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小寡夫决定创飞所有人》 第1章 《阴郁小寡夫决定创飞所有人》作者:赵命也【完结】 文案: 殷殊的丈夫死了。 死之前留下遗言,巨额遗产全部归他。 得知这个噩耗,殷殊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平静的带着丈夫的尸体回家。 平静的将尸体放进冰室。 平静的用巨额遗产包了个与丈夫气质相似的小白脸。 平静的在丈夫葬礼上宣布,不日将与小白脸再婚的消息。 平静的在众人散场后,将小白脸按在棺材上,来了一场亲密相处。 然后,在丈夫头七这天,他如愿以偿的,听到了诡异的敲门声。 丈夫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门外诱哄:宝贝,我忘带钥匙了,你帮我开下门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也藏不住语气中的怨气。 任谁都能明白,事情不对劲。 殷殊穿着单薄的睡衣,脚步轻快拉开门:好呀~ * 人死后,灵魂不会在世间久留,唯有足够的执念,形成的怪谈才能留存世间。 殷殊的丈夫,是个温柔,善良,以保护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大英雄,他随时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不可能会化为怪谈。 即便,比起天下苍生,殷殊更需要他。 没有关系,爱若不成,那便恨吧。 用恨他做执念,化为怪谈。 此后余生,就这么糊涂的,混乱的,纠缠下去。 谁让他先招惹了自己呢? 殷殊被一团阴冷的雾气压在床上,做的死去活来的时候,脸上却笑的开怀。 一根刻着繁复的阵法的链子锁住那团雾气,将其与自己困在一起。 你就是死了,也是我的。 ps: 1,受和一只有自我意识的棉花娃娃在攻灵堂上亲密,自行避雷。 2,主角前期阴暗,但是没有杀过任何一个无辜的好人,后面也会慢慢学着做一个好人。 3,变成怪谈的攻有一段时间不正常,但本文是传统意义上的he,他会变好的,两个宝宝会有很好的结局。 放一段受视角独白: 我的丈夫,是个温柔,善良,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世俗意义上的好人。 他在我黑暗的世界里出现,照亮我的人生。但很多时候,我并不感激他。相反,我恨他。 善良,意味着他不独独对我好。爱世人,意味着正义比我重要。 我曾想过,有一天我会被逼疯,做出无法挽回的事,这一天还未到来,他先抛弃了我。并非变心,而是 他为了救一个不相关的人,死掉了。 他们都说他是英雄。可他抛弃了我。 我恨他,我爱他。我只要他。 哪怕回来的,不是完整的他. 内容标签: 惊悚都市异闻 反套路 he 主角:殷殊 温砚 一句话简介: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立意:守护天下,守护国家,守护人民的概念都太大了,其实很多英雄最初也只是想守好自己的小家,最后大家聚在一起,便守好了这个世界。 第1章 第一日 殷殊的丈夫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殷殊正盛装打扮,坐在b市最有名的高级餐厅望江阁里,一遍遍地看着腕表,愤怒地等待迟到的丈夫到来。 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殷殊一个月前就开始期待了,丈夫也答应了会和他一起过。 他为此早早做了计划,还约了造型师和摄影师,保证能将这一天完美的记录下来,留下最好的回忆。 结果昨晚凌晨三点,丈夫被怪谈管理局局长一通电话叫走,直到今天下午五点,殷殊才收到来自丈夫的语音消息。 【宝贝,我忙完了,我包了晚上六点到十二点的望江阁,我大概晚上八点到b市,你在望江阁等我好不好?】 殷殊这些年被他宠的也学会了发脾气,反正他知道,温砚肯定会哄他,他语气恶劣: 【温先生,你答应我的结婚纪念日,就剩下一个晚上了,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丈夫果然顺着他的话轻哄,温和带着磁性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我今天晚上随你折腾好不好,还可以戴上你之前订的银色链子。】 殷殊顿时心虚,那链子藏在床的四角,全部扯出来可以把人呈大字型束缚在床上,并不是什么情趣道具,而是殷殊准备用来囚禁丈夫的工具。 当然,他现在还没有实施过! 因为心虚,殷殊顾不上生气了,只想赶紧结束话题。 晚上七点,他盛装来到望江阁,让工作人员按照自己的心意重新布置餐厅。 随后一边期待着丈夫的到来,一边在心里想着晚上要怎么惩罚丈夫今天的失约。 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丈夫会准时到来。 殷殊盯着手腕的腕表指针转过一圈又一圈,九点整,温砚的身影没有出现,殷殊心中熄灭的怒火刷的一下重新燃烧起来。 他恶狠狠的咬牙,温砚,你完蛋了。 他这次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温砚,就用那条锁链,将他永远的绑在家里。 反正,温先生温柔善良,不会发脾气。 凌晨十二点,殷殊穿着精致的白色西装,面前是摆放许久,将要燃尽的蜡烛,角落里,乐队还在演奏着暧昧的音乐。 餐厅负责人站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询问:先生,您要等的人什么时候到?我们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了,您看? 殷殊面色阴沉:我加钱。 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漆黑的眼珠执拗地望着餐厅门口的方向,随手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就要付款。 温砚特别录制的铃声在空气中响起:宝贝,接电话啦~ 他冷眼看着手机上欢快跳动的亲亲老公字体,空气中是温砚特有的含着笑意的声音,心里想着要冷冷温砚,他看别的夫妻都是这么做的。 据说生气了还可以拉黑丈夫,这样,丈夫就会一边焦虑,一边想办法联系自己。 可手上却速度很快的点击了接通键。 殷殊语气阴沉:温砚,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 当然,不管你有什么借口,都没有用了,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电话那边却传来并不属于温砚的声音:您好,请问是温砚温先生的家属吗? 殷殊一下子炸了,在结婚纪念日鸽了他的约会,现在连打电话都要别人代劳了? 怎么,接下来是不是小情人过来挑衅说:我们才是真爱,你个无趣又阴暗的家伙赶紧跟他离婚? 他语气阴森地问:你是谁,为什么拿着温砚的手机,你们是什么关系? 那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温先生出了车祸,麻烦您尽快赶来盛和医院。 殷殊阴沉的表情定格,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如乌云散去,哦,原来是客观原因不能来。 停顿了几秒,突然意识到不对,他连忙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沉默了一下,我们已经尽力救治了,但 殷殊脸上的轻松又瞬间消失。 * 深夜的盛和医院,走廊空寂,灯光惨白。 殷殊匆匆走出电梯,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头非主流白发的少年靠在走廊上吸烟,见殷殊过来,掐灭烟头,师母。 他眼睛有些红,你进去看看师父吧。 殷殊记得他,许又,温砚带的新人,出任务都要温砚带着,和温砚相处的时间比他还长,殷殊看他很不顺眼,经常阴暗地想着要刀了他。 他毫无所觉,每次看见殷殊都呲着大牙笑着喊:师母。 殷殊越过他,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到了摆放在房间正中央的病床,病床上的人从头到脚被一块白布盖住。 殷殊对温砚的身体太熟悉了,以至于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白布下的人就是让他等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放了他鸽子的丈夫。 你是温先生的家属? 带着哭调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响起,殷殊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目光晦暗地瞥了眼趴在病床前,哭的满脸眼泪鼻涕的男人身上。 他在来的路上,就查清楚了温砚死亡的原因。 温砚是在去取早就预定好的,准备送给他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礼物的路上,为了救这个男人遇害的。 可笑的是,温砚在此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 他只是为了一个普通的,从未见面的陌生人,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殷殊语气冷沉:他是我的爱人。 听到回答,男人眼泪流的更凶了,对不起对不起温先生都是为了救我才 第2章 殷殊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被白布遮盖的身影,突然抬起胳膊,掀开了白布的一角。 一天前还抱着他温柔诉说爱意的人,此刻无知无觉的躺在这里,面容安静祥和,嘴角还挂着笑,若不是面上毫无血色,看起来和睡着了没什么区别。 像是对自己死亡的命运接受良好,对世间毫无留恋。 男人还在不断地诉说着歉意,殷殊突然嗤笑一声:对不起? 他弯腰,手指轻轻摩挲着丈夫冰冷的脸颊,你又有什么错呢?腿长在他身上,又不是你逼他救你。 更何况,他说不定还得感谢你。 男人神情呆滞,什什么意思? 感谢你成全他的英雄主义。 男人脸上眼泪鼻涕都糊在一起,他呆愣地抬头,与这位自称是死者的爱人,却自进了病房后连眼圈都没有红一下的家属对视。 在那双漆黑的瞳孔里,他没有看见失去丈夫的悲痛,只看见了无边的,燃烧着的怒火,与莫名让人后背发凉的阴冷。 整理好情绪,正好推门进来的许又傻眼了:师师母? 殷殊没有理会受到冲击的两人,他一把掀开白布。 为了今晚的约会,温砚特意穿了与殷殊同款的白色西装,此刻西装上血迹干涸,只留下大片的红褐色,露出来的手脚皆是呈现出无血色的冰冷的惨白,看起来触目惊心。 殷殊上下打量了两眼,又在他身上摸了摸,没看出来温砚是哪里受伤。 许又立刻解释:我怕吓到师母,调动了d1167怪谈,修复了下老大的身体。 殷殊点头,虽然调动的只是d系列怪谈,但也难免要付出一些血肉代价。 这个小徒弟,还有点用。 殷殊弯腰将床上的人抱了起来,他垂眸耐心调整丈夫的头部,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 惨白的灯光下,一身白色西装,精致的像个小王子的青年毫不费力的抱着身形比自己高大一圈的男人,缓步向外走去,好像只是抱着不小心在外面睡着的丈夫回家一样。 许又连忙开口:师母,你这是? 殷殊:我带他回家。 许又:我叫了灵车,可以让他们上来 不用,殷殊打断他,我来就好。 许又感觉有些怪异,但他这位师母,一向是有些异于常人的,应该问题不大吧? 看着还算平静啊,都没有哭。 完全不像之前闲聊时,师父提到的,会要死要活殉情的样子。 男人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殷殊的背影大声道:我叫谢一然,是b市谢家的人,你有事就找我,我一定帮你! 殷殊没有回头,也没回应。 别看他现在看起来这么冷静,他其实很想很想很想杀了那个人。 温砚用命换来的人。 平静的奔赴死亡,在他这里,与抛弃无异。 温砚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抛弃了他。 还说什么会永远爱他,这永远可真是短暂,这爱也可笑极了。 也许当初不该相信他的。 车辆在黑夜中穿梭,窗外霓虹闪烁,不远处的广场上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烟花在空中炸开,车内一瞬间亮了起来,伴着人群的欢呼,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惊悚的一幕。 容貌姝丽诡艳的青年低头,张开嘴,狠狠地在已经死去的男人惨白的唇上咬了一口。 殷殊漆黑的眼珠盛满了疯狂、尖锐的恨意,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骗子!骗子!大骗子! * 小先生,到了,司机打开车门,微微弯腰,望向车内,需要我帮您吗? 宽敞的商务车内,青年像抱一个等身洋娃娃一样,将男人的尸体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男人惨白的脸颊。 他垂着眸子,轻飘飘出声,不用。 顿了下,又道:我上去帮阿砚洗个澡,换身衣服,你在这里等我。 司机一头雾水,昏暗的灯光下,他猝不及防与青年漆黑的眼睛对视,心中一突,下意识移开目光。 好的,他慢半拍回应,向后撤了两步,方便青年出来。 目送青年打横抱着比自己大一圈的男人尸体走进别墅,炎热的八月份,司机站在路灯下,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殷殊将温砚放进盛满冷水的浴缸里,一点点解开沾染了大片血迹的衬衣扣子,露出冰冷惨白,没有一丝起伏胸腔。 他半跪在在尸体上方,抱着轮廓熟悉,手感却陌生极了的上半身,为其褪下衬衣。 尸体的头部没有支撑,软绵绵的伏在让的肩膀上,像是往日里,温砚笑语吟吟抱着他撒娇的样子。 殷殊如往常一般,捧着他脸颊,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温先生,答应我的约会,不可以爽约。 死了也不行。 他垂着眼眸,严谨、认真地帮难得偷懒的丈夫洗好澡,再温柔细致的擦干,穿好衣服,带着他一起坐在车子里,赶往昨日未能完成的约会。 丈夫一个月前就答应的,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约会。 作者有话说: ---------------------- 别看文案虽然剧情变态,感情很深的样子,其实感情也扭曲变态,极深的爱里夹杂着扭曲的恨,非常不适合纯爱党。 第2章 第一日 凌晨三点,早已陷入沉寂的望江阁重新变得灯火通明。 西装革履的负责人面带微笑站在大厅门口,身后是分立两侧,排列整齐站立的服务员,一眼望去,极其震撼,务必让即将到来的大客户感受到他们的热情。 低调又不失华贵的黑色卡宴直接停在门口,司机率先下车,恭敬打开车门。 暖黄的灯光下,一只纤尘不染,精致雅贵的白色手工皮鞋率先映入眼帘,随后是米白色的高定西装,容貌精致的青年探出身子,从车内下来。 负责人快步上前,挂着黑眼圈的脸上笑容真诚,他微微弯腰:殷先生,餐厅已经按照您的要求重新布置好了。 殷殊点头,重新弯腰探进车内,将与自己穿着同款白色西装的男人打横抱出来。 在负责人疑惑的目光中,殷殊调整了下姿势,让怀中人无力后仰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轻笑了下,语气平静又随意地解释:他出差太累,睡着了。 暖黄的灯光下,本来就累了一天的负责人眼睛发酸,没有注意到他这位深夜来访的大客户怀中人的不正常。 只是殷勤点头附和:做生意的就是比较累,殷先生,你们夫夫感情可真好。 都累成这样了,还要过结婚纪念日。 殷殊喜欢听这种话,闻言,唇角弯了下,你说的对。 他语气带着些亲昵的抱怨:他总是为了工作把自己搞的这么累,不过答应了结婚纪念日要一起过的,怎么都不能失约的。 负责人无脑应和:是是是。 反正他是不能理解这些有钱人,但是没关系,对方给钱就行了。 加班两小时,顶一个月工资,这谁不喜欢。 他手下那些服务员都高兴疯了,对他们来说,这加一次班,能直接顶半年工资呢。 殷先生,这边请,负责人带着殷殊来到他熟悉的靠窗的位置。 这里临着江边,如果早些过来,可以从这里望见滔滔不绝的江水,只可惜,现在是凌晨,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殷殊抱着温砚一起坐在单人软座沙发里,服务员捧着菜单过来,殷殊接过菜单,点好餐递给服务员。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和阿砚约会。 负责人弯腰:好的。 目送负责人带着服务员离开,殷殊坐到对面的位置,烛光随风轻轻摇晃,他眼底倒映着温砚闭着眼睛,微笑的样子,唇角也一点点机械的扬起来。 约会的时候,不可以带着坏心情,不然就会浪费掉约会的大好时光,阿砚,我都明白的。 他一只手举起红酒杯,一只手握着温砚冰冷无力的手举起另外一只红酒杯,像往日一样,轻轻碰了一下,猩红如血的红酒在杯中摇晃。 阿砚,结婚三周年快乐。 不远处的台子上,乐队演奏着轻缓暧昧的音乐,殷殊仰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随后倾身,与爱人接吻。 他轻轻揉按着温砚冰冷的喉结,将口中红酒一点点渡到温砚空中。 然而效果不佳,红酒自他冰冷惨白的唇角溢出,一路蜿蜒而下,划过线条精致利落的下颌,滴落在锁骨上。 第3章 殷殊眼中眼中闪过一丝痴迷,他总是很容易被这个人吸引,像是生活在阴暗里的蘑菇,注定向往会给自己带来毁灭的光。 他将口中剩下的红酒咽下,低头,伸出湿热柔软的舌一点点帮他将身上的红酒舔舐掉。 温砚仰着头,只能任由他动作。 两人的影子拓印在墙壁上,身形交缠,像极了恩爱缠绵的样子。 殷殊凑在他耳边,声音轻轻的:亲爱的,我知道你现在能感觉到。 他当然没有疯,他现在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这个时间,温砚的意识并没有真正脱离身体,他能感觉到外界的变化。 这一刻,殷殊突然开始感谢这双给自己带来了无数灾难的,能看见一切能量体的眼睛。 他居高临下,将身下人当做自己所有物一般轻轻吻着,比起正常的约会,你更喜欢这样吗? 已经死去的人当然不会回应他,温砚仰着头,闭着眼睛,依旧是静默微笑的样子。 殷殊于是默认他喜欢。 两名服务员端着牛排轻手轻脚地走过来,先生,你们的牛排好了。 殷殊单膝跪在温砚身前,手撑在沙发背上,将温砚的身形遮住大半,闻言微微偏头,颇有礼貌:谢谢。 这也是温砚教的。 在没有认识温砚之前,殷殊只是一个存在感很低,总是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怪人,像他这样的人,当然和礼貌不沾边,也不会有人想要靠近他。 只有温砚是个例外,这位家庭幸福美满,被养的纯真良善的大少爷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用他那愚蠢的,滚烫的光芒去拯救一颗在阴暗里生长的蘑菇。 他难道不知道,在阴暗里生长的蘑菇,无论有多充足的光,都不会被养成一朵艳丽四射的玫瑰? 服务员将餐盘放下,垂着头不敢乱看,生怕惹得客人不快。 正要离开之际,一名服务员不经意间一瞥,看到了那位始终没有动过的客人垂落在身边的手。 肤色惨白中带着青灰色。 一看就不属于活人。 服务员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她惊悚地瞥了眼半跪在沙发上,与身下的尸体姿态亲昵的青年。 青年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他身上的颜色格外的纯粹,黑发黑瞳,白色的肤与殷红的唇。 在没有发现他身下的人是尸体时,服务员只觉得他好看,但现在,这位大方的客人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病娇变态,杀人狂魔这类的形象。 她强装镇定地与同事一起退了下去,一走出殷殊的视线范围,立刻腿软的坐在了地上。 同事慌张地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我帮你叫救护车? 服务员声音颤抖:快去告诉经理,那位殷先生带来的客人,是死人。 !!! 同事脸上的慌张立刻切换成了惊悚。 你确定吗? 我看到了,那位客人的手根本不像正常人,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那位客人下车都是被抱下来的,真累到这种程度,还有必要半夜出来约会?! 餐厅后面一片兵荒马乱。 殷殊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握着温砚的手用刀叉给自己切牛排。 在认识温砚之前,他比较穷,对食物也没什么追求,从来没有吃过西餐,后来在一起后,温砚担心他不会用刀叉,为了照顾他,会主动帮他切好。 这其实不是什么技术活,殷殊看过一遍就知道怎么用了,但他喜欢温砚照顾自己的感觉,所以两个人在一起吃西餐的话,都是温砚帮他切好,他才吃的。 类似的生活里的小习惯还有很多,殷殊其实知道,他被温砚给惯坏了。 但是没办法,他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细心体贴。 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爱变成了一个具象的,可描述的词汇,也让他更有安全感。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像是一颗攀附着温砚的菟丝花,生长的营养全来自掠夺温砚的血肉。 也偶尔的时候,会无理取闹的,阴暗的想,温砚这样做,其实就是想将他养的过分娇气,以后只能依靠他。 负责人是在殷殊握着温砚的手往自己嘴里喂牛排的时候来的。 他这次目标明确的落在殷殊对面的人的脸上,加上殷殊此时的动作,自然也就明白了,刚才那个服务员说的是真的。 负责人心情一下子复杂起来。 这两位也不是第一次在他们这用餐了,他记得他们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夫,这是什么情况? 殷殊手中动作停了下来,面色不虞抬眼,你打扰到我们约会了。 负责人: 殷先生,我很抱歉,但我想,您得给我一个解释,不然,我这边就只能报警了。 殷殊心中升起一股戾气,为什么,总要有人来打扰他们,连最后一次约会也 他手中下意识用力,银色的叉子瞬间扭曲。 负责人面色瞬间从礼貌微笑变成了惊悚。 殷先生,您冷静! 殷殊深吸一口气,我很冷静。 他语气冰冷:你去找我的司机,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不然 用完餐,负责人带着人恭送他们离开。 目送车子驶入黑夜,一名服务员在后边好奇问道:经理,那名客人是怎么回事啊? 既然没有报警,还能商量好,说明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案件,再加上那位客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们心中那点恐慌在短短时间内迅速消散,开始八卦起来。 负责人抹了把冷汗:温先生出了意外,殷先生应该是接受不了,非要带着温先生遗体完成这次约会,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没什么大事。 对了,我们餐厅休业三天,好好清理一下餐厅。 服务员们顿时喜笑颜开。 加班两小时,喜提半年工资加三天假期,这搁谁谁不高兴! 此刻,车内,司机麻木地问:小先生,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现在已经明白了,这位小先生已经彻底疯了。 疯吧疯吧,反正情绪稳定,既没有要死要活闹自杀,也没有抢方向盘影响他开车,这活还能干。 去最近的电影院。 司机: 好的。 情侣深夜来电影院,当然要看鬼片。 他们家里其实也有私人影厅,但私人影厅哪里有氛围感。 殷殊最喜欢的约会场景之一就是深夜的电影院,这个时候,他可以按照网上说的攻略,假装害怕缩进温砚怀里,温砚会不厌其烦的抱着他安慰。 其实在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殷殊还妄想过温砚会受到惊吓缩在自己怀里哭着求安慰。 他在网上看到,人类在这种危机情况下,会出现吊桥效应。 温砚已经表现的很爱他了。 但那又怎么样,他想让温砚更爱他。 可惜,鬼片吓不哭温砚。 于是殷殊就动歪脑筋,故意把他带进怪谈领域。 结果是,怪谈被温砚给灭了。 也是这个时候,殷殊才发现了他的身份。 可惜已经晚了。 他没有办法再云淡风轻的杀掉这个人。 第3章 第一日 吸取在望江阁的教训,为了避免再有人过来打扰他们约会,殷殊给温砚戴上了口罩以及手套,遮的严严实实的,这才抱着他走进电影院。 殷殊选了一部校园怪谈灵异片,司机帮他们买好票,抱着零食将他们送进放映厅内。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前边还有几对小情侣,趁着电影没开场,凑在一起小声交谈着。 殷殊一只手抱着爆米花,一只手将温砚的胳膊扯过来,牵着他的手把玩。 大概是用了那个怪谈的原因,温砚的手虽然冰冷一片,但并没有尸僵,摸起来依旧软软的,可以由着他牵手,摆出各种姿势。 电影很快就开场了,这部灵异片殷殊以前看过,讲的是一群作死的大学生,凌晨去废弃的教学楼玩怪谈游戏,被吓得尖叫连连,一个接一个丧命的故事。 情节恐怖,画面血腥。 很像应怪谈管理局那些人要求拍的教育片。 近年来,随着经济下行,人们的情绪逐渐偏向消极,依靠负面情绪与欲望生长的怪谈渐渐多了起来。 都市怪谈小报更新越发频繁,但官方并没有公开怪谈的存在,没有亲眼见过怪谈的人们大多只是将怪谈小报当做恐怖故事阅读。 不少追求刺激,追求流量的人作死去试验那些怪谈。 有些记录在案的怪谈已经被收容或破解,自然不会出事,但也有些怪谈是未被破解的,一旦遇上,只有死路一条。 第4章 这件事本来和殷殊没有关系,只是温砚作为怪谈管理局一队队长,经常因为那些作死的人加班,不能回来陪他,所以他很讨厌这些人。 大屏幕上画面血腥恐怖,此即彼伏的尖叫在放映厅内回荡,殷殊唇角微微扬起。 活该,自己作死的人,就该是这个下场。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看什么搞笑片一样,很有食欲地抓起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嚼嚼嚼。 这次要不是几十个人成团作死去试验a级怪谈,温砚也不会被管理局的人叫走,也就不会在回来的路上出事。 一想到这里,殷殊就想连着怪谈局局长加那些作死的人加谢一然一起弄死。 随着他这些念头不断地加深,大屏幕上的画面不知不觉变了。 殷殊本来就没怎么认真看,电影换了个地点和主角都不知道,反正都是一群尖叫鸡慌不择路的到处乱撞,最后被怪谈追上凄惨死亡。 直到,熟悉的人影出现,他才猛然发现不对劲。 这是温砚做任务时的回放录像。 随着温砚的出现,影片像是被特意剪辑过,整个大屏幕上只剩下温砚的身影,同时放映速度也快了起来。 像是终于不再掩饰了。 温砚一身暗黑色的作战服,将面色惊恐,不断尖叫的人护在身后,提着银白色长刀冲上去与怪谈战斗。 他身上似乎有种克制怪谈的东西,一靠近,怪谈的反应力就明显下降了,但即使这样,a级攻击形怪谈也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消灭的。 温砚低声说了句什么,刀柄上长出尖锐的长刺,瞬间刺穿他的手掌,并顺着手腕向上攀延生长,直到半条胳膊都被刺穿。 猩红的血顺着胳膊不停滴落,银白色的长刀一点点变成猩红色,其上流动着不详的暗光。 他只是皱了下眉,就提着长刀再次冲了上去。 怪谈死亡,怪谈领域消失,刀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温砚随手往手臂上撒了些不知名药粉,血瞬间止住,只是整条胳膊还是一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样子。 后勤同事冲上来,向幸存者解释怪谈的存在,并要求保密,幸存者怒骂:你们为什么要隐瞒怪谈的存在,你们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吗?! 更有甚至情绪激动的要去拉扯温砚的胳膊,你既然能解决怪谈,为什么现在才来,你要是早来五分钟,我哥哥就不会死了! 温砚只是后退了一小步,避免被扯到受伤的地方,他语气遗憾又认真,好像真的对不起那些人一样:抱歉,是我来晚了。 哈! 殷殊的唇角一点点扯平。 画面一闪,变成了温砚开车的画面,是他出事的那条路。 大概是是想到接下来要赶赴的约会,他眼里带着笑意,嘴里轻轻哼着歌,手机撑在旁边录音。 他有一个很爱他的妻子,妻子喜欢他身上的一切,包括声音。 但他工作繁忙,总是没有很多时间去陪伴妻子。 所以他联系妻子的时候会发语音消息,因为妻子喜欢一遍遍的听他的语音。 他在外出差,闲来无事的时候,会唱歌录音,等到有信号的时候,就可以发给妻子。 妻子会很捧场的夸他唱的好听,然后一遍遍循环播放。 突然,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方向盘一转,朝着另一条岔路口拐去。 他的身形在空气中闪烁了一瞬,迎面突然冲上来一辆货车。 嘭! 一声巨响过后,他的车被掀翻。 最后一幕,是他浑身是血,努力伸着手去够手机的画面。 殷殊心中原本被压下去的戾气重新升腾起来。 昏暗的光影中,他眼睛微微眯起,周围的空气骤然阴冷下来。 他不在意生活中遇到的小小骚扰与意外,但幕后的人,千不该,万不该,利用温砚来说服他。 像是知道殷殊的想法,画面再次切换,速度比之前更快了三倍。 是谢一然在奢华的大卧室内哭累了安然睡着的画面。 是那些被温砚救了的幸存者们或在酒吧蹦迪,或躲在家里安稳睡眠,或抱着手机哈哈大笑的画面。 殷殊呼吸骤然一窒,原本被强行压下去的阴暗念头不可抑制的冒出来,化为怨恨,化为毁灭一切的欲望。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死的不是那些该死的混蛋! 而是他的阿砚! 是他那温柔善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阿砚! * 在见到温砚遗体的第一时间,殷殊并不悲伤,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感受过阳光的他,没有办法重回黑暗。 所以,他会陪温砚去死。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死的要是他们? 就像他知道,人死后,意识不会第一时间离开身体一样,他同样知道,七日之后,执念不强,无法化为怪谈的人,灵魂会消散在天地间,化为能量,滋养世间。 而像温砚这样,温柔善良,以天下为己任的大英雄,早早就有牺牲的觉悟,不可能化为怪谈。 死亡,不是轮回,是再也没有以后,再也无法相见。 他不想!他不想这样! 他心中戾气翻涌,周身涌出黑色的雾气。 不是想要守护苍生吗?不是想要守护国家吗? 那就毁掉温砚在意的一切! 用恨得要杀死他作为执念,化为怪谈! * 跟着管家一起赶往电影院的许又手腕上的检测手表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 空气中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红色箭头。 这是s级警报,意味着有能轻松毁灭一座城市的s级怪谈出现。 而箭头指向的方向,就是电影院! 许又猛地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电影院,拔腿就往那边跑。 草!师母要是出事了,他怎么向九泉之下的师父交代,怎么向队里的其他人交代啊! * 放映室内,坐在前座的小情侣窃窃私语:亲爱的,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 废话,我感觉都不是冷了,是阴冷! 他们抬头看看大屏幕上播放的血腥恐怖的剧情,又看看周围漆黑一片的环境。 不会真有鬼吧?要不我们还是别看了,先走吧。 好!快走快走! 一对小情侣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剩下的人也连忙站起来,跟着跑。 * 屏幕上的画面戛然而止,漆黑的蠕动的代码顺着网线几乎眨眼间抵达千里之外的某个房间。 脸上刻着繁复的黑色花纹的少年笑容定格,他缓缓低头,胸口的位置已经被代码组成的如同触手一般的东西贯穿。 你 刚说出一个字,就失去了声息。 电影院内,殷殊垂着头,将自己蜷缩在温砚怀里。 往日里总是很温柔的怀抱,此时冰冷一片。 他神经质的扯着温砚的胳膊,让他抱住自己,身形蜷缩着,拼命把自己更多的挤在他怀里。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 那是阿砚愿意用尽一切守护的东西。 不可以毁掉! 至少至少换个方式。 他咬着指甲,苦思冥想。 不可以伤害无辜的陌生人,不可以伤害被阿砚救下的人,也不能杀掉总是和阿砚一起出任务的同事,更不能弄死阿砚的亲人。 那他呢? 阿砚在乎他。 阿砚爱他。 伤害他的话,就没有关系了。 殷殊眼睛亮起来,像是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个可行,反正他不怕疼。 但是不能死。 死了就见不到阿砚了。 但是,只是受伤够吗? 殷殊苦恼的皱眉,阿砚虽然很在乎他,但他都可以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去死。 他肯定早就能想到,他死后,自己是不会好过的。 这样想着,殷殊脸色又阴沉下来。 呵! 温砚才不会因为心疼他,就执念强到能化为怪谈呢,不然他就不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去死了。 那还能怎么办呢? 啊!有了! 阿砚爱他。 如果这爱没有掺水分,那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会吃醋吗? 看到自己刚死,爱人就拿着自己的遗产去鬼混,会怨恨吗? 用恨他作为执念,化为怪谈,回来报复他。 这样,也很好。 反正,只要阿砚能回来,他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恨自己。 作者有话说: ---------------------- 殷殊不是怪谈哈 第4章 第一日 对,就是这样! 殷殊从丈夫冰冷的,不再有任何起伏的胸膛中抬起头来,漆黑的瞳孔亮的可怕,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即将找回自己不小心丢失的宝物。 第5章 他迫不及待地从丈夫怀里下去,然而因为放映厅太黑,他们这一排的空隙又太小,他不小心撞在前排椅背上,一个没站稳,就重新摔向丈夫。 头狠狠地和丈夫撞在一起。 他脑子懵了一瞬,下意识仰起头,等着丈夫用温热的大手帮自己揉磕伤处,温和的嗓音带着宠溺,轻哄:殊殊不哭,吹吹,痛痛都飞走~ 然而他等了半天,空气却依旧安静。 丈夫现在没办法安慰他了。 没关系,他是个大度的妻子,即使丈夫现在无力安慰他,他也会不计前嫌的帮丈夫揉揉的。 