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雨[久别重逢]》


 第1章

    [现代情感] 《毛毛雨[久别重逢]》作者：揽时知【完结】
    简介：
    【男暗恋女/1v1】
    校园+都市 微群像
    多才多艺美女x闷骚型学霸
    陆自许再次见周时漾那天，天空正下着毛毛雨，小姑娘拎着行李飞奔过斑马线。
    她不认识他，而她早已占据他人生好多年。
    周时漾漂亮，人缘好，追她的人能站满学校整个操场。
    而他看着她身边一次次换人，谁都留不长。
    他依旧不敢奢想，周时漾像是极光，漂亮却转瞬即逝。
    直到女孩撞进他怀里步步紧逼，“是想玩玩还是认真谈？”
    他下意识抓着她的胳膊防止她摔倒，退无可退。
    周时漾笑盈盈盯着他，眼睛里盛满了星星。
    “陆自许，叫声宝宝来听听？”
    tips：
    *女主不是真的和其他人谈恋爱
    *没有女配和女主抢男主，文中往后几章有解释
    *男女主之前没有误会
    *女主高光大于男主
    *文中有一条bl线 篇幅不多不喜勿看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校园 暗恋
    主角：周时漾、陆自许
    配角：唐淮与、姚筱瑜、白佳怡、姚齐、李滢
    一句话简介：爱是一场毛毛雨
    立意：得偿所愿
    第1章
    “哪里来的小孩，我们店不要童工，快走快走！”
    老板的驱赶声在大雨的拍打中不甚清晰，陆自许被迫站在雨里，抹了一把被模糊视线的脸。
    他已经三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父母的死亡赔偿金被亲戚层层剥削，到了他手里已经所剩无几。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任谁都可以欺负他，在他头上狠狠踩上一脚，唾骂一声扫把星。
    “你怎么不回家？”一把透明雨伞罩在他的头顶，身穿白裙的小女孩站在离他一步的距离，手臂伸的很直。
    陆自许没答话，肚子的饥饿声出卖了他。
    “原来是饿了啊。”小女孩略带温度的手指抓着他冰凉的手臂，把他拉进刚才被赶出的面馆，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来一张红钞，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两碗面。”
    老板面带笑容，很爽快地去后厨下面，与刚才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面很快被老板端了上来，贴心的把筷子放在碗上。
    小女孩把面推到他面前，“吃吧。”
    陆自许饿狠了，匆匆说了句谢谢，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抬头，才发现小女孩撑着下巴看着他，手边的面一口未动。
    她看了一眼连汤都一口不剩的碗，把另一份面再次推到他面前，“没吃饱吧？”
    陆自许面露窘迫，心想自己实在太过没礼貌，小心翼翼地说，“你不吃吗？”
    “我不饿。”小女孩回答，看他不太信的样子，又补了一句，“真的，我刚吃过了，你不吃就浪费了。”
    陆自许这才拿起筷子继续吃，半路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钱可以支付给这个小女孩，扭捏道，“我没有钱可以给你。”
    他连忙补充，“但是我可以为你干别的！”
    小女孩听笑了，点点头信了他的话，“这两碗面是我请你的。至于让你干什么……让我想想。”
    小女孩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陆自许。”他的手指绞紧在一起，低着头回答，“陆地的陆，自己的自，许诺的许。”
    “陆自许？”小女孩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学着他的方式介绍自己，“我叫周时漾，周末的周，时间的时，荡漾的漾。”
    周时漾问他，“你上几年级？”
    “五年级。”
    “正好我也上五年级，”周时漾从背包里掏出一沓卷子，“那你给我写暑假作业吧。”
    周时漾把裁下来的答案给他，陆自许没看，很快地做完了第一张卷子。
    周时漾拿过来对答案，竟然没有一道题是错的。
    她面露惊讶，“你学习这么好？”
    陆自许很谦虚，“还可以。”
    周时漾不解，“学习这么好，你爸妈舍得你出来打工？”
    陆自许头埋得更低，“他们出了车祸，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周时漾愧疚地说，“我不知道你爸爸妈妈已经去世了。”
    “我爸今天领回来一个阿姨，她好像怀小宝宝了，给了我好大一个红包，就放在信封里。我爸妈吵了好大一架，屋里的东西都砸烂了。”周时漾双手托着脸颊，“很吓人，我出来躲躲。”
    陆自许不知道怎么接话，手上的笔没停，埋头不语。
    “没关系，我们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周时漾看得很开，“只有自己最可靠！”
    陆自许抬眼，女孩的婴儿肥被挤到苹果肌，嘟着嘴说着安慰他的话。
    半晌，陆自许摞好一沓写完的卷子给她，周时漾挨个验收成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你有没有联系方式？以后留了寒暑假作业我还找你。”
    陆自许抿了抿唇，“我没有电话。”
    “好吧。”周时漾撕下卷子空白的一角，抄起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这是我的，等你有电话了可以联系我。”
    陆自许点点头，把纸条叠好。
    周时漾的电话手表响了起来，她的妈妈根据定位找到了她，正在不远处等她。
    “这是我的投资钱，”崭新的信封被她放到陆自许手边，“以后你飞黄腾达了，记得报答我哦。”
    “我走了，再见！”
    陆自许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女孩已经冒着雨跑出了面馆，那把伞遗落在陆自许脚边。
    他捡起雨伞，拿起信封追了出去，她已经打开车门上了车。
    “周时漾！”陆自许大声喊她，“你的伞！”
    “送你了！”女孩摇下车窗，“快回家吧！”
    黑色轿车在雨幕中扬长而去，陆自许只来得及看见车牌号的津a。
    那句再见卡在喉咙里没能说的出口。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因雨势的浩大周围蒙起一层雾。
    胃里的温饱让他整个身子开始回暖，京市的秋雨变得没那么冰凉。
    他撑着伞循着熟悉的路线回家，脱下湿透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冲了个热水澡。
    雨伞被他擦去雨珠妥帖地收好放进柜子，信封上干涸的雨迹显现出形状，模糊了来上面的黑色字体。
    陆自许擦干发梢滴落的水，把毛巾罩在头顶，打开桌面的台灯，看清了字迹。
    漾漾收。
    他拿起笔筒的黑笔，一笔一划在下面写上三个字。
    周时漾。
    信封很厚，陆自许把钱小心地拿出来，仔细点了一下数目，认真在信封上写下数字。
    加上刚才的一百块，一共一万。
    他计划好每一笔开支，依旧锲而不舍地在各大门店辗转，最后找到了一个洗碗工的工作，每天可以有十块。
    尽管并不算多，但他很知足。
    直到上了初中，他终于可以注册电话卡，插入手机后，他颤抖着手按下那串早就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幸运之神并不垂怜他，命运却推动他往前走。
    每天他都会在面馆门口停留几个小时，把老板吓得不轻，一直注意他的小动作。
    他不知道她的行踪，也不知道她去处，只知道她是津市人，她叫周时漾。
    可是命运又仿佛捉弄他，那句没能说出口的告别，让他再也没能和周时漾再见。
    第2章
    京市连下了两周的毛毛雨，气温骤然下降到十度左右，街上的人衣物搭配混乱，让人分不清是夏天还是冬天。
    公交车到站，陆自许下车撑伞，风时不时刮偏雨丝，湮没在外套上。
    绿灯还有三秒就要变红，陆自许在原地等。
    一个女生与他擦肩而过，白色行李箱撞到马路沿，踩着雨水飞奔过了斑马线。
    “在人行横道继续前行。”
    陆自许顺着身影看去，透明伞，吊带裙，被浸湿的白色帆布鞋，让人多看一眼都要打哆嗦。
    女生手握着拉杆，纤细的脖颈偏头夹着伞，举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一圈。
    陆自许怔住，感觉冰凉的雨水正顺着脚底板往上钻，瞬间冰透四肢百骸。
    这张脸他刻骨铭心，哪怕记忆经过五年岁月的洗礼依旧清晰可见。
    雨愈下愈大，急速拍打在伞面上，催促着他前行。
    陆自许手指轻微颤抖，紧紧握住伞杆。
    他仍然能想起那个漆黑的雨夜，小女孩撑着透明伞站在他身前，问他为什么没回家。
    那年他父母双亡，身无分文，连基本的温饱都保证不了。
    “等你飞黄腾达了，记得报答我哦。”
    这句话，陆自许记了五年。
    他靠着这笔钱度过了小学和初中一年，谎报年龄在各个娱乐场所轮转，终于把信封填满。

 第2章

    他期待着有一天能重新遇见那个小女孩，把信封还给她，亲口说一句谢谢。
    命运之神再次眷顾他，让他终于和她再见。
    陆自许大跨步向前跑，按住女孩想要关上的出租车门。
    周时漾被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你干什么？”
    “周时漾。”陆自许才察觉到自己行为的不妥，“我是陆自许，能加个微信吗？”
    周时漾的眼神里戒备明显，“我不认识你。”
    “五年前你借给我一万块钱。”陆自许垂眸，“你不记得了吗？”
    周时漾反应了一会儿，“哦，是你啊。”
    司机开始催促，周时漾打开微信二维码，“你扫我吧。”
    “好。”陆自许识别后添加，帮她把车门带上，“一路顺风。”
    唐淮与正要过马路，看见这一幕“握草”一声，举起手机拍下陆自许的“罪行”，往1906班同学群（无老师版）发去，当起了战地记者：
    【看看我拍到了什么爆炸性物料！】
    【我们人淡如菊的班长竟然和女生要微信去了！】
    本来补作业补到吐血的同学们纷纷冒泡：
    【我草真的假的？？？班长被盗号了？？？】
    【不知道有多少小女孩要道心破碎了】
    【长什么样长什么样长什么样？】
    唐淮与遗憾地说：【他挡太严实，没看见。】
    【一定漂亮的惊为天人，让我们班长冒着雨甘愿沦陷！】
    【为什么我遇不到这样的美女】
    【美女的花语是手慢无】
    【啧啧啧，班长好一手下手为强】
    群里讨论激烈，陆自许冷不丁出现在群里，【作业都补完了？】
    刚才还跳脚的作业奴们瞬间匿了。
    “还学会威胁上人了？”唐淮与往他手机页面上看，“要到了？”
    陆自许锁屏，把手机揣进口袋，“嗯。”
    “牛逼。”唐淮与竖了个大拇指，“你要比我先脱单我会哭的。”
    陆自许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神经，“瞎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唐淮与调侃，“你对人家没意思跟人家要微信干嘛？”
    陆自许皱眉，“脑子里装点正常东西。”
    唐淮与撇着嘴学他说话，“脑子里装点正常东西～”
    陆自许没理他，抬脚往前走。
    暑假已经到了末尾，唐淮与拉着他来商场逛，说要挑几件帅裂苍穹的衣服亮瞎老同学的眼。
    “自许哥哥，这件怎么样？”唐淮与拿着一件衬衫在身上比划，“会不会帅晕姚筱瑜？”
    姚筱瑜是唐淮与追了一年的crush，某知名平台小有名气的网红，美女排行榜榜首，人美性子烈，还是个中德混血。
    陆自许扫了一眼，移开目光。不理解不评价，但能尊重。
    “那这件……”唐淮与正要给他展示，却发现陆自许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
    唐淮与往他手机屏幕上凑，“跟哪个美眉聊天呢？”
    陆自许没理他，在聊天框反反复复编辑了好几次信息，又全部删掉。
    唐淮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揶揄道，“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啊？”
    “嗯。”陆自许没否认。
    “朋友圈有没有照片？”唐淮与好奇地去看他手机，“你点开看看。”
    陆自许按了熄屏键，把手机揣进口袋，指了指衣架上的衣服，“那件衣服不错。”
    唐淮与立马抬头去看，拎着一件奥特曼的防水外套瞪着眼，“你什么眼光？”
    陆自许绷着笑，“适合你。”
    “……”唐淮与语塞，“我发现你这人有时候说话很欠揍。”
    “惩罚你给我写完所有暑假作业，”唐淮与狮子大开口，“再给我炒几个菜赔罪。”
    陆自许无语，“我感觉杨老师说的话很对。”
    唐淮与不解，“老班说哪句话？”
    陆自许缓缓说出，“脸皮比城墙还厚。”
    陪唐淮与选完他那审美死绝了的衣服，陆自许打算快递柜拿中午到货的题库，尽快把它刷完。
    陆自许怔愣在原地眨了几下眼，确认不是幻觉。
    周时漾正站在电子屏幕前扫码。
    柜门一扇扇按顺序打开，几乎占据了整个快递柜的半壁江山。
    周时漾一个个把快递摞起来，高度已经没过了腰，摇摇欲坠。
    陆自许往回走，跟门卫打了个招呼借了小推车，推到周时漾旁边，“感觉你会很需要这个。”
    “你也住这个小区啊？”周时漾惊讶，她正愁不知道怎么弄回去，一看到小推车救大命了，“谢啦。”
    陆自许帮她把快递放进框里，目送周时漾远去。她单手看手机，推着小推车撞进绿化带，两只手又把它拽出来，蛇形走位后消失在拐角处。
    一如那个雨夜，她目送她离去，恍日如昨。
    刚停不久的乌云又开始下起毛毛雨，陆自许在原地站了会儿，抬手接住雨丝。
    午夜惊醒，陆自许望着天花板平度心跳，他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五。
    微信置顶的聊天框依旧停留在最初的自动回复。陆自许盯着空白的页面发了会儿呆，那条自动回复清晰地提醒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无数次魂牵梦萦的身影，真实而存在地再次闯入他的生活中。
    他点开周时漾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张行李箱的图片，下面带着一条京市站的定位。
    他没再睡，细细窥探着她这些年的生活。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陆自许拉开抽屉，再次细数了一遍信封里的钱，决定今天找个机会还给她。
    他再次反复编辑信息，给她拍过去一张信封图片。
    没等他发送信息，周时漾就回了过来。
    【我怎么说看你有点眼熟】
    【来报恩了？】
    陆自许手心出了些虚汗，险些没握住手机。
    【嗯。】
    【你今天有时间吗？】
    周时漾回他，【想约我？】
    陆自许深吸一口气，捻了捻手指的细汗，说出自己的目的，【把钱还给你，想请你吃顿饭。】
    周时漾回答的很痛快，【那就那家面馆吧。】
    陆自许换好衣服快速洗漱，站在镜子前抓了抓头发，把信封妥帖收进口袋，抓着钥匙往下走。
    现在是早上七点十分，少觉的老人们出门遛狗晨跑，空气带着雨后的清新，洗涤整个京市。
    楼下面馆的老板早就换了人，陆自许到的时候周时漾点的面刚端上来，他随便点了一份，把两人的钱一起结了。
    陆自许掏出信封给她，周时漾看了一眼，“不对吧？怎么多这么多？”
    当初信封里装了多少钱她是知道的，现在的厚度至少比之前厚了一半。
    周时漾慢条斯理地吃了口，“上次我请你，这次你请我，两清了。”
    “不行。”陆自许说，“算是你借给我的，里面是利息。”
    周时漾半开玩笑地说，“我不是说过是投资？你还没飞黄腾达呢就给我退本金啊？”
    陆自许没动，这钱却是一定要给她。
    “行吧。”周时漾拿了过来，揣进自己口袋，问他，“你现在在哪上学？”
    陆自许说，“八中。”
    “这么巧，”周时漾挑眉，“我转的学校就是八中。”
    陆自许抬头看她，“你要在京市读完高中吗？”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不会转了。”周时漾抽出纸巾擦嘴，“八中这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陆自许回答，“我在六班，如果以后你有需要，随时找我。”
    “当我的跟屁虫也行？”周时漾笑了，摆摆手留给他一个背影，“学校见啦。”
    陆自许的视线跟随她，直到她消失在店门口。
    “可以。”陆自许自顾自回答，那句五年前憋在心底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却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再见。”
    缘分的交叉线再次返航，多年的祈求终于灵验。
    周时漾，我们终于再见了。
    第3章
    九月一日，刚晴几个小时的天又开始稀稀拉拉下起小雨，八中门口人潮拥挤，根本没有打伞的空隙。
    陆自许进到一楼大厅，掸了掸身上还没来得及被吸收的雨水，刘海被洇的有点湿。
    “自许？”班主任祁泉叫住要进班的陆自许，把一打表格塞给他，“一会儿去门口登记一下新生。”
    陆自许应声接过，把书包放回教室，抽出把折叠伞，撑开走向门口已经搭好的四脚棚的登记处。
    新生要比他们晚来半个小时，等返校生早读开始后新生开始入校。
    登记处坐着四五个高二学生会的干部，陆自许坐在中间，高三的学生会成员今年全部卸任专心学习准备高考，主席的职位落到了陆自许身上。
    每个人手中有两张表，分别对应着两个班级，桌前的牌子上写着对应的班号，登记完后由学生会的其他成员指引相应的班级教室。

 第3章

    表格快被填满，陆自许松了口气。
    他将笔帽轻轻盖上，扫视着自己写的字。
    “同学？”有人敲了敲她的桌沿，手指修长纤细，皮肤白皙，声音温润清晰，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的甜度。
    陆自许抬头，被女生明亮的笑晃了眼。
    “同学，高二办公室怎么走？”
    陆自许滚了滚喉结，起身让位，叫旁边的人坐下，“你替我会儿，马上回来。”
    “怎么不打伞？”他重新撑起黑伞，罩住了女孩头顶上方。
    “这点毛毛雨叫雨？”周时漾满不在乎的说。
    陆自许硬邦邦地说，“会感冒。”
    周时漾手里把玩着耳机，“体质没那么差。”
    陆自许看见她口袋的手机，“收起来吧，学生会今天会查电子设备，放我这里也行。”
    “真的？”周时漾把背包卸下来，手机和耳机被她囫囵一塞，“没想到八中真这么严。”
    她之前的高中就不怎么管。
    陆自许回，“嗯。”
    “知道哪个班么？”他问道。
    “好像是五班，办公室怎么走？”
    八中的奇数班是文科班，偶数班是理科班，五班正好在他们班隔壁。
    陆自许送她进一楼大厅，“左转第一间就是。”
    “谢啦。”周时漾头也没回，朝后挥了挥手。
    陆自许在门口站了几秒，听见办公室关门的声音，转身往回走。
    周时漾回教室放下书包，顺着老师说的指引在二楼兜了两圈都没找到储藏室，准备下楼再问一遍位置。
    她转身急，不知道撞到了谁身上，被反弹的退后了几步。
    她捂着撞疼的鼻子，眼泪都飙了出来，闷声道歉，“对不起啊同学。”
    “没事吧？”陆自许皱着眉，语气紧张。
    “是你啊。”周时漾随手揉了两下，鼻尖通红，“没事儿，我上来找校服，找了半天也没看见老师说的储藏室。”
    “正好我要去放文件，一起吧。”陆自许垂眸盯着她的鼻尖，“真没事吗？”
    “真没事儿。”周时漾摆摆手，“快走吧。”
    储藏室在走廊的最尽头，旁边的牌子挂着文件室，陆自许拧了两下把手，随后掏出钥匙开门。
    “储藏室挂着文件室的牌子，这谁找得着啊？”周时漾闭了下眼，无语道，“还锁门，找到了我也进不去。”
    陆自许拧开门，“时间长就熟悉了。”
    屋子窗户朝西，拉着窗帘，伸手不见五指。陆自许把文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手开灯。
    周时漾愣在原地，一男一女正靠着柜子接吻。
    陆自许迅速把灯拍上，拉着周时漾进了里屋拿校服。
    周时漾还在画面的冲击下没反应过来，“你们学校挺开放的哈？”
    陆自许抿了下唇，“你穿什么码？”
    “170。”
    陆自许拿了一套175的校服递给她。
    周时漾拆开包装，套上了校服外套，拿裤子简单比了比长短。
    “有没有180的？”周时漾把校服脱下来，“外套正好，裤子短了。”
    校服只能同码一套拿，能大不能小，陆自许接过来，找到180的校服递给她，把打乱的校服叠好。
    “就这套吧。”周时漾看了一眼遮到大腿根的外套，“oversize风格也挺好。”
    “冬天要套卫衣。”陆自许说。
    “啊？”周时漾兴致缺缺，“那样多丑。”
    陆自许先一步出储藏室，见文件室的窗户已经被拉开，才叫周时漾出来。
    周时漾捂着脸出来，从指缝里偷看。
    哪还有人？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松了口气，“先走了。”
    陆自许摆弄着文件，转头回应，“好。”
    上课铃打响，陆自许正巧踩着铃声尾巴进教室，第一节课开班会，祁泉还在会议室还没来。
    纪律委员白佳怡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唐淮与单手撑头捂脸，不敢和陆自许对视。
    陆自许抽出发言稿打算熟悉一遍，瞥了一眼他的动作，“下次背着点人行么。”
    “还不够背人？！”唐淮与脸红的像只熟虾，接收到了白佳怡的一记眼刀，声音弱下来，“我都锁门拉窗帘了，谁知道你开门了……”
    “要是进去的是校领导，就不止打扰你兴致这么简单了。”陆自许说。
    “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会了。”唐淮与回味起又忍不住笑，“你不问问我么？”
    “成了？”
    “yes！”唐淮与压不住嘴角，“一年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恭喜。”陆自许顺完一遍演讲稿，拿出竞赛题库看那道他卡了的大题，终于顺清了思路，简单写了几个步骤开始写下一题。
    “我靠，自许哥哥，”唐淮与捏着他书的一角，“这是你新买的题库吗？这么几天就做完了？？”
    “还差几页。”陆自许勾了几条辅助线，开始看下一道题。
    “勾几条线就完事儿了？”唐淮与看了一眼，只有第一小问有点思路。
    “训练的是思维，自己写的能明白就行。”一步步全写出来的话很浪费时间。
    祁泉进班，白佳怡从讲台上下来给她让座，“大家也不是刚升学的小孩子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心里都明白，我简单说几句开会内容。”
    “首先是校服，”祁泉扫了一圈，“今天倒是都乖乖穿上了，继续保持。”
    “哦对了，今年高一的校服改了，高二需要出一男一女两名学生当模特来展示校服，咱们班我推荐的是陆自许，”祁泉和他对视，“没问题吧？”
    陆自许点头。
    “行，还有就是军训，我相信小道消息大家也都听说了，高一军训十天，我们军训五天，就当磨练你们的意志了。”讲台下听取“啊”声一片，“啊什么啊，就当给你们多放了五天假了。”
    “散会，白佳怡来讲台上，谁交头接耳记下来，我给他多奖励几套卷子。”
    一听这话，抱怨声瞬间止住了。
    开学前几天抄作业抄出的茧子还疼着呢！
    “都老实点啊，我这还一堆事儿呢。”祁泉收起笔记本。
    “yes，sir……”大家稀稀拉拉应着。
    下课铃终于响了，唐淮与叹了口气，“憋死我了。”
    “听说隔壁班来了个大美女？”
    陆自许说，“消息还挺灵。”
    “连楼上和我打球的哥们都知道。”唐淮与咂咂嘴，“这时候正给她写着情书呢。”
    唐淮与起了逗弄的心思，“要不你也写一封？就你那文笔就先超越其他追求者一大截了，不得给人家小姑娘感动得哇哇哭啊？”
    “不写。”陆自许回道。
    “写情书怎么了，首先人家就先迈出一大步了，总比你这原地打转的强。”唐淮与揶揄，“我看那大美女有点眼熟啊？”
    陆自许头都没抬，“姚筱瑜找你。”
    唐淮与立马起身，“哪呢哪呢？”
    陆自许被撞的胸口后知后觉开始发烫。
    也许这就是相互作用力吧。
    “班长，有人找！”前排的女生喊道。
    陆自许抬头，周时漾正倚在门口朝他招手。
    “晚上一起走？需要买衣服，我在一楼大厅等你。”
    高一的军训服是迷彩服，高二的军训服只要求白上衣黑裤子，没有太多硬性要求。
    “好。”陆自许应下。
    白佳怡的同桌秦晴盯着门口说话的两人，咬了咬嘴唇。
    陆自许正好把周时漾整个人罩住，看不清两个人交流的神情。
    “门口的女生谁啊？”白佳怡旁边的女生说道。
    “不知道，听说是五班的转校生，长的好漂亮啊。”白佳怡的后桌感叹道。
    “是班长的女朋友吗？她报道的时候是班长亲自打伞送进来的。”
    “有点配哦。”
    秦晴冲门口喊道，“班长，佳怡有道题问你。”
    陆自许回头，“等下。”又转过去和周时漾聊了几句，周时漾便走了。
    陆自许几步走到她桌边，看了一眼题目，“哪道题？”
    “这里。”白佳怡随便指了道压轴题，“拉了好几条辅助线都没思路。”
    “都擦了吧，以前的标记会影响判断。”陆自许扫了一眼混乱的辅助线，“建系建错了，以ef为x轴。”
    白佳怡道谢，“我明白了，谢谢班长。”
    陆自许点头，全程没抬头看她，绕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白佳怡面色不善，“有不会的题自己问，我不需要他。”
    秦晴不甚在意，“不就是问道题吗？反正你也不会做，我是在帮你，你还甩上脸子了。”
    大课间，在校长冗长的发言后，台下的学生昏昏欲睡。
    陆自许接过话筒上台，按部就班地按照发言稿朗读。
    他忍不住抬头寻找周时漾的身影，就见小姑娘在队伍的最后排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头发，感应到陆自许的目光后冲他笑了一下。

 第4章

    陆自许心脏一跳，卡了一下壳，稿子差点念串行。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超过了平均速率，一种陌生的情绪充斥着他，带着莫名的兴奋感，又酸又胀。
    第4章
    升旗仪式结束后在校长的有序安排下散场，回班后各班级开始收假期作业，五班的学生会干部姚齐来叫陆自许去顶楼会议室开会。
    陆自许轻敲办公室的门，“报告。”
    周时漾正巧在五班班主任杨荷旁边听教。
    祁泉起身接水，看见自家班长的眼神要黏在小姑娘身上了，轻咳两声打断，“自许，有事吗？”
    陆自许敛眸回神，“老师，顶楼开会。”
    祁泉摆手，“去吧去吧。”
    等周时漾也走后，祁泉抱着保温杯坐在转椅上，移到杨荷旁边唠嗑，“你们班这转学生叫什么？”
    “周时漾，从津市转来的。”杨荷给她抓了把瓜子，两人嗑了起来，“长的不错吧？”
    祁泉说，“何止是不错，我们班班长眼都看直了。”
    杨荷玩笑道，“那你可得看好你们班班长，别把我这颗大白菜给拱了。”
    祁泉嗔笑，“自许这小孩这么老实，不可能主动的。”
    杨荷呵呵两声，“一切皆有可能嘛。”
    八中吃午饭一共分为高一、高二、高三三波，每隔二十分钟铃响一次，三波每两周为一个大周轮换一次，每个年级都有第一波的时候。
    学生会成员不受铃响的管制，因为要在午饭空隙查抽烟和电子设备，可以提前吃饭。
    下楼路过五班的时候，正好在上自习课，老师没在教室，姚齐要回班拿饭卡，陆自许叫住他，“帮忙问下周时漾吃什么。”
    “你说那个转学生？”姚齐爽快答应，“行，她现在和我姐是同桌，我正好也要问我姐吃什么。”
    “谢了，请你吃饭。”陆自许说。
    姚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那么客气，多给我姐走点后门就行。”
    姚齐和姚筱瑜是双生子，异卵双胞胎，妈妈是德国人，两个眉眼间长的很相似，不过姚齐随爸爸，姚筱瑜随妈妈。
    姚筱瑜是八中公认的美女，但抽烟化妆带手机样样都占，现在又多了一条早恋的罪名，也不知道姚齐知不知道。
    姚齐这人是个极度姐控，护姐护的紧，每一个给姚筱瑜递情书的人都收到过来自他不同程度的问候。
    “她和我姐一样，想吃麻辣烫，只要菜。”姚齐啧啧道，“真不懂她们女生，瘦的要死还要把控饮食，这不是纯纯给自己遭罪么。我一说我姐还要打我，说我们这群直男懂什么，这叫少女的淤青。这么瘦一磕碰就青可不就是少女的淤青吗？”
    陆自许被他喋喋不休的吐槽逗笑，等饭刚做好后第一波铃声刚好打响，高三的需要自习，高一的需要军训，第一大周的便宜就落到高二头上了。
    一个桌子能坐六个人，考虑到两个女生会坐在一起，陆自许和姚齐坐在了同一面。
    唐淮与慢慢悠悠跟着两个女生一块来，和姚筱瑜并肩聊天。
    姚齐见状翻了个白眼，“唐淮与，一年了，你还没死心啊？”
    唐淮与人都追到手了，面对小舅子的冷嘲热讽依旧春风满面，他坐在姚齐对面，“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你给我坐自许旁边来，不许挨着我姐！”
    姚筱瑜也不敢告诉自己弟弟，只能和稀泥，“都坐下了就别折腾了。”
    唐淮与见女朋友偏向自己，冲着姚齐做鬼脸。
    姚筱瑜一把拍上他后脑勺，“幼不幼稚！”
    而陆自许就像自动屏蔽了旁边的闹剧，眼里只有周时漾一个人，“麻辣烫还热吗？我给你换一份？”
    周时漾小口吃着竹笋，眼睛时不时飘过去看热闹，“不用，刚刚好。”
    她看了一眼碗里的蔬菜，竹笋和莲藕很多，“你选的？都是我爱吃的。”
    陆自许笑了笑，“嗯，喜欢吃就多吃点，热量很低的。”
    “多少钱？我转你。”周时漾要掏手机。
    “别在食堂拿出来，有值班老师。”陆自许提醒道，“不用转，就当我请你的。”
    周时漾只好抽出放在口袋里的手，转头看见刚才还在吵闹的三人直勾勾盯着他俩。
    “怎，怎么了？”
    三人连忙拿筷子吃饭掩饰，“没事儿没事儿。”
    陆自许刚吃两口，发觉身边坐了人，秦晴拉着白佳怡端着盘子坐下来，把书摊开放在一旁，“我看你们这还有个空位，我坐在这不碍事吧？我有几道题想问一下班长。”
    陆自许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她圈起来的题，刚要解答，被姚筱瑜打断。
    “这位同学，你们班长在吃饭你没看到吗？”
    秦晴突然被质问，脸唰的一下就红了，面对这个有名的“坏学生”，她本能地怯懦，“看到了。”
    姚筱瑜直白地说，“他刚吃两口诶，驴也不是这么使唤的吧？”
    “对不起。”白佳怡拽起秦晴就要走，“我们来的不是时候，班长你好好吃饭。”
    “嗯，不会的可以看看答案，自己悟懂比我讲的效果要好。”陆自许也不挽留，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在姚筱瑜目送她们走到别的桌子坐下后开始吐槽他，“老师说让你帮助同学你都帮助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陆自许只好解释，“不是。”
    “懂得适时拒绝ok？”姚筱瑜忍不住翻白眼，“这种人我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目的。”
    姚齐从碗里夹了块瘦肉给她，“我的亲姐，你快吃吧，都凉了。”
    姚筱瑜像拿到了烫手山芋一样把肉夹给了唐淮与，“我不要吃肉！”
    姚齐又从唐淮与的碗里夹回来，“他不配吃我的肉！”
    几人又吵闹起来。
    下午各班派出几名男生搬书，因为五班男生少，杨荷来六班借了几个人。
    杨荷招呼几个女生来拆包装，和他说道，“辛苦了自许。”
    “没事杨老师。”陆自许出了汗，袖子撸到了关节处，帮她们发课本。
    最后几本封皮多少有些损坏，陆自许调换了一下位置，发到周时漾的时候特意换了一本好的给她。
    前排的两个女生咬耳朵说悄悄话：
    “没想到六班班长平常看着斯斯文文的，手臂上这么多肌肉呢。”
    “这青筋太性感了啊啊啊。”
    陆自许听见后又把袖子放下来，发完这排后借口回了自己班。
    “怎么了班长？耳朵这么红。”唐淮与手扒拉他的耳垂，调笑道，“看见周时漾羞的？”
    陆自许挡开他的手，“瞎说什么。”
    唐淮与说，“晚上一起吃个饭？”
    “有约。”
    唐淮与一脸玩味，“哦——懂懂懂。”
    放学后，姚齐被人叫去学校对面网吧打游戏，陆自许在一楼大厅等着周时漾，唐淮与逆着人流倚在五班门口看着姚筱瑜收拾书包。
    周时漾脱下校服外套搭在手臂上，“走吧。”
    陆自许没动，单手把她肩上的书包拎过来，“穿上外套吧，刚下完雨冷。”
    周时漾穿上了，书包却一直在陆自许手上拿着。
    “书包给我吧。”
    “不用，又不沉。”陆自许说。
    八中的地理位置优越，处于京市的市中心，往前走800米就是最大的购物商场，一楼大多是大牌衣物、金店和车辆试驾，零星有几个奶茶和甜品店穿插其中。
    周时漾找了平常穿的最多的那家品牌，逛了一圈后选了一件polo衫和一条直筒裤。“也就五天，买多了也是浪费，回家洗了可以用烘干机烘一下就行了。”她平常不是这样的穿衣风格。
    她试穿了一下，尺码合适，便去试衣间换下来准备结账。
    等她出来的时候发现陆自许已经结完了。
    周时漾有点无语，“不知道的以为我被你包养了。”她很不喜欢欠人人情。
    陆自许把小票揣进自己口袋，“出来逛街没有女生买单的道理。”
    周时漾掏出手机，懒得听他那套，“不给我看小票我也知道价格，钱转过去了，不收我就拉黑你啊。”
    陆自许抿了下唇，看着三千块的转账有些无措，“多了。”
    “多也多不了多少，就当请你吃饭了。”见他还没动作，周时漾拿过他的手机，点了接收。
    两人出了商场，在商业街上看到了姚筱瑜。
    准确来说是姚齐、姚筱瑜和唐淮与都在。
    唐淮与嘴角肿了，姚筱瑜把他护在身后，姚齐正说着什么。
    “怎么了？”周时漾跑到姚筱瑜身边，“打起来了？”
    “姚齐打了唐淮与一拳。”姚筱瑜说。
    陆自许拦着还要上前的姚齐，对这次的修罗场心里门儿清。
    姚齐气得要死，“要不是主任来网吧抓人了，我还真遇不到这小子跟我姐在一块，他敢亲我姐？！”

 第5章

    姚筱瑜只好坦白，“姚齐，我跟她谈恋爱了。”
    姚齐立马要炸，“陆自许，管好你们班的人！”
    陆自许快拉不住他了，“好好谈，别动手。”
    “别在外面，以为咱们聚众斗殴呢。”周时漾说，“找个吃饭的地方再谈？”
    唐淮与应道，“行，我请。”
    姚齐没说话，被陆自许拽走了。
    选了小院里的大排档，姚齐一口气点了八百块的烧烤，两百块钱的酒，也没看见唐淮与一丝肉疼的表情。
    整场饭局姚齐没说一句话，恨恨地撸串，眼神时不时刀一下唐淮与，每当他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陆自许一大杯酒灌下去了。
    最后的场面变成了三个男生拼酒，姚齐酒量不济第一个晕了。
    唐淮与起身准备结账，在前台看见了说上厕所的陆自许。
    唐淮与把他的付款码盖住，“说好我请。”
    他亮出付款码，服务员有眼力见的扫上，唐淮与收起手机，“早晚也得知道，挨了这两下还挺值。”
    陆自许只好也收起手机，“姚齐人很好的，他平常对他姐的追求者什么样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
    “我明白。”唐淮与回摊架起姚齐，“我送她们两个回家，你记得送一下周时漾。”
    “行，到家发信息。”陆自许拿起两人的书包和购物袋，“回家吧。”
    周时漾也喝了点，这时候有点上头，正微醺着，猛地站起来晃了两下，被陆自许扶住，“能自己走吗？”
    周时漾攥着他的胳膊没撒手，“可以。”
    两人在马路沿慢走吹着晚风，周时漾停住脚，说，“突然感觉挺孤独的。”
    一个人只身来到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陌生的环境甚至是陌生的口音，一切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我爸也在京市，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他只给了我这个房子的地址，让我住进去，给我办好了学校，要我自己去……”周时漾顿了一下，“我其实挺讨厌社交的。”
    路灯昏暗，树枝摇曳，晚风拂过发丝。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能有一个人能长久地呆在我身边。”周时漾冲他笑了下，语气带着玩味，“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陆自许攥着书包的手紧了紧，像是无声的默认。
    我愿意陪着你，无论什么身份。
    第5章
    迟来的军训如约而至，下了几天的毛毛雨终于罢工，太阳带着报复的毒辣，刺得人睁不开眼。
    六班的教官是刚退伍的大学生，五班运气不好，抽到了军训的总教官。
    军训第一天，五班晒中暑了四个。
    中场休息，姚筱瑜站在阴凉处补防晒，“这教官真特么把我们当日本人整呢？”
    周时漾拿小电扇扇风，“风都是热的。”
    突然手上一冰，陆自许站在旁边拧开瓶盖，递给她一瓶冰水，“坚持不住就打报告。”
    姚筱瑜调侃，“哟，就一瓶啊，没我的份？”
    陆自许让开身，唐淮与跑过来，双手递上，“女王大人，您的水来了。”
    集合哨吹响，五班和六班的教官凑在一块小声交流，姚筱瑜眼瞅前方，小声和周时漾嗡嗡，“又不知道整什么幺蛾子呢。”
    半晌，陆自许从远处跑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六班教官。
    总教官发话，“六班听令，向五班看齐！”
    一阵人蹄跺脚，两个班凑成一个方阵，“立定，向前看！”
    “五六班班长出列！”
    总教官邪魅一笑，举起手里的东西，“都看过侦察兵脸上抹的油彩吧？为了不拉仇恨，五班班长给六班的同学画，六班的班长给五班的同学画！”
    队伍里顿时“啊”出一片天。
    “好，就表情最绝望的那个，”总教官往队伍里指了指，“对，就你，别看了，出列！”
    姚筱瑜指了指自己，瞬间心死了。
    “看好了啊，我只教一遍。”总教官往手指上沾好油彩，另一只手五指压顶固定好姚筱瑜的头，“诶，别躲——”
    五根手指牢牢扒着姚筱瑜的脸划过，把脸都划出表情包了。
    总教官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手，欣赏了一遍自己的杰作，“太丝滑了。”
    “好，这位同志，向后转，面向你的战友们！”
    姚筱瑜不肯动，总教官拧着他向后转，三秒后全体破功。
    “不许笑！谁笑的最大声先给谁画！”总教官让姚筱瑜归队，指了指周时漾，“刚才那位女同志的旁边，对，你出列！”
    六班教官也在六班指出一个人。
    周时漾倒是无所谓，她觉得还挺好玩的，总教官给陆自许让开位置，“同志们，开始你们的创作吧。”
    陆自许三根手指粘上油彩，有点不敢下手。
    周时漾闭上眼，“来吧。”
    总教官在后面看着，“咋滴啦，这是你跨屎啊？这么小心翼翼。”
    队伍里有人笑。总教官揪出那几个人，“想笑要打报告！你，你，你，还有你，出列，在她后面排队！”
    周时漾感觉他的手指在脸上轻轻游走，痒意顺着轨迹蔓延。
    “好了。”
    周时漾睁开眼，转身归队。
    她冲姚筱瑜眨眼，“我来陪你了。”
    姚筱瑜咋舌，“你这也太美观了，不像我，不用照镜子都知道成什么鬼样了。可惜我画的伪素颜妆啊……”
    两位教官从旁边录视频，“五个手指都沾上，画的面积越大越好！”
    姚齐被化成了京剧脸，“这典型的就是淋过雨也要把我们的伞撕烂。”
    总教官嘿嘿两声，“说的对，我们就是来整你们的。”
    十五分钟后，总教官特地巡视了一遍有没有漏网之鱼，看到一群小花脸后满意的点点头。
    “全体都有，报数！”
    “1、2、3……96！”
    六班教官总结，“报告教官，五班六班应到100人，实到96人，请假4人，报告完毕！”
    总教官点点头，掏出手机，“每人给我砍一刀拼多多我的爱疯17准到手了。”
    “……”小花猫们表示想的美。
    中午解散吃饭，姚筱瑜拿着唐淮与的饭卡和周时漾一起给几人打饭，姚齐今天执勤，唐淮与和陆自许去了一趟超市。
    唐淮与拿了一兜子冰棍，陆自许拿了一兜子冰饮料，两人对视一眼，诶呦呵，想一块去了！
    “我来我来。”唐淮与把陆自许挤到一边，“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根冰棍和饮料，“你去贿赂教官，我去哄哄我小舅子。”
    陆自许拎过饮料和冰棍，奔着食堂去了。
    他精准找到两个女生所在的地方，先让两人挑，扫了一圈看到了教官扎堆的桌子，敞开袋子，“教官辛苦了。”
    “我记得你，六班班长。”总教官随便拿了瓶饮料，“小伙子挺上道啊？替你跨屎谋福利来啦？”
    教官们顿时笑成一团。
    陆自许笑了笑，“教官们手下留情。”
    总教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看在你这么破费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陆自许身上出了层薄汗，吃了几口米饭放下了筷子。
    周时漾推过来一份冰粉，“天热吃不下？”
    “有点。”陆自许吃了两口，很开胃。
    周时漾把小风扇掉了个头，冲向陆自许，“好点没？”
    “好多了。”陆自许把小风扇又调回去，“我不热，你吹。”
    姚筱瑜头搭在周时漾肩上，“时漾欧尼，瓦达西热。”
    周时漾无奈宠溺，“好好好，给你吹。”
    气温急速回升，在五班晒中暑第五个人后总教官终于大发慈悲地把他们挪到了阴凉处。
    阴凉处有限，被其他班占了个七七八八，五班只能和六班挤在一个地方。
    “又偷懒。”总教官踢了六班教官一脚，“出去别说是我的兵。”
    六班教官搂住总教官脖子，“好哥哥，孩儿们电量告急了，得让他们充充电。”
    六班同学们开始起哄。
    “看看你带出来的兵！”总教官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又忍不住给他一脚，“给你一样的德行。”
    “那咋了？”六班教官拍拍手，“孩儿们，让五班看看咱们今天的成果！”
    “立正，稍息，立正！”
    “向右转，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向左转，向后转！”
    “跨立！立正！蹲下！起立！”
    六班教官秀了一通，对自己的教学成果非常满意，得瑟道，“怎么样哥哥？”
    “姚齐出列！”总教官说，“来，你来评价一下。”
    姚齐紧抿着嘴唇，“报告，我想笑！”
    “批准！”总教官郑地有声地回答，“大声说出来，六班怎么样！”
    姚齐大声吼道，“像人机！”
    所有人顿时笑成一片。

 第6章

    有些印象一旦形成就会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军训的这几天周时漾只要分神去看别的班训练，脑子里都会浮现出姚齐的那句“像人机”。
    以至于她为了不笑出来只能集中注意力注意自班教官，等他回头的最佳时机迅速擦脸颊的汗。
    军训的第三天，各班进行到了练歌环节。
    “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斯到普，斯到普！”总教官比了个停的手势，“调跑他娘的法国去了！”
    “给我一个个的唱！”
    大部分人开始低头，这简直是对i人的公开处刑。
    “在地上找什么呢？”总教官说，“都得唱，谁也跑不了，从第一排最左边开始！”
    第一排的女生脸涨的通红，声音很小，“团结就是力量……”
    总教官：“蚊子声音都比你大，大点声儿！”
    眼见女生就要哭了，总教官不忍直视，“下一个下一个！”
    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放不开，中间有几个男生唱的声音很大，大家也就渐渐放松了。
    下一个轮到周时漾了，她在心里找了找调，完整地唱完了整个片段。
    教官带头鼓掌，“诶，这个同学唱得就很不错，等军训汇演大合唱的时候你就在前面领头。”
    恰巧五班教官过来“宣战”，要跟六班拉歌。
    姚筱瑜松了口气，“天助我也，差点我就开嗓了。”
    两个班的队伍面对面，中间隔了一米，跟脸贴脸也没什么区别了。
    第一排都是女生，两位教官都把最后一排调到前面来，除了顾及女生面子薄，主要是因为大高个们更有气势。
    五班教官做了个请的姿势，“你们先来，我们得尊老。”
    总教官切了一声，手指伸出来起头，“来，团结就是力量，起！”
    前排大高个子们跨着立，仰起头扯着嗓子就喊，毫无音调可言。
    陆自许出声，“报告。”
    五班教官问，“怎么了？”
    陆自许神情自若，“擦脸。”
    五班教官不明所以，“脸怎么了？”
    陆自许依旧面不改色，“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
    两个班被逗的哄堂大笑。
    “怎么回事儿啊？”五班教官调侃，“怎么还带物理攻击的呢？”
    “没事儿，一会儿你们唱的时候给五班下场雨！”
    五班小伙不乐意了，“教官不带这么玩的啊！”
    下午教官们把自己的被子搬了出来，现场教学怎么叠豆腐块。
    总教官抓耳挠腮半天，看见六班大部分都会叠了，捞了几个优秀学员过来协助。
    陆自许像开了定位器一样自动站在周时漾的面前，蹲下来帮她整理被子。
    总教官对他的脸印象非常深刻，“哟，又来救济你的跨屎啦？”
    第6章
    第四天傍晚，各班在操场围成一个圈，开了一个小型的晚会。
    每个班要求出一个节目，不表演的班级就要肩搭肩做一百个蹲起。
    “五班有没有！”不知道哪班的教官主持着这场晚会，“最后一遍啊，再没人表演可就体罚了。”
    依旧鸦雀无声。
    前几个班表演的是正儿八经的才艺，跳舞的，打拳的，起点实在太高，硬要上去背一首古诗唱首跑调的情歌都觉得给班级丢脸了。
    总教官不知道从哪捣鼓来一截长棍，正在手里转着玩，周时漾举起手，“教官，我表演。”
    周时漾走到他面前，“教官借用一下。”
    见周时漾拿木棍，场下开始吹口哨叫好。
    周时漾起势，认认真真舞了一场棍法。
    “我靠，太特么帅了。”
    “牛逼——！”
    周时漾把木棍还给教官，找到位置坐下，姚筱瑜贴上来，“帅我一脸，你这也忒深藏不露了。”
    “小时候学过几招。”周时漾说，“都快忘干净了。”
    姚筱瑜揶揄，“我猜你未来老公一定很老实。”
    周时漾笑了，“别闹。”
    六班的节目都不用别人催，唐淮与率先站起来，还拉起了陆自许，挎着从音乐室拿来的吉他上了场。
    教官拿音响放起了伴奏，陆自许不情不愿地接过话筒。
    前奏响起，姚筱瑜听出来了，“是李荣浩的《恋人》诶。”
    周时漾当然知道，这首歌是她时长榜上的第一。
    陆自许声音低沉，吐字清晰，很多人都一起小声跟唱，周时漾也不例外。
    “爱像是一场小雨，
    淅沥沥淅沥沥滴入我的回忆——
    爱又像一场旅行，
    走停停走停停忽然遇见你，
    停下了足迹——”
    风吹过周时漾的头发，又绕着弯擦过了陆自许的脸颊。她们在人潮中对视，眼睛里只映照着彼此的影子。
    此刻人声鼎沸，却仿佛万籁俱寂。
    心跳随着歌声律动，让人分不清心潮腾涌还是暧昧悸动。
    姚筱瑜凑近周时漾耳朵，“怎么感觉陆自许这么有故事感？”
    周时漾率先移开眼，“这首歌就够故事感的。”
    “没想到唐淮与这小子还会弹吉他。”姚筱瑜咂嘴，“还挺帅的。”
    周时漾戏谑道，“可看好他，小心让别的小姑娘勾搭走了。”
    姚筱瑜一脸无所谓，“走了就走了呗，世界上好男人多了去了。”
    周时漾被她逗笑。
    “同志们，我们班秦晴过生日，”六班教官说，“大家一起给她唱个生日歌吧！”
    有人起头，大家手掌拍打着节奏，跟着一起唱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陆自许被碰了一下，秦晴跟她借卫生纸。
    “班长，谢谢你在我生日这天唱了我最喜欢的歌，她感动哭了。”
    陆自许实话实说，“我随便唱的。”
    秦晴有些尴尬，“是吗？那还挺巧的……”
    陆自许点点头以示回应，被唐淮与拽去了厕所。
    唐淮与洗完手，往陆自许脸上甩水珠，“班长什么时候这么浪漫了？把我们班小女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陆自许无奈，“歌是从别人榜单上看到的。”
    “也是。”唐淮与说，“这首歌最近还挺火的，吉他老师前一阵子刚教完，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两人往操场走，正好碰上大部队往班里赶。最后一晚了，教官组织在班里看电影。
    六班男生吵着要看鬼片，教室里黑咕隆咚的，多媒体上正播放着鬼片的重头戏，姚筱瑜带着周时漾从后门摸了进来，着实把陆自许吓了一跳。
    姚筱瑜笑他，“看你那点胆。”
    姚筱瑜和唐淮与坐一个椅子，陆自许给周时漾从门后拉过一把空椅子，拿卫生纸擦了擦，“坐吧。”
    周时漾问他，“害怕吗？”
    陆自许回道，“有点。”
    周时漾点点头，两人很自觉的当个隐形的电灯泡，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剧情来。
    周时漾看着放慢的镜头，音乐开始诡异起来，“根据主角团这作死的节奏，鬼用不了几秒就要出来了，你做好准备。”
    陆自许转过头不看多媒体了，“行。”
    过了五分钟，最恐怖的部分已经过去了，陆自许仍然没转过头，周时漾提醒道，“你可以看了。”
    陆自许没回应，周时漾转头看他，却只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
    周时漾强忍着冲动没扭头，“看我干什么？”
    陆自许没有被抓包的窘迫，眼神从容坚定，“你好勇敢。”
    周时漾率先移开眼，看多媒体上播放的下一个慢镜头，她说，“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个传说。”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
    昏暗的环境像是一座安全屋，完全隔离嘈杂的世界，把彼此笼罩起来。
    周时漾被他的笑蛊惑，鬼使神差地，她把手臂靠近陆自许，“害怕就搂着我。”
    陆自许轻声挪动椅子，本就不远的距离骤然缩近，周时漾能看得到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你靠的太近了。”
    陆自许又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对不起。”
    周时漾收回手臂，压在另一个胳膊肘下，无意识地扣弄手指。
    多媒体上的剧情她早就接不上了，思绪紧紧扒在旁边的少年身上，连后续剧情也看不进了。
    她余光瞥见旁边正蜜里调油的两人，深深吸了口气。
    她转过头和陆自许说，“我出去透透气，你跟筱瑜说一声。”
    起身从后门出了教室，往操场走去。
    一路上无数次她都想狂奔，到处都是趁着夜色约会的小情侣，她整个人越来越乱。
    她心想，胆子真特么大，也不怕校长突击检查么？
    说时迟那时快，一束强光手电照亮了漆黑的过道，瞬间鸟作兽散。

 第7章

    “都给我站住，哪班的！”校长中气十足地怒音在她身后炸开，周时漾转过身，手挡在眼前，眯了眯眼。
    “你哪班的？”校长气喘吁吁地走过来，周时漾无语，“我上厕所的。”
    校长本着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原则把周时漾带回了政教处，周时漾倚在白墙上无奈叹气。
    这透气的把自己透进政教处了可还行……
    十分钟后，政教处的门被敲响，校长抬头，周时漾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开门。
    意料之外，她与陆自许四目相对。
    陆自许进门，校长说道，“自许，有事吗？”
    “校座，我刚看见后花园又聚堆抽烟了，您去看看吗？”
    校长站起身，拿起手边的强光手电筒拔腿就走，“这帮小兔崽子！”
    陆自许走到她旁边，“走吧。”
    “这就……完了？”周时漾愣了。
    陆自许眉眼带笑，“你还想领个奖状啊？”
    “那倒也不是……”周时漾摸了一把马尾，“我还以为刚开学就要叫家长呢。”
    “他知道你不是，就是又扑了个空不痛快，心里有数着呢。”陆自许说，“不然你们班主任三分钟就赶到这了。”
    “还真够霸道的。”周时漾挑眉，“你们叫他校座？”
    陆自许解释，“这个称号是学长学姐传下来的，影视剧里领头的叫局座，他可不就是校座么。”
    周时漾笑了，“是这么个道理。”
    后花园就在教学楼背面，校长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谁再跑就给谁处分，都给我站住！”
    话虽这么说，但没人听。
    开玩笑，站住就不给处分了么？
    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
    “还出去透气吗？”陆自许问。
    周时漾回，“校座在外面呢我还敢出去？”
    陆自许中指穿着一把钥匙，“我带你去个安静的地方，他不会上来的。”
    周时漾应了，“行啊。”
    两人顺着楼梯往顶楼走，穿过空荡黑暗的会议室，尽头的小门是通往天台的唯一通道。
    周时漾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陆自许低头试了会儿锁孔。
    门是防盗门，锁孔是十字孔，陆自许插了三次才插对，眉头轻拧有些不耐烦。
    周时漾第一次见他这种表情，一时有些新奇，在她的印象里，陆自许是温润如玉的，好像什么都不能激怒他。
    天台很干净，地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陆自许从会议室搬来两把椅子，“干净的，坐吧。”
    周时漾手机传来一阵振动，她看了一眼名字，不耐烦地挂掉。
    又是一阵振动，来电像是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拨打着周时漾的号码。
    周时漾接通，有线耳机还没来得及插上对方就开口说话了，“时漾，为什么要分手？不分手好不好，我现在马上订票去找你。”
    周时漾拧起眉，语气不佳，“滚，别烦。”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了，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周时漾哼了一声，“再纠缠我就写ppt投到你们学校表白墙挂你。”
    对方不说话了。
    周时漾果断挂断电话，把手机揣进了校服口袋。
    陆自许出声，“前男友？”
    “嗯。”
    陆自许语气冷淡，“你怎么不拉黑他？”
    “我从来不拉黑人。”周时漾说，“怕他们脏了我黑名单。”
    陆自许偏头看她，“你有想要考的大学吗？”
    周时漾无所谓道，“没有，考上哪算哪呗。”
    陆自许问，“京大怎么样？我觉得挺好的。”
    周时漾轻叹，“再好我也考不上啊。”
    陆自许又问，“那你愿意留在北京吗？”
    “不知道。”周时漾望着夜空，“天南海北总有我落脚的地方。”
    放学铃声打响，周时漾起身拎着椅子，“下去了，今天还是我值日呢。”
    陆自许起身，接过椅子，放好锁门，“那我等你？”
    “行。”
    楼下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唐淮与和姚筱瑜正倚在五班门口说话，姚齐在教室里大展身手，迅速扫地拖地。
    “走吧，就等你呢。”姚筱瑜搂过她胳膊，“姚齐已经干完了。”
    周时漾给他点赞，“真卖力。”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姚筱瑜想了想，“哦对，弟弟是姐姐最忠实的仆人。”
    周时漾憋不住笑，“真把弟弟当黑奴了。”
    姚齐假装没力气靠在陆自许身上，“燃尽了，能吃到自许哥哥亲手做的饭菜吗？”
    唐淮与撺掇，“路自许做饭可好吃了，你俩不想尝尝？”
    周时漾跟着闹，“那我可去蹭饭了。”
    陆自许没意见。
    超市，姚齐推着小推车在前面听着两位小姐姐的号令扫货，唐淮与和陆自许结账提货，为了明天的军训汇演和下午的徒步拉练，买了不少功能性饮料和矿泉水带着。
    三个大男人在厨房忙活着，姚筱瑜坐在沙发中间，手机屏幕显示着五班班群，班主任刚刚转发了政教处发来的信息，“徒步长城，亏学校想的出来！”
    她靠在周时漾身上撒娇，“要是我晕倒了你一定要接住我，让我保持优雅。”
    饭正好端上来，姚齐怼她，“装货。”
    姚筱瑜不满，“网红的包袱很重的好不好！”
    唐淮与喊了一声，“吃饭了！”
    姚筱瑜刚要拿起筷子，被姚齐打了一下手，“洗手了吗就吃！”
    姚筱瑜白了她一眼，乖乖去厨房洗手了。
    本来也要拿筷子的周时漾尴尬的摸了一下脸，也去洗手了。
    “好香啊……”姚筱瑜深吸一口气，“长得帅，学习好，做饭还这么好吃，以后陆自许的老婆有福了。”
    周时漾往嘴里塞了口豆腐，被烫了舌尖，闻言点了点头。
    陆自许从袋子里拿了一瓶水溶c打开，又从冰箱里舀了一勺冰块，一齐放进杯子里递给周时漾，“在嘴里含一会儿。”
    周时漾咽下这口冰饮料，“谢谢。”
    几人把四盘菜一扫而空，姚齐和唐淮与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桌子刷完碗，没好意思让主厨陆自许动手。
    几人告别陆自许，准备回家。
    姚齐冲他摆手，“别出门送了，我们自己坐电梯下去就行。”
    周时漾最后一个出门，“陆自许，晚安。”
    陆自许莞尔一笑，“晚安，好梦。”
    第7章
    早上八点，军训汇演开始。
    周时漾打了个哈欠，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
    昨晚被前男友骚扰了一晚，忍无可忍终于把他拉黑了，要不是怕早上订的闹钟不响，她恨不得把手机关机。
    轮到她们班了，体委带队喊口号，紧张的都顺拐了自己也没发现。
    主任们坐在评委席偏头笑着讨论，第一排的同学们忍笑忍得辛苦。
    幸亏每个班的汇演时间不长，五班表演后就轮到陆自许他们班了。
    陆自许班里的体委中暑发高烧了，关键时刻掉链子，只能陆自许这个无所不能的班长顶上了。
    “别说，陆自许还真有当兵那风范。”姚筱瑜没个正形地靠在她身上，“他以后会当兵吗？”
    周时漾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每个男生都有个当兵梦吧？”
    班里十个男生八个里都说要当兵，剩下的一个回家继承家产，一个有个it梦。
    “那倒是。”姚筱瑜也赞同，“不过据说当兵之后四五年内都锁在军营里了，可苦了未来女朋友了。”
    军训汇演只是走个过场，五天能训练出点什么？校长和主任发完言后高二集体上了大巴车，前往长城徒步拉练。
    教官在车上给这帮蔫了的祖国花朵们打气，“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之前带过西北的一个大学，人家都是从沙漠里徒步拉练，哪有你们这么好的条件啊！”
    有人说，“那这条件就给那帮好汉吧！小女子甘拜下风！”
    惹得车内哄堂大笑。
    长城入口离学校并不算远，京市的路很堵，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好车排队领门票。
    姚筱瑜抱怨道，“还不如走着来的快呢。”
    周时漾把门票递给她，“走着来还没等爬到一半你就得脚疼了。”
    检票入场后队形就散了，拉练为了方便联系允许带手机，姚筱瑜逮着周时漾一顿拍，选了几张好看的凑成九宫格发朋友圈。
    走了大概五分钟，唐淮与搂着姚齐和陆自许跟上来了，“想喝水就说，我们仨合起来就是个移动的水库！”
    姚齐嘴欠道，“那你吆喝几声卖几瓶，还赚点黑心钱。”
    周时漾正在旁边看乐呵，一个黄头发外国小女孩碰了碰她的手，用蹩脚的中文仰头跟她说话，“你好，你好漂亮，能和我合张影吗？”
    周时漾蹲下身子，“没问题。”

 第8章

    拍完照后小女孩给了她一个钥匙扣，“这是我自己做的，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很漂亮。”周时漾摸了摸她的头，“请问你是哪个国家的？”
    小女孩回答，“俄罗斯。”
    周时漾眉眼弯弯，一口流利的俄语脱口而出，“rhaдeюcь, чtoyвac 6yдetпpnrtharпoe3дkaвkntan,nдpyж6ameждykntaem npoccnen6yдetдлntьcrвeчho.（希望你在中国能有一个愉快的旅行，中俄友谊长存。）”
    小女孩听到她说俄语很惊讶，和她拥抱了一下，“谢谢。”然后跑去找她妈妈了。
    “太受欢迎了吧我的漾，还会说俄语呢。”姚筱瑜羡慕，“怎么没个欧美帅哥来找我拍照。”
    唐淮与闪现在她的镜头里，“帅哥驾到！”
    然后被姚齐一脚踹屁股上了。
    姚筱瑜忙着翻转镜头给他俩录黑历史，陆自许独自拎着他俩的书包，笑着看这俩活宝打闹。
    周时漾突然没由头地问了他一句，“你以后会当兵吗？”
    陆自许想都没想，回道，“不会。”
    周时漾看了他一眼，“这么肯定？”
    陆自许给她解释，“要挣大钱给你养老。”
    周时漾被呛了下，逃也似的找姚筱瑜去了。
    太特么尴尬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姚筱瑜正扒着城墙往下看，“哈特软软啊啊啊妈呀咪咪！哗哗哗～”
    周时漾走到她身边，往下一看，一群圆滚滚的小猫咪在城墙外趴着。
    姚筱瑜激动得要死，“好像汤圆啊啊啊！”
    姚齐补刀，“我看是大卡车还差不多。”
    周时漾从包里拿出几个小纸碗，拧开纯净水倒开，又掏出一大袋火腿肠和猫粮，听到包装袋的声音小猫们迅速围了上来。
    姚筱瑜惊讶，“时漾你还带了猫粮啊？”
    周时漾递给她几根火腿肠，“之前喂小区流浪猫的，昨天刷帖子突然看到长城也有很多小猫，就带来了。”
    “小时候爬长城还没这么多小猫呢，”姚筱瑜可惜道，“估计是被遗弃的，早知道带个猫包了，猫猫们好可怜。”
    姚齐抓了几把猫粮投喂，闻言无语道，“人来人往这么多人投喂，饿不死。”
    姚筱瑜突发奇想，“要不我们建个流浪猫救助站吧！”
    “都快高三了我的姐，你有空管么？”姚齐说，“不如多发几个帖子让来长城的游客们爱心投喂。”
    周时漾点点头，“我觉得姚齐这个方法最便利，我现在就发帖子。”
    姚筱瑜掏出手机拍照，“那我也发！”
    陆自许走过来晃了晃手机，拧开纯净水倒进喝完的碗里，“发完了。”
    手机就放在他脚下，屏幕上是周时漾蹲下投喂流浪猫的照片，一群小猫聚集在她周围埋头苦吃。
    几人收拾好垃圾装进空背包里，跟着大部队继续往前走，忽然听到了一阵啼哭，一名妇女倚在城墙边上，很多人在她旁边驻足。
    几人走近，才看见她右前方有一个支架，手机正开着直播。
    姚齐抽了抽嘴角，“这是cos孟姜女哭长城呢？”
    唐淮与闻言拽着他的袖子开始假哭，“听说万郎丧了命～”
    姚齐甩开她，一脸嫌弃，“你戏真多啊你。”
    一路走走停停歇歇，终于爬到顶了，姚筱瑜拿手册垫在屁股底下一坐，“我姚筱瑜也是一条好汉了。”
    缆车排队的人很多，排了两个小时才轮到他们。
    坐上缆车后，姚筱瑜拉着周时漾聊天，决定放学后一定要去来个全身spa按摩。
    刚坐上大巴，1906和谐一家人（无老师版）开始往外弹消息。
    群里发了群收款，大家决定小聚犒劳一下自己。
    唐淮与凑过来，“我带筱瑜，你把周时漾带上吧？我怕她一个人尴尬。”
    陆自许把截图给她发了过去，【班级聚会，要不要参加？】
    周时漾很快回了信息，【刚筱瑜也缠着我参加，方便吗？】
    陆自许没收，回复完班群里的信息后退出来回复她，【方便，班里很多人也带朋友。】
    周时漾回家换了身衣服，在小区门口和同学们集合，各个班的同学都有，周时漾跟几个熟悉的女生打招呼。
    她心想，这哪是班级聚会，都搞成高二联谊了。
    好在饭店有个大包厢，挤挤正好。
    人多避免不了喝酒，喝酒就要玩游戏，转桌上摞着一打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周时漾觉得没意思，找借口去卫生间，站在饭店门口透气。
    “周时漾？”晴晴和白佳怡从暗处走出来，手里各夹着一根细烟。
    晴晴抽出两根来递给白佳怡，她再递给周时漾。
    周时漾摆了摆手。
    晴晴短促地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抽烟喝酒样样精通呢。”
    周时漾面无表情，“有你这么带坏好学生的？”
    秦晴收起烟盒，“她自己愿意的，是吧佳怡？”
    白佳怡默不作声。
    秦晴长长吐了口烟，“真羡慕你。”
    周时漾不明所以。
    秦晴盯着她，“这么多人都喜欢你，你没有喜欢的类型么？”
    “不感兴趣。”
    秦晴挑了下眉，“陆自许呢？你不喜欢？你俩走那么近，我不信你听不到那些流言蜚语。”
    “你喜欢他？”周时漾听明白了，“不用把我当竞争对象，他我也不喜欢。”
    秦晴按灭烟，拽起白佳怡手，拉她进大厅，语气不善，“不喜欢他就离他远点。”
    周时漾暗骂一句有病，觉得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她转身，见陆自许拿着外套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你也出来透气？”
    陆自许把外套递给她，“嗯，怕你冷，来看看你。”
    周时漾接过，“不冷。”
    两人一路回了包厢，进门听见一阵欢呼声。
    “周、周时漾！”正是和唐淮与一起打球的男生，“我喜欢你，你愿意接受我的表白吗！”
    又是一阵起哄声。
    周时漾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有男朋友。”
    周围沉寂一瞬，有人出声，“你不是单身吗？”
    姚筱瑜站起来，“我作证，她妈妈介绍的，津市人，今天刚在一起。”
    几个女生出来缓和氛围，“这么早就相亲啦？”
    “你表白表晚了，没机会喽！”
    姚齐和唐淮与面面相觑，又偷瞄了几眼陆自许。
    陆大班长也没机会喽。
    散局后，陆自许和周时漾一路回小区，把她送回了楼上。
    也许是酒精作祟，陆自许今夜有些失控。
    他抿唇，握着周时漾家的门把手不放，“你……真谈恋爱了？”
    “对啊。”周时漾站在屋内也拉着把手，“我报了艺术班，以后晚上不用等我。”
    陆自许神情有些失落，“好。”
    他松开门把手，门应声关上。
    他在黑暗里发了会儿呆，没头没脑地说了声“晚安”。
    第8章
    周一开学班会，祁泉拿进来一袋红包，吩咐第一排的同学发下去。
    “这是你们教官给的退伍费，一人一个，别私吞啊。”
    唐淮与拆开红包，抽出来一张一块钱。
    “我还以为教官多大方呢。”
    “一人一块教官还得掏50块了。”祁泉敲了敲讲桌示意安静，“留个纪念。”
    “再过两周就是运动会了，体委抓紧时间，争取在这周把所有项目定下来，参加比赛的同学最后一节晚自习可以去操场训练。”
    一听可以逃课本来萎靡不振的氛围活跃起来了，一下课就有人冲到体委旁边踊跃报名，不一会儿表格的第一页就填写的满满当当的。
    “班长……”陆自许的桌子被敲响，体委正拿着表格有些为难地看着他，“3000米还没有人报，你要不要凑个数？”
    唐淮与差点喷了，“多，多少？？？”
    去年运动会最高1500米，今年怎么双倍了？
    陆自许接过表格，利落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陆自许你牛。”唐淮与竖起大拇指，“真男人。”
    陆自许继续看手中的几何题，“总要有人顶上。”
    唐淮与评价道，“大爱无私好班长，为民造福好主席。”
    后门探出个脑袋，唐淮与戳了戳陆自许胳膊，“后边儿。”
    陆自许回头，周时漾正站在后门，“陆自许，你们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唐淮与说，“吵架啦？”
    陆自许起身，“没。”
    唐淮与椅子后仰，看了几眼陆自许的背影。
    没吵架都这么冷淡？
    这两周轮到陆自许值班，饭也赶不上一起吃了，一时之间谁也没看得出两人微妙的关系。

 第9章

    去年五班方队的举牌是姚筱瑜，因为她担任啦啦队队长的缘故，今年换成了周时漾。
    周末，姚筱瑜带她来试礼服。
    姚筱瑜跟礼服店的老板娘很熟，提前打了声招呼就带着周时漾来了。
    姚筱瑜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你这不得穿个高开叉啊？”
    周时漾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礼裙，“还没进校门就得被校长遣返出校。”
    姚筱瑜把她塞进试衣间，“试试嘛，不来白不来。”
    她在周时漾换衣服地间隙又挑了几身礼服，短款长款都有，反正时间充裕，都试个遍。
    周时漾出来的时候捂着胸口有些扭捏，她穿的是一件抹胸高开叉黑色缎面礼裙，款式简单却很高级。
    “奇不奇怪？”周时漾站在镜子前转了转，不太自在，“我还没穿过这个风格的。”
    姚筱瑜已经拿手机相机拍的不亦乐乎了，“我都要流口水了。”
    “别瞎发。”周时漾拽起自己的外套披上，“我还是换下来吧。”
    “我留着自己欣赏。”姚筱瑜给她递去下一件礼服，“再试试这个，我拿了好多件呢，慢慢试。”
    第二件是一条白色吊带膝上裙，图案是针织白色玫瑰，镶嵌在膨起的裙边，裙子版型贴合，露出一条纤细的长腿，粉嫩白皙。
    姚筱瑜称赞不绝，“可爱精致洋娃娃。”
    她又给周时漾递了第三件，“有种玩奇迹暖暖的感觉。”
    第三件是一条露肩淡金轻纱长裙，周时漾最满意这一件，姚筱瑜觉得多试试没准有更合适的，又递过来几件不同颜色的礼服。
    两人从天亮呆到了天蒙蒙黑，一件一件试下来就第三条最合适。
    两人都累的够呛，姚筱瑜最近在为了拉拉队的开场舞减肥，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周时漾打了车，请姚筱瑜吃了她最想吃的刨冰。
    等号的功夫姚筱瑜八卦了一嘴，“怎么也没看见你男朋友给你打过电话？”
    谈恋爱的小情侣都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视频电话更是一打好几百分钟，周时漾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算男朋友。”周时漾解释，“我妈介绍给我的，只说让我接触接触，没说一定要谈。”
    姚筱瑜不解，“那你在聚会上说你有男朋友？”
    周时漾挑眉，“当时那个情况，当个幌子不也挺好的吗？”
    姚筱瑜理解了。
    周时漾来的这一个月，情书收了得有十来封，光口头托人询问地就不计其数。与其每天被不同的人询问想不想谈恋爱，不如直接谈一个一劳永逸。
    运动会前一天，陆自许终于鸽了最后一节晚自习，被唐淮与强拉着来操场临时抱佛脚。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唐淮与在前面跑，陆自许在后面溜达，“自许哥哥快点，你行不行啊？”
    激将法对陆自许不管用，他干脆坐在草坪上偷懒。
    唐淮与也摆烂了，几步大跨过来坐在他旁边，眼尖地看到了熟人，“那不是周时漾吗？”
    陆自许已经盯着人有一会儿了，“她参加的什么？”
    “1500和400接力。”唐淮与灌了口水，“怎么样，打听的够清楚吧，够不够哥们儿？”
    太阳刚刚下山，余晖铺满整个操场，金灿灿地有些晃眼。
    陆自许看着跟他们对折面的周时漾正反复地练习接棒，头发被束成马尾，跑起来一晃一晃的。
    他已经习惯在不知名角落安静地观察她的侧脸，她的背影，她的踪迹，她的生活，就仿佛他是为她而生一样。
    他被置于死地，而她带来新生。
    运动会如期而至，结束后就是国庆假期，运动会对大部分同学来说相当于提前放假，书包里没有书本，只有零食和充电宝，女生的包里会多出化妆品和小镜子，可能还会揣着一把遮阳伞。
    很多女生围在姚筱瑜身边，带着化妆品让她化妆。
    周时漾拿相机给她录vlog的素材，“姚大化妆师正在施工ing……”
    别的班女生正在后排卖拍立得，19.9两张，姚筱瑜手上忙着，转头跟她说，“拍立得给我留两张！”
    周时漾接过班长递来的班牌，别的班的举牌女生拿着ccd过来，“周时漾，可以和你合张影吗？”
    合影的人太多，周时漾怕发生意外，走下观众席，姚筱瑜带着班里的女生冲过来，手里举着手机给她看，“时漾，我们拍这个！”
    几个人把她围起来，口号整齐划一，“姐妹同心，其力断金！”
    来要合照的女生们被吓跑了。
    姚筱瑜哼了声，“现在知道来要合照了，装什么装。”
    周时漾不明所以，“怎么了？”
    旁边的女生说道，“前几天她们几个在楼道聚堆说你坏话，让我们听见了，筱瑜当场就骂回去了。”
    姚筱瑜撇了撇嘴，“懒得搭理她们。”
    周时漾说，“那还来跟我合照？”
    姚筱瑜门儿清，“她们要发社交媒体的，和长得好看的合照容易火。”
    她叫住远处当志愿者的姚齐给几人拍了不少合照，“我发社交平台了，记得点赞评论哟～”
    周时漾手机在看台包里，班主任杨荷正召集走方队的学生集合，广播上也在喊啦啦队准备，两人手忙脚乱地把看台上的东西托付给信得过的女生，都把这件事儿抛之脑后了。
    开场音乐响起，国旗手踢着正步前进，鼓手紧随其后，随着音乐节奏敲打，高一至高三的全部班级有序出场，红旗随风飘扬，好不壮观。
    周时漾来空教室换衣服，广播上正播放着开场舞的音乐。
    “脱下鞋子跳舞，
    赤着脚太空漫步，
    我笑了你还装酷——
    阳光晒过的路，
    正好是年轻的温度，
    温暖舒服——”
    周时漾跟着哼歌，“吵醒了闹区的树木……”
    门被敲响，其他班的女生也进来换衣服，看见是她，几人也不着急换衣服了，“周时漾，来张合影呗？”
    “……”没完没了了。
    周时漾上衣还没穿好，正拿衣服捂着，“这样拍，不太好吧？”
    几人拉过凳子坐下，“行行行，你换，不着急。”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换。
    周时漾有点不好意思，背过身去迅速穿好，转过身来发现人家相机参数都调好了。
    她后仰头，甩了两下松散的头发，扎起来固定好，拿起镜子理了理碎发，“可以拍了。”
    拿着相机的女生排序，“你拍完，你拍，你拍完你拍……”
    周时漾硬生生被她们拉着拍了半个小时的照。
    她走出教学楼，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还没比赛整个人就要累趴了。
    姚筱瑜正坐在台上看着包，“你干嘛去了这么晚？”
    “刚在教室里被她们堵着拍照。”
    姚筱瑜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我非要去她们评论区阴阳怪气一波。”
    姚齐正站在台阶上维护秩序，周时漾看了一眼他的肚子，“姚齐发福了？”
    姚筱瑜正看着手机随口回道，“怎么可能。”
    说完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她瞪大眼睛，“姚齐，谁把你肚子搞大了？”
    这一吼声音可不小，这几排的同学眼睛唰地一下都聚集在姚齐身上。
    “诶哟我的姐，你可小点声儿吧！”姚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被学长学姐投喂的。”
    广播正在喊1500米的去检录处检录，姚筱瑜拿起小风扇，“走吧，我陪你去。”
    检录在操场门口，周时漾检录时候跳高项目正带队往外走，两个队伍在最左最右，人潮拥挤，声音杂乱，周时漾正在抽跑道号，志愿者正巧是唐淮与。
    姚筱瑜靠着她跟唐淮与聊天，看见递过来的本子上六班跳高那栏名字改成了陆自许，问他，“怎么还换人了？”
    “害，别提了。”唐淮与记下跑道号，“那个男生西瓜吃多了，正在厕所窜稀呢。”
    周时漾抽了抽嘴角，窜稀窜的真是时候。
    她回头，一眼看到了陆自许，秦晴正跟他齐步并走，笑得很开心。
    姚筱瑜也看见了，志愿者每个人都穿着红马甲，格外显眼，“她怎么也来凑热闹？”
    唐淮与答道，“志愿者缺人，只要报名的都用上了。”
    八中的运动会是所有年级打乱顺序分成几组一起比，一等奖三个，二等奖六个，三等奖九个，运动会一天下来就能开完。
    姚筱瑜点了支付密码，“奶茶点好了，一会儿等你比完下来就去拿外卖。”
    周时漾点点头，排好队跟着志愿者上跑道了。
    上一组比赛还剩半圈，草坪中间的跳高正进行到最后环节，只剩下陆自许和高一体育特招进来的学弟，栏杆高度一米八，陆自许跨了过去。
    场上掌声鼎沸，秦晴在一旁拿着未开封的水为他加油欢呼。

