论你医术如何,都不能留下。” “……可方才我听说,公子的身边便有一位医女。” “那这么说吧。”他看起来像个谦谦公子,却凉薄道,“在下就是不喜欢。” “你。” 那个“你”加了重音。 如今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衣冠禽兽! 其他人都懵了,似是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林希忍了又忍,心脏已经不痛了。 于是也学着秦佑铭的样,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在下也不想做公子的医女,而是。”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那人身上,“武小姐的医女。” 武芙凌诧异道:“我?” “听闻武小姐在找雾絮果。” 秦佑铭在一旁喝着茶,似乎没将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 武芙凌看了眼李添殇后,才点头:“雾絮果乃北祈圣药,能医治百病,可如今就连北祈人也培养不出此药了。” “给我七日时间。”林希从兜里拿出种子,“我定能培育出来,只求小姐能留下我。” “这是……” 李添殇接上武芙凌的话:“这是果子,你能培育出来?” 其实林希没把握,她已培育了好久,可仍未结出果子,但此时为了留下来,什么事都要试一试了:“能,只要给我点时间。” “三日。”李添殇显然不相信她,“只给你三日时间。” 第221章 不敢肖想 林希顿了顿,唯有接受:“好。” “既然如此,我带——”武芙凌说着话时站起身,可眉头却突然一皱。 秦佑铭眼疾手快地起身,扶住她。 武芙凌的身子便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那儿又大又暖,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公子……” 秦佑铭将她扶好。 李添殇也连忙起身,问道:“芙凌,你可得顾好自己的身子,否则我怎向你父亲交代。” “李伯伯放心,我这是老毛病了。”她始终握着秦佑铭的臂膀,抬头看他,“谢谢公子。” 秦佑铭朝卫封伸了伸手,卫封便将一盒糕点递过来。 “这是北祈的草木糕,对你的病情有帮助。”他将盒子交到武芙凌手中。 武芙凌微愣:“草木糕?我,不喜欢太苦的……” 秦佑铭笑了下,随口道:“放心,我在里头加了甜枣,不苦。” 那一瞬间,武芙凌几乎说不出话,只能怔怔地望着他:“公子,为何你会……” “武小姐不喜?” “不,我很喜欢。”她捏着那盒糕点,垂下眼眸,想起了很久以前,太子哥哥也是这么哄着她。 ——“芙凌果真娇生惯养,一点点苦都吃不得。” ——“放心,草木糕里我放了甜枣,不会苦。” 她的指尖轻颤:“为何公子会,会晓得我喜欢……” “你喜欢?”他挑了挑眉,而后不甚在意道,“许是凑巧吧。” “林医女,你怎么了?”管家正准备带医师出门,却发现林希的面色有些不好。 她勉强笑出来:“没事。”噬情草的毒令心脏越来越疼,几乎快招架不住。 她一步一步往外走。 草木糕,甜枣。 连人家喜欢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 “老爷为二位安排了住处,请随我来。”管家带着他们往院子里走。 林希努力不去记挂秦佑铭,将心思移到别处。 发现一路走来并未太多护卫,唯有小花园的后面有几名护卫守在那,似是不让人进去。 “李管家,那是什么地方?”林希指了指远处。 李管家看了眼便沉下脸:“两位记住了,这府上有许多地方是进不得的,尤其是那地方,绝不能踏进。” 另个医师连忙点头。 林希也附和:“我明白了。” 正午的光照在小院子里,温暖舒适。 而此时莫固念也正坐在院子中。 他手中有两封信。 池映昭认得其中一封的笔迹:“大皇子不管麟阳城那事了?” “他说有办法,让我们给点时间,暂时先回去。”莫固念皱着眉,将信放好。 这些年来他也算见识了秦佑铭的狡诈,却远远看不透此人的心思。 “那封信呢?”池映昭扫了眼他紧紧握在掌心中的另一封信。 莫固念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还用得着问,肯定是小姐寄来的。”纪聘一猜即中。 莫固念瞪了他一眼,不过确实是林希:“说是有安妃的消息,去了玄武让我别担心。” “安妃?”听到这池映昭吓了一跳,“固念,为何你不和她说安妃早就死了,这可是你亲眼所见。” 莫固念抿唇不语。 还是纪聘替他解释:“少将军那是怕小姐知道了会伤心。” “还有少将军会怕的事?”池映昭很夸张的啊了声。 “闭嘴。”他踢了池映昭一脚,警告道,“这些事你们也少提,别让她知道。”心里有个希翼总是好些。 池映昭终于意识到了他的认真,忍不住问:“固念,你若对公主有意思,其实……” “不可能。” 池映昭以为他指的是不可能有意思,于是说:“但你这看着,不像,没感觉啊……” “不可能一起。”他垂下眼眸,“是我莫家害了她,更是我害死了她的母妃,试问这样的我怎么配的上她?” 没想到他说的竟是这个,池映昭和纪聘都哑了。 “我能做的便是守着她,让她幸福,其余的事……”他的掌心握成了拳头,“不敢想。” 向来自恃甚高的少将军竟然有不敢想的事? 池映昭动了动唇,与纪聘互看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什么也不说。 ** 夜晚悄无声息的降临。 寂静的后花园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几名护卫提着灯笼:“有人闯入?” 另一个人回答:“不晓得,但机关启动了。” “里头的东西绝不能被人发现,快找仔细了!” “是!” 护卫们四散开来。 而不远处,林希正躲在假山后,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手臂上的伤口正隐隐作痛。 不久之前,她瞧见那个绑走妈妈的男人进入后花园,于是也偷偷跟上前,却没想到那地方虽然没人把守,可却藏着重重机关! 她不小心启动了机关受了伤,这才有现在的事。 但起码可以肯定,妈妈果然是被这些人绑走的,极有可能在那个机关里! 眼见护卫就要靠近了,林希咬紧牙关,慢慢向另一处移动。 也就在下一秒,一个人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拉进了小道里。 林希瞳孔一紧,反手朝那人打去,他却眼疾手快的将她按在墙上,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伸出手时,她明显瞧见了上头的倒计时。 ——7069:41:59. 林希震住,不用看也知道此人是谁。 “大人!这边有血!” 护卫们往假山的方向跑去。 长廊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林希的呼吸也渐渐平缓,那人松开她,往远处看去。 “你怎么在这?”林希小声问道。 秦佑铭这才将视线移到她的脸上,没回答,只是勾了勾嘴角。 “……”态度和表情都让人不爽。 林希便也望向那边。 护卫:“快去禀报老爷,你们几个将府里排查一遍!” “是!” “林姑娘,若不想被发现,还是快些回房吧。”秦佑铭往后退。 林希下意识拉住他:“那你呢?” 秦佑铭蹙眉,目光扫过她抓着他的那只手:“我去引开护卫。”而后不动神色的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那个后花园,林姑娘最好别再去。” “秦佑铭,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姑娘做的事我不过问,而我做的事,你最好也别过问。”他笑了下,“今日并不是帮你,而是你。” “妨碍到我了。” 第222章 心疼 “你,妨碍到我了。” 说完这句话后,秦佑铭便转身离开。 林希愣了愣,发现自从捅了他一刀后,这人便像换了个人,与她说话句句带刺,与从前温和的模样判若两人,对着她时总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怎么就没见他骂过别人! 林希越想越心烦。 “谁在那!” 护卫被秦佑铭吸引,全都往另一边追去。 知道他暂时死不了,要死也是被她捅死,所以林希并不担心,迅速的回了房间。 手臂上还在流血,她不敢耽误连忙找出伤药,可刚拿起药—— “吱吱!” 林希的动作一滞,迅速转身,警惕的审视房里每一处地方。 可是等了好几分钟,那个声音也未响起第二次。 许是这几日太过紧张,听错了吧。 这么想着她便放下心,继续治疗伤势了。 外头响着护卫的搜查声,这个声音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林希的伤口并不深,也好在是无毒的,等她睡醒时已经不痛了。 可一起身,竟发现雾絮果种子结了果? 这…… 她不敢相信地摘下果子:“真的是,是雾絮果!” 可是怎么会? 她试过各种办法都无法培育出果子,这莫名其妙的怎会…… “林医女,府里出了事,麻烦你到前厅一趟。”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希连忙应道:“好!” 出了什么事她心知肚明,臂膀上的伤还没好,她必须自证清白,而最好的方法…… ** “老爷,王医师身上并无伤。” 林希站在外头时,刚好听见里头的对话,心中顿时一紧。 没事,论起演技除了比不过林玥淮,其他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林希稳了稳心情后,才走进去, 此时李添殇等人都坐在厅内,秦佑铭懒洋洋的喝着茶,事不关己的态度。 护卫看向林希:“只剩下医女和洗衣房的奴才还未检查。” 李添殇审视了她一眼,才问:“医女昨晚可出过房门?” “回李大人的话,昨夜民女一直待在房中,并未出门。” “噢?” “小女在屋内培育雾絮果。”林希拿出果子,“虽难培养,但昨夜小女精心研制,终于结出了雾絮果。” 原本坐在那的几个人看到果子后,都不禁愣了下。 就连秦佑铭的表情都变了,终于正眼看她。 “这个是……”武芙凌几步走上前,细细观察那个果子,“李伯伯,这个真的是雾絮果吗?”她的声音带了颤意。 李添殇也来到林希面前,拿起果子:“看起来没错。” “父亲正在回城的路上,到时再让他瞧瞧。”若是有了果子,她的顽疾也终于能够医治,武芙凌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身子微微发抖。 秦佑铭走上前,轻声与她说:“慢慢吸气,别激动。” 她的眸子闪着盈光,笑着点头,听他的话深吸几口气。 看着这一幕,林希的心脏又不争气的痛了一下。 她知道的,像秦佑铭这样的人,怎可能没几个红颜知己,何况他还活了两辈子。 现在好了,找回初恋情人,只可惜人家成了准太子妃,也难怪他要复仇,多半为了抢回老婆。 那么她也。 祝福他们。 林希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情回到房间, 虽不想去惦记秦佑铭,可总忍不住想起他对武芙凌那温和的态度。 “吱吱!” 看来他的温柔,是对每一个人的。 “吱吱!” 那声音逐渐清晰,林希的目光一滞,也终于从麻痹的心痛中回过神来。 这一次。 绝不是幻觉。 这个声音,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吱吱!” 而且就在这个房间里! 她的胸口还是疼的,可却努力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吱吱吱!”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 她渐渐感觉到,这声音似乎不是从其它地方发出。 而是。 是从她身上发出来! “大皇子,再过片刻父亲就到了,你不是一直想见他吗?” 武芙凌的声音拉回了秦佑铭的注意力。 他又走神了,这已经是今日的第三次。 卫封见他没回答,便主动说道:“多谢武小姐,大皇子确实敬仰武学士的才学,若是能见着定会高兴。” “武学士的才学竟也传到了安月。”李添殇笑道,“想必他也觉得惊讶。” 秦佑铭却突然起身,说道:“二位,请恕在下失陪片刻。” 几个人微微一愣。 “大皇子这是……” 李添殇话还未问完,秦佑铭便焦急的往外走。 卫封见状立马跟上去。 两人边走卫封边问:“大皇子,您难不成是要……去找林希?” 他没回答,却也没否认。 每每大皇子露出这种表情,多半与林希有关,卫封自然是猜到了:“大皇子,您去她那做什么?” “她的面色不对劲。”方才脸色惨白,而且那雾絮果也得的突然,他必须去问问。 “大皇子,您说过已对她死心了。” “嗯,死心了。”这句话说的轻巧,可却像是应付。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很快来到了林希的房门外。 然而站在门外时,却感觉到了里头的不寻常,他的身型顿住:“林希。” 里头却没有回应。 有种奇怪的香味从房里传出。 淡淡甜甜的。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瞬间,他浑身的神经都颤栗起来,想也没想便踹开门! 房门一开,房内的情况顷刻间映入眼帘。 卫封直接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可秦佑铭已经冲进房里:“丫头!” “大皇子,担心啊!” 此时林希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是昏迷了,而她的身边,正有条蜈蚣蛇缓慢的爬动着。 似乎因为室内温暖的缘故,蜈蚣蛇已开始冬眠。 秦佑铭小心翼翼地将林希抱起来,抱住她的瞬间,瞧见了她胸口位置的血迹,那里明显被蛇咬了! 他的心猛地提起,一步步离开房。 卫封赶紧将门关上。 “丫头。”他飞快地往自己房间跑去,脑子第一次这么混乱,路上甚至撞到了别人都不自知。 “大皇子,您别急。”卫封试着安抚他。 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与平日的从容判若两人。 第223章 义无反顾 回到房间后,秦佑铭便将林希放在床上:“转身。” 卫封微愣:“什么?” 下一刻便瞧见秦佑铭将幔帐放下,他上了床,隐约中卫封只能瞧见秦佑铭将林希的外衣脱掉,而后毫不犹豫地靠近她的胸口,将毒血吸出来。 “大皇子!”卫封一急,直接掀开幔帐,“不行啊,那蛇有剧毒!您不能!” “出去!”他推开卫封,再次俯身去吸林希身上的毒血,然而还没碰到,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按住他的头。 那手仿佛带着电流,让他浑身一颤,他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只是盯着她看。 “秦……佑铭,别……”林希在迷糊中找到理智,想将他推开。 可秦佑铭却强硬的将她的手按下,再次俯下身。 他的双唇炙热,触碰到她的胸口时带起了酥麻感,那种感觉甚至掩盖了伤口的疼痛。 “不要……你别……”她小声抗议。 那个男人却一声不吭,坚持帮她吸出毒血。 他将血往外头吐掉,顾不得唇上还沾着的毒血,问她:“几时被咬的?” 那毒恐怕已进入体内。 林希的眼神涣散,仿佛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是喃喃自语:“秦,秦佑铭,秦……” “是我。” 这是第一次。 秦佑铭觉得自己要疯了。 被逼疯了。 他已经被林希逼疯了! 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什么事都做不好,只能沙哑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绝对不会。” “对不起,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想伤你……”说这些话时,她的眉头皱在了一起,分不清是哪儿痛,只觉得浑身每个地方都痛的不得了。 秦佑铭的拳头握的紧紧的,双瞳泛红。 而后猛地拉开幔帐走出去。 卫封在外头焦头烂额,见到他出来眼睛一亮:“大皇子,您——” “去将杨月裳找来。”他边往外走边吩咐。 但那表情却很不对劲,这让卫封害怕:“大皇子您呢?您要去哪?” “剑,拿来。” 卫封愣了。 秦佑铭停在门口,看了眼幔帐里的人后,重复一遍:“拿来。” 卫封只能将剑递过去,担忧道:“大皇子,您别乱来……” 他却没有回答,拿着剑往外走。 这是卫封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大皇子,明明不冷静,却又似极度冷静。 仿佛知道接下来的事不该做,可仍义无反顾的去做。 ** 秦佑铭推开房门时,武济刚抵达李府,几个人正好谈论到他,武芙凌连忙介绍:“父亲,这位便是——” “武学士。”秦佑铭走上前。 武济已五十来岁了,两鬓发白,但与秦佑铭印象中的模样却相差无几。 从小他便跟在武济门下,听他说道理伦常,听他诉天下苍生。 ——“太子,您可知您这名字的由来?”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您需以此为操守,做个为天下苍生的人。” 脑海中的声音最终与眼前的人合二为一。 武济摸着他发白的胡子,笑道:“大皇子果真一表人才。” 只是很可惜,他终究成不了师傅口中的君子。 看到他如今走的路,师傅怕是要伤心了。 “在下有一事相求,望诸位能应允。” 几个人略微诧异。 武芙凌大方道:“大皇子有事直说便好,若是我能帮到自会帮。” 他指了指她手中的果子:“雾絮果请让给在下。” 这一句话直接让所有人都懵了。 李添殇上前一步:“大皇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下的朋友受了重伤,只有此果能医,请诸位将雾絮果让予我。” “荒唐!”武济简直想收回方才夸他的话,眼里载了怒火,“大皇子难道不晓得,小女也正等着这果子救命?” “抱歉。”他直白道,“除了那人,其他人的性命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武芙凌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武济:“若是老夫不给呢?” 秦佑铭与他四目相对。 而后。 在所有人的视线中,他跪了下来。 在场的人都愣了,完全没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 堂堂安月的大皇子,竟然跪一位玄武学士? 武济:“你……你这是……” 秦佑铭直着腰,朝他磕了个头。 一下。 两下。 李添殇也不知所措:“大皇子,就算您如此也……” 三下。 三下过后,他面无表情的起身,而后拔出手中的剑:“芙凌小姐的病,在下定会想办法,但是今日,这个果子我是必须得拿走了。” 武济:“你!” “若是诸位不交出来,休怪我无情。” 李添殇:“大皇子!你可别忘了,此处可是我的府邸!” 他扯了扯嘴角,扫了李添殇一眼:“那么李大人,要不要试一试?” 等卫封赶来时,秦佑铭刚从武芙凌的手中抢过雾絮果。 卫封几乎吓傻了,因为大皇子此时动手的人,可是他尊敬的师傅,武济! “大皇子!”卫封走上前。 秦佑铭朝武济鞠了个躬后,才转身离开,边走边说:“拦住那些人。” “是!” 他不敢浪费时间,迅速回了房。 杨月裳正在照顾林希,听到开门声连忙看过来:“大皇子,您回来了。” “她怎么样?”秦佑铭快步来到床边,神色虽没什么变化,但可以明显感觉出来,他很焦急。 杨月裳:“昏迷不醒,一直说着梦话。” “丫头。”秦佑铭在床边坐下,摸了摸她热乎乎的脸,“认得我是谁吗?” 可是那女子却没回应,体温烫的很不正常。 “大皇子,卫封说您方才吸了蛇毒,您还是——” “出去。”他的声音毫无情绪。 杨月裳微愣。 下一秒他又说了一遍:“出去!”这次声音提高了几分。 杨月裳连忙起身:“是。”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大皇子用这种口气说话,出门时仍不放心的往里头看。 可秦佑铭已经将幔帐放下来了。 他让林希偎依在他的怀里:“小丫头,我绝不会让你有事。”而后将雾絮果咬烂,一口一口喂给她。 第224章 始乱终弃 林希已经失去了知觉,吞不下那些果肉,于是秦佑铭便捏住她的下巴,耐心喂着。 “我不要,不吃。” 他哄道:“乖,吃了就没事了。” “你骗我。”那声音带着哭腔,莫名让人心疼。 秦佑铭苦涩道:“骗子是谁,你不清楚吗?” 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想逃离,于是拼命撞击笼子,可是笼外的人却拿着果子诱惑他,让他安静,再自伤,如此反复,最后他遍体鳞伤,甘愿被囚禁在这笼子里。 “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他将她抱在怀中,不敢太重,却又不想太松,“既然不想要,就别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了,就该负责。” “怎么能。 “始乱终弃。” …… 林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秦佑铭的怀中,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只记得昏迷的前一刻看见了蜈蚣蛇。 “丫头?” 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竟让林希有点怀念。 那人的语气里难得带着无助:“不舒服吗?” “……没事了。” 他松了口气。 空气却也寂静下来。 两人躺在床上,秦佑铭似乎没有松开她的打算。 林希抿了抿唇,想坐起来。 那人却按住她:“别乱动。”而后很自觉的起身,与她保持距离。 林希便躺在那,盯着床顶,问:“我怎么在这里?” “记不得了?” “嗯。”她只记得昏迷前一刻看见蜈蚣蛇,被咬了一口,而后…… 林希猛然想起什么,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道伤,可是里头的毒血……“你将毒血吸出来了?” 他随口应道:“嗯。” “你……”林希哑了一下,久久找不回语言。 秦佑铭看起来却是吊儿郎当的:“想说什么?若是谢谢大可不必。” “……你为什么做这些,你不是对我。”想起这几日他的冷言冷语,林希最后只能说,“不是恨我吗?” 他移开视线望着远处:“嗯。” 窗外有小鸟的叫声,一切显得和谐美好。 可是房间里的气氛却十分尴尬。 这种气氛是被林希的三个字打断:“对不起。” “呵。”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你放心,等办好事情后我就离开,绝不会——” 秦佑铭转头看她:“林希,你非要对我这么残忍吗。” “什么?” “你这么聪明,不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他边说话边俯身,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身侧,“因为爱的反面,就是恨。” “有多爱你,我就有多恨你。” 此时秦佑铭将她压在身下,步步紧逼:“林希,我究竟比秦司皓差在哪,你说说,嗯?” 明明此人前不久还对她爱搭不理,这会又突然说这种话,林希是真的不懂他的心思,能说什么? 只能说:“……你很好。” “呵。” 他又笑了,似是觉得荒唐,又气又好笑:“七日。” “?” “在麟阳镇里你玩弄了我整整七日,有意思吗?” ……看来她这渣女的形象是挥之不去了。“不是玩弄,我——” “噢。”他笑出声,“林姑娘说了,那会我们只是朋友。” “……” “是我自作多情,那么林姑娘,是否愿意再与我做回那种朋友,嗯?” 林希被逼的无路可退,侧过头:“我道歉,对不起。” 显然这道歉毫无用处。 秦佑铭直接将她的脸转过来:“我这么差吗?玩了七日便觉得厌烦,为何不多玩几日?” “够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人!” “我是怎样的人?”他仿佛被逼到绝路,“你不是喜欢秦司皓吗?为何他能逼你,我却不能?任何事情他做可以,我做便是不对。” “为何你如此包容他?那我呢!” 他的声音骤然提高。 窗外的小鸟似是被那几个字震到,慌张的拍着翅膀飞走了。 那句话之后,室内又寂静片刻。 秦佑铭深吸了几口气后,说:“林希,你这样。” “对我不公平。” 他的声音淡下来:“我也,那么爱你,也是只有你,可你为何……为何让我承受这些。” 随着他的那些话,林希的心脏开始剧烈疼痛起来,垂在两侧的手都在打颤。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警告她:离这个男人远点,离开他!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手捂着头一手推开他:“走开!别靠近我,离我远点!” 秦佑铭完全没有防备,被这么一推直接推到了墙边。 他愣了片刻,望着她,突然好想笑。 谁能知道。 这一刻他有多嫉妒秦司皓,那些嫉妒和惊怒像一只无形的手,将他的心脏捏的生疼。 让他甚至想,杀了那个男人。 他,竟然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 “你别这样,好不好。”林希痛的受不了,抱着自己,“为什么你们总是逼我,为什么?” 她好难受,好痛苦。 所有的错都是因为她,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何这两个男人总是要逼她。 让她喘不过气。 “林希。”秦佑铭垂下头,眼睫遮住了眸中的痛楚,“今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7048:12:02 林希勉强睁眼去看他。 秦佑铭的手中已没有绑着纱布了,倒计时看的清清楚楚。 “你知道私银里有东西,对不对?” 在他下床前,林希急切地问了一句。 秦佑铭坐在床脚,目光凉薄地朝她看来。 林希忍着身心的剧痛,慢慢道:“我在换汇行换了玄武银,前几日手上沾了血,所以。” 是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李添殇和郭茂只是铸造私银。 但其实,这些人的野心更大。 那些根本不是私银。 银子里藏着蛇卵! 只要时机成熟后,这些蜈蚣蛇便会孵化,从银子里长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秦佑铭挑了挑眉,没说话。 林希的身体已经缓和过来了,试探性的问:“听说你帮李添殇找回军饷,那些军饷,没有问题吗?” “林姑娘。”他的声音含笑,“我说过吧,太聪明不是件好事。” 他站起身。 “你将军饷换成了私银对不对?” 第225章 不是果子 秦佑铭站在那盯着她看,唇边始终挂着笑,可这笑不再如过去般温和,陌生的让林希颤栗。 “不是换,而是还。”他弯腰与她直视,“让他们自食恶果,不是很有趣吗?” “你……”林希仿佛不认识他,“你明知道,这些果子害到的人可不仅是李添殇,军营里绝无一幸免,你怎么能……” “这便是我想要的。”