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直男被强迫的一生》 第1章 《倒霉直男被强迫的一生》作者:蓉阿【完结】 文案: 许嘉清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毕业旅行选择了达那。遇见了那个神官,断了手脚,还被迫生了个娃娃。 ------------- 深港连空气都带着纸醉金迷的味道,许嘉清坐在公园长椅上,盘算还要攒多久的钱才能买房,他想有个家。 被人介绍去给有钱大少当保姆,陆宴景很难伺候,但好在他能吃苦。 看着越来越多的余额,许嘉清以为日子越过越好,却不知夜晚到来时陆宴景会悄悄潜入他的房间。 在漆黑中与他接吻,将手探进衣服。 ............................. 初遇林听淮是在凤凰树下,风吹树梢,他美得让人心悸。 许嘉清以为他是女人,谁叫他长得这么漂亮。 从陆宴景家中逃出后,林听淮收留了他。他们如同恩爱眷侣,一起逛街看电影。 许嘉清想,或许自己也可以试着接受男人。 直到那日他提着购物袋回家,听见了林听淮和朋友说话。 “我就是看他长得合我胃口玩玩而已,怎么可能真的在一起。” “你别说,他泪眼朦胧的样子真挺带劲。” ****** 许嘉清想走,可林听淮不让。 于是他趁林听淮睡觉时砸晕他逃走了,许嘉清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那个神官来了,江曲带着娃娃来找他。 深港精神院来了位新患者,他长得比明星还漂亮。只是一直在哭在发狂,一路砸着医院设施。 他的丈夫抱着他不停道歉,把他送进了最贵的病房。 以为是对苦命鸳鸯,可谁知第二日来了位高挑女人,自称是他妻子。 第三日有人带着孩子来找他。 … 夜晚的病房传来哭喊,许嘉清缩在床底流泪颤抖。 他想跑,可他跑不掉。 明明最应该被关进来的是那群疯子,可为什么变成了他? *雄竞修罗场,疯狗打架。 攻洁洁洁,比洁厕灵还洁。 内容标签: 都市轻松 万人迷 救赎 主角视角许嘉清互动江曲,陆宴景,林听淮 一句话简介:直男就该被狠狠疼爱! 立意:我不信神佛天地,我只信自己。 第1章 嘉清 达那的夜,只有一轮月。 许嘉清用力往前跑,被石头绊倒,在路上摔了一跤。 划破膝盖却不觉得疼,爬起身来继续往前奔。 鲜血流了满腿,腿上一片青紫,就像绽放的花蕾。 裹着袍子,好不容易在远方看到一辆车。 许嘉清毫不犹豫拉门坐了上去,拍打驾驶位靠背:“你好,您好。请送我去最近的车站。” “汽车站,公交站,火车站,高铁站,无论是哪个车站都行。” “只要可以离开这里,离开达那自治地!” 许嘉清的话说的又快又急,浑身颤抖,几乎要落下泪来。 可司机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不是傻子,察觉到了气氛不对,马上就要下车。 但车门锁了,他拉不动。 许嘉清想到出逃的后果,想到那人曾经说过的话。 几乎癫狂,扑上前去就要抢司机方向盘。 争执中,外面传来脚步哒哒声。 雪白衣裳的神官敲了敲车窗,许嘉清见到他,浑身就像被定住似的。 瞪大双眼,开始往后退,蜷缩在后排座位,抱住自己双腿。 车门可以打开了。 江曲好脾气的摸摸他的脸,带着悲悯众生的笑。 “清清,我们回家。”说着就要去拉他的手。 许嘉清怕得不行,不知从哪来的力气。 猛的一推江曲,就要继续往远处跑。 可这里已经被包围,他跑不掉,跑不掉。 跪坐在地上,发出绝望的笑。 江曲与他十指交扣,拉他坐上了回神宫的车。 腿上血迹已经风干凝固,变成硬壳。 江曲看着伤痕,伸出手去剥。 很痛,却只能咬牙忍受。 许嘉清知道,回去以后,还有惩罚等着他。 央金站在神宫门口,见到回来的他们,像只欢快的鸟。 而许嘉清见她,却如见恶鬼。 江曲把他带回房间,温柔的笑顿时不见。 掐着他的脖子,把他往床上拖去。 拼命扭动挣扎,最后重重摔倒在地毯上。 许嘉清毫不犹豫,就要往床底爬。 但江曲拉住他的脚踝,把他拖了回来。 撕开偷来的袍子,露出满是吻痕的躯体。 “你跑,你有什么资格跑?” “许嘉清,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双腿被压在地上,许嘉清毫不犹豫给了他一巴掌。扇得神官偏过头去,嘴唇破裂流出血迹。 “江曲,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老子要回家,没时间陪你在这里过家家!” 江曲也不生气,反笑道:“回什么家,许嘉清,这里就是你的家。” 毫无准备,猛的下压。 许嘉清疼得弓起身子,却又被迫打开。 跪在地上,膝盖的伤在地毯上氤氲出艳丽的花。 用力喘息想要逃离,却怎么也跑不掉。 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江曲卡着下巴,与他唇舌交缠。 露出恶趣味的笑来:“清清,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是这么嫩。” 许嘉清支撑不住就要倒在地上,却又被江曲拉起,靠在墙边。 纤细的手支在墙上,就像半开的玉兰花。 许嘉清低着脑袋,看见肚子上的凸起,几乎想呕。 长发贴在身上,一缕一缕。 江曲说:“清清,你是我的罪孽,我的爱欲之火。” “你喝过未名神赐下的水,如今你属于神明亦属于我。” “你永远也逃不掉了,无论万水千山相隔多远,未名神都会把你再次带回我身边。” “我们永不分离。” 许嘉清听到这话,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他是唯物主义者,他不信神。 但江曲笃定的话,让他不得不开始动摇心中想法。 许嘉清突然明白,就算没有未名神,江曲也有无数方法找到他。神只是一个幌子,世界上没有神,他们都知道。 努力挣扎着往外爬,拽着门把手大喊:“央金,央金。你救救我,救救我!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救救我!” 外面传来裙子拖地声,央金果然没有睡。 但江曲的表情却阴瘆瘆的。 他走过去,抓住许嘉清的长发往回拖,语气透着风雨欲来:“你以为她能救你吗?许嘉清,没有人能救你。” 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膝盖的伤血肉模糊,江曲拉着他的腿,拿起一旁的椅子就要往上面砸。 “叮叮叮。” “叮叮叮!” 比疼痛更先来的是电话铃声。 许嘉清满身汗水,从梦中惊醒。 不远处有个骑自行车的少年正悄悄打量他的脸。 见他醒来,也被吓了一跳,歪歪扭扭摔在地上。 许嘉清坐在凤凰木下,顶上的花,枝枝桠桠红成一片。 旁边的三角梅垂着枝,去抚他的面。 少年想,他太美了。 冷白的脸上依稀有些汗水,五官却是极浓稠。墨眉,丹凤眼。眼尾上挑,带着几分媚。 面部线条极为凌厉,嘴唇殷红,透着些许疲惫。 夏日炎热,鲜少有人这时出门。乍眼看去,就如白日见鬼。 但许嘉清却没注意这个狼狈少年,他被另一人吸引。 每到这时,她总会出现。许嘉清想,他们好有缘分。 挂了骚扰电话,开始查看有没有工作可以面试。 意料中的全是拒绝,站起身来开始往家走。 这里离家很远,他打不起车,也没有公交。 深港繁华,但这里的繁华与他无关。 走了许久才走到筒子楼下,地上全是污水与蟑螂,散发着垃圾发酵后的酸臭味。 抬起腿,往上爬。 扶手满是蜘蛛网与灰尘,路过的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默默擦肩。 拧开门锁,家里进不来光,要日夜开灯。 橘黄一片,依旧昏暗。 许嘉清开始盘算,明天得去五金店买个灯泡回来,这样可以亮一些。 连汗都来不及擦,就去厨房忙碌择菜。 刚洗好西红柿,周春明就回来了。 许嘉清探出脑袋:“先休息一下吧,我们马上吃饭。” 风扇呜呜的转,厨房闷。 周春明拖着电扇来到厨房门前,这样可以一次吹两个人。 利落切好菜,却发现家里没有鸡蛋。 周春明马上说他去买,便又往楼下奔。 第2章 许嘉清捏着刀,捂住眼。 他是周春明从外边捡来的,初来深港,什么都没带。 倒在路上,是周春明带他回了家,然后一直养着他。 本以为他是坏人,结果这人却傻得可怜。许嘉清不止一次去想,这么单纯的人,到底是怎么在大城市中生存下来的? 小超市就在旁边,没一会就回来了。 周春明看着他做饭,托着下巴道:“你应该多吃点,瘦得都不像人了。” 抽油烟机嗡嗡乱叫,许嘉清听不清他说话,脑子里传来一阵尖锐鸣笛声。 当年在达那,他坏了一只耳。 那时江曲正逼他服软,许嘉清疼得在地上打滚,江曲却以为他是装的。 等到发现不对劲时,早已为时已晚。 周春明见他皱眉,知道是又反复了。接过锅铲继续翻炒,许嘉清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 把菜装进盘子,许嘉清又去舀饭。 坐在小桌上,周春明惊喜似的拿出冻啤酒。 见许嘉清面无表情,又拿酒水去冰他的脸:“你开心一点嘛,别老是皱着眉。” 勉强笑了笑,接过酒来,酒又摔在地上。 气氛有些安静,这是他找不到工作的原因。 聋了一只耳,当年断过手脚。就算接上,如今也是时灵时不灵。 许嘉清捡起易拉罐,努力忽略手腕上的疼。 周春明难得不笑,严肃着脸:“嘉清,我觉得你的旧伤越来越严重了。等我发工资,去医院看看吧。” 许嘉清没有说话,低头默默夹菜。 周春明有些急了,去抓他的肩。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道:“你的钱不够,加上工资和存款也不够。好赖不会有事,我不想因为这点病掏空家里所有的钱。” 语罢夹起一筷子鸡蛋放进周春明碗里,露出几分笑来:“吃饭吧,你的工作今天怎么样?” 讲起工作,周春明就一肚子怨。 大骂起傻逼有钱人,闲得没事折腾他玩。 周春明讲,许嘉清听。 戳着饭,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周春明顿了顿,小心道:“嘉清,我这里倒是有份工作,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听到有工作,许嘉清猛的抬眼。 相处这么久,周春明还是会被这张脸惊艳。 “是什么工作?” 周春明显然有些犹豫,支支吾吾道:“有个有钱人最近在招助理,我和他手下的人比较熟,所以来问我有没有人推荐。” 见许嘉清明显不再压抑,变得欢欣。周春明连忙打补丁:“这种有钱人嘴上说着是招助理,其实和招保姆没什么区别,就是活比保姆轻松些。” “没关系,我可以去。” 终于不用在家吃闲饭,许嘉清兴奋的一夜没睡。 想在床上翻滚,却又顾忌周春明在旁边安睡。 狭小的出租屋只能放下一张床,许嘉清看着脱落的墙皮,眼里充满对未来的期望。 厨房有耗子在爬,吱吱作响。窗台上的黑裤子洗得发灰,衣服领口松垮。 为了省钱,周春明中午只吃老干妈拌挂面,连青菜都舍不得买。 他要赚钱,赚好多好多钱。把这个房子换了,去租一个干净整洁的地段。 然后劝周春明换一份工作,再也不要被钱困扰。 第二日,他特意换了件比较新的白色衬衫。对着镜子,又练习了好几遍笑脸。 周春明要上班,把他交给了那人,却依旧放心不下。 掏出社交用的好烟递过去,微微低着脑袋:“李哥,我们嘉清没吃过什么苦。不管这事成不成,都麻烦您多照顾些。” “好说,好说。” 李哥是好人,招呼许嘉清上了车。又教他叫人:“到时候过去,你就喊陆总好。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陆总说什么,你就答什么。” 许嘉清连忙点头。 他以为面试的地点会是公司,结果七拐八拐,拐到了市中心高级住宅。 不由有些不安。 李哥安慰他:“陆总是因为生病才需要招助理,最近都在家休养。千万别多想,不会有那些事情的。” 许嘉清捏了捏裤腿,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上去看看情况,大不了就走。 刷卡来到门前,来开门的不是阿姨,而是一张熟悉的脸。 李哥扬起笑来:“季少,又来找陆总玩啊。” “舅舅这总有好东西,”季言生努力往后打量:“那个生活助理呢,让我看看。” 李哥让出路来,季言生看到许嘉清,当场一愣。 不过脑的开口道:“嘉清,你怎么来了?” --- 第2章 “精神病患” 许嘉清有些尴尬,挤了许久,还是没能挤出个笑脸。 躬身道了句抱歉,马上就要走。 步履匆匆,虽说是走,实际和落荒而逃没什么分别。 大学毕业前,他也是被娇生惯养到大的少爷。 可毕业旅行后,什么都变了。 季言生是他同学,曾经住一个寝室,吃一锅饭的同学。 后背传来冷冷的人声,在问怎么回事。 李哥不停道歉,说他还是小孩,不懂规矩。 季言生被堵在门口,看着许嘉清离去的背影,不由有些急了。 一推李哥,就跟上了他的步伐。 狂按电梯门,终于赶在他过来前关上了。 许嘉清捂着脸,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巧呢? 下楼后,不知为何季言生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了。 许嘉清一路往外走,季言生一路在后面跟。 “嘉清,你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自从你去达那以后就没了声音,我给你发了好多讯息。” “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讲,我们是朋友对吗。” 许嘉清没有说话,他可以被人瞧不起,但这人不应该是同学。 想都不用想,以后朋友圈里会有多少人悄悄看笑话,对他报以同情的目光。 不由有些难堪,脚步更快了,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闯。 季言生还在不停说话,想去拉他胳膊,却被眼神吓退,只敢默默跟随。 烈日炎炎,两人都有些喘。 不远处就是一家高级酒店,许嘉清看到了周春明。 他是门童小哥,额头满是汗水,还要不停微笑。 有人随意丢了串钥匙,他就要马上一路小跑去帮忙停车。 那人满脸不耐烦,表情厌恶,不知在说些什么。 周春明一边陪笑,一边跑的更快了。 不知为何心下一酸,许嘉清扭过脸,又往回走。 没人喜欢亲近之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季言生本来想,他先死皮赖脸跟着许嘉清,等到他走累坐下,再好好讲讲。 大学四年情谊,总不能真的报警抓他骚扰吧。 结果没想到许嘉清又回到了舅舅家楼下,不由一愣。 小心翼翼道:“嘉清?” 许嘉清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刷卡,再次回到门前。 按响铃声,这次来的是李哥。 许嘉清鞠躬:“对不起,我还是想再试一下。” 李哥有些犹豫,季言生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雪白的后颈。 以及被汗水沁湿,变得有些透明贴在身上的衬衫。 室内穿来声音:“让他进来。” 这时季言生才如梦初醒般移开眼。 许嘉清往里走,这个住宅很大。 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览所有高楼大厦。 遥遥望去,深港巨大地标建筑,就在眼底下。 但这间房子没有活人的气息,就像是巨大样板间。 季言生连忙往前走两步,笑道:“嘉清,这是我小舅。” “当年你们见过的。” 陆宴景正往酒杯倒酒,毫无波澜的眼,看都不看他。 他们确实见过,当年他去京大演讲,季言生拉着许嘉清来打招呼。 那时的他像个花蝴蝶,酒红色的头发,衣服全是各种涂鸦。 手上带着戒指,耳朵打着耳钉。 笑得肆意张扬,也不认生,跟着季言生叫小舅。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向他释放善意与好感。 阳光斜斜照在脸上,锁骨连肩。 连老天都格外爱他。 陆宴景端起酒杯,虽是坐着,却充满了上位者的压迫感。 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可惜,是个对感情不忠的骗子。 花心,还爱招惹人。 把别人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践踏。 许嘉清看着他,这一次没有跟着季言生叫小舅。而是鞠躬唤道:“陆总。” 季言生又要拉他:“嘉清,你怎么回事,跟着我叫小舅就好。不要这么见外,就当是在自己家。” 语罢,又要拉他坐到对面沙发上。 但许嘉清没动,季言生也不敢像大学时一样,勾着脖子,就把人直接拖到沙发上。 第3章 只得又把话题移到陆宴景身上,开玩笑道:“小舅,这么多年过去了,嘉清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不像你,眼尾都长皱纹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小舅妈?” 面对侄子,难得有几分好脾气,接话道:“那也得缘分到啊。” 许嘉清站在原地,季言生见气氛缓和,又笑道:“嘉清,你要是需要工作不如去我那。专业对口,还是老同学,我信任你。” “工资按最高标准给,有我一口饭,就有你一碗粥。” 但气氛还是尴尬,许嘉清的嗓音有些沙哑:“对不起。” 季言生还要劝,陆宴景在他之前开口了:“言生,既然同学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 扫视许嘉清两眼道:“你知道我的助理需要干什么活吗?” 李哥马上就要来打圆场,陆宴景示意他不要说话:“不知道也没关系,有眼力见就行。虽然你是言生同学,但保密协议还是要签。” “入职后要和我住在一起,提醒我吃药。薪水福利有什么异议吗?” 陆宴景的工资给的很高,但其他东西他也不需要,于是小声道:“福利啥的可以折成现金吗?” 李哥皱起眉来,明显想劝。 陆宴景却毫不在意,抿了一口酒道:“可以。” 李哥去找合同,许嘉清看了季言生一眼,毫不犹豫签下名字。 这事,就算彻底定下了。 季言生送他下楼,一路还在劝:“嘉清,你来我这里上班吧,我会对你好的。大学四年,你还不相信我吗?” “你别看我小舅这样,其实他脾气很怪。你给他当助理,哪怕我去求他对你好,照样会被折腾。” “你要钱和我说就好了,我的卡和支付密码还和以前一样。” 许嘉清突然抬眼,季言生被这张脸一恍,顿时忘了后面要说的话。 许嘉清看着他,开口道:“季言生,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曾经睡过一张床的好兄弟。 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直到许嘉清走,季言生还愣在原地,默默看着他的背影。 回到家里,没想到今天周春明早早就下了班。 桌上摆满凉菜,他在炸花生米下酒。 许嘉清靠在厨房门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周春明看都不看他:“李哥给我发消息,说你面试成功,就是以后得住雇主家。给你做点好吃的补补。” 许嘉清不由露出笑来:“你都说他们是有钱人了,难道还会克扣我伙食不成?” “那可不一定,有钱人难伺候得很。” 周春明关了火,去看许嘉清的脸:“嘉清,你和他住一个屋檐下,一定要多留几分心眼。大不了回家,不就是多张嘴吃饭吗,我养得起。” 许嘉清垂了垂眸,招呼他赶紧出去。厨房挤,自己来舀饭。 傍晚,周春明找出了家里唯一一只行李箱。 老土的红色泡沫棉外壳,上面全是灰尘。 周春明拿着抹布使劲擦,把箱子擦得干干净净。 许嘉清收拾东西,结果连半个箱子都填不满。 周春明的表情有些难过,许嘉清去推他的肩:“我还要回来啊,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这里才是我家,我只是去上班。” 他就像送孩子去寄宿学校的家长,什么都想往里塞。 许嘉清死活不肯,周春明就差把房子打包塞进来了。 最后周春明拿着手机给他转了四千块钱,告诉他要什么就自己买,或者叫他送过来。 第二天,许嘉清就拖着上世纪产物般的红色行李箱,敲响了陆宴景家门。 他看样子才刚刚起床,随手指了个房间让许嘉清住下。 有独立卫浴和阳台,真不愧是有钱人。 许嘉清放下行李箱,就连忙跟在陆宴景身后。 他半垂着眼,隔着镜子去看许嘉清的脸。 密密麻麻的汗往下流,顺着脖颈,流进衣服。 嘴唇太红了,就像被亲过似的。 还有那双腿,修长笔直,简直就是在勾引人。 陆宴景压下眼底阴霾,扭开水龙头:“你随便熟悉下家里,然后自己呆着去。我不喜欢有人在眼前晃,有事会叫你。” 许嘉清没想到工作会这么轻松。看了陆宴景一眼,就默默溜走了。 随便在这大平层里逛了两圈,便回了陆宴景指给他的房间。 洗去一身臭汗,刚想往床上躺,就听见了叫人的铃声。 陆宴景翘着腿,叫他去买粥。 一定要是城南那家店,买不到就别回来。 那是家老字号,跨越了半个城。 许嘉清忍不住想:陆宴景是不是在故意折腾人。 他没钱,出租堵。只能公交地铁共享单车来回换。 等到了店,已经是中午了。 饿得饥肠辘辘,粥的香气直往脸上扑。 许嘉清点好粥,就跑到外边给自己找饭吃。 陆宴景坐在原位,空气里甚至还散发着属于许嘉清沐浴露的香味。 是在勾引他吗? 好低劣的手段。 酒一杯接着一杯,但满脑子都是许嘉清的脸。 大学时花枝招展的模样,还有现在惑人的美。 陆宴景见过他不止一次,每次身边都有不同的人。 他与那些人勾肩搭背,然后那些人隔着衣服,摩挲他的肩。 甚至还会若有若无贴得更近,丢了魂般去嗅他肌肤芳香。 陆宴景坐在车里恶劣的想:他是不知道,还是享受这种感觉。如果真的这么愚蠢,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拖到巷子里强/女干。 说不定还会眼里含着泪,去求歹徒慢一点。 毕竟他是无可救药的蠢货,白瞎了这张脸。 酒里冰块化成水,陆宴景越喝越热。 空气里的香,快要散没了。 陆宴景就像瘾君子,血肉里埋着蚂蚁,叫嚣着要人。 杯子摔在地上,划破了他的腿。 脑海里有声音,不停重复:我要他,我要他,我要他。 要谁呢?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冲进房间从床头柜里倒出药来,看都不看一眼。 五颜六色落了一地,颤抖着手捡起,一把一把塞进嘴里。 灼烧感瞬间反了上来,天旋地转,幻觉出现。 陆宴景拨开鬼影,不去听她咆哮的话语。 一点一点爬去卫生间,抱着马桶开始呕吐, 好几天不吃东西只喝酒,吐也只能把药吐出来。 但药吐出来了,索命的鬼又会回来。 陆宴景又拖着身子爬回去,继续吃药。 跪在地上,房间黑压压一片。 脑海里只有一个人的背影,反复出现。 那时的京市白天燥热,夜晚下雨。 他被困路边,司机堵在三环外。 雨水溅起泥点,弄脏裤腿。 高级定制的皮鞋进了水,潮湿的天气,浑身粘腻。 表情难看得能吃人,风卷起沙砾乱吹。 那人抱着一大束杜鹃,冒雨跑来。 红色的发贴在脸上,衣服勾勒少年纤细身躯。 他笑着递来一把伞,什么都没说,然后又抱着杜鹃躲到同行人的伞下面。 眸子熠熠生光,城市灯海亮起,杜鹃花瓣簌簌乱飞。 那是陆宴景一生,见过最美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过客 沉溺幻境不肯出来,雨里的人没有离开。 送给他杜鹃花,为他撑伞。 他们顺利成章漫步在京大校园内,紫藤花开了一堆,他比花还美。 然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接吻,他去缠他的唇。 羞得不肯睁眼,去求他慢一点,再慢一点。 眸子水光洌滟,软软去靠他的肩。 陆宴景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肩膀仿佛有了脑袋实感。 低下头想去捧,想再看得仔细些。 那张魂牵梦萦,日夜思念的脸。 结果那颗头是纠缠他的鬼。 顿时身子绷紧,用手去捂鬼的口鼻,企图让她再死一遍。 不断重复:“你把他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 “你死了还要纠缠我吗?” “我不是小孩了,我可以反抗,我甚至可以杀死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眼底猩红一片,情绪愈发不对。 床边有刀,他伸手就要够。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 礼貌又克制的三下,声音不重也不轻。 “陆总,粥买回来了,您是要现在喝吗?” 许嘉清的表情生无可恋,餐桌上全是菜,飘着烟,色香味俱全。 甚至旁边的砂锅里就是海鲜粥,香得他直咽口水。 叫他跑这么远去买,果然是为了折腾他玩吧。 第4章 等了半晌没听到回应,许嘉清皱了皱眉。 难道不在家? 也不对,他刚刚明明听到了说话声。 伸手还想敲,冰冷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我知道了。” 沉默片刻许嘉清又道:“陆总您是现在吃饭吗?粥和餐桌上的菜有些冷,需要我再热一下吗?” 一听说饭菜,陆宴景就想呕。 眼前全是摔成肉浆的尸块,那些人拿着铲子铲,才勉强收拾好。 只有他在,所以他必须得在一旁看,在一旁确认。 “我不吃。” 许嘉清更加确认了陆宴景在折腾人,开始回顾是哪里得罪了这位爷。 “你今天放假,我不管你去哪里,总之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嚯,没想到得罪老板还有意外之喜。 还没开始乐,声音又从里面传了出来:“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再走。” 许嘉清道了句好,马上开开心心下楼买打包盒。 爸妈对他好,但他其实不算特别有钱。 家里顶了天也就是中产,当年月底变穷光蛋,都是季言生兜底。 他也拿季言生当地主家傻儿子,花钱毫不手软。 毕竟他俩好得都能穿同一条裤子,花点钱怎么了,他还帮季言生抢饭,当军师教他追心上人呢。 家里寄来的水果零食,妈妈牌糕点也属这小子吃得最开心。 甚至还企图在他打电话时凑上去喊:妈妈,认我当儿子吧。 许嘉清提着三个大打包盒回来了,咸的放一碗,甜的塞一块,粥直接一锅端,阿姨还切了餐后水果。 高高兴兴刷了碗,就提着东西走了。 一路哼着歌,烈日照射也不觉得晒。 许嘉清拿着手机导航,原本计划坐地铁回,但要绕好几个大圈。 想了想,又看了看时间。 对比三个软件打了个便宜特快,去接周春明下班一起回家。 一边打电话,一边摇下车窗招手。 路过的人都被连带着惊艳,周春明同事戳戳他的肩:“这就是你弟弟?” 见他点头,不由感慨道:“长这样你多操些心也是应该,真是老天赏饭的脸。” 周春明一拍他脑袋,便把对讲机塞给他,下班! 好菜要配冰啤酒,许嘉清上楼热饭,周春明拐弯去买。 罗氏虾是避风塘,白切鸡在旁边。还有一碟清口蔬菜,阿姨甚至切了三文鱼,摆了拼盘。 二人杯碰杯,许嘉清指着三文鱼笑着对周春明说:“尝尝看?” 犹豫着夹起一片来,刚一咬便直接吐了出来。 许嘉清捏着筷子笑得直不起腰。 “呸呸呸,我山猪吃不了细糠,这辈子都和有钱人无缘。” 好不容易止住笑,许嘉清开口道:“不是你上次说想尝尝味吗?” 这时周春明才后知后觉想起某天晚上,他饿得前胸贴后背。家里没吃的,他一边看吃播,一边盯着许嘉清雪白的胳膊流口水。 甚至口出狂言:“鱼能生吃,海鲜也能生吃,牛肉,牛肝也能生吃。嘉清,要不你把胳膊给我啃一口吧。看起来好美味。” 许嘉清要踢他:“滚滚滚。” 然后周春明抱着他的胳膊又去看吃播,边看边说他还没吃过三文鱼呢,这到底是什么味。 如今吃到了,实在和他的想象相差甚远。 周春明实际比许嘉清年纪小,因为出社会的早,大家都以为他是哥。 但当哥是一种荣耀,真男人就是要当哥啊,所以他也不反驳。反而高高兴兴回应,向人炫耀“弟弟”。 周春明满脸厌恶的把刺身拼盘递给许嘉清:“你吃吧,我不喜欢。” 结果许嘉清也不吃,往旁边一丢:“家里没冰箱,明天就坏了,晚上拿出去喂猫吧。” 周春明显然有些肉疼:“你不吃吗?” “我不吃,我也吃不习惯生的东西。” 陆家阿姨的手艺真没话说,好几个菜两人吃的干干净净。 甚至感觉还能再溜溜缝,于是两人去把刺身拼盘捞出来打边炉吃了。 吃得满头都是汗,昏黄的光,透着几分梦幻。 二人都有些醉了,许嘉清说,他要带周春明过好日子。 拉着人,掰着手指头算:“我工作吃喝住都不花钱,等我攒三个月钱,我们就离开这里。” “你再也不用害怕老鼠会不会趁你睡着上床咬你,你不用累了一天还要爬十三楼回家。你不用怕房子没有光,东西到处发霉,蟑螂安家。” 许嘉清抱他:“春明,再等我三个月。我们会有新的开始,你不用站一天双脚肿得和馒头似的,我不会再让你去看人眼色生存。” 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好,周春明感动的眼泪汪汪。抱着许嘉清的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本来气氛一片祥和,结果许嘉清莫名把他按在怀里,要去看他肩膀。 警铃大响,周春明马上坐直身子。 但许嘉清还要看:“春明,你肩上是什么?给我看看。” 周春明不会撒谎,顿时如坠冰窟。 但好在他喝了酒,脸上红晕未消,看不出异常来。 许嘉清也有些醉,灯光暗沉。 周春明好一会才道:“可能是被蚊子咬了吧,夏天的蚊子最烦人了。” 许嘉清皱了皱眉便没有多想,将脑袋磕在桌子边缘醒神,招呼他赶快去洗。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周春明马上走了。 许嘉清缓了缓,便摇摇晃晃收拾起来。 一直到傍晚,陆宴景才从房间出来。 他有些后悔,应该让许嘉清进来,他再仔细看看他的脸。 把快要模糊的记忆,补充完整。 不受控制的走到许嘉清房间,行李箱就在屋子中央,半开。 伸腿踢了踢,真是老土的配色啊。 蹲下身子,从里面一件一件掏出衣服,把脸埋进去,深呼吸。 这就是他的味道吗? 好香,好香,好香。 陆宴景个子很高,此时却企图把自己塞进这个小行李箱,让许嘉清的味道围绕在身旁。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什么,真是可笑。 许嘉清,你是骗子。 骗走了我的心,还当作无事发生。 我记得你的笑,你的脸,你奔跑的模样,甚至里怀里抱着的杜鹃花瓣。 可你却忘了我,再次见面,你居然还能笑着叫我舅舅? 手下衣服被抓得变皱,指甲发白。 你是我的唯一,而我对你而言却什么都不是。 甚至连过客都不算。 让人憎恨,让人埋怨,令人不爽。 拳头重重去锤地板,流出血来。 陆宴景用许嘉清的衣服去擦,在脑子里想象把他弄脏。 幻觉里,那个女人蹲下身子,开始嘲笑他。 “你以为你可以得到所爱吗?” “陆宴景,你会变得和我一样。” “就算你再不愿意,再讨厌。你也是我儿子,你流着我的血。” “你是我血脉的延续,所以你也会是精神病。” 那个女人笑得猖狂极了,声音响彻陆宴景脑子,不停回荡。 “没有人会爱上精神病,你爸爸抛弃了我,你也抛弃了我。” “可那又怎么样,因为最后——你也会被人抛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宴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要去掐她脖子。 可他什么都抓不到,双手触碰,皆是虚无。 那个女人又站起来嘲笑他,嘲笑他像个变/态一样进别人房间,还弄得一团乱。 明天该怎么和人解释? 难道要撒谎说家里进了一只发/情的龚/狗,没有宠物,所以相中了你的房间? 陆宴景捂住耳朵,又去翻药片。 这是新开的药,要看医嘱。 陆宴景哆嗦着手去找,一个字一个字认。 可那个女人的声音还在重复,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她好后悔。 她就不该被爱情欺骗,给人渣生儿子。 他们一家都是人渣,你也是人渣。 你连亲妈的话都不听,我真后悔生了你。 陆宴景受不了,干脆直接往口里塞。 这个药要配水,但家里没有水。 他去酒柜开了一瓶酒,咕噜咕噜往下灌。 幻觉终于消失了。 陆宴景滑坐在地上,又去看医嘱。 许是命不该绝,居然运气很好的吃对了药,甚至还少吃了一片。 又往嘴里塞,家里满地狼藉。 他让许嘉清回家了,这一次没有人能救他,带他脱离幻境苦海。 夜晚的城市依旧繁华,陆宴景把许嘉清的衣物丢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 他的脸,他的手,他的腰,他的四肢,他的头发,他的唇。 陆宴景恨他也恨自己。 第5章 恨他怎么可以忘记他,又恨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 作者有话说: ---------------------- 第4章 家 第二日许嘉清回来上班,阿姨来开门。 家里不见陆宴景,许嘉清想回房间,却一团乱。 阿姨捏着围裙尴尬解释:“小许不好意思啊,昨天家里有人,客人还带了狗来。” “一群人喝得大醉,把家里搞的一片狼藉。也不知道是狗还是醉鬼进了你的房间,我来的时候全是呕吐物甚至还有动物粪便。陆总便吩咐把所有东西都换了,包括你的衣物和行李。” 许嘉清顿时感觉有一口气梗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面对阿姨也不能发火,便只能忍着。 陆宴景这时也从房间出来,皱着眉头,递来一张卡。 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的东西我赔,需要什么自己去买。” 有钱不要王八蛋,许嘉清马上接了过来。 陆宴景看都不看他,又去取酒。 头还有些痛,提醒他这里是现实世界。 许嘉清自从身体不好以后就再也不一大早喝冰的了,此时看陆宴景作死,自己的胃也开始幻痛起来。 去厨房接了一杯热水,轻声道:“陆总,早上还是先喝点热水填填胃吧。” 陆宴景看着他雪白的手,脑子里全是不能见人的画面。 还好衣袍够宽松,不至于丢脸。 许嘉清手都快举酸了,陆宴景才勉强接过。 真是个大爷。 扪心自问,陆宴景其实长得非常不错,是标准的帅。 许嘉清不算矮,但陆宴景将近一米九,还热爱健身。 此时站在他旁边,居然被硬生生衬出几分纤细来。加上许嘉清有张漂亮脸,就是过于凌冽了些。 如果有相机当场一拍,估计能直接拿去当杂志封面——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屋子收拾好,许嘉清算是彻底在陆宴景家住下了。 这人挑剔又挑食,不吃葱姜蒜,不吃内脏不吃猪肉,基本只吃素菜和海鲜。 许嘉清不止一次感慨,还好会有阿姨定期打扫做饭,不然他真伺候不好这大爷。 陆大爷也从不拿正眼瞧他,用尽浑身解数避免与他有肢体触碰。 陆宴景虽顶了个小舅的辈分,但他今年其实还不到三十。 季言生努力想要过来刷纯在感,但都被挡了回去。 许嘉清也只能和周春明手机联系,有时被大爷使唤得团团转,连消息都累的不想回。 傍晚的霓虹灯隔窗亮起,房间角落有东西正散发萤萤微光。 如果仔细瞧瞧,会发现这个房间不止一个。 除了卫生间,其他地方密密麻麻一片,只是这些不会发光,在夜晚不明显。 发光的摄像头转了两圈,便对准了床上人的面。 陆宴景拿着手机站在门外,不急不缓的从口袋掏出钥匙。 衣服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已经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要去享用,他的盛宴。 二次软装时,陆宴景特意铺了地毯。 这是他家,许嘉清没有权利过问。 此时踩在地面上,没有一点声。 许嘉清今晚被骗着喝了酒,又菜又爱玩。明知不能喝,却无法拒绝酒香惑人。 陆宴景蹲下身子,去瞧他的脸。 看够了又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抚,好似要把他的样子刻入脑海。 弄得人痒,许嘉清皱了皱眉。 家里无论白天黑夜都开着空调,有些冷。 所以睡衣是长袖长裤,他伸着手,露出半截腰来。 在摄像头的红光下,格外撩人。 陆宴景去掐他脸:“许嘉清,你怎么连睡觉都在勾引人?” 声音很小,不像是在说许嘉清,更像是在给自己洗脑。 小腹没有一丝赘肉,却有一道疤痕。 陆宴景把他的衣服拉起来,想起季言生说他曾经失踪了三年。 不知在想什么,顺着疤摸了许久,然后放下衣服,为他盖上被。 陆宴景用手为他梳理头发,与肆意张扬的红发少年时不同,他现在好乖。 一动不动,任他把玩。 许嘉清就是他的瘾,让他愈陷愈深。 陆宴景把头埋在许嘉清颈间,开始思考这到底是爱,还是欲望作祟。 他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他的身体疯狂渴求,让他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最后吞下药,狼狈逃出房门。 而许嘉清则是梦见一双大手,在折磨他。 摸着他的小腹,去吻那道疤。 许嘉清浑身战栗,却不敢躲藏。 只能任由他去摸去舔,酥酥麻麻的气打在身上。 自从离开后,这是第一次梦到达那。 许嘉清从噩梦惊醒,空调很凉,冷汗直流。 瞳孔微缩,抱着脑袋,大口喘气。 衣服贴在后背上,可以看到漂亮的蝴蝶骨。 许嘉清把头发往后捋,不停安慰自己,他已经离开了。 这里是现代都市,有警察。 不是那个落后偏远,神权大于一切的地方。 站起身来,把水打在脸上。 收拾好自己,照例去叫陆宴景起床。 他显然也没睡好,气压很低,黑眼圈都快要掉到地上。 二人坐下,饭已经在桌子上。 阿姨做好饭以后就会离开,许嘉清捏着根玉米,心不在焉的啃。 陆宴景喝粥,气氛颇为沉默。 快要吃完,陆宴景突然抽风想去出去逛逛,许嘉清跟着他。 深港的夏日炎热漫长,刚出门,就是一股热浪。 许嘉清在心里大骂陆宴景,怎么会有人选在太阳最热的时候出来玩啊。 但脸上还要装作无所谓恭恭敬敬的表情来,跟在屁股后方。 开车来到海边,二人坐着树荫长椅上,看浪花拍打。 空气里有一股咸腥味,周围没人,陆宴景闭上眼。 许嘉清热得不行,不停拿手扇风。 许是老天爷心软,天空变暗,云雾遮挡太阳。 海风吹了过来,吹得许嘉清也有些昏昏欲睡。 然后头一歪,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着睡着肩膀突然多了重量,陆宴景以为那人又来找他,瞬间清醒。 结果闻到了许嘉清发间清香。 陆宴景想,这又是幻觉吗? 用手摸他脸颊,是有实感的,温热的。 风吹起他的发,拂得陆宴景脖子痒,心也跟着痒。 这一次他没有欲望,他还是爱他。 路过几个女孩望着他们笑,走远了依旧忍不住回头看他俩。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应该是误会了什么,但他不仅不想解释,反而莫名欢喜。 想做出什么,让人误会得更深。 此时的陆宴景脑子难得清醒,他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 他有精神病,他会毁了他。 他爱他,所以他不能这样。 浪花往前拍打,陆宴景对自己说,你应该满足了,就此止步吧。 许嘉清的脑袋,从他的肩膀滑下,然后醒来了。 以为大爷会发火,但意外的什么事都没有,反而站起身问他:“想在这里走走吗?” 今天很奇怪,早上出太阳,下雨乌云蔽日,黄昏却又有夕阳。 如果旁边的是姑娘,许嘉清觉得这个场面一定浪漫极了。 哪怕他脚踏五条船,是个酒鬼负心汉。 在这个氛围下流流眼泪,再说说好话,姑娘依旧会爱他。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东西,没注意到陆宴景停下脚步了。 脑袋撞到后背上,甚至踩了他的鞋一脚。 正捂头奇怪他怎么不走,陆宴景却又突然说:“你想不想下海?” 今天的夕阳一片粉红,但这氛围实在不该是俩个男人在一起啊。 许嘉清脱了鞋袜,站在海水中,浪拍在他的膝上。 他觉得他又被陆宴景折腾了,不然这小子为什么站在上面衣冠楚楚的看着他。 许是表情过于幽怨,陆宴景掏出手机来,难得带着几分笑。 “来,看镜头,耶。” 你是老板你最大,许嘉清比着老土剪刀手,挤了个笑。 这里是台阶,涨潮了才有水。 不知从哪飞来了只大蛾,直直朝许嘉清脸上扑来。 被骤然一吓,马上就要往后躲。 结果一脚踏空,眼看就要往水里摔。 这可是海啊,还有浪,摔进去可不是好玩的。 陆宴景看到马上就要过来拉他,结果手刚抓上,两人就一起滚到水里去了。 还好水浅,两只落汤鸡默默爬上岸来。 海风一吹,都有些瑟瑟发抖。 许嘉清原本还在心里嘲笑陆宴景装x,大夏天出门还带个破夹克。 结果这个破夹克穿在了自己身上,刚刚陆宴景把它搭在阑干上,才幸免于难。 第6章 两人一路走一路滴水,颇为狼狈。 陆宴景毕竟是因为自己才掉进水里的,许嘉清有些心虚,咳了咳道:“谢谢你啊。” 见他依旧不说话,许嘉清又道:“要不今天别叫阿姨来了吧,我给你做饭怎么样?” 陆宴景终于抬头看了看他,只不过表情非常不信任。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厨艺很好的。” 许是二人一起落了水,那层微妙的隔阂不见了。 许嘉清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我厨艺真的很好,季言生当年想吃,喊我爸爸我都不给他做。” “他当年为了我这一口饭,包了我一个月生活费。” “甚至还问我,如果他给我买顶配宝马,我可以和他一起住吗。”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许嘉清以为是被说服了。 结果却是转身,敲了敲他的脑袋道:“上车。” 许嘉清刚坐到副驾,陆宴景就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他。 “要什么食材列个表,待回会有人送到家。” 邪恶的资本主义,都送菜了怎么不干脆叫人直接送饭。 但许嘉清不能说出心中所想,因为这是他自己揽的活。 陆宴景一边开车一边悄悄去看拿着手机的他,微光打在脸上,更衬得他面若敷粉,身姿单薄。 路程很近,却刻意开得慢极了。 此时心中的空洞,好像被什么填满。 他就像有了个家,工资上交妻子计划。 不由想:就这样下去吧,爱情会吵架,他们不会。 因为他们是利益的捆绑,他可以用金钱一辈子把他绑在身旁。 作者有话说: ---------------------- 啊啊啊啊啊来了好多宝宝,我还以为会是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寂寞冷来着[爆哭],谢谢你们啊啊啊。 最近有点小忙,可能没时间看评论区,等我拿到驾照加更好吗[爆哭]。 天灵灵地灵灵,科三这次别挂,补考费好贵[爆哭]。 第5章 生香 许嘉清说是会做菜,但也只是一些家常小炒。 回到家时,菜早已被小机器人送到门口。 陆宴景去洗澡,他蹲在厨房一件一件收拾。 贝类要吐沙,螃蟹不敢杀,鱼用来清蒸,虾要先去壳。 许嘉清想着节约时间,先把准备工作做了再去洗。 结果等陆宴景出来,他还在切洋葱和虾搏斗。 螃蟹刷好了,在水池里直往外爬。 干脆拿了锅盖罩住,不停发出铛铛声。 陆宴景过来看他做菜,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切。 泪眼婆娑,眼尾殷红。 不停拿手背去擦,更透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陆宴景走向前把洋葱泡进水里道:“你去洗吧,这里我来。” 许嘉清被辣得受不了,便也不客气。道了句谢谢,便往自己房里钻。 陆宴景已经很久没拿过刀了,当年刚创业,他也是自己给自己煮饭。 那段日子太艰辛,唯一的温暖就是许嘉清。 从水里捞出洋葱,开始一点一点的切。 如果不是那把伞,他估计早就去剁了老头子,然后从高楼跳下就此一了百了。 洋葱切好,许嘉清也出来了。 头发湿漉漉的,身上还氤氲着雾。 看了眼洋葱丝颇为惊讶,挑眉道:“可以啊。” 然后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螃蟹道:“我没时间杀,这个也麻烦您了。咱一起努努力,争取早点吃上饭。” 这顺杆往上爬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从小娇生惯养。 陆宴景也不多说话,提着刀就过去了。 “咔嚓”一下螃蟹就分成两半,许嘉清看着还在动的爪子直皱眉头,身体一阵幻痛。 陆宴景没几分钟就切好了,擦了擦刀道:“还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没?” “没了没了,您去休息吧。” 陆宴景没说话,洗了手便端着一杯酒倚在墙上看他。 只见他一手拿手机看菜谱,一手利落的翻炒。 会做饭的人光看阵仗就不一样,蒜瓣拿刀一拍,直接往锅里丢。热油爆香,味道顿时散开。 原本以为这顿饭没啥吃头,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没一会功夫三菜一汤就做好了,许嘉清端着盘子飞快往外冲。一路走一路喊:“烫烫烫!” 陆宴景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走到桌子旁坐下。 香辣蟹一看就放了许多辣椒,光闻味道就有些呛。油和酱香覆盖在壳上,卖相好极了。 虾去壳和贝类一起煮了汤,石斑鱼是清蒸的,还有一碟清炒时蔬。 许嘉清端着碗过来了,递上筷子道:“快吃快吃。” 外面都市繁华,家里烟火浓。 一生所求,不过如此。 许嘉清把发往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来:“尝尝螃蟹怎么样?” 陆宴景尝了一口,果然很辣。 但面对那双期待的眼,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得点点头道:“好吃。” 许嘉清也夹了一只:“我就说嘛,我的厨艺很好的。” 陆宴景默默喝水没说话。 衣服的领口有些大,许嘉清的嘴被辣得有些肿。 陆宴景的眼神停留在锁骨上,忍不住继续往下。 皮肤莹白,嘴唇殷红,头发墨黑。 水珠往里滑。 简直,活色生香。 许嘉清突然抬眸看他,世界顿时寂静了。 嘴里还衔着蟹腿,伸出手想去碰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吹风吹感冒了。” “要不要我给你熬点姜汤?” 陆宴景移开眼,神色堪称惊慌。 舀了勺汤道:“没事,我喝点汤就好。” 结果忘记碗里还有一只地狱辣螃蟹,辣椒兑汤,更辣了。 蹭的一下站起,跑去冰箱旁灌了大半瓶冻水。 这时许嘉清才后知后觉道:“你怕辣啊,”然后又啃一口:“可这也不辣啊。” 不对,忘记他是深港人了,季言生连吃红烧牛肉面都嫌辣。 难得有些心虚,吐出蟹腿又擦了擦手,走过去替陆言景拍后背。 结果手上辣油没擦干净,一拍一道印。 许嘉清默默缩手,转移话题道:“要不我再给你拿个碗,你吃鱼去?” 陆宴景烧得慌,也不知是因为辣椒,还是因为这个人。 摆摆手道:“你自己吃吧,我去睡了。” 看着许嘉清一副做错事了的模样,又补了一句:“别放心上,是我自己想尝尝。” 许嘉清一愣,这是在开解他吗? 眨眨眼,坐回椅子上继续啃。 陆宴景睡不着出来拿酒,许嘉清还在餐桌旁战斗。 啃了两个小时,终于啃完了。 收拾好餐桌,系好垃圾袋,许嘉清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躺回床上。 也不知道周春明最近怎么样。 之前太累,连消息都没力气回。今天回了消息想打电话,却不管怎样都没人接。 许嘉清看了眼时间,暗想:估计是太晚了吧,明天再看看。 然后一趴,就睡着了。 陆宴景去拿了酒,因为有前科,医生都不给他开安眠药。 才喝几杯,困意就上来了。 没有幻觉,没有梦魇。 他梦见了小时候,母亲拉着他。 把小小的他抱到腿上,像拥着宝贝。 花园里的花在绽放,母亲说:“阿景啊,你要一辈子健康。” “妈妈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妈妈只要你开开心心的,这样就可以了。” “妈妈不贪心。” 那双手柔软温热,他恨母亲,恨的是爱他后又抛弃了他。 更恨父亲,是父亲把母亲逼疯,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第二天他起床,眼底满是血丝。 阿姨过来把早餐做好,又收拾了屋子。 他起的晚,许嘉清在热饭。 收拾好后坐在餐桌旁,许嘉清陪着他。 难得没有各干各的事情,陆宴景躺在沙发上看书。 许嘉清抱着手机在一旁键盘敲得劈里啪啦,他那卡到爆炸的老年智障机,早在上班第一天就被陆宴景换掉了。 美如起曰,方便联系。 卡里的钱许嘉清也没乱花,去天桥地摊买了几件基础款应急,就投入拼爹爹的怀抱了。 陆宴景难得移开目光,他那衣服不知道是在哪里买的,明明是件黑衣服,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会反光。 陆宴景皱起眉头,伸出手去摸。 许嘉清一僵,啪的一下就把他的手打掉了。 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来不及思考。 手背一片红肿,许嘉清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看手机,没有注意到是你。” “你的手没事吧。” 陆宴景只听到了一句话:我没注意到是你。 第7章 所以别人不能摸,我可以摸吗? 我是特殊的。 心情诡异的有些好,陆宴景收回手。 许嘉清以为他生气了,连忙要伸手拉来看。 别看许嘉清一副瘦弱伶仃的模样,其实力气非常大,特别是手劲。 被他完全不收力的打一下,真挺疼的。 陆宴景任由他拿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的检查。 只恨自己没有真的受伤。 许嘉清看了半天,又跑去拿帕子沁了热水过来给他敷。 小声道:“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陆宴景觉得自己养了只猫,好可爱。 “没事。” 然后指了指他的衣服道:“你的衣服怎么回事?” “衣服?”许嘉清低头,拉起衣服的一角。甚至可以看到洁白的腰,如同一把弯刀。 “我的衣服怎么了?” 陆宴景扯了扯:“你的衣服为什么会反光?” 许嘉清没有说话。 还能是因为什么啊,因为这件衣服拼爹爹九块九两件。 陆宴景见他没有说话,又道:“我不是给你卡了吗?” 许嘉清移开目光。 陆宴景顿时了然,揉了揉太阳穴道:“走。” “去哪?” “去给你买衣服。” 陆宴景没有带他去奢侈品店,而是去了旁边的优某库。 许嘉清送了一口气,心中诡异的第六感,顿时烟消云散。 陆宴景盯着许嘉清挑衣服,全是基础款,看着就老气横秋。 靠在墙边,许嘉清从试衣间出来,远远问他:“怎么样,可以吗?” 好看的人就是不一样,基础款也能穿出大牌感。 陆宴景点点头,许嘉清便又钻回去了。 没想到旁边有位漂亮女孩,嘴一张就是我靠。 然后拉着小姐妹狂摇:“好看,好看,好好看!” “快给我找啊啊啊,我要他的同款,这不就是我想要的日系少年感吗。” 陆宴景看了她一眼,无论怎么挑剔,都漂亮极了。 扭过头暗想:如果这样的女孩给他表白,他会答应吗? 这时许嘉清出来了,衣服搭在胳膊上。 笑道:“走吧,结账。” 是许嘉清付的钱,但刷的是陆宴景的卡。 本来就是赔偿他,又是被他叫出来买衣服的,自己为什么要手软。 这时陆宴景的手机传来震动声,是银行卡的扣款信息。 买了什么,在什么地方,花了多少钱,清清楚楚。 许嘉清那边也好了,提着袋子去拍陆宴景肩膀:“你在笑啥呢,这么开心。” 陆宴景收起手机:“没什么,走吧。” 他不愿意说,许嘉清当然也不会多问。 两人又散着步,慢慢往家里走。 走了好一会,陆宴景又道:“副卡里的钱,你都可以花。” 见许嘉清的表情开始不对,陆宴景又补充道:“本来就是赔偿,也方便你替我买东西。你拿着卡,给自己买些东西也是可以的,就当是福利了。” “那你这的福利未免太好了。” 许嘉清笑他。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渡我 陆宴景那的福利确实很好,老板动不动就加钱转账。 许嘉清常常抱着手机看余额,乐得像个傻子。 日子久了,便也不拿陆宴景当老板。 只在心里想:他人真好啊。 季言生来找过他,提着许嘉清大学时最爱的鸡仔饼。俩人都很默契,没提过去发生的事。 许嘉清靠在沙发旁,塑料盒放在茶几上。拿了一只饼,慢慢的啃。 季言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乌黑柔顺的头发。 许嘉清大学时热爱染发,红的蓝的黄的灰的,各种各样。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他黑发时的模样。 见他慢悠悠吃完了,擦了擦手。 季言生没话找话:“你在这怎么样?舅舅是不是很难伺候,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啊,你舅舅人挺好的。” 季言生一顿,实在无法把这句话和舅舅关联上。 刚好陆宴景这天出去了,许嘉清原本也想出门逛逛。 结果陆宴景发了消息来,让他呆在家,待会会有人来拿东西。 结果等了一天,没等来人,倒是等来了季言生。 许嘉清又给陆宴景发消息,问人怎么还没来,要不要他去跑一趟。 季言生从沙发滑到地毯上,和许嘉清肩并肩,又要往他怀里倒。 大学时季言生就经常这样,许嘉清早就习惯了,也不管他,继续给周春明发消息打电话。 转过去的钱都没收,发消息也没回。 手机里还存着周春明同事的电话号码,许嘉清沉默了半晌,便打过去了。 下意识扬起笑,接通后马上道:“您好,我是周春明的弟弟。嗯,对对对,是的。最近给我哥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回,可以问问是怎么回事吗?” 季言生躺在他腿上,去看他的笑。伸出手就要去摸许嘉清下巴,然后被人拍下。 同事人很好,说周春明最近和大老板出差,手机被收,等回来就好了。 心中总觉得不安,这理由实在有些奇怪。 同事好像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小许你就放心吧,这不是第一次出差了。再过两天春明就回来,出差的补贴很高,我们抢破头都抢不到,到时候记得请我吃饭啊。” 又寒暄几句,便挂了电话。 许嘉清踢季言生:“滚滚滚,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 “胡说八道,我这叫健壮。” 许嘉清不理他,盘腿坐在沙发上。 俩人像是又回到了大学,季言生拉他裤脚:“你饿不饿,我们出去吃饭吧。” “没钱。” “我什么时候让你付过钱?许嘉清,说话要讲良心。”这话活像碰到渣男的姑娘。 许嘉清垂眸去看季言生的脸,真是可惜了,但凡他是女的,许嘉清都要去追他。 人傻钱多脾气好,许嘉清喜欢狗,季言生刚好性格和狗一样。 “许大少爷,说话。” 许嘉清拿脚踢他肩膀:“你舅舅说待有人来拿东西,我走不开。” “拿啥啊,真是的。” 季言生满脸不耐烦,把许嘉清从沙发拉起来:“走走走,吃饭去。在附近找家馆子,等来人了我们再回。” 许嘉清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便站起身跟着走了。 俩人走在路上显眼极了,季言生划手机找馆子,许嘉清低着脑袋在他旁边当跟随挂件。 不管吃啥都说好,最后划了半天,俩人吃火锅去了。 许嘉清口味辣,季言生吃不了辣。但是他们在一起厮混久了,口味也跟着统一了。 陆宴景惦记许嘉清在家,见完医生,就匆匆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最最新鲜的荔枝,是他特意打电话叫人从果园现摘送来的。 陆宴景忍不住想,这算不算现代版的一骑红尘妃子笑? 敲门无人应答,家里漆黑一片。陆宴景刚开灯,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鸡仔饼。 那饼被人吃了一半,上面依稀可见牙印。 许嘉清不会主动去买零食,家里来客人了。 陆宴景拿起那块饼,坐在沙发上调出监控。 从进门,到季言生靠在许嘉清肩膀上,然后又往他怀里滑。 许嘉清一动不动,好似早已习惯了。 甚至脸上还带着笑。 深港湿气重,那饼早已发软,难吃极了。 陆宴景面无表情继续往下看,俩人挨的近极了,就差亲上。 胃里翻江倒海,陆宴景有些想吐。 幻觉没来找他,他停了有段日子的药。 他今天去看了医生,医生还在恭喜他。 他甚至以为自己的病快好了,或者有自愈的可能。 医生笑着说:“陆先生,心病还得心药医,看来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心药了。” 他的药就是许嘉清,但是现在他跑了。 陆宴景抬起脸,母亲就在他面前。 母亲第一次没有嘲笑他,恐吓他,而是抚摸他的脸颊。 “我可怜的儿子啊,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去把他抓回来吧,折断他的翅膀,关进笼子。让他一辈子只能呆在你身旁。” 陆宴景颤抖着往后退,站起身去找药。 母亲跟在他身后,就像影子一样。 “我可怜的儿子,你会和我一个下场,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我们母子命运一样。” 这话如同魔咒,不停回荡。 陆宴景听烦了,大吼一声:“别说了!” 可幻觉不仅不消失,反而更加清楚。 他甚至感觉到母亲冰凉的手在摸他,引他去厨房。 刀刃凌冽锋利,他看见玻璃窗里自己的倒影。 第8章 面白如纸,眼神却格外冷静。 手机传来声音,是许嘉清发来的消息:“老板,我和季言生出去了,今天晚点回。锅里阿姨煮了汤,我给你热在那了。” 陆宴景如行尸走肉般打开砂锅,里面果然有汤。 一手提刀一手拿勺,就这样站在那里,机械般喝完了一整锅汤。 许嘉清吃完饭,季言生还要拉着他去玩。 说深港夜晚的海可漂亮了,深蓝一片,甚至可以看到对岸。 许嘉清不知为何心里一阵不安,先是打翻了水,后是差点把手机掉锅里。 再后来手机就无端没了信号,甚至走在商场莫名奇妙有蜘蛛在他身上爬。 许嘉清拒绝了季言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家。 进了门,家里一片漆黑。 许嘉清看到了地上的荔枝,捡起来放在冰箱。砂锅里的汤已经喝完了,但他看着厨房,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踱步两圈都没发现异样,今天实在太不正常。 他想去找陆宴景商量请两天假,结果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看到地上的水不停往外漫延。 许嘉清去敲门,但是无人应答。 门被锁住了,任他在外大吼大叫,都没人理他。 看着地上的水越漫越多,由粉变红。许嘉清终于明白了是哪里不对劲。 厨房里没有刀,一把刀都没有! 来不及多想,马上就要去踹门。 木门厚重,这条腿曾经断过。 他去客厅搬了把椅子,咬着牙继续砸。 许嘉清不想报警,也不能报。 满头是汗,过于用力甚至连指缝都渗出血来。随着最后一声巨响,门终于开了。 陆宴景的房间什么都没有,是一片压抑的黑。 打开灯,满地血红。 许嘉清不敢多想,来到主卧厕所,陆宴景躺在浴缸,浑身湿透了。 手腕沁在水里,红色的鲜血还在往外冒。 厕所瓷砖上全都是刀,砸碎的酒瓶,散落满地的药丸。 甚至还有医嘱病例,许嘉清想看,但上面的字迹全都被水晕开了。 过往的记忆也开始侵蚀许嘉清,他闭了闭眼,干咽俩口唾液。立马走向前把陆宴景从浴缸中拖起。 又用毛巾把手腕的伤包住,伤口血肉已经被泡的发白。 他的心脏还在跳,许嘉清的身体甚至比他更凉。 好不容易拖了出来背在背上,却因血水摔倒在地。 这一下重极了,许嘉清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 陆宴景也被摔醒了,他看着许嘉清狼狈的模样,眼低一片血红。 居然躺在那痴痴笑了起来。 或许还说了一些话,但许嘉清旧疾复发,他的世界只有嗡嗡声不停回荡。 许嘉清爬起来,又去拖他往外走。他打了120,但还是得尽量把他弄到楼下。 陆宴景死活不愿意,耍赖似的一个劲往地上躺。 许嘉清忍无可忍,他的头快炸了! 抓起陆宴景的衣领,扬手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好似把人打清醒了,不再反抗,任由许嘉清背着他。 许嘉清瘦极了,全是一把骨头,却背起了是他两倍的陆宴景。 头上的血一滴一滴顺着脸,脖颈,流进衣服里,滴在地上。 陆宴景的眼睛闪着奇异的光,去嗅他身上的血腥味,发间清香,露出笑来。 许嘉清的脸诡艳异常,浑身都是血。背着人,就像索命的鬼。 但是这个人把他从地狱里捞出来了,他亲眼看着母亲烟消云散。 陆宴景这半生见过许多医生,拜过无数神明菩萨。迷信的与不迷信的方法全都试过了,最后渡他的却是他。 他已经察觉出来许嘉清的耳朵有问题,陆宴景把嘴凑到他耳旁,撩开墨发。 他说:许嘉清,我放过手,也给过你机会。是你选择了我,以后千万不要后悔啊。 手腕的血把毛巾也染红,世界逐渐模糊了。 陆宴景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他想:他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回到那个下着大雨,狂风卷起沙砾的晚上。 他要鼓起勇气,去拥抱他。 杜鹃花落在地上,溅起水花。 他什么都不要了,他要用一辈子跟随他。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医院 昏倒的人比醒着的人更加重,许嘉清咬着牙,一步一步往前走。 好不容易来到电梯里,刚把陆宴景丢在地上,他也无力倒下。 不愧是高级小区,所谓的私人管家疯狂打电话,不停说已经准备好了轮椅和担架。 许嘉清去摸自己头上鲜血,想的却是还好周春明出差了。 不然他该担心,该流泪,会害怕。 电梯一层层往下,恍惚中许嘉清竟有一种在坠入地狱的想法。 随着电梯门开启,物业迅速把陆宴景抬上担架。年轻力壮的小伙,又扶他坐在轮椅上。 然后迅速奔跑起来,送到救护车上。 许嘉清的意识也逐渐迷糊起来,他感觉有一双手,按着他脑袋上的伤。高声说话。 世界忽明忽暗,灵魂升天,他又回到了达那。 比天高的未名神像立在庙宇中央,香火袅绕不断绝。 神官跪在地上,白袍如雪,双手合一虔诚的念着信仰。 他瘦了,眼窝凹陷,连发都透着灯尽油枯。 纸扎人被供奉在神案上,江曲还在说话。 许嘉清想走近些,听听他在说些什么话。 结果江曲猛的睁眼,望向了他的方向。 来不及害怕,一阵巨大的吸力,把他引到纸扎人身上。 待再次睁眼时,未名神正垂首,含笑看着他。 江曲掐着他的脖颈,不停重复,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了是吗? 害怕得发抖,江曲是真的想杀他。 身旁一阵叽叽喳喳,许嘉清用尽浑身力气挣脱开来,回向有光亮的地方。 冷汗把衣服都沁透了,一名医生带着一群护士围绕在他身旁。 原来刚刚的一切,全都是梦啊。 江曲神官的身份,他癫狂的模样,那见不得光的地方。给了许嘉清太多阴影,犹如幽灵缠绕。 想到这,许嘉清又不由对自己的恐惧感到好笑。因为江曲作为神官,其实是不信神的。 神说即他说,神想要即他想要;他嘴里的神,不过是他自己罢了。 医生拿笔在纸上不停写着什么,说道:“小伙子年纪轻轻,怎么身体这么差?刚刚给你输了血,好好在这躺着吧。手机贴身物品都在旁边,记得清点一下。” 最后确认了下点滴瓶,便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身上是病号服,有位好心的小护士给他倒了杯水。 许嘉清强支起身子喝了两口道:“你好,请问那个和我一起来的人怎么样了?” 小护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放心吧,他没事。和你一样都有些失血,在床上躺躺,养个几天就好了。” 许嘉清的伤看着吓人,其实吊一晚上水,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些症状大多都来自过往阴影,如今噩梦不在,他便也不再害怕。 记挂陆宴景的伤,自己还打了他一巴掌。第二天大早,许嘉清就去找他了。 但显然护士嘴里的“没事”和普通人眼里的没有事是有区别的,陆宴景还没有醒。 面色惨白到有些发青,就这样静静躺在床上。 许嘉清原本想来装个样子就走,结果坐着坐着,倒是自己睡着了。 高级病房就是不一样,安静到只有鸟叫。 陆宴景缓缓睁开眼,在床上看他。 他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发丝眉眼,都是无二独一的模样,只恨他不是菟丝花,不能依靠在自己身上。 他愿意用自己的血肉供养他,只要许嘉清想。 悄悄坐起身子,不顾针管歪斜,颤抖着手就要摸他。 好似去触琉璃易碎,又怕许嘉清变成烟,随太阳从眼前消散了。 一点一点去摸,光用眼睛不够,他要用手,把这人刻在心上。 自己的心,此后就长他的模样。 外面传来脚步声响,陆宴景刚缩回手,季言生就提着果篮到了。 许嘉清被开门声吵醒,捂着脑袋去看是谁。 季言生没啥心眼,关上门就拉了个凳子在许嘉清身旁坐下。 自带了刀,捞出个苹果就开始削。 许嘉清皱眉:“你不洗吗?脏不脏啊。” 苹果皮一圈一圈往下,季言生头也不抬:“这不是在削皮吗。” “可你的刀也没洗啊。” 陆宴景在床上,打断他俩说话:“你怎么来了?” “我妈让我来的,话说你们俩到底在家干啥,怎么都跑医院报道了。” 气氛安静,只有刀划苹果的声响。 第9章 见陆宴景不说话,许嘉清便也在一旁当哑巴。 结果季言生见他两都沉默不响,又拿胳膊肘去戳许嘉清。 陆宴景将一切收入眼底,皱眉道:“说来话长,季言生,你要坐就给我好好坐在那。” 这时苹果也削好了,季言生一刀劈成两半。一半给了舅舅,核去掉才把另一半给许嘉清。 结果人家并不领情,摇头道:“我不要,你自己吃吧。” 陆宴景刚把苹果放到一旁,季言生又道:“舅舅,要不我给你请个护工吧。嘉清也受伤了,给他放个假。” 也不知是哪句话触了霉头,陆宴景的脸黑的和碳一样。 然后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了。 只是苦了许嘉清,脑袋破了个洞,还要照顾陆宴景。 虽然每天都有阿姨送营养餐,但陆宴景伤的是手,还得许嘉清一勺一勺去喂他。 鸡汤金黄,却没有油光。 许嘉清一边打哈欠一边想,阿姨的手艺又进步了。 陆宴景喝了两口,便挥手示意不用了。 许嘉清把汤放到一旁,刚准备去洗手收拾,就见陆宴景看着他。 眸子漆黑深不见底,犹如黑洞。 陆宴景一般没有什么情绪,许嘉清讨厌他的眼睛。 以为他有事,结果陆宴景却是笑了笑。开口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上班第一天你就告诉过我,不该问的别问。” 陆宴景听了这话,挑了挑眉:“是吗。” 随即道:“你可以问,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会答。” 许嘉清对陆宴景不感兴趣,可那人今天格外不一样,就像打开了话匣。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当然,那时你作为校友来学校演讲,人群把大厅围的水泄不通。” 许嘉清好似想起来了什么道:“我其实只是想去食堂找饭,结果季言生以为我想见你,硬是把我拉过去了。” 陆宴景的手死死抓着床单,什么话都没讲。 最后挤出一抹难看的笑道:“所以你不用这么客气,在我眼里,你和季言生一样。” 身体本能的预警告诉许嘉清,他不应该继续听陆宴景讲话。 可下一秒陆宴景就道:“我听说,你在这里有个哥哥?” “我可以安排他去陆氏上班。” 许嘉清猛的抬眼,快走两步到床边坐下:“真的可以吗?” 陆家公司在业内很有名,哪怕只是实习,写在简历上也非常漂亮。 有了这个经历,周春明再也不用去端盘子当迎宾了。 陆宴景微笑:“当然。”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许嘉清有些犹豫。 陆宴景好似看出什么来了,轻轻摩挲床单,想象那是许嘉清的脸颊:“但他得从实习生干起,从头开始学习。他得吃苦,还要能抗住骂。” “你不必有负担,你救了我的命,这算是报答。” 讲话中,许嘉清又看到了陆宴景手腕上的伤。 绷带缠绕,就和白手铐似的。 并不接话,只是道:“你最近有好好吃药吗?” 陆宴景下意识去看身旁,缠着他的人不见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对他说话。 陆宴景知道他还在害怕,安慰似的道:“当然。” 是变得更严重还是不治而愈,陆宴景并不去想,他只知道:许嘉清要他,他们就一起好好活着。 如果许嘉清不要他,他们就一起奔赴黄泉路上。 这天,许嘉清一如既往提着汤。 刚打开门,手机就响了。 对面急切的说着什么话,过于嘈杂,他只隐约听见:“我是医生……这里是一医院。请问你是周春明家属吗,他在路上昏迷了……” 再往下的话,许嘉清什么都听不见了。手里的汤落在地上,溅得裤腿满是油花。 许嘉清用最快的速度往外跑,不顾陆宴景叫他。 电梯人太多了,许嘉清干脆从楼梯往下。 拦了个的士,用最快的速度往医院赶。 眼睛酸涩,许嘉清低头抱住脑袋。 医院去医院,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司机显然也见多了,只叹息一声,并不说话。 尽力开的快极了。 来到医院,周春明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许嘉清去看他,护士只说要卧床休息,补充营养。并不再说其他的话。 好不容易熬到人醒,周春明更是一味摇头,什么话都不愿意讲。 许嘉清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却死活撬不开嘴。 最后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医院外买了粥和汤,周春明在病床上讨好似的笑道:“你怎么光买些填不饱肚子的东西。” 可许嘉清却笑不出来,掀开盖子捧起汤:“你就消停点吧。” 周春明显然也看见了他脑袋上的伤,但是他自己不愿意讲自己为什么受伤,便也不好去问许嘉清的伤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医生敲敲房门,看了许嘉清一眼,表情不太和善。 许嘉清把汤放在桌子上,便跟着医生出去了。 站在走廊,医生皱着眉头道:“你们年轻人爱玩我可以理解,但怎么可以打架?更别说还打得这么严重,肋骨都断了。” 许嘉清觉察到关键的话,连忙打断:“您刚刚说什么,肋骨断了?” 医生这时也看到了他头上的伤,思索片刻,便把实话和情况一五一十讲了。 不仅肋骨断了,还有其他地方有伤…… 许嘉清道了谢,神色恍惚的进了病房。 想到出差没手机,想到了那天周春明躲他。 原来是因为这样,补贴才高的啊。 许嘉清不愿细想,周春明正在努力自己喝汤。 假装无事发生,好不容易熬到傍晚。 周春明睡的正香。 许嘉清悄悄摸出他的手机,来到门外走廊。 手机还在不停震动,周春明对他没有秘密。 输了密码,信息全是一个人发来的。 “听说你进医院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皮嫩肉了。” “不过是个女表/子而已。”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这都是你该受的。” “我警告过你离温静修远一点。” 里面全是不堪入目的话,许嘉清气得浑身发抖。 连带着很久不痛的手腕也开始疼了,许嘉清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死死盯着手机屏幕里,最后一句话。 “明天晚上十一点,夜色2301,不来我就把那些肮脏事发到网上。” “还有你的照片。”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报仇 许嘉清已经记不清那天晚上他是怎么回到病房,把手机放到周春明枕头底下的。 他只知道他抱着自己,在楼下吹了一夜冷风,直到天空有了微光。 许嘉清掏出手机,给季言生打电话。 手不停在颤,声音却冷静异常。 要来了夜色会员卡,便站起身子,去给周春明去买早餐了。 周春明是被油条包子香薰醒的,只是一个晚上,许嘉清就好似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什么都不问了,还温柔异常。 说东不往西,说一不言二。 把周春明伺候得就像太上皇。 一时有些飘飘然,拉着许嘉清的手道:“我真幸福啊,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就好了。” 许嘉清沉默了半晌,突然站起身子,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在走廊不停徘徊,等陆宴景接电话。 连打好几个都无人应答,顿时心急如焚,拦了俩车又往医院跑。 可早已人去楼空,护士说,病人回家了。 许嘉清又匆忙赶去陆宴景家,密码却早已换了。 许嘉清自认是个体面人,陆宴景做到如此地步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是以前,他绝对毫不犹豫拔腿就走。如今却是不停按门铃,拍门,像个疯子一样。 拍了整整两个小时,陆宴景才打开大门。 他站在门口,俯视许嘉清,一个字都不讲。 许嘉清什么都顾不上了,拉住他的衣袖,只想要一个回答:“之前说的事情,还作数吗?” 幽香扑鼻,手指纤细,让人忍不住想要亵玩。 陆宴景甩开他,往里走去。 许嘉清连忙关门,一步一履的跟着他。 陆宴景在沙发坐下,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端着酒杯,冷冷道:“什么话?” “你说可以让周春明进陆氏。” 陆宴景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让周春明进陆氏?我还以为你要辞职不干了呢,什么都不解释,无缘无故消失,把我一个人丢在病房。” “如今回来找我,却是要说这个?” 许嘉清知道是自己的错,但现在他需要一个庇护。 第10章 陆宴景还在讲话:“许嘉清,我这里不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随意过家家的地方。来的正好,下一个生活助理马上就到了,你的东西没有人动,去收拾吧。” “你的工资会按时打到卡上,救我的事也会折算成现金,一并打过去。” 见事情毫无回旋余地,许嘉清一着急,手腕脚踝全都在痛。 冷汗顺着鬓发往下流,骨头就像被针扎,一时没了知觉。腿一软,便踉跄跪倒在地上。 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许嘉清雪白的后颈,他的眼里好似含着一汪春水,随时要落下。 面色惨白,身姿单薄。咬着牙,双手紧握。 陆宴景一时忘了说话。 努力想要爬起,但腿怎么也使不上力。 只能伏在地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真的不可以吗?” “陆宴景,我知道错了。” “我只是太着急,太害怕,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陆宴景看着他的眼睛,企图从此窥视他的心。 原本想让他涨涨教训,叫他再也不敢这样。 结果这人随便跪跪,说说软话,甚至连眼泪都没流。自己就心疼得不像样,只恨不能把心刨出来给他。 酒很烈,很冰。 陆宴景喝了一口,灼烧感从喉喽烧到胃。 他感觉自己在走钢丝桥,来到许嘉清身前蹲下。 摸了摸他柔软的发,忍住把他压倒的欲望。嗓音干哑:“许嘉清,我原谅你,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自己走吧。” 苍兰花香袅绕身旁,许嘉清抬起眼,眸子熠熠生光。 突然拥住他,颤抖道:“谢谢,谢谢。” 脑子里支撑他的最后一根弦,瞬间断了。 陆宴景说合同明天就会给他,今天是最后一天假,下次要请假。 许嘉清千恩万谢的走了,虽然步伐缓慢,但可以看出内心愉悦。 随着门应声关上,陆宴景回到自己房间,拉开衣柜。 里面有一块地方,专门放着许嘉清“丢失”的衣物,甚至还有内酷。 陆宴景拿起它,放在鼻下嗅闻。 另一只手刚解开皮带,有些迫不及待。 陆宴景想象是许嘉清握着它,就像刚刚那样跪在地上。眼含春色,一边抚慰,一边说着他想听的话。 他说:“老公,清清好痒。” “你救救清清好不好,清清好难受啊。” 泪水一点一点往下流,小脸肮脏:“清清是老公的,求老公疼疼清清吧。” 红艳的小嘴,殷红的舌。 陆宴景的脑袋顿时炸开烟花,愉悦的酥麻使他浑身颤抖。他要把许嘉清从里到外,都染上他的气味。好叫外面那群恶狼,不再觊觎他。 街上车水马龙,许嘉清得到了陆宴景确切的回答,瞬间安下心了。 陆宴景代表的是陆家,就算被查到,也不敢把他怎么样。 去买了口罩手套和麻袋,里里外外全是黑的衣裳。 装进袋子,提了饭去找周春明。 他一脸享受的吃着西红柿炒鸡蛋,高兴得摇头晃脑。 突然看见许嘉清身旁的袋子,疑惑道:“嘉清,这里面都是些什么啊。” 许嘉清帮他拿汤汁拌饭,只随意扫了一眼道:“这个啊,老板侄子喜欢cos,这是他的衣服。我待会要去送给他。” “这样啊。” 周春明还没来得及细想,许嘉清就又一勺饭送来了:“张嘴,再来一口。” 好不容易才让周春明早睡,许嘉清从他的床头柜上翻出止痛药。 拿了几片,提着袋子走了。 来到旁边商场,找了个厕所换上衣裤,又穿上从季言生那薅来的巴黎世家外套。 找了家店蹭发胶,又去专柜蹭香水。 香奈儿小哥看到他,眼睛直发光。 要什么给什么,见他不感兴趣要走,甚至招手道:“先生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找我买,给你加倍送小样。” 许嘉清眸子一弯,好似又回到了大学时肆意张扬的模样。 摆摆手示意不用,便快步走了。 打车来到夜色,他有陆宴景副卡,还有季言生的会员卡。 端得是一副浪荡贵公子模样,走两步便要去骚扰一位姑娘。 “姐姐,你的指甲好漂亮,就像你人一样。” 明眸皓齿,仪态挺拔。 服务员半鞠着躬带他来到包厢,许嘉清照陆宴景酒柜的标准点了酒,便摆手示意这里不需要人了。 这间包厢刚好离2301不远,许嘉清提着东西去了厕所。戴好口罩和帽子,和着自来水把止痛药咽下。 随即走了出去,笑着拉了位服务员小哥。 哪怕只看眼睛也漂亮得不像样,那位小哥顿时被勾了魂,呆呆愣住。 许嘉清道:“您好,请问您可以帮我去2301号房,把李先生叫出来吗。就说是周先生在找。” 误把小哥的愣神当作犹豫,许嘉清从口袋掏出钱来:“这是小费。” 等服务员小哥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2301房里,说完话了。 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暗想美色真是害人啊。 还好房里那群太子爷并未多想,只是发出嘘声,和一些奇怪的笑。然后那位姓李的先生就站起身,走了。 谁料刚到地方,就被人堵住嘴套了麻袋。 李泓译努力想要挣扎,却被袋子罩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许嘉清一脚把他踢到包厢,按到地上,拿起酒瓶就往他身上砸。 冰桶被酒瓶带下,李泓译不由感觉浑身冰凉。 那人手脚利落,专往不致命却疼的地方打。 几十分钟过去,才喘着气缓缓停下。 李泓译全身没一块好地方,许嘉清原本也想打断他的肋骨,不然也太便宜他了。 还好脑袋还有最后一点理智,他可以逃,但周春明还在病床上。 许嘉清压在他身上,摸出他的手机,把麻袋扯下。 用布捂住李泓译双眼,双手捆在茶几上。 脱了他的裤子衣服拍了好几张引人遐想的照片,压着嗓子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拍了周春明什么照片,但我警告你删了。” “他只是一个小人物,大不了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但你不一样,这个照片发到网上,影响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家企业的形象。” “孰轻孰重你自己想。” 好似累了,顿了顿继续道:“你打了周春明,我打回来了。你拍照片,我也拍回来了。你发我也发,你不发我也会不发。” 语罢,许嘉清最后踢了他一脚,便出门去了。 七拐八拐来到某个公共厕所换了衣服,没走门,而是翻窗户跑了。 街上只有依稀几个人,繁华的街道安静异常。 许嘉清刚替周春明报完仇,不由觉得浑身舒爽。 连脚步都格外轻快,看谁都带着笑。 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老地方,许嘉清站在凤凰木下,抬手去够花。 好不容易折下一枝,凤凰花在他手上绽放。 一个熟悉的人站在对面,林听淮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他。 那人拿着花就像傻子一样,不再满脸疲惫,而是笑得热烈张扬。 满地残花,树枝飒飒,疏影暗香。 那人猛的回首,终于看到他。 脸上泛起薄红,好似有些不好意思。 愣了半晌,最后竟是拔腿就跑,连花都不要了。 林听淮低头笑了两声,走到对面捡起主人不要的落花。 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衣裤,和齐肩长发。 原来是把自己当女人了啊。 难怪跑得快极了。 作者有话说: ---------------------- 一个小时候后还有一章,但是是论坛体番外[狗头叼玫瑰][垂耳兔头]。 第9章 京大校园论坛 dddddd有没有姐妹知道操场上的那个红发帅哥是谁,帅炸了啊啊啊啊,是新生吗? 回帖区 ——————————————— 1l 红发帅哥?有多帅。 2l 巨巨巨帅啊啊啊啊,我刚刚回寝室的时候看到他了。白得在夜晚能发光,这么帅的帅哥可以不去军训吗,万一晒黑了怎么办呜呜呜。 3l 光听描述就知道肯定是个死娘炮。 4l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感觉到楼上嫉妒的嘴脸…… 5l 娘不娘炮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一个人能打十个3l。 6l 还有人不知道他吗,之前学校门口有无良摊贩,驴打滚贵得和切糕似的,还会自己繁衍。正理论着呢,旁边围了一圈人,其中就有他。 那摊贩说不过,狗急跳墙就要打人,他直接一脚上去了。最后经过“友好”协商,退钱了。 7l 当时我也在,那一脚真的巨帅。 第11章 8l 我也见过他,当时我拉行李箱,他还给我帮忙了。 9l 我在食堂遇到过他,他还帮我掀门帘啊啊啊啊。 下一个帖子。 红毛帅哥今天军训,速来围观。 回帖区 —————————— 1l woc,怎么会有人把那麻袋似的军训服穿得和巴黎世家似的。 2l 红毛把他衬得更白了。 3l 是太阳太大了吗,脸都晒红了,宝宝妈妈好心疼呜呜呜。 4l 衣服被汗沁湿,脸颊酡红,好涩,我直接斯哈斯哈。老天啊,给我一柄巨刃吧,我要把他变成泡芙。 5l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楼上姐妹,这也太糙了吧。(虽然我也想) 6l 我能不能给他的脸买保险,宝宝遇到事了记得抱着脸先跑,妈妈给你垫后。 (男生贴) 1l d,有人知道红毛用的什么香水吗?军训还喷香水,勾引谁呢。 2l 得了吧楼上,我趁他出去的时候悄悄溜去过他的寝室,他压根没有香水。 3l ????楼上你怎么进去的? 4l 2l下次能不能带上我,爸爸,爸爸。 2l—4l 进学生会啊,学生会负责查寝。 5l !!!!! 下一个帖子 最近怎么多了这么多人要进学生会,是有什么特殊福利吗? 回帖区 ———————— 1l 可以查红毛的寝算不算。 2l 别提了,我要进,全都说人满了。 3l 我记得上次查寝的时候他刚洗完澡,一整个美人出浴图,身上还氤氲着雾。爽死我了 4l 红毛军训喝水图有人收吗? 5l—4l d 6l—4l 多少钱,d 7l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gay…… 首先,我不歧视gay。其次,当gay就当gay,别往变态痴汉的方向跑偏了啊。 8l 好久没看到这么纯洁,没被污染过的人类了。7l我支持你,6l,照片也发我一份。 9l 我还有他喝过的矿泉水瓶,里面还有一半的水。 10l dddddddddd,我要!!!! 11l 我出双倍,先给我啊啊啊啊。 12l 别和我抢,爸爸,爸爸,我是你素未谋面的儿子啊。 管理员:此贴已被封禁,禁止倒卖学生私人物品。 下一个帖子 没用的东西还在悄悄买头发,而我,已经混成红毛好友了。嘎嘎嘎嘎嘎嘎! 回帖区 ———————— 1l 好贱的嘴脸…… 2l 求分享经验(跪 3l 能不能偷点私人物品出来,价格随便开。 4l 那岂不是可以和红毛有肢体接触 贴主—4l 废话,男人之间,勾肩搭背不是很正常吗。 5l c 6l 报!!!红毛在学校瑞瑞出没。 7l 感恩贴主,已出发。 8l woc红毛这么好接触吗,他已经答应明天和我一起出去吃饭了。 9l ????? 10l ?????? 11l 你怎么勾搭的???? 12l 我看到他在划手机,然后说了一句你也喜欢越剧啊,就莫名其妙聊起来了。 13l 红毛居然是古风小生??? 14l 怎么这么诡异,看不出来啊。 15l 求推汉服店 下一个帖子 最近学校怎么出现了这么多古风小生,一口一个公子的,吓得我起鸡皮疙瘩。 回帖区 ————————— 1l 楼上居然不知道? 2l 这一切要从红毛开始说起。 3l 我已经看完四书五经红楼梦了,等我学会八股文和作诗,我一定要去给他一个惊喜!!!! 4l 我靠这么卷的吗,可惜我是文科生。今夜月色正好,我要去邀红毛泛舟湖上。 贴主 红毛?我还以为只有我是红毛呢,到底是谁啊啊啊啊。我真的不想再被古风小生包围了 5l—贴主 你是红毛? 贴主—5l 对啊(照片 ……… 贴主 怎么突然没人说话了,是帖子沉了吗。 6l—贴主 你不喜欢古风小生吗 贴主—6l 也不算不喜欢吧,但是一群人老围着你,一边摇扇子,一边一口一个小生。怎么看都很诡异吧…… ……… 贴主 怎么回事,我的帖子又沉了吗。 7l—贴主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贴主—7l 我喜欢正常人……但这和我喜欢有什么关系啊,还有没有给我解释一下红毛是谁。 8l—贴主 正常人是指什么样的人啊。 贴主—8l 正常人就是正常人啊,难道刷新古风小生和红毛有关?实在不行我换个色吧。 9l—贴主 别,你红发超帅。 贴主—9l 谢谢,但这么久了,确实想换个颜色。 下一个帖子 红毛不是古风小生???是谁谎报军情,出来受死。 回帖区 ————————— 1l 出来受死 2l 一想到我像傻逼一样穿着汉服在他身边乱晃,我就想找地缝钻进去。 3l 啊啊啊啊啊,我一定被他当做奇怪的人了。我还给他写过信 4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给红毛飞鸽传书…… 5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叫红毛公子,还当他面洋洋洒洒作了一篇巨作。 6l 楼上你还好,我见过有人把红毛堵在楼梯间,给他吟诵滕王阁序。据说还专门去隔壁播音主持专业进修学习过…… 7l 我见过有人在红毛寝室楼下吹箫…… 8l 有人在操场弹古筝…… 9l 还有人大清早在他窗户底下吊嗓子唱蝴蝶梦…… 10l 所以红毛是单纯喜欢听戏不是古风小生吗。 11l 居然只有9l套对公式了。 12l 虽然但是,9l唱的巨难听。被人了盆水…… 13l 看见大家都不成功,我好受多了。 下一个帖子 mlgb,红毛的新舍友是谁啊,跟在他旁边和条狗似的。我想和红毛擦肩都不让,这可是我唯一能和红毛□□接触的机会啊啊啊啊。 回帖区 ——————— 1l 想起来上次在食堂,红毛吃饭吃的好好的,我看得也好好的,狗仔哥偷拍也偷拍的好好的。 那条疯狗直接把一碗热汤撒偷拍哥相机上了。 2l 自己幸福了所以不允许其他人幸福吗 1l 那疯狗贼嚣张,撒完还说不好意思,要给偷拍哥赔钱。 3l 赔钱是应该的啊…… 1l 我话还没说完呢,重点不是那狗说的话,是他的表情贼嚣张。特欠揍,而且偷拍哥的相机坏了,我们没粮了…… 4l 他到底是谁啊,不怕被打吗?? 5l 有没有人组队去套他麻袋? 6l 季家大少爷,贼有钱。家里人不放心他出国,丢在国内过渡刷经历…… 7l 死狗,又和红毛出来了,手一直勾在红毛脖子上。还摩挲他的后颈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 8l 红毛一点没发觉吗?咸猪手简直上下其手 9l 我看见疯狗在吃食堂吃红毛剩饭…… 10l 死狗,命怎么这么好。我也想吃红毛剩饭啊啊啊。 11l 我还看见他把红毛用过的纸巾悄悄藏起来了,我蹲了好久,原本是属于我的啊啊啊啊。 12l 这狗混的也不怎么样啊,住一个寝室还要藏红毛的纸巾。 13l 等等,住一个寝室的话,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接触到红毛胖次…… 14l ! 15l ! 16l c,同样是狗凭什么他的命这么好。 17l 同样是狗凭什么他可以登堂入室。 18l 同样是狗凭什么他可以被红毛摸。 19l 据不可靠消息传说,红毛的内裤是那条狗手搓的。 20l ????哪里来的消息,这有点太梦幻了吧。 第12章 21l 听说是有人搞了个长枪大炮,准备偷拍红毛美人出浴。结果美人出浴没拍到,拍到了狗给红毛晾衣服,其中就有内裤。 22l 我不信,万一是他偷偷拿红毛的内裤紫薇,染上了脏东西,只能自己洗了呢? 23l 那不也是摸到了。 24l 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嫉妒 26l 大家都是狗,凭什么他有欲望了可以用正主内裤,而我只能看照片 27l 大家收敛点,别把管理员勾引来了。 28l 来就来吧,本人已经封心锁爱,红毛,红毛,你能不能看看我! 29l 红毛都会发帖子了,不会也会看论坛吧。 ……… 30l 我要让红毛见识疯狗的真面目! 31l 楼上是不是忘了,后台是可以看见真实id的。 32l 小心疯狗把我们一锅端了,拿着这些话和红毛邀功…… 某天深夜,许嘉清看到了一个楼层巨高的帖子。 以为可以进去吃惊天大瓜,点开却是…… 本帖已删404,请稍候重新再试。 许嘉清:c 作者有话说: ---------------------- 第10章 崇拜 许嘉清一路狂奔,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 这里离家有些远,无论白天夜晚都安静异常。 道上都是树,风一吹就往下落花。 每每找工作累了,他都会来这里休息一下。 每次离开前,都会先看到她。有时抱着本子,有时拿着画板。 许嘉清想:她真漂亮啊。 被人骤然看见自己在树下折花,除了快跑,脑子里再没有第二个想法。 回到医院已经凌晨了,许嘉清悄悄拖了椅子,在病房靠墙睡下。 李泓译在夜色挨了打,这消息不知为何传得飞快,但却没人惊讶为什么他会挨打。 周春明手机里全是警告的话,什么“照片如果发出去你就死定了。”,“别让老子下次看到你,你的照片我已经删掉了。”,再往下就变成了恼羞成怒,污言秽语一通骂。 周春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看见了靠墙倦倦缩在椅子上的许嘉清。 刀削似的下巴,一身黑衣,比墙还白。 手背有些擦伤,周春明早早就进社会摸爬滚打,自然知道那是打人留下的。 加上许嘉清昨天的异样,瞬间就明白一切了。 许嘉清睡到快中午才醒,周春明就这样在病床上直直看着他。 只见许嘉清站起身子把椅子拉到床边坐下,闭着眼睛道:“你饿不饿,怎么不叫醒我?” 周春明说:“嘉清,你有没有想告诉我的话。” 许嘉清瞬间睁眼,看到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他,还有亮着的手机。 沉默半晌,便隐去他求陆宴景的事,只说去夜色打了李泓译。 普通老百姓和天龙人扯上冤仇,必定不会发生好事。许嘉清刚想安慰他别害怕,他已经准备好后路了。 结果却是周春明拉着他的手,眸子里满是崇拜。 “嘉清,你好厉害啊。” 骤然被夸,许嘉清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毕竟干的不是啥好事,如果不是刚好攀上陆宴景,他们估计要从此亡命天涯。 可周春明却并不这样想,他只知道,他被欺负了。许嘉清去给他报仇,他好厉害啊,就像电视上看到的英雄一样。 他们就像抱团取暖的小兽,从此有了依靠。 周春明打心底崇拜他。 但宁静很快就被打破,秘书礼貌的敲了敲门,哪怕大热天也穿着标准西装三件套。 见了许嘉清,立马笑着点头示意。将果篮放到一旁,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交给许嘉清,让他转交周春明。 扶了扶眼镜,公事公办道:“周先生病好以后就可以来上班了,有员工宿舍,公司包吃有食堂,夏天太热也会有补助。” “但是实习生第一个月的工资不会很高,转正以后就可以正常拿薪水了。” 周春明拿着合同,感觉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如果不是肋骨断了,他甚至想爬起来抱着许嘉清转圈圈。 许嘉清正就着他的手看合同,见没什么异样,便拿笔让周春明签下。 秘书推推金丝眼睛又笑道:“许助理,陆总身边离不开人。他请了专业护工照顾周先生,希望你可以尽快回去上班。” 这时许嘉请才恍然想起来,今天是陆宴景说的最后一天假。 还未来得及说话,秘书又道:“许助理要不和我一起走吧,我刚好开车送你过去。” 秘书都是人精,见他有些犹豫,又开始打感情牌:“您知道的,陆总也才刚刚大病初愈。他不喜欢外人,这几天都是一个人在家。” 周春明对这位老板映像极好,马上拉着许嘉清的手道:“我没事的,你回去吧。他刚刚不是说了吗,会有人来照顾我的。” 许嘉清这才犹犹豫豫跟着秘书走,关门时还不忘回头道:“有什么事记得给我发消息,我马上过来。” 周春明连忙点头。 上了车,秘书也不多说话。只是通过后视镜,悄悄看他。 许嘉清回到熟悉的地方,密码早已换了回去。 陆宴景手腕包着绷带,一如既往坐在客厅沙发上,宛如一尊塑像。 桌子上全是饭菜,却没有人动。 许嘉清愣了愣,开口道:“你饿吗,要不要我把菜给你热一下。” 陆宴景好似这时才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看着许嘉清,点了点头。 热菜很快,陆宴景坐在餐桌上,问许嘉清:“你不吃吗?” 许嘉清摇摇头,他有些不舒服。 陆宴景看着他,突然起身进了厨房。 拿出玻璃杯往里倒牛奶,回头看了看许嘉清。 他已经抱着自己,蜷缩在了沙发上。 便又从口袋掏出纸包,往里加了些料。 轻微摇晃后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端去给了他。 许嘉清并不对陆宴景设防,抱着杯子,小口去抿。 却只感觉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下一秒,便睡着了。 陆宴景拿下许嘉清手里的杯子,俯身端详他。 用手拍拍他的脸,轻声道:“许嘉清,许嘉清。” 见他未醒,便蹲下身子,压在许嘉清身上。 像抱着娃娃一样抱着他,将手伸进衣服,从后背摸到脊梁。 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陆宴景柔声呼唤他:“清清,我的清清。” 许嘉清嘴里还有奶香,安眠药早就对陆宴景没用了。 唇舌交缠,细细吮吸。 透明涎水顺着下巴,一路流进衣服里去了。 可是陆宴景依旧不满足,他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摸第二个他。 他的手好软啊,白白的,不一会便被磨红了。 氤氲出生理性的泪来,努力往后躲,却怎么也逃不掉。 陆宴景将脑袋埋进许嘉清怀里,就像婴儿吮吸母亲。 捏着许嘉清的手,教他怎么安慰他。 许嘉清的脸颊一片红晕,浪荡得不像样。 沉睡梦里,只能无意识呜咽。 却不知自己的呜咽只会让人更加兴奋,陆宴景想要他,想要得不得了。 却只能一点一点,怜爱去吻他下落的泪花。 过了许久才释放,手上一片污浊。 陆宴景恶趣味的将秽物,往许嘉清嘴里放。 又捂住他的口鼻,让他只能被迫咽下。 真好啊,清清,真好啊。 吃了我的东西,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陆宴景死死圈着许嘉清,就像蛇拥抱猎物。 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去摸许嘉清肚子。 如爱侣商量未来般道:“清清,你说这里,可以孕育出第二个我吗?” 手在小腹不停抚摸,动作温柔,说的话却冰冷异常:“孕育出来了我也不要,我只要你,不要孩子喧闹。” 他与许嘉清额贴额,双手捧着许嘉清脸颊。 “清清,你瞧我又在说胡话。你是男人,怎么会有孩子呢?” “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你会是世界上最好的妻,我们永不分离。” 最后怜爱的吻了吻他的唇,直起身子,替他一点一点收拾好衣裤。 许嘉清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客厅亮着灯,陆宴景不知道去哪了。 站起身子,莫名感觉浑身酸痛。 有些奇怪却不疑有他,只当是睡沙发的缘故。 轻轻摇晃脑袋,去阳台看城市夜景。 深港靠海,这里楼层又高。 许嘉清倚着阑干,闭眼吹风。 下面一片繁华,热闹极了。 许嘉清又想起周春明,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第13章 周春明说新来的护工特别好,陪他聊天说话,一点都不嫌弃他。 陆宴景这时候刚好也从房间出来了,想来看看许嘉清睡醒了没有。 却见他拿着手机,倚靠阑干。 半个身子几乎都在阳台外,浑身舒展。 头发有些长了,遮住双眼。 嘴唇殷红带着笑,温柔得不像他。 陆宴景悄悄往前走了两步,这里刚好可以听到他说的话。 “那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嗯。” “对呀,如果不是因为上班,我一点都不想走。” “我很担心你,下次有事一定先告诉我好吗。”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陆宴景捏着拳头,指甲嵌进手心,几乎流下血来。 腕子上的绷带透出血迹,疼痛不断提醒陆宴景,你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 陆宴景突然很想走向前去,扯住他的头发,压下他的脑袋,逼他去看自己。 这里很高,有一套独立的安保系统。只要他想,许嘉清插翅难逃。 他带着龌龊的想法往前走,笼子里的困兽却浑然不觉,依旧笑着聊天打电话。 他要把他锁在床上,给他留一头长发。 他要和他结婚,让所有人都知道,许嘉清属于他。 那时他太年轻了,年纪小爱玩不记事,他不怪他。 是世界充满诱惑,不是他的错。 他这么好,这么漂亮,被人喜欢也是应该的。 陆宴景把手放在阳台玻璃门上,眸子漆黑如墨。 没有关系,他会教他如何去爱他。 他们有一辈子可以在一起,何必嫉妒那些跳梁小丑呢? 陆宴景想到这,不由畅快极了:该是他们嫉妒他才对啊。 周春明抱着手机,想到那位有钱人老板,皱眉道:“你这么晚回去,他没有说什么吧。” 许嘉清低头看楼下,下面好像有两只小狗在吵架。 嗷呜嗷呜的,主人怎么也拉不住。 笑道:“你说陆宴景啊,他人挺好的。虽然刚见面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是……” 话还未说完,就突然扭头看到了正主。 陆宴景刚把玻璃门推开,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看着许嘉清的笑,方才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了。 两人站在阳台面对面,他身后是灯海一片。 许嘉清话说一半突然停了,周春明以为医院信号不好,扯着嗓子喊:“喂,喂?听的到吗?” 许嘉清想到刚刚的话,也不知他听到了多少。顿时有些尴尬,连忙说了一句:“待会再聊,我先挂了。” 陆宴景知道他在想什么,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他的脖颈还有中午的吻痕未消,自己却浑然不觉。 陆宴景听到自己说:“你明天想陪我出去逛逛吗?”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别怕 许嘉清还捏着手机,听到陆宴景的话不由一愣:“什么?” 失血过多的脸,依旧一片惨白。 陆宴景笑得矜贵优雅,示意许嘉清和他一起进房里:“我说,你明天想不想和我出去逛逛。” 许是夜晚的风吹得人头昏,或是看见陆宴景正在渗血的腕子。 总之许嘉清莫名奇妙答应了。 他不会开车,坐在副驾。 黑色迈巴赫,在盘山大道上行驶。 山上开满了杜鹃花,旁边是海。 许嘉清隔窗去看外边,山花烂漫,红成一片。 许嘉清以为陆宴景是带他来看风景,自己无聊,拉他作伴。 可当车停下时,许嘉清才发现这是墓园。 陆宴景说:“下来吧。” 许嘉清紧紧跟在他身旁,这里就像迷宫一样。 按道理讲,来上坟或多或少都得带点祭品。可陆宴景两手空空,连衣裳都和往常没有变化。 七拐八拐,来到一座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人,和陆宴景很像。 表情温柔,仪态端庄。 陆宴景蹲下没有说话,许嘉清识趣的走了,到旁边树荫下等他。 这棵大树三个人都抱不住,直冲云霄,树冠如伞。 许嘉清遥遥看见陆宴景跪下,抱着墓碑说话。 他以为陆宴景在与母亲互诉衷肠,可陆宴景说的却是:“母亲,你的计划落空了。” “我找到了我的爱人,我们会在一起。” “他很漂亮吧,不仅漂亮,还很善良。” “他渡化了我,我再也不用生活在你的阴影下。” 说着说着,陆宴景竟然抱着墓碑大笑起来。 山上有风,声音钻进风里,吹到许嘉清耳旁时,被扭曲成了哭泣。 他背过身子去看海面,难得心下酸苦。 他也想母亲了,这么久没有回家,母亲一定想他想得眼睛都要哭瞎了。 可他不能回去,不能回去连累母亲,让她成为威胁他的工具。 直到天快黑时,陆宴景才来叫他回家。 开车行驶在下山的路上,许嘉清去看陆宴景映在玻璃窗上的脸。 山上只有他们,陆宴景开得快极了。 摇下车窗,风把他们的头发吹乱。 有好几次许嘉清甚至以为他们会掉到海里,却惊险过弯。 陆宴景看起来与往常一样,眸子却越来越亢奋。 他说:“许嘉清,你想听我母亲的故事吗。” 许嘉清不想听,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忘了陆宴景是个神经病。 双手死死抓着车座,陆宴景把油门踩到底,前方是万丈山崖。 陆宴景说,他是随母姓,母亲家非常有钱,可母亲却看上了位穷小子。 这是个狗血又恶俗的故事,用一句话概括便是: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赠贤妻私生子。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索命厉鬼。 苍白的脸,充满血丝的眼。兴奋至极。 “所以我母亲疯了,把那个女人楼上推了下去,一尸两命。” “拿刀去砍父亲,把他吓得此生无法再生育。外公疏通关系,给母亲开了精神病证明,关在家里。” “家里没有人,所以母亲只能折磨我。” “拿针扎我,不给我饭吃,把我捆起来挂在房梁上三天三夜,几乎把我折磨死。” 又是一个急转弯,几乎半个车身都甩到了外边。 许嘉清甚至还有心思想,豪车就是不一样,要是别的车,他们估计现在就在海里。 陆宴景去抓许嘉清头发,笑得温柔极了:“我多希望她只是折磨我啊,可是她脑子清醒的时候又对我太好。抱着我说话,和我道歉。说她只是病了,她会好好吃药,求我不要怕她。” “我只是个孩子,母亲喜怒无常,我怎么会不害怕。” “于是她病得更加重了,可我八岁生日时,她一整天都很正常,拉着我去海边吹风。” “那天的风浪很大,只有她独自撑着一只小船。来到海中央,船几乎要被浪打翻。” “我知道她要带我一起去死,我不怕,我把这条命还给她。” 讲到这,陆宴景突然停了车,拉着许嘉清的胳膊下车去看海浪。 夜晚的海一片漆黑,就像一张大嘴要把人吞噬。 陆宴景的手就像钳子,抓得许嘉清疼极了。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浪把船打翻,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 许嘉清不敢说话。 陆宴景说:“她救了我。” “她根本不会游泳,她用尽浑身力气举着我,自己几乎要溺死。如果不是刚好有一只渔船要回港,我们真的会一起死。” 许嘉清无言,可陆宴景却愈发激动了起来。 “回家以后她又恢复了正常,我以为她好了,我真的以为她好了!” 抓着许嘉清双臂,滑跪在地上:“直到有一天我说我饿了,她给了我钱,让我自己出去吃饭,顺便给她买一份。” “当我提着打包好的饭回家时,看到了她落在地上的尸体。” “许嘉清,你知道跳楼的人是什么样吗?” “脑浆流了一地,身体扭曲,甚至可以看到内脏和肠子。搬都搬不起来,要用铲子铲。” “那时外公在海外,只有我在深港。我得看着他们把母亲铲起,把这滩东西送到火葬场。” 陆宴景浑身颤抖,死死抓着许嘉清胳膊。 他没有说话,任何安慰人的话,此时都太轻了。 许嘉清与他面对面跪下,就像夫妻对拜。 他伸手去揽陆宴景脑袋,把他抱在怀里。 什么话都没讲,又好像什么话都讲了。 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明明自己都怕得不行,跪在地上浑身都在打颤,居然还能分出心思安慰他。 苍兰花香混杂着温热的体温,许嘉清抱着陆宴景,去拍他肩膀。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应当向前。” 第14章 “大海滔滔,山高路远,我们不要拘泥于过往。” 陆宴景听到这句话,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抬起头,母亲一如既往穿着白裙,坐在高高的山岗上。 不再面目可憎,而是浅笑看着他。 风吹起母亲的长发,她说:“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这才是母亲真正的模样,陆宴景死死盯着前方,抱着许嘉清,眼神戒备。 她好似想解释什么,最后又随风消散了。 许嘉清感受到陆宴景一直看着什么,也想扭过头,却被陆宴景掰了回去。 死死勒着他的腰,不知何时变成了他抱着许嘉清。 陆宴景把他困在自己怀里,好似要融为一体。 许嘉清有些痛,试探性想要分开。 陆宴景把下巴磕在他的头上,轻声道:“许嘉清,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好吗。” 许嘉清感觉有雨滴落在自己头上,可是天空没有落雨。 一时不再挣扎,任由陆宴景环着他。 高大的身子剧烈颤抖,真正悲憾是没有声音的。 世界一片寂静,只有陆宴景的抽泣。泪水把许嘉清的衣服沁湿逐渐变得透明,可以透出漂亮的肌肤。 海风呼啸,浪花拍打山崖。 他们双双跪在山崖边,头上是群星闪耀。 陆宴景想,他们像不像逃婚的眷侣。他要和许嘉清永远在一起,不仅这辈子,包括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在一起。 哪怕作恶多端跌入畜生道,他也要当许嘉清怀里的狗。 有健壮的身躯和锋利的牙,他依旧可以保护他。 一天之内游走生死,许嘉清不知何时睡着了。 陆宴景垂眸小心去吻他,他是许嘉清的狗,许嘉清也会是独属于他的母/dog。 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低眉顺目。 “清清,我只要你。” 摩挲着许嘉清的腰,去舔他雪白的肌。 最后轻轻啃咬两下小巧的喉结,便抱他回车里。 这一路开得稳极,每过一个红绿灯,陆宴景都要去抚他脸颊。 回到家里,陆宴景把他送回自己房间。 从他口袋掏出手机,用许嘉清的手解锁了。 坐在床边,从历史浏览翻到电话号码,又去看他与别人都说了些什么话。 一切都很正常,没有和乱七八糟的人说乱七八糟的话,陆宴景满意极了。 最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往许嘉清手机上传输了什么软件。悄悄藏在暗处,又把记录都删了。 把手机放在许嘉清枕头下,撩开他头发,去舔他殷红的唇。 “清清好乖啊,以后也要一直这样听话。” “我知道不是清清的错,都是他们勾引你。可就算这样我也会吃醋,你会原谅我的对吗。” 摄像头在房间里注视着罪恶,一言不发。 看着陆宴景从舔,变成了拥吻。 许嘉清喘不上气,脸都红了。 咽不下的涎水往下流,流到枕头上,亮晶晶的。 陆宴景笑他:“清清怎么像个小孩一样,还会流口水。” 无人应答,陆宴景把手伸到下面,去抚慰他。 他的喘息逐渐变重,发出无意识的呜咽,伸出手想拒绝,却只抓到虚无。 许嘉清感觉又回到了过往,下意识便想逃避,想继续沉睡梦里。 不清醒便不用面对,他像藏进茧里的白蚕。 可是他抗拒不了身体变化,下一秒脑袋便炸开烟花。 陆宴景把手上东西舔干净,便又要去吻他。 许嘉清扭头去躲,把陆宴景逗笑。 心情极好的与许嘉清十指交扣,一起挤在小小的床榻上。 陆宴景笑他:“这不是你的东西吗,哪里有人连自己都嫌弃。” “不过没关系,我不嫌弃就可以了。”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表白 不知为何一觉睡到中午,季言生给他打电话。 许嘉清的脑子依旧有些发晕,下了床,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双腿打颤,仿佛还在盘山大道上。 腰间还有未消的红色指印,后背一片青紫。 撑着墙站起,电话里的季言生奇怪极了。说话支支吾吾,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许嘉清有些不耐烦,闭着眼往脸上拍水,疲惫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再不说我可要挂了。” “别啊。”季言生这才道:“嘉清,你今天晚上有空吗?我们出来吃个饭吧。” 开了扬声器,许嘉清把手机放在台面上,一边挤牙膏一边道:“我要上班。” “今天外公回家,舅舅要到老宅去。你就放心出来吧,要是有人问就说是我叫的。” 许嘉清揉揉太阳穴,想到今天是季言生生日,便道了句好。 季言生听他同意,兴奋异常。 电话刚挂,地址就发来了。 这是一家海边的高级餐厅,许嘉清上网查了查,一顿饭要吃掉他三个月工资。 出了房间门,陆宴景果然不在家。 饭菜都在桌子上,许嘉清摸了摸,还是温的。 刚慢悠悠吃完,季言生就来接他了。 许嘉清看着他的脸,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分辨不出来。 季言生笑着把他拉出门,将他按进车里。 深港下午烈日炎热,季言生带他去看电影。 狗血的爱情喜剧,旁边全是小情侣。 看着看着就依偎到一起去,有的甚至在啃嘴皮子。 许嘉清有些头皮发麻,踢了季言生一脚:“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东西了?” 季言生捧着爆米花,坐在座位上傻笑。 越笑许嘉清越火大,不停在心里默念:今天他生日,今天他生日。爹不和儿斗,爹不和儿斗。 这绝对是许嘉清度过最漫长的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散场,许嘉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季言生连忙跟上他,一路小跑,没人吃的爆米花扑簌簌掉在地上。 出了商场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季言生露出讨好的笑,揽着许嘉清肩膀,又拉他上了车。 可谁知刚走到餐厅门口,季言生摸摸口袋,发现手机掉在车上了。 便让许嘉清先进去,他回去找。 里面是经典的西式餐厅模样,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黑咕隆咚的。 好死不死他还夜盲,这一路不是腿绊倒椅子,就是手撞到桌子。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盘子都不知要摔碎多少。 刚找到桌子坐下,餐厅就骤然响起了钢琴声。 一束暖黄小灯,打在季言生身上。 死狗,居然还去换了衣服。 又没妹子,搁着装什么啊…… 许嘉清抱着胳膊,垂着眸。该讲不讲,季言生的弹琴技术还是相当可以的。 一曲闭,季言生不知从哪抱来了一大束玫瑰花,来到许嘉清身前跪下。 将花放到地上,拉起他的手,浅笑道:“嘉清,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许嘉清感觉自己有些搞不清状况:“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从大学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后来你去旅游,不管怎么发消息都不回。我以为是你知道了,用这种方式拒绝我。” “我曾以为是你我缘分已尽,可上天让你重回我身旁,我们注定要在一起。” 季言生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只碧玉手镯:“我和我妈说了,家里人都祝福你我。” 季言生再次看着许嘉清道:“许嘉清,我喜欢你。” 听到这话,许嘉清猛的站起,踢了季言生一脚:“滚啊!傻逼。” 语罢,便飞快往餐厅外跑。 结果却在门口看到了陆宴景,他好像刚参加完晚宴,黑色西装外套和蓝宝石袖扣。 头发往上梳,还抹了发胶。他看着许嘉清,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许嘉清张嘴刚想解释些什么,季言生也从里面跑出来了。 拉着许嘉清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心:“嘉清,我真的喜欢你。我不是闹着玩的,不信你听。” 心脏在手心跳动得极快,许嘉清拼命想躲,却拗不过季言生。 陆宴景就这样站在旁边,去看这场闹剧。 过了半晌才走向前,扬手给了季言生一巴掌,冷声道:“你闹够了没有?” 季言生捂着脸没有说话,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坐到车里去。 气氛凝固,许嘉清对陆宴景开车有些阴影,此时却不敢说话。 一路急驰,今天开的车是敞篷的。 风不停拍打许嘉清的脸,陆宴景连闯好几个红灯,一路往偏远处飙去。 见油门踩到低,许嘉清忍不住了,抓着陆宴的衬衫嘶吼道:“你发什么神经!停车,我要下去!” 第15章 陆宴景看了许嘉清一眼,笑道:“好啊。” 就这样大大咧咧把车停到路边,拉着许嘉清胳膊,往旁边的荒废高楼去。 昏暗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俩,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突然道:“许嘉清,我们结婚吧。” “你不是缺钱吗,只要你和我结婚,我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了。” “你想怎么花都行。” 许嘉清只觉陆宴景是个更大的傻逼,疯狂按电梯想要下去,今晚一个个全都在发神经。 陆宴景拉着许嘉清后领,把他逼到角落里:“你为了周春明来求我,连尊严都可以不要。又为了他不惜去夜色打人,可是许嘉清,你为什么就不愿意看看我?” “明明和你朝夕相处的人是我,最先遇到的也是我,为什么你眼里却没有我?” 许嘉清死死贴着铁壁,他在陆宴景的眼睛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平静:“我把你当朋友,你还是我朋友的舅舅。” “那你在四海路见到的人呢,他也是你朋友吗?” 许嘉清觉得陆宴景简直不可理喻,可是电梯狭小,他又无路可去。 只得看着他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宴景高大的身躯把他隔绝在角落里,一字一字道:“你听得懂,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离开夜色的那天晚上,你见了什么人?” 许嘉清抬起脑袋,去抓陆宴景衣领:“你监视我?” 陆宴景没有说话,但许嘉清知道,那天晚上除了他和那个女孩,绝对没有第三个人。 毫不犹豫,许嘉清开始摸索起自己的衣服来,从上往下。 今天穿的是衬衫,许嘉清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看。 陆宴景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笑了起来。 把许嘉清的手拿下,自己捏起衬衫的一角。 沿着线缝往上顺,许嘉清看到了里面藏着的细线,衬衫上的第二颗扣子是假的。 陆宴景把许嘉清的手放到上面,声音温柔得几乎要将人溺亡:“清清,你要找的东西在这里。” 电梯上行带来微妙的失重感,许嘉清撑着铁壁,努力忽视腿上幻痛。 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镇静的样子。 许嘉清问:“陆宴景,你到底想怎么样?” 陆宴景后退两步,给他了一个安全空间:“我想和你结婚。” “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 这是一座无人的高楼,楼顶荒凉,只有清风。 远离城市灯火,连鬼影都没有。 陆宴景看起来正常极了,拉着许嘉清的手,往高楼边去。 许嘉清跌跌撞撞的跟着他,直到陆宴景企图拉他站上去,彻底慌了。 控制不住的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浑身发软,拼命想躲陆宴景抓住他手。 想要求助,可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只能发了疯似的拖着路宴景往回走。 陆宴景好似心软,站在边沿处,用手背去擦他往下落的泪珠。 “清清,你哭什么啊。” 许嘉清逃不出陆宴景手心,蹲在地上,泪珠掉落化为污水。 陆宴景叹了口气,拉着许嘉清衣领。逼他站在高楼边缘,俯身向下看去。 许嘉清脑袋发晕,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陆宴景说:“清清,同生者,是前世有缘;同死者,方能再续前世之缘。” “既然你今生不愿与我在一起,那我们便一起求个来世吧。” 三十多层的高楼,半个身子都在外边。 陆宴景用另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伏在他身上,往他耳旁吹气:“所以清清,你是想今生与我在一起,还是来世再续?” 不敢再说拒绝人的话,喉喽只能发出泣音。 陆宴景说:“清清,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回答他的,只有风。 陆宴景把他拉了回来,开心极了。 十指交扣,带他回家。 可许嘉清却浑身发僵,哪怕坐在车里,也不停哆嗦。 陆宴景摸了摸他的额:“清清,你很冷吗?” 然后俯下身子,与他面贴面道:“还是你在怕我?” 当然不敢说怕他,可嗓子怎么也说不出话。 只能拼命摇头,眼泪又开始往下流。 陆宴景笑了笑:“以前怎么没发现,清清的胆子这么小。” 许嘉清的胆子不小,可他刚刚见过真实的陆宴景。 陆宴景脱下西装外套,披在许嘉清肩上。 周围都被他的气息笼罩,许嘉清有些反胃,甚至想拉开车门往外逃。 陆宴景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边开车一边道:“你可以拉开车门,也可以往外跳。” “跳出去以后会受伤,至少断条胳膊断条腿。但没关系的清清,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把你缝好。” 念头瞬间消失,身体健全才能逃。 转眼回到家里,陆宴景弯腰换鞋,许嘉清看到了玄关处摆放的装饰花瓶。 这里是他的地盘,陆宴景没有丝毫防备,给他留了个后背。 许嘉清摸索着把花瓶捏在手心,不停祈祷陆宴景别回头。 然后对着他的脑袋,狠狠砸下。 玻璃碎了一地,混着鲜血。 许嘉清打开大门就要往外跑,刚跨出去没两步,就被陆宴景抓住头发拖了回来。 脑袋上的鲜血往下直流,甚至手上还有血。 陆宴景拖着他,不顾他拼命的挣扎,把他丢到地下室里去了。 许嘉清从没认真观察过他工作的地方,但凡他认真些,都会发现这座市中心高楼的房子里藏着间地下室。 这是陆宴景为他准备许久的家。 他真正的家。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祸水 这里一片漆黑,许嘉清挣扎着想站起,可陆宴景毫不犹豫的关上了门。 说是地下室,其实是往下一层。 这一层往往用来当家庭影院或者给孩子学乐器,因此隔音效果非常好。 脚下是冰冷的瓷砖,许嘉清站在楼梯上,拍打着门。 高喊:“陆宴景,陆宴景!” 可是无人应答,空荡的地方,将他的声音无限放大。 许嘉清不由觉得有些害怕,脚一滑,便骨碌碌滚下去了。 脑袋撞到地上,耳朵疼得他想死。 许嘉清抱着脑袋,努力想要自己冷静一下,想想办法。 可他作为助理和陆宴景生活在一起天经地义,他不爱回消息,在这里又没有亲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 瓷砖冻得他骨头冷,许嘉清摸索着站起,前方是一张巨大的床垫。 上面铺好了床单,还有被子和枕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伸出手,往别的地方摸去。 旁边有一个巨大的笼子,方一碰,就如触电般缩回了手。 他不愿去想这里为什么有笼子,笼子是干什么用的。 躲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覆盖。 怀抱着双膝,将脑袋埋进腿里。 许嘉清忍不住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只是想赚钱,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安家。 他想当正常人,过正常的生活。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母亲和家。 泪水控制不住往下流,空荡的房间只有他的悲鸣呜咽。 耳朵很痛,手和腿也痛。 许嘉清环抱自己躺在床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梦里不会有疼痛找他,这是他惯用的逃避方法。 可当他醒来时,地下室依旧一片漆黑。 这里没有时钟与光,他不知道时间流逝多少,直到他的肚子开始叫。 许嘉清颤抖着身子去摸索有没有食物,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但他找到了洗手间,洗手间里也没有灯。 许嘉清将手伸到水龙头下,去喝自来水。 可他太饿了,这样的速度太慢。 干脆蹲下身子将脑袋埋在水龙头下,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喝得太快反被呛到,剧烈的咳着,把脸都咳红了。 脖颈头发上全都是水,许嘉清关上水龙头,又躺回床上。 他甚至在想,陆宴景是不是把他忘了。 他会不会就此死在这里。 他好不容易离开了达那,他不想死。 勉强喝了个水饱,没过多久肚子又开始饿。 世界一片漆黑,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嘉清开始啃指甲,将自己的手咬得坑坑洼洼,去吮吸温热的血。 过往记忆开始在脑海浮现,他无法控制自己。好的,坏的,都像放电影一样出现。 许嘉清哭哭笑笑,用脑袋去撞墙,回忆起江曲与央金。 他们过了便是陆宴景,初见时冷漠的模样,使唤他去买粥,带他买衣服。 第16章 失足摔进海里,陆宴景下去救他。 还有盘山大道时,陆宴景撑着他跪下。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却哭得像孩子一样。 许嘉清不愿去想陆宴景,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记忆来到了季言生叫他出去的那天,许嘉清甚至在想,如果他不出去的话,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和季言生是兄弟,陆宴景也还是老板。 许嘉清难受极了,将脑袋磕在瓷砖上。企图清醒一点,从回忆中回到现实中来。 冰冷的地板却是让脑子清醒了,可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的饥饿。 饿得实在受不了了,许嘉清甚至觉得眼前出现了幻觉。 连鲜血都吮吸不出来,许嘉清咬着手,想从自己身上啃下一块肉来。 就在这时,门开了。 楼上亮着灯,刺得他眼睛疼。可他舍不得闭眼,死死盯着有光的地方。 陆宴景关上门,光也消失了。 可陆宴景是个活人,是除了他以外的第二个活人。 许嘉清想往陆宴景在的方向去,可他没有一丝力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讨厌陆宴景,可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求他。他的肌肤是不是温热的,陆宴景会不会和他说话? 许嘉清甚至想抓着他的袖口求他,求他和自己说说话,告诉他这个世界不止有他,他快被黑暗逼疯了。 陆宴景来到许嘉清身前,伸出手去抚他的脸。 蹲下身子笑道:“清清,你怎么这么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了你。” 陆宴景的体温常年冰冷,连手都是凉的。 许嘉清有些害怕,他觉得陆宴景不像活人,更像游荡的鬼。 可他还在自顾自的说着话:“清清的心好狠,居然拿花瓶砸老公,害得老公半夜叫医生来缝针。” 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头上伤疤:“到现在都没有拆线呢,老公万一破相,清清估计要躲老公八丈远。” “毕竟清清是个花心鬼,只喜欢漂亮的人。” 许嘉清不明白他做了什么会被陆宴景如此污蔑,颤抖着手想往回缩,却舍不得陆宴景脸上余温。 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许嘉清有些脸红,陆宴景笑他:“是老公不好,老公忘了来给清清送饭。” “清清别生气,看老公带什么下来了?” 许嘉清这才发现陆宴景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东西,他看不清,伸出手去摸了摸。 松软的面包皮,还带着温。里面好像还包了东西,是火腿和鸡蛋吗? 饥饿如同附骨之蛆,许嘉清咽了咽口水,想去拿。 可是陆宴景却不给他,像举着王冠一样将三明治高高举起,摸着许嘉清的脸颊道:“清清,自己去床上躺下。” “然后求求老公,求老公给你。” 许嘉清不愿意,下意识就缩回手给了陆宴景一巴掌。 但长久的饥饿,让他浑身都卸了力。 这一巴掌不仅不疼,反而更像猫儿撒娇。 陆宴景笑了笑,把三明治塞到许嘉清手里,然后拽着他的头发往床上拖。 许嘉清蹬着腿,和陆宴景扭打在一起。 三明治落在地上,不知滚哪去了。 虽然力气不够,但许嘉清打人极有技巧,四两拨千斤。 一脚踢到陆宴景胸口,把他踩在脚底下。 运动后的脸颊微红,张嘴喘息。 “呼。” “呼。” 诱人不自知,真是个祸水。 许嘉清蹲下身子,去摸陆宴景有没有带钥匙。 陆宴景一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一手去抚他的脸。 真是烦人的东西。 正当许嘉清准备一个胳膊肘把人打晕时,陆宴景笑道:“清清,你玩够了没有?” “要是没玩够,先让老公漺漺,漺完继续给你打。” 不详的预感瞬间浮上心头,还没来得及跑,就被陆宴景抓住胳膊压在身下。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三明治,塞到许嘉清手里,然后掀起他的衣服。 “快吃吧清清,不吃怎么能有力气呢。” “老公忍了好久,清清要吃点苦。” 手在衣服里摩挲,布料卷起,挂在锁骨处。 许嘉清咬牙,准备反击。 陆宴景把手塞进他的嘴里,粉嫩的小舌,软软的。 抚过一排排牙齿,往更深处探去。 逼得许嘉清想呕,脑袋发晕。 他甚至想把手指,塞到喉管里去。 涎水往下直流,亮晶晶一片。 许嘉清想咬他,陆宴景仿佛早有预料似的:“清清,别咬。你要是咬了我,我就把你挂到空中去,我有许多东西,想试一试。” 听到挂在空中,许嘉清的脑袋瞬间清明几分。 眼睛适应了漆黑,已经可以依稀看见房内物体轮廓。 他看到半空中,真的挂着绸缎。 打了个结,不至于垂落在地。 怕得发抖,只能被迫张着嘴,任由他抚弄小舌。 “清清的舌头好软,给清清打个钉子怎么样?” 脑子无法思考,怕得直摇头。 陆宴景被他这副模样取悦了,笑道:“骗你的,打舌钉好痛,老公舍不得。” 手终于从嘴里出去,陆宴景抓着他的头发,逼他仰起头来。 与他接吻。 唇舌纠缠,许嘉清想躲,却无处可去。 他的吻技很差,脸憋得通红,却不懂呼吸换气。 陆宴景只能恋恋不舍的放过了他,任由他在手上大口喘息。 就像猫儿一样,没了利爪,只能被迫去翻肚皮。 身下瓷砖一片冰凉,陆宴景去吻他脖颈。舔舐,吮吸,开出一片紫红的花来。 陆宴景手上全是他的唾液,借着涎水探进。 许嘉清瞬间绷紧身子,还没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 伸手要打陆宴景,陆宴景仍由他打,却不会因此怜惜。 生理性的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挣扎着要去抓些什么,却只抓到了床垫上的被子。 被迫摇晃身子,脑袋撞上床垫。 陆宴景抚摸他的头,好像说了些什么东西,可是他听不清。 天不会因为人类相求便不下雨,地也不会因为人类痛苦便放轻。 许嘉清不知时间流逝多久,只知道他的腿在陆宴景肩上,很酸,很痛。 “真是可怜啊清清。” “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招惹上我了呢。” 陆宴景去吻他手臂,拿起落在地上的三明治。 掰成小块,喂到许嘉清嘴里。 他仿佛傻了似的,不懂拒绝,也不懂咀嚼。 陆宴景拍拍他的脸:“快吃吧清清,你不饿吗?” 这时饥饿才后知后觉般出现,机械似的嚼了起来。 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颊。 陆宴景温柔异常:“快吃吧,填饱了肚子,我们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说: ---------------------- 前几天和朋友聊天,刚好写到清清是魅魔,我说想写一篇魅魔文。 朋友:好呀好呀,魅魔也要被墙纸爱吗,诱惑系魅魔表面被墙纸实际yellow漺被投喂,还是,清纯系魅魔被各种坏壁墙纸? 我:(超小声)本人其实想写2,但是感觉这个题材不应该出现绿江。 朋友:那很遗憾了。 但是讲真,我们开一篇萌萌的魅魔文怎么样[捂脸偷看]。对自己魅力毫不自知的魅魔来到现代,被这样这样,内样内样,然后坏蛋人类欺骗着吃掉[捂脸偷看]。 第14章 戒指 陆宴景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精力,许嘉清只觉得自己像个玩意,被他折腾来折腾去。 脑袋晕眩,却没有抵抗的力气。 陆宴景让他抱住自己的脖颈,后背全是抓痕。 摇曳如舟颠簸不停,又俯身去吻他的唇。 汗水落在许嘉清锁骨处,就像荷上清露。 陆宴景仆伏在许嘉清身上,抱着他,一点一点去吻。 不停反复:“清清,我的清清。” “你睁眼看看我,救救我。” “然后,渡我。” 我的人生是劫难苦海,求你度化我。 许嘉清的手腕垂落,浑身没一块好肉。 身上散发着莹白的光,眸子乌黑,秽物弄到肚子上,一碰就拉丝。 意识逐渐模糊,听不清陆宴景的喃喃低语。 再次醒来时,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 想到那人对自己做的一切,许嘉清趴在床垫上干呕起来。 恶心,好恶心。 浑身都是那人的痕迹。 可随着身子一动,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滑落腿上。 许嘉清陡然一寒,连带着脑子也清醒了。 用手摸了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进厕所,开始放水清洗。 地下室只有冷水,虽然是夏天,但空调开的很足。 第17章 他们都是宁可冷一些,也不愿热着自己。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许嘉清一边发抖一边洗。 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好不容易清洗干净,却没有毛巾擦拭身体。 许嘉清撑着墙,带着身上的水,回到被子里。 几乎瞬间失去意识,沉睡梦里。 这一睡,彻底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等陆宴景再次下来时,许嘉清已经烧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身上烫得像火炉,却不停发抖。 面色惨白,唯独嘴唇殷红。 不停反复:“冷,好冷。” 头发还是湿的,贴在额上。 真会给自己找麻烦。 陆宴景叹了口气,便准备上楼拿药去。 可不知何时许嘉清坐直了身子,紧紧贴着陆宴景后背,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不要走,不要走。” “求求你,求求你了。” 眸子水光洌滟,眉目含春。 双颊酡红,不像发烧,倒更像是醉了酒。 陆宴景起了逗弄人的心思,揉搓着他的唇:“清清不想我走吗?” 黑暗里的美人无意识道:“嗯。” 什么都没穿,身上泛着粉。 被子从肩头滑落到腰迹,只堪堪遮住臀。 双腿笔直纤细,依稀可见脚踝。 生怕人走了似的,甚至讨好的蹭了蹭。 陆宴景开始起反应,嗓子干哑:“清清为什么不想我走?” “好黑,我怕。” 嗓音微颤,像是要哭泣。 这时候的许嘉清可怜极了,陆宴景忍不住想欺负:“清清想离开这里吗?” 听到“离开”这两个关键字,许嘉清瞬间抬起头来。 陆宴景笑道:“清清叫句老公,老公带你出去。” 脑袋早已被水泥糊住,说句话就能出去,许嘉清只觉得是天上掉馅饼。 立马道:“老公。” 生怕那人听不清,许嘉清甚至坐起身子,凑到陆宴景耳边道:“老公,想出去,我想出去。” “不要在这里。” 带着苍兰香气,呵吐在陆宴景耳旁。黑暗里的他不像人,更像鬼。 艳鬼。 陆宴景不再忍耐,把他压倒在地。 这时的许嘉清就像剥开壳的荔枝,莹白水润。被欺负了也只会流泪,低声控诉:“你骗我,你是骗子。” 陆宴景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更多的是诡异的满足。 他握住许嘉清的手,柔声哄道:“老公没有骗清清,待会就带清清上楼去。” 呜咽哭泣,苍白的手撑着地。 发烧的人,浑身都是热的。 包括嘴里。 陆宴景抓着许嘉清头发,哄道:“清清,我的清清。” 你亲亲下面的我,我们都很爱你。 生理性的泪水充盈了整个眼眶,却还要努力讨好人。 几乎喘不上气,可陆宴景却满足极了。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满足极了。 掏出手机,对准许嘉清的脸。 伴随快门声响,还有相机自带的闪光灯。 许嘉清被光照得无措极了,真的哭了。 嘴巴合不上去,涎水拉丝,满室旖旎。 发出呜咽泣音,泪水沁湿了睫毛,泪珠和不要钱似的往下落。 随着眼泪落地,陆宴景瞬间丢盔弃甲。 手机刚好抓拍到这个画面。 许嘉清跪在地上,剧烈的呛咳着。 小脸肮脏,涎水往下流,……滑到衣服里去,甚至地上也有。 许嘉清皱起眉,胃里一阵生理性的恶心,又要伏地干呕。 陆宴景却捂住了他的唇,逼他全都吞进肚子。 泪水往下直流,陆宴景吻了吻他的脸。 “清清不哭,老公带你出去。” 这话真的好用极了,许嘉清的泪水瞬间止住,抬眸看人。 怯生生的眼神,充满了不信任。 可这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人,又不能不信任。 陆宴景从口袋掏出戒指,戴到许嘉清手上。 水滴形的鸽子蛋,哪怕在黑夜里也熠熠生光。 陆宴景随意亮了手机屏,去晃了晃戒指,绚丽的火彩就像星河。 可许嘉清的注意,全在他的屏保上。 屏保里是一个昏睡的少年,半露着腰迹。 这是陆宴景什么时候拍的,他什么时候去过自己房间? 最让许嘉清害怕的是,他居然对此毫无知觉。 浑身战栗,陆宴景对此毫无反应,笑道:“喜欢吗?” 不敢说不喜欢,瞪大双眼猛的点起头来。 陆宴景没看到似的,把盒子递到许嘉清手心:“那替老公戴上另一枚戒指。” 哆哆嗦嗦去取,手指发软,脑子也不清醒。 好不容易才把戒指拿出来,下一秒就抖到地上去了。 陆宴景捡了起来,放到许嘉清手心。 看他惨白着脸,为他戴上去。 陆宴景满意极了,吻了吻许嘉清额头,便抱起他往楼上走去。 好不容易重见光明,一时竟恍如隔世。 陆宴景拿手护住他的眼睛:“清清,把眼睛闭上。骤然见光,小心变成小瞎子。” 睫毛像扇子一样刷着陆宴景手心,许嘉清不想变成瞎子,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来到自己房间,盖好被子,便找药去了。 周围都是陆宴景的气息,许嘉清不安极了。发着抖,又企图睁开眼睛。 没曾想被人抓个正着,陆宴景叹了口气。 把热水和药放到一旁,拿起椅子上的领带。 用领带遮住了许嘉清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又企图去抓陆宴景的手。 陆宴景把他拥到怀里,拿起药,去喂他吃。 乖乖吃了药,便又泛起困来。 跨坐在陆宴景身上,就像小孩一样。 陆宴景抱起他,为他裹上被子。拿起电脑,开始处理公司的事。 那人时不时扭动身子,浑身发烫,蹭得陆宴景难受极了。 干脆关了电脑,拉着他的手,去摸自己。 所念之人就在身旁,光这样怎么能满足自己? 陆宴景压在许嘉清身上,并拢他的双腿,与他掌心相贴。 朦胧中,许嘉清只觉得大腿处被烫得难受极了。就像有人拿着布不停擦拭,那布还沁了热水。 脑子不够清醒,无力推拒,只懂哭泣。 可哭泣却让陆宴景更加兴奋,腰上全是他留下的指印。 空气里满是石楠花香,大腿根处是气味的来源。 没喝完的热水还在一旁放着,陆宴景刮起污秽,涂抹在杯壁,落在水里。 然后又去哄许嘉清:“清清,清清宝贝,喝完水再睡。” 灌了一肚子水,有些甚至流到床上去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领带还绑在脸上,整个人被陆宴景抱在怀里。 昨天发生的事情虽然有些记不清,但依稀还有些记忆。 羞愤异常,将脸上的领带扯下,就要去掐陆宴景脖颈。 陆宴景就这样躺在床上,任由他掐。 甚至还有心思去抚许嘉清戴戒指的手:“清清好可怜,手指都肿了。” 为了不让许嘉清取下,戒指定制的尺码小了一圈。 一个晚上过去,手指肿得跟萝卜似的。 陆宴景看着戒指,一个翻身就把人压到身下去了。 许久未曾吃饭,加上刚刚大病,许嘉清根本没有什么力气。 虽然掐着人的脖颈,却和小猫小打小闹没什么分别。 陆宴景抚摸着他的头发,笑道:“清清怎么一大早就这么有精力,看来是病好了。” 听到这话,许嘉清浑身骤然一紧。 结果那人却是拿出了手机,划出了东西给许嘉清:“清清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草地还是古堡,或者去海边举行?” 许嘉清却只觉得这人是神经病,又要去踢:“去你妈的。” 陆宴景毫不在意,而是去看他的如玉般的腿。 只堪堪穿着件浴袍,下半身一览无遗。 陆宴景道:“昨天怎么没有发现,清清这么可爱。” 那里被人评价可爱,对男人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好话。 许嘉清伸手想打,却被陆宴景抓住…… 只轻轻揉搓,许嘉清顿时便泄了力气。 陆宴景去吻他脸颊,许嘉清挣扎着要逃,却根本逃不出他的手心。 昨日被喂了太多水,夹杂着一些…意。 许嘉清发出哭喊,只能被迫去求陆宴景:“厕所,我要去厕所。” 可陆宴景却像没听到似的,再次拿出手机,问起了更过分的事情:“清清婚礼的时候是要穿婚纱还是西装?” 许嘉清不愿回应,可下一秒陆宴景就加重了力气。 只能一边流泪一边道:“西装,西装。” 第18章 “可是老公更喜欢婚纱怎么办?” “呜……我是男的,我不要穿婚纱。” 陆宴景比许嘉清年纪大,愿意纵容他的一些小任性,妥协似的道:“好吧,那就穿西装。” 然后拿出纸来,逼许嘉清往上面签字。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上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是卖身契。 许嘉清挣扎着不愿意,陆宴景逼他拿起笔,在他耳旁道:“清清乖,签了字,你就能继承老公所有的东西。” 许嘉清也来了脾气,骂骂咧咧的说着陆宴景不爱听的话。 说他是傻逼,自己迟早有一天要离开这里。 最后被人弄得一塌糊涂,跪在地上,被迫签下名字。 身上全是暧昧的痕迹,地毯被淅淅沥沥打湿。 陆宴景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许嘉清的脸颊与他接吻。 腿软的几乎跪不住,不停往地上滑去,却又被陆宴景拉起。 他在说话,他说:“许嘉清,你连……都控制不住,还如何妄图逃离?” 作者有话说: ---------------------- 来晚了我来晚了啊啊啊啊,等考完科四我们约定一个时间更新呜呜呜,保证只早不晚。 我发现论坛体大家都好喜欢,今天再码一个,考完更新[垂耳兔头]。(因为还要修) 字数压不住了,宝宝答应我,一定要常回来看看我,补药养肥我呜呜呜[爆哭]。 (新论坛体大概是清清的鬼屋打工日常,原本想写无限流美人boss,但怕会窜频) 第15章 婚礼 许嘉清用了无数种方法要走,可这里是高楼。 密码锁换了,他出不去。 陆宴景最近很忙,他在筹备婚礼。 这里同性不能结婚,于是他拿协议当婚书,补办婚礼。 请帖发散出去,登报告喜。 家里难得来了人,却是为他量身,好裁衣。 为上流人服务的全都是人精,那人拿着卷尺,假装读不懂空气。 躬身道:“夫人,麻烦您抬抬手臂。” 许嘉清听到这个称呼羞耻异常,陆宴景站在一旁,却是对这话十分满意。 许嘉清忍耐许久,实在忍不下去。 拿起桌上的杯子,冲陆宴景砸过去:“去你妈的神经病,谁要和你举行婚礼,老子要出去。” 来人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见上流社会的闹剧。 陆宴景走向前,捂住了许嘉清的嘴,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房里拖去。 一路走一路挣扎,砸碎不少东西。 秘书好脾气的扶了扶眼镜,礼貌道:“不好意思,先生和夫人可能还要再商量一下款式。待会我再与各位联系。” 来人全都退了出去,房间隔音极好,可这么好的隔音,依旧可以听见门内哭泣。 仿佛被欺负狠了,一抽一泣都带着钩子,直钩人心。 秘书看不清表情,关上门,将声音彻底隔绝。 陆宴景亲吻许嘉清的戒指,虔诚得就像奴隶。 有什么东西在动,一震他就一哭泣。 本就略微有些长的头发变得更长了,配上这双眼,很有几分女性美。 双手攥紧被子,努力想要逃避。 却怎么也逃不掉,只能跪在床上,去蹭陆宴景手心。 他的前端被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被折腾的像刚上岸的鱼,不停扑腾,翻滚。 稍一触碰,就浑身颤抖。 意识不清,欲海沉浮。 一直到天色渐暗,那些人才被重新唤回来。 许嘉清吃了教训,这回老实极了。双腿发软,任由陆宴景扶着自己。 秘书笑道:“先生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啊。” 深处有东西,这句话吸引不了他的注意。 倒是陆宴景深深看了他一眼,并不回应。 量好尺寸,婚期将近。 准备的是草地婚礼,整个深港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聚集在这里。 陆宴景在前面应酬,许嘉清独自一人被关在化妆间里。 高领衬衫,连手指都带着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不停徘徊,努力想找窗口出去。 门外守着陆宴景的人,许嘉清站在椅子上,去看窗户外边。 这里是二楼,说高不高,说底也不底。 秘书站在窗户下抽烟,看着许嘉清往下丢窗帘做成的布条,翻出半个身子。 不由露出笑来,也不提醒。 只是在他试探性吊着手臂,准备往下踩时道:“夫人,墙壁很滑,地上不是真草而是草皮。您万一摔下来,轻则断腿,重则先生生气。” 许嘉清这才发现外边有人,骤然一吓,手顿时失了力。 秘书把烟往地上一扔,接住了许嘉清。 他就像公主一样,从天而降。 月亮奔他而来,抱了满怀香气,骨秀神清。 上次给周春明送合同的也是他,许嘉清不由有些窘。 秘书的金丝眼镜在阳光下泛着光,依旧带着笑意:“夫人,我们这样像不像在偷情?” 许嘉清这才发觉自己在他怀里,连忙下来。 长长的窗帘布条就在旁边,双手红肿,看样子做了很久。 他就像干了坏事的孩子,满脸局促。 秘书把烟踩灭,引他往前:“我送您回去,”还不忘贴心道:“我不会和先生说您刚刚干的事。” 许嘉清稍稍加快脚步,手里拿着以防不时之需的绳子。 “但是,”秘书回头:“也请您不要对我做不好的事,你打不过我。” 被人发现也不恼,许嘉清把绑窗帘用的绳子丢至一旁。 “还没问,秘书先生您叫什么名字?” “沈不言。” 表面是回答了问题,实际脑子里全都是他腰间指印,挥之不去。 沈不言不经想,自己是不是可以乘机,把他拖到自己窝里去。 他有蓝色护照,可以带他到另一个国家去。 自己的家人也在那里,他并不怕陆宴景。 来当秘书,只不过是混个经历。只要他服软,他就可以回家去。 想的入神,连许嘉清靠近都没发觉。 也许是发觉了,但却忍不住想去嗅那惑人香气。 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万一,万一他为了逃,愿意做些别的事情呢? 沈不言想,他不会拒绝。家里抽屉,刚好有套新睡衣。 直到许嘉清拿着酒瓶,狠狠砸上了他的脑袋。 今天举办婚礼,到处都是香槟。 许嘉清揪住他的衣领,捂住嘴往另一处拖去。 沈不言也不挣扎,任由他拖着自己。 看着他从自己身上翻出手机,给什么人打了个电话。 鲜血往下流,沈不言决定放他一次。 如果他可以逃出去,自己会比陆宴景更先找到他的踪迹。 许嘉清不停想去取手上戒指,却怎么也脱不下去。 很快就来了一个人,沈不言努力睁开眼睛,是老板外甥啊。 看来事情比他想的更有趣。 季言生穿着西装,什么都没问,拉着许嘉清的手就带他往外跑去。 穿越人群,坐到车里。 开着车,往山下行驶。 一切都太顺利了,顺利到让人觉得不对劲。 许嘉清的心跳得很快,不知为何一阵心悸。 耳朵听不见季言生说话的声音,脑袋里有东西在叫。 许嘉清把手搭在前方,把头靠在胳膊上面去。 季言生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的后颈,掐痕,吻痕,甚至还有后背深处施虐的痕迹。 漂亮的脊骨,就像艺术品。 然而前方的路却被人拦住了,季言生想硬闯,可他闯不过去。 这里很容易打滑落到海里去。 许嘉清感觉到车停,抬起头来。 陆宴景站在正前方,缓缓走来,温柔道:“清清,玩够了吗,我们该回家了。” 许嘉清瞪大双眼,无处可去。 季言生被人控制,押送回家里。 大脑空白,仍由陆言景拉着自己的手,坐到另一辆车上去。 今天他带了司机,升起挡板。 陆宴景说:“虽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我依旧很生气。” 许嘉清浑身颤抖,被迫依偎在他怀里。 陆宴景抬起他的下巴,将手放进嘴里搅动:“清清真有活力,地下室七天也没能磨灭你的脾气。” 骨节分明的手拿了出来,将涎水涂抹到许嘉清的脸上。 他怕得不行,依旧去问:“意料中是什么意思。” 陆宴景笑了,开始去解许嘉清扣子:“清清这么聪明,应该想明白了才对。” 今天根本不是什么婚礼,而是一场请君入瓮的好戏。 许嘉清直起身子,抓着陆宴景衣领:“你骗我?” “不骗你,我该怎么看到这场好戏?” 第19章 陆宴景去摸许嘉清雪白的肌,摇下车窗,山间清风吹到这里。 指着窗外道:“再好好看一眼这么漂亮的风景吧,待会就看不到了。” 许嘉清转动大脑,努力思索这句话的意思。 江曲对他做的事情,因为大脑出于自我保护,其实很多他都记不清了。 但陆宴景这副模样,让他硬生生回忆起几分来。 猛的剧烈挣扎,力气大到连陆宴景都压不住。 趴着窗户,就要往外面跳。 车行驶的速度很快,这座山上没有人。 夏季什么时候已经快要过去,叶子飘落在地,还有开败的枯枝。 陆宴景抓住他的头发,把他拖了回来。 用领带绑住四肢。 可许嘉清依旧企图去开门,想往外面去。 司机感觉到后面的动静,可老板没有丝毫表示。 只得把车开得更快,企图快点解决这件事。 不要神仙打架,到时候祸极自己。 许嘉清倔强起来,也十分不要命。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打了一架,绑人时陆宴景脸上挂了彩,却是他的胜利。 很快就到了楼下,陆宴景拖起许嘉清,用自己的外套罩住,往家里去。 把人扔到沙发上,拉下遮脸的外套,与他接吻。 呼吸交缠,陆宴景把他的唇咬出血迹,拼命吮吸。 然后放过了他,从某个房间,拖出一个大箱子。 那是一只木头箱子,上面有着繁杂的花纹。 画着鸟雀鸳鸯,各种吉利图腾。 陆宴景把许嘉清拖到箱子前跪下,逼他抬头去看。 这时的陆宴景,在许嘉清眼里就像要杀人的精神病患。 牙齿打架,泪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陆宴景从桌子上拿起酒杯,里面有未喝完的酒。 撬开许嘉清的嘴,就要往里灌。 像疯子一样自言自语:“清清,你知道我小时候做错了事情,母亲会怎么对我吗?” “她会把我关到地下室和箱子里,等再次出来以后,我就会变得很听话。” “清清,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 “清清,我也不想对你这样。” “可是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清清,为什么你不听话?” “清清,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 “清清,为什么你这么不听话?” 一句话颠三倒四翻来覆去的重复,陆宴景的病变重了,他就是个疯子! 拼命抵抗,酒水洒进衣服里。 玻璃杯落在地上,发出响声。 陆宴景一愣,许嘉清以为他清醒了。 可谁知陆宴景看着他的眼睛,摩挲着他的脸:“清清别怕,我进去过,不会有事的。” “等你出来,你就会爱我了。” “我们举行婚礼,一辈子在一起。” 语罢,不顾许嘉清的挣扎,就把他往箱子里塞。 这个箱子对于成年人来说,略微小了些。 许嘉清只能被迫蜷缩着身子。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眼底一片血红,痴狂般道:“清清,你不知道你这样有多美。” “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许嘉清还未来得及反应,箱子便被重重合上。 作者有话说: ---------------------- 啊啊啊啊啊啊我又又又来晚了[爆哭],对不起。今天实在太太太忙了,忙得我头晕眼花。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下一次更新是星期四[爆哭]。 如果不更我一定会提前说/请假的[爆哭],除非是像今天这种极端情况[爆哭]。 发生极端情况我回家以后马上就会更,但估计也是凌晨了呜呜呜[爆哭],总之非常抱歉啊啊啊(跪[爆哭] 第16章 夫妻 这一切,就像一场梦境。 黑暗里,许嘉清不停去敲箱子,去抓,去踢,企图引起注意。 但却没人在意。 世界沉寂,他看不见光,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躯体开始酸痛,麻木。 他不知道他在里面呆了多久,开始暴躁,焦虑,不停啃咬指甲和手臂。 企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可疼着疼着,人就麻木了。 他开始害怕这一切,怀念那个如救世主般的陆宴景。 因为他曾经带自己离开了地下室,也只有他能带自己离开箱子里。 许嘉清开始哭泣,他害怕陆宴景忘了自己,他会就此死在这里。 直到某天清晨,陆宴景终于打开了箱子。 阳光刺眼,许嘉清眯起眼。胳膊上全是咬痕,指甲里是干透的血迹。 陆宴景扶起许嘉清,让他坐在箱子中央。 开始解捆绑双手的领带。 许嘉清的眼,一直追随他的脸。 陆宴景此时像极了好丈夫,待许嘉清就像妻子刚刚梦醒。 吻了吻他的额头道:“清清在看什么?” 许嘉清没有说话,依旧直直地看着他。 陆宴景拿起他雪白的胳膊,细细摩挲:“清清怎么这么嫩,我都没有绑的很紧,就全都紫了。” 这话好像触碰到了什么关键字,许嘉清猛的低头,对着陆宴景的手就是一口。 咬的重极,仿佛要从他身上硬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嘴里全是陆宴景的血,有些顺着下巴,滴到地上炸开。 陆宴景没有丝毫表情,任由许嘉清去咬。就像感觉不到疼似的,用另一只手将他拢进怀里。 低头温柔道:“清清解气了吗?” 许嘉清好像这时才发觉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松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泪眼婆娑,睫毛被沁湿。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坏掉了,他怕陆宴景,却忍不住对他亲近。 陆宴景摸摸他的头,从口袋掏出两粒糖果,喂到许嘉清嘴里:“清清很难受对不对,没关系,老公在这里。吃了糖,一切都会好的。” 陆宴景的糖很苦,方入口,就迅速化开。 许嘉清觉得世界有了重影,自己的头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朦胧中他好像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那人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娓娓道来一个故事。 他说:我们初次见面是你十八岁时,那时你刚高考完。来京市找朋友,看话剧。 乌云蔽日,天降大雨。你见我心烦,为我送伞。 就像白素贞与许仙因伞结缘,我也爱上了你。 我们经历了校园恋爱,十指交扣,在无人的角落悄悄接吻。你在我怀里喘息,眸子就像星星。 毕业前我向你求婚,你含泪答应了我,我们去瑞士举办婚礼。 顺便度了个蜜月,现在你是我的妻。 言辞诚恳,话中故事历历如真。 许久未曾言语,一张嘴,嗓子就像拉锯:“既然我们感情这样好,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到箱子里?” 那人拍打后背的手顿时停了,把许嘉清从怀中捞出去。 捧着他的脸道:“因为家里进了贼,要偷你。” “你是我的宝贝,我把宝贝藏进箱子里,于是他再也偷不走你。” 这句话处处透着诡异,但许嘉清脑子坏掉了,他再也不愿继续被关进箱子里。 于是选择了相信。 喃喃道:“这样啊,可是陆宴景,你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放我出去?” “清清,你应该叫我老公才对。” 许嘉清没有说话,陆宴景又喂他吃了一颗糖。 “因为老公和贼打了一架,进医院缝了针,刚好就回来找你了。” 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摸脑袋上的疤。 许嘉清蹙起眉头,他记得这是他砸的,但他为什么要砸陆宴景? 不对,他和老公感情这么好,这么会舍得砸他呢? 陆宴景见他犹豫,又从口袋掏出糖果。 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陆宴景的糖为什么是苦的,他只觉得陆宴景的口袋就像百宝箱,里面仿佛有源源不断的糖来。 轻易接受了陆宴景说的话,看着他的流血的手臂,心疼极了。 “老公,你痛不痛?” “老公不痛,老公回来晚了,清清生气是应该的。” 甚至撸起袖子,再次把手送到许嘉清嘴旁:“如果清清还生气,就多咬几个,老公错了,再也不会这样对清清。” 许嘉清抱着陆宴景的胳膊拼命摇头,陆宴景吻了吻他的额头。 让他坐在自己的胳膊上,抱进怀里,带许嘉清去看家里。 这个家彻底变了模样,处处透着温馨。 堪称样板间的房子变成了浅暖色系,家里到处都是花卉,甚至中央还挂着一幅巨大婚纱照。 陆宴景引他去看,许嘉清有些不好意思,搂着他的脖颈道:“现在早就没有人在家里挂婚纱照了吧,“又揪了揪陆宴景的头发:“再说了,怎么是我穿着婚纱?” 陆宴景佯装不在意:“清清是老婆,当然是清清穿婚纱了。” 第20章 “清清忘了吗,你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打量眼神。和我去参加宴会时,甚至会穿裙子。” 这句话有些颠覆许嘉清的认知,不由有些乍舌:“裙子,我吗?” 此时已经走到卧室,里面有个巨大衣帽间。 陆宴景把衣柜门拉开,半面墙全是女装。 拉着许嘉清的手,引他去看:“这些都是清清的衣服,老公赚的钱全在这里。” 许嘉清骨骼纤细,头发许久未剪,已经快到肩。 但这种半长不长的发型,让他更加雌雄莫辨,一时分不清男女。 “清清不喜欢留长发,所以如果穿裙子,会带假发。” 这时许嘉清才发现,还有一处地方放着假发,黑长直到大波浪,应有尽有。 可有一处地方,陆宴景始终没提。 许嘉清不由有些好奇,指了指道:“那那里是什么?” 陆宴景扬起笑,声音变轻:“那里啊。” 打开衣柜,里面都是些奇怪的东西。 尾巴,小球,鞭子还有很多骇人的东西。旁边也有衣服,但那些衣服上的布料,少得可怜。 抱着陆宴景脖颈的手骤然收紧,陆宴景关上柜门,去捂许嘉清眼睛:“清清,睡一觉吧。睡醒了,便再也不会有噩梦找你。” 许嘉清盖着鹅黄的被子,陆宴景伏在他身上,一寸一寸去吻。 阳光明媚,许嘉清坐在椅子上,等陆宴景。 今天陆老爷子寿诞,陆先生会携陆太太出席。 深港同一圈子里的人,都对陆太太充满了好奇。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可又有人说她与陆先生是校园恋爱,还去瑞士举办了婚礼。 陆先生向来不近男女,之前传闻陆先生有隐疾。如今想来,是为陆夫人守身如玉。 沈不言按响门铃,许嘉清匆匆跑了过去。 没有穿鞋,脚趾如花蕊,皮肤嫩滑细腻。 见了沈不言,极不自在的整理了下假发,问道:“怎么样,算不算得体?” 沈不言是陆宴景的贴身秘书,许嘉清除了陆宴景,只能接触到沈不言。 这个家里全是监控,沈不言关上门,将许嘉清推到角落。 找了双毛绒拖鞋,蹲身为他穿上。 脚很冰,沈不言借着穿鞋的名义,悄悄摩挲。 许嘉清靠在墙上,毫无知觉。皱眉道:“这鞋磨脚。” 沈不言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肩上,伸着胳膊又去摸鞋。 这个角度可以窥视裙下风光,大腿全是指印,混杂着青紫。 沈不言一点一点去够,将穿鞋这个动作进展得慢极。 许嘉清像信任陆宴景一样信任这个他唯一可以接触到的人,哪怕沈不言的一些行为经常让他觉得怪异。 但是没关系,他的生活本来就处处透着怪异。 不然男人怎么能给别人当妻,甚至雌伏于下。 今天许嘉清穿着一袭长裙,墨发垂落肩头,妆容细腻。 沈不言这时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感觉差了点什么。” 许嘉清大大咧咧的又要去找镜子,沈不言手上拿着一条长长丝巾,站在洗漱台镜子前,请许嘉清过去。 满脸不耐烦,月亮一边走一边道:“这里不就有镜子吗?” 沈不言替他去系丝巾,并不回答这句话。 只有厕所才没有监控,他可不想被老板炒鱿鱼。失业他不在意,但没有工作了,他就再也见不到许嘉清。 脖颈秀长,沈不言用丝巾细细围绕,遮住陆宴景留下的烙印。 最后打了个蝴蝶结,在他脖颈深深去嗅苍兰香气,西装裤里的东西,硬的发疼。 许嘉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沈不言的品味满意极了,不愧是全能秘书。 沈不言摸上许嘉清的手,想再讨点报酬。 就在这时,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 许嘉清连忙跑出去,他要在铃声响三下前接电话,不然老公会生气。 老公生气了,晚上他就要难过。 终于在响第二声时接到电话,房间安静,甚至可以隐约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 沈不言看着许嘉清后颈,细得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拦住的腰,开始想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光景。 会哭吗? 会不会皱着眉头去唤老公? 如果哄一哄,会不会主动把自己献上去? 沈嘉清的嗓音很轻,努力去听老公说的每一件事情,然后一一回应。 看起来乖巧极了,有此娇妻,难怪把老婆看得这么紧。 电话那头好像提到了沈秘,许嘉清回头,冲他笑了笑。 猩红的小舌与贝齿形成强烈对比,脖颈上是他的作品。 沈不言猛的走向前关上了门,许嘉清好似被他的动作吓到。 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向老公汇报:秘书在厕所,估计要等一会才能出发。许嘉清没有驾照,不会开车。 而他话里的秘书,正坐在马桶上。 一边去嗅空气里属于陆夫人的香气,一边听着他的话音紫薇。 脑子里全是裙下风光,和刚刚冲他笑的一瞬间。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京大校园论坛2 头顶芋泥波波奶茶,请问有没有姐妹知道学校旁边的鬼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排队。 只有我一个人是胆小鬼吗呜呜呜 ————————————— 1l 我也好奇,蹲。 2l 看宣传图那个鬼屋就老吓人了,主打中式恐怖。小情侣追求刺激我还可以理解,但怎么会有这么多单身狗去凑热闹。 3l 这你就不懂了吧(摇手指) 4l 居然还有人不知道,那就更不能说了。鬼屋为了体验感已经在限制人数了,票死难抢,好像已经有黄牛了 5l 说到黄牛,听说隔壁信工学院的已经开始研究抢票小软件了… 6l ????? 7l ????? 8l 我们信工学院的姐妹呢,咱也研究一个。 9l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抛售亲亲鬼屋门票。 10l 你敢相信,凭我追星十五年的手速。我居然抢不到票,我居然会抢不到票,啊啊啊啊啊。 11l 我联系了我的lo娘姐妹,抢盲盒的姐妹,还有那群玩游戏的姐妹。三阵齐开,居然只抢到了三张票,我靠。 12l—9l 多少钱,蹲。 13l—12l 这是骗子姐妹,那天红毛请假。 