 第10章

    高度再次调高，这次来到了一米九，陆自许跨越第一次掉了杆，第二次背越擦边过。
    能看出来姿势很业余，像是刚刚学会的。
    裁判叫她们上跑道，周时漾回过头不再看他。
    枪声响起，选手们冲出起跑线，周时漾不紧不慢跟在队伍最末端。
    一百米后，开始有人体力不济，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周时漾依旧保持匀速，慢慢超过了她们，落后高三体育生几步。
    与此同时，场内栏杆高度来到两米一，学弟掉了两次杆，擦着边越了过去。
    陆自许离杆的高度相差太多，拿到了第二名。
    信号枪再次响起，预告着1500米长跑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圈，周时漾紧跟体育生的步伐，跟着她一起在最后一百米冲刺。
    “周时漾，加油！”
    “超过她超过她啊啊啊啊！”
    场外的加油声伴随着耳鸣，喉咙的干涸和血腥味上涌，周时漾用力摆动双臂，仅存的体力消耗殆尽，以一步之差超越了体育生，拿到了本组1500米的第一名。
    周时漾脚下一软，被姚筱瑜接住，“别坐下，站起来走一会儿缓缓。”
    “牛逼死了你，你是没看见体育队的脸有多黑。”姚筱瑜拿着拧开的矿泉水给她，“陆自许给的。”
    周时漾嘴唇发白，她现在还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
    “没下毒，我亲手看他拧开的。”姚筱瑜想起来，拖着她往后门走去，“哦对，外卖还没拿呢，走到那你也差不多能喝了。”
    姚筱瑜整个人挂在她身上，脸色苍白地扯了一下嘴角。
    真是亲姐们儿，一点也不给她休息的机会。
    两人围着后门转了几圈都没看见外卖的影子，“我靠的，不会有偷外卖的吧？在往别处找找。”
    周时漾被她拖着，暴走到学校前门，终于找到了不翼而飞的外卖。
    “我不是备注放后门了么？”姚筱瑜用力戳手机，“我要给他个差评！”
    周时漾只感觉力竭的身体雪上加霜。
    终于回到了操场看台，周时漾往后一躺，手里被姚筱瑜塞了加冰的果茶，半死不活地吸了一口。
    可算是活过来了。
    姚筱瑜把剩下的三杯果茶递给了姚齐，“你们仨的。”
    姚齐接过来，拆开吸管喝了几口，“陆自许在场上比3000呢，唐淮与在下面拉横幅。”
    两人往下一看，唐淮与跟他们班体委一头一个，横幅红底黄字：高一的快点跑，抢食堂不是跑的挺快吗？
    姚筱瑜啧啧两声，“还有比六班更狗的吗。”
    周时漾指了指旁边，“那不是咱们班体委跟班长吗？”
    只见两人手里也拉着一条横幅：抬手不是抱歉，而是老弟你还得练！
    姚筱瑜被尬的要死，转头问姚齐，“你怎么不去干这活儿？”
    姚齐面无表情回答，“我干不了这丢人事儿。”
    广播站正声情并茂地念加油稿，“陆自许加油！我愿意做你的头号支持者！”
    “尽管往前冲吧陆自许，我们永远在你身后，just do it！”
    “世上没有参天树，只有你许哥降万物！”
    “陆自许快跑，一条烂命就是干！”
    “这谁写的啊这么傻雕。”姚筱瑜听着这些咯噔的加油稿闷头笑，姚齐转过头来盯着她，她恍然大悟，“不会是你写的吧？我说你刚唰唰写什么呢？你叛班了？”
    姚齐无语道，“一天到晚就知道胡咧咧。”
    姚筱瑜揶揄，“这你不嫌丢人了。”
    姚齐无所谓道，“写这玩意儿又不用露脸，让陆自许尴尬就行了，他好哥们儿不参赛我只能整他了。”
    “你这还带公报私仇的。”姚筱瑜问周时漾，“我也给你写了，你听见没？”
    刚才她还真没注意。
    为了不让姚筱瑜伤心，周时漾点点头，“听见了。”
    “够文艺吧？”
    周时漾说，“比姚齐的强。”
    她手机噔噔噔往外弹着消息，都是后台私信，周时漾才想起来还没给姚筱瑜点赞评论，趁她没发现赶快补救。
    周时漾打开帖子愣了两秒，把手机递到她眼前，“真成大网红了。”
    仅仅几个小时，帖子点赞到了16.4w，评论超过了5w。
    “我靠！”姚筱瑜连忙解锁手机查看，“后台都爆了，还有好多广告商要打广告的。”
    周时漾划了几下屏幕，“我这怎么也这么多公司私信？”
    姚筱瑜接过手机看了看，点开一个公司主页，账号挂着蓝v，“这不是当红小花那个公司吗？”
    周时漾也看了一眼，“骗人的吧？”
    “官方认证，”姚筱瑜兴奋地说，“这机会你可得把握住。”
    “我怕挨坑。”周时漾切出软件，“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姚筱瑜赞同，“也是，好多公司都是霸王条款，违约金太高了。”
    “快到饭点了，去小吃街吃饭？”
    周时漾还在椅子上躺尸，“怎么出去？”
    “翻墙呗。”姚筱瑜扣上帽子，问姚齐，“你去不去？”
    “去，等会儿他俩，最后一百米了。”
    姚筱瑜也不着急，“行。”
    然后拉着周时漾看评论区去了。
    姚齐拎了瓶常温水，下去接陆自许，人除了出了点汗，没半点毛病。
    “三千米对我们陆大班长不就是洒洒水么？”
    几个人说起初三暑假报马拉松比赛的事儿，很多职业选手慕名参加，姚齐和唐淮与都跑吐了，只有陆自许坚持了下来。
    周时漾这才知道，陆自许拿了那一年马拉松的第三名。
    后门的墙不高，是学校上次翻新前遗留下来的老物，还没来得及翻盖，给逃课上网的高中生们留下了bug。
    陆自许先翻了上来，唐淮与在下面摞了几块砖方便两个女生上去，姚齐在旁边望风。
    周时漾从没想到，她还有偷偷摸摸翻校墙的一天。
    中午十一点半，广播站播报上午场比赛的名字，先颁发奖状。
    “1905班周时漾，女子1500米二等奖，请到主席台前领奖。”
    “1906班陆自许，男子跳高二等奖，请到主席台前领奖。”
    祁泉和杨荷站在台阶上眺望，小兔崽子们人呢？？？
    第9章
    几人吃饱喝足后准备翻回学校，陆自许率先翻上墙头探路，突然就没了动作，蹲在上面一动不动。
    姚齐手里还拎着小吃，等着他落地接过去，催促道，“你蹲上面当雕塑呢？”
    陆自许人没动，手伸到背后招了招，姚齐把吃的递给唐淮与，翻身上墙，“叫我上来干……我靠！！快跑！！！”
    墙的另一边传来杨荷的声音，“谁跑谁叫家长！”
    “给我从墙上下来！”祁泉骂骂咧咧地拿钥匙开后门，“小兔崽子们，胆肥了！”
    两个班主任精准蹲守在后门，肯定是看过监控了，这时候跑也没了意义，还不如被就地正法之后坦白从宽。
    就是可惜了几大兜子小吃被遗憾缴获。
    办公室里，几人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祁泉手臂环胸，食指轻点，开口，“没人解释一下？沉默就是最好的诉说是吧？”
    “我和你们祁老师，翻遍了整个学校，中午都还没吃饭，”杨荷喝了一口水压压火，“解释解释吧？我受不了冷暴力。”
    祁泉教语文，杨荷教英语，两个班主科老师一样。祁泉扫了几眼这些不省心的学生，挑了个最诚实老实的，“自许，你说。”
    陆自许神色正经，有种山崩于前我自岿然不动之感，“之前听老师吐槽过学校的饭菜，想着小吃街的好吃，买回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
    “……”杨荷被水呛了一大口，咳的满脸通红，祁泉不可置信地抽了抽嘴角。
    姚齐和姚筱瑜赞许地看着陆自许，唐淮与偷偷给他竖大拇指。
    周时漾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头就没抬起来过。
    人生第一次鼓起勇气违反校规校纪就被逮了个正着，先不说这是什么“神仙”运气，就单单陆自许说出来的这通扯淡的屁话，她就无地自容。
    “……行。”祁泉咬着后槽牙，“谢谢你们的惊、喜。”
    “老师相信你们，心是好的，但是行为非常不正确。”祁泉扯出个得体的假笑，“奖励你们扫一个学期的人行道，够意思吧？”
    八中的人行道种满了槐树，春天掉“毛虫”，秋天掉落叶，扫都扫不干净。
    唐淮与嬉皮笑脸地接话，“谢谢老师的奖励，慢用慢用！”
    话落，几人迅速消失在办公室。
    “自许哥哥，妙啊！”唐淮与拍了一把他的后背，“这理由让我八百年我也扯不出来。”
    陆自许也后知后觉开始尴尬。
    周时漾捂着额头，“是够扯。”
    姚齐一脸轻松，“好歹也是逃过一劫了，管他扯不扯呢。”

 第11章

    刚走到教室门口，周时漾感觉小腹有些抽痛，一股暖流潺潺流下。
    周时漾有些怀疑，她离来例假还有半个月，但还是打算去看一下，“筱瑜，带没带卫生巾？”
    “没带，我借一下。”姚筱瑜进班，挨个询问，很快就借到了。
    十分钟后，周时漾一脸虚脱地瘫在椅子上，生不如死。
    姚筱瑜也有些惊讶，她跟周时漾时间差不多，自然也知道提前了不少，“真来了？”
    周时漾点点头，声音虚弱，她抬起脚，“帮我看看鞋底。”
    姚筱瑜不懂，但照做，“怎么了？”
    周时漾哼了一声，“怀疑自己踩上狗屎了。”
    姚筱瑜笑喷了，“下午的比赛找个人替你？”
    “别了吧。”运动会对大部分女生来说本来就是个苦差事，让谁顶上都不合适，“来的不多，可以坚持。”
    姚筱瑜还是不放心，“别勉强，身体重要。”
    周时漾从桌肚里掏出保温杯，“没事。”
    广播开始喊集合，接力赛开始检录。
    周时漾忙去接水，热水器上贴着“正在维修”的纸条。
    “……”她忍不住骂了一声脏话，只好拧上杯盖作罢。
    保温杯被一只手拦截，陆自许拿着保温杯往办公室走去，“你去检录，水五分钟送到。”
    广播还在不断重复检录，周时漾想说不用，但小腹的坠感清晰，对他道谢后赶去检录了。
    办公室没人，桌上的电水壶保着温，水还剩半壶。周自许把保温杯灌满，去饮水口把电水壶加满，打开开关。
    广播声穿透水壶声传来，陆自许往检录处走，一群男生围在外围，时不时吹口哨起哄。
    “不好意思，有男朋友。”
    男生嬉皮笑脸的玩闹，“没关系，我可以当小三嘛。”
    周围的调笑声不断，“学弟牛逼啊！”
    陆自许攥紧杯子，拍了拍其中一个男生的肩膀，“同学，借过。”
    终于让出一个缝隙，他把杯子递到周时漾手中。
    周时漾接过，冲男生笑了下，没正面回答说他的话，“我这人道德感很强的，干不了出轨的事儿。”
    学弟看了一眼陆自许，问她，“这是你男朋友？”
    唐淮与回来带队，驱散人群，“都在这围着干嘛？该干嘛干嘛去。”
    下个项目到4x400了。
    周时漾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温正好，她把杯子递给陆自许，“帮我给姚筱瑜，给姚齐也行，谢谢啦。”
    周时漾跑最后一棒，她和第二棒站在同一起跑线旁，信号枪打响，女生接棒的手在抖。
    周时漾握了一下她的手，“别怕，坚持下来就是胜利。”
    女生快哭了，“我上次跑八百米走了五百米……”
    第一棒的距离离她们越来越近，周时漾冲她笑了一下，“肯定能赢。”
    第一棒的差距不太明显，第二棒劣势就显现出来了，原本第二的优势落后到了倒数第四。
    直到周时漾快交接第三棒的时候，她们已经落后第一名将近一百米了。
    周时漾活动了一下脚裸，用力踩了几下塑胶跑道，开始助跑。
    接力棒被她稳稳抓过，下一秒像是离弓之箭，飞梭穿过人间。
    观众席开始沸腾，周时漾速度不减反增，与其他班的选手一个个擦肩。
    “我靠！我靠！！我靠！！！”
    “啊啊啊啊周时漾！！！”
    “这大长腿！！！抡出残影了！！！”
    五班的女生开始尖叫，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震撼。
    局面扭转，周时漾已经追到了第一。
    第二棒的女生这才知道，周时漾那句“肯定能赢”的自信是怎么来的。
    人家有这底气啊！
    周时漾冲了线，由于速度太快，惯性往前跑了几十米。
    唐淮与撞了一下陆自许，感觉不可思议，“这特么是马达吧！”
    体育队的教练去裁判旁边看成绩表，去找了杨荷。
    杨荷也正兴奋着，“叫周时漾！这是我们班的！”
    周时漾正好溜达完被姚筱瑜架上来，腿都在打哆嗦。
    教练找她，“周时漾是吧？有兴趣加入体育队吗？”
    “不好意思老师，我是学播音的。”
    教练不死心，“你资质很好啊，考虑考虑，有意愿找我。”
    姚筱瑜给她捏腿放松肌肉，看了一眼体育教练远去的背影，“你这也算一赛成名了。”
    “我就不是那块料。”周时漾还没缓过来，轻喘着气恢复呼吸，“刚差点跪终点线上。”
    杨荷送了一瓶功能饮料过来，“牛！真给我挣脸。”
    周时漾笑了，还有精力跟杨荷逗贫，“那扫人行道能免了不？”
    杨荷立马变脸，“那不行，一码归一码。”
    男子3000米开始做准备了，这个项目时间冗长，看的人昏昏欲睡。
    姚筱瑜背起小包，问她，“要不要去趟卫生间？在超市新买的。”
    “行。”周时漾站起来，腿都有点瘸，胳膊搂着她的脖子，“有心。”
    姚筱瑜从包里把东西掏出来，撕开包装，揉了揉给周时漾贴在了衣服上，“还有刚才六班班主任递过来的暖贴。”
    周时漾重重叹了口气，“活过来了。”
    等两人磨磨叽叽回到看台的时候，场上的选手已经很分散了。
    姚筱瑜问姚齐，“这是第几圈了？”
    “第三圈，还有不到一圈就结束了。”
    唐淮与也刚过来，张望了一圈没找到人，“哪个是我们班长大人？”
    姚齐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对角线，“那呢。”
    落了第二名少半个圈。
    唐淮与颔首，意料之中，“我就说他手拿把掐吧。”
    最后一个项目是老师比赛100米短跑，女老师一组，男老师一组。
    女老师这边悠闲地像是公园慢跑，男老师一上场像是心眼子大比拼。
    校长冲在最前面，副校长紧随其后，主任们不争不抢，年轻的老师们在最后像跑早操一样颠着跑。
    校长到达终点后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开始提速，末了夸一句“校长宝刀未老”。
    校长哈哈大笑，“承让承让。”
    姚筱瑜评价，“演技真精湛。”
    姚齐补充，“好比甄嬛传。”
    唐淮与总结，“横批：人情世故。”
    给各个项目颁完奖后开始评班级名次，五班毫无疑问的第一。
    六班第二，祁泉站在杨荷旁边拿着证书，“你这是捡了个宝。”
    杨荷自从当了班主任就没得过任何荣誉，哪怕是个对评职称没任何用的奖她也稀罕的没法，“此时一首《多幸运》送给我。”
    运动会结束回班，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杨荷总结，“这次运动会要表扬所有参赛的同学，不管名次与否，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人退缩。给这些同学鼓鼓掌！”
    奖状被个高的男生贴在后面，杨荷看着就高兴，“得奖的同学更厉害，让我们给这些同学也鼓鼓掌！”
    又是一阵鼓掌声。
    “最后，我要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国庆学校组织了为期三天的研学活动，地点为长白山，去不去自愿，去的同学记得在班级群接龙。好了，放学！”
    姚筱瑜解开手机看群里信息，费用要三千块，已经有人开始接龙了。
    姚筱瑜的父母已经给姐弟二人接上龙了，“时漾，你去不去？”
    周时漾收拾好东西，“我要回津市，晚上的高铁。”
    姚筱瑜给她看聊天记录，“我爸妈国庆要去甜蜜度假，已经给我俩缴费了，我还想找你玩去呢。”
    周时漾无奈，“国庆我妈都给我安排满了。”
    姚筱瑜泄气，“好吧。”
    唐淮与站在五班门外，陆自许被他拉着不能走，刚好听见她们谈话。
    “研学你去不去？”
    陆自许正在回消息，手上飞快打字，“国庆要给耀添补课。”
    耀添是陆自许的家教对象。
    挣钱可耽误不得，唐淮与只好遗憾道，“行吧，回来再聚。”
    陆自许把手机揣进口袋，“有事，先走了。”
    周时漾在校门口跟姚筱瑜分手，正打算打车去高铁站，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她回头，一辆熟悉的宾利规矩地停在校门侧面。
    车开到眼前，车窗缓缓降下，男人精致干练，西装剪裁得体，连发丝都一丝不苟。“时漾，要不要回家吃顿饭？”
    周时漾语气嘲讽，“你还知道有我这么个女儿啊？”
    “别这么说。”男人开锁，“上来吧，回家。”
    周时漾提醒，“是你家不是我家。”
    男人面色少许难堪，“时漾，不要闹小脾气了好吗？”
    场面僵持不下。
    后排传来男声，“杨先生，要不改日再约？”
    周时漾这才看到后排还坐着人。

 第12章

    “好，路上注意安全。”
    陆自许开门下车，冲周时漾点了下头。
    人行道绿灯恰巧亮起，陆自许戴上耳机，大步走过。
    第10章
    “你是说，你和周时漾见家长了？！”
    唐淮与的声音透过手机屏幕极有穿透力地传来，陆自许摘下耳机，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小，重新戴上。
    今天是国庆假期第四天，前几天他们就踏上了去研学的路，听了三四个小时的讲座，正在民宿趴尸，听到这消息谁也不困了。
    姚齐的头挤过来，“什么时候的事儿？！进展这么快？”
    “不是。”陆自许从公交车上下来，在路边等红绿灯，“她跟耀添好像是一个爸。”
    “哦——”冷不丁吃到一个瓜，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绿灯亮起，陆自许过了马路，拐进了高档小区，“到了，先挂了。”
    “行。”唐淮与提醒他，“晚上别忘了赶高铁！”
    “嗯。”
    视频电话挂断，陆自许断开蓝牙，把耳机放进口袋，抬脚出电梯，按响了门铃。
    “来了！”小男孩清脆稚嫩的声音从门内传来，“谁呀？”
    陆自许回答，“是我。”
    “自许哥！”门被打开，小男孩从矮凳上蹦下，“半天不见，甚是想念啊！”
    “是么。”陆自许抬手撸了把小男孩的脑袋，“耀添有没有好好写作业？”
    “我昨晚都写完了！厉害吧！”杨耀添脸上扬起笑容，神气得很。
    “真棒。”陆自许夸道。
    “自许来了？”来人是杨耀添的妈妈周婉，刚从厨房出来，手里还带着保温手套，“我和阿姨在烤小饼干，一会儿做好了给你们端进去。”
    周婉长相温和，巴掌脸杏仁眼，三十多岁的年纪依旧保养得体，脸上看不出一丝岁月的痕迹。每次陆自许来她一定要留陆自许吃饭，每次他都找借口推脱，但很少有留不下来的时候。
    “麻烦了。”陆自许道谢，带着杨耀添进了书房。
    “自许哥，一会儿我小姑要来。”杨耀添撑着下巴，两只腿在椅子下晃悠，“听我爸爸说，我小姑是高中的英语老师，可严格了。”
    小男孩脸皱皱巴巴的，“她会不会像网上的极品亲戚一样，让我当场背诵英语范文呀？”
    “应该不会。”陆自许正给他检查英语作业，抬手拿笔杆轻敲他的手背，“first拼错了。”
    杨耀添凑过来看，“哪有？不就是fri……”
    他眨了两下大眼，反应过来了，嘿嘿两声，“跟friend背混了。”
    杨耀添上的是国际小学，同龄的孩子大部分从幼儿园就开始早教了，他只能勤能补拙从一年级开始补了。
    他开始撒娇，“自许哥，我背的单词太多了，我都记岔了，能不能少背点啊？”
    “一天15个，不多。”陆自许又给他检查数学作业，这次倒是没有出错。
    房间门被敲响，周婉打开门，“自许，休息一下吧。”
    她抬起手冲杨耀添招了招，“耀添，看看是谁来了？”
    杨耀添看见周婉身后的人，好奇地问道，“你是我小姨吗？”
    周婉退开身，杨荷走了进来，摸了一把头发，“对啊，叫小姨。”
    她扫了眼书桌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问道，“自许，还适应吗？”
    “杨老师。”陆自许站起身来，他没想到杨荷跟杨耀添还有这层关系，“挺好的。”
    “自许哥哥特别好！人又帅又高学习还棒，我都要爱上他了。”杨耀添在一旁夸张道。
    “你这小鬼。”杨荷捏了一下他的脸蛋，“吃激素了？长的还挺快。”
    自从他哥杨贺旭二婚后，她只满月宴来过一次，要不是杨贺旭强烈要求她今天一定来，怕是往后几十年里她也不会踏进这个家门。
    “我哥还没回来吗？”她也从不和周婉喊嫂子。
    “快了，刚说还有五分钟就到了。”周婉态度谦卑，“先去沙发坐一会儿吧，我洗了水果。”
    “行。”杨荷揉了一把小男孩的脸，“不打扰你俩了，好好学习昂。”
    杨耀添一点也不认生，“知道了小姨！”
    陆自许盯着杨耀添背英语单词，心里却也知道这份工作十有八九是杨荷介绍的。本地家长都爱找双一流的大学生来当家教老师，却很少聘用高中生。而陆自许的工资甚至比大学生的还要高。
    玄关传来开门声，周婉正站在门口理西装外套，和远道归家的男主人说话。
    家政阿姨敲响书房的房门，来喊他们吃饭。
    杨耀添欢呼一声冲出书房，跟拉着行李箱进门的女生差点扑个满怀。
    他因为惯性往后踉跄了几步，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大姐姐，问道，“美女，你谁啊？”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杨贺旭语气严厉中带着宠溺，“这是你亲姐。”
    “是我跟阿拉神灯许的愿望实现了？”杨耀添围着她转了一圈，伸出胳膊，“爸，你掐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时漾？”杨荷听见声音从客厅走来，面露惊讶。
    “杨老师？”周时漾也很意外。
    “我说你怎么要往我班塞人？还嘱咐我好好照顾。”杨荷瞥了一眼自家老哥，“早说她是你女儿不就行了。”
    杨贺旭不恼，“我不是怕你搞特殊待遇嘛。”
    杨荷翻了个白眼没理她，心想就会做这些表面功夫。她把周时漾拉了过来，“在这站着干嘛，上客厅坐着去。”
    陆自许整理好书包从书房出来，看见这场面怔住了。
    “自许，来吃饭啊。”杨荷看他愣在原地招呼他，“看见同学吓傻了？”
    陆自许正了正神色，“杨老师我就不留下了，下午两点多赶高铁。”
    “我也下午两点多的高铁。”周时漾连忙拉起行李箱跟上他，“我先走了，别送我。”
    两人刚下楼，周时漾就接到了来自姚筱瑜的问候电话。
    “我听说你和陆自许见家长了？！”
    周时漾连忙把免提关掉，看了一眼陆自许，回道，“巧合。”
    “有什么事见面再说吧。”姚筱瑜说，“唐淮与说下午陆自许也来。”
    周时漾顿了顿，“他就在我旁边。”
    怪不得陆自许的时间点和他差不多，原来是同一班高铁。
    姚筱瑜又是惊吼，“这这这也是巧合？！”
    周时漾扶额，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真是巧合。”
    虽然周时漾关了免提，但姚筱瑜这音量陆自许很难听不到。
    好在姚筱瑜转移了话题，“你说你直接坐飞机来不好吗，非要坐好几个小时高铁。”
    “我嫌飞机颠得慌。”周时漾大拇指悬在红色挂断键上，“不说了啊，手机快没电了。”
    陆自许手机页面上显示着打车软件，问她，“一起？不过我要回家拿行李。”
    “行。”既然知道是一路，不一起走显得怪不好的。
    到了小区，周时漾百无聊赖地刷视频坐在车里等，陆自许十分钟就下来了。
    周时漾往里靠了靠，跟他说声千里之外几人的现状，“他们研学结束了，说要在车站接我们。”
    陆自许拉上车门，系上安全带，回她，“好。”
    远在长白山的三人申请留下，已经给各自家长报备过了，只等他俩了。
    京市国庆堵的很，两人到高铁站的时候差点没赶上，一路风驰电摩地刷身份证进站。
    高铁很长，周时漾的座位在最后一个车厢。越走周时漾感觉越不对劲，陆自许怎么一直跟着她？
    她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低头回姚筱瑜信息。
    “能让一下么？”陆自许低头看她，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我坐这。”
    “……”周时漾很想爆粗口，此刻她终于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
    列车开动，陆自许撑起小桌板在做竞赛题，周时漾瞄了眼，只看见一堆字母，心想理科男真无趣。
    她昨晚一直在处理那些糟心事儿，现在困的要死。周时漾扣好帽子，把手机揣好，双手环胸打算低头补一觉。
    列车员推着小车来叫卖，刚刚两人急着赶高铁忘了吃东西，陆自许刚打算举手买两份，发现周时漾睡着了。
    陆自许收回手，现在买了会放凉。
    列车在经停站停留，车上陆陆续续有下车人员，周时漾坐的靠外，半个胳膊都露在过道里，陆自许伸手护着，怕她被挤醒。
    几分钟后，列车再次启动，陆自许坐正身子，继续刷题。
    太阳已经没入地平线，余晖暖洋洋地洒在他身上。
    突然肩膀一沉，陆自许身子没动，偏头去看。
    周时漾靠在她肩膀上睡的正香，脸颊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睡姿。他的脖子被周时漾蹭的有些痒。
    不知过了多久，高铁上开始播报到站地点，周时漾被轻轻拍醒。“到站了。”

 第13章

    “嗯？”周时漾睡的正迷糊，迷迷瞪瞪坐正了身子，“到了？”
    陆自许轻手轻脚地收起桌板，身子几乎没动，“嗯。”
    周时漾脑子宕机，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刚才靠在陆自许身上。她好像把人靠麻了。
    她下意识擦了一下嘴角，没流口水吧？
    “不好意思哈。”
    “没关系。”陆自许说，“你需要湿巾吗？我带了。”
    周时漾低下头。
    别问她为什么低头，她在找地缝。
    第11章
    高铁停稳，周时漾不想随着人流挤，等车厢的人下的差不多了她才起身。
    刷身份证过闸道，一直到出了高铁站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五人汇合，姚筱瑜挽着周时漾，喋喋不休和她吐槽这几天研学的奇葩事儿。
    高铁站离民宿距离不近，几人打算在附近吃完饭再打车回去。
    旁边就有一家铁锅炖，包间都被占满了，服务员引导几人在舞台旁坐下，台上一男一女正在拿着话筒试音。
    “一会儿叫你们看看正宗二人转！”姚筱瑜坐在周时漾旁边，“刚才还没说完呢！泉姐说我口红色号像吃小孩。”
    姚筱瑜撅起嘴来给她展示，“哪像了哪像了？”
    “我看是说轻了。”姚齐翻了个白眼，语气阴阳怪气，“你猜她怎么回的，说我这是天生气血足～”
    这次研学因为杨荷请假的缘故，两个班都交给了祁泉带。这种情况时常出现，两个班的班主任谁在就找谁，祁泉和杨荷是两个班互相默认的副班主任。
    “我迟早把你嗓子毒哑。”姚筱瑜也回敬他一个白眼，转头枕在周时漾肩膀上假哭，“时漾，你幸亏没参加研学，你都不知道我们过的什么苦日子！给养殖场免费喂鸭喂鹅就算了，听个破讲座还要写一千字感悟！”
    “哦对了，你们有没有吃那个高铁饭？贵的要死还难吃，来了大东北才知道在北京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姚筱瑜夹起一块锅贴，咬了一口，“我决定，东北就是我的第二故乡！”
    姚齐哼哼两声，“我看你找个东北男人嫁了算了。”
    唐淮与立马附和，“我愿意放弃京市在东北定居。”
    姚齐也赐给他一个白眼，“哪都有你。”
    台上的节目开始了，音乐环绕在整个大场，台上的演员拿了两块手帕在手中转，嘴里唱着歌，时不时有台下的顾客撬开一瓶啤酒，瓶口插着一百块钱，男演员就会接过来吹瓶，一饮而尽。
    周时漾看得皱眉，“这么喝真的受的住么？”
    “这是他喝的第六瓶了。”姚筱瑜咋舌。
    “东北人酒量都挺好的。”姚齐说，“一瓶酒一百块，换你你不喝？”
    姚筱瑜撇嘴，“我肯定不喝。”
    “那是你不缺钱。”姚齐无语，“他这一宿能挣不少呢。”
    男演员走回舞台中央，拿起刚喝完的酒瓶，用力凿在了脑袋上。酒瓶碎片纷飞，女演员从后台拿来纸糊在男演员头上，胡乱擦了几下后，男演员拿起话筒笑着走到顾客的台边来。
    陆自许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红票，别在了男演员的腰带上。
    “班长，给不给都行的。”唐淮与看不下去了，陆自许挣钱也不容易，“都是自愿的。”
    周时漾从姚筱瑜的烟盒里抽出根烟，夹在几张红票里递给了男演员。
    几人见状纷纷往外掏钱。
    男演员一一接过，嘴里说着倒背如流的祝福语，手中的卫生纸已经染透了鲜血。
    姚筱瑜点了根烟，“头流了这么多血也不处理一下，怪吓人的。”
    周时漾默了一瞬，“要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愿意有个安稳的生活。”
    几人吃完饭后打车回民宿，民宿在长白山下的镇子里，是一家农家院，床是烧火的大炕。
    周时漾摸了摸硬度，“你确定能睡习惯？”
    “入乡随俗嘛。”姚筱瑜把头发散开，“我还没体验过睡大炕的感觉呢。”
    周时漾侧身躺好，直到身边的人呼吸开始平稳，她依旧毫无睡意。
    10月1日早，津市。
    周时漾从卧室出来，餐桌上空空如也，打扮精致的女人正在玄关挑选高跟鞋，手臂上挎着时兴的限量包包。
    “时漾，妈妈出去一趟。”周宜沁换好鞋，“想吃什么自己叫外卖。”
    周时漾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拉开客厅窗帘，俯瞰市中心的晨景。“去和那个老头约会？”
    “别这么说。”周宜沁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很满意。提醒她，“别忘了去见王叔叔家小儿子，简单收拾一下画个淡妆。”
    门“咔哒”一声，应声关上。
    上一个“相亲对象”因为周时漾的冷暴力黄了，周宜沁又给他介绍了一个。
    手机里不断蹦出杨贺旭的短信，内容无一都是劝她回京市。
    周宜沁和杨贺旭已经离婚将近十年了，津市的这套房子就是周宜沁的约会对象买的。
    她的车子、包包、首饰……甚至每个月打给周时漾的零花钱，全部来自他。
    这个男人从不吝啬给周宜沁花钱，却从不和周宜沁提结婚，因为他有老婆孩子。
    有钱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有外室，这是周时漾从小到大眼见耳听总结的事实。
    家花哪有野花香。
    周时漾拉好窗帘，表情始终淡淡的。
    周宜沁催促的信息发来，她简单洗了个脸，换下睡衣，穿上周宜沁早就准备好的白裙子，坐上了楼下等候多时的豪车。
    “周时漾对吧？我叫王子霖。”男孩车技娴熟，拐去了海边的路，“你现在才高二吧？有没有出国的打算？”
    周时漾也只是出于礼貌回复，“不知道，看我妈。”
    “哦。”王子霖看出她兴致不高，“我也是家里逼着来的，咱俩加个微信，也算交差了。餐厅是我爸妈订的，没办法退，我也得给我爸妈报备，就当出来放松怎么样？”
    “可以。”周时漾见他也是个爽快人，主动加了微信。
    “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我是gay。”王子霖给她看相册里的合照，“出来相亲也是完成爸妈的任务，你也是吧？”
    周时漾回道，“我直的。”
    “我说后半句。”王子霖有些无奈，“我当然知道你是直的。我的意思是咱俩可以当个长期搭子，这样麻烦事儿不就少了吗？”
    周时漾思考了一下，“也行。”
    于是国庆在津市的三天，她都跟王子霖绑在一起。
    周时漾看着对面腻腻歪歪的两人，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的瓦数有点大。
    要不是周宜沁天天催，她还真不想出来。
    第四天，她终于忍不了了，借口要回京市。
    谁知刚下车就看见杨贺旭站在小区门口，一眼就认出了她。
    周宜沁知道后赶回家，怕在小区门口出糗，勉为其难的让杨贺旭踏进了屋门，在楼上吵了个天翻地覆。
    无非还是和抚养权有关，周时漾还没满十八周岁，没有自主选择权。
    最后杨贺旭给了周宜沁十万，换周时漾去他家吃一顿饭。
    周时漾躺在炕上翻了个身平躺着，脑袋又疼又沉。
    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睡一个好觉了。
    天蒙蒙亮后，终于抵抗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一睁眼，墙上的钟表正巧转到了十二点，身边的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周时漾摸到手机给姚筱瑜打语音，“上哪去了？”
    “醒了？出来买小吃了。”姚筱瑜问她，“想吃什么？”
    背景音热闹杂乱，有人吆喝来份烤冷面。
    周时漾随口说，“来份烤冷面吧。”
    挂断电话后她起床洗漱，玩了十几分钟手机后姚筱瑜拎着小吃回来了。
    “收拾好了没？”姚筱瑜递给她烤冷面，“一会儿去爬长白山，穿厚点。”
    两人聊了会儿剩下几天的安排，门被敲响，姚齐在外面喊，“能进来不？”
    姚筱瑜环视一周，没有什么私密东西在外面，问她，“让他们进来吗？”
    周时漾无所谓，“进来吧。”
    姚筱瑜去开了门，几人没地方坐只能站着，也显得尴尬，周时漾几口把剩下的烤冷面吃完，“走吧。”
    上山需要坐大巴，周时漾晕车坐在离窗户近的一边，但还是受不了颠簸，胃里翻江倒海。
    终于到达地点，周时漾先下了车，忍了忍想呕吐的反胃感。
    陆自许从背包里掏出保温杯，倒进瓶盖里递给她，“新买的，没喝过。”
    周时漾接过来抿了一口，水温正好，一饮而尽，把杯盖还给他，“谢谢。”
    陆自许扣好杯子，“晕车？”
    周时漾揉了揉胃，“有点。”
    剩下的三人也从大巴上下来，周时漾把拉链拉到头，遮住了苍白的脸，看不出一丝异样。
    姚筱瑜挽住她胳膊，“走吧，我们去试试温泉鸡蛋和人参奶！”

 第14章

    排队的人很多，等拿到鸡蛋和奶的时候周时漾已经缓过来了。
    “等会儿，先别吃！”姚筱瑜打开相机模式，“等我拍个合影。”
    几人举起手中的东西，配合她摆姿势。
    “这里会不会出现熊大熊二？”姚齐把鸡蛋一口塞进嘴里，“哟，那不是蹦蹦吗？”
    一只小松鼠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姚筱瑜顾不上兴奋，给小松鼠拍了一套“连环画”。
    姚筱瑜埋怨道，“都是让你丑的，都把小松鼠吓跑了。”
    姚齐不服气，“我靠，那明明是被本帅哥的脸帅傻了好吧。”
    姚筱瑜不理他，把手机递给了周时漾，让唐淮与把她举起来，“时漾，快给我俩拍张合照！”
    “操了！”姚齐气炸了，“懂不懂什么叫秀恩爱死的快？”
    姚筱瑜做了个鬼脸，“单身狗闭嘴。”
    姚齐作势要打她，姚筱瑜躲在唐淮与身后，成了姐弟俩这场“战役”中最大的受害者。
    周时漾被逗笑，“他俩一直这么相处吗？”
    陆自许嗯了声。
    周时漾心情好多了，好奇地跟他八卦，“我那弟弟学习怎么样？”
    陆自许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挺好的。”
    周时漾问，“你就不好奇我俩之间的复杂关系？”
    “还行。”她不想说他也不会问。
    “他妈妈是我妈亲妹妹。”周时漾也不避讳这个话题，“我和杨耀添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不过我没见过他，他也不记得我。”
    周时漾很少和别人提起家庭的话题，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属实让她有些憋得慌，“至于杨老师，是我爸的亲妹妹，我也很意外。”
    周时漾是从津市长大的，杨贺旭是倒插门女婿，他以前有个哥哥，好巧不巧在他结婚不久后出车祸死了，要不然也轮不到他来继承老头子的公司。那边的娘家人也很少往津市来，周时漾对杨荷真没印象。
    “杨耀添她妈怀孕后，他俩就离婚了，我妈跟我爸一直在挣我的抚养权，她给我介绍男朋友也是为了让我以后能留在她身边。”周时漾神色恹恹，“他们根本不是真心想要我，只是想挣个输赢。我也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再有一年，我就满十八了。”
    “我就能属于自己了。”
    第12章
    周时漾发完一顿牢骚，心里痛快不少。见陆自许一直盯着她，又补充道，“别同情我，钱不够爱来凑，有钱有闲够安静，我很知足。”
    陆自许没来得及回答，有个摄影师来搭讪。
    周时漾同意了，拉着姚筱瑜要一起拍。
    摄影师见又一个大美女来免费当模特，当然愿意。
    唐淮与凑过来，看着两个小女孩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动作，他恍然大悟，“我现在能解释他俩是什么类型的了。”
    他搜肠刮肚，终于在艺术细胞贫瘠的大脑里组出句子，“周时漾吧，就跟这山似的，要是冬天的长白山就更适配了，天生就有故事感。”
    “我女朋友呢，更像是沙漠里的玫瑰，又烈又艳，让人恨不得拜倒在她的裙摆下。”
    姚齐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哟，有进步嘛，泉姐会很欣慰的。”
    毕竟上次考试被当做反面教材在两个班反复被鞭尸，说他写的就是一坨狗屎。
    唐淮与啧了声，“你小子，不怼我你嘴皮子痒痒是吧？”
    姚齐挑眉，“可不，最近骂你骂少了，都开始嘴干脱皮了。”
    “诶兄弟，我劝你快去治治。”唐淮与语重心长道，“脱皮没准是染上脚气了，再不治嘴就要烂了！”
    “我看你欠扇！”两人你追我赶，又扭打在一起了。
    陆自许忍不住嘴角带笑。
    路上开始飘雨，几人都没带雨伞，陆自许却商店买了透明雨衣，穿好后开始登山。
    不久后到达了长白山瀑布，山里的叶子已经开始变黄，点缀其间。
    唐淮与感叹，“飞流直下三千尺……”
    姚齐翻了个白眼，“装什么深沉。”
    周时漾和姚筱瑜这边拍美了，“这个姿势怎么样？”
    周时漾给她捋好乱飞的头发，找好构图，“好看。”
    可惜天公不作美，下小雨的同时山顶开始慢慢起雾。
    等她们到达天池的时候，白雾已经把天池覆盖，只能看到一片白茫。
    温度骤然下降，冲锋衣都抵挡不住潮湿的寒冷。
    姚筱瑜从背包里掏出高脚杯，周时漾在挎包里翻出汽水。
    “我去！”姚筱瑜拿着两个碎了的杯底，“今天怎么这么倒霉。”
    周时漾拿过一个，往杯子里倒了一点，堪堪能盛住。
    几人胡乱拍了几张匆匆下山。
    “啊——”姚筱瑜撅嘴抱怨，“都没看到天池。”
    “没事儿。”周时漾安慰道，“下次来肯定能看到。”
    陆自许递过来盒药，是晕车贴。“贴上试试。”
    周时漾在耳后贴上，递给他，“谢谢。”
    陆自许接过，放进口袋里。
    她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礼貌又冷淡，在她心里他一直和“朋友”这个位置有着可观的距离。
    陆自许想，或许这样也挺好，他不该想要更多，这样就足够了。
    回到民宿，老板组织了篝火晚会，邀请他们一起去吃烧烤。
    几人都喝了酒，玩的有些疯。
    另外三人去和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去了，只剩下微醺的周时漾和守在她旁边滴酒未沾的陆自许。
    “你怎么不去？”周时漾打了个嗝，烧烤实在太好吃，她有点积食。
    “喝多了。”陆自许答。
    “你糊弄小孩儿呢。”周时漾偏头看他，“我都看见了，你一口酒没喝。”
    陆自许无奈，“你喝多了。”
    “我？”周时漾笑了声，“我酒量好着呢，在津市的时候都是踩箱喝好不好。”
    篝火反照着星空，倒映在周时漾眼中。
    “好喝吗？”陆自许问。
    “一个人喝的时候难喝的要死，但是一群人喝就能没完没了。”周时漾把杯中剩下的底递到陆自许面前，用杯壁沾了沾他的唇，杯口还有周时漾遗留下的口红印。
    陆自许愣了一下，嘴唇和唇印相叠，酒气混杂着口红甜腻的巧克力味，被送入口中。
    啤酒散发着苦味，难喝得让他皱眉。
    周时漾撤下手，又倒了个满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
    她喝酒很规矩，喝醉也只是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时不时盯着一个东西眼神涣散。
    周围人很多，她却像和这个欢乐的世外桃源格格不入。
    她不属于这里，也融入不到热火朝天的氛围中。
    仿佛在某个深夜，她独自一人坐在这里，谁也不能打扰她，谁也打扰不了她。
    这是独属于周时漾的安全屋，钥匙只有一枚，只握在她自己手中，谁来谁走，全凭她做主。
    她善良、温暖，路边的小狗小猫她从不吝啬施舍，她又冷漠、疏离，任凭谁也别想走进她的心里。
    夜空很美，星星很亮，有一个人默默守在屋外，等了她好多好多年。
    第二天醒来，周时漾头痛欲裂，妆被卸了，桌子上有两杯凉透的蜂蜜水和一包卸妆湿巾。
    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沾染了烟味和酒气。
    周时漾起床，从行李箱里拿出新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她喝酒从不断片，想起昨夜的种种，她用力揉了把脸。
    还好只是间接性接吻，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杯子贴人家嘴唇上了呢？
    她在卫生间磨蹭了一个多小时，姚筱瑜才悠悠转醒。
    “怎么醒这么早？”姚筱瑜摸了半天才摸到手机，“才九点十五……”
    “我去！都九点十五了！”今天他们约好去拍写真，“怎么也不叫我？我半个小时就好！”
    因为要去店里化妆换衣服，省去了不少时间，九点四十几人就集合去店里了。
    看着自己脸上这致死的粉底量，周时漾抽了抽嘴角，“你确定会好看？”
    姚筱瑜解释，“相机很吃妆的，这妆面拍出来正好。”
    周时漾还没来得及回答，化妆师小姐姐开始喷定妆喷雾了，她只好闭嘴。
    假睫毛就贴了两层，存在感很强，周时漾忍不住眨眼，化妆师小姐姐连忙阻止，“坚持住先不要眨眼哦，睫毛还没干透。”
    周时漾只好忍着。
    “一会儿拍完写真后去吃锅包肉，下午去森林里开汽车，晚上去逛夜市。”姚筱瑜安排的井井有条，“然后我们就滚回京市。”
    “行。”周时漾计算了一下自己没写完的作业量，觉得应该可以赶完。
    化完妆后姚筱瑜把计划跟几人说了一遍，姚齐无语道，“你有驾照吗还开车。”
    几人都还没满十八周岁，哪来的驾照。

 第15章

    姚筱瑜怼他，“雇人呗，脑子让驴踢了。”
    店里的摄影师技术很好，店里的套餐赠九张，超过之后修图188一张。
    姚齐要喷了，“188？抢钱呢？？？”
    “不修多少钱？”周时漾问。
    “100。”
    “……”周时漾转头就走，“就刚挑的那九张，剩下的不要了。”
    有钱归有钱，她不是冤大头。
    景点野生摄影师很多，一听这话就有人来抢了，“美女，我这20一张！”
    “我这15！”
    “我这10块！”
    价格越报越低，店里的摄影师脸都黑了。
    周时漾和姚筱瑜一一看过几个摄影师的例图，选了20的。
    有一说一，一分钱一分货，20的拍的确实比其他几个好，设备也很齐全。
    两人一个拍了十张左右，照片传过来后付钱走人。
    换下衣服，打车去了附近有名的菜馆，姚筱瑜扎好头发，“店里价格也太坑爹了，下次可不去了。”
    姚齐接话，“不发在你账号上让你的小粉丝避避雷啊？”
    “也对。”姚筱瑜整理图片后编辑文案，“188一张，也真敢要，老娘那脸用p吗！”
    这话没人反驳，姚筱瑜说的确实没错。
    店里返图到时很快，刚上菜p图师就发过来了。
    姚筱瑜当场发出尖锐爆鸣，“这他妈还是我吗？丑死了！”
    周时漾也皱了皱眉，“p图师什么审美。”
    姚筱瑜把成片发进小群里，姚齐笑得恨不得就地打滚。
    蛇精脸，粗眉毛，眼睛还一大一小。
    姚筱瑜把原图要了过来，也发在了群里，“还不如原图了！这技术也就化的妆最值。”
    三个大男人眼观鼻鼻观心，庆幸没租摄影师拿原相机拍的照片。
    唐淮与啧啧两声，“这技术真逆天。”
    最后两人只让p图师在原图的基础上修了修大小眼，其他的没动，看着顺眼多了。
    姚筱瑜正在排准备发朋友圈的图，风景人物美食一应俱全。
    真是毛胚的生活，精致的朋友圈。
    一盘锅包肉马上就被分完了，几人又要了一盘，姚筱瑜吃了好几块，“比京市好吃多了，还得是正宗的。”
    姚齐无情地说，“我只知道你明天上称就得胖三斤。”
    姚筱瑜恨不得给他一耳刮子，“出来旅游谈什么体重，晦气！”
    吃饱喝足，几人辗转到达越野车营。
    五人租了两辆越野车，雨已经停了，森林上方残留薄薄的雾气，空气清新如洗。
    越野车加速在森林开辟出的小路上行驶，风带着凉意钻进车里，充满鼻腔。
    周时漾忍不住欢呼出来，她们暂时远离喧嚣人间，迎着落日逃亡。
    晚上七点，夜市已经开了，小吃街望不到尽头，灯光照亮街道，像是繁华的不夜城。
    姚筱瑜拉着周时漾已经扫荡了半条街，两人看见什么也想吃，每样拿签子或者手套吃一口，剩下的都丢给后面拎包的三个大男人分食，即不占肚子还每样都吃到了。
    “你俩，够了没有？”姚齐撑的要死，“差不多行了，要吃吐了。”
    姚筱瑜正和周时漾分着手里的一小盒锅包肉，也吃的差不多了，她叹口气，“唉，一想到大后天开学我就感觉这几天像做了个美梦。”
    周时漾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该回去了。”
    于是，几人叫车回了民宿。
    凌晨两点，周时漾裹好外套出了房间，院里的鸭鹅都藏在窝里睡得正熟。
    她依旧毫无困意，拿起旁边的玉米粒往圈里撒了几把，恋恋不舍地说，“拜拜了，小鸭小鹅，我们有缘桌上见。”
    “喜欢可以买几只回去吃。”
    周时漾吓了一大跳，好在院里的灯光不算昏暗，能清楚地看到来人。
    陆自许也往里撒了一把玉米粒，“可以托运，我帮你买。”
    周时漾抽了抽嘴角，“那倒是大可不必。”
    老天爷未免也太捉弄她了，怎么每次出糗都能让他看见？
    第13章
    下午的飞机，落地北京后已经傍晚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国庆假期到了收尾的环节，群里传来阵阵哀嚎，答案都还没凑齐。
    【呼叫班长！】
    陆自许手机静音了，接收不到同学们的求助，最重要的是他本人也没写完。
    唐淮与诈尸出来解释，【别求班长了，他跟我们一道回来的，百分之九十九正在赶作业。】
    【班长还有赶作业的一天？！】
    【从未见过。】
    【一想到班长也要和我们一样创造奇迹就想笑。】
    门被敲响，陆自许透过猫眼看了一眼，打开门，周时漾正拿着手机打电话，手里还攥着一沓卷子。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周时漾进门，“你打坐呢？”
    “在赶作业。”陆自许把门关好，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卷子，是数学，一个字没写。
    “数学写完没？借我抄抄。”周时漾拉了张椅子坐在他旁边，“这什么破作业，搜题软件上都找不着原题。”
    “假期作业是年级组自己出的。”陆自许把卷子翻出来递给她，“题很有质量，自己写最好。”
    “哪有那个空。”周时漾刷刷几笔抄完选择填空，“看看这大题，答案跟抄英语似的。”
    周时漾选择性写了几道大题的第一小问，最后一道大题空着。
    以她考四五十分的实力，写不出来那题。
    卷子有点多，她打算先把选择填空写完，最后再集中抄一下大题。
    陆自许卷子的正确率很高，她改了几个答案，对自己的水平心里非常有数。
    “要不要英语答案？”周时漾抽出写完的英语卷子，小姑娘字迹秀丽潇洒，是很标准的斜体。
    陆自许正翻看周时漾给他发的信息，瞥见了群里在刷屏求英语答案，他也确实没写完。
    “能发到群里给他们借鉴一下么？”
    “可以啊。”周时漾非常享受别人“借鉴”她卷子，有种天下英雄入过江之鲫而她游在队伍最前的自豪感。
    于是，一个聊天记录合集被陆自许发到了群里，众人感谢完答案大老爷后忙着抄卷子去了。
    抄着抄着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陆自许的卷子他们超过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张了，这不是班长的字迹啊？
    “恰巧”卷头的名字方方正正地露着，一撇一捺写着“周时漾”三个大字。
    “……”仿佛嗅到了八卦的痕迹？
    次日开学，班会上宣布下周将举行为期两天的期中考试。
    这可谓对刚补完作业的学生们是个晴天大霹雳，本就过载的大脑此刻雪上加霜。
    祁泉站在讲台上维持纪律，“我都不想说你们，假期作业写的什么玩意儿？狗看了都得撒泡尿再走。”
    下面有人嬉笑。
    “作业按时交，能考211，吃得苦中苦，必上985！”祁泉把自己说沸腾了，“不要小看年级组出的卷子，那都是精华。谁抄了谁心里有数，自己私底下重新做一遍啊。”
    自习课安静了许多，就连下课胡闹的动静都减少了。
    虽然八中的学生平日上蹿下跳让人觉得不务正业，甚至偏科严重到都想打妖妖灵的程度，但是整体成绩在整个京市都是排的上号的。
    这节自习课是物理老师盯，发了一套大题卷子让他们自己做。
    上课铃还没响，唐淮与做到第二道大题就忍不住骂街，“操！”
    物理老师啧了一声，“不许说脏话。”
    唐淮与一串英文字母吐出来，“我cnmdsb物理！”
    上课铃正巧打响，夹杂着全班的哄笑，压在头上的阴霾驱散不少。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五班六班一起的体育课，跑完四百米后原地解散，男生们组队打球，女生们手牵手压马路。
    “考试怎么办啊……”姚筱瑜有些丧气，“我上次数学才蒙了16分！”
    数学一般大概是大部分文科生的通病，总归没有其他科目好。周时漾也正上愁，她总感觉学数学只差临门一脚，题目能看懂，一上手就是一团乱麻。
    “陆自许真用功啊。”旁边的女生说道，“别人在打球聊天，他竟然坐着写题……”
    “快到竞赛集训的时候了吧？”有人说。
    “你怎么这么清楚？”其他人调侃道，“小心思藏不住了哟……”
    周时漾随着她们的视角望去，隔着半个操场，陆自许坐在观众席最不起眼的一角，一条腿支着，眼睛因为阳光反照书面刺眼而微微眯着。
    少女的心事好懂又读不懂，它映在微红的脸上，显在女孩互相的调笑上，记在有密码锁的日记本上，勾勒出让她怦然心动的模样。
    嘴上说着反话，真心却从眼睛里跳出来。
    祁泉把前一天的默写条发了下去，两个班经常互相看，唐淮与拿到了姚齐的，字写的歪歪扭扭不说，还空了好几处没写上来的地方。

 第16章

    唐淮与很有眼力见地拿黑笔模仿字迹补了几句，让他少抄几遍。
    批改完后，唐淮与看了一眼陆自许手里的，只有一个大大的红对勾。
    “这谁啊，字写的跟字帖一样。”是很好看的瘦金体。
    右上角规整地写着班级和名字：1905周时漾。
    唐淮与拿回来瞻膜了一遍，“绝对练过。”
    周时漾很久没这么沉下心来琢磨一道数学题了，第二道大题她卡在了第三问，随着同学们一起去办公室排队等老师解答。
    数学老师桌前围着很多人，周时漾插不进去，只好在旁边等着。陆自许进来交集训表格，刚进办公室就被数学老师火眼金睛地拽住，“你来的正好，谁还有不会的问题可以去玩陆自许，过两天可问不着了啊。”
    周时漾瞄了眼表格，集训时间一直到考试最后一天。
    她有点羡慕，真是好福气啊。
    呼啦一群人围着陆自许，数学老师旁边散了一圈，陆自许抄过周时漾的卷子，找了个空位坐下，“哪里不会？”
    周时漾指了指卷子，“第二道大题第三问。”
    她不会的题也有几个人不会，正在旁边眼巴巴看着陆自许讲。
    他讲的很详细，每一步的思路和公式都拆开来引导，拿了张便签纸写下另外几张卷子上的类似题号，“举一反三，把这几道题吃透，基本没问题了。”
    考试前三天，陆自许还有其他班几个男生跟着数学老师去了集训营。
    最后一科考政治，周时漾坐在靠窗的最后一个，填满卷子后只剩下十分钟，手腕酸软，她按摩着手指放空大脑。
    收卷铃声响起，周时漾起身收卷，兜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陌生的视线全部像她投来。
    “这谁的手机掉了啊？”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见。
    周时漾瞥了一眼说话的女生，脸有点眼熟，好像运动会还找她要过合照。
    关于带手机，杨荷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不知道，只要别在她面前玩就行。
    现在这样公开处刑，不给个说法都过不去。
    周时漾跟着监考老师找到杨荷，杨荷接过手机后叫她在办公室罚站。
    杨荷正在改教案，一会儿还要去盯自习。她指了指对面的工位，“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儿干，给陆自许监考去吧。”
    于是周时漾罚站的地点变成了陆自许身后。
    他做题速度很快，一个半小时做完了物理和化学，只剩下一科语文。
    周时漾百无聊赖地看他在阅读原文上勾勾画画，心想麻烦。
    这不是看一眼就能诌上吗？
    八中出成绩很快，第二天一早成绩大排名就出来了。
    “周时漾！”姚筱瑜炸了，“你英语147？语文138？”
    “我以为你跟我一样是个学渣，没想到两科快高出我一百分了！”
    周时漾看了一眼，非常不谦虚地说，“发挥失常了。”
    然后喜提一套降龙十八掌。
    祁泉来六班盯自习，给两个班印了范文来看，六班传的是周时漾的，五班传的是陆自许的。
    两人文风不同，周时漾偏模板，陆自许偏文艺。
    “你看看人家这遣词造句。”姚筱瑜赞不绝口，“比你有感情多了。”
    周时漾读了一遍，锐评道，“文青病。”
    话音刚落，陆自许拿着课本在门口打报告。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高中课程赶的很快，他去集训的这一周落下了不少，光文言文就有三篇等着他背，每篇都长的让人想上吊。
    “他竟然一字不错也不磕巴地背下来了。”姚筱瑜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感叹一句这还是人么？
    怕不是有挂吧？！
    这三篇她日夜颠倒地提前好几天开始背诵，绕口就算了，还有很多生僻字，快把她折磨疯了。
    她又看了看一天就背过三篇的周时漾，同样不像人类。
    “告诉我你们学霸的秘诀，让我偷师一下。”
    姚筱瑜还在品鉴那篇范文，拿红笔把成语和诗句圈了出来，“先把文言文翻译一遍就好了，当野史看，像读故事一样自然而然就背出来了。”
    姚筱瑜恍然大悟，“脑瓜子好像要开窍了。”
    周时漾对比了一下两人的作文，结构是一样的，但陆自许得分要高一些。
    她得好好学学怎么矫揉造作地写议论文了。
    第14章
    数学老师正拿着试卷讲最后一道大题，周时漾把投影的正确答案抄上，笔放在一旁，开始漫无目的地发呆。
    手机还在教导处主任那没拿回来，她打算放学后再去买个新的。
    放学铃响，杨荷进班通知开会事项，最后给每人发了一张纸，“周六开家长会，能到尽量到，不会占用家长们太多时间。”
    周时漾后背靠着椅子，轻轻闭了闭眼。
    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活动就是家长会。
    小学的时候周宜沁还会考虑她的感受，再忙再累也会空出时间来开家长会。
    “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我们小漾有妈妈就够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宜沁再也不没来过。
    教师人已经走光了，只剩下值日生还在擦着黑板。周时漾单肩背着书包，打算去商场逛逛手机牌子。
    “周时漾。”
    周时漾回头，陆自许跟了上来。
    “干嘛？”
    他把手机从口袋掏出来给她，“你的手机。”
    周时漾接过，手机苦苦支撑了几天，只剩下一个电量。“这就拿回来了？主任没说别的？”
    “三千字检讨。”
    她不去拿的原因除了要家长亲自认领外还要写编故事都没那么长的检讨，她实在不知道写那么长有什么用。
    她把手机揣进口袋，“不写。”
    “已经交上了。”
    周时漾挑眉，“你写的？”
    “嗯。”
    周时漾暗自腹诽，这后门就是好走。
    “谢了。”周时漾向来不想欠人人情，“请你吃饭？”
    陆自许这次答应的很痛快，“行。”
    火锅店是全国连锁，正值饭点人很多，两人跟着服务员七拐八绕了几分钟才找到空位置。
    周时漾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平板，推到了陆自许手边，“想吃什么自己点。”
    手机电量告罄，周时漾手指点了点平板沿，“给我扫个充电宝。”
    陆自许抬眼瞄了一眼她的指尖，拿着平板往充电站走去。
    服务员开始上锅底，周时漾随口问了嘴，“怎么还没上果盘？”
    服务员查看了一下记录，耐心解释，“女士，只有vip会员才会有果盘哦。”
    周时漾疑惑，“我是啊。”
    “账单已经结清了，可能是您没登陆账号呢，可以看一下您的帐号吗？”
    周时漾点进账号给她看，服务员点头，“女士稍等。”
    陆自许递给她充电宝，在她对面坐下，把平板放在座椅上，若无其事地低头看手机。
    周时漾无语了，“你老抢我单干什么？”
    陆自许愣了一下，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败露了。
    周时漾起身去小料台调料，神情不悦，“有意思吗？你再这样以后不请你吃饭了。”
    陆自许自知理亏，跟在她身后，周时漾放什么他就放什么。
    “别生气。”
    “你是不是以为我没钱请不起？”周时漾看他，“我是没爹娘管，但我不缺钱花，你不用这样。”
    陆自许无奈，“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时漾逼问他，“那你是什么意思？每次跟你出门你总是悄摸付钱，你想干嘛？”
    两人正吵得火热，准确来说是周时漾单方面输出，根本不给陆自许插嘴的机会。
    “班长？”秦晴往这边走来，周时漾只好闭嘴。
    她端了盘肉片放在桌上，“我们吃不掉了，帮我们解决一下吧？”
    “不用。”陆自许说。
    周时漾支着下巴看戏，服务员端着餐车前来，出声提醒，“不好意思女士，请您让一下。”
    秦晴往旁靠了几步，指了指斜对面的餐桌，坐着正在往这边看的白佳怡，“我们准备走了，不吃也是浪费了。”
    周时漾往后看，服务员正在收拾餐桌。陆自许帮忙摆菜，没动那盘肉，“可以打包带走。”
    服务员温柔询问，“女士，需要打包吗？”
    秦晴没说话，陆自许回答她，“需要，给她打吧，麻烦了。”
    服务员动作很快，秦晴脸色尴尬，拎着打包好的肉片走了。
    周时漾觉得新鲜，“免费的，干嘛不要？”
    陆自许忙着在各个锅里下食材，只说，“不好。”
    两人吃饭都不爱说话，半个小时就把所有东西都解决了。
    周时漾嘴里嚼着前台等的口香糖，点进沉寂已久的头像框，删删减减编辑好信息，点了发送。

 第17章

    周六上午，八中门口人满为患，每班派代表前去接待家长，周时漾拎着签到表坐在门口临时搬来的桌子前，百无聊赖地转笔。
    压在签到表下的是一张空白的a4纸，是杨荷前两天三令五申要求每个人给家长写的感谢信，周时漾一个字没写。
    姚筱瑜拽着自家爸妈前来签到，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的大美女朋友，没撒谎吧？”
    周时漾起身，“叔叔阿姨好。”
    唐淮与刚带着家长签完字出来放风，看到未来老丈人和丈母娘，上前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姚齐不耐烦地催促，“后面还有家长等着签字呢！”
    姚筱瑜白了他一眼，挽着两人进了教室。
    姚齐把这一记白眼还到了唐淮与身上，“刷什么存在感。”
    每个人的座位上都放着自己拿红纸折的名牌，家长们按照名字坐下。
    教室被坐满，只有名为“周时漾”的位置还空着。
    杨荷调好ppt，准备开始开会，把他们都清出教室，只留下家长。
    姚筱瑜扒着后门玻璃往里看，“班主任不会说我坏话吧？”
    姚齐正和班里男生五排，闻言嘲讽，“你有能让她说的好话吗？”
    姚筱瑜踹了他一脚，上手夺手机，“我是不是忒给你脸了？”
    “诶诶诶，我正推塔呢！”
    周时漾侧靠在墙上，看着这一对姐弟嬉笑打闹，不由得想起匆匆一面的杨耀添来。
    要是爸妈没离婚，她也会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妹妹吧？
    她收回目光，手机上的几个软件被她来回切换，平常一刷几个小时的平台忽然变得无聊至极。
    朋友圈闪出红点，是个熟悉的头像，周时漾刷新了一下，一条一分钟前的朋友圈停留在屏幕上。
    【儿子第一次给我写感谢信，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哭]】
    配图是一张写满的贺卡信纸，字迹歪歪扭扭，像是p图软件上的卡通字体，颇具稚气。
    她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把整页内容看完。
    手机震动，周时漾瞟了眼上栏弹出的信息。
    【我去不了，叫你爸去。】
    周时漾扯了下嘴角，分不清是嘲她还是嘲自己。
    她的座位在靠窗位置，窗户开着缝隙，周时漾伸手把名牌拿过来，和空白纸上写的寥寥几笔一齐团成团，扔进了陆自许手上半满的垃圾桶里。
    “谢了。”
    家长会结束，ppt播放到了thank you，杨荷率先走出教室，叫走了发呆的周时漾。
    她扯过办公桌上的成绩单，在周时漾那一栏画了条红线，“我给你分析分析成绩。”
    “语文英语，继续保持。副科也都不错，”她着重圈了圈数学，“数学25？”
    周时漾默了几秒，破罐子破摔地说，“点背。”
    “哦——”杨荷靠在椅背上，小幅度来回转动，“那我还是劝你养只鸡。”
    周时漾：“？”
    “在试卷上撒把玉米，瞎啄都比你高。”
    周时漾：“……”
    “不想来办公室问题没事儿，让你爸给你请个家教，实在不行找个补习班上上……”
    话未说完，门口传来说教声。
    “你怎么跟他们混一块去了？”祁泉手上把玩着一副牌，“没下次了啊，回去一人写八百字检讨。”
    杨荷冲那边抬了下头，“那不就是现成的么？奥赛国一，差一名进国家集训队。”
    周时漾随口道，“请不起。”
    “别走啊。”杨荷叫住门口的陆自许，“周时漾想请你做家教，自己不好意思问，非要让我偷偷找你，你俩私下商量价格去吧。”
    办公室的老师停下手上的活，都八卦地往这面看来，周时漾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从小到大第一次，她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杨荷对这个效果很满意，轻声警告，“下次数学再考这点分我还把你叫办公室来让你社死，听见没有？”
    周时漾接过她塞来的成绩单，飞速离开教室。
    回到小区后她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已经晚上九点了。
    她下床拉开窗帘，天已经黑透了，连月亮都被云彩霸道地遮住，不允许露出一丝月光。
    她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按亮墙上贴的小台灯，扯过毛毯把自己裹住。
    手机的亮度被她调到最低，连微信的页面都是夜间模式，聊天框中波澜无惊，像是整个世界被静止，唯有墙上的钟表的滴答声昭告着时间还在不停流逝。
    空虚的寂寞感再次席卷重来，她在列表寻找可以聊天的好友。
    姚筱瑜一向睡得早，她不想打扰她睡美容觉。
    列表越翻越长，她没耐心地点到了最后的星号。
    将近一千多个好友，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不算冒昧地聊。
    她翻看朋友圈，看到了王子霖两个小时前发的唱k视频。
    她点进去两秒立马退了出来，唱的什么玩意儿，“聒噪。”
    她给王子霖弹了个视频，响了十几秒后转变成语音接通，背景音竟出奇地安静。
    周时漾率先出声，“嘛呢？”
    长达半分钟的寂静，王子霖语气闲散慵懒，“干人。”
    周时漾秒懂，“死变态。”
    她毫不犹豫按了挂断，有事儿还接电话？！
    着实被腻歪了一通后，周时漾想起几个小时前办公室的那场乌龙。
    九点五十七分，陆自许收到了一条来自周时漾的信息。
    【你一个小时多少钱？】
    第15章
    说完周时漾感觉有点怪怪的，也没过多在意。
    一觉睡到这个点困意早就跑没了，她读了几遍播音稿，看了早间新闻，难得想下楼吃顿早饭。
    她搬来京市快三个月了，一顿早饭还没吃过。
    天刚蒙蒙亮，起了一层薄雾，有许多老年人牵着泰迪或者柯基在小区楼下散步，门外的马路边摆了一长溜小摊，她要了一碗老豆腐，慢慢悠悠地喝了几口。
    周时漾把勿扰模式关掉，微信里弹来新消息，是唐淮与凌晨两点发来的生日邀约，地点定在小区一公里外的室内大排档。她上艺术班路过过几次，里面一条街都是酒吧，年轻人夜生活的聚集地。
    她正思索该给唐淮与买什么生日礼物，身边坐了人，“叔叔，来碗老豆腐。”
    “自许又给陈奶奶遛狗去了啊。”
    周时漾抬头，不远处的矮柱上拴了一条小泰迪。
    陆自许接过老板端来的老豆腐，笑了笑，“嗯。”
    陈奶奶？周时漾没听他说过。
    “亲奶奶？”
    “不是，邻居。”陆自许拿了几根油条递给她，“今天起这么早？”
    “通宵了。”周时漾没接，她早上吃不下油腻的东西，“我昨晚给你发信息怎么不回？”
    “回了。”陆自许调出记录，是今早五点多回的，只是绿色的信息框旁多了个红色的感叹号。“当时在电梯里，可能没信号。”
    “行吧。”周时漾没跟他计较，电梯里信号确实很烂。
    “唐淮与生日你送什么？”
    陆自许喝完剩下的几口老豆腐，扯了几张纸巾擦嘴，“五三吧。”
    周时漾抽了抽嘴角，心想这是惩罚还差不多。
    “他有什么爱好吗？”周时漾问。
    “他什么都沾点。”陆自许罗列了几个，“美术、吉他、钢琴、轮滑……都学过。”
    “……”看不出来还是个八爪鱼。
    周时漾已经决定好送什么了，既然对轮滑感兴趣，买个滑板也算投其所好吧？
    商场九点才开门，周时漾打算去公园转转，“你这狗还遛吗？”
    “遛也可以。”陆自许把绳子解下来，“要不要试试？”
    周时漾从来没养过小猫小狗，周宜沁嫌脏，她从很小就暗暗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养只小动物。
    她牵过绳子往前走，小泰迪也不怕人，短腿捯了几下快步跟上，她停下脚步，小泰迪就坐在她脚边，抬头疑惑地看她。
    周时漾弯着嘴角，觉得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的。
    “陈奶奶还缺遛狗的人吗？”周时漾手插着兜倒过来走，“你早上遛我晚上遛。”
    陆自许看着她逗小狗的动作，笑意渐盛，“这是只低能量小狗，累了会躺在地上不走。”
    周时漾不信，她往前跑了几十米，小狗在后面狂追，“我看它精神头大的很。”
    公园绿化做得很好，绿植几乎覆盖了整个场地，石灰板把人工湖圈了起来，中心还有个乘凉亭。
    柳树不知道在这片土地存活了多少年，枝条上的叶子朔朔落下，一半绿一半黄。偶尔身边会经过早起晨跑的上班族，座椅旁的老太太们音响里咿咿呀呀地唱着京剧。
    空气中充斥着放松惬意，让人忍不住深吸一口过渡到肺里。
    周时漾忽然觉得，也许这座城市也还不错。

