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夫郎》 渔夫郎 第1节 《渔夫郎》作者:好吃土豆呀 简介: [双男主+种田+魂穿+双强] 乔牧在现代好不容易打拼出了一番事业,岂料一觉醒来穿进了一个溺水身亡的小哥儿身上,关键是还为此惹了一身骚。 救他的那家挟恩图报,逼着他嫁给他们家的无赖麻子脸儿子,但其实救命恩人另有其人,乔牧找到那个人希望他出面为他澄清,但秦时是读书人,不想为此坏了名声便拒绝了他。 村里思想落后,条件艰苦,爷奶偏心大房,父亲早死,阿姆软弱,他的名声也臭了,没有好人家敢上门提亲。 但乔牧才不在意这些,他机敏地发现虽然村里毗邻河流,但人们都不会捕鱼,他抓住了商机,从自己研究地笼捕鱼到去很远的地方买渔网学习技术,一步步把生意越做越大,独创品牌“牧渔水产”名震天下。 而当初严词拒绝他的秦时后来为了他学会了说好听的话,执拗清冷的人为了他学会了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岁月悠长中他总会为自己当初的漠然让他受了委屈而自责。 山海变迁,时光同行,两人一路互相鼓励,互相陪伴,乔牧从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变成远近闻名的渔夫郎,秦时亦从白身布衣一跃成为朝野新贵,拥趸无数,风头无两。 灯火阑珊时,他们仍如寻常夫妻般,喁喁私语,抵足而眠。 朝朝暮暮。 第1章 挟恩图报 两个小孩在院中玩闹,大的把小的惹得直哭,李盈花拉住大的拍了两下屁股,还得应付提着礼物上门的王家人, “牧哥儿还没醒呢,现在这样不好吧?” “我们也没别的心思,就是我家小子实在喜欢牧哥儿的紧,这才斗胆上门提提看嘛。” “娘,我要吃这里面的东西,快给我拆!” 尖锐的嗡鸣声报警器一样尖锐响起,贯穿左右脑后乍然消失。 意识一瞬回笼,各色声音涌入耳中。 与此同时,陌生的记忆纷至沓来,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钻,弄得乔牧头疼不已。 “牧儿,你醒了!” 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很温柔的男人扑了过来,抱着他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吵死了。” 男人一愣,不知该如何动作了。 外面的声音停了,门被大力打开,一群人进了屋子。 “牧哥儿,伯母带人来看你了。” 方清连忙收起思绪,擦干眼泪过去拦住人。 “大嫂,孩子刚醒,还需要休息。” “害,都不是外人,我们就看看,又不干啥。” “…牧儿只穿着里衣,不好见人。” 见他反驳自己,李盈花神色一拧,当即不悦道, “来的可是牧哥儿的救命恩人,要是没有人家牧哥儿现在人都没了。” “弟夫,你要懂得感恩才是,别让人觉得我乔家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人。”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方清嘴笨,根本说不过大房的嫂子,但真让外男近了床,以后牧儿的婚事就更不好说了。 “婶夫,我就是来看看牧哥儿怎么样了。” “昨天从水里把他抱出来的时候我都吓坏了,那小脸白的,现在好些了吧?” 说着王癞子就想往里面挤,他阿姆张二雷状似无意地用力拉着方清,让他没法去拦王癞子。 李盈花在一边看着,盘算着王家拿过来的礼物,份量不轻。 王癞子已经走到床前,床上人的身段是那么柔软,昨天抱过一把后他就一直念念不忘。 “牧哥儿,哥哥来看你了~” 于是乔牧刚整理好记忆,抬眼就和一张长满麻子的脸对上了。 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这人长这么丑,毛孔又粗又大,满脸油腻,怎么敢来招惹他的。 王癞子飞了出去,下一秒乔牧就因用力过猛咳得惊天动地。 一切发生在转瞬之间,所有人都懵住了。 “阿姆,那小贱蹄子打我!” 方清脸色一变,顾不得发作赶紧去查看乔牧的情况。 张二雷也反应过来了,迅速捂住他的嘴,连连道歉, “这孩子昨个儿下水后就有点发烧,说胡话呢。” “他婶子他婶夫可别介意。” 王癞子这样骂乔牧说明压根也没把她放眼里,李盈花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既然这样快带回去看看吧,别耽误住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走。” 王癞子自知失言,捂着流血的鼻子恶狠狠瞪着乔牧但没再说话。 “礼物我们就不带走了,给牧哥儿补补身子。” 李盈花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你们有心了。” 王家二人已飞速退至院门外,方清却越想越气,一气之下追了出来,哐哐当当将王家带来的东西扔了一地。 “我们牧哥儿受不起你王家礼,东西你们拿回去,救命之恩我们自当改日再报。” “清哥儿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王家吗?” 方清嘴唇哆嗦着,强撑着挺直腰杆, “我虽没了男人,但我们孤儿寡母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你们救了我的孩子我会回报,但若是打着那种算盘,我绝不会同意!” 说完方清扭身就走,回到房间后力道极大地关上了门。 张二雷脸色铁青,他儿子的长相性格不讨喜,提亲是桩难事。 这些年他们夫夫二人为此东奔西走,吃了不少闭门羹,但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甩脸子。 “李氏,你们乔家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 老实说李盈花刚才也被方清给镇住了,回过神来只觉气恼。 “我这弟夫脾气不好,我可管不住他。” “好,今日之事我记住了!” 张二雷捡起礼物,恨恨地搀着自己的儿子回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狐狸没逮到,惹了一身骚。 李盈花自觉晦气,“呸”了两声扭着身子也回屋去了。 “娘,我要吃糖,我要吃糖!刚才的糖呢!” “小兔崽子,再闹老娘打不死你。” 住在同一个院子里,大房那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不清,乔牧也无心去听。 对于突然穿越的这个事儿,他有些恼火。 努力十几年挣够了钱,正打算环游世界开开心心享受生活,却不料一觉醒来身处异世。 这里穷苦,破败,落后,落差这么大,搁谁身上谁能接受? 更何况原身早早没了爹,爷奶又偏心大房,李氏更是精于算计,把他阿姆吃得死死的。 日子简直没有一点盼头。 “牧儿饿了吧,阿姆去给你做些吃的。” “阿姆,咱家有多少钱?” “拢共不到十两,牧儿问这个做什么?” 乔牧却是话头一转, “对不起,阿姆,刚才吼了你。” “…啊?没事,阿姆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那阿姆去给你做饭了。” 方清起身,匆匆往厨房走。 “辛苦阿姆了。” 方清扶住门框,回头。 乔牧仰脸朝他笑了笑,方清挤出笑脸,什么也没说。 原身性格温吞,老实好欺,最是擅长委曲求全,但乔牧不是这种人,他向来睚眦必报。 所以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委曲求全,装成原身的性格过一辈子,哪怕会被人发现异常。 真有那天他未必不能脱身,但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王癞子这件事。 今天的事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继续拿着这件事逼他嫁给王癞子。 在这里哥儿和古代的女子一样,十分注重贞洁,他又被王癞子近身相触,两相叠加,他若是原身,想脱身定然十分艰难。 渔夫郎 第2节 可他不是,贞洁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落下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这件事说来也好解决。 乔牧想起了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个人,村里唯一的读书人——秦时。 第2章 拒绝 “时儿,这些活娘来做就行了,你快回屋去,别耽误读书了。” “不耽误,一会儿就弄完了。” 再挑一趟,缸里就能装满水了。 秦家住的偏僻,在村最东边的半山上,离最近的水井来回也要将近两刻钟。 秦时今年十五了,这些粗活做起来比身体不好的赵氏要轻松多了。 赵月梨便也没再逞强, “那行,娘先去做饭,一会儿回来就能吃上了。” 乔牧刚能下地就寻着记忆往秦家来了,刚好在山脚碰上了要下山的秦时。 “秦哥,挑水呢?” 秦时比乔牧大一岁,叫声哥不为过。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时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什么事。” “前日是你救了我吧?怎么醒来没看到你?” 原身落水不久后就死了,乔牧穿过来的时候秦时正提着他后脖颈把他往岸上带。 之后他就力竭昏迷了,估计秦时当时直接就走了,不然他也不会被王癞子那家伙捡到。 想想还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多管闲事。”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救我?” “没有为什么,正好看到了而已。就算那日落水的是一条狗,我也会救。” 乔牧暗自握紧拳头,面上仍保持着笑容,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秦哥你再帮我一把呗。” “不用你做什么,你只需要在我说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的时候承认就行了。” 秦时不为所动,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让开。” “如果你帮我,我可以承包你以后读书的所有费用。” 秦时闻言终于正色看了他一眼,乔牧以为有戏,就听耳边响起哂笑, “当我是三岁小儿呢。” “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要被那王癞子赖上了,这辈子就毁了。” “关我什么事。” 然后他就被毫不留情地撞开了,等他回过神,人家早就不见影子了。 乔牧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来之前他以为秦时答应他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想到这家伙是这么个脾气。 心中些许郁闷,再加上病没好透,晃晃悠悠走了许久才到家。 “牧儿,你去哪儿了,你身子还没好透,再吹着风可怎么办?” “没事,我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方清一脸愁苦,他娘家爹娘早没了,还有个妹妹早些年被拐走后再无音讯,丈夫又早死,现在他就剩这一个孩子了。 若是乔牧再有个好歹,他也不活了。 “王家那边肯定不会就那样算了,你躺在床上我们还有个推脱的理由,要是让他们看到你好了就拖不下去了。” 方清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乔牧不免心中感动,也就多解释了一番。 “没用的,阿姆,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我们现在该抓紧寻找机会才是。” “可,可你爷奶不管,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自从闹出了这事,乔老爷乔老太一句话都没过问,方清去找他们,两人直接撂下一句管不了。 哪是管不了,分明不想管。 方清虽气却无可奈何。 现下村里流言四起,更有甚者直接说乔牧早就和王癞子有了一腿,不然不会那么多人上门提亲还迟迟不嫁。 大房一家人大早上回了李氏娘家,说是母亲生病去探望,不过是不愿意淌这趟浑水。 方清绞紧帕子,心中如地龙翻滚般闹腾。 “要不你跑吧,你爹有一个很要好的兄弟,就在县里。他还欠咱家一个人情,你过去找他,他肯定愿意收留你。” “哪有那么严重,我不嫁他们还能强娶不成?只要我们人还好好的,别的没什么好怕的。” “可,可要是没了好名声,以后就嫁不出去了,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那阿姆觉得,我是嫁给王癞子好,还是不嫁人更好?” “嫁给王癞子当然不如不嫁。” “这不就得了?” 方清被绕得懵了,乔牧趁热打铁,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以后嫁不出去,阿姆不也说了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看方清面露纠结,还想再说什么,乔牧有些头大,赶忙打断他, “阿姆,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好,那阿姆不打扰你了,你好好睡。” 乔牧躺到床上长舒一口气,这具身体太弱了,这才走了多远的路就受不了了。 以后得好好将养着,希望能达到前世的水平。 秦时那边不愿意帮他,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抵死不认不太可能,以后在这个村里想做点什么就没人愿意帮忙了。 若是不答应嫁,王家肯定要狠狠从他们身上扒层皮,乔牧不怕还不上,就是不想便宜他们。 该怎么办才好呢…… 乔牧想得头更疼了,要是原身会游泳,他就不会穿过来,哪里还有这么多事! 乔牧脑中灵光一闪,他抓住了关键线索。 院门在此时被砸响,王家一大家子都来了,还叫来了村长,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方清不得不开了门。 “村长,你怎么来了?” “我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们两家有点误会?” “哪里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家癞子冒死救了他家哥儿,昨个儿我上门看望,人家瞧不上我们,直接把礼物都扔了出来。” “村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你别乱说话,分明是你们强闯我儿房间,想污我儿清白!” 张二雷就等这句话,迫不及待大声嚷嚷, “什么清白不清白,在水里都看光摸光了,再说没我家癞子你今天就该给你儿下葬了!” 周围响起议论声。 “那王癞子虽然不是个好的,但这可是救命之恩,怎么能嫌弃人家。” “而且乔小哥儿都被看了摸了,哪家男的还肯要哟!” “我听说王癞子一直对乔哥儿有意,你们说这不是上天诚心要成这桩美事吗?” 这样说众人心里可有些嘀咕了,要不是出了这事,依乔哥小哥儿的样貌,王癞子那货色哪里沾得上边。 王家人洋洋得意,王癞子更是等不及好好教训乔牧一通了,谁让他昨天打自己,现在脸还疼着。 到时候非让他下不来床,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方清脸色发白,想起牧哥儿说过的话,心中陡然升起勇气, “你们的恩情我们会还,但我昨天就说过了,我不会搭上我孩子的一辈子!” 见他态度竟然强硬起来,王家那边王老太唱起了白脸, “清哥儿,我们不图回报,只是念你家贫,念着牧哥儿的名声,想着成全这俩孩子才这样,没想到你是这么想我们的...” 说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乔牧收拾好从屋里走出,舌绽春雷, “死老太婆放什么狗屁呢。” 第3章 化解 “你...你,你说什么!?” 王老太气得发抖,院外的人一片哗然。 张二雷扶着婆母,涨着脸喊叫:“方氏,你就是这样教你儿子的?这就是你们乔家的家教?” 村长也皱起了眉,不甚赞同地看着这个在村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哥儿。 渔夫郎 第3节 “阿姆,放心交给我。” 乔牧攥住他阿姆的手,将他拉到了身后。 他们就是太好惹了,才敢让这些人这样欺负上门。 “你们口口声声说王癞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什么证据?” “嗤,那么多人都看到我背着你回来了,你还想抵赖?” 不知为何,看着乔牧反抗的样子,王癞子更来劲了,心里痒得不行。 “是吗?那有人看到你把我从水里救出来吗?” 这倒是没人看到,毕竟那条河在村外头,离村里还有段距离,都是王癞子进了村他们才知道乔牧落水的事。 “就算没人看到,也不能证明就不是我救了你吧?” “再说那里草那么厚,谁知道你去干吗的,要不是我刚好路过,听到你在喊救命,我都想不到那里会有人。” 原身当然是去找野鸭蛋的,那边水草茂盛,他有一次去割猪草偶然捡到一回,一直念念不忘,哪知道这次就送了命。 乔牧叹口气,为原身不值,也为自己过来就摊上这种事晦气。 “村长,今日之事我要是能证明王家撒了谎,该当如何?” “如果真是这样,我让他们全家向你道歉,再赔你们——” 村长思考片刻, “赔三两银子,算作补偿你们的声誉。” “不行,凭什么我们要给他们赔钱!” 一直不说话的王爹不服,开口就冲乔牧嚷嚷。 “你们要是不服以后有什么事也别来找我了,我现在就走。” “村长别生气,孩子他爹不会说话,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我们愿意按村长说的来。” 其实这个结果乔牧并不是很满意,但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村长公平,没有欺负他们势弱了。 “多谢村长照拂。” “行了,别那么多话,说说你怎么证明。” 乔牧轻轻一笑, “那就要麻烦大家随我去出事的河边一趟了。” 众人不解但为了看热闹还是跟了上去。 王癞子有些紧张,人不是他救的,万一那小蹄子真能拿出证据,那他爹不得揍死他. 不过,当时捡到乔牧的时候,他四周看了看,根本没有人影,要不是当时天色已晚... 他倒要看看乔牧怎么证明。 想到这里王癞子心安不少,快步追上了大队伍。 两刻钟后,所有人都来到了河边。 “王癞子,过来。” “喊我干什么?你不是要自己证明吗?” 乔牧看他有点怵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都这种时候了,怕有什么用。 “你怕什么,过来啊,我还能怎么着你了。” 乔牧话里带着三分娇嗔,对他一笑,王癞子一下子迷了心窍,不顾他阿姆劝阻走到了乔牧身边。 王癞子迷迷糊糊照做,浑然不觉他已经被乔牧带得离水边有多近了。 乔牧慢慢后退两步,猛地出脚将王癞子踹到了水里。 张二雷吓得大叫。 “救命...咕噜噜...救......” 眼看着王癞子一点一点往下沉。 乔牧可是特意选了一处很好上岸的位置,但凡会点水的人都能上来。 “你们愣着干什么,快救我儿子啊!” “你儿子不是会水吗?不然怎么救得牧哥儿?” 一语惊醒梦中人,在场的村民纷纷反应了过来。 张二雷脑子一片乱麻,他也不知道他儿子会不会凫水,他哪里想那么多了,不然说什么他今天也不会让儿子跟着过来。 “我求求你们先救救他吧,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王家人都是旱鸭子,下去就是送死,只能乞求同村的其他人。 可会水的本来就少,大家又都怕出事,一时没人动作。 “徐老大,你去。” 还是村长指了一下,才有人下去。 王癞子被捞上来后半死不活,鬼迷日眼的,张二雷抱着就是大哭,怒骂乔牧是杀人凶手。 “村长,我这算是证明成功了吗?” 乔牧扭头对着张二雷道, “道歉我就不要了,三两银子你们什么时候能给我呢?” “你这个贱人!” 张二雷扑上来想挠乔牧的脸,被早在一旁防备着的方清一把扯开了去。 “你在那边站着干什么!你还是男人吗,看着我们被欺负!” 王勇被这么一吼,顿时脸色涨红,竟哆嗦着跑走了。 “哎呦,我命苦啊,摊上这么一家子,我不如死了算了...” 真相已经水落石出,村长不欲多留,随意安抚了张氏几句便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热闹的对着他们母子二人一顿指指点点,也走了。 “阿姆,走吧。” 方清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应了声好。 “你们站住!” 张二雷回过神了,眯着眼问, “我记得你也不会水,怎么上来的?” 方清一下愣住了。 乔牧不由感叹这人还有几分小聪明,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我又没说我是自己上来的啊。” “你肯定是和谁在这里无媒苟合,被我儿装见了才故意设计这么一出陷害他是不是!” “不然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是谁救了你?” “你会信你儿子,还是信我?” 乔牧懒得跟他费口舌了,拉着方氏离开了,走了没两步,就听方氏问, “牧儿,阿姆还不知道到底是谁救了你。” “你说一声,咱们好挑个日子上门谢谢人家。”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乔牧略有些不爽,转开脸,余光里冒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其实也是来找野鸭蛋,野鸟蛋的,上次来刚好碰上乔牧落水,这次来又被迫看了一场戏。 乔牧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阿姆不是问我的救命恩人是谁吗?喏,就在那儿。” “秦家人?” “对,就是他,秦时。” 方清脸色有些许古怪。 “怎么了,阿姆?” “没,没什么,咱们是得好好谢谢人家。” 第4章 登门道谢 乔牧看他神情有异,追着问了半天,才问出缘由。 原来是怕他看上秦时了。 “怎么会这么想?” 此时两人已经走很远了,估摸着秦时应该听不见了,方清细细和乔牧解释了一番。 要说秦时孝顺勤快,身体强壮,模样俊朗,可为什么一直没人给说媒呢? 问题就出在一个字上——穷。 秦父人高马大,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可几年前征兵打仗征走了,仗打完了也没个消息。 赵氏为此大病一场,花光了积蓄不说,还变卖了房子和大部分田地,从村里搬到了村边,自己盖了茅草屋住着。 就这还硬要供养儿子读书,要知道读书可不是闹着玩的,一年花销顶庄稼人几年收入了。 渔夫郎 第4节 这谁还敢把孩子嫁进来? 万一一直考不上还要仰着娘家养活,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这方圆百里这样的例子可不是没有。 所以哪怕自家姑娘哥儿再中意秦时,他们的爹娘也会拼命拦着,不让他们嫁进来。 “人呢不能光看脸,没本事长得再好咱也不能要。” “要不到时候我一个人过去送礼,就说你病没好还在家里躺着?” “不用了阿姆,我对他没那个意思。” “那就成,那阿姆就放心了。” 不怪方清会担忧,因为秦时很帅,是那种很阳刚的、剑眉星目的帅气,虽然还没彻底长开,但已经能预料到几年后迷倒一堆人的妖孽样子了。 可惜人不行,心肠太硬,不是个体贴人的。 这天之后乔牧又在床上躺了两天,终于是彻底好了起来。 李氏一家也回来了,估摸是听说了乔牧摆了王癞子一把的事,李盈花回来就对他大夸特夸,拉着方清的手关心这关心那,亲切的不得了。 那嘴叭叭的,带着热乎劲儿, “哎哟,弟夫不知道我这两天多煎熬,一边担心我娘,一边想着你们这边的事儿。” “唉,要是你们父子俩真出了什么事,我和孩子他爹可怎么面对地底下的二弟啊……” “谢嫂子关心,已经没事了。” 方清表情讪讪,极力想挣开李氏攥着他的手,可李氏没给她这机会。 “没事了就好,听说都是牧哥儿的主意?如今牧哥儿变得这样聪慧,可真让人羡慕。” “…牧哥儿经历了一遭生死,确实成长不少。” “弟夫的福气在后头呢!” “不管什么福气不福气的,这孩子以后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过完一辈子,我就知足了。” 李氏跟着皱眉,似是很为乔牧担心, “这件事过去后牧哥儿以后的亲事……” 言罢还看了看方清的脸色。 “随缘吧。” 说这话的时候方清表情淡淡,李盈花拿不准他是对找好婚事不抱希望了还是因为这件事伤心过度没恢复过来。 “也是也是…” 空气沉寂了一会儿,李盈花再次换上热切面庞,神秘兮兮凑到方清跟前说, “今晚你们父子俩也别做饭了,我从娘家带回来了一条鱼。” “还是我那好侄儿下水抓的,大得很,肉还很嫩,一共才抓了三条,两条吃了,独给了一条让我带回来呢。” 方清也没多想,能吃点肉食给孩子补补身子他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 晚上满院飘起了鱼肉香气,鲜香麻辣,闻着就想流口水。 等坐到饭桌上后,这股味道就更浓郁了,直击灵魂。 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这里虽毗邻水河,却不擅猎鱼,大多靠下水抓或是用竹叉在浅水处叉鱼,是故长了十几年,吃鱼的次数屈指可数。 “牧哥儿多吃些,你刚落水需得好好补补才是。” “谢谢大伯母。” 徐老太牙不是牙,眼不是眼地阴阳怪气, “吃再多有什么用,以后不还是要嫁出去。” “还有你,方氏,王家那钱什么时候拿过来了记得过来交一份家用。” 家用家用,一家之用,可交上去的那些钱几乎从没有用在过自己和牧儿身上。 方氏低眉不语,眼看徐老太要发怒,李氏连忙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娘,吃鱼。” “弟夫,来。” “一家人和和气气才是。” 乔牧冷眼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只一个劲儿地往自己和阿姆碗里夹鱼肉。 一顿饭吃完,各回各屋,李氏也没透露出半点她突然大方的意图,乔牧懒得再想,开始琢磨起了赚钱的营生。 ...... 眼下秋收已过,方清是个利索勤快的,三亩地的庄稼他早早便侍候好了,无事可做,正好有时间盘算着给秦家置份礼物感谢人家。 距离乔牧落水足足过去了十天,两人才拿着一篮鸡蛋,一包糖,一包糕点去往秦家,为了避开人,整得像做贼一样。 乔牧觉得没必要,别人看见就看见了,反正他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嫁出去,可方清非要坚持。 要不是他不喜欢欠着别人,按秦时拒绝他时那股毫不留情的劲儿,他就不可能来还恩。 东躲西藏的,等到了秦家门外,两人头发衣服上都是草屑蛛丝。 “他婶子,在家吗?” “是我,方清。” “是方哥儿啊,我这就来开门。” 先是打开屋门,然后又来开篱笆门。 “时儿不在家,我一个人就多落了两道锁。” “哈哈哈,应该的,应该的。” “你们这是?” 赵月梨看到了他们二人手中提的东西。 “前些日子一直有事耽搁,所以才没来,他婶子别见怪。” 赵月梨仍旧一脸懵,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是时儿做了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吗?秦时救了我家落水的牧儿,我们特地来上门感谢你们的。” 乔牧也没预料到,这种事秦时竟连自己的娘也没说。 “这,这事我还真没听他说过。” 她身体不好,素来不怎么下山,原来村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还有他家孩子的份儿。 “你们快进来,喝杯茶水。” “赵婶子,秦哥去哪儿了啊?” “他去镇上买笔墨了,晚上就回来了。” 现在是早上十点钟左右,坐牛车的话最晚下午一点就能回来。 看来秦时没有坐牛车,而是走路来回。 方清本也没打算多留,眼下秦时不在更好,他巴不得不和他碰上。 于是简单唠了两句,方清就拉着乔牧回家了。 当然,礼物强留在了那里,赵月梨身体不好,想追上来也没成。 “可惜了,你赵婶子人好,秦时人也不错,就是…唉。” 第5章 山枣 “弟夫,你这一上午去哪儿了?想喊你一起打山货都找不到人。” 李氏自娘家回来后就变得对他们格外热切。 “没去哪儿。” “要说还是你家活都干完了舒服,能在村里随便转悠。” 