12l—13l 谢谢姐妹呜呜呜,11l姐妹可以出一张票吗。 11l—12l 抱歉姐妹,我说好了要带他们去看帅哥的。我还专门约了女摄给红毛拍照,势必要拍出人生照片。 贴主—11l 红毛?鬼屋和红毛有什么关系,红毛去鬼屋?? 14l—贴主 听说红毛迷上了潮玩,端盒把生活费端光了。现在吃不起饭,跑去隔壁鬼屋打工了。 15l 我可怜的宝宝呜呜呜,吃不起饭就来找妈妈啊,妈妈养你。 16l 他旁边不是有只狗吗,狗干什么去了。 17l 听说红毛端上瘾了,手里存不住钱。有姐妹轮流给他投喂吃的,但红毛想打工抽隐藏。 18l 宝宝你补药当赌徒啊啊啊,收手吧。 19l 宝宝收手好好吃饭吧,饿瘦了妈妈好心疼呜呜呜。 20l 姐家里有点小钱,红毛实在不行你别努力了(不是 (隔壁男生贴) 1l 信工学院的不是说要研究抢票软件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研究好? 2l 说到抢票,那傻逼老板真的放票出来了吗,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3l 真的有票,我妹给我抢了一张 4l 我靠 5l—3l 能不能让咱妹也给我抢一张 6l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低价抛售亲亲鬼屋门票。 7l—6l 多少钱啊 8l—6l d 9l—6l 同问 ……… 6l 想要票的兄弟直接私信我,在帖子里回复怕被管理员封号。 下一个帖子 wrng,我要挂隔壁那个卖票的。踏马的卖假票,我就说他手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票! 1l 谁啊,卖什么票,我们学校附近又要开什么演唱会了吗。 2l 假票?鬼屋还会有假票? 3l md我也是受害者,票是真的,但是那天红毛不上班。 4l 受害者+1,贼晦气。听说红毛那天要赶作业,把那条狗哄过去顶班了。 5l 哄?怎么哄的,红毛怎么不来哄我。 6l—5l 不知道,但有目击证人看到红毛挂在狗身上,和树袋熊似的。 第21章 7l ?????? 要人顶班和我说啊,我不需要哄。只要红毛和我说一句话,我就会变成红毛最忠诚的狗。 8l 我要剥夺那条狗,狗的称号。居然还要主人哄,这不是好狗。我才是好狗,只要红毛一吹口哨,我马上就屁颠屁颠跑过去。 9l 求别挣,红毛指哪我咬哪。 10l 说到疯狗顶班,有个特别好笑的事。 我前面那个人估计以为鬼新娘是红毛,各种机智各种秀,好不容易抢到拜堂机会。结果一掀红盖头,是狗头哈哈哈哈哈。 11l 我也看到了,那个人的脸都绿了。 12l 听说是必死结局,还要和鬼新娘洞房。现在变成了和狗洞房,画面太美我根本不敢想哈哈哈哈哈哈 13l 哈哈哈哈哈哈 下一个帖子 大家都别笑了,我就是和狗拜堂的那个倒霉接盘侠。人怎么会倒霉到这个地步,那条狗比我还壮,看我的眼神能杀人。 ——————————— 1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l 所以贴主真的和狗洞房了吗 3l 狗和贴主都不干净了,红毛你要不要物色一个新狗。 4l ddd,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红毛出校门,在往鬼屋走。 5l 今天红毛上班吗,不枉费我蹲这么久的票嘎嘎嘎嘎 6l 红毛不上班不行啊,听说狗替了三天班,鬼屋现在门可罗雀。 7l 报!!!红毛进去换衣服了!!! ……… 8l 可预订,黑长直嫁衣直出红毛图,有打光,看得到脸。 9l d 10l 可预订,鬼新娘红毛坐床图,有打光! 11l 我靠今天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12l 我抢到了红毛头上的凤簪!!! 13l 啊啊啊啊啊我搂到了红毛的腰,好细我靠 14l 红毛倒我怀里了,真的好香。红毛真的没有香水吗,有没有人知道他用的什么沐浴露。 15l ???? 16l 我靠今天鬼屋到底发生了什么 17l 鬼屋变成了有求必应屋? 18l 那我要许愿红毛亲我 19l 我靠我靠我靠,红毛亲我了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嘴贴我脸上了。 20l ?????我靠你玩真的啊,那我求一个红毛今天出现在我床上。 21l 今天到底怎么回事,19l你现在在哪里,我有事想找你聊一下 22l 19l我不真实你,只是想送你一个小礼物哈。有没有信工的潜到后台去帮我看看他的实名id 23l 各位无需嫉妒,红毛只是嘴不小心蹭了一下他的脸而已。我们现在不要内讧,应该先合力干掉那条狗 24l ???狗又怎么了 25l 鬼屋那天太混乱了,红毛把脚扭了,是狗把他背回去的。 26l 居然不是公主抱?狗和红毛呆久了怎么变得这么虚 27l 好像是准备公主抱的,红毛红着脸不知道说了啥,就变成背了。 28l ?????狗在哪,我今天就去套他麻袋。 下一个帖子 鬼屋怎么关门了,822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1l 呜呜呜,是谁伤害了我的蔓越莓奶油小蛋糕 2l 红毛一个星期没来上课了,不会真的被狗金屋藏娇了吧。 3l 金屋藏娇藏宿舍,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啊 4l 红毛脚扭了,我一想到狗可以扶他去厕所,甚至有可能帮他洗澡我就好嫉妒呜呜呜 5l 真的没人一起组团套疯狗麻袋吗 6l 我看见狗去医院了,咦,不对,狗怎么去的是精神科 7l ????? 8l 你们居然把我的小蛋糕吓出心理问题了,我要举报你们 9l 不对,那药好像是狗自己吃的 10l 我靠原来疯狗居然是真的疯狗吗 11l 有没有三栋男寝的去看看红毛,一个星期不见人了。开开玩笑可以,别真被疯狗吃干抹净了 12l 我在隔壁,疯狗每次出去都锁门,贱死了 13l 我特意带了饭去看红毛,门根本打不开,拿螺丝刀也打不开。这疯狗是不是改装过锁 7l—13l 13l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用螺丝刀打不开门的??? 14l 红毛点了外送黑鸭煲,等我上楼替格外观察观察情况。 15l 蹲 16l 蹲 15l 握草根本进不去,门真的是锁的 16l 红毛不是可以开吗 17l 不知道疯狗怎么锁的,红毛在里面也打不开。给我递钥匙也递不出来 17l 但是红毛真的好好说话呜呜呜,他的声音好好听。我录了一小段,今天晚上我要听这个睡觉 18l 是睡觉还是紫薇你自己心里清楚 19l—17l 爹,能不能给我拷一份 20l—17l 我也要,价格好商量 21l—17l dddd ……………… 22l 不想给音频也用不着这样吧,17l居然玩失踪? 23l—22l 你才玩失踪,我刚刚去楼下捡红毛宿舍钥匙了。 24l 等等,红毛宿舍钥匙? 23l—24l 对啊,不然我怎么给红毛送饭 25l 蠢不蠢,蠢不蠢。快快快,有没有兄弟有橡皮泥石膏啥的送一个过去。 26l 我靠,我假装路过看了红毛几眼。头发有些褪色了,看起来好乖呜呜呜 23l 妈的死狗,我就知道他锁门绝对没安好心。我看到红毛脖子上有红点 27l ????? 23l 但是红毛今天这身好涩,穿着短裤两条长腿全都漏在外边。这t的领口有些大,连肩膀都漏在外边了,甚至可以隐约看到爷爷的配偶。 28l 一想到疯狗每天都可以看到这样的红毛艳福不浅,我就更加嫉妒了。 23l 红毛真的好好说话呜呜呜,还给我拿了瓶水喝(图片 29l 你看这水上面是不是有个盖子,这是我的水谢谢。 23l 死远点,我要把这瓶水珍藏一辈子 下一个帖子 红毛的脚伤什么时候好啊,红毛不在的第一天,想他。红毛不在的第二天,想他想他,红毛不在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 1l 恶不恶心啊 2l 我也好想红毛,自从红毛不去食堂吃饭以后,食堂都冷清不少。 3l 再也没有人仗着食堂挤往红毛身边蹭了,食堂阿姨给菜也变少了。 4l 红毛最爱的水煮肉片口已经很久没有排长队了 5l 红毛到底是有多爱啊,每次看到他买我都会控制不住我的脚跟到他的屁股后面排队。我现在看到水煮东西我就害怕 6l 死狗都在给红毛喂什么东西啊,也没见狗来买饭。 此时3741寝室里,稳如太上老君的许嘉清,正一边翘腿一边玩手机。 湖底捞外卖在桌子上咕噜咕噜,寝室里白烟缭绕,许嘉清手机刷得飞快。 季言生看着许嘉清的长腿,满脑子都是论坛里的话。 把滚好的毛肚夹到碗里,低着脑袋递给许嘉清:“你别穿短裤了,我给你买条长裤吧。” “为什么,短裤多舒服啊。” “夏天虫子多,你不是前几天还说被咬了,吵着买杀虫剂吗。” 季言生说完这句话,许嘉清才发现大腿内侧的红点又多了。 摸了摸,也不凸起也不痒,还有些泛紫。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的,这么毒。 皱了皱眉,咬着筷子道:“好吧,你先买,我到时候转账给你。” 作者有话说: ---------------------- 暂时不知道几点回家,只有番外是手机码的[爆哭],所以只能更番外。 以后会稳定九点半更新,绝对只早不晚。 第18章 爱你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许嘉清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 细致的妆容和被打理好的头发变得凌乱,而他并不在意。 因为沈不言会为他重新处理。 婚戒在阳光下闪着五颜六色的光,许嘉清常常向陆宴景抱怨戒指太紧。 第22章 裙子因为姿势的缘故被卷到膝盖上,露出白皙笔直的腿。 在许嘉清心里他依旧是个男人,并不防备家里的另一个人。 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指,秘书终于出来了。 依旧是一副靠谱的精英模样,许嘉清成绩不算优异,天生就对精英有些莫名的尊敬。 沈不言看着他的腿,眼神晦暗不清。 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丝袜,示意许嘉清换上。 陆太太讨厌这种东西,不愿意。 于是秘书和太太讲道理:去参加寿宴,要得体。 许嘉清坐了起来,头发凌乱,满脸不高兴。 但还是接过丝袜,也不避讳沈不言,直接穿上。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不懂男人的可怕。他只知道大学时,大家都这样。 只是苦了秘书,想看却不敢。于是转过身,去看镜子反映。 好不容易换好,沈不言回身替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与妆容,又替他将裙子理正。 陆太太今天穿的是小高跟,宛如受刑,连路都走不稳。 沈不言绅士的伸出胳膊,让许嘉清扶着自己走。 陆宴景今天被公司的事纠缠住了,不然轮不到沈不言来接太太。 到了酒店,陆宴景来门口接夫人。 苍白的脸如冰雪初融,还未见人,就已露出笑来。 倒是周围路过的宾客,宛如见鬼。 黑色奔驰在门口停下,马上就有门童来拉车门。 许嘉清的脑子坏掉了,被强行扭转思维,现在的他离不开陆宴景。 门刚拉开,就迅速朝老公奔去。 陆宴景张开双臂迎接许嘉清,看月亮入他怀里。 沈不言也下了车,站在远处去瞧这对恩爱夫妻。 今天来了好多人,许嘉清有些紧张。拉着陆宴景的袖子小声道:“老公,我今天是不是不该来这里?” 漂亮的白裙,脖颈丝巾飞扬。长发及腰,目光怯怯。 手上的戒指无时无刻不在彰显他的身份,却看不清脸。 陆太太被陆先生护在怀里,生怕被他人惦记。 陆宴景比许嘉清大六岁,今天会来许多小年轻。 左怕许嘉清被他人吸引注意,右怕有人勾引他的妻。 垂首吻了吻太太眼睛,上面的眼影亮晶晶。 陆宴景不喜欢脂粉做的面具,他只喜欢他的清清。 宴会已经开始,老爷子在等陆宴景。 许嘉清与丈夫手挽手,小心往里走。 沈不言的眸子离不开许嘉清,跟上脚步进去。 里面觥筹交错,富丽堂皇。 来了许多人,服务生端着托盘游荡其中。 陆宴景是除陆老爷子外唯一的主角,见他进来,下属连忙请他去见长辈。 陆宴景要带许嘉清一起去,但他说什么也不愿意。 只得把妻子安置在角落,端了碟蛋糕给他吃。 许嘉清不喜欢这种甜兮兮的东西,拿着叉子划奶油玩。 今天来了许多小辈,有的是被爹妈叫来认人拓展关系,有的被是拉来看看有没有适婚之人联姻。 许嘉清坐在黑暗里,戒指被碟子遮挡。 长发散落胸前,水红的口脂,修长的脖颈。 肌肤白莹莹,睫毛如鸦羽。 散落各处的小年轻,不知为何开始悄悄往角落聚集。主角垂着眸子,大家都不敢上去。 你看我,我看你,贼心不死。 自己不敢上去,却也不愿被人捷足先登。 终于来了第一位勇士,他端着香槟,含笑上去。 得体的西装,皮鞋锃亮。 微微弓着身子,柔声问道:“您是一个人吗?” 许嘉清有些不知所措,身旁却又来人了。 “我妹妹说您的丝巾很漂亮,可以问问是在哪里买的吗?” 不知为何人越聚越多,越聚越多,几乎要把许嘉清淹没。 沈不言端着酒杯,躲在一旁观赏,看他手足无措的模样。 可还没欣赏够,就有一人窜了过去。 脸颊凹陷,仿若大病初愈。 许嘉清却如见了救世主,扬唇笑道:“季言生!” 待看清人后,又瞪大眼睛:“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这句话其实应该季言生问,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女人服饰。 难道真的和他小舅在一起了? 不敢去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拽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带他走。 陆宴景刚好见完长辈回来,站在楼梯上。声音不大,却极具分量:“季言生,你要带我太太去哪里?” 许嘉清回头,酒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有一种摄人心魂的稠丽。 他实在太漂亮了,美得连妆容都成了累赘。 见是陆宴景,许嘉清连忙甩开季言生的手,匆匆过去。 语气带着些许不满:“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陆宴景拉起他的手,满堂宾客皆回首。 这场寿宴在闹剧中开始,也在闹剧中结束。 宾客散场,陆宴景把许嘉清压在洗漱台上。 让他靠着镜子,自己去吻他脖颈。 丝巾早已被扯下,裙子掀在胸前,被人含住下摆。 涎水沁湿一片,发不出声音,只能闷哼。 丝袜丢在地下,长腿架在陆宴景肩上。 “老公不过一会不在,清清怎么就在外面勾引人?” 泪眼朦胧,脑袋晕乎乎的。 也不知道反驳,只懂去哭。 身子要往下滑,却又被陆宴景抱住。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陆宴景与他十指交扣。 “清清爱老公吗?” “许嘉清,你爱我吗?” 没人比陆宴景更明白:如今的一切,全都是偷来的。 他需要一个证明,一个承诺。 心下不安,不能直说。只能不停反复:“你爱我吗?” “清清你爱我吗?” 许嘉清颤抖着手去摸陆宴景,裙子从嘴角滑落。 涎水直往下流,脖颈透亮一片。 呜咽道:“爱。” “唔……最爱老公了,全世界最爱你了。” 怀中爱人偏爱撩人,言语惑人。 听了这话,陆宴景落下泪来,瞬间丢盔弃甲。 紧紧抱住许嘉清,去吻他乌黑的发。 眼前就是镜子,陆宴景可以看到自己发间藏匿着的白发。 许嘉清这样年轻,他们才刚刚在一起。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能被年轻小伙众星捧月。而自己已经青春不再了,他会不会嫌弃自己? 这段感情是他抢来的,他们没有爱情的基石。 眼泪往下滴,许嘉清缓过劲来,抬头看到爱人流泪。 伸手替他抚下,眉眼温柔:“陆宴景,你为什么哭泣?” 就算是记忆错乱的许嘉清,也依旧时常不愿叫他老公,但相处模式却早已切换成了夫妻。 明明长得很有攻击性,对爱人却包容至极。 拥着陆宴景脖颈,吻上去。 轻舔陆宴景嘴唇,笑道:“我永远爱你。”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乌黑的眸子,里面全都是自己。 捏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 恨君不是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逢无别离。 脱下西装外套,将许嘉清裹住。托着长腿,以一个抱小孩的姿势将他抱起。 衣衫凌乱,许嘉清选择把脸藏进陆宴景怀里。 沈不言掐灭烟,进去替老板收拾残局。 里面全都是属于许嘉清的气息,沈不言深吸两口气。 洗漱台上有些水渍,他以最恶劣的心揣度这些痕迹。 是他留下的吗,从哪里流下的。 伸手摸了摸,可惜是真的水。 捡起丝袜,塞进口袋里。 自己送的丝巾也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他没有说这是他跑了许多店才买到的。 从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十分适合许嘉清。 同样捡起,上面被踩了鞋印,肮脏至极。 收拾完满地狼藉,沈不言捡起许嘉清的高跟鞋出去。 方打开门,就撞见季言生。 爱人拒绝自己,私奔不成,最后还变成了小舅妈。 以为是被迫,如今看来竟是两情相悦,真是人生难预料。 没错,季言生早已把自己带许嘉清逃跑的行为,美化成了私奔。 季言生看着沈不言,隔着肩膀看到里面没有了许嘉清,立马转身离去。 商务车里,许嘉清依偎在陆宴景怀中。 鞋子没了,深处还有东西。 拿陆宴景当靠垫,去问今天的事情:“陆宴景,季言生今天是怎么回事?” 陆总撒谎不眨眼,毫不犹豫道:“你是他朋友,我吃窝边草,他不高兴。” 头脑迷糊的许嘉清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复盘了所有事情。 觉得爱人今天不对劲,是因为他刚刚身边有许多小年轻,没有给够陆宴景安心。 第23章 扭过身子去吻陆宴景下巴,轻饶爱人掌心。 “我对他们都不感兴趣,我只爱你。” 酥麻的感觉从手掌传遍全身,陆宴景问:“清清爱我哪里?” 好死不死,许嘉清真是颜狗。 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接道:“你英俊多金。” 撇到爱人逐渐凝重的脸,开始越描越黑:“我其实从没想过会和男人在一起,我以为我只会爱女性。虽然忘记了,但你能掰弯我,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 陆宴景捂住许嘉清的嘴,不愿继续去听。 将头埋进他胸口,拿起许嘉清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清清,你喜欢这张脸,可我马上就要三十了。” “而你不过二十出头,你会有更好的选择,会有许多人对你开屏。” “我是小人,在你不了解这个世界时便占有了你。可是许嘉清,你见过繁华风景以后还会选择我吗?”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他们真的是校园恋情,因脸动情。 许嘉清愣住,好似被他的话触动。 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与他额贴额。 作者有话说: ---------------------- 第19章 清醒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回到家里,把妻子放到沙发上,替他去拿拖鞋。 许嘉清把脚踩在陆宴景肩膀上,看着他笑。 头发凌乱,反而有了慵懒的美。 脖颈锁骨都露在外边,上面全是自己的吻痕。 长裙下的小半截腿,若隐若现。 许嘉清的脚,从陆宴景的肩上慢慢往下滑,最后停在了他的小腹上。 他是月光下的妖,嘴唇红艳艳。 许嘉清说:“陆宴景,你是不是每天都健身?下次把我带上吧。” 陆宴景怎么可能带上许嘉清,拉着许嘉清的手,将他拥入怀里。 两个挤在一个浴缸里,这里可以看到城市夜景。 许嘉清闭着眼,仿佛盹着了。 陆宴景贪婪的去吻他脖颈,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待许嘉清醒来,身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浑身酸痛,像被车碾了似的。 刚坐起身子,外面的门铃就和夺命似的不断响起。 原本想装作听不见,用被子蒙住脑袋。 可外面的人仿佛有使不完的牛劲,按门铃没反应,就变成了拍。 拍也没人理,便开始上脚踹。 许嘉清可算不上好脾气,见外面的人开始踹门,裹了件外套就准备打架去。 可刚打开门,就看见了季言生。 他还是那副落魄模样,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把整个眼眶都染红了。 头发像鸡窝,身上一股酒臭味。 甚至旁边地上,就倒着个空酒瓶。 许嘉清的记忆断了片,瞧见季言生这样,下意识就要倚在门框打趣。 挑眉道:“你怎么一副失恋的模样,你求求我,我带你潇洒去。” 酒瓶咕噜咕噜往外滚,季言生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就这样死死盯着,紧紧攥着手。 半晌后才开口道:“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什么和陆宴景在一起了?” 许嘉清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季言生一步一步把他往里逼,甚至顺手关上门。 浑身都是被人疼爱过的痕迹,嘴唇都被咬破了皮。 墙上挂着巨大婚纱照,季言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许嘉清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到往事,脑袋就开始幻痛,甚至开始耳鸣。 许嘉清用手压住受过伤的耳,自己莫名变成舍友长辈,不高兴好像也可以理解。 露出笑来,勉强就要开口解释。 可季言生根本不听,把他抵在墙角,身上气势骇人。 攥着许嘉清胳膊,捏得他疼。 低着头,一字一字道:“许嘉清,我哪里比不上陆宴景?” “什么?” 许嘉清瞪大双眼,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可季言生仿佛陷入了什么魔障,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流下泪来:“我守了你四年,你看都不看我一眼。结果一转头,你告诉我你和陆宴景在一起了?” “许嘉清,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他。我年轻,我也有钱,季家不比陆家差,你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许嘉清从没想过季言生喜欢自己,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季言生的泪疯狂往下落。 把他抵在墙上,桎梏住他的双手,吻一个接着一个往下落。 拉起他的手,企图去取指间戒指。 “许嘉清,我知道你不喜欢陆宴景。你不喜欢他,你是被迫的对不对?” “跟我走吧,跟我回季家,我会把你藏到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你再也不用害怕。” 可许嘉清更害怕这样的季言生,他和以前,判若两人。 眼底全是偏执,甚至开始扯许嘉清衣裳。 疯狂扭动挣扎,力气却没有季言生大。 被逼急了,许嘉清给了季言生一拳。嘶吼道:“季言生,你他妈疯了吗?” 季言生被打得往后退,鼻子往下氤氲鲜血。 许嘉清以为会把人打清醒,可季言生明显愈发兴奋。 用袖子去擦脸上的血,扯着许嘉清衣领,就要把他丢到沙发上。 扣子掉落在地,露出大半个胸膛。 许嘉清蹬着腿,疯狂去踢季言生。 可季言生明显也有了脾气,丢时用了力气。 许嘉清脑袋撞到沙发上,大脑眩晕,甚至有些恶心。 还没缓过劲,季言生就压了上来。 两人一通折腾,家里如台风过境。 就连有人进门,二人都没反应过来。 陆宴景手里拿着季言生丢在外面的酒瓶,把侄子从许嘉清身上扯下,举着瓶子就要往脑袋上砸。 关键时刻,是许嘉清大喊了一句:“陆宴景!” 陆宴景这才勉强恢复理智,他揪着季言生头发,许嘉清捂着脑袋在沙发上看他。 手脚剧烈的疼,大脑嗡鸣。 许嘉清弓起身子,面色煞白。 咬着唇,冷汗直流。 此时的陆宴景就像电影里的杀人魔,他看季言生的表情不像舅舅看外甥,更像是在看死人。 许嘉清觉得不对劲,什么都不对劲。 抱着脑袋,从沙发滚到地上。 陆宴景看到许嘉清这副模样,不由开始紧张,用最快的速度把季言生丢到门外去了。 季言生也不是傻瓜,看到舅舅这副模样,又看到许嘉清抱着脑袋满地打滚。 不像是刚刚差点没了小命,反而疯狂大笑起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嘉清,你等我,你等着我。” 陆宴景见他这样,更加来气。 丢到门外,连踹好几脚。 关上门,马上去扶许嘉清。 脸上又是汗又是泪,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发着抖,不停自言自语。 “江曲,央金。” “季言生,你带我走。” “老公,你救救我,有鬼在追我。” 许嘉清梦里的鬼,就是曾经关他的陆宴景。 那段梦魇彻底变成了梦,也让许嘉清开始惧怕黑暗。 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连不出句子。 陆宴景紧紧抱着许嘉清,把他护在怀里,轻轻拍打他的背:“清清,你别怕,老公在这里。” “老公在这里陪着你。” 许嘉清蜷缩成一团,听了他的话剧烈挣扎起来。 甚至莫名给了他一巴掌。 陆宴景任由他去打,可许嘉清打完后又开始后悔。 又哭又笑,又开始喃喃自语。 陆宴景怕许嘉清又滚下来,不敢把他放在沙发上,只能将他平放地上。 快步走到房间,拉开许久没有打开过的柜门,掏出熟悉的药瓶。 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从瓶子倒出三粒喂给许嘉清。 他不愿意吃,陆宴景捂住他的口鼻,逼他往下咽。 手脚无力的挣扎,勉强吞下了,陆宴景又开始往他口里灌水。 陆宴景和许嘉清是两个极端,陆宴景的一切动作,都冷静异常。 冷静的,不正常。 看着许嘉清剧烈呛咳,涎水拉出银丝,落在地上。 陆宴景拿着药,直接把一整瓶都往自己嘴里灌。 糖衣里的药片很苦,陆宴景仿佛感受不到似的。咀嚼,咽下。 怕自己嘴里还有苦味,把另外半杯水喝了。 许嘉清还在咳,陆宴景把水杯和空药品放到茶几上,捏起他的下巴往上吻。 喘不上气,整个脸都被憋红了,氤氲出泪花。 陆宴景毫不在意,疯狂的去吻。 然后抱起许嘉清,将他放到床榻上。 从下午,一直做到晚上。 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陆宴景为许嘉清编制幻觉。 第24章 他说:“清清,我看到了未来。” “我看见外面在放五颜六色的烟花,你站在阳台上冲我挥手。” “你笑得那么美,穿着件白色衬衫。” “我开着一辆古董特斯拉从旁边经过,抱着鲜花爬上你的阳台。” “你倚在阑干上问我,问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跪在地上,烟花在你身后炸开。” “我说:‘我来娶你了,就像骑士一路披荆斩棘,最后迎娶公主了一样。’” 许嘉清没有说话,汗水把他的头发沁湿。 陆宴景去吻许嘉清手上戒指,双手紧扣,十指交缠。 许嘉清半睁开眼,厚重的窗帘,房间一片昏暗。 满室旖旎,全是石楠花的香气。 眼神清明极了,陆宴景分辨不出他此时有没有记忆。 而许嘉清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眼睛一闭一睁,就像蝴蝶翅膀似的。 晶莹的汗,往枕头上落。 圆点往外晕染,病毒似的。 陆宴景想去捂他眼睛,许嘉清将他的手从眼睛上拉下,去抚他的面。 脸颊微凉,刀削似的下巴。 脑袋几乎陷入枕头中央,就像欲海里的鬼。 陆宴景愣住了,许嘉清问他:“那我要答应你的求婚吗?” 见陆宴景不答,许嘉清侧过脸。 脖子锁骨,拉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一阵奇异的酥麻,席卷的陆宴景全身。 他低头吻了吻许嘉清的唇,不知从柜子里掏出什么,喂到许嘉清嘴里。 不抵抗也不挣扎,躺在床上乖乖咽下。 陆宴景问他:“你不怕是毒药吗?” 许嘉清忽然笑了:“你会毒死我吗?” 陆宴景倒到许嘉清旁边,将他拉入怀里:“我会。”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我一定会带你一起去。” “这样我们黄泉路上也有个伴,不至于人多太热闹,也不至于人少太荒凉。” 药开始起作用,记忆又开始模糊起来。 许嘉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经历了太多,连带着自己也开始疯。 竟然去问陆宴景:“那你什么时候去死。” 陆宴景仿佛听到笑话似的,掰过许嘉清的脸,与他唇舌交缠,看他春色满脸。 “我早就该死,是你救了我。” “许嘉清,现在我不想死了,我想和你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 第20章 黄毛 昨天季言生来找他,陆宴景今日放心不下。把许嘉清带到公司,一起上班了。 他还没睡醒,闭眼歪在办公室沙发上。 身上盖着一张薄毯,露出小半张脸。胳膊纤细,垂落在一旁。 今日老板居然不发火,大家都深感惊讶。 陆宴景把手中钢笔放下,阳光照在许嘉清身上。 沈秘书轻轻敲了敲门,进来送合同。 借着余光悄悄看老板娘,送了合同便出去了。 陆宴景站起身,走到许嘉清旁边去抚他脸颊。 弄得他痒,蹙眉半睁开眼来。 无意识的蹭了蹭陆宴景手掌,撒娇似的道:“这沙发一点都不舒服,睡得我难受。” 陆宴景露出笑来,让许嘉清倒在自己怀中央:“清清怎么这么娇气?” 才睡醒,脑子还是晕的。不懂反驳,眨了眨,又想继续睡。 陆宴景轻吻他的发,低声问道:“清清最近,怎么这么多觉?” 许嘉清不理,陆宴景用杯壁去贴他面颊。 里面装着温水,他经常用这种办法唤他起床。 “别睡了清清,现在睡了,当心晚上又睡不着。” 许嘉清这才勉强坐直身子,小口去喝杯中水。 陆宴景把他抱到老板椅上,椅子贴着墙,陆宴景压着他。 今日天气好,外面有些太阳。 旁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许嘉清企图去推陆宴景:“别在这里,待会来人了。” 陆宴景的呼吸打在许嘉清的脖颈上,酥酥麻麻。 “没关系,他们看不见这里。” 把修长的腿放到两边扶手上,陆宴景问他:“老公的椅子舒服吗?” 才睡醒,脑子还在发昏。 陆宴景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摩挲他的肌。 腰上全是指印,陆宴进将他的衣服卷起。 呼吸变重,可怜的人一味重复:“别在这里…不要……” 咬着唇,眼角含泪。 陆宴景坏心思的折磨他:“清清,外面是不是有脚步声响?” 高跟鞋声在门口停下,下一秒便传来了敲门声。 许嘉清怕得绷紧身子,陆宴景笑他。 目光迷离,脸颊一片红晕。 陆宴景抱起他,外面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清清,他们都在看你。” 楼下有人,许嘉清生怕他抬眸。 双手环住陆宴景脖颈,泪直往下流去。 外面又传来声音,女声小声解释,老板在里面没有反应。 沈不言接过文件,又看了眼厚重的门。这才开口道:“可能陆总有事吧,我待会替你送过去。” 后背贴着冰凉的玻璃,许嘉清还在哭泣。 怕得紧,连泪水流到脖颈上都没发觉。 陆宴景抱着他,双手紧紧缠在陆宴景身上,生怕掉到地下。 一点一点吻下泪水,陆宴景问他:“清清,你是水做的吗?” “你的泪快把老公淹死了。” 将手探进许嘉清嘴里,玩弄他殷红的舌:“清清,叫老公。” 许嘉清不理,含着手,一味摇头。 陆宴景喜欢眼前风景,不再折磨他。好心道:“清清舔舔老公的手,老公放过你。” 话音刚落,柔软的舌头就落到陆宴景的手指上。 任由他捉住,流下更多涎水,一副浪荡模样。 陆宴景说话算话,果然没再折磨他。 把人玩透了,自己还没释放。 将许嘉清的衣服整理好,放回椅子上。 他些累了,闭着眼,小声喘息。 陆宴景吻了吻他的额头,在他耳旁道:“老公出去一趟。” 无意识的点点头,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姿势又要继续睡下。 陆宴景用冷水洗了把脸,下去拿东西。 许嘉清不好养,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他。 沈不言看到陆宴景下楼的身影,再次来到这件不属于他的办公室。 毫无负担的扭开门,眼前这个不属于他的人睡得正香。 总裁办公室的监控是摆设,沈不言没有安排人修。 空气里满是旖旎后的气息,他的衣服皱巴巴。 往里走,顺手拿起了旁边沙发上的毯子。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那人毫无知觉,将头埋在胳膊下。 沈不言走到老板椅前,抓住许嘉清的手,拉到头顶上。 许嘉清皱着眉,还未睁眼,薄毯就罩在头上。 有些闷,许嘉清以为是陆宴景回来了。 小声道:“陆宴景,把东西拿下来。” “不要这样,我不喜欢。” 沈不言假装没听到,把手伸到衬衫下。 肌肤很滑,胸膛起伏,许嘉清要踢他。 这种攻击对沈不言来说,就和调情似的。 将下半张脸从毯子中理出来,一手桎梏住许嘉清双手,一手捏着他下巴。 沈不言在陆宴景的办公室和许嘉清接吻,就像他的女干夫一样。 愈吻愈兴奋,不停去缠许嘉清的舌。 他气喘吁吁,双手逐渐失了力气,往下滑去。 沈不言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脖颈上,将许嘉清拥入怀中。 远远望去,只能看见沈不言的背影。 陆宴景马上回来了,沈不言想在他身上留个纪念。 看了许久,最后在许嘉清左手无名指上,留下一道齿印。 吻了又吻,恋恋不舍的离去。 陆宴景过来,沈不言拿着文件,伪装成刚到的样子。 二人对视,陆宴景眯起眼睛。 打开办公室门,许嘉清正皱着眉,手里拿着毯子。 陆宴景把咖啡放在桌上,许嘉清拿起,摔在地下。 将毯子丢在陆宴景头上,转身就走。 陆宴景想去追,却被许嘉清逼退。 沈不言掏出车钥匙,替他开办公室门,准备送他回家。 却也被许嘉清指着鼻子骂:“你也是,给我滚!” 许嘉清和一阵风似的走了,陆宴景揉了揉太阳穴,打开手机看定位。 见圆点往家的方向移,便不再纠结了。 许嘉清怒气冲冲的走,秋天的风在刮。 一路走到暗巷,前方有几个小孩在打架。 围成一圈,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 不停去踢地下那人,还企图用烟头烫他。 第25章 那人抱着头,双拳难敌四手。 目光阴骘,没有丝毫害怕。 许嘉清有些好奇,但他不是傻瓜。 傻子才和青春期少年打架。 旁边就是垃圾桶,许嘉清用力一踢,那群人立马乌泱泱散开。 警惕的去看是谁来了。 许嘉清乘机往前跑,俯身拉住少年肮脏的手,带着他逃。 “他妈的,快追!” “别让他们跑了,快!” 小孩死死盯着许嘉清的背影,一路踉踉跄跄。 他好白,白得不像话。 后面的人在追他两,肾上腺素直冲脑门。 抓住他的手好暖,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许嘉清一路跑,一路熟练的将垃圾桶掀翻。 前方是一堵矮墙,许嘉清让他蹲下,踩着他的肩就上去了。 张枫晓只知道直直看着他,他要抛弃自己走了吗? 可是那人蹲在墙沿上,探出手就要去拉他。 “你是傻子吗,快上来啊。” 许嘉清把他拽上墙,自己先跳下去了,然后伸手要接他。 那双胳膊自己一只手就可以折断,张枫晓自己跳到地下。 后面的人过不来,只能一边踢墙一边骂。 许嘉清喘着气,靠墙滑坐在地上。 张枫晓小心的挨着他坐下,胳膊碰胳膊,火烧似的。 用袖子擦了擦汗,许嘉清拿胳膊肘戳他:“喂,黄毛。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张枫晓皱起眉:“我不是黄毛。” 许嘉清斜着眸看他,张枫晓那一头稻草似的黄毛,乱糟糟的立在头上。 少年不知为何心乱如麻,忙低下头:“我有名字的。” 许嘉清笑他:“那你叫什么名字?” “张枫晓。” “那好吧,小孩,他们为什么要打你啊。” 见这人根本不听自己讲话,张小孩一拍地,大声道:“我不是小孩!” “啧。” 许嘉清扭过脑袋:“你一看就是未成年,不是小孩是什么?” 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捏着小孩的下巴仔细端详。 那张脸骤然放大,张枫晓抓着许嘉清的手,就要拉下。 可许嘉清不愿松手,皱眉道:“你别动啊,给我看看你脸上的伤。” 好闻的香气直扑脸颊,这会不是胳膊烫了,是浑身都烫。 看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放下,捏着他的衣领,就往前走。 “你干嘛啊,我要回家。” 嘴上不愿意,说着讨人嫌的话。实际脚步很老实的跟着他。 明明一个转身就能挣脱,却像只被人牵着绳子的狗。 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趾高气扬,现在的他不是野狗了,会不会被这人捡回家? 来到药店,买了消毒湿巾棉签和碘酒,许嘉清拉着这小孩坐在门口台阶上。 拖着他的下巴拿湿巾一点一点的擦,许嘉清小时候也没少打架,小声道:“你忍着点啊。” 小孩皮肤晒得和碳一样,连伤都看不真切了。 许嘉清拿出长辈的架子教育他:“你不去上学,在外面瞎跑啥?” 张枫晓不说话。 许嘉清拿棉签重重按在伤口上:“不要装哑巴。” “没钱。” “没钱?”许嘉清皱起眉:“那你哪来的钱染黄毛?” “理发店兼职,他给我染头发,染完后会给我钱。但是我要和他们去参加比赛。” 一时不知道该说啥,这头黄毛实在辣眼,如果他是评委,第一个就淘汰这小子。 擦好药,许嘉清把东西放到小孩手上,掏出手机开始看他能支配的金额。 他是夫管严,平时也不需要花钱。手机里的余额,竟然连三千都没有。 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些什么话。 一辆格格不入的黑色奔驰停在一旁,按了按喇叭。 眼睛瞬间一亮,他没钱但是陆宴景有钱啊。跳舞似的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窗子缓缓摇下,许嘉清趴在上面,不知说了些什么。 等再次转过身时,手上是一沓红色钞票。 许嘉清没有全给他,抽出两张塞到小孩手上:“这钱你先拿去吃饭,明天下午两点,还是在这里等我。” “你要是不来,我就去和你家长告状。” 看都不看他一眼,匆匆说完话,就马上钻进车子里去了。 张枫晓将纸币捏的皱皱巴巴,他没有说,他没有家长,也没有家。 风卷起枯叶,怀里是许嘉清买的药。 他又变回了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看着黑色的车,驶向远方。 作者有话说: ---------------------- 第21章 落雨 陆宴景把许嘉清拉进怀里,又替他理了理头发:“清清今天在外面都玩了些什么?浑身脏兮兮的。” 白色衬衫上全身灰,裤子沾着细沙。 像是在外跑了一天的猫儿,眸子闪着光。 “没什么,就是看到几个小孩在打架。” 少年向来无知无畏,陆宴景皱了皱眉。 许嘉清将钞票塞进裤子口袋,脑袋歪在陆宴景肩上:“陆宴景,我们资助一个小孩读书怎么样?” 许嘉清看似桀骜张扬,实际和每个传统的人一样。固执的认为小孩一定要多读书,哪怕成绩不好,也要在学校呆到成年。 陆宴景捏着许嘉清的手,满脑子都是“我们”。 只要他开口,哪怕要自己的命,陆宴景都愿意给他。 温柔道:“好。” “我让下面的人去安排。” 许嘉清看着车外的世界,今年的秋,来的快极了。 沥青路上全身枯黄的叶子,车轮碾过,碎了一地。 不知为何心下不安,坐起身子。两只手趴在车窗上,只露出个眸子去看外面繁华。 天色渐暗,路灯未亮。 黑色奔驰停在十字路口,那双眼,惊艳了一个少年的青春。 终于回到家,陆宴景拉着许嘉清去洗澡。 自从确认了关系,阿姨便再也没来过了。 淋浴声响起,陆宴景卷起袖子,拉开冰箱门。 切了辣椒炒肉,陆宴景一面用袖子捂住口鼻,一面小声的咳。 没一会许嘉清便出来了,穿着件宽松浴袍,倚靠在墙角。 他的眼睛望着锅铲,陆宴景望着他。 这时的他们,身份互换了。 许嘉清突然抬眸看他,打了个响指露出笑来:“陆宴景,菜要糊了。” 这时陆宴景才恍然低头,但一锅菜,全都黑了。 只得关了火,把东西全都倒进垃圾桶。 许嘉清拍他肩膀:“别做饭了,今天吃外卖吧。” 点了越南米粉,两人在茶几上吃。 从前的陆宴景从不会这样,但许嘉清向来追求舒服。 久而久之,陆宴景也被他带着跑偏。 两人吃着粉,陆宴景本想去问他下午为什么生气,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落雨声。 顿时饭也不吃了,匆忙跑到阳台上,看雨拍打窗。 侧头招呼陆宴景:“快来,今天的雨好大。” 许嘉清将头贴在窗上,细细去听。 陆宴景过去,两人并肩。 许嘉清听雨,陆宴景看他。 他愿付出一切代价,让时光就此停止。他要和他的清清,地老天荒。 陆宴景解决了季言生的事,许嘉清继续呆在家。 但今天他没有一觉睡到下午,而是早早的起了床。 不知为何胃里一阵恶心,抱着马桶吐,却吐不出来啥。 摇摇晃晃倒回床上,缓了好一会,才又起床。 深港是南方,秋来依旧有些凉。 打开衣柜掏了件卫衣匆匆套上,随便洗漱两下,便出去了。 刚出门,就被冻得缩了缩肩膀。 将卫衣帽子戴上,他没有和陆宴景说要出门,也没有坐陆宴景的车。 来到昨天的药房,黄毛小孩不在。 许嘉清坐在台阶上,抱着腿等。 昨日刚落雨,秋来倒寒,许嘉清被吹得脸都红了。 打开手机看了又看,暗自去想,这小孩实在太不准时了。 张枫晓躲在对面墙角,直直望着他。 他好像被冻得不行,站起身子,轻轻的跳。 卫衣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张枫晓看不清他的眼。 跳了好一会,又掏出手机看。 他已经迟到了将近三个小时,许嘉清没有吃饭,饿的久了,脑子晕眩。 缓了好一会,看到对面有家117。 张枫晓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在内心嘲笑自己。 终于从墙角出来,走到他刚刚站过的地方,呼吸同一片空气。 不过几秒,张枫晓就后悔了。 他为什么要躲在那里? 如果他不躲,他们就会在一起。 悔恨不及,蹲坐在地。 第26章 枯叶被风卷起,天又要落雨。 张枫晓闭着眼,将脑袋埋在胳膊里。 就在这时,有人踢了踢他的腿。 张枫晓一愣,抬起眼睛。 那人手里拿着一串关东煮,碗里有汤,氤氲着雾气。 张枫晓看不清他的脸,只见他的嘴一张一闭。 唇上沾了油光,亮晶晶。 他还在吃东西,猩红的舌,雪白的齿。 张枫晓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激动。呆呆望着他,想要站起。 结果却蹒跚跪倒在地。 他就像拜佛的庶民,想去求佛祖怜惜。 大雨骤然落下,把他的世界淹成废墟。 张枫晓膝行两步,抱着许嘉清的腿哭泣。 在哭什么? 他不知道。 在求什么? 他亦不知。 许嘉清蹲下身子,买关东煮时送了面纸。 他将东西放在一旁,抱住张枫晓,为他去挡落雨。 “哗啦啦,呼啦啦。” 许嘉清圈住他的头,轻轻拍打:“别怕,我在这里。” “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许嘉清为他擦干鼻涕眼泪,勾着肩,带他去了小店。 一碗混沌,一笼蒸饺,一盘拌面,足以驱赶体内寒气。 许嘉清看着他吃,闻到烟火味,总让他觉得有些恶心。 蹙眉揉了揉太阳穴,去听他讲属于他的故事。 这时的他才像个小孩,弓着身躯。 他说他的爹妈离婚,又各自再婚,他们都不要自己。 一直都是奶奶照顾自己,可是奶奶在一年前去世。 一面说,一面又要落泪。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揉进心里。 不负责的爹妈一说到生活费,就推三阻四。如果选择了上学,就没法养活自己。 小孩有时会自带不自知的恶,他是没人爱的孩子,所以会被人欺负。 张枫晓因为打架,逃课赚钱填饱肚子被休了学,但老师留下了他的学籍。 许嘉清细细的听,一杯茶已见底。 他说:“你要回去上学。” “黄毛,你必须回去上学。” 一股热流在张枫晓体内流淌,许嘉清起身去门口打电话。 不知说了些什么,在外面站立良久,然后挥挥手,招呼张枫晓过去。 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泥巴土腥。 许嘉清将手放进兜里,嘱咐尚且年轻的他:“事情已经办好了,后天你就可以回去上学。” 好闻的香气若隐若现,许嘉清摸摸他的头:“但是在这之前,你得把你的头发染回去。” 张枫晓的发型从非主流黄毛变成了板寸墨发,许嘉清伸手摸了两下:“不错嘛,挺精神的。” 还未露出笑,就来了位穿着西装的男人。 张枫晓见过许多恶,将许嘉清拉至身后。 那个男人带着金丝眼镜,看他就像看一条癞皮狗,那人的眼里全是他的神明。 目光不移,微微鞠躬:“太太,先生让我来接您。” 张枫晓忘了他们中间隔着的世俗阶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嘉清从口袋掏出钞票,塞进他的手心。 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他就被人护着带走了。 坐在车里,许嘉清摇下车窗笑着挥手。 沈不言看着他的脸,问道:“您很喜欢他?” 独处时,沈不言绝不称他太太。 许嘉清不看他,只是低头去玩手指头。 过红绿灯时,沈不言停下车,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许嘉清捏住他的手腕,面色不善:“沈不言,你不怕我回去告状吗?” 绿灯亮起,沈不言侧回身子。 镜片被折射一个角度,他说:“您会吗?” 许嘉清不由觉得好笑,靠在后座:“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黑色奔驰行驶到一个角落,沈不言下了车。 打开后座车门,把许嘉清逼到角落。 “您是准备告诉先生您恢复了记忆,还是准备告诉先生您要走?” 话音未落,许嘉清的手就瞬间掐住沈不言的脖子。 陆宴景给他喂药,却不知这药许嘉清曾经吃过。吃得多了,效果自然大打折扣。 救张枫晓是临时起意,更是借口。好叫陆宴景给现金,他好逃走。 许嘉清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不言不惧掐着他脖子的手,拉住许嘉清的腕。 “那天在办公室,您很生气。可脑子坏掉的您,根本什么都不懂。” “您只会委屈的含着泪,小声的求,然后任人予求。” 许嘉清用力想要去掐,可是他的手根本使不上劲。 沈不言将许嘉清抱进怀里,将手探进他的衣服,去摸他骨骼纤细:“好可怜啊夫人,你的双手曾经断过,哪怕我不动,你都无法杀死我。” 高大的身躯下俯,将许嘉清压在后座:“你的腿也断过,你此生都无法再剧烈运动。真是可怜啊清清,你靠自己,连逃跑都做不到。万一半路腿痛,是不是会直接摔在地上,等着人来找?” 沈不言不想看他充满厌恶的眼,捂住他的眉眼,将他压在后座接吻。 唇舌交缠,呼吸相融。 手在他的衣服里乱摸,卫衣宽松,露出半个肩头。 这一吻好不容易结束,许嘉清一边喘息一边说:“沈不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呼吸起伏,沈不言在摸他小腹。 “我想要你,你不是知道吗?” 许嘉清不由有些崩溃,全都是群听不懂人话的疯子! 他揪着沈不言头发,低声嘶吼:“老子他妈是男的!” “男的!” “我知道啊。” “可是清清,和我在一起应该比和先生在一起更好吧。” “毕竟我身体健康,没有疾病。” 沈不言半跪在车里,冰凉的手拉过许嘉清的胳膊:“所以你要和我私奔吗?陆夫人。” 作者有话说: ---------------------- 第22章 骗我 昏暗的车,许嘉清半倚在后座。 衣衫凌乱,面颊透红。 一只手被沈不言拉着,许嘉清侧首,用另一只手去捂头。 沈不言知道,他没有选择。 过了良久,许嘉清看向跪在地上的狗。 天色渐暗,灯光昏暗。 暖色的光打在许嘉清的脸上,就像飞了金的观音。他的眼里影沉沉,躲着妖魔诱惑。 他俯下身子,可以看到苍白的肌肤。 嘴唇殷红,许嘉清握住了他的手:“沈不言,你真的可以带我走吗?” 沈不言的眼镜起了雾,他无法抵抗公主的诱惑。他觉得自己像被塞壬潘多拉蛊惑的痴者,明知前方绝路,依旧疾步往前走。 眼镜碍事,沈不言把它丢到角落。 公主变成了娃娃,乖乖让他抱着。 “我可以带你走,我们跨越大洋山河,去往另一个国度。” “那里绝对自由,你也是自由的。” 公主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眸子望向远方。 昨天在药店,许嘉清不仅给张枫晓买了药,也给自己买了测纸。 纸上两条杠,他要赶在陆宴景发现前离开这里,打掉孽种。 许嘉清仰头,沈不言没了眼镜,五官变得柔和。 他直起身子,献祭似的将手搭在沈不言肩上。 眼睛湿润,眸子里映着银河,似乎下一秒就要往下落泪珠。 “沈不言,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心脏怦怦乱跳,小我想要敬礼。 许嘉清伸出舌,轻轻舔舐男人下巴。 暖暖的,软软的。 再也忍不住,沈不言揽住他的腰,低头下吻。 不再反抗,任由他缠。 洁白的胳膊落到座位旁,沈不言的呼吸打在脖颈上,巨刃在腿上磨。 许嘉清望着车顶,等待结束。 污秽沾在他身上,将他弄脏。 打开车窗通风,用面纸擦干。 沈不言将他压在角落,在电梯里与他接吻,把他送回家里。 陆宴景还未归,许嘉清快步去洗一身污浊。 穿着浴袍,头发湿漉漉,就这样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朦胧中,有人在摸他的脸。 许嘉清下意识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 今天的陆宴景不对劲,他卡着许嘉清的脖子,开始用力。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许嘉清猛的剧烈挣扎起来。 用力去抓陆宴景的手,想将它扯下去。却怎么也扯不动。 脑袋发胀,身体剧烈痉挛。想大叫,嗓子却发不出声音。 陆宴景的眼睛冷静极了,没有丝毫表情。 就这样看着他挣扎,扭动,丑态百出。 许嘉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陆宴景知道一切了吗,还是单纯犯病? 他不敢仔细去想,只能装作脑子完全坏掉时那样,努力去叫老公。 第27章 脸被憋得通红,睫毛如鸦羽颤抖。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涎水顺着下巴往下流。 “老公,老公。” “你不要我了吗?” 这时陆宴景才恍如回过神般松开了手,许嘉清大口喘息,剧烈咳嗽。 陆宴景蹲下身子,去看许嘉清的眸。 刚洗过澡,浑身只穿着一件浴袍。 陆宴景拉住他的脚,许嘉清下意识就要往回缩。 可陆宴景的力气大极了,用力摩挲,将那一片肌肤都磨红,就像糜烂的花朵。 许嘉清缩在沙发里,修长的腿被陆宴景捏在掌中。 大脑飞速转动,许嘉清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陆宴景顺着脚,往上摸。 手落在大腿处,还想去深处。 陆宴景与他耳鬓厮磨,然后一边吻他的眼一边说:“清清你是在害怕吗?” “你在怕老公。” 身体控制不住的剧烈颤抖,许嘉清看到了茶几上的匕首。 浑身发软,却还要努力安抚身上的恶魔。 “老公,陆宴景。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泪水往下滚,陆宴景去舔他瞳孔。 “清清,和老公一起去死吧。” “不会痛的。” “我们一起去地府。”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只有死亡才能拴住你我。” 白色药片在玄关洒了一地,厨房开着火。 许嘉清瞬间确定,陆宴景在发疯。 猛的推开陆宴景,奔跑着去厨房关了火。 抓起地上的药片,没有水,便开了瓶酒。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一动不动。 领口大开,头发半干。 白皙修长的腿,四处走动。 许嘉清看了眼门,上面有无数道锁。 他站在陆宴景身前,一手捏药,一手拿酒。 最后拥住了陆宴景的肩膀,说:“老公,我们不要去地府。我们要在人世好好的,此生白头。” 陆宴景看着许嘉清乌黑的发,想起自己已经有了白发。 抱起许嘉清将他放在沙发上,眸子哀伤:“许嘉清,如果我老了,容色不再,你还会爱我吗?” “如果你明白如今一切不过是骗局一场,你会不会恨我?” 当然恨,怎么能不恨呢。 许嘉清捏紧酒瓶,但他不能说。 陆宴景拿起匕首,沙发上的许嘉清就像舍身的佛。 陆宴景说:“许嘉清,我不要你见我白头。” “我不要你从梦里醒来,从此恨我。” “我要你带着梦与爱,共赴黄泉路。” 许嘉清浑身颤抖,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活够。 陆宴景拿着刀去掰他的手,酒瓶滚在沙发上,骨碌碌,湿漉漉。 已近黄昏,外面残阳火红一片,将家也染成血红。 陆宴景将匕首塞到许嘉清掌中:“清清,我知道你不想死。你杀了我,便从此自由。你不需要去求别人,只要你和我说。” 刀刃锋利,陆宴景拿起许嘉清的手架至颈侧,血顺着伤口往下流。 他说:“许嘉清,只要你杀了我,你就可以走,再也不用与我虚与委蛇。” “在男人身下承欢很痛苦吧,雌伏于下是不是很难受?” 许嘉清好似被逼到极致,尖叫一声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头。 手缩得太快,带下陆宴景锁骨一块肉。 许嘉清一边流泪一边抖,药片从手中滑落。 连话都说不清,只知道一味去喊老公。 杜鹃啼血,梨花泣露。 陆宴景看着他,一动不动。鲜血把衣裳染红,微长的刘海遮住眼眸:“许嘉清,我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哭?” 许嘉清哭得反胃,一直在呕。终于可以说清楚话,他抱着自己说:“你是鬼变的,你不是我老公。” “老公,陆宴景。” “你在哪里,你救救我。呜……” 就像被逼到绝处的小鹿,呼唤主人帮助。 刀落在地上,带着血珠。陆宴景掐住他的脖子,观察他的脸。 眼睛肿了,泪水糊了满脸,他的眸子就像黑洞。 头发贴在额头,浑身冷汗直流。控制不住生理反应,浑身僵硬。 陆宴景说:“许嘉清,你不要骗我。” “你说什么我都信,如果要骗,你要骗我一辈子。” “不然我会杀了你,然后去找你。这个世界除了你,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许嘉清什么都听不清,一味去哭。 陆宴景松开手,把刘海往上抚,露出眼眸。 几乎瞬间,便变回了二十四孝好老公。语气温柔,马上要去抱老婆。 可一碰,许嘉清就往另一处躲。动作太急,甚至滚到沙发下,匕首就在身旁闪烁。 许嘉清尖叫一声,爬到桌子下,一边哭一边喊老公。 陆宴景也看到了匕首,一脚将它踢到沙发下。 挂着笑,来到桌子旁蹲下:“清清,是老公呀,老公在这里。快来老公怀里,老公保护你。” 许嘉清不为所动,死死贴着凳子腿。 天色变暗,家里一片昏暗。 高楼窗外乌云密布,风如同大口。 陆宴景背对着窗,根本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锁骨处的血,哗啦啦往外流。 一路走,一路血红。 他的眼睛在黑暗里反着光,嘴唇扬起向上的弧度。 没有什么比这,更加恐怖谷。 看着许嘉清,陆宴景仿佛想起什么般拍了拍头。 走到沙发旁,捡起许嘉清掉落的药,和半瓶残酒。 血还在往下流,陆宴景叫人安心似的,吃了药,又喝了酒。 “咕噜。” “咕噜。” 然后笑着张开口,声音却在哭:“清清,老公病了。老公吃了药,你不要嫌弃老公。” 许嘉清浑身发软,大脑嗡鸣。 闭了闭眼,忍下胃里恶心想吐。 爬了出去,依偎在陆宴景怀里:“陆宴景,你以后不要这样,我好害怕。” “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还吓唬我。” 陆宴景拍打许嘉清肩膀,动作温柔,语气却与动作不符:“谁叫清清今天出去不和老公说,还和秘书一起玩失踪。清清,告诉老公,今天都在外面干了什么。” 许嘉清垂着眸,一件一件的说。 他知道自己身上有耳朵,一五一十的述。 此时他只能赌,赌沈不言不是蠢货。 陆宴景的手,不知何时从背滑到大腿处。 一根一根探入,揉按。许嘉清的呼吸变重,发出细碎的呜咽。 陆宴景的唇舌黏糊糊的去舔颈窝,嗓音低哑:“可是老婆,你和秘书究竟去干了什么?” 酥麻直攀大脑,许嘉清拽着陆宴景的衣裳,一边哭叫一边说:“他……他去替我给昨天的孩子帮忙。陆宴景,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救济一个娃娃。” 陆宴景发出一声轻哼,将许嘉清压在客厅地板上。一时一面冰,一面火。 “清清,你最好不要骗我。” “永远也不要骗我。” 作者有话说: ---------------------- 第23章 快走 外面的风呼啦啦的刮,雨不停拍打窗。 世界恍如末世模样。 窗子漏出一个小缝,珠帘似的雨被风卷进来,在地上溅起水花。 许嘉清浑身湿漉漉,雷声震怒。 无数吻落在他身上,泪水源源不断的流。 陆宴景说:“清清,你不要哭。你一哭,老公的心就碎了。” 这个家大得可怕,陆宴景锁骨上的血还在往下流。 落在许嘉清身上,将他染红。 一个恶鬼,一个济世的佛。 陆宴景拉起许嘉清的手,十指交扣,可许嘉清小腹绞痛。 他的脸上也染了陆宴景的血,陆宴景虔诚得如同拜佛,亲吻许嘉清的腹。 “清清,为什么你不是真的恶鬼神佛?” “我要当你的祭品,我要与你合二为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无数蚂蚁顺着脊椎向上攀爬,陆宴景的脸埋进春水里,吻个不停。 是糖水,是蜜,是求而不得的月亮在水里。 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头发,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哀哀的求。 刺激得过了头,许嘉清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疯,死亡濒临,浑身颤抖。 陆宴景被许嘉清弄脏,他的清清眼尾带着红。 手依旧抓着他的发,没有力气,并不痛。 许嘉清的脑子就像浆糊,陆宴景目光温柔。 泪眼朦胧中,许嘉清第一次好好打量陆宴景。 他是英俊的,长了一张让人羡慕的脸。 五官深邃,鼻梁高挺,面色惨白。 就像古希腊塑像,带着男性荷尔蒙,目光却有女人般的温柔。 第28章 下巴如刀削,秽物顺着鼻梁,面颊,往下流。 最后落到许嘉清脸上,被陆宴景用手抚下。 不知为何心下触动,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头发,抱着他的脖颈,交缠,拥吻,厮磨。 许嘉清把他压在身下,坐在他的身上。 指甲在他身上留下红痕,小腹有了弧度。 陆宴景扶着他的腰,好叫他吃得更多。 眸子贪婪,充满渴求。 外面的霓虹灯亮起,心脏怦怦直跳。 许嘉清伏在陆宴景身上,陆宴景拥抱他,就像拥抱大地苍茫广阔。 两人的心跳融为一体,许嘉清闭着眼,陆宴景小声的说。 他说,他看见了七年前的那场大雨。 “清清,时间太短,来世太渺茫。我不在乎这个世界,我只想好好爱你。” “如果你不爱我,你就杀死我。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你不能奢求离开药的病人得到解脱。” 许嘉清依旧闭着眸,雨水变细,在他身旁蒙了一层雾。 世界变幻不休,陆宴景的幻觉不再是妖魔。 他看见年轻的许嘉清背着手,后退着走。 笑着去看自己,千叶鸣歌。 杜鹃花开,许嘉清说,他说——“陆宴景,我们,重,头,来,过。” 海风呼啸,海洋流泪。 独留自己,泣不成声。 如果当初我好好追你,好好去求,你会爱我吗? 如果我们有个好的开始,从朋友做起,你会不会原谅我? 如果我不怯弱,不惧骄阳似火,你我能不能从头来过。 陆宴景将头埋进许嘉清怀里,懊悔,无助。 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从头来过。 午夜梦回,他们同睡一张床。 许嘉清睁开眼,陆宴景将他抱在怀中央。 扭过身子,去看睡着的陆宴景。 他紧闭着双眼,眉眼紧皱。 许嘉清伸手,抚平。 这是个可怜虫,许嘉清可怜他,却不爱他,更不会因为他搭上自己。 他不是圣父,不会这样做。 温热的手,贴着他的面颊:“陆宴景,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我们回归正常生活。” 陆宴景不知是不是因为昨夜落风雨,爱人依偎怀中,眉眼温柔。 心下触动,将手探进衣服。 半睁开眼,细碎的声,小声去求。 好像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情投意合的睡了一觉。 许嘉清的头靠在陆宴景身上,彻底清醒了。 看见了锁骨处的伤,蹙眉去问:“痛不痛?” 陆宴景对痛觉并不敏感,看见爱人心疼,忍不住装出一副委屈模样。 “痛,清清,老公好痛。” 许嘉清想到昨夜鲜血不要钱似的往下流,伤口虽然结痂,依旧可见血肉殷红。 “清清,你吻一吻老公,吻一吻,就不痛了。” 不说还好,一说,许嘉清就想起来昨夜陆宴景拿刀吓他。 纤细的手给了陆宴景一巴掌,裹着香风。 陆宴景侧着脸,回味无穷。 许嘉清只当陆宴景挨了巴掌在发懵,语气充满质问:“陆宴景,你怎么敢这样吓唬我?” 陆宴景不后悔,也不介意当狗。 垂着头,去吻许嘉清雪白的足。 画卷染了色,浑身斑驳。 温存一上午,陆宴景要走。 将爱人裹进被子,小声的说:“清清,你好好在家等我。” “好。” 听到关门声,许嘉清站起身。 他知道陆宴景把药藏在哪里,拉开柜子。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药瓶,有的用袋子装,有的用纸包。 带着吻痕的手在里面翻找,一行小字一行小字的去看。 终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要的药,换好衣服,藏进口袋里。 沈不言说,他今天会来带自己走。 蹲坐在门口,门被反锁。 陆宴景连手机都没给他留,许嘉清打开电视,里面放着恶俗喜剧。 他掏出药,倒了出来,一片一片的数。 在他数的第三十七遍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许嘉清赶紧把药倒进瓶子,装进口袋里。 握着门把手,一边拍门一边喊:“沈不言,我在这里。” 可外面的人没有回应,许嘉清以为他没听清:“沈不言,沈不言!” 传来一阵布料摩擦声,可说话的是另一个人:“嘉清,是我。我来找你了。” “我来带你走。” 许嘉清瞪大双眼,急切后退,触不及防撞到白墙。 季言生还在叩门,他好像听到许嘉清被吓到,换了个表达方法。 “清清,我是舅舅。快给我开门,我们一起走。” 见许嘉清没有理会,从敲变拍,从拍变成踹。 大门震动,这时的季言生比陆宴景更加可怕。 “许嘉清,你凭什么不见我?” “我说了,我是舅舅啊,我是陆宴景!” 见踹不开,季言生团团转。 “你在等沈不言?” “难道你又和他在一起了?”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见质问没有用,季言生变成了熟悉的样子,委屈似的说:“嘉清,我妈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她说我和舅舅,舅奶奶一样,病得严重。” “可我知道我没有病,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见你。” “我要呆在你身边,只要见到你,我的病就好了。” 许嘉清想起来季言生的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疤,他说是爬树时掉下来,被玻璃划伤。 他想起来毕业离开时,他和季言生告别。季言生那双毫无情绪的眼,手腕缠着绷带。 他的抽屉有手铐,麻袋,酒精和药。 季言生说,毕业了。他要和爱人,一夜春宵。 不知为何,季言生突然没了声音。 门上传来了刷卡声,沈不言打开大门,张开双臂。 季言生倒在他脚下,脑袋氤氲鲜血。 金丝眼镜,脸上带着笑意:“许嘉清,我来了。” 怕得不行,脑袋没了反应。 沈不言将他拥在怀里,亲吻墨发。 然后拉起他的手,快步带他走。 黑色商务车往远方行驶,许嘉清抓着裤子:“我们要怎么走?” 精英做事都带着计划,沈不言说:“我们开车离开深港,在广源坐飞机,直飞另一个国度。 开车来到城中村,沈不言在这里租了另一辆车。 许嘉清低着头,靠在商务车上。 双手插兜,风卷起衣摆。有人朝他吹口哨。 沈不言走了过去,示威似的将许嘉清拉进怀里。 租车老板看着他们,笑意不明。 最后还是租了辆破烂车,一路往广源去。 到达时已经是傍晚,沈不言在广源有房子,许嘉清靠窗睡着了。 感觉到车停,睁开眸子。 沈不言替他拉开车门,走进小院子。 可以看出这里已经许久无人打理,到处都是荒草。 开了门,揭开家具上的塑料布。 许嘉清一路走,一路环顾四周。 沈不言进了卧室,收拾床榻。 “家里有些简陋,暂时将就一下。等离开这里,一切就好了。” 好不容易收拾出来一块可以睡觉的地方,沈不言准备叫许嘉清进来。 结果刚出门,就见他往杯子里倒热水,正在泡茶。 雾气氤氲,像房中仙。 见到沈不言,推了一杯出去:“我在柜子里翻到的,要喝吗?” 茶香袅绕,沈不言端起,却并不喝。 倒是许嘉清,一盏茶已经见底。 “许嘉清,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知道你藏了东西,这对我用,我不是傻子。” 许嘉清放下手中杯盏:“你喝不喝。” 见沈不言没有反应,许嘉清站起身子。 茶壶里已经没有热水,许嘉清将它抓起:“我确实藏了东西,但这药不是给你吃的,而是给我吃的。” “我不会去赌你吃不吃,药有没有用,我更习惯依靠自己。” 语罢,水壶便直直朝着沈不言的脸飞来。 沈不言刚堪堪躲过,一脚便踹到他身上,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第24章 母亲(三合一) 许嘉清的脸足够唬人, 任谁见了,都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此时他面色苍白,目光锐利如刃。脚踩在沈不言胸口, 喘息两口,就要把他拖去房间角落。 刚走没几步,沈不言就抓住了许嘉清的手。如同巨钳,猛的一扯, 马上就要把许嘉清拉到地上。 二人扭打在一起, 沈不言学过拳击,许嘉清是野路子。 家具悉数摔在地上,劈里啪啦。 最后许嘉清抓着沈不言的头发, 他的眼镜掉落在地上。 第29章 拖着步子, 用领带将他绑在床柱上。 哪怕吃了止痛药, 他的体力也已经大不如以前。还好他足够灵活,巧劲足够大。 去厨房找了块抹布,沈不言看着许嘉清的脸,吐出两口带血的唾沫。 咬牙道:“许嘉清,你不和我走, 你以为你靠自己逃得出这里吗?” 暮色暗沉, 房里没有开灯。 许嘉清的脸上充满疲惫, 骨瘦伶仃。唯独那双眼,依旧瘆亮到让人心惊。 垂眸侧首,嘴角一弯,忽然笑了。用手背拍了拍沈不言的脸,调戏人似的。 “沈秘,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您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罢。” 衣服下藏着樱花, 墨发轻飞,苍白倦颓。像极了日本的物哀美学。 沈不言想将他变成一副画,永远挂在墙上。 哪怕泛黄,变色,画纸破碎,至少永远属于他。 用抹布堵住了沈不言的嘴,许嘉清拉上窗帘,从衣柜找出另一套衣。 高度近视的眼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具莹白的身体,丝毫不避讳的换衣。 最后披上风衣,不顾手指刮肉流血,取下戒指丢在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不言将脑袋靠在床上,闭着眼。他是为捞月溺死湖中的傻瓜,输得彻彻底底。 刚打开门,秋风就卷着落叶,吹到许嘉清身上。 连忙不再耍酷,乖乖将衣物穿好。 领子竖起,刚好可以挡住半张脸。 路灯一闪一闪,鬼火似的。 许嘉清不会开车,将流血的手插进兜,徒步走到人多的地方。 找了一家小宾馆,虽是秋天,房里依旧有些闷。 舍不得开空调,电扇嘎吱嘎吱的转。 手机里放着综艺笑声,老板娘一边嗑瓜子,一边翘腿去看。 刚好播到笑点密集的地方,嘉宾在讨论这个豆角到底老不老。 老板娘笑得不行,瓜子壳落了一地。刚抬头准备去找扫帚,就见一人站在台子前,耐心的等。 昏黄的光打在他身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 风衣宽大不合身,老板娘忍不住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oversize? 手机里的声音依旧嘈杂,他和这块地方格格不入。 老板娘点了两下手机屏,倒扣在桌子上,笑道:“帅哥,问路吗?” 帅哥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脸上荡出一个酒窝似的弧度。 手搭在柜台上:“不是,是住店。” 老板娘挑了挑眉,却并没多问。一边登记一边道:“帅哥身份证出示一下。” 许嘉清掏出沾了血的钞票,递给老板娘。小声道:“出来得太忙,忘记带了,您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板娘被帅哥的脸俘获,一边递房卡一边想,都这么晚了,通融就通融一下吧。 许嘉清拿了房卡上楼,刚进门便直挺挺往床上倒去。 旅馆有些简陋,但胜在干净。 许嘉清摸了摸小腹,他要在这里解决掉这个孽种。 可他太累了,头一侧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小孩,一直追着他跑。 许嘉清怕急了,拼命要逃。奶团子似的娃娃抱着他的腿,哭得稀里哗啦。 怎么抖也抖不掉,奶团子说:“爸爸,爸爸,为什么你不要我呀。” “我这么乖,这么听话。为什么你不要我呀。”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你要讨厌我。” 许嘉清吓得浑身哆嗦,猛的睁眼,此时已经天光大亮。 将脑袋埋进床里,用手去摸肚子。 头发贴着脸颊,这个娃娃确实很听话。都这样了,依旧顽强的呆在他的肚子里。 除了有些恶心想吐,完全没有一丝难受。 不能再细想,许嘉清连忙爬起身来,顶着薄雾去药店买了能流产的药。 店员看他的目光并不友好,许嘉清戴着口罩。 又去超市买了许多吃食与水,回到小宾馆里。 拉上窗帘,来到厕所。 最后摸了摸肚子,说了一句对不起,便绝然吞下药。 外面很热闹,小孩在笑。 刚开始并没有感觉,可不一会就流了许多血。 痛,好痛。 许嘉清在马桶上坐不住,血把裤子染红。 疼的意识不清,弓着身子,倒在厕所瓷砖上,冷汗直流。 许嘉清感觉有什么东西滑了出来,他疼得不行。 还好带了水进来,许嘉清混着水,把一瓶止痛药全部嚼碎咽下。 药物开始起作用,浑身无力。 他感觉灵魂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从身体里出去了。 然后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世界离他远去,坠入黑暗里。 等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宾馆房间的时钟滴答滴答。 许嘉清脱下裤子,他看到了块状物体。 连忙打开花洒,让水淋自己一身,把地板血迹冲洗干净。 头发贴着脸,借着水拍地的声音,许嘉清抱着自己哭出声音。 发泄完情绪,许嘉清裹着浴巾出去。 脑袋依旧发晕,面色白得发青。 跪在床头柜上,颤抖着身子开始抄地藏菩萨本愿经。 一边抄,泪就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纸上,晕开一片墨渍。 手也在抖,几乎看不清字迹。 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南无喝啰怛那。多啰夜耶。佉啰佉啰。俱住俱住。摩啰摩啰。虎啰。吽。贺贺。苏怛拏。吽。泼抹拏。娑婆诃。 不知抄了多久,终于抄完。 许嘉清来到厕所,将地藏菩萨本愿经与血块包在一起,装进袋子里。 提着,强撑着身子,一路走,一路寻。 终于找到一块落花可见海之地,许嘉清去店里买了把铲子,将包裹埋在这里。 跪在地上,泪水流了又流。一句一句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路过的人当他是葬爱宠,只叹息两口。 许嘉清自己也想睡进坑里,从此离去,一觉长眠。 但最后还是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咬着牙,就像飘荡空中的魂灵。 风哗啦啦的吹,海浪拍打不停。 刚刷卡进了门,许嘉清就昏厥在地上。 又热又冷,沉浮不清。 他感觉母亲将他护在怀里,叫他嘉清。 许嘉清很想母亲,仍不住想要贴得更近。 母亲喂了药在他嘴里,用手摸他的额头,埋怨他怎么一点都不懂照顾自己。 “嘉清,你是从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要好好对自己,你要是出事了,妈妈怎么办?” 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眸子滚下泪水:“清清,爸爸妈妈此生就你一个孩子,你要好好的。” “你是坚强的孩子,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下去,爸爸妈妈会看着你。” 喉喽发出呜咽悲鸣,泪流个不停。 外面大雨倾盆,似乎要将整座城都淹没。 房间漆黑一片,雷声夹杂着闪电。 好不容易有了意识,许嘉清想摸摸自己的头,看看烧退了没有。 结果却在自己头上,摸到了另一只手。 这个房间,怎么会出现第三只手! 瞪大双眼就要起身,结果却被人捂住眼,强迫着躺了回去。 心跳个不停,原来他一直伏在一人膝上。 生理性的反应,浑身战栗。 他以为抱着的是母亲,结果却是拉他入地狱的精神病。 牙齿打架,那人将手塞进许嘉清口中,搅动不停,然后往喉喽深处去。 将涎水在许嘉清脸上擦干净,卡着脖颈。 他在自己耳旁吹气,陆宴景说:“清清,我的孩子哪去了。” 许嘉清尖叫一声,如同被追魂索命。 流着眼泪,拼命要往外跑。 可身子发虚,方一站起,就又滚到床上去了。 陆宴景抓着他的头发,将他一寸,一寸往怀里拖去。 低语不停,魔咒似的:“清清,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许嘉清用胳膊捂住头,陆宴景压在他身上,眼睛发红。 哑着嗓子,控诉不停:“你杀了我们的孩子,许嘉清,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可最没资格说这句话的就是陆宴景,许嘉好似意识清醒,猛的抬手给了陆宴景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全身的力,许嘉清剧烈喘息:“陆宴景,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狠心?” 第30章 “你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喘得狠了,如破风箱似的。很快就变成了只出不进,用手撑着身子。 许嘉清捂着胸口,拼命想吸气,结果却是从嗓子吐出一大口腥甜的血。 陆宴景看着他,阴瘆瘆的。 血呕个不停,陆宴景替他擦去。 垂头亲吻许嘉清的脸,说出来的话,却让他心悸:“没有关系的清清,不管怎么样,我都永远爱你。” “孩子没了,还会再有。毕竟我的清清这么年轻,这么聪明。” 陆宴景抓着许嘉清的手,将那枚丢掉的戒指,再次戴了回去。 “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至死不渝。” 结痂的伤口再次晕出鲜血,许嘉清衣服上的血迹开始氧化发黑。 闪电划过,戒指火彩不熄。 许嘉清躺在陆宴景怀里,身子僵硬。 陆宴景像正常人似的,紧紧抱着许嘉清。 风太大了,卷起碎石,砸碎窗子。 窗帘扬起,兜头罩住许嘉清与陆宴景。 陆宴景全身都很冰,像要不久于人世。 再次昏睡过去,他不知道陆宴景是怎么把他带回的家里。 医生来给他打针,他听见陆宴景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第二个孩子?” 原本躺在床上的许嘉清猛的爬起,赤着脚,就要往楼下跳去。 陆宴景抓着他的衣服后领,将他硬生生拖了回来。笑着对医生说了句:“不好意思。” 医生马上识趣的退了出去。 针管在手背留下青紫痕迹,他病得重,身体未愈。 陆宴景抓起许嘉清的头发,逼他去看自己。 “清清,你死了,周春明可怎么办啊。” 话音刚落,便响起铃声。 陆宴景拿起手机,递给许嘉清。 颤抖着手接了电话,周春明那里的环境有些嘈杂不清。 周春明说:“喂,嘉清。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眼泪无声往下滴,刚回应两声,周春明就顺着话往下接。 “嘉清,你最近怎么样呀。忙不忙,累不累?” “你要好好照顾身体,我好久没看到你了,我好想你。” “还有几个月就过年了,大老板应该会放假吧。到时候回来,我们包饺子吃。” 陆宴景与他面对面,看着他苍白的脸。 胡乱擦干眼泪,应了几声。 电话另一头的周春明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嘉清,你是不是过得不高兴?” “过得不高兴,我们就不干了。我也辞职,世界这么大,哪里不能养活自己?” 眼见话题要往另一个方向去,许嘉清赶紧道:“春明,我没事。” 一时无言,沉默许久。 周春明忽然道:“可是嘉清,你的嗓子哑了,声音好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还未来得及回答,电话就自己挂了。 许嘉清看着陆宴景,一字一字道:“陆宴景,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宴景亲吻许嘉清的脸:“我想要你当陆太太。” 可许嘉清只感觉脑袋发晕,揪着陆宴景的衣领,绝望至极:“陆宴景,你能不能把脑袋放清醒一点。我他妈是男的,男的!” “你要陆太太,你要孩子,应该去找女人结婚去。然后对她负责一辈子,而不是来找我。” 他们就像两只纠缠不清的鬼,陆宴景看着许嘉清,兀自笑了:“你不愿意当陆太太?” “没关系清清,你会愿意的。” 陆宴景没有解释这句话的原因,只是把他锁在家里。什么都没做,为他养身体。 补品就和不要钱似的往下灌,许嘉清觉得自己就像养肥待宰的羔羊。看着时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医生最后一次来为他检查身体,陆宴景坐在一旁,而许嘉清浑身战栗。 医生说:“病人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了,只要不折腾得太过分,就没关系。” 浑身血液几乎凉透,许嘉清不愿去想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日子。 当天夜里,陆宴景就为许嘉清换了一身衣,带他出门去。 深秋已过,濒临冬季。 南方的冬,树木依旧一片绿。 许久未出门,被风一吹骤然有些冷,许嘉清缩了缩脖子。 陆宴景把外套披在许嘉清肩上,压他坐进车里。 看着窗外景物变换,许嘉清不由有些焦虑。 手指修长,却被他攥紧到骨节发白。陆宴景看着许嘉清,轻笑两声。 从口袋掏出什么东西,戴到了他的脖颈上。 黑与白的强烈对比,许嘉清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想要摘下,却怎么也摘不掉。 反而脖颈被磨红,青紫一片。 头发不知何时已经长到齐肩,陆宴景挑起一缕,轻轻摩挲。 笑道:“清清这样好乖啊,像小狗。” “像master的小狗。” 许嘉清看向陆宴景,揪住他衣领。刚想说什么,就被捂住口。 陆宴景说:“清清,小狗是不能说话的。” 语罢,便将什么东西压在许嘉清舌根处。 拼了命的想往外吐,可陆宴景捂住了他的口。白色药片入口即化,身子瞬间发软无力。 许嘉清想问陆宴景到底要干什么,可嗓子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半躺在后座,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 这个角度看不见陆宴景的脸,只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陆宴景说:“清清,要是你可以一辈子这样,那该多好啊。” 车不知何时停了,司机轻敲两下,弓着身子为陆宴景拉开车门。 陆宴景像抱小孩似的抱起许嘉清,将他护在怀里。 风一吹,脖颈上的银铃就叮当作响。 许嘉清不知道陆宴景把他带去了哪里,可这个地方对他来说就像地狱。 无数人牵着“宠物”在地上爬,有男有女。 他们身上的衣物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而是方便别人“欣赏”。 有人看见许嘉清脖颈上的项圈,带着爱宠上前,企图与陆宴景交换。 那是个极美的少年,被……的非常完美。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炫耀似的道:“您只要带回家,马上就可以伺候人,而且他还是个雏。” 陆宴景皱起眉,像躲垃圾似的后退几步,厌恶道:“滚。” 陆氏总裁的脸,整个深港无人不识。 此话一出,啤酒肚男人连忙拉着宠物滚,连带吓退了周围一圈蠢蠢欲动的人。 服务生露出标准笑脸,将贵客引到视角最好的地方坐下。 宠物不配座椅,只能跪在主人脚下。 陆宴景的座位旁,也准备了软垫。 只见他吓唬似的道:“清清,你是不是也该跪在master的脚下?” 感觉怀中身子骤然绷紧,陆宴景轻笑两声,抱着他去看台上表演。 这一切都太恐怖了,主持人拿着皮鞭,向客人推销手中东西。 指向戴着猫耳的少年道:“他刚来时,性格也很烈,如今还不是好好待在台上?” 口机,口铃,皮鞭,环。每一样都在他身上表演了个遍,他不仅不反抗,反而柔着嗓音极尽讨好。 陆宴景在许嘉清耳旁道:“看起来很有用呢,清清,我们要不要也试一下?” 拼命想要摇头,可怎么也动不了,只能看着陆宴景举牌拍下。 服务生来到陆宴景身旁,不知附耳说了什么话。 陆宴景听后吻了吻许嘉清的脸,温柔道:“清清,你在这里等我。” “master很快就会回来。” 语罢,便用一块黑布捂住许嘉清的眼,转身走了。 世界漆黑一片,台上不停发出奇怪的声音。 许嘉清能感觉到,能感觉到有无数视线粘在他身上,想将他拆食入腹。 水晶灯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服务生戴着兔子尾巴。 林听淮靠在柱子上,轻轻摇晃手中酒杯。 他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感兴趣的故人。 真是可怜啊,就像被主人丢弃的猫儿。蜷缩在座位上,不停发抖。 黑布捂住了那双惹人爱怜的眼,脖颈带着项圈,仿佛一碰就会碎。就像仙人堕入凡间,被染成漆黑。 他身上有陆宴景的记号,众人只敢远观,不敢上前。 林听淮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来到许嘉清身前。 手刚贴上脸,许嘉清便讨好的蹭了蹭。 第31章 泪水沁湿了黑布,手上肌肤光滑细腻。 林听淮忍不住顺着脸,往下探去。 许嘉清开始喘息,光听声音,他就y得不行。 真是个祸水,林听淮开始思考,把他从陆宴景手中抢走的可能。 可还未来得及细想,就看到了陆宴景匆匆过来的身影。 轻啧一声,在心里埋怨陆宴景怎么把人看得这么紧。 依依不舍的把手拿出来,替许嘉清理好衣服。压着嗓子,在他耳旁道:“猫猫。” 这是不认识的人,许嘉清瞬间愣住。想要挣扎,却抬不起双臂。 嘈杂声音中,那人轻声说:“你的master快回来了,猫猫,你有没有考虑换个主人?” 喉喽发出呜咽泣音,林听淮在他唇上留下最后一个吻,发出“啵”的声音。 药效已经快要过去,陆宴景刚到,许嘉清便马上钻到了他的怀里去。 像八爪鱼似的死死缠在陆宴景身上,拼命摇头。 泪水流了满脸,可怜至极。此时的他,居然真的有几分像找到主人的猫咪。 夜色最不缺的就是干净房间,许嘉清躺在床上,不需要哄就抱住了陆宴景脖颈。 这一夜疯狂至极,许嘉清坐在陆宴景身上。摇曳,颠簸不停。 脸庞被染上了红晕,不停说着我愿意,腰上全是陆宴景指印。 身上一片青紫,浑身狼藉。 陆宴景没有见过这样的许嘉清,哪怕心中疑惑不对劲,却依旧忍不住沉溺。 朦胧中,陆宴景将许嘉清揽进怀里。 一边亲吻他的脸,一边道:“所以,清清是愿意当陆夫人了吗?” 大手轻抚肚子:“清清今天吃了好多东西,我们什么时候会再有一个孩子?” 黑暗里,许嘉清不敢说话。 只是趁着陆宴景睡着,裹着被子想要逃离。 打开房间门,拼命往外奔去。 腿上一片滑腻,好不容易跑到楼梯口,就听见陆宴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清清,晚上不睡觉,你要到哪里去?” 许嘉清被骤然一吓,怕得不行。就像一只乱窜的苍蝇,连忙就要往更远处跑去。 结果前方是楼梯,一脚踏空,滚了下去。 脑袋撞到扶手,血流了一地。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服务生带着医生匆忙赶来。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用手压住伤口,不停去喊清清。 看着许嘉清苍白脆弱的脸,陆宴景感觉自己的血液,也逐渐从身体里流了出去。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床上,陆宴景的手上全是血迹。 医生包扎好伤口,又细细检查了一遍。 眉头皱紧,想说些什么,却又顾虑陆宴景的身份。 最后只得长叹一口气,道:“需要等患者醒来,再观察一下情况。如果问题严重,最好还是去医院就医。” 陆宴景握住许嘉清的手,跪在床前,在心里求遍神佛天地。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许嘉清悠悠转醒。 眸子空洞,目光涣散。 就像初生的幼鸟,呆呆望着眼前虚空。 右手被人握住,许嘉清扭过头。想要皱眉,却又牵扯到伤口。 疼得不行,陆宴景连忙将他拥进怀里。 许嘉清抬手要去摸他的脸,疑惑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许嘉清有过一次装失忆的前科,陆宴景不敢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却依旧激动得脸上泛起红晕,浑身颤抖,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打了床头电话,叫来医生帮忙确定。 心脏怦怦跳个不停,陆宴景生怕吓着了他的清清。 想要下床找药冷静,却舍不得怀中软香温玉。 任由许嘉清的手,从下巴摸到鼻子,又从眸子摸到额。 最后被陆宴景抓住,亲吻不停。 外面传来脚步声音,医生提着药箱,跑得飞快。 气还未喘匀,就从箱子掏出听诊器。 量了血压,听了心音,又仔细问了几个问题。 最后医生道:“可能是摔倒哪里,摔成恼震荡了。眼睛看不见,应该是脑袋里有淤血,血液压迫照成的,最好还是去医院拍个ct。” 又连忙驱车来到医院,医生诊断如一。 有了更专业的仪器检查,诊断结果也多了一句。 “病人很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恢复记忆,还请患者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陆宴景手里拿着报告,看着怀中的许嘉清,再也控制不住笑意。 笑得浑身都在颤抖,原来前半生的苦难,换来的是如今机遇。 老天,你还真是,待我不薄啊。 笑着笑着就流出喜极而泣的泪,滴到许嘉清身上。 从来没见过这副模样的清清,他转过身子,轻轻去摸陆宴景的脸,拿袖子替他擦干泪水。 明明伤的是自己,却在安慰陆宴景。 “我的伤很严重吗,还是要花很多钱?你不要哭,大不了就不治了,万一淤血可以自己化开呢。” 许嘉清的想法很天真,却极好的安慰了陆宴景。 控制不住手抖,他们有了一个真正的新开始。 陆宴景从口袋掏出药,匆忙咽下。直到感觉到药效开始在身体里起作用,这才开口道:“你病的并不严重,只是有些失忆。清清别怕,我们家里有钱。” 一觉睡醒变成富二代,这就像小说里会发生的事情。 陆宴景让许嘉清叫哥,说许嘉清是他从孤儿院领养的弟弟。 他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大学时互通心意,举办婚礼。 他们都是没有爹妈的孩子,他们注定会在一起。 这个故事得到优化,再也没了莫名其妙的人。 许嘉清人生的故事里,将只会有自己。 坐在车里,依靠在陆宴景肩上。 许嘉清没有说其实他有一些模糊的记忆,也许是老天真的眷顾陆宴景,记忆居然很巧合的与陆宴景的谎话重叠了。 许嘉清的记忆里也有一个兄长,只是他们家境贫穷。 记忆中的兄长没有姓名,于是便从周春明变成了陆宴景。 当然,家境贫穷也可以用当时在孤儿院解释。 陆宴景见许嘉清一言不发,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不停深吻,吮吸。 空间里只有唇舌交缠的声音。 许嘉清想要推拒,他有些喘不上气。 可又想到陆宴景在医院为他落泪,自己让人担心。拒绝人的动作,便变成了抓着兄长的衣。 软得像一滩春水,倒在陆宴景怀里。 脑袋就像浆糊,任由人四处乱摸。 陆宴景被许嘉清这副任人予求的模样取悦,终于舍得让他喘息。 车内挡板升起,许嘉清靠在车门上,后背是窗子。 陆宴景去舔他脖颈,湿漉漉一片水渍。 车在快速移动,让许嘉清有一种随时会掉出去的错觉。抓着陆宴景的头发,泪水流个不停:“哥,不要在这里。” 嗓音柔软,说话就像撒娇。 好像他真的是自己养的童养媳,跟着自己长大,伺候自己。 陆宴景再次将他揽进怀里,好像要将前二十年没抱到的,一次性补偿回来。 生怕吓着了怀里宝贝,陆宴景吻了吻他染血的绷带,轻声道:“清清,伤口还痛不痛?” “根本不痛,本来就是小伤,只是看着吓人。” 陆宴景喜欢真实的许嘉清,咬了咬他的耳垂,笑道:“清清好棒,真是坚强。” 陆宴景修改了他的年纪,现在的他才刚刚大学毕业,正是无忧无虑吧的年纪。没有工作,天天呆在家里。 最大的烦恼是哥哥什么时候下班,哪里的餐厅好吃,下次度假要去哪里。 许嘉清听完陆宴景的话,不好意思似的笑道:“怎么听起来和米虫似的。” 陆宴景捏着许嘉清的手,吻了又吻:“清清是米虫也没关系,哥养你一辈子。” “就算遭遇不测,陆家破产。哥去工地搬砖卖血也养你。” 这话说得晦气,许嘉清连忙捂住陆宴景的嘴,小声道:“不要胡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许嘉清的手修长柔软骨节分明,捂在嘴上,还带着惑人的香气。陆宴景忍不住想伸出舌头,在他指尖舔一口。 把许嘉清从里到外,全都染上自己的气味。 就像雄性占领地盘,留下标记。 第32章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陆宴景一路紧紧牵着许嘉清。 看不清世界让他没有安全感,只能一步一履死死贴着陆宴景。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的眼睛好了一些,但也是从漆黑变成了高度近视。世界在他眼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色块,剩下的就算离得再近,也全都看不清。 陆宴景用许嘉清的指纹开了门,揽着他的腰道:“怎么样,哥没有骗你。” 陆宴景太了解许嘉清,知道他根本不像面上这么容易相信。 只见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踮起脚尖,抱着陆宴景的脖颈,把自己送了上去。 两人猴急的进了门,顾及到许嘉清脑袋上的伤口,什么都没有做。 躺在沙发上,许嘉清领口大敞。陆宴景伏在他身上,像是要把他嵌进身体里,血肉合一。 从那以后,不管去哪里,陆宴景都要带着他的清清。 过着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他是许嘉清的唯一,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家里缺个孩子,他们不像真正的夫妻。 陆宴景对完整的家有着病态的偏执,但他不喜欢孩子,更不会让许嘉清生育。 之前说的话,不过是吓唬清清不要自己。 女子怀孕尚且要去鬼门关走一遭,拿命去换,更何况根本不适合生育的男人。 但陆家需要一个继承人,旁支有个多余的人,陆宴景把他接到家里。 骗心软的清清这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却没说这个孩子已经不能被叫做孩子。 陆危止被爹妈卖了出去,来到高楼,看到了新的母亲。 他被娇养的很好,长长的墨发用一个夹子抓在脑后,脖颈全是吻痕,连嘴都破了皮。 外面寒风凛凛,家里却如春季。到处都是花卉植物,就连地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可以让他光脚到处行走。 许嘉清听到开门,抬头望去。眸子乌黑透亮,就像圣母像。 站起身子,摸索着往前走。 司机只把他送到了楼下,陆危止独自拖着箱子上楼。 看着小心翼翼往前走的“母亲”,不再隐藏眼神,直直望着他。 许嘉清的世界,所有物体都是色块。哪怕再小心,腿还是绊到了桌子,摔倒在地。 氤氲出生理性的泪水,小腿一片青。 陆危止终于动了起来,面无表情,嗓音却带着哭腔。 匆匆过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将桌上的杯子带倒,淋了许嘉清一身。 桌子旁的母亲狼狈至极,却仍张开双臂,将陆危止护进怀里。 “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你别害怕。” 墨发上的水还在往下滴,陆危止揽着许嘉清的腰,抬眸去看母亲。 “您的眼睛……” 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早熟又人精。 许嘉清却没有多想,掀开头发给他看脑袋上的疤:“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治了很久,但还是看不清。” 陆危止的手摸了上去,借此摩挲他的肌,言语里却带着担心:“您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没有关系,以后危止来当您的眼睛。” 许嘉清扶着桌子站起,将手放在小孩臂上,就要过去关门:“你叫危止吗?好独特的名字,你的父母一定用了很多心。” 陆危止死死靠着许嘉清,没有说这个名字根本不是他的。不过是父亲翻书时看到,随意取了。 他没有母亲,以前的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他不过是很幸运的有几分像许嘉清,才被选中来到了这里。 许嘉清扶着门,摸索着抓住了箱子,将它提进家里。 迷茫了半天,才找到哪里是孩子房间。 许嘉清不懂如何与陌生人相处,将箱子放在地上便想走。却被陆危止一把抱住。 眼一眨,泪就往下流。 “您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我好害怕。” 他在睁眼说瞎话。 这个房间是设计师最得意的作品,温馨的就像梦幻迪士尼。 但许嘉清看不清,停下脚步,又去抱孩子。 周身都是他的气息,陆危止开始思考:他来到了这个家里,是这个家唯一的孩子。是不是代表他可以继承这个家的一切,包括母亲。 头发太多,加上刚刚摔了一跤,夹子有些抓不住。 许嘉清取下,任由长发散落。 陆危止一时看呆了:“您的头发好长。” 好香。 许嘉清却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拉着他的手道:“你也觉得很麻烦对不对?我早就想剪了,可是陆宴景不让。他说头发刚好可以遮住脑袋上的伤,不然他看了会心疼。” 非常拙劣的借口,但陆危止此时与他共用一个脑回路。 躺在床上春水盈盈,长发散落满塌,与自己纠缠在一起。 如此美景,真是要人命。 许嘉清不耐烦的把头发往后拨,带起一阵阵香风。 眼睛看不见,陆宴景也不给他手机。美如其曰:保护眼睛。 不知道和小孩聊什么,也看不清房里的东西。 一个不小心,滚到了床上去。 头发四散像花,这么美的人却是他母亲。 许嘉清半支起身子,拍拍怀里的位置。眸子里有星星,也乘得下自己。 “陆危止,你累不累。我们来睡觉吧,我来给你讲故事。” 母亲的眼睛看不见自己干坏事,窝在怀里悄悄去捡他断发,藏在手心。 如果将自己的头发与他的缠绕在一起,是不是也算做了一回夫妻? 许嘉清不知道,以为怀里孩子乖巧。 扬起笑容,努力编织每一个故事。 每当他以为陆危止睡着时,小孩就会恰到好处的给予回应,让他不停的讲下去。 多么美好啊,芙蓉香暖人如玉。 让他也可以依偎在怀里,去偷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意。 如果,如果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不出现就好了。 自己可以在许嘉清怀里死去。 陆宴景来到房里,将陆危止从许嘉清怀里抓起。 抓着他,就像抓着一个牲畜。 把他丢到了角落去,带走了许嘉清。 陆危止抓着地毯,心中恨意几乎快要化为实质。 他恨自己年轻,没有可以与之抗衡的能力。 又恨陆宴景为什么要给他看,根本不会属于自己的东西。平白生了恨意,却无能为力。 背影远去,陆危止无声吐出几个字:“陆宴景,你什么时候可以去死呢,我会好好照顾您的妻。” 第25章 恨意 陆宴景抱着许嘉清离去, 门拍在墙上,发出声音。 带着恨意的眼睛,紧紧追随他的背影。 许嘉清揽着陆宴景脖颈, 嘲笑他怎么连孩子的醋都吃。 天空微暗,夜色朦胧不清。 陆宴景唤他清清,将他放到床上去。 长发散落,针织衫被人卷起。 陆宴景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抓着他的手去摸自己。 戴着对戒的手交缠在一起, 好似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许嘉清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发出微弱泣音。 陆宴景让他坐在自己怀里,问他:“清清, 我在哪里?” 许嘉清的眼睛是湿润的, 仰着脑袋去亲陆宴景。呼吸交融, 小口喘息。 泪水盈盈,许嘉清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死在这里。 脸颊泛起薄红,脑袋一片眩晕。 死死抓着陆宴景,脊背绷直。 两扇房门隔绝了声音,陆危止仍不死心。陆宴景不让他出去, 他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 可世界寂静, 他听不见许嘉清的声音。 长发仍旧抓在手心, 捏的太紧,鲜血顺着手往下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先遇见你! 半大小子,偏执起来便是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跪在地上熬到天明,他听见了陆宴景出来的声音。 敲了敲房门,也不管自己醒没醒。 语气不容拒绝, 冷漠至极:“出来,我需要和你聊几句。” 陆危止不愿自己显得太狼狈,换了身衣服才出去。 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脖颈带着抓痕。 是他抓的吗? 为什么不能在自己身上也留下痕迹? 陆危止不愿细想,站在陆宴景面前,低着脑袋去看地。 本以为他会张口说些什么,却是一杯酒直接泼到自己脸上,流进衣服里。 第33章 他像个小丑一样狼狈至极,张嘴呼吸。 “这一杯酒,是还你故意用水去泼我的妻。” 站起身子,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打到地上去,怎么也站不起。 “这一巴掌,是告诉你管好自己的眼睛。” “陆危止,我养你只是为了组建一个家庭。如果你不愿意,整个陆家旁支有的是人愿意。” “念你年少,我原谅你一次。如果再有下次,你就自己收拾好东西滚出去。反正他的眼睛看不清,就算换了人,也不打紧。” 脸颊肿起,唇角流下血迹。 原来这个家里,有眼睛。 陆宴景端起桌上水杯,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回到房里去。 那个巴掌打得陆危止脑袋嗡鸣,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重新爬起。 走路摇摇晃晃,陆宴景的门没有关紧。 春色顺着门缝,透了出去。 带着吻痕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刚刚还高高在上的男人拿着杯子跪地,小声的说:“清清,喝点水再睡。” 他摇晃着脑袋不愿意,嫌陆宴景烦,转过身去。 依旧在劝,不知许了什么诺言,终于愿意坐起。 依靠在丈夫怀里,就着他的手小口去喝。 身上全是五颜六色的痕迹,足以看出男人可怕的欲。 陆危止假装头晕,扶墙站在原地。 一杯水喝完,许嘉清懒懒抬起眼睛,刚好与他的视线对了上去。 柔顺的长发披在肩上,明明身上全是欲望,给人的感觉却洁净得出奇。 就像菩萨下凡,以肉身去渡众生皆苦。 他看不见自己,就像神佛不会去理带着贪欲的心。 再次躺了下去,被子将整个人笼罩。 陆危止这才回到房里,他知道自己房里没有眼睛,不然男人也不会一路匆匆赶回这里。 他将许嘉清的长发从枕头下摸出,一根一根捋顺,夹进书里。 刚要放回书架,却又再次拿了出来。 从自己头上揪下几根头发,和他的混在一起。 他要去买红纸,将他们的发包在一起。好叫月老明白他的心,让他们余生可以纠缠在一起,祈求陆宴景早死。 陆危止不想当许嘉清的儿子,他就像住在偏房的小妾,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正室。 也许是昨日太累,许嘉清留在了家里。 阿姨照例上门做了早饭,还不忘敲门问问他的偏好口味。 陆危止抱着书籍不愿理人,阿姨以为他还未醒,扭头去敲夫人房门。 将做好的早饭放在桌上,阿姨便消失在家里。 陆危止这才扭开门,来到餐桌前挑了一碟好消化的吃食,他要送到许嘉清床前去。 空气里氤氲着好闻的香气,陆危止小心的向前走去。 被子里鼓起一个包,他可以看到带着红色指印的后颈。 许嘉清以为是陆宴景去而复返,闭着眼问:“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吗?” 等了半晌,见来人不回应。许嘉清蹙眉坐起,头发乱七八糟,吻痕遍布身躯。 像被锁在屋内的万年艳鬼,伸手去拉来人共枕。 陆危止握住他的手,小声的说:“是我,母亲。” 一句母亲瞬间把许嘉清的脑子吓清醒,慌忙用被子裹住身体,只留一个头在外边。 露出尴尬的笑来:“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陆危止把碟子放在许嘉清床头,蹲下身子,努力把自己缩小,将自己塑造成无害的孩子。 “我看您这么久没出来,我来给您送饭吃。” 被人唤作母亲,许嘉清浑身都不得劲。就像有毛毛虫在身上爬,怎么也甩不下去。 俯下身躯,墨发散落满床,连指尖都带着被人疼爱过的痕迹。 他说:“陆危止,你能不能别叫我母亲。” 盯着美人面,看他骨秀神清,眸子里全是自己。 “那我叫您什么?” 一下犯了难,毕竟这个称呼也关系到陆宴景。 “你几岁呀,陆危止。” 陆危止不愿说,怕把年纪说大了,这人防着自己。又怕把年纪说小了,到时候不好去顶陆宴景的位置。 许嘉清只当小孩敏感,或者在犯奇奇怪怪的中二病,也不在意。 趴在床沿,去摸陆危止头顶。 长发如瀑,散落满地,撬动孩子的心。 “那我们各论各的,你唤我哥哥如何。” 许嘉清有爱占人便宜的毛病,就算失忆也难掩本性。 “刚好有句俗语,叫长兄如父。” 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己先笑出声来。 清晨的阳光照了进来,落在他身上。 遮住了上半身,腿却漏在外边,惑人不自知。 他的手很温暖,陆危止没说他们不是初遇。 陆老爷子大寿时,他也在那里。 穿着看似体面,实则不合身的西装,拘谨的缩在角落里。 许嘉清就坐在他旁边,用叉子戳蛋糕。一边戳一边打哈欠,满脸无聊。 他只占了个陆姓,没人拿他当陆家孩子。 寿宴上的蛋糕他没资格吃,除了冷盘就是香槟。 胃里一阵绞痛,肚子咕咕直叫。 还好音乐声够大,可以盖住声音,可旁边这人离自己实在太近。 许嘉清不理解为什么他会肚子饿,手里蛋糕被戳的乱七八糟。 本想装作听不见,可这人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小脸煞白,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顾及到小孩的自尊心,装出一副跋扈脾气。将破破烂烂的蛋糕推给他,眼睛盯着地:“我不想端了,你帮我吃掉吧。” 陆危止看着他,许嘉清被盯的浑身难受。 有无数眼睛也在远处看着许嘉清,见这人没有心里想的这么不好接近。瞬间前仆后继。 被围的水泄不通,陆危止被人墙挡住,再也看不见许嘉清。 如今明月的手落在自己头顶,陆危止闭起眼睛,享受至极。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层。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来得早又怎么样呢,守的住才是真本事。 陆宴景迟早会老,会死。而他还这么年轻,有的是机会勾引眼前人的心。 张开双臂抱住许嘉清脖颈,不停去唤:哥哥,嘉清。” 后背有粗重的呼吸,许嘉清分不清是吻还是喘息。 自己的记忆和眼睛之前还有逐渐恢复的征兆,可自从回到家里,过去便再次模糊不清。 就像蒙了一层雾气,怎么也看不清。 许嘉清下意识去摸小孩的脸,方一碰就发出嘶声。 果然皱起眉头,焦急去问怎么回事。 陆危止不说,许嘉清却很好的从他的态度里品出了什么东西。 问他想不想吃东西,自己带他出去。 把陆危止哄出房门,马上一个电话给陆宴景打了过去。 将门留了一道缝隙,可以听见里面的声音。 “不是你说要养孩子的吗,怎么刚来一天脸就肿了?“ “我不管他做错了什么事,反正打人就是不行。” “陆宴景,我只是看不清,我不是瞎子!” 原本声音还很小,后来不知为何越说越带着怒气。 “哪里有把孩子带来了又送回去的道理,你当他是什么?” “这是个人,不是花花草草!养宠物尚且不能退货,你怎么能如此没有责任心?” 陆危止躲在门后,露出笑容。 哼着歌去换衣服,他要把许嘉清骗到庙里去。 等他收拾好,许嘉清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 白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卡其色的裤子。 他打理不好长发,随意披在肩头。 陆危止拿了梳子出去,小心翼翼的问:“哥,我给你梳头吧。” 难得孩子有心,许嘉清从沙发滑到地毯上,示意他来。 陆危止坐在沙发上,细细去嗅,满脸痴迷。 头发如同绸缎,他一边梳一边在心里默念:一梳白头,二梳长久,三梳你我长相守,四梳此生永不离,千年轮回再相聚。 第26章 谎言 许嘉清说是他带孩子出去, 实际是陆危止带着许嘉清。 双手紧紧缠着他的臂,因为看不清,只能依偎在一起。 说陆危止是孩子, 实在有些勉强。谁家孩子身高幺八幺,带着别人的妻,就像和自己女友出去。 贴心护着许嘉清,海边风大, 将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 第34章 空气里有些咸腥气, 将许嘉清安置在长椅上,去给他去买东西吃。 贴心的将红薯去了皮,看他抱着小口吃。 陆危止从小填不饱肚子, 对食物有着特殊的偏执。 在他眼里, 许嘉清就是摆在桌上的满汉全席, 他迟早要吃进肚子里。 温热的手拉了拉陆危止的衣,许嘉清小声的问:“你要不要吃?” 陆危止不想吃红薯,他想吃的是母亲。 摇了摇头,这才记起他看不清。 将他肩上的衣服再次裹进,声音很轻, 几乎要被吞进风里:“我不吃, 哥, 你吃吧。” 金黄的红薯,氤氲着香气。白雾往脸上飘去,许嘉清小口的吃。 在他的家乡,红薯会配勺子。如今独在异乡,连红薯都欺负他。 外面一层凉了,芯还是烫的。咬了一口,不知是咽还是吐。 陆危止连忙伸出手, 让许嘉清吐在他掌心。 红薯裹着涎水,拉出银丝。殷红的唇,眼角堆积泪水。 舌头怯生生的露在外面,也是一片红。 一时看愣了,目光舍不得移。 舌头上的温度好不容易冷却下来,许嘉清马上就要闭嘴。 可陆危止托着他的下巴,不让他闭。 “哥,你把嘴张开,舌头伸出来。我感觉好像被烫出泡了,我看看要不要去买点药。” 许嘉清没有防人之心,听话的张开嘴,伸出舌。 从嘴里吐出的红薯还在冒热气,陆危止一手托着他,一手掏出手机,拍下这个场景。 这里只有海浪的声音,陆危止把脸凑近,几乎就要吻上去。 关键时候许嘉清闭上了嘴,将下巴从陆危止手中移开。 自己还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侧着脑袋。 许嘉清说:“陆危止,你离的太近了。” 真是个守身如玉的妻,除了丈夫,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浪花拍打,冬日的海,深不见底。 也不知是不是陆家血脉,多少都沾点遗传性精神疾病。 陆危止真的很想把许嘉清吃进肚子,往前走了一步,红薯被他捏成泥。 衣贴着衣,肌贴着肌。 长发被风卷起,扑到陆危止脸上去。 骨肉,鲜血,灵魂,他们会真正合二为一。 包括他诱人的身姿,易伤的皮肤,里面装着梦的眼睛。 你用一块蛋糕,给了我向上的勇气。 我不愿再被人墙遮挡,看着你被人带走,却只能徒劳的坐在原地。 那些围着你的是群富贵子,有父亲,母亲,以后会有爱人,未来会有孩子。 而我,只有一个你。 陆危止闭起眼睛,用面纸将手擦干净。 呼吸两口气,他要带许嘉清到南山寺。 刚刚的插曲很快就过去,陆宴景不停给他发消息。 手机嗡嗡震动不停,出租一会走一会停,晃得他头晕。 深秋的天空,阳光从里裂出一道缝。 许嘉清仰着头,光影跳动。 陆危止小心的把他的手机按关机,他要许嘉清一个完整的朝夕。 南山寺很快就到了,朱红色大门,金漆字迹。 扶着许嘉清小心的走了进去,香火袅绕往天上去。 巨大的佛,立在正殿。 许嘉清闻到香火气,不知为何一片惊惧。 不停想要出去,却被陆危止拉着一起跪在金身前。 双手合一,虔诚许愿。 求求你让陆宴景暴毙,求求你让我成为此人的唯一。 头重重磕在地,几乎流下血迹。 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让他看看我,求求你让他在意我。 求求你让我们彼此命运相连,求求你让我们在一起。 就算化为他脚下土,盘中肉,衣上灰也行。 许嘉清迷茫的抬起头,虽然跪在地,却并不拜佛。 巨大的佛像和幻觉中的什么东西融为一体,记忆里有人在唤自己。 “清清,你不要丢下我。” “清清,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犹嫌少。” “清清,你看到达那的雪山了吗?这里山顶的白雪终年不化,就像我对你的情。千峰万峰,千山万山,转山转水,你我会再次相遇。” “清清,清清……” 痛苦的垂下头,冷汗直往下流。 色块扭曲,耳朵嗡鸣。 轰然倒地,就像给佛的祭品。 释迦牟尼依旧含笑结着印,看陆危止将许嘉清抱进怀里,轻拍他的臂。 手机关机并不影响里面的定位仪,陆宴景办完事马上驱车赶到这里。 所有事情都堆到了一块去,季言生被关进了精神病院,然后翻墙逃了出去,再次来到自己家里。 不知用什么东西撬开了门,手里拿着绳子。 转了两圈没找到人,疯疯癫癫的跑了出去。 监控看得人心惊,他瘦骨嶙峋,两颊的肉好像被挖掉一样,深深凹了进去。 为了撬门,弄的满手都是血迹,连指甲盖都掉了一块。 一路走,血一路滴。 陆宴景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没有许嘉清的自己。 驱车来到南山寺,又见陆危止将自己的妻子抱在怀里。 陆宴景信过神佛,明知佛前不可见血,依旧不顾寺庙众僧劝阻,拿起香炉就往陆危止脑袋上砸去。 香灰落了满身,脑袋湿润,殷红的血直往下流。 铜炉里其实还插着香,落在地上,一闪一闪的。 其中一根甚至把自己的衣服烫出洞来,陆危止一动不动,就和雕塑似的。 落在地上的香,是自己刚刚插上去的。 陆危止忍不住想,佛是不是通过这个方式告诉他,他此生和许嘉清注定不能在一起? 血流在地上,开出花来。 陆宴景把许嘉清从自己怀里抢走,大步往外走去。 陆危止死死盯着他,盯着他把许嘉清放进车里,他知道陆宴景此生不会再让他见到许嘉清。 既然佛不能让他愿望实现,那它还有什么可敬? 将佛前贡品扫了下去,拿起盘子,大步往前走去。 本来也想往陆宴景头上砸,却被他躲了过去。 二人扭打在一起,陆危止年纪太轻,他打不过陆宴景。 拳拳到肉,脚往身上要害踢去。 滑倒在白墙下,陆危止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告诉许嘉清他的情。 如同魇了般,红着眼睛一味重复:“陆宴景,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狗咬狗狼狈至极,却不见有人躲在墙根窥视。 季言生笑得漏出牙龈,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别急,别急,还不到时候,你得让他先回家去。你还没有把房子准备好,你还没有给他一个家的能力。” 陆宴景打完陆危止,自己的手背也破了皮。 他与季言生曾经的关系好到不行,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深港重宗亲。 长姐如母,季言生的妈妈,几乎也是陆宴景的半个母亲。 如同心电感应般的抬起头,眼前没有人影。 最后踢了陆危止一脚,便扭头上车去。 开车往家里奔,许嘉清的脑袋枕在自己膝上。 陆宴景忍不住想,要不要换个房子。 可不管怎么换,季言生都不好处理。 他得把季言生抓住,关到病房里,不能再让他跑出去。 不然怎么换,都没有意义。 他太了解季言生,他们生的是同一种病,疯起来就不要命。 好不容易回到家里,许嘉清也醒了。半睁开眼,问他陆危止在哪里? 当然不能说他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和人打架,只说他把陆危止送回了自己家去。 许嘉清蹙起眉:“你不是说他是选定的继承人吗,怎么这么快就把人退了回去。” 伸手去摸许嘉清眼睛,无形替他画着眉迹。 “姓陆的人很多,不差这一个。本想放在身边教着,吵吵闹闹给你解闷,谁知看走了眼,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许嘉清聪明的没有去问,只是任由陆宴景抱着,依靠着他,去听他心跳的声音。 饶了饶陆宴景手心,小声的说:“别生气了。” 冷汗沁透了他的衣,许嘉清抱着陆宴景脖颈,死死贴着他。 歪着脑袋,思考过去:“陆宴景,我什么时候才能想起以前的事情?” “我不想当瞎子,也不想当傻子。我不想走在平地也摔倒,不想忘记我们相依为命的曾经。” 许嘉清想不起来,其中也有陆宴景的一份功劳。 他不想再看见许嘉清充满厌恶的眼睛,情愿缝缝补补编织一个过去。 第35章 一个谎,要用无数谎来填。 陆宴景不后悔,他准备骗许嘉清一辈子。 鼻尖贴着鼻尖,吻上许嘉清的唇。 舌头交缠在一起,吞噬彼此的呼吸。 把许嘉清吻的身躯发软,让他化在自己怀里。 顺着唇角,一路往脖颈吻去。 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头发,自己的长发也乱得不行。 眼睛一睁一闭,就像一睡一醒。 透过许嘉清的泪,陆宴景再次梦到了初见时的那场雨。 就像沙漠会思念落雨,人们期待春季,那是陆宴景想回却又怎么也回不去的过去。 哪怕知道许嘉清根本不会给予回应,却依旧忍不住小声去问:“那时的我有没有在你心里留下痕迹,如果我说我从一开始就想和你过一辈子,许嘉清你信不信?” 脸上泛起红晕,勾勒一片春景。 陆宴景在许嘉清身上留下烙印,汗水滑落在他腰迹。 你这样年轻,我这样爱你。 时间太短,什么都不必忍,谁叫我心中也只有一个你。 第27章 喜酒 一觉又是一个天明, 陆宴景死死抱着许嘉清。 可能是昨日在古寺受到惊吓,连飘都无法抵抗他的清清,今日的许嘉清, 脸上泛起红晕。 浑身都是烫的,发着低烧。 他拉着陆宴景的手,小声的说:“哥,我好难受。老公, 我的喉喽好痛。” 陆宴景拖起许嘉清的下巴, 将手压在舌上,去看他的嗓子。 有些深处的地方被磨破了皮,涎水咽不下去。 弄湿了手, 满手晶莹。 陆宴景把手拿了出来, 给清清冲药去。 梦里一切沉浮不清, 他看见了可怜的陆宴景。 许嘉清伸手,想说:哥,你不要再哭泣。 可陆宴景却猛的抬起头,化为妖魔,将他一口吞进肚子, 带他跳进海里。 无法呼吸, 越坠越深。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可又看见一个人张开双臂,将他捞了出去。 他不认识这个人,嘴却叫出了他的名字。 “季言生。” 他有许多朋友,对他最好的,却是这个季言生。 因为一句想要,踏着冬日的雪,出去给他买巧克力。 雪太大了, 三米外连人影都看不清。 鞋太滑了,每走一步都几乎要摔倒在地。 他将巧克力藏进怀里,走进寝室时,浑身都在滴水。 脸色煞白,却露出傻子般的笑。 巧克力没有沾到雪,却被他的体温融化成泥。顿时懊恼不已。 许嘉清趴在床上看他,他皱着眉又要再出去。 俯身捉住他的衣,季言生接住从床上落下的他。 那是段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无忧无虑。 他们学的是计算机,许嘉清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进制代码0和1,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指令,他的却怎么都运行不出来。 季言生一个人写两人作业,上课做实验,还要分心帮他检查标点。 早八晚九食堂关门,许嘉清坐在季言生肩上,去偷学校绿化带的水果吃。 季言生托着许嘉清,就像托着明月在掌心。 身后有恶鬼在追,许嘉清死死抱住季言生,问他怎么来的这么晚。 那时已经毕业,两人喝的大醉。 许嘉清躺在季言生怀里,说他要骑着摩托去旅行。 他不知道季言生在京市准备了房子,也不知他嘴里的爱人是自己。 那些让他傻乐的照片,也全是自己。 酒香惑人,夜色撩人。 整个包房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言生死死抱着许嘉清,他的手背用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就和白手套似的。 氤氲出血迹,伤口破裂,却感觉不到疼。 这是一家园林餐厅,外面有人在弹琴。 季言生带了行李箱,他知道这个箱子装得下许嘉清。 准备起身时,许嘉清揽着他的脖子说:“季言生,等我从达那回来,我带你回家去,请你见我母亲。” 嗓音黏糊糊的,带着鼻音。 好狡猾啊,好狡猾啊许嘉清,就这样轻而易举的从他手心逃了出去。 放他去旅行,允诺一个归期。 他像块石头一样等了一年又一年,发了无数消息,他甚至愿意隐藏自己的心,只为求他不要离开自己。 在精神病院住了两年,出来的第二个月,就等到了相聚。 这难道不算有缘,怎么不算上天送来的好姻缘,只要没有陆宴景。 梦里的季言生,还是大学时的样子,他拉着许嘉清的手,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 若是天理不许爱,为何要让你我再相遇。 陆宴景端了药过来,黑糊糊一片,越闻越恶心。 许嘉清想喝,可嗓子怎么也咽不下去。 卡在嘴里,拼命想吞。 结果却是被呛到,药洒了一地。 陆宴景像哄小孩一样哄着他,打电话叫医生来家里。 手机不停有人发着消息,催促他去公司,说林家在竞争同一块地。 手下的人全是废物,想把许嘉清一起带走,可他太难受了。 浑身冷汗直流,已经烧得意识不清。 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不停翻滚,说手好疼,脑子里有东西在叫。 没有办法,只得再次将许嘉清抱回房里。 用被子包裹住他,翻出药片塞在他舌根,等待慢慢化去。 打电话叫来医生和阿姨,难得不再冷静发了脾气。 看了下表,医生不停保证十分钟内一定会到,阿姨可以开门。 公司催得紧,陆宴景守在床边等来了阿姨。并不怀疑阿姨照顾人的能力,陆宴景拿起西装外套匆匆出去。 阿姨在陆宴景家干了不知多少年,自己没有孩子,把这份母爱分给了雇主。 见许嘉清这样,不由也急了,一边走一边念叨:“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身体,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懂了。” 拿帕子去擦许嘉清额上汗水,嘴依旧不停:“有钱又怎么样,就算再有钱,生病了还不是人遭罪。” 意识朦胧不清,许嘉清竟然幻视母亲。 外面传来门铃声,阿姨以为是医生,连忙匆匆过去。 门刚一打开,就见季言生提着东西。 阿姨不懂家里发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见到季言生,下意识就要帮他提东西。 这时的季言生,看起来就是个有些憔悴的人。 “我在附近酒吧通宵了一晚,实在困得不行,来舅舅这睡一觉。阿姨,舅舅呢?” 阿姨满得团团转,又是倒水,又是去给许嘉清换毛巾。 “先生出去了,我去替您收拾一下床。” “不用了,我躺沙发也行。阿姨我实在晕得难受,你能不能下去替我买点解酒药上来。” 阿姨有些犹豫,季言生又道:“没事,我替你看着人,有什么事我还在呢。” 眼见阿姨关门出去,季言生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哪还有刚喝完酒的样子,径直走到房间。 看着床上的许嘉清,头发全都被汗沁湿。 蹲在床边,将他的手从被子里拉了出来,握在掌心。 许嘉清感觉来了人,侧着头企图去看是谁。 季言生知道他坏了眼睛,将手放在自己脸上,他和舅舅的骨骼走向几乎一模一样。 外甥肖舅,季言生第一次感谢这句话。 压低嗓音,企图伪装成陆宴景。 可许嘉清摸了摸,用气音准确无误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季言生。” 一时愣住,一动不动。 手还在往上抚,像大学时一样,从床上掉下。 季言生抱着他,不敢相信。 热得像炭火,他抱住自己的脖颈。 “你来带我走了吗,你来救我了吗,是你吗?” 湿热的呼吸打在脸旁,此时什么都不重要了。 季言生去摸许嘉清的头,将发撩在脑后。 头上的疤,怎么也遮不住。 “许嘉清,你还记得我?” 意识再次朦胧,季言生将许嘉清抱起,拿了毯子将他裹住。 把他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用自己去替他挡风雨。 这个世界太痛苦了,你不应受这些苦。 我准备好死去,可你带我新生。 电梯往下坠,一层一层。 季言生想,他是什么时候爱上许嘉清的呢。 是初见时的太阳,还是许嘉清在寝室裸露着无比白皙而细嫩的脊背,或是那时月影在他优柔的肌上描绘,惑了心神。 第36章 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此时他已经躺在自己怀中,乖顺的被他带走。 长长的腿露在外边,被季言生用手托住。 你怎么这样轻,陆宴景根本没有照顾好你。 出门走进风里,和医生擦肩,看他带着东西匆匆上楼去。 季言生抱着许嘉清,拦了辆出租,坐了进去。 司机是个大叔,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通过镜子去看他们。 许嘉清蹭了蹭他的肩,季言生安慰他很快就到了。 话语温柔,长发散落。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深港出了名的高级住宅,直觉告诉司机这里面一定有秘辛。 一边打哈哈,一边道:“小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季宴生露出笑:“不是,是男朋友。” 司机又看了眼镜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破裂。 出门的急,没有给许嘉清穿袜子。 季言生从口袋掏出棉袜,小心的往上套。 脚有些凉,季言生放进怀里先捂热。 “你对你女……男朋友真好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季言生很受用,“嗯”了一声。 将近中午,路开始堵。 司机没话找话:“你们现在准备去哪啊,我看你这地图,也不像是回家。” 再次将人搂进怀里,吻着他的眉道:“我们去私奔。” 司机又愣住了,红灯变绿,后面的人在按喇叭催促快走。 “哦,我刚刚是不是忘记说了,这是我男朋友,但他现在的身份其实是我小舅妈。” “当然不是亲舅舅啦,我舅舅脑子有病,明明是我和我男朋友先相遇的,结果却被他捷足先登。” 这话说的乱七八糟,不管怎么听,都透着浓浓的怪异。 季言生再次拍拍自己脑袋,从口袋掏出药吞了下去。 “当然我也有病,但是比起舅舅,我的病其实很轻。反正我和他也不能生孩子,不用担心遗传精神病。” 快要撞到前车,司机猛的一刹。 季言生皱了皱眉:“师傅,您开车最好注意一点哦。我刚从医院逃出来,脑子不太好使。” 看司机面色逐渐发白,季言生又笑了:“我是开玩笑啦,路途这么久,这不是怕您打不起精神吗。毕竟我和我男朋友的生命安全都是由您掌握,刚刚的药是维生素啦。” 台阶递上来了,司机马上顺杆下。 “哈哈,小哥你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得亏是我,万一是别人,直接一脚把你送医院怎么办。” 季言生但笑不语,后面果然一路无言。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季言生下车。 从口袋掏出红艳艳的钞票,一边递给司机一边道:“不用找了,今天是我和清清的新婚夜,就当请您喝喜酒了。” “如果我舅舅或者家里人来找,记得告诉他们,我很幸福。清清一直赖着我,好黏人,真是讨厌。” 第28章 香夭 季言生抱着许嘉清, 不顾司机在风里凌乱的表情。 所到之处是山里,季言生托着许嘉清一步一步往里走。 快到夜晚,到处都雾蒙蒙的, 处处透着诡异。 树影摇曳,不知名的鸟在啼。 压在嗓子里的药起了作用,睡了一下午,许嘉清无意识道:“季言生, 我们在哪里?” 山路陡峭, 起雾泥湿滑。 季言生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道:“再睡一觉吧,嘉清。” 不知从哪来了几只黑色蝴蝶, 一路跟随着他们。 其中一只落在了许嘉清的鬓发上, 轻轻摇着翅膀。 有些痒, 想伸手抚下。 可季言生阻止了他的手,任由蝴蝶一只一只下落在他身上。 他的头发有些太长了,已经过腰。 像绸缎似的,随风飘荡。 许嘉清蹙眉,将头磕在季言生肩上:“季言生, 我痒。” 乌鸦在天上飞, 惊起枯枝, 黄叶飒飒。 还在往山上爬,往深处去。季言生已经有些喘,呼出来的气,在空中氤氲成雾气。 努力调整呼吸,小声道:“嘉清听过梁祝的故事吗?” 身姿单薄,白得几乎透明。 长长的墨发像黑夜似的往下落,半磕着眼, 浓稠的脸。 被人抱着行走在起雾的山里,一时分不清是艳鬼还是神明。 许嘉清没有接话,季言生自顾自的说:“这是一段不被认可的爱情,世俗礼教,二人化蝶远去。” 寸土寸金的城市,没有真正的无人之地。 山脚炊烟起,灯一盏一盏的亮。 老式收音机,放着咿咿呀呀模糊不清的声音。 听了一千零一遍的帝女花,在复播第一千零二遍。 二人都没有说话,季言生没问他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许嘉清也没问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里。 只有收音机一直在唱,哪怕模糊不清,依旧努力想让人听清。 “我半带惊惶,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唱完这句话,又是一阵卡顿,好一会才继续往后接:“鸳鸯侣相偎傍,泉台上再设新房,地府阴司里再觅那平阳巷。” 季言生突然道:“你不怕吗?” “我怕什么。” 又是好一阵无言,行路艰难。 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半山腰深处,有个带着院子的小别墅。 季言生推开铁栏杆门,小声解释:“这里是以前我们家避暑的地方,但已经很久没来了。” “虽然会按时请人来打理,可毕竟是山里。” 提前打着预防针,许嘉清侧了侧脸:“没关系,我对生活品质没有要求。” 掏出钥匙开了大门,还未进就簌簌往下落灰。 许嘉清皱眉,季言生开始咳。 “你确定真的有人打扫过?” 季言生看着鬼屋似的家里,掀开塑料布,将许嘉清放在沙发上。 骂骂咧咧道:“等我回去就辞了打扫这里的人,妈的。拿钱不办事,真以为我不会回这里吗?” 许嘉清盘腿坐在沙发上,季言生熟练的去找了扫帚,开始打扫卫生。 一扫就是一层烟,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许嘉清如圣母皇太后般高高坐着,怕灰落进杯子里,特意去找了带盖的茶盏。 小季子先粗扫了一遍,就开始洒水拖地。 越干活越热,索性脱了上衣。抹桌子,擦玻璃,铺豌豆公主的床。 山里的风有些冷,不停摇着窗。 过了好一会才收拾好家,季言生将许嘉清揽进怀里。 健硕的肌肉,心在跳,血液在流动。 来到山上,什么都没带,两人依偎在一起。 季言生露出笑来:“我们这样像不像私奔成功的梁祝?” “他们化蝶,我们则会永远生活在一起。” 山上的房子没有暖气,两人躲在一张被子里。 许嘉清浑身冰凉,季言生用自己去暖。 陆家季家乱了套,深港谣言漫天飞。 说:“季家小子把自己的小舅妈拐跑了。” 又说:“这不是小舅妈,本是伴侣,却被舅舅横刀夺爱。” 律师函发了一封又一封,这才勉强风平浪静。 黄色袋鼠接了单子,努力爬山去。 一边骂这是什么破深山老林,有钱人真的是闲的没处去。但看着打赏金额,还是勤勤恳恳往上爬。 好不容易看到了铁栅栏,老板说把东西放在门口就可以。 正在研究这么把袋子绑在门上,害怕地上会有蚂蚁。 却见里面有人,正端坐在院子里。 黄色袋鼠连忙招手,却不见人回应。 山里天气变化无常,此时已经往下坠雨,点连成线,落个不停。 这栋房子久未住人,季言生找了半天,竟只找到一把油纸伞。 头发未剪,披散在脑后。苍白魇媚,白玉般的手紧紧抓住伞柄,遮住大半张脸。 风铃叮当乱晃不停,他就这样坐在院子屋檐下。红色的油纸伞,起雾的雨,衬得整个场景都如海市蜃楼似的。 黄色袋鼠后退两步,深港信神明。 心脏乱跳,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来到了鬼域。 不然怎么会有人住在深山老林,怎么会有人愿意打赏这么多钱,会不会是冥币? 踩到叶子发出声音,许嘉清抬起头。 眸子水光洌滟,表情却迷茫至极。 站起身子,努力想要看清。 见鬼要来找自己,袋鼠发出惨叫,连滚带爬就要远去。 许嘉清捂住头,皱眉喊道:“季言生!” 第37章 房子里很快就传来脚步声,季言生出来,一眼就确定了又是个被许嘉清吓到的人。 替许嘉清收起伞,把他扶到房里去。 然后打开大门,露出得体的笑道:“不好意思啊,我和我朋友住在这里,确实有些荒,被吓到了吧。” 黄色袋鼠依旧惊魂未定,看季言生的表情,就像看伥。 把东西塞进他手心,连滚带爬的下山去了。 季言生提着袋子,长叹一口气。 低头检查了下东西,问许嘉清今天想吃什么。 面对季言生,许嘉清难得有些小脾气。 闭嘴坐在沙发上,也不理人。 衣上沾了雨,许嘉清的脑子时好时不行。 脑子好时知道他是谁,不好时便吵着闹着要回家去,季言生只能说他是陆宴景。 季言生伸出手,入手一片冰。 想吻他的唇,却被制止。 许嘉清挡着他的脸,问他:“季言生,我们难道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 闭嘴不言,将下巴磕在许嘉清肩头。 “不行吗?” “难道你过的不开心吗?” “我给你洗衣做饭,我不禁锢你,我当你的眼睛,我扶着你,我伺候你。许嘉清,外面到底有哪里好,为什么我们不能待在这里。” 空气寂静,厨房里的汤,飘着香。 季言生将许嘉清拉进怀里,吻上他的脖颈。 “为什么你不能一直失去记忆呢,许嘉清,我情愿去当舅舅的影子。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算去当陆宴景,我也愿意。” 瓦罐咕噜咕噜,汤冒着泡泡,往火里扑去。 季言生放开许嘉清,去厨房关了火,无事人似的问道:“汤里要放萝卜还是玉米?” 许嘉清跪在沙发上,捂着脑袋。 眼前是巨大落地窗,许嘉清抬起头,企图去看漫天星辰。 最后还是放了玉米,季言生端着碗过来,煲的是骨头汤。 清水似的,并不油腻。 舀起一勺吹了吹,就要喂给许嘉清。 许嘉清不喝,依旧直直望着窗外。 季言生顺着他的眼望去,再次舀起一勺道:“今天没有星星,但是嘉清,我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 “嘉清,你想要什么愿望。” 许嘉清终于移开眸,黑沉沉的眼,望着季言生:“我想要没有你们的生活。” 好似凝固片刻,季言生道:“也包括我吗?” 许嘉清扭头不语,季言生将碗放在茶几上,低头去吻。 深山老林,仿佛整个天地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季言生说:“嘉清,你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如果你讨厌我,为什么不拒绝我。” 肌肤莹白似雪,季言生往上印下吻。 狭小的沙发,挤不下两个成年男人。 脑袋软烂似浆糊,季言生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抚自己的脸。 轻轻去舔他下巴,颤抖的身躯,洁净的灵魂。 你是天地生的,美的不像人。 交缠在一起,许嘉清小声啜泣。 “嘉清,你知道我有病。我用尽办法离开医院,只是想来见见你,我爱你。” “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陆宴景能比我先得到你。” “第二个我叫嚣着让我打断你的腿,弄坏你的脑子,说这样你才会记得我,属于我。” “可我不想这样,嘉清。” “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我快要不认识我自己了,你可怜可怜我。” 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许嘉清将季言生抱进怀里。 声音很轻,许嘉清小声的说:“可是季言生,我可怜了你,谁来可怜我呢?” “我又做错了什么?” 纠缠不清的线,努力理了半天,却是死结。 两人的泪融为一体,许嘉清仰着头。细密的汗顺着脊背往下滑,落在沙发上。 指甲在季言生的后背划出红痕,手上的戒指,早在上山时就被丢掉。 季言生去吻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咬出齿印,细细研磨。 仿佛这样,他们就能真的在一起。 许嘉清低头去看不甘心的季言生,握住他的手,脑子里全是他们年少时的样子。 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声音很轻,吐出了那句,陆宴景可望不可求的句子:“季言生,你想不想和我,从头来过。” 第29章 舅妈 季言生死死抱住许嘉清, 夜晚不敢开灯,月光照在他们身上。 十指交扣,许嘉清跪在季言生膝上, 用另一只手去捧他的脸,企图看清他的眼。 凑的太近,仿佛连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许嘉清说:“言生,你长变了。你好憔悴, 你老了。” 季言生确实老了, 他被病蹉跎得不轻。 年纪轻轻,白发就往上冒。 可他眼里的许嘉清,还是年少时的样子。 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一点都不像经历过风刀霜剑的样子。 流下泪水, 滴在许嘉清指间。 长长的发散得到处都是, 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许嘉清叹了口气,替他将泪水抹去。 小声道:“开个玩笑而已,你哭什么。” 垂下头,将自己的额与季言生的贴在一起。 拉过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心。 “季言生, 我把我交给你, 我像相信自己一样相信你。” “我累了, 我想好好的睡一觉。等我醒来,我想看见从前的你,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 “你看我的眼神,好像随时都要哭泣,你不该是这个样子。” 话音刚落,许嘉清就倒在了季言生身上。唇擦着他的脸颊,让他想起了初遇。 山间鸟啼, 季言生抱起许嘉清,放到了床上去。 床像棺木,被子是土。 好似他们埋在了一起,是彼此的唯一。海枯石烂,没有别离。 季言生也想过和许嘉清一起去死,反正是在山里,挖个土坑的事情。 可他舍不得,他从来都不是陆宴景,永远对许嘉清狠不下心。 疯也只敢对自己发,明明醋得要死,却还要强撑着不在意。 许嘉清买东西他刷卡,许嘉清和他妈妈视频时,天知道他是有多想凑上去,也去唤一声母亲。 季言生将他抱进怀里,天明时许嘉清依旧未醒。 小心翼翼下床去,用昨天剩下的汤煮面条吃。 乘好一碗,过来唤嘉清。 长长的绸缎袍子,只用一根带子束起。汤往上氤氲着香气,可明月还未清醒。 “嘉清,清清。你垫一口,吃完再睡。” 极不情愿的半睁开眼,季言生挑起面条,就要喂到他嘴里。 猫儿似的,吃了两口就摇头表示不愿意。 揽着腰将他抱到洗漱台前,看他闭眼刷牙。 浓密的睫毛,白色泡沫和猫胡子似的,接了一捧水冲干净。 透明珠子顺着脖颈流进衣服深处,晕开一片痕迹。 季言生捏着下巴,观察有没有刷干净,将手探进嘴里。 搅动着舌头,许嘉清捏着他的手,呜呜咽咽叫个不停。 眼见他委屈的红了眼睛,季言生这才把手拿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原因,今天的清清有着葡萄柚的香气。 季言生将头埋进他脖颈,贪婪的呼吸。去闻这只汁水充足,招蜂引蝶的柚子。 长发散落,季宴生将他抱起,放进浴缸里。 里面没有水,他在吻他的腿。 肤如凝脂,豆腐似的,一碰就是一道印。 一顺吻去,将腿架在肩上。 白绸袍子已经散开,依稀可见雪中红梅。 季言生被惑了心神,张嘴咬去,唇齿生香。 修长的手抓住他的头,没有力。许嘉清仰着头,剧烈喘息。 花枝似的,颤个不停。 季言生小声的问,轻轻的吻。 他说:“嘉清,清清,我是谁?” 脚趾如花蕾,透着粉。 季言生罪恶的手,到处乱摸。袍子被揉成一团,变皱,挂在腰间。 酥麻的感觉从脊椎直攀大脑,咬着唇,难以忍受。 他的声音是钩子,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 “老公,你是老公。” 胸口起伏,冰冷的身躯变热了,人也融化了。 许嘉清艰难的抬起头,抱着季言生,吻个不停。 “老公,你不要再作弄我了,我好难受。” 许嘉清如他所言变成了傻子,可季言生却不高兴。 他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的脸,自己的手则是往里探进,到深处去。 第38章 季言生说:“许嘉清,我不是你老公,我不是陆宴景。” 身子软的不行,滩倒在浴缸里。 浴缸没有水,他就是水。 发出泣音,想去打拉着自己的季言生。 可手却又被捉住,被他含进嘴里。 许嘉清觉得自己会被吃掉,会被他吃进肚子里。 早晨的天气依旧有些冷,许嘉清没穿多少衣。季言生怕他冷,往浴缸里放水,雾气氤氲。 头发贴着脸,衣服贴在身上,勾勒出动人的痕迹。 像刚有了腿的美人鱼,而他就是禁锢鱼的王子。 “嘉清,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季言生啊。” “我是陆宴景的外甥,您是我小舅妈。” 许嘉清莫名有些羞耻,眼含春水,双颊酡红。 “你不要胡说,老公,你不要欺负我是瞎子。” 将小我埋进温柔乡里,季言生发出叹息。 “小舅妈,您怎么连自己老公都不认识,我的声音应该不像舅舅吧。” “还是小舅妈在故意勾引我,舅舅年纪大了,您应该很寂寞吧。” “舅舅有我厉害吗,他能这样对你吗,他可以吗?” 许嘉清想捂住季言生的唇,求他不要再说。 可他的话语依旧不停:“小舅妈,舅舅老了,您应该和我在一起。” “您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守活寡呢。” 这话说的,仿佛真的是在和外甥偷情。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在偷情。 许嘉清想捂季言生的唇,可季言生的动作比他更快。 捏起衣服,塞进许嘉清嘴里。 堵住声音,却堵不住口申/口今。 伸出手指头,放在许嘉清唇前:“小舅妈,小点声,别把舅舅招来了。” “把舅舅招来了,我不打紧。但小舅妈会不会被舅舅赶出门去?” “到时候衣不蔽体,外面又这么冷,好可怜啊。” “小舅妈会不会被人拖走,卖到红灯区?” “没有关系,到时候我来赎你,但小舅妈得为我守身如玉。” “我把你带回家里,让你给我生孩子。” 听到生孩子,许嘉清猛的一抖。 季言生将许嘉清苍白的小脸,从墨发里理出来,低声去问:“小舅妈喜欢儿子还是女儿?我无所谓,只要长得像你,那就都行。” 许嘉清像个娃娃一样,被摆弄来,摆弄去。 季言生让他跪在浴缸里,身体发软没有力气,倒在水里,呛了好几混着液体的水。 将他捞进怀里,季言生笑着说:“您怎么这么娇气,舅舅到底是怎么养您的,嗯?” 微微张嘴,水已经有些变冷。 害怕着凉,季言生将他捞起,用浴巾擦干身体。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季言生将他放到床上,水滴湿了被子。 又拿起枕头放在地上,用被子将许嘉清裹紧,让他可以伏在自己膝上。 将他的头按了下去:“清清,你亲亲我。” 挣扎着摇头表示不愿意,可头发被季言生抓在手里。 捏着下巴,被迫张开嘴。 修长的脖颈,睫毛上下翻飞,抖个不停。 “清清宝贝,你在怕什么?” “老公这么爱你,你什么都不用怕。” 许嘉清觉得这个人矛盾得不行,一会说是外甥,一会又承认自己是老公。 却不知道季言生从始至终想要的,不过就是老公这个身份。至于是从谁手里抢的,根本无人在意。 “清清,清清,亲亲。” 许嘉清想呕,卡到喉喽里。 依靠自己根本支撑不住身躯,双手撑着季言生的膝。 生理性的泪在眼里氤氲,从上往下看,许嘉清整个人都乖顺得不行。 掌上明珠似的娇妻,永远被人抱在怀里。 连床榻都不必下,只用永远躺在上面,承担汹涌的欲。 努力去舔,想要解脱。 雪白的腿,身上全是自己的痕迹。 许嘉清被呛到,顺着唇角往下流去。 季言生捂住了他的嘴,用甜言蜜语哄他咽下去。 好乖啊,好乖的清清。 空气里满是石楠花的香气,他的清清虽然不理解,却依旧依偎在他怀里。忍着恶心,小口小口的往下吞咽。 全部咽完,季言生又哄他张开唇,看他有没有欺骗自己。 哪怕垫了枕头,膝盖依旧发青。 他们拥抱在一起,好一对恩爱眷侣。 深山树木葱郁,没人能找到这里。请来山神证婚,他们会是永世的夫妻,白首不离。 而陆宴景独自一人呆在家里,已经许久没有消息。 找到了出租,司机把故事重复给他听。 陆宴景气得不行,差点昏倒在地,在医院打吊水躺到天明。 司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他们好似消失在了天地。 陆宴景是失去妻子的鳏夫,整个人憔悴得不行。衣裳如咸菜,抱着手机,去看视频里的嘉清。 眼底满是血丝,试图隔着屏幕抚妻,可他摸不到妻子温暖柔软的肌。 “清清,清清,我的清清。” “老公好想你,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回家去?” “我离不开你,等我找到你,我要把你锁在床上一辈子。” “我要折断你的腿,由我来照顾你。” 泪水往下滴,手机里的视频不知何时停了,变成了照片。 画面定格时,是在地下室。 他含着泪,嘴里是自己。 污秽往下流,满地都是。他傻了似的张着嘴,像神仙,又像女表/子。 清清,你是我的,你要和我一辈子。 这件事谁都不能阻止,就算是你也不行。 第30章 邮件 那枚戒指被陆宴景捏在掌心, 上面仿佛还有许嘉清的香气。 银环内侧刻着名字,却不能将他们的生命连在一起。 药片洒了满地,血流个不停。 偏远山林, 树影婆娑。 季言生的母亲,热爱收集古董衣。 家里的柜子塞不下,于是将更多的衣服丢到了深山的宅子里。 季言生扶着许嘉清,正哄他穿衣。 雪白的长裙, 淡蓝碎花, 有着荷叶边的袖子。 修长的脖颈露在外边,吻痕斑驳。 许嘉清看不清,却依旧能分辨这是女人的衣。 缩在被子里, 晃着脑袋, 长发散落满地。 季言生还在哄:“清清, 家里除了这,没有别的衣服了。” 许嘉清只是脑袋不好使,没有变成真的傻子。 裹着被子躲在角落,皱着眉:“你可以把你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我。” “可是清清,这样老公就没有衣服了。老公穿不下裙子。” 脑子不好的许嘉清, 是个心疼老公的妻。 往前走两步, 环住季言生脖颈。 被子掉落在地, 漏出莹白的身躯。 下巴磕在季言生肩上,委屈的说:“老公,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去?” “我不想呆在这里,这里好辛苦,还没有暖气。” 彼此的心贴在一起,跳个不停。 季言生有些愧疚,却无能为力。 将许嘉清抱进怀里, 小声的说:“老公得罪了人,不能待在家里。以后只能天涯亡命,只是苦了我的清清。” 许嘉清向来明事理,听了这话,安慰似的垫着脚。小心去吻季言生的下巴,喉结。 “不能回家也没关系,我会永远陪着你。” 厚厚的羊毛地毯,有些粗粝。 季言生让许嘉清站在自己脚上,给他换衣。 从柜子里翻出了手套小皮鞋和帽子,让他坐在床上,自己小心去系。 已经快到中午,却还没开始做饭。 季言生去找袋鼠送来的物资,别墅有发电机,冰箱日夜工作不停。 从里面翻出蛋糕,乘在碟子里,拿去给清清。 客厅有巨大落地窗,许嘉清靠在沙发上,小口的吃。 深山寂静,窗子上有些水汽。吃着吃着,就移到窗边地上。 将脸靠了上去,开始哈气。 碟子被丢在一旁,蛋糕从里面滚了出来,奶油沾地。 许嘉清的字,师从大家,潇洒俊逸 他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乐团小提琴首席。 虽然敲不懂代码,但也称得上是书香门第。 季言生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学计算机。 却又感恩他选了这个专业,不然自己怎么能与明月相遇。 修长的手一笔一划的写,脸与玻璃贴得极近。 写了一个“爱”字,眯着眼想要看得更清晰。 第39章 好不容易在厨房做好了饭,季言生端着盘子过来。 做饭是需要天赋的,季言生显然没有。 牛排煎得又老又奇怪,把黑糊糊的边角切去,努力挑了能吃的地。 洒上盐和胡椒,看到了跪在窗前的清清。 身体折成了一个极美的弧度,修长的腿,及膝盖的蕾丝白袜。 头发披散,遮住大半个身躯。 许嘉清听到脚步声,用手捂住字迹,笑着回头。 外面一派萧瑟,这里久未打理。 他就像在古老房子里住了千年的魂灵,带来春季。 含笑招手示意季言生过去,惊喜似的打开手,给他看心意。 潮湿的天气,水珠往下滴。 字迹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可季言生依旧被感动得不行。 许嘉清向来不吝啬甜言蜜语,伏在季言生身上,说话带着雾气。 “老公,我爱你。” “不管怎么样,都有我陪着你。” 被切成小块的牛排,在裙子上晕开油渍。 许嘉清坐在季言生身上,小口的吞。 季言生摸着许嘉清的肚子,问他撑不撑。 阳光照在二人身上,鸟雀站在树枝上,与他们相望。 许嘉清倒在地上,季言生用叉子叉起牛排,小声哄他再吃一口。 几乎撑到嗓子眼,侧过头去。 季言生将他的裙子卷起,蕾丝袜子沾了污秽点点。 本想下午带他出去玩,结果将时光荒废。 瓷砖冰冷,这里没有地毯。 哪怕再小心,却依旧着了凉。 将许嘉清抱到床上,连盖好几床被子。 不幸中的万幸,许嘉清来时也生着病。 药都是现成的,这次轮到季言生去哄许嘉清喝药。 摇晃着脑袋不愿意,温度把脸都烧红了。 小心翼翼端了药过去,还没开始喂,就被许嘉清掀翻。 发苦的药汁洒在被子上,季言生又得任劳任怨的换。 可换好了被子,许嘉清依旧不愿喝药。 季言生只得把他揽进怀里,一边吻着他的鼻子,一边小声道:“清清,清清。你喝一口,就一口。你把药喝完了,老公带你去游乐园怎么样?” 这种哄孩子的手段,怎么会在他身上起效。 依旧不愿意,倔强的闭着嘴。 季言生只得自己一杯饮尽,以口哺喂。 有些咽不下的药汁顺着唇角流了下来,划过下巴,流在枕头上,晕开一片。 苦得皱起眉头,嘴里全是怪味。 许嘉清捏着季言生的衣领,伸手就要去打。 泪水往下直流,呜咽着嗓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欺负我。你好坏,我要和你离婚。” 要打任他打,季言生听到离婚,不由觉得有些有趣。 露出笑,捏着许嘉清的手,带他找到自己的脸。 俯下身子问:“清清要怎么和老公离婚?” 许嘉清连怎么结的婚都不知道,谈何离婚。 突然梗住了,睫毛翻飞。 “清清和老公离婚以后,该怎么办呢?” 许嘉清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季言生拉着他的胳膊也倒在床上,拉他入怀。 “清清是个小瞎子,看不清,耳朵也不好。” “没了老公,会很可怜吧。” “又这么娇气,受不得苦和累。没有老公,清清该怎么办呢?” 这话说的,好像没有他不行。 嘴里泛苦,许嘉清还记得季言生早上对他说的那些话。 故意似的道:“我要和你离婚,我找你外甥去。” “我要和他结婚,生一个足球队的孩子。” “陆宴景,你对我不好,我不要你了。” 以为自己在扎人心,却不知这话说得极合季言生的心。 摸上许嘉清的脸,爱怜的吻了又吻。 掏出床头的手机,打开录音:“清清,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许嘉清以为说完这句话,老公会痛哭流涕的祈求原谅,可这个反应和他的想象实在相差甚远。 如今又要自己再说一遍,似要当真。 许嘉清更气了,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去。 “我不要你了,我要去找别人,我要回家去。” 季言生拉住许嘉清的手,手机在录音。 “清清要和谁结婚呢?” 脑子里只记得一个名字,今天早上刚刚提过的人。 “季言生,我要去找季言生,和他结婚。” “陆宴景,我不要你了。” 许嘉清说话极清晰,一字一句都分辨的清。 季言生将这两句话录了下来,心满意足的按灭手机。 吻着许嘉清的眼睛,小声的说对不起。 拉起他的手贴在胸口:“清清不高兴,来打老公就可以,清清不要生闷气。” 脑袋眩晕,许嘉清蹙眉倒回季言生话里。 抓着他的手指头,委屈的说:“你不能欺负我。” “我因为你连家都回不了,和你躲在山里。你不能欺负我,你要讲良心。” 男人哪来的良心,只有利益熏心。 季言生没有说,附和道:“好。” 将许嘉清重新拉回被子里,裹进怀里。 发烧的清清,浑身和火炉似的,像个不用电的小太阳。 季言生体温低,许嘉清贴着他舒服极了。 眯着眼,将头埋进胸口,不规矩的去摸他腹肌。 却被季言生捉住手:“清清,快睡觉。” “你再摸下去,老公就要着火。” “是清清不累,还是觉得老公没有好体力?” 此话一出,许嘉清果然规矩不少。 季言生用手捂住他的眼,长长的睫毛刮蹭着他的手心。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许嘉清睡去。 小心的捞出手机,将音量调到最低。 听了好几遍,确保了每个字都能听清。 季言生编辑了邮件,准备把这份音频给陆宴景发去。 他是计算机高材生,不怕被顺着网线查ip。 传了音频,却觉得仍不满意。 又编辑了一段话语,拍了一张他们十指交扣的景,一顺发去。 陆宴景把日子过得浑浑噩噩,动用了一切资源,依旧找不到人影。 季家虽然也在找人,但明显不急。 里面藏着秘密,陆宴景恨不得把季家人抓来,去问季言生和他的妻在哪里。 家里一片漆黑,手机响个不停。 摸索着打开,屏幕刺眼,一时有些恍惚。 点进邮箱,是季言生发来的消息。 脑子瞬间清醒,解压音频。 里面是他魂牵梦萦的声音,是他的清清。 可清清说的话,却在刺他的心。 “清清要和谁结婚呢?” “季言生,我要去找季言生,和他结婚。” “陆宴景,我不要你了。” 捏紧拳头,手上全是伤痕。 随着音频一起发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他们躺在床上,十指交口。 可以看见许嘉清的下巴,他乖顺的躺在季言生怀里。 这封邮件名叫请帖。 格式乱七八糟,陆宴景颤抖着手,努力看清每一个字。 “赤绳早系,白首永偕,花好月圆,欣燕尔之。情敦鹣鲽,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 “小舅舅,你什么时候可以和嘉清离婚?” “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我来请你喝我与嘉清的喜酒。” “您是长辈,请一定出席。” ----------------------- 作者有话说:*来自百度,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谁写的[爆哭]。 第31章 七夕 昏昏沉沉睡了一晚, 脑子依旧模糊不清。 许嘉清趴在季言生胸口,躲进他怀里。 陆宴景接到了消息,说看到有人抱着他的妻, 住在山里。宁可错杀不愿放过,陆宴景带人过去。 黑车驰骋,景物变换。 上次出去时,许嘉清还在他身旁, 扒着玻璃, 留下背影。 从这里到沧山要开三小时,你被带走时生着病。这么远的路,你会不会头晕? 陆宴景靠着窗户, 就像贴着清清。 季家早早传来了消息, 把季言生惊醒。 季夫人为了儿子, 什么都愿意做。隔着血缘的弟弟,没有从肚子里出来的儿子亲。 季言生匆忙站起身子,从柜子里掏衣服。 给清清穿上母亲的裙,裹上外衣。 没有行囊,他们要再次离去。 第40章 许嘉清拉着季言生的手, 一路跟随。看他匆匆, 不由有些急。 “老公, 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言生不能说,打包好食物,背起清清下山去。 上山容易下山难,好几次差点摔倒在地。身上全是灰尘,手被荆棘刺出血迹。 许嘉清揪着季言生的衣,似要哭泣:“老公,要不你先走吧。” “我没事的, 大不了你再找机会回来找我。” 季言生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巧克力堵住许嘉清。 黑色的车将山围住,有人快步进到山里。 他们价格很贵,办事也很专业。 不过几十分钟,就找到了山里别墅,给陆宴景带来了许嘉清离去时穿着的衣。 上面仿佛还有他的体温与香气,陆宴景抱着衣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季言生没有从山里出去,陆宴景来的比他想的更快。 躲在山坡,思索怎么走。 带着巧克力香味的吻,落在他脖颈。 陆宴景把衣服放在车里,拿着匕首下去。 这把匕首是家里那把,他解决不了问题,决定解决创造问题的季言生。 皮鞋沾了泥,搜山去寻他的妻。 他的清清那么傻,一切都怪季言生。 怪他撬墙角,怪他觊觎他的妻,怪他是自己外甥,两家走得太近。 走得太急,摔了一跤。 保镖连忙扶住陆宴景,可依旧避免不了沾上枯叶和泥。 人太多了,黑压压一片,还拉了警戒线。 许嘉清小声的问:“老公,我们还能走吗?” 能走,当然能走。 如今许嘉清在他怀里,如果还要他拱手让给陆宴景,季言生宁可挖坑两人一起死去。 活埋进土里,求一个化蝶的机遇。 季言生护住许嘉清,往山下滑去。 又开始落雨,淅淅沥沥。 打湿了两人的衣,季言生脱下外套罩在许嘉清头上,他大病还未愈。 耳边只有打叶声,许嘉清乖乖站在原地,小声去问季言生:“老公,我是不是你的累赘。”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早就可以离去?” 乌鸦站在枯枝上看着他俩,张着大嘴,发出嘶哑的声音。 再次拉起手,示意许嘉清跟紧。 长长的裙子沾了水,季言生划伤了腿。 一瘸一拐,许嘉清急得直落泪。 也许是太着急,世界竟然变得越来越清明。 原本以为是泪水的作用,可是擦干泪,眼睛依旧看得清。 露出欣喜的表情,扶着季言生往远方奔去。 陆家保镖见过夫人照片,接到过不能伤害的指令。 前方有黑衣人,许嘉清拿着棍子,直接将人打晕。 下手毫不留情,反倒惊了季言生。 面色惨白一片,抓着他的手问:“你看得清了?” “你看得清东西了?” 许嘉清无言,带着他继续逃离。 裹在脑袋上的衣服被风吹到肩上,雨打在脸上,顺着下巴滑。 季言生还想问什么,可许嘉清没有给他机会。 捡了一根长棍示意他撑地,一路披荆斩棘。 现在轮到季言生当废人了,轮到他靠着许嘉清。 也许是真的点香摆酒宴过山神,除了刚刚那个人,一切都很顺利。 雨冲刷了鞋印,树枝与葱郁的叶子阻挡了视线,荆棘与湿滑的地不让外人前进。 出了山,两人的衣贴着身。 又正正好有人过来露营,下雨没法继续,见到了他们,将他们带着离去。 善良的女孩递上毛巾,季言生给许嘉清擦脸擦衣。 出来露营,车上最不缺的就是食物。 拿东西让二人先垫肚子,空调开得足,劲暴的歌曲响个不停。 许嘉清有些不好意思,身上的水把她们的车都弄湿了。身上衣上全是泥,搞的到处都是。 低着脑袋拉了拉季言生的袖子,可季言生满脑子都是许嘉清看得清,会不会发现他不是舅舅?会不会马上恢复记忆,跟着别人远去。 自己的脚伤了,到时候就算想追,也无能为力。 如坠冰窟,手抖个不停。 副驾驶的女孩是个大大咧咧的脾气,见许嘉清拉季言生,季言生还没有反应。顿时有些不爽,回身拍了他一下:“喂,你对象叫你呢。” 季言生猛的一抖,许嘉清马上吓得不行,连忙抱着季言生:“老公,你没事吧。” 这话说得肉麻,车里的姑娘默契的装作啥都没听清。 “我没事。” 季言生看着许嘉清,许嘉清的眼神落在了被他们弄脏的车里。 大学四年默契,季言生马上露出微笑道:“不好意思啊,把你们的车搞脏了,还麻烦你们送我们回去。就当搭车交朋友了,你们也别嫌弃。” 语罢连忙递上钱币,本就是顺路的事,女孩当然也不收。 几人拉扯了半天,以季言生的胜利告终。 后座女孩以为许嘉清也是姑娘,见他浑身湿透,找出自己的衣服就要劝他换上。 女孩子的友谊,向来容易接近,一下子二人的手就环在一起。 季言生看着,皱着眉,欲言又止。 副驾笑他:“你怎么把媳妇看得这么紧,就算是情侣,也不能阻止别人交朋友啊。” 许嘉清的脸也有些红,不停想缩回手。 车一路往城里去,下雨天暗,女孩的警惕心是男人的不知多少倍。 开车的拍了拍副驾:“晶晶,你帮我看看,后面那辆车是不是一直跟着我们?” 话刚出口,季言生就迅速摇下窗子,探出头去。 看见车和车牌,又坐了回来,对许嘉清摇摇头。 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市区,季言生表示把他们放在路边就好。 雨还在落个不停,女孩们又从车里找了把伞,递给许嘉清。 看他的表情,活像看自己的恋爱脑闺蜜。 但这男的看起来也是个恋爱脑,两个恋爱脑,又怎么不算另一种天生一对呢? 挥手告别,季言生带许嘉清回自己在另一处的小公寓。 许嘉清艰难的撑着伞,风实在太大了。 他反应迟钝,却依旧能发现季言生的不对劲。 有些不安,却依旧坚定的跟着老公四处颠沛流离。 进了门,季言生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把他拉到浴室洗去落雨。 头上全是泡泡,许嘉清乖得不像话。 坐在水里,靠在季言生怀里。 家里有多年前就准备好的衣裳,当时的他还期待会在深港同居。 穿着宽松的白t,露出脖颈,下半身什么都没有。 坐在沙发上,乖乖的被季言生吹着头发。 电视在放东西,可许嘉清不感兴趣,玩着桌上的药瓶,去看上面摆着的项圈和绳子。 “老公,家里原来还养过狗吗?” 此话一出,再次把季言生惊醒。 刚好头发也吹干了,收起吹风机,马上要把项圈和绳子也带走。 可许嘉清拉住了他,“老公,你今天很奇怪。” “你是不是不高兴?” 绳子是红色的,和许嘉清的肤色是两个极致的对比。 许嘉清坐在地上,抱住季言生的腿:“老公,你想不想玩绳子?” 话刚出口,季言生就有了反应。 只见许嘉清将双手放在一起,示意他来绑。 好乖,疼了也不说,只会蹙着眉示意继续。 刚刚才洗的头,又被汗沾湿。 季言生身上还是脏的,再次把许嘉清也弄脏。 他们滚在床上,铃铛在响。 项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戴在了许嘉清头像,衣柜里有猫耳和尾巴。 身体折叠在一起,发丝纠缠在一起,这是身心灵的合一。 许嘉清嘴里含着银球,涎水从口里流了出去。 津液弄到了头发上,季言生在吻许嘉清。 床榻嘎吱,头很晕。 季言生小声的重复:“嘉清,你会记起来吗。” “你有了记忆,还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泪流个不停,季言生跪着拜嘉清。 头贴在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 每个家里都会有药,以防不时之需。 季言生从床头掏出药片,倒进自己嘴里。 这个阵仗太吓人,许嘉清颤抖着手想要阻止。 第41章 季言生抓住他的手,交缠,紧扣,合一。 那辆让人疑惑的车,停在他们家楼下。 里面有人在抽烟,白雾氤氲。腿上架着画板,笔落得满车都是。 他的猫猫在别人床上,但他能包容。 表面这样想,纸上画的却是奸夫的各种死法。 被车撞不行,死的太痛快。 空中跌落也不行,这也很痛快。 溺死不够痛苦,药物不够难受。 最后写写画画,终于确定。 死在火里吧,死在火里吧。 足够痛苦,而且必死无疑。 床榻上,季言生在问许嘉清:“清清,你想不想我带你出去?” “我们还没有约会过呢,我想和你一起,因为明天就是七夕。” ----------------------- 作者有话说:今天这样会看着舒服一点吗?[爆哭] 我们准备换转场了[让我康康][垂耳兔头]。 上班上的脑袋眩晕,明天最后一天班,我努努力看以后能不能日四或者日五。