 第18章

    走到半路，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小狗仿佛被扣了电池，躺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走。
    “别罢工啊狗子。”周时漾把它扶起来，“离到家还好几里路呢。”
    陆自许把它抱起来，“今晚没空遛它，早上就把晚上的那份一起遛了。”
    要不说这小泰迪不干了，原来是真燃尽了。
    周时漾看了眼时间，现在走到商场也差不多开门了。
    两人在公园门口分手，陆自许抱着泰迪上楼。
    晚上七点，几人在大排档集合，周时漾下午去上了播音课，头发喷了发胶没来得及卸，换了身衣服扛着滑板就来了。
    室内大场放着炸耳的dj音乐，周时漾皱着眉，连服务员的指引声都听不清，吵得要死。
    “生日快乐，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随手挑了一个。”
    姚齐接过，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哇塞，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报了滑板课？”
    周时漾找了空位坐下，“读心术。”
    姚筱瑜给她拍了几张侧颜照，“你这大光明发型可以啊。”
    周时漾叹了口气，“自从学了播音，从来没感觉自己这么秃过。”
    音乐声盖过交流声的分贝，两人说话全靠喊。
    主持人上台热场，几轮热舞后开始点歌环节。
    从周时漾没来前，睡上的男生就拼了几轮酒，姚齐喝的舌头都有点大，拿起手机扫了大屏幕上的二维码。
    主持念着歌单排序，“a8桌的姚先生点了首《我的好兄弟》，来，音乐起！”
    周时漾慢条斯理地吃着烤串，前奏一响差点被老掉牙。
    歌词在场的每个人像是刻进dna般的熟悉，连周时漾这种只听r&b的都耳熟能详。
    唐淮与拿起瓶器翘了瓶啤酒，往瓶口卷了二百块钱，递给了台上的歌手。
    “谢谢我哥送来的啤酒！”
    话筒被另一个主持接过，啤酒瓶被她含再嘴里，双手开始抬高气氛，仰头，酒瓶四秒就见了底，场上的叫好声此起彼伏。
    音乐又切换到了不知名dj，周时漾感觉脑仁都震得疼。
    后台排队走出几名穿海军服的伴舞小姐姐，找好位置后跟随着音乐律动。
    许多人录像，恨不得把手机贴在人家脸上。
    周时漾背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伴舞看。
    跳舞过程中会有互动环节，一般都是挑小姐姐下手。轮到他们这桌后，周时漾和姚筱瑜都没能幸免。
    伴舞手搭在周时漾肩膀上，贴着她的身子扭动，周时漾把着她的腰，眼神近乎宠溺。
    唐淮与凑近陆自许耳边，“你确定周时漾是直的吧？”
    陆自许没说话，她也不确定了。
    临近十点，台上的活动进行到了尾声，来到了拍卖环节。
    两名小姐姐上台，一人捧着玫瑰花，一人举着牌子，主持人不厌其烦地反复介绍着游戏规则，“这里是三十三朵玫瑰花，代表着三生三世只爱你一人，多么浪漫的数字！底价零元，最低加价20元，有没有老板想送给媳妇的！”
    场上陆续有人举手加价：
    “a9的大哥出价200元！”
    “v12的大哥出价500元！”
    “b3的姐姐出价666元！”
    “g6的美女出价800元！”
    “e11的大哥出价999元！”
    “还有没有想要加价的？999元一次，999元两次……”
    “好！a8的小帅哥出价1314元！”
    唐淮与落下举起的手，神色些许迷离，脸颊带着喝醉后特有的红晕。
    竞价成功，伴舞小姐姐抱着花束来到唐淮与身边，他指了指旁边的姚筱瑜，“送给我女朋友的，希望她接下来的三辈子都能属于我。”
    口哨声、叫好声、顾掌声，四面八方朝他们涌来。
    他们在人潮中被祝福环绕。
    姚筱瑜抱着玫瑰花，脸红的能滴血，“羞死了。”
    不知道又喝过了几轮，有几个男生明显不行了，唐淮与组织散场，叫了几辆出租车把顺路的一起拉走。
    周时漾没喝多少，把姚齐和姚筱瑜送走后，从隔壁酒馆出来的一伙男生围着它，“美女，一个人啊？哥几个送送你？”
    周时漾懒得理，抬手招车。
    浑身酒气的男生拽住她手腕，“费那打车钱干嘛？我兄弟开车来的，顺路送你回家。”
    周时漾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扭身送了他一个过肩摔。
    她从口袋掏出小包湿巾擦了擦手，扔在了躺在地上的男生脸上，“垃圾。”
    剩余男生见状要上前，一个破碎的啤酒瓶扔在他们中间，吓得他们连连后退。
    陆自许抄起完整的酒瓶递给周时漾一个，“上赶着找死？”
    瞬间作鸟兽散。
    保安前来查看情况，“小许？和朋友来吃饭啊？”
    陆自许点点头，“刘叔。”
    打过招呼后，她把周时漾带回大排档入口，前方是一堵墙，上面写着渣男、前女友、穷、小人、加班、小三等等字样，下面砌了一圈砖头把它围起来，地下一层满满的玻璃渣子。
    陆自许把手上的瓶子甩了出去，撞到墙后霎时支离破碎。
    周时漾扔出手里的瓶子，“你对这里很熟悉？”
    “以前在这打过工。”陆自许指了指前方，“墙、字，都是我的手笔。”
    周时漾拎起地上的酒瓶，用力朝墙上砸去，“看不出来你怨气还挺大。”
    陆自许没回答，只一味地给她递酒瓶供她释放，他知道她这段时间过的算不上好。
    “你说想请家教，是真心的吗？”
    “当然，你开个价？”周时漾擦了擦被酒水沾是地手指，“不许说不要，不是我掏钱，是杨耀添他爸掏钱。”
    “行。”陆自许答应下来，“24小时在线。”
    周时漾转过身来瞧他，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认真打量陆自许，总感觉喝醉后的他带着释放天性的魅力。
    让人格外心动。
    第16章
    周一早上六点，周时漾按掉闹铃，差点起床失败。
    被她免打扰的小群不断刷新着消息，周时漾拉到最顶。
    陆自许发了张聊天记录的截图到群里，教导处主任通知学生会周一在校门口集合，拿金属探测仪和安检门严查电子产品。
    【别带手机。】
    唐淮与不干了，【我靠这么变态！】
    每周一都会例行查校服，也会拿金属探测仪摆在门口吓唬吓唬他们，但用安检门还是头一次见。
    周时漾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暗骂一句有病。
    姚筱瑜在群里出招，【网上说包上锡纸就检查不出来了，我把手机塞姚齐包了，学生会的好像不查。】
    周时漾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这是什么小型官僚主义？
    她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所有检查设备已经齐装上阵，教导处主任站在旁边看着，谁也别想徇私舞弊。
    周时漾把书包交给学生会检查人员，拉好外套拉链过安检门。
    滴滴声响起，安检门上方屏幕显示口袋里有金属物品。
    陆自许拿着金属探测仪上前，整个人把他笼罩起来，挡的严严实实。
    陆自许看了她两秒，伸出袖子，轻声说，“放我袖口里。”
    周时漾轻幅度摇头，示意他放心搜。
    陆自许掏了掏她的口袋，乱七八糟的白色纸条混杂着揉皱的粉色信封被他抓在手里，陆自许从里面扒拉出几根黑色发卡给主任看，把纸条揣进自己口袋，放周时漾进去。
    “纸条？”周时漾伸手跟他要。
    陆自许不为所动，“没收了。”
    情书也没收？
    行吧，反正也都看过了，没什么好奇的。
    周时漾背上书包，听见前方几名刚安检完的学生在吐槽：
    “这群狗腿子——”
    “不许说陆自许是狗腿子！”
    “行行行，你男神除外！”
    学生会由教导处主任一手操办，随叫随到，私下同学们都和学生会叫狗腿子，这是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传统了。
    如果触犯校规被记，也有人会托学生会成员消名，顺便送点东西当“谢礼”，零食、饮料甚至是烟，端看人家喜欢什么，投其所好。
    所以有些人也以和学生会成员关系好为荣。
    这股风气带着带着就歪的没边了，有的学生会成员自己也触犯校规，却专门为了收“谢礼”绞尽脑汁逮别班学生，最遭殃的还是新生，要不在学校认识个“大哥大姐”，只能认栽了。
    只有陆自许除外，他从不收“谢礼”，也不送“谢礼”，凭着这份刚正不阿被上届主席稳稳推上了这个位置。
    有人说他正直，也有人说他一根筋不懂变通。
    但周时漾认为是利大于弊的，起码不会有那么多利益纠葛，否则墙倒众人推，有多少人捧你就有多少人踩你。
    安检完后早自习已经结束了，陆自许掏出语文课本轻声背诵。

 第19章

    这篇课文冗长绕口，排列句又异常的多，有两处地名排列顺序不同，人名至少出现了二十个。
    他难得感到烦躁，头一次生出想要卸任的想法。
    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后门有人喊他名字，陆自许起身，一个一起参加过几次比赛的男生递给他一瓶饮料，下面压着一张粉色纸条，“陆自许，帮我把这个递给周时漾呗。”
    陆自许没接，垂眸淡淡地看他。
    男生比他矮半个头，长得还可以，学习也不错。
    但各方面都比不上他。
    他跟他也不熟，话没说过几句，就连他叫什么名字陆自许都不知道。
    “不好意思，没这个义务。”
    陆自许坐回位置继续背书，男生依旧不依不饶，“诶！我看你和周时漾走得近，帮个忙嘛，事儿成了请你吃饭！”
    陆自许绷着脸，“滚。”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陆自许发火，班里登时多了几副看八卦的眼睛，男生羞愤地瞪了他一眼，“拽什么拽！”转身走了。
    “哟，谁惹我们自许哥哥发这么大火，都开始说脏话了。”唐淮与正巧进班，捡起地上掉落的东西，“这谁的情书啊？”
    是刚才的男生落下的。陆自许起身去拿，半路被杀出的祁泉截胡了。
    “情书？这东西我最爱看了。”祁泉打开没收的粉色信纸，颇有情感地朗诵了几句，“亲爱的周时漾同学，自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深深被你吸引，就像蝴蝶被花吸引，让我不能自拔……”
    祁泉读了几句就读不下去了，被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校规第十三条，禁止早恋，我从高一刚开学时就和你们说过，写小纸条被我逮到也是要公开处刑的。”
    祁泉看了眼落款名，不认识，她就知道陆自许写不出这么矫情的玩意儿来，“我会带到五班亲自读给周时漾同学的。”
    “我还说过什么？班内恋爱？”
    班里嘻嘻哈哈有人回应，眼神默契地往固定几个人身上瞟，“是□□——”
    祁泉满意地点点头，“这不都门儿清吗？宫中不允许对食哈，就算有也给我藏好了，没亲眼看见我就装不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抽背《过秦论》，第一个，陆自许！”
    “秦孝公据崤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窥周室……”陆自许卡了下壳，“有席卷天下，囊括四海之意……”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提醒陆自许背错了。
    “停，坐下吧，整篇课文抄五遍。”祁泉扫视台下，见一个个缩的跟鹌鹑一样，不再抽人了，“知道你们没背熟，再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上课还会抽查。”
    陆自许抿着唇，埋头不语。
    整节课气氛低沉，下课铃刚打响祁泉就干净利落地出了教室，唐淮与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吓死我了，一节课没敢动弹。”
    陆自许没听他废话，扣上书开始顺那篇《过秦论》。
    神情严肃得像是丢了八百万。
    唐淮与没敢打扰他，呼朋唤友地组团撒尿去了。
    旁边的男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就一次没背过课文，班长跟杀了人一样。”
    唐淮与却习惯了，“他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你看他什么时候被罚过。”
    从唐淮与认识他的那天起，陆自许好像从未在学习上疏忽过，他心里有一把尺，丈量着他的分分寸寸，这近乎苛刻的规则，不允许他有一分一毫的疏忽。
    有时候他也摸不透陆自许在想什么，仿佛他做什么都有看不见的障碍，层层束缚着他，日夜敲打着他，无穷无尽。
    那封情书被祁泉抹掉名字后投放在五班投影上，让大家逐句分析作者的思想感情。
    祁泉发了坏心思，“周时漾，你来解释一下第一句。”
    周时漾起身，面无表情地开始解释，“像蝴蝶被花吸引，运用了比喻的修辞手法，表达了作者的喜爱之情。”
    “嗯——不错，分析得很到位。”祁泉压了压手，“坐吧。”
    一时之间，不知名情书被语文老师当做教材让学生挨个分析的事情传遍了一楼，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课后谈资。
    周时漾被杨荷叫进办公室，把情书递给她，“看不出来小迷弟还挺多啊。”
    周时漾语气玩味不恭，“比上个学校差远了。”
    “就会贫。”杨荷想起来，“你那个数学补没补啊？又快期末考试了，再考这么点分我就让数学老师也拿你卷子当教材，让大家给你评判评判作者什么思维。”
    一听这话，周时漾登时没心情逗贫了，嘴上答应着“明天明天”，“祁老师叫我背《过秦论》，先走一步。”
    祁泉正在她身后站着听八卦呢，就见这小孩撒谎不眨眼，“刚刚倒着都能背的是谁啊？”
    周时漾双手合十，“祁老师你饶了我吧。”
    祁泉望着她闪现的残影，把教案放在桌上，感叹道，“幸亏我不是她数学老师。”
    杨荷咂嘴，也叹道，“幸亏我也不是她数学老师。”
    真正的数学老师被气到吐血，心想自己作了什么孽。
    最可气的就是这种五边形战士，所有成绩都不错，甚至算得上亮眼，可单单数学凹进去一大块，像是缺了条腿，每科老师都美滋滋地夸赞她，作为缺的那条腿，本数学老师实在做不到心平气和。
    他打响了反抗的第一枪，“数学老师的命不是命啊。”
    杨荷和祁泉笑得花枝乱颤，“那能怎么着？受着呗。”
    不知谁和那男生说，情书最后还是辗转到了周时漾手里，他在班门口截住她，“周时漾，我的情书你看了吗？”
    “是你写的啊？”周时漾把纸条拍在他胸口上，多一秒眼神都没给他，“文笔太差，有错别字，多读书吧孩子，我不喜欢文盲。”
    她追上前方的陆自许，音调慵懒，“什么时候开始给我补数学啊陆老师，今儿荷姐又催了。”
    陆自许垂眸看她，“我不是说了么，24小时在线。”
    两人有商有量，周时漾仰头，“明天开始行不行？去你家还是我家？”
    和男生一起同行的兄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怪不得人家陆自许不帮你递情书，我看你是没机会了。”
    第17章
    最后补课的地点选在了陆自许家。
    其实周时漾是有私心的，她自己一个人在家只能点外卖，但是到了陆自许家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热饭。
    于是两人放学后开始心照不宣地一起逛超市买食材，然后直达陆自许家，吃完饭直接上课。
    “今天想吃锅包肉。”周时漾拿了盒塑封的里脊肉放进购物车里，“又馋长白山那口了。”
    周时漾合理怀疑她染了锅包肉瘾，怎么吃也吃不够。这玩意儿怎么能这么好吃？！
    “行。”陆自许挑了捆小白菜，“炒个青菜？”
    周时漾竖起大拇指，“懂我。”
    两人结完账回家，周时漾窝在沙发里看新出的综艺，陆自许洗手在厨房里备菜。
    实在不是周时漾坐享其成，刚开始那两天她很积极地给陆自许打下手。
    上次她自告奋勇要切西红柿，眼见着刀朝着手指切，陆自许温柔但决绝地把她从厨房轰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让她进过厨房。
    自从补课开始，两人的关系比以前亲密了不少，更像是早已习惯彼此的家人。
    周时漾破开一袋薯片，“这个综艺好像是上次要签我的公司办的。”
    陆自许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好看吗？”
    “还行吧。”周时漾盯着电视咔嚓咔嚓咬着薯片，一声惨叫把陆自许从厨房引了过来。
    陆自许擦了擦手，神色紧张，“怎么了？”
    周时漾眼泪都飙出来了，大着舌头说话，“咬舌头了。”
    陆自许卡住她的下巴，凑近了点看，“出血了，我去拿点冰块。”
    他把冰块倒进杯子里递给周时漾，“含在嘴里。”
    含到冰块化后，血止住了。
    周时漾打开前置摄像头，伸出舌头看了看，“还好只是个小口子，要不然影响我吃锅包肉可怎么办。”
    “你还是喝小米粥吧。”陆自许往厨房走，“我现在去熬。”
    “不不不不要！”周时漾不喜欢喝，什么小米粥大米粥玉米粥，不管什么粥，她都不爱喝。如果一定要喝的话一定要放几大勺白糖，不然她一口也不会喝的。
    陆自许无奈，“发炎怎么办？”
    “那就让它发炎吧。”周时漾伸了个懒腰，“谁也不能阻止我吃美味的锅包肉。”
    陆自许把菜盛出来，周时漾不爱吃米饭，陆自许热了几个紫薯小馒头，甜滋滋的，周时漾很喜欢，加上两道菜正好能吃完。
    周时漾吃美了，“等我有钱我包养你，天天给我在家做好吃的。”
    陆自许勾唇，“好。”
    吃完饭后周时漾非常自觉的收拾碗筷，把想要接盘的陆自许推出厨房，“以后你做饭，我刷碗，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谁也别抢。”

 第20章

    陆自许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她刷，接过她洗干净的碗筷沥干水分，放进碗柜里。
    周时漾擦干净手，把仅剩的数学卷子拿出来，其他的科目都在学校里解决了。
    “期中考的卷子带了么？”陆自许看了一眼卷子，这是数学老师留的那套拔高题，“这套卷子有点难度。”
    周时漾拽过书包翻了半天，“好像落教室了。”
    “没事，看我的。”陆自许从文件夹里拿出卷子，放到周时漾面前，“还记得自己错的哪道吗？”
    周时漾支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我倒是记得我对了哪道题。”
    陆自许扯过一张草稿纸，“那就从第一道开始讲。”
    第一道是集合题融合了一元二次不等式，“你先写一遍，卡了跟我说。”
    陆自许试卷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做题痕迹和答案，周时漾也不会受到干扰。
    第一道纯纯送分题，这种有手就会的题周时漾还是没问题的。
    “嗯，下一道。”
    陆自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解题，偶尔会分神给手里的试卷，看几秒就能填上答案。
    周时漾觉得自己和他简直是对立面的存在。
    一个绞尽脑汁，一个信手拈来。
    第二道是向量题，周时漾画了个图，怎么也捯不明白，陆自许写了几个步骤，“不用画图，有公式。”
    他精准地翻出课本上向量公式所在的页面，“把公式记在题旁边。”
    周时漾照做，陆自许给她讲明白公式如何代入，让她自己再做一遍。
    周时漾依葫芦画瓢解除了正确答案，在括号里潇洒地圈了个c。
    圈完才意识过来这不是自己的卷子。
    陆自许拿出个粉色笔记本，封皮崭新，整本都贴满了不知从哪裁剪下来的习题。
    他翻开其中一页，“把这三道做一下。”
    和刚才的题型一样，不过数字不同。
    周时漾按照试卷上的公式把这几道题做了出来，陆自许又翻了一页，给她重新找了几道题。
    这几道题难度稍为上升一点，需要用到别的公式，周时漾第一步就卡了壳，感觉又回到了那种看得懂做不会的状态。
    “别着急，慢慢来。”陆自许写了另一个公式，是前面几个公式的变型，他讲的精细，恨不得每一步都拆开揉碎了喂进周时漾嘴里，“再算一下试试看。”
    周时漾有些丧气，“好难，一个破公式这么多变形。”
    陆自许失笑，“孙悟空还有七十二变呢。”
    周时漾也跟着笑，明白陆自许是在鼓励她，要是换做别人她会觉得这是挑衅。
    四十分钟后，卷子终于翻了面，陆自许在讲第二道大题最后一问，函数讲起来很麻烦，知识点比较琐碎，他落笔写下最后求出的答案，侧头问她，“懂了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他，因为周时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时针指到数字10，秒针发出机械的咔嗒声。
    时间流逝仿佛又静止，时空把两人笼罩起来，单独给他们按下暂停键。
    陆自许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年少时的暗恋就像忍不住触碰又收回的手，可望不可及却真实的就在身旁。
    他收回想要触摸的手，起身给周时漾找了块毛毯披上。
    他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了。
    凌晨六点，本该闹心的闹铃始终没响，周时漾微微睁开眼，迟钝地想起来昨天好像没定。
    朦胧的困意瞬间清醒，胳膊被压的发麻，周时漾骂了句脏话，掀开毯子准备洗漱，才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有些陌生。
    这是陆自许家？
    卧室门被敲响，周时漾顶着鸡窝头去开门，陆自许手上拎着早饭和洗漱用品，把东西递给她，“醒了？洗完漱来吃饭。”
    “哦。”周时漾接过，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堆着一床被子，和她盖的毯子是同一个颜色。
    周时漾洗漱完把头发扎好，“你昨晚在客厅睡的？”
    陆自许推过来一碗老豆腐，“嗯，舌头还疼吗？”
    “不疼。”周时漾拿勺子搅了搅，“怎么不叫醒我？”
    陆自许解释道，“看你最近睡眠不好，叫醒怕你睡不着。”
    周时漾挑眉，确实是。“你适合当刑侦。”
    什么都能看出来。
    “我还想买褪黑素来着，不知道靠不靠谱。”
    “是药三分毒。”陆自许说，“偶尔可以试试，别依赖它。”
    “听说高一的校服定下来了？”周时漾好奇道。这件事拖了很久，杨荷当时还推荐她来当模特。
    陆自许点点头，“今天就要拍例图了。”
    周时漾随口一问，“模特选好没？”
    “男生是我，女生还没定下来。”陆自许收拾书包，“你想拍吗？”
    “要是数学课拍我就去。”周时漾摆烂了，“别的课别叫我。”
    陆自许把她的书包递给她，闻言低笑，“数学老师听了要伤心了。”
    “那没办法嘛。”周时漾摊手，“他讲课比褪黑素管用。”
    本来周时漾没报多大希望，看见数学老师的第一眼就打了个哈欠，把数学老师气得够呛。
    “周时漾，看见我就困是吧？”
    训斥的话被敲门声打断，陆自许打报告，“老师，叫一下你们班周时漾。”
    救星！救星来了！
    周时漾麻溜往前走，“不能上您的课，我心如刀绞，有缘再会！”
    三秒钟就溜没影了。
    进了准备拍摄的空教室，周时漾抚了抚胸口，“你再晚来几秒我就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陆自许觉得好笑，“有那么可怕么。”
    周时漾伸出食指摆了摆，啧了声，“跟你们数学好的说不清楚。”
    这届高一的新校服在颜色和版型上全部大改，采用了棒球服的设定，黑白蓝相间，比之前的好看不少。
    摄影师已经调好设备了，陆自许单人照已经拍完，只剩下合照和周时漾的单人照没拍。
    “小姑娘真好看。”摄影师夸道，“一点也没高中生死气沉沉的样子，气血很足嘛。”
    周时漾笑了笑。
    那当然了，她来的路上刚补了唇釉。
    陆自许不戳破，站在摄像机旁听着摄影师的夸赞。
    拍完后周时漾下楼去上历史课了，陆自许把监控拿外套罩上，掏出手机加了摄影师微信，“合照能不能发我？多少钱一张我出。”
    这是他和周时漾的第一张合照，他想把他和她存在过的痕迹留在自己的相册，哪怕以后和她再无交集，也能凭着这丁点回忆度过。
    第18章
    例图被学校做成海报张贴在公告栏，一下课被高一新生围得水泄不通。
    “这是高二的学长学姐吗？看着好般配啊。”
    “这个学姐运动会的时候还在网上小火了一把呢。”
    “这个学长是奥赛国一，超牛的……”
    一时间，五班和六班的窗户旁时不时会长出几个小脑袋，周时漾被吓过好几次。
    “凭什么高一的校服这么fashion啊？”姚筱瑜不服，“要丑大家一起丑，怎么他们独美上了？”
    姚齐借了一件学生会新入职的学弟的校服外套穿来得瑟，“果然，帅衣服就得配帅哥。”
    姚筱瑜伸腿就要踹，“成了学长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姚齐一个起跳躲开，“今天楼上的学生会就专门带人去厕所堵高一抽烟的了，没四包中华这事儿办不下来。”
    姚筱瑜嫌恶地皱眉，“这不纯欺负人家么？”
    “那没办法，谁叫他们犯校规。”姚齐摊手无奈，“他们高一那会儿也让上两届堵过，这叫淋过雨就要把别人的伞撕烂。”
    “我看就是为了那几包破烟。”姚筱瑜骂道，“不要b脸。”
    果然，下几节课就有学弟来托姚齐消名，桌肚里塞了好几瓶东方树叶。
    周时漾手上转着笔，“姚齐真给办去了？”
    姚筱瑜无语，“这都是开学前在一块吃过饭的亲戚，其实八竿子打不着，都知道自己孩子什么德行，让姚齐在学校里照顾点。”
    周时漾了然，“别惹祸上身就行。”
    上课铃声打响，姚齐迟迟没有回来，五分钟后，姚齐绷着脸喊了报告。
    老师皱眉惯例询问，“干嘛去了？”
    姚齐语气冰冷，“干人。”
    “你这什么态度？”老师把课文往讲台一拍，“滚外面站着去！”
    姚齐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扭头离开教室。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老师因为气急而急促的呼吸声。
    周时漾和姚筱瑜对视，刚想下课询问，杨荷却把姚齐叫走，开了处罚书，回家反省15天。
    姚齐一走，姚筱瑜也不敢掏手机，只能卡着吃饭的点找到值班的陆自许。
    “姚齐怎么了？”
    陆自许也绷着脸，跟她解释，“打架。”

 第21章

    “怎么还会打架？”姚筱瑜急了，“谁打的？”
    “八班马楠。”
    “我就知道是他。”姚筱瑜气不打一出来，“平常就属他最会装逼，仗着自己是校长亲戚当上地头蛇了。”
    不用想姚筱瑜也知道是因为什么，马楠要的太多，姚齐不想给。
    “他这人嘴也不干不净。”和陆自许一起值班的男生说，“造了几句你的黄谣，也连带着说了周时漾几句，姚齐不愿意了，打了他几拳，被我们拉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马楠正在不远处披着外套大摇大摆地走过来。
    陆自许阴沉着脸拦住他，话都冷了几分，“校服呢？”
    “不想穿。”马楠神情挑衅，“哟，这不是我们姚大校花吗？没跟着你弟弟一起滚回家啊？”
    姚筱瑜刚要发作，被周时漾拦了下来，陆自许在笔记本上记上他的名字，哼笑一声，“不想穿？”
    “你敢记我名字？”马楠觉得好笑，“校长是我舅，不是那个地中海，你搞清楚没有？”
    陆自许撩起眼皮看他，“我不介意让校长和主任当面对峙。”
    在这个学校人人都知道，新上任的校长是个关系户，本来这个位置是属于现教导处主任的。主任在这个学校扎根这么多年，几乎都是他的党系，真正的话语权在他手里，没人把一个架空的“皇帝”放在眼里。
    马楠只能吃瘪，瞪了他一眼，小声骂一句“狗腿子”，转身回班了。
    陆自许低头在笔记本上又添了几笔，安抚两人，“别插手，交给我。”
    到了食堂，两人挑了点麻辣烫吃，姚筱瑜筷子戳着青菜，一脸心不在焉，一口没吃。
    周时漾在桌下掏出手机，递给姚筱瑜一个耳机，拨通了姚齐的电话，“用头发挡一下。”
    姚筱瑜立马拿校服外套盖在两人中间，“那还有值班老师呢！”
    “没事儿，这么多人他看不过来。”
    电话刚好接通，姚齐“喂”了一声，姚筱瑜压低声音，“怎么样了？”
    “没怎么。”姚齐说，“喜提15天小长假。”
    姚筱瑜把电话挂断，翻了个白眼，“多余关心他，我看他恨不得被开回家。”
    周时漾收起手机，跟着笑了笑，却明白姚齐动手不是为了“送礼”，而是因为马楠编排了姚筱瑜。
    午休铃刚打响，八班同学正团吧团吧校服打算午睡，前门呗推开，陆自许带着两个学生会干部进班检查。
    说是检查，却只围着马楠的桌子翻。
    马楠还没回来，陆自许拿着检查表站在后排，两个干部一个抻着塑料袋，一个往塑料袋里扔违禁品。
    三个打火机，两个充电宝，藏在书包夹层数不清的烟。
    陆自许一一记下，瞥了眼鼓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种类还挺多。”
    “干嘛呢！”马楠刚进班就看到自己被翻的底朝天的课桌，“谁让你们翻我东西的！”
    他伸手要夺，陆自许挡在两人前，“想动手？”
    值班老师进门查看，“都几点了还闹腾？”
    马楠不敢发作，气鼓鼓地坐回原位，把书本胡乱扔进桌肚，动静极大。
    “扰乱午休秩序。”陆自许一字一笔写下来，无声警告，“走着瞧。”
    自从那天起，马楠像是犯了太岁，只要有一丝违反校规校纪，下一秒就要学生会干部杀进来。
    之前和他交好的内部成员也通通反水，他想托人都托不着。
    自习课他借口上厕所出来吸烟，好巧不巧碰见了突击检查的陆自许，好死不死她身后跟着教导处主任。
    “……”马楠当场愣住了，连手里燃着的烟都忘了踩灭。
    这几周收到关于马楠的违纪太多，教导处主任正愁不知道怎么发落他，结果今天就逮了个正着。
    烟头被他夺了过来，拿起手机拨通了校长的电话。
    校长在十分钟之后赶了过来，点头哈腰地赔不是。
    陆自许向后稍了稍，在一旁看好戏。
    于是，马楠喜提校长亲自批的十五天小假期。
    姚齐正巧在他开回家的后一天复课，顿时感到扬眉吐气，大手一挥要请哥几个吃饭。
    姚齐选了附近最贵的铜锅店，光肉就上了有将近十盘。
    姚齐给陆自许倒饮料，“多谢我自许哥给我出了这场恶气！”
    唐淮与搂着姚齐拍了几下他的肩膀，“你是不知道，他连自习都不上了，下课也不在教室里闷着头写题了，天天跟我到处晃悠盯着马楠，我俩快成人家私生粉了！”
    “你俩是不是暗恋我啊？”姚齐抱紧自己，“我可是钢铁直男。”
    几人嘻嘻哈哈闹了起来，没人听见在杂乱的人声中陆自许那句“不止为了你”。
    “过两天是不是要选广播员了？”姚齐问。
    陆自许“嗯”了声。
    因为军训加上运动会又赶上国庆假期的缘故，广播这件事推后到现在。
    “没广播的日子都不习惯了。”姚齐肘了一下姚筱瑜，“这事儿你不得凑个热闹啊？”
    姚筱瑜撇撇嘴，“我才不去了，提前半个小时到学校，我得少睡多少觉？”
    “时漾你要不要去？”姚筱瑜说，“毕竟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干。”
    周时漾拒绝，“不去，没空。”
    第二天杨荷通知这件事，有没有自愿想去的，没人吭声，高二正是赶进度最快的一年，请一天假就能落下补不完的知识，谁会为了一个对自己毫无利益的事情耗心神？
    但由于强制规定，每个班必须要出一个，每周轮换广播，按照班级倒叙进行。于是周时漾就这么被亲小姑兼亲班主任发卖了。
    每天的广播内容都有专门的主题，每周一升旗的演讲稿也得需要广播员自己准备誊在专门的记录本上。
    下周就轮到周时漾广播了，她正在讲台上擦黑板，白佳怡在前门把记录本给了门口的女生，女生再转手给了她。
    姚筱瑜“切”了一声，“亲手给你能怎么着她似的。”
    周时漾懒得纠结这些没用的人情世故，最让她烦恼的是要准备五张演讲稿，还必须手抄。
    另一本日常广播记录本还在白佳怡那，周五放学后才会交到她手里，她只能提前抄一份到这个记录本上。
    直到放学周时漾还是蔫了吧唧的，逛超市的兴致都没有了。
    陆自许推着购物车走在她身后，“晚上想吃什么？”
    周时漾一脸生无可恋，“随便。”
    陆自许挑了几包她平时最爱吃的薯片，“怎么了？”
    “要写五篇演讲稿，五篇！还手抄！”周时漾喋喋不休地吐槽，“她还是我亲小姑吗？把我当奴隶来的吧？”
    陆自许嘴角忍不住挂笑，“什么主题？”
    周时漾回，“《反校园欺凌》。”
    “我那有很多备选，正巧有几篇这个主题的。”陆自许说，“白佳怡不读稿的时候你可以把记录本拿来提前写。”
    “也不是不行。”周时漾心情好多了，又往购物车里扔了几包辣条。
    最近周时漾的数学可谓突飞猛进，小测都拿了及格的分数，数学老师对他也有笑容了。
    但只处于一个“够看”的水平，跟别的科目比起来还是差点。
    “你知道数学老师想让我考多少吗。”周时漾给他比了个数字，“120，我考90已经是极限了，放过我吧。”
    陆自许在草稿纸上算了一下周时漾的总分数，其他科目按照上次期中考来算，快够上650了。
    “你要走艺考吗？”
    周时漾撑着头转笔，“可能吧。”
    陆自许给她看计算结果，“数学再努努力，其他科目保持期中水平的话能上个不错的985了。”
    周时漾盯着草稿纸上的数字，手里的笔越转越快。
    她好像从来没想过未来自己想要什么，只一味顺着周宜沁铺的路走。
    周宜沁想要她进电视台，那她自己呢？
    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第19章
    周六日学校组织了“关爱老人”的志愿活动，去养老院送温暖。
    周五晚上，周时漾通宵把演讲稿誊抄到本子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手指还隐隐作痛。
    见到杨荷的第一眼就是罢工，这活她干不了，爱谁干谁干去吧！
    杨荷转移话题，“你是不是我亲侄女？”
    周时漾给她展示因为长期握笔中指凹下去的一块，“你要是我亲小姑你就放过我。”
    “一个班级一周，一个学期也轮不了两三回的。”杨荷试图说服她，“这也是个锻炼的好机会嘛。”
    神特么好机会。
    两人打了十几分钟太极无果，周时漾放弃了。
    论唇枪舌剑，她是比不过杨荷。
    大巴停在养老院门口，周时漾套上志愿者马甲，跟随人流下了车。
    附近的养老院很多，但设施非常落后，里面的成员都是子女常见不在家的孤寡老人，养老院一年只用交几百块，在保持基本温饱的情况下老板还得倒贴钱，基本都靠志愿者做义工来送温暖。

 第22章

    第一项是慰问环节，一个陈姓奶奶拉着周时漾讲他儿子的故事。
    “你们学习压力大不大呀？”陈奶奶轻握住她的手，干燥温暖，“我儿子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天天在屋里闷头学习，你猜怎么着？有一天我突击检查，这小子竟然窝在电脑前打游戏！还说什么他是竞赛性选手……”
    周时漾安静地听着，陈奶奶说着说着就笑了，“他高中的时候还搞暗恋呢！我说我儿子这么好的条件还用得着搞暗恋么？他给我看那个小女孩的照片，白白净净的，一瞧就是个老实孩子，就是眼睛里没光，透着一股忧郁。”
    陈奶奶说着说着又哭了，“小闺女命不好，她爸妈私自给她改了志愿，没等到上大学就自杀了，我家崽子后来去了军校，分配去了边疆守国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边疆多苦啊，他不肯回来，说那女孩唯一的愿望就是想走到中国的最远方，看看辽阔的土地。再后来，边境发生冲突，伤了不少人，却只死了他一个。国家交给我一封遗书，他说唯一的愿望就是想和那女孩合葬，把他们的骨灰撒进大海，说她还没看过大海呢。”
    周时漾拿着纸给陈奶奶擦脸颊的眼泪，心里止不住的酸涩。
    “奶奶节哀，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人生少得圆满，更多是两别。
    跟队老师们在室外喊集合，叫大家来分植长出别植的花草。
    周时漾把移植好的的吊兰放在台阶底下，路过的男生搬着粗壮的龙骨，没看脚下，周时漾的盆栽被踢出三米元，土撒了一地。
    周时漾大喊一声，“我草！”
    男生本想道歉，听见她的话脸色涨红，“你怎么还骂人呢！”
    周时漾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控诉他，“你把我草踢倒了！”
    一时间周围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静观这场好戏。
    男生走也不是，停也不是，正打算先去把龙骨放下，低头看见周时漾眼泪都下来了，慌慌忙忙地扎马步半蹲把盆栽放一边，侧身对她，“别哭啊，卫生纸在侧兜，我手脏，你自己拿一下。”
    陆自许从远处走来，从他兜里把纸掏出来，“谢谢同学。”
    给周时漾擦完眼泪，陆自许带她去水龙头洗去手上的泥土，把她安置在一边，独自收拾盆栽散落的肥土。“怎么了？”
    周时漾把刚才陈奶奶讲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呜呜呜好凄惨的be结局。”
    “别伤心，这也许是他们能决策出的最好结局了。”陆自许把吊兰重新栽好，放在她脚边，“就像这盆盆栽，它被迫从母体上分离下来，独自成长，中间经历了疼痛和跌倒，再次重新生根扎根，是茁壮成长还是就此死亡，只有它自己知道。”
    周时漾还是很难过，陈奶奶佝偻着腰出门喊她，“小周，来补衣服啦。”
    周时漾拿手背擦了擦眼泪，用力吸了下鼻子，起身朝屋里走去，“来啦奶奶。”
    志愿者们把所有桌子拼在一起，桌面上堆着洗干净散发皂香的衣服，有不同程度的破损，奶奶们带上老花镜，手里拿着细针，慢慢穿线。
    “奶奶让我来吧。”周时漾接过陈奶奶手中的线，“喏，穿好啦。”
    陈奶奶乐呵呵接过，“还得是你们小年轻，我老啦，手也抖了，眼也看不清针眼了。”
    周时漾撑着笑容，低下头掉了两滴眼泪，拿穿好的线的针跟陈奶奶学补衣服。
    “其实很好补的，把针穿进去，再从那头穿回来就缝好啦。”陈奶奶扶了扶老花镜“像这种比较大的洞，拿一块差不多颜色的布料放在衣服里头堵住洞口，把它和衣服缝在一起。”
    周时漾一不小心扎到了手，陈奶奶拽过她的手吹了几下，“慢慢缝嘛，针扎过去的时候别那么长。”
    陈奶奶转移她的注意力，“你看你旁边的男孩子，绣衣服可熟练嘞。”
    周时漾旁边看去，陆自许已经补好很多衣服了。“你怎么缝的这么好。”
    陆自许把补好的衣服叠好，“小时候经常自己缝衣服。”
    陈奶奶打趣，“男孩子贤惠点好啊，以后不愁找老婆的。”
    陆自许嘴角带着笑，“奶奶说的是。”
    周时漾在一旁盯着陆自许补衣服，打算偷师学艺，半个小时下来差点把自己手指扎成马蜂窝。
    陈奶奶看不下去了，把她手里的衣服夺回来几下缝好，末了安慰她，“小周啊，你可以试试勾毛线，很简单的。”
    陈奶奶架好勾线针，动作缓慢，给她细细讲解，“这样出去再这样进来，反复这个动作，看，这就织出围巾的雏形啦。”
    周时漾学着陈奶奶的动作做，不是毛线脱钩就是针穿错孔了，最后织了一个四不像，有的地方是疙瘩，有的地方漏风。
    “小周呀，我们试试包饺子呢？”
    周时漾撇嘴有些丧气，被陈奶奶拽着擀面皮去了。
    圆圆的面皮被她擀的奇形怪状，椭圆、爱心、斜杠……每次擀出来都像开盲盒。
    各式各样的饺子皮到了奶奶们手里却很听话，包出来的饺子一水儿的板正。
    周时漾被姚筱瑜挤着包饺子去，原因是她包的饺子十个有九个都是漏的，剩下的一个还是躺着的，在奶奶们的饺子大军的包围下突出的难看。
    出乎意料的，周时漾包的饺子还不错。
    她打开软件搜索饺子能包出的形状，元宝、麦穗、小花边，糖果、兔子、小蝴蝶。
    奶奶们纷纷夸赞周时漾手巧。
    姚筱瑜羡慕的很，“你好会哦。”
    不像她，只会被奶奶们从包饺子大队里轰出来。
    “你把它当做泥塑就好了。”周时漾又捏出一个小三角，“还挺玩。”
    姚筱瑜立马放下擀面杖要跃跃欲试。
    经周时漾这么一点拨，姚筱瑜包出了人生第一个俏丽小馄饨。
    “你还真别说，是挺好用的哈。”
    养老院搬出一口超级无敌大铁锅在院中架起来用柴烧，饺子纷纷下锅，陆自许拿着大漏勺盛进托盘，姚齐和唐淮与还有其他男生挨个端着盘子送。
    “你们没这样吃过饭吧？”陈奶奶夹给周时漾一个饺子，“我们那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叫大锅饭。”
    “奶奶我吃过！”姚齐举起手，“小时候回老家在乡下，我奶奶也是这么烧饭的！”
    “是嘛！”陈奶奶吃了几个饺子，“人多在一块吃饭就是香嘞！”
    吃完饭老人们午休，老师组织学生们拿大扫帚扫院子、街道和门口。
    姚筱瑜跟在姚齐屁股后面偷懒，时不时拿扫帚比划一下，跟周时漾聊天，“时漾，等我们老了也来养老院，这里生活好惬意啊。”
    周时漾想到什么笑了起来，“等你老了也是都市老人，每天打扮得比网红博主还时髦。”
    姚筱瑜还真认真假设了一下，“还真没准，我肯定接受不了自己皮肤衰老，到时候我就是美容院常客了。”
    周时漾说，“那我开个美容院，天天赚你的钱。”
    午休过后，到了公益活动的最后一个环节，表演才艺。
    肯定少不了军训亮过相的周时漾，老人们就爱看这个，周时漾耍了一身汗，尤其是老爷爷们叫好声最亮。
    周时漾接过陆自许递来的卫生纸，“再耍时间长了学的都不够用了。”
    陆自许说，“很厉害。”
    其余不会才艺的同学们被老师们强制要求学了一套手语《感恩的心》，陆自许拿着话筒站在最前面领唱。
    姚齐和唐淮与排在第一排，声情并茂地比划的最有情感。
    姚筱瑜则是拉着拉拉队的成员们跳了一段古典扇子舞。
    最后院长阿姨拿着相机给每个班级拍了大合照，所有人又拍了一张全景，至此，志愿者活动就此结束。
    同学们一一和老人们告别，周时漾手机上挂着陈奶奶勾的小红花的毛线挂件。
    这是周时漾第一次得到奖励的小红花，也是第一次在一件事上得到长辈的肯定，哪怕她做的并没有那么好。
    她始终记得临走前陈奶奶说的话：不要求出人头地，只愿你平平安安，足矣。
    第20章
    在养老院折腾了这么一遭，周时漾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差点错过上播音课。
    上完课回来已经是精疲力竭，看着桌子上瘫着的一沓试卷，周时漾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给陆自许打了三个语音电话都无应答，忍不住给他扣了一连串的表情包。
    【呼叫陆老师，呼叫陆老师。】
    【what are you dong！】
    【help！】
    【me！】
    过了半个小时，陆自许给他传过来一张图片，杨耀添正在老老实实算奥数题。
    杨耀添每天忙得跟总统似的，时间表上排满了各种兴趣班，就贴在书房的门上，只有节假日和寒暑假才会请陆自许上家教。周时漾那天瞄过一眼，光看着她就累得不想动。

 第23章

    果然少年气是不可再生之物。
    【怎么上他家去了？】
    陆自许这次回的很快，【他过段时间要参加奥数竞赛】
    周时漾后仰躺在转椅上，脚搭上桌面，把卷子卷起来给陆自许拍了张照。
    【那我这个学生怎么办？我明天就要开学，比他紧急】
    三秒后，陆自许弹来个视频电话。
    手机竖立在桌面，他左耳带着蓝牙耳机，正给那个夺人所师的小崽子讲解解题思路。
    周时漾突然就老实了，摊开卷在一起的试卷，捡起地上转飞的笔，一脚踩着拖鞋一脚踩着椅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算题。
    杨耀添理解的很快，碰到没见过题陆自许讲两遍他也能明白。
    彼时周时漾正跟倒数第二道选择题较劲，对这个小学生羡慕嫉妒起来。
    她怎么就没遗传这么好的脑子？
    奥数题很快就解决完，陆自许正给杨耀添提写英语单词。
    从周时漾这个角度能大致看清他默写的前几个单词，五个错三个，要么缺添字母，要么给人家瞎安家，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
    她心里稍微平衡点了，起码在英语这一方面，她比那个便宜弟弟有天赋。
    十分钟后，杨耀添像是椅子上长刺，开始尿遁，陆自许得空跟她说话，“做的还顺么？”
    周时漾盯着搜题软件上三不像的题看了好几眼，“我说年级组出的这破题还真是够带劲的。”
    她放弃寻找原题，给陆自许拍了个照发过去，“就这道。”
    陆自许看了一眼题目，拉过杨耀添用剩的草稿纸，给她简单画了个图，“这里的公式用错了，还有函数这里的成像做条垂直线，然后用勾股定理算出来就行了。”
    周时漾瞬间破防了，也没人说几何和函数是这么个运用法啊？
    “数学还能和我好好相处不。”
    一声轻笑顺着扬声器传来，“多做几道就习惯了。”
    周时漾思绪却突然跑歪。
    她觉得这声轻笑莫名性感。
    她忙不迭给自己找话题转移注意力，“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半个小时后结束。”
    屏幕对面传来开门声，随后一道稚嫩的童音询问陆自许，“自许哥，跟哪个美女姐姐打电话呢？”
    陆自许把屏幕对准他，周时漾被他放大的脸吓一跳。
    “hello，sister，最近怎么没来家里做客？”
    周时漾忍不住怼他，“别用你那散装英语侮辱我。”
    陆自许戴着耳机，杨耀添当然听不见，“她说了什么？”
    陆自许声音都染上笑意，“夸你口语有进步。”
    这怎么还带谎报军情的？
    周时漾翻了个白眼，把视频电话挂了，按照陆自许讲解的方法从头到尾做了一遍。
    等陆自许到她家后，周时漾已经把所有会做的、能蒙上点步骤的都做了，陆自许给他圈出来错的题目和她可以试试的题目，让周时漾先讲讲自己的思维和看法，再在此基础上给她更正。
    “我说要不咱们放过彼此吧。”周时漾感觉身体被掏空，“放过数学，也放过我。”
    陆自许拉好辅助线，“我觉得还能抢救一下。”
    反复压过这些题后，周时漾已经感到轻微的反胃，这狗东西就不是给人做的！！！
    她忍不住吐槽，“你们搞数学的就不是人。”
    陆自许帮她离理好卷子，“我不是人你是什么。”
    “神。”周时漾张口就来，“我是来普度数学差生的。”
    “神。”陆自许指尖点了点试卷，“你log值算错了。”
    “……”就算是神也要拜倒在数学的公式裙下。
    “这东西就不能搞得简单易懂点么？”周时漾在草稿纸上捯式子，“代换的人很懵啊。”
    陆自许还真给她找着简单易懂的法子了，“平板用一下。”
    他找到周时漾最爱用的几个表情包，把ab全部替换，周时漾恍然大悟。
    “早这么整不就行了吗？”周时漾越看越顺眼，“感觉脑子要开窍了，难道是我的慧根终于觉醒了？”
    陆自许又把其他演变公式替换，给周时漾整理到备忘录里，“多背，新脑子好用。”
    周时漾啧了声，“我发现你这嘴是越来越毒了。”
    第二天周时漾被迫起了个大早，囫囵洗完漱眼还没睁，套上校服拽起书包就往学校奔。
    该死的周一，早六晚七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从口袋摸出广播室的钥匙，开门后先在椅子上眯了会儿，随后调试好设备，开始放进校铃。
    不是她矫情，每次进校门听到这个音乐她都莫名觉得像奔赴刑场，凄凉得要命。
    放完音乐后周时漾检查关闭所有设备，踩着早读的尾巴滚回教室。
    一下课就跟死尸似的趴在桌子上雷打不动地补觉，姚筱瑜看着她眼下乌青一片，忍不住说道，“真这么夸张？”
    周时漾人还没醒，嘴已经回答上了，“你早起半个小时试试。”
    姚筱瑜表示她并不想试。
    浑浑噩噩度过两节课，还都是数学，周时漾强撑着眼皮，数学老师到跟前才发现自己早就闭上眼进入神游了。
    “某些同学，见到我就跟吃了安眠药似的。”数学老师开启内涵模式，“还没过年呢给我磕上头了。”
    周时漾用力眨了几下眼保持清醒，一只手支着昏沉的脑袋，不一会儿眼皮子又开始打架了。
    初冬好像有股魔力，自带困倦技能，加上周时漾特定安眠课，已经困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升旗铃声打响，周时漾总算恢复了点精神，拿着稿子去广播室准备。
    正当一切都准备就绪，周时漾翻开记录本，整个人都清醒了。
    是稿子没错，拿成她上播音课的稿子了。
    “……”人在困的时候真的很倒霉。
    国旗手已经升好旗正在收尾，现在回班拿也来不及了，周时漾只好硬着头皮上。
    所幸她还记得陆自许那篇稿子的大致内容，能说出个七七八八。
    “尊敬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1905班周时漾。”
    声音铿锵有力，丝毫听不出有一丝慌乱。
    校领导和班主任正站在前排，教导处主任跟杨荷说，“你们班学生这播音腔挺不错啊。”
    杨荷点了下头，“专业的。”
    稿子要求最低五分钟，周时漾列了三条，干净利落地收尾，“希望同学们一起维护校园的和谐与安宁，谢谢大家。”
    场外掌声如雷，比以往任何一场演讲都要盛大。
    陆自许敞开校服拉链，几个男生成群结队与他擦肩而过，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听发言。”
    “这要是带出去老有面子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配得上人家么？”
    讨论声越来越远，陆自许拢了一把碎发，从书包里掏出课本，意外发现了那本本不该出现在他手里的牛皮本。
    只有他知道周时漾这篇稿子完全是自由发挥。
    也只有他知道这个秘密。
    陆自许抄起本子，往五班后门走去，周时漾正在翻来覆去翻空白的书包和桌肚，寻找那本不翼而飞的记录本。
    天杀的，弄丢了她可是要把一整本都重新抄啊！
    “周时漾。”陆自许朝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这呢。”
    “怎么跑你那去了？”周时漾总算松了口气，“肯定是你昨晚从我家顺走的。”
    陆自许不承认，“你自己放的。”
    周时漾蛮不讲理，“就是你顺的。”
    本在吃瓜的群众们渐渐听出不对劲，谁家？？？
    于是在第二天，谣言不胫而走，根本制造者是两位主人公。
    但没人敢在事件的男女主面前蹦跶，也包括他们的好基蜜。
    周时漾就这样连续一周保持早起，放学回家倒头就睡，翌日早自习飞毛手般补齐作业，每天靠着自己歌单放进学校大喇叭来治愈心灵。
    她尤爱r＆b和慵懒调的外语歌，写题时也爱在心里哼几句来放松大脑。
    周五下午大课间，姚筱瑜终于不堪其扰，顶着不知多少兄弟姐妹的压力，前来询问周时漾，“能把你歌单分享到我朋友圈不？好多人想要。”
    其实歌单是个很私人的东西，如果不是特别亲近的朋友，一般不会和别人共享，总有种侵犯别人领地的感觉。
    但周时漾丝毫不在乎，反而觉得这些人很有品，她点开音乐软件按了转发，“分享给你了。”
    过了一会儿周时漾闲来无事习惯性刷新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姚筱瑜的纯文字：周时漾一手新鲜歌单，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十元一份哈！
    周时漾反手锁住姚筱瑜脖颈，“发姐妹财是吧？”
    姚筱瑜嘿嘿一声，“有钱不赚王八蛋，够数了去吃火锅。”

 第24章

    周时漾松手，“这还差不多。”
    短短几个小时，周时漾个人歌单的收藏突破了五百，播放量达到了上万。
    周时漾根陆自许吐槽这事儿，“也忒夸张了。”
    陆自许递给她一半蓝牙耳机，给她看手机屏幕上的歌单，“八中谁人不识君。”
    周时漾挑眉，“看不出来你也是我小迷弟啊？”
    第21章
    一早出门，周时漾被一股邪风吹回了楼上，难得换上长款棉袄，电子日历弹来提醒，才惊觉已经冬至了。
    晨风裹挟着突兀的冷冽，刮得她脑门疼。周时漾扣上帽子，把拉链拉到顶，整个人往棉袄里缩，只留下一双受冻的眼睛。
    中午吃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周时漾这会儿正窝在座位上晕碳犯困，姚筱瑜把她戳醒，“白佳怡在门口等你呢。”
    周时漾把帽子拽下来，脸被捂得有点红，整个人往外散发着热气，她双手插兜，舍不得兜里的温暖，起身往班门口看，白佳怡穿着针织外套，手里拎着一张表格。
    “有事吗？”
    白佳怡把表格递给她，“英语竞赛，单科前十都要参加，杨老师有事，让我带给你，填完放在她办公桌上。”
    周时漾挺感兴趣，接表格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白佳怡的手指，冰得她瑟缩了一下，“谢了。”
    “等会儿。”周时漾几个跨步走回座位，把表格拍在桌面上，伸手在桌肚里掏了几下，拿出几包卡通图案的暖宝宝，都塞给了白佳怡，“不冷？”
    白佳怡手指蜷缩，脸不知道是冻红还是羞红的，别扭地说了声谢谢，转身回班。
    姚筱瑜收拾好书桌，趴在小抱枕上侧脸看她，“你还挺好心。”
    “放着不也是占地方吗。”周时漾重新把帽子扣好，看了眼她手里的热手宝，“你用？”
    “不用啊。”姚筱瑜半合着眼，语调慵懒，“我这不是欣赏你给同学送温暖么。”
    周时漾把毛毯给她盖好，“睡你的吧。”
    她从笔袋掏出笔，从表格上填上个人信息，比赛分为两部分，笔试和脱稿演讲，时间还剩半个月。
    题材是关于中国传统文化。
    杨荷给两人准备好了演讲稿，顺便做了一份ppt，“你们自己根据感觉准备一段纯音乐，出来的效果观感好点。”
    周时漾让白佳怡先挑，自己拿了那份剩下的，回到家开始磨稿子，根据自己的习惯又修改了几处，找好音乐，整体顺了一遍，感觉没太大问题。
    她脱稿很容易，也没那么循规蹈矩，记住整篇稿子的大致翻译和重要词组就行，到时候忘记还可以随机应变，换汤不换药，比死记硬背强。
    竞赛那天需要起个大早，杨荷在学校附近的地铁站等两人，竞赛地点在京大，坐地铁需要十几分钟。
    早高峰的地铁拥挤，座位早就被占满了，扶手只剩下一个。
    两人默契地把唯一的扶手让给了杨荷，周时漾挤在出入口扶着铁杆，地铁快速起步，白佳怡没站稳，扑在周时漾怀里。
    白佳怡的位置很尴尬，处在出入口最中间，上没有扶手下没有铁杆，只能干杵着。周时漾扶了她一把，“拽着我。”
    白佳怡犹犹豫豫伸出手，最后握住了她的胳膊。
    周时漾低头看她因为不知所措而在手机屏幕上加快滑动的手指，忍不住勾起嘴角。
    小样的，还有姐拿不下的人？
    周时漾时常感叹自己空有一身把妹技巧却无处实施，简直是暴遣天物。
    白佳怡切进音乐软件，点开唯一收藏的歌单，歌曲已经快播放到了歌单末尾。
    周时漾感觉歌单略微眼熟，顶头的标题上标着一个大写的z。
    这不她的歌单吗？
    周时漾挑眉，看不出来表面看着挺讨厌她，私下这么反差。
    到站后杨荷带她们在周围找了个早餐店，一人点了一份馄饨。
    “今天就得吃饺子，”杨荷拿卫生纸擦干净桌面，“那句谚语怎么说来着？冬至不端饺子碗，冻掉耳朵没人管。”
    周时漾递给她筷子，“您还挺有仪式感。”
    “人生就得有仪式感。”杨荷接过，说起比赛注意事项，“别紧张，就当一次历练。”
    上午考笔试部分，听力对话英美混搭，很多语句都是连读，一场下来白佳怡有点崩。
    杨荷安慰道，“没事儿，准备准备下午的演讲。”
    杨荷带两人去了食堂，种类很丰富，周时漾看着价目表咂舌，“这还是我们大北京吗？”
    杨荷扫码结账，“够实惠吧？你努努力把数学提上去，也不是没希望。”
    一想数学周时漾就想吐，“我还是想保持吃饭的好胃口。”
    白佳怡手里攥着皱皱巴巴的演讲纸稿重复背诵，总是背到中间卡壳。
    杨荷看她快哭了，把稿子折起来揣进自己兜里，“先吃饭，越着急越记不住。”
    赛前过于紧张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周时漾曾经也体验过那种脑子短路的感觉。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欣赏或鄙夷，熟悉或陌生，都能无形中带来不小的压力。
    “大致框架背过了么？”周时漾把稿子从杨荷口袋掏出来，“可以圈一下核心词组认真记，万一台上卡壳还可以围绕这些编几句出来。”
    杨荷赞同，“稿子是你自己的，除了你谁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死记硬背是下下策。”
    白佳怡按照她的方法顺了一遍，还算流畅，但她依旧很紧张。
    各个学校的顶尖竞赛生们齐聚一堂，在登记处抽签排号，周时漾再次发挥了“狗屎运”体质，抽到了数字6。
    杨荷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这运气够6。”
    白佳怡抽的比较靠后，出场顺序倒数，杨荷给两人加油打气，去领队席旁观了。
    周时漾压根都没坐下，直接被工作人员领到台下排队，每人演讲时间不超过八分钟。
    周时漾口语很标准，如果单听声音的话几乎和土生土长的老外没有区别。再加上播音腔和音乐渲染氛围，她的演讲拿到了一个很不错的分数。
    “thank you。”周时漾鞠躬下台，坐到白佳怡身边。
    饶是她参加过那么多比赛，面对台下这么多精英手上也出了层薄汗。
    周时漾拿卫生纸擦了擦手，问低头看稿子的白佳怡，“不那么紧张了吧？”
    “嗯。”白佳怡抬头看她，“你演讲的很棒。”
    这还是自上次聚会不欢而散后白佳怡第一次和她搭话，还是夸她，周时漾谦虚了一下下，“还行。”
    她从小兴趣班没少上，钢琴、舞蹈、小提琴都是满级。那年津市不太太平，坑蒙拐骗小孩的不少，周宜沁送她学过跆拳道和武术来防身。
    周宜沁也想过送她出国，所以小语种也没少学，英语更是花了大价钱请外教老师来指导。
    周时漾再回过来想那几年，也挺佩服自己有这么高的精力。
    很快工作人员叫到了白佳怡的号，她把稿子扣在桌面上没带走，周时漾给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白佳怡回了个“ok”。
    周时漾忽然觉得小女孩是真的很可爱。
    嫉妒、羡慕、阴阳怪气，一切情绪都来自于欣赏。
    能为了一个误会耿耿于怀，也能因为一次示好冰释前嫌。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弯弯绕绕，十六七岁的少年没那么多心思，一切情绪都摆在明面上。
    他们天生拥有这个年龄段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只有想不想要，没有得不得得到。
    她与台上的白佳怡对视，所有灯光聚于她身上，一腔热血在闪闪发光。
    所有参赛选手演讲完毕后，大屏上投放着最终笔试和演讲的总分数，周时漾在二等奖范围内，白佳怡拿了三等奖。
    杨荷给两人合照留念，“离近点，你俩中间能开个正新鸡排了。”
    周时漾正要嘲她中年人少玩手机，白佳怡横跨一步靠过来，胳膊碰撞在一起。
    周时漾站好看镜头，两个人的奖牌和证书紧紧挨在一起。
    “只有三分之一的人有奖项，我都做好你俩都没拿奖的准备了。”杨荷对结果很满意，编辑好朋友圈发送，“真给我争脸。”
    本来白佳怡还觉得名次太低，听完杨荷的话觉得这个名次也很知足。
    三人收拾东西乘坐地铁返程，杨荷还要换乘一趟，嘱咐两人注意安全。
    刚出地铁站周时漾就看见堵在外面的几人。
    姚筱瑜一个俯冲跳起来抱住她，“太争气了我的漾！你都不知道，我初中地死对头也去参加了，连个陪跑奖都没拿到。”
    周时漾看了眼姚筱瑜分享给她的照片，对这人有点印象，“八分钟演讲时间，她光卡壳就卡了一分半，能拿奖才怪。”
    “今天冬至，去二婶那吃饺子去。”
    姚筱瑜说完才发现旁边还多了个白佳怡，并且没有要走的趋势，不叫她显得怪尴尬的，意思一下得了，“你也一起？”

 第25章

    白佳怡答应的痛快，“可以。”
    “……”姚筱瑜语塞。
    不是，这人分不清假客气还是真邀请吗？
    于是五人大队新增一员。
    几人浩浩荡荡地往水饺铺走去，男生先进去点餐了，姚筱瑜和白佳怡出店铺往小巷子里走了几步。
    咔哒一声，打火机应声点燃。
    姚筱瑜手指夹着烟，看着吞云吐雾的白佳怡满满违和感。
    “好学生抽什么烟啊？”
    白佳怡吐出一口烟雾，“压力大的时候偶尔抽。”
    不过从今天开始，她打算戒了。
    压力宣泄的方式有很多种，她不该挑伤害自己的走。
    两人进店的时候只剩下两个位置，姚筱瑜做到唐淮与旁边，白佳怡绕过空位走到姚齐身边，“咱俩能换个位置吗？”
    姚齐嘴里还吃着饺子，闻言都愣了一下。
    白佳怡说，“我想和周时漾坐一起。”
    姚筱瑜凑近周时漾，小声揶揄，“又收获小迷妹一枚哦～”
    第22章
    冷空气席卷整个京市后，终于踩着12月的尾巴下了第一场初雪。
    外套越换越厚，周时漾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个球。
    雪越下越大，半节课的时间就把整个校园包裹起来，入目皆是茫茫一片白。
    窗外的鹅毛大雪吸引了没心思上课的同学，老师轻轻敲了几下桌子让他们回神，却也忍不住多往窗外看了几眼。
    姚筱瑜拉着她去花园拍照，说要纪念一下高中时代第二场初雪景。
    姚筱瑜刚摆好姿势，被从天而降的大雪球打的发懵，捂着脑袋朝始作俑者姚齐飞奔而去。
    周时漾切换了录像模式，举着手机记录这场闹剧。
    姚筱瑜追了半天连衣角都没抓到，还摔了个大大的屁股墩，气呼呼地回教学楼搬救兵了。
    没出一分钟，一个有姚齐脑袋大的雪球朝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上了他的屁股，顺带惯性让他摔了个人啃雪。
    镜头跟着雪球抛出的弧线转移，姚筱瑜躲在唐淮与身后，笑得很大声，“躺在雪地上还不起来，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晚出了几步的陆自许站在台阶上低头闷笑，肩膀都跟着轻微颤动。
    周时漾翻转镜头，把自己也框进屏幕。
    任几个月前来京市前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几个月后会结识了一群能陪伴她一生的朋友。
    祁泉分发了元旦小长假的安全通知书，在讲台上操作多媒体播放安全小视频，陆自许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口袋手机振动，五人小群里周时漾发了条信息：
    【元旦去趟养老院？】
    陆自许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其他人也没意见。
    放学后几人去了趟小商品城，买了一些围巾、手套、帽子等过冬用得着的物品，因为批发量过大，还专门给老板打了通电话杀价。
    因为东西太多，找老板要了几个大纸箱，第二天唐淮与和姚齐找物业借了辆三轮车，先走一步运物资，陆自许带着两个女生坐地铁。
    “人呢？”姚筱瑜和唐淮与通着话，站在地铁站出口瑟瑟发抖。
    唐淮与吸了吸鼻子，也冻的不轻，“往右拐第三个小巷子，你们走几步，这边有交警。”
    姚筱瑜挂断电话，几人往前走了几步，果然在拐角处看见了交警，此刻正拦着一位逆行且不戴头盔的大叔批评教育，顺便开了张罚单。
    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到唐淮与所在的小巷子，哥俩正裹着大棉袄挤在驾驶位互相取暖。
    姚筱瑜忍不住吐槽，“你俩咋这么村啊？”
    “快上车吧我的大小姐，”姚齐冻的没空跟她扯皮，“就这条件了，还要啥自行车啊？”
    几人翻身上车，姚筱瑜觉得站着太傻x，周时漾觉得蹲着也很尬。
    但是介于狂风剌脸，只能低着头半蹲，主打一个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自许拿起竖在一旁的纸箱，垫在两人脚下，“坐下，一会儿脚麻了。”
    自己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咧咧先坐了。
    为了躲避帽子叔叔，唐淮与七拐八拐地在小巷子里穿梭，终于拐到了养老院门口。
    周时漾撑起身子跳下车，跺了跺冻僵的脚，心想这一路可真不容易。
    院子的积雪只被清扫出一条路，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搬进了屋内，显得异常拥堵。
    几人先把买来的用品分发给老人们，扛起扫帚把门外和院子里的积雪清理干净。
    借来的小三轮又派上了用途，陆自许跟院长借了两把大型塑料铲子，和姚齐一起把雪堆铲上车，唐淮与拉着积雪找荒地搁置。
    忙活了几个小时，周时漾热出一身汗，进门把棉袄脱掉，撸起袖子洗干净手，帮爷爷奶奶们和面。
    姚筱瑜累成了狗，躺在椅子上不肯动，“真嫉妒你们高精力人群。”
    休息了一会儿后也过来帮忙擀饺子皮。
    陈奶奶从看见她们话就没停过，絮絮叨叨她们不在的日子里养老院发生的趣事：李爷爷学周时漾耍棍结果把腰闪了、杨奶奶学京剧走步腿抽筋了、他们学了几天的大合唱都没记住词养老院的鹦鹉先学会唱了……
    闪了腰的李爷爷坐着轮椅跟她们扯上了年轻时候打鬼子的经历，又聊了聊最近国家的时政，作为文科生的周时漾和姚筱瑜最爱谈这个，一来一回李老头觉得自己七八十年了终于觅得了知音。
    周时漾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拿起手机拍了张包饺子的照片发朋友圈。
    她其实很少记录生活，但来到京市后发朋友圈的次数比前两年加起来还要多。
    五分钟后，周时漾收到了白佳怡发来的地图截屏，距离养老院只有一公里。
    【我在附近刚好上完补习班，你们缺人手吗？】
    周时漾给姚筱瑜看了信息，问她要不要叫她一起，姚筱瑜痛快答应，“叫，为什么不叫，这还好几盖饺子没包了，有一个算一个！”
    二十分钟后，白佳怡顶着一头冰碴子进来。
    周时漾问，“你这头发怎么回事？”
    白佳怡拍了拍头发，“洗了头发没干。”
    陈奶奶拿了条干毛巾给她，“这孩子，小心得痛风！”
    白佳怡随便擦了擦，加入了包饺子大军。
    “你也在那上补习班？”姚筱瑜说，“我前几天才摆脱被那个机构当刷题机器的命运。”
    白佳怡“嗯”了声，“留的课后作业是挺多的。”
    周时漾想起了初中那会儿也是天天补课，就差住在那了，“我们那有栋专门补课的楼，谁路过都得进屋听两节课。”
    “自古以来教培就是最赚钱的，”姚筱瑜瘪了瘪嘴，“网上不是说么？有三类人的钱最好赚：老人、女人和学生。”
    几人七嘴八舌地抨击了一顿教培机构，有了白佳怡的加入，进度直接快了一倍。
    “你这饺子包的最板正。”陈奶奶夸白佳怡，“是不是经常帮家里包饺子呀。”
    “嗯。”白佳怡笑了笑，“从小奶奶就教过，一开始包的也不好，饺子破了一锅，后来包多了就熟能生巧了。”
    周时漾没头没尾问了一句，“你弟弟会么？”
    白佳怡抿了下唇，“他包的不好，奶奶嫌她浪费粮食。”
    “不好可以学啊。”姚筱瑜皱着眉，“你能学他不能学？”
    “老一辈是这样的，”陈奶奶说，“重男轻女的思想很顽固，很难改掉的。”
    等男孩们除完雪，饺子也包的差不多了，三人端着几盖饺子开火烧水去了。
    “这学期终于要结束了。”姚筱瑜畅享起了寒假计划，“想玩剧本杀，然后再去津市找你去趟方特，再有时间的话就去长白山玩几天，那边冰雪大世界建的可好了，天池还没看呢。”
    “行。”周时漾寒假倒是没什么事，顶多和周宜沁的狐朋狗友们吃顿饭，再和王子霖装装样子，吃几盆基佬的狗粮。
    “能加我一个吗？”白佳怡说，“过年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爸妈带我弟去走亲戚。”
    姚筱瑜有点纠结，毕竟没怎么在一起玩过，旅游也很看日常生活的契合度，她也没把话说死，“到时候你时间不冲突的话我们叫你。”
    “好的。”白佳怡弄干净手上的面粉，掏出手机，对姚筱瑜说，“我想和你加个好友。”
    “我扫你吧。”姚筱瑜打开扫一扫，心想她说话还真是直白到让人不好拒绝。
    饺子很快煮熟，吃完饭后又陪着爷爷奶奶们聊了会儿天，几人打算回家。
    姚齐和唐淮与骑电三轮绕小道走，剩余四人慢悠悠溜达着坐地铁。
    姚筱瑜一路像个bb机，嘴就没停过，周时漾嘴唇都聊得有点干，陆自许时不时也会插上几句，只有白佳怡认认真真听完全程却一句话也没能说上。
    回到家周时漾难得想泡个热水澡，等她磨磨蹭蹭从浴室出来后，收到了来自白佳怡的一份文件。

 第26章

    周时漾大致意思浏览了一遍，文件内部是精简的题型，从简到难，每一条下面都附着运用的概念和公式。
    她回复了一个谢谢的小猫表情包，白佳怡回她：【我数学不比陆自许差，有问题也可以找我。】
    周时漾回了个ok，紧接着姚筱瑜的视频电话弹了过来。
    “你说她这是什么意思？”姚筱瑜啃了口苹果，“我对她的印象还在她看你不顺眼的阶段。”
    姚筱瑜从床上坐起来，“好像她也没说什么，就是她那个朋友，所以对她印象也不咋地。”
    “别瞎猜了。”周时漾擦干头发，“以前是以前，现在想在一块好好玩就行。”
    “她这样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姚筱瑜说，“仔细想想跟她好像也没什么大矛盾。”
    “诶呀，一想到考试我就好烦啊。”姚筱瑜又躺回床上，“你说我要不要再买几身新衣服？今年过年穿什么风格啊？”
    周时漾听她东一句西一句地扯没忍住笑。
    十六七岁时的烦恼总是溜的很快，在侃天侃地侃世界的闲聊里不经意间就跑掉了。
    对于一个人的憎恶与喜爱，也许只需一句没头没尾的道听途说，又会因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对这个人彻底改观。
    少年啊，就是这么简单。
    第23章
    经历了为期两天期末考，周时漾感觉整个人都呆滞了。
    楼道里密密麻麻挤着刚从考场出来的人，交流声杂乱，明显比前几天雀跃。
    姚筱瑜从身后飞奔过来搂住她的脖子，惯性把她带了个踉跄，“你还真别说，白佳怡那文档是够牛，压上了好几道题，感觉我这次成绩绝对一飞冲天。”
    周时漾笑了两声，“欣赏你的这份自信。”
    “明天去玩剧本杀？”姚筱瑜给她看网上测评，“我感觉这个挺有意思。”
    周时漾看了眼，是个主要以吵架为主的剧本。
    姚筱瑜搜了一下附近剧本杀店的团购，“叫上白佳怡正好六个人。”
    周时漾把试卷折起来塞进书包，“你看她跟陆自许像是那会吵架的人么？”
    “测评上说有两个角色戏份很少。”姚筱瑜说，“这俩哑巴让他俩当不就行了吗？”
    “你在群里问一嘴。”周时漾单肩挎上书包，“能组起来就去。”
    姚筱瑜把测评截图转到了群里，才发现白佳怡不在里面。
    姚筱瑜说，“我把她拉进来？”
    “行。”周时漾吸了吸鼻子。
    上次从养老院回来后她就一直鼻塞，处于一种感冒又没有之间。
    京市的天气气温下降到了零下四度，周时漾打字回复了播音老师排课的消息，手指冻的有点僵硬。
    姚筱瑜去楼梯口等姚齐值完班，周时漾和陆自许先走一步。
    陆自许不知道从哪掏出个暖手宝，把它塞进周时漾手里。
    “哪来的？”
    陆自许把手揣进口袋，“网上买的。”
    他那天看姚筱瑜手里有个，以为是什么玩具，听唐淮与科普完才知道是暖手用的，跟他要了链接，今天才到。
    周时漾手指慢慢回温，觉得这个东西也没那么鸡肋，“多少钱卖给我。”
    陆自许手插进口袋，“没几个钱，本来也是给你的。”
    周时漾给他竖拇指，“大好人。”
    白佳怡被姚筱瑜拉进了群聊，应了剧本杀的邀约。
    周时漾脑补白佳怡和陆自许两人互喷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我都想象不出来你俩撕逼是什么样。”
    陆自许手机铃响，是杨耀添的视频电话。
    “自许哥，你今晚有没有空啊？我奥赛拿了金牌，想叫你一起庆祝一下。”杨耀添说，“你能不能带我姐也一起来？”
    一口一个“我姐”，周时漾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教的。
    “我有空，你姐姐……”陆自许看了他一眼，“我得问问她。”
    “拜托拜托，一定要把她带来。”杨耀添撒娇，“我爸说了要是能把我姐叫来给我买无人机。”
    周时漾嗤笑一声，“叫你爸给我也买个。”
    “姐、姐姐，”杨耀添被吓了一跳，更多是被揭穿的尴尬，他胡乱扯了个理由，“咱爸叫我去扫地！拜拜！”然后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陆自许把手机揣进口袋，“去吗？”
    “去啊，怎么不去。”周时漾说，“这钱不捞白不捞，等成年了捞不着了。”
    两人到的时候周婉正从厨房端着排骨汤出来，“快进来坐。”
    转头朝书房喊道，“旭哥，小漾来了。”
    这声哥把周时漾恶心的不轻，她无视周婉，径直走向客厅。
    从书房出来的不是杨贺旭，而是杨耀添，“妈，我爸在书房开会呢。”
    “自许哥！”小孩扑进陆自许怀里，把戴在脖子上的金牌给他看，“我牛不牛？”
    陆自许摸了摸他的头发，“很棒。”
    杨耀添挺胸抬头地踢正步，嘚瑟的没法，看见周时漾坐在沙发上周围嗖嗖放着冷箭，顿时缩到陆自许身后当鹌鹑。
    周时漾抬眼看他，“哑巴了？”
    “姐。”小孩怯懦地喊她。
    周婉在一旁踌躇，生怕周时漾为难这个刚上小学没几年的孩子，正要笑着打圆场，杨贺旭终于从书房出来了。
    “听你弟说你也想要个无人机？”
    周时漾背靠沙发，百无聊赖地刷手机，“我现在最想要的是钱。”
    “连声爸也不知道喊。”杨贺旭心有不满却也无奈，她对这个女儿最多的感情就是愧疚，“要多少？”
    周时漾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你给多少我要多少。”
    杨贺旭转账也很痛快，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零，周时漾秒收。
    “谈钱才跟你爸聊两句。”杨贺旭调侃，“我这提款机也忒憋屈。”
    周时漾看了一眼周婉，收的心安理得，“你欠我的。”
    “是是是。”杨贺旭给她盛了碗米饭，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过来吃饭，别让人家小陆看笑话。”
    周婉搭在椅子上的手收回，带着杨耀添坐在了对面。
    她先给杨贺旭盛好米饭，又拿起陆自许的碗，被陆自许扣住，“阿姨我自己来就好。”
    周婉应了声“好”，没有坐下，带上刚解下的围裙，“我去厨房看看。”
    杨耀添举着空荡荡的碗看着周婉匆匆进厨房的背影，不哭不闹。
    周时漾起身拿过他的碗，盛了两勺，放在他眼前，“吃。”
    杨贺旭紧跟着夸道，“看你姐对你多好。”
    杨耀添扒了两口饭，跪在椅子上伸长胳膊给周时漾夹菜，“谢谢姐姐，你多吃点。”
    杨贺旭笑呵呵的摸了把杨耀添的脑袋，“看你弟多懂事儿，有事儿没事儿多跟他交流交流感情。”
    周时漾盯着碗里的菜，转头看着周婉在厨房拿着抹布漫无目的地消磨时间，忽然觉得没必要。
    她没必要为难还需要依靠身边男人生存的母子俩。
    周时漾第一次正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以至于她的大脑飞速把过往种种走了一遍。
    以前还小，受到了太多周宜沁自主的思想，认为支离破碎的家庭都是周婉一手造成的，所以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
    好像所有人都没给过她好脸色。
    殊不知整件事情最大的过错方是出轨却美美隐身的杨贺旭。
    令亲生姐妹反目成仇，让周婉成为她心甘情愿的挡箭牌。
    要不是杨贺旭喝醉心生歹念，这一切也不会走到这种地步。
    就算周婉有错，却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周阿姨。”周时漾把筷子放下，“别忙活了，饭都凉了。”
    周婉怔愣在原地，这是周时漾长大后第一次和她主动说话。
    她眼眶微红，咽下喉中的哽咽，声音有些微弱变调，“来了。”
    她回过头擦了擦掉落的眼泪，用力抹了把脸，把洗好的阳光玫瑰放到靠近周时漾和陆自许的地方。
    “吃水果，今天刚买的，我洗了很多遍。”
    周时漾把水果盘往杨耀添那边推了推，“杨耀添，吃水果。”
    杨耀添拿起一颗阳光玫瑰，“妈，你也吃。”
    周婉偏过头，肩膀微微颤抖，再转头的时候却红了鼻子。
    周时漾在桌下轻碰陆自许的小腿，示意他也吃。
    陆自许拿起一颗放进嘴里，“谢谢阿姨，很甜。”
    只有杨贺旭眼巴巴地盯着水果盘，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他吃不吃。
    眼见水果盘见了底，他伸手去拿，周时漾抓了一把一股脑全给另外三人分了，只余留下一盘底清水。
    杨贺旭尴尬地转手给自己盛了一碗排骨汤，末了自顾自地说，“不错，挺鲜。”
    周时漾毫不留情戳穿，“没人问你。”
    杨贺旭起身擦了擦嘴，“我还要开会，先回书房了，你们慢慢吃。”