他直起身,声音懒懒的,“当年他们如何害聿程军,我便让他们尝到一样的后果。” “秦佑铭!你明明不是这种人!” “谁说不是?”他厉声打断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笑道,“我这里已经黑了,被你用完扔掉又踩过后,已经黑的发烂。” 林希根本不知如何与他沟通。 这样的秦佑铭让她不知所措。 他却毫不在意,脸上的笑意又冷又凉:“我就问你,这颗烂的黑心你还要不要?” 她抿着唇。 他便笑了一下。 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7048:08:25. 掌心里的倒计时闪着刺眼的光。 那光让林希发慌。 ** 也不知道在床上坐了多久,林希就这么盯着外头的山茶花发呆。 她不知道该如何做。 小说里的三角恋都是骗人的,若是真实上演,只会感到痛彻心扉。 “林姑娘。” 熟悉的声音拉回了林希的注意力,她抬起头来,看到杨月裳正端着药:“你的身子还没好,还需要调理一番。” 说着便将药递给她。 林希沉默着接过:“月裳,你可知道在麟阳镇里发生了什么?他们是如何出来的?” “林姑娘……”她的话微顿,“为何问这个?” “只是觉得,秦佑铭有点奇怪。”她拿着药碗却没喝,而是用汤匙一圈一圈的搅着。 当时里头都是血蜈蚣和红眼人,先不提他们如何安全逃脱,光是出来以后,秦佑铭的态度便很奇怪。 纱布不绑了,性情也发生了变化。 “并无。”杨月裳将蜜枣拿出来,“大皇子待人处事还是那般温和,我并未发现有何不妥。” 那怎么和她说话句句带刺呢。 林希的视线凝固在蜜枣上:“这个是……” 杨月裳顿了顿,最后还是如实说:“大皇子知道您怕苦。” 可武芙凌怕苦他也记着了。 外头传来轻微的声响,似是小院子里有人在吵闹。 林希喝着药随口问道:“外面怎么了?” “林姑娘。”杨月裳顿了好久,最后似是忍不住了,才说,“你可知道大皇子为了你,做了些什么?” 林希没料到这句话,直接愣住。 杨月裳便知道大皇子什么也没说:“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大皇子根本忘不了你,否则以他的个性,又怎会故意气你,知道你私闯后花园,半夜跑去护你,见你中了蛇毒,即使再危险也要为你取来雾絮果。” “而他为你做的,又何止这些。” “他……”林希手中的勺子掉入碗中。 可杨月裳仍继续道:“如今武学士和李大人正在外头质问大皇子,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你。” * 此时的小院子里。 秦佑铭谦和道:“昨日是在下不是,请诸位见谅。” 武济并不是不讲理的人,缓和了下心情才说:“大皇子有重要的人,相对的,小女对我也十分重要,如今这药被大皇子拿去救了旁人,小女该如何?” “在下愿……” “昨日的那个并非雾絮果。”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众人一愣。 林希正慢慢走过来。 当瞧见她时,武芙凌明显愣了一下,而后连忙望向秦佑铭。 发现他原本温和的面色也在看到林希后变了,但最后却移开视线,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李添殇惊道:“林医女?你怎么……”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秦佑铭。 “昨日我中了蛇毒,大皇子瞧见便去寻了雾絮果给我。” 武济不认识她,于是看了眼其他人。 林希便解释道:“因为我能培育出雾絮果,所以大皇子才如此紧张。” 这解释合乎情理。 “我晓得雾絮果的作用和影响,所以清楚知道自己体内并未有雾絮果,昨日大皇子拿来的那颗绝不是。” 因着这话,众人直接愣了。 武济问:“姑娘,这果子可是你培育出来的,照你这意思,先前拿来的并非雾絮果了?” “不。”林希肯定道,“我当时拿来的一定是雾絮果,但是中途被人掉包了。” 当时能碰到雾絮果的人就那几个,所以这掉包之人…… 林希的目光凝聚在李添殇身上。 他仍是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甚至说道:“林医女,你这话便是想将过错推的一干二净了。” “武学士,可否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想办法治好武小姐的病。” 武济皱了皱眉:“姑娘,小女的病难治,老夫并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只希望你能说实话。” “民女所言句句属实,只求大人再给民女一次机会。” 武济那双眼通透的很,望着她似是能看清很多事,而后道:“好。” 林希如释重负:“多谢大人。” 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秦佑铭才来到她面前,面色有些许古怪,问:“你当真没吃雾絮果?” 林希摇头。 “那为何……”他欲言又止。 可这意思林希明白。 先前在麟阳镇被瘟疫灾民咬了,她无事,就连这次被毒蛇咬了,她仍然无事。 难道纯粹是因为运气好? 秦佑铭收回视线:“姑娘若当真无事便回去吧。” 林希想说什么,可却想起了他方才那句话。 ——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是啊。 她有什么资格再与他说话。 多余的关心和接触只会让别人更加痛苦。 林希垂下头:“谢谢你,我回去了。” 他背对着她,一声不吭。 林希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转头离开。 直到她的脚步声远去,秦佑铭仍然立在那。 似乎在那站了好久好久。 最后还是卫封上前:“大皇子,天冷了,快回屋吧。” 他似是才回过神,笑了笑,说:“嗯。” 第226章 温柔的男人才薄情 玄武下雪了,但雪势并不大,犹如毛毛细雨。 “玄武已经好几年未曾下过雪了。” 武芙凌望着窗外,轻声说道。 此时林希正为她把脉,也看了眼外头的雪:“玄武气候温和,确实极少下雪。” “上一次下雪,似乎是在八年前。” 那时聿程军全军覆没,太子哥哥也被冠上了叛君之名。 那一日,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 林希收回手:“武小姐是否常常低热,且伴有咳嗽,咯血……” “林医女。”武芙凌轻声打断她的话,问,“不知你与大皇子是什么关系?” 此时正在医病,林希没料到她竟会提到秦佑铭,不禁愣了一下。 武芙凌坦诚道:“我只是觉得,大皇子与我的一位故友颇为相像。” 这位故友是谁,林希也猜得出来:“许是因为我能培育雾絮果,所以大皇子多些注意我罢了。”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对他并非如此。”武芙凌似是在思念着什么人,“他们两个,真的很像。” 林希大着胆子问:“不知小姐口中的故人,是如何的人?” “他啊。”就连武芙凌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唇边已不由自主地扬起微笑,“是我见过最温柔,最温和的人。” “明明该高高在上,可是对谁都发不起脾气。” 林希觉得他们谈论的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毕竟最近的秦佑铭,总是与她生气,昨天他们还狠狠吵了一架。 “可偏偏这样的人却又有种道不出的魄力,让人毫无保留的追随,不过。”武芙凌的视线落在林希身上,笑了下,“大皇子有一点与他截然不同。” 林希不禁问道:“哪一点?” “昨日若是他,便不会为了谁如此失态,对于他而言,天下苍生才是首要,其余的一切。”她垂眸,“包括我,都是一样的存在。” ——“芙凌,你这是何必。” ——“我不值得你如此。” 值得的。 为了太子哥哥,什么都值得。 从前她不懂事,总拿自己与聿程军相比,那会他们已有了婚约,可是太子哥哥对她的态度仍与过去没什么两样。 可是她知道,太子哥哥是关心她的。 于是故意生病让他担心。 太子哥哥也果然来看她了,带了加了甜枣的草木糕。 她开心的合不拢嘴。 可是太子哥哥却说:“芙凌,若是我不来看你,师傅怕是要担心。” 她吃糕点的动作一顿,手垂了下来:“你是因为父亲才来看我吗?” “也不全是。”他站在床边盯着她看,“想与你说说婚约的事。” “其实吧,你若不想,我可以让父皇……” “我想!”她不假思索的说出口,急切地望着他,“能嫁给太子哥哥,是我一生所愿。” 他愣了一下,而后温和地笑出来:“你的愿望就这么小?” “嗯!太子哥哥便是我的全部。” 他收敛了笑意,习惯性的用掌心摸了摸后脖颈,似是在酝酿什么,而后慢慢道:“芙凌,实话与你说吧,我这人不可能动感情,那些事对我不重要,我会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可这爱,恐怕给不起。” 她捏紧了被角:“我不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吗?” “确实。”他淡淡道,“若是你愿意,我自是接受,但是。” 明明是温柔的人,却说着凉薄的话:“你的感情我不在意,也给不起,若是你仍想成婚,我可娶你。” 她不信,垂死挣扎道:“既然没有感情,那你怎会提醒我这些?你这不就是舍不得我难过吗!” 那男人站在那,没有靠近也没有退后,而是笑着说:“你当真不清楚吗?” “因为你是师傅的女儿。” “仅此而已。” 那一刻她才知道,太子哥哥看似温和,实则凉薄。 没有女人能让他付出真心。 可她仍不死心,故意与聿睿轩亲近,想让他吃醋。 就连父亲都指责她,她却不在意。 似乎每个少女都有这样的心思,想试探心上人的心意。 而后过了好几日,太子哥哥终于来找她了。 本想让他多吃点醋,但他一出现,她便不自主地解释:“其实我与睿轩只是……” “芙凌,你喜欢五弟吗?” 他说话不紧不慢的,嗓音却很好听。 武芙凌连忙摇头。 他笑了下:“若是你当真喜欢他,我可与父皇说说,解除我两的婚约。” “不!”她站起身,“我并不喜欢他,我喜欢的只有你!” 他皱了皱眉。 “太子哥哥,我只是希望你多在意我一点,所以才故意与他亲近,你若是醋了就与我说,不要这么容易就解除婚约好不好?” 他微愣,而后似是觉得好笑:“芙凌。” “……嗯。” “吃醋这东西,我不曾有过,将来也不会有,所以别对我怀抱希望。” “太子哥哥,你当真要这般无情?”她哭丧着脸,“你就不能如过去那般,摸摸我的头,哄哄我吗?” 他无奈道:“你已长大,我这么做不合适。” “我们有婚约,哪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连碰我一下你也不想吗?” 他似是在思考,而后认真道:“嗯,不想。” “我啊,只想做个好将领,但好男人。”他叹了口气,“抱歉,我并不想做。” 武芙凌彻底愣了。 而他已站起身:“所以你再想想吧,跟了我只会耽误你,我不在意,但我怕师傅伤心。” 她的心沉了又沉。 眼见那个男人走出门,完全没将她放在心上,武芙凌死死的捏着拳头。 当他快要离去时,她猛地上前,从后头抱住他。 那男人微怔,并未推开她,仿佛猜到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站在那等她开口。 半晌后,她才鼓起勇气问:“这辈子,你都不可能爱上别人,对不对?” “嗯。” “你心中只记挂着玄武,放不下其他女人,对不对?” “嗯。” “好!”她释然了,道,“我愿意,愿意嫁给你。” 纵使他成为君主,纵使他将来后宫佳丽三千。 她也相信太子哥哥不会看她们一眼。 因为这个男人没有真心。 他是温柔的,但温柔的男人,却也最是薄情。 ** 第227章 让一切结束 炭火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 小太监往里头多加了块炭火。 “陛下,下雪了,您添件衣服吧。” 聿咏祁正站在窗边盯着点点飞雪,听到武济的话才回头,笑了笑:“武济啊,你还记得上次下雪是几时吗?” 闻言,武济垂下头。 “你说朕,是不是老糊涂了?”他边说话边走到案边,“怎么以前的事,都快记不得了。” “陛下,您若是老了,老臣便该卸甲归田了。” 聿咏祁浅笑不语,那模样竟与某人有几分相似。 “陛下,听闻近日不少地方出了怪事,坊间更传闻有可怕的蜈蚣作祟。” 聿咏祁皱了皱眉。 武济继续道:“老臣与太子刚由麟阳镇回来,可那里已被安月的四皇子占领,说是镇内瘟疫肆虐,怕是保不住麟阳镇了。” “安月四皇子。”他想了想,问,“秦司皓?” “回禀陛下,是的,而且。”武济的面色沉下来,“听闻这几日,但凡四皇子到过的地方便会死一些人,而且死状恐怖。” “是他下的手?” “四皇子并未刻意掩盖杀人之事,更像是故意放出消息,让人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聿咏祁笑了声:“那你说说,这秦司皓究竟是想逼出那个人,还是想杀了那个人?” 无论结果是什么,看来—— 他望向外头的鹅毛小雪,慢慢道:“这天下,怕是要乱了。” ** 一直到后半夜,雪才停下来。 而在这深夜之中,秦佑铭忽地睁开眼,仿佛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额头上的汗水都沾湿了衣襟。 他喘着气,慢慢坐起来。 恰好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他深吸一口:“进来。” 卫封拿着一封信进来,面上的表情并不好,单膝跪在了床前。 从他的表情,秦佑铭便能猜到几分,沙哑道:“拿来。” “……大皇子。” “卫封。”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卫封抿了下唇,只能将信递过去。 秦佑铭拆开来,一字一字的读着。 他从没试过读的这么慢,仿佛少看一个字,便会错过什么。 等读到最后,他竟开始发抖。 那双手捏着信纸,却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明明只是一封信,对他而言却如千斤重。 卫封晓得事情的严重性,连他都难以接受这真相,更何况是大皇子:“大皇子,您,您想开些……” 秦佑铭一声不吭的坐在那。 半晌后,他突的笑出来。 那种笑是卫封从未见过的。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心中彻底裂开,一直以来坚信的正义和死守的底线,也在这一刻完全破裂了。 秦佑铭觉得。 这两辈子,他就是个蠢蛋。 就连重来一次,自己依旧活在谎言里。 “就今晚吧。” 卫封微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秦佑铭看向外头:“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他的波澜。 他宛如干尸。 ** 嘀嘀。 嘀嘀。 地下洞穴里,水滴流过石壁,落在小水池中,发出一点一滴的声响。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林希记下了护卫的守门时间,终于成功潜入后院。 却发现这里竟然有个地下洞穴! 洞穴里除了水声外没有任何声响,有点过分寂静了。 突地,她感觉到了什么,猛然回头。 可身后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是错觉吗? 这么想着便回过头,可正准备再走出一步时—— 一人猛地拉住她,制止了她的步伐。 林希早有准备,转身的一瞬间飞踢而出。 那人跳起避开。 她还准备动手,却看到了熟悉的倒计时。 ——7029:20:42 她僵住了。 那人开口,却是简单的两个字:“回去。” 林希这才找回声音:“你怎么在这?” 秦佑铭吊儿郎当的从她面前走过,而后捡起地上的石子朝洞穴里扔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无数弓箭从石壁上射出。 刷刷刷。 全都射在了石子身上。 若方才走过去的是她,恐怕已变成了刺猬。 林希咽下口水。 那人拍掉手上的灰,微笑:“不必言谢。” “……你怎知这里有机关?” 他没回答,一副懒懒的模样,径自往里头走。 林希立马跟在他身后。 此人腿长,从前迁就她的步伐她才能跟上,如今他随着自己的脚步在前头走,林希只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他随口道:“回去,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不回。”林希紧跟着他的脚步,“等办好了事我就离开,不会给你惹麻烦。” 他没再说话了。 林希一路跟着他,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秦佑铭的态度有点怪:“……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的脚步停下,回头看她。 这停的有点突然,林希刹车不灵,直接撞在他的背上。 此人的背和石头似的,又硬又大。 她痛的捂住头。 可那人已经转回去了,继续走自己的路。 林希只好忍着痛跟上去。 洞穴里只有二人走路的声音。 可走着走着,那人再次停下。 前头是一个天然的小水池。 林希奇怪道:“怎么不走了?”说着便探头看过去。 谁知这一看,鸡皮疙瘩几乎都冒出来—— ** “大人饶命啊!” 溪边,士兵们押着村民。 村民苦苦哀求道:“求大人饶了小的性命。” 士兵打开画像放在众人面前:“画上的女子可曾见过?” 那些人哆嗦道:“未,未未曾。” 秦司皓一言不发的站在人群后,眼里压着层层暴戾。 他没说话,单影便猜到了意思,于是道:“扔进水里。” “是!”士兵将村民推进溪水中。 村民惊道:“不!不要啊!” 此时的水里正躺着一具从未见过的人体。 那人满身都是脓疮,而脓疮因为在水中泡着的原因,变得越来越肿大。 更匪夷所思的是,脓疮里似乎有好几粒卵正在浮动。 一名村民刚被推下水。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卵上刻着的两个黑点似是有了生命,突地破壳而出,伸出了细长的须须缠住村民。 村民惊叫:“啊!” 须上的黑点刺进了他的肌肤。 “啊!” 触须从卵里伸出,缓慢地往村民的身体里爬。 其他人都颤栗的望着这一幕。 士兵正准备将剩下的村民也扔进水里。 “我!我见过画上的姑娘!我见过!”一人大声喊出来。 下一秒,秦司皓已来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衣襟:“你见过?” 村民太害怕了,瑟瑟发抖说不上话。 秦司皓掐住他:“说啊!” “见,当真见过!”他的冷汗正往外冒,“这姑娘是医女,路过丛林时见我受伤,所以帮我疗了伤,我瞧她饿着,还还给了她一块烧饼。” “她说要去玄武,可路途遥远在林里迷了路,所以我,我带她出了林子。” “玄武……”秦司皓的眸子黑的发亮,似是相通了什么,将村民扔到一旁,“走。” 村民两腿发软,不敢相信自己竟捡回了一条命:“大人,大人要放了小的?” 秦司皓扫了他一眼:“你给了她烧饼。” “是是。” “这是谢礼。” 村民愣在那,没反应过来。 单影提醒道:“还不走,想进水里?” “不不不!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惨叫声,村民不敢再看,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单影:“主子,小姐这是去了玄武,怪不得我们找不到。” 秦司皓看向溪边。 那里惨不忍睹,然而他的思绪却不在那,慢慢道:“那便去一趟玄武。” 第228章 欲 水滴落入小水池里,这水格外清澈,所以水底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林希的脚有点麻了。 前头的人却镇定自若的上前。 “你。”林希忍不住道,“担心些。” 他没应,而是走到水池旁,透过清澈的湖水看向池底。 远远瞧着像是海藻。 但是看仔细了便会发现,缠在一起的那些东西其实是蛇。 长着蜈蚣腿的蛇密密麻麻堆积在一处,因为细长的触须浮在水面上,所以看着像是海藻。 林希又怕水又怕多脚生物。 现在好了,两者齐聚。 可喜可贺。 秦佑铭漫不经心的审视着石壁和水池。 林希不用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拉住他:“带我一起过去。” 秦佑铭盯着她的手,没什么语调道:“林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你若是不带我过去——”林希想着有什么话能威胁他。 那人嘴角噙笑,很绅士的等她说完。 她一咬牙,只能没底气道:“你也别想过去!”说着将他的衣袖拽的更紧了。 可秦佑铭随手一扯,便将袖子从她的手中扯走。 “……”林希赶紧顺着力道摔在地上,“啊!” 那男人却看也不看,转身就走。 死就死吧! 她二话不说,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这条金大腿,哭诉道:“大皇子,求求你了,也带我过去吧,你想想,若是到了那边有什么毒草毒烟之类的,我还能帮你。” 这种时候要什么面子啊。 面子能当饭吃吗? 能救妈妈吗? 那个男人慢慢在她面前蹲下,与她对视。 林希本来挤出眼泪了,可是看到他时,不知为何竟演不下去。 “想过去,很简单啊。” “……你愿意带我?” “转身,绕出去,回北祈找你的固念哥哥。” 说完后还好心的补上一句,“以他的武功,带你过这湖轻而易举。” “……”变态老男人。 “在心里骂我呢?” “……怎么会,没有呢。” 他温文尔雅的笑,盯着她的手臂:“放开。” 林希抿唇,更加重了力气。 “看不出,你还挺痴缠。” “……一起过去。” “那这样吧。”他的语气吊儿郎当,“说句我爱听的。” “你爱听什么?” “你猜。”他视线灼热的盯着她。 明明在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林希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那些话是什么,她也能猜出一二,可是若让她说那些…… 最后她还是松开手,自觉地站起身。 她松手的那一刻,秦佑铭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被他掩盖过去,而后也站起身。 林希:“我自己想办法。” “成啊。” 说是这么说,可是林希一点办法也没有。 水是她的死穴,何况里头还有恐怖的蛇,她能怎么过去? 正这么想着时,身子突的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她惊住,慌张的看向秦佑铭:“你——” 刚说一个字,此人便跳了起来。 先是跳到旁边的墙上,而后又跳到更近的石壁上,林希就在他的怀中,虽然他并未说话,可那双手却紧紧的抱着她,让她觉得莫名安心。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因为靠近石壁的缘故,她总觉得上头那些隐约的小黑点有点不正常。 可秦佑铭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看不仔细。 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已到了另一边。 秦佑铭这才将她放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似乎没有说话的欲望,直接往里头走。 林希才站直,见到他走连忙也跟上去,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看了一眼。 确定没什么古怪后才放心。 这个洞穴比林希想的还要大,两人又走了一会,一股异香便在洞穴里飘出。 秦佑铭蹙起眉,正想提醒林希时,一颗丹药出现在他面前。 “我想着这里可能会有幻香,所以提前准备了嚼草根,你吃一颗。” 他嗯了声,拿过丹药吃下,并未多说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走。 可渐渐的,林希仿佛听见什么声音。 “小希。” 此时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虽然好久没见,可她却不敢忘记。 “妈妈!” 妈妈站在那,对她轻柔的笑:“小希过来,让妈妈看看你。” “妈妈!”她的脑袋乱乱的。 几乎出于本能的跑过去,可跑到一半脚步却猛然滞住。 不对。 这不是妈妈。 远处的人穿着现代的衣服,可是这里是另个世界,妈妈不可能穿成这样出现在她面前。 除非一切都是来自她脑海中的形象。 当相通这一点后,画面突地像烟雾般飘散,妈妈的身影也消失了。 当真实景象出现在林希面前时,她心下一跳,连忙后退。 因为此时,她正站在方才的湖泊前,若再往前一步,定会掉进湖里喂了蛇。 她惊魂未定,醒悟过来这次的不是幻香,而是欲香。 只要心中有欲望,那便会无限放大,而后被其支配。 若是这样…… “秦佑铭!”林希连忙掉头跑回去。 秦佑铭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但内心的伤痛比谁都大。 光是聿程军的死都能让他痛上好几回了。 她边跑边喊:“秦佑铭!你在哪?” 远处的人影映入林希眼帘。 她不敢耽误,赶紧跑过去,果然瞧见那个男人:“秦佑铭!” 秦佑铭背靠在石壁上,双目却是涣散的。 那模样明显是中了欲香! “你醒醒!醒醒啊!” “……丫头。” 沙哑的声音让林希一震。 难道没中毒? 她连忙应:“对,是我,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啊!” 剩下的话被截断在喉咙中。 秦佑铭抓住她,将两人的位置调转,直接将她压在了石壁上。 石壁瞌着她的背生疼,因为这么靠着,她更清楚的看见了壁上的小黑点。 “丫头。” 蛊惑的声音让林希回过神来。 她忍着背上的疼去看秦佑铭:“你怎么啦?” 却发现他的目光没有焦距,明明盯着她,明明喊着她的名字,却仿佛不在看她。 “你是我的。” 林希不得不怀疑:“……我,是你的欲望吗?” 那男人只是重复:“你是我的。” 这一句话证明了所有。 她就是他的心魔。 第229章 管管我 林希还没来得及思考,衣服已经被秦佑铭扯开。 她彻底慌了:“你你你住手!” “丫头。”他边喊她的名字,边吻她,“小希。” 林希连忙抵住他。 可这一举动显然让他生气了,他强硬的将她的双手绑住,而后用膝盖撑开她的双腿,夹住。 “你别这样,秦佑铭。” 他的眼神空洞,看着她,说:“这件事,我一直想做。” 欲香要怎么解来着? 似乎,似乎是…… 那男人的指尖从她的后背滑过,带起一阵酥麻,最后放在了她的后脖颈上,明明动作温柔,却带着莫名的强势感。 似乎怕她难受,他转了个方向让自己靠在墙上,再将她跨坐在他身上。 “秦,秦佑铭。”林希的声音颤抖起来。 林希的耳边只剩下了他的喘息声。 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秦佑铭似乎感觉到她的茫然,便拉着她的手,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声音性感又撩人:“抱着我。” “你,你别这样……” 他低下头轻吻她:“……很爱你。” “我,只有你了。” 