(我一直以为是日更算是勤奋了,刚刚才发现我同桌全是日四日五。咱也不能输[爆哭]) 第32章 小孩 七夕的街道, 到处都是气球与飘带。 卖花女孩提着篮子,一路追随路人:“买一支吧,买一支吧, 姐姐这么漂亮,就买一支吧。” 季言生将许嘉清扶起,依旧像照顾瞎子一样照顾着他。 今天早上有小机器人来家里,送的是木炭。物业打电话问他们是不是要去露营, 七夕快乐。 长长的头发用皮筋绑在脑后, 黑色裤子,灰色卫衣。季言生又找出帽子,戴到许嘉清头上, 遮住大半张脸。 许嘉清恢复了眼睛, 坐在床上吃梨, 被怎么摆弄都不生气。 最后季言生从柜子里掏出银环戒指,戴到他手里。 许嘉清抬起手,对着光看了看,环住季言生脖颈:“老公,我们今天去哪里?” 季言生露出笑, 带他去洗干净手。 将许嘉清抱进怀里, 带他出门去。 游乐园到处都是气球, 穿着人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冲许嘉清挥手。 季言生很早以前就想和许嘉清来这里,在他看过的书里,将这称之为约会三大圣地之一。 长发及腰,光看脸颇有些雌雄莫辨的美丽。季言生拉着许嘉清,混迹在里面各种情侣里。 旋转木马,跳楼机,云霄飞车。 鬼屋里, 季言生环着许嘉清。丝毫不惧,大步流星。 直到看见中式鬼新娘坐在床边,季言生停下了脚步。 “你要和我拜堂吗?”鬼新娘开口,说着一成不变的台词。 许嘉清有些害怕,躲在季言生身后。 见他看着鬼新娘一动不动,不由有些生气。 季言生再次拉起许嘉清的手,小声解释:“我只是想起来,之前你在鬼屋打工时的样子。” “当时好多人进鬼屋,只为看一眼你。” 许嘉清依旧记不清,手腕上有昨天用绳子绑出的红痕。 出了鬼屋,季言生将许嘉清安置在长椅上,为他去买热巧克力。 队排了长长一条人龙,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季言生。 许嘉清托着下巴,去看地上的蚂蚁。山里起雾常落雨,市区却是天气极好。 阳光暖得人有些晕,许嘉清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知什么时候盹着了。 季言生捏着杯子,站在不远处看他。 他睡了多久,季言生就看了多久。 直到他被烟花惊醒,眸子里映着星星。 左顾右盼不见季言生,不由有些急。站起身子,却有些头晕。 季言生这才慢悠悠出现,把热巧克力递到他手心,下巴磕在他头上,小声道:“清清,你想不想和我去看风景。” 长达十分钟的摩天轮,许嘉清对一切都很新奇。 今天出门,季言生开的是自己的车。 陆宴景已经得到消息,正在匆忙赶到这里。 昨日搜山,从山里到市区要三个小时,足够季言生带许嘉清再去吃一顿晚餐。 季言生捏着许嘉清的手,小声的问:“清清,你会忘记我吗?” “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许嘉清早就学会不去理男人这些乱七八糟的句子,忽视家里不正常的一切。 他是包容的妻,用宽阔的胸襟守护家庭。 烟花还在放,在眼前一朵接一朵的炸。 季言生按住许嘉清,将他拥进怀里,与他亲吻在一起。 亲到舌头都麻木,许嘉清脸颊酡红,喘不上气,亲到摩天轮再次到达地底,季言生这才放开许嘉清。 他们还有两个半小时。 季言生拉着许嘉清,开始奔跑。 风把头发吹乱,他们在人群里乱挤。 颇为狼狈,两人却并不在意。 来到餐厅,有人在拉小提琴。 高雅的环境,让许嘉清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季言生并不在意,一心帮他切着牛排,倒着红酒。 直到肚子吃得圆鼓鼓,人也有些晕。 季言生滴酒未沾,许嘉清却有些微醺。环住丈夫的腰,撒娇要抱。 一步路都不愿意走,季言生让他拿着花,自己抱着许嘉清去天台看星星。 两人倚在阑干上,许嘉清的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在外边,季言生死死抓着他的手心。 陆宴景已经快到了,季言生看到了他的车,和下车的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比他想的慢得多。 感受了一把自由的许嘉清,靠在季言生的怀里。 揪着他的衣,笑着问他在看什么。 陆宴景开始上楼,季言生轻吻许嘉清,闻着他身上惑人的酒气。 两人拥抱在一起,季言生说:“清清,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还记得是什么吗?” 许嘉清当然不记得,微笑着往季言生身上靠去,黏人至极。 去天台坐完电梯,还要爬一段楼梯。 陆宴景飞快往上奔,他的心简直马上要停。 他收到了季言生带着许嘉清回家的消息,可是就在刚刚,有人告诉他季言生的房子发生了火灾。 几乎一层楼都被烧了起来,天知道陆宴景多怕里面有他的清清。 连忙把身边的人全都派去了季言生公寓,却又接到了季言生在这里的消息。 孤身一人,手里捏着匕首和戒指。 谁赢了,谁就是清清的夫。失败者去精神病院,此生无法再出来,除非另一人死。 刚推开天台的门,就见抱在一起的他们,软得像泥的许嘉清。 季言生摸着许嘉清的头发,不停重复:“清清,你不要忘记我,你不要忘记我,千万不要忘记我。” “我好爱你,好爱你,好爱你。” 好像还说了什么话语,只是被吞进了风里。 陆宴景冲了上来,把许嘉清从季言生的怀里拉了出去,直接一拳打了上去。 自己挨了打,季言生当然也不会手下留情,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两人扭打在一起,衣上沾了灰尘,皱得不行。 许嘉清有些不知所措,不停想要上前阻止。 季言生把许嘉清推开,露出笑来。 鲜血沾得牙上到处都是,甚至顺着唇角流了下去。 他说:“你不是不想要有我们的生活吗,许嘉清,我说过我会满足你一个愿望。” “你怎么还站在这里,你怎么还站在原地?” “快跑啊清清,快跑啊许嘉清!” 许嘉清瞪大眼睛,他听不懂季言生说的句子。 可是身体完全不停使唤,毫不犹豫的开始下楼梯,疯狂按电梯。 陆宴景想追许嘉清,却被季言生拉着衣服拖了回去,再次扭打在一起。 商场的节日氛围浓极了,歌曲不停在唱,有人在大堂弹钢琴。 小情侣手挽手,抱着花,提着购物袋,满脸笑意的走。 只有许嘉清与这里格格不入,疯了似的飞快往外跑。 刚踏出玻璃大门没走两步,就看见有一个黑色的东西从天上落了下来,炸开血红色一片。 许嘉清控制不住发出尖叫声,腿软的站不住,跪在地上,疯狂想呕。 他看见有道黑色的影子一路追随他的身影,扒开一片人群,就要去找自己。 泪流了满脸,想走,却无法动。 长大嘴想要呼吸,可是出多进少。 许嘉清捂着自己胸口,心脏绞痛,难以言喻的悲伤往上浮。 “季言生,季言生,季言生。” 耳朵嗡鸣,连世界都开始扭曲,天旋地转。 第42章 那人马上就要过来了,关键时候,有人一把抱起许嘉清。 他把许嘉清抱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席。 许嘉清已经意识不清,如今一切全是本能。 他的灵魂飘在天上,是身体自己在动,在说话。 他看见自己去拉那个人,自己叫他张枫晓。 不停在说:“张枫晓,你怎么敢开车的,你怎么敢开车的?!” “你从哪来的车,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枫晓的寸头有些长了,皮肤依旧和黑炭似的。张嘴一笑,只有牙在发光。 手脚发软无力,全身都在痛。 张枫晓俯身为许嘉清系上安全带,熟练的开始拧钥匙。 安慰似的道:“哥,你别怕。我爸妈还没去世的时候,教过我怎么开车。我喜欢车,不会有事的。” 许嘉清想要阻止,却动不了身子。 只能不停重复:“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里?” 张枫晓并不回答这个问题,刚开时车子还有些歪歪扭扭,不一会就走直了。 一踩油门,马上往别的地方跑去。 后面那个人也跑进车里,一路追随他们。 车开得飞快,半开着窗户,把头发和衣服吹乱。 许嘉清已经明白张枫晓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于是换了一个:“你从哪弄来的车子,谁给你的?” 小孩不知什么时候把他手上的戒指撸了下来,正衔在嘴里,飞快往前开。 七夕人多,后面的车哪怕跟的再紧,却依旧被堵在了一个路口。 许嘉清见张枫晓一句话不说,不由有些急,却怕妨碍了他开车。不仅一车两命,还要连累路人。 张枫晓看着后视镜,将嘴里戒指拿了出来。笑道:“哥,你别怕。不是偷的抢的,是别人借给我的。” 这话简直是胡扯,谁会把车借给孩子? 张枫晓找了一个可以停车的口,将许嘉清拉下车去,把他藏在巷子里。 小声的说:“哥,那人追的太紧了,我甩不开他。” “你先躲在这里,我马上回来找你。” “哥,你别怕,以后我来照顾你。我找了个新兼职,他对我可好了,工资足够养活你。” 许嘉清拉着张枫晓,不停想说什么。 可张枫晓抚开了他的手,时间太急,看了他半晌,低头吻了吻许嘉清的发。 露出笑来,将戒指含在口里,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许嘉清看着他,心乱跳个不行,跪在地上。 眼睛死死盯着银车,他看着张枫晓坐进去,刚起步没两步,就有一辆巨大的货车撞了上去。 一切都好像慢动作,许嘉清不停安慰自己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跌跌撞撞就要跑过去,可是火开始燃烧,他看不见张枫晓,只能看见车的骨架和大火。 许嘉清满脑子都是张枫晓刚刚说过的话,想往火里扑去,却摔倒在地。 膝盖和手全都是血,有一个人从巷子后走了出来。 那人长发极肩,将许嘉清抱进怀里。 在许嘉清身后,露出胜利者的笑容,看着许嘉清昏倒在自己怀里。 真是一只,可怜的,流浪猫啊。 没关系,我会把你捡回去。 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第33章 离开 过去的一切都和做梦似的, 许嘉清醒来时,正倒在巷子角落。 浑身肮脏,长发沾了污水。 老鼠从他身边一跳而过, 抽油烟机嗡嗡直叫。 许嘉清捂住头,他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旁边人家的电视声音开的极大,主持人机械的播报新闻, 穿插广告。 这是陆家发布的悬赏, 说许嘉清偷了陆氏重要文件,赏金百万。 手抖个不停,扶着墙就要踉跄站起。 前方有人影一闪而过, 许嘉清连忙带上卫衣帽子, 躲在角落。 他要离开深港, 离开这座城。 跌跌撞撞跑了出去,外面是万家灯火,只有许嘉清是孤独一人。 神色恍惚,脑子里的记忆乱七八糟。 不知不觉跑到了马路上,他看不清红绿灯。 银色往前驰骋, 眼前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 司机被吓得不轻, 连忙踩刹车。那人像傻了似的, 盯着车抖个不停。 这人有碰瓷的嫌疑,司机摇下车窗大骂:“眼睛瞎啊,过马路你不看红绿灯,好歹也要看看有没有车啊!” 那人依旧抖个不停,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司机不知道为什么越看越眼熟。 眯着眼睛瞧了半晌,始终想不起来。 许嘉清看着这辆车, 想起了在火里燃烧的张枫晓,从天台掉下的人。 后退两步,直接朝别处跑了起来。 司机越看越觉得奇怪,刚准备下车,就瞟见了路边的悬赏。 他终于明白是哪里眼熟了,哪怕只露出半张脸,依旧美的动人。 只可惜,奈何做贼。 许嘉清用力朝前跑,喘着粗气。他不信摔下去的是季言生,凭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他在深港的住宅。 可怎么敲,家里都没人。许嘉清又跑到住过的公寓,下面全是警察,围着警戒线。 好心的路人告诉他——这里不知道为什么起了火,把整层楼都烧着了。 许嘉清不停往后退,他想去找周春明,想再去看看张枫晓。 可他在这里看见了黑衣人,明显在找人。 秋天的风好冷,他想回家,可他没有家了。 游魂似的到处游荡,饿得胃疼。 他不能被陆宴景抓住,直觉告诉他不会有好事发生,陆宴景真的会带他去死。许嘉清还记得当时在天台上,陆宴景看他的眼神。 不知不觉又走到海边,风把长发吹乱,许嘉清捂住帽子,坐在长椅上。 浪花拍打礁石,许嘉清的脸白得发青。 肚子咕咕直叫,许嘉清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他想在这里睡一觉,可这太空了,他怕会有来找自己的人。 对岸的灯闪着光,五颜六色。许嘉清眯起眼,想起季言生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泪不知不觉又开始往下流,许嘉清真的不是脆弱的人,可他现在好想季言生。急切的想去确认,他不是掉下来的那个人。 不远处停着一辆车,在许嘉清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拿着相机,一路跟随。 车里看不见许嘉清,夜色把一切染黑。 林听淮的平板就在手边,里面正播放许嘉清流泪的样子,甚至还能听到哭声。 他在许嘉清的衣服里藏了窃听器和定位仪,把他丢进了另一条巷子。 林听淮闭着眼听,忍不住去想:许嘉清在床上时,也是这样哭的吗? 眼睛红红的,鼻子粉粉的。泪和珠子似的往下落,咬着唇。 把他哭y了,升起挡板,空气里满是欲望的味道。 林听淮又想起了陆宴景,在心里嘲笑他的愚蠢。 但也不算太蠢,起码没有真的相信车里的人是许嘉清。 污秽落在平板上,滑到许嘉清脸上。 林听淮用手指在他唇边画着圈圈,想象他一口一口的吞。 视频里的许嘉清好似哭够了,用袖子抹干泪水。站起身子,又要离开。 路灯把影子拉得长长的,许嘉清没有钱,他开始想,他要怎么离开深港。 漫无目的的走,走着走着,又回到了他和周春明的家。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人,许嘉清站在下面思考了半晌,还是决定上楼一趟。 扶手上的灰好像又厚了一层,声控灯坏了好几个。 黑漆漆一片,扶着墙小心往上。 终于来到门前,许嘉清从鞋子里摸出钥匙,打开门。 就算陆宴景在里面他也认,可奇怪的是里面真的没有人。 不敢开灯,关上了门。 他不知道林听淮早就在这里装好了监控,可以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许嘉清摸黑上了床,看得出来周春明已经很久没回家了。食物全都发了霉,家里的老鼠把面粉袋子啃出了个大洞。 滑坐在厨房地板上,现在的他连看老鼠都亲切。 实在是太累了,太累了,许嘉清靠着墙睡着了。 连老鼠跳到他的腿上,都懒得动弹。 意识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林听淮手里拿着平板,长发用画笔簪成丸子。他与这里格格不入,姣好的面孔,却皱着眉。 他嫌弃这里的一切,肮脏的地,垃圾的臭味,还有把鞋子弄脏的污水。 昏黄的灯,没有尽头的楼梯。 第43章 林听淮站在许嘉清门前,掏出钥匙,拧开门。 这个家里也充满了窘迫的味道,床上铺的还是凉席,一眼就能把整个家全都看遍。 林听淮放轻脚步往前走,蹲在许嘉清身前。他皱着眉,连睡觉都不安稳。 林听淮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对着他的脸喷了两下。几乎瞬间,许嘉清的意识就变得更沉。 平板丢在地上,林听淮伸手去摸许嘉清的脸。 好像变得更瘦了,一模全是一把骨头。手往下滑,落在了脖颈上。 林听淮看着许嘉清,慢慢收紧。看他逐渐喘不上气,脸被憋得通红。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挣扎,却无能为力。 像个小动物一样,生死全都由自己掌握。 林听淮突然笑了,松开手,把许嘉清抱进怀里。 温热的体温,一点都不冷。和石膏完全不一样,会动,会有反应,还会喘息。 许嘉清的气小口打在林听淮的脖颈上,酥麻,发温。他浑身都是脏的,林听淮有洁癖,此时却并不嫌弃。玩弄着他的头发,在他的手心画圈圈。 拆下头上的画笔,抱着许嘉清,掏出口袋的纸张开始画画。 画的是许嘉清,却是被困在卧榻上的他。 四肢全都被束缚,目光涣散。长长的头发,就像圣母像。小腹隆起,林听淮有些好奇,他的肚子,真的可以孕育出一个生命吗? 这是一个傻掉的许嘉清,和陆宴景那里的傻掉不一样,这个许嘉清,连吃饭都需要别人帮忙咀嚼。 就像赢/荡的妓子,除了脱衣服,什么都不会。 终于画完,林听淮欣赏了半晌,又揉成一团。 他想抽烟,却怕在这里留下气味。愣了半晌,然后亲上了许嘉清的唇。 搅弄他的舌,吻着吻着,倒更像是要把许嘉清生吞。 阳光照不进这个家里,他们就像黑暗里的两只老鼠。 林听淮压在许嘉清身上,欲望在他身上蹭。林听淮的指甲把许嘉清的后背划出红痕,就像雪白的画纸染上瑰丽的色彩。 有些热,汗水把他的头发打湿。林听淮抓着许嘉清,恶趣味的想把人摇醒,却又制止了这个想法。 如果吓到了猫咪,还怎么让他乖乖跟自己回家呢? 旭日初升,楼下的孩子要上学。 林听淮松开了许嘉清,拿出一根烟衔在嘴里,却并不点燃。 蹂躏着他的脸,替他整理好衣服,又将定位仪和窃听器藏的更加严实。 陆宴景在和他的猫猫玩做迷藏,没有关系,自己会保护好他。 林听淮在许嘉清眉眼间落下一个吻,捡起平板和笔,离开了这个处处透着贫穷的家。 一直到快中午时,许嘉清才醒。 脑子一片晕,刚站起身子,就又要往地上倒去。 最后扶着灶台,缓了好一会。 许嘉清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只以为是自己太久没吃饭,低血糖。 摸了好半天,才从家里摸出来一包方便面。 这包方便面被周春明挂在了墙上,这才免遭老鼠毒手。 锅里的水往上冒泡,许嘉清又开始想,想陆宴景会不会为难周春明。 泡面被煮得软烂,难吃无比。 闻着是香的,却吃不下去。 许嘉清放下筷子,他要带周春明一起走。他知道周春明习惯将钱藏在衣柜里,许嘉清翻出了家里的备用金。 只有六百块钱,但也足够他离开。 下了楼,走在路上。 许嘉清又忍不住想,万一陆宴景没有为难周春明呢,自己莫名其妙让他跟着去过苦日子,是不是有点自私? 脑子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路人。 有人撞了下许嘉清,又连忙道歉。 “小哥你没事吧,我刚刚有些急,没注意到你。” 这一下被撞得不轻,肩膀刺痛。许嘉清看了他半晌,最后犹豫道:“没有关系,但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想打个电话。” 以为这人会拒绝,至少也该问几嘴。 谁知他想都没想,马上掏出手机递给了许嘉清。 播出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的周春明好像很忙,没有听出声音是许嘉清,不耐烦的问是谁。喊小周的声音不绝于耳,电话下一秒就被匆匆挂了。 许嘉清把手机还给了路人,露出了个苍白的笑脸。 看来陆宴景没有牵连别人,许嘉清决定自己走。 可他不知道这个拨出的电话,接到的音频全是合成。那名路人看着他离开以后,隔着窗子,把手机双手递给了林听淮。 周春明几乎是从知道陆家悬赏开始,就在不停找人。 连班都不上了,四处去找。 比起渺茫悬赏和手下的人,陆宴景其实更指望周春明,所以他们的家附近没有人。 周春明为了找许嘉清,几乎跑遍了深港。取出了所有积蓄藏在家里,还留了字条手机电话卡。 只可惜,积蓄被林听淮提前拿走,只留了六百。 字条手机被他丢了,电话卡被冲进下水道,他要切断许嘉清和外界的一切。 所有能快速离开的交通工具都需要身份证,许嘉清算了算钱,拦了一辆出租。 带着口罩和帽子,几乎只有一副骨架在空中晃荡。 许嘉清看着窗外景色变化,他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司机通过后视镜不停观察他的脸,然后七拐八拐,停在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许嘉清的手攥紧到发白,心脏怦怦直跳。黑衣人走了出来,许嘉清仿佛已经看见了在等他的陆宴景。 猛的往前扑去,抢过方向盘,车开始歪歪扭扭的往前冲。 他看见了陆宴景的笑脸,他看见了陆宴景要带他一起去死。 看到了死去的孩子,还有变成一滩烂泥的季言生。季言生说他在地下好孤独,好冷,求许嘉清快来陪陪他。 车撞到墙上,这里远离市区没有人。 许嘉清浑身都是血,各种渣子刺进了他的身体。朦胧中他看到一个人。 那人有一头齐肩长发,貌若好女,背对日光。 拉开被撞歪的车门,露出笑来。连声音都无比温柔动人,淡粉的唇。 他说:“你要和我一起走吗,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 许嘉清认出来了,这是那个和他很有缘分的人。 血不停往外流,身体越来越冷。 下意识的点点头,林听淮伸手拉他入怀。 坠入黑暗前,许嘉清的最后一个想法却是:这个女生,未免也太高了些。 ----------------------- 作者有话说:之前说过七夕会有番外来着,但我七夕捋剧情去了啊啊啊啊。等我浅捋几天,我一定找一天加更[爆哭]。 第34章 黑影 许嘉清不知道林听淮是怎么带他离开的深港, 当他醒来时,就已经住进了林听淮的家。 深港是南方,虽是初冬, 但叶子才刚刚枯黄。大部分的树,依旧是绿色模样。可这里不一样,外面的大雪,不停往下落。撒盐纷飞, 白雪簌簌。 许嘉清站在阳台上, 他的头发已经剪短。风一吹,就遮住了眼。 呼出来的气,迅速氤氲成雾, 往天上飘。 林听淮在做饭, 许嘉清抬眸望高楼落雪, 裂缝里的阳光。 可望着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就涌上心头,泪无声往下流。垂下眸,他看见季言生站在楼下冲他笑,张枫晓在半空朝他挥手。 关于他们的记忆蒙了一层雾, 许嘉清甚至忘记他们是死是活。 烈火, 高楼。烂泥, 面目模糊。 这一切,都恍如一场梦。 扶着阑干,许嘉清看见季言生站在楼下,张开双臂,意气风发。他说:“嘉清,快过来,我接着你。我们不要在这里, 我们回到京大校园,我们躲在杜鹃花下,我们手拉手,你别去达那,你带我回家。” 风雪太大了,卷起小旋风往上。许嘉清看不清季言生的脸,他想凑近些,看得再真切些。他不信季言生死了,他还那么年轻,他不应该是这个下场。 这一切都是梦,他要回到现实,回到他的十八。 恍惚中有人抓住了他的衣和头发,阻止了他。 那个人不停在说些什么,许嘉清感觉声音离他很远,仿佛隔了一层膜。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那个人的手好冰,力气好大。 把他从阑干外硬生生拉了回来,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在地上。雪接触暖气开始融化,衣服吸水变湿,许嘉清终于听到了他说话。 “你在干什么,这里是二十八楼,许嘉清你他妈疯了想死是吧?!” 揪着他的衣领,疯狂质问。 食物的香气从餐厅往外飘,家里全是画笔和颜料。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的到处都是,黑曜石,十字架,墙上全是画,画里的人在看他俩,许嘉清没有说话。 第44章 林听淮的头发有些乱了,喘着粗气看了许嘉清半晌,这才慢慢从他身上下来。扶着墙冷静了好一会,这才开口道:“今天的药你吃了吗?” 许嘉清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低着脑袋。 头发如鸡窝,风顺着后颈往他衣服里灌,可以看见他一寸一寸的脊梁。 林听淮叹了口气,进房拿药。许嘉清缩在角落,他不想吃药。 许嘉清又看见了张枫晓,与他面对面,笑着叫哥。揽着他的胳膊撒娇,小声的说:“哥,你什么时候来陪我呀。火烧得我好痛,有好多人欺负我,你来救救我,来帮帮我好不好?” 许嘉清伸手想把他护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林听淮拿着东西出来了,白花花的药片,氤氲热气的水。 许嘉清下意识就想逃,可身体就和定住了似的。胃里一阵难受,忍不住干呕。 林听淮蹲了下来,把药放进他手心,拍了拍他的脑袋,唱歌似的道:“嘉清乖,你好好吃药。病好了,我带你出去玩儿怎么样?” 他的嗓音很柔,许嘉清常常精神恍惚,时至今日依旧觉得他是女人。 许嘉清是躲在林听淮羽翼下的小兽,他愿意无条件相信林听淮的好,却怎么都不愿吃药。 林听淮叹了口气,继续哄道:“嘉清,你把药吃了。等雪停,我们出去堆雪人好不好?” 许嘉清捏着药,依旧不愿吃,可他更不愿看见林听淮担心的脸。 本就是寄人篱下,不应再多生事端,给人添麻烦。可他实在害怕,他不敢。 不知想到什么,身体开始应激,浑身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药片落在地上,四散开来,蹦得到处都是。 林听淮用力按住许嘉清肩膀,嗓音依旧柔和:“嘉清,只是吃药而已,你别害怕。等吃完以后我们就出门,好不好?” 还未来得及反应,林听淮就捏住了许嘉清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涎水顺着唇角往下滑,林听淮的手指修长。 捏着药,把药片推到许嘉清的嗓子眼,然后捂住了他的嘴。 药片迅速化成粉,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许嘉清抓着林听淮的手,双眼通红,脸也是一片红。 手心湿润,许嘉清的唇很软。 眼角堆积泪水,不停想说什么。喉咙里的声音又软又含糊,林听淮却听懂了。 他在说:不要,不要,不要这样对我。 吃药如打架,缓了好一会,许嘉清终于不再挣扎。 轻轻喘息,拍了拍林听淮的手,示意没事了。 林听淮收回手,涎水拉出银丝,挂在他的掌心和许嘉清唇角。 整个画面都透着暧昧,可许嘉清却毫无知觉。 垂着眼,用手抱住自己,只能看到一个毛绒绒的脑袋。 嘴唇下巴,依旧是亮晶晶的一片,像流口水的小狗。 没有纸巾,林听淮从地上撕了张画纸,用力擦手。把手都擦红了,依旧在继续。 脸上却露出温柔的笑:“嘉清,我们吃饭吧,菜要冷了。” 如果早八年遇到林听淮,他一定是许嘉清的理想型,就算被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放弃追求。 长得漂亮,人又温柔,不仅贴心,还会做饭做家务。 吃完饭,许嘉清起身收碗。 林听淮坐在餐桌旁,托着下巴,满脸笑意的看。 外面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林听淮站在许嘉清身旁,一边看他洗碗一边道:“我们出去吧,去堆雪人怎么样?” 还未来得擦干手,林听淮就拉着许嘉清的袖子,带他去了顶楼花园。 不知是天气太冷,还是雪太厚,顶楼一个人都没有。 许嘉清被林听淮裹得严严实实,乍眼看去,就像一只行走的球。 许嘉清的精神状态不应该用手机,陆家找他的消息依旧满天飞。 刚刚吃过药,不用怕再次犯病。林听淮带了画板和笔,把许嘉清放在外边,自己找了个有暖气的地方画画去。 雪太厚了,一踩就是一道鞋印。把枝子压弯,这里没有鸟鸣。 许嘉清没有打扰林听淮,一个人在这里漫无目的的走。 这个小区好安静,这是许嘉清第一次离开家。 之前都是林听淮出去买东西,或者带医生来看病。他病得重,林听淮甚至在他脚上套了个环,一旦发生什么紧急的事情就会联系林听淮,好让他迅速赶回家。 真的好安静,没有人声,连汽车鸣笛的声音都没有,一片死寂。 许嘉清转身去找林听淮,他想和活人说说话。 可是一转身,就看到了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一步一步往前逼,走在雪地,却没有鞋印。 许嘉清每次吃完药就会看到这个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快跑! 可还没跑两步,那个黑影就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拖了回来。 他没有脸,没有五官和表情,许嘉清却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声音:“女表/子。” 疯狂扭动挣扎,浑身都是雪粒。许嘉清想要尖叫,不停大喊:“林听淮,林听淮!” 可实际却和哑巴了似的,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黑影抓住了许嘉清的头发,拖着他跪在地上。 穿得厚,雪渗进了他的衣服,浑身一片冰凉。 许嘉清感觉有什么东西拍在了自己脸上,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 黑影把手伸进许嘉清嘴里,东西抵在他脸上,画着圈圈。 手不停往他喉喽深处探去,因为反胃,带出了更多涎水。顺着唇角流到围巾上,侵湿一片水渍。 许嘉清不停往后退,可他抵抗不了这个黑影。他的手很冷,许嘉清觉得自己含了一块冰。 黑影弯了弯身子,在许嘉清耳旁道:“小狸猫,收好你的牙。要是敢咬我,我就把你的齿拔光。” 许嘉清挣扎的更剧烈了,不停想要往别处爬去。他相信这个黑影说到做到,上次许嘉清给了他一巴掌,黑影直接拧断了他一根手指。 疼得他冷汗沁湿了后背,想叫却叫不出来。他还记得那个手感,滑腻的,不像是人。 他请林听淮装了监控,可是监控里只有他一个人在动。自言自语,满脸癫狂,然后自己拧断了自己的手指。 也就是那一次,林听淮打电话叫了医生来家里,许嘉清确诊了病,开了花花绿绿一堆药片。 药阻挡不了黑影,吃了药,反而出现得愈发频繁。 也许是反应过于激烈,居然真的让许嘉清挣脱了出去。这里离林听淮太远,许嘉清半个身子都跨到了阑干外边,毫不犹豫就要往下跳。 黑影的动作比他更快,抓住了他的头发和肩膀,一把将他薅了回来,丢在雪地上。 许嘉清快速滚了几圈,脑袋撞上花坛,耳朵嗡嗡的。 地上全是他的头发,许嘉清又想跑。可还未起身,就摔在了地上。 黑影再次捏开了他的嘴,与上次不同,这一次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太大了,抵在了嗓子眼,卡着他的下巴,涎水流在雪地上。 外面很冷,许嘉清却很温暖。 黑影拍拍他的脸,又似命令又似调笑:“你倒是舔一舔啊。“ 许嘉清却只感觉一阵反胃,想要呕吐,反倒取悦了人。 黑影有些嫌弃,“啧”了一声,直接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让他被迫动了起来。 许嘉清感觉自己像个物件,东西磨皮了他的喉喽,火烧似的疼。不停想要后退,可黑影不给他机会,实力悬殊实在太大。 浑身发软,许嘉清跪在地下,衣服贴在身上。 好不容易熬到即将结束,黑影却把东西拿了出来,污秽落了许嘉清满脸,甚至连头发上也有。 许嘉清张嘴小口喘息,污秽往下滑。 有些直接流进了他的唇里,挂在下巴上,更多的则是顺着脖颈流到衣服上。 身上全是石楠花的味,黑影蹲了下来,刮了刮他的唇。 “许嘉清,你像不像是在外面接客的人?” 许嘉清无言,他只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黑影手上沾了污秽,直接顺着他的腰,往下探去。 手往里挤,许嘉清无意识的靠在黑影肩上,发出呜咽声。他带着污秽往里推,黑影问他:“许嘉清,你还能生孩子吗?” “万一你的肚子大了,你该怎么和别人解释?” “怀了我的种,我会日夜守在你身边,绝对不会给你打胎的机会。我会拧断你的腿,弄坏你的脑子,让你不停生。” 许嘉清好像被他描绘的未来吓到,眼泪不停往下流,只知一味重复:“不,不要……” 第45章 黑影抱着他,感受他温暖的体温,纤细的骨架。笑道:“我有避孕药,你想要吗?” 许嘉清抬起头来,手忙脚乱想要抓住黑影,却什么也抓不住。 黑影的手还在不停作弄他,有意无意的继续。 脑袋变成了浆糊,许嘉清只能不停反复:“不要,我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唔……” 话还未说完,就有一阵烟花在脑子里炸开,顺着脊背攀升,连指尖都酥麻。 黑影手上有红色药片,指间带水,去划许嘉清的脸:“你吻吻我,我就给你。” 毫不犹豫,几乎瞬间冰凉的唇就落在了黑影脸上。许嘉清很害怕,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却还在继续吻。 伸出舌头,小心的舔舐黑影下巴。眼睛充满绝望,却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黑影一时看愣了,过了好一会,才把药递给许嘉清。 几乎毫不犹豫,瞬间塞进嘴里。 口腔还有黑影的味道,不顾反胃,许嘉清疯狂咽下。 第35章 奇怪 吃完药后, 浑身就像火烧。许嘉清失去了意识,是林听淮把他叫醒。 天不知何时已经黑了,没有星星, 月亮蒙了一层雾。 林听淮露出笑来,眉眼弯弯:“嘉清哥,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许嘉清瞪大双眼,猛的就要往后退, 头快要撞到墙, 林听淮伸手护住了他。 收起笑,眸子满是担忧。风把他的发吹道许嘉清脸上,林听淮小声的问:“是又出现幻觉了吗, 你看见了什么?” 许嘉清不肯说, 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和头发, 干干净净,嘴里也是干净的。 林听淮将许嘉清扶起,带他回家。 电视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嘉清坐在沙发上发呆。可播着播着,又播到了陆氏悬赏。 许嘉清看着电视里的照片, 就像在看另一个人。如今病体羸弱, 人不人鬼不鬼, 全是拜他所赐。 站起身子,林听淮的动作却比他更快。 手上还沾着菜叶,掏出遥控器迅速把电视关了。微湿的手捂住许嘉清的耳朵,因为耳朵不好使,许嘉清看得懂唇语。 林听淮笑得很勉强,却依旧在笑:“哎呀,这电视一点也不好看, 我们看点别的,看莫扎特好不好?” 用外套将许嘉清罩进怀里,胳膊圈着他的脑袋,另一只手不停调换频道。 温热的体温将许嘉清再次带回现实,他靠在林听淮胸口,难得觉得安心。 电视人影晃动,许嘉清坐在沙发上。 菜已经切好,许嘉清对吃并不挑剔,林听淮热爱白人饭。 许嘉清拿彩椒去蘸酸奶,侧着脑袋听林听淮讲话。 “嘉清哥,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在家等我,或者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带回来。” 许嘉清摇摇头,他想和林听淮一起走,却又害怕外面的世界。他自己也能感觉到,他的病越来越重了。 吃完饭,林听淮换衣服穿外套,许嘉清一路跟随他。换衣服就蹲在门口,收拾盘子就贴在旁边,像一只挂件小猫。 林听淮临走时把所有窗子都上了锁,许嘉清终于拉住了他的手:“安眠药,可以给我两粒吗?” 不敢抬头,这件针织衫,许嘉清越穿越大。 他好像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收回手,苍白的脸扬起笑:“算了,你路上小心。” 林听淮看着他的脸,最后还是摸出瓶子倒了两片药。千叮呤万嘱咐:“实在睡不着再吃,看会电视或者书也行,我今天很快就会回来。” 许嘉清拿到药,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白炽灯晃着他的脸,更衬得肌肤白玉无瑕,脖颈修长。在许嘉清看不见的地方,有道红手印在他身上。 林听淮也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关上门,然后反锁。 许嘉清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习以为常。 上次林听淮出门没锁门,许嘉清犯病跑了出去。一路跌跌撞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他醒来时正躺在地上,满手鲜血。 这不是他的血,他没有受伤。但不是自己的血才最可怕,匆忙给林听淮打了电话,林听淮风一般的赶回了家。 不知道是怎么处理的,林听淮什么也没说,只是叫他安心别怕。 许嘉清蹲在角落,去看这个家,昏暗的光。 林听淮说他马上就会回来,许嘉清努力思考要不要等他。自己实在太害怕了,这个家好大,大到他不知道怪物会从什么地方出来。 许嘉清不敢睡床,蜷缩在床底,吞下药片努力闭眼。 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人在睡觉,意识却很清醒。清醒到他发觉有一双手,顺着领口往下滑。 那双手比冰还凉,将他从床底拖了出来,蹂躏着他的脸。 把他捆在床柱上,床在嘎吱作响。 吃了安眠药,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他听见那个东西在笑,又将什么东西推进,然后开了二档。 许嘉清觉得自己像濒死的鱼,想要翻滚,抵抗。可他醒不过来,只能任由别人发泄欲望。 想要张嘴喘息,浑身软烂如泥。可那人又不知从哪拿出一颗银球,一晃一叮当,塞进许嘉清嘴里。 晃得他舌尖酥麻,涎水往下流,沁湿了衣裳。 他让许嘉清坐在自己身上,许嘉清仰着头,他在往他嘴里喂酒。许嘉清浑身都很烫。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醉了,他不想这样。 修长的腿被架在肩上,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许嘉清靠着墙,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汗水顺着脖颈往下滑,他想躲,想抵抗,却没有力量。 他想要一个人来救他,谁能救他? 意识昏沉,酒太烈,许嘉清终于侧着脑袋睡着了。 可当他醒来时,不是睡在床上,也不是睡在床底,而是靠在沙发上。 林听淮坐在他身前,支着画板,拿着铅笔画画。 这和之前的林听淮不一样,没有笑容,整张脸都冷漠异常。地上满是烟灰,好几个空酒瓶横在一旁。 许嘉清半睁开眼,他身下垫着白布。林听淮看见他醒了,却什么话都没讲。 而是又站起身子,用白布捂住了他的眼,世界一下子就变成黑影。 许嘉清没有力气,小声的问:“你是真的吗,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烟的味道变得更加呛,无人答话。 许嘉清闭上眼,他不期待回答。可就在这时,林听淮站了起来,在他耳旁道:“幻境还是现实,这重要吗?” 然后一个响指,许嘉清再次坠入黑暗。 当他醒来时,正躺在床底。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姿势,连衣服的褶皱都一样。 许嘉清捂着脑袋,从床底爬了出去。林听淮正哼着歌煎蛋,客厅没有白布,没有酒瓶也没有烟。 许嘉清往前走去,小声的问:“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锅铲把鸡蛋翻了个面,林听淮笑道:“画展马上开业,我当然高兴。嘉清,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 许嘉清摇摇头,只是依旧在看他的脸。 “你好奇怪,怎么一大早就盯着我看,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林听淮说着,还一边拿袖子去擦自己的脸。 “没有。” “那你盯着我看什么?” 许嘉清没有答话,而是反问道:“你抽烟吗?” “抽啊,我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我之前在国外读书,朋友很喜欢四毛。四毛有本书说杏仁水对高反很好,有段时间我画画没灵感,别说抽烟了,我都想煮杏仁水喝。” “当然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讨厌一切有成瘾性的东西。所以我虽然抽烟,但抽的很少。” 话说完,饭也做好了。林听淮把盘子递给许嘉清:“好了,你先吃吧。” 如此坦荡,反倒让许嘉清打消疑虑。餐桌上,林听淮一边吃,一边去看许嘉清。 这回轮到许嘉清奇怪了,学着他的话问道:“怎么了,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没有,“林听淮摇摇头,用叉子去戳荷包蛋:“嘉清,你觉得我怎么样?” 此话一出,许嘉清瞬间被鸡蛋呛到。一边咳一边道:“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我说,你觉得我怎么样?” 许嘉清有些愣神,林听淮很好,只是……用手扶着脑袋:“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好奇怪。” “不奇怪啊,我喜欢你。从你站在凤凰树下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你了。” “可我和男人……”话还未说完,就被林听淮强硬打断:“这就是我准备说的话,嘉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其实是男的。” 第46章 此话一出,许嘉清顿时感觉这个世界不对劲。挤了半天也挤不出一个笑,简直天雷滚滚。 “你别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没看玩笑。”林听淮站了起来,之前一直没注意,此时许嘉清才发现林听淮的身高居然不比陆宴景矮。 林听淮拉起许嘉清的手,许嘉清拼命要往回缩,却还是被他强硬拉住,放进了衣服里。 这回,许嘉清是真的被劈得外焦里嫩。 林听淮俯下身子:“嘉清哥,我是男的,你不用害怕会欺骗了姑娘,你和我试试怎么样?” 许嘉清听得懂林听淮的潜台词,但还是忍不住侧过头。 林听淮松开了许嘉清的手,他身上全是颜料的味道。 捧着许嘉清的脸,强迫他去看自己:“许嘉清,我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不然当初凤凰树下,你就不会脸红,然后落荒而逃。” “性别重要吗,我爱你,你爱我,这就够了。” 齐肩长发一直在扫许嘉清的脸,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激动,林听淮脸颊酡红。 和精神病呆久了,许嘉清对人的情绪很敏感。而林听淮现在,就激动得奇怪。 许嘉清去扯他的手,忍不住想逃。 林听淮的眸子里流出悲伤,蹲下身子,将自己缩得小小的,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我难道不够漂亮吗,是我不够好看吗,你真的对我生不起欲望吗?” 林听淮把脸磕在许嘉清腿上,几乎瞬间就落下泪水:“许嘉清,你给我一个机会又怎么样?我爱你,我想你,我念你,我求求你。别的男人做了错事,你不能怪到我身上,这是没有道理的。” “你真的还能和女人在一起吗,既然不能,那为什么不和我试试呢?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回今生一次擦肩。许嘉清,你不要逃避,你要问自己的心。” 许嘉清不得不承认,他被林听淮说动了。如果没有陆宴景,再次见面时,他真的会主动出击。 可这太奇怪了,让他无所适从。许嘉清用手背去擦林听淮的泪水,小声的说:“你让我想想,你让我再好好想想。” 林听淮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可许嘉清只留下了一个背影落荒而逃。 房门关上,林听怀从角落拉出一个画板,上面是许嘉清躺在沙发上的模样。 衣衫凌乱,肌肤发光,浑身都是欲望。 又掏出烟点燃,从口袋掏出药片,换进了许嘉清的药罐。 “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现实。如果能一直睡在梦里,这难道不好吗?” 第36章 “贤妻良母” 从那一次以后, 许嘉清和林听淮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很奇怪。 林听淮依旧会做饭,去哄许嘉清吃药,一边画画一边陪他聊天。只是许嘉清忍不住想要逃避, 想要逃离开来。 这天刚吃完饭,林听淮洗完碗过来。许嘉清有些晕碳,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手上膝上都缠着护腕,紧紧抱住自己, 他病骨支离, 面白如纸。外面是冬季,许嘉清的生命好像也进入到了冬天。 林听淮走上前,去摸摸许嘉清的脸。脸上一点肉都没有, 全是骨头。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林听淮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心一阵抽痛。 许嘉清朦胧中感觉到了林听淮, 和奇怪的人相处久了,他以为林听淮也会坐奇怪的事。结果他只是摸摸自己的脸,然后脱下外套盖在自己身上。 外套带着人的体温,世界万籁俱寂,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家里没有一个人, 也没有鬼。 手机铃声响起, 许嘉清拿起来看。 这个手机没有联网,只有一张电话卡。 犹豫了半晌,还是按了接听键。林听淮在另一头急急的说:“嘉清哥,我在外边,实在走不开。你看到客厅用布罩着的那副画了吗,可以请你送过来吗?” 许嘉清想拒绝,小声的说:“我从来没有出去过。” “你大学不就是在这里读的吗, 嘉清哥,麻烦你,麻烦你。” 许嘉清还想再说什么,可是林听淮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匆忙报了一长串地址,就把电话挂了。 林听淮没有留钱,而是留了一张公交卡。 许嘉清站在窗前望,外面的风雪好大。手贴着玻璃,一片冰凉。 真的要出去吗? 陆宴景会不会找他? 他会在路上犯病吗? 许嘉清不知道,他回忆起了前几天,林听淮那张高兴的脸——画展马上开业,我当然高兴。嘉清,到时候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不想看到林听淮失望,抱起白布包着的画,穿上林听淮的外套。匆匆用围巾在脖子上绕了几个圈,就出去了。 外面好冷,雪落在头上。 许嘉清往前跑了好几步,地面一片湿滑。抱着画摔了一跤,胳膊刺骨的疼。许嘉清这时才发觉,他穿的是拖鞋。 上去换已经来不及了,因为犹豫他耽误了太多时间。 许嘉清从地上爬起,来到公交车站台。 衣服上全是雪,颇有些狼狈。围巾遮住大半张脸,只有眸子露在外边。 雪还在洋洋洒洒的飞,落在了他睫毛上边,化成水,凝固成霜。 他疲惫憔悴,瘦得让人心疼。 艳鬼似的脸,只剩骨骼支撑。 共交车摇摇晃晃的开了过来,许嘉清刷卡上去,一路走,一路滴水。 这是京市深冬的一个黄昏,雾蒙蒙的天,难得夕阳愿意出现。把大地染成血红色的一片,空气刺骨的冷,一拉窗户,就会飘进来纷纷扬扬的大雪。 烟雾朦胧中,一辆公交顺着柏油马路徐徐驶来。就像摇篮,把车上的人摇昏。 司机后面站了位女生,她拉着杆,脖颈上的长丝巾不停往后飞。车内空旷极了,红色纱巾如旗帜似的飘到许嘉清旁边,变成了流动背景版。 他坐在座位上,侧着身子靠在窗前,怀里抱着画,鬓发柔美的垂过脸颊,苍白倦颓。 这是一副漂亮的美人颜,女生原本在悄悄打量,暗想他是不是戏剧学院的学生。可丝巾不听使唤,不甘心沦为背景般,坏心眼的从女孩脖颈滑了下来,直直往许嘉清脸上飞。 腾出一只手努力去抓,可丝巾飞的更快。下一秒,便打上了许嘉清脸庞,把他从梦中唤醒。 睁开眼,他的眸子乌沉沉。道歉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车就晃停了。 许嘉清一手抱画,一手拿丝巾。那丝巾就像云霞,许嘉清递还给了女孩,便匆匆下车去了。 林听淮站在路边等他,风把裙摆掀翻,头纱乱飞。 林听淮感觉不到冷,他护着怀里的花。 车停了,许嘉清下来,云里雾里的过来。 路灯亮了,一排排的亮,灯火同他的眼睛重叠,美的让人心悸。 女孩拿着丝巾趴在窗户上看他,林听淮也抱着花看他,看他眼里只有自己,穿过风雪,跨越半个城过来。 头纱还在乱飞,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命运掉了下来。 许嘉清的鞋里进了雪,化成水,凝成冰。他看见林听淮琼花般的面被冻得发白,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却把自己塞进奇奇怪怪不伦不类的婚纱。 涂了口脂的唇很粉,林听淮长得浓颜,这不适合他。 齐肩长发又接了更长的头发,也随着风飞。林听淮跪了下来,烟花在漫天飞雪中炸。玻璃纸包着天堂鸟,红火的鸟,落在洁白的天地间,啄得许嘉清的心痒。 画上白布被风掀开,里面是初见。 京市没有凤凰木,弥补似的,画上的凤凰木一棵接一棵,枝枝桠桠的花,一簇接一簇。 不是单膝,林听淮双膝跪在地上,眸子里只有许嘉清一人。他搂着许嘉清的腿,发现他穿着拖鞋,脚踝被冻的青紫。用长长的裙摆包裹住,雪落了两人满头。 “嘉清哥,我喜欢你,我爱你,你把我当成女人也可以。我是美籍,我可以嫁给你。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你就把我当成一个物件,试试我,好不好?” 声音急切,胳膊用力圈着许嘉清的腿。 林听淮的东西喜欢乱丢,上次表白后,许嘉清在家里捡到了他的证件。 取下脖颈上的围巾,环住林听淮脑袋。他的脸很冰,许嘉清用手暖。为了更像女人,更像男人会喜欢的女人,林听淮脸上的妆比面具还厚。 雪一化,许嘉清手一蹭,皮肤底色就漏了出来。有些无厘头的好笑,许嘉清莞尔。 狐狸眼被硬化成杏仁,尖下巴被化圆。涂着八百年前就被淘汰的荧光死亡芭比粉,还卡了个假刘海。 许嘉清把林听淮的样子,一点一点的从面具下擦出来:“你还年轻,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第47章 “难道你就老吗,你就懂吗?许嘉清你只比我大四岁,不要拿长辈的架子教育人。” 烟花停了,世界又是一片寂静。许嘉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道:“林听淮,怎么会有人把自己往丑了化?” 林听淮去扯许嘉清的衣:“你不要转移话题,嘉清哥,我喜欢你。就像你说的我还年轻,你喜欢什么样的我都能学,你能不能也喜欢一下我?一点点就可以。” 残妆擦了一半,许嘉清直直的看。 林听淮的母亲是昆曲名旦,儿子似母,林听淮和母亲简直一模一样,也长了一张女人脸。 他懂自己的优势,母亲的脸就是他的底气。墨眉微蹙,下一秒泪就落下来。 “我长得不够漂亮吗,我不够美吗,如果你不曾被我惊艳,当初为什么要红着脸离开?” 这话说得活像许嘉清是负心汉,抛家弃子,想要离开。而林听淮则是苦求的妻,不会去埋怨丈夫为什么离开,也不会怀疑自己喜欢的男人是负心汉,而是埋怨是不是因为自己做的不够好,美貌不再,丈夫才会如此冷血薄情。 贤妻般的抱着腿求,求一个未来。长发遮住大半张脸,接的头发扯的林听淮头疼。他俯下身子,死死抱住丈夫膝盖,把脸贴在上面,不停落泪。 这泪流得许嘉清心软,想拥他入怀。可林听淮依旧死死不愿动,一派可怜。 他的手难以发现的往上攀,落在许嘉清腰间。林听淮红着眼,泪珠堆积,晕开眼线。 他想母凭子贵,身边有人因为怀孕嫁入豪门。林听淮想,如果他和许嘉清也有一个孩子,那他会不会从此呆在自己身边? 半垂着脑袋,看不出内心阴暗。各种想法往上翻滚,咕噜咕噜冒——怀孕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要补一补身子,再把许嘉清的药换成叶酸? 油画味道重,要全部都处理出去。刚好清空一个房间,可以放婴儿床。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儿子肖母,林听淮自私的想要一个男孩。可如果是女儿的话,许嘉清应该会更加不愿离开。 繁杂的想法,林听淮正努力理出一条线。可顶上的许嘉清轻轻叹了口气,把林听淮肩上的雪拂开。 蹲下身子,和林听淮面对面。 眸子洌滟,林听淮的脑子再次拐了个弯,思绪更加乱。他想问许嘉清,问问他:为什么你一来我就暖了,为什么看见你我的心就乱,为什么见你哭我也想落泪,你一离开我就会焦虑难安。 我接近你,明明是为了报复你。 可为什么不见时会期待——难道这就是爱? 林听淮不懂,没人教过他爱。 他的手像盘踞井里的毒蛇,粘腻缠上许嘉清的怀,而许嘉清拥他入怀。 好暖啊,许嘉清的气呼在他耳边,带着香,不知说了些什么话。 见他不答,又把他拉了出去,捧起林听淮的脸。 许嘉清在微笑,像苦海里长出的赤金莲。在他的微笑下,林听淮生出自卑。自己的妆是不是花了,我哭的是不是很丑? 口红有没有被吃掉,鼻涕眼泪有没有糊在脸上,妖魔怎敢去求佛渡苦海,万一许嘉清因为这个不爱,那他该怎么办? 可他想的坏事没有发生,许嘉清温热的手捧着他的脸。小声的说:“你别哭了,我愿意和你试一试。” 泪水顿时流得更凶,怎么止也止不住。 林听淮想笑,可张嘴却是呜咽。转过身子用围巾捂住脸,抽咽道:“嘉清哥你别看,不许嫌我丑态。” 许嘉清被这句话彻底逗笑,将林听淮从地上拉起来。 指着依旧往下落的大雪,雪把他们的头发染白。 许嘉清说:“林听淮,这像不像婚礼上的花瓣?” 一时愣住,连脸都忘记捂。许嘉清拿着围巾,又去替他擦眼泪。 林听淮不要围巾了,他抱起许嘉清,在风雪里转圈圈。 白色裙摆变成花,许嘉清的鞋飞开,围巾挂在枝子上。 林听淮什么都不要了,他把许嘉清抱进停在角落的车,昏黄的灯打开。 关上车门,狭小的空间挤了两个人。 椅子后调,林听淮用力的吻。 雪还在下,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许嘉清很害怕,抓着林听淮的头发,苍白着脸。 林听淮从唇角吻到下巴,啃咬着他的脖颈,在水声中小声的说:“嘉清哥,你别怕。” 努力放松,腿架在椅背上。 许嘉清以为会幻视黑影,想到过去,结果却什么也没有。 汗水往下流,指甲在背上划出红痕,他倒在林听淮怀中,他们交融,升腾,发温。 浑身酥麻,泪珠大颗大颗从睫毛下溢出,这是和以前不一样的感觉。 后颈的手印已经淡了,又印了新的上去,彻底覆盖。 林听淮看着许嘉清神志不清似的脸,连目光都彻底涣散。捏起下巴,像毒蛇般缠绕着他,埋在里面。 许嘉清想起了什么,怕得发抖。不停说:“不要,林听淮你不要这样。” 长长的裙摆堆积在许嘉清脸上,有种身份颠倒的错觉。林听淮已经把自己放在正妻的地位,露出甜甜的笑,俯在许嘉清胸膛。 他的手是湿的,在许嘉清心上画着圈。 漂亮的脸,女人似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凉:“嘉清哥,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东西太多,已经溢出来了。林听淮依旧在笑,痴痴的,垂着眼眸幻想:“嘉清哥是爸爸,我会当个好妈妈。” “孩子不听话我就打他,嘉清哥当甩手掌柜就可以了,只是不要离开我身旁。” “我会赶跑所有坏人,我会守护好你和娃娃,保护我们的家。谁敢再来拆散我们,我就杀了他!” 耳朵在说第二句话时就炸出声响,许嘉清痛苦的仰起头,林听淮伸手替他按。他听不见林听淮后面说的话,大口喘息,忍受嗡鸣。 林听淮的手也很凉,依偎在许嘉清身上,声音愈来愈轻:“嘉清哥,我好像真的爱上你了,我该怎么办?” “你还记得我吗,你根本不记得,你就是个混蛋骗子负心汉。” 第37章 要乖 满室旖旎, 活色生香。 雪还在下,像是要把他们淹没在雪下。 许嘉清睡过去了,林听淮虔诚的去吻他的脸, 他的眼,他的唇,他的发。 你对我说过甜言蜜语,你却忘了它。只留下我在苦难的日子里一点一点的细品, 咀嚼, 消化。 你真的爱我吗,你会离开我吗。 你还记得你曾对我发过的誓吗。 在俄国无数寒冷的夜里,我曾无数次幻想你来到我身旁, 我一遍一遍的念你, 想你, 祈求你。 风敲在窗子上,鬼哭似的。 林听淮抱起许嘉清,拉过副驾上的外套,紧紧包裹住他。 拉开车门出去,昏黄的灯光。 雪已经淹没鞋底, 亮晶晶, 犹如碎玉。 顶着风前行, 来到酒店里。 他们倒在床榻上,相依为命。 林听淮紧紧将许嘉清护在怀里,他原谅过去,丈夫一定有难言之隐,一定是小三勾引,命运不怜惜。 忘了他也没关系,过去太苦了, 他们可以创造醒的甜蜜。 相依睡了一整晚,林听淮不要回忆,许嘉清也终于没被噩梦纠缠。 一觉醒来,林听淮早就换好衣服,也给许嘉清准备好了一身新衣。蹲在床边,攀着床沿。 一副羞涩的表情,脸上泛起红晕。用手勾出一个购物袋,掏出里面的镯子,戴到许嘉清手腕。 他埋进许嘉清的怀,孩子气道:“嘉清哥不许取下来,这代表我们相爱。” 见他这副样子,许嘉清便任由他去。 今日是个好天气,连下数日的雪终于停了。林听淮含着烟,却并不点燃,风风火火的收拾东西,说要出门约会去。 许嘉清靠在床边笑,镯子上的钻在发光:“你想抽就抽,我不讨厌烟味。” 听了这话,林听淮一愣。拿下烟丢尽垃圾桶,吻了吻许嘉清的唇:“嘉清哥,我在戒烟。他们说抽烟会变丑,我不想变丑。” 许嘉清的手摸上林听淮的头:“你还年轻,不会变丑的。” “可抽烟不仅会变丑,还会变老。” “没关系,你这么好看,就算老了也会是个很帅的小老头。” 林听淮再也控制不住笑意,将许嘉清从床上拉起,两人一起出门去。 空旷的大街,难得出现很多人。 第48章 林听淮小鸟依人的靠在许嘉清肩上,满脸甜蜜。 别的人手上都提着东西,只有他们什么都没买。 许嘉清想给林听怀买束花,可他身上没有钱。这时许嘉清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一个小白脸。 还没来得及生出感慨,林听淮就发觉许嘉清一直盯着花看。以为是他想要,飞奔过去买了一束,献宝似的递给许嘉清。 美女富婆配贫穷小白脸,好一副生动的画面。 许嘉清感觉到周围奇怪的目光,拉起林听淮的手,逃似的飞快往前奔。 卖花的是无良商家,花枝看着长,实际全是用牙签固定的。他们一路跑,花就一路往下掉。 许嘉清没想到第一次谈恋爱居然会变成这样,反倒是林听淮觉得这个画面浪漫极了,紧紧跟在许嘉清身后笑。 来到湖边,湖面一片冰。花已经掉没了,只留下了包花的纸。无数人在湖上玩,嘈杂喧闹。 许嘉清叹了口气,靠在树上问林听淮:“约会第一天,这样是不是很失败?” “没有啊。” 林听淮把手上的纸丢进垃圾桶,“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嘉清哥,你还疼……” 话还未说完,许嘉清就红着脸捂住了他的唇:“别在外面说这个。” 林听淮只是笑,拉着许嘉清坐在长椅上,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暖。 旁边有卖烧烤的,炭火带着温,风一吹,就和暖气似的飘。 林听淮靠在许嘉清肩上,收起过长的腿,把自己缩的小小的:“嘉清哥,这样难道不好吗。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静静的坐着了,而且有你在旁边。” 风吹动树枝飒飒,无数小孩在冰上玩,林听淮的眸子一路追随。 从口袋掏出手,指向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娃娃:“嘉清哥喜欢孩子吗?” 这个动作极不礼貌,许嘉清怕被误会,连忙把他的手拉下来。 “我不喜欢。” 林听淮蹙起眉,又往许嘉清的怀里缩:“可是嘉清哥,他们说没有孩子的婚姻是不稳定的。稳定的婚姻,一定要有孩子。” 这话说的,许嘉清一时不知如何往下接。 只得扶了扶额道:“谁和你讲的这些歪门邪道。” 没有人和他讲,这是林听淮自己悟出来的。但他要找一个垫背,毫不犹豫道:“豆包。” 天已经黑了,连路都逐渐看不清。许嘉清站起身子,拉着林听淮离开:“别什么话都听,如果要孩子,我们俩谁生?” 林听淮掰着手指头,还没理论个所以然出来,许嘉清就图穷匕见,把他带到小推车前。 红艳艳的辣椒粉,滋滋冒油的串,香得十里八乡都闻得见。许嘉清一边踢雪一边道:“林听淮,烧烤要不要来一串?” 林听淮当然不吃,更不给会许嘉清吃。拉着他的手,硬生生把他从烧烤摊前拖开:“嘉清哥,我订好位置了。你要多留点肚子,晚餐你一定喜欢。” 比起健康餐,许嘉清更爱垃圾食品。 但不是自己掏钱,不付钱的人没有发言权,只得一路跟着走。 来到园林餐厅,有人在楼上弹琴。中间是湖,掀起一片波澜。 林听淮蹲在炭火边,冒着星星眼说要给许嘉清烤栗子。许嘉清懒得等,刚好出去逛一圈。 丢下小狗一样的林听淮,许嘉清一路走,一路去看梅花开。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外面虽然冷,但湖中的水却没结冰,甚至还有残荷开败。 口袋里有林听淮的烟,许嘉清掏出一根点燃,望着湖面发呆。 烟雾朦胧中,许嘉清竟恍惚在楼上看见了黑影,手敲着阑干,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动作。 后退一步,黑影敲得更快了。 许嘉清跑了起来,他要去找林听淮。 可这里太大了,他迷路了。奔跑中,竟撞在了一人身上。 连带着枝上红梅,落下花瓣乱飞。 韩瑾行看着他,许嘉清被撞得头晕,扶着树缓了好一会,才开始道歉。 红艳艳的唇,一开一合。韩瑾行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的注意全在舌尖。 许嘉清方才站在湖边,身上沾满了梅香。韩瑾行往前走了一步,捏着许嘉清的下巴,去看他的脸。 因为跑步有些薄红,鸦羽似的睫毛,在风中颤抖。 眉头蹙起,许嘉清捏着他的臂,让他放开。 周瑾行没有放,而是反问道:“你是谁送过来的?” 简直无理取闹,许嘉清艰难说道:“我不是谁送来的,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你,我很抱歉,但也仅此而已。” 周瑾行看见了他后颈的红痕,松开了他的下巴,半扯下衣领:“你不是小鸭子吗,那这是什么?” “欲拒还迎这套早就过时了,派你来的人怎么想的,不知道我有洁癖吗?” 许嘉清的下巴印上了红手印,周瑾行想,他怎么和宝贝似的,这么娇气。 这人是个水泥脑子,许嘉清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有理说不清。好在这时,林听淮过来了。 看都没看是谁,捏着周瑾行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扭。刚伸腿还没来得及踹,就看见了来人的脸:“周瑾行?” “林听淮。” 林听淮皱着眉,看不懂眼里情绪。他松开手道:“你怎么在这里?” “馆子还是我介绍的,怎么只许你吃,不许我来?” 林听淮没有搭理这句话,而是回身去看许嘉清的下巴。领口被扯松了,漏出春光一片。 林听淮脱下外套盖在许嘉清身上,周瑾行将一切收入眼底,笑道:“怎么,不打算介绍一下?” “周瑾行我警告你,别在不该找存在感的地方找存在感。” 嘴上说着话,又准备上脚踹。 许嘉清连忙拉出他,林听淮没有忘记许嘉清的衣领还在漏风,拽着许嘉清的胳膊,直接一个扭头走了。 刚进室内,就瞬间变了一副脸。 脑袋靠在许嘉清肩上,委屈道:“嘉清哥不陪我,怎么一个转身和他在一起了?” 许嘉清也很无奈,自动忽略了林听淮话里颠倒黑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林听淮拉着许嘉清的手,姑娘似的放在心口:“黑影真讨厌,这药一点用也没有。” “嘉清哥,等回家以后我把医生叫过来,给你换副药开。” 许嘉清也觉得这药其实作用不大,之前没说是怕添麻烦,如今林听淮自己说出来,许嘉清当然双手赞成。 吃过饭,林听淮用外套死死将许嘉清包裹,又在脖子上缠了一圈接一圈围巾,防止领口灌风。 这时许嘉清才想起来那个莫名奇妙的人,小声问道:“那个人是谁?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谁知话刚出口,林听淮就一口拒绝。 “谁和他熟啊,嘉清哥,我的心里只有你。”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听淮皱着眉把许嘉清按在车里,一边关门一边道:“只是一个圈子里玩的人,其他人都出国去了,只有我和他还留在国内。关系不算近,但也确实相对联系得多一些。” 车还未启动,林听淮把脑袋埋在许嘉清怀里:“嘉清哥,别想他了,你看看我,你多看看我。” “你有没有发现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许嘉清是铁直男,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林听淮直起身子,不满意道:“嘉清哥,你眼里根本没有我。” 虽然埋怨了一嘴,但更害怕许嘉清会真的不耐烦。把耳边的头发掀开:“耳环,我今天带了耳环,好不好看?” 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无形的尾巴摇啊摇。 “好看,当然好看。” 某直男刚说完,就把手缩了回来:“好了,你好好开车吧。” “嘉清哥,你真讨厌。” 好不容易回到家,林听淮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钻进房间,掏了两粒药出来。 许嘉清皱着眉:“这是?” “我刚刚问过医生啦,他说可以换成这个药。”林听淮好像知道许嘉清在想什么,笑道:“嘉清哥,现在这社会谁都会有点心理问题,只是这药刚好你也能吃而已。” 许嘉清依旧模模糊糊感觉不对,可林听淮突然伸手打了个响指。那种奇怪的感觉便彻底不见,许嘉清伸手接过药,直接吞进口里。 林听淮抱着他,下巴磕在许嘉清头上:“嘉清哥好乖,好乖的嘉清。” “只要嘉清哥乖乖听话,就再也不会出现黑影和幻觉。” 第49章 第38章 小乖 那天以后, 他们的相处模式便彻底切换成情侣。 林听淮很黏人,恨不得像块牛皮糖一样永远粘在许嘉清身上。 门是彻底不出了,反正外面雪大。 他们裹着毯子, 林听淮死死窝在许嘉清怀里,他们在沙发上看电影。 看到了孩子找妈妈,妈妈为了孩子愿意原谅家暴的夫。许嘉清看得直皱眉,反倒是林听淮死死盯着, 一脸认真。 丈夫跪在地上, 祈求妻子原谅。孩子抱着妈妈的腿,不停说他不想要一个支离破碎的家,他不能没有爸爸, 也不能没有妈妈。 三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抱成一团大哭一场, 然后就“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一个“完美”的结局, “漂亮”的he。 黑屏,片尾曲响起。 许嘉清刚想说这是什么恐怖故事,林听淮就突然回头,拉住许嘉清的手。 一脸兴奋,扑进许嘉清胸口:“嘉清哥, 嘉清哥!我们要个孩子怎么样?” “只要有一个孩子, 我们也会是幸福的一家, 再也没有东西能拆散我们了。” 许嘉清不明白林听淮的脑回路是怎么拐到这上面去的,又无奈又好笑:“我们两个男的,要怎么生孩子?” 林听淮不响了。 许嘉清起身接水,只留林听淮一人在沙发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林听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把毯子扯到地上,咬牙骂道:“骗子,骗子!嘉清哥, 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实话。” “为什么要骗我,凭什么瞒我!你明明就可以生娃娃。” 眼底冷的能淬毒,拿起桌子上削铅笔的刀还没来得及动作。许嘉清就在厨房遥遥问道:“林听淮,你要喝什么。矿泉水还是茶?” 生怕被人发现自己这副模样,林听淮连忙把刀捏在掌心,将毯子从地上捞起,丢在沙发上。 许嘉清没有等到林听淮的回答,直接端着杯子过去了。 林听淮吓得手一紧,可许嘉清的注意全在杯子上。 坐上沙发,一边递一边道:“看你这么就没说话,我就给你倒了水。还是别喝茶了,免得晚上睡不着。” 林听淮伸手去拿,许嘉清却突然发现地毯红了。 血不停往下滴,林听淮死死捏着刀。 “林听淮,你在干什么,松手!” 好似被许嘉清的嗓门吓到,林听淮捏的更紧了,还想往身后藏。 许嘉清去抓他的手,逼迫他打开。 刀掉在地上,林听淮手心全是铅笔灰和血,看得许嘉清一阵幻痛。 起身去找药箱,消毒水倒在伤口上,不停冒着泡泡和血水。 红肉翻开,刀口极深。林听淮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想往许嘉清怀里倒。 见他这样,一股无名火莫名往上冒。许嘉清声音更大了,几乎是吼道:“林听淮,你给我坐正了。” 以为受伤可以博得同情,蒙混过关,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林听淮不敢再歪,坐得直直的。腰腿几乎成直角,泪却不停打转转。 仿佛知道眼泪掉下来会惹人厌烦似的,只敢让泪水溢在眼眶,半张脸藏在头发后面,一副可怜相。 许嘉清见他这副模样,又没脾气了。叹了口气,包扎好伤口,伸手去替他擦眼泪。 林听淮依旧倔强得坐的直直的,垂着眸。 许嘉清收回手,看着他认真道:“林听淮,你不要老是这样。见你哭我确实心疼,但你老是这样,我不喜欢。” 如果说前面落泪是作戏的成分更多,那么现在许嘉清说完这句话,林听淮就是彻底慌了。 再也不敢拿乔,匆匆用袖子擦干眼泪,就要往许嘉清怀里钻。 白纱布被染红,林听淮感觉不到疼似的,一个劲把脑袋往许嘉清身上埋:“我不哭了,我再也不哭了,嘉清哥,你别不喜欢我。” 说着说着,又要带哭腔,林听淮拼命忍。 许嘉清皱着眉,奇怪的感觉往上滚。他在林听淮身上看见了陆宴景的影子,唯一不同的是,陆宴景表现得比林听淮更像正常人。 许嘉清拍拍林听淮的肩,把他从自己怀里捞出来。 林听淮生怕自己现在不好看,拿手捂住脸。 许嘉清尽量把声音放柔,轻声道:“林听淮,你和我一起去医院,看看医生好不好?” 林听淮愣住了:“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 怕林听淮不愿意去似的,许嘉清微红着脸:“如果你去,我就穿上次你很喜欢的那件衣服。” 刷的一下,林听淮的脸也红了。 扭捏道:“尾巴也可以戴吗,尾巴……” 舍不得儿子套不着狼,许嘉清心一横:“戴!” 然后林听淮就以一个诡异的速度拉着许嘉清冲了出去,一脚油门飞到医院精神科,端庄坐在医生面前。 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听话到不可思议。 问了问题,又填了表和问卷。怕林听淮心里不舒服,许嘉清陪他走完了一整套流程。 林听淮和没事人一样坐在那喝水,反倒是许嘉清一脸紧张的等医生结论。 只见医生推了推眼镜,缓缓开口道:“小伙子,你心理问题有点严重啊。还是要控制一下,别到时候越来越严重了。” 许嘉清的眼睛往林听淮那瞟,医生敲了敲桌子道:“小伙子,我和你说话呢。” 许嘉清这才回过神来:“啊,我吗。” “当然是你啊,我给你开点药,到时候记得去拿。” 医生低头在纸上画着蚯蚓,许嘉清小声去问,“那他呢,他怎么样?” “你说那个小伙子啊。“医生把纸塞到许嘉清手里:“他很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许嘉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真的?比如表演性人格,双向情感障碍,反社会人格,全都没有?” “当然没有,小伙子没事少看点电影,多接触一下大自然晒晒太阳,这对你有好处。” 许嘉清坐在医院走廊等林听淮跑上跑下拿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林听淮居然是个正常人,正常人? 他都做好准备了,既然答应在一起,有病也认了。许嘉清对搞艺术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刻板映像,搞艺术的居然有正常人? 许嘉清震惊,许嘉清不敢相信,许嘉清不接受。 刚好这个时候林听淮拿完药过来了,扶起许嘉清,一边走一边小声道:“嘉清哥,来都来了,要不你顺便去检查一下身体吧。” 自己都把他带过来看精神科了,林听淮只是叫他去检查身体,如果不去实在有点不好。 然后许嘉清就莫名奇妙的跟着林听淮,满医院的抽血拍片转圈圈。虽然检查项目有些奇怪,但许嘉清没有多想。毕竟林听淮也是听医生指挥,还有谁会比医生专业。 在医院呆了整整一下午,等结果的时候许嘉清实在有些累,倒在椅子上死活都不愿意动了。 林听淮笑了两声,他要去找医生拿结果。叮嘱小孩似的道:“嘉清哥不要乱跑,等我找完医生马上回来。” 许嘉清胡乱点着头,林听淮还是不放心:“嘉清哥,你一定要坐在这里等我噢,不让等一会我就找不到你了。” 许嘉清听烦了,一只手扶着头,一手往下弯,对他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林听淮带着笑,大步走开了。 整个走廊全都是行色匆匆的人,许嘉清眯了半晌,又醒了。 不知为什么林听淮去了这么久,久到许嘉清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被医生留下吃饭了。找也找不到人,暖气吹得许嘉清心闷,干脆到医院外边走走。 今天出了太阳,正在化雪。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许嘉清才走没一会,就感觉鞋子里进了水。 皱着眉,就要往回走。 结果却在医院绿化带听到了微弱的动物叫声,许嘉清原本想装没听见。 可刚走没两步,就又倒了回来。 钻进绿化带里,顶着“请勿踩踏”的牌子,到处找声音来源。 医生拿着单子,一张一张的看。 林听淮坐在医生面前,手插进口袋,面无表情:“怎么样,我爱人还可以怀孕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不太建议。” “为什么?”林听淮抬起头,刚好望到窗外。他视力极好,可以看见许嘉清弓着身子,在医院楼下不停在找什么。 第50章 骗子,说好了坐在那等我的呢。 医生把单子放在桌面:“您爱人是男人,本身就不适合生育。从结果上面看来,他之前流过产,身子虽然尽力养了,但底子还是虚的。” “确实可以怀,但我不太建议。” 林听淮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开口道:“他前夫对他不好,但我不是那种人。我会对他很好,幸福的家庭还是得要个小孩。医生,您应该懂我的,我真的很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 医生没有说话,林听淮站起身子:“如果备孕的话需要做什么准备?” 医生犹豫了半晌,还是开了单子。 “叶酸先吃着吧,多给他补补身子。不让就算怀上了,也有流产的可能。” 又是去跑上跑下拿药,等药的间隙林听淮还掏出手机搜了准妈妈菜谱。 好不容易搞完一切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许嘉清背对着他,蹲在地下不知道在干什么。 夜色下,林听淮的脸有些朦胧不清。长发还在飞,摸不清情绪。手插在兜里,林听淮喊了一声:“嘉清哥。” 许嘉清一愣,又低头不知道对地底下说了些什么,这才回过头来。带着笑,眸子比星星还亮,身上有莹白的光圈。 医院里的灯光斜斜打了下来,许嘉清浑身都是水,裤子上鞋上沾满了泥点。 怀里抱着一只更脏的狗,用外套包裹。他举着小狗爪子冲林听淮挥手:“来,乖,叫妈妈。” “你妈妈可想要一个娃娃了。” 许嘉清做戏般叹了口气:“可两个男人怎么生娃娃呢,但还好,小狗娃娃也是娃娃。小乖,你说对不对?” 第39章 响指 林听淮死死看着许嘉清的脸, 灯在他身上打出了一个柔和的光圈。 许嘉清直起身子,抱着狗,拍了拍林听淮的肩:“走吧。” 开车往奔, 宠物医院全都关了门。小狗在咬安全带,许嘉清摸着小狗脑袋。 林听淮有些吃醋,把车停在路边:“嘉清哥,把它丢了吧, 小心身上有跳蚤。” 许嘉清抱着狗笑:“不是你说正常的家庭应该有个娃娃的吗?” “可我说的不是这个娃娃。” 林听淮垂下眸, 低着头。小狗尾巴摇啊摇,不停去舔许嘉清的脸。 许嘉清叹了口气,把小狗放进林听淮怀里:“她不可爱吗?” “可爱。” “你不喜欢她吗?” 林听淮不响了。 许嘉清把车窗摇下:“外面的雪好大, 林听淮, 如果我们不要她, 小狗活不过今晚。” 这狗也通灵性,嗷呜一声,就不停往林听淮怀中蹭。 两人身上全是梅花印,小狗取名叫小乖,最后还是跟着他们回了家。 说好的裙子到最后也没穿, 谈好的尾巴也没戴。 两人蹲在浴室, 给捡来的小狗洗澡。 林听淮任劳任怨的卷起裤腿, 小狗怕得直发抖,弄得二人身上全是水。 把毛扒开一寸一寸的看,林听淮生怕狗身上带着虫子细菌。长长的头发落进水盆里,小狗身上全是泡,许嘉清把他的长发抓在手心,拢在脑后高高提起。 “别看了,随便洗洗就行, 明天带到宠物店驱虫。” 林听淮抬眸看了许嘉清一眼,表情活像看不靠谱的孩他爹:“嘉清哥,我上网搜过了,这么小的狗不可以驱虫。万一身上有跳蚤或者虫没洗干净,到时候会弄得家里到处都是。” 许嘉清讪讪笑了两声,默默闭上嘴。眼看着林听淮把小狗翻来覆去检查了个遍,这才把身上泡沫冲洗干净。 等许嘉清拿着吹风机吹毛的时候,狗已经怏了。 林听淮拿着消毒水,到处喷喷喷,呛得许嘉清和狗一起打喷嚏。然后他们俩就被林听淮赶出浴室,独留他一个人噼里啪啦的搞卫生。 好不容易搞完一切出浴室门,许嘉清已经抱着狗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灯光柔柔的,许嘉清眉眼稠艳,此时难得看起来有些软。小狗趴在他胸口,一人一狗裹着个大毛毯。 林听淮被这个场景微妙触动,走过去摸许嘉清的脸。 手上还带着消毒水和地板清洗剂味,许嘉清蹙了蹙眉,半抬起眼。意识依旧有些昏沉,小狗带着毛毯从胸口下坠,漏出尖下巴,刀削似的脸。 许嘉清抓住林听淮的手交扣,伸出另一只手去攀他脖颈,在他唇上吻了吻:“收拾好了?” “嗯。” 两人在沙发上抱成一团,林听淮把脸埋进许嘉清颈窝,弓着身子蹭啊蹭。 小狗挤在中间,发出撒娇似的叫声。 温存了好一会,林听淮站起身子,从玄关捞来药袋。里面全是乱七八糟的胶囊药罐,许嘉清看着就头疼。 以为这就已经是极限,林听淮拿着单子一个一个看,又去门口拎了两大包草药过来。 配好药,去厨房端了温水。 许嘉清看着手里五颜六色的药片,瞧着就梗人。苦着脸问:“不吃行吗。” 林听淮露出笑脸:“不行。” 亲眼见他吃完药片,林听淮又去厨房找熬中药的炉子。许嘉清一脸倒霉相,手伸出去就要拿单子看:“怎么还带中西医合并的,我的身体不至于吧。” 手还没够着,林听淮就拎着个大塑料袋从厨房冲了出来。长臂一扫,各种纸壳子,药罐子,草药包就全落进了袋子。 “医生说要慢慢调理,中药虽然见效慢了些,但还是很有用的。嘉清哥不许耍无赖。” 被这样一说,许嘉清默默缩回手,抱着狗长吁短叹。 药不知道被林听淮收进了什么柜子,这件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刚到八点,两人就抱着狗一路冲到宠物医院。 等各种事情搞完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许嘉清不愿动,林听淮靠着他的肩,不停说再坐一会,再坐最后一小会。 就这样坐到两人睡着,被门铃按醒。 几乎是声音一响,林听淮就身子一僵瞬间睁眼。 过了好一会才打开门,周瑾行站在外边。 手里提着食盒打包袋,甚至还拿了一瓶酒,挑眉笑道:“你和你对象吃饭了没,一起吃点?” 林听淮冷着脸刚想关门,许嘉清的声音就从里面遥遥传了出来:“谁啊。” “保险推销,嘉清哥你继续睡。” 嘴上说着话,关门的动作更加快,生怕许嘉清出来看见。 周瑾行把酒抱在怀里,按住大门。林听淮面无表情,默默使劲。可谁知这周瑾行突然朝他身后笑了笑,说了声:“您好。” 林听淮连忙回头,生怕被许嘉清发现自己这个样子。可身后空无一人,周瑾行顺势钻了进来,正在玄关换鞋。 林听淮扯着他衣领,刚准备把这不要脸的东西拖出去,周瑾行就又笑道:“您好。” 林听淮感觉自己头上的青筋跳啊跳:“周瑾行你当我他妈是傻逼吗,同一招用两遍。” “林听淮。” 这是许嘉清的声音,林听淮彻底凝固了。 周瑾行把自己八千块的衬衫从林听淮魔爪里解救出来,理了理衣领,一派风度翩翩。 再次提起食盒和酒,和上次见到的宛如两个人:“上次淮南别苑的事情,我很抱歉。” 许嘉清看了他半晌,这才道:“没关系,是我先撞到你的,应该我先道歉才对。” 林听淮已经调整好表情,走了回来身子一弯就要往许嘉清怀里倒。 许嘉清抱着林听淮,小声问道:“你们刚刚……” “闹着玩罢了,“林听淮还在心虚,周瑾行迅速接话道:“餐厅在哪里,我们先吃饭吧。” 食盒里的香气不停往外溢,许嘉清这才反应过来肚子饿。 指了餐厅的位置,周瑾行熟练的布起菜来。等许嘉清过去的时候,周瑾行正拿着一双筷子,递给许嘉清道:“尝尝?” 周瑾行带来的是素斋,不知道店员是怎么打包的菜。没有因为装盒损失卖相,冬瓜上面放着一瓣饼似的莲花,萝卜底下是彩椒汁,杏鲍菇小串非常漂亮。 杂菇卤肉饭光看就好吃得不得了,周瑾行递上碗,许嘉清还没接就被林听淮抢开。 只见他放下碗,拿起家里的筷子递给许嘉清。小声道:“嘉清哥,外面的筷子谁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他也没洗过,好脏。” 许嘉清直觉气氛诡异,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有筷子,就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第51章 周瑾行无视林听淮这句话,去柜子里拿了酒杯,醒酒倒酒。 把第一杯递给许嘉清,做了个请的手势:“尝尝看?” 许嘉清不明白周瑾行是要他尝酒还是尝菜,林听淮直接从许嘉清手里接过酒杯:“嘉清哥不喝酒。” 许嘉清:……不,我喝。 周瑾行:“你叫嘉清吗,请问贵姓?” “免贵姓许。” 周瑾行站起身子,手还没伸出去,就被林听淮打下:“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坐回座位,周瑾行翘起腿:“你的画展什么时候开,我想买你一幅画。” “不卖!” 许嘉清皱了皱眉,林听淮的气势顿时弱了。 双手给许嘉清递上筷子,贤惠的不成样子。周瑾行觉得这个场景好有意思,刚摸出烟还没来得及点燃,就被林听淮一整包抢走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周瑾行冲许嘉清礼貌的笑了笑,把林听淮抓到阳台。 “你他妈发什么神经,把烟还给老子。” 林听淮直接当着他的面,把烟从楼上丢了下去。 周瑾行抓着林听淮衣服,还没来得及说话,林听淮就道:“想打架出去打,我家禁烟,想抽你他妈也给我滚出去抽。” 声音压的低低的,生怕餐厅里的人听见。 周瑾行松开手,想到还有事要求他办,忍了又忍。但一肚子火没处发,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没想到啊,你还是妻管严。”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谁知林听淮听了这话不仅不生气,反而笑道:“对啊,嘉清哥怕抽烟对身体不好,都不让我抽烟了,连二手烟都舍不得我闻。周瑾行,没人管你吗,真可怜。” 这话说得周瑾行更加冒火,扭头就想走。 林听淮挡住他,冷声道:“画可以卖你,流程你懂。” 走到周瑾行身前,和他面对面:“周瑾行,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家住址的,但这是你来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你还敢来打扰我,别怪我无情。” 语罢,就先他一步走到餐厅。 许嘉清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林听淮弯着腰,在许嘉清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周瑾行这个角度看得很明白,许嘉清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仰着头和林听淮接吻。 杯子里的酒少了一半,许嘉清脸上带着酡红,眸子半合,颇有些媚眼如丝的味道。 周瑾行想替代林听淮,不过处对象而已,又没有结婚。再说了,就算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 走回客厅准备告辞,许嘉清看他的眼神明显有话要问。果然告辞的话刚出口,许嘉清就把林听淮按在沙发上,起身送他。 两人一路沉默,等换好鞋,周瑾行出了门,许嘉清才小声开口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周瑾行穿着黑色毛呢长风衣,带着笑:“这是人之常情,毕竟林听淮看起来确实很不正常,曾经无数人都有这个疑问,包括林夫人。” “虽然我和他是朋友,但我说的话句句属实,我发誓。”周瑾行将手举过头顶,缓缓开口道:“林听淮没有任何精神疾病,他就是一个正常人。他对他的行为有清醒的判断和认知,他的心理状态非常健康。” 许嘉清松了一口气,可谁知这时候,周瑾行突然贴得近极了,像是要吻上去:“但是嘉清,你不好奇吗?为什么这个小区永远这么安静,没有一个人。” “这里可是京市啊。” 许嘉清一愣,突然浑身冰冷。 周瑾行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林听淮在家里逗狗,不停说:“小乖,小乖,汪汪汪。” “小乖,小乖,叫妈妈。” “嘉清哥是爸爸,我是妈妈。”林听淮痴痴笑了两声,这才又接道:“我是,妈妈。” 被人刻意隐藏的记忆,不知为什么重新浮了出来。 林听淮要起身关门,许嘉清想起了这个家的大门,他永远打不开。 为什么他打不开呢,为什么呢。 许嘉清从家里冲了出去,林听淮发现了不对,马上跟随。 顺着楼梯往下走,一户一户的敲门,大吵大闹,可是没有一户家里有人。 世界万籁俱寂,许嘉清不停喊叫。 林听淮抓住了他,狗被骤变吓到了,也在叫。 许嘉清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趴在楼道窗户上。外面一片漆黑,没有一户人家有灯光亮起。 许嘉清大喊,不停大喊救命。 林听淮骂了句听不懂的话,抓着许嘉清的头发往回拖。 这种感觉熟悉极了,许嘉清控制不住的开始发抖。 远离了窗户,林听淮捧起许嘉清的脸。 许嘉清依旧抖个不停,连牙齿都开始打架。 “嘉清哥,嘉清哥,为什么你要不听话。” 林听淮半张脸藏匿在黑暗里,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露出标准的笑容,整个画面恐怖的不行。 许嘉清想说些什么,可是眼泪疯狂往下流。 看见他落泪,林听淮马上蹙起眉。捏着许嘉清的手放在心口:“嘉清哥,你别哭了,你一哭,我这里就痛。” 许嘉清控制不了生理反应,林听淮伸出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啪。” 许嘉清就顿时没了力,恍惚倒进林听淮怀里。眼睛一睁一闭,就忘记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看到林听淮抱着自己哭得伤心:“嘉清哥,嘉清哥,你喜欢我吗,你是真的爱我吗?” 脑子有些迷糊,有些晕乎乎。就像喝了药,又醉了酒。许嘉清皱着眉头,努力忽略不适。 伸手把林听淮揽进怀里,拍打他的肩膀,声音小得如同蚊鸣:“我事事村,他般般丑。丑则丑村则村意相投。则为他丑心儿真,博得我村情儿厚。似这般丑眷属,村配偶,只除天上有。” ----------------------- 作者有话说:我事事处处愚笨,他般般样样都丑。丑就丑吧,笨就笨吧,情意却十分相投。只因他相貌丑心里有真情,以心换心,我对他的情意也同样厚。像我们这样的丑眷属村配偶,世上难找除非天上才能有。 “可是林听淮,你不丑,我也不愚蠢。你对我没有真心,我们的情义也不是同样厚。” “我们不是丑眷属村配偶,也不是世上难找除非天上才能有。” 第40章 变化 身子渐渐软了, 倒在楼道冰冷的瓷砖上。林听淮埋在许嘉清怀里,泪水把他胸口的衣服沁湿一大片。 纷纷扬扬的白雪,从窗外飘了进来, 天彻底暗了。 小乖急切的跑,一边跑,一边嘤嘤叫。 小狗太小了,还不会下楼。听见许嘉清和林听淮的说话声, 鼓起勇气往台阶下跳, 结果摔了一跤。白团子滚啊滚,终于在这一层找到他们了,用力扒着许嘉清的手, 想要他去摸自己脑袋。 林听淮一边哭, 一边从口袋掏出药。 白纸包的, 他说:“嘉清哥,这都是幻觉,你睡一觉,你再好好的睡一觉。” 小乖见许嘉清没有反应,更急了。站在旁边, 对林听淮汪汪叫。 林听淮看着狗, 只用一只手就可以把她掀得远远的。 小声骂了一句:“养不熟的蠢货。” 然后摇摇晃晃站起身子, 把许嘉清背在背上。就像小时候,许嘉清背着他那样。 没有坐电梯,而是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上爬。林听淮肩膀上的硬骨,硌得许嘉清下巴痛。 额头上全是薄汗,小乖在后面努力跟紧他们脚步。 回到家,他们倒在地毯上。林听淮钻进许嘉清怀里,让嘉清哥抱着他。 深冬给人带来的感觉总是肃杀, 没有花,只有枯树和永远不会出现似的太阳。黑夜如此漫长,白昼如此短暂。林听淮的一生,就是在经历一个又一个永不见天日的冬天。 从俄国到德国,再到纽约和如今的京市。 许嘉清的记忆,从和周瑾行说完再见以后,就全都变成梦了。 一觉梦醒,他正躺在床上。小乖趴着床沿,露出半个脑袋看他。 这个梦既怪异又真实,许嘉清扶着脑袋站起身子。推开门,小乖就迫不及待的冲出去了。 林听淮蹲在茶几边,桌上全是药。他在一盒一盒翻,拿着小药盒一粒一粒配。红的黄的白的蓝的,像极了小时候路边卖的劣质糖果。 林听淮抬起头,看见许嘉清,笑着冲他挥手。 “嘉清哥,你快洗吧,洗完出来吃饭。早餐在锅里热着,牛奶也热了。” 第52章 许嘉清还记得昨天的梦,往前走了两步:“林听淮。” “嗯?” 他捏着笔,在药盒上贴标签。不知怎么回事,许嘉清突然就忘了刚刚想说的话。 再次皱起眉头,林听淮放下笔,去拉他的手:“嘉清哥,怎么啦。” “没什么。” 许嘉清去看林听淮的眸,将头靠在他胸口:“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我的记性越来越差。你忙吧,我洗去了。” 眼看着许嘉清走,林听淮收拾好桌子上的药壳。 厨房用文火温着中药,许嘉清刚坐下,林听淮就端着早饭出来了。 用胳膊支着下巴,小声催促道:“嘉清哥快吃吧,今天好忙的,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 许嘉清有些疑惑:“忙什么?” 林听淮趴在桌子上,小声和许嘉清算计划:“今天要大扫除,我要整理出一个新的房间。小乖还没遛,狗是嘉清哥要养的,嘉清哥得负责遛狗。” 好不容易吃完饭,林听淮又端来中药劝许嘉清喝下。 从衣柜掏出羽绒服和帽子,把许嘉清从头包裹到脚。又给小乖穿上小狗袄,套上荧光色的绳子。另一头递给许嘉清,林听淮就如日本家庭主妇般,站在门口笑着说再见了。 总感觉哪里奇怪,但是许嘉清说不上来。 按下电梯,门马上开了。 里面站着位慈祥老太太,带着火红的围巾,银白卷发。见了许嘉清,马上笑道:“好俊的小伙子,这是你家狗吗?” 有的老人不喜欢动物,许嘉清点了点头,准备等下一趟。 家里的林听淮坐在沙发上,客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画。他看着电视,屏幕里播放的画面,是各个角度的许嘉清,可以放大他的一举一动。 电梯门要关,老太太按住门。笑得无比慈祥:“小伙子快进来吧,让我看看你家狗。说起来我年轻的时候也养过小动物,看它玩啊闹啊确实挺开心。但死的时候真受不了,我也就不养了,哎。” 许嘉清进了电梯,老太太看着小乖,一路说着逗狗的话。 奇怪的感觉疯狂往上涌,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楼下的雪被扫干净了,扫出一条道。许嘉清顺着道走,来到小区中间,有无数小孩在玩。 风把他们的脸都刮红了,还在跑,还在闹。有位妈妈抱着水壶,站在旁边。见了许嘉清,马上露出笑。 示好似的来到许嘉清身旁,搭话道:“这是你养的狗吗,好可爱啊。” 风呼呼的吹,小孩在笑。那位妈妈聊着聊着,不知为什么就聊到家庭问题上了:“你和你爱人感情这么好,你说她人也好,怎么到现在还没要孩子?” “别看现在很多人说不要小孩,但年纪大了,主意会变的。还是要一个孩子比较好,趁现在年轻,也好恢复。你瞧,我恢复的多好,见过的人都说我看起来和没生一样。” 许嘉清不喜欢这几句话,蹙着眉,道了句抱歉转身就走。 雪又大了,到处一片白茫茫。 小乖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就不停往许嘉清腿上跳。许嘉清蹲下身子,抱住小狗,一路往前走。 他没有走扫出来的干净道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路上的人都在看他。 那位年轻的妈妈在打电话,声音飘进风里,许嘉清什么也听不清。 水壶掉在地上,有个娃娃来找她。她不耐烦的挥手,叫小孩快走。 许嘉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快走,快走! 雪路湿滑,裤腿全都湿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里这么大。 小区用围墙和铁栅栏把外面隔离开来,许嘉清在栅栏外,看见了季言生。 许嘉清不信,站在原地眨眨眼,季言生就变成了周瑾行。他在外面抽烟,烟雾不停往上飘。 周瑾行露出笑,雪落满肩。把烟夹在指尖,无声笑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 没有骗我什么? 许嘉清不明白,他想去找周瑾行问个明白。 抱着小乖,逆着风雪前行。一路踉跄,好几次要倒在雪地里。 终于找到了小区门,许嘉清还没来得及往前奔,就看见林听淮坐在门口,托着下巴露出大眼看他。 后背一凉,定在原地。 身子不停想往后退,但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 “嘉清哥!” 林听淮在叫他。 保安从亭子里出来,给林听淮端了一杯水。两个人笑着,不知道说了什么话。 小乖汪了一声,跳了下去,朝林听淮奔去。 许嘉清攥紧手,犹豫了好一会,还是选择了过去。 林听淮抱起小乖,在和保安讲话:“对呀,这雪一下,就白茫茫的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楼也长得像,我只好自己来拿。” 许嘉清有些奇怪:“来拿什么?” 林听淮把保安端来的热水递到许嘉清手里,解释道:“来拿菜呀,嘉清哥,不然你以为我们每天吃的菜是从哪里来的。” “以前还可以送到家里,但雪一下,什么都不方便。与其到时候麻烦得要死,不如干脆直接自己过来拿。” 小蓝人来了,停在小区门口。 他拿着长长的单子,林听淮抱着手机,两个人一个一个对。 不知为什么看见这画面,许嘉清猛的松了一口气。 保安拍拍许嘉清的肩,也笑道:“您就是林画家的爱人吧,真幸福啊。林画家又会做饭,人又那么好。” 许嘉清挤出笑,有些不知所措。 很快单子就对好了,林听淮说了声谢谢。提着大袋子往家里走,许嘉清想抱小乖,却被林听淮阻止。 “嘉清哥,你别太惯着她了,让她自己走。谁家小狗连路都不愿意走,小心以后变成小猪狗。” 没办法,只得让她自己走。许嘉清又想去帮林听淮提袋子,但都被拒绝了,两个人手拉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许嘉清听见了微弱的铁链似的声响,以为听错了,可声音一直跟着他。 他想去问问林听淮听见了没有,可扭过头,声音却是从林听淮身上传来的。 他还在笑,笑容占据了整个脸庞:“嘉清哥,这么啦,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直觉告诉许嘉清此时不该说话,于是摇摇头,终于回到家里了。 连外套都来不及脱,林听淮就拎着袋子跑到厨房。 家里一整个大变样,画全都不见了,各种乱丢的东西也没有了。 许嘉清欣赏不来家里的变化,硬要评价只能说变得“童趣”起来了。桌角拐角全都贴了保护套,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玩偶摆满沙发。许嘉清原本以为画不见了,可仔细一瞧,是全都换了——换成了漂亮娃娃画,艺术味很浓,但也很奇怪。 一个下午,靠林听淮一人,家里可以变成这样吗? 许嘉清想去找林听淮,隔着餐厅,看他在厨房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个一个分类放好。然后许嘉清亲眼见他从衣服口袋掏出一把折叠刀,这刀好锋利,林听淮轻轻一划,肉就破开了。 林听淮从鸡肚子里掏出内脏,泡在水里。 变魔术似的又掏出手铐,丢进垃圾桶。 许嘉清有些恍惚,他觉得他又出现幻觉了。扭头大步走到沙发上,想去找遥控器,想听点东西静一静。 可是遥控器也不见了,许嘉清翻遍沙发和茶几都没看到。 只有画里的小鬼,笑着看向他。 锁住的房间里,摆着一张婴儿床。而他们之前住的家,其实在楼下。 林听淮铛铛铛的剁鸡,案板震天响。他从来都没有收拾房间,而是直接换了一个家。 第41章 查岗 现杀的鸡, 骨头里还有血水。溅在林听淮脸上,头发上,往下滑。 玻璃窗映出林听淮的脸庞, 肌肤白得发青,极尖的下巴。他看着里面的自己,许嘉清捂着眼靠在沙发上。 林听淮凑近,仔细端详。 嘴里呼出来的气, 模糊了窗。林听淮用手擦下, 血水沾在了玻璃上。 他看不见许嘉清了,只能看见自己。擦干净窗户又洗干净手,把脸上的血也擦下。 鸡汤熬得香极了, 烟往上冒, 咕噜咕噜冒着泡。 林听淮对里面的自己露出笑, 端着锅,出去了。 把锅放在餐桌上,扶起许嘉清,把他带到餐桌旁。 暖色调的灯,把二人都映出了人样。林听淮努力往许嘉清碗里堆小山, 他的手很凉。小乖扒着桌子, 想要讨食。 第53章 许嘉清磕目, 他在黑暗里看不见自己,也看不见过去,只看见有人喊叫着想追魂索命。 林听淮递上筷子,把他从回忆中唤醒。小声道:“嘉清哥,喝点汤,暖暖身子。” 他们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破庙里的书生与幽魂, 漂亮的夫与恶鬼般的妻。 许嘉清叹了口气,捻起汤匙。小乖已经放弃扒桌子了,改成扒许嘉清的腿。没有办法,只得从碗里夹起一块肉,丢给小乖。 小乖还没来得及衔起,就被林听淮用纸巾包裹把肉抢走举起。 “嘉清哥,小乖牙都没长齐,还不能吃肉。” 小狗嗷呜嗷呜叫,委屈的围着椅子转圈圈。许嘉清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有了这个小插曲,奇怪的气氛顿时缓和了。 两人吃着吃着,林听淮就倒在了许嘉清身上。他个子高挑,头发又长,微眯着眼,看起来就像女人一样。 嘴唇微张,不停去唤:“嘉清哥,嘉清哥,嘉清哥啊。” 以前的林听淮是喊他嘉清的,什么时候变成嘉清哥了呢。 许嘉清透过他的脸,朦朦胧胧中,好像看见了什么画。 画面里的小姑娘,也是这样喊他,夜晚招魂似的叫:“嘉清哥,嘉清哥,你带我离开吧。” 许嘉清忍不住想要凑得更近,林听淮看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唇齿相贴,他们很快就是负距离。地暖冒着热气,许嘉清仰着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椅子承受不住重量,两人哐啷一下滚到地上。厚重的地毯,林听淮把他护在身下,可肌肤依旧有些擦伤。 发出闷哼,林听淮拖着他的腿,只有小乖凑近想要舔他。 许嘉清觉得自己像棵缺水的植物,林听淮的汗,一点一滴落在他身上,灌溉他。 脑袋依旧有些眩晕,许嘉清的身体实在太差。每次进行还不到一半,就会模模糊糊晕过去。许嘉清晕前林听淮在摆弄他,晕后林听淮依旧在摆弄他。 意识越来越沉,许嘉清只能看见林听淮脖颈上的红绳。 绳子带着坠子,在他眼前晃啊晃。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许嘉清伸手,还没触碰到,林听淮就已经拥住他。 林听淮……时,最喜欢这样。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合二为一,他们是一体了。一个是花,一个是蜜。 太汹也太急,许嘉清抽搐似的颤抖。林听淮小狗似的吻他脸颊,顺着背项摸他。 林听淮满足了,餮足的舔他,缠绕着他。林听淮就像蛇一样,湿冷,黏腻,弓着项。 他有一副好嗓子,继承于妈妈。 他趴在许嘉清身上,一边啃咬一边唱:“最爱西湖二月天,桃花带雨柳生烟,十世修得同船渡,百世修来共枕眠。” 这几句唱词,许嘉清熟悉极了。带来一阵阵撼动,他扯着林听淮的衣裳,想要问些话。可林听淮还在小声唱:“阿哥啊,莫叫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黑暗里,迷糊中,许嘉清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一群人在欺负一个漂亮姑娘,对她吐口水,叫他娘娘腔。 常年吊嗓子,童声带着柔。他缩在角落里哭,泪珠大颗大颗流。谁都知道许家有个混世大魔王,人送外号魔童,一天三顿打,顿顿不重样。 他的母亲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但不妨碍每天提着棍子追着儿子打。 许大少出马,来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码,从此身后多了一个小尾巴。 小姑娘居然还随身带手帕,许嘉清不停感慨女孩就是不一样。许嘉清带着他翻墙,爬树,掏鸟蛋。 女孩虽小,但已经有了贤妻良母的潜质。会搬椅子爬灶台给许嘉清做饭,衣服弄脏要挨打,他就撸起袖子在水盆里哼哧哼哧揉。 许嘉清也小,第一次萌动结婚的想法,就是看着她满头汗水的过来,给自己送便当。 红绳还在晃,那个女孩后来是怎么不见了呢,许嘉清在童年的小巷里奔跑,大雨哗啦啦。 那天很黑,许嘉清因为爬树摔断了胳膊,被勒令在家。雨好大,女孩在许嘉清窗下一直喊他,她说她不要走,她要和许嘉清在这个家。 黑猫从窗边跳过,许嘉清急切的下楼想出去,可家里的门全都锁了,父母也不在家。 努力推开窗户,雨浇了一头,许嘉清取下脖颈上锁命的护身符,用力丢出去。 雨把脑子浇清醒,许嘉清想起来可以从一楼窗户出去。又是匆匆下楼,少了一只胳膊,从家中窗台摔出去。他在雨里找不到人,下巴上的鲜血把衣服染红,血一路流,然后就没意识了。 黑暗中女孩的脸,和林听淮渐渐重叠。许嘉清看见倒下的自己,他想去追她。可渐行渐远,他们都不见了,他们都散了。 没了护身符的许嘉清大病一场,就和丢了魂一样。最后是母亲敲锣喊魂,他才又醒了,搬了家。 许嘉清睁开眼,已经洗过澡浑身清爽。他抓着林听淮,拼命想去看他的红绳,他的脸。 林听淮任由他抓,笑着问他:“嘉清哥,你做噩梦了吗?” 红绳不见了,林听淮脖颈空空。他的脸,也和记忆里的女孩两模两样。 许嘉清死死盯着,想象他的头发是长辫,撸起袖子看他胳膊有没有被油溅到的伤。 可是什么都没有,林听淮和女孩,就像平行世界里的两面镜子。 林听淮又拿出药,喂许嘉清吃下:“嘉清哥,你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吧。” “一觉梦醒,又是寻常一天。” 再次倒下,林听淮也倒下。他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看着天花板,无形描绘许嘉清眉眼。 画展第二天开业,经历了昨天的事,林听淮不停说要带许嘉清出去放松一下,小乖被关在家。 车子往前驰骋,今天来了好多人。 剪彩,聊天,端着香槟乱走。 来了许多所谓的业内人,许嘉清看不懂画,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许嘉清又在这里,遇到了周瑾行。他和林听淮早就说好了,选好画,明天就会打包寄走。 外套挂在手上,冲许嘉清笑了笑。两个不懂装懂的土鳖一对视,马上发现原来对面也是草包,于是顺理成章的勾肩搭背出去抽烟了。 周瑾行夹着烟,拿着打火机帮许嘉清点。火星一闪一闪,雾气如纱遮住了许嘉清的脸。 许嘉清问他:“你在看什么?” 周瑾行笑而不语,而是和他并肩看雪下。 气氛很安静,周瑾行突然问:“你和林听淮的感情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啊,他很贴心,是个好伴侣。” 听了这个评价,周瑾行一脸见鬼。然后又转过身,笑着看许嘉清:“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话吗?” 许嘉清皱起眉,头有些痛:“什么话?” 周瑾行夹着烟看他,话说一半又不响了。 “周瑾行,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话只说一半,小心出门被人打。” 周瑾行笑得欠揍:“没人敢打我。” 许嘉清斜了他一眼,继续抽烟。 烟雾朦胧中,许嘉清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口袋里一直震。震了一会就停了,然后又开始震。 一根烟抽完,许嘉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林听淮出门时塞了手机在他口袋。手忙脚乱的掏出来,就像出门偷情面对没有安全感随时查岗的妻,背着身子捂住嘴,小声报备。 “我没走,我在呢。” “只是有些无聊出来透透气,马上就回去。” “你知道的我不懂画,你们聊天我也听不懂。” 好说歹说终于挂了电话,周瑾行在旁边偷笑。 许嘉清莫名有种同是兄弟,你居然不帮我的错觉。下意识开口道:“笑什么,电话在响,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周瑾行摆出投降的姿势:“苍天作证,我是以为你准备装听不到。万一提醒你了,不更尴尬吗。” 一边说,一边贴得近极了:“林听淮管你,一直管的这么严吗?许嘉清,你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对象。” 一步一步往前逼,许嘉清下意识后退。 “如果是我,我就不会这样。我会给伴侣足够的自由,这样才是尊重。” “许嘉清,林听淮尊重你吗?他这样查你岗,那他对你也是同样坦诚吗?” 被逼到墙角,周瑾行气势骇人。许嘉清伸手想要推他,可一碰,周瑾行就离开了。 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般,把手揣进口袋:“开个玩笑,别在意。” 许嘉清蹙起眉,转身就走。 周瑾行看着他的背影,掏出手机——里面正是他们刚刚贴在一起的画面。 第54章 拍照的人很有水平,重点是暧昧的氛围和许嘉清的脸庞,周瑾行只露了个下巴。 好一副欲拒还迎的画面,周瑾行把照片放大,下面还有日期。他已经想象到如果发给林听淮,许嘉清会是什么下场。 保存好照片,转了账。周瑾行想,希望那时候,许嘉清会想到他,然后来找他。 这样才不枉费他,这么努力一场。 第42章 画室 许嘉清往里走, 林听淮看见了他,从远处匆匆赶来。 小声道:“嘉清哥,你觉得很无聊吗。无聊的话, 我们就走吧。” 没有人比许嘉清更明白这个展凝结了林听淮多少心血,摇摇头,又走到角落看画。 林听淮不再和别人说话,一心呆在许嘉清身旁, 为他讲解画。 周瑾行也进来了, 他什么话也没讲,只是端着酒杯乱晃。 晃着晃着,不知怎么回事又晃到了许嘉清身旁。刚好他该吃药了, 林听淮去找热水, 周瑾行笑着看他。 许嘉清想走, 却被周瑾行紧紧拉住:“嘉清,我该走了,你不送送我吗?” 犹豫了半晌,还是跟着他出去了。 冬日的风,刺骨的冷。把衣摆卷起, 许嘉清抱住自己。 周瑾行拉开车门, 却没有急着进去, 就这样看着许嘉清。 不一会雪就落了满头,天越来越暗了。 往前伸手,许嘉清迅速后退两步。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但周瑾行并不在意。 手往上翻,打开。里面是个小塑料袋,袋子里有几片药。 许嘉清戒备的看着他,周瑾行往前几步, 把药放进许嘉清口袋。在他耳旁道:“嘉清,我和林听淮虽然是朋友。但他从小性格恶劣,我实在不忍看你上当受骗。” “你什么意思?” 周瑾行并没有解释这句话,而是反问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去过林听淮画室吗,他让你进去吗?” 猛的一愣,周瑾行抚了抚他的发,就转身离开了。 雪越下越大,林听淮找了出来,拉着许嘉清的手,往回走。 许嘉清看着他,只觉眼前朝夕相处的人,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回到展馆,林听淮把热水和药递给他。许嘉清留了个心眼,把药压在舌头下,去厕所吐了。 漱了好几遍口,在隔间掏出周瑾行给他的塑料袋仔细端详,最后丢进马桶冲下。许嘉清两个都不信,他只信自己。 林听淮今天喝多了酒,一路摇摇晃晃。开不了车,许嘉清拿着他的手机打车。 和工作人员告完别,许嘉清搀着他来到街上。林听淮死死缠着许嘉清,可身子重,他缠不动,一个劲往地上滑。 一边滑一边笑:“嘉清哥,嘉清哥,你有两个欸。我有两个嘉清哥了。” 天空雾蒙蒙一片,许嘉清把林听淮扶起。身上沾满了雪,两个人都湿漉漉的。 许嘉清看见了地铁口,拉着林听淮想过去蹭暖气。他依旧笑得傻傻的,不停嘟囔:“嘉清哥,我没醉,不用你扶。真的,不信你看。” 自顾自往前走,以为很帅的扶着栏杆回头。结果栏杆承受不住重量,连人带杆的摔在地下。 林听淮不响了,许嘉清过去扶起林听淮和栏杆,把他带到地铁口坐下。 暖风轻轻吹,林听淮倒在许嘉清腿上,小声道:“嘉清哥,我好幸福呀。” 林听淮去看许嘉清的脸,用手去摸他头发。 微微有些湿,林听淮在里面找到了白发。 直起身子,靠在许嘉清肩上。许嘉清看不见林听淮的表情,只能听见他说话:“嘉清哥,你长了白头发,是不是因为今年的风雪很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许嘉清逗他:“不是因为风雪很大,是因为我老啦。” “林听淮,我比你年纪大。迟早有一天,你会看见我满头白发,满脸风霜。” 这话曾经有人对他说过,许嘉清的笑容僵了一下,声音越来越轻了:“到那时候,你还会喜欢我吗?” 许嘉清已经忘记当时怎么回答的陆宴景了,肩上的林听淮死死抱住他,耍无赖似的:“嘉清哥不要乱说话,你不会老的,你永远也不会老。你要和我一辈子,你要永远陪着我。” 车来了,遥遥在按喇叭。 许嘉清扶着他过去,林听淮依旧念咒似的重复:“你不会老的,你永远也不会老,我们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好不容易来到楼下,林听淮抢先一步按了按钮,再次挂在了许嘉清身上。 夜晚寂静,许嘉清把林听淮放在沙发上,去厨房拿水。一边把水喂给林听淮,一边小声道:“今天大家都睡的好早,整个小区,只有我们家的灯亮。” 林听淮没有丝毫反应,不停催促许嘉清快去洗吧。 来到浴室,许嘉清推开窗,看着外面的灯一盏一盏亮。 收拾好自己和林听淮,林听淮如怀春少女般不停去求许嘉清说话。 没有办法,许嘉清只得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一边小声说昨天梦见的故事。 故事讲完,许嘉清小声问他:“林听淮,你觉得这个女孩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 把头埋进许嘉清怀里,林听淮的脸上依旧带着红:“当然是找到了小男孩,然后公主和王子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 “嘉清哥,童话不就是这样吗。” 眼睛一眨一眨,林听淮很快就睡着了,手依旧死死抓着许嘉清不放。 这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药,许嘉清在林听淮的水里放了安眠药。 看着林听淮毫无瑕疵的脸庞,许嘉清轻轻唤他:“林听淮,林听淮?” 没有丝毫反应,许嘉清拉下他的手坐起。 关上房间门,没有开灯。许嘉清第一次仔细观察这个家,这个家很大。 除了他曾经住过的客房,现在住的主卧,还有整整三个房间。 随手推开一扇门,保姆间已经被改成了杂物室。第二扇门打不开,第三扇也一样。 许嘉清蹲下身子,去看钥匙孔。 小乖一直跟在他身旁,贴着他坐下。 密码锁还有试的空间,钥匙是真没办法。林听淮送的镯子在夜色下反着光,许嘉清还是有些不死心。准备站起身子去找找家里有没有钥匙,实在不行就拿发夹试一试。 可突然,他在镯子里,看见了另一张脸。站在他身后,死死看着他。 瞳孔漆黑,面无表情。世界万籁俱寂,许嘉清只觉后背发麻,不敢回头。 过了好一会,那人才示弱般的叹了口:“嘉清哥,你大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干什么?” 林听淮抱着小乖,长长的头发垂到地上,有的蹭在许嘉清肩上。 心脏怦怦乱跳,许嘉清回头。解释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林听淮就蹲坐在地上,面对面看着他。 从口袋掏出手机,调出那张暧昧的照片递给许嘉清:“嘉清哥,这是今天下午别人发给我的。我相信你,可我依旧难受,所以我喝了很多酒。” “那你呢,你是为什么半夜不睡觉,蹲在这里?” 直觉告诉许嘉清,他应该给林听淮一个让人信服的解释。沉默了半晌,半真半假的把周瑾行的话告诉了他。 林听淮没有丝毫反应,就这样死死盯着许嘉清。哪怕蹲坐在地上,他也比许嘉清高半个头,无论心理生理都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特别是夜色下林听淮那张脸,女鬼般的头发,没有丝毫活人气。 许嘉清在等林听淮的判决,他的手死死握住口袋里的依仗。 以为最少也要大吵大闹一场,可林听淮的头一低一抬,泪就充盈了整个眼眶。 如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滑,林听淮看着许嘉清,捧着自己的心,质问他:“嘉清哥,我们相处这么久,我在你心里难道还不如一个外人吗?” “他说什么你都信,你就没想过来问问我吗?” 扭过头,面对墙壁。整个家里只有抽咽声,许嘉清看着林听淮颤抖的肩膀,他哭得伤心极了。 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匆匆去客厅扯了纸巾,小心递上。 林听淮还在哭,哭着哭着不知怎么就滑到许嘉清怀里了。许嘉清抱着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出来了句:“我错了,对不起。” 可谁知听到这句话,林听淮顿时不哭了。揽着许嘉清的腰,水蛇般缠上了他:“嘉清哥不要乱说话,这不是你的错,都是周瑾行不好。” “是他嫉妒我们感情好,是他不怀好意,这都是我的错。” 许嘉清一时有些跟不上林听淮的节奏,林听淮还在自顾自说道:“都怪我不好,我当初就不该找他推荐馆子,这样你们就不会遇到。我不该和他交朋友,是我识人不清,我要和他绝交!” 第55章 林听淮拿起手机,屏幕里还是刚刚那张照片。他站起身子,找到客厅鱼缸,把手机丢进去了:“他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嘉清哥,我只信你,你还爱我吗?” 男人的保命意识突然觉醒,许嘉清马上道:“当然。” 林听淮拉着许嘉清,从茶几抽屉摸到钥匙:“嘉清哥,我不知道周瑾行和你讲过什么话,但我对你没有丝毫隐瞒。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但如果你想进去,和我说就好。” 三下两下就打开了门,林听淮拉着许嘉清进去看。 里面就是很正常的画室,地上全是颜料和画笔,桌子上有画册,书架上全是各种看不懂的专业书籍。 林听淮还要拉着许嘉清去开旁边那扇门,许嘉清马上见好就收:“不用了,不用了林听淮。我相信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随便听信外人的话。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丝毫隐藏,我会永远爱你,真诚待你。” 林听淮的眼眶还是红的,许嘉清以为他会抱住自己,这件事就这样以闹剧收场。 可林听淮突然伸出了手,放进许嘉清的口袋摸索。 挣脱不开,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许嘉清止不住颤抖。 林听淮按住他的肩膀,从许嘉清口袋摸出了一把折叠刀,银刃锋利无比。他还是那副可怜的模样,眉眼含泪的看着许嘉清,把刀丢在地上。 “嘉清哥,你的嘴从来不说实话。你还生着病,怎么可以玩刀子呢。” 世界瞬间寂灭,许嘉清有些恐慌的想要后退,林听淮就这样看着他。 第43章 暗室(可能有一点点点恐怖) 家里一片漆黑, 林听淮赤着脚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唤:“嘉清哥,嘉清哥。” 他含笑装可爱似的歪着头,长长的头发跟着倾泻下来, 遮住大半张脸。 许嘉清浑身颤抖,用最快的速度拉开了最近的门,钻进去反锁。 大口喘息,心脏怦怦乱跳。林听淮还在外面叫:“嘉清哥, 你不是要和我在一起吗, 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你快出来啊。” 原本只是轻轻敲门, 很快就变成了砸。林听淮不再夹着嗓子说话, 声音愈来愈暴躁:“许嘉清, 出来,你给我出来!” 一边说,一边在外面快步徘徊。 许嘉清这才发现不对劲,抬头一看,原来他在林听淮的画室, 银色的钥匙掉落在地上。 画室一片漆黑, 许嘉清往前走了两步。 里面的画全都背对着他, 随手拿起一副翻转过来,画中人却是自己,赤身裸体。 许嘉清被骇到,画掉落在地上。翻开另一幅,也是自己。许嘉清想到那个梦一般的夜晚,林听淮看着自己作画。 环顾四周,除了画还有大片书籍。以为是画册, 翻开却是自己的照片。从幼时到现在,没有缺席一个时刻。 甚至还细心的编好了序号,许嘉清顺着一本本翻开,看到了自己的十六。 那时同学在咖啡店给自己过生日,和老板说好了包场。头上带着纸王冠,大家纷纷拍手,老板笑着帮他们点蜡烛。 这是林听淮和他的唯一一张合照,他蹲在玻璃墙外,露出脸,伸手比了个耶。小心把不相干的人全部裁了出去,一笔一划的写了句:嘉清哥,生日快乐。 从那以后林听淮没有缺席过一次生日,只是再也没有了合照。 上了大学,认识了季言生。林听淮的话明显多了起来,照片背后写满了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你怎么还没死! 凭什么你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嘉清哥旁边,而我只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凭什么嘉清哥会对你笑,凭什么你能把手放在嘉清哥背上。 去死,去死! 照片里的季言生被画了无数黑线和死法,许嘉清突然想起来,大学的时候季言生曾经出过车祸。 轮胎突然爆了,刹车也失灵。油车从旁边过,刚好有小孩在玩火。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奇怪,却什么也查不出来。 许嘉清翻到了他提着果篮去看季言生,林听淮在旁边写:你的命怎么这么大。 照片从去达那以后就结束了,后面全是音频磁带。 林听淮听到了房内声音,不再强势,而是靠着门哀哀哭了起来。 哭得让人心碎,哭得让人心疼。 “嘉清哥,我只是太爱你了,你把门打开好好。你看看我,求你出来看看我。” “我受伤了,我流了好多血,我的血把家里都染红了。嘉清哥,小乖在哭,她想你了。” 风顺着画室的窗子往里刮,许嘉清一阵恶寒。 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小录音机,把磁带卡进去。 播出来的声音很大,许嘉清还没来得及听清,耳朵就失灵了,带来一阵阵眩晕。 缓了好一会,还是听不清。 许嘉清把脸贴了上去,声音很大,对他来讲却很微弱。 里面播的,是他在和季言生说话,他们在楠山别墅。 水声,喘息声,口申/口今。 许嘉清控制不住尖叫,把手里的东西丢了出去。 林听淮已经不哭了,靠在门上笑。 许嘉清发疯似的把磁带全都掀在地上,每一张上面都贴着不堪入目的标。 书柜空了,隐匿其中的暗格就显现出来了。 许嘉清捡起地上的钥匙,打不开。拉开书桌抽屉继续找,钥匙没找到,却找到了各种证件证书。 有林听淮的护照,学位证,甚至结婚证。 他一直以为林听淮是学艺术的,直到学位证翻开,上面赫然是心理学。结婚证有两张,一张是他的,一张是林听淮的。 结婚证上没有照片,但林听淮依旧拍了结婚照。 红色背景墙,他们脑袋靠脑袋。林听淮笑得无比甜蜜,自己却有些拘谨手足无措。照片贴在纸上,林听淮写:“今天我终于和嘉清哥结婚了,嘉清哥傻傻的。但天父在上,我会一辈子照顾他。” 他是什么时候和林听淮结的婚?许嘉清的脑袋,没有关于这一丝一毫的记忆。 后背发凉,林听淮好似笑够了,狼外婆般敲着门,哄小猪道:“嘉清哥,你乖乖出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许嘉清把手里的东西丢在门上,控制不住怒火开始质问:“林听淮,我是什么时候和你结的婚?” 林听淮又开始笑,咯咯的,弯下了腰。 “嘉清哥那时候脑子不好,自己签的字,自己忘了,怎么可以怪我呢?” “嘉清哥,我们现在是受联邦法律保护的伴侣,快给老公开门。” “去你妈的法律,老子要和你离婚。” 林听淮的笑容明显停顿了一下,声音阴瘆瘆的:“可以啊,但嘉清哥你要怎么证明你现在有自由意识呢。你有精神病,甚至到现在都没好,你要怎么证明你现在是清醒的呢。” 林听淮最后敲了三下门,声音透骨的冷:“我数三声,嘉清哥你自己出来,我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否则……” 许嘉清没有听见林听淮的否则,他在抽屉深处找到了钥匙,去开暗格。 暗格里全是乱七八糟的药,还有一个按钮。 许嘉清用力按了下去,里面是一间更大的房间。整整一面墙全都是屏幕,监控着小区各个角落。中间的屏幕是家里大大小小房间,许嘉清在里面看见了婴儿房。 林听淮在门口踱步,不过一会就停下了脚步。 屏幕画质很差,许嘉清看见林听淮对镜头打招呼。一卡一卡,脸上依旧带着笑。嘴巴长开,可以看见他雪白的牙齿。 许嘉清看得懂唇语,林听淮也在有意放慢说话速度:“嘉清哥,你藏好了吗?” “千万,千万不要被我找到噢。” 缓缓拿出藏在身后的东西,是一柄斧头。 画室空空的,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许嘉清从来没发现,林听淮的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不过三两下,门就被他砍开了。优雅的伸进来一只手,给自己开了锁。 拖着斧头,林听淮唱着自己编的歌往里走:“嘉清哥病了我来瞧,拖着斧头把门敲。嘉清哥,嘉清哥我的嘉清哥,你可千万要藏好。” 斧头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锐声:“开门不见我的哥,家里一片乱糟糟。桌子暗室画板后,我的哥阿会在哪?” 许嘉清可以从角落缝隙看见林听淮的腿,他脚步轻快的拖着东西进到暗室,然后就不见了。 捂着头,不停告诉自己要冷静,可依旧浑身都在抖。 第56章 许嘉清自言自语,说话毫无逻辑。他告诉自己:林听淮去了暗室,林听淮去了暗室。他应该可以赌一把冲出去,可是暗室里面有监控,有监控,暗室里面有监控! 许嘉清猛的想起来,努力控制住生理性的反胃。瑟缩着,缓缓抬起头。 林听淮正蹲在书桌上,扛着斧头看着他。长长的头发尖下巴,皮肤在黑夜里白得几乎透明。 他张开口,笑容占据整个脸庞:“嘉清哥,你终于发现我啦。” “不对,应该是我发现嘉清哥了。” 许嘉清迅速站起身子,林听淮站在书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脑袋如同被灌了水泥,根本无法思考。许嘉清只想跑,只想逃离这个如同恶灵般的林听淮,鬼屋似的家。 慌不择路,半个身子跨过窗,马上就要往下跳。 可背后却传来破风声,林听淮的斧头丢了过来,擦着他的脸丢到窗外。许嘉清被骤变吓到,就这一愣神的几秒,林听淮就抓住了他。 抓着他的头发,卡着他的脖子,往里拖。 许嘉清喘不上气,脸憋的通红。双手无力,却依旧死死抓着林听淮不放,指甲在林听淮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血印。 这个动作,这个抓他回去的动作,许嘉清实在太熟悉了。 喉喽控制不住发出“嗬嗬”声,许嘉清的声音被扭曲:“是你,是你,那道黑影是你!” 林听淮还在笑,把许嘉清拖到客厅。 “嘉清哥好聪明呀,我还以为要过几天你才能发现呢。” 之前丢的银刀还在地上,林听淮捡起,弹出刃。 用刀背拍拍许嘉清的脸,抵在许嘉清的脖子上:“嘉清哥一点也不听话,嘉清哥去死好不好,死了嘉清哥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看着许嘉清的泪控制不住往下流,林听淮又笑了。还是和表白时一样的笑,可许嘉清却看得头皮发麻。 林听淮拽着许嘉清的衣领,一点一点舔下他的泪花:“嘉清哥别怕,你不会死的。人间太苦了,你得陪着我。” 脸上的皮肤变得粘腻,林听淮的舌头带着温。 许嘉清看着林听淮的脸放大又缩小,他高高举起刀。 无数幻影重叠,许嘉清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的一推林听淮,就要往外跑。 很奇怪,门一推就开了。 许嘉清顺着楼梯往下走,却在下一楼,看见了熟悉的家和狗。 小乖依旧欢快的摇着尾巴,飞奔过来往许嘉清身上扑。 许嘉清往前走,打开门,里面是曾经的家,家里跑出来了一群狗。 很可爱,小小的,糯米团子似的。 林听淮提着刀追了上来,他的脸在黑夜里诡异极了:“嘉清哥,很可爱吧。小乖不听我的话,我找来了好多小乖,选了最乖的那一个养。” 疯子,疯子,疯子! 许嘉清还想跑,却被林听淮抓住头发,丢在地上。 脑袋很痛,狗全都围上来了。 林听淮拉过许嘉清的腿,刀刃在夜色下闪着凌冽的光。 噗滋一声,鲜血飞溅。 连痛苦的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人就没了意识。林听淮浑身是血,拖着许嘉清,往家回。 ----------------------- 作者有话说:这个小区真的除了他俩没别人,不管任何时候,大家都不要学林听淮高空抛物噢[爆哭][让我康康]。 第44章 爱与恨 腿上的伤, 已经被包扎。许嘉清缓缓睁开眼,林听淮坐在床边抽烟。 烟草的味道呛得他想咳,可一动, 腿就钻心的痛。疼得他想死,冷汗直往下流。 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只有火星一闪一闪,林听淮的脸忽明忽暗。 挣扎着想要起来, 却被林听淮往下按。 烟雾往上氤氲, 林听淮兀自笑了。把烟夹在指尖,拿起床边氧气瓶似的罐子。 许嘉清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拼命扭动, 腿上的伤晕开一片红。林听淮掐住他的脖子, 强迫他去吸, 烟灰簌簌落在许嘉清的肌肤上,飞蛾似的。 不过一会,腿就没了知觉,浑身发软。 林听淮站了起来,靠在窗边继续抽烟。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烟头丢了一地。他的手机在鱼缸里, 床头丢着一个刚拆封新手机。 许嘉清眯起眼, 企图看清林听淮的脸。他的嘴唇以一个微小的幅度轻微抖动着,手也在抖。他不是在抽烟,而是一点一点的咀嚼烟丝,冷静又疯。 林听淮注意到许嘉清看他的眼色,把烟丢在地上踩灭。整个人透着神经质的兴奋,围着床转圈圈。 “嘉清哥,你知道吗, 陆宴景来京市找你了。” “他来了,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我藏了这么久,我真的快要装不下去了。傻傻的嘉清哥我很喜欢,但我和陆宴景不一样,我更喜欢嘉清哥本来的样子。” 林听淮猛的扑到床边,双膝跪地发出巨响,他拉起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我不想伪装成另一个样子让你爱,我爱你本身,你也应该爱我本人,无论好坏。嘉清哥,这样才算公平对不对?” 好似察觉到自己兴奋得过了头,林听淮又安抚似的去摸许嘉清的脸:“嘉清哥你别怕,你别怕。我没病,我是正常人,没有人比我更正常了,我只是太激动了。” 站起身子,继续转圈圈:“陆宴景找人跟着我,那个人去了画展,他看到了你。” “但没关系,他已经被我解决掉了。”林听淮依旧笑得天真烂漫,仿佛只是说去喝了一杯水。 “我解决掉了一只,可是虫子太多了。我今天早上去看,整个小区全是臭虫。我们要离开这个地方,嘉清哥我带你去新的家。” 林听淮不知从什么地方跌跌撞撞拖来一只大行李箱,衣服上沾的血已经发硬。那个箱子几乎有他半人高,林听淮跪在地上,打开。依旧笑得像个日本太太,却让许嘉清惧得发抖。 他像抱娃娃一样抱起许嘉清,把他塞到箱子里。按道理应该塞不进去,可许嘉清现在病骨支离。 把腿脚固定好,林听淮的眼睛哪怕在漆黑中也闪着光。他捧着下巴,天真的扬起头。绞着手,咯咯直笑:“嘉清哥,你这样真的好漂亮。” “你是别人的妻,我是小三,我是你的狗。妻子被狗衔走了,你丈夫要来杀我,所以我要带你走。可我只是一条狗啊,我只有让你怜惜的漂亮皮毛,和被藏起来的爪牙,我什么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呢,你的丈夫是那么有权有势,受人景仰。” 说到动情处,林听淮竟哀哀哭了起来。泪水往下流,滴到许嘉清脸上,顺着眼角往下滑:“所以我们只能逃了,堂堂陆夫人竟然要跟狗走,你当然不愿意。所以我会脱下你的衣,把你藏到行李箱里。我们行走在暗巷,在小宾馆交合。宾馆的床是如此肮脏,说不定还有摄像头。因为没钱连套都买不了,要不了多久,你的肚子就会变大。” “但是没关系,我是狗啊,我很快会咬死你的夫。到时候我们就又能在一起了,我们会住在一个屋檐下,你给我生胖娃娃。” 许嘉清咬着牙,眼睛瞪得大大的。想起身抓住林听淮的脖,却只能眼睁睁看他关上箱子,拉上拉链。 一路蹦蹦跳跳,推着自己往外走。 箱子上有透气的小孔,许嘉清企图通过孔去看外边的世界,大声呼救。 可是他的嗓子发不出声音,他被放到后备箱里,隐约能看见有人一路跟随。林听淮开车很快,车技却不好。一路跌跌撞撞,晕得许嘉清直想呕。大腿没有知觉,却有湿润的感觉。许嘉清感觉自己浑身冰冷,看到了幻觉。 各种各样扭曲的记忆,他的脑子被林听淮弄坏了,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过去还是现实。 终于来到目的地,林听淮骂骂咧咧的把箱子滚到房子里。已经没有装的必要了,嘉清哥是他的了。外面有陆宴景,林听淮不再屑于伪装自己。 红色的血一路滴,林听淮这才发现不对劲。赶紧拉开拉链,许嘉清已经濒死。 乌黑的鬓发贴着脸颊,身子有些发僵,浑身冰凉。 林听淮把许嘉清拖到床上,割开手腕,给他喂自己血。 眼底一片红,浑身苍白。卡着许嘉清的脖子,不停反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许嘉清你不能死。” “如果你死了,我就去黄泉路上找你。别以为这样可以摆脱我,上刀山我背着你,下火海我护着你。许嘉清我什么都不怕,我告诉你我什么都不怕!” 第57章 许嘉清半抬起眼,去摸林听淮的脸。发白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林听淮,你不是什么都不怕吗,那你在抖什么?你真应该照照镜子,你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有多可笑。” 看着林听淮再也绷不住表情,整个脸变得扭曲,如同无能的小丑大吼大叫。许嘉清终于安心的闭上眼睛,世界寂静,他要回家去。 可睁开眼,依旧在这个地方。腿上的伤已经被包扎,林听淮趴在床边上。 许嘉清想问些什么,却被一口气呛到,控制不住咳了起来。毫无血色的脸被呛红,林听淮坐起身子,就这样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像观察人类的动物。 寒风穿堂而过,许嘉清终于放下了手,手心一抹红。 嘴里发苦,咽喉发痛。林听淮说话了,他说:“嘉清哥,你恨我。” 许嘉清企图说话,却只有气音。声音很虚,双手拉着床帘努力坐起:“林听淮,我不恨你,我爱你。” “哈?”林听淮仿佛听到一个什么天大的笑话:“你怎么会爱我,你根本不爱我,你是爱这张女人般的面。” 许嘉清痛苦的皱着眉头,抓着林听淮的衣领,去摸他脖颈。勾着红绳,捏着那枚护身符,观音手持净瓶垂眸。 “是你对吗,我记起了我们的曾经。” 不可思议的表情在林听淮脸上炸开,带着疑惑。他抓着许嘉清的手,想要说些什么,可许嘉清又开始咳。 许嘉清依旧死死捏着那枚护身符:“可是林听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恨你,是你恨我。” “我没有!” 猛的反驳,话音刚落心虚感就直往上浮。想把观音从许嘉清手中救出,却怎么也扯不动。 只能不停反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许嘉清抬头看着他,他的眸子漆黑如墨,倒映着林听淮惊慌失措。 “你恨当年我不理你,你恨我没去找你,你恨我有新朋友,你恨季言生,你恨陆宴景,你更恨我。” 脸往上凑,他瘦得几乎只剩一副骨:“林听淮,那现在呢。我在你手上了,你想怎么做?” 林听淮张着口,嗫喏了半天,最后讨好似的钻进许嘉清怀中:“我想你爱我,我想你心里有我。” 可是许嘉清却掐住了他的脖:“张枫晓的车是你给的对吗,卡车也是你安排的。陆宴景之所以能找到楠山别墅,其中是不是也有你的苦功。”许嘉清抓起林听淮的另一只手:“当初在俱乐部,是不是你在摸我?” “林听淮,我的确爱过你,可我现在更恨你。” 听了这句话,林听淮开始放肆大笑。笑得眼泪往下流,许嘉清拼命收紧双手,可他的力气实在不够。 林听淮抓起脖子上的那双手,放在唇上吻了又吻:“嘉清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催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效的?” “你说的没错,我恨你。我十三岁的时候就想去杀了你,可是你过的太幸福了。看着你这么快乐,我也不忍让你受苦。嘉清哥,没人教过我什么是爱。” 林听淮从枕头下摸出银刀,放到许嘉清手中,带着许嘉清的手,往小腹捅:“我捅了你一刀,现在你还给我。嘉清哥,我好痛。求求你,求求你教教我什么是爱吧,我真的活得好痛苦。” “看到你伤心我就难受,看不到你我更难受。离开了你我就不想活,可接近你我的心就痛。嘉清哥,我该怎么办?” 许嘉清的手被林听淮的血沾湿,人的肉,原来这么软。 林听淮抓着他的手,在小腹转动。因为应激,许嘉清看不清,碎肉似的东西往下落。 “嘉清哥,你说我会不会死?我死了,你会想我吗,你会给我上坟烧纸吗。我这种动物,估计只能下地狱,被热油烹煮。可是嘉清哥,没了我,你该怎么办啊?” 林听淮想伸手去摸许嘉清的脸,却觉得自己血脏。在被子上擦了许久,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看着许嘉清流泪的眸,林听淮不顾刀尖向内,死死抱住了许嘉清的脖。微弱的呼吸打在后颈,林听淮又开始笑:“嘉清哥,你别怕。我是恶人,阎王不敢收我。你不要想季言生了,我也是你的狗。我很乖的,就算该死,我也要先咬死你前夫。我不会让你落入他手中,我不会看着你痛苦。就算化为厉鬼,我也会护在你身侧。” “嘉清哥,你抱抱我,我才是你的狗。” “我是一只好小狗。” ----------------------- 作者有话说:服了我自己了,设置了存稿但没设置存稿时间。我的花花啊啊啊啊啊[爆哭] 第45章 白粥 林听淮的血, 染红了被褥。他依恋的蹭,往许嘉清怀中拱。 长长的发丝垂落,他不停的说:“嘉清哥, 我才是你唯一的狗。” 血越流越多,林听淮看着许嘉清乐。刀还插在小腹,他与他十指交扣。 夜色往下落,没有夕阳, 床上却满是残红。林听淮拔出小腹的刀, 往地上丢。他压在许嘉清身上,不停的嗅。 许嘉清抓着林听淮的头发,想说什么, 却怎么也说不出。林听淮塞了东西在他口中, 许嘉清含着, 只觉像个扣。 定情的镯,滑到了胳膊肘。上面的钻一闪一闪,银色的光,就像星月交错。 被绷带绑紧的腿没有一丝温度,林听淮仆伏在许嘉清两腿中。他吻着许嘉清的伤口, 宛如朝拜的圣徒。 细密的吻, 酥得人止不住颤抖。 想说话, 可是牙齿咬到扣。胸膛起伏得凶,林听淮抬起他腰侧,让许嘉清靠在床头,涎水往下流。 床帘被拉了一半,里面的一切若隐若现,只能看到一只雪白的手。 是多么白的一只手啊,抓着黑色的帘子, 一直在抖。 林听淮埋着头,汗水直往下流。许嘉清的脚踢在他胸口,他一边吻,一边蹭,一边摸。 林听淮说:“嘉清哥,你低低头,你看看我。” 小腹的伤不停被撕开,林听淮什么都感受不到,他只能看到嘉清哥。 巨刃把一小块肌肤磨红,污秽淋在人胸口。林听淮去舔,真的像条巨型狗。他们扭曲,交缠,此生不休。 今夜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你,和一个真实的我。 林听淮抬起头,露出笑,摇摇晃晃下了床,跌跌撞撞往外走。血已经在许嘉清身上流光,伤口凝固。 他拿着一瓶酒进来,坐在床沿。自己喝了几口,又喂了一些在许嘉清口中,最后淋在伤口。 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许嘉清笑。 他说:“嘉清哥,我的世界空空。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 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肉被挤压,流出新的血。许嘉清被弄傻似的,只知道半垂着头,锋利消瘦。 阴影落他身,如蝴蝶休憩。 林听淮从许嘉清口中抠出那枚扣,他的手带着血腥与烈酒,许嘉清生理性的呕。 银色丝线,五彩的光被琉璃包裹。眼前一片模糊,缓了好一会许嘉清才发觉那不是扣,而是戒指。 陆宴景的戒指。 林听淮哼着歌,打开手机。晚间的新闻在播,许嘉清曾在上面看到自己,如今听到的却是陆宴景。 “本台消息,陆氏总裁陆宴景于今日出门时,不慎出了车祸,目前在医院抢救。据悉,他是只身来的京市……” 往后的话,许嘉清全都听不清,眼前的一切不断崩坍,陷落。 只有林听淮心情愉悦,又想往许嘉清肩上伏:“嘉清哥,我说过,我会咬死陆宴景的,我不会一直让你活在恐惧中。” “只是我们现在得避避风头,陆家的人,全是群蟑螂臭虫。” 林听淮不知从哪摸来了一根链子,一头卡着许嘉清脖颈,一头锁着床柱。 “嘉清哥,我们现在多么好啊,多么幸福。你好好养身子,我们要个孩子。等陆宴景死,我们就出国去。” “嘉清哥,你得体谅我。陆宴景不死,我不会安心。” 外面雷声阵阵,林听淮再次摸上了床。拉着许嘉清的腿,强迫他往下滑。 腿受了伤,但是没关系。 林听淮的头发,遮住了许嘉清的面庞。他的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嘉清哥,外面下雨了。京市的春天要来了,我们此时,正适合播种。” 许嘉清死死咬着牙,下巴绷紧。却被林听淮用手捏开,去吃他舌头。林听淮不像狗,更像条伪装成狗的蛇。 第58章 人类讨厌冷血动物,他就把自己伪装成忠犬八公。 许嘉清太瘦了,被困在林听淮怀中,怎么也逃不脱。 链子卡住脖颈,青紫交错。带来一阵阵窒息,不顾那条受伤的腿,拼命想要爬走。 林听淮好似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取下链子,拿在手中。看着许嘉清撑着胳膊肘,拼命往外爬。林听淮笑了,一边往回扯,一边说:“我就说嘉清哥为什么不理我,原来是嘉清哥想当小狗。” 眼前因为窒息浮现黑斑,林听淮让他跪着。漂亮的脊梁骨,还有腰窝。 林听淮又拿起酒,喂到许嘉清口中,强迫他去喝。火辣辣的感觉从喉管烧到胃,脸一下就红了。 巨刃深入,许嘉清又想往下倒,双手死死抓着床柱,被来来回回弄。 他的血顺着腿往下流,林听淮的血也在往下流。 这种感觉很奇怪,许嘉清竟恍惚自己升腾于云中。可是林听淮粘腻的手,抓住了许嘉清的物。逼得他像岸上的鱼,不停扭动颤抖。 哭着被弄,许嘉清已经没有力气了,小腹鼓起一个弧度。 可林听淮却越来越兴奋,捏着许嘉清,不停的说:“嘉清哥,这里面是我们的孩子吗,是我们的吗?” “我们应该给他取个什么名字,孩子是不是应该和你姓?” 许嘉清不想理他,侧着头就想睡去。 可是林听淮好像有无穷的精力,感觉到这是自己的独角戏,便不再激动。不知从哪摸出一版药,掰出几片喂到许嘉清口中,又开始弄。 月色摇曳,树影婆娑。许嘉清就像一叶舟,他甚至不知道林听淮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一觉梦醒,带着宿醉的头痛。脖颈带着链子,上面细心的被缠了布。 世界还是一片漆黑,眼睛适应了黑暗,逐渐看得清了。 宛如案发现场的被褥房间全被打理干净,除了床,这里什么都没有。许嘉清拼命扯着银链发出响声,却全是无用功。 想站起身,可是身体里有东西在动,许嘉清再次跌入床中,难受的颤抖。 伸手去摸,下身带着贞/c/锁,恶心的许嘉清想呕。 东西没有被清理干净,只是被堵住。许嘉清想起来林听淮喂他的药,探出手去摸索。 林听淮从来都没想过瞒他,药就这样大大咧咧的摆在床头。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花,许嘉清闭眼,睁开,强迫自己冷静,努力去看。可是上面的字和词,他一个都看看不懂,全是外国字母。 丢到墙上,药片滑落,许嘉清冷汗直流。 外面的大雨不知道下了多久,这个家宛如鬼楼。他被欲望折磨,嘴巴干涸。 直到没有力气,林听淮才从外面进来,端着托盘。 认真的看着许嘉清,一句话不说。林听淮衣冠楚楚,而自己越却宛如被送上床的女表/子。 伸手打翻托盘,上面的食物洒了林听淮满身。而他却一点都不生气,而是缓缓站起身离开。 除了外面的大雨和嗡嗡声,许嘉清什么也听不见。 那一次以后,林听淮再也没来过。 这种熬鹰的手段陆宴景也用过,但陆宴景只是自己疯,林听淮是真的想要许嘉清屈服。 恍惚中,许嘉清又听到了响指声。 眼神逐渐变得迷茫,空洞。 许嘉清拼命的回忆过去,却感觉自己逐渐变得不在意。这种感觉很微妙,想要去抓些什么,却怎么也抓不住。 林听淮从外面进来了,他什么话都没说,而是抓着许嘉清就/做,提了/裤子/就走。 雨还在下,这场大雨可以下这么久吗。 时间的流逝逐渐变得不重要,许嘉清快被自己逼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链子没有锁住他了。 腿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努力支撑着自己下了床。习惯真是可怕,许嘉清甚至感觉自己快要忘记怎么走路。 扶着墙,推开门。 除了这个房间,外面的一切全是毛胚。水泥地板,连墙都没刷。 他颤抖着打开大门,进到雨中。 雨打在身上是疼的,漆黑的夜色,外面什么都没有。 许嘉清迷茫了好一会,才想起要跑。 跌跌撞撞,弄得自己浑身肮脏。泥巴沾在脸上,像个落魄灰姑娘。 跑了好一会,才在眼前看到人。以为是希望,结果那人却说着不三不四的肮脏话,扯着他的衣服往下。 许嘉清往外跑,拼命反抗。可是长久不吃饭,他这么会是身强力壮人的对手。 关键时刻,林听淮来了。他就像狗血晚八点档的英雄,从天而降,给小白花女主解决一切险阻。 许嘉清分不清洒在他脸上的是雨还是血,看着林听淮拖着他的腿,不见了。 许嘉清呆呆坐在原地,看着林听淮重新回来。 他把外套笼罩在许嘉清头上,小声的说:“嘉清哥,外面的世界好可怕,他们都对你充满欲望。” 回到家里,林听淮不知从哪扛来一张毯子,铺在地上。 淋过雨,许嘉清的头发贴着脸颊,浑身都在抖。 林听淮端来一碗粥,递到许嘉清手中。这一次许嘉清没有再泼,而是一点一点送入口中。 林听淮看着许嘉清,觉得他就像自己从外面捡来的童养媳。掀开衣摆,露出洁白的大腿。 探入,交融。 他们倒在毯子上,许嘉清仿佛还没从刚刚的一切缓过劲来,不停往自己口中送粥。 背贴着墙,被水泥磨的发红。 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看着林听淮因为激动变得脸颊酡红,浑身颤抖。 许嘉清不明白林听淮为什么会这样,碗里白粥见底,林听淮更加兴奋了。 一边动,一边说:“嘉清哥,还有一点,最后一点。你快喝了吧,喝了好不好?” 拿着碗,往嘴里灌。 林听淮确认许嘉清全都吞食入腹,这才红着脸,羞涩的说:“嘉清哥,粥好不好喝,这时我亲手做的噢。我还在里面放了……” 林听淮还没说话,许嘉清就察觉到嘴里有股奇怪的腥味。想到粥的颜色,奇怪的白绸。 捂着嘴,弓着身子,拼命干呕。 ----------------------- 作者有话说:林听淮出门,默默给群演结账。 七夕欠一个番外,有没有宝宝想吃一口第二人称[让我康康]。play我还没想好,但第二人称真的好刺激,我吃到了一点好东西[让我康康][害羞]。 但如果写的话是下个星期更,因为我没有写过第二人称,估计要折腾好久[爆哭] 第46章 ptsd 贺广源爬上围墙, 京市的春已经来了。 隔壁院子里的玉兰花在开,簌簌落了一地。他很好奇,这里住了什么人家。 他已经十八, 修长的身高,仰着头望。 望啊望,望啊望,却什么也望不见。 只有厚重的窗帘, 满地桃红落花。围墙里面有一个小池塘, 火红的金鱼摇着尾巴。 这户人家很奇怪,按道理住这么大的房子,怎么着都应该有阿姨。可贺广源从来没见过有人从里面出来, 如果不是门口偶尔停着车, 他几乎要怀疑这是栋鬼楼。 他看了许久, 还是放弃了。贺广源想,他下次是不是应该带个望远镜来,望一望隔壁的窗。 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天气好,里面传来了拉帘推窗声。贺广源连忙从围墙上跳下,跳得急, 摔了一跤。坐在地上捂着头, 问候隔壁人的娘。 但邻居好不容易开了窗, 贺广源连忙跑回家。望远镜的包装盒都没拆,就匆匆拿了又翻上围墙。 结果却是白跑一趟,隔壁不仅开了窗,还开了门。他最好奇的屋主人,正坐在轮椅上。贺广源记得之前出现的人头发长到腰,而他却是短发。 这人靠在椅背上,坐在玉兰树下。贺广源急急去看脸, 可是树影摇曳,怎么也看不清。 这么好的机会却看不清,贺广源单手拆开壳子,又拿望远镜望。 他身上披着一件湛蓝的披肩,削瘦,苍白。刘海微长,看不清上半张脸。整个人都在阴影下,只依稀看见他的眼,幽幽瘆亮。 这人就像一副画,一副山水画。他只用坐在那,世间万物就变了一副模样。 贺广远被魇了,只知道呆呆的望。 玉兰花瓣又在往下落,山茶也在往下掉。望远镜也从贺广源手中往下,他把包装壳揉成一团,砸向了那个人。 好叫他,也看一看他。 第59章 许嘉清被纸团砸中的时候,人是懵的。 第一反应是谁家熊孩子在搞恶作剧,第二反应是哪来的熊孩子,这可是林听淮的家。 顺着纸团的方向望过去,一个小孩正用手撑着墙。脖子上不知道挂着什么东西,浑身肮脏,呆呆傻傻。 许嘉清想:这么大了都没上学,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该不会是智障儿吧。 他的腿上盖着林听淮的衣服,林听淮不愿让他走路。遮住的不是腿,而是锁住他自由的枷锁。 推着轮椅,想往墙的方向去。结果却被石头路阻挡,许嘉清已经习惯了,但在贺广源眼里,就换了一副模样。 他什么都忘了,三两下就翻了过来。直奔许嘉清,什么话都没讲,而是推着轮椅,直直往前。 许嘉清欲言又止,他很久没见过外人,已经有些忘了该如何与人交流。 倒是贺广源微微红着脸,他已经看清了许嘉清的脸。 十八岁的小孩子,情窦初开的年纪。和女同学连话都不敢讲,哪里见过这种世面。 纵然青春无敌,却也被课业蹉跎得不像样。而许嘉清就像乍然出现在天地间,万物生他。 把许嘉清推到阳光下,二人大眼瞪小眼。贺广源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他好像误闯了别人家。 抓着头,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许嘉清却抓住了他的袖,让他蹲下。 摸着他的脸,眯着眼,细致瞧。小声道:“张枫晓?” 听到这个名字,贺广源更尴尬了:“我不叫张枫晓,我是贺广源。” 许嘉清微微蹙了蹙眉:“贺广源?” “对啊,我就住你们隔壁,算起来还是邻居呢。“贺广源开始抓衣袖,生怕这人问他为什么会趴在自家围墙上。 但许嘉清却一点都不在意,摸着他的头继续问:“你多大了?” “今年刚刚十八。” 许嘉清的手一顿,如果张枫晓好好长大,到现在也该是这个年纪了。 “你怎么没去上学?” “我不走体制内,所以不忙。” 许嘉清沉默了半晌,他差点忘了。能和林听淮做邻居,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贺广源悄悄挨的近了一点点,结果却被人误会。许嘉清摸了摸他的手,问道:“你很冷吗?” 语罢取下自己身上的披肩,披到他身上。 贺广源蹲在地上,披肩散发许嘉清身上的香。小声问他:“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之前那个长头发的人,是不是你太太?” 许嘉清无言,并不回话。 天快暗了,贺广源该回家。他原本想把许嘉清推回去,却被人制止。 许嘉清坐在轮椅上,露出浅浅的笑,示意他先走。一直到看不见小孩的人影,许嘉清才缓缓推着轮子,回到房子。 家里一片漆黑,许嘉清摸索着开了灯。他的双脚被扣住,无法行走。 房间里的手机传来声响,许嘉清坐在门口,呆呆往前望。纵然不情愿,还是回到房间接了电话。 这么久没接,林听淮的语气不太好,恶人先告状:“嘉清哥,你在干什么,这么久没见,你一点都不想我。” 许嘉清用手扣着被子上的花,小声道:“林听淮,你上午才走。” 春季的天气,总是一会一个变化。明明下午还在出太阳,现在就刮起风来了。 林听淮说:“嘉清哥,可是我很想你啊。你说陆宴景的命怎么就这么好,明明都成植物人了,为什么还能醒啊。还要和我作对,害得我离开你。” 许嘉清闭着眼,又不说话。 林听淮好似已经习惯了许嘉清这样,站起身来,看着窗:“嘉清哥,我这里已经下雨了。天黑了,你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听了这句话,许嘉清睁开眼。长长的睫毛,只有客厅开了灯,房里还是一片漆黑。 下午开的窗,风一个劲往里灌。 “林听淮,我现在这一切不是拜你所赐吗。你何必在这里说一些假惺惺的话,我恨不得陆宴景快点找到你的把柄,你们狗咬狗一起死。”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哗啦声。 林听淮拉上的窗帘,许嘉清这里的大雨也瓢泼而下。 许嘉清一颤,灰蒙蒙的天,这雨不像是从上往下,更像是从下往上生长。 “哗啦。” “哗啦。” 林听淮的手里壳里藏着许嘉清的照片,他拿在手上,吻了又吻:“嘉清哥,别说傻话。陆宴景可以死,我不能死,你现在离开的了我吗?没了我,你还能活吗。” 许嘉清的上半身往下弓,几乎已经埋进林听淮的衣服里了。那场大雨,那天夜晚,被关在那个房间,给许嘉清留下了ptsd,更迫使他对林听淮产生了斯德哥尔摩般的爱。 许嘉清揪着被子,手机掉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林听淮,你弄坏了我的脑子和思想,你毁了我。” 林听淮倒在沙发上,把照片小心放在一旁。 “对,我毁了你。嘉清哥,我还这么年轻,我用一辈子补偿你。” 许嘉清埋在被子里,并不回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拉链声响,林听淮说:“嘉清哥,你别怕,一个星期以后我就能回家,你再多说几句话。” “你知道吗,陆宴景好讨厌啊。他在起诉我,说我以卖画的名义从事非法合作。我好想陪着你,可我不能带着你。他就是在逼我,逼你。” “逼你出现,他好抢走你。你知道吗,陆宴景快疯了。听说他在家里装了一个大笼子,说要养一只珍贵的宠物。嘉清哥,你猜他想养的是什么宠物?” 许嘉清抱着自己,觉得周围的一切混沌不堪。林听淮的喘息变重了,他说:“嘉清哥,你把手机捡起来,躺到床上去。” 许嘉清不理他,林听淮说:“嘉清哥,你还想带着锁吗,我只是暂时不在家,不代表永远不会回家。” 过了好一会,才传来细细簌簌声。许嘉清捡起手机,撑着胳膊爬到床上。房间的窗帘是智能了,林听淮隔着距离替许嘉清拉上。 “嘉清哥,密码是1306,你自己解开。” 林听淮听见了嘎达声响,就挂了电话,不过三秒,视频通话就打过去了。 许嘉清脸上泪痕未干,只朦胧看得清脆弱的脸颊。明明y得发疼,林听淮却再次披上面具:“嘉清哥,你怎么不开灯啊。” 话音刚落,房间的灯就亮了。许嘉清低着头,并不理他。但林听淮自顾自也很能讲:“嘉清哥,我好想你啊。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我才离开你一会,就觉得岁月漫长,人生愁苦。” 林听淮接的长发已经拆了,现在是他自己留的长发。画面只照得到林听淮上半身,他知道许嘉清喜欢什么样。 脖颈绕着三圈长长的女士毛衣链,配上他的脸,刻意的角度,看起来和女人没有丝毫分别。 放柔了声音,小声叫:“老公,你把手机往下放,放在中间,给我看看你好吗。” 许嘉清看见他这副模样,下意识听他的话。手机放在两t中间,大张。 房间里只有林听淮的说话声,一字一句的蛊惑他:“嘉清哥,你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看看你。” 满室旖旎,只有喘息声。 林听淮的手放在下,看着许嘉清:“抽屉里有东西,嘉清哥你拿出来好吗。” 许嘉清不想动,可是响指声响,被迫拉开抽屉。 里面是一个骇人之物,许嘉清几乎一手都拿不下。 可林听淮还在蛊惑他:“嘉清哥,你想象一下,它就是我,我们在一起,我就在你身旁。” 嗡嗡声不停的响,许嘉清痛苦扭动,生理性的泪水填满了整个眼眶。 “嘉清哥,我好想你,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永远在一起。” 浑身酥麻,许嘉清倒在榻上,止不住抽搐。 林听淮把污秽s在纸巾上,拿起被弄脏的纸巾。 说话不再温柔,而是暴露了自己本来的欲望:“嘉清哥,我把它带回家好不好。带回家给你,一边z,你一边吃了它。你浑身都是我的味道,你是我的。生一个孩子,我们给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 作者有话说:砍了一个人物,改变了一下叙事顺序。我尽量在不修文的前提下往后写。 但我是上帝视角,如果不幸出现了bug,一定一定提醒我好吗[爆哭]。 第47章 偷家 许嘉清醒来时, 已经是第二天了。电话那天的林听淮睡的正香,只露出了个侧脸,看起来柔和得不像样。 第60章 明媚的阳光从窗帘外透了进来, 许嘉清挂了电话。 床上一片狼藉,他什么都不想想。白皙的腿上有干透的污秽,他用枕头蒙住脸,手往下压。 窒息感往上浮, 门铃突然响。 贺广源抱着披肩, 篮子里是妈妈烤的蛋挞。微微低着头,局促的来回踱步。 按了好一会也没人回应,心下更加焦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不早也不晚。他早早就起了床, 没有看见离开的车。难道是因为他昨天爬墙, 惹人不高兴了? 许嘉清被门铃吵得烦,把枕头丢到床低下,坐了起来。 头发有些乱,脚上环似的镣铐昨天打开了。赤着脚,随意披了件长外套就往外走。 许久未曾走路, 脚步浮软, 一路跌跌撞撞。好不容易到了门口, 打开门,露出小半张脸。可话还没来得及讲,贺广源就瞪大了双眼,指着许嘉清:‘你,你你你,’你了半天。 许嘉清就这样看着他,没有解释。小孩心理素质就是好, 不过三两分钟,就自己把自己调理好了。 递上披肩和篮子,小声道:“谢谢你的披肩,这是我妈妈让我带来的。” 许嘉清接过东西就想关门,可小孩伸手卡住了。动作带着侵略性,脸上的表情却愈发可怜:“我今天没事干,附近也好无聊,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 弓着身子,抱大腿似的抱着门框,就像无形的摇尾巴。 每当许嘉清看到他,不知为什么总会幻视张枫晓。明知不应和他过多接触,却还是忍不住。 犹豫了半晌,最后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贺广源以为这次可以乘机打入家里,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得意,门就啪的一下关了。 许嘉清把篮子丢在桌上,随意洗漱了几下,就套了件衣服出去了。 贺广源还在外面等,蹲在门廊边看院子里的满地落花。 院门未开,许嘉清也没钥匙开。这时才后知后觉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听了这话,小孩更加尴尬,整张脸连着脖子全都羞红了。许嘉清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微微水气。贺广源不知从哪弄来了两个小凳子,示意许嘉清坐过去。 话还没来得及讲,贺广源就从口袋掏出两个手机,满脸兴奋:“游戏我都下好了,直接就可以开始。不会玩也没关系,我带你起飞。” 话音刚落,timi声就响了。许嘉清看了他一眼,不知可否。 贺广源都想好了,怎么可能会有男人不拜倒在游戏的石榴裙下。要不是不好翻墙,他恨不得背两个电脑过来。这人一看就没受过游戏的荼毒,他一定要狠狠让人崇拜一把。 直到十五分钟后…… 贺广源张着嘴巴,十足痴呆儿童模样。许嘉清的角色下,是闪闪发光的mvp。 许嘉清递了张纸过去:“快擦擦嘴吧,口水要流下来了。” 贺广源连忙闭上嘴,变成了小狗。双手合一双膝跪地:“求大神带飞!” 许嘉清只是笑,什么话都没讲。 两人就这样蹲在树下打了一上午游戏,直到贺广源被对面抓,听见许嘉清家里有声音响。这才后知后觉戳了戳许嘉清胳膊:“哥,你听一下这个声音,是不是你的手机在响?”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许嘉清唇角的笑瞬间就垮了。把手机塞到贺广源手里道:“你饿了吧,我进去给你拿东西吃。” 走进家,果然是林听淮的电话。他一脸委屈,甚至还带着鼻音:“嘉清哥,你怎么可以挂我电话。” 许嘉清侧头夹住手机,在家里冰箱翻找有没有好拿的东西。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当时在睡觉。” “嘉清哥是在心疼我吗,你醒了也可以把我叫醒的。我想看看你,我还要一个早安吻。” 许嘉清从冰箱翻出面包,丢在桌上继续找,并不答话。 “嘉清哥我刚刚去见陆宴景了,他还是一副鳏夫样。装成这样给谁看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妈。” “嘉清哥,我好想你啊。你不要不理我,你多说说话好不好?” 许嘉清靠在厨房台子上,从这里的窗子可以望见外面的贺广源。他被林听淮吵的烦,难得屈尊降贵道:“林听淮,我现在很饿。” 话里的暗示很明显,林听淮委屈的“噢”了一声。许嘉清刚想挂,林听淮就又道:“嘉清哥,你脚上的链子没锁对吗?” 许嘉清的动作顿时一僵,电话那头的林听淮就像讨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嘉清哥偶尔想去院子透透气,推轮椅确实不方便,我都可以理解的。” “但是房间抽屉是不是有别的东西,嘉清哥你选一个。” 许嘉清咬着牙,又是一阵沉默。林听淮玩着自己头发,语气依旧轻快:“我今天刚和陆宴景打完交道,这里好像也不太需要我。嘉清哥,你不要让我回去帮你选。” 果然这句话刚出口,就传来的脚步哒哒声。 许嘉清拉开抽屉,里面果然全都是骇人的东西。努力在里面选了一个不那么吓人的,林听淮好像知道他选了什么,语气里带着戏谑:“嘉清哥好狡猾,如果你选了这个,那就还要选一个。” 许嘉清不想选两个,只能默默换了一个。这一个比刚刚那个大很多,许嘉清浑身发软,却依旧进不去。 林听淮默默指导:“浴室不是有沐浴露吗,嘉清哥,你挤一点在上面。” 许嘉清只能又拿着东西去浴室,可这个实在太大了。他已经在里面呆了很久,贺广源游戏都结束了好几局,依旧不见许嘉清。 贺广源来到门前,许嘉清这一次没有关紧门。他小心翼翼推开大门,发出嘎吱声。 许嘉清听到声音了,他听见了,林听淮一定也听得见。 眉头紧蹙,冷汗直往下流。 腿一软,便倒在地上痛苦的扭动着,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咽声。 过了好一会,林听淮才道:“哎呀,不小心弄错了,应该是这样才对。” 许嘉清感受到小东西变缓,浑身都是汗。躺在浴室瓷砖上大口喘息。 林听淮笑道:“嘉清哥,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不知道你有多诱人。” 许嘉清紧紧闭着眼,直到身体适应才开口:“林听淮,够了吗?” 林听淮被许嘉清取悦,拿着水杯,俯视高楼下的陆宴景。默默思考如果他把手里的杯子丢下去,陆宴景会不会当场暴毙。 越想越高兴,林听淮兴奋道:“可以了嘉清哥,你去吃饭吧。等我过几天回家陪你。”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嘟…嘟…声。 林听淮在窗边欣赏水晶杯子,冰水氤氲了雾气。一个没抓住,杯子滑了下去。 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探到窗外,林听淮迫不及待的看。陆宴景在下面打电话,站的笔直,表情如冰。 马上就要掉下去了,马上就要掉下去了! 可是林听淮没想到,陆宴景头上竟然有遮挡的玻璃。 杯子把玻璃砸碎,碎片炸了一地。唯独那个陆宴景,毫发无伤。 陆宴景浑身都是玻璃渣,抬起头往上望,看见了状若幽魂的林听淮。 林听淮自认很有礼貌的笑了笑,伸手打了个招呼。 但凡换一个人,都会被这个场景吓得回去做三天噩梦。但陆宴景也不是什么正常人,默默挂了电话,打开相机给林听淮拍照。 林听淮和许嘉清在一起后,恨毒了有人拍他丑照。对自己的表情管理,形象管理不亚于韩国小偶像,就怕有人拿到丑照去许嘉清面前晃。 然而他最丑的样子,就这样水灵灵的被陆宴景拍下来了。 林听淮还没反应过来,陆宴景就被一群人护着施施然进了车里。 许嘉清双腿发软,努力无视掉身体里的东西,撑着浴缸站起。 贺广源推开门不见许嘉清,又默默把门关上了。 枝子上的水还未干,顺着叶子往下滑。 许嘉清接了一捧水努力让自己清醒,扶着墙往外走。双腿发软,直想往地上跪。走到门口才发觉,他没有带吃的东西,只能又回到厨房拿。 捏着几个面包出去,比格附体的青春期小孩许久未见人,已经折腾起院子里的花来了。 花枝落了一地,这花是林听淮养的,许嘉清不但不心疼,甚至有些莫名的畅快。 许嘉清喂了一声,隔空把面包丢了过去。 贺广源的注意力全在枝子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面包砸了头,许嘉清看着他笑。 生怕被发现体内的声音,许嘉清在门口石阶上坐下。坚硬的台阶,许嘉清猛的一抖,差点失态。 第61章 还好贺广源没有注意,背着身子不知道在藏什么东西。许嘉一边啃面包一边道:“先吃东西吧,你不饿吗。” “不饿啊。” 贺广源好像搞好了,站在阳光下,对许嘉清露出狡黠的笑。 许嘉清一时愣住,他又看见了张枫晓。 贺广源走了过来,来到许嘉清面前。伸出手,许嘉清下意识想躲。却被他按住,捏着下巴,一抹唇。” 他们是不是离的有些太近了,许嘉清警铃大响,伸手就想推开。 可贺广源抢先后退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发现,贺广源原来这么高。 