说完这句不等方清说什么李氏紧接着又亲切地拉住他, “我从娘家带了些自己家种的枣子,给弟夫你留了点。” 李氏转身从门后提出一小筐红彤彤的枣子递到方清手里,顺便还招呼乔牧一起, “牧哥儿,来。” 乔牧尝了一口,当真鲜甜,记忆里很久没吃过这种味道了。 方清有些拘谨, “这我们不能要,吃两个尝尝味儿就行,你给孩子留着吧。” “说什么见外的话,都是一家人。” “我瞧着牧哥儿这脸色就心疼,哎呦,这么好一张脸脸色这么差。” “听说这个补气血,你让牧哥儿多吃点。” 话说到这里方清也不好再拒绝,但李氏以前从娘家拿回来的东西从来没有他们的份,今年不知道怎么了。 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不过李氏倒没再多说什么,说着要给孩他爹和爷奶送饭,往地里去了。 乔家一直没分家,住一个院里,但饭菜是分开做的。 方氏父子俩住西边两间房,大房和两老人住主屋四间房,饭菜便是分两家做,厨房也是一大一小,一南一北分紧邻着。 为免尴尬,方清都是在李氏做好饭之后错开时间进厨房。 渔夫郎 第5节 现如今她走了正好方清就可以来做饭了,他拿出放了许久的最后一点白面,准备做个锅出溜儿。 锅出溜儿好吃又好做,将面放进碗里,加水,加盐,加油,搅拌成稀糊糊,放在锅里摊成一大张薄饼,等熟得差不多的时候添上水烧开,水开再放些青菜煮熟,就大功告成了。 如果有肉或者猪油就更好了,但能有这样的饭菜吃已经算是不错了,不能奢求太多。 乔牧小时候在外公外婆还没去世的时候经常吃这种饭,好吃便宜又养人,只是二人离世后他便再也没有吃过了。 现在吃起来,味道竟和记忆里的相差无几。 “阿姆手艺真好。” 方清笑意盈满了眼眶, “喜欢吃啊?喜欢的话改日去镇上阿姆多买点白面,再给你做。” “谢谢阿姆。” 乔牧话头一转, “阿姆,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地里看看呗,不知道庄稼长得怎么样了。” “好,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原身的记忆里这几块地的存在感并不强,实地看了后乔牧就知道原因了。 一块地在山边上,土里掺着大量碎石,庄稼长得东一颗西一颗;一块在半坡上,水土流失严重,剩下的一块地看着正常,实则因使用过度,肥力贫瘠,还不如山边那块地。 这地是原身他爹死后第二年重新分的,本来他们有六亩地,三亩水田三亩旱地,都很肥沃。 但老头老太太说他们只剩父子二人用不了那么多地,就把他们的肥地换成了如今这三亩薄田。 打的一手好算盘。 “阿姆,咱们家的地契现在在哪儿?” “咱们村的地契都在村长那里保存着,买卖或转让都得过村长的手。” 看来这里村长的权力还挺大。 “爹走后分地的事儿在村长那里过明路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 “你想要回咱们原来的地?” “我确实有这个意思。” “…恐怕不行。” “为什么?” “你忘了你嫁到镇上吴家的姑奶奶?” “吴老爷和咱们镇长是拜过把子的兄弟,你姑奶奶和你爷爷感情一向很好,得罪了你姑奶奶,她在吴老爷耳根前吹吹风,到时候咱们一亩地都没有了。” 怪不得之前在王癞子的事上村长那么公正,原来还有这一层关系。 “好在这几块地不用交税,产多产少都是我们自己的。” “为什么?” 方清顿了一会儿,神色怅然道, “你爹当年战死,消息传来朝廷就免了咱家二十年的地税。” 这是一件悲伤的往事,乔牧没再多问,但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沉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免的是咱家那六亩地的税吗?” “那这三亩地的税——” “你大伯他们在交。” 六亩肥田的税可不少,怪不得他们没有急着办手续。 不过这样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看完地之后乔牧想靠种地挣钱的心思歇了几分,但他除了坐办公室也没其他长处,一时想不出来什么来钱的法子。 “欸?那边红红的是——” 方清前一秒还在和乔牧说话,后一秒不知看到了什么,竟激动地跑了起来,差点摔跤。 “牧儿,快来,这有棵好大的野枣树!好多枣子!” 小山上长满了杂草、棘丛,还有缠人的藤蔓和挡人视线的树木,乔牧不似方清那样利落,费了一番功夫才走过去。 “快摘快摘!” 这棵枣树真不小,枝干都有乔牧大拇指那般粗,幸好长得矮,才隐藏在这片山坳中没被人发现。 方清脱了麻布外衣垫在地上,枝头硕果累累,枣树不堪重负,被压得弯了腰,有些地方都快断了。 别说一件衣服,就是乔牧也脱了,都兜不下。 “拿到镇上能卖不少钱呢!” “这野枣香得很,牧儿你尝尝。” 方清高兴得牙不见眼,喋喋不休, “你说以前从这走怎么就没发现呢?” “还是牧儿有福气,要不是你今天说要来看看地,估计就轮到别人把它摘走了。” “确实好吃。” 比李氏给他们的家枣多了股酸味儿和香味儿,没有那么甜那么大,但是很有风味儿。 父子俩边吃边摘,衣服放满了便摘了大树叶子兜着,半个时辰过去身边堆了一堆大大小小的枣子堆。 “还剩这点儿牧儿你摘了,阿姆回去拿背篓来。” “我去吧,阿姆。” “你走太慢,等你拿过来天都黑喽。” 方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肆意的开心,还有心思和乔牧开玩笑。 树上剩下的不多,他走了乔牧没花一会儿功夫就摘了个干干净净。 天色渐晚,他正百无聊赖等着他阿姆过来,却听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第6章 镇上 一声厉喝后动静停住了,透过层层叠叠的草木树叶,乔牧只能看到一片灰扑扑的衣角。 穿长袍的?村里没几个这样穿的人。 就在乔牧猜想的时候,来人已经扒开挡在眼前的东西,站到了乔牧面前。 他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比方氏来得要早多了。 对方眉头皱得很紧,并没有因为这声熟稔的呼唤有任何松懈,目光在光秃秃的枣子树上和乔牧之间来回逡巡。 乔牧这时也明白过来些什么,脑子宕机了,他感觉自己像被正主抓包的小偷一样,无所遁形,只能接受审视。 上辈子加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那,那啥,你来晚了...见者有份,咱们一人一半?” 岂料秦时听了这话眉眼压得更低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乔牧绷紧的肌肉都发酸了,他才开口说话, “不必,本就是无主之物。” ...... “欸?牧儿,你刚看到秦家那小子了吗?我看他背了个好大的空背篓,难不成今天上镇上卖什么东西了?” 乔牧踌躇片刻,决定不告诉方氏这一茬,含糊两声就过去了。 方清本就是随口一问,结果怎么样他并不关心。 父子俩一人满满一背篓,将枣子背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 大房那边烛火通明,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今天回来晚了,咱们父子俩随便吃点。” 冷锅冷灶的,不过生起火,点起蜡烛,暖得也很快。 吃完饭二人早早睡下了,次日一大早乔牧就被叫醒。 “收拾收拾咱们坐你张爷爷的牛车去镇上。” “这么早?” 方清轻笑了他一声, “早上东西卖得快,再一个去得早才有好位置。” 两人走到村口的时候马车上已经坐了三个人了,其中有两个和他们一样,带着两篓野山枣,还有一个是去镇上卖药材的,包在一个小布包里,看不清是什么。 “方哥儿这是哪里打的枣子?这么鲜灵可不多见。” 说话的是另一家要去镇上卖野山枣的,他家有四个壮年男丁,地里活干得快,每年都是第一批上山打山货的。 再一个仗着男的多,还时不时往山里头进,每年只卖山货都比别人多不少钱。 “做活时偶然瞧见的,便想着摘了拿去卖。” 方清才不会傻到告诉别人,那么隐蔽的地方,他不说其他人很难发现,没准儿明年还能再发一笔财。 赵二娘没有再问,反而将目光投到了乔牧身上。 他三个儿子,除了大儿子两年前成了亲,剩下两个都到了适婚年龄。 二儿子正在找,三小子小了两岁,本是说等老二结婚了再说他的婚事,可哪知三小子早就在心里有了人。 多番盘问之下才知道他喜欢的是乔家哥儿乔牧。 乔牧长得好看,既然老三喜欢,哪怕以后生育不易,赵二娘也愿意顺着老三的意去提提。 渔夫郎 第6节 可还没等他们上门,就发生了王癞子那事。 现在老三在家里闹得翻天地覆,怕他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他们把他关了起来,让他二哥专门在看着。 要不是这个事,这次出来卖枣的就该是他们兄弟俩了。 “唉...” 真是造孽,她也没看出来这乔小哥儿除了脸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啊。 乔牧自上车后就感受到有一股目光在打量自己,本来就有些不适,没想到这人看到最后还叹气! 她什么意思? “婶子为何叹气?担心这山枣卖不出去?” 赵二娘想得投入,被这突然的一句话吓得差点站起来,牛车因此剧烈晃动了一下,情急之中乔牧抓住了她,才没让她掉下去。 “你们在后面打架呢?” “不好意思,张叔,刚才是我不小心动作大了点,没事,您继续走。” “再不老实下次别坐我车了。” 老头发泄了两句,挥起鞭子继续赶车了。 “多亏了牧哥儿抓住我,谢谢你啊。” 说着还给身后自家男人一肘子,弄得赵德全连连挠头,不知道咋回事挨了打。 “要不是我突然出声吓到您也不会出这个事,是我该道声歉才是。” 赵二娘心中又是一惊,这牧哥儿何时变得如此会说话了?以前不是三棍子敲不出来一个屁吗? 小插曲过后,牛车一如既往顺利平稳到达了镇上,此时旭日初升,灰蒙蒙的雾气还未散尽,集市上大把大把的位置。 互相打了声招呼大家便各忙各的去了。 乔牧第一次来卖东西,不免好奇,四处张望着。 “你想去转转就去吧,这里阿姆一个人就能应付。” “阿姆之前来过?” “跟着你爹来卖过几次东西。” 方清不欲多说,从衣袋掏出了三文钱, “饿了吧?去买几个饼子吃吧。” “阿姆今天这么大方?” 方清被他逗笑, “再没大没小你今天就饿着肚子。” “嘿嘿,不说了,我现在就走。” 集市上陆陆续续有人来,有卖山中野物、山货的,有卖蔬菜的,还有一些杂七杂八卖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的。 后边那条街全是酒馆饭肆,乔牧决定先去吃个早饭再回来看。 “老板,给我来三个饼。” “一共六文钱,您收好!” “不是一文钱一个吗?” “那都是几年前的价格了。” 老板面露不耐, “你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 “那我买一个。” 老板又瞅了他一眼,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啥,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乔牧不想跟他起冲突,拿着饼就走了,可直到最后逛完一条街,剩下的一文钱都没花出去。 物是人非,现在看来物也非了。 回去后父子俩分食了一块饼,之后乔牧便继续在集市里转悠起来。 倒是看见了一些好东西,比如人参,玉石,稀有兰花之类的,都被富家买了去。 能找来这些东西,那都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羡慕不来。 转到快中午的时候,七七八八了解得差不多了,一部分人也收摊走了,乔牧便回去找他阿姆去了。 由于枣的品质很好,又卖的便宜,乔牧过去的时候方清已经卖完了。 “卖了六十多文!走,咱们去买些好吃的去!” 第7章 风流债 去的时候背笼满满当当,回来的时候依旧。 只不过里面塞的东西变成了米面粮油,挣来的钱最终花得只够个回来的车钱。 方清很高兴,这一大堆东西像捡来的一样,正好家里粮食也快没了,没有这些山枣他还得花老本。 乔牧帮着将东西搬回了屋内,匆匆吃完饭,和方清说了一声就要去找村里的李木匠。 “你找那李木匠做什么?” “等成了再和阿姆说。” 方清拦都没拦住,追出门的时候他就跑远了。 这孩子... 方清锁上门窗打算跟过去,乔牧毕竟是一个未婚嫁的小哥儿,这样会惹来闲话。 可还没走出家门,他的步子就慢了下来,渐渐停在了门口不动了。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折返回屋,洗碗扫地去了。 乔牧找李木匠是想做地笼。 经过慎重的考虑,他决定靠捕鱼来赚取第一桶金。 村子旁边就有大河流过,而村里,甚至方圆百里的人都不会捕鱼。 今天在镇上看到有两家卖鱼的,鱼很少,也不新鲜,但还是很快就卖完了,明显这里的人喜欢吃鱼。 市场有了,鱼河里很多,资源有了,而他只需要投入一些捕鱼工具即可。 恰好上一世小时候他也住在河边,三五不时地跟着外公外婆一起捕过鱼,渔网他做不出来,地笼这种原理简单的东西他还是能复刻出来的。 市场、资源、技术都有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李木匠手艺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好,四十多的人却已经做了三十几年木匠。 是故乔牧描述了一遍他就听懂了他想做什么。 “这东西我没做过,不过听起来也不难做。” “你两天后来取吧。” “还有一事需要李叔帮个忙。” 此法捕鱼无本万利,他可以用,别人自然也可以。 所以乔牧希望李木匠暂时不把地笼的制作方法告诉别人或者展示于人前,就算以后有人偷学成功,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能抢占先机就能先吃螃蟹。 “这个自然,没有乔小哥儿的允许,你的东西我不会随便示人。” “多谢李叔。” “这有什么,本分而已。” 李木匠不在意地摆摆手,乔牧将走,屋内蹦蹦跳跳出来两个小童。 “爷爷,哥哥欺负我!” “你别胡乱告状,我哪里欺负你了!” “来,让爷爷看看是谁在不听话啊?” 这李木匠也是个可怜人,夫人早逝,好不容易独自将儿子养大成人,娶妻生子,可小孙女儿还没一岁,夫妻俩却双双殒命在洪水山流之中。 他一个人拉扯两个小孩不容易,这些年拼了命地接木活,可他手艺好,做出来的东西耐用,渐渐地找他的人越来越少。 乔牧也是唏嘘不已,若这李木匠日后真能信守承诺,保住秘密,未尝不能拉他一把。 没走多远,路边一户人家传来激烈的争吵,听声音,还有点熟悉。 “你非要娶他是不是!你想气死你娘吗!” 是今早一起坐车的赵婶子的声音。 可惜他声嘶力竭的对象沉默不语,无声地和她做着反抗。 “老二,掰开他的嘴,我就不信灌不下去!” 又是一阵噼哩乓当,不一会儿乔牧听到了碗摔碎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很响亮的巴掌声。 “我若是就不同意,你想怎样!” “娘,三弟他都成了这个样子,你——” 一片死一般的安静后,房门突然被打开,有个人风一般冲了出来,乔牧躲闪不及,和人家撞了个正着。 屋里的人跟了出来,看到躺倒在地上的乔牧和自家呆傻住的三儿子也有些懵。 “那啥,我路过此处,并非有意听你们争吵……” “你,你都听到了?” 渔夫郎 第7节 “没有,我刚过来就被撞倒了。” 赵二娘松了一口气,但她这口气显然松早了,就见人家牧哥儿刚站起来,他那驴儿子就拽着人家跑了。 “追吗?娘?” “管他去死!” 另一边乔牧连拖带拽地被拉到了河边一处荒废的宅子里,这里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杂草。 “你要干什么?” 这人力气极大,不会因为他偷听了不该听的要杀他灭口吧? “我真的什么也没听到,你放我走吧。” “阿牧,我们一起跑吧!” 两人异口同声,却在听到对方的话时都懵了片刻。 “阿牧,你,你刚才说什么?” 乔牧在脑海中极力搜寻关于这个男人的记忆,但一无所得。 “我不认识你。” 男人急了,想来拉乔牧的手又顾忌着什么,急得团团转, “我是赵滔啊,你以前都叫我阿滔的。” “你还说,还说我是村里最能干的男人…” 说到最后几句他声音明显见小,怕乔牧误会他登徒子他又赶紧补充, “我们之前在这里,你,你还亲了我…” 乔牧如遭雷击, “你,有什么证据?” “你亲的我这里,” 赵滔食指戳着自己酒窝那里, “你说,你喜欢我…笑。” “我叫乔牧,乔家的乔,放羊的那个牧,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没有,我怎么可能认错,你是村里最好看最温柔的人!” “小声点,别喊。” 乔牧麻头,这大块头是有两分姿色,可行事莽撞,脑子似乎也不太聪明,不是他的菜。 “赵滔,你听好,不管以前怎样,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毫无瓜葛的两个人。” “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之前种种你忘了吧。”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王家那个事是我没及时保护你,我娘把我关起来了。” “对不起…” “要是你生气的话,你打我吧。” 乔牧长叹一口气, “不是因为那个…” “总之你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和别人说我们之前的事。” “不然我永远都不会搭理你了。” “阿牧,阿牧,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就答应你。” 情急之下赵滔又抓住了他,乔牧看他痴情的样子也于心不忍,他占了原主身躯,破坏了两人姻缘,虽不是本意,但凡事论迹不论心。 于是只好随意编了一句应付他, “我喜欢上其他人了,不喜欢你了。” “你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吧。” 乔牧走了,他走后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知道,但赵滔从那时候便再也没来找过他了。 看样子应当是放下了。 第8章 贵客 历经几次改进,乔牧想要的地笼终于做好了。 通体由竹篾编成,长约一米半,首尾开口,分别编了向内向外的竹梳,形成了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通道。 首细尾粗,猎物从首端进入便再也不能出去,只能向后游,而尾部用绳子紧紧在扎着,根本游不出去。 到时候把地笼捞起来,尾绳解开,鱼哗啦啦就全部倒了出来。 方便又高效。 其实还有更高效的样式,但制作复杂,不一定做得出来,这个也够用了。 乔牧逮了几只蚯蚓捆起来放进了竹笼里,又在里头塞了一块石头让它能沉下去,然后将连接它的绳找一根岸边的树绑着,做好记号。 眼下是秋季,不用担心鱼放坏,两天后来收就好。 到时候若是收获很好,肯定要找李木匠再做很多地笼,扩大规模。 得找些可靠的人帮忙,不然他应付不来。 李木匠算一个,还得有一个有力气的加一个能舞文弄墨的。 当前最合适的就是秦时加前几日的那个赵滔。 秦时家孤势弱,母亲又是个药罐子,极度缺钱,品性没问题,但他这人冷漠疏远,不好相处。 赵滔力气大,对原主衷心,用着顺手,可就是太过痴情,憨憨傻傻的,相处时间长了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他们的优点明显,但缺点也明显,可除了他俩,乔牧暂时找不到其他可以信任的合适的人。 想着想着,一抬头已经走回了家。 岂料院中热闹非凡,人声叠荡,欢声阵阵,空气中飘浮着农家不会出现的脂粉香气。 “牧儿愣着做什么,这是你姑奶奶。” 方清忙拉着乔牧走到跟前,语气里带着讨好。 原来是那个嫁了富贵人家的姑奶奶,怪不得多出了几个他不认识的人。 “乔牧见过姑奶奶。” 乔心莲自乔牧入门起视线就落到了他身上。 “几年不见,出落得这么标志了。” “哪有你年轻时候好看,不值钱的小哥儿罢了。” 乔老头坐在自家妹妹旁边,难得开了金口,亏得乔牧还一直以为他是哑巴。 “大哥都说了是年轻时候的事了,如今老了,哪里比得上细皮嫩肉的妙人呢。” 徐老太听不出话里的感概,还在那里恭维这个有钱亲戚,一旁端茶倒水的李氏倒是多长了几分心眼。 非年非节的,这老太太也好几年没来了,这时候过来肯定是别有用心。 但自己现在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哪有什么可图谋的,不过正值青春美好年华,且是个美人胚子的乔牧就说不一定了。 可惜了,原还想说给自己那个侄子的。 乔牧又感觉到了那股令人不适的打量的视线,找了个借口离场了。 老太太要和乔老头二人叙旧,李氏和方清便一起出来做饭了。 姑奶奶这次回来出手阔绰,光是猪肉就拿了半扇,百十斤左右,还带了十几只鸡鸭,都是公的,养来吃肉的。 各种米面粮油、酱醋茶糖、糕点点心更是五花八门堆了一堆。 还带了两个丫鬟两个奴仆,个个穿得都比他们好看不少。 李氏又有些眼酸了,要是乔牧真被老太太带走,不论是给老爷做填房还是给哪个少爷暖床,日子不都比他们要好过不少。 “弟夫,你的福气要到喽。” 不等李氏说什么,一个丫鬟突然出现在门口, “我们老夫人口味轻,不吃辣不吃香料,肉食要够火候,软而不柴,不腥不腻,素菜摆盘要赏心悦目,鲜香清甜。” 李氏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另外老夫人每餐饭前要食燕窝,你们要是不会做的话我可以代劳。” 说得什么叽里咕噜的东西,听都没听过。 李氏赔笑,让开了道,和方清一起站在一边看着人家操作。 纤纤细手,拨水弄火,举手投足间不像是在做菜,倒像是在伺弄什么名贵的宝物一样,看得粗手粗脚的两人都直了眼。 燕窝炖好丫鬟看也没看他们,直着腰杆端起燕窝往堂屋里去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丫鬟,比我们这些粗人好多了。” “嫂子也说了是丫鬟,丫鬟可没有我们自由。” “也是哈。” 不知道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年纪大了食欲不振,一桌子菜老太太吃了没几口就不吃了。 她一离席其他人安安静静争先恐后风卷残云般把剩下的吃了个干干净净。 乔牧许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了,甚至比他过年时吃得还要好,一个没控制住,吃多了,消化不良,肠胃吸收不好,半夜出来拉肚子。 巧的是,他这样的人不止一个,茅坑外还站着他大伯,他阿姆,还有大房的两个孩子。 要不是乔老头二人顾忌面子跟着吃得少,估计现场还要多两人。 渔夫郎 第8节 “盈花,你快点!” “催什么催,你带俩孩子去外面找个地方拉。” 稀里哗啦的声音萦绕在小院上方,不知道姑奶奶睡没睡着,反正他们几个几乎拉了一晚上没睡,拉得后面疼得都坐不下去。 可不敢再胡吃海塞了,第二天大家纷纷收敛了许多。 吃完午饭姑奶奶带着纸钱香火,一大家子陪着一起去上了几个祖先坟地。 第三天一大早乔牧就出去看地笼了,没管他们在做什么。 徐老太没找到他人,把方清骂了一通。 “一个小哥儿天天跑得不见人,像什么样子,你也不管管,就等着别人说我们乔家闲话是不是?” “母亲不是说过我们父子俩有什么事和你们无关吗?这会儿过问牧儿做什么?” “好啊你,好的不学净学坏的,当初就和老二说了不要娶你,不听,还不是把自己克死了…” 方氏眼中瞬间布满的红血丝吓住了徐老太,她停了话头,转而吩咐道, “他姑奶奶要找他说话,可不是我愿意找他,等他回来了你叫他来堂屋。” “…知道了。” 老太太走了,方清擦擦眼角余泪,坐了一会继续出去干活了。 他才不是为徐老太的话难受,只是为他早死的丈夫不值。 当年的舍身慷慨,如今换来了什么呢? 第9章 地笼 “发财了,哈哈哈!” 地笼拉起来后全是鱼,虽然受限于大小捕上来的都是三斤以下的鱼,但足足有十几条。 这里面鲫鱼和鲤鱼偏多,还有一条扁鱼和两条黄辣丁,都是乔牧喜欢的。 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一竹笼大概有三十斤左右,按照市场平均价一斤五文,能一下卖一百多文! 乔牧将鱼倒进了自己带来的竹篓里,又将地笼重新放下水,背着一篓鱼去李木匠家了。 “李叔,麻烦再帮我做二十个地笼。” “牧哥儿,我多嘴问一句,你做这笼子是用来干什么的?” “李叔请看。” 乔牧揭开盖在竹篓上的叶子,下面的鱼便显露出来了。 “这,这,这么多鱼!” “用我做的笼子抓的?” “对,这叫地笼,专门用来捕鱼的。” 李木匠前后一联想,瞬间想通其中关窍。 “原来如此。” “李叔以后免费给我做地笼,我给李叔一成利润,怎么样?” “这可不行,无功不受禄!” 李木匠脸色通红,连连摆手。 “李叔,以后要麻烦你的地方还多着呢,给这一成我都怕你嫌少。” “不少不少…不是不是,我拿这一成,于心有愧啊。” “拿着吧,李叔。” “不然我不安心。” 李木匠顿时张大嘴巴想说什么,转念心思千转,良久终于点头。 “谢谢你,牧哥儿。”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了这一句话。 “不客气。” 最后走的时候乔牧留了几条鱼下来,李木匠没再推辞,他那两个孙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告别李木匠乔牧又去了秦家,山枣的事他心里总过不去,这几天刺挠得难受。 剩下这十几条鱼他决定只留两条大点的拿回家,剩下的全给秦时他们。 隔着聊胜于无的篱笆门,乔牧瞧见了在外面比划着什么的高大青年。 走近了才发现他拿着根棍子在练武。 只是身形有些瘦,气势便没有那么凌人。 “秦哥舞得不错!” 说罢还鼓起了掌。 意料之内换来了一番无视。 “秦哥把门打开呗,我有点好东西送你。” “你又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我一片心意,叫你说成我多别有用心一样。” “婶子,你在家吗?” 秦时快步走到篱笆门前,眼神暗含警告, “小点声,我娘在休息。” 乔牧已经习惯秦时不近人情的说话风格了,心境和第一次相比大不相同。 他不甚在意地回应, “哦哦哦,知道了。” “那麻烦你去拿个盆过来。” “做什么?” 乔牧扶额失笑, “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又不会害你,快去。” 秦时不自觉地就要听他的话去拿盆,反应过来后有些羞恼,踌躇片刻,还是去了。 乔牧接过木盆,将笼子里的鱼尽数倒了出来,然后依打算挑了两条大的出来,剩下的都给了秦时。 秦时一时震惊失语,不知从何处问起。 “想问我怎么抓到这么多鱼的?” “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就告诉你。” “...你推一下就行。” “嗨哟,原来没锁啊。” 乔牧揶揄的神色让秦时有些不自然,耳尖微红地撇过了头避开他的视线。 怕再逗下去人家不搭理他了,乔牧便正色说起了这趟过来的主要目的。 “你要我帮你算账写文书?” “我可以给你一成分红,你其他什么活也不用干,不会耽误你的读书时间。” “先不说我,你确定你的生意能做到需要做账的地步?” 不怪秦时不信,现在除了这一盆鱼他可什么都没看到,也许这小哥儿只是不懂门道,未免夸大了自己。 “这个不用你担心,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过来帮忙就行。” “我能保证那一成分红足够你读书花销还有你们母子的生活开销,没准儿你娘也有银钱治好她的病。” 看他不语,乔牧猜想他或许是怕孤男寡男,村里人说闲话,会对他科考不利? 不等他问出口秦时倒是想问他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选我?” 乔牧不假思索:“当然是因为你识字啊。” “镇上有——” “没什么。” 乔牧以为他还是不愿,便劝慰道, “不急,你好好想想,到时候卖鱼你跟我一起去,要是还不愿意,那我再另找他人。” 反正以乔牧前世看人的眼光来看,秦时是个值得信任的伙伴,但若人家不信任他,那他也没办法。 不强求就是了。 告别秦时乔牧便回了家,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吃午饭。 “去哪儿了?” 徐老太板着脸悠悠质问,一桌子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 乔牧坦然走到饭桌边,对视上徐老太的目光。 “孙儿本打算吃完饭再说,既然奶奶问了,岂有不说的道理?” 他刚好有意在姑奶奶面前卖个好,便趁着话头继续说道, “几年没见姑奶奶了,晚辈甚是挂念,只是手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于是就去河边抓了两条鱼,给姑奶奶添个彩头。” “听说这鲤鱼是好运的象征,孙儿在此祝福姑奶奶年年有余,福寿安康。” 