殷殊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单膝跪在椅子上,认真地在丈夫冰冷的额角吹了吹,又亲了一口,随后动作轻柔地揉按起来。 阿砚不痛,吹一吹,痛痛都飞走~ 黑暗中,男人双眸依旧安静的合拢着,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并无任何反应。 殷殊却不在意,他又按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便了停下来。 他低头在男人冰冷的额角亲了一口,起身,将男人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 他要去复活丈夫啦! * 夜色愈发浓郁,掩藏在平静之下的都市,无声酝酿起一股风暴。 s级怪谈出现的消息席卷全国,所有收到消息的成员皆以最快的速度向着b市市中心的环球影城赶来。 这是近十年来,全国范围内出现的第三起s级怪谈,前两起的出现皆引发了大规模伤亡,最终只能伪造成天灾。 人类在面对怪谈时,除了规则性怪谈可以找出bug破解之外,对其他怪谈并无什么行之有效的手段。 即便是怪谈管理局的人,也只能以自身血肉,欲望,乃至灵魂为代价,借用已被收容怪谈的力量。 面对这样级别的怪谈,所有人都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许又刚冲进电影院,空气中的红色箭头就消失不见了,从红的发黑到消失不见,也只用了1分30秒。 他环视四周,凌晨的电影院人很少,大厅内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以及两两坐在一起,明显关系不一般的小情侣。 没有看到师母。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维持冷静,去调查s级怪谈的消息,事发突然,只有他在附近,其他同事就算动用空间类怪谈赶来,也需要一些时间。 但是 许又咬牙,再次用检测手表检测了一遍,确定周围的怪谈气息已经全部消失了。 他拿出警官证,语速极快的问了两个问题。 你们刚才有没有发现异常? 什么异常? 什么都算,主要是是一种异常的感觉! 几对小情侣对视一眼,我们看的是鬼片,看到一半突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阴冷,好像浑身置身冰窟,下意识想逃,我们怀疑那里边真的有鬼。 许又目光一凌,是哪个影厅? 二号影厅。 许又快速点头,随后立刻问出自己现在最关心的问题,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抱着人的青年? 你说的是你身后那人吗? 许又猛地扭头,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西装,容貌漂亮的青年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怀里抱着一个比自己大一圈的男人沿着走廊缓缓向他走来。 脸上带着轻松的笑? 许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青年脸上依旧挂着笑意,连脚步都是轻快的。 随着青年走近,众人也都看清了青年怀中抱着的人。 男人头颅无力地在青年胸前仰起,露出那张温润帅气,却闭着眼睛,不带一丝血色的脸庞。 一看就不是活人! 在场所有人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一个女生颤颤巍巍问:这算异常吗? 许又没回答,短短几秒内,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大脑飞速转动,脑海中瞬间出现无数中可能。 是自己无意识进了怪谈领域,感官被蒙蔽了,眼前的景象都是假的? 还是师母被怪谈附身或者控制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低头对着领口处夹着的小型对讲机快速开口:发现异常,目标人物,殷殊。 顿了下,他又低声道:是第一小队队长温砚的家属。 随后抬头,脸上挤出一丝笑意,问:师母,你这是 殷殊心情好了许多,一时看许又也没那么不顺眼了,和你师父约会。 约会? 殷殊解释:昨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嘛,你师父早就答应和我一起约会的,结果因为任务耽误了。 他似嗔似笑,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能不过是不是,所以现在得补上。 许又配合笑着:师父真是太不像话了,不过主要还是局长不厚道,非得这个时间让师父出外勤,害师父没办法和师母你一起过结婚纪念日。 殷殊若有所思点头,你说的对。 他殷红的嘴唇微张,眼底闪过一丝杀气,都怪那个老不死的。 要不是他非要让阿砚加班,阿砚根本不会出事,别人都可以不动,这个人找机会干掉他。 许又心中霎时间冷汗冒的更厉害了。 糟糕,说错话了。 他一手狂按检测手表,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敲了下领口的对讲机。 示意其他人注意这点异常。 殷殊并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的意思,他在许又试图更贴近一点时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与其拉开距离,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似得,迟疑地问:你想撬你师父墙角? 温砚对这个小徒弟有多好他是知道的,自己刚死,小徒弟就和自己的妻子搞上了,简直是双倍的刺激,他目光瞬间更亮了。 检测依旧没有反应。 许又惊悚后退一步,本来沉重的心情都被吓飞了,大声叫道:师母你这个想法太可怕了!师父对我多好你是知道的,我怎么能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吗! 殷殊有些失望,哦,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算了。 他没有强求的意思,抱着温砚准备绕过这个讨厌的,不太懂事的小徒弟,继续自己的行动。 许又连忙又拦住他,师母你打算去哪? 虽然检测手表一直没有反应,但殷殊这个样子也实在诡异了点。 他们夫夫有多恩爱许又还是知道的,师父都死了,师母还能笑的这么开心,这真的很奇怪啊! 如果没有发生诡异事件,那多半是师母被师父的死刺激到,疯掉了! 想到这里,许又目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担忧。 殷殊当然不会告诉许又自己的计划。 他们这些怪谈管理局的人,最是虚伪。 明明总是想着要获得怪谈的力量,却还要标榜自己最讨厌怪谈的存在。 如果让许又知道了,他肯定会阻止自己的计划。 殷殊淡淡道:回家。 他原本的好心情都消失了一分,在心底默默给许又再记上一笔,等有机会,就干掉他,连着那个讨厌的局长一起。 许又正准备继续阻拦,眼角余光却见自己的同事已经赶到了。 他话风一转:那我送您。 不管现在情况如何,这里就殷殊看着最为异常,他必须先盯紧他。 殷殊不耐烦起来,不用! 许又赔笑,熟练顺毛哄:我这也是担心师母您嘛,您可是我师父最爱的人,您说您这万一要是出问题了,我可怎么跟师父交代啊。 他精准戳到殷殊的点上,殷殊心情又好了起来,哼,阿砚当然最爱我。 角落里,一个样貌平平的中年男人拿起匕首,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给自己胳膊划了一下,猩红的血瞬间溢出来。 同时,所有人手腕上的检测手表震动起来。 中年男人动用了怪谈力量。 迎着众人的目光,中年男人摇了摇头,他没问题。 在场所有人:??? 他们目光齐齐落在抱着一具尸体,容貌漂亮的青年身上。 第一小队队长温砚的伴侣。 他们就算没有见过真人,也是知道两人是有多恩爱的。 这人刚死,就抱着丈夫的尸体招摇过市去约会,还笑的这么开心,这真能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 你确定?会不会检测出问题了?,有人忍不住,直接问道。 不可能,就算不信我,我们这么多人的检测手表都是摆设不成? 说话间,管家终于赶来了,他无视周围怪异的氛围:小先生,我来接您回家。 第6章 走吧。 许又见状,也没再坚持,毕竟,a级怪谈都认为殷殊没有问题,他再跟上去,也不会有更多发现了。 * 看到许又的时候,殷殊还没发觉,直到管理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情绪波动过大,导致气息泄露了。 s级怪谈的气息,足够怪谈管理局倾巢而出。 今晚,不是个太平夜。 为了避免被这些人发现目的,他现在,得回家了。 不过没关系,时间还有很多。 刚好他们约会的最后一项计划还没有完成。 阿砚之前答应的,可以戴上银色的锁链随自己折腾。 殷殊回到家后,兴致勃勃地从四个床脚扯出自己早就定制好的,银色的锁链。 将丈夫的身上的衣物剥去,四肢一一扣上链子,整个人呈大字型摆放在床上。 随后一点点亲吻丈夫的身体。 然而,与他曾经想象过无数遍的场景不一样。 无论他如何卖力的动作,丈夫都只是闭着眼睛,静默地微笑。 他的四肢无力的被银色锁链捆缚着,一动不动,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像是无声的拒绝。 殷殊却不能容许来自温砚的拒绝。 他望着无论自己如何挑逗,都没有任何回应的男人,心中无声的升起一股怒火。 明明答应了他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反悔? 如果不能做到,就不要让他有任何期待! 他一个抬腿跪坐在丈夫的遗体上,握着丈夫冰冷的手,落在自己身体上。 眼底是惊人的偏执。 答应了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得做到的。 直到丈夫的腹部落满了白色,他才松开手。 在一片狼藉中,殷殊心满意足地抱着熟悉却冰冷的身体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三分钟过后,他猛地睁开眼,狐疑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尸体。 室内温度这么高,会不会热坏,然后臭掉? 阿砚最是喜欢干净,肯定是不能容忍自己变得腐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的。 他扁扁嘴,从床上爬起来。 虽然丈夫是个为了陌生人抛弃了自己,还不守承诺的坏丈夫,他却是个好妻子,不会放任丈夫发烂发臭。 他先是将丈夫抱到浴室,把丈夫身体上的脏东西冲洗掉,随后换上睡衣,将人带到冰室。 他并没有将丈夫独自留在冰室里,他们是夫夫,当然要睡在一起。 他去卧室抱了床被子就又回到了冰室,他躺在丈夫旁边,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住,随后便连人带被子一起蜷缩进丈夫怀里。 他仰头亲了一下丈夫,小声说:晚安,阿砚。 这才重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作者有话说: ---------------------- 小蘑菇:我变态怎么了?我变态怎么了?都是你的错!都是你逼疯的我!(超大声) 第5章 第一日 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蜷缩在丈夫怀里,闭上眼睛之后,殷殊没有立刻睡去。 他在脑海里冷静又杂乱的计划着,要如何逼迫丈夫变成怪谈,直到思绪飘飞,他久违的梦到了当初温砚向他告白的场景。 在温砚锲而不舍追求他的第三年,他向温砚提出了一个难题,他告诉温砚: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不懂什么是喜欢。 漫天樱花飞舞,他仰着头,与眼底满是温柔笑意的温砚对视,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的话,得做好准备,要永远爱我,永远不可以抛弃我,除非我先厌弃你。 他向温砚伸出手,手心是一只米粒大小的机器人。 这是定位机器人,为了保证我可以随时找到你,你得植入体内,它身上有自毁装置,一旦你背弃承诺,就会 殷殊笑着做了个口型,嘭! 变成人体炸弹。 这样,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他歪着头,看着自己唯一的追求者,如此问道。 这是明晃晃的恐吓,殷殊恶劣的等着这位追求者被吓的惊慌失措逃走。 温砚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摘下一枚落在他发顶的花瓣,说:你的眼睛很漂亮。 殷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他这双眼睛,与正常人不太一样,瞳孔是纯粹的黑色,直勾勾盯着人看得时候,会显得阴戾吓人。 所以他大多时候都会戴着眼镜,再用刘海遮一遮,这是第一个说他眼睛好看的人。 说起来,这人的审美一向是有些怪异的。 至少除了他之外,不会再有人喜欢一个孤僻,阴沉,冷漠的怪人。 而这人坚持不懈追了他三年。 看出了他的疑惑,温砚笑着说:你的眼睛在说,它爱我。 他从殷殊手中拿走那只小型机器人,用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猩红的血溢出,机器人顺着伤口进入身体。 我也爱你,他扔掉匕首,弯腰凑近殷殊,近到呼吸都纠缠在一起。 殷殊对他的行为满意,没有拒绝,温砚却是停住了,两人的唇只有一指的距离。 他绅士地问:可以吗? 殷殊心跳很快,却也一板一眼回答:可以。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灿烂,在漫天飞舞的樱花树下,他们交换了一个吻,从此余生绑定,再也不能分离。 后来的求婚,结婚,都只是一个形式,温砚遵守着当初的约定,一遍遍向他诉说永远。 却在他们结婚的第三年,戛然而止。 温砚背弃了约定。 所谓永远,不能因任何借口放弃,缺席他的人生一分一秒,都不能算是永远。 想到温砚尸体冰冷的温度,任由他如何摆弄都没有反应的身体,殷殊心底涌现出一股戾气。 他猛地睁眼。 却见入睡时还空空荡荡的冰室此时以他和温砚为中心,围了一圈人。 管家半跪在他旁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来探他的鼻息。 殷殊一把拍开管家的手,猛的坐起来,他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烦死了。 温砚活着的时候就一群人要跟他抢,现在都变成了尸体,还要跟他抢。 如果温砚此时活着,他只能假模假样的笑着,和这些抢占温砚注意力的人友好相处。 但现在 不需要了。 他张嘴,恶劣的准备说些什么来显示自己的主权。 却被温妈妈一把抱住,女人的怀抱很温暖,湿热的眼泪砸他脖子上。 我可怜的孩子,我知道你很难过,大家都很难过,但是阿砚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不要让他担心好吗? 温爸爸也在旁边摸了摸他的头。 他们都很伤心,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来安慰他。 殷殊其实知道,温家人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可能也没有很喜欢自己,但是因为温砚选择了他,就会对他表现的很喜爱的样子。 是他占有欲太强,嫉妒他们在温砚心底的地位,才讨厌他们。 是他有问题。 可是可是凭什么不要温砚担心?凭什么要他走的放心? 哈! 他为了一个陌生人抛弃了自己,难道自己还得感恩戴德说一句,他做的很好吗? 他不要。 他本来就不是圣人。 像他这样的恶人,就是会搅得家里不得安宁,死也死不安宁的。 他语气嘲讽:难过?我为什么要难过?这是他自己选的结局,我没有理由替他难过,更何况 他突然笑了起来,更何况,他还给我留了巨额的遗产不是吗?有了这些钱,我以后要什么样的没有,还不用再整日独守空巢,提心吊胆的等他回来了。 可惜这幅样子,落在别人眼里,只会让人觉得他在嘴硬。 容貌漂亮的青年穿着与逝去丈夫同款的情侣睡衣,抱着一张薄被坐在冰室的地板上,脸色冻得发白,垂眸低笑时,睫羽颤动,冰霜落在脸上,化为一道水痕滑下,像是眼泪。 他却没有在哭,眼圈也没有红一下。 反而是在笑,甚至笑的越来越灿烂。 像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这样的他,就算放再多狠话,都只会让人觉得可怜。 温妈妈温柔地注视着他,小殊,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我让李管家带你去卧室休息好吗? 根据管家提供的时间来推算,殷殊在冰室的时间至少也有两个小时了,一个正常人,哪里能在这种环境中呆那么久,更何况,殷殊的身体一向不怎么好。 小儿子那么爱他,甚至亲口恳求他们,自己出事后,要好好照顾他,他们怎么能放任殷殊以这种状态继续留在这里,万一真的冻出问题来,岂不是辜负了小儿子的信任。 第7章 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怒火与歇斯里地的怒骂,殷殊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像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一样,不行!你们休想和我抢阿砚,他是我的,就是死了也是我的! 他一把将旁边早已冻得僵冷的丈夫抱进怀里,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有人将丈夫抢走。 温妈妈表情僵了下,她目光控制不住地往殷殊怀里望去。 生怕殷殊不知轻重伤到小儿子的遗体。 温家大姐温画站在她后边,勉强维持冷静,不是说不难过吗?不是说继承了遗产,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就找什么样的? 她沉声质问:殷殊,你现在在做什么? 殷殊漆黑的眼珠缓慢转动,目光落在温画身上,我可以找别人,但他是我的,他答应过我,会永远爱我,永远属于我,他是我的! 他直勾勾地望着温画,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无论他是活着,还是死了,都只能属于我! 话音落下,他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温父扔掉手里空了的镇定剂针管,抬手接住他的身体。 温母和温画将温砚的遗体从他怀里移开。 温父沉声命令:李管家,送他回卧室。 是。 * 下午两点,殷殊在卧室的床上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印着两人结婚照的天花板。 他有些茫然的仰面躺着,直到失去意识前的记忆回归。 他抬起胳膊遮住晃眼的光。 他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不至于去找温家人计较这点小事。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得去会所,包养一个,或者几个小白脸,来配合自己才行。 对,就是这样,他得先想办法让阿砚回来。 当然,在出门之前,他必须得先确认,他的阿砚还在这栋别墅里。 而不是被温家人带走了。 希望他们能够识趣点,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殷殊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简单洗了把脸,就准备去找人。 刚出卧室,就见客厅里除了李管家外,还多了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与他对视一眼,率先开口:殷先生您好,我是 殷殊打断他,抱歉,我现在还有别的事,稍等一下。 他看向李管家:阿砚现在在哪? 李管家恭敬弯腰,在一楼最左侧的客房里。 殷殊转头就往客房走去,陌生男人连忙跟在他身后继续自我介绍。 我是您的丈夫温砚温先生的专属律师,我今天来主要是为您公布一下温先生的遗嘱。 殷殊本来不打算理会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但是 遗嘱? 男人点头:是的,温先生的遗嘱中,将他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您,我已经将相关的文件都带来了,您只需要签个字,就可以。 殷殊的关注点却不是在这里,而是:他什么时候留下的遗嘱? 殷殊知道,温砚死后,他会获得很多遗产,但,那只是他按照法律应得的部分,而不是通过所谓的遗嘱来拿到。 三年前的九月十日。 他们结婚的第二天。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做好了抛弃他的准备了啊。 殷殊眨了眨眼,那为什么,还要在婚礼上,继续向他承诺,会永远陪着他,永远爱他呢? 明明已经打算背弃承诺了,不是吗? 果然,人心难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殷殊推开客房的门,房间内的床已经消失了,摆在正中央的是一口冰棺。 殷殊上前几步,站在冰棺旁,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张明明已经失去所有生机与活力,却依旧微笑着的面庞。 眼中是几乎凝为实质的怨恨。 他突然推开冰棺,指尖轻轻点了下棺中人的眉心,阿砚,祈祷我的计划顺利吧,不然 他弯腰,温柔地吻了下对方冰冷的眉心,声音随风飘散,你会后悔的。 从客房出来,殷殊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律师身上,他伸出手,给我吧。 律师旁观惊悚的一幕,被惊得回不过神,直到管家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他才连忙将文件从包里拿出来,递给殷殊。 殷殊签好字,见律师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他皱眉:还有事? 律师:我想您可能不清楚处理后事的流程,人死后是需要注销身份的,您需要携带自己和温先生的身份证、户口本以及医院的就诊记录去社区开纸质版证明,然后去派出所盖章。 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办。 殷殊僵在原地,金灿灿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他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即便才刚刚见过温砚的尸体,甚至还吻了一下,他果然也还是不习惯,别人在他面前提及温砚死亡的事。 即便他清楚的知道,温砚确实是死了。 殷先生殷先生? 殷殊慢半拍开口,语调平的像机器人一样,知道了,走吧,现在去办。 如果要拖着的话,免不了有人要一直因为这种事情打扰他。 他不确定,他在听到别人一直要他注销温砚身份的时候,会不会爆发。 他现在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失控。 * 好了,这样手续就结束了。 跟着律师走过一串流程后,殷殊拿到了一张死亡证明。 对了,我看你与死者是配偶关系,人死后,婚姻关系自动消失,以后婚嫁可随意。 知道了。 原来,人死后,连婚姻关系都会消失啊。 从今天起,温砚不是他的丈夫了。 殷殊站在派出所门口,太阳西落,大片火烧云洒在天际,街道上车来车往,一派祥和盛世景象。 他却被隔离在盛世之外。 司机将车停在他旁边,小先生,接下来回家吗? 不,去华庭会所。 他得去办正事了。 作者有话说: ---------------------- 第6章 第一日 华庭会所表面上就是个休闲娱乐的地方,但如果你有钱,它就会展现出另一面。 富丽堂皇的包间内,殷殊坐在沙发上,盯着自门口鱼贯而入的一排少年。 少年们穿着各异,有的穿着白衬衣牛仔裤,一副青春大学生的样子,也有的穿着皮衣,染着白发,一副桀骜难驯的样子,更有的干脆直接穿着情趣衣,衣着暴露,头顶还有两只兔耳朵随着走路一晃一晃的。 会所经理恭敬弯腰:殷先生,您看看您想要什么样的,如果这里没有,也可以换一批。 殷殊没有说话,从第一个人进来开始,他这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他会与这些人中的一个有亲密接触,他胃里就不停地翻涌起来。 恶心,想吐。 他勉强的抬手,指着其中看起来最为骚气的那个兔男郎,你过来。 这人看起来很骚气,很放得开,很适合他带回去气人。 兔男郎左右看了看,见殷殊依旧指着自己,立刻双眼放光,扭着妖娆的小蛮腰以一种殷殊不能理解的姿势走s线扑过来,跪在殷殊身前。 他轻柔的握住殷殊的手,在殷殊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随后表情魅惑地抬头,声音九转十八弯:主人,今晚就让兔兔来服侍主人,好不好~ 呕! 嘭!,兔男郎以一种谁都没看清的速度砸在对面的墙上,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身子抽搐了两下,彻底软倒不动了。 原本还不安分站在殷殊面前,对着他不停抛媚眼的众人齐齐僵住了身形。 会所经理倒是见多识广,拿起对讲机说了句什么,保安就推门进来将昏迷的兔男郎抬走了。 会所经理面带微笑,恭敬弯腰,仿佛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过一样,问正拿着杯子漱口的殷殊。 殷先生,您是不喜欢那一款吗?那剩下这些人中您有看上的吗?没有也不用勉强,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别的类型的,您看看您想要什么样的? 殷殊听着会所经理的话,脑海中一下子出现更多男人围在自己身边的场景,胃里又是一阵翻涌。 他敛眸,盯着手中的水杯,华丽的吊灯洒下明亮的光辉,清澈的矿泉水在杯中微微晃荡,水面上映出他那双漆黑的瞳孔。 瞳孔内是几乎化为实质的怨恨。 都怪温砚! 要不是温砚抛弃了他,他根本不会来这里,更不必勉强自己和别人接触。 第8章 都是温砚的错! 殷先生殷先生?您在听吗? 殷殊狠狠闭了闭眼,我想要那种看起来温柔、善良,自带亲和力的人,但是不能是柔弱的,要一看就很可靠,很有力量。 会所经理脑门上落下一滴冷汗。 这个描述也太抽象了点吧? 他斟酌着措辞,是这样的殷先生,感觉这个东西是很客观的,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算是符合您的要求,要不这样,我让手下的人筛选一下,把那些看起来比较温柔的人都叫过来给您看看? 行,殷殊顿了下,不要年纪太小的,要大概二十五到三十岁这个范围的男人。 站在殷殊面前的少年们齐齐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他们的事儿了。 这位客人给的钱再多他们也怕没命花啊,又不是铁人,谁能抗住这一脚踹飞一个大男人的力气啊。 这万一再有点变态嗜好 会所经理挥挥手,少年们排着队从门口出去,很快,又有一排人鱼贯而入。 他们大多穿着白衬衣,亦或者是居家一些的毛衣,看起来很温柔。 但也只是温柔。 殷殊一个个看过去,失望的发现,这些人连做赝品的资格都没有。 温砚不是这样的。 他的温柔中带着救赎的光辉,身处黑暗的人会止不住被吸引。 而倘若温柔就只剩下温柔,就像是劣质的香水,明明同样的是香水,但太过刺鼻,显得廉价,不如不喷。 殷殊强迫自己将目光落在这些人身上,又不是找替身,要什么相似? 他今天,必须得选一个人带回家,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 大概是碍于人设,这次来的人中倒是没有开放的勾引他的,大多只是站在原地,在殷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对他温柔的笑。 殷殊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胃里也一阵阵抽搐,向他提出抗议,他用怪谈力量将那些不适强行压下,向着最左边的男人招了招手,过来。 男人立刻抬腿走到他身边,单膝跪在他面前。 大概是经理提前吩咐过了,他没有冒昧的做什么亲密的动作,只是安静的仰头望着殷殊。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殷殊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用食指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又像触电般收了回去。 男人愣了下。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好像他身上有病毒,碰一下就要把手剁掉一样。 殷殊靠回沙发上,反复深呼吸,好了,你回去吧,换下一个。 他看了眼男人旁边位置的人,你过来。 就这样,殷殊每一个都摸了一下。 会所经理在旁边看得冷汗淋漓,幸好这次没出意外,只是好像还是每一个都不满意。 看来这位大客户的钱,他是挣不了了。 殷殊也发现了,他对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抗拒,并不存在换个人就能抗拒减少一点情况。 算了,忍忍吧。 他咬牙,刚准备随便选一个,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们谁胆子比较大? 要是关键时刻掉链子,被吓得屁滚尿流要跑路,那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这次客人的要求很棘手。 要求胆子大这是要玩什么花样? 要是胆子不大会怎么样? 过了半天,有三个人犹犹豫豫的站了出来。 殷殊目光刚落在三人身上,头顶突然响起一声细微的,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华丽的吊灯带着破空声向他砸下来。 会所经理瞳孔一缩,生死关头,下意识向旁边跑去。 吊灯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碎片飞溅。 房间内顿时一片兵荒马乱,尖叫声此起彼伏。 会所经理僵硬的回头,以为会看到一地猩红的惨状,却见殷殊衣着整齐站在不远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毛绒玩偶熊。 会所经理连忙绕过碎片,向他跑过去,殷先生,您没受伤吧,需要我帮您叫救护车吗? 殷殊摇头,会所经理连忙提出补救方案,非常抱歉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可以赠送您一张会所的黑卡,有这张黑卡在,您在我们会所的任何消费都可以直接免单,您后续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找我们,您看您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我们能满足的都会尽量满足您。 会所经理忐忑地看着殷殊,整个b市上流圈子谁不知道温家有多护短,殷殊差点在他们会所出事,这要是追究起来,他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房间内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殷殊身上,却见这位刚刚差点遇难的殷先生,缓缓地勾起嘴角。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说要为难你们。 他随手塞给会所经理一张卡,帮我交给那个兔男郎,就当是医药费了。 说完,他脚步轻快地朝着门口走去。 会所经理一脸懵逼的拿着卡。 怎么感觉殷先生还挺高兴的? * 殷殊当然高兴,他感受着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挣扎力度,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随着房间门咔哒一声打开,又关上,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终于如梦初醒,大步追了过去。 殷先生!殷先生! 殷殊听到身后的声音走的更快了,他大步走进电梯,狂按关门键,然而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一只手伸进了缝隙。 电梯门感应到,重新打开。 男人踏入电梯,担忧地看了眼被殷殊追抓在手里的玩偶熊,连忙向殷殊道歉:对不起殷先生,都是我没有管好它,您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我一定尽力满足您,请不要伤害它。 殷殊垂眸看了眼玩偶熊,这只玩偶熊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身上打着不少补丁,眼睛一只是塑料黑眼珠,一只是红色的纽扣,看起来非常潦草。 此时见周围没有外人,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放开我!你这个邪恶的人类,快点放开我!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殷殊微笑着,手中力气加大,将它抓的更紧。 玩偶成怪谈,倒是少见的执念。 男人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在看到殷殊抓着玩偶熊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殷殊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殷殊知道的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他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它是我幼时的玩伴,后来被我妈妈扔掉了,没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又找回来了,它在外面流浪太久,也见过了太多东西,分不清对我的感情,所以才会对您出手,我会好好管教它的。 殷殊:那倒不重要,我需要借它一用。 男人面上一僵:怎么用? 殷殊:假扮我男朋友一段时间,哦,必要时候可能需要点亲密接触。 男人:!!! 先生,它只是一只玩偶熊啊! 对着一只玩偶做这种事真的好吗! 您需要的话,我可以扮演您的男朋友,它什么都不知道,做不好的。 殷殊面色平静地问不停挣扎的玩偶熊,你想我带你主人走,还是带你走? 