想躲,贺广源却露出笑。把手给许嘉清看:“哥,你嘴上沾东西了,我给你擦掉。” 他小心蹲在地上,仰着头看许嘉清。 从后背拿出了藏着的东西:“哥,我给你做了一个花环,你看漂不漂亮?” 许嘉清像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兽,一动也不敢动。 贺广源把花环放在许嘉清头上,阳光下的他,就像花的孩子。贺广源拉住了许嘉清的手,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哥,这个镯子你不要戴了。” “卡地亚六钻,哥你知道这个手镯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吗?” 贺广源凑到许嘉清耳旁,一字一字道:“是贞c锁啊哥。” 第48章 暴雨 许嘉清难以置信的看着贺广源, 只觉大脑一片空白,身体细微的颤抖着。贺广源笑着站起身子,把带来的手机放入许嘉清怀中。 阴影笼罩着许嘉清, 贺广源伸手替他把鬓发拢至耳后:“哥,你怎么是这个表情。我开玩笑的,你随便听听就好。我妈叫我回家了,这个手机给你, 有事记得给我发消息。” “只有你一个人在家, 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吧。到时候可以叫我来帮忙,什么忙都可以哦。无论是修水管还是通下水道,浇花或者刷墙, 我都很厉害的。” 许嘉清直直看着他, 贺广源说完这两句话, 就走到围墙边。单手勾着墙,一下就翻出去了。 人刚走,手机就传来了“叮咚”声响。 才注册的wx账号,联系人只有一个。黑色头像,配上笑脸小狗的表情包:“哥, 你快回屋吧。夜晚风凉, 小心感冒。” 信息量太大, 许嘉清抱着头,努力思考。 手机还在响,笑脸小狗变成了小哭狗:“哥,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镯子的灵感我没骗你,我妈因为这个原因可讨厌这个品牌了。恶心的三天没吃饭,把这个牌子的首饰一口气全出给二奢了。” 贺广源哥哥哥的叫个不停, 刚刚的一瞬仿佛真的只是许嘉清的错觉。 因为林听淮,许嘉清学会了不对一切事细究。他现在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人有时候没必要活的太明白。 越明白,越痛苦。 许嘉清拿起腿上的手机,开始回消息:“贺广源,你以后别开这个玩笑了,我不喜欢。” 见人回复,另一头的人马上从善如流的说好的。 不过三五分钟,刷屏的消息就又过来了。一会说申请季好烦,一会抱怨学校的饭菜不好吃,最后以哥你可不可带我飞结尾。 这个家里全是监控,许嘉清感受到口袋里的震动,倒在沙发上看天花板的蜘蛛。 一点一点的爬,努力织网。许嘉清看着它,嘲笑它的无用功。因为等林听淮回家,就会清理掉。别说网了,连织网的蜘蛛都会被林听淮顺手碾死。 家里的手机也在响,一个震一个响,闹的许嘉清头疼。 拖着身子去接电话,顺势躺在地毯上。 林听淮哇的一声在那头哭,许嘉清单手勾着桌布上的蕾丝花边,心思早就飘到天边。 “嘉清哥,呜呜呜……你在家有没有收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呜呜…如果有你千万别信也别看,都是假的,全都是人工合成的。” 这话说的有意思,许嘉清难得有些好奇。 还没来得及问,林听淮就不打自招:“陆宴景那个老东西,就是嫉妒我年轻漂亮。居然拍我丑照呜呜呜,我哪里有这么丑,把我拍的和鬼一样。嘉清哥你千万别信,我跟你讲他年纪大了,又当过植物人,身上一股老人味。他这个年纪要不了多久身高就会缩水,j也是,呜哇啊啊啊啊。” 林听淮安监控的时候没有避着他,许嘉清知道哪里是死角。借着沙发的遮挡,换了一边躺。林听淮的声音就像一只大喇叭,隔了两米,都能听见他说话。 许嘉清掏出贺广源的手机,默默开始回消息。 小孩就是脾气好,这么久没回也不记仇,马上又开始打字讲话。 说的都是学校和爸妈,许嘉清难得感受到了自己的曾经,话不由也多了起来。 倒是林听淮wer wer 了半天不见人回应,警惕道:“嘉清哥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许嘉清一边回贺广源一边道:“我没有收到信,手机里也没有奇怪的东西。你不是知道吗?林听淮,你还想我讲什么,难道要我安慰你吗?” 不过一瞬,林听淮的声音就恢复了正常。不再带着抽咽,也不撒娇:“许嘉清,你的心就这么狠吗?” 许嘉清听了这句话,把手机按熄屏藏在沙发下。冷冷道:“林听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心狠。你对我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一件件掰开了揉碎了和你讲?” 又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林听淮挂了电话,视频通话过来了。 消息框里只有一个字:接。 许嘉清知道林听淮又要折磨他了,深呼吸一口气,接了视频通话。 手机那头的林听淮状若弃妇,连眼睛里都带着怨毒。敲着桌子,发出哒哒声。 每敲一下,许嘉清就控制不住一抖。林听淮对他的控制早已深入骨髓,现在的许嘉清甚至可以通过敲桌子的频率判断林听淮的心情。 比如现在,林听淮的心情就很差。 这里没有许嘉清,林听淮点了一根烟。又是只有一个字:“脱。” 许嘉清颤抖着手,开始解扣子。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疤,当时林听淮想要孩子,许嘉清不愿意。拿刀划伤了脖子,血流了一地。林听淮屈服了,也把他在笼子里关了三个月。 林听淮自认他把许嘉清养的很好,绝食就拿漏斗灌,不听话就关笼子。既没有变成傻子,也很乖,就是偶尔会惹他生气。 春季昼夜温差大,许嘉清的身体很漂亮。不知是怕还是冷,浑身都在哆嗦。 “回房间去。” 许嘉清下意识想抬脚,但林听淮道:“我有叫你走吗?” 只能跪下身子,缓缓往房间爬。 烟雾氤氲中,看不清林听淮的表情。只有那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许嘉清,深不见底,似要将人溺毙。 好不容易来到房间,许嘉清刚想进去,林听淮就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房间。” 头很痛,控制不住的泪水往下流。 林听淮把烟在桌子上按灭,缓缓道:“嘉清哥,你说话的时候就应该想想后果。我不高兴,你就得难受。这么久了,你还没学乖吗?” 断了线的珠子落了一地,许嘉清此时看起来脆弱极了,睫毛不停的抖,苍白的侧脸。 林听淮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有些心软。语气再次变得温柔:“嘉清哥,你求求我,你哄哄我。我就当没听到你刚刚的话好吗,你偶尔也该对我好点,不要总是冷冰冰的,好歹你也说过要娶我。” 许嘉清的嘴,无声在动。虽然没有声音,但林听淮也看明白了许嘉清的话:“去你妈的,谁他妈要娶你。” 林听淮恼羞成怒,许嘉清自然也不好受。 再次被关进了房间笼子,没有锁,但也不敢往外逃。林听淮的花样很多,许嘉清不想再一一受一遍。 弓着身体,脖子很痛。房间一片漆黑,只有摄像头闪着红光。许嘉清知道林听淮在看,故意闭着眼装睡着了。 外面又开始下大暴雨,黑暗里许嘉清控制不住用指甲抓自己。当时他逃跑的时候也是这么大的雨,许嘉清怕水,他差点死的时候林听淮也是这样把他溺在水里。 不能呼吸,水一个劲往鼻子耳朵里灌。 林听淮不是疯子,却比陆宴景更像疯子。陆宴景是控制不住自己,林听淮是有意识的发疯。 雷声一响,许嘉清就是一抖。黑暗里的红光,就像监视他的兽。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天空传来了声音最大的一声雷。院子多植被,闪电直直朝许嘉清家中劈去,不一会红光就灭了。 这雷声实在太大,惊得贺广源也忍不住推窗去看。 第62章 许嘉清很久没回消息,他亲眼见闪电是朝许嘉清家中劈。 忍不住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全都无人应答。贺广源思考了好一会,和爸妈说同学找他,就穿着雨衣出门去了。 许嘉清把自己缩成一团,害怕极了。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林听淮毁了他。 但林听淮也是他最后的安全感,红光灭了,眼睛没了,许嘉清更加害怕。 不停哆嗦,过去乱七八糟的记忆又重新浮现。许嘉清知道不应该去想,可他控制不住。 咬着牙,不停往后缩。铁栏很凉,冻得他发抖。 下雨路面湿滑,围墙也滑。但贺广源仗着艺高人胆大,还是翻进来了。大门上了锁,敲门也无人回应。还好厨房的窗子没关,贺广源从那进来了。 雨衣往下滴水,浑身都是湿哒哒的。贺广源怕弄脏了许嘉清的家,脱下雨衣丢在洗碗槽,小心往里进。 准备开灯,可怎么按都没反应。贺广源想,应该是跳闸了。到时候找到许嘉清,再去修就好。 一面走一面小声唤哥,可怎么也无人回应。他只能一间房一间房的搜,每个房间都找完,还是不见人。 最后他在二楼最里面的小房间,看见了缩在笼子的许嘉清。 贺广源连忙过去,打开笼门,把许嘉清拖了出来。 他浑身都是冰的,身上蒙了密密麻麻一层细汗,连汗都凉。墨发贴着额头,不知是不是咬着唇的缘故,唇瓣一片殷红。 许嘉清一直在抖,好不容易接触到温暖,马上就死死贴了上去。 贺广源连片都没看过,此时却满脑子都是,都是那句——“香/汗/淋/漓,娇/喘/微微。” 许嘉清不停往贺广源怀里缩,不停说:“你抱抱我,抱抱我……” 梦里都不敢想的场景变成了现实,贺广源狠狠拧了自己一下。许嘉清还在抖,泪水从睫毛下溢出。 终于鼓起勇气贴了上去,用袖子替他擦干眼泪。 如此苍白脆弱的脸,贺广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给许嘉清他的一切。 贺广源听见自己说:“哥,你把嘴打开。” 此时的许嘉清乖巧极了,无论说什么都会照做。马上张开嘴,可以看见怯生生的舌头。 贺广源吻了上去,攻城略地。黑暗里只有唇舌交缠声,许嘉清意识不清,而贺广源则是清醒的沉沦。 第49章 奸夫 少年身躯, 总是灼热的。烫得许嘉清想躲,雨衣遮不住头发,往下落着水滴。 贺广源单手就可以覆盖许嘉清整张脸, 他意识迷乱,舔着贺广源手心。雨不停下坠,贺广源从下巴吻到脖颈,去舔带着香汗的肌。 修长的腿, 震动的手机。 许嘉清的意识逐渐清醒, 伸手就想去够。俯身往前爬,却又被人拖了回来。 再次亲吻在一起,许嘉清不停推拒。贺广源无师自通的学会安慰心上人, 许嘉清只觉浑身发软, 又要往下倒。 打视频没有人接, 就换成了电话。铃声一声接一声,就像午夜幽灵。 大口喘息,许嘉清推开身上饿鬼,就要去接电话。 林听淮的声音很急,刚接通就马上道:“嘉清哥, 你没事吧?我看一下最后的监控和天气, 应该是打雷突然跳闸了。” 贺广源脱掉湿漉漉的衣, 再次贴了上来。握着许嘉清的手,轻吻,舔舐。 他就像狼崽子,虽然刚刚成年,但身躯已经是男人的样子。贺广源用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这双手冰冷,柔软, 就像许嘉清。 这个想法让他兴奋到浑身战栗,电话那头的林听淮依旧很焦急:“嘉清哥,我叫了人来修,但雨太大了。我们打电话,我陪着你好吗。” 许嘉清只觉自己像块烤面包,身下瓷砖冰凉,身上的贺广源却很烫。他在吻自己,吻最柔软的芯。 手上不知何时沾了污浊,许嘉清抓着贺广源的头发。想说话,却又顾及林听淮在听。 粗重滚烫的鼻息,外面的大雨。 脑袋炸开烟花,许嘉清生怕发出声音,死死咬着自己手臂。 林听淮还在说着什么,可是许嘉清听不清。他像被水溺死的鱼,就死在这里。 贺广源拿过手机,挂断了电话。将手臂从许嘉清口中拿出来,换成自己吻上去。这一吻几乎要把许嘉清吞进肚子,未出口的话,变成了泣音。 直到结束,许嘉清还是一副傻掉的样子。身体发颤,眼泪涎水混在一起。 张着嘴,望着天花板。 贺广源把脸凑到许嘉清耳边,小声的问:“哥,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 “我算什么,我是小三吗?” 许嘉清混沌的大脑,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但依旧下意识想解释,贺广源将手塞进许嘉清嘴里,玩弄着他的舌,往深处探去。 贺广源还在说话,拿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腹肌:“哥,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娘娘腔在一起?我已经成年了,你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吧。” “我很帅,身材也很好。你可以先验货,我一定比娘娘腔强。” 黑暗里,贺广源看着许嘉清,脸上浮现笑意。 “哥,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噢。” 这也是只狡猾的饿狼,他的手抓着许嘉清的舌,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时机。 贺广源把许嘉清扛在肩上,硬骨抵着他的胃,许嘉清止不住想呕。 把人丢到房间床上,贺广源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许嘉清趴在床沿边,咳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咳出来。只有晶莹的涎水,拉丝往下坠。 脑袋还是浆糊,却又被人翻了过来。 今天是满月,纵然落雨,月光依旧很亮。贺广源明显洗了个澡,浑身都在滴水。脖颈挂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链子,钻石闪着五彩的光。 这让许嘉清莫名想到了求偶的孔雀,贺广源随意挤了两坨护手霜,空气里满是玫瑰香。 许嘉清看着他的脸,神情莫名有些悲切:“贺广源,我们不应该这样。” 贺广源把许嘉清的腿架至肩上,笑道:“哥,我是成年人了,我可以对我的行为负责,我可以对你负责。” 白皙的皮肤除了红印就是伤,贺广源摸着许嘉清的脖颈。看着上面泛白的疤,连声音都在颤:“哥,这个人对你一点也不好,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去我家。我爸妈会喜欢你的,我们去加拿大,你陪我读书好吗?” 许嘉清无法回答,恍惚中他又看见了张枫晓,他含着戒指冲自己笑。 贺广源揽住了许嘉清的腰,把自己缩成一团,埋进他怀中。 他们再次吻在一起,刚刚离开的狼崽,明显是去做了功课。 林听淮打电话久久不见人接,终于坐不住了。打了巴掌还没来得及给糖就被暴雨闪电阻挡,许嘉清的精神状态很差,家里有乱七八糟的刀具和药。距离太远,又断电,林听淮不敢去赌。 拿着车钥匙,连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往外奔去。法庭传唤为了方便林听淮住的是酒店,出门在大堂看见了陆宴景。 他明显喝多了,遥遥对林听淮举杯。 一个胜券在握,一个狼狈不堪。这个对比让林听淮更加恼怒,不想在公共场所丢人,林听淮把怒气发泄在了车上。 车里到处丢的都是安全t,当时他把许嘉清带出来做过。贴了膜的窗子是单面,但怀中的人还是止不住颤抖。 仅仅才过三天,林听淮就想死许嘉清了。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叫嚣着想要嘉清哥来安慰。 而遥远的家里,许嘉清抓着贺广源的项链,感觉自己像颠簸的孤舟。 瘫倒在床上,浑然不知反抗。酥麻感顺着脊背攀升,指甲在别人肩上留下红痕,就像小猫爪。 贺广源说:“哥,你亲亲我,我想你亲亲我。” 许嘉清很乖,顺从的吻上去。双手攀着少年脖颈,舔舐他的喉结,亲吻他的下巴。 头发上全是汗水,今夜的雨很大。 林听淮开了几公里回到家,拿钥匙打开门,从厨房到楼上全是湿漉漉的鞋印。 雨水顺着大衣往下流,林听淮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先冷静一下。 点了根烟来到厨房,企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洗碗槽里丢了件雨衣,这个房子很新,隔音效果并不好。 林听淮第一次怨恨自己的好视听,猫儿一样的声音,直往他耳朵里钻。 眼睛红的能滴血,烟灰不停往下掉。林听淮觉得自己冷静不了,在厨房选了一把剔骨刀。 光听声音就很欢愉,连他上楼都不曾察觉,门也没关。 第63章 林听淮颤抖着手抽烟,长长的头发贴在身上,冤魂似的站在门口。 林听淮以为自己可以忍到结束,但明显他高估自己了。缓步往里进,许嘉清先发现了他。 尖叫一声,就躲在奸夫怀里不停发抖,泪直往下流。 林听淮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瞬间就扭曲了。他就那样好,我就这样让你怕? 贺广源护着许嘉清,好一对苦命鸳鸯。林听淮想要推开他,但贺广源不让。争执中,林听淮的刀划伤了贺广源的手臂,长长的口子,血不停往下流。 许嘉清傻了,疯了一样挡在贺广源身前。明明自己也很怕,浑身都在抖,却依旧要护着这个奸夫。 林听淮仔细看他,身上全是别人留下的痕迹。污秽顺着大腿往下流,在床单上晕开不堪。 林听淮把刀丢到门外,什么话都没讲。但贺广源依旧明白他的意思,不停安慰许嘉清,替他擦干眼泪,盖上被子。 许嘉清缠着贺广源手臂,不停摇头,说什么也不愿他去。 林听淮就这样站在门口看他们黏黏腻腻,许嘉清没有办法了。甚至流着泪,讨好的贴近林听淮,舔着他的手,拉他去摸自己。 贺广源已经来到门外,许嘉清又开始缠林听淮。不停说着:“不要…别这样……”就要拉着他往床上去,好像这样就可以改变些什么东西。 林听淮把许嘉清抱回床上,除了染红的眼睛,苍白的脸,看起来就和平常没啥两样。 盖上被子,打了个响指,许嘉清就睡着了。 这个梦长达万里,他看见了张枫晓和父母亲。 他还是这样意气风发的唤着哥,说自己已经在下面探好了路。拉着许嘉清的手,带他走了一遍,笑着说:“哥,我没法等你了。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等你变成老头投胎时,我就又替你打点好来世。” 语罢就要松手送许嘉清走,但许嘉清不愿放手。急切的想要说话,却像被人捂住了嘴巴,什么也说不住。 许嘉清比划着手脚,他想告诉张枫晓:你再等等我,最后等等我。林听淮不会放过我,我已经受够了,我马上就来找你。到时候我们一起,不要让我一个人孤零零。 可是张枫晓没有听到他的话,不一会就化成烟,消散了。只留下呆呆的许嘉清,在原地痛哭流涕。 哭着哭着就又回到现实,泪水沾湿了枕头,房子里还是一片漆黑。 许嘉清下意识就想爬起,贺广源根本打不过林听淮。 可是他怀里抱着一个东西,是什么呢。 没有灯,许嘉清看不清。 眼睛长久流过泪,看什么都带着幻影。 是枕头吗,还是被子? 怎么湿漉漉的,他的泪,怎么会有这么多? 许嘉清双手捧着,凑到眼前努力去看。就在这时——灯开了。 适应黑暗的眼睛骤然重见光明,许嘉清下意识想闭。可就是这一瞬,他看清了手里的东西。 贺广源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嘉清,死不瞑目。 这不是抱枕也不是被子,而是贺广源的头! 许嘉清尖叫一身,连滚带爬就要躲到床底。可床底下也有东西,冰冰凉凉,死死贴着许嘉清。 有手,有四肢。许嘉清僵硬回头,这是一具无头男尸。 又是一阵尖叫,前有头,后有尸体,许嘉清只能呆呆缩在原地。 林听淮就站在门口,灯是他开的,捧腹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一脚踢开头,蹲下身子拍手唤嘉清。 许嘉清还是不敢动,胃里翻江倒海,脸色煞白。 林听淮笑道:“嘉清哥,你怎么这么好骗,这只是人物模型而已。” 许嘉清控制不住干呕,林听淮单手把头捞了回来,继续笑:“这都是假的啦,嘉清哥,这上面的血甚至是可食用的噢。” 仿佛是证明什么似的,用手摸了摸断裂处的骨,沾着鲜血舔手。 林听淮把许嘉清拖了出来,抱进怀里。唇上还有鲜血,安慰的吻。 无论这是什么,是真是假。许嘉清都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一寸一寸断开。 ----------------------- 作者有话说:相信我,林听淮线的结局一定是极度舒适的。 不舒适就拿我包饺子吃 第50章 打针 林听淮在吻他, 他的手很冰,唇很凉。 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落了满身, 就像一池黑水。 许嘉清很痛,浑身都很痛。 他再也忍受不了,抓着林听淮的手,不停的说:“林听淮, 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 腿上的疤缝过针,就像蛛网在白墙。脖颈上的伤割断皮肉,许嘉清说话太急, 声音像风箱。 林听淮立在原地, 不悲不喜。许嘉清扑到林听淮身上, 想要掐死他。 苍白的脸因为缺氧变红,林听淮看着许嘉清,一字一字的问:“你想死?因为一个外人,你就想死?” 指甲划破皮肉,鲜血往下流。林听淮不在意许嘉是不是真的想要他死, 也不反抗。只是一个劲的反复:“你凭什么要死, 你凭什么能死。许嘉清, 人间太苦了,你得陪着我。这是你欠我的,你得还给我!” 观音吊坠缠绕在手臂上,火红的绳线,交织着他俩。 只是轻轻一推,许嘉清就从他身上滚了下去。头撞到床角,许嘉清疼得弓起身子。太疼了, 太疼了,太疼了,手疼,腿也疼,头疼,脖子也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耳鸣不停在响,许嘉清抱着头想打滚。滚着滚着,他就滚到了贺广源的头颅前,他们的头碰在了一起,唇吻在了一起。 许嘉清看着眼前不瞑目的骨,上面皮囊不停变幻。季言生,张枫晓。 季言生死的时候是不是很痛,那层楼有那么高,那么高,几乎直上云霄。季言生死在了他的家乡,变成了血浆,滋养他的家。他会去天堂吗,但是天堂在西方。 许嘉清的血流了一地,和泪水混在一起。他又忍不住想,张枫晓死的时候会是什么样? 货车那么大,他开的那么急。是被活活烧死,还是给了个痛快? 许嘉清愣愣的,那自己呢,自己又会怎么死。 白炽灯一闪一闪,他什么都不怕了。他连死都不怕,还应该怕什么呢。 林听淮看着就算这样也要抱着贺广源的许嘉清,更加恼怒不止。揪着许嘉清的头发,手一扬,头颅就又滚不见了。 咕碌碌,骨碌碌。 许嘉清要去找,他还有很多话要讲。梦里来不及说的话,他现在可以重新讲。 额头上的血流了满脸,林听淮抓着他的头发,可以看见血窟窿。 不顾头发断裂,许嘉清要往床底爬。无论床底的人是谁,许嘉清都想靠在他肩上躺一躺。 林听淮从来没发现许嘉清的力气有这么大,过度失血,脸都青了。绷紧的下巴,断裂的指甲。唯有那双眼,依旧闪着寒光。 林听淮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拥抱他,可许嘉清还是要走,他不要在这里,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猛的一推,林听淮撞到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缠绕手上的玉观音,碎成两半,落在地上。 许嘉清突然很想嘲笑他,跌跌撞撞从床底捞出那具无头人身,推开窗。 外面的大雨还是一片哗啦啦,许嘉清莫名觉得有些可惜,自从遇到这些人,他的雨季就多了起来。 就像老天也可怜他,敲锣落泪吹唢呐。 许嘉清告诉自己别怕,默默往窗上爬。 风把衣服吹的鼓起,这风实在太大了。许嘉清抱着人身,就像抱着洋娃娃。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人身落在地上,林听淮把许嘉清拉回了家。 他不停的说:“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许嘉清笑他:“林听淮,我能不能死,不是你说了算,是我说了算的。” 林听淮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顿住了。他十六的时候就想去死,十七的时候想带许嘉清去死,如今二十四,他却想好好和眼前人一辈子。 许嘉清摸上林听淮的脸,眯起眼:“林听淮,我有没有说过,你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 林听淮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住了许嘉清的手,急切的问:“是变漂亮了吗,如果我穿女装你会喜欢吗。我们换一个地方,可以重新开始吗?” 尖尖的下巴,鳄鱼眼泪往下滑。 林听淮身上总是带着一份天真的残忍,就像现在。明明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却还在追溯一种不可能的可能。 第64章 许嘉清把手抽了出来,企图从这张脸里看到一点过去的影子。没有婴儿肥,眼睛变得上翘狭长,皮肤不是健康的微黑,而是泛着透明的冷。 回不去了,什么都回不去了。 他们就像站在时间的两头,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 许嘉清闭上眼,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林听淮又在哭,小姑娘似的抽噎。泪珠大颗大颗打在许嘉清身上,滚烫却又瞬间变凉。 嘤嘤怯怯,凄凄惨惨。 可哭着哭着,林听淮就好像回忆起什么事情般,把头埋在了许嘉清的肚子上。 头发很长,洒落一地。他的手很凉,顺着肚子划。 “嘉清哥,你给我生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一定不会这样。” “对,就是因为没有孩子。有了孩子,你一定不会这样。书上说孩子是家庭的基石和捆绑,幸福的家,一定会有娃娃。” 林听淮的手,把许嘉清的骨头都冻得一阵发凉。颤抖,哆嗦,如一盆冰水,把他从头浇下。 林听淮越想越兴奋,就像参悟玄机的上师。许嘉清想躲,可是林听淮死死抓着他。 “林听淮,你不能这样,我是男的,我生不出孩子。” 林听淮的眼,温柔缱绻。可许嘉清只觉透骨生寒。脸上的血已经结痂,一做表情,血壳就扑簌簌往下掉。 林听淮抱住许嘉清,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拍打他的背,小声说道:“嘉清哥,你真的不能生小孩吗?” “你以为我不给你喂药,是真的妥协吗?” 许嘉清浑身都在抖,想跑,可他是被盯上的猎物。 “嘉清哥,你说我的运气,怎么就这么背呢。你在我手上,身体不好我就慢慢养,药也有在吃,可为什么就是怀不上呢。” 林听淮吻着许嘉清脖颈,呼吸酥麻:“但是没关系,吃药没用,我们就打针。” 打针,打的是什么针。许嘉清想问,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林听淮拖起他,许嘉清连路都站不稳。脑袋晕眩,林听淮的手如同巨钳。许嘉清抱紧门框,血从指甲渗出,留下一道道红血印。 林听淮笑着,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抓着许嘉清的头发,扯着他的手臂,往阁楼走。 挣扎没有用,许嘉清傻了似的。喉喽发出悲鸣,想去咬舌。 可林听淮仿佛后背长了眼,还没来得及用力,就卸了他的下巴。 说不出话,涎水顺着下巴滑。屋子漆黑空旷,他连求死都无法。 好不容易来到阁楼,林听淮去开小冰箱。许嘉清又想跑,想往楼下逃。林听淮的脸晦暗不清,他找到了针管和药。 “嘉清哥,我劝你站着别动。不然会有什么后果,你是知道的。” 许嘉清不是傻子,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宁可去赌一个痛快的死亡。 林听淮拿着针管,挤出空气。他的动作比许嘉清更快,从墙角掏出氧气瓶,卡着喉喽强迫许嘉清呼吸。 随着烟雾散开,许嘉清动不了了。 林听淮替他重新接上下巴,因为太瘦,手一翻就可以看到黛青色的血管。 许嘉清浑身发软,冰凉的液体,融入骨血里。 牙齿哆嗦,忍不住发抖。嗓子发出微弱的声音,泪水不停往下流。 随着药物推完,林听淮把针管随意一丢,用棉球按住针口。 许嘉清颤抖着嘴唇,不停说话。林听淮俯下身子,他现在心情很好。歪着脑袋,笑问道:“嘉清哥,你在说什么。大点声,我听不到。” 身体和药产生排异反应,原本只是细微的抖动,现在变成了忍不住蜷缩。 许嘉清的声音大了,只是依旧是气声:“冷,我好冷…我好冷啊……” 一个字一句话不停反复,头晕,恶心,眼前不断浮现黑斑。止不住干呕,感觉皮肉里有蚂蚁在爬。 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也不想再回忆一遍。 粘腻的,恶心的,湿热的东西,从他肚子里爬出。混合着他的血,丑陋的脸,不停哭。 哭哭哭,从早哭到晚,还是在哭,许嘉清受够了。他甚至想掐死他,但是被江曲发现,江曲把他锁在床上,就像畜生一样。 许嘉清不能动,泪水往下滚,他只能不停说:“林听淮,你杀了我吧。我不是恨我吗,我把命给你,你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林听淮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好像想发火,却又忍下来了。 冰凉的手摸着他的脊背,往里探入。林听淮挤出一抹笑:“嘉清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不恨你,我爱你啊。我们要活到九十九,看子孙满堂。” 林听淮啃咬着他,就像面对一块不易得的肉,舍不得吞,却忍不住舔。 许嘉清脾气也上来了,药效在减退,许嘉清给了林听淮一巴掌。看他冷白的脸上浮现红色五指印,许嘉清控制不住笑:“子孙满堂?林听淮你配吗。你应该去死,不仅应该去死,还应该被碎尸万断,每天重复你的死亡。” 黑暗里的许嘉清像鬼,苍白的手攀上林听淮脖颈,把唇凑到他耳边:“你知道为什么怀不上你的孩子吗,这都是你的报应啊。林听淮,你活该。” 语罢又躺回地上,不停的笑。 笑声在阁楼有回音,一声接一声。林听淮侧着脸,忍了许久,还是忍不住。 抓着许嘉清的头发,把他丢到阁楼小沙发上。咬着牙,力度一次比一次重。许嘉清仰着头,努力想抓些什么,却什么也抓不到。 林听淮气到连嘉清哥都不再叫,满脸怨毒:“许嘉清,惹我生气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明明你哄哄我,只要你哄哄我,就什么事都没有。” 第51章 弃妇 林听淮是真的气疯了, 不停啃咬着许嘉清,把他啃得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扯着许嘉清的头发,把他从沙发拖到地上, 兴致来了甚至拿着银针想在他身上穿环。 许嘉清咬着牙,不肯吭声。阁楼有个铁笼子,林听淮把他绑在栏杆上。 银针在黑暗里闪着光,林听淮用火撩。火苗照亮了他的脸, 就像从地狱爬出来的鬼。 他用火折子去照许嘉清, 许嘉清怕火,一个劲往后缩。后背是铁笼,许嘉清甚至不顾手腕脱臼想往笼子里躲。 林听淮直直逼他, 瞳孔幽黑, 不停说:“许嘉清, 你求求我,你答应我,你说你爱我。” 疯子,疯子! 手腕扭曲成直角,甚至可以听见骨头嘎达声。火苗在眼前, 许嘉清闻到了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他分不清是头发还是睫毛。 依旧死死咬着牙, 面色煞白。无助的泪不停往下流,瞳孔开始失焦,世界从一个变成两个。 林听淮把火折子丢到角落,不停去吻许嘉清眼角。他也钻进了笼子,银针握在手中。 “嘉清哥,你说你爱我。我们明天就走,我们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我们生个孩子。” 许嘉清的世界变得五彩斑斓,他知道林听淮就在眼前,可是他看不见。许嘉清想伸手拨开这些东西,可是他的手被捆住。一动,就剧烈的痛。 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他说不出,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问林听淮他的眼睛是不是被火烧坏了吗,这个想法让许嘉清感到害怕。不停睁眼,眨眼,企图看清这个世界的轮廓。可是眼前全是不停变换的黑斑,许嘉清不敢相信,想要起身。 往前就是林听淮,他的身躯没有丝毫活人的体温。许嘉清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前世作恶多端,所以派林听淮索命而来。 许嘉清眼神空洞,张着嘴,嗓子里好像卡着刀子。 见许嘉清主动往怀里扑,林听淮以为他态度松动。把拿针的手藏在背后,摸着许嘉清的脸,不停的吻。 他们如此亲密无间,就像到死也不愿分开的爱人。 这就够了,林听淮想这就够了。不说话也没关系,他们有的是方法重新开始。 林听淮不停打响指,不停的说:“许嘉清,你爱我。” “许嘉清,你爱我。” “许嘉清,你爱我。” …… 嗓音带着蛊惑,林听淮不停的求。 可是许嘉清没有丝毫反应,甚至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这个笑实在稠丽的太有味道,林听淮甚至忘了生气,一时愣住。这一瞬让他想到了春江水,千树成林,千花摇曳。 许嘉清缓缓开口,他知道自己说不出声,所以尽力让林听淮看清他的每一个口型。 他说:“林听淮,你做梦。我爱路边的狗也不会爱你,我宁可去找陆宴景,受他蹉跎。” 林听淮的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一股无形的火,把他从头烧到脚。怒极反笑,连说六个好。 第65章 抓着许嘉清的头发就要带他走,走了好几步发现拖不动,这才想起来他的手还捆着。 解开缠绕的绳索,洁白的手腕青紫交错。就像蛇在爬,吐着信子。 改成抓胳膊,手耷拉下来,许嘉清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什么也看不清,只能被迫往前走。 许嘉清不知道林听淮把他带到了哪里,他只感觉自己的腿凉飕飕的,有东西顺着腿往下滑,滴在地。 林听淮把许嘉清丢在地上,逼他去张口吻自己。石楠花味让他恶心,许嘉清死死闭着嘴不愿意。 林听淮骂了两声,又想卸他下巴。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许嘉清丢在这里,去找什么东西。 许嘉清躺在地上,不停思考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他听见了林听淮拆包装袋的声音,眼前漆黑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 许嘉清第一次和陆宴景感同身受,他也看见了另一个世界。能一口把他吞下的蜘蛛,该出现的和不该出现的人影。许嘉清一直平静的躺着,这一切对他来说就像放电影。 可是,可是,可是他在这里面看到了周春明。冥冥中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周春明不应该在这里。 许嘉清从地上爬起,不顾双手脱臼,张开双臂想去拉周春明。可是周春明从人变成火,直直朝他烧来。 许嘉清害怕,忍不住想逃。可他什么都看不见,一路跌跌撞撞。就这样跌跌撞撞逃进林听淮怀里,他不知道林听怀去拿药了,林听淮准备把他药成傻子,困在床上生一辈子孩子。 许嘉清害怕得不停哆嗦,泪水又不断往下流。林听淮的脑子突然被许嘉清的泪浇冷静——那又怎么样,不管他怎么想,还不是只能一生呆在自己身边。 束之高阁,困居一隅。 他摸着许嘉清的脸,努力把声音放柔:“嘉清哥,你很害怕吗,你在怕什么?” 许嘉清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眨眼,企图借此摆脱幻觉。可这次的和以前的不一样,以前是假的,这一次是真的。大火烧得他仿佛有实感,他是被处以极刑的鬼。 林听淮拉着许嘉清,拉着他来到沙发旁。林听淮坐在沙发上,让许嘉清跪在地上。声音轻得如同风,小声说:“嘉清哥,你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嘉清哥,你吻吻我,吻吻这个爱你的我。” 许嘉清感觉自己被石楠花味包围,倒是林听淮舒服得发出叹息。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吻的更深。 几乎抵到嗓子眼,还想往喉喽深处挤。不停干呕,脑袋变得迷糊。 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眼前的一切被一团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包括他的罪孽。 许嘉清看见了未名神,未名神没有脸。黑洞般的嘴,发出风吹过的呜呜声。似婴儿啼哭,神说他有罪。 嘴被堵住,窒息感往上浮。林听淮把自己拿了出来,大股污秽落在许嘉清身上,顺着胸膛往下滑。林听淮去蹭他的脸,堕落又圣洁。 “嘉清哥,你是我的。” 许嘉清呆呆躺在地上,闭着眼,头发遮住大半张脸。林听淮不知道去拿了什么东西,堵住身体里的污秽。 小腹鼓起一个弧度,林听淮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嘉清哥,你说生出的小孩像你还是像我?” “你只管生就好,我来养。我把林家给他,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他,我只要你就好。” 许嘉清听到这话,只感觉一阵恶心。嗓子里还有污秽味,下意识又想呕。他想说林听淮你不能这样作贱我,更知道说了也是白说。 太久没吃东西,胃空得可怕。林听淮吻吻许嘉清眉眼,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个手铐,把他铐在茶几腿上。 家里很空,一点点声音都被无限放大。林听淮拆了瓶葡萄糖,灌进许嘉清嘴里。又去开冰箱,找药打针。 那股透心凉的感觉深入骨髓,葡萄糖给了他一些微薄的力。还好只铐了一只手,许嘉清不断用力想要挣脱。 环很小,许嘉清够瘦。斑斑血迹顺着手腕往下流,他对疼痛已经没有多少感觉。可能断了几根指骨,但许嘉清不在意,这一切都没有林听淮的那一针疼。 把手从镣铐里拔出来,林听淮的脚步也在来。 浑身赤裸,慌不择路。许嘉清裹着沙发上的披肩就要往厨房窗外跳,他什么都看不见,刀具落了一地。 林听淮在楼梯上听到声音,开始骂骂咧咧。脚步加快了,许嘉清更加恐惧。从厨房窗户跳了出去。 弄得自己一身泥,拼命往前爬。爬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的腿是好的,又跌跌撞撞站起,不停往外奔。 林听淮听到了落地跑步声,把针管丢在地上,捡起厨房的刀,也跟着许嘉清往外。 郊区空旷,人烟稀少。能跑来个贺广源已经是意外中的意外,正常情况下根本不应该有人。 林听淮提着刀,一边骂一边叫许嘉清别跑。剔骨刀刮着墙,发出刺耳声。 许嘉清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往哪去,奔跑中,竟然被那具无头男尸绊倒。咕噜噜不停滚,双手脱臼,连支撑一下的反应都没有。 就这样一直滚,滚到了院中池子里,溅起水花一片。 许嘉清不会水,在池底冒着泡泡,却并不挣扎。他只想快点死,林听淮比死亡更加可怕,他不想再挨一针,再有怪物从肚子里往爬出来。 林听淮见许嘉清落水,急得把刀一扔。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也急急跳了进去,把许嘉清捞了出来。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林听淮不想许嘉清死,他也不该死。 不停按着胸口,见许嘉清大口吐出清水,这才再次把他抱入怀中。 许嘉清已经没有力气折腾,逐渐失去意识,灵魂向上飞。 林听淮学医,却不算真正的医生。灯一开才见许嘉清遍体鳞伤,打电话叫来了林家医生。 医生初见许嘉清,更是被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这就是个死人,张口道:“大少爷,到底是杀妻之仇还是夺子之恨,把人弄死了才记得叫我来。” 林听淮咬着牙,眼底一片猩红:“去你妈的杀妻之仇夺子之恨,他就是我的妻,我的孩子在他肚子里。” 仿佛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医生不敢说话,伸手就想替许嘉清处理伤。 他从没触碰过如此细滑的肌肤,冰凉,青紫交错。比起骇人,更能刺激人的欲望。让他忍不住想要探得更深,跪地亲吻。 结果这一碰把人碰醒了,许嘉清剧烈一抖,睁开眼。眼神空洞,一片茫然。 他是潘多拉,在白炽灯下艳得可怕。勾起人们最可怕的欲望,想要成为足下臣。 许嘉清什么也看不见,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 嗓子发出绝境的悲鸣,不停颤抖。滚到窗底下,又想往窗外爬。林听淮和医生两个人才勉强压住许嘉清,给他打了镇定剂。 医生不是傻子,门外一问,才知道林听淮给他打了针。豪门荒唐事不少,医生自认见多识广,却依旧忍不住骂林听淮畜生。 许嘉清没有女□□官,给他打促排针不异于身体里两股激素打架。他是有缺陷的人,林听淮却用他的缺陷做文章。 医生和林听淮是半个朋友,他拉着林听淮的衣领。怕吵醒病人,只能小声的骂:“林听淮你个王八蛋,你不怕会有后遗症吗,你不怕他死在病床上吗,你不怕生出来的是个怪物吗?” 林听淮低着脑袋,颠颠的笑:“所以我才叫你来啊,嘉清哥生过孩子,不会有事的。他死了我就陪他死,只要流着我和嘉清哥的血,是怪物我也养。” 林听淮滑跪在地上,憔悴的可怕,又哭又笑。 “我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嘉清哥不爱我,他在外面有了小三。这个小三比我还年轻,他甚至愿意为了小三来求我。催眠也没用,许嘉清宁可去死也不愿和我在一起。” “我照了好久的镜子,我对比过我和小三的脸。我长的不比他差,凭什么爱他不爱我?” 林听淮就像深宫里年老色衰,急病乱投医的弃妇。 用手捂住脸,抓着头发,满腔妒恨:“我可以为他做一切,可是我没办法改变时间,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满脸皱纹。我好恨,凭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的年轻人。我没办法了,我只想要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嘉清哥肯定会多施舍我一眼。” “他讨厌我没关系,只要别讨厌我们的骨血。” 医生站在原地,死死贴着墙。他觉得林听淮疯了,比疯子还可怕。 第52章 春明 这场暴风雨下了整整七天七夜, 就像神明往下浇水,企图洗净人间罪孽。 第66章 别墅材料有限,还得防着陆宴景找到这里, 医生只能用最简陋的方式接骨。许是刺激过度,许嘉清失去了言语的能力,只会抱着自己缩在角落。 他感知不到外面的世界,只知抱紧双臂, 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有些好笑, 又有些可怜,更多的是可悲。 许嘉清的脑袋成天嗡鸣,他看不清一切, 嗓子无法说话, 连最简单的需求都无法表达。他只会自己和自己玩耍, 脑子稍微清醒就想自杀。 医生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看林听淮用尽办法刺激许嘉清,逼他说话。歇斯底里的就像疯子,还得装出正常人的样子。 许嘉清脑子不好的时候就像一副漂亮的美人画,无论说什么干什么都只会微笑着点头, 然后林听淮就会借此做尽肮脏事。 他们一个痴, 一个傻。林听淮痴又不太痴, 许嘉清傻也不太傻。长久不见光,让许嘉清的肌肤白得几乎透明,头发变长,艳的惊人。 医生不是同性恋,却总是被这个男人惊艳。看他套着松垮的衬衫,坐在沙发上,冲自己笑。 外面下着大雨, 他的手缠绕着绷带。花落在地上变成泥,许嘉清攀上了医生的脖颈。 黑暗里只有心脏跳动声,医生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跳得这样快。许嘉清苍白,憔悴,倦颓,这些不好的词汇没有让他失去一分美,反而让他有了另一种风情。 医生觉得有一团火在烧自己,从头烧到脚,从理智烧到肉/体。幽兰香扑鼻,许嘉清埋下头,去听他的心。 手伤未愈,许嘉清的唇蹭到了他的耳垂。呼吸酥麻,医生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只大锤。 不停在敲,好似要把肉/体震碎。 咚, 咚。 咚! 大脑凝固,过了好一会,医生才反应过来他在说话。空堂只有呼吸声,医生没有答话。直到许嘉清被林听淮拖走,自己被踹到墙角,脑袋有鲜血不停流。 闪电再次划破苍穹,雨下得更加大。 许嘉清想死,医生想走,林听淮想要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爱。 最后想死的没死成,想走的走不掉,那份爱本就不属于林听淮,又谈何得到。 周春明就是这样来到了这里,作为药来到这里。 他为了找许嘉清,跨越钢筋做的万水千山,沿途发着传单。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想带许嘉清回家。 初来时细雨霏霏,周春明拖着轮子坏掉的行李箱。雇主说话的声音很假,但他有嘉清的照片,并且请他来照顾人。 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除了这个自己选择的家人。 周春明按响门铃,有个长发男人来开门。这个男人很漂亮,但是任何人都比不上许嘉清一分。 林听淮死死盯着周春明,捏着门框的手几乎要硬生生掰下一块木头来。眼底的妒恨根本藏不住,他不明白如此平凡的人到底是如何讨得的许嘉清欢心。 深吸一口气,压制住情绪。林听淮听见自己说,“你跟我来。” 这个家里没有任何危险物品,杯子是塑料,桌角包裹着海绵。厨房门被锁住,没有刀,连笔也没有。 周春明以为雇主要带自己进屋子上楼,可他却把自己带来了后院。雨落氤氲成雾,桃树下,许嘉清闭着眼,倒打着伞。 风吹着他的头发,空荡的衣服挂在他身上飘。 伞里接了许多落红,旁边是山茶断头。 右手缠绕的绷带晕出血迹,头上脖颈上也包扎着伤口。周春明捂住嘴,拼命克制自己的哭声。 行李箱落在地上,发出“啪嗒”声。许嘉清睁眼,剧烈一抖。 伞在地上不停滚,花瓣也洒了一地。世界只有那一响,许嘉清原本想逃的步伐,因为周春明停留。好像过于难以置信,许嘉清不停眨眼,不忍靠近。 就这样看着两个周春明合二为一,跌跌撞撞朝自己奔来。他还是那么傻,不看路掉进了池子里,又迅速爬起,过来抱着自己的腿哭。 林听淮没有说话,许嘉清呆呆站在这里。身体如今不属于他,他只是被锁在这具躯壳里。 周春明哭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许嘉清不对劲。抓着他的衣,捧着他的脸,求许嘉清给一点反应。 衣服被沁湿,许嘉清看着周春明。想挤出个微笑,可是怎么也挤不出来。 林听淮也来了,当着周春明的面,给了许嘉清一个吻。这个吻很缠绵,舌头纠缠,不断发出水声。许嘉清喘不上气,倒在林听淮怀里。 他只能从这里找些优越感,林听淮用下巴对着周春明:“嘉清哥因为一些事生了病,但在这之前我们就结婚了。如今嘉清哥需要照顾,但是外人我放不下心,这才请来了你。” 话只说了一半,但从小靠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的周春明,已经在心里替他补全了话语。甚至感慨,他真是个好人啊。 连忙擦干眼泪,不断点头。 林听淮不能和许嘉清呆太久,不然嘉清哥会应激。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人交给周春明,还得装出一副大度模样:“嘉清哥就拜托你了,等嘉清哥病好,我们夫妻一定重重谢你。” 语罢就上了楼,站在窗台上,贪婪的望。 周春明把许嘉清扶到院中石凳上坐下,不知为何一坐,许嘉清就痛得发出闷哼。但就算这样,许嘉清也一直看着周春明。 衣服沾在身上不停往下滴水,春天的风还带着寒意,但是周春明并不在意。 他蹲在地上,拉着许嘉清没受伤的那只手,小声的说:“嘉清,你离开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网上说你偷了陆氏重要文件卖给竞争对手,但这些我一个标点也不信。我知道的,你不是那种人。” 周春明不断絮絮叨叨,许嘉清就这样低着头望。他的眸子漆黑,开始无声氤氲泪水。 不断眨眼好似想忍下,周春明拉着手,没有发觉。直到泪水顺着脸颊落在手背,周春明连忙站起身,用粗糙的手指替他抹眼泪。 许嘉清还是那么白,绷带遮住了伤。他的眼睛死死追随周春明,颤抖了许久才抬起手,拉着周春明的手。 无声张嘴,却无法发一言。倒是周春明见许嘉清有反应,激动得不行。 周春明把许嘉清带回屋子里,想要为他洗澡换衣,但是许嘉清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抱着门,不断摇头。 没有办法,周春明只能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向他诉说不在的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许嘉清跪坐在地上,把头放在周春明膝上。因为林听淮,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他很困,却怕一觉醒来,周春明的到来是个梦。 周春明从箱子里找到外套披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被周春明的味道包围,恍惚中,他好像又回到了深港小出租屋。 虽然清贫,但是年轻。一切都是向上的,不像现在浑身都散发着腐烂气,如同行尸走肉。 周春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拍着许嘉清的背,小声道:“嘉清,你好好睡。没有关系,有我守着你。” 难得安心,闭上眼,终于坠入黑暗里。 许嘉清第一次对梦醒有了期待,可是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恶鬼。 下意识又想逃,可身体已经被林听淮驯服。颤抖着,无法后退。 林听淮向前贴,笑道:“嘉清哥,你也来拉拉我的手,把头埋在我膝上,继续睡。” 许嘉清努力想要遵从指令,却把一切弄得更糟。他想伸手,想低头。可是身体却滚到了床下,想要离林听淮更远。 见林听淮的笑容消失,许嘉清更加害怕。窗户上了锁,跌跌撞撞就要去开门。起身太急,脑袋撞到床板发出咚的一声响,生理性的泪氤氲出来,抱着头跌坐回原地。 雨停了,风在刮。林听淮半个身子探进床底,拉着许嘉清的衣领,把他拖进怀里。 林听淮揉着许嘉清的头,小声道:“嘉清哥别怕,你好好对我,我以后就再也不吓你。” 小冰箱从阁楼挪到了房间,林听淮打开,当着许嘉清的面排空针管里的空气。吻着许嘉清的脸,撸起他的袖子。 修长的手臂全是青青紫紫的针孔,甚至不需要拍,就能看清血管。许嘉清僵住,药打进身体,几乎要把大脑冻住。 开始哆嗦,林听淮把针管丢到一旁,把被子拉下来包裹住许嘉清。脖颈有伤,林听淮不断的吻:“嘉清哥,你和周春明在一起是不是很开心?” “我努力不嫉妒他,我忍让他,你给我生个孩子。嘉清哥,你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我。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我们三个生活在这里。” 第67章 许嘉清的颤抖的幅度开始变弱,林听淮知道这是听懂了他的话语。 许嘉清张着嘴,努力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有急急的气音。林听淮握住他的手十指交扣,在他耳旁一边吻,一边说:“嘉清哥,我不骗你,我发誓。” “这一次,决定权在你。” 第53章 赎罪 周春明在别墅的阴暗角落, 清点他的箱子。他的房间离许嘉清很远,他一无所有。 箱子破破烂烂,衣服老土得不成样子。袜子变形, 裤子发灰,他找啊找,在箱子最底下捞出一条围巾。 这条围巾和箱子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上面套着精致的包装纸。周春明舍不得拆, 他怕自己粗糙的手把围巾抚摸起球。 深港没有深冬, 用不上围巾。但是许嘉清很喜欢,他难得遇到喜欢的东西。就这样隔着玻璃橱窗遥遥望着,却因为价格不得不离开。 周春明也舍不得买, 比起这种不实用的东西, 他更情愿留钱给许嘉清治病。 再后来等他有钱买下围巾时, 许嘉清也不在了。 二楼房间,林听淮深深吻着许嘉清。 墨色的头发贴在额上,浑身都是汗。因为欲望脸颊殷红,林听淮顺着下巴吻上脖颈,却发现缠满了绷带。 许嘉清小口喘息, 指甲被修剪的很短, 再也无法在人身上留下痕迹, 更无法伤害自己。 旧伤未好便添新伤,满身斑驳。他的身体变得很差,欲望无法调动他的神经。喘了没一会,就被呛到,不停呛咳。 身体很冰,许嘉清经常恍惚自己是不是已经是个死人了。之所以每晚在这里,皆是因为林听淮招魂念经。 见他咳嗽, 林听淮连忙让他侧头。从床下捞出瓶子,强迫他去吸。果然没一会呼吸便渐渐规律,林听淮又去吻他唇角。 难得意识清醒,许嘉清想问林听淮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艰难的揪着他的头发,努力说话。他们在一起太久,林听淮太了解许嘉清,话未说完,林听淮就已经回答道:“嘉清哥,人生本来就没有意义。” 半沉沦半清醒中,林听淮又努力想要挑起他的欲。 他的人生是如此糟糕,从他踏上达那的土地,命运就已经成了定局。 就算拼尽全力离开,也再也无法回到千里外的家里。 脖颈上的伤已经结痂,这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许嘉清不信命,如今却不得不开始考虑,要不要认命。 就这样和他纠缠在一起,直到老死被他带进坟墓里。但墓碑上不会刻他的名,许嘉清甚至怀疑林听淮会不会让他长眠地底。 可他太累了,他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意义。 林听淮喜欢正面看他失神的表情,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从脖颈吻到脚底,然后对许嘉清说:“你什么都没必要考虑。” 林听淮的长发弄得许嘉清很痒,忍不住颤抖。自从他明白扮成女人会让许嘉清心软后,总是想尽办法用脸蛊惑许嘉清。但许嘉清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不爱林听淮后,这种办法就失去了作用。 进行到一半,许嘉清就失去了意识。但林听淮不在意,他喜欢的是这个人,床上的是许嘉清,对他来说就够了。 一直睡到中午,许嘉清才醒。林听淮不见了踪影,周春明抱着白粥等他梦醒。 因为上一次经历,许嘉清看到白粥就忍不住一阵反胃。不停挥手示意周春明把粥拿走,伏在床边吐。 林听淮走的时候就已经替许嘉清换好衣服,但还是一阵兵荒马乱。好不容易收拾好一切,周春明抱着坐垫,扶着许嘉清在桃树边坐下。 自己蹲在一旁,一点一点的替他剥鸡蛋壳。 他们是如此不相配,一个天一个地。周春明总是认为,前半生的一切苦难,都是为了遇到许嘉清。 他把落难的凤凰拖回鸡窝里,欣赏他流光溢彩的尾羽。 许嘉清一直盯着周春明,直到他剥好鸡蛋,喂到许嘉清嘴旁。许嘉清不再缩回茧里,他把周春明的手往下压。 带着释怀的心情,拉着周春明让他凑上前,好听清楚自己的声音:“春明,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你要走,你该走。” 鸡蛋滚落在地,沾了一层泥。周春明看着许嘉清,他不明白其中秘辛,但他不可能丢下许嘉清。 许嘉清怕男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和男人在一起。他记得初见,记得自己用了多长时间才能正常和许嘉清接触。鸡和凤凰还是有些相似之处,就像他们都是装傻的好手。 周春明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到房里拿出了那条围巾。 火红的围巾挂在许嘉清脖颈,使他面颊更加稠丽。周春明围了一圈又一圈,他能感受到许嘉清的生命在这座宅子里消逝。 许嘉清没有看围巾,而是看着周春明的脸,握着他的手。过于激动,嗓子竟然再次发出声音:“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困住我就够了,这里不应该再困一个你。” 声音很小,却足够让人听清。周春明反握住许嘉清,眼神异常坚定:“我不会走的,我要守着你。” 不知从哪来的力气,许嘉清一把推开周春明。周春明滚在地上,望着许嘉清含泪的眼睛。 今天林听淮出去,是周春明最好的离开时机。林听淮要困住许嘉清,却并不在意周春明。 又开始下蒙蒙细雨,许嘉清往家里走。脖颈上是红色围巾,随着步伐荡的荡。他把周春明的箱子踢到客厅,站的高高的:“你要怎么样才走?” 周春明一言不发,默默开始收拾被许嘉清弄乱的客厅。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许嘉清更加生气。压在周春明身上,再次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走?” “我不走嘉清,我要陪着你。度日艰难,一个人很难熬,但两个人就会好很多。”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会离开你。” 许嘉清看着周春明,疯子见多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傻子。 周春明靠在沙发边,反问他:“你为什么着急让我走?” 许嘉清不答,周春明默默把他从身上推开,又开始收拾客厅。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不愿意说,所以我什么都不会问。” “我知道我是个傻子,总会搞砸很多事。但我这个傻子,恰好足够了解你。” 许嘉清在沙发边的阴影里,大半张脸隐匿于黑暗,说话难得带着些刻薄:“你凭什么觉得你足够了解我?” 周春明背对摄像头,手里拿着一团衣服。他把衣服丢到许嘉清身上,一个小瓶从衣服里滚了出来。 是药,许嘉清求医生给他的药。 两个人都没说话,最后是周春明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许嘉清侧着脸,下巴绷成一个弧度:“你是成年人了,更何况我是你的拖油瓶。” 周春明不允许任何人贬低许嘉清,其中也包括许嘉清自己。一着急,上手去扯许嘉清的衣。 结果一个不小心,衣服扣子悉数崩裂。 身上全是各种伤口虐待啃咬的痕迹,许嘉清垂着眼。周春明好像被他身上的伤口吓到,接连后退。 他第一次正视许嘉清身上缠绕的绷带,张嘴不停想说什么,却还是选择了闭嘴。 许嘉清坐在地上,看着周春明笑:“与其这样活着,是不是不如死了来得干干净净。” 周春明嗫喏了许久,才挤出了一句话:“他不是爱你吗?” “所以我说你是傻子,天下最傻的傻子。” 空间只有呼吸声,许嘉清好似不想气氛这么凝重,开玩笑道:“所以他说我生病自残,你就信了?你连我喜欢男人都不信,怎么会信这么蠢的话。” 客厅收拾了一半,周春明挤出了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表情。 时钟不停滴答滴答的响,周春明突然问:“那个人呢?” “出去了。” “什么时候回?” “不知道。” 周春明拿着杯子,去水龙头下接了两杯水。又拧开药瓶,倒了一半给许嘉清,一半给自己。 什么话都没讲,张口就想吞下。 许嘉清看着他,突然笑了。这是这几个月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红色的围巾,把他的脸硬生生衬出了几分活人气。墨眉,丹凤眼,稠密的睫毛,微长的刘海。 终于不是那副快死的模样,笑得有几分肆意。周春明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许嘉清,兀的愣住了。 他一直知道许嘉清身上藏着很多秘密,这是他第一次窥视到了其中一角。 许嘉清的手很凉,像死人骨。他从周春明手里拿过那些药重新倒入瓶子里。 不疯也不傻,领口大敞。靠着墙,一边摇瓶子一边笑:“春明,我是为了赎罪,你是为了什么呢?” 第68章 周春明的心,骤然提起。 “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会经历这些,除了有罪,我想不出第二个理由。” 这句话有很多含义,周春明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许嘉清把药放进周春明手里,小声道:“除了死,我想不到别的逃离办法了。林听淮说的没错,我有病。我生病了,并且病的很严重。” “但是春明,我愿意为了你,再去试一次。” 周春明看着许嘉清,什么都没问。收起水,把药用衣服卷起来,藏进行李箱里。 打理好客厅,再次把箱子拖回房间角落。 许嘉清蜷缩在地上,围巾包裹着他的脖颈。眼睛闭得紧紧的,好像盹着了。 ----------------------- 作者有话说:苦逼作者最近在找工作,面试+瓶颈期,所以整个人都有点emo[化了][爆哭]。 写长对我来说真的好难,但不写长也不行,中间会缺少细节看着很莫名其妙。越写越能发现自己的缺点,然后就会有点emo,感觉很对不起追文的你们和清清。我再调理一下情绪,下次我一定囤一半稿再开啊啊啊啊。 第54章 走吧 廊外的风, 吹动树枝飒飒。粉色的花瓣在风里晃荡,雨滴往下落,在池子里溅起水花。 滴答, 滴答。 周春明看了许久,也躺在地上,依偎在许嘉清身上。胸膛因为呼吸起伏,眼皮往下磕。人活在世界上应该有根, 他的根就是许嘉清。 他很傻, 所以他什么都不去想。 雨愈下愈大,许嘉清睁开眼,看见了一旁的周春明。天色渐暗, 他眯了眯眼。摸上周春明的脸, 许嘉清看见了自己手上缠绕的绷带和针孔。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下意识抖。 这一抖把周春明也抖醒了,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脸上满是泪痕。 许嘉清笑了笑,无声开口道:“你哭什么啊,开心一点。” 周春明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许嘉清的头很痛。 心理问题给他带来的感觉是一阵一阵的, 就像刚刚他在周春明身后看见了陆宴景。 许嘉清的眼睛被火撩伤过, 他看得见,但不应该看得清。他总是通过这分辨现实与幻觉,许嘉清并不抗拒,因为有时幻觉很有趣。 会飞的鱼,火在水里烧,雨往天上落。 未名神对他说,江曲要拉他去地狱。 阴影遮住了许嘉清半张脸, 红围巾恰好遮住伤。许嘉清把周春明抱在怀里,安慰他别怕。 正是陡峭春寒时,一刹黄梅雨。身体不好的不止许嘉清,更有曾经断过肋骨的周春明。 黑色的车徐徐驶来,林听淮吸取了教训,晚上总是会回家吃饭。 今晚的家里很安静,许嘉清直直坐在沙发上等林听淮,只是不见周春明。 不过是个玩意,林听淮并不在意。相比之下,许嘉清等他这件事,明显更让人心中一喜。大步走向前,捧着许嘉清的脸吻。 唇很冰,许嘉清的眼睛在黑暗里宛如琉璃,他用看动物的眼神观察林听淮。舌头纠缠,他们倒在沙发上。 许嘉清把林听淮推开,看了他好一会,又主动把唇贴上去。 触电般的感觉通过唇传递全身,许嘉清一主动,林听淮反而什么都不会了。呆呆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许嘉清坐在腰身。 抓着他的衣领,鼻尖贴鼻尖。林听淮分不清许嘉清是在看自己,还是通过他的眼睛照镜子。 说话只有气音,呵气如兰。林听淮快烧起来了,可是许嘉清在问:“你说你爱我,你爱的是什么?” 林听淮依旧不懂爱,比起爱许嘉清更像一种象征。就像人渴了要喝水,饿了该吃饭,不吃不喝就活不下去,就像他失去许嘉清。 林听淮宛如年级倒数第一被老师捞去做奥数题,嗫喏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来。反而是许嘉清以一种极轻佻的方式挑起他的下巴,垂眸看他的脸。 林听淮就这样痴痴仰头,看他表情沉静,发丝垂散肩头。长睡袍下什么都没穿,白玉般的躯体上都是自己赋予的色彩。 许嘉清说:“我想了很久,虽然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但是林听淮,我说过我要娶你。栽在你身上,我认了。” 林听淮觉得自己在天上飘,紧紧拉住许嘉清的手。他不信这句话,可是许嘉清垂下了头,轻吻着自己的喉结,把他的世界炸成了烟花。 林听淮像蛇一样缠绕着许嘉清,像狗一样舔舐亲吻他的神明。手顺着胸膛往下摸,许嘉清拉住了他,小声说:“林听淮,我们回房间。” 急不可耐,直接一个横抱将许嘉清抱起,他轻得就像一片纸。许嘉清拉着林听淮的衣领,把他往床中央引。 乌黑的头发在雪白床单上格外显眼,轻轻一勾唇角,林听淮就什么都忘了。 发尾被汗打湿,变成一缕一缕。许嘉清闭着眼,紧紧抓着被子。林听淮的脸染上红,妖得可怕。 周身战栗,林听淮说:“嘉清哥,你别怕。” 林听淮是铁了心想要许嘉清快乐,小心去找某个点。 酥麻感密集的电击着许嘉清每一寸肌,在强烈刺激下不停抓着林听淮后背。红痕拉长,沉溺于欲。许嘉清甚至不小心给了林听海一巴掌,没用什么力,却留下红印。 林听淮喜欢在许嘉清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也喜欢许嘉清给他留下印记。 情双好,情双好,纵百岁,尤嫌少。 林听淮把许嘉情抱进怀里,许嘉清还在不停打颤,眼神迷离的喘息。 端着水杯喂了好几口,咽不下,几乎半杯都洒在了床上。 林听淮捂住许嘉清眉眼,语气里满身餮足后的平静:“嘉清哥,先睡吧,明天再收拾。” 喘了好几口,才把呼吸喘匀。许嘉清把林听淮的手往下拉,嗓子带着哑:“有没有烟。” 林听淮烟瘾重,虽然为了备孕不能抽烟,但不代表他没有藏烟。从床垫下摸出一包压得瘪瘪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许嘉清。 “嘉清哥,你闻闻味就好,现在……” 话还未说话,许嘉清就已经衔着烟,伸手要火机了。 林听淮真的很像传统意义上,被世俗严格规训的“好女人”。除了某些涉及底线的事,根本不会拒绝丈夫的任何要求。 许嘉清有时甚至会想,如果真的和林听淮在一起了,哪怕自己天天家暴酗酒,他是不是也能抱着孩子甘之若饴。 林听淮看着许嘉清斜斜歪在床边,把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颤抖着手,烟雾氤氲中,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许嘉清抽烟的样子很性感,骨节分明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火机,林听淮突然很想吻他。 这样想,也这样付出行动了。许嘉清任他吻,只是吻到最后时,拿着火机点燃了床帘。 床帘是用蕾丝和丝绒布做成的,沾上丁点火星,就瞬间往上吞。许嘉清表情很平静,林听淮也没有丝毫表情。两个人都没有灭火的意思,依旧相拥在一起。 几乎瞬间,整个帘子就烧起来了,不停冒着浓烟。 许嘉清小口的咳,林听淮用手替他扇开烟。 “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意外什么?” 话音刚落,房门外就穿来爆炸声。不止房间,整个别墅都烧了起来。 林听淮把许嘉清拉进怀里,躲着火苗。 “好吧嘉清哥,我其实是装的。我很意外,意外你居然愿意和我一起死。” 许嘉清感觉到了抵着大腿的某个东西,真心实意的有些佩服林听淮起来了。毕竟不是每个死到临头的人,都能敬礼的。 “嘉清哥,我想z。” 林听淮说着,就又压到许嘉清身上。 因为大火,整个空间都有些扭曲。许嘉清觉得有些好笑,林听淮不停去吻他的唇。 “你知道吗,以前有个人,一直说想和我一起死。” 林听淮不答,只是不停舔着许嘉清的下巴。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你就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火苗开始往床上掉,林听淮拉着许嘉清躲到窗户旁:“没什么可好奇的,至少目前来看,和你一起死的人应该是我。” 打开窗,风开始往里灌。却没想到风一灌,火烧得更厉害了。 林听淮护着许嘉清,皮肤开始泛红烧伤。想从窗户逃,却因为许嘉清的前科,别墅所有的窗子都被铁栏焊死了。 许嘉清问他:“你后悔吗?” 比起许嘉清的从容不迫,林听淮显然狼狈得多。只见他扬唇一笑:“嘉清哥,我不后悔。和我一起死,该后悔的应该是你才对。” 第69章 两人脸上全是黑灰,林听淮拿着床头柜开始砸栏杆。 许嘉清蹲在角落嘲笑他:“早知今日,你怎么不趁没烧起来的时候就扑灭?” 林听淮擦了擦额头的汗,又开始砸:“只是扑灭帘子有什么用,嘉清哥我说过我是正常人。外面那么大一股烟味,你生病了闻不到,难道我还闻不到吗?” “我只是想逗你开心而已,虽然目前来看有点玩脱了。” 许嘉清沉默了半晌,突然道:“没有玩脱。” 铁栏已经有了变弯的意思,林听淮还想砸。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周春明不停喊:“嘉清,嘉清!” 许嘉清马上走过去要开门,拧了半晌,却拧不开。 提了点音量道:“春明,你躲开。” 话刚说完,就走了回去,从林听淮手里拿过柜子,也开始哐哐哐砸锁。 许嘉清力气很大,才两下,锁就有些松动了。 许嘉清一边拆一边道:“我确实被你弄的脑子出问题了,但我也没斯德哥尔摩到想和你一起上路的地步。” “那你……”林听淮显然还是有些震惊。 话未说完,许嘉清就道:“我的手确实有问题,但春明有止痛药。说到这,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许嘉清把拆掉的锁丢在地上,示意林听淮先走再说。 周春明披着吸了水的被子,马上拉着许嘉清躲着火焰往外走。 就这样,三个人狼狈的站在别墅外。最狼狈的当属林听淮,细心养护的长发烧焦了一半,手臂上全是水泡烫伤。 但林听淮丝毫不在意,跟感受不到痛一样,马上走向前,拉着许嘉清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 两个人都很默契的没有提刚刚发生的事,周春明在打电话报火警。 许嘉清看着林听淮,张口说了些什么。林听淮没听清,下意识凑得更近。 结果许嘉清什么都没说,突然扬唇笑了。 这一笑,林听淮瞬间失神。也就是这一失神,周春明拿着棍子狠狠砸了下去。 半张脸都淌着血水,林听淮半跪在地上,好像明白了什么。拼命往前爬,抱着许嘉清的腿。 不停的说:“求你,求你,嘉清哥,求你……” 许嘉清就这样站在原地,直到林听淮倒地。 这才默默把腿抽了出来,周春明把棍子一丢,马上道:“嘉清,我们快走吧。” 许嘉清摇了摇头,开口道:“我叫你准备的衣服呢。” 周春明从院子里找出一个塑料袋,但许嘉清只是看着,没有马上换。 过了好一会,才抚着衣裤的针脚一点一点顺。一件衣服,一条裤子,一双鞋。许嘉清从里面摸出了两个窃听器,三个针孔摄像头,六个定位仪。 全都被细心的缝在里面,许嘉清甚至从裤子里扯出了一条线。 周春明的表情有点难看,许嘉清侧着身子换。一边换,一边又从鞋带里摸出个定位仪。 许嘉清把这些小东西扔进火里,重新戴上周春明给他的围巾。这才伸手笑道:“走吧。” 第55章 煎蛋 许嘉清的笑容苍白倦颓, 下巴被围巾遮住,身后是熊熊大火。 这一幕太美,风把他的头发往后吹, 露出额头来。白衬衫,黑裤球鞋。周春明第一次发现,原来许嘉清是这样年轻,这样清丽。 是夜, 火光却把天染红一片。无数灰尘从房子里飞出来, 就像纷纷扬扬的大雪。 院子里的小草被吹弯,许嘉清见周春明没有反应,俯身, 拉住了他的手, 向前奔。 周春明只知道跟着许嘉清跑, 路上有火警呜哩呜哩来。柏油路上沾着落叶,没一会身体就支撑不住。许嘉清抱着树,跪倒在地上。 脑袋因为缺氧一阵发黑,大口喘息,却只出不进。眼前的道路从一条变成两条, 又分裂成三条。泪水蒙住了他的眼, 许嘉清看不清。 周春明大力拍打他的背, 想要顺气,大声喊着他的名。许嘉清的脑袋很晕,眼睛控制不住闭,想要睡去。 下意识就要找药,这时才想起药瓶在火海里。又要往下倒,许嘉清从手腕撸下林听淮给他的镯子,塞到周春明手中。 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彻底倒在周春明怀里。这条路是那么长,周春明背起许嘉清,又开始往前。 没有一辆车,却有满天星。站在文青的角度,这个夜晚其实很浪漫——背上是美人,刚刚放完火,踏的是亡命路。 但周春明显然没有这些浪漫细胞,填饱肚子已经很困难了,那来的心思去想这些。 脚上像绑了沙袋,一步千斤重。汗水不停往下流,又被风吹干。许嘉清趴在他背上,闭着眼,好像在说些什么。 周春明把许嘉清往上掂了掂,山里的黄鼠狼看了他们两眼,又跑远。 又是风过,千叶鸣歌。 周春明终于听清了许嘉清在说什么,他说:“春明,为什么我们没有早点相遇?” 周春明笑了笑,小声答:“如果早点相遇,你根本不会注意我。” 就这样走,一直往前走。 许嘉清醒来时,正坐在长途汽车上。空气里全是难闻的味道,烟草味,脚臭味,还有小孩在啼哭。 许嘉清皱了皱眉,周春明马上道:“镯子拿去换了钱,别的交通工具都要身份证,只有这个不需要。” 脑袋还是晕的,许嘉清把脑袋磕在椅背上醒了好一会神。心脏以一个极快的速度跳动,带来一阵刺痛。 这里太吵了,吵得许嘉清耳朵痛。周春明满脸担忧,小声的说:“你要是实在不习惯,我们就下车。” 许嘉清摇了摇头,抬起头看周春明的脸。不知为何他的脸与林听淮交叠,许嘉清伸出手去摸。 手刚一碰到,幻觉就如梦境般消散。小孩还在哭,提醒这是现实。许嘉清摇了摇头,把脑袋靠在周春明肩上,去看车窗反映的一切。 外面的所有都像流水般过,许嘉清对景不感兴趣,他在看自己。看着看着,就把目光往上移,周春明的眉头皱得很深。 许嘉清笑他:“走都走了,做也做了,你在担心什么?” 周春明强撑着笑了笑,又控制不住开始皱眉。 许嘉清没有再说话,而是把围巾拿下。在自己脖子上缠了一圈,又在周春明脖子上缠了一圈。拉着他的手道:“别想了,先睡一觉吧。” 这时周春明才后知后觉感到累,紧绷的神经一松懈,眼睛便像被胶水粘。 许嘉清靠着窗,周春明靠着他。闭着眼,小声的说:“我在想,我们应该到哪里去。” “去哪里都可以,还是你有想去的地方?” 周春明不答,但许嘉清已经意会到他话里的意思:“世界那么大,总有一处地方是他们找不到的。只是连累了你,和我一起。” 周春明摇摇头,依旧死死攥着许嘉清的手:“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嘉清,我不是什么坚强的人。我需要一个依靠,你就是我的依靠。” 许嘉清笑了笑,不知为何又想到了初见。 深港火车站里有那么多人,把我捡回去的却是你——这怎么不算命定的相遇呢。 当时许嘉清身上挂满了琥珀绿松石,说丢,周春明就全拿去丢了。什么话都没问,对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 许嘉清再次摸了摸周春明的脸,感受骨骼走向,他的体温。许嘉清的眼越来越模糊,隐隐中有一种感觉,他以后会变成瞎子。 就这样一直摇啊摇,两个人摇到了北部。 这里常年很冷,家里舍不得开地暖。许嘉清的脑子还是有时清醒,有时疯,开支都靠周春明出去赚钱。 好不容易脑子清醒,想给周春明做顿饭。结果刚做一半就站在原地发愣,绿色的蔬菜变成了肉浆,许嘉清一直炒,一直炒,可是怎么也炒不熟。 直到周春明回来,许嘉清依旧捏着锅铲,翻炒一锅炭,黑烟直冒。 周春明吓得半死,连忙关火把许嘉清扶到沙发上。手上沾着油,许嘉清不停搓手,揪着衣服。 锅都烧红了,还好这里人少。放在水龙头下开水,马上发出滋滋声。 周春明收拾好厨房,洗干净手。马上倒出两粒药,端着水就示意许嘉清吞。许嘉清这个时候听话极了,乖乖吞了药,这才小声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衣服上全身油印,许嘉清的手也油腻腻的:“我只是看你这么晚没回,想给你做顿饭而已。西红柿炒鸡蛋,你最喜欢了。” 周春明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酸,拉着许嘉清就要给他洗手。手腕上的疤只剩一道白痕,长发剪短,脖颈上的伤也好了。 第70章 因为这些疤,许嘉清永远只能穿高领长袖。还好在北方,才不至于奇怪。 周春明一边搓泡泡洗,一边小声说:“你不用做这些,好好呆在家等我就好了。” “本来就连累你和我躲在这里,还什么都不做,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周春明拿毛巾擦干净手,问许嘉清:“你晚上想吃什么?” 周春明的厨艺很烂,烂到只能把菜做熟的水平。 许嘉清有时也很好奇,这么烂的厨艺,到底是怎么自己把自己养这么大的。然后得到了周春明的认真回答:“老干妈拌面。” 甚至很认真的和许嘉清科普老干妈的一百零八种吃法,比如可以炒菜炒饭,下粥拌面。瓶子还可以拿去当水杯和饭盒。 话里透着浓浓的辛酸,但当时的氛围实在不太严肃。许嘉清无语道:“你当梁山一百零八好汉呢,学这还不如学习一下一锅出绝技。” “一锅出也要调酱开火啊,但老干妈只用煮面。”周春明有些委屈。 许嘉清又有了新的好奇点:“老干妈当水杯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还能当饭盒?” “白天煮好粥倒进去,中午就可以喝。反正天气热,吃凉的刚好,喝完洗洗就可以当水杯了。” …… 周春明对生活实在不讲究,但他对养许嘉清很讲究。比如他现在正企图自食其力给许嘉清的泡面里煎个蛋,虽然这个蛋有些破烂。 许嘉清就站在周春明旁边看,看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要不我来吧。” 这时已经不是谁来的问题了,是男人的尊严问题。 周春明死活不让,准备和鸡蛋死磕到底。许嘉清看他那样,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抽油烟机嗡嗡叫,已经是凌晨,月亮挂得高高的。橙黄的光有些昏暗,许嘉清裹着周春明的外套,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满意。 方便面端上桌,只有一个蛋勉强看得出形状,其他的全都化在汤里。 蛋在许嘉清碗里,只见他笑着夹起,问周春明:“你吃不吃?” “吃,当然要吃。”这可是唯一一个漂亮蛋,生怕许嘉清反悔似的,就着他的筷子就是一口。 许嘉清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春明直笑。 有些尴尬,咬了一口,蛋黄滚在了桌子上。周春明不想浪费,但许嘉清有洁癖。 想捡起来吃,又怕许嘉清手脚更快的收拾了。 蛋在嘴里实在很烫,周春明急得汗都出来了。 许嘉清把另外半边蛋放进周春明碗里,夹起桌上的蛋黄,一边吃一边道:“我不嫌弃你,你别急。再这样下去,我都怕你自己把自己噎死。” 许嘉清雪白的脸上难得带着些暖意,周春明的脸红了,作势要打许嘉清。 许嘉清靠在椅子上任由他打,只是嘴巴不饶人,不停喊:“家暴了,家暴了,哥哥打弟弟,我要报警抓你。” 一只手还抓着许嘉清衣领,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周春明有些心虚:“你瞎说,明明是你年纪比我大。” 许嘉清微微仰着头笑道:“我是比你大,但你不是想当哥吗。” 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因为笑容眉眼半眯,真真有几分眉眼如丝的味。 周春明收回手:“我不理你了,我要吃饭。都是因为你,我的面都软了。” 许嘉清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在碗里翻找着鸡蛋碎,然后一点一点夹到周春明的面上。 春明,春明,属于我的——春和景明。 第56章 日记 吃过饭, 没什么话好讲。周春明去洗碗,热水器轰隆轰隆响。许嘉清洗过澡,用被子包裹住自己, 看着白墙,在上面无形写着什么东西。 周春明进来了,胳膊沾着洗洁精,拿了衣服也去洗。 北方的风是那么大, 大到像把屋顶掀翻。 冻得不行, 洗完澡,周春明用最快的速度躲进被子里。许嘉清还在写,写了很久, 周春明看不懂他描绘的字。 他们同住一间房, 用体温暖着彼此。两个人相互吸引, 相互依靠在一起。 周春明把头放在许嘉清肩上,小声的问:“你在写什么?” “写你。” “我有什么好写的。” 许嘉清用手去摸周春明的脸,鬓发厮磨,温和的说:“写你,也是在写属于我的日记。” 周春明笑了, 去戳许嘉清:“我看不见字, 你念给我听。我不相信你, 你一定写了我的坏话,你的嘴里吐不出好东西。” 许嘉清抓住了周春明的手,指着墙,笑着说:“好呀,我念给你听。‘今夜,我和周春明在一起。我看见了隐藏其中的命运,如林中失火, 海洋哭泣,我噙着泪放声诉说我的命……’” 周春明捂住许嘉清的嘴:“你不要说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许嘉清,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爱满嘴跑火车。” 两个人笑着滚在一起,闹着,手碰手,胳膊碰胳膊。最后周春明滚到了床下,许嘉清趴在床沿继续笑。 月光洒在他身上,就像蒙了一层纱。不知为何周春明想到了婚纱,一时看痴。 许嘉清翻了个身,仰着头。丢了一半被子在床下,周春明身上。 吊着脑袋,刘海往下落。外面开始下大雨,一片沙沙声。日子过得是那样快,周春明在乌发里,看见了白霜。 伸手想拔掉,可是许嘉清握住了他的手:“春明,要是我们可以一辈子这样,那该多好啊。” 周春明也躺了下来,一个在床下,一个在床上。被褥如瀑布般倾泻,许嘉清的眸子很亮。 “你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因为脑子有病?” 许嘉清笑了两声,开玩笑道:“你这句话好冒犯,能不能尊重一下我?” “我已经很尊重你了,你再不好好吃药。我真的害怕我们下一次相见,是在精神病院。” “在精神病院不好吗,你会不会进来陪我?” 周春明用另一只手玩弄着许嘉清的头发:“如果我也进去了,谁来交住院费?” “相信国家有补贴,难道真让疯子在外面跑?” 周春明思考了一会,好像觉得这话说的对:“那我们到时候会同住一间房吗?” “我们不要住一间房。” “你嫌弃我?”周春明满脸难以置信,坐直了身子,却又被许嘉清按下去。 “我不嫌弃你,我怕我会伤害你。” “你不会伤害我的。”周春明又开始拿手去比许嘉清的脸,怎么会有人的脸这么小,真真只有巴掌大小。 许嘉清由他胡闹,只是依旧握着周春明的另一只手不放:“我的确不会伤害你,可你说过,我脑子有病。我犯病了,可不会记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周春明闭了嘴,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许久许久,久到许嘉清以为他睡着了,才张口小声说:“可是我们不住在一起,我该怎么保护你?” 许嘉清想笑他,周春明打断了他的话:“你受了这么多伤,又聋又瞎。手不好,脚也不好,喊救命也说不出话。没有我,你又那么好看,有人欺负你该这么办?” 许嘉清不知想到了什么,泪一直流。 倒着头,泪流进了发里。泪珠在黑夜里是如此晶莹,让周春明联想到钻石。 他觉得许嘉清是人鱼,是他的英雄。用粗糙的手擦干泪,茧子在许嘉清的脸上划出红痕:“以前是你保护我,为我出头,现在该我保护你了。” 许嘉清听了这话,哭着哭着就笑了:“你怎么这么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我,你的人生会更加顺利。” “可是没有如果,我一直觉得有了你,我的人生才变顺。” 许嘉清低了低头,往回滚:“快上来睡觉吧,再说下去,天都要亮了。” 这回是周春明拉着许嘉清的手,不愿意动:“今晚就这样吧,我睡地上。” 许嘉清滚不动,侧着身子,只露出个后背,闭嘴不说话。可周春明还在说,在说:“嘉清,你要好好吃药,你要好好的。” “等我赚够了钱,我带你一路走,去看漠北。” 话刚说完,许嘉清就落了下来,落他被上,落他身。 头贴头,发丝抚脸,发香侵肺。许嘉清身姿单薄,垂着眉眼。就像外面下落的雨,太阳一出,就会化为薄雾消失不见。 周春明使劲抱着他,揽着许嘉清的腰身,用被子包裹住他。把头放在许嘉清肩上,深深的吸。 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但许嘉清身上的味道,总是不一样。 许嘉清也抱了回去,摄人心魂的脸,此时看着没有丝毫攻击性。拿手捂住周春明眉眼,手碰到了唇,冰凉,湿润。 第71章 许嘉清觉少,周春明总是睡不够。闹钟响时,许嘉清已经披着衣服,靠在床边看周春明了。 天光大亮,刺眼极了。许嘉清拿手替他遮,周春明朦朦胧胧看不清许嘉清的脸。 “现在几点?” “七点。” 周春明有些无语:“七点天都没有亮,我们现在在北方。” “我只是想你多睡会。” 周春明的脑子慢慢醒了,许嘉清拉上窗帘。房间变暗,许嘉清又回到了周春明身边。 “你吃药了吗?”周春明问。 “没有。” 这回轮到了周春明起身,拿来了药,倒了杯温水。眯着眼,开始替许嘉清配药。 许嘉清没有耐心,如果直接把药给他,会直接吃一板吞一瓶,权当三天份。 周春明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去精神病院以后,你还会不会这样。” 周春明把药放在许嘉清手里,看他一口闷。 “我愿意,但是应该不可以吧。听说精神病院都是医生配好以后,一粒一粒发。” 吃过药后,会难受一段时间。许嘉清躺下,小声问:“那你会住在我隔壁吗?如果加钱,或者病得重,是不是可以住单间?” “住单间有什么好。” “你不用怕我被欺负,我也不用怕生病时会伤害你。” 许嘉清侧着头,笑着看周春明:“我们住在一起,就隔了一堵墙,我们还可以隔着栏杆牵手哩。” “牵不到怎么办?” “不会牵不到的,我的手很长。” 许嘉清抓着周春明的小拇指,继续说:“到时候万一有不爱吃的菜,你不爱吃的给我,我不爱的给你。我们还可以靠在同一堵墙上说话,我决定好好保护嗓子。” “那我们要说些什么呢?”周春明问。 “说什么都可以,我们会有好多好多话讲。我可以告诉你我的过去,我的前半生。再也没有别人,我可以隔着墙,继续写日记,写我们在一起的生活。” “就这样一直讲一直讲,困了就睡觉,醒来继续讲。” 周春明思索了一下:“可是我的觉比你多,到时候你不会无聊吗?” 许嘉清踢了踢他,眼睛都快闭上了:“你有没有听我讲话,我说了,我可以写日记呀。” 强撑着,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药效实在厉害,许嘉清撑不住,头一歪,睡着了。 周春明把许嘉清抱到床上,自己也回到床上。在许嘉清的头上翻找白发,一根一根剪掉,小声的说:“你不许写日记,我什么都没有,你也不许有,只能和我说话。” 许嘉清这一觉睡了许久,久到周春明起床,换好衣服,做好饭,把药放在桌子上,依旧未醒。 小心替他掖好被子,周春明出门上班。干的是老本行,站在门口招揽客人,扬着笑脸,不停说:“您好,您好,麻烦麻烦,看一下看一下。” 一天下来,脸都要笑僵。 西装好看却单薄,北方昼夜温差大。明明白天还出着太阳,晚上却冷的吓人。 周春明手里拿着单子,裹了裹外套。身子在这里继续说你好,实际灵魂早已飞走了。 不知道许嘉清有没有好好吃药,饭在锅里记不记得吃。天天吃速食也不行,要不要买好菜,再拿包烟,请后厨张师傅帮忙炒一下。 这样想着,连面前来人了也没发现。这人好高,腿长的吓人,周春明又开始走神:这人是不是蜘蛛精转世,还是混血模特?怎么会落魄到来这里。 手一申,继续硬笑:“您好,要不要看一下……”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双手插兜,笑着看他的许嘉清。 华灯初上,风吹着他的衣摆乱飞。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晕出光圈。行色匆匆的人,垂着脑袋从他身旁过,又瞪眼睛回头看。 周春明甚至看到好几个人偷偷拿出了手机,连忙勾住许嘉清的肩。让他被迫弯下腰来,用自己去挡住镜头。 把他拉到偏僻角落,周春明才放开许嘉清,小声说:“你不在家,来这里干什么?” 许嘉清还在笑,他就是有一种魅力,能把难看的衣服穿成男模。更何况他此时还明显特意打扮过,虽然难掩病容,却依旧光彩照人。 他笑着,笑着说:“我来接你回家呀。” 周春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快下班了。 许嘉清拉着他的手腕往回走,大步流星,肆意张扬:“怎么样,我今天没有给你丢人吧。第一印象很重要,为了见你同事,我可是捯饬了好久。” 风卷起叶子,许嘉清还在继续说:“我来带你回家,夜晚空荡荡的,叫人看着都怕。” ----------------------- 作者有话说:其实去精神病院只是一种意象,不是真的要去医院。 清清下意识觉得不安全,没有安全感,但是他没有保护人的能力。所以幻想出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想把他和周春明关进去。 虽然他们出不去,但是别人也进不来。 第57章 赚钱 那天以后, 许嘉清常常来接周春明下班。有时骑着共享单车,有时徒步而来,坐在路边台阶上, 美的就像画。 只是今天来的格外早些,周春明的兜里有零钱。 许嘉清摸走了,买了两瓶酒。风一吹,易拉罐就叮叮当当滚, 许嘉清慌忙去追。 周春明也在后面追, 就这样追啊追,滚啊滚。罐子掉进江里,许嘉清刹住腿。 珈陵江的浪花日夜向前, 绿色罐子在上面飘着, 很快消失不见。脸上带着薄红, 许嘉清把手放在阑干上,身子往前倾。红色围巾打着旋,许嘉清闭着眼。 周春明追了上来,小口喘息,也染上了红。 旁边是各种高高的木, 千峰万峰, 寻路不见。漆黑, 空空。不见光,只有潺潺水声。 许嘉清想翻越阑干,周春明拉住了他的手。许嘉清把围巾取了下来,一头绑住周春明,一头绑住自己。 坐在阑干上,荡着腿。 许嘉清说:“周春明,我们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 许嘉清没有说话, 眸子在黑暗里反着洌滟的光。沉默着,换了个说法:“你喜欢这里吗?” 周春明往前靠,依偎着嘉清:“我喜欢啊,马上发工资了,到时候我们去吃饭店。” 许嘉清的腕子有些青紫,在白皮上格外显眼。他太瘦了,一动,袖子就遮住半只手。 夜晚的江水如黑洞,许嘉清往下跳,周春明吓了一跳。 匆忙去抓他胳膊,可许嘉清只是小心沿着边沿走。 “你在怕什么?本人目前还不想死。“许嘉清笑他。 周春明依旧心有余悸,抓着胳膊,满脑子都是——许嘉清怎么又瘦了,瘦得吓人,如今单手可以圈住他整个胳膊。 周春明不言语,许嘉清也不恼。只是一路往前,继续小声问:“春明,如果你只剩不到一个月可活,你会选择怎么做?” “你是不是又没吃药?”周春明皱起眉。 “我吃了,只是药越吃,记性越不好。我想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活,多活一天赚,多活两天死而无憾。” 周春明顶恨许嘉清这种悲观的想法,好不容易逃出来了。都逃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能对未来乐观一些。 许嘉清见周春明没有说话,扭头望向他,背着月光。肌肤苍白细腻,只是不知为何唇角破了皮。周春明伸出手去触,许嘉清却笑着与他十指交扣。 “我会找一个小房子,和你在一直呆在一起。永远永远,最后死在你怀里。”周春明喃喃继续说:“听说把头发用红绳绑着,带在身上,这样下辈子就可以再次找到他。嘉清,我想要你的头发。” 今生无缘,求的是来世再见。 许嘉清笑了笑,回道:“好呀。” 一个翻身,就从阑干外翻了回来。已经很晚了,许嘉清拉着周春明,一家店一家店找可以装头发的挂饰。 但是没有一家店有,两人只得默默回了家。 照例是许嘉清先洗,周春明收拾家。他在角落找到了奇怪的东西,展开像符纸。周春明笑了笑了,想到许嘉清之前一直说的噩梦,又放了回去。 说好了年纪比他大,怎么还像小孩一样,居然会信这些东西。 许嘉清从浴室出来,身上氤氲着雾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唇抖个不停。周春明当他冷,把外套脱了,让许嘉清穿。 许嘉清咳个不停,翻了药来吃。等周春明出来的时候,许嘉清已经裹着衣服蜷缩在床上睡着了。 看表情就能看出睡的不安稳,冒着冷汗,唇抖个不停,不知在说什么话。 第72章 周春明想替他脱衣服,刚一碰,许嘉清就醒了。像从梦里死而逃生,汗如雨下,面色惨白得可怕。 周春明走到客厅去拿纸巾,许嘉清坐了起来,死死贴着墙。 “又做噩梦了吗,你梦见了什么?” 许嘉清咬着牙,下巴绷紧。嘴里有鲜血,他在梦里咬了舌。腥热的血强行唤醒了些理智,许嘉清把头发往后拨,摸到了一手水。 周春明替他擦,许嘉清浑身冰凉,没有丝毫活人的体温。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小声说:“春明,药还有吗?” 许嘉清向来逃避吃药,难得主动:“你把药给我,让我再吃一点。” 周春明出去找药,许嘉清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恰好遮住三个空药瓶。 带了药回来,一粒一粒数了六片。许嘉清一口吞,再次倒回床上。 关了灯,周春明上班很累。好不容易有了朦胧睡意,却被许嘉清推醒:“春明,你什么时候放假?” 他含含糊糊的说:“大概下个星期吧。” 快睡着了,许嘉清又推:“春明,我们家里有多少钱?” “钱在饼干盒里,你自己去数。” 许嘉清掀开被子下了床,打开饼干盒。过了一会,又趴在床边小声说:“春明,钱可以给我拿一半做生意吗?” “我上班就可以了,你身体不好,天那么冷,用不着辛苦做什么生意。” 许嘉清在地板抓了几下,带着节奏的韵律。可刚进被子,又有话要问:“春明,止痛药还有吗?” “有的,在书桌抽屉里。”周春明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道:“嘉清,我求求你,我好困。有什么话明天再问好不好,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这一次,许嘉清终于安静,只是一直翻来覆去。 周春明翻了个身,许嘉清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又小心翼翼的下了床,不知去找了什么揣在怀里。这一次,彻底没了动静。 周春明每天都要工作,一直是许嘉清闲在家里。那一夜后,反而变成了许嘉清比周春明忙。 白天支着摊,在周春明对面卖小东西。不知是从哪里进的货,许嘉清的审美一直很好。选的位置也很巧妙,周春明永远一扭头就能看见许嘉清。 许嘉清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卖的东西也好看,吸引了一群小女生。 据周春明不完全统计,上到阿婆,下到幼儿园。从男到女,许嘉清全都一网打尽。 就算不买,也会有一群人围着许嘉清叽叽喳喳说话。小孩表达喜欢的方式很简单,他们没有多少钱,所以今天给许嘉清带颗糖,每天带包饼干,后天带辣条。 但这些东西许嘉清都不吃,全都进了周春明嘴里。 许嘉清的小东西,等小孩放学就会全部卖完。那个时候许嘉清会把小桌子藏在烧烤店里,烧烤店主的女儿喜欢许嘉清。 六岁小女孩,许嘉清用一个举高高就轻而易举的俘虏了芳心。 还要连忙骑共享单车,去酒吧弹吉他驻唱。周春明知道许嘉清唱歌好听,还是第一次知道他这么会弹吉他。 周春明问他:“你的嗓子,唱歌不会难受吗?” “会啊,但我只唱两首。我在那里主要是起一个装饰性作用。” “欸。”周春明再一次意识到,原来脸真的可以当饭吃。 许嘉清拉他去买豪华麻辣烫,笑着说:“要不是怕太高调,拍视频拍广告当模特啥的应该可以赚的更多。可惜我道德底线不够低,不然我还可以当托子。” 许嘉清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简直不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这天不知是过什么节,路上所有人都洋溢着喜气。 许嘉清今天进了很多货,全都卖完了。早早去了酒吧,周春明给许嘉清买了礼物,提着袋子喜洋洋的过去。 到酒吧时,许嘉清居然不在台子中心。服务员小妹见了周春明,就像见到救星。远远跑了过来,拉着周春明就往包房快步走。话都来不及说,刚把周春明拉过去,又被客人叫跑了。 里面的声音实在很大,隔着一扇门都听得到。 带着方言的女声,不停喊:“喝,喝啊。” “想不想要钱啊,不唱歌可以,那就喝酒啊。” 酒瓶落地声,推嚷声,笑声。 周春明打开门,许嘉清倒在沙发上,浑身都是酒。一位高挑女子拿着酒瓶,掐着许嘉清的下巴,见他喉结滚动不停被迫下咽。 许嘉清呛得不行,红色指甲掐着薄红的脸,掐出指印。地上全是钞票,五颜六色的灯一直在闪。 女人看见了周春明,酒也刚好灌完了。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叠钞票,拍了拍许嘉清的脸,就踩着高跟鞋出去。 许嘉清还在咳,弓着身子,脆弱又可怜。 周春明显然有些生气,抓着许嘉清的胳膊,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许嘉清捂住嘴。 “咳…咳咳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春明…你是不是明天放假?我们可以出去,我这几天赚了好多钱。” 身子控制不住要往下倒,却又强撑着爬起,捡起地上的钱,塞到周春明手心。 周春明很难受,许嘉清再也支撑不住,彻底倒下。 手提袋里是一个漂亮的丝巾,周春明拆开,系在许嘉清手上:“你根本用不着这样,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钱够花就行。” 背起许嘉清,用外套遮住他的脸,往家回。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叶子落在地上,发出沙沙声。 许嘉清换回了很多钱,到了家,周春明去倒水。许嘉清朦朦胧胧睁开眼,看着丝巾道:“这是你送我的礼物吗?” “对。” 被酒精侵蚀的脑子,短暂睡眠后勉强清醒了一点点。许嘉清接过水杯,喝了一口笑着说:“我也有礼物要给你。” 语罢,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袋子似的东西。 “这是今天摆摊时,一个小女孩给我的。原本是给养猫的人装猫毛,但感觉装人毛也没差。” 从抽屉掏出剪子,从围巾上剪下一根流苏,又剪下一簇头发。小心绑好放了进去,笑着递给周春明。 灯光昏暗,许嘉清就这样沉沉睡去,睡前还不忘小声说:“你不用管我,我躺一下就自己去洗。” 第二天天未亮,许嘉清就把周春明拉了起来。背包沉甸甸,不知有些什么。原本是许嘉清背,上了车,就把包给了周春明。 周春明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什么来。 这一天很开心,去吃了舍不得吃的东西,玩了舍不得玩的景。许嘉清花钱很大方,看着周春明一直笑。 一直玩到下午,许嘉清都一直拉着周春明的手。周春明看到了他下巴的划痕,手腕上的青紫,不停追问,却全都被许嘉清搪塞过去。 许嘉清甚至有些恼:“好不容易出来玩,就不要在意这些不重要了东西了。” 可是这根本不是不重要的东西啊,周春明想这样说,却又咽进肚子。 直到暮色苍茫,月亮踉踉跄跄往上爬。许嘉清回过身看着周春明,隔着他的肩往后看什么东西。 这一眼太深,里面有太多东西,周春明忍不住也要回头看。 许嘉清用双手捧住周春明脸颊,小声的说:“你还记得我问过你的问题吗?” 不详的预感往上浮,周春明抓住了许嘉清的手。 “你衣服内侧有个口袋,我在里面缝了车票。包里是家里所有现金还有吃的东西,加上我零零散散赚的,十几万应该有。对不起春明,我原本想再多赚一点的,可是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来的太快了,实在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许嘉清在周春明肩后看见了江曲,他拉着孩子的手,凉薄的脸上带着许嘉清看不清的东西”。 漫天落叶纷纷扬扬往下落,又打着旋往上飞。 枯叶如黄纸,许嘉清知道是死期。 ----------------------- 作者有话说:码了五个小时,我终于码完了。 你好,许嘉清。 第58章 “达那神官” 许嘉清面如死灰, 手抖的可怕。周春明想要一个解释,抓着不放。江曲拉着孩子,往前走。 江曲走路很快, 没有声音。一辆电车停靠旁边,许嘉清颤抖着把周春明推了进去。人群像罐头一样往里挤,周春明想出去,却只能被迫裹挟着往里进。 许嘉清露出一个惨淡至极的笑容, 他向来色若春花, 极少有这般凄凉的时刻。最后看了一眼周春明,笑着说:“再见了春明,再见。” 第73章 声音在耳旁回荡, 周春明拼了命要从车窗往外爬, 却又被好心路人拉回来。 许嘉清见车出发, 毫不犹豫立刻往反方向跑。江曲依旧不急不慢往前走,看他如看囊中物。 达那人很好认,除了他们,没人能在境内有带刀特权。 江曲不说一言,自然有人挎刀去追。许嘉清身体健全时尚能凭借灵巧往前跑, 如今败体残躯, 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很快就被其中一人压下, 许嘉清几乎倒在地上。他拼了命去抓路人,掀了小摊。 吃饭的伙计被人砸,摊主自然不爽。许嘉清大声喊:“你的东西是我砸的,我是故意的,有本事送我去警察局。老子他妈就是故意的!” 话还未喊完,许嘉清就闻到了神殿香火味。愣了一会,就如魇了般拼命去抓腰间刀。 那人按住许嘉清, 把他压在地上。孩子不见了,只有江曲一人。他蹲下身子,明明眼神悲悯,许嘉清却从里面看出了浓浓恶意。 江曲伸出一指,放在许嘉清唇上,姿态高高在上:“清清,噤言。” 张嘴还想说什么,可身体比本人更听话。泪不停往下流,滚进衣服,把沥青路沁湿。 江曲站起身子,看向摊主。眼里没有丝毫情绪,如看蝼蚁:“家弟桀骜,加上家里对他管制过多,精神出了些问题。我为他刚刚说的话抱歉,一切我都会赔偿。” 江曲受人供奉,最不缺的就是钱。随便一开支票,就是天文数字。许嘉清还在抖,江曲笑着说:“清清,你就不想看看你的孩子吗?” 天黑了,围观群众散去。一辆车停靠身旁,江曲抓着许嘉清的头发往里拖。 先把许嘉清丢了进去,江曲才弯腰。嘴上说着孩子,却把孩子丢在路边上。 许嘉清瑟缩在角落,拼命想往座位底下躲。江曲看了他两眼,开口道:“过来。” 眼泪流得更汹,许嘉清膝行过来,把脸靠在江曲腿上。 神殿的香,薰的许嘉清恶心。江曲被香火腌入味了,许嘉清此生最讨厌的就是香火味。 江曲拍了拍腿:“上来。” 许嘉清又手脚并用往上爬,跨坐在江曲腿上,垂着头。江曲去摸许嘉清脸颊,却摸到了一手水。 “你很怕我?”江曲说。 许嘉清拼命摇头,头发凌乱如疯子,浑身都是灰。 江曲把许嘉清的衣服往上撸,顺着脖子摸。 又拉下拉链,去摸软肉。肌肤苍白细腻,许嘉清很瘦,唯独这儿有几两肉。 许嘉清被周春明养的很好,正好便宜了江曲。 江曲衣冠楚楚,只露出巨刃。仿佛刻意让人痛般,什么准备都没做。 “唔……” 许嘉清拧着眉,无力的推拒。江曲往里挤,他等的太久了,不能忍受与许嘉清有任何距离。 许嘉清想躲,扭腰想逃避这场虐待。可突然一个刹车,许嘉清跌入江曲怀中。发出哭喊声,却只是无用功。 张了口,江曲与许嘉清深吻。多年等待,刻骨相思。唇舌交缠在一起,许嘉清小口吞咽唾沫。想闭嘴,却又被掐住下巴吻。 泪珠不停往下滚,江曲在他脸上吻。 一边吻,一边说:“清清,你知道的,我喜欢看你流眼泪。” 话音刚落,许嘉清的泪就骤然止住。江曲的喜欢不是好词,他曾经还说,他喜欢看许嘉清没有手脚只能在地上爬的样子。 江曲说:“清清,你的残疾让我放心。” 小腹鼓起一个弧度,江曲又拉着他的手去摸:“清清,我们生个二胎吧。给孩子一个伴,我想看你给娃娃喂奶。当年你刚生育不久就走了,你没有经历过孩子的成长,总要弥补遗憾。” 话语不容人拒绝,许嘉清疯了似的给江曲看手臂上,脖颈上的针孔。证明什么般嘶吼:“我不能生孩子了,江曲,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嗓音尖锐,说一半就哑了。只能用气音继续说,泪绝望的继续流。 江曲的手上沾着水,带着怪味。放在许嘉清脸前,示意他去舔。 许嘉清伸出舌尖小口舔舐,惧怕的吞咽整只手。江曲玩弄着许嘉清的舌,脆弱的喉管,冷冷的说:“那是因为他没用,清清,不要提让我生气的事。” 一通折腾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江曲拿过车里的神袍包裹住许嘉清,抱着他出去。 房子周围围了一圈人,许嘉清湿透了,瞳孔都散了。浑身痉挛,无意识的一抖一抖。 江曲吻了吻他的唇:“清清,我们明天就回达那。” 许嘉清听了这句话,抖的更厉害了。 表面的温情,在进房子那一刻就被瓦解。江曲把许嘉清丢在地上,拿走了袍子。 “过来。”他没叫许嘉清起身,许嘉清不敢起。 撑得许嘉清想呕,后面有个乱动的尾巴。 许嘉清爬了过去,抓着江曲的裤子。讨好的拉着江曲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小声的说:“求你,求你……” 江曲居高临下:“我允许你说话了吗?” 许嘉清含泪摇头,无力的抖。 打开一个小箱子,丢在地上,里面全都是噩梦般的刑具。江曲踢开他,蹲下身子:“清清,你现在求我有什么用?” 江曲解开衣扣,露出胸膛。拉着许嘉清的手去摸小腹,许嘉清拼命想躲。 江曲说:“你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我吧,我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那一刀穿透了整个腹部,疤痕凹凸不平,格外骇人。 江曲捡起地上的绳子,套在许嘉清脖颈上,扯着他往楼上走。 滚动,挣扎。许嘉清抓着绳子,把手套进去,企图给自己留一个呼吸的余地。 可绳索粗糙,把许嘉清的手腕喇出细小的血口,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到了一个房间,里面的灯亮得可怕。江曲把绳子从许嘉清脖子上拿下,许嘉清马上大口喘息。 鲜血把绳子都染红了,江曲绑住许嘉清的手,把他挂在晾衣架上。腿上全是伤,软的站不住。手腕拉扯,发出嘎达声。 许嘉清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般,江曲把许嘉清的尾巴丢了。自己坐在椅子上,强迫许嘉清也坐下。 许嘉清小腹隆起,江曲轻轻按压,在他耳边说:“许嘉清,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在今夜想法设法怀上孩子。你的肚子也该挣点气,你也不想再去一次圣庙吧。” 许嘉清本就苍白的脸,唰的一下更白了。 下意识张口想求饶,却发现身体因为恐惧失语。咿咿呀呀叫个不停,说的根本不是人话。越急越说不出话,倒是江曲被这样取悦。 顺着背脊往后摸,一触许嘉清就一抖。 “清清,想生孩子还是想去圣庙?” 江曲话里听不出情绪,许嘉清张着嘴扭动胳膊。晾衣架发出嘎吱声,生怕慢一秒江曲就替他做了选择。 “笨清清,连话都不会讲。我看不懂怎么办?” 许嘉清更急了,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小可怜样。含着泪不停去吻江曲下巴和喉结,舔舐他的唇。 江曲露出笑容:“不如这样吧,”他伸出两只手:“清清选择生孩子就把头放左手,选择去圣庙就放在右手。” 许嘉清见有余地,两个都不想选,拼命摇着头。 江曲的表情慢慢变冷:“许嘉清,别挑战我的耐心。” 于是缓慢的,小狗似的,把下巴放在了左手。 “乖清清,你是选择让央金活,还是选择去圣庙?” 许嘉清瞪大了眼睛,挣扎的更厉害了。他明白了,江曲根本没有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江曲抓着许嘉清的头发,强迫他仰起:“那个贱人就这么让你怜惜?你就没想过你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见江曲暴露本性,许嘉清咧着嘴笑。 这一笑更加激怒了江曲,毫不犹豫进去。一手抓着许嘉清的头发,一手扣着腰肢。 许嘉清发出惨叫,想要逃,可是手被束缚。 只能往后仰,被迫往下落。全都吃了进去,嗓子一阵恶心。 许嘉清整个人都悬在空中,浑身又冷又冰。禁欲的神官在发泄情绪,许嘉清觉得自己就像个玩意。 疼痛,眩晕,碰撞声中夹杂着他凄厉的尖叫。满室石楠花香气,酥麻感顺着尾椎骨攀沿而上,一次又一次。 已经肿了,开始流出鲜血,往地上滴。 红白交织在一起。 许嘉清已经出多进少,歪头想昏过去。 江曲捏着他的下巴,笑了两声。这两句笑声让许嘉清害怕,迫不及待想跌入黑暗里。 挂着手的绳子被江曲拿了下来,像拖尸体一样拖他去浴室。打开花洒,对着许嘉清的脸冲。 第74章 水很冰,一下就把脑子冻清醒。许嘉清呛咳着想躲,却被江曲按下去。快到极限时就关花洒让他喘两口气,更多时候是对着脸继续。 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滚,江曲拍拍他的脸:“醒了吗?” 说不出话,许嘉清只能点头。 倒在瓷砖地上,脖颈因为绳索磨出痕迹。青红青红地浮肿起来,就像一条蛇盘在那里,激起人的凌虐欲。 看着这样的许嘉清,江曲干脆让他趴在洗漱台上继续。 哈出来的气在镜子上凝出雾气,因为往前,又被自己擦干净。 央金一直念着许嘉清,念到背叛自己的族群和阶级。 江曲恨许嘉清,他如一只蝴蝶出现。打破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又挥挥翅膀想走。 小腹的伤如蜈蚣攀爬,江曲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说:“清清,普天之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得把自己赔给我。” 江曲看着镜子里的两张脸,想到了初见。 第59章 央金 “铛——”古寺钟声响彻整个街头。 无数人五体投地, 磕长头来此朝圣。 旁边的小店在播放新闻:“2006年7月1号,青藏铁路全线建成通车。坐着火车去拉萨,从歌里唱的变成了现实。” 许嘉清从哲蚌寺内出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只见他含笑跨过门槛,直径去了酒吧。 佛在身后含笑看着他,酒吧里亮着闪瞎人狗眼的光。驻台歌手抱着吉他, 高声唱姑娘。许嘉清也在里面摇摇晃晃, 时不时双手合一,互道:“扎西德勒。” 老板和许嘉清混熟了,大手勾着他肩膀:“小扎西, 你今天不是要去红山宫吗,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里面很吵, 许嘉清扯着嗓子喊:“我,没,找,到,路。下, 回, 再, 去,吧——” 大胡子老板喜欢许嘉清,想撮合他和自己家的卓玛。递了支烟过去,嗓音粗犷:“我小女儿和你差不多大,明天你等等她。我叫她陪你去,免得你找不到路,还能请上师保佑你如意吉祥。” 许嘉请挑眉笑道:“那感情好。” 夹着烟下意识吸一口, 结果被呛得连连咳嗽。这才想起这不是自己的烟,一时酒精也从胃里往上反。许嘉清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出去缓一缓。 舞台中央的歌手开始炫技,歌声更加高昂:“妙哉,至亲至爱在此相聚。妙哉,至亲挚友请用美酒。妙哉,我们从旧时走来——” 街上路灯一闪一闪,地山雀停在屋檐,摇着脑袋向下望。 央金穿着藏袍,在巷子里快速穿梭。脚步很急,红珊瑚和蜜蜡发出碰撞声响,辫子荡啊荡。 后面跟着三个魁梧壮汉,皮肤黝黑,眼里闪着贪婪的光。他们看央金,从上到下打量。露出暧昧的笑,招手,吹口哨。 女人的恐惧是渣滓的兴奋剂,脚步越快,他们笑得越猖狂。仗着天黑有恃无恐,不慌不忙。 前方无路,央金回身,后背紧紧贴着墙。 壮汉边走边说:“把身上挂着的东西都给我。小卓玛,你也不想回不了家,让阿爸阿妈伤心吧。” 三对一,多对少;壮对瘦,高对矮。 央金毫不犹豫把身上挂的值钱物件丢过去,手放在身后。男人见央金这么好说话,更加嚣张:“小卓玛,你是一个人。我们哥三也刚好夜里寂寞,凑个伴一起玩怎么样?” 壮汉伸出手,还未碰到央金,一个酒瓶就冲他脑袋砸下。 “我c你妈,哪个王八蛋搞暗算!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央金向前望,少年背光。鼻梁映出阴影,睫毛又密又长。他眨了眨眼,眸子比星星还亮。 手中啤酒瓶混杂着血迹,分不清是他的还是男人的。男人捂着头,握拳反击。少年和他比,略显瘦弱了些,却丝毫不惧。 一掐一抬,手中玻璃就抵上了男人脖颈,一步一步往前逼。 本就浓墨重彩的脸,在黑暗里更显出几分邪性。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抬眸道:“怎么,你要和我打架?” 车灯一晃,男人终于看清许嘉清。 好巧不巧许嘉清少年时,曾深深陷入消费主义陷阱。始祖鸟冲锋衣,克罗心项链戒指,巴黎世家老爹鞋,头上别着ysl墨镜。虽然裤子是淘宝货,但男人自动脑补成了某看不出牌子的奢侈品。 男人不怕许嘉清,更怕许嘉清有背景——他看见了许嘉清捏在另一只手里的烟蒂。 嚣张的气焰顿时不见,连狠话都来不及放,就带着人连滚带爬的离去。 许嘉清有些疑惑,却并不多想。看了一眼央金,默默后退两步,捡起她的项链遥遥递过去。 用的是干净的那只手,另一只手上有鲜血,不停往下滴。 两个人都没说话,许嘉清以为她还怕。把项链放在地上,扭身就想走。 央金说:“你可以拿走的。” 她的汉语并不标准,刚好在能听懂的范围。 “你救了我,就当是给你的报酬。”央金没有说她腰间有藏刀,就算没有许嘉清,她也可以解决掉这三个人。甚至她就是刻意把男人往人少的地方引,好收拾垃圾。 许嘉清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 他女生缘不好,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和女孩相处这么久:“不用了,这都是应该的。俗话说的好,五湖四海一家亲嘛哈哈哈。” 以为讲了个笑话,见央金依旧面无表情,许嘉清默默闭上嘴巴。 两人鸡同鸭讲,见许嘉清闭嘴,央金这才后知后觉她是不是应该给点反应。 张嘴“哈哈”了两声,结果气氛更加尴尬。 许嘉清看出了央金在努力递台阶,但此时他已经开始找地缝了。 沉默了半晌,央金又说:“你的手不痛吗?” 血滴在地上,几乎形成一个小水洼。许嘉清瞪大双眼,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的痛觉神经比较迟钝,不说还没感觉,一说就刺骨的痛。 许嘉清企图继续逞强,维持自己的面子工程。但央金已经用帕子按住他的伤口,拽着他往诊所走。 折腾了一宿,老藏医把他的手包成猪手。迷迷瞪瞪在诊所打消炎针,椅子又硌又硬,许嘉清企图苦中作乐:“我这算是中西医合并,凝聚了人类智慧的结晶吗。” 可惜央金听不懂许嘉清的黑色幽默,虽然努力想给反应,但大部分时候依旧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许嘉清长吁短叹,以为终于可以结束单身生活,奈何与卿语言不通。 打完针,医生又叽里咕噜了一大堆事。许嘉清听不懂,倒是央金在旁边一直点头。 出了诊所门,太阳已经升起。日照金山,抬眼可见雪山白云。飞鸟划过,展翅而飞。许嘉清的头发有些长了,风起,吹动了他的发,也吹动了旁边祈福的经幡。 高原昼夜温差大,许嘉清裹紧了衣服。经幡打在他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带着色欲。 央金直直的看,一支长长的队伍从街尾而来。藏铃响个不停,许嘉清被吸引了注意,抬起手把经幡顺着发往后撩去。 队伍人群密集,围着中央向前。一路不停有人躬身跪地,等待赐福。本地喇嘛一般都穿绛红喇奎,活佛高僧可着黄色,可那人,穿的是白色袍子。 虽然都是广袖长袍,但样式也和本地喇嘛有诸多不一样。他蓄着头发垂着眼,一路施礼。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比起佛,更像仙。过于冷了些,显得不慈悲。 许嘉清和央金混熟了,小声问:“他是谁?” 央金沉默了好一会,才答道:“达那神官。” 与周围的狂热信徒不一样,央金平静得淡然。 “神官?你们这不是叫□□或者活佛□□吗?” 央金不想解释,因为解释了许嘉清也听不懂。她看着许嘉清莹润的侧脸,裹着绷带的右手,经筒在旁边转个不停。也许是这人的亮相太惊艳,也许是他的脸太心惊,或许是因为他有一颗良善的心,央金动了心。 站在许嘉清身后,小声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们基本全民信佛吧。”央金侧身,许嘉清刚好看见了唐卡上的金刚。 “嗯。”许嘉清小声应。 “佛教分为南传佛教、汉传佛教和藏传佛教。这里信的是藏传佛教,但是达那信的是汉传佛教。其中汉传佛教又分八大宗,分别是教宗、三论宗、天台宗、华严宗、禅宗、净土宗、律宗和密宗。” 许嘉清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不动了,央金贴心的闭了嘴。 让许嘉清理了好一会才继续道:“达那信的是汉传佛教中的密宗,通过灌顶和密法修行达到即身成佛的目标。” 第75章 央金耐心的说:“我们信的是尊胜佛母,也就是未名神。” 许嘉清:“等,等等等。达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你没听过的地方多了去了。” “可是这个地方不一样,我来西藏之前可是特意买了一份中国地图。还去图书馆查了书,做了功课的。这个名字和文化都这么特殊,如果出现我一定会记得。” 央金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露出笑容。央金是个漂亮姑娘,许嘉清被这个笑容晃了又晃。 铃铛声不知何时停了,这里突然很安静,许嘉清感觉不对劲。回过头,清冷的神官正站在路中央,朝这里望。 他的瞳仁很浅,莫名让许嘉清想到了动物目光。 许嘉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以为触犯了忌讳,下意识就想道歉。 可央金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小声道:“快过去,神官要给你施福赐礼。” “这是什么,我该怎么……” 还没说完,央金就一边推他一边说:“是一种我们这的仪式,通过活佛高僧的神圣加持。为你消灾解难,净化心灵,带来福泽。” 众目睽睽之下,许嘉清也不能说不行。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同手同脚过去,学着周围人双手合一,弯下身子。 神官一直在看什么,好一会后,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抬起手,放在许嘉清头顶。神官的手很冰,许嘉清感觉自己被冻得头疼。 神官顺着头发轻轻摩挲,一寸一寸抚。许嘉清想皱眉,但周围人都没反应。出门在外又不懂本地规矩,许嘉清不停在内心告诉自己这是正常的。 可这只手越来越放肆,许嘉清感觉手摸到了他脖颈,甚至还想往下掐,往衣服里进。 许嘉清忍不了了,刚准备立起身子,神官就收手离去。 宽袖扫过头顶,檀香扑鼻。 央金过来,笑着说:“看来他很喜欢你呢。” “这代表神也喜欢你。” ----------------------- 作者有话说:从十一点写到现在,我不行了。如果某天我十二点前没更新,这代表我在加夜班[爆哭]。 第60章 江曲 许嘉清蹙起眉, 刚想说些什么,央金就突然问道:“你今天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许嘉清这才想起来,他今天要去接大胡子老板的女儿。 “哎呀”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跑,大胡子老板的电话就来了:“小扎西,对不起啊。我家姑娘今天要去纳西神山,没有办法陪你去红山宫了。但是他们说可以把你也带上, 你要不要回来了再去红山宫, 反正红山宫又不会走路。” 许嘉清有些心动,可是头一低,就看见了绑成猪蹄的手。毕竟要上山, 这样去了也是给人添麻烦。纵然心里千般不愿意, 也只能含泪拒绝了。 倒是央金听见了电话里的声音, 问道:“你要去红山宫?” “对。” 许嘉清回头看了看央金,笑着说:“你家在达那,应该也是第一次来西藏吧。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红山宫?” 央金张了张嘴,把刚刚想说的话咽进肚子, 扬唇道:“好啊。” 西藏街头人群熙攘, 时不时有人手拿转经筒从旁路过。央金原本以为许嘉清是个靠谱的人, 结果他捧着手机,在巷子里绕来绕去。 红山宫明明就近在眼前,但就是看得见摸不着。 太阳越来越大,许嘉清把衣服脱下,臂上还挂着央金的方形披风。表情有些心虚,生怕央金生气:“快了快了,真的快了。导航说往前走八百米就到了, 你信我。” 央金说:“可是半个小时前你就是这样说的,嘉清,我们已经在这绕一上午了。” 某人信誓旦旦刚准备张嘴,高德就开口道:“您已偏航,已重新为您规划路线。” 许嘉清举起猪蹄,做惊惶状:“我发誓,它刚刚真的说要直走!” 央金竖起一只手:“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前方八百米处是一堵水泥墙?” 于是许嘉清的带路信誉就此瓦解,换成了央金领头。 许嘉清手里捧着西藏主理人的手冲咖啡,胳膊夹着央金的甜蜜柠檬水。 央金根本不需要导航,抓着许嘉清的袖子,拐了两个弯就到了红山宫门口。 许嘉清瞪大眼睛,震惊,不敢相信。 还没回过神来,央金就揪着他继续往里进。 “等,等等等,我们还没买票。” “我们不需要买票。” 为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央金就对着门口的人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再然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许嘉清更加震惊,看央金的表情就像看关系户。 小声道:“你知道路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在外面绕了一上午,好像傻子。” 央金看他的表情就像看傻子:“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有智力正常的人找不到红山宫。” 许嘉清闭嘴,默默去看殿内建筑。 “达那的神宫,和这里像吗?” 央金环顾一圈,压低声音说:“不,我们那的比这里更漂亮,更宏伟。” 许嘉清一路走,红山宫已经给他很大震撼了,他不敢去想达那的宫是什么样。 绿油油的叶子挥啊挥,阳光洒在宫角,这里到处都是历史的味道。一些不懂的东西,央金就一一给他解释。 走着走着,央金就把他带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没有灯光,没有窗,仅靠蜡烛点亮。 许嘉清抬头,无数佛像屹立而上。或坐或卧,或喜或怒。三面六手,端坐灵台上,连看一眼都怕亵渎了。 许嘉清低了低头,小声问:“这是哪?” “响瞳殿,”央金答:“这里收集了两千多尊佛像,可惜未镀金身。” 许嘉清双手合一,闭眼默念着什么。可是念完后,央金就不见了。 这里没有人,只有两千多尊佛。许嘉清有些慌,作为路痴没有人形导航,他今晚就该和佛祖过夜了。 不敢抬头看佛像,昏暗的光,怒目的金刚莫名让人有些怕。脚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出去了,结果却撞在一人身上。 那人身上有一股浓浓寺庙香火味,被许嘉清撞,站在原地屹然不动。倒是许嘉清手受了伤,又骤然撞到肉墙。伤口撕裂,眼泪都快疼出来了。 这样一对比,许嘉清活像碰瓷的。 抱着手,这里光线昏暗还背光,许嘉清看不清他的脸。但好死不死,他记得这件衣服。 “你……” 话还未说完,那人就双手合一道:“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那人看着许嘉清,依旧没什么表情。 央金从另一处匆匆回来,看见许嘉清和神官撞在一起,“呀”了一声。 用藏语不知和神官说了些什么,神官只听不说。 许嘉清戳她:“你们认识?” 央金点点头,拉着许嘉清就要走。 可是神官依旧挡在门中央,终于张口:“但这件事,你没有决定权,我也没有。” 神官的汉语意外标准,但许嘉清更意外神官居然会对一件事没有决定权。他可是神官啊,佛母在人间的化身。 央金和他对视,话音也变得严肃:“这件事你只用和我站在一起,回去以后我会和他们说。” 神官不再答话,他看着许嘉清:“这就是你选的人吗?” “这和你没关系。” “我总要见的。” 两个人打哑谜,许嘉清终于憋不住:“等等等,为什么里面还有我的事?” 央金刚想说什么,神官就伸出手:“你好,我是江曲。” 一个穿着神袍,面若谪仙的人。用标准普通话想和你握手,这个画面真的怎么看怎么奇怪。 许嘉清呆呆伸手:“你好,我是许嘉清。” 两人双手相握,江曲的手和上午比已经变得暖和。许嘉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江曲在摸他手心。 “我知道你,你今天上午还给我授礼。”许嘉清松开手。 江曲也把手了收回去,他这时看起来就像普通人:“你最近是不是有些头晕?” 许嘉清睁大眼睛,江曲好像被他这样逗乐,微微笑着说:“去街上找藏医看看你的颈椎,或者应该说脖子?” 许嘉清这时才想起,江曲上午从头摸到脖颈,还想往下,原来是为了摸他脊椎骨。 别人的好心被自己误会,许嘉清有些愧疚。江曲又说:“你最近不太好,最好不要乱走。” 第76章 许嘉清看向江曲:“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摸了你的手。” 这话有些暧昧,但许嘉清没有多想。毕竟生长环境和文化不一样,虽然不懂,许嘉清尊重。 央金把许嘉清往后拉了拉,好像不想让他们多接触。 江曲看着央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想回了,自然就回去了。” 说了等于没说,央金拉着许嘉清就走。 许嘉清感觉到了其中的暗流涌动,乖乖跟着走,甚至没有发现她们拉着手。 出了红山宫,许嘉清看见街道路灯和人流,莫名松了一口气。咖啡和柠檬水拿着太麻烦,在红山宫里就丢了。 见央金闷闷不乐,许嘉清默默掏兜。可惜他的兜比脸干净,摸了半天,只摸出了两个被压瘪的巧克力。 这个给人吃未免有些太逊,许嘉清开始环顾四周。然而这时,央金伸出了手。 许嘉清递了过去,小声道:“你别不高兴。” “我没有。” “你有。” 央金看他:“许嘉清,我教你一件事。女人生气的时候,无论说什么,你全都要顺着。” “噢。” 两人又一前一后在街上走,央金突然停住。许嘉清已经开启自动跟随模式放空大脑,差点撞到央金后背。 央金看他:“你没什么话要问吗?” “问什么?” “我和江曲认识,你不好奇吗?” “噢,原来是这个啊。”许嘉清抓了抓头:“我觉得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咯。” 央金歪了歪头,看许嘉清活像看什么奇怪动物。 许嘉清拍了拍她的肩,笑着说:“比起这个,我更想问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这回换成了许嘉清拉央金,径走到旁边饭店。服务员马上把他们往里面引,许嘉清把菜单递给央金。 点了几道菜,许嘉清又加了两道。喝着茶,央金轻声说:其实她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江曲的母亲和她妈妈同父异母的姐妹。他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常相见。 许嘉清逗她:“原来神官也有母亲呀,我还以为是天地生的呢。” 央金看许嘉清,觉得他比江曲更像天生地养的人。 许嘉清顺着话继续说:“神官的地位不是应该很高吗,算半个特/权阶级了吧。你们刚刚说的,不能决定的事情是什么?” 央金没有说话,等到菜上齐,烟雾氤氲,看不清许嘉清的脸。这才小声道:“老人让我和江曲结婚。” “咳,咳咳咳。”许嘉清连扯好几张纸擦嘴:“结婚?” 如果不是央金点头,许嘉清甚至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按照辈分算,他应该是你表哥吧?” “对。”央金道:“我不会和他结婚的,也不能。” 央金看着许嘉清,抓住了他的手。刚想说些什么,旁边就来了一个人。 他的神袍已经褪下,穿着日常藏族服饰。耳垂上的红珊瑚晃个不停,边上的灯也在摇晃。 江曲的下巴很尖,唇很薄,却有一双桃花眼。一笑,眼尾就带着些粉,柔声道:“打扰,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许嘉清下意识点头,江曲就靠着他坐下了。 握住的手因为江曲出现分开,央金的话也说不出来。 气氛有些沉默,睡莲香直勾许嘉清,许嘉清分不出来这味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只觉得好香,香到他有些脸红。 想喝水,结果越喝越热。侧头去看玻璃,结果只是面中带粉。江曲的胳膊碰到了许嘉清,他忍不住往里缩,身体往里躲。 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第六感和央金的态度告诉他——应该离江曲远一点。 第61章 念经 央金看着江曲, 他们的轮廓依稀有些像。央金把手收了回去,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江曲说:“我来带你回达那。” “我不回去!” “你得跟我回去。格桑央金,只有这件事没商量。” 许嘉清被睡莲香薰得晕, 感觉就像醉了酒。浑身发软,灵魂飘在天上。 央金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江曲依旧坐着,对央金说的一切无动于衷, 就像在看小孩无理取闹。 许嘉清下意识站起身子, 想去劝架。央金依旧在说,从汉语变成了藏语,许嘉清听不懂她说话。 这里很热闹, 没有人理会这一桌的吵闹。 江曲道:“格桑央金, 你已经长大了。” 央金说:“对, 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对我的行为负责了,我告诉你,我要离开西藏!” 江曲露出一抹笑:“你以为你……” 话还没说完,央金就拉着许嘉清的手,企图走。江曲也站了起来, 去拉央金。 混乱中, 央金拉许嘉清的那只手用了些力。结果没想到一扯, 许嘉清就直直倒下,倒在江曲身上。 许嘉清一直以为香味是从江曲身上传来的,可江曲接住了他,江曲身上依旧是藏香。 央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去检查许嘉清的杯子。杯底沉着茶,又端起喝了一口,和自己的并无两样。 江曲没有表情, 把手放在许嘉清头顶。 这里的混乱终于惊动了店家,服务员一路小跑过来,显然也被吓到。带着哭腔不停道歉,又快步去找老板。 老板明显很会做人,拿着车钥匙,直接就要来抗人。 可还没触到许嘉清,江曲就制止了他。什么话都没讲,抱起许嘉清径直出去。 老板还想追,央金一边扣披风一边说:“这件事和你无关,待会会有人来付账。” 语罢,也快步出去了。 许嘉清只觉得一路颠簸不停,抱着他那人明显没什么经验,甚至挤压到了他手上的伤。许嘉清的脑袋朝上仰着,感觉再颠两下脖子就要断了。 又是一阵脚步声,有什么人跟上了他们。一只柔软的手托起了他的头,上面带着女人特有的香。 “到底怎么回事?”许嘉清分辨出这是央金的声音。 “我不能告诉你。” 许嘉清莫名有些庆幸,还好自己不是央金。如果和江曲过一辈子,哪怕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也会被他打哑谜的样子气死。 但央金不是许嘉清,她听了这个回答没有生气,而是换成藏语又说了些什么。 许嘉清深深意识到了学会一门外语的重要性,他实在好奇央金说了什么。因为江曲回答了:“嗯。” 脚步慢了下来,江曲不知把他带去了什么地方,又把他放到床上。 褥子有些硬,枕头也很低。但是味道却意外的好闻,没有什么牛羊动物味。 央金去端了什么东西来,江曲把碗里的东西倒在许嘉清面上。又把手放在许嘉清额头,开始念冗长的经文。 许嘉清有些沉默,他是坚定的红色唯物主义战士。与其在这里念经,他其实更怀念昨天那位老藏医。 可随着江曲的经文,许嘉清感觉自己逐渐对身体有了掌控力。压在身上的重量不见了,他的四肢可以动。脑子越来越清晰,从醉酒的状态清醒。 “呼!” 许嘉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江曲那张脸。昏黄的光,衬得他的五官愈发深邃。江曲是很典型的西方骨东方皮,右手还在自己额上,骨节分明。 他们离的略微有些近,许嘉清甚至能看见江曲脸上的毛孔。 江曲的手往下,划过许嘉清的鼻梁。他的眸子颜色很浅,让许嘉清想到雪山顶上的金光。江曲收手合一,敛眸垂首,面孔晦暗不清。 气氛莫名有些奇怪,许嘉清企图硬着头皮没话找话。江曲也张开口,可话还没说出口,央金就进来了。 “他醒了吗?” 许嘉清侧脸去看央金,头一侧,才发现旁边桌上放着一只碗。 那只碗口稍宽不深,略微有些厚,没有花纹。 许嘉清想到了江曲往自己脸上倒水,可是伸手一摸,脸上没有水。 央金注意到了许嘉清的目光,马上把碗收起。 “这是什么?”许嘉清问。 “没什么。” 许嘉清还想说些什么,江曲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感觉怎么样?” 头不重,脚很轻,手上的伤也不痛了,许嘉清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去找老藏医拆绷带。 “非常好。”许嘉清去看江曲:“你刚刚念的是什么?我感觉从没听过这段经。” 江曲的唇角扬起一点弧度:“是度胜佛母经,我请神来保佑你。” 许嘉清不信神,侧头去看枕头,没有说话。 第77章 江曲往前倾了倾:“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来出家。” “出家?” “对啊。” “出家不应该来这里。” 许嘉清盘着腿,抱着枕头:“所以我不是来出家的,我在骗你。” 许嘉清问江曲:“你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出家,为什么修行?” 江曲浅色的瞳仁看着许嘉清,许嘉清继续说:“是因为信你们的佛,还是因为想早悟兰因?” 这话并不礼貌,许嘉清很快道:“对不起。” “没关系。”江曲说:“我不为成佛,不为修心,也不为早悟兰因。” “我生来就是神官,仅此而已。” 许嘉清笑了笑:“听起来有些可怜,我听过第六世活佛的故事。” 江曲也笑了笑,吹灭床边的油灯道:“故事就讲到这里,已经很晚了。你留在这睡一觉吧。” 拉开椅子,出门前还没忘记关灯。 房间一下变得漆黑,许嘉清觉得自己很累。眼皮越来越重,可外面有木鱼声。这声音实在吵,许嘉清用被子捂住头,可又有秃驴念经。嗡嗡嗡,就像苍蝇鸣。 许嘉清的耐心已经到极限,可随着一阵笛子音,声音瞬间停。 片刻后,又有一段经反复不停: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 许嘉清彻底睡死过去。 这里实在奇怪,夜里和尚念经,白天安静的不行。 许嘉清做梦都是经,天微微亮就爬了起来,准备回自己住的酒店去。 江曲不见人影,许嘉清翻出纸笔给央金留了段话,就要出门去。 这里是西藏小平房,看起来平平无奇。可是门口守着人,那人死活不让许嘉清出去。 两人语言不通,任许嘉清说得口干舌燥,那人依旧无动于衷。守门人表情傲,不用正眼看许嘉清。 本来是件很小的事,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两人竟然就在门口吵了起来。 声音大到惊起门上山雀,也唤起江曲和央金。 央金连头发都没梳,披了件外套就赤脚过来。江曲还穿着昨天那套衣,站在阴影里。 许嘉清见央金来了,顿时有了底气。去拉自己的王牌翻译金牌导航,怒道:“央金,你来评评理,他凭什么不让我出去。” “装什么聋啊,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要走!再拦我,就比比谁的拳头硬。” 央金看了看许嘉清的手——依旧是猪蹄。 守门人也急了,呼哧呼哧吐出一长串藏语。 许嘉清又要激动,央金忙去拉他。江曲伸手往下压了压,守门人就褪了出去。 院子墙上画着大黑天神,张着嘴,头顶骷髅,脚踏人身。一手拿剑,一手持戟;身后的烈火逼真至极,几乎要往前烧去。 江曲说:“是我不让你走的。” 许嘉清还想生气,可江曲昨天救了自己。许嘉清只能硬生生咽下一口气,尽量平静道:“我为什么不能走?” “里面牵扯到我们的事,于你多听无益。但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现在不太平,你不太平。” “都是法制社会了,有什么不太平的。” 江曲没有说话,许嘉清冷静了一会,又道:“我不是西藏人。” “但这里是西藏,是自治地。” 许嘉清有些认命:“可你们的事,为什么会牵扯到我?” “你有佛缘,神喜欢你。” “我不信这些,我只是一个麻瓜,一个普通人。” 江曲又不说话,许嘉清有些绝望:“那退一万步来讲,刚刚那傻……人也不该对我装聋作哑,把我当傻子糊弄!” 气氛有些沉默,不知是不是许嘉清的错觉,江曲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想笑又不能笑,只能努力憋着。 江曲说:“可他真的耳聋,只是会简单说一些话。” 许嘉清彻底哑巴了,央金乘机把他拖回屋子。 早饭是糌粑和酥油茶,端饭的是刚刚那位守门人,许嘉清低着头,心虚得不敢对视说话。 江曲说他要在这里呆三天,三天后去留随君。 可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手机没信号,实用性甚至不如板砖。央金去换衣服,江曲又不见了。 许嘉清在院子里溜溜达达转圈圈,转着转着就来到了守门人旁边。 他依旧不看许嘉清,许嘉清从脖子上撸下一条链子,在那人眼前晃。 守门人:“*****” 许嘉清:“……” 守门人好像误会了什么,语调里明显带着生气,一步一步往前逼。许嘉清一急,把链子塞进了他手里。 这回轮到守门人沉默了。 许嘉清小心道:“早上的事,是我有问题,我不知道你是……”话说到这里,许嘉清停顿了一下,把这两个音盖过去。 守门人终于用正眼看他了:“我是什么?” 许嘉清瞪大眼睛:“我靠,你会说汉话。” 守门人没有解释,又道:“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许嘉清久久说不出话,张着嘴,半晌才道:“聋子。” “谁告诉你我是聋子的?” “江曲。” …… 守门人移过眼,晃了晃链子:“这又是什么,贿赂我?” “谁贿赂你了,还给我,这原本是给你的欠礼。” 守门人有些不屑:“还给你就还给你,我还不稀罕。” 许嘉清又有些炸毛:“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可是克罗心!” 守门人不懂什么是克罗心,抱胸道:“不过是块破银。” “这是克罗心。” “破银。” “克罗心!” “破,银。” 许嘉清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突突直跳,扭头就要走。 可那人又拉住了他的衣服后领:“喂,你叫什么名字?” 许嘉清忍无可忍:“你妈没教过你什么是尊重和礼貌吗?” “我没有阿妈。” 许嘉清没招了,只能认命回身道:“许嘉清。” “许嘉清?好奇怪的名字。”在许嘉清发火前,他双手合一笑道:“我叫阿旺,扎西德勒。” 第62章 黑天 许嘉清觉得眼前这人就是他的克星, 把他前二十年没吃过的瘪,今天一次性吃干净了。 忍着怒火,也双手合一道:“扎西得勒, 阿旺。希望我们下次见面时,你能学会什么是礼貌。” 语罢扭头又要走,可阿旺还抓着他的衣领。见许嘉清真的生气了,阿旺这才松手道:“我没注意, 抱歉。” 许嘉清蹬蹬蹬往屋里走, 脚步踏的很重,扬起一阵阵黄沙。 阿旺靠着门,觉得许嘉清像礼花炸药桶, 有趣极了。 一直到晚上, 许嘉清的气才渐渐消。 没有单机游戏, 许嘉清清了一下午相册。想给爸妈和季言生打电话,可是手机完全没信号。无聊到去清短信,除了拦截骚扰就是季言生发的。 同一个号码,前一秒还在问怎么样,西藏的风景是不是很漂亮。后一秒就变成了中国移动, 提醒尊贵的用户高原昼夜温差大, 记得一定要穿便于穿脱的衣裳。 许嘉清笑了笑, 他觉得季言生好傻。在一起相处四年了,连他用的是联通都不知道。况且谁家好人伪装移动用一个号码发啊,至少要换张卡吧。 许嘉清举起手机,找到一个信号最强的地方开始编辑短信。可才打一半,手机就关机了。 在心里默默骂了声靠,准备回屋子里找央金问有没有充电器。结果一回身,就看见了在他身后的江曲。 许嘉清被吓得不轻, 吓意识就要往后跌去,江曲拉住了他的手臂。 江曲的手依旧很冰,很快就放开了。 许嘉清靠着墙,一边喘气一边道:“你怎么突然在这里?” “央金让我叫你进屋吃饭。” 许嘉清抬眼看他,他已经换了一身衣,只是依旧是白色。耳垂上挂着一颗珠子,浑身都白,唯独这一抹红格外显眼。 许嘉清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含到嘴里才想起来问:“这里可以抽烟吗?” “可以。” 许嘉清默默离墙上神像远了些,这才拿打火机点燃了。 靠着树,吐出一口白雾。眸子里像是含着一汪水,长眉连隽。江曲看着他,许嘉清扬唇笑了笑,姿容艳若桃李。他举起手中烟盒,像经文里的魔:“怎么样,你要不要也来一根?” “好啊。”江曲说。 许嘉清愣了愣:“你,抽烟?”好像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许嘉清又换了个说法:“你能抽烟?” 江曲拿过许嘉清手中烟盒,借着他的烟,吸燃了自己的。熟练的吐出了一口白雾,笑道:“神官不能,但是江曲能。” 第78章 他们并肩往里走,江曲问:“你是一个人来的西藏?你阿爸阿妈呢。” “我爸妈工作忙,现在还在上班。给了我一笔钱,我就自己出来了。” 江曲挑了挑眉:“你这么好看,有没有朋友?” “我当然有朋友啊,”许嘉清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你们这里有不能交朋友的风俗吗?” 江曲看着他,慢慢的,吐出一口烟。许嘉清被呛到,咳了两声,唇上沾着水色。 江曲说:“我指的是男朋友。”许嘉清这回是真呛到了,咳得更大声。江曲笑了,在咳嗽声中又加了一句:“或者女朋友。” 许嘉清好一会才缓好,脸都红了。拍着江曲的肩道:“兄弟,谁说你们藏族人保守的,你们可太开放了。我不喜欢男人,也没有女朋友。” “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呢,喜欢你的人应该很多吧。” 许嘉清发出一阵哀嚎:“我不交女朋友是因为不想吗,是因为没人看得上我啊。” 话刚说完,央金就从里面匆匆出来。一边走一边用藏语说:“我让你来叫他吃饭,不是让你们两个一起失踪的。” 见了许嘉清,马上从藏语换成了汉话:“嘉清,快进来。外面天冷,我们今天吃耗牛火锅,我还煮了甜茶。” 央金穿的很漂亮,头发上抹了油,乌黑秀亮。她拉起许嘉清的胳膊,一边进一边道:“阿旺!青稞饼可以下锅了,他们来了。” 阿旺在后院遥遥喊:“已经在锅里了,你为什么要和我说汉话,我又不是听不懂。” 江曲看着许嘉清和央金的背影,把烟丢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这顿饭吃的很开心,央金甚至拍手教许嘉清唱起了藏歌:“嗦呀嘞,阿吉拉若,噶丹建在高山之上。” “嗦呀嘞,阿吉拉若,噶丹建在高山之上。”许嘉清鹦鹉学舌,央金又给他倒酒。 江曲看着他们俩,许嘉清实在不像他说的那样,没有女人喜欢他。 许嘉清在起哄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有几滴酒液顺着唇角,脖子,滑进衣服里,晕开一圈痕迹。 就连阿旺也在笑,揽着许嘉清肩膀。好像恩怨消失,哥俩开始拼起酒量。 喧闹,嘈杂。江曲端坐在对面,许嘉清脸红,唇也红。 央金给江曲倒茶,小声问:“你怎么不吃,是不是因为我放了辣?” 江曲这才发现,铜锅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红油。辣味突然从舌尖烧到胃,他连饮了好几口茶道:“怎么是辣的。” “他喜欢吃辣,”央金拉了拉江曲:“江曲,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我想离开西藏。” 江曲终于扭头看她:“你是土司的女儿,你以为你可以离开这里吗?” “不试怎么知道?江曲,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要帮我。”央金扯着他的袖子,目光带着哀求:“江曲,我从小到大从来没喜欢过人。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他了,我想和他试一下……”“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他?” 两句话同时出现,江曲揉了揉头:“我可能是醉了,出去醒醒酒。”语罢,起身就走。 可是江曲根本没有喝酒,许嘉清看到了江曲的背影,骤然安静。 央金勉强笑了笑:“你们继续,他说他要出去吹吹风。” 夜晚的风很大,江曲站在大黑天神像前,袖子被风卷起。 他看着大黑天神,腕上缠着活骨珠。伸手去摸墙上画,摸着摸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从袍子里掏出一个手机。 这画面实在有些诡异,江曲划了几下,就把手机放到耳朵旁:“呀,诺桑。哦呀哦呀测莫得勒,有件事请你帮忙。有个汉人在西藏,叫许嘉清,呀帮我查一下他。对,要详细一点的。哦呀,贡康桑,朽啊。” 大黑天神依旧张着嘴,江曲挂了电话,默念了两句:“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院子寂静,连风的声音都没有。江曲觉得心也静了些,把手机放回怀里,准备回桌上。 结果一回头,许嘉清站在院子中央,静静的看着他。 两人对视,许嘉清看了眼天空:“西藏的星星很亮。” “对。” 许嘉清笑了笑:“快进来吧,央金说你再不回来,阿旺就要把菜吃光了。” 又是一阵闹腾,三个人又唱又跳。这座院子远离街上,周围只有他们一户人家。酒水洒了一地,许嘉清倒在座位上起不来了。 江曲道:“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 “诶,”央金应了一声,开始收拾起碗来:“明天早上我们吃什么,今天谁守夜?” “还能谁,只有我咯。”阿旺说。 央金笑了笑:“江曲有事没办法,我是女人,没法给你帮忙。” 江曲起身走了,央金端着盘子嘎达嘎达去厨房。许嘉清还摊在椅子上,阿旺戳了戳他:“别装了,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躲酒。” 许嘉清在心理默默骂了他两声,坚决不动。 “真醉了啊。”阿旺往前凑了凑,许嘉清的脸被阴影遮住。 许嘉清原本以为他会一直在这里,等央金来了,刚好装酒醒回房。 可没想到阿旺扶起了他,准备带他回房。许嘉清还记着这小子刚刚说他躲酒,一个劲往地上躺。 经过一通折腾,许嘉清终于躺在了床上。阿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用藏语不知道说了些啥,但许嘉清坚定认为是在骂他。 说完后,阿旺不知怎么回事,安静了好一会。给许嘉清脱完鞋,盖好被子,又不动了。 许嘉清脸痒,也不敢抓。阿旺突然很小声的说了一句:“你不会是女人装的吧。” 这许嘉清能忍?刚准备掀被而起,阿旺就匆匆跑了。 许嘉清睁开眼,听到脚步声远了,才缓缓坐起身子。 他根本没有醉酒的样子,从衣服口袋掏出手机,可是这里没有插头和充电器。 靠在墙上,想到江曲,这人实在不对劲。许嘉清相信央金,但他不相信江曲。 敲了敲墙,外面又传来规律的木鱼声响。 嗡阿吽,摩诃迦啰耶,吽呸。 这和江曲刚刚念的两句话,一模一样。许嘉清站起身子,他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如果硬要说,声音是从四面八方而来,在荡。 许嘉清在屋子里转圈,江曲为什么不让他离开,这里为什么要守夜,他为什么会晕,外面为什么不太平。 许嘉清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手机没信号,江曲却能打电话。江曲为什么要查他,江曲又为什么说他有佛缘。 把没用的手机塞回口袋,和项链在一起发出碰撞声响。 外面突然变得很安静,许嘉清要离开这里。 许嘉清一边翻墙一边想:“不太平是吧,劳资住警察局去,找汉人警察。” 翻过矮墙还有高墙,许嘉清借着树,两三下就翻出去了。阿旺拿着树枝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嘉清顺着路,企图去街上。 这里夜深人寂,可前面居然有个红衣服喇嘛。许嘉清感觉不对劲,他的眼睛疯狂乱跳。 马上换了个方向准备继续跑,可喇嘛突然对他笑了笑。再然后,许嘉清就晕倒了。 第63章 佛缘 江曲从佛前起身, 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放下法器来到堂外,他的思绪不静,脑袋里有一双眼睛。 袍子里的手机在震, 江曲放在耳旁接听:“呀仁波切,刚才你让我查的东西我查到了,这个汉人怪有本事的哩。” 江曲不语,只是往前找到了一处寂静地。 “京大高材生, 独生子, 学的还是信息安全。阿爸是教授,阿妈是乐团小提琴首席。小时候演过电影,因为不想他离家太远, 绑在国内读体制内。他也是够争气, 居然不是走特长竞赛内推, 而是真靠自己考进去。” 电话那头还在叽里呱啦说个不停,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阿旺快步往里跑,喊道:“朱古,出事了!” 江曲捂住听筒,冷声道:“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阿旺明显很着急, 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许嘉清不见了, 朱古,你说他会不会是……” 话还未说完,江曲就挂了电话:“房间找过了吗?” “这里都找过了,全都没有他人影。而且也没有打斗痕迹,估计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江曲皱着眉,直接往外冲去。院子瞬间灯火通明,内院出来了许多人, 打着手电去找许嘉清。 阿旺在前方领头,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抓着一个链子:“这是他的链子。” 江曲拿过,放在鼻下闻了闻,眉头瞬间皱得更深:“这里的仁波切呢?去问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第79章 同一片天空下,许嘉清在另一座小小的禅寺内醒来。脑袋剧烈的痛,手脚都被捆绑,他被放在祭台上。 面前坐着一百零八位喇嘛,许嘉清分得清他们的衣裳。这里喇嘛等级分为:格果、翁则、堪布、堪苏、夏孜却杰和绛孜却杰。不同的等级有不同的衣裳,而这里都是黄衣,基本都在堪布以上。 许嘉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往后退,可是根本无法动弹。回过头,是一尊巨大的六臂大黑天神像。 喇嘛开始敲木鱼,不停诵经。 长明灯的烛光一闪一闪的,许嘉清明白自己是祭品。 嘴巴被堵住,许嘉清不停企图说些什么,但是根本没有人理他。 有人在击鼓,这个鼓声很诡异,莫名让许嘉清想到了昨日梦里的笛音。 他面前也摆着一只碗,碗里供着东西。 喇嘛还在念:“唵班扎馬哈噶啦 聽偍達 比念比納呀噶吽吽呸呸□□” 配合着各种声音继续:“om benza mahakala tin tida binan bi nan ya ka hung hung phet phet soha” 许嘉清想起来了,想起来他在哪里看过这些东西。 这些东西一一和书里的图案对上:阿姐鼓,人皮唐卡,活骨珠,人头碗,还有用肋骨做成的笛。 许嘉清有些想呕,扭过头去,可又和大黑天神对上。许嘉清这时才发现,大黑天神脖子上戴着人头链。想欺骗自己这是假的,可是这个质地和碗一模一样。脚下踩的东西……许嘉清又努力欺骗自己这不是人皮。 坐在最前方的喇嘛站起身子,来到许嘉清面前。双手合一,不知说了什么东西。就拿起地上的人头碗,把水泼到许嘉清身上,流进衣服里。 手往前伸,还没摸到人,外面就匆匆进来位比丘。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东西,庙里和尚就全都退下了。 许嘉清依旧惊魂未定,努力清醒脑子,想找东西磨绳子。可是随着一阵脚步声,那位喇嘛又回来了,还带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竟然是江曲。 依旧是一袭白衣,敛着眼。腕上缠着瓷白的珠子,他的皮肤比珠子还白。 不知是不是许嘉清的错觉,他抬眼看见祭台上的自己时,瞳孔骤然收缩。甚至有些竖起,就像蛇的眼睛。 很快又进来两名穿着灰衣的比丘,架起许嘉清,把他拖到后院厢房里。 江曲对着大黑天神,沾了沾地上的水,也开始跪地。 那两名比丘把门一锁,瞬间不见人影。许嘉清在地上蛄蛹了半天,终于从角落扒出一张生锈的铁片。 感谢老妈生得好,让许嘉清的手指够灵活。 出了一身汗,终于把绳子全都割断了。许嘉清解开脚上的绳子,吐出堵嘴的毛巾。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外面就传来了开门声。 房间一片漆黑,江曲刚打开门,就有人举着东西抵住他脖颈。那人的声音很轻,离自己很近,他说:“把门关上!” 江曲关上门,他的眼睛可以夜视。许嘉清显然有些狼狈,身上又是汗又是水。头发一绺一绺的,全是灰和泥。原本缠在手上的绷带被丢在地上,带伤的手拿着铁片,血不停往下滴。 江曲说:“你的手在流血。” “你为什么在这里?” 江曲沉默了两秒,选择先回答许嘉清的问题:“我来救你。” “救我?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是的话我就不会留着你,不让你出大密寺。” 许嘉清皱了皱眉头:“我要一个解释。” “什么解释。” “你为什么查我。”“因为你和央金在一起。”“你念的是什么经。”“大黑天心经。”“有什么用?”“增长智慧,福报,去除贪、嗔、痴。”“守夜是怎么回事?”“院子远离市区,夜晚会有狼群。”“为什么我没信号你却能打电话?”“我和你的设备不一样,我是仁波切,你不是。” 许嘉清看着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说我有佛缘。你是怎么回事,这里是什么回事?” 江曲突然沉默,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下明显带着疲惫:“你确定要听?我说过我会救你。” 许嘉清没有说话,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江曲叹了口气道:“你是祭主,他们要拿你做法器,你是肉莲花。” 许嘉清听到这句话,几乎马上脱口而出:“不可能。” 江曲笑了笑:“为什么?” “我不是女人。” “确实只有女人才能做肉莲花,但你不一样。”江曲不怕许嘉清抵在脖子上的手,往前走:“你也可以是女人不对吗?” 许嘉清往后退了两步,放下手冷静道:“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江曲也不再逼,找了个地方坐下。许嘉清又问:“这就是你说的有佛缘?” “对啊。” 许嘉清冷笑道:“不愧是神官,您的情商真高。” 江曲没有理会这句话,许嘉清又问:“我们该怎么出去?” “我叫了阿旺来,让他扮成你。” 很快外面就传来敲门声,江曲过去把阿旺放进来。许嘉清不会穿藏袍,江曲在帮忙。阿旺一边穿许嘉清的裤子一边嘟囔真小。 许嘉清:“你说谁小?” “我说你小。” 眼见许嘉清又要生气,江曲拍了拍他的背。双手环过腰替他系腰带,香味扑鼻:“暂时让一下他吧,是他发现你失踪的,也是他找到的你的链子。” 许嘉清闭嘴了,阿旺好像想得瑟又要疯狂装作不在意:“只是小事,别放在心上,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就好了。我不是……我刚刚是说你裤子小,不想吃饭的话我带你去骑马也可以。” 许嘉清:“……” 袍子很快就穿好了,阿旺替他在这里,呆会自己想办法摸出去。 许嘉清跟在江曲身后,脑袋垂的很低,学着阿旺走路的姿势。一路不停有人朝他们行礼,这座禅院很小,不过三两道弯就拐了出去。 央金在路边等他,刚看到就匆忙抱了上去,不停感慨:“还好,还好……” 江曲还要回去,他得有不在场证明。 央金拉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带他回大密寺去。可刚走没两步,后面就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 许嘉清回头,熊熊火焰从内到外燃了起来。这座禅院很小,牌匾上是听不懂的藏族文字。院子太小,火势太大,几乎一口就吞没了。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僧人像狗一样尖叫着往外跑去,袍子着了火,连滚带爬,沾着鼻涕。 许嘉清回过头,护着央金刚想走,就想起了江曲和阿旺。马上放开了央金,就要朝里面跑去。 他穿着藏族服饰,那群僧人以为看到了救星。许嘉清一个一个挣脱开他们的手,直到他看见了阿旺。 根本来不及思考,抓着阿旺的衣领,质问道:“江曲呢,他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江曲?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话刚说完,阿旺就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许嘉清放开阿旺,疯狂往火里奔去。 眼前的火浪往前扑,许嘉清下意识护住头,往后退了一步。禅寺牌匾掉了下来,阿旺拉着他后退:“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江曲他是仁波切,是尊胜佛母的转世,不会有事的。” 许嘉清甩开阿旺的手,觉得他就是个傻逼:“去你的,仁波切是金刚不坏身还是能水火不侵?他是转世又不是佛母本尊,你难不成还指望他就地坐化飞升?” 火焰稍小了些,许嘉清一下就窜了进去。到处都是火,沸腾,蒸发,乌黑的浓烟。 江曲站在大黑天神像下,看着大黑天。他的脸在火焰下晦暗不清,似笑非笑,似悲非喜。 一袖扫过长命灯,火舌舔上经幡,就顺着神像继续烧了起来。还未好好欣赏自己的杰作,外面就传来了咳嗽声。 江曲回身,突然愣住了——许嘉清一边躲着焰火,一边与红衣喇嘛擦肩逆行。站在佛堂外看见了他,他们隔着火焰相望。 几乎毫不犹豫,许嘉清往前奔去。红山宫的钟声在响,铛——铛——铛——,响彻整个山间。 怦——怦——怦—— 是什么在跳动?江曲不知道,他只知道许嘉清拥抱住了他。抱的紧紧的,不愿松手,生死相依 ----------------------- 作者有话说:高情商:兄弟你有佛缘。 低情商:兄弟你是祭主。 全文涉及专业知识的部分都来自百度,那段关于喇嘛等级的部分沿用了另一本书。叫什么名字忘了,好像叫藏什么什么的,等我搜到了补充上来[爆哭]。 第64章 相片 烈火烧个不停, 许嘉清松开了江曲。捧着他的脸说了些什么话,江曲听不清。烈火把空间烧得扭曲,许嘉清拉住了江曲的手, 疯狂往外奔去。 第80章 许嘉清的右手受过伤,江曲的手在扫灯时被烧伤,他们的鲜血交融在一起,相握于手心。 以江曲的角度, 只能看见许嘉清的背影。他以单薄之躯挡烈火, 救我于万难。 烛台,油灯,经幡, 火墙。 那道墙横跨于前路, 被风吹得直冲天际。江曲的脚步停了停, 许嘉清回首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把他的胳膊扛在肩上。江曲看着许嘉清,许嘉清问:“你的佛会保佑我们吗?”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许嘉清就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带他往火里跳去。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们穿过炙热之地, 滚了出去。 许嘉清在地上翻滚两圈, 就猛的坐起。脸上全是黑灰,一边咳嗽,一边吐着嘴里的沙泥。 阿旺拦着央金,央金看见许嘉清,眼泪再也憋不住。飞奔过去抱住许嘉清脖颈,捶打着他的后背,又哭又笑。 阿旺也连忙过来, 扶起江曲。江曲握着拳头,想把鲜血藏在手心。可是逝水留不住,鲜血往下滴。 江曲看着他们俩,许嘉清犹豫了半晌,也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了央金。 这一夜注定不安宁,大密寺很快来了人,驱车接走了他们。 车上有充电器,许嘉清连着车充电,企图把手机开机。央金握着他的腕子,正拿着棉签消毒,擦拭伤口处的渣子。 江曲坐在前面,通过镜子看他们。突然袍子里的手机震了震,跳出两个消息。 消息1是一串号码,没有名字:“已到关键处,速归。” 江曲连点都没点开,直接按了删除。第二个消息是诺桑发来的:“哦呀仁波切,我话都没说完,你怎么就挂了。那汉人有个朋友,关系真是铁。电话和短信记录加起来至少有十页,天天变着花样让他报平安,比他妈还操心。可惜那汉人一个都没回,根据扣费记录看,他那个时候上山了,山里网络和信号又不太好,估计全都没收到。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朋友,这人真是够倒霉哈哈哈哈哈。” 江曲看着这个消息,不知为什么,觉得这里面的朋友刺眼极了。揉了揉太阳穴,刚想把手机放在旁边,就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对了仁波切,这汉人怎么了。