渔夫郎 第9节 两条穿起来的大鲤鱼从竹篓里提了出来,黄里透金,膘肥体壮,看着欢喜人得紧。 乔心莲笑得满脸褶子, “好孩子,有心了。” “来,你过来。” 徐老太牙酸眼热地看着自家妹子送了一个玉镯子给乔牧戴上,要知道这么多年她也才从乔心莲那里得了一对银镯子! “谢谢姑奶奶。” “我看咱俩很合眼缘,不如你跟我走,去府里住一段时间,陪陪我这个老太太?” 这可把乔牧吓了一跳,不说别的,府里都是规矩,长幼尊卑有序,去了哪里还有自由。 “承蒙姑奶奶看得上,我一个乡野小哥儿,不懂规矩,不识大字,去了要给姑奶奶丢脸惹祸怎么办?” 徐老太也是急不可耐道, “心莲妹子,我这孙儿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在你面前装得乖,其实牙尖嘴利,最是喜欢惹是生非。” “而且,而且前些日子还让王癞子污了清白,不是个安生的主儿,跟着你怕扰了清净,坏了咱们的情分啊。” 人家亲奶奶都这么说了,座下也没一个反对的,乔心莲只得暂时歇了心思,打算饭后仔细问问她口中王癞子的事。 “吃饭吧。” 饭后徐老太专门在乔心莲面前添油加醋说了一箩筐乔牧的坏话。 乔牧还不知道,因为徐老太对他的厌恶使他冥冥之中成功躲开了一场劫难。 第10章 凶宅 在乔牧送鱼的第二天,姑奶奶就打道回府了,全家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徐老太看乔牧没被带走,不由得意地看向他们父子俩,谁知人家两个人脸上不仅没有一丝难过,甚至对她挑衅的目光视若无睹。 气得徐老太在心里又骂了二人一通,这才解气不少,只是想起那个玉镯子,又牙痒痒起来。 迟早把它变成自己的东西! 殊不知她没这个机会了,在第一次去镇上卖鱼时,乔牧就把它当了,镯子成色不怎么好,再加上当铺压价,只换来了五两银子。 姑奶奶走了,留下不少好菜好肉,徐老太把肉全部做成了熏肉,菜拿去和大房一家人一起吃,一点都没留给乔牧他们。 方清的心态比之前好多了,反正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东西,既然徐老太这么吝啬,以后他们有什么好东西也不给她就是了。 趁着这几天闲着,方清每日都上山砍柴,乔牧也跟着去。 秋高气爽,微风习习,有时候还能捡到一些菌子或者摘几个别人遗漏下来的野果子,父子俩说说小话,互相帮忙打气,忙碌又充实。 这样的日子没过几天,李木匠就找上了门。 二十个地笼已经全部做好了。 但目标太大了,容易惹人注意,如果分批往河里放,就会又费力又费时,还会加大被发现的风险。 何况现在只有二十个就这么麻烦,若是以后扩大规模到四十,六十,一百甚至上千呢? 要是能在河边盖一座房子就好了... 电光火石间,乔牧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灵光。 村里不是正好有现成的房子吗!!! 想到这里乔牧再也等不及了,立马去找村长。 待他兴致冲冲说完来意,村长却没立即回他的话,而是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须沉沉不语。 “村长,可是有什么难处?” “那座宅子离村里那么远,你买它做什么?” “这个就不用村长您操心了。” “这宅子闹鬼,先前死了好几任房主这才搁置下来,你确定要买?” “闹鬼?怎么没听其他人说过?” “哼,那是他们不知道罢了。” 乔牧搓手似有些害怕地问, “敢问村长,是怎么个闹鬼法?” 村长找了个石凳坐下, “住进那个屋里的人,三天内必疯,十天内必自杀身亡。” “三户人家无一例外。” “这么可怕?” “那这房子,原本是谁的?” 村长睇他一眼, “小孩子家家,别瞎打听。” “这个房子,我建议你不要买。” “我诚心想买,村长说个价呗。” “你不管你阿姆了,你想没想过你出事了他怎么办?” “那要是我阿姆也同意的话,村长就把这个房子卖给我。” “行,要是你阿姆也同意,那我没话说。” 思考片刻村长又道, “倘若你真能住下去不出事,那房子可以只收你十两银子。” 一个二进的大宅子,竟然只要十两,还有这样的好事! “好!村长说话算话!” 乔牧忙跑回家,听他说完方清一脸震惊。 “怪不得这么多年钱家那房子一直空着,还以为是没人要……” “你也不许买,听村长的。” “村长说了若能在里面住上三日,就只要我十两银子。” “十两啊,那么大一个宅子,多划算啊。” “不行,有命买没命住,要它做什么。” “不一定我们去了就会出事啊,阿姆你看这么多年那些往来临时住进去的走商不都没出事吗?” “那不一样,他们只是借住,而且最多住两天就走了,我们是要把房子买下来。” “那我们也不经常去住不就行了?” “那你买他做什么?玩吗?” “哎呀,阿姆,我是有正事要做。” “什么事?不能和我说?” “不是不能,是时机未到,这件事不能让太多人知道。” “你现在主意大了,我也管不了你了。” “…哪有的事。” “那我说不让你买那个宅子,你会听吗?” “阿姆,真的没事,到时候我多叫几个人一起,熬过头十天就可以了。” 方清不为所动,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不会同意。” “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阿姆?” 乔牧头一次学着撒娇的姿态,嘟着嘴眨着大眼睛乞求地望向方清。 方清绞紧衣袖,狠下心来不去看他,斩钉截铁, 乔牧执拗地等了许久,也没见方清改变心意。 “阿姆不同意,那我不买了。” 不买又不是不能用了,反正那个宅子位置偏僻,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去。 嗨,又省十两。 乔牧是行动派,当即和李木匠说了他的打算,李木匠不无不可。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快速在那座毗邻水边的宅院外院收拾出了一个房间,把地笼慢慢全转移到了那里。 如此一来便耽误了一些时间,地笼全部下水的时候比计划中的晚了三四天。 好在没出什么意外情况。 乔牧把宅子的事和李木匠说了,李木匠明显比他忌惮多了,除了收拾房间那次,其他时候都是站在院门外等着乔牧。 有啥可怕的,原主还和赵滔那家伙来这里好几次了。 他好像不合时宜想起来了原主这部分缺失的记忆…… 朴素纯真的甜蜜过往走马般在乔牧脑海里过了一遍,那些点点滴滴好像他都经历了一遍。 回忆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心痛,难以呼吸。 难道这宅子真的有邪性? “牧哥儿,你好了吗?” 李木匠的呼唤打断了乔牧的思绪, 渔夫郎 第10节 “好了好了,这就出去。” 今天是收获的日子,乔牧把秦时也叫过来帮忙了,就是过程中发生了点小插曲。 大早上公鸡刚打过鸣两人拿着火把,赵婶子还以为他俩偷偷出去是行不轨之事,惊得从屋里追出来好远。 最后乔牧再三解释保证她才放秦时走,不过眼神看起来还不是多放心。 “婶子怎么对你那么不放心呢?” 乔牧挤眉弄眼,笑嘻嘻地打趣秦时。 “你好好说话。” “哟,我还是你上司,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小心我炒了你。” 秦时满脑子问号,第一次发现自己听不懂人话了,不等他多想,那边已经干起了活,他只能按捺住心思过去帮忙。 第11章 卖鱼 “牧哥儿,我这有一条大白鱼,好大!” “那叫白鲢。” 村里人吃得鱼少,认识的也少。 李木匠开心得跟个小孩子一样,拉起一个地笼就要喊一声乔牧。 “这种鱼我认识,是鲫鱼,全都是鲫鱼,一条别的鱼都没有!” “李叔是不是觉得二十个笼子太少了?” “太少太少,等我回去不睡觉也要天天做!” 乔牧和李木匠负责翻地笼,秦时则是把所有倒出来的鱼集中往牛车上搬。 途中笑声一直没断,李木匠感觉自己笑得脸都不会动了。 就连秦时,看着这满满的收获,也不禁喜上眉头。 乔牧那边突然惊叫一声。 “怎么了?” 李木匠和秦时一前一后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 “这个地笼口子被撞烂了,里面的鱼都跑了。” “我看看。” 李木匠接过笼子,确实是尾部那里的竹篾子被撞断了几根,鱼顺着口子挤出去了,边缘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 “这地笼还是有些小了,大鱼进来待不住,拼命也要挤出去。” “可是做大了支撑性太差,更容易散架。” 李木匠沉思一会儿, “等我回去琢磨琢磨,总能想到办法。” “好,到时候我和李叔一起想。” “话说,牧哥儿是怎么想到做这个东西的?” 李木匠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不知道用途的时候他不好奇,但发现了妙用之后他就难免多想。 要知道在方圆几个村内可没听说过这种捕鱼的好东西。 “害,这不是天天往河边跑,看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瞎琢磨出来的。” “这可不是能瞎琢磨出来的,牧哥儿当真是聪慧过人。” 乔牧打了个马虎眼, “既然鱼都装完了,那咱们赶紧去镇上卖了吧。” 二十个笼子坏了两个,还有十八个好的,笼统估计一下鱼获有四百斤左右。 三人走的小路,因为这时候天才刚亮,雾气未散,再加上鱼都有麻布在盖着,所以哪怕路上碰见了几个下地干活的人,他们也没发觉什么。 乔牧仿照前世看到的卖鱼摊贩,在地上铺了几片大叶子,把鱼分门别类摆放了上去。 “秦时,准备开始记账。” “李叔,我给你说的价格你记住了吧?” “记得记得。” 李木匠看起来很紧张,秋日清晨,凉风萧萧,他却止不住地在擦汗。 乔牧顾不上他,因为摊子还没摆好,就有一群客人往这边来了。 “这么多鱼?新不新鲜,别是攒了十天八天的一起拿出来卖的。” “姐,您瞧瞧,这一个个多鲜灵,看着就不是放了好几天的不是?” 乔牧笑脸相迎,听到人家的质问也不变脸,加上本就长得好,一时俘获不少好感。 “我看确实也不像。” “这个鲫鱼给我挑三条,要大点的。” “六文一斤,一共五斤,三十文,今日首次开业,给您减免两文。” 妇人刚想说贵,就被乔牧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仔细一想,六文好像也不贵,毕竟在其他摊子上都是八文一斤。 “你明日还来吗?” “鱼不好抓,估摸着两到三天来一次吧。” “那再给我挑两条鲤鱼。” “也要大的?” “这个要小一点的。” 第一单生意结束摊子边已经围了一堆人了,李木匠那边也被围住,他手忙脚乱地挑鱼算账收钱,三个人跟被抽的陀螺一样一刻也没闲着。 “让开让开,剩下的我们包了!” “是云水楼的人!” 两个伙计推着一辆推车赶开人群挤到了最前面。 “这些鱼称一下多少钱,我们全部要了。” “这也太霸道了,我们在这里等这么久算什么。” 人群中发出不满的声音。 “多谢老板抬举,只是做事要分个先来后到,你们看现场还有这么多人没买到,不然他们买完剩下的我就全卖给贵酒楼?” “你知道我们掌柜的是谁吗?敢这么忽悠我们?” “不论是谁,我这小本买卖,谁也不能得罪不是?” “你们今日来得晚了,不若等这波鱼卖完,我和你们掌柜见个面,他需要什么我下次供给他?” “我们掌柜的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乔牧脸色淡了下来, “既如此,烦请两位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乔牧不再搭理他们,转头做起了买卖, “婶子刚才说要这条鲈鱼?” “对,剩下这十几条我全要了!” 老妇昂首,大手一挥,一百多文出去了。 她拿着鱼走出去的时候还狠狠撞了那两位伙计一下, “哼,别耽误人家做生意。” 两位伙计脸色铁青却不敢说什么,这位老妇他们得罪不起。 乔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不到一个时辰,所有的鱼全部卖出,三人一合计,一共得了二两四钱余三文的银子。 刨除杂七杂八的费用,净赚二两三钱。 乔牧当即数出两份二百三十文,给了李木匠和秦时。 可怜李木匠一个快五十的人,在饭桌上激动的抖个不停。 “一次...一次就赚这么多!” “李叔别激动,以后会赚得更多。” “老板,来三碗面,多给我加点肉。” “我不吃。” 秦时早早将钱收好,听闻乔牧的话冷硬地开口,将脸转到了一边。 就听耳边传来豪气笑声, “我请你们!” “哈哈哈,小秦不要客气,牧哥儿现在可是有钱人。” 乔牧跟着也笑了两声,但没有再说话。 吃完饭秦时去药铺给他娘买药去了,乔牧去肉铺买了两斤五花肉并五斤排骨,李木匠跟着买了两斤肥肉。 回到村里的时候还未到午时,几人在村口就分开了,李木匠先走,乔牧和秦时在后面又说了一会儿话。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吗?” “但这件事不能让我娘知道。” 渔夫郎 第11节 “没问题,下次我就不去你家叫你了。” 乔牧低头想了一会儿, “站在你家院子边上往山脚下看不是能看到一棵歪脖子树吗,我会在前一天在那棵树干上放两块石头,你看到了第二天清晨去老宅子那边就行。” 乔牧像前世那样交代完事情习惯性地拍拍人的肩膀,然后走了。 独留秦时风中凌乱了一会儿。 第12章 妥协 “回来了?” 见阿姆没多过问,乔牧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带上方清会引起院里其他人的怀疑,乔牧才不会介意多一个帮手。 住一个院子还是太不方便了。 “我买了一些好吃的。” 看清乔牧买了什么,方清一惊, “牧儿这是,哪来的钱?” “我把姑奶奶给的镯子卖了。” 乔牧随口一诌,却不料方清反应很大。 “那是长辈给你的东西,你,你把它卖了?” “为什么不能卖?她又没说不让卖。” “这要是被发现了你姑奶奶发作起来可如何是好?” 方清急得团团转, “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快。” 他还扯了一把一点不在意的乔牧,直接把在想中午吃什么的乔牧扯醒了。 “没事的,一切有我呢。” “咱们中午吃排骨吧,菜地里的萝卜也能吃了,我去扯几根,烧点排骨汤怎么样?” ...... “一边去,别碍着我了。” “欸,好嘞!” 抑扬顿挫的回应顿时逗笑了方清,心里的慌张一下被冲散了。 好像在他这儿子面前,什么事都算不上大事。 “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腔调,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 “是是是,阿姆,我知道,咱家虽然穷,但是规矩多~” “弟夫,在做饭呢?” 李氏闻着味就过来了。 方清应了一声, “大嫂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来和弟夫说说话。” 到饭点了不去做饭在这里有什么好说的。 “弟夫今天要吃这骨头?” 李氏自来熟地去拔了拨那堆肉,撇撇嘴, “这骨头哪有这肥肉香,说来我也好久没吃肉了,正好家里还有些菇子,掺着这块肉一起炒炒咱一大家子今日改善改善伙食。” “我没记错的话,姑奶奶拿过来的肉不还有很多没吃,都收进了伯母屋里了吗?” 乔牧倒不是舍不得那两斤肉,就是觉得她这样很恶心人。 “害,又不是我的,都是你奶奶的东西,我怎么敢随便动。” “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回去拿菇子。” 方清叫住了匆匆而去的李盈花, “我这里米面不够了...” “没事,我那里米多,今日米饭我来做。” “清哥儿你手艺好,好好把菜炒好就行。” “...行。” 这样的情景不知道在以前的十几年发生过多少次了,但凡方清想给乔牧改善生活,二人要吃好东西的时候,李氏都会凑上来,不要脸地一起吃。 “她怎么跟狗一样。” 方清紧张地往外看了一眼,没有斥责乔牧,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就当还她上次请我们吃鱼了。” 那之前的那么多次算什么? 这句话乔牧没有问出来,他们父子俩现在和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有些气不想受也只能忍着。 他得更加努力,早日在这里立住跟脚才是! 两斤肉中午全吃光了,一点油腥都没剩,晚上乔牧让他阿姆把排骨炖了,也不知道李氏是不喜欢还是不好意思了,总之没有再过来。 窗外暮色微沉,四面八方隐隐约约传来说笑欢闹声,只是隔得太远听不清楚。 父子俩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坐在灶火前,借光取暖,“呼呼”吹气吞咽的声音互相落在对方耳边。 排骨软烂入味儿,和萝卜的清甜相得益彰,纯天然无公害的原始食物经过铁锅的激发后入味极了,鲜得掉眉毛。 来这里这么久,乔牧第一次这么安心满足地吃了一顿饭。 而秦家那边此时却是十分不太平。 秦时已在他娘床前跪了一个多时辰了。 中午买药的事情赵月梨就起了疑心,秦时扯了谎说是自己打山货卖钱换的,哪知下午村里惯常来给他们送药的老孙头今天竟然多嘴,说看见秦时在镇上卖鱼。 赵月梨当即笑着将人送走,回过身就变了脸色。 “你是读书人,怎么能沾染那些铜臭气!” 看着儿子低头一言不发的样子赵月梨心疼得不行, “娘知道你是为了娘,可你爹已经不在了,这个家将来就靠你了啊!” “三年前你已经因为我耽误过一次,难道这次你还要放弃吗?” 三年前秦时去参加院试的前一天,赵氏突发高烧,为了照顾她,秦时错过了那天的考试。 醒来后的赵月梨得知此事后差点想不开寻死,靠着一口气撑到了现在,结果这孩子,这孩子…… “就算心有旁骛,孩儿也有信心拿下明年的院试,母亲不必担忧。” “你怎么能叫我不担心呢?时儿,你不去了行吗?娘这里还存有五两银子,日后再多接些绣活,供得起你。” “娘的眼睛,十米之外的东西已经看不清了吧。” 你让孩儿如何吸着你的血吃着你的肉去往那高处攀爬?” “娘没事,娘这身体本就活不了几年了。” “唯一的心愿,就是看着你成家立业,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娘就满足了。” “可是我现在这样下去不是也能达到娘的要求吗?” “今天一天我就挣到了两百多文,也不会影响考试,娘为什么不愿意成全?” “娘不敢赌…” 秦时一狠心,咬牙跪了下来, “请娘成全!” 赵月梨也狠心不去看他,母子俩就僵持到了天黑,连晚饭都还没吃。 “您饿了吗?我先去做点饭。” 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响起,黑暗中秦时看到他娘从床上坐了起来。 “把灯点着。” 秦时沉默地依言照办,母子俩在乍然亮起的昏黄烛光中一时相顾无言。 “腿疼不疼?我看看。” “你是在跟着乔家那个小哥儿一起卖鱼?” “我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没想到终是看错了。” 赵月梨的目光望着窗外,落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爹和你爹关系倒是不错。” 秦时不语,等了好久才等到他娘的下一句话, “你以后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就是。” 秦时猛地抬头, “娘同意了吗?” “去做饭吧,吃完早点睡。” 渔夫郎 第12节 第13章 跟踪 在等待第二次收获的期间,乔牧没有急着去找李木匠改进地笼,而是去那个河边据村长说的闹鬼的宅子又看了几次。 宅子是二进的,从宅门进去是外院,挨着宅门有一排房子,乔牧数了数,有六间,都是十平左右的小房间。 其中最边上的三间有院墙隔开,形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偏院。 再往里走还有一道门,进去就是内院了。 内院来过的人少,院子里杂草灌木高大的无处下脚。 十字形的过道砖石被顶得四分五裂,院子四角种着的树木无人打理,有的长上了房顶,有的垂到屋前将屋门遮得严严实实。 房子用的材料好,明砖亮瓦的,大大小小十几个房间皆没有瓦断梁朽的问题,可见建造时是用了心的。 这么好的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荒废至今? 乔牧不信鬼神,所以他不相信村长说的话。 “阿牧,是你吗?” 乔牧正专心打量自己未来的房子的美貌,突然从旁边传出声音,他魂都要被吓飞了。 原来是赵滔那家伙。 “你在这里做什么?” 猝不及防被问到,赵滔手足无措‘啊’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不会是在跟踪我吧?” “没有没有!” 瞧他反应这么大,八九不离十了。 “我之前和你说的很清楚,我们俩没可能了。” “我知道,我没有打扰你的意思。” 乔牧一阵无语, “那你出来干什么?” 赵滔此时又神秘起来,神神叨叨地捂住嘴巴, “不能说。” 乔牧一下子来了兴致。 “我也不能说嘛?你不是说最喜欢我了吗?” “你这是同意和我在一起了吗?” “我,我一定会说服我娘。” “既然没事的话你快回去吧,家里的农活干完了?” “阿牧,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家现在在忙,顾不上我。” 他笑得一脸褶子,乔牧没眼看,继续细细参观这里的房间去了。 每个房间里都很空,没有任何家具,地板上铺的砖石,阳光能照到的地方有点点绿意,雕花的窗户和门上灰尘都特别多,到时候打扫起来肯定要费一番功夫。 连廊的小台阶上还有苔藓,绿油油的,很容易滑倒,到时候必须得铲除干净。 乔牧顺着连廊往前走,没走几步,脚步突然停下,又倒了回去。 “怎么了,阿牧?” 乔牧蹲下,视线在赵滔的脚和苔藓上不太明显的脚印上来回逡巡片刻。 这不是赵滔的脚印,看起来像是岁数大的人或是身体不好的人踩的,脚步虚浮无力,落点轻盈。 “没什么。” 乔牧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接着往里走。 从门口一路绕着院子走来,东厢房,主房他都一一看过了,只剩西厢房还没看过。 但一走进这边,乔牧就察觉到了不一般。 这里有人在住,屋前三分空地很干净,台阶上没有苔藓,角落里甚至能看到厨余垃圾的痕迹。 他心底一沉,若是有人占了地方,以后他想安生住进来怕是麻烦不少。 再看赵滔,他神色紧张,喉咙滚动个不停。 “你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谁吗?” “这里哪有人,阿牧你看错了吧?” 这欲盖弥彰的态度更说明了赵滔和住在这里的人关系不一般。 所以住在这里的是赵家人? 可在原主的记忆里,赵家一直就那几个人,总不能是别村的亲戚跑来这里占了一块地方吧? “里面有人吗?” “阿牧别喊,这里没人!” 他怎么紧张成这样? 眼见良久没人回答,乔牧似佯装不在意地离开了。 其实他打算晚上绕回来再看看。 赵滔松了一口气,紧紧跟了上去。 “我有事,你别跟着我了。” “我知道你在弄那个笼子抓鱼,我可以帮你。” “李叔和那个姓秦的力气都没我大!” 乔牧刚想因为他跟踪自己发现自己的秘密发火,听到后半句偃旗息鼓了。 “这件事是秘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懂吗?” 赵滔狠狠点头, “我知道阿牧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上次有几个要来这边的人我都把他们赶走了。” 乔牧一时好笑又感动,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赶人家做什么,这条河又不是我们的。” “不是,是那天早上,很早,有两个男的好像是跟着李叔过来的,我怕他打扰你们,才赶他们走的。” “你看清楚了吗,是谁?” “我不认识,好像不是咱们村的。” 乔牧心中警铃大作,顾不上去看地笼的情况了,赶紧往李叔家跑去。 赵滔也跟了上去,反正他家离李叔家很近,阿牧赶他走他就说他是要回家,谁知道乔牧根本没顾得上搭理他。 “李叔,你在家吗?” “牧哥儿来了,我正好有几个点子想找你——” 看到他身后的赵滔,李木匠顿了一下, “你们俩这是?” “不重要,李叔,我有事想问你。” 乔牧说起了赵滔看见两个男人跟着他的事,李木匠一时也懵住了。 “外村的人我认识的很多,都没仇没怨的,谁跟着我干吗?” “李叔你再想想,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绝对没有,我老头子天天待在家里做木活,都没怎么和人打交道,怎么会得罪人?” “那就奇了怪了...” “也许他们只是刚好过去那边有事?” “不可能,我一吆喝他们就走了,肯定是做贼心虚!” “要是已经有人盯上我们了,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乔牧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太久,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赚一波,可现在才卖了一次就被人发现了? “牧哥儿,我老头子不连累你们了,下次我不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叔,但是接下来,为了保险起见,你先待在家里吧。” “钱我照常给你,你就负责好好改进地笼,你刚不是说想到好点子了吗。” “可是我不去你们两个人怎么忙得过来?” “无妨,赵滔可以帮忙。” 闻言赵滔立马挺胸,一脸自豪。 李木匠忍不住道, “不是我说闲话,只是你一个哥儿和两个男子待在一起,日后传出去名声就坏了。” “我现在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那东西又不能当饭吃,要它有什么用。” “对!谁敢说阿牧我饶不了他!” “你们俩?” “他是我新收的小弟。” “赵滔,以后要叫我大哥,不然不带你一起玩了。” 李木匠所剩无几的胡子硬是坚强地随着下巴抖了几抖,不过他的立场也不好说什么。 渔夫郎 第13节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第14章 流言 当天乔牧赶走赵滔,和李木匠讨论了一天如何改进地笼。 主要诉求就是把地笼变大,因为现在河里资源丰富,大鱼很多,撑坏小地笼不说,按照可持续发展的思路来看,也该捕大鱼。 讨论到最后还是乔牧想起来之前见过的古法鱼笼,提出扩大进口,做成大锅状外散的开口,以此为支撑,在下面嵌一个大肚笼用来装鱼。 李木匠表示可以一试,乔牧走后他就干劲十足地做了起来。 第二次卖鱼由赵滔和秦时跟随,这一次收获和上次差不多,但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宣传,卖得要比上次快多了。 乔牧以为上次他拒绝的云水楼的人会来找茬,没想到并没有,一片风平浪静。 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难免心里吊着,忐忑不安。 到了分钱的时候他先给了秦时二百多文,谁知道给到赵滔的时候他说什么也不要。 “都是一样的钱,没有谁多谁少。” 对待创业初期的合伙人,乔牧一视同仁,每个人都给一成。 “我不要,你收着吧。” “为什么?” 秦时也不急着去买东西了,抱臂站在一旁看热闹。 “我,我们俩的关系,放谁那里不都一样吗?” 赵滔越说声音越小, “何况,以后成婚了,钱也是该你管的。” 神人啊!乔牧被他雷得失语。 秦时见乔牧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站在这里的缘故。 “你们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 “...什么跟什么啊,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赵滔,我有没有说过以后要叫我大哥,你就是我新收的小、弟。”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我是你的?” 乔牧一脸生无可恋,递给秦时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赵滔突然喊道。 “很好,以后就这样叫。” “可你还没我高,别人笑话我怎么办?” “那你走吧,我不需要你了。” “不行不行,大哥别赶我走,我听话!” 秦时却是皱眉,将乔牧叫到了一边。 “他这么缠着你,要是再发生王癞子那样的事你怎么办?” “没事,他脑子不好使,好忽悠的很,不会那样。” “就是脑子有问题才更执着。”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难不成你还怕他?” “出事了别牵连到我就行。” “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 “放心吧,秦公子,我们俩之间的事不会扯到你头上。” 