玩偶熊呆滞了一瞬,大概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它的力量在这个奇怪的人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它打不过这个人类。 我跟你走。 殷殊:你看是它自己想跟我走。 男人几乎要被气吐血,云棉棉,你要跟别人走,我就不要你了。 殷殊松开手,玩偶熊落地,化为一个少年,它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不要!不可以不要棉棉,云亦是大坏蛋!明明答应过不会再丢掉棉棉的! 云亦:那你过来。 少年下意识向云亦走了一步,没走动,被殷殊从后面扯住了头发。 狭窄的电梯内,惨白的灯光下,容貌姝丽诡艳的青年微微笑着,差点害死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叮!,电梯门打开。 电梯外的人看到这一幕,下意识露出一个吃瓜的表情。 呦!兄弟,这是怎么了?男朋友出轨? 然而下一秒,嫂嫂子? 作者有话说: ---------------------- 第7章 第一日 温砚的人缘非常好,朋友遍布各行各业,也包括一些不干正事的富二代。 殷殊抬眸,与电梯外的人对视一眼,不认识。 第9章 但显然,对方认识他。 对方哎呦一声,踏进电梯,一把将云亦拨开,嫂子,这小子得罪你了?我帮你教训他。 殷殊抓着云棉棉的头发,轻松将人拽到自己身边,称不上得罪,可能是因为我看上了他男朋友吧? 这只怪谈身上的力量明显是少见的正向执念,再加上这一人一偶一副被棒打鸳鸯的样子,说没有点感情,他是不信的。 但是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是这只玩偶熊主动惹到他头上的,他但凡弱一点,今天都会被它害死,让它帮自己办点事怎么了? 又不是不还给它主人了。 阮飞扬瞬间狠狠吸了口气,他干笑两声,嫂子,这玩笑不太好笑哈,你和我温哥最近是吵架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还是温哥忙于工作忽略你了? 这咱们夫夫之间,吵归吵,可不能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殷殊被他念烦了,冷笑一声:吵架?我和死人有什么好吵的? 看着阮飞扬睁大的眼睛,殷殊心底生出一股戾气,他为了救别人牺牲了,我这大好的年华能用来给他守寡?当然是趁着年轻好好玩了。 他手中用力,强迫少年仰起头,好看吧?我新男友。 云棉棉怒吼:谁是你男朋友!我不 一条带有毁灭气息的触手在云亦身后探出身来,云棉棉后几句话被堵在喉咙里。 阮飞扬用了五秒消化温砚死了的事情,他怒瞪着殷殊:我温哥对你那么好,他那么爱你,之前还嘱咐我,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让我好好照顾你,你竟然就这么对他!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几乎要跳起来指着殷殊的鼻子骂:温哥什么时候出事的,他肯定还没举办葬礼,不然我不会收不到消息,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温哥出事还不超过两天!你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哈! 哈哈哈哈哈哈! 殷殊猝不及防笑起来,他甚至松开了抓着温棉棉的手,捂着肚子大笑。 做的可真多呢! 贴心极了! 以为他会感动吗? 不,他只觉得恶心! 一边说着会永远爱他,一边却在背地里谋划着离开他后的事项。 真是恶心极了。 你你笑什么?,阮飞扬被他吓了一跳,这人该不会疯了吧。 殷殊一秒变脸,站直身体,面无表情道:我笑他好笑。 电梯再次打开,他抓着云棉棉胳膊往外走,云亦跟在身后,面色焦急。 阮飞扬也跟出来,你什么意思? 不够明显吗?我觉得温砚可笑,他那所谓的爱也可笑极了。 阮飞扬被他气的浑身颤抖,举起拳头就要打他:你你凭什么这么说! 殷殊没有回答,他原本稍好一些的心情已经重新跌入谷底,不耐烦地一把抓住阮飞杨胳膊,将人往旁边轻飘飘一甩,甩到地上。 司机原本蹲在车旁边玩手机,见殷殊过来,连忙收起手机,恭敬的帮殷殊打开车门。 殷殊一把将云棉棉甩进车内,随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云亦连忙扒住车门,殷先生,求求您,云棉棉真的不行,它就是小孩心性,什么都不懂,您不过是想要一个男朋友,我也可以的。 殷殊已经没心情再和他们周旋下去了,他随手塞给云亦一张卡,这张卡里有五千万,密码是六个一,我借它用几天,就还给你了,你不亏。 云亦还想说什么,殷殊面无表情开口:它想害我,要不是对我有用,现在已经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去,但云亦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云棉棉只是一个玩偶,就算殷殊直接弄死它,云亦也只能自认倒霉。 从会所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小先生,我们去哪? 车内没有开灯,殷殊坐在后座,身形隐于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他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的声音。 回家。 云棉棉紧贴着车门,努力让自己远离这个邪恶又奇怪的人类。 突然,它感觉空气中有一道力量波动,将后座与前座隔开。 它心中一突,一黑一红圆溜溜的眼睛瞪着殷殊的方向。 殷殊的声音在黑暗中突兀响起,你的执念是什么? 云棉棉刚想说关你什么事,就感觉一道象征着毁灭的力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它身后。 它浑身汗毛瞬间竖起。 犹豫一秒,老实回答:找到主人,和主人在一起。 不恨他抛弃你? 殷殊不理解,根据云亦的说法,这只玩偶熊当初明明是被抛弃了,为什么执念会是正向的呢? 不应该是怨恨吗? 云棉棉天真又柔软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为什么要怨恨,棉棉喜欢主人,想要和主人在一起。 所以主人抛弃了它也没关系,它再去找主人就好了。 就算经历再多困难也没关系,能找到主人就好了。 在看到玩偶熊的第一时间,殷殊就知道,这只玩偶经历过多少困难。 自然形成的怪谈一开始是很弱的,死物形成的怪谈更是如此,它应该是拖着玩偶的样子,在都市中穿梭,找了主人很久很久。 也许中途也遇到过一些好心人,帮这个奇怪的玩偶熊修补了一下它破破烂烂的身体,它却没有选择留在好心人身边,而是再次启程,去寻找那早已抛弃了它的,不知在何处的主人。 殷殊做不到它如此大度,只要一想到温砚为了救人抛弃了他,并早早就做好了离开他的准备,他就恨不得毁掉温砚在乎的一切。 说来也可笑,他当初明明也是被温砚的温柔善良所吸引,并为此心动,却又在结婚之后,恨上他的温柔善良。 恨到最后,不过是恨他不够爱自己。 不能为了爱他,抛弃所有三观与底线。 可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一点,温砚在最开始就该知道的。 是他非要来招惹自己,那就不能怪自己了。 不是吗? 云棉棉对情绪感知很敏感,感受着殷殊落在自己身上奇怪的视线,整个人都吓得瑟瑟发抖。 这个邪恶的人类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杀了它? 殷殊的声音从黑暗中飘了过来:乖乖配合我,按我说的做,我会放你离开的。 云棉棉立刻应声,说话算话。 殷殊莫名笑了下,你应该能变幻样貌吧? 云棉棉:可以,但是不能太久。 殷殊当然知道,以它的力量根本不能长时间化为人形,不然今天他抓到它的时候,它就不会是一副玩偶的样子了。 下车后我会带你去见一个人,你要变幻成和他有五分像的样子。 好。 作者有话说: ---------------------- 第8章 第一日 车子停在别墅的小院子里,司机率先下车,恭敬地帮殷殊拉开车门。 管家听到动静,一路小跑着出来迎接。 小先生,您终于回来,怎么回来这么晚,是不是路上出什么事耽搁了? 云棉棉从另一侧拉开车门出来,他没有忘记和殷殊的约定,一路小跑到殷殊旁边,紧挨着殷殊站着,让两人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管家目光落在站在殷殊旁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少年身上。 温老先生让他联系小先生,问小先生多久能回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司机也偷偷告诉了他在外面发生的事。 但他没有告诉温老先生。 他虽然是温砚找来的,真正的雇主却是殷殊,温砚叮嘱过他,一切以殷殊的利益为主。 他明知故问:这位是? 殷殊瞥了眼管家,心里清楚他是在暗示自己,温家人还在别墅内,他需要对云棉棉的身份做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惜,他并不打算掩饰。 去了趟华庭会所,毕竟晚上没有人陪着,我睡不着。 他一把牵起云棉棉的手,往别墅内走去。 云棉棉虽然看起来已经化为人形了,但摸起来手感还是那种毛茸茸的玩偶手感,殷殊对于和它触碰,没有太大的反感。 管家看着两人手牵手的背影,呆立两秒,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小先生,温老先生和老夫人都还在一楼客房内,您 他眼睁睁看着殷殊牵着那个陌生的少年直奔一楼客房,放置先生遗体的房间,后半句话消失在了空气中。 第10章 小先生是故意的。 * 殷殊推门而入,房间内空荡荡一片,只有正中央摆放着一具冰棺,往日里游走各类宴会,在商界叱刹风云的大佬们此时也只是个失去家人的普通人。 一向严肃正经的温父红着眼圈将哭到身体颤抖的妻子揽在怀里,做事果决狠辣被戏称女魔头的温画也无声的将眼镜切换为墨镜模式。 听到声音,他们同时抬头向着门口的方向望去。 温父明明眼睛都是红的,却依旧声音沉稳道:小殊回来了,过来看看阿砚吧。 殷殊脚步一顿,温家人很看重亲情,记忆里,每次见到他们,都是和谐温馨暖洋洋的样子,这是第一次,他看到他们难过。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他牵着云棉棉往冰棺的方向走。 云棉棉心性单纯,见这诡异压抑的气氛,完全不敢出声,亦步亦趋跟在殷殊身后。 空气沉寂了几秒。 温画的眼镜褪去墨色,她目光犀利地望向两人牵着的手,你这是什么意思? 窗外有风拂过,白色窗帘轻摆,容貌殊丽诡艳的青年站在月光下,居高临下望着冰棺中的人,轻扯了下唇角。 我今天去注销阿砚的身份证,工作人员告诉我,我们的婚姻关系也自动消失了,那我找个床伴有什么关系,反正是他先为了别人抛弃我的。 温画眼睛微微睁大,震惊重复:抛弃? 温画第一反应:他出轨了?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说法,不对,我了解阿砚,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出 殷殊听到温画说温砚爱他,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温画看着殷殊的表情,最后一个轨字几乎轻到消失,她骤然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温母出声:死亡也算抛弃吗? 殷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将云棉棉扯到冰棺前,语气有种诡异的温柔,好好看看,这也算是你的前辈了,嗯你可以叫他哥哥。 温家人于是都知道了答案。 死亡也算抛弃。 所以现在是在报复? 温母:你想报复阿砚,让他后悔抛弃你,让他死不瞑目? 温父皱眉呵斥:胡闹!这太幼稚了! 温母:你知道他有多爱你,在这个时候,你一定要这样做吗?你知道他这个人的,他不会怪你,他只是会很难过。 殷殊心中一颤,随即而来的却并非后悔,而是强烈的戾气,难过? 哈! 那不是他活该吗? 他凭什么就这么了无牵挂,浑身轻松的抛弃自己去死? 他就该难过,后悔,绝望,愤怒啊! 温画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殷殊带着戾气,笑着重复:我说,他活该难过。 又或者说,难过怎么够,我要他后悔在那一刻选择救人。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温父都被激怒了:够了!要说出去说,别在这里! 温母站在冰棺前,望着眼前闹剧的一幕,看着殷殊带着戾气的笑容,只觉如至冰窟。 她看走眼了。 往日里有温砚在旁边,殷殊看起来虽然有些内向阴郁,但整体还是个被宠的娇娇的小少爷。 她当时判断殷殊有些心理问题,但不严重,却没想到,原来是伪装。 眼前的青年,有着严重的偏执,毁灭,反社会倾向。 一旦想通这点,就会明白,在这之前那些不曾在意的细节。 你恨阿砚,关上房间门,站在走廊上,温母如是说道。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温砚死了,伪装当然就没有了意义,殷殊承认的毫不犹豫,是啊,这很正常吧。 温母认真回答:这不正常,没有人会恨一个爱自己,对自己很好的人,更何况,你是爱阿砚的,没有人会恨自己的爱人。 殷殊觉得有点好笑,温母在这个时候依旧一本正经的好像他在看心理医生的样子,实在好笑。 他于是也笑了起来,彻底揭开了自己的阴暗心理,妈妈,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你们叫他阿砚,他说这么称呼会显得亲密,可是和他亲密的人好多呀,为什么不能只有我唤他阿砚呢? 温画忍无可忍,因为在认识你之前,我们就这么叫他的啊,你可以自己给他想一个其他亲密的称呼。 殷殊瞪了她一眼,把你们都杀了也一样。 温画: 温母:我们是他的家人,你是他的爱人,这不冲突。 殷殊:可是我只有他,他心里却装了这么多人,不止有亲人,朋友,连区区一个陌生人也值得他舍命相救,这很不公平,不是吗?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良久,温母叹了口气,所以你要让他死不瞑目?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于是殷殊认真点了点头,对。 殷殊牵着云棉棉回了房间,温家人没有阻拦。 直到目睹二楼主卧的房间关上,温画才问:就这么任由他乱搞? 刚才她就想叫保镖把人给绑了,殷殊简直是神经,就算是温砚之前求她照顾他,她也不能容忍殷殊做出这种事情来。 温母闭了闭眼,没办法阻止的。 像这种人,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 那就绑起来,温父沉声道。 总不能真的任由殷殊乱搞,让小儿子死也不安生吧? 温母:阿砚之前拜托过我,如果他出事了,要照顾好他的妻子,小殊身体不好,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阿砚身上,我们一旦采取强硬措施,他很可能会自残,甚至是 温母:那就辜负了阿砚的遗愿了。 那孩子出生就身体不好,十二岁之前几乎可以说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随时可能没命。 十二岁那年遇到了绑架,回来之后身体反而好了起来,却又加入了怪谈管理局,天天生死一线。 他善良,温和,心有大爱,他周围亲朋众多,花团锦绣,人生好像完全没有缺憾。 却也看不到任何生念,他爱世间的一切,却好像并不留恋,他不在意自己会不会死。 直到殷殊出现。 像是npc的程序出现bug,他开始贪恋人间,害怕死亡。 所以在此之前,温家全家一直都很感激殷殊的出现,他像一根绳索,牢牢捆住了温砚。 但可惜,这两人像是极阳与极阴,在一起是太极八卦,分开却伤人伤己。 作者有话说: ---------------------- 又忍不住修了修最后几段。 其实本文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谈恋爱。 小太阳小蘑菇 第9章 第二日 看清楚了?,殷殊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问。 云棉棉捏着衣角局促地站在他面前,分明是居高临下的角度,却被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来气。 它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地开口:那个人类很难过。 怪谈天生就对人类的情绪敏感,再加上几人的对话也不算隐蔽,它已经完全弄明白了事情来龙去脉。 也猜到了面前这个可怕的人类的目的。 按理来说,这些都与它无关,它的命都捏在这个人类手里,更何况,只要乖乖配合这个可怕的人类,主人就能拿到钱还债,不用再去出卖身体了。 但是但是 那个人类很难过啊。 殷殊愣了下,什么? 那个死掉的人类,他很难过。 那样强烈的情绪波动,已经接近于它的同类了。 云棉棉是因守护与爱而生的怪谈,它不明白殷殊的恨,只觉得殷殊好过分。 它低着头,揪着衣角,小声说: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快乐。 你这样不不对。 说到后面,空气中骤然出现无数由代码组成的触手,眼前的人类黑发疯狂生长,漆黑的瞳孔仿佛被血侵染,化为血红色。 几乎同一时间,别墅内响起红色警报,尖锐的声音在别墅上空回荡。 侧后方小别墅内,听到怪谈警报器声音的工作人员瞬间睁开眼,穿着睡衣就冲了出去。 他们都是怪谈管理局一线退休人员,退休后被温砚重金聘请来保护殷殊。 不过工作三年间都没有遇到过什么怪谈,他们只需要像个普通工作人员一样打理好别墅内的琐事,就可以拿到年薪五百万的酬劳。 第11章 所以每个人都工作的十分有激情。 卧室内,云棉棉声音越来越轻,却还是结结巴巴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一条触手戳了下云棉棉,力量弱小的怪谈几乎在瞬间恢复成了破破烂烂打着无数补丁的玩偶熊模样。 漫天触手中,黑色长发飞舞,容貌诡艳的青年轻笑起来,你是说,你感觉到了他很难过? 玩偶熊趴在地上,被那强大的气场压得动弹不得,听着殷殊危险又带着愉悦笑意的声音,它大脑宕机。 直到殷殊不耐烦地开口:嗯? 玩偶熊:是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肯定答案的青年神色癫狂地大笑起来。 玩偶熊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他听到那个人类难过会这么高兴。 怪谈由执念而生,以情绪为食,向来对情绪敏感,但眼前这只可怕的怪物的情绪,像是各种毛线乱糟糟的缠成一团,让它理不清,看不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殷殊停了下来,玩偶熊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它老老实实回答:应该是本来就很难过,在别墅外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从别墅内传出来的悲伤情绪,应该有其他人类的,也有那个死掉的人类的,不过 它顿了下,你说完那句话后,他就变得更难过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玩偶熊不可置信地猛地抬头,看了一眼殷殊,却正对上青年血红色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癫狂的笑意与尖锐的恨意。 似乎只要它一开口,就会被撕成碎片。 它默默地又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半响,它听到殷殊问:看你的样子,是不想做了? 触手虎视眈眈的围绕在玩偶熊旁边,似乎只要它说一个不,就会瞬间被吞噬而亡。 玩偶熊破旧的身体抖得厉害,做我做。 走廊里已经响起了脚步声,殷殊轻轻打了个响指,空气中由代码组成的触手瞬间消失不见。 冲在最前面的保姆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变成茫然,她自然的将手中的怪谈道具收起来,奇怪,我怎么在这里? 好困,果然不该熬夜刷短视频的,她打了个哈气,转身准备回房间睡觉。 一扭头,对上园艺师茫然的脸。 你怎么在这里,小先生可不喜欢看到你。 准确来说,小先生不喜欢看到除了先生外的任何人,但是没办法,保姆还是要的,他总不能自己打扫整个别墅。 听着脚步渐渐远去,玩偶熊抖得更厉害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嗯?,殷殊不满地盯着它,你在磨蹭什么? 玩偶熊立刻爬起来,化为人形,坐在落地镜前努力给自己捏脸。 殷殊扯了把椅子坐在它身后,对着它的脸指指点点,怎么看怎么不满意。 又要长得和温砚像,又觉得区区一个怪谈,怎么配和他的阿砚一样。 总之怎么都不对劲,比甲方爸爸要求的五彩斑斓的黑还难办。 云棉棉只好一遍一遍又一遍调整自己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云棉棉因为力量不够,身体已经变成了玩偶熊的样子,但头还是人类的头。 它顶着和温砚有四分相似的脸,小心翼翼扭头,见殷殊已经恢复成短发,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它的脸有瞬间变得乱七八糟的扭曲,然后砰的一下恢复成毛茸茸的玩偶熊的大头。 房间门被轻敲两下,房间内没有回应,如果换成之前,管家就不会再打扰了,但想起昨天晚上的教训,管家轻轻推开了房间门。 玩偶熊连忙躺地上一动不动装死。 管家见卧室正中央多出一个破破烂烂的玩偶熊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他的注意力全在半躺在沙发上的殷殊身上。 九月正是天热的时候,房间内习惯性的开了空调,空气凉飕飕的。 清醒时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青年此时穿着一件白衬衣,衬衣敞开两颗扣子,睡得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很乖。 小先生? 管家蹲在沙发前,轻声唤他,您这样会着凉的,回床上睡吧。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管家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了,很清楚这位小先生的性子,他虽然在先生面前总是一副娇气、爱哭还有点小作精的样子,但先生不在的时候,却总是一副被害妄想症的样子。 他睡觉很警觉,绝对不会出现已经有人站在他面前,他还一无所知的情况。 管家心中顿时咯噔一下,脑海中一下子冒出来好几种恐怖的念头。 安眠药?褪黑素?头孢配酒? 他立刻拿出手机呼叫家庭医生,完了又打了个120。 云棉棉躺在不远处的地上,整只怪谈都傻眼了。 那个怪物只是睡个觉而已,为什么要叫120? 难道不是只有遇到那些快死的人类才能拨打120吗? 家庭医生来的很快,听着管家越说越偏,忍无可忍,你冷静点,小先生只是发高烧昏迷了! 小先生身体本来就不好,昨天晚上在冰室睡了好几个小时,今天早上的时候就有点发烧,我给他打了一针,体温短暂降下去了,在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又烧起来也不奇怪。 管家:那120? 家庭医生:叫都叫了,去医院住一晚吧。 * 没有人会恨自己的爱人,温妈妈语气温柔,仿佛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像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恨着阿砚的你其实根本不爱他。 爱一个人,是希望他幸福快乐,你这样不对,因爱而生的云棉棉惊恐却坚定认真。 喜欢阿砚难过的你其实根本不爱他。 其实他们也没说错。 伪装成正常人,试图重新融入社会后,殷殊就发现了,他根本就不懂人类社会那些人人都心知肚明的规则。 比如交朋友。 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能在短时间内就和陌生人熟悉起来,变成可以一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的朋友。 他曾经试图观察他的室友,一位大一刚开学,就和所有人打入一片,每天在寝室内喋喋不休说着各种八卦和新鲜事的人类,最终以失败告终。 因为那位室友在他洗澡时冲进他的单间,试图帮他搓背,差点被他扭掉脑袋,从此再也不敢靠近他,一看见他就会变得很拘谨。 他交的第一位朋友是温砚。 不过他也不明白流程,似乎好像就是某天温砚突然出现,在上课的时候坐在他旁边几次,然后某一天,就突然冒犯的揽着他肩膀说: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一位很厉害的学弟。 说这话时,温砚眼里全是笑意。 殷殊则是满脸茫然。 温砚笑眯眯凑到他眼前,故作伤心,学弟怎么了,我们不算朋友吗? 殷殊:我们算吗? 温砚一把握住他的手,语气认真,你好,我很喜欢你,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 殷殊于是有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在他的世界了,这些关系都需要明确的定义,爱也一样。 温砚告白那天,他告诉温砚,他不懂什么是喜欢,温砚说:你的眼睛在说,它爱我。 那他想,他应该就是爱着温砚的吧。 毕竟温砚都这么说了。 当然,后来他也试图理解爱是什么,他观察周围的人,也观察温砚。 温砚似乎没有觉得他奇怪,只是很温柔的将他抱在怀里,告诉他,每个人的爱都不同,我的爱是喜欢你幸福快乐,哪怕让你感到幸福快乐的人不是我也没关系。 殷殊问:为什么? 温砚是一个奇怪的人类,具体体现在,他从来不疑惑,殷殊为什么总是问出这种奇怪的问题。 他将殷殊抱在怀里,一如往常,温柔又耐心的试图解释:因为对我来说,你的快乐比我重要,看到你快乐,我就会很快乐了。 殷殊想了一下,一脸肯定,那我不爱你。 温砚: 他认真的板过殷殊的脸,恨恨的咬了一口,坏嘴巴。 殷殊不解:为什么? 温砚:不许说不爱我。 殷殊:可是 温砚:每个人的爱都不一样,你在看我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说明你看到我就会觉得开心,我认为这也算是爱,不是吗? 第12章 殷殊想了想,认真点头。 不过后来,他还是查了很多资料,因为他想更爱温砚一点。 不过很遗憾,他发现,在大多数世俗的定义里,他的爱似乎都不能成为爱,那叫自私。 爱,是希望对方幸福。 爱,是守护。 不过他没有告诉温砚,自己的发现。 因为,在他得到的答案里,他们说,单线程的爱,会让人疲惫,从而放弃。 如果温砚知道了,他根本不爱他,会不会有一天就会觉得疲惫,然后放弃了? 大概是太在意,殷殊总是很心虚。 在第一次听到温妈妈这样说时,他就觉得温妈妈在嘲讽他,偏偏云棉棉还要再说一遍。 真讨厌啊,这些人。 好烦。 好想都杀掉。 殷殊猛地睁开眼,眼前一片雪白,他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左手上还在输着液。 小先生,您醒了?要不要喝水?还是先吃点东西?,管家的脸凑过来,殷勤地问。 殷殊眼神空茫:我为什么在医院? 管家:您昨晚高烧昏迷了,我就叫了个120。 殷殊停顿了三秒,慢吞吞坐起来,很自然的用右手拔出针管。 管家:小先生,药还没输完呢! 殷殊已经掀开被子,不输了,回家。 他瞥了眼在旁边想要劝阻又不敢的管家,我睡了多久? 管家看了眼表:18个小时。 殷殊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他质问: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管家:您都高烧昏迷了。 房车内。 殷殊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 此时正值傍晚,太阳西斜,天边粉蓝与灿金相撞,涂抹出大片大片童话般的彩云。 有风拂过,他发丝轻轻摇晃,漆黑的眼底映出一片盛世祥和。 管家突然开口:小先生,先生的葬礼,您有想要邀请的亲友吗? 殷殊没有犹豫,随口回道:没有。 他没有任何亲人与朋友,他只有温砚。 管家:离昧小姐也不邀请吗? 殷离昧,殷殊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也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不。 管家:好的。 作者有话说: ---------------------- 重新修了一下,上一版感觉有点奇怪 第10章 第二日 不到一天时间,熟悉的家就变的陌生起来。 踩着细碎的金箔,穿梭在一片精美制作的纸人、纸车、纸别墅之间,殷殊微微抬眸,映入眼帘的,是大片靠在墙上摆放的花圈。 小小先生?,管家心惊胆战地看着从一下车就面色不虞的殷殊。 殷殊侧眸,轻哂一声,真丑。 管家: 殷殊目标明确地向主别墅走去,远远地就能看见别墅内灯火通明。 一想到这会儿只属于他和丈夫的家内填满了不相干的人,殷殊就觉得抑郁。 真讨厌,好想把他们都赶走。 管家在旁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如果换做旁人,早就发现了不对劲,殷殊是例外,他除了温砚以外,一向目中无人。 就算你此时问他,跟在他旁边的李管家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他不扭头看一眼,都没办法答出来,更别提看管家的脸色了。 直到两人走到别墅门口,殷殊站定,习惯性的等着人来开门。 管家终于犹犹豫豫开口了,小先生,现在里面的场面有些特别,您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生气, 殷殊见管家不开门,搁着啰啰嗦嗦,不耐烦地一把推开了大门。 能有什么特别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噗,门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手中拿着彩带喷桶,对着殷殊大喊:happybirthday! 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熟悉的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葬礼。 殷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荒诞的场景,彩带从他头顶纷纷扬扬落下,在他脚下堆起一小片细碎的彩色,客厅内摆满了彩色的气球,面前是几个穿着夸张玩偶服,唱着欢快生日歌的工作人员,以及面色麻木的温画和温父温母。 而客厅的正中央,除了三层大蛋糕,还有一张黑白遗像。 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殷殊定在原地,足足呆滞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那黑发黑眸,面容殊丽的青年突然疯了似得捂着脸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疯狂的笑声在夜幕中回荡。 穿着玩偶服的脸上带着笑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边尴尬,一边担心,他们的任务对象不会疯了吧? 可是他们工作室和温先生签订的契约就是这样的啊,只是他们比较倒霉,温先生的忌日和这位任务对象的生日距离太近了而已。 穿着派大星玩偶服的员工推了下旁边的海绵宝宝老板,老板,要不咱还是走吧,别挣这黑心钱了。 海绵宝宝老板被推的身体一晃,不行,温老板给钱阔绰,但是有条件,我们只要忘记一次他定下的日子,他的律师就会和我们解约。 旁边厚重的玩偶兔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你们说咱们这任务对象是感动的还是被气的? 这话一出,挤挤挨挨的三个人同时陷入沉默。 这看起来不太像是被感动的呢。 这也正常,谁刚死了老公,就大肆庆祝生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庆祝死了老公呢。 作者有话说: ---------------------- 这波是生死局,让我们看看是受先把攻气活,还是攻先把受气死。[吃瓜] 第11章 第二日 真狠啊阿砚,殷殊缓缓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有些发白的唇瓣微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他们是做过类似的讨论的。 殷殊身体不好,没在一起那会儿,温砚就经常以各种名义骗他去看医生,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名医看了几百位,结论也没什么改变。 都是在说他命不久矣。 眼看距离死亡的日子越来越近,温砚变得越发焦虑,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出任务的时间越来越多。 像是将希望寄托在某种不可能的事情上。 殷殊不喜欢他这样,在某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第一次与温砚提起了死亡。 你好像很害怕我会死,玻璃花房里,宽大的双人躺椅上,殷殊靠在温砚怀里,突兀地说。 他能清晰感受到温砚的身体骤然僵硬,温暖的阳光穿透玻璃,洒落在他们身上,往日里抱着总是暖呼呼的身体,却凉的可怕。 半响,温砚抬手将他搂的更紧,你不会死。 那些医生都说我要死了,殷殊语气平静,像是在说今天晚上要吃什么一样自然。 温砚咬牙,我不会让你死。 殷殊仰头,看着温砚难看的似乎要哭出来的脸色,却骤然笑了起来。 他原来不爱笑的,遇到温砚后,似乎总是在笑。 都怪温砚太好笑了。 你似乎觉得我会丢下你,他轻轻啄吻了下温砚的唇。 我才不会。 我如果要死,那一定会在死去前先杀掉你。 温砚却理解成另外的意思,认为殷殊在安慰他,自己不会死。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表示回应。 殷殊却没有放过他,反而饶有兴味地问: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要死了,你会怎么办? 温砚微微出神,我会提前为你安排好一切。 比如? 你总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死了,你可能会更随意对待自己,或者干脆就 我会确保我死后有人能好好照顾你,然后我应该会为你安排一些惊喜,即使我死了,你也能时常收到我的礼物,这样,就好像我还在你身边一样。 就算想随我而去,也至少,收完我的礼物吧。 殷殊于是又笑起来,可真是好伟大。 