 第27章

    书房传来关门声，杨耀添从碗里抬头，“姐，你真牛，爸脸都拉成驴了。”
    周婉轻打他的胳膊，“这孩子，瞎胡说什么。”
    虽然斥责，神色却也带着笑。
    “你这比喻挺到位。”周时漾又在桌下踢了一下陆自许的腿，“是吧，陆老师？”
    陆自许勾唇笑了笑，没做评价。
    吃完饭后，周时漾提议回家，周婉非要送两人出小区，周时漾推拒半天才出了门。
    看到周婉关上门，周时漾松了口气，“我的妈，终于体会到过年亲戚给红包大人们三推四就的感觉了。”
    庭院停着杨贺旭的宾利，周时漾上去就是一脚，踹的宾利轻微摇晃。
    “住着大别墅开着大豪车，连个长期的住家阿姨和司机都舍不得请。”周时漾嗤笑一声，“装货。”
    这一脚把陆自许看得愣在原地。
    “干嘛？”周时漾说，“没见过骂亲爹的？”
    “不是。”陆自许琢磨了一下，“感觉你练过。”
    “轻微练过。”周时漾解释，“单纯劲大。”
    打的滴滴正停在门口，两人上车，周时漾头靠在车窗上，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视频铃声打破寂静，周时漾按了接听，姚筱瑜的声音充斥着狭小的车间，“之前那个剧本杀馆没有档期了，其他馆还没上这个本子，要不我们改道去津市方特玩？”
    周时漾回她，“都可以。”
    “你那边怎么这么黑？”姚筱瑜问，“干嘛去了？”
    “去了趟便宜爹家吃饭。”周时漾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她有多无语，“顺便观摩了一场便宜爹撮合我和便宜弟弟上演一场姐友弟恭的无聊戏码。”
    “你爸心眼子还挺多。”姚筱瑜说，“你后妈没为难你吧？”
    司机的目光频频从后视镜传来，陆自许和他对视一眼，从口袋掏出耳机递给周时漾。
    周时漾接过，“她在家跟个佣人一样，能为难我什么。”
    “你这后妈也挺惨的。”姚筱瑜啧啧道，“男人真不是个东西，都给我说恐婚了。”
    “明天怎么去？”周时漾转移话题，“再订票还来得及吗。”
    “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姚筱瑜打开订票页面，“正好还剩六张，手慢无啊！我给白佳怡打个电话问问她去不去。”
    “行。”周时漾挂断电话。
    窗外的景色伴随着灯光倒流，犹如时光在岁月的时光中极速穿梭，一眨眼走过好多年。
    周时漾身上无形的重量终于轻松了一点，能让她稍稍直起弯了很久的腰。
    这重量的来源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从她生活中只剩下妈妈开始就如影随形。
    第24章
    昨晚征得白佳怡同意后，姚筱瑜火速订了高铁票，几人起了个大早坐地铁到南站，依旧飞奔赶高铁。
    昨晚打算好在津市玩几天后直飞长白山，每个人都拖着一个大行李箱。
    几个人不在一个车厢，姚齐在群里无能狂怒，【我请问下次能不能别卡点？？？】
    姚筱瑜最讨厌出来玩有人扫兴，【带你出来就不错了，给本宫闭嘴！】
    打车到达酒店后在前台开了两间房，分了两拨上电梯。
    姚筱瑜被看了一路的vlog攻略背景音洗脑，“来到了天津卫～似嘛也没学会～”
    “诶，你会说相声吗？”她问周时漾，“听说你们天津人都会说。”
    “会啊，怎么不会。”周时漾按下楼层键，“要是骂人不重样还押韵也算的话。”
    姚筱瑜：“……”
    白佳怡笑出声。
    半个小时后几人在一楼大厅集合，姚筱瑜开了导航，“离得也不远，腿着去吧。”
    于是几人一边聊一边走，吭哧吭哧走了十多分钟。
    姚齐重重踩了几下地放松脚掌，“还不如打车，也花不了几块钱。”
    姚筱瑜白了他一眼，“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姚齐无语，说得好像她花钱少似的。
    唐淮与从包里掏出vlog相机打圆场，“你们站中间，在门口记录一下。”
    陆自许和姚齐很自然地退后防止入境，白佳怡也跟着退了一步。
    “佳怡干嘛呢？”姚筱瑜冲她招手，“过来啊。”
    白佳怡有点懵，“我也要入境吗？”
    “对啊。”姚筱瑜把她拉进镜头，“三个人就要整整齐齐的。”
    唐淮与又掏出拍立得，“要不要和熊大熊二合影？”
    “那必须！”姚筱瑜大手一挥，“把开封的这包相纸拍完。”
    姚齐轻咳两声，“我有必要提醒一下，一张相纸十块。”
    姚筱瑜摆好姿势，“那怎么了，人好看就要多拍啊。”
    姚齐着重咬字，“柴米油盐贵？”
    “柴米油盐关我拍立得相纸啥事儿？”姚筱瑜轰他，“一边子去，别挡我仨拍照。”
    姚齐：“……”这妥妥的有嘴说人，无嘴说自己。
    核验入场后，姚齐要玩刺激的项目，姚筱瑜要打卡出片，于是一拍两散，男生先去玩跳楼机，女生先去排旋转木马。
    姚齐扣好安全带，跳楼机缓缓上升到顶，“呜呼，谁要跟她们女生玩那种过家家，真男人就要——”
    “啊——啊啊——”
    跳楼机迅速下降，姚齐的后话被甩飞了，只余留周围刺耳的尖叫声，刺激达到了顶峰。
    “我——靠——”姚齐被灌了一嘴风，“妈妈——我要回家——”
    不知道哪个大哥开起了空中演唱会，“baby我们的感情好像跳楼机——”
    姚齐心脏病都快吓出来了。
    时间终于跳够了，姚齐整个人还是懵的。
    唐淮与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真男人吓傻了？”
    “谁、谁说的！”姚齐又指了指远处的过山车，“坐这个！”
    “有个儿童版的。”陆自许看了一眼攻略，“要不坐这个？”
    姚齐下台阶差点腿软，嘴硬得不行，“真男人就要有个真男人样！”
    姚齐搂住他的肩膀，“行真男人，买票！”
    唐淮与和陆自许把他按到了第一排，一个小姑娘坐在了另一边，两人转身坐到了第二排。
    “诶诶诶，你俩干嘛去？”姚齐刚要起身，工作人员提醒，“不要动了，马上要开始了！”
    他只好老老实实坐在第一排。
    过山车开启，姚齐总算明白那俩坏心眼为什么把他按在第一排了。
    “啊——啊啊啊——”姚齐再次体验了一次西藏飞升的感觉。
    女生扯着嗓子喊，“你别叫了，你一叫我也害怕！”
    姚齐紧闭双眼，“我也控制不住——啊啊——”
    他忽然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了，睁眼一看自己的嘴被旁边的女生拿手堵住了。“呜呜呜！”
    过山车慢慢停稳，姚齐平复着心情，女孩终于把手放了下来，末了手心还在他身上擦了擦，贴心地解释道，“这是你的口水。”
    陆自许和唐淮与把他架下来，唐淮与又指了指海盗船，“真男人这个也得坐。”
    于是姚齐又被架上了海盗船最后一排。
    海盗船慢慢悠悠荡着，姚齐放宽了心，“这不就玩摇摇车么！”
    唐淮与附和，“你说得对。”
    陆自许没说话，下意识抓紧了栏杆。
    十秒后姚齐的心又窄了，他大爷的说好的摇摇车呢！
    由于再最后一排，荡到最高处时视觉效果达到了惊人的九十度，姚齐嗓子都喊哑了，“我打死你俩！啊——”
    把姚齐从海盗船架到地面后，唐淮与又指了指大摆锤，“真男人……”
    姚齐已经要对这三个字ptsd了，“不去了，真不行了，还是找我姐她们去吧。”
    唐淮与和陆自许相视一笑，“行。”
    找到她们的时候，三个女生正在玩旋转杯，唐淮与把姚齐推给陆自许，“你架着他，我去买点东西。”
    她们下来的时候唐淮与正好赶回来，手里拿了三根文创雪糕，分给三人，“前几天筱瑜跟我提了一嘴，正好旁边有卖。”
    “还是你懂我。”姚筱瑜接过，看了一眼状似死狗的姚齐，“呦呵，偷着做美容去了？脸这么白。”
    “……”姚齐真服了。
    等转过一遭后，天慢慢黑下来，几人溜达到城堡附近，找了个绝美观景点，等待十几分钟后的烟花秀。
    周时漾被人群挤了一下没站稳，撞上陆自许的胸膛，脑袋磕到了他的下巴。
    “没事吧？”周时漾往下看去，感觉有什么东西硌到他了。
    陆自许口袋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一个方块状的小盒子。
    她好奇问了一嘴，“这什么？”
    陆自许食指放在嘴唇上，“嘘，惊喜。”
    周时漾也没再问，心跳却渐渐加速。
    惊喜？
    给她的吗？
    烟花在空中猛然炸开，把黑夜点亮，让少女心事随着一起雀跃起来。

 第28章

    陆自许把盒子从口袋掏出来，周时漾看了一眼，是个蓝色丝绒首饰盒。
    她装作不在意，余光却悄悄注意陆自许的动作。
    陆自许把盒子打开，露出一对银色对戒。周时漾又看了一眼，把手从口袋里滑出来。
    唐淮与伸手半路截胡，把戒指拿走了。
    周时漾尴尬一瞬，迅速把手塞回了口袋。
    是她自作多情了。
    回到酒店，姚筱瑜和周时漾拉着白佳怡去泡了温泉。
    姚筱瑜手上戒指没摘，拿着相机拍了好几张展示图，“这个牌子的戒指我看了好久，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提过。”
    白佳怡趴在手臂上，“羡慕。”
    周时漾跟了一句，“嫉妒。”
    “我感觉你也不远了。”姚筱瑜戏谑道，她看向白佳怡，“你不喜欢陆自许吧？”
    “我现在喜欢物理单科状元。”白佳怡叹了口气，“她比我高整整七分。”
    姚筱瑜吐血，“我怎么记得你物理考了93？”
    “对啊。”白佳怡有点泄气，“他满分。”
    姚筱瑜：“……”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周时漾半开玩笑，“你又不喜欢我了是吧？”
    白佳怡说，“你第二。”
    姚筱瑜也跟着玩闹，“我呢？”
    “你第三。”
    “好好好。”姚筱瑜又把话题拉回来，“时漾，你没感觉陆自许对你有意思啊？”
    周时漾却丝毫不惊讶，“有点吧。”
    姚筱瑜咂嘴，“我看你对他也不清白。”
    “高考之前没资格谈情情爱爱。”周时漾把脸旁的碎发别到耳后，“况且我现在名义上有男朋友。”
    “你说那个小gay蜜？”姚筱瑜笑了，“你妈也是，着急给你找什么联姻对象啊？”
    周时漾扯了下嘴角，“她有病呗。”
    第二天几人乘地铁到市里，把热门打卡点逛了一遍，找了个饭馆吃美丽饭。
    姚筱瑜尝了一口，“这家味道还不错诶。”
    在她的印象中全京市所有的打卡餐馆几乎都是中看不中吃。
    周时漾回答，“以前经常在这吃。”
    姚筱瑜又问，“你家住哪啊？”
    周时漾指了指，“那。”
    步行也就几百米。
    姚筱瑜挑眉，“到家门口了也不进去看看？”
    周时漾把牛排咽下，“有什么好看的。”
    姚筱瑜指了指她，冲白佳怡说道，“看了没？这才是真正的三过家门而不入。”
    周时漾在桌子踢了她一脚，“滚蛋。”
    陆自许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抿了抿唇，“你踢错人了。”
    周时漾：“……”这么尴尬的事儿还要说出来？
    几人说说笑笑讲了很多学校里的八卦，周时漾往窗外看去，嘴角的笑意慢慢减淡。
    周宜沁正从小区下来，左手牵着一个岁数不大的小男孩，右手边是那个周时漾在楼下见过很多次的人，周宜沁的现任男友。
    一家三口在旁观者的角度看来异常温馨，在融洽不过的家庭氛围。
    只是周时漾是那个局外人。
    窗帘被周时漾随手拉上，光线变得没那么刺眼。
    姚筱瑜疑惑道，“怎么拉上了。”
    周时漾敛眸，情绪都压在眼底，“晒得眼疼。”
    第25章
    飞机直飞长春，放下行李直奔早市，狂吃狂喝一天后坐高铁直达长白山。
    周时漾昨晚积食，狂吃了一板消食片，一宿没怎么睡，大脑开机了将近两天，整个人困得有点懵。她在附近买了杯美式，给锈掉的脑子浇点机油。
    “快快快，换下一套衣服你。”姚筱瑜催促她俩，给自己梳了个双马尾，火速化了个妆。
    周时漾困得闭眼就能睡着，“建议你去当兵。”
    “拍完照回来再睡。”姚筱瑜把她拽起来，“中国女人为了出片永不服输。”
    白佳怡打开行李箱拿衣服，姚筱瑜看了看，在自己行李箱拽出一件粉色的毛衣，“你怎么一行李箱都是黑不溜秋的颜色？穿我的，那个公园就适合穿的可爱一点。”
    白佳怡拿着衣服开始纠结，“我还没穿过亮色的。”
    “我在脑子里能脑补出你穿多好看。”姚筱瑜又给她拿了个白色的毛绒帽，“再搭上这个，我再给你化个妆，完美。”
    姚齐打来电话，“好了没？”
    姚筱瑜左手睫毛夹右手睫毛膏，就烦他这一套，“催催催就知道催，赶着投胎啊你。”
    等三人收拾完下楼，姚齐正倚在大厅沙发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唐淮与跟陆自许商量着旅游路线。
    姚筱瑜打了个响指，十个手指像手花一样在白佳怡身边走了一圈，“谁来欣赏一下。”
    唐淮与非常配合地哇了一声，“妙笔生花，把我们病娇纪律委员爆改成小蛋糕了。”
    姚筱瑜眼里只有对自己技术和审美的欣赏。
    长白山的冬季不好打车，几人在冷风中凌乱了半个小时才等到出租车。
    下车后姚筱瑜跺了跺脚，“冻死了。”
    唐淮与给她暖手，“陆自许那有暖宝宝和加热鞋垫，你要不要换上？”
    陆自许从包里掏出来一人一双，走了几步找了个坐的地方，几人脱鞋换上。
    “我有个问题。”白佳怡小声说，“为什么我们都是白袜子，他们都是黑袜子？”
    周时漾和姚筱瑜对视一眼，默契地笑出声，“好问题。”
    景区人很多，但少有她们三人穿这么少的，引得游客们纷纷侧目。
    姚筱瑜摆好姿势，一个没站稳滑倒了，顺便铲飞了站在她旁边的周时漾和白佳怡，三人摔成一团。
    姚齐笑得最大声，唐淮与和陆自许也带着笑把三人扶起来。
    姚筱瑜抓了把雪朝姚齐扔过去，“笑笑笑就知道笑，运气都被你笑没了！”
    姚齐吐了吐舌头，“你自己摔倒了连累旁人还怪我。”
    姚筱瑜要追他，差点又滑倒，被唐淮与一拦，把她拽到了旁边。
    周时漾拍了拍身上的雪，“你俩当街耍猴呢？”
    白佳怡转移注意力，“筱瑜你昨天不是说想吃冻梨吗？那边刚好就有。”
    姚筱瑜果然不追了，拉着几人去小摊买冻梨，顺便买了几串糖葫芦。
    “没吃过东北大冻梨的人生是不完美的。”姚筱瑜夺过要分给姚齐的那个，“不给他吃。”
    姚齐开始发坏，“我就吃，姐夫给我买。”
    这声姐夫把唐淮与喊迷糊了，直接被拿捏了命脉，“买，想吃几个，都买！”
    姚筱瑜没想到同党这么快就倒戈，恨不得把两人都踹倒。
    拍完照打完卡后，几人打车回到民宿，姚筱瑜咬了口冻梨，差点把门牙硌下来。
    她捂着牙，“咬不动。”
    周时漾看得好笑，“放会儿再吃。”
    姚筱瑜不死心，又咬了口糖葫芦，门牙再受重创。“怎么这么也咬不动啊？”
    白佳怡解释，“室外那么冷，都冻成冰了。”
    姚筱瑜只好放弃，闷头睡了一觉。
    两个小时后，几人打车去了雪岭，排队拿票坐雪地摩托上山。
    周时漾一路都快被吹傻了，发型吹得凌乱，姚筱瑜从包里掏出梳子递给她，“快紧急维护一下形象。”
    周时漾麻木地梳了两下头发，“形象被留在了雪岭售票口。”
    唐淮与掏出摄像装备，从相册里调出前几天截图保存的拍照姿势，指导女生们摆动作。
    周时漾看了几张拍立得，没有一张废片，“你可以兼职做陪拍了。”
    “那必须。”唐淮与得瑟了一下，“都是我对象教的好。”
    措不及防又被塞了一大嘴狗粮，周时漾拉着白佳怡去旁边拍合照，远离这一片被恋爱的酸臭味污染的环境。
    拍完日落，几人做马拉车下山。
    姚齐感叹了一句，“这是独属于中国人的瑞士。”
    姚筱瑜正在修图，听到他这话抬头怼他，“少崇洋媚外。”
    周时漾迎着落日和雪景，长白山的风抚过她侧脸，带走她哈出的冷气。
    周时漾听见咔嚓一声，顺着声音寻去，陆自许正举着手机朝他的方向。“偷拍我？”
    陆自许有一丝被抓包的窘迫，“在拍落日。”
    周时漾也没纠结，不管是风景还是她，都很美。
    周时漾手揣进兜里，自信就是女人最好的勋章。
    换下冻死人的美丽衣服后，他们又去了上次那家铁锅炖，二人转演员依旧是那二位。
    姚筱瑜极力推荐，“佳怡你一定要尝尝这家，上次都给我们吃撑了。”
    姚齐脱掉外套，“收收你那哈喇子，一会儿掉锅里了。”
    姚筱瑜白眼翻上天，“你一天不怼我你能死。”
    姚齐非常欠地“嗯哼”了一声。
    姚筱瑜气急败坏地说，“唐淮与你给我踹他！”

 第29章

    白佳怡手放在嘴边，凑近周时漾，“他们两个一直这样吗？”
    “嗯。”周时漾一副见惯了的表情，“一直这样有病。”
    二人转演员开始表演，依旧是上次来的那几个节目，其他几人都习以为常，只有白佳怡被吓得不轻。
    “这真的是表演吗？”
    几人齐刷刷点头，“是的。”
    回家途中，姚筱瑜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掏出健胃消食片，给几人分着吃。
    周时漾又吃的有点难受，胃开始胀气，不住地打嗝。
    陆自许去民宿楼下药店买了治胃胀的冲剂，把水晾温，冲泡好给周时漾端了过去。
    “下次别吃这么饱，对胃不好。”
    周时漾一口闷，把杯子递给他，“习惯了，有时候烦就想吃东西，停不下嘴。”
    “还是尽量控制点。”陆自许把剩下的冲剂给她，“要是还难受就试试催吐，实在不行去医院。”
    周时漾摆摆手，“没那么严重，消化一会儿就好了，晚安。”
    门被关上，陆自许握杯的手紧了紧。
    杯子还余留着温度，杯沿沾染上周时漾唇印。
    陆自许盯着杯沿发呆，等他回过神来，嘴唇已经抵住杯沿，与唇印重叠。
    陆自许舔了下唇，心想他真是疯了。
    第二天一早，三个男生被吵醒，唐淮与朝姚齐砸了个枕头，“你闹铃响了。”
    姚齐正迷糊着，“我哪定闹铃了……”
    陆自许捞过他的手机，然后扔到他床上，“是你姐电话。”
    “服死。”姚齐按了接通，“你知不知道现在几……”
    姚筱瑜的声音极有穿透力地到达三个人的耳膜，“别他哥的睡了，一会儿错过看日出了！”
    姚齐立马挂断，掏了掏耳朵，“靠，她是超雄吧！”
    唐淮与又一个枕头砸来，“你说谁超雄呢。”
    于是两人爆发了枕头大战。
    二十分钟后，几人裹着大棉袄穿着大棉裤站在风口看了日出，然后回到民宿一觉睡到了十点，慌慌张张去坐漂流。
    姚筱瑜整个化妆过程都在车内进行，白佳怡洗了把脸，周时漾连脸都没洗。
    作为全妆出战的姚筱瑜极度看不起她这种懒惰行为，“你连脸都不要了。”
    虽然这话听着很像骂人，但周时漾丝毫不在乎，并回击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对，我没有脸。”
    这个地点的漂流水速不算快，很适合姚筱瑜这种一心只想出片的游客，美美拍完照后上岸准备寻找午饭。
    几人来到了上次的农家乐吃铁锅炖大鹅，姚筱瑜跟店家要了几把玉米粒来喂鹅，姚齐从口袋里掏出在津市买的肉类零食扔进围栏，几只大鹅围在一起问了问肉，然后不约而同地往不同方向抢玉米粒去了。
    姚筱瑜嘲笑他，“你那合成肉鹅都知道是垃圾。”
    姚齐依旧嘴硬，“切，那是它们没吃过好东西。”
    姚筱瑜点头，“行，那你一会儿别吃他们。”
    姚齐反驳道，“那是两码事儿。”
    下午他们找了个雪场体验了雪圈，又无所事事在民宿摆烂了几天，时不时出门寻摸小吃，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最后一天，几人起早去爬长白山，看到了上次没看到的天池，圆了几个月前的遗憾。
    这次他们依旧带了玻璃杯，没再让两个女生背，美名其曰给她们减重，其实是怕她们再弄碎。
    这次终于拍到了完美的干杯照，姚筱瑜立马发了朋友圈，“现在都拿出手机来给我朋友圈点赞，不许有人忤逆这张勇闯天涯。”
    周时漾掏出手机，给她评论，并且念了出来，“霸道女高强制点赞。”
    姚筱瑜手动捂嘴，“别让我在长白山扣出城堡好吗？”
    周时漾立马拍了张照片留下她的“罪证”，话都被闷在她手心里，“杀人灭口啦。”
    唐淮与按下相机，把对长白山的回忆封存在这张相片里，连同那份纯粹的开心。
    第26章
    周时漾要回津市，航班比他们飞的要早点，几人过了安检后在登机口送她走。
    姚筱瑜抱了抱她，“落地记得在群里发个信息。”
    周时漾落地的时候她们估计还在天上飞着呢，“发信息你们也收不到啊。”
    姚筱瑜嘿嘿一笑，“图个心理安慰嘛。”
    周时漾冲白佳怡招手，“你不给我一个临行抱抱吗？”
    白佳怡有些害羞，上前抱住她的腰，“一路平安。”
    周时漾拍了拍她的后背，检票员招呼她往前，周时漾拿出身份证和飞机票，“走了啊。”
    远离朋友环绕的热闹，周时漾一时还不习惯。
    落地后她先在群里报了平安，又给周宜沁发了信息，告诉她已经到了津市机场。
    周宜沁没回，她也没寄希望于周宜沁能来接她，出了机场口打了网约车回家。
    到家时才下午四点，周时漾换好睡衣，把行李箱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打算闷在被窝里好好睡上一觉。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柜充电，眼还没闭上，周宜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到家了吧？收拾一下，子霖马上到楼下了。”
    周时漾气不打一处来，“我要睡觉。”
    周宜沁不可思议道，“拜托，现在下午四点诶。”
    周时漾压着脾气耐心解释，“我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
    “跟我有什么关系。”周宜沁身边有导购介绍产品的声音，“不去停你生活费。”
    周时漾立马挂断，把手机重重摔在床上，手机被床垫弹起来，精准地砸到了她的鼻子。
    周时漾捂着酸痛的鼻子趴在床上，眼泪夺眶而出。
    她非常清楚自己可以没有朋友没有爱，却单单不能没有钱。
    她现在花的一分一毛都是周宜沁施舍的，除了她，她根本没有经济来源。
    就算寒假出去找工作端盘子，挣得那点省吃俭用也支撑不了几个月。
    她哭够了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出门，李子霖的跑车就等在楼下。
    李子霖语气欠欠的，“几个月不见怎么样啊？”
    周时漾剜了他一眼，“都特么赖你。”
    “诶我发现你这人……”见周时漾拨通电话，李子霖止住了话头。
    电话传来一道女声，“喂？小漾？”
    周时漾应了声，“他人呢。”
    周婉回答，“他喝多了，正在卧室补觉呢，手机放客厅了。”
    “知道了。”周时漾语气平静，“等他醒了让他回电话。”
    说完毫不犹豫挂断。
    “这是你后妈吧？”李子霖又说，“对你后妈脾气挺好哈？”
    周时漾又剜他一眼，“你哪来这么多话。”
    李子霖也来脾气了，“你以为我爱搭理你，要不是你妈跟我妈一直撮合，我早找我对象度假去了。”
    周时漾扔出杀手锏，“再bb我就告诉你妈你是gay。”
    李子霖立马闭嘴了。
    周宜沁可以因为她不和李子霖搞好关系而停掉她的零花钱，李子霖她妈也照样可以因为纠正李子霖的性取向而断掉他钱财。
    李子霖想了个妙招，“要不我跟我妈说咱俩去大理度假，全程费用我包，带上我对象，到时候她打视频来咱俩装装样子糊弄她一下，你也摆脱你妈心静几天，你看行不行？”
    周时漾嗤笑，“你包？我看是你妈包吧。”
    “你这人干嘛这么较真。”王子霖理直气壮，“她的钱给了我不就是我的了吗？”
    周时漾不听这套，“拿钱说话，先转十万看看实力。”
    李子霖没见过这样连吃带拿的，“我包食宿你还跟我要钱？！”
    “你以为我白帮你瞒着啊？”周时漾把收款码亮出来，“少废话，转钱。”
    李子霖被她拿捏的死死的，认头转钱，“行，当封口费了。”
    “李少开限量款豪车就给这么点封口费。”周时漾调侃，“给你小情人塞牙缝都不够吧？”
    李子霖刚要反驳，手机铃声振动，他关掉免提按了接听，神色不耐地回答，“知道了，挂吧。”
    他把手机扔一边，打方向盘改道。
    周时漾看着略微熟悉的路线，“你妈？”
    “嗯。”李子霖说，“让我带你回家吃饭，你爸妈也在那。”
    “什么我爸妈。”周时漾皱眉，“那不是我爸。”
    “他俩一个月前领结婚证了。”李子霖面露惊讶，“你不知道？”
    周时漾一愣，仿佛窗外场景重现。
    她终于明白那种温馨等我氛围从何而来。
    因为她们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家人。
    不是鸡飞狗跳，不是支离破碎，更不是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来。
    周时漾沉默一瞬，“她也要跟着去上海？”
    “应该吧。”李子霖说，“听我妈说今晚聚完餐就要走了，去那边过年。”

 第30章

    周时漾打开屏保，才发现今天已经三十了。她有些茫然，“我呢？”
    李子霖哽了一下，“嗐，在哪不是过啊。”
    周时漾迟钝点头，“也是。”
    从小到大，她每次回家打开房门十有九空，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好像也无所谓怎么过，在哪过。
    只是心里突然感觉被挖走一块，本就残缺不全的心脏不剩多少了。
    “别那么脆弱好不好。”李子霖看不下去了，他哪见过周时漾这样，“钱能买爱，爱却不能买钱，爱跟钱比起来不值一提。”
    周时漾嘲他，“你还挺懂。”
    李子霖只是一笑，“实践出真知嘛。”
    “度假那事儿行不行啊？等你准信儿呢。”
    周时漾不耐烦地“啧”了声，“别烦。”
    津市的街道堵的很，走路二十分钟的事儿开车愣是磨蹭了四十分钟。
    李子霖拉开门让她先进，聚在一起喝下午茶的贵妇们聊得正欢。
    “诶呀，这是小漾吧？”李子霖母亲握住她的手，“比小时候还要漂亮呀！”
    周时漾扯出笑，“阿姨好久不见。”其实她并不记得有和她见过。
    “跟阿霖相处这几个月感觉怎么样呀？他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和阿姨说，我教训这混小子！”
    周时漾装作害羞地看了李子霖一眼，“阿姨他人挺好的。”
    李子霖努力忍住抽动的嘴角，刚才那一眼他差点没绷住。
    看不出来还是个表演性人格……
    “妈，别让人家在门口站着。”
    没想到那群小姐妹们还起上哄了，“诶呀，这就护上了！”
    自家老妈笑得没法，“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在座的宾客互相推杯换盏，时不时带着虚伪的问候，利益拉成一条线，把他们都捆在一起，谁也逃脱不了。
    看着这场名为“大人”的无聊戏码，周时漾疲于在中间辗转。
    言行要得体，回答要圆满，脸上要时刻挂着从容的笑。
    氛围看似其乐融融，却剑拔弩张。
    她借口去阳台透气，不远处有小孩悄悄放烟花，时不时回头四处张望，生怕小区保安从哪冒出来制止。
    天空寂静无声，黑夜吞噬着愿望。
    她只是想，好像很久没有过过一个热闹的新年了。
    她打开微信页面，姚筱瑜在两个小时前发了一张合照，是他们在机场拍的，周时漾是被ps上去的。
    周时漾把图片保存，在群里发了个“中”的表情包，然后吐槽道，【我在机场的时候你们咋不照？孤立我是吧】
    姚筱瑜发了个嘲笑的表情包，【当时没想起来】
    唐淮与发了条旁拍的做饭视频，【今天和我伯伯学了两手，改天香哑你们的嘴！】
    姚齐立马甩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新的一年，唐淮与依旧爱吹牛x】
    朋友圈不断有不同头像的红点刷新，周时漾百无聊赖地点进去，大家都在晒团圆饭，姚筱瑜的家庭合照在最新一条，她站在最右边拿着手机，老人小孩挤在一张桌上，姚齐在夹缝中傻傻地比着耶。
    聊天框时不时弹出好友群发的新年祝福，昭示着零点的到来。
    鬼使神差地，她现在很想见到陆自许，很想很想。
    想听他的声音，想让她祝她“新年快乐”。
    视频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陆自许坐在桌前，劣质的台灯已不剩多少电，暖黄的灯打在他身上，生出一种饱经沧桑的温柔。
    周时漾率先打破寂静，“在干嘛？”
    “刷题。”陆自许把手机举起来，镜头反转，剧烈摇晃又慢慢平稳。
    “不愧是学霸。”周时漾说，“把镜头转过来，想看你脸。”
    陆自许听话地执行，出现他放大的上半张脸。手机又被他支在墙头，“你呢？”
    “看一群商人作秀。”周时漾无聊地吐槽，“饭难吃的要死，味同嚼蜡，不及你做的千万分之一好吃。”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等你回来给你做。”
    “真的吗陆老师。”周时漾也带着笑，“那我可订票了啊。”
    陆自许嗯了声。
    周时漾本来在开玩笑，又真生出想要回京市的念头来。
    冲动之下，她订了明早九点到达的高铁票，给陆自许截图过去，“我真订了，记得接我。”
    陆自许应道，“好。”
    周时漾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着，忽然觉得这个新年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作者有话说】
    好凉，有木有人……
    第27章
    高铁站挤满了过年回家的人，周时漾被撞了个踉跄，拖着大行李箱的女人回头道歉，周时漾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她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坐在行李箱上，带上耳机拨通陆自许的电话。
    “喂，你来了吗？”
    背景音杂乱，陆自许声音沉稳，“在出口。”
    “人好多。”周时漾忍不住抱怨，“感觉人都要压成肉饼了。”
    陆自许轻笑一声，“等你。”
    周时漾不自觉加快脚步，尽管前方人挤人，她却丝毫不抱怨了，亦步亦趋压着人流一起出站。
    陆自许站的很显眼，身穿黑色羽绒服在人群中高出一大截，前额头发有些挡眼。
    周时漾忍不住上手摸了一把，“头发该剪了。”
    “嗯。”陆自许应了声，“一会儿就去剪。”
    周时漾提醒他，“正月剪头不太好吧。”
    陆自许往后耙了一把刘海，修长的手指陷入发丝，露出光洁的额头，“没关系。”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舅舅，也不知道舅舅是死是活。
    周时漾的行李箱被陆自许接过，她理了理被挤乱的长发，“行，那吃完饭我陪你剪。”
    道路上的出租车和私家车混作一团，交警在一旁着急地指挥乱插队的司机，两人七绕八绕决定去做地铁。
    地铁站人也不算少，过了闸机后等在地铁口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一圈，陆自许和周时漾被迫贴墙站，陆自许挡在她前面，两人中间隔着行李箱。
    好在地铁来的很快，周时漾和陆自许都不是爱人挤人的人，等堵在入口的人群都上车后地铁上早就没了能坐的位置，连扶手都只剩下门口的一个。
    陆自许抓住扶手，把行李箱的拉杆收起来，让周时漾坐在上面，两只脚卡着滑轮，“抓着我。”
    周时漾背对他坐下，离地铁的自动门只有两步远，列车启动带来的惯性让她下意识抓住陆自许垂落的右胳膊。
    陆自许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正上方，“抓稳。”
    周时漾不由自主地使了些力气。
    两人沉默的几分钟，地铁已经到达了下一站，周时漾刚要起身让地，被陆自许腿一拨，滑到了紧贴铁杆的位置，上面垫着一只手。
    周时漾寻着方向看去，陆自许正低头看着她，两人措不及防对视。
    陆自许柔声问，“没磕到吧？”
    “没有。”周时漾眼神躲闪，左手扶着栏杆，出声驱散这几分暧昧，“感觉外面好像丧尸片。”
    陆自许回答，“是有点。”
    周时漾又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自许说，“你想吃什么？”
    “吃饺子吧。”周时漾仰起头看他，“过年应该吃饺子，你没包吧？”
    陆自许答，“没有。”
    “回去现包来得及。”周时漾又招架不住他的注视，摆正头，“咱俩也吃不了多少。”
    陆自许点头，“好。”
    此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车厢里的交谈声和电话声把周时漾的思绪拉远，她恍惚间发现，陆自许好像对她一直都是有问必答。
    哪怕是那些她随口一说毫无营养的话。
    到站后两人拉着行李箱直奔陆自许家，洗手和面，周时漾按照网络上的教程调馅，自己不敢吃，拿着筷子夹了一点给陆自许尝。“怎么样？咸吗？”
    陆自许手上都是面，就着周时漾的手把筷子上的馅卷入口中，“还行，再放点香油。”
    两人的相处模式像极了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的家人，一举一动都稀疏平常，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陆自许压饺子皮很快，周时漾才包了半小盖他就压完了，拍了拍手上的面，去厨房拿了一双新筷子，绕过小半张桌站在周时漾身边和她一起包。
    周时漾包了个小包子雏形，“馅特意调多了点，吃不完的放在冷冻层，想吃了可以随时煮。”
    陆自许琢磨了一下余量，“有点太多了，面好像不够。”
    “那就再弄点呗。”周时漾催他，“快去和面。”
    陆自许放下手中的筷子，“好。”
    等他和完面出来，周时漾已经换了个空盖，刚才的并未填满，只放了半边，“怎么换了？”
    周时漾正认真对待手中还没成型的饺子，“那是今天我们要吃的。”

 第31章

    陆自许不明白，“有区别么？”
    周时漾语气肯定，“有啊。”
    陆自许点点头，端走了那半盖饺子，“那我去做热水。”
    周时漾拍了拍手上的浮面，点亮了手机屏幕，正好十一点十分，正好她也包累了，脱下围裙，洗干净手，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看上次的那部综艺，等着陆自许把煮好的饺子端过来。
    就他们两个人，也没必要再去客厅吃，周时漾喜欢一边看综艺一边吃饭，她一个人的时候也是这样，总感觉这样有人气，不至于吃着吃着感到一个人孤独，那样很败胃口。
    正看到嘉宾们玩你画我猜的游戏，周时漾咬了一口饺子，眼神盯在电视屏幕上，跟着嘉宾们的动作一起笑。
    陆自许也抬头看着，这部很有综艺效果，周时漾很爱看。
    周时漾突然说，“你说这个游戏和传谣言是不是很像啊？传着传着就变味儿了。”
    陆自许没想到她能和这件事情联想起来，“是很像。”
    “之前在津市上高一，有个高年级的学长找一帮人堵在我们班门口，班里有很多人跟着起哄，后来传着传着他就成我对象了，再传着传着就成我吊着人家了，再传……然后我就转学了。”周时漾感叹道，“谣言的威力可太强大了。”
    陆自许罕见的没有接话，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一向不会安慰人，很多时候都会弄巧成拙。
    想让她不要在意，可谁也不能感同身受她经历过的痛苦，也没有资格让她把这些伤痛淡忘。
    他能有的只有心疼。
    “在京市你会开心吗？”
    周时漾只想了一秒就做出了回答，“会。”
    感到委屈的第一时间就是订票回京市，感到烦躁的第一念想就是给在京市的陆自许打电话，感到孤独的第一画面也是回忆和在京市的朋友们的点点滴滴。
    这短短的几个月在她每每回想起前十几年的痛楚时都会浮现，怎么会不开心呢？
    陆自许问，“寒假作业写多少了？”
    周时漾嘴都停止咀嚼了，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他，“你这话题转变的太快了点？”
    刚才还在煽情现在就问作业，36度的体温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感觉你们班作业很多。”陆自许说，“早上姚齐还在跟我吐槽手要抄断了。”
    周时漾想起自己那丝毫未动的书包还仍在楼上的玄关口，非常诚实地说，“一个字还没写。”
    陆自许丝毫不意外，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提醒她，“那抓紧。”
    周时漾恨不得把筷子摔在他脸上。
    这天没法聊了！
    周时漾塞了几口就要放筷子走人，陆自许拉住她，“再多吃点。”
    “不吃了！”周时漾气呼呼的说，“一听见作业我就头晕恶心想吐！”
    陆自许无奈一笑，“写不完我帮你写。”
    周时漾又坐下了。
    这还差不多。
    文科生的痛苦不能让她们独自一人承担，应该也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理科生尝尝滋味。
    吃完饭后陆自许带着卷子跟周时漾回了她家，陆自许捞起玄关的书包，拍了拍底下的灰尘放在沙发上，周时漾拿出柜子的零食摆了一桌子，打开歌单开始按顺序播放。
    这是周时漾的常规操作，美名其曰放松脑子，音乐和零食少了哪一个她都写不下去作业。
    陆自许早就习惯了，在茶几上扒拉出能放卷子的空隙开始解题，强者就是如此不抱怨环境。
    周时漾写作业很不老实，常常规规矩矩坐了没几分钟就开始一只脚蹬在沙发上，或者滑到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隙里把自己蜷成一团，手上的笔转到飞起。
    陆自许做完一张卷子周时漾还在政治大题上列圈一圈二圈三，密密麻麻填满了整个空隙。
    陆自许瞄了一眼，感觉和数学教辅后面的啰嗦答案差不多。
    昨晚第二张卷子，周时漾就瘫在沙发上不肯起了，“这简直是虐待一旬老人。”
    陆自许建议道，“要不写数学换换脑子？”
    周时漾立马诈尸，“那我还是写英语吧。”
    写数学那哪是换脑子，那简直是锈脑子！
    现在是下午，她并不想给脑子浇机油。
    就在周时漾进入意识流，下笔如有神的时候，一通视频电话差点把她炸的飞起来。
    她把沙发扶手上的手机扔给陆自许，“吓我一跳。”
    陆自许按了静音，接通了电话。
    小男孩的声音活泼朝气，带着几分顽皮，“自许哥，新年快乐！”
    陆自许调小音量，把手机放在卷子旁，回他，“新年快乐。”
    杨耀添的小脸贴近镜头，“自许哥你干嘛呢，怎么看不见你人？”
    陆自许说，“在写作业。”
    “那好吧。”杨耀添安分了点，“我们现在在三亚呢，过几天就回去了，到时候京市见！”
    陆自许手下飞快解着题，分出神来回他，“好。”
    视频电话被挂断，陆自许活动了一下手指，偏头去看周时漾，她咬着笔看着卷子上的题，瞳孔却很明显在涣散。
    “累了吗？要不要看会儿电视。”
    周时漾回神，把卷子扔在茶几上，捞过一袋薯片泄愤似的打开，“看。”
    依旧是她最喜欢的综艺，手里是她最喜欢吃的薯片口味，她却不似以前那样开心。
    “陆自许，毕业后我们也去三亚吧。”
    陆自许愣了下，很快明白过来她究竟为什么不开心，“好。”
    周时漾越看越烦躁，索性关上了，“你不是要剪头发吗？现在去吧。”
    “行。”陆自许起身，把挂衣架上的棉袄递给周时漾，两人下楼去找理发店。
    春节期间理发店开门的甚少，溜达了两条街才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
    老板是个金色短发的女孩，看见客人后把手机揣进口袋，从椅子上起来，“剪头发？”
    “嗯。”陆自许应了声，“修短一点就好。”
    周时漾坐在旁边的转椅上监工，“别太短，”说完还拿手指比划了一下长度，“一点点就行。”
    女孩笑着点头，“懂。”
    她手法娴熟，修剪的很仔细，围着陆自许那颗头剪了两个小时才完活。
    周时漾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心想真是折磨。
    不过好在效果非常棒，跟陆自许这张帅脸简直相得益彰。
    周时漾歪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肯定的点了点头，“很ok。”
    理发师给陆自许解下围布，在旁边抖了抖，调侃道，“你女朋友很有眼光嘛。”
    陆自许耳根一红，也没否认，光速结账，周时漾还在跟理发师要联系方式，说毕业后要来找她染发。
    陆自许摸着发热的耳垂，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晚上吃什么？”
    周时漾没听见，正在手机上和理发师聊得正欢，把色卡给他看，“你说我染什么颜色好看？”
    陆自许认认真真看了一遍，实在选不出来，“感觉都好看。”
    他脑海里冷不丁浮现一句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
    就算周时漾一根头发一个颜色，他也只会感觉时髦。
    由于周时漾经常两天打鱼三天晒网，两人决定把写作业的地点转移到附近的图书馆。
    24小时开放的自习室里遍布考研考公的大学生们，晚来会儿连位置都占不到。
    所以变成了陆自许早起占座，周时漾晚两个小时还要打着哈欠进来。
    作业进度赶到了一多半，周时漾也不着急了，环境安静，作业催眠，简直是个睡觉圣地。陆自许很多次写完卷子抬头放松一下，就见周时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桌子上睡着了。
    到了饭点，自习室人都走的七七八八，陆自许轻拍周时漾胳膊把她叫醒，两人收拾好东西去逛超市。
    这是周时漾昨天就和他约定好的，家里的零食库已经被掏空了，她要来进点货。
    马上要到正月十五了，超市里清出一个冰柜专门摆放各种口味的元宵，周时漾美样都装了点，感觉吃的时候像拆盲盒。
    陆自许也不挑，他对吃的没什么要求，一向都是能饱就行。
    中午吃饱饭周时漾补了个午觉，一口气睡到了下午五点，天已经蒙蒙黑了，又完美地错过了下午的补作业的最佳时间。
    她给陆自许拨通电话，埋怨他为什么没及时叫醒她，又跟他并不算商量的计划晚上去逛夜市，她中午吃饭的时候刷到了打卡视频，有很多卖小玩意儿的摊子。
    陆自许应着，也没解释不叫醒她是为了让她补个好觉，穿好衣服提前在周时漾家楼下等她。
    夜市依旧是人挤人地热闹，周时漾拍了个视频发给姚筱瑜，吐槽北京究竟有谁在。
    姚筱瑜嘲笑她给自己找罪受，这个时间段不好好在家躺尸出门当肉饼。
    周时漾又给她拍了小摊上卖的小吃和玲琅满目的小挂饰或装饰品，姚筱瑜立马改口说明天就去会会这个宝藏之地。

 第32章

    大概女孩子变脸就是这么简单。
    她又把视频转发给白佳怡，截屏她和姚筱瑜聊天记录，嘲讽她变脸比翻书还快。
    白佳怡先是夸赞了一番市里的热闹，然后肯定了周时漾对姚筱瑜的评价，又回赠她一个视频，拍的是满满一桌佳肴，说她之前误会了爸妈，以前不带她拜年是看她在学习怕影响她。
    陆自许旁观着女生们的雀跃，左右手拎满了周时漾一路打劫式购买的小吃。
    周时漾远远看见有个摊子前围满了人，决定前去查看一番。
    摊主是个塔罗师，说是不准不要钱。
    周时漾好奇，扫码付钱后打算体验一把。
    她看前面的女生算的是正缘，心想她也问这个问题好了。
    塔罗师把牌摊成一个半弧，让她随机在里面抽三张牌。
    周时漾隐隐有些期待，“怎么样大师？”
    塔罗师分析完牌面，凑到周时漾耳边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28章
    元宵节当天早上，陆自许起的晚了点，想起初一那天包的饺子还剩了不少，他打开冰箱住了一碗，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突然咬到一个硬的东西。
    他愣了一下，缓缓把口中的东西吐出来，是一枚02年的一元硬币。
    他把硬币拿去厨房洗干净，给周时漾拍过照片，意料之中的没有收到对方的回复。
    他洗干净碗，出门晨跑，顺便帮隔壁陈奶奶遛狗，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才收到周时漾姗姗来迟的回信。
    【恭喜你解锁新年幸运～】
    下面跟着一张兔子撒花的表情包。
    陆自许勾起唇角，把硬币放进手机壳里，紧跟着回她：【作业还剩多少？】
    周时漾回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有没有人说你很会讲冷笑话。】
    陆自许认真回忆了一下，【没有。】
    周时漾发了一大堆省略号，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无语。
    【马上到，中午必须吃饺子+元宵！】
    陆自许回复了好，把手机扣在桌面上，继续刷昨晚新到的那套卷子。
    至于寒假作业，作为劳模的班长本长早就写完了。
    ps：在长白山疯玩的那几天在宿舍依旧每天狂写，从来没断过。
    周时漾这句马上到马了两个小时，等她慢慢悠悠穿着棉拖套着长款羽绒服进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四十了。
    这个时间点卡的很妙，早二十分钟就要写作业，晚二十分钟就要洗手吃饭，而她现在还可以瘫在陆自许家沙发上磕把瓜子，把卷子瘫在茶几上假装看两眼，两眼能看出来的就写两笔，看不出来的再看两眼。
    美哉美哉。
    要不是过两天还要上学，周时漾感觉这样一直下去她能幸福躺平到死。
    陆自许写下最后一道大题的计算结果，抬头缓解一下脊椎，起身去厨房煮汤圆和饺子，中途洗了个西红柿递给在沙发上躺尸的周时漾。
    姚齐在群里轮番艾特轰炸，说他买了一副english麻将，要凑齐四个人玩。
    【陆自许在家没？】
    【地点你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陆自许扣了个问号，把元宵和饺子端出厨房，看了一眼身穿睡衣、头发有些凌乱、依旧不爱穿袜子的周时漾盘腿在刷短视频，回他：【不方便。】
    姚齐惊了，【你什么时候不方便过？？？说吧，你在家是不是干坏事呢？】
    面对姚齐突如其来的黄腔，周时漾也不惯着，【龌龊，一看寒假闷在被窝里没少看小黄片。】
    姚齐发了个娇羞的表情包，【要不来我家？】
    周时漾吹了吹还在冒热气的汤圆，单手回复道，【不去，懒得动。】
    姚齐还在坚持，【要不去你家？】
    周时漾拍了一张陆自许吃饭的图片发到群里，【谢谢，你可以去我家找我，但我在陆自许家。】
    姚筱瑜闻着味儿就来了，【你俩什么情况？？？同居了？】
    周时漾的白眼表情包再次出征，【求他来帮我写寒假作业。】
    姚筱瑜表示深有体会，她的寒假作业在刚发下来不久就赏赐给唐淮与一半，现在不冒泡估计还在写。
    只有姚齐这个单身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于是他果断掀桌，发出抗议，必须陪他玩，不玩就拿面条上吊给他们看。
    众人妥协，白佳怡也坐公交赶了过来。
    第一把姚筱瑜、白佳怡、周时漾、陆自许上阵，画风极其正确，几位英语靠前的选手齐聚，唐淮与和姚齐在一旁拿着翻译软件翻译，主打一个不能浑水摸鱼。
    轮到唐淮与和姚齐接盘的时候单词开始歪门邪道，唐淮与把四张牌推倒，大声念道：“杠！hgds！”
    姚齐也不甘示弱，“cnmdxql！胡了！”
    白佳怡看愣了，“这什么组合？”
    姚筱瑜捂住白佳怡眼，“别看，骂的有点脏。”
    “等会儿，刚是不是谁妈飘过去了。”姚筱瑜也看呆了，反应过来后给了自家便宜弟弟一巴掌，“姚齐你又找抽是吧！”
    周时漾总结出一个规律：有这亲姐弟的地方就会有鸡飞狗跳。
    第二天中午，杨耀添约了陆自许在家附近的餐厅吃饭，一同的还有周婉和杨贺旭。
    寒暄完后，周婉从包里掏出两个红包，推倒陆自许手边，“这是给你和小漾的压岁钱，一点心意，劳烦你帮我转交给她。”
    陆自许把其中一份放回周婉面前，“她的我会帮忙转交，另一份我不能要，谢谢叔叔阿姨，心意领了。”
    杨贺旭又递给他，“也没多少钱，不收就是不给叔叔面子，你用心教耀添这么长时间，这是你应得的。”
    一推二搡，陆自许被迫收下，临走前周婉又偷偷塞给陆自许一个更厚的，上面依旧写着小漾收，字迹有些熟悉。
    下午陆自许把红包转交给周时漾，连带自己那一份。
    周时漾看了眼金额，把那只红包扔给陆自许，“你的给我干嘛？”
    陆自许正在模仿周时漾的字迹给她补政治大题，“都是你的。”
    周时漾给他指了指位置，“上面写着你名儿呢。”
    陆自许捞过来看了一眼，果然在红包的最下面写着“小许收”。
    他问道，“那年的信封也是她给你的么？”
    “是啊。”周时漾叹了口气，“年少不知钞票好，错把骨气当成宝。”
    陆自许手下不停，闻言勾唇一笑。
    “走，请你吃火锅！”周时漾已经很久没光顾那家店了，“馋死我了。”
    陆自许拿起她遗落的围巾，顺手给她缠在脖子上，又顺手把帽子给她戴上，“冷。”
    开学如期而至，周时漾背着书包轻快地走进教室，看见伏案哭补作业的同学们难得生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她连着熬了两个大夜终于把寒假作业补齐了，虽然陆自许帮她写了大半，但她依旧着急上火把自己咬成了口腔溃疡。
    她坚决不会说也有连吃了两天巨辣火锅底的锅。
    她没事儿就爱咬着那块皮玩儿，总感觉又疼又爽，非常缓解焦虑，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虑什么。
    姚筱瑜看不下去了，“听网上说喝维c饮料能治口腔溃疡，你买瓶试试。”
    刚好周时漾也馋了，遂起身打算去小卖部买瓶怀念一下味道。
    刚开学的小卖部上了很多新品，偌大的超市挤满了下课来买零食的学生们，冷藏柜里的饮料被洗劫了多半，维c饮料只剩下一瓶。
    周时漾终于挤到前排，伸手去拿，结果被抢了先。
    他有些气愤地抬头，想看看是谁和她抢这瓶救命水。
    陆自许也垂眸看她，两人隔着一瓶饮料对视。看在人家给她补了这么多作业的份上，周时漾也不抢了，“你喝吧。”
    陆自许去前台结账，把饮料塞到她手里，“本来也是给你买的。”
    周时漾有些惊讶，“你从哪听到的这冷知识？”
    陆自许说出热心市民的名字，“唐淮与告诉我的。”
    “哦。”周时漾灌了一口，在嘴里含了一会儿，有点疼又有点酸爽。“真有用吗？”
    陆自许也不知道，“先试试。”
    周时漾点头，暂且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她也是为了馋买的。
    回班后各科课代表开始收假期作业，姚齐依旧在座位上埋头苦干，压着借来的作业本不肯交，“等会儿等会儿！”
    姚筱瑜在一旁拱火，“诶呀，别人都交了就你不交，你这不是拖累人家借你作业的么！”
    姚齐这正如火如荼地这写一笔那抄一段，字写的比飞毛腿还飘，恨不得把这个损色姐姐的嘴堵上，“要不是唐淮与你现在还不知道上哪求爷爷告奶奶呢！”
    “哦～”姚筱瑜就爱看他这副想干掉她又干不过的样子，“有本事你也找个小姐姐帮你写啊，羡慕了吧，嫉妒了吧？”
    姚齐骂了声脏话，“我这叫诚实！一笔一划都是自己写的！”

 第33章

    姚筱瑜突然哑声了，姚齐抬头看，结果看见自家班主任站在旁边看他写鬼画符。
    “我靠！”姚齐吓得笔都掉了，“荷姐、杨、杨老师！”
    “还补什么补啊。”杨荷翻了翻他没写完的小半本，“站着上课一个学期吧。”
    “椅子我就先笑纳了。”杨荷挥挥手，椅子被班长搬走了。
    好不容易要全身而退，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
    姚齐把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认定为姚筱瑜，好几天没搭理她。
    最后还是姚筱瑜请他吃了一顿肯爷爷解决的。
    周时漾咬了一口汉堡，跟陆自许落在最后慢慢悠悠看着前面打闹的姐弟俩，忍不住感慨，“他们家一定很热闹。”
    陆自许问她，“你喜欢热闹吗？”
    “喜欢啊。”周时漾想了想，“不过一直这么热闹就算了吧，我要是他们爸妈脑壳得疼死。”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不过偶尔看着家里有俩活宝也挺幸福的。”
    陆自许把她吃完的包装纸接回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自然而然到像是很多年的习惯性动作。
    他习惯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却突然不习惯没有周时漾的生活了。
    【作者有话说】
    凉凉夜色为你思念成河～
    第29章
    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杨耀添恢复了每周的家教课程，特地亲自发信息让陆自许今天务必要来。
    陆自许提前早来半个小时给杨耀添布置这学期的学习计划，杨耀添拿出一个礼品袋，“自许哥，这是从三亚给你带来的特产！”
    “谢谢小添。”陆自许把袋子放在一边，掏出三十个英语单词让他背。
    “为什么比上学期多了一半？！”杨耀添瞬间蔫了，“我得了一种看到英语就恶心想吐的病。”
    “多背点就治好了。”小陆老师在学习这一方面可谓是铁面无私，“限时三十分钟。”
    杨耀添只好抓起单词本开始苦哈哈地背。
    临到饭点，今天的学习任务总算完成了，可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儿没办。
    “自许哥你能给我姐打个电话吗？”杨耀添双手合十撅着小嘴求他，“拜托拜托，这是任务，不然我爸要扣我零花钱。”
    陆自许受不了他念叨，只好打了语音给周时漾。
    “喂。”周时漾这会儿还在被窝里裹着，抱着手机刷的正起劲。
    陆自许把手机递给他，“你弟弟找你。”
    周时漾语气瞬间变凶了，“干嘛？”
    杨耀添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提出了请求，“姐，你在哪呢？我想找你玩！”
    周时漾啧了声，有些不耐烦，“我跟你个小屁孩儿有什么玩儿的。”
    “爸妈都不在家，没人给我做饭。”杨耀添拿出杀手锏，“你出来我请你吃肯爷爷！”
    “行。”周时漾立马同意，“让陆自许带你来这边。”
    “好耶！”杨耀添整个人都跳起来了，迅速穿戴好，站在玄关催促还在收拾东西的陆自许，“自许哥你快点儿！”
    杨耀添还没坐过地铁，看着偌大的地铁站他新奇的同时还有点嫌弃，“这墙都黄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刷一下。”
    “……”陆自许头一次对这个相处这么长时间的小孩子有了无语的心情。
    周时漾已经在楼下肯爷爷等着了，正值饭点没人占座等会儿就得蹲着吃。
    “姐姐！”杨耀添见到周时漾就开始吹彩虹屁，“姐姐你又变漂亮了！头发比之前柔顺了，皮肤也比之前q弹了，而且还瘦了！”
    周时漾被夸的美滋滋的，但没忘记蹭饭的主要目的，“扫码，你姐快饿死了。”
    杨耀添扫了桌角的二维码，非常有眼力见的递给周时漾让她先选，周时漾也不客气，哐哐就是一顿点。
    杨耀添点开购物车，觉得这规格够得上满汉全席了。
    他又把手机递给陆自许，他看了一眼，“先吃完再说吧。”
    杨耀添含泪付款五百大洋。
    吃饱喝足后，他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姐我想去游乐园。”
    周时漾擦干净嘴，把纸团扔进垃圾桶，“没空。”
    杨耀添高高举起小手，“我请你！”
    “走。”周时漾麻利穿好外套，“环球影城几号线来着？”
    陆自许查了一下地图，“一号线。”
    “出发！”周时漾还特意明示行走的人民币老弟，“记得买优速通啊。”
    于是周时漾就开始了上啃不了老下就啃小的一天：
    “弟，我想吃棉花糖。”
    “弟，我想买这个帽子。”
    “弟，给我买这个周边。”
    “弟……”
    杨耀添的小金库马上告罄，他找借口去卫生间给老爸打电话支援，说起来还有点委屈，“爸，我的零花钱都被我姐造没了！”
    杨贺旭没想要自家儿子真的跟闺女搭上线了，“老爸再给你打！”
    摇钱树终于给资金库回血，杨耀添给周婉打过去两万，让她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又算了算剩下的余额，应该够周时漾那个吞金兽造了。
    “弟，你怎么开始尿遁了？”周时漾调侃他，并给他看了攻略上将近一千块的毛衣开衫，“我喜欢这个，给我买。”
    杨耀添差点没忍住翻白眼，“姐姐，有点贵。”
    周时漾非常厚脸皮的告诉他，“不贵，比你的无人机便宜多了。”
    最后杨耀添还是给她买了，主打一个姐姐想要，姐姐得到。
    至此，周时漾又明白一个人生道理，只要脸够大，走遍天下都不怕。
    把杨耀添送到家门口，周时漾拉着陆自许就要走，被踩着时间点回来的杨贺旭道德绑架进门吃了顿晚饭。
    依旧是那套家长里短，周时漾听的厌烦，吃饱后找了个借口带着吃饱的陆自许出来了。
    三月的京市已经开始回暖，但空气中依旧带着刺骨的冰寒。
    周时漾拉上羽绒服拉链，把头发从衣服里拔出来，往马路沿的台阶上走。
    周时漾比了一下高度，得意地说，“看我比你高了。”虽然高的不太明显。
    陆自许鼓励道，“努努力能长高。”
    “……”周时漾无语，“好了，不许再说了。”
    陆自许从口袋掏出个盒子递给周时漾，是环球的周边。
    “哇塞，你还给我准备惊喜了。”周时漾拆开，是一条项链和耳钉。
    “嗯。”陆自许帮她拿着盒子，“你说喜欢我就买了。”
    项链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周时漾凭着直觉把她带上。
    其实她也没看清这套周边长什么样子，只是想戏耍一下杨耀添。
    她把玩着项链旋转，仔细一看也挺好看的。
    她把兜里的挂件回送给陆自许，“这个给你，礼尚往来。”
    陆自许收下，这个挂件周一出现在了他的书包上。
    唐淮与正低头在桌肚里吃早饭，看见陆自许大摇大摆露出来的挂件差点被噎着，“你什么情况？”
    陆自许不明所以，“什么？”
    唐淮与指了指那个挂件，“转性了？”
    这么毛茸茸的东西可不像陆自许的风格。
    “周时漾给的。”虽然是杨耀添付的钱。
    “哦。”唐淮与点点头，那很合理了，“吓我一跳，还以为你变成gay了。”
    陆自许从书包里拿出物理题，皱眉看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唐淮与拿手指了指他，“你看你，都学会怼人了！”
    陆自许懒得理他的莫名其妙，在题目的空白处写上这道题会用到的公式，略过计算过程看下一道。
    唐淮与又发出了疑问，“我发现从这个学期开始你做题开始转笔了。”
    陆自许手上动作一停。
    他还真没有刻意注意过自己有哪些习惯性的小动作。
    “有么？”
    “感觉你整个人也活泼了不少。”唐淮与肯定道，“跟高一那会儿死人味儿不一样。”
    陆自许：“……”他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前排一阵叮铃哐啷的整理声，唐淮与感知到了熟悉的信号，果然抬头瞄到了祁泉。
    “我靠班主任怎么来这么早？”唐淮与也没心思追问了，把早餐袋打了个结，“真是倒霉催的，她那狗鼻子可灵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祁泉连包都还没放下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
    “这是谁啊，大早上的又馋我。”她又嗅了嗅，“煎饼果子里还加辣条。”
    唐淮与抽了抽嘴角，“这也能闻出来？！”
    祁泉寻着香味精准定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唐淮与桌肚里掏出那袋吃了一多半的煎饼果子。
    “正好，姚齐缺个伴，你俩一起站着上课吧。”她感觉自己非常善解人意，“他一个人多孤单，陪陪他。”
    唐淮与表示他并不想陪。
    放学后两位难兄难弟开始交流倒霉经验，唐淮与狠狠吐槽了一番，“连我加了什么都能闻出来，就离谱。”

 第34章

    姚筱瑜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简直蠢到家了，“废话，辣条味儿这么大她能闻不出来吗？”
    面对女朋友的嘲讽，唐淮与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巧了，身为难兄难弟的姚齐也不想跟她姐来一场口舌之战。
    班群里发了通知，为了更好激励高二生面对即将冲刺的高三有更多激情，下个月学校组织春令营，模拟大学专业，三天四晚供同学们体验。
    姚筱瑜点开专业名单的文档，翻了几次都没翻到头，“大学专业有这么多？”
    周时漾点开下面附带的专业预选系统网址，随手选了几个，自动生成的课表上充斥着花花绿绿的颜色。她忍不住感慨，“这就是荷姐说的大学五彩斑斓的生活？”
    每晚依旧固定有两个小时补数学时间，周时漾题解了一半，开始思考自己选什么专业好。又幻想上了自己以后功成名就飞黄腾达的生活，“你说法学会不会最适合我？我这张嘴当律师简直天下无敌。”
    陆自许拿笔尖点了点她没解完的题，示意她别分神，“极值算错了。”
    周时漾又倒回去重算，心里唾弃数学烦的要死，“究竟谁喜欢学数学。”
    陆自许同样不能理解数学究竟哪里枯燥，“把对选专业的一分兴趣分给数学你就会发现它的乐趣。”
    忘了他旁边这个是数学梦男。
    “采访一下陆先生，”周时漾手虚握着，凑近陆自许嘴边，“数学能给你带来什么？”
    陆自许垂眼盯着她的手，缓缓道来，“成就感和征服欲。”
    还有能靠近你的的机会。
    第30章
    “陆自许，出事儿了！”
    姚齐慌慌张张地跑到六班教室门口，脸上惊慌明显。
    “怎么了？”陆自许扯了张纸巾给他，京市几度的天气姚齐愣是出了一脑门子汗。
    “我姐和唐淮与被校座抓了！”姚齐囫囵乱擦了几下，“现在泉姐和老班都在校座办公室。”
    陆自许也无能为力，“那来不及了，估计电话已经打到家长那了。”
    姚齐愁的要死，“这可怎么办！”
    下节课是英语，杨荷没来，班长坐在讲台上维持秩序。一整节课姚齐坐在座位上抓耳挠腮，周时漾也坐立不安，时不时打开手机看姚筱瑜有没有来信。
    班里的同学也好奇地往姚筱瑜的空位看，时不时跟同桌讨论几句这件事。
    自习上了一半，姚齐终于透过窗户看见了从校门口往教学楼赶的自己爸妈，过了五分钟又辨认出来迟一步面色严峻的唐淮与他爸，心想这下唐淮与屁股得开花。
    唐淮与也没想到第一次正式见女朋友家长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留下不好的印象那是必然了。
    又怕姚筱瑜挨打，始终站在靠她前一步的位置，可以最快速度帮她挡下。
    谁知道画风跟他预想的不太对，姚筱瑜爸妈进门先和校长老师问好，又打量了唐淮与好几遍，老两口挡着嘴巴偷偷咬耳朵，时不时□□一下。
    等他爸踏进校长室的时候他下意识有些紧张。
    应该不会在这儿掐起来吧？
    “哟，老姚！”唐淮与爸爸大吃一惊，“没想到是你啊！”
    “老唐，好久不见啊！”姚筱瑜爸爸上前握手，“近年来可好啊？”
    “挺好挺好。”唐淮与爸爸看了看姚筱瑜，“这是你闺女？”
    “是是是！”姚筱瑜爸爸回应，“这是你儿子？”
    “正是！”唐淮与爸爸还怪愧疚的，“我这儿子就是比较混蛋，闺女受了委屈跟我说，我一定狠狠教训他！”
    “你这儿子这么帅有你当年风范啊！”姚筱瑜爸爸先是夸了一句，有谦虚道，“我这闺女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给你添麻烦了！”
    “哪有哪有！”
    两人一来二去寒暄了好一阵，把旁边的校长和两位班主任看的咂舌攒眉。
    这画风不对啊！怎么整的跟亲家见面似的！
    “二位家长。”校长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这两位同学呢触犯了我校校规第十三条，禁止早恋。”
    还没等校长说完，两位家长认错非常诚恳，“该怎么罚怎么罚，我们绝对积极改错！”
    这话一出校长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跳过教育环节宣布处罚结果，“是这样的，念在初犯，给予一次警告，然后写一千字检讨，再犯按照校规处置。两位家长私下也好好教育一下孩子，给孩子灌输一下早恋的坏处，咱们都是过来人……”
    从办公室下来后两位父亲有说有笑的，把在楼梯口蹲守的姚齐看懵了。
    好像，还挺愉快？
    姚爸看见自家儿子，上手呼了一把头发，面带笑容的教育他，“你小子，不好好上课又出来闲逛是吧？”
    “这是你儿子吧？”
    “是啊是啊。”
    “比你还有气质啊……”
    姚齐听着渐远的谈论声更疑惑了。
    怎么这两位很熟的样子？
    为了第一时间知道事情发展的全貌，六人小组不约而同地组了饭局，洗耳恭听第一手八卦消息。
    唐淮与解释，“我爸和叔叔是大学舍友。”
    姚筱瑜补充，“还是学习搭子、吃饭搭子、比赛搭子……反正关系还挺铁。”
    白佳怡问，“你们两个没挨骂吧？”
    “挨什么骂。”姚齐哼了声，“我爸下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如沐春风，这会儿估计连嫁妆都准备好了。”
    白佳怡震惊这中国速度，“这么快？”
    “你听他放屁。”姚筱瑜在线打假，“那嫁妆是我爸妈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准备好的了。”
    周时漾正吃瓜吃的起劲，“唐淮与彩礼准备好没？”
    唐淮与点头，“我爸在那张卡里存了一百万死期，等高中毕业就能用。”
    把周时漾都说心动了，“有没有个千亿家产九十岁卧床不起的老头把遗产留给我，顺便还有一个八块腹肌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美少男跟我玩小妈文学。”
    姚筱瑜撇嘴，“想的倒美。”
    白佳怡想起前几天刚学的新词，“连吃带拿。”
    周时漾不忍心破坏队形，自顾自补了句，“做梦实在。”
    饭局散后，各回各家，周时漾跟着陆自许接着补数学，上次那道函数大题今天她再重新做又卡了，陆自许给他搜集了十几道类似题让她肌肉记忆。
    刚读完题目周时漾思绪又开始乱飞，“你说姚筱瑜和唐淮与也算是歪打正着公定终身了。”
    陆自许正做着基因题，闻言嗯了声，“缘分。”
    周时漾手上飞快地转着笔，眼神从卷子转移到陆自许身上，“你相信缘分吗？”
    陆自许听着她抛出的问题，眼睛却没从题上离开，“有时候。”
    在遇见周时漾以前，他从来不信“缘分”二字，也从不笃定命理有数。
    纵使命运不公，让他一朝失去一切，只遗留他一个独活人世间。
    他仍然相信人生在我不在天。
    但兜兜转转，受够了命运的捉弄，它还是把周时漾又送回他身边。
    那个雨天，他第一次动摇想法，觉得信缘也不是那么可笑。
    周时漾的声音把他思绪拉回，“陆老师，卷子晕墨了。”
    陆自许把按在卷子上的水笔尖抬高，黑色笔墨已经把最后答案糊掉了。
    他只好笔尖下移，从干净的地方把答案再次写一遍。
    周时漾觉得稀奇，“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他反问，“那你信命吗？”
    “命？”周时漾笑起来，“你没听过哪吒名言吗？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用笔头无意识点着嘴唇，“怎么说呢，我看到过这么一句话，说你投胎到这户人家一定是因为他们有你值得来的地方。”
    她又无奈摊手，微耸肩膀，“但是目前我没看到。”
    陆自许莞尔。
    他现在大概已经遇到他值得来的地方了。
    这个周末，周时漾照例去上播音课，课程钱一直是周宜沁再付，上完课后老师提醒她续费她才知道已经欠了四节课了。
    她收拾好背包走出教室，打开走廊的窗户拨通电话。
    京市的天气已经不用穿厚款羽绒服了，她只穿了个毛衣开衫，但处于写字楼的高度风还是把她冻得打了个颤。
    她扣好帽子，把纽扣系到顶，却丝毫没有要关窗的动作。
    电话语音拉到了头，自动挂断显示无人应答。
    早上的起床气彻底醒盹，她鼻尖被刮得有些红，起早没绑紧的盘发松散，几缕碎发落在脸边被风吹的乱飘。
    她再次拨通电话，这次接得很快，周时漾“喂”了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妈妈，有个姐姐给你打电话！”
    周时漾立马掐断音频，把手机上锁，她没忍住揉了揉被碎发扎到的眼睛，有点酸疼。
    她又把手机解锁，给周宜沁发了条语音，“妈，学费记得交，今天老师催了。”