乔牧沉下脸,秦时下意识想拦住他,但又自己说得本就是对的,自古良言逆耳,有什么好道歉的。 伸出去的手就这样放了下来,可不知为何,回去的一路上心里总是不舒服。 乔牧也是别扭的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发了脾气。 两人背对着坐着,各怀心思,始作俑者却吃着乔牧给他买来的糖,吮得津津有味。 “小点声,吵死了。” 乔牧踹了赵滔一脚,后者敢怒不敢言,回头瞅了一眼又委屈地继续吃起了糖。 说起来这辆牛车还是租的村里大户李家的,一个月收一百文,一年就是一两多。 乔牧动了把这辆牛车买下来的想法,但现在租来的车都还只能停在李木匠房间里,更别说他自己买的了。 还是得有自己的房子才行。 回去经过村口大广场的时候,那里坐满了人,他出现之后瞬间噤声. 乔牧当不知道,阔步走了过去。 “你没看错,真是他?” “怎么会看错,除了他还有谁大白天的会和两个男人待在一起?” “欸,那你看到他们在干什么了吗?” “我哪有那么龌龊!不过看方向,他们是去镇上了。” “去镇上?干吗?” “我知道他们在干吗。” 另一个婶子加入话题, “我听老孙头说在镇上看见他们在卖鱼!” “嚯!准是他指使另外两人帮他抓鱼拿到镇上去卖的吧?” “要我说没爹的孩子还是不行,这都被养成啥样了。” “我看你是嫉妒吧,毕竟你可没有那个本事。” “呸!我才不干那种下三滥的勾当!” “要我说王癞子的事真是冤了人家,他就是那个性子的,到处勾引人,还让人家倒赔他三两。” ......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终于说得口干舌燥,饥肠辘辘,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做饭去了。 “想吃糖吗?” 乔牧拦住一个贪玩落在后面的小孩,拿出刚买的糖引诱他。 “那你告诉我刚才他们说了什么,我就给你。” 在好吃的面前小孩毫不犹豫地将听到的话和盘托出,因为年纪的缘故说得不甚清楚,但也足够乔牧理解了。 “好了,去玩吧。” 孩子接过糖高高兴兴地跑开了,得到想要的信息,乔牧也没有多留,慢悠悠地往家赶。 看来村里人只知道他去卖鱼,却没看到他到底逮了多少。 这是个好消息。 晚上暮色四合,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乔牧提着一盏油灯晃晃悠悠地往河边的宅子那边去。 宅子那边黑漆漆的,高大的围墙,茂盛的草木,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 乔牧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动静。 他就不信,逮不到那个住在这里的人。 悄悄绕了一圈,终于来到了西厢房门口。 乔牧深吸一口气,上前推门。 没推动,再试,还是不行。 果然有人住。 乔牧想找出块石头或者木棍试试看,能不能把门敲开,就在他转身的功夫,一道身影缓缓从他背后出现。 月光长长,倒映出晃晃悠悠的影子,往地板上看的那一瞬间,乔牧头皮炸开,一个侧翻躲开了凌厉的一击。 油灯被他摔落到了地上,里面的火焰扑腾了几下,熄灭了。 “等等,我不是来害你的!” 那人不听,依旧挥棍猛攻,一棒接一棒,手中空空的乔牧很快应接不暇。 “别打了!” “这座宅子又不是你的,我进来看看怎么了!” “我...的!” 犹如生锈的机器一般沙哑停顿的嗓音,听起来像小说里久不见人的武侠高手一样。 “你的你的,这里这么大,你一个人又住不过来,给我住住怎么了?” 终是那人年纪大,先停了下来,乔牧又跑又喊,停下来只觉得哪哪都难受。 想不通,难道是这个人团灭了村长口中的前几任住户? 可惜那人根本不会回答他的疑问。 渔夫郎 第14节 第15章 腌酸菜 一晚上的功夫没有白花,至少乔牧能确定那座宅子的闹鬼之说都是人为。 而那个老头现在上了年纪,不一定还能闹得起来,所以乔牧决定先去探探赵滔的口风,再作后续打算。 可赵滔那小子,无事的时候他到处刷存在感,有事找他他又不见了。 只能等明天早上收笼的时候见到他再说了。 “牧儿今日不出去了?” “不出去。” “那正好,帮我腌些酸菜。” 乔牧跟着他阿姆一起把地里长老的青菜全部都拔了起来,这个不费什么功夫,一时三刻就拔完了,装了满满两大篮子。 “接下来怎么做,阿姆?” “淘洗淘洗,把泥和烂叶黄叶去掉。” 方清拿出一早上从徐老太那里借来的大木盆,将缸里的水全部倒了进去。 “你先洗,我去挑点水。” 村里一共两个水井,离乔家最近的那个只需要走过两户人家就到了。 “我来吧,阿姆。” “你没挑过水,挑不好。” “那么简单,我怎么可能不会。” 乔牧甩干手上的水,走过去把扁担抢了过来。 “行行行,那你试试。” 方清没有再说什么,坐下洗菜去了,反正这一遍没洗完乔牧就该回来了。 乔牧前后调整了一番,良久终于将扁担调整到了舒服的位置。 可一走起来,肩膀耸动,两只木桶又开始晃得带得他站不稳了。 如此又适应了一会儿,边走边动着就到了井边。 “牧哥来挑水啊?” “婶子也在啊。” 和他搭话的是住在乔家前面那一户,平日两家关系不错,有什么事都会互相帮忙。 “要不要婶子帮你打水?” “不麻烦婶子了。” 乔牧看了一遍自认为已经会打了。 刘春花笑笑,挑着一担子水一荡一荡地走了。 她走后乔牧仿照她的动作打水,可水桶扔下去后每次只能打上来一个底儿。 乔牧不信邪,看着飘在井面上的桶,摆着绳子一个用力,桶撞到了井壁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像在刘春花手中那样,左右一摆,提了满满一桶水上来。 算了算了,慢慢打也行。 提上提下的手都酸了,才把两桶水装满。 得赶紧回去了,不然阿姆一会儿要找过来了。 乔牧下蹲好对准扁担中间一个起身—— 水并没有被挑起来。 不可能啊,他的力气难道还比不过他阿姆吗? “牧哥儿挑不起来吧?这个要技巧的,我来帮你。” 粗壮的妇人驾轻就熟地把乔牧挑不起来的扁担一下就挑了起来。 “刘婶快放下,我自己拎回去就成!” “害,有什么,没差几步路了。” 还有一段距离,乔牧便想着随口搭句话, “月姐姐最近怎么样了?” 刘春花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挤出笑脸应付道, “都好,都好,还是那样。” 就在这时方清找了过来。 “他婶子快放下!” “你这孩子自己做不了也就算了,怎么劳烦你婶子给你帮忙呢?” “怪孩子干什么,还没说你,牧哥儿才十四,你怎么就让他来做这活了?” “十四不小了,我们那时候哪个不是十一二岁挑水打柴什么都能做了。” “和那时候比做什么,那时候打仗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可不一样了。” “我看你们菜地里青叶子菜都拔了,是要做酸菜?” “是啊,这不是都长老了,天气再冷下去就要冻坏了。” “行,那你们忙,我还得回去洗衣裳呢。” 刘春花回去继续打她的水了,方清则挑过水往家里走。 “就说了你不行吧?” 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 “阿姆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吧,只要让我多试几次,肯定行。”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才好。” “一会儿回去后我去烧水,你把青菜再洗一遍。” 说着说着就到了家。 “艹,你们俩在干什么?” 乔大宝乔二宝将篮子里的菜全部拿了出来甩着玩,洒了一院子。 “你们俩给我过来。” “你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乔牧气不打一处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乔二宝,啪啪拍了两下屁股,没收力,六岁的乔二宝“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你这个没用的赔钱货,快放开我弟弟!” 乔牧松开乔二宝,两下抓住了乔大宝。 这死孩子吃得膘肥体壮的,剧烈挣扎下乔牧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只得先制住他双手,膝盖顶着他后背。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你放开我!我叫我奶奶打死你!” “呵呵,你奶奶来之前我先打死你。” “阿姆,给我找根棍子。” “这,这不好吧?” “大伯母他们舍不得管教,我来。” 方清立马去柴垛上抽了一根今年新收的没干透还带着绿意的细棍。 “打屁股就行。” “啊啊啊,奶奶,爷爷,爹,娘,杀人了,你们快来救我啊!” 熊孩子的喊叫声听着让人更烦了,乔牧毫不留情地对着他屁股狠狠抽了两下。 “啊啊啊啊” 杀猪时猪都叫得没这么大声。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大孙子!” 徐老太拿着把镰刀就从门外跑了进来,挥舞着,好像乔牧不松手她就要砍过来。 “切,给你,你的宝贝孙子。” 乔大宝扑到徐老太怀里哭得不能自已,乔二宝拉着他奶奶衣角,怯怯看着乔牧。 “你个天杀的,给我跪下。” 乔牧懒得看她,过去一一将落在地上的菜捡了起来,他们回来的早,被踩烂的不多。 “方氏!今天的事你给我个交代。” 岂料一向任她揉搓扁圆的方清也生了反骨, “这俩孩子调皮,把我洗过的菜弄得满地都是,牧儿这个做大哥的教训一下他们,不行吗?” “什么大哥,你们两个就是赔钱货!” “哎呦,欺负了我的乖孙,我叫老头子回来收拾你们。” “对,把他们赶出去!” 乔大宝恶狠狠地说。 三人出去找人了,方清突然泄了气,开始担忧起来。 “我们先弄酸菜,其他的等他们回来再说。” 乔牧的态度像定海神针一样,一下让方清安定了下来。 没错,他和孩子一条心,有什么可怕的。 渔夫郎 第15节 第16章 分家 洗完的菜放到锅里,等锅烧开揭开盖子不停翻焯,使每片叶子都能被充分滚煮。 看菜都变了颜色就可以捞起来了,要是喜欢吃软的可以多煮一会儿。 菜太多,煮了三锅才全部煮完。 煮完后控下水分直接放进缸里,最后再把之前留剩的酸浆和酸菜倒在表面,再压上大石头,静静等待发酵就好。 十五天过后,又酸又下饭的酸菜就能吃了。 忙活了一下午,乔牧胳膊都抬不起来,比他去拉地笼都累。 “阿姆,要是真搬出去住,你愿意吗?” 乔牧突然这么说,是他察觉这些他不在家的日子,方清可能已经受了不少软欺负了。 “家中无男丁……” “遮住胳膊上的痣,谁能看出来我是男还是哥儿?” 方清笑出声, “哪个男子能像我们牧儿一样生得这般好?” “在阿姆眼里,我自是哪里都好。” 父子俩仰躺在椅子上休息,还未说几句话,院门外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徐老太第一个进来,接着是李氏、乔老太、两个孩子还有乔家大儿子乔耀成。 “你们俩还敢躺在这晒太阳!” “娘,咱们有话好好说。” 李氏劝了一句。 “好好说什么,再不管教他们都要骑到咱们头上去了!” 他们?咱们?难道乔牧就不姓乔了吗? “还不站起来,像什么样子。” 乔老头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自视甚高地开口,以为乔牧会马上像他预想的那样诚惶诚恐地赶紧起身,殊不知人家根本不怕他。 “有什么事,快点说。” “你!反了天了。” “老大,去把他抓起来。” “爹,牧哥儿都那么大了,我去不合适。” 徐老太跟八爪鱼似的张牙舞爪就冲乔牧冲了过来。 “别碰我,不然你要是摔倒了哪里摔坏了,我可不会管。” 乔牧站起来, “大伯母,今天的事想必原委你都知道了,你觉得该怎么办才好呢?” “我们是晚辈,自然都得听爹娘安排才是。” “哼,乔牧,念在你是初犯,罚你给俩孩子道歉,再赔给大房三两营养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初犯?我犯什么罪了?麻烦你好好说说。” “岂有此理,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 “老头子还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进他屋翻就行,还有上次的家用他也没交,一共可是四两银子。” “他手里肯定有不止四两。” “谁敢进我和他拼命!” 既然已经撕破脸,方清便没有了任何顾忌,不知何时从厨房拿了把刀,拦在了门前。 “方清,你这样对得起我九泉之下的二弟吗!” 乔耀成痛心无比地质问。 “你们没有资格提他!” “他活着的时候你们利用他,他死了你们还拿他压着他的妻儿,你们才是对不起他的那个人!” “你反了天了是不是!” 乔老头怒喝,吼得脸红脖子粗的。 “爹,算了吧,这俩孩子本来就调皮,牧哥儿打他们两下没什么。” 李氏这话说得其实是真心实意,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他意料了,谁知这话听到他公爹耳朵里就是在挑战他的威信,激得他更怒火中烧。 “不孝子孙,应当被驱除族谱!” 掷地有声,一时四周落针可闻。 “当初征兵你们为了哄阿恒去说了什么,如今都忘了吗?” 徐老太眼神有些许不自然,但仍是梗着脖子道, “我们这些年也没亏待你们,不是都还活得好好的吗?” “方氏,乔牧,你们俩到底认不认错?” “不认又当如何。” “好!好!好!” “耀成,去请族老,即刻就把他们从族谱上划去,赶出我乔家!” “爹,不行,你想让二弟断子绝孙吗?” 李氏在一旁帮腔道, “是啊,现在大家都在气头上,什么事我们都先冷静冷静再说。” 两个孩子吓成了鹌鹑,缩在李氏怀里发抖。 乔老头见状不禁心软和了下来,可下一瞬又被乔牧气得神志不清。 “敢说不敢做算什么男人,有种现在就把我们从族谱上划出去,反正我也不稀罕。” 乔老头指着乔牧,大喘气,缓缓弯下了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怎么了!?” 乔老头喘得跟风箱一样,大张着口,死命想要呼吸却怎么也呼吸不过来,浑身抖如筛糠,身子挺直,眼看着就要昏死过去一样。 把徐老太吓得跌坐在地,双手悬在半空中也抖个不停。 乔牧也没想到他能气到呼吸过度。 他挤到乔老头跟前,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伸出一只手死死捂住口鼻。 “你,你要干什么?” “你们俩让开,不要站在这里!” 李氏二人已是六神无主的状态,闻言立马走开,空气顿时敞亮不少。 “想活下来就听我的,我让你呼吸你就吸,记住,用鼻子呼吸。” 乔牧松开他鼻子,停顿几秒又捂住。 “慢慢来,别着急,缓缓呼吸。” “把气从嘴巴里呼出去,再用鼻子吸。” 初时乔老头挣扎得厉害,但随着几个呼吸过去,他意识到乔牧是在帮自己,于是不自觉配合起来,渐渐地呼吸平稳了下来。 “你们谁过来给他捏捏肩,捏捏腿。” 徐老太连滚带爬爬了过来。 “老头子,你可千万不要死啊......” 她还想骂乔牧,又怕乔牧不帮他们了,立马憋了下来。 “老头子——” “别说话,他需要安静。” ...... 如此又过了一会儿,呼吸沉稳地睡了过去。 “把他放到床上去,好好休息,保持安静。” 乔耀成过来把他爹背回了床上。 剩下在场的几个人吵也吵不起来了,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分家,我和阿姆走,这三间房子折合成十两银子卖给你们。” “牧侄儿说什么呢。” “大伯母没听到老头儿刚才的话吗?难道你想我们被驱逐出族谱?”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分家。” 乔牧斩钉截铁, “对外就说是算命的说我们不能再住一起,否则不干净的东西会冲撞住家里老人。” 第17章 脏东西 渔夫郎 第16节 乔牧冷静果断的态度让所有人都感到了心惊,包括一向不服天不服地的徐老太。 这会儿也没人说那四两赔罪银子的事了。 “这,这又是何必呢?” “伯母不愿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同意。何况经过此事,你觉得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若无其事地住在一个院子里吗?” “行了,让他走,等老头子醒了我们就分。” 乔老头就算醒了也得有至少两三天头晕目眩难受得什么也做不了。 “阿姆,我们先收拾东西。” “牧儿想好去哪里了吗?” “阿姆不用担心,跟着我就是。” 趁着两人各自收拾房间不在一起的空隙,李盈花单独找上了方清。 “弟夫,今日的事我先替我那俩小子给你们赔个不是。” “大嫂不用多礼,牧儿已经教训过他们了,你不用道歉。” 这方氏竟然不上当了,李盈花不甘心地继续道, “弟夫,你们要是从这院里出去了,以后想回来可就难了。” “再一个你们两个哥儿,没个男人照拂,这危险不说,村里以后的闲话可不会少啊。” “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方清始终神色淡淡,丝毫没有停下手中动作的意思。 “大嫂,我知道你为什么会不想让我走,有些话我们还是不要说破,对双方都好。” “还有,以后劝我不要再拿牧儿或者阿恒的名义,什么才是好的,我自己心里清楚。”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李氏过来碰了一鼻子灰,气急败坏地走了。 乔牧在另一个房间里默默为方清点赞,他阿姆说得好,他很高兴他能有这样的觉悟。 晚上的时候乔老头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徐老太气愤地和他说了乔牧要分家的事。 “下午是他救的我?” “还不是他把你给气成那样的。” 徐老太没好气地说。 “他怎么知道如何救我?” 乔老头一提醒,徐老太醍醐灌顶般清醒过来。 “我说哪里不对劲!” “你怀疑他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自从落水后他性子变化多大,我之前一直没往那方面想,现在想想真是可怕。” “那我把老大叫来,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对付他!” “要真是那样,你觉得就靠咱们几个对付得了他吗?” “那怎么办?” 徐老太第一次经历这事,想想自己和鬼东西住一起这么久就害怕。 要不说乔老头是一家之主,很快就想到了应对办法, “咱们先找到证据,然后去请心莲或者村长帮忙。” “先不要让他发觉,按他说的给他十两让他们走。” 徐老太这会儿顾不上心疼那十两银子了,拿着钱就想让那父子俩今晚就走。 “先别和耀成他们说这件事。” “行,都听你的。” 徐老太害怕得一晚上半睡半醒的,终于熬到天亮立刻就去敲方清的门,走到半路又改道去找李氏了,让他去和方清二人说。 “你爹的命令,银子给他们就走,就说你爹同意了他们分家的事。” “啊?爹怎么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哪那么多话,让你去就去,你爹还能害你们不成。” “知道了。” 李氏虽然觉得她娘的态度有些不对劲,但爹都发话了,她照做就是。 乔牧刚从河边回来,他和秦时赵滔二人说了,今日他有事去不了镇上了,辛苦他们二人把鱼拉去卖了,钱先放秦时那里,以后再分。 要是出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回来找他,以自身安全为重。 二人自然无不应允,赵滔为了挣表现还拍拍胸脯,让乔牧相信他。 秦时倒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乔牧最后又和他多说了几句,让他看着点赵滔。 马不停蹄赶回来刚脱下衣服睡到床上隔壁房门就被敲响了。 乔牧假装什么也没听见,没过多久他阿姆便过来敲他房间门了。 “钱已经给我们了,他们的意思是要我们今天就走。” “这次怎么这么干脆?” “也许是怕了你了。” “怕了我最好,以后就不会再闹什么幺蛾子了。” “既然这样,我们赶紧收拾剩下的东西,下午借个牛车把东西拉到新家。” “阿姆到时候就知道了。” 乔牧一直不说方清心里就越好奇,收拾东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中午正吃饭的时候秦时找了过来,乔牧以为出什么事了赶紧将他迎进了屋里。 这次他没有要避讳他阿姆的意思了,秦时大概看出来了便直接开了口。 “今天卖完鱼有个吴府的小厮找你,说你姑奶奶想和你叙叙旧,我说你不在,把他打发走了。” “呵,来得倒挺快。” “你打算怎么办?” 秦时也察觉到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等我想想,他们应该不敢直接乱来。” “这次的笼子放下去得时时看着了,他们估计已经发现了。” “好,有需要我的地方直接去找我就行,我娘已经知道了。” “...行。” 方清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 “阿姆,这件事等到了新家我再和你解释。” “秦哥一起吃点吧,一会儿帮我个忙。” “不了,人多眼杂。” “没事,我名声已经臭成狗屎了,怕什么。” “你这孩子,说话怎么如此粗鲁。” “秦小子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一口吧,粗茶淡饭,不要嫌弃才是。” “我娘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回去和他说一声。” “也行,那你吃完午饭记得过来,帮我搬家。” 秦时什么也没问,匆匆而来又匆匆走了。 乔牧吃完饭把牛车拉到井边冲洗了一番,便开始往上装东西了。 方清在一旁给牛喂水喂草,心里的疑问都快冲破天了。 乔牧粗略估计了一番,三趟应该勉强能把东西拉完,到时候去了那边还得收拾至少两个房间出来,时间有点紧。 “阿姆,我再去找个人帮忙。” “牧哥儿,我来帮你们吧。” 刘春花突然从屋后走了出来,很显然两家离这么近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 乔牧看向方清,见他点头,才笑着应了, “那就谢谢婶子了。” 第18章 搬家 第一趟先拉的大件家具,床、柜子、椅子什么的,方清留在家里看着剩下的东西,乔牧带路。 有秦时和刘婶子帮忙,再加上从村里到河边是一段缓长的下坡路,很顺利就到了地方。 “你,你们要住这儿?”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刘婶子说便是。” “我听有老人说,先前这里陆续住过几户人家,但都一夜之间消失了,这房子怕是...” “婶子不用担心,我知道此事,不妨碍。” 刘春花没忍住多嘴, 渔夫郎 第17节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婶子放心,我有应对之法,不会出事。” “也罢,你既已做好了打算,我就不多说了。” 如乔牧所料,来回三趟终于把所有的东西,小到洗碗的丝瓜瓤、半根筷子,全部带到了新家。 方清在看到房子的时候也是一惊,既震惊以后要住这么好的房子,也对其中的鬼神之说感到恐惧。 乔牧和他说了自己有办法解决,他才将信将疑地一起打扫起房子。 因为房子现在还不是他的,乔牧不好大咧咧地霸占正房,便打扫了东厢房那边的房间。 东厢房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中间夹着小客厅,厢耳房是厨房,很方便。 就是一个厕所在西厢房那边,一个在外院的偏院中,不太方便,他和阿姆得结伴上厕所。 内外院杂草丰厚,光是将这些草割掉就费了不少时间。 一天弄不完,最多只能在东厢房这边弄出足够活动的空间,西厢房那边还没弄。 割好的草放在外院晾晒,干了正好可以做引火柴用。 屋里方清和刘春花利落地擦洗打扫着灰尘,时间紧迫,犄角旮旯里便没处理的那么干净,等以后住进来了有时间了再慢慢弄。 屋子清扫了一遍后家具该进场了,该说不说秦时还是好用,一个人就能搬起一张床,毫不费力地抬到屋内。 基本的物件摆放好后只剩细碎的生活用品了,这个倒是不急,于是趁他们在忙着收尾的时候乔牧溜了出去。 去村里买了两块腊肉和十几个鸡蛋,又去收了几个地笼,串了几条大鱼,回家的时候其他人还在收拾,新的旧的,几堆不要的垃圾还没有丢出去。 秦时不说话,只默默做事,方清和刘春花看着这俊小伙,那是越看越喜欢。 左右无事,不知怎么,你一句我一句快把人夸出花来了。 两个爹妈辈的人夸起小辈来直直能把人说得没地方钻,秦时应接不暇,落荒而逃。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哈哈哈!” 看到在自己面前高冷的人如此狼狈,乔牧不说两句简直对不起自己之前吃过的哑巴亏。 秦时无奈扶额, “既然忙完了,我就先回去了。” “回去那么早干吗,反正你和你娘已经说过了,那就吃完饭再走呗,刚好尝尝我的手艺。” “我娘行动不便,我得回去做饭。” 乔牧没想到会这样。 “婶子的病最近有去看郎中吗?怎么说?” “害,不管什么病,身子一定得养好才有可能好。” “正好这儿有两条鲫鱼,我炖点汤,你一会儿带回去,给婶子补补身子。” 天色有一点暗了,炉灶里的火光打在墙上,照出眼前人细腻温和的眉眼。 “...好。” 乔牧语气里带着笑意, “可不是白给你的,坐那儿好好给我烧火。” 今天的乔迁宴乔牧准备做萝卜烧腊肉,红烧鱼,蒜苗炒鸡蛋和鲫鱼汤。 新家的灶台有两个锅,操作台也修得又整齐又宽阔,乔牧手起刀落,左右开弓,浓郁的饭香味儿很快就飘了出来。 “清哥儿你有福气啊,牧哥儿这么能干,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孩子我睡着都能笑醒。” “怎么?你家月儿不好?不好你给我,让她以后管我叫娘。” “唉,不说那些了,人再好有什么用呢?” 看刘春花的样子,要说月儿夫家那边没出什么事方清不信,但这种事人家不说,他们也不能直接问。 “婶子,阿姆,吃饭了。” 开饭前乔牧特意盛了两份饭放在锅里热着,一份是送给赵婶子吃,另一份饭他另有用处。 “牧哥儿这手艺真好,老远我就闻到了香气。” 舍得放料怎么可能不香。 “那婶子今天就不要客气,敞开了吃,不够我再做!” “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哥也别客气,今天的活你出了大力气。” “是啊,多吃点。” “哈哈哈,是得多吃点,看秦小子瘦的。” 秦时闷闷“嗯”了一声,要不是坐得近,还真听不见。 席间方清不停给两位客人夹菜,直把刘春花和秦时吃得肚皮溜圆,连连打嗝。 “不吃了不吃了,再吃走不动路了。” 刘春花护住自己的碗,怎么也不让方清再给她盛饭了。 “行,那我给秦小子盛。” “婶夫,我也吃不下了。” 可惜秦时做不来像刘婶子那样你来我往推拒的姿态,饭碗还是被方清拿到了手里。 “再吃半碗,就半碗好吧?” 秦时顿时面露难色。 “阿姆,他说不吃就不盛了,把人撑坏了赵婶子要过来找我们了。” “真不吃了?” “哈哈哈,阿姆,你看你把人家吓得,他今天干了一下午活都没怎么说话吧?” 秦时暗戳戳瞪了乔牧一眼,可大家都在顾着笑,没有人注意到他。 “好了,天也黑了,我也该回去了。” “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叫我一声,别的没有这一身力气我还是有的。” “好,谢谢婶子。” “这么晚了让牧儿送你吧。” “我这身板,这年纪,牧哥儿送我才不安全吧。” “放心,我一个人走没事,都走过多少次夜路了。” 刘婶子豪迈的姿态让乔牧顿时心生更多好感。 “婶子路上小心。” “嗯,好。” 刘春花先走了方清又嘱咐秦时, “秦小子路上也看着点儿。” “等等,阿姆,赵婶子还没吃饭,我留了点饭菜,先让秦哥带回去。” “哦哦,行,还是牧儿你考虑得周到。” 汤装到了瓦罐里,用绳子绑好了,可以提在手里,饭菜码在一个碗里,乔牧把它压实了,不至于走到路上一个趔趄就洒了。 “明天我会把碗送过来。” “婶夫再见,牧哥儿,再见。” “好,快回去吧,别让你娘担心。” 秦时点头示意,转身迈入了夜色中。 “阿姆,咱们也快睡吧,明日还有不少事要做。” 第19章 秘密 第二天乔牧起了个大早去看,他放在西厢房门口的那碗盖饭还原模原样的放在那里。 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他没吃这碗饭,就意味着乔牧父子俩住在这里的危险并未解除,仍有可能如传闻中那样发生不好的事。 虽然乔牧可以在这之前先下手,但他毕竟是现代人,还是没理的那一方。 今天必须找赵滔问个清楚,如果不行...再做最坏的打算也不迟。 乔牧找到赵家的时候院子里就赵滔一个人,正光着膀子在捶年糕。 