温砚眯眼,捏了下殷殊的脸:宝宝,你语气不对劲。 殷殊阴阳怪气:啊,我好感动! 第13章 我就没有阿砚这么伟大,一分钟前我还在想,如果我要死了,我一定得先杀了你,让你为我殉情。 温砚似乎被震撼住了,沉默几秒,又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并未对他的想法做出任何评价。 殷殊也没想到,原来某些看起来光风霁月的人,会双标的一边害怕爱人死亡,一边却在背后筹谋自己死后的事情。 空中骤然投影出温砚的身影,他站在蛋糕旁边,温柔地望着前方,语气温和中带着几分笑意。 宝贝,生日快乐。 这是我们分开的第一年,我很高兴宝贝能看到这份投影,作为奖励,就告诉宝贝一个秘密吧。 温砚促狭地眨了下眼睛,我有一本日记,名为小蘑菇观察日记,里边记录了一些我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我把它藏在了我们家里。 当然,宝贝找不到也没有关系,下次见面,我会把它作为礼物送给宝贝。 那么现在,我们先来吹蜡烛吧。 说完这句话,温砚注视着前方,轻轻哼起生日歌。 在众人的注视下,容貌殊丽的青年踩着彩色的碎屑一步步向着蛋糕走进,同时,也距离那个虚幻的投影越来越近。 暖黄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却映不出分毫暖意。 他站在蛋糕前边,微微偏头,漆黑的眼珠盯着虚幻的投影,投影像是预料到这一幕,蓦然偏头,向着他望过去。 宝贝,生日快乐! 旁边伸出只手送来生日礼帽,殷殊微微弯腰,让那顶定制的生日礼帽落在自己头上。 随后他弯腰,用力吹灭所有蜡烛,双手合十,闭眼许愿。 【我的愿望是和阿砚永远永远纠缠在一起。】 阿砚,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殷殊缓缓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眼底光影明灭,映出彩色但虚幻的投影与黑白却实际存在的遗像。 投影温砚继续欢快地说:新的一年,宝贝许了什么愿望呢? 不管是什么,都祝宝贝梦想成真,永远快乐。 宝贝的生日,我当然也准备了礼物,是一个和我很像的棉花娃娃。 我为宝贝录音了很多童话故事,宝贝可以在睡不着的时候让它播放童话故事听,不用担心会没电,天气好的时候,把它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就好了。 话音落下,一个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礼物盒子,殷殊抬手收下。 最后,温砚笑了下,宝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我们下次见。 下次见,殷殊望着投影消失,望着黑白的遗像与充满了欢快气氛的蛋糕,不明白温砚怎么说的出这种话。 在一起这么久,他虽然偶尔有所隐瞒,可难道温砚至今不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吗? 倘若换个人来,也许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可惜,他做戏的对象是殷殊。 殷殊不会感动,只会觉得他更加可恨。 他不仅开始联想,温砚是在什么时候录下这段录像。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着离开自己呢? 是在与他相拥而眠后的清晨,还是在某个与他诉说完爱语的午后? 穿着奇奇怪怪,看起来喜庆又可爱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观察着殷殊。 本来看这位任务对象跟被气疯一样笑成那样,他们还以为这一单一定黄了,他们肯定会被保镖拖走,严重些还会挨一顿打。 但对方竟出乎意料的配合,不仅听完了录像,还认真的吹灭蜡烛,闭眼许愿,接收礼物! 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就算最开始生气,也该感动的想哭了吧! 穿着海绵宝宝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一屁股挤开其他人,用喜气洋洋极具调动性的语调大声说:我们的寿星已经许好了愿望,接下来就是切蛋糕了,据说收到寿星切的第一块蛋糕的人,在接下来的一周内都会好运不停,那么让我们来看看,是谁这么幸运,能吃到第一块蛋糕! 在这种荒诞的场合,温家人自然不会出声,于是工作室剩余的工作人员硬着头皮,兴奋地将气氛炒热起来。 殷殊面上带着淡淡地笑意,好像真的在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生日,他接过塑料的蛋糕刀,切下第一块蛋糕,送给温妈妈。 随后微笑着放下蛋糕刀,说: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脚步平稳,不疾不徐的一步步走到洗手间。 关上门的瞬间,他面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扑倒洗手台上,吐出大片猩红的血。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面无表情地抬眼,与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对视。 清楚地从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看到了癫狂扭曲的爱欲与冲天的恨意。 以及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与温砚是完全相反的人,但在相处的过程中,极其偶尔的某个瞬间,他还是忍不住会想: 如果,如果当初温砚爱上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某个同样乐观,积极,身边有亲朋好友簇拥的人,那个人能理解他的善良,他的大义,那个人能大方地对着他的亲朋微笑,真诚的接纳他们。 那个人,不会如他一般,恩将仇报,一边享受着他的善良,一边痛恨他对别人善良。 那个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被感动的眼泪汪汪,在家里翻箱倒柜找那本惊喜的日记。 可是偏偏,他遇到的人是殷殊。 一个恩将仇报,小心眼,又记仇的殷殊,他不会感动,只会恨的咬牙切齿。 镜子里突然荡开一圈圈涟漪,那张殊丽的脸庞慢慢化为另一道诡美的面庞。 女人拥有一头极其漂亮的长卷发,皮肤如牛奶般白皙细腻,红唇娇嫩饱满,色泽极其漂亮,张口却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殷殊,看看你自己狼狈的模样。 拒绝了我们,选择了那个人类,这就是你追求的幸福吗? 殷殊身后,黑色的雾气骤然弥漫开来,流动的代码组成的触手蠢蠢欲动出现在空中。 与此同时,别墅上空,尖锐的警报再次响彻整个夜空。 女人轻轻抬手,警报声骤然消失。 她轻嗤一声,你还真是能忍,身边围着这么多怪谈管理局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杀。 殷殊皱眉,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听说你杀了九鸦。 唰,触手快到几乎看不到残影,只能听到破空声。 镜子瞬间碎裂。 却又瞬间重新融合成一个崭新的镜面。 好吧,好吧,我不废话了。 九鸦复活了,女人面色严肃起来,以怪谈的身份。 这很正常,殷殊面无表情,像他们这种人,欲望本就比常人要强烈,死后能以怪谈的身份活过来又有什么稀奇的。 我的意思是,他完美保留着自己的意识复活了。 殷殊微不可查的顿了下,见女人还没走,皱眉,身后的触手再次蠢蠢欲动,还有别的事? 还有就是,怪谈管理局又重新启动了怪谈试验。 他们准备光明正大地成立实验室,哄骗那些心中喊着:人类啊,国家啊,大义啊,就心甘情愿成为试验体的傻子做试验。 殷殊,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和我们是一类人,你应该来我们阵营的。 你知道的,大家都认你做老大。 殷殊表情漠然,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女人沉默地盯着他,身影渐渐消散,一道声音却飘了出来,回荡在殷殊耳边,我们都在等你。 * 殷殊拉开洗手间的门,刚走出来,就见一只破破烂烂的玩偶熊站在墙角。 玩偶熊见他出来,立刻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身边,仰着头强调:我没有偷懒,我感受到你的气息就出来找你了! 殷殊瞥了他一眼,你现在出去,化为人形,按门铃,就说是来找我的。 记住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悲痛欲绝,找来自我安慰的替身,懂? 玩偶熊重重点头,好! 它当然不想做这种缺德事让那个人类伤心,但是它没办法,如果得罪这个邪恶的大怪物,它的主人就等不到它了,主人会难过的。 作者有话说: ---------------------- 第12章 第二日 黑白遗像与彩色蛋糕并立于客厅中央,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殷殊背影彻底消失的瞬间,像失去发条的人偶停止运转,面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口中也不在发出欢乐的笑声。 第14章 客厅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温父痛心疾首:胡闹!真是太胡闹了! 一向严肃正经惯了的温父何曾见过这种荒唐场面,昨天他还在怒斥殷殊胡闹,今天就发现自己儿子不遑多让。 温画忍不住酸溜溜接茬,也不知道从多久就开始计划这种事情了,真是一颗心全长他老婆那了,可惜殷殊才不会领他的情。 温父虽然嘴上说着胡闹,但听温画这么说,心里又燃起一股怒火,老子都快感动哭了,殷殊还敢不领情,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吧。 两人同时望向心理学专家温母。 温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被两人打扰,才慢半拍开口: 阿砚准备这么周全,是早就认为自己会死了吧? 温画忍不住反驳,他们这一行就是比较危险,难免会出意外,早做准备有什么不好! 温母眼睛里都是血丝,闻言,只是垂眸,并未回答。 温父和温画却能明白她的意思。 殷殊不会这么想。 那人思想本就偏激,见到这种情况,只会认为,温砚是早有筹谋。 按照他那死亡即是抛弃的想法,筹划死后的事情,是不是也算,早早就在筹划抛弃自己? 铃~,门铃声响起,站在角落里,努力将自己存在降到最低的管家立刻抬脚朝着门口走去。 这诡异的大厅,令人窒息的氛围,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管家在距离别墅的铁栅栏门五百米远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妙,直到距离越来越近。 那张与先生有四分相似的脸清晰映入他眼前。 管家眼前一黑。 他颤颤巍巍扶住栏杆,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 云棉棉眨了下琥珀色的眼睛,你好,我找殷先生。 管家却没第一时间给他开门,您确定吗?我们小先生最近有点忙,可能没时间招待客人。 云棉棉朝管家腼腆笑了下,可是殷先生说,我长得和他爱人很像,只要我愿意做他爱人的替身,他就给我钱。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管家再也维持不住自己的职业微笑,他面无表情打开大门,将云棉棉放进来。 * 殷殊没有立刻回到大厅,从洗手间出来后,他转而来到了客房。 害他吐血的罪魁祸首依旧安静躺在冰棺中,面上带着一副静默的微笑。 像是对死亡的释然。 殷殊却没办法释然。 他推开冰棺盖,捏着温砚的脸颊,用力扯了一下。 没扯动。 毕竟现在距离温砚死去已经过去了一天两夜,尸身早就被冻的僵硬。 他深深地注视着丈夫。 他其实知道,温砚的死亡或许不简单。 也知道,如果趁着现在去查,会更容易。 但是他不会去查。 因为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得先让温砚回来。 哪怕回来的一团意识不清晰的,只知道恨他的执念。 哪怕回来只是一个怪谈。 * 大厅此时有些热闹。 云棉棉不小心撞翻了蛋糕,此时浑身是奶油,被温父和温画追的绕着桌子跑。 温母体力有限,只小跑着跟在他们身后,试图说服云棉棉自己离开。 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靠墙排排站,吃瓜看戏。 管家缩在墙角,忽视温父呼唤自己的声音,默默望天,他真正的效忠对象是小先生,小先生想让云棉棉进来。 就算他心里再不认可小先生的做法,也不会因为温父的命令去驱赶云棉棉。 温父身居高位多年,第一次如此狼狈,他气喘吁吁,双手叉腰,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学好,这种缺德事都干,你实话说殷殊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对面的少年看起来瘦弱,但上蹿下跳跑了半天,大气都不喘一下。 温父见对方无动于衷的样子,三倍不,十倍!我给你十倍,现在离开! 云棉棉坚定的摇头,:不行的叔叔,他给我的,您给不了。 不按照那个可怕的大怪物说的做,它会死的。 温父: 温父一口气没喘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温母连忙过去帮他拍背。 温画继续追着云棉棉跑,他给你什么,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们给不了? 云棉棉看起来一副单纯没心机的样子,这方面倒是执拗的过分,你们肯定给不了,你不要再追我啦,我是不会离开的! 温画磨牙,我已经叫保镖过来了,你能躲得了一时,能躲得了一世吗! 殷殊走出客房门,看到的就是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云棉棉看到殷殊,身形停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朝他跑过去。 温画气喘吁吁撑着柱子,殷殊,这人是你找的,你赶紧把他赶走。 殷殊瞥了眼全身是奶油的云棉棉,又看了眼已经一片狼藉的三层大蛋糕,没有说话,但周身气压瞬间低了下来。 他是恨温砚早早就筹划着要抛弃自己,恨温砚自以为是准备死后的礼物。 可不代表,他能接受别人弄坏温砚给他的礼物。 那是温砚给他的蛋糕! 云棉棉感受到危险,立刻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撞翻蛋糕的,我我我我赔给你! 赔? 殷殊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它。 温画见殷殊不搭理自己,气急的吼:你等着,我早晚让保镖把你们都绑起来。 殷殊想问:你怎么赔的起? 空气中却突然多出一道微弱的气息。 一道透明的黑色影子突兀出现在眼前。 殷殊瞳孔骤缩,人刚死后出现的能量体没有人形,即便是殷殊,也只能看到一团影子。 但几乎瞬间,殷殊就认出了对方。 阿砚。 云棉棉也下意识偏过头去看。 能量体是不可见的,即便是怪谈也无法看到,云棉棉只能感受到自那个方向传来的,浓烈的悲伤。 黑色影子出现的瞬间,就朝着殷殊扑了过去,殷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直到对方穿过自己的身体,带来一阵凉意。 影子似乎懵了下,又试了几次,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根本碰不到殷殊。 这一切只发生在很短的时间,殷殊假装没有看到对方,自然地将视线放在云棉棉身上。 不过一个已死之人自作多情准备的蛋糕而已,有什么好在意的。 殷殊向云棉棉伸出手,云棉棉立刻迈着小碎步向他靠近一些。 殷殊的手指轻飘飘落在云棉棉那张伪装过后,年轻又与温砚有四分相似的脸上。 我现在的男朋友可是你,殷殊轻笑,语气宠溺,小脏猫,去洗个澡吧,不然都看不清这张脸了。 毕竟我可是很喜欢这张脸呢。 云棉棉立刻点头,好,我现在就去洗澡。 温父此时已经大步走了过去,语气低沉严肃,殷殊,你太过头了,你昨天找的那个床伴就算了,今天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透明的黑色影子飘在殷殊面前,殷殊面上假装看不到它,实际上却只能透过它的身体去看温父。 听到床伴两个字,黑色影子身体一颤,像是不可置信似得,猛地向殷殊冲过来,又再次穿过他的身体。 殷殊笑起来,如您所见,您不觉得它和阿砚很像吗? 殷殊偏了下头,阿砚的死我也很伤心,但是我总不能一直沉浸在伤心里。 其实仔细想想,没有一个人会是独一无二的,我无非也就是喜欢阿砚的脸,以及他对我好而已,但这两点,都很容易满足。 殷殊张开胳膊,转了一圈,您看,这个人和阿砚很像,比阿砚还要年轻,只要我给他钱,他就愿意听我的,也可以对我好。 而我继承了阿砚的所有遗产,我可以找到无数这样的人。 头顶的琉璃灯落下璀璨的光芒,大厅内黑白的遗像静静挂在那里,地上是细碎的彩带,以及粘稠的蛋糕。 殷殊看似望着温父,实则望着不停震荡的黑色影子,他啊,其实没有想象中重要。 话音,殷殊从得知温砚死亡的消息后,就一直堵得生疼的心口竟诡异的出现一丝畅快。 温砚,你现在,是在难过?还是愤怒? 第15章 他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黑色的影子。 对方又在试图靠近他了。 是想打他?还是想抱他? 想到后一种可能,殷殊忍不住想笑。 总不会有人蠢到如此地步吧?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第二日 啪! 殷殊偏过头,白皙的脸上映出一道红色指印,看起来触目惊心。 温画站在他面前,抬起的手还没有放下,依旧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温母在她身后,似乎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温父则是面色严肃示意举办这场荒唐生日宴的人员离开,不要再围观这场家庭闹剧。 最有意思,还要数温砚。 在温画快步走到他面前扬起手时就看起来很焦急的挡在他前面,试图阻止对方。 现在更是试图用他那模糊成一团的身体去触碰自己的脸。 殷殊漆黑的瞳孔印着那道透明的黑色影子,他舔了下出血的唇角,突然笑了起来。 原来,这世间还真有人会蠢到如此地步。 温画见他被打了,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的灿烂,眼睛都睁大了,疯了,这人简直是疯了! 你笑什么? 笑什么? 殷殊抬手,轻轻摩挲着自己红肿的脸颊,被温砚养的白皙的手指与透明的漆黑的影子重合,像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亲昵互动。 笑阿砚愚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你看,他自以为是安排好了死后所有的事情,以为这样,就可以安然护我余生,结果死后还没有两天,就出现了意外呢。 温画皱眉,以为殷殊是在嘲讽自己,反驳:还不是你做的太过分,不然我怎么会打你? 殷殊却是微微偏头,有些疑惑,过分? 他向温画靠近一步,我哪里过分了? 而且,他轻声抱怨,姐姐,你打的好轻。 下一秒,温画手里被塞进一把水果刀,冰冷坚硬的触感让温画瞳孔震缩。 殷殊华丽诡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看不惯的人,要这样才行。 温画身形僵硬,下意识要挣脱,却被一股大力握着,将水果刀直直捅进殷殊腹部。 血瞬间溅了她一身。 空气似乎静默一秒。 下一刻,全场陷入一片混乱。 温母尖叫一声扑过来将温画扯开,温父则是速度极快地按住殷殊,以防他想不开要将刀拔出来造成大出血。 温画简直要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就打了你一巴掌,你至于要以命犯险送我进去吗! 温父用力将殷殊控制在怀里,一向严肃稳重的人不顾形象大喊,医生!快叫医生过来! 殷殊没有挣扎,只是眨着眼睛静静地望着空中扭曲的,不断试图靠近自己的透明影子。 对方看起来情绪相当不稳定,身体都扭曲的不成样子。 可即便是这样,这栋别墅的磁场也没有丝毫的变化。 那透明的身体,也始终维持着透明的,常人不可见的程度,没有任何一丝凝实。 没有任何一丝化为怪谈的迹象。 虚伪。 殷殊轻声呢喃,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这只能说明,即便是到了如此地步,即便是他要死了,温砚也只能付出一些虚伪的,缥缈的心疼,而没有产生任何想要回来的欲念。 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再对他抱有幻想了。 殷殊声音不高,但此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还是听见了他的动静。 众人面面相觑,温画以为他在说自己,气的浑身发抖,她是说过要将殷殊当亲弟弟一样对待,但是看看殷殊做的这破事,他哪来的脸骂她? 家庭医生匆匆带着医疗箱跑过来,先将小先生扶到沙发上坐下,我只能简单包扎一下,刀得去医院取出来。 管家不知何时出现在沙发旁边,联系好医院了,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口,随时能出发。 这玩意绝对有病!,温画气愤地对温母道:当年就感觉他怪怪的,跟个伪人似的,要不是阿砚喜欢他,我 温母一把捂住她的嘴,别说了,你这样,才正中他下怀。 温画眼睛又忍不住瞪圆了:什什么? 温母叹气,她这个女儿,和她简直是两个极端,她天然自我,冲动,不那么容易感受到别人的情绪。 为人处世可以教,可是遇到殷殊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就完全没有办法了。 阿砚太在意他了,如果此时阿砚还有意识,能看到这一切,他的受伤本身,就已经是对阿砚最好的报复了,而你的态度,会让阿砚更伤心。 可是他之前还妄图用出轨来报复阿砚,他凭什么觉得在说出那种话之后,阿砚还会为他受伤难过? 温母反而疑惑:为什么不会呢? 不要说那么拙劣的表演了,阿砚的爱,本身就是另一种极端。 温母原本是盯着殷殊的,此时却看向温画,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温画:妈妈,我总感觉你像是在看智障一样。 温母温柔道:宝贝,那是你的错觉。 家庭医生动作飞快,很快就包扎好了,指挥人将先生曾经用过的轮椅推到沙发边上,和管家一左一右准备扶着殷殊去轮椅上。 谁知刚伸出手就被一把打开。 家庭医生和殷殊也算是相处过几年了,一看这架势就暗道不好。 完蛋,又要作妖了。 只是以往这位小先生只会当着先生的面作妖,现在先生又不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候,又是做哪门子妖啊! 小先生,你的伤口看位置应该没有伤到要害,但是这一直流血也不行啊,咱们还是得赶紧去医院把刀子拔出来。 殷殊不为所动,再次拍开了他伸过来的手,云棉棉呢? 云棉棉从二楼楼梯口探出头来,我在这。 过来,抱我去车上。 云棉棉噔噔噔从二楼跑下来,弯腰就要抱。 家庭医生连忙伸手要阻拦,别别别!就你这小身板,有力气吗,别碰到小先生伤口了。 云棉棉停下动作,看向殷殊。 殷殊面无表情,抱我去车上。 以前我生病都是阿砚抱我去的,你作为我新的男朋友,也要这样才行。 这个怪物看着心情就不太好,云棉棉当然不敢触他霉头,立刻弯腰就要抱他,只是 在家庭医生和管家一起劝说,夹杂着温父和温母你一言我一语的念叨中,一分钟过去了。 云棉棉还维持着最初的姿势。 殷殊微笑地看着他,眼神却越来越冷,你在做什么? 云棉棉:你有点重。 这话一出,周围气息顿时尴尬起来。 家庭医生一把将云棉棉挤开,和管家一左一右不顾殷殊反对,架着他放到轮椅上,推着就要往外跑。 殷殊漆黑的瞳孔映着透明的,扭曲的更厉害的影子,心情更差了。 以己渡人,他觉得温砚在嘲笑他。 嘲笑他找了这么一个弱鸡。 云棉棉跟在后面,感受着空气诸如悲伤心疼等等复杂的情绪中,又多出一分愤怒,不由挠了挠头。 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刚过世,妻子就找了个情夫,是不是有点晚了? 还是说,情夫抱不动妻子,是什么很值得人愤怒的事情? 搞不懂搞不懂。 作者有话说: ---------------------- 第14章 第二日 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别人的悔恨,痛苦,心疼。 这本身,就是被偏爱者有恃无恐的,用来撒娇求宠的手段。 殷殊被温砚宠的太久太久了。 一个刚刚划破点皮,甚至没有流血的划伤,只要加上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眼泪,就足以让温砚方寸大乱。 一次小小的感冒发烧,只要委屈的埋在温砚怀里,轻轻说一句难受,就可以获得温砚仿佛对待稀世珍宝般的关心与照顾。 就是这样的无微不至的宠爱,给了殷殊错觉,仿佛他是温砚的全世界。 可也是这样的温砚,在见到他腹部中刀后,依旧生不出一丝想要回来的执念。 殷殊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缓缓睁开眼睛,大概是那场试验改变了他的体质,他的身体对于麻醉剂有抗性,只有注入比普通人多三四倍的剂量,才能勉强起作用。 第16章 他漆黑的眼珠望着焦急地围着医生不停转,仿佛想要说什么的透明影子,眼神嘲讽。 虚伪。 医生们忙着手术,没有人发现,本该在麻醉中昏迷的病人,不知何时醒来了。 透明影子第一时间发现了殷殊的苏醒,他以一种几乎出现残影的速度冲到殷殊面前。 慌乱,焦急之下,身形扭曲的越发厉害。 剧烈的扭曲之下,他将自己的身体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球,疯狂的试图去撞击殷殊头顶的试验器材,以制造出响动。 可惜他不知道,即便是他将自己的身体凝缩在一起,他的身体也依旧没有任何一丝凝实的迹象。 殷殊眼睛弯起,眼神却越来越冷,他张了张惨白的唇。 虚伪。 这个声音不算大,却也算不上多小。 透明影子状态的温砚听到了,他身形顿了顿,大概明白自己娇气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妻子,是在骂自己。 但他显然也顾不上那么多,他立刻扭曲着身影回头,期待地望向医生。 医生们表情专注,动作认真,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病人已经苏醒。 为什么? 为什么会听不到? 为什么会听不到? 温砚扭曲的身影冲到一个医生面前,想要掰着对方的脸去看殷殊,黑乎乎的一团几乎要糊在对方脸上。 却在真正与对方相触后,从对方脸上穿了过去。 看上去,异常的努力,异常的焦急。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的身形还是没有一丝凝实的迹象。 殷殊的漆黑的眼珠盯着他的身影,眼睛一眨,顷刻间,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在眼底凝聚,表情也一瞬间变得可怜巴巴的。 疼,阿砚,好疼。 温砚的身影僵在原地,扭曲的身形瞬间静止了下来。 他向来最怕殷殊哭。 殷殊就这样看着他,凝聚在眼睛里的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着温砚手足无措的试图为他擦去眼泪,却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温砚疯狂的试图去砸手术室里的东西以试图吸引医生们的注意,却连一片衣角都无法触动分毫。 看着温砚,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身影也依旧没有一丝一毫的凝实。 虚伪。 殷殊失望地闭上眼睛,他这次,是真的不会再对温砚抱有任何希望了。 * 病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那道病态,苍白的身影,医院惨白的灯光打在温家三人身上。 空气沉默,凝滞。 温画:妈妈,怎么了? 温母眉眼沉重,仿佛穿透房门,又看到了那道病态疯狂的身影。 她沉默良久,开口:他不能参加阿砚的葬礼。 温父皱眉,语气难以置信,阿砚毕竟是他的丈夫,就算就算他做了这些混账事,也不能不让他参加葬礼啊! 爸!,温画打断他,音调拔高,您看看他今天干的好事,他现在都敢拿刀捅自己,谁知道明天又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万一又带着他那见鬼的替身小白脸去大闹葬礼,到时候不说我们温家会丢多大脸了,万一人死后真有灵魂,阿砚得有多伤心! 温父想起今天别墅内发生的荒唐事,慢慢沉默下来。 温母轻轻叹了口气,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画画说的没错,小殊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场合,而且,你们都没有发现吗,他的疯并不是真正的失去了理智,而是在表演。 表演?,温父皱眉,好歹也是夫夫一场,就算是再不满意阿砚的做法,何至于做到这种地步。 温母目光空茫,仿佛陷入什么久远的记忆,我也一直在想,如果是为了报复阿砚,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拿刀捅自己又是为什么呢,让阿砚心疼,痛苦,悔恨吗? 温画:他就是心理变态。 温母轻轻摇头,不,其实有一个再好不过的解释,你们还记得最近网上很火的怪谈小报吗? 到了他们这个圈子,自然是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内幕。 温父皱眉,那些所谓的怪谈都是生物残留的执念作祟,根本没有生前的记忆,更没有自主意识,如果小殊是妄想通过让阿砚恨他,来逼迫阿砚变成怪谈,他知道,他得到的会是什么东西吗? 温母:也许,他不在乎呢? 温画搓了搓隔壁上惊起的鸡皮疙瘩,逼阿砚变成那种东西,侮辱谁呢! 温母:总之,小殊不能参加葬礼。 温父:我让医生给他加点安眠药。 * 一道门后,殷殊听着外面的动静,缓缓动了动漆黑的眼珠。 所以说,他真的很讨厌心理学专家这种生物啊。 在他们面前,好像所有的想法都无所遁形。 原本温温柔柔,他很喜欢的温妈妈,在这一刻,都和他讨厌的疯狂科学家r博士重合起来。 殷殊偏头,瞥了眼一直跟在自己旁边,被他屏蔽了感知,对外面对话一无所知的透明影子,轻轻哼了声。 发现了又怎么样,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作者有话说: ---------------------- 医生没有发现殷殊醒了是被屏蔽了感知,不是医疗事故[吃瓜] 第15章 第三日 也没见病人喊疼,怎么突然换药了,这个药可是会让人陷入昏睡状态的。 听说这个病人的丈夫明天举办葬礼,这一管下去,他肯定就赶不上了。 啊?那这该不会是什么豪门家族之争吧,这位病人也太可怜了。 别想那么多了,这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赶紧做完赶紧走,总感觉这个病房凉飕飕的。 两个小护士将止疼药注入输液瓶里,迅速离开了。 她们身后,殷殊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珠转动一圈,扫过病床边依旧没有一丝凝实的透明身影,面无表情的撑着身子缓缓坐起。 他瞥了眼还有大半瓶的液体的吊瓶,右手直接将输液管一拽,左手上的留置针瞬间被拔出,锋利的针头在手背上划出一道刺眼的血痕。 云棉棉推开门,抱着衣服袋子局促地看了眼房间内,犹疑的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殷殊随意甩了甩手,语气平静,却不容质疑,拿过来。 云棉棉放弃挣扎,将礼服递给他。 殷殊接过,慢条斯理脱下病号服,换上精致华丽的礼服。 他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减小动作幅度,腹部的纱布眼看已经透出了红色。 透明的影子急的团团转,殷殊却只是平静的扣上最后一颗扣子。 走吧,去送送我的前夫。 殷殊刻意加重了前夫两个字的读音,如愿看到眼前的透明影子剧烈的扭曲一瞬。 这才转身向外走。 * 温砚的葬礼,来的人很多。 一部分是温砚的亲朋好友,更多的却是不请自来的,被他帮助,保护过的人。 有被丈夫家暴,因温砚提供的法律援助重获新生的母亲;有怀才不遇,因温砚的投资而跻身上流的豪门新贵;有被流量迷了双眼,不怕死去怪谈之地探险,因温砚获救的网红他们遍布男女老少,各行各业,却在同一时间赶来,只为参加温砚的葬礼。 温家没有将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拒之门外,反而大开院门,将他们迎了进来。 他们自觉排着队,一个个上前与死者道别。 他们难过的涕泗横流,难过的真情实感,与殷殊曾经见过的,在葬礼上虚情假意,前一秒还笑哈哈聊天,后一秒就夸张的哭天抢地,滑稽的像一场幽默戏剧的场面截然相反。 可是,殷殊漆黑的瞳仁映照着这些人。 他们的身侧都有家人。 母亲蹲下身子,温柔擦拭孩子的眼泪;中年男人搀扶着白发苍苍的老人,低声安慰;年轻的女孩与朋友抱在一起放声大哭。 这样真情实感的悲伤,这样圆满幸福的氛围。 真刺眼啊。 殷殊踩着白色纸钱,在一声声节哀与劝慰中,来到灵堂中央。 遗像挂在最显眼的地方,温砚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与他对视。 只是褪去了颜色。 和旁边看不清身形,只有模模糊糊一个黑色影子的灵魂一样的颜色。 死亡的颜色。 殷殊转身,目光在一张张肃穆的,悲伤的,狼狈的面孔上划过。 真刺眼啊。 殷殊最讨厌他们这幅样子。 这幅知恩图报,感恩戴德的样子。 好像温砚做的一切都得到了回报,好像温砚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第17章 可是凭什么? 殷殊漆黑的眼珠盯着谢一然,眼里怒火与恨意汹涌交织。 感谢,悲伤,然后痛苦又真诚地对着家属说一句,多亏温先生救了我,你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吩咐。 这样,就可以换到温砚的命。 殷殊突然低声笑了一下,好不值钱,阿砚,英雄的命,好不值钱。 殷殊一把抓起云棉棉的手,带着笑意宣布:向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男友,我们不日就会结婚,届时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话音落下,现场陷入诡异的安静。 良久,有人小心翼翼道:殷先生,您是在开玩笑吗? 