 第35章

    她已经做好了长时间不会收到回复的准备，没想到对面很快发来一条文字：
    知道了，以后有事发信息，别再打电话了。
    这话太像周宜沁的风格，以至于她脑海里自动脑补她说话的语气。
    不算冷漠，却也不亲近。
    虽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但起码没对她漠视到这种地步。
    那次窗外一家三口手牵手的画面再次重现，她不得不承认，周宜沁真的打算不要她了。
    她点进周宜沁的朋友圈主页，朋友圈是一条横线。
    她不死心，又翻出了周宜沁的社交平台，地址ip显示上海。
    他才发觉李子霖的话并不作假，她真的离开津市了。
    那天除夕夜聚会，周时漾其实并没有认真看所谓的继父长什么样，她甚至连声叔叔都不愿意喊。
    她下意识逃避这个事实，却忘了自己无力改变这个事实。
    她不知怎的，进了地铁站坐了通往养老院的地铁，出站后在附近商店买了水果，凭着记忆走过弯弯绕绕的街道，差点迷了路。
    陈奶奶的精神比以往她来的那几次都要好，拉着周时漾跳了曲广场舞，又咿咿呀呀给她唱了首京剧。
    她看出周时漾强颜欢笑下的郁闷，跟她说了很多和老伴年轻时相爱的点点滴滴。
    “刚结婚的时候家里也不算富裕，还是他主动退伍拿了笔退伍费，又跟他战友摸索着做生意才起了家。那时候只想着珍惜当下过好日子，也没要求一定要多么多么有钱。你们小年轻现在追求高，凡事都要做到最好。可能选择太多你一时有点迷茫，但你一定要记住，除了你自己其余的都是片刻浮云，想要过的漂亮只能靠自己。”
    周时漾突然鼻头一酸，趴在陈奶奶腿上开始掉眼泪。
    陈奶奶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头发，无声叹气。“你受委屈了。”
    周时漾顶着哭肿的核桃眼从养老院出来，把姚筱瑜约出来吃甜品。
    姚筱瑜看着手里的小蛋糕吃不下去了，“来甜品店你吃沙拉？”
    “最近模拟考检测体重，比上次胖了六斤，形体老师让我减重。”周时漾话头一转，“你觉得我以后适合什么职业？”
    “我觉得你什么都合适。但我觉得没用，得你觉得。”姚筱瑜说，“多体验几种，人生不要怕试错。”
    是啊，她才十七岁，人生的进度条不足四分之一，留给她试错的时间还有很多，以后怎么样谁也说不准。
    也许今天的焦虑明天就迎刃而解了呢？
    【作者有话说】
    进度过半啦！[加油][撒花]
    第31章
    陆自许正在甬道口值班，一个高一学妹递给她一张从楼道里捡到的学生卡，正是周时漾的。
    预备铃正好打响，他把卡片夹在手指间，打算去五班还给她。
    周时漾不在，姚筱瑜说她在楼梯间接电话，陆自许把学生卡递给了姚筱瑜，打算回班，正巧遇到打完电话回班的周时漾。
    她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哽咽出声。
    “陆自许，陈奶奶去世了。”
    她的电话是第二次去养老院看陈奶奶的时候留下的，小老太太没有亲人在世，会时不时给周时漾打电话关心她顺便聊会儿天，一来二去奶孙俩处成了亲人。
    只是昨天还活蹦乱跳的人今天便不在人世了，这个事实周时漾根本接受不了。
    她整个人精神状态非常差，陆自许陪她请好假，两人打车赶到养老院，却只来得及整理陈奶奶的遗物。
    院长交给她一封遗书，上面有陈奶奶的遗嘱和托付，所有遗产都归周时漾所有，唯一愿望就是把骨灰洒进大海。
    周时漾和陆自许赶到火化场的时候所有程序已经走完了，她们认领了骨灰盒，周时漾抱着它跌坐在地上，差点哭晕过去。
    一米六几的小老太婆此刻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前尘往事尽数消散，只余一抔黄土。
    “陈奶奶是在睡梦中走的。”院长安慰她，“别哭了孩子，小心身子。”
    陈奶奶留下的遗产周时漾分了一半给养老院，另一半捐给了贫困山区的学校。
    两人去部门申请了海葬手续，连夜买票去了海边。
    周时漾坐在游轮上，抱着空荡荡只剩下几抹灰的骨灰盒，神情呆滞。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睛只剩下胀疼。
    陆自许担心她的状态，一直紧紧抓着周时漾手腕。
    周时漾盯着湍急的海水发呆，“你说，人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陆自许沉默一瞬，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轻声回答，“是几个瞬间吧。”
    在回程的路上，天空开始飘起小雨。
    新年的第一场春雨昭示着一次新机的复生，却也宣告着一条生命的消逝。
    她被迫承认一个又一个事实。
    这天夜里，周时漾发起了高烧，这场病来势汹汹，仿佛在体内积攒已久，要一次烧个回本。
    她给陆自许打电话的时候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强撑着精神打碎了床头柜上的杯子。
    陆自许握着手机冲下楼破门而入，等她打车把周时漾送进急诊才发现拖鞋穿反了。
    于是周时漾又续了一周的病假，陆自许学校医院来回折返，白佳怡经常捎来妈妈炖的补汤，姚筱瑜每天背着一书包卷子到周时漾病床前卸货，姐弟俩轮流倒班记笔记，姚齐那飞上天的字都安分了不少。
    高二下学期正是赶课的时候，每天的背诵纸条和卷子雪花纷飞，短短一周就摞了八公分高。
    周时漾左手打点滴右手在撑起的小桌板上写卷子，平时最讨厌的作业填充了她的大部分时间，让她无暇再去回忆那些痛苦时刻。
    出院那天周时漾没通知任何人，收拾好东西回到楼上，窝在床上迷迷糊糊躺了一天。
    窗帘紧拉，屋里没有一点光亮，分不清白昼黑夜。
    她像是终于感受到了饥饿，套好棉袄穿着棉拖，连头发都没整理，扣着帽子下楼吃饭。
    好在并不算太晚，路边还有出摊的小贩，她买了份烤冷面，边走边吃，冷风顺着脚脖子往衣服里钻。
    她才想起来自己又忘了穿袜子。
    突然脚后跟一暖，一只脏兮兮的三花小奶猫蹭着她的脚脖子喵喵撒娇。
    周时漾蹲下，把塑料袋铺在地上，烤冷面里的火腿鸡蛋被她挑出来放在上面。
    小奶猫嗅了嗅，踩着袋子乌泱乌泱吃了起来。
    周时漾左手拖着烤冷面，右手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它的头顶，“你是哪来的？”
    小贩接话，“这是小区里的野猫，前两天猫妈妈被车撞死了。”
    周时漾心口传来钝痛。因为各种事情的充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喂过小区的流浪猫了。
    她整个手掌能覆盖住小奶猫的大部分身体，小家伙看着不算瘦，但都是长毛的功劳，实际上没几两肉。
    小三花吃完后蹭着周时漾的手掌撒娇，滴溜溜围着她转。
    周时漾决定把自主权交给它自己，“你要是想跟我回家就跟着我好不好？”
    小猫像是能听懂人话，一路上紧跟周时漾，她也会特意放慢脚步等着它跟上来。
    就这样，周时漾空荡荡毫无人气的房间充满了毛茸茸的痕迹。
    衣角的猫毛，偶尔散落在各地的猫粮，沙发把手上踩奶留下的爪印……
    六人小分队得知此事后在宠物店买了很多罐头和玩具作为上门礼来光明正大撸猫。
    她们给小奶猫想了很多名字，一个个试叫它都没有反应，周时漾脑海里突然浮现两个字，尝试叫它，“耳东？”
    小奶猫终于有了反应，顺着拐朝她跑来。
    周时漾突然崩溃，抱着它开始痛哭。
    肩膀随着身体浮动，声音因为抽噎断断续续，“你是……陈奶奶找来陪、陪我的吗？”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周时漾为什么给它起名“耳东”。
    白佳怡抽了几张纸递给她，小奶猫的毛发都被她哭湿。
    姚筱瑜给她顺了顺背，长叹一声，“这就是缘分吧。”
    有些伤痛可以交给时间，无处安放的思念也需要一个容器来存放。
    缘分就是这么说不清道不明，夹杂着无数的情感和寄托，也根本无法找到合理的理由来解释。
    因为无解，舍不得失去仅剩的一丝丝关联，所以命名为缘。
    周一周时漾复学，杨荷问了下她的状况，嘱咐她放学后一定要在办公室等她。
    这周又轮到了周时漾来广播，她完全把这件事忘死了。
    今早白佳怡把记录本交给她，她整个人都懵了。
    白佳怡给她吃了安心剂，“我都帮你写好了，按照上面读就行。”
    周时漾翻了翻，一把搂住她，“佳怡，爱死你了。”
    白佳怡轻拍她的后背，“好啦，快去吧。”
    大课间运动员进行曲奏响，同学们磨磨蹭蹭地挪到空旷的广场前排好队等待升国旗。随着国歌的伴奏眼睛跟随着国旗移动，义勇军进行曲到达了尾声，广播中熟悉的音调响起，“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早上好。我是1905班周时漾……”

 第36章

    陆自许的目光朝广播室看去，隐约能辨出周时漾梳成马尾的黑发和圆润的后脑勺，看不真切。
    周时漾恢复的还算快，她生病住院的那一周每天陆自许都在提心吊胆。
    陈奶奶的去世对她打击很大，她每天的精神状态非常差，基本没怎么吃东西，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很多。她开始变得多觉，每天清醒的时间很少，像是进入了一场漫长的冬眠。陆自许和她对话分享学校的日常时她的眼神空洞，对那些趣事开始变得淡漠，仿佛她的七魂六魄都随着那场葬礼一起被洒进大海漂泊而去。
    她像是把自己打碎重造，外壳再次变得无坚不摧。
    为了尽快补上落下去的进度，周时漾打算近期都不去食堂吃饭，甚至为了少去厕所一天都喝不了几口水，简直到达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姚筱瑜在饭桌上恨恨控诉她，觉得她哪是努力学习，简直是虐待自己。
    白佳怡倒是很能理解，“她走艺考的话高三上半年要集训吧？”
    “那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啊。”吐槽归吐槽，姚筱瑜还是给她带了一套掉渣饼回班，怕她真把自己饿出个好歹。
    周时漾头也不抬地接过，把饼放在桌肚里，直到姚筱瑜提醒她饼快要凉了她才拿出来啃了一口，随即赞美道，“美味，就想念这一口。”
    姚筱瑜翻了个白眼，提醒她要劳逸结合别那么拼命，从桌肚里掏出自己的小抱枕趴着睡着了。
    周时漾又被一道数学题卡住，支着头利了半天思路，把眼皮子理打架了。她从书包里掏出装在被子里的浓缩咖啡，灌了一大口提神。
    虽然住院的那一周陆自许会给她讲半个小时数学，但跟学校进度差了一大截，题目逐渐综合，她有点做不明白了。
    她翻了翻桌肚，把数学教材掏出来，找到对应的概念和公式重新复习了一遍，又做了课后题，把放在桌角的练习册打开，寻找知识点相应的基础题又捋了一遍，在卷子上把用到的知识点一一罗列，根据思路慢慢带入解题。
    数学太依赖思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大量刷题反复刷题，把想不到的角度通过这种方式形成肌肉记忆，这样就可以尽量压缩做题时间，效率快准确率高，能把时间留给后面的那些权重高的新颖解答题。
    错题本已经攒了满满一大本，数学老师对他们的错题本没有硬性要求，但是偶尔会检查整理的进度。她的错题本是通过扫描打印成活页，拿硬皮壳子整理到一起，解题过程写在便签纸上贴在对应的空白区，等再次复习的时候可以把便签纸撕下来重新在新的便签纸上做一遍，省时省力，错题本上也不会画的乱七八糟。
    姚筱瑜醒来习惯性第一眼先偏头看周时漾，桌肚的掉渣饼只吃了一半，早就变得透心凉。甚至不用凑近仔细看就知道她中午一秒没睡。
    姚筱瑜对她没招，“我是真服了你了。”
    周时漾拿出错题本推到她手边，“一会儿数学老师要查错题本，要不要借鉴借鉴。”
    姚筱瑜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儿，毕竟数学老师那个小老头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能检查一次。她觉得那东西没用，实在是浪费笔墨和时间，所以她从来不写，偶尔会在要检查的时候抄几道周时漾的糊弄糊弄。
    姚筱瑜也不挤兑她了，随便翻了几页就开始往写了没几页的本子上誊抄，“帮我看着老师。”
    周时漾索性放下笔，小幅度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硬的脊椎，摩擦着右手中指因为用力拿笔形成的微微凹陷。
    她用力眨了几下眼，大脑的高强度运转就连浓缩咖啡都没起多少作用，她忍不住靠在椅子上眯了会儿眼，差点睡着。
    数学老师的咳嗽声把她从梦境边缘拉回来，小老头没有指名道姓却极有指向性地内涵，“有些同学，一上我的课就跟吃了强效安眠药。还有个别同学，错题本可以不写，但是不能抄别人的糊弄我，那是你的东西吗？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周时漾：“……”
    姚筱瑜：“……”
    老师，您要不直接指名道姓呢？
    第32章
    经过数学老师爱的教育后，小老头照例找杨荷告了状。虽然周时漾数学有所提高，但依旧在及格的边缘线徘徊，跟其他学科的等级划分来比他还是不太满意。
    她只用了半个学期就能提高几十分，证明她是个能从烂泥用力搅拌一下变成扒在墙上的高级水泥的可塑之才，不经常提点提点让她努力学数学的话，简直是暴遣天物。
    放学后周时漾很听话地站在杨荷的工位旁边等她，被闷在办公室里写教案的数学老师大眼瞪小眼。
    杨荷刚盯完自习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稍有尴尬的场景，装模作样语重心长地说教了周时漾几句，给足了数学老师面子。
    周时漾跟随杨荷去了教职工的专用停车场地，杨荷从后备箱搬出了两箱燕窝，又怕被监控拍到跟贿赂学生似的，只好让周时漾上车，她顺路送她回家。
    杨荷看了一眼后视镜，眼角带着笑意，“小侄女，请你吃饭？”
    周时漾无可奈何道，“小姑，我还落下八张英语卷，十四张数学卷没写。”
    “英语不着急，数学嘛……我也无能为力，你加油。”杨荷说，“但不到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你还是能空出来的吧？实在不行带着张卷子去，趁还没上菜的时候能写点是点。”
    杨荷都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推脱，只好应下，没真的掏出卷子去餐厅写，她还没靠功到那个地步。
    况且数学卷子选择和填空除了会一半和没有思路的，大部分都写上了，只剩下大题一个字没动，题量不算大，倒是也没那么紧急。
    在等菜的功夫两人闲聊起来，杨荷问她，“你生病和你爸说了么？”
    “没。”周时漾不解，“告诉他干嘛？”
    “捞钱啊。”杨荷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向着自己的亲哥说话，“他给不了你陪伴就让他拿钱弥补呗。”
    周时漾着实被她的操作笑到，真是实力坑哥，“你是他亲妹么？”
    杨荷嗯哼一声，搅拌手中的饮品，“我一向帮理不帮亲。”
    “我妈结婚了。”周时漾话头一转，“他知道吗？”
    杨荷摇头，抿了一口奶泡，“不清楚。这种事儿他一向不会和我说，嫌丢人。”
    服务员开始上菜，周时漾插了一块牛排，“他知道了还会要我吗？”
    “他从儿子身上分出的那点爱给你托不了底。”杨荷说的已经很直白了，自己亲哥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你需要的是钱。”
    周时漾静了一瞬，默默吃着叉子上的牛排。
    “这么跟你说吧，老家有一套宅子前两年划进了拆迁范围，今年应该就会动工。”杨荷把菜品往周时漾那边推了点，“你的户口应该还在你妈手里？他要抚养权是要把你转入他的名下，到时候可以帮他多分点东西。”
    周时漾听到这个消息内心毫无波澜，她早就习惯了被别人带有目的地接近然后被算计。杨贺旭这么做她早就预料到了。
    周时漾平静反问，带着一股嘲弄的意味，“他这么大个公司还需要那点东西？”
    “这两年公司一直在走下坡路，董事会的那几个老东西经常明里暗里联手给他使绊子，资金链好几次差点断掉。”杨荷说，“况且以他斤斤计较的性格，蚊子肉也是肉嘛。”
    周时漾了解了内幕，结合杨荷的话来说公司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杨荷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我已经抛股给他了，没空陪那些老头耍心眼。”
    “你还不如卖给我呢。”周时漾半开玩笑，“我可是最适合的整顿职场的00后。”
    杨荷打趣她，“那帮老狐狸在商业场上油嘴滑舌惯了，最会给人挖陷阱，就你这浮躁性子，还不得天天往火坑里跳。”
    周时漾不可置否。
    陆自许给她弹了条信息，询问她今晚还要不要补课。
    杨荷眼尖地看到了快捷聊天框，意有所指地说道，“陆自许这小孩挺好的。”
    “嗯。”周时漾扫了眼吃的差不多的餐桌，拿起手机回复陆自许的信息，【半个小时来我家。】
    杨荷此刻完全忘记了自己班主任的职务，颇有兴趣地八卦朝气蓬勃的高中生，“我看你俩有戏。”
    “有没有戏我不知道。”周时漾反手揶揄了她一句，“我只知道我再写不完数学卷子明天还要被小老头内涵。”
    本来还想再聊三毛钱的杨荷瞬间感到后背凉飕飕的，想起了被数学老师支配的恐惧，迅速穿好衣服，叫来服务员结账，“我送你回家。”
    这会儿校门口的车辆已经没多少了，马路牙子边上还有零零散散逗留的学生在小吃摊前侃天侃地。
    杨荷把她送到小区，进出要登记，杨荷嫌麻烦，给她放在了门口。
    杨荷下车帮她把燕窝拎下来，临走还催了周时漾一句，“数学卷子快写啊。”

 第37章

    周时漾忍不住笑，原来堂堂骨干教师也怕念叨。
    小区保安已经记住了他的长相，任谁也会对经常出入小区的两张漂亮脸蛋有记忆。他把周时漾和陆自许半个月前申请的楼层卡扣递给周时漾，“久等啦。”
    确实久等。周时漾接过，“麻烦叔叔了。”
    她刷了卡扣按下楼层，电子显示屏上的数字两三秒变换一次，她仰着头数着。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到达相应楼层，周时漾抬脚踏出，手上钥匙扣的链条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一名带着黑色帽子的男人压低了帽檐跟她擦肩而过，周时漾没太在意，按开了家里的智能门锁。
    耳东趴在玄关上瞪着双眼等她回来，陆自许的黑色长裤上粘了不少不同颜色的猫猫，手上正拿着被吃空的猫条。“你回来了。”
    周时漾从玄关的第一层柜子拿出粘毛器扔给他，“弄弄你那裤子上。”
    陆自许低头看着，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痛苦，捡起正砸在裆部的粘毛器，撕下最上面的一层，往自己裤腿上推滚。
    周时漾把两箱燕窝扔在玄关口，顺脚往里踢了踢不让它碍路，随后坐在凳子上换鞋，随口问道，“吃饭没？”
    “吃了。”吃的过年包剩下的饺子。
    自从给周时漾补课后他晚上鲜少吃速冻食品，基本都是两人现买现做，以至于饺子从过年到现在还没消灭完。
    周时漾趿拉着拖鞋拎着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一沓卷子，“这些今天都要解决完，我是真受不了数学老师的公开式鞭策。”
    面对这么多张卷子陆自许心态依旧好的不行，还有闲心给她讲八卦，“祁老师是他教的第二波学生，每天对他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跟老师做同事，周时漾光是想想就汗毛直立。
    陆自许把卷在一起的卷子摊开，按照时间顺序帮她沓好，把她圈起来的题一个个讲解。
    周时漾一开始还能认真听进去，休息的十分钟空隙脑子里不断闪现杨荷说的那句话。
    【我看你俩有戏。】
    她认真审视了接触陆自许将近一年两人相处的一些细节，也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变成了可以随时进出对方的家门、一起吃饭、一起游玩、一起聊八卦的关系。
    她把口袋里的卡扣掏出来递给陆自许，“卡扣批下来了，这是我家的。”
    陆自许接过上面贴着周时漾门牌号的卡扣，把它绕到钥匙扣上，手指无意识摩挲。
    陆自许把钥匙揣进口袋，默默攥紧，直到能清晰感受到卡扣的形状。
    这不仅仅代表的是实体，更多地是无条件的信任。
    也证明他在周时漾心里是个可靠的对象，是她对他的肯定。
    他和光之间不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银河，他离光又近了一步。
    是否有一天，他真的能赶上光，光明正大地站在她身边，与她肩并肩？
    春令营即将开放，校方把他们放在大学城，进行为期一周的封闭寄宿。
    临走前周时漾和陆自许把耳东托付给了隔壁养狗的陈奶奶，把所有要用到的东西准备好，并给了一笔寄养费。
    陈奶奶很开心，抱着猫咪不撒手，拒绝掉了周时漾的现金，“小陆也不少帮我照看我家狗儿子，你这样就见外了。”
    小柯基在陈奶奶腿后探头探脑，看到陆自许后跑到他脚边打滚撒娇。
    陈奶奶简直对这个小东西爱不释手，跟小宝宝似的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小猫叫什么名字呀。”
    周时漾看着小猫乖乖等我神情，心头一软，“耳东。”
    “呀，我也叫耳东。”陈奶奶讶异，“跟我还真有缘分呢。”
    周时漾响起那天和陆自许一起在公园遛狗，好像听路过的人说过狗主人也姓陈。
    陈奶奶侧脸蹭了蹭猫咪的发顶，“交给我你们放心，保证还给你们一个圆滚滚的小耳东。”
    周时漾把买来的牛奶和水果放在了玄关鞋柜旁，“那就麻烦您了。”
    陈奶奶嚷嚷着不要，拎着东西追了出来。陆自许带着周时漾麻溜地坐电梯下楼，没给陈奶奶拉扯的机会。
    周时漾松了口气，“还好溜得快。”
    陆自许倒是见怪不怪，“老一辈都这样。”
    周时漾低头愣了好一会儿，半晌自言自语道，“是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体系，虽小异却大同，所以总能从别人身上找到故人的痕迹。
    第33章
    手边没有了毛茸茸的触感，周时漾有点失眠，陆续醒醒睡睡，朦胧半醒的时候总是习惯地往旁边摸一把，空荡荡地冰凉触感让她意识瞬间回笼，又闭上眼强迫自己睡过去：
    上午九点，周时漾拖着昨晚简易收拾过的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各班准时集合，乘坐大巴开往大学城。
    住宿可以混班一起拼，周时漾和姚筱瑜、白佳怡打算住一起，因为人数最少的房间是四人间，于是又拉进白佳怡的换位后的新同桌做临时舍友。
    今晚校方在模拟大学里办了一场小小的迎新晚会，准备了不少小游戏。最后一个游戏需要整个高二生全部参加，游戏规则很庸俗，是逢年老掉牙的飞花令，俗名成语接龙。
    一个词校长起头，多少有点浪漫细胞在，“白头偕老。”
    “老气横秋。”
    “秋高气爽。”
    因为校长在的缘故没人敢作妖，都老老实实绞尽脑汁想成语。轮过一轮后大家都开始词穷，校长允许使用谐音接龙。刚开头还算正经，不知道谁开的头，硬生生把画风带歪了，都开始胡编乱造：
    “老王卖瓜！”
    “瓜，瓜苗发芽？”
    “芽……牙齿好疼。”
    “疼，疼死我了。”
    “了……乐活我了。”
    “了，乐好我了。”
    整个坐在包围圈上的人仿佛被诅咒般与“了”过不去了。
    所有人笑倒在草坪上，场面一发不可收拾。
    校长非常之自信以为自己找到了个最涉及学问的好游戏，没想到这也能被小崽子们玩出花来，于是拿着大喇叭招呼他们就地解散，都滚回宿舍躺着。
    “校座肯定以为自己是个绝顶大聪明。”姚筱瑜还在笑，她用力拍了几下大腿，“结果绝顶是真的，聪明是臆想的哈哈哈哈！”
    白佳怡拍了拍姚筱瑜的肩膀适宜她别说了，拿出手机悄悄给她发信息，“我同桌是校长她闺女，你最好还是别说了。”
    姚筱瑜呲着的大牙瞬间收回去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周时漾上铺还不怎么熟的新同学，结果人家也在看她。“怎么不说了？其实我也感觉挺搞笑的。”
    姚筱瑜有点惶恐，总觉得新同学在mean她，“没有，我开玩笑的……”
    “我说真的。”新同学语气还有些埋怨，“别把我当那老秃顶的女儿，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学生，有一堆真心玩的朋友。都怪我爸，要不是因为他，我现在至于一个朋友都没交到吗？”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临近饭点，姚齐开始在群里催了，几人决定先去最近的食堂逛一圈。
    姚筱瑜觉得不带她不太好，周时漾也认为既然在一起住了撇下人家一个人也不合适。
    于是只有认识这位新舍友的白佳怡对她发出了邀请，“李滢，和我们一起吧。”
    李滢本打算一会儿找她老爸蹭饭吃，没想到她们会让她加入。上高中的两年里她从来没充过自己的饭卡，都是刷她亲爸的，有时候甚至不用刷，阿姨也会经常把份量盛很多。
    没被优待的同学时间长了开始私底下抱怨，若有若无地疏远她，她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宁愿一个人也绝对不受委屈。
    所以这次她是做好了一周都和她们没交集的。
    她掀开浅粉色卡通被子下床，随手扎了个小揪，拿起桌上的发卡别在头发上，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走吧！”
    李滢很早就在她爸口中知道姚筱瑜，也对这个刚转学过来就名声大噪的周时漾有很深刻的印象，所以也不用她们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周时漾在群里回复他们，让他们先去占一个长桌，因为有新成员的加入。
    京大每年都会有不少集训营举办和承包，所以专门劈开一块地皮给这些同学们专用。他们上课的地方是在京大的独栋里，宿舍也和大学生们相隔甚远，但食堂是共用的。
    看到未来的学长学姐们在食堂吃饭的功夫还在拿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姚筱瑜觉得非常不能理解。
    姚齐讥讽，“这就是你永远考不上京大的原因。”
    这句话对姚筱瑜的杀伤力简直为0，“说的跟你能考上似的。”
    姚齐摊手，语气欠揍，“我理解，我尊重。”
    姚筱瑜哼了声，从口袋里掏出从操场上磕完的瓜子皮在手里掂量，“你也可以去死。”

 第38章

    姚齐瞬间用手臂把自己面前的饭碗围住，“行，我输了，休战。”
    李滢在这群人里就和白佳怡最熟，一路都挽着她的胳膊，这场闹剧她看的津津有味，“你每天都能看小品？”
    白佳怡没忍住笑，“是不是挺好玩的。”
    李滢点点头，“就是少把瓜子。”
    一群人安安静静但又吵又闹地把饭吃完了，午休过后开始按照临时导员的通知根据自己选的专业对号入座寻找上课教室。
    组织春令营的初衷是为了让学生们树立一个清晰的目标，上的专业课也不是按课本来，以培养兴趣为主。所以除了领头的教研组以外，基本都是实习老师来试讲。
    既培养了学生也试训了老师，可谓是一举两得。
    周时漾选了心理学和法学，一天只上两节大课，一节大课一个半小时，其余时间可以选择在社团或者校园其他地方闲逛。
    其他人都有专业课要上，周时漾打算去社团摊位逛了一圈，结果被模特社和播音社的学姐们在大街上抢来抢去。
    “这身材、这比例、这脸蛋，不当模特可惜了！同学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给你介绍商单！”
    “同学，我之前在机构看到过你！专业的人还得干专业的事儿！我们也可以给你介绍，播音社的大门为你敞开！”
    两边的介绍员说得天花乱坠，周时漾选不出来，于是大手一挥两个都打算参加，火速填了报名表。
    有钱不赚王八蛋，周时漾填好信息，把表交给两位学姐，顺便卖了个萌，“有赚钱的活一定想着学妹哦～”
    没想到人还没走两步，就被学姐们拖进了摄影棚给摄影社当产品模特去了。
    拍摄的产品是国产小众化妆品品牌的新系列，周时漾一支支试色，根据摄影师的指导变换动作，最后拿到了五百元的佣金。
    虽然不算多，但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桶金，她一点也不嫌少。
    拿着这五百大洋请几人喝了奶茶，并承包了今晚操场的两包瓜子。
    沾了大便宜的几人也打算去社团看一眼，陆自许要赶着上下一节课，和几人分开了。他的课表排的很满，一天有四节课要上，基本都是计算机相关。他接了几个简单的剪辑片子练手，晚自习的时候也会自学编程试着写代码。
    别人都是来体验，只有他是想真心实意学点东西来养活自己的。
    李滢对这位理科领头羊的拼命有些疑惑，他是老师们口中板上钉钉的京大预备生，竞赛常年拿奖，学校的奖学金每年他都是最高档。
    天之骄子的天赋型学霸也这么努力么？
    李滢不知道的是，每年的贫困生的名单上也有陆自许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有人生来就拥有荣华富贵，对一切事物唾手可得，便以为人人都活的如此简单。
    可在他们不知的角落，有人从泥潭诞生，满身泥泞地从深渊中爬出来，使尽浑身解数才能得到富人指缝中流出的一滴施舍。
    在这个权利与财富至上的时代，钱才是社会的通行票。
    不学习的惬意校园生活总是过得很快，眨眼之间，春令营的模拟走进了尾声。
    临走前姚筱瑜发表了近一周的体验感，“京大太卷了，我可不来了。”
    经过一周的相处后李滢已经跟她们很熟了，几人里就她最能理解姚筱瑜的抽象，“行，你不来我也不来了。”
    女生友谊的建立就是这么简单，一个好意可以成为朋友，一句错话也能变成敌对。她们好懂却又难解，友谊的小船可以说翻就翻，也可能因为一杯奶茶就冰释前嫌。心胸宽广或狭隘，态度刻薄或宽容，这些看似站在对立面的反义词可以在她们身上同时出现。
    京大为他们准备了欢送宴，晚饭直接在操场上摆起了自助，有专门的区域摆放甜品和饮料。周时漾略过，端着盘子夹了一大坨生菜滴了几滴沙拉酱，就这么干吃起来。
    李滢看得呲牙咧嘴，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委婉说道，“你上辈子是小绵羊不？”
    姚筱瑜笑得手里的吃了一半的蛋挞差点跟桌面来了个亲密接吻，把盘子里另一个夹给她，“你快吃点好的吧，人家都看不下去了。”
    周时漾又把蛋挞给她夹了回去，跟李滢解释道，“最近在减肥。”
    “这么瘦还减肥？！”李滢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你还让不让别人活啦？”
    最后蛋挞到了白佳怡盘子里，她小口小口吃着，给李滢解释，“她有上镜需求。”
    李滢了然，“感觉你挺适合当演员。”
    周时漾不敢恭维，她要是进了娱乐圈黑料下一秒就得满天飞。
    人是上午出道的，圈是下午退的。虽然她也没做什么违法乱纪有损形象的事儿，但她却实实在在体验过谣言的威力。
    这种滋味她不想再尝第二次，永远不想。
    第34章
    春令营的最后一天下起了春季的第二场毛毛雨，带走了冬季残留的干寒，掺杂了夏季应有的湿热。
    有的爱俏的男同学已经穿上半截袖，厚棉袄换成了薄外套，走在了换季的最前沿。
    姚齐和唐淮与就是这堆“潮人”中的一员。
    姚筱瑜光看他们的装束就被冻得呲牙咧嘴，相反两位大直男也不能理解姚筱瑜上身羽绒服下身光腿神器搭配短靴又冷又热的穿搭。
    这明明跟他们半斤八两嘛！
    大巴启程，春令营彻底结束，他们即将离开创造了一周的虚假生活，奔赴真正的道路。
    周时漾打算把行李箱先放回楼上再去陈奶奶那接耳东，离开了小猫咪一周，她恨不得马上埋在它的肚子里猛吸。
    她照例刷卡扣，按楼层，抬头看显示屏。这些都已经她的成了习惯性动作。
    她在踏出电梯门的那一刻抽空回了几条姚筱瑜的信息，一抬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
    密码锁旁边的门框仔细看有很明显的撬动痕迹，边沿微微往上翘，铁门有几处被工具磨掉了漆，露出了白色。
    周时漾转身就跑，疯狂按下电梯的关门键，哆哆嗦嗦地给陆自许打电话，“陆自许你快下楼，我家门被撬了！”
    陆自许只用半分钟就跑到了周时漾所在的地方，把她接到了楼上安抚她的情绪，然后报了警，等待警方的到来。
    周时漾被吓的不轻，在脑子里疯狂搜刮可以人员，“我那天出电梯的时候碰到了一身黑帽子压的很低的人，跟我差不多高。当时我没当回事儿，没想到那时候就被盯上了。”
    陆自许给姚筱瑜发了信息说明情况，让她带着姚齐一起来接周时漾去她家借住一晚。
    姚齐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米长的铁棍，姚爸姚妈不放心也跟着来了，陆自许把他们送回家，跟着警方一起返回现场。
    房门确实有被撬动的痕迹，在门右下角的墙皮上有一处极小且不显眼的标记，安全意识不强的人根本不会往那一方面想，只会以为是平常踢门鞋底上的灰留下的印记。
    不清楚房间内还有没有人，警方的盾横在前面，拔出枪以防不时之需。陆自许快速输入密码，一把把门拉开。
    屋内被翻的一片狼藉，好在周时漾并没有在屋里放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造成很大的损失。
    因为没有人员伤亡和重大财产损失，案件性质并没有那么严重，只说让周时漾不要再返回现场居住，最好马上搬离这个地方，再有情况及时通知他们。
    监控像是被蓄意谋划一样，在关键时刻坏掉，没有办法追溯到嫌疑人样貌，小区只能加强防范，多安排了几个人手，严格实行登记制。
    姚筱瑜也被吓个半死，“幸亏那几天你没在家，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姚筱瑜本想刷视频缓缓，没想到平台机制像是能听到她们讲话，一直给她推送独居女性的危害，她干脆关掉手机，放了几首舒缓的歌，“我现在还感觉我没回魂呢。”
    “把那个房子卖掉吧。”姚筱瑜灵机一动，“卖给五大三粗的壮汉，给跟踪狂一个教训。”
    “我倒是想。”周时漾叹了口气，“房本不在我这，上面也没有我的名字。要是能卖掉，那个地段值不少钱呢。”
    姚筱瑜提醒她，“跟你爸说这个情况没有？这么严重的事儿你得告诉他。”
    “没。”周时漾本就有意隐瞒，“告诉他之后又不知道给我安排哪去，去他别墅也说不准，我可不想天天对着她那张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影响我心情。”
    姚筱瑜又问她，“你就打算跟你爸妈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啊？”
    “应该吧。”周时漾趴在床上，下巴压在枕头上，“这样不挺好的吗？谁也碍不着谁。”
    “那倒是。”姚筱瑜承认。两个人的追求不同，她喜欢热闹，而周时漾喜欢清净。
    就这么安稳了一段时间，警方那边也没查出什么有用线索，这件事只能被暂且搁置。
    周时漾已经在租房软件上看了很长时间的租赁信息，要么环境太乱，要么价格太高，挑来挑去没有一个性价比符合她的条件的。

 第39章

    总住在姚筱瑜家不合适，她这些日子够给姚爸姚妈添麻烦了，虽然人家老两口不这么认为，但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陆自许看她着急，试着开口，“要不来我这？有一间空房间。”
    周时漾有点犹豫，毕竟陆自许家只有一间卫生间，一男一女，终归不方便。
    看她摇摆不定，陆自许又加大了筹码，“有我在还能安全点。”
    想起那天门框的痕迹周时漾还有些心有余悸，于是很快答应了。
    她按照网上合租的价格加上二百的水电取暖费，每个月一号定时给陆自许打钱，打算先在他这过渡一下，等挑好房子再搬出去。
    陆自许家是防盗锁，安全性能系数很高，和学校天台上的款式差不多，依旧是十字钥匙孔，周时漾上次插了很久都没对上正确的孔洞，当时她恨不得把门卸下来。从那以后她就对这类型门有了阴影，并且从不亲手开。
    从那天以后，周时漾打扮低调了很多，长衣长裤扣好鸭舌帽，除了和陆自许一起上学和被他护送上兴趣班，她几乎没出过门，连临时穿的几套衣服和鞋都是陆自许出门帮她买的。
    可惜社会只教会女孩如何通过包裹自己的锋芒来实现保护自己的目的，却迟迟没有给那些心理扭曲的变态一个一劳永逸的教训。
    时代仍在进步，无论缓慢或迅速，正义的凌迟总有一天会降临，让他们狠狠长一辈子的记性，再也不敢犯。
    最后周时漾还是和杨贺旭说了这件事，婉拒了他要接她去别墅的建议，称自己正在和女同桌合租，目前很安全。
    杨贺旭也没有多问，只是打过来一大笔钱，让她买点东西安抚自己，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和他说。
    杨荷知道这件事后打电话给了警局的老同学询问情况。原来自那以后京市出现了好几起盗窃入室案件，损失大小不一，唯一值得庆幸地是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引起了不小的社会恐慌。局里现在很重视这件事，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全力排查，基本已经确认嫌疑人行踪，正在准备实施抓捕。
    杨荷眉头缓了些，心也落下不少，“你来跟我住吧？我这小区安保工作还算好。”
    周时漾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让她跟班主任兼小姑住在一起，跟脱她一层皮没什么区别。“不用，我跟同学合租呢。”
    杨荷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哪个同学啊？”
    周时漾知道瞒不过她，却又不好意思自己说出来，“你猜。”
    杨荷眼神戏谑，“陆那个许？”
    周时漾带着被识破的恼羞成怒，“知道还问。”
    “那行吧。”杨荷也没在坚持，“要是别人我肯定把你薅出来，陆自许我倒是很放心，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周时漾“切”了一声，有些不服，“你就这么相信他？”
    杨荷端起水杯抿了口冲泡的热茶，反问她，“你不是也很相信他么？”
    这话周时漾被她问得哑口无言，她确实潜意识里认为陆自许可靠有底线，不会做出超越安全线以外的事儿，不过她从未因为这个切入点认真想过。
    冷不丁被杨荷一语道破，她反而有点别样的无地自容。
    杨荷没再挖酸她，正了正神色，“那房子我会让你爸抛售，留着它实在太有风险。”
    周时漾无所谓，反正不是她的房，“东西记得给我打包好，我可不想破费再买衣服了。”
    “知道了知道了。”杨荷神情嫌弃，“看几身衣服把你扣的。”
    杨荷又问了她一遍，“真不来跟我住？”
    “不想搬来搬去。”周时漾摆摆手，“等我有钱了跟您当邻居。”
    隔天下午放学，陆自许拎了两个大黑色购物袋从校门口出来，外包装没有任何logo，如果不特意翻看的话根本看不出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周时漾的好奇心隐隐作祟，她接手了一个袋子掂了掂重量，在缝隙中偷看出是是一堆衣服。到家后她询问陆自许能不能拆开，陆自许系好围裙准备下厨，“本来就是给你的。”
    周时漾更好奇了，立马上手解开了上面的抽绳。她粗略查看了一下里面的种类，每个牌子几乎都是她经常用的那几款。内衣和内裤都密封在盒子里，家居服、睡衣、裙子、外套、上衣长裤应有尽有，周时漾有点意外，“你买这么多衣服干嘛？”
    陆自许解释道，“是杨老师买的，让我带回来给你。”
    周时漾纳闷，“她怎么不让我自己去拿？”
    陆自许如实说道，“你遛得太快，她没找到你。”
    周时漾嘿嘿一笑，“我不是馋校外那口烤冷面了嘛。”
    周时漾没拆包装，把衣服铺在地毯上展示，拉了广角给衣服们拍了张大合照发给杨荷，顺便带了条有种恃宠而骄的语音，“小姑这么疼我啊。”
    杨荷过了半分钟回她，【我就你一个侄女，等着你给我养老呢。】
    周时漾感觉这台词有些略微熟悉，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对陆自许说过。
    她趿拉着拖鞋跑到厨房把这条信息给陆自许看，“养老大队又增一枚。”
    陆自许一手炒菜一手放调料，眼睛在周时漾的手机屏幕和炒锅上来回放哨，他看清屏幕上的信息，声音都染上笑，“那我得doule effort了。”
    第35章
    京市已经进入春末，乌云在头顶压了三日，终于痛痛快快地下了场不大不小的中雨。
    周时漾每晚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等陆自许开门，然后把蹲在门口的耳东抱起来狠吸一顿。
    今天依旧按照往日的流程，周时漾倚在门框旁垂眼看陆自许熟练的开门，她蹲下的时候才发现裤脚有点儿湿。
    她习惯性往前摸了一把，却抓了一把空气。
    本该来迎接两人的小毛球不见了踪影。
    “耳东？”周时漾喊它的名字，用了几秒时间把鞋换下，围着屋里找了一圈，平常它藏身的地方也没找到。
    “陆自许，猫没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正趴在地上打着手机电筒往沙发底看，膝盖上蹭了点灰。
    “厨房纱窗破了个洞。”陆自许重新把外套套上，从玄关旁拿起刚收好的雨伞，“我去外面看看。”
    周时漾猛地一拍脑门。
    因为昨天她吵着要学炒菜把锅炒糊了，本来开着想散散味，竟然忘记关上了。
    周时漾也换好鞋紧跟着出了门，两人分头行动，在小区里绕了两个小时，最后在垃圾桶后面的灌丛里找到了它。
    一只手很难控制住，陆自许把伞扔在一边，边哄边喊地费了些时间，终于把浑身是泥的耳东拽了出来。
    周时漾找到他的时候一人一猫已经从头到脚都淋湿了，耳东被陆自许裹在怀里不住地往里缩，陆自许没法拿伞，周时漾把伞从地上捡起来撑在他头顶。
    家里只有一个浴室，周时漾催陆自许先洗，她在盆里兑了点温水处理一下猫。
    陆自许拿了条干毛巾随便擦了擦，把还在滴水的衣服换下，接过周时漾手里的活，让她先去洗。
    两人推来推去，猫都洗了大半，周时漾拧不过他，给自己掐了个分钟表，打算在十分钟内速战速决。
    她出来的时候陆自许正在拿吹风机给耳东吹毛发，被淋湿的头发也已经半干，扭过头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
    周时漾夺过吹风机催他，“快去洗。”
    耳东从陆自许身上挣脱出来钻进她的怀里，身上的软毛有点潮，小猫崽坐在她腿上翘腿顺毛。
    陆自许拿着干净的衣服走进浴室，花洒声隔着门传向客厅，周时漾从来没注意过浴室的隔音那么差劲。
    她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随手擦了几下还在滴水的发尾，打开吹风机，一会儿吹头发一会儿吹耳东，吹风机的嗡嗡声很好地覆盖了浴室花洒的淋浴声。
    厨房的窗户已经关上了，小猫围着空荡荡地饭碗喵喵叫，试图唤醒主人的怜爱。
    周时漾蹲下来跟它讲道理，时不时用力点一下它的头，“叫你出去！”
    陆自许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被教训的小猫怂成了飞机耳，周时漾像个怕自己女儿被黄毛拐走的母亲严厉说教。
    他没忍住没笑出声，靠着墙根看着这场单方面的家庭理论。
    “你站在那就像装老好人且事不关己不负责任的无能父亲。”周时漾把战火转移到他身上，“还不喂你叛逆的好大儿吃饭。”
    折腾完这一顿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两人围着一只猫看它吭哧吭哧吃猫粮，周时漾后知后觉有点儿饿，才发现两人忘了吃饭。
    现在再做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打开外卖软件随手划了几下，问他，“想吃什么？”
    陆自许撸了把耳东的头，答道，“都行。”
    他的回答周时漾意料之中，每次都是这句话，都多余问他。
    她点了两份面一份热汤圆，这家的醪糟汤圆很好吃，但她自己吃不完。

 第40章

    餐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周时漾窝回沙发盖上毯子，摸到遥控器开电视。
    京市的暖气早在半个月前就停掉了，乍一下雨，地板都钻心凉。
    周时漾按了几下没反应，“怎么打不开啊？”
    陆自许起身拿过遥控器，电池才换了不久，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耗没电。他走到插座旁看电源，才发现电视的插头断了，上面还有尖锐的咬痕，几乎一眼就能断定是谁的锅。
    周时漾又气又笑，一把把耳东薅了起来，“真是220的电压电不死250的猫。”
    陆自许从柜子里找出工具，把耳东咬坏的电源线剥下一截，三下五除二接好，拿胶带缠上再次插入插座，电视终于亮了。
    他把遥控器还给周时漾，“可以看了。”
    周时漾觉得挺神奇，以前什么东西坏了都是直接扔了换新的，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修好。“你会的还挺多。”
    “修得多了就会了。”陆自许把废料收拾好，外卖员正敲着门，陆自许开门去拿。
    “妹妹……”外卖员拎着袋子没撒手，一看出来个比他还高的男人，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放下跑了。
    陆自许擦干上面的雨水，把外卖拎到桌上拆开，看了一眼被打湿的单子，嘱咐她，“以后别用这个外卖软件了。”
    周时漾拿了个小碗把汤圆分成两份，不明所以，“怎么了？”
    “这个外卖平台不用身份证。”他之前用这个软件跑过外卖。“给我看一眼外卖页面。”
    “哦，行。”周时漾把手机递给他。她手机上很多外卖软件，一般今天点这个明天点那个，跟皇帝翻牌一样，看心情来。
    陆自许把外卖员拉黑，设置了永不接单，接着把他举报到了平台，然后把周时漾的头像和昵称都改为默认。
    “尝尝汤圆。”周时漾把其中一份推到他手边，自己吃了半份，“好吃死了。”
    陆自许觉得她心大，所有平台都修改确认后把手机还给她，拿起勺子尝了口，“还可以。”
    周时漾嘴里的汤圆还没咽下，含含糊糊吐槽他，“你就不能换点儿别的词？”
    陆自许一向对吃的不挑，也没什么口味偏好，食物在他这里只分为“能吃”和“坏了”。而在“能吃”这一类里他的所有评价都是“还可以”。
    他有时候也为自己这个习惯苦恼，觉得自己不解风情，于是又补了两个字，“好吃。”
    周时漾：“……”感觉像她强迫他一样。
    第二天出门前周时漾就觉得陆自许状态有点低迷，八成是感冒。家里没有感冒药，上学快要迟到又来不及买，叮嘱他去校医务室开点药。
    陆自许鼻音很重地“嗯”了声，自己却没当回事儿，结果早读刚下就烧到了39度2。
    姚齐被通知替陆自许的班，一问才知道他烧到这么高。周时漾就坐在姚齐后面，听完原因后紧皱着眉，左借右借拿剪刀扣了一粒布洛芬送到六班后门，陆自许正脸颊通红地侧趴在书桌上，胳膊下压了一本化学书。
    “你在这干嘛呢？”唐淮与正从后门进来，看她在这站了有一会儿了，他手里拿了张签好的假条，拍了拍陆自许的后背，“快起来，带你看病去。”
    “我刚借了粒布洛芬，让他吃了。”周时漾把药递给唐淮与，提醒他帮陆自许扣好帽子，“到医院给我发信息，中午我替你。”
    因为烧的太高，刚到医院就被医生安排了输液。最近流感肆虐，医院的床位很紧张，直到快中午才排到一个临时病床。
    陆自许刚躺下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
    手上的吊针早就被拆了下来，悬杆上挂着输完的吊瓶。陆自许头还昏沉着，坐在旁边的唐淮与早就没了踪影，周时漾正在椅子旁边蹲着。
    陆自许声音沙哑，一说话喉咙就牵扯的痛，“怎么蹲着。”
    周时漾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起身剁了剁麻了的脚，绝口不提她坐的屁股疼，关心出口却带着责怪，“不是说让你去医务室拿药？”
    陆自许声音沙哑，“以为是普通感冒。”他以前感冒从来没吃过药，也很少发烧，一般四五天左右就能痊愈，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厉害。
    周时漾就烦他这一套，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忍不住怼他，“你以为你以为，我还以为我是玉皇大帝呢！”
    陆自许知道自己理亏，老老实实挨骂。周时漾以为他喉咙难受，起身给他接了杯温水。“喝。”
    陆自许接过纸杯，手指无意识扣弄杯壁，声音很轻，“我以为你生气了要走。”
    周时漾一听他说话就气不打一出来，“再说‘我以为’这三个字我就抽你。”
    陆自许就真的不说话了，只是她走到哪他的延伸都跟着她。
    周时漾后知后觉才觉得他有点不自觉地粘人，带着下意识的依赖。
    可能生病就是会让人感觉脆弱吧。
    “饿了没。”周时漾只是礼貌性问他，手上的外卖白粥早就打开了，“喝完，生病没有选择的权利。”
    周时漾自己则在一旁美滋滋地吃炸鸡，她这话多少带着点幸灾乐祸，让他作，不听话的人就该受如此酷刑！
    没想到陆自许一点怨言也没有，一碗白粥被他一口不剩地喝完了。
    周时漾觉得不可思议，白粥这种一点味道都没有的东西都能吃这么干净，陆自许给她一种她给什么他都吃的错觉。
    这未免也太好养活了点？
    【作者有话说】
    100收了[加油]激动
    第36章
    耳东的猫碗被周时漾不小心一脚踩裂，小家伙气的晚上都没有进她屋睡觉，周六一大早周时漾就拉着大病初愈的陆自许出来逛宜家，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她很少逛家居，因为从来没觉得以前住的地方算自己真正的家，所以也从不买一些不容易移动携带的东西。
    周时漾给耳东选了很多个碗，塑料的、瓷的、铁的，每个碗都有自己的用处。她很爱和陆自许逛街，因为他不会说自己买一堆没用的东西。
    逛到一半周时漾来了电话，模特社的学姐说有个杂志的主编看上了她，问问她有没有兴趣拍一组服装，费用是上次的好几倍。
    周时漾被说的心动，二话不说答应了下来，去自助区结账，打车去学姐发来的位置。
    她在屋里化妆，陆自许就坐在工作室的候客厅安安静静地等，期间还找了几套电子版的题做。
    学姐在拍vlog的同时顺带夸了一句，“你男朋友也很帅哦。”
    经常接触摄影和模特的人早就对脸免疫了，但她依旧觉得这个男生出挑。
    造型师正在给周时漾喷发胶，她没办法动头，眨了两下大眼睛回她，“不是男朋友。”
    “不好意思，不过他好有耐心。”学姐讶异，如是说，“感觉你们两个像在一起很久的样子诶。”
    周时漾失笑。确实不是男朋友，但也确实在一起很久。
    今天周时漾是“恶女”造型，脸上贴了很多假钉子，因为她没有耳洞为了效果换成了磁吸的。
    “你竟然没有耳洞。”学姐觉得稀奇，“我以为到了这个年纪都会有。”
    周时漾半开玩笑地说，“我妈知道我打了耳洞会给我缝上。”
    学姐笑着打趣她，“看不出来你还是个乖乖女。”
    自从这天起，“乖乖女”这个词在她心底埋了根。她开始无意识摩挲耳垂，每天上网搜索该怎么保养耳洞，唯一的阻碍是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小时候周时漾很爱生病，动不动就要去诊所打针。诊所医生长得很凶，每次周时漾见到他都要哭。小孩又好动爱皮，那医生总带着一股发泄的劲，给她打针下手很重，从那以后她开始晕针，对尖锐的东西都有了阴影。
    最近楼下新开了家穿孔店，店门口挂着穿一赠一的横幅，周时漾很感兴趣但又怕得要死，在店门口跃跃欲试，指着横幅说，“陆自许，咱俩一人穿一个？”
    八中校规明确规定不让带耳饰。陆自许刚要提醒她，被周时漾的手机堵住话头。
    “你看上面说的，”周时漾给他看自己收藏的帖子，“一起打过耳洞的人下辈子还会遇见。”
    见陆自许没动，她终于说出实情，“我自己害怕，你陪我呗？”
    陆自许这次答应的很痛快，“行。”
    跟穿孔师沟通好耳洞的位置，周时漾坐在椅子上看穿孔师给器械消毒，手心出了一层薄汗。“我有点儿不想打了。”
    穿孔师早就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安慰道，“其实不疼的，让你男朋友示范一下。”
    陆自许毫不犹豫地坐在穿孔师旁边的凳子上，侧着身子露出耳朵消毒。周时漾双手捂着脸，从指缝露出的空隙偷看。
    长针一穿而过，陆自许只是微皱了下眉，看着好像也没有多痛。
    周时漾放点心了，陆自许都没怕她怎么能怂？
    但她仍旧不敢睁开眼面对，耳垂因为酒精的摩擦开始发热，消毒过的嫩肉被夹住，没有痛楚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第41章

    陆自许拉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陪她，“别怕。”
    熟悉的洗衣香靠近，周时漾神经松懈了些，下意识去抓陆自许的衣角。
    钢针带着几滴鲜血扎穿被夹红的耳垂，周时漾痛呼出声。
    陆自许怎么做到眼都不眨一下的？！
    周时漾在一众花花绿绿的钉子里选了一颗白钻，刚打暂时还不能摘，周一有仪容仪表检查，还是低调点好。
    她好奇去看陆自许选了什么颜色，一颗不算大的黑色圆钉在他白中带粉的耳垂上显得格外醒目。
    周时漾夹住他的耳垂，“你怎么选了个黑色？”
    “随便选的。”陆自许移开目光，粉红从耳垂蔓延到脖颈，“姚齐他们在超市，要来家里涮火锅。”
    “行啊。”周时漾松开他的耳朵，“正好回家把买的这些东西摆上。”
    两人刚进门不久超市几人组拎着几大包食材上门了。耳东被姚筱瑜一把捞起猛吸，“好儿子，想干妈没？”
    周时漾正在拆新买的烛台，见就来三个人问道，“佳怡没来？”
    姚筱瑜躺在沙发上撸猫，黑色的植绒裤上蹭了一片猫毛，“陪李滢逛衣服呢。”
    周时漾翻了几下购物袋，找到粘毛器扔给她，“正好试试新买的这个好不好用。”
    “你们逛宜家啦？”宜家的袋子很有特点，姚筱瑜跟着爸妈逛过几次，“感觉能在一起吃喝的日子好幸福哦。”
    “我还在里面看了几种猫窝，中午被学姐叫走赚了点外快，都没来得及买。”周时漾有点遗憾，“有空咱俩去逛一下。”
    自从周时漾住进来后几人还没在他家聚过，姚齐进门观摩了一阵，陈设与之前一样，但说不出来的不同。他拍了拍陆自许的胳膊，“感觉你家怎么跟之前不一样了呢。”
    “你懂个屁。”唐淮与一针见血地点了出来，“这叫更有生活的气息了。”
    “诶对对对！”姚齐瞬间醍醐灌顶，“更有人味儿了。”
    几个男生把食材拎到厨房处理，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计划五一去哪玩。
    “我靠陆自许，你什么时候打的耳钉？”姚齐率先发现，在狭小的厨房围着他转，“啧啧啧，闷中带骚。”
    陆自许被挤得身子都斜了，拿了个盆把摘好的菜推给他，“没事儿把菜洗了。”
    姚齐问不出来开始上手摸，唐淮与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小欠手打了下来，“没眼力见，叫你去洗菜没听见？”
    “诶呦呵，唐淮与，”姚齐双手掐腰质问他，“还没进家门摆起谱儿了，好大的姐夫威啊！”
    唐淮与手放在嘴边成喇叭状，作势要喊，“宝宝——”
    “诶诶诶，姐夫！”姚齐捂住他的嘴，“错了，错了还不行吗！”然后老老实实上一边儿洗菜去了。
    唐淮与丝毫不觉得人仗人势，得意洋洋地耀武扬威，“小样，还治不了你。”
    他凑近陆自许，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明知故问，“跟周时漾一起打的？”
    “嗯。”陆自许给手上的土豆快速削皮切块，放入水中。
    “疼不疼？”唐淮与最近也听说了流行的传说，“网上说一起打过耳洞的人下辈子还能在一起。”
    “有点。”陆自许回答，“很值。”
    两人在厨房的另一角津津乐道地探讨闺中密事，姚齐拥挤在水池旁独自孤独。
    果然，三个人的友谊是拥挤的。
    电饭锅的水已经开了，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五一假期的可选地。
    “要不去海边？”姚筱瑜提议，“前两天刷到好多博主去了威海。”
    “五一去那你可以观摩一场下饺子。”姚齐才不想去人挤人还晒得要死，“夜爬泰山怎么样？”
    “多累啊。”姚筱瑜立马pass这个选项。
    “我气血不足爬不了。”周时漾也投反对一票。
    “可以看帅哥。”姚齐继续加码，“身材188有八块腹肌的那种。”
    两人不为所动。
    “能减肥！”姚齐持续诱惑，“好几个博主爬完都瘦了十多斤。”
    “多，多少？！”刚才还岿然不动白死不活往嘴里塞青菜的两人精神了。
    那可是十几斤，不是半斤也不是八两！
    这个数字终于把两位为了一两肉天天节食的美少女折服了。
    姚筱瑜开始搜攻略，周时漾登软件看票，时间地点一秒拍定。
    “登山杖可以在山下买，山顶冷买件厚的冲锋衣，墨镜、帽子……列个清单去逛一下！”
    “买下午五点的票，两个小时就能到泰安，夜爬不热，身份证号再发一次群里，再不订票就抢没了！”
    就连没在现场的白佳怡都第一个冒泡拽了身份证号，还附带着李滢的。
    姚齐惊掉下巴，“这，这就拍板了？”
    “别磨蹭了成不？”周时漾把信息都编辑进待选名单，“就差你了。”
    于是出行计划就这么迅速草率地因为一句话而安排妥当了。
    姚齐不得不再次感叹，女生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生物。
    吃完收拾好后几人告辞回家躺平，周时漾掏出个塑料小盒，里面装了一些透明的小棍。
    周时漾在灯下取出来一截，“我帮你把耳钉换下来。”
    陆自许没见过，但乖乖照做，“这是什么？”
    “透明耳棍，树胶的。”周时漾卸了半天才弄下来，“带这个不容易被发现。”
    两个人的距离被骤然拉近，在灯光的映射下陆自许能清晰明了地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染上一层暖晕。
    视线往下，是水光潋滟的粉唇，循循善诱让他忍不住贴近。
    陆自许攥紧衣角，克制着本能的欲望。
    他骨子里早就被那夜的雨水渗透进爱她的基因，携带了他人生中的五年。
    他逼着自己不断前进，在每个无人知晓的黑夜他都在叩问自己，真的够好吗？周时漾会喜欢这样的他吗？
    第37章
    四个钢铁般决心的女人拖着三个大老爷们儿兴冲冲地到达了泰山脚下，从红门入口进，在路边老奶奶手里花了几块钱买了几根二手登山棍，拍了几十张纪念照，买票安检一气呵成，开着导航实时播报地理位置。
    一路遇到很多寺庙，有不少人在殿内参拜，几人目的不在此，只辨认了一下牌坊稍作停留，前往下一个落脚点。
    爬到中天门的时候姚筱瑜把登山棍塞给唐淮与，在石门拍了“拿捏”的照片，蹲在一个不碍事的空地现编辑朋友圈，语气轻松得很，“小小泰山，拿下拿下！”
    白佳怡和李滢情况就不太好了，一个是一门心思窝在家里刷题的宅女，一个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躺平咸鱼，看着步数直逼两万的数据，两人表示让他们先走，要在中天门长歇一下。
    中天门有一整条小道是专门祈福挂牌子的地方，旁边有售卖红带和空牌的小贩提供记号笔。
    姚齐跟不要钱似的一样买了好几个，姚筱瑜看不下去了，“你进货来了？”
    “你懂个屁。”姚齐指着带子上的字说，“每个都有自己的寓意好吧？”
    “你哪来这么多愿望？”姚筱瑜抽了抽嘴角，“神仙看了都烦死了。”
    “呸呸呸。”姚齐连呸好几声，“别乱说话好不好，这山上规矩多着呢。”
    姚筱瑜懒得再搭理他，拿着从他手里抢来的祈福红带分给周时漾，“他们都写了，咱也意思一下。”
    姚齐找了个最高的地方给带子打上死结，看着自己的祈福非常满意地拍了几张照片，唐淮与也挂在他旁边，姚齐抬手翻了一下，看到他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的祝福语：祝姚筱瑜唐淮与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姚齐嫌恶地把带子拍到一边，让它离自己金榜题名大富大贵的愿望远点，吐槽道，“死恋爱脑。”
    几人在中天门休息够了，和白佳怡开了位置共享以防走丢，拉好拉链随着人流下阶梯，奔着南天门去了。
    走过一段平坦宽阔的下坡路，往前的石阶明显变多变陡，登山杖发挥了它的用处，每次爬到一道长阶梯几人都要靠在一旁休息一阵蓄力。
    姚筱瑜嘴终于软了，硬撑着爬到下一个补给点说什么都不肯走了，姚齐和唐淮与要了份泡面边吃边等，姚筱瑜也被十几块的泡面香迷糊了开始忘本，周时漾和陆自许决定接着往前爬。
    周时漾路径幸运咖在犹豫要不要来杯咖啡续命，陆自许已经上前付款买单了。
    拿铁无糖少冰，周时漾喝了一大口，熟悉的味道，终于活过来了。
    两人爬得快，在历经了半个小时的不停歇后终于到达了十八盘。
    此时阶梯的坡度几乎快垂直成了直角，歇脚的地方也越来越少，两人只能在牙阶上靠着石壁歇十几秒再爬几十个阶梯，再歇十几秒循环往复。
    周时漾小腿肚子有点抖，长时间高强度爬坡让她的大腿也开始酸软，几乎是憋着一口气爬上的南天门。

 第42章

    她一瘸一拐地靠着陆自许这根人形登山杖坐到了前面的台阶上喘口气，包里的水已经喝完了，但奇怪的是在爬山的两个多小时里她竟然没感觉饿。
    南天门再往上就是玉皇顶，马上就要爬到终点了。周时漾开始提前开香槟，打算奖励一下这么牛逼的自己。
    索道口已经关闭了，但旁边的德克士和沪上阿姨还开着，周时漾在网上下了单，拿了热奶茶后和陆自许去德克士暖暖身子。
    不知道是不是耗能太大，她感觉泰山的德克士比京市的好吃很多，除了比家里贵点都是优点。
    现在终于得空看手机了，位置共享依旧开着，泡面三人组正在缓慢蠕动，白佳怡和李滢的图标点竟然已经到山脚下了。
    再看群里信息，白佳怡在半个小时前说李滢腿疼，两人决定去楼下旅馆躺平充电。
    周时漾感叹道，“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陆自许把最后一个鸡腿留给他，“你腿疼吗？”
    “不疼啊，完全没有感觉。”周时漾已经装x到忘乎所以了，“我是谁，我可是钮祜禄？？周。”
    现在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周时漾肾上腺素飙升精神得很，为了上山抢占最佳观日位置，决定不等他们了，先一步登顶。
    走过十八盘后周时漾感觉最后的这段路异常容易，攥着没喝完的奶茶和陆自许唠闲磕，“你在中天门写祈福带没有？”
    陆自许敞开了点拉链，“写了。”
    周时漾从口袋里掏出带有黑色字迹的祈福带晃了晃，“我要到玉皇顶再系，这样神仙就能先看到我的愿望了。”
    她好奇问他，“你许的什么愿望？”
    陆自许如实说，“心想事成，金榜题名。”
    “哦。”周时漾嘴里叼着吸管，带着笑意调侃他，“以为像你这样人淡如菊的学霸无欲无求呢。”
    陆自许只是笑，世界上怎么会有无欲无求的人？缺少爱恨嗔痴哪一类都构不成一个完整的灵魂。
    他亦是。
    只是这许愿牌上的愿望与他无关，条条件件祝的都是他身边的女孩。
    两人到达玉皇顶的时候，地上已经挤满了先一步到来的登山者，就连厕所都人满为患。难得找到一片不挡路的空地，周时漾背靠风口，把书包垫在屁股底下，窝在地上给姚筱瑜发信息。
    陆自许站在她身后没坐，回姚齐一分钟十条的口水话。
    杆上的照灯照不亮崎岖的石板路，山顶的冷风灌满他的兜帽，前额刘海被吹拂散开，他顶着困意清醒了点。
    周时漾起身到望远镜旁，插了个空隙放脚，把祈福带系在外围，双手合十再次默念自己的愿望，祈祷上神可以真的听见。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泡面大队姗姗来迟，带了两杯热奶茶给他们，唐淮与掏出准备好的垫子铺在抢占的平石上，静静等待日出的到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站在五百公里远的泰山顶，云雾缭绕缠着蜿蜒山峦，俯瞰城下灯火通明，酷似文字所描述的不夜城，甚是壮观。
    真正诠释了“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背面看不到日出”，附近迷糊的学生们迅速起身，朝另一头涌去。
    周时漾打了个哈欠阖着眼和姚筱瑜头对头靠着，看似醒着，其实人睡了有一会儿了。
    山头的摄影师们开始拿着大喇叭为自己揽生意，举着贴满例图的泡沫牌子开始吆喝。
    “二十五一张，包出片！位置稀缺，先到先得，时间有限！”
    陆自许问周时漾要不要拍，她晃了晃姚筱瑜，对方指着早就脱没的妆呵呵两声，“我现在配不上二十五一张的照片。”
    两人都没带化妆品，只好作罢，在红绳多的地方拍了几张背影照证明自己到此一游。
    摄影师吆喝的更卖力了，人心开始攒动，太阳开始探出水平线，黄色的朝晖先一步朝他们招手。
    五分钟后日出冒头，等了大几个小时的游客们纷纷举起自拍杆撑高，录满它显现的整个过程。
    不知道是不是旅游总有一个铁律，在手机上看觉得激动人心，轮到自己的时候多少有点失望。
    姚齐忍不住吐槽，“诶哟我去，这日出就这么一点儿，还不如海边大了。”
    几人掏出手机拍了张照打算往下走，结果大家都在举着手机录日出，根本挤不动。
    周时漾发现看人头比看日出带劲，她碰了碰离得最近的陆自许，“你看对面山头上像不像丧尸围城。”
    她不说还好，一说陆自许想起了军训那部带股灵异味的丧尸片，和现在还真有点诡异的重合。
    约莫半小时后，终于有人开始冲破包围打头往下走，人群熙熙攘攘，陆自许把周时漾带到一旁，打算等人少点再走。
    下山的太早，山头的孔子庙还没开，等了半个小时后几人打算往下走，找个小摊买几个护身符图个心理安慰。
    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短时间的上下山对膝盖有危害，索道暂时关闭，几人硬着头皮往下走，到了中天门后买票坐大巴下山。
    下车的时候周时漾膝盖都弯不下去了，一瘸一拐地往出口走，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
    姚齐再也不说几块钱的登山棍没用，拄着拐龟速移动。
    他们所在的地点有三十多个人叫车，网约滴滴排得望不到头，车牌号还要走出老远辨认。
    姚筱瑜半死不活地往后排一躺，撒娇让唐淮与给她揉腿，把姚齐恶心得够呛，“再小的蚊子都能被你夹死。”
    “美少女的事儿少管！”姚筱瑜虽身残却嘴坚，“羡慕了吧？嫉妒了吧？没人给你揉腿只能嘴上找点快感吧？”
    姚齐被气得够呛，坐到前排嚷嚷着要跟姚筱瑜绝交。
    一辆车盛不下，周时漾又叫了一辆，分两波去找白佳怡和李滢汇合。
    “你跟他们一起走？”周时漾晃了晃手机，“下辆车要十分钟才能到。”
    陆自许帮他们把车门关上，冲司机招了招手，“我跟你一起，你一个人不安全。”
    周时漾点点头也没再劝，在路边护栏边坐下，揉了揉膝盖。
    陆自许把手机装进冲锋衣口袋，半蹲在她腿旁，“我帮你揉。”
    这个姿势周时漾觉得莫名羞耻，“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陆自许没停动作，一只手握住她的小腿架在他的膝盖上，轻轻捏了捏酸胀的肌肉帮她放松。
    周时漾背靠着栏杆垂眸看他被阳光晒暖的发顶，手臂环抱着，下半张红透的脸被她藏进衣领。
    真不怪她不懂得拒绝，是陆自许服务意识太好了啊喂！
    第38章
    几人在酒店里躺了一天尸，饭还是有先见之明的白佳怡和李滢出门逛街买回来的。肌肉酸痛虽迟但到，周时漾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姚筱瑜受不了了，拉着她找了个spa店做了全身按摩，跑了个热水澡总算缓过来点。
    五一假期还有几天，泰安离着济南只有六十公里远，本着来都来了的就近原则，火速买了票打算去逛一圈。
    济南的交通和京市有一拼，红绿灯依旧是摆设，几人骑着八百年没碰过的共享单车摇摇摆摆地随着大流往路中间莽，跟着傻缺导航七拐八拐走了三遍重复的路段后，几人终于服了，锁好共享单车后跟着间接性失灵的导航步行走到目的地点。
    小吃街的路很窄，店铺紧凑密集，挨个尝过后依旧是男生们扫尾，根据旅游攻略打卡了附近的景点，找了个拍立得馆暂作休息，女生们在一堆装饰品里挑挑拣拣，买了个合适的套餐aa。
    绕出街道，拒绝了路边大爷大妈的花车邀请，继续导航步行到趵突泉，买了半价票进门参观，老年旅游团充斥其间，导游举着小红旗边走边介绍，某七个高中生跟在队尾蹭讲解。
    姚齐背着手跟老大爷似的摇头晃脑地欣赏挂画，点评道，“适合咱爸咱妈来，他们就爱看这个。”
    姚筱瑜不可置否，但日常嘲弟机，“我看你看得也挺带劲。”
    五一早七点的趵突泉中心依旧人头攒动，最前排挤满了一心出片的帅哥美女，湖水清澈见底，潺潺喷涌，鱼儿空若无所依，凉亭旁矗立着“天下第一泉”的石碑，硬币铺满池底，承载着游客们溢满的希冀。
    再往前走是一座小桥，曲径通幽，垂柳与湖水相结合，朝阳映着飘逸的绿藻，让观者瞬间平息了燥心，灵魂被泉水深深洗涤，整个人都跟随鸟儿灵动的嗓音融入自然，慢慢平和下来。
    此处像隔绝喧嚣人间的世外桃源，让人心驰神往，想在这里扎根隐居。
    绿水青山养人，这一刻总算亲身体会到了。
    周时漾伸了个懒腰，闭着眼用心去接触自然，她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感叹道，“这一趟真不白来。”
    陆自许划到相机，站在离她十米处，画面定格。阳光普照大地，怜爱地包裹住周时漾全身，给她渡了一层毛绒金边。