他吻住她的唇,将她的衣服往上推,动作慢条斯理却又莫名的急切。 “你……没有……”林希的心脏在痛,所以理智也渐渐清晰了,“没有中,没有……” 嘴里的话被秦佑铭的吻给吞了回去。 他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抱着她的腰往自己的怀里摁。 呼吸越来越重。 “佑,别……”她小小声抗议。 衣服不知几时已经被拉开,露出了锁骨。 秦佑铭的身体带着热度,眼中是半点也不掩饰的情x:“他这样亲过你吗。” “你放开我,你根本没事。”她浑身颤栗,一是因为他带来的酥麻,二是心中隐隐的绞痛。 “嗯,我没事,我只是想要你。”他的指尖轻触她的锁骨,“非常想要你。” “秦佑铭!”林希想打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说说看,他也这样亲你,嗯?” “你到底想做什么!” “想强迫你,行吗。”他将她的双手绑在身后,“你不是喜欢这一款吗。” 当她变/态吗! 喜欢这一款! “秦佑铭,你是不是哪里有问题,怎么最近总做过去不做的事!”她心平气和的与他讲道理,“你放开我,我不和你计较假装中毒的事。” “呵。” “……” 那男人的视线光明正大的落在了她敞开的衣襟上,用另一只轻点她的锁骨:“我巴不得你计较。” 不是说这个男人不爱吃醋,不爱生气,更不会对感情一往情深吗! 怎么和武芙凌的形容完全不一样! “……你,你现在是死缠烂打了你知道吗!”她试图打击他的自尊心。 然而这男人本就没有自尊心:“嗯。” “所以缠着你,成吗?” 林希哑了。 “若是连缠着你也不行,我已经不知道……为何要活下去了。” 这样的秦佑铭真的太奇怪了,“你是不是……”莫名的晕眩突地侵蚀林希的神经。 她浑身无力,最后只能软趴趴的偎依在秦佑铭的怀中:“你……给我下了软筋散?” 因为欲香的味道还没散,加上秦佑铭的一系列操作,让她忽略了其它,如今才反应过来。 “里面你还是别去了。”秦佑铭帮她整理好衣服后,将烟火弹塞给她,“若遇到危险便打开烟火弹,我会即刻回来。” 只听咻一声。 林希直接将烟火弹打开。 那唯一的火花飞了出去,消失在洞穴里。 “……”秦佑铭气笑了,盯着那个软趴趴的女子。 林希则怒视着他:“你若是不怕我遇到危险,直管去。” 他捏住她的脸:“威胁哥哥呢。” “嗯。”直觉告诉林希,秦佑铭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所以绝不能放他独自前往。 那男人盯着她看:“不喜欢我,嗯?” “我不想你胡来。” “所以是朋友?” 林希抿了抿唇。 秦佑铭笑了下:“成。”而后站起身,“做朋友呢,别管太多。” “等等!”林希垂死挣扎,可身体却动不了,只能像案板上的鱼挪动着,“你别胡来!前面有什么你也不知道,别去!” 他将匕首放到她面前,而后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 “秦佑铭!”林希焦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可他却像没听到似的,继续走自己的。 最后那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林希突然慌了起来,因为从秦佑铭的表情可以得知,他要做的事不简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照理来说软筋散的药效起码持续一日,可不到半个时辰,她的酥麻感竟已消散。 林希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药效一过便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依稀听到了什么声响才停下脚步。 显然前面是尽头了。 那边的光并没有相像的那么大,所以林希走到洞口才看清景象。 那个瞬间,她完全说不出话来,脑中几乎是空白的,只能听到那熟悉的声音。 ——吱吱。 ** “吱——” 马车里传来叫声。 士兵的动作一顿,不敢靠近。 而不远处,单影正向秦司皓禀告:“皇上让您快些回去,说是……抓到穆妍了。” 秦司皓目光不变:“去玄武。” “可是主子,穆妍哪会这么容易被捉,这怕是自动送上门的。” 这一点秦司皓又何尝不知。 单影:“主子,您当真不回去看看?” “区区安月,若穆妍想要那便给她。”他勾着嘴角,“我要的,是整个四国。” 秦司皓明在烈阳之下,可身上却笼罩着一层黑影,竟比深夜还要摄人。 连单影都颤了颤:“主子,前几日杀的玄武人已挂在镇口,若小姐当真在玄武,势必会知道是您所做。” “好。”秦司皓看向一望无际的碧空,似是自言自语道,“小希,你若不来管管我,这天下怕是要完了。” 第230章 难以接受 此时的林希双腿打颤,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那边是块空地,很奇怪的,周边竟连一株植物都没有,只有一条又一条的蜈蚣蛇卧在那。 上千条,上万条,数也数不尽。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群蛇之中竟然躺着好几个人! 而且都是女人! 她们的肚子鼓得宛如一颗皮球,毫无知觉,可却能明显感觉到她们在呼吸。 蛇从她们的身上爬过,而后用触须从她们张着的嘴中伸进去。 “唔——”那些女人抽搐了几下,可显然没有清醒。 只有肚子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 而后那个触须便从她的嘴里抽出来。 蜈蚣蛇,从女人的肚子里拿出了卵! 林希几乎要吐了,勉强扶着墙站好。 她猛然意识到,妈妈不会也被扔到这里培养蛇卵吧? 那瞬间她慌了,即使恶心难受,仍想过去看看。 “做什么!”秦佑铭不知几时来到她身后,将么了?” “我看见。”林希的脑袋混乱,努力阻止语言,“母妃被李添殇绑走,所以我担心她也在那里。” “安妃?” “嗯。” “放心。”秦佑铭将她往后拉,“她不在那。” “你怎么知道?” “里头有十个人,全是李添殇从北村抓来的乞丐。” 听到这后,林希稍稍松了口气,可却又意识到:“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一早便知道这个地方。”他松开她,“在梦里见到。” 林希盯着他没有绑纱布的左手。 ——7025:01:25 “秦佑铭,你到底……想做什么?” 先是假意接近李添殇,再是将装了蛇卵的私银运进军营,如今又冒着危险到这里来:“你明知道李添殇抓乞丐来养蛇卵,可却没有阻止。” 她正说着话,秦佑铭却突然指了指远处的洞顶:“看到了?” 林希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些是……” “硫磺。”他言简意赅,“只要我点燃火折子,洞顶便会爆破。” 林希懵了,仿佛以为自己听错,问:“你可知这洞穴毁了,会是什么后果?” 秦佑铭懒懒的笑:“那后果便是我想要的。” 只要洞穴一毁,这里的蜈蚣蛇和蛇卵便会在李府里散开。 他恨李添殇,林希明白,可是——“这些蛇一旦爬了出去可不止是毁掉李府!这里是玄武城,蛇没地方去,便会在城里徘徊,你难道想毁了玄武不成?” “对。”他认真道,“我便是想毁了玄武。” 那个他曾经拼死护下,渴望国泰民安的地方。 那个他用一腔正气,却换来背信之名的地方。 他为玄武做了那么多,护着边疆,守着初心,一心想为百姓打造太平盛世。 那时的他,眼里载着玄武的千里江山和这江山上的千万黎民。 可是结果呢。 换来的却是百姓的唾骂和信任之人的背叛。 “秦佑铭,你怎么了啊?”林希清楚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 那男人像往常一样笑着,可目光却是浑浊的:“林希,就连你,也背叛我了,不是吗。” 所以到最后,他只能在淤泥里沉沦,在黑暗中绝望。 林希:“我……” “若是不想死,便快些离开。”他往里头走。 “秦佑铭!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绝不后悔。” “可你明明在难过啊。”她看出来了,他的目光那么悲伤,可却要逼着自己笑出来,“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是玄武,是你的玄武啊!难道你忘了自己从前的话吗?” ——“要坚守内心的君子之道,为百姓,为自己打造一个盛世。” 秦佑铭的瞳孔微动,却慢慢笑出来,那笑容更像是嘲讽。 林希不懂他这么笑的意思:“秦……佑铭?” 他突地抓住她:“你懂什么。” “玄武的百姓因为片面证据而唾弃我,我那最亲近的弟弟因为太子之位背叛我,就连!” 最后两个字他提高了声音,嘴唇都在颤抖,可却说不下去。 洞穴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远处诡异的吱吱声。 然而这一刻,他们都没将那声音放在心上。 秦佑铭抿了抿唇,才说:“就连我最敬重的父皇,都想杀了我。” 曾经他以为,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聿睿轩。 父皇只是轻信了片面之词。 可是看到那个梦后他才知道,原来聿睿轩不过是个靶,真正想杀他的人,是父皇! 秦佑铭捏紧她的臂膀,不敢放,仿佛怕一放了,他便要坠入深渊。 林希怔怔地:“你在……说什么?” “聿程军日益强大,动摇了皇威。”秦佑铭的声音毫无情绪,“将果子给聿程军的,便是我的父皇。” 林希瞪大了眼,根本难以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 这些话很简单,却包含了太多。 若是真实的,那么对于秦佑铭而言,过去坚信的一切毁于一旦。 什么君子,光明和大义,教会他这些的人,竟是要杀他的人。 “林希。”他闭了闭眼,重新睁开后,才慢慢道,“就连你,也想杀我。” “我当时是,是因为……” “无所谓了。”他似是相通,“所有事情,都无所谓了。” “秦佑铭!”林希焦急的上前一步。 他却退后,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她:“既然选了秦司皓,就乖乖回到他身边。”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可她怎么能不费心! 她对他,明明也是,也是…… 想到这时,她的心脏又痛了起来,颤栗着去扶身边的石壁。 可秦佑铭却没发现她惨白的脸色,已经决然地背过身去。 越是想着他,她的心便越难受,虽然知道此时不该动情,可是…… 林希痛苦的转过头,但这一转,却愣住。 是她看错了吗?为何方才墙上还只是浅浅的黑点,此时竟然变深了。 那颜色仿如刚用浓郁的墨水点过。 而当她的手触碰到黑点时,甚至感觉到了动静。 是一种很细微的移动,似乎还有…… “吱吱。” 十分轻的声音! 林希的寒毛竖了起来,连忙朝秦佑铭看去。 赫然发现他身旁的石壁上那几个小黑点更加浓郁。 这! 林希恍然。 这根本不是黑点,而是—— 第231章 负责 秦佑铭正专注的望着洞顶,既已走到这里,便没有收手的打算。 他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于是回头。 林希已冲到他跟前:“走!这里不安全,那些石壁里——” “你还想杀我吗?”他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方才见着她冲过来的一瞬间,他便想起了那一日,当时她也是这么冲过来,捅了他一刀。 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他明明觉察到了,可以避开,可却始终没避。 林希却不明白他的想法,只是焦急道:“石壁里有东西,不能再在洞里待下去!” 他冷笑,没理她。 林希被他的态度激怒了,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秦佑铭没避开,倒是真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脚,身子被踢的往前移了几步,而后缓缓回头看她。 那小女子怒气冲冲道:“你自己看啊!” 秦佑铭站直身子,懒洋洋的看过去,可已经太迟了,石壁里的黑点比方才还深,也就是他看过去的那一秒,只听啪唧一声。 “秦佑铭!” 一条细长的蜈蚣蛇从墙里钻出,像弹簧似的朝他们飞来! 几乎是同时,一个人影护在他跟前,挡住了蜈蚣蛇的攻击,那条蛇便咬在了林希的脖子上。 秦佑铭的双瞳骤然放大。 林希喘息道:“走,快走……” 越来越多的蛇从石壁里飞出。 秦佑铭已经回过神了,将她横抱起来,往另一边跑。 他们跑过的地方都是浓郁的小黑点。 他没细看,脑中浑浊,只瞧得见怀中的女子:“丫头,你……” “我没事。”林希知道他想问什么,勉强应着。 但其实眼前一片漆黑,她几乎快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睁着眼假装思绪清晰。 冷风从脸上滑过。 这种窒息感仿如掉入水中,让她呼吸不过来。 “别闭眼!” 只有秦佑铭焦急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林希虚弱的应:“你,别难过好不好?” “我不想看你难过。” “那些人坏,可还是有人对你好。” “像是……像是卫封,译楠,固念……” 抱着她的臂膀一紧,沙哑问道:“你呢?” “我?” “你会对我好吗?” 浑身的疼痛让她分不清是蛇毒还是噬情草的毒,只能迷糊应道:“我想对你好,可是,可是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我,所以。”他跑到没有黑点的地方后才将她放下,深吸一口气,道,“加倍对我好。” “报恩也好,可怜我也罢。” “我要你,将自己赔给我。” 林希的视线逐渐模糊,可身体的感知还在。 她感觉到那个男人扒开了她的衣服:“秦佑铭……” 她躺在地上,迷糊中看见秦佑铭来到她身上,两腿跨在了她身侧,而后俯身想去帮她吸出蛇毒。 林希虚弱的制止了他的动作:“我没事,你别……” “乖,别乱动。”他将她的手按下。 “我不怕这些毒,可是你不行,你会——” “我也不怕。”话音刚落,秦佑铭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炙热异常。 他吸出毒血后便往旁边吐掉。 吐出的毒血里带着一丝又一丝细小的线条,看不清是什么。 秦佑铭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他脱下外衣,将林希裹住:“小丫头,哥哥答应你。” “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放下手中利刃,与你寻一处人间仙境,过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只要你一句话……” ** 林希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秦佑铭怀中,这样也就罢了,可她,她身上竟然连一件衣服也没有? “秦佑铭!”林希气的掐住他的脖子,“你对我做什么了!” 那男人没有挣扎,被这么对待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出来:“没事了?” “回答我!你,我!” “看来,他还没这么对过你。” 那句话很小声,林希没听清,觉得似乎是因为自己生气起来不够可怕,于是用骂的来增加威严:“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你不是杀过吗?” “……”这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回原形。 是她有愧在先,手上的力道都不由的小了许多。 秦佑铭正经道:“哥哥对你负责,成不成?” “不用你负责!” “那你对哥哥负责。” “……我不要!” 她一动,披在身上的衣服便滑了下来,露出了光滑的肌肤,秦佑铭的视线顺着衣服下移。 眼中情x不减。 林希的脸一红,连忙扯过衣服,将自己裹得跟粽子似的:“你还看!” 他温文尔雅道:“抱歉,本能反应。” “秦佑铭!” 他笑了出声,笑声低哑润耳,一扫这几日的虚伪模样:“放心,没敢碰你。”他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肚兜,“衣服沾了毒血,不能穿了,这件你穿着。” “你……帮我脱的?” “嗯。” 那表情显然在说:不是我,该是谁? 林希并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若是讨论下去,吃亏的肯定是她。 “你转过去,我穿衣服。” 他很老实的转过身,和她交谈:“身子没有异样?” 这么一问她才想起,自己竟然毫发无伤? 已经是第三次了。 被咬了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嗯,你呢?没事吗?” 他没回答,而是问:“前几次被咬了也没事?” 这衣服对林希而言有点大,她穿上后袖子长出了许多:“不知为何,我似乎不怕血蜈蚣的毒。” 秦佑铭转过来了,看见她长出的衣袖,便耐心的帮她折叠袖子:“若当真如此,那便是好事。” 可是这机遇几乎不可能,除非原主的体质有什么过人之处。 “右手。”秦佑铭瞄了她一眼。 林希乖乖的将手递过去,边想着事边观察那个男人。 他老老实实的帮她折袖子,似乎将炸洞穴的事抛掷脑后,不过此人可是秦佑铭,哪有那么容易妥协。 林希试探性的问:“现下我们是……出去吗?” “嗯。” “那你和我一起出去吗?” 秦佑铭帮她折好了袖子,直起身子看她。 身高差一下显了出来。 林希也连忙直起腰,生怕他说个不字,于是抢先开口:“我这毒还没好,我可是为了救你受的伤,你不能丢下我,必须一起出去。” 那个男人看着她,目光带着审视。 第232章 绑走妈妈的人 林希被他看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问:“怎么了?” “这话该是我问你。”他走近一步,“林希,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她后退一步。 他却又走近:“朋友?” “备胎?” “抑或又有了玩弄我的兴趣?” 林希毫无底气道:“你能不能别总将玩这个字挂在嘴边……” “那请林姑娘赐教,我该如何形容你此时的行为,嗯?” “你,你也是啊,你心里真正记挂的,明明是别人!”她终于找回一丝底气。 秦佑铭挑了挑眉,仿佛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于是她提醒:“武小姐!” 他微微一愣。 这下她扳回一城了,可心里又有点不舒服,于是撇开脸:“总之你必须与我出去。” “说清楚再出去。”他将她拉了回来。 “这些不重要……” “对我而言,这些最重要。”他截断了她的话,捏住她的下巴,认真道,“我没牵过武芙凌,没亲过她,更没碰过她,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你,可记住了?” “你和我解释这些做什么……” “只是觉得你该知道。”他松开她,语气很淡,“走吧。” 林希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偷偷去看他的背影。 那男人却停下脚步,蹙着眉转头看她。 林希:“怎么了?” 他勾了勾手指:“过来,别站后面。” “噢。”于是她乖乖来到他身旁。 这次秦佑铭放慢了脚步,虽然还是没说话,可却让她跟在了身旁。 仿佛又变回从前那和蔼可亲的模样。 *** 牢房里阴暗潮湿。 秦政进来时将士兵赶到了外头,他一步步走到牢房前,站定。 穆妍坐在那,并未起身,也没有看他。 半晌后,秦政才问:“血蜈蚣的事,可是你做的?” “民妇不知皇上所言何事。” 秦政的声音很平静:“这几个月,周边的村庄有异物入侵,村民死状恐怖。” 小到村庄,大到繁镇,无一幸免。 而这些事不仅发生在安月,就连其它三国也开始笼罩在阴影之下。 “穆妍,你自投罗网,又想做什么?” 这一次穆妍终于看过来,脸上的那条疤异常显眼,却为她的笑增添了另一种妩媚:“回到你身边啊,秦政。” 他的瞳孔紧了紧。 穆妍走过来,手臂伸出木栏,轻抚他的脸,道:“还是你,怕我了?” 他骤然抓住她的手。 两人直视着对方,但那眼里却带着不明的情绪。 半晌后,秦政才松开手,对外头喊道:“来人。” 护卫长即刻进来,跪下:“皇上。” “将妍妃护送回宫。” 护卫长愣住,没反应过来:“妍,妍妃?” ** 出洞穴的这一路,林希走的战战兢兢,也不知墙里的蛇都去了哪,这回倒真是一条蛇也没有了,就连先前在湖水中,像海藻一样缠着的那些蛇也不见了。 走到洞口后林希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更加诡异:“秦佑铭,你说那些蛇到哪去了?而且那蛇究竟是怎么孕养出来的?”她忘不了在洞穴里看到的那一幕。 为何蛇卵会在女人的肚子里,而且被拿出来后,怎么就成了那种蜈蚣蛇了? “过来。”秦佑铭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而是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去检查她胸口上的伤。 林希赶紧用衣服挡住:“这位置是能随便看的吗?” 他微愣,而后笑着移开视线:“该看的也都看了,你若觉得委屈,不如。”他指了指自己的锁骨,“我也让你看看?” 这老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无下限。 林希不说话,以示不满。 “好了,该走了。”他伸手想牵她,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林希注意到了,却假装没看见,边走边问:“去哪?” 走出洞穴时,外头的阳光照了进来,让林希睁不开眼。 一个掌心几乎是同时来到她眼前,帮她遮住刺眼的光:“眼睛闭上。”而后才说,“李府不能待。” “可是母妃……” “谁?” 洞外站着几名护卫,看见他们时吓了一跳。 林希愣了下。 不为别的,因为此时站在最前面的那名护卫,正是当初在换汇行绑走妈妈的人! “是他!”林希小声与秦佑铭说,“我就是看到那人绑走了母妃。” 秦佑铭的视线这才落在那人身上,挑了挑眉。 那人似乎也认得他:“大皇子?您怎会在此?” 秦佑铭笑了下:“与医女闲逛,瞧见此处有个洞穴便进来看看。” “大皇子说笑了,这地方可有众人把守,怎会是闲逛就能逛到的?” “这么说,还真是。” 林希习惯性的去拉他的袖子:“这种时候别开玩笑,正经点。” 秦佑铭垂眸,略有所思的盯着她的手。 “请二位随我去见见老爷。” 林希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于是连忙松开手,问:“怎么办?” “有没有在他们的掌心里看见什么?”秦佑铭轻松。 林希有些诧异:“你怎么晓得?” ——00:03:02 那些护卫的手上确实有相同的倒计时。 几乎死于同一时间。 林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该不会是……” “乖乖站好了。”说完那句话后,秦佑铭便迅速上前,抢走了最近那名护卫的佩剑,反手直接划开他的脖子。 这行为猝不及防,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掏出剑。 可是秦佑铭动作迅速,转身又夺走一把剑,直接刺进护卫的胸膛。 顷刻间,只剩下了那个绑走妈妈的护卫。 眼见秦佑铭就要杀了他。 林希连忙喊:“刀下留人!” 那把剑就在护卫的脖子上,可是架在了那,没有砍下。 ——00:00:53. 林希松了口气,连忙跑过去。 秦佑铭已经将那人按在地上,吊儿郎当的望着她。 林希:“只要你老实回答便饶你性命。” 那人咬着牙,没有回应。 林希继续道:“当时你们是不是在换汇行绑走了一名女人?” 这话让那人微愣,似是没料到她竟会知道这件事。 “那个女人如今在何处?” ——00:00:21. 他的倒计时越来越少。 这时候还不能让他死,于是林希去碰他的掌心。 那护卫问:“那女人的下落与你们何干?” ——00:00:15. 话刚说完,林希便狠狠踩住了他的左手。 第233章 道明真相 “啊!”那人痛的叫出声。 这行为让秦佑铭也愣了下,好笑的看着她。 林希解释:“过会他怕是要服毒自尽,所以我这是在救他。” 秦佑铭意味深长的噢了声:“林姑娘真是善解人意。” ——00:00:08 明明按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行为,可为什么倒计时还在减少?林希顾不得太多,焦急道:“那女人究竟在哪?” 然而那人只是望着她,一声不吭。 秦佑铭便朝他的背狠狠踩了一脚。 “唔。”那人哀嚎一声。 ——00:00:02 “噗——”他吐了口血。 秦佑铭连忙拉着林希往后退。 ——00:00:01. 那人吐出的血里仿佛有什么东西。 可林希只注意着那个人,明明方才的倒计时里此人是自己吞了毒药,为何过程改变,可结局仍没有变? ——00:00:00. “你快说啊!” 秦佑铭却扯住她:“看那里。” 林希的思绪仍未缓和过来,可视线却随着秦佑铭的话望了过去。 地上是那人吐出的血水。 明显此人是中毒而死,而且在那毒血里,竟然有一条又一条,大约1厘米长的线。 “为何……会有线?” 二人正觉得奇怪时,那些线竟突然动起来,将他们吓了一跳。 因为这一动,两人也终于看清那东西了。 这哪是线啊,根本是一条又一条,一厘米长的触须! 像蛇又像是血蜈蚣的脚,因为染在血水中,一时竟分不清楚。 秦佑铭反应迅速,撕下衣角点燃,扔进血水中。 那摊血顷刻间烧起,一股奇怪的味道便散了开来。 林希赶紧用袖子捂住他的口鼻:“先别呼吸,怕是有毒。” 他太高了,林希抬着手踮起脚尖才能帮他捂住,她穿着他的衣服,袖口长,这么抬手衣襟处便敞开了些。 旁边的火还在烧着,能感觉到有什么细小尖锐的叫声。 可秦佑铭只是盯着她看,这种炙热的视线即使不说话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林希莫名慌了下,脚尖随之放下来,秦佑铭便搂住她的腰,将她扶好。 “那个人是左禁军长史。” 这话将林希的理智带了回来:“绑走母妃的,是禁军长史?” “嗯。”秦佑铭松开她,“禁军只听从皇上命令。” 这么说来…… “真正带走母妃的人,其实是玄武皇帝?” 秦佑铭轻笑一声,望向碧空:“一切事情,恐怕都是他做的。” 碧空万里无云,成群的大雁飞过,却听见“咻——”一声。 一只大雁被弓箭射中,盘旋落下。 小太监连忙过去捡起大雁。 “父皇箭术了的,儿臣自愧不如。” 聿咏祁笑了下,将弓箭交给了一旁的太监,边走边说:“你刚从麟阳镇回来,途中可见到些什么?” 聿睿轩跟在他身后:“回父皇,来时并未见到什么,但这几日倒是不安生了。” 聿咏祁停下脚步:“可是秦司皓?” “确实。”聿睿轩沉着脸,“近日常有死状恐怖的百姓被悬挂在镇前,加上山林里的变化,怕是他所为。” “听说他在来玄武的路上了。” “确实。” 聿咏祁仍记得当年从穆妍那带走毒药的情景。 