殷殊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开玩笑?不,我从不开玩笑。 他视线在一张张错愕的脸上划过,最后停留在站在不远处黑色透明的,温砚的灵魂身上。 阿砚既然选择了为了救人牺牲自己,想来也是想过妻子会在自己死后另寻良人的,毕竟,我还年轻,总不能抱着过去的回忆过一辈子。 有人捏紧拳头,那也不用这么急,非要在葬礼上公开这种事吧! 殷殊偏头,为什么不用?阿砚死了,我可是很伤心的,他都害我难过了,我当然也不能让他这么痛快的走。 他笑看着众人,你们这样一副对他感恩戴德的样子,他看完,说不定还要觉得特别欣慰呢,这可不行。 这明摆着是在说,他就是故意的,故意给死者添堵,故意让死者死都不得安宁。 来参加葬礼的人,要么是温砚的亲朋好友,要么是温砚受惠者,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一时间,场上一片混乱。 阮飞扬早就忍了很久了,现在终于忍无可忍,握着拳头从一侧冲出来,一拳砸在殷殊脸上,吼道:殷殊,温哥对你那么好,你竟然在温哥葬礼上出轨,你简直tm不是人! 殷殊偏过头,被温砚养的白皙娇嫩的脸上迅速红肿起来,他舔了下出血的唇角,笑道:出轨?温砚已经死了,他的身份都注销了,我们的婚姻关系也不在了,这算什么出轨? 殷殊视线若有若无扫过面前的黑色透明的影子。 对方在阮飞扬冲过来的时候,就飞快扑过来,试图挡在自己面前,现在更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试图去碰殷殊的脸。 殷殊眼底的怒火越发汹涌起来。 虚伪! 虚伪虚伪虚伪虚伪虚伪! 如果真的心疼他,为什么没有化为怪谈阻止阮飞扬。 又不够爱他。 又不够恨他。 装出一副圣父的样子,像一团让人无从下手的棉花。 殷殊一把扯着云棉棉的衣领,将人拽过来,按在棺材上,因为失血有些泛白的唇压在云棉棉张口欲呼的唇上。 是贴上纯棉布料一样的触感,没有那么让人厌恶。 愤怒驱使下,殷殊忍住恶心,撬开云棉棉的嘴。 云棉棉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敢反抗,只能任由殷殊动作。 殷殊眼睛死死盯着那道黑色透明的影子,对方似乎是慌了,连连试图靠近他,似乎想要将他们分开,身影却一次次穿过两人。 原来他也会慌张啊。 可是还不够,这样的程度,还不够。 殷殊若有所思的垂眸,再亲密些? 唔,在这里? 他有些犹豫,他毕竟没有露阴癖。 阮飞扬奋力撕扯两人,试图将他们分开,未果,他急的像自己被绿了似得,环视四周,抄起一把拖把就冲过来。 啊啊啊!你竟然敢!我要杀了你!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一部分人去拦愤怒的要杀人的阮飞扬,一部分去拉扯殷殊。 场上顿时一片混乱。 撕扯间,一个人项链上镶嵌的宝石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好狼狈啊,你看,即便是到了这种程度,他也还是没有变成怪谈,他其实根本就不爱你吧,你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做这么多有什么用呢,不如杀了这些人。 你知道的,温砚向来最见不得这种事,只有这样,他才会化为怪谈来阻止你,只有这样 都住手!,温父低沉的声音突兀响起,诸位,这是葬礼,不是你们玩闹的地方。 温母从旁边挤过来,一把握住殷殊的手,正好挡住殷殊看向项链的目光。 小殊,你还受着伤,现在肯定累了,走,我带你去楼上休息。 殷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现在的局面也不适合再继续刺激温砚,于是任由温母牵着他向楼梯走去。 只是上楼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混乱的灵堂,以及跟在自己身旁的黑色影子。 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下。 脑海中,一个念头不停回荡。 杀了这些人。 杀了他在乎的人。 作者有话说: ---------------------- 殷殊三观不等于作者三观[合十] 嘴上说着杀杀杀的殷殊,其实杀了0个好人,不是真反派,我也不会让他做出真正无可挽回的事[合十] 第16章 第三日 殷先生,请稍等一下。 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殷殊脚步停下,偏头望去。 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的中年男人开口,殷先生,宋女士,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怪谈管理局s12实验室的负责人林志行,温砚温先生于2045年6月17日主动报名参与'黎明计划,并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协议表明如果签署人在试验过程中不幸离世,遗体将交由实验室继续研究。 离昧,将协议拿过来。 穿着黑色长裙,梳着高马尾的女生上前一步,双手捧着文件袋递上去。 空气陷入沉寂。 殷殊呼吸有些困难,喉管涌出猩甜的液体,又被他面不改色的咽下去。 脑海内突然想起镜子里的女人说过的话。 他们准备光明正大的成立实验室,哄骗那些心中喊着:人类啊,国家啊,大义啊,就心甘情愿成为实验体的傻子做试验。 原来,傻子就在他身边啊。 见两人久久没有动作,林志行看向宋知理。 如果换做二十年前,少有人不知道宋知理这个名字,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女,十二岁特招入清北,十八岁博士毕业,后周游各国学习。 二十三岁,与温家少爷温肃一见钟情,两人迅速闪婚。 后来,众人再提及她,就只剩下温夫人的称呼了。 宋女士,我想您应该不是那种迂腐的人,现国家怪谈频发,法律规定亡者的遗体需要在死后五日内火化,与其没有价值的化为一堆骨灰,不如交由我们发挥出他本来可以有的价值。 宋知理温柔的开口:林先生说的有道理,只是,我想,我应该没有签字的权利。 这种协议,不仅需要死者本人同意,出于人道主义,也需要家属的签字才可以。 温砚在结婚之后,户口就迁了出去,殷殊的优先级高于她。 所以,如果殷殊不签字,她就算签上了,也是无效的。 林志行当然知道,他的本意是希望宋知理帮忙劝一下殷殊,但现在看来,宋知理不打算帮他。 他只能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殷殊身上。 刚才的闹剧他也看到了,这位殷先生看起来好像已经放下了旧爱,准备另寻新欢的样子。 但林志行到底是在心理学深研多年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对方身上的矛盾。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位殷先生,非常的难搞。 他刚准备劝说:殷先生 殷殊突然伸手,从殷离昧手中抽出文件袋,在三人的注视下,从文件袋中取出那份遗体捐赠协议。 林志行:难道猜错了? 他连忙示意殷离昧,还不赶紧将笔递给殷先生。 殷殊漆黑的眼珠微转,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停滞在他身后的黑色影子上。 他双手举着那份协议,对着光一字一句的在心里读着。 为了人类的未来,我自愿参与黎明计划,配合黎明计划需要的一切研究 如中途出现意外,或因试验身亡,我自愿捐赠遗体,以供后续研究。 签署人:温砚 家属: 在三人的注视下,殷殊双手用力,将那份协议撕成两半。 随后,又慢条斯理地将两半叠在一起,继续撕。 直到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殷殊抬手一扬,这份所谓的遗体捐赠协议飘飘洒洒落下,和白色的纸钱混在一起。 第18章 殷殊转身就走。 林志行失望一瞬,但他早有预料,并未灰心,他脑子转了一圈,目光突然落在殷离昧身上。 说起来,离昧和殷先生一个姓氏呢,你们年龄也相仿,想来会更好沟通,离昧,你去劝劝殷先生。 好哦,老师,殷离昧露出活力满满的笑,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想起这是在葬礼上,她又连忙收起笑容。 * 殷殊机械的上楼,关门,上锁,躺到床上,将被子扯过头顶,闭上眼睛。 他没有哭。 他生来就和其他人不同,难过的时候不会哭,开心的时候不会笑。 他面对温砚的时候,经常喜欢哭,受伤了要哭,生病了要哭,想温砚了,还是要哭。 不是因为他想哭,是他喜欢看温砚心疼的样子。 他闭着眼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五脏六腑都灼烧般疼了起来。 好恨啊。 好恨啊。 好恨啊。 原来,在他努力的想要活着,收起了自己的能力,选择放弃的监视丈夫的时候,他的丈夫却在谋划着为了所谓的人类的希望献身吗。 作者有话说: ---------------------- 嗯其实不全是为了人类 第17章 第四日 在林志行的注视下,殷离昧紧随殷殊来到二楼。 她没有自讨没趣的上前劝解殷殊,目视殷殊关上房门后,她随意找了间客房,闪身进去。 大剌剌往沙发上一坐,摸出手机,游戏bgm欢快的在房间内响起。 她可不是书呆子,既然导师给的任务注定完不成,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做。 * 日落西山,来吊唁的客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 按照正常习俗,明天就是火化的日子。 今天晚上,亲属需要在灵堂守灵,与亡者度过最后的时间。 你们怎么还不走?,殷殊站在二楼楼梯口,居高临下望着跪坐在冰棺旁的温家三人。 温画额角青筋直跳,暴跳如雷,二十几年的修养荡然无存,你在说什么屁话,我们可是阿砚最亲近的家人了,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离开! 昏暗的灯光下,殷殊漆黑的眼珠安静的盯着温画,没什么表情,周身气氛阴森,像是从地狱爬出的恶鬼。 哦,那你们现在走吧,他一步步走下台阶,语气理所当然,甚至有种匪夷所思的你做错了事,但我大度不和你计较的包容感。 温画:??? 她怒道:你又在做什么妖! 殷殊却已经懒得回答她了,他抬眸,保镖,将他们请出去。 温画:!!! 温画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神经病。 她也没有想到,以往跟在温砚身后,见到自己总是软乎乎叫着姐姐好的青年,竟然藏着这幅面孔。 她气到浑身颤抖,气到失去语言控制系统,只能恨恨吐出五个字:神经病啊你! 保镖迅速从门口鱼贯而入,温肃看向宋知理,宋知理静静观察着殷殊,最后摇摇头,示意温肃不要反抗,跟着保镖一起离开了。 温画则是被几个人架着,七手八脚拖着离开。 被扔出别墅后,温画胡乱整理了一下衣服,妈妈,我们就这么走了吗,那个神经病也不知道又想做什么妖! 可恶,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他竟然是这种人! 啊啊啊!气死我了! * 碍事的人终于都消失了。 殷殊一把将云棉棉按在冰棺上面,让他背对着自己。 随后面无表情的扯下对方的衣服。 云棉棉脸颊挤在透明的冰棺上,与里面的尸体面对面。 他紧张的疯狂眨眼,心里不断复盘着不久之前的补的片。 等大魔头开始,他就要叫,声调和语气一定要叫的和片里的主角一样,千万不能太假,不然 云棉棉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他可以,他可以,他可以 等了半响,没有动静,云棉棉小心翼翼扭头去看殷殊。 殷殊直挺挺站着,对上云棉棉的视线后,思维不由一滞。 他面无表情的从兜里再摸出一颗药塞进嘴里。 没有人能在极度的愤恨下,面对一个棉花娃娃硬起来。 殷殊显然也不行。 温砚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殷殊想做什么,透明的黑色影子疯狂的朝他扑过来,试图阻止他,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穿过他的身体。 殷殊漆黑的眼珠随着他的身影转动,在他又一次穿过自己的身体后,抬手握住云棉棉的腰。 他俯身,一点一点缓缓靠近云棉棉。 动作像是开了慢速。 可是那道透明的影子,依旧只是一次次徒劳的穿过他的身体。 并无任何凝视的迹象。 殷殊眼底的光彻底消失,他发狠的想要做到最后一步。 却发现 他忽视了一个大问题。 你不能指望一个棉花娃娃有洞穴这种东西,它毕竟只是一个棉花娃娃。 殷殊表情空白的低头。 云棉棉表情惊恐的扭头看他。 自己是不是要死了。 殷殊盯着它看了足足三秒,随后,一条触手悄然出现,猛地刺进去,手动开辟出一条通道。 劣质的棉花轻飘飘落在地上。 殷殊重新将身体压了上去,云棉棉恍然回神,紧张的配合殷殊。 黑色透明的影子疯狂扭曲,一次次扑过来,试图将两人分开,却又一次次穿过两人的身体。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一丝凝实的意思。 * 你走吧。 云棉棉维持了这么久的人形,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听闻殷殊这么说,立刻衣服也不穿了,就往外跑,刚出门就变成了原型。 一只破破烂烂打着补丁,屁股上还破了个洞,露出棉花的玩偶熊。 玩偶熊倒腾着小短腿飞快跑远。 * 殷殊跪坐在冰棺旁,上半身趴在冰棺上,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熟悉的,冰冷的面庞。 怎么办啊,阿砚? 殷殊声音有点疲惫,更多的却是茫然。 即便是妻子在灵堂上出轨,也根本不足以恨到化为怪谈吗? 是大度? 还是根本就不爱呢? 殷殊分不清。 他爬进棺材里,趴在丈夫怀里,额头抵着对方冰冷的额头。 阿砚,我没有办法了。 你最喜欢谁呢? 我太笨了,总是搞不懂这些,是妈妈,还是爸爸,或者是姐姐呢? 我比较喜欢妈妈,那从妈妈开始好不好? 昏暗的灯光下,青年抱着死去的丈夫,轻轻蹭着对方的额头,语气平静,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说出的话,却是阴狠恐怖的。 我没有杀人的经验,要为妈妈选择什么样的死法好呢 作者有话说: ---------------------- 宋知理:???[害怕] 第18章 第四日 哥哥,你怎么又在哭? 殷离昧从冰棺上方探出个头来,笑眯眯看着他。 殷殊从温砚颈窝抬起头,我没有掉眼泪。 啊,该怎么和你解释呢,哭和掉眼泪并不一定非得挂钩,尤其是像哥哥这样的笨蛋。 殷殊没有心情和殷离昧在这里辩论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他冷冷道:我不会签字的。 殷离昧扯过软椅坐下,单手撑着下颌,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丝毫不顾及这里是灵堂,而她的哥哥刚刚死了老公。 我知道,我不是来劝你签那份协议的。 我只是想提醒哥哥,研究所已经还原出部分十几年前那场人体实验的资料,你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不要成为某些人的棋子。 殷殊将头重新埋进温砚颈窝,轻轻蹭了蹭,你知道的,我搞不懂那些。 啊,忘了哥哥是个笨蛋了,那就谁都不要相信。 包括温家人。 说完就滚,在殷殊看来,殷离昧就是莫名其妙出现,说了一堆废话,还见缝插针骂他笨蛋。 讨厌的家伙。 殷殊在心里给她下了定义。 啊,又被讨厌了吗,殷离昧还是笑嘻嘻的样子,看你哭的这么惨,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好了。 那份资料,温砚看过。 他知道你的身份后,第二天就报名参加了黎明计划。 你说,是为什么呢,他想和你做一对苦命鸳鸯吗? 第19章 殷殊死寂的黑眸亮起了一点。 看来哥哥猜到了呢,他想救你,既然是因为怪谈力量造成的身体负担,那是不是也只有用怪谈力量才能治愈呢? 殷殊声音闷闷的:都说了,我没有哭。 好吧好吧,哥哥说没有就没有呢,殷离昧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她停下脚步,语气严肃,我说真的,别相信温家人。 殷离昧离开了。 殷殊蹭了蹭了温砚脖颈,并没有将她的话当回事。 他和殷离昧的关系,还没有好到殷离昧要来特意提醒他的程度。 他们一母同胞,性格截然相反,但有一点很像,他们都没有感情这种东西。 殷殊是不懂,他不懂喜欢,不懂厌恶,不懂高兴为什么要笑,难过为什么要哭。 连恨意,都是花了很久才明白的。 殷离昧是不屑,她天生就能洞察人心,懂得怎么才能讨人喜欢,却没什么真正值得她放在心上的。 他们的关系,就像是小时候那对不负责的父母不给他们饭吃。 殷离昧靠着自己讨喜的性格得到了卖包子阿姨的三个包子。 殷离昧的饭量,三个包子刚刚好,那她不会委屈自己,分给殷殊一个,自己吃两个,而是会将三个全部吃掉。 但是如果,她拿到了四个包子,那她就愿意分一个给殷殊。 殷离昧特意强调他不要被人当做棋子,只能说明,如果他被人当做棋子做出一些事情,会对殷离昧不利。 至于具体是为什么,殷殊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他本来也不擅长去揣摩人心,更玩不懂那些阴谋诡计。 阿砚,再给你个机会,在第六日结束之前,化为怪谈,不然,我就杀掉你在意的所有人,心情稍缓一点的殷殊看着旁边黑色透明的灵魂,认真道。 你知道的,我做的到。 * 怎么样,他签字了吗? 没有呢,老师,这个人很难搞,劝不动。 果然,在我预料之中,这件事你不用管了。 殷离昧微微眯眼,笑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啊?可是温砚的遗体研究价值极大,我们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林志行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当然不是,这可是关乎人类未来的大事,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 我已经暗中派人联系了殡仪馆那边,到时候 殷离昧点头,笑嘻嘻比了个大拇指,老师果然厉害。 林志行摆摆手,你也好好学着点,既然选择了这里,就不要再带着学生思维了,成年人的世界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 殷离昧:好哦,我会努力学习的老师。 * 殷殊盯着黑色透明影子温砚说完那句话后,温砚像是终于发现殷殊可以看到自己了。 他的身形是很模糊的一团,既看不清五官表情,也看不清动作,他几次尝试沟通未果,最后拼命的将自己身形扭曲成一个大大的箭头。 然后一次次凑到殷殊面前,示意殷殊跟着他走。 殷殊一开始没理他,他现在根本不关心温砚到底想表达什么,无论是想骂他,还是想说心疼他,都不重要了。 他只想温砚化为怪谈。 但温砚一次次凑到他面前,身形又扭曲的那么厉害,他还是心软了。 他站起身,跟着箭头形状的温砚上楼,回到卧室,按照指示打开柜子第二格。 是医药箱。 殷殊怔住。 温砚凑过来,身形虚虚的指着他的脸。 明明就很厉害,被人打也不知道躲。 本来被养的娇嫩白皙的脸上,挨了一巴掌,一拳,变得红肿的厉害。 殷殊眼睫颤了下。 他冷冷开口,你是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那我再重复一次好了,如果你在死亡的第六日之前没有化为怪谈,那我就杀掉你在意的所以人,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你之前救过的人,如果还是不够,那就让全世界来为你陪葬好了。 温砚扭曲的身形停滞了下,随后继续固执的指向医药箱,和他的脸。 殷殊心脏好像重重跳了下,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分不清那到底是什么,只是想: 他果然,最讨厌温砚了。 第19章 第四日 殷殊拿出药膏,敷衍地在脸上涂了两下。 好了,他阴恻恻地看着箭头形状的温砚,你现在可以开始努力了,两天半的时间,如果没有达成我的要求,你知道后果的。 温砚身形动了下,指向卫生间的位置。 殷殊狐疑瞥了他一眼,跟着他来到洗手间,顺着他指着的方向望去。 是一面镜子。 这一刻,殷殊竟是奇异的读懂了温砚的想法。 药膏没有涂好。 殷殊恨恨地走回去,抓着药膏挤出一大坨,直接糊脸上。 像是在脸上涂抹了两块白色的泥巴,显得滑稽。 殷殊却浑不在意,他仰头怒瞪温砚: 这下你满意了吧! 然后殷殊就眼睁睁地看着温砚换了个方向指。 殷殊抱着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做什么妖的想法跟着温砚过去。 是厨房。 殷殊这才恍然想起来,从得知温砚出事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动。 相反,他气炸了。 他胸膛剧烈起伏,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大脑。 他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温砚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温砚只是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样,高高在上的看着他,自顾自的包容他。 好像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可笑的过家家。 殷殊觉得他必须得做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怎么做呢? 怎么做呢? 殷殊猛地抓起一个猫咪图案的茶杯恨恨摔到地上。 摔东西。 这是人类夫妻间表达愤怒的一个方式,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 摔的越多,越能表达的自己的愤怒。 殷殊用力将温砚用来收藏那些漂亮杯子的玻璃柜推倒。 嘭! 玻璃碎片和陶瓷碎片炸了满地。 殷殊踩着一地尖锐的碎片走出厨房,犹觉不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他抓起客厅角落摆放的氛围立灯重重砸在平安树上。 灯坏,树毁。 将家里搞得一团糟后,殷殊重新回到卧室,他瞥了眼旁边身形疯狂扭曲的温砚,重重哼了一声。 阿砚,你最好乖乖按照我说的做,不要试图挑衅我,不然 他一脚踢在沙发上,沙发滑出去一米。 看着温砚顿时更加扭曲的身影,他满意的走到床边,仰面躺下。 好吧,其实是有点头晕。 殷殊缓了半个小时,再睁眼,眼前终于不是一片黑色了。 他坐起来,下意识要去找温砚的身影, 温砚正蹲在他脚边,试图去碰他。 殷殊顺着他动作看过去,看到了自己正流着血的脚。 看来他之前做的,没有起到半点作用。 殷殊大脑充血,眼前一黑,猛地栽回床上。 他看着出现在自己上方,看起来很焦急的黑色影子,眼前一黑又一黑。 这么下去,可能还没有等到第六天,他就先被温砚给气死了。 他可不能死。 他挣扎的拿出手机,给私人医生和厨师发去消息。 五分钟后,私人医生提着医药箱出现,帮他挑出脚底的玻璃碎片和陶瓷碎片,消毒,包扎好。 又重新将腹部已经渗出血的伤口重新包扎。 二十分钟后,厨师端着做好的饭菜上来。 吃过饭,殷殊又恢复了些力气,他靠坐在床头,语气阴森森的威胁温砚。 念念叨叨说了一堆。 总结起来就是杀天杀地杀掉所有人。 殷殊一口气说了三个小时,说的口干舌燥。 刚想去喝点水,就见温砚扭曲着身影,指了下饮水机。 殷殊单方面宣布,全世界,他最讨厌温砚! * 天一亮,殡仪馆的人就来了。 温画担心殷殊又犯病,特意带了几十个保镖,各个身强力壮。 却没想到,事情进展竟意外的顺利。 殷殊没有大吵大闹叫着要留下尸体,也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殡仪馆,只是站在二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动作,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温画带着莫名的不真实感,和父母一起和弟弟进行最后的道别,随后目送工作人员将遗体推走进行火化。 第20章 工作人员走出众人的视线后,转身便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房间内早有两人在等着,见人进来,立刻走上前去,掀开尸体上的白布,确定遗体身份后,递给对方一张卡。 密码六个六,不要将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不然 工作人员立刻双手接过,点头哈腰表示:您放心,这事儿我绝对烂在肚子里,事后我就辞职,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今天的事。 随后工作人员推着房间内另一个小车上的遗体离开。 两人则将温砚的遗体装进麻袋,避开人,一路抬着离开殡仪馆,开车前往怪谈管理局。 * 温画抱着骨灰出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她不可置信道:殷殊竟然真的没有过来捣乱。 她今天又哭了一场,嗓子有些哑,眼眶也红红的,她看了眼旁边一脸平静的母亲,妈妈,你要抱抱阿砚吗? 宋知理:给你爸爸,他更需要。 温画看向眼睛已经有些肿了的温肃,郑重的将骨灰塞到他怀里。 温肃面无表情的脸上,又落下两道眼泪。 温画和温肃抱头痛哭,温母在一旁默默站着,抬头望了眼角落的摄像头。 走了。 * 别墅二楼卧室。 殷殊趴在冰棺前,伸着手缓缓抚摸着温砚冰冷的脸颊。 他血红的眼睛缓慢的眨动了下,显得有些诡异。 阿砚,有人觊觎你的身体,他们该死。 *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上。 李哥,我们这样做,是不是违规了啊?,男人摘下口罩,大概二十六七的样子,眼神清澈,一看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 开车的男人瞥了他一眼,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知道这是谁吗? 张三:我知道,是我们怪谈管理局第一小队队长,据说他很强,很多a级怪谈都是他破解的。 李四: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强吗? 张三:他的武器厉害? 李四摇摇头:是体质,他的体质很特殊,天生就克制怪谈,我那个高级研究员舅舅之前偷偷告诉过我,以他的体质,很有可能可以觉醒s级怪谈的力量。 这可是我们对抗怪谈的重要筹码,就是死了,遗体也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 再说,林研究员可都说了,这次任务完成后,我们都可以升中级研究员,难道你不心动? 车子停下,两人抬着麻袋悄悄从步行梯来到负三层。 刚出楼梯门,眼前骤然一黑。 停电了。 下一秒,一道光照了过来。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抓着两人一扭,将他们按到地上。 两人脸上茫然一瞬,但下一秒,就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惊恐的挣扎起来。 紧接着,像是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折磨,痛苦的惨叫出声。 啊啊啊! 按着他们的人早有准备,一针镇定剂下去,两人失去意识,身体瘫软不动了。 穿着黑色制服的人松开两人,解开麻袋。 报告长官,是个盆栽。 将他们送到负十二楼,关到林志行旁边。 是。 * 殡仪馆,送走了温家人,做了亏心事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向老板提出离职,工资也不要了,就要走。 老板无奈,只能放任他离开。 工作人员刚出了门,就看到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员走过来,对他出示了下证件。 随后二话不说,就给他戴上手铐,抓着他往车上走。 王五强装镇定:我什么都没干,你们凭什么抓我! 穿着制服的人翻了个白眼,别装了,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 他拿出一针镇定剂,正准备给人扎上,就见对方突然惨叫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他猛地意识到不好,立刻掰开对方的嘴,果然,舌头咬破了。 幸好,还不太严重。 他当机立断,一针扎下去。 王五瞬间瘫软在座位上。 回不去了,联系长官,我们要求暂时去郊外避难。 坐在前座的女人握着匕首,果断划开手臂,猩红的血瞬间溢出,顺着手臂流到手表上,被手表吸收,随后他们面前弹出一个水镜。 梳着高马尾的女生笑眯眯望过来,回不来了? 是的,长官,车内的几人见外面缓缓包围过来的人,大感不妙,我们申请先去郊区避难。 殷离昧:好,批准了。 她将手中的硬币抛起又准确接住,这家伙可罪不至死呀,一定要保住他的命,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可以申请动用d356,传送回来。 是! * 怪谈管理局,九楼。 长官,张三李四已经顺利关押到负十二楼了,您看,该怎么处置他们? 殷离昧盯着交通监控录像,看着上面如同丧尸围城似的追着那辆车跑的画面。 好在这样的场面并未持续太久,五分钟后就停了下来,看样子应该是放弃了。 她一踹桌子,椅子旋转,我想,这个问题,问肖局长比较合适呢。 肖局长准备怎么处理他们呢?,殷离昧笑眯眯望着端着茶杯,不断喝茶的中年男人。 半响,肖局长放下茶杯,监察官大人,您伪装身份,在林志行底下伏低做小长达五个月之久,应该是早有预料他是r博士的狂热粉吧。 r博士,十几年前人体实验的主负责人,主张为了人类,一切都是可以牺牲的,私底下抓过不少无辜的平民做试验。 当然,实验效果也相当显著,他们现在使用的武器,就是当年r博士带着人研究出来的。 只是后来,出现了实验体集体叛逃事件,那些实验体出于对人类的憎恨,无恶不作,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还有过屠城。 r博士,也就成了最大的罪人。 殷离昧笑而不语,这重要吗? 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殷离昧阻止了一场悲剧的发生。 肖局长缓缓道:林志行无视生命自由的意志,不尊重英雄的家属,差点酿成一场大祸,判处死刑,三日后执行,张三李四是从犯,判处终身监禁。 殷离昧起身,欲要离开。 肖局长在他身后喊:你就这么走了,万一异域没有放弃,再来攻击怪谈管理局怎么办? 殷离昧头也不回,那肖局长就自求多福吧。 * 咳咳咳 殷殊捂着嘴,血顺着指缝溢出,在米白的睡衣上砸出一个个猩红的花。 他眼底的红色愈发浓郁了起来。 讨厌的怪谈管理局。 非要和他作对。 杀掉都杀掉 呕 他猛地弯腰,吐出一大口血。 温砚的身影在他面前疯狂扭曲着,似乎想说什么。 殷殊抓着冰棺边沿的手指缓缓用力,似乎想再蓄力试试,却见温砚透明的身影中,一滴滴黑色的雾气砸落在地上,随即消散。 黑色透明的影子似乎缺失了一小块。 殷殊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在掉眼泪。 该死的,温砚竟然在哭。 灵魂是没有办法哭泣的,非要掉眼泪的话,会导致灵魂能量消失,消散的就更快了。 他猛地收回力量。 * 殷离昧靠在墙边,点了下耳机,殷殊的声音清晰从里面传来。 手中硬币抛起又被轻松接住。 殷离昧抬头望天,你杀不了任何一个人了,笨蛋哥哥。 作者有话说: ---------------------- 在动心的那刻起,就输掉了啊,殷小殊[吃瓜] 殷殊的力量,和网络有关,有监控的地方,就是他力量所能及的地方,不过现在身体太虚弱了,不能随意动用就是了 第20章 第六日 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呢? 殷殊垂着头,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心口,半跪在地上,包裹在睡衣里单薄的脊背颤抖着。 好痛啊,阿砚。 他漆黑如墨的眼中,仇恨与愤怒交织,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茫然。 心脏好痛啊。 他脑海中突兀想起两年前刚和温砚结婚的时候,他问殷离昧:什么是爱? 殷离昧饶有兴味地围着他转了一圈,爱啊,它往往与恨伴生,当你对一个人恨到咬牙切齿,恨到欲要将其抽筋扒皮,油炸火烹时,你就爱上了他。 第21章 殷殊当时不理解,只是冷冷道:我还没有傻到分不清爱恨的程度,这个玩笑不好笑。 殷离昧鼓掌:那哥哥好厉害。 她笑嘻嘻地问:根据哥哥在网上查到的结果,爱是什么呢? 殷殊:爱是幸福,恨是痛苦。 当时的殷离昧只是笑,然后说了一句殷殊更不理解的话,浅薄的爱也许确定是幸福,哥哥,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两年后的今天,殷殊突然理解了那句话的含义。 爱是幸福,欲求不满是偷走幸福的小偷,极致的爱伴随着无止境的索取。 爱是痛苦。 殷殊撑着地,踉踉跄跄站起来,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带回卧室。 他靠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面色平静的磨刀。 漆黑的眼珠内,是疯狂的毁灭欲与癫狂的爱意。 阿砚,你要加油哦~ * 怪谈管理局负十二楼。 殷离昧在审讯林志行。 薄如蝉翼的刀在指尖旋转,她弯腰,锋利的刀尖挑起林志行的下颌,漫不经心问: 还是不肯说吗? 殷离昧对审讯结果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这群家伙,张口为了全人类,闭口为了全人类,志向远大,总觉得自己是英雄,有骨气的很。 不过就算林志行什么都不说,也已经帮了大忙了。 她当时其实是有办法提前阻止林志行吩咐手下人去偷取温砚遗体的,之所以没有做,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契机,来证明殷殊的无害性。 林志行出现的刚刚好。 林志行浑身是血,奄奄一息,他痛苦道:到底要说什么,你倒是问啊,你不问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什么! 殷离昧眼睛微微睁大,呀,我没有问吗? 她手一抖,林志行下颌顿时多出一道血迹。 林志行: 他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吼:你说呢? 殷离昧笑嘻嘻的,抱歉抱歉,那我现在问。 r博士现在藏在哪? 林志行:不知道。 r博士真名叫什么,是男是女? 林志行:不知道。 殷离昧缓缓皱眉,林志行赶在她开口之前,愤怒吼道:你问的这问题应该就没有几个人能答出来吧,你好歹问点我知道的,不然我怎么配合。 