 第43章

    陆自许把它存进隐藏相册，这里锁着他不为人知的小心思，里面存的都是同一个人，是她对周时漾的小秘密。
    从趵突泉出来后，姚筱瑜根据攻略找了一家把子肉连锁店，服务员拿着小碗根据顾客的需求盛放炒菜食量，按斤称重，一人一结。
    周时漾要了份炸糕，是小时候的味道，米饭她和姚筱瑜分一份，就着把子肉和一些炒菜吃。
    “这个鱼香肉丝好好吃。”姚筱瑜把碗往她那边推了点，“跟咱们那边不一样，他们这边放竹笋。”
    周时漾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眼睛亮了一下。没想到招牌的把子肉平平无奇，鱼香肉丝让她很是惊喜。“好吃。”
    品尝完必吃招牌菜，几人回到小吃街逛小商品，随处可见的十五元冰箱贴，五元一条十元三条的许愿手链……
    姚筱瑜停下来读牌子上的标语，“传说戴时默许心愿，如果有一天手链断掉或者不见了，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实惠，买！”几个女生一拥而上，围在手链单独一面的墙壁上开始挑选。
    姚齐抽了抽嘴角，“这不是很明显的智商税吗？”
    陆自许去前台买单，唐淮与啧啧两声，同情地看着他，“女生买的就是好心情，怪不得你找不着对象……”
    姚齐梗着脖子嘴硬，“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学习，拒绝早恋，从我做起！”
    唐淮与不忍心看他装得一脸不在意，给他支招，“看见卖糖葫芦的没，去，多买几个样式。”
    姚筱瑜被茶烟迷得走不动道，品种多得挑花了眼，“唐淮与，快给我选一个。”
    秉承着是烟就对身体不好的原则，唐淮与没拿下全部品种，挑了一盒粉色的给她结账尝尝鲜。
    扫完货后几人打车去了高铁站，在便利店充电的功夫又吃了一顿。
    姚筱瑜举高手机拍了张大合照，心满意足道，“吃饱喝足也逛美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
    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五一假期前端，剩下的两天就是最考验手速的补作业最佳时期。
    作为答案像论文的文科生，周时漾抱着厚厚的一沓卷子敲响陆自许的房门求救，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摆了会儿烂，手法娴熟地撸猫。“小耳东，这几天在奶奶家有没有想妈妈呀～”
    跟小猫说话会自动觉醒夹子音，这是每个撸猫人的必备功能。
    周时漾摸着仅剩的良心坐在帮他赶作业的陆自许旁边开始做法，“古他那黑暗之神，呼呼啦呼，作业战神附身！”
    陆自许被逗笑，愉悦的气音从嘴唇逸出，右手依旧保持匀速。
    他的大脑一分为二，一半在复述解答题的答案，一半不断回荡着“她怎么这么可爱”。
    写作业的过程总是煎熬的，但周时漾秉承着先甜再苦后甜的理念愣是肝完了手头的作业，于是她奖励了自己一份绵绵冰，顺便也奖励了大功臣陆自许一份。
    外卖被陆自许拆开递到她手上，周时漾选了个搞笑的生活类综艺从头看，她欢呼道，“终于写完了，就一个字，爽！”
    陆自许看她已经下去一半的冰碗忍不住皱眉，“少吃点儿，小心肚子疼。”
    周时漾又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我在嘴里把它捂热了就行了。”
    陆自许拿她没办法，打算去煮壶水果茶等她胃暖起来正好喝。
    他习惯也喜欢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听周时漾在客厅的小动静，薯片的咀嚼，看综艺被逗笑，又在跟谁聊语音。
    他听到了周时漾微信语音的铃声响，一道男生声音很大地钻入他的耳道传递到脑海中，“周时漾，去三亚度假啊？我妈同意了。”
    电视的声音被调大，完美覆盖住了男生音线。
    他是谁？和周时漾是什么关系？是她妈妈介绍的新男朋友吗？长得帅吗？很有钱吗？有他学习好吗？有他会照顾周时漾吗？
    陆自许越想越乱，有什么东西开始脱离他的掌控，在潜意识里蔓延。
    手指钝痛，鲜血顺着刀口潺潺流淌，他下意识扔下水果刀，血液滴落在地板上，灯光照射的惨白，像极了他极度扭曲的内心。
    他愣了会儿，包裹着手指去客厅翻医药箱。
    她看见伤口会是什么反应？会心疼他的吧？
    “手怎么了？”周时漾看到地板上的血点子吓了一跳，光着脚跑到陆自许身边查看情况。
    陆自许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光，像是故意说给她听，“不小心切到手了，很疼。”
    周时漾手忙脚乱地翻出碘伏给他消毒，缠裹好绷带勉强止住了血，“用不用去医院看看？”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心情颇为高兴，受伤的明明是他，他却反过来安慰周时漾，“没事，切的不深，只是看着吓人。”
    她是在乎他的。她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哪怕一点点？
    周时漾抽出湿巾把地上的血擦了，紧皱着眉问他，“你又去厨房捣鼓什么呢把自己切成这样。”
    “想做点水果茶喝。”陆自许轻拽她的胳膊，“别坐地上，容易着凉。”
    “你还养上生了。”周时漾起身回到沙发，眼神还停留在他的手指上，又重新起身穿好拖鞋往厨房走，“想切多大块，我帮你弄。”
    陆自许像条尾巴，紧紧跟在周时漾的身后，“我已经切好了，添上水就好。”
    五分钟后，水被煮沸，发出咕嘟咕嘟的冒泡声。陆自许盯着热气缓慢发着呆，水壶定时结束的滴滴声把他唤醒。
    周时漾端着两个差不多款式的杯子把水果茶倒好放温。
    这是他们一起逛宜家买的杯子，款式相同颜色不一。
    这也算情侣杯子吧？
    周时漾拿手晃了晃他，“发什么呆呢。”
    陆自许看着周时漾疑惑的表情幡然醒悟。
    他怎么能这么冒犯地揣测她？
    周时漾是个独立的个体，活生生的人，他怎么能拿她当自己的所有物看待？
    他怎么能想法那么阴暗？
    陆自许下意识地给了自己一耳光，清脆明亮。右侧脸开始慢慢充血，疼痛感让他找回了自我。
    “你有病？”周时漾又被吓到了，“无缘无故扇自己干嘛？”
    陆自许垂头不敢看她，盯着裹着厚厚的手指道歉，“对不起。”
    “为什么跟我道歉？”周时漾不明所以，“是切到了你自己的手指，又不是我的。”
    周时漾感觉他今天莫名其妙的，“一刀把自己切神经了？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陆自许依旧不敢看她，他不想吓到她。
    他闷闷地回答，“我没事。”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看不见的黑暗角落，他意//淫了她无数次。
    第39章
    自从周时漾搬过来后，陆自许把屋里的书桌搬到了客厅，又新添了一张桌子拼在了一起。周时漾嫌木椅子坐着不舒服，买了两张转椅，她就喜欢这种整个人窝在椅子里想怎么动怎么动的感觉。
    彼时她正在做假期开学后数学老师发的小测卷，因为时间原因改成了今晚的作业。最后一道选择题卡了她十多分钟了，换了好几种思路都是解了个开头就没了下文。
    陆自许看了一眼题目，这套卷子他上午就做完了，“这道题用拉格朗日秒解。”
    周时漾有点不耐烦了，“什么啷里个啷的，听都没听过。”
    “这个知识点有点超纲，但是解起来很快。”陆自许问她，“要不要学，我教你？”
    “行吧。”有更快的方法周时漾当然愿意学。
    “只要f（x）在闭区间［a，b］或者开区间（a，b）内的一点满足这个算式成立就行，算式整理后就是f（b）－f（a）/b－a。”陆自许画了个简易图，把字母替换成了x，“是不是感觉算式有点熟悉。”
    周时漾轻咬笔尾头，闷闷不乐地嗯了声。
    熟悉归熟悉，该不会还是不会。
    数学就是有这种神奇魔力，这道题会了，再换个同类型的又是一脸懵。
    周时漾左手手指插进发间，右手举着卷子跟那道导数选择题相面。五分钟后，她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把卷子重新拍回桌面上。“有点懂了又有点没懂。”
    陆自许又复述了一遍，时不时观察她的表情判断她哪没听懂。
    “靠，不学了。”周时漾破防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学科！
    “数学一定克我，”她自暴自弃地说，“感觉一学数学脑子就死机。”
    “没关系，考试遇到几眼扫不出来的就先空着，实在解不出来就用第六感。”陆自许安慰道，“唐淮与说女生的第六感很准的。”
    周时漾光脚踩在椅子上推了一把课桌，登时滑出去老远。她一脸愤恨，“感觉你一直在挑衅我。”
    陆自许无奈，“没有。”
    周时漾呵呵两声，拿笔指着他，“笑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警告。我劝你对数学渣渣善良。”
    她把题目拍给白佳怡，按住语音键控诉了整整六十秒这种题究竟对一个美少女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第44章

    五分钟后白佳怡把整道题用学过的方式解出来发给她，并深深赞同这种题简直是在浪费青春的大好时间。
    两人一拍即合，周时漾终于找到了盟友，恨不得掏心掏肺，“就是！我出门吃饭又不用什么哩个啷这种算式付钱，学这种东西白占我大脑内存。”
    她像个打了胜仗的小猫，故意吐槽的声音很大，让这位数学梦女听听他偶像的声誉在一众不分文理的高中生中是多么差劲。
    “其实真没那么难。”陆自许打算反驳一下，“没准你再听一遍就会了？”
    “是人否？”周时漾恨不得白眼翻上天，脚一拨在原地转了个圈，“放过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女子吧。”
    假期后往往会伴随着一场考试，这是八中学子们心照不宣的安排。
    开学后整个高中生涯的课程已经接近了尾声，卷子上的题目也越来越综合，周时漾有时候第四道选择题就会卡，正确率大大下降，后面的大题更是不知道如何下笔。
    于是她的数学成绩就这样落落起落落落落落到了五十分。
    周时漾恨不得仰天长啸，趴在课桌上嚎了声，“怎么才五十？！”
    姚筱瑜更惨不忍睹，她拿着九分的卷子扣在她脑袋上，“你以为五十分很少吗？”
    这次考试简直是史诗级滑铁卢，周时漾看着一落千丈的总成绩，这次总分刚过540。
    “我决定了，还是艺考更适合我。”周时漾抬起头，把脑袋上的卷子拍在桌子上，“明天我就复课。”
    姚筱瑜靠在墙上支着脑袋，生无可恋道，“你们机构还招不招人，加我一个。”
    周时漾把机构老师的微信名片推荐给她，“来记得报我的名字，我净赚资本家一千块推荐费。”
    姚筱瑜从书桌里掏出一袋薯片打开，塞了两片到嘴里，“这么黑，我还是在家啃老吧。”
    姚齐一个偷袭把姚筱瑜的答题卡抢了过来，指着她满是xx的答题卡无情嘲笑，“在答题卡上糊把屎考的都比你高。”
    “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姚筱瑜把卷子抢过来，反怼他，“跟你考的多高似的。”
    “我66啊。”姚齐骄傲的很，再怎么低也比这个学渣姐高好几倍，“多么吉利的数字。”
    “得瑟不死你。”姚筱瑜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藏在桌肚里发信息，“我这就问问唐淮与陆自许考多少。”
    “那不能比。”姚齐偷了一把姚筱瑜的薯片吃，“他不是正常人。”
    姚筱瑜索性在群里发信息，【数学成绩都下来没？报个数。】
    唐淮与响应的最及时，【报告！这次数学成绩111！】
    “行啊，那你和唐淮与比，他考了111。”姚筱瑜做了个鬼脸，“真不知道你得瑟个什么劲，我俩加起来是你的两倍。”
    姚齐无语，“不要个脸，你也好意思跟人家加起来？”
    姚筱瑜比刚才的他还得瑟，“你有本事也找个数学高的女朋友跟我俩比啊。”
    陆自许紧跟着发了信息，【150。】
    “我草，又满分。”姚齐感概了下，“你考九分是因为你只能考九分，我们自许哥哥考一百五是因为卷子的分数只有一百五。”
    姚筱瑜看他那自豪劲无语的要死，“不知道的以为你考了一百五。”
    过了五分钟白佳怡冒泡了，【148，有个多选漏选了。】
    姚齐又来劲了，“那我跟白佳怡加起来还是你俩的两倍呢。”
    “你更没脸。”姚筱瑜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佳怡又不是你女朋友。”
    “怎么不是，”姚齐发挥了厚脸皮功能，“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摆了个pose，一转头看见李滢和白佳怡抱着作业本正站在后门口对他行注目礼。
    有时候老师们没有时间批作业，两个班的学生经常互相打对勾标日期，没想到该死不死地正叫人家当事人听见。
    “死流氓。”李滢精准地抽出他的作业本，用力扔在他背上，“去死吧你。”
    流不流氓另说，姚齐是真的要尴尬死了。
    “误会误会。”姚齐干笑了两声，“148很厉害，佩服。”
    白佳怡没理她，红着脸跟李滢回班了。
    “都赖你。”姚齐开始甩锅，“现在尴尬了吧。”
    “尴尬的又不是我。”姚筱瑜拿作业本朝他头来了一下，“叫你乱说，谁当你女朋友谁造孽。”
    周时漾围观了一场三女一男的大戏，心里跟明镜似的。
    中午食堂，周时漾环顾一圈找到了白佳怡和李滢，端着餐盘坐在两人对面，先瞎扯胡侃地聊了会儿天，状似无意地提了嘴，“佳怡，你觉得姚齐这人怎么样？”
    白佳怡磕巴了下，“还、还行。”
    “行个屁。”李滢哼了声，“嘴舔一下能把自己毒死。”
    “说什么呢这么严肃。”姚齐走了过来，手里拿了瓶饮料放在白佳怡手边，不知所措地摸了把后脑勺，“给你的，上午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周时漾发坏起哄，“呦——”
    姚齐瞬间脸红成一片，“我还得值班，先走了。”
    “哇塞。”周时漾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这饮料是超市里最好喝的那款，我跟姚筱瑜抢了好几天都没买到。”
    白佳怡抿唇，脸颊开始发烫。
    李滢切了声，“什么嘛，一瓶饮料就想打发了？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姚筱瑜端着餐盘姗姗来迟，“我怎么觉得姚齐这小子不对劲？”
    周时漾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你弟要有女朋友了。”
    姚筱瑜张望了一圈，“哪呢哪呢？”
    周时漾啧啧两声，摇了摇头。
    真佩服这对双胞胎的爸妈，这种反应迟钝的神经大条家里竟然有俩。
    因为凑在一起一张桌子坐不下，所以男生女生就分开吃了。
    姚齐端着餐盘来找陆自许和唐淮与，给两人一个夹了一个鸡腿。
    “呦呵，今天怎么这么懂事。”唐淮与看出了不对劲，“谁抽你脸了这么红。”
    “吃鸡腿都堵不上你的嘴。”姚齐指望不上他，转头问陆自许，“我有个朋友有个问题，怎么才能知道你喜欢的女生喜不喜欢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朋友。”唐淮与惊讶，“我靠，你小子有喜欢的人了？”
    “你话怎么这么密？”姚齐在桌下踹了他一脚，“没问你。”
    陆自许咽下嘴里的饭，回他，“心灵感应。”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似一席话。
    “直接问呗。”唐淮与不解，“长嘴干什么吃的。”
    姚齐放弃了，拿起筷子开始干饭，“跟你这种有对象的死恋爱脑说不清楚。”
    唐淮与不屑，“切，跟你这种万年王老五也说不清楚。”
    只有陆自许把唐淮与的话听进去了。
    直接问不太好吧？周时漾会不会吓得直接搬出去？
    如果恰巧周时漾也对他有意思，两个人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她学习？
    思来想去，陆自许决定还是暂时不说了。
    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觉得还是保持普通朋友关系更保险。
    陆自许说出心里话，“我觉得现在最主要的目标还是学习。”
    姚齐更无语了，“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校座来了。”
    唐淮与非常赞同，“我觉得陆自许说的对。”
    “什么人也说什么人。”姚齐鄙夷道，“那你跟我姐分手啊。”
    唐淮与做了个鬼脸，“我就不分。”
    姚齐感觉透过他的脸看到了姚筱瑜的脸，瞬间牙根痒痒，“真是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唐淮与现在对姚齐简直游刃有余，“你这人够牛，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姚齐反应过来后炸了，“我！你！”
    陆自许在混乱中被逗笑。
    他好像越来越喜欢周时漾说的热闹了。
    第40章
    周六日陆自许照例坐公交到别墅区给杨耀添补习，小男孩儿喋喋不休地跟他分享学校生活里的趣事。
    “大课间的时候隔壁班的一个男生在走廊里跟她女朋友求婚，大家都在围观。”杨耀添两只手比划，“那个钻戒有那么大！听说回家后他就被他爸妈揍了一顿，因为那是他妈妈结婚的钻戒，很有纪念意义。”
    “还有还有，”杨耀添说，“我同桌喜欢我前桌，因为觉得她头发很香。但是他也喜欢她前桌的同桌，因为觉得人家眼睛很大。”
    听小孩子们谈论喜欢是一件很奇妙的事，陆自许想，他们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自许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自许愣了下，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他勾起唇角回答，“有。”
    杨耀添好奇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啊？”
    陆自许停顿了几秒，凭着感觉形容，“总是忍不住去看她，在茫茫人海里找她的身影。”

 第45章

    “原来这就叫喜欢吗？”杨耀添摸着下巴思考，“那我也喜欢我们班主任老师，因为我偷偷吃零食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看她在不在。”
    陆自许嗤地一声被他天真的发言逗笑，摸了摸他的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杨耀添举高双手伸直，“那我要快快长大，爸爸说长大后就把公司交给我，这样我就有好多好多的零花钱了。”
    周时漾发来一条长达60秒的语音，陆自许转文字后了解了大致情况，然后带上了耳机播放，指导杨耀添写最后一道压轴的竞赛作业。
    “我跟你说，你不知道形体老师有多离谱，她竟然还让我减重五斤，简直不可理喻！还有今天新来的播音老师，问我是不是津市的，说我说话一股津市味儿！这是侮辱我的职业素养，我说话哪有……”
    语音到这里被切断，下面紧跟了一条十秒的语音条，“我决定到艺考之前再也不会多吃一口甜品，我天天啃草，从明天开始我三顿都要吃蔬菜沙拉！”
    陆自许单手打字，眼睛看着杨耀添演算，“第六行的最后结果算错了。”
    【别只吃沙拉，以后我给你做减脂餐。】
    “形体老师说要我练出马甲线，我的老天爷，我最讨厌运动了！”周时漾东一句西一句地吐槽，隔着屏幕都能感知到她有多无语。
    杨耀添诚惶诚恐，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运算过程，确定无误后出声询问，“自许哥，你为什么笑啊？”
    经他提醒陆自许才发现自己嘴角上扬。控制好表情后他指出了杨耀添的错误，“第七行写错了，是大于等于。”
    “哦哦哦。”杨耀添立马修改，“自许哥我改完了。”
    陆自许翻出单词表，“检查一下上周留的一百五十个单词。”
    杨耀添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啊——我以为你给忘了呢。”
    “前两天我们刚过了六一儿童节，”杨耀添掏出糖果袋打算贿赂贿赂他，没准可以放放水，“这是我留给自许哥的糖果。”
    “谢谢小添。”陆自许把糖果袋放在一边，“第一个单词，complete。”
    杨耀添放弃了，认命地在单词本上默写，在后面填上汉译，“over……”
    半个小时后终于默完了这该死的英语单词，杨耀添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他想起一件正事儿，打开购物软件问陆自许，“自许哥，我妈说我姐的生日要到了，让我给她买个生日礼物，她喜欢什么呀？”
    “你姐生日？”陆自许怔了怔，“几月几号？”
    “6月16，”杨耀添记得很清楚，“爸爸说晚上叫姐姐在家里一起吃顿大餐。”
    陆自许也不是很清楚，“我问问，知道后告诉你。”
    补习结束后，陆自许走到公交站，给唐淮与发了信息：【女生过生日送什么好？】
    唐淮与回复的很快，甩了三条短语音，听样子应该在外面。
    “也就是包包、化妆品、首饰什么的……”
    “谁过生日啊？”
    “我给你问问我对象，她就在我旁边。”
    公交车来了，陆自许掏出公交卡刷卡，坐到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给唐淮与回复：【周时漾。】
    语音是姚筱瑜发来的，“什么？周时漾过生日？几号啊？她怎么也没告诉我。”
    陆自许退出聊天框看了眼日历，【6.16，下下周三。】
    姚筱瑜回复，“那还来得及，咱们拉一个没有她的小群，商量一下，送的东西别重复了。”
    陆自许下公交站之前几人商量就商量好结果了。
    姚筱瑜、姚齐、唐淮与几人凑钱买个轻奢包，白佳怡选了一套三层的化妆品礼盒，李滢知道后也加入行列，挑了一条最近很火的项链。普适性的选项被几人一抢而光，陆自许还没想好。
    他搜了半天解答贴，其中一个人的回答是问问当事人，以免买到人家不喜欢的尴尬。
    陆自许觉得这个建议很实用，进门后斟酌了一下语言，直白地问，“你最喜欢什么？”
    “我最喜欢什么？”周时漾正坐在转椅上刷手机，光着脚搭在桌子上，毫不犹豫的说，“我最喜欢钱啊。”
    陆自许脑海里闪过一个礼品选项，决定就它了，好看又实用，简直完美。
    让几人没想到的是，下个周五的晚上就收到了周时漾的邀约。
    “周六晚上记得把时间空出来啊，本少女要过17岁生日了。”周时漾按住语音键，“问问李滢来不来？我订好餐厅了。”
    几人手忙脚乱地在没周时漾的小群里疯狂刷屏，好在礼物都已经买好了，不至于那么狼狈。
    陆自许给前几天加上的花店老板发信息，发给她想要的样式例图，得知价格后干脆利落地把钱转了过去。
    周六晚，陆自许和周时漾在小区门口分手，陆自许去花店取花束，周时漾先走一步。
    他抱着花束在路口打车，路人纷纷侧目。
    他跟着服务员的引领走向包间，只剩他一个人没到。
    陆自许把花递给她，近乎虔诚地祝她，“生日快乐。”
    “我靠！”包间的几人齐刷刷地爆了句粗口。
    他的生日礼物不是束传统的花束，每一朵“花”都是一张红彤彤的钞票。
    姚筱瑜一眼就能看出这是99朵的规格，赞赏道，“有钱花也是花，陆自许你也忒浪漫了点儿。”
    周时漾其实早有感觉她们在为她准备生日礼物，陆自许问的那天就已经完全暴露。她只是随口答了一个，没想到陆自许真的记心里了。
    “谢谢。”周时漾受宠若惊，她凑近问了下，“正宗，是我最爱的毛爷爷味儿。”
    几人被逗笑，姚筱瑜把相机ccd拍立得分给白佳怡和李滢，把礼物都放在地上构图，指挥周时漾摆动作。
    拍完周时漾的单人照后几个女生又凑在一起拍个照，每个人又单独和周时漾合照，美美出片后正赶上服务员来上最后一道菜，姚筱瑜把相机递给她，请她给他们拍张大合照。
    这对周时漾来说是项大工程，她脸笑得都有点酸。姚筱瑜动作很快，十分钟后就把相机的相片导了出来发在群里，周时漾懒得给自己图了，换了个滤镜后就等其他人p完图发给她，她再整理好九宫格发朋友圈。
    距上次泰山之旅后，几人难得凑的这么齐，尤其是几个女生凑在一起，全校的八卦都被翻了出来讨论。
    周时漾的手机放在手边，屏幕上是她和周宜沁的聊天框。
    聊天内容还停留在那句“以后有事发信息，别再打电话了”。
    今年生日，周宜沁没给她发红包，甚至一句生日快乐也没跟她说。
    她拿起手机想说点什么，打了又删，最后退出了聊天框，回复半小时前杨贺旭发来的信息。
    得知她提前过生日后，杨贺旭给她转了一笔钱，说明天让她来家里吃个饭庆祝一下，【耀添半个月前就在给你准备礼物了。】
    话说到这份上，周时漾再推脱就显得没人情味了，她也不想辜负那个呆子弟弟的心意。
    应下邀约，她点开朋友圈得红点一一回复评论区的生日祝福。
    这是十七年来她过得最放松的生日，没有虚与委蛇的微笑，也没有做作的感谢，不是为了交际关系的虚设，身旁也不是一群根本没见过的长辈和同龄人。
    是真正关心她在乎她的好友。
    周时漾一直坚信得到必然会失去，如今拥有的一切总要牺牲些曾经在乎的，似乎也没她想象的那么难过。
    只是心里曾经被填满的那块突然空落落的。
    陆自许给她盛了碗汤放在她手边，“多吃点，艺考前吃不到了。”
    周时漾的思绪被他拉回来，闻言瘪了瘪嘴，“怎么听起来这么命苦。”
    姚筱瑜想起来，“你们是不是快集训了？”
    “对，我还得减五斤。”周时漾提起这事儿就想控诉，“感觉这顿像吃断头饭。”
    “五斤？！”几个女生异口同声。
    郁闷的心情暂时被抛之脑后，欢快的氛围朝她四面八方袭来。
    好在她身边有一群这样活泼的朋友，人生的旅途上并不孤独。
    第41章
    因为杨贺旭晚上有洽谈合同的应酬，饭局改到了中午。
    京市已经彻底进入盛夏，街道旁的树木枝繁叶茂，树冠层层叠叠，遮挡住烈阳的投照，留下一大片阴影。
    周时漾穿了条白裙子，打着遮阳伞徒步走过出租车别墅区内长长的柏油路。
    杨耀添和周婉在门口等她，连把伞都没打。小男孩儿的脸晒得红彤彤的，汗液顺着侧脸流到了下巴。
    周时漾把伞收起来，从包里拿出纸抽出一张给他擦汗，“怎么在这等？”
    “快进来吧，饭也刚刚做好。”周婉把伞接过来，“阿姨准备了一上午呢。”
    “在外面也是一样的。”周时漾进门换鞋，“没必要这么麻烦。”

 第46章

    杨贺旭正坐在沙发上处理公务，见周时漾来了抬头扫了她一眼，“小漾来了，先去吃，爸爸这还没忙完。”
    “嗯。”周时漾不愿和他多交流，放下包后洗手走向餐厅。
    各种硬菜甜点摆满一桌，旁边放着一个很大的礼盒，上面绑着粉色的气球，杨耀添叫她解开。
    周时漾找到蝴蝶结的活扣解开，气球缓缓上升，从盒子的缝隙中带出来一连串的红色钞票。
    “姐姐我听自许哥说你喜欢钱，我看网上这个挺火的，这是我存的一部分压岁钱，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周时漾把手机切换到拍照模式递给周婉，让她给自己和杨耀添拍张合照。
    小孩儿这么用心的准备，可见有多重视，周时漾乐意给他提供情绪价值。
    杨贺旭处理完了公务，拉开椅子坐在周时漾旁边，递给她一张黑色的硬卡，“这是小区的门禁卡，经常回家看看。”
    周时漾一时没动，这张卡带着深层含义，刷开的不只是小区的门禁，还有对这个家的原谅和接纳。
    “原先你住的那个学区房写的是我的名字，等你成年那天可以过户给你。”杨贺旭挽了挽袖子，“你妈妈的户口要迁到上海了，你随爸爸落户京市吧，至少比津市要好。”
    周时漾心情还算平静，毕竟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她收起那张门禁卡，夹了筷子青菜到碗里，“老家的地要拆迁了？”
    杨贺旭因为这件事和周宜沁吵了很多年，周时漾是肯定知道的。他也不和她拐弯抹角，“明年差不多了。”
    “行。”周时漾答应下来。
    她并不在意杨贺旭对她好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利益，所以也不生气这是否是场鸿门宴。这个家只要有人还想着她就够了，哪怕是表面功夫。她不是没人要踢来踢去的皮球，有人愿意接纳她。
    下午小分队的群炸了，临近期末，姚筱瑜在群里怂恿众人去寺庙祈福，据说这个寺庙很灵，但里面的神仙经常调剂愿望，以各种事想不到的方式帮你实现。
    “男左女右，男生左脚迈进门，女生右脚迈进门。”一路上姚筱瑜都在念叨注意事项，“记得不要走回头路，不要踩门槛，左手持香，轻轻甩灭火焰，不要拿嘴吹……”
    姚齐吐槽道，“神仙怎么这么多事儿？”
    姚筱瑜啧了声，朝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人家神仙都没嫌你烦你埋怨个什么劲儿？”
    李滢在一旁幸灾乐祸，“该！”
    周末京市的客流量依旧很大，寺庙外围许多游客举着手机拍照。几人核验门票后一人领了一把香，因为都是第一次来不太懂规矩多少有点拘谨。
    姚筱瑜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许愿的时候记得报身份证号，要说无任何副作用，正向实现，不服从调剂。”
    几人许完愿后往功德箱里投了香火钱，去法物流通处给手串开光。
    “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姚筱瑜特意嘱咐过他们带自己的手串，“这里面的手串没个四五百根本下不来。”
    周时漾指了指，“你脚底下有五十块钱。”
    “我去，不是吧？我刚就投的五十。”姚筱瑜把踩在脚下的崭新的钞票拾起来，“极速退款啊？”
    唐淮与问，“你许的什么愿望？”
    “许愿我高考能上本地985啊。”姚筱瑜把钱揣兜里，不解道，“很离谱吗？”
    姚齐嘲讽她，“你怎么不许你上京大啊？”
    “京大没可能，985可以想想。”姚筱瑜切了声，“还不允许让别人幻想一下吗？”
    姚齐哼笑，“就你那分，上一本都悬。”
    李滢瞥了他一眼，“吵吵吵，就知道跟女生吵，少说一句话能噎死你。”
    她挽住白佳怡的胳膊，“佳怡你不说想吃附近的小吃吗？咱们去逛逛。”
    “想吃什么？”姚齐切到地图看附近的商业街，“我去买。”
    白佳怡连连摆手，“不用不用。”
    “不劳烦你。”李滢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怕你往里面吐唾沫。”
    姚筱瑜也挽住周时漾，“走走走！看攻略的时候给我馋死了。”
    几人顺着出口往前走，很快看到了那家很有名的茶饼店。
    因为人多不怕吃不完，买了七盒不同口味的茶饼，几个人互相拼盘，每种口味都能尝到。
    几个男生去排炸鸡腿，女生们手拉手去买最近风很大的奶皮子酸奶。
    姚筱瑜尝了口，“还行，跟豆汁儿店套餐里的酸奶味道差不多。”
    “真欣赏不来豆汁儿。”在京市待久了周时漾说话都开始带儿化音，“上次在楼下买了一碗第一口就吐了。”
    那个味道周时漾能记一辈子，“像酸豆角味儿。”
    “这你就不懂了吧。”姚筱瑜卖了个关子，故作深沉地说，“我喝着像臭抹布味儿。”
    李滢回想了一下味道，“我怎么觉得是坏豆腐味儿。”
    “坏了！”姚筱瑜一脸震惊，双手击掌，“让你喝到正宗京市豆汁儿了。”
    白佳怡从小就被爸妈逼着喝，几乎每天都要来一碗，早就习惯这个味了，“其实还挺好喝的。”
    “你俩假京市人。”周时漾说，“人家网上都说正宗豆汁儿老京市人都爱喝。你看看人家佳怡，一眼正宗。”
    微信的手机铃声响，周时漾打开振动的手机，是杨荷的电话。她走到一边接起，语气吊儿郎当的，“喂，怎么了小姑。”
    “昨天过生日？你档案上写的不是大后天吗？”
    周时漾答道，“周内放学晚玩不尽兴，就提前办了。”
    “那行，晚上来我这吃，给你发地址，自己做地铁过来吧。”
    男生们还在炸鸡腿店门口等餐，看样子还要一会儿。但免费的大餐周时漾是一定要白嫖的，附近就有个地铁站。她答应下来，打算跟姚筱瑜她们打个招呼就走。
    “我晚上有点事儿，一会儿跟陆自许说我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你这一天天行程够满的。”姚筱瑜打趣她，“感觉以后你会被星探挖走，改天我印点你的照片，倒卖你的签名，狠狠捞一笔。”
    “滚蛋，哪凉快哪呆着去。”周时漾笑骂，“走了啊。”
    杨荷家离这块不远，就在cbd那块，从楼上客厅的落地窗前可以看到标志性建筑大裤衩。
    “我订了个餐厅。”杨荷把头发束起来，“你要不要化个妆拍照？”
    周时漾臭屁地冲她wink了一下，“不用，天生丽质。”
    “你这还自卖自夸上了。”杨荷轻笑，从衣帽间拎出个大牌奢侈品纸袋，“看这条裙子喜不喜欢。”
    周时漾看了一眼吊牌，明晃晃的五万多差点晃瞎她的眼，“我去，小姑你什么条件啊这么有钱。”
    “玩股票赚了点。”杨荷背靠着岛台，“去试试，一会儿穿这条去吃饭。”
    周时漾换好后在镜子前转了好几圈，尺码很合适，版型把腰线勾勒得很有型，质感比她传来的那件不知道好多少。
    不得不感叹，贵有贵的道理，可惜她买不起。
    餐厅里放着小众英文音乐，歌手音调慵懒，轻哼的歌词缱绻。灯光昏暗暧昧，氛围安静轻松，顾客交流轻声低语，紧绷了一天精神都会不自觉放松。
    服务员递上菜单，杨荷点了牛排，让她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翻到沙拉才想起自己还要减重的周时漾含泪点了一盆草。
    杨荷轻轻挑眉，“你还是走艺考吗？”
    “嗯。”周时漾抿了口冷饮，“我妈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你外形条件都非常不错，走这条路也不算屈才。”杨荷说，“文化努努力也能上个好一本，就是这个数学，怎么又那么点儿分了。”
    周时漾无奈耸肩，“天生和数学磁场不合。”
    “正常，我数学也不好。”杨荷说，“咱家这条根就没数学好的。”
    周时漾举例，“杨耀添上次数奥赛拿了金牌。”
    “人家亲妈数学好啊。”服务员把菜上齐，杨荷磨了磨刀叉开始切牛排，“金融系硕士，面试第一进你爸公司的。”
    周时漾惊讶，“能力这么强现在当家庭主妇？”
    “为了孩子嘛。”杨荷感慨，“人只要有了牵挂，就会绊住你的脚步，让你一辈子都困在这方寸之地，再也不能动弹。”
    吃完饭已经很晚了，杨荷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周时漾都在回味她说的这句话。
    京市很大，但对于地球来说又太过渺小，而承载人类文明的绿洲在宇宙中也只是沧海一粟。
    周时漾进门的时候陆自许正开着台灯刷题。
    台灯是陆自许新换的，之前的自己还可以将就着用，周时漾来后觉得还是不能委屈她。
    周时漾窝进转椅，把手机音量调到0，安静地刷了会儿手机。她突然问他，“你想过结婚吗？”

 第47章

    陆自许停笔，偏头看她，声音很轻，“想过。”
    “那你以后有了孩子能不能认我当干妈。”周时漾半开玩笑地说，“我以后钱都给他们花。”
    陆自许抿了抿唇，问她，“你不想结婚吗？”
    “我有婚姻恐惧症。”周时漾说，“谈恋爱还行，一想到结婚感觉这辈子都完了。”
    陆自许回过头看刚才的选择题，勾了个c，一分钟后又划掉答案选了b。
    他斟酌再斟酌，给出了他的答案。
    “那就谈一辈子恋爱。”
    第42章
    期末考试在八中学子求神拜佛靠玄学的准备中席卷了最后的假期，暑假跟在它的屁股后带着两个月的假期大摇大摆地走来。
    周时漾关掉了所有的闹钟，困了睡，饿了吃，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第一个月。
    陆自许经杨耀添在同学们面前夸张地吹了一番后又接到了几个家教的活，每天排期很满，忙得脚不沾地。
    李子霖从伦敦飞了回来，仍然人心不死地非要拖她去三亚度假。
    周时漾烦不胜烦，“大哥，现在是夏天，外面三十多度的高温，到了三亚人都得晒秃噜皮。”
    李子霖还在诱惑她，“嫌晒就呆在室内别出来呗，想干嘛干嘛，一切消费我买单。”
    周时漾无语，“你是对三亚有什么情结吗？”
    李子霖语气中带着炫耀，“我和我男朋友就是在三亚一见钟情的。”
    周时漾长吐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搞不懂你们基佬。”
    李子霖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快来吧你，你不去我连津市都出不了。”
    “三万陪跑费。”周时漾比了个数字，这点钱对于李子霖来说简直是废纸，“钱到账立马收拾行李。”
    “我费用全包还得再倒贴你三万？”李子霖无语，“你怎么想这么美？”
    “我已经打了友情骨折价了。”周时漾威胁道，“别废话，现在是你求我，十秒钟没到账我就反悔了啊。”
    “行行行。”李子霖妥协，“打过去了啊，今晚私人飞机直飞，别迟到。”
    “合着你早就订好航班线了啊？”没想到李子霖这厮还挺有心机。
    支付宝弹出到账通知，周时漾立马有劲了，“行嘞少爷。”
    有钱能使鬼推磨，无痛净赚三万块，就算三亚地上烫的能煎鸡蛋周时漾也愿意去。
    她没收拾多少行李，衣服之类占地方的东西可以到三亚坑李子霖那个人傻钱多的。
    她给陆自许留了言，坐地铁去高铁站赶高铁。
    这是她和李子霖男朋友时隔半年后的见面，男孩儿一头棕发都漂染成了白金色，搭配上软萌可爱的脸，doll感更浓。
    男孩儿很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嗨，又见面啦。”
    周时漾也很自然地接话，“小秦又漂亮了哟。”
    “一会儿下飞机要一起去逛街吗？”小秦邀请道，“三亚那边我很熟的，可以当地陪。”
    周时漾跟他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有点夹，“好呀好呀。”
    两人像长时间不见面的小姐妹，相谈甚欢。李子霖抱着小男孩儿，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宝宝你也理理我。”
    周时漾差点一口气把隔夜饭呕出来。
    好在飞机上有wifi，不至于注意力都在小情侣身上。
    飞机刚刚起飞，陆自许终于回复了她的消息，【一路平安。】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还在给小朋友们补习，周时漾没有回复他，无聊地刷了会儿视频，和空姐要了眼罩开始补觉。
    三个小时后空姐轻轻拍醒她，语气温柔地提醒她飞机马上就要落地了。
    周时漾小幅度伸了个懒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下飞机后不用步行走机场通道，有专车在附近等，直接送到酒店。
    周时漾总算知道为什么周宜沁非要她跟李子霖处好关系，这有钱程度简直不在一个层次。
    休息了几个小时后，小秦用李子霖的微信给她打电话，“周周，要不要一起去附近逛逛？听柜姐说最近来了好多新货。”
    周时漾翻出杨荷送她的那条裙子，把手机开了免提放在床头柜上，“来了来了！你们在大厅等我！”
    她极速画了个淡妆，带了李滢送的那条项链，十五分钟后跟小秦在大厅会面。
    “李子霖不去？”
    小秦晃了晃手里的黑卡，“他在补觉，咱们随便逛逛。”
    专车司机送她们到附近的顶奢商场，两人一层层逛，周时漾脚走得有些疼。
    小秦看出来她走姿有点别扭，领着她在一家店的vip休息室里歇脚，店长专门出来迎接，请了一大批模特来展示店内的新品。
    “那条裙子很适合你诶。”小秦指了指中间的模特，“感觉上面写着你的名字。”
    看周时漾神情也是很喜欢的，小秦直接把卡递给店长，“刷卡，还有刚才的袖扣，裙子让我姐妹试一下。”
    店长询问了周时漾的尺码，拿来给她试。周时漾无意瞄了一眼吊牌，后面的零她都要数个十百千万，“小秦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试穿后周时漾对着镜子拍了张全身照发到小姐妹的群里，让他们猜一下这条裙子的价格。又转发给陆自许问他感觉怎么样。
    李滢第一个回复，【我去，这条裙子不是前几天顶流大花走红毯那条吗？】
    姚筱瑜甩了个震惊的表情包，【盲猜八万九。】
    白佳怡连发两个小猫犯花痴的表情，【好适合你。】
    周时漾把吊牌上的价格拍过去，【格局还是小了，十八万九。】
    李滢连发三个感叹号，【爷爷个螺旋腿的，好嫉妒有钱人。】
    姚筱瑜紧跟了一连串的问号，【世界上多我一个有钱人会怎样。】
    虽然不是花周时漾自己的钱，但看着六位数的价格还是肉疼了一下。
    她银行卡里的余额都没这么多。
    陆自许隔了十三分钟后的回复，【很好看。】
    周时漾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包，【我什么时候能成为有钱人。】
    陆自许这次回复的很快，【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可能。】
    周时漾换下衣服后陪小秦逛了会儿珠宝，间隙给陆自许发信息，【补习完了？】
    半个小时后陆自许回复：
    【还有一节。】
    【今天能赚一千六。】
    周时漾发了个哇塞的鬼畜图，【富公哦。】
    【回来请你吃上次想吃的居酒屋。】
    那家料理店人均一千多，还有抵消，周时漾舍不得口袋里的那点钱，一直没去。
    周时漾逗他，【哇塞小哥哥，真的吗？】
    【真的。】
    小秦叫她，“周周，这两个戒指你觉得哪个更好看？”
    周时漾收起手机，“这个吧，感觉设计上更适合你。”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几天周时漾也是积极配合李子霖父母突袭式查岗，为了方便迅速响应，她搬到了两人隔壁的套房。
    彼时周时漾正敷着面膜看投影的最新一期综艺，姚筱瑜弹来视频电话，她正在拉萨的空地看星空，周时漾透过屏幕都感受到了自由的味道。
    “你看你美的。”姚筱瑜把镜头翻转过来，“三亚热不热？”
    “还行，我又不出去。”周时漾把面膜揭下来轻拍吸收，“每天陪他的小男朋友逛逛街，卡随便刷，不花自己的钱就是爽。”
    “这活动还有没有，下次记得给我报名。”姚筱瑜开玩笑地说，“三二一上链接！”
    周时漾调侃道，“你问问唐淮与同不同意啊。”
    姚筱瑜底气很足，“我说了算，他听我的。”
    “诶哟我去，”周时漾拿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恋爱的酸臭味从拉萨都飘到三亚了。”
    “诶，话说你跟陆自许多少是有点缘分在身上的。”姚筱瑜揶揄道，“今天是他生日，跟你生日还挺对称的。”
    “什么？”周时漾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今天是他生日？！”
    “对啊。”姚筱瑜说，“我也是今天看唐淮与给他转账才知道。”
    “他不过生日，也不让我们给他过。”唐淮与的声音从姚筱瑜旁边传来，“但每年我们都发红包意思一下。”
    “怎么也没人跟我说？”周时漾切出微信打开日历，今天是8月18号。她不知道陆自许为什么不过生日，但她此时此刻有种很强烈的冲动。
    她今天一定要回到陆自许身边。
    “先挂了啊，我要go home了。”周时漾利落地挂断，姚筱瑜口中的话没能说完。
    她打开订票页面，买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草草收拾好行李后打专车去了机场。
    晚上十点半，陆自许结束了一天的家教课程，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回赶。嘴唇因为长时间的语言输出变得发干，他喉结滚了滚，叫停了出租车在了奶茶店门口。
    这是周时漾最喜欢喝的牌子，但深夜喝咖啡不太合适，陆自许点了一杯果茶，没再打车，打算步行回去。

 第48章

    京市深夜的街道依旧川流不息，人行道两旁时不时可以看见牵绳的宠物狗，主人们两三结伴，畅聊着生活的日常琐事。
    他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桶泡面，付款结账的时候周时漾的信息弹了出来。
    【今天是你生日？】
    陆自许回复，【嗯。】
    【怎么也没和我说？】
    【已经不过很多年了。】他把泡面夹在腋下，左手拿着没喝完的果茶，右手缓慢打字，【一个人过觉得没必要。】
    【回家了吗？】
    陆自许抬头看了眼周围，【在路上，快到了。】
    周时漾不回复了，陆自许没退出聊天框，一边等她消息一边放慢脚步。
    他不想这么快回到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房子，夜色浸染的空旷实在太过孤独。
    他真的不习惯没有周时漾的生活。
    陆自许机械地重复每天的日常，开门，关门，开灯，做开水，泡面。
    水壶在他发呆的空隙中已经咕噜作响，然后自动切断开水键。
    他撕开调料包，倒入开水，拿了本已经做完的习题库压着。屏幕还亮在两人的聊天框中，他点开周时漾的朋友圈缓慢地刷着，即使已经看过成千上万遍他依旧不觉得腻。
    女孩酷爱分享偶遇的猫猫狗狗，夕阳西下的金色火烧云，吃过的打卡餐厅，和小姐妹们精心摆的pose……
    泡面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他吃光，只剩下零碎的短条和褐色的面汤。
    钟表滴答滴答走着，在寂静的黑夜中格外清晰。指针快要指向“12”，昭示着这平常又特殊的一天即将结束。
    防盗门被敲响，陆自许凑近看了眼猫眼，把手在他手里打了个滑，他重新握住，用力扭转，门应声打开。
    “我来晚了。”周时漾拎着蛋糕气喘吁吁地说，“生日快乐，陆自许。”
    哪怕在你生日的最后一秒，我也会出现在你面前。
    【作者有话说】
    要表白了[红心][烟花]
    第43章
    楼道的声控灯亮起，与屋内昏暗的灯光形成强烈对比。
    陆自许还没缓过神，“你怎么回来了？”
    “怕你一个人孤独呗。”周时漾把蛋糕放在桌上拆开，“准备的匆忙，礼物过后补上。”
    “我没什么想要的。”陆自许说，“蛋糕就很好。”
    周时漾把蜡烛插好，手拍着节奏给他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她把不锈钢的切刀从包装盒里拆开递给陆自许，“寿星先切第一刀。”
    陆自许拿过纸托盘，问她，“你想吃哪一块？”
    周时漾比划了一下，“巧克力和水果各一半吧，切小点，要减肥。”
    “好。”陆自许切了第一刀，蛋糕胚切了一小块，贴在蛋糕壁上的巧克力被带了下来，水果一大半被他刮给了周时漾。
    “一年365天，只有生日那天是专属于自己的，当然要好好过了。”周时漾说，“要是你觉得一个人孤独，以后的生日我都陪你过好不好。”
    夹杂着奶油的蛋糕被陆自许送入口中，香甜味弥漫，整个人仿佛都明亮起来。
    他回答她，“好。”
    第二天陆自许给居酒屋打电话，餐桌需要预约，最晚也得晚上才能排上。周时漾想喝楼下的奶茶，不想下楼，打算点个外卖。
    “外卖最少三十分钟。”陆自许从玄关柜上拿起钥匙，“我下楼去买。”
    客厅的落地空调开到了20度，周时漾窝在沙发上盖着毛毯，冲跟他拜拜，“我要喝抹茶冰沙。”
    综艺还没更新新的一期，周时漾在社交软件上搜索平替，一个陌生的上海所属地的号码给她打电话。
    周时漾下意识地点了接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从下周开始搬回津市，我给你找好了机构，封闭管理到高考结束。”
    周时漾拒绝得很快，“不去。”
    “我只说最后一遍，回津市。”周宜沁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周时漾，别忘了你姓周，是谁把你拉扯这么大！我不会让杨贺旭把你的户口迁走。”
    “你凭什么逼我？”周时漾手指不自觉颤抖，“你都不要我了，管我去哪？”
    “我是你妈。”周宜沁压低声音，却更添几分威严，“没有人比我在意你，也没有人比我希望你更好。”
    “在意我？希望我好？”周时漾质问，“我过生日你甚至连句生日快乐都没和我说，你说你在意我？”
    “我喜欢的颜色、我感兴趣的课外班、我最爱吃的菜、甚至我每个月上了几次播音课，你通通不了解，更不在意。”她的语调开始哽咽，“你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重要吗？”周宜沁声音疲惫，“我也有我的苦衷。”
    周时漾把电话挂断，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李子霖给她打电话打不进去，只能发信息，“快下来，这边不让停车。”
    周时漾不明所以，“你来干嘛？”
    李子霖也很懵，搞了半天人家娘儿俩根本没商量通，“我妈说你妈让我来接你啊？”
    周时漾语气很倔，“我不走。”
    “我来都来了，”李子霖叹了口气，“再说了，你迟早不得回去吗。”
    连李子霖都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没了父母托举的孩子狗屁都不是。周时漾早晚有一天都会妥协。
    她现在才十七岁，既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能独活的能力。
    她的银行卡都写着周宜沁的名字。
    周时漾拉开屋内的窗帘，脚边放着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转身去客厅里拿充电线，却发现陆自许不知道站在门口多久了。
    “你又要走了吗？”
    “嗯。”周时漾声音闷闷的，“可能到高考后才能回来。”
    “好，一路顺利。”陆自许把奶茶放在桌上，“我等你。”
    周时漾听到他说的话鼻头开始发酸，右手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开始掉眼泪。
    陆自许轻叹，从茶几上抽出卫生纸给她擦眼泪，“别哭。”
    “陆自许，你别忘了我。”周时漾趴在他的肩头，眼泪都把衣料浸湿，“我的东西都还在这里，你不许丢掉。”
    陆自许右手轻抚她的头发，“不会。”
    不会把你的东西丢掉，也不会忘记你。
    陆自许轻拍她的后背，“我送你。”
    周时漾拿纸擤了擤鼻涕，“不用，有人在楼下接我。”
    “那我送你到楼下，”陆自许接过她的行李箱，“不方便让人看见的话我就送你到快递柜那。”
    周时漾理了理哭乱的头发，“没事儿，方便。”
    李子霖怕被罚款，一直在这条街道开车来回晃悠，小区门口的保安连他的车牌号都记住了，一直盯着他，生怕又是什么来踩点的人。
    周时漾打通他的电话，跑车正巧在眼前开过，“别遛了，我出来了。”
    “磨蹭什么呢你。”李子霖吐槽道，“我车都快跑没油了。”
    周时漾翻了个白眼，说话带着鼻音，“我给你加满行了吧？”
    “诶哟我靠，你干嘛这是。”李子霖看见几步之外的陆自许，小声问她，“分手了啊。”
    “瞎胡扯什么？”周时漾皱着眉，转头跟陆自许说话，“回去吧，我走了。”
    李子霖重新启动车子，哼笑一声，“我看你演京剧变脸行。”
    临近中午饭点，街道开始拥堵，车辆在几个红绿灯的管控下缓慢移动。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周时漾问，“小秦呢？”
    “你这不说废话呢吗？”李子霖说起来就委屈，“我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三亚呢，要不是我撒谎我在京市我现在连加油的钱都拿不出来。”
    “对不起，我的锅。”这事儿确实是周时漾做的不对，“你把小秦叫出来，我请你俩吃饭赔罪。”
    “他还在三亚，他们团这几个月在三亚办演唱会。”
    “他出道了啊？”上次周时漾见他还在秘密培训期。
    李子霖看她的眼神带着怨毒，故意一字一句地说，“昂，这场是第一次在国内表演。”
    周时漾提议，“要不现在再飞回三亚？”
    李子霖无语，“想屁吃，为了圆谎飞机还停在三亚机场呢，我连夜赶红眼航班飞过来的，车还是借的我在京市的哥们儿的。”
    “什么也别说了兄弟。”周时漾双手合十，“下次偷摸约会我一定给你打好掩护。”
    “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我。”李子霖说，“听说你妈要把你关进机构深造？”
    周时漾疑惑，“这你也知道？”
    “你别忘了你妈和我妈为什么老让咱俩呆在一块。”李子霖说，“你妈找的机构还是我家投资的。”
    周时漾放心了，“那行，到时候走后门方便。”
    “你想都别想。”李子霖直接打破她的幻想，“我在我家没有话语权。”

 第49章

    “行吧。”周时漾认命，“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刚才那男的跟你什么关系啊？”李子霖调侃她，“诶哟那个眼神，看你都快拉丝了。”
    周时漾实话实说道，“朋友呗，现在是合租室友。”
    李子霖语气玩味，“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你男朋友呢。”李子霖语气玩味，“男人的直觉，他百分百喜欢你。”
    “用你说。”周时漾早知道了，“我也喜欢他啊。”
    李子霖觉得离谱，“那你还说你俩没在一起？”
    “谁说互相喜欢就一定要在一起了。”周时漾反驳他，“现在正是关键时期，人家是京大预备生，我怕耽误他学习。”
    “你还当上情种了。”李子霖嗤笑，“那要是一年后人家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周时漾嘴硬，“我那时候没准也不喜欢他了。”
    “行行行。”李子霖不信，“就算谈了也藏好了，别让你妈发现。”
    周时漾心里清楚，“我知道。”
    两人现在都不算饿，京市的交通让李子霖促头，干脆直接上了高速，一脚油门回了津市。
    餐厅选在了离周时漾家近的地方，李子霖录视频给他妈报备，“人接到了，正吃饭呢。”
    “还是在国外自由。”李子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一回来就感觉脖子上被我妈栓了条狗链。”
    “你能有我惨。”周时漾灌了口冷饮，“我直接被我妈软//禁了。”
    李子霖没跟他争，感慨了一句，“相逢何必曾相识，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周时漾语气坚定，“高考完我就消失。”
    “还一年呢，话别说的太早。”李子霖看的很清，“计划赶不上变化。你们女生还能通过嫁人摆脱，我是一辈子被栓死了。”
    “谁说女生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结婚就是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火坑。”周时漾嫌弃道，“你自己创业跟你爸妈割席不行吗？”
    “你以为创业那么容易啊？”李子霖觉得她傻得出奇，“我现在资金人脉都是我爸妈的，创业也有风险的好不好，一个不小心赔得连内裤都不剩。”
    李子霖话头一转，“我看你那个男友预备役有点实力。”
    周时漾都能预感他会说什么，“你从哪看出来的？男人的直觉？”
    李子霖理直气壮，“对啊。”
    “是很有实力。”周时漾点点头，顺便拉踩了一下他，“比你在家啃老的强。”
    李子霖也不生气，调侃他，“哟哟哟，现在就护短上了。”
    周时漾啧了声，“快吃你的，我着急回家。”
    李子霖揶揄道，“着急回去给他打视频？”
    “是啊。”周时漾大方承认，“怎么的，小秦不给你打视频啊？”
    李子霖找补，“他忙，哪有你这么闲。”
    周时漾懒得跟他争辩，吃饱后没让李子霖送，溜达着消消食。
    再次回到这个空旷冷清的家，周时漾在玄关处站了很久。
    仿佛这是三年前的某天，她还在上初中，每次回来都会习惯性喊一句“妈，我回来了”。
    她打开客厅的灯，把行李箱推到角落，打开客厅的电视随便播放了个电视剧，让屋里没那么寂静。
    她给陆自许打去视频电话，只响了三秒就被接通。
    手机被男孩放在桌子的一角，台灯调到了最大的亮度。
    周时漾率先开口，“在干嘛？”
    “刷题。”陆自许摆弄手机角度，他的整张脸都出现在屏幕中，“到家了吗？”
    “嗯。”周时漾躺在沙发上举高手机，“吃了个饭，刚上楼。”
    “你好用功。”她盯着陆自许的脸看了会儿，假装自然地提起，“等我高考完回去你会不会有女朋友了啊？”
    “不会。”陆自许停下笔看她，“说了会等你。”
    “哦。我、我先洗漱了，有空给你打电话。”周时漾打了个磕巴，利落地把电话挂断，摸了一把自己发烫的脸，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陆自许怎么这么会撩啊？
    第44章
    第二天周时漾被李子霖带去周宜沁发来的地址报道。
    机构管理严格，手机统一上交，被生活老师锁在保险柜里，每两周可以有半天休息时间，会发放手机，但不可以出校门。
    周时漾一向适应能力很好，编辑好文字发在几个人的小群里说明情况后把手机交给了老师，然后去宿舍整理内务。
    宿舍是单人间，房间不大，但基本有的设施都很齐全。周时漾暗自腹诽，怪不得学费那么贵。
    机构的课表时间安排很紧凑，每天下午会单独空出一个半小时请老师讲英语，其余时间都是专业课。
    24小时的时间都被填满，周时漾每天累的倒头就睡，倒也不算很难捱。
    两周时间很快过去，半天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晚上还有专业课安排，周时漾先是在姐妹小群里发了个群邀请的视频电话，跟姚筱瑜她们唠了很长时间，剩下两个小时打给陆自许，刚说的话都跟小姐妹们说完了，周时漾的表达欲大大下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更多的是互相看着对方不讲话。
    八中开学后又加了一节晚自习，周时漾唯一放假的半天时间点和他们错开，几人只能互相留言。
    姚筱瑜抱怨她睡不好觉长了很大的黑眼圈，李滢吐槽天天被数学物理加化学折磨地没了人样，白佳怡最近刷竞赛题掉了很多头发。
    不久后，陆自许和白佳怡参加了物理竞赛获得一所本地985的预录取资格，陆自许主动放弃，不再参加任何竞赛，全身心投入高考。
    转眼间来到了年底，几个人在周时漾最爱吃的那家火锅店聚餐，周时漾前两天才放过一次假，很遗憾地错过了跨年视频。
    这次寒假八中只放了五天，等周时漾再次放假后他们已经返校了。
    姚筱瑜支着头看四宫格的方锅咕嘟咕嘟冒泡，失魂落魄地说，“哎，没有周时漾总感觉少点什么。”
    李滢夹起一块肉嚼了嚼，食之无味，“这顿饭都没有了灵魂。”
    白佳怡低着头抿了一口酸梅汤，“我想她了。”
    “你一说我都有点想哭。”姚筱瑜解锁手机给周时漾发去一个语音条，“感觉你这集训像坐牢……还不如坐牢呢，兄弟们想看你都去不了。”
    姚齐把盘子里的食材都下锅，空盘摞好递给服务员，笑她，“你这不像她集训去了，像她流放宁古塔了。”
    “那有什么区别？”姚筱瑜靠在唐淮与身上，“宁古塔苦寒无比……”
    “就你戏多。”姚筱瑜抽了抽嘴角，“人家有吃有喝有地暖的，用得着你个起早贪黑的高三生惦记吗。”
    李滢翻了她一个白眼，“一点儿人情味儿没有。”
    姚筱瑜跟着吐槽，“就是就是。”
    “陆自许？”姚齐晃了晃他，“发什么呆呢，快吃，一会儿都被姚筱瑜那个猪拱光了。”
    姚筱瑜举起半杯的饮料威胁他，“姚齐，新的一年别让我抽你。”
    去年今天，他们刚从长白山飞回来，今年这天，因为学业繁忙连人都没能聚齐。
    散局后几人相约ktv高歌一曲，陆自许没跟着去。
    街上悬挂的红灯笼昭示着新年的到来，拿着仙女棒你追我赶的小朋友也都换上了大红色的外套。
    陆自许回到家，从沙发的缝隙中找到电视遥控器，找到了cctv1。春晚正播放到第一个小品，陆自许坐在沙发上盖着周时漾最喜欢盖的毛毯。
    他忍不住想，要是周时漾在的话，她肯定会打开电视和他探讨今年春晚有没有心意吧？
    陆自许把周时漾爱坐的转椅拉到身旁，长手一拨，椅子原地转了个圈。
    去年的今天，他和周时漾正在小桌上包饺子，周时漾偷偷给他塞了代表幸运的硬币。
    在这个除夕，24小时的几秒里，她会不会也会想起他？
    今年的京市依旧没有烟花，但家家户户彻夜亮灯，照亮了整个京市。
    他按亮台灯，抽出卷子开始刷题。
    她已经渐渐学着习惯没有周时漾的生活了。
    周时漾这段时间全国各地到处飞，各大高校开始了校考，她拿到了很多top艺术学院的预录取资格。
    她的成绩被机构排好版挂在一进大楼的墙上，专业课老师对她很满意，夸赞了一番，“只要文化课不掉链子，京艺没问题的。”
    周时漾兴奋得一晚没睡，那夜学校天台，陆自许的那句“能不能留在京市”，她终于可以给了回应。
    艺考过后，艺术生们开启了狂补知识的时期，每天排满课表的不再是专业课，而是一节节文化课。手机彻底上交，高考之前不会再发放。
    周时漾碰见数学题依旧促头，之前陆自许给她补的知识早就忘光了。
    很多题她都非常眼熟，奈何题早就不认识她了。
    幸好陆自许临走前给他把整理好的笔记带上了。

 第50章

    周时漾从书包里抽出数学笔记本重温，一张拍立得从夹层里掉了出来。
    是在长白山的时候姚筱瑜偷拍的他和陆自许。
    背面写着一个英文单词，dream。
    数学短时间内提升的空间很小，周时漾只能寄希望于其他科目，每天睁眼闭眼都在背时政热点，就连她最擅长的英语都做的身心俱疲。
    高考的最后一百天，八中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百日誓师动员会。
    陆自许举着标有“高三六班”的旗帜走在班级最前面，主席台上校长志气高昂地念着祝福鼓励的演讲稿。
    “埋头三月，昂首一生！奋斗百日，圆梦六月！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处是春山。各位高三学子们，我在八中等待你们高考的好消息！”
    高考的最后半个月，班级群里的一大部分同学都换上了带有玄学元素的头像。
    姚筱瑜顶着一张“心中有党，成绩理想”的红底黄字头像，在群里分享了一堆带有锦鲤体质的明星让他们换上，最后只有两个女生和唐淮与乖乖听话，剩下的一个死犟不相信，另一个忙着刷题没空看手机。
    杨荷和祁泉商量了一下，打算在班门口的前门后门高挂一个粽子模型，意为“高中”。
    “自许，自许？”祁泉叫了他好几声，见他抬头把粽子模型递给他，“帮老师挂一下。”
    陆自许眨了眨干涩的眼，起身接过，“好的老师。”
    “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也不差那几个小时了。”祁泉说，“一会儿跟我上办公室，我那有瓶没开封的眼药水，新买的，你先用着。”
    “没事儿老师。”陆自许把模型挂好，“闭会儿眼就好了。”
    “只要你正常发挥，京大没问题的。”祁泉劝慰他，“别那么拼，把自己都熬坏了。”
    陆自许应下，“好。”
    祁泉望着陆自许依旧窝着笔的手有些心疼。再看旁边刚从外面晃荡进来的唐淮与，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又上哪闲逛去了？学学人家陆自许！”
    唐淮与脸皮早就厚成城墙了，“报告老师，尿尿！”
    惹得班内哄堂大笑。
    耳东自从去年五一后就一直寄养在隔壁陈奶奶家，老人家喜欢得紧，周时漾和陆自许去接过一次，以陈奶奶说睡觉的时候没了耳东在旁边守着会失眠而告终。又因为两人上学长时间不在家怕它孤单，所以也没再接回来。
    陆自许每周都会拎着新猫粮上门看望，耳东围着他打转，两只爪子爬上他的腿求抱。
    陈奶奶笑眯眯地打趣他，“看这小家伙，可稀罕你了。”
    陆自许把他抱起来，“在您家这么长时间您费心了。”
    “不麻烦。”陈奶奶摆摆手，“没了它我还不习惯呢。”
    陆自许轻挠它的下巴，小猫呼噜呼噜地舒服声传来，脑袋歪了半圈，让他也挠挠头顶。
    陈奶奶又开了个罐头给它吃，刚才还在享受的小猫瞬间窜出陆自许的怀抱，往猫粮碗奔去。
    陆自许嘴角勾起，“小馋猫。”
    陈奶奶拿了个粘毛器帮他粘掉衣服上的猫毛，“诶呀，有什么办法能让它少掉点呀，看着怪心疼的。”
    陆自许接过粘毛器自己滚动，安慰陈奶奶，“换季就这样。”
    陈奶奶想了半天，“上次小周说的那个什么维生素什么油，我看还挺管用的，你回头有空问问她。”
    “小周都好长时间不来了。”陈奶奶说，“你们俩闹矛盾了？”
    “没有。”陆自许失笑，“她在忙艺考。”
    陈奶奶了然，“哦哦，看着小周那气质就像艺术生。”
    “小周这姑娘很不错的，长的不错又很懂礼貌。”陈奶奶颇有深意地提醒他，“你可要把握住呀。”
    陆自许对小老太太没有办法，只好告诉她，“奶奶，我还没成年。”
    “诶呀，年轻人干嘛这么封建！”陈奶奶恨铁不成钢，“那早恋的多了去了，我和我老头子16岁就私定终身了！”
    陆自许拗不过她，打开手机先是把陈奶奶的疑惑给周时漾发了过去，又切了相机给耳东拍了几张照片传给她。
    【耳东想你了。】
    【我也想你。】
    第45章
    高考前最后一周，学校安排了高三各班拍毕业照，女生们书包里揣着粉饼和口红，靠近男生们会闻到发胶的味道。高三学子们都以最好的状态把青春定格在合照里。
    摄影师指挥她们排站位，“举牌女生旁边的人，往里靠一个，别留空位。”
    姚筱瑜刚要说话，杨荷走到摄影师旁边说明情况，“我们班有个学生请假没来，那个位置是给她留的。”
    摄影师看到牌子上的名字了然，“那举牌的女生往右边站站，牌子举好，到时候好p图。”
    姚筱瑜看了一眼牌子的高度，没有举歪，她的头靠向牌子，就好像周时漾真的站在她旁边一样。
    “同学们保持好姿势不要眨眼哈。”摄影师开始倒计时，“3、2、1！”
    “毕业快乐！”
    数码相机的咔嚓声响在今年的十七岁，青春匆匆一闪而过，再也不会停留。
    高考在全国高校紧锣密鼓地准备中安然度过，最后一科生物停笔铃声打响，高考生们乌泱一片冲出考场。各家媒体眼疾手快抓住几个窜的快的高考生采访。
    “觉得这次高考难度怎么样呢？”
    男生嘿嘿一笑，“反正都蒙上了。”
    记者：“满分750，觉得自己能考多少分呢？”
    男生比了个大拇指，“那必须749啊！”
    记者开玩笑道，“今年京市状元肯定会是你了。”
    男生连忙否认，“不敢不敢，如果我能考749的话我们学校陆自许就能考750。”
    记者：“哦？看来这位陆同学实力是真的很强了。”
    “那是！他就在那，”男同学环顾四周，看到了陆自许，隔着人群喊他，“陆自许！”
    陆自许停下脚步，“怎么了？”
    男生拉着他站在摄像机前，“给你美好的高中生活进行最后一次采访。”
    记者把收音麦克风递给他，“这位同学押你是今天状元，你有什么感想？”
    “题难度一般。”陆自许把手上的鸭舌帽扣上，“明年出题组上上难度。”
    男生撞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小子，拉仇恨来了。”
    陆自许溢出一声笑，摆摆手朝早就考完试的姚齐他们走去。
    姚齐顶着一头卷毛手上拉了个红底黄字的横幅，“祝贺陆自许同学拿下京大！”
    陆自许有些尴尬地压低帽沿，“你再夸张点儿。”
    姚齐搂住他脖颈，“你害羞啥？我兄弟有这实力！”
    李滢哼了声，“半路开香槟小心摔个狗啃泥。”
    姚齐连呸好几声，“你说什么晦气话呢？”
    姚筱瑜把花束塞进白佳怡怀里，“佳怡，感觉考的怎么样？”
    白佳怡回她，“题还行，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度。”
    姚筱瑜替理科生们点根蜡，“幸亏你保送了。”
    白佳怡笑得很开心，“所以我没写。”
    李滢嘟嘴，“你怎么不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你还用问？考几分心里没点数啊。”
    “切。”李滢闻了闻怀中的向日葵花束，臭屁道，“我敢肯定这次生物能上70。”
    “早知道我也选文了。”李滢说，“起码还能早出来会儿。”
    唐淮与晃了晃姚筱瑜的胳膊，“宝宝你怎么不问我啊？”
    姚筱瑜敷衍道，“那你感觉怎么样？”
    姚齐神情正经起来，保守估计了一下，“留在京市上个211应该没问题。”
    姚筱瑜捧场，“好棒哦。”
    陆自许打完最后一行字，点击发送，抬头问，“你们有人能联系上周时漾吗？”
    “联系不上。”姚筱瑜敞开满是绿色聊天框的页面给他们看，“我整整半年每天都在她的聊天框里打卡，都快成我备忘录了。”
    “按理来说不应该啊？”李滢给她拨打了三次电话都无应答，“高考完了该放出来了吧？”
    高考成绩出炉的那天下午，陆自许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彼时几人正拿着笔记本电脑凑在陆自许家同步查成绩。
    “我靠，吓我一跳。”姚齐抚摸着被吓到的小心脏，瞄了一眼来电显示，“华大招生办？！”
    还在刷新页面的几人纷纷抬头，把陆自许围了一圈。“接接接！”
    陆自许点了接听，“喂，您好。”
    “是陆自许同学吧？我是华大招生办的老师，想进一步和你聊聊高考志愿填报的问题。”招生办老师说，“我们现在就在八中附近的酒店，手机号是你微信吧？我给你发个地址，你现在就可以过来了。”
    “好的老师。”陆自许挂断电话，联系人一栏弹出一个小红点，是华大老师的企业微信。确认不是诈骗后陆自许点了同意。

 第51章

    “等会儿等会儿！”姚齐拦住他，“你等等看京大怎么说。”
    华大老师发来的地址就在小区隔壁，离得很近，徒步五分钟就能到，陆自许重新坐下来，一分钟后京大招生办打了进来。
    “陆自许同学，我们已经到你家小区楼下了，请问门牌号是多少？”
    几人在旁边激动的手舞足蹈，姚齐冲他们夸张的做了个口型：我说的什么！
    “18号楼二单元616。”陆自许说，“我还是下去接您吧。”
    招生办老师拒绝，“不用不用！我们已经坐上电梯了，你把门打开就行。”
    电话被挂断，陆自许起身去开门，姚筱瑜惊呆了，“我也是经历上网传的top高校抢生源了。”
    京大招生办老师紧紧握住他的手，最后一名老师把门带上站在玄关口当门神。
    “诶呀陆同学，久仰大名！”京大老师没放开他，“竞赛的时候见过你，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陆自许对他这么高的热情有点窘迫，“老师谬赞了。”
    “我觉得京大非常适合你，我们各类奖学金、资源等等都是国内顶尖……”
    夸了十分钟京大后，老师又给他开了各种诱惑力加满的丰厚条件，陆自许看着被握住的左手，随后签了京大老师带来的协议。
    华大招生办的老师弹来语音电话，“陆同学，你在路上了吗？”
    京大老师接过手机，“不好意思刘老师，陆自许同学已经打算报考京大了。”
    刘姓老师控诉他，“你们这也太不道德了。”
    京大老师嘿嘿一笑，“先到先得嘛。”
    陆自许签完名字后手终于被放开。京大老师给他透底，“陆同学可以晚一点查成绩，不用和他们挤。你总分过了七百，是京市的理科状元。”
    “谢谢老师。”陆自许起身送他们，“慢走。”
    “诶诶，我们京大迎新上见！”
    送走招生办老师后，李滢率先学起了刚才的对话，“诶呀陆同学～”
    姚筱瑜秒跟，“久仰大名～”
    姚齐夹着嗓子变调，“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
    唐淮与晃悠着脑袋，“状元，晚点查成绩不用和我们挤～”
    白佳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自许陪他们笑了个够，半晌出声，“也不知道周时漾报了哪个学校。”
    姚筱瑜叹了口气，“一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众人不抱希望的时候，志愿填报的后一天，几个在楼下的奶茶店排队闲聊，京市下了盛夏的第一场毛毛雨，浇灭了蒸腾的热气。
    周时漾走进店门，用力咳了两声，“奶茶好喝吗？”
    李滢觉得这人莫名其妙的，皱着眉抬头，被吓了一跳，“我靠！”
    姚筱瑜炸了，嗓门都飙了两个声调，“你这些天死哪去了！”
    白佳怡被珍珠卡得咳嗽，被姚齐用力拍了几下后背，脸咳得通红，拍了几下胸脯顺好气，“活人诈尸。”
    周时漾摘下帽子顺了顺被压乱的头发，在陆自许旁边的空位坐下，“我今天早上才拿到手机，立马订票就来了。”
    然后偏头去调戏状元郎，“hello这位准京大大一新生。”
    周时漾挑眉，“你那采访够臭屁的啊。”
    “你是不知道，电话都被招生办打爆了，”姚筱瑜给她形容了一下当时的情况，“老师都堵家里来了。”
    周时漾惊讶，“这么夸张？”
    “你没看见八中门口的横幅？”姚筱瑜指了指对面，“横幅和led电子屏都展示好几天了。”
    周时漾转头去问李滢，“校座说没说给多少奖金？”
    李滢想了想，“二十个w吧，录取通知书到手就发。”
    “哇塞。”周时漾调侃陆自许，“一夜之间真成富公了。”
    姚齐半开玩笑地说，“早说考京大给这么多钱，我高中至于天天睡大觉吗？”
    “就算你24小时不睡觉也考不上京大。”姚筱瑜揶揄他，“你女朋友倒是有可能。”
    “什么？！”周时漾吃到了过期的糖，“他俩在一起了？！”
    “你看你，落后了吧？”李滢打趣她，“刚出分的第二天姚齐就定了个死贵的餐厅让大家见证他爱情的诞生。可惜你没吃到咯～”
    周时漾假装耍小脾气，“你们欠我一顿饭啊。”
    陆自许起身去拿刚点的奶茶，插好吸管放周时漾面前，“我请你吃。”
    刚才还闹作一团的其余几人瞬间切换吃瓜脸，姨母笑地看着对话的两人。
    周时漾一年没沾过奶茶了，吨吨喝了小半杯下去，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她又调侃陆自许，“吃状元郎请的饭保我上京艺不？”
    陆自许嘴角勾起笑，“保你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表白了表白了[撒花][红心]
    第46章
    几人拒绝了陆自许的邀约，很有眼力见地给两人留出独处的空间。
    餐厅离小区附近并不远，过了一条街拐个弯就到。这场毛毛雨只停了一会儿，刚踏进餐厅的大门就又下了起来。
    陆自许把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给他，“看看喜欢吃什么？”
    周时漾看着菜单上的价目表张大嘴巴。
    一道菜卖到2888？老板怎么不直接在她口袋里抢钱？！
    陆自许看出了她的想法，“没事儿，喜欢什么点就行。”
    周时漾喝口水压压惊，“还是你点吧。”
    陆自许跟服务员说，“那就招牌的那几个菜都上一遍。”
    “停停停，还是我点吧。”周时漾又重新拿过菜单，指了几个看起来好吃但价格不是那么离谱的菜，把菜单还给服务员，“就这几个，谢谢。”
    姚齐给陆自许发信息，【给你订了一束花已经送到门口了，祝你告白成功！】
    陆自许无奈，他今天没这个意思。周时漾明显还没准备好，他不想赶鸭子上架。
    订都订了，陆自许只好出包间去拿，找个理由送给周时漾，“祝你被喜欢的学校录取。”
    周时漾看了一眼贺卡，上面写着一句矫情的情话。周时漾被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也没戳破他，“谢谢。”
    周时漾把花挡在面前，狂刷信息给李子霖求助：
    【是时候发挥你男人的直觉了。】
    【他送我花但是不表白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吊着我？】
    经过她的狂轰乱炸，李子霖终于冒头了：
    【想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就看你跟别的男生暧昧他会不会吃醋。】
    【用不用兄弟帮你一把？】
    周时漾发了个“滚”的表情包，顺便竖了个中指，【天天净出些馊主意。】
    问他还不如问ai，周时漾刚打算下个软件问问，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站在她旁边轻声询问，“女士，我们要上菜了，请问您的花束需要移动吗？”
    “那就放一边吧。”周时漾只得收起手机，寄希望于大脑的反应能力。
    周时漾灌了一大口温水，鼓起勇气问他，“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陆自许斟酌了几秒开口，“这一年过的还好吗？”
    “……”周时漾没想到他煽上情了，“还行。”
    陆自许眼神一直没离开她，“感觉你瘦了很多。”
    “艺考需要。”周时漾下意识第一口吃蔬菜，“上镜好看。”
    “头发也变长了。”
    周时漾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但碍于两人一年没见，她没好意思怼出口，“这一年也没剪过。”
    陆自许话头一转，“还去染那个理发师的同款发色吗？”
    周时漾自己都把这事儿忘了，“明天吧，我预约一下。”
    陆自许说，“那我也染那个颜色。”
    “干嘛？”周时漾半开玩笑地调侃，“你要跟我染情侣发色啊？”
    陆自许罕见地没回话。
    姚齐的消息来的很巧妙，【成功没成功没？】
    陆自许不明所以，【什么？】
    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姚齐的焦急，【表白啊！哥几个可都守着手机等你好消息呢！】
    陆自许把手机放在右腿上，快速打字，【我没想表白。】
    姚齐懵了，【？？？你不喜欢周时漾了？还是打算一直暗恋啊？】
    陆自许解释清楚，【我没打算今天表白。】
    原来是虚晃一枪，姚齐放心了，【哦，吓我一跳，以为你移情别恋了。好事儿不怕多磨，等等也行。就是可惜我那束浪漫的红玫瑰了。】
    末了，他补了句，【我还嘱咐店员写了贺卡，她没看见吧？】
    【？】这次换陆自许懵了。
    陆自许这反应不太妙，姚齐赶紧遁了，【那完了，肯定是看见了。你自求多福吧兄弟。】
    陆自许问他，【你写的什么？】
    姚齐不回复了。
    两人在一起很少有冷场的情况，周时漾第一次遇见。于是病急乱投医，又开始轰炸李子霖：