能与血蜈蚣毒结合的人,千年也不过一人,秦司皓有这机遇,而穆妍深知这一点,所以即使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惜利用。 倒是与他颇为相像。 “比起做敌人,朕更想与秦司皓做友人。” 聿睿轩心照不宣:“儿臣明白。” “皇上,太子。”太监急急的从远处走来,跪下后才说,“军营里,军营出事了!” ** 一辆马车在山林中前行。 突然,远处奔来一匹马,飞速挡在了马车前。 马匹高高跃起,惊扰了马车中的人。 “发生什么事了?”简涵从里头探出脑袋。 马夫恭敬道:“夫人,是老爷军里的士兵。” “夫,夫人,李将军请您回南山寺,过几日再去找您。” 这几日简涵都在南山的寺庙中,刚刚踏进玄武便听见此事,心感不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神情慌张,却道:“夫人放心,并无大事。” “确实不是大事。” 那声音是从后方传来。 于是众人都望过去。 只见秦佑铭慢条斯理的走来,他的身后跟着几个人。 简涵认得他,行了礼后问道:“大皇子此话何意?” 秦佑铭却答非所问:“在下记得,李夫人的先夫可是聿程军前锋左杨,当年便是他在杨山景战役前写下前太子的罪状,快马加鞭交给了夫人,这才成了前太子通敌卖国的罪证之一。” 简涵不知他为何重提此事,即使这件事是她心中的一根刺,她仍然回答道:“当时我确认过笔迹,确实是先夫所写。” 秦佑铭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下。 而后卫封便将一人押上来。 “这是……”简涵看清那人的长相后,惊讶道,“九叔?”是从前照顾他与左杨的叔父。 “小涵,救,救命啊。”叔父的神智显然有些不清楚,“那蜈蚣,太太恐怖了,救我啊。” 简涵刚想上前,却被暗卫拦住。 温和的她难免有些发怒:“大皇子,你这是做什么?” 秦佑铭始终笑着,然而此刻再看他的笑容,却让简涵觉得颤栗。 他散漫的看向九叔:“九叔,你现在是说呢,还是不说?” 一听见他的声音,九叔便像被电流击中,连忙说道:“是李将军,当时是李将军让小的这么做的。” 简涵听的莫名。 九叔:“他让我将左杨练字的薄子拿来,而后照着他的字迹,一笔一划临摹出了那封信。” 九叔显然怕的不轻,讲话时都是结巴的。 然而那些话简涵却听得明明白白。 她整个人呆立在了那,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只是重复着:“不……不可能……” 旁边的士兵立马上前:“大胆!你们在胡说什么!” 却被卫封一掌打倒。 秦佑铭拿出了一粒果子。 九叔见到果子的瞬间,整个人颤栗起来:“不,不要啊!” 第234章 黑暗 秦佑铭:“这个果子,李夫人可认得?” 简涵还深陷在方才的震惊中,见到果子时只觉得眼熟:“这个是……” “当年李添殇让左杨护送的果子,你当时也瞧见了。” 这么一提,简涵确实想起,因为这个果子鲜红欲滴,所以她印象深刻。 “李夫人可想知道,聿程军真正的死因?” 简涵望着秦佑铭,虽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可直觉告诉她,此人将做的事可能超乎她的想象。 卫封按住那名士兵,强迫他吃下果子。 士兵哀嚎:“唔——” 简涵:“你们做什么!” 跪在那的九叔更加害怕了,挣扎着想要逃跑,可却被暗卫押了回去。 唯有秦佑铭,像看戏般站在那,嘴边噙着一抹笑。 士兵将果子吞下去了。 不过几秒的时间,他的眼睛突的亮起红光。 与此同时,暗卫往九叔臂膀上划了一刀。 当鲜血流下的瞬间,士兵全身的感官像被打开,猛然看向九叔。 九叔惊叫着爬起来:“不要啊!” 可士兵却仿佛丧失了理智,疯狂的朝他跑去,用指甲划开他的皮肉。 简涵害怕的闭上眼。 几名家丁也躲在了马车后,不敢看。 “这下李夫人知道当年发生何事了吧?”秦佑铭温和的笑道,“聿程军便是这般,自相残杀,用那把砍敌人的剑,砍在了自己人身上。” 那日的火光和泪水,他终身不忘。 那日的杨山景成了乱葬岗,十万聿程军的孤魂埋葬在了那。 左杨说:“太子,我这一生啊,最对不起的人便是我那娘子,所以等这战打完,我定要好好补偿她。” “太子,不是属下说您,您真该去找个意中人,总不能让属下守着您一辈子。” 可是那一辈子,他们却一起葬在了乱葬岗上。 终究是他,对不起他们。 最后秦佑铭背过身去,没再看简涵,听着那一声声的抽泣,他一步步走远。 明明天光大照,可他却什么也看不见,在泥泞的路上前行。 原想着为聿程军洗冤,如今一切看来却显得荒谬。 因为背弃他们的,是整个玄武国。 “大皇子,军营那边已经……”似是译楠的声音。 他随口嗯了声,只觉得很累。 “秦佑铭。” 他的脚步一滞,缓慢的抬起头。 眼前,那女子站在烈阳下看着他,似是读懂了他的情绪,有点局促。 他没说话,等她开口。 可以看出她在脑中酝酿了好久,最后只是干巴巴的问道:“你要不要吃蜜枣?我这里有。” 那只小手从怀里掏出一块蜜枣。 他仍然瞅着她:“哄小孩呢。” “嗯,哄你。”说着又伸了伸手,示意他吃。 他轻声道:“过来。” 这画面如此熟悉。 两人都能猜到彼此的下一步动作,所以秦佑铭在她退后时骤然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 怀中的女子怔了一下。 “林希。”他用力抱着她,声音却很轻,“你总是这么残忍。” “我……”林希的手搁在他的胸前,清楚感觉到了他越来越快的心跳。 可是他的语气却是凉薄的:“明知道我爱你,知道我非你不可,却一遍又一遍的试探我。” “我并不是……” “要我教你吗?”他靠在她的耳边,说话时的气吹在了她的耳垂上,“你的善意,对我而言都是利刃,所以这就是你的目的?让我甘愿成为你的备胎,嗯?” 明明语气那么温和,可说出的话却让人颤栗。 这些话语又何尝不是利刃刺在她身上? 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对他好啊。 最后,那男人松开她,像过去一样摸着她的脸,眼中却无半点温情:“既然你选了秦司皓,就回到他身边,做他的王妃,不要再来招惹我。” ——6999:02:52 那个掌心里的亮光如此刺眼,让她的心颤了又颤。 “走吧,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那双桃花眼不再如过去般温和。 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深情的望着她。 也不会再哑声唤她小丫头。 他们之间,已成了过去。 最后那个男人背过身去。 仿佛选择了另一条路,一步一步,从她的视线中离开。 林希的眼睛是浑浊的,她的心痛的不得了,若是此时他愿意回头,一定能瞧见她苍白的面色。 三个人的爱情太累太沉重,与其选择纠缠,不如放手。 这样对谁都好。 ** “太子,四皇子到了。” 此时聿睿轩正等在城门外。 当瞧见秦司皓从马上下来时,他的面上扬起了笑:“听说四皇子来玄武,父皇特地命我来迎接。” 秦司皓面无表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聿睿轩不介意,领着他往里头走:“记得两年前,穆妍还与我说过,四皇子不想与我们合作,没想到不过两年——” “聿睿轩。”秦司皓打断他的话,没什么情绪道,“即使是如今,我也没有与你们合作的打算。” 聿睿轩不甚在意:“四皇子果真与传闻中一般。” “太子错了。”他勾了勾嘴角,“本王比传闻的更没人性,所以奉劝太子,离我远点。” 这话让聿睿轩愣了片刻。 一阵吵杂的马蹄声打断他们的谈话。 众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李添殇满身是血,后头的士兵情况也不乐观,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 众人连忙上前。 秦司皓扫了一眼他们身上的血迹,而后便移开视线。 李添殇已经从马上下来了:“太子,军饷有问题,竟然是——”说话间看到了秦司皓,微微一愣。 “自己人。”聿睿轩按住他,焦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军饷被谁掉包,竟换成了我们的私银,今日军里有人受伤,所以那些卵从银子里……” 后面的事不需要多说聿睿轩也明白了,他心中一慌:“怎么可能?军饷里怎会出现那东西!” “可能。”李添殇朝秦司皓看去,“前不久军饷被截,幸得安月大皇子帮我们夺下军饷……” “谁?”秦司皓皱眉,“秦佑铭?” 李添殇点头。 没想到秦佑铭还活着,秦司皓的目光森冷了起来。 李添殇:“不知此事与大皇子有没有关系。” “他如今在哪?” 秦司皓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不出情绪。 李添殇答道:“在我府中。” 第235章 天涯海角 林希与秦佑铭分开后,便回到了玄武城,得知妈妈在玄武,她不可能就这么走了,可是回城后却发现,街上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有倒计时! 拥挤的道路旁都是叫卖声,一切与平时并无两样,唯一不同的是—— “4140:20:51” 再过半年,这里的人都会死。 这……这是为什么? 旁边有妇人在谈话,于是林希走过去,想借故碰碰她们的掌心。 “王婆,你再去村里帮尖尖瞧瞧,说不定……” “阿喜,不是我不愿帮你,而是当真瞧不出个所以然啊。” “可是有人生病了?”林希说着话时,碰了下王婆的手。 那些记忆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皱紧了眉头。 王婆和阿喜都有些诧异的望着她:“姑娘是?” 在记忆中,她瞧见了王婆死状恐怖,蛇卵从她的肚子里孵化开,而后破肚而出。 王婆:“姑娘你怎么了?” “没事……”她轻轻喘气,“我是医女,听见你们的对话,所以过来问问。”她边说话边朝周遭看去。 ——4140:16:21 几乎所有人的倒计时都是一样的。 这样说来,再过不久这里便会沦为蜈蚣蛇的地盘。 可是怎么会? 这里可是玄武城啊! “姑娘是医女?”阿喜连忙握住她的手。 ——122:03:47 也是这时林希才发现,唯有阿喜的倒计时比别人快,只剩下五日生命。 因为握着手的缘故,她也瞧见了阿喜的记忆! “我的孩子得了怪病,可否请医女去看看,多少钱我都愿意给!” 妈妈五日后会出现在村子里! “好。”林希赶紧道,“村子在哪?我随你去看看。” “就是这了。”一行人停在将军府外。 李添殇狼狈的从马上下来,可却没急着去换洗,而是叫来了府外士兵,问:“夫人可回了南村?” 士兵摇头:“带消息的人还没回来。” 李添殇皱了皱眉。 与此同时,秦司皓和聿睿轩已走上前。 他只好收回心思,继续问:“大皇子可还在府上?” “大皇子一早便已离开。” 几个人顿了下。 李添殇越来越觉得不妙:“离开前可说了什么?” “并无。”想了想,士兵道,“不过有位医女也离开了。” 近日府上只来了一位医女,难不成……“是那个培育出雾絮果的医女?” “正是。” 士兵话还没说完,却被一人抓了过来。 所有人都吃惊的望向那人。 因为平日里,他明明是不苟言笑的,就连方才还是一副淡漠的表情,此时眼里却浮现出一道暗光,抓着士兵问:“那医女长什么样?” “啊?”士兵没反应过来。 李添殇道:“四皇子,您认得那医女?” 秦司皓眼中的黑越发浓郁:“单影。” “是。”单影连忙抽出画像,“李大人,可是这位女子?” 只是看了一眼,李添殇便肯定道:“就是她。” 秦司皓松开士兵:“她,和秦佑铭在一起?” 想起当时的场景,李添殇略有所思道:“二人看起来似是不认识。” “将他们找回来。” 秦司皓拼命告诉自己别害怕。 小希中了噬情草,所以绝不会对其他男人动情。 可即便如此,仍不能安抚他的恐惧。 每个人都觉察到了他森冷的气息。 聿睿轩问道:“四皇子认得这名女子?” “她。”秦司皓漆黑的目光望着他们,“是我的王妃。”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将她找回来。” ** 玄武已武为名,曾经能够一度统领四国,便是因为他们高超的铸造技术。 而这一路上,林希都不自觉的盯着那些兵器。 阿喜:“姑娘看着不像玄武人。” 林希收回视线,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尖尖得了什么病?” 这句话果然将话题带走,阿喜连忙回道:“五日前出去玩耍,回来后便全身无力,话也说不出几句。” 旁边走过几名村民,林希看了眼他们的掌心。 ——101:24:05 大多的倒计时都与阿喜一样。 其实方才在阿喜的倒计时中,林希瞧见了蛇卵从村民的肚子中破开,死状恐怖。 她也猜到这里将会发生什么事。 “到了。”阿喜推开门。 床上躺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面色苍白,眨巴着眼望着她们。 林希首先去看他的掌心。 ——95:02:56 还有四天时间。 “医女,你瞧瞧,尖尖这是怎么了?” 他的肚子肿起,已经到了皮球的大小,与他的身型不成正比。 其实不用诊林希也能猜到这是什么病。 她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问:“肚子肿胀前,他可去过哪?” “尖尖很乖,只在村子里……”想到了什么,阿喜连忙说,“那日他去了湖边玩耍,可是在湖里碰到了什么?” 湖。 林希想起了洞穴里的天然湖,当时那些蛇像水藻一样缠在一起。 难不成那湖与这里的湖联通? “娘……”尖尖说不出话,只能用小小的手捉了捉阿喜的衣角。 瞧见他这般,阿喜忍不住掉下眼泪:“别怕,娘请了医女给你看病,很快会好了。” 可是林希却知道,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她只能尽量让尖尖不那么痛苦:“我这有个药草,你炖了后给尖尖吃下,兴许能缓解他的疼痛。” 那是当初秦司皓为她取来的火蓝叶,习性与雾絮果相像,虽不能治血蜈蚣毒,但却能缓解毒带来的痛苦。 阿喜赶紧接过火蓝叶:“谢谢医女。” 这房子并不大,炖药的地方就在小院子里。 那边传来砰砰的敲铁声。 阿喜边炖药边和她解释:“是我相公在做兵器。” 林希远远的看了眼,瞧见众多兵器中竟然放着个不相符的东西,微微一愣:“那是……刺猬吗?” 小刺猬正懒懒的缩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似是在睡觉。 阿喜笑道:“那是银针刺,从圣督运来的,相公将其改良后,可将刺猬的刺用作银针使用。” 这倒有点意思。 林希走过去,指了指刺猬:“这个多少钱?” 小刺猬动了一下,露出那对大地色的萌耳朵,身子也舒展开来,比她相像的还要肥嫩。 可爱的不得了。 第236章 小刺猬 “医女若是想要便送你了,当是药费。”男人很大方,将刺猬递过去。 “真的?”林希将刺猬捧在掌心中,笑道,“谢谢。” 小刺猬的耳朵抖了抖,圆圆的眼珠子望着她。 “小可爱,叫你什么好呢?肥肥好不好?” “啾。”刺猬瞥了下嘴。 林希笑出来:“就叫肥肥了。”边说边掏出锦囊,将小刺猬放进去,“对了,它平日里都吃些什么?”说着话时抬眸,刚好看见迎面走来的几个人,微微一愣。 铁匠正回复她的话,一时也没瞧见那些人:“野草便可。” “林医女,你怎会在此处?” 林希真没想到竟会在这碰到武芙凌,视线向后,继而看见了那个男人。 秦佑铭怎的会和武芙凌一路?“村里有人病重,我来为他们医病的。” “这真是太巧了。”武芙凌颇为惊讶,解释道,“方才回府的路上巧遇大皇子,得知他想做兵器,于是便带大皇子来王叔这儿。” 王叔:“是姑娘您看得起小的。” 说话间秦佑铭已经走过来,并未看她,而是随手拿起桌上的兵器:“确实不错。” “公子过奖了,不知公子想打造何种兵器?” 他轻抚刀身,慢悠悠道:“带火的剑,你可做得出?” 闻言,林希看了他一眼,能猜出这武器的用处。 王叔笑了声,而后昂首挺胸:“这天下还没有我做不出的兵器,请公子给我三日时间,定能造出。” “成啊。” 林希也不想打扰他们,转头与武芙凌说:“武小姐,你们聊,我先走了。” “林医女要去哪?” “我去湖边走走。” 武芙凌朝秦佑铭看了一眼,他似乎没注意这边,只是专注的望着那些武器。 这两人之间明显有什么事。 武芙凌便也不留人,笑了下:“你去吧。” 林希点了点头,与阿喜说了几句便离开。 每每见着秦佑铭,她这心脏总是忍不住痛上几回,再这么下去迟早心绞而亡。 等她到湖边时天色已经暗下,可仍然有几名村人在湖边玩耍。 一切平和安详,可林希的心里却感到隐隐不妥。 “婶婶!你这是怎么了?” 远处的两个妇人正在洗衣服,可一名妇人却摔在了地上。 林希眯起眼看过去。 昏暗的光线下,她赫然瞧见妇人手中的倒计时。 ——00:00:12. 林希一惊,连忙跑过去,边跑边喊:“快从湖里出来!” 几个人诧异的朝她看来。 当林希跑到湖边时,也终于看清了那的景象。 湖水原本是浑浊,然而这一刻,却变得异常清澈。 周遭站着三三两两的人,几乎是同时发出惊呼—— “啊!” 听到惊叫声,王叔赶紧扔下武器跑进房内:“尖尖!” 秦佑铭懒懒的靠在墙上,望着远处落下的夕阳,并未注意房中景象。 “那方向是小溪湖,大皇子想去走走?” 听到武芙凌的声音他才回头,笑了下:“不了。”而后扫了眼房内。 这一扫才看清床上的人,皱了皱眉,走过去。 武芙凌便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着他。 里头传来阿喜的声音:“尖尖乖,将药喝了就没事了。” “爹,娘,我的肚子,肚子好痛。” 王叔哽咽道:“没事,很快就不痛了。” 秦佑铭走到门外时,尖尖已喝下了药,状态明显好了些。 阿喜喜极而泣:“医女给的药果真有用!” “不知二位的孩子得了什么病?” 听到门外的声音,阿喜和王叔才看过去,只见秦佑铭双手环胸,懒懒的靠在门上。 而武芙凌也走过来了,见到这情景不由心疼起来:“尖尖这是怎么了?” 阿喜抹了抹眼泪:“前不久这孩子生了怪病,找遍了医师也医不好。” 疾病缠身的滋味武芙凌比任何人都清楚,她关切道:“我也识得几名医师,明日我让他们过来瞧瞧。” “这……”阿喜与王叔互看一眼,感激道,“谢谢武小姐。” “不客气。” 秦佑铭悠悠开口:“他可去过什么地方?” “公子问的与方才那位医女一样。”阿喜道,“尖尖前不久去湖边玩,医女也是听了此事,所以才去那探探究竟,不过每日都有村人去——” “你说什么?”秦佑铭的脸上原本带着困倦,然而听到这话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她去湖边是为了这个?” 阿喜:“是,是啊,” 话刚说完,秦佑铭便猛的转身,往湖边方向跑去。 武芙凌连忙跟上,卫封却拦住她:“武小姐,属下去便好。”说完后也跟上前。 武芙凌只能站在门口,默默的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后头传来王叔惊讶的声音:“想必是出了大事,否则那般镇定的公子,怎得露出了这种惊慌的表情?” 是啊。 除了秦佑铭,大概所有人都觉察到了他的不寻常。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其实还是情不自禁的暴露了情感。 明明太子哥哥不会犯这种错误,也绝不会关心别的女人。 可是不知为何,她便是觉得这两人,竟如此相像。 ** 在惊叫声响起前,林希便看见了。 是先前瞧见的那种,一小条一小条的触须。 因为妇人的脚裸露在水中,那触须便“咻”一下依附在了妇人的腿上,像水蛭般,而后开始探入她的肌肤里,悄无声息,就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林希赶紧喊道:“快出来!别待在水中!” “啊!”另一边又响起尖叫。 与此同时更多的惊叫声响了起来。 林希的视线一紧。 只见远处的湖水里漂浮着像水草一样的东西,是当初在天然湖里瞧见的蛇! 这里果然与那个洞穴联通! 此时那些蛇已缠住了一名村人,村人被裹的犹如一具木乃伊,只有血从他的身体里流出。 林希赶紧拔出银针,执中村人的头部。 只听“扑哧”一声。 依附在村人身上的蛇掉了下来,细小的触须疯狂抖动,动作也随之慢了下来。 林希赶紧喊:“全都离开那!” 第237章 陌生人 此时湖面上已漂浮了上千条蜈蚣蛇,看的人胆战心惊。 因为靠近湖边的缘故,一些小触须悄无声息往林希方向爬来。 她正疏散村民一时没注意到。 “砰!”内力打在她身前,这才让那些触须的动作停下。 而后她的身子便被人拉住,往后扯,直到扯到湖外才停下。 所有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 周遭还有村民的惊叫声。 而湖里也传来一些细微的“吱吱”声。 可那些蛇却没有上岸,只是漂浮在湖面,见人全都离开,它们便又重新依附在那具尸体上。 尸体又被缠绕成了木乃伊。 “林希,照顾自己很难吗?” 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可湖里的景象太过震撼了,她一时还没缓过来。 那人按住她的双肩,将她的视线转过来:“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遇到事情别往上撞,逃会不会?要我教你?” 视线转过来后,便对上了那双冰冷的桃花眼。 他的瞳孔里载着怒火:“这种事你还想来几次?让你离开玄武不听,这么喜欢和我对着干,你——” “秦佑铭。”林希温吞道,“你……在生气吗?” “难道我不该——” “你生气,是因为关心我吗?” 这话成功将他一连串的话滞住,他似乎才反应过来,破天荒愣了一下。 耳边是村民们惊恐的谈论声。 “那些,那些就是最近常听到的异物吗?” “怎么跑来玄武了!” 夕阳已经落下。 红彤彤的光此刻变成了淡色。 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了一起。 秦佑铭似在调节情绪,半晌后才松开她:“林姑娘别再做多余的事。” 语气再次变得陌生。 没有了阳光,湖里的蛇更加肆无忌惮。 林希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两人之间除了血蜈蚣似乎没其他可说的,于是道:“这湖与洞穴连在一起。” “嗯。”秦佑铭将视线移到湖边。 卫封走过来:“大皇子,已让暗卫守着,不会放人靠近。” “太阳出来,它们自会离开。”秦佑铭准备离开,脚步却停下,回头看林希,“林姑娘不走?” 林希只好跟在他身后。 两人又变成了那种陌生的关系。 他在前头走着,她默默的跟在后头,望着那一长一短的影子,竟是找不到任何话与他说。 ** 另一边。 莫固念正在审查士兵:“查到哪出现血蜈蚣?” “启禀少将军,近日南边的密林里常有怪声,凡是进去的人都出不来。” 莫固念看了眼说话的士兵,问:“东西呢?” 士兵眨了眨眼,没听懂。 而后便收到了莫固念的飞踢,那一脚狠狠踢在了他的屁股上,士兵脸朝地趴在地上。 “本将军让你们火弹不离手,你这是找死?” 士兵连忙跪好:“属下知错。” “知错还不去拿?” “是!” 这几日北祈境内屡次出现异物,也多亏了少将军,北祈才能平静,可这几日不知为何,少将军的脾气却比以往更加火爆。 纪聘八卦道:“林医女没来信,所以少将军脾气——” “纪聘,你再逼逼试试。” 纪聘想闭嘴已经来不及了,火爆的少将军已来到他面前。 他以为自己死定了。 恰好此时,一只信鸽飞来,落在了莫固念面前,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莫固念两步上前取下信。 纪聘松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救他一命的人是谁:“少将军,小姐说什么了?” 莫固念始终皱着眉:“她说,让我们小心玄武皇。” “玄武皇?”纪聘诧异道,“难道这事和玄武有关系?” 莫固念没回答,而是将信销毁:“有种触须水蛇,她让我们小心些。” “如今还有这种蛇了?” 莫固念想了想,问:“之前从玄武找来的铸将呢?” “就在铁屋里。” “造些武器。”他盯着夜空,若有所思道,“我要成为她的助力,这样她才能无所畏惧。” ** 林希回到村落时,刚好阿喜来找他们,瞧见她平安无事才放下心:“医女,方才我听艾婶说了小溪湖的事,你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那地方你们别再去了。” “如今这情况也没人敢去。”近日大家都听说了异虫的事,没想到这虫子竟然来了村子,阿喜心有余颤,“如今四国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秦佑铭径自从二人面前走过。 卫封跟在他身后,随意的扫了眼众人,猛然间瞧见了什么,脚步一滞。 “大皇子,你没事吧?”武芙凌也是听说了那事才跑来看看。 秦佑铭温和的笑了下:“无事。” “天色已晚,不如三位在寒舍住下吧?”王叔叫来阿喜,“快去将房间收拾出来。” “对对对,三位若是不嫌弃便住下吧。”阿喜笑道,“刚好两间房,林医女一间,武姑娘与你夫君一间。” 林希原本正看着村民手中的倒计时。 ——97:05:45 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下。 武芙凌面色微红,看向秦佑铭:“我们不是……” “不是吗?”阿喜盯着武芙凌通红的脸,倒是猜出了个所以然,于是打趣道,“想必也快了。” “看着二位便想起我与阿喜年轻时。”王叔也笑了起来。 被他们这么一说,武芙凌的脸更红了。 林希默默的移开视线。 “不是。”秦佑铭正盯着远处,此时终于慢悠悠转过头,温文尔雅道,“武姑娘已有婚约,这话会让她困扰。” 语气和煦,却带着明显的疏离。 阿喜和王叔面面相觑,不好意思道:“这样啊,真是抱歉,是我们想错了。” 秦佑铭笑了笑:“无妨,武姑娘不介意便好。” 武芙凌的眼睫轻轻颤抖。 那些话给她留足了面子,但是明明介意的人是他啊。 就像当初的太子哥哥一样。 那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芙凌是黄花闺女,若成日跟着我怕是要让人说了闲话。” 可是每一次,急于撇清关系的人,只是太子哥哥而已。 为何这个人与太子哥哥这么像,明明没心没肺,却让她牵肠挂肚。 第238章 不能喝 此时的村子外,卫封正怒瞪着对面那女子。 是柳伊依。 柳伊依往左迈了一步,他便紧跟其后挡住她。 她向右,他也挡了过去。 柳伊依抬眸:“做什么?” “这是我该问你。”卫封直接拦住她,“你来村里又想做什么?蛇可是你放出来的?” “湖里的蛇是谁放的你不知道?”她气笑了,“不正是你与你敬重的大皇子吗?” 卫封只是瞪着她。 柳伊依好笑道:“我做我的事,你做的你的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不行,你得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凭什么?” “我是你的男人!”他红着脸,低吼道,“你是我的女人!” 柳伊依愣了下,本来还心高气傲的,可看着对面那可爱的小男人,实在忍不住了,笑出来:“你还是这么可爱。” “不准用那种口吻说话。”他撇开脸。 柳伊依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卫封,这一次我们要做的事不冲突,所以兴许我能帮你,而你也能帮我。” 香味扑鼻而来。 林希望着一桌子的美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阿喜笑道:“林姑娘尝尝这个,这是我们玄武的特产盖儿肉。” 