殷离昧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没用? 监禁室门打开,穿着黑色制服的人走进来,长官,温砚的死因已经确定了。 殷离昧接过资料,随意扫了两眼,随后猛地站直身体。 一向以优雅自居的她,忍不住爆粗口,艹! 她见鬼的盯着那份资料。 你确定资料没问题? 因为事关重大,好几个小队一起参与的调查,可以确定调查结果是准确的。 殷离昧眼前一黑,将资料甩到旁边的桌子上。 只见资料最上面赫然写着:死于a1164怪谈。 a1164怪谈,管理局的人私下更喜欢称之为绿帽怪谈。 这个怪谈进入是有条件的,要么你出轨,要么你对象出轨。 单身狗或者婚姻美满幸福的人,是无法进入怪谈的。 按理来说,这个怪谈的杀伤性是不高的,不至于排到a序列,但是它有一个很怪的属性就是,它不仅能检测到过去现在,还能检测到未来。 也就是说,如果在未来,你或者你的伴侣出轨,你现在也是可以进去的。 因着这个特性,管理局有些人结婚之前会特意去找这类怪谈来验证。 像温砚这种人自然是不会出轨的,但是 殷离昧想起12号凌晨发生的事,又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她摸出通讯手表,给怪谈管理局局长发消息,让他对这件事保密。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才松了口气。 殷离昧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合作伙伴在完成合作之前死掉就算了,还给她留下这么大的麻烦。 啧!讨厌的家伙。 * 2045年9月14日23点48分,温砚死亡的第六日。 小别墅外,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地里藏了不少人,还有怪谈。 他们心思各异,彼此提防着,谁都没有先出手。 小别墅内,殷殊穿着单薄的睡衣,神色平静的磨刀。 他抬头又看了眼时间,眼睫颤了下,手下动作越发用力起来。 直到23点59分。 殷殊瞳孔缓缓化为红色。 23点59分59。 殷殊用袖子擦了下刀,准备起身。 铃铃铃~ 别墅门铃响起,丈夫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门外诱哄:宝贝,我忘记带钥匙了,你帮我开下门好不好? 殷殊扔掉磨的锃光瓦亮的菜刀,穿着单薄的睡衣,脚步轻快起身,好呀,我这就来。 第21章 第七日 殷殊穿着单薄的情侣款丝绸睡衣,脚步轻快地向楼下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最后停留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夸张癫狂的弧度。 他猛地拉开门,想和往常每个迎接丈夫回家的夜晚一样,扑进对方怀里。 阿砚,欢迎回家! 却扑了个空。 他往前踉跄两步,差点摔倒。 原来是错觉啊。 他转身,漆黑的瞳孔不知何时化为血一般浓郁艳丽的红色,原来打理精致的墨发寸寸拉长,披散在他脑后。 他站在明暗交接处,苍白的肤色,猩红的瞳孔,如水草般肆意生长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阿砚,这是你逼我的。 一股大力从身后袭来,按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在门板上。 殷殊反应过来时,双手已经被钳制着举过头顶,苍白的脸颊抵着冰冷的大门。 他身体紧绷,下意识要反抗,漆黑的触手瞬间在空中凝聚成型,即将刺穿对方身体的前一秒。 温砚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宝贝,你是在找我吗? 殷殊紧绷的身体瞬间柔软下来,触手也悄无声息消散在空中。 原来不是错觉。 空气中危险的气息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个可怜兮兮的,被人按在门上无法反抗的小寡夫。 失控的力量没有那么快完全收敛,殷殊眼睫颤了下,半张脸被漆黑的长发遮掩着,声音有些干涩,说出的话却是带着被人娇宠许久的骄纵感。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我生气了。 潜台词:要阿砚哄哄才能好。 这也是殷殊在电视剧里学到的,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可以随意撒娇,或者发脾气。 以往温砚总是能很快领会他的意思,然后带着笑意温柔耐心的哄他,这让爱变为一个具象化。 然而这次温砚没有温柔的道歉,而是给了他一个冰冷粗暴的吻。 丝毫没有顾及他的感受。 殷殊闷哼一声,没有在意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失落,顺从的张开嘴,任由冰冷的舌尖在口腔内肆虐。 血腥味混合着冰冷熟悉的气息在口腔炸开,竟带来一种让人浑身战栗的愉悦。 不是幻觉。 回来了。 温砚真的回来。 他成功了。 温砚的吻毫无章法,与其说是接吻,不如说是惩罚,他一只手紧紧攥着殷殊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能捏碎他的骨头,另一只手则粗暴捏着殷殊下颌,让他无法逃离。 殷殊就着这个姿势仰头与他接吻,他纤长的睫羽颤抖着,眼角因为生理性的疼痛和过于激动而渗出泪水,嘴角溢出一丝猩红的血迹,与他惨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不知过了多久,在殷殊缺氧和脱力,几乎无法维持这个姿势时,温砚才终于放过他。 他松开了殷殊的手腕,向后稍稍退开。 下一秒,却被转过身面对他的殷殊扯着领带,重新吻了上去。 殷殊眼前一阵阵发黑,胸腔内心脏跳的极快,像是在告诉他,够了,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在继续下去了。 不够,不够,当然不够! 殷殊无视身体的警告,舌尖灵活的撬开温砚的唇。 不许走,阿砚。 温砚低头,他脸上是一直带着笑的,只是目光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像是披着人皮的怪物,在打量着自己的猎物,给人以极致的危险。 殷殊却不管这些,他只知道,他不能没有这个人。 哪怕这个人只是一个执念。 哪怕这个人是以恨他而存在的怪谈。 都无所谓,只要是他就好。 第22章 * 温砚弯着腰,任由殷殊用尽手段的纠缠,撕咬他的舌尖,不回应,不拒绝,冰冷的目光落在殷殊浓稠艳丽的脸上,像是在看什么猎物一样。 殷殊不喜欢他这种眼神,伸出手遮住他的眼睛,继续忘情的,用力地吻他,直到彻底用尽力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体止不住的往下滑。 殷殊因激动而染上粉红的脸颊也一点点变得苍白起来。 温砚突然一把将殷殊提了起来,抗在肩上,动作粗暴极了,丝毫不似生前那般带着珍视的温柔。 殷殊本来就不舒服,这个姿势头朝下,腹部挤压着就更难受了。 他耳朵嗡鸣,眼前一片漆黑,下意识的向丈夫撒娇,阿砚,不要这样,我好难受。 温砚脚步只停滞了一秒,就继续扛着他上楼,温柔的声音带着怨毒,难受吗?宝贝,我也很难受,需要我仔细说说,你之前做了什么吗? 殷殊抿了下唇,不知为何,心脏重重跳了下,像是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也像是不小心弄坏了什么东西,再也无法修好。 可是,事情明明按照他期望的方向发展了不是吗? 温砚确实也按照预想回来了。 他的目的达到了才对啊。 殷殊用力闭了闭眼,让自己忽略这点异样的感觉。 他被温砚甩到床上,粗暴的摆弄。 殷殊咬了咬牙,偏过头胡乱的亲吻温砚的脸颊,鼻尖,唇,下颌。 好像这样就能止痛一样。 变成怪谈的温砚丝毫没有了温柔的概念。 不知疲倦,不知停歇。 作者有话说: ---------------------- 这个不是正常版温砚,稍后会慢慢写到原因,我是很喜欢他们这个状态的,殷小殊那股劲鬼鬼的劲太可了[狗头] 第22章 第七日 不知过了多久,殷殊渐渐失去动静,温砚停下动作,打量着自己的妻子。 青年是那种很殊丽漂亮的长相,肤色瓷白如雪,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遮住大半的后背,他中途承受不住吐过血,猩红的血顺着下巴一路往下滴。 他皱着眉,看起来难受极了,却又缩着身子用力的往温砚怀里挤。 即便这个怀抱不再温暖,也并不能带来安全。 温砚满是愤怒和仇恨的大脑莫名冒出一个想法,真是个笨蛋。 他捂着头,推开殷殊,脑海里出现一个想法,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他不能伤害这个人。 然而他刚刚退开一点,还没有起身,就被一把抱住腰。 殷殊没有醒,只是下意识地将他抱紧了些,将头埋在他冰冷的怀中,只露出一头漆黑的长发在身后。 你的妻子出轨了,他背叛了你! 惩罚他,让他后悔背叛你! 然后,杀了他! 温砚咬着牙,用力推开殷殊,一个翻身,想要离开。 却被一把抓住手腕。 青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猩红的眸子执拗地望着他。 阿砚,你去哪? 房间内顿时出现无数由01代码组成的漆黑粗壮的触手,将温砚一层层缠绕起来。 又想去哪里呢,老公? 殷殊面上带着执拗癫狂的笑意,都变成这样了,还是想要离开我吗? 温砚被触手呈大字型绑在床上,身体渐渐化为虚虚的黑雾,想要逃离,却发现即便是黑雾状态也无法挣脱那些触手。 殷殊重新趴在他怀里,神情癫狂的亲吻他的额头,鼻尖,唇角,下巴,喉结。 一路往下。 阿砚,你不是因为恨我才变成怪谈的吗,为什么还要走,难道连恨,都要分给其他人几分吗? 温砚闭着眼,死死咬着牙,不想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然而在某种力量影响下,他实在忍不住,神色怨毒的出口嘲讽: 现在装的那么深情是要做什么,不是说我不是独一无二的,只要有钱,就可以找到无数个我这样的吗,不是说你还年轻,不能抱着过去的回忆过一辈子吗? 殷殊趴在他身上,死死盯着他的脸,他从未想过会从温砚口中听到嘲讽自己的话,可是这本来就是他梦寐以求的。 他就是希望温砚怨恨自己,怨恨到化为怪谈,现在这样,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立刻道歉,全是狡辩,没有一丝真心。 对不起阿砚,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回来而已,你就是你,这样人可以取代你的。 温砚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信,他死死咬着牙,闭着眼,像是恨透了殷殊,根本不想再搭理他的样子。 殷殊立刻破防了,他伸出手去扒温砚的眼皮。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这么生气,是你先违背我们的契约的,是你先抛弃我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生起气来就一点都想不起来之前是自己故意让温砚恨自己的,只剩下满腹委屈。 他低下头恨恨地咬温砚的脸颊,好像只要声音够大,自己就是正确的,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 殷离昧正在偷窥。 她坐在一颗大树上,拿着望远镜使劲往里瞅。 殷小姐,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了?,林静是殷殊的专属厨师,也是温砚请来的保镖。 她是怪谈管理局一线退休人员,自从退休之后就被温砚聘请,虽说是保镖,但是也没有遇到过几次怪谈事件,一直拿着高薪给殷殊做饭。 温砚死后的第三天,她就接到了来自怪谈管理局的消息,让他们关掉小别墅内怪谈警报器。 今天又亲眼目睹化为怪谈的温先生进了小别墅,她现在很慌张。 万一殷先生被伤到了怎么办,那可真是愧对先生的信任了。 殷离昧咬着一根棒棒糖,将手中的望远镜又转了一圈,她这个望远镜是怪谈物品,但可惜,小别墅内的怪谈力量实在太强了。 她总是看的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具体内容。 嘘!别吵! 殷离昧又转了一圈望远镜,朝小别墅周围望去。 今天其实来了不少怪谈,都是来拉拢殷殊的,其目的不用想也知道,要殷殊加入他们一起为非作歹,毁灭世界。 好在殷殊现在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那些s级实验体也不敢赌殷殊烦了会不会将他们一锅端了,所以没有亲自来,来的都是一些低级怪谈,最高也就a级。 他们应对起来有些困难,但好在还挡得住。 现在最麻烦的还是小别墅内,温砚那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她可不是殷殊,不信那个圣父能靠恨化为怪谈。 但是,那家伙看着确实也不太对劲。 不妙啊。 第23章 异常1 温画经营的分公司前两天莫名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和父母一起目送弟弟下葬后,就连夜飞去了m国。 忙了两天好不容易忙完,又连夜飞了回来。 虽然温砚死的这几天,她被殷殊创的不轻,但她还是有点担心殷殊。 她开车前往两人居住的小别墅,路上遇到失踪了好几天的许又,就捎上了他。 许又当初和第一小队一起接了调查s级怪谈的任务,十二个人追着电影院残留的气息跑了好几个城市,最后什么也没有查到,还耽误了时间,没能参加温砚的葬礼。 许又解释起来,面露苦色,早知道就推掉这个任务了,他们几个都后悔的不行。 温画对此没有说什么,其实第一小队的人都是在邀请名单上的,当初温画看到他们没有来,还咬牙切齿的在心里骂:白眼狼。 毕竟温砚这个队长对于队员们是真的照顾良多,结果他们竟然连葬礼都不参加。 后来也慢慢回过味来,就算是摊上白眼狼,也不可能一整个小队都是白眼狼,多半又是遇到了什么危机情况。 两人一起前往小别墅,远远的,还有三公里的距离,许又的手表就疯狂震动。 许又面色冷凝,低头看着手表上面闪烁的红光。 糟糕了。 温画本来还在纠结着见到殷殊要如何表达自己并不是在担心他,只是不想他出事,害温砚死不瞑目。 见状,心底一突,虽然温砚没有明说过,但她也大概知道这个代表着什么意思,附近有怪谈? 许又在手表上操作了几下,只见红光直直指向熟悉的小别墅的方向。 许又面色严肃,温姐,你先回去,那里现在怪谈力量超标,不适合普通人过去。 其实按照辈分,许又应该叫温画师姑,不过温画不喜欢这个称呼,觉得把自己喊老了。 温画一踩油门,你在说什么玩意,殷殊那个混蛋还在那里,我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第23章 许又劝:温姐,那里现在很危险的,就算是我,也没有把握保护你全身而退。 温画:那你联系救援。 温画坚持不走,许又只好在公共频道里发消息,通知同事们过来。 然而除了第一小队有人回他,附近竟然没有一个怪谈管理局的人。 不正常。 许又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他们的车就被拦了下来。 熟悉的面孔挡在前面,前方施工,还请绕行。 温画暴躁:别整这些弯弯绕绕,你知道我是谁吗,让我们过去。 许又按下车窗,眼神闪烁了下,我认识你,你是第二小队的张家望。 男人闻言,朝他看了一眼,虽然怪谈管理局各小队之间都是分开执行任务,但毕竟都是前线的,有时候难免会碰上,他也认出了许又。 许又?你劝劝这位小姐,这附近的区域都封锁了,真的不能通行,很危险的。 许又:这附近怎么回事,这么浓郁的怪谈气息,我都没有听到消息。 男人面露为难,这个这是机密任务,不方便透露的,你们赶紧离开吧。 温画用力一拍方向盘,你们这到底怎么回事,让你们负责人来见我,我家里人还在里面,你们要不放我进去,要不给我一个交代。 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温家的人,你们不要想着敷衍我。 男人闻言一怔,温家。 他低下头,我去请示一下。 两分钟后,他重新走了回来,两位跟我来。 殷离昧斜靠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偏了偏头,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明明都特意支走了,竟然又回来了,让她来猜猜,谁是叛徒呢? 殷离昧?你怎么在这,算了,不重要,殷殊现在怎么样了?,温画率先开口。 殷离昧:你认识我? 殷离昧可不记得殷殊有向温画介绍过自己。 倒是她,认识温画。 殷离昧第一次见到温画,是在四年前,那个时候,殷殊和温砚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 温砚将殷殊介绍给温画,温画带着殷殊逛商场。 殷殊对她笑的很乖,很好看。 殷离昧躲在他们身后的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窗望着殷殊,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从来没有那么对她笑过。 温家人,真是好特殊的存在。 殷离昧当时就在想,温砚这个人,可真是坏。 竟然敢自大到占据一个人全世界。 温画:侥幸见过,阿砚向我介绍过你。 殷离昧突然失去了和她说话的兴趣,殷殊没事,你走吧,普通人,可不适合留在这里。 温画:殷殊呢,他不是普通人? 殷离昧笑了,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字一顿道:请你离开这里。 温画定定看了殷离昧几秒,转身走了。 毕竟亲妹妹都说没事了,她也不是非得在这碍事,她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涉及怪谈的事情,普通人确实参与不得。 如果让母亲知道了,肯定要挨骂。 不过,她看了眼旁边的许又,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许又:他们不让进,说是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 殷殊狼狈的趴在床上,猩红的血顺着下巴滴到床上,又沾染到身上,与身上被抓的青青紫紫的印子组合在一起,活像是什么案发现场。 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漆黑的触手依旧死死的缠绕着温砚的脚踝,不肯放松丝毫。 咚咚!,林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先生,今天中午的饭做好了,您还是在房间吃吗? 卧室门打开一条缝,温砚伸出胳膊,接过托盘,随后悄无声息关上门。 他身后,殷殊缓缓睁开猩红的双眼,安静注视着他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此刻看起来充满着冰冷诡异的感觉,和熟悉的丈夫截然相反。 如果是还活着的温砚,这个时候,应该会露出一个温和又礼貌的笑,对着林静说:谢谢,辛苦了。 然后端着托盘走过来,温柔的哄他吃饭。 而此刻,温砚只是将饭菜放在床头柜上,冷冰冷开口,吃。 殷殊坐起来,并不顾及自己身上被子滑落,又露出多少不该露出来的风景。 他端起碗筷,安静的吃饭。 温砚在旁边看着,喉结滚动,没有等他吃完,又再次扑倒了他。 触手稳稳接住差点扣在床上的碗,放在床头柜上,殷殊面色平静的抱住他,对他粗暴的动作全盘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温砚声音冰冷的在殷殊耳边道:放开我,不然,你会死。 殷殊失神的瞳孔动了动,缓缓聚焦,猩红的眸子眯起,注视着温砚,半响,突然笑起来,那就是阿砚杀得我哦。 温砚钳制着他的手突然松了些力道,殷殊笑的更灿烂了,原来怪谈也会害怕吗? 他动了下身体,将自己更用力的挤进温砚怀里,随后握着温砚的手放在自己脖颈上。 阿砚可以试试,你现在力气很大,像刚才抓我的腰那样,捏一下,很容易就可以杀掉我哦。 杀掉我,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温砚猛地甩开他。 殷殊摔到旁边,长发遮住大半个后背与半张脸颊,他嘴角笑容一点点扩大,以至于看起来有些癫狂。 噗哈哈哈! 阿砚,你太天真了,你都回来了,我怎么会舍得去死呢。 我不仅不会死,还会长长久久的和你纠缠在一起。 毕竟,我可不像你那么狠心,随随便便就可以为了陌生人抛弃我,我不会抛弃你的。 他偏头,一字一顿,我不会抛弃你的。 哪怕,现在的你看起来,和之前一点都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 第24章 异常2 自从温先生化成的怪谈出现, 已经过去了五天,林静一日三餐,一顿没落下, 都是温先生出来接的饭菜。 她试图从缝隙偷偷看小先生是否安全, 然而被严防死守, 一根头发丝都没有看到。 再一次失败后, 她愧疚的站在殷离昧面前,对不起殷小姐,我 殷离昧挥手, 算了,也不能全怪你,主要还是殷殊根本没有离开温砚的打算。 林静:那我们就这么放任他们这样下去吗? 殷离昧:当然不是。 殷离昧眯了眯眼,温砚那家伙可不像是神志正常的样子,谁知道会在里面做出什么, 殷殊也不是个正常的, 只怕根本不会抗拒他的伤害。 这两人在一块保不准要闹出什么。 得想办法分开他们。 * 日夜轮转,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天。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内落下一道暖洋洋的光线。 咚咚!,敲门声响起,又到了午饭时间。 温砚随意披上睡袍,起身去开门, 刚走到门口, 瞳孔骤然紧缩,眼睛里红色的雾气翻涌。 像是遇到了什么仇敌一般。 他一把拉开门, 与此同时,一把黑色的伞呼啸着向他冲了过来,伞面翕动着, 想要将他收进伞里。 温砚侧身躲开,一把握住伞柄,反手将其刺入门外的男人肩膀上。 噗嗤!,男生穿着的银白色的怪谈管理局专属制服,肩膀的位置迅速弥漫上红色。 他目光错愕一瞬,立刻向温砚开枪。 温砚轻松躲过,同时抽出伞骨,欲要继续攻击。 男人并不恋战,扔下一枚迷雾弹,消失在原地。 殷殊已经睁开了眼,靠在床头安静地看着温砚。 其实刚才那个人他认识,是第二小队的队长,对方之前和温砚关系不错。 他目光低垂,落在正在滴着血的黑伞上,眼睫颤了下。 温砚没有施舍洒落的饭菜一个眼神,关上门,抓着殷殊的手腕,将双手按在头顶上方,语气急促逼问:那个人是谁?你喜欢他? 殷殊不知道他从哪里得来这样的结论,不过他喜欢看温砚这幅生气的样子。 这样表现出的在意,总好过粗暴的冰冷。 第24章 于是他故意道:啊,他长得不错。 温砚:比我好看? 殷殊故作认真思考,作死道:好看。 温砚眼底红光越发明显,他抓着殷殊的手用力,力道大的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殷殊挑衅的对着他笑。 * 殷殊身体本来就差劲,前几天就被折腾的不轻,根本经不起温砚这么粗暴的对待,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温砚找来退烧胶囊给他服下。 他脸烧的通红,意识都有些模糊,还在对温砚笑。 听说发烧的时候,人体温度高,体验会比较舒服,阿砚要试试吗? 温砚远远地站在床的斜对角,目光依旧是冰冷的,只是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全身都在颤抖,像是在抗拒着什么一样。 身体也一会化为黑色雾气,一会儿凝实。 殷殊疑惑地偏了下头,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当他缺少能量了,于是放出些怪谈力量。 你看起来不太好,吸收些我身上的怪谈力量会好些。 温砚没有动。 殷殊理解道:这样确实不太好吸收,还是吃下去方便些。 他挺了挺身体,阿砚要来试试吗? 温砚直接转身背对着他了。 殷殊头晕乎乎的,轻咳一声,血顺着嘴角溢出,又被他不在意的擦去。 还在生气吗,刚才是在骗你的,其实他长得很丑,一点都比不上你。 温砚没有动静,殷殊皱眉。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呢? 是在生气我刚才昏迷没有回应你吗,这次不会了,过来抱抱我好不好? 殷殊自以为温柔的劝说,温砚丝毫不为所动,于是他又生气了。 你是不是看我看烦了,又想离开我,我告诉你,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我就算是死也要带你去死,你永远都别想摆脱我。 他恶狠狠的咬牙,因为之前养成的习惯,委屈的下意识要掉眼泪等温砚哄,反应过来后,又狠狠的胡乱抹掉。 他一字一句重复,我不会放过你,永远不会放过你的。 温砚转过身来,一点点擦掉他脸上的眼泪,随后又转过身去。 并不打算理他。 殷殊不明白温砚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他只知道,他不能接受温砚的无视,他从背后抱住温砚,轻吻他脖颈。 阿砚,别无视我。 大概是因为温砚帮他擦眼泪的动作,他又升起来些希望,于是眼眶发酸,又大颗大颗的落下眼泪。 眼泪一滴滴砸在温砚脖颈,顺着衣领往下滑。 以往总是无往不利的武器,在如今也只能换到一个冷冰冰的,生硬的后背。 温砚没有回头看他。 * 半夜,卧室窗户底下,有人悄悄探出头来。 他刚刚推开一点窗户,就对上了一双红色的眼睛。 男人讪笑一下,我走,我马上走。 他没来得及跳开,就被人按着肩膀推了一把。 啊啊啊!他伸出胳膊扑棱半天,还是连人带梯子一起摔了下去。 好在温砚没有乘胜追击的意思。 楼下,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过来,将男人抬走。 殷离昧依旧在那棵树上偷窥,见到男人失败,摇了摇头,沉思一番。 这已经是第十三个人了,有男有女,有和温砚认识的,也有不太熟悉的,无一例外,都是刚刚靠近就被赶了出来。 殷离昧觉得他面对这些人的状态不太对劲。 就像是就像是面对情敌一样。 每次有人靠近,都会激发他的斗志。 而实际上,温砚那家伙并不经常吃醋。 他像是童话世界独有的圣父一般,总是热衷于带着殷殊去接触世界,去交朋友,好像真的想教会殷殊如何融入这个世界一样。 怪谈的影响吗? 殷离昧想起十字路口失踪的a1164怪谈,眯了眯眼,直觉a1164的失踪和温砚脱不了干系。 殷殊看着温砚将人推下去,睫羽轻颤了下。 以往总是希望温砚对那些不相干的人冷漠一点,再冷漠一点。 如果他的世界只有自己就更好了。 但是这一天真正到来后,殷殊却觉得,他有些陌生。 殷殊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从活人变成怪谈,行为改变一点,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大惊小怪。 至少现在,温砚还没有恨到要杀了他,情况已经比预想的要好的多了。 殷殊张开双手,抱住状态再次变得有些暴躁的温砚的腰,任由他粗暴的将自己按在床上。 * 不行,不能再等了。 殷离昧将一枚硬币抛起,又熟练接住,随后移开手。 正面朝上。 大凶。 失败概率依旧很大。 殷离昧随手将硬币放回兜里,迷药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殷离昧:好,今晚行动。 既然温砚那边行不通,那就找人拖住温砚,将殷殊带走就好了。 殷离昧眯了眯眼,嘱咐:加大药量。 * 殷殊没什么胃口,今天一天都没有怎么吃东西。 他恹恹地靠在床头,脸上苍白,唇角干裂,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阿砚,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温砚站在窗边,几乎要贴着窗户,要不是脚踝上还缠绕着属于他的触手,殷殊都要以为他马上就要跳窗逃走了。 温砚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干涩,你该吃饭了。 殷殊浑不在意,不饿,不想吃。 温砚:怎么样才肯吃? 殷殊有些稀奇,毕竟这种关心的话,在经过这些天后,他都不奢望能从温砚口中听到了。 他想了想,你亲手做,我就吃。 温砚目光动了动,好。 殷殊有些惊喜,也有些忐忑,突然这么反常,是不是又想逃离自己了呢。 触手自动变长,长到能延伸到厨房的位置。 温砚这么些天来,第一次成功走出卧室的门。 他一路走下去,以往担心妻子在家不乖的监控,此时都变成了监视他的眼睛。 殷殊没有下楼,眼睛却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过。 他看着温砚动作熟练的拿出食材,做饭,没有丝毫想要逃跑的意思,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温砚按部就班的将饭菜做好,端着饭菜回房,只是在走到二楼监控盲区的时候,悄无声息的闪身进了一个客房。 他快速打开衣柜,将最底下的木板推开,拿出一个匕首,用力插进肩膀。 肩膀处的身体有一瞬间崩溃变成黑色的雾气,又迅速恢复原状,只是原本完好的肩膀,留下一个细长的伤口。 与此同时,他眼里的红色散去不少,恢复了些神志。 随后他快速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镇定药片,将其碾碎,洒进刚刚煮好的水果粥里。 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尽快离开。 用勺子搅拌均匀,确定看不出异样后,温砚迅速出了客房。 他推开卧室门,殷殊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温砚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自己执拗又偏执的妻子。 他一头黑色长发随意散落,瘦削惨白的脸颊上,一双猩红的眸子半睁着,看上去困倦虚弱的厉害。 这幅形态,像是身体已经在崩溃边缘,控制不住力量了。 温砚嘴唇颤抖了下,来吃饭。 殷殊懒洋洋靠在床上,试探道:你喂我。 温砚沉默的走过去,用勺子喂他喝粥。 殷殊有些意外,阿砚,你今天好乖。 殷殊吃过温砚喂的粥,没一会儿就困得上下眼皮打架。 他缩进温砚怀里,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 第25章 温砚低头望去。 睡着的殷殊很乖,一点看不出清醒时偏执癫狂的样子。 他轻手轻脚的从殷殊怀里退了出来,看了眼被触手缠绕着的脚踝,从怀中拿出匕首,狠狠的对着脚踝以上的部分划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让他身体迅速崩溃成黑色雾气,有一部分雾气就这样从身体脱离出去。 他重新凝聚成人形,只是脚踝以下的部分,依旧是黑雾的形状。 与此同时,别墅内突然弥漫起一股淡淡的香气。 十几个人几乎瞬间出现在房间内。 看到里面的情形后,众人震惊了一瞬。 温砚看着熟悉的面孔,知道他们是怪谈管理局的人,但他还有些犹疑,毕竟殷殊的身份 直到殷离昧的投影在空中出现,她语气急促,将殷殊交给我,他现在需要去医院。 温砚颔首,好。 他目视众人靠近殷殊,向窗口飘了过去。 他得快点离开,不然又要失去理智了。 突然,他腰间缠绕上什么东西,紧接着,密密麻麻的触手将他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怪谈管理局的众人只感觉一股大力袭来,等反应过来时,一个个都被拍到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要不是他们身上带着特殊防具,加上体质异于常人,这一下,就能直接将他们送走了。 殷殊坐在床上,定定盯着他,猩红的眸子里红雾弥漫,阿砚,你要去哪? 为什么总是想着从他身边逃开呢? 明明都变成这样了,也要离开他吗? 阿砚,你要去找谁呢,我认识吗? 告诉我好不好,我保证不会杀掉他的,殷殊缓缓偏头,对他笑了下。 温砚身上的黑色雾气瞬间凝固了。 他急忙开口,宝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殷殊脸上笑容更大了,那是什么样的呢?阿砚慢慢说,我会认真听的。 不过,在那之前,先处理几个小老鼠好不好,阿砚是什么时候跟他们联系上的呢,真是好过分,竟然和外人联合起来对付我。 温砚神色凝滞,小殊,不要伤及无辜,他们都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过来的。 殷殊:阿砚又在帮别人说话了。 温砚刚想解释,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大了起来。 杀了他!杀了这个出轨的人渣!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唔!,温砚捂着头,还是太勉强了,他当初就不该来这里的,但是不来又害怕妻子出事或者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快速解释,我只是想离开一段时间,等恢复意识会回来找你的,小殊,你不能放任我伤害你,我现在这个状态真的很危险。 话落,他脸上焦急的神情消失,目光也变得冰冷起来。 任谁都能看出不对劲。 然而殷殊只是偏了偏头,阿砚,你这个谎言好无聊,我不会相信的。 什么样的怪谈才能做到像温砚说的那样呢? 怪谈本来就是由执念而生,怎么可能会一会儿正常一会又恨他恨得要死呢? 殷殊脸上带着笑,语气却冷的要命,阿砚为了逃离我,还真是费劲心思呢。 他睫羽颤了下,看来即便是化为怪谈,执念也不在我身上吗? 真是好过分。 第25章 异常3 触手悬在空中, 蓄势待发,只需一瞬就可以刺穿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殷离昧语气焦急开口,不可以, 殷殊, 你不能杀人! 殷殊眼底燃烧着怒火, 我当然可以。 杀了他们, 管理局会将你列入最高威胁,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届时不仅你会被通缉, 温砚这个为你担保的人也会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殷殊:我不在乎。 温砚在乎!,殷离昧语气越发急促,温砚在三个月前就知道了你的身份,他没有联合外人一起对付你, 反而是向上面担保, 你对社会没有危险, 他赌上了自己的所有,你要让他输吗? 殷殊眼睫颤了下,他不想让温砚输。 可是他输掉的赌局又该怎么办呢? 他全心全意与温砚约定永久,温砚却转头为了一个陌生人抛弃了他,他输掉的真心, 又该怎么办呢? 漆黑的触手漫天飞舞, 似乎下一刻就要开启大屠杀,最终回应殷离昧的, 是一句冷冰冰的:滚! 管理局的人纷纷连滚带爬离开了。 殷殊卷着温砚,将他呈大字型束缚在床上,随后将自己挤进他怀里。 不顾他的冷言冷语, 殷殊依赖的蹭了蹭温砚的胸膛,语气带着依赖,娇气,和埋怨,像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午夜。 温砚,我讨厌你。 尾音落下,他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慢慢平缓下来。 他睡着了。 翌日一早,殷殊接到了来自温画的电话。 温画的声音带着宿夜未眠的疲惫,你知道温砚的死因吗? 