如果……手脚得干净点,他的朋友来拉萨找他了,刚好是今天的飞机。” 随着短信来的还有一条彩信,是说要来找许嘉清的聊天记录,他说有事要告诉许嘉清。 就在这时,许嘉清的手机刚好开机。大密寺路上人烟稀少,许嘉清干脆把手伸到窗外去找信号。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许嘉清简直要热泪盈眶——现代科技我来了!江曲看了眼开车的喇嘛,突然一个急刹,许嘉清往前撞,手机嘎嘣一下掉出去了。 那喇嘛不知怎么回事,调了个方向就开始倒车。许嘉清的不要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轮胎压到了什么东西,许嘉清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江曲回头:“怎么了?” 许嘉清欲哭无泪:“我手机掉出去了。” 开车的喇嘛有些抱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前面跳出来了只鹿。我一着急,就……” 许嘉清摆摆手:“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下去看看电话卡还能不能用,不然够麻烦的。” 刚把手放门上,那喇嘛就道:“我去吧,毕竟是我压的。” 许嘉清朝前看,江曲也点了点头,只得道:“好吧,谢谢。” 那喇嘛下车看了两眼,不一会就敲了敲许嘉清的车窗:“手机在车底下,估计还得往前开一点。” 许嘉清有些懵,还没彻底理解这句话,那喇嘛就上了车。 再然后,许嘉清就又听到了让他心碎的声音。 当喇嘛把手机递给他时,电话卡果不其然已经碎成了渣渣。 也许是表情过于悲伤,江曲笑道:“这也有我们的责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待会让人再买一个送给你。” 许嘉清含泪道:“这怎么好意思。”话还没说完,阿旺就拍了拍他:“没事,不用不好意识。神官受人供养,他那里的手机车钥匙房产证估计一个房都放不下。” 江曲也不反驳,果然一到大密寺,就有人递来苹果新款。虽然没有电话卡,和板砖没啥区别。但许嘉清的心诡异的被抚平了一点点,因为江曲给他开热点。 于是许嘉清在大密寺过上了养肥混吃混喝和阿旺互骂的日子,只是依旧除了吃饭很少见江曲人影。 大密寺前堂,亦有一百零八位翁则入定。眼前不是大黑天神,而是度胜佛母像。这尊佛像镀了金身,只是不见脸,原本是脸的地方被空洞替代。 江曲为他们护法,他们的祭台摆的是位妙龄少女。她不停流着泪,用藏语道:“我不要,我不要了,我要去找阿爸阿妈,我后悔了,我要回家!” 但是没有人理她,她的声音被困在这座佛堂。 声音奄奄一息,江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很快就来了两位比丘,压着她,往她身下丢毒虫洒毒药。 少女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停抽搐,发出痛苦的哀嚎。为首的堪布朝江曲行了个礼就出去了,其他人翁则亦是双手合一跟上。 又来了位比丘给少女喂饭,江曲皱了皱眉,好像觉得恶心,便也出去了。 来到后院准备找许嘉清,可是扫地的阿佳告诉他:“哦呀仁波切,他们三个刚刚出去了,好像是那个汉人要补电话卡。” 这时江曲才想起来,三天之期已经到了。 许嘉清央金阿旺三个人在街上游荡,一个路痴,两个对这里不熟,于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转转。 许嘉清拍阿旺:“都绕一上午了,我求你了,找个人问路吧。” “我不要,为什么不是你去问?” “大哥,你是我的哥,我求你了,我听不懂藏语。” 央金在旁边买东西,以许嘉清在家的生存经验,购物中的女人千万不能打扰,负责拎包就好。 阿旺抱胸:“他们又不是听不懂汉话,别想指使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嘉清简直要绝望:“他们听得懂汉话但我听不懂藏族口音的普通话啊啊啊,我求你了大哥,你是天你是地你是光,我要电话卡啊啊啊。” 阿旺放下了手,好像有些松动:“我去问路可以,但是……” 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眼睛一亮,用力挥舞着手。阿旺回头,小声的叫了一声:“仁波切。” 江曲点点头,央金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银质戒指,笑着问许嘉清:“怎么样?” “好看。” 话刚说完,央金就戴在了许嘉清手上:“给你了。” 许嘉清愣了愣,央金继续道:“你不是要办电话卡吗,快走吧。” 拉萨街头是彩窗白墙,央金拉着他往前走,阿旺和江曲跟在身后。夕阳洒了下来,整个天地都被橙黄笼罩。旁边是磕长头的人,三步一拜,头顶喉结心脏,意语身,求的是众生平安吉祥。 一个女孩背着包在后面匆匆跟着他们,玫红冲锋衣,齐刘海披肩长发,典型的游客打扮。好不容易跟上,只有许嘉清没有穿藏袍,于是女孩拍了拍他。不好意思道:“你好帅哥,我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 许嘉清有些犹豫,他不介意支持大学生创业,但是他的手机没卡。微信支付宝全都登不上去,约等于穷光蛋。 女孩马上明白了他的顾虑,笑道:“我不收费帅哥,但是作为报酬可以给我留张照片吗,让我回去交作业,拜托拜托。”双手合一做祈求状,许嘉清也被作业折磨过,瞬间心软了。 回过头,看他们。央金挽着许嘉清的手道:“我不介意。” 江曲和阿旺没说话,女孩转移攻势:“是拍立得,马上就可以拿到的,我的相纸刚好还剩五张。当然要是你们想,我也有相机。” “相机就不用了,谢谢。” 见江曲同意,阿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小声道:“我也有吗?” 女孩正在指挥怎么摆姿势和表情,遥声道:“当然。” 天快黑了,却给人更添了几分质感。许嘉清在中间,一边是江曲,一边是央金。阿旺站在央金旁边,扭着头想换位置。飞鸟划过天际,经幡在头上。前面有人在洒隆达,隆达顺着风飞了过来,纷纷朝上。 女孩连忙喊:“我要拍咯,三,二,一!” 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许嘉清笑得很开心。 女孩的朋友在远处车上喊她,拍完五张照,一张一张发完就按着帽子匆忙跑了。 许嘉清想把照片夹在手机壳后边,结果按亮了屏幕。看到时间,连忙也拉着央金跑:“快快快!电话卡啊啊啊,营业厅要关门了。” 央金跟着跑,阿旺把照片放在胸口。江曲拿着,用指尖去划许嘉清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81章 他们到时,许嘉清的新电话卡已经办好了,拉着他们要请吃饭。 又来到上次那家餐厅,老板亲自接待的他们。不仅打了折,又送了好几道菜。 央金拉着许嘉清,阿旺说要教许嘉清骑马。 江曲一直没说话,好像不停想着什么东西。 许嘉清笑着拍了拍江曲肩膀:“江曲,你的事办完了吗。明天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骑马?” 江曲看着他:“你们不能去骑马。” 许嘉清有些愣:“为什么?” 阿旺和央金也回头看江曲,江曲说:“他们得跟我回达那。” 央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阿旺小声说:“就不能晚点回去吗?” 江曲没有理他们,目光温柔的看向许嘉清:“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达那?” 央金愣住了,阿旺亦是难以置信。 第65章 达那 许嘉清皱了皱眉:“达那?” 张口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视线余光好像捕捉到了一些东西。抬眼一看,却只有经幡飘荡。 不远处山上,一群红衣喇嘛站在被烧成残骸的禅院旁。为首的喇嘛看不清表情, 旁边有人小声道:“仁波切,我问了各位堪布。最后出去的是上师江曲,祭主也是被他带走的。” 那位喇嘛双手合一抬起头,表情慈悲, 面若佛陀。往前走了两步, 轻声道:“人是我们先选的,他们也有他们的祭主,怎么现在又要抢我们的了?” “毕竟这个祭主特殊, 估计……”那位喇嘛摆摆手, 示意不必再说:“找人去达那, 把江曲做的事情告诉他。和达那的人说,他们的仁波切抢走了拉萨祭主,如果再不还回来,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许嘉清还在眯眼看,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街上的藏民多了起来。汇聚成圈, 时不时看着他们打量。 央金又坐下, 看了江曲一眼,环住许嘉清的手臂。小声道:“对呀嘉清,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达那。你之前不是很好奇达那的神宫吗?” 许嘉清有些犹豫,江曲看了眼外面,也道:“达那是禁地,如果没有佛母允许,我们不能带外人进去。你有佛缘, 但错过了这次机会,便也没有下次。” “对啊嘉清,去看看吧。”央金想乘胜追击,可江曲摇了摇头。央金看向江曲,江曲没有表情,而是取下腕上链子递给许嘉清。 珠子看不出材质,上面串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江曲说:“我需要先回达那,他们看到这个,就会让你进去。” 话里笃定许嘉清会去,许嘉清不喜欢这副运筹帷幄的表情。刚想把东西推还给江曲,可他已经起身离去。 阿旺跟上江曲,起身时拍了拍许嘉清肩膀:“去吧,你不会后悔的。达那比拉萨美,堪称秘境。” 当天夜里,整个大密寺都是来去匆匆的人。许嘉清第一次来到寺庙内,后院有道小门可以直接通往前堂,但他不是喇嘛,没有通行权。 许嘉清腕上缠着江曲的珠链,正如江曲所言,再也无人拦他。 大密寺和和哲蚌寺的区别很大,后院墙上绘着大黑天,而这里处处都是佛母像。佛母含笑看他,可堂内佛像却没有脸庞。许嘉清无端生出不详,刚想退避出去,就听见了脚步声。 连忙后退两步,一位少女浑身赤裸的跑了出来。看见许嘉清如见救星,拉住了他的手,声泪俱下。 她的汉话口音很重,就像刚学一样。三两句话反复颠倒:“救救我,救救我珈……西。”许嘉清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放,只能去看佛母像。女孩把他的手抓出红痕,不停说:“他们要带我回……你救救我,我要回家,我要找阿爸阿妈。” “你不能呆在拉萨,如果你呆在拉萨,就会和我一样!” 女孩要往许嘉清身上扑,还没扑到,就来了两位灰衣阿佳。藏族阿姨抓住女孩的手,把她往后拖去。许嘉清想问些什么,想阻止,可是阿旺来了。 阿旺抓着许嘉清的手急切道:“你必须和我们去达那,拉萨你没有办法呆了。” 许嘉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阿旺拉着他的手往后院走:“你是拉萨祭主,仁波切以为时间过了你就安全,可他没想到这个月有两个制作法器的时间点。许嘉清,只有江曲才能护住你,他是达那仁波切。”不知为何,阿旺话里透着痛苦和不甘。 许嘉清跟着阿旺走,他还是不明白:“那个女孩呢,刚刚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 阿旺停顿片刻,恼羞成怒似的:“这是我们的事,你不用管。许嘉清,你就不能先管好你自己吗,你知不知道肉莲花祭主要经历什么?” “我是自由人,我……” 还没等话说完,阿旺就道:“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你别忘了,这里是西藏。” 许嘉清又哑了,阿旺不知从哪拖出个箱子,开始帮他收拾行李:“你别担心,江曲说了,你去达那呆两天,他会解决好一切。拉萨不属于佛母,江曲的手没办法伸的那么长。但如果你去达那,意义就不一样了。” 大密寺前堂,江曲端坐在佛母像旁,刚刚那个女孩趴在地上呜咽个不停。 江曲垂眸看她,用藏语问:“你不是说你不会说汉话吗?” 女孩往前爬,去吻江曲袍子:“求仁波切救救我,我按你说的话做了,你说过你会救我的。” 江曲唇角挑了挑:“我让你叫他离开拉萨去达那,可没让你说多余的话。” 女孩剧烈颤抖了一下,哭得更害怕了:“我太怕了,我只是太怕了。我受不了,我要回家,我要阿爸阿妈。” 江曲用脚甩开女孩的手,一边走一边说:“成为佛母法器,是你的荣耀。” 女孩发出一阵尖叫,被比丘拖走了。 阿旺看着许嘉清,拥抱住他:“你别怕,江曲是仁波切,我是下一任仁波切,央金是土司的女儿,我们都会保护你没事的。” “可是那个女孩……” “你别想那个女孩了!”阿旺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把许嘉清推了出去:“我帮你收拾东西,你去找央金。帮我告诉她,江曲今晚走,我们三明天早上天亮就走。” 许嘉清的脑子乱糟糟,刚出去就撞到位阿佳,阿佳笑着告诉他:央金被江曲叫走刚刚回来,估计正在自己房间。状似无意的继续道:听说有位女孩也要回达那,她得去帮那位女孩准备东西了。 阿佳笑着离开,只留许嘉清站在原地——他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推向达那,而他没有选择。 江曲当天夜里就坐车离开了,许嘉清累得趴在央金桌上睡着了。鼻尖全是属于女孩的馨香,让他梦到了母亲。 第二天天微微亮,央金就把许嘉清拍醒了。行李箱已经装车,央金小声说:“去车上再睡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一路颠簸摇摇晃晃,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许嘉清是被高原反应难受醒的。央金见他醒了,笑着说:“你的脸色好难看,先吃药还是先吸氧?我们还有半个消失就到了。”语罢递来了两板药,还有一瓶氧气罐。 许嘉清囫囵吞下,又喝了两口水。一边吸氧一边看车窗外。他们好像行驶于云雾中央,天上飘下白雪,和山下宛如两个季节。峭壁悬崖,一群牛羊在路边啃食翠草。 许嘉清摇下车窗,他们是一整只车队,前后的车把他们护在中央。探出头去,风把头发吹得凌乱不堪,仿佛天地颠倒。他的包里有隆达,拿出一包在车窗外张开手,五颜六色的米纸就卷着旋风飞向天去。许嘉清笑着喊——扎西得勒—— 这条道只有他们一队人,阿旺解释,只有达那人才能去达那。 这景色实在太美了,许嘉清手上的伤已经结痂,他作为文青来西藏时带了吉他。 阿旺看到,有些惊讶:“你居然会弹吉他?” “当然。”许嘉清笑着回答,拿夹子夹住转调,又调了一下音。一扫琴弦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听的?” 央金笑着摇摇头。 下午的阳光洒进车窗,折射在许嘉清脸上,就像镀了金漆的菩萨。 菩萨笑着几个扫弦,弹起轮指,扬声唱起歌来。 “飘飘山雀,泱泱绿水,人生难料,繁华梦渺。” “我言江水去悠悠,人易老,事多妨,梦难长。” “无情棒打痴情种,清白人会算糊涂账。” 达那山上,江曲跪在未名神像前。敛目垂眸,双手合一,不停念顶髻尊胜佛母心咒。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第82章 …… 可愈念,内心愈加浮躁,心脏怦怦乱跳。一腔思绪,没有出口,不知如何发泄。江曲不知这股情绪是从何而来,又是为什么。 殿宇外传来了汽车驰骋声——是他们回来了。 江曲睁开眼,抬头去看他的神。神明不知何时变成了许嘉情的脸,手拿法器含笑垂眸。 衣服领口大敞,降魔杵巨大。他眼含春水,眉目含情,一字一句唤他江曲。许嘉清端坐灵台宝座上,他的神明眼里只有他。 江曲的汗流了下来,跌跌撞撞去摸神像。烟火缭绕,烛火忽闪,经幡遮住神明脸。江曲呼吸越来越重,y得他发痛。 许嘉清的歌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神像再次没有脸。江曲往后退了两步,扑通跪在神像下。弓着身子,衣服被汗沁湿,不停去念心经。他想问神,想求神,想那个人。 双手合一,额上密密麻麻全是汗水:“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苍白的脸上带着薄红,耳边全是许嘉清的声音。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墙里佛陀墙外道,墙外佳人,墙内和尚悟道。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满室檀香掩不住污秽。 香火无端断了,一条颜色绮丽的毒蛇缠绕在案上,张嘴要咬供神的苹果。牙齿尖锐锋利,把苹果一口吞下。 江曲站起身子,歌声停了,传来刹车声。 江曲看着自己的手,还有被他弄脏的神袍,匆匆赶去换衣。 最恨,最恨,无情却被多情扰。 许嘉情拉开车门,伸手去扶央金。他们笑着把手拉在一起,阿旺站在后面看着他们相握的手。 好怨,好怨,无情棒打痴情种。 许嘉情很快又把手松开,脸上微微泛红。弯下身子探进车里拿包,又去后备箱拿出行李箱。 央金笑着帮忙,江曲已经换好袍子,匆匆过来接他。 ----------------------- 作者有话说:作者昨天去奶奶家了,回来准备赶夜稿,结果赶着赶着睡着了[爆哭]。 值得庆幸的是写出来的东西还能用。 这本文其实数据不太好,我之前心态大崩过一次。为了避免写文被心态和数据影响,我把写作助手卸载了,所以没有办法请假[爆哭]。但一般来讲我更新应该还算比较稳定[爆哭],如果下次不能更的话我会在评论区说哒[爆哭]。 第66章 极乐 江曲往前走, 广袖甩在身后。珠链发出碰撞声,他迫不及待想去见那个人。可刚出殿门,就见秃鹫落在地上, 啃食白骨。 江曲后退两步,回过身去,却见佛母噌怒。那条艳丽的蛇顺着佛母身往上攀,吐着信子, 发出嘶嘶声。 额上满是汗水, 佛母明白了他的心,佛母不让他去见那个人。 江曲看着佛母,又一步一步走回殿内。烛火无端升得很高, 彩绳在风中飘荡。一只鸽子飞了进来, 站在佛母肩上。 白骨, 蛇,鸽子,飞腾的烛火,佛母的脸。彩绳突然断裂,卷轴滚了下来, 是黑唐卡。 整个画面全是不祥, 江曲往前走, 质问佛母:“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我可以娶妻,我为你传音,我是你的替身,你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烛火突然熄灭,画面变回最初的模样。未名神没有脸,没有鸽子与蛇,彩绳没有断, 不见黑唐卡。 江曲直直站在原地,不过一瞬,火焰就直冲天际。耳旁全是扭曲声,鸽子往江曲脸上飞,蛇往他身上缠,黑唐卡里面的人变成了他。 江曲仿佛看不到似的,扭头出去。他是佛母转世,他不怕神。 许嘉清站在路边,老远就看见了他,正遥遥朝他舞着手臂。那串珠链在阳光下透着光,江曲嘴角向上挑了挑。 天快黑了,阿旺凑向前:“才一晚没见,兴奋啥呢。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讲,先商量商量人住哪吧。” 许嘉清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央金拉着他的袖子道:“不如住我哪吧。” 许嘉清还没开口,阿旺就道:“不行!”央金皱起眉,阿旺又说:“你是女孩,到底有很多不便。江曲住神宫,也不方便,还是住我哪吧。” 阿旺说的确实有道理,许嘉清拖着行李箱跟着他走。但许嘉清高反实在太严重,每走两步都要停下吸氧,嘴唇都紫了。这人比阿旺见过的所有女孩都娇气,没办法,只能让他坐在路边石头上,自己哼哧哼哧搬箱子。 江曲走到许嘉清面前,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么白。嫩得跟块豆腐似的,一边小口喘气一边拿着氧气罐吸个不停。依稀可以看见一小截舌尖,江曲想含住,吮吸,打上自己的标记。 许嘉清注意到江曲,放下氧气瓶道:“怎么了?” 江曲摇摇头:“你要不要和我住在一起?” “你不是住神宫吗,我不懂你们的规矩,怕会做错事。” “我也可以不住神宫的,你……” 央金站在江曲稍后些的地方,和许嘉清的视线对上。夕阳洒了下来,央金露出笑容,许嘉清也忍不住露出笑。 眼前人明显心不在焉,江曲不由皱起眉来:“许嘉清,你有没有听我说话。许嘉清!” 许嘉清这才猛然回神,看着江曲慌忙道:“嗯?嗯!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要不要和我住一起。我也可以不住神宫,我在达那有别的住处。” 许嘉清摇摇头,也站了起来:“算了,东西都搬到阿旺那去了。再说我也只呆几天,没必要这么麻烦。” 许嘉清的目光很快就被戴着藏铃的牛吸引,只留下江曲站在原地喃喃自语:“是啊,你只是来这里呆几天,根本不会留下来……” 那牛通体雪白,许嘉清没有见过,捏着氧气罐小跑过去。藏族少年用袖子赶,嘴里说着听不懂的话。许嘉清想摸,又怕被牛顶。刚想找江曲问问,却只看见他离去的背影。 阿旺在上边大喊:“快来,快来!吃饭啦!” 从阿旺家的窗子,可以看见旁边雪山。在藏区,每一座山都有名字。许嘉清好奇道:“这是什么山?” “贺可蓝,贺可蓝神山。” 许嘉清笑道:“这个名字好奇怪,不像藏语名字。” 阿旺也笑了:“我们这里有个传说,只要情人在贺可蓝山上许下誓言,愿望就能成真。” 许嘉清若有所思,吃完饭后,央金要回去。许嘉清起身送她,站在门外,央金小声说:“嘉清,你要和我去贺可蓝吗?” 他们的视线碰撞在一起,在夜色下暧昧不清。央金拉住许嘉清的手,许嘉清的脸红了。风把两人的头发吹乱,央金的头发打在许嘉清脸上。 许嘉清把她的头发拂到耳后,小声说:“我不能和你去,只有情人许下的誓言才能成真。” “你在害怕?” “我不害怕。” “那我们就是情人,” 央金抓住许嘉清的手:“你知道我不爱江曲,江曲也不爱我。” “还是你忍心让我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然后和他生活一辈子?许嘉清,你可以带我走,我也愿意跟你走。我们去内地,你看了我的家,我也想看看你的家。” 他们拥抱在一起,心脏跳个不停。央金问:“你爱我吗?” 许嘉清的脸比苹果还红,他说:“我爱你。” 这一夜注定不安宁,看着央金离去的背影,许嘉清来到神宫找江曲。 许嘉清不能进去,于是江曲出来。 山里的夜晚风很大,许嘉清裹紧了衣服,仰望站在台阶上的江曲。和下午比他显然少了人情味,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 许嘉清问:“你可以下来吗,我有话和你讲。” “有什么话你站在那说就好。”江曲捏着手心的伤,自虐般保持清醒,克制自己。 许嘉清犹豫了半晌,望了望四周。山里寂静,连鸟都好像带着回音。 “如果你只是叫我出来陪你,那我要回去了。” “不,”生怕江曲走似的,许嘉清小声道:“江曲,我是来告诉你,我和央金在一起了。” 江曲和央金纵然不相爱,但毕竟也有婚约在身。许嘉清就像心虚的男小三,揪着裤子不敢看原配。 以为江曲会拂袖而去,或者过来骂自己,唾弃自己。却没想到江曲直直从台阶上冲了下来,抓着他的手臂问:“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许嘉清依旧心虚,自觉对不起江曲,声音轻得不能再轻:“我和央金在一起了,江曲,对不起。” 江曲的表情很奇怪,释然,兴奋,扭曲,还带着很多许嘉清看不懂的东西。最后这些情绪汇聚成一抹笑,江曲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藏族人。” 第83章 许嘉清有些奇怪,又有些被江曲骇住,下意识道:“为什么?” “因为你说你要回家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喜欢汉人。” “我确实要回家,但央金说她可以和我一起走,我会好好对她,我……” 和你一起走就可以在一起吗,江曲看着许嘉清的脸,在内心发出质疑。 许嘉清觉得自己刚刚那句话带着歧义,连忙又要解释。可江曲拉住了许嘉清的手,帮他整理被风吹乱的衣服。许嘉清觉得他们离得有些太近,近到有些暧昧。 干脆抓住了江曲的手,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江曲,你会祝福我们吗?我会原谅我吗。” 江曲的瞳孔在夜色下微微有些泛金,他反握住许嘉清的手,笑着说:“当然,我和神明都会祝福你。” 他们俩的伤口贴合在一起,江曲扣住,想再次融为一体,哪怕只是血液合一。 许嘉清企图再看出些什么东西,可他什么都看不见。仿佛刚刚从台阶上冲下来的江曲是错觉,那副激动的样子也是错觉。 松了一口气似的,许嘉清抱住江曲:“谢谢,谢谢你。” 江曲看着许嘉清离去的背影,笑得也很开心,张口无声道:“不用谢,嘉……清……” 回到神宫,未名神是女性,里面有许多侍神的少女。江曲手拿藏刀,上面的宝石闪着莹润的光。刀锋凌冽,削铁如泥。 江曲问:“我从拉萨带来的祭主呢?” 被问到的人猛然一抖,快步把江曲往角落厢房引去。 那位少女已经奄奄一息,眼泪流了满脸,连求救声都发不出来。 江曲来到她面前,垂眸问道:“你想解脱吗?” 少女猛地抬起脸,不停点头。因为毒物,她的身体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藏医只会保证她不死。 肉莲花只差最后一步就能练成,能撑到现在的祭主不多。 江曲捂住她的眼,把刀放在她手心。声音飘渺:“神会记得你的苦功,去极乐世界吧。” 唰—— 鲜血溅了江曲满身满脸,少女是自刎而死,脸上甚至带着笑意。血顺着江曲的下巴往地上滴,江曲看着神侍,问道:“你们刚刚看见了什么?” 众神侍立马乌泱泱跪了一地,齐声道:“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江曲又捡起藏刀,来到离他最近的神侍身边,用她的衣服擦刀尖血。 一边擦,一边问:“祭主是怎么死的?” 这位神侍负责给祭主喂饭,是曾经离神最近的人。她信神,更信江曲,因为江曲是神在人间的化身。少女垂着脑袋,匍匐于江曲脚边:“祭主受不住,突然暴毙。仁波切慈悲,允她天葬。” 江曲笑了笑,好像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站在房间中央,反握藏刀双手合一:“我们的祭主去往极乐了,现在需要一个新的祭主。”视线一扫,唤道:“多吉。” 被唤名字的少女连忙站了出来,弓着身子来到江曲面前。 江曲说:“去告诉拉萨仁波切,我们的祭主去往极乐了。他不再是拉萨祭主,现在是达那祭主,佛母喜欢他。” 跪地的人立马散开,多吉出去传话。剩下的人分为两半,一半清理地面,一半把那位可怜的祭主拉开。 有人奉上帕子,江曲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又变回从前那个神官。 江曲去换了一身繁杂的袍子,薰了香。看了看自己镜子里的脸,又挂上各种配饰,简直像去迎亲的官人。 平缓了许久表情,江曲的笑容几乎压不住。神宫一片混乱,江曲来到阿旺家,里面已经有了传话的人。 许嘉清被人从床上叫醒,头发凌乱,可爱至极。 江曲看着他,看着许嘉清。阿旺满脸难以置信,拉着江曲问个不停:“怎么可能,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就算,就算……侍神的人那么多,怎么也不该轮到他!” 许嘉清的脑子就算再不清醒,再困,也该被阿旺的声音吵醒了。他还是第一次见阿旺如此惊慌,比叫他来达那时更慌。他一来,里面的人立马齐刷刷看向他。 许嘉清不由也紧张起来:“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江曲说:“没有什么事,只是说来话长,所以我长话短说。” 江曲往前走,阿旺背过身去,用手捂住脸。 寂静中,只有江曲的声音:“我原本以为把你带来达那就会没事,可是达那又发生了一些事。”江曲看着许嘉清,努力控制自己兴奋的表情:“现在达那要用你当新祭主,许嘉清,你得逃。” 第67章 原因 许嘉清听到这话, 不由一愣。 阿旺家的客厅很大,木地板,到处都是彩布和唐卡, 中间奉着尊胜佛母像。 偌大的客厅只站了他们三个人,传话的人在江曲开口时就匆匆离开了。 江曲往前走,替许嘉清整理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阿旺转过身来,眼睛红红的:“总会有办法, 你现在叫他走, 能走到那里去?拉萨的人在找他,他们可不会管这么多,一个个比疯子还疯。” 许嘉清不明白阿旺为什么如此激动, 江曲的手在他头上, 顺着脸颊往下抚。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甚至泛起红晕。江曲替他把鬓发抚至耳后,轻声说:“我是仁波切,我和他一起走。” 阿旺难以置信,拽过江曲手臂:“你说什么?” “我说我和他一起走,我不要达那的一切了, 我不当神官了, ”江曲把腕上佛珠褪给阿旺:“你会继承我的一切, 代替我成为新的神官。” 藏铃一直发出响声,风吹个不停。 许嘉清的存在感很低,一直默默站在原地。直到他看见江曲给阿旺的佛珠,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瞳孔骤然收缩,手握成拳,攥紧到发白。 克制似的往前走了两步,嗓音颤抖:“这串佛珠, 是从那里来的?” 阿旺并不在意,顺口道:“这是达那世代传下来的,只有神官才能佩戴,算是身份的象征。” “八年前,这串珠子在谁那里?” “八年前,我得算算……”阿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看向许嘉清:“都什么时候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许嘉清后退两步,一字一字道:“我不会走,我要留在这里。” 这次连江曲也看向了他,阿旺的嘴比脑子快:“留在这里?你疯了吧,你知不知道什么是肉莲花?” 后面又传来开门声,是央金进来了。她拉着许嘉清的手,看向江曲:“祭主的死是怎么回事?” “死都死了,就别祭主了。现在先来商量一下他该怎么办,怎么把他弄出西藏。” 江曲说:“我是仁波切,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我带他走。” 话刚说完,客厅中央的未名神像就落在地上,摔成碎片。一时寂静,除了许嘉清以外的三个人全都表情迥异。 央金笑道:“看来佛母对你很满意,不愿让你离开呢江曲。” 江曲看向央金,眼睛冷得就像冰碴子:“格桑央金,佛母像前不可妄言。” 央金往前走了两步,彻底挡住许嘉清:“格桑江曲,你也不要忘了你的名字,忘了我是谁。” 江曲也笑了:“忘了什么,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吗?” “你!” 阿旺连忙分开他们:“这种时候就不要内讧了,央金,你出来的时候土司有没有说什么?” 央金的头发披散在脑后,出来的匆忙只穿了件方形披风:“阿爸没有说什么,只是对我说了些什么。江曲,祭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能熬到最后的祭主本就不多,央金,你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佛母?” 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许嘉清走到央金旁边:“我不走,我要留在达那。” 这回轮到阿旺拿许嘉清没办法了:“哥,我的哥,这种时候你就别来添乱了行不行?” 许嘉清站在灯光下,昏黄的灯看不清江曲的脸,反倒把他的脸照得格外清晰。和刚刚去神宫的许嘉清判若两个人,他的下巴崩得很紧,脸庞稠丽却带着冷。 央金拉住许嘉清,开口道:“这件事明天再说,今天我和嘉清住一起。” 阿旺张着嘴,嗫喏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江曲一直皱着眉,转身走了。 回到房间,许嘉清把床让给央金,准备自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 央金坐在床上,被褥里全是属于许嘉清的味道。她看着许嘉清,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留在达那?” 许嘉清不答,央金又笑着说:“那我换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来拉萨?” 许嘉清往后靠了靠,半张脸埋在黑暗里:“想呼吸新鲜空气,想看山,想看蓝天和牛羊。” 第84章 “不要骗我。” “我没骗你。” 央金站起身:“汉人来西藏,顶多提前了解点忌讳风土人情。我可不知道有谁会特地先查西藏历史与信仰,查到连肉莲花都知道。” 许嘉清刚想张口,央金就伸手制止了他:“你明白法器肉莲花也不奇怪,但知道肉莲花是怎么做的就很奇怪了。你要是民俗专业也还可以理解,但你是学计算机的。你没有藏族亲朋,甚至不是来自川渝,而是来自江城。” “你调查我?” “调查你的不是我。” 许嘉清把头仰在椅背上:“我有佛心,想结佛缘,提前了解一下不是很正常吗?” 央金轻笑一声:“你之前不是说你是唯物主义者,惟有一颗红心向人民吗?” 许嘉清再次沉默,央金拿起披风就准备走:“我会把你安全送出西藏,但我不会和你走。许嘉清,你没有真诚的心。” 许嘉清死死抓着椅子,抠着木头。脑袋压的很低,只能看见他的头顶。 就在央金快走出门时,许嘉清拉住了她的手。央金停下脚步,许嘉清缓缓抬起头,慢慢的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学校会组织一些活动。让我们交笔友,写信。分给我的那个笔友,就是藏族人。” 许嘉清的手并不细腻,有笔茧,和从小学乐器留下的痕迹:“她的信件来自拉萨,她告诉我这里有多美,告诉我她的信仰,她是一个美丽的藏族姑娘。她让我来拉萨,叫我以后就住在她家。” “我们就这样互通信件,我说等我十八就去找她。直到有一天她随信寄来一张照片,她说她要去这个地方,然后她就不见了。” 央金问:“照片里是哪?” 许嘉清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里面有个人,手腕上的佛珠和江曲的一模一样。” “从拉萨来时也有个女孩,拉着我的手让我救她。央金,我不能走。” 央金沉默半晌,从袍子里掏出一张照片:“让你救她的女孩,是不是长这样?” 许嘉清看着照片,点了点头。 “她就是达那祭主,现在由你代替她了。她是非正常死亡,江曲想让你代替她。” 许嘉清有些不解,央金笑着去摸他的脸:“阿爸很疼我,因为疼我才会让我和江曲定娃娃亲。因为疼我,才会故意放我离开达那。因为疼我,我们才会相遇。” 许嘉清从口袋摸到了一包烟,摩挲着烟盒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我当祭主。”抬头看向央金,站起身就要出去:“你快睡吧,我出去抽根烟,找阿旺凑合一晚。” 房门扑通关紧,只有央金站在这里。直到许嘉清脚步走远,央金才小声说:“他不是要让你当祭主,而是和我一样,想和你走。” 央金也不明白江曲,她坐在椅子上望向天花板,她只能暗自祈祷,江曲只是厌倦了神官的生活,想要离开而已。 山里的夜晚风很大,许嘉清蹲在阿旺家门口,烟抽了一根又一根。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不停抖,眸子却瘆亮得吓人。 一条雪白的蛇顺着泥地蜿蜒而来,来到许嘉清面前,盘成圈立起。 蛇的瞳孔是金色,许嘉清看着这条蛇,无端想到江曲。 轻笑一声,把烟丢在地上踩灭。 许嘉清很高,从蛇的视角,许嘉清简直是个巨人。这个巨人在夜色下垂着眉眼,眸子弯了弯,蛇想往上攀。结果他笑着说了一句:“滚,不然抓你做蛇肉羹。”说完,就扭身进了屋子,只剩下蛇立在原地。 许嘉清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有几小时天就要亮了。央金在自己房间,没有必要再去打扰阿旺,许嘉清准备在客厅将就一晚。 那条蛇被他说要去煲蛇肉羹,好似有些委屈,发出微弱的嘶嘶声。爬到门前,见门关紧,又往回爬去。 早早离开的江曲正站在许嘉清房间对面,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见许嘉清的窗子,还有刚刚抽烟的人。 蛇爬到江曲身上,江曲笑着说:“被他赶走了吗?” 蛇顺着腿爬到江曲衣服里,企图找个地方栖息。前一秒还笑着的人,瞬间变了脸。捏着蛇的七寸丢了出去,冷冷道:“废物。” 许嘉清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他在梦里,看到了影影绰绰的鬼。那个鬼站在门前,凝视自己。许嘉清努力眯起眼,想要看清这道影子。可是模糊中这道影子变成了江曲,江曲凝视他的脸。 汗水流进眼睛,刺痛,发酸。许嘉清一闭一睁,那道影子又不见了,眼前只剩虚无。困倦感往上浮,眼皮像有千斤重,许嘉清再次跌入更深层的梦境里。 江曲站在门前,往里走。空气里漂浮着香味,他来到沙发前,摩挲许嘉清的眉眼。蹲下身子,用眼睛看。 把手探进许嘉清嘴里,感受他口腔的温度。江曲忍不住想,这个人,会不会比他梦里更多水。呼吸骤然紧促,手下意识探的更深,许嘉清想呕,喉腔绞紧了他的手。 江曲一僵,把手拿了出来。许嘉清小口喘息,可以看见红艳艳的舌尖。江曲手上满是涎水,拉成丝线。 禁欲的神官何时见过这种场面,不由捏紧手,下意识就要念佛母经。可眼睛却定在了许嘉清的唇上,江曲小心靠近,有些无措,学着梦里的样子吻了上去。 唇舌交缠,搅弄不停。衣服濡湿一片,江曲却依旧不满足。钳制住许嘉清的手交扣在一起,勾住舌尖不放。 梦里的人下意识想躲,却又被江曲捏住下巴,被迫献上自己。由着恶鬼四处乱摸,却只能发出微弱泣音。 许嘉清觉得自己快被吃掉,快被恶鬼吃进肚子里。而江曲也确实想吃了许嘉清,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真正融为一起,血肉合一。 第68章 疑问 初升的日光直射在许嘉清脸上, 刺眼极了。用手捂住脸,腕子一阵发酸。远方有熙熙攘攘声,不知为何愈来愈近, 愈来愈近…… 央金不停说着什么,可惜是藏语,他听不懂。 外面传来脚步声,急促, 踏得很重。许嘉清想睁眼, 可是他不能动。这种感觉很熟悉,许嘉清很难受。身上仿佛压了东西,大脑刺痛。 脚步声来到自己身边, 一把将许嘉清从沙发上薅起。 “都什么时候, 你怎么还在睡, 快起来!” 许嘉清睁开眼,是阿旺在眼前。 阿旺把许嘉清叫醒后又匆匆不知去哪了,未名神像碎片已经被打扫干净。脑袋依旧晕乎乎,许嘉清把头发往后撩,露出光洁的额头。鬓发全被汗水沁湿, 靠在墙上, 脑袋里全是昨天那个梦。 许嘉清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那个藏族女孩了, 时间太久远,久到他连名字都忘了。也许是昨日旧事重提,许嘉清又梦到了她的信件和照片。 一双手为她授礼,她虔诚的跪在地上,如同沐浴圣光。 许嘉清没读过佛法,却读过圣经,这个画面无端让他想到神爱世人。好似觉得有些好笑, 许嘉清站起身。 一只蜈蚣顺着白墙往上爬,阿旺回来了。 阿旺手里抓着一件藏袍,二话不说就要往许嘉清身上套。外面的声音愈发清晰,许嘉清这才恍然刚刚那段声音不属于梦里。央金还在据理力争什么,许嘉清问阿旺:“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他们要进来抓你。”阿旺套好了袍子,拉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往后院走:“你的手机在达那用不了,我刚刚给江曲打了电话,让他来接你。” “我说了,我不走。” 阿旺停下脚步,看着许嘉清微微发白的脸,冷笑道:“还走呢大哥,你以为你现在能走吗。出去的路全都被封死了,现在只能把你送去江曲那躲一躲。” 语罢又要往前,拉着许嘉清的手猛地一拽,许嘉清一个踉跄,撞在了阿旺背上。阿旺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一些,解释道:“不知道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煞笔,说你在我家。央金在前面拦着,但也是杯水车薪,整个达那只有江曲住的地方最安全。” 一路走到后门,江曲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垂着眼,刘海遮住上半张脸。白衣如雪,脖颈套着两圈火红的珠链,袍子拖地。看到他们来,脸上也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许嘉清无端松了口气。 阿旺把许嘉清推给江曲,小声道:“你那能行吗?” 江曲点点头,示意阿旺快走。央金已经拦不住了,外面的人开始往里进。阿旺只得赶紧关门,快步往前拦人。 许嘉清垂着脑袋跟在江曲身后,远远看去就像神宫里的侍官。走着走着许嘉清有些好奇,小声问:“你们不是神官和下一任神官吗,怎么看上去……” 第85章 江曲依旧往前走,没有回头:“神官只是一个象征,一旦涉及未名神,什么身份都没用。” “我们是去神宫吗?” “不,”江曲回头,拉住了许嘉清的衣袖:“是去我母亲家。” 许嘉清以为会见到江曲母亲,一路都在做心理建设。结果一进门,灰尘就从天上飞了下来。不用看都知道,这座房子已经很久没有住人。 江曲关上门,示意许嘉清随便。 许嘉清往里走,这里客厅中央也奉着未名神像,只是左右两边还挂着两幅巨大唐卡。 未名神没有五官,脸上只有巨大空洞。空洞望向许嘉清,看得他不自在极了。许嘉清刚后退两步,江曲就进来了。熟练的点燃几根香,拜了三拜,插在未名神像前。 许嘉清看着江曲,他去端了一盆水来,开始抹桌子和凳子。清水变黑,桌椅变得干净,江曲示意许嘉清可以坐了。 椅子上的水没有干,江曲见许嘉清坐下,又扭头去了厨房。过了好一会,才端着一杯热茶回来。 许嘉清的眼神有些奇怪,江曲道:“你好像有问题要问。” 许嘉清点点头,又摇摇头。江曲坐了下来,轻声道:“有问题就问吧,反正我也不一定会回答。” 许嘉清的表情有些奇怪,看了江曲两眼:“你还真是坦诚。”最后秉承着不问白不问的原则,开口道:“央金昨天问你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水杯里的雾气往上氤氲,许嘉清的唇很红,让江曲想起了昨天品味到的滋味。水很甜,很嫩,很软。 “你不是知道吗,央金昨天应该和你说了很多吧。” 许嘉清沉默了半晌,不置可否:“所以她说的是事实吗?” 江曲挑了挑眉:“那就要看她昨天说的是什么了。” 又是一阵良久沉默,江曲站起身子去看唐卡:“以我对央金的了解,她一定猜测祭主是我杀的。然后让你离我远点,说我要拿你当新祭主。” 江曲回头看向许嘉清,笑道:“我说的对吗?” 许嘉清依旧闭口不言,江曲用手拭去唐卡上的灰尘:“未名神像前,不可妄言。如果央金对你说的确实是刚刚那番话,我只能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你当新祭主确实和我有关系,也和我没关系。” “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江曲露出笑容:“像你这样的人很少,对吗?” 许嘉清皱起眉,江曲重新拉开椅子坐下:“我们有我们的门路和渠道,除非你一辈子不踏入西藏,不然我们依旧迟早会知道。” “就算我不同意你当祭主,别人也不会放弃这个想法。与其那样,不如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底下。” 许嘉清收回手,看不出他的想法。江曲看到了他腕上的红痕,继续道:“而且我确实有私心,我想离开西藏。” 这回许嘉清是真的不明白了,问道:“为什么?你是神官,受一方奉养,为什么会想离开这里?” “这话怎么不去问央金,她是土司的女儿,她也想离开家。” 许嘉清再次沉默,江曲继续问:“你是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还是因为她愿意放弃一切跟你走,你感动所以同意了?” 许嘉清看向江曲,他的眸子乌黑深不见底。一深一浅两双眸子对视,许嘉清说:“我喜欢央金和这些没关系,就算她不和我走,我也会喜欢她。” 这回轮到江曲不解了:“为什么?” “你到底喜欢央金什么?” 许嘉清不答,江曲的身子往前倾,继续质问:“为什么?许嘉清,你到底喜欢央金什么?” “脸?” “身份?” “还是金钱?” 许嘉清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起身拂袖而去。只余下江曲坐在那里,看着面前虚无喃喃自语:“你到底喜欢央金什么呢?” “我们的母亲是姐妹,我们应该眉眼神似才对。” “如果不是因为她愿意跟你走你才同意,那你喜欢她什么呢?” “论身份我是仁波切,论金钱我比她有的多更多。” “许嘉清,你到底喜欢央金什么呢?” 许嘉清来到房子后院,想摸手机找央金。想问问她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想解释,想说他也愿意留在西藏。结果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在阿旺家里。 许嘉清在院子里兜了两个圈,愈加烦躁不安。不知道央金怎么样了,当时出来的太急,甚至来不及悄悄看她一眼。许嘉清又想翻口袋,但是今天穿的是藏袍,烟在自己衣服口袋里。 院子里的玻璃窗反映出许嘉清半张脸,许嘉清扭头,刚好看到玻璃窗上的自己。走向前去,许嘉清感觉自己的嘴唇好像破了道口子。以为是昨天做噩梦自己咬的,许嘉清没有在意,这时才后知后觉感觉疼痛。 一边蹙眉去看,一边在内心感慨自己对自己下手真狠,就差咬块肉下来了。 直到光源被阴影遮住,镜子里又多了道影子。许嘉清佯装看不见,继续龇牙咧嘴去看自己的舌头和唇。 江曲背对光源,看不清他的脸。他的手上有齿印和细小的血口,这人像小狗,牙齿尖利。 再次回忆起昨日,江曲垂眸去拍许嘉清的肩。许嘉清不理他,江曲小声说:“刚刚的事我很抱歉。” 许嘉清依旧不理,江曲继续:“你得理解,央金毕竟是我妹妹。” 许嘉清听到这话,猛的一愣:卧槽,差点忘了这家伙是大舅哥了。努力控制表情,回过身去:“我没生气。” 江曲:“……” 许嘉清有些心虚:“好吧,确实有点生气。”见江曲又要皱眉,许嘉清连忙拉住他的手:“但我现在不生气了。” 许嘉清之前全被未婚夫妻的震撼蒙蔽,这时才后知后觉他们还是表兄妹。主打的就是一个能屈能伸,毕竟糟蹋的是别人家白菜。 手刚刚掰过嘴,指头上还沾着口水。许嘉清拉着江曲的手,趁他没反应,小心在自己衣服上擦干净,推着他往里进。 许嘉清手上的温度顺着后背传向全身,江曲有些发愣,只知道被后面的人推着前行。他不明白许嘉清怎么突然变脸,想扭头问些什么,却又被人掰正。 手接触到脸,神官的头脸只有妻子才能触碰。一股热流传遍全身,又直冲脑门。江曲觉得自己的脸好烫,浑身都是酥的。 许嘉清摸了他的脸,诡异的满足感让江曲咧开嘴。顺着许嘉清的脚步往前走,心脏跳动不停。江曲不明白什么叫爱,神叫他爱世人,他就爱世人。可是刚刚那一瞬,让江曲觉得许嘉清就是他的神。 他本就是神官,甘愿为神献上一切。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啊啊啊。(滑跪 清清不是双,只是单纯能生孩子。 第69章 酒浆 已近黄昏, 外面残阳如血。 许嘉清把江曲推到桌边坐下,江曲死死盯着许嘉清的脸。未名神端坐神龛注视他们,江曲看着许嘉清问:“所以你是原谅我了吗?” 风把许嘉清的头发往后吹, 夕阳下他的脸有些朦胧暧昧。江曲想去拉许嘉清的手,却不敢伸手。 江曲在心里问:我信仰的所有神明里,有像他这样的吗? 小心吞咽唾液,神龛里的神, 变成了眼前人。 许嘉清琢磨不透江曲, 站在桌边反问:“这是你母亲的家,那你母亲呢?” 江曲垂了垂头,没有回答这句话。 许嘉清踌躇片刻, 上前拥住了江曲。檀香味往上氤氲, 太阳下落后是无尽漆黑。 江曲摩挲着许嘉清手臂, 小声的说:“她离开了,是自杀,长生天不收她。” “她不能天葬,我甚至没能看她最后一眼。我知道她恨我……”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捂住了江曲的嘴。 夜色下, 许嘉清的眸子深不见底, 无端让人想到黑海。云雾散去, 月亮出来。许嘉清说:“没有母亲会恨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或许是有苦衷,但这不代表不爱。” 汉传佛教里,人间是苦海。得渡芸芸众生,才能去往极乐世界。而在藏传佛教,寓意则恰恰相反。只有积德行善才能转世成人,否则会沦为牲畜, 受人奴役之苦。成为人是不易的,如果自尽,会转世为畜生。如果没有特殊原因,没有达那人会自尽,是苦是甜都是命。 许嘉清的手很软,紧贴他的唇。江曲什么都没解释,而是拉着他的手问:“那你呢,你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第86章 许嘉清是蜜里长大的孩子,提到母亲下意识就要露出笑意。江曲感受到了许嘉清的情绪,因为他的手很暖。江曲在心里默默问:你的母亲也会成为我的母亲吗,她会像爱你一样爱我吗? 而在达那群山外,季言生来到了拉萨,找到了许嘉清曾经住过的酒店。刚拖着箱子来到前台,前台小姐就“呀”了一声。挥手找来什么人,一起认了下季言生的脸。这才小声道:“你是不是有一个朋友,叫做许嘉清?” 季言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匆忙点了点头。 前台小姐拉开抽屉,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季言生道:“那位先生退房时,说一定会有人来找,还给我们看了照片。说如果是你,就让我们把这个给你。” 季言生掏出身份证办理入住,刚拿到房卡就匆匆把信封撕开。里面是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和儿童简笔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旁边端正秀丽的字:“我在24号离开这里,如果一个星期内我没回来,就通知我父母,记得带人来找我。” 滴—— 房门打开,季言生一面给父亲秘书打电话,一面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 江曲把许嘉清按在椅子上,自己起身,去角落房间掏出一罐落满灰尘的酒。 红布掀开,酒香顿时溢满整个房间。许嘉清的眼睛亮了亮:“这是什么酒?” 江曲把白天没喝的水泼到地上,用那个杯子倒满了酒:“是我母亲酿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酒。在这里放了好久,你尝尝看。” 酒浆摇曳,许嘉清咽了咽唾液:“真的可以喝吗,应该很珍贵吧。” 江曲笑了笑:“喝吧,她酿了很多,管够。” 内心有道小小的声音,一直诱惑许嘉清。许嘉清不酗酒,不代表不爱酒。伸出舌尖小心的舔了舔,就再也控制不住往里灌。 直到喝得头晕目眩,才指着江曲问:“你为什么不喝?怎么,一直在……灌我酒?” 脸颊酡红,母亲家没有灯,江曲点了几根蜡烛。烛光一闪一闪,江曲笑着哄他:“我是喇嘛不能饮酒,你要不要再来一杯?” 唇上沾着酒渍,许嘉清站起身,要去看江曲的脸。没想到站不稳,一路跌跌撞撞掉进江曲怀里。许嘉清看着江曲的脸问:“你们藏族人,都这么好看吗?高鼻梁,浓眉又大眼。” 许嘉清仰着头,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江曲的睫毛。像一排小扇似的,乍一看就像天生带眼线。许嘉清扶着江曲站正,江曲崩得紧紧的,垂着眼。拉着江曲衣袖,江曲整整比他高了半个头。许嘉清有些挫败:“你们都是吃什么长大的,一个比一个高。” 离的太近,许嘉清的鼻息带着酒香味拍打在江曲脖颈。酥酥麻麻,升腾,发温。他的脸好红,眸子里就像含着一汪清水。烛火同他的眼睛重叠,江曲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脸。 从来没有这么失态,江曲想去掐自己,想抑制住自己的想法,不停告诉自己不要再往下想。 可他控制不住,许嘉清把头埋在他怀里,大腿抵着脆弱之地。可怜的羔羊不知道他倚靠着的是个恶鬼妖魔,还在恶鬼怀里吐着热乎乎的气。后颈一片绯红,江曲仿佛能窥见里面一道道跳动的血管。 许嘉清问:“你的神,会不会庇佑我们?” 真是可怜,真是天真。倒在罪魁祸首怀里,把恶鬼当作神官。明明马上就要成为祭品,却问那个神会不会庇佑人。 江曲有些想笑,许嘉清还在问:“神真的会爱世人吗,会让我们幸免于难,救我们于苦海。” 许嘉清抬起头,江曲以为他在看自己,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看自己身后的未名神。 江曲拉着许嘉清的胳膊往前走,许嘉清往后退。可他喝的太醉了,手脚全都不听使唤,一个不小心碰翻了桌上酒。酒浆弄湿了他的衣,琼液落在地。 江曲仿佛清醒了似的,松开许嘉清后退两步。可眼前人没了支撑,直直就要往地上倒,江曲连忙又拉住他的手。 气氛暧昧得不行,江曲感觉自己好像也醉了。许嘉清半倒在沙发上,想缩回自己的手。可江曲不让,捏着被迫使他展开。江曲的手很冰,许嘉清的脑子乱糟糟,只想倒下睡觉。 江曲往前走了两步,跪了下了。展开许嘉清的手,去看已经长出嫩肉的伤口。许嘉清看不清江曲,他的世界全都朦胧不清。江曲吻了上去,吻着他手心。 一边吻,一边去脱许嘉清被酒弄湿的衣。许嘉清想拒绝,江曲说:“你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如果不脱下来,明天会生病。” 江曲的唇很红,许嘉清呆呆任由他脱去藏袍。江曲拉着他的手,好像想说些什么。结果许嘉清突然抓着江曲衣领问:“央金,央金在哪里?” “什么?” “我在这里,央金在哪里?他们会不会为难央金。” 如同被一盆冷水冲头浇到底,江曲刚刚想说的话,顿时咽进肚子里。 许嘉清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去扯江曲的袖子:“阿旺说我的手机在这里用不了,这是不是代表你们的手机能用?江曲,你能不能帮我给央金打个电话,我只想听听她的声音。” 江曲猛的一推许嘉清,把他推倒在沙发上。另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不停翻滚。 他刚刚想说,想告诉许嘉清——达那可以一妻多夫,或者一夫多妻。只要他是神官的妻子或丈夫,不仅可以免于当祭品,还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江曲想说,他不介意和央金一起分享许嘉清,只要他能留在这里。 想到央金,许嘉清的酒好像一下子醒了大半。在沙发上呆滞片刻,又要起身去拉江曲。 江曲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的,心中隐有怒火,可更多的是另一种情绪。他不气许嘉清,他在恼自己,他恨不得央金去死。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翻腾的情绪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许嘉清还在不停说。 因为撞到墙而泛红的肩肉,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江曲甚至可以看见他湿润的眼睛和藏在上下唇缝隙里的舌。 江曲不愿听他说话,不愿听他去说央金。 央金,央金,央金,怎么全都是央金! 他想听他说江曲,想去听他唤自己,想要他像刚刚那样倚靠在自己怀里。 一道名为嫉妒的情绪彻底席卷江曲,他忍不住想质问,想说:把你带过来,一直护着你的明明就是我,为什么你满脑子都是央金?许嘉清,这不公平! 央金到底哪里好,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央金? 江曲扯着许嘉清手臂,拽着他往前走。许嘉清一路跌跌撞撞,不是碰到柜子,就是撞到桌子。 江曲一直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紧得就像钳子,许嘉清甚至没有发现江曲在生气。许嘉清不明白江曲为什么生气,想说话,可又不敢开口。 江曲把许嘉清带到二楼房间里,一把将他推到床上,就关门出去。江曲走的很急,乱七八糟的情绪在脑子里打架,他从来没有如此失态。 蜡烛已经燃尽,客厅一片漆黑。江曲躺在许嘉清刚刚躺过的沙发上,用他的衣服笼罩住自己。 未名神端坐神龛看着这一切,没有表情。 江曲大口喘息,努力平复呼吸。心脏怦怦乱跳,身边全是许嘉清的气息。 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江曲抓紧许嘉清的衣服,坐了起来。许嘉清刚刚喝过的杯子还在桌子上,地上全是酒浆与瓦罐碎片。 江曲想,他要仔细想一想,接下来的事情。 他要离开这里,离开达那,离开西藏!他要杀了央金,杀了那个来找许嘉清的蠢货,杀了许嘉清接触到的所有人,然后…… 江曲愣了愣,看向未名神。然后呢,然后他要干什么? 第70章 电话 山里的夜安静得连风声都能听见, 世界万籁俱寂。江曲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他不停想,不断的想:我不应该去见他的, 我不应该去救他,不应该把他带来达那。我不应该接触他,不应该…… 江曲死死盯着眼前杯子,脑袋里浮现的是许嘉清醉酒的样子。殷红的唇贴着杯壁, 呵吐中带着酒香。许嘉清指尖触碰到的每一寸肌都叫他兴奋, 叫他战栗。那个人的肌肤白皙透明,叫江曲忍不住想在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江曲站起身来,那个人就在楼上。他知道他爱他, 想要独占他。江曲想向他诉说自己的心, 好叫他明白自己的意。可江曲刚走两步, 电话铃就响了。 第87章 叮叮叮,叮叮叮! 江曲本不想理会,可这声音实在太大,大到有些煞风景。走到神龛下掏出手机,打电话来的人是诺桑。 本想挂断, 可手一抖, 按了接听。 “呀, 仁波切,我是诺桑。西藏祭主,不对,许嘉清是不是在你们那里?仁波切,人活着就赶紧把他丢到拉萨去,叫拉萨那边的人头疼去。死了就把他丢到山下,记得叫利索的人去, 手脚做干净些。” 江曲皱了皱眉,转身走到了阳台上。袍子里有包烟,是昨天从许嘉清口袋里摸出来的。江曲掏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诺桑见电话那头无人应答,一时有些更急:“仁波切,你不会人没有,尸骨也没有了吧?” 江曲笑了笑,很想说没有。觊觎他的人那么多,只有连血肉带骨头吃进肚子里才安全。江曲扶着阑干缓缓开口:“诺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 诺桑沉默半晌,用藏语无声骂了几句:“那个人的朋友找来了,有些难搞。不知道从哪搞到了达那的位置,在向我们施压。说要是三天内见不到许嘉清,就把我们捅到上边去。” “那就让他捅,你怕他?” 诺桑捂着头:“我不怕他,可这小子在京市上边有人。我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最近的一通直接是***打来的。仁波切,我们选祭主做法器上边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自己的地方小打小闹,他们当作不知道而已。但如果真摆到明面上,是我们不讨好。” 江曲敲了敲烟,烟灰被风卷到天上,就像灰蝴蝶。目光望向远方,缓缓开口:“他来要人,总得有个由头。他是怎么说的,竟然能让***给你打电话。” 提到这,诺桑好像更生气了:“这小子说许嘉清是他对象,他说他知道我们要绑许嘉清干什么,趁早放人。” 江曲呵了一声,诺桑回忆起季言生当他面说的话,声音越来越大:“他还说许嘉清和他大学四年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许嘉清肚子里还有他的娃娃!要是他未婚夫和他儿子出事,就叫人来哲蚌寺里砸了佛像!” “卧槽这煞笔威胁谁呢,他要不是季家金疙瘩,我让他知道西藏无人区长什么样!” 江曲夹着烟的手一抖,面色变得难看至极。 “仁波切,所以许嘉清现在到底怎么样?”江曲没有回答诺桑这句话,而是反问道:“他说许嘉清是他未婚夫?” “对啊,卧槽这个大煞笔……”诺桑话还没说完,江曲继续问:“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这小子红口白牙两嘴一碰说什么就是什么,也没证据,谁知道真的假的。”诺桑站起来走了两步:“但是仁波切,如果仪式还没开始,就把那人丢出去吧。侍神的人那么多,咱也不缺这么一个人。我找京市熟人问了一下,这小子还真和许嘉清一起住了四年,听说关系挺亲密的,就差把那姓许的当祖宗供了。要没点什么,谁会无缘无故对人这么好啊,保不齐是真的……” “诺桑,”江曲兀的开口,把烟丢到地上:“男人和男人,能做?” 江曲把烟碾灭:“要怎么做?” 诺桑沉默半晌,他被姓季的煞笔气糊涂了,差点忘了这个神官是童子鸡。抓了抓头发开口道:“你不是看过…….吗。” “我只看过欢喜佛,所以男人和男人,也能那样吗?” 诺桑又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才道:“这个事我会处理,我去找阿旺。”好像提前预判了江曲想说的话,诺桑劈里啪啦说完了接下来的话:“我给你发个网址你自己去看不要被人发现被发现了也不要说出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啪——的一下,电话就挂了。 江曲捏着手机,不一会就短信来了一排网址。 顺着点进去,一开屏就被声音吓到。江曲手忙脚乱的按低声音,两具身/躯/j缠在一起。低口今,喘息,这一切都让江曲恶心。甚至不如欢喜佛,起码欢喜佛不会让他心生恶心。 江曲退了出去,又胡乱点开另一个视频。这个视频里的人很白,头发很黑,遮住大半张脸。脸庞朦胧不清,只有他一个人一双手和一个玩具。江曲盯着屏幕看,脑袋无端浮现诺桑刚刚的话语。 “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 “许嘉清是他对象。” “许嘉清肚子里有他的娃娃。” “侍神的人那么多,咱也不缺这么一个人。” 江曲无声笑了笑,对啊,侍神的人那么多,世界上的人那么多。许嘉清,我怎么偏偏就喜欢你一个? 江曲就这样在阳台上坐了一夜,屏幕不停变幻。 “砰!” 许嘉清从床上滚到床下,灰尘乱飞,许嘉清忍不住咳了起来。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 在地上蛄涌了半天,才勉强爬到床上来。床上罩着塑料防尘布,他昨天晚上就在防尘布上过了一夜。 满身酒臭,许嘉清觉得世界天旋地转,脑袋几乎被撕成两半。趴在床上捂着头,努力去想昨天发生的事。 江曲抱了一缸酒出来,喝酒,然后就断片…… 许嘉清无声骂了句草,企图再回忆些什么出来。可是一切全都断断续续,回忆了半天,只有他缠着江曲要央金的画面。 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这和小孩子耍赖有什么区别?缓了好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大腿青了一块,膝盖也紫了。许嘉清真不记得是怎么搞的,甚至怀疑了一会是不是江曲报复自己。 身上的酒臭味薰得许嘉清恶心,他一边走一边赌咒发誓再也不喝酒。摸索着来到客厅,本想找杯水喝,结果江曲正坐在中央看着未名神。 空洞的神,白衣神官,晦暗不清的画面。两幅巨大的怒目金刚唐卡,地上全是碎片。 这个画面实在有些惊悚,吓得许嘉清心脏一抽。抱着门框道:“你怎么坐在这里,你不会在这坐了一整夜吧?” 江曲看向许嘉清,没有说话。许嘉清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脑袋又晕,开始乱说胡话:“我喝醉虽然挺不老实的,但也用不着这样躲我吧。再说了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你是黄花大闺女也不用怕,我有喜欢的人了。” 不知那句话戳到了江曲,他的脸简直比第一次见面时还黑。盘腿坐在沙发上,冷声道:“昨天你抱着我叫了一夜央金。” 许嘉清心虚:“你们毕竟是兄妹,还是有些相像的。再说我喝醉了,不要和醉鬼一般见识……” 江曲伸手打断了他的话,继续道:“但是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 许嘉清想到了央金在前面拦着人,护着自己来到江曲家。心里一阵不安,一时有些着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江曲面前,抓着他的肩膀道:“电话说什么了?是不是央金出事了?央金怎么样?” 面庞骤然放大,江曲愣了一下。可是这张嘴永远不会说叫他开心的话,江曲捏着袍子开口:“和央金没有关系,我在拉萨的朋友说有人来找你。” 许嘉清这才想起来自己留下的纸条,顿时放松下来:“他呀,”可江曲的话还没说完,继续道:“他说你是他男朋友,未婚夫。” “大学四年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 许嘉清满脑子问号,完全搞不懂状况。企图启动本就不清醒的大脑去理解江曲的话,可江曲又冷脸继续说话:“他还说你肚子里有他的娃娃,许嘉清,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许嘉清的大脑彻底宕机,他的皮肤本来就白,所以一红特别明显。往后退了一步,许嘉清的声音彻底盖过江曲的话语:“他放屁!” “谁和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全做了,谁怀了他的娃娃,要怀也是他怀,老子要当上面那一个!” 许嘉清被气糊涂了,也被季言生带着跑偏:“不对,我和他什么都没做。我连异性小手都没牵过,这小子造谣污蔑我!” 许嘉清爆发一阵尖叫,就要往外面跑去找季言生算账。 勤勤恳恳洁身自好二十多年,许嘉清第一次有一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感觉。 可刚跑两步,就想起来自己在达那,手机还没信号。有信号也用不了,因为他的手机在阿旺家。 江曲坐在客厅沙发上,莫名心情很好,露出笑。 ----------------------- 作者有话说:明天要去面试,可能会更的比较晚啊啊啊[爆哭]。 第71章 誓言 早晨的风有些微凉, 因为过于激动有些缺氧。许嘉清喘了两口气,发现了不对劲。他只是让季言生来找他,季言生为什么要说他们是情侣, 甚至连怀孕这种瞎话都能乱编。 许嘉清知道季言生的人品,能让季言生说出这种话,是不是代表事情已经超出他的能力。他没有办法自己解决,只能以此让季家出面。 越想越不对劲, 许嘉清回去找江曲。江曲已经放松下来, 靠着白墙去望天花板。沙发上罩着彩布,把他的眉眼衬得有几分妖冶。手上拿着一串东西,只有珠子哒哒声。 第88章 江曲听见脚步声, 望了过来。他的瞳孔在黑暗里似乎竖了起来, 就像蛇的眼。澄黄, 透亮,不似人类。 许嘉清捏紧门框,小声发问:“季言生来找我,除了这些,还说了什么?” 江曲笑了笑, 这个笑有些奇怪, 许嘉清忍不住往后退。 事情就是这么巧, 下一秒,手机铃就响了。 叮叮声打破寂静,打破了这个奇怪的氛围。 江曲拿起手机,随意低头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向前。藏族人的身高体型比起汉人有着天生优势,就像一只郊狼窥视羔羊,一步步往前逼。 许嘉清警铃打响, 江曲捏住他的手,把手机放在他掌心:“央金的电话。” 见许嘉清依旧死死盯着自己,江曲往前探了探,许嘉清甚至可以看见江曲的瞳仁:“你不接吗?是央金。” 鼻息交缠,藏香氤氲。许嘉清接过手机,毫不犹豫转身蹲到外边去。 因为是许嘉清,央金没有说藏语。许嘉清和他只隔了一面墙的距离,江曲可以听见他和央金调情。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我在江曲家,我很想你。可惜我没有手机,不然我早就应该给你打电话发消息。” “我愿意去见你阿爸,但我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 墙上有面窗,江曲隔着毛玻璃往外望。 许嘉清一面笑着小声讲话,一面去拔地上花。手上全是草汁,江曲可以看见他手心的疤。 阳光被乌云笼罩,风越刮越大。许嘉清穿的单薄,虽然裹紧了衣服,却依旧被冻得瑟瑟发抖。面色白得几乎透明,他穿来的藏袍还在沙发上。 呼出来的气打在玻璃上,氤氲成雾气,江曲看不清许嘉清的眼睛。许嘉清旁边,就是高高的赫可蓝。山顶白雪终年不化,雨帘斜斜落了下来,江曲看不清一切。 啪嗒,啪嗒。 雨声混合着江曲讨厌的话语,许嘉清对央金说甜言蜜语。 江曲不再躲着,而是站了起来。脸贴着冰凉的玻璃,想象许嘉清在吻自己,在对自己说甜言蜜语。 “你什么时候跟我走,什么时候和我回家去?我想带你去看长江水滔滔不绝,我知道西藏没有海,所以将湖称为海子。央……江曲,我想带你去看真正的海。” “那里海面没有尽头,与天连在一起,就像我对你的爱。我不知道你对我的爱有多少,但我想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江曲脸上泛起潮红,去吻玻璃。 在阿旺家,阿旺躲在角落去听央金打电话,可以隐约听见许嘉清的声音。 怀里的照片已经被磨出毛边,许嘉清的脸被他摩挲了一万遍。诺桑给他打过电话,也给他发了片。阿旺的脑子很晕,下意识想求佛母救自己,他不愿面对自己。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雨越下越大,点连成线,不停下坠。许嘉清还是不愿进门,江曲额头被玻璃印出红痕。 屋子昏暗,因为大雨江曲再也没法窥视许嘉清,去偷他对央金说的爱语。 江曲点燃香火,奉给神明。烟往神身上飘去,江曲跪在地,以头抢地。 额头磕裂,红痕处流下血迹。江曲直起身子,双手合一。 “未名神下引日月,佛母身下祭我魂。” “唯求与君常相伴,终老南华不诀绝。” 血滴在地,江曲不停自语:“祭我身,献我魂,求佛母怜我,神明惜我,求他也爱一爱我。”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海枯石烂,此心不改。” 哒,哒—— 江曲听见脚步声,许嘉清再次进来。头发贴着脸颊,身上全是水。白色短袖贴在身上,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雪中嫩梅。江曲的手依旧合一,是不是神明听见了他的声音? 寂静中只有雨滴下落声,唰唰唰,沙沙沙。许嘉清张着嘴,纤长的脖颈,小巧的锁骨。蹙眉犹豫了半晌,开口道:“你的额头,在流血。” 江曲垂了垂头,用袖子捂住头,也遮住脸。许嘉清往前走,撩起他的宽袖,将手机递给他:“不小心聊的有点久,可能需要充电。” 江曲跪在地,许嘉清站在他面前。江曲学过汉人历史,许嘉清撩他袖子的样子,让他忍不住想到新婚夫婿撩盖头。接过手机,许嘉清的指尖很冰。 许嘉清有些尴尬,神明在上,也不敢高声语:“这里有没有洗澡的地方,或者换洗衣物?我浑身都湿透了,贴在身上好难受。” 江曲匆忙站起身,垂下手:“这里没有拉萨方便,热水只能现烧,我给你烧水。” 匆忙走到后面,拖出一个大木桶,江曲燃柴火烧水。 许嘉清靠在木桶边,看江曲一趟一趟把热水到进桶里。许嘉清被雨淋湿,江曲被汗沁湿。两个人对视,江曲被袍子包得严严实实,脸上泛起红晕。许嘉清以为他是热的,只有江曲明白他是为什么而脸红。 这个房子常年不住人,洗发水沐浴露当然没有,只得靠一块香皂解决。 江曲识趣的退了出去,许嘉清不知道这个房间的门上有道缝隙。 脱下贴在身上的短袖,露出嫩白的身躯。弯下腰洗头,飞溅的水珠顺着肌肤往下滑去,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色气。江曲的喘息越来越重,许嘉清的腰很细。 泡沫不小心弄到眼睛,水流堵住鼻子,许嘉清开始张嘴用口呼吸。嘴唇又嫩又红,露出一截舌尖。江曲想到了昨天看到的视频,想要他用舌头舔自己。许嘉清胳膊后背被热水烫粉,长长的睫毛被水湿润。江曲又忍不住想,以后他会不会因自己欢愉,会不会用那双手握住自己,会不会因自己而发出细碎的喘息。 香味不停往外飘,许嘉清洗好头,试探性往里进。大腿笔直却有爆发力,有些烫,又拿了出来。 许嘉清浑身都很白,白中透着粉。江曲想要他只能缩在自己怀里,依靠自己。许嘉清进到水里,想到什么般“哎呀”了一声,皱起眉来有些纠结。 江曲握住自己,看着许嘉清的脸因热水泛红,小声叹息。许嘉清在里面喊:“江曲,江曲,我没有衣服!” 江曲仿佛想起什么般,停止了动作。就这样直挺挺的走到外面去,拿起许嘉清昨天的外套,进到自己屋子里去。 许嘉清听见脚步声,知道江曲去找衣物,便又放松的躺了进去。还有什么比淋完雨后泡热水澡更舒服呢,许嘉清把头靠在木桶上,暗想:这个待遇,神仙来了都不换。 江曲找到自己的衣物,把许嘉清的袍子罩在头上,被他的气息包裹。江曲在他的袍子里喘息,去想许嘉清。 想他的后背,想他的肌,想他的手指和眼睛。 江曲想代替央金,代替她和许嘉清在一起,和许嘉清回家里去。他也想看长江水,他也想看大海,他也想听许嘉清对他说:“我比你爱我更爱你。” 可江曲想完就后悔,因为许嘉清永远不会比他更爱他,只要许嘉清能爱自己,江曲能把他奉到神坛上去。 江曲想到了许嘉清泪眼朦胧的样子,想到他隔着火场跑来救自己。母亲因厌弃他而死,只有许嘉清愿意来救自己。 喘息更重了,江曲捏着衣物想象他捏的是许嘉清大tui。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印,一寸一寸往上吻去。许嘉清扭动,推拒,最后陷入爱欲。 许嘉清在木桶里呆了很久,久到水都有些冷了。以为江曲拿衣服很快,可怎么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许嘉清忍不住想,江曲是在故意报复自己,还是从蚕吐丝开始纺织。 扑腾了一波水出去,许嘉清又开始喊:“江曲,江曲!” “江曲,江曲!” 江曲正在梦里,梦见许嘉清在唤自己。骤然听到声音,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呼吸骤然一停,心乱跳个不停。声音还在继续,还在唤:“江曲,江曲——” 江曲再也控制不住,爱意喷薄,空气里满是石楠花香气,浑身如同触电。 江曲弄脏了手,许嘉清喊了半晌江曲喊累了,又不喊了。江曲匆忙站起身,拿起自己少年时的衣服给许嘉清送去。可刚走两步,又退了回来,把污秽弄到裤子上去。 涂的很隐秘,除非一寸一寸看,根本发现不了在哪里。 江曲用纸巾把多余的擦去,抱着衣物来到门口,敲门,然后直接进去。 许嘉清看向他,许嘉清简直天然少一根情爱的弦,就算被人吃掉都不敢相信。 江曲把衣服递给他,隔着水,江曲看不清水下的身躯。许嘉清接过,皱了皱眉:“怎么感觉有股奇怪的味道?” 江曲没有表情:“我现在的衣服你穿不了,这是我小时候的衣服。在柜子里放了很久,估计会有味道。” 第89章 许嘉清思索了半晌,好像又觉得这句话有道理。 江曲转身出去,隔着那道缝隙,看许嘉清擦干身子,一件一件穿了上去。 手机在充电,许嘉清的手机在阿旺那里,阿旺曾经看到过他的密码,小心输入。阿旺想了解一下许嘉清,可弹出来的第一条消息,就在亲密唤人嘉清。 那个人说:“嘉清,别怕。我来救你。” 第72章 窥视 阿旺很矛盾, 他不想许嘉清走,更不想许嘉清当祭主。 看到这条消息,阿旺的世界瞬间寂灭。他想去找央金, 可是央金要和许嘉清一起走。 手机掉在地上,阿旺匆忙捡起。照片从怀里掉了出去,阿旺看到了江曲。 外面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阿旺跑了出去。 江曲隔着缝隙看许嘉清, 看他穿上自己的衣, 染上自己的味道,就像郊狼留下标记。 他在收拾东西,马上就要出去。江曲把头发往后撩, 快步走到前厅去。外面的风雨实在太大, 大到把门都刮开了。江曲走向前, 刚准备把门关紧,就和阿旺撞在一起。 阿旺狼狈至极,满身泥泞头发衣服贴在一起,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鬼。他看见江曲,开口欲言, 却又止。 江曲太了解阿旺了, 仁波切与下一任仁波切本就是为相互扶持而存在。江曲把阿旺拉了出去, 他们两个在雨里,雨滴掩盖住了他们的声音。 阿旺浑身都在抖,拉着江曲的袖子,就要跪在地上去。 他说:“求阿古救救我,求仁波切救救我,求你可怜可怜我。” 阿旺什么都没说,江曲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阿旺扯着江曲衣袍, 不停说:“我不想他走,求求你让他留下来好不好。我不想他当祭主,我想他活着,我想他活着留在达那,留在这里陪着我。” 他们的头发因为大雨缠在一起,变成一绺一绺。江曲扯着阿旺衣领,压低嗓音:“你知道了什么?是诺桑对你说了什么,还是……”江曲说到这里,忽然一顿,猛的直接把阿旺拖到树底下去:“他的手机在你这里对不对,许嘉清的手机在你那里。你看见了什么,有什么人给他发消息?” 泥泞路上藏着石头,达那在山间。阿旺的腿被碎石划伤,又被大雨冲刷,一路流着红血。可他感觉不到疼似的,又要去抱江曲大腿:“阿古,我会好好侍神。求你不要让他当祭主,把他留下来好不好。” 动作太大,藏在怀里的手机和照片掉了出来。许嘉清的脸被摩挲得模糊,手机屏亮了起来,显示时间。 阿旺想去捡,可江曲的动作比他更快:“密码是多少。” 阿旺不知道为什么江曲笃定他知道,下意识就说了出来。不过一瞬,江曲也看到了那条消息,脸色瞬间变黑。 闪电划破长空,世界骤然变白。江曲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了一句话出来:“救?我倒要看看,他能拿什么救。这里不是京市,而是西藏。在达那,我就是未名神。” 阿旺好似被江曲吓到,不敢发一言。江曲看阿旺如同看自己,这句话是在问他也是问自己:“你只是想要他留下来吗,如果他留下来不属于你,你也可以接受吗?” “哪怕你要看着他和别人幸福,生儿育女,你还要为他的儿女授礼,你也可以?” “阿旺,你的爱,真的有这么伟大吗?” 大殿佛母睁开眼,神官戒贪戒嗔且戒痴,而他贪嗔痴全犯,难渡人间。 嗡。大咧。度大咧度咧苏哈。 雨打在身上,珠子飞溅。阿旺想说他可以,可他根本说不出口,他甚至不能骗一骗自己。 一想到许嘉清会和别人在一起,甚至生下孩子。哪怕只是想象,阿旺都恨不得扒下那人的皮,穿到自己身上去。阿旺恨自己是下一任神官,而不是一只画皮鬼。 阿旺嗫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江曲已经看到答案,也看到了自己的答案。 一切从开始就是错的,他不应该说许嘉清是下一任祭主,借此逼他让自己跟着走。许嘉清的人生里根本没有他的位置,如果他要挤进去,只能把许嘉清留在达那。只有在达那他才是神,才能逼许嘉清去爱他。 远方投来一束寒光,许嘉清开了灯。穿着草编的拖鞋,拿着手电筒照向他们。 手指微微弯曲,头发还在滴水。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缘故,氤氲了一片轻烟。许嘉清的嘴唇很红,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云里雾里站在里面,就像易散的白雪。 江曲看向他,阿旺也在看。许嘉清张口说了些什么,可全都被雨吞没。见他俩依旧满脸疑惑,许嘉清用手当喇叭:“你们——为什么要在雨里聊天——” 江曲的脑子一瞬清醒了,把从阿旺那抢来的东西藏进袖子里。阿旺从地上爬起,好像想说什么。眼睛贪婪的看向许嘉清,就像飞蛾去望火焰。 许嘉清还在喊,在山间带着回声:“你们进来讲——我不打扰你们——” 阿旺直直就要往许嘉清那走去,却被江曲推到树上。脑袋撞上树干,阿旺一瞬清醒了。江曲说:“你先回去,看顾好央金。去告诉神宫里的人,我要再添点柴。” “从京市来的大少爷,怎么能让他这么容易上山?想来达那,得先问过佛母,问问未名神。” 江曲猛的一推阿旺,让他离开,就转身朝许嘉清走去。 许嘉清看着江曲回来,他的头发贴着脸颊,面色惨白,瞳孔发光。 虽然是下午,但整个世界都是晦暗的。江曲身后是群山巍峨,他往前来,带着寺庙香火味。 “阿旺不过来吗,外面的雨好大。”许嘉清问。 江曲坐在木椅上,没有回答这句话。许嘉清走向前,去摸江曲脸:“你不冷吗?要不要去换件衣服,擦下头发。” 许嘉清的手很暖,江曲蹭了蹭。他闭着眼,透着满满疲惫。江曲揽住许嘉清的腰,去嗅他身上的味道。许嘉清下意识想挣脱开来后退,可江曲突然发问:“你的母亲也会像这样抱着你吗?” 江曲把脸贴在许嘉清腹上,小声的说:“我的母亲从来没有这样抱过我,如果我没有被选为转世灵童,她会带走我。” 许嘉清兀的不动了,轻轻去抚江曲头。江曲蜷缩在许嘉清怀里,用手去摩挲他的胳膊肘。 许嘉清的脸在灯光下莹润出油画般的色彩,江曲抬头看,吞咽唾液。许嘉清明显有些尴尬心不在焉,被江曲一打岔,不好意思再问他们刚刚说的话。 “你的衣服和毛巾在哪里,还是先把湿的换下来吧,在山里感冒着凉会很难受。” 江曲指向一个房间,许嘉清就匆匆过去拿了毛巾抱了衣服回来。 丝毫不避讳,当着许嘉清的面就脱下衣服擦拭。精壮的肌肉,还有人鱼线。许嘉清有些羡慕嫉妒,凭什么他们就可以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肌肉线条清晰得不行,难道神官也有运动需求? 江曲看到许嘉清的眼神,笑了笑:“想摸一下吗?”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但凡换一个人,许嘉清又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健身房把妹。神官的身份足够蒙蔽人的双眼,至少因为这,许嘉清不会怀疑江曲。 换好衣服,江曲坐回沙发上。没有手机,没有现代科技,许嘉清闲得无聊,便也坐在江曲身边。 江曲盘着腿,佛珠又开始哒哒响。每过一个珠子,江曲就会轻声吟诵一遍佛号。 许嘉清在南无阿弥陀佛中昏昏欲睡,江曲突然小声说:“你和达那有身份的人结婚,就可以不用成为祭主,不用被献祭给神。” 许嘉清仰着头,脑袋靠着白墙,连眼睛都不愿睁开:“央金算是有身份的人吗?” 江曲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算。” “那央金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江曲再次沉默,许嘉清露出笑:“我只是开个玩笑,不要当真。我其实是个很传统的人,没有见过父母怎么好私定终身?” 许嘉清真的很困,昏黄的光和落雨声,比任何事物都催眠。还有奉神的香火味,与江曲的佛号重叠。 意识越来越沉,直接坠入梦里。许嘉清歪着脑袋睡去,江曲拍了他两下,见没回应,便把他直接拨到腿上去。 拍了拍许嘉清后背,从垫子下拿出一个小球,轻轻放在许嘉清鼻下。莲香飘散开来,许嘉清睡得更沉。 江曲用手描绘许嘉清眉眼,小声重复他刚刚说的话:“没有见过父母怎么好私定终身?”江曲抬起头,望向柜子上的瓷罐:“你已经见过我家长辈,我们可以私定终身。” 第90章 “是嫁是娶,我都可以,反正只是一个口头称谓。” 江曲俯下身子,在许嘉清唇上吻了吻。拿出从阿旺那带来的东西,随意把照片丢到一边。正主在他怀里,何必通过一张纸去诉相思意。 输入密码打开手机,外人在达那没有信号,可这个手机是江曲给的。对江曲而言,许嘉清不是外人,只不过是妻子丈夫亦或者是妹夫的分别。江曲笑了笑,去问许嘉清:“这是不是代表你注定是属于我的人?无论怎么样,都会和我有关联。” 把那条碍眼的短信删掉,江曲去看许嘉清相册里的照片。不是风景,就是帮央金拍的照片。 江曲把手探进许嘉清嘴里,搅弄他的舌。亮晶晶的涎水留得到处都是,江曲把他的衣服打开,学着他的样子,帮另一半拍照片。 阿旺快到家时,才想起来江曲没有把相片还给他,便又匆匆往回。可是门锁了,敲门也无人应答,阿旺想去窗边喊人。 可刚来到窗边,就看见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画面——江曲把许嘉清放在桌子上,分/开tun。江曲掐着许嘉清的腰,去捏他的腿。红痕如花朵般绽放,江曲勾着许嘉清舌尖。 许嘉清痛苦得不行,想要得到解脱。江曲手上全是bai/浊/的shui,拉成丝线。江曲又把手放在许嘉清嘴里,强迫他去/tian。 江曲笑得很恶劣,阿旺听见江曲说:“好s啊,清清。” 第73章 婚书 群山另一边, 季言生在车里睡了一夜。昨夜下大雨,引发多处泥石流,他们被堵在这里。 单薄的衣裳不足以御寒, 怕油烧完又不敢开暖气,季言生高反严重嘴唇发紫。冷汗沁湿了后背,他不停呜咽。 领队不停去拍季言生,高反又高烧, 他怕季言生死在这里。季言生抓住了领队的手, 生理性的汗和泪一直流。眼睛红肿,面色煞白。 领队被吓到,季言生红着眼问:“这里离达那还有多远, 我们最快什么时候能赶到。” 不要命的疯子, 这种时候应该立刻撤退才对。领队不敢开口, 刚好前面遥遥有人喊,便立刻匆匆前去查看。 季言生捂住头,泪不停流。心脏跳的很快,他按开手机去看屏保上的许嘉清。袖子被卷起,上面全是自/残的疤痕。季言生抱着手机小声的说:“嘉清, 我梦见了你。我梦见你在达那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那个人却常常把你欺凌。” 泪水顺着屏幕往下滑去, 季言生抓着头发,恨自己没有生出翅膀,又恨自己为什么要放许嘉清出去。 雨后天晴,连空气都带着好闻的香味。许嘉清在床上醒来,这一次防尘布被掀开。 许嘉清揉着眼出门,刚下楼拐了个弯,就看见在写东西的江曲。 供神的瓜果已经换了一盘, 香火燃着,烟雾氤氲。许嘉清在玻璃窗上看见了自己脖颈上的红点,江曲看到许嘉清,唇角往上扬。 伸手招呼许嘉清过去,不知为何心情好极了。白布上密密麻麻写满藏文,江曲问他:“看得懂吗?” 许嘉清摇摇头,江曲起身撕了一张纸,在纸上又画了一串藏文。把纸递给许嘉清,一点一点教他认。 许嘉清鹦鹉学舌似的重复一遍,蹙眉问:“这是什么意思?” 江曲笑着说:“你名字的意思。” 许嘉清挑了挑眉,显然生起兴趣:“可是为什么和别人写的不太一样?那个酒吧老板写过我的名字,感觉比这长些。” “达那的字和拉萨,本来就有些区别。” 江曲又提起笔,问许嘉清:“会用藏笔吗?” 还没来得及回答,江曲就把人按在椅子上。扯过白布,指向落款处:“不会用也没关系,依样画上去就行。” 许嘉清满腹狐疑,江曲笑道:“你带央金离开,总要给人家长辈一个交代。” 这话说的没问题,许嘉清捏起笔,写下所谓的藏族名字。可没想到这事还没完,江曲拿着一把银质小刀,划破了他的食指,在名字下印上手印。 未名神在上,江曲又教他说了一段话。说完后,江曲才安心带着东西离开,只留许嘉清独自在这里。 这是许嘉清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地方,许嘉清看着无脸的神明,这座神龛雕刻着无数双手。旁边柜子上摆着一只陶瓷罐子,许嘉清刚想仔细看看,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 声音急切却又带着克制,许嘉清隔着窗子看见了外面的人,他们穿着喇嘛服制。 刚好这时江曲也回来了,他用眼神示意许嘉清躲到一边去。打开木门,外面的人说:“仁波切,我们刚刚接到消息,有人说看到祭主在这里。” 江曲挡在门口,声音毫无波澜:“这里没有任何人。” “可是那个人很笃定,日期马上就要到了,仁波切……”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曲打断:“你是在质疑我吗?” 气氛突然凝固,那位喇嘛双手合一,俯身道:“佛母在上,恳请仁波切让我们查看,这样才好打消众人疑虑。” 许嘉清之前不是没有怀疑过江曲,从他来达那,再成为达那祭主,一切都太巧了。只是他摸不清江曲这样做的意图,如今看见江曲被顶撞,不由想起了江曲曾经对他说的话——一旦涉及佛母,就算是神官也没用。 后退两步,许嘉清匆忙就要找地方躲。隔着门可以看见楼梯,他根本无法上楼。江曲没有理由阻止,只能让他们进来。江曲走在前面比他们更快来到客厅,却不见许嘉清。 喇嘛四散开来寻找,江曲站在客厅看不清表情。 房间,阁楼,橱柜,后院,没有放过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可全都一无所获。刚刚与江曲说话的喇嘛和搜寻的喇嘛不停交换眼神,刚准备告辞撤退,阳台就传来了花盆掉落声。 啪—— “tmd。”许嘉清咬牙暗骂,想往下跳,可下面也守着人。 那位喇嘛立刻道:“是谁在那里!竟敢在仁波切家中偷盗!” 他还算有点脑子,话里把江曲摘了出去。 可江曲动作比他们更快,三两步就来到阳台,把许嘉清揽进怀里。江曲的手遮住了许嘉清的大半张脸,就这样黏黏腻腻带他来到客厅。 江曲坐在沙发上,许嘉清背对他们。 那位喇嘛的脸色有些难看,好一会才道:“仁波切,这是怎么回事?” 江曲拍了拍许嘉清后背,在他脸上吻了吻:“最近事情太多,我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这是我从拉萨带来的明妃,我已经为他授礼。” 许嘉清不懂明妃是什么意思,却也从喇嘛的态度和江曲的动作中读懂了几分。马上羞涩似的垂了垂头,跪在沙发上往江曲怀里依偎。衣服往上翻,露出半截腰来,十足的伤风败俗画面。 达那喇嘛不禁色,却也不会把这摆在明面。江曲的手顺着翻起的衣服往里摸,肌肤滑如凝脂。这是江曲第一次在许嘉清醒着的时候做这种动作,光是这就足以给他带来一阵颅/内/高/潮/似的快/感。 许嘉清颤抖了一下,也不拒绝。而是勾着江曲脖颈,把脸埋进他颈间。 那位喇嘛好像想起了什么,弓身问:“既然是仁波切明妃,何必躲着我们。” 江曲笑了笑:“他初来达那,害羞不敢见人。” 喇嘛皱了皱眉,为了得到大师灌/顶,甘愿成为明妃的上位者不是没有,可这人实在太年轻。 江曲暧昧的去舔许嘉清侧脸,手往更深处伸:“次仁,查也让你查了,搜也让你搜了。什么时候离开,不要打扰我们。” 江曲捏了一下许嘉清的tun,许嘉清无声问候了几句江曲,马上配合的发出呜咽声。跨/坐在江曲身上,微微颤抖。 江曲继续说:“刚刚忘记说了,今天下午气氛特别好,他还吃了点助兴的酒。次仁,不要在这个时候找不愉快。” 那位喇嘛听出了江曲话里的意思,刚准备走,却又停下脚步:“仁波切,日期近在眼前。就算明妃在身伴,也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我们知道这位祭主和您还有央金阿旺都有关联,但这个时候还请以佛母为重。” 许嘉清骤然捏紧了江曲的衣袍,江曲安慰似的抚了抚他后背。笑着看向次仁道:“当然。” 一众喇嘛依次后退,临走还不忘为江曲合上门。 随着啪嗒声响,许嘉清瞬间从江曲身上坐了起来。 都怪那顿酒,许嘉清几乎忘了他还是达那祭主。随着怀里一空,江曲微微有些失落。 许嘉清抱着头,他没有说他昨天做了噩梦。他梦见季言生死在了来找他的路上,而他被一辈子困在达那。他梦见了小时候的女孩,女孩拼尽全力叫他走。 这个梦太可怕也太真,女孩的嘶吼和季言生的死状几乎就在眼前。只是一醒他就忘了,又随着那些喇嘛的话又再次想起来。 第91章 许嘉清的状态实在不算好,江曲去摸他额头:“是被吓到了吗,你的脸色好难看。” 许嘉清垂着头,小声问:“阿旺说路被堵了,我还能离开吗?” 江曲反问:“除了央金,你还会带着我离开吗?” 许嘉清沉默,江曲也沉默。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道:“如果你想的话。” 江曲说:“许嘉清,你在犹豫。” 许嘉清抬起头:“江曲,你是神官,你跟着我走,我没有办法为你负责。” “那央金呢,她跟着你走你就可以为她负责了吗?” “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再次陷入沉默,许嘉清不知道该怎么和江曲解释。央金不是因为他才想离开,而是央金本来就想离开,许嘉清只是一个契机附带。如果他妄自把江曲带走,这才是真正的不负责。 而江曲满脑都是——说来说去,全是因为不爱。因为不爱所以犹豫,因为不爱所以不愿意带他离开,一切全都是因为不爱。 许嘉清把头发往后撩,起身就要到楼上去:“我的头很痛,我想睡一觉静一静。” 江曲看着许嘉清的背影,脸色阴骘的可怕。随着背影消失,江曲也回到房间去。从抽屉里拿出珍重收好的白布,江曲摩挲着许嘉清签下的名字和指印,露出笑意。 脸上泛起绯红,江曲拿出藏笔,在这个名字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咬开手指同样印下指印。 抱着白布,江曲把脸埋在里面,不停去唤:“清清,清清……” “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可以。” 这根本不是所谓的给央金长辈的书信,而是一封传统的藏族婚书。他拉着许嘉清在佛母身下立了誓言,许嘉清用藏语说:“斗转星移,山盟海誓,此心不改。” “若违此誓,神明罚之。” “若违此誓,神明罚之。”江曲重复这句话,露出笑。把婚书罩在脸上,去闻他们血液相融的味道。 江曲算了算时间,把婚书拿下,收回抽屉。 缓步上楼,许嘉清已经裹着被子睡着了。只是在梦里也不安稳,一直皱着眉头。 江曲用手替他把眉头熨平,江曲在许嘉清房间里的香薰中加了点料。他压/在许嘉清身/上,衣服往上/掀,罩在脑袋上。 仅用一只手就把许嘉清双手桎梏在头顶,江曲去舔他脖颈,啃咬珠玉。 “清清,你不乖。为什么总要说我讨厌的话,做我讨厌的事。” 许嘉清的双腿并拢,江曲挤在中间。大t摩挲变红,带来一阵刺痛。许嘉清发出呜咽哭泣,江曲吻个不停。 “清清,清清,我的清清。” 第74章 婚礼 阿旺浑浑噩噩回到家里, 整整两天没有出去。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看到的画面,央金端着饭一直叩门。 阿旺不敢去见央金,不敢面对自己的心, 更不敢去问江曲。央金见里面没有声音,在门口说了几句话,把饭放在门口就走了。 手死死捏着衣服,阿旺想到床上去。结果一掀被子, 一条链子掉了出来。阿旺小心捡起, 这是许嘉清的克罗心。两股思绪在脑子里打架,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央金。 嗡嗡嗡—— 枕头边的手机发出震动声,阿旺甚至庆幸这道声音救了自己。可刚按下接听键, 就传来诺桑急切的声音:“阿旺, 许嘉清到底是死还是活, 你今天必须给我个准信!那煞笔富二代不要命,不顾汛期开着车带着人直接就在往达那去。现在在翻贺可蓝,最迟今晚就能到达那见你们!” 阿旺捏着手机,他恨毒了这个人:“路上没出意外吗,你就这样安安稳稳让他过来?” “ctm不出意外是我不想吗, 泥石流把路都堵死了, 这傻缺直接愚公移山。他们进山的时候我就叫人卸螺丝偷轮胎, 老子tm就差往他们水里放泻药了!” 阿旺冷笑一声:“这么温柔真不像你。” 诺桑气得不行,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你们一个两个全都不管,就老子一个人管。这脑瘫是季家缺根筋,要真把人搞死了,你们俩没事老子要进去帮你们蹲局子!” “没事,蹲两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我去nm的,许嘉清到底死没死!死有死的办法活也有活的方法, 听说那季疙瘩在路上快没了半条命,要人活着,我就不和他把关系搞太僵。” 阿旺不知想到什么,又开始沉默。初升的日光格外刺眼,阿旺小声问诺桑:“诺桑,你从小在内地读书长大,你觉得许嘉清会不会留下?”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诺桑毫不犹豫开口,说出了他这辈子最后悔的话:“季疙瘩是煞笔,你也煞笔吗?人家在内地过的好好的,家庭幸福人生美满,从羊水开始就赢在了起跑线,凭什么留在达那?” “退一万步来讲,人家要留也该留在京市深港。论事业论前途,达那拿什么和这两个地方比?文青犯病吃了苦头,就该怀念便捷的现代科技了。” 诺桑话还没说完,阿旺就猛的挂断电话推门出去。 一路匆匆跑到江曲家,江曲好像早就料到他会来,正坐在沙发上等他。 杯子里氤氲着热气,江曲说:“要不要先喝点茶?” 阿旺大口喘息,想说的话很多,问题也很多。可不知为何见到江曲,阿旺又再次泄了气。 江曲的声音很轻:“我知道那天你在外面,你离开的脚步很重。” 阿旺刚想大声质问,江曲就把手放在唇前,发出嘘声:“他昨天很辛苦,现在正在睡觉,不要把他吵醒。” 阿旺心里一阵酸涩,是为什么辛苦不言而喻。想大吵大闹搅乱一切,可身体却配合的放低声音:“诺桑刚刚打电话给我,说那个人在贺可蓝,马上就要到达那了。” 江曲站起身子,袍子拖在地:“告诉诺桑,这件事他不用管了,会有别人去替他处理。” “可是!” 江曲看向阿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语罢,江曲在阿旺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阿旺瞪大双眼:“你不能这样,你是在……” 他们站在神龛下,当着佛母面,江曲问阿旺:“难道你不想让他留下来吗?” “我想,可是……” “既然你想,就没有可是。阿旺,你再优柔寡断下去,那个人就来带他走了。到时候许嘉清会知道一切,你觉得他会怎么看我们?” 阿旺猛的愣住,就这样呆呆看着江曲离去。 许嘉清醒时,早已日上三竿。肩膀疼得厉害,腰也疼。身上的红点更多了些,不知为何一阵疲惫。 许嘉清蹙眉揉了揉太阳穴,随意披了件衣服,就准备下楼去。结果在客厅没有看到江曲,只有阿旺坐在那里。 阿旺整个人都憔悴极了,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衣服穿的乱七八糟。他看到许嘉清好像想要笑一笑,结果这个笑比哭还丑。 “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阿旺保持这个笑,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嗫喏了半天,好像想说什么话,最后变成了反问许嘉清:“你真的要走吗?” 许嘉清觉得阿旺奇怪,更加不敢刺激。拉开椅子坐在旁边,大腿骤然被布料摩擦,火辣辣的疼。 “我原本想在这里再呆久一点,”阿旺满怀期待抬眼,结果下一句话就让他跌入谷底:“可是昨天有人来找,江曲说我朋友也来了。我想了想,如果留下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还是尽早离开比较好。” 阿旺看着许嘉清的眼睛:“那个朋友很重要吗?”为什么他一来你就变了。 许嘉清点点头,“是很重要的朋友。”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后,阿旺就好像下定什么决心般开口:“江曲有事先走了,央金托我来告诉你,走之前,必须要先去佛寺办婚礼。” “婚礼?” “对。” 许嘉清皱着眉,阿旺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仔细去听:“她毕竟是要离开家,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许嘉清,你得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好叫他阿爸阿妈安心。不然我们怎么能够放心把人交给你?” 许嘉清隐隐觉得这句话里有歧义,可听着又实在没问题。男人多薄幸,多考虑一些也正常。 那一点微弱的怀疑,马上被阿旺遮掩过去。他站起身子,示意许嘉清收拾东西:“我们今晚就走,越快越好,她已经在贺可蓝等我们了。” “贺可蓝?” “对。”不知为何阿旺的声音越来越轻:“情人在贺可蓝山上许下誓言,愿望就能成真,所以我们常常在贺可蓝中寺庙证婚……” 第92章 许嘉清没有什么好带的,换好衣服就可以走。倒是阿旺一直心不在焉,带着他直接往山里走去。 山路蜿蜒台阶又多,五色的虫子在树上攀爬。许嘉清一直以为达那离贺可蓝很远,结果只是一座桥的距离。 过桥时,许嘉清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笑。阿旺回头看许嘉清,夕阳的余晖洒在许嘉清身上,就像蒙了一层纱。许嘉清小声解释:“你听过一个关于桥的故事吗?” 阿旺愣在原地,一切事物都不及此时片刻美丽。 许嘉清说:“佛陀弟子阿难出家前,曾……”话还未说完,阿旺就马上接道:“我愿化石为桥,忍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雨打,五百年日晒,只求你从桥上走过。” 触动般,阿旺道:“*****” 许嘉清没有听清这句话,因为山里的钟声被敲响。回声在山间飘荡,带着汽车嗡鸣声。阿旺瞬间转身往前走,拉着许嘉清快走。 许嘉清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你刚刚的话。” 阿旺没有回答,他的手很凉。 行过桥,再走完千级台阶才能到山南寺。阿旺走的很快,许嘉清跟不上他的脚步。喘着气,几乎把全身重量压在阿旺身上:“怎么这么高,怎么这么陡?” “不高不陡,如何能证明爱人情深。” 理是这个理,但许嘉情最后还是依靠阿旺上去。倚着阿旺肩膀,山里喇嘛穿着袈裟。许嘉清下意识想躲,阿旺摇摇头:“没关系,他们只管证婚,不管祭祀法器。” 天已经黑了,阿旺站在原地。有位藏族阿姨把许嘉清带去换衣,衣服繁复,一层比一层厚。阿姨不停说着藏语,什么朱古,佛母,许嘉清听不懂。 好不容易换好,央金已经提前跪在了佛前。央金今天穿的很漂亮,但是珠帘遮住脸,许嘉清看不清。 阿旺指挥许嘉清在央金旁边跪下,佛母在上,旁边是这座寺庙的主持。阿旺小声说:“到时候不管他说什么,你重复就好。你放心,因为你是汉人,这场仪式是汉话,还融合了你们的习惯。”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许嘉清也不好问,只得连连点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央金今天好像高了些。 月亮升起,狐狸从佛堂前跳了过去。主持敲响金钵,拖着长长的嗓音:“不偷盗——” 许嘉清满脑子问号,但央金已经开口,许嘉清也连忙开口:“不偷盗。” “不邪淫——” “不邪淫。” “不妄语——” “不妄语。” 三句话结束,仪式也结束。藏族阿姨走向前,过于激动她甚至已经留下泪水。央金却还跪在佛母像前,不停喃喃自语。藏族阿姨见央金还在自语,硬生生停下脚步,等央金说完才又走向前。 藏族阿姨擦干眼泪,又捻了捻鼻涕,对许嘉清说了句什么。许嘉清听不懂,朝阿旺投去求救的眼神。可不知为何阿旺一直低着头,伏在地上对着佛母,不去看许嘉清。 住持已经离开,藏族阿姨见许嘉清久久没有行动,拉着他的手,让他去掀盖头。 许嘉清的心跳得很快,满脑子都是掀完盖头该干什么,连带着手也在抖。可是随着红色珠子掀开,下面的人不是央金,而是江曲。 江曲穿着嫁衣,梳着发髻,对许嘉清露出笑来。 这个笑容明明很温柔,可不知为何许嘉清却感觉一阵发凉。 许嘉清想要缩回手,他不明白,面前朝夕相处的人,怎么突然变得陌生无比。 江曲握住许嘉清的手,放在脸上,一边吻一边说:“清清,清清,我的清清。” “你是要带我离开达那,还是留在这里?” “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跟着你。” “生死不离。” 第75章 花烛 夜晚的山, 寂静的可怕。江曲的影子压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有些不理解,甚至企图给个台阶。打着哈哈, 勉强笑道:“什么意思,别玩我了行不行,这个玩笑我一点都不喜欢。” 江曲往前膝行,把脸埋在许嘉清颈间, 小声耳语:“清清, 我没有开玩笑。尊胜佛母替我们证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许嘉清觉得这个世界疯了,一把推开江曲, 扯着阿旺衣领将他从地上揪起:“什么意思, 这他妈是什么意思?” 江曲倒在地上笑了起来, 阿旺垂着头不发一言。许嘉清不停质问:“央金呢?不是说要和央金结婚,央金人呢?” 阿旺的脸惨白的可怕,勉强抬起头来:“央金确实说离开前要和你订婚,但我没有和你结婚的人是央金。” “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不打诳语。” 许嘉清的脑子一片空白, 顿时怒火中烧。抬起手就朝阿旺打去, 阿旺躺在地上任由他打, 鼻血流了满脸。 手上全是血迹,许嘉清站起身子,不停说:“我要离开达那,我要离开这里。疯子,你们他妈全都是疯子!” 江曲不知何时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抓着许嘉清后领,捏着他下颚强迫他抬起头来。许嘉清抓着江曲的手, 想要他放开自己,可江曲的力气实在太大。 红色珠帘在脸前摇曳,发出噼啪声响。许嘉清看不见江曲的脸,江曲拖着他朝佛前走去。 佛母慈悲,案上供着圣水。阿旺坐在地上看着一切,脸上表情似哭似笑。江曲的手很冰,掐着下颚就像盘踞颈上的毒蛇,随时会露出尖牙张嘴。 江曲将头上礼冠丢到地上,珠子断裂,摔了一地。江曲捏着青瓷碗咬破手将血滴在里面,自己没有喝,而是逼许嘉清饮。 许嘉清咬着牙不肯张嘴,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好东西。许嘉清想走,想要离开这里,可江曲的手死死钳制住他,许嘉清几乎从江曲腕上挖下一块肉来。 江曲的睫毛很长,浅色眸子雪白的脸。他突然笑了笑,浅色眸子如同鬼火跳跃。他把碗放回案上,去捏许嘉清的嘴,强迫他张嘴。 他的手劲大的可怕,许嘉清觉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被江曲卸下,忍不住破口大骂:“去你妈的煞笔,谁要和你当一家人,谁要和你在一起?寂寞就去找根管子,别他妈……” 话还未说完,江曲就一巴掌扇在许嘉清脸上。 力道不重,许嘉清却懵了。从小到大除了他妈,就没人能打他。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不管摸到了什么,都往江曲身上砸。江曲捏着许嘉清的手,冷冷道:“清清,我不想听你说脏话。” 你妈的清清,许嘉清刚想说话,江曲就把手塞进他口中。压着他的舌头,端起圣水直接灌了下去。 许嘉清被呛到,咳了半天。眼睛都咳红了,控制不住要往地上滚。江曲看了一眼藏族阿姨,她立马弓着身子离开。 江曲在许嘉清身前蹲下,再次露出笑:“清清,汉人掀完盖头以后是不是该洞房?” 许嘉清没有理他,而是去扣嗓子眼,企图把那不明不白的水吐出来。江曲等了半晌,见许嘉清没有理他,面色顿时阴沉下来。 江曲站起身子,阴影罩住许嘉清。许嘉清刚想回头,江曲就抓着他的头发往外走,许嘉清只能被迫跟着走。 穿过走廊,路过院子,来到厢房。江曲一把推开门,将许嘉清丢在床上。许嘉清被摔得眼前发黑,抱着头刚想缓一会,江曲就压在他身前。 狎玩似的拍了拍许嘉清的脸,江曲笑道:“清清,今天是我们的新婚夜。” 这时许嘉清才发现,床上还放着一块白布。江曲继续说:“清清,你会落红吗?” 许嘉清顿时羞红了脸,手握成拳,想去打江曲:“老子他妈不是……” 可江曲对这一切都不在意,拆礼物似的将一层层衣拨开。许嘉清抬腿去踢江曲,却被轻而易举镇压下来。 江曲抚摸许嘉清的脸,许嘉清的肩头露了出来。江曲小声感慨:“清清,你好美。无论见多少次,我都觉得美。” 一只冰凉的手不停摩挲tun rou,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害怕起来。控制不住发起抖来,江曲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铁盒,玫瑰香氤氲开。 许嘉清想逃,可他打不过江曲。黑暗里只有江曲的眼睛反着澄黄的光,江曲说:“清清,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惹人生气。” 许嘉清一边发抖一边说:“江曲,我是男人,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央金。” 江曲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忽然笑道:“能生孩子的男人吗?” 许嘉清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不顾一切甩了江曲一巴掌。江曲被他打的偏过头,雪白的脸上泛起红。许嘉清说:“江曲,你让我觉得恶心!” 第93章 江曲猛地揪住许嘉清的头发,把他按进枕头里。柔软的枕头把许嘉清的口鼻堵住,挣扎不得。江曲的声音很冷,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让你觉得恶心,那谁让你不恶心?季言生,那个来找你的人?” 许嘉清拼命挣扎,冷汗不停往外冒,发出呜呜声。江曲丝毫不为所动,看着他道:“许嘉清,你得认清楚现实。不要在我的床上提别的男人,还有女人。” 许嘉清的挣扎弱了下来,江曲拉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脸来。生理性的泪氤氲了满脸,头发贴着额头,江曲问:“你听懂了吗?” 许嘉清不回答,江曲当他默认。掀起衣摆,扯下ku子,随意从铁盒里挖出一团什么,就要往里进。 才刚刚探入一根手指,许嘉清的后背就如触电般伸直。趴在床上,想要往前爬。 江曲笑了笑,拉着头发将他揪了回来。 “清清,趴好。” 煞笔才趴好,许嘉清拼劲全力想躲。结果一个巴掌落了下来,被打的乱颤。许嘉清的脸红了,缩成一团。红印在上面漂亮极了,江曲又安抚似的r了r。 江曲想看许嘉清的脸,不愿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点燃烛火,将许嘉清翻了过来。腿架在肩上,江曲替他抚摸下t。 触电般的感觉直冲大脑,许嘉清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双手无力的蜷缩又打开,命在别人手里,许嘉清逃不开。 感觉越来越强烈,许嘉清浑身都在颤。脸上泛起薄红,许嘉清拼命咬着唇。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江曲却突然堵住。许嘉清连眼尾都带着红,江曲一边吻他的唇一边说:“清清,你求求我。” 阿旺在地上躺了半天,又坐了起来。他的房间在江曲房旁边,阿旺听着他们的打斗声,大骂声,怎么也睡不着。 鸟不停在叫,阿旺把耳附在墙边。 许嘉清的泪无声一直流,江曲一n,许嘉清就一抖。江曲笑着恐吓:“清清,一直这样,你说你会不会废掉?” 许嘉清双手无力的抓着江曲肩膀,江曲恐吓到了点子上。许嘉清终于张了嘴,小声的说:“求求你,求求你。” “清清,你在求谁?” “唔,呜。”手坏心眼的又用了几分力,许嘉清一边啜泣一边说:“求你,求江曲。” “江曲是谁?” “江曲是你的谁?” 许嘉清哭着不愿说,脸连着脖颈全都泛起绯红。只会不停反复:“求求你,求求你。” “求求你,老公。” 江曲俯下身子,放开手。许嘉清全身痉挛,大脑一片空白,连瞳孔都好像涣散了。 江曲在许嘉清耳边说:“女表/子。” 许嘉清大口喘息,雾气氤氲。被延迟的k感一重接一重,江曲就着他发软的身子,趁他来不及反应,直接j去。 痛,好痛。许嘉清死死抓着床单,他感觉自己快被劈成两半。江曲还在往里,不停去吻许嘉清,将他从下巴吻到脖颈,啃咬珠玉。 这和受刑没什么区别,许嘉清开始大声求饶,不停说他错了。 可江曲却不会因为他的求饶而心软,他被许嘉清包裹,这种认知让他头皮发麻。许嘉清开始剧烈颤抖,随着江曲的动作流出血迹。 有了鲜血滋润,……变得更加顺利。许嘉清的脑子很晕,痛觉侵占了他的神经。他大口喘息,好似这样就可以好受一些。 江曲捏着他的手去摸肚子,许嘉清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江曲笑着说:“清清,你感觉到了吗,我在这里。” 冷汗不停往下流,浑身都汗津津的。许嘉清的眼眶也溢出大颗大颗的泪来,面色煞白,许嘉清被翻来覆去已经发不出声音。 江曲说:“清清,你落红了。” 昏黄的烛火不停闪,江曲埋在里面说:“清清,你再叫一声老公。” 许嘉清忍着痛,这句话注定得不到回应。他喘的很厉害,不停吸气。夜晚的空气很冷,许嘉清想往床里缩。 江曲掐着许嘉清下巴,拿起床边的烛火,让蜡油滴在许嘉清身上。胸膛被烫红一片,许嘉清抓着床柱又想逃。江曲捏着许嘉清脖颈,就像捏着一只鸟,江曲说:“清清,叫老公。” 许嘉清眼前发黑,耳鸣的厉害。他听不清江曲说话,只想拼命呼吸。这里是高原,被江曲这样折腾,他的身体已经受不住了。 埋在里面的怪物动了起来,江曲拿着蜡烛换了一个地方滴。一滴许嘉清就一抖,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流,眼睛肿得就像核桃。 江曲举着烛火,一边动作一边在许嘉清耳边说:“清清乖,叫老公。别哭了清清,眼睛哭肿了,老公会心疼。” 许嘉清终于在耳鸣中勉强找到了江曲的声音,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泪依旧流个不停。烛火就在许嘉清脸旁边,他怕火,怕的不行。拼命抱着江曲,不停去唤,不停说:“老公,老公,老公。” 江曲猛的被许嘉清抱住,大脑一片空白。许嘉清嘴里吐出来的气就在耳边,酥酥麻麻。手里烛火掉在地上,随着啪嗒声响,室内骤然变黑,江曲s了出来。 许嘉清的肚子吃饱了,变得圆鼓鼓。江曲冰凉的唇印在上面,一边吻一边说:“清清,我们的孩子会不会在今晚到来,我期待他的出生。” 十指交扣,江曲把许嘉清抱进怀里:“你会像我一样期待他的出生吗,你这么爱玩,一定不会是个好母亲。” 沉默了半晌,江曲又说:“但没关系,你玩你的,我会是个好父亲,替你打理好一切。” 许嘉清的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坠入梦里。 第76章 求救 山里寂静, 木墙竹门根本挡不住声音。阿旺去听许嘉清叫老公,想象他是在叫自己,双手摩挲着墙壁。 江曲是他的老师, 他学着江曲小声唤人清清。额头磕在墙上,一下又一下。 阿旺想象是自己压在许嘉清身上,想象月色下的他,想象他用双手捧着自己。 阿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隔壁不知发生了什么, 许嘉清突然带着哭腔急切唤人老公,阿旺甚至能想象到许嘉清泛红的脸。这个画面让阿旺兴奋,兴奋得不行。 污浊挂在墙上, 许嘉清发出一阵求救似的尖叫, 彻底没了声音。阿旺摸着墙, 后悔不已。 这场新婚持续了三天,阿旺时不时要去送水送饭。阿旺敲门,许嘉清感觉到外面有人,拼命呼救滚下床去,朝门前爬去。阿旺等了很久, 他期待看见许嘉清, 可下一瞬就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 他从白天等到黑夜, 饭热了一轮又一轮,换了一遍又一遍。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开门的人却是江曲。 江曲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阿旺,阿旺的眼睛则拼命去看江曲身后的一切。空气里氤氲着旖旎的香气,阿旺看不见床,却能看见那块沾血的白布。 白布被丢在地上,就像一只死掉的鸽子。阿旺抬头看江曲, 雨帘斜斜落了下来,落在江曲脸上,顺着脸颊往下滑。阿旺说:“他会被你玩死的。” 江曲看着阿旺,缓缓蹲下。澄黄的眼珠像蛇般竖起,阿旺想到达那流言,流言说江曲是他母亲与蛇生下的孩子。 如果转世灵童不是他,江曲六岁时就会被绞死。现实就是如此荒谬,仁波切有张谪仙般的圣母脸,却又有一双蛇的眼。 江曲发出疑问,“你心疼他?” 他们在贺可蓝山顶,雨点随着好听的水声日夜流着,喇嘛不能说谎。 阿旺没有回答这句话,江曲却得到答案,拖着他往外。托盘上的饭洒了一地,碗骨碌碌滚到房里去。阿旺甚至有些羡慕那只碗,因为那只碗可以看见他的心上人。 拖到走廊尽头,江曲朝阿旺肚子踹了一脚。阿旺蜷缩成一团,露出挑衅的笑:“朱古,你喜欢他就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江曲的手剧烈抖动着,他不知道。其实庙里的腌臜事不少,共用明妃的事甚至数不胜数。可他一想到还有人觊觎许嘉清,就算是死了他也想跳起来弄死那个人。 江曲拖着阿旺,想去找刀。阿旺实在太了解江曲,咧着嘴笑:“仁波切,你杀不了我。我死了,你该怎么和佛母与达那交代,还有谁能帮着你一起护着他?” 江曲没有丝毫反应,他在想如何把阿旺塞进大缸用水淹死。藏族阿布匆匆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用藏语急切的说:“仁波切,诺桑急电。” 江曲看了阿旺一眼,把他丢到一边。回去关好门,急切的走了。 阿旺被丢到院子泥地里,爬了好一会才爬起。不顾身上全是泥巴和水,阿旺走到厨房,匆匆端了一碗粥去找许嘉清。 第94章 急切前行,阿旺小心翼翼推开房门,里面漆黑无比。许嘉清的双眼用黑布罩住,蜷缩在被子里。阿旺往前走,一不小心踢到铁罐。罐子骨碌碌滚,阿旺摸索着点燃蜡烛。 床边丢着氧气瓶和乱七八糟的东西,阿旺端着粥,想喂给许嘉清吃。可是随着他的靠近,许嘉清害怕的靠着墙壁。不知道江曲做了什么,许嘉清甚至不敢取下脸上黑布,眼泪晕开一片水渍,可怜的不行。 阿旺想说话,许嘉清却好似把他当成了江曲。颤抖着,拼命想往别的地方爬去。随着被子掉落,春色再也遮掩不住,青红交织。 珠玉破了皮,tun r上的红痕最多,小腹微微long起,污浊一路爬一路滴。 阿旺如同魇了般往前,许嘉清躲在角落,拼命抱着自己。许嘉清的嗓子哑的不行,不停说:“不要,不要,不要了江曲。” 阿旺俯下身子,许嘉清是拆开包装的礼物和祭品。明明就差最后一丁点距离,可是下一秒房间的门就被拉开。 江曲站在外面看着一切,揪着阿旺又把他拖出去。许嘉清的脑子已经被c的不清醒,无论怎么样,得救就可以。许嘉清安心的躺在角落,又想睡去。 江曲手里有刀,他把刀丢在地上换了棍子,一棍一棍往阿旺身上打去。阿旺咬着牙,一声不吭。不知打了多久,打到后背都血肉氤氲,江曲扯着阿旺头发让他看自己,咬牙笑道:“你不是说我不能杀了你,杀了你就没人帮我护着许嘉清吗?好啊阿旺,现在你的任务来了,季家小子的车就在这里,他不能死,但我要他的半条命,你得让他留在这里。” 阿旺勉强睁开眼去看江曲,气若游丝:“为什么?” 江曲笑的无比慈悲,放开阿旺,任由他摔在地上:“因为他得留到跟着我们一起离开回达那,我要让许嘉清看着他走,我要让许嘉清明白他这辈子只能留在这里,和我一起。” 阿旺没有丝毫反应,江曲用帕子擦干净手,回到房里去。 许嘉清躺在地上,江曲把他翻了过来,就这样往里。 小腹鼓起一片,许嘉清怕的不行,拼命往后退,想要逃离酷刑。江曲爱怜的把他拉回来,亲昵的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动作却不停。 江曲拉着许嘉清手臂,另一只手塞入蒙眼的黑布里,取了下去。江曲吻着许嘉清耳廓脖颈,小声的说:“清清乖,再让老公一会。” 眼睛骤然见到光明,许嘉清下意识想闭。在这里,江曲就没有给他喂过正经东西,许嘉清饿的胃疼,没有力气。 桌子上有阿旺带来的白粥,江曲拖着许嘉清过去,端着碗,粥刚好变温。 江曲拿着勺子搅动,喂了一勺在许嘉清嘴里。嘴唇干涩,粥的米香四溢。许嘉清迫不及待吞咽,想去追寻勺子。 可江曲却端着碗,不给他吃。江曲用手去抚摸许嘉清的脸,玩弄他的唇和舌尖。换了一个动作,许嘉清感觉几乎被定到嗓子眼,江曲笑着说:“清清太瘦了,应该多运动。清清d一下,老公就喂一口怎么样?” 这简直是在明晃晃的欺负人,可许嘉清实在太饿了,小心翼翼起来,却不敢下去。 眼泪顺着脸颊不停流,聚在下巴往下滴。许嘉清小声说:“不行,我不可以。” 嗓音里就像带着钩子,特别是配合这个情景。江曲的喉结攒动,去吻许嘉清下巴:“清清是怎么被养大的,怎么这么娇气?” 许嘉清不愿说话,不愿回答。他的身子发软,被江曲捏着肩膀按下。许嘉清发出凄厉的惨叫,江曲拉着他的手,去摸小腹:“清清肚子这么gu,应该吃饱了才对,清清是个贪吃鬼。” 简直是在颠倒黑白,许嘉清大口喘气,根本顾不上去理江曲说了什么。江曲衔着珠玉,用齿研磨,许嘉清疼的不行。 眼前发黑,大脑一片眩晕。江曲口允/吸着发出波的声音,舀了一勺粥喂进许嘉清嘴里。 粥顺着嗓子滑进腹里,许嘉清舔着勺子想要更多。江曲拍了拍许嘉清,暗示想吃就得继续,许嘉清只能撑着江曲坐起。 就这样一勺一勺喂完了整碗粥,许嘉清浑身发软,瘫倒在江曲怀里。乌黑的发贴着后颈,许嘉清此时的样子乖的不行。江曲托着许嘉清,把他抱到床上去。许嘉清闭着眼睛,还是饿的不行。 床边全是氧气瓶,江曲拿了好几个都是空的。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里面还有气,江曲捏着枕头边的喷雾,喷了几下在罩子里,就要覆在许嘉清脸上。 许嘉清想拒绝,推着手不让瓶子靠近。江曲笑着说:“清清不要任性,不吸氧你会高反的。” 许嘉清说话颠三倒四,反复了好几次,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不要,我不要那个东西。” 那个指的是江曲的喷雾,江曲笑的很温柔,把他的头发抚在耳后:“为什么不要啊清清,”许嘉清看见江曲的笑,立马又想逃。可江曲的动作根本不容人拒绝,直接把他压制在bed上,强迫他吸气。 江曲在许嘉清耳旁说:“是因为喷了这个,清清会变得很s吗?” 江曲把罐子丢在地上,许嘉清脸上泛起红,呼吸更加急促。脑袋越来越晕。世界天旋地转,可因为那个小喷雾,许嘉清再次兴奋起来。 无力的揪着枕头,抓着床柱,氤氲开水雾。这种感觉让许嘉清羞耻无比,江曲摩挲许嘉清,继续说:“没有关系清清,老公喜欢你s的样子。” 许嘉清讨厌江曲,他很不得江曲去死,不停思考季言生怎么还不来救自己。他眼泪已经流干了,一眨眼就干涩不已。 那个喷雾只会让许嘉清兴奋,该疼还是会疼。许嘉清的指甲嵌进肉里,几乎断裂。许嘉清被玩的脑子不清醒,他只想得救,只想逃离这里。他张着嘴,小声的嗫喏什么。 江曲的汗滴在许嘉清脸上,滑进枕头里。江曲心情很好,俯下身子:“清清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不大声一点,也说给老公听?” 许嘉清嗓音沙哑,抽哽着:“救救我,救救我……” 江曲笑着加快动作,刚想说清清这里没有人能救你,神官的权利不亚于皇帝。许嘉清就接上了上一句话:“季言生,言生,救救我。” “你不是来达那了吗,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没到这里?” 江曲的脸色骤然变化,抓着许嘉清头发。而在贺可蓝半山腰,季言生的车队再次被堵住。 外面吵吵闹闹,季言生的心跳的很快。随着一阵心悸,他捂着胸口,嘴唇发白,满脑子都是那个梦境。 嘉清,我梦见了你爱上不该爱的人,他却常常把你欺凌。 第77章 视频 贺可蓝村民拦着路, 他们带着獒犬与烈火。汉人向导拦在中间用藏语不停解释只是借路,却被村民推搡着后退,摔在泥地里。队伍里有康巴汉子, 也被激起血性,骂骂咧咧就要冲上前去。 外地车队不好与本地村民动手,强龙难压地头蛇。康巴汉子又被向导拦住,向导推笑着, 不停说:“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南无楞严会上佛菩萨,觉仁布, 大慈大悲顶髻尊胜佛母。” 山里天气雾蒙蒙, 氤氲着未消散的水汽。村民的表情勉强好了些, 举着手里的武器,叫他们快走。 向导推笑着递上好烟,发了一圈。又替领头那人点燃,勾着肩膀道:“自己人,自己人, 都是兄弟。” 村民冷着脸不理向导, 向导又讪讪收回手, 用眼神示意康巴汉子去交际。康巴汉子走向前,耳朵上也别着一根烟,和村民聊起天。 虽然不同地域,但好歹也是自己人,村民的攻击性不再那么强烈。聊了半天,眼见时机还可以,康巴汉子道:“jio拉, 我们也没有恶意,就是借个路而已。你信不过别人,总信得过自己兄弟。兄弟为你担保,我们老板只是进山里找个朋友而已。我们老板有钱的很,你们养牛养羊也不容易。我和老板说,让老板出点钱,就当买羊了,羊我们带不走,还养在这里。” 季言生靠在越野车椅背上,连吃好几片药,又吸了好一会氧,这才勉强好一点。他闭着眼,外面的声音不停往他耳朵里钻。 康巴汉子生怕村民听不懂,又指着越野车小声说了一句:“大款,有钱的很勒。jio拉,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他手指头缝里稍微漏一点,就够你们全家吃一年。” 向导看着天,权当听不见。季言生来的时候就做好了以钱开道的准备,从座椅下拉出一个箱子,刚准备遣人送下去,村民就一拳打在康巴汉子脸上。怒吼道:“你们怎么敢质疑我们对佛母的心,外人不可入圣地,滚出去!” 第95章 獒犬见主人振臂,马上龇着牙发出低吼,村民纷纷举起武器。 越野车边围着一圈保镖,除了本地人,汉人退役兵,还有季家派来的人。季言车拿着箱子,推开车门下去。 乱成一团的人见有人过来,马上停止了动作,朝他看去。 季言生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捏着氧气瓶。头发有些乱,额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只见他来到人群中间,什么话都没讲,而是先吸了好几口氧。模样挑衅的不行,村民讲着不标准的汉话叫他滚。 保镖要护着季言生,却又被他拦下。只见他随意把氧气瓶一丢,指着向导道:“你,过来给我翻译。” 山里的风很大,把衣服吹得鼓起。 季言生才刚刚大学毕业,没有名片。只见他缓缓打开手机,指着百度上的人对村民说:“这人我爹,看清楚了吗?记住他的名字,我不管你是要钱还是闹事,去找他就可以。”季言生把手机塞进口袋,又把丢在地上的黑箱子打开:“我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钱,反正都是临走时在银行现取的,你们的医药费我全包。” 向导愣在原地,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季言生依旧高反的难受,说完这些话就几乎耗尽全身力气。他连箱子都没合,就直接朝村民丢过去。 红艳艳的钞票在空中开成花,纷纷扬扬下落。季言生道:“都愣在那里干什么,打啊!” 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的康巴汉子马上动起手来,保镖也纷纷加入战局。向导站在原地欲哭无泪,他还是希望可以和平解决问题。领队小伙戳向导:“哥,我们打还是不打?” 向导丧着脸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咬牙道:“都这种时候了还能不打吗,那岂不是平白叫人看不起?去车里叫人,除了司机全都给老子过来帮忙!” “老子忍他们很久了,卸老子车轮胎,拧老子车螺丝,还往车里泼水。要不是老子准备充分胆大心细菩萨保佑,估计尸体都凉透了!” 季言生站在外圈,点燃一根烟,白雾氤氲。 江曲揪着许嘉清头发,强迫许嘉清去看他。人身毕竟是肉打的,许嘉清脸色白得吓人。虽然因为喷雾勉强立起,但他浑身都疼。 江曲把许嘉清按在床栏上,一下一下往柱子上撞。怒气把脸都烧红了,江曲一字一字问他:“许嘉清,你刚刚在叫谁?” 许嘉清不理他,只小声叫疼。江曲把手塞进许嘉清嘴里,抠弄着,强迫许嘉清去含他的手。许嘉清喘不上气,面色越来越白。江曲看着许嘉清,怒火几乎烧光了他的理智,他恨不得把许嘉清掐死在这里! 可随着气息越来越微弱,江曲又舍不得许嘉清。他把手拿了出来,涎水拉成丝线,许嘉清大口喘气。 江曲一只手就可以覆盖许嘉清整张脸,他摩挲着许嘉清侧脸。红艳的唇张着,可以看见舌尖。江曲分不清此时的心情,他浑身都在抖,手软的不行。 床幔落在周围,遮住一切。江曲觉得他完了,他知道他爱许嘉清,却没想到这份爱让他舍不得许嘉清去死。明明只要把眼前人掐死,他就可以一辈子拥有许嘉清,甚至可以把他带去天葬死也不离。 许嘉清缓过劲,抓着床柱又想逃,不顾酷刑。利刃把他下身捅出一个口子,血淋淋。 江曲看着许嘉清,看他逃离自己。他爱上了一个注定不会爱自己的人,这份爱自私到不愿与人分享,哪怕那个人是央金。他要尝遍酷刑,尝遍人世间的一切苦涩艰难与失望,血肉模糊直至死去。 江曲的泪流了下来,不停往下滴。他抓着许嘉清脚踝,再次把他拖向自己。许嘉清的胳膊肘已经被磨红,江曲捏着他下颚,强迫他张开嘴献上自己。 江曲搅动着许嘉清的舌,逼迫许嘉清和自己纠缠在一起。江曲的泪落在许嘉清脸上,混着涎水,苦涩的不行。江曲说:“许嘉清,我爱上你,这都怪你。是你勾引我,勾引了我却不爱我,偏偏要去爱央金。” 江曲贴着许嘉清,他的身体很冰,想从许嘉清身上吸取暖意。江曲啃咬着珠玉,许嘉清捏着他的头发,不停想要推拒。 江曲突然捏紧了他的手,证明似的问:“许嘉清,你爱谁?” 许嘉清歪着头不去理,可江曲突然重重一ding,许嘉清发出短促的喘息。许嘉清用胳膊捂住头,扭动着要逃离。 江曲又问:“许嘉清,你爱的是谁?” 许嘉清再也经受不住酷刑,咬着牙发着抖说央金。一个巴掌不重不轻打在脸上,江曲继续问:“许嘉清,你爱的人是谁?” 许嘉清不愿回答,咬着胳膊不说话。江曲突然又笑了笑,退了出去。明明此时应该庆幸,可不知为何许嘉清泛起一阵凉意。寺庙什么都没有,江曲对外面用藏语说了什么,阿佳马上拿了什么东西一路小跑过来给江曲。 江曲扯着许嘉清,把他扯到椅子上坐下。许嘉清疼的不行,椅子很冰,马上想要站起。可江曲又把他按了下去,许嘉清勉强睁开眼,眼前摆着一个电脑,电脑里正放着视频。 两个身躯交缠,黑的在白的人上面。不停拥吻,白皮肤的人主动的不行。 许嘉清厌恶的闭上眼,可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江曲无声笑了一下,任由他闭着眼。 许嘉清心里一阵发虚,他不明白江曲是什么意思。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事情,他被江曲c的有点应激。 半个多小时的视频一下就结束了,江曲俯在许嘉清耳边问:“清清,你学会了吗?” 学会个der,许嘉清想拿着电脑往江曲脑袋上砸去。他这样想,也这样做了。可江曲的动作比他更快,电脑被蹭到桌下,江曲把许嘉清压在桌子上。 普通人被江曲这个强度弄没死也得脱层皮,许嘉清还能有力气拿电脑,足以称之天赋异禀。 江曲一手压着许嘉清,一手去拧喷雾瓶子。许嘉清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拼命去蹬江曲。江曲捏着许嘉清的唇,强迫他吞下瓶子里的水。 江曲放开了许嘉清,许嘉清脑袋发晕,浑身燥热的不行。他在地上打滚,江曲蹲下身子,看着许嘉清:“清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用手去摸许嘉清的脸,许嘉清开始往上蹭。江曲说:“这是拉萨圣庙里的高级chun药,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修女变成女表/子。清清,你喝了一瓶,少说也有20ml,你会变成什么样呢?” 许嘉清痛苦的扭动着,眼泪不停往下滴。他蹭着江曲裤脚,拉着他的手,想要他mo自己。 江曲还在继续:“不知道用多了会不会产生抗药性,”江曲拉着许嘉清胳膊,打量他的手臂和脖颈:“没有关系,到时候我们打针就可以。” 许嘉清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两半,一半因为江曲的话而害怕,想要逃到远处去。另一半则因为江曲匍匐于地,想要他可怜自己。 江曲收回手,许嘉清忍不住追寻。江曲说:“清清,你应该能听清我说话吧。” 许嘉清想趴在地上降温,却被江曲翻了过来,许嘉清觉得自己像条失水的鱼。 江曲道:“许嘉清,回答我的问题。” 许嘉清难受的在地上点了点头,想去吻江曲手臂。江曲露出笑,如同情人耳语:“清清,你想不想要?” 理智已经彻底被药物压制,许嘉清不停点头。江曲指着电脑道:“刚刚那个视频还记得吗,清清,你应该多学习。” 许嘉清发出一阵哭腔,江曲却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行哦清清,好孩子才能有奖励。” 许嘉清觉得身上全是蚂蚁在啃咬自己,爬了过去,点了两下重播视频。生疏愚笨的学着上面的人,献上自己。 吻着江曲下巴喉结,小心舔着,讨好着。江曲问许嘉清:“清清想要什么?” 电脑不停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许嘉清哭着摇头。 江曲不说话,立马就要把许嘉清推下。许嘉清马上抱着江曲脖颈叫老公,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全都说了出去。 江曲把许嘉清ya在地上,许嘉清还是疼,可他更怕蚂蚁咬。江曲吻着许嘉清汗湿的后颈,乌发一绺一绺。 许嘉清咬着手指,血不停往下滴。江曲把许嘉清的手指拿了出来,加快速度,许嘉清控制不住发出声音。 江曲捏着许嘉清的手,像狗一样口允/吸着许嘉清的血。许嘉清眼前一片发黑,无数黑斑浮动着飘散。许嘉清感觉自己快死了,谁都好,能不能来个人救自己。 江曲再次往里,许嘉清浑身痉挛,抽搐似的抖。地板亮晶晶,许嘉清小口抽气。 江曲在许嘉清耳边说:“清清是不是忘了什么?” 第96章 许嘉清浑身发软,只想休息。可江曲又掐着他,不让他睡去:“清清要说谢谢老公,谢谢老公帮你。” 许嘉清不知道江曲还有多少折磨人的酷刑,面色惨白的往地上滑,哑着嗓音说:“谢谢……老……” 话还未说完,就彻底陷入黑暗里。 阿旺显然在门口等了很久,甚至不愿再给江曲丁点温存的时间,立刻“哗啦”一下拉开门。 山里的冷风往房里灌,天又开始下起大雨。江曲抱着许嘉清,背影将人彻底遮挡。 阿旺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完全看不出上午才被江曲打的半死。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得几乎听不清:“仁波切,山里出事了。” 第78章 到达 江曲回头看了阿旺一眼, 眼神冰冷。阿旺站在门口说:“我们的人拦不住,他现在在上山,仁波切……” 话还未说完, 江曲就迅速站起身。 许嘉清被江曲折腾了整整三天三夜,不一会就发起高烧来。不停喘息抽气,浑身又红又烫,冒着热气。 江曲拿着氧气瓶, 让许嘉清吸。山道蜿蜒, 黑色的车停在寺庙门口。千级台阶是为证明情深虔诚,若无所求,自然没必要吃这个苦。 许嘉清躺在软椅上, 住持弓着身子, 有话要和江曲讲。 江曲吻了吻许嘉清的脸, 让他等一会。外面的雨倾盆而下,铜铃叮叮当当。 偏堂没有一个人,许嘉清裹着藏袍,歪在这儿。阿旺压低脚步过来,身上透着血腥味。两个人都面色发白, 阿旺跪在许嘉清身前, 捧着手吻。 阿旺小声唤他:“清清, 许嘉清……” 有情人在贺可蓝山上许下誓言,愿望就能成真。阿旺抱着他的膝盖,小声说:“你会爱我吗,你会可怜我吗,如果有可能,你愿意和我走吗?” 阿旺抱着许嘉清的膝盖,往他身上爬:“我向佛母未名神起誓, 我发誓我爱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当你脚下的狗也可以。” 阿旺被江曲打的遍体鳞伤,跪在佛母像前不停求。山南寺住持可怜他,愿意为他支开一会江曲。江曲马上就要回来,阿旺站起身子。撩开许嘉清鬓发,小声说:清清别怕。 大雨溅起水花,江曲拉开门,室内早已空无一人。许嘉清依旧斜靠在软椅上,眼睛闭得紧紧的。 江曲上前摸了摸许嘉清额头,他的烧退了很多。用毯子包裹住许嘉清,江曲抱着他拉开车门上去。藏族阿佳一路替他们撑着伞,江曲一边用手捂住许嘉清的脸,一边用藏语道:“回去吧,等孩子出世,我接你来达那见证授礼。我妻年少爱玩闹,孩子到时还得你来管教。” 阿佳呀呀的应着,小声说:“你们都是我带大的,我没有孩子,你们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 车子启动,阿旺没有着急走,而是留在了这里。果然两个小时不到,季言生的车队就来到了这里。车上的人都有些狼狈,向导的脸肿了一半,一做表情就吃痛不已。 不顾下着大雨,匆匆从车上下来。雨水顺着领子往里进,季言生没有打伞,双手合一一级一级爬了上去。 阿旺站在寺庙门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爬了上来。向导小声问沙弥:“求姻缘平安应该如何参拜?” 山南寺不属于任何一派,沙弥引着季言生进去,阿旺见他在佛前重重磕了三个头。又不知道说了什么,有人提着钱进来,说要奉长明灯。导游说等愿望成真,回来还愿时要为古佛塑金身。 阿旺扬了扬唇,觉得有些可笑。但笑了半晌,又忽然笑不出来了。季言生再愚蠢,也有许嘉清挂念,只有他才是彻头彻尾的可怜。 顿时不再看季言生,打伞顺着来时路回。 汽车摇摇晃晃,许嘉清也摇摇晃晃。他做了很多梦,梦里的一切都不清晰。檀香味很浓,薰得许嘉清头晕。 许嘉清想呼吸新鲜空气,可他浑身都没力气。勉强睁开眼,一只大手将他揽在怀里,小声说:“还没到达那,再睡一会吧。” 许嘉清觉得自己的肚子很胀,蹙眉想呕。那人笑了笑,将手放在他下巴旁。裤子晕开一片水渍,那人在他耳旁说:“清清这么快就孕反了吗?” 眩晕的脑子瞬间清醒,许嘉清去掐江曲脖颈。他的力气很大,江曲却丝毫不怕。笑着问他:“清清这么快就休息好了吗?” 许嘉清一边喘气一边说:“江曲,你这个畜生,你骗我!” “我骗你什么了?” 许嘉清闭口不言,他只想江曲死,江曲死了就可以结束一切罪孽。 前方司机依旧开着车,好像一切无事发生。江曲升起挡板,一捏一掐,许嘉清就没了力气。手顺着下摆往里进,江曲说:“你想玩什么,回家以后我陪你玩。但未来有了孩子,你要收心当个好母亲。” 许嘉清抬脚要踢,破口大骂:“去你妈,老子要回家!当你妈的母亲,老子是男的!” 话还未说完,江曲就把许嘉清按在身下,袍子下。鼻尖全是恶心的味道,江曲的手在许嘉清嘴里,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清清,我之前是不是说过,我不喜欢你说脏话?” 手堵在嘴里说不出话,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江曲看着许嘉清的脸,看他跪在自己脚下,凑向前问他:“许嘉清,为什么你总是记吃不记打?” 车不停往前驰骋,雨点拍打窗。许嘉清在江曲脚边看到一个黑箱,椅子旁丢着乱七八糟的氧气罐,里面混杂着曾经用过的喷雾。 江曲抬起许嘉清下巴,让他看向他:“你很怕?” 许嘉清几乎毫不犹豫,猛的一推江曲,就要拉门跳出去。他算好了时间,下车一滚就能滚到草丛,顺着山坡滚下去。 可手刚碰到门把,就被江曲提着后领拉回去。只用看一眼窗外,江曲就明白了他的意图。轻轻一扭,腕骨就脱臼了。许嘉清躺在地上,呜咽着,冷汗直往下流。 江曲用膝盖抵着许嘉清,冷脸问他:“你是想走,还是想自杀?” 许嘉清不理他,挣扎着,又要去拉门把。江曲拖着许嘉清头发,彻底将他压制住。从耳廓吻到后颈,一边吻一边说:“你跳下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吗?” 许嘉清咬着牙:“就算不能活,也比当你手里的玩意强。” 江曲不知为何心里一阵发酸:“你觉得我把你当玩意?” “我难道不是玩意吗,还是你有把我当人?” 江曲抓着许嘉清头发,让许嘉清正面对他:“许嘉清,你知道吗?在深山里,拥有子宫等于拥有宝藏。我们藏族有兄弟共娶一妻的习俗,许嘉清,你觉得你被别人捡到,会是什么下场?” 江曲冰凉的手摩挲着许嘉清的脸:“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啊,许嘉清,你觉得他们是会娶你,还是会把你当女表/子玩?” 许嘉清被江曲羞辱性的话气红了脸,挣扎着想反抗。可他们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从远处看没什么,如今身贴身才发现,江曲竟是他的两倍大。 江曲在许嘉清耳旁说:“从车上跳下去,你会摔断胳膊摔断腿。人类的骨头很脆弱,你会滚在山边。你最好的下场就是直接死亡,如果没死,说不定会被山上来采药的人强女干。然后一传十,十传百,这座山上的人都会知道你,来弄你。” “清清,你想过这样的生活吗?” 许嘉清被江曲的话吓道,白着脸却依旧嘴硬:“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畜生吗?” “清清身边只有我一个畜生吗?” 许嘉清的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季言生是好人,他是你的好朋友好同学。我倒是不知道,哪个好朋友,会往自己伙伴手机里装定位。” 江曲把许嘉清拖起,让他埋在自己衣摆里。巨刃就在许嘉清脸旁,石楠花香混着檀香,薰得许嘉清恶心。 江曲说:“清清,还记得那个视频吗?像昨天那样和他打个招呼。” 许嘉清挣扎着不愿意,江曲又上了手段。 撑得抵到嗓子眼,许嘉清向呕,却更好的取悦了这个人。江曲小声叹息,指挥许嘉清再吻一吻。 那个喷雾的药效实在太强,仅仅是在脸前喷一喷许嘉清都受不了,更别说喂进嘴。许嘉清觉得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烫的逼人。 没有一丁点意识,只知道顺着江曲的意,去讨好这个人。江曲抓着许嘉清头发,强迫他吞咽。 脸颊发酸,嘴角破了皮。许嘉清在自己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可江曲仍在继续。许嘉清喘不上气,他想让江曲等一会,可他说不出话来。 等到江曲将他从身下捞出来时,许嘉清脸上已经沁湿一片。江曲并不强迫许嘉清吞下污秽,用帕子替他擦嘴,将手放在许嘉清嘴旁边。带着shi后的温柔道:“清清,吐出来。 第97章 许嘉清依旧有些难以喘息,江曲拍他后背,抚着脊梁顺:“清清别怕,来,吸气。对,就是这样,继续。”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找到呼吸的节奏。江曲手边就是喷雾瓶,许嘉清看到它就忍不住哆嗦。 江曲对许嘉清的反应有些奇怪,顺着他的眼看到瓶子,笑着摇下车窗把玻璃瓶丢出去。将许嘉清抱在怀里,颠着腿哄孩子似的道:“清清别怕,只要清清乖乖的,萨达就不会对你用这些东西。” 江曲拧开水瓶,又喂许嘉清喝了好几口水。许嘉清乖的不像话,小口吞咽。清水顺着脖颈往下滑,江曲去舔他颈上水。 许嘉清觉得自己像江曲的玩物与食物,江曲是猫,把他当成了耗子。要玩够了,玩死了,才好吞食入腹。 就这样他们再次回到达那,江曲要把他带回神宫里。许嘉清不停摇头,他不想去神宫,想让江曲接好他脱臼的手。 江曲说:“清清,跟着神侍走,不要任性。” 江曲居然不和他一起走,许嘉清莫名感觉不对劲,下意识想要耍赖留在这里。江曲还没来得及冷脸,外面就又传来了汽车驰骋声,鸣笛声。 雨下的很大,世界灰蒙蒙一片。许嘉清眼睛很好,因为母亲的缘故从小学音乐,耳朵也比常人敏锐。 许嘉清看了过去,那不是西藏这边的车牌。电光火石间,江曲还没来得反应,许嘉清就已经大叫道:“季言生,季言生我在这里!” “救我,救救我!” 第79章 偷情 季言生猛地睁开眼, 抓着椅背要去看外边。雨刷不停摇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自己听见了许嘉清的呼喊。 泥巴地, 道路湿滑,他们上不去。季言生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就要往山上行。 雨点打在脸上疼极了,季言生的视线逐渐模糊。向导和领队跟着他, 其他人也纷纷下车。山上的风很大, 几乎要把人吹走。季言生想着许嘉清,想着他的声音,想到他一个人被囚困在山里。 江曲捂住许嘉清的嘴, 许嘉清挣扎不停。他就像疯子, 一脚踢开江曲。江曲吃痛, 下意识松了手。许嘉清猛地一推周围人,就拼命往前跑。 江曲去追,周围的人也纷纷往前奔。许嘉清腿软,下身撕裂的疼。没跑两步就摔倒在地,顺着山坡滚。 季言生脚步不停, 头发贴在脸上, 大雨让他无法呼吸。前方莫名滚来了什么东西, 季言生没有注意。但下一秒,就出现了无数穿着白色藏袍的人。 季言生知道达那仁波切,监控显示是他带着许嘉清离开。照片里高高在上的神官此时也狼狈不已,雨滴顺着下巴流进衣服里。 许嘉清往下滚,他已经逐渐没有意识。前方就是悬崖,他马上就要掉下去。远方山林间跑出来了什么人,把许嘉清捞了回去。江曲停下脚步, 松了一口气。季言生也莫名放下了悬着的心。 许嘉清抓着那人衣服,想要那人救救自己。结果一睁眼,那人是阿旺,阿旺戴着斗笠。还没来得及说话,阿旺就看见了他扭曲着的手,颤声道:“你的手怎么了?” 许嘉清不理阿旺,挣扎着,又要喊季言生。阿旺去捂许嘉清的嘴,却被他一口咬住。许嘉清拼命挣扎,鲜红的血液往下蜿蜒,阿旺不发一言。 向导显然也认识江曲,双手合一对江曲道:“扎西德勒,仁波切。” 可江曲一直看着阿旺背影,满脑子都是想把他丢到崖下自己去抱许嘉清。江曲身后的侍官纷纷回礼,季言生看着江曲。 向导深知佛教于西藏的地位,更知上师活佛对于藏民意味着什么。上双手合一举过头顶,来到江曲身前弓下身子,谦卑道:“我们跋涉万里来到圣地,想求仁波切灌顶,想请一尊佛母像回去。” 这时江曲才施舍般垂眸,看着向导道:“外人不可来达那,还请速速归去。帝释天尊圣诞日时我会去西藏布施,有什么事可到时再议。” 向导还想说些什么,季言生却走向前,看着江曲道:“仁波切脖子上是什么?” 江曲冷眼看着季言生,神侍纷纷抬头,向导想把季言生往后扯。季言生却看着江曲重复道:“是什么人弄伤了仁波切?” 江曲久居神宫侍佛,皮肤苍白发冷。因为许嘉清的挣扎反抗,他的领口大敞。细长的脖颈上全是掐痕,青青紫紫,骇然之至。 季言生推开向导,几乎与江曲鼻尖贴鼻尖:“仁波切怎么不回答?” 江曲的眸子在大雨下澄黄发光,乍一看就如佛母附在他身上。季言生努力想从江曲身上找到破绽,然而下一瞬,江曲的目光突然柔和了。 阿旺用手堵住许嘉清的嘴,将斗笠罩在许嘉清脸上,抱着他来到江曲身旁。江曲笑了笑,将手伸进斗笠里。不知掐了什么地方,许嘉清的身子就忽然软了下去。 季言生看着这个满身泥泞的人,不知为何觉得熟悉至极。江曲把许嘉清抱在怀里,像抱孩子似的让许嘉清坐在臂弯上,浅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夫人自小愚笨,连斗篷都不会系。脖颈上的伤是被他误伤,他被我宠坏了,都这么大了,依旧像孩子一样。” 季言生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道那里不对劲。江曲的一只手在斗篷里,掐着许嘉清下巴。嘴上说着夫人愚笨,语气里却是满满炫耀:“下着大雨呢,等雨晴了,再出来玩吧。” 不知是不是顾及季言生,江曲讲的一直是汉话。招手把阿旺叫了过来,当着季言生的面,让阿旺把许嘉清带回神宫去。 许嘉清就这样看着季言生离自己越来越远,想叫季言生,却又说不出话。阿旺一直抱着他,抱着许嘉清回到神宫。 藏香裹挟着檀香,每走一步都是一幅巨大唐卡。踩着羊毛毯,他们身上的水不停往下滴,沁湿一路痕迹。直到来到卧房,阿旺才取下斗笠。许嘉清已经逐渐恢复知觉,毫不犹豫甩了阿旺一巴掌。 他的右手脱臼,只有左手还能动。许嘉清揪着阿旺衣领,眼底一片血红:“你就这样对我?我把你当兄弟,你就这样对我?” 阿旺垂着脑袋一言不发,许嘉清更加来气,又甩了他一巴掌:“我要走,我当初就不该相信你和江曲。我要告诉央金一切,告诉她你们都是畜生!” 语罢揪着阿旺衣领,就要把他拖出去。阿旺任打任骂,却死死站在原地,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阿旺好像从许嘉清眼里觉察到了什么,跪在地上小声说:“许嘉清,你别怕我。” 许嘉清控制不住想往后退,阿旺膝行着,一步一步往前压。许嘉清被椅子绊倒,摔倒在地上。阿旺看着他说:“许嘉清,我只是想让你留下。” “我问过你,我求过你。” 许嘉清觉得阿旺的想法很荒谬,拉开衣领给阿旺看江曲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就因为我不愿意留下,所以你帮着江曲说谎,冷眼看我沦落成这般模样。阿旺,我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珠玉因为啃咬变肿,胸膛全是青紫吻痕。领口敞着,阿旺甚至可以顺着往下,看到许嘉清腰间指印。 许嘉清见阿旺又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愧疚反思,结果却看到他鼓起。阿旺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许嘉清说:“我不愿意骗你,有没有人告诉你,藏族有兄弟娶一妻的习俗?” 许嘉清毫不犹豫马上往桌子底下爬,他想到了江曲在车上说的话。可阿旺的动作比他更快,拉着他的腿,把他拖了出来。 许嘉清抓着羊毛地毯,他在达那失态的次数比他在内地加起来的都多。许嘉清控制不住大喊大叫,不停说:“滚,你给我滚!” 阿旺压在许嘉清身上,看着他说:“所以你留下来对我是有好处的,甚至江曲娶你对我也是有好处的。” “我是下一任仁波切,我会继承江曲的一切。甚至可以包括你,和你的孩子。” 阿旺去摸许嘉清的脸,许嘉清已经因为恐惧流下泪来。阿旺问:“清清,你真的可以生孩子吗?如果生的话,你能生几个?” 许嘉清终于崩溃,不停踢着阿旺,却又被他强制压下。阿旺抚过许嘉清凌乱的发,小声说:“清清,你再忍一忍。等江曲死了,你就是我的。江曲活不了多久,他会死的很早,到时候我们就能在一起。我会把你和他的孩子当作亲生的养,我不在意血脉,我只要你。” 阿旺一点一点舔舐许嘉清泪水,许嘉清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哭花了脸。可依旧不停问:“为什么,凭什么,你们他妈到底喜欢我什么?” 阿旺抱着许嘉清,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也尝试过不去爱这个人,可是一想到会失去,阿旺宁可死去。阿旺也明白,这份爱是不对的。佛家讲大爱,讲放手,讲因果。可他全都试过了,是佛不渡我。 第98章 阿旺把许嘉清藏进自己怀里,小声说:“爱就是这样没有道理,我觉得我比江曲好。许嘉清,如果你不爱我,那就杀了我。佛不渡我,你渡我。” 外面传来脚步声,此时会来的只有江曲。许嘉清的脑袋瞬间清醒,恍然发现他和阿旺不清不白的姿势。立马挣扎起来,想要逃出去。 他清醒了,阿旺却像疯子。阿旺想死,阿旺捧着许嘉清的脸,把舌头探进他嘴里不停搅动着。脚步声停止门口,马上就要进来了。 许嘉清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不敢想被江曲发现,他会是什么下场。挣扎着想说不要,可嘴边的话全都化为呜咽。 阿旺的手摸向许嘉清大腿,门开了。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许嘉清都有些恍惚不清,就像梦游似的。玻璃碎了一地,地上全都是血。 江曲看着他笑,不知从哪掏出一包烟问许嘉清抽不抽。许嘉清拼命摇头,想要解释,可话还未出口就突然止住了——他要和江曲解释什么? 他凭什么要和江曲解释? 外面来了两个人,像拖垃圾似的把阿旺拖走。江曲抽出一根烟点燃,火光一闪一闪。 眼见他们要关门,许嘉清突然往前奔。江曲单手揪住许嘉清的头发把他拖了回来,许嘉清眼看大门并拢,他被彻底留在这儿。 江曲吐出一口烟,笑着说:“我在外面周旋,你在这里偷人?” 许嘉清刚想说他没有,就被江曲推倒在地:“许嘉清,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那你刚刚是在干什么?” 许嘉清抱着脱臼的手滚成一团,泪哗啦啦往下流。江曲强迫许嘉清看他,江曲说:“许嘉清,别给我装死,说话!” 许嘉清觉得自己逐渐抽离,像旁观者似的看着一切发生。 江曲把许嘉清双手绑在门把手上,又推开门,不知对外面说了什么话。很快就过来一个人,给江曲送了东西来。 还是那个喷雾,唯一不同的是,这次附带的是针管。江曲当着他的面把红色液体抽了出来,打进他的身体。许嘉清控制不住发起抖来,失语的症状终于缓解,流着泪说不要。 江曲衔着烟,烟灰扑簌簌落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觉得自己又热又冷。控制不住流下涎水,不停扭动磨蹭,伸着舌尖。 许嘉清爱喝酒,酒量却不好。江曲拿着酒瓶,把一整瓶都灌进许嘉清嘴里。他笑着说:“清清要是撑得住,我就带你去见季言生怎么样?” 第80章 录制 阿旺被人拖到静室, 额头上有道大口,血哗啦啦往下流。他挣扎着抓住神侍靴子,神侍蹲下身子, 把他的手扯了下去。 随着大门关闭,阿旺把手放在唇上,想象许嘉清在吻他。许嘉清的唇很软,因为害怕而发抖, 抖得像筛子一样。阿旺仰着头突然大笑起来, 仁波切如果不折磨许嘉清,如何才能叫他晓得自己的好? 不远处,一辆辆黑车停在山坡。 江曲只能禁止季言生进入达那藏民居住地, 却不能驱逐他离去。季言生站在车顶遥遥望向远方, 他看不见许嘉清在那里。 领队生起柴火, 烟往天上飘。季言生觉得自己的眼睛很干,酸涩无比。烟雾朦胧中,他竟看见有人朝他们奔来。季言生以为是许嘉清,慌忙就要从车顶下去,朝前方跑去。可随着距离拉近, 那人不是许嘉清, 而是一位藏族卓玛。 央金已经很久没有许嘉清的消息, 江曲不见她,阿旺失踪了。她听说有汉人在这里,央金想来看看,这里有没有许嘉清。 季言生以为前方的人是许嘉清,央金更是这样认为。两个人都红了眼眶,季言生转身想回去,央金却拉住了他的袖子。 日落西山, 雨刚刚才停。翠草带着露珠,空气里氤氲着泥巴香气。央金初见许嘉清时,他也是穿着这件冲锋衣。央金鼻子一阵发酸,她小声问:“你来这里找人,你有没有他的消息?” 季言生兀的不动了,迅速转过身子,死死抓着央金。 许嘉清的手被绑在门把手上,酒和药在他身体里打架。许嘉清感觉自己熟透了,脑子也不清醒,丑态百出的在这里。 江曲给他喂完酒,又从盒子里抽出一根烟。江曲把烟吐在许嘉清脸上,许嘉清被呛得直咳,呜咽着想要说话。江曲却捂住了他的嘴巴:“许嘉清,我不想听你说谎。” 许嘉清小幅度的去蹭江曲手,江曲笑了笑,许嘉清突然觉得又有希望。蹬着腿,努力摇头表达不要。 嘴唇柔软湿润,把江曲的手也沁湿了。许嘉清感觉自己要被欲望逼疯了,小鸡啄米似的吻。 江曲说:“清清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这个问题许嘉清也不知道,他的身子剧烈颤抖,手腕被绳子磨出血来,缓缓流着。 江曲顺着下巴脖颈往下摸,玩弄珠玉。许嘉清闭着眼,努力欺骗自己这都是幻觉。四周都是烟味,江曲把烟丢在地上,又踩了两脚。 远处传来细细簌簌声,许嘉清有股钝刀子磨肉,凌迟般的痛觉。控制不住流着眼泪,想把手从绳索里救出来。 脚步声再次来到眼前,江曲拍了拍他的脸。许嘉清睁开眼,江曲手里拿着一个摄影机。对着他的脸照了照,又把镜头固定在桌上。 许嘉清摸不清他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江曲背对镜头,把手塞进许嘉清嘴里。江曲说:“清清,你朋友不远万里来找你,是不是该给他送个纪念品。” 红色的点一闪一闪,镜头显示正在录制。 许嘉清凝固般不动了,江曲往下摸,把袍子剥开。许嘉清恨极了江曲,他想和江曲同归于尽。可是他的手腕被束缚,许嘉清努力挣扎扭动,头顶传来骨头嘎达声。 江曲并不阻止许嘉清,他巴不得许嘉清的手废掉。江曲啃咬着许嘉清脖颈,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后背撞着木门,发出响声。 许嘉清大腿上全是青紫淤痕,袍子被拨到一旁。他瘦极了,唯独这里有几两肉。江曲拍了一下,许嘉清兀的呆滞。 江曲把手塞进许嘉清嘴里,就着他的唾液进去。许嘉清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江曲强迫他抬起脸:“清清这么好看,想不想当明星?” 这话讽刺极了,许嘉清夹着腿又要踢江曲。空气里一股石楠花味,许嘉清疼的受不了,把脑子都疼清醒了。 他大叫着让江曲去死,他要和季言生回家去。就算不能和季言生走,他也宁可和阿旺在一起。 江曲显然知道他死了许嘉清就会属于阿旺,掐着许嘉清下巴,威胁似的道:“你以为阿旺就是好人?许嘉清,你别忘了你是被人带来与我成婚。” 许嘉清的脑袋撞到门上,江曲一次比一次重。许嘉清流着泪,他的视线模糊不清,许嘉清感觉自己快哭瞎了。 小腹鼓起一片,江曲按着他的头,强迫许嘉清去看。撕裂般的痛觉,疼得许嘉清浑身冒冷汗。 江曲说:“许嘉清,都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怀上我的孩子?” 这回不止是手,……也开始流血。江曲把许嘉清挂在那里,红白交织在一起,他们吻在一起。 许嘉清的脸色比死人还白,江曲起身把摄影机关了,这才把许嘉清放了下来。 两只手扭曲着,江曲把许嘉清抱到床上,侍官连忙带着藏医进来。 门把手上挂着绳子,地毯上全是鲜血和污浊。侍官和藏医低着头,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晓是如此,藏医看到许嘉清也狠狠吸了一口冷气。颤着手,想先替他把腕骨接上。 江曲坐在床旁边,把许嘉清湿透的鬓发抚到耳后面。拉萨圣庙的药效太强,许嘉清受不住,开始发高烧。 嘴里呜呜咽咽不停说着胡话,冷汗几乎把被子都沁湿了。 他的声音很小,可这里实在太安静,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许嘉清小声说:“回家,我要回家。季言生,你是废物吗,怎么还不来带我回家。” 江曲抚摸许嘉清鬓发的手突然停住了,神侍本就有些可怜许嘉清,暗自祈祷仁波切念在他可怜的份上饶他一回。 藏医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依旧捏着许嘉清的手。江曲说:“不用管他身上的伤。” 藏医有些听不明白仁波切的意思,江曲继续道:“这都是他自找的,他应该明白代价,这样才好涨记性。” 室内一片寂静,既然不准备救治,那唤藏医来干什么? 江曲收回手,看着藏医说:“你是达那有名的妇科圣手,我听过你的大名。” “如今叫你来,也是有一事相求。” 藏医弓着身子,颤声道:“仁波切但说无妨。” 许嘉清好似在梦里见到危机将至,扑腾着要滚下床去。江曲抓着许嘉清头发,把他按到自己腿上。许嘉清被噩梦魇住了,不停说着不要。 第99章 身上的伤骇人之至,这人不像师母,更像仁波切从外面带来的性/女又。 江曲扯过被子遮住许嘉清,这才又缓缓开口:“我想要个孩子。” “达那孩子这么多,都是仁波切与师母的孩子。” “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藏医顿时犯了难,刚想说可以抱养一个来,江曲就道:“我的妻子可以生子。”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藏医告了一声抱歉,上前摸了几处穴位,顿时明白一切。可藏医还是有些不解:“既然师母可以生子,上师何愁没有孩子?” 问题就出在这儿,江曲笑着说:“对啊老顿珠,为什么我没有孩子?” 明明脸上带着笑意,却让人不寒而栗。侍官颤抖着想往地上跪,藏医亦是。 既然话说开了,江曲也不藏着掖着:“我听说你家中有一秘方,可以让人迅速怀孕,可治不育。” “孩子都是佛母赐予,既然师母可以怀孕,上师又何必强求一时……”话还未说完,就因江曲的眼神止住话音。 上一任仁波切早死,江曲六岁时就当了转世灵童,八岁成为上师。久居高位,几乎是达那的皇帝,身上气势自然骇人。 江曲依旧笑着:“老顿珠,你想说什么?” 气氛骤然凝固,顿珠不敢相信,他居然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吓到不敢说话。就算他是仁波切,也不能对藏医怎样,自己不该怕他。 江曲的气势缓和了些,将手放在顿珠弓着的身上:“老顿珠,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们夫妻之间感情有些摩擦。我们在山南寺里成婚,未名神为我们证婚,诵的是佛家五戒。我们年轻气盛,彼此不愿低头,自然需要一个孩子调节。” 这话是解释,也是给顿珠一个台阶。藏医自然明白,不停低头称是。 许嘉清再次昏睡过去,藏医下去熬药。外面又匆匆来了位侍官不知在江曲耳边说了些什么,江曲为许嘉清掖好被子马上起身离去。 梦中一切虚虚浮浮朦胧不清,许嘉清感觉有一双手在为自己擦汗,一边擦一边念听不懂的经。 这些经文让人昏昏欲睡,许嘉清以为是江曲,可江曲从来不会这样对自己。 勉强抬起眼来,是个穿着袍子的小沙弥。许嘉清总感觉在哪见过他,却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 沙弥闭着眼睛,许嘉清忍不住想,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死了,隔这念经超度自己。 嘴唇无比干涩,许嘉清想抬手让他别念了,可双手刺骨的疼。许嘉清嘶了一声,抽了一口冷气。沙弥终于看向许嘉清,看向他乌黑的眼睛。 这人睡着时就足够美丽,此时睁开眼,更是美的让人心悸。面色苍白,嘴唇微张,黑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沙弥觉得自己的心乱跳不停,下意识闭上眼,双手合一不停念阿弥陀佛,色即是空。 许嘉清想喝水,这小喇嘛又是他在达那难得见到的正常人,便好脾气的躺在那听他一字一字念。 许嘉清浑身都像被车碾过似的疼,小沙弥不知念到什么地方,许嘉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早课不用功,怎么串到地藏佛母经上了。” 嗓音沙哑无比,几乎只有气音。 沙弥睁开眼更加恐慌,许嘉清说:“别这样看着我,我恰好只懂地藏佛母经。” 第81章 见你 这人有些傻的可笑, 许嘉清见小沙弥呆滞两秒,迅速拢起衣袖跪在床前。毛巾掉在地上,小沙弥想捡, 结果一伸手便打翻了盆子,水哗啦啦淋了他满身。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迅速鱼贯进来。为首那人见许嘉清醒了,及有眼力见的递上水去。许嘉清想接, 但还没来得及伸手, 那人就端着杯子往他嘴里喂。 小沙弥不过十五六岁,手足无措的跪在地上,极其狼狈。那人看着小沙弥, 装模作样的训斥了几句, 便讨好的对许嘉清道:“这人是个呆子, 整日只会念经痴傻无比,师母不要与他一般见识。” 许嘉清看着小沙弥,半倚在床间。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微微遮住眉眼。小沙弥拿着帕子,慌忙去抹地上水。 这个沙弥是个非常刻板印象的沙弥, 许嘉清说:“他不呆, 也不傻,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大智若愚?” 那人听不懂许嘉清的话,打着哈哈称是。倒是小沙弥又看向许嘉清,用那双未被世俗污染的眼睛。 外面又敲门进来一个人,端着一碗药。那人连忙接过药碗,一边用勺子搅一边道:“师母先用药吧,用完药后好好睡一觉。” 小沙弥终于移开眼,看向那个药碗。拿着毛巾木盆猛的直起身子, 药便洒了他满身。