林希没见过这种东西,四四方方的,像是砖块。 小刺猬从锦囊里爬出来,在她的怀里啾啾叫。 林希边喂给它菜叶边问:“这是什么?” “打开后便能吃了。”武芙凌拿过一块盖儿肉,作势要打开,可盖子紧的很,怎么也开不了。 身旁的人便伸手接过,轻轻一拧,盖子便打开了:“吃吧。”而后递到她面前。 武芙凌的眼里载着藏不住的笑意。 “原来这么吃的。”林希收回视线,自力更生去拧那个盖子。 秦佑铭吃着自己的肉,并未有帮她的打算。 武芙凌正想出声,秦佑铭便说:“武姑娘也能喝酒?” “盖儿肉里只放了一点酒,不碍事。”她笑了下,“其实平日里我也爱喝些小酒。” 他嗯了声,漫不经心道:“能喝酒是好事。” 武芙凌微愣,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太子哥哥说过的话。 ——“芙凌的身子若是好了,便能与我喝上几杯。” ——“女子会喝酒,也是件好事。” 所以她才学着喝酒。 因为太子哥哥喜欢。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怎么说了和太子哥哥一样的话。 王叔笑道:“姑娘,这盖儿肉不好开,我帮你吧。” “好。”林希赶紧递过去。 哪知一只手却拦下了他们。 众人微微一愣,同时看向秦佑铭。 他将盖儿肉放下,修长的手指扣着盖子,轻声道:“她吃不得这个。” 王叔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林希:“?” 越是吃不到的东西便越是眼馋,林希瞪了他一眼:“我怎就不能吃了?” 秦佑铭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菜:“林姑娘若是饿,吃些菜。” “我就想吃肉。” 秦佑铭没理她,吃自己的。 林希来气了:“给我。” 见两人的气氛不好,阿喜连忙道:“姑娘,我这份还没开,给你吧。” “她不能碰酒。”秦佑铭打断了阿喜的话,郑重道,“不准吃。” 几个人彻底愣了。 唯有林希气呼呼的瞪着他,仿佛习惯了他说话的语气,与他商量:“这里头酒不多,我吃一点也没事,醉不了。” “你怎知醉不了?”秦佑铭放下筷子,语气含笑,“喝醉以后什么样忘了?要我帮你回忆,嗯?” 林希被说的一哑,抿了抿唇,打着商量道:“就……一块肉……” 他笑了:“半块都不成。” “……” 武芙凌坐在二人中间,默默的低下头没有说话。 反而是阿喜问道:“原来二位……是旧识吗?”可方才也不见两人谈话,此时看着却仿佛很熟悉。 这话让林希和秦佑铭都愣了一下,两人似乎才反应过来。 秦佑铭淡淡的嗯了声,随口问道:“王叔,溪水既不能用,你们煮饭的水由哪来?”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但话题确实是被带走了。 王叔回道:“这个啊,村子的北面还有一处溪水,平日都是在那打水。” 秦佑铭喝了口酒,懒懒道:“如此。” 也不知是不是真没放在心上,可林希却记下了:“两处湖水都连着洞穴,为何蜈蚣蛇不去北面湖?” 秦佑铭吊儿郎当的看着她:“是啊,为何呢?” “……”早就习惯了他这种语气,林希也没放在心上,“兴许那里有蜈蚣蛇害怕的东西。” 阿喜问:“姑娘是说,异虫不敢去北面?” “嗯。” 先前从妈妈的书中得知有种荧光草长在水底,虽在水中却是炙热的。 那蛇极有可能害怕荧光草,所以无论如何,明日得去看看。 ** 此时秦司皓正站在画前,望着画上的女子。 女子笑得很开心,眼睛大大的,眼里仿佛载满星星,这样的笑让他也不禁开心起来,他伸手去摸画上的脸,轻喃:“小希……” 外头响起了敲门声。 他的目光微动,收起手:“进来。”而后转身走出去,瞳孔里只剩下了无尽的黑。 来人是李添殇,他往里头看了眼,目光定格在画上。 “李大人,本王不喜欢别人盯着本王的王妃。” 李添殇赶紧收回视线。 他敢这么望着,自然是因为那不过一副画,可谁知只是画像便让秦司皓这般愤怒,若是真人那该…… “李大人深夜来访,只是为了站着?” 李添殇连忙道:“四皇子,有大皇子的下落了。” 如何得到秦佑铭的下落,秦司皓并不关心,他只在意一件事:“本王不希望此人活在世上。” “四皇子放心。” “不过。”秦司皓的眸光微动,笑了下,“到时让刺客这么做。” 比起杀死秦佑铭,他更想看他记恨小希。 他要让小希知道,这个世上,没有人比他,更爱她。 ** 林希准备去北面湖瞧瞧。 原以为秦佑铭也会一同前往,可直到到了北面湖仍未见到他的身影。 林希难免有些失落,而且这水可是她的死穴,该如何进到水底找找? “既然怕就别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愣住,林希有些惊讶:“我以为你回圣督了。” “我也以为你回安月了。”柳伊依踏入湖中,望着她。 “你这是追着我来的,还是追着卫封来的?” “自然是为你来的。” 林希笑了声:“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已经得到了。”师傅命她来调查蜈蚣蛇的弱点,却没想到碰到林希,也还好跟着林希,这才让她知道了荧光草这东西。 林希也猜到了她的意图:“可惜东西我不会让你拿走。” “小希,实话告诉你吧。”柳伊依慢慢道,“殿下派了人刺杀大皇子,大皇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林希的瞳孔一震,面上却装出镇定的模样:“你觉得我会信你说的话?” “信不信由你,但是现在你若不赶过去,怕是见不到大皇子最后一面。” 柳伊依审视着她:“荧光草和大皇子,你选哪个呢?” 第239章 决裂 草木被风吹得飒飒作响。 伴随着那些声音,刺客全被暗影押在了地上。 秦佑铭望着刺客,笑道:“四弟的人,是如何得知我的下落?” 自离开李府后,他便隐瞒了行踪,除非是亲近之人,否则无人得知。 可秦司皓不仅知道了,就连他今日会去北面湖都一清二楚。 除非。 他握紧了剑,虽不想听到那个答案,却还是说:“林希。” 听到这个名字,刺客也不惊讶,而是笑道:“王妃自是帮着四皇子,怎会帮你。” 王妃。 所以果真是王妃。 “呵。”秦佑铭笑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的偶遇,一次又一次的接近,都是她精心安排吗? 亏他运筹帷幄,竟没看出这女人的计划。 毕竟她,选择了秦司皓。 暗卫问道:“大皇子,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他却没有听见,脑中反反复复只有那女子的面容。 她怎么能。 怎能一而再再而三如此待他? “啊!”原本被押着的几名刺客却突然发出嘶叫。 暗卫们吓了一跳,正准备解决了他们,可刺客却武功大增,反手干掉了暗卫。 秦佑铭终于回过神,面上却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轻轻笑出来:“是啊,他那么想杀我,怎可能派普通人来。” 这些刺客的眼瞳,是血红的! 树上的鸟雀都被惊到,哗一声慌散开来。 等林希来到柳伊依说的地点后,果然瞧见了秦佑铭。 然而此时,地上却躺着数具尸体,他则站在了尸体堆中,右手拿着剑,左手的掌心上闪着刺眼的光。 ——6652:05:35 他的剑上沾满鲜血。 地上的尸体头颅被砍下,肉中显然可见残留的血蜈蚣。 可林希只担心他是否受伤,于是慌张的跑过去:“秦佑铭!” 那男人却猛然转身,举起长剑对准她。 林希的脚步便滞在了那。 两人的中间隔着一把剑。 秦佑铭先是一愣,等看清来人后,嗤笑出声。 林希不懂那笑容的意思,只是问:“你没事吧?” “你来的倒是及时。”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又想从后面刺我一刀?” “我没有,我只是……” “林希。”他慢慢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那些背叛他的,伤害他的,他全都要讨回来。 无论是皇弟,还是父皇。 他都下得去手,所以即便是这个女人也—— 那把剑就在林希胸前,这是第一次,秦佑铭拿剑指着她。 “你就那么爱他,爱到不惜牺牲我?” 他的目光骤冰,“我说了,这颗心都是你的,要我这条命都可以。” “可是为何,是为了他?” “林希,你当我是什么?” 他的声音不再如过去那般平静,仿佛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情绪正在爆发。 林希一直都知道,当初的那一剑在他们心中留下了阴影,而且两人都晓得,秦佑铭最后会死在她的剑下。 看来这件事终究是二人无法跨过的鸿沟。 “其实那时我中毒……” 话还没说完,那把剑便毫不犹豫地刺进她的胸口。 林希的瞳孔猛然放大。 树叶被风吹响,叶子落了下来,飘在二人之间。 他们却只是望着彼此。 剑锋刺在林希胸前,并不深,可是却染红了那一块衣襟。 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剑,在两人心中画上了句点。 ——“丫头,我爱你。” ——“真的很爱你。” 过去的誓言随风而散。 面前的男人终究是放弃了她。 而后,他将剑扔掉,就像扔掉了他们的感情一样:“别再让我看到你,否则……” 他的眼里满是决绝:“不再手软。” 那个眼神冰冷无情。 胸口上的伤不疼,可是这一刻,她的心却被扯的生疼。 那种痛像心脏被人挖出来,狠狠在上面刺了几刀。 不想动情,可是却怎么也忍不住:“这一剑,是还给我的吗?” 说这句话的同时,眼泪竟不争气的流下来。 秦佑铭的桃花眼微动。 这种眼神的男人,果然都是薄情的。 林希垂眸:“对不起,是我有错在先,所以我不怪你。”他们扯平了,两不相欠。 相爱最大的牵绊是信任。 可惜他们已经失去了这层关系,所有的耐心和爱情最后都被消磨干净。 秦佑铭平静开口:“走吧。” 这个男人总是让人猜不透,她甚至看不出此时的他是不是悲伤的。 但是她已没有了猜测的勇气,轻声道:“再见。” 秦佑铭并未看她,听着那个声音远去。 那女子终于从他的世界中离开。 本就不该出现的人,又何须留念。 他的手握成了拳,始终没有回头。 风里有种难以忽略的血腥,可他仍然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皇子。” 他依旧望着天。 “大皇子?” 秦佑铭转身,看到卫封后轻轻嗯了声。 卫封将柳伊依拉到他面前:“大皇子,如您所料。” 柳伊依:“你竟算计我?” “是你算计我。”当时柳伊依找他合作时他便觉得奇怪。 于是暗地里跟着,这才能在她取走荧光草时先一步拦截。 秦佑铭却没什么反应。 卫封极少瞧见大皇子露出这种神情,于是问道:“林姑娘呢?” 听到名字,他的眼睫抖了一下,才说:“让人去前头瞧瞧,若是见到林希便跟着。” “她……”似是在挣扎,半晌后才说,“若是她伤势严重,便带去村里。” “林希受伤了?”柳伊依看向秦佑铭,“是为救你受的伤?” 这话让秦佑铭觉得好笑,可他却没有笑的心情,不在意道:“我伤的。” “你伤她?”柳伊依的火顷刻间被挑起,“她方才急着过来救你,你却伤她?” 秦佑铭愣住,扫了柳伊依一眼,而后看向卫封。 见卫封点头,他才信了这话,瞳孔微变。 “我以为你有多爱她,原来也不过如此。”柳伊依耻笑一声。 卫封按住她:“够了。” “让她说。”秦佑铭走过来,桃花眼定定望着她,问,“是秦司皓故意让我误会她?” 这次柳伊依倒是闭嘴了,不说话。 可秦佑铭却也猜出了大概,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即使日光照在他面上,也感觉不到丝毫血色。 其实。 他猜的到:“果真如此啊。” 第240章 弟弟 那不在意的态度彻底惹怒了柳伊依:“既然你知道,为何要伤林希?” “柳姑娘这话问的好笑。” 眼前的人明明温文尔雅,笑起来时英俊又温柔,可是这会却让人觉得凉薄。 他说:“不要我的人是她,她既丢弃我,砍了我一刀,难道我不该吗?” 确实,他没有任何错的地方。 可柳伊依便是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眼前这个男人太古怪了! 可卫封却知道大皇子在想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被信任之人背叛,大皇子已经承受不住了,与其忍受林希的变化莫测,不如将她推离身边,于是卫封也松了手:“你走吧。” 柳伊依诧异的望向他。 “我不会再信你,从前的一切我会忘了。”他重复一遍,“你走吧。” 柳伊依愣在了那,看着那个男人从难过到淡定,再后来便是平静,仿佛她当真从他的生命中远离。 “卫……”她想解释,可是解释什么呢? 他们之间隔着的不止是背叛,更有立场和国仇,哪一件不比感情重要? 最后她低下头,轻声说:“保重。” 身旁传来柳伊依走远的声音,卫封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皇子,武器已经造好。” 秦佑铭正盯着自己的掌心,似是没听到他的话。 卫封也发起了呆。 半晌,才听见秦佑铭问:“心情缓过来了?” 他顿了顿,回:“大皇子缓过来,属下便也缓过来了。” 秦佑铭低低笑了,似乎当真将那些事抛掷脑后:“去将武器收了。” “是。” 暗影从远处过来,在秦佑铭身前跪下:“大皇子,属下方才进了树林,可并未发现林姑娘的踪迹。” 闻言,卫封朝秦佑铭看去,发现他的身型顿了下,而后又像没事人一般弯起嘴角:“不用找了。” “是。” 暗影离开后,卫封却迟迟没有等到秦佑铭的吩咐。 他们静静的走了一路,等到村门口,秦佑铭才说:“去一趟圣督。” 卫封微愣:“你方才是在想此事?” 他好笑的看他:“怎么?” “……”卫封不确定大皇子的心思,只希望他真的能忘记林希,于是也顺着他的话说,“玄武的事还没解决,为何……” “既然他们想用蛇卵控制天下,我啊。”他不慌不忙道,“便要对着做。” “大皇子的意思是。”卫封想了下,问,“圣督有那蛇的天敌?” 后者则意味深长的望着他:“也许吧。” ** 洞穴里传来无数吱吱声。 秦司皓淡定地从洞穴中出来。 “四皇子,洞穴里的蛇都是按照穆妍的指示培养,应无问题吧?”李添殇看了眼里头,却没进去。 秦司皓淡淡道:“她倒是懂得。” “还有。”李添殇眉头紧皱,“昨夜的刺客还没回来。” 看来并未成功。 秦司皓倒是不介意,他的目的本也不是这个。 能杀了固然是好事,但若不能,让秦佑铭记恨小希,更得他心。 “主子。”单茹焦急的赶过来,“有王妃的消息了。” 这句话让秦司皓的眸光惊变:“她在哪?” “有人看见王妃随一妇人去了城外的村落。”顿了顿,单茹才说,“便是昨日您派人刺杀大皇子的地方。” 秦司皓的瞳孔骤然紧缩:“他们二人……在一起。” ** 阳光从窗户外照进来,林希睁开眼时,首先看到的是白花花的床顶。 而后“啪”一声。 像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桌子上。 那边传来声音:“小少爷,这里有奴才守着,您先去歇息吧。” “我不困,歇息什么。” 这声音有点耳熟。 林希摸了下胸口,发现受伤的位置已经包扎过了,当时在回村的路上,倒不是因为伤口晕倒,而是因为心脏疼得不得了,所以才…… “啾啾!” 什么东西蹭着她。 林希笑了下:“肥肥,过来。” “姑娘,你醒了?”守在那的人连忙喊道,“少爷,姑娘醒了!” 而后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希想起身,肥肥便乖巧的用身子支撑着她。 “三姐!” 听到这个称呼,林希的动作猛然滞住。 肥肥叫了声:“啾——” “三姐!真的是你吗?”那个人已来到她身前,按住她的肩膀。 林希果不其然瞧见了林逸宸的脸。 两年未见,他褪去了稚气,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林希皱了皱眉:“痛。” “啾!”肥肥作势要咬他。 林逸宸连忙松开手:“抱歉,抱歉,我。”他语无伦次道,“我看到这只刺猬,以为是你所以……” 几个人盯着他。 他差点咬到舌头,扁嘴道:“不是,我是想说——” “我怎会在此?” “那个。”林逸宸有些变扭,指了指肥肥,“多亏这只刺猬。” 当时他正在去玄武的路上,途径林子,马匹却突然中了银针。 奴才慌张道:“少爷,您没事吧!” “操!谁这么大胆偷袭小爷!” “少爷,是那只刺猬!” 林逸宸怒气冲冲的从马上下来,撩起衣袖:“给我抓住那只肥刺猬!” “啾——” 小刺猬往林子里跑,几个人追了过去,却发现它停在一个地方:“啾啾!” 几个人走过去。 “少爷,这女子受伤了!” “关小爷屁事!”林逸宸打定主意要抓住这只刺猬,于是从背后绕过去,“畜生,你给我等着,我——” 他一步一步靠近,走到一半,脚步却猛然滞住。 方才那女子背对着他,所以看不清样貌,如今换了个方向走近后,女子的脸也彻底映入他的眼帘。 林逸宸的双脚像被钉子钉住,一动不动的站在那。 奴才奇怪的看着他:“少爷,您怎么了?” “三……三姐。” “什么?” “三姐!”他猛然跑上前,“真的,真的是三姐!” 奴才们从没见过小少爷这般惊慌失措,都有点懵。 林逸宸边扶着林希边吼:“愣着干吗!过来帮忙啊!” “是!” 而此时,林逸宸正站在床边,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女子。 女子听完他的叙事后,只是笑了笑,摸着肥刺猬道:“谢谢肥肥。” “啾——” 第241章 来晚了 “你是三姐!对不对!”林逸宸没空和她打哑谜,“你明明活着为何不回来,这两年来我,我!” “你怎么?”林希好笑的看着他。 他却不说了,扁嘴移开视线。 那模样变扭又可爱。 其实在丞相府的事林希几乎记不起来了,也不想去恨林有维,恨一个人太累了,只要今后不再牵扯,她可以当作不认识他们。 却没想到竟然又撞见林逸宸,这个在所有事情之外的少年。 “那碗药是给我准备的?”林希指了指桌上的药。 奴才们有点不明白目前的状况,只能偷偷瞄着林逸宸,等他的吩咐。 林逸宸抿唇:“药拿来。” 奴才才敢过去拿,可药递过去时,他却吼道:“药都凉了怎么喝!这么简单的事都办——” “逸宸,你吵的我耳朵疼。” 这话让林逸宸一懵,他瞥了瞥嘴。 林希伸手:“拿来吧。” “凉了,不能喝……”他的语气温和起来。 “无妨,拿来吧。” 林逸宸盯着她看,最后只能将药伸过去,虽不想示软,可鬼使神差的还是说道:“慢点喝。” 林希已经咕噜咕噜的喝了进去,咂舌道:“没有蜜……” ——“小丫头这么怕苦啊。” 受伤的位置突的又疼了起来。 “有!蜜枣!”林逸宸常年吃药,所以身上总是带着蜜枣,连忙递过去,“给。” “不用了。”林希将药碗放下,闭上眼想让自己的思绪清晰些,“我昏迷多久了?” 林逸宸只能将蜜枣收起来:“两日了。” “两日?”她重新睁眼,想起阿喜手上的倒计时,这么算下来,那村子里的人岂不是…… 她作势要起来。 林逸宸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你的伤还没好,又要去哪!” “我必须回村子里看看。”她一直都记得阿喜的倒计时,妈妈会到村里。 “什么村?等你伤好了再去!” “林逸宸。”林希扯开他的手,认真道,“我必须得去。” ** 原本平静的村庄此时却响着求饶声。 村民们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 “有没有见过画像中的女子?”单影来到众人面前,取出画像。 村民这才敢抬头。 然而只是一眼,便有人喊道:“这是,是林医女!” 秦司皓立马拨开众人,来到说话者面前:“见过她?” 妇人瑟瑟抬头:“小人的孩子得了重病,林医女得知此事便来为我儿医病。” 秦司皓将妇人抓起来,沉声道:“她在哪?” “阿喜!”旁边的男人惊慌的拉住妇人,“大人,两日前林医女便不见了,我们也不晓得她去了哪。” 听到那句话,他原本带光的眸子逐渐暗下,手指也松开,阿喜这才能够喘息。 “既然如此,你们也不必留着了。” 阴恻的语调让人为之颤栗。 与此同时,士兵们拿着不知什么东西上前。 一个村民看了眼,惊讶道:“卵?” 下一秒那名村民便被按在了地上,他惊慌道:“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其他人话也不敢说,哆嗦着看着那一幕。 只见士兵将卵灌入村民口中,他想吐,可是却被迫吞下。 顷刻间惨叫声四起。 可秦司皓却面色无波的盯着远处,眼中的戾气越发浓郁。 ** 小村子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血红色的。 林希只是站在村口,便能闻到那种腥红的味道。 她的脚步都颤栗了起来。 “这村子,怎么这么安静?” 林逸宸皱着眉,见林希走近村里,也连忙跟在后头:“喂!等等我!” 一路上都没有人,甚至一点声响都没有。 直到他们来到村子中央,二人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喳喳喳。” 乌鸦立在树上不停的叫着,乌黑的眼珠子正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块地方。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林逸宸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此时的地上躺着数百具尸体,想必村里的人都在这了,无一幸免。 可是让他感到恶心的是,尸体的肚子都被剥开,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不见了。 “呕……”他想吐,本就体质不好,这会有点晕了。 可是前头的女子却毫不畏惧,径自走上前。 “三,三姐,别过去啊!” 见她根本不听他的话,林逸宸低咒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前。 “来晚了……”林希站在一具尸体面前。 “什么晚——呕!”林逸宸直接吐了。 那尸体明显是个女人。 她的肚子早已敞开,里头更能瞧见奇怪的粘液。 “蛇卵在不久前破开,妈妈已经来过……”这与她在记忆中瞧见的一样。 可是记忆只停留在蛇卵冲破的瞬间,妈妈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一概不知。 林希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夕阳几乎要落下了:“这里不宜久留。”等光消失,血蜈蚣怕是要回来。 “逸宸,走啊。” “噢,好。”林逸宸扫了眼尸体,忍着恶心跟在了她身后。 夕阳已经落下。 马车在山林间飞快奔跑,只有车顶上那盏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 “那些尸体,是最近民间传闻的异虫做的?” 林希正在观察外头,听到林逸宸的话便转过头来:“民间传闻?” “你不知道?”林逸宸怯一声,才说,“最近不少村子和林子都出现了异虫,专吃人,人被咬了后便开始疯狂。” 看来虫子越来越多。 难道司皓真的要搞到天下大乱吗…… “喂,我问的话你还没回答!” 林希抬眸看他:“喊我什么呢?” “我——”林逸宸话语一噎,干巴巴道,“三姐。”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你是我三姐吗?你不是不认吗!” “嗯,我不是你三姐。” “屁,你当小爷我眼瞎呢?” 林希狠狠往他的脑门打了一下:“说话礼貌些。” 他痛的捂住后脑勺:“你这什么手劲,比两年前还狠!” “所以你敢再乱说话试试。” “我——”林逸宸一抬头便瞧见她凶巴巴的目光,明明长得可可爱爱,凶起人来却像只老虎,他扁嘴,“好,不说那些,我也不问,可你得跟我回安月!” 第242章 去圣督 “不回。” “你不回你能去哪!”林逸宸想到了什么,跳了起来,“难不成你跟男人私——”全然忘记自己在马车里,这一跳脑袋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马车顶上。 只听“砰”一声。 “嗷!”他痛的再次捂住后脑勺。 声音惊动了外头的马夫,马夫诧异问道:“少爷,您没事吧?” “放心,他没事。”林希好笑的望着他,“过来,我看看。” “不用!除非你跟我回去。” “那算了。”她也不稀罕看,让他痛死得了。 林逸宸却将脑袋伸到她面前:“你看,肿了!你就这么没良心?” 这次林希直接笑了,帮他揉着那块淤青:“四弟,你怎么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 “说的好像你变了似的……”脑袋上传来轻柔的触感,让他顷刻间忘记了所有委屈,偷偷观察她。 “我确实变了啊,而且我与你们林家也没关系,所以你别再跟着我了。” “什么你们林家,是我们家!”林逸宸被这话激到,推开她的手坐好,“你若不跟我回去,我也不回去!” 林家里除了林逸宸,想必也没人关心她了。 这反而让她心中一暖:“你来玄武应当有其他事吧?别再跟着我了。” “能有什么事!” 可林希明显不信他的话,不知为何被她这么盯着便有点心虚,只好诚实道:“父亲让我娶七公主,我不娶,便偷偷跑来玄武找大姐。” “林玥淮在此处?” “嗯。”他烦躁道,“跟着四皇子来。” 这话倒是让林希愣了,她没想到司皓竟然也来了玄武,若是如此,她更不能在玄武待着了。 “逸宸,找到林玥淮后,你别说见过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和我走?” “不,我有自己的事要做。”记忆中的妈妈安然无恙,这便说明妈妈成功从玄武皇的手中逃脱。 “你要做什么事?我陪你。” “跟着我很危险,你——” “别想甩掉我!”他愤愤道,“这次我定将你看的牢牢——啊!”话还没说完,一只银针便刺在了他的手上。 只见锦囊中的小刺猬探出脑袋,气呼呼的瞪着林逸宸。 看来是以为林希受了欺负,所以帮她教训林逸宸。 “你这只死刺猬!” “啾啾!” 一人一刺显然要吵起来了。 林希只好将肥肥放回去:“放心,逸宸没有欺负我。”而后指着林逸宸,“坐好,和一只刺猬计较什么。” “那只畜生——啊!”他被林希踢了一脚,手也痛脚也痛,就连脑袋都痛。 林希瞪着他:“好好说话。” “那只,那只刺猬!”林逸宸有气没处发,只能干瞪眼,“你怎么有圣督的东西?” “肥肥改良过,能用作兵器,所以我便收在身旁。” “收只畜生也不收我。”他小声嘀咕。 “说什么呢?” “和你说件事,若这事有价值,你就得留着我。” 瞧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林希也不好泼他冷水,于是道:“说来听听。” “方才村里的那具尸体,就你盯着看的那具,身上有圣督千尺鹰的爪痕。” 说的是阿喜。 阿喜最后见过的人是妈妈,难道…… 林希连忙问:“衣服上画着鸟,还有带着这样的头饰,青灰色长衫,这种装扮是哪的人?” “那是圣督捕兽者的装扮。”林逸宸莫名的望着她,“怎么?你见过捕兽者?” 她是见过。 在记忆中,站在妈妈身后的男人,便是这身装扮。 她若有所思道:“圣督吗……” “确实在圣督。”单茹禀告,“属下找了两年,这才追踪到那只千尺鹰。” 秦司皓盯着桌上的画像,一言不发。 “主子,安妃若是活着,对我们必成威胁。”单影分析道,“况且穆妍也说过,当年便是她将血蜈蚣给了穆妍,才让您遭受那些苦。” 闻言,秦佑铭看向单影,那眼神又冷又狠,让单影一颤:“属下多嘴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盯着那副画。 