温砚死于车祸这点人尽皆知,殷殊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怨怼,猜测她说的不是表面上的死因。 他问:你知道了什么? 温画坐在23楼的办公室落地窗前,吸了口女士香烟,温砚死于a1164怪谈,怪谈小报有记载,a1164怪谈领域的进入是有条件的,婚姻中,必须有一个人出轨,才能进入。 殷殊皱眉,下意识想,温砚出轨了? 下一秒,就听到温画冷笑一声,有意思的是,这个怪谈不仅可以检测到过去现在,还可以检测到未来,也就是说,如果婚姻中,有一个人在未来出轨,那么他们现在也是可以进入怪谈的。 殷殊愣住了。 温画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隐隐约约的,已经听不太真切,她问:你靠着自己那套歪理邪说恨天恨地的时候,有想过其实是你害死了他吗? 电话不知何时挂断了,殷殊维持着那个姿势,许久许久。 直到温砚扯着他的脚踝,将他压在身下,他抬眸,看着温砚眼底的红色雾气,突然捂着自己的额头笑出了声。 啊,原来是这样的吗? 之前那些撕心裂肺的恨意,突然就变得有些可笑。 原来是这样啊。 怪不得阿砚想要逃离他。 他垂着头,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半响,他缓缓推开温砚,下床,走进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不人不鬼,狼狈又虚弱的自己,冷静又理智的想: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会放过温砚。 他取出之前被自己磨得锃光瓦亮的菜刀,对着镜子,拉开睡袍。 如果阿砚是因为这种事情对他心怀芥蒂。 如果阿砚是因为嫌弃他碰了别人太脏想要逃跑。 那就把脏掉的地方砍掉好了。 他审视着自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随后理智又冷静的抬起胳膊,干净利落的划下 温砚猛地冲过来,一把握住那把菜刀。 他的手掌承受不住这股力道,几乎瞬间就崩溃成了黑雾。 他连忙用另一只手握住殷殊手腕,逼迫他松开那把菜刀。 温砚声音干涩,小殊,你在做什么? 温砚见殷殊接了一个电话,就自顾自的起身去了洗手间,半天也没有动静,终究还是担心占据了上风,于是过来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吓得他差点魂飞魄散,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才堪堪阻止了一场惨剧。 他胡乱上下摸着殷殊,见他没有反应,又捧着他的脸,与他对视。 你在做什么啊,宝贝。 温砚简直不敢想,如果刚才自己没有过来,会是什么场面。 殷殊眼睫颤了下,很脏,不是吗? 他语气依旧是冷静的,碰过别人了,阿砚会嫌弃,不是吗? 温砚:不会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都知道的。 第26章 而且你碰的又不是人,云棉棉和一床会动的被子,枕头没有区别不是吗? 殷殊眼睫颤了下,可是你恨我,你恨我出轨,恨我碰了云棉棉。 温砚顿了下,那是有原因的,你再等等,等我解决这件事好不好。 他捧着殷殊的脸,认真道,我永远不会恨你,如果伤害了你,那绝对并非我本意。 殷殊:就算你这样说,我也不会放你离开的。 温砚眼底红色的雾气闪烁,他语气急促,没关系,只要你能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任何伤害你,包括我。 ----------------------- 作者有话说:温砚确实死在这个怪谈,但死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个怪谈 第26章 异常4 挂断电话, 温画沉默的捂住脸。 从昨天得知那个消息后,她就一直没有休息。 理智上她知道,这件事不能告诉殷殊, 那个人本来就疯疯癫癫的, 骤然受到这种打击, 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可感情上, 她又没办法不责怪殷殊。 殷殊带着恨意说出要温砚不得安息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殷殊带着一个小白脸大闹灵堂的事情仿佛就在昨天。 她没有办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有想过是你害死了他吗? 那句话说出口后,最先感受到的是痛快, 随后是遏制不住的心虚与后悔。 如果阿砚知道她这么做的话,一定会很难过,他当然不会责怪她,他只会自责的想,自己为什么要死在那种地方。 如果母亲知道她这么做的话, 会不赞同地看着她, 摇头说, 画画,你还是太不成熟了。 温画在落地窗前坐了很久很久,从旭日东升,坐到夕阳西斜。 她终于下定决心,摸出手机给母亲打电话, 妈妈, 我今天做了一件糟糕的事情。 母亲温柔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出来,是可以挽回的事吗? 温画沉默几秒, 我不知道。 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错过了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时机。 她立刻挂断电话,颤抖着手再次拨通殷殊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她语无伦次的道歉, 殷殊只是沉默的听着,直到她说完,才疑惑地问:为什么要道歉呢?你说的又没有错。 温画: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不要做傻事,阿砚不会因为这种事怪你的。 殷殊笑了下,你放心,我不会寻死。 房门被敲响,林静来送晚餐了。 殷殊:好了,我要去吃晚餐了,姐姐再见。 他语气里没有丝毫怨怼,甚至还带着熟悉的乖巧。 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实他握着温画的手,将匕首刺入自己腹部的时候,也是类似的语气。 温画后知后觉的感觉到一丝怪异,这个人,像是拙劣的模仿着人类社交习俗的机器人,因为不懂变通,所以换个场景,也只会用相同的语气。 她摇摇头,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 殷殊用触手将温砚层层缠绕起来,几乎包成一个茧,随后穿着拖鞋打开门,接过饭菜。 他端着饭菜放在小餐桌上,慢腾腾吃起来。 自动被温砚下过药之后,他就不肯让温砚再碰自己的食物了。 那次他看似清醒,其实已经中招,意识模糊,如果再晚一点,就真的会让温砚逃掉,幸好他意志力强大,及时清醒了过来。 当然,他也担心林静会在饭菜里下药,但是他不会做饭,没有办法防备。 于是只好每次吃饭的时候,将温砚层层缠绕起来,这样就算自己不小心再中了什么迷药,温砚也没有办法逃跑了。 吃过晚餐后,殷殊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除了吃饭的时候喝些水,他现在也几乎不怎么喝水。 因为担心温砚会将药下到饮水机里,他实在渴的厉害的时候,才会从水龙头里直接接水来喝。 温砚中途有清醒过,向他保证不会再给他下药。 殷殊表面点头,实际没信。 温砚在他这里已经是劣迹斑斑,信用为负数,他说的话,都不值得相信。 洗手间内,殷殊刚洗完脸,长发湿漉漉黏在苍白瘦削的脸上,他用手捧着喝了口水,再抬头的时候,镜子里的景象就变了。 留着一头漂亮的长卷发,烈焰红唇的女人坐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内,摇晃着红酒杯望过来。 看清楚殷殊的样子,她有些惊讶,不过半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 殷殊不耐烦,滚! 女人旁边挤过来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高礼帽的少年,少年笑嘻嘻打招呼,hello,我是江礼,听白朝颜说你最近死了老公,很苦恼,需要帮忙吗,我的能力刚好可以帮到你哦。 殷殊惊讶地问:你可以让怪谈保持人类的理智? 江礼摇摇头,不行。 可以复活死人? 江礼再次摇头,不可以。 殷殊失去兴趣,滚! 江礼猛地靠近,镜子瞬间被一只填满无数爱心的眼睛占据,大爱心套着小爱心,这样一层层套下去,看的人眼睛都眩晕起来。 复活死人有什么意思,只要是存在于世的人,都会有缺点,而我,可以帮你创造你理想的完美爱人。 殷殊一拳打过去,镜子瞬间破碎,江礼捂着流血的那只眼睛猛地后退几步。 好痛好痛好痛!你可真是没有礼貌,我好心帮你,你竟然打我! 第27章 异常5 算了, 不和你计较,你会喜欢我的礼物的,嘻嘻~ 镜子瞬间恢复原状。 殷殊旁边光影骤暗, 猛然出现一个身影。 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 你这样, 我会心疼的, 温砚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对着他温柔的笑。 漆黑的触手几乎瞬间从对方的头颅穿过,紧接着, 一圈一圈缠绕着对方的身体,将其彻底粉碎。 还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少年惊奇地看着殷殊,比起这样完全贴合你喜好的存在,更喜欢那个没有理智, 只知道的怪物吗? 殷殊眼睫颤了下。 少年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更大的笑容, 你看, 你明明不喜欢那个怪谈。 少年眨了眨恢复原样的眼睛,我以前,也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他是个人气偶像,有很多粉丝, 我只是其中一个。 我像所有追星的人一样, 奉他为男神,后来, 我追到了他,但是你知道吗 少年像是回忆起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嫌弃道:他睡觉竟然会打呼噜。 殷殊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样,不过这个人真是讨厌,他眼底红色雾气闪烁。 少年越说越激动,他竟然打呼噜哎,恶心死了,他根本就配不上那么多人的喜欢,于是,我杀了他,又创造出来一个完全合我心意的男神。 他不会打呼噜,不会忤逆我的意思,不会接那些讨厌的亲密戏。 他就是最完美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和傀儡有什么区别?,终于找到了对方的位置,殷殊眼底闪烁,漆黑的触手几乎瞬间出现在少年身后,刺穿少年的胸膛。 少年面上不但没有惊恐,反而露出一个早有预料的笑意,原来你是这样想的吗?所以才能安慰自己忍受那个人该死的,无用的善良大义和莫名其妙的,让人想要吐血的爱意,以及现在这个粗暴的,没有一丝优点的怪谈? 少年说完这句话,身形就溃散成了一团黑色雾气,慢慢消散了。 不是本体。 镜子里的画面扭曲,眨眼间就恢复原状。 殷殊转身出了洗手间,随即便被温砚抱到床上。 他有些失神的任由温砚像摆弄布娃娃一样随意摆弄着。 第27章 其实,他曾经是做过类似的事情的。 他的能力,虽然不是和江礼一样创造出由自己心意动作的傀儡,却也可以达成类似的效果。 只是他发现,那样只剩下对自己温柔的温砚,那样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温砚,并不是他想要的。 温砚就是温砚,他本来就不擅长人类的情感,也无法靠自己,模拟出温砚万分之一的神采。 殷殊突然觉得鼻子酸涩的厉害,他抬手摸了下脸,摸到一手的湿润,是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不以让温砚心疼为目的哭泣。 他突然明白过来,原来这种撕心裂肺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着的感觉,不是恨意,不是愤怒。 他只是单纯的,很伤心而已。 说是不在乎温砚恨不恨自己,只要他化为怪谈回来就好,是假的。 他在乎,他在乎死了。 他这人一向贪婪,温砚给他九分的爱,他犹觉不够,怎么会满足于一个冷冰冰的,只知道欺负自己的温砚呢。 他在乎死了! 后知后觉的伤心难过几乎瞬间压垮了他,随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他终于放声大哭。 我讨厌温砚!我最讨厌温砚了! 第28章 回忆 第一次见到温砚是什么场景, 殷殊已经没有印象了。 那个时候,他刚从实验室逃出来,带着满身的疲惫与对人类世界的好奇, 选择了全国顶尖大学清澜大学作为新旅程的起点。 清澜大学宿舍是四人间, 开学当天, 另外三个舍友自动打成一团, 凑在一起谈天说地,殷殊茫然的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安静的盯着他们, 听他们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题。 期间三个舍友有试图拉他一起加入,然而殷殊只会在别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他回:殷殊。 之前在哪上学? 山里。 要去吃饭吗? 好。 只要别人不问,他就像宕机了的机器人一样,呆呆坐在旁边,完全没有存在感。 几轮下来, 三个舍友终于放弃crue他, 不过还是会在集体活动的时候, 叫上他一起。 他按部就班的上课,吃饭,回宿舍的大学生活由此正式开始。 第一次对温砚有印象,是在去上一节必修课的路上,有同学跳楼, 面无全非的尸体砸在他面前, 溅了他满身的血。 他在一片尖叫声中,抱着必修课要用的书, 平静的转动脚尖,从尸体旁绕了过去,准备继续去上课。 却被一把拉住了。 同学, 你没事吧? 殷殊偏了下头,一板一眼回答他,没事。 温砚拉着他上下检查,拿出纸巾帮他擦拭裤子上的血,我送你回宿舍换身衣服? 殷殊摇头,认真道:我要去上课,快迟到了。 温砚顿了下,你不认识我?心理学选修课,我一直坐在你旁边。 殷殊有些茫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他拽了拽自己被温砚扯着的袖子,我要去上课,快迟到了。 温砚突然笑了下,你要这样去上课吗,老师可能会被你吓到。 殷殊皱眉,不可以逃课,老师会点名扣分。 温砚:可以请假。 殷殊被迫请假。 给老师发完消息,就见温砚摇了摇手机,对他伸出手,加个好友? 殷殊知道这个,现代人类的社交方式,认识之后,要加好友。 他打开v,找到二维码,给温砚扫一扫加上。 然后被送回了宿舍。 之后温砚经常给他发消息,一开始,给他发: 【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散步。】 【三食堂2窗口的饭很好吃,你可以试试图片jpg.】 【xx当红歌手演唱会,朋友送的门票,你要去吗?】 殷殊只回了最后一条。 【不去。】 之后慢慢的,温砚似乎找到了和他相处的方式,发消息格式变成了: 【下雨了,你带伞了吗?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宿舍?】 【中秋快乐,要吃月饼吗,我家里送了很多哦~】 【最近很喜欢一首歌,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每条消息都必带一个问句,于是殷殊只能每条消息都回。 再一次回完温砚的消息后,殷殊皱了皱眉,这个人怎么总是给他发消息,是不是想故意接近他,然后把他绑回实验室。 要不还是杀了吧。 殷殊决定上完课就动手。 下课后,温砚突然揽着他的肩膀,含着笑意对别人介绍,这是我新交的朋友,一位很厉害的学弟。 殷殊满脸茫然。 怎么就朋友了? 温砚笑眯眯凑到他眼前,故作伤心:学弟怎么了,我们不算朋友吗? 殷殊:我们算吗? 温砚一把握住他的手,语气认真,你好,我很喜欢你,可以和我交个朋友吗? 好吧。 现在是朋友了。 殷殊第一次有朋友,于是决定再看看,先不杀他。 成为朋友之后,温砚给他发消息更频繁了。 没课的时候,就约他去本市各个景点游乐园之类的游玩,要不就带着他满城市的跑,去各种餐厅吃饭。 殷殊闲着没事就捧着手机回消息。 舍友问:你谈恋爱了? 殷殊茫然摇摇头。 舍友:那你天天不在宿舍,好不容易在宿舍还要捧着手机回消息,和谁说话呢? 殷殊:和朋友。 舍友瞪大眼睛,什么朋友能这么黏糊,我跟你说,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殷殊:什么意思? 舍友:他喜欢你。 殷殊歪头,什么是喜欢? 舍友想了下,就是想和你亲嘴的意思。 然后舍友就眼睁睁的看着殷殊打字问:你想和我亲嘴吗? 啊啊啊啊! 舍友疯狂摇晃殷殊,快撤回!怎么能这么直白问这种问题! 殷殊不明白:为什么不能问? 舍友简直要疯了,这种事情要怎么说啊? 很快,那边回消息:是有人说了什么吗,小殊? 舍友:你快回,是朋友开玩笑瞎说的,不用管。 殷殊问:朋友?阿砚没有开玩笑瞎说什么。 舍友简直要疯了,我是说我啊,我啊,我难道不算你朋友吗?! 殷殊认真脸:你是舍友,和朋友不一样。 舍友彻底疯狂,转身冲出宿舍,徒留殷殊在宿舍内一脸茫然地看着手机,慢慢敲字。 我舍友说,你想和我亲嘴。 温砚回:我没有,小殊不要冤枉我哦。 殷殊放心了。 他的朋友没有想和他亲嘴。 其实他在学校看到过有小情侣抱在一起亲,他觉得有点脏,完全受不了来着。 幸好温砚没有这么想,不然他就只好杀掉对方了。 毕竟他真的接受不了被对方吃嘴巴。 这之后,温砚对他越来越好,他偶尔也会有疑惑,为什么温砚要这样。 他是不是对他有所图,想要迷惑他,然后把他抓走去做试验。 这个时候,他就会冒出一个想法,要不还是杀了吧。 杀了温砚,就不用苦恼这种问题了。 只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会收到来自温砚的消息,他就又犹豫了。 毕竟死人不会给他发消息关心他,死人不会带他出去玩,死人不会陪他吃饭。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了,直到三年后的某一天。 温砚约了他去望江阁吃饭,他在望江阁等了很久,等来了湿漉漉的温砚。 温砚在来望江阁的途中,遇到掉进河里的熊孩子,他从桥上跳下去救人,于是耽误了。 他像是在路边随手救了一只猫一样轻描淡写,但殷殊知道,那条河水流湍急,很容易死人。 第28章 殷殊漆黑的眼珠盯着湿漉漉的,浑身狼狈的温砚许久,忽然意识到,如果这个人死掉了,他会很伤心。 不知不觉间,这个人已经在他生活中占据了太多太多,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回宿舍后,他想了一夜。 他想,要不还是及时止损,杀掉温砚吧。 可是,可是他实在有点不舍得。 于是他花大价格定制了一个定位机器人,他准备将其放在温砚的身上,这样他就能随时掌控温砚的行踪。 如果温砚同意,他们的关系就可以继续下去。 如果温砚不同意,他就杀掉温砚。 可是他没想到,他准备去问温砚是否同意的时候,温砚向他告白了。 他告诉温砚,我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的话,得做好准备,要永远爱我,永远不可以抛弃我,除非我先厌弃你。 正如他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其实他也不知道爱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知道,爱是更深层次的喜欢,所以喜欢不够,他要温砚的爱。 他向温砚伸出手,要求温砚植入定位机器人。 它身上有自毁装置,一旦你背弃承诺,就会 殷殊笑着做出个口型:嘭! 变成人体炸弹。 这样,你也要和我在一起吗? 温砚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抬手,摘下一枚落在他发顶的花瓣,说:你的眼睛很漂亮,它在说,它爱我。 随即从殷殊手中拿走那只小型机器人,用匕首在胳膊上划了一刀,机器人顺着伤口进入身体。 殷殊其实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温砚接受了他的机器人。 所以他答应温砚的告白。 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大一的时候,舍友说过,谈恋爱就是亲嘴。 如果是温砚的话,没有关系,他不会嫌弃温砚的。 温砚弯腰,靠近他,问:可以吗? 殷殊一板一眼回答,可以。 承诺是双方有效的,因为承诺了永远,后来发现温砚是怪谈管理局的人,殷殊也没有想过要杀掉他。 后来两人结婚,他努力学习着要如果做一个好的妻子。 他像寻常的妻子那样,学着对温砚撒娇,学着开心的时候对他笑,委屈的时候对他哭。 他观察着温砚的一举一动,费尽心机争取更多的更多的宠爱。 却发现,温砚和他是不同的。 他的世界只有温砚,所以他可以满心满眼都是温砚,时时刻刻想着温砚。 温砚却不行,他有太多亲朋好友,每个都在他心中占据一定的地位。 他对殷殊很好,却不会因为殷殊而忘掉那些亲朋好友,也不会因为殷殊而放弃事业。 殷殊茫然,委屈,又无奈,怎么这样啊。 如果如果早知道就好了。 如果早知道温砚是这样的,他就可以提前杀掉温砚,也不至于越陷越深了。 可是已经晚了。 已经太晚了。 他没有办法在轻描淡写的杀掉这个人。 他不能没有这个人。 那怎么办呢? 将他关在家里吧。 让他再也不能去见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殷殊为此布置许久,在行动前夕,温砚死掉了。 就这么轻易的,为了救一个陌生人死掉了。 第29章 真相 殷殊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 以后他再也见不到那个会温柔的对着他笑的丈夫了。 因执念而生的怪谈长着和他丈夫一样的脸,却不会对他笑,不会心疼他。 他只会欺负他。 他没有办法找回完全一样的丈夫。 他没有办法了。 死亡就是这样残酷的事情。 殷殊像任何一个失去重要之人的人类一样, 伤心的, 绝望的, 放声大哭。 温砚冰冷的神色凝滞, 动作下意识停下来。 他的宝贝,在哭。 是因为他吗? 温砚捂着头,撑起身子要起来, 却被殷殊一把抓住。 他像是溺水的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明知道这根稻草救不了命,也不肯松手。 不许走不许走不许走! 殷殊抬起眼,那双眼睛里此时还有眼泪在打转,却不影响里面藏着惊人的执拗, 偏执。 他一字一顿:不、许、离、开、我! 温砚久违的感觉到了心痛, 痛到像是有人将他的心脏千刀万剐, 烈火油烹。 他胡乱的捧着殷殊的脸,帮他擦眼泪。 擦着擦着,自己也掉下来泪来。 血红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殷殊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温砚胡乱地道歉,都是我不好, 都是我的错 混乱中, 房间门被一把推开,殷离昧捂着眼睛, 用力往里面扔了一支钢笔。 温砚,吃了它。 温砚一把接过,没有丝毫犹豫, 将钢笔放进嘴里,咔嚓咔嚓咬碎,咽了下去。 几乎瞬间的,那股一直灼烧着他的,被人背叛了的愤怒就减轻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冒着粉色泡泡的,迫切的想要恋爱的感觉。 这种感觉至少不会太影响他的理智。 温砚松了口气。 殷离昧重新关上门,没事了就快点穿上衣服,我有事要说。 温砚低头,和他笨拙的,执拗的妻子对视。 青年脸色惨白,脸颊微微凹陷,脸上透明的眼泪和血痕交错,看起来狼狈又憔悴。 他再次认真道歉,对不起宝贝,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 殷殊直勾勾盯着他,你恢复理智了? 温砚:是的。 温砚解释道:这件事比较复杂,我先解释一下,我不是因为恨你变成怪谈的。 他看着殷殊微微睁大的眼睛,好笑的捏了下他的脸:我可不舍得。 他没有那么蠢,能看出来妻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逼迫他变成怪谈,即便是在灵堂之上,妻子和那个玩偶熊怪谈演戏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心疼。 那种姿态,就算是在笑着,也太像是在哭泣了。 他的宝贝,很伤心难过。 我死后直接变成了怪谈,但当时就在a1164的领域范围内,它想要吞噬我,不得已之下,我吞噬了它。 我力量太弱,没有办法消化它,反而会被它影响理智,所以当时的我最后选择了压制所有怪谈力量,以灵魂状态去见你。 温砚认真看着他,我很担心你。 父母和姐姐都是很坚强的人,不会因为他的死而伤害自己,唯有殷殊,唯有他的妻子,太过笨拙,太过执拗,让他没办法放心。 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你当时状态太差,无奈之下,我只能放出怪谈力量回来找你。 殷殊眼睫颤了下,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是吗? 温砚: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殷殊:如果不是因为我在灵堂上做的事,你不会进入a1164怪谈被它害死,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威胁,你不会被迫失去理智,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温砚捧着殷殊的脸,宝贝,这不是你的错。 他认真地向殷殊解释,我会死是因为有人要算计我,就算不是a1164怪谈也会有其他怪谈,我放弃压制怪谈力量回来,并没有伤害其他人,只有你,只有你因为我的粗暴而受伤了。 他又有些想哭,但他是妻子的超级英雄,他不想在妻子面前示弱,于是忍住了。 只是轻轻弯了下唇角,你好爱我呀,小殊。 殷殊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他认同的点头,对,我爱你。 时至今日,他终于确认,他是爱着温砚的,很爱。 他掰着手指数着自己爱的感觉。 温砚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只是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殷殊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心虚地看了眼温砚,阿砚,我我这些天,伤害了好多人。 第29章 他过激的言语伤害了阿砚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姐姐被他气的很惨。 他还打伤了殷离昧派来的人。 温砚:那过些时间,我们一起去向他们道歉好不好? 殷殊点头。 温砚:离昧还在外面等我们,我们穿好衣服去看看她有什么事好不好? 殷殊顺从点头。 两人穿好衣服,一起下楼。 殷离昧坐在一楼客厅,拿着手机思索着什么,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 你们来的正好,她将手机递给殷殊,看一下能不能查到这个人的信息,如果能追踪到具体地址就更好了。 殷殊接过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消息,瞳孔微缩。 【不想事情变得更糟糕的话,可以给温砚投喂a1169暗恋的钢笔试试。】 殷离昧摊手:看现在的情况,对方的建议确实有用。 我对这个人的身份有些猜测,现在还不确定,你先查询一下看看。 * 商场。 温画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 妈妈,今天怎么有兴致买这么多东西? 宋知理穿着白裙子,提着裙摆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好看吗? 温画脸上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好看,妈妈你穿什么都好看。 宋知理笑着捏了下她的脸,走,再陪我逛逛,我还买了15点的电影票,一会儿到时间我们就去看。 温画不明白妈妈怎么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笑的这么开心,只能挂着一张脸跟在宋知理身上,任由她拿起衣服对着自己比划。 这件衣服很衬你。 温画随意道:那就买了吧。 * 殷殊眼睫颤了下,漆黑的眼珠微转,将手机递给殷离昧。 我查不到。 殷离昧歪头,笑了下,好吧,也不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比起这个,你现在应该去医院。 殷离昧与温砚对视一瞬,很快移开目光,我已经安排好了,让你老公陪你去。 殷殊本来要拒绝的话落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温砚轻轻捏了下殷殊的手,殷殊:谢谢你。 殷离昧安排的是怪谈管理局名下的医院,医生已经和殷殊很熟悉了,见到殷殊,立刻就给他安排了检查项目。 殷殊抓着温砚不肯松手,医生只好摆摆手让温砚一起进来。 两人检查完,医生对着结果,一边唉声叹气,一边摇头。 殷殊垂着眼把玩温砚的手,对结果全然不在意。 温砚则是紧张的盯着医生。 李大夫,情况到底怎么样? 李大夫愁眉苦脸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总结大概意思就是,殷殊命不久矣。 殷殊喜提住院套餐。 大夫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两人。 殷殊看着温砚皱紧的眉头,突然噗嗤笑了起来。 阿砚,你在担心我吗? 温砚:我当然担心你。 殷殊本来身体就不好,被他这么一折腾,就更是糟糕了。 据李大夫所说,按照这个情况,殷殊活不过三个月。 殷殊神色疑惑,可是,阿砚在担心什么呢,我不会抛弃你,我死后,也一定会变成怪谈,这样我们就可以彻底在一起了,不是吗? 温砚揉揉他的头,这种事情,有太多不确定性了,小殊。 殷殊瞳孔泛红,执拗道:我一定会变成怪谈的。 温砚只好顺着他的话道:好好,我不担心了,你先睡一会儿,你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殷殊哼了一声,都怪你。 他躺下,对着温砚伸出双手,要阿砚陪。 温砚躺到他身边,将他抱在怀里。 由代码组成的触手密密麻麻出现,将两人包在一起,殷殊这才沉沉睡去。 接下来几天,温砚一直都和殷殊在一起,好不容易才借着扔垃圾的功夫见了殷离昧一面。 殷离昧靠着墙,手中硬币抛起,又被她接住。 她嗤笑:想单独见你一面可真是难。 温砚面上带着温和的微笑,我们尽量快点,一会小殊发现我不在,又要担心了。 殷离昧撇嘴,当初动你刹车的人找到了,是许又。 温砚当时确实进了a1164怪谈,但在死亡之前,他已经从怪谈里出来了,只是受了重伤,真正致死的原因,其实是失效了的刹车。 温砚表情凝滞,他 殷离昧:他有个哥哥,是当年和殷殊同一批的实验体,出来后没多久就死了,为此,他极其憎恨怪谈管理局。 殷离昧:你也知道,这个实验一旦成功,管理局就拥有了对付怪谈的方法,许又自然不希望你活着。 温砚:发消息的人是谁? 殷离昧意味不明的笑了下,呵,殷殊都查不到,我可不知道。 温砚皱眉,和我有关系? 殷离昧:我可没有这么说。 温砚见殷离昧确实不打算说,只好放弃。 第30章 原谅 你要见他吗? 不用了。 殷离昧离开了, 温砚打开房门进去,重新将殷殊抱进怀里。 他没有想过许又会背叛他。 许又是他亲自选的徒弟,第一次见到许又时, 对方只有十四岁, 还是个孩子。 那是一场发生在游乐园的怪谈事件, 少年考了全年级第一, 忙碌的父母决定给他一个奖励。 少年要求父母请假陪自己去游乐场。 然后,意外发生了。 去的时候是一家三口,回来却只剩下一个人。 少年抱着父母的骨灰盒躲在房间里, 偷偷拿起刀片。 温砚从窗口跳进来,制止了他,并承诺收他为徒,教他收容怪谈,避免更多的人遭遇这样的悲剧。 这一教, 就是五年。 被背叛了啊。 殷殊睁开眼, 并不掩饰自己的偷听, 他摸了摸温砚的头发,我去帮你杀了他。 温砚顿时将他抱得更紧了。 小殊,不能随意杀人。 殷殊:可是他背叛了你。 温砚:法律会惩罚他的。 殷殊撇嘴,我讨厌法律。 温砚亲了下他的唇,殷殊:好吧, 不杀他了。 温砚:我给妈妈打过电话了, 他们晚点会来医院看我们。 殷殊顿时紧张的将脸埋在他怀里,当初发疯的时候没感觉, 现在他有点害怕见到温家人。 温砚:我已经帮你道过歉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殷殊猛地抬头:谢谢阿砚! 温家人来的时候,殷殊正在输液, 这个药有催眠作用,他勉强睁开眼打招呼。 爸爸妈妈姐姐好。 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对,害大家伤心了,对不起,尤其是姐姐,之前吓到了姐姐,对不起。 瘦弱的青年穿着病号服,安静的躺在病床上,神色乖巧,看起来和灵堂上疯疯癫癫的人判若两人。 温画双手抱胸,嗤笑了声,倒是没说出什么难听的。 宋知理神色温柔,看起来完全不计较当初的事情。 小殊,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我在家煲了些鸡汤,到时候让阿砚喂你喝。 殷殊缩在被子下面,只露出半张脸,漆黑的眼珠盯着她,神色乖巧,谢谢妈妈。 宋知理弯腰,帮他将遮住眼睛的碎发拨到一边,好好休息。 温肃也附和,是该好好休息,年纪轻轻的,身体就差成这个样子,不像话。 温家人没有待很久,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殷殊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眨眨眼。 温砚笑着亲了下他的眼睛,你看,我就说大家不会怪你的。 温砚打开保温桶,盛了一碗鸡汤,将殷殊扶起来,一勺一勺喂给他喝。 第30章 味道怎么样? 好喝。 殷殊盯着温砚的手,示意他喂快点,他其实已经很困了,喝完后几乎都睁不开眼了。 温砚好笑的看着他缩回被子里,躺下。 其实也可以睡醒再喝的。 殷殊弯着眼睛对着他笑:阿砚,我喜欢妈妈。 温砚:更喜欢妈妈,还是更喜欢我? 殷殊:最喜欢阿砚,最爱阿砚。 他伸出手:阿砚抱。 虽然温砚没有逃跑的理由,但殷殊还是不放心,每次睡前都必须要抱着温砚才能安心睡着。 温砚躺下,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几乎不到一分钟,他怀里的人就闭上眼睛,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没过多久,温砚收到了来自殷离昧的消息。 【刚才所有高层都收到了消息,r博士准备明天凌晨三点自凌江楼楼顶乘坐私人飞机离开华夏。】 温砚猛地睁大眼睛。 r博士。 上任人体实验的主负责人。 害殷殊身体差到如此地步的罪魁祸首。 他小心翼翼的从殷殊的触手里钻出来,握着手机回复:【一定要拦下他。】 【那当然。】 温砚看了眼时间,将自己之前送给殷殊的那个等身棉花娃娃塞进殷殊怀里。 殷殊嘴上说着讨厌他的礼物,但实际上还是很在乎,来医院的时候都要带上棉花娃娃一起。 