小沙弥一直道歉,那人的面具终于撑不住,恐慌到口不择言:“辛辛苦苦熬了一天一夜就熬出这么一小碗,你怎么敢!耽误了仁波切的事,当心不能去往极乐世界!” 自己不喝药,能耽误什么事?许嘉清看着滚到桌子底下的碗,结合江曲曾经说过的话,几乎瞬间明白一切。 许嘉清立马挣扎着就要爬起来,他的腕骨扭曲,肿胀成两倍大小。周围的人纷纷要去按住许嘉清,许嘉清从床上滚了下去,发疯似的道:“滚,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藏语和汉话混在一起,无数人企图去拉许嘉清。许嘉清的衣服半挂在身上,他们不敢直接触碰师母,又七嘴八舌道:“仁波切,快去请仁波切来!” “上师在哪里,有没有人快去请!” 呆滞站在原地的小沙弥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见他不动,许嘉清又踢他一脚。目光触碰,小沙弥立马明白什么般急急忙忙去寻江曲。 许嘉清见他出去,立马也要跟着跑出去。那些人连忙又去拦,这一遭总算把小喇嘛摘了出去。 可许嘉清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外面就传来声音:“急急忙忙要去干什么?” 无人回答,瞬间周围全是跪地声。 江曲亲自端着药进来,只看了眼许嘉清,就明白发生的一切。勺子和碗发出陶瓷碰撞声,江曲笑得堪称温柔:“清清总是这么有活力。” 许嘉清控制不住打着哆嗦往后退,江曲把碗放在桌子上,招小狗似的唤他:“清清,过来。” 许嘉清不理,下一秒就被椅子腿绊倒在床上。他不是不疼,折腾这一遭全靠一口气吊着。如今江曲来了,这一口气也就散了。许嘉清只觉浑身发冷,瑟瑟发着抖,环顾四周想找藏身处。 药往上冒着热气,江曲又重复了一句:“许嘉清,过来。” 被人连名带姓的唤,往往不是好事。许嘉清看到了窗户,可他不知道这里是第几楼。 小沙弥的注意力几乎一直都在许嘉清身上,见他望向窗,立马跪到前面去。脑袋抵地,紧闭着眼说:“请上师责罚,是我不小心弄洒了药,惹得师母不开心。” 声音大的似有回音,江曲叩了叩桌子:“许嘉清,有人在为你求情。” 仅仅一句话,许嘉清的身子就凉了。瞬间不再犹豫,立马就要往窗户奔去。 明明没见江曲起身,可下一秒江曲就扯着头发把他拖了回去。头皮刺痛,距离窗户不到最后十厘米。 许嘉清大喊大叫,小沙弥不停磕头求情。声音交织在一起,沙弥说这里是三楼,请上师怜惜师母。 江曲箍着许嘉清,有些意外他今日居然没打自己。视线往下,看到了许嘉清软趴趴的手,这才想起他的腕骨还没接上去。 就这失神的一瞬间,许嘉清已经一脚踹上他的肚子,弓着身子将自己塞到床底。 江曲疼得冒冷汗,被许嘉清的动作气笑了。上前拍了拍被褥,江曲说:“清清,你老老实实出来,我不生气。” 这话傻子才信,可旁边刚好就有一个傻子,傻子真的以为许嘉清自己出来就会没事。立马跪在地上,又痴痴去求许嘉清。 江曲被小沙弥吵的头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回说话明显带了些脾气:“许嘉清,出来!” 可许嘉清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绝不出去。后背紧紧贴着墙壁,江曲弯下身子,伸长胳膊去够。 袍子落在地上,江曲眼睛澄黄,甚至微微发着光。这个画面就像恐怖游戏,许嘉清发出一阵短促的尖叫,拼命又要往里面逃去。 脑袋撞到床板,发出响声。许嘉清又有些头晕,凭着本能去躲江曲。他抖的太厉害了,好几次都恍惚江曲把他扯了出去。 这床太大,江曲踹了一脚。许嘉清甚至暗自祈祷,求这床往下塌陷,好把他埋在这里。可实木就是质量好,最后是江曲叫了人来,把床搬开才把许嘉清抓出来。 许嘉清猛的往后缩,放在桌子上的药刚好也凉了。江曲捏着他的下巴想往里灌,许嘉清拼死不要。 第100章 随着药再次摔在地上,江曲压在许嘉清身上说:“许嘉清,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 许嘉清咬着牙一言不发,下巴崩得紧紧的。江曲怒极反笑:“既然清清不愿意喝药,那就这样受着,反正老公有的是力气。” 又拍了拍许嘉清的脸道:“只是可怜了我们清清,要吃些苦头了。” 语罢,便不顾周围还有人,将手探进许嘉清衣摆里。许嘉清浑身僵硬,终于有了反应。大喊大叫道:“滚出去,你他妈给老子去死!你怎么还不去死!” 江曲垂着脑袋,按住许嘉清。冰凉的手不知kou弄到了什么地方,许嘉清身子一软,又含着泪道:“让他们滚,江曲,让他们滚出去!” 江曲不理许嘉清,许嘉清就像案板上的一条白鱼,泪不停往下流去。周围全都是人,江曲不在意,是因为江曲不把他们当人。但许嘉清不行,他没有这个能力。 许嘉清瑟缩着把自己埋进江曲怀里,将脑袋抵在江曲心口。磨蹭几下后又小心去吻江曲喉结,去舔他的唇。脸上濡湿一片,睫毛上挂着水珠。 江曲停下了动作,许嘉清在他耳边小声说:“求你,求求你让他们出去。” 许嘉清的手脱臼,根本做不了什么动作。只能不停亲吻江曲,企图可以得到怜惜。可他嘴都亲麻了,江曲依旧没有动作。顿时有些绝望,埋在江曲肩上,想要用他遮住自己。 江曲就像一块捂不热的冰,浑身都是凉的。他摸了摸许嘉清的脸,却摸到了一手水。江曲叹了口气,终于叫这些人出去。 房间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终于缓和。自从那场闹剧般的婚礼后,许嘉清再也没有神智清醒的和江曲单独在一起。莫名有些尴尬,江曲把他抱到床上。 许嘉清能感觉到有东西抵着他,僵硬着不敢动。江曲吻了吻他的脸,一点一点吻下泪水,许嘉清总感觉他们不该这么温情的在这儿。 江曲向来话少,许嘉清不停寻找着话题,可他和江曲根本没有共同语言。慌忙中,许嘉清竟脱口而出一句:“我曾经梦到过你。” 江曲把脸埋在他脖颈,无所谓的“嗯”了一声。许嘉清被他的头发蹭得痒,又想找话题。可江曲突然说:“清清,你怎么知道这是梦呢?”许嘉清兀的不动了,江曲又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在床前看着你,在你睡觉时守着你。” 江曲冰凉的手再次滑了进去,他小心的把许嘉清的手换了一处地,以防压了上去。 珠玉艳丽,江曲吻着,去摸许嘉清柔顺的发。许嘉清疼得直抽气,却不敢说不要。江曲说:“我也曾经怀疑过自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爱你,我想不通我为什么会爱你。” “可我看啊看,想啊想,佛前莲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我的佛母不给我开悟,于是我自己明悟。我发现有你在我就会开心,没有你我就会想你;你笑我就会笑,你忧愁我就会心痛,我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你而动。后来我明白,原来这就叫爱。” 许嘉清闭着眼,睫毛乱颤。他的头因为江曲的动作往上顶,许嘉清无端想到阿旺,想到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阿旺说:“许嘉清,爱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许嘉清叫不出声,无意识贴着江曲的手。原来这就是爱吗,可这些爱会毁了我,以燎原之火将我活活烧死。 阿旺在静室饿了两天一夜,他几乎要被饿死在这里。可他丝毫不后悔,因为他临走时已经吻过了许嘉清的嘴,把一根刺深深埋进江曲心底。 佛母像依旧屹立,阿旺感觉后背和脑袋上的伤又开始流血。他吃力往前爬去,爬到佛母像下,一边念经一边去想许嘉清。经文念完,可他依旧忍不住思念。 阿旺宁可许嘉清和央金在一起,起码这样他就不会不甘心。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这就是命运。 阿旺跪在地上不停求,求佛母让他在梦里再见许嘉清一次,哪怕只是背影。 ----------------------- 作者有话说:昨天面试太累了,回到家到好晚,我又码字码睡着了[爆哭]。抱着垫子默默跪下 还有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我现在开始码,今天还有一更[让我康康]。 第82章 腥气 许嘉清不明白山里的雨季怎么这么长, 雨落了下来,不停往下滴,拍打着窗户和墙。 江曲和他抵死缠绵, 吻个不停。许嘉清有些失神,恍惚去想,他的一辈子只能留在这儿了吗?他被这个想法吓到,猛地哆嗦了一下, 江曲吻着唇问:“清清, 你在怕什么?” 许嘉清不愿回答,眼低再次蒙了一层雾。黑暗里看不清江曲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许嘉清, 我不愿你对我有所隐瞒, 对我说谎。我们是夫妻, 应该一体同心。” 雨大了,倾盆而下。许嘉清听到这句话有些想笑,可江曲还在里面,许嘉清笑不出来。 他缓缓动作,用手蹂躏着许嘉清的唇, 一下比一下重。许嘉清明白这是警告, 想扭头不去看他。 可江曲捏着下巴强迫他回头, 突然又问:“你是不是还想走?” “你说过你会带我走。” 江曲笑了笑,许嘉清有些心虚。江曲问他:“清清是想和老公私奔吗,还是在和我撒娇。” 两个都不是,许嘉清在暗暗内涵江曲是骗子,觉得自己可笑。江曲把许嘉清往怀里抱了抱,凶器埋的很深,许嘉清怀疑又在往下淌血。 他的手动不了, 双腿发软,瘫在江曲怀里就像洋娃娃。许嘉清咬着唇,唇上也开始氤氲出血。江曲把……拿了出来,把许嘉清的脑袋往下按。 床单上没有血,许嘉清又开始分神。江曲抚着后颈问他:“清清为什么不想生孩子?” 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他是男人本就不该生子。江曲的手被他捂暖了,摸着许嘉清的脸说:“清清今天乖一点,以后也乖一点。老公不仅不给清清喂药,还请医生接好清清的手怎么样?” 许嘉清想往后躲,可他无处可去。江曲还在恐吓:“清清的手脱臼了,再不接好的话以后会有后遗症吧。你从小跟着母亲学音乐又是计算机专业,以后再也敲不了代码弹不了琴,清清会变成小废物。” 江曲的手描摹着许嘉清眉眼,温柔无比:“老公不介意清清是废物,老公希望清清永远依靠老公,世界里只有老公。” 许嘉清低着头,脸被东西抵了一下,颤抖着身子泪又开始往下流。 胳膊肘撑着身子,江曲哄他:“清清年少不知事,会犯错事也正常,能改就可以。我是你在这里唯一的家人,老公会无限包容你。” 那个东西实在太吓人,江曲又说:“清清吻一吻,它很爱你。” 从江曲的角度看去,埋在身下的许嘉清就像一副雪白的山水画,画上都是自己的印记。 江曲喜欢掐着许嘉清的腰,他的腰间全是指印。大腿遍布着青紫淤痕,越往里越多,叫人看得心惊。 许嘉清磨蹭着不愿吻,东西蹭到许嘉清脸上,带着一股子石楠花臭味。 江曲也不催,巴掌裹挟着风落在tun肉上,青青紫紫颤了两下。许嘉清终于哭出声,羞耻的往后躲,江曲不让他躲。 扯着许嘉清头发,把他按在自己腿上。许嘉清胡乱去骂江曲是畜生,不停扭动导致江曲扇错了地方,弄得一手水。 许嘉清兀的不动了,浑身痉挛。肩膀颤抖着,好似要生出翅膀。江曲强迫许嘉清去吻,许嘉清受不了这个刺激,被迫去吻。 唇舌柔软,温暖妥帖。江曲被这个画面满足,不再为难许嘉清,许嘉清却觉得自己和死了一回似的。 江曲发出满足的谓叹,抓着许嘉清的头发,餮足道:“好s啊清清,老公要死在你这里。” 等江曲偏头相拥时,许嘉清已经彻底不动弹了。江曲将许嘉清的手贴自己在脸上,去抚他的脸。 许嘉清呜咽着,不停哭泣。江曲捂住了他的嘴,许嘉清不能呼吸,把裹着涎水的污秽吞了下去。江曲又捏着下巴去看,见嘴里没东西了,这才又摸出一个氧气瓶,给许嘉清吸。 缓缓摸着他的后背,在许嘉清耳边一字一句道:“清清,来,深呼吸。对,就是这样,和老公一起吸气……” 一连顺了好几遍,才把许嘉清的气息捋顺。江曲吻着许嘉清的头发道:“清清要快点适应高原环境,毕竟以后都要生活在这里。” 许嘉清吸了氧,好受了一些。趴在江曲肩上怏怏的,紧闭着眼。 江曲一只手揽着他的肩,一只手去摸东西。不知打开了什么,空气里一股玫瑰花香气。江曲把什么东西塞到了里面,许嘉清发出一阵呜咽。 第101章 重新躺回床上,耳边全是雨声。江曲说:“清清要好好含着,老公会来检查。” 江曲好似还说了些什么,但许嘉清彻底睡死过去。江曲抱他抱的很紧,好似生怕他会趁着夜色离去。 人的身体总是有无限潜力,以往被江曲弄过,至少也要发个高烧昏迷。今日才到中午,许嘉清就醒了。江曲摸着他的下巴问:“清清要不要再睡一会?” 许嘉清摇头,他感觉他快和床长到一起了。低着脑袋不愿去看江曲,江曲也不逼他。拍了拍手,就有人端着盘子鱼贯进来。 江曲拿着杯子要去喂给许嘉清,杯子里是羊奶,带着一股子腥味。许嘉清扭头不愿喝,江曲强硬的要往嘴里灌:“清清不要任性,你太瘦了,应该好好补一补身体。再这样下去,若是一会有了孩子,你连……” 话还为说完,杯子就因许嘉清的动作摔到了地上。因为有地毯,杯子只是缓缓滚着。侍官连忙去擦地板,许嘉清想到了那个小喇嘛,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江曲的神色晦暗不清,许嘉清想到了小喇嘛,下意识就要去问江曲。他怕江曲会像对阿旺一样对小喇嘛,许嘉清不想他被无端牵连。 地毯上的水渍很快就被擦干净了,江曲伸着手,很快又有人递上一杯。许嘉清想张嘴,结果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这回江曲是直接端着杯子往许嘉清嘴里灌,他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改变。许嘉清想推拒,手却无法动弹。他的嗓子根本无法吞咽,江曲却以为许嘉清在故意和自己反着来,手上又用了一些力。 许嘉清被呛到,剧烈咳着。江曲又换了一杯,准备继续灌,直到许嘉清咳出来的涎水里带着血丝,这才唤了藏医来。 许嘉清穿着江曲的衣服靠在江曲怀里,任由江曲捏着自己的嘴给藏医看。嘴里全是细细小小的伤口,喉咙里一股血腥味。藏医想把手探进去,但是江曲不让,只能用眼睛看。 藏医小声道:“师母嘴里有伤,”话只说了一半,为什么有伤这里的人都明白。 江曲说:“可他为什么不能吃东西?”又低头看了许嘉清一眼:“也不能说话。” “可能是喉咙受伤,最近最好不要再说话,也不要‘运动’。吃些流食,先好好养着。” 藏医说完话,便准备下去熬药。可许嘉清又剧烈动了起来,江曲压着他,不让他动:“清清,要听医生的话。” 许嘉清不理他,连忙又想去拉医生。嗓子说不出来,只能发出短暂的气声。医者慈悲,藏医留了下来。 江曲箍着许嘉清,叫许嘉清不要任性。 许嘉清不明白江曲是不是在故意装傻,手也动不了,只能不停用嘴型重复骗子。 室内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侍官装聋,藏医不走。江曲笑着说:“清清真是好记性。” 许嘉清无端一抖,莫名又想往远处躲。 江曲道:“老顿珠,请您过来。” 许嘉清不动了,江曲捏着他的胳膊,把手递给藏医:“我妻调皮,在山上玩时不小心摔断了手,请您替他接上去。” 手腕上全是绳子捆绑出的伤,深深印在上面,江曲连谎言都说得极不走心。但这里又没有人能忤逆江曲,即使他说许嘉清的手从生来就断了,也没有一个人会怀疑。 许嘉清颤着睫毛,藏医把他的手拿起。许嘉清疼得直抽气,藏医想给许嘉清喂麻药,但是江曲不允许。 神官笑着说:“得痛过了,才能涨记性。” 从某种方面讲,江曲知道很了解许嘉清。至少现在许嘉清就不敢在他面前闹脾气,生怕他叫藏医走,自己的手要废一辈子。 医生想再劝几句,可许嘉清倒在江曲怀里轻微摇着头。江曲不会因为别人的话而改变,医生求情反倒会害了自己。 江曲撑着许嘉清脑袋,一定要他去看医生是怎么把他的手接回去。许嘉清把自己缩得不能再小,医生的动作很快,可痛觉却不会因为动作快而消失。 江曲的手在许嘉清下巴上,许嘉清垂着头,猛地一口咬上江曲的手。血液往下流,往许嘉清的衣服上淌。 江曲任由他咬,直到藏医把双手接好,退了出去。江曲又亲昵的把手往许嘉清嘴里蹭去,在他耳旁道:“清清要不要活动一下手,看看是不是真的接好了?” 许嘉清把江曲的手吐了出来,上面整整齐齐印了两排牙印。许嘉清缓缓活动着手,虽然依旧红肿疼痛,但好歹能动了。 江曲的血是黑红色的,和许嘉清的血对比明显,流得到处都是。见江曲的视线还在自己手上,许嘉清呸呸吐了两口带着江曲血的唾沫。 江曲抬头看他,澄黄的眸子反着光。许嘉清露出笑,唇上沾着黑血,就像经文唐卡上惑人的鬼。 许嘉清说:“你让我流血,让我涨记性。可江曲,这些都是因你而起,我要还给你。你得和我一起受着,如果有一天我因你死了,我也要回来把你也带去地狱。” 江曲面无表情的脸,在听过许嘉清的话后突然笑了起来,甚至泛起红晕。他换了一只手,再次把腕递到许嘉清嘴边,笑着说要不要再来一口。 这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傻逼,许嘉清扭过头,用气音说:“我不要折磨自己,你的血带着一股子狗腥气。” 第83章 阿旺 那日以后, 许嘉清被江曲关在房间里。他出不去,却有人日日端着药进来。许嘉清把碗掀了,药洒了一地。 许嘉清不是傻子, 江曲想让他生孩子,想用孩子绑住自己。但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许嘉清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侍官跪在地上拼命去求,许嘉清又幻视那个小沙弥。江曲离开后并未清理, 他的腿间一片粘腻, 许嘉清难受极了。 厚重的床幔遮住春光乍泄,许嘉清半伏在床边,伸手想把侍官拉到自己身边。江曲没有给他衣服, 他的嗓子依旧说不出话来。许嘉清想问一问小沙弥, 再问一问达那村落边的汉人车队走了没。许嘉清想央金, 想季言生,怀念过去自己拥有过的一切。 侍官见到那条带着淤痕的胳膊,跪在地上哆嗦着往后退。他怕这个人,曾经有人递杯子时碰到了师母的指尖,第二日再见时, 就再也没有了双手。 上师虽然不在这里, 但神官是全知全能的, 他们是在世神。 侍官跪在地上拼命磕头,他的汉话并不标准,但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明显:“求师母用药,请师母不要为难我。” 许嘉清收回了手,用被褥包裹住自己。这里的侍官生在达那长在神宫,加上年纪不大,所以心思格外单纯。 许嘉清半掀开床幔, 露出影影绰绰的脸。小侍官顿时呆了,瞬间烧红了脸。 师母的气声格外明显,许嘉清唤他:“过来,我不碰你。” 侍官抓着被掀翻的碗,垂着脑袋连忙去到师母身边。一股好闻的花香从床幔里散出来,师母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脖颈,颈上吻痕一片接一片。 许嘉清问他:“江曲最近去哪了?” “有外人来到圣地,上师遣人去劝他们离开。” 许嘉清心下一动,继续问道:“那那些人走了吗?” 小侍官摇摇头,小声说:“那些外人有背景,带着红头文件来。因为有上师在才不能进,但也无权让他们离开。”小侍官又轻声劝:“师母不要管外人的事了,有上师在,一定会护您周全。” 这小孩不懂他与江曲的事,许嘉清也不欲解释。沉默片刻,又问道:“前几日那个照顾我的小喇嘛呢?” 达那的侍官与喇嘛本质上是一类,只是叫法有些区别。喇嘛必须是男人,但是侍官可以有女性。 这小侍官来时就被师傅耳提面命,千万不要讲上一任为什么离开。小侍官谨记教诲,一味摇头闭口不言。 许嘉清叹了一口气,便又想躲回床上去。刚好外面有人端着新熬好的药进来,侍官又想去劝。 端药进来的人很快就走了,许嘉清拿着碗,这回不掀了,而是直接泼到地毯上面。 小侍官抽了一口冷气,许嘉清把碗还给他。侍官说:“师母,你不能这样,您得喝药才能好周全。” 许嘉清说:“我已经喝了,这碗还给你。” “上师不会希望您这样,他会责罚你我。” “他不在。” “可……”小侍官的话还未说完,许嘉清已经侧身躺下了:“如果江曲问起来,就说是我不喝。一切都是我所为,与你无关。” 第102章 话说到这个地步,小侍官只能任劳任怨的清理地毯,端着药碗离开。 江曲在大殿,土司刚刚才离开。季言生是铁了心要和江曲杠,江曲也在和人通电话。 这事可大可小,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往小了扯。毕竟许嘉清不是季言生正经未婚夫,也没怀崽子,江曲也确实绑了人。 于是你一言我一语,一个这边告状,一个往另一边施压。季言生说他未婚夫怀着孩子在达那失踪,江曲说季言生私闯圣地于情理不合。 江曲刚刚才挂断电话,正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小侍官跪在地上,一字一句说许嘉清都做了什么事,吃了多少饭,情绪怎么样。不知说到什么地方,江曲突然问:“他喝药了?” 小侍官心下一跳,连忙磕头。 江曲面上带笑,声音却很冷:“许嘉清就这么好,去伺候了几回便连自己什么身份都忘了?” 侍官连声说不敢,江曲拿着杯子,垂眸不言。小侍官见江曲不说话,更加害怕,连忙道:“师母不是不愿喝药……” 江曲听了这话觉得有意思,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道:“那是为什么?” “师母说药苦,他咽不下。” 江曲的动作骤然停了,想到许嘉清的嗓子还没好,收手道:“既然这样嗓子好之前便不用端药给他了,你下去吧。” 小侍官劫后余生般往后退,江曲站起身子去看未名神,又缓缓跪了下来。 江曲只有晚上来,许嘉清的日子过得还算滋润。能走动后门禁便解了,许嘉清借着散心的名头在神宫里到处走着。一边走一边记哪堵墙矮,哪边人少,哪扇门可以往外边跑。 就是身后带着一个小尾巴,但带着带着,许嘉清也就习惯了。这尾巴除了胆子小些,唠叨些,眼瞎认不清男女叫他师母外,也没啥不好。 这天许嘉清正躺在白杨树下,泛黄的叶子往下落。达那极少有这么温柔的风,许嘉清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长,直到日落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眼前是一张放大数倍的脸。 这张脸许嘉清一辈子都忘不了,猛地就想往后退,结果却一头撞到树上。许嘉清被撞得头晕眼花,弓着身子抱着头。 阿旺蹲在许嘉清身前,眼窝深深凹陷,两颊的肉就和被削去似的。他瘦了不少,见到许嘉清这样,忽然笑了。伸手想去摸许嘉清的脸,好证明这不是幻觉。可还未碰到,就被许嘉清一巴掌扇到脸上。 阿旺被扇得侧过头,嘴里泛起血腥味。许嘉清说:“你还敢找我?” 这副模样,不知怎么就刺激了阿旺。他把许嘉清压在树上,额贴额,鼻息交融。这个距离连脸上的毛孔都清晰可见,阿旺道:“几天不见,就要为江曲守身如玉了吗?许嘉清,你的爱就这么廉价?” 话里丝毫不提上次的事情,许嘉清挣扎着要往阿旺身上踹去。阿旺挨了一脚,闷哼一声便将许嘉清箍在怀里,不停念叨:“你不能离开我,如果你能喜欢上江曲,是不是证明你也能爱上我。许嘉清,你不能离开我。” 阿旺的力气很大,许嘉清不能从他怀里挣脱开来。见阿旺只是抱着他胡言乱语,许嘉清便喘息着侧头不动了。 许嘉清的下巴和脖颈拉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因为运动,脸上泛起红晕。许嘉清问他:“你是怎么出来的?” 小侍官告诉过许嘉清,阿旺被上师关到静室思过了。 阿旺笑了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许嘉清想不明白这群疯子的脑回路,不欲与他多言,挣扎着又想走。 阿旺任由他走,只是眼睛一直在他腰上打转。许嘉清被他盯得不舒服,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你有没有怀孩子。” 许嘉清的脾气本就不算好,下意识便要回头打架。阿旺按住了他的手,问道:“你们最近有没有做?” 许嘉清的太阳穴直跳,阿旺又说:“你以为不喝药就不会有孩子了么?” “你什么意思?” 阿旺把许嘉清的手放到脸上:“你和江曲的相处时间算起来也不短,你就信他这么好说话?” 短短一句话,过往一切便在许嘉清脑海里一一浮现。他的子宫并不健康,想要怀孕就必须得吃药,可是最近侍官没有给他端药。 但很快,许嘉清就想起来江曲每次做完,都会给他喂个小药丸。因为不是用嘴吃,所以许嘉清总会下意识忽略。残阳如血,阿旺的脸很凉。许嘉清感觉一阵头皮发凉,身上泛起鸡皮疙瘩。 许嘉清问阿旺:“你想要什么?” 阿旺没有回答这句话,轻轻一够便把许嘉清拉进怀里,捧着下巴吻。许嘉清的脸很尖,目光湿润。只微微推拒了一下,便由着他吻,乖顺的不像样。 阿旺把手伸进他的袍子里,摩挲着细滑皮肉。许嘉清小口的喘着气,拉着阿旺衣服,小声说不要在这里。 阿旺不理许嘉清,只是笑着说:“师母,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背着上师偷情?” “师母,我和仁波切不一样。他要孩子,而我只要你。” “师母,既然你逃不出去,在仁波切和我之间,为什么不选我,试着爱一下我?” 许嘉清逐渐听不清阿旺在说什么,他的喘息愈发深重。他们在白杨树下,哪怕有枝干遮挡,偷情的羞耻也不停往上浮。许嘉清抓着阿旺衣服,把脑袋藏进他胸口。阿旺心脏跳动的很快,怦怦声不停在耳边回荡。 眼见就要解脱,阿旺却突然把他按至怀中。他一手掐着许嘉清的腰,一边用下巴去蹭许嘉清头顶,在他耳边说:“许嘉清,你说你爱我。” 许嘉清咬着唇,闭口不愿说。冷汗在脑门氤氲,脖颈耳后一片红。阿旺掐住ling口,许嘉清挣扎着想走。 阿旺继续说:“许嘉清,难道你不想要避孕药了吗?”许嘉清兀的不动了,阿旺说:“你说你爱我。” 夜晚的风把头发往后抚,许嘉清呜咽着说:“爱你,我爱你。” “你是谁?” “许嘉清。” “许嘉清爱谁,我是谁?” 许嘉清的泪把阿旺领口濡湿了,他小声说:“许嘉清爱阿旺……” 话还未说完,阿旺就猛的松了手。许嘉清发出哭喊,逃离间又被阿旺带去高处。 浑身发软,颤抖着痉挛。酥麻感顺着尾椎骨攀延而上,许嘉清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浆糊。 阿旺把手拿到许嘉清面前,强迫他去吻秽物。许嘉清扭头不愿,阿旺轻笑了一声说:“清清,怎么会有人连自己都嫌弃?” 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碗碟落地声。许嘉清猛的一个哆嗦,脑子清醒了。 第84章 明妃 小侍官手里的碗碟落在地上, 满脸惊惶。见到阿旺下意识要跪,可跪一半又想起什么般匆忙起身要逃。 可这个人不能逃,许嘉清白着脸, 抓紧了阿旺衣裳。阿旺不在意这个小侍官,去抚许嘉清乌黑的发。 小侍官转身刚跑两步,就有人堵住了他。那人往前,侍官后退。一直退到院子中央, 侍官这才又匆匆跪下。 许嘉清浑身发僵, 阿旺掀开衣袍,将许嘉清抱进怀里。一下一下去拍他后背,哄孩子似的晃。 阿旺的影子打在侍官身上, 达那的夜很凉。侍官额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 头贴着泥巴。 阿旺看着侍官, 突然道:“你很害怕?” “我……我…不怕。” 阿旺说:“既然不怕,那你抖什么?” 许嘉清在阿旺身上感觉了江曲的影子,挣扎着想跑。阿旺箍住许嘉清,在他耳旁说:“放心,有我在, 不会让你有事的。” 酥麻的鼻息蹭得许嘉清脖颈痒, 许嘉清抓住阿旺衣襟, 指甲在他胸膛划出红痕。 两人抱成一团咬耳朵的样子,还真有几分奸/夫/淫/妇的模样。小侍官只恨自己不是瞎子,难怪师傅不让他接这份“好”差事,他就不该好奇师母的模样。 许嘉清直了直腰身,有话要和阿旺讲。他温热的唇瓣划过阿旺脸庞,停在了耳廓旁:“你想怎么办?” 男人都是被欲望支配的混账,许嘉清漺完了, 还有求于阿旺,并不介意再给他一点好脸色尝。 许嘉清的鼻息中裹挟着花香,阿旺仓促想低头,又忙把许嘉清按回怀中。许嘉清满脑子问号,阿旺小声说:“我忍的很辛苦,你别招我。” 许嘉清不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阿旺,抬头刚想理论,阿旺就抬手对侍官道:“你过来,走进些。” 第103章 许嘉清不动了,小侍官也摸不清阿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站起身匆忙向前,又再次跪下。 阿旺捏着许嘉清下巴,问侍官道:“你认识他吗?” 许嘉清:“……” 小侍官不敢答话。 阿旺笑了笑:“你不认识也正常,这是我的明妃。”可话锋一转,阿旺又道:“我和我的明妃在此观花,你来这干什么?” 小侍官连忙答:“夜晚风大,我来请师母回房。” 阿旺说:“既然是来请师母,不妨去门口等着。” 小侍官知道自己过了阿旺这一关,匆忙就要起身。可起身还没走两步,之前那个人又再次挡住他。 阿旺顺着许嘉清后颈往下抚,就像在撸一只漂亮猫。阿旺道:“你是聪明人,我不讲后果,你大概也知道。仁波切繁忙,能瞒一时你就能活一时,能瞒一世你便能活一世。等我当上仁波切,届时自然也不会忘记你。” 喇嘛专心修佛,侍官要忙内务。这个小侍官可比那个小喇嘛机灵多了,扭头弓身道:“我听不懂您的话。” 阿旺不去看他,倒是那个挡住他的人移开了。 许嘉清小声问阿旺:“他会保守秘密吗?” “谁知道呢。” 见阿旺这么不上心,许嘉清顿时有些急。阿旺去吻许嘉清眉眼,柔声道:“你怕什么,大不了我俩去做一对亡命鸳鸯。” 许嘉清还记着阿旺曾经装过不会说汉话,扯着头发逼他垂头往下:“要当亡命鸳鸯你自己去当,我不陪你。要是和你一起死,就算没气了我也会诈尸。” 阿旺听着许嘉清这句话并不生气,反倒开心他像往常一样。揽着他的腰道:“我说过,有我在你别怕。就算他要讲,我会替你先解决他。比起亡命鸳鸯,我更想与你浪迹天涯。” “你能怎么解决他?” 阿旺不答,许嘉清又道:“怎么死个人,对你们来讲就和吃饭一样。” 阿旺浑身炽热,活像个暖炉。阿旺托着许嘉清往怀里倒,用自己去暖他:“你不是说你来拉萨前了解过西藏历史吗?” 许嘉清不说话了,阿旺在他顶上道:“不是我去解决他,是佛母要见他,他去极乐世界了。” “结果还不是一样,只不过换了个冠冕堂皇的说法。” “这可不一样,如果仁波切对一个人说未名神要见他,你信不信马上就有人乐呵乐呵的死。” “我不信这些,我不懂。” 阿旺并不再解释,风吹得许嘉清又哆嗦了一下。月亮已经高高挂在天上,许嘉清该走了。 阿旺从怀里摸出一方帕子,探进许嘉清的袍子。许嘉清推了一下他,阿旺说:“我帮你擦干净,别不识好人心。” 许嘉清咬着唇,下巴崩得紧紧的。 阿旺心下一软,解释道:“他会发现的,让我帮你。” 粗粝的帕子把许嘉清的腿都擦红了,阿旺下手没轻没重。等擦拭干净,阿旺替许嘉清整理好衣袍和裤子,便小心翼翼又把帕子藏进怀中央。 许嘉清皱着眉,站着不动了。 阿旺看着许嘉清,跪在地上又要去抱他。许嘉清把脚抵在阿旺胸膛,掌心朝上。 阿旺把手放上去,作羞涩状。许嘉清忍不了了,一把把他的手丢开,咬牙道:“把东西给我,别装傻。” 阿旺说:“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许嘉清:“?” “像提了裤子不认账的渣男。” 许嘉清觉得这句话应该自己讲,阿旺总有轻易把他点炸的能力。在许嘉清暴怒边缘,阿旺给了个小瓶子在许嘉清手心。 许嘉清摇了摇,问道:“怎么才一粒?” 阿旺鸡同鸭讲:“这药得事后吃才有效。” 许嘉清往前走了两步,抓着阿旺衣领:“我刚刚问你,怎么才一粒?” 阿旺笑着把许嘉清的手从自己衣领上拿下,亲吻着他的手心道:“一次一粒,如果还想要,记得来找我。” 这回许嘉清不忍了,收回手,抬脚就要往阿旺身上踹。阿旺握住他的脚踝,眉眼在树影下阴翳不清:“清清还不回去吗?”他的声音轻如鬼魅:“仁波切就要回来了,他会来找你,会遣人问你在哪里。” 许嘉清抬手要扇:“那就让他找,我不怕死。” 许嘉清的身子伏在阿旺身上,阿旺再次被他扇得偏过头去。许嘉清不是姑娘,手劲很大。阿旺觉得有湿润的液体从鼻腔流下,随意抹了两下,扭过头和许嘉清滚在一起。 阿旺脸上沾满了血,夜色下如同索命的鬼。许嘉清压着嗓音吼道:“从我身上滚下去!” 阿旺屹然不动,他不敢把血滴到许嘉清身上。两人就这样纠缠着,阿旺忽然说:“你不怕死,你以为他会舍得让你死吗?” 许嘉清的脑袋刚刚撞到了石头,此时正一抽一抽的痛。 阿旺还在继续:“他不会让你死,他只会杀了我,然后让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达那折磨人的法子多的很,我们修的是密宗,我们甚至不禁娶妻与明妃。许嘉清,你知道神宫深处有多少欢喜佛和避火图吗?你知道明妃是什么吗,你就不怕江曲拿你当明妃用?” 许嘉清来西藏时了解的是藏传佛教,佛教各种金刚菩萨经文繁多,不是泡几个月图书馆就能了解通透的,许嘉清听不懂阿旺的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话。 阿旺明白许嘉清听不懂,他的手掌炙热如炭火,托着他的下巴说:“你不知道明妃,应该知道炉鼎吧。” 阿旺的话到这里就停了,许嘉清的脸瞬间苍白无比。阿旺见许嘉清吓成这样,心再次软了。胳膊肘撑着泥巴地爬起,用袖子捂住淌血的鼻子,又用另一只手把许嘉清拉起。 许嘉清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阿旺用袖子拍打他衣服上的灰尘。阿旺的力气很大,许嘉清被拍得往前摔去。眼见就要脸朝地,阿旺连忙拉住了他。 灰尘已经拍干净,阿旺接过那人递来的软巾给许嘉清擦手擦脸。最后在他耳旁道:“明天我在这里等你。” 许嘉清满脑子都是阿旺的话,往前走两了两步,又想扭身去问阿旺是不是在骗自己。 可还未回头,阿旺就走向前揽着许嘉清,抱着他往前走去。小声道:“我是在说气话,但也没骗你。你也别害怕,我会保护你。” 说话间,院子门就在眼前。阿旺没有跟着出去,而是推了许嘉清一下,把他推了出去。许嘉清一个踉跄,小侍官连忙扶住他道:“师母,您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夜晚风大,快跟着我回去吧。” 许嘉清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小侍官隔着衣袖拉着胳膊往他最不想回的地方去。 不幸中的万幸,他回去时江曲不在这里。小侍官又张罗着要去端饭,许嘉清到处摸着,打量要把这个药瓶藏到哪里。 蹲在地上去摸床缝,用手抠有没有哪处可以藏下这个药瓶。可还未寻到地方,许嘉清就听到了跪地声。瞬间来不及思考,慌忙把药丢到床底下,又匆匆站起。 江曲推门进来时,许嘉清正坐在床上看他。许嘉清不能从江曲脸上分辨他的情绪,抓着被褥想要站起。 可还未起,就被江曲按回床上。他掰着许嘉清下巴问:“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许嘉清嗓子干涩,一时说不出话。江曲从他下巴摸到豆腐似的颊,问道:“清清今天去哪里玩了,怎么身上这么凉?” 他一面说,一面往前压。许嘉清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拉着江曲的衣袖,想说不要。可他看到江曲的眼,又瞬间明白要与不要根本不取决与他。 江曲把手探进袍子,夜晚的烛火一跳一跳。许嘉清颤抖着想要蜷缩,又被江曲分开了。 袍子往上遮住脸,许嘉清看不见一切。江曲的手就像粘腻的蛇,按着他的腿说:“清清出去跑一天,怎么把腿磨红了?” 第85章 梦话 许嘉清听了这句话顿时脊椎发凉, 不知该如何回答。江曲的手往上抚,隔着袍子去拍许嘉清脸颊:“清清,你怎么不回话?” 许嘉清抓着床幔, 心脏怦怦乱跳。他不明白江曲是在故意试探他,还是一时兴起,见不得白玉有瑕。 江曲的手在大腿上用力蹭着,许嘉清很痛, 几乎感觉一层皮要被刮下。藏传佛教有人皮鼓, 江曲会不会也这样对他? 许嘉清正乱七八糟想着,江曲却突然伏下身子。红烛跳动,将影子拉的很长。他的身躯像尸体般冰冷, 如毒蛇般将许嘉清死死绞住, 许嘉清甚至听到了骨头嘎达声, 江曲在他耳旁说:“许嘉清,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话?” 第104章 袍子上掀遮住脸庞,许嘉清逐渐喘不上气,颤抖着手想将江曲分开。夜晚下落,许嘉清呵出来的气沁湿了袍子, 那一片的颜色变得不一样。江曲还想说话, 可话还未说出口, 敲门声就响了。 江曲松开许嘉清,许嘉清将袍子扯下大口喘息,眼底一片湿红。小侍官端着托盘进来,见到江曲马上躬声道:“仁波切。” 江曲腕上缠着佛珠,许嘉清依稀记得江曲也给过他一串,那一串珠子哪去了? 许嘉清一边想,一边就要往后退。江曲没有看他, 手一揽,就把他揽进怀里了。江曲按住许嘉清的脑袋,强迫他枕在自己膝上。这个动作带着亲昵的意味,许嘉清却很怕。 小侍官端着托盘直直站着,江曲好似这时才发现他。随意问道:“师母怎么这么晚还未用饭。” 须臾间,许嘉清甚至能听见自己的血液流动声,抓着床单就要坐起。可刚起一半,就被江曲再次按了下去。江曲的动作不容拒绝,声音也愈发冷:“清清,躺好。” 许嘉清快速转动大脑,小侍官扑通一声跪下,碗碟高举过头顶,大声道:“师母在院子里睡着了,我守着师母也睡着了。一觉睡到方才,这才耽误了用饭,请仁波切责罚!” 江曲澄黄的眼看着小侍官,又看了看许嘉请。手往下去摸许嘉请肚子,瘪瘪的,里面没有丝毫东西。床幔在江曲脸上落下阴影,他说:“既然这样,就先用饭吧。” 小侍官得救般站起,手脚麻利的去摆菜放盘子。江曲坐在对面看着许嘉清吃,许嘉清被盯得难受,吃了几口便不想动。江曲把盘子往前推了推,语气堪称温柔:“继续。” 许嘉清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疯狗,便又多吃了几口。小侍官垂着头收盘子,江曲问:“吃饱了吗?” 许嘉清没有回答,江曲拉着他的衣领往床上走去:“既然吃饱了,就该作为履行妻子的义务了。” 许嘉清掰着江曲的手,咬着牙想让他放开自己。可江曲的力气很大,随意一掀,就把许嘉清掀在床上。 许嘉清翻滚两圈,脑袋很晕。吃撑了,让他恶心。撑着胳膊反胃似的咳着,江曲抓着头发,强迫许嘉清去看他:“清清是孕反了吗?” 许嘉清闭着眼不愿回答他的话,江曲去摸许嘉清肚子,因为刚吃过饭,撑起一个圆润的弧度。他笑着说:“看这大小,莫约有三个月了,清清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江曲嘴角上扬成一个诡异弧度,澄黄的眼睛在黑暗里如鬼火跳动。猛的抓着珠玉一掐,许嘉清不由闷哼出声。 江曲让许嘉清趴着,死死拥着他。玫瑰花香在床幔里氤氲开来,江曲还是很在意腿上红痕,用力摩挲着,许嘉清头皮发麻。 江曲掐着许嘉清的腰,许嘉清疼得跪不住,抱着枕头道:“江曲,江曲!不要这样。” 许嘉清身上泛起薄红,脸贴着枕头,手也陷进去了。被爱人称呼名字带着一份独特的魔力,江曲往前一压,许嘉清的脑袋就撞到床栏上。 江曲苍白的唇吻着许嘉清背脊,一吻许嘉清就一抖,泪不停往下流。江曲说:“清清,清清,再叫叫我。” 许嘉清不上江曲的当,止不住悲鸣呜咽。嘴唇晶莹透亮,脸庞湿润。江曲笑着说:“我们清清是水做的宝贝吗。” 江曲把旁边的枕头立起,抵在许嘉清头前,覆住床栏。拉着许嘉清的手,猛的……了起来。 许嘉清一点一点往前移,江曲拉着许嘉清的头发和他接吻。涎水交融,勾住舌头不愿放。许嘉清想躲,却又不敢反抗。许嘉清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被江曲碾烂了,他将在今夜死亡。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许嘉清脑袋一片迷乱。江曲把他像鱼一样不停翻来覆去的弄,好不容易等到结束,江曲抱着他说:“清清,记住不要有事瞒着我。” 随着石楠花腥气散开,江曲在许嘉清身旁躺下。许嘉清睁着眼,感觉脑袋瞬间清醒,身体一寸一寸变凉。 江曲的身躯被许嘉清捂热,逐渐有了人的体温。他抱着许嘉清,如盘踞井底的毒蛇,摸索着用手覆住许嘉清眉眼。柔声说:“清清,快睡吧。” 许嘉清睡不着,却也不敢睁眼。睫毛不停颤抖,满脑子都是江曲那句话。 他做的事不能被发现,无论是阿旺还是那颗药。许嘉清感觉自己逐渐被阿旺拖入深渊,可他无能为力。他是男人,不应有任何东西从他肚子里爬出来,再亲眼看着这颗瘤子长大。 许嘉清浑浑噩噩思考着,可他不知道,江曲一直在背后看着他,看着他颤抖的背项。 许嘉清遥遥做了一个美梦,梦境长达万里,历历如真。他梦到自己带着央金回了家,父母都很喜欢她。他们的感情越来越好,终于领证结婚了。婚礼上央金把手捧花丢给了季言生,许嘉清笑着鼓掌。结婚高兴,许嘉清朦胧被灌了许多酒。许嘉清喝啊喝,却怎么也喝不完。 直到有人过来扶着他,把他扶进婚房。许嘉清不明白西式婚礼怎么突然变成了中式洞房,床上撒着枣生桂子,硌得许嘉清骨头都疼了。刚想起来,远处就有人影影绰绰进来,戴着红盖头穿着龙凤袍。许嘉清在红烛下看红妆,笑着去掀。结果盖头下不是央金,而是江曲那张脸。 许嘉清大喊一声,猛地清醒了。大口喘气,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煞白,宛如狱里爬出来的鬼。 小侍官看着他,脸色却比他还白。许嘉清没注意,询问道:“江曲呢,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仁波切天刚蒙蒙亮就走了,嘱咐我来照看您。” 许嘉清抱着头,发丝因为冷汗变得一绺一绺。小侍官一步一步往前走,跪在地上。许嘉清不解的望向他,小侍官拉着许嘉清衣袖,颤抖着唇说:“您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我说什么了?” “您一直在唤央金。” 许嘉清唰得一下,脸更白了。小侍官隔着衣袍去抓许嘉清胳膊,小声说:“师母,这样是不对的,仁波切不会放过你我,您快回到正途上吧。之前的事我全当不知道,求您回到正途上。” 许嘉清却在想,什么是正途呢?他就活该背井离乡留在达那,一辈子不能回家给江曲生孩子吗? 粘腻的东西顺着大腿往下滑,许嘉清猛的哆嗦了一下。一把将小侍官推开,抓着枕头往他身上砸:“滚,你给我滚出去!” 小侍官抱着枕头走了,许嘉清塌着腰往床底爬。不停摸索那个药瓶,生怕晚上也说了梦话,药被江曲找到拿走了。 摸索许久,终于在床底角落找到了。许嘉清连忙又爬出去,倒出药丸一口吞下。这粒药很苦,却给了许嘉清极大的安全感,许嘉清再次倒回床上。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许嘉清再次推门出去。小侍官一直死死跟着他,许嘉清看了他两眼,他垂头不敢说话。 来到阿旺昨天说的说的地方,他早已在那儿了。许嘉清的下巴崩得很紧,死死抓着袍子。 阿旺笑着招手唤他过去,许嘉清行尸走肉般前行。风吹动白杨树,午后的阳光看着那么暖,却没有丝毫温度。 阿旺开玩笑道:“你怎么看起来这么紧张,是因为第一次偷情吗?” 许嘉清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什么心情都没有,只想抱着腿坐下。 阿旺的胸膛鼓鼓囊囊,拉着许嘉清的手让他坐在一旁:“别板着脸了,瞧瞧这是啥?” 一只小奶猫被阿旺塞进许嘉清怀中,奶猫身上带着阿旺的体温,骤然来到许嘉清怀里也不认生,伸着爪子就要去勾许嘉清头发。 许嘉清绷着的脸略微松动了一下,抱着猫,刚想把脸埋进小猫头上,就被阿旺制止住了:“这小猫是我从外面随手抓的,别看她现在可爱,野性大的很。你小心些,别让她把你抓伤了。” 这是只白手套花臂狸花,连胎毛都还在。许嘉清蹙眉道:“这么小你就把她抓来,养不活该怎么办。” “谁说我要养,我只是带过来给你看看罢,晚上还要还给猫妈妈。” 许嘉清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又在抽痛,小猫跳起来要咬许嘉清头发。阿旺伸手要去抓狸花,刚好被小猫一爪子划出三道伤。 许嘉清:干得漂亮! 阿旺站起身,小声道:“见色忘义的狗崽子,别忘了是谁把你带来的。” 许嘉清护住狸花,阿旺又兀的不动了。缓缓坐在许嘉清脚下,将头靠在许嘉清腿上:“等再过几天,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你还没见过达那外边吧?” “达那外边”,许嘉清突然想到季言生,胡乱摸了几下小猫脑袋,小声道:“好啊。” 第105章 ----------------------- 作者有话说:今天去又出去跑面试,更晚了,再次抱着垫子默默跪下[爆哭]。 第86章 侍官 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 浑身暖洋洋。阿旺依着许嘉清的腿,小猫喵喵叫个不停。和煦的风一直吹着,阿旺突然笑着说:“清清, 我们这样像不像一家三口?” 许嘉清垂着眼,并不回答这句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猫背项,阿旺兀的抓住了他的手,和他掌心相贴, 十指交扣。 阿旺的胡子长出来了, 眉眼憔悴。他站起身,把许嘉清笼进怀里,一字一句道:“许嘉清, 我们私奔, 你和我走吧。江曲不会放手, 我们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小猫被迫挤在二人中间,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只会喵喵叫。小猫想把阿旺从许嘉清身上推开,阿旺浑身抖动,小声的说:“我们把这只猫带走, 把她当作我们的孩子养。我的阿妈是为生我难产去世的, 许嘉清, 我不想你生孩子。” 阿旺的年纪比许嘉清小,许嘉清又比江曲小。达那转世灵童的身世好像都不太好,许嘉清不知怎么想起了江曲阿妈。想起了那个夜晚,江曲说母亲恨他。 许嘉清止不住胡思乱想,阿旺眼底猩红一片,抱着许嘉清双臂说:“许嘉清,你和我走吧。” “求求你, 求求你了。” 许嘉清不明白阿旺今天怎么了,小猫从许嘉清腿上跳下,去另一个地方舔舐毛发。许嘉清把阿旺的手从胳膊上掰下,也站起身道:“我不会生孩子,我是男人,我不会给任何人生孩子。” 阿旺如同魇了一般,垂着头,胸膛不停起伏。许嘉清站在台阶上抓住了他的胳膊,冥冥中好似感受到了什么道:“你不是说会给我药吗,阿旺,到底发生什么了?” 天空不知何时乌云密布,藏铃叮叮当当乱响。枝叶抖动,经幡云霞似的舞。 阿旺摇摇头,却看见一只白鸽从天空划过。许嘉清不信,还要继续问。阿旺抱住了他,小声道:“我只是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太真了,我不知道是梦境还是佛母启示。” 事情就是这么巧,许嘉清昨天也做了一个梦。阿旺松开许嘉清,扭身抱起小猫,给许嘉清道歉道:“是我不好,是我太激动。许嘉清,我只是太害怕了。” 阿旺孩子似的坐下,拉着许嘉清衣袖道:“许嘉清,你的阿妈是什么样的人呢,她对你好吗?” 许嘉清对阿旺的观感很复杂,阿旺又絮絮叨叨的说:“我是江曲养大的,小时候别人都有阿妈,就我没有。江曲说阿妈不是好人,没有就没有。可是我看别人,别人的阿妈都好好。” 许嘉清往前走,手抚上了阿旺的头。阿旺抬头看他,嘴一张,就是煞风景的话:“有没有人告诉你男人的头不能摸?就算是妻子也不行。” 许嘉清默默把另一只手也放在阿旺头上,一边把他的头发揉成稻草一边道:“为什么?” “因为会长不高。” 许嘉清沉默半晌后问道:“你们藏族人也讲究这个吗?” “当然。”阿旺再次起身,许嘉清很羡慕藏族的好基因,因为就算这样他也比许嘉清高不少。 阿旺随意一揽,许嘉清就倒在他怀里了。阿旺抱着他转了两圈,许嘉清抓紧了他的衣领,不停说:“停下,快停下!” 阿旺不听许嘉清的话,许嘉清抬手又要扇他。阿旺单手托着许嘉清,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爪。笑道:“许嘉清,你怎么和小猫似的,不高兴了就要扇人。” 许嘉清不喜欢这个形容词,换了一只手,巴掌结结实实落下。阿旺脸被扇红了也不恼,抱着许嘉清重新坐下,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下许嘉清比他略高些,阿旺把头埋进许嘉清怀里,小声说:“清清,如果你是我阿妈该多好啊。” 大手摸着许嘉清小腹,一寸一寸抚:“如果我从你的肚子里爬下,你是不是就会爱我了?” 这句话很无厘头,许嘉清把阿旺从自己怀里扯出来道:“我不会爱你的,我不会爱上一个因为强/女干/而生下的孩子。” “可那也是你的孩子,他身上流着你的血。” 许嘉清扬起笑,抓着阿旺的衣领道:“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吗?阿旺,你干的好事我可也没忘。” 虚伪的面具被彻底撕下,阿旺也笑了。揽着许嘉清的脖子去吻他喉结,在颈上留下红痕。许嘉清想推开他,可阿旺的力气很大。不停吮吸,吞咽,把自己的印记打在许嘉清身上。 抓着许嘉清无力反抗的双手,袍子领口大敞,露出肩膀。从脖颈吻到下巴,从下巴吻到唇。二人喘着粗气,鼻息交融。阿旺把碍事的袍子掀了上去,许嘉清猛的推开他。 阿旺靠在柱子上,肆意笑着。他正青春年少,眉眼憔悴反而更显藏族人深刻的骨相。许嘉清用力擦着唇,阿旺刚刚舔舐过的地方一片晶莹,许嘉清不由有些恼,怒道:“你他妈是狗吗?” “我是啊,许嘉清,我是你的狗。” 许嘉清又把阿旺从柱子上揪起,怒极反笑:“我可没听说过有谁家狗会咬主人。” “所以我是疯狗,许嘉清,你不能抛弃我。你如果抛弃我,我就咬死你。” 阿旺抱着许嘉清的脸,再次吻了上去。他把许嘉清的头往前抵,拼命往深处吻去。许嘉清被他吻的腿软,绵绵就要往下瘫倒,可又被阿旺强迫着坐起。 阿旺的手在许嘉清腿上胡乱摸着,带来触电般的感觉,许嘉清挣扎着想要逃离这一切。一吻结束,涎水在衣服上拉出丝线,阿旺发出满足的谓叹。 小侍官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看着可怜脆弱的师母倒在下一任仁波切怀里,眼底含雾的喘息。 师母没有发现他,阿旺也没有发现他。小侍官吞咽两口唾液,下一任仁波切再次抱着他吻。 小侍官发誓,师母是他见过最漂亮的人。虽然他没有见过佛母,但师母一定比佛母还美。虽然性格风流浪荡,但小侍官觉得这不是师母的错。是上师没本事,守不住宝藏。 他们的呼吸声很急,小侍官感觉浑身燥得慌。阿旺的力气愈发重,几乎在许嘉清白皙的腿上留下指印。许嘉清蹬着腿要去踢他,小声道:“不要这样,他会发现的。” “你的腿上有这么多印记,他真的会发现吗?” 许嘉清的脑子几乎变成一团浆糊,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声道:“上次他就发现了。” 阿旺……的很辛苦,手上肌肉绷紧,青筋迸出却不敢用力。只能撸猫似的摸着……,缓缓摩挲。 小口舔舐肌肤,许嘉清挺直了腰脊,意识不清。风吹动树枝飒飒,阿旺吻着许嘉清耳廓,拼命啃咬他耳后。 眼见天越来越黑,风越来越大。小侍官捏紧了手,在远处喊道:“师母。” 声音不大,许嘉清却猛的一推阿旺站起,遥遥看着他。风吹动了许嘉清的衣摆和乌发,这时的许嘉清就像人偶一样。 小侍官笑了笑,他不明白许嘉清的眼底为什么这么悲伤。他只想让许嘉清开心,哄孩子似的道:“我们该回去了,仁波切就要回来了。” 小侍官的心不知何时偏得没边了,明明从小在神宫长大,却不选仁波切选了水性杨花。 许嘉清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要跟着小侍官走。阿旺拉住了许嘉清的胳膊,往他手里塞了什么,温存般想要继续抚,却又被他甩开了。 一路无话,许嘉清看着小侍官,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正思考着如何道歉,就在楼上看见了江曲。 许嘉清站在楼梯口,江曲在台阶上垂眸看着他,澄黄的眼睛反着光。 许嘉清被盯得头皮发麻,下意识想问怎么了,可他又实在不想和江曲讲话。扭身要走,江曲开了口:“清清,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许嘉清的心往上提了一瞬,慢动作般回头看着他。江曲脸上的表情堪称温柔,重复道:“清清,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告诉我,不罚你,也不生气。” 这种鬼话许嘉清一个标点都不信,一步一步往后退着。可江曲还在继续说话,露出一口白牙:“清清,你可能没发现,你心虚的时候睫毛会像刷子似的抖,就像昨天那样。” 他的脸在光影下显得格外梦幻,江曲道:“清清,你昨天在梦里说了话,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江曲已经彻底从楼上下来,被阴影遮住的手暴露在灯光下,许嘉清看见了他手心攥紧的药瓶。江曲往前一扔,随着瓶子落地,许嘉清猛的一抖。 脚像在那块地方扎了根。许嘉清感觉血液瞬间凝固,耳边不停嗡鸣着什么。混沌中,是小侍官抱住了江曲的腿,大吼道:“愣在那干什么,跑啊!” 第106章 许嘉清遵从指令的往前跑,可神宫没有他的藏身之处。不知怎么就跑回房间,许嘉清刚关上门就听见了重物落地声。双手发软的摸索着该如何锁,可这门根本没有锁。 袍子和地毯摩擦发出声响,许嘉清抱着门把手,听到江曲说:“许嘉清,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出来。” 许嘉清拼命摇头,泪无声往下流。江曲笑了一声,说道:“既然清清不愿出来,那可要记得藏好了,祈祷在我消气前都别被找到。” 江曲没有扭门把手,而是一脚一脚踹着门。不知何时到来的恐惧就如悬在头上的一把刀,许嘉清四处找着藏身之处,可这里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 门被踹开了,许嘉清看见了江曲的衣袍,可他还没有藏好。江曲往前走,许嘉清退到窗前,慌不择路的跳下。 第87章 小狗 往后的事许嘉清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下落时被火红的经幡拦了一下,坠在神龛上,扑簌簌往下滚。 下面全是尖叫声, 许嘉清掉在喇嘛面前。脚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胳膊全是伤。经幡在许嘉清身下,他伸着手,抓住了喇嘛的袍子, 求喇嘛救救他。 那个喇嘛显然也很慌, 双手合一蹲下。可还未开口,就有一道影子朝许嘉清笼来了。许嘉清一时什么都顾不上,手脚并用的爬进喇嘛怀里, 死死挂在他身上。 泪珠不停往下流, 许嘉清的泪几乎能把喇嘛溺死。江曲抓着许嘉清后领, 眼见就要把他从喇嘛怀里拖出来。喇嘛用胳膊虚抱住他,躬着身子道:“仁波切,这位施主刚刚才从楼上掉下来,您要带他去哪?佛母慈悲,纵然有罪, 也应先给他治好伤。” 江曲缓缓抬头看向喇嘛, 他的眸子如蛇般竖起。可是一眨眼, 又恢复了正常。江曲说:“我来带走我的妻,难道还要给你解释什么吗?” 许嘉清听见江曲说的话,发出一阵惨叫,大喊道:“我不是,我不是!别听他胡说八道!” 江曲松开许嘉清后领,冰冷的手去抚他头顶,笑道:“清清又在说胡话。” 被江曲抚着, 许嘉清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不停说:“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吧。把我带到达那边上就可以了。” 喇嘛被许嘉清的脸晃了眼,还未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被仁波切揽进怀里带走了。 许嘉清如上岸的鱼般不停扭动挣扎,大喊大叫的往地上滚。甚至蹬着腿,用没受伤的手连扇江曲好几个巴掌。江曲好脾气的受着,把许嘉清抱得愈发紧,柔声说着什么话,不停去吻他脸上泪花。 旁边侍官捡起落到地上的经幡,小声叹道:“仁波切对师母真是一往情深啊。” 许嘉清依旧死死盯着喇嘛,胳膊伸的很长。许嘉清面色煞白,脸上全是泪痕,泪珠聚在下巴又被江曲舔下。 喇嘛心里空落落的,他跪在地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事实不像侍官说的那样。 江曲抱着他往前走,把他抱进了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里没有窗,许嘉清被丢到地上,又要往外爬。 江曲衣冠楚楚,蹲下身子看着许嘉清受伤的腿道:“清清不痛吗?” 肾上腺素暂时屏蔽了痛觉,江曲骤然一说,疼痛感就如潮水般往上涌。许嘉清圃成一团,死死抓着地毯。江曲站在旁边,盯着他的脸。冷汗沁湿了许嘉清的头发,也沁湿了他的衣裳。 没一会,就有侍官带着老藏医过来了。老藏医不敢讲话,蹲在地上迅速料理许嘉清的伤。可他腿上的伤实在太吓人,藏医唤了徒弟来,为许嘉清打麻药。 江曲把许嘉清抱在怀里,用手捂住他的眼道:“别怕,清清别怕。” 明明没有丝毫痛觉,许嘉清却哆嗦得不像样,牙齿打架。江曲用力的搂着他,把他的哆嗦硬生生按下。 许嘉清的腿接好了,胳膊上缠满绷带。江曲吻着他的手心,去吻他们共同的伤。 藏医小声交代注意事项,江曲摆摆手,侍官就把他们带走了。随着房门关紧,江曲把手从许嘉清脸上拿下,看着他道:“清清,现在是不是该算一下我们俩的账。” 许嘉清猛的一推江曲,江曲抓着许嘉清衣领,稍一用力就把许嘉清彻底按在身下。下半身因为麻药没有丝毫知觉,江曲抓着许嘉清大腿,五指几乎全都陷入肉里。江曲的眼神让许嘉清害怕,那是蛇看猎物的目光。 江曲俯下身子,冰凉的脸在他耳边轻轻蹭着。许嘉清发现江曲在发抖,可还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江曲的手就碾在他身上。 江曲不停啃咬着许嘉清肩膀,用牙衔起肉缓缓的磨。许嘉清疼得不行,拼命想躲。可身下是地毯,他根本无处躲藏。乌发湿漉漉的贴着额头,江曲把他的头发往上抚,在他耳边小声说:“清清今天吃药了吗?” 许嘉清挣着眼,眼底满是恐惧。江曲的反应让许嘉清害怕,四目相对,江曲笑着说:“看来是没吃了。” 外面敲门进来一位白衣侍官,躬着身子端来那碗眼熟的药。许嘉清的一切挣扎都被江曲按下,江曲掐着他的脖颈,把那一碗药全都灌下去了。 许嘉清拼命往外吐,可江曲又捂住了他的嘴巴。悲鸣化为呜咽,江曲往前一压。 江曲捂着他的脸,骤然……了起来。许嘉清脸上满是泪水,涎水沾湿了江曲的手。柔软的唇贴着掌心,就像在吻。江曲顿时头皮发麻,力气愈发大。 许嘉清逐渐喘不上气,胸膛起伏不停想要呼吸。江曲把手拿了下来,许嘉清终于可以看清江曲的模样。 江曲用满是涎水的手拍了拍许嘉清脸颊,小声道:“清清在看什么,都看傻了。” 他的双腿被江曲压着,因为没有知觉,江曲格外放肆。许嘉清打着哆嗦,他突然发现,原来江曲以前都在收敛欲望。许嘉清想求饶,可江曲抓着他的脸说:“清清打了麻药不是吗?”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空荡的房间格外清晰:“清清总要给老公一个发泄的地方,让老公来不及去想你错的地方。” 江曲的手掐着许嘉清下巴,逼他仰着头去看他。江曲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舔着许嘉清的唇小声说:“不然,老公的怒火会把你烧死的。” 许嘉清抓着江曲不停哭着,却不敢求饶。江曲愿意装糊涂,这是他应该付的代价。许嘉清觉得自己像个玩意一样,力气逐渐耗尽,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小口捣气,抱着江曲脖颈。他怕自己因为颠簸死亡,死死贴着江曲胸膛。江曲压抑已久的不甘心和暴戾脾气在今夜尽数释放,江曲让许嘉清衔着佛珠,看他呜呜咽咽说不出话。 泪水涎水乱七八糟往下淌,连睫毛上也挂着水珠,可怜的不像样。许嘉清身上开满青青紫紫的花,江曲把他箍在怀里说:“清清,你应该听老公的话。” 等许嘉清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以前的那个房间了。床幔笼罩住四周,许嘉清刚掀开,铃铛就响了。 外面进来一位女侍官,托着水杯就要喂许嘉清喝下。许嘉清制止住了她,小声问道:“之前跟着我的那个小侍官呢?”嗓音无比沙哑,就像锯子在相互摩擦。 女侍官把水杯高举过头顶,垂头跪在地上,不说一句话。许嘉清有些急,可又不能对女人发脾气,便撑着床栏想下床。 侍官保持原来的姿势,默默把头又往下埋了埋。果然没一会,就传来许嘉清的抽气声。麻药劲过了,新伤叠旧伤,许嘉清疼得说不出话。 缓了好一会,许嘉清才又道:“别的我都不问,你就告诉我,他现在还好不好?” 侍官默默站起身子,把杯子放在床头,又躬着身子出去了。这个反应让许嘉清奇怪,许嘉清拖着受伤的腿,四处摸着。果然没一会,他就在床幔里找到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的摄像头。 许嘉清的太阳穴跳了一下,他把摄像头丢在地上,喊道:“江曲,把江曲给我叫过来!” “如果十分钟内他没过来,我就亲自去找他!” 外面很快传来离去的脚步声,不一会江曲就来了。他看着地上的摄像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许嘉清道:“你难道不想和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 许嘉清又朝他丢去一个摄像头,堪堪擦着江曲耳旁。 江曲歪了歪头,往前走:“是清清先对不起我的不是吗?清清太会勾/引人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 许嘉清觉得江曲简直不可理喻,抓着江曲衣领道:“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他妈根本就不喜欢你!” 话还未说完,江曲就再次捂住他的嘴道:“嘘,清清噤言。” 许嘉清莫名往后缩了一下,江曲看着他笑道:“我以为清清今天会很累呢,看来清清体力比老公想的好。” 第107章 江曲把许嘉清压回床上,他的手像毒蛇般往上缠饶。许嘉清的头靠着床栏,江曲深深的吻。 许嘉清的腿痛的很,不停摇头低声求饶。江曲轻声笑了两下,冰凉的手磨蹭着许嘉清脸颊。拿起床头水杯,托着背脊喂他。 江曲喂得有些太急了,水顺着唇角往下流,弄湿了被子,晕开一片深色。 许嘉清的唇上沾了水,变得亮晶晶的。江曲托起他的下巴,又继续吻。唇舌交缠,江曲一面吻,一面又要把他往下压,许嘉清伸着手拒绝他。 江曲原本不当一回事,碾着珠玉想继续。可一抬头,看见了许嘉清在哭泣。泪珠大颗大颗往下滚,脆弱又可怜。潮红的脸在阴影下显得更加艳丽动人,如一只离了家的小狗。 许嘉清小口的抽着气,他还是适应不了高原环境。江曲突然想起来,许嘉清就是一只离开家的小狗啊。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孤身一人来到他身旁。 江曲把许嘉清抱进怀里,缓缓帮他顺着气。他的背脊白皙而细嫩,现在上面全是自己的痕迹,许嘉清身上画满了他的名字。 许嘉清垂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眉眼,鼻尖泛红。他一边抽哽一边说:“江曲,这是底线,只有这个不可以。” 江曲按着许嘉清的头,把下巴搁在上面。他听见自己说:“好,我答应你。” 可许嘉清的泪还是止不住流,江曲抱着他轻轻摇晃,一下又一下的捋着他的发。 许嘉清哭累了,很快就垂眸睡去。江曲小心翼翼把他放回床上,又掖好被子。 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吻,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第88章 玩偶 等许嘉清醒来时, 江曲已经不在了。许嘉清摸不准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四周全被床幔拢住。漆黑,空空。只有藏铃在微微响动。 许嘉清抓着床单想要坐起, 可是他的腿刺骨的痛,手也痛。袍子从他肩上滑落下来,露出带着齿印的肩头。 许嘉清皱着眉,连试好几次都失败了。床幔外传来书本闭合声, 随着脚步声, 江曲拉开床幔,昏黄的光照了进来。许嘉清给人的感觉总是洁净得出奇,让人联想到佛母。他的脖颈和肩膀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微微湿润的眼眸看着江曲, 让人忍不住想在上面落下一个吻。 他这样想, 也这样做了。伸手去触许嘉清修长的脖颈,肌肤白皙嫩滑,似能将他也融化。江曲俯身去吻他,在他眼上轻轻舔舐。许嘉清想要推开江曲,可江曲抓住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 摆出任人鱼肉的姿势。 不受控制的发出呜咽悲鸣, 江曲碾着他的唇, 笑着说:“清清,你这里怎么肿了,好可怜。” 许嘉清挣开江曲的桎梏,抬手要打。江曲抓住他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又继续吻。单腿跪在床上,轻轻摩挲他。许嘉清的脸上生起一片潮红, 软软往下滑,喘息愈发重。 眼见就要着火,外面传来敲门声,侍官端着托盘进来了。江曲把许嘉清用被子罩住箍在怀里,许嘉清垂着眼小口捣气,睫毛在脸上落下阴影。 侍官看到他们的姿势,瞬间明白自己来的不巧。垂头看着地毯,快步走到餐桌旁,把盘子一碟一碟放下。 许嘉清没胃口,皱着眉扭头。江曲把他抱了过去,孩子似的放在膝上,端着粥要去喂他。许嘉清往后躲了躲,江曲说:“清清,不要任性。” 许嘉清直觉不要和江曲起冲突,小口含着勺子,雪白的米粒和殷红的唇形成对比。唇上沾了水色,变得亮晶晶。江曲垂头去舔,把舌头伸进去,勾着许嘉清吻。 好不容易结束,许嘉清把江曲推开,小声说:“我不吃了。” 江曲笑了笑,把粥放在桌上。 自从许嘉清跳窗后,那扇窗子就被厚重的玻璃封住了。江曲抱着许嘉清低声解释:“马上冬天了,风大,我怕你受不住。” 江曲把脸埋在许嘉清颈间深深去嗅,发丝蹭得许嘉清痒,许嘉清蹬着腿要离开,不停扭动。江曲不愿放过好不容易的温存时刻,在许嘉清耳旁说:“清清想不想玩手机?” 许嘉清的动作顿时停了,他都快忘记有手机这个东西了。江曲掏出手机递给他,这个手机许嘉清很熟悉,是江曲的。不由道:“你就不怕我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吗?” 江曲搂着许嘉清的腰道:“我对你没有秘密,你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妻。” 许嘉清:***** 骂人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许嘉清非常诚实的抱着他的手机玩起来了。因为江曲在,许嘉清不敢有什么别的动作,便划着屏幕去看江曲的聊天记录。 许嘉清划着划着发现,江曲这虽然是个智能机,但和诺基亚也没什么区别。全是出厂设置标准,别说微信社交帐号了,连短信里都什么也没有。许嘉清不由有些恼,移动联通电信难道不给江曲发小广告吗? 江曲笑了笑,拿着他的手,点了几个图标。让他想玩什么自己下。 许嘉清再次被转移了注意力,连江曲的手探进衣袖都没发觉。肌肤柔软嫩滑,江曲的手几乎要陷进去了。从下往上一寸一寸抚,偶尔摸到锁骨处,许嘉清就会小幅度的抖。 江曲觉得这个买卖划算至极,原来一个手机就可以调理好他们的夫妻矛盾。但网瘾少年并不这么觉得,下好微信才想起来,这个要短信登录。换了密码登录许嘉清又犯了愁,因为他根本不记得密码是什么。 江曲的手愈发过分,许嘉清扭过身子拍了一下他的手。可这一次打下去了,没一会江曲又继续往上黏。反复几次后许嘉清就不管了,专心研究怎么用这个手机联系季言生和家里人。 来到短信页面,江曲正一手掐着他的腰,一手rou着肉。不知触到了什么地方,许嘉清浑身一哆嗦。猛的滑到什么地方,点开了江曲的相册。 江曲相册里面全是自己,许嘉清越看越觉得脊背发凉。从来到达那开始,再到自己住进江曲家。许嘉清一直以为他看到江曲是一个梦,直到他在里面翻到自己睡着的照片。 一开始还离的很远,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近到怼脸,把他摆成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许嘉清以为这就是极限了,可他实在不能拿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江曲。 因为另一个相册里,是他侧脸睡着,浑身斑驳的样子。还有他唇上沾着污秽,江曲掐着他的下巴拍。每次到最后,许嘉清都会被江曲弄得昏睡,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种照片。 江曲在许嘉清背上轻吻,带来触电便的感觉。许嘉清感觉思维和身体好像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他以外人的视角看自己,只觉得肮脏无比。许嘉清抖着手一张一张删,删得太着急,结果一不小心误触。 手机音量开的很大,巨大的口申/口今/声瞬间传了出来。江曲抬起头,许嘉清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 江曲要把手机从许嘉清手里拿回来,许嘉清死死抓着,硬是不给。江曲掰不开许嘉清的手,不由冷声道:“清清,给我。” 许嘉清扭头看向江曲,他的脸色煞白无比。好似想质问什么,最后又全都咽进肚子里。江曲被许嘉清的表情刺痛了一瞬,又冷声继续道:“许嘉清,还给我!” 这句话把许嘉清唤醒了,他站不起来,抬手便把手机朝远处用力砸去。 手机砸在窗子上,玻璃窗连划痕都没有,反倒是手机屏幕炸成网状,弹回地上。 许嘉清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是故意的。江曲就像封窗养猫的饲主,把他彻底禁锢在这个地方。 江曲看着许嘉清,兀的笑了。许嘉忍不住冒火,用力想要挣脱出来,随手抓了什么就要往江曲身上打。 好巧不巧,他抓的是那碗没喂完的粥。黏糊糊的粥一整碗泼到江曲身上,江曲按着他的手,把碗从他手里夺过。长袖一扫,桌上的盘子就尽数摔在地上,江曲把许嘉清按在桌子上。 没有玫瑰味的小铁盒,许嘉清接受的很困难。不断小口抽气,破口大骂。可骂着骂着,音调就变了。许嘉清小声的哭,泪水顺着下巴往脖颈流。积在锁骨处,就像碧荷里盛着莹莹清露。 桌子很硬,许嘉清的腿受伤了不能动。双腿垂着,许嘉清仰着头,江曲的触碰让他浑身难受。 许嘉清一开始还能咬着牙嘴硬,可江曲不停舔着他唇角。许嘉清感觉自己被分裂成两半,冷汗直往下流。他含着泪求饶,江曲把手塞进他的嘴里,求饶声便化为了呜咽。江曲描绘着他的唇齿,去摸喉咙深处。 到最后许嘉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江曲拖着许嘉清的头发,把他按进自己怀里,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许嘉清,你是我的。” 许嘉清想反驳,可他实在太累了。江曲脱下袍子罩住他,外面很快就进来了两拨人。一拨人清理地面,跪在地上去捡碎片;一拨人又端着托盘进来,乘着那碗眼熟的药。 第108章 江曲捏着许嘉清的下巴,强迫他张嘴。乌黑的药瞬间顺着咽喉滑进小腹。许嘉清的眼皮愈发沉重,江曲把手罩上去道:“睡吧清清。” 等许嘉清第二日醒来时,浑身都不能动。许嘉清睁着眼,连嘴都张不了。就这样一直等到江曲睡醒,把他抱娃娃似的抱进怀里。 江曲贴着他的脸说:“清清,你太不乖了。留在老公身边当一个娃娃吧,学一学什么是听话。” 许嘉清的头皮一阵发麻,错的明明是江曲,凭什么要他学什么是听话。许嘉清的泪往下滚,眼底一片湿红。江曲吻了吻道:“清清,老公这一次不会再心软。” 昨天因为挣扎而撕裂的伤被重新包扎,许嘉清被江曲一直抱在怀里,做任何事都在一起。许嘉清听见江曲笑着解释:“师母年纪小,比较黏人,不愿忍受任何分离。” 坐下弟子纷纷道:“师傅和师母的感情真好,真叫人羡慕。” 比这更恐怖的是做任何事都需要江曲帮助,许嘉清像一块肉一样被江曲掌握在手中。江曲抚着他笑道:“清清还不乖吗,这样很难受吧。” 许嘉清感觉自己在不停哆嗦,泪又开始往下流。江曲把他抱在怀里,往前压去。许嘉清只是不能动,不代表知觉消失。他像个娃娃一样被江曲抱在怀中,活得像个器物。 许嘉清不知道自己熬了多久,直到某天夜里许嘉清发现自己渐渐恢复知觉,江曲手里拿着不知什么东西。许嘉清吓得缩进江曲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自己会乖的。 可江曲还是没有动作,许嘉清讨好的抱着他的脖颈。仰着脸用舌头去舔江曲的唇,含着泪叫老公。 “老公。” “老公。” 许嘉清的哭腔很重,他以前从来没有叫过江曲老公。江曲低了低头,许嘉清感觉有机会。便又可怜巴巴的把自己往江曲怀里贴去,不停说:“老公,老公你不要这样对我。我会乖的,我会好好听话的。” 唇缝里隐约可见许嘉清的舌,江曲抱着他吻,许嘉清顿了一瞬,便小心的回应起来。 虽然很生涩,但江曲想:这就够了。 第89章 小蛇 许嘉清穿着火红的藏袍, 袖子宽大无比。因为抱着江曲脖颈,袖子往下倾泻,露出洁白的手臂。他孩子似的把脸依偎在江曲耳旁, 厮磨着,小口喘气。 微长的乌发覆盖住他脖颈,因为跪在床榻上,腰臀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许嘉清的脖颈耳后一片潮红, 江曲把他的头发拨开, 仿佛能看到细薄皮肤下跳动的血管。江曲把手覆了上去,这是活着的证明。 许嘉清睁开眼,他的眼睛总是湿红的, 像是背井离乡受了欺负的小狗。江曲从不觉得他在欺负许嘉清, 既然已经是夫妻, 许嘉清就该学着爱自己。人应该对婚姻忠诚,就像他对许嘉清的感情。 江曲揽着许嘉清,贴的很紧。想到他做过的事,心中还有央金。责备、埋怨与不甘心便奇异的融合在一起,让他忍不住掐紧了许嘉清脖颈。 许嘉清抓着江曲衣襟, 他逐渐喘不上气。他并不求饶, 而是痛苦的张开嘴巴, 用下颚进行呼吸。昏黄的光透进床幔里,打在许嘉清脸上。他的脸色痛苦无比,可就算痛苦,也依旧难掩稠丽。 江曲松开了手,看着许嘉清大口喘息,努力平复呼吸。他们的目光又交汇在一起,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江曲想把许嘉清再次拉进怀里, 却被他后退着躲开了。 许嘉清宛如一只失去依靠的小动物,因为受了伤,连离开床榻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抱着双腿蜷缩在床尾,死死瞪着江曲。江曲坐在床头与他对视,不知沉默了多久,许嘉清听见自己说:“错的不是我。” 江曲笑了笑:“你该认命了许嘉清。” 认什么命,许嘉清没问,江曲也没说。夜晚的高原总是冷得让人忍不住想哆嗦,许嘉清抱住自己,昏昏沉沉睡着了。 梦里他被一只蛇缠着,蛇给他了一只笛子,让他驯服自己。可是许嘉清平生最怕蛇,大喊着要逃,却又被扯缠住双腿拉回来了。这条大蛇让许嘉清给他孵蛇蛋,蛇蛋那么多,变成了一堆蚯蚓似的小蛇,又来缠着许嘉清让他哺乳。无数条小蛇叽叽喳喳喊着母亲,不停问母亲你为什么不爱我。 缠住许嘉清脖颈的蛇问,是不是因为父亲,母亲你才不爱我? 许嘉清无法回答,颤抖着又要躲。那条蛇说,既然是因为父亲母亲你才不爱我,那我杀了父亲,母亲你是不是就会爱我了? 其他小蛇觉得他说的对,成群结伴的消失了。许嘉清松了一口气,他要离开这座蛇窟。可是他发现自己无法走,因为没有蛇,他甚至连食物也没有。 许嘉清等啊等,没有等来大蛇,却等来了那群小蛇。小蛇拖着什么过来了,许嘉清以为是食物,伸长了胳膊想去触。可是那条小蛇亲昵的缠着母亲说,清清,我终于杀死了父亲,你要好好爱我。 密密麻麻的蛇散开了,只余下江曲的断头。他瞪着双眼死死盯着许嘉清,看着小蛇又把许嘉清重新禁锢。 许嘉清被噩梦魇的呜咽口申/口今,不停往前抓着什么,却兀的触到一片粘腻的肌肤。许嘉清顿了一下,僵直着缓缓睁眼,他摸到的是江曲的脸。江曲在夜色下注视着他,澄黄的眼睛和梦里一模一样。另一个冰冷的软体顺着手往前蠕动,许嘉清垂了垂眸——那是一条小蛇。 许嘉清煞白着脸拼命甩手,他什么都顾不上,连滚带爬就要下床。江曲也被许嘉清吓了一跳,他只是想趁许嘉清睡着,把他抱进被子。 许嘉清流着泪,眼见马上就要摔到地上,江曲揽着他的腰把他抱回来了。许嘉清挣扎的幅度愈发大,蹬着腿,胳膊再次晕出血。江曲压不住许嘉清,他的脸色太恐怖了。只能用尽全力把他箍在怀中,可许嘉清还在拼命扭动。 江曲捧起许嘉清的脸说:“清清,看着我。” 许嘉清咬紧牙关,抓着江曲的胳膊,想要他放过自己。 江曲再次说:“许嘉清,不想当娃娃就看着我。” 许嘉清顿了一下,就停止了扭动。只是泪又不停往下流,沁湿了他的睫毛和双眸,也沾湿了江曲的手。 许嘉清依旧抓着江曲的胳膊,胳膊上被指甲抓出的红痕斜在那里,不一会就浮肿起来了。许嘉清的理智有些回笼,他怕极了江曲,掩耳盗铃似的把手覆在红痕上,以为这样就会免于责罚。 江曲也注意到了许嘉清的动作,捧着许嘉清的脸什么也没说。把他拉进怀里,抚摸着他的背脊,小声的说:“别怕清清,老公在这里,我会保护你。” 许嘉清把脸埋在江曲怀中,热乎乎的气打在他胸口。此时的许嘉清看起来乖极了,全心全意依靠丈夫。江曲抱住他,感觉自己抱住了一切,什么都不重要了。 那碗药放在床头,江曲抱着许嘉清一晚没动。 许嘉清在房间里关了大半个月,等他再次能出门时,外面就像换了另一个世界。 侍官戴着手套小心扶许嘉清往前走,他一瘸一拐的,右手缠满了绷带。左手稍好些,上面却全是吻痕,连指尖都没放过。 许嘉清漫无目的的走,枯黄的叶子往下落。围墙挡住了许嘉清的视线,他不知道外面的草是不是也枯了。许嘉清一时有些恍惚,他来这多久了? 不知不觉走到上次的院子,可树没了,院子也被封了。哑巴似的侍官终于开口:“仁波切说这里不详,要重新建个佛堂。” 许嘉清沉默着什么都没说,摸索着靠墙坐下。瓷砖地凉,侍官想扶着许嘉清换个地方。可许嘉清摆了摆手,睁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许嘉清总是感觉浑身疲惫。可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江曲不节制。靠在这里又朦朦胧胧来了睡意,许嘉清干脆闭眼睡下。 可睡着睡着,来了个人往他身上盖衣服。许嘉清没多想,抱着衣服想换个姿势继续睡。可这人烦的很,又伸着手去摸他的脸。 许嘉清抓住了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见了阿旺的眸。 许嘉清几乎已经忘记阿旺了,他最近忘性很大。许嘉清以为是身体的保护机制,便没多想。如今兀的看见阿旺的脸,许嘉清的睡意顿时消失了。 下意识想站起身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旺压着许嘉清的肩膀不让他站立,嗫喏道:“我想来看看你。” 许嘉清由他按着,阿旺的眼窝深深凹陷,颧骨嶙峋的耸起来。他憔悴的惊人,胡子爬满了下巴,没有一点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第109章 阿旺的眼底一片血红,他俯身跪在许嘉清面前,紧紧抱住了他。可就算这样,阿旺的背影也能死死遮住许嘉清,阿旺不停说:“你跟我走吧,许嘉清你跟我走吧。” 许嘉清没有回答,阿旺哭够了,又胡乱去吻许嘉清的脸,蹭得他一脸泪水。和阿旺对比起来,许嘉清显得太冷静了,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阿旺找到了许嘉清的唇,深深吻着。直到唇被/口允/的发红,许嘉清才猛的用力推开阿旺,用袖子去擦脸上和唇上的水。 阿旺看着他,小狗似的跪在地上。想抓许嘉清另一只手,看见上面缠满绷带又不敢抓了,改成去拉他的袖。垂着泪道:“许嘉清,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达那,离开西藏。我们换个地方,我会养你的。” 许嘉清的手还在脸上,听到这话不由笑道:“养我,你要怎么养我?你是转世灵童在达那受人供养,离开了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阿旺抓着许嘉清衣袖问:“那难道你要在这呆一辈子吗?我是为了你好,我是下一任仁波切,” “你会继承他的一切,也包括我。”阿旺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接上了他的话。许嘉清好似觉得这话有些好笑,扬唇道:“那你可能注定要失望了,我活不过江曲,也活不过你。你找我之前可能得先把我从土里挖出来,可是你们藏族天葬,江曲说不定也会把我天葬,你能找到我的尸骨吗?” 话刚说一半,阿旺就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许嘉清诡异的有一种欺负孩子的罪恶感,扭过头去不看他。可此时旁边传来脚步声响,许嘉清连忙推开阿旺。 侍官抱着被子看着他们,许嘉清想解释什么。可侍官缓缓走向前,把衣裳还给了阿旺,改成用被子裹住他。 许嘉清第一次和她离得这么近,他在侍官身上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可还没来得及细想,阿旺就站起身想解决她。 许嘉清连忙把侍官推开,扶着墙站起道:“你要干什么?” 阿旺说:“她不能活着。” “但她也不能死。” “死了比活着好。” “她死了我该怎么办?” 阿旺又不说话了,许嘉清招手唤侍官过来扶着他,小声说:“我们回去吧。” 结果听到这话阿旺更加激动,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许嘉清面前:“你还要回去?” 许嘉清不理他,依旧裹着被子等侍官过来。阿旺刚想去抓许嘉胳膊,侍官就挡住了许嘉清,冷声道:“请您慎行。” 这是江曲身边的人,阿旺忌惮她。侍官扶着许嘉清的手,越过阿旺往回走。 走着走着许嘉清又有些恍惚,路过小湖,许嘉清想到阿旺,莫名想去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可刚往前走了两步,侍官就不动了。 许嘉清有些疑惑,可侍官比他更先开口。 第90章 恶心 侍官握着许嘉清的手, 看他垂眸侧首。远处群山巍峨屹立,因为初秋,带去了山头最后那点绿。远处湖面因为雨点荡出层层波澜, 发出滴答声。 空气里全是泥巴气,没有带伞,许嘉清乌黑的头发柔顺的贴着脖颈。他裹着被子,雨水顺着刘海滑至眼睫, 又顺着面颊落至衣服里。他的眼底红红的, 好似刚刚哭泣。 这位侍官在神宫伺候过无数主子,按道理早已不应偏心,可他实在太漂亮了。漂亮的可怜, 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怜惜这个不属于达那的孩子。 侍官问他:“你不怕我会告诉仁波切吗?” 许嘉清笑了笑, 因为神龛的映衬,把他的脸罩上了几分暗影。他撑着侍官反问:“你会告诉他吗?” 侍官没有回话,许嘉清瘸着腿,想去摘她头上落花。侍官警觉的拉住了他的手,兀的往后退了两步。 许嘉清的笑容停滞在脸上, 他收回手, 想拢一拢被子。可一不小心拢错了地方, 被子滑落在地上。他探着受伤的手努力去够,侍官又连忙帮他捡起。 许嘉清低垂着眉眼问她:“我很没用吧。” 因为寒气与潮湿的天气,许嘉清的脸和鼻子冻得通红。浑身湿漉漉,纤长的睫毛不停抖动。天变暗了,侍官勉强笑道:“为什么这样说?” 许嘉清抬起眼眸,看着她说:“每个伺候过我的人都不见了,我问过江曲和你们, 可你们每个人都不说。” 许嘉清从她手里拿过被子,挎在臂弯上扭头:“我不是傻子,你们不说,我也能猜到结果。你说假如没有我,他们是不是依旧会好好的?” 侍官的目光随许嘉清而动,见他扭头要走,侍官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这不是你的错。” 侍官从袖子里扯出帕子,追上许嘉清的脚步,替他擦去脸上水珠。女性侍官比男性侍官多了一层纱罩在脸上,她的脸在面纱下朦胧不清,许嘉清却能看见她带着水色的眼睛:“这不是你的错,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他不该把你带到这里。” 离得有些太近,侍官用帕子擦干许嘉清的脸,垂了垂头,又要扶他回去。 许嘉清再次闻到了让他熟悉的香气,他想问侍官,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开口。 外面寒气太重,侍官刚把他带回去,又连忙端着热水为他擦脸擦手。许嘉清躺在床上,热毛巾氤氲着雾,暖烘烘的被子让他忍不住想睡觉。 侍官把他的手塞进被子,刚想轻手轻脚离开,就兀的见到江曲在身后。 仁波切的脸色难得带着温柔,他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小声的发出嘘声。侍官躬着身子,看着仁波切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抚着师母的头。 可自从江曲到来以后,许嘉清就皱起了眉头。江曲想伸手熨平,许嘉清却止不住往后躲。仁波切的脸在阴影里晦暗不清,他收回手看着侍官说:“清清今天怎么样,他去哪里走动了?” 侍官还未来得及回答,许嘉清就又被噩梦魇醒了。他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闭眼抱着头,止不住抖动。 江曲挥了挥手,侍官就抱着水盆快步走了。 许嘉清死死盯着江曲,江曲刚想把他抱进怀里,就被许嘉清伸手拍开。苍白的手背迅速红肿一片,许嘉清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江曲的表情很少,但相处久了,许嘉清也能摸到一些规律。比如此时的江曲,很不高兴。 他伸着手,强硬抓住了许嘉清的衣领,把他拖进自己怀里。许嘉清把自己的手覆在江曲的手上面,努力想要掰开,却怎么也掰不动。 江曲看了他半晌,许嘉清的脸实在白得可怕。江曲用力碾着许嘉清的唇,许嘉清不敢动。直到发白的唇终于变得殷红,江曲这才满意的松开了手,笑着说:“清清刚刚梦到了什么?” 许嘉清不敢说,也不敢走。江曲往前凑了凑,澄黄的眼睛死死盯着许嘉清。可还没来得及动作,许嘉清兀的闻到了江曲身上的香火味。捂住嘴,支着身子就要扶着床栏吐。可干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吐出来。许嘉清的脑袋有些晕,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看清江曲难看的脸色。 许嘉清想解释些什么,可江曲就已经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让他抬头。冷笑道:“许嘉清,我就这么让你恶心?” 许嘉清只觉脊背发凉,拼命摇头想说没有。江曲拖着他的头发,把许嘉清拖下床。桌上摆着一个银色电脑,江曲说:“本来是怕你呆着无聊,带来给你解闷的,如今看来,好像没有这个必要。” 江曲让许嘉清伏身趴在桌子上,屏幕黑漆漆的,许嘉清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脸。江曲在他耳边说:“清清,你还记得诺桑吗?” 那时的记忆早已恍如隔世,许嘉清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江曲曾经在院子里给这个人打电话查他。 电脑在开机,江曲压着许嘉清的脑袋,单手抽了根烟点上。火光忽闪,江曲夹着烟喂了许嘉清两口。 许嘉清是会抽烟的,可这烟的味道太浓,他被呛得直咳。电脑终于开机了,江曲抚着他的脸说:“诺桑给过我一些好东西,清清你想看看吗?” 打开网盘,许嘉清看清了上面的东西,马上挣扎着要跑。江曲没想到许嘉清的腿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动,被推得撞到床柱上。 许嘉清一瘸一拐就要往窗户那跑,连跑好几步才想起来窗户被封了。江曲靠在床边,冷脸看着他。许嘉清迅速转身朝门口奔去。可缠满绷带的手刚摸到把手,就又被江曲抓着后领往回拖。 第110章 许嘉清的手渐渐晕出血迹,他流着泪不停求江曲:“不要,不要,江曲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可江曲依旧不为所动,他强硬把许嘉清的手从门把上掰开,按在凳子上去看电脑。许嘉清如坐针毡,想起身又被按下,苍白的脸上泪不停流。 但其实这个电脑里什么都没有,那几个网盘影片,是下给许嘉清解闷的电影。江曲箍着许嘉清下巴不停亲吻,咬牙切齿的说:“许嘉清你得爱我,你要爱我,你只能爱我!” 外面雨愈下愈大,江曲捧着许嘉清的脸,强迫他去看自己:“许嘉清,你在梦里看到了谁的影子?” 许嘉清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梦见季言生带着自己回了家。他被江曲吓得不轻,几乎以为江曲可以窥视梦境。他哆嗦着往后躲,电脑被胳膊碰到地面,屏幕裂成蛛网。可江曲的手依旧死死缠着他,五指像小蛇,许嘉清又记起了更加可怕的噩梦。整个人几乎崩溃,蜷着身子就要往地上滚去。 窗户密不透风,雨淅淅沥沥落在上面,顺着玻璃往下流。 许嘉清的袍子因为动作往上掀了起来,露出白皙笔直的腿。乌黑的眸子蒙着雾,他对自己的美木然不觉。江曲把他抱在怀里,安抚似的去抚他背脊。 可对于许嘉清来讲,江曲就是最可怕的噩梦。随着他的动作,许嘉清的身子愈发僵硬。江曲笑了笑,在他耳边说:“许嘉清,你很怕我。”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江曲把许嘉清往上颠了颠,抱小动物似的揽着他说:“你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做让我生气的事呢?” “清清,如果你管不好自己,老公会替你管好自己。” 江曲站起身子,让许嘉清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到被封死的窗边,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江曲强硬扭过许嘉清的头,指着一处说:“清清还没去过那里吧。” 许嘉清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快极了,身体在江曲怀里不停瑟缩。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指着远方的一个点说:“那里是圣庙,书里不会说圣庙,清清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许嘉清的确不知道,可他对这个名字耳熟极了,就像有人在他耳边提起过。 江曲吻了吻许嘉清发白的脸:“清清没听过圣庙,应该还记得那个喷雾和你之前喝过的东西吧。” 许嘉清突然觉得嗓子涩得可怕,用力揪着江曲胸口的衣裳,听他一字一句往下说:“那个东西,就是来自圣庙。” “不同的圣庙有不同的东西,拉萨圣庙是让你向往我的药。清清不妨猜一下,达那圣庙里有什么?” 许嘉清的力气大极了,耳边几乎传来衣帛撕裂声。他有些恐慌的放开了江曲,在他怀中瑟瑟抖着。 江曲去摸许嘉清的脸:“清清想去那里看看吗?” 许嘉清止不住摇头,有些恐慌的想往后缩,背脊几乎贴到窗子上去了。 江曲把许嘉清拉回怀里,因为许嘉清的体温,窗子上蒙了一层雾。江曲垂头看他,谪仙般的脸反着莹莹微光:“清清别怕,听老公的话,你就不会去那。” 这句话代表不听话,就会去那。有一瞬间,许嘉清的脑海里闪过千万种死法。他突然不想和江曲纠缠了,他纠缠不过他。 江曲用唇去蹭许嘉清的脸,箍着许嘉清的身子不让他动,带着些疑惑道:“外面到底那里好,让你这么想回家?” “如果清清想父母了,就请他们来达那,我会替清清好好照顾他们的。” 许嘉请仰着头,想躲避江曲的触碰。达那灯火亮起,天上是澄澈的星空。江曲想学着好好去爱许嘉清,他看过怎么去爱人的电影和书籍。 他学着书里的样子朝玻璃哈了一口气,在上面小心写上了自己和许嘉清的名字,然后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可许嘉清脸上全是恐惧,没有像书里的人一样感动。笔画开始往下滴水,把字迹扭曲成了看不清的样子。 江曲扯着许嘉清的头发说:“清清知道吗,季言生走了。” 第91章 好痛 许嘉清瞪大双眼, 他的脸锋利消瘦,眸子里映出江曲的面容。 江曲欣赏许嘉清的恐惧和脆弱,发出几声轻笑, 继续道:“许嘉清,季言生走了,你该怎么办呢?” 黑沉沉的眸子覆上了一层水色,许嘉清止不住摇头, 胸口一抽一抽的痛。他只能不停说:“不会的, 他没找到我,他不会走。” 江曲的手逐渐收紧,许嘉清被迫仰起头, 露出喉颈, 任人宰割。他把许嘉清压在窗子上, 膝盖抵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宛如被逼到绝境的小狗,不停往后缩。呼吸交融,江曲想去吻他的脸,却被许嘉清摸索着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用尽了许嘉清全身的力量, 甩得江曲后退了好几步, 许嘉清踉跄跌跪在地上。 江曲用手捂着脸, 没一会就浮肿起来了。嘴角往下氤氲鲜血,口里全是铁锈味。他上前抓住许嘉清的衣领,声音仿佛淬了冰:“你为了他打我?” 许嘉清已经有些听不清江曲说话了,耳边嗡嗡作响。可江曲依旧不依不饶,抓着许嘉清反复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窗外的雨停了,有山地雀停在窗台边叽叽喳喳叫着什么。它们小口啄着窗,像是要讨食, 又像是在寻求依靠。许嘉清觉得有些可笑,他宁可去当外面淋雨的鸟。 江曲抓着许嘉清衣领,把他从地上拖起来,朝门外走去。守夜的侍官看到他们,立即起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曲吓退了。 许嘉清的腿伤未愈,一瘸一拐根本跟不上江曲的步伐。江曲像拖死人一样拖着他,无数下晚课的喇嘛看着他俩。许嘉清觉得羞耻,用力去掰江曲的手。 经幡沾水逐渐飞不动了,许嘉清路过神龛,看到了无数未名神像。江曲拉着他一层一层往外走,香火味熏得他头晕,许嘉清竟恍惚看见一条硕大的毒蛇盘踞在佛母颈上。 可还未来得及眯眼细瞧,江曲就把他拖出了神宫。高原的风打着旋往上,把许嘉清一下子吹清醒了。 泥巴路湿滑,江曲扯着他,把他带去了达那边界上。一排排黑车不见了,连车辙都被雨水模糊。江曲把许嘉清丢在地上,冰冷的声音从头上落下:“你不是让他来达那找你吗,你不是相信他吗。许嘉清,他怎么走了?” 许嘉清的身体微微打颤,跪坐在地上用力揪着枯草。他的腿不是不疼,而是已经没有知觉了。可就算这样许嘉清也努力往前爬,他要离开江曲,不管用什么办法。 可还没爬几下,就又被江曲拽着腿往回拖。胳膊肘在地上压出了一个小坑,江曲说:“许嘉清,没有人能救你。你好好留在达那,等你父母年纪大了,我把他们接过来,我替你帮他们养老。”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落下,落在许嘉清白嫩的背脊上。他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巴,沐浴在初秋的雨水下。达那人都喜欢雨,因为下雨草才翠,草翠代表牛羊壮。 许嘉清回过身子,拉扯着江曲,想把他推到山坡下。江曲显然明白他的意图,张开双臂箍住许嘉清。许嘉清没有丝毫犹豫,带着江曲就往地上滚。 周遭景物不停变幻,许嘉清分不清他们滚了多久。他的胳膊撞到了石头,下一秒就被被江曲抱得更紧,缠在怀中。 直到江曲撞到石头上,他们才停下。江曲的脑袋往下淌血,一侧脸肿着,半是惊悚半是滑稽。 江曲的血把雨水都染红了,许嘉清被吓到,想伸手替他捂。可是他的胳膊抬不起来,许嘉清突然意识到这是离开江曲的好时机,可是他根本站不起来。 许嘉清不死心,连试好几次都失败了。他强忍着恶心和疼痛往前爬,雨水灌进了他的眼睛,世界朦胧不清。甚至有雨顺着头发流进耳朵里,但是没关系,就算是死他也不要和江曲死在一起。 爬了不知多久,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许嘉清用袖子擦眼睛,可不知道为什么擦下来的水是粉色。 许嘉清有些不解,垂着脑袋去摸额头,可他头上明明没有会掉色的东西啊。以为是不知从哪挂到的经幡,手正胡乱摸着。直到一滴雨再次落下,顺着额头往下滑,在袖子上开出一朵花。 第一朵是粉色,然后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 刹那间许嘉清感觉世界瞬间寂灭,他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淌声。呆滞在原地愣了半晌,他想继续往前爬,可是有道身影缓缓在他面前蹲下。 许嘉清抬起头,江曲惨白的脸上血液不停流。他伸出苍白的手,授礼般抚上了许嘉清的头,笑道:“清清怎么不爬了?” 第111章 许嘉清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心情。江曲说:“清清,你要走,怎么不把我叫起来扶你走呢?” 许嘉清看着他的眼睛反问:“江曲,我都要死了,你为什么还活着。” 江曲的表情在夜色下扭曲的可怕,他捏着许嘉清的下巴,强迫许嘉清去看他:“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江曲,你怎么还没死。” 江曲抬起手,许嘉清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可等了半天掌风也没落下,江曲脸上全是瘆人的笑意:“许嘉清,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能摆脱我吗?” “你逃不开我,我是仁波切,无论生死佛母都会引我找到你。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 听到这话,许嘉清又再次剧烈扭动起来了。他想挣开江曲,可江曲这次抓的很紧。 “你死我会陪你死,我死了会来把你带走。许嘉清,你别想摆脱我。我们是永生永世的夫妻,百年后也是你葬于我身侧!” 江曲越说越激动,把许嘉清箍在怀里就要带着他往回走。夜晚的前山没有一丝灯火,许嘉清要往地上倒,全靠江曲撑着。 江曲的眸子可以夜视,许嘉清也算耳聪目明。他在前方看到一处反光,以为是狼,刚要大声呼喊,就被江曲捂住了嘴巴。站在原处不敢动,过了好一会才发现那不是狼,而是一只狗。后面跟着撑伞打手电的主人,用藏语不停说着什么。 许嘉清也不让江曲发出声音,他用了狠劲,宁愿死在这里也不要回神宫去。 可那狗太聪明,见到他们马上飞奔而来,主人也寻了过来。 江曲又把他带回去了。 重新回到房间里,身上的水把地毯淋湿一片。许嘉清的衣服贴着身子,他明白江曲要秋后算账了。 外面侍官带着藏医匆匆过来,江曲头上的伤很重。藏医刚想赶紧包扎,就被江曲用眼神吓走。 随着房间门重新关紧,江曲看着他说:“那个人走就这么让你伤心难过?” 骤然回到温暖的室内,许嘉清这才发现他的鼻子堵着,嗓子也难受。 江曲随手抓了什么东西丢过去,刮着许嘉清的脸颊过。江曲说:“许嘉清,说话。” 能说什么话,这根本不是一码事。 江曲上前抓着许嘉清的衣领,许嘉清这才哑着嗓子说:“江曲,你什么时候能明白,我根本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你。我留在这里是被迫的,但凡我有选择,我都会走。” 沉默须臾,江曲突然松开了抓着许嘉清的手。一边替他整理衣服一边道:“走?可是清清你能走到哪里去呢。” 不知为何又有些犯恶心,许嘉清强忍着说:“我有我自己的家,我有我爸妈。” 江曲听到这话,突然笑了:“清清不提,我还忘了。今天来还有一个消息告诉你,许嘉清早在半个月前就在拉日希达坠崖。” “不可能,我根本没有去过那里……”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兀的愣住。 江曲抚着他的脸柔声说:“你有没有去又有什么关系呢,许嘉清在那里坠崖,又不是你。” 一时如坠冰窟,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江曲扔在窗户上趴着。江曲的唇贴着他耳廓,轻声说:“清清,上次的账我们是不是还没算?” 明明这里火炉烧得很旺,许嘉清却浑身直冒冷汗。腿疼的厉害,许嘉清宁可它依旧没知觉。头发湿漉漉,许嘉清的脸贴着玻璃,控制不住要往下滑落。 江曲揪着他的后领往上提,面无表情道:“清清刚刚不是很厉害吗,怎么现在又在装可怜了。” 许嘉清感觉眼前的世界一片发黑,鼻子不能呼吸,他张开口,小声说:“江曲,我的腿和手好痛,我整个人都好难受。” 江曲笑了:“许嘉清,同一招用一次就够了。” 可是下一秒,许嘉清就控制不住浑身痉挛,跪在地上缩着身子呕吐。这个反应不像装的,江曲一摸他额头,透骨冰凉。 连忙把许嘉清抱在怀里,让他侧着头。高声喊道:“顿珠呢,藏医呢?让他们给我进来!” 外面乌泱泱进来一片人,许嘉清感觉有人叹气,有人给他脱衣服。热毛巾擦拭着冰冷的身躯,许嘉清却宁可不要活着。 藏医拉住了许嘉清的手,刚要覆上去。许嘉清就张着嘴不停说:“痛…好痛,胳膊好痛……”藏医听到这话,手马上移到胳膊上去了。 这个藏医给许嘉清看病,江曲在另一边包扎头上的伤口。他的衣服还是湿的,那位侍官小声说:“仁波切,您先去换身衣服吧,这里由我照顾。” 随着一阵脚步声远去,藏医叹了口气,嘱咐那位侍官说:“一定要小心好好照顾师母,千万不能让他随意动。真是遭孽,腿断了还没好,胳膊就又断了。” 那位侍官拿着帕子去擦许嘉清的脸,许嘉清朦朦胧胧睁开眼,隔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 可这个香味实在太熟悉了,许嘉清努力去想…… 终于想起来了。 第92章 交集 床边摆着一盏黑漆漆的药碗, 床幔银河似的倾泻。许嘉清挣扎着想要起身握住侍官的手,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侍官把他按下,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俩。 属于女性的馨香一直袅绕在许嘉清身旁, 炉火旺盛的烧着。侍官俯下头,与许嘉清额贴额。他裹着缎面锦被,脑袋歪斜着。眼底湿漉漉,小声不停说:“是你吗, 央金, 是你吗……” 许嘉清身上烫得可怕,央金小心拢住了他。许嘉清还在说:“你怎么来了,你不该来的……” 央金垂着眸一直没说话, 直到藏医带着药箱回来, 央金才把许嘉清放回床上。她端着托盘站在一旁, 许嘉清烧得太厉害了,藏医不敢打麻药。他看了央金一眼,什么话都没讲。把锦被的一角塞进许嘉清嘴里,就开始接起骨来。 锦被堵住了许嘉清的惨叫,冷汗不停流。他止不住挣扎扭动, 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藏医的学生按住了许嘉清双腿, 央金闭上眼。可是闷哼声依旧在耳边不停回荡, 许嘉清含糊的说:“停下,求求你停下……” “我不治了,我真的不治了……让我去和江曲说……” 说着说着,声音里就带上了哭腔。许嘉清说:“让我死吧,让我去死吧。” 央金再也控制不住,揪紧衣袖,迅速出了房间门。 蒙脸的面纱被沁湿几个泪点, 江曲的脑袋包扎好了。他快步往前走,衣摆在身后胡乱飞着。央金躲在角落扭头,江曲拉开房间门,砰的一下进去了。 神宫内宅隔音很好,央金再也听不清里面的闷哼声。她站起身,任由外面的雨点打在脸上,面纱贴在肌肤上,央金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晚上。 季言生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一把抓住了央金的手,把她拉到旁边树丛里。央金并不生气,又小声重复了一句:“你找到他了吗,嘉清他是不是和你们在一起?” 从称谓就能听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季言生有些控制不住表情,嫉妒的黑水往上翻滚,他控制不住说:“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我问你吗,他明明去的是你们那。”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领队想过来当和事佬,却被央金一把推开了。她看着季言生道:“嘉清他不在你这里?” 季言生抱胸靠在树上,他被高原反应折磨得不轻。央金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一个扭身就快步去拉他们车门,一面拉一面唤:“嘉清,许嘉清!你给我出来,我什么都不计较,什么都不生气,你出来见见我!” 季言生带来的全是男人,山里条件不好,他们也不讲究。过去了个人想拦,却被央金一把推开。那人看向季言生,想让季言生开口劝阻。季言生闭了闭眼,冷笑道:“想看就让她看,免得别人以为我们无理取闹。” 央金找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许嘉清。许嘉清是在和她感情最好的时候失踪的,就算要和季言生回家,也不可能不见她。 可央金仍颤抖着手抓住了季言生衣领,咬着牙,一字一字道:“我再问你最后一次,许嘉清有没有和你在一起?” 季言生说:“如果他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就该启程回家了。” 央金松开手,后退了两步,一甩辫子扭头走了。 等下次见面时,就是季言生拿到了许嘉清在拉日希达坠崖讯息的时候。季言生不相信,因为许嘉清根本没有去过那里,这和糊弄傻子没什么分别。 央金要见江曲,可江曲不见她,阿旺也不见了。江曲迅速退了和她的婚约,在贺可蓝迎娶师母。按道理神官大婚,应该摆三天流水席,上师与师母共同施福。可是江曲却以师母身体不好拒绝了,至今无人见到师母的面容。 第112章 央金越想越不对劲,直到江曲不让她进神宫,她又再次去找了季言生。 那天夜里很凉,他们的柴火烧得很旺。季言生坐在那里,无人敢讲话。央金来到火堆前,季言生抬起头,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央金不解,季言生把手机递给她,甚至开始有些期待央金的表情:“你还不知道吗,许嘉清他在拉日希达坠崖了。” 央金的反应和他一模一样,迅速反驳道:“不可能,他根本没有去过拉日希达!” 季言生什么话都没讲,但央金却明白他的意思了。 柴火把面前的景物烧得有些扭曲,央金看着季言生在他对面坐下,季言生也抬头看向了她。 央金说:“季言生,我们做个交易吧。” 季言生觉得有些好笑,扬唇道:“我凭什么要和你做交易?” “凭我能把嘉清带出来,让你们安全回家。” 季言生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冷声道:“这个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也可以做到。” “达那是圣地,神宫更是重中之重。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季言生死死盯着央金,央金继续道:“季言生,我们做个交易。我把嘉清带出来,你带我们一起走。” “我不相信你。” “可你只能相信我,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季言生嘴唇发紫,脑袋疼得厉害。拿着氧气瓶吸了好一会,脑袋才勉强能够转动。妥协道:“我该怎么做?” 央金说:“我有好友在神宫当达瓦侍官,她能去到嘉清身旁。等时机到了,我会替代她。” “你们神宫里的人都是傻子吗,换了个人都不知道?” “她们不会知道的,那个人和我长得很像,是阿爸曾经为我选的对外替身。” 季言生的语气放缓,又问:“那我该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离开达那,去拉萨接应我们。” 季言生看着央金,他的脸在树影下晦暗不清。季言生说:“格桑央金,你最好不要骗我。” “我不会骗你,他是我的爱人,我比你更爱他。” 央金说完这话就离开了,在三天后来到了许嘉清身旁。可她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是这副模样。 雨水顺着脸滑到脖颈里,衣服沁湿一片。直到天微微亮,藏医才从里面出来。央金被风吹了一宿,她想去问许嘉清怎么样了。 可是藏医看着她双手合一道:“上师正和师母在一起,您还是先去换身衣服吧。” 央金还想说些什么,藏医说:“既会相见,不如直接去问故人。医者难医心,肉/体的苦不算什么。” 语罢,藏医就带着学生走了。 等央金换好衣服过去时,江曲还在里面,抱着许嘉清不停喃喃自语。央金听不清他说什么,许嘉清发着高烧,脑子也不清醒。 直到该上早课,喇嘛来请了一趟又一趟,江曲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央金端着水盆进去,掀开床幔,许嘉清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乌发贴着脖颈,央金拧干了毛巾,替他把头发抚开。脖颈上全是青紫淤痕,光看就叫人触目惊心。 央金用毛巾去擦,又要伸手去摸他额头。许嘉清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烫的,央金把毛巾盖在他头上,掏出帕子又要去擦。 许嘉清不知何时醒了,正睁着眼看央金。央金被吓得手一抖,许嘉清露出苍白的笑意,小声说:“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了?” 央金不说话,许嘉清又说:“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可不能见你这不怪我。” 央金不知想到什么,手停在原地。许嘉清侧了侧头,刚想起身就又被央金按下。央金说:“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昨天。”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明明遮着脸。” 许嘉清露出笑:“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 “前几次都很淡,淡得几乎闻不到。直到昨天突然变浓,我就知道你来了。” 央金没答,再次拿帕子去擦他颈上汗水。许嘉清又说:“除了这,你就没有别的想问?” 央金摇了摇头:“其他的事有别人告诉我。” 再次陷入沉默,许嘉清的脑袋晕得厉害,很快就又睡过去了。外面有人送来粥,央金把许嘉清推醒,小声说:“吃点东西再睡吧。” 许嘉清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央金又继续说:“你不该来这里,你来这里做什么?” 央金哄孩子似的说:“我来救你,我来带你走。” 许嘉清笑了:“可是央金,你带不走我。” 粥吃一半,许嘉清就皱着眉不愿意动。央金让他躺下,又问:“你的腿怎么样?” “勉强能走。” “胳膊呢?” “昨天刚断,目测不能动。” 央金伸手去摸许嘉清的头,许嘉清用另一只手拉住了她衣袖。央金说:“你的手不是不能动吗?” “那是另一只,这一只是好的。” 许嘉清拉了一小会,看着央金说:“你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等我烧退了,你就不见了?” 央金想冲他安慰的笑一下,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能用手去覆他眉眼,轻声说:“再睡一觉吧,等你烧退了,我带你走。” 许嘉清无声张了张口,却一句话没说。 到了下午,江曲亲自来给许嘉清喂药,许嘉清侧着头不愿意喝。江曲的脸比绷带还白,先是小声劝了几句,可许嘉清依旧不为所动。便捏着他的下巴,强硬灌了进去。 胳膊沉甸甸的痛,咽不下的药顺着下巴滑到了衣领上。江曲把碗丢到地上,捧着他的下巴吻。 唇舌交缠,江曲不停口允/吸,搅动。许嘉清知道央金在,止不住想躲。却又被江曲压在床栏上吻,仰着头,脑袋缺氧的痛。 许嘉清想推开江曲,可江曲就如大山似的压在他身上。江曲撕咬着他的嘴角,顺着下巴吻到脖颈,濡湿一片痕迹。 一只手动不了,江曲扯下绑床幔的绳子,把许嘉清的另一只手绑在床栏上。颊贴颊,江曲在他耳旁说:“清清,我听说发烧的人很热。” 许嘉清兀的顿住,然后更加剧烈的扭动起来了。江曲把许嘉清的衣服掀了上去,去吻他锁骨,在他身上深深的嗅。 许嘉清的嗓子嘶哑,连哭喊声都发不出。以为往床边缩就可以躲避可怕的事情,可是江曲按住他,就像按住一只可怜的狗。 江曲牢牢抱住了许嘉清的腰,许嘉清终于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不停说:“让她出去,让她出去!” 泪水胡乱流着,沁湿了枕头。江曲这才想起外面还有一个人,还未开口,那人就极有眼力见的主动走了。许嘉清的唇被吻得发红,随着房门声关紧,他撑着身子去舔江曲喉结。殷红的舌,许嘉清不停摇头。一边舔一边说:“江曲,我还病着,我们下次再说好不好?” 江曲享受着许嘉清难得的主动,却不置可否。他把绑许嘉清的绳子松了,拉着他的手去摸额头:“清清昨天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后果?” 许嘉清更加恐惧,蹬着腿不停往后缩。眼见就要滚到床下去了,却又被江曲拉着衣服拖回来:“清清,我说过。你管不好自己,老公会帮你;你不做事不记后果,老公也会替你记得。” 江曲一只手就压制住了许嘉清的全部挣扎,他的抵抗在绝对的武力下显得格外可笑。很快惨叫声就变成了呜咽,江曲用唇堵住了他的嘴,不停亲吻。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睫毛下溢出,挂在脸上。许嘉清一时有些恍惚,他甚至在想,这床会不会被江曲摇塌下。 许嘉清身上再次覆上了属于江曲的痕迹,新旧交叠,江曲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许嘉清是他的所有物。许嘉清的脑袋埋在枕头里,吐着热乎乎的气。冷汗沁湿了枕头,他神志昏聩,痛苦到麻木。 许嘉清想,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死吧,一起去死吧。 可是江曲又拉住了许嘉清的头发,强迫他去看他。澄黄的眼睛里全是扭曲的爱意,许嘉清又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疯了,他居然能从江曲眼里看出爱意? 江曲把手塞进许嘉清嘴里,他讨厌看到许嘉清冷漠的神情。随着指节前进,许嘉清控制不住想呕。江曲又把手拿了出来,上面裹满了亮晶晶的涎水。江曲把涎水抹在许嘉清脸上,看他被迫放荡的模样。 许嘉清笼罩在江曲的阴影里,连鼻尖都是湿漉漉的。江曲死死抱住许嘉清,许嘉清在江曲怀里哆嗦颤抖,就像傻掉了似的。眼泪还在不停流,把江曲胸口都蹭的亮晶晶的。江曲用手指去卷许嘉清头发,笑着说:“清清要用眼泪帮老公洗澡吗?” 第113章 江曲单手把许嘉清从怀里拎出来,看着他说:“那清清要多流一点,有没有人说过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动人?” 许嘉清顿时僵直了身子,睫毛不停颤抖,却再也没有流出一滴泪了。江曲把许嘉清抱在怀里,就像蛇缠住猎物。下巴放在许嘉清肩上,死死箍着许嘉清的腰柔声说:“清清我是为了你好,发一发热,烧就退了。我们清清最近总是迷迷糊糊,万一再把脑子烧坏了,那可怎么办?” “但把脑子烧坏了也好,老公再养你一回,到时候你的脑子里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了。” 江曲说到这里,好似有些心动。他要把许嘉清教育成小恋爱脑,小小的脑子里全都是自己。 他扭着许嘉清的下巴,想要他去看自己。可许嘉清死死闭着眼睛,许嘉清不知怎么回事又想起了那个噩梦。江曲本来体温就偏低,加上昨天失血过多,如今身体更是像尸体一样冷。许嘉清的脑子被弄糊涂了,竟一时分不清他是死是活。是不是如江曲所说,就算是死了他们也要在一起纠缠不休。 江曲被许嘉清忽视,还没来得及发火。许嘉清就兀的捏住了他的手,眼底一片湿红,沙哑着嗓音说:“江曲,你还活着吗?你是活人吗?” 一面说一面就要去摸他脉搏,把头贴在胸口想去听他心脏跳动。江曲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泛起病态的红。怒火被抛至脑后,去吻许嘉清眉眼,小声说:“我活着,清清,我还活着。” 脉搏和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许嘉清一时分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像是失望,又像懊悔。 江曲抱着许嘉清躺下,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天亮。正如江曲所说,许嘉清的高烧退了,变成了低烧小火慢熬。他的病过了一半到江曲身上,看着江曲用帕子捂住嘴咳,许嘉清竟有一种原来江曲也会生病啊的感觉。 央金端着托盘进来,他们的视线不知何时对上。江曲缓缓抬起脸,顺着许嘉清的目光落在侍官身上。 第93章 送子 江曲歪了歪头, 将帕子攥在手上,慢慢往前走。来到许嘉清身后,要去拉他的手。央金和许嘉清的视线错开了, 许嘉清弓着身子,拼命去躲。 他把手放到桌子底下,却又很快被江曲捉住。江曲抓着许嘉清的腕子,贴在脸上一寸一寸吻。央金将托盘举过头顶, 假装听不见旖旎声。 江曲把许嘉清的腕子往下拉, 放在自己胸口,又用另一只手把许嘉清拉近怀里,小声说:“清清还是这么讨人喜欢。” 许嘉清顺势捏紧了江曲的衣服, 低声道:“江曲,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疯才甘心。” 江曲看着许嘉清, 又不说话了。耳边只有呼吸起伏,许嘉清的眉头直皱。江曲松开了许嘉清,往前俯。许嘉清下意识闭了眼,可谁知江曲只是贴着他的脸说:“你明明知道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顶恨你不爱我。” “我的喜怒哀乐都由你牵动, 许嘉清, 我才是你的狗。” 央金把身子又压的更低了些, 把脸藏在胳膊后,默默抬起眼。 他们耳鬓厮磨,江曲的手又顺着胳膊滑进衣袖,露出一大片春色。许嘉清撑着桌子,腕子上全是细小的血口,混杂着齿印,青紫交错。 许嘉清不断摇头, 想推江曲,却怎么也推不动。央金看着江曲,用藏语不断在心里说:“秋帮(地痞),撒如(sb),尼哇呜(下地狱)。” 江曲捏着许嘉清的下巴,强迫他抬起脸。将舌头探进许嘉清嘴里,不断深吻、纠缠。脸上逐渐泛起潮红,抵抗的动作越来越弱。许嘉清无法呼吸,努力想要抓紧什么,却又再次和江曲十指交扣。咽不下的涎水顺着唇角往下流,弄脏了衣服。 江曲好不容易松开许嘉清,看着他小口喘息。吮得殷红的唇薄薄张着,甚至可以窥见舌尖。江曲移开眼,抱着许嘉清小声说:“清清今天要陪老公去侍佛。” 许嘉清不愿意去,但他的想法从来不重要。江曲双手合一在前面走,央金扶着许嘉清勉强跟着。 路过的喇嘛纷纷行礼,许嘉清分不清是冲他还是冲江曲。将脑袋埋的低低的,只管假装看不懂。 许嘉清以为是去拜未名神,可是绕过大殿,江曲带着他来到旁边偏殿。这里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央金盯着殿门,不知在想什么。 许嘉清想问,可还没来得及开口,江曲就从央金手里接许嘉清,由他亲自扶进去。 牌匾上全是看不懂的文字,许嘉清学过的知识在这里没有一点用。他不停后退着要躲,可是江曲指着另一个地方对许嘉清说:“清清你看,那是什么。” 玩笑般的语气,许嘉清下意识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五彩的经幡不断飞舞。江曲看似指的是挂着经幡的古树,只有许嘉清明白他说的是古树后的圣庙。 江曲说:“清清想去那里看看吗?” 许嘉清不想去,所以他老实跟着江曲进去了。 大殿内无比昏暗,享受香火的菩萨躲藏在袅绕的烟火后。许嘉清闭了闭眼,终于勉强看清菩萨面容。 他梳高髻身披锦帛胸前配璎珞,腰带上是宝珠花饰,双腿盘着,手持净瓶高高端坐在莲花宝座。 许嘉清以为会是不认识的佛,结果却是更为熟知的观世音。江曲点燃香火,手一抖便灭了火。白烟往上氤氲,江曲的脸也模糊了。他把长香递给许嘉清,教许嘉清拜菩萨,插香火。 江曲用藏语小声说着什么,许嘉清听不清也听不懂。江曲说了很久,也拜了很久,直到许嘉清的腿都跪麻了,江曲才缓缓站起身。 他好似心情很好,抱着许嘉清说:“菩萨答应了我,他怜我们辛苦。” 许嘉清不知为何心跳得快极了,尽量冷静着说:“菩萨答应了你什么?” 江曲纠正他:“不是我,清清,是我们。” 许嘉清不欲在这件事上纠结,他的眼皮不停跳动,脸上毫无血色:“所以菩萨答应了我们什么?” 江曲真的很开心,从许嘉清见到他开始,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江曲抱着许嘉清跪在菩萨座下,颤抖着说:“菩萨答应送给我们一个孩子,清清,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你要当母亲了,你在达那要有血脉了,你将要在这里生根。”江曲好似有些喜极而泣,捧着许嘉清的脸,和他额头贴额头:“清清我好开心,有了孩子,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没有家的人,总是对家有一种特殊的执念。哪怕隐藏的再好,也会在一些特殊的时刻暴露。 江曲也明白自己太过激动,马上要拉许嘉清起来,可是许嘉清却腿软的动不了。 因为刚刚他的肚子,在很小幅度的动。肚子里的东西感受到了江曲的情绪,以为自己寄居的母体也在为自己的到来欢喜。 许嘉清想要骗自己,骗自己吃多了,幻觉,肚子痛。哪怕是得癌症,许嘉清也不愿相信自己肚子里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在动。可是随着烟火味越来越浓,一股反胃感往上浮,许嘉清再也无法骗自己。 身体僵直,世界天旋地转。许嘉清虽然隐约有一种预感,可他依旧抱有一丝幻想。他以为证实后自己会发疯,可是自己远比他以为的脆弱。 脑袋里全是乱起八糟的想法,许嘉清想掀翻供桌,用一把大火洗清一切。可理智又告诉他,江曲会阻止他发疯。一旦付诸行动,江曲就会像上次一样让他当娃娃,美如其曰保护他。 许嘉清抱着胳膊蜷缩,仁波切不愧是仁波切,江曲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伸手要扶许嘉清起身。许嘉清的脸色比死人还白,江曲以为他是被这个惊喜吓到,柔声安慰道:“清清没事的,不管怎么样,都有老公在你身边陪着,你什么都不用怕。” 可许嘉清最怕的就是江曲,他的双腿不停打颤哆嗦。额上蒙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江曲半笑着说:“清清,你的腿在抖什么?” 许嘉清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勉强挤出声音说:“跪久了,腿麻。” 江曲拍拍他的脸,从额上摸了一手水:“清清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才跪这一会腿就麻了。” 许嘉清不说话,江曲的手往他后颈滑,又要去摸他小腹:“清清头发长了,要不干脆别剪了,就留长发吧。” 还没摸到小腹,许嘉清就抓住了他的手说:“我为什么会腿麻,你难道不比我更清楚吗?” 江曲扬起唇:“我倒是把这忘了,清清,是老公不好。” 语罢,江曲就把许嘉清抱在怀里,大步出去。已经拜完送子菩萨,没有什么事了。江曲让许嘉清自己随意走走,吻了又吻,这才依依不舍的走。 第114章 直到江曲进到殿内关上门,央金这才小声说:“他带你来这里干什么?” 许嘉清没有说话往前走,央金跟在他身后说:“这里是给已婚阿佳(阿姨)拜的,为了求子,求观音送子。你又不能生孩子,江曲把你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许嘉清和一个喇嘛撞上,喇嘛手上的东西落了一地,全是法器。喇嘛见是师母,连忙双手合一不停道歉。许嘉清弯着腰帮他捡地上的东西,央金也在捡。法器里面藏着匕首,许嘉清捡到了,死死抓着不愿动。 眼见旁边聚来的人越来越多,央金从他手里夺过匕首还给了喇嘛。许嘉清这才回过神来,扭头又往角落走。 直到旁边再也没有一个人,央金这才拉着许嘉清的胳膊说:“许嘉清,回答我的话!” 许嘉清看向央金,抓着她的衣袖说:“央金,我在这里是什么处境你已经见过了,我们分手吧,你走吧,不要管我。” 央金不明白许嘉清为什么拜了一趟佛人就变了,看着他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走吧,不要管我。” “你不想回家了吗,你不属于这里,你难道甘心吗?” 肚子里的东西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又开始扭动。许嘉清感觉自己在跌入万劫不复,后退着说:“央金,你救不了我。只要我还活着,江曲就永远不会放过我。你比我更了解他,你明白的。” 央金不说话了,许嘉清挤出了个生硬的笑说:“央金,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 哪怕隔着面纱,许嘉清也能清楚的看到一道泪痕往下滑。央金咬着牙,抓着许嘉清的衣领给了他一巴掌。胸口不停起伏,看都不看许嘉清,一抹眼泪扭头走了。 许嘉清蹲在地上,抱着头。他把央金赶走了,季言生也不在了,如江曲所愿,他什么都没有了。 许嘉清去抹不停往下滑的泪水,站起身子,朝那个漂亮的湖跑。 如果有选择,他就不应该去接受江曲的施福,不应该去红山宫,不应该去看那两千多尊佛,不应该好奇达那的神宫。 许嘉清的喘息声愈发重,他来到波光粼粼的湖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湖。秋天的落叶浮在水面上,许嘉清抬起脸,看着远方群山,碎玉乱琼。 一只大鸟展翅盘旋而上,山遮住了家的方向,许嘉清什么都看不清楚。蒙蒙细雨又开始下,雨水幻化成雾,眼前一切都像隔了一层纱。这场雨要把他淹死,他要溺死在这里。 许嘉清最后抹了一把泪,他不要留在这里,他不该来这里。 闭上眼张开双臂,就要往湖面倒。 可还未完全下落,就有人揽住了他的腰,拼命往后拖。 许嘉清想去看那个人是谁,结果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的力气不大,和许嘉清一起摔在地上,弄得身上全是泥巴。 可就算这样央金也依旧死死抓着他不愿松手。 第94章 别死 央金拽紧了许嘉清的腰带, 用尽了全身力量。她的指甲掀翻了,在许嘉清身上抓出血痕。央金流着泪,抱着许嘉清往后拖, 不断说:“许嘉清,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和我走,你把原因告诉我,我们一起解决好吗。” “你不要这样, 我不喜欢你这样。就算我们不能在一起, 但我们依旧是朋友啊。你是因为我才认识江曲的,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会把你带出去, 我会让你回家。” 央金的泪把面纱全都沁湿了, 紧紧贴在脸上。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把纱理开, 生怕一松手,许嘉清就要往湖里走。 随着雨点下坠淋湿了衣裳,许嘉清躺在央金身上。央金垂头把许嘉清死死抱在怀里,许嘉清伸手去摸她的脸,替她把面纱摘下。雨太大了, 大到有些分不清央金脸上是雨还是泪, 许嘉清用手指去拭, 可是愈拭愈湿。 央金说:“许嘉清,你别死。在我们藏族的传统里,自杀的人无法去长生天也无法/轮回,我不想你这样。” 许嘉清苍白的唇微微张着,吐出来的气氤氲成雾。他撑着泥泞坐起,把央金抱在怀里。白皙的后颈裸露在外面,上面密密麻麻覆盖着牙齿印。 许嘉清说:“这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也不是因你而起。” 央金把头埋在许嘉清胸口,声音有些闷闷的:“你是因为我才认识的江曲,如果没有我,你早就应该回家去了……” 央金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抓住了她的手。雨滴顺着许嘉清的发梢往下滑,他的声音弱而清晰:“我是肉莲花祭主。” “不可能!”央金迅速直起身子,捧着许嘉清的脸。她的表情充满唾弃,强忍着恶心说:“只有女人才能被做成肉莲花。” “那如果是个可以怀孕的男人呢?” 央金看着许嘉清的脸,兀的闭了嘴。 “当初我在拉萨饭店昏倒,是因为他们用了标记的香。我被抓失踪,是因为他们在举行仪式要用我做肉莲花。” 许嘉清的眸子黑沉沉:“但我确实是个男人,当年因为这个意外,父母曾带我四处求医。原本我以为治好了,因为我确确实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直到……” 许嘉清的话音在这里断了,但央金却明白他未说完的话。央金在这里见到过达那的妇科圣手,作为达那人,自然也明白他家中古方的作用。 央金看着许嘉清,又有些欲言又止。许嘉清扯出一抹凄惨至极的笑:“对,你想的没有错。” 许嘉清把手覆在央金的腕子上,对她说:“央金你快走吧,别被江曲发现你来过。他不会放过我,我不能连累你与我同埋在神宫。” 可央金却抓着许嘉清的手站起,往回跑去。她已经明白一切了,她有办法带许嘉清出去。许嘉清勉强站起,踉踉跄跄的跟着她,央金说:“我在外面和季言生做了个交易,他在拉萨等我们。江曲擅自杀了达那祭主,导致肉莲花未成,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自然有人绊住他。” 央金越说越激动:“今天是满月,江曲要在大殿祭佛母,这就是最好的时候,我们今天就走!” 前面马上就要走到人群密集的地方,她扭身扶住许嘉清,把面纱重新罩在脸上。许嘉清一句话都没讲,央金半垂着头,小声说:“可是,我们要把这个消息告诉谁呢,谁有这个能力和胆量去当出头鸟。” 喇嘛全都去祭佛母,这里只有白衣侍官捧着东西小步走。许嘉清看了看周围,突然说:“我知道一个人,央金,阿旺看得懂汉字吗?” 多亏阿旺的不断强调,哪怕许嘉清经常浑浑噩噩,现实与梦境颠倒。却也记住了他是下一任仁波切,可以继承江曲的一切。 许嘉清捏着笔,身上是干净的衣服,央金在后面收拾包裹。他看向窗外,秋雨总是一阵一阵,此时雨已经停了。许嘉清写字很快,把达那祭主暴毙的原因告诉了阿旺,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阿旺,你想让江曲死,我给你这个机会。至于能不能继承我,就看你的本事了。如果你连江曲都拦不住,又谈何以后。 外面传来敲门声,许嘉清扭头。一个和央金几乎一模一样的人进来了,央金遥遥道:“你把信给格桑就好。” 许嘉清站起身把信封给她,格桑道:“保重。” 央金挎着包过来,许嘉清自然而然接过。看着央金和格桑拥抱,这才到:“你也是,保重。” 她们前后脚走,格桑扮成央金去找阿旺,央金扮成格桑带许嘉清去散步。走着走着央金突然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要离开达那吗?” 许嘉清不知道,央金牵着他来到一个小房子,里面摆满了祭品。活骨珠,人头碗有好几个柜子。还有整整一面墙的肉莲花,人皮唐卡和阿姐鼓摆放在角落。 央金说:“这片土地生我养我又吃我,我无法改变这一切,我也无法去恨佛母。我选择离开家逃避这一切,许嘉清,其实我才是最怯弱的那一个。” 许嘉清抱住央金,央金抹了抹脸说:“走吧,我们走吧。” 他们快步出去,路过圣庙和波光粼粼的湖,月光洒在他们身上。 经幡绵延飞舞着,转经筒转了一下又一下。央金发现许嘉清的脸红了,他终于有了活人般的血色。忽闪忽闪的眼眸上是睫毛,盛着明丽的光。 许嘉清扬起唇,笑着去问:“央金——你在看什么?” 高原的风吹起许嘉清的头发,半挡住脸面。落叶纷纷,她们的手抓在一起。央金依旧觉得许嘉清是天生地养的人,许嘉清看着央金,觉得万物生机勃勃。令人厌恶的达那神宫,终于在这时有了颜色。 第115章 江曲跪在佛母像前,他还沉浸在下午的喜乐中。第一次嘴里念着经,心中却没有佛母。长明灯不断燃烧,木鱼声不停在敲。江曲双手合一,甚至觉得这些声音有些吵。 他恭顺的垂着头,不断去想,这个孩子是会像清清还是像他?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男孩太调皮,可如果是女孩的话,清清心里就全是孩子没有他了。 江曲想到许嘉清成为母亲抱着孩子的模样,忍不住扬唇想笑。这个画面太温馨了,到时候一定要请人来画像。说到画像,江曲忍不住又去想,到时候清清该穿什么衣服呢? 藏袍很好,但生完孩子以后……应该会发育吧,是不是应该穿些宽松舒适的女装?清清那么漂亮,就算穿女装也不违和。到时候再取个藏族名字,不如就叫白玛。 江曲越想越激动,只恨祭佛不能早点结束。想得太入神了,就连旁边的小喇嘛在唤他都没发现。 “仁波切,仁波切!” 江曲终于回了神,看向小喇嘛。上次那个喇嘛因为冒犯师母被逐出达那,由这个人来代替他。 小喇嘛双手捧着香,跪在地上高举过头顶,小声说:“请仁波切敬香。” 江曲接过香,在烛火下点燃。刚准备插进香炉,长香就兀的断了。 看到这个画面,江曲的心突然跳的很快。香断代表不详,小喇嘛连忙又捧了新的香过来。 可是这一次,江曲刚点燃就断了。 江曲闭了闭眼,旁边的翁则马上呵斥道:“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日的祭祀用品是谁去采购的!” 小喇嘛连忙伏身跪地,翁则说:“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换一批新的过来!” 江曲摆了摆手,乘着取香的工夫,唤了个侍官说:“师母回房了吗,今日风大,记得遣人把炉火烧旺些。” 可话还未说完,就有另一个侍官连滚带爬的过来。腿脚不停哆嗦,软得几乎走不动路。刚见到江曲,就扑倒在他脚下,涕泪盈眶:“仁…仁……仁波切,师母,师母他……” 江曲的脸沉了,侍官终于说完了这句话:“师母他不见了,我四处都找过了,可是哪里都没有师母的影子。” 翁则被吵闹声吸引过来,听完了整句话。他说:“那个人的腿伤还没好,手也断了,他哪都去不了。” 江曲的手不停抖,他想抓住门框止住抖动,结果连带着胳膊也开始抖。江曲哑着嗓子问:“伺候师母的侍官呢?” “也…也……也不见了。” 江曲抬起眼,他的眸子冷得吓人:“是谁伺候的师母?” “说,说是格桑……” 话还未说完,那个侍官就被翁则踢了下去:“谁让格桑去的,是谁选的人!” 那个侍官被吓得连哭都不敢哭,额头死死贴着地面,哆嗦着说:“是她自己要去的,说是要找信任的人,没有人比她更符合要求。” 小侍官哆嗦着匍匐往前:“仁波切,师母这么爱您,您和师母的感情这么好。就算有贼人蒙骗师母,把师母哄了出去,师母看到外边没有那么好,很快就会回来的!” “万一师母只是一时兴起,万一师母只是想和您玩闹,万一,万一……” 江曲用手捂住额头,世界上哪来的这么多万一。就算有万一,许嘉清也一定会毫不犹豫就走。 神宫里一片兵荒马乱,江曲想亲自去找,结果腿麻了,刚一走就在地上摔了一跤。侍官想来扶,却又被江曲甩开了。 凭许嘉清一个人,他绝对无法在神宫失踪。里面一定有人去帮他,是谁,谁在帮他…… 阿旺,央金,还是季言生? 江曲往前跑,拉开一扇又一扇门。如果是三个里面的其中一个还好,就怕他们有谁联起手来了。 江曲扶着桌子大口呼吸,旁边有侍官过来,急切的说着什么。声音就像蚊子嗡嗡叫,吵得江曲头疼,一脚把桌子踹翻了。 第95章 离开 桌子砸坏了地上神龛, 飞了金的菩萨拦腰截断,露出里面的黄泥来。江曲侧首看侍官,烛火不停摇曳, 衬得他的脸面更加惨白。 侍官扑通一声匍匐于地,颤声道:“仁波切,神宫四处都去找过了,没有看到师母的身影。有人发现师母房间少了东西, 师母是带着包裹走的……” 话还未说完, 江曲就走到了他面前。靴子雪白,江曲掐着他的脖子往前拖,一旁的人纷纷散开。侍官不敢求饶, 被拖拽着往前。眼见马上就要走到祭坛边, 又有一个侍官遥遥赶来, 大喊道:“仁波切,找到师母的踪迹了!” 央金带着许嘉清来到马厩,上百匹马儿在这里睡觉。这里是神宫外围,只要有马,他们就可以出去了。 许嘉清提着包裹, 看央金牵马。原本以为她只会选一匹马离开, 结果央金一闸一闸打开门, 把马儿全都放跑了。 看着马儿奔驰远离,许嘉清第一次有了可以离开的实感,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幻觉。愣神中,央金牵着马来到外面,叫许嘉清上来。 许嘉清不会骑马,更不知道该如何上马。他的腿伤没好,微微弯曲就已是极限, 更别说往上抬。马儿吐着粗气,不耐烦的甩尾。 央金托着许嘉清,努力想把他扶上去。这马又高又壮,身上全是肌肉。许嘉清刚摸上马背,后面就传来江曲的声音。 江曲说:“许嘉清,回来!” “如果你回来,我对一切既往不咎!” 许嘉清猛的一个哆嗦,宛如见鬼。江曲的行走速度很快,灯光照在他脸上,就像蒙了一层蜡。许嘉清感觉自己又要被他拖入地狱,回到醒不来的噩梦里。 风裹挟江曲的声音往前,吹到许嘉清的耳边,吹到山的另一边。江曲说:“许嘉清,回来!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事,想想后果!你无法离开我,你逃不掉的!” 愣神中,央金猛的一推许嘉清。许嘉清看着央金,兀的清醒。央金什么话都没讲,只是用尽全力把许嘉清往上托。许嘉清拉着缰绳,借着央金的力上去。 可是江曲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了…… 央金什么都不怕,立马飞身上马,拉着许嘉清的手说:“嘉清,抱紧我。” “你抱紧我!” 话音刚落,马儿就立马往前奔跑起来。江曲逐渐变成一个点,马厩里一匹马都没有。侍官立刻去牧民家中借马,江曲一甩衣袖,刚准备硬追,阿旺就带着达那一众堪布多杰过来。 江曲看着他们,被迫停下脚步。 他以为这里是达那,过于自傲。小瞧了许嘉清,小看了他的魅力。被他小狗似的可怜模样蒙蔽了大脑,沉浸在会有孩子的喜悦里。 江曲捏紧了拳头,指甲掐入肉里。 是他错了,一切错误都怪他。 他要把许嘉清抓回来关在圣庙,让他明白背叛丈夫的下场。他要把许嘉清的脑子弄坏,他要让清清的世界里只有他。 央金骑着马带许嘉清往前奔,一只鹰盘旋在他们上空,展翅鸣叫着。这是许嘉清第一次听见鹰的叫声,抬起头往上看——刚好日出东山。 太阳跌跌撞撞往上爬,歪斜着躲在贺可蓝旁边。许嘉清记得央金说过,贺可蓝山顶的白雪终年不化,有情人可以在山上许下誓言。许嘉清小心的拥着央金,指着贺可蓝和太阳叫央金去看。 随着古寺钟声敲响,央金笑了起来,许嘉清也跟着笑。 再往前就无法骑马了,央金下马,扶着许嘉清翻越这座山。昨日才下过雨,山路泥泞的不行,一脚下去,泥巴又软又湿滑。 许嘉清从小在城市长大,就算爬山,爬的也是石头台阶。哪怕有央金扶着,他还是摔了一跤。 怕央金担心,许嘉清又连忙强撑着起来。地上沾着水,许嘉清感觉裤子湿了,小声问:“央金,我们还要走多久?” 央金扶着许嘉清的胳膊,面纱早就丢了。头发胡乱扎在脑后,往后看了看,又往前看。咬着牙说:“再坚持一下,我们再往前走一会。”央金用袖子擦去许嘉清脸上的泥巴,小声说:“等翻过这座山就好了,贺可蓝离达那实在太近,我放心不下来。” 看着许嘉清毫无血色的脸,央金以为他累了,伸手就要把包裹接来自己背。许嘉清什么话都没讲,而是摇了摇脑袋。 于是她们又相互扶持着往前,路上渴了就喝一喝石头缝里的水,饿了就吃包里的奶皮子奶疙瘩。许嘉清吃不惯,一闻这个味道就想吐。央金以为许嘉清是高原反应犯了,又去折了几片不知名的叶子,叫许嘉清含在嘴里。 第116章 就这样走啊走,好不容易翻越了贺可蓝,来到了另一座山。许嘉清这时已经几乎把全身的力气都压在央金身上了,央金拖着他进到一个牧民家的区域,隔着门喊:“扎西得勒,我们从曲县来,一不小心迷了路,请问可不可以借宿一晚。” 风吹响了藏铃,趴在羊圈旁的狗龇牙发出呜呜声。央金感觉许嘉清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冷汗覆了一层又一层。 高原的天气总是这样,明明上午天空还是一片湛蓝,日光很亮;到了晚上却又乌云密布,混杂着几声闷雷。央金是算好了时间会下雨,才紧赶慢赶要出贺可蓝。大雨会冲刷他们的鞋印,到时候神宫里的人就不会知道他们去了哪一座山。 许嘉清倚靠着央金,他已经站不住了,歪歪斜斜就要往地上倒。央金拉着许嘉清,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声音又更大了一些:“扎西得勒,麻烦你们,我们只想躲一场雨。我朋友在内地长大,是第一次来高原,我们没有恶意,请你相信我们!” 雨滴开始往下,里面混杂着几句人声,随着脚步声,门终于开了。 藏族阿佳打开门,狗娃子立刻叫了起来。阿佳用藏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狗便立刻耸拉下耳,变成嘤嘤声。 阿佳见过高原反应严重的汉人,一看到许嘉清,就明白他们没有说谎。马上帮着央金把许嘉清往里拖,一边拖一遍说:“多吉,还不快来帮忙,雨马上就要下下来了。” 许嘉清这时还有一点意识,摇着头,努力想要忍着眩晕自己往里走。他以为多吉会是一个藏族男人,结果却出来了一个六岁小孩。 他抱着许嘉清的手,把他扶到了床上去。央金和藏族阿佳用藏语说着听不懂的话,多吉倒了一碗水就要给许嘉清端过去。可许嘉清实在是太困,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梦里一直有一双手在替他擦额头,还有一双小一些的手努力想要往他嘴里喂东西。 藏族阿佳一边煮羊奶一边不好意思的说:“我的丈夫前几天出山朝圣去了,家里就我和多吉还有一只狗。” 住在山里警惕些也正常,央金把水盆放在桌上,抱着柴火往前走:“是我们冒犯了,但如果没有你们,我们还不知道今晚该怎么办呢。” 见许嘉清一直不张嘴,小多吉终于放弃了往他嘴里塞食物的想法。凑上前去看许嘉清的脸,这是多吉第一次看到汉人。他的面色苍白如纸,乌发柔美的垂过脸颊。哪怕闭着眼,五官也极其稠丽,稠丽到让人怀疑是鬼。 多吉看过画本子,听过佛法的故事。他凑得更近了些,他觉得这个人是佛对他们的考验。他要记住这个人的脸,好去问上师,画本子里有没有这个鬼。 可是许嘉清却在这时睁开了眼,就像美丽却毫无生机的人偶兀的被注入灵魂。多吉看呆了,许嘉清扬了扬唇。 随着一声闷响,多吉摔在地毯上。想去捂脑袋,鼻子却往下淌血。可捂鼻子,脑袋又疼。 许嘉清又梦到了江曲,心情本来不算美妙,这回却真的被这个小孩逗笑。摄人心魄的脸不再苍白,终于有了生机勃勃的样子。男孩皮实,摔几下没有大事。藏族阿佳见许嘉清醒了,连忙端来一碗羊奶。 羊奶往上氤氲着热气,还有奶腥气。许嘉清想躲,却又不愿辜负别人的好意,只能伸手接过。 藏族阿佳摸着许嘉清的头说:“我知道你们汉人喝不习惯羊奶,可这的确是好东西。你把羊奶喝了,裹着被子热乎乎的睡一觉,第二天醒来就什么病都好了。” 阿佳还哄孩子似的加了一句:“听话。” 听了这两句妈妈般的话,许嘉清就和被灌了迷魂汤似的把羊奶喝完了。还没砸吧出奶腥味,阿佳就又往他嘴里塞了块蜜饯,抱着碗走了。 许嘉清裹着被子,屋子里的柴火烧得旺极了。外面是雨点落在草地上的声音,时不时带着几声犬吠。有些太热了,许嘉清的脸上氤氲出潮红,又有些迷迷糊糊。 央金抱着多吉坐在许嘉清床边,教他用汉话叫许嘉清阿哥。多吉不知为什么有些害怕许嘉清,跳下央金膝盖,躲在她身后。 央金笑着说:“多吉,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小,和奶娃娃似的。他一不是怪物,二又不会吃人。” 许嘉清跟着央金露出笑,想伸手把多吉唤过来。可是他的脑袋晕晕的,胳膊重得抬不动,眼皮也越来越重。 许嘉清努力想要睁眼,他不想睡过去。这里的一切都太幸福了,好像达那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空气里弥漫着热乎乎的羊肉汤香,多吉在央金身后半探出头。许嘉清好怕,好怕一睁开眼,这里的一切全都是幻觉。 而发生的一切都是他午夜梦回—— 第96章 多吉 山里的雨季总是这样, 没过一会,滔天的暴雨就滂沛落下,打在屋顶上。雨帘斜斜挂着, 泼在窗子上。阿佳出去赶羊,又把狗牵进屋子里了。 羊肉汤在锅里冒泡泡,许嘉清歪着脑袋睡觉。他把头埋得低低的,枕在自己手臂上。狗娃子打了好几个喷嚏, 凑上前要多吉摸它。 多吉见许嘉清睡着了, 小心从央金身后出来,抱着狗娃子去看他。小狗热乎乎的,吐着气, 又要去拱许嘉清被子。多吉看了许嘉清一眼, 小声道:“狗娃子, 听话,不许胡闹。” 央金被他们逗笑,见火快熄了,又抱着柴火去热茶。小狗娃子以往都很听话,可今日奇怪极了。不仅不听多吉的话, 反而扒着爪子又要上塌。 狗娃子只是名字, 不代表它是真正的狗娃子。多吉抓不住站起来能齐许嘉清肩膀的大狗, 让狗娃子钻进他被子里了。可是许嘉清仍旧闭着眼,一动不动。 刹那间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多吉连鞋都来不及脱,就慌忙跳上床头。他把许嘉清身上的被子掀开,冷汗沁湿了被褥。多吉捧着许嘉清的脸,可是触手冰凉,没有丝毫活人的体温。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这么就突然这样了呢。多吉一边胡乱扒着衣服大喊阿妈,一边把头埋在许嘉清心口。虽然缓慢,微弱,但还好依旧在跳动。 多吉的声音不仅唤来了阿佳,把央金也叫来了。央金一丢手上柴火,就要去摸许嘉清额头。他的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呼吸都很微弱。央金想找藏医,可是狗娃子把许嘉清的被子拱到地上去了。 随着被子打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多吉颤抖着去拉央金,白着小脸说:“阿姐,阿哥身下怎么全都是血。” 随着央金和藏族阿佳的视线对上,阿佳立马进来。一手拖着多吉,一手拉着狗娃子后颈,把他们丢到房间外边去了。阿佳什么都没问,只是对央金说:“快去外面烧盆热水来!” 许嘉清喘不上气,脑袋又晕又重。他在梦里见到了观世音菩萨,菩萨端坐在莲花宝座上,脸上大放光明灿烂无比。在佛教传说里,观世音菩萨以大慈大悲为本愿,救苦救难为目的。 而梦中的菩萨手持净瓶,拈花含笑对他语:“你在为什么而痛苦,你有什么想向我求?” 一条湛青小蛇从菩萨身后爬了出来,一路前行变成了小孩。小孩走路跌跌撞撞,扑在许嘉清怀里对他说:“阿妈,你别不要我。” 眼里盈满泪水,还要小心抬头去看人脸色。见不对劲,又立马改口说:“阿爸,阿爸!求求你留着我,我会听话的。” 许嘉清仰头看着菩萨,对菩萨说:“在佛法古老传说中,曾说你为救商队舍身喂狮,刹那间你可有悔过?” 菩萨含笑不语,娃娃一个劲哭。许嘉清的泪从眼角流下,净瓶里的杨柳落在许嘉清头上。 等许嘉清再次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央金守在他床头,见许嘉清醒了,立马扑在他怀中。央金的肩膀一抖一抖,抽泣着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 “许嘉清你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永远不会醒来了。” 许嘉清抬起手去摸央金头发,央金还在说:“你不舒服怎么不告诉我,你流了好多血,那个孩子……” 说到这,央金骤然察觉自己失口,抬头小心去看许嘉清脸色。这个动作让许嘉清想起了梦里的奶娃娃,心脏被骤然刺痛了一下。 央金握着许嘉清的手小声说:“但也不一定,这里没有藏医,我们也没有办法判断因果。” 许嘉清扯出一抹笑,他现在已经几乎骨瘦行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没关系,反正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因为强/女干/而生下的孩子。就算没有出事,我也不会留下他。” 第117章 央金无法从许嘉清的面色上观察到其他东西,阿佳已经开始以做坐小月子的标准许对待嘉清了。多吉捧着一大碗羊肉羊肉汤进来,碗被盛得满满的,必须得小心翼翼往前走,才不至于洒出来。 央金接过,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多吉见许嘉清醒了,便立刻帮忙扶他坐起身子,又拖着板凳坐在床头。 央金知道许嘉清担心什么,一面拿勺子喂汤一面说:“最近山里下雨信号不好,等不再下雨了,我就给他发消息。” “可是……” “没事,”央金用羊肉堵住许嘉清的嘴说:“他会等我们的,他会等到我们在拉萨重新相见为止。” 多吉托腮去看许嘉清眉眼,这人实在漂亮极了。如果他是大人就好了,如果他是大人,他就要把这人留在家里当媳妇。 许嘉清察觉到多吉的目光,垂头对他笑了笑。多吉连忙回以一个笑——他没告诉许嘉清和央金,其实他听得懂,也会说汉话。他爸爸的阿妈就是汉人,虽然多吉从来都没见过那个女人。 一碗汤很快就见底,许嘉清不想吃碗里的肉,央金也没强求。起身前又替许嘉清盖好被子,在他耳边说:“我们现在没有办法走,我和阿佳说好了,她愿意留你养病。达那有阿旺拖着江曲,我阿爸也会帮他的。” “这里有这么多座山,我们出了贺可蓝,又下了这么久的大雨。你别担心,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往哪去了的。” 许嘉清知道央金说的有道理,可他还是怕江曲。 多吉往前依了依,许嘉清用没受伤的手把他抱进怀里。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多吉说:“等这几场雨下完,山上就该下雪了。山上和山下总是两个天气,有时山下还在穿短袖吃冰棍热得汗流浃背,山上就穿羊皮袄和氆氇了。” 这是藏语,许嘉清听不懂。随着央金的脚步远走,多吉笑着说:“阿哥,你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不如留在我家里吧。阿妈那么喜欢你,她会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对你。” 这一长串话叽里咕噜,在许嘉清耳里和念经没什么分别。摸着多吉刺挠的头发,随口胡乱说道:“好啊好啊,可以可以。” 多吉趴在他身上露出笑。 下雨没法走,身体不好也被拖累得走不了。许嘉清在这里又过上了养肥混吃混喝的日子,看着日渐鼓起的小肚子。许嘉清不由感慨,妈妈那一辈的人,真的很会养孩子。 每天晚上准点一杯羊奶,早上准时一碗羊汤。牛肉羊肉虫草藏贝母,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换着花补,就连许嘉清的下巴都圆润了。许嘉清顿感大事不妙,他才不要变成中年油腻大叔,连忙下床多多出去走动。 家里的事都是阿佳一个人忙,央金要留在这里帮忙,大部分时间都是多吉陪着许嘉清出去。 但不得不说,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山里的生活实在惬意。多吉放羊许嘉清就跟着,躺在山坡上睡大觉。狗娃子有时不看羊了,就跑过来翻肚皮让许嘉清摸摸它。羊群里的小羊也很可爱,多吉老是抱着小羊来给许嘉清玩。 但小羊被抱来了,羊妈妈也会不吃草跟着过来。杨妈妈就在旁边看着,直到许嘉清放下小羊,羊妈妈才会带着小羊离开。 多吉拧开保温瓶,让许嘉清抱着杯子小口的喝。等许嘉清喝完了,多吉才喝。许嘉清比手画脚的问:“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多吉眨了眨眼,假装听不懂。许嘉清又问:“你,阿爸,什么时候回来?” 多吉还想装傻,但是他抬头看了看群山——今日难得没下雨,夕晖晚照,山上一片霞光。便用口音非常重的汉话说:“阿哥,你知不知道那座山?” 许嘉清有些惊讶,瞪大双眼疑惑道:“你不是不会说汉话吗?” 多吉又装听不懂,继续说:“这是阿尼沃朵,传说是尊胜佛母的道场。每到特定的时间,就会有人去那里转山转水。祈求吉祥,让生者平安,亡者魂有所依。” 许嘉清随着多吉的目光去看,霞光刺眼,多吉继续说:“阿哥,你能不能再多留一会,三天后就到特定时间了。我会去阿尼沃朵转山,我会祈求你吉祥平安。” 这时就算许嘉清再迟钝,也明白多吉不会汉话是装的了。许嘉清不说话,多吉扭头看着他说:“阿哥,我从来没有说过我不会汉话。” 许嘉清从山坡上站起,扭头就回家。多吉说这话,代表他听见了自己和央金的谈话,央金说她已经和阿佳说好了,明天就会离开。 放羊的山坡离家不远,可许嘉清回去了,却没见到人。 随着霞光散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佳今天很早就出了门,只有央金一个人在家里。许嘉清不明白央金为什么不开灯,摸索着往前。 此时天空刚好处于将暗未暗的时刻,许嘉清看到一个人坐在桌子边。许嘉清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从轮廓依稀辨别那是央金。 许嘉清含笑走向前说:“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还不开灯?” 四周寂静,只有呼吸声。许嘉清不明白央金为什么不说话,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是舍不得这里吗,其实我也舍不得。” 手缓缓摸上央金的脸,央金只是抬眼。她穿着羊皮毡衣,帽子刚好遮住头发。许嘉清笑着替她摘下:“今天又没下雨,你怎么还在屋子里穿外边的衣裳……” 可话还未说完,外面就传来央金的声音。她大声问许嘉清,怎么把多吉一个人丢在山坡上了。 视线和眼前人对上,刹那间许嘉清浑身冰凉。 ----------------------- 作者有话说:昨天生理期+上班+生病,所以没有码字,星期六星期天会努力多更。我的晋江写作助手还在我朋友手上(我不想因为我的情绪影响文),所以依旧没有办法请假[爆哭]。 工作是不好的工作,作者已经跑路了,星期六星期天一定会努力加更哒。 这个地图结束以后我就会拉防盗啦,如果有对前面个别章节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先小吃一口[让我康康]。 第97章 圣庙 眼前人依旧抬眸看着他, 天太暗了,这时许嘉清才发现那人眼珠澄黄。许嘉清哆嗦着往后退,牙关上下打架。 他的双腿发软, 没一会就被柜子绊倒在地上。柜子上的瓷器,哗啦啦碎了一地。 江曲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站直身子往前走。谪仙般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忽明忽暗, 看不出情绪。 央金在外面听到了瓷器破碎声, 匆忙就要往回跑,可刚握住门把手,立马就传来了许嘉清的声音:“别进来!” 嗓音尖锐凄厉充满恐惧, 央金顿时站在原地。江曲也听见了许嘉清的话语, 眦笑一声, 继续往前走。 巨大阴影笼罩住许嘉清,许嘉清栗得浑身发软。扒着柜子站起,毫不犹豫又要继续往前跑。 身后传来衣物摩挲声,江曲说:“许嘉清,你能跑到哪里去?” 许嘉清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能跟江曲回去。他还记得江曲对他说的话, 他记得圣庙, 记得自己浑身是伤,被像个玩意一样弄。 天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江曲走路没有声音,可是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许嘉清,跟我回家去。” 恐惧的泪水瞬间充盈眼眶,世界模糊不清。许嘉清眨了一下眼,双泪无声落下, 滴在衣服上。 许嘉清抱着门说:“央金,你快走,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央金瞬间明白一切,马上就要扭门进去。许嘉清不让央金开门,不停反复叫她走。 好一个感人至极,情真意切的场景。江曲抓着许嘉清的头发,想把他拖到旁边去。可是许嘉清死死抓着门把手,不愿松。江曲一边掰一边说:“清清,你的手好了吗?” 许嘉清知道自己扭不过江曲,含着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求求你,江曲,求求你。” 江曲笑了笑,许嘉清以为有希望,也连忙挤出一抹惨笑。可是江曲说:“许嘉清,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现在求我还有什么用呢?” 刹那间,许嘉清就和发了疯似的要去挡门,以为可以凭借自己拦下江曲。央金不愿离开,可下一秒门就开了。 江曲提着许嘉清后领,两个肖似的眉眼对上。许嘉清伸手要推央金,可又被江曲抓住手。 央金看着江曲说:“你凭什么来管我们,你把嘉清还给我。” “我为什么要把他还给你?” “他是我男朋友。” 江曲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拧着许嘉清的下巴说:“清清,央金说你是她的男朋友呢。” 许嘉清不愿在央金面前和江曲表现得过分亲热,下意识就要往后缩。可是这个举动更加激怒了江曲,江曲捏着许嘉清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 第118章 多吉刚好过来看见这个画面,许嘉清雪白的面颊一片潮红,哆嗦着要往后躲,可又被江曲按着头索求。唇舌交缠,夹杂着细碎的喘息。江曲一只手就可以把许嘉清圈在他怀中,看着爱人的眼泪止不住流。 等到好不容易放开,许嘉清已经浑身发软。江曲对央金说:“现在他是我的妻子,你的嫂子。央金,你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忘记你们的过去。” 央金往前走了一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江曲往前伸了一下手,硬生生止住了央金的步伐。好歹从小一起长大,央金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江曲说:“央金,如果我是你,第一件事就是打个电话回家去,而不是在这里说莫名其妙的事情。” 许嘉清在江曲怀里抬起头来,央金立刻从袍子里摸出手机。原本一直无信号的手机,此时显示的是信号满格。江曲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了笑,又吻了吻许嘉的脸:“清清这是什么表情,怎么和傻了似的。” 嗓子干涩得可怕,许嘉清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他抓着江曲衣领,缓了好一会才说:“你做了什么?” 江曲的笑容顿时收敛了,他说:“难道你离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不顾后果的是你,许嘉清。” 许嘉清也算是从小娇生惯养,一帆风顺惯了,没人给他受过气。他的脾气从来不算好,虽然因为怕江曲有所收敛,但许嘉清就是许嘉清。 抓着衣领的手松了,毫不犹豫就要一拳朝江曲打去。江曲抓住了他的手,半嘲讽的说:“怎么,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就着急要给央金出气?” 许嘉清没理他,曲起膝盖就要往前踹。许嘉清被养得多了点肉,不再是锋利消瘦的样子,连带着也多了几分力气。 可江曲三两下就抓住了许嘉清,随着一扭一拧,许嘉清就被泄了力。央金的电话打通了,对面的人急切的说着什么。江曲拽着许嘉清,把他往车里拖去。 随着被摔在后座,江曲也弯腰进来了。车里的气味让许嘉清恶心,他扒着车窗,拼命要把身子探出去。江曲把许嘉清重新圈回怀里,车子启动了,四周景物如流水般逝去。 许嘉清面色苍白,他看着江曲说:“我从来没有一次是像今天这样恨你。” “我提醒过你,我说过你回来我会原谅你,是你不顾后果要走。”江曲说:“许嘉清,这件事明明全怪你。” 听了这话,许嘉清猛的去抓江曲脖颈:“我不需要你原谅我,这也不是我不顾后果。江曲,明明这一切都是你先骗我!” “可我们结婚了。” “那是因为你骗我!” 江曲不说话了,许嘉清的面颊因为怒火一片潮红,胸膛上下起伏。江曲不怕许嘉清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把他压进怀里说:“对,是我骗了你。我卑鄙,下流,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既然清清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我,那就该想想你和别人私奔的后果。” 许嘉清骤然浑身发凉,江曲从车里摸出一包烟点燃了。随着火光一闪一闪,香烟也越来越短。烟雾氤氲中,许嘉清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死期。 黑色轿车往前飞驰,许嘉清和央金走了很远的路,可有了车,那么远的路也不过几个小时的距离。 再次回到了熟悉的达那,车开进了神宫里。江曲没有带他回熟悉的房间,而是把他拖去了圣庙。 许嘉清拼命扭动挣扎,可江曲的手就像钳子一样。许嘉清含着泪,摇着牙,抱住了一棵树就不愿动了。江曲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提着后领继续走。 圣庙和外面一点都不一样,里面不是香火味,而是脂粉味。这里是明妃住的地方,是共用明妃住的地方。 墙上绘着避火图,摆的是欢喜佛。 江曲拖着许嘉清进去,明妃只能在特定的地方走动,她们并不认识许嘉清却认识仁波切。遥遥围了一圈,讨好似的说:“仁波切,这是新来的姐妹吗?” 许嘉清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发白来形容了,而是白得有些发青。他连衣服都不想要了,他只想快点出去。 江曲没有回答她们的话,而是拖着许嘉清去了圣庙最里面的房间。这里没有床,许嘉清在地上翻滚两圈,头磕在了墙上。 还没缓过劲,江曲就压在他身上。钳制住许嘉清的手举过头顶,舔着他的唇角,纠缠他的唇齿。许嘉清感觉自己的脑袋变成了一片浆糊,可依旧不忘他要离开圣庙出去。 江曲从唇吻到眉眼,又去贴他脖颈。湿热的触感让许嘉清浑身难受,忍不住想要逃避。手顺着衣摆往里摸去,大腿肌肤白皙细腻,一掐一道红印。 耳边都是彼此的喘息声,许嘉清的鬓发湿漉漉的沾在脸上,又被江曲抚开。 许嘉清感觉自己又逐渐喘不上气,大张着嘴想要呼吸。江曲不知从哪拿了个杯子,揽着他的腰往许嘉清嘴里喂水。许嘉清被呛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吞咽。 可他吞咽的动作没有江曲喂的快,咽不下的清水顺着唇角滑进脖颈,沁湿一片衣领。唇上亮晶晶,江曲把手探进许嘉清嘴里,用手挑逗许嘉清。 许嘉清已经有些意识不清,只知道含着江曲的手小声抽泣。眼眶一片粉红,睫毛上下抖动,小脸湿漉漉。他根本不知道这样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的施虐欲。 许嘉清想求江曲,可因为江曲的手,他连话都说不清,只能发出像小动物似的声音。 颤抖着想要推拒,可毫无防备的下一秒,许嘉清猛地弓起身子。牙齿咬到了江曲,他把手从许嘉清嘴里拿了出去,警告似的打了一下许嘉清。许嘉清哭得乱七八糟,发出呜咽声。 江曲在许嘉清耳旁说:“清清怎么可以咬老公呢?” 许嘉清已经听不清江曲说话的声音,他只感觉好痛,痛得像把他从中撕裂一分为二。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只会像孩子似的哭泣。 