一举一放间汗水顺着他鼓起的肌肉滴落,蒸腾而起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 悍厉的表情,粗狂的眉毛,发力时微微咬起的牙肌,无不性感至极,充满了男人味儿。 没想到这家伙认真干起活来有两分姿色啊。 安静欣赏了一会儿乔牧才出声打断他, 赵滔闻声回头,一看到乔牧就咧开了嘴,那股傻劲儿腾地就冒了出来。 “阿牧,你来找我了!” “你现在有空吗?” 赵滔连连点头,乔牧好笑道, “你的年糕不锤了?” “要锤,不过娘现在不在,我可以偷会儿懒。” 渔夫郎 第18节 “我搬家了。” “什么!你搬到哪里了?快和我说。” “我搬到河边那座宅子里去了。” 乔牧感觉赵滔头发都要炸开了。 “你怎么去那里了?实在没地方住来我家啊,我的房间可以让给你。” “为什么不能住那里,我们昨天就搬过去了。” 赵滔狠揪自己的头发,脸皮快皱成了包子。 “赵、滔!我让你打糕你跑哪里去了!” 赵滔被这一嗓子吼得下意识身体一抖,终于咬牙下定决心。 “晚上我去找你,你们不要随便乱跑。” “好,那我等你。” 赵滔被这抹笑容晃得一阵心荡神驰,晕晕乎乎地回去继续干活了。 就听他回去后赵二娘一阵说教教训,乔牧这个始作俑者却在外面笑得不行。 “牧儿,你终于回来了!” 乔牧远远就看见他阿姆站在门口,神色慌张。 “怎么了,阿姆?” “我今天不是想着把院子里的杂草都清理干净吗,往西边去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我就扒开草往那边走,然后突然间,一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窜了出来,飞快地爬进了房间里。” “阿姆看清了吗?” “没,没看太清,大概是四条腿的什么动物,很瘦。” “他没攻击你?” “不对...” 方清回忆起了什么,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那,那好像是个人,他还穿着衣服!” “阿姆,别怕,这院里除了我们确实还住着一个人。” 乔牧忙抓住方清的两个肩膀,逼着他保持冷静。 “你早就知道了?” “嗯,还没来得及和阿姆说。” “他都不像个人了,我们住在这里太危险了。” “阿姆不必担心,我既然敢住进来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你打算怎么做?” “这人和赵滔有瓜葛,赵滔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今晚他过来我问问他,应该能找到破解之法。” “要实在不行咱们搬出去吧,像秦家那样先弄个茅草屋住着,以后再盖房子也行。” “...行。” 为了安抚住他阿姆,乔牧先假意答应了。 入夜,大门被人敲响,方清被早上那会儿的动静吓得还没回魂,现在听到点声音就一惊一乍的。 “应该是赵滔来了,我去开门。” “我跟你一起。” 乔牧和方清一起去开了门。 “婶夫也在啊。” 方清白着脸点了点头。 “我阿姆一起没关系吧?” 赵滔摇头,坐下先大口喝了一杯茶暖了暖身子,擦了一把嘴才说, “我原本答应了钱爷爷不说出去的。” “其实你也可以不说。” “我对他没有恶意,他一把年纪了,如果你能说服他和我们和平相处,我不介意供奉他百年。” “他太倔了,脾气差得很,根本就和他说不通。” 乔牧不想听废话,直奔主题, “前面那两任屋主的死和他有关系吗?” “阿牧怎么会这么问,钱爷爷只是赶走了他们,可没害过他们。” “你说真的?” “这座房子是你钱爷爷的?他一直住在这儿?” “应该是,我第一次来钱爷爷就住在这里了。” “既然人不是他杀的,那还有什么秘密需要你保密?” “钱爷爷本来都不想让人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不过这是你们自己发现的,不算我说的。” “我有其他要和你们说。” “你们凑过来,咱们小点声说。” 乔牧和方清依言把头凑近。 “其实钱爷爷和村长以前关系很好。” 乔牧脑子里疑惑更甚, “这和我们能不能住这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 “阿牧,我会和你说没用的东西吗?” “你有没有注意到我的用词,我用的是‘以前’,这说明什么,说明现在他们关系不好了。” “然后呢?” “你要想住在这里,你得证明你和村长关系不好啊,不然钱爷爷肯定会想法设法赶你走的。” “我跟你说,钱爷爷有一种药,用在人身上可可怕了,每个被用了药的人都能在这里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东西。” “可厉害了。” 这倒是和村长说的住进来的人会在三天内神志不清相吻合。 至于十天内必死,到底是药的作用还是另有人为,就不能确定了。 “这种药有解药吗?” “有,每次下完药把人赶走钱爷爷就会给他们解毒。” 事情变得更扑朔迷离了。 “解药你能偷点来吗?” “不行不行,我和你们说了这么多钱爷爷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要是再偷他东西他以后就再也不让我过来了。” “唉,那可怎么办,要是他对我们下药了怎么办?” “不会的,钱爷爷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他不会伤害你的,除非你主动招惹他。” “那你钱爷爷有什么喜欢,什么不喜欢的东西吗?你和我说说,省得我到时候惹他老人家不高兴了。” 反正都说了这么多不让说的,也不差这点了,赵滔索性一窟窿眼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第20章 威胁 根据从赵滔那里得来的情报,乔牧和方清都放下心来,暂时不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危了。 但是想要安心住下,还差得远。 即使如此,乔牧也不想再搬回去或者盖茅草屋住。 他把地笼的事如数告诉了方清,方清虽然吃惊,但比他预料的要淡定多了。 “正好明天我要去卖鱼,阿姆跟着一起看看吧。” 乔牧没说,明天也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他怕方清一个人在家出事。 这天晚上乔牧依旧在西厢房门外留了饭,不过这次没有肉食,只有方清烙的粗面饼外加一碗猪油青菜汤。 第二天早上起来得太早,他便没有去查看饭菜的情况,直接去了河边捞地笼。 天越发冷了,凌晨的河边更是冷得人头脑发昏。 今天的收获已经没有前三次好了,要想抓到更多的鱼,必须把笼子下得更深,正好经过改进的大地笼马上就能用了。 “阿牧,我今天就不跟你去镇上了。” 乔牧实在无力再去纠正他的称谓,就一个称呼,随他去吧。 “怎么了?你不舒服?” 乔牧语气里的关切听得赵滔眯眯地弯起了眼, “不是,就是关于我二哥的婚事,我得去帮忙。” “但是这个事还没说一定就能成,你先不要和别人说。” “行,我不说。” “你赶紧回去,趁着天还早还能睡一会儿。” 渔夫郎 第19节 “嘿嘿,没事,我劲大,帮你们拉完我再走。” “好小子。” “那俩说什么呢,笑得那么高兴。” 秦时闻声不动声色往乔牧那边看了一眼,果然见他在笑。 人家两个人的事,既然乔哥儿没说出去,秦时自然不会多那个嘴去告诉方清。 这次驾牛车的变成了秦时,乔牧和方清坐在后面。 “现在就这么冷,到了冬天下雪了可怎么办哟。” “不怕下雪,到那时候地笼可以十天半个月收一次,鱼也不会坏,实在不行就冻在外面,天好了一起拿去卖。” “太受罪了。” “想挣钱怎么能不受苦呢,阿姆?” “今天去镇上买点脂膏,你这脸叫风吹得都有点皲了。” “哪有...” 乔牧摸上自己的脸,是有点火辣辣的疼。 “听阿姆的吧,不然后面有你疼的。” “行,听阿姆的,棉衣也该买几件了。” “秦哥也去吧,比着你的体格给赵滔和李叔也买两件,算作我这个做老板的一片心意。” “...多谢。” “客气啥,大家都有份。” “好哦,乔老板大气。” “阿姆也有,给阿姆多做几身。” “挣了几个钱呀,这么大方?” 乔牧眨眨眼, “阿姆今天不就能知道了吗。” 等这次的鱼卖出去,应该就有快十两了。 牛车一路颠簸,终于在和往常差不多的时间到了镇上。 “乔哥儿,我家老夫人有请。” 吴家的人竟蹲守在集市门口,就等着他来。 乔牧眉头皱起, “两位稍等,我和我阿姆说几句话。” 方清上次也听到秦时说了什么,乔心莲这么急着找乔牧,能有什么好事。 “阿姆,秦哥,你们两个能行吗?不行的话就找个地方等我出来。” “无妨,我会照顾好婶夫,倒是你...” 他们恐怕来者不善。 “既然被盯上了,我就去会会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等等,这孩子这两日吹风着凉了,我去给他买个面罩遮一下口鼻,免得病气过给老夫人了。” 不得不说哥儿有着和女人有一样准的直觉。 那俩小厮带乔牧进了府后似乎一直在绕路,乔牧不明所以,直到遇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头子。 这两人有意带着他在老头子面前晃悠,可乔牧带着面罩,穿着粗麻衣,那老头根本就没看他几眼,搂着娇妻美妾好不快活。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领着乔牧往内宅去了。 就算再迟钝,再没见过内宅阴私乔牧也知道他这好姑奶奶想做什么了,突然联想到上次乔心莲无缘无故去村里,还点名要见他。 乔牧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进门时为躲追问才又把面罩摘了下来。 “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姑奶奶说笑了。” “哼,听说你们分家了?” “姑奶奶消息真灵通。” 乔心莲抬起头,终于正眼看了乔牧一眼。 “我倒是看走眼了,你不是个安生的主儿。” 乔牧没回这话,态度十分恭敬地问道, “不知姑奶奶今日叫晚辈过来有什么吩咐?” “近日镇上卖鱼的是你吧?” “我可以另派人手帮你,你给我分五成的利儿。” “我们赚点蝇头小利的,别污了姑奶奶的眼才是。” “怎么,你在嘲讽我?” “不敢不敢,实在是因为这赚的五钱八钱的,怕是还不够姑奶奶您一顿早茶钱。” “我多派点人过去,你扩大规模,我们一家独大,到时候还会只挣这么点吗?” “姑奶奶容我考虑考虑。”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就算你不同意,我有的是办法打探到你们的底细。” “你们不是也察觉到了吗?” “别装傻充愣了,好好按我说的做就行。” 乔牧一下想通其中关窍,原来赵滔那次说的跟踪李叔的人竟然是乔心莲派去的,她估计原本以为是李木匠的生意。 “姑奶奶不知道,如今天寒地冻,鱼都钻进了水底,至多过个三五日就逮不了了。” “我们原是打算再卖两次收手,等来年春天暖和起来了再做此行当的。” “你少忽悠我!” “不敢不敢,姑奶奶可以叫刚才带我过来的小厮问问,就知道我说得是不是真的。” 乔心莲果断把那两人叫来问了一番,在主子面前那两人自然实话实说。 “看着确实比前几次都少了。” 乔心莲脸色阴沉下来。 “老爷刚才有说什么吗?” “老爷,老爷在花园里赏花,并未留意我们。” “老夫人饶命!” “滚下去领罚。” “是...是。” 那两人弓着身子快步退了出去。 “奴才而已,姑奶奶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伶牙俐齿。” “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不敢不敢...” 出了门乔牧就变了脸色。 糟老太婆,敢威胁我,给我等着! 第21章 买衣服 回去之后乔牧并未声张,面色平静地帮着一起卖完了鱼,然后去成衣铺子买衣服。 “几位看看呀,我这里的衣服任意一件拿出去质量可都是顶顶好的。” “有成衣棉服吗?” “有有有,都是今年的新棉花,新料子,暖和着呢!” “老板,我们买的多,这种陈料你还是拿回去吧。” 乔牧一下就拆穿她了,妇人被戳穿脸上也没见尴尬, “这衣服也就去年的,算不得陈货,小哥儿是要买几身啊?” “至少五身,要今年新做的,棉花厚的。” 老板变戏法一样从台子下面拿出一堆棉衣,看着就比刚才的衣服要蓬松厚实。 “秦哥,你先试一身,等会儿照着你的大小再分别拿大拿小一个码。” 秦时去一旁试衣服了,方清看了半天,给乔牧挑了个天青色的。 “牧儿,你试试这个。” “阿姆,这种颜色太容易脏了,我穿不来。” “这位小哥儿穿这个肯定好看,衬你的肤色。” “哎呦,瞧我说的,说错话了,小哥儿的脸穿什么不好看。” “去试试吧,牧儿。” 渔夫郎 第20节 “阿姆别光给我挑,你也为自己看看啊。” “我这年纪,衣裳能保暖就行,穿那么艳做甚。” “我看这位阿姆还年轻得很,就算岁数大了又怎么样,谁说岁数大了不能穿好看衣服?” “要我看这件藏青花衣服就适合你,显得大气温婉,回去孩子他爹看了都会喜欢。” 方清摸着衣服料子,连连摇头,乔牧正劝着他去试试,秦时出来了。 “哎呦喂,第一次见有人把这傻衣服穿成这样!” “真是好看的很!” 秦时僵在原地,身子挺得直直的,任由妇人围着他夸。 秦时身子更僵了。 “老板,这个款式再拿两件,一件大点的,一件小点的。” “我也要个大一号的,这个…这穿起来有一点紧…” 乔牧愣了一下,立马应允, “行,本来就是给你买的,你想要什么样就要什么样的。” 老板自然不可能说什么,麻利地先把三件衣服包了起来。 “那您二位——” “我们试试,合适的话就都拿上。” 闻言方清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 “别听这孩子瞎说,不要这藏青色的,给我换那件土褐色的我试试大小。” “阿姆,我第一挣钱,你就给我个面子。” “是啊,孩子有这份孝心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 方清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被两人哄得摸不着方向了都,晕头晕脑地就去换衣服去了。 最后一共买了七件衣服,方清和乔牧一人两身。 都走出去老远了,乔牧又折返回去买了一套衣服。 一趟下来花了就二两多快三两的银子。 回去后乔牧拜托秦时给那两人送衣服,他则是回到家去西厢房门口看了看。 没想到昨晚的饭菜竟然被一扫而空了。 这可是一个好兆头。 乔牧没有多过停留,把买来的棉服放下就走了。 此后几天只要他们在家吃饭乔牧总会给他留一碗,只是饭几乎每次都吃了,那件衣服一直没见他收。 难道是不喜欢款式? 期间乔牧也没忘了去找村长兑现承诺,如今他已在宅子里住过了三日,该拿十两银子换那张地契了。 村长没有二话,收了钱直接把地契给他了。 “好好干,为你和你阿姆争口气。” “我会的,谢谢村长。” 村长不在意地摆摆手,什么没问就让他走了。 乔牧买下河边那座宅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每一个村民耳朵里。 村里人震惊之余不由检索起乔牧这些天的行径,很快拼凑起了一副自以为是的真相。 “牧哥儿不会是在河里捞到什么好东西了吧?听说咱们这条河底下以前是富人老爷们住的地方。” “怎么可能,好东西都沉在河底,他拿什么捞?” “欸,他不是最近老是去李木匠那里,会不会是李木匠给他做了什么好东西?” “有那东西人家李木匠自己不用给他用?” “我觉得他还是卖鱼赚到了钱。” “就几条鱼能买得起一个宅子?” “他们肯定是用了什么办法,有人见过他们一大早拉着牛车,带着几个大背篓往镇上去。” “他们的牛车还是租的我二舅的,一个月好几百文呐。” 所有人倒吸冷气。 也有不合时宜的玩笑响起, “那你二舅挺黑心的。” 玩笑过后大家不免纷纷眼热,那大宅子少说值几十两银子,甭管乔哥儿哪里来的钱,人家就是有钱了。 也有人暗中决定跟踪乔牧,看他到底怎么来的钱。 众人心思各异。 徐老太他们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刚应付完一家上门来打听乔牧的人,扭身徐老太就黑了脸。 “那赔钱货原来是打得这种算盘才急着和咱们分家,都是一家人他可真是会算计!” 李氏也后悔当初没能阻拦他们父子俩分出去,现在看着始作俑者的嘴脸忍不住刺了两句。 “娘,当时我就说了一家人不要伤了和气,咱们好商好量地好好说说,那件事过去就算了,谁知道你们要问人家要钱,现在可好,啥也没咱们的份儿了。” “你懂个屁!” “我和你爹这辈子吃过的盐比你们走过的路都多。” “那娘你说现在这样怎么办,人家都被赶走了,和咱们都离心了。” “你还敢怪我,好不的学净学坏的。” 李氏气得跺脚,回屋躺到床上不起来,午饭都不做了,也不吃了。 徐老太还想骂她,被她大儿子拦了下来,最后还是她去做的饭,她大儿子给人家喂饭哄她。 “老头子,你看看这叫什么事!” “咱们都是为他们好,他们怎么就不知道领情呢!” “行了,头发长见识短,明天我亲自去找阿妹一趟,乔牧被脏东西上身的事还是暂时不要和别人说。” “好!我不说,不过得让妹子先给那个小贱人一点教训!” “你说话注意点,要让外人听见了怎么想?” “我就在自家人面前说说,别人面前我才没那么傻。” “行了,去宰两只鸡,我明天带上。” “两手空空过去让人瞧不起。” 徐老太苦着脸出去了,挑了又挑,选出来两只最瘦的鸡宰了,内脏鸡油什么的全留了下来,自己家吃。 第22章 感冒 房子如今彻底到了自己手里,乔牧心头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拿到房契当日乔牧就给宅门重新上了锁,代表这个房子已经有主了,其他人不可以再随便进来。 方清也很高兴,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个冬天搬出去住茅草屋。 但他的牧儿,聪明又勇敢,把这一切都解决了。 他们终于能关上门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了。 两人围着房子里里外外都看了几圈,宅子真的很大,再住一二十个人不成问题。 正房空着,但父子俩都懒得再费力收拾正房再搬过去,就在东厢房这里继续住着。 其他房间虽然不住,但总归是都要全部打扫一遍的,地上墙上的灰尘得擦干净,门窗要打开透气晒太阳,把各种蜘蛛小虫子都赶出去。 还有院内外经年盘踞的树根、被撬起的地砖、散落各地的苔藓、肆意生长的大树,等等,既然要住下,这些都得细细处理掉。 简直就是一个百废待兴,把人忙成陀螺一样的状态啊。 期间乔牧也没忘和老钱保持友好关系,每日发饭菜照常送,虽然人家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们,但他和阿姆打扫院子,四处随意走动时老钱也没有出来搞事情。 这天又是忙活了一天,上午卖完鱼跑了好几个地方,下午回来又收拾家里。 乔牧早早洗完脚躺到了床上准备睡觉,岂料他阿姆这时候找他来了。 父子俩这几天白天都没机会好好说话,晚上方清又怕打扰乔牧休息,左右也没啥重要的事,就攒了几天准备一起说了。 乔牧要下床,方清制止了他,搬了个凳子坐到了他床前, “你就躺床上就行,咱父子俩也不是外人。” “阿姆可是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我想着弄块菜地种点菜吃,不能总是从镇上买或者吃你刘婶子的不是。” “可以啊,咱这四周都是肥地,还没人,阿姆想选在哪里就选在哪里,想种多大就种多大。” “那屋后那块地怎么样,靠着墙围一片栅栏,种还是收都方便。” “行,阿姆决定就好。” “到时候有时间了再找人在墙上再开个侧门,去浇水什么的也更方便。” “那敢情好!” “菜园边上啊再围出块地方,咱们养点鸡鸭,这样以后也不愁鸡蛋吃了!” “还是不隔菜园边上吧阿姆,要是菜上都是鸡屎味儿怎么办?” “不如放钱老头那屋子后面,他整天不说话,鸡鸭叽叽喳喳给他增添点热乎劲儿。” 渔夫郎 第21节 “要不然就养在门口,有什么动静咱们也能及时出去看看。” 这么豪的宅子大门边上放个鸡窝,乔牧想到那场景就想笑。 “那阿姆就不多说了,你好好休息。” “嗯,阿姆也是。” 方清走后屋里一下安静了下来,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乔牧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 这边就他们一户,人少有人少的好处,不被打扰,可总觉得少了点感觉。 前世住在街边,伴随着一天二十四小时的车流声都能睡着,现在真是好日子过够了,想吃苦头了。 回头赶紧把鸡鸭买起来,多买点公鸡,半夜吵吵给他醒醒神就老实了。 翻着翻着乔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第二天很不幸地喜提感冒了。 “昨晚是不是蹬被子了?你小时候就爱蹬。” “不知道,可能是没睡好,我再回去多睡会儿。” 下午还要去镇上呢,得养好精神。 头昏昏沉沉的,这次入睡速度比昨天晚上快了不少。 醒来的时候身子更沉了,鼻子堵得呼吸不过来,只能张大着嘴呼吸,可一张嘴,嗓子里又跟刀割一样。 好久没有感冒了,他摸摸头,也摸不出来自己有没有发烧。 头重脚轻的,刚尝试着坐起来就又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想给自己盖被子,发现扯不动,眯着眼才看到他阿姆给他盖了三层被子。 “哎呦,怎么还在烧着。” “先别睡,我去给你端药。” “镇上的?” “哪里还有时间去镇上,在老孙头那里弄的偏方。” 乔牧连忙撇头,拒绝再继续喝药。 “我不喝了,多睡睡就行。” “不喝药怎么好?” “听话,阿姆给你准备了糖,一会儿喝完了就让你吃。” “这药,没用。” 乔牧对于偏方二字可真是避之不及,宁愿自己扛都不会吃那玩意儿。 “说什么呢,村里发热的人都吃的这药,一副就能好,你小时候也吃过两次的。” “我忘了。” “好了,快喝,喝完再吃点饭,阿姆煮了酸菜肉丝面,吃完你好好睡一觉,发发汗就行了。” 乔牧完全把下午要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晚上方清不放心他,就在乔牧旁边铺了床被子睡着,看了他一夜,不时给掖被角,擦汗。 一夜过去,乔牧状态好了不少,烧也退了,食欲大开。 “谢谢阿姆昨天照顾我。” “谢什么,我是你阿姆。” “来,多吃点,吃得多才好得快。” 蒜苗炒鸡蛋,腊肉片炒酸菜,分量不大,乔牧吃了个干净。 “阿姆手艺真好。” “喜欢吃晚上再给你做。” 乔牧剔着牙往外走。 对了,他今天要干啥来着?: 坏了,昨天下午和人约好了在饭馆见,他完完全全地爽约了! 前几天到处奔走好不容易找到的机会,不能就这么被一场感冒给毁了。 要是错过了,他可就要任由乔心莲拿捏了。 “阿姆,我有事去镇上一趟,晚上有可能不回来,你在家锁好门,注意安全。” “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去?你身体还没好透。” “越早解决越好。” 方清追过来, “那你把帽子戴上,脸捂好,别吹着风了。” 最后把乔牧包裹得严严实实了方清才放他走。 乔牧不会赶牛车,本想去找赵滔帮忙的,半路上遇到了秦时。 一问,原来他也要去镇上,于是两人便一起了。 秋意愈浓,冬天快来了。 乔牧下车便直奔饭馆。 第23章 挂名 小饭馆里坐满了人,热气腾腾的,老板爱吃辣,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呛鼻的辣椒味道。 “客官稍等,里面已经没有位置了。” “老板,你这昨天有没有人在店里坐了好久都没走啊?” “来店里的都是吃饭的,吃完就回家了,哪有你说的那号人。” 难道那人昨天也爽约了没来? 路铭幽幽从背后出现。 老板热情招呼, “路公子来了,快请!” “里面早就给您留好了座位。” “走啊,你不是找我吗?” 乔牧赶紧跟了上去。 屋里暖和,他卸装备卸了半天才坐下。 “路公子见笑了,昨天发热了,今天出门我阿姆就把我裹成了这个样子。” “葱爆羊肉,爆炒牛杂,辣椒鸡各来一份。” “好嘞——” “昨天爽约了,虽是无意,但我在这里先给公子赔个罪。” “感谢公子今日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谁说我是为你来的,我不过是来吃饭而已。” “加个羊肉膳,再来两个素菜,少放点辣椒。” “好嘞——” 依旧是那声脆亮拖长的回应声,乔牧不禁笑了笑。 “你笑什么?” “路公子不觉得这家伙老板的声音很有特色吗?” 乔牧咳得脸色涨红。 “不好意思,让路公子见笑了。” “行了,病没好瞎跑什么。我既说了要帮你,自然不会像某些人一样随意食言。” “路公子高风亮节,和在下自然不同。” “你读过书?” “没有。只是身边有读书人熏陶罢了。” 秦哥莫怪,拿你挡个话。 “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在下想斗胆借路府名头一用。” “呵,听周姨说的我还以为你要大义灭亲为民除害了。” “老实说,那是之前的打算。” “那你为何改变主意了?” “人生在世,总有些牵挂不是,能不冒险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你这牵挂是突然有的吗。” “路公子莫怪,我也不是免费借路府名头用,我可以给路府两成利润。” 路命鼻孔里发出不屑的冷嗤, “你以为我路家会被这点蝇头小利打动?” 菜上来了,色泽鲜艳,辣味冲鼻,引得人食欲大开。 渔夫郎 第22节 乔牧咽了咽口水,不合时宜地想着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也打包两份给阿姆尝尝。 等伙计走了他继续道, “路府用出人或者出力就能拿到钱,这可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何况我们俩一头儿,以后我做大做强了,路公子还愁有什么事办不成?” “你一个哥儿,口气倒是挺大。” “哥儿还是女人男人,性别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的是人,是他的品格和能力。” “先吃饭,待会儿换个地方说。” 乔牧暗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位路公子真如周婶说得那样心胸开阔,通权达变。 乔牧口中的周婶正是第一次来买鱼云水楼那两位伙计不敢得罪的妇人。 云水楼是吴家的产业,由老夫人乔心莲打理,只是这些年逐渐有了衰败的势头。 所以她才会盯上乔牧的鱼摊,想分一杯羹,同时以鱼为噱头,吸引顾客,盘活云水楼。 但她没想到,乔牧宁愿把这份利益让给别人也不愿意给她。 而路府正是乔牧拿捏他们的手段。 路铭他爹和他们县的县令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路铭是人家的亲侄子,平时都住县里,偶尔才来这镇上住,就是躲个世事烦扰,图个清净。 如路铭所说,路府世代清正,他来到这里自是看不惯吴府仗着权势作威作福,为富不仁,和镇长一起鱼肉百姓的所作所为。 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他只是偶尔来这边住,在此地并没有什么依仗,人家虽敬他,但不怕他,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立马俯首就缚。 所以路铭需要眼线,需要一个机灵的人帮他打开突破口。 本来乔牧找上他们,他的身份也正合他们心意,没想到他临时变了卦。 “路公子放心,既已借了路府的名头,日后对于那些腌臜苟且之事我自不会袖手旁观,若有余力,愿尽绵薄之力助路府收集证据。” “毕竟我与吴家也有些龃龉,姑且算我半个仇家。” “我没记错的话,吴家老夫人还是你姑奶奶吧?” 乔牧淡然一笑, “父子尚且都能反目成仇,更何况我们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三五年不联络的亲戚呢?” “你年纪轻轻,活得倒是通透。” 池水里摇头摆尾的锦鲤们好不惬意,路铭随手撒下一把食,他们肥硕的身躯就如朔风般冲了上来,一抢而尽。 “人不就像这池中鱼一样吗,看似自由其实处处身不由己,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开心。” ...... “既然你要冠上路府的名头,正好我在正街上有一处空置的店铺,你拿去用吧。”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乔牧连忙道谢, “多谢路公子!” “你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就行。” “路公子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眼见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那在下就先回去了,还有朋友在外面等我。” “天色已晚,让你朋友也过来住一晚。我们把事情敲定下来,省得你到时候再跑一趟。” “谢路公子体恤。” 