 第52章

    【我问他是不是想跟我染情侣发色他突然沉默了是怎么回事？】
    李子霖的话让她心揪了一下，【不爱了，不想回复这种暧昧话题。】
    周时漾再次看了眼口袋里的贺卡，上面的话虽然不怎么紧随潮流，却能百分百看出陆自许是什么态度。
    【你是我的菜，是我最想拥有的依赖。】
    周时漾又看了一眼确认上面的内容，陆自许喜欢她，她没理解错吧？？？
    陆自许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和他在一起住，试探问道，“耳东被陈奶奶养胖了很多，你一会儿要不要回去看看？”
    “我看见了，去找你们之前就把行李放回楼上了。”周时漾甩了甩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串钥匙，“我以前住的那套房子我爸过户给我了，我打算卖掉，等毕业后再看哪个地段的房子合适。”
    “好。”陆自许翻了翻微信列表，“我们班有个同学的妈妈是很有名的中介，可以挂在她手里，不会赚差价。”
    “行。”周时漾说，“推给我一个名片，我和她细聊。”
    吃完饭雨还没停，却也没大到要打伞的地步。周时漾拉住陆自许没让他买伞，两人淋着雨步行回小区。
    “我妈离婚了。”周时漾总想和他说一说自己这段时间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她分了那老头一半的财产，拿着这部分钱开了一个娱乐公司。”
    陆自许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忍心打断她。
    “我以后可能会进电视台，也有可能签进我妈公司进娱乐圈。”周时漾转过身来倒走，“无论哪种都很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以后我们可能就聚少离多了。”
    “没关系。”陆自许说，“你只要安心做你想做的，我会去找你。”
    前方有小孩骑着高赛极速冲过来，陆自许下意识把周时漾往自己的这边拉，措不及防地两人撞到了一起。
    此刻，心脏共鸣。
    周时漾仰头看他，睫毛都被雨水浸湿。
    她问他，“那你以什么身份呆在我身边？”
    陆自许沉默着，抓着她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
    “陆自许。”周时漾步步紧逼，“你喜欢我吗？”
    他藏了多年的小心思终于窥见天上明月，他遵从本心，郑重地回答她，“喜欢，喜欢了很多年。”
    “谈着玩还是认真处？”周时漾凑近他，“有想过以后吗？”
    陆自许头微微后撤，跟她保持着礼貌又安全的距离，说出埋藏心底很久的话，“我从来没设想过没有你的未来。”
    “我也是。”周时漾圈住他，双手在他脖颈后交叉，开玩笑地说，“我连咱俩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陆自许耳垂的红晕晕染到脖颈，周时漾的手臂能感觉到他在发烫。
    “回家吧。”陆自许把她帽子扣好，“淋雨会感冒。”
    “叫声女朋友来听听？”周时漾开始大胆撩，“要不还是叫宝宝吧。”
    陆自许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要熟透了。
    “有名有份地害羞什么？”周时漾摸了一把他的脸，“整得咱俩跟偷/情一样。”
    陆自许扣住她乱定的手，抬手刷电梯的钥匙扣，“别胡说。”
    “你看看你，脸跟熟了的虾一样。”周时漾另一只没有禁锢的手开始不安分，“让我摸摸你有没有腹肌。”
    好在电梯里没有人，陆自许勉强能忍耐会儿。
    “诶呦呵，状元郎这腹肌可以啊。”周时漾手还埋在他的t恤里游走，“除了每天晨跑以外，平常也没看你锻炼啊。”
    “周时漾。”电梯门打开，陆自许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攥住她的另一只手，左手包裹住周时漾两只细细的手腕，单手开门，“别乱摸。”
    “我现在是你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周时漾有理有据地耍无赖，“让我摸摸怎么了？”
    “不行。”陆自许换成右手，从后把她绕进怀里，“别乱动了。”
    周时漾不服气，但力气没有陆自许大，还是没拧得过他。
    “看会儿综艺，”陆自许把他带到沙发上坐好，手没松开，左手去找遥控器，“都更新完一整季了，你还没看过。”
    “你啥意思你。”周时漾一条腿搭在他腿上，“转移话题是吧？快放开我。”
    陆自许抿了抿唇，神情窘迫，“我放开你，你别乱摸了。”
    “行。”周时漾终于被放开，但下一秒就反悔了，“那是不可能的！”
    两人坐在沙发上打闹，周时漾把陆自许扑倒，坐在他腰上，洋洋得意道，“让你刚刚那么用力抓我，被我压制了吧！”
    陆自许仰躺在沙发上，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敛眸看她。
    周时漾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疑惑开口，“我怎么感觉有东西硌我。”
    陆自许喉结滚了滚，掩住泛红的双眼，声音沙哑，“下去好不好？”
    周时漾终于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尴尬且迅速地从沙发上撤离，拎着行李箱钻进了被陆自许每天都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小屋。
    陆自许还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慢慢平复。
    半个小时后，周时漾听见隔壁卧室的开门声，一分钟后又听到了关门声，等她偷溜进客厅打算偷看一下情况时，浴室的哗哗声回荡在耳边。
    在一起的第一天晚上，陆自许为他女朋友洗了第一个冷水澡。
    【作者有话说】
    终于[红心][红心][烟花][烟花]
    你是我的菜，是我最想拥有的依赖——《最甜情歌》
    第47章
    周时漾一觉睡了个自然醒，她在床上抻了个懒腰，又眯了一会儿想睡个回笼觉。手机疯狂振动，瞌睡虫跑了个干净。
    周时漾深吸一口气，眯着眼从床上摸索手机。姚筱瑜在群里@了所有人，询问什么时候去泰山还愿。
    周时漾昨晚通宵到凌晨三点，现在才九点十四分。
    她用力眨了眨两个肿到连双眼皮都没了的眼，把手机模式切换到夜间，回复姚筱瑜的消息。
    【都行。】
    群里的其他人也表示随便。
    姚筱瑜抛过来一张高铁订票页面，上面的票还有很多张。
    “那就今天吧，”姚筱瑜的语音条背景杂乱，不知道在哪逛街。“我现在订票，一会儿高铁站见！”
    周时漾弹射起床，捋了几把睡乱的头发，趿拉着拖鞋去敲陆自许的卧室门。
    陆自许声音沙哑，明显也是刚醒。还没等着周时漾诧异他竟然睡懒觉，陆自许很自然地帮她把翘起的一簇头发捋顺，“怎么了。”
    周时漾还没习惯这么亲昵的行为，忍不住脸红。她把头发别在耳后，掩饰着害羞，问他，“看群信息没？”
    “还没。”陆自许习惯睡觉的时候把其他人的聊天框设置免打扰，但从来不给周时漾设。他大方敞着房门，转身去拿手机。周时漾跟在他屁股后面进去，扒着他胳膊看他的微信页面。
    周时漾看清了他的置顶，有些不满，“你怎么还给我备注名字啊？”
    陆自许眼睛从手机屏幕移向她嘟着的嘴，“你想改成什么？”
    周时漾大眼滴溜溜转，嘿嘿两声，“aaa.宝宝。”
    陆自许点开编辑备注，“三个a吗？”
    “不对不对。”周时漾拨开他的手指，左手覆盖住陆自许的左手，借力握住手机，“第一个大写，剩下的两个小写，再加个小数点。”
    陆自许偏头看她，周时漾柔软的发顶靠在他的侧脸，毛茸茸的。属于她的香气钻入他的鼻孔，像是篆刻着她姓名的信息素。
    周时漾垂下手，发坏地用力拍了一下陆自许的屁股，两三步窜出卧室，带着得逞的笑容提醒他，“快收拾，一会儿赶不上高铁了。”
    高考完的京市街道上车水马龙，出租车堵了一公里远。两人下了出租车，周时漾拉起陆自许的手狂奔进站。
    速度安检完后，两人找到检票口，正好赶上检票尾队，姚筱瑜正要给她打电话。
    周时漾喘着气平复，“你真想一出是一出。”
    姚筱瑜带好墨镜，甩了甩刚做好的卷发造型，“这叫说走就走的旅行。”
    姚筱瑜座位选的很巧妙，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坐在一起，唯一单身的李滢和白佳怡隔了一个过道。
    作为单身狗的李滢自然不会说什么，闺蜜的幸福当然由她来守护。
    李滢旁边坐了个中年大叔，列车刚开动，他脱了鞋，脚踩在椅子上，手时不时挠一下。李滢往边上靠了靠，奈何不了冲天的脚臭无孔不入，熏的她直掉眼泪。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气味折磨，李滢脑袋被熏的昏昏涨涨，感觉自己浑身都臭了。
    她进名创店买了瓶几毫米的旅行装香水，从头喷到脚，又朝天空喷了几下，转了个圈。
    姚齐不解，“有这么夸张吗？”
    “觉得不夸张下次你单独出去坐。”李滢白了他一眼，搂住白佳怡，“我和香香软软的宝宝坐一起。”
    姚齐把白佳怡圈了过来，“想得美。”

 第53章

    李滢紧紧抓着白佳怡的胳膊不放，挑衅地说，“本宫在，尔等终究是妃！”
    两人一争一抢，白佳怡在中间晃来晃去，姚筱瑜看不下去了，“一会儿佳怡让你俩半劈了。”
    几人依旧头铁从红门进入，在山下吃了午饭后开始慢慢悠悠往上爬。几人走走歇歇，到了中天门后正巧看到太阳落山。
    这次的目标不再只是登顶，沿途的药王庙和其他保学业的寺庙也进去参拜了一下。
    “人家都说泰山扶正缘，”姚齐意有所指道，“怎么还有人没对象啊？”
    李滢快气炸了，“佳怡你管管他！”
    白佳怡轻拍他的后脑勺，“别闹了。”
    姚齐瞬间乖了。
    “诶哟我滴个亲娘。”唐淮与啧啧两声，“这女朋友就是比圣旨还管用。”
    姚齐白了他一眼，牵着白佳怡的手晃了两下，“说得跟你不听姚筱瑜的一样。”
    两人又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逗贫，周时漾拉着陆自许走在最后。
    “看姚齐，什么时候这么老实过。”周时漾凑近陆自许耳边蛐蛐，“跟个小鸡崽子似的。”
    陆自许也牵着周时漾的手晃了两下，“一物降一物。”
    周时漾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抬眼看他，“那我降得住你不？”
    陆自许勾唇，“早就被你降住了。”
    几人在站点买了几根老冰棍吃，又在小摊上买了几个文创，吃吃喝喝爬到了南天门。
    “不行了，走不动了。”李滢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你们也没人说十八盘这么陡啊？”
    “有讲究的，”姚筱瑜说，“只要爬过了十八盘，以后的人生都是坦途。”
    “还没尝过泰山上的上海少妇吧？”周时漾点完了单，拍了拍李滢的脑袋，“请你喝，去拿吧。”
    “时漾姐姐大气！”她又缠上了周时漾，整个人的重心都靠在她身上。周时漾拖着个十八岁的孩子一瘸一拐地往奶茶店走。
    李滢一口气喝了半杯，感慨道，“你还真别说，高处的奶茶就是比山脚下的好喝。”
    在南天门养精蓄锐后，几人一路闲聊登上了玉皇顶。
    碍于七人小队中有人没看过日出，几人依旧坐在上次的空地，裹紧外套等小标点升上来。
    还是上次的摄影师大叔，拿着不知道吼了几年的喇叭说着上次一样的推销词。
    姚齐凑近白佳怡，给她把拉链拉到最顶，“要不要去拍几张？”
    白佳怡摇头，“不拍了吧，好挤。”
    周时漾和姚筱瑜凑着头看两人的互动，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姨母笑。
    这次几人学精了，打算最后一批下山，没再和一众自拍杆游客们挤。
    白佳怡被一群大高个挡着，踮着脚用力往上看。
    姚齐蹲下来，让白佳怡骑在他的脖子上。
    “不用不用，我这样看得见。”
    “那样多累，”姚齐在她腿边蹲好，“你又不重，我能站起来。”
    白佳怡整张脸埋进冲锋衣的领口，小心翼翼跨坐上去。
    姚齐抓住她的手，稳稳地站了起来，一下也没晃。
    姚筱瑜拍拍唐淮与的肩膀，“我也要你背我。”
    周时漾跳上陆自许的背，“我也要我也要。”
    只剩李滢一个孤家寡人淹没在一群180准大学生的“围墙”中拔高了脖子表演芭蕾立足尖。
    阳光普照山顶，看完日出的游客们开始一波波下山，等到附近的人所剩无几后几人拍了合照留念二战泰山，坐了索道回到山脚。
    没了在此地逗留的心思，几人当天买了回程票，两个小时直达京市，各回各家开始躺尸。
    一路上陆自许都在看购票软件，周时漾看了眼最顶的目的地，京市机场到三亚机场。
    没想到陆自许还记得这个约定，周时漾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懒懒地说，“三亚不好玩。”
    陆自许停住指尖，点开最上栏的目的地切换，“那换个地方？”
    周时漾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最近有点旅游疲劳，过阵子再看吧。”
    她回房间换上睡衣，把脏衣服扔进衣篓，抬脚往卫生间走，“我先洗个头，吹干了再洗澡。”
    “好。”陆自许退出购票软件，也把身上衣服换下，打算先把周时漾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干净。
    卫生间穿来咚的一声，随之而来的是周时漾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脏话，“我靠！”
    陆自许大跨步往卫生间跑，神情紧张，“怎么了？”
    周时漾赶快捞起手机甩了两下试图补救，“手机掉水池里了。”
    “别甩，”陆自许阻止她的动作，“越甩里面的零件进水越多。”
    手机闪了两下后彻底黑屏，周时漾头顶着泡沫不知所措，“怎么办？”
    “先把头发洗好，我帮你吹干。”陆自许把手机拿过来，扯了卫生纸擦干，“一会儿我们去维修店看看。”
    “好吧。”周时漾瘪着嘴，“我还想等最新款出了再换呢。”
    陆自许看了一眼手机状况，进水的不算太严重。“修好后把数据存好，我给你买新的。”
    周时漾冲干净头上的泡沫，拿干发帽把头发裹好，调侃道，“我也要过上被男朋友包养的生活了吗？”
    陆自许帮她把干发帽拿下来擦干水分，拿手试了试吹风机的热度，“我银行卡和手机支付密码都是你生日。”
    周时漾乖乖坐在沙发上让他吹头发，“你不怕我卷钱跑路啊？”
    陆自许手指插在周时漾柔顺的发间，嗓音低沉，“我人都是你的。”
    周时漾脸颊发烫，“你从哪学的这么会撩人的话。”
    陆自许说，“不是撩你。”
    是真心实意。
    第48章
    周时漾觉得自己不能在家躺尸混吃等死下去，于是在兼职软件上找了个展会礼仪模特的活，一天六百，主办方包礼服管午饭，站六个小时，需要端着切好的食品给订货商们品尝。
    这个活相对于其他兼职来说相当轻松，起码周时漾这么认为。
    陆自许尊重她的选择，但会在她下班的通道出口带着软软的拖鞋接她回家。
    周时漾躺在沙发上，左手拿着陆自许给她买的最新款手机刷着视频，右脚搭在陆自许腿上，“我发现这个活有点费脚丫子。”
    陆自许给她按摩放松小腿，闻言查看，“脚趾头都红了。”
    “他给的那双鞋小，顶得慌。”周时漾撇嘴，“还是穿自己的吧。”
    陆自许轻拍他的脚，起身往卫生间走去，把调好的温水放在她脚下，“我新买了个按摩泡脚桶，你试试效果怎么样。”
    周时漾从沙发上坐起来，靠在他身上，脚尖试了试温度，刚好。她把手机往陆自许那边靠了点儿，给他看屏幕上的q版小动物，“你觉得这个头像可不可爱？”
    陆自许和她头对头靠在一起，嗯了声，“可爱。”
    “你用小鹿的，我用小羊的怎么样？”周时漾把裁好的头像给他发过去，“我叫sheep，你叫deer，这样就是情侣名情侣头像了。”
    “为什么我是小鹿？”
    “因为你叫陆自许啊，小陆，小鹿嘛。”
    “那你是小漾，小羊？”
    “对啊。”周时漾说，“是不是特别可爱。”
    “嗯。”陆自许手掌抚上她的头顶，顺滑到了发尾。
    “别摸我头发。”周时漾把他的手打掉，“一会儿摸油了。”
    她刷到了一款低糖甜品的制作教程，号称手残党也能轻松学会。“我要做这个，一会儿带去陈奶奶家。”
    周时漾燃起了熊熊斗志，擦干了脚穿上拖鞋，兴冲冲地往厨房走去。
    陆自许收拾好客厅后去查收周时漾的成果，结果发现这个小馋羊把半成品吃光了。
    周时漾嘴边还沾着甜品渣，“现在只剩下几口甜品尸体了。”
    “还要做吗？”陆自许抽出卫生纸给她擦干净，扫了一眼狼藉的操作台，“材料好像不太够。是我下去买材料还是买成品回来？”
    “买材料吧，自己做的更有诚意点儿。”周时漾拍了拍手上的糖粉，“我和你一起下去买。”
    陆自许帮她把围裙解下来，“好，你去洗手收拾一下，我把这儿清理干净。”
    两人准备好下楼，在快递柜碰见姚齐和姚筱瑜。
    姚筱瑜把快递摞到姚齐怀里，问她，“干嘛去？”
    “打算买点材料做甜品，去隔壁陈奶奶家看看耳东。”
    “我也去！好长时间没去看耳东了。”姚筱瑜跑到她身边，冲姚齐挥手，“你拿着快递回去吧，我跟周时漾他们走。”
    姚齐从一摞快递里露头，不满道，“你轰狗呢？”
    姚筱瑜嘲讽，“你还不如狗了。”
    这姐弟俩吵起来又得半个小时起步，周时漾连忙拉架打断他俩施法，“快走吧，还得回家做甜品呢。”

 第54章

    姚筱瑜哼了声，姚齐做了个鬼脸，两人暂时休战。
    周时漾把罗列的材料清单发给姚筱瑜，两人顺着货架找，陆自许去买一次性的打包盒和围裙。
    好在材料不算太复杂，超市里都有。
    两人又找了几个其他好制作的甜品视频，打算多做几样，不知不觉购物车又被填满了。
    陆自许任劳任怨地拎着两大兜食材跟在两个女生后面，周时漾和姚筱瑜聊起了最近的热搜八卦。
    姚筱瑜给她看超话里的路透图，“你说他俩是不是真的啊？我昨晚嗑到凌晨三点。”
    周时漾刷视频都能看见他俩的拉郎，“不好说，他俩最近不是有剧要播吗？感觉有点像炒热度。”
    嗑什么be什么的姚筱瑜服了，“不会又是工业糖精吧？”
    两人就这对cp是不是真的这个话题一直聊到家门口，终于想起还有个当苦力的陆自许。
    周时漾给他揉了揉被塑料袋勒红的手，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辛苦了宝宝。”
    陆自许忍不住勾起唇角，偷偷红了耳垂，“不辛苦。”
    “我能不能叫唐淮与来？”姚筱瑜措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狗粮，“真受不了了，感觉我这电灯泡瓦数太大了。”
    周时漾把新买的围裙扔给她，“叫吧叫吧，反正离着近也方便。”
    姚筱瑜把手机开了免提，套上围裙，刚接通就听见姚齐震耳欲聋地吵闹声，“我靠，草丛有埋伏！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姚筱瑜听他声音就烦，“姚齐，谁让你去找唐淮与打游戏了？”
    “我愿意。”姚齐极其嚣张，“略略略你管不着，管不着～”
    “怎么了？”唐淮与像是捂住了姚齐的嘴，只能听见他抗议地呜呜两声。
    姚筱瑜语气很拽，“来陆自许家，把姚齐扔大道上，别让我看见他。”
    周时漾咂嘴，“小时候我还缠着我妈说给我要个弟弟妹妹，这么一看还是独生女好。”
    “谁有弟弟谁倒霉。”姚筱瑜翻了个白眼，“什么东西都得分他一份，还吵的要死，谁想要弟弟我九块九包邮倒贴给他。”
    周时漾被她逗得前仰后翻，碗里的鸡蛋差点打翻。
    她喜欢在做什么的时候放歌助兴，她的手机和姚筱瑜的手机都在放甜品的制作视频，腾不开空，她朝客厅喊了声陆自许，“你手机用着呢吗？我想放歌听。”
    “没。”陆自许把手机解锁递给她，看她手里不方便，询问道，“你想听什么？”
    周时漾想了想，“《恋人》吧。”
    陆自没走，靠在一旁当人/肉/搜索引擎，周时漾想听什么他就放什么。
    一首半歌的功夫唐淮与和姚齐就杀到楼上了，姚筱瑜看见那个比格属性的弟弟就头疼，“我不是说让你把他扔大道上吗？”
    为了哄女朋友，唐淮与只能阴阳姚齐，“他狗鼻子灵，闻着味儿就跟上来了。”
    姚齐不干了，“不中，两对小情侣欺负我是吧，我要把我对象叫来。”
    姚筱瑜更来气了，“人家周时漾让你叫了吗你就叫，这是你家啊？一点礼貌都没有。”
    周时漾挡在中间打哈哈，“叫吧叫吧，正好老长时间也没聚了。”
    姚齐举着手机说，“你们信不信，我这个电话打过去李滢准在旁边。”
    从他进来姚筱瑜就没正眼看过他，“佳怡是你一个人的啊？你管人家跟谁在一块。”
    姚齐不知道怎么又惹到她了，“唐淮与你管管她，今天跟吃枪药了一样。”
    “少说几句吧你。”唐淮与捂住他的嘴，“女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你让让她。”
    姚齐勉强闭嘴了，并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好男不跟女斗。”
    给白佳怡打的电话被接通，姚齐夹着嗓子，“喂，宝宝，你在干嘛呀？”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很刻意的作呕声，李滢捏着鼻子模仿他，“佳怡，快来，你的小宝宝给你打电话了！”
    白佳怡的声音很远，拖鞋的趿拉声由远及近，“怎么了？”
    所有人都憋着笑看向姚齐，当事人本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要不要来这边？我姐和周时漾在做甜品。”
    一听甜品李滢来劲了，“我也去我也去！”
    姚齐羞得脸通红，“哪也有你。”
    李滢立刻茶兮兮地扑进白佳怡怀里，“姐姐你看他！”
    “别凶她。”白佳怡说，“我们坐地铁过去。”
    被凶的姚齐老实巴交的，“行，我在地铁口接你。”
    电话被挂断，唐淮与率先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惹得厨房的两位也夹着嗓子学起姚齐说话来。
    就连笑点很高的陆自许都没忍住。
    只要洋相出得够多，脸皮也会变得够厚。姚齐很快就调理好了，下楼去地铁口等白佳怡去了。
    笑了半天的周时漾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咱们老是这样笑他会不会太伤他自尊心了啊？”
    “他有个屁的自尊心，都是他应得的。”姚筱瑜撇嘴，“他嘲讽别人可不会在意他伤不伤别人的自尊心。”
    周时漾想了想姚齐平日里的那张嘴，瞬间释怀了，“也是。”
    第一个甜品出炉，白佳怡和李滢正巧到，周时漾拿了两个勺子让她俩先试试“毒”。
    周时漾期待地看着她俩，“味道怎么样？”
    白佳怡挖了一小勺尝了下，“还可以。”
    李滢连吃了两勺，认真品了品，“糖放得有点少，不太甜。”
    “这是低糖的。”周时漾说，“不过可以专门给你做份全糖的。”
    李滢作为一个甜品大咖，指出精髓，“甜品就要甜才有灵魂。”
    因为来的人很多，不好去吵陈奶奶，几个女生拿了两份低糖无奶油的蛋糕送给陈奶奶，把耳东接了过来。
    姚筱瑜把头埋进耳东的肚子，“小耳东，你怎么长这么肥了。”
    白佳怡挠了挠耳东的头，小猫的发出舒服的呼噜声，把几个准大学生萌得要死。
    “听说把猫咪的胡须往下压它就会呲牙。”周时漾擦干净手试了一下，耳东的牙真的呲了起来。
    “我去，竟然是真的！”对猫毛过敏的李滢只能摸摸胡须了，“好神奇诶。”
    姚齐在一旁科普起来，“这就局限了吧，其实这跟人的膝跳反射是一样的。”
    李滢毫不留情地嘲讽她，“你个生物都没学过的人装什么深沉。”
    唐淮与挪到陆自许旁边，远离这片修罗场。他突然总结出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你发没发现只要有姚齐的地方，哪怕你犯了错，百分之九十九都不会挨骂。”
    满心满眼只有自家女朋友的陆自许压根都没听他说什么，看着快播放到末尾的歌曲凑近问周时漾，“宝宝还想听什么？”
    唐淮与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陆自许什么时候也成宝宝奴了？
    第49章
    吃过晚饭，周时漾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成绩查询入口疯狂刷新。班主任一早就在群里通知今天可以查录取结果了。
    周时漾查过京艺的录取分数线，她百分百可以过。但是面对一生只有一次的仪式感还是有点激动。
    周时漾坐累了，又没正形地倚在陆自许身上，“怎么这圈转起来没完了？”
    陆自许也垂眸去看手机屏幕，“查的人说，系统崩了。”
    “是不是网的问题啊？”周时漾下滑状态栏，“我换流量试试。”
    事实证明并不是wifi的锅，换成流量后连第一个页面都卡不进去了。
    周时漾坐得屁股痛，又顺势躺在了陆自许腿上。
    “诶？你这个角度脸上的肉竟然不会流下来。”周时漾退出网页，点开相机翻转镜头，对准陆自许，“我给你拍个女友视角。”
    周时漾换了好几个角度，始终没拍到陆自许的丑照。
    她把手机递给陆自许，“你也给我拍个男友视角。”
    “好。”陆自许少了半天角度，周时漾闭着眼催促，“好了没？”
    陆自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看看，不满意我重拍。”
    周时漾点开左下角查看，被雷得不轻。她感觉自己就差一个冰棺就可以准备准备入土了。“我为啥这么安祥。”
    陆自许声音染上笑，“明明很乖。”
    他靠着这句话和那张无死角的帅脸逃过一次单方面殴打，周时漾干脆举起手机自拍，连换了三个表情和姿势，终于挑到一张满意的，编辑好后发了朋友圈，仅陆自许可见。
    “不是我不想公开你。”周时漾狡辩道，“列表里有很多我妈那个圈子的叔叔阿姨，我还得替李gay霖保守秘密。而且我们这姿势不适合公开给别人看。你说对吧？”
    陆自许没意见，他从始至终想得到的只是周时漾这个人，其他一切都无所谓。“嗯，都听你的。”
    周时漾就喜欢他这爽快劲，退出微信，又切回页面刷成绩查询页面去了。

 第55章

    她像前几次一样输入身份证号和密码，页面转了两三圈，她闭眼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眨了眨眼里的泪，脱口而出一句“我靠”。
    陆自许看周时漾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问道，“怎么了？查出来了？”
    周时漾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到沙发上，感觉不真实，“陆自许，我被上艺录取了。”
    陆自许怔了怔，随即安慰她，“上艺也很好。”
    “我怎么说我妈要把我关到志愿填报完后。”周时漾双手捂脸，悲怆道，“咱俩要异地恋了。”
    陆自许掩饰好眼里的失落，“没关系，我坐飞机去上海看你。”
    周时漾崩溃，“我都跟她说了我要去京艺！”
    但录取结果已经出来了，她没被京艺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她也不可能再回去复读，更不想跟周宜沁就这件天王老子来了也改变不了的结果扯皮。
    她知道周宜沁为什么关她，也明白周宜沁为什么要她去上海。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一直不忍心让陆自许知道这种可能。
    她好不容易才和他更进一步，谈恋爱还要藏着掖着，对他来说太不公平。
    周时漾不敢和他对视，把玩着他无袖卫衣上的带子，“你别来找我，我会想办法回京市找你。”
    陆自许看出了她的想法，摸了摸她散落在腿上的头发，“是我愿意的，你别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他又去把玩周时漾的手指，“正好我也没去过上海，沾了你的光了。”
    周时漾被他逗笑，“瞎说。”
    姚筱瑜甩了个录取结果的截图在群里，【我靠，也是上岸本地好二本了。】
    周时漾跟了一张录取截图，【拜拜兄弟们，下个月我就要远航。】
    李滢秒闪现，【？？？你们结果都查到了？】
    过了三十秒后她狂甩五张表情包，发出疑问，【不er？？周时漾你干嘛？想跑上海当少女去了？】
    周时漾引用了她的聊天框回复，【非也非也，小女子也忧之伤之。】
    过了二十分钟，李滢也甩出一张录取结果，是本地的民办本科。她又狂甩五张哭泣的表情包，试图拉个伴，【要不咱俩一起复读？】
    周时漾再也不想回想起那一年是怎么过来的，让她回去复读简直是要她的命。【那还是算了，就让小女子远走高飞吧。】
    陆自许和白佳怡的录取结果早就定下来了，没有任何疑问。只剩下姚齐和唐淮与了。
    几人干脆打视频电话一起见证。
    姚齐率先加载出来，看到录取结果他猛地把笔记本电脑扣上，心想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再次掀开，看着西南大学的录取结果，屏幕另一边的几人麦都被他吼炸了，“我靠！！！”
    白佳怡凑近屏幕看清结果，倒很淡定，“真考上中国最高学府了。”
    “我最后保底填着玩的！谁知道能滑到它啊？”姚齐炸了，但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让他回去复读他也做不到。“我上去得吃一个月的高原红！”
    吐槽完自己的结果他起了坏心思，当初他和唐淮与在一旁吹牛，两人都填了边上的大学，“要是唐淮与录到了边疆那就有节目了。”
    唐淮与还在加载，眼睛盯着屏幕，分神骂他，“你别乌鸦嘴，怎么着我也得是个211。”
    “操！”唐淮与从椅子上弹射起步，扑在床上哀嚎。
    好消息，唐淮与的话灵验了。
    坏消息，他和姚齐的话都灵验了。
    边疆大学，中国版图西北角的唯一一所211。
    这怎么不是211？？？
    唐淮与抱着抱枕哭，“我们北方大梆子到了那儿不得被冻成冰雕啊？”
    周时漾不悲伤了，她觉得自己的结果算好的了，起码没有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
    “等会儿，我发现了一个盲点。”李滢打断唐淮与的施法，“你们仨对小情侣没一对是在一个城市、哦不，一个省的。”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
    几人果断挂断群视频，只剩下还没诛透心的李滢。
    查完成绩的第二个周，所有录取通知书都到达了八中，和毕业证一起发放。
    八中今年本科上线率91.7%，211上线率37.2%，985上线率20.1%。其中考上华、京的就有13个。
    将近三百万的奖学金从学校的账上划到了各位准华京生的银行卡上，把台下的毕业生们馋坏了。
    男a嫉妒道，“我要是多对一个选择题这二十万就有我一份了。”
    女a翻了他一个白眼，“人家陆自许再少对十个选择题也照样考得上京大。”
    男a破防了，“天天陆自许陆自许的挂在耳边，也不怕他女朋友撕烂你的嘴！”
    女a也不甘示弱，“那你还天天周时漾周时漾的挂在嘴边呢，也不怕人家男朋友打掉你大门牙！”
    周时漾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从中间冒头，“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是陆自许女朋友，我叫周时漾。”
    女生尴尬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接什么，男生整张脸憋的通红。
    “我声明一下，我不会撕烂这位美女的嘴，但刚才你说的话陆自许是真会打掉你的门牙。”周时漾功成身退，给了女生一把糖，留男生在原地独自社死。
    “你俩都有主的信息传的倒是快。”姚筱瑜又拨了颗小黑兔奶糖扔进嘴里，“竟然没人把你俩联想到一起。”
    周时漾从她手里拿了颗，“不是很正常？”
    姚筱瑜撇嘴，“正常个屁，有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你俩上学的时候多暧昧。”
    “别管那个了，”周时漾说，“反正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考不考虑创个业？”
    “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姚筱瑜说，“想干什么行业？”
    “要不去学美甲？”周时漾打开计算器，“上艺肯定有很多客源，我给她们便宜点儿，88元一次，一天做四个就是352，一个月能挣一万呢！”
    姚筱瑜觉得这个活可行，翻了翻朋友圈，“前两天我经常去的那家美甲店招学徒，我发信息问问。”
    得到美甲店主肯定的消息，两人下午就去美甲店体验了一下，就这么坚持了一周，连皮毛都没学上。
    周时漾觉得浪费时间，姚筱瑜也不想去看人脸色，遂此条创业之路崩殂。
    周时漾又在网上刷到了卖小饰品的摊子，奈何京市路边不让摆摊，说是影响市容。但周时漾坚信，富贵险中求。于是她跑交警最容易出现的十字路口前卖头盔去了。
    她左右胳膊各挂了五个不同颜色的头盔，跟着急忙慌躲交警的电动车用户们推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便宜又好看的头盔！”
    一位四十多岁的男人停在路边问她，“小姑娘，这头盔多少钱？”
    周时漾比划得生动形象，“只要三十就可以得到一份安全保障。”
    男人又问，“能便宜点不？”
    周时漾给他举例子，“叔叔，我这头盔卖三十，被交警拦下开罚单要100呢。”
    男人作势要走，“我拐别的路口走去。”
    周时漾连忙拦下他，“诶呀，您能保证别的路口没交警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三十块钱一劳永逸嘛！”
    最后两人极限拉扯，周时漾以少了两块钱的价格卖出。
    忙活了一天，刨去成本正好赚了一百块。周时漾在群里号召几人来家里涮火锅，她用卖头盔的钱请客。
    挑完食材后，周时漾急着去路边拦要走的卖糖葫芦的奶奶，把一百块零钱一股脑塞给陆自许，让他去结账。
    收银员扫完了所有条形码，一共134.6块钱。陆自许把零钱揣进口袋，拿了微信二维码支付。
    周时漾拿了一兜糖葫芦跑来找他，“剩下钱没？”
    陆自许如实说，“剩下了。”
    周时漾傲娇地说，“那剩下的钱就给你当辛苦费了。”
    陆自许笑道，“谢谢老板。”
    周时漾递给他一根糖葫芦，“不客气老板夫。”
    陆自许没吃，右手拎着火锅食材拿着糖葫芦，左手牵着周时漾，偏头看她吃最爱的山楂。
    周时漾把吃了半个的山楂凑到他嘴边逗他，“你要不要来口？特别甜。”
    陆自许凑头咬下，周时漾幸灾乐祸地问他，“甜不甜？”
    酸味弥漫口腔，陆自许对她的小心思心知肚明。他扣住周时漾的手一齐揣进口袋，把山楂咽下，“好吃。”
    周时漾看他被酸到的表情笑得前仰后翻，“好吃下次还买。”
    姚筱瑜的电话打了进来，周时漾抽出手接通。
    “你爬着回来的？在你家门口腿都蹲麻啦！”
    周时漾望着还有四百米才到达的小区门口，睁着眼说瞎话，“进电梯了进电梯了，别急。”
    电话挂断，周时漾又把手放进他的口袋，继续和他十指相扣。
    仿佛时间快进到十年后，三五好友齐聚，他们也走在这条老街上，手牵手走过四季。

 第56章

    第50章
    京大开学要比上艺早两天，周时漾送陆自许进校后就坐上了前往上海的飞机，姚齐和唐淮与两个倒霉蛋早在两周前就踏上去边角角的长途火车了。
    陆自许刚下了晚训，周时漾给他打来视频。
    陆自许身上还穿着军训服，头发被汗浸得有点潮，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周时漾趴在床上翘着两条小腿，看着陆自许嗔笑，“你现在好像兵哥哥哦。”
    陆自许眉眼温柔，“在你妈妈家吗？”
    “嗯呢。”周时漾应道，“军训累不累。”
    “还可以。”陆自许说，“就是脚后跟站的有点疼。”
    “我给你买的军训专用鞋垫用上了没，”周时漾翻了个身，“给你塞行李箱里了。”
    “没来得及开行李箱。”陆自许把手机竖在地上现场给她直播，“我现在开。”
    周时漾叹了口气，“哎，才分开几个小时就想你了。”
    陆自许停下动作偏头回答她，“我也很想你。”
    他身后传来室友的起哄声，“我在京大很想你～”
    陆自许笑着说，“别搭理他们。”
    周时漾也挺高兴，“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了啊。”
    “有两个是在集训营认识的，其他都在竞赛的上见过。”
    “都是学霸哦。”周时漾手举得有点酸，换了个姿势侧躺着，“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陆自许“有你陪着就不孤单。”
    周时漾害羞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陆自许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太撩了。
    陆自许还在行李箱里翻找，周时漾问道，“还没找到啊？”
    陆自许拿起一双芭比粉的鞋垫，举到屏幕前给她看，语气迟疑，“这……个？”
    “对对对！”周时漾勉强憋着笑，指示陆自许摆动作，“你把鞋垫当耳朵放在脑袋上，我截个屏。”
    陆自许不懂周时漾的操作，但他会无条件满足周时漾。
    截屏声咔嚓咔嚓响起，陆自许隔屏幕都听得清楚。
    “你再跳一下这个手势舞。”周时漾给他分享了个视频，“小兔子乖乖～”
    陆自许抿了抿唇，看着视频里可爱的动作有些腼腆，试探问她，“一定要跳吗？”
    “必须跳。”周时漾努力绷着脸假装严肃，“不跳我就生气了。”
    “好吧。”陆自许点开视频看了两遍，记住了大概动作，眼睛盯着屏幕跟着音乐跳了一遍，勉强能跟上。“我学会了，你要录屏吗？”
    “当然啊。”周时漾等待录屏的倒计时完毕，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我准备好了，你开始吧。”
    陆自许点了播放音乐，很流畅地把整个手势舞比划了出来，虽然有点像人机。
    周时漾点开录屏又看了一遍，笑得要死，评价道，“你眼神坚定的像要入党。”
    陆自许下意识摸了脖颈，手背感受到耳垂的发烫，“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跳一遍。”
    周时漾把视频导到软件里给他添加上特效，然后保存本地。“这样就挺好。”
    室友裸露着上身从他身后闪过，“陆自许，我洗完了，还有五分钟熄灯，你抓紧。”
    陆自许手疾眼快地关掉摄像头，“好，马上。”
    他又重新打开摄像头，只露出上半张脸，凑的很近，“我要去洗澡了。”
    周时漾嘟嘴，“那挂电话之前亲一下吧。”
    陆自许移动摄像头，露出嘴唇，朝着屏幕亲了一下，“晚安。”
    电话挂断，周时漾感觉到迟来的尿意，起身穿鞋上厕所，被堵在卫生间门口的周宜沁吓了一跳。“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你说亲一下的时候。”周宜沁脸上敷着大牌面膜，“谈恋爱了？”
    周时漾掩饰般地笑两声，“没有，跟闺蜜闹着玩呢。”
    “你蒙我？”周宜沁打量了她几眼，仿佛早就洞察了她心里的小九九，“李子霖被她妈发现包养小明星了，男生。”
    周时漾面色平静，“我真不知道，我也是受害者。”
    “行了，别装了。”周宜沁把多余的精华抹在手上，来回按摩，“你是我女儿，你什么脾气我最清楚。”
    “我想跟你聊聊。”
    周时漾闪进卫生间要锁门，“咱俩没什么好聊的。”
    “这几年我忙着搞钱，确实忽略了你的感受，是我的错，对不起。”周宜沁手挡在门前，“但爱是建立在金钱上的，没有钱爱是贫瘠的。我只是想给你最好的条件，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周时漾敷衍道，“我理解。”
    周宜沁转身走向主卧，“希望你是真的这么想。”
    见她真的走了，周时漾干脆门都不锁了，虚掩着，一路跺脚跑到马桶边上。
    解决完生理需求后，周时漾奔到卧室拿起手机给李子霖发信息：
    【我靠兄弟，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子霖秒回，【我哪知道会有狗仔？】
    周时漾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反正是李子霖自己掉的链子，跟她没关系，这样一闹她反而解脱了。
    可惜陆自许明天要起早军训，她不想打扰他的睡眠时间，只好憋到了第二天中午。
    谁知道陆自许说中午有事，周时漾只好一憋再憋，最后打算先和姚筱瑜分享这件八卦。
    姚筱瑜甩过来一张绯闻截图，又发了一张爱豆公式照，【他男朋友不会就是他吧？】
    周时漾诧异，【？？？你怎么知道？】
    姚筱瑜：【因为这是我前几天粉上的新担。（礼貌微笑）】
    姚筱瑜：【现在变成前担了。（大哭）】
    周时漾再一次震惊，【这不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不是直的吗？】
    姚筱瑜保持倔强，【人家就喜欢萌萌的小狗款！】
    姚筱瑜这种粉谁谁塌，嗑谁谁be的体质也是绝了。
    周时漾劝她，【你还是放过娱乐圈吧。】
    姚筱瑜
    晚十点，陆自许收到了来自家长的试用课费用，并和他商量了未来一个月的上课时间。
    他从校外回来后直接跑到操场军训，因为迟到了五分钟还被教官罚了五十个俯卧撑。
    陆自许洗完澡后爬上床拉上帘子，带好耳机给周时漾回了视频。
    彼时周时漾正在收拾明天要上学的行李，床上椅子上甚至地上，摊满了衣服和生活用品。
    周时漾揶揄，“你这繁忙程度快比上总统了。”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家教，中午去试了课。”陆自许解释道，“一个小时180，家长每天要求上三个小时。”
    “180x3x30……一万六千二。”周时漾打开计算器算出结果，感慨万千，“你们京大学子好值钱啊。”
    陆自许勾唇，“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能买寸光阴。”
    周时漾疲惫地瘫坐在地上，把碎发别在耳后，“我竟然无法反驳。”
    陆自许看了一眼溢出的行李箱，“这么多都要带到学校吗？”
    “我都想把家搬学校里去。”周时漾干脆盘腿坐好，打算休息一下再收拾，“感觉什么都用得上。”
    “我跟你说，昨天周婉给我打了一万块钱。”周时漾压低声音，悄眯眯说，“她怎么知道我银行卡号啊？”
    陆自许面不改色，“周阿姨和我要的，说要给你转点生活费。”
    “这也太多了。”周时漾扭捏道，“我不好意思花。”
    “既然她打给你了，肯定是希望你收下的。”陆自许安慰她，“不要有心理压力。”
    周时漾仰头缓解酸掉的脊椎，几秒后低下头跟他说话，“陆自许，我有一个人生感悟。”
    陆自许问，“什么感悟？”
    “我发现所有事情都有两面性。”周时漾说，“小时候总认为这个世界除了对就是错，长大了才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各自的角度不同，考虑的事情也不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
    “就像历史上的人物一样，站在他们的角度来看其实已经是所有选择里的最优解了，可怎么选都不可能会十全十美。”
    “嗯。”陆自许应道，“物理上有个词出现频率很高，叫‘理想状态下’，比如无摩擦力、无重力，这样物理学家们推演的结论一切都会成立，但也只是在‘理想状态下’，本质上在现实中基本不可能实现。所以这个世界本身就很复杂，对错并不分明，端看你是什么思想。”
    “我发现你这个人怎么什么都能扯到学习上。”周时漾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我都被你同质化了。”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网络上有人说情侣之间会越来越像，包括说话方式、生活习惯甚至长相。你说我们两个一样我很高兴。”
    周时漾抽了抽嘴角，“少看点甜鸡汤吧。”
    陆自许尾音带着气声，“我爱你。”
    周时漾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激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好肉麻啊。”

 第57章

    她又怕打击到陆自许，问他，“我不回应你的话你会不会伤心？”
    “没关系。”陆自许敛眸，“是我自己愿意向你表达爱意的，你回不回应都是应该的。”
    周时漾被他茶到了，深吸一口气，忍着羞涩回应他，“我也爱你。”
    支付宝弹出到账通知，带着语音播报和金币碰撞的声音，【支付宝到账5200元。】
    周时漾从来没觉得自己一句“我爱你”能这么值钱。
    周时漾立马开启复读机模式，“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陆自许无奈笑道，“你好像更爱钱。”
    周时漾开始洗脑，“爱钱好啊，证明我这人务实。”
    陆自许嗯了声，“那我改名叫钱多多好了。”
    周宜沁毫无征兆地推开周时漾的房门，周时漾被吓得一激灵，手快地挂断视频。“妈，下次能不能敲门啊？”
    “不好意思，忘了。”周宜沁看着跟垃圾场一样的卧室没进去，“我就想问你收拾好了没。”
    周时漾不悦，“正收拾着呢。”
    “行。”周宜沁把门带上了。
    周时漾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长气，去捞一旁的手机。
    最顶上是陆自许发来的最新一条消息：
    【今天还没亲亲。】
    “……”周时漾终于深刻感受到了什么叫恋爱脑的男人就像没断奶的小孩儿。
    第51章
    临近十月一，两人都为专业课和社团忙的团团转，发信息都有时间差，更别提打视频闲聊，每天聊天框就像校园跑打卡。
    7：19 a.m.
    deer：【我们有个项目需要跟进，国庆可能没多少时间陪你了。】
    7：56 a.m.
    sheep：【好吧……(w)】
    sheep：【谁家好人国庆前一天放假满课啊啊啊啊啊！！！】
    8：45 a.m.
    deer：【我看看你们课表。】
    周时漾想都没想就发了过去，【国庆还有社团活动，我也回不了京市了。】
    周时漾内心的小人在咬手绢，甜甜蜜蜜的相聚生活也只能幻想幻想了。
    姚筱瑜和唐淮与打算折中在甘肃一带见面，顺带还能玩几天。白佳怡和姚齐则选择在西安相聚。
    李滢最近粉了个刚出道的男团要办演唱会，直飞厦门，追线下去了。
    只有周时漾和陆自许这对苦命鸳鸯有可能要到寒假才能见面。
    周时漾一听高数就犯困，尤其是老教授们上课，简直是buff叠满。他掏出手机放在腿上，点开陆自许的聊天框挑逗。
    sheep：【想我儿子了，记得多拍点耳东的照片给我，睹物思猫。】
    deer：【我的照片要不要？】
    sheep：【不要。】
    deer：【你不想我吗？】
    sheep：【不想。】
    deer：【我想你了，发点你的照片给我吧。】
    周时漾扣着鸭舌帽做了个鬼脸，刚要点发送，高数老师开始点名，她只好抓起笔来做做样子。
    “倒数第二排最靠窗的男同学，请你解答这道题。”
    倒数第二排靠窗……那不就是她旁边？
    周时漾瞬间醒盹了。
    她赶紧埋低头，祈祷老师不要连坐她。
    旁边的男生对答如流，周时漾觉得这声音莫名耳熟。
    她猛地抬头，这特么不是陆自许吗？？？
    “他旁边的女生，看来你对他的答案有歧义啊，你来讲讲你的做法。”
    周时漾下意识地站起，手边被推来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着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
    周时漾低着头念答案，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高数老师赞赏道，“不错，这位女生说的解法比男生要简单很多，让我们为她的勇气鼓鼓掌。”
    一时间，阶梯教室掌声如雷。
    周时漾坐下，用气声询问陆自许，“你怎么来了？不是有项目要跟进吗？”
    “和老师申请了线上会议。”陆自许偏头看她，“想你就来了。”
    周时漾承认又一次被他撩到了。
    她习惯性转笔，想起问他，“你住哪？”
    陆自许回答，“在学校附近订了酒店。”
    周时漾想到那一晚几千的房价就想吐血，“把酒店退了，我带你回家住。”
    陆自许摇头，“这样不好。”
    “没事儿，国庆我妈很忙，基本住在公司，她手底下新签的几个艺人安排了很多商业活动，她要去谈合作。”
    于是陆自许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她拐回家了。
    周时漾摘下鸭舌帽挂在玄关衣架上，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没拆封的一次性拖鞋递给陆自许，“你随便坐，我先去换衣服。”
    周时漾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裤，如实说，她最讨厌穿裤子，什么裤子都一样。因为总是紧贴着肚子，感觉很难受。
    陆自许换好鞋，没有乱转，走到沙发旁卸下书包，掏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敲代码。
    负责项目的导师开了视频会议邀请陆自许参加，他掏了半天的蓝牙耳机没找到，只好把声音调小，进入会议。
    周时漾换好睡裙出来，见陆自许正一本正经地听导师分析，时不时给出自己的观点，有种莫名的禁/欲。
    她发坏般关了伸出魔爪关掉陆自许的摄像头，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双臂交叉搂住陆自许脖颈，呼吸喷洒在面部引起一阵痒意，鼻尖相对着，近在临尺。
    导师开始询问陆自许，他滚了滚喉结，压下燥意，开始回答导师的问题。
    周时漾盯着他的一张一合的唇瓣，偏头亲了一下，陆自许怔愣，刚还对答如流的话语卡了一半，脑袋开始短路，再也没能接上。
    “自许？”导师疑惑，“怎么不说话了？卡了吗？”
    “不好意思老师，家里有点急事，我晚点向您汇报。”陆自许抓住要逃跑的周时漾，退出会议，扣好笔记本电脑把它放在茶几上，一把扯过周时漾，把她压在沙发上，横冲直撞地攻城略池。
    周时漾呜呜两声，被他亲得喘不过气，双手撑在陆自许的胸膛上，让两人暂时拉开一个安全的距离。
    “你的牙磕到我的牙了。”周时漾捂着嘴，眼中流波婉转，“你接吻技术真差。”
    陆自许眼神都染上情/欲，声音带着轻喘，蹭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教教我。”
    玄关传来按密码锁的滴滴声，周时漾愣了一下，一个用力把陆自许推翻在沙发上，拽起他往自己屋里狂奔，打开衣柜把他塞了进去。
    “干嘛呢跟做贼一样。”周宜沁扫了眼凌乱的沙发，眼神定格在茶几的笔记本电脑上，“什么时候买电脑了？”
    “啊？啊，那个啊，今天新买的。”
    “还把自己证件照贴电脑上。”周宜沁玩味道，“挺自恋哈。”
    “别管，天生丽质。”周时漾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了？”
    “我家我还不能回来了？”周宜沁看出她的心虚，“你别是金屋藏人了吧？”
    她朝周时漾卧室迈了几步，观察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转身去书房拿了份文件，“走了。”
    周时漾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在家里住呢。”
    “也不是不行。”周宜沁返回，“反正只需要早起半个小时。”
    “那还是回公司住吧！”周时漾大脑飞速运转，“这样你就可以多睡半个小时美容觉了。”
    周宜沁挑眉。“看在你为我着想的份上，勉为其难去公司睡吧。”
    终于送走了这尊大佛，周时漾心中的石头落地，她进卧室反锁好房门，把陆自许从衣柜里拉出来。“我嘞个亲妈，吓死我了。”
    陆自许也被吓得不轻，几分钟之前的暧昧氛围一扫而空，只余下劫后欢喜。周时漾翻出一床夏凉被给陆自许盖，两人躺在床上纯聊天。
    周时漾好奇问他，“睡我床上紧不紧张？”
    陆自许承认，“有点。”
    周时漾头移动靠近他，好奇心更甚，“有没有偷/情的刺激感？”
    “这不叫偷/情。”陆自许正经地解释，“这个词的意思不是这样。”
    “你较什么真嘛。”周时漾又开始发散性思维了，“刚才你竟然还能分神听你导讲话。”
    陆自许的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他侧头问，“我可以亲你吗？”
    周时漾闭眼默默翻了个白眼，“你拉屎也要问屁股可不可以拉吗？”
    陆自许凑得更近，“那我要亲你了。”
    “你……”周时漾的话被堵在嘴里，相比第一次接吻的鲁莽，这次陆自许多了几分温柔和耐心，两片嘴唇慢慢厮磨，舌尖勾着舌尖，相溶以沫。
    半晌，唇齿分开，周时漾面色潮红，被吻得大脑空白。
    陆自许替她拨去脸颊凌乱的发丝，诚心求证，“有没有进步？”
    周时漾回过神，“学霸就是悟性高哈。”
    陆自许躺好，手指把玩着她的发尾，“刚刚在网上学的。”
    也就是说，他躲在衣柜里在看接吻教学？？？

 第58章

    周时漾真服的五体投地，“那你肯定不会得心脏病。”
    “我很健康的。”陆自许认真地说，“体检各项指标都很正常。”
    周时漾想跟他聊天的欲望为0，只好结束话题，“睡觉睡觉，困死了。”
    十分钟后，周时漾的呼吸变为平稳，陆自许毫无睡意。
    眼睛在月光的折射下变得明亮，他轻手轻脚下床，慢慢拉上窗帘。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陆自许慢慢摸索重新躺好后，侧身听着周时漾的呼吸声，缓缓合眼。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早，周时漾订的闹钟准时响起，社团里组织排的话剧正式演绎，周时漾的角色是民国时期的医疗护士。她随手编了两个麻花辫，清水洗了把脸，换好戏服套上外套，下楼去找买早饭的陆自许。
    陆自许拎着三明治，递给她一杯热饮，“咖啡，热的。”
    周时漾皱眉接过，“我不想喝热的。”
    “先吃点东西垫垫，直接喝咖啡刺激胃。”陆自许说，“我买了冰杯，可以晾凉后倒进来。”
    “好吧。”周时漾啃了几口三明治，又喝了几口咖啡顺顺，“其实热的好像也没那么难喝。”
    剧院离学校并不远，但离周时漾家却不近。周时漾心疼打车钱，要坐地铁去，但陆自许已经在软件上把车打好了。
    看着三位数的打车钱，周时漾肉疼，“其实坐地铁也很快。”
    陆自许扣住她的手，“坐车直接到门口，方便点，不用在地铁上挤。”
    一到现场周时漾就被拉去化妆间搞妆造，把咖啡和吃剩半个的三明治给陆自许，“我饱了，咖啡帮我倒冰杯里，一会儿要喝。”
    “好。”陆自许接过，一一照做，很自然地把吃剩的三明治喂进了自己嘴里。
    一位和周时漾差不多妆造的女生问，“你好，你也是上艺的吗？”
    陆自许摇摇头，“我不是，我女朋友是。”
    女孩诧异，“你女朋友是谁啊？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陆自许只是微笑，并不答话。周时漾现在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任何话都能被捕风捉影，他不想让她再陷入舆论漩涡。
    此刻周时漾做好妆造出来，拿过陆自许手中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还是冰咖啡爽。”
    女孩惊讶，“时漾，这就是你那个男朋友啊？”
    周时漾很坦荡，“嗯呢，专门坐飞机来上海看我的。”
    周时漾揽住女生的胳膊，跟陆自许说，“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在上艺的舍友兼好搭子，姜姜。”
    陆自许点头，像是条有名有姓的小狗般开心，“你好，我叫陆自许。”
    姜姜也点头回应，“久仰久仰。”
    有人冲场内号召，“来后台进行最后一次简单彩排！”
    周时漾从陆自许兜里掏出小镜子照了照放回原处，“我去彩排了，给你张前排票，无聊的话可以睡会儿。”
    “好。”陆自许说，“汇演顺利。”
    陆自许拐出化妆间走进内场找座位，一个小时后，话剧正式开场。
    陆自许的目光紧紧跟着周时漾，不曾有片刻分离。
    她是灯光下最闪耀的繁星，生来属于舞台，只有陆自许曾占有过她的片刻璀璨。
    第52章
    国庆长假转瞬即逝，陆自许返回京市，周时漾一道前往机场，给他送机。
    排起的安检长队已经到了末尾，陆自许张开双臂，“抱一下？”
    “起飞了给我发消息。”周时漾嵌进他的怀里，“落地记得报平安。”
    “好。”陆自许抱紧她，“你要好好吃饭，少吃点凉的。”
    周时漾拍了拍他的后背，放开手，“知道了，快去吧。”
    陆自许埋进周时漾的脖颈，“还没走就开始想你了。”
    “又不是不见了，整得跟生死离别一样。”周时漾催促他，“快去安检，别误机。”
    陆自许紧了紧胳膊，“我有空来找你。”
    “嗯，我等你。”周时漾拍拍他的胳膊，“别年糕了，快去吧。”
    陆自许这才放手，安检完后在人群中精准锁定她，久久不愿回头。
    周时漾冲她摆手道别，率先转身走出他的视线，陆自许这才朝登机口走去。
    从上海通往京市的航班已经开始安检，陆自许给周时漾发了起飞信息，开了飞行模式后关闭手机。
    周时漾人还没出机场就接到了周宜沁的电话，“你没在家？”
    周时漾如实说，“在机场。”
    周宜沁一语道破，“把你小男朋友送走了？”
    “是啊。”周时漾索性也不装了，“你找我有事儿？”
    周宜沁开门见山道，“打车去公司，带你见见世面。”
    公司坐落在东区，这里集结了全上海所有的公司大楼，交叉错落，灯火通明。
    周时漾直达周宜沁所在楼层的办公室，坐在黑皮沙发上等周宜沁来。
    助理交给周时漾一份纸质文件，她打开查看，最顶上白纸黑字写的是“艺人签约合同”。
    周时漾面色平静，她早就知道这份文件早晚会让她签，所以也没多意外。
    反正闲来无事，等着也是等着，周时漾把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有什么霸王条款，分成也很合理，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与其以后被别的公司坑，还不如就呆在周宜沁手下，起码不会有那么多幺蛾子。
    “签好了？”周宜沁姗姗来迟，对周时漾的爽快有些诧异。她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是股份转让合同，转让部分为8％。
    8％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在一众持股人中也算是个小股东了。没有本金买股，免费的股份那就是躺着赚钱。
    “送你的成年礼物。”周宜沁说，“别嫌少。”
    周时漾笑纳了这笔天降横财，“谢谢周老板喽。”
    周宜沁下达任务，“明天京市有个讲座，你去跟着当花瓶就行了。”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回老巢了，周时漾不禁好奇，“京市哪？”
    周宜沁回答，“京大表演系院。”
    周时漾挑眉，周宜沁的答案正中她下怀。
    这不就是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周时漾一直没和陆自许透露这件事，打算给他个意外之喜。
    两人每晚都会固定打一个小时视频，有时候唠嗑，有时候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听说你们学校表演系有明星去演讲哦。”周时漾引诱他，“你要不要去看看？好像是个大美女。”
    “不去。”陆自许岿然不动，“对表演系的事情不感兴趣。”
    周时漾忍着笑，“真不感兴趣？”
    陆自许一本正经地说，“我只对你感兴趣。”
    “你从哪学的这些话？”周时漾嫌弃，“以后不许说了，不能顶着这张脸说出这么油腻的话。”
    “从一个帖子里学的。”陆自许说，“分享给你了。”
    周时漾抽了抽嘴角，点开帖子，标题就把她雷得不轻。
    《109个情话套路，让你们的感情甜到炸裂！》
    “……”周时漾真服了。
    学霸谈恋爱也得有参考文献？
    “你今天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出校门？”周时漾干脆转移话题，“房子找到卖家了，需要签一下买卖合同。”
    陆自许看了眼课表，“下午四点之后都可以。”
    “行。”讲座下午三点半就能讲完，周时漾打算“偶遇”一下陆自许。
    讲座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给陆自许拍过礼堂一张led屏上的文字，静待他的反应。
    十分钟过去了，聊天框还停留在她的那张照片上。
    离四点还有半个小时，陆自许还在上课。周时漾关闭手机，百无聊赖地盯着远处发呆。
    陆自许气喘吁吁地从后门遛进来，扣好因为奔跑而松散的鸭舌帽，坐在最后一排，凭借着5.0的视力一眼辨认出坐在台上最边缘的周时漾。
    手机震动，孤零零的照片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讯息，回应她的同样也是一张图片。
    同样的礼堂装潢，同样的led屏，里面装着发呆的她。
    周时漾抬头环视了一遍，奈何礼堂人多，一个挡一个，谁也分辨不出谁。
    sheep：【没上课？】
    deer：【上了一半翘了。】
    sheep：【［点赞］此时此刻周围应该响起一个bgm。】
    deer：【什么？】
    sheep：【为你翘课的那一天～】
    deer：【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sheep：【想给你个surprise。】
    讲座正式结束，周时漾和负责人交代了几句自己的去向，得到周宜沁的同意后放她离开。
    彼时京市的傍晚已经开始渐凉，落日留下火烧云，燎了半际天。
    和中介签好合同，尾款打进周时漾的银行卡，两人在房间里打包好余留的物品，跟物业借了小推车运回陆自许家里。

 第59章

    “真心感觉到学区房有多值钱了。”周时漾啧啧两声，感慨道，“找个小城市，直接躺平。”
    陆自许问她，“你签了你妈妈公司吗？”
    “对啊。”周时漾纳闷，“你怎么知道的？”
    陆自许把热搜上的词条点进去给她看，“官博。”
    这个热搜和周时漾关系不大，主要是因为人气小花闹解约后签到了周宜沁的公司，官宣的时候把所有人都放在九宫格的边角一起发出来了。
    周时漾就着陆自许的手翻看官博下的评论区，“我妈还挺会夹带私货。”
    话音刚落，姚筱瑜的电话跟催命符一般炸了出来。
    周时漾被铃声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音量调小，接听了电话。
    姚筱瑜的怒声响彻整个客厅，“周时漾！你回京市也不知道找我，死白眼狼！”
    “我这不是还没来的及嘛。”周时漾讪笑，同样诧异，“你又是从哪知道我回京市的？”
    姚筱瑜解答，“热搜呗！你都背着我攀上京大了，也是好起来了。”
    周时漾拿过陆自许的手机，果然公司官博又新发了今天的讲座高清图，正好捕捉到周时漾发呆的神情。
    “……”
    “你消息还挺快的嘛。”周时漾赶紧补救，“今晚请你吃饭能不能哄好你？把佳怡和李滢也叫上。”
    姚筱瑜痛快答应，“行，我今天非要宰你一顿。”
    电话挂断，陆自许晚上还有任务需要赶回学校，何况女生之间的聚会他也不适合去。
    “我晚上回来陪你。”陆自许把钥匙给她，“记得锁好门。”
    周时漾拍了拍陆自许的头顶，“乖。”
    依旧是那个死贵的火锅店，周时漾登上会员账号，姚筱瑜把四宫格全部点上锅底，把贵的食材全部点了一遍。
    服务员推了两个小推车才把食材运完，桌子上摆了一半，周时漾假意威胁，“说好啊，吃不了掐脖给你灌胃里。”
    姚筱瑜丝毫不怕，“没事儿，吃不完带回家给耳东吃。”
    周时漾打趣她，“你就给孩子吃剩饭啊？你这干妈不称职。”
    姚筱瑜阴阳回去，“诶呀，起码我每周都带着罐头看她，她亲妈还好几个月都不回来看她一趟呢。”
    周时漾冲她抱拳认输，“小女子甘拜下风。”
    李滢掏出一张男爱豆的照片，“你能帮我要个签名不？”
    周时漾拿过照片，搜肠刮肚也没找到这个人的信息，“我也不认识他啊。”
    李滢痛心道，“但是你家公司的一姐认识。”
    周时漾有点蒙，白佳怡解释道，“前两天刚被爆出两人疑似恋爱。”
    周时漾收起照片，“你这粉丝太死忠了。”
    “舍弃不了那张脸。”李滢无奈耸肩，“死马当活马医呗。”
    几人笑作一团。
    吃完饭后几人没尽兴，在附近找了个包厢k歌，你一口我一口地把赠送的啤酒分光了。
    好在几人酒量都不差，周时漾叫车把几人送走，拍下了车牌号，在群里打着视频，等几人都安全到家后才挂断。
    电梯到达楼层，周时漾从包里掏钥匙开门，捅了好几次都没插对孔，她烦躁地倚在门上给陆自许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奶奶家的门没关严，开了一条缝，周时漾轻声敲了几下门，慢慢把缝隙拉大，正巧和蹲在门口跟耳东玩的陆自许对视。
    陈奶奶从沙发上起身迎她，“诶呀，是小周呀，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
    “陈奶奶。”周时漾进门喊人，“我现在在外地上学，最近才有空回来。”
    她蹲下摸了摸耳东，和陆自许平视，“你怎么没回家？”
    陆自许反应迟钝两秒，回答，“没钥匙。”
    周时漾后知后觉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才看出人有点微醺，“喝酒了？”
    陆自许应道，“嗯，今晚团建，喝了点白的。”
    周时漾腹诽，看他这状态可不像喝了点。
    周时漾把他拽起来，“陈奶奶，我先把他带回家了，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
    陈奶奶抱起耳东，笑呵呵的，“没事儿没事儿，快带小陆回去吧。”
    陆自许脚步虚浮，整个人都往周时漾身上靠，懒懒地俯在周时漾的肩膀上，侧头去嗅她的脖颈。
    周时漾被他弄的很痒，推了一下他的头，“跟小狗一样。”
    陆自许嘴唇紧贴她的肌肤，喃喃道，“你好香。”
    周时漾被他的话说的有些脸热，“耍什么流氓。”
    陆自许拿过她手里的钥匙，精准插入锁孔，大手包裹住门把手，旋转拧开。
    周时漾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锁是不是对他有意见？
    她把衣服脱在玄关口挂起来，指使陆自许，“洗漱，睡觉。”
    陆自许紧黏在她身侧，请求道，“能不能睡你旁边。”
    周时漾立马拒绝，“不行。”
    陆自许又换了个请求，“能不能亲亲你。”
    周时漾点头，“这个可以。”
    天旋地转，周时漾被打横抱起放躺在沙发上，陆自许欺身而上，与她耳鬓厮磨。
    嘴唇辗转反侧，陆自许熟练地进入她的口腔，流连忘返。
    慌乱中，周时漾感受到他清晰的变化，拍了拍他的胸口，“起来。”
    陆自许强压下浓烈的情绪，也意识到了什么，起身晃悠两下站稳，向卫生间走去。
    “诶，”周时漾叫住他，“你一个人能行吗？”
    陆自许停住脚步回头看她，半晌开口，“应该不行。”
    周时漾红着脸起身，拉着他的手往卫生间走去，“我帮你。”
    又是一阵云雨，火烧云蔓延上来，染红了另一半天。
    陆自许抓住她的手递到水龙头下，挤了好几泵洗手液，仔仔细细清理每个角落。
    周时漾看不下去了，“行了，一会儿洗秃噜皮了。”
    陆自许抽出纸巾给她擦干，啄了一下她的嘴唇，把她抱进怀里。“好喜欢你。”
    周时漾回应，“我知道。”
    多年的暗恋有了宣泄的出口，汹涌猛烈，终于得见天日。
    【作者有话说】
    为你翘课的那一天。——周杰伦《晴天》
    第53章
    两天之后，周时漾返回上海，这次送机的人换成了陆自许。
    两人没有上次的缱绻，因为周时漾起晚了差点赶不上飞机，没空跟陆自许卿卿我我。
    刚落地上海，周时漾家门都没回，被周宜沁的司机接到了公司，出演一个小成本校园网剧的女主。
    周时漾签完字，迟疑道，“我不会被骂资源咖吧？”
    周宜沁打破她的顾虑，毫不留情说道，“资源咖多的是，你还排不上号。”
    周时漾：“……”
    开机仪式在一个月后，周时漾这段时间忙得团团转，所有能加学分的活动和比赛统统报名，能多一分是一分，来者不拒。
    远在北京的三人得知，在周六日赶来剧组探班，在活动场地摆好易拉宝和手写牌，请了全剧组的人员喝了奶茶。
    周时漾感动，“过一阵子也有京市的戏，你们还这么大老远来。”
    姚筱瑜拉开横幅，“那必须给我闺蜜撑腰啊。”
    白佳怡递给她一杯无糖奶茶，“人生中的每一个第一次都应该有点仪式感。”
    “这叫给你拉路人缘知道不。”李滢说得头头是道，“等你火了有人骂你自然会有大儒为你辩经。”
    “你想得还挺长远。”周时漾笑道，“我现在连十八线小明星都算不上。”
    “万一你这部剧火了呢？”李滢说，“靠一部剧爆火的又不少，这玩意儿很玄学的，改天我去寺庙给你拜拜。”
    周时漾摆手拒绝，“没那么夸张。”
    “我靠！你还真搞来了！”
    “动用了点人脉。”
    场务来喊她走戏，周时漾放下剧本，跟导演和男主角沟通接下来的戏份。
    下个镜头是一场吻戏，男演员和周时漾跟导演商量好利用角度借位。
    三个女生尴尬地瞄了一眼陆自许，互相递了个眼神，找了个休息的地方呆着。陆自许眼神一瞬不瞬，面色平静地站在原地认真看完了全程。
    下班后，周时漾给几人在附近订了房间，拒绝了剧组的团建，请几人吃了附近挺有名的海鲜自助。
    陆自许一直兴致不高，周时漾碰了碰他的胳膊，询问道，“怎么了你？”
    陆自许拉过她的手指把玩，闷闷地说，“没事。”
    周时漾也没在意，拉着姚筱瑜三人聊起了圈内最近的八卦。
    手指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又随着力度的加大有些痛感。
    周时漾吃痛，把手抽回来，瞪了陆自许一眼，继续回到刚才的八卦话题。
    几人打车回到酒店，各自回房间睡觉。
    周时漾刚洗完澡打算吹头发，房间门被敲响。她裹好浴袍看了一眼猫眼，打开了一角房门。