记得两年前,小希曾与他打探过安妃的下落,而两年后,她到的每个地方不偏不倚安妃都曾去过,所以他有个猜想……“单茹,你留在玄武打探小希的消息,顺便注意穆妍的一举一动。” 单茹点头:“属下遵命。” 他的指尖轻轻触摸画像上的女子,目光变得眷恋起来:“本王,要去一趟圣督。” ** 圣督原是大国,但自从被安月围剿后便成了其附属国,只剩一座孤岛。 所以想去圣督,唯有坐船。 而此时林希正在船舱里写信,肥肥显然是晕船了,翻着肚皮躺在她的双腿上,一点生气也没有。 “啾——啾——”像在说救命。 林希好笑的摸摸它的小肚子。 “喝这个。”一碗梨汁汤递到她眼前。 林希接过,却瞧见了他掌心里的伤,连忙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林逸宸不甚在意,扫了一眼她的信,似是随口问道,“写给谁?” 无论她走到哪,都必定会和莫固念报告,一是不想他担心,二是有了新进展也该与他说,好让他早做准备。 “一个朋友。”林希放下笔,“过来,我给你上药。” “噢。”林逸宸在她身旁坐下,有意无意的瞄着她的信,问,“男的女的?” 这话像查岗似的。 林希正在翻药膏,闻言抬起头,原本林逸宸正在偷瞄,见她抬眸便立马移开视线。 可那小眼神还是被林希捕捉到了:“纱布拿来。” “就这点伤,不用——”发现林希正望着他后,他咽下口水,乖乖去拿纱布。 林希边上药边说:“你脸色不太好,去睡一觉吧。” “我若是睡着了,你不会丢下我自己去圣督吧?” 她好笑道:“圣督都还没到我要如何去?” 这话有理,可林逸宸并不准备回房,指了指那边的塌,说:“我眯一下,不是睡觉只是闭目养神。” “好。” 可是不到一会,那边便传来轻微的呼吸声。 林希好笑的看着他,而后站起身准备去寄信。 肥肥连忙躲进锦囊里。 门一开,却看到外头正站着两个老人。 她微愣:“二位是……” 老人笑着将汤药递给林希:“方才在小厨房里,你相公与我们学做梨汁汤,不小心将手弄伤了,我们便想着将这药汤给他。” 老婆婆在一旁笑着:“你相公对你可真好,说一定要亲自做给你。” 林希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相公是林逸宸,连忙解释:“他是我弟弟。” 二人微微一愣,尴尬道:“是我们看错了……” “没事,反而是我要谢谢——” “林希!”里头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吼。 第243章 失踪 这声音将外头的人都震住了。 下一秒房门便被人打开,林逸宸惊慌的脸也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到林希后他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板起脸,气呼呼的问道:“你去哪了!” 两个老人诧异的盯着他。 林希解释道:“我出门寄信。” “那该叫醒我啊……” “你睡得好好的,叫醒你做什么?” 他抿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可又不知道自己在变扭什么。 老人将药汤递给林逸宸:“小公子,这药汤能治伤,你喝点吧。” 那汤药难闻的很,他站到林希身边,嫌弃道:“不用,拿走。” 两个老人有些尴尬。 林希无声的叹了口气,接过汤药:“你晕船了,这得喝。” “小爷我——”本想拒绝,可看到林希瞪直的眼后,他的话语便顿住了,下一秒乖乖接了过来,“喝就是了。” 林希:“你少说什么了?” 他盯着那碗白花花的汤,心中百转千回后,才和老人家说:“谢谢。” 老人家立马眉开眼笑:“别客气,我们先走了。” “好。”林希弯起眼角,“谢谢两位。” “记得趁热喝啊。” 老人家边谈笑边往房里走。 “哎,你说那小公子看着多大?” 婆婆好笑道:“怎么,想给萍儿找相公啊?” “那小公子长得好,就是性格冲了些。” “你看他一身绸缎,想必是有钱人家的公子,还是……”婆婆话说到一半,突的滞住。 爷爷见她不走了,奇怪道:“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船舱顶上正有什么东西一滴一滴流下来。 那粘稠的东西滴落在婆婆头上,她浑身一颤,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这个是……” 两人互看一眼,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深。 而后很有默契的抬头,那粘稠的东西再一次落下,这次直接滴在了他们的脸上。 二人的瞳孔几乎是同一时间放大数倍—— “啊!” 餐馆里发出惨叫,那叫声来自林逸宸,此时他裹着纱布的手上中了一根刺,他怒气冲冲道:“畜生,你看我不把你给——” “好了!”林希揪住林逸宸让他坐下,而后也瞪着肥肥,“不准再吵了。” “啾!” “是这只畜生——” “林逸宸。”林希捏住他的耳朵,“肥肥有名字,别总畜生畜生的叫,下次再让我听见那个词,你便回安月!” “痛痛痛!”林逸宸哀嚎,唯有妥协,“不叫了,你先松开。” “啾啾!”肥肥明显高兴了。 得到保证后,林希才松开他的耳朵,指了指碗:“吃饭。” 一人一刺互瞪着对方,但都开始乖乖吃饭了。 “请问。”一名年轻女子来到饭桌前,踌躇的望着他们,“两位可见到我的父母亲了?” 林希与林逸宸对望一眼。 林逸宸似是想到了什么,噢一声:“是今早教我梨汁的那个?” “是啊,我叫萍儿。” 若是梨汁,那便是方才那两位老人家了,林希问:“他们还未回房吗?” 萍儿紧张道:“父亲与母亲说要送药汤给公子,可出去后至今还未回来。” 这都两个时辰了。 林希也有点担心:“方才他们送完药汤后便回去了。” “在下玄武捕快闵阳。”又一人来到他们面前,开门见山道,“其实上船后便有多人消失,我正在找线索,方才听到几位的谈话,所以想问问姑娘最后一次见到两老的地方在哪?” 林希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认真回答:“就在我的船舱外。” “他们往景字间走了。”林逸宸边吃肉边回答,事不关己的模样。 林希站起身:“我与公子一同去看看吧。” “那便麻烦姑娘了。” 闻言,林逸宸放下筷子,惊道:“你去做什么?别去了!” 林希没理他,而是说:“你好好休息,我去去便回来。” “啾——”肥肥乖巧的钻进锦囊。 林希与闵阳一同离开了。 两人边走边交谈。 林逸宸焦急的望着那两人的背影。 不知为何,看着他们并肩的身影,他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萍儿:“公子,我——” “我也去!”话出口后,林逸宸自己也愣了下。 可是已经走远的二人显然没听见他的声音。 他心里更加烦躁了,咬了咬牙,大步追上去:“我也去。”一把拉住林希。 林希略微诧异的看向他:“你不是不舒服吗?先回去躺着。” “已经没事了。”他挡在二人中间,“总之,我也要去。” “那好吧……”话说到一半,林希顿了下,略有所思的望向船舱深处。 林逸宸用纱布的手在她面前摇了几下:“看什么?” “总觉得有人盯着我……” 听到她这么说,林逸宸也看过去:“没人啊。” “许是我想多了。”她收回注意力,“走吧。” 萍儿也跟上去:“我也去。” 等几个人走了以后,一名男子才从墙后走出来,他的身子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面貌,只听见那淡淡的一声。 ——“找到你了。” ** 林希住的阁间是上等房,平日去圣督的人本就不多,所以这条过道几乎没人。 “父亲,母亲。”萍儿唤了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闵阳安抚道:“姑娘别太担心,都在船上,很快能找到人。” “……嗯。” “是啊,不会有事的。”林希并不是安慰萍儿才这么说,而是她清楚记得,并未在两个老人家的掌心内见到倒计时,所以他们不会这么早死。 “啾啾!”原本在锦囊里的肥肥突的跳了出来,往另一边跑去。 “肥肥?”林希连忙跟上去。 “三姐!”林逸宸二话不说追了过去。 “啾!” 里头的过道没有一丝光亮,好在林希养成了随身携带火折子的习惯,于是取出点燃。 当火折子的光照亮那块地方时,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闵阳诧异道:“这……是什么?” “啾啾。”肥肥跳回了林希的怀中。 林希摸了摸它才蹲下身,将火折子更靠近地板一些:“这……” 第244章 调包 地上有两块黑色污渍,但显然与普通污渍不同,看起来似是人的体型,仿佛是谁的影子被印在了地上。 “这像是人形。”闵阳也蹲下去看那污渍。 下一秒林逸宸便挤在二人中间,说:“这不对啊。” “什么不对?”林希好奇他的话,所以没注意因推挤而摔在地上的闵阳。 “你看这两个污渍的动作。”林逸宸凑过去仔细研究,而后伸出包着纱布的手,指道,“像不像在跟人求救。” “公子这话,真是太吓人了。”萍儿哆嗦了下,加之四周又是漆黑的,她更害怕了。 闵阳重新坐好:“总不可能这污渍就是失踪的人吧?” “我只是随口说说,你——”林逸宸正俯身观察污渍,说着话时林希凑了过来,那瞬间他的胸口没由来的一跳,话语猛然卡住。 火折子的光照在二人之间。 林希正专注的望着那两个污渍:“可是这污渍太像了,你看这里。”她指着一个位置,“我记得婆婆今早带了个钗,形状与这相似。” 虽然只是影子,但大约的轮廓能感觉到上头有个珠钗。 萍儿微微愣住:“这……” “逸宸,你觉得呢?”林希朝林逸宸看去。 淡淡的光照在二人脸上,也不知是不是光的缘故,她竟瞧见他通红的脸,不禁诧异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他唰一身站起来,没入阴影中。 “好了,这不过是两个污渍,我们别乱猜,快去找人吧。”闵阳边说边站起身。 “嗯。”林希也若有所思的起来。 几个人正准备出去时,林希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去。 “三姐?” “啊,嗯。”许是自己的错觉,她收回视线,不再看了。 然而就在她收回视线的那一秒。 嘀嘀。 一些奇怪的粘液从船檐上滴了下来。 ** 深夜,门外只有几盏灯笼挂在那,闪着微弱的光。 船舱里安安静静的,突然,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不厌其烦,一下又一下。 “谁啊!”林逸宸本就有少爷脾气,这会被吵醒后心情更差,愤愤的走到门口准备骂人,“敢吵小爷睡觉,我看你——” 海浪拍打在船上,船身猛烈摇晃起来。 黑暗中,林逸宸的眸子越睁越大:“你……” 啪嗒一声,灯笼掉了下来,他脸上惊恐的表情瞬间被黑暗笼罩。 叩叩叩。 因为噬情草的缘故,林希变得贪睡,那声音响了好久才将她吵醒。 她无奈的坐起身。 许是浪太大了,船身剧烈摇晃着,她差点没站稳。 “谁?”林希找了件衣服披上,慢悠悠的走过去。 “三姐。” “逸宸?”三更半夜的,林逸宸怎么会来? 林希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小灯笼咯咯作响,昏暗的光照在了林逸宸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发生什么事了?” 可林逸宸却没应,只是盯着她,那双眸子漆黑如墨,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 飞蛾绕着灯笼转,发出扑哧扑哧的声响,犹如林希此刻的心,絮乱不已。 怎么回事…… 这可是逸宸啊,她怎么突然对他心跳加速? 船身仍在晃动,林希没站稳,往旁边歪了下,林逸宸立马伸出手扶住她。 那一点触碰像是电流,瞬间滑过她的全身,让她愣住:“逸宸,你……” 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那对黑眸里藏着道不明的委屈和深深的依恋。 林希连忙移开视线,这一移心情便缓和了许多:“你怎么过来了?” “……想你。” 那声音很轻,林希怀疑是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我。”他顿住,半晌后才说,“……我怕黑,能在你这睡吗?” 这话让林希笑了出来:“你多大了还怕黑?” 他又不说话了,漆黑的眼瞳紧盯着她,似在缓解什么情绪。 这样的林逸宸太奇怪了。 许是今日的事吓着他,林希便也不计较:“那你睡塌上。” “……好。” 她动了动手臂,无奈道:“不放开吗?” 林逸宸手指微顿,打着商量道:“就这样,好不好?我怕……” 怕什么,他没说出来。 林希觉得他又要说怕黑了,于是便由着他:“进来吧。” 两人进了房。 他抓着她的臂膀,像影子似的跟在她身后。 “这床被子给你。”林希弯腰去拿被子。 可是在她之前,林逸宸便接过被子,单手拿在了手上。 林希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怪怪的?” 他没回答,而是问:“睡那里吗?” “嗯。”林希打了个哈欠,“你快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见她真的很累,林逸宸才放开手,可是不过几秒又拉住她。 他的表情有些不对劲,像是被逼到角落里的小动物,惶恐不安,林希忍不住问:“你怎么了呀?” 他默了片刻,才吐出一句话:“从前……你也让我睡你房里吗?” “?”林希没听懂。 “能不能,别再让其他人进你的房间。” 虽然用的是请求的句式,可却是不容拒绝的语调。 林希更懵了:“你到底要不要在我这睡?” “要。”他抿紧唇,模样有些许委屈。 怎么不过几个时辰,林逸宸便变得奇奇怪怪的? 可林希困得紧,没空细想,于是拍了拍他的肩:“乖,快去睡吧。”而后径直往床边走,完全没注意到林逸宸正跟在她身后,那模样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小狗,黑眸里载着委屈,可却不敢发火,只能悄悄尾随着她。 林希倒头就睡,独留那只小狗站在床边。 外头的浪太大了,船身仍在摇晃。 锦囊里的肥肥被震醒,想出来透透气,可一露出脑袋,便见着林逸宸正小心翼翼地触摸林希的脸颊,眼中的迷恋越发浓郁。 “啾!”肥肥惊叫一声。 下一秒,林逸宸便猛地抓住它。 “啾啾——” 床上的林希睡得香甜,完全没注意到肥肥的处境。 林逸宸正用裹着纱布的手掐着它,可那手劲完全不像受过伤。 肥肥觉得自己死定了,此时的林逸宸与平日判若两人,浑身散发出噬人的戾气。 “肥肥,不要乱跑让我担心。” 那女子突然传出的嘟囔让一人一刺瞬间僵住。 半晌后,林逸宸的掌心竟慢慢松开。 肥肥咻一声落在了床上,而后便听见那男人用摄人的语调说。 “若敢乱来,我便将你剁成刺猬肉,听明白了?” 肥肥点头如捣蒜,却突然想起自己没有脖子,兴许这头点的不够诚意,于是连忙用整个身子抖动,以表明自己的衷心。 这举动显然让那男人开心了。 他冷笑一声,视线又重新回到林希身上。 盯着林希时,他的戾气完完全全收敛了起来,目光变得柔和又乖巧,像守着宝物的小动物,一刻也不敢离开。 肥肥立马回了锦囊,不敢再出来。 因为外头那男人,显然不是蠢货林逸宸了。 第245章 披着羊皮的狼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那光仿佛劈在了屋顶上。 砰! 大门被人用力推开,一人跌跌撞撞的从里头跑出来,边跑边喊:“救……救命啊……” 可这里荒郊野岭,只有这一处房屋,谁会来救他? “吱吱!” 院子外的那堵墙上,隐约有个黑影,这黑影让他头皮发麻。 “救……救命啊……” 原本只是隐约的黑影,此时竟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仿佛墙里面有什么东西正慢慢靠近。 黑影变清晰的那一刻。 “砰!” 几条又像蛇又像蜈蚣的异物飞了出来。 “啊!”男人跌坐在地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上方传来的剑气将那条蛇一斩为二! 可蛇被斩开后非但没死,更长出了新的脑袋,在地上挪动起来。 从天而降的男子动作迅速,掏出了火折子扔向那些蛇。 “吱!” 尖锐的叫声响起,伴随着一些难以言喻的味道。 远处又跑来了几个人,恭敬地与他说道:“大皇子,已在墙外竖起火把,影子果然变小了。” “嗯。” 受伤的人仍在发抖,却也意识到救自己的人来头不小,那人长着一对好看的桃花眼,整个人看起来散漫又慵懒,与此时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慢悠悠的收起剑,低头看他:“说吧。” “我……我叫四喜。” 男人温和的笑了声:“你名字呢,我不关心,我问的是。”他指了指屋子,“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晓得,前不久受伤了,这家的主人便让我暂住在此,方才睡着听到怪声,一醒来便瞧见那些又蛇又蜈蚣的怪物。” 四喜讲话哆哆嗦嗦的,然而那男人却不紧不慢,蹲在他面前,指了指他脚上的伤:“被咬了?” “是……是。” 后头像是护卫的人小声道:“大皇子,屋子里没人。” 男人笑了下,重新站起身:“这屋子的主人呢?” “几日前出门后便没回来了。” “可记得他什么模样?” “四十来岁的女人。”四喜想到了什么,连忙道,“应是圣督人,有个带着千尺鹰的捕兽者来找她,二人怕是回圣督了。” “圣督吗……” 男人似是在思量着什么,四喜也不敢打扰他,颤栗道:“多谢恩公,我受伤了,不知恩公方不方便带我一同下山?” “这恐怕不行。”男人悠悠的笑出来,“你的尸体必须得烧了。” 四喜眨了眨眼:“……尸体?” 刻在他脑中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那位恩公抽出腰间长剑,对准他的脖子刺过去。 他睁大双眸,耳边传来温和的声音。 ——“抱歉,你中毒了所以不能留。” * 风渐渐大了,拍打着窗户。 林希便是被这些咯吱咯吱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视线落在了塌上,上头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看起来不像有人睡过。 “逸宸?”她爬起身,却发现肥肥露出个脑袋不肯出来,于是问,“怎么了,还晕船吗?” “啾啾!啾啾——”(那个男人不是林逸宸!是变/态!是魔王!是——) 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 “啾!”肥肥吓得重新钻回锦囊里。 “肥肥?”林希拍了拍锦囊,可是它仍不出来。 “怎么了?”那头传来林逸宸的声音。 林希并未抬头,而是答:“肥肥晕船,似乎很不舒服。” “到了圣督就好了。”说着话时,一颗剥好的葡萄递到她面前,“掌柜说这葡萄甜,我便拿来了。” “嗯。”林希一口咬下去,那股甜瞬间在心里荡开,“真甜。” 林逸宸的眼中隐约划过一丝笑意,他细心的剥着葡萄皮,一颗颗放入她面前的碟子里。 林希颇为诧异:“你今日倒是安静又乖巧。” 他的眸子暗了片刻,问:“你喜欢平日的我,还是今日的我?” 她捏起剥好的葡萄咬着,边吃边说:“还是今日的你好些。” 身旁的人抿了抿唇,无声的笑着。 “你从昨晚开始便怪怪的。”林希边说话边将肥肥抱出来,“对了,手好些了吗?” “上过药,快好了。” “啾啾!” 肥肥一出来便盯着葡萄,看样子是饿了。 于是林希将葡萄放到它嘴边:“吃吧。” “啾~啾~。”肥肥张大口正想咬下去,可动作却猛然滞住。 因为它瞧见了后头阴森的视线,那男人目光狠厉的望着它,彷佛要将它大卸八块。 “啾……”肥肥恹恹地闭上嘴,不敢吃了。 “怎么了?不喜欢吃吗?”林希瞧着肥肥似乎在害怕什么,目光更时不时望着她的背后,于是也转身看去,可是只瞧见林逸宸温和的视线。 他对她笑道:“你吃。” “你别光顾着剥,也吃点。”林希担心肥肥的身体状况,“究竟哪里不舒服呢?” “我看看。”林逸宸邪恶的脸在肥肥面前放大,手指一寸寸朝它伸过来。 肥肥冷汗冒出,猛地起身:“啾啾!啾啾啾!”用夸张的手势以示自己身体健康。 林希诧异道:“好了?” 林逸宸勾了勾嘴角:“看来没病啊,可别再让我三姐担心了。” 肥肥打了个冷颤,用全身点头:“啾!” 说话间,有人敲了敲门。 “来了。” 林希一起身,肥肥便与那邪恶的视线四目相对:“啾!”它连忙钻回锦囊里。 外头站着闵阳和萍儿。 萍儿:“林姑娘早上好。” “准备好了吗?”昨日大家约好去外间找失踪的人,所以闵阳才一早寻过来,瞧了眼里头,与林逸宸打招呼,“逸宸兄。” 可里头的人却没理他,拿出帕子擦手。 闵阳尴尬的笑了下。 “准备好了,现在就走吧。” “你和他两个人?”林逸宸大步走过来,用命令的口吻道,“不准去。” 第一次听见他这种语调,林希愣了下。 闵阳有些诧异的望着他:“昨日不是说……” “昨日是昨日。”他的语气凉飕飕的,“闵兄不晓得此事危险?怎可让我三姐前往。” “我……” “若识趣的,便离我三姐远点。”他挡在林希面前,望向闵阳的眼瞳似闪着冷光的翡翠,“再多看她一眼,小心我——” 第246章 小羊羔 一记拳头打在林逸宸的头上,将他下面的话硬生生噎了回去。 “你怎么说话的?”林希捏住他的耳朵。 他痛的皱起眉,前一秒还如老虎,这一秒瞬间变回小猫,被她抓着耳朵也不敢吭声:“小……三姐。” 站在门口的闵阳和萍儿面面相觑。 “和闵公子道歉。” 他抿了抿唇:“不要。” 林希实在搞不懂林逸宸在想什么,只好按住他的头,强行让他对闵阳来了个深鞠躬:“抱歉,我弟弟的脾气就是这样,希望闵公子别放在心上。” 闵阳笑了笑:“无妨。” 这么按住他的头,林希才发现,林逸宸好似高了些,壮了些,是她的错觉吗? 许是重遇后没认真观察,这会才觉察到他的变化。 林逸宸直起腰,掩盖住眸中的危险之色:“我和他一起去。” “你们去?”林希颇为诧异,“可你身子不好,现在浪又大。” “已经没事了。”他果断与闵阳说,“走了。” 不知为何,当与他的视线相对时,闵阳没由来的抖了一下,仿佛有人正拿刀对准他,逼着他回答:“……好。” 于是两人便一起往甲板上走。 闵阳找着话题:“逸宸兄与林姑娘的感情可真好。” 身旁并未传来回应。 脚踏在甲板上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四周静悄悄的。 “逸宸兄?”话刚出口,闵阳便感觉到身旁的杀气,于是连忙往旁边躲闪。 那道光影便打在了他身后的门上,门瞬间断成两半。 “这……”方才若没反应过来,此时断开的怕是他了。 还没等他多想,又来了一股暗气,他赶紧拔出剑挡住,但那气太强了,即使挡住也无用,他直接被撞飞出去,倒了下来。 “唔……”他干呕出来。 一双黑色长靴来到他面前,闵阳吃力的抬眸,便瞧见了那少年冰冷的瞳孔:“来,陪你玩玩。” “逸……逸宸兄?” “昨日,你碰她了,是吧。” 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少年森冷的瞳,所以只能瞧见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是笑吗? 更像在逗弄猎物。 他一脚踩住闵阳的手背。 “啊!”闵阳哀嚎出声。 手指就在少年的脚下,可他却没有一丝怜悯,声音如寒冰里的水:“凡是窥窃她的人,都得死。” 那瞬间闵阳几乎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林逸宸的眸子却突地一闪,神色竟变得慌张起来。 他迅速将闵阳扶起,自己则坐在了他方才躺着的地方。 闵阳:“?” 正当他一头雾水时,便听见拐角处的谈话声。 ——“萍儿,你别担心,我们一起去找找。” 来人看到他们后,话语滞住。 “你们……”林希的目光往后,赫然瞧见坐在地上的林逸宸,“逸宸!你怎么了!” 她连忙跑过去。 萍儿也跟在她身后,焦急道:“林公子,你没事吧?” 闵阳:“……” 林逸宸捂着毫发无伤的胸口,装出受伤的模样,沙哑道:“闵兄想与我切磋一下,所以……” “切磋?”闻言,林希气呼呼的看向闵阳,“闵公子,我弟弟不会武功,你与他切磋做什么!” “……”不会武功?那方才将他打的半死的人是谁?“二位,受伤的人可是我,方才是他要杀了我。” “我弟弟体弱多病,如何杀一位武功高强的巡捕?”林希护短,根本听不进他的话,转头去看林逸宸,“伤哪了?我看看。” “伤的不重。”说话时他悄无声息的用内力伤了自己。 林希赫然瞧见他衣服上的血迹,彻底怒了:“闵公子!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闵阳哑口无言。 “我弟弟身体本就不好,你怎可将他打成这样?” 林逸宸捏了捏她的衣角,轻声道:“别担心。” “我如何不……”她的话语顿住。 就在林逸宸身后的墙板上有一块黑影,与昨日看到的颇为相似,可是只有手掌大小。 林逸宸已经站起来了,林希这才将注意力拉回来。 “林姑娘别生气,许是误会呢?”萍儿做起和事佬。 闵阳:“……真的是误会。” 可是没人理会闵阳。 林逸宸将身子挨在林希身上。 林希扶着他:“小心点。” “嗯。”他静静的盯着她的侧脸。 当二人从闵阳身边经过时,林逸宸小声说了句:“滚远点。” 闵阳的心都提了起来,连忙转头看去。 可那二人已经走远了,林希正专注的望着前面的路,而挨着她的少年全程紧盯着她,唇边的笑意十分柔和,完全感觉不出前一秒还在威胁别人。 萍儿:“……他们两个,当真是姐弟吗?” 闵阳心里清楚,不管是不是,这林逸宸对林希,绝对没那么简单。 ** 明明是林希扶着林逸宸,可却因为浪大的缘故,她走的不稳,最后反而是林逸宸扶住她:“你去休息。” “该休息的人是你吧?”林希的杏仁眼里载着光,左瞧瞧右看看,确定没人后便与他说,“你回去歇着,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药箱在塌边的柜子上,记得拿。”说完便转过身去。 可是衣角却被人拉住。 林希被强迫停下脚步,转头道:“你还有事?” 那人脸色铁青的盯着她:“这种事轮不到你做,去休息。” “我有种感觉,若不查清楚事情真相,整艘船的人都要完蛋。”林希知道林逸宸关心她,于是以开导的心态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回去养伤。” 他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带上我,否则别去。” “你去做什么……” “别想丢下我。” 这语气怎么听着像被她丢下过很多次。 此时的林逸宸仿佛变成了一只小狗,耸拉着耳朵不敢恼怒,只能用那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她,控诉自己的委屈。 被这么看着的林希升起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竟鬼使神差的说:“……好吧。” 最后两人回到了方才的小房间里。 “你看这,这也有黑影。”林希指了指那块黑影。 虽是白天,可这里阴暗,看的不清楚,于是林希打起火折子照过去。 “这个黑影……”说话间她转头去看林逸宸。 这一转太突然,直接捕捉到了林逸宸的目光,他正盯她,眸中浮现出她不曾见过的情愫。 就像秦司皓盯着她时,迷恋且执着。 “你……” “黑影变淡了。”林逸宸指着墙,模样又变回了从前那般。 是她的错觉吗…… 第247章 装 林逸宸从她手中拿走火折子,对着墙板:“你看。” 林希心不在焉的看过去,这一看注意力立马被转移:“靠近火折子后,黑影变淡了。” 