乔牧出去找秦时的时候他果然在回去的路口等着。 “怪我,忘了和你说不用等我的。” “现在这么晚了,夜黑风高的...你今晚不回去,婶子那边能行吗?” “我托人和我娘交代了。” “那就好,你随我来,我们去路府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秦时来过镇上许多次,路府的名头有多大他也知道,要是能和人家扯上关系,平常人早就恨不得到处宣扬,再不济也是兴高采烈,眉飞色舞。 但看乔牧的神色,与平日相比并无异常,只是紧皱的五官舒展开了而已。 “你认识路家人?” “刚认识的。” “路家乐善好施,路公子亦是人中龙凤。” “是啊,他真的是一个大好人。” 秦时抿唇,没接话了。 第24章 请客 在路府住了一晚,上午又处理了一番事务,忙完已经是下午了。 乔牧不认识这里的字,幸好有秦时在,帮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临走前,乔牧也没忘记去那个小馆子里打包了几个他心心念念的菜,还买了一些糖果糕点,米面粮油,肉菜蛋酒。 坐上马车,乔牧舒服地长出一口气。 马车是路铭赞助的,他们不会赶,路铭还给安排了一个马夫。 马夫姓王,是从路本家带过来的家生仆,为人老实本分,路铭告诉他可以放心用。 有了马车以后再也不怕刮风下雨了,这马车里空间还大,走起来还平稳,和牛车简直云泥之别。 至于他们带过来的牛车,先放路府等下次来卖鱼再赶回去。 秦时不知道在想什么,乔牧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秦哥,你回去和婶子说一声,明儿中午来我家一起吃顿便饭。” “这不是找到靠山了吗,我高兴!” “正好趁此机会咱几家沟通沟通感情。” 乔心莲那边的事解决了,李木匠做的新地笼也能放心投入使用了,背靠路家,以后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做生意了。 敞开膀子做,谁敢和他作对! 乔牧心里不可谓不舒坦,看着一闪而过的风景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不成调的歌儿。 狗仗人势的感觉,真不错啊。 秦时轻唤,声音压得很低,但处在同一个安静的密闭空间里,乔牧还是一下子捕捉到了。 “怎么了?” “...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不客气,我们这是互帮互助,别忘了你曾经还救过我一命。” 秦时握紧拳头, “当日之事——” 刚说出四个字,他就阖上嘴,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将头低了下去。 “很抱歉那时候拒绝了你。” 乔牧戏精上身,顿时一脸哀怨, “唉,我那时候可伤心了,心里想着我都那么说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帮我呢?” “为什么你人长得这么俊,却那么狠心呢?我以为你特别讨厌我才那样。” “不,我不讨厌你!” “...但如果重来一遍,我应该还是会那样做。” “我不想让我救了你的事被村里人知道,他们...” 秦时想起村民们的风言风语,如果当时沾染上了,他娘可能会被气得受不了。 “哼,我知道了.放心,我以后也不会说出去,省得我未来的如意郎君误会。”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我可以随便说?” ...... “嘿嘿,逗你的,我早就不在意了,你不提我还想不起来呢。” “不过既然你觉得欠我,那我就向你提一个要求,怎么样?” “以后飞黄腾达,当大官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心地善良的、出手大方的渔老板就行。” 秦时被他逗笑,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自然不会相忘。” 乔牧托着下巴看他, “你就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 ...... “哈哈哈哈” 马车没进村,直接回到了乔牧家。 渔夫郎 第23节 秦时抄了小路回去,这样比从村口那边回家要更近些。 “牧儿回来了!” 听到动静的方清打开门就迎了出来。 “阿姆来给我帮个忙。” “这是......” “以后这马车就是咱家的了,王叔是专门给我们赶马车的,详细的等晚上我再和阿姆讲。” “好,好...” 方清懵头懵脑地跟着乔牧拿东西。 “王叔,以后你就住这个房间了,被子褥子什么的我待会儿给你拿过来。” 乔牧将马夫安置在大偏院的位置,马车和马也放在那里,方便他照看。 “不用了不用了小东家,东西我自己都带了。” “那行,咱们院里人少,到时候你就和我们一起吃饭,饭好了我叫你。” “这,使不得使不得,小的只要有一口吃的就好。” “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一起吃完也好收拾。” “就这么说定了啊。” 安排好马和马夫,向李叔和赵滔、刘婶子说完吃饭的事之后也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晚饭好做,将乔牧带回来的菜加热一下,再烙俩饼子,就齐活了。 小炒牛肉、泡椒羊杂,辣猪蹄,药膳鸡汤,热菜时的香气就飘得老远,勾得人直流口水。 “这得花不少钱吧?” “阿姆喜欢就不贵。” “是好吃的紧。” “还还是我第一次吃饭馆里的菜,原来是这个味道。” “可不是所有的馆子都有这个手艺,有的还不如阿姆做的好吃呢。” “你可别哄我开心了。” “我说真的,阿姆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买。” 方清笑得满足,这次没再说拒绝的话。 除去给西厢房老钱的一份,剩下的三个人吃了个干净。 连刚开始一直推辞怎么也不肯上桌的王马夫都没忍住最后拿汤泡饼吃,直把汤汁都吃没了。 吃完饭乔牧和方清说了路府的事,方清很是为他高兴。 “虽然让了两成利,但咱获得了安心,不亏。” “其实两成还是咱们占便宜了,阿姆。” “那人家没说什么?” “路公子是好人,阿姆不用忧心。” “对了,明日要辛苦阿姆了,我请了几个人过来吃饭,都是村里人,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的。” “行,我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明日我们得早点起来。” 早上起来洗漱之后父子俩就忙活了起来。 先打水生火,备着温水洗菜洗肉。 接下来就该备菜了,土豆萝卜白菜切好,鸡鸭羊肉还有排骨得剁好,还有猪肉,肥的瘦的各切一盘。 做着做着发现盘子不够用了,乔牧又跑去找刘婶子借,刘春花索性早早过来给他们帮忙。 看到厨房里到处都是肉,刘春花惊得瞠目结舌, “牧哥儿今天这是有贵客?这么丰盛?” “他婶子可不就是贵客吗?” “哎呦,可别折煞我了,要是有贵客来我就回去换身行头,免得给你们丢了面子。” “都是村里的人,有什么丢面子的。” 刘春花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帮起忙来。 有她和方清这两个手脚利落的人在,方清几乎就闲了下来,稳坐火头军之位。 第25章 不考虑结婚 两位熟手游刃有余地一边做饭一边聊起了天。 “你家那口子呢?咋没一起过来。” “这不是月儿她夫家今年种的稻子多,他去帮着抢收了。” “我说你怎么是一个人过来。” “早知道你们准备了这样的好菜,说什么我都不让他去。” ...... 愉悦的交谈声中,排骨汤在瓦罐里咕嘟起来,烧鸭烧鸡已经做好盛了起来。 两个锅都没闲着,一个炖着鱼,一个炒着五花肉,还剩几个小炒,等锅腾出来很快就能炒好。 就在这时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李木匠牵着自己两个孙儿,因为卖鱼赚了钱,两个孩子都穿了新衣服,高高兴兴的,辫子一甩一甩的。 赵滔跟他们一起,一路上不停逗两孩子玩。 秦时搀扶着他娘走,许久没出门做客了,赵月梨打扮了一番,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两拨人在门口相遇,互相寒暄了一番。 王马夫先看见了他们,依照乔牧的吩咐直接开了门,乔牧听到了声音这时候也走到了内门那边。 “赵婶子,李叔,快屋里请。” “这宅子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真是不一样了。” 乔牧不好意思地摸起后脑勺, “就是除了草,别的什么还没时间做。”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好快做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好香啊...” 小女孩的一句话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进了内院之后那香味儿更浓了。 乔牧买了许多配料,和她阿姆和刘婶子交代了一定要舍得放料,有料菜才出味儿。 方清和刘婶子也出来打了招呼,说了两句赶忙进厨房看锅了,乔牧在外面招待。 “贸然请客,客厅也没收拾出来,今日就委屈各位在院内用餐了。” “牧哥儿啥时候学得文邹邹了,咱们庄稼人坐在地里都能吃,在院子里吃怎么了?” “就是,这院子还种了花花草草,比我家光秃秃的好看多了。” 赵滔也一本正经附和。 两孩子早就放开爷爷的手,在院子里尽情地跑来跑去。 院里之前被树根翘起来的砖头还没修补完,乔牧他们就修了东厢房这片的,西厢房那边还没弄好,显得坑坑洼洼的。 “大家不嫌弃就好。” 乔牧第一次请人来家里吃饭,除了菜,啥都没准备好,连这桌子都是两个小桌子拼成的,凳子更是高的高,低的低。 亏李木匠还夸他考虑周到,给两孩子也特意挑了椅子。 ...... 席间乔牧拿出酒来,除了赵月梨和俩孩子,其他几人都喝了个痛快。 菜好酒好,一顿饭过去,彼此之间亲近了不少。 “这宅子虽好,但是就住你们两人,还是太冷清了。” 这不妙的开场白… “牧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啥时候打算找个伴儿,生几个娃娃给这院里热闹热闹?” 李木匠酡红着脸,看起来有些醉了。 要搁平时他可不会和乔牧说这些。 “李叔,你看我这一穷二白的哪里养得起孩子?” “孩子还不好养?给口吃的就长大了,长大了还能给你帮忙哩。” 乔牧笑而不语,李木匠继续迷迷瞪瞪往外倒口水, “你看咱们村里的哪个兜里有钱,不还是生了一个又一个?” “李老哥,你喝多了。” 赵月梨劝了一句,李木匠直接有些急眼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牧哥儿!” “人各有志,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希望能给他一个很好的条件,让他能在快乐、安宁、富足的环境下长大。” “而不是早早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吃苦。” 渔夫郎 第24节 众人神色惊异,乔牧无奈道, “所以李叔——” “还有在座各位,以后就不要和我说这个话题了,我暂时不考虑成婚。” “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赵滔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一会儿拧眉一会咧嘴笑,表情十分之精彩。 不知道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牧哥儿这想法倒是有些新奇,从未听过。” “不过仔细想来好像是那个道理。” 赵月梨看向自己的儿子,若有所思。 直到晚间,众人才陆续散去。 由于李木匠醉意未消,他还带着两个孩子,乔牧不放心,便用马车将他们送了回去。 村里不少人都看见这一幕了。 “不就是捕鱼赚了两个钱吗?显摆个屁。” 王癞子一家还有他们的邻居陈福财,通过几天不懈的跟踪,已经知道了乔牧他们在做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偷了一个地笼上来,正在研究,要不了多久就能研究明白。 到时候他们也去捕鱼,多叫些人,一定能比乔牧他们几个赚得多的多! 乔牧把人送回家后,马车经过乔家的时候被李氏拦住了。 “大侄子,路过家门口咋不进来坐坐?你爷爷奶奶都想你了。” 乔牧直言不讳, “想我死吧?” “...你这话说的,咱们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总比那外人对你好吧?” “大伯母,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若要是你们在我身上打什么算盘,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叔,走。” 王马夫听命一挥马鞭,马车重新跑了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李氏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灰。 “呵,人家在时不知道好好维系,把人逼走了又赶着上前去。” “管你何事!你个尖嘴猴腮的,就该生不出儿子!” “你生了两个儿子有何用,以后都是光棍的命!” 李氏和一哥儿隔着两户人家,你一句我一句大着嗓子就吵了起来。 “你们一家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霸占人家的地,把人逼得无路可去,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想攀附,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有你不要脸,你是什么好东西,幸好当初二弟没抬你进门。” “你个老装货,再叫我撕烂你的嘴!” “你过来啊,你个死丑货!” 两人吵着吵着真的都出了门朝着对方跑去。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邻居,何必弄得不愉快。” “就是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眼见看热闹的人多了,乔耀成和那户的男人都赶紧出来把人拉了回去,再吵下去村里明天都是两家的丑闻了。 第26章 吵架 乔耀成回来后忍不住说了两句。 “盈花,你跟他生什么气,他家日子没咱家好,就是嫉妒你才刺你。” “那我就该被他说吗?那小兔崽子说完他说,我就该是那个被骂的命吗?” “唉,不是,这肯定不是你的错。” “但分家当日我们话都说清楚了,你再去找那小子他肯定不会给咱们好脸色啊。”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当初就说了随便教训他们一下算了,谁知道爹娘做的那么绝。” “现在人家宁愿带外人赚钱都不带咱们,你看到他买的宅子还有马车吗?还有人说他家天天买肉吃,这原本都是我们该过的日子啊...” “那,那咱这样也太丢面了...” “你还嫌丢面,谁叫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有本事,当年不如他爹,现在不如他,我嫁给你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乔耀成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咬着腮帮子,满脸怒火地瞪着李盈花。 “你再说一遍!” “你要打我不成,我说了又怎么样,你就是不如人家!”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李盈花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左脸,愤愤道, “你敢打我!老娘不伺候了!” 说着连东西都没收拾,夺门而出。 “娘,你去哪儿?” “老大,你快去追啊。”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乔耀成梗着脖子,下定决心不去。 “算了,一会儿黑得看不见路没准她怎么就回来了。” 徐老太拿儿子没办法,她老胳膊老腿的又追不上,只能拉着两个孙子让他们别乱跑。 “老头子,妹子那边到底怎么说,给个准话啊。” “心莲说现在时机未到,再等等。” “啥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你看这两口子闹几回了!” 乔老头斜睨她一眼, “让他们作去吧,只要不影响大局就行。” “我怕到时候人家还没怎么着,咱这一家就要先散了哟!” “胡嚷嚷什么,这个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 “唉......” 乔老头可不像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乔牧现在过得那么好,说不眼馋是假的。 可这孩子没随他爹,不听话,不好拿捏,他只能用别的法子来治他。 好在有心莲在,她见识多,只要听她的,以后乔牧那小子的东西不都还是他们的。 想到这里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另一边李氏凭着心中那股气一口气跑出了村,灯火人气渐渐远去,前方的的路越来越黑,她开始害怕起来。 本想着肯定会有人追过来,到时候自己拿乔一番就回去了,哪知道原地等了许久身后都空无一人,她不由火冒三丈,怒火中烧。 凭着这股气性,她头脑发热又走出去一段距离。 等到四周夜鸟鸣啼,声音凄长,再无其他声音—— 李盈花骤然回神。 想回去,可黑沉沉的路吓得她前后为难,一动也不敢动。 “耀…耀成…” 她嘴唇哆嗦着,一步一步往回挪,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小声呼唤心里的那个名字,期望他能来找自己。 “你快来啊,你不是说过不会抛弃我吗?” 李盈花这会儿连气也生不出来了。 慢慢脑子一片空白,腿都迈不开了,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寒冷和恐惧让她缩成一团,终是倒地晕了过去。 今天是收地笼的日子,乔牧还是半夜三更就起来了。 方清心疼但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起来给他做个便饭让他填饱肚子。 乔牧也没拒绝,早上起来吃点热乎的干起活来就是不一样,再一个他阿姆不用跟着去镇上,他走了他还能补个回笼觉,不至于累得受不了。 “小心看着点路啊。” “知道了阿姆,你回去睡觉吧。” 王马夫也起来了,乔牧昨儿就和他说好时间了,他起得更早,还喂过了马。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火把往前走。 这次的地笼收起来之后就不用了,以后换大地笼。 一方面是收获骤减,另一方面是第一代笼子做得粗糙,不经用,有很多都坏了。 其实再好的笼子也不如渔网好用。 乔牧前世刷到过做渔网的视频,匆匆一瞥脑子里什么也没留下,而且渔网捕鱼还得用船,等以后有船了再考虑这个问题。 渔夫郎 第25节 “牧哥儿,地笼少了两个。” 秦时一脸严肃,他最先发现了不对。 乔牧还未做出什么反应,赵滔先气得跳脚。 “哪个贼竟然敢偷我们的东西,别让我逮到他!” “偷了就偷了,两个地笼又值不了几个钱。” “阿牧,你糊涂了吗?” “他们可不是偷去卖钱,他们是要模仿我们啊!” 乔牧自信抱臂, “你觉得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哼,想占我便宜,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赵滔有些挫败,观察秦时,没想到人家也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这些旧的地笼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运回我家,晒干了当柴禾用。” 话不多说,秦时着手就踩扁了一个地笼,把他扔到了马车上。 赵滔见状突然吼了一嗓子, “阿牧,接下来你放心,新地笼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偷着一个!” 乔牧就在他旁边,刚好做着俯身抬脚压地笼的动作,被他惊得一激灵,身体失衡向后倒去。 他身后的秦时背对着他也弯着腰,听到动静刚扭过头就被一起带着撞倒了。 倒地的时候他下意识扶住了乔牧,将他护在了怀里。 身下传来隐忍的痛呼,乔牧连忙起身,想要去拉秦时,后者却捂着腰侧缩成了一团。 “你怎么了?” “怕不是被竹篾子扎到了吧?” 马夫一语道破真相,乔牧扯开他的手查看伤势,指下一片湿热。 “快,赵滔,把他抱上车,我们去镇上。” “好,好。” 赵滔慌不择路,被吓得有些懵了,最后跟着也要上车。 “你去叫我阿姆和李阿叔过来帮忙,把鱼先抬回去放我家里。” “这件事先不要让赵婶子知道,好吗?” “好...好...” 第27章 受伤 乔牧撕了一截里衣,简单缠在了秦时伤口上,秦时痛得扭了两下。 “止血的,别动。” 幸好今天穿的是新衣,布料柔软,不然以往的粗布堵上去秦时更疼。 “王叔,能再快点不?” “东家,已经是最快了。” 天还黑着,王马夫对这里的路也不熟悉,能达到这个速度都得益于他是老手了,经验丰富。 乔牧再急也没有办法,那根竹篾插进去有半指那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他只能时不时探一下鼻息,触摸他的皮肤,确保他还有的气出。 “我没事...”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咦,前面好像有个人?” 王马夫犹疑地放慢速度,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确认那里确实蜷缩着一个人。 “东家,前面的地上躺了一个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 这要是一个人赶夜路,看到这个不得吓死,直接就碾了过去。 “您看是绕开还是——” 怎么偏偏这时候遇到了,以前早起赶路那么多次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乔牧心里有些发怵, “王叔,麻烦您下去看看,要是不认识的我们直接绕过去。” 王马夫快步跳下车跑了过去,蹲下身将人翻了过来。 有呼吸,是活人,就是体温太低了。 他扒开她的手,终于看到了脸。 “东家,这人是昨天在路上拦你的那个妇人。” 李氏?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她被冻得一直在发抖,额头也很烫。” “麻烦王叔把她带上来,一起带去医馆。” 李盈花早就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被人抱上了车也一无所知。 这会儿已经是农历十月初了,初冬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氏在外面冻了半宿,上了车还直打牙颤。 乔牧只有一件外衣,已经脱下来给秦时盖上防止他失温,断不可能再脱一件给李氏。 到镇上的时候医馆还没开门,乔牧强行把人家睡梦中的老大夫叫了起来,让他给秦时看病。 “怎么样,大夫?” 老大夫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乔牧讪笑没吭声了。 又是把脉又是剪开衣服看伤口,过了一会儿,乔牧又要问,吃了人家一个白眼。 大夫没好气地回他, “他没事,没伤到脏器,我给他开点止血补气的,回去休养月余就行。” “那就好。” 乔牧松了一口气, “哦,还有一个,应该是受了惊,在外面冻了半夜,现在还昏迷着。” ...... “她是你仇人?” “怎么了?” “你再说晚点她就没命了!” 乔牧倒吸一口冷气, “麻烦老大夫了。” 医馆里一下灯火通明起来,瞬间又起来了几个学徒帮忙。 乔牧给秦时在医馆里找了一个房间,先安排他睡下了。 “大夫,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中午的时候再过来。” 嬉笑着回了一声乔牧麻溜地带着王马夫赶紧又赶了回去。 先是去和乔家说了李氏的事儿,一番好心还挨了徐老太一顿骂,说他诅咒他们,乔牧也没惯着,对骂了几句。 “爱信不信,人死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娘,快去找牛车!” 只有乔耀成把他说的话听了进去。 “找什么,那兔崽子骗人,故意折腾人的。” “你不去我去!” 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弄的,又吵了什么,反正乔牧回家装鱼去了。 “怎么这么多血!” 方清听了赵滔的话后就一直没睡了,心里毛得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看到乔牧回来了,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就看到他衣服上沾了一大片血迹。 “只是出血有点多,其他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说说,怎么会出这事。” “都怪我。” 赵滔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再像平时一样凑到乔牧面前转悠了。 瞧他那低眉耷眼的可怜样。 “孩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是不是最近犯了什么忌讳才会出这事。” “哪有那些东西阿姆,那就是个意外。” “还有赵滔,闯了祸要补救,知道吗?” “知道,大哥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小子,还不快过来帮忙。” 渔夫郎 第26节 几人合力把几篓鱼都装上了马车。 这次大概只有不到三百斤的鱼,比之前降了将近一半的量。 也不知道新地笼怎么样,要是产量也不行的话就麻烦了。 装了货物后马车里的空间就很拥挤了,赵滔便和马夫一起坐在外面。 “秦时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 “你到时候可得补偿人家,人家腰上被你弄得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补偿他!” “...算了,他现在缺钱,你寄存在我这里的银子给他几两,或者去帮他买点笔墨什么的也行。” “东家考虑周到,我看秦公子是读书人,纸笔想必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行,那等卖完鱼就去买。” 三人没去之前的集市,而是来了正街这边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阿牧怎么来这儿?” “到地方了,下车,卸货。” 上次在镇上之所以耽误了那么久,是因为乔牧顺势把这铺子里也收拾了一番。 这间铺子的上一任主人是做饭馆的,因家里突发变故,来不及收拾便把铺子抵给了路府,是故里面的桌子床什么的都在。 乔牧和秦时当时简单擦洗了一下,之后乔牧改了一下格局,将六张桌子靠墙摆成两排,呈现一个长方形,以后的鱼就可以放在这张桌子上供顾客挑选,他们也不用像在摊子上一样不停弯腰捡鱼给顾客看。 铺子带一个后院,不过和铺子一体纵深,不宽,上下两层楼,只有两个房间。 一楼是厨房,向侧墙延伸多修了几平的空间,转弯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两个房间面积其实都不小,一楼改一下能多出一个卧室,二楼拿什么东西做一下隔断也能当成两个房间使用。 说来其实有三个房间可以睡人,若是哪天来镇上的人多,在镇上隔夜也不用另外花钱去住宿了。 知道这里以后就是自己人的地盘之后,赵滔又忘了秦时的事了,边干活边傻乐起来。 在天光大亮之前,乔牧他们终于收拾好开门做生意了。 第28章 医馆 虽然换了个地方,但鱼照样不愁卖,比在集市上时卖得还快。 当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间铺子之前是属于路府的,今日怎么卖起了鱼,乔牧一一和他们解释了。 