 第60章

    “怎么了？”
    陆自许堵在门前，“我能进去吗？”
    周时漾拢好浴袍，紧了紧带子，让开身，“进来吧。”
    周时漾散开头发，抓起吹风机，因为不敢做大动作显得束手束脚。
    陆自许站在身后，整个人把她笼罩得严严实实。他接过吹风机，手指抚过她的每一缕发丝，沾染上独属于她的香气。
    长发半干，周时漾把它拨到身后，转身之际被陆自许困在他与洗手池之间。
    陆自许的眼神死死黏在周时漾的嘴唇上，偏头缓缓靠近，水到渠成。
    陆自许对于她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主导着节奏，让周时漾全身心投入在他为她谱写的音乐中。
    踩着音乐的尾声，陆自许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眸满是欲念。
    温馨之际，他紧贴着周时漾的嘴角，带着情绪地求知，“我和他谁技术好？”
    “那是借位。”周时漾平复着呼吸，“再说拍吻戏也是演员基本该有的职业素养，你吃什么醋？”
    “我知道。”陆自许抱紧她，“我忍不住。”
    陆自许微微让开身，浴袍被他揉的松散，露出一片风光。
    他淡定地帮周时漾整理好，捻了捻她背后微潮的发丝，凑近鼻孔细闻。
    他近乎痴迷，欲念丝毫不减，窸窸窣窣地爬满他全身。
    他从未有任何一刻这么想占有她。
    陆自许带着最后一丝理智离开周时漾的房间，反锁房门，打开花洒降温。
    他探索着，脑海里满是周时漾。
    烟花缓慢点燃，直冲天际，炸开一片白光。
    意识空白一瞬，他轻声呢喃着周时漾的名字。
    剧组杀青后，周时漾凭借着路透小火了一把，提高了整个剧的热度，平台预约人数破了五万。
    公司给她开通的个人微博一夜之间涨了十几万粉丝，虽然没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但起码也算走进了大众视野。
    周宜沁的公司越做越大，这个月正式把分部开到了京市，周时漾的后续业务也划分到了那里。
    这正合了周时漾的意，起码见到陆自许他们不用再跨越小半个中国。
    三个月后网剧播出，又因为男演员和二线小花恋情的曝光又上一层楼，大家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开这部剧，结果被女主圈粉了。
    【这个小姐姐有粉丝吗？谁来安利一下啊啊啊】
    【在一众可爱型校园女主中独一份的清冷感】
    【来了来了！刚去度娘了一下，结果没搜到，还是从官博里扒出来的2333……小姐姐叫周时漾，上艺大一在读，之前当过模特（不过不是专业的），是顶流小花公司里的新艺人，我要当姐姐的第一批粉丝！】
    周时漾的微博涌入一大批观众，粉丝量再次翻了番。
    经纪人连夜派助理给她拍了一组生活照，审核完没问题后编辑文案发送，收获了一堆星星眼。
    【我怎么说看小姐姐这么眼熟……原来早就爱过！［图片］】
    图片上是姚筱瑜高中运动会拍的两人合照，至今仍在她主页的置顶上。
    【旁边的小姐姐也好漂亮啊啊啊！】
    【果然美女爱和美女玩】
    姚筱瑜在小群里发了张后台消息截图，点赞评论都是99+。
    姚筱瑜：【我都好长时间没更新了，还以为自己被网暴了，点开一看都是问@sheep的，那我放心了】
    李滢：【我说的什么！流量就是玄学！】
    白佳怡：【［恭喜］［恭喜］［恭喜］】
    周时漾转手在群里发了个1314的大红包，【姐现在有钱了，我的闺蜜们必须喝口汤！】
    【老板大气！】
    【这汤有点香】
    【谢谢老板的红包～】
    周时漾被他们捧的上头，点开陆自许的聊天框给他转了个520，【男人，拿去随便花。】
    陆自许没领，甩来一条语音，“晚上想吃什么？”
    周时漾没想好，打算翻翻之前收藏的菜谱，杨荷的聊天框弹了出来，【晚上来我这，带你吃新开的居酒屋。】
    周时漾还真馋这一口了，她应下杨荷的邀约，给陆自许回信息，“你自己吃吧，我小姑叫我去她家吃。”
    【好。】
    陆自许关了手机，把小推车放回原处，在货架上挑了桶泡面结账。
    与此同时，周时漾与杨荷在居酒屋汇合，这家装修风格偏英伦风，在一众千篇一律的餐厅里脱颖而出。
    店内有许多打卡拍照的网红，有几个周时漾很眼熟。杨荷从包里掏出相机递给周时漾，让她帮忙出片。
    杨荷查看成果，满意地点点头，问她，“你要不要拍？”
    周时漾想起经纪人嘱咐她平时要多晒照片，理了理头发，“来几张吧。”
    杨荷指导她摆姿势，上手帮她整理不妥当的地方，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打光。
    周时漾忍不住说，“差不多就行。”
    杨荷啧了声，“你别说话。”
    周时漾乖乖闭嘴，在连换了十个动作后，杨荷终于满意了，“正好凑个九宫格。”
    周时漾失笑。
    杨荷把相机扔在旁边的座椅上，几万块的设备毫不心疼。“听你爸说你签进你妈公司了？”
    周时漾应了声，玩笑道，“还没毕业就就业了。”
    “在你妈公司也放心，起码不会骗你。”杨荷说，“你爸前两天还说买了个大ip剧，让你去参演呢。”
    周时漾无奈耸肩，“我也决定不了啊，让他找我经纪人吧。”
    杨荷调侃道，“那以后我找你是不是还得找你经纪人预约啊？”
    周时漾也跟着调侃，“给你开个vip通道，直接找本人就行。”
    吃完饭，杨荷非要开车把她送回去，周时漾不想折腾她，谎称陆自许会来接她。
    没想到杨荷真的给陆自许打去电话，问他快到了没有。
    陆自许沉默两秒，选择配合周时漾，“在路上。”
    杨荷看了眼腕表，“行，等你来了我再走，她一个人我不放心。”
    “马上到。”小区离杨荷的地址并不远，街道在堵车，坐地铁是最快的方式。陆自许刷卡进站，正巧赶上刚开门的地铁。
    自动门缓缓合上，列车启动带来巨大的惯性，陆自许抓紧扶手，轰隆声在耳边作响，列车穿越隧道，像是贯穿了时空。
    陆自许一路侧身挤出人群，跟着周时漾发来的地址导航，在一楼大厅的候客室找到两人。
    陆自许平复奔跑后急促的呼吸，喊人，“杨老师。”
    杨荷点点头应允，内涵他，“你这一个马上就马上了二十分钟。”
    “抱歉。”陆自许解释，“路上有点堵。”
    杨荷并不是为难他，嘱咐了两句，“行，快回家吧，别在外面太晚。”
    目送杨荷离去，陆自许去抓周时漾的手，“冷不冷？”
    “还行。”周时漾说，“但是心热啊。”
    陆自许把卫衣脱下，露出里面的t恤，给周时漾套头穿上，“想吃刨冰了？”
    周时漾露出脑袋，头发被卫衣吸起几撮头发，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
    陆自许帮她把头发捋顺，“看你在社交软件上点了推荐。”
    他打开导航，搜索店名，700米附近就有一家，两人步行前去。
    周时漾像秋千一样晃着两人的手，照例问他，“晚上吃的什么？”
    陆自许玩了个文字游戏，“香辣牛肉面。”
    周时漾一秒识破，“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方便面？”
    陆自许默认不语。
    周时漾追问，“你不会高三的时候就这么糊弄自己吧？”
    陆自许试图挣扎，“偶尔会加个鸡蛋。”
    周时漾瞥了他一眼，“我还得夸你营养均衡呗。”
    陆自许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
    到达刨冰店的门面，陆自许单手推开玻璃门，让周时漾先进，手拉着把手缓缓把门关上。
    周时漾点了两个不同口味，她抉择不出来，干脆都买来尝尝。
    店内人很多，服务员恨不得变成八爪鱼，根本没空专程端送。
    服务员叫了号，陆自许拿着号码牌去领。
    他想起前几天刷到的视频，嘱咐周时漾，“多含一会儿再咽。”
    周时漾刚挖了一大勺，闻言疑惑，“又从哪学的邪修？”
    “评论区说会有点用。”陆自许说，“怕你吃多了胃疼。”
    周时漾虽然不满，但还是听了他的话。
    陆自许看她东一勺西一勺地在两份刨冰前来回切换，吃了小半份后周时漾放下了勺子，“不吃了。”
    陆自许把剩下的解决掉。
    吃饱喝足的周时漾发出人生感概，“现在的生活好幸福啊。”
    陆自许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带着笑。
    他想维护她那份不多的天真，也愿意守候她的幸福一生。
    第54章
    杨贺旭和周宜沁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同意周时漾出演他的ip剧，戏份不是很多，但角色很关键。

 第61章

    忙碌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周时漾迎来了半个月的休假期。
    陆自许从宿舍搬了出来，每晚乘坐地铁回家，因为周时漾在等他。
    周时漾最近迷上了研究菜谱，经常做一些辨认不出菜品的食物，但好在不算难吃，且营养丰富，她也就这么做下去了。
    陆自许每天像开盲盒，期待着周小厨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然而，“新手保护期”只维持了几天，周时漾就因为吃了没煮熟的金针菇食物中毒进了医院。
    然后上吐下泻地有痛瘦了六斤。
    经纪人知道后又心疼又惊喜，发了个大红包慰问一下。她和周宜沁关系很好，是合作了很多年的朋友，自己又是个单身女强人，也拿周时漾当亲闺女看待。
    周时漾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怕引来一堆人探望，她可不想以这种形象变成被围观的猴子。
    陆自许请了假陪床，每隔半个小时就要问她喝不喝水、吃不吃东西、要不要上厕所，把她念叨的脑仁疼。
    周时漾凶他，“闭嘴，有需求我自己会说。”
    陆自许这才消停点，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呆呆地望着滴落的药水。
    周时漾右手还在打着点滴，只能用左手拿手机，胳膊举的很酸。
    她正要叫陆自许把昨天带来的手机支架拿来，转头一看他已经低着头开始钓鱼了。
    周时漾后知后觉开始愧疚，陆自许这几天忙前忙后地照顾她，怕她半夜起来难受，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她刚才还那么凶他。
    她有些于心不忍，“要不你回家睡一觉，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陆自许惊醒，反应了两秒，“没事。”
    这是最后一瓶点滴，药水已经所剩无几。陆自许按响床头的呼叫灯，护士前来起针，“要注意饮食，吃点清淡的。”
    陆自许帮周时漾穿好鞋，“好的，谢谢。”
    因为周时漾还在恢复期的胃，这几天两人都没有吃外面的东西，陆自许连熬了七天的白粥。
    周时漾硬着头皮吃了七天，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白粥侵占了。
    陆自许脱下围裙，把盛好的饭菜端到桌上，“来吃饭。”
    “怎么又是粥啊？”对于周时漾这位白粥终极厌恶者简直是种灾难。
    陆自许把勺子放进碗里，推到她手边，“加了点白糖。”
    “你加了蜂蜜我也不吃。”周时漾本来就难受，吃饭更是没滋没味，每天味同嚼蜡。
    陆自许把碗又推了一寸，“一会儿凉了。”
    两人无声对峙。
    周时漾抬头想瞪他，坚持几秒后忍不住笑了。
    她真的没办法对那张脸发脾气啊啊啊！
    陆自许往碗里放了一勺白糖，搅拌均匀，“吃两口好吗？”
    看在陆自许这么辛苦照顾她的份上，周时漾还是妥协了。
    她只喝了碗白粥，其他的一口没碰，怄气般地回了卧室。
    银行卡入账信息传来，又是周婉打来的钱。
    从她上大学开始，每个月周婉都会固定打来一万块的生活费。
    钱都被她转进了新的银行卡，一分没花。
    她跟杨贺旭要了周婉的微信，打了一大堆感谢语和祝福语，谢谢她这几个月的照顾。
    周婉疑惑，【我没给你银行卡打过钱啊？】
    周时漾也懵了，点开银行卡转入备注，上面清清楚楚备注着周婉阿姨。
    她截屏发给周婉，【这不是您吗？】
    【不是。】周婉说得很坚定，【我连你的银行卡号都不知道。】
    那就怪了，是谁做好事留别人名？
    输的液和喝的粥发挥了作用，周时漾有点憋得慌。手机正在充电，她没拔下来带着，趿拉着棉拖去卫生间，陆自许正在厨房收拾厨余垃圾。
    她上完厕所后坐在餐桌看着陆自许忙碌的身影，余光看到他忘在桌上的手机。
    她捞过手机熟练解锁，打算刷视频消磨点时间。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背景的转账信息，金额正好是一万块。周时漾调出记录，每个月固定的转账，收款人都是她。
    这位做好事留别人名的“雷锋”正是陆自许。
    彼时他正擦干手从厨房出来，看着她的动作怔愣在原地。
    “谢谢你每个月转来的一万块。”周时漾握着他的手机，“周婉阿姨？”
    陆自许哑口无言。
    周时漾把手机反扣在桌上，问他，“为什么要用别人名字转？”
    陆自许抿唇，“怕你不收。”
    “你发的我确实不会收。”周时漾和他对视，“但周婉发给我我也不会花。”
    “我银行卡都申好了，打算以后留给杨耀添用，我要没发现，这钱可就流外人田去了。”她转身回屋从包里掏出银行卡丢给他，跳到他身上搂住他的脖子，“你一个月就挣一万多，还转我一万，不用存老婆本的啊？”
    陆自许托着她的屁股，防止她掉下来，“人都在这，存什么？”
    周时漾逗他，“万一我卷钱跑路呢？”
    陆自许抱着她踱步到沙发，轻轻放下，“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周时漾反身跨坐在她身上，调侃道，“哦～你这么爱我啊？”
    陆自许把她嘴角吃进的头发拨开，“嗯。”
    措不及防的对视，水到渠成的接吻，天雷地火，难舍难分。
    周时漾在他怀里寻找一个舒服的姿势，陆自许忍无可忍，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别乱动。”
    周时漾手顺着他的胸口往下探，被陆自许一把攥住手腕。
    她故意激他，“你是不是不行啊？”
    陆自许深吸一口气，额角跳动，两只手把着她的腰抬起，把她从腿上移开，起身进了卫生间。
    【审核员不让写此处省略】
    陆自许把她放在花洒下。
    周时漾脸上还带着红晕，推了他一把，“出去，我自己能行。”
    热水淋在濡湿的长发，顺着背部往下淌，盘旋一圈后流进下水道。
    周时漾对这陌生的体验感到新奇，这是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陆自许返回卧室，埋头伏在周时漾的鼻子上，深吸一口气，汲取着独属于她的气味。
    他探索到了未知事物，脑海中的理论变成实践，周时漾的反应让他充满了成就感。
    淅淅沥沥的淋浴声源源不断传来，他平复着内心的燥热，身如火烧。
    浴室门打开，拖鞋的趿拉声由远及近，他的感官被无限放大。
    周时漾带着被淋湿的湿润，头上盖着毛巾，发尾还在滴水。“你去洗吧。”
    陆自许喉结滚了滚，腰带紧箍着她的腰身，他走出周时漾的卧室，单手把门带上，脱掉上衣扔进衣篓，腰带被他抽出丢在沙发上。
    卫生间还残留着暧昧的热气，模糊了镜中的他。花洒淋透短发，遮盖住异样的闷声。
    窗外稀稀拉拉地开始下雨，激烈地拍打着窗户玻璃。
    亲密接触过后，周时漾越来越黏陆自许。彼时她正带着耳机，窝在陆自许怀里刷视频，陆自许盘腿坐在沙发上，把茶几拉近，稀稀拉拉地打着代码。
    “多吃点，太瘦了。”陆自许侧脸蹭了一下她的发顶，“硌得慌。”
    周时漾：“……”
    这什么虎狼之词。虽然陆自许并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她手指滑动，切换下一条视频。
    陆自许察觉到异样，偏头去看，周时漾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他伸直手臂捞过茶几上的抽纸，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掉落下的眼泪，轻哄道，“怎么了？”
    周时漾把另一只耳机塞进陆自许耳朵，重新播放那条视频。讲述的是在监控下记录的空巢老人。
    《安河桥》的鼓声背景音一下下敲击着旁观者的心灵，隔着屏幕与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心心相印。
    所有人都共情着视频里的当局者，仿佛透过时间看到了在世或离开已久的亲人，抑或是多年以后的自己。
    “我都不敢想象我老了以后怎么办。”周时漾眨掉眼眶的泪水，“变得皱皱巴巴的，死了后成了一抔土，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记得我来过。”
    “人都是向死而生的。”陆自许安慰她，“我们生来就注定着是场死局，结果都是一样的，所以人生注重的是过程。”
    怎么活、如何活，过得潇洒还是委屈，自主还是被迫，最大的抉择权握在自己手里。
    无论现在你处于怎样的困境，请相信，只要有足够强大的信念，总有一天会打破桎梏，把属于自己的人生变得耀眼。
    周时漾吸了吸鼻子，“那以后你一定要走在我后面，不然我一个人很孤独的。”
    陆自许宠溺一笑，答应她，“好。”
    “你相信人有轮回吗？”周时漾说，“下辈子我们不知道还能不能在一起。”
    “那我们再一起打个耳洞。”陆自许说，“把下辈子也预定上。”

 第62章

    周时漾疑惑，“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陆自许摩挲她的耳垂，嗓音低沉，“喜欢这个寓意。”
    我不相信神佛，也不信轮回转换，但我愿意为了遇见你，和神交换。
    【作者有话说】
    被锁了老实了只剩绿色健康
    第55章
    时光荏苒，转眼间，又是一年夏。
    彼时周时漾已经是出过大爆剧的一线女演员，陆自许毕业和舍友们开了家互联网公司，接了几个大单，下个月就要搬到cbd附近。姚筱瑜成了有几百万粉丝的大网红，唐淮与进了大厂当牛马，姚齐在西藏支教，白佳怡进了体制内。
    每人的人生在时间的长河中走向不同的分叉口，但唯一不变的是几人的关系依旧亲密。
    杨耀添已经上了高中，即将面临着高考，周婉终于不用围着孩子锅台转，前几年面试到了一家私企。杨贺旭把公司开到了国外，正在那边坐镇。
    于是接考的重任就落到了刚拍完戏正在休假的周时漾身上。
    她带好帽子口罩，穿了身不起眼的休闲装，抱着一束“金榜题名”的向日葵，找了个阴凉地等待着最后一门高考的结束。
    结束铃声响起，保安打开校门，解放的高考生们放羊一般冲出考场。
    欢快的轻松感遍布校门口，家长们大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庆祝他们人生又一阶段的结束。
    青春的洋溢扑面而来，周时漾仿佛回到了高考的那年夏天。
    她不禁感叹，没有人永远十八，但年年有人十八。
    杨耀添张望了一圈，没看到熟人，在原地挠挠头继续找。
    周时漾回过神来，喊他名字，“杨耀添，这儿呢！”
    杨耀添循着声音找到她，又惊又喜，“我靠，姐！你怎么来了？”
    周时漾把花塞进他怀里，“你爸妈都没空，只好我这个闲人来了。”
    杨耀添嘿嘿一笑，“别这么说，长姐如母嘛。”
    周时漾翻了个白眼，“一边儿去。”
    有周时漾的地方肯定就会有陆自许，杨耀添看了一圈没找到人，问道，“自许哥呢？”
    周时漾理了理被花束挤皱的t恤，“也在公司忙着呢。”
    杨耀添“哦”了声，“前几天他还说让我去他公司实习，我还打算去看看呢。”
    周时漾揶揄，“你不给他添乱就不错了。”
    杨耀添不爱听，“你看你，这叫什么话，我还能把你老公公司整跨？”
    “臭小子。”周时漾给了他一巴掌，“想吃什么？姐姐带你吃。”
    杨耀添想了想，选了个周时漾最爱吃的，“火锅？”
    “行。”杨耀添的考点正是八中，附近就有一家连锁火锅店。这个时间点正是人多的时候，两人排了号等了一个钟头才吃上。
    杨耀添把肉下到离周时漾最近的方格锅里，“你多吃点肉，看你瘦的。”
    周时漾夹了一片青菜放进小料碗里蘸了蘸，“我经纪人还嫌我胖呢。”
    杨耀添撇嘴吐槽，“畸形审美。”
    “能挣钱就行呗。”周时漾无奈，“上班哪有这么轻松的。”
    杨耀添又来劲了，“你带我去自许哥公司走一圈呗。”
    周时漾立马拒绝，“想得美。”
    杨耀添撒娇，“我就去看看，不瞎整活儿。”
    周时漾试图再一次劝退他，“他们今天搬家呢。”
    杨耀添义正严辞，“那我更得去帮帮忙了。”
    周时漾拗不过他，给陆自许打电话，“你们搬完没？”
    “还差点。”陆自许声音微喘，背景音带着搬家师傅和几个合伙人杂乱的讨论声。
    周时漾说，“杨耀添非吵着要见你，让他去给你帮忙。”
    这边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陆自许拿起车钥匙，“我去接你们。”
    周时漾拒绝，“别来，路上人都挤不动。”
    于是两人跟随着丧尸围城般的人流挤进地铁，还没到站就收到了“友好”慰问。
    经纪人发来一张偷拍图，【又吃火锅去了？】
    周时漾长叹一声，有了知名度就这点不好，到了哪都会被偷拍。
    证据确凿，她只能认下，【只吃了青菜。】
    【这个月减肥奖没了。】
    周时漾把手机怼到杨耀添眼前，“都赖你，我的一万块奖金没了。”
    “嗐，我以为多少呢。”杨耀添语气轻松，“等我拿了手机补给你。”
    周时漾：“……”
    人类的欢喜并不相通。
    地铁到站，走过人挤人的廊道，陆自许等在出口。
    杨耀添大老远就看见人群中的陆自许，“自许哥！”
    陆自许摸了摸他的头发，“小添，好久不见。”
    杨耀添搂住陆自许的肩膀，“哪有，前两天才在微信上赛博见面。”
    周时漾哼笑，“就会嘴贫。”
    陆自许问她，“吃饭了吗？”
    杨耀添抢答，“吃了吃了，我姐带我吃的她最爱的火锅。”
    周时漾不背锅，“是你自己说想吃的。”
    杨耀添叽叽歪歪了一路，帮忙收拾搬家后的残局。
    “自许哥，你说让我去你公司里实习，还作数不？”
    “有兴趣你明天就可以来。”陆自许说，“上次你的那组代码另外几个哥哥也很感兴趣。”
    “那我用不用穿西服啊？”杨耀添兴奋不已，“要不今晚去烫个发型？”
    陆自许笑道，“随意一点就好，公司最近招到了人，你可以先帮忙整理简历。”
    “行。”杨耀添不嫌弃做边角料工作，因为他知道所有工作都是从小事上手，“明天准时报道！”
    杨耀添殷勤地帮忙，搬起两个箱子就往车上扛。
    周时漾悄咪咪问陆自许，“你给他开多少工资？”
    陆自许想了想，“五千？”
    周时漾点头，“这笔钱我出。”
    陆自许的所有存款都投进公司了，身上没剩下多少钱。
    陆自许委婉拒绝，“这点零花钱还是给得起的。”
    周时漾不放心，“让他去你公司不是添乱么？”
    陆自许没这么认为，“小添天赋很高的，创新力也很强，去公司里历练历练对双方都有益。”
    周时漾勉强同意，“行吧。”
    陆自许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上来，载两人去公司的新地址。
    街上人群川流不息，景色缓慢后退，他们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杨耀添在视频电话里见过陆自许的几位合伙人，哪怕是第一次线下见面也丝毫不羞怯。
    几人从代码聊到今年的高考，杨耀添“哎”了声，胸有成竹道，“今年的高考题太没水平了。”
    几人互相看了眼，状似无意地轮流内涵，“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好像某人高考完的采访里也说过这么臭屁的话。”
    “是谁我不说。”
    “是吧陆自许？”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你姐夫是亲兄弟了。”
    陆自许没有被调侃的羞涩，反而多了几丝自豪，他对这几句话很受用。
    杨耀添得瑟，“我和自许哥认识的时间比我姐认识他还要早。”
    “那你说错了。”周时漾挑眉反驳，“你自许哥打小学五六年级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非我不娶了。”
    “你吹牛，那时候我都不认识你。”杨耀添不信，“是吧自许哥？”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是真的。”
    杨耀添一脸问号，“？？？”
    周时漾胳膊搭在陆自许肩头，“我俩认识的时候还没你呢。”
    陆自许给他讲了那年雨夜，“没有你姐姐就没有现在的我。”
    杨耀添发现了盲点，“原来我姐那时候就欺负你给她写作业了？”
    “我出钱他出力，他情我愿。”周时漾有理有据，“我这是合法买卖好不？”
    两人因为杨贺旭的一通电话而休战，周时漾接起，嗯了两声应答，挂了电话。
    “你爸回国了，也在cbd这一块，让咱们去找他吃饭。”
    杨耀添搂住陆自许，“走吧自许哥，你跟我们一起去！”
    几人开车到达杨贺旭指定的餐厅，没想到周宜沁也在。
    长桌能坐下大约四五个人，两人各占最边上的座位，中间宽的好比银河。
    没等几人说话，周宜沁先发制人，打量了陆自许一眼，“你就是周时漾的男朋友？”
    “是的，阿姨你好，我叫陆……”陆自许话说一半被杨贺旭截胡。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杨贺旭猛地扭头，骨头清晰的咯咯声传来，他感到脖颈一热，捂着脖子痛苦面具。
    周宜沁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嘲讽道，“就你那一脑子浆糊，等你想到了公司都倒闭了。”
    杨贺旭歪着脖子指她，“周宜沁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宜沁温柔地阴阳怪气，“不好意思啊杨总，本人说话就这样，还请杨总多多包涵。”

 第63章

    杨贺旭火蹭蹭往上冒，“你！”
    周时漾拉开椅子坐在正中间，隔绝了两人的视线，“吵吵吵，就知道吵，能不能好好吃饭？”
    场面静默几秒后，周宜沁又去打量另外一人，“你是杨耀添吧？”
    杨耀添从来没见过她，礼貌询问，“是的阿姨，请问你是？”
    周宜沁抿了口热茶，“我是周时漾的亲生母亲。”
    杨耀添秒懂，“妈妈你好。”
    周宜沁：“……？”
    一瞬间，几人的视线都震惊地聚集在杨耀添身上。
    杨耀添没皮没脸道，“我姐的爸爸是我的爸爸，那我姐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
    周宜沁差点把茶喷出来，“叫我阿姨。”
    杨贺旭招呼站着的两个男生，“行了，坐下吃饭。”
    杨耀添坐在他手边，杨贺旭问他，“感觉怎么样？”
    杨耀添谦虚了一把，“还行。”
    杨贺旭瞄了眼周宜沁，自豪地说，“保送了就随便写写嘛。”
    “得瑟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给谁听的。”周宜沁哼笑，“我闺女现在是一线演员，你的公司还靠她养活呢。”
    周时漾敲了下盘子，“我想安静吃个饭。”
    两人就此休战，维持着仅有的几分和平。
    中途周宜沁要去开会，周时漾起身送她到门外。
    周宜沁拉开车门，“给那孩子发个红包，毕竟也是周家的血脉。”
    她顿了顿，缓缓说道，“那天我碰见周婉了。”
    “她变化太大，我差点没认出来，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周宜沁开始质疑自己当年的决定，“小漾，你说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再来一次，你还是会这么选。”周时漾说，“怎么选都是对，怎么选也都是错，全看看你自己的想法。”
    周宜沁坐进驾驶位，“我想见见她。”
    周时漾帮她带上门，“那就见。”
    送走了周宜沁，周时漾也没心情再上去吃，找了个咖啡厅等他们吃完。
    杨耀添跟着杨贺旭回家了，陆自许来找周时漾。
    她把手里的咖啡一饮而尽，问陆自许，“他跟你说什么了？”
    陆自许概括，“就是问了问我最近的工作情况。”
    周时漾嗤笑，“鬼才信。”
    陆自许扣住她的手，“要回家吗？”
    “回吧，正好看看要上的综艺。”周时漾的经纪人想要她上综艺拉一下观众缘。
    她把自己捂得严实，在咖啡厅门口打车回小区。
    周时漾看完综艺后狂轰经纪人的微信，“你给我找一生活类综艺？就我那厨艺你不怕我把全节目组的嘉宾毒进医院？？？我看不用给我拉路人缘了，录完一期我直接别在娱乐圈混了！！”
    她发泄完怒火，看了眼差点也被毒进医院的陆自许，感叹道，“也就你不嫌弃我做的菜会把你毒死。”
    陆自许把她揽进怀里，“我愿意给你试毒。”
    我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
    第56章
    不知是谁组的局，八中19届的毕业生们在市中心的酒店一层开了场晚宴。
    事业有成的年轻人们推杯换盏，探讨着人生和事业，感慨着年少轻狂的过往。
    秦晴穿着一身宽松连衣裙，但依旧遮挡不住小腹明显的隆起。
    “哟，这不白佳怡吗？”秦晴踱步到白佳怡身边，上下打量她的穿着，“傍上有钱人啦？”
    白佳怡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晃着手里度数不高的调酒，“也难为你挺个大肚子还来参加聚会了。”
    “你知道我怀的谁的孩子吗？”秦晴鄙夷道，“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你怀的是谁的孩子我不感兴趣。”白佳怡不想和她争辩，“你有没有福气更是跟我没关系。”
    秦晴愤怒跳脚，“你摆出这张人淡如菊的白莲花脸给谁看啊？”
    白佳怡静静看她发疯，“爱看看，不爱看走。”
    秦晴眼斜上了天，哼了声往别处去了。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姚筱瑜拿了几块甜品过来，望着秦晴别扭的走姿回想这张脸，“是不是高中老跟你在一块玩的那个？”
    白佳怡应道，“嗯，高二下半年辍学了。”
    姚筱瑜“哦”了声，了然，“怪不得那么长时间没看到她。”
    她疑惑道，“你俩不是走的挺近嘛，怎么看她要闹事儿的样。”
    白佳怡如实说，“我跟她早就闹掰了。”
    姚筱瑜点点头，话头一转，“姚齐最近怎么样？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白佳怡无奈，哭笑不得，“他那边网络不太好，经常断电，有时候给我发的信息都是自己手写的纸条。”
    姚筱瑜撇嘴惊恐，“妈呀，这么惨。”
    白佳怡“嗯”了声，挑挑拣拣找出个优点，“唯一胜在空气质量不错。”
    两人正聊得火热，其他班的女生凑过来装熟，“筱瑜你长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当明星啊？你看周时漾都火了。”
    “这活我干不了。”姚筱瑜鉴茶依旧一流，“上午出道下午就被某些有心人添油加醋地造谣，黑料满天飞了。”
    女生尴尬地告辞，“我们先去那边了哈。”
    姚筱瑜冲她们的背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高中就烦她们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蠢样，把别人当傻子。”
    白佳怡当初也是受害的一员，轻笑内涵，“这么多年能保持初心也是挺厉害的。”
    周时漾和陆自许姗姗来迟，被一群人堵在了门口。
    刚才的几个女生又凑去周时漾身边，掏出纸笔，“哟，这不是大明星吗？能给我签个名不？”
    周时漾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白纸，拒绝道，“签不了。”
    女生们把她团团围住，“那合个照总行吧？”
    周时漾挣脱不开，为了不留下丑照，立马做好了表情管理，配合拍了几张照片。
    陆自许被西装革履的男生们引到了别的人群，“陆总，贵公司的游戏策划案我们很感兴趣，能否进一步聊聊？”
    陆自许冲周时漾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一会儿回来，周时漾点点头。
    她挤开嘈杂的人群，环视一圈找到姚筱瑜和白佳怡，冲她们招了招手，抬脚聚合。
    “刚才还在这挑拨离间呢，这会儿又是要签名又是合照的。”姚筱瑜不满，“要我说今年你就不该来。”
    周时漾不甚在意，“反正也是闲的没事儿，当笑话看看我还能乐几声。”
    姚筱瑜咂嘴，“啧啧啧，你这心理也太强大了。”
    周时漾没碰甜点和酒水，往周围望了几眼，“怎么没看见李滢？”
    白佳怡解答，“她去上海追行程了。”
    姚筱瑜感慨，“人家现在也是个职业站姐，别看天天扛着大炮怪辛苦，一套图卖给工作室也挣不少呢。”
    “我看见她出的那些神图了。”周时漾天天能刷到，“等她有空了约她给我拍一组。”
    姚筱瑜纳闷，“话说你跟陆自许就这么手牵手进来，也不怕狗仔拍到。”
    周时漾自嘲道，“我现在在网友面前被扒的连裤衩都没有了，还怕拍吗。”
    她想起什么，“刚才碰见秦晴了，嘴里骂骂咧咧的，发生什么了？”
    姚筱瑜震惊，“你竟然还记得她名字。”
    周时漾想起那年夜晚，“对她印象还挺深刻的……诶呀等会儿跟你们说，先说刚才怎么了？”
    “还是当年陈芝麻烂谷子的那点恩怨。”白佳怡概括，“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
    “哦……”周时漾了然，“那时候我们还上高二呢，应该是下半学期，早上被陆自许拉出门遛狗，碰见她蹲在商k门口抽烟，脸上妆花了，差点没认出来。”
    白佳怡轻叹口气，“她还是走上那条路了。”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跟网红朋友去酒吧拍摄，看见了好几个咱们学校男生，全跑去做鸭子了。”姚筱瑜也挺感慨，“怎么说，这活来钱快，但也吃青春饭，反正不是个长久的活。”
    周时漾笑了笑，仰头吐了口气，“现在的就业环境，谁的工作不是吃青春饭啊。”
    这话算是戳了全宴会打工人的心窝子。
    “人家佳怡可不是，铁饭碗端着呢。”姚筱瑜看得开，“趁年轻多赚点，等攒够了我就开个小店过养老生活。”
    周时漾开玩笑，“你现在开个，我给你代言，价钱好说。”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你。”姚筱瑜笑骂，“就你那天价代言费，付完了我成穷光蛋了。”
    陆自许又谈下个大单子，举着酒杯一饮而尽，跟众人说道“失陪”，朝周时漾走来。
    他勾着周时漾的手，问姚筱瑜，“淮与没来？”
    似曾相识的发言。
    “要不说你俩是一对儿。”姚筱瑜调侃完，回答他，“加班呢，来不了。”
    陆自许嘴角噙着笑，“前两天还口嗨说要跳槽到我们公司。”

 第64章

    “加班费给的太多了。”姚筱瑜无奈耸肩，“有幸观摩过夜晚的大厂写字楼，跟那个人造蜂巢似的。”
    几人被她的比喻逗笑。
    聚会散，周时漾照例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严实，看着朝四面八方奔走的人群百感交集。
    “感觉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儿了。”
    “今天再看到高中的这群人聚在一起，又像恍如昨日。”
    陆自许拉开副驾驶的门，护着周时漾的头让她坐进去，绕过车头回到驾驶位，启动车辆。
    他偏头去看她，“今年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周时漾系好安全带，靠在车窗上，想了想，“钱吧。”
    她反问，“你呢？”
    陆自许回答很干脆，“你。”
    周时漾意味深长地应了声，“行。”
    车辆驶上街道，今晚的路意外的没那么堵。两人用了半个小时回到小区，周时漾把包甩在玄关柜上，勾着陆自许的脖颈缠绵。
    后背抵上防盗门，发出轻微的声响，陆自许护着她的后脑，把她困在方寸之间。
    辗转，流连，分离对视，再度契合。
    他们早就熟悉彼此，干柴烈火。
    衣物散落一地，形成蜿蜒曲折的道路，延伸到卧室。
    陆自许单手托着周时漾，几下拉好窗帘，密不透风。
    他们沉浸在黑夜，流离漂泊，深溺其中。
    大浪掀翻了帆船，又心软地放过它一码，亲手推它回到宜居的港湾。
    第二天一早，姚齐从西藏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飞机到达京市机场，白佳怡接机，几人在陆自许家组了局。
    周时漾前些阵子买的烤肉盘派上了用场，几人上门拎着新鲜的牛肉和配菜，切块的重任留给了刀工最好的陆自许，唐淮与和姚齐择菜。
    唐淮与专门请了一天假给姚齐接风洗尘，全勤愣是扣掉了800。
    唐淮与可惜道，“早知道你这个月回来昨天我就请假去聚会上玩了。”
    姚齐不背这锅，“我这叫surprise好不。”
    唐淮与装可怜，“你这一s倒好，你姐夫我800块钱s掉了。”
    姚齐隔空“呸”了他一声，“我看你这脸皮800层厚。”
    两人久违的斗嘴，陆自许依旧夹在中间当安全线，时光仿佛被拉回到20年某个节假日的小聚。
    两人也像现在这样，一边摘菜一边嘴贫，谁也不服谁。女生们坐在沙发上吃薯片嗑瓜子，聊着学校里最新的八卦，看那部搞笑的综艺。
    姚筱瑜给李滢打去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干嘛呢你？”
    李滢镜头晃动，“在去机场的路上。”
    姚筱瑜见怪不怪，“这次你家哥哥又去哪活动啊？”
    “西藏。”李滢俯视看镜头，“姚齐是不是在那？”
    “他刚回来。”镜头反转，姚筱瑜雨露均沾的展示到了每个人，“就差你了。”
    “跑完这几个行程我就回来。”李滢假哭，“嘤嘤嘤都想你们了。”
    姚筱瑜逗她，“那你买机票回来，我们这还没吃呢。”
    李滢变脸比翻书还快，“那不行，我得去看我家哥哥。”
    姚筱瑜笑骂，“你就装。”
    仿佛时间的河流并没有那么急湍，他们还有大把时光用来挥霍，戏水，呐喊。
    他们依旧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未改变。
    第57章
    翌日，周时漾有个品牌代言拍摄的行程，昨晚熬了个大夜，这会儿正仰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急救。
    陆自许有个重要会议在拍摄场地附近，时间也不冲突，正好顺路。
    彼时他正在书桌前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声音活像催眠博主。
    周时漾听得昏昏欲睡，打了个哈欠，起身拉过另一个椅子坐在旁边观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随口吐槽，“你们程序员好无聊。”
    她瞥向陆自许的手指，按了按脸上的面膜，装作轻松一提，“不过也挺灵活的。”
    陆自许手指顿了顿，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她身上，“试试？”
    “我发现你这人特较真。”周时漾被他说的脸红，“光天化日之下就开始宣淫。”
    陆自许早就习惯了她倒打一耙的操作，“不是你先提的？”
    周时漾语塞，“我跟你闹着玩的。”
    陆自许嗯了声，“我认真的。”
    “……”周时漾无语了。
    “下周我有个戏常驻北京，到时候把耳东接回来吧，老让陈奶奶照顾怪不好的。”
    陆自许说，“要不现在问问？”
    周时漾起身，“也行。”
    周时漾卸了面膜，把散落的头发扎起，带了几盒前些日子自己做的果酱，敲响陈奶奶的房门。
    陈奶奶把门打开，耳东想顺着门缝溜出去，被周时漾一脚挡住，两只手捞了起来。
    “奶奶！”
    “是小周呀！”陈奶奶喜笑颜开，“我正在看你播出的那个综艺呢！”
    说起来那个综艺周时漾开始脚趾扣地，她在节目里不知道烧糊了多少口锅。
    周时漾陪陈奶奶看了会儿电视，才缓缓进入这次拜访的主题，“奶奶，我想把耳东接回去，在您这也麻烦您不少了。”
    “你们想它可以经常来看它呀，我不嫌打扰的！”陈奶奶撇嘴，“你要是现在把它抱走我会哭的！”
    周时漾妥协，“好吧，我再多买点猫粮猫砂小零食之类的，缺什么您跟我说。”
    她环顾一周，“怎么没看见小泰迪呀？”
    陈奶奶沉默了几秒，“前些阵子去世了。”
    周时漾抚了抚她的后背，无声安慰。
    陈奶奶叹了口气，“也是老狗了，没病没灾的，挺好的。”
    她话头一转，回到刚才的主题，“所以你就更不能把耳东抱走了，我一个老婆子多孤独啊！”
    到了该赶行程的时间了，陆自许上门来叫周时漾。
    陈奶奶起身送客，“不用担心麻烦我，你俩好好的，多来看看我这老婆子就行了。”
    周时漾不让她送，笑说，“奶奶明天中午不要做饭了，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陈奶奶调侃道，“诶呀，那我得多准备几个锅。”
    陆自许没憋住，漏了声笑。
    周时漾偷偷拧了一下他屁股，笑吟吟地跟陈奶奶道别。
    陆自许搓了搓被拧疼的肉，也不生气，圈住周时漾的肩膀，“下次换个别的地方行么？”
    周时漾虚晃了下，“换前面？”
    陆自许勾起唇角，“晚上试试。”
    周时漾推了一下他的侧脸，“你怎么现在这么色啊？”
    陆自许蹭了蹭她的脖颈，翁里翁气地说，“只对你。”
    去拍摄场地的中途路过一家新开的咖啡店，陆自许放缓车速，“买杯冰美式？”
    现在刚上午，喝了晚上也不会那么精神，周时漾欣然同意，“行。”
    陆自许停好车，解下安全带，扫码排队。人群无秩序地把店门口团团围住，店内座位早已被占满。好在店员足够多，出单也快，这才没误了时辰。
    陆自许熨平的西装被挤出了褶皱，一丝不苟的头发也炸了几根毛。
    他插好吸管递给周时漾，周时漾喝了一口，又酸又苦，呲牙咧嘴地把咖啡递到陆自许嘴边，“你尝尝这啥味儿啊？”
    陆自许就着她的手尝了口，皱了皱眉，“我看上面是招牌才点的。”
    周时漾看了眼标签，“石榴美式”。石榴挺好吃的啊？怎么做出来这么难评的味儿？？？
    简直是暴殄天物。但周时漾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喝光了。
    广告拍摄中途休息，周时漾发现周围的工作人员开始时不时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她，让她一头雾水。
    直到拍摄结束，周时漾饿着肚子等陆自许来接她，无聊地拿小号冲浪刷微博。
    一条爆的词条热度居高不下。
    #周时漾男友正脸照曝光#
    周时漾点进去，一个大v狗仔的微博图文挂在首页，正是她们同学聚会的那天。
    陆自许和他在一起基本不露全脸，探班或者接机也会带上口罩和鸭舌帽，所以没在网络上留下什么高清全脸。
    周时漾这才切进微信，发现助理和经纪人都没打通她的电话，改成了留言。
    周时漾语气焦急，给经纪人回去电话，“公关部干嘛呢？怎么还不撤热搜？”
    经纪人也很无奈，“撤过一次，又被顶上来了，应该是圈内人搞的鬼。”
    周时漾扶额，“你们的解决方案呢？”
    经纪人语气迟疑，“周总说先挂着给要开机的新剧拉拉热度。”
    周时漾脑壳疼，“我服了，就爱吃亲闺女的人/血/馒头。”
    经纪人为周宜沁辩解，“别说你妈这么难听，她也是为了你好，况且大家更好奇的是你男朋友。”
    “我不想让他在网络上抛头露面，听不听得懂？”周时漾越说火气越大，“现在的舆论环境你们比我更清楚吧？”

 第65章

    经纪人开始和稀泥，“行了，你消消气，我们再讨论讨论解决方案。”
    周时漾气血上涌，“你们能讨论出个屁！”
    电话挂断，周时漾狠狠甩了一下手机，手机链因为她的大动作而断掉一节，差点脱手。
    陆自许发来信息，就在场地外等她，周时漾扣上帽子，走路风风火火，带着一股怒气。
    她矮身上车，系好安全带，把手机扔进中控台的凹槽，“你这几天先把社交软件删了。”
    陆自许这个当事人之一倒是很云淡风轻，“我看到了。”
    周时漾眉头紧锁，“别看那些帖子，都是别人下黑水买的通稿。”
    陆自许伸手抚上她的眉间，慢慢抚平褶皱，亮出手机屏幕给她看，“其实还是有很多支持你的人的。”
    页面是某个博文的评论区，高赞评论是她很眼熟的几个id。
    【评论区在替我们惋惜什么？粉姐姐的都知道她有个处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吧？】
    【追线下的时候经常遇见姐夫，每次都给我们买一堆好吃的，很大方的！】
    【而且姐夫不哭不闹不上吊，更不会出来作妖，事业有成样貌好，一定要和姐姐99哇！】
    也有昔日校友替她解释发声：
    【本人和周时漾是高中同校，她男朋友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好学生，还没谈的时候大家私下就在磕cp了】
    “别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言论生气。”陆自许说，“你工作室那边找律师了吗？我们公司那个法务还挺厉害的。”
    “我倒是没事儿，被黑习惯了。”周时漾还在翻看评论区，“主要是怕你承受不住。”
    “我心态好着呢。”
    “陆自许，你懂被人纯粹喜欢的感觉吗？”
    “她们真的在毫无保留地爱我。”
    工作室最新微博下清一色“告黑维权”的红色大字报，周时漾忍无可忍去轰炸经纪人，律师函才姗姗来迟。
    周时漾怄气，“每次挂个这东西也不告，纯吓唬人，都没人当回事儿。”
    陆自许给她支招，“先告几个示威一下，省得都觉得不痛不痒。”
    这事儿周时漾说了也不算，上头让告才能告，不让告她也只能先按兵不动。
    两人回家前先去超市买了点食材，周时漾再次给陈奶奶打电话确认她没有做饭，又认真看了一眼菜谱的制作过程，争取背下来。
    这次她选了道一般不会翻车的烩饼，陆自许炒了两盘菜，周时漾又熬了锅梨汤去去火。
    陈奶奶坐在沙发上抓了把瓜子，一口假牙磕得上劲。瞧着两人在厨房就欣喜，“你俩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奶奶有生之年还能喝上你俩喜酒不？”
    “奶奶，我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呢，不适合结婚。”周时漾把盛好的烩饼端上来，指了指一旁的立柜，“您要喝酒柜子里就有，拿红色杯子倒点您尝尝？”
    陈奶奶点了点她的额头，“臭丫头，就会玩文字游戏。”
    陈奶奶又去说服陆自许，连劝导带威胁，“这求婚都是男人主动，小陆你可要抓紧时间啊，小周这么优秀，指不定哪天被别的帅哥拐跑了。”
    陆自许答应，“知道了奶奶，我争取速度快点。”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把陈奶奶送回家，两人开车前往宠物用品售卖店。
    店门口专门圈了一块地，放了一长排的笼子，里面装着要售卖的小猫小狗。
    周时漾被一只小泰迪嘹亮的叫声吸引，她拽住陆自许，指着对应的笼子问道，“你看这只跟陈奶奶原来那只像不像？”
    陆自许嗯了声，又凑近仔细观察，“一模一样。”
    周时漾蹲下，支着头和小泰迪对视，“但是那只没有这么活泼哦。”
    陆自许回答，“那只也很爱叫，经常吵得人半宿睡不好觉。”
    周时漾不信，“我看它挺安静的啊？”
    陆自许想起当时年少的中二操作把自己逗笑，“被我吓唬的。”
    周时漾啧啧道，“你这人咋这么坏。”
    店长小姐姐看二人在笼子钱逗留已久，出来询问，“亲亲是想要买小猫小狗呀？”
    周时漾指了指，“这只泰迪多少钱？”
    店长拿出推销的模版公式，“不要9999，不要8888，只要6666就能带回家！”
    周时漾拿出杀手锏，把口罩摘下来露出全容开始卖萌，“姐姐，我们经常来，卡里还好几千呢，给个友情价。”
    一看是熟人，店长不好再坑，“最少3666，不能再少了。”
    周时漾往下打价，“2666行不行？四舍五入凑个整，两千吧。”
    店长立马否定，“不行呀妹妹，你这价格我是要亏本的。”
    周时漾接着磨，“诶呀，两千啦，下次介绍朋友来你这。”
    店长还是妥协了，“那行吧，给我来张签名照抵押一下。”
    周时漾心想这店长还怪精的，但她的签名照又不值钱，签多少张都无所谓，还是钱最实在。
    买了狗就要买狗粮狗窝狗罐头等等，两人简直是来批发进货了。
    周时漾凭着能说会道的嘴皮子让店长打了八八折，卡里的存款全部花光，她还倒贴了七百。
    周时漾看着减号后面的一串数字心疼，“我看你这银行卡还是别让我拿着了，指不定哪天都给你败光了。”
    陆自许把狗扔进后座，拿湿巾擦干净手，“能挣，你花就行。”
    两人去物业借了小推车卸货，运到陈奶奶家。好在她家有个面积不小的杂物间，不然这堆东西还真没地放。
    陈奶奶看见那只小泰迪眼泪都掉下来了，紧抱着不撒手。
    刚过晚饭时间，陈奶奶敲开了他们的屋门，把套好狗绳的小泰迪交给陆自许，“你出门溜溜它去，我这老了走不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了。”
    于是陆总又变回了那年早起遛狗的小陆。
    两人沉淀好胃里的晚饭，穿好薄外套直奔公园。
    好在公园的路灯并不是那么明亮，周时漾这才得了一时喘息，偷懒没有把自己武装好。
    谁知道刚进公园就崴了泥，被一个小姑娘认了出来。
    “你是周时漾吗？”
    避无可避，周时漾只好睁眼说瞎话，“你认错人了。”
    女孩早就看穿了这种拙劣的把戏，没有签名，没有合照，没有逗留，就像陌生人只搭几句话一般。
    她往反方向走去，认真鼓励她，“你很好，相信自己，不要听信网上故意给你的言论，期待你的下一部剧！”
    然后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陆自许，你能懂那种纯粹被爱着的感觉吗？”周时漾还有些恍惚，“好神奇，她们真的无条件爱着我。”
    陆自许牵住她的手，“因为你值得。”
    因为是你，所以爱你。
    第58章
    开机仪式如期举行。
    这次的剧本由很火的小说改编，是个大ip古装剧，班底出过无数爆款，造型团队也是大众公认的权威。
    早在半年前各家小花就开始互撕，嘴上说着非官宣不约，实际上比谁都希望这个饼是自担家的。
    现在搜索这部剧和周时漾关联的词条还有人骂她德不配位、长相不符的，但谁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每个小说影视化的电视剧基本都有这项操作。
    千人千面，100个人的眼里就有100个哈姆雷特。
    她的职业是演员，她的目的是赚钱，其他都得往后稍稍。
    周时漾一天都在化妆间和摄影棚辗转，换造型、拍定妆照，连口水都没喝上，更别提吃饭。
    这会儿她才有时间摸手机，陆自许两个小时前发来信息，说晚上有应酬会晚回来会儿。
    周时漾回了个“ok”的表情包，小助理给她买了杯热牛奶，问她去不去晚上剧组的聚餐。
    反正陆自许不回来吃饭，她也懒得再开灶，免费的晚餐不吃白不吃。
    周时漾答应下来。
    团建的酒店是李子霖家在津市的产业分支，周宜沁也入了股。
    这次聚餐投资方来的最全，每个老总身边都带了个小明星。
    出品方来的经理是新上任的，操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腔调圆滑谄媚，像久经职场的老油条。
    周时漾被出品方经理安排在一个没有伴的老外投资方旁边，据说是从邻国迁到国内的老牌公司。
    这投资方看着比杨贺旭不知道老多少岁，笑起来还怪和蔼的。
    刚开始话题一切正常，聊了十五分钟后老外开始上手。
    周时漾这时候还能带着职业假笑温柔提醒他，“你好，请礼貌聊天哦。”
    老外还在嬉笑，暴露出伪善面具下的丑恶，“别那么见外嘛，热情好客不是你们中国人的传统吗？”
    周时漾单手拎起旁边的红酒瓶，毫不犹豫地砸向他的脑袋。
    厚重的玻璃瓶碎片四溅，血液顺着脑门潺潺流下。
    场面安静两秒，轰然炸开。

 第66章

    一旁的服务员慌张地冲着对讲机呼叫，手忙脚乱地拨打120。
    周时漾拿起桌上的热手巾擦干净手，环顾一周没找到导演，打算出包间打个电话叫周宜沁收拾烂摊子。
    出品方经理揪着周时漾不让她走，劈头盖脸连爹带妈地骂了个遍。
    姗姗来迟的导演了解完情况后炸了，“你敢让她陪酒？你知道她是谁吗？！”
    出品方经理懵了，“她、她有背景？”
    导演推了她一把，把周时漾护在身后，“你们那公司都有她爸妈50%的股份，就凭你今天的行为让你滚蛋都是轻的！”
    经理被吓傻了，语无伦次道，“可、可她把投资方开瓢了！”
    导演大骂蠢猪，“你还分不分得清大小王？！要不是看在你们公司老总的份上，这个本子能让他挤进来？！”
    今晚的宴会一哄而散，谁也不想沾这个腥。
    周时漾翘着二郎腿坐在包厢里扣指甲，小助理在一旁瑟瑟发抖。
    真物理意义上的瑟瑟发抖。
    周时漾抬眼看她，“你冷？”
    小助理看着那一地血快吓哭了，“不是，姐，我害怕……”
    周时漾指了指天花板的一角，“有监控，怕什么。”
    小助理惊恐，“就是有监控才怕啊姐！”
    这段监控视频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咱这叫正当防卫……哦不对，防卫过当。”周时漾跟她分析，“总之咱不是完全不占理，有作案动机。”
    看着周时漾处事不惊的态度，小助理觉得自己见过的世面还是不够大，“作案动机这词儿不是这么用的吧姐……”
    周时漾摆摆手，云淡风轻道，“没事儿，轮不着你坐牢。”
    小助理被她说的恼火，“我是担心那个吗姐！”
    没等来周宜沁，陆自许倒是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神色紧张，声音带着喘，“你没受伤吧？”
    周时漾转了一圈，“没有，心里有数着呢。”
    见周时漾真的并无大碍后，他询问小助理，“你好，请问你家住哪？”
    小助理又懵了，“啊……啊？”
    周时漾扣好帽子，“让你姐夫先送你回去。”
    “哦、哦。”小助理反应过来，说出小区住址，“谢谢姐夫。”
    陆自许牵住周时漾的手，摩挲她泛红的手掌，回复道，“没事儿。”
    车就停在酒店门口，周时漾给李子霖打去电话，把来龙去脉简单说清楚，“监控视频截下来发我一份，别让狗仔盗走。”
    “行行行。”李子霖忍不住说她，“你一天天的，净闯祸。”
    周时漾吊儿郎当地说，“没办法，谁让世界上这么多祸让我闯。”
    陆自许把西装外套脱下盖住周时漾的腿，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抽出空来看了眼她的手，“疼不疼？”
    周时漾张合手掌，“不疼，就刚凿的时候震得慌。”
    “下次再有这种事情给我打电话，”陆自许收回手，转动方向盘打死，“让我也试试手感。”
    小助理：“……”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后续事件被出品方公司压了下来，周时漾的那段监控也没能派上用场。
    随后，一条#周时漾换角#的热搜被推上了第一，这次工作室和本人罕见的都没有动静。
    因为确有此事。
    不明真相的网友在评论区讨论得热火朝天，推演出的可能结果比100个为什么还要多。
    【小道消息，听说是投资方没看上她那张脸？】
    【她那张脸还没看上？都美成啥了，投资方眼瞎吧！】
    【不是谁都喜欢她那一款好吧！】
    【我怎么业内人士说还有陪酒的事儿？】
    【这么红的一线小花也要陪酒？内娱还是太可怕了……】
    【你以为晚宴是干啥的，明星还靠推销珠宝赚提成呢】
    【果然，行业的尽头是销售】
    说什么都有，真假参半，歪歪扭扭拼凑了不知道多少版故事。
    但结局只有一个，这个饼周时漾吃不了了。
    同期竞争的其他小花又有了机会，尽管会被一部分人骂接盘侠，但这么好的资源换谁谁会放弃？
    就在热搜被各家小花霸占得如火如荼，一条博文再次激起了千层浪。
    【真业内人士来了，这饼是人家周时漾自己不想演的哈】
    这话一出，让接下来出演女一的小花更被群嘲了。
    一时之间，对接纷纷出来辟谣，表示拒接。
    就在角色被传出七八个版本的时候，周时漾闪现在一家公司的剪彩仪式上。
    身穿黑色礼服，高奢珠宝穿戴齐全，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站在c位大放异彩。
    有黑粉开始嘲讽：
    【接不着好的剧本跑去给人当礼仪小姐去了？】
    粉丝直接甩出天眼查截图：
    【不好意思，这家公司的法人是姐姐本人哦】
    黑粉们不说话了。
    搞了半天人家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去了……
    难得两人一整天都闲下来，陆自许炒了一桌子之前周时漾减肥时想吃的菜，没想到当事人并没有吃多少。
    陆自许看出周时漾的心不在焉，“怎么就吃这么几口？”
    周时漾光着脚踩在椅子上窝着，嘴巴咬着筷子，“没胃口，好焦虑。”
    陆自许关心道，“怎么了？”
    周时漾长叹一声，“挣的那仨瓜俩枣全投进去开公司了，万一赔了怎么办？”
    陆自许摸出手机，“我这还有点资金。”
    周时漾阻止他，“你快得了吧，自己还开公司担着风险呢，这钱指不定哪一天就用上了。”
    周时漾想到一个好法，既然自己钱不够，那就借助外援。
    她编辑好信息，长按转发，发送到“财大气粗”的分组。
    里面一共三个人，分别是杨贺旭、周宜沁和杨耀添。
    没等收到入股资金，周时漾被杨荷一个电话轰走了。
    “周老板，公司还顺利不？”
    周时漾嘴里叼着冷饮的玻璃吸管，“目前没啥问题，要出个事儿就垮了。”
    杨荷抓住重点，“没存款了？”
    “昂呗。”周时漾愁得要死，“要是早告诉我开公司要花这么多钱，我就老老实实给我妈打工了。”
    杨荷从包里翻找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开始幻想，“我这还有点闲钱，买你点儿股，到时候把这苦差事辞了，我就光躺着数钱了。”
    周时漾没接，吓唬她，“你也不怕我赔光了。”
    杨荷把银行卡扔进她包里，不以为意，“赔就赔了呗，小钱，年轻人创业哪有不失败的。但是你也得争点气，我还指着你给我养老呢。”
    好家伙，原来在这等着她了。
    周时漾被她好说歹说地收了这笔钱，杨荷摇身一变成了股东。
    杨贺旭和周宜沁一人只买了百分之十的股份，毕竟是自己亲闺女开的公司，稍微支持一下可以，没必要垄断。
    周婉听到杨耀添的传话，母子俩合起来买了百分之四。周婉勤勤恳恳自己赚的钱，没花杨贺旭的一分，杨耀添把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都掏空了。
    周时漾还怪不好意思的。
    转眼间就到了周时漾的生日，为了庆祝自己牛马翻身把歌唱，特意租了场地提前宣发开了场生日会。
    姚筱瑜一帮人合起伙来赞助了几万根应援棒和横幅，忙上忙下地帮周时漾布置。
    姚筱瑜抹了把脑门的汗，“听陆自许说，你最近在拉资金？”
    周时漾应道，“嗯呢，不过现在已经拉了不少了。”
    姚筱瑜搂住她的肩膀，wink了一下，“虽然我们没那么多钱买股，但是胜在人多力量大，可以帮你干点体力活儿。”
    周时漾回抱她，“有你们就是最大的财富。”
    各部门就绪后开始检票入场，这次生日会经过了后援会的层层筛选，确保都是真粉丝才有购票资格。
    荧光棒和其他伴手礼放在座位上，检票结束后，中控打开荧光棒开关，四面八方像潮水涌来，一片青蓝海。
    热场音乐炸响，大屏幕上放映着她的一举一动，呼喊声一浪接一浪，排山倒海。
    周时漾先是说了段脱口秀，感谢粉丝朋友，顺便内涵了一波内娱的骚操作，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生日会进程到末尾，场馆的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周时漾开了对讲机询问状况，舞台的排灯忽然乍现，把她圈在光明中。
    陆自许推着一个粉色的大型礼盒来到她身边，“生日快乐，这是你喜欢的礼物。”
    周时漾心里门儿清，她拉开礼盒带子，看到了像摞砖头般的一堆红钞。
    她猜中了内容，但没猜中数量。
    大屏上播放着她惊愕的表情，红钞的高度到达她的腰间。
    她对钱从来没有概念，却也知道这一摞并不是一笔小数目。

 第67章

    呼喊声再次如热浪席卷而来，扑满整个场馆。
    陆自许开了个玩笑，“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变成人民币。”
    周时漾抑制住眼泪，盖好礼盒，几个女生上台推到后台清点保存。
    呼喊声夹杂着几句“一定要对姐姐好”、“姐姐姐夫99”等等，周时漾开始泪奔。
    真的有这么一群人，她们不图利益、甚至不求回报，真心实意地爱你、呵护你，替你冲锋陷阵抵挡风波，为你辩解是非安利优点，希望你一辈子都能平安顺遂。
    第59章
    顶奢珠宝晚宴。
    周时漾正在卫生间的镜子前补妆，金沄的身影透过镜面反射，正缓缓向她走来。
    她靠在洗手池的岛台上，侧头轻笑，“没戏拍的日子一定很难熬吧？”
    “家大业大嘛，就算躺平也无所谓。”周时漾正拿无名指晕染唇沿，“跟你是不太一样。”
    金沄语气嘲讽，“被退货了说话还这么狂，也就你脸皮能这么厚了。”
    “你急什么。”周时漾这才给她个眼神，“被骂接盘侠破防了？”
    金沄深呼吸，勉强维持着端庄的姿态，“周时漾，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连我的车尾灯都看不见。”
    周时漾挑眉，“不好意思，不会开车。”
    金沄嗤笑一声，“舌灿莲花。”
    周时漾把口红揣进包里，转身和她对视。
    “今天还没卖出去吧？”她手握住金沄脖颈间的宝石项链，“我帮你开开张？”
    金沄恼羞成怒地打掉她的手，“用不着你！”
    她面红耳赤地转身离去，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近及远，悄悄匿迹。
    周时漾再次欣赏镜中的自己，却越看越陌生，越看越疏离。
    将近八年的时间，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早就不是那个只烦恼作业的小女孩了。
    在这个最庞大的染缸，利欲熏心，她是否忘记了初心，迷失了自我？
    周时漾意识回笼，眼神变的坚定。
    她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者，我即我，任何决定的对错只有自己可以评判，谁也没有资格。
    翌日，周时漾睡到了日上三竿，正巧十一点整，陆自许从外面带了饭回来。
    周时漾没胃口，给自己灌了杯热水冲冲胃。
    “一会儿上超市买点鸡肉？”周时漾刷到的视频都是吃播，馋得没法，“我想吃火锅鸡了。”
    陆自许把米饭推向周时漾，“你先把午饭吃掉。”
    周时漾靠在转椅上左右晃动，懒散道，“晚上一顿解决了吧。”
    陆自许知道她会这样，所以也没多买，“那把鸡蛋汤喝了。”
    周时漾刚灌了杯水，这时候胃里都装满了，“不喝。”
    陆自许拿起勺子搅拌了几圈，舀起一勺凑近周时漾嘴边，“啊。”
    周时漾看了眼，勉为其难地给了他一个面子。
    京市的夏季依旧燥热，太阳毫不留情地释放着紫外线，灼得皮肤火辣辣的。
    超市内部开着中央空调，玻璃门隔绝了外界的高温，激得周时漾打了个哆嗦。
    陆自许把出门前带着的外套披在周时漾身上，嘱咐她穿好。
    两人推了个小推车进入肉食区，周时漾凑近认真辨认了一下，勉强能分出这是哪个部分。
    陆自许拿起夹子夹了几块肉，“今年便宜。”
    周时漾诚心发问，“啊？多少钱叫便宜多少钱又叫贵？”
    陆自许解释道，“去年过年十块，现在五块。”
    “哦哦。”周时漾了然，她对这玩意儿是真的没概念。
    一堆白花花红彤彤的鲜肉逛的她眼花，周时漾又去旁边找了个小推车，奔着零食区进货去了。
    “爸爸！”
    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紧紧抱着陆自许的腿，把他吓了一跳。
    周时漾推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回程，正巧看到这一幕，“好家伙，你竟然背着我有私生女了？”
    “不是。”陆自许试图动了动，“不知道谁家孩子走丢了。”
    周时漾蹲下和她平视，“不过这小孩儿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小女孩号啕大哭，夹杂着几句零碎的“抱抱”。
    周时漾把她圈在怀里，从贴完标签的塑料袋里扣出个棒棒糖，“小宝宝，别哭了，姐姐给糖吃。”
    陆自许掏出手机，“问问她知不知道家长的手机号码。”
    周时漾把糖纸剥开，塞进小女孩嘴里，哭声瞬间被制止。她从包里掏出纸巾，把小女孩脸上挂着的泪擦干，“这么小的小孩儿话都说不利索，能记住手机号真成神童了。”
    周时漾看见小女孩脖子上的红绳，没忍住拽了出来。藏在衣服里的木牌显露，上面刻着孩子的姓名、家长电话和家庭住址。
    就在这附近，离得并不远。
    周时漾把木牌给陆自许看，按照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只响了一秒就被接通。
    孩子的妈妈顺着两人说的位置迅速赶到，还没到跟前就连连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两人一眼认了出来，“祁老师？”
    祁泉惊讶，“自许？时漾？”
    周时漾把怀里的孩子交给她，“真是您啊！”
    祁泉把孩子抱起来掂了几下，脸上带着歉意的笑，“想着放下孩子缓缓胳膊，谁知道一转眼就没影儿了。”
    正值放学高峰期，货架间穿梭着刚解放的学生，有几个人热情地打招呼，“祁老师好！”
    祁泉应了声，“放学都早点回家。”
    周时漾看着陌生的校服，还以为祁泉不在八中教学了，再看背后的字样，原来是又换新款式了。不禁感叹岁月匆匆。
    “没想到几年不见，一晃您都有孩子了。”
    祁泉也很感概，“是啊，再过十几年就该退休了。”
    周时漾盛情邀请，“要不带着我小朋友一起去家里吃个饭？”
    祁泉指了指远处，“不了，孩子他爸在门口等着呢。”
    周时漾也没再挽留，“那好吧，祁老师再见。”
    祁泉腾不出手来告别，抬了抬下巴，“等你们有时间咱们坐一块聚聚。”
    周时漾笑的灿烂，“只要您一声吩咐，随叫随到。”
    “一点没变。”祁泉欣慰地看着两人，“真好。”
    周时漾目光跟随，祁泉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她好奇问陆自许，“你说祁老师看见我拱了你这颗大白菜怎么想啊？”
    陆自许摸了把她的头，声音带着笑，“你才是那颗白菜。”
    等结账的空，周时漾无聊地随便刷着热搜话题，果不其然，又看见自己的大名了。
    她忍不住吐槽，“天天闲的没事儿干，光盯着我一个人搞。”
    陆自许凑头去看。
    #周时漾霸凌#
    陆自许付钱，偏头跟她说，“让小张收集证据，先告一波。”
    小张是陆自许公司的特聘律师，小小年纪名号在圈内就响当当了，只要是他接的案子，无一败诉，胜率达到100%。
    周时漾破了袋薯片吃，“烦死了，天天净这种破事儿。”
    内娱的风气就是这样，任谁都没有办法。
    经纪人打来电话，说政府最近正巧在选反欺凌大使，周宜沁已经搭好了桥，也审核了她以往并无不良行为，直接聘用。
    工作室的律师函和官方的宣发同一天公布，反黑的粉丝们与黑子大战了三天三夜，终于得到强有力的证据，腰杆都挺起来了。
    【官方亲自认证，我看谁还喊造谣！】
    【工作室终于干点人事儿了】
    【请及时告黑好吗好的】
    【姐姐真是无妄之灾了呜呜】
    周时漾转发了官方和工作室的微博，晚些又发了一组生活照，翻了几十个粉丝的牌，算做安抚。
    有人问起最近进组的安排，周时漾坦然说还没挑到合适的。
    递来的本子是不少，但都是她之前演过很多次的风格角色，千篇一律，观众早就视觉疲劳了。
    【姐姐可以在空档期上个旅游或者生活类综艺！】
    【啊啊啊想看想看！可以吗姐姐！】
    周时漾想起上档综艺被烧糊的锅，抽了抽嘴角。
    她还是别去嚯嚯嘉宾和节目组了吧……
    把手里最近的安排加紧赶完，两位创业年轻人专门空了一周的小长假，直飞三亚。
    彼时两人正躺在沙滩椅上等日出，在国外潇洒的李子霖忘记了时差，兴冲冲地打了通电话过来。
    他欠欠的声音顺着听筒传来，“听说最近你创业需要资金周转？”
    周时漾喝了口椰汁，纳闷道，“你又是听谁说的？”
    “听我妈呗。”李子霖说，“用不用我支援你一下？”
    周时漾捂住听筒，跟陆自许用气音交流，“最人傻钱多的来了。”
    “嘿，你以为我听不见你说我坏话是吧？”李子霖臭屁地说，“一个亿给你我心疼，五千万还是有的。”

 第68章

    周时漾哼哼两声，表示无语，“你干脆把我公司收购得了。”
    李子霖语气得瑟得很，“就你那小公司我还看不上呢。”
    周时漾懒得跟他玩虚的，“行行行少爷，打钱。”
    李子霖讲条件，“先说好啊，一年之内挣不了五千万给我把钱原封不动吐回来啊。”
    “你跟我玩上对赌协议了还。”周时漾有那个信心，“你就看着吧，五千万洒洒水啦。”
    李子霖揶揄，“你现在有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周时漾甩出金句，“莫欺少女穷知道不。”
    “我看你这嘴皮子适合说相声。”李子霖没有再废话，钱立马到账。
    周时漾吹捧了他两句，“谢谢老板支持，祝你新的一年财运滚滚！”
    李子霖嘴上嫌弃却很受用，“得了吧你。”
    电话挂断，天边泛起了红晕，太阳再次突破地平线的桎梏，缓缓上升继续耀眼。
    周时漾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你说高中的我们这时候在干嘛？”
    陆自许毫不犹豫道，“你在睡觉。”
    周时漾反问，“你呢？”
    陆自许食指缠绕住她的发丝，“我在想你。”
    气氛攀升暧昧，近在咫尺的呼吸夹杂着椰水的清甜，交换着彼此的体温，唇齿相依。
    他们在日出时沉沦。
    第60章
    初晨的阳光顺着没拉好的窗帘悄悄溜进昏暗朦胧的屋内，床上衣物混乱，周时漾上半身裸露在空气中，右手搭在陆自许的脖颈。
    旁边的男人只露出眼睛，下半张脸隐匿在被子里，侧脸埋在周时漾的胸前。
    小猫的叫声从窗外传来，意识渐渐回笼，周时漾拍了拍陆自许的胳膊，“去看看。”
    陆自许蹭了下她的脖颈，横在腰间的手臂箍紧，像是伸了个懒腰。
    他顶着微翘的头发翻身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窗边。
    一只狸花猫正在陈奶奶家的阳台上冲着玻璃窗内喵喵叫，小爪子时不时扒拉一下缝隙，想要手动开窗。
    一人一猫措不及防地对视，狸花猫被惊得脚下一滑，差点从窗沿掉下去。
    陈奶奶拉开窗户，隔着纱帘冲猫喊话，“我是不会允许你们生小宝宝的，我这就领它去绝育。”
    陆自许笑了声，把窗帘拉好。屋内重新恢复昏暗，他踱步回到床边，钻进被窝搂紧周时漾，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他的头发扎的周时漾脖子痒，她用手背垫了一下，问他，“怎么了？”
    陆自许埋在她的怀里，翁里翁气道，“陈奶奶棒打鸳鸯呢。”
    周时漾长长地哦了声，还没醒盹，半晌才蹦出来一句话，“好几年前就说过带耳东去绝育，陈奶奶心疼不让去，现在阻止人家找男朋友……”
    床头柜的手机振动，陆自许伸手臂去捞，头也没抬，按了接听。
    陈奶奶担忧，“小陆呀，醒了没？我想了想要不还是送耳东绝育吧，我这么天天守着也不是个事儿呀！”
    “嗯。”陆自许应道，“这就起奶奶。”
    陈奶奶嘱咐，“你自己去就行，别叫小周了，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让她睡个懒觉噢。”
    电话被挂断，陆自许摩挲周时漾的耳垂，轻叹，“偏心。”
    周时漾翻身一卷，把被子全都敛在自己身上，“羡慕直说。”
    陆自许换好衣服，把她裸露的小腿盖上，“我走了。”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周时漾裹着被子下床，“孩子的第一次总得见证。”
    两人洗漱完后拿着猫包去陈奶奶家捉猫，骑着陈奶奶的小电驴前往宠物医院。
    这家宠物医院的老板是上次用品售卖店的店长，跟她打过招呼后就排上了号。周时漾跟医生商量好上演一场抢猫的戏码，避免耳东出来之后记恨他们。
    猫被送进手术室后，前台的小姐姐给她点赞，“不愧是专业演员。”
    周时漾一撩长发，给她抛了个媚眼，“么么哒。”
    就着做手术的空隙，周时漾拉着陆自许去了附近的精品首饰店，打算给他换个新耳钉。
    周时漾的首饰盒里都是品牌方送的样品，但全是女款，不适合陆自许。
    周时漾拿了个小筐递给他，背着手在货架上挑挑拣拣，没给陆自许挑多少，倒是选了半筐自己喜欢的。
    她大手一挥，抢在陆自许前面结账，被支付页面五位数的记录惊得瞪大了双眼。
    “多少？！”
    店员已经见怪不怪，保持着得体的微笑问她，“女士，需要纸袋吗？”
    周时漾这次学精了，“要钱不？”
    店员伸出手指，“五块一个。”
    周时漾把耳钉抓起来塞进包里，对她假笑，“谢谢你好心人。”
    走出店门五米远她才敢放声吐槽，“她明明能直接抢我钱，竟然还送我几副耳钉。”
    周时漾又从包里随便拿了副翻看，肉疼道，“还没写着是不是925银。”
    陆自许问她，“你喜欢吗？”
    周时漾点头，“你还真别说，样式是挺新颖的。”
    “喜欢无价。”陆自许包裹着她的手，“只要喜欢，多少钱都值。”
    周时漾刚想反驳，支付宝到账的声音响起：【支付宝到账52000元。】
    周时漾立马改口，“我觉得你说得对。”
    只要有钱，神马都是浮云！
    两人回到宠物医院，耳东正躺在噶蛋大队里吐着舌头，眼睛上被医生滴了眼药水，看着泪眼婆娑的。
    周时漾笑得前仰后翻，掏出手机，360度无死角地拍了九宫格上传朋友圈。
    姚筱瑜评论：【xx年xx月xx日，姓名耳东，性别女，种类三花猫，于今天正式噶蛋。】
    李滢：【［大笑］［大笑］给孩子炖锅小鱼汤好好补补！】
    白佳怡：【看起来好可怜。［笑哭］】
    周时漾一一回复，嘴角都咧到了宇宙。
    两人没把绝育过的耳东带回陈奶奶家，和老太太约定好等它痊愈后再放回去。
    周时漾一时兴起想给家里来个大扫除，把除了卧室以外的区域全部都划分给了陆自许。
    自从大学毕业后，陆自许就搬进了她的卧室，这个房间已经很久不用了。
    周时漾带好帽子和口罩，拿湿抹布把柜子门上的灰尘擦掉。
    她拉开柜门，里面放着一个不大的纸箱，旁边戳着一把已经发黄的透明雨伞，看起来年数很长了。
    周时漾疑惑，“雨伞放这干嘛？”
    纸箱的最上面堆着几块皱皱巴巴的纸，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是她的名字。
    笔迹她再熟悉不过，是她高中时最爱写的字体。
    下面还有张信纸，上面什么都没写，却还是勾起了周时漾角落里的回忆。
    那是她高中转学后的第一次家长会，麻木中带着点儿期待，希望有人能抽出两个小时的空来参与一下她的人生。
    她清晰记得，只有陆自许站在一旁陪她，两人孤苦伶仃地，多少有点同病相怜。
    原来冥冥中就已经注定，他会陪她走的很远。
    再往下翻，是一个崭新的信封，里面放着一沓红钞和十几张零钱。
    最后的最后，一个巴掌大小的丝绒礼盒压在箱底，里面是周时漾代言的珠宝品牌新出的钻石戒指。
    她前些日子还和陆自许吐槽过，好看是好看，这么贵的价格，哪个冤大头会买。
    没想到冤大头就在身边。
    陆自许的声音由远及近，“下雨了。”
    周时漾抬头往外看，雨丝正被风刮偏洇在窗上，悄无声息。
    窗外又下起了毛毛雨。
    陆自许脚步停顿，站在门外看着自己隐藏已久的秘密被戳破。
    他骤然失笑，双臂圈住周时漾，带着撒娇的意味，“你当没看见行不行？”
    周时漾声音带着哽咽，“你觉得呢？”
    陆自许摇晃轻哄，“我还没准备好。”
    周时漾眼睫濡湿，手中的戒指被灯光折射，散发着耀眼光芒。
    她抑制情绪，给他肯定的回答，“我早就准备好了。”
    陆自许转身离开房间，厨房到卧室，叮铃哐啷的声音顺着他的足迹蔓延一路，他穿戴整齐地再次回到周时漾眼前，声音带着颤抖，郑重其事地问她，“周时漾，你愿意嫁给我吗？”
    周时漾再次肯定回答，“我愿意。”
    爱意宣之于口，他们再次相融在这场雨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