林希微愣,她记得不久前似乎见过类似的东西。 “逸宸,我有地方要去一趟。”林希二话不说往外跑,边跑边说,“你回房间去。” 这次林逸宸没有拦她,由着她跑走。 林希并未跑远,而是去了最早见到黑影的房间,而后又去了其它几间,赫然发现那几间的墙板上也有黑影。 果真如此! 出现黑影的房有个相交点,以此点为中心,前后左右的房间都出现了黑影,若是如此,那么这间房的主人最有可疑。 而此时的林逸宸并未离开,仍然留在那间房里。 林希的身影刚消失,他周身的气质便发生了变化,敛眸盯着那堵墙:“若是往日可以留下,但她在。”任何会伤害她的事都不可存在。 他拿出匕首,毫不犹豫划开掌心,而后将血擦在了墙板上。 “吱——”依稀能听见细小的声音从墙里传出。 鲜血染在墙上,显然可见血流了不少,可他却连眉也不眨一下,仿佛那血不是自己的。 直到墙上的黑影彻底消失,他才重新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 远处传来声音:“谁在那?” 林逸宸眉头一紧,看了过去。 “怎么有血?”发出声音的人是船老板,他已经走过来了,可刚到墙边,便被人狠狠打中脑袋,直接倒在了地上。 “来的刚好。”林逸宸从袖口掏出一个瓶子,将里头的东西倒在船老板身上。 顷刻间船老板便化成一道血水。 林逸宸随手将瓶子扔掉:“原来如此。” 外头响起焦急的脚步声,明显有人靠近。 他不耐烦的看过去,一瞧见门口的人,戾气便顷刻间消散。 “逸宸,你怎么还在这?” 他慌张的去看脚下,此时那滩血水已化成黑影刻在船板上,因为这里黑,在林希那个角度根本看不到。 他松了口气,连忙走过去挡住她的视线:“我在找线索。” “你这人……”因为走到光亮的地方,林希才注意到他苍白的面色,话锋一转,“你伤的很重吗?” 他没答,静静的盯着她。 林希踮起脚尖去摸他的头:“是不是发烧了?” 软乎乎的小手触碰到林逸宸的额头时,他的脸先是一红,但旋即面色下沉:“你,怎么能……” “什么?” “你平日都这么碰别人?”他的神色复杂。 “我是医女,不碰怎么诊脉?”说着便想捉他的手腕诊诊。 哪知那人却反手握住她,语气冷冽:“不准碰别人,听见没?” “你莫名其妙的说什么?”往常林逸宸都没什么力气,可是这会不知怎的,竟让她挣脱不开,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如此熟悉,仿佛眼前的人是…… 那人松了手,可语气仍夹着冰:“那便别做医女。” 林希气笑了:“你真是管天管地什么都管,再多说一句便不要叫我三姐!” “我——” 还没等他开口,林希已径自离开。 林逸宸气的发抖,脸色铁青的盯着她的背影,见她当真不顾他越走越远,他一慌,下意识地追上去:“……你是不是想偷做什么?” “与你无关。” 他垂眸,眼睫缓慢地眨了几下:“方才是我不对。” 仿如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为了逃脱将利爪伸出笼外,可却有人用食物诱惑他,让他斩下爪子,乖乖的回到笼子里做只小猫。 林希瞧着他这模样实在生不了气,刚好回到房门口,便说:“等着。”而后进去将药膏拿出来,塞到他手上,“擦完药后去休息,今晚别出房门知道吗?” 那药膏被他握在了掌心里,纱布上染着一丝血迹。 林希看见了:“你的手怎么又流血了?” 他连忙将手垂下:“没事,我先回去上药。” “恩。” 这次林逸宸乖乖离开了。 “啾——”肥肥探出脑袋。 “逸宸一走你就出来。”林希边摸着肥肥边往林逸宸离开的方向看去。 不是她的错觉。 无论身型还是性格都与逸宸不同。 难道…… ** “难道……”池映昭从火上取下烤好的兔子,递给莫固念。 火焰在他们身侧劈里啪啦的响着,漫天星辰下几道火光变成了一小点光亮。 他继续道:“大皇子和林希吵架了?” 莫固念冷笑一声:“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不是我知道的不少,而是你与大皇子太明显。”池映昭无奈的摆手,推了推兔子,“不吃?” 这次莫固念接过兔子,却没吃,只是拿在手上把玩。 池映昭看了他一眼:“你没与大皇子说林希的下落?” “她不想,我便不会说。” 这会池映昭也不知说什么好,感情这事吧,难办,更难办的是这两兄弟竟然还爱上同一个女人。 他能说什么? 自生自灭呗。 后头传来士兵驻营的声音。 池映昭边吃兔子边看过去:“你当真不和我回去?” “恩。” “你这又是何必呢,偏要往危险的事上撞。” “事不危险本将军还没兴趣。” 莫固念撕下一块兔子肉,“况且四国纷乱,这种事吧,总该有人做。” “少将军。”纪聘急急的跑过来。 瞧见他的表情莫固念便知是出事了,于是将兔子肉扔在地上:“又有血蜈蚣?” “属下不确定。” “什么叫不确定?” 莫固念大步走在前头,纪聘和池映昭跟在后面。 纪聘摸着头无奈道:“那东西太小,一条条的,我这……也看不清楚。” 太小,一条条? 莫固念皱眉,想起了林希在书信中提起的蛇。 几个人已经来到小溪边。 士兵守在那不敢轻举妄动:“少将军,方才靠近的士兵被那东西伤了。” “伤了?”他掏出武器。 “对,就……”士兵难以启齿。 纪聘连忙接道:“在那。” 火把的光照过去,只见远处的地上多了一块黑影,像是人的影子被刻在地上。 池映昭颇为惊讶:“这人影怎么回事?” 纪聘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见远处传来的惨叫。 几个人连忙跑过去。 可当他们过去时,只瞧见无数条大约一厘米长的小蛇像水蛭般黏附在士兵脸上,小蛇的身体开始流出奇怪的粘液。 士兵:“啊!” 莫固念沉下脸,冷冷的望着这幕—— 第248章 终于知道了 “嘎吱”一声。 林逸宸踩在船板上,那声音让整个船舱都变得诡异起来。 他在房门外站定,面色无波的敲了敲门。 等了许久里头都未有反应。 他不耐烦了,一脚踹开门。 门发出嘎吱的声响,还好住在隔壁房的人都已失踪,否则此时一定有许多人出来查看。 里头的人似在慌忙的整理什么,看到他后微微一愣:“你……” 室内光线单薄,将林逸宸的五官变得更加阴森。 “中蛇毒的人,也没那么怕我啊。”他来到那人面前,嘴角勾了勾,“闵阳。” 光线照在对面那人身上,将他的脸暴露出来。 是闵阳:“你……在说什么?什么蛇毒?我不知道。” 近日四国纷乱,异虫肆虐,所有人都知道被虫子咬后是什么模样,于是纷纷远离这些人,而这些人也开始学会将自己隐藏起来。 “看来全天下都是怪物了。”这便是他想要的。 林逸宸表情愉悦,上前一步。 那种压迫感再次侵袭闵阳,不知为何他莫名有点惧怕眼前的人:“你……你别过来!” “若是平日留着你也未尝不可,只可惜。”他眼中的暗光化成了星河,仿佛一眼便能让人溺毙,“你不该在这艘船上。” 那句话刚说完,林逸宸便使出掌力打向他。 还好闵阳早有准备,顺利避开,而后猛然张大嘴。 那嘴几乎张成了寻常人不能张的大小,但比惊悚的是,他伸出的舌头上结着许多触须,一条条大约一厘米长度,是活着的,还在挪动。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幕早就怕了,可林逸宸只是勾了勾嘴角,欣赏似的望着他:“还真是这玩意。” 银丝蛇与血蜈蚣混合后又化成这种细小的触须,将血蜈蚣毒大大减弱,难怪不怕他。 细小的触须随着闵阳的唾液一起流在地上。 那唾液发出恶臭,随后触须便像活了似的朝林逸宸爬去。 他却弯起嘴角,不退不避,似乎觉得这一切很有意思。 这种从容让闵阳更加害怕了,下一秒便瞧见林逸宸掏出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 “这……怎么可能……”闵阳不可置信的望着林逸宸。 那些触须触碰到林逸宸的血后,竟然都化为黑水! “你这毒,不一样。”林逸宸看起来像是明媚又顽劣的少年,抖了抖衣袖上的血迹,问,“在哪中的毒?” “你,你究竟是谁?” “别让我问第二遍。”林逸宸转了下匕首,目光骤冷,“怎么中的毒?” “我也不清楚。”鬼使神差的,见到那双黑瞳后他竟什么都说了,“那日在山中受伤,被一户人家所救,醒来后就,就这样……” “救你的人,什么模样?”林逸宸一步步走过来。 闵阳颤抖的往后退,整个人都贴在了墙上。 那墙上还有几块隐约的黑影,当闵阳碰到墙板后,黑影立马化成小蛇从墙里飞出。 林逸宸眼也不眨,几个掌风便将那几条蛇化为黑水。 “这么想死?” “别!”闵阳几乎要跪下来了。 大门仍是敞开的,同一时间,外头出现声响。 “逸宸?” 其实林希已从黑影的位置猜出了事情是闵阳所为,墙中的蛇她见过,于是做足了准备打算过来捉人,可刚进门便瞧见林逸宸。 这一声呼喊让他的背脊颤了颤。 “三姐?”林逸宸缓慢的转过头来,显然没料到她会出现。 “你怎么……”林希的话戛然而止,“你受伤了?” “我……” 林希刚走进房内,便感觉到周边墙上的异动。 她连忙伸手进入锦囊,拔出银刺。 几乎是同时,蛇冲出墙壁。 “小希!” 听到这声音时,林希的动作慢了一拍。 银针准确的射向银丝蛇,可后头的蛇却没挡住,还好林逸宸来到她身前,将她护在怀中。 这种熟悉的气味占据了林希所有感知:“你……” 蛇咬住林逸宸的后背,可却发出了嘶叫。 林逸宸一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将掌风聚拢,打向那些蛇。 随着他的动作,纱布从手中掉落。 林希怔怔地望着他,几乎快不能呼吸。 ——19421:02:50 ——18421:02:50 绿光十分刺眼,让林希的心砰砰直跳。 她盯着他的侧脸,是林逸宸的长相,然而…… 身旁那人眼眸漆黑,泛着一丝血光:“有没有被咬到?” “……我没事。” 可他仍惶恐不安,手忙脚乱的的将她扶好,想去检查她的身子,但一伸出手,猛然意识到掌心内都是鲜血,动作便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最后只能沙哑问道:“真的,没事?” “有事的是你吧?”林希看向他的背,那里被蛇咬过,衣服上都染了血,她收起惊慌,想去帮他看后背的伤,“过来,我帮你看……” 可一靠近,他便张慌的后退:“我没事。” “啪”。 后头传来声响。 二人看了过去,那边的窗户被浪打的一晃一晃,闵阳早已不见踪影,显然已跳出窗外。 林逸宸没将闵阳放在心上,只想着该如何解释,却见到林希往窗边走,于是急忙挡在她面前:“不能过去。” 她盯着他:“为何不能?” “那边……” 墙角依稀可见一丝血迹,是方才从他手中流下的,他的血比蜈蚣血还毒…… 林希盯着他,也不想拆穿,只是道:“你过来。” “没咬到我……” 林希一把抓住他的手。 林逸宸震住:“小希!” 林希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帮他包扎伤口:“你去我那,背后的伤你处理不来。” 他静静的盯着她的侧颜。 “听到了吗?” “……恩。” 于是最后,两人一同回了林希的房间。 外头浪大,闵阳那一跳凶多吉少,但这蛇熟通水性,也可能还活着。 “失踪的人呢?可有看到?” 林希正帮他上药,专注着他背后的伤,可问完话后却没听见回应,于是停下动作看过去,赫然瞧见林逸宸……不,是秦司皓通红的耳尖。 此时他正趴在床上,上半身没穿衣服,将脸埋在臂弯中,只露出了红彤彤的耳朵,像只小狗。 第249章 一点都没有 林希真不明白此人想做什么,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林逸宸的安危。 她放下药,刚一起身那人便立马抬眸:“你去哪?”手已经抓住她。 林希严重怀疑,秦司皓是真想隐藏自己还是就想暴露的? 可她还是配合演戏:“我去煎药。” “不用。”他作势要起来。 林希赶紧按住他:“让小二煎,我很快回来,行吗?” 秦司皓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嘴上不说话,手也没放开的打算。 “真的很快。”这种时候林希知道怎么对付他,于是摸了摸他的头,温软道,“好不好?” 那人的眸子果然动了下,甚至可以看到他面上的微红,而后垂下眼眸:“……好。”手指轻轻松开。 可林希的手一抽出来,他便慌了。 “躺着,别乱动。” 他起到一半的身子只好躺了回去,眼巴巴的望着她越走越远。 事实上林希并未去找小二,而是到了林逸宸的房中,开始翻箱倒柜。 那么大一个林逸宸,不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但能确定的是他手中没有倒计时,还死不了。 可是找了半天却什么也找不到。 林希泄气了。 “啾啾!” 肥肥在锦囊里挠她。 “怎么了?”林希正忙着找线索,东敲敲西翻翻,没空留意肥肥。 那只肥刺猬却叫不停。 林希只好停下动作:“到底怎么了?” “啾!” 当她转过身,看到门外的人后,便知道肥肥在叫什么了。 林希差点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三姐在找什么?” 就连那声音都凉飕飕的,与方才温驯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在那……站了多久?” “没多久。”他一步步走过来,“大概从你翻柜子开始。” 那不就是出门口便跟着她了? “三姐常进出我的房间?”他来到她面前,垂头看她。 这身高……明显比林逸宸高出许多啊! “……也不是。”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我先前将金创膏给你,见你受伤所以过来取。” 那人水润的黑眸仍是盯着她,也不知信没信。 但这戏还是要演下去。 她干咳一声:“既然你过来了,那便在自己房内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秦司皓却一把抓住她:“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话问的莫名其妙。 “什么怎么看你?”回头时才发现秦司皓的眼睛有点红。 那是生气时才会有的红。 可是气什么? 总不会是吃弟弟的醋吧…… “你对我除了亲情,当真没有其它感觉?” 看来是猜对了。 林希叹口气:“你可是我弟……” “总归不是亲姐弟。” 这话让林希怔了,秦司皓几时知道这件事的? “你说。”他的眼越来越红了。 显然只要她点下头,林逸宸便会死于非命:“胡说什么!你在我心里只是弟弟,以后不准再说这些话!” 这回答让大魔王的表情渐好,眸中的那点红也终于消退:“那你……”这一句话截成了好几段,似乎在斟酌什么。 每每他露出这种表情,都不会说好话。 林希决定和他告别:“我回去了。” 那人立马挡在她面前:“你喜欢……四皇子吗?” 少年的眼中闪着急切的光,似乎想知道答案,却又怕听到答案。 那对黑眸望着她时,总是带着深深的迷恋和纠缠不清的痛楚,林希几乎下意识地想说爱,可是她知道,自己只是中毒了。 于是移开视线:“为何说起他?” 秦司皓顿了顿。 没等他回答,林希直接给出答案:“我中毒了,只能爱他,这不是我的本心。” 听到最后那句话时,少年的脸唰一下白了。 林希垂眸,所以并未瞧见他苍白的面容:“是我对不起他,但相对的,他用错了方法,更不该如此待我,我不恨他,只能说已经不——”要说出爱字时,她的心脏突地骤痛起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可不需要她开口,秦司皓便已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了,他颤抖出声:“或许,或许还有,只是你不知道。” “我没有!”林希大声反驳,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水。 当奋力甩开秦司皓时,两人的瞳孔终于对上,她怔了一下,竟然在他的黑眸中看到数不尽的伤痛。 像是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的野兽。 明明疯狂的想要逼迫她,可最后还是用祈求的口吻说:“他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看他一眼?只要一眼,起码别恨他,好不好?” 所以他不敢出现在她身边,生怕一靠近,她便要逃跑。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一点。”林希比任何人都清楚。 秦司皓要的是她的全部,只看他一个人,只在他身边,哪怕是囚禁。 “啾啾。”肥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探出脑袋,即使知道对面站着的是大魔王,也准备为了主人拼死一搏。 “我没事。”林希摸了摸肥肥的脑袋,而后与秦司皓说,“你休息吧。” 那少年静静的立在那,眸中的疼痛碎成了一颗颗星星,他想拉住她,但却知道,林希不喜欢这样。 越是纠缠,越会惹她讨厌。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难道……离开她才是唯一的选择? ** 夜空下,一行人正在赶路,在后面的几个人带着脚镣,看模样似是奴隶。 然而走到一半,却突见到远处屹立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长着颇为英俊,尤其是那对上挑的桃花眼,显得他凉薄又多情。 “何人挡路!”赶路者警惕的望着他。 男子慢悠悠走过来,看了看夜空中盘旋的千尺鹰,若有所思道:“蛇是穆妍所炼?” 听到主人的名字,赶路者惊了一下:“你是何人?” “我吧,对你们的勾当没兴趣,只问一件事。”他温和的笑着,看起来毫无敌意,“你这千尺鹰,是在圣督何处捕猎来的?” 听到这话,赶路者显然震住。 这表情加深了秦佑铭的猜测,千尺鹰果然是蛇的天敌。 “救命!救命啊!”后面被捆绑的人朝他求救。 秦佑铭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这样吧。”他颇为绅士道,“将这些千尺鹰给我,我便让你离开。” 赶路者笑了:“凭你也配?” 后头的几个人拔出了剑。 第250章 成全 秦佑铭却不慌不忙的,用掌心搓了搓后颈:“别,我真不想动手。” 不到十秒钟,那几个人全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秦佑铭拍了拍手上的灰,弯起眼角:“多谢诸位的千尺鹰。” “你!”那人破口大骂,“你这强盗!” 秦佑铭愣了愣,似乎觉得这词挺新鲜,竟然笑了出来。 被打趴在地的人:“……” “大皇子!” 囚犯里竟然有人叫他。 秦佑铭挑了挑眉,循声看过去,没想到竟遇到了熟人:“林家小少爷?” 队伍的最后头,站着脸色苍白的林逸宸,看来受了不少苦。 秦佑铭走过去。 四周的人连忙叫道:“恩公救命啊!” “是我!”林逸宸喘了口气,“大皇子救我!” 秦佑铭看向赶路者,谦和问道:“除了千尺鹰,我多带走一个人,成吧?” 被打趴在地上的赶路者:“……”他们有说不的权力吗? “不说话当是同意了。”秦佑铭满意回头,一刀砍下林逸宸的脚镣。 其他人见状赶紧求救。 可他却视若无睹,转了转手腕,道:“你走吧。” “不行。”林逸宸频频喘气几乎快撑不下去,于是只能求眼前的人,“那艘船有问题,大皇子你去救——” “林少爷。”秦佑铭打断他的话,温和拒绝,“我吧,很忙,救你只是顺便,其它事请恕我无法帮忙。” 说完话后便离开,路过那几个人身边时,捡起了鹰笛。 “船上有异虫!还有人中毒了!” 秦佑铭并未回头,把玩着鹰笛,似乎在研究此物如何使用。 林逸宸咳了几声,对着他的背影再次喊道:“我这身体回不去,可是三姐,她在船上!请大皇子救救她!” 原以为那人会直接离开。 却没想到,走到一半的身影竟然停了下来,一动不动的立在那,片刻后,他缓缓回头,桃花眼里载着道不明的情绪,问:“你说,谁在船上?” ** 林希梦见秦佑铭了,在梦里他不仅刺了她一刀,更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 醒来时她的胸口隐隐作痛,就是这种疼痛将她惊醒的。 她深吸几口气,洗漱过后便出了门。 那男人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她本想解释清楚,可是那一剑却将她的自信斩掉,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样的感情让她觉得好累啊…… 对面走来一个人,看到彼此后,二人的脚步都停了下来。 这里是高级船舱,住在这的统共也就她和……“逸宸,你去哪了?” 那人的黑发上还掉着水,浑身的杀气来不及隐藏,看起来像是刚杀过人泄愤的模样。 “泡澡……”他瞥开视线不看她。 “你这是泡了一整夜?” “恩。” 没其它话了。 往常此人总会主动找话说,这会却仿佛恨不得她快点离开。 想起昨日二人的对话,林希侥幸的想着,难道他是在学习放手? 那便好了。 她不妨碍他学习,主动离开:“那我先走了。” “你去哪?”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林希愣了下,回眸看他,发现他也在懊恼这句话,脸色有些难看。 “我去找些吃的。”她再次出口,“先走了。” “……恩。” 此时的秦司皓像只湿漉漉找不到回家路的小狗,望着她,想靠近却又不敢,最后只能恹恹地移开视线。 可耳朵却竖地高高的,偷听她的脚步声。 水滴从他的头发上滴落。 “姑娘。” 尽头处传来一男子与林希的对话声。 他的狗毛瞬间炸开,猛然看过去。 林希果然被一青年拦住,两人不知道在交谈什么,他依稀听到“一起吃饭”这些字眼。 昨晚才说过。 要学会放手。 让她走,放她自由,才是最好…… 那男子靠近林希。 秦司皓仿佛听见自己理智断开的声音,他握紧拳头几步上前,一把扯开男子。 林希刚刚遇到此人,正听着他说自己娘子失踪的事,后头便闪现一个身影,一脚踹在男子身上。 那腿又长又有力,直接将男子踹出几米远。 可是秦司皓还不解气,红着眼走过去,举起了拳头—— “住手!” 青年毫无招架之力,眼见那个拳头就要砸下来,然而就在他头上五厘米的地方停住。 拳头在发抖,可却没动,捏着他衣襟的手也在抖,却没松。 青年被掐的喘不过气。 “秦——林逸宸!”林希飞快跑过来,握住他掐着青年的手,骂道,“你怎么回事!做什么打人?” 秦司皓的拳头仍然举着,瞪着青年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林希再次出声:“松手!听到没有!” “不松,我要杀了他!” “林逸宸!”林希用力将他抓起来。 他的眼睛有点红了,昨天的气没处发,今天又来了个送上门的蠢货,他便将气全撒在此人身上,也顾不得身份暴露的事,反正他早就不爽林逸宸粘着林希了! 这么想着他的力道更重了些,林希没有他力气大,一推一挤之下,竟被推到一旁,脚步不稳险些摔倒。 然而她被推开的那一秒秦司皓已经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扶住她,眼眸轻颤:“你没事吧?” “你不就是想推开我吗?” “……我不是。” 林希没理他,走过去扶那个青年:“抱歉,我弟弟他……” 然而手刚伸出去,秦司皓便在她之前,用一种极其残暴的力度将那人拽起来。 青年连咳了几声,看到秦司皓怒火滔天的表情,只能说:“没事,我,我等会再来吧。” “可是方才你说——” 她话还没问,那人已经飞快地逃走了,生怕秦司皓又发疯。 疯子则站在她身边,眼睛带火,表情委屈,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她。 果然,要他学会放手是不可能了。 “我走了,你确定不去是吧?” 那人没问答,而是指着青年离开的方向,问:“他是谁?” 查岗似的。 林希气笑了:“那位公子的娘子不见,知道我在调查此事,所以过来问问。” “他娘子不见问……”话语戛然而止。 秦司皓的脸先是由愤怒转变成震惊,而后窃喜,最后……他干咳一声,垂下手:“近年为了养生,我学了些功夫。” “恩。” “我不去了。” “好。” 林希没留他,显然秦司皓还在学习放手与成全,他自认为自己学的很好,乖乖的在房中打坐修心,觉得放生林希一日,已经很成全她了。 第251章 道出身份 而此时的林希正在船舱的餐馆吃饭。 这时间餐馆最多人,她能得到的情报也比较多。 萍儿来吃饭时见到林希,于是两人坐在了一处:“还是没有娘亲与爹爹的下落……” “放心,会找到的。”那些蛇的唾液能将人分解成黑影,可是林希清楚记得,两个老人家手中并未有倒计时,不该出意外才是。 难道被闵阳捉起来了? 林希咬了口包子,动作却赫然停住。 远处那个人,不正是在记忆中瞧见,妈妈身旁的捕兽者吗? 如果他在这,那么妈妈…… 林希刷的站起身。 妈妈果然也来了圣督,说不定就在这艘船上! “林姑娘?” “我去去便回。”林希放下包子,快速往捕兽者的方向跑。 那人显然看见她了,站在那等她过来。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脚步不经慢下来,不知为何竟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而同一时间,某种熟悉的光亮引起了她的注意。 当她靠近那个捕兽者时,餐馆里的人竟然…… 林希的脚步彻底停下了,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 怎么会…… ——00:01:21 好几个人,少说数十个,他们的手上都有倒计时! 为什么? 明明方才没有,这会却突然出现。 只有一件事会让倒计时凭空出现,那便是改变事情原有的轨迹。 可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不。 林希惊恐的发现,她做了一件事,那便是靠近捕兽者。 意识到了什么,她猛然转头,原本站在远处的男人不知几时来到她身旁,对她莫名的笑了下。 那笑容让她毛骨悚然:“你……” “啾——” 男人的匕首朝林希刺来。 还好肥肥的叫声让她回神,迅速避开这一刀,可是匕首却割破了手臂。 那男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嘴角上扬。 而后—— 秦司皓猛然睁开双瞳。 他在打坐。 可是却闻到了一股血腥。 他对血腥味极其敏感,立马意识到了不好,于是想也没想便往血腥味的方向去。 “救命!” “救命啊!” 餐馆的大门被锁上,里头除了哭喊声,还有…… “吱吱。” 秦司皓的心提了起来,一脚踹开大门。 门在他的身后剧烈晃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里头早已乱作一团。 当人们听到开门的声音时,原以为是救世主,却没想到竟是一个表情比异虫还要恐怖的男人,他脸色惨白,凶狠的目光在室内摸索一圈,最后定格在一名女子身上。 那一刹那,他眸内的惊恐排山倒海,飞速跑到女子身边:“小希!” “啾啾!”肥刺猬用短手指着林希的手臂。 秦司皓连忙看过去,心顿时凉了。 林希的手臂上有一道口子,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咬到。 “小希!” 周边有几条细小的银丝蛇,人们惊叫着,逃命般的冲向门口。 秦司皓的眸子越来越红,这是陷入疯狂的症状。 他猛然看向银丝蛇,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掌心。 当血撒在银丝蛇身上时,蛇发出惨叫,最后变成了黑水。 可秦司皓的瞳孔却还是血红的。 “啾啾!” 他死死的捏着拳,仿佛那些疼痛不是他的。 “啾啾!” 肥肥焦急的叫声唤回了他些许理智。 他抿紧唇,弯腰抱起林希:“有我在。”