有些人还不信路府什么时候拓展出了卖鱼的产业,直到看到帮忙的王马夫,才不得不信。 从今天开始,镇上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包括乔牧的好姑奶奶,乔心莲。 乔牧不怕她会怎么报复自己,卖完鱼去买了纸笔和饭,就一起带着去看秦时了。 不得不说,读书人的东西真贵啊,乔牧都没挑好的买,就花了三两银子出去了。 糙纸五十文一张,他一次性买了两百张,一套普通的笔墨要一两银子,其中就包括两支不知道什么做的毛笔还有四块墨石。 也不知道赵婶子怎么供秦时读了这么久的书,真是太不容易了。 医馆开着门做生意,这家医馆名声比镇上另一家好,有不少来看诊的,乔牧直接穿过大堂进了后院。 去到秦时那个房间时,却发现门在开着。 徐老太还有乔耀成都在,守在昏迷不醒的李氏面前唉声叹气。 那大夫可能看两人都是乔牧一个人送来的,便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你个——” 看到进来的是乔牧,徐老太张口就要骂,但看到人家是三个人,她又偃旗息鼓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吃的?还不过来让我和你大伯吃点。” “您老人家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就行了,不会是兜里没钱想从我这里讨食吧?”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方氏怎么教你的!” 乔牧白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到秦时床前, “秦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东西,我们就随便买了些。” “你看,有肉包子,素包子,鸡汤面,还有两个鸡蛋,都能吃得下吧。” 秦时醒了有一时三刻了,伤口疼得他难受,旁边那老太太还一直出口咒骂着什么,污秽不堪,他实在听不下去。 终于乔牧他们过来了,能松一口气了。 旁边两人看着东西咽了咽口水,隔着老远都闻到了香气,一早上没吃饭他们也饿得不行。 “牧哥儿,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亲疏不分吗?” “我都被你们合伙从家里赶出去了,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再在我面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我就在村里把你们做的那些恶心事全说出去!” “我呸,谁叫你们之前天天欺负人家。” 乔耀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关你什么事,赵家傻小子。” “你才傻呢,你们全家,不对,你,你爹娘,你媳妇,你两孩子,你们才是傻瓜蛋子!” 别看赵滔人傻,力气可不小,乔耀成不想再和他呛下去,免得打起来要吃亏,便闭了嘴。 “赵滔,王叔,你们在这里看着秦哥,我去把诊费结一下,等秦哥吃完咱们就回去。” “嗯,你去吧,我们会看好秦时,不让他受欺负的。” 听闻此话徐老太一直紧绷的神色一下缓和下来,也不作妖了,安安静静目送乔牧出去。 ...... 很快乔牧去而复返。 “走吧,钱都给了,药我也都拿了。” 徐老太假装咳嗽了两声, “你伯母的药呢?我们自己带回去就行。” “啊,她的药你们自己去拿就行啊,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会顺便帮着拿一下吗?” “什么顺便,都是要钱的,我可顺便不了。” “你不是去交钱了吗?” 徐老太的嗓音蓦地拔高,竟是质问起乔牧来了。 “我是去给秦哥交钱了,至于你儿媳妇的,我凭什么管?” “唉呀,你个挨千刀的!” “自家人不管对一个男人这么照顾,你还要不要脸!” 赵滔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眉毛拧成了弯刀,恶声恶气道, “老婆子,你别搁这儿胡说,小心我打你。” 徐老太瑟缩了一下,但想起天价诊费胆从心起, “我不管,是你把人抬来的,就该你掏钱?” “我掏钱?” “我好心把人救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谁叫你把她带到镇上来的,村里老孙头那里就有药,根本就花不了几个钱!” 乔牧从来只在新闻上看过这种恩将仇报的事,还是第一次经历,哪怕早知徐老太尖酸刻薄的本性,他依旧感到心寒。 “你若是觉得不服气,大可以去官府告我,这个钱我不会拿。” “不拿出来你休想出这个门!” “成儿,去拦住他!” “娘...” “好几两银子,你掏吗!” “水...咳咳...水...” 李氏醒得恰到好处,她嗓音沙哑,紧紧攥住了男人的袖子。 “你醒了!” “我们走。” 赵滔搀着秦时,四人趁着这空隙走了出去。 马车没往村里回,而是去到了他们卖鱼的铺子里。 “回村的路颠簸,你在这养几天再回去吧,省得伤势恶化。” “赵婶子那边我会想个理由安抚住她。” “没用的,我娘只会更担心。” “麻烦你直接告诉她,实话实说就行。” “秦时你放心,你不在的时候我会帮你照顾好婶子的。” 赵滔拍胸脯保证。 “算了,你粗手粗脚的留下来照顾秦哥吧,给他买个饭,看着他别出事就行。” 渔夫郎 第27节 “至于赵婶儿,让她来我家住几天吧,刚好我阿姆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有劳了。” 赵滔不乐意了,哼哼唧唧, “我也不能回村吗,要是我娘问起来怎么办?” “我去说就行。” “...好吧,阿牧去说的话我娘指定不会说什么。” “麻烦你们了。” “秦哥见外了啊,何况你是受了我们的无妄之灾,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 “你要是无聊就温习温习功课,这不是给你买点纸笔都在这儿嘛。” 等陪着吃完了午饭,乔牧在镇上转了一圈,买了些糕点粮食。 没有看见有卖鸡苗鸭苗的,其实正经卖这个都是在开春时候,这会儿很少有人卖,没碰上就算了。 就是方清好几次回去看到他包袱空空都要不死心地问一句,导致他都跟着有点执念了。 谁知峰回路转,他们刚出镇走到岔路那儿时,一个背着背篓,背篓上盖着一块布的老婆婆在往镇上走。 乔牧怕惊扰她让王叔放慢了速度,结果擦身而过的时候透过一角揭开的布就看到了黄黄的毛茸茸的小鸡儿。 他当即连着篓子全买了回去,二十个小鸡儿花了六十文,背篓老妇没要钱。 回去后方清果然很高兴,晚上睡觉都把小鸡儿放在屋里,说怕冻着。 第29章 驱邪 看得出来方清特别宝贝这几个小鸡,本来说好要把鸡笼盖在外面的,临了他又舍不得,改放在了另一个小偏院。 乔牧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反正他后来看到的时候,鸡窝已经弄好了。 一边靠着墙,方方正正的,里面铺了厚厚的稻草,外面用竹篱笆虚虚围了一圈,作为小鸡们白天的活动场地。 后来才知道,是李木匠帮忙做的鸡窝。 话说李木匠那天酒醒后就很后悔自己说过的话,当天便来找乔牧道了歉。 乔牧知道他没什么恶意,只是观念不同罢了,很爽快地就接受了他的道歉。 李木匠还是心怀愧疚,时不时就做个小家具送过来,估计是哪次看到他阿姆在做鸡窝,于是就帮了忙。 第一次投用大地笼,效果不错,逮到的鱼都是五六斤的,七八斤的也有,十只大地笼抵得上二十只小地笼的收获。 大鱼卖得上价,临近年关,大家都有钱,照样供不应求。 同样的重量收入反而提高了两成,大家都很高兴,李木匠加急做单,又做了十个大地笼出来。 就在乔牧以为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乔家人还有乔心莲,连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官府里的人,找了过来。 “就是他,那个小哥儿。” “可怜我的侄孙儿,年纪轻轻就被邪物夺舍了。” 乔心莲手指一指,瞬间有两个官兵过来擒住了乔牧。 “你们干什么,我儿子才没有被夺舍!” “方氏,你因一己之私就不顾你亲儿子的死活,你还配为人父母吗?” 方清没有丝毫犹豫, “他就是我儿子,他有没有被夺舍我难道不比你们清楚吗?” “放开他!” “哼,你儿子以前是什么人,现在又怎样,谁看了不说是变了个人?” 村民们低声讨论起来,言论纷纷倒向乔心莲那边。 徐老太洋洋得意,就算再有本事又怎样,逃得出他们的手心吗? 乔牧原以为乔心莲至少会找他质问一番才会动手,没想到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距离他散出自家挂名路府的消息才过去十天不到。 “姑奶奶,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就是你的侄孙儿吗?” “你不能因为我没有听你的将赚钱的法子让与你,你就这样诬陷我?” 乔牧泫然欲泣的表情一下让不少人都动摇起来。 要说乔家小哥儿虽然性情变化,但人家并未像邪祟那样戕害人命,不能以此就断定他被夺舍了。 “那你怎么解释这东西怎么来的?” 扔到乔牧面前的赫然是之前丢失的两个地笼。 王癞子和他旁边那个瞎了一只眼的男人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恭维在乔心莲左右,同仇敌忾一块儿恶狠狠地瞪着乔牧。 “我当时看到他的时候他明明已经没气了,不知道为什么背回乔家的路上他又醒了过来,这不是被夺舍了是什么!” “什么,那你当初怎么不说?” 村里有人出声疑问。 “我怎么会知道有这回事,我当时只以为是我紧张探错了。”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乔心莲厉声质问。 “这地笼是我和牧哥儿一起创造出来的,并非牧哥儿一个人的功劳。” 听闻消息的李木匠带着自己两个孙儿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还给了乔牧一个安抚的笑。 乔牧本来就没在怕,但看到李叔如此还是心里一暖。 “李老哥,这真是你俩一起想出来的?” “害,这不是手头紧,想着挣点钱补贴家用,瞎捣鼓,碰上牧哥儿过来提了几个点子,就成了。” “那你们脑子是挺好使,不像我们只能卖弄力气挣钱。” 旁边人忍不住酸溜溜地。 李木匠嘿嘿一笑走到了乔牧这边, “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就算这地笼不足以判明你被夺舍了,那王癞子说的你们怎么解释。” 乔老头不依不饶。 乔牧心里清楚,就算有异常,该察觉的应该是真正在水里把他捞起来的秦时才对,而非这个捡了功劳的王癞子。 他一定在说谎。 “王癞子,你敢不敢对天发誓,如果你说的有一句假话,叫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我,我...” 张二雷在后面狠掐了他一把, “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在说谎。” 赵月梨悠悠从人群后面走了过来。 她这几天本来都住在乔牧家里,今天说是要回去拿些彩线过来,所以在众人看来她和李木匠一样是听了消息赶过来帮忙的。 “牧哥儿是我家那小子救上来的,当日自始至终牧哥儿都是有呼吸的,虽然呛了不少水,呼吸微弱,但不存在你说的那种断了呼吸又重新活过来的情况。” “你做此假证究竟意欲何为,又是受何人指使?” 乔牧没想到最后赵婶子也站了出来,当着全村人的面说出了这件事。 “秦家人向来厚道,应该没说谎。” “厚道个屁,都是自私自利的人罢了,你们看当日乔牧被王癞子缠上的时候她咋没站出来,明明站出来说一声就能解释清楚了。” “还不是怕污了她儿子的名声,人家的宝贝儿子以后可是要当大官的,怎么能娶一个乡野小哥儿。” “呸,看着她平时不争不抢的,没想到心术也不正。” ...... 这些话乔牧听着都觉得刺耳,作为当事人他能理解秦时和他阿姆,人家明明可以选择不救他,但救了他,就因为不想多管闲事就被骂成这样,实在是人心寒凉。 “婶子,我从来没有怪你们的意思。” “好孩子,婶子知道。” 赵月梨神色如常, “他姑奶奶,现在可以证明牧哥儿的清白了吧?” “他性子大变可是事实,毕竟是乔家的血脉,我不放心。” “让大师过来给他驱驱邪,要是他不是邪祟,今天这事算我听信谗言,我会赔罪。” “放心,大师不会伤害他。” 那个满头乱发的大师手里端着一碗绿油油的药水过来了,显然乔心莲做足了准备,无论如何都得要乔牧喝下去。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第30章 再不滚我打死你 “我不喝,谁知道那药有没有毒。” “不喝?我看你是心虚了吧?你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冒牌货,快从我孙儿身上滚下去!” “牧哥儿,你就喝了呗,也好让村里人都放心啊!” 渔夫郎 第28节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大家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乔牧,似乎他不喝下这碗药他们便不会善罢甘休。 “姑奶奶,我现在好歹在路府底下办事,你今日如此迫害我,就不怕他们来找你麻烦吗?” “我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王马夫一看势头不对就跑回镇上找路铭了,能不能将人请过来,什么时候请过来皆无定数。 他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 “除非你自己喝一口,否则我不相信这东西对人体无害。” 乔心莲不慌不忙道, “此药有定数,多一点少一点必会效力尽失。” “我劝你还是乖乖喝下去,我没那么多时间和你耗。” 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村长呢,我要见村长,我要村长来主持公道。” “牧哥儿,你就安生喝了吧,村长昨天下午摔断了腿,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是啊,大家都有事,你喝完我们也放心去做自己的事啊。” “乔牧,或许该叫你不知名人士,你是自己喝还是我们喂你喝。” “放开我,我自己来。” 乔心莲使了个眼色,旁边两名官兵立马松开了他,将那碗药递到了他手里。 “牧儿,不要。” 方清不停摇头,却被拉住不能过来。 乔牧在犹豫要不要直接把碗甩了,又怕接下来他们会变本加厉,以此为由直接把他带走。 “喝个屁。” 院墙上头‘嗖’地飞过来一块碎石,把药碗打翻,一碗药水尽数倾倒在地。 乔牧松了口气,抬头望去,墙头上蹲着一个老头儿,手里还吊儿郎当地掂着一块石头。 看起来像是从墙上抠下来的。 “什么人!” 钱老头终于愿意出来了,就是造型...呃,一言难尽。 衣服是时髦流苏款,蹲下时可见内里风光,头发是爆炸头,自己剪得长七竖八的,裸露在外的皮肤,包括脸上,全是黑的黄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动作间又像一只灵巧的猴儿。 “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娃娃,要不要脸。” “识趣的赶紧给我滚,别扰我清净。” “乔牧,你从哪里找来的疯子,怎么能让他住在你家里?” 乔老头话刚说完,就被石头打中嘴巴,吐出的血水里赫然是他的两颗门牙。 “啊,落的牙!” “先生是究竟是何人?我们无意与您交恶,只是来这里驱逐一个邪祟。” “啧,听不懂人话。” 钱老头又出手了,这次打在马车的顶盖上,直接打出了一个豁口,乔心莲受惊从马车上滚落了下来,好不狼狈。 乔牧和钱老头同时发出哄笑声。 “再不滚下一次这个石子就会落在你的脑袋上!” 乔心莲恨恨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惜命,选择了离开。 乔牧知道她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但他这次已经有所防备了,必然不会叫她得逞。 乔心莲带着一拨人走了,但还有那好奇心重的凑了上来。 “牧哥儿,这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厉害?” “对啊,像话本里说的一样,能不能教教我们啊?” “不好意思各位,我家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招待了。” 一群墙头草。 乔牧毫不客气地关上了大门,碰了一鼻子灰的众人终于不甘心地全部散去了。 “多谢钱老前辈相救。” 钱安通鼻腔里发出疑问,摆着脸不满道, “那臭小子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呃...” 乔牧自知失言,连忙岔开话题, “这个宅子是您的吗?” “不知是否能允许我们父子俩人同住?” “或者您有什么条件,我们也可以满足。” “你小子别装什么小白兔,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吗?” “都住下了,鸡仔都养了,还问我做什么?” “你,你们认识?” 忘了赵婶子还在旁边。 “钱爷爷以后就是我家人了,婶子不用害怕。” 不过赵月梨看起来还是有些害怕,方清便先揽着他回屋了。 “今日多谢钱爷爷您出手相助。” “只是应该给您添了不小的麻烦吧?” “那傻子什么都和你说了?” 钱安通脸上是一贯的不屑, “我自己做的决定,后果我自己会担着,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去给我做点吃的,饿了。” “好,马上去。” 王马夫从镇上回来,没叫来路铭,倒是把秦时和赵滔接了回来。 “公子回县城了,不在镇上。” “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个…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一般不会和我们这些下人讲。” 这就麻烦了。 乔心莲怕是就想趁路铭不在的这段时间赶紧把事情给办了。 “秦哥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无碍了。” “对了,我把婶子接了过来,安排住在正房的东耳房那边。” 秦时神色动容,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阿牧,听说你镇上那个姑奶奶来找你麻烦了?你们把人赶走了?” “还是多亏了钱爷爷帮忙呢。” 乔牧将两人揽进屋, “大家都在,等我和你们说说原委。” 中午人多,图省事就吃的火锅。 这锅子还是第一次见路铭,在那个小饭馆里看到有人在吃,受到启发他便买了一个回来。 样式很像现代北方用的那种老式铜火锅,靠锅中间的炭火来煮菜。 冬天下雪的时候,在屋里吃着火锅最是惬意了。 这次正房的客厅收拾好了,只摆着一张找李木匠匆匆赶制出来的桌子和十几把椅子,众人就围坐在这桌子边吃饭。 除了钱老和赵婶子,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这么吃,很是新奇了一会儿。 外面寒风呼呼,屋里火锅的热气氤氲,每个人心里都暖洋洋的。 “牧哥儿放心,有我们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赵滔赶紧把嘴里的肉都咽下去,跟着李木匠嚷嚷,结果被呛着了,惹得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秦时跟着扯起嘴角,眼神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第31章 商议 “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但若是大家因此受伤,我会很难过。” 乔牧接连否定了几个建议,无非都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想法,有些不值得。 “那牧哥儿你是怎么想的?” “他们的目的只在于我,如果我不见了,师出无名,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李叔别急,听我说。” 渔夫郎 第29节 乔牧说了自己的打算, “我想去一趟县城。” “...对啊,牧儿你去县城躲一段时间他们不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谁说我是去躲避的?” 这下不止方清懵了,在座各位全都一头雾水。 “那你去县城做什么?” “我就不能是去县城做买卖学技术吗?” “牧哥儿心细,想得还是比我们周到。” “还算有点脑子。” 钱安通在一旁嘟囔,赵滔不敢问他,就问了看起来温柔可亲的赵月梨。 “赵婶子,阿牧是什么意思啊?” “要是牧哥儿是去县城躲难的,那不是做贼心虚,坐实了罪名吗?” “阿牧,你好聪明!” 方清却有些担心, “但是,牧儿,你之前从未去过县城...” “我和牧哥儿一起去。” 赵月梨转头,惊诧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我之前去过一次县城,有点经验。” “再者我明年夏天要去县城参加考试,就当是熟悉环境了。” “...也好,牧哥儿,就让时儿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哥儿独自外出总归不安全。” 这下该轮到乔牧吃惊了,赵婶子之前甚至都不愿意让秦时跟着他一起卖鱼,如今说出这话,真的是很出乎意料。 “这,这真是再好不过了,谢谢他婶子。” 方清连忙替乔牧道谢, “牧儿,你们什么时候走,阿姆去收拾点东西。” 时间紧急,方清一个下午都在忙着打包行李,到了晚饭后才消停。 “牧儿,你这一路上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轻信旁人,最好也别和秦小子分开,不要乱吃东西,什么事能花钱解决就花钱,别逞能,外面......” “好了,阿姆,我知道了。” “你别嫌我啰嗦,我这心里一直突突,你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我身边待着,还从未出过这么远的门。” “阿姆,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 “也许现在该我担心阿姆一个人在家不安全。” “我有什么不安全的,有你赵婶子陪着,还有钱老先生在呢,赵滔和李木匠也时不时会过来看看,你不用担心阿姆这里。” 乔牧笑着点头,方清还想再说什么,看着儿子笑得开怀自己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行了,阿姆不多说了,反正你现在懂得比阿姆都多了。” 方清收起笑,从床头拿出一个布袋子。 “这里面是十两银子,你拿着用,别嫌少,多的阿姆也没有了。” “谢谢阿姆!” 见他大方收下方清脸上又浮现笑意, “还有一样东西,是你爹和他那个好兄弟的信物,你万一出了什么事可以拿着这个去县衙门找他。” 乔牧看着手心里的半截箭头,重重应道, “好,孩儿知晓。” 此时秦家茅草屋里,母子俩也在低声说着什么。 “牧哥儿帮咱家颇多,他是个好人,路上你好好保护他。” 赵月梨无奈地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到大都沉默寡言的儿子,他有什么想法都闷在心里,赵月梨都是靠猜, “牧哥儿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以后绝不会拘泥于这一方天地,你要是想追上他,便不能只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知道吗?” “娘,我不是为了那个才跟去县城,我就是去保护他的。” “你当真一点没别的心思?” 秦时低头,良久答道, 赵月梨了然, “你现在长大了,很多事情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娘也不多过问了。” “我会努力考取功名,不让娘失望的。” “傻孩子,娘让你考功名从来都是为了你自己,娘又能陪在你身边多久呢?” “你放心走吧,娘和清哥儿他们一起住,有人说话有人陪,比你这个闷葫芦强多了。” 被嫌弃的秦时和被殷殷关切的乔牧第二天一大早在众人的依依不舍下分别了,那架势,好像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大家不要送了,我就是出去转一圈,过年前肯定能回来。” “路上小心!” 都走出去一段距离了,还能模糊看到一堆影子在路口站着。 搞得人眼睛酸唧唧的。 “唉,长辈们都是这样,都说了不用送还弄得这么煽情,早知道叫上你半夜偷偷走得了。” “偷偷走他们会担心的。” 乔牧被秦时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秦哥这么帅,人又这么有趣,要是被哪个小姐看上,掳去上门女婿了我可怎么和婶子交代啊?” “应该有所防备的是你才对,牧哥儿。” “嗯?我怎么了?” 乔牧笑嘻嘻地盯着他,秦时羞恼, “你自己知道。” “这是夸我好看的意思吗?” 乔牧沾沾自喜,他就知道不会有人讨厌自己这张脸的。 秦时却是怎么都不愿意开口说话了,躲在角落里,脸向着板墙。 马车昨天被好好冲洗了一番,还垫了干草,上面铺了一层褥子,走着走着乔牧就没忍住又睡了过去。 车内空间狭小,睡着后乔牧难免时不时碰到秦时,再加上天冷,睡着的人不自觉地就往热源上靠,秦时都贴到车壁上了还无济于事。 只能窘迫着脸无措地晃了晃睡得正憨的人, “牧哥儿,你往那边挪挪。” 乔牧揉揉耳朵,秦时一口气还没松完,他直接两手抱了过来,侧着脸枕到了秦时腿上。 终于不再乱动了,一脸安详地睡得更沉了。 秦时彻底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就连呼吸都放缓了。 乔牧这一觉,可谓是睡得难得舒适,和在家里床上都差不多了。 第32章 进城 “东家,到了。” 乔牧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坐了一天半的马车屁股都快疼死了。 一路过来就昨天晚上休息了下,还是在野外,三人轮流站岗,条件十分之艰苦。 下来大大伸了一个懒腰,全身筋骨活动了一番,顿时舒服不少。 “得先登记才能进城。” 秦时带些哑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昨日他在人家腿上醒来,抱着人家腰身和人家对视的尴尬场景突现,乔牧突然感觉浑身一阵酥麻, “是不是还得交过路费?” 打了个哈哈乔牧打头去登记了,简单盘问了一番,三人一马一车便顺利进了城。 城里果然比镇上热闹,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一层两层的房子,来来往往的车和不停吆喝的生意人。 “客官住店吗?我们客栈最实惠了,还提供免费茶水,您要是往里走可就找不着这么好的了!” “客官住我们这儿,比他们还要便宜!” 秦时虚围着乔牧,在他耳旁低声道, “这里的不好,我知道哪里有更合适的。” “好,那听你的。” 乔牧学他一只手掩口,说悄悄话似的。 “两位郎君俊朗不凡,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不如来住我这里,好看的人有额外优惠哦。” “不了姐姐,我们还有要事要办,以后有时间了再过来。” 老板娘笑吟吟地目送他们好远,拿着帕子捂住嘴不住地笑,似乎人类对好看的东西都无法抵抗,何况还是一对好看的。 “你怎么不反驳她?” 渔夫郎 第30节 王马夫在后面乐呵, “秦公子说的是东家怎么不反驳那个老板娘说你们俩是一对儿的话。” 秦时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只是好奇,王马夫复述一遍后,不知怎么地,脸腾地就火辣起来了。 “啊,那个,你很介意吗?” “我觉得解释起来挺麻烦的,所以就顺着她的话说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秦时说完扭头,突然加快了步伐。 “不是,秦哥,你走那么快干吗,等等我们。” ...... 下午一点左右,终于在秦时推荐的那个客栈办好了入住手续,安顿好了马匹。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城东,这边多设学堂学府,环境清幽,不少考学的人都会选择住在这一片。 