铁盒就在旁边,可江曲根本没有打开的意思。许嘉清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拼命伸手够到小盒子,把它塞进江曲手里。 江曲露出一抹温柔的笑,贴着许嘉清说:“清清忘了吗,今天是要罚你。” 哪怕许嘉清脑子再晕,也明白了江曲的意思。拼命缩着身子想往远处躲去,可也不过是平白给江曲增添趣味性。江曲抓着许嘉清后领,在他脖颈留下自己的印记。 许嘉清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哭着求饶。江曲根本不是好心喂许嘉清喝水,那杯水把许嘉清吊在那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想晕也晕不过去。 许嘉清受不住,拼命去求江曲。不停说他错了,他会好好留在达那陪江曲,他再也不会想出去。 江曲捏着许嘉清的脸,力道大得指尖发白。许嘉清的身体止不住痉挛,江曲问:“你会在这里好好生下我们的孩子吗?” 许嘉清的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知道江曲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许嘉清沉默了很久,他沉默了多久江曲就发了多久的疯。 空气里满是石楠花腥气,许嘉清到最后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第98章 明妃 暮色暗沉, 江曲掐着许嘉清脖颈,一字一句的说:“许嘉清,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帮你。除了我身边, 你哪都不能去,你得留在达那陪我,哪怕是死。” 许嘉清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他浑身软趴趴的, 完全喘不上气。他的脑袋撞到地上, 有水滴落在他的面颊上。许嘉清侧着脸,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江曲弯着腰,把头埋在许嘉清怀里。他似笑似哭, 把像死人一样的许嘉清拉入他怀中。江曲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 他原本以为只要把许嘉清留的够久, 总能偷得几分心走。可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许嘉清还是要走。他留不住雪域里的风,这份爱让江曲绝望。 江曲把许嘉清禁锢在他怀中,他的力气太大了,甚至可以听见骨头在嘎吱作响。江曲甚至在想, 杀了许嘉清吧, 杀了眼前这个人吧, 只要没有他,他依旧是达那高高在上的活佛。 他再也不会得焦虑不安日夜思念的病,是许嘉清把他拖入深渊的。这一切全都怪他,怪我爱他他却不爱我。江曲从来都不擅长期待,因为从小到大,他所期待的事全都会一件一件落空。可唯独这件事,江曲在佛母像前求了又求。 许嘉清紧闭着双眼, 他的身体仍旧止不住痉挛。他的眉头皱得很深,微张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的下巴磕在江曲肩上,浑身都是冷汗。 江曲又把他从怀里拖出来,摇晃着他的肩膀问:“许嘉清,你到底爱央金什么?你是爱她的性别,还是爱那张脸?” 第119章 许嘉清回答不出来,江曲抓着他继续问:“为什么我不行,到底为什么你不爱我?” 夜色深了,江曲举着烛台,他要带许嘉清一起走。他拉着许嘉清的胳膊往前拖,他要和许嘉清殉情,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了。 许嘉清的脑子混沌不清,被江曲拉扯着拖来拖去。肌肤太滑,他被摔在地上。脑袋好不容易有了几分意识,捂着痛处要抬头。可头还未完全抬起来,江曲手上的烛台就摔落在地上。 火焰迅速烧着了整片地毯,许嘉清披着袍子,不逃也不跑,眯眼去看眼前人。他的眼睛又酸又疼,浓烟熏得他眼泪止不住流。许嘉清只能依稀看清轮廓,他缓缓往前爬,抱着江曲的腿说:“我不是叫你走么,你怎么又来了。” 四周烈火熊熊,寂静如死。许嘉清勉强哭笑着说:“对不起,都怪我连累了你。” 许嘉清的话里没有名字,江曲蹲下身子,垂着眉眼。许嘉清刚颤抖着手把他揽进怀里,就彻底昏死过去。 浓烟散了出去,楼下的明妃端着盆子来灭火。江曲当这句对不起是在和自己说,环顾一圈周围,抱着许嘉清换了一个房间。 次仁进来时,仁波切正坐在床边。他双手合一跪下,眉眼淡漠的神官问:“你在这里多久了?” 次仁答:“整整六年。” 次仁也是汉人,为了信仰跋山涉水过来。取了个藏族名字,为了留在达那甚至不惜在圣庙当明妃。 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次仁不敢答,江曲笑了一下:“关于我和他的事,你在圣庙一定听过不少。你和他都是汉人,只要你能让他留在达那听话,我会亲自为你施福赐礼,让你荣耀归去。” 仁波切亲自施福赐礼,这个诱惑实在太大。可次仁又小心问:“那他现在的身份是什么,是明妃还是师母?” 江曲说:“他不愿意当师母,师母也不会住在圣庙里。” 次仁又问:“我做什么都可以吗?” 江曲不答,但次仁已经明白答案了。他说:“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等许嘉清再次醒来时,屋子里没有一个人。他摸索着床柱要爬起,结果一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去。许嘉清头疼欲裂,外面进来了一个人,蹲坐在许嘉清面前。 没有寺庙香火味,许嘉清知道不是江曲。他哑着嗓子问:“你是谁?” “我是圣庙里的明妃。” 许嘉清骤然睁开眼,想往后退:“你怎么在这里?” 次仁笑着说:“这件事应该我来问你,毕竟你现在在圣庙里。” 许嘉清听了这句话,立马就想起身出去。可是他浑身酸痛,完全使不上力。 “你没有办法走的,你既然来了圣庙,就也是明妃了。” “我不是!” 许嘉清充满恐惧的反驳,可次仁完全不当一回事:“既然你不是明妃,又怎么会在圣庙中?” “是因为江曲……”话还未说完,就被次仁捂住嘴:“明妃不可直呼神官名字。” 许嘉清想说他不是明妃,可牙关打架根本说不出话。次仁说:“你是仁波切送来的,可来了圣庙,你就不再是独属于仁波切一人。” 次仁摸上了许嘉清的腿:“仁波切昨日宠幸你了吧,他有没有把……留给你?” 许嘉清就和傻了似的,拼命想要推开次仁,次仁说:“如果仁波切把……留给了你,你今日就可以休息。直到没有,下一个人能……”次仁的话没说完,许嘉清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次仁不想把人逼得太紧,把许嘉清重新扶回床上,笑着说:“但你不用担心,你今天本来就可以休息。就当是个缓冲,你要先跟我学东西。” “学什么东西?” 次仁没说话,但呆在圣庙,能学什么东西。许嘉清拉住了他的手,浑身不停发抖:“我要见江曲,你能不能告诉江曲我要见他。” “你还不明白你现在的身份吗?”次仁把许嘉清的手拉了下来:“神官怎么会见一个圣庙里的明妃,你得等他来临幸你。他一日不来,你就一日无法见他,谁都可以……你,甚至连我都可以品尝一下你。” 次仁长得清秀,他把许嘉清按回床上替他盖被子:“你叫许嘉清对吗,你会很受欢迎。毕竟谁都想尝一下仁波切的口味,包括我也是。” “但这也是好事,这代表你的待遇会很好,甚至可能超过我。” 许嘉清的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往下落,伏在床上抓着次仁的袖口问:“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自愿的还是……不如我们一起逃出去,我们……” “我不会走,我三步一叩首来到圣地,我是自愿留在这里。” “那……” “圣庙里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留在这里。” 许嘉清的泪把次仁的袖口沁湿一片深色,他哑着嗓子说:“可我要走,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回家去。拉萨有人在等我,我的家人也在等我。” 次仁缓缓弯下腰:“你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曾是仁波切的人,就算仁波切不要你了,你也只能留在这里。如果是别人还有可能,但宠幸你的是仁波切。” 许嘉清的衣裳从肩膀滑落下来,次仁看到了上面大片大片的痕迹与指印。次仁信佛母却不尊佛母,想要赐福却不惧江曲。他往前探了探脖颈,嗅着许嘉清身上好闻的香气,差一寸就能吻上眼前人唇齿:“许嘉清,你不要随便哭。有没有人说过,你哭起来的样子很动人。” 上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是江曲,就像一个开关,许嘉清的泪水瞬间停滞。 次仁说完这句话就走了,把许嘉清独自留在这里。他裹着被子,仍旧感觉浑身发冷。许嘉清之前就感觉自己的精神不太对劲,此时更是变本加厉。 他坐在床上,却觉得自己回家去了。虚虚实实幻影交叠,他甚至感觉现在的一切都是幻觉与梦境。许嘉清想从噩梦里醒过来,拼命去拧自己,可是根本感觉不到疼。这让许嘉清更加确定了这是梦境,他记得外婆说过,只要在梦里死过一次就能回到现实。许嘉清站起身子,可是四周除了床榻空无一物。 许嘉清浑浑噩噩跪坐在地上,四面雪白的墙压在他身上。他止不住焦虑,忍不住胡思乱想。可还没理出个头绪,天就暗下来了。这间房子没有窗,许嘉清不知道天有没有暗,他明白天暗是因为次仁给他端了晚饭。 次仁拿着勺子给许嘉清喂粥,许嘉清总觉得粥里有熟悉的味道,可他想不起来那个味道是什么。等一碗粥喂完,许嘉清才恍惚想起来,那是他曾经喝过的药的味道。 可他明明没生病,为什么要喝药呢。许嘉清啃咬着胳膊,理不出思绪。 小腹隆起一个弧度,许嘉清感觉肚子里有一种蝴蝶扇动翅膀似的咕噜感,突然一阵反胃。下一秒,刚刚喝进去的粥就全都吐出来了。 次仁听到呕吐声匆忙进来,连带着他旁边的喇嘛。喇嘛一句话没讲,许嘉清却觉得这个人眼熟极了。有人进来清理秽物,次仁拉着他的手出去了。许嘉清不明白次仁要带他去哪里,直到去了另一个房间,次仁和喇嘛吻在一起。 许嘉清莫名又有些反胃,脑袋晕得厉害,想呕也呕不出来。他拉着门不停想出去,但是次仁说,这就是他要学习的东西。 身后衣物摩挲声,许嘉清推不开门。等到再次回头时,次仁已经和喇嘛搂在一起。次仁趴在桌子上,这个角度让许嘉清什么都看得清,连带着喘息声和各种污言秽语。 随着袍子落在地,这个场景比江曲曾经给他看过的东西更加可怕。许嘉清瑟缩在角落,生怕被人发现自己。 喇嘛修行完,看向许嘉清。许嘉清的脸色苍白的不行,抱着双腿死死贴着墙壁。喇嘛走到许嘉清面前,许嘉清瞪大双眼拼命要逃,次仁趴在床上说:“他是仁波切带来的人。” 喇嘛没有说话,依旧想去抓许嘉清。这里没有任何遮掩的东西,许嘉清白着脸扑到次仁塌前,眼泪又开始流,滴到次仁手中。 次仁说:“仁波切昨日才宠幸了他,你还记得圣庙的规矩吗?” “他又不是女人。” “他是肉莲花祭主。” 说完这句话,喇嘛就站在原地不动了。次仁又说:“他喝过顿珠的药,你要实在想也行,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第120章 刚说完这句话,次仁就感觉许嘉清再次捏紧了他的手臂。攥紧到骨节发白,睫毛蝴蝶似的抖。 良久沉默后,喇嘛看了一眼许嘉清裸露在外的背脊,转身就走。次仁听见自己说:“别怕。” 这一夜许嘉清是和他一起睡的,哪怕床上满是污秽,许嘉清也没有丝毫嫌弃。抓着次仁的胳膊,生怕他走。许嘉清连做梦都不安稳,身体止不住打颤,小声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 次仁想听许嘉清在说什么,可刚垂下脑袋许嘉清就猛的抬眼。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满是血丝,盈满泪水。次仁伸手去摸他的脸,可还没触碰到,许嘉清就抱着被子躲在床尾去了。 许嘉清瑟缩在角落里,次仁说:“明天仁波切会来。” 他的泪水挂在鼻尖,就像沐浴在初春雨水里的小动物。次仁再次躺下,烛火燃尽已经熄灭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仁波切是你最好的选择,是你在这里的护身符。” 许嘉清在床尾坐了一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等他醒来时,次仁已经不在了。许嘉清还记得他说过的话,不敢出去,也不敢呆在床榻上。还没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就有人推门进来。 许嘉清怕得紧,慌不择路躲在床底下,脑袋甚至撞到了床板上。那个喇嘛是来找次仁的,但次仁不会躲他。他听到声响不由疑惑道:“谁在这里?” 许嘉清只能看见一双脚,他往前走,许嘉清捂住嘴往后躲。眼见他在塌前停下,外面就又来人了。雪白色的靴子站在门口,不染分毫尘埃。那个喇嘛连忙垂头行礼:“仁波切。” 江曲站在原地不说话,喇嘛一边伸手往前一边说:“我在这里听到了声响,不知是何……” 眼见那双手就要摸到自己,许嘉清连忙从床底爬了出去,扑在江曲怀里。双手攥紧了江曲的衣裳,讨好的伸脸去舔江曲下巴。 江曲捏着许嘉清的脸,狎玩似的用手去蹭他的唇。许嘉清的眼眶彻底红透了,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伸着舌头小心去舔。把江曲的指尖舔得亮晶晶的,江曲把涎水又蹭在他脸上。 许嘉清小口喘息,发出抽泣似的声音。江曲问:“你想我吗?” 那个喇嘛极有眼力见的拉门出去了,许嘉清环着江曲脖颈,拼命把自己挂在他身上。江曲拍了拍许嘉清的脸又问:“你会听我的话吗?” 许嘉清回过神来,拼命点头。小鸡啄米似的去吻江曲的唇,可江曲并不张嘴。许嘉清害怕,更加努力的去吻他。可许嘉清的吻技实在太差,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撞。 江曲说:“清清,把舌头伸出来。” 许嘉清有些犹豫,江曲马上就要把他的手从脖颈上拿下去。许嘉清不愿意,只能红着眼,探出怯生生的舌尖。 江曲按着许嘉清后颈,卷着他的舌深吻/口允/吸。许嘉清喘不上气,软软要朝地上倒去,却又被江曲提起。踮着脚尖,任人索予。脸颊脖颈一片潮红,发出细碎的/口申/口今/。咽不下的涎水滑到下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 江曲松开他,许嘉清趴在他肩上小口喘息。江曲笑着说:“清清多大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乱流口水。” 许嘉清并不辩驳,他在圣庙呆了一夜老实不少。江曲像抱孩子似的抱着他,刚来到床榻旁,就看见了上面睡过觉的痕迹。 江曲的表情一瞬间冷了,许嘉清鹌鹑似的把头埋在江曲怀里,没有丝毫觉察。江曲的手顺着许嘉清大腿往里摸,明明前一秒还没反应,后一秒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炸起。 江曲紧紧把许嘉清箍在怀里,抱着他换了个房间出去。来到另一个房间,江曲再次抱着许嘉清吻。许嘉清没有丝毫反抗,只是在他……时,呼吸一窒。满室玫瑰花香气,许嘉清老实,江曲也给了他时间适应。 可他还是痛,许嘉清感觉有一柄巨斧把他一分为二,而他没有反抗的余地。许嘉清微弱的痉挛着,把脸埋进枕头里。疼得他忘记了呼吸,直到江曲摸着他的后脊说:“清清,吸气。” 可许嘉清仍旧一动不动,江曲用手翘开了他的嘴,许嘉清这才后知后觉般小口喘息。江曲的温柔装不了多久,没一会许嘉清就哭喊着让江曲饶了自己。 江曲笑了笑,伏在许嘉清耳边说:“清清是叫我走么?” 许嘉清只想让江曲饶了自己,却也不想江曲离去。含着泪拼命摇头,又要伸手去缠江曲。许嘉清的动作没有妨碍江曲,许嘉清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往前蹭,头几乎被顶到床柱上去了。 江曲把许嘉清的头往下压了压,不让柱子磕到他。许嘉清向来觉得江曲像冷血动物,可这个冷血动物正一边吻着他的耳廓一边说:“那我不走,清清该说些什么?” 许嘉清的脑子晕乎乎,感觉世界天旋地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哭着说:“谢谢,谢谢呜呜呜……” 连话都说不完整,江曲并不满意这个答复:“清清该谢谢谁?” “谢谢,谢谢老公呜呜呜。” 眼泪再次大颗大颗溢出,江曲吻着他的眉眼说:“清清怎么哭了?” 许嘉清抽哽着说不出话来,江曲叹了口气:“清清总是拿眼泪当武器。” 换了个动作,许嘉清坐在江曲怀中。江曲揉捏着他的唇,好脾气的说:“我是清清老公,但清清怎么在这里了呢。” 许嘉清撑得想吐,可他只能软软伏在江曲肩头。生怕不听话,江曲就要把他丢在这里离开了。江曲丝毫没有欺负别人的自觉,卷着许嘉清的头发等待他的答复。 许嘉清说:“因为……因为我不听话。” “清清为什么不听话?” “因为我要走呜呜……” 江曲笑了笑,纠正道:“不是因为清清要走,是因为清清要和外人私奔了。” 许嘉清想说央金不是外人,他也不是和央金私奔。可江曲的一只手停留在他小腹上,许嘉清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清清想出去玩,想回家,和老公说就好。怎么可以随便听信外人的话离开呢?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没有老公,清清会被怪物吃掉的。” 许嘉清抓住江曲放在小腹上的手死死捏着,拼命去舔江曲的脸。江曲只当他是怕,没有多想。垂首去看许嘉清的脸,好不容易在外边养出来的肉不过两天就掉没了。下巴尖得可怕,背脊全是骨头。 江曲的眼神往别的地方滑了滑,看到了许嘉清小腹。伸手摸了摸,许嘉清又连忙抱住他。江曲笑了一下,许嘉清像小孩一样,唯独肚子看起来依旧还有几两肉。 江曲捏着许嘉清下巴,像打量年猪似的道:“清清怎么光长肚子不长肉?” 许嘉清不说话,他悚得浑身发凉。什么话都不敢讲,生怕说错一句话,江曲就要道:这只年猪已经养肥可以杀了。 江曲的世界里,除了佛母就是许嘉清。他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很快就被许嘉清往别的地方拖去。 许嘉清舔着他的喉结,张嘴索吻。江曲把许嘉清推回榻上,诡异的酥麻感顺着脊椎顺延攀升,浑身发软。 这个感觉太刺激了,许嘉清的瞳孔都有些涣散。很快石楠花腥气就盖过了玫瑰花香,许嘉清想晕,可江曲一直吊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好不容易等到江曲结束。许嘉清颤抖着蜷缩在被子里想睡去,以为明天就可以出去。可是江曲给他掖好被子起身又要走,许嘉清的脑袋像浆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可是他依旧死死拖着江曲不让他走。 江曲说:“清清,听话。” 许嘉清张了好久的嘴,才勉强吐出一句话:“我听话,你带我走。” 江曲笑了笑,这个笑容竟然还有几分温柔。他回到榻前蹲下,把许嘉清抱进怀里说:“清清想出去是吗?” 许嘉清依偎在他怀里拼命点头,江曲又说:“可是我不能带清清出去呢,清清的惩罚没有这么快结束。” 许嘉清有一种上当受骗恼羞成怒的感觉,可比怒火更先来的是崩溃的泪水。他止不住呜咽:“你要怎么样才能放我走?” 这句话有歧义,江曲假装听不懂。他把许嘉清抱在怀里,抚摸他优柔的肌肤:“等清清怀上我们的孩子,我就带清清走,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第99章 报应 都这样了, 还能怎么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许嘉清控制不住发起抖来,扯着江曲的衣领,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许嘉清的手劲出乎意料的大, 江曲被扇得偏过头,只觉得半张脸酥酥麻麻。没一会,嘴里就满是铁锈味。 第121章 江曲捂着脸扭头,拉扯着许嘉清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动作, 次仁就开门进来了。 毫不犹豫双手合一匍匐于地, 头紧紧贴着瓷砖道:“仁波切,有人在外面找您。” 因为次仁的出现,江曲的气头被打断一瞬, 人也冷静了。苍白的手从头发滑至脖颈, 江曲拍了拍许嘉清的脸说:“清清, 你好好在这休息,毕竟老公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来陪你。” 许嘉清抓着枕头,不停大喊着叫江曲滚出去。 次仁一直垂头跪地,看到江曲起身离开,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就听见了江曲说:“你跟我一起。” 这里就他们三个人, 这个“你”不可能是许嘉清, 那便只有他了。 次仁小步跟在江曲身后,把自己压的很低。可刚关上门,江曲就抓着他的头发踹了他一脚。 次仁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被踹断了,在廊上不停滚动。好不容易身子碰到墙停下,又立马翻身跪在地上。江曲走路没有声音,只有影子一步一步往前压。次仁连气都没喘匀,江曲就又抓着领子, 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了。 江曲的肤色像死人一样白,卸下了慈悲的面具,从脸到周身气势都透着一股狠劲,瘆人的紧。次仁杀/过人,坐过牢,为寻圣地更是不择手段。他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叫他害怕了,直到他见识了真正的江曲。 次仁控制不住浑身发抖,江曲说:“还记得你之前和我保证过什么吗?” 密密麻麻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次仁连忙点头。 江曲笑了一下,眸子在黑暗里莹莹发光:“那么次仁,这为什么和你保证过的不一样?” “我需要一个解释。” 次仁不敢看江曲,江曲抓着衣领把他往上吊着,次仁手忙脚乱的请求江曲放下自己。 江曲刚松开手,次仁就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次仁说:“我去和他聊一下,我去和他说。请仁波切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圣庙里不止这么几个人,可不知为何四周一片死寂。次仁听见自己湍急的呼吸声,江曲从袍子里掏出一根烟点燃了。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次仁却极有眼里见的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的冲进许嘉清房间里。 许嘉清用被子把自己包裹成胚胎的样子,次仁来到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嘉清的泪就直往下流。 不可否认,眼前这人简直昳丽到了极致。他躲在被子里,泪水沁湿了睫毛,乌沉沉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这一瞬间次仁什么都忘了,许嘉清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帮帮我,次仁,求求你帮帮我。” 次仁不知道许嘉清要他帮什么,因为动作,许嘉清身上的锦被滑到了腰上,露出易伤的肌肤。里面只简单披了件衣服,但披和没披也没什么区别,因为什么都遮不住。 吻痕和淤痕交叠在一起,身上密密麻麻全是被人啃咬过的样子。后颈腰间全是指印,足以看出那人可怕的占有欲。许嘉清往前移了移,略长的头发从后颈垂到面颊,映衬出几分阴影。 许嘉清说:“帮帮我,求你帮帮我,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人能帮我了。” 他的声音小的和撒娇似的,次仁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许嘉清没有拒绝,甚至反握了他。 次仁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许嘉清把他的手拉进了衣服里,放在了肚子上。次仁不理解,刚要开口,许嘉清的肚子就诡异的动了一下。次仁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外面就传来一道声响。 这道声响把次仁的理智唤回来了,他拉着许嘉清的手说:“仁波切和我说过了,只要你生下一个孩子,你就可以出去。” “不可能,我不会……” 外面又有细细簌簌的响动,次仁用自己的声音,盖过许嘉清的声音:“你会的!许嘉清,仁波切对你那么好,师母的地位那么高。他只是一时生气,只要有一个孩子,只要有一个孩子……” 许嘉清难以置信的看着次仁,颤抖着唇说:“可是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次仁已经听到外面不耐烦的走动声了,连忙再次道:“你们年纪那么轻,许嘉清你是爱他的,你只是不清楚你的感情。仁波切也不差对吗,无论是脸还是任何东西,他都一点不差劲。况且他那么爱你,你也会爱他的。” 许嘉清从被子里挣脱出来,跪在床上眼中泪水止不住流,他看着次仁说:“你的意思是我会爱他,会爱一个强/女干/犯,甚至生下强/女干/犯的孩子,一个/女干/生子?” 次仁抱着许嘉清:“你会的,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许嘉清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次仁掀在地上。可次仁的话说晚了,江曲已经听见了许嘉清那句话,正在踹门。他的力气很大,大到整个房间都在震动。 许嘉清悚得不行,想往床里躲,却手脚发软的滚到了地上。次仁想去扶他,许嘉清尖叫着说:“锁门,锁门!” 这句话同时提醒了两个人,江曲踹门的动作停滞一瞬,马上就要拧门进来。次仁扑到门把手上,手忙脚乱的去锁。 次仁的动作比江曲快一步,江曲冷声道:“开门。” 满室寂静,次仁刚想安慰一下许嘉清,外面就又传来踹门声了。许嘉清还记得上一次,那么厚重的实心木门,江曲不到五分钟就踹开了。而这只是一道小小木板,根本拦不住江曲。 他想躲,想往远处逃,可是他的肚子又开始痛了。许嘉清拉扯着被子蜷缩在地上,嘴唇发紫,冷汗把鬓发都湿透了。 次仁来到许嘉清旁边,刚想打开他弓着的身子,江曲就踹开门进来了。随着木板倒在地上,许嘉清心里的最后一道防护机制也随之毁灭了。 许嘉清不停扑扇着睫毛,拼命要往床底缩。江曲大步往前走,清晨的微光照在他脸上,不显柔和反而把他衬得更加可怕。 次仁想拦江曲,可江曲一脚就把他踹开了。江曲捏着许嘉清下颌,挺温柔的笑着说:“清清把刚刚的话,再说给我听一下。” 许嘉清感觉浑身像结了冰似的冷,次仁被摔在墙上不动了,许嘉清哆嗦着想躲,却因为江曲的手不能动。 江曲往前凑了凑,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许嘉清手上沾满了鲜血,江曲不知道这血是从哪里来的,掀开他盖在身上的被子,刺眼的血顺着大腿直流。 江曲看着许嘉清,许嘉清只知道挣扎着要躲。江曲僵硬的把许嘉清抱在怀里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腿软的可怕,扶着床沿才能勉强站起。嗓子也沙哑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江曲听见自己说:“藏医,藏医呢?” “全都给我去找藏医,要是他出事了……”外面传来乱七八糟的脚步声,江曲说到这里,再也不敢往下接。 他抱着许嘉清,许嘉清的身体比他还凉,江曲拼命用自己去暖他。许嘉清解离似的看着江曲,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许嘉清露出一抹笑,他在嘲笑江曲。 以往流泪的都是许嘉清,江曲以为没有事能叫自己哭,可是有水顺着脸颊往下流。 许嘉清说:“蠢货。” 江曲把许嘉清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比起没有意识,江曲更宁愿许嘉清来骂他。江曲抓着他的手说:“我是蠢货,全天下没有再像我这般蠢的蠢货了。” 江曲想求许嘉清多骂一点,多说几句话,可是许嘉清又不动了。 殷红的鲜血染红了江曲的神袍,许嘉清却越看越兴奋,他笑着说:“江曲,你的孩子没了,你要断子绝孙了。” 江曲又不说话了,许嘉清手上有血,在江曲脸上拉出一道道红手印。许嘉清有一种报复似的快感,拉着江曲的头发说:“这都是你活该,这是你的报应。” 江曲也明白是报应,可他不懂,他已经那么努力当神官了,为什么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却是这个结果? 藏医终于姗姗来迟,掀开许嘉清的衣袍,给许嘉清喂药。许嘉清不愿张嘴,江曲用力掰开他的嘴说:“这是我的报应,是我活该。没有我们的孩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外面抱一个来养,把他当作我们亲生的孩子。” 许嘉清的意识已经逐渐朦胧,咽不下的药顺着嘴角流到枕头上。可江曲的话依旧直往他耳朵里飘:“清清,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是直接抱个大的,还是从小开始养。我们从小开始养吧,虽然比较麻烦,这样养大的孩子会和你比较亲。” “你可以教他汉话,孩子也可以和你姓。你想怎么养都行,我会尊重你,我会爱你。” 江曲红着眼絮絮叨叨,藏医却犹豫着有话想说。江曲以为是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胡乱发作,就见藏医双手合一道:“佛母在上,仁波切,您和师母的孩子保住了。” 第122章 江曲简直不敢相信,拉着顿珠的衣领说:“你说什么?” “佛母保佑,您和师母的孩子保住了,如今已经有两个月大小。” 江曲再也控制不住露出笑,把头埋下许嘉清怀中,肩膀不停耸动。许嘉清却如坠冰窟,看不到前方去路。 第100章 苦果 那一天以后, 江曲就把许嘉清从圣庙里带出来了。依旧是以前那个房间,只是许嘉清经常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曲去抚他面颊, 摸他鬓发,许嘉清人偶似的由他摸。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恍然发觉似的问,次仁怎么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 江曲不答, 许嘉清又问,他怎么不在圣庙中,这是哪里。 高原变了天, 风把窗子吹得呼呼作响, 许嘉清看到了远处的门, 想起来这扇门曾被江曲踹开过。只是江曲的脸在记忆里有些模糊不清了,许嘉清幼兽似的往人怀里躲,不安的想要一个答复。 江曲用手覆住许嘉清眉眼,在他唇上吻了又吻:“次仁离开圣庙回家了,你也回家了。” 许嘉清问:“这是我的家吗?” 江曲答:“是的。” 可许嘉清依旧不安, 胡乱抓着江曲的衣裳问:“这是我的家, 那我的家人去哪里了?” 江曲不知道该怎么答复这句话, 好一会以后才说:“我就是你的家人。” 许嘉清不傻,马上把江曲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大喊着叫他滚,疯了似的要往远处躲。许嘉清的肚子里还有一个种,江曲怕他伤害孩子更怕他伤害自己,连忙将他箍在怀中。 侍官端着药,不知该留还是走。许嘉清又开始小声的抽哽着, 眸子水光洌滟, 眼尾一片红。柔顺的鬓发往下垂落,贴在面颊湿透了。江曲抚着他的后背小声说:“清清乖,清清别哭了……” 汉人和藏族人的体型是有区别的,乍眼看不出来,如今他们贴的很紧,一大一小就显现出来了。许嘉清和小动物似的,江曲一只手臂就能把他紧紧箍住。 许嘉清跪坐在江曲怀中,高高在上的神官不停柔声去哄,只是完全没有什么效果。许嘉清的眼泪流了太多也太久,江曲怕他的眼睛出问题,转移注意力似的问:“清清想不想出去?” 这个问题以往都很好用,许嘉清的眼泪停滞一瞬,江曲还没来得及露出笑,许嘉清就又大喊着不要。他说外面有怪物,他再也不要出去了。那个怪物会把他吃掉,将他吞噬入腹。 明明是以前最期待的答复,但江曲的心情不知怎么复杂极了。用手拭去许嘉清眼泪,侍官再也不能装作消失了,她端着托盘说:“仁波切,药要冷了。” 听到是药,许嘉清挣扎的动作愈发剧烈,甚至连江曲都险些控制不住。许嘉清要往地上滚,江曲扯着后领又把他拖回来了。语气难得有些冷,但这冰冷的声音又和梦里对应上了。许嘉清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抱着双腿往后缩。 江曲抓着许嘉清,尽量控制他不要剧烈的动。许嘉清以为江曲又要伤害他,不停蹬着江曲胳膊。江曲将自己压在许嘉清身上,这才勉强控制了他的动作。伸手示意侍官把碗给他,江曲掐着许嘉清下颌,逼迫他张开嘴,把药全都灌进去了。 这药苦得发涩,许嘉清的小脑袋瓜如今不太聪明,却也明白乱七八糟的药不能喝。扣着嗓子,拼命要吐。江曲把许嘉清的手从嘴里拿出来,透明涎水拉成丝线,挂在唇上亮晶晶的。侍官连忙又端着托盘上前,江曲从罐子里拿出一颗糖垫在许嘉清舌根处。 含着糖,许嘉清不知怎么越来越困。江曲像抱小孩似的抱着他,轻轻摇晃着说:“睡吧,睡一觉吧清清,睡醒了就好了。” 江曲揽着许嘉清,把他护在怀中。轻轻去吻许嘉清的唇,可是江曲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唇是苦涩的,明明刚刚还喂了糖果。江曲想从许嘉清唇上尝到一点甜头,就像他拼命想证明他们相爱结的不是苦果。 箍得越来越紧,江曲与他掌心相贴十指交扣。许嘉清瑟瑟抖着,仰着头小口喘息着。江曲放开了他,如野蛮的掠夺者,看着他一字一句脱口而出:“许嘉清,是你先闯入我的世界的,你不许离开我,你不许离开我!” 你不能叫一个一无所有的可怜虫得到了一切后再失去,这是残忍的,江曲不准,不允许这件事发生。 许嘉清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江曲难得睡的沉,第二天天光大亮,许嘉清第一次比他先醒来了。 只稍稍往上抬头,就能看见江曲的脸侧。许嘉清又有些记不清这人是谁了,如果把记忆比作隧道,许嘉清就常常在记忆的隧道中来回穿梭。他觉得这人熟悉,又觉得这人可惧。许嘉清莫名想摸一摸他,好确认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可是往上一摸,手就不知怎么从脸颊滑到脖颈处了。 许嘉清坐直身子,眯着眼往前探了探。这个动作像是在确认江曲醒没醒,但许嘉清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江曲的呼吸绵长均匀,许嘉清松了口气。然后鬼使神差的,抓着他脖颈的手开始逐渐使劲。 但没一会,江曲就也醒了。眼皮往上抬,露出澄黄的眸子。明明什么都没说,明明什么都没做,许嘉清就立马心虚的抱着被子缩到床底下去了。 逃跑的动作比兔子还快,被子没了,江曲叹了口气,披着衣服蹲在床边问:“清清是小扫地机吗?” 这句话从江曲嘴里吐出来,莫名有几分不应景。许嘉清警惕的裹着被子摇头,江曲伸手说:“地上凉,出来说话清清。” 被子很暖和,炉火烧得很旺,许嘉清觉得地上一点也不凉。江曲侧着脑袋,脖颈上被指甲抓出来的印子格外显眼,许嘉清心虚的贴着墙壁。 江曲越往前够,许嘉清就越往后缩。江曲半个身子都探到床底下了,拽着许嘉清的脚踝往外拖。许嘉清胡乱蹬着腿,江曲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说:“清清,听话。” 许嘉清一僵,就又不动了。 江曲把被子从许嘉清身上剥下,用自己的外套包裹住他。藏医敲门进来了,江曲捏着许嘉清的手,给藏医摸脉。 许嘉清还是不习惯在男人怀里坐着,不停扭来扭去。本来就是大早上,许嘉清身上还全是自己的味道,江曲快被许嘉清扭出火来了。藏医俯身说:“没有什么大事,药照常喝就好。” 江曲压着许嘉清的腿,许嘉清看着江曲问:“你是谁,我和你很熟吗?” 二人早已对许嘉清翻脸不认人的样子熟悉了,江曲拍了拍许嘉清的背,问藏医道:“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除了情绪问题,就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了,毕竟常哭对胎儿和孕妇都不好。” 许嘉清又要抬头:“孕妇,哪来的孕妇?” 藏医看了眼许嘉清又说:“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多出去走走,多出去晒晒太阳。” 江曲和藏医早已有了特殊的默契,见此,便托着许嘉清的下巴问:“嘉清要出去走走吗?” 等到许嘉清换好衣服,被江曲拉着手腕往外面走,许嘉清依旧忍不住问:“你是谁,我不是在拉萨吗,这是哪里?” 江曲指着太阳说:“嘉清,你看今天天气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高原上的这点太阳,就和冰箱里的灯一样。许嘉清依旧追问:“我和你很熟吗,为什么你一副和我很熟的样子。” 江曲又说:“你想不想去树下看经幡许愿望?未名神很灵验的。” 许嘉清成功被这句话转移注意力,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把自己卖掉的样子。许嘉清说:“未名神是谁?” “是尊胜佛母。” 就这样许嘉清问江曲答,江曲问他:“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 许嘉清努力眯眼要去瞧什么东西,他不明白自己的视力怎么降得这么可怕。随意答道:“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喜欢我就好了,我也不挑。” “没人喜欢你吗?” “没人喜欢我啊。” 许嘉清扭过头,看着江曲的脸说:“倒是你,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 江曲盯着许嘉清眸子里的倒影,缓缓摇头。许嘉清露出笑:“那还真巧,我们俩的女人缘都不好。” 许嘉清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女人缘不好的样子,江曲莫名有些窃喜许嘉清对感情的迟钝。 好不容易来到巨大的古树下,经幡和藏铃不停飘荡。许嘉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树,抱着树说:“我该怎么许愿呢?” “你要许什么愿望?” 许嘉清不答,江曲说他去找红布和笔来给他写。 第123章 虽然不知道眼前人在高兴什么,但许嘉清就是莫名觉得这人的心情很好。 随着江曲远去,留下了一排排侍官。许嘉清原本也没当回事,直到他发现他去哪这群人就跟到哪。 许嘉清烦了,看着他们说:“你们没有自己要干的事吗,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可又没人理他,许嘉清扭头往前走。结果却在前面看到了位藏族姑娘,长长的头发挽在脑后,穿着粉白色的斜襟长袍。胸前挂着天珠,绿松石耳环随着风不停摇晃。 许嘉清一时愣在原地,央金也在遥遥看着许嘉清。只看一眼,央金就明白传言是真的了。许嘉清往前走,侍官如流水跟在他身后。央金闭着眼,感觉到了许嘉清正与她擦肩。她是误打误撞碰到许嘉清的,央金想再看他最后一眼。 可是刚扭头,许嘉清就也回过身来。脸庞骤然放大,擦着她的唇在她脸上落下一个吻。 许嘉清看着她笑了,笑容一如既往,衬着后面粉霞似的花光,很有几分女性美。 江曲拿着东西站在阴影里看着这一切,一下子觉得许嘉清还是真的傻了比较好。 第101章 娃娃 再往后的事, 许嘉清已经有些记不清了。他只依稀感觉江曲拖着他的头发往远处走,面色冷的可怖。 央金抓着江曲,不让江曲带他走。但是在达那神权高于一切, 又已经没有人可以庇护央金了。 央金的眼泪滴到许嘉清手上,许嘉清感觉自己实在太对不起央金了,他对不起她。他拉着央金的手,捧着央金的脸, 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 侍官就把央金团团围住带走。 他又回到了圣庙,圣庙里却没有次仁了。江曲把他捆在床柱上,因为挣扎, 手再次脱臼。许嘉清很怕, 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江曲抓着他, 把他按在床上逼他去学圣庙明妃的动作,明妃和喇嘛在他面前表演活/春/宫。那些近乎虐待的动作让许嘉清想呕,但是捂着肚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 江曲给许嘉清灌了很多药,许嘉清也通过绝食反抗过。但是江曲有很多办法,许嘉清斗不过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肚子越来越大, 越来越害怕。 许嘉清知道, 他不能生下这个孩子。如果生下来,他这辈子就毁了,他会变成一个怪物。假意的乖顺让江曲放松了警惕,那段时间不管江曲说什么许嘉清都会照做。江曲带来了很多避火图,肚子大了只能让许嘉清tian。江曲在记忆里不停问:“清清怎么这么娇,什么都没做就又哭了。” 许嘉清喝药时摔坏了一个碗,他等了好久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到江曲有事, 却在割完腕的时候被侍官发现。 他被江曲关在笼子里,他的世界里只有黑暗,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直到江曲带来了一个穿着白大褂说外语的医生,医生给他打了针又给了很多花花绿绿的药片。 江曲哄他是糖果,许嘉清吃了很多。他知道怀孕很多药都不能吃,许嘉清期盼生下一个畸形儿,如果是死/胎就更好了。 可是等他再清醒时,已经有个孩子躺在床边。说外语的医生问了他很多事,许嘉清的反应很慢,医生说他有些产后抑郁。扭头和江曲商量了什么,又给他打了一针。许嘉清觉得就是因为这一根针,他的脑子才坏掉的。 他失去了他的记忆,他的过去。留下来的只有噩梦,梦里有一条毒蛇,追着他缠着他不让他走。后来这条蛇变成了两只,孩子拼命往他怀里拱。 许嘉清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耳边有声音在啼哭,蛇又来缠他,许嘉清快喘不上气了。 可是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江曲的脸。江曲埋在里面,吻着他的唇说:“梦见什么了,睡得这么沉,连孩子哭了都没发觉。” 许嘉清头疼得紧,却又因为江曲的动作小口喘息。江曲与他十指交扣,他们的手上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额上密密麻麻都是汗水,许嘉清想推开江曲。江曲/口允/吸着珠玉,留下一道又一道红印。许嘉清说:“别弄了,孩子还在呢。” 江曲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见你睡得沉,我叫奶妈把孩子抱走了。” 许嘉清不舒服,挣扎着要动,却又被江曲按住不让动:“还早,要不要再睡一会?” 许嘉清看他,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很清楚。但他忘了江曲是畜/生,畜/生说:“你继续睡,我也继续。” 外面有光透过窗子折射进来,许嘉清简直想翻白眼,这样怎么可能睡得着。干脆揽住了江曲的脖子,让他速战速决。 脑袋靠在枕头上微微耸动,许嘉清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不管过了多久还是觉得疼,江曲抱着他说:“清清连孩子都生过了,怎么还是这么怕痛。” 许嘉清反驳:“那不是我生的。” 江曲温和的笑了笑,去啃许嘉清下巴。好不容易熬到结束,已经快到中午了。许嘉清躲在被子里,江曲只随意披了件衣服,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脖颈上戴着串不知名的石头,看起来男色味十足。 许嘉清一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被掰弯的,但看到这个场景,好像又有些明白了。 江曲注意到了许嘉清的眼神,拉着他的手放在胸肌上说:“我是清清老公,比起看,清清其实还可以上手摸。” 但许嘉清不想一整天都在床上度过,连忙缩回手。 外面传来敲门声,奶妈抱着孩子进来了。许嘉清觉得奶妈很眼熟,却又不记得在哪见过。江曲见许嘉清蹙眉,抱着他说:“清清又在想什么,再皱眉头,小心长皱纹变成小老头。” 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明明在外面哭得要把房顶掀翻,见了许嘉清,生怕他不喜欢似的,不再吵闹连忙露出笑。 这孩子长得既不像许嘉清又不像江曲,这让他更加确认这孩子是从外面抱来的了。奶妈把孩子小心放在许嘉清怀里,拿着小玩具说:“我们家娃娃最喜欢妈妈了对吗,见了妈妈就什么都不要了。” 许嘉清问:“怎么叫娃娃,他没有名字吗?” 空气诡异的停滞一瞬,许嘉清托着奶娃娃看江曲。江曲面无表情,澄黄的眼睛盯着许嘉清,像是要看穿什么。 这个眼神让许嘉清害怕,条件反射的一个哆嗦,要往远处躲。孩子从手上掉落下来,还好江曲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经历刚刚那一遭,奶娃娃以为妈妈不喜欢他,又扯着嗓子继续哭。而许嘉清喉咙发涩,那一瞬江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他醒来以后江曲就一直陪在身边,他有和江曲相遇的记忆,只是中间是空白。许嘉清不明白缺的是什么,但江曲说不重要。他只说从来达那以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江曲低头哄孩子,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许嘉清攥紧被子,好一会才感觉身体又有知觉。孩子哭得许嘉清心疼,伸着手说:“给我吧。” 这招百试百灵,奶娃娃极有眼色的又不哭了,盯着许嘉清的脸咯咯笑着。江曲从奶妈手里接过奶瓶,许嘉清极耐心的喂。这个年纪的孩子只长肚子不长四肢,喝饱了肚子就圆鼓鼓的。许嘉清戳他肚皮,奶娃娃又抱着许嘉清的手指笑。 江曲看到这一幕不由也露出笑,直到外国医生又来敲门。 明明无冤无仇,但许嘉清就是讨厌这个人。医生问许嘉清问题,许嘉清垂着脸不愿意张嘴。江曲又跟着医生出去了,许嘉清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奶妈用不熟练的汉话说:“孩子这么大了还没有正经名字,师母要不要给他取个名字?” 许嘉清觉得名字不应该由他取,他又不是孩他妈。但孩子确实叫他妈,他是什么时候变成孩子妈的呢? 许嘉清又开始钻牛角尖,越想越焦虑。下意识就要啃手,可他一啃,孩子就从胳臂上掉下去了。还好被子足够厚,孩子被摔了也不哭,只是憋着嘴一副很难过的表情。 许嘉清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牙齿把手啃出血来。奶妈见过许嘉清发疯的样子,也见过江曲怎么对他。抱着孩子想去制止,可江曲又回来了。 奶妈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曲就示意她到一旁去。她只是一个奶妈,眼睁睁看着江曲从许嘉清嘴里拿出血淋淋的手,从纸包里掏出药,又喂给他吃了。 许嘉清问:“这是什么?” 江曲说:“是糖果。” 许嘉清蹙了蹙眉,就又再次睡着了。 梦里凄凄惶惶,许嘉清站在廊上,眼前是一层深似一层的昏暗。许嘉清害怕,下意识要去叫江曲。大声呼喊,却没人应。许嘉清一边扶着墙壁往前,一边连名带姓的喊。可声音就像被黑暗生吞似的,没留下一丁点回响。 第124章 许嘉清知道这又是一个噩梦,他逐渐跑起来,他要找到门才能回到现实。 可随意推开一扇,里面只有他大着肚子浑身是血的样子。许嘉清有些手足无措,门里面的人叫他快走,别被人发现了。 许嘉清不理解,这里难道除了他还会有别人吗? 可外面传来脚步声,许嘉清一下子就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了。是呀,毕竟自己怎么会骗自己呢。 许嘉清又跑着去找门,可是那道脚步声里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他看到了很多不该看到的东西,比如次仁的尸体,比如那具尸体被丢在高山上任由秃鹫啃食。 他疯似的要去打江曲,江曲笑着说每一个和他接触过的人的死期。 江曲说他是善良的,这是天葬。 可次仁是汉人,在汉人的习俗里,这叫暴尸荒野。 许嘉清逐渐跑不动,他被追上了。可是追他的人又刚好是他要找的人,江曲笑着抱住他,他又被缠住了。 睁开眼,恰好又是江曲在抱他。许嘉清身上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他觉得江曲可怕。 江曲拢了拢他的衣服又问:“清清梦见什么了?” 许嘉清不答,江曲就埋在他的颈窝里吻,直到把脖颈吻得湿漉漉一片。 许嘉清不喜欢这种感觉,推着江曲说:“我梦见一个长廊,你把我丢下走了。我想回家,可是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梦里只有我一个人,” 许嘉清越说越生气,迁怒到现实的江曲。 可江曲并不为梦里的他辩护,再次把许嘉清抱在怀里说:“这只是一个噩梦,我也常做。我梦见你不要我,丢下我和孩子走了。” 这话说得像怨妇,许嘉清想嘲笑江曲,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江曲说:“清清会丢下我吗?” 许嘉清摇头:“我不会,等我想起来回家的路怎么走,我还要带你去见我爸妈呢。” 江曲盯着许嘉清胳膊上的针孔,许嘉清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的。他会把许嘉清留在达那,一辈子陪着他和娃娃。 黑暗里,许嘉清不知什么时候抬起了头。乌沉沉的眸子看着他,江曲的目光来不及躲闪,他们的视线再次对上…… 第102章 妒夫 “你在看什么?”许嘉清问。 江曲没有说话, 只是把目光从许嘉清的胳膊移到脸上。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已经有些长了。江曲吻了吻许嘉清的唇,抱他去了洗手间。 暮色暗沉, 洗手间的白炽灯非常亮眼。许嘉清站在镜子前,不知为什么浑身不自在。马桶旁有一根嵌入地板的铁杆,铁杆被磨损的很严重。许嘉清想问江曲这是干什么用的,可是江曲把他放在这里又回房去找什么东西了。 许嘉清小心环顾四周, 刚刚做完噩梦, 汗水还黏在额头。许嘉清想找毛巾擦擦脸,可是这里没有他的毛巾。许嘉清觉得有些奇怪,打开了旁边的置物柜。结果柜子里没有毛巾, 倒是掉出来了许多项圈和牵引绳。 直觉告诉许嘉清要躲, 可他刚后退两步, 江曲就拿着剪刀出现了。一颗粉红色的塑料球滚到了江曲脚底下,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说:“清清在找什么?” 许嘉清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他问:“江曲,我的毛巾呢?” 江曲的脸微低着, 把球踢到角落, 又拖了个凳子进来:“你的毛巾前几天被侍官拿去换了, 新的毛巾还没来得及挂好。” 可不知怎么回事,在许嘉清的记忆里,他好像从来都没用过毛巾,也从来没有自己洗漱过。只有他像个牲畜一样躺在地上,任人揉搓。 江曲把许嘉清按在凳子上,让他仰着头,又给他围了一圈布。许嘉清看着镜子里的脸, 几乎要认不出那是自己了。长长的碎发盖住眉眼,头发已经齐肩。穿着藏族已婚女性的衣袍,自己却不知道。 许嘉清把碎发拨开,露出被头发遮盖的脸。镜子里的人容貌消瘦,肌肤是病态的白。嘴唇破了个口子,密密麻麻的吻痕覆盖了整个脖颈。他拉扯着衣服,想往下看。 胸膛除了吻痕,还混杂着各种青紫手印。珠玉肿得厉害,许嘉清低头,上面的口子已经结痂了。他记得之前这里老是挂着什么,被江曲扯着玩long。亮晶晶的,很漂亮,也很重,更痛。 江曲拿着许嘉清的手,冰冷的唇在他额头轻轻摩挲,江曲说:“清清,别勾/引我。” 许嘉清觉得江曲在无理取闹,刚要蹙眉,就又被江曲按回去了。拿着一把梳子替他梳头,江曲的声音很温柔:“清清以后留长发好不好?”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行为上已经先替许嘉清决定了。江曲拿着剪刀修剪发尾和遮住脸的碎发,许嘉清扣着手问:“厕所里怎么会有一根铁杆子?” 江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不喜欢吗,不喜欢的话明天就叫人拆了。” 项圈还在地上,许嘉清想问江曲家里什么时候养了狗。可他又有些不懂,狗也会需要戴尾巴吗。 剪下来的碎发掉进衣领,弄得许嘉清很痒。江曲把布撤了,让许嘉清坐到洗手台上。脑袋贴着玻璃,冰冷的水沁湿了袍子。江曲不停吻着许嘉清,吻得他有些喘不上气。唇舌交缠,许嘉清觉得江曲不像吻,更像是要把他咽进肚子里。 江曲说:“清清,你不专心。” 舌头黏糊糊的舔过脖颈,许嘉清瑟缩着要躲,却又逃不过江曲的手掌心。江曲整个人都压到许嘉清身上了,许嘉清伸手要推拒,却又被江曲拉扯着十指交扣。 江曲又说:“清清很好奇那些是什么吗?” 许嘉清胡乱摇着头,想说他不好奇了。可是一张嘴,就是痛苦的悲吟呜咽。 他不停弓着身子,冷汗顺着脖颈直往下流。江曲掐着许嘉清手臂,在他后颈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红印。江曲在他耳边笑着吐气:“清清,你好娇。” 随着声音,江曲往前覆去。许嘉清胡乱抓着他的后背,疼得直抽气。江曲舔着许嘉清嘴唇,拉着他的手叫他去圈自己脖颈。 “清清,你怎么这么娇气?” 许嘉清不知道,他怕极了。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睫毛下溢出,弄脏了整张脸。他一边哭,一边胡乱叫着老公。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求求你,许嘉清也不知道自己在求什么,只是一味的说:“求求你,老公,江曲,求求你。” 他实在太害怕了,害怕再有一个东西从他的肚子里爬出来。求着求着,又胡乱的什么话都说出了口。乱了辈分的管江曲叫爸爸,daddy。吻着江曲喉结,边哭边唤主/人,master。 江曲笑了笑,又问许嘉清看到柱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许嘉清摇头不愿回答,江曲就一直蹭着他后颈。许嘉清害怕从洗手台上掉下去,不停伸手想去拉扯江曲。江曲不给许嘉清依靠,他就一边抽哽一边去说他梦里的事。 没想到江曲不仅不反驳,反而笑着说家里以前确实养过一只狗。 许嘉清的脑袋撞到了玻璃上,江曲觉得许嘉清勾/人的紧。翻过身子,让许嘉清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哈出来的气氤氲成雾,又被许嘉清用胳膊擦干净。他没有着力点,只能低声不停抽泣。 江曲托着许嘉清的肚子,用牙齿啃咬他的肩膀。许嘉清想往上窜,却无处可避。罪魁祸首说:“清清别怕,老公在这里。” 许嘉清疼得厉害,江曲碾着他的唇又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清清怎么还是这么平坦。” 许嘉清是真的害怕,四肢紧紧贴着镜子,睫毛抖得像蝶翼。他哭着说:“江曲,我是男的,我不会有那种东西。” 江曲从地上捡起那个粉色塑料球塞进许嘉清嘴里,又把他翻了过来:“没关系,老公多亲一下就有了,是老公不够努力。” 许嘉清只觉得眼前黑影重叠,脑袋又疼又晕。声音堵在喉咙里,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他觉得江曲变了,却又不知道变了哪里。江曲身上没有熟悉的馨香,手也不够软。他明明记得爱人比自己个子矮,笑起来如格桑花般灿烂。 他的身子经受不住这种刺激,不停痉挛。江曲抱着他,一重刺激后又有一重,许嘉清要躲,江曲不让他躲。 空气里除了石楠花的腥臭还夹杂了别的东西,许嘉清呆滞片刻,眼泪又往下流。 江曲把他抱在怀里,舔舐着他的泪水。毛茸茸的脑袋往许嘉清颈窝磨蹭,许嘉清不愿理。江曲微微抬起头,许嘉清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眉眼,不知为什么,又再次心软了。许嘉清伸手抱住他,却不觉得安心。心脏跳得又快又急,身体叫嚣着要往远处逃去。 运动过后,江曲脸上难得带了点活人血色。他看着许嘉清,把塑料球从许嘉清口中取出,伸着舌头和他接吻。这个吻把许嘉清吻糊涂了,江曲以口渡了几片药过去,又摸着喉咙见许嘉清吞咽。 第125章 他说:“许嘉清,我爱你。” 许嘉清抓着江曲脖颈上的项链,觉得爱不是这个样子。 歪着脑袋又要昏昏沉沉睡去,梦里江曲给他清洗身子,洗着洗着又在浴缸把他翻来覆去。他终于明白了项圈的作用,项圈套在脖颈上,不让他往水里滑。 许嘉清只能努力抓着浴缸边沿,膝盖都磨红了。 第二天许嘉清是被孩子的哭闹声唤醒,哭得他烦,伸手胡乱要去摸孩子,结果却摸到了江曲。 江曲也没醒,磨磨蹭蹭就又要抱着许嘉清继续睡去。许嘉清踢了他一脚,埋着脑袋道:“你儿子哭了,还不快去哄一哄。” 江曲揽着许嘉清说:“清清,那也是你儿子。” 不管是谁儿子,许嘉清就是烦。不停在床上翻来翻去,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江曲把许嘉清的脑袋从枕头下解救出来,用藏语说:“奶妈呢,奶妈怎么没有看着孩子。” 外面很快就传来了侍官回复的声音:“阿佳在哄,但是小少爷还在不停哭。” 孩子的嗓子都要哭哑了,许嘉清又企图用被子罩住头。江曲怕他闷着,只能让奶妈把娃娃抱进来他亲自哄。 襁褓里的孩子不待见江曲却喜欢母亲,看着被子里鼓起的大包咯咯笑。笑也笑得许嘉清恼,蛄涌着要逃,又被江曲拦腰抱回来了。 江曲把奶娃娃放在许嘉清怀里说:“清清给他取个名字吧。” 许嘉清抱着他就像抱着个烫手山芋,奶娃娃抓着许嘉清头发,笑着要往嘴里放。可刚塞进去就又被江曲扯出来了,乌黑的头发变成一绺一绺,许嘉清有些嫌弃。 他抱着娃娃跪坐在床上,江曲又揽腰将许嘉清圈在怀里。下巴磕在他头顶,低声道:“嗯?” 许嘉清的心情有些复杂,扭身把奶娃娃塞回江曲怀里说:“还是给他亲妈去取吧,我没有资格给他取名字。”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江曲用那双澄黄的眼睛看着许嘉清。他想往床上躺,江曲抓着他的胳膊说:“清清,这就是你的孩子。” “我不会有孩子。” “这就是你亲儿子。” 许嘉清气乐了:“江曲,你是不是脑子不太好。我是男的,又没糟蹋人家姑娘,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你是侍神侍傻了,还是把我当成了圣母玛丽亚。” “但我必须提醒你,就算是玛丽亚她也是女性。” 江曲不说话了,明明没什么表情,但许嘉清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生气。 江曲是被这个奶妈带大的,阿佳见气氛不对劲,连忙躬着身子挤进来,用和事佬般的语气道:“仁波切,您别和师母置气。师母在这里只有您,他打了这么多针,又吃了这么多药……” 许嘉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皱着眉头就要扯衣服下床。可脚刚踏到地面,就感觉世界一阵天旋地转。江曲连忙接住他,阿佳端了杯甜茶往他嘴里喂。 耳边一阵嗡鸣,过一会就好了。江曲抱着他说:“清清,你不要老是说这些让我生气的话。” 许嘉清不理解,江曲把娃娃给奶妈抱着,自己起身帮许嘉清扣衣服穿袜子换鞋。 衣服很重,头发上坠的饰品也让许嘉清难受。江曲倒是很满意,摩挲着他的脸,就像在看自己的战利品。 江曲护着许嘉清出去,路过的喇嘛双手合一朝他们行礼。再次来到大殿,许嘉清又看见了梳高髻的观音。 观音手持净瓶,镀了金身。许嘉清想躲,江曲把他按到垫子上跪下。 许嘉清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来这里,江曲让许嘉清磕头,说他们是来还愿的。 还愿,还的是什么愿?许嘉清不知道,却仍顺着江曲的动作有样学样的做了。 可稍一俯身,腰就一阵刺痛。许嘉清蹙眉暗骂江曲,可江曲正念念有词的点着香,把香插进香炉里。 出了大殿,外面好像换了一轮四季。枯黄的叶子打着旋往天上飞,许嘉清知道前面有湖,直愣愣就要往湖的方向走去。 可是江曲不让他动,让他在大殿外的长廊上坐着等,他要再去主殿求一支神谕。 长廊上挂着藏铃,风一吹就叮当作响。许嘉清的眼睛又有些模糊了,踩着长廊上的凳子,踮着脚要去看藏铃上的字。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不大,和云雾似的。云雾沁湿了许嘉清的外袍,把外面的世界模糊得像画质古老的彩色电影。许嘉清还是看不清,这水雾实在太碍事。手往上一够,藏铃没有摘下来,倒是把自己摔下去了。 还没来得及大声惊呼,许嘉清就又倒在一人怀里。这个人看起来眼熟极了,和以前相比成熟了不少。外面刮起风来,他把许嘉清往怀里护。 许嘉清惦记着江曲,生怕他见此借机找事。伸着手就要把眼前人推开,结果他却越环越紧。漆黑的眼睛湿漉漉,带着许嘉清看不懂的情愫。 阿旺圈着许嘉清不让他逃脱,沙哑着声音说:“你还好吗?” 许嘉清反问:“你认识我?” 阿旺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离开了达那很久,回来后听说了很多传言。原本不当一回事,可相见后却又不得不相信。 藏铃依旧叮当作响,许嘉清再次被吸引了注意。阿旺问:“你想要吗?” 许嘉清看着他,不知怎么就这样点了点头。 阿旺把铃铛给他,上面刻的是藏语,许嘉清看不懂。低头捧着铃铛,想让这个本地人给自己翻译一下。 结果眼前人一如既往的恶劣,借着许嘉清的手瞧,看完了以后又说:“这个东西不能被你老公知道,不如交给我替你保管着吧。” 语罢,还没等许嘉清反应过来,就伸手把他还没捂热的藏铃抢走了。 许嘉清抓着他的衣领够,气极了胡乱开口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要是再不给我,我就……” 阿旺笑他:“你就怎么样?” 许嘉清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沉着脸扭头就要走,阿旺连忙抓住他的手:“这个确实不能给你,我先替你保管着。被仁波切看到会生气的,他生气了,你也不好受吧。” 许嘉清奇怪他竟然知道自己和江曲私下是怎么回事,又扭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张脸,虽然眼熟但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个人。 许嘉清再次问询:“你到底是谁?” 阿旺把铃铛放到怀里说:“我是你之前的情夫。” 许嘉清彻底放弃和这个人胡说八道了,一推他就要继续往前走。可是阿旺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扯进怀里贴着他的唇去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水被风卷起来彻底淋湿了他们的衣裳。许嘉清推不开他,阿旺缠着许嘉清的唇不停搅动着,咽不下的涎水顺着下巴拉成丝线,晶莹一片。 许嘉清有些喘不上气,瘫软着就要往下倒,阿旺把他按在墙上继续吻。许嘉清的唇很红,眼尾一片湿润,一副被人欺负到极致的可怜样子。 阿旺放开了他,许嘉清张着嘴大口喘息,阿旺又去舔舐他脖颈。酥麻的感觉顺着尾椎骨往上攀沿,许嘉清依靠阿旺才能勉强站立着。阿旺说:“师母,您的身上全是伤,仁波切对你不好吧。” 许嘉清的脑袋像浆糊,因为害怕被人发现止不住往里瑟缩。阿旺磨蹭着他又说:“师母,您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在仁波切一棵树上吊死呢。您不如看看我,我比仁波切年纪小,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 “恰好我原本就是您的情夫,我是最最了解你的。” “您不必有心理负担,在我们的民族,是可以允许一妻多夫的,这是正常的。如果仁波切不答应,那是他不懂事,您可以换个更加听话的,比如说我。” 许嘉清湿润的眼睛里出现恍惚的神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兀的被扯进另一个怀里。 江曲身后跟了无数喇嘛,冷着脸直接抬脚踹向阿旺。阿旺被踹到地上,面色发白冷汗直流。许嘉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看到这个场景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拉扯着江曲衣服又要往他怀里缩。 江曲把许嘉清从怀里扯出来,对身后的喇嘛说:“把师母送回去。” 身体记忆早已深入骨髓,许嘉清八爪鱼似的缠着江曲,死活不放。江曲垂头拍了拍许嘉清的脸,语气冷极了:“清清,听话。” 许嘉清不想听话,他想趁着人多求个保证,可是侍官直接把他拽开了。 江曲走向前,又把阿旺踢到了外边。阿旺的衣袍沾满了泥巴,江曲依旧高高在上。许嘉清在达那呆了这么久,他其实已经可以听懂几句重复性最高的藏语了。 那两个句子蚊蝇似的低声说:“可怜,真是可怜。” 第126章 “脑子被仁波切弄疯了,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罚。” “嘘,师母还在呢。” “怕什么,他又听不懂藏语。” 许嘉清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却和失语似的。他被侍官拉扯着关进屋子,许嘉清把耳朵贴在门上,神经紧绷的想再去听一些话。 可外面却是一阵死寂,许嘉清等啊等,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醒来时江曲正看着他。 许嘉清想躲,可一躲就带动了别的东西,控制不住发出一阵呜咽。江曲如妒夫般说:“清清,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收心。” 许嘉清能看见江曲手臂上的青筋,他知道江曲气极了。江曲掐着许嘉清手臂,在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青紫淤印。许嘉清觉得自己冤枉,却又什么话都不敢讲。生怕说错了什么,就又再次惹怒江曲。 许嘉清的脑袋磨蹭着往枕头里撞,眼前一阵黑影。昨日才来一回,今日还熟软着。许嘉清觉得自己快死了,脑袋埋在枕头中央喘不上气,刚想和江曲说,却又不知为何止语。 控制不住浑身痉挛,瞳孔骤然放大失去焦距。江曲抚着他的脸,又从旁边捞来了个氧气瓶。 随着呼吸渐渐平稳,江曲说:“许嘉清,我常常怀疑你是装的还是真的失忆。如果是真的失忆,为什么还总能这样惹我生气。”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许嘉清颤抖着手捂住江曲口鼻,觉得这才是自己熟悉的爱人。半磕着眼,隔着手背在江曲唇上落下一个吻,许嘉清说:“……我爱你。” 即使在昏暗里,许嘉清也依旧美得惊艳。江曲以为这句话是在对自己说,俯下身子去蹭许嘉清干涩的唇:“清清,我也爱你。” 许嘉清觉得这句话不对,爱人应该唤自己嘉清。 江曲还在说:“清清,我只是太生气了,我们在佛前许下誓言,你要对我们的婚姻忠诚。” 可是昏昏沉沉中,许嘉清又梦见了他掀开盖头,盖头下却不是爱人的脸。那个恶鬼抓着他,径直把他拖去无间地狱,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江曲说:“清清,我爱你。” “我爱你……”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啊啊啊啊,挪开垫子,主动跪下[爆哭]。 第103章 药包 江曲的爱, 逼得许嘉清喘不上气。恍惚中许嘉清好像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抓着许嘉清的衣服,扑在他身上哀哀哭泣。 那时他的肚子已经大了, 许嘉清用过无数方法想要流掉孩子。但这孩子命硬,许嘉清自己都差点死过一回,他却还在肚子里。 江曲在他脖颈上套了项圈,把他锁在屋子里。手上的锁链让许嘉清无法触碰自己,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她还在哭, 一边哭一边大声咒骂江曲。许嘉清想制止她,微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安慰。可是昨天喉咙被磨破了皮,许嘉清几近失语, 连吞咽都费劲。 也不知是不是外国药的副作用, 许嘉清不仅经常浑身无力, 就连视力听力都退化的可怕。朦胧中许嘉清只能看到那双眼睛,那双为他流泪的眼睛。 她好似哭够了,又颤抖着手要帮许嘉清解开链子。但链子是铁做的,被焊死在床柱里。她指缝中流出的鲜血把链子都染红了,却仍拉扯着不愿放弃。 侍官围了一圈, 却无人敢上前。她不停说:“嘉清, 你别怕, 我带你走,我说过我会带你走的。” 许嘉清记得他笑了笑,再往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清。 也不知是不是昨夜睡得早,许嘉清做完这个梦以后一下子就醒了。他睁眼看着江曲,揣摩这是预知还是平行世界。 翻来覆去扭动着睡不着,记吃不记打的往江曲怀里拱。可拱着拱着又觉得不对劲,许嘉清讨厌这个味道。 江曲连眼睛都没睁, 拉着许嘉清的手腕把他拽回身边,用下巴胡乱去蹭许嘉清发丝。许嘉清喜欢这个没睁眼的江曲,抬着脸去吻他下巴,手却把自己和他隔离了一段距离。 江曲感觉到了许嘉清的动作,哑着嗓子说:“怎么了?” 许嘉清从被子里出来,要去倒水:“我讨厌你身上的味道。” 江曲睁开澄黄的眸子:“我身上是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但我喜欢你身上从前的香味。” 江曲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许嘉清伸着手要去够纸巾。 外面天还没亮,江曲又把他再次抱回塌上。摸着许嘉清的背脊说:“再睡一会吧,明天我来收拾。” 许嘉清原本还不想睡,可江曲撸猫似的摸他,眼皮不知怎么就越来越重。江曲眼见他一点一点的睡着,这才又掖好被子下床。 许嘉清其实还没睡沉,抓着枕头盘算着要等江曲回来,到时候好抱怨他双标。可江曲不知去干了什么,回来的时候身上就变成了熟悉的香味。 再次揽着腰把许嘉清抱回怀里,闻着这个香味,许嘉清很快就彻底没意识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许嘉清醒来的时候,江曲已经抱着娃娃在桌子边上坐着了。许嘉清朦朦胧胧睁开眼,早餐的香味直往床边飘。 阿佳来扶许嘉清起床,他支着身子问:“你起来了怎么不叫我。” 江曲拿着奶瓶,头也不抬的说:“你昨天累着了,反正也没什么事,让你多睡会。” 许嘉清又记不清昨天发生了什么,桌子上除了早餐还工工整整摆了一包药片。许嘉清感觉脑袋里面有电钻,一边坐在床上缓,一边抱着头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药,我老感觉吃了这药,我的记性变得越来越差劲。” 江曲抬起头,把娃娃还给了阿佳。许嘉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悚得慌,他当着许嘉清的面把药片丢进了垃圾桶:“既然清清不想吃,那就不吃了。” 江曲好说话的过了头,今天没吃药,一个恍惚,许嘉清就到外面了。 只要带着人,江曲还是挺愿意他多出去走动的。外国医生说过,多出去散步接触大自然对产后抑郁有好处。 许嘉清背着手漫无目的的走,初时没感觉,可越走越脚软头晕。他成了风吹就能倒的人,力不从心的扶着树,小口喘息。许嘉清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没听江曲的话好好吃药,盘算着呆会就去找他拿药。 可不知怎么,眼前冒出了个人来,许嘉清被吓了一跳。他笑着说:“你怎么是这个表情,傻了?” 许嘉清对傻字很敏/感,他觉得这人才是傻子,扭头不愿理。 可这个傻子又从后头绕到前面来,埋怨似的说:“我昨天才因为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挨了打,你怎么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许嘉清纳闷,又眯着眼仔细打量这人的脸。那人此时也揣摩出许嘉清是真不记得他了,这要是装的,许嘉清也不必来拉萨,不如直接进军娱乐圈拿百花奖。 他拉着许嘉清的手说:“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旺。” 许嘉清觉得这像狗的名字,下意识就要把手往回缩。可阿旺不仅不愿放,还把他的手放到了脸上:“我是你的情夫,还因为你被流放到了拉萨。嘉清,这里只有我们俩,你什么都不必怕。” 许嘉清刚开始还盘算着要怎么逃,可听到了嘉清这两个字,便又抬起脸去瞧他。许嘉清说:“可我明明不喜欢男人啊。” 阿旺觉得这句话好笑:“既然不喜欢男人,那你怎么和江曲在一起了。” “嗯?师母。” 许嘉清觉得这个关系实在太混乱,再次闭嘴当起哑巴。阿旺一边摩挲他的手,一边把手放在唇边舔舐。许嘉清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这人就是一只狗。 阿旺来到许嘉清面前,贴着他说:“清清,我可不可以亲亲你。” 许嘉清迅速后退了两步,直到阿旺从怀里掏出铃铛。阿旺摇晃着说:“师母,你让我亲亲你,我就把这个铃铛……” 许嘉清抬起脸,期待后面的句子。可是阿旺说:“给你,玩一会。” 许嘉清再次垂下头,阿旺拉着他的手说:“所以你愿不愿意,清清,我不逼你。” 许嘉清觉得这人在哄傻子,自己这么聪明,肯定不会同意这笔根本不划算的交易。可不知怎么回事,许嘉清看着这个铃铛,缓缓点了点头。 阿旺把许嘉清压在树下亲,这里又没人,也只是亲亲脸和脖颈。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亲两口也不会少块肉,许嘉清这样安慰自己。 今天的天气很阴,云把太阳几乎遮没了。风很舒服的吹着,许嘉清缓缓转动着铃铛,去看上面的字。 第127章 阿旺亲着亲着,不知怎么就吮上了许嘉清脖颈。许嘉清想推开他,可阿旺又得寸进尺的去吻唇。许嘉清被吻得头晕眼花,等到好不容易放开时,阿旺的手已经在他衣服里了。 许嘉清这才后知后觉感到害怕,他忘了狗也是会咬人的。连忙拉扯着衣服,起身就要逃。 阿旺笑着说:“师母你别走啊,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上面的字是什么意思吗?” 许嘉清被彻底拿捏住,皱着眉说:“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我想要师母你给我摸一摸。” 许嘉清不懂是个什么摸法,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阿旺就又抱他坐回树下。许嘉清倒在他怀里,看起来娇小极了。因为穿的是袍子,阿旺把手顺进他袖子里。 他穿的是藏族已婚女性的袍子,梳的是藏族已婚妇女的发型。许嘉清变了很多,阿旺不知怎么从他身上品出了点人妻的味道,又拐了个弯幻想这是自己妻子。 摸着白皙滑腻的背脊,阿旺又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他是转世灵童,又是下一任仁波切。等江曲死了,师母就是他的妻子。 许嘉清的脑子还是转不过弯,觉得这都是因为没吃药。他以为不吃药脑子会变好,结果却是越来越糊涂了。 阿旺的鼻息打在脖颈上,弄得许嘉清痒极了。他啃咬着许嘉清下巴,嗓音低哑,满是恶意:“师母,仁波切知道你来外面和我偷情吗?” 硕大的帽子砸在头上,许嘉清要躲,却又被阿旺拦腰按在怀里:“没关系的师母,如果被仁波切发现,你就说是我勾/引你。” “反正你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许嘉清觉得这句话很过分,他只是记性不好,怎么在外面被传成了傻子?他压着阿旺,把铃铛递到他手上:“你刚刚说过,会告诉我这句话的意思。” 阿旺笑着说:“那你要先回答我,为什么你老惦记着这个藏铃。” 可刚刚的交易里明明没有这个问题,许嘉清彻底恼了,踢了阿旺一脚就要逃。不知踢到了什么地方,阿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这个表情许嘉清曾在江曲脸上见过,连忙兔子似的窜走了。 达那神宫里有无数庙宇,过了这么久,许嘉清还是有些分不清。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一个大殿一个大殿的找,路上有很多喇嘛侍官,许嘉清不喜欢他们脸上的表情。 好不容易终于在主殿找到江曲,许嘉清也不管未名神,瞬间扑在他怀里。江曲宠溺的摸着许嘉清下巴,抱着他的腰说:“怎么了清清。” 殿里还有几个高位喇嘛,许嘉清有些不好意思,从江曲怀里挣脱出来说:“药呢,我要吃药。” 江曲把许嘉清的鬓发往后抚:“清清不是说吃了药以后记性不好吗。” 许嘉清拉着江曲的手晃了晃:“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相信你。” 寺庙香火往上氤氲,江曲招了招手,就有侍官端着杯子过来。打开纸包,许嘉清连看都没看,就直接一口吞咽下去。 许嘉清不想当傻子,也不想当疯子。他想要病快点好,快点记起那个模糊的影子,然后找到回家的路,带着爱人见爸妈去。 他厌倦了昨天的事情今天就忘记,也厌倦了那些侍官可怜的表情。 第104章 眼睛 许嘉清吃了药, 又有些昏昏欲睡。江曲吻了吻他的脸说:“去偏殿坐一下吧,我这里估计还要好一会。” 佛号一声接一声,许嘉清点着头, 在江曲怀里蹭了蹭。 有侍官扶着许嘉清的手往偏殿厢房走,许嘉清脚软头晕,一路就和踩在云上似的。可刚来到厢房,就看见了躺在摇篮里的奶娃娃。侍官见此笑着说:“师母真是好福气, 小少爷吃饱了就睡, 乖得不行。” 这奶娃娃和之前见到的样子两模两样,许嘉清往前走了两步,娃娃不知梦见了什么, 抱着玩偶咿咿呀呀。 许嘉清生下他以后其实也贴身带过一阵, 那时江曲不知从哪听来了要让孩子多接触妈妈, 这样可以培养感情,孩子会和妈妈亲。许嘉清打了太多针,产后本就身体虚弱,又有一个小孩在身边时时刻刻哭闹着。他被吵得烦,用被子捂住孩子想睡觉, 却没想到等江曲回来时孩子差点被他憋死。 奶娃娃脸都紫了, 依旧哭喊着要往阿妈怀里去。江曲以为许嘉清是故意的, 表情阴得能吃人。那时许嘉清已经有点半傻不傻,肉/体记忆早已深入骨髓,哆嗦着就又要往床底下钻。 可这个床底被江曲封了一半,许嘉清塌着腰怎么也钻不进去,被江曲扯着脚踝拖拽出来。不知怎么,许嘉清看到江曲也哭了。父子二人比赛似的流眼泪,江曲没办法, 只能又遣人去叫白大褂医生来。 江曲哄不好孩子,孩子又被塞到了许嘉清怀里。许嘉清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抱着奶娃娃就像抱着块玻璃。娃娃没有奶/水吃,江曲怕自己冲奶粉时许嘉清又出岔子。于是自己接过娃娃手把手教许嘉清加奶粉,晃奶瓶。 刚好这时医生来了,江曲光顾着和医生说话,忘了提醒许嘉清试水温。许嘉清直接把滚烫的奶瓶塞到娃娃嘴里,奶娃娃皮肤嫩,嘴里被烫出了好几个水泡,皮肤都红了。江曲看着许嘉清,许嘉清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哆嗦着又要往桌子底下钻去。 还好有医生在,江曲还没来得及发作,外国医生就制止了他,说许嘉清可能是产后抑郁。 他们商量了一些听不懂的话,医生又给许嘉清打了一针。从那以后,奶娃娃就再也没有和许嘉清单独在一起过了。 旁边的窗户没有关严,秋风里带着寒气。许嘉清打了个寒颤,一下子就又从回忆里清醒过来了。侍官抱了个厚袍子披在许嘉清肩上,师母不知冷热,到时候生病了遭罪的是自己。 娃娃好似也有些冷,清水似的鼻涕流到嘴里。他从小没有吃过母/乳,被羊奶和奶粉喂养到这么大,加上先天不好,个头小极了。许嘉清莫名有些心疼,把他从摇篮里抱出来,依偎在自己怀里。 江曲从主殿出来时,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黄昏薄暮,血色的残阳打在父子二人身上。奶娃娃下意识要去追寻什么,衔着许嘉清胸口的衣角,口水把衣裳全都打湿了。 侍官要来伺候江曲换衣,江曲摆了摆手,来到妻儿身边,用手去蹭许嘉清脖颈。许嘉清朦朦胧胧醒了,江曲吻了吻他的唇说:“要不要再睡一会?” 许嘉清怕这时睡了晚上睡不着,摇着头说不要。 耳鬓厮磨,江曲的鼻息弄得许嘉清痒,他伸手要推开江曲,娃娃又往地上滚。还好江曲眼疾手快,娃娃不知事的又要去扯母亲鬓发。 许嘉清莫名心虚,还没等他往后缩,江曲就又托着他的下巴,让许嘉清仰着脸接吻。唇舌交缠,江曲勾着舌头不停搅动着,发出阵阵水声。咽不下的涎水往下拉丝,许嘉清被吻得缺氧,脸渐渐红了。 嘴唇被江曲吮得有些肿,他摩挲着许嘉清细白的皮肤问:“都这么久了,清清怎么还是学不会换气?” 许嘉清把脸在江曲衣服上蹭干净了,还没等起身,江曲就又把他拉到怀里说:“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能总是娃娃娃娃的叫着,清清给他取个名字吧。” 许嘉清还未开口,江曲就捂着他的唇说:“这是你的孩子,我们藏族人没有姓,他随你姓,名字也由你取。阿佳年纪大了,让她回家我们自己来带孩子,担起应有的责任吧。” 许嘉清看着奶娃娃说不出话,江曲也没再逼他。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了,江曲一手抱着娃娃,一手揽着许嘉清回家。神宫里的灯一片昏黄,夜晚的菩萨让人害怕。长明灯夜夜燃着,空气里满是酥油香。许嘉清记起来江曲身上是寺庙香火味,可贴着江曲胸膛,闻到的却是发油香。 抬起头,江曲的头发在夜里反着光。许嘉清问:“你什么时候涂上护发油了?” 江曲答非所问:“你不是说你喜欢以前的香味吗?” 过了好一会许嘉清才想起来自己说过这句话,“噢”了一声。江曲贴着他说:“怎么,又不喜欢了?” 许嘉清摇着头小声说:“我只是觉得你一个男人涂护发油,活得怪精致的。” 他的声音很小,最后一句话几乎要被夜色吞噬。但这里太安静,江曲仍听见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 这个话题很快就又拐了个弯,高原的风几乎要把许嘉清拔地吹起来。他像照顾女孩子似的照顾江曲,把自己身上的袍子拢在江曲身上,又踮着脚替他扣扣子。一边扣,一边问:“你冷不冷?” 江曲脸上难得带了些暖意,把娃娃给许嘉清抱着,自己把许嘉清揽在怀里前行。高原的天气总是充满变化,走着走着,漫天白雪就纷纷扬扬落下。三个人相互依靠着,雪落在头上很快就幻化成冰水。江曲指着前面那座山,轻声说那就是贺可蓝,他们就是在那结的婚。 第128章 许嘉清的鼻尖被冻红,微笑道:“那我们的婚礼,有没有请人来?” 江曲兀的沉默,许嘉清有些惊讶:“难道没有请人来吗?”他知道婚礼对女性的重要,江曲却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等天气好些,我们就再结一次婚。” 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的回了房间,江曲把湿透的外袍脱下来,拿着毛巾给许嘉清擦头发。娃娃也淋湿了,许嘉清扭着脑袋不停找着什么。 江曲把许嘉清按在怀里,许嘉清说:“奶妈呢,她到哪里去了?” “阿佳回家了。” 许嘉清抬起头,江曲又拿着毛巾去给他擦脸:“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自己照顾娃娃。” “我没和你说好,我明明没有答应这句话。” “可你也没说不行。” 许嘉清扭头不愿说话,江曲把他抱在腿上说:“之前请阿佳来,是因为清清生病。如今清清病好了,是时候该担当起母亲的责任了。” 江曲把娃娃递到许嘉清脸前:“你看他多可怜,难道清清要让他明明有母亲,却在别人膝下长大吗?” 炉子里的火很旺,江曲拉着许嘉清的手,和他额贴额:“如果真的这样的话,清清未免也太狠心了。” 许嘉清被江曲的一串连招打断了思路,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外面就又传来了敲门声。侍官端着托盘进来,盘子上有一盅汤。许嘉清不愿和江曲纠缠这个话题,起身打开盖子问:“这汤是给谁喝的,小娃娃现在已经可以喝汤了吗?” 鱼汤被熬成奶白色,旁边有切成方块的豆腐。江曲说:“这汤是给你喝的。” 许嘉清皱起眉,他平生最讨厌喝汤。看着汤面上的浮油,许嘉清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一个人按着另一个人的头叫他去喝汤,许嘉清以前看望过怀孕的表姑,他认得桌子上摆的是各式各样的孕妇汤。那个人不愿喝,另一个人就抓着碗往他嘴里灌。油腻的汤把衣服沁湿,可以看出那人的肚子已经有了些弧度。许嘉清有些奇怪,男人也可以怀孕吗? 江曲在换包娃娃的布,娃娃用哭闹表达饿。江曲说:“清清要多喝一点,娃娃饿了。” 许嘉清不明白这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下意识想拒绝,但又直觉不能当着江曲的面说出口。他喝过太多汤了,如今闻到这个味道就有些反胃。 好不容易喝完,江曲又把药拿了出来。许嘉清苦着脸问:“我什么时候才能不吃药?” “病好了就不吃药了。” “那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江曲叹了口气:“清清,那得问你。” 侍官不知什么时候搬了个婴儿床来,奶娃娃睡在他们旁边。许嘉清又试探着说道:“如果晚上他哭了,我是不会起来哄的噢。” 江曲说:“不用你哄。” 说着说着,两人就又吻在一起。许嘉清的鬓发垂落在江曲脸上,江曲按着许嘉清后颈,不让他往后退去。 江曲吹了风没换衣裳,身上还有些凉。而许嘉清喝了汤,身上暖得发烫。江曲抚摸着许嘉清面颊,笑着问许嘉清是不是太阳。 许嘉清被吻得脑袋发晕,扯着江曲袖口低声说他不是。 可江曲看着灯下的爱人,觉得他就是佛母,落雨,太阳,是他的信仰。 如蛇般湿冷的身躯黏了上去,江曲把自己埋在许嘉清颈窝里,不停厮磨着发问:“清清爱我吗?” 许嘉清说不出话来,看着江曲澄黄的眼睛,止不住浑身战栗。可江曲越贴越近,他捧着许嘉清的脸颊说:“你不爱我了吗,嘉清。” 许嘉清因为恐惧胡乱摇着头,可江曲却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缠着许嘉清,把他贴在自己怀里,就像瘾君子抱着他的瘾:“对呀,你怎么会不爱我呢,你明明最喜欢我这双与之相似的眼睛。” 第105章 信物 江曲拉扯着许嘉清的头发, 许嘉清动不了。他只能不停说:“娃娃还在呢,娃娃在这里。” 墨色的床幔往下倾泻,把许嘉清衬得很白。江曲用力碾着他的唇, 把唇摩挲的很红。许嘉清的肩膀如蝶翼般颤动,背脊蒙了一层稠密的汗水。水珠顺着腰迹往下滑,看起来浓艳而透明。他的眼睛红彤彤,就像小动物。 江曲压着他不停吻着, 禁锢住他反抗的手。许嘉清觉得江曲可怕, 江曲的眼神像是要把他吞食入腹。止不住浑身颤抖,江曲贴着他的面颊说:“你很怕我?” 嘴边的话说不出口,隔着床幔娃娃看不见人, 咿咿呀呀的哭。许嘉清以为江曲会继续, 可他只是又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 就掀开了被子去哄娃娃。 娃娃离开了阿佳,又见不到阿妈。嗓门大得要把屋顶掀翻,许嘉清洁白的胳膊垂落在床头,江曲来回踱步。 听着哭喊声,许嘉清的手不知怎么在床脚处摸到了一个链扣, 这个链扣也是嵌在地面上的, 许嘉清愈发烦躁焦虑, 丢了个枕头出去:“就不能别哭了吗?” 枕头砸到了江曲,许嘉清又用被子捂住头。听到了阿妈的声音,娃娃瞬间止住哭泣。江曲什么也没说,只是又抱着娃娃上了床。娃娃躺在两人中间,江曲拉扯着许嘉清的手,觉得自己也算是满足了一生愿望。 等许嘉清醒来的时候,江曲已经不见了。娃娃躺在许嘉清旁边, 乐呵呵的抓着头发要往嘴里放。许嘉清弯着腰看他,娃娃已经有些长开了。可看着看着,许嘉清越看越觉得他像噩梦里的鬼,如果放任他长大,自己又会被这个东西捆在身旁。 鬼使神差的,许嘉清抱着他来到了浴室。浴缸里放满了水,娃娃伸着小短手去环许嘉清脖颈,不知怎么,许嘉清就又心软了。但水已经放了,许嘉清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想进去泡一泡。 可是他没有找到浴球,倒是找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脑子自动忽略了这些东西,许嘉清也没感觉不对劲。他又摸到了那个粉红色塑料球,许嘉清把球丢在水里,试了一下温度,准备先让娃娃下去。 但好巧不巧,江曲这个时候回来了。他扯着许嘉清后颈,一把将娃娃抢了过去:“你在干什么?” 许嘉清觉得自己很冤枉,还没等开口,江曲就又抱着娃娃出去了。这时许嘉清才发现阿佳原来没有走,可他又不懂,既然阿佳没走,干嘛还要他这么辛苦。 身上沾满了水,江曲一边联系医生一边把许嘉清抱在腿上企图讲道理。许嘉清不想听,一推江曲就又跑走了。 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湖边上,许嘉清拿着石头郁闷的打水漂。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他好心办坏事,江曲也不能对他这样。 可手里的石头还没丢出去,腕子就又被另一个人握住了。许嘉清抬头,身后站着阿旺。许嘉清觉得阿旺总是神出鬼没的,但阿旺自己却毫不知觉,乐呵呵的环着许嘉清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肩上说:“师母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许嘉清不想理他,阿旺说:“我在拉萨的时候见到了一个好东西,师母想不想要?” 笑话,他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可当许嘉清看到阿旺手上的戒指时,瞬间伸着胳膊要去抢。阿旺不给他,许嘉清急了:“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是我的。” “我的!” 阿旺的笑让人琢磨不透,他说:“是你的什么?” “是我和她的定情戒指。” 阿旺勾着许嘉情的手指说:“可是师母,您和上师的定情戒指,不是还好端端的戴在手上吗?” 许嘉清低下头,他虽然穿的是藏族服饰,但手上的戒指却十分西式。江曲还记得和许嘉清初见时的样子,觉得他会喜欢西式奢侈品。这个戒指是坐飞机从法国飞过来的,戒托上水滴形的鸽子蛋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阿旺说:“所以这是我的戒指。” 许嘉清闭着嘴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半晌又再次上了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戒指给我?” 湖边白杨树下,许嘉清跨坐在阿旺腿上。阿旺和他不停接吻,手伸进衣袖,许嘉清脖颈耳边一片绯红。高原清晨的雾气沁湿了许嘉清鬓发,柔顺的黏在许嘉清颊上。他的眼睛一片湿润,哈出来的气往天上飘去。 许嘉清乖巧极了,只是时不时存了点小心思要去勾阿旺手上的戒指。阿旺由他勾,舔舐着许嘉清脖颈说:“清清身上怎么一股奶味?” 许嘉清不知道,阿旺又说:“清清这么大了还喝奶呢。” 许嘉清膈应这句话,推了一下他说:“我没有,别胡说八道。” 阿旺扯着许嘉清胸口的衣领给他闻,许嘉清闻了一下,好像确实有味道。皱着眉说:“可能是奶粉味吧。” 阿旺又笑着说:“原来清清喝的不是奶,而是奶粉。” 第129章 “我不喝奶也没喝过奶粉。” “那你喝的是什么?” “汤。” “什么汤?” 许嘉清不明白阿旺问这干什么,墨发垂到胸口:“鲤鱼豆腐汤。” 阿旺的表情变幻了一下,垂着脑袋在许嘉清胸口嗅,难得小心翼翼发问:“那奶娃娃真是你生的?” 许嘉清终于勾下了戒指,连忙戴着自己手上。站起身说:“不是。” 阿旺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脸红得像猴屁股。拽着许嘉清不让他走,支支吾吾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许嘉清只依稀听见了什么,孩子,奶,娃娃,以后…… 许嘉清觉得他像傻子,特认真的说:“以现在的科技,估计还满足不了男性怀孕。” 阿旺对这句话根本不感兴趣,把许嘉清的手放在脸上说:“师母,我以后能当你孩子的父亲吗?” 许嘉清想了想,孩子以后大概率归江曲,阿旺又是下一任仁波切。长师如父,他想当爹也不是不可以,遂点了点头。 头一点,阿旺已经不能算是脸红,而是熟透了。许嘉清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的热气,阿旺不停说,我会对他很好的,我会像亲生父亲一样对他,把他当作自己的娃娃。 许嘉清对阿旺的保证不感兴趣,一心只想抓着戒指赶紧走。阿旺亲吻着他的手说:“清清,明天我还能不能见你?” 许嘉清胡乱的点着头,阿旺又从胸口的衣服里掏出藏铃说:“那我和它一起在这里等你。” 许嘉清沉默了,他要收回那句话,阿旺不傻,他可太聪明了。 把戒指放在手心转身就跑,许嘉清觉得今天他多少沾点水逆,简直倒霉透顶。跑着跑着撞到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喇嘛,明明是他往前冲,但喇嘛没事,他自己被肉墙撞到地上去了。 好巧不巧,地上又有块石头,把他的腰撞得一片青紫。那喇嘛吓得半死,扶着师母就往藏医那跑去。藏医拿着草药往许嘉清腰上敷,许嘉清疼得眼泪直往下淌,不停说:“轻一点,轻一点,痛痛痛。” 喇嘛愁得不行,生怕被上师训。草药上又盖了条冒热气的毛巾,许嘉清白得晃眼。许嘉清看他这副表情,一下子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趴在床上道:“江曲问起来,就说是我撞到你自己摔的,反正这也是事实,没事的。” 喇嘛还是愁,上师怎么对师母,周围的人都看在眼里。许嘉清不想看有人在床边苦着脸,就叫他出去给自己端杯子拿水。 藏医又换了一条毛巾,热乎乎的敷在腰上,舒服极了。许嘉清盘算着江曲这个点还有事,干脆直接睡了过去。 却没成想,江曲听到这个消息直接丢下了大殿里的一堆人,匆忙赶到这里。许嘉清睡着时,可爱得不行。手往脸上一贴,就会乖巧的往上蹭。江曲心疼许嘉清腰上的伤,但藏医说不妨事。 江曲在许嘉清额头上吻了吻,拉着许嘉清胳膊就要放进被子里。可是他的手攥得紧紧的,江曲有些奇怪,想把他的手展开。可这一折腾,把许嘉清给折腾醒了。 他看着江曲澄黄的眼睛,握着拳头就要把手往别的地方藏去。 江曲的语气很冷,攥着他的腕子说:“清清,把手给我。” 许嘉清不给,江曲就抓着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许嘉清的骨节都有些发白了,还是死握着不愿放。睫毛不停抖动,泪珠大颗大颗砸在床上,抽哽着说不要。 但江曲仍旧打开了他的手,露出了藏在手心里的戒指。这个戒指,江曲也认识。因为许嘉清那一只,是被他亲手丢到山下面去的。 江曲把戒指拿了出来,许嘉清扑腾着要抢。江曲按着他说:“清清,这个戒指是谁给你的?” 许嘉清摇着头不愿说,伏在床上不停说:“这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可江曲也是个不讲道理的,他说:“这是我的东西,清清。” “是我的!” 江曲露出一个笑,这个笑容让许嘉清不寒而栗:“许嘉清,你是我的,所以你的一切也全都属于我。” 他箍着许嘉清下巴,许嘉清又有些后悔和江曲硬碰硬了,瑟缩着要往被子里躲去。可是江曲抓着他说:“清清不想要这个戒指了吗?” 许嘉清想要,停在原地不动了。 江曲哄他:“清清告诉老公,这个戒指是谁给你的,老公把它还给你好不好?” 许嘉清说戒指是他在路上捡到的,这个理由一听就知道是胡乱编的。江曲的表情瞬间冷了,脸在阴影里晦暗不清。他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说:“坐起来,清清。” ----------------------- 作者有话说:真的没人get到鲤鱼豆腐汤吗[让我康康][狗头叼玫瑰]。 第106章 哀求 许嘉清的腰疼得厉害, 眼皮不停乱跳。他想躲,可江曲拉扯着他的头发。江曲说:“清清,当初是你先来找我, 是你先来到我身边,是你先勾/引的我。你得对我负责,对娃娃负责。” 这样的江曲让许嘉清害怕,被子滑落在地上。许嘉清拉扯着江曲的手, 想让他放开他, 可是江曲的力气很大。随着头皮一阵刺痛,许嘉清只能死死贴着江曲,伏在他肩上。 许嘉清瑟缩着要躲, 江曲松开了他的头发, 按着他的后颈说:“清清, 你是要和我一辈子的,你心里不能有别人。你要爱我,你只能爱我。” 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眶,江曲魇了般不停重复这句话。许嘉清莫名一抖,心脏怦怦乱跳。这句话他听过, 梦里的恶鬼同他说过。许嘉清不愿将身边人和恶鬼联系在一起, 可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想法。 手无意识的抖, 带动着整个身体都在痉挛。许嘉清抓着江曲,想要他把药给自己。可江曲按着他,直接吻了上去。阳光照亮了整间屋子,许嘉清依旧浑身发凉。 唇舌交缠,江曲勾着他不愿放。腰上的毛巾掉了,许嘉清哀哀的哭。江曲可以看见许嘉清山水般的背脊,腰上的湖泊。江曲狎玩着许嘉清的脸说:“清清, 你怎么这么漂亮。” 这种时候被人夸漂亮不是什么好事,许嘉清记着那个去拿杯子的喇嘛,生怕他回来撞见现场。拉扯着江曲想求他,江曲把手放在许嘉清嘴里搅弄着,他的手指很漂亮,指尖就像裹了层蜜糖。 哀求声变成了呜咽,话语含糊不清。因为抽泣喉咙不停挤/压着江曲手指,许嘉清腰上一片青紫,因为哆嗦,带动着t/肉也在晃。江曲觉得许嘉清像小狗,呼吸不由重了起来。 许嘉清还在说不要,江曲碾着他的唇说:“可是清清,明明是你先勾/引我的。”许嘉清听到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挣扎着就要从江曲手边逃离。江曲箍着许嘉清下巴给了他一巴掌,许嘉清一瞬间又不敢动了。 泪水滴到江曲手上,顺着手肘缓缓往下滑。江曲舔舐着许嘉清的脸说:“你今天在外面见了什么人?” 许嘉清胡乱摇着头,不是他想护着阿旺,他只是觉得如果他说了,自己的下场会比阿旺凄凉。毕竟阿旺可以死的痛快,江曲只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江曲突然笑了两声,让许嘉清跪伏在塌上,拿过枕头对他说:“咬着。” 头发四散在肩上像花,许嘉清咬着枕头的一角,死死抱住。江曲看着这样的许嘉清,去摸他背脊肩膀,许嘉清觉得江曲摸过的地方仿佛有虫子爬,让他害怕。 泪水再次把枕头沁湿,江曲拉着许嘉清说:“清清,你不爱我了吗。”江曲的角度选的很微妙,许嘉清只能依稀看到眉眼,一时怔怔的有些傻。 鼻息交融,江曲还在问:“嘉清,你不爱我了吗?” 许嘉清的胸口一阵刺痛,鼻子堵得慌。旁边就是玻璃窗,许嘉清透过反着光的玻璃,好像又看见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背着手,站在廊下冲许嘉清笑。寺庙烟火氤氲往上,许嘉清看不清她的脸庞。姑娘手上捏着一个铃铛,当着许嘉清的面晃了晃,然后把它悬在粱上。 许嘉清眼前一阵发黑,他又看到了江曲。江曲用那双相似的眉眼说:“许嘉清,你不能不爱我,这种事不能发生,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海枯石烂,山崩地裂;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江曲红着眼立下誓言,许嘉情觉得这是诅咒,翻滚着要逃。拉扯中江曲手上的戒指掉落下来,骨碌碌滚到角落。许嘉清的目光一路追随,可越滚越远,他快要看不清了。 不知怎么,许嘉清猛的推开江曲,从床上翻了下去。他的腰直不起来,只能在地上趴着去找戒指。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了,江曲走向前踩在许嘉清手上,用鞋子碾。 许嘉清疼得直抽气,江曲的声音很冷,连名带姓的唤:“许嘉清,把手松开。” 第130章 许嘉清不愿意,江曲又加了一些力。许嘉清觉得自己的手火辣辣的疼,江曲掰着他的脸说:“许嘉清,你别后悔。” 因为背着光,江曲的影子整个笼住许嘉清。他的手指冰冷粘腻,就像盘踞在地底的毒蛇。除了疼,许嘉清的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房间里传来凄厉的哭喊,许嘉清往前爬,可前面是一堵墙。他自投罗网的走到绝处去,白墙往下淌着泪水,他依旧死死抓着手心里的戒指。江曲的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z死在这里。 许嘉清说不出话来,因为惯性,脑袋不停往墙上撞去。他开始喘不上气,他想让江曲停一会。可是一张口,不是惨叫就是破风箱似的喘息。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嗓子干涩无比。许嘉清跪不住了,趴在墙上。手指不停扣着白墙想找着力点,白墙往下扑簌簌落粉。 许嘉清觉得自己的嗓子眼里有一股腥甜味,然后头晕目眩越来越晕。江曲终于从他手心扣出那枚戒指,当着许嘉清的面用力一扔。戒指弹在玻璃窗上发出“铛”的一声,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江曲重新拽起许嘉清烂泥似的身子,许嘉清觉得江曲怎么可以用那双眼睛做这样的事?泪水胡乱流着,江曲用大拇指把眼泪蹭到旁处去,俯身去吻他冰冷干涩的唇。 地毯红白交织开出花来,江曲抱住许嘉清,掌心相贴扣在一起。许嘉清的身子依旧止不住痉挛,浑身都是冷汗,疼得他打颤。江曲吻着他的耳廓说:“许嘉清,你是我的。” 去端杯子的喇嘛终于回来,敲着门喊师母。江曲用膝盖抵着许嘉清后背,用藏语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个喇嘛就又迅速走了。 许嘉清的脑袋又疼又晕,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江曲脱下外袍罩在许嘉清身上,扶着许嘉清想让他攀在自己肩上。不知拉扯到了什么地方,许嘉清无力的抓着江曲手臂说:“疼,疼,别动我。” 眸子水光洌滟,脸上泪痕未干。江曲摸着许嘉清的脸说:“很疼?” 语气难得温柔,许嘉清不停点头。可是江曲又笑了笑,他说:“疼就对了,清清要记住这个感觉。” 语罢,便直接将许嘉清从地上拖拽起来。许嘉清疼得说不出话,张着嘴去咬江曲脖颈。江曲任他咬,鲜血不停往下流,把雪白的神袍染红了一半。 江曲的血红得发黑,许嘉清想,江曲的心是不是也和他的血一样。外边地上全是蜡烛,摆着布施的瓜果。江曲一路往前走,带动的风就一路吹灭蜡烛。 许嘉清又回到了熟悉的房间,等他醒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医生戴着口罩对江曲说什么话,许嘉清觉得这话和乱码似的,缓了好一会神,才终于听清了:“您爱人的手这几天不能活动,也不能沾水。” 江曲背对着许嘉清站在床边上,医生说完这话,又停顿了好一会。许嘉清知道江曲有些不耐烦了,腕上的佛珠被脱下来抓在手上,一颗一颗的渡。 江曲在等医生把话说完,可是医生突然说:“他真的是您爱人吗?” 渡佛珠的手突然停了,江曲抬起头说:“为什么这样问。” 医生像是在纠结,最后还是看着江曲说:“我知道你们这里还保持着旧时的传统,但现在不一样了,无论身份高低……” 医生话还没说完,江曲就突然笑了。黄澄澄的眸子盯着医生,医生往后退了两步,一股冷意顺着背脊往上爬。江曲说:“我们夫妻之间怎么相处,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教。请出去吧,你可以走了。” 许嘉清眨着眼想,连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们的关系不健康,他当初到底是怎么和江曲在一起的呢。 外面传来衣物摩挲声,许嘉清闭着眼装睡着。随着床幔被掀开,许嘉清知道江曲在看他。冷如尸体的手指缓缓描着许嘉清眉眼,许嘉清心底一阵发毛,努力克制身体不要抖。 江曲还在抚,眉眼,鼻梁,嘴唇,下巴……江曲的手指滑到了许嘉清脖颈上,然后挑开了衣领,用指尖掐他胸膛。 许嘉清被江曲掐得痛,忍不住小口抽气。江曲捏着他的肉说:“清清要装到什么时候?” 许嘉清不知道江曲是不是在诈他,依旧努力闭着眼。江曲轻笑了两声,在被掐红的地方画圈圈:“清清,你的演技真的很差。你可能不知道,睡着的人,睫毛不会抖。” “好可怜啊清清,你抖得就像筛子一样。” 许嘉清终于装不住了,可是睁开眼,眼前是放大数倍的江曲的脸。瞳孔里映出自己的影子,许嘉清吓得发出一阵尖叫,差点又要滚下床。 可是江曲接住了他,江曲笑着说:“清清想喝酒吗?” 许嘉清摸不准江曲的想法,江曲又自顾自否决了这句话:“医生刚刚给你打了消炎针,清清不能喝酒。” 江曲往前压,把许嘉清的腿按住了。床幔哗啦啦打开,许嘉清的角度可以看见窗户,外面的天黑得可怕。 许嘉清突然想起来,阿旺说他在等他,他手上还有那个铃铛。许嘉清直觉铃铛很重要,他要出去找阿旺。 可是江曲又拍了拍他的脸,卡着他的下巴说:“清清,专心一点。” 许嘉清不能喝酒,江曲不知从哪摸出来了几个药丸。药丸子一吞,许嘉清就直冒汗。他讨厌这个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和发qing的畜生没什么区别。 许嘉清还在努力支撑着不要昏,他要出去找阿旺,他不知道阿旺会不会等他,他想要一个真相。 第107章 钥匙 江曲拉着许嘉清受伤的手, 吻着上面的绷带。乌发垂落,许嘉清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 睫毛在腕子上刮蹭,江曲一边用力捏着他的腿肉一边说:“清清, 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江曲话里带着哀求,额头抵着许嘉清胸口。可许嘉清想,连事情的真相都没弄清楚, 他们中间有隔阂, 要怎么样才能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呢。 许嘉清的脑袋像浆糊,他喘着气小声说:“江曲,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不喜欢我怎样?” 许嘉清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只能不停摇头重复:“这样的你让我陌生, 也让我害怕。” 江曲沉默了好一会, 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冰冷的手不知摸到了什么地方,许嘉清挺着胸口小声抽咽。江曲第一次这么温柔,许嘉清在他背上画兰花。热乎乎的气打在耳廓,江曲浑身发酥。 脸上涌起一片潮红, 许嘉清伸着脖颈要逃, 却又被江曲拉扯回来了。大手将许嘉清彻底包裹, ……着前面,许嘉清疯狂摇头。 实在是太刺激了,还没等缓过劲来,脑袋里的烟花就炸开一片。江曲将许嘉清拉进怀里,舔舐着他的唇说:“许嘉清,你是爱我的。你的身体不会说慌,你对我有欲望。” 江曲的肌肉很硬, 心脏有力的跳动。许嘉清不想和江曲争论这句话,头一低,就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昏黄的烛火不停摇曳,江曲勾着许嘉清,去看他受伤的手。他不懂爱,他的爱人因他而遍体鳞伤。江曲张着嘴,嗫喏了半天,也只是在许嘉清唇上落下一个吻。 他说:“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我怕你会不要我,我怕你会远离我。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你知道一切后会走。”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落,把床单沁成深色。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江曲已经不在了。许嘉清拉扯着床幔想起身,结果却带动了上面的铃铛。铃铛一响,一位侍官就匆忙进来,将许嘉清小心扶起来。 许嘉清还痛着,摆摆手示意他半躺着就好。房间里安静的过了头,许嘉清好一会才想起来少了什么。他问侍官:“小娃娃呢?” “仁波切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吵,您的病还没好。把小娃娃送到别处养着了。” 许嘉清的心不知怎么空落落的,看见了娃娃烦,不见了又有些不习惯。许嘉清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父亲,脑袋还会时不时断片解离,有时候甚至连行为也无法自控。小娃娃跟着别人,在“正常”的家庭长大,这是对他好。想着想着鼻子有些发酸,许嘉清把脸埋进被子里。 被绷带缠住的手只是看着吓人,其实已经消肿了。许嘉清腰上贴着膏药,又开始盘算着怎么去找阿旺把东西拿回来。 这时门又开了,一只冰冷的手去摸许嘉清额头。江曲摩挲着许嘉清的眉眼说:“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桌子上摆着一碗汤,许嘉清想不明白江曲一个藏族人怎么这么迷信汤能养身体。塞了好几个枕头在腰上,江曲把浮油撇开,一点一点的喂。 第131章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许嘉清的表情有些微妙。江曲看出来了,把碗递给侍官说:“不想喝就不喝了。” 许嘉清以为江曲又在借机找碴闹事,可江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又开始剥橘子。 这样的江曲让许嘉清不适应,喂橘子时,许嘉清不小心舔到了他的手指。连忙要把舌头移到别处去,可江曲的手在许嘉清口腔里不停刮蹭着,然后吻了上去。 橘子汁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江曲说:“清清,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这句话有些可怜,许嘉清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为什么是“再”给一次机会,他们中间发生了什么。许嘉清想问江曲,但他知道他不能开口。 江曲在等许嘉清答复,许嘉清说:“我要出去,你得让我想一想。” 江曲看了他半晌,然后说:“好。” 许嘉清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简单,江曲把他裹成球,然后就放他出去了。刚下过雨,地面一片潮湿,落叶沾在地上糜烂成泥。许嘉清一边找阿旺一边想,如果江曲是他记忆里的爱人,他就再给江曲一次机会,好好留在这里。 但许嘉清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江曲是他记忆里的爱人,那那个女孩是谁呢?她做这一切又到底是为什么,她现在又在哪里。 落叶纷纷,树枝上的露水砸到许嘉清头上,一阵发凉。许嘉清正抬起头看,这里是他和阿旺约定的地方。 从白天等到下午,阿旺终于出来了。匆忙就要过来拉许嘉清的手,但被许嘉清躲开了。 许嘉清就算脑子再不好也该想明白了,那个戒指是阿旺害他。许嘉清直愣愣的伸着手说:“把那个铃铛给我。” 阿旺露出一个笑:“那不是你要找的东西。” “那也给我。” 可阿旺还是不给,许嘉清伸着手要去抢。阿旺拐了个弯,就轻而易举躲过了许嘉清的动作。他看着许嘉清的眼睛说:“许嘉清,你倒是失忆了还是真傻。”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阿旺听了这话,觉得以前的许嘉清又回来了。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和他的距离几乎鼻尖贴鼻尖了。阿旺说:“嘉清,仁波切对你不好,你来和我好吧。” 许嘉清要推他,结果却根本推不动。阿旺从胸口掏出藏铃,递到许嘉清手中。铃铛上已经锈迹斑斑,唯一不变的是上面的字。 许嘉清垂着脑袋说:“这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旺不说话,但懂藏语的人又不止他一个,许嘉清转身又要走。阿旺拉扯住了他的衣袖,语气有些急:“我不把它给你,真的是为了你好。” 狗屁,许嘉清一个标点都不信。 阿旺说:“许嘉清,你的目光总是在仁波切和……身上。明明是同一个时间认识的,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偏心呢?” 这顶高帽许嘉清不接,许嘉清说:“我没有。” “你有!” “我说了没有。” “可你就是有!” …… 许嘉清想不明白,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阿旺环着许嘉清的腰,往他身上蹭鼻涕,什么话都往外说:“我就是觉得不公平,如果你和她在一起我认,可你怎么能和江曲在一起。他对你又不好,不仅非打即骂,还是个小偷。如果你能接受江曲,凭什么不能接受我?” 许嘉清想问问这句话里的“她”是谁,可阿旺又很快的避开了。他吊在许嘉清身上说:“我明明才回来不久,江曲就又要我离开达那。他知道我喜欢你,但凡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我喜欢你,可为什么你不知道呢?” 许嘉清莫名感觉自己被骂了,但阿旺还在继续:“他要我走,他顾忌我年轻,他怕我成功勾引你。许嘉清,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你不要留在这里。” 阿旺的声音闷闷的,许嘉清把他从胸口抓出来说:“你别哭了。” “那你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 阿旺简直像个熊孩子,他又环着许嘉清脖颈说:“我就知道你让我当你孩子阿爸是在骗我,许嘉清,你总是给我画饼,你说出来的话从来没有实现过。” 许嘉清被阿旺吵得头晕,他不知道阿旺怎么就突然转了性。阿旺抓着许嘉清的手,跪在地上说:“许嘉清,你要记得我,你不许忘记我。” 这话说得和生离死别似的,许嘉清刚生起点不详的预感,阿旺就顺杆往上爬,要去吻许嘉清脖颈。 许嘉清又推开他,阿旺说:“那一起坐坐总可以吧,许嘉清,我都要走了。” 许嘉清和阿旺倚靠着白杨树坐下,这棵树很大。阿旺看着树,树影摇曳的缝隙中,往下漏着碎金似的光。 阿旺说:“你知道吗,我没有母亲,身边人都说我命硬。如果我要活下去,就得认一棵树当母亲。” 许嘉清的眼睫在脸上映出阴影,轻轻应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阿旺抓着许嘉清的手继续:“我的母亲就是一棵白杨树,但当我被选为转世灵童时,她就枯死了。” “你看,我的命就是这么硬。” 阿旺从许嘉清手心抠出那个藏铃,对许嘉清说:“这不是你要找的东西,这是个假货。江曲是小偷,他偷走了另一个人的东西。如果你把这个铃铛拿回去,江曲就会知道你恢复了记忆,这是他留下的门钥匙。” 但许嘉清没有恢复记忆,他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梦里的那道身影。许嘉清问:“这上面的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旺看了许嘉清半晌,用力一抛,铃铛就不见了。 许嘉清起身要去找,阿旺抓着他的胳膊说:“日月长相望,宛转不离心,见君行坐处,一似火烧身。” 当年江曲让医生给许嘉清打针时,曾给他下过一道暗示。如果他去取了这枚藏铃,就代表他快要想起了央金。 上面的藏文是江曲一字一句刻下,他要取代央金。他是小偷,骗子,伪君子。仗着相似的眉眼,顶替了央金的位置。 许嘉清的脑袋一团乱麻,他快要摸到真相了,却怎么也抓不住。阿旺也站了起来,他捧着许嘉清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轻到许嘉清没有感觉。直到后背传来声音,江曲说:“许嘉清,这就是你说的,你要再想一想吗?” ----------------------- 作者有话说:上一章出现的滴滴滴,以后不会再出现了。我想了一下,确实有点过分。但我也不能保证完全没有痛滴滴滴,感觉带惩罚性质的好像都会不太舒服。我们清清是犟种,他是不会放弃离开和央金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不会为了一个畜牲留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不会再出现踩手打脸了,如果出现打脸,肯定是用晋江打。 江曲是假活佛,清清是真菩萨。 而庙里奉的,只不过是一尊塑像。 第108章 电话 许嘉清被悚得不轻, 还没来得及推开阿旺,阿旺就把他拉进怀中。 江曲站在树影下,白袍翩翩不履尘, 身后跟着无数侍官喇嘛。他们双手合一,拿着法器,在转山转水转佛塔。 许嘉清第一次看到江曲这个表情,他像是要吃人。身后的喇嘛把头埋的很低, 假装没有看见仁波切家中秘辛。 江曲说:“许嘉清, 过来。” 这话像一字一字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许嘉清要过去,却发现腿软了。他是依靠阿旺才勉强支撑着站在这里。 阿旺揽着他的腰, 把许嘉清护在身后。江曲澄黄的眼珠里像裹了毒汁, 刚要往前走, 阿旺就说:“仁波切,您怎么在这里?” 达那每年转山转水的路径都是固定的,时间也是固定的。阿旺是在明知故问,江曲不动了。 两人各站一边,气氛有些诡异。许嘉清感觉腿恢复了些知觉, 刚要去找江曲, 阿旺就死死箍住他说:“我马上要走了, 师母心疼我,来给我送别。仁波切,您不会生气吧。” 江曲看着阿旺环着许嘉清的手,抬起头无声笑了一下:“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生气?” 许嘉清总觉得这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活像小时候他妈最爱看的晚八点档狗血剧。港台腔大波□□配巧设连环局让原配撞见老公外遇挑衅,又被原配一个巴掌扇了回去。 许嘉清看了眼阿旺又看了眼江曲, 被自己这个想法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曲又喊了一声清清,这时许嘉清才发觉阿旺的手还在自己肩膀上,连忙抖了下去。江曲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变化,但许嘉清就是知道他心情不好。借坡下驴的用没受伤那只手拍了拍阿旺的胳膊说:“师母来给你送别,你快走吧,路上小心,下次别再单独来找师母了。” 第132章 江曲的表情缓和了些,可阿旺又环着许嘉清的腰,像狗一样埋在他怀里说:“师母,您不是说可以让我当小娃娃阿爸吗,我都要走了,带我去见一见小娃娃吧。” 许嘉清听了这话,差点倒头栽到地底。江曲手上的活骨珠断了,大拇指的指甲深深陷进食指指腹里:“小娃娃阿爸,你?” 许嘉清抖了一下,莫名感觉有一股凉意顺着后脊往上爬。 阿旺笑的很灿烂:“对啊。” “仁波切您忘了吗,我可是转世灵童,是下一任活佛啊。您放心,我会好好替您好好照顾师母和小娃娃的。” 江曲怒极反笑:“那也得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阿旺说:“仁波切,我命硬。” 许嘉清突然很后悔来找阿旺,什么好都没讨到,反而惹得自己一身腥。 江曲没有理会那句话,而是又说了一句:“过来,清清。” 许嘉清终于挣脱开阿旺的手,朝江曲跑过去。江曲把外袍披在许嘉清肩上,拉着他的手往回走。 两人一路无话,走着走着,天上不止何时开始往下飘雪。江曲的手很凉,许嘉清想把衣服还给他。可还没摸上领子,江曲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了:“别动。” 许嘉清的嗓子发涩,他想解释。 但江曲只说了一句话:“你爱他吗?” 许嘉清摇头。 江曲忍了半晌又问:“那你喜欢他吗?” 谁会喜欢这种臭屁熊孩子,许嘉清连忙说:“当然不。” 江曲又不说话了,许嘉清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一路斟酌着,不知该怎么开口。江曲看出来了,站在廊下用手把许嘉清头上的雪拂开,垂着眸子说:“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只要你不爱他就可以了。” 江曲话是这么说,但他箍着许嘉清的那只手,几乎要把许嘉清的腕子折断了。江曲带着许嘉清回房间,穿过外面的小会客厅时,许嘉清的右眼跳得很厉害。 他记不清到底是左眼跳财还是右眼跳灾了,拼命拖着江曲的胳膊说:“你还是让我解释一下吧。” 江曲不听,他的力气很大。捏着许嘉清的皮肉,把他拽回了房间里。 许嘉清怕得浑身打哆嗦,江曲拍了一下许嘉清的脸,笑着说:“清清,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老公很可怕吗?” 许嘉清说不出话来,江曲解开绷带,又看了一下他的手。浮肿已经消了,但看起来依旧有些可怜。江曲在他手心轻轻饶着,在许嘉清耳边说:“清清既然知道自己老公可怕,又为什么要做惹老公生气的事情呢。” 许嘉清不停摇着头,拼命解释他没有让阿旺当小娃娃阿爸,他只是觉得长师如父。 江曲在许嘉清手上消毒敷草药,许嘉清觉得江曲在报复自己,因为实在太痛了,痛得不正常。拼命要把手往回缩,往自己身后藏,但江曲捏着不放。他的声音有些冷,又问许嘉清说:“清清为什么觉得阿旺会成为小娃娃的师傅呢?”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让我们的孩子学佛,又为什么觉得阿旺能活到那个时候。” 许嘉清的眼泪直往下淌,大颗大颗砸在床上。江曲把许嘉清的手往上拉,用绑床幔的绳子将许嘉清的手捆在床柱上。 江曲舔舐许嘉清的泪水,鼻息交融,耳鬓厮磨。他说:“清清总是知道怎么样能让老公心软。” 泪痕滑得到处都是,鬓发贴在脸颊上。江曲用唇刮蹭着许嘉清耳廓,冰凉的手伸进衣摆里,从小腹往上抚:“清清知道吗,从我看见阿旺吻你的时候,我就想z死你。” “我知道是他勾/引你,但你居然还站在原地由他亲,许嘉清,你知不知道你错在哪里?” 双腿被江曲压住,江曲用力碾着他的皮肉。许嘉清几乎什么都听不清了,只能胡乱的认着错。泪眼朦胧中看不清江曲的表情,江曲不知摸了什么东西挂在珠玉上,一晚上响个不停。 许嘉清用力想翻滚下去,但是他的手被绑在床头。江曲舔着许嘉清的唇说:“清清别动,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呢。” 细薄的肌肤映出一片绯红,许嘉清的眼睛湿润着,他觉得难受和热。用力抓着床柱,许嘉清张开痛苦的唇,开始用下颚呼吸。胸膛不停起伏,江曲把手放进他的嘴里,不停搅动。 许嘉清的舌头很软,他无法拒绝,只能怯生生的去舔江曲的手。江曲手上沾了秽物,又把秽物抹在许嘉清脸上,许嘉清想呕。 房间里一股石楠花腥臭,许嘉清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江曲wan弄。 浑身不断痉挛着,风把窗子拍得噼啪作响,许嘉清哭得比窗子还响。江曲听着许嘉清的声音,一股邪火直往下冒。解开许嘉清手上的绳子,把许嘉清翻了个身。 许嘉清见绳子解开了,立马要跑,却又被江曲抓着后颈拉扯回来了。许嘉清摔在榻上,一时有些头晕眼花。胳膊肘抵着床,还没等爬起来,江曲就又把他按回去了。 江曲没有从小铁盒里挖膏药,……的很困难。许嘉清疼得直抽气,不停说不要。江曲摸了一下许嘉清的脸,把许嘉清的泪水涂了点在上面,但许嘉清还是痛。 江曲吻着许嘉清背脊,许嘉清不停瑟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胡乱伸着手要去摸。 他以为已经……的很多了,可一摸才发现,还有大半个在外面。许嘉清吓得不行,又要往前爬。江曲环着他的腰说:“清清乖,再摸一摸老公。” 许嘉清头皮发麻,胳膊肘都红了。江曲借着许嘉清的手,在许嘉清手上刮蹭着。他把脑袋埋进枕头里,江曲还在不停动作。许嘉清不知道江曲是什么时候结束的,只知道他抱着自己去洗了个澡,再然后就意识不清了。 等第二天早上许嘉清醒来的时候,江曲已经不在了。许嘉清伸手去摸旁边空床,一片冰凉。下意识又要伸手扯床幔,可只摸到了一片虚无。这时许嘉清才想起来,床幔昨天晚上被他扯掉了。 趴在床头缓了好一会,许嘉清想喊侍官进来,他的嗓子很痛,嘴里苦得发涩。可张了张嘴,却连一丁点沙哑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许嘉清又想到了昨天发生的事,干脆自己爬起来找水喝。这个房间其实是个套房,许嘉清靠着白墙一点一点往客厅挪。可刚打开门,就看见了江曲在打电话。 许嘉清已经太久没接触这些东西了,不由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江曲背对着他在说话,应了两声,又问央金和老土司最近怎么样。 许嘉清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可还没来得及仔细听,江曲就猛的转过头。许嘉清一个哆嗦,用最快的速度控制着手在不发出声音的情况下把门合上。 用手捂住胸口,他的心脏怦怦乱跳。许嘉清贴着门继续听,江曲还在说话。许嘉清不由松了口气,还好江曲没有发现他,不然不知道又要发什么疯。 许嘉清还是好奇江曲在说什么,他对央金这个名字很耳熟。侧耳继续听,可是里面没有声音了。许嘉清觉得是江曲放低了声音,不由贴的更紧了些。 但下一秒,门就打开了。 许嘉清倒头栽到江曲腿上,江曲手上捏着手机,通话没有挂断,另一头的人不断说:“仁波切,仁波切,您有在听我说话吗?” 江曲冰冷粘腻的手摸上了许嘉清面颊,许嘉清觉得他摸过的地方一片发凉。江曲笑了笑,把手机丢到客厅的另一头,蹲下身子说:“刚刚,是清清在看我吗?” 许嘉清的心跳的很快,许嘉清想,他完了。 第109章 婚宴 江曲往前贴, 许嘉清拼命往后退。他的手如毒蛇般湿冷,澄黄的眸子在灯火下微微泛光。直到退无可退,江曲才说:“清清早就想起来了一切, 又何必装傻呢。” 这时许嘉清才恍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药片。 江曲是故意让他听见这个电话的,他身上的发油香没了,寺庙烟火冲得许嘉清头昏。 江曲箍着许嘉清下巴, 叫许嘉清说话。许嘉清张了半晌嘴, 却只吐出来了一句:“央金呢。” 央金像一把钥匙,这个名字出现时,那些若隐若现的记忆, 就彻底凝聚成了画面。 江曲侧了侧头, 下巴绷的很紧。把许嘉清从地上拉起来说:“你就这么喜欢她?” 许嘉清答不上来, 江曲脚一踹,旁边的小床头柜就摔到墙上四分五裂。这时许嘉清才发现,原来江曲以前都是收着劲的。 江曲咬着牙说:“你孩子都给我生了,还想着和她在一起呢。你对女人还y的起来吗?嗯,许嘉清。” 许嘉清抬起脸, 踹了江曲一脚。江曲就和不怕疼似的抓着许嘉清的手, 两人在房间里扭打起来。从小学乐器还是有点好处的, 一只手被箍住,许嘉清用另一只手抓着铜器给江曲开了个瓢。 第133章 黑红的血顺着脸颊不停往下淌,把江曲的头发都结成一绺一绺的了。他的面色白得吓人,依旧死死抓着许嘉清不放。魇了般不停重复:“你就这么喜欢她,我到底哪里比她差?” 爱情这件事,谁也说不准。许嘉清喜欢央金就像江曲喜欢许嘉清,没有理由, 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 许嘉清手上也全都是血,外面有侍官在敲门,不停问:“仁波切,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可不可以进来?” 江曲摇摇晃晃站起身子,许嘉清以为他要打回来,下意识护住了头。江曲的眸子里带着许嘉清看不懂的情绪,他说:“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吗,我们连娃娃都有了。” 许嘉清觉得有些好笑:“我们都这样子了,还能怎么好好在一起过日子?” “达那有很多夫妻少年时也是吵吵闹闹,老了还不是一起相依为命。” 许嘉清说:“那是因为他们相爱,但是江曲,我不爱你。” 胳膊上有斑斑点点的针孔,针孔带来未化的淤血。许嘉清放下手,江曲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许嘉清问:“江曲,听了这个不满意的回答,你还要给我打针吗?” 江曲其实动过这个想法,在许嘉清第一次在廊下和阿旺吻在一起时,他就有这个想法。但医生说许嘉清刚生过孩子,本来就有产后抑郁,如果再打针,后果不堪设想。轻则变成真的疯子,重则自/残自/杀,得穿一辈子拘束衣。 这个结果无论是对许嘉清还是对江曲都太残忍了些,他是真的想和许嘉清过一辈子。不管是好是坏,但就是得一辈子。 江曲没有说话,许嘉清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面对满地狼藉,江曲把侍官叫进来收拾。侍官看到江曲,吓了一大跳。小声问:“仁波切,您头上的伤……” 江曲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但是许嘉清手上全是凝固成壳的黑血,脚底下就躺着个沾血的铜器。侍官极有眼力见的假装没看见,又喊了几个人来,迅速开始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许嘉清想把手在自己衣服上蹭一蹭,可还没来得及动作,江曲就顶着满头的血从怀里掏出帕子给许嘉清擦手。 侍官说:“仁波切和师母的感情真好。” 江曲嗯了一声。 许嘉清缩回手,这招对他没用。当年在江曲母亲家时被一群喇嘛找上门,指着鼻子阴阳。许嘉清以为江曲的处境没有他想的好,甚至还有点感慨心疼,原来神官也不是如书里所说般全知全能。直到他被困神宫无聊的到处乱晃时,看到江曲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给了那些个喇嘛一巴掌。 他连腰都没弯,像是料定他们不敢躲。手掌和腕子上的佛珠一起甩出去,看着就疼。从那时起许嘉清就知道,一切都是在做戏给他看。江曲的嘴和行为,没有一个是事实。 侍官很块就收拾好东西出去了,他们的手脚很麻利,连床幔都重新挂了上去。随着房门重新紧闭,江曲说:“对不起。” 许嘉清并不认为江曲知道他错在了那里,果然江曲的后一句话就是:“我只是太爱你了。” “你只是借着爱的名义在伤害我。江曲,闭上你的嘴,它在说谎。” “神官不会说慌。” 许嘉清把受伤的手给他看,又给他看胳膊上的针孔淤青:“江曲,难道这就是你的爱吗?” 江曲又不说话了,许嘉清说:“如果你真的爱我,江曲,爱是放手。” 江曲微微抬起头,背对着光他的脸有些晦暗不清:“许嘉清,你说爱是放手,你自己能做到吗?” 许嘉清看着江曲说:“我可以。” 两人对视了半晌,江曲一拂袖走了。许嘉清又倒回床上,昏昏沉沉睡过去。 一直睡到傍晚,他才被侍官唤醒。侍官掀开床幔,小声道:“师母,该起床了,仁波切在外面等您。” 许嘉清朦朦胧胧睁开眼,睡得太久,脑袋又疼又晕。侍官把他半扶起来,拿着帕子给他擦脸。手上的血结成黑壳,许嘉清一动,壳子就扑簌簌往下掉。 另一个侍官端了盆水来,那个侍官又给他擦手。直到把一盆水全都染红,她才又说:“师母,请起来吧。” 许嘉清不想起,但看这架势,就算绑他们也会把自己绑出去。江曲喜静,平常也就一个侍官专门照顾许嘉清。这回一次性来了六个,看体型还有男侍官。 炉火烧得很旺,外面不停往下飘雪。许嘉清站了起来,侍官就又纷纷散开给许嘉清穿袍子。这袍子看起来繁杂又庄重,上面全是金银丝线,还有各种绣纹。叠了一层又一层,侍官把许嘉清的手掏出来,又给他梳头发戴项链。 绿松石红玛瑙珊瑚天珠,许嘉清分不清,只觉得重。装点好以后,有侍官捧着镜子给许嘉清看,许嘉清头疼,摆摆手说快走吧。 但是侍官又拉住了他,给许嘉清手上戴了个手套。许嘉清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什么也没问。 许嘉清觉得今天既不对劲又奇怪,侍官把他带出了神宫,许嘉清再一次看清了贺可蓝的全貌。不止是贺可蓝,嶙峋的群山骤然白头,浅雪覆盖住了地面,一脚踩上去沙沙作响,如同碎琼乱玉。 冷风呼啸,脸旁边的头发胡乱飞着。许嘉清刚拨开就又飞了回来,遮住眼。神宫外灯火通明,山里人极少有这么热闹的时候。灯火晃了许嘉清的眼,许嘉清眯起眼。 随着色块聚焦,前面有个男生拉着女孩的手,激动的说着什么。女孩微蹙着眉头,没有什么动作。男生的脸又热又红,许嘉清能看见哈出来的气变成烟,往天上飞。最后女孩握着拳头,不知说了些什么,男孩就捧着她的脸吻上去了。 许嘉清看到这个画面有些恐慌的往后退,想往远处逃。他不想呆在这里,哪怕回神宫也可以。 耳朵嗡嗡作响,这些热闹都与他无关,他不该来这里。可许嘉清刚转过身,就撞到了江曲肩上。江曲澄黄的眸子里映出灯火,他笑着说:“好不容易见到故人,清清怎么不过去。” 许嘉清说:“江曲,你是故意的。” 隆达飞了起来,五色的经幡随着风发出响声。前面的人看了过来,江曲箍着许嘉清的胳膊,把他带了过去。 央金好像变得更成熟了一些,那个男孩喊道:“仁波切。” 江曲点了点头,轻笑道:“新婚快乐。” 男孩一下就羞红了脸,张口刚想说什么,就被江曲打断了:“还没见过嫂嫂吧,他身子不好不能见风。趁着新婚,也来沾沾你们的喜气。” 许嘉清凌厉的脸被长发很好的柔和了,看起来有些雌雄莫辨,但美人,本来就是雌雄莫辨的。 男孩听了这话,连忙道:“外面风大,请嫂嫂和仁波切进屋去。” 屋子里面一群人载歌载舞,山里有空调,但大家还是更爱炉火。炉火把许嘉清的脸薰得一片绯红,江曲替许嘉清脱下外套,又带他去了小房间里的主位。 路上不停有人双手合一对江曲行礼,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有人来请求施福赐礼。匍匐在江曲脚下,五体投地。这个场景让许嘉清想到了初见,扭过头假装看不见。 没一会,央金和那个男孩就回来了。男孩很腼腆,总是笑着。许嘉清站在男人的角度,觉得他是个好人,可又觉得他靠不住。这个饭局很诡异,许嘉清吃不习惯完全没改良的藏族饭菜,江曲拿着小刀给许嘉清分羊腿。山里的羊没有一丝膻味,但许嘉清就是要找点事折腾江曲。 当着主人的面不好挑剔饭菜,许嘉清就把江曲切好的羊腿又往他碗里扔。等全都扔回去了,江曲又给许嘉清夹牛肉包子。但许嘉清看包子也不顺眼,刚好窗外有只草地笨眼巴巴的扒着窗往里看。许嘉清笑了一下,就把包子给狗吃了。 江曲一直没吃东西,餐桌上无人敢动筷。许嘉清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举起酒杯说:“敬新婚。” 众人纷纷举杯,许嘉清一饮而尽。藏族的酒,又烧又辣,许嘉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江曲又给许嘉清捏了糌粑,碗还没推过去,就被许嘉清掀在地上。 江曲的表情有些冷,许嘉清死死盯着江曲。男孩见此连忙来打圆场,举着酒杯说:“仁波切和嫂嫂的感情真好,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像仁波切和嫂嫂一样。” 央金没有说话,她看见了许嘉清戴着手套的手,默默往前推了碟蘸水。 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这样哑了火,江曲又默默给许嘉清倒酒。许嘉清看着那个羞红脸的男孩,吃饭的央金,觉得这像是一个happy end。一个除了他,大家都满意的完美结局。 第134章 ----------------------- 作者有话说:江曲其实漏了一个字,这是“订”婚宴[鸽子]。 我突然发现,原来没有写作助手也可以请假。晋江,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第110章 两年 许嘉清看着这一切, 不知怎么心里空落落的。脸上又红又辣,许嘉清燥得慌,想出去吹吹风。 那个男孩双手捧着什么给江曲看, 许嘉清起身,江曲好似也想跟出去,最后选择了坐在原地。 下雪天,刮大风。屋里人群熙攘, 许嘉清头上的珊瑚坠子乱晃。他往前走了两步, 雪下得雾蒙蒙。许嘉清突然想抽烟了,可是一摸口袋,他什么也没有。 树上光秃秃的, 许嘉清靠在树上朝远方望, 他想看看他的家。可他眯着眼, 重叠的大山挡住了他。许嘉清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许嘉清回头,原来是央金出来了。 一年半将近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许嘉清觉得央金变了,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央金拉着他的衣袖说:“你还好吗。” 许嘉清的鼻子有些酸, 微微侧头。央金好似想说什么, 最后又什么都没说。许嘉清说:“新婚快乐。” 央金往前走了两步, 和许嘉清并肩而立。央金不是傻子,她看得见许嘉清身上的伤,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戴手套。央金好像明白了,江曲为什么会带许嘉清来见她。江曲不愿当恶人,来逼她当,而她不得不当。 央金把手攥成拳头说:“嘉清,留在这里吧。” 许嘉清抬起头, 好似有些难以置信。央金看着许嘉清,又重复了一遍:“嘉清,留在这里吧。” “我结婚了,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们就可以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们可以踏着雪散步,坐在炉火边听柴火劈里啪啦。我们是一家人,江曲不能阻止我见你。我会每日进神宫上香,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我知道你还是不能接受小娃娃,我会帮你把他养大,当成亲生的孩子对待。我们不在意血缘,长生天的孩子,就是我们的孩子。” 许嘉清眼眶一片湿红,兀的抓住央金的手:“你让我留在这里,留在一个强/女干/犯的身边?” “就算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爱他,对他没有一丝感情,喜欢的另有其人,你也要我留在这里?” 央金捧着许嘉清的脸,她的手很冰,他们贴的很近。央金说:“你会喜欢上他的。” 热乎乎的气打在许嘉清脸上,许嘉清觉得央金就像换了一个人。这不是他的央金,他要离开这个地方。 许嘉清用力甩开央金的手,刚转过身,就看见了一双金色的瞳仁。 江曲站在他们后面,不远也不近。许嘉清不知道他听了多久,连肩上都覆了一层浅浅的白雪。毛皮帽子上也沾着雪,刚好遮住许嘉清中午砸的伤。江曲的脸和死人一样白,身后是阑珊灯火。许嘉清没有说一句话,飞快的走了过去。 央金并不意外江曲在这里,他手上捧着汤婆子,连借口都非常完美。央金说:“你满意了?” 江曲没说话,过了很久以后才道:“你说他会留下来吗。” 央金嘴上说着我不知道,实际却明白,许嘉清绝对不会留下来。他实在太硬也太倔,江曲也是个不愿放手的。但凡他们中间有一个软和性子,都不至于走到今日这种地步。 许嘉清回去以后灌了很多酒,连带着江曲也喝了很多。江曲不常喝酒,面上一片红。那个男孩刚要阻止许嘉清,央金就制止住了他说:“今天难得高兴,也不是天天都这样。喝就多喝一点吧。” 这场饭局到最后,大家都喝大了。雪下得厚,那个男孩大着舌头说:“家里房间多,仁波切和嫂嫂就在这里住下吧。” 江曲已经倚在许嘉清肩膀上彻底说不出话,是许嘉清点的头。 一行人把他们半扛着送到房间,门一关许嘉清就清醒了,只是江曲依旧死死揽着他的腰不放。许嘉清想把江曲丢地上,可江曲一直小声唤清清。 房间里的炉火烧得很旺,刚刚又喝过酒,热得人脑袋晕。许嘉清努力把江曲往地上弹,江曲又顺着许嘉清的大腿往上爬,口里的话变成了清清为什么不要他。 一句话颠三倒四的讲,许嘉清听烦了,直接说:“江曲,你箍的我不舒服。” 许嘉清以为江曲会装傻,可他很快就放开了手。半晌后又捧着许嘉清的手说:“还疼吗,嘉清我知道错了,我会改好的。”许嘉清看着江曲,他不明白他们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江曲如蛇般常年湿冷的身躯难得带了点活人体温,说着说着,就开始掉起眼泪了。他问许嘉清,是不是只有死,许嘉清才会原谅他。他像狗一样去蹭许嘉清的手,吻着许嘉清袖口。 许嘉清把他从地上拖拽起来说:“你喝醉了,快睡吧。” 江曲不停说他没醉,许嘉清胡乱应着,却并不当真。 到了床上,江曲抱着许嘉清,把头埋进他怀里。许嘉清觉得自己胸口像盘了一条白蛇,瘆得慌,也睡不好。 许嘉清推了推江曲,江曲由他推,但很快就又贴上来了。许嘉清闭着眼听外面歌舞,那些人舞到后半夜才停。许嘉清听外面彻底熄了声,这才缓缓起身。 许嘉清轻手轻脚,可刚穿上鞋,江曲就拉住了他的手问:“清清要去哪里?” 话里没有一丝酒意,许嘉清一僵,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曲的手就又掉落下去。许嘉清扭头,原来是江曲在佚语。 许嘉清不知怎么还是回答了这句话,他说:“我出去找水喝,你要不要?”江曲的呼吸很绵长,没有丝毫变化。许嘉清起身下楼,门刚合,江曲就睁开眸。 他的眸子里也没有一丝酒意,江曲翻了个身,用手捂住眉眼,不知在想什么。 楼下的人说着藏语一一告别,还有很多人在打扫卫生。许嘉清脱下自己的袍子,在门口拿了件别人的袍子罩在身上。那个男孩皱眉看着,不知怎么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是谁。 许嘉清还没来得及推门,他就喊道:“等一下,你是不是穿错衣服了,这是江措的衣裳。”一边说着便要过来,许嘉清的手还在木门上,心脏怦怦乱跳。他的脑子里有很多乱起八糟的想法,许嘉清忍不住思考就这样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但是那个男孩还没走两步,央金就遥遥道:“你看错了,江措的衣裳早就被他穿走。快来帮忙。”男孩哎了一声,用藏语说了声对不起就去找央金了。 许嘉清推开门,外面是漫天飞雪。江曲辗转反侧等不来许嘉清,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被子里还有许嘉清的味道,江曲深深去嗅。 许嘉清往前走了两步,踩在细沙似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达那的夜,只有一轮月。这里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回家了,而他也要回家。 许嘉清走着走着就开始往前跑,却被自己绊倒,在雪坑里摔了一跤。雪地里藏着石头,划破膝盖也不觉得疼,许嘉清爬起身来继续往前奔。 达那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雪了,雪把许嘉清的脚印重新覆盖,只余白茫茫一片天地。江曲枯坐许久,直到楼下熄灯,他才终于说服自己,许嘉清不会回来。 江曲站起身,刚推开门,就有便衣侍官把什么东西捧给他。许嘉清穿的每件衣裳里都缝了定位仪,侍官说:“仁波切,师母找到了您安排的车。” 江曲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情,他上了车,把许嘉清重新带回了神宫。他在神宫门口看到了央金,央金放声笑着,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他知道许嘉清走,里面又有央金默许帮忙。江曲恨极了,恨他们之间的默契与一条心,又恨自己为什么怎么也插足不进去。 许嘉清的唇极为苦涩,或许是因为上面沾了泪水。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曲笑着说:“许嘉清,你永远也逃不掉了,无论万水千山相隔多远,未名神都会把你再次带回我身边。” “我们永不分离,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许嘉清好似想到了过去的什么事,表情逐渐变得恐慌起来。他努力往前爬,拽着门把手不断摇门喊央金。许嘉清想要央金救他,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他也只求央金不求他。 他们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外面传来袍子拖地声,江曲拽着许嘉清的头发把他丢在地上。 江曲说:“你以为她能救你吗?许嘉清,没有人能救你。” 许嘉清瞪眼看着江曲,昏暗的灯光勉强够到江曲那张脸。他的表情异常癫狂,眼底满是血丝。然而就算这样,他被扭曲的脸也极为俊美。 江曲嗤笑着说:“许嘉清,你以为你能摆脱我吗,我要你生生世世都在我身边。” 第135章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死生无悔。 “许嘉清,你死也别想离开。” 许嘉清膝盖上的伤血肉模糊,江曲拉着他的腿,拿起一旁的椅子用力往上面砸。 惨叫声,央金拍打门的咒骂声。神宫灯火亮了一片,许嘉清在血泊里不停翻滚,央金拍着拍着就变成了哭喊。 看着许嘉清的声音越来越细微,江曲的手抖的很厉害,往后退了两步。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江曲以为是血,用手接了却是泪。 藏医在赶来的路上,江曲膝行往前抱住了许嘉清不断痉挛的身。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哪怕是威胁。 江曲明白他完了,一切都完了。是他亲手葬送了那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他拥着许嘉清,就像拥住了两年前的那轮月。 江曲又看见了初见,有许嘉清在的地方一切都很美。江曲张着口却不敢问:有我在的地方你还会不会再来。 第111章 自由 藏医很快就来了, 一边敲门一边大喊仁波切。江曲从梦魇里醒来,环着许嘉清去开门。许嘉清已经彻底意识不清了,周围很吵, 他听见了央金在说话,还有乱七八糟的藏语。 许嘉清躺在床上,冷汗直往下淌。他想动,却怎么也动不了。央金伏在床边失声痛哭, 江曲的影子像大山一样彻底笼罩住他们。没一会穿白大褂的西医也来了, 把许嘉清的头撇过去,不断高喊:“别咳,呼吸, 张嘴呼吸!” 许嘉清受够这一切了, 可是耳边又传来央金的哭泣。她颤抖着手, 压着许嘉清下颌说:“嘉清,求求你,求求你……”大颗大颗的泪水打在许嘉清脸上,顺着面颊往下滑。江曲看着这一切站的很远,他浑身都在抖, 最后抱头闭上眼。 藏医劝离了央金, 央金很少和江曲起正面冲突, 她第一次拉起了江曲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疯狂质问:“你满意了,现在这样你就满意了吗?” “仁,波,切,这就是你的爱吗?” “你到底是恨他还是爱他,如果你恨他, 你就把他还给我,把许嘉清还给我!” 央金的指甲有些长,把江曲的脖颈划出一道道红痕。江曲沉默着,垂着头不说话。央金又像幼时一样伏在江曲怀里说:“江曲,你放过嘉清吧,你放过他。如果你不想他死,就放过他。” 医生又开门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央金迅速跑回去了。有侍官抬了担架来,把许嘉清送到了神宫里的病房。神宫与其说是神宫,倒不如说是神官的府邸。侍神上香的宫殿在外,里面全是江曲的私人区域。 神官的私人区域,自然一应俱全。只不过江曲不愿让许嘉清去,不愿他看到这些,又想回家去。 仪器嘀嘀嘀不断响着,医生扶着担架边缘跑的飞快。房间里一片狼藉,江曲看着地上的血迹,又愣住了。 一道冰凉的门彻底隔绝里和外,江曲在外面守了一夜。他侍神多年积攒的好运好像一夜之间消失殆尽,戴着口罩的医生招手唤江曲,对他说要做好心理准备。 江曲感觉有一股电流窜遍全身,他有些站不稳。他扶着墙有些听不明白,到底要做好什么心理准备。 太阳升了起来,外面开始化雪。江曲的脸比雪还白,浑身发冷。下意识想求神拜佛,但江曲作为仁波切,其实根本不信神佛。神佛是他的倚靠,但他拜的越多,就越不信。所谓神迹显灵,不过是靠高僧一张嘴,和欲望作祟。 又等了一上午,医生终于出来。他对江曲说尊夫人已经有些好转,但仍需多多观察。 江曲穿着隔离衣,终于再次见到许嘉清。他的口鼻上戴着呼吸罩,把脸勒出印子。江曲想说什么,但又闭了嘴。他怕许嘉清知道是他在这里,便再也不愿醒来。 江曲连碰也不敢碰,把头磕在床边沿,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许嘉清从来到神宫以后便常常做梦,梦里什么都有,可唯独这一次是一片漆黑。许嘉清提着烛火在黑夜里行走,他在远方看到了很多人,又想和他们一起走。 他太累了,而前方圣光普照,让许嘉清感觉到了无限自由。可许嘉清跑啊跑,怎么也跑不到前面去。 他又看到了一个小孩蹲在地上哭,哭着哭着就贴面冲来,许嘉清被骇到,丢了烛火开始狂奔。 前面的人群已经排好队,许嘉清想排到后面去。可他听见了一个声音,不停喊着许嘉清。声音实在太大,许嘉清捂住耳。可那个声音还是不停,不断高声去唤他的名字…… 许嘉清…… 许嘉清。 许嘉清! 凄惶中,许嘉清骤然睁眼。耳边不停嗡鸣,许嘉清什么都听不清。他被一个人抱在怀里,那个人的手很冰。许嘉清喘不上气,努力想要呼吸。 鼻血流得到处都是,江曲颤抖着手取下呼吸罩。许嘉清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江曲,可是许嘉清浑身都很疼。他从小在内陆长大,怎么也适应不了高原的环境,更别说他还生了个孩子。 江曲不停用手和袖子去擦许嘉清脸上的血,外面又开始纷纷扬扬漫天下起大雪。江曲抖得比许嘉清还厉害,许嘉清感觉雪飘进来了,不然他为什么会这么冷。 江曲学着医生的样子让许嘉清侧着脑袋,不停去按床边铃声。江曲不敢喊,他怕吓到许嘉清。他也不敢离开,怕他一走,许嘉清就不在。 许嘉清微微翕张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江曲按着许嘉清的唇角说:“嘉清,你不要说话,张开嘴呼吸,求求你,求求你……” 许嘉清不明白江曲在求什么,但江曲把头磕在许嘉清太阳穴上,不断反复这句话。好像求得多了,许嘉清就会好,然后拉着他的手一起回家。 旁边的机器很吵,响个不停。他的鼻血快染红了整个枕头,许嘉清好似终于缓上劲,颤抖着抬起手。 江曲愣了几秒,难以置信的抓住,贴在自己颊上。江曲想说我错了,许嘉清我放你走,可是是许嘉清先开的口。 他的声音很轻,但江曲听得很清晰。许嘉清说:“江曲,我是不是要死了?” 走廊外医生匆匆赶来,江曲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被赶出病房。医生关上门说着听不懂的话,江曲看着自己的手,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这回轮到江曲做梦了,梦见一切重来,许嘉清娶了央金。婚礼上他喝了许多酒,摇摇晃晃往前走。 晃着晃着,他又被人晃醒。医生抓着江曲的肩膀说:仁波切,我们已经尽力了,但现在只能听天命。 江曲冲进病房,许嘉清睡得很沉。他醒来的时候本就不多,如今就更少了。医生说是打了太多针的缘故,江曲看着点滴,觉得这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他甚至叫了央金来,可到最后央金也唤不醒许嘉清。外面雪下了一宿,江曲不知道坐了多久。仪器和针药已经对许嘉清不管用了,江曲取下许嘉清的呼吸机,把他背在自己肩上。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等许嘉清醒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地方。天地一片素裹,就连江曲头上也是一片雪色。这么大的雪,许嘉清却并不冷。 江曲用绳子把许嘉清绑在自己身上,他的步伐很重,也很稳。许嘉清问:“这是哪里?” 江曲以为又是自己的幻觉,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回答了这句话:“阿尼沃朵。” 许嘉清微蹙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江曲就五体投地跪在地上磕长头。他的手已经烂了,磕长头的人手上都会有个小木板保护手,但是江曲没有。许嘉清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是阿尼沃朵。 江曲胸前的衣裳几乎褴褛,他是白袍神官,可如今他的袍子上尽是黑灰。雪好像又下得大了些,江曲摸索着,给许嘉清戴上帽子。为了防止雪盲,他的眼上有层白布。 许嘉清说:“这里没有我想的漂亮。” 江曲愣住了,缓了好一会,才又踏着步子往前走。三步一叩首,一步诵一遍顶髻尊胜佛母心咒。 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这里烟雾迷蒙,许嘉清看不清前方的路,更别说用布蒙住眼的江曲了。他又问:“你不怕死在这里吗?” 刚好叩首又抬首,江曲说:“那就死在这里。” 这里是尊胜佛母的道场,道场的名字很好听,但也改变不了这是荒山的事实。江曲的膝盖把白雪染红,许嘉清说:“你就不怕你的血吸引来野兽?” 第136章 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江曲答:“佛母会庇佑你我。” 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许嘉清又昏昏沉沉睡过去,这句话一直不停在他耳边回荡:唵普隆娑哈 唵阿弥达阿优达底娑哈。 江曲不吃也不喝,但他会给许嘉清喂东西吃。保温瓶里冒热气的水,还有贴身带的奶皮子和牦牛肉。偶尔还能吃到山里长的野果,但许嘉清不喜欢,因为味道很涩。 他以为江曲真的如他说所说一路是靠佛母庇佑,直到某天夜里,前方有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狼。可以看出狼已经饿了很久,江曲把许嘉清放在地上,又用披风把他彻底包裹。 许嘉清看见江曲从腰上抽出一把藏刀往前走,时间太久,许嘉清以为江曲不会回来,但他还是回来了。 江曲用雪把身上的血污搓洗干净,再次背起了许嘉清。许嘉清看见了路边横死的郊狼,许嘉清问:“你们的教义不是不能杀生吗?” “我只是送它去见未名神……”刚说完这句话,江曲就倒在了地上。 虽然很地狱,但许嘉清觉得是佛母显灵了。 他的腿还是有些一瘸一拐,许嘉清折了根棍子撑着,拖着江曲的腿找到了一个山洞。 屋外冷风呼啸,雪落如针。许嘉清凭着记忆钻木取火,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耳边一直有道声音不停叫着。 火生起来了,许嘉清把拄拐的棍子丢进去烧。藏族人的身体就是好,许嘉清喂了几口热水,有了火,江曲就缓过劲来了。 他手上膝盖上的伤都被许嘉清简单包扎过,柴火也很旺。虽然是山洞,但江曲觉得很幸福。 只是许嘉清看着他一直都没说话,捧着脸端详了好一阵子。许嘉清突然说:“难怪你能混淆我的记忆,你和央金真的很相像。” 江曲莫名感觉感觉不对劲,刚要抬手,这才发现他被许嘉清绑住了。 许嘉清手上的藏刀还在往下滴血,他的眸子乌沉沉,但江曲并不害怕。江曲问:“你要杀了我吗?” 许嘉清没答,江曲又说:“我的袍子里有通讯设备,杀了我以后再打开,他们会找到你。” “上山前遗嘱就已经写好了,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是自然死亡,不会有人去找你麻烦。如果你不喜欢小娃娃,就把他丢在达那,会有人把他养大。” 江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许嘉清第一次明白他的话有这么多。山影随着日光投在许嘉清身上,许嘉清说:“江曲,你的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江曲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嘉清就捂上江曲眉眼,拿刀重重捅了上去。血流了很多,几乎把土地都染红。江曲弓着身子,不停咳着。 日出东山,纷陈的雪亮着,犹如沙砾。许嘉清毫不犹豫转身跑了出去,江曲想拉许嘉清,但还是倒在地上。 他用另一把刀磨断了布条,跌跌撞撞去追许嘉清。许嘉清感觉江曲出来了,更加努力的往前奔跑。 他看不清前方的路,跑着跑着就摔了一脚,扑簌簌往下滚。 滚的过程中,许嘉清晕了过去。最后他是被采虫草的藏民发现的,藏民不停说着听不懂的藏语,许嘉清则一直在重复,回家,我要回家…… 远方传来歌谣,藏族卓玛用不熟悉的汉话唱着: 情双好,情双好。 纵百岁,犹嫌少。 水上鸳鸯,云中翡翠;日夜相从,生死无悔。 引喻山河,指诚日月;生则同衾,死则同穴。 山鸟展翅翱翔,贺可蓝钟声回荡。藏民七嘴八舌的背起他,许嘉清闭上眼,他终于自由了。 第112章 言蹊 许嘉清止不住想呕, 不知道被江曲折腾了多久。趴在洗漱台上,用手撑着镜子。微长的头发已近打绺,许嘉清撑不住要往旁边倒, 但又被江曲支起。 他怕得不行,江曲握着许嘉清的手,让他去摸小腹上的疤。疤痕凹凸不平,在江曲小腹如蜈蚣攀爬。江曲拍了拍许嘉清的脸, 兀的温柔笑了:“清清, 我没死,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澄黄的眸子如恶鬼,许嘉清止不住摇头, 泪往下流。江曲探着两只手, 许嘉清又开始痉挛着打哆嗦。江曲把他的头发抚至耳后, 许嘉清翻着身,要从洗漱台上滚下去。 修长笔直的腿上全是青紫淤痕,脖颈上的伤浮肿起来了。许嘉清说不出话,江曲见他醒了,又把他丢回榻上。 脑子一片迷乱, 许嘉清除了逃, 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可刚支起胳膊, 江曲就又把他拽回怀里了。脖颈上全是针孔,江曲吻着青紫说:“清清,如果你当初没有离开达那,如今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许嘉清并不相信这句话,与他纠缠过的人里,他最怕江曲。江曲把他的头往下按,问他:“离开这么久, 你就不想央金吗?” 许嘉清一抖,颤抖着抓住江曲衣袍说:“你把她怎么样了?” 江曲并不说话,看着许嘉清胸口的白肉,掐着他的下巴吻。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许嘉清想躲,却躲不掉。 啜泣声就和小猫叫一样,叫得江曲心痒。当年许嘉清大肚子时也是这样,有时候/乳/汁/把胸口的衣服沁出一片深色,许嘉清浑身都是奶味,也是这样哭。 打了针后的许嘉清很听话,傻了似的,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叫张嘴就张嘴,让伸舌头就伸舌头。江曲摩挲着许嘉清胸口湿透的衣裳问:“很痛吗?” 许嘉清听不懂,但他确实浑身都很痛。江曲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后来许嘉清才发现,原来生孩子比什么都痛。 咽不下的涎水沾湿了枕头,许嘉清已经彻底软了,任由江曲做什么都不反抗。许嘉清不懂江曲哪来的这么多精力,就差把他吃进肚子里了。 他不能跟江曲回达那,去了达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高原和层层叠叠的山是天然的屏障,他不会再幸运第二次。 耳鸣叫得许嘉清头疼,张着毫无血色的唇,许嘉清甚至想求江曲给自己一个痛快。可是江曲的动作不知为什么突然慢了下来,空气里一股石楠花味,江曲去摸许嘉清的脸,把头埋在胸口去听他的心跳。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沾在许嘉清身上,江曲用力箍着他,生怕他再不见。许嘉清滚下去时,江曲也跟着他一起跳了下去。那时江曲就明白,什么劳什子我放你走,放你自由,全都是假话。他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所有的责备,埋怨与不甘心全都融合成了一句话,江曲说:“许嘉清,我要你永远记得我,生生世世都摆脱不了我。” 许嘉清这一觉睡了很久,他为了赚钱每天连轴转,又被江曲一通折腾。许嘉清甚至以为他要死了,但他还活着。 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小动物似的往他怀里钻。许嘉清被弄得痒,想翻身。可他刚翻过身,那个不知什么的东西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抱着许嘉清的脖颈,那个滑腻的触感,让许嘉清想到蛇。 刚蹙眉睁眼,许嘉清就被吓得不轻。把那个抱着脖颈的小动物用力甩了出去,小娃娃在床上连滚好几圈,最后摔在地上,头撞到墙。眼眶红了一圈,但是小娃娃憋着嘴,什么话都没说。 他扶着墙想站起来,可他越往前,许嘉清就越往后躲。 这个小娃娃和江曲实在长得太像了,简直是复制粘贴般的两个人。除了瞳孔是黑色,就没有不像的地方。 许嘉清缓了好一会,才勉强定了心神,颤抖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以为这个小娃娃听不懂,又或者他根本不会说汉话。