他的声音在颤抖,却执着道,“绝不会让你有事。” 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怀中,让他更加慌乱。 他抱着林希走出门。 餐馆里已是遍地尸体,站在外头的人瑟瑟发抖,只瞧见一名凶恶的少年将一个女子从血海中抱出来,众人连忙躲开,给他让出位置。 他看不见其他人,抱着林希冲回房间。 “林公子!”萍儿离的远,所以并未被蛇咬伤,瞧见他们离开便也跟上来。 秦司皓将林希放在床上:“方才发生什么事?” “这,我也说不上来。”萍儿回忆起那骇人的一幕,这会都还在发抖,“有个男人砍伤了林姑娘,后来的事便匪夷所思了。” 墙中惊现黑影,影子越来越清晰。 林希喊着让大家快跑,萍儿便是这么逃走的,可是当她回头时,便瞧见一条似蜈蚣似蛇的异虫从墙里钻出来,朝着林希的手臂咬去。 秦司皓的脑袋混乱,只是静静地望着林希,一时没听清萍儿的话,因为他竟然感觉到,林希身上的蜈蚣毒正在自动消除,手臂上被咬的毒素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了那道伤痕。 他呆住了,弯下腰去碰她的伤口。 “没事……”那瞬间,所有紧绷的情绪才放松下来,仿如刺在心上的刀终于被拔走。 “啾啾!” “我真的……”他颤抖的握住她的手。 萍儿没听清:“什么?”下一秒却瞧见秦司皓弯下腰,在林希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萍儿的三观彻底破碎,这是什么关系? 他们,他们不是姐弟吗? 可那个弟弟却用迷恋又痛苦的表情望着林希,黑眸湿润:“你若是出事……”他定要让整个四国陪葬。 不过还好,她平安无事。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她没事便好。 秦司皓重新站起身:“方才有人伤她?” 萍儿还沉浸在那个吻中,没反应过来。 秦司皓却已得到了答案,他边将人皮面具掀开,边说:“照顾好她,我饶你一命。” 方才的震惊还没结束,萍儿再次遭受另一个暴击,眼前的少年竟然撕掉自己的面皮,露出了一张更为惊人的脸! 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长得十分英俊,可是他身上的气息太摄人,尤其是这会,浑身都散发着怼天怼地的气息,那模样仿佛在说,不做点杀人放火的事便对不起他这气质。 “你……要去做什么?” 那种浑然天成的戾气却在见到林希后,柔和了起来。 他说:“小希,我帮你报仇。” 任何伤害她的人,他必百倍奉还。 “啾啾!” 肥肥害怕的躲在了最安全的地方,林希的怀中。 所以当林希睁开眼时,便见到一坨乌黑的东西在自己面前,她以为自己去了地府,却听见阎罗王叫一声—— “啾!” 林希清醒了,虚弱的唤道:“肥肥。” “啾啾!” 第252章 报仇 林希只是虚弱,身体并无大碍,可她明明记得昏迷前被蛇咬了,明显那捕兽者是故意砍她,想用她的血来吸引银丝蛇:“我为何在这?” “多亏了林公子,否则餐馆里的人都该被异虫吃了,林公子他好利害啊。” 秦司皓来了? 可却不在这。 林希隐隐感觉到不好:“他去哪了?” 肥肥抢答:“啾啾!啾啾!”指手画脚,显然很焦急。 林希看向萍儿。 萍儿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能挑重点:“他的模样变了,然而就,说要报仇。” 报仇? “报仇?”林希大吼一声。 “啾啾!”肥肥做出个饿虎扑食的动作。 林希瞬间明白了。 此人怕是要将当时在餐馆里的人全杀了! 她立马翻开被子站起身,起身时险些没站稳。 “啾!”肥肥以它小小的身躯护住她。 虽然这行为没多大用处,却让林希心一暖:“肥肥,来。” 肥肥听话的钻进锦囊里。 “林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放心,我没事。”她边往外跑边嘱咐萍儿,“萍儿姑娘,你待在房中,外头危险别跟着我,记得点亮火烛。” “……好。” 秦司皓这人有个毛病,噬血。 不管是不是因为血蜈蚣毒,他本性偏爱杀虐,所以他的方式简单粗暴,便是要让这艘船血流成河。 可是有个问题。 他还未找到伤害小希的人。 于是他将船上的人捉到了餐馆:“当时伤我娘子的人,是谁?” 众人只见过林逸宸,并不认识秦司皓这张脸。 他站在人群前:“这几日排查失踪者的姑娘是我娘子,当时在那。”他指着林希倒下的位置,重复一遍,“伤她的人是谁?” “不晓得。”前面几个人随口说了句,“这地方恐怕还有异虫,公子若无事我们先回去了。” 其他人连忙附和。 而后,所有人都听见了秦司皓的笑声,那是一种柔和到古怪的声音,他大方道:“回去,可以。” 话语刚落,便一记鹰抓,将那人的脑袋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啊!”所有人都惊叫出声。 “呕!”望着那血淋淋的脑袋时,有人吐了出来。 可秦司皓却抓着脑袋的头发,似乎觉得很有趣,脸上甚至带着明媚的笑:“还回不回?” “不,不……”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话了吧?”秦司皓将脑袋扔在地上。 那脑袋滚落在众人面前,还张着血淋淋的眼珠子。 众人倒吸一口气。 秦司皓拿出帕子,边擦着手上的血边问:“看见伤她的人,我可饶其性命。” “那,当时我们吃饭,也没注意到。” 一名妇人哆嗦道,将孩子护在了身后。 其他人结结巴巴,说的也全是“不知道”,“没印象”之类的话。 秦司皓厌烦了,他天生没有同理心,闻到血腥更觉得兴奋。 他弯着嘴角,那是少年人明媚的笑:“看墙。” 人们不明所以,可还是看过去,不知几时开始,墙上已密密麻麻布满了黑影,每个黑影大概指甲大小,堆积在墙上,若是有密集恐惧症定会毛骨悚然。 “这个是……”有人惊呼一声,“方才的异虫!” 秦司皓硕大的身躯挡在门口,笑道:“血腥吸引了它们,现在船上都是虫子,若我一离开,那便有趣了。” 方才被咬的尸体没人整理,还躺在船板上,更增添了阴森的气氛。 有人不信秦司皓的话,偷偷跑到窗户边想逃出去。 秦司皓看到了,不仅没阻止还笑出来,拉了张椅子坐好。 然而他刚坐下,那边便响起惨叫:“啊!” 几只蜈蚣蛇飞溅而出,瞬间将逃跑的人包围住,只是几秒钟他已成了一块肉粽。 餐馆里的人全都吓傻了,这会不仅不敢逃,更靠近秦司皓几步。 秦司皓却腻,直接抓起一人,将他扔到蜈蚣蛇堆里:“既然找不到,那便全杀了。” “公子饶命啊!” 他厌烦这种哭喊声,一脚踹在求饶人的胸口上,正想将他也扔进虫堆,却听见了外头的脚步声。 竟还有人没抓来过来? 他挑了挑眉,看过去,却瞧见那抹倩丽的身影,不禁愣住:“小希?” 但凡被血蜈蚣咬伤,便不可能这么早醒,所以看见她时他感到惊讶。 林希是跑过来的,病还没好,只能扶着墙慢慢走过去:“秦司皓,你又想做什么?” 她的淡定让秦司皓愣了下,问:“你早就知道是我?” “嗯。”她吸口气,“逸宸是你抓走的?” “不是,不过。”秦司皓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人,“这些人我不准备放过。” “你能不能别总这样!” “我便是如此,你要么管管我,要么当看不见!” 林希气昏了,他要杀人,怎么当看不见? 她不是白莲花,只不过和秦司皓这大魔王在一起,总能将她小小的善心无限放大。 “你够了,这里没有害我的人,不用你替我报仇。” “他们没救你,便该死。”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那边的蜈蚣蛇又看看他们,精神紧绷。 林希的状态也开始不好了,毕竟她中了噬情草,很难忤逆秦司皓,可还是忍着痛苦和他讲道理:“当时那种情况如何救我?” 秦司皓抿紧唇不说话,眼眸黑中带红,显然听不进去她说的,直接转身。 众人害怕的后退一步。 林希焦急道:“秦司皓,你给我站住!” 她的话像个遥控器,一喊出声,那高大的身影果然直挺挺的立在那,却依稀可见背脊在颤抖,应当是气的。 “回来!” 背脊不动,还在颤。 林希没力气动,扶着墙重复一遍:“回来。” “啾啾。”肥肥看戏似的探出脑袋,刚好瞧见那个大魔王黑着脸转身,戾气摄人,看起来不像会听话的模样,可却咬着牙,乖乖往林希的方向走来。 “啾啾啾。”这是肥肥偷笑的声音。 林希瞥了他一眼,和后头的人说:“你们先离开,回房后记得点燃火烛,不要熄灭。” “我们……” “敢走试试。”秦司皓声音渗人。 原想出门的几个人果断停下脚步。 林希无言,只好握住秦司皓的手。 他的指尖冰凉,被她触碰时颤栗了一下,血色的眸子望着她。 “过来。”她牵着他,像带宠物散步似的,将他拉到房中间,而后与其他人说,“你们出去吧。” 第253章 假 这次秦司皓没说话,而是专注的望着她。 等所有人都出去后,林希才看他,两人视线接触时,他的瞳孔微动,而后移开视线:“伤你的人,我必须要找到。” “你为何会在船上?” 他顿了一下,才说:“失踪者是穆妍抓走,我打探消息时上船,看见林逸宸和你,于是伪装成他。” “那逸宸呢?他被抓去哪了?” 听到她焦急的声音,秦司皓才转头看她,眸子恢复成漆黑一片:“他只是你弟弟?” “不然呢?” “你逃跑了,却和他在一处。”秦司皓言语危险,“所以他得死。” “秦司皓,你——” “我不敢伤你,可是帮助你逃跑的人,靠近你的人,我会让他们生不如死,所以。”他眷恋的望着她,用指尖摩擦着她的唇,“别再和别人亲近,我受不了。” “你身边只能有我,知道吗?” 林希板着脸:“你好好说话。” 这次他的语气缓和许多:“我好想你,真的,你若不在,我便会胡作非为,所以不管为了别人或是什么,都别走了好不好?” 秦司皓抱住她,那力道让林希承受不起,可她却没吭声,只是望着那面黑点横生的墙。 兴许,待在秦司皓身边,才是最好的选择…… ** 船慢悠悠的在黑夜里行驶,船上的蜡烛快不够用了,不过好在再过一日便能到圣督。 秦司皓不敢离开太久,拿了晚餐便回到房中。 瞧见那女子乖乖的坐在塌边,他才松了口气,放下菜走过去:“小希,吃饭了。” 林希回头看他,眸中似有波光在闪,杏仁眼又大又亮:“司皓。” “怎么了?”他习惯性的在她身前蹲下,仰头看她。 林希却愣了一下:“你……”赶紧伸手扶他。 秦司皓便坐在她身边,捏着她的头发玩:“不饿吗?” 身旁却没有传来回应,于是他看过去,只瞧见林希盯着他看,那眼神很奇怪,似乎……是深情,是依恋。 可即使她被情草迷惑时,也不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然而林希已收回了视线:“我不饿。” 他捏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头来:“你怎么了?” 那女子似在颤抖,又似乎是开心:“没什么。”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恩,睡一觉便好了。” “我陪你。”他将她打横抱起。 林希明显僵了一下:“一起,一起睡?” “可以吗?”虽然这么问,可他已经抱着她来到床边,将她放下,“见不到你,我不放心。” “……恩。” 秦司皓觉察到了什么,问:“那只畜生呢?” “畜生?” 没想到她竟会说这两个字,秦司皓微愣,而后指了指她的腰带:“那只刺猬。” “啊,那个……”林希移开视线,“我也不晓得它跑去哪了。” 秦司皓狐疑的望着她。 这目光似乎让她不舒服,她转身躺下:“我好困,先睡了。” “为何就是学不会。”秦司皓边说边躺上床,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要这么睡。” 女子在他的怀中僵硬片刻,最后温顺的恩了声。 那声音像小猫似的,让他满意,秦司皓搂着她,却不知为何,心里竟升起了不安。 ** 漆黑的海岸边只有一盏灯笼。 拿灯笼的人慢悠悠的走着。 后头那人却很焦急:“大皇子,快啊!” “船还没到,急什么?” “可是三姐她……” “放心。”秦佑铭将灯笼塞给林逸宸,“她还死不了。” 林逸宸瞅了他一眼,也不知道秦佑铭究竟是不是想救人,看着漠不关心,可是只要提到三姐却会动容。 黑暗中,隐约瞧见有人爬上岸。 二人微愣。 秦佑铭打头,不慌不忙的走过去。 只瞧见一人浑身是水的爬上岸,见到烛火光时,他抬手遮了遮:“谁!” 赶过来的林逸宸瞧见了那人的脸,惊讶道:“闵阳?” 然而闵阳看到他却更惊讶:“你,你怎么会!”他眼珠子一转,赶紧张大嘴做出攻击的姿势。 那嘴张开时直接将林逸宸吓得半死。 只见闵阳舌间缠绕着银丝蛇,蛇从他的口里掉出来。 同一时间,秦佑铭抽出剑,剑上不知擦了什么,砍向蛇时竟让蛇失去了再生能力,直接被斩死。 闵阳终于注意到秦佑铭的存在,心中骇然:“你是谁?” “又是中毒者。”他笑了下,温和道,“看来不能留了。” 说着便要动手。 闵阳急中生智:“林逸宸!我瞧见林希了,她有危险!” 那剑已经到了他的脖子,却硬生生的停了下来。 林逸宸一步上前:“你说什么!” 他靠近时,闵阳愣了下,明明不久前瞧见林逸宸还会浑身打颤,可是这会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问你话呢。”冰凉的剑在他的脖子上磨了几下。 “……”显然这个拿剑的人比林逸宸更恐怖,这下闵阳知道该讨好谁了,连忙看向秦佑铭,“那些人利用小船将船上的人运走,方才我瞧见林希也在船上。” “三姐被抓了?” “对!” 秦佑铭的桃花眼望定他,似乎在审视他说的真假。 闵阳汗如雨下:“我……真没撒谎。” 恰好此时,卫封从远处跑来:“大皇子,船已准备好。” “不用船了,不过这人。”秦佑铭将剑收起来,指了指闵阳,“看好他。” 卫封还搞不清楚状况。 秦佑铭又问:“他们将人运到哪?” 这会闵阳欲言又止。 秦佑铭谦和的看他,等他说。 可这眼神却让闵阳寒毛直立,连忙道:“迷雾森林。” “他们将三姐带去迷雾森林?”林逸宸就差没跳起来。 秦佑铭也皱了皱眉。 “我没说谎,真的!” “卫封,看好他。”秦佑铭边说边自顾自的走着,“若五日内我未出林,便将他杀了。” 闵阳:“什么?” 卫封拉着闵阳跟在他身后:“大皇子,您要进迷雾森?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 “是啊,你五日内怎可能出的来?那我岂不是必死无疑!” 林逸宸也接道:“我和你一起去!” 后头七嘴八舌的声音,直接让秦佑铭笑了。 他没回应他们的话,而是在思考着事。 卫封问了句:“您是为了三小姐?” 秦佑铭的脚步停下。 身后众人也来了个紧急刹车。 林逸宸:“为了我三姐?” 那男人转身看他们,脸上带着没心没肺的笑:“我要的东西刚好在里头,所以。” “只是顺便救她。” 林逸宸便知道此人没那么好心:“大皇子取东西,我自己救三姐。” “林公子,我就想问问。”他斟酌用词,“你出的来吗?” 林逸宸:“……” “说实话吧,进了里头,我不会顾你生死。”他诚实道,“你必死无疑。” “……”林逸宸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用词。 秦佑铭笑了下,已走到马匹旁。 林逸宸拦住他:“既然如此,你又怎会救我三姐?” 这会秦佑铭没出声。 卫封与闵阳也盯着他看。 林逸宸咬牙:“我就算死,也要进去救她。” “看不出,你还挺关心她。” 这话让林逸宸的脸一红,他变扭道:“她是我三姐!” 秦佑铭翻身上马:“放心,我会救她。” “当真?” 秦佑铭好笑的看着他:“除了信我,你还有第二个选择?” “……” 卫封按住闵阳:“大皇子,您真的没必要进去,里头太危险了。” 他似是在思考着什么,最后抬眸:“还真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第254章 安妃 “啾啾!” “小刺猬,出去找人。” “啾!” 迷迷糊糊中,林希听到有人在对话,她想睁开眼,却浑身无力。 那人似乎在说。 “你不找人来,我们必死无疑。” “……啾啾。” 从声音中可以感觉到肥肥的犹豫,它似乎正不舍得往前走。 最后那女人催促到:“快!否则来不及了!” “啾啾!” 林希终于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一个隐约的轮廓,那人发现她醒了,惊喜道:“小希!你终于醒了!”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视线逐渐清晰,女人的模样也变得真切起来。 这个人是,是…… 林希的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妈妈!” 她不敢置信,就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是做梦吧?不然怎么会……虽然一直坚信妈妈还活着,可是在真实世界时已经失去过妈妈一次了,所以这会心情难以平复。 “对,是我,是我啊,小希。”妈妈的眼中噙了泪水,与过去一模一样。 “妈妈,真的是你,我是做梦对不对?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好多事想告诉你,爸爸他……”可是这些事都不重要了,她哭着说,“对不起,过去没有好好孝顺你,没有听你的话,妈妈你别再离开了好不好?” 林希想去抱她,可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手上竟然带着手镣,她愣住,这会才反应过来,当时在船上等秦司皓时,被一群人迷晕:“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小希,你现在先听我说。”安枳浣(an,zhi,huan)抹掉眼中的泪,一口气道,“很早以前我便知道有人利用血蜈蚣在四国为非作歹,所以那时开始潜心研究解药。”从她穿越过来开始,有太多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她只能挑重点,“雾絮果是我培育出来对付血蜈蚣毒。” 这些林希猜到了,连忙点头。 “可是他们将血蜈蚣毒改良,雾絮果未必能解,不过。”安枳浣握住她的手,“在你这具身子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给你喂食各种草药,你可有发现自己能抵抗血蜈蚣毒?” 原本林希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妈妈这么说后她才明白了前因后果:“有。” “解药兴许是——” 话说到一半,山洞外突的进来一伙人,看到她们后嗤笑一声:“母女团聚啊。” 安枳浣立马将林希护在身后:“告诉穆妍,若她敢对小希做什么,我绝不会再帮她!” “可惜啊安妃,主子已经不需要你了。”一人走上前,将林希抓起来。 她中了化瘀散,浑身松软:“放开我!”这么难得才见到妈妈,她还有好多话没来得及说。 安枳浣想护她,却被另一个人踹在地上:“不想死的,就别再动。” “小希!” “妈妈!” 林希又惊又惧,很快被人带出山洞。 山洞外,她瞧见了一颗擎天大树,那树大的离谱,少说也有五十层楼高。 可是让林希毛骨悚然的是,这颗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这果子她见过,那是…… “吱吱!” 男人拉着她过去,她瞧见了掉在地上的果子,果子碎开,里头流出来的不是汁水,而是无数只蜈蚣脚,细细长长,看的她毛骨悚然。 越走越近后,她的腿几乎都软了,因为巨大的树上竟然挂着好几颗头颅,他们的身体被镶嵌在树里,无数只蜈蚣往他们身上爬,一点一点分食尸体。 男人推着她过去:“走。” “不……”这是第一次,林希感到了恐惧,“不要!” * 船在岸边停靠,秦司皓下船的动作却停住,仿佛听到什么,连忙往后看。 后头的女子收到他的视线后,笑了下:“司皓,你怎么了?” 秦司皓突的将她抱住:“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女子微愣,反应过来后推了推他,见推不动,也就随着他了。 “回答啊。”她不说话,秦司皓便抱的更紧了。 怀里传出女子的叹息声,似是无奈,但却伸手抱住他,安抚道:“我在这。” 可是秦司皓却没有安心,将头埋在了她的颈窝里:“小希,我爱你。” 船下的单影等了许久,见主子还未下来便伸长脖子看一眼,当瞧见他们搂在一起后,便明白了。 美色误事啊。 而被美色耽误的主子也终于回神了,将女子抱起来:“到圣督了。” 女子顿了下:“司皓,我能自己走。” “恩。”可还是抱着她,然而走几步后,秦司皓却停下脚步,盯着她,“小希……” “什么?” 怀中的女子抬眸。 他的黑瞳微颤:“……没什么。” ** 林希是从噩梦中惊醒的,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这几日,那些人反复让血蜈蚣咬她,她中毒,再康复,再中毒,如此反复。 这种疼痛和恶心让她生不如死。 一人走近山洞,手中拿着熟悉的卵。 不……不要。 此时一见到卵她便毛骨悚然。 可那人却不顾她面上的恐惧,将卵放在她身前,而后走出去。 林希挣扎着坐起来,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 “噗嗤”。 那是卵彻底碎开的声音,这几日她经历了太多次,已经十分熟悉了。 她抓起地上的石子,可就连伸出的手臂上都是咬痕。 “吱吱!”蜈蚣蛇的触角伸了出来。 宛如刚出生的婴儿,浑身血红。 林希捏紧了石子。 “吱!” 因为她身上的血,蜈蚣蛇第一时间看向她。 “不要……害怕……” “吱!” 她奋力用石子扔向蜈蚣蛇,蜈蚣蛇的动作慢了一下,可很快又朝她爬来。 “不!” 几乎是同一时间,外头闪现一个黑影,那人的剑砍在蜈蚣蛇身上,只听吱的一声,蜈蚣蛇竟然被砍死了,就连再生也没有! 林希虚弱的跌坐在地上,那人冲上前将她扶住。 ——6232:02:01 一切如此熟悉。 她颤抖着抬眸,看到的是那双凉薄的桃花眼,可是此时,眼里竟载着浓郁的痛,定定的望着她。 第255章 终结 一切如此熟悉。 她颤抖着抬眸,看到的是那双凉薄的桃花眼,可是此时,眼里竟载着浓郁的痛,定定的望着她:“你……” “秦佑铭……”这几日,她忍了好久,好害怕,可是不敢喊,不敢哭。 第一次被关在这么个地方,遭受蜈蚣蛇的啃咬,虽然会恢复,可是还是疼。 见到秦佑铭的这一刻,自尊告诉她,不准哭,可是……“我,我好痛。” “他们。”秦佑铭的瞳孔剧烈颤动,“竟然敢,这么对你。” 林希说不出话。 秦佑铭不再笑了,本就凉薄的眼此时更显森冷。 他将她横抱起来,走出洞门口。 门外的守卫都被他打趴在地,可却没死。 秦佑铭将林希抱到一旁,让她躺在树下,林希下意识拉住他:“你……要去哪?” 此时的她太害怕了。 那男人似乎明白她的心思,闭了闭眼,似乎是在忍耐什么,而后才缓缓睁开:“坐一下,好不好?” “可是我……” “乖。”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它陪你玩会。” 还没等林希明白,只听“啾”一声。 肥肥从他的衣袖中钻出来。 “肥肥?” 见她安心后,秦佑铭才重新起身,走到守卫面前。 那些人挣扎着爬起来:“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秦佑铭一剑封喉,连血也没有流下。 这动作太过迅速,将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不是说不杀人吗!”一人颤抖的骂道。 秦佑铭看起来懒懒的:“本来是没打算,可是这会。”随着那句话,他已来到守卫面前,飞剑而出,只瞧见几道荧光闪过,守卫们张大了双瞳。 而秦佑铭早已收起剑,慢悠悠道:“这会我,改主意了。” 话语过后,那些人砰一声倒了下来。 秦佑铭看也不看尸体,重新回到林希面前,弯腰将她抱起来:“累了就睡,不会有事了。” 其实在看到秦佑铭时,她便感到安心,此时偎依在他的怀中,终于能将这几日的恐惧暂时消散:“谢谢……你。” 他没说话,只是抱着她稳稳走着,就连轻功也没用。 “啾啾!” “小点声。”秦佑铭扫了肥肥一眼,“她睡了。” “……啾。”肥肥的声音很惆怅,它在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主人,这会只能背过身去罚禁闭。 秦佑铭扫过肥肥时,目光落在了林希的脸上,原本正走着的步伐不经慢了下来,最后停在那,盯着她的睡颜。 也不知看了多久,直到肥肥禁闭过后再看他,他才收回视线。 “啾?”这几个男人,肥肥最看不懂秦佑铭。 所以他到底,是关心主人,还是不关心主人? *** 林希又做恶梦了,在梦中她被无数只血蜈蚣啃咬,蜈蚣爬过她全身,那种触感让她觉得恶心。 “不!”她惊叫着张开眼。 “啾啾!”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昏黄的柴火和一只又肥又可爱的刺猬。 “啾啾!”肥肥见她醒了很开心,赶紧用身子蹭她。 林希大口吸气。 耳边是柴火的扑哧声,还有那个男人轻描淡写的两个字:“醒了?” 秦佑铭正坐在火堆旁,往火里添柴。 林希说不出话,只能隔着火光看他,那种恐惧一点一滴侵袭而来,让她浑身颤抖。 “啾啾。”肥肥用嘴叼来一件衣服,盖在她腿上。 是秦佑铭的衣服。 “吃吗?”那男人将干粮递到她面前。 林希摇了摇头,抱住自己的双臂,可却看到了手背上被蜈蚣咬过的痕迹,心口不由一跳。 偌大的影子挡在了她面前。 ——6229:05:21. 朝她伸来的掌心里不仅带着倒计时,还捏着一块饼:“吃了。” 声线温和,却不容拒绝。 可林希真的没心情吃。 那男人在她身旁坐下:“要我喂你呢?” “你怎么……在这?”林希接过饼。 这干粮她认得,那会在麟阳镇里秦佑铭怕她吃不惯,耐心的帮她将饼掰开,可是这会却只是将饼扔给她。 “你运气好,外头有人想救你,里头有只宠物,而我。”他随口道,“路过,顺便。” 轻描淡写。 但林希也猜到了,定是肥肥去找人时碰到了秦佑铭,将他带到山洞。 林希掰下一块饼递给肥肥:“谢谢,你又救了我一命。” “啾啾!”肥肥抱着饼啃着,俨然一只仓鼠在吃瓜子。 “也谢谢你。” 秦佑铭没有回应,掰断树枝扔进火堆里。 温暖的火光包围着她,让林希感觉好多了。 秦佑铭将烧好的水递给她:“喝了。” 记得他们分开时,这男人还刺了她一剑,那会两人说过,不会再碰面了。 林希接过水:“等天亮了,你便去做你的事吧。” “嗯。” 他拿着树枝捅着火堆,看起来并不想与她说话。 林希便盯着火堆,识趣的不说话了。 身旁的人突然站起来。 她条件反射,惊恐道:“你去哪?” 那人微顿。 “……我只是,现在有点害怕所以才。” 秦佑铭重新在她身旁坐下:“手。” “?” 他笑:“手,伸出来。” 林希乖乖的伸出手。 他将树枝塞到她手中:“过来,把这些放进火里,会吗?” “嗯,会。” “放吧。”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而后拿起干粮。 肥肥饿了,一块饼吃完便又过来找吃的。 秦佑铭将干粮掰成一块,肥肥正想拿,却见那男人将弄好的干粮递给林希:“吃了。” 林希顿了顿,伸手接过,正想给肥肥。 秦佑铭温和道:“给你的,吃了。” “……我不饿。” 秦佑铭重复一遍:“吃了。” 她只好乖乖的啃下那干粮。 “水,喝了。” 她听着他的话,拿起水喝了一口,温热的水从喉咙滑下去,身子瞬间感觉好了许多。 秦佑铭掰开饼,一块给她,一块给肥肥:“林逸宸让我来救你。” “你见到逸宸了?”林希连忙看向他。 那男人不慌不忙的嗯了声:“他没事。” 听到这林希才放下心:“这里是穆妍的地盘,而且……”妈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