温砚弯腰,在殷殊额头落下一个吻,睡吧宝贝,明天一切都会变得更好的。 随后转身离开。 他离开后,没有多久,殷殊眼睫颤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他沉默的穿上自己的衣服,鞋子,拉开房门出去。 这种消息,对于能力和网络有关的他来说,根本算不上秘密。 * 温砚来到凌江楼底下时,殷离昧已经带着人提前转移好了居住在这里的普通人。 她笑眯眯的吃着一根棒棒糖,这里没有几户活人,基本都被一些富商用来放骨灰了,倒是省了不少力气。 温砚:消息是怎么得到的? 殷离昧摊手:谁知道,反正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她看起来对此有些猜测的样子,意味深长道:消息应该是真的,只是收到消息的,不一定只有我们。 温砚垂眸驻足,肯定道:是r博士自己发的消息。 殷离昧笑了下,没有说话,她站在黑暗里,甩了下长发。 临近凌晨三点,一道脚步声出现在楼道里,那人穿着高跟鞋,不紧不慢的,优雅的走上天台。 看清楚对方的样子后,温砚瞳孔一缩。 怎么会是她? 隐藏在黑暗中的殷离昧笑了下,啊,看来猜对了。 温砚没有理会殷离昧,他从黑暗处走出来,面色复杂的看着穿着白裙子,站在天台的女人。 妈妈。 宋知理扭头,对他笑了下,阿砚啊,小殊没有来吗? 温砚:他的药有催眠作用,现在还在睡觉。 宋知理:可惜了。 温砚错愕,可惜什么? 宋知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望着远处。 这个地方视野很好,能看到远方的居民区。 月光之下,高楼林立,将近凌晨三点,有些地方已经黑灯了,也有些地方还亮着。 是一片盛世祥和之色。 只有和平年代,才能看到这样的景色。 宋知理:我偶尔也会觉得对不起那些实验体,可是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做,当年会有更多手无寸铁的人死在那些怪谈里面,我没有办法。 宋知理歪了歪头,是牺牲小部分人去保全大部分人的性命,还是顺其自然,让怪谈肆意发展? 他们将我传成疯狂的科学家,可是却利用着我研究出来的成果,阿砚,我有时候,也会很难过,同样是人体实验,而今的科学家是英雄,而我却是罪人。 温砚站在原地,安静的和她对视。 妈妈,小殊原谅你了。 也是到了现在,他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当时殷殊就发现了她的身份。 殷殊对殷离昧说:我查不到。 其实不是查不到,他只是不想宋知理暴露。 因为他喜欢宋知理。 他很喜欢妈妈。 温砚咬着牙,不敢想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殷离昧说的没错。 殷殊是个笨蛋。 温砚:他不会想亲手杀了你,他希望你活着。 啊 宋知理笑起来,小殊真可爱。 她向前走了两步,越发靠近天台边缘,身形摇摇欲坠。 温砚下意识要向前抓住她,却见她摇了摇头。 阿砚,总要有人平息那些受害者的怒火,然后,大家才能安静的坐下来思考明天,不是吗? 她已经苟活的太久太久了。 她的同伴都死在当年那场实验体集体出逃事件,只有她是例外。 她不能死,她要活下来,活下来带领新的人研究出新的道路。 而现在,他们成功了。 那么罪大恶极的r博士,就不能再活着了。 她得死,她得死在所有实验体的前面。 然后,人类和实验体,才有可能有新的未来。 * 凌江楼下。 殷殊站在原地,长发飞扬。 所有试图靠近此处的怪谈,都被他控在原地。 他的能力,异域。 可以利用网络,构建第二世界,将人或者怪谈的思维拉进第二世界,现实中只余下一具空壳。 他仰头,看着半空中坠落的女人,由无数代码组成的触手蜂拥而至,接住女人的身体。 女人缓缓睁开眼,小殊。 殷殊:你可以离开,不会有人阻止。 宋知理摇摇头,没用的小殊,我已经服下了毒药。 殷殊不明白,活着重要。 宋知理笑了,你放开我吧。 殷殊眼睫颤了下,阿砚会伤心的。 宋知理:阿砚会理解的。 殷殊垂眸看着脚尖,半响,道:我讨厌你。 宋知理笑了,你真可爱。 下一秒,宋知理吐出一口黑色的血,在他面前缓缓倒下。 殷殊被人从后面一把捂住眼睛,不许看! 殷离昧咬牙切齿,我就说你不该喜欢温砚,你看,现在好了吧,小混蛋害你伤心完,老混蛋又来了。 感受到手心的湿润,她更是生气,你竟然还要为了这种坏蛋哭,你到底知不知道她就是当年害你受了那么多苦的人! 殷离昧简直要气死了,她死了,殷殊都不一定哭,现在竟然就为了这么个女人哭的掉眼泪了!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温砚的母亲? 温砚凭什么这么好运! 第31章 态度 我有点困了, 妹妹,殷殊声音平静,说完这句话就向后靠去。 他比殷离昧高半个头, 但好在身形瘦弱, 殷离昧力气又大, 还是稳稳扶住了他。 殷离昧声音软了些, 说话还是很不客气,你半夜三更不睡觉,跑来这种地方当然会困了。 殷离昧的名字是殷殊起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殷离昧都认为,她的名字是离妹,意思是离开妹妹。 这个名字代表着殷殊对她的不耐烦。 嗯,如果殷殊有不耐烦这种情绪的话。 后来上学后, 她学到了一个词, 愚昧。 远离愚昧。 这对于出生于落后愚昧村子的他们来说, 是很好的祝福。 殷离昧喜欢这个名字,不过她对于殷殊能想出这种名字持怀疑态度,不是她看不起殷殊,但殷殊的文化水平确实也 第31章 而且,殷殊偶尔会叫她妹妹, 唔, 也可能是昧昧。 殷离昧搞不清楚。 她只是,每次听到都会心软。 旁边突然出现一个身形, 一把将殷殊抢过去,打横抱起。 殷离昧偏头,正想嘲讽两句, 看清楚殷殊的样子后,愣了下。 青年靠在男人怀里,眼睛,鼻子,口腔,都在溢出血,看起来异常凄惨。 她低头,双手上也沾满了血。 原来,那不是眼泪啊。 殷殊仰头,试图安慰温砚,阿砚,不要伤心。 温砚声音有些颤抖,小殊,你疼不疼啊?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回医院。 殷殊顶着满脸血摇头,我没事。 他看向不远处的尸体,阿砚,妈妈 温砚一把将他的头按在怀里,声音竭力维持冷静,我已经联系父亲了,他稍后就会赶来,我们先回医院。 对不起阿砚,我还是没有救下妈妈。 殷离昧脑子嗡的一下炸了,你才是受害者,你道什么歉!殷殊,你脑子是被狗吃了吗! 殷殊:你脑子才被狗吃了。 温砚抱着殷殊快速上车。 殷离昧紧随其后上了副驾驶。 殷殊还在想着宋知理的事,阿砚,要带上妈妈一起。 温砚捧起他的脸,艰难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别想这个了,小殊。 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要以德报怨,你不用顾及我的感受的。 温砚从一开始就知道,殷殊不是正常人。 他没有正常人会有的情绪波动与道德伦理。 他的世界规则简单,只要一条:对他不利的,是坏人,要杀掉。 温砚不在乎。 他太自大了。 他愿意花时间教一个小怪物,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家人 愿意回答他一切奇奇怪怪的问题。 他成功了。 他教会了殷殊爱他。 他成为了殷殊的全世界。 他害了殷殊。 他抱着慢慢失去意识的殷殊,将头埋在他颈间,求你了,别这么懂事。 温砚在知道殷殊是多年前那场人体试验的试验品后,就一直在暗中查r博士的身份。 r博士,那个害他的妻子遭遇了无数苦难,命不久矣的罪魁祸首。 温砚在脑海中想过无数次抓到对方后,要如何折磨对方。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母亲就是r博士。 真相确实打的他措手不及,对母亲的爱,对妻子的爱,对r博士的恨,让他思绪乱成一团。 可那是他该纠结的问题。 不是他的小殊该纠结的问题。 温砚无法想象,他的妻子在得知真相后,是怎么劝慰自己放下仇恨的。 也无法想象,对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将所有怪谈拦下,想要放仇人离开的。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恨那个自大的自己,如果如果没有教会小殊爱,就好了。 那他的宝贝,就不会这么痛了。 * 医院。 殷殊因为过度透支力量,导致七窍流血,内脏也进一步衰败,需要急救。 急救室外,殷离昧靠着墙,将一枚硬币抛弃,接住。 反面。 大凶。 重新抛弃,接住。 反面。 大凶。 殷离昧瞥了眼旁边的垂着头,一直没有说话的温砚,冷笑。 不去看你母亲? 温砚:母亲有父亲和我姐陪着,不会孤单。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的身份的? 殷离昧:你参加实验的第一个月,你的实验数据与正常人都不一样,实验室一直怀疑你是其他实验的产物,你母亲当年名声很大,嫁给你父亲后在圈子里就消失了,那年正好就是人体实验开始的时间,两年后,你出生了。 你母亲那么惊人的天赋,最后却做了家庭主妇,我觉得不太合理,至少换做我的话,我不会甘愿做男人的附庸品,于是我顺着她查了查,有趣的是,无论我怎么查,她都只是一个普通的贵妇人。 也可能是我对你有偏见吧,比起她是个普通人,我更倾向于,她的能量太大了,所以各方面都处理的完美无缺。 殷离昧伸出手,给他看占卜的结果,嘲讽道:成为别人的全世界,这种感觉很爽吧,你看,殷殊那么恨r博士,现在却为了救她,落到如此地步。 他可真爱你。 温砚:是我错了。 健康的爱不该是这样的,我错了。 是他给了殷殊错觉,让殷殊以为爱该是包容爱人的全部。 不是,不该是这样的。 爱人的前提,是要爱己。 急救室打开,医生推着病床出来。 温砚立刻凑上前,医生,小殊怎么样了? 医生:暂时稳住了,但提前做好准备吧。 温砚身形溃散一瞬,医生有一瞬间惊讶,但很快稳住了。 医生将人送到病房就离开了。 病房内,殷殊还没有醒来。 温砚拿着温热的湿毛巾帮他擦拭脸上的血,殷离昧坐在一边看着。 你的手机已经响了三次了,不接? 温砚:嗯。 是温画打来的,要温砚尽快赶回去。 温砚垂眸,捧着殷殊的脸颊,认真擦拭着。 母亲有父亲和姐姐送,不会孤单的。 小殊只有他。 殷离昧烦躁的啧了一声。 这个人可真是讨厌。 总是做的好像很完美的样子。 显得别人心理阴暗,无理取闹。 她起身,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临走前,脚步停顿了下,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殷离昧走出医院,外面阳光高照,天气很好。 r博士死了,她的任务完成了。 按照与上面那位的约定,她很快就可以成为黎明计划的总负责人,是大好事一件。 只是 殷离昧想起殷殊满脸是血的样子,额角青筋直跳,她就说,笨蛋就不该谈恋爱。 该死的温砚。 * 殷殊缓缓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温砚。 温砚已经变成了怪谈,不用休息,就一直守在他床边,见他睁眼,离开往前凑了凑。 小殊,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殷殊浑身都疼的厉害,但感觉还好,他对疼痛的阈值很高,不怕疼。 他摇摇头,抱。 温砚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端着水杯将吸管放在他嘴边。 你昏迷了一天了,口渴吗,喝点水。 殷殊张口咬住吸管,喝水。 妈妈怎么样了? 温砚:明天下葬。 殷殊握住他的手,阿砚如果想哭的话,可以在我怀里哭。 温砚:又是在电视里看到的? 殷殊:家人离世,会很伤心吧? 殷殊经历过伤心的感觉,对此非常理解,他拍拍温砚的胸膛,我会将肩膀借给阿砚的。 温砚笑了下,没事。 殷殊左右打量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温砚:你需要住院,不可以回家。 殷殊:可是明天就是葬礼。 温砚:你想参加妈妈的葬礼? 殷殊睁大眼睛:阿砚不想去吗? 温砚:嗯,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出院。 殷殊又想到了之前温家人不让他参加阿砚葬礼的事,他换位思考一下,觉得伤心死了。 阿砚肯定会很难过。 于是大方的说:那阿砚明天可以不用陪我。 但是又想到一天见不到温砚,他也会好难过,于是皱了皱眉,但是要一直和我保持联系才可以。 温砚:不用,我会一直陪你的。 第32章 他摸了摸殷殊的头,我现在是属于小殊的,只陪着小殊。 殷殊眼睛立刻亮了些,好哦。 殷殊很高兴,虽然嘴上大度,但如果温砚真的离开,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殷殊身体太差,精神也不是很好,醒来没多久,就又睡了过去。 温画见温砚一直不接电话,气势汹汹找来了医院。 温砚没有告诉她在哪个病房,她在前台要求小护士查询。 被拒绝了。 争吵间,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温画。 温画回头望去,是一个陌生的女生,梳着高马尾,穿着一席黑色风衣,看起来又酷又甜,有事? 殷离昧笑:你好,我是殷离昧,殷殊的妹妹,你来找温砚? 温画:对,你知道他们在哪个病房? 殷离昧笑眯眯的:知道,初次见面,聊聊? 两人来到医院附近的一个咖啡馆。 温画神情疲惫,弟弟刚死没多久,母亲又去世了,家里一团糟,她有点承受不住。 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殷离昧将菜单还给服务员:要一杯拿铁,谢谢。 温画:一杯美式。 服务员离开了。 殷离昧歪着头打量她,你是在生气吗?因为温砚只顾着照顾殷殊,连母亲的死都不关心了? 温画:我生气不是很正常吗? 殷离昧笑了下,和殷殊不同,她是那种很甜的长相,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你可真是容易生气,上次听了许又的话,急匆匆的跑去找哥哥质问的时候,也很生气吧。 温画皱眉:你是来质问我的?你知道殷殊做了什么吧? 殷离昧歪了歪头,那你知道你妈妈做了什么吗? 殷离昧将一沓资料递给她。 看看? 随着时间过去,温画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殷离昧悠悠喝了口拿铁,当初是温砚追的我哥哥,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 温画:你到底想说什么? 殷离昧眯了眯眼: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一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是温砚求来的。 哥哥很在意他,殷离昧上下打量着温画,也很在意他家人的态度,希望下次见面,温小姐对哥哥态度好一些。 说完这句话,殷离昧起身向外走。 温画坐在原地,没有再追问温砚在哪个病房。 她低头,死死攥着那些资料。 温柔,善良,总是教导他们向善的母亲,真的做了那些事吗? 绑架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做实验 ----------------------- 作者有话说:关于殷殊和殷离昧的关系,他们之间比殷殊想的要亲近一些。 殷殊从实验室逃出来后,回了趟家,有诱导其他怪谈杀掉原来村子里的一些恶人,然后被妹妹纠缠着,就带妹妹离开了。 他和妹妹只在一起生活了几个月,后来就偶尔想起来给妹妹打一些钱。 两人之间没有很亲密,妹妹有点哥控,殷殊则是对两人的关系定位还停留在小时候。 他俩都不是通过一般考试上大学的,殷殊是计算机相关天赋特招入学,妹妹是心理学天赋特招入学。 第32章 死亡 殷殊在医院住了三天, 在他的强烈要求下,他们还是回到了小别墅。 殷殊靠在窗边,手中把玩着一枚红色枫叶。 阿砚, 我死后, 我们葬在一起好不好? 温砚的遗体至今还存放在家里的冰库内, 没有火化, 也没有下葬。 温砚将水杯递到他面前,喝点水。 殷殊笑:阿砚可真是双标,明明自己早就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却不接受我会死的事情,我又不像你那么绝情,我一定变成怪谈的。 温砚抿了下唇,好,我们合葬。 殷殊对着太阳观察枫叶的纹路, 有风吹来, 浅白的窗帘飞舞, 今天又是很好的一天。 在沉寂的氛围中,殷殊突然开口,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我,妈妈做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这样, 我会有点伤心。 他偏头, 我不喜欢你因为别人这样对我 温砚笑的勉强,是我的问题, 我会尽快调整好心态的。 殷殊站在飘窗上,一把将温砚按在怀里,抱着他的头, 呼噜两下。 阿砚,别害怕,明天是更好的一天。 温砚抬手抱住他,抱歉啊,明明是你受伤,还要你来安慰我。 殷殊:没关系。 他弯腰,漆黑的瞳孔映着男人的身影,阿砚也不是神,我允许你难过,脆弱,需要人安慰。 这样的阿砚,看起来也很美味。 * 殷殊其实没有很难过。 在知道宋知理就是r博士后,他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确定了自己的思路。 他不准备暴露宋知理的身份。 他其实没有很恨r博士。 恨同样是一种浓烈的感情,这种感情对他来说很奢侈。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种带着撕心裂肺的无力感,这种感情,用在温砚身上就已经竭尽了全力,没有余力分给别人了。 对于r博士,他更多的是一种杀心。 属于如果碰到了,就想要杀掉的报复心,但是如果没有碰到,他也懒得去找对方,因为对方不值得他耗费精力。 所以,妈妈是r博士的话,他想,他就大发慈悲,当做不知道好了。 相比起来,还是阿砚更重要。 所以在得知宋知理身份要暴露的时候,他也愿意去保护对方离开。 因为阿砚更重要。 如果妈妈死掉了,他会伤心的吧。 殷殊不希望他伤心。 伤心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而且,他不喜欢温砚把注意力放在别人身上。 可是阿砚还是知道了真相。 阿砚好难过,好愧疚。 殷殊讨厌他将这种感情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他看起来实在难过,殷殊决定安慰他一下。 他看向厨房,温砚正穿着围裙做饭。 唔,心疼会转化为更多的爱意。 安慰也会吗,安慰他了,会获得更多的爱意吗? 阿砚其实已经够爱他了,但是殷殊还没有满足,就像海绵一样,他觉得再挤一挤,还能挤出来更多。 * 回家的第二天,温肃来了。 他看起来状态不太好,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像是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了。 他是来道歉的,一看到殷殊,就向他鞠了个躬,抱歉小殊,我代知理向你道歉,之前的事,是她的错。 殷殊歪了下头,没关系,爸爸,我原谅妈妈了。 温砚给他倒了杯茶,父亲,您之前,对母亲的身份一点都不了解吗? 温肃叹息一声,也不能算完全不了解吧,我只是没想到,小殊会是当年的受害者。 我当年你和母亲一见钟情,迅速闪婚,结婚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来自官方的邀约,邀请她担任一个关乎国家未来的项目的主负责人。 这本来该是一件好事,你母亲不知为何,纠结犹豫了半个月,最后还是答应了,那是个保密项目,她没有告诉过我具体内容,我从她的态度看出,她的工作,或许并不完全是好事。 之后你母亲经常会消失一段时间,她借用温家夫人的名义,渐渐隐身,大家也只当她是志向如此。 后来有一天,她检查出来怀孕了,出于某种考虑,她告诉我一部分真相,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被她融入了某种能量,她也不确定生出来孩子会怎么样。 我问她,一定要用我们的孩子做实验吗?她说,经过检测,我们两人的基因很适合这项实验。 温肃说到这里,闭了闭眼,后来,你和温画出生了,她说温画是失败品,和那股能量融合失败了,但好在,还是成功了一个。 你在三岁之前,我只见过你一面,我们对外声称你身体不好,在国外治疗,后来大概是实验成功了,她将你带回了家。 第33章 我不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但你和其他孩子从小就不一样,别人还在玩泥巴的年级,你就表现出了极度特别的善良,你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你见义勇为,看到小朋友受到伤害挺身而出,你被所有老师夸奖。 你像一个没有私心的圣人。 这个时候,我想,如果只是这样,其实也还好,可是你十四岁这年,你母亲带着你外出了一趟,你回来后,就像被迷了心智一样,非要加入怪谈管理局。 温肃说着,语气有点崩溃,我托人了解过怪谈管理局,人类驱使怪谈,要么靠自身血肉,要么用自身血气交换,一个成年人都经不起这么消耗,更何况你当年还是一个孩子。 再后来,你突然说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要追求人,我还一度高兴,只是没想到 温肃说完,看向殷殊,对于知理做的事,阿砚从来不知情,严格来说,他也算是试验体之一,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殷殊点头,我没有怪过阿砚。 温肃主要是来道歉的,他担心好不容易化成怪谈回来的温砚因为母亲的身份和殷殊产生隔阂,说完这件事就离开了。 殷殊看向温砚,阿砚,你会难过吗? 温砚摇头,我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她对我很好。 那看来不需要安慰了。 殷殊有点失望。 他起身,亲了亲温砚的唇,阿砚,我好爱你。 温砚失笑,自从殷殊想明白自己爱他后,每天都要向他表白。 我也爱你,小殊。 * 殷殊的身体迅速衰败了下去,最近几天,他没有力气走路了。 温砚抱着他来到院子里,两人一起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殷离昧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过来看他。 其实他们之前不常见面,这段时间见的面比过去几年都要勤。 殷离昧将自己买的花束插到花瓶里,下午好,哥哥。 她忽略旁边的温砚,笑眯眯和殷殊打招呼。 下午好,殷殊认真回她,想起之前的事,他递给她一张卡,之前打伤了你的人,这是补偿。 虽然有点讨厌她当时的所作所为,但是,他其实心里清楚,殷离昧是在担心他。 谢谢你,妹妹。 好乖,殷离昧接过卡,哥哥,这是温砚给你的任务吗? 殷离昧知道温砚总是喜欢好为人师的教殷殊许多东西,比如如何与人相处之类的。 殷殊总是很乖的照做。 殷殊:阿砚只是建议我这么做,没有要求。 啊,果然。 殷离昧:那我就替他们谢谢哥哥的补偿了。 殷离昧说完,走到旁边的单人躺椅上躺下。 殷殊:你为什么还不走? 殷离昧:我今天休假。 对上殷殊疑惑的目光,殷离昧:今天想陪你。 殷殊:哦。 殷殊现在没有力气动,并不在意院子里多了一个人。 他靠在温砚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殷离昧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又悠悠的离开。 接下来,一连几天,殷离昧都出现在小院子里。 殷殊又一次睡着后,她蹲在躺椅旁边,轻轻摸了摸他苍白的脸,很快又收了回去。 她躺会旁边的躺椅上,半响,突然开口,我其实很感谢你。 人生啊,如果一成不变,什么都不付出,什么都不喜欢,就这么轻轻的路过全世界,其实也挺遗憾的。 温砚教殷殊学会恨,但也教他学会爱。 温砚教他学会了痛苦,但也教他学会了快乐。 挺好的。 挺好的。 殷离昧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没去看旁边哭的一团狼狈的男人。 * 殷殊死的第二天。 温砚将两人的遗体放进一个双人冰棺里。 在小别墅里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 殷殊没有什么亲朋好友,也不喜欢别人靠近自己,所以没有邀请很多人。 只有温砚和殷离昧。 殷离昧拿着相机,轻轻哼着歌,对着棺材里的两人拍照,一点没有死了亲哥的悲伤。 温砚幽幽盯着他,你看起来还挺高兴。 殷离昧:那是,我可是我殷殊葬礼唯二的宾客。 她瞥了温砚一眼,你死的时候,殷殊连邀请函都不肯给我发。 她一连拍了几十张,好像参加殷殊的葬礼是什么荣耀一样。 温砚看的额角突突直跳,心想,不知道的还以为殷离昧在庆祝亲哥死了呢。 * 殷殊死的第三天。 殷离昧瘫在沙发上,对旁边丧着一张脸的温砚说:你说,殷殊什么时候能变成怪谈? 客厅中央,正摆着那个双人冰棺。 温砚盯着冰棺,跟丢了魂一样。 殷离昧:你哭丧着脸干嘛,我对他有信心。 第33章 结局 其实准确来说, 殷离昧是对自己的数据有信心。 根据他们的最新调查,在生前就与怪谈力量融合了的人,在死后有百分之八十八的概率都能保持理智化为怪谈。 这么高的概率, 以殷殊那个偏执的性子, 几乎都不可能会出现意外的。 不过殷离昧没有告诉温砚。 她坏心眼的看着温砚一天比一天焦虑, 整个人都坐立难安。 嘻~ 煎熬吧, 殷殊之前也是这样难受的。 第三天晚上,温砚脖颈上缓缓浮现出一条由黑色代码组成的锁链。 锁链迅速生长变长,将温砚整个人都团团围住, 最后,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他怀里。 殷离昧坐在温砚对面,只能看到殷殊那一头及腰的漆黑长发,与他似有若无的身影。 化为怪谈后,他的身体似乎彻底变成了代码, 在殷离昧的位置还能看到代码的流动。 殷殊双腿缠在温砚腰上, 胳膊环绕着温砚的脖颈, 低头对他笑了下,阿砚,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怪谈本身就由执念而化,殷殊确实保存生前的理智, 但由于他的执念过于强大, 他化为的怪谈出现了点问题。 他的本体变成了一条缠绕在温砚身上的锁链。 只要他想,他随时都能出现在温砚的身边。 殷殊激动的向温砚展示完自己的新形态, 像是想到什么,他又难过起来。 我的执念都在阿砚身上,阿砚的执念却不在我身上, 呜,阿砚好过分。 阿砚的执念是什么呢?阿砚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温砚伸出手,想帮他擦眼泪,结果发现他掉下来的眼泪变成一串0和1的代码,顺着脸颊滑落后就又融入回了身体内。 他默默收回手。 我的执念是想要治愈小殊的身体,看着殷殊惊喜和不相信的眼神,温砚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勉强,我试过了,我的能力太弱了,没有办法治疗小殊的身体。 殷殊知道自己之前的身体有多难治疗,他身体衰败的根本原因是体内的怪谈力量,除非温砚能做到比他的力量还要强,不然确实是无法修复他的身体的。 不过没有关系,现在可以啦! 他一把拽断自己的胳膊,阿砚你快试试! 温砚:!!! 温砚抬手,一团白光打进殷殊身体,他的胳膊缓缓长了回来。 殷殊高兴的抱紧温砚,太好了,伤势真的愈合了,阿砚没有骗我,最喜欢阿砚了! 温砚绷着脸: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 殷殊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温砚绷不住笑起来。 太好了。 他们两个都保持自己的理智变成了怪谈,他们还要很久很久的未来。 太好了。 殷离昧不知何时离开了,殷殊和温砚高兴的抱在一起,兴高采烈的聊着天,一改往日压抑氛围。 第34章 两人终于聊完。 殷殊看着客厅中央的冰棺,终于舍得放弃这两具遗体。 他们在网上约了灵车,随后殷殊改变工作人员的认知,跟着他们一起送遗体去了火葬场。 看着遗体火化。 收到一盒混合的骨灰。 又带着骨灰去了两人早就买好的双人墓地,将骨灰埋进去。 殷殊叉腰,看着上面写着两人名字的墓碑,抱着温砚笑容灿烂。 然后拍了个照片,发给殷离昧。 殷离昧回的很快。 【行,发个具体位置,改天我有空去给你们上香。】 殷殊喜滋滋将位置发过去。 温砚: 他面色怪异,毕竟两人还在这站着,就要被人上香了,这多少有点怪异。 殷殊和殷离昧不愧是兄妹,他们丝毫没有觉得奇怪。 几天后,殷离昧带着瓜果来上香,上完还拍照发给殷殊和温砚。 殷殊给他回了个收到。 然后跑来找温砚,温砚也回了个收到。 您上的香已收到。 您的思念已送达。 还带互动的。 殷殊变成怪谈的消息当然也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温肃和温画。 两人都很高兴。 * 温砚还没有成功消化那只怪谈,之前只是依靠暗恋的钢笔将那股情绪强行压了下去。 殷殊比他强上许多,想要直接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部分喂给他,帮助他变强。 被温砚严厉拒绝了。 因为态度不好,殷殊坐在他旁边,对着他抹眼泪。 当然,是装哭的。 他变成怪谈后哭起来更容易了,只是眼泪从眼眶里掉出来,顺着脸颊滚上一圈,就又变成一个个0和1的代码融入身体。 温砚看的又好笑又心疼。 他提议他们可以根据怪谈管理局发布的任务,去任务地点吃掉其他怪谈。 殷殊想了下,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两人又向殷离昧要了两个任务手表。 怪谈管理局的任务手表当然不是随意就能发出去的,都是有编号的。 殷离昧为了说服上面接受已经变成了怪谈的他们执行任务,又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将手表交给两人时,整个人走路都有点飘了。 殷殊很高兴,谢谢妹妹。 殷离昧听到这声妹妹,瞬间觉得又充满了动力。 她冲两人摆摆手,有事随时找我。 有了两人开头,后面又有一些实验体被说服,加入了怪谈管理局。 怪谈管理局的管理人员慢慢的,对于怪谈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 对于有理智的实验体与怪谈,只要是诚信加入他们的,都可以获得任务手表,获得和正常人类外派小队一样的待遇。 * 几十年后,随着经济下行,人们的情绪越发偏向消极,依靠负面情绪与欲望生长的怪谈越发的多。 已经不能再承受一些因为好奇,猎奇等心理而勇探怪谈的人作死。 官方终于正式公布了怪谈的存在。 人们乱了一阵子,很快又平静下来。 怪谈还没有多到可以造成城市混乱的地步,人们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 殷殊和温砚这些年走过许多地方,吃过许多怪谈,温砚体内原本的力量慢慢被激发出来,他现在已经可以打得过s级怪谈了。 当然,打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低头,对着颈间的锁链轻轻呼唤一声,无论多远,殷殊都会立刻出现他面前。 两人的实力很强,有时候对于一些人类无法解决的怪谈,已经成功做到怪谈管理局局长位置的殷离昧,还是习惯性的叫他们帮忙处理。 当然,事后报酬必不可少。 温砚会去。 殷殊不一定。 虽然殷殊喜欢和温砚黏在一起,但他们毕竟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了,殷殊现在的占有欲没有那么强,偶尔会去做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他最近迷上了拍戏。 温砚斥巨资给他投资了好几部戏,成功把他捧成了全网黑的花瓶。 毕竟殷殊没有演技。 他虽然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但是表情假到只有温砚能装心疼。 观众:这个花瓶背后的人还是太有钱了。 毕竟接连扑了十几部剧也没放弃。 殷殊看着网友对他演技的评价也不生气,捧着手机乐滋滋看网友剪辑出来的视频,一边吃零食一边看,纯下饭。 温砚: 温砚不能理解,但是小殊高兴就好。 只是有一件事,让他有点愁。 小殊,今天你们剧组旁边出现了a级怪谈,你知道吧? 殷殊:知道啊。 今天a级怪谈在横店爆发,死了几百个人。 殷殊在旁边剧组演戏,没管。 这样的事情其实不是一次了。 温砚也知道,殷殊和他不一样,他不能要求殷殊去救不相干的人。 他只是偶尔,还是会希望,殷殊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遇到自己可以随手解决的困难,就帮一把。 温砚想了想,指着现场遗留下来的视频中的一个男人,对殷殊道:小殊,你经常看电视剧,应该认识他吧。 殷殊点头,他最近好火,演了好几部剧男主,网友都说他演技好。 殷殊撇了撇嘴,网友的嘴一个个的可毒了,拿他和这个人对比,说他演的戏如果换个人演,一定能比这个人演的还要好。 当然,实际说的话难听的多了,殷殊没记住,看过一乐,很快就忘了。 假设再多也没有用,他拍的每部戏都是阿砚亲自挑选剧本,演员,导演等,拉起来的剧组拍的,没有他就没有这部戏,他才不会生气。 温砚切换视频,指着哭的狼狈的女人说,这是他老婆,因为老公死了,她很伤心。 温砚温柔地对他说,小殊你看,如果当初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人能帮我一把,我可能就不会死了,小殊就不会伤心了对不对? 殷殊想了下,点头。 温砚指着电视上的女人,如果小殊当初帮了她老公一把,她就不会哭的这么惨了对不对? 殷殊认真点头,我明白了,阿砚。 温砚揉了把他的脑袋,自从变成怪谈后,殷殊就变成了长发,温砚觉得他长发也挺好看,殷殊就一直没有再变回去。 小殊真棒。 只是温砚没想到,殷殊确实是明白了,却悟到了奇怪的方向。 他遇到危机,不急着救人,先蹲下来问人家,你有老婆吗? 如果对方回答有,殷殊就救人。 如果回答没有,殷殊就掠过对方,走了。 走了。 温砚: 他听到殷离昧在对面哈哈大笑着转述自己的发现,沉默良久。 不过这样就已经很乖了,温砚也没有指望殷殊真的做什么大善人,救世主,于是就由着他去了。 几年后,怪谈小报多出一则怪谈。 当你遇到危险,有人问你,你是否有老婆时,请务必回答: 是的,我有一个老婆。 无论你是八十岁,还是三岁。 无论你是男性,还是女性。 大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经过这些年的教训,还是牢牢记住了这个怪谈的特性。 后有网友分享,自己当初身处s级怪谈,有人问自己是否有老婆,自己回答是后,就顺利的被救了出来。 这条怪谈就成了全国必背怪谈之一。 从此,全国上到八十岁牙都掉光的老太太,下到刚学会说话的小孩,都被迫拥有了一个老婆,婴儿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老婆。 神奇的是,就算三岁小孩说自己有老婆,也会得救! 第35章 已经不再年轻的殷离昧笑嘻嘻将自己听到的最新传闻告诉温砚。 哥哥好可爱。 温砚再次沉默。 是啊,很可爱。 殷殊当然不是智商低或者思维有问题,他也知道对方在骗他。 但这个问题更像是一个锚点,一个唤醒他同理心的锚点。 他知道温砚想让他救人,只要你愿意配合他,他就愿意救你。 ----------------------- 作者有话说:撒花,本文就到这里完结啦[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