但他的汉语意外的标准,他说:“我叫许言蹊。”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捂着摔疼的脑袋带着哭腔说:“阿爸,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我。” 许嘉清说不出话来,他看这小娃娃就像看江曲。裹着被子想把这小娃娃丢出去,但是却这么也拧不开门。 许言蹊乖顺的由着许嘉清牵,只是在打不开门的时候带着一点得意的语气说:“外面来了客人,父亲派人来锁门,我特意赶在锁门前溜进来的。” 许嘉清的眼皮跳得厉害,不知为何整个人焦躁得不行。他滑坐在地上,把头贴在墙上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客人是谁?” 小娃娃摇了摇脑袋,乖巧的伸出手替许嘉清按太阳穴:“阿爸,我扶你去躺一会吧。” 许嘉清感觉哪里都透着一股不对劲,抬眼看着许言蹊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你阿爸的?” 第137章 小娃娃得意洋洋的说:“因为父亲说来带我找阿爸,而且阿妈给了我阿爸的照片。” 许言蹊小心翼翼的从衣服里掏出一条项链打开,里面的人赫然是许嘉清和央金。许言蹊说:“从小阿妈就告诉我,这是我阿爸。我以为阿妈在骗我,原来阿妈没有说谎。” 许嘉清看着照片,心里堵得不行。小声问:“央金她还好吗?” 许言蹊露出一个笑,这个笑容让许嘉清想到江曲。他说:“阿妈很好,阿妈和我说,叫我和父亲一起带阿爸回家。” 冷风把窗子吹开,许嘉清的脑子兀的清醒了。外面有人开门进来,许嘉清站了起来。 可能是他疼得太厉害,江曲给他喂过药了。许嘉清问小娃娃:“你想和我一起去找阿妈吗?” 小娃娃点点头,许嘉清带着他藏在门后。那个人开门开了很久,好不容易打开,进来的却并不是侍官,而是林听淮。 烧焦的头发全都剪了,又在重新留长。裹得严严实实,但穿的很漂亮。推门一扫房间不见人,几乎瞬间就明白许嘉清在哪里了,关上门钻到门后说:“嘉清哥,surprise!” 双手环住许嘉清脖颈,眼皮一眨就要哭。但鳄鱼的眼泪还没往下流,就被小娃娃踮脚伸着手往后推。 林听淮顶顶讨厌小孩,见了小娃娃马上露出厌恶的笑:“唉呀嘉清哥,你这里怎么有个野孩子。” 小娃娃回嘴:“我不是野孩子!” 林听淮笑得更欢了:“你不是野孩子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爸妈呢,嗯?” “我阿爸就在这里!” 林听淮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小孩,马上道:“谁是你阿爸,我向来洁身自好,你别污蔑我!” 小娃娃压根没听林听淮说话,又红着眼眶去抱许嘉清大腿。林听淮愣在原地,彻底呆滞。 林听淮等着许嘉清解释,或者许嘉清一脚把小孩踹开,但许嘉清诡异的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不了解情况,但林听淮马上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蹲下身子乐呵呵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巧克力,笑着说:“乖,你叫什么名字呀。叫一声阿妈,阿妈给你糖吃。” 小娃娃不理他,但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极克制的三下后,那人推开了房门,正好撞见蹲在地上的林听淮。 林听淮见了他,马上笑道:“陆总,擅闯别人房间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噢。” 陆宴景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听淮,毫不犹豫回击道:“如果我记得没错,这里应该也不是林少的房产吧。” “确实不是我的房产,但马上就是了,我决定把这里买下来办画展。” 陆宴景并不理会满嘴跑火车的林听淮,推门就要进来。但是林听淮挡在门口,死活不让进。 越不让进就越有问题,两人在门口暗自较劲。这时外面又有人来了,江曲手里端着药,面无表情道:“这里应该不是二位能来的地方吧。” 许言蹊听见江曲的声音,马上喊道:“父亲。” 林听淮被这一声父亲惊到,突然松了手。房门被陆宴景推开,骤然露出后面的许嘉清和许言蹊。 气氛逐渐变得诡异,江曲和感受不到似的,走向前挡在许嘉清面前:“二位突然拜访,但这不是擅自闯入我夫人房间的理由,请换个地方参观吧。” 陆宴景给许嘉清做过身体检查,知道他生过孩子,却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江曲。侍官走向前想把他们往别处引,陆宴景说:“仁波切骤然带人闯入内地,上面知道吗?” 林听淮也不走,就这样当着其他人的面去勾许嘉清的手。许嘉清由他勾,江曲端着碗说:“这是我们的事,和陆总无关吧。” 陆宴景说:“确实无关,但我要来带我夫人走。” 此时林听淮已经整个人都黏在许嘉清身上了,半屈着膝,把头埋在许嘉清怀里说:“嘉清哥,我们回家吧,家里被火烧了,我天天都做噩梦,我好怕。” “我的头也好疼,嘉清哥,你疼疼我。” “疼疼我……” 许嘉清不愿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走,但他们三人对视片刻,陆宴景突然说:“出去聊聊?” 林听淮觉得自己是最有胜算的,原本不想跟着一起走,但陆宴景不知道给他看了什么,不过须臾就换了表情。 林听淮黏黏腻腻的蹭着许嘉清说:“嘉清哥,你要在这里好好等我,我马上就来带你回家。” 江曲把药放在房间桌子上,什么话都没说。陆宴景一直在看许嘉清,那个眼神很深,才藏了很多许嘉清看不懂的东西。 最后千言万语汇聚成了一句话:“言生他很想你,我也很想你。” 许嘉清回忆起了那炸开的鲜血,想拉住陆宴景的袖子再问些什么,但是他也转身走了。 江曲把门关上,另外两人站在走廊旁往回望。三个人的长相各不一样,许嘉清不明白,这种天之骄子,为什么偏偏要缠着他不放。 ----------------------- 作者有话说:三个男人一个小孩,全都嘴里没一句实话。 写出来太冗长了,在这里解释一下清清为什么没有回家,因为清清以为他杀人了。 荒山野地,江曲是一路磕长头上的山。手掌膝盖胳膊肘其实全都已经磨烂血肉模糊了,他没有垫保护的木板。为了向佛母证明自己的纯粹性,江曲甚至一直不吃不喝。清清捅了他一刀,自己也没想活。但是清清活下来了,下了山脑子也清醒了,以为自己杀人了的清清自然不敢往家跑。 他怕达那的人报复他家人,清清在山里呆怕了,所以第一选择就是深港。(主要是季言生老念叨,大学四年天天讲深港有多好,潜移默化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的(不是 大纲想的我好艰难,不停在推翻重来。这个大纲我还是得再仔细想想 第113章 下人 许嘉清打不开门, 整个人都焦虑得不行。他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许嘉清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药效渐渐过了,许嘉清浑身都疼。他握着门把手, 用头抵住门,可是却听不到一点声。 许嘉清不知不觉蜷在地上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江曲正蹲在他面前。澄黄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 宛如蛇吐信子。许嘉清骤然想往后退, 却被江曲拉住了头发。 江曲难得笑的温柔,许嘉清却觉得浑身发凉。江曲说:“清清不过离开了达那几年,就在外面招惹了不少人。” 许嘉清悚得浑身皮肉都在抖, 江曲摸着他的脸说:“清清知道陆宴景刚刚说了什么吗?” 许嘉清不知道, 但江曲按着他的头, 在他耳边说:“他要我把你还给他。” “用我擅自离开达那要挟,叫我把你还给他。”江曲的手黏腻的从头滑到后颈,缠着许嘉清说:“明明是我先遇到的你,却要我把你还给他,天底下哪来的这种道理?” 许嘉清听了这话, 不知怎么突然松了一口气。可还没来得及完全松懈下来, 江曲又兀的箍住许嘉清下巴说:“你以为我们鹬蚌相争, 你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吗?清清,你实在太天真。” 许嘉清抓着江曲的手,眼皮连着太阳穴跳个不停。今日一整天许嘉清都莫名焦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直觉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许嘉清努力平静呼吸回复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曲嗤笑一声,什么话都没讲。许嘉清摸不准情况,想再问些什么。但是外面急匆匆跑来了个侍官, 不知和江曲说了什么话,他一甩衣袖就走了。 许嘉清咬着腕子盘算,这里不是江曲能只手遮天的地方,强龙难压地头蛇,陆宴景的胜算更大。林听淮拿的是绿卡,参与不了他们的斗争。只要江曲不把他带回达那,那就一切还有办法。 可他漏了什么呢……许嘉清把手腕咬得鲜血淋漓,心脏怦怦乱跳。下意识去摸口袋,却发现自己没有药。药平日都是另一人放着的,名字还未喊出来,许嘉清就明白他漏了什么了。 春明,周春明。 许嘉清的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无比,急匆匆就要站起来,但一时头晕目眩,又倒回地上。 安静的房间宛如一只张着大口的野兽,直接吞噬了他。许嘉清还未缓过劲,江曲就又回来了。他看着许嘉清,像是要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来。 许嘉清又开始耳鸣,拧着眉,什么话都没讲。江曲把许嘉清掀在榻上,又强迫他舒展开。掰着许嘉清的头,直接吻上去了。 唇舌交缠,许嘉清被吻得浑身发软。白嫩的脸庞泛起一片红晕,连带着脖颈耳后也是一片绯红。许嘉清要躲,但是江曲不让他躲。很快就传来了黏糊糊的喘息,江曲的手顺着衣摆往上摸,门没来得及关,外面传来说话声。 第138章 一个人埋着头不停鞠躬,哑巴似的。江曲来找许嘉清带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算少。但涉及内务,还是得从外面另外雇人,这就是新雇来的下人。 江曲察觉到许嘉清在分心,抓着他的头发问:“你在想什么?” 许嘉清不答,江曲磨蹭着许嘉清耳边鬓发说:“你以为只要不回达那,你就还有退路吗。” “还是你以为陆宴景下手没我狠?” 许嘉清终于扭过头去看江曲,江曲说:“谁都知道陆氏总裁最近几年行事愈发偏激,就连我都听说他在郊区买了个宅子养宠物,处处都是铁栏金笼。清清,你说他买这个宅子是养奇珍异兽的,还是用来关你的?” “那里的铁栏都是焊死的,只要进去了,除非老死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许嘉清的脸色愈发苍白,江曲勾着他的下巴继续道:“与其一辈子在那种地方关着,日日见不到阳光,清清还不算乖乖和我回达那。至少达那有央金,在达那你是自由的。” 许嘉清的手剧烈颤抖,他看着江曲,抓着他的衣领问:“你真的会放我自由吗,哪怕是在达那的自由。” 外面的说话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那个人又弓着身子去擦桌子。江曲不知道在想什么,许嘉清又说:“江曲,你配提央金吗。你敢不敢现在打一个电话回去,让央金和我说句话。” “江曲,你敢吗?” 江曲不怒反笑,用力碾着许嘉清胸前软肉说:“清清,惹我生气对你可没有好处。” 许嘉清痛极,挣扎着要逃。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竟然真的把江曲掀到一边去了。许嘉清要往外面跑,可门口站着个小江曲,正抬脸去看许嘉清。 许言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许嘉清推倒在地。这时许言蹊才发现,原来许嘉清之前都在哄他,阿爸什么都知道。 江曲要把许嘉清抓回去,许嘉清怕得厉害,一时腿软,竟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缓过劲,便又开始往前跑。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许嘉清自己都明白他绝对跑不出去,这一切不过是无用功。江曲站在楼上,冷声道:“许嘉清,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许嘉清已经跑到客厅中央了,正好撞到那个倒霉下人身上。哪怕知道这里不是达那,这里也根本没有圣庙,许嘉清依旧控制不住浑身哆嗦。 腿软得站不住,江曲下楼抓着许嘉清的后领往回拖。许嘉清死死盯着那个下人,江曲注意到了许嘉清的眼神,刚要顺着许嘉清的眸子往后看,就兀的被他抱住了。 江曲摸了摸许嘉清的头,抱小孩似的将他抱起。许嘉清把脸埋在江曲脖颈深处,泪直往下流。上楼的时候小娃娃挡在楼梯口,他看着江曲说:“父亲,今天能不能让阿爸陪我。” 许嘉清挣扎着要去看许言蹊,但江曲又把他的脑袋按回去了。江曲的胸口撞得许嘉清头疼,江曲连眼神都不愿给这个娃娃,只说了一句让开。 许言蹊不想让,但他也怕江曲。揪着许嘉清衣摆的一角不停说:“父亲,今天让阿爸陪陪我吧,让阿爸陪陪我吧。” 孩童带着哭腔的话语,说得许嘉清心软。小娃娃走路不看路,在地毯上摔了一跤,哇的一声彻底哭了。 许嘉清把江曲胸口的衣服攥的很紧,江曲低头问:“怎么,心软了?” 小娃娃好似听到了这句话,一时哭得更大声。 许嘉清没有回答,江曲单手解着许嘉清衣服上的扣子说:“我想也是,如果你会心软,当初就不会把他一个人留在达那。” 随着再次滚上床,许嘉清抓着床单就要往前爬。但是却被江曲拽着脚踝拖回来了。江曲把许嘉清的头往下按,许嘉清闻着石楠花味,恶心极了。……拍在脸上,江曲垂着眼说:“清清,亲亲它。” 许嘉清侧着脸躲开,江曲也没为难他。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江曲没有挖玫瑰味的香膏,……时许嘉清疼得冷汗直往下流,哆嗦着求江曲放过他。 许嘉清抓着枕头,眸子一片湿红。脸上的泪被江曲一点一点吻下,可是越流越多。江曲的手在许嘉清嘴里搅动着,不在意似的问:“清清,你是水做的吗?” 嘴里衔着手指,许嘉清含含糊糊说不出话来。江曲又去碾许嘉清的唇,用涎水把他的唇涂得亮晶晶的。 许嘉清疼得不行,胡乱伸手去抓江曲后背。连睫毛都被沁湿一片,江曲的唇舌粘腻的滑过他的脖颈耳后,一吻许嘉清就一哆嗦。 他实在撑不住了,眼睛兔子似的红,含着泪说:“江曲,不要了,你放过我,放过我。” 江曲反问:“清清,你爱不爱我?” 许嘉清并不回答这句话,而是继续一味哀求。江曲又衔着他胸口的肉开始磨,许嘉清只能抱着他的头说:“我爱你,我爱你。” 可江曲又说:“三个人里你最爱谁?” 三个都是畜生,许嘉清一个都不喜欢。可架不住江曲疯狂折腾,许嘉清只能说:“最爱你,我最爱你。” 后面江曲好像又问了几个问题,许嘉清的脑子浆糊似的。凭着本能,江曲说什么他都应。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子上铺满了小衣服。许嘉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江曲吻着他的眼睛说:“清清昨天不是答应了吗,我们回达那,然后再生一个娃娃。” 小衣服蓝的粉的摆了一堆,许嘉清耳鸣的厉害,连带着人也烦躁起来:“江曲,这样有意义吗?” 江曲用力蹭着他的脸说:“有意义。” “可是江曲,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你可以。” 许嘉清听了这个回答不由觉得有些好笑:“江曲,难道你还要给我打针吗?” 江曲沉默了,许嘉清又说:“这招林听淮已经试过了,没有用。江曲,我已经不能生孩子了。” 风拍在窗子上,把窗子拍的很响。江曲的手还在许嘉清下巴上,他的力气很大。许嘉清努力想把话说完,忍着痛继续道:“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喜欢小孩,你对……言蹊也不好。江曲,你又何必执着于这些呢?” 江曲所执着的从来都不是孩子,他见过太多用孩子捆住母亲的人,迫不及待想要效仿,争个名分。既然生一个没用,那就生两个。母亲总会因为孩子心软,虽然江曲根本没有把握。 外面有人在敲门,送饭的人来了。许言蹊跟在送饭的人旁边,就等开门的一瞬趁机溜进来。 江曲咬着牙,一字一字的说:“许嘉清,你不要逼我。” “我从来没有什么是可以逼你的。” 以为说了这话,又会被江曲折腾。结果反倒是江曲甩袖出去了,许嘉清坐在床上有些意外。许言蹊迫不及待的爬到床上来,嫌弃的把娃娃衣丢在地上,环着许嘉清的脖颈说:“阿爸只能有我一个小孩。” 但许嘉清的注意完全不在许言蹊身上,乌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个送饭的人不放。 第114章 春和景明 许言蹊嗅着阿爸身上好闻的味道, 用力箍着他,想要把自己往阿爸怀里塞。许嘉清摸了摸许言蹊的头发,许言蹊一愣, 然后更加用力的往怀里蹭。 许嘉清只穿了一件睡袍,脖颈胸膛全是斑驳的青紫淤痕,许言蹊看见了很心疼。轻轻吻了吻,然后说:“父亲对阿爸一点也不好, 等我长大了, 我要保护阿爸。” 暖气薰得人浑身燥热,许嘉清把许言蹊从怀里抓出来,第一次用正眼仔细端详了他。虽然长着一张和江曲一模一样的脸, 但骨骼走向却和许嘉清一样。乍一看, 就像江曲附在了许嘉清身上。 这个认知让许嘉清有些恶心, 又把许言蹊往外推了推。小孩的心思最为敏感,睁着眸子,表情很受伤。 许嘉清问:“你来找我,江曲知道吗?” 许言蹊不说话。 许嘉清又问:“我不在,江曲对你好吗?” 许言蹊怯怯的往前移了移, 见许嘉清没有推开他。便又小心翼翼的环着许嘉清的腰问:“阿爸是在关心我吗?” 许嘉清转过脸, 小娃娃说:“阿妈说我小时候是跟着阿佳长大的, 父亲疯魔似的求神拜佛,甚至从古籍里翻出了禁术。” 说到禁术,许嘉清拧了拧眉头,却被许言蹊伸手抚平了:“但这些都是假的,那些古籍我也看过,都快化成灰了。阿妈说父亲是要找一个目标,好支撑着活。父亲日日呆在佛塔中, 都是阿旺堪布管理事务,再后来我就被阿妈带走了。” 第139章 许嘉清又想问央金,许言蹊把怀里的项链扯出来说:“这真的是阿妈给我的,她说不管怎么样,自己的阿爸还是得认得。” 许言蹊抬着圆溜溜的眸子说:“阿爸,阿妈当年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许言蹊话都还没说完,就被许嘉清提下了床:“你该走了。” 许言蹊不愿意走,许嘉清看了他半晌,撩开头发伏身吻了吻他的额头。 好闻的香气袅绕在鼻尖,许嘉清的发丝蹭的许言蹊很痒。也不知是不是地暖太热,许言蹊唰的一下脸就红了。用手捂住额头,晕乎乎的走了。 随着房门紧闭,许嘉清终于再次看向了这个端着托盘的人。 不知为什么许嘉清鼻子一阵发酸,眼睛很涩。好一会以后他才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人抬起头,露出那双熟悉的眸。许嘉清不顾他还端着托盘,拉着他的手继续问:“我不是叫你走吗,你还回来干什么?” “你知道这是哪吗,你怎么敢过来的。” 周春明把端着的托盘放在床头,把自己的手覆在许嘉清手上说:“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带出来,我不会走。” “许嘉清,你不能什么事都一个人扛,你得告诉我。我知道我不聪明,但你……”话还未说完,许嘉清就拥住了周春明。 两人的心都跳得很厉害,眼眶一片通红。不过几天不见,周春明就瘦了很多。他说:“嘉清,我也想帮你做点什么。” 许嘉清听了这话,却是更加难受。周春明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如果不是他,周春明的生活本不应该是这样子的。 周春明在旁边,许嘉清的心难得安定下来。连带着跳了好几天的太阳穴和焦灼的心,也彻底缓和。他听周春明絮絮叨叨的说,他坐上了那辆电车。车上的人都安慰他,等到下一站,他又打车回来时,许嘉清已经彻底不见了。 那些个摆摊的人都说许嘉清是精神病,掀翻了别人的摊子,得亏有个好哥哥。周春明想找许嘉清,但又觉得许嘉清做事一定是有道理在的。于是又带着许嘉清给他买的火车票,坐上了那辆火车。只是在中途就下了车,先上车后补票,又跑回来了。 许嘉清听得胆战心惊,周春明就是这样躲过了林听淮和陆宴景派去的两拨人。那时江曲已经找到他,自然不会再在周春明这个小人物身上浪费功夫。 事情就是这么巧,连老天都眷顾周春明,他遇到了一个好心人,误打误撞介绍安排来了江曲这里做工。 许嘉清握着周春明的手,还是忍不住说:“你的胆子实在太大了,江曲见过你的脸,你就不怕他认出你吗?” 周春明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说:“我不怕,俗话说的好,灯下黑嘛。况且我本来就是干下人的料,他们这种大老板有钱人,不会注意我们这种最低等的下人的。” 这话说得叫人心酸,周春明拿袖子去擦许嘉清脸上的泪水,又从口袋里的瓶子里倒出药片说:“嘉清,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走。只要活着,就总会有办法的,你要好好活着,你要等我。”周春明的眼神非常笃定:“不会让你等很久,我在厨房帮忙时听别人说,这个活佛没有打报告就擅自离开自己的所属域,会被勒令回去。因为情况特殊,他被监管的很严格。他不能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再带一个不属于所属域的人走。” 许嘉清听着周春明的话,知道中间肯定有陆宴景插手。当年季言生入藏江曲没少从中作梗,陆宴景不管怎么说也是季言生舅舅,估计新仇旧恨一起算上了。更别说中间还夹了个比疯子还疯魔的林听淮。 伸手拿过托盘里已经凉透了的水,许嘉清混着乱七八糟的药片囫囵吞了。那些阴霾的想法与不安彻底消失,不知是不是药的缘故,许嘉清对一些事顿感了很多。脑子里还有一件事想问,却这么也想不起来了。 吃完药有些困,脑袋晕乎的厉害。许嘉清想再问一些外边的事,但周春明不能在这里呆太久。于是什么话都没来得及说,周春明匆匆安顿好许嘉清,便又端着托盘走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睡到下午,刚睁开眼,江曲就坐在床头。他摸了一下许嘉清的脸,什么话都没说。 江曲不说,许嘉清也懒得问。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又被江曲掰回来了。他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这时许嘉清才发现,脸旁边的枕头湿了一片。江曲用大拇指碾他的唇,把唇揉得殷红。江曲说:“你刚刚说梦话了。” 许嘉清连自己做了什么梦都不记得,更别说梦话了。他怕江曲找他麻烦,僵在床上不敢动。江曲的手很冰,将暗未暗的环境里,看不出江曲脸上的情绪。 这里安静得连呼吸都听得清,江曲见许嘉清不说话,又自顾自的说:“起来吧,睡多了头疼,晚上又该睡不着了。” 江曲托着许嘉清腋下,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许嘉清不像在达那时那般清瘦,那个碍眼的人把他养的很好。 江曲垂着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冰凉的手顺着脖颈,一寸一寸的往衣服里摸。他揉着许嘉清胸前软肉,许嘉清想伸手推拒,结果却又被江曲抓住了手。 江曲吻着许嘉清的唇,不停吮吸纠缠。唇舌黏糊糊的擦过许嘉清脸颊,最后停在耳侧。江曲的声音有些低哑,热乎乎的气让许嘉清浑身酥麻。他说:“我改变主意了。” 许嘉清不明白江曲改变的是什么主意,他的脑袋又变成了一团浆糊。江曲的手掐着许嘉清腿肉,捏出一道又一道指印。许嘉清蹬着腿要跑,但是江曲说:“清清,你应该感谢我。” 天已经彻底黑了,许嘉清的脑袋埋在枕头里,任由江曲把他翻过来。他跪在塌上,江曲咬着他的肩膀说:“清清,说话。” 许嘉清疼得厉害,他讨厌这种姿势。因为看不到脸,江曲会把他当玩意一样弄。许嘉清挣扎着想要逃离开这一切,但是江曲的影子像山一样覆在他身上,将他彻底包裹。 江曲让他说话,自己却彻底不做声了。膝盖被磨得发红,许嘉清不明白江曲今天到底在发什么疯。直到喘不上气,江曲才又把他翻回来,把他抱进怀里,箍的很紧。 许嘉清说的每一句话,江曲其实都记得。可还没抱一会,许嘉清就又扑腾着想逃。他捏着许嘉清的下巴,不让他动。兀的说:“如果当初我不做那些事,你会不会接受我?” “可是许嘉清,如果我不做那些事,又该怎么做才能留住你呢。” 江曲的眸子在黑暗里反着光,他很认真的问,许嘉清却无法给出回答。江曲不想看到许嘉清眼里的情绪,他用手遮住许嘉清眉眼,在他鼻尖落下一个吻。 和刚刚粗暴的x爱相比,这个吻显得小心翼翼。江曲在过去的几年里,也曾改过自新。他发誓如果许嘉清活着,只要许嘉清活着,他当一个过客也可以。 可是在看到许嘉清与其他人纠缠时,江曲又开始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可以,自己却不行,凭什么…… 明明最先遇到的自己,又凭什么是自己最先出局。 江曲眸子里的情绪开始变深,许嘉清凭借本能感觉到了不对劲,抓住了江曲的腕子。 窗外灯火亮起,给这个房间也带来了一些微弱的光亮。江曲把手缓缓往下拉,他用那双熟悉的眉眼说:“许嘉清,你说过我长得像央金,可为什么你从来都对我没有一丁点怜惜。” “央金至少有个爱她一心为她的父亲,可我什么都没有。” 江曲的手沾上许嘉清的温度,变得有些湿热。他垂着脸去吻许嘉清嘴角,当年给许嘉清下暗示时,他对着镜子练习过千百万次——这个角度下他最像央金。 许嘉清连呼吸都因此停滞了一瞬,内心彻骨的痛。可到最后,他还是推开了江曲说:“可是你又不是她,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江曲,你又想骗我什么?” 第115章 新闻 江曲没说话, 他把许嘉清抱在怀里,又躺回床上。两人贴的很紧,甚至连心跳都同频。许嘉清要起来, 但是江曲箍着他不让动,垂头亲吻着许嘉清的发丝道:“睡觉吧。” 许嘉清睡了一下午,哪里还睡得着。勉强躺在江曲身边,但许嘉清总觉得旁边环着一条蛇。刚刚弄完, 地暖又热, 许嘉清总觉得身上黏糊糊的,不停翻腾着想把江曲推开。 江曲好脾气的不恼,但他越没反应许嘉清就越折腾。直到许嘉清一个胳膊肘打到江曲脸上, 这一下打的有些重, 许嘉清不敢动了。 第140章 背对着江曲, 许嘉清也摸不准他是什么表情。江曲把许嘉清翻了过来,夜色下他的发丝有些长。不知是不是因为离开达那太久,腌入味的香火味淡了很多。 许嘉清解释:“我热。” 地暖温度没法调,江曲起身把窗子打开了。冷风呼呼的灌进来,许嘉清又觉得有些冷。江曲把许嘉清按回怀里, 不知怎么, 许嘉清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 窗外早已一片漆黑。许嘉清一整天只胡乱吃了些药,此时胃烧得难受。江曲闭着眼,把脑袋埋在许嘉清颈窝里。 身上又是密密麻麻一层汗,许嘉清把江曲踢开,江曲坐了起来一边醒神一边又要去揽许嘉清。 许嘉清胡乱推开他说:“离我远点,我热得难受。” 以为这话不管用,但江曲真的坐在原地不动了。许嘉清想出去找东西吃, 又对江曲说:“你不饿吗。” 江曲看了许嘉清一眼,便起身把他抱在怀里往外走。整个宅子都黑漆漆的,江曲不知说了什么,许嘉清就听见了人走动的声音。 许嘉清的腰疼得厉害,江曲刚把他放在沙发上,远处就传来了阿爸声。 许言蹊像导弹一样往前冲,扑腾一下就要往许嘉清怀里撞。只是还没撞上,就被江曲提着后领拎起来了。小孩死命挣扎着,许嘉清怕他摔,遥遥伸着双臂护着。 江曲不知怎么看了许嘉清一眼,默默把许言蹊放了下来。许言蹊一边叫阿爸,一边继续往许嘉清怀里钻。 许嘉清没拒绝,小娃娃就更高兴了。虽然不知道阿爸当初为什么不带他走,但许言蹊觉得,阿爸至少不像那些人说的那般讨厌他。 不知怎么,厨房忙活了半天,最后端了碗丝瓜蛤蜊汤上来。江曲吹了会就要给许嘉清喂,许嘉清闭着嘴不愿意喝,江曲说:“先喝点东西垫垫,不然会胃疼。” 许嘉清真的最最讨厌喝汤,但他不张嘴,江曲就站在那不动。许嘉清头疼得厉害,最后还是喝了。还剩最后几口时,有个侍官拿着手机匆匆跑了过来。 江曲原本还在给许嘉清从汤里挑蛤蜊,看到屏幕上的人名以后,就把碗交给侍官走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就和猴子一样,许言蹊完全把许嘉清当成了树爬。他趴在许嘉清背上,许嘉清勉强支撑着他。整个宅子空荡又安静,江曲难得没说藏语,而是汉话。 电话是达那派去上面开会的人打来的,他说上面正在施压,那些人手里捏了真东西。如果再不回去处理,顺着这根线查出别的事就不好了。 江曲站在阳台,敲着栏杆说:“阿旺不是还留在达那吗?” 那人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堪布(阿旺)和您如今不是一条心了,当年我们用了手段让季家小少爷回去,他估计还记着仇在。您呆在内地,于情于理我们都不放心。” 江曲笑得有些冷:“陆宴景还能记什么仇,当年用的手段确实不光彩,但他也吞了我们在外面的不少资金。” 那人不说话了,心道:您不也有来有回的吃回去了吗。 当年要不是赶上zc变化,他们估计还得继续打。 又有侍官过来,拿着文件给江曲看。红头章已经盖好,江曲翻了一下,就签了名字。 掐了电话再回去时,许嘉清已经喝完汤吃过饭了。小娃娃缠着许嘉清陪他玩,柔和的光影打在许嘉清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温柔得不像话。 江曲的心不知为何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他走向前,把许嘉清抱了起来。小娃娃不高兴,江曲说:“你该睡觉了。” 父子俩都怕江曲,江曲的话出口,就代表了决定。许嘉清身上还有未痊愈的伤,江曲把药在掌心搓热,替许嘉清把淤血揉开。 许嘉清疼得厉害,不明白江曲又假惺惺的想干什么。小口抽气,艰难的拽着江曲的衣袖说轻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越叫,江曲的力道就越重。许嘉清要往被子里滚,混乱中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许嘉清定住似的不敢动了。 身上全是药香,江曲把裹成一团的被子展开,盖在许嘉清身上说:“睡吧,等明天起来,我带你出去。” 许嘉清才不信江曲真的会带他出去,吃饱犯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可是第二天一大清早,江曲就真的把许嘉清弄起来了。浑浑噩噩的坐在桌子旁吃早餐,小娃娃很兴奋。江曲扶着许嘉清的肩膀说:“清清不想出去吗?” 许嘉清的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他当然想出去。只要出去了,就比在屋子里跑的机会大。 北方的冬天很冷,江曲把许嘉清裹了一层又一层。看着车外的世界,许嘉清突然觉得这一切都非常不现实。 就连江曲牵住了许嘉清的手,他都没有拒绝。 可能因为是周末,水族馆里的人很多。不是小情侣就是带着孩子的父母,他们两人手牵手混迹在其中显得有些奇怪。 许言蹊也拉着许嘉清的手,许嘉清努力在人群里找有没有熟悉的身影。 正当快要失望时,有人挤在人群中要过去。不小心撞了一下许嘉清肩膀,弯着腰说对不起。 许嘉清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就安下心。 江曲一整天都安静极了,只有许言蹊一直在旁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吃饭的时候服务员不小心把饮料泼在了许嘉清身上,许嘉清要去厕所。江曲拉着许嘉清的腕子说:“你还会回来吗。” 许嘉清没有说话。 江曲又说:“除了我,他们都在找机会带走你。” 许嘉清把江曲的手扯了下来:“我会回来的,许言蹊还在这里。” 许言蹊眼里都是许嘉清刚刚给他切的海豚形状肉饼,许嘉清摸了摸他的头,许言蹊说:“阿爸,你要快点回来噢,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许嘉清说:“好。” 可是这一等,许嘉清再也没有回来。 厕所没有封窗,他们两人从窗户里爬出去了。周春明先出去,在下面接着许嘉清。早已提前换好了一件普通衣裳,许嘉清压着帽子往前跑。但是他的体力没有周春明好,周春明就半搀着他继续往前。 他们走的时候水族馆还是很热闹,许嘉清不知怎么听见了一个人喊爸爸,愣在原地回头。 周春明拍着他的肩膀问:“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许嘉清看到一个小孩蹲在地上哭,没一会就有个心大的父亲找了回来,又把他背在背上哄。 周春明不停给许嘉清顺气,许嘉清喘得脸都红了。泪落在衣服上,周春明说:“实在不行,我们下次再走。把那个小孩带上,他估计也很舍不得你。” 许嘉清摇着脑袋,抽哽道:“我只是太累了,让我再喘一会就好。” 看着周春明,许嘉清把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水擦干净了。这一次,他再也没回头。 没有身份证,周春明打了一个车。司机问他们要去哪,周春明也不知前路,最后还是许嘉清说了一个地名。 一路大巴出租来回换,周春明在去水族馆之前就把自己的手机扔了,又不知从哪淘了个二手机给许嘉清玩。 许嘉清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刷新闻。 最近几天的新闻都很精彩,一会是陆氏旗下的制药公司有问题,吃死了人。一会又是藏传佛教仁波切的秘密。许嘉清继续往下刷,却没刷到第三个人的消息,这让他觉得不对劲。 大巴停了,许嘉清往外看。有辆黑车在后面遥遥跟着,可是没一会就被另一辆看起来很普通的白车别走了。许嘉清眯了眯眼,他没学过驾照,又实在不懂车。这辆车在他眼里有太多长得一模一样的了。 许嘉清想拉周春明去看一眼,但是周春明又用围巾把他裹住了:“嘉清,你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可是你不觉得我们跑的太容易了么。” 周春明从塑料袋里掏出切好的哈密瓜,用叉子叉了一块给许嘉清:“那时因为他们三个人打架,没注意我俩。我们都已经走了,世界这么大,如今他还能去哪找我们呢。” 许嘉清觉得周春明说的又道理,大巴里的怪味让许嘉清恶心,就就着他的手吃起水果来了。 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俩人的衣服越穿越少。看着玻璃窗,许嘉清觉得周春明已经逐渐有了成熟男人的韵味,自己看起来却还和初出茅庐的小孩一样,不由有些受伤。 路上有几个阿姨在聊天,带着浓重的口音说:“这年头,真是什么都不安全。连药企都没良心,这可怎么办啊。” “嘘,这可少说点吧。要我说西藏那边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才害人。用人家黄花大闺女做肉莲花,用别人的骨头当法器,真不怕别人半夜追魂索命吗。” 第141章 许嘉清抬起头,周春明想拉着他的手快走。不知怎么许嘉清觉得一阵恶心,匆忙甩开了,扶着电线杆呕了半天,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周春明着急,想带许嘉清去医院。没事最好,但万一小事拖成大病就不好了。 许嘉清的气顺了,摆着手说:“我没事,可能是车坐太久了,晕车难受。” 第116章 进山 许嘉清和周春明一路换着衣裳往边境跑, 周春明身上还带着许嘉清给他的钱。城市里到处都是监控探头,许嘉清拉着周春明的手,依旧有些不安。遂一盘算, 就带着他躲到山里去了。 现在的人都很少用现金,但山里老人多。许嘉清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和善的老人,说他们是搞艺术出来采风的,多给些钱, 问能不能在老人家住几个月。 老人打量着许嘉清和周春明, 觉得他们都是老实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家也寂寞,就同意了。 拾掇出一个房间, 又要给他们炕饼吃。 周春明小声问:“反正我们有钱, 为什么不自己买间小瓦房住着。” 许嘉清笑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往外边跑, 我们买了房少不得要添置些东西,实在太扎眼了。况且……”许嘉清看了眼外面的炊烟道:“我没有打算在这里久住,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我们还是得去城里。” 上山的路全是灰尘,周春明摸了摸许嘉清的脸, 又去问老太太有没有热水, 说想洗个澡。 许嘉清站在塑料盆旁边, 热气薰得他有些晕。他自己也有点说不清的预感,但脱下裤子,上面什么都没有。许嘉清也不犯恶心了,便觉得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洗过澡以后许嘉清裹着外套帮忙烧火,换周春明去洗。老太太用口音严重的普通话和许嘉清聊天,问他们是学什么的。许嘉清眨了眨眼道:“我是学音乐的,我朋友学的是摄影, 所以他看起来比我壮实多了。” 都是些出了名的烧钱专业,就连老太太都略有耳闻。炕好饼,要烧油做饭。老太太又道:“你们几个跑这么远,现在家家就一个孩子,你爸妈放心吗?” 提到家里人,许嘉清愣了愣。他确实好久没有回家了,连电话都不敢打。老太太又在絮絮叨叨的讲话,周春明裹着一身水汽出来帮忙。许嘉清看着老太太和周春明,不知怎么总觉得这个画面很不现实。 天快黑了,外面鸟叫个不停。老太太把灯拉开,见了许嘉清的脸被吓了一跳,直说学艺术的就是不一样,可以上电视当明星了。 周春明一边端饭一边偷笑,许嘉清也站起身。看着大门外,许嘉清觉得周春明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世界那么大,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不管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嘉清跨过散养的鸡鸭朝客厅中间走去,林听淮也在一路往前。东郊别墅乱了套,林听淮路过大吵大闹的孩子,径直去了江曲书房。 地上全身烟头,林听淮好不容易养好的头发又变得有些毛躁。江曲眯着眼看他,林听淮拿着一本书擦着他的脸砸过去:“你tm故意的是不是?” 江曲不说话,林听淮又说:“你以为这样他就会记得你的好吗?” “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整个书房烟雾缭绕,江曲看向窗外。林听淮还在喋喋不休,江曲听烦了,抬起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的小动作,陆宴景不找你麻烦,不代表我不会找你麻烦。” 林听淮听到这,兀的笑了,嘲讽道:“仁,波,切,您现在都自身难保了,还想找我的麻烦呢。” 江曲又点起一根烟,林听淮说:“不管嘉清哥跑到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他的。”语罢,便又匆匆走了。 没了许嘉清,林听淮看这个小孩也越看越烦。拉开车门上车,坐在上面一句话都没说。司机也不敢问,林听淮照了照玻璃窗突然道:“我看起来漂亮吗?” 司机看着后视镜,小心斟酌道:“少爷您当然漂亮。” 林听淮又说:“我都这么漂亮了,嘉清哥为什么还要跟别人跑。明明我们的人就在后面,嘉清哥为什么不来找我?” 司机不敢回话,林听淮撕了信封外的牛皮纸,露出里面的照片。照片里全是不同角度的许嘉清,但在某一个地点后就彻底消失了。 林听淮咬着牙,把照片揉皱以后又小心的展开了。抬起脑袋看向司机,司机连忙低头。林听淮抬脚踢了下座椅道:“愣在那干嘛,走啊。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开车吗?养你干什么吃的。” 随着黑色奥迪缓缓离开,许言蹊拧开了江曲书房的门。眼睛又红又肿,他抱着江曲的膝盖说:“父亲,阿爸真的不会回来了吗?” 江曲把许言蹊抱上膝盖,摸着他的头发说:“阿爸会回来的,等阿爸在外面玩够了,就会回家。” 江曲看着许言蹊的脸,止不住想,如果他长得不那么像自己,而是像央金,许嘉清会不会对这个孩子再多一点怜惜。 村子里年轻人少,许嘉清长得又实在太惹眼。还好是冬天,许嘉清用围巾把脖颈脸全都遮住了。老太太觉得这么漂亮的脸就应该露出来,但是许嘉清拉着老太太的手笑着说:“阿姨,冬天我冷。” 许嘉清就这样带着周春明在村子里乱晃,周春明被冻得打哆嗦。许嘉清就抱着他的手哈气,一路帮他搓手。 山上有棵野柿子树,周春明拿着石头,许嘉清指挥他打柿子。两人在树底下忙活一下午,愣是一颗柿子都没打下来。周春明累了,一边喘气一边说不打了,不打了,太高了根本打不下来。 但越打不下来许嘉清越来劲,摩拳擦掌准备爬树。这可把周春明吓得半死,但是许嘉清说没事,他小时候可没少爬树。 哧溜一下,许嘉清就踩着周春明的肩膀爬上去了,没几下就摘了两个大柿子下来。周春明简直目瞪口呆,许嘉清一看就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没想到他爬树居然爬得比自己还溜。 许嘉清左看右看,见周围没有人,便把围巾拉下来吃起柿子来了。还给了周春明一个叫他快吃,这种山里长的野柿子最甜了。 周春明靠着许嘉清,一边剥柿子皮一边道:“没想你居然还会爬树?!” 许嘉清含糊不清的说:“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 山上的风裹着泥沙呼呼乱吹,一张嘴就吃一口灰,连带着吃柿子都像在嚼沙子。周春明问:“这么冷,我们为什么不在家里呆着,山上风沙实在是太大了。” 许嘉清的柿子吃完了,又惦记起树上的来了:“你傻啊,我们是出来采风的,谁采风天天呆在家里采啊。” 许嘉清拍着周春明,让他站起来。踩着周春明的肩膀,许嘉清一面说一面又要往树上爬:“我记得我小时候跟着我妈到处去采风,这个季节山上好吃的东西多的很,待会我带你去找。” 许嘉清爬到树上,想着家里还有个老太太,便又多摘了几个放到口袋里。今天就是风有点大,其实天气特别好。许嘉清的头发被吹乱了,一边撩一边往远处看。周春明在下面吓得不行,直叫许嘉清快点下来。 许嘉清在远处看到了很多黑色的车,下来了很多人,但是他们没有往山里来。许嘉清看不清是那些是谁的人,从口袋里摸出二手机放大了看。 周春明见许嘉清看着看着拍起照来,更加吓得不行。许嘉清还是看不清他们衣服上的标,对着几个人拍了几张照,准备晚上再去研究一下。 许嘉清把手机放到口袋,抱着树滑下来了。他没有和周春明讲他看到的事——这种事没必要再多一个人来担惊受怕。 下来以后,他们又在山上看到了柚子树。这回周春明说什么都不愿意再让许嘉清爬树了,但还好,这树是村子里的村民种的。见他们俩在树底下徘徊,树上结的柚子反正也吃不完,问了是谁家的人以后,便给了他们四个大柚子让他们抱着走。 上一趟山,赚得盆满钵满的回去,许嘉清的脚步轻快极了。回家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村民,村子里的消息最灵通了,知道是老太太家的人,便又给了一塑料袋青菜和几根玉米让他们带回去吃。 周春明和许嘉清两个人挂得和圣诞树似的,回到家以后,简单说了几句,老太太就要给他们做饭。 许嘉清想吃烤玉米,蹲在灶火旁边,抱着一根大玉米直往里面塞。老太太见他塞玉米,又洗了好几个红薯出来丢进去一起烤。 下面烤着玉米红薯上面烧火做饭,没有抽油烟机,许嘉清被辣椒呛得直咳。 老太太扯着嗓门说:“娃子,你不能吃辣啊。” 第142章 许嘉清流着眼泪道:“我能吃辣,但这辣椒也太呛了。” “山里的辣椒是这样的,我给你少放点啊。” 许嘉清拿着铁钳子,努力翻腾着玉米红薯,免得烤糊了。辣椒呛完,老太太放了腊肉进去炒。见到和自己孩子一样大的娃子,老太太嘴一张,就下意识道:“你们进山采风,路上也小心点,见到奇怪的人就赶紧跑。” 周春明端着铁碗在外面帮忙喂鸡,许嘉清听到这,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太太把腊肉炒辣椒舀起来说:“刚刚村子里送报纸的上来了,说外面不知怎么回事,有两伙人在旁边镇子直接打起来了。真是吓人,叫我说外面现在一点都不太平,还是村子里好。” “吃的是农家菜,肉啊蛋啊米啊全都是自己种的,这才安心。有没有那些是是非非,一辈子平平淡淡的,这样就可以了,不然还图啥呢。” 许嘉清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老太太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道:“东西都要烧糊了,快捞出来,我们准备吃饭了。” 听到有人打架,许嘉清从口袋掏出刚刚拍的照片,这时才发现那些人旁边还有人。 许嘉清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敲醒了,直接冲向二楼,拉开窗朝外面望去。 第117章 治病 黑压压的人群, 开始往山上走。领头那人许嘉清认识,他在林听淮家里见过。 许嘉清跑下了楼,桌子上的饭菜直冒热气。许嘉清看着老太太说:“阿姨, 这两天多谢您的照顾,但是我们该走了。” 周春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许嘉清看着他摇了摇头。钱都贴身带在身上,除了钱他们俩没什么行李。 老太太好似明白了什么, 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拿塑料袋包了几个红薯玉米让他们带着路上吃。 山路陡峭,周春明抓着许嘉清的手,许嘉清一路走一路大喘气。脑袋很晕,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头, 许嘉清看到黑衣人往村子里走。他们不能停, 周春明把塑料袋给许嘉清抓着,背着他继续往前爬。 热腾腾的红薯玉米在塑料袋里凝结了水汽,许嘉清抓着,去摸周春明脖颈。热汗不停往衣服里淌,许嘉清想问周春明有没有后悔遇见自己。 周春明好似感觉到了什么, 指着天上的星星说:“嘉清你看, 这里的星星是不是比深港的亮很多?” 万千繁星, 千叶鸣歌,他们一路往前行。 许嘉清在周春明耳畔有些委屈的说:“你说他们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愿意放过我。” 周春明的步子很重,喉咙里裹着血腥味。周春明笑道:“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只用做好自己。他们找你一日,我们就躲一日。难不成他们还能找你一辈子?” 许嘉清埋头不语,周春明托着许嘉清的腿继续道:“要是他们找你一辈子,我们就躲一辈子。反正我养得起你, 我们就在一起相依为命。” 两人饿了就吃老太太给的红薯玉米,渴了就喝山里的山泉水。等翻过这座山时,终于看不见那群黑衣人的身影。手机没电关机了,许嘉清急切的想去看新闻。当年他被陆宴景以偷窃机密文件的罪名通缉,他想去看看那群人有没有故技重施。 前面就是一个小镇子,许嘉清拿围巾包裹住脸,只露了双眼睛在外面。两人进了一家面馆,最后一个红薯是许嘉清吃的,所以只点了一碗面给周春明。 时间卡的很准,电视里刚好在播报晚间新闻。找老板借了个充电器,许嘉清有些焦急的等待手机开机。 电视声音开的很大,老板的小孩在旁边写作业。电视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陆氏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陆宴景,涉嫌严重违法,目前正接受纪委国家监委审查和监查调查。” 许嘉清抬起头,短短几句话,一瞬间就跳了过去。周春明看着许嘉清,许嘉清摇了摇头,示意他快吃。 手机开机了,许嘉清点开某个软件,一水全是某个明星的八卦消息。底下评论区一直在说,哥哥姐姐是被推出来挡枪的,为了掩盖西藏那边的肮脏事。 林听淮是学艺术的,家里就是这个出身,没人比他更懂文舆。表面上是小明星塌房,实际是把达那推到了风口浪尖。毕竟越想遮掩什么,什么就越遮不住,林听淮也没想遮。 许嘉清有些奇怪,毕竟江曲和陆宴景都不是软柿子,不可能被林听淮这样暗算了,却还没有传来一丁点对林听淮不利的消息。 店里的窗户响个不停,许嘉清捏紧了手机。这代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可能没闹到明面,第二种是陆宴景和江曲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许嘉清希望是第二种可能,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不可能放林听淮在外边,就算死肯定也要相互拖着一起死。 周春明的面吃完了,现在用现金的人少。老板嘟嘟囔囔的说要去外面找人换钱,叫他们等一会。 许嘉清看着昏黄灯光下努力做作业的小孩,突然觉得如果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很好。这个想法刚出来,许嘉清就被自己吓了一跳。实在太可怕了,他虽然不讨厌孩子,但也真的谈不上喜欢。 老板拿着钱回来,许嘉清不敢再看小孩,赶紧抓着周春明的胳膊离开。 落叶被风卷起,两人都裹紧了衣服,把脸缩进衣领里。 小镇就是这点好,和房东多说说好话,再加点钱,不用身份证就可以租到一个小房子。房东一边点钱一边说:“现在这年头,没有身份证还是不行,能补办就快点补办吧。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现在干啥不要身份证啊。” 许嘉清和周春明点头称是,房东看他们长相,觉得也是苦命的老实人。便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两人终于可以进到屋子里,条件是差了点,但也比在深港强。虽然依旧要两个人挤一挤,但好歹是有房间了。去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便匆匆去洗。穿着黑衣服看不出来脏,实际水一冲就下来一层灰尘黑泥。 洗完澡出来后,周春明看着许嘉清直笑。许嘉清不明白周春明在笑什么,但是周春明说:“我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说找对象要找漂亮的了,看着这张脸,苦点累点又算什么。” 许嘉清一阵无语:“漂亮又不能当饭吃,要是真能当饭吃,我也不至于大学单身四年。” 泡面上垫着两本地摊杂志,周春明笑道:“真没人喜欢你?” “真的没有。” 周春明拉着许嘉清的手说:“那你看我怎么样,要不我们俩将就一下。” 表面上说着将就,但是周春明的脸一片通红。许嘉清抬眼去看周春明,他们在一起了这么久,许嘉清从来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 泡面泡了很久,许嘉清垂了垂头:“快吃吧,吃了睡觉,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 周春明不累,他从小吃过了太多苦,和小时候的苦比起来,这点苦就显得不算什么了。 他们又在筒子楼住下,小镇里没有什么好工作,许嘉清数了数钱,给周春明买了辆二手电动车。南方的天气就算再冷,中午也会有点微弱的太阳。周春明送了一个星期外卖,露出来的皮肤更黑了。 许嘉清心疼得不行,不是他不愿意吃苦,而是他的身子在拖后腿。许嘉清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在深港的时候,甚至比那时更差。也不知道林听淮给他打的是什么针,时常感觉头晕头痛,身子轻微发热,就和感冒了似的。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是合起来就很折腾人。 许嘉清想叫周春明给他买点感冒药,但是周春明说药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撑的话就暂时先撑一撑。 外面的阳光很暖,许嘉清惦记着要给周春明做饭,但又实在昏昏欲睡。 将睡未睡时,周春明却是很快的跑回家来了。黝黑的脸上无比兴奋,给许嘉清裹了件外套就要抓着他的手出门。 许嘉清有些晕头转向,还没开口问,周春明就解释道:“我今天送外卖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人抢劫,我骑着电动车一下子就追到了那群人。那群人把钱包丢下跑了,我就没再追,把钱包还给了失主。你猜怎么着,”周春明越说越兴奋:“那失主是个老中医,退休回小镇子里落叶归根。我和他讲了你的症状,他说可以免费帮你看看。” “他可厉害了,还给我看了他年轻时候的照片。我看到了上面的小牌牌,居然是京市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的医生。嘉清,我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 第143章 周春明喜气洋洋的买了一大兜水果,带着许嘉清往前走。许嘉清有些奇怪,但是那一点微妙的预感,一下子就被恶心的感觉和周春明的笑冲散了。 许嘉清不愿意扫兴,心想大不了就是遇到骗子,再不济也就是再被骗点钱。可是见了那个老中医,医生确确实实很专业。望闻问切,一搭脉就说出了病因。 周春明也知道一些许嘉清的事,恨不得当场就把老中医供起来。许嘉清还有些理智,问道:“老先生,我这病,还有办法治吗?” 老中医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一劳永逸的办法是没有了,得细水长流的治。你每日来我这里做做针灸,只要不偷懒,我保你不耳鸣,腿脚不疲软。只要不干重活,你就和正常人没区别。” 周春明乐得准备去买锦旗了,但是许嘉清心里还有一件事想问。他看了一眼周春明,小声道:“不知老先生有没有在我手上摸到什么别的脉?” 老中医没说话,许嘉清说:“我身体特殊,请老先生坦言,我自己也好有个底。” 老中医乐呵呵的笑了:“我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你除了一些身体的旧疾,确实没有别的毛病。从脉象上看,你最近忧思有些太重,不妨放宽心,身子也轻盈一些。” 许嘉清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稳,但有个现成的医生在面前,也不由怀疑起自己来。 当年怀许言蹊时候的事情,许嘉清已经记不清了。在深港时他的记忆也有些混乱,说到底他就没真真切切感受过怀孕的过程,心里也无从判断。 天也快黑了,老中医没收钱,简单的给许嘉清针灸了一下,叮嘱他们明天一定要记得早点来。 出去时已经暮色暗沉,夜晚风大,周春明把许嘉清裹在怀里。走着走着许嘉清突然抬起脸看周春明,把他看得脸红无比。 许嘉清抓起周春明的手捂热放进口袋,小声说:“有时候真的感觉没有白叫你一声哥,虽然我比你大,但你干的都是大哥该干的事情。” 夜色里,许嘉清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白袍子,但又感觉是自己的幻觉。毕竟江曲不可能来这里,如果他在这里,又怎么会愿意放自己过这么久的安稳日子。 可是许嘉清不喜欢这个幻觉,他轻轻推了一下周春明道:“春明,我的药你还带在身上吗?” ----------------------- 作者有话说:一鼓作气冲完结!!! 回看了一下感觉预收好像有点太野了,怕编编敲门,又修改了一下。 大致内核没有变,但改了一些可能会被敲门的内容。感兴趣的宝宝可不可以点点收藏[让我康康][星星眼]。 第118章 文件 周春明抓紧了许嘉清的手, 许嘉清的药在出水族馆时就掉了。周春明说:“你回家等我,我现在就去给你买。” 许嘉清的药,药店开不出来, 得去找专门的医生。许嘉清眨眨眼,前面是路灯的光圈,白得晃眼。 他不想让周春明担心,笑道:“没事, 我就是随便问问。” 京市和达那一片兵荒马乱, 迫于压力江曲得卸任,有人说江曲是第一个没有“寿终正寝”的仁波切。陆宴景接受审查前去医院看了季言生,隔着病房门, 他没有进去。 办公室里有一份文件等着陆宴景签字, 陆宴景在医院走廊点燃了一根烟。值班护士看到了, 却不敢拦。 唯一一个能在外面自由出入的只有林听淮,他发了疯似的去找许嘉清。当年许嘉清被十万大山困居达那,如今却是依靠大山庇护着他。 医院楼下来了无数警车,鸣笛声响个不停。陆宴景碾了烟,秘书说:“陆总, 审查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 就有人从电梯里出来。来人出示了证件, 秘书挡在陆宴景身前说:“你们有正式的手续吗,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这是哪里和我们无关,有人举报陆宴景先生,我们想请陆总回去问询一下。”语罢,便要从口袋里掏流程手续。 陆宴景摆摆手,把烟丢到窗户外道:“我要打个电话,然后签份文件。” 那人刚想拒绝, 就有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接听后道:“我们的时间不多,请陆总快点。” 正说话时,又有车奔驰而来。助理提着公文包,匆忙下车,连车门都来不及关。 陆宴景打了一个电话,接通时助理刚好递上文件和钢笔。他说:“字我已经签了,什么时候动工得看你的人。” 电话那头的人按着喇叭,恨不得把牙咬碎:“等我找到他,我要卸了他的手和腿。我找了最好的医生,我要把他锁在……” 话还没说完,陆宴景就挂了电话。他看着前面的人道:“走吧。” 许嘉清在家彻底过上了吃喝养膘的日子,周春明在外面送外卖,知道哪家店干净卫生又好吃,许嘉清连饭都不用做了。 白天在老中医那扎完针,晚上周春明就送饭回来。许嘉清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该减肥了,天天在家这样呆着也不行,人会废掉的。” 周春明又嗦了一筷子粉,一边收拾打包盒一边道:“听说外面建了个湿地公园,待会出去散步消消食吧,老是在家闷着确实也不行。” 许嘉清身体上的毛病好了很多,不想在家躺着,刚好也可以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招聘广告。 关门时,许嘉清感觉好像在家里看到了一个红点,可眼一眨,就又不见了。周春明在楼道里喊他,许嘉清应了一声,裹好围巾后便匆忙跟上去。 这里与其说是湿地公园,不如说是一个大广场。人烟稀少,连路灯都没有。旁边是个大人工湖,风一吹,湖边的芦苇就和鬼影似的荡。 周春明有些后悔,抓着许嘉清的手,恨不得把自己往他怀里缩:“嘉清,这里也没啥好看的,我们回家吧。” 许嘉清大学时最爱看恐怖电影,见周春明这样,不由起了吓唬人的心思。打开手机手电筒,大张着嘴装鬼。 以为周春明会跑,结果这么大个人被他吓得腿软,抱着许嘉清的膝盖说:“嘉清,我是真的怕,你别吓我了。你说这一个人都没有,会不会有杀人犯啊。” 不说还好,这一说许嘉清也不由心里发毛起来。旁边的电线杆子上驾着几个摄像头,许嘉清拽着周春明往摄像头底下走。 明明时间也不晚,但前方是一层深似一层的黑暗。周春明抱着许嘉清的脖子,把脸埋在许嘉清的脖颈里。许嘉清不说话,但他越不说话周春明就越害怕,张着嘴不停胡言乱语。 许嘉清是路痴找不着路,又怕周春明摔着,半抱着他走的很是艰难。路过分叉口时,许嘉清原本是打算让周春明来指路的,可是前面刚好传来汽车鸣笛声,许嘉清便选择往有人的方向走了。 好不容易到了出口,一辆车在那里打着大灯。有了光周春明也不怕了,他当过门童,日常帮忙停车对车也有些研究。拉着许嘉清的手小声说:“这小镇子真是卧虎藏龙,别看这车长得普普通通,这可是迈巴赫。” 迈巴赫的大名许嘉清也听过,眯着眼跟着打量。但是看着看着,总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偷感有些重,便拽着周春明的手想要快走。 被许嘉清拽着,周春明又要往他怀里歪。许嘉清笑去抱周春明,又帮他理理衣领,把鬓发撩到耳后。光看动作,就是两个感情很好的野鸳鸯。 灯光太暗了,看不见车里的人。周春明有些好奇,但许嘉清完全不感兴趣,一心往前走。火红的围巾直往后面飘,云霞似的,遮住许嘉清的下半张脸。 他胖了,看起来精神很好,脸上也带着笑。被衣服裹得严严实实,连走路的脚步都很轻快。 明明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可为什么还要拉着男人的手,对另一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车往前开,差点撞到周春明。许嘉清被吓了一跳,把周春明护在身后就要找人理论,却被周春明给拉了回来。 黑色的车往前压,大灯照着他俩。周春明的手和许嘉清十指交扣着,要拉着他往后退。许嘉清明显有些恼了,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艳丽动人,皮肤透明的白。 车里的人按了按喇嘛,调转了方向把车头对着周春明。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许嘉清甩开了周春明的手往前走。快要走到时,车却又迅速开走了。 周春明连忙抱着许嘉清说:“我没事,你别生气。这种有钱人性格都奇怪,可能觉得我们坏了他的什么事。” 许嘉清拍打着周春明衣服上的灰尘,转身就要带他回家去。一路上周春明不停企图逗许嘉清开心,但许嘉清一直板着脸。 第144章 整条街有些空荡荡的,但是旁边的琴行还开着门,钢琴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周春明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对于音乐这种“高雅”艺术带了一些说不清的崇拜。拽着许嘉清的手停在门口,小声说:“这是什么曲子,好好听呀。” 许嘉清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停下来是因为看到了门口贴着的招聘信息。周春明趴在许嘉清身上,环着他的肩。许嘉清说:“想不想进去看看?” 这一句话把周春明吓清醒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我就是觉得这个曲子好听。我们又不学,进去干什么。” 许嘉清佯装没听见,抓着周春明的手就进去了。里面的老师刚好上完课,正收拾书。许嘉清露出一个笑道:“您好,请问还缺老师吗。” 周春明听了这话,不由瞪大了双眼。小地方的琴行其实不太看是不是科班出身,手上功夫到位就行。那个老师也是老板,一曲毕后,便聊起了课时分成。 他们说的话周春明一句也听不懂,老板拍着许嘉清的肩膀问他的老师是谁。许嘉清没说话,老板也没再多问。实在有些太晚了,他们便加了一个联系方式。说到时候wx上再继续聊学生怎么分,课程怎么安排。 经过这一遭,周春明看许嘉清时眼睛简直在发光。许嘉清觉得他的反应好夸张,笑着说:“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妈是学小提琴的。” “可是你会弹钢琴诶,你只说了你妈妈会,我没想到你也会。” 许嘉清走得摇摇晃晃,终于不用在家吃闲饭,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会的东西多着呢,钢琴是基本功,学音乐的多多少少都会点钢琴。” “可是你也太厉害了。” 许嘉清转过身,把周春明的脸挤成鱼嘴:“那是因为你对我有滤镜,我不厉害。我是学不会小提琴才去学的钢琴,小时候可没少挨打挨骂。外面好冷,快回家吧。” 说到冷,周春明又站在前面去帮许嘉清挡风,眼睛小狗似的亮。走着走着却又有些失落:“没想到当老师这么赚钱,估计很快就是你养着我了。” 许嘉清说:“当老师不赚钱,赚也是赚辛苦钱。去外面弹琴干商演才是真的挣钱,但是……”说到这,许嘉清的话停了。周春明也没继续往下接,而是笑道:“赚那么多钱干什么,我一个没人要的老光棍。” 许嘉清不喜欢听周春明说这种话,捏着他的手道:“谁说没人要,我就要。” 周春明听了这话愣了愣,想到上次表白被许嘉清岔开了话题,现在许嘉清又说这种话……周春明感觉有一股热气直冲脑门,整个人晕乎乎的。贴着许嘉清想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许嘉清又不说话了。 周春明什么都没有,他只有一腔真诚。 到了晚上,许嘉清做了一个很久都没做过的噩梦。梦里他被那些人抓了回去,那些人不停折腾他,肚子一直大着。许嘉清想跑,但是他跑不掉。天罗地网,世界那么大,他却无处可逃。 眼泪沁湿了枕头,许嘉清怕极了,手往旁边胡乱摸着。周春明干的都是些体力活,所以睡得特别沉。许嘉清摸到了他,周春明困得连眼睛都不想睁,身体却往前贴着许嘉清道:“怎么了?” 许嘉清已经彻底清醒了,他抱着周春明,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缓缓摇了摇头。那些都是过去,他应该向前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过度,许嘉清的肚子开始有些一抽一抽的疼。 第119章 红点 许嘉清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拉着周春明的手放在肚子上。肚子咕噜噜痉挛着,就和小鱼吐泡泡似的。 许嘉清问周春明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周春明心大, 把脸埋在许嘉清颈窝里道:“可能是晚上吃多了不消化吧,明天过去扎针时请老先生给你看看。别想那么多,快睡吧。” 许嘉清睡不着,一闭眼, 就是那三个人的脸。周春明的胡子长出来了, 许嘉清用手蹭了蹭,刺挠的疼。 翻了个身想起来找手机,但是周春明圈着许嘉清的腰, 又迷迷糊糊的说了句:“快睡吧, 凡事有我在呢。” 不知怎么, 听了这话,许嘉清七上八下的心瞬间缓和了。周春明的睡衣被洗得松松垮垮,许嘉清闻着他身上的肥皂香,一边闭眼一边暗自想:等发工资了一定要再买一套睡衣把这件换掉。 冬天天亮得晚,刚有蒙蒙微光周春明就起来洗漱准备上班去了。等许嘉清醒来时, 旁边的被子早已凉透。 随便裹了件外套去看电视, 许嘉清眯着眼, 里面的主持人说:“陆氏集团总裁陆宴景在接受审查时患病,目前正在申请保外就医。据闻陆宴景身形消瘦,最后一次出现时是在医院。” 许嘉清盯着新闻里的图片,那张图很糊,但依旧能够分清是陆宴景。 桌子上的手机铃响了,许嘉清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老中医提醒他去扎针。穿衣服的动作不由更加快了些,电视新闻里女主持的声音不停往他耳朵里钻:“西藏自治地达那仁波切格桑江曲即将卸任, 卸任前,他将前往拉萨接受佛教委员会审查。达那山道蜿蜒,冬天道路湿滑,在这里提醒各位注意行车安全……” 许嘉清把电视关了,一边穿鞋一边去找围巾。但是他的围巾好像被周春明戴走了,许嘉清没当回事,又摸了个口罩戴上。 匆匆关上门,许嘉清去另一条街找老中医。老中医见了许嘉清,马上招呼他进屋里来。 冻僵的手脚终于有了知觉,许嘉清一边跺脚一边把带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桌上还有一碗黑乎乎的药,老中医示意他喝掉。 光闻这味道许嘉清胃里就翻江倒海,苦着脸不想喝,但老中医喝着豆浆拍着他的肩膀说:“年轻人,良药苦口利于病懂不懂。” 许嘉清:“……” 针灸完以后,许嘉清的手脚确实好了很多,至少不会再无缘无故发软无力了。老中医唐僧似的不停念叨:“虽然好多了,但也要记得教训。不能高抬手,不能拿重物,多找人帮衬着些。” 许嘉清胡乱应着,老中医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恼,拍了一下许嘉清的肩膀。这一下把他拍得往前踉跄了两步,许嘉清总算是把医生的话彻底记住了。 打开手机,琴行老板约他今天去上课,许嘉清又连忙转场换地方。看着外面往下落的叶子,许嘉清也不由期待起了春天来时会是什么样子。 上了两节课,周春明来接许嘉清下班。脖子上果然戴着许嘉清的红围巾,许嘉清又帮他系紧了些,扶着他的肩膀坐上了电动车后座。 风呼呼的刮,吹得耳朵冷。许嘉清在周春明脸旁边扯着嗓子问:“你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 第一遍时周春明没听清,许嘉清又重复了第二遍。同样是扯着嗓子回,周春明说:今天是许嘉清第一天上班,要好好庆祝一下。又说过几天要过节,到时候忙了,就不能天天来接他回家了。 许嘉清不想要周春明这么忙,现在是两个人上班了,又不缺钱。但是周春明笑着说不行,哪能真让许嘉清和他一起一直过苦日子。 虽然是小镇子,但是街上节日气氛很浓。许嘉清看着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和带着小孩的一家人,不知怎么也开始想家了。出来这么久也没回个电话,可还没来得及细想,周春明就在一个小摊前停了下来。 他看着推车上的字,拉着许嘉清的手点烤串。许嘉清闻不习惯油烟味,往旁边躲了躲。刚好老板一边洒孜然一边和老顾客聊天:“就是啊,冬天的路就是不好走,还开这么快,这不活该车祸吗。” 那顾客看起来像是退休在家的阿姨,嗓门声中气十足:“要我说车还是得买贵的,一分钱一分货。听我家那死鬼说这车的价格都能买套房了,难怪撞得这么吓人车里的人却还活着呢。” “听人说当时来了好多警车救护车,估计不知道又是谁家少爷。” 许嘉清的眼皮突然跳的很快,老板和阿姨就车应该买贵的还是买便宜的又开始闲扯起来。许嘉清想问问出车祸的是什么车,但却怎么也插不上嘴。 刚好周春明的串好了,又拉着许嘉清去买酒喝。天气冷,许嘉清不想喝冰的。周春明硬生生停下了去小超市的腿,问许嘉清想喝什么。 许嘉清看着周春明,不知怎么说了一句:“我想喝咖啡。” 周春明皱紧了眉问:“喝了这个你晚上还睡得着吗?” 许嘉清的大半张脸都躲在口罩后面,没说话,却看起来很乖的点了点头。 周春明觉得这玩意不好,但许嘉清难得说一次他想要什么,纠结了半天还是去买了。 第145章 许嘉清抱着热乎乎的烤串和烫手的咖啡坐在电动车后面,觉得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起码每天有个盼头。 周春明买的咖啡很贵,许嘉清喝了一口却是差点吐出来。周春明觉得咖啡苦,所以叫人加了很多的糖和奶。觉得这样可以稀释掉咖啡的苦味,还能顺便缓解因为咖啡因睡不着。许嘉清暗想那咖啡师也真是个好人,叫加就真的加了很多,丝毫不带手软。 许嘉清不喝酒,周春明自己喝也没劲,就买了几瓶可乐雪碧。他的脸被风吹得通红,许嘉清的手还暖和着,拿自己的手去捂他的脸。 周春明问他:“咖啡好喝吗。” 许嘉清不说话,周春明又继续道:“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苦苦的,喝中药起码还能养生呢。” “我叫她给你加了好多糖,是不是变好喝了一点?” 许嘉清不好意思说自己就是周春明不理解的那种人,拿手戳着他的脸说:“快去吃你的串吧,都要冷了。” 刚好风透过阳台往屋子里灌,许嘉清要去关门。周春明撕开锡纸问:“嘉清,你说今年冬天会不会下雪?” 许嘉清想了想如今在的地点,答道:“应该不会吧。” 周春明是南方长大的孩子,对雪有一种执念,想和许嘉清一起去看雪。他又靠着许嘉清的肩膀问:“嘉清,等我攒够钱,你就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手里的咖啡突然没了味道,周春明却还在继续:“我知道我没有钱,不能给你很好的生活。我也不够聪明,但我会努力的。” 周春明像个为彩礼努力奋斗的年轻人,许嘉清想说这不是努不努力,有没有钱的事情。但周春明今天好像硬是要许嘉清给个答复,拉着他的手小声说:“你还是接受不了男人吗?” 这一句话,把许嘉清问住了。 他其实已经不再奢望能和女孩一起,却也没想过男人。他就想这样孑然一身,和周春明在一起相依为命。 周春明看着许嘉清往下垂的眼睛,拿过他手上的咖啡喝了几口,又亲了一下他的脸。 周春明问:“你讨厌这种感觉吗?” 许嘉清的眼睛水光洌滟,睫毛在他脸上映出扇形阴影。周春明的唇很软,许嘉清躲闪了一下视线,好一会后才缓缓摇了摇头。 周春明又喝了好几口咖啡,硬是把咖啡喝出了酒的架势。许嘉清想劝,却又不知道怎么张嘴。 空杯子拍在桌上发出响声,周春明捧着许嘉清的脸,直接吻了上去。满嘴都是咖啡香,周春明生涩的搅动着,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传来唇舌交缠声,周春明一直闭着眼,反倒是许嘉清睁着眼。 一吻结束,周春明睁着那双如小狗般湿润的眼睛问:“那现在呢,你讨不讨厌这个感觉?” 周春明抓着许嘉清的手放在自己衣服里,胸膛上。许嘉清的手很冰,周春明却没有躲。他又把自己的手探进许嘉清的衣服里,摸着他如绸缎般光滑的肌:“我这样做,你会讨厌我吗,你会想赶我走吗?” 周春明的动作和那三个男人一点都不一样,包括前期装得很乖的林听淮。许嘉清以为自己会想到噩梦般的过往,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许嘉清的手顺着胸膛往上,去摸周春明的脸。周春明的脸很红,鼻子也红彤彤的,许嘉清忍不住在他鼻梁上落下一个吻。 周春明连吐气都带着咖啡的味道,日思夜想的人主动亲了自己,周春明控制不住环着许嘉清的脖颈又吻了上去。 许嘉清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男人的,只要不是那几个人。 几乎算是一吻定情,周春明连饭都不想吃了,迫不及待拉着许嘉清的手就要往床上滚。许嘉清的脑子还是有些乱七八糟,周春明已经开始扒起他的衣裳来,一边扒一边还不忘拿着被子往他身上盖。 许嘉清抓住周春明的手,见他一脸跃跃欲试,瞪着眼问:“你想在上面?” 周春明点了点头,许嘉清连忙护着裤子道:“那你还是得让我再想想。” 亲都亲了,摸也摸了,距离许嘉清想开的日子还远吗。也不知是周春明人太兴奋还是因为咖啡的功劳,总之他瞪了一晚上的小狗眼。 许嘉清就喝了几口饮料似的咖啡,整个人困得不行。睡眼朦胧时又看见了屋子角落里的红点,许嘉清忍不住想:等睡醒了,他一定要好好找找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屋子里一直闪。 ----------------------- 作者有话说:来晚了来晚了来晚了啊啊啊啊。 我其实知道是自治区不是自治地,这样写是因为我想做一个区分[垂耳兔头][垂耳兔头] 第120章 一起 许嘉清醒来后在屋子里翻了半天, 就是找不着会发光的红点。后来还是周春明扯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充电器出来,问许嘉清是不是这样的红点。 许嘉清拉上窗帘看了半晌,感觉像又不像。周春明蹭着他说:“别想了, 指不定是谁家小孩半夜闲的无聊玩激光笔呢。” 许嘉清觉得周春明说的有道理,又要去厨房煮鸡蛋让他带着路上吃。周春明刚洗完脸,额上碎发还有些湿漉漉的。他把许嘉清从厨房推到洗手间说:“别忙活了,我今天不上班, 我们出去吃早饭吧。” 碎金似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 外面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许嘉清应了一声,就转身去洗。周春明刮了胡子,难得正儿八经的套了件衣服。盛着清晨的阳光, 看起来就和高中生似的。 他见许嘉清出来了, 拉着他的手就要往外面跑。许嘉清只得连声说:“鞋鞋鞋, 我还没换鞋呢。” 周春明从玄关鞋柜里掏出鞋子,许嘉清脚一蹬就穿好了。周春明依偎着他说:“我们出去吃什么,嘉清你想吃什么?” 他们住的地方离学校近,早餐种类非常繁多。许嘉清坐在店里吃牛肉面,周春明说旁边那家店的水煎包特别好吃, 说着就要去买。 许嘉清捧着豆浆, 小口的喝着。冬天衣服厚看不出来, 其实他整个人都丰腴了很多。许嘉清掐了一下自己的腰,暗自想着不能再这样堕落下去了,他大学的时候好歹也是有腹肌的。 挑着面条上的牛肉吃了,见周春明还没回,又捧着碗喝了两口他碗里的羊肉汤。放下碗,许嘉清决定到时候不管周春明说什么他都绝对不吃了。 谁知这个时候,周春明抱着一袋用纸包着的包子回来。上面的油把黄纸都沁透了, 香味直往鼻尖钻。 店里的服务员拿着抹布擦桌子,油光铮亮。他看起来特别壮,大手一伸,辣椒醋碟子就递到了桌子上。店旁边的油锅里炸着酥饼,他们家的面条特别韧,油条特别香。店里边儿就挂着肉,老板说这都是现宰的牛羊。 周春明递上包子,许嘉清嘴里第一百零八遍说着要减肥,但还是接过吃了。 油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肉汁四溢。许嘉清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了,看着周春明说:“你是从哪找来的这么多好吃的小店的?” 店里人多,吃了热乎的开始发起汗来。许嘉清的脸上透着血色,嘴唇无比殷红。不顾手上还有油,就拿着纸巾去帮周春明擦起脸来。 便宜实惠,人自然多。有好几个看起来像康巴汉子似的人,端着碗呼哧呼哧的吃面。许嘉清没吃了,他眼里只有周春明,他看着周春明说:“等干完这个月,你就换份工作吧。老是骑着电动车到处跑,又累又不安全。” 周春明夹着包子直笑:“那我岂不是在家吃软饭?” 许嘉清也没反驳,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道:“我在家吃了这么久的闲饭,换你吃几年也没什么不好。”许嘉清真的是个二愣子直男,有了喜欢的人,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带回家给父母看看。打开手机刷了一下新闻,因为有些热,拉开了外套拉链。 他的脖颈白皙纤长,周春明不由想起了昨天他肌肤的质感,嗓子有些干涩。许嘉清垂着眼说:“等事情落定以后,我带你去我家。到时候我和我爸妈讲好,你就在我家安心住下来,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说到这周春明有些紧张,连饭都不香了,放下筷子问:“你家人会接受我吗?” 许嘉清抬眼笑了,拍了下他的脑袋道:“在想什么呢,我妈是学音乐的,我爸好歹也是高校老师,应该没有那么迂腐吧。再说了,他们就我一个孩子,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可是我没文化,家里条件也不好……” 许嘉清鬓发柔美的垂过脸颊,把手放在桌子上说:“但平白又多了一个儿子,怎么看都是我们家血赚啊。” 第146章 周春明不说话了,拿自己的筷子夹羊肉喂到许嘉清嘴里。许嘉清也没拒绝,就着他的筷子吃了。 吃饱了饭,他们又在小镇子里四处闲逛消食。冬天的树只剩下了个枝子,鸟叫个不停。许嘉清已经很久没有做噩梦了,他觉得和那三个男人相处的日子,好像突然离他很远。 远处有几个小孩在踢球,周春明看着孩子,目光一直追随。许嘉清也随着他的眼睛看过去了,孩子闹着笑着,好像连时间都活了起来。 许嘉清问周春明:“你很喜欢小孩吗?” 周春明摇摇头,男人之间注定没有小孩,他只是觉得那个孩子长得有些像许嘉清。 许嘉清犹豫着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前面的孩子看到许嘉清突然笑得很兴奋,扬着手臂喊道:“许老师!” 一边跑一边往前奔,扑了满怀。许嘉清差点被他撞到地上,小孩抱着许嘉清说:“许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许嘉清年轻,人又好看,天生就讨小孩子喜欢。许嘉清指着周春明说:“我和朋友出来逛逛,你今天练琴了吗?” 提到练琴,小孩本能的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看着周春明乖巧的喊了声大哥哥。许嘉清见他这样,便不再提这个话题继续讨人嫌。 周春明被孩子叫了声哥,高兴得不行。见他们踢球踢得满头大汗,手一挥就要带他们去买冰淇淋。正准备去时就被许嘉清拦了下来,指着他的外套说:“这可是冬天,小心别吃坏了肚子。” 这下好,没有冰淇淋吃了,只能给每人买了瓶水。送走了孩子,小镇里也没什么好玩的。许嘉清把手揣进口袋,周春明把手探进去小心的牵着。 俩人的手捂出汗,变得有些粘腻。周春明看着许嘉清耳后的皮肤,咽了咽唾液,小声道:“我们回家吧。” 许嘉清抬眼看周春明,光影下他的肌肤白皙透明。周春明被他看得脸红,下意识就要往前凑,许嘉清连忙拉着他的手往家回。 回家后许嘉清去洗澡,周春明在客厅里不知道捣鼓什么。等出来以后周春明还是没搞好,电视里的日常新闻说哪里哪里又在动工了,为了保障居民福利,由企业投资要建一个什么什么院。 许嘉清没听清是什么院,周春明红着脸支支吾吾的说他在网上找到了“教材”。 这个电视太老了,不能投屏。俩人把窗帘拉紧了靠在沙发上看,周春明说这是一部很有名的片子。可进度条还没过半,周春明就把手机屏幕按熄了。 许嘉清没说话,周春明抱着他解释道:“这太粗暴了,我不喜欢。” 两个人都是正常年轻人,不喜欢归不喜欢,但气氛到了还是有些喘。许嘉清回抱住周春明,两个人滚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耳鬓厮磨着,许嘉清去吻周春明下巴。周春明第一次离许嘉清这么近,不敢相信居然有男人的皮肤这么细腻。别说瑕疵了,连毛孔都看不到一点。 可周春明的手刚摸上许嘉清的裤子,外面就传来一声巨响。小孩不停哭闹,有人大喊:“着火了,着火了!” 周春明怕出事,连忙拉开了窗帘去看。着火的是旁边那栋楼,烧不到这边。许嘉清领口大敞着坐了起来,笑着问周春明:“还继续吗。” 氛围没了,这和周春明预想的幸福美好水到渠成的第一次根本不一样。许嘉清的头发还有些往下滴水,周春明拿着毛巾帮许嘉清擦。 许嘉清挑眉去看周春明:“你确定不继续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 周春明摇头,只是在帮许嘉清擦干头发以后又匆匆抱着衣服去了洗手间。他去的特别久,许嘉清看了眼时间准备先去做饭。 客厅的时钟滴答滴答响个不停,许嘉清炒菜很快。刚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周春明就出来了。 外面的阳光特别好,周春明去拿了筷子和碗。那户人家虽然发生了火灾,但是雷声大雨点小。几个灭火器就解决了,一家人抱在一起埋头痛哭。 周春明吃着鸡蛋炒西红柿问:“我们家要不要也买几个灭火器?” 许嘉清摇了摇头:“我们应该没那么倒霉。” 许嘉清总觉得运气是守恒的,那个时候他受过的苦,过去的苦难,应该全都结束了。天无绝人之路,现在该他迎来好运了。 周春明向来是许嘉清说什么,他就应什么。既然许嘉清说没必要,他也就不再想着了。夹了一筷子鸡蛋在许嘉清碗里说:“快来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许嘉清早上吃得多,到现在都还没胃口。只把周春明夹给他的鸡蛋吃了,便又放下筷子。 周春明鼓着腮帮子问:“所以刚刚你是答应我的意思吗,我们现在是不是在谈恋爱?” 许嘉清没说话,周春明又说:“你可不能后悔,你答应……”刚说到这,周春明的话就停了,因为许嘉清好像从来都没说过他们要在一起。 电视里的新闻又在放,许嘉清弹了一下周春明的脑袋道:“我答应你,快吃饭吧。我不会后悔,我最不后悔的就是遇见你。” 周春明笑得很开心,放下筷子,抱着碗去洗。一边洗一边还不忘探着脑袋去看许嘉清,手上还沾着洗洁精泡沫,就又过来环着许嘉清脖颈。 下巴磕在许嘉清头上,周春明说:“真好,嘉清。我们这样在一起真好,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 “无论下雪,潮湿,刮风,下大雨,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 作者有话说:这一章其实我是当结局写的,想要幸福美好结局的宝宝看到这里就可以停了。 —————————— 这其实算条预警线,因为往后是清清和那三条狗至死不休。 第121章 项目 许嘉清抬起头, 去找周春明的嘴唇亲。外面的天暗了下来,老房子隔音不好,连邻居家重播的新闻都能听得格外清晰:“京市六院医疗项目正式开工, 为了保障居民福利,由季氏企业投资共建精神卫生中心,定安医院。据悉……” 房间没开灯,电视的光打在墙壁上。老中医家也在同步播放这个新闻, 江曲没有穿神袍, 而是一身黑色毛呢大衣。老中医站在旁边,微微弓着身子。 江曲好像对这个新闻很感兴趣,敲着杯子问:“索朗, 你觉得医院建在这个地方怎么样?” 索朗抬起头, 哪怕已经退休他也明白, 要在京市拿下这块地有多不容易。 “仁波切选的地方,自然是福祉。” 阴影下看不清江曲的表情,江曲说:“我已经不是仁波切了。” 索朗跪地,江曲又问:“他怎么样?” “师母一切安好,您尽可以放心。” 江曲没说话, 索朗又说:“您一路为师母保驾护航, 又让我来为师母医病。师母定会被您拳拳赤诚之心所感动, 如果没有您,师母怎么能过这么久的安稳日子。” 电视里又在播放别的新闻,江曲关了电视。金色瞳仁在黑暗里微微反着光,他把手放在索朗头上,索朗连忙双手合一感谢上师赐福。 仁波切就是仁波切,哪怕卸任,只要没死就还是仁波切。不能在内地自由行走的是仁波切, 不是他江曲。 江曲站起身,索朗连忙送他出去,又帮江曲打开门。门口站着两个康巴汉子,江曲说:“就到这里吧,照顾好师母,未名神会记得你的劳苦。” 这里的冬天没有达那冷,但南方的风是往人骨头里钻的。江曲想念许嘉清,想念他优柔的肌,深刻的骨像,眼睛和鼻子都沾着淋漓的水滴。 打开手机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许嘉清喂了两声,见没人应又很快的挂断。 江曲调出提前装好的监控,又看见许嘉清和周春明吻在一起。江曲是遇见许嘉清以后才抽烟的,掏出一根烟点燃,他在许嘉清楼下站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周春明一动,许嘉清就醒了。周春明身子热,许嘉清喜欢窝在他怀里。 周春明吻了吻许嘉清眉眼,就要掀被子下床。许嘉清拉着他的手说:“这么冷,天都还没亮呢,再睡一会吧。” 周春明把许嘉清的手塞回被子,一边穿裤子一边道:“过节单子多,趁节日多赚点,过几天我就辞职。”许嘉清还想说什么,但周春明说:“苦也就苦这几天了,我没事。” 许嘉清的日子过得乱七八糟,一觉睡到下午才匆匆跑去上课。手机里有几通未接电话,其中两个是老中医打来的。见许嘉清没接,又发短信问许嘉清今天怎么没有来,坚持就是胜利。 第147章 许嘉清见走过去来不及,又连忙扫了一个共享单车。给老中医发语音说他睡过头了,明天一定来。 老中医见他说话有些急,回消息说千万不要剧烈运动,当心……话还没说完就撤回了,又打了一长段话过来。 许嘉清只扫了一眼,大致意思是还生着病不要剧烈运动,不要提重物。冬天冷,没事可以煲点汤喝,丝瓜蛤蜊汤鸽子汤之类的都行。 许嘉清没放在心上,退出去看了一下那几个未接电话,全都是不熟悉的电话号码。快迟到了,许嘉清只当是骚扰电话,把手机放进口袋努力去蹬自行车。 教小孩是个体力活,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小孩掏出了个用盒子装着的苹果,说老师节日快乐。这时许嘉清才恍然明白,过的是什么节。 就一下午的功夫,老板已经在琴行旁边装好了圣诞树,给小孩发圣诞小礼物。见了许嘉清笑着说:“许老师要不要也拿一个回家玩?”就这样,许嘉清莫名分到了一个圣诞树上的彩球。 许嘉清以前也是会过圣诞节的,把彩球塞到口袋里,拿着苹果准备去买一个蛋糕。 店里人多,许嘉清快睡着时才等到了一个蛋糕。提着蛋糕出去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上很热闹。 如果条件允许,许嘉清过日子其实既讲究又精致,不然当初也不会穿一身待宰羔羊打扮去西藏。浑身上下全是中产阶级标配,简直就是在脸上写了人傻钱多四个大字。 如今和周春明在一起了,许嘉清当然不会吝啬。去花店买了一大束花,又挑了一条羊毛围巾。 拧开大门回家,许嘉清把东西全都堆在了桌子上。又听见房间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许嘉清以为是周春明回来了,摸黑去看了一眼,却是什么都没有。 旁边烧烤店的油烟顺着阳台往家里飘,许嘉清有些恶心头晕,一变缓一边靠在沙发上给周春明打电话。 电话没接通,许嘉清却从沙发缝隙里摸出了一盒东西。脸上泛起薄红,原本想打字,却又换成了发语音:“春明,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在家里等你。” 捏紧了盒子,又加了一句:“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这话说得暧昧,刚发出去房间里花盆就倒了,许嘉清吓了一跳。进了房间,窗子大敞着。许嘉清只当是被风吹的,又去拿扫把开始收拾起来。 可收拾好了,周春明还是没回来。许嘉清打开手机,他不想等了,他准备直接去接周春明回来。 许嘉清前脚刚出门,江曲后脚就从他们房间的衣柜里出来了。摸黑开了灯,江曲看到了摆在桌子上的蛋糕花束和节日礼物。视线一扫,又看见了茶几上的tao。 本就不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在那里站了半晌,把那盒东西和餐桌上的一堆礼物放在一起。就推门出去了。 楼上阿姨看到江曲很惊讶,那两个小年轻看起来拮据又清贫,居然认识这种人。光看穿衣气势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江曲站在楼下,抽了整整一盒烟。陆宴景为了躲避另一头的审查,直接进了自己人的审查组。只有林听淮还在外边,但是林听淮…… 烟上的火星子微微照亮江曲的脸,旁边的随身侍官不敢说话假装隐形人。江曲感觉自己的心脏抽得疼,怒火几乎要把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地上全是烟头,烟灰裹着风在黑色大衣上格外明显。他不能见许嘉清,许嘉清已经够恨他够讨厌他了,他不想把自己和许嘉清的感情逼上绝路。但江曲也不能容忍许嘉清真的喜欢上另一个人,央金他可以忍,但周春明是个男人。 许嘉清还在外面找人,不知怎么周春明不接他的电话,许嘉清只能在人多的小店旁边等。 江曲整个人阴骘的可怕,过了好一会他突然问:“林听淮的伤怎么样?” 侍官连忙说:“按照您的吩咐,他如今在医院……” 江曲不想听林听淮的伤情报告,他恨毒了林听淮。毕竟许嘉清当时也是真的想好好和他过日子,许嘉清的心是偏的。江曲碾了烟问:“他的腿还能动吗?” 侍官愣了一下,他没听懂江曲的话。 江曲说:“把昨天的视频和这里的地址发给他。” 侍官觉得这个意味太明显,林听淮未必会上当。但很快江曲又说:“他不是想查吗,把这些东西全都发给他的人。” “可是……” 江曲抬眼去看那个侍官,侍官顿时就和哑了似的。 林听淮住院的医院离这个小镇有些远,就连江曲都没想到,他居然能不到三个小时就带着人过来。 这个居民楼的锁很老旧,不过几个发卡就能撬开。江曲在楼下又站了一会,果然传来了重物破碎声。 许嘉清等到小店都没有人了,还是不见周春明。打电话也不接,许嘉清又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提前回家了。 一路搓手回到家,楼下停了好几辆没见过的车。这里的车一般上面都蒙着一层灰,这车太干净了,许嘉清没忍住多看了两眼。但他看不懂车的品牌。 家在三楼,许嘉清刚爬到二楼就忍不住扶着墙壁缓了好一会。他又想吐了,许嘉清觉得老中医不靠谱,明天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拖着沉重的步子站在家门口,刚插上钥匙楼上的阿姨就看着他笑着说:“小许啊,你今天是不是有朋友来家里。我刚刚看到他出去,好贵气哦,又帅。” 许嘉清除了周春明在这里根本不认识第二个人,可是这个阿姨见过周春明。 许嘉清的太阳穴又开始跳了起来,连带着心脏也跳的很快。世界天旋地转,脑袋里面有一个声音,不停呐喊着,大叫着,让许嘉清快跑。 手还在钥匙上,许嘉清刚松开,门就从里面开了。 房间里全是彩灯,还装了一大棵圣诞树。林听淮头上戴着麋鹿发箍,墙上贴着:“merry christmas!” 歌声从家里面不断往外传,如果能够忽视里面被砸得一片狼藉的家具,闪着雪花的电视。 林听淮戴着许嘉清送给周春明的围巾,抱着他准备送给周春明的花。蛋糕上的蜡烛已经点好了,林听淮拉着许嘉清的手放在脸上说:“嘉清哥,你不仅给我过节日还送我礼物,我好开心。” 许嘉清控制不住浑身哆嗦,林听淮想亲许嘉清,却又被他甩了一巴掌。许嘉清的后遗症好了,手劲大的可怕。这一把掌很响,直接把林听淮的嘴角打出血来。 林听淮不怒反笑,许嘉清转身要跑,没有人拦他,因为陆宴景站在二楼。他说:“清清,你不该过这种日子,跟我回家吧。” 许嘉清往上退,一边退一边努力想让脑子冷静下来。可是他在楼道,顺着大开的窗子看见了站在楼下的江曲。 陆宴景往前逼,许嘉清撞到林听淮怀里。他的手顺着衣摆往上抚,江曲在上楼。许嘉清浑身僵硬的可怕,楼下的新闻还在放:“京市六院医疗项目已经全面建成,由季氏企业投资共建……” ----------------------- 作者有话说:其实事情经过是这样子的:陆宴景觉得自己是正夫,心胸非常之宽广。一整个替夫纳妾的派头说要一起合作。虽然各怀鬼胎但他们全都嘴上答应了,结果三个人背地里打架狗咬狗搞小动作导致全员被查,最后项目只能用季家的名头。 出车祸的其实是林听淮,至于他为什么出车祸,真的好难猜喔[鸽子]。 闹到最后他居然是唯一一个自由人,被联合起来打了。 第122章 猫儿 林听淮抱着许嘉清, 箍着他的腰把他拖到了房间里。整个客厅一片狼藉,诡异的音乐响个不停。 许嘉清摔在床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林听淮就压到了他的身上。眼底一片赤红, 林听淮咬着牙说:“嘉清哥,和他在一起你就这么开心?”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不是说你不是同性恋吗?” 陆宴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楼上阿姨看着这一切有些害怕,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陆宴景就朝她微微颔首。江曲也上来了,但是两人一个站在楼道一个守在门口,全都默契的没有进去。 许嘉清抓着林听淮的衣领, 不停大吼着, 叫他滚出去。林听淮会撒娇, 仗着一副肖似女人的面容,许嘉清鲜少对他大声讲话发脾气。如今许嘉清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样对他,林听淮的怒火和妒火彻底把他的理智烧得消失殆尽。 桌子上的tao还在林听淮口袋里,林听淮拿了出来,用盒子的尖角碾着许嘉清的玉珠说:“你们z过了没有?” 第148章 许嘉清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林听淮把盒子塞到许嘉清嘴里, 手探到了下面。许嘉清再也控制不住, 蹬着腿要去踢林听淮。 林听淮一边摸一边说:“他到过这里吗,他能让你开心吗,许嘉清?” 屈辱的泪往下流,许嘉清就算是傻子也该明白一切前因后果了。他抓着林听淮精心养护的头发,嘶哑着说:“他在哪里,你们把周春明弄到哪去了?” 天地良心,周春明真的和林听淮没关系。他还没来得及解释, 许嘉清就又道:“把他还给我,我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我爱的是周春明。” 一时恼怒,妒嫉和不甘心,彻底席卷了所有人的心。江曲抬起头,陆宴景掏出手机匆匆往上走。 许嘉清的眼睛因为痛苦紧闭,林听淮跪在许嘉清的两腿间,那条修长笔直的腿架在林听淮肩上。 风灌了进来,许嘉清被冻得有些抖,脸上全是晶莹的泪滴。林听淮说:“你爱他?你怎么可以爱他!” 林听淮抓着许嘉清,话里带着浓浓的恶意:“他能让你这么舒服吗,许嘉清,你有病。” 许嘉清知道自己有病,但他和周春明的感情不应该被这群畜生践踏。还没来得及动作,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许嘉清往边上爬,扶着床沿不停呕吐。 江曲走了进来把许嘉清抱在怀里,许嘉清的身子顿时僵住了。 林听淮抬起眸子看他,江曲说:“够了。” 林听淮笑了笑,明明貌似好女,却让人无端生起寒意。他伸手去摸许嘉清背脊,刮蹭着皮肉说:“嘉清哥向来记吃不记打,但没关系,我的时间一向很多。” 许嘉清宛如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颤抖着,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江曲就捂住了他的嘴:“清清,噤言。” 这话像个魔咒,许嘉清感觉自己张着嘴变成了哑巴。 这里离京市直线距离有两千多公里,许嘉清不明白他们明明正处于风暴中心,是怎么调遣的飞机。他像个被豢养的宠物被那群男人带回了熟悉的地方,看着熟悉的黑色轿车,许嘉清不敢上去。 扭头要跑,却诡异的无人来追。可许嘉清还没跑两步,就被人用帕子捂住脸,陆宴景抱住了他往下倒的身子。 许嘉清被送进了刚建好的精神病院,医院大,里面住了很多奇怪的病人。那个老中医也跟着过来了,许嘉清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问问周春明的下落。 但是老中医却没有回答那个问题,他拍了拍许嘉清的手说:“回头无路,请好好留下来吧。” 许嘉清想找他问个清楚,可是他出不了病房。周围全是软垫子,保证了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伤害许嘉清。他住的是其中一间,许嘉清不明白医院用的是什么治疗手段,无论白天黑夜惨叫声都不绝于耳。 他又出现了幻觉,常常看见周春明站在角落朝他笑。许嘉清不敢说话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周春明就不见了。 眼泪就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流,许嘉清把腕子咬破了想死,可刚咬出血,警报就响了。 这时许嘉清才知道自己怀孕,那群畜生不敢用药,只能换一个“治疗”方式。因为应激反应,许嘉清已经不记得医生是怎么给他治病的了,他只知道那个黑漆漆的手术室很可怕。 正发呆时许嘉清听见了几下敲桌声,他连忙扬起头去看房间里的监控。林听淮问:“嘉清哥今天有好好吃饭吗?” 许嘉清点了点头,可是那个人又说:“嘉清哥今天吃了什么?” 许嘉清有些焦虑的扣手,他已经忘记了中午的菜是什么。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许嘉清张口刚想认错,外面就有人推门进来了。 陆宴景打开灯,单手松着领带。许嘉清连忙过去帮他脱衣服,还没把外套挂在衣架上,陆宴景就环住了他的腰。 有东西抵着许嘉清,陆宴景拉着他的手唤他清清。许嘉清艰难的喘着气,还没缓过劲,两人就滚到了沙发上。 林听淮想说什么,但是陆宴景直接拔了监控插头。许嘉清自己不敢拔,只有z的时候那些男人才会把监控关掉。 许嘉清被陆宴景箍得疼,眼泪又开始扑簌簌往下落。陆宴景用手背替他擦眼泪,笑着说:“谁又给我们清清气受了?” 许嘉清说不上来,他在梦里看到了一个影子在和他告别,许嘉清突然很难过。病房没有窗,他抓着陆宴景的手小声问:“最近是不是快到中元节了。” 陆宴景没说话,许嘉清只能讨好的往他身上贴。他的肌肤白皙滑腻,就像上好的羊脂玉。可能是因为怀孕,很有几分女性美。陆宴景蹂躏着他的胸口说:“为什么这样问?” 直觉告诉许嘉清不能说出梦里的事,一边喘息一边小声道:“我闻到了纸钱味。” 陆宴景笑了笑,力道更重了些:“清清鼻子真灵,这么大的病房既没窗还关着门,就能闻到外面的味道了。” 陆宴景把许嘉清的腰往下按:“清清不如也说一说,老公是什么味?” 许嘉清不敢说话,他的胃拧成一团,又开始想吐了。但是他不能吐,上次跪在地上帮这群人时他吐了出来,被抓去手术室里治疗了一个疗程,江曲还从圣庙带了人来教他学规矩。 许嘉清不怕学规矩,他怕手术室。那群男人不满意治疗效果,许嘉清不明白他们要什么效果,但是他不能再进去了。 陆宴景的手还在许嘉清背脊上,鼻尖全是男人的味道。许嘉清只能讨好的用脸蹭了蹭,陆宴景一愣,又把他抓起来了:“这是谁教你的?” 许嘉清不说话,坐在陆宴景身上。陆宴景抓着许嘉清的手去摸自己,许嘉清想躲,但是陆宴景揉着许嘉清腹部的软肉说:“清清是不是已经三个月了?” 许嘉清战栗了一下,又乖乖不动了。那三个男人的欲望能把许嘉清烧死,为了能让许嘉清活,他们把时间错开了。可就算这样许嘉清还是很难熬,他把脸埋进陆宴景颈窝里。 双手火辣辣的疼,陆宴景掰着许嘉清的下巴不停亲吻。涎水止不住往下流,把衣服都沁湿了。 趁许嘉清红着脸喘息时,陆宴景撩开了他的衣摆。从脖颈吻到下巴,陆宴景又去吻许嘉清湿润的眼睛。 鬓发因为汗水贴在脸颊,陆宴景说:“清清一回来就瘦了。” 许嘉清猛的一僵,什么叫做回来,他还去过哪里吗?酥麻感顺着背脊往上攀,许嘉清伏在陆宴景肩上,听他继续讲:“清清是舍不得外面,还是舍不得那个人?” 陆宴景把手拿了出来,换了另一个东西。许嘉清疼得太阳穴直跳,把陆宴景的衬衫揉成一团。不停哆嗦着,小口抽气。 看不清表情的男人把许嘉清扣在怀里,逼他回答那个问题:“清清,说话。” 许嘉清的脑子像团浆糊,因为疼痛已经彻底无法思考了。只能呜咽着流泪,胡乱说道:“我听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个回答,陆宴景的语气骤然变得温柔:“清清不用害怕,我是你的丈夫,你的依靠。只要你想见他,我就带他来见你。” 许嘉清对这句话感到害怕,他又看见有一个人站在角落。这个人他以前是可以看见脸的,但是现在连身躯都变得模糊。 陆宴景还要说些什么,可是许嘉清环住了他的脖颈,用力去贴他的唇。许嘉清不会接吻,他只会贴着嘴,把舌头伸进去。 许嘉清的背脊上全是热汗,两个人很快又吻在了一起。陆宴景的吻让许嘉清窒息,他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 身子往下滑,又被陆宴景托起。许嘉清浑身都在打颤,陆宴景没有再为难他,把他抱去了床上。 领带松垮的挂在脖子上,陆宴景拉着许嘉清的手,还没说话,许嘉清哆嗦着帮他把领带取下来。那三个男人允诺,只要许嘉清学会新娘课程里的所有东西,就放他出去。 许嘉清抓着领带觉得自己或许永远不可能出去,他习惯不了这种感觉,他疼得想死。猫儿似的叫着,眼泪又开始往下流。陆宴景说他比楼下的母猫叫得好听,要是楼下的猫都像许嘉清这样,他或许愿意养一只在家里。 陆宴景又笑了笑,箍着许嘉清的下巴再次吻了上去:“但我不喜欢猫,因为猫都是养不熟的东西。” ----------------------- 作者有话说:抱歉抱歉,昨天卡文卡死了,所以没更新。 没有假条是因为我以为我能写出来东西,但等我把后续思路顺出个头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了。 第123章 补丁 等许嘉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许嘉清想从床上爬起来,但是浑身都疼。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听淮拿托盘端着早餐, 一扇一扇打开门。 第149章 一道铁栅栏,一道正常的门。 许嘉清把头埋在被子里想要装睡,但是林听淮一直亲他的脸。一边亲一边喊:“嘉清哥,别睡了, 快起来吃饭吧。” 林听淮的手不停往衣服里探, 许嘉清抓住了他的手腕。林听淮也不恼,笑眯眯的环着许嘉清的腰把他从被子里抱出来,又要找毛巾帮许嘉清擦脸。 热毛巾捂住口鼻, 许嘉清讨厌这种感觉。挣扎着要躲, 但是林听淮按着他的肩膀说:“嘉清哥要乖。” 许嘉清听了这话顿了一下, 下一秒就要站起身子往外跑。可还没跑两步就被林听淮抓住了后领,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林听淮说:“嘉清哥想去外边看看吗?” 许嘉清站在原地不动,林听淮再次露出笑:“嘉清哥伺候好我,我带嘉清哥出去看看怎么样?” 许嘉清转过身子, 什么都没问, 只是缓缓跪下, 把脸放在林听淮腿间。林听淮刮蹭着他的脸,手指在许嘉清嘴里搅弄,蹂躏着他的唇。 因为没有窗,这个房间得日日开着灯。林听淮俯下身子,在许嘉清耳边说:“嘉清哥,你这样真像我们豢养的小宠物。” 许嘉清穿的是睡袍,胸口的衣裳大敞着露开。那两点被人咬得不成样子, 林听淮也啃咬了上去。许嘉清疼得想躲,但是林听淮的手在他背上,强迫他挺着。 林听淮说:“嘉清哥要什么时候才能有/女乃/?” 许嘉清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林听淮又说:“嘉清哥,我想在你这里穿个环。” 手往下探摸着许嘉清大腿,许嘉清已经软得像一滩水。瑟缩着要躲时,林听淮突然抱住了许嘉清,在他耳边问:“嘉清哥,告诉我你昨天梦到了谁?” 他的脑子已经彻底迷乱了,有一个名字就在嘴边,却不知为什么怎么也吐不出来。许嘉清既害怕又难过,兀的把林听淮推开。 林听淮坐在椅子上,被这一推直接摔倒在地,光听声响就疼。倒是许嘉清因为本就跪在地上,一点事都没有。 这回许嘉清不傻了,还没来得及往桌子底下躲,林听淮就抓住了他的手。站起身把许嘉清抱到了另一个椅子上坐着,林听淮用一种谴责负心汉的语气说:“我以为嘉清哥会梦到我,嘉清哥不是最喜欢我了吗,怎么不想我。” 把托盘上的早餐一碟一碟端出来,林听淮把筷子塞到许嘉清手里:“嘉清哥和小宝宝都饿坏了吧,快吃。” 林听淮的性子向来喜怒无常,许嘉清摸不准是不是还有什么在后面等着他。可是吃了好几口,林听淮都支着下巴面带微笑的看着他,许嘉清不由放下心来。 早餐是黄鱼小馄饨和孕妇牛奶。小馄饨勉强吃完了,孕妇牛奶腥得很,许嘉清喝了一口就不愿意动了。 林听淮把吃完的碗换到另一边,把牛奶推到许嘉清面前:“嘉清哥,不能浪费粮食噢。” 看着杯子里的东西,许嘉清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来之前病房里有人不愿意吃饭,被一个长头发的男人拿着漏斗灌。林听淮被火烧焦的头发再次变得秀丽,鸟羽毛似的乌黑。林听淮埋在许嘉清肩膀上说:“嘉清哥不愿意当妻子也没关系,我可以当嘉清哥的妻子……” 许嘉清自从进过手术室以后思维就跳跃的很快,医生说他的记忆像个缝满补丁的布袋。不管补丁缝得再牢,但补丁就是补丁,袋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完全破开。 林听淮敲了敲杯子,催促道:“嘉清哥,快喝。” 他的眸子里闪着光,像是在等待什么。许嘉清不敢拒绝,连忙端起杯子强灌了下去。黏稠的东西挂在杯壁上,还没来得及细想,林听淮就把餐具收下去了。 肚子吃得圆鼓鼓的,林听淮跪在地上,对着肚子里的东西说:“你要乖乖长大噢,你要乖乖听话。” 这两句话像诅咒似的,许嘉清总觉得是在借着孩子的名义敲打他。 房间衣柜里没有什么衣服,林听淮打了个电话,就有人送来了。林听淮不停说着外面冷,要多穿一点。层层叠叠加上去,许嘉清被裹成了个粽子。 医院走廊上,那些医生护士看他们的眼神都极不对劲,但许嘉清不明白为什么。 下了鬼哭狼嚎的二楼,一楼的病人看起来正常得多。 趁着林听淮填东西,许嘉清拉了一个看起来好说话的大娘问:“阿姨,现在是几月份,多少号了?” 大娘不理他,许嘉清又想换个人问。可是大娘旁边的男人一直说他是一棵杏鲍菇,听不懂人类的语言。许嘉清还没来得及和他讲道理,就被林听淮拉住了:“嘉清哥,我们快走吧。” 没有坐车,外面的街上也没几个人。许嘉清觉得林听淮今天很开心,就连他借着冷的名义把手放到林听淮肚子上,他都没拒绝。 看着林听淮乐呵呵的脸,许嘉清觉得没意思,又把手拿了出来。林听淮又拉着他的手说:“嘉清哥不冷了吗?” 许嘉清把脸闷在围巾里说:“我自己衣服里有口袋。” “噢。”林听淮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抓着许嘉清的手往怀里塞。 许嘉清在林听淮怀里摸到了手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了,林听淮就换了一个地方捂。 今天的天气不好,街上阴阴的。许嘉清还是觉得应该快到中元节了,不然他怎么老是看到鬼。许嘉清其实不愿意觉得那道影子是鬼,可如果不是鬼,又怎么会看得到摸不着呢。 他的眼睛有些涩,林听淮问他怎么了,许嘉清说被风吹了沙子。 好不容易在前面看到一个小店,许嘉清理直气壮的伸着手找林听淮要钱。林听淮笑着说:“嘉清哥,现在都是手机支付了。” 许嘉清又想要林听淮的手机,但是林听淮不给。 进了小店,林听淮去拿水。许嘉清四处打量着找日历,可现在哪有这么古老的东西。趁着林听淮纠结食品健康研究成分表的时间,许嘉清又溜到了小店深处,他知道这里面一般会有纸钱。 果然,角落的塑料篮里堆着好几摞黄纸冥币纸元宝。许嘉清挑挑拣拣藏了几叠黄纸在口袋,他会叠纸元宝。老人说冥币地下其实收不到,还是黄纸最好。 但是许嘉清没有钱,他把从林听淮手指上撸下来的戒指放到了柜台。老板娘看都没看他一眼,正沉浸式欣赏外面的人打小三。 妻子捏着丈夫耳朵,另一个女人则一直低着头。那个男人的脸都被抓烂了,妻子的声音很响:“老娘跟了你多少年?从你进厂出来打拼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你,还给你生了个儿子。当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爱我,你要一辈子对我好。他妈的这就是你说的爱吗?” 许嘉清也看了过去,老板娘一边叹气一边说:“男人真是有钱了就学坏,你说女人辛苦一辈子都图啥。这男的找小三以后就要把她扫地出门,别说抚养费了,连孩子都不给。” 许嘉清看着外面哭喊的女人,突然问:“男的有钱了以后真的都会像这样学坏吗?” 说到这老板娘来劲了:“那当然啊,我年轻的时候干酒店,年纪大了开便利店。这种我见多了,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例外……” 话还没说完,林听淮就过来了。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许嘉清嫌冰不想喝,林听淮就把水放到怀里捂着。 外面的闹剧还没有结束,林听淮抱着水瓶就像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半曲着膝盖靠在许嘉清怀里说:“嘉清哥以后会这样对我吗,嘉清哥以后可千万不能学坏。” 许嘉清没有理林听淮,他在思考一件事。林听淮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又要把自己的手往许嘉清口袋里塞。这可不能让林听淮塞,许嘉清连忙抓住了林听淮的手说:“我不会这样。” 许嘉清看到巷子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一直遥遥跟着他们。许嘉清又道:“你呢,你会这样吗?” 林听淮听见许嘉清这个反问,连忙抱住他说:“我不会,嘉清哥,我不会的。” 拥抱中,许嘉清在林听淮口袋里摸到了烟盒。自从他怀孕以后林听淮就不抽烟了,但偶尔也会揣着烟闻闻味。而有烟一般就代表有打火机。 果然,许嘉清在烟旁边摸到了一块冰凉的铁。 林听淮问许嘉清:“还要在外面再逛逛吗?” 许嘉清摇了摇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可回去的路刚走一半,林听淮就发现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伪装的面具一下子就被扯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很阴狠。许嘉清佯装不在意的问:“那个戒指很重要吗?” 第150章 林听淮没有回答,急忙叫了个车把许嘉清送了回去,自己又匆匆出来找。 许嘉清知道房间里有监控,揣着口袋里的东西进到浴缸里。他如今不敢死了,那些男人对他的警惕放低了很多。许嘉清拿着黄纸一张一张的叠着纸元宝,这些黄纸太软了,哪怕他再努力也支撑不起来。 一次不敢烧太多,许嘉清把另外的黄纸藏了起来,坐在浴缸里拿打火机烧松松垮垮的元宝。他觉得他应该说些什么,可张开嘴,大脑里一片空白。 灰烬打着旋往天上飞,按照老人的说法这是来收钱了。许嘉清怕触发烟雾警报,用手当扇子,一旦飞的太高他就扑下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烟雾薰迷了烟,那道影子竟然不再是影子了。许嘉清说:“别跟着我了,快去投胎吧。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这样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 第124章 师母 许嘉清在里边坐了很久, 外面吵吵闹闹的。病房并不隔音,许嘉清想把浴缸里的黑灰冲洗干净。可是刚站起来,就差点摔到地上去。 头晕目眩,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尖叫。许嘉清趴在浴缸边上,拼命喘息。他的胸口很痛,有一股巨大的悲伤将他彻底包裹。许嘉清分不清这种情绪,也喘不上气。好一会以后才在手上摸到血, 他的耳朵在流血。 支着胳膊从浴缸里爬出来, 许嘉清又看向那个影子。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手上和耳朵边上的血冲洗干净,又抱着纸巾开始擦浴缸。 浴缸被烧得焦黄发黑, 有些擦不干净。许嘉清擦烦了, 听着外面的兵荒马乱声, 干脆盘腿拿纸巾开始做起白花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耳鸣过了,但是这一次不止耳鸣,他又听到了窃窃私语声。许嘉清把白花拿在手上,比划了两下又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今天是林听淮的时间,但是他跑出去找戒指了。就这么普通的一个白金戒指, 许嘉清觉得林听淮好小气。但他也乐得自在, 从床头捞了一本书, 又要去倒水泡茶喝。 茶叶很香,外面传来了开门声。许嘉清手一抖,就倒了大半罐茶叶在杯子里。 许嘉清朝门口望去,江曲穿着一身灰色风衣,看不出情绪。好一会以后许嘉清才把茶叶罐放到桌子上,过去帮江曲脱衣摘围巾。 江曲的手很冷,拉着许嘉清问:“你今天出去了?是林听淮带你出去的吗。” 许嘉清没说话, 江曲松开了他的手,抱着他往里面走。 桌子上还摆着书和茶叶,江曲没看书,拿起杯子看了两眼:“喝这么多茶,晚上还能睡着吗?” 关你屁事。 许嘉清又想装聋作哑,但是江曲笑了一下说:“林听淮在外面找东西,找的恨不得把整条街都翻过来了,清清倒是在这乐得自在。” 许嘉清终于抬起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江曲看向许嘉清:“那真是奇怪,他的戒指戴了这么久都没丢,和清清出门一趟就不见了。他那戒指是一对,一只被你在房间里玩丢了,另一只在外边丢了。清清,你说他什么时候能回过味?” 许嘉清这回不说话了,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因为低着头,只能看到鸦羽似的睫毛。 江曲走向前把许嘉清抱在怀里:“你……了,少喝点这些东西。” 许嘉清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曲身上闻到寺庙烟火味了,江曲拉开许嘉清的拉链,又替他把外套脱下来。一点一点吻着许嘉清的唇,很快两个人就滚到榻上去了。 许嘉清受不了他们的习惯,咬着被子的一角,任由江曲摩挲着。他碾着许嘉清的皮肉,俯在许嘉清耳边说:“我听说清清做了一个梦。” 许嘉清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老纠结自己做了什么梦,小口的喘着气,推着江曲。江曲的手往另一个地方摸,许嘉清疼怕了,立马爬起来要找那个铁盒子。 脑袋晕的像浆糊,许嘉清忘记了自己今天穿的是另一套衣服。摸索了半天铁盒子没摸出去来,倒是摸出来了一朵白花。 江曲在后面没动,许嘉清的脑子瞬间清醒,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江曲露着胸膛,把下巴磕在许嘉清肩上问:“清清,这是什么?” 此时要收已经来不及了,许嘉清把白花塞到江曲手里:“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江曲垂头捏着花,良久后道:“清清是把我当傻子了吗?” 白花送死人,江曲睁着澄黄的眸子看向许嘉清:“还是清清就这么想我死?” 许嘉清毫不犹豫就要往床底下滚,江曲抓住了许嘉清的头发,又把他捞上来了。 衣服丢了一地,江曲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清清,跪好。” 许嘉清知道今天这一遭是彻底躲不过去了,靠在枕头上,泪水直往下滚。 他的睫毛被沁湿成一簇一簇的,就连鼻子上都沾着泪水。双颊酡红,带着背项都是一片绯红。江曲享受着许嘉清的战栗,吻着他的背脊。 大手箍着腰却不敢用力,膝盖上全是青紫淤痕。许嘉清除了喘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江曲捏了一下他的后颈,在他耳边说:“清清,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脸蹭着床单,许嘉清胡乱用手扒着床栏。泪水和汗水在床单上晕开一片痕迹,许嘉清还是不说话,江曲往后撩开他的鬓发。 许嘉清慌忙垂着脑袋说:“这是送给你的,我只是没有上色的颜料。我不想你死,我不想你死……” 他受不了这个刺激,许嘉清觉得很晕,快要支撑不住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控制不住想要打滚,可江曲又捏着他的后颈,把他抓回来了。 许嘉清颤抖的很厉害,肩胛骨像蝴蝶翅膀似的抖动着,水滴顺着腰线往下滑。江曲拉住了许嘉清的一只手放在腰腹,耳鬓厮磨着对许嘉清说:“清清,你摸,你是不是变得更加丰腴?” 许嘉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被吓得不成样子,又抱着肚子哭,眼泪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流。江曲要帮许嘉清擦,却被他缩着脖子躲开了。 强烈的刺激后,许嘉清又伏在床边吐。他没吃东西,身体剧烈的痉挛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江曲把许嘉清的头发撩到耳后,又用被子包裹着把他抱在怀里。……后他的身子终于有了人的温度,他轻轻摇晃着腿说:“没事,缓一会,缓一会我们再吃点东西。” 空气里全是那股味,许嘉清抓着江曲胳膊,又伏在他肩上吐。涎水把嘴唇沁得亮晶晶的,他张着嘴小口喘息。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一个穿西装的人提着食盒进来了。许嘉清悄悄抬眼去看,他看见那个人正垂着眸子小心观察江曲。许嘉清现在看得懂这种眼神了,那个人爱慕江曲。 把食盒里的菜摆好以后他就匆匆走了,许嘉清的视线一直跟随着他,直到江曲抬起他的下巴:“清清看起来很喜欢他?” 许嘉清反问:“他是谁?” 江曲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把许嘉清抱到桌子旁就要去洗澡。菜往上氤氲着雾气,许嘉清眨了眨眼睛,他想到了今天上午在街上看到的事。 裹着被子来到门口敲了两声,外面果然很快就传来了回应:“仁波切。” 浴室里的水声还在继续,许嘉清说:“我不是你们的仁波切,但是请你进来。” 外面了很久,许嘉清又说:“江曲在洗澡。” 这回门很快就开了,许嘉清以为他听懂了自己的暗示,连忙拉着他的袖口把他带进来。 那人的脸很红,许嘉清眯眼瞧了一下,确认摄像头关了,就立马开始脱那个人的衣服。 那个人反握住许嘉清的手说:“师母……” 话还没说完就被许嘉清打断,许嘉清怕他这个时候开始讲什么伦理道德,连忙说:“我不是什么师母,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热乎乎的气打在耳朵旁,两个人贴的很近。那人的脸更红了,从善如流的喊道:“嘉清……” 许嘉清没有拒绝,脱了他的外套,又把他的衬衫扣子解了一半。浴室里的水声停了,那个人抱着许嘉清说:“要不我还是出去吧,下次再……” 下次哪会有这么好的机会,许嘉清用自己身上的被子把他包裹住,又把他推到了床上去。那人刚要说什么,许嘉清就哄小孩似的在他耳边小声说:“你别怕,凡事有我。” 那个人就又不动了。 许嘉清把灯全都关了走进浴室,江曲的头发还在往下滴水。许嘉清看都没看就直接吻了上去,唇舌交缠,江曲按着许嘉清的后脑勺刚要继续吻,就被许嘉清推开了。 第151章 伸着舌头舔了舔江曲冰凉的唇和喉结,许嘉清充满暗示性的说:“我在外面等你,记得快点。” 江曲还没来得及说话,许嘉清就又抱着他吻了上去:“我不喜欢你身上湿漉漉的水,出去的时候别开灯。” 听见后面传来衣物摩挲声,许嘉清连忙加快脚步出去了。他躲在房间门旁边,想着便利店老板娘的话,做好了随时滚蛋的准备。 果然江曲很快就出来了,掀开被子俩个人抱在了一起。许嘉清还没来得及高兴,那个人就被江曲踹到了地上。 许嘉清哆嗦了一下,江曲咬着牙问:“你怎么在这里?” 那个人连忙翻滚着重新跪下,垂着脑袋不说话。 这件事和预想的不太一样,许嘉清感觉自己被骗了。江曲打开灯,他的脸色比灯还白。 许嘉清的后背紧紧贴着门,他太瘦了,瘦到三个月看起来就有些显怀。 一腔怒火无法对这个人发,江曲抬脚就要朝那个人踹。可还没踹上去,许嘉清就连忙手脚并用的过来护着那个人。 看着江曲阴瘆瘆的脸,许嘉清想往后缩,却不知从另一个角度看起来就像他拼命往人怀里躲。 江曲往前走了两步,许嘉清说:“这是我的主意。” 一只手一直在摩挲许嘉清手臂,江曲气笑了:“你的主意?” 确实是自己的主意,许嘉清点了点头。可下一秒,江曲就提着许嘉清的衣领把他放到了床上去,许嘉清还没反应过来,江曲就用领带把他的手绑到了床柱上。 江曲又踹了那个人一脚,那个人滚到门旁边去了。血染红了大半张脸,许嘉清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他想让江曲住手,可是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江曲扯着那个人的头发又要往他身上踹,刚踹上去,门就开了。 陆宴景看着这一切笑道:“没想到今天还真是热闹。” 第125章 恍惚 陆宴景没有理会倒在地上的人, 走向前去摸许嘉清脸庞。他吓傻了似的,弓着身子就要把头往陆宴景怀里埋。 手腕被绑在床柱上有些青紫,陆宴景解开了领带, 轻轻揉着许嘉清的腕骨。 江曲看了过来,没有说话。鲜血顺着指尖往下滴,眉眼半合。许嘉清抖了一下,立马环着脖颈拼命挂在陆宴景身上。 陆宴景安慰似的拍了拍许嘉清肩膀, 看着江曲道:“怎么发这么大火, 把清清都吓坏了。” 江曲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他干了什么?” 陆宴景对这事不感兴趣,他只全心享受着许嘉清对他的依赖。江曲随意擦了一下手, 就要扯着许嘉清后颈把他从陆宴景怀里拖出来。许嘉清八爪鱼似的缠着, 又拼命讨好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 江曲的力道更大了, 在许嘉清脖颈上掐出指印。许嘉清只能说:“我不要,我不要过去!” 他把脸埋在陆宴景颈窝里,就像一只找到家的小狗。陆宴景没松手,看着地上的人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人没说话,许嘉清动了一下, 却又被陆宴景按回怀里:“你做了什么, 惹得他如此恼火, 甚至要迁怒我的妻子?” 半晌后,那人重重以头抢地:“我仰慕仁波切,不,我爱慕仁波切。” 一时满室静寂,陆宴景把江曲的手从许嘉清脖颈上拿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应该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语罢,就抱着许嘉清出去了。 医院走廊有窗, 许嘉清穿的单薄,被冻得发抖。陆宴景看着许嘉清被勒得青紫的腕子,揉着淤青说:“清清就算脑子不好使了,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许嘉清闭着嘴不说话,陆宴景找到了一个椅子,让许嘉清跨坐在自己身上:“也许不应该用聪明来形容你,清清是胆子大。仗着肚子里有东西,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陆宴景的手有些微凉,抬着许嘉清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清清都学会往自己丈夫床上送人了,我是不是应该夸清清一句懂事?” 陆宴景的话从始至终都很温柔,许嘉清却莫名的抖了一下。他的鬓发往下垂落,陆宴景替他撩到耳后。 房间里又传来重物落地声,许嘉清不明白江曲会怎么解决这件事。他允诺过那个人凡事有他,许嘉清抓着陆宴景的袖子,还没开始求,陆宴景就说:“清清想送人上自己丈夫的床,是不是至少应该先挑选一下,再穿严实一点把自己的脸蒙上。” 许嘉清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陆宴景缓缓摩挲这他的手臂:“清清看不懂那个人的眼神吗,他恨不得吃了你。或者换个表达方式,如果江曲不在,我也没来的话,清清应该已经被他压在刚刚那张床上强/女干/了。” 许嘉清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可能,他看江曲的眼神……” 话还没说完,许嘉清就反应过来了。环着自己腰的手,就算面对江曲也在摩挲自己的手臂,还有,还有那个东西……许嘉清以为他是因为马上就可以和江曲在一起而兴奋,却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一时皱着眉头有些反胃,陆宴景蹂躏着两点说:“明明是要送情人上自己丈夫的床,却反被情人强/女干/了。这该怎么办呢清清,以为会少受一份苦,结果却要多遭一份罪。清清到底是傻还是聪明?” 许嘉清抱着陆宴景,连陆宴景都能看出来,江曲不会不知道。许嘉清拼命想往陆宴景怀里躲,但是几道破碎声后,房间里就没声音了。 沉寂更让人害怕,外面传来脚步声,是林听淮的脚步声。江曲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三个男人稍一对视,连话都不用讲,就明白一切了。 林听淮没用力,用鞋尖轻轻踢了一下许嘉清的腿:“嘉清哥,下来。” 许嘉清把自己蜷缩的很小,往陆宴景衣服里钻。陆宴景这回没护着他了,把许嘉清抓出来说:“清清是想起什么了吗?” 许嘉清连忙说:“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听淮冷哼了一声,江曲把沾了水的黄纸往前一扔,刚好打在许嘉清身上。 许嘉清一颤,声音更大了些,拼命去讨好这个抱着自己的男人:“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宴景问:“那清清要黄纸干什么?” 许嘉清不说话了。 林听淮啧了一声,就要抓着许嘉清的头发把他拖下来。许嘉清抱着陆宴景的胳膊死活不愿松手,眼泪又开始往下滚。 陆宴景说:“清清既然要人护着你,那就得说清楚,你买黄纸究竟要干什么。” 许嘉清怕极了,扑扇着睫毛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快到中元节了,有鬼缠着我,我想让他快走。”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瞬间表情各异。林听淮松开了手,揉了揉许嘉清的脑袋说:“嘉清哥,告诉我那个鬼长什么样子好不好,我让那个鬼走。” 许嘉清又瑟缩着说他看不清,那是一道影子,一直缠着他。 话音刚落,江曲就扭头走了。许嘉清穿的单薄,林听淮把外套脱了下来罩在了许嘉清身上。 没一会江曲就带了一个医生回来,医生明显有些怕那三个人,又问了许嘉清几个问题,做了一下检查。 江曲没说话,林听淮问是不是还要再做治疗。听到治疗许嘉清的心就怦怦乱跳,陆宴景在他耳边小声说:“别怕。” 好在医生也摇了摇头,说令夫人如今的状态已经无法再做任何治疗了。江曲问:“那吃药呢?” 但话刚说出口,他们就知道不可能。许嘉清肚子里还有一个种,是没有办法带药怀孕的。 林听淮有些不耐烦:“那那道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是怎么和我保证的?我养你们是干什么的。钱丢水里还能听个响,我养你们一群废物干什么?” 许嘉清听到不用治疗和吃药,就躲在陆宴景怀里装鹌鹑。医生也没办法,只能说:“这是心病,还得心药医。怀孕本来情绪起伏就大,不如让尊夫人都出去走走,保持心情愉快,这样说不准就好了呢。” 林听淮听到这个回答气笑了:“什么叫做说不准,您不是医生吗?” 眼见就要变成大型医闹现场,反倒是真有精神病史的陆宴景挥挥手叫医生下去了。 闹了这一通,今晚是没办法安稳过去了。有人去收拾病房,许嘉清还惦记着那个人,却不敢多问。 饭桌上许嘉清一直埋头喝粥,陆宴景给他夹了块肉在碟子里。许嘉清顺着筷子看向陆宴景,眼睛突然移不开了。 今天的陆宴景没戴眼镜,西装外套也换了下来。陆宴景笑了笑说:“清清在看什么?” 第152章 许嘉清突然说:“我突然发现你和季言生好像。” 这句话其实有歧义,外甥肖舅,应该是季言生像陆宴景。但是陆宴景没有反驳纠正,而是问:“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江曲因为有事先走了,只留下了林听淮陪着一起吃饭。林听淮知道他们的事,甚至当初就是他做局带走的许嘉清,一时表情有些晦暗不清。 许嘉清停顿了好一会,突然说:“他不应该死。” “他没死。” 许嘉清说:“他也不应该当植物人。” 饭桌上没人说话了。 许嘉清没有问过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些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他也知道,人有的时候不能活的太清醒。 林听淮没在这个时候触许嘉清的霉头,倒是陆宴景放下筷子走了。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紧,林听淮托着下巴去摸许嘉清的脸:“嘉清哥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许嘉清侧了侧身子,彻底躲过了林听淮。可是林听淮又凑上前来,额抵额,他的手顺着衣摆往上摸。许嘉清刚要往后倒,就又被林听淮扶住了。 浑身发软,林听淮把他丢到塌上翻来覆去的弄。那枚戒指又戴回了手上,摩挲着就和水位线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上攀,许嘉清抱紧了林听淮的脑袋,刚要说什么,却又闭上嘴。 林听淮怕弄伤许嘉清,用唇蹭着他的脸说:“嘉清哥要说什么?我听着呢。” 皎美的面容让许嘉清一时分不清男女,拉扯林听淮头发的手松了一些。长发往下垂落,林听淮喊了一声:“嘉清哥。” 许嘉清没动,林听淮又喊了一声老公。可随着这句话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许嘉清感觉自己快被一份为二了,冷汗直往额下滚。 林听淮带着恶意说:“嘉清哥很痛吗?” 许嘉清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小口抽气。林听淮又说:“可是嘉清哥,我也很痛。我知道你不要我以后,我也很痛。” 大腿被mo得发红,林听淮又去啃咬许嘉清的皮肉。许嘉清差点从床上滚下去,又被拖着头发抓回来了。林听淮抓着许嘉清的头发说:“嘉清哥,我恨死你了。我们变成今天这样,全都怪你。” 冷汗流到眼睛里,恍惚中许嘉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逃了出去,摆脱了这三个男人,马上就要回家去。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那个人对他很好,许嘉清记得他指尖的温度,却不记得那个人的脸。 遥遥中那个人好像张口要说什么,许嘉清听不见,只能拼命用眼去看。 可没想到一眨眼,梦就破碎了。 他躺在这张床上,床榻不停摇晃。他看着天花板,影子里的他被人像/女表/子一样弄。 第126章 家属 许嘉清醒来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 家具摆置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掀开被子刚要起床,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埋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垂头往下看,许言蹊蜷缩成一团。小小的手上还捏着衣服, 好似觉得有些冷,又往上蹭了蹭。 许嘉清想把他推下去,可没想到刚一碰,小娃娃就醒了。 许言蹊往上爬, 把头靠在了许嘉清的胸膛上, 小声说:“阿爸,你醒啦。父亲叫我来陪你,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 我好想你。” 许嘉清没说话, 许言蹊又把头埋在许嘉清的颈窝里, 小声说:“阿爸,你是要留下来吗。” 小小的娃娃手长腿长,又把耳朵贴在肚子上:“你是要为了它留下来吗?” 肚子鼓泡泡似的抽动了一些,好似听懂了这句话。许嘉清把许言蹊掀开,不愿意和他多讲话。 小娃娃也不恼, 马上又贴上来了。他的手微微有些凉, 用那张肖似江曲的面孔说:“真好啊, 这个孩子真幸运。”轻轻埋下身子用唇吻了吻许嘉清的肚子:“阿爸只会丢下我,如今却要为了你留下来,你真幸福啊。” 不知为何许嘉清听了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要推就推不动了。许言蹊眨着眼说:“阿爸,难道我说错了吗?” 拖着一个孩子,许嘉清无法下床。干脆又躺了下来,重新把头埋进枕头。孩子无法捆住许嘉清, 他知道这里有监控,也不愿意和还没及腰的孩子多讲。 许言蹊给许嘉清罩上被子,自己也钻了进去。许嘉清觉得闷,还没把被子掀开,许言蹊就拉住了他的手臂说:“爸爸。” 许嘉清一愣。 之前许言蹊都是跟着达那的习俗喊阿爸,黑暗里,许言蹊那张肖似江曲的脸更加柔和了些,看上去真真像一个情真意切喊父亲的孩子。 到底是连着骨血,许言蹊的眼睛里泪光盈盈。这是江曲的种,但江曲又实在不像会好好照顾孩子的人。许嘉清以为许言蹊受了委屈,耐心的等他说下一句话。 然而许言蹊再次冲怀里掏出那条项链,把项链塞到许嘉清手里说:“爸爸是想起什么了吗,爸爸是还要走吗?” 许嘉清的脑子瞬间冷静下来了。 昨天刚出了那档子事,今天小娃娃就来了。许嘉清觉得自己或许是真的有病,但他还不傻。 可是许言蹊把项链打开,露出里面的照片。照片的央金笑意依旧,身后是巍峨的群山,彩色经幡不停随风飘荡。许嘉清看到了拉萨的夕阳和高山,也看到了和央金擦肩摇晃着转经筒的路人。 许言蹊说:“爸爸,我是你的孩子,全世界我最爱你。如果你要走,我会帮你。阿妈一直念着你,我也很想你。我是你和阿妈的孩子,我是阿妈唯一的孩子。” 许嘉清看着许言蹊,许言蹊的脸上落下泪来。黑暗模糊了他的轮廓,也模糊了他肖似江曲的一面。 江曲和央金是兄妹,长得像江曲,也必然会像央金。 以为许嘉清会心软,可是许嘉清却笑了笑说:“你总会在我快被迷惑的时候适时提醒我,你是江曲的种。” 许言蹊的眼泪止住了,他听不懂。 许嘉清问:“这都是谁教你的,江曲,林听淮?” 许言蹊反问:“为什么里面没有陆言景?” “因为他讨厌孩子,想必也不会多喜欢你。” “可是爸爸,我是你的孩子。” 许嘉清甚至都不想叫他的姓名,只说:“回答我的问题。” 许言蹊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整个身子却完全放松下来了。他说:“没有人教我,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许嘉清伸手要把罩在身上的被子掀开,许言蹊拉住了他的胳膊:“我确实说的都是真心话,爸爸,我可以帮你让你走。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想必也没多喜欢你肚子里的种,我甚至可以帮你打掉他。”许嘉清没动,耐心的等着他的下一句话。果然许言蹊下一秒就说:“但是爸爸,你走的时候得带着我,我选你。” 许嘉清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和阿妈的孩子,我要跟着你一辈子。” 许嘉清听了这话兀的笑了,哪怕带着病容,他也色若春花。乌黑的鬓发柔和往下倾泻,肌肤苍白,唇却格外殷红。 许言蹊不懂许嘉清为什么笑,许嘉清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总说你在反复提醒我你是江曲的种吗?” 许嘉清伸手拿过那条项链,看央金的眼神一如往昔般温柔:“这条项链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许言蹊说:“是阿妈给我的。” 许嘉清抬眸看向许言蹊,他也是被家里堆金砌玉养大的孩子,第一次露出了上位者的一面:“别对我说谎。” 许言蹊说:“爸爸,我没有必要骗你。” 单手合上项链,许嘉清说:“这是我和央金唯一的纪念,她不可能把这个东西给你。” “这是信物,阿妈让我来找你。” 许嘉清说:“央金不可能给你这个东西当信物。” “爸爸,我总得证明我是你的孩子。” “你不需要证明,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许嘉清拉着许言蹊的手摸向肚子:“你是我生的,那太疼了,哪怕我疯了傻了也不可能忘记你。” 许嘉清把项链戴回许言蹊脖颈上,又问了一遍:“央金她还好吗?” 许言蹊说:“阿妈很好。”手再次环上了许嘉清的脖颈:“爸爸,我帮你,你带我走吧。” “你跟着我会一无所有。” “那些都无所谓,爸爸,我只要你。” 许嘉清说:“我自己都没有办法也出不去,许言蹊,你又能帮我什么呢?” 许言蹊沉默了,许嘉清掀开被子,天亮了。 昨天被林听淮折腾了一宿,许嘉清的腿还是有些软。他扶着白墙要往洗漱间走,可刚走了两步就感觉世界天旋地转,连忙蹲下身子。 第153章 可哪怕蹲下也止不住要往地上倒,许嘉清把头磕在地上,才勉强稳住。缓了好一会,许嘉清又摸到了从耳朵里往外流的血。 许言蹊也看到了,但是他没说话。眼睁睁看着许嘉清往洗漱台走,用水冲洗掉了这一切。 许嘉清扭头看了下浴室,打火机不见了,浴缸里被他烧得乌黑焦黄的痕迹也没有了。许嘉清不明白是换了一个浴缸还是被人洗干净了,捏着毛巾拉开了推拉门。他在浴室右上角看到了一个监控,监控闪着红光。它好像看到许嘉清在看它,摇晃着,点了点头。 许嘉清什么都没说,捏着毛巾再次退了出去。 好不容易洗漱完,外面有护士端着饭菜进来。许嘉清的孕反好像更严重了些,靠在椅子上不动。 许言蹊过去舀饭,给许嘉清盛了一碗,把碗放到阿爸面前,对护士说:“你下去吧,吃完了我会叫你。” 可是护士站在原地不动,许言蹊看了一眼她说:“是我有什么话没表达清楚吗?” 护士摇了摇头,把身子弓的更深了一些:“先生,您家属说您太廋了,嘱咐我们让我们盯着您多吃一些。” 有钱人在哪里都会拥有特权,更别说是投资者了。许嘉清不想为难人,可他闻着这些饭菜就直泛恶心。许言蹊看出来了,又从许嘉清碗里赶了小半碗米到自己碗里。 许嘉清这才拿着筷子勉强动了些,但也动的不多,只勉强吃了点看起来有味道的菜。刚放下筷子,护士就又说,您家属说一定要让您再喝一碗汤。 许嘉清抬起眼:“我的家属很多,这是哪一个家属说的?” 小护士的脸色变化了一下,提了提音量道:“是您夫人,”怕许嘉清听不懂似的,又添了一句:“他姓林。” 拿了一个新的碗,又喝了小半碗汤。以为这事算完,护士又掏了一碟子水果出来。 许言蹊好像突然觉得眼前的青菜特别好吃,一心捡着这道菜吃。许嘉清说:“他还嘱咐了什么,既然要说,就一道说完了吧。” 许嘉清的语气一如既往,脸上没什么表情。小护士连忙道:“吃点水果对消化好,除了这就没有了。” 许嘉清随意叉了点苹果吃了,小护士就连忙收碟子。看着护士关门,许言蹊说:“阿爸这是何必呢。” 拿纸巾一根一根把手指擦干净,许嘉清才说:“我不喜欢有人威胁我。” 又抬眼看向小娃娃,许嘉清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是不是该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人进来。陆宴景就和没看到许言蹊似的,径直走向前,抬起许嘉清的下巴吻了吻。 这一幕刺眼极了,碗里的水果块被戳出了很多洞。 许嘉清还记着有孩子在这里,伸手推开了陆宴景。陆宴景拉着许嘉清的手,示意他帮自己解领带。又看向许言蹊道:“你今天没有别的事情要做吗?” 许言蹊说:“这和您有什么关系?” “我也算是你父亲。” “我只有一个父亲。” 陆宴景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许嘉清道:“够了。” 暗红色的领带拿在手上,就和血似的。许言蹊走向前,故意一推陆宴景,陆宴景蹙起眉头,刚要说话,许言蹊就抱住了许嘉清脖颈。 许嘉清敷衍的拍了拍他,刚要推开,小娃娃就在许嘉清耳边小声说:“阿爸,你等我。” 一直到房门关紧,许嘉清都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陆宴景摩挲着许嘉清的唇,勾着他的腰。衣服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蹭得许嘉清有些痒。 肌肤滑如凝脂,因为穿着家居服,微微一用力领口就敞开了,露出嫩红的珠玉。手指在铁盒子里挖了一团玫瑰味的东西,陆宴景贴着许嘉清的耳廓喊:“清清,我的清清……” 然而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兵荒马乱声。刚刚那个小护士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喊:“来人,来人,出事了,出事了!” ----------------------- 作者有话说:抱歉抱歉,再次抱歉。昨天去找老板解决工作上的事了,我真的要力竭了。 第127章 阿爸 陆宴景没有理外面的声音, 蹭着许嘉清的脖颈又要往下亲。反倒是许嘉清在医院里呆久了,明白拥有职业素养的医务工作绝对不会在走廊大喊大叫。除非特殊情况,她们甚至不被允许在医院里快步奔跑。 心里有一阵不详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外面就传来了拍门声:“先生,请您出来,出事了, 请您出来一下。” 陆宴景皱起眉, 还未讲话,护士就主动汇报:“小公子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请您, 请您……” “摔下去了就抬去给医生, 找我有什么用?” 许嘉清想到了小娃娃出去时说的话, 拉扯着衣服马上就要起身。护士的声音里已经开始带上哭腔了:“令公子说他要他的阿爸,他不愿意配合,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请您……” 陆宴景再次把许嘉清拉回到腿上,桎梏住他的手说:“既然还能说话,想来也不会太严重。不愿意配合就让他在地上躺着。” 话刚说完, 许嘉清就一巴掌扇到了陆宴景脸上。脸上浮出手印, 许嘉清说:“陆宴景, 这是我的孩子!” 护士站在门外不敢讲话了,陆宴景抬眸去看许嘉清,他的脸上带着些许不理解:“我以为你很讨厌这个孩子。” “就算讨厌,他也是我的孩子。陆宴景,给我开门!” 陆宴景不理解这种感情,他没有孩子也没有被父母亲爱过。要不是这个孩子是许嘉清生的,他甚至不屑于多看一眼。 见陆宴景坐在原地不动, 许嘉清又重复了一遍:“开门!” 微表情和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许嘉清真的急了。陆宴景刚把房门打开,许嘉清就冲了出去。 许嘉清往外冲,旁边又乌泱泱跟了一堆护士。他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这位才是活祖宗,谁出事他都不能有事。 陆宴景跟在人堆后面,这一层楼按道理是都是属于许嘉清的。只是当时他的反抗太激烈,为了杀鸡敬候,他们又安排一些患者住在许嘉清隔壁。 这个法子是林听淮想出来的,非常有效果。许嘉清听见了他们治疗的惨叫声,哪怕忘记自己在手术室里经历了什么,也会变得很老实。 许嘉清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了躺在血泊里的许言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摔的,脑袋破了个口,直往外淌血。 许言蹊看见许嘉清,苍白的脸上马上露出笑意来。感觉不到疼似的,遥遥去喊:“阿爸。” 许嘉清撑着楼梯扶手往下去,他感觉自己的腿有些软。许言蹊旁边就有担架和医生,医生见许嘉清来了,马上对许言蹊说:“您父亲已经来了,请让我们为你包扎一下吧。” 许言蹊只当听不见这句话,医生拿着绷带想去止血,许言蹊就又厉声道:“谁让你碰我的,我要我阿爸。” 血越淌越多,染红了地面和衣服。许嘉清踏着许言蹊的血来到他身边,许言蹊的身子很凉。刚抱住,许言蹊就昏倒了。 精神病院和看身体疾病的医院还是有区别的,许嘉清就这样抱着许言蹊坐上了救护车。陆宴景也跟了上来,他看着这一切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掏了个药瓶吞了几颗白药片。 许嘉清有些后悔对许言蹊说刚刚那些话,大人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他。手上的血已经干了,许嘉清莫名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 看着车窗外的一切,许嘉清突然很想往外面跳。就算是死,也好过于现在的生活。恍惚中又有人在耳边低语,许嘉清抱住头。 陆宴景压着许嘉清,让他靠在自己肩上。蹩脚的安慰道:“没事,小孩子的骨头一下就长好了。” 许嘉清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小声问陆宴景:“他摔到了头,会不会变傻啊。” 沉默了半晌。陆宴景说:“不会。” “可万一呢?” “没有万一。” 许嘉清还是不相信,焦虑的就要啃手臂。陆宴景不让他啃,许嘉清腕子上还有他咬断血管留下的疤痕。陆宴景说:“变傻也没关系,陆家的钱可以养活他十辈子。” “可你又不喜欢他。” 陆宴景没说话了,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小孩,但是他喜欢许嘉清。 好不容易来到医院,推着车就直接送进了手术室。有钱就是好,还有背景,这些都能在京市发挥最大的作用。 许嘉清坐在门口还是无法平静,干脆朝陆宴景伸了伸手。陆宴景没懂许嘉清的意思,许嘉清说:“把你的药分我几片。” 第154章 陆宴景不给,许嘉清干脆直接上手抢。瓶子从口袋里滚了出来,白色的药片洒了一地。恰好这个时候医生出来了,许嘉清又把陆宴景丢在原地自己连忙过去。 医生说的都是车轱辘话,许嘉清脑子乱的很,他只想进去看看许言蹊。陆宴景好像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了,直接走向前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 来到病房,旁边有个护士在给许言蹊打吊水。许嘉清推了推娃娃幼小的身子,见他不动,又小声问护士:“他怎么还没醒。” “刚手术完,麻药劲还没过呢。” “这么小打麻药会不会对脑子不好?” 话刚说出口,许嘉清就有些后悔。这个问题太蠢了,可他又实在在意。因为他的脑子被这群人弄坏了,他不想小娃娃也和他一样。 护士耐心的解释,可这些长句子又直接从许嘉清的脑袋里过过去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许嘉清又无能为力。 不知怎么回事,许嘉清直接趴在许言蹊床边睡着了。江曲赶过来时,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许嘉清把脸埋在手臂里,只露出恭顺的后颈。后颈在墨发的衬托下白净得出奇,整个病房都弥漫着温馨的气息。 江曲往前走了两步,怕许嘉清着凉,准备把他抱去旁边病房睡觉。可谁知刚一碰许嘉清就醒了,但只是人醒,脑子还未醒。 他揪着江曲的大衣,声音里还带着一些鼻音。怕吵醒孩子,闭着眼声音又柔又轻:“医生有没有说小娃娃怎么样?” 江曲不说话,许嘉清又道:“我不走,他说他要我。” 许嘉清好像更瘦了一些,每次怀孕,孩子都会竭力从母体上吸取一切养分。凸出的肚子和许嘉清瘦削的身体一点都不符。 江曲摩挲着许嘉清的尖下巴,咕噜猫似的饶。许嘉清烦了,刚想打掉这只烦人的手,就看见了垂头不语的江曲。 想往后躲,但江曲的手已经从下巴摸到脖颈。他好脾气的笑了笑:“清清是把我认成谁了?” 几乎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许嘉清立马小口舔舐着江曲。江曲把涎水蹭在许嘉清脸上,捏着他的脸说:“你很怕我?” 许嘉清最怕的就是江曲,更何况他明白他们之间还有一笔旧账没有算。 果然下一秒,江曲就说:“清清既然怕我,让人钻你被子睡你床的时候怎么就突然不怕了?” 外面安静得出奇,许嘉清迫不及待想要外面发出一点声音。哪怕是陆宴景,或者林听淮也行。 许嘉清抓着江曲的手,急切的说:“小娃娃还在这里,别……” 话音刚落,江曲就把他的头按进怀里,抱着许嘉清去了隔壁病房。病房的床很窄,一晃就不停响。许嘉清顾及隔壁的许言蹊,拼命咬着手指小口抽气,泪直往下滚。 江曲吻着许嘉清的眼泪,揪着他的头发说:“清清很在意他?” 许嘉清胡乱点着头,床单被揉成一团,被子落到地上。 没成想江曲听到这话却是又笑了一下,力道更加重了:“清清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要是清清真的在意他,又怎么会两次丢下他。” 许嘉清感觉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冬天冷,进来的太急没来得及开暖气,许嘉清被冻得浑身发抖。 可他一哆嗦……就一紧,身上开出红印,脑袋直往床架上撞。 许嘉清说不出话,江曲也没逼他。许嘉清确实两次放弃了小娃娃,那是因为小娃娃跟着江曲才能有更好的生活。可是恍惚中,泪眼朦胧中,许嘉清又回到了千山万水外的达那。 那时他躺在床上,旁边有个扯着嗓子好像永远都不用休息东西。这个东西吵得许嘉清烦,吵得他脑子都要裂开了。 许嘉清不明白这是什么,关也关不掉,丢也丢不开。他太想安静一会了,他实在是太想安静的睡一觉。他把被子全都堆在那个东西上,被子隔绝了声音,他睡了最舒服的一觉。 可是江曲上完早课回来,他掀被子时也弄醒了许嘉清,许嘉清亲眼看他从层层叠叠的被子下掏出了一个面色发紫的娃娃。 许嘉清也吓了一跳,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个东西而不是娃娃。江曲叫了医生来给许嘉清看病,哪怕到这时许嘉清也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阵风把窗子刮得哗啦作响,记忆里的那个东西逐渐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后来他长了一张江曲的脸,在昨天喊他爸爸。 许嘉清胡乱抓着江曲,可他抓不住。许嘉清惨白着脸,冷汗直往下流:“你也没多喜欢他,你也没照顾好他。江曲,既然这样,当初你又为什么要我生下他?” 这个孩子从性格到长相就没有一处是像许嘉清的,隔壁的小娃娃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然后面无表情的推倒了挂吊水的架子。 随着玻璃在地上碎成一片,小娃娃眼一眨,泪就掉下来了。他扯着嗓门大声喊:“阿爸,阿爸,我要阿爸!” 第128章 梦中 听到了这个声音, 许嘉清立马就要起身。可是江曲把他按了回去,哈出来的气蒸腾成雾气。 江曲的力道太大了,碾着他的皮肉, 许嘉清蹬着腿差点从床上滚下去。 隔壁传来脚步声,护士进去了。许言蹊还在大喊大叫,护士哄着他,可是许言蹊依旧不停喊阿爸。 许嘉清的泪也流下来了, 他问江曲想要什么, 想干什么。江曲一句话都不讲,看着这样的许嘉清,心里堵的慌。许嘉清还和少时一模一样, 明明距离这样近, 江曲却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江曲松手放开了许嘉清, 许嘉清立马下床要往隔壁跑。路上不知怎么回事差点摔了一跤,靠着墙缓了好一会,才继续往外走。 许嘉清一去,兵荒马乱声就彻底停了。许言蹊埋在许嘉清怀里呜呜哭着,给许嘉清看鼓包了的手。 许言蹊好像终于有了小孩的样子, 许嘉清看着他, 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重新挂上吊水, 打吊水时手会很冷,许嘉清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 许言蹊的病房里暖气开得足,没一会许嘉清就热得脑袋发晕。小娃娃实在是太高兴,这是阿爸第一次主动离自己这么近。可是刚到下午,许嘉清就发起高烧来。 双颊酡红,身上烫得惊人。许言蹊想喊医生来,可是许嘉清抱着他, 贴着他说:“我带你走。” 许言蹊不动了,闻着阿爸身上好闻的香气,许嘉清还在继续:“等出去了,我赚钱养着你。只是我们得过一段时间的苦日子,我们没有那么幸运。” 许嘉清把脸贴在许言蹊的头顶上,小声的说:“你还有机会,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许言蹊觉得阿爸病糊涂了,跨越万水千山他才和阿爸再次相遇,他怎么会放弃阿爸留在这里。 江曲在隔壁病房的床上坐了很久,眼底一片猩红。外面的风很大,把树全都吹得光秃秃的。他摸了摸口袋想找烟,这时江曲才想起来,自从许嘉清怀孕以后他就再也没抽过烟了。 站起身子往外走,路过隔壁病房时江曲往里望了一眼。许嘉清环着许言蹊挤在一张床上,许言蹊满脸眷恋,许嘉清的眸子很亮。 江曲不动了,这才是他记忆里许嘉清的模样。 许嘉清垂头说着什么,小娃娃很认真的听,江曲听不清。他几乎算是落荒而逃,来到医院附近的小店,靠着树去数许嘉清房间的窗户。 可是数着数着,江曲突然明白许言蹊为什么摔破了头。 他说不明白自己的心情,随着火光忽明忽暗,烟雾朦胧中看不清江曲的表情。直到一包烟抽完,江曲才缓缓掏出手机。 陆宴景又去找医生了,这次江曲打的是林听淮的手机。电话被挂断了好几次,但是江曲买了包烟很有耐心的继续。 商店老板一边递烟一边问怎么抽这么多,是不是家里人病的很重。又劝江曲生死看淡,不留遗憾就好。 江曲笑了笑没说话,随着电话接通,他拿了烟扭身往外走。 等许嘉清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许言蹊一直乖巧的缩在许嘉清怀里,这层楼的病房很安静。 许嘉清摸了摸许言蹊的脸,想出去找人问有没有饭吃。可是刚打开病房门,走廊就空荡荡的。许嘉清挥了挥手,没有出来一个人。 许嘉清的脑子兀的清醒,他坐电梯下了楼,直到出租车司机问许嘉清要去哪里,都没有出现任何一个人。这给许嘉清一种错觉,好像他自由了。 从他拿林听淮的戒指付账以后,林听淮就在他的口袋里塞了钱。许嘉清让司机开着车带他在京市里兜圈圈,最后买了一碗粥回去。 第155章 他去了很久,但是许言蹊看着许嘉清,没有问他为什么去了这么久。粥变得有些粘腻恶心,他回医院的时候被匆匆出去的外卖员撞了一下。那个外卖员一直在道歉,许嘉清却觉得眼睛发涩。 当时周春明也是这样,裹着件黑外套行迹匆匆。许嘉清想叫他不要这么拼命,周春明说得多赚点钱攒路费。后来不需要路费了,周春明又说要赚钱换房子。 耳边有道声音一直催促许嘉清快走,肚子里的娃娃越长越大,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一旦生了根,再想打掉就难了,更别说离开了。 许言蹊拿着塑料勺乖巧的喝冷掉的粥,许嘉清把粥一推,再次问了一句:“你想明白了吗?” 这句话无头无尾,许言蹊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许嘉清抱着小娃娃往外走,路过休息室的时候去换了一套医生的常服。他带着口罩,套着白外套,皮肤透骨的白。 休息室里许嘉清和小娃娃约定医院外面见,许嘉清嘱咐许言蹊,如果没有等到自己就乖乖回家来吧。 可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到让许嘉清准备的一切都显得可笑起来。小娃娃站在车站旁朝许嘉清挥手,脑袋上的绷带白幡似的往后荡。 许言蹊笑得很开心,许嘉清匆匆过去把他抱在怀里,就开始往人多的地方去。 天上下起雪来,冷得人直哆嗦,但许嘉清却很激动。他对京市很熟悉,许嘉清想带着许言蹊往长途汽车站走。许言蹊一天下来根本没吃什么,许嘉清问他饿不饿,小娃娃乖巧的摇头。 懂事的孩子总是格外让人心疼,许嘉清和许言蹊保证,等安稳下来了,想吃什么他都买。 风把衣摆吹得飒飒作响,许言蹊趴在许嘉清耳旁问:阿爸,他们要去哪。 其实许嘉清也不知道要去哪,但他在京市呆了四年,他讨厌京市的天气。摸着许言蹊的头,许嘉清小声问:“你看过海吗?” 小娃娃没看过海,许嘉清说:“那我们就去一个春暖花开,有海的地方。” 前方有一辆旅游大巴停在原地,许嘉清抱着许言蹊匆匆上去了。可是上了车才发现,坐在里面的不是司机而是陆宴景。陆宴景只是看着许嘉清,什么话都没讲,许嘉清马上就要抱着许宴蹊下车去。 可是刚下车,就看见了挡在外面的林听淮。 林听淮穿着女人的衣裳,头发被卷成卷。流着泪问许嘉清:“老公,你为什么要带着孩子走,你为什么要丢下我。” 人群议论纷纷,许嘉清不欲解释,他只想赶紧走。可是林听淮拉住了他,小娃娃脑袋受了伤已经半昏迷过去。因为林听淮的拉扯,许言蹊差点摔到地上。 许嘉清一把拍开林听淮的手,大喊着叫他快滚。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围了一圈人,人群议论纷纷。林听淮手足无措的含泪站在原地,满脸情真意切:“老公,我们还没有离婚,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路人纷纷谴责起渣男来。林听淮护着许嘉清,见不得外人说他一个字不好。可许嘉清却一把推开林听淮,大声道:“我就是渣男,现在我要走了,也请你不要再纠缠我。” 江曲摇下车窗点燃一根烟,车旁边站着以防万一的侍官。这是江曲的贴身侍官,也算是从外人视角一路看来的路人。 前面越来越热闹,林听淮跪在地上去扯许嘉请衣服。一边扯一边对人群说:“我老公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生病了,刚刚趁我不注意从医院里跑出来。不要说我老公不好,他只是病的太严重了。” 侍官突然觉得许嘉清很可怜,路人马上往后退了一圈,看许嘉清的表情活像看疯子,连带着看林听淮的眼神都透着怜悯。 远方精神病院的车闪着灯过来,这回不解释不行了,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听许嘉清的解释。 毕竟有这么好的妻子还要带着孩子离开,这不是疯子是什么呢。 随着车门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接过了许言蹊。刚刚还一脸柔弱跪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然变得力气很大,大到能把许嘉清拖起来。 许嘉清挣脱不开林听淮的桎梏,他也抢不回许言蹊。林听淮还在哭,眼泪沾湿了衣裳脸上却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他扯着许嘉清说:“老公,我们回家吧,你别怕医生,也别怕生病,我会一直陪着你。” 许嘉清掰着林听淮的手不愿放弃,直到林听淮把他提上了车。车里全是烟味,哪怕开着门也久久散不去。许嘉清被呛得说不出话来,江曲把烟碾灭了抬眼他。 澄黄的眸子在黑暗里格外明显,江曲起身去摸许嘉清的脸,许嘉清却猛的往后退,死死贴着林听淮。 如果不是林听淮在后面让许嘉清依靠着,他估计会直接跪到地上去。见江曲还要往前,许嘉清连忙回过头,攀着林听淮的脖颈,努力去吻他的唇。 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哆嗦,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流。隔着林听淮的肩膀,许嘉清看见陆宴景也遥遥过来了。 许嘉清不明白,既然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那又为什么要给他期待。 人群离得老远对车指指点点,一只冰冷粘腻的手顺着许嘉清的衣摆滑上背脊。江曲苍白的唇贴着许嘉清的脖颈,身子如同盘踞井底的毒蛇般缠了上去。 许嘉清浑身痉挛着往下跪,却又被迫提了起来。大脑响起防空警报声,控制不住耳鸣。眼前的一切都有了重影变得晦暗不清,陆宴景往许嘉清嘴里喂了什么东西,车往前驰骋而去。 凌冽的寒风把许嘉清吹醒了,窗前景物如流水般过。许嘉清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境长达万里,一切历历如真。 使他醒来还如在梦中…… ----------------------- 作者有话说:历经六个月,正文终于完结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