由于这时候是淡季,价格比秦时前些年过来的时候便宜了两成,但一间普通的房间一晚也要六十文。 所以商量后他们就定了两个房间,马夫和秦时一间,乔牧单独一间。 住处找好之后就该找饭吃了,为了方便快速了解城内近事,三人来到了一处茶楼。 乔牧第一次进小说中所说的茶楼,只觉人声鼎沸,三教九流,齐聚一堂,谈话议论声不绝于耳,一声压过一头。 穿堂而过的小二肩上搭着微黄起毛的毛巾,高声应和着客人的要求,脚步轻快地穿梭于桌椅之间。 热闹非凡,充满人气,颤颤寒意全部被隔绝在外进不来。 三人找了半天,还算王马夫眼尖,先在二楼靠墙的角落看到一处空着的位置,几人赶忙坐了过去。 小二吆喝一声便来了,乔牧点了三碗热面,两斤牛肉,一坛米酒,一碟花生,一碟瓜子。 很少有人会这么点,不过小二才不管那么多,客人要什他上什么就是了。 “今天一下午咱们就待在这儿了,边吃边听。” 这不,旁边桌就是两个络腮胡男子,身着紧身短打,外披马甲,下穿长裤,布条绑腿,利落精干,腰间佩着的,看起来像是短刀。 两人嗓音粗犷,大口喝酒,碰碗的动作震天响。 其中一人一口喝完酒,‘嘭’地一声把碗甩在了桌上。 “他奶奶的,走完这趟不干了!” “唉,生气有什么用,这几年跑镖越来越不赚钱,人越来越少,能有什么办法。” “那是他们言而无信,少给银钱的借口吗?” “他娘的,真恨不得卸了那群货色的脑袋!” 两人碰碗又喝了一碗,年长者沉闷开口, “老五,我打算退了,你呢?” “什么!四哥你,退了你能做什么?” “咱们县往东边走月余不是平水县吗,那里的人都靠捕鱼为生。” “我打听过了,置办一套捕鱼的工具加上渔船只要十一两银子,卯足劲儿干不到两个月就能挣回来了。” “可是,那边离我们这里好远,且四哥你不是不通水性吗,还有风土人情什么的你怎么适应?” “哈哈哈,这算什么,咱们走南闯北什么没见过?不会凫水学就是了,咱有气力,肯干,如何不能挣大钱?” “怎么样?要不要和四哥一起?” 暴躁男雷卫犹犹豫豫, “那我们这么多年学的东西不全都浪费了吗?而且实在太远,我亲戚们都在这边……” 冷静男周如岭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不强求,他本身孤身一人,哪里安家无所谓,这个弟弟不一样。 “行,来,咱们兄弟俩今天不醉不休!” “平水县…” 乔牧念念有词,听这二人所说似乎是个临水而建的县城,且那里的人靠捕鱼为生,那自然各种工具体系已经十分成熟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去这个县城看看了! “两位大哥,冒昧打扰一下,请问你们刚才说的那个平水县的事情是真的吗?” “你敢偷听我们说话!” “大哥别误会,只是我们离得太近,我无意听到的。” 雷卫这才注意到原来乔牧就是他们旁边那桌。 “我四哥所言当然是真的。” 周如岭见乔牧温和有礼,相貌秀丽,自是心生好感。 “这位小哥儿可是对周某话中所言感兴趣?” “实不相瞒,本人爱吃鱼,所以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咱们这里没有的新品种。” “哈哈哈,说实话,那里的吃法和咱们这里差不多,确实也有些新种类,但不管什么鱼一炖不都差不多的味儿吗?” 乔牧附和笑笑,心里却全然不这么想。 不同的鱼吃法怎么能相同呢? “小哥儿若是感兴趣,不若届时我带你一道过去看看?” 一阵刺耳的挪椅声响起,秦时走了过来, “我陪你去。” 周如岭愣神,随即便大大方方道了歉, “不知小哥儿已有家室,冒犯之处请勿在意。” “没事没事,我才要好好谢谢周大哥和我说了这么多才是。” ...... 平水县的事情之后,乔牧继续在茶楼待着,又听说了许多城里的八卦。 晚上在茶楼吃完饭之后几人便回去了,明天上午还得去一趟路府。 第33章 调侃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你们要找路二公子?” “正是,这是路公子给的信物。” 门房狐疑地看了看他们的打扮, “路二公子不在府中,你们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那麻烦您帮忙转告一声,就说有一个叫乔牧的有事相求,在静书阁等他。” “知道了知道了。” 门房不耐摆手, “没什么事就别聚在路府门口。” 乔牧讪笑两声,领着秦时走了。 王马夫是路府很早以前就带到镇上的,县里这边的人都不认识,所以乔牧今日没带上他,让他等在客栈了。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有的话我们就随便转转了。” 从路府那条街道拐出来就是闹市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在货架上,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的布庄,钱庄还有酒楼都比镇上的大得多,人们的穿着也五颜六色,样式繁多,不像镇上那样单调。 就这样一路从最东边转悠到了最西边,遇到感兴趣的店铺就进去看看,但一上午过去两人都是什么都没买。 中午随便走进了一家小饭馆。 “老板,你这里有鱼吗?” “有,客官稍等。” 不多时,小二端上来一盘黑黢黢,干巴巴的红烧鱼。 “这是什么鱼?怎么这个颜色?” “都是鱼干,烧出来就这样。” “没有新鲜的鱼吗?” “客官说笑了,咱县城周围又没河水,上哪里给你弄来新鲜的鱼。” “就算有,那也是大酒楼能花得起那个财力从旁的地方运过来,那可是要价奇高呢。” “原来如此,麻烦再给我们上几样炒菜,两碗米饭。” 乔牧夹了一筷子鱼肉放进嘴里,嚼了两下差点没吐出来。 又干又腥又硬,像在啃风干的草根一样,没一点滋味儿,调料的味道完全没融合进去,吃一口除了腥臭味就是糊嘴的调料味。 “别吃了。” 乔牧打掉秦时的筷子, “哪有咱自己家的万分之一好吃。” 哪知道这么难吃的鱼块,一盘也要四十文。 晚上又随便选了一家饭馆进去,一样的情况,这家也没有新鲜的鱼肉,都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鱼干,和前世他外公外婆做的鱼干丝毫没有可比性。 要不是现在捕捞上来的鱼镇上卖都不够用,他就做成鱼干卖来县城了。 渔夫郎 第31节 那个平水县,等过完年他一定要去一趟。 ...... “东家,你们可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路公子下午派人过来了,说晚上在雅香楼见面,还有两刻钟就到约定时间了,我差点就要去回绝公子了。” “现在带我们过去。” 坐上马车,一刻钟的时间就赶了过去,进房间的时候路铭正在吃饭。 “坐,等我吃完再说。” 看来他们来早了。 路铭没有丝毫有钱人的架子,可能确实是很饿了,吃得很快。 酒足饭饱之后,小儿上来撤掉了残羹剩饭,上了热茶。 乔牧把乔心莲的事说了一遍给路铭听。 “我还当她抓到你把柄了,这种事不过无稽之谈。” “你且在这里再等上两日,我届时同你一起回去。” “给路公子添麻烦了。” “算不上什么麻烦。” “路公子,老爷在找你。” 门外来了一个路府的侍从。 “不说了,我回去还有事,两日后辰时初城门口见。” “好,路公子尽管去忙。” 他们倍感困扰的事在人家这里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随手就能解决的事。 乔牧很高兴自己能有这么一个靠山,又不禁期待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此游刃有余。 接下来的两日两人几乎把县城转了个遍,犄角旮旯里都走了一趟,多了解了解外面的世界对日后总有帮助。 这天走在街上,看到了一个挺大的首饰铺,想着明天就回去了,乔牧就打算进去给方清选一个礼物。 哪知道被两个书生打扮的人拦在了门口。 “哟,这不是我们的秦大才子吗?考试在即,怎么还有闲心陪夫郎买首饰?” “估计是觉得自己考不上了吧,哈哈哈。” 两人一问一答,明显来者不善。 “不知二位是——” “我们和秦大才子可有同窗之谊,只是人家可看不上我们。” “是吗?夫君,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累了夫郎的耳朵。” “哼,这位小哥儿可得看清啊,别被外貌迷了心,我们秦大才子向来招蜂引蝶,到处留情,别哪日小哥儿被人找上门骂了打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不劳二位操心了,我们感情好得很。” “那可说不定。” “要是没什么事的话烦请让开,我们要进去买东西了。” “他穷酸成那样能买得起什么?估计连几文钱都拿不出来吧,我劝小哥儿还是别跟着他进去丢人现眼了。” “就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女人、哥儿怎么想的,一个个净喜欢这种一无是处的小白脸。” 原来是两个嫉妒成性的猪精。 乔牧冷笑一声,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们这些又脏又臭,满脸疙瘩,五官像被车碾过,酸唧唧到处编排别人的猪头男,连我家秦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还有——” 乔牧掏出自己的钱袋子, “看到这白花花的银子了,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这都是我家夫君给我的。” “你,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我叫你们这群癞蛤蟆转世一样,只会张着臭嘴到处喷粪的人赶紧给我滚远点,别影响我们的心情。” “呸,晦气死了。” 乔牧从他们旁边绕过去, “夫君快多让我看几眼,我洗洗眼睛。” “你,你…” “刘兄,你怎么了!” 那个姓刘的被乔牧说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笑什么?” 秦时眉眼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乔牧碰了他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很解气。” “嗯,没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咋,觉得我粗鄙?” “不会,很可爱。” 乔牧脑袋腾地烧了起来,路都不会走了,指尖霎时一阵酥麻。 “瞎说什么,我一个大男人…” 秦时握拳抵唇,头偏到一边偷笑。 原来调侃别人是这个感觉啊。 第34章 回家 回去的时候又花了一天半,算在路上的时间,乔牧离开村里有七八天了,不知道阿姆他们怎么样了。 路铭似是很忙,回镇上后直接去找了吴老爷和镇长,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出来的时候就说让乔牧放心回去。 “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你在镇上做生意他们两家不会再为难你。” “多谢路公子!” “不必多说,你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就行。” “路公子放心。” 路铭没再说什么,乔牧也是后来才知道解决完他这件事当天路铭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县城了。 真是上天眷顾,让他运气这么好地找到了一个可靠的盟友。 花瓶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碎片四溅,乔心莲的脚踝被割出了伤口,鲜血瞬间涌出。 “老夫人,您消消气,别气坏身子了。” “老爷呢?” “老爷他,他说今晚就宿在柳姨娘房中...” “滚,都是废物!” “都给我滚!” 发泄一通后喘不上气了,乔心莲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却又把腰震得生疼。 那些狐媚子,一个个仗着年轻,早晚让他们后悔。 还有那个乔牧,真是看走眼了,当初不该听信她那个蠢货嫂子的话,应该直接把人绑过来,牢牢拿捏在自己手里。 今天她本来在乔家和他们商量着怎么对付乔牧,就算他去了县城又怎样,又不是不回来了,何况路家公子还能真被他迷到唯命是从了。 可没想到老爷突然把他叫了回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说她老了老了还要给自己惹事,让她不要再弄那些小动作了,还禁了她的足,剥了她管家的职权。 曾几何时,他们一起月下对酌,赏花逗鸟,对视一下便会笑起来,那时候他为了得她欢心把自己仅有的房产全部转移到了她名下,明明她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乡野丫头。 时光荏苒,他们慢慢比原来有钱多了,她穿上了绫罗绸缎,带上了珠玉宝钗,他却不会再像原来那样对她耐心,包容,甚至不停往府中抬人。 她以为是她没用了,他才这样,于是便拼了命地学习经营铺子,学着做生意,为他打理内宅,勉强换来了些许柔情。 如今生意日渐凋零,她又四处张罗,为他寻找机遇,没想到他不仅不支持自己,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她。 她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为了谁! “去把各个店铺的账房给我叫来。” 乔牧回到家后把危机解除的消息说与众人听,大家都十分高兴。 “这几天都没下地笼了,老夫我闲得都快憋出病来了。” “李叔别急,我回来了还怕没活干吗?” “好好好,那明天早上咱们老地方见?” “不用明天早上,现在过去下地笼就行。” “瞧我这脑袋,忘了村里人都知道了。” 马车拉着地笼,乔牧他们跟在身后,大摇大摆地往常去的河边去了。 渔夫郎 第32节 那边水草丰盛,是下地笼的好地方,乔牧特意精挑细选的。 没想到,他们过去的时候这里的水边密密麻麻下的全是地笼,还是他们淘汰的第一代地笼。 “太过分了,学我们的东西,还抢我们的地方!” 赵滔看不过去,从水里拉起一个就踩烂了。 “这个地方已经被下满了,甚至比我们以前的线路还要长,还要密集的多。” 秦时说的乔牧也看到了,这些人真是贪心,短短几天编出了这么多笼子。 “现在怎么办啊,牧哥儿?” 李木匠急得跺脚, “真不是东西!” “既然他们喜欢,这个地方就让给他们好了。” “凭什么是我们退让!阿牧,咱们去找他们说理去,我知道是谁干的。” “别去,上次的事村里人估计还对我有忌惮,逼得紧了对我们也不利。” “都说了阿牧不是坏人,他们怎么就不信呢!” “他们关心的不是事实,只会看有没有伤到自己的利益,如果我现在能带着他们一起赚钱,他们肯定都会站在我这边。” “才不要带他们一起。”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掩盖锋芒。” “唉,我就是觉得可惜,明明是我们的东西,就这么让给别人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种小地笼冬天捉不到什么鱼的,而且这片咱们也用了那么久了,鱼也学精了,正好换个地方。” 听了乔牧的解释,赵滔又重新恢复精神,兴冲冲地跟了上去。 远处的草丛后面蹲着两个人,见他们走了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说不用怕,他们这会儿不敢惹我们。” “还是福财哥厉害。” 村里其他人也有这个打算,但都没有王癞子他们手快,但想必要不了多久,这片河里就到处都是地笼了。 乔牧知道这点,所以就更想去平水县了,但他得先攒够钱再说。 下完地笼各回各家,但秦时还是跟着乔牧一道,他娘还在乔牧家,得收拾收拾东西和他娘一起回原来的家才是。 一起用过晚饭,乔牧叫上王马夫一起帮着把秦时他们送了回去,夜深露重,从半山上下来乔牧快冻死了,幸好他阿姆在家,早早为他烧好了炭火。 这炭可不便宜,过去十几年方清从未用过,这还是乔牧赚钱了才买回来的。 平日方清也不怎么舍得用,只有乔牧在的时候才舍得多烧几块。 “真冷了,感觉都要下雪了。” “也快了,再过个一二十天,应该就会下了。” “冷的话把鞋脱了,脚搭在上面烤。” 父子俩一起,又没有外人,乔牧便没有扭捏。 “钱爷爷不过来烤?” “不过来,之前你赵婶子在的时候我们叫过他几次,但他不爱搭理人就是了。” “应该没事,他一个练武的,我又给他也换了厚被子,冷的话他自己就会说了。” “对了,阿姆,这次去县里看到了一个簪子,觉得挺好看的就买下来了,你戴上试试。” “我都多大岁数了,牧儿戴吧,你戴上好看。” 这是一只普通的玉簪子,簪尾是云纹样式,朴素简约。 饶是如此,也花了二两银子。 “我特意给阿姆买的,选了好久,阿姆不喜欢吗?” 细碎的流光在方清眼角闪烁,他细细端详着簪子,爱不释手, “阿姆很喜欢。” “那我来给阿姆戴上。” “不好看吧...” “好看,阿姆不戴都好看,戴上更好看了。” “你这孩子,就会哄我。” 父子俩其乐融融,乔牧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曾几何时,寻寻觅觅,为的不就是有一方温暖的港湾吗? 第35章 吃席 今天本来是收地笼的日子,但乔牧却难得睡到了日上三竿。 “牧儿,起来吃晌午饭了。” “知道了,阿姆...” 乔牧迷迷糊糊翻了几个身,倒数三十秒一个鲤鱼翻身坐了起来。 外面太冷了。 “快起来,一会儿饭菜都凉了。” 方清的影子映在门口,太阳已经透过窗户照到了床边。 “嗯,马上起来了。” 在被窝里又蛄蛹了一番,乔牧终于下定决心掀开被子一鼓作气穿好了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金灿灿地洒了满院,穿过枯枝在地上留下斑驳的画影。 今日阳光好,方清一大早便起来把厚被子厚衣服都拿出来挂在晾衣绳上晒了起来, “牧儿,我把你屋里的被子也拿出来晒晒啊。” 乔牧正蹲在门口的石台子那里洗漱,闻声含糊应了一声。 “日上三竿了才起,在军中可是要吃几棍才行。” 钱安通最近都在修补院中的地砖,起得比方清还早,还要先练会儿功夫再吃饭干活,乔牧都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左右也没什么事,他想睡就让他睡吧。” 方清笑吟吟地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能十分自如地面对捉摸不透的钱老爷子了。 “哼,一日之计在于晨!” “知道了知道了,钱爷爷今天晚上和我们一起去吃席吗?” 村里人都对钱爷爷的来历猜测纷纷,但除了乔牧这边的人,几乎没人见过钱安通正脸,所以猜测也是胡乱猜。 这边的酒席都是晚上吃,吃完午饭乔牧去下地笼的地方探看了一番,回来后才换上衣服和他阿姆一起往赵家去。 听说赵滔他二哥娶的是隔壁村的村花,好多人都等不及看新娘子了。 乔牧拿着个梨,边走边啃。 “清哥儿也是去张家送礼吗?” “是啊,他婶子也去?” “我昨个儿还在他家帮忙做菜呢。” 没说两句那人就将目光投到了乔牧身上, “牧哥儿啥时候能让婶子吃上席啊。” “这有何难,婶子想吃的话改日我去镇上买些好酒好菜,好好招待一番婶子。” “你这孩子!” 方清佯怒,拍了乔牧一把。 “他婶子别介儿,这孩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他也没别的意思。” 妇人神色讪讪, “我怎么会和一个孩子计较。” 说话间又有几个人加入了,方清和乔牧渐渐走到了边上,听她们大笑着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 有那色厉内荏之辈,嘟囔着不愿与乔牧方清同行,先一步独自走了。 “牧哥儿怎么可能会被那脏东西夺了舍,这孩子从小也算是我看着长这么大的,我一直都觉得他会有大出息。” 说这话的还是最开始和乔牧碰上的妇女,她好像丝毫没有将前面乔牧噎她的话放在心上, “哪天牧哥儿家财万贯了可别忘记拉我们这些婶子一把,实在不行给你做个扫地丫头都成,也比天天在土里刨食来得松快。” “什么发不发财的,踏踏实实种庄稼才是正事,搞那些旁门左道的,能有什么好下场。” “牧哥儿、清哥儿也别觉得我说话难听,想孩子他爹当年也是个踏实肯干的,你们这样怕是让他在地底下都难得安宁。” “就是,都是乡里乡亲的才好心提点你们,搁旁人谁和你说这些。” “哦,那我还得谢谢各位婶子婶夫了?” “谢什么,都是一个村的。” 乔牧皮笑肉不笑回道,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本来打算在村里再找一个帮手的,既然大家这么想,那我只好自己受累,多干点,多赚钱钱了。” “还有阿姆也是,才给你买的玉簪子金镯子怎么不戴上?” 方清配合道, 渔夫郎 第33节 “阿姆戴不惯,下次别买了。” “那不行,我赚钱就是为了孝敬阿姆的,阿姆不花我要那么多钱干吗?” “你们说是吧,婶婶、婶夫?” “...是。” 乔牧才不管他们脸色多难看,拉着方清走到了前面去。 要是搁以前,方清肯定会制止乔牧,让他以和为贵,但现在不会了。 和气并不能换来尊重,讨好那些不重要的人只会浪费精力。 “阿牧,你可来了!” 隔着一段距离就看到赵滔伸着脖子四处张望着,原来是为了找他。 他‘蹬蹬蹬’跑了过来, “我娘给我做的新衣服,新鞋子,好看吗?” “好看,帅气的很,你今晚就是最靓的崽儿?” 最亮?是说他今天特意洗了好几遍的头发乌黑发亮吗? 赵滔嘿笑出声, “阿牧想去看新娘子吗?待会儿就来了,我先带你去屋里等着。” “不了,你去忙,我和阿姆随便找个地方坐就行。新娘子的话一会儿在外面也能看到。” “外面多冷啊,你和婶夫一起去屋里等着。” “不冷,穿了好几层衣服,暖和着呢。” “滔子,过来帮忙搬个东西。” “哎呀呀,就知道叫我!” “那阿牧你先等着,一会儿我给你拿喜糖吃。” “嗯,你快去忙吧。” 赵滔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走了。 “这孩子,要不是小时候...该是多好一个孩子啊。” “嗯?赵滔小时候怎么了?” “夜里发热,等发现送到镇上已经晚了。虽然救回来了一条命,但大夫说丢了一个魂儿,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乔牧还以为他是天生的,其实现代也有很多发烧送医不及时烧坏了脑子的,只是医疗日渐发达,这种情况在慢慢减少罢了。 “他这样也挺好,保留了一点智力,又不用想那么多,喜就是喜,怒就是怒的。” “就是容易被人欺负。” “他那么大块头,谁欺负得了他?改明儿我就和他说说,以后谁敢欺负他就打回去,把别人打得不敢再招惹他才行。” “也是,这孩子力气大,要是动起手来真没几个打得过他的。” “不过阿姆有点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和他关系变好的?” “啊,就是之前我经常去河边的草丛里掏鸟蛋,他也去,一来二去就熟悉了。” “原来是这样。” 其实不然,原身和赵滔相熟的契机,源于他在山上中了捕兽夹,赵滔救了他,并把他背下了山。 但这些没必要说出去。 第36章 失踪 “新娘子来喽!” 小孩子们一路从村口护送到赵家,人群中心铺着红布的牛车上端坐一抹倩影,赵家老二牵着缰绳笑得跟傻子一样。 伴随着不绝于耳的鞭炮声,新娘和新郎牵着红绸步入厅堂。 赵家夫妇坐于高堂,除了笑还是笑,明明经历过一次,行动中却仍现拘谨。 引赞的澎湃激昂地喊出拜堂仪式,旁边闹洞房的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高嚷着不醉不归。 在这股热闹气氛的感染下,乔牧吃饭时没控制住喝多了酒,很快新郎敬酒就要敬到这一桌了。 “阿姆,这边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 “酒喝多了吧?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行,你看着点,别走太远。” 乔牧出了院子,抬头望去,今晚的月亮格外圆,格外亮。 丝丝寒风吹散了几分酒意,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但他暂时还不想回去,里面太吵了,男人们喝酒,女人们和哥儿们聊家常,还有孩子大喊大叫。 反正他也吃饱了,就在外面多站会儿吧。 “那边那个人是谁啊?好生俊朗。” “他啊,是我们村的秦时。” “那他成婚了吗?” “没有,不过我劝你别动这个心思,他家很穷,他又要读书,你嫁过去地里家里的活都得要你干。” “可是他真的好帅。” “这谁看不出来。” 另一个姑娘瞪了她这表妹一眼, “你可别做傻事啊,要是二姨知道了非得骂我不成。” “知道啦,我就看看。” 一墙之隔年轻姑娘们的言语让乔牧不禁想笑,秦时啊秦时,没想到你比我还招人嫌弃。 今日的酒席秦时和赵月梨自然也来了,不过他们来得晚,没和乔牧他们坐一桌。 酒足饭饱,人群慢慢开始散去,不少喝醉的人被家里人歪七扭八地搀扶着往家里走。 “秦小子,月梨,你有看见我家牧儿吗?” 方清神色慌乱,乔牧说出去透气,却久久未归,他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 “牧哥儿不见了?” “是啊,怎么都找不到人。” “清哥儿别急,我们帮你找。” “婶夫要不回家看看,也许牧哥儿他是先回去了,我和我娘在这附近找。” “唉,他要是回去应该会和我打声招呼吧…算了,你说得也有可能,我回去看看。” 方清着急忙慌地往家赶去了。 “这,应当不会有什么事吧?” “娘你在这赵家宅子里找,我出去找。” 秦时往与方清相反的方向找去,黑夜里四周一片静谧,他却忽然没来由地有些心慌。 “乔牧?他没在这儿啊。” “估计是先回去了吧。” 赵二娘急着招待远方宾客,匆匆应付了赵月梨几句便走开了。 “婶子,你在找人吗?” “对,牧哥儿不见了,吃完酒才发现找不到人了。” “什么!阿牧不见了!” 赵滔这一嗓子吼得不少人看了过来。 “死孩子,再喊怠慢了你嫂子仔细你的皮!” “娘,阿牧找不到了。” “他好好一个人怎么会莫名消失,肯定是回去了。” 赵二娘看了赵月梨一眼, “他婶子也快回去吧,这夜黑风高的,路不好走。” “婶子,我,我出去找找,你先在这里等着。” 一个他们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 “谁要你帮忙。” 李盈花神色不变, “我不是在帮你的忙。” “你怎么可能那么好心?” “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小滔,跟着你李婶子一起。” 赵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声音,自顾自先出去了。 李盈花没再说什么,跟着慢慢出去了。 “走这边。” 渔夫郎 第34节 “我凭什么听你的?” “你不想尽快找到他吗?” “你知道他在哪儿?” 李盈花轻叹口气,拢紧了身上的衣服, “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他往这边走了。” 正是秦时前往的方向。 “快些吧,早点找到早安心。” 赵滔半信半疑地跟着她,总觉得李氏像知道乔牧在哪里一样,左拐右弯的,没有一丝迟疑。 就在他费力巴劲想着什么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了两个人。 不,不是走,是高个的那个搀扶着矮的那个。 “你怎么了?” “他被人下药了,我先带他去看大夫。” 秦时的眼神锁定在李盈花身上, “那两个混蛋被我打晕了,你去把他们绑起来,看好。” “那阿牧呢,阿牧不会有事吧?” “阿牧,你说句话。” 可惜乔牧正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无法回应他半句,他能忍住乱蹭的冲动已经很了不起了。 “牧哥儿会没事,你看好那两个人,别让他们跑了就行。” “敢对牧哥儿动手,一定不能轻饶他们。” 赵滔咬牙切齿,大步气冲冲地往秦时指的方向去了。 秦时皱眉,算了,让他出出气也好。 “既然牧哥儿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李氏,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 李盈花脚步一顿, “你还是先带牧哥儿去镇上看看吧,别耽误住了,身子到时候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哈啊,哈...嗯” 乔牧感觉越来越难受了,理智马上快要被冲动淹没了。 秦时不再犹豫,一把抱起乔牧。 “你,你干什么...” “抱歉,你走得太慢了,这样下去只会耽误时间。” 不再逗留,秦时飞速往乔家跑了过去。 幸得在半路上遇到了赶着马车出来的王马夫。 “王叔,快,我们去镇上。” “要不要和方哥儿讲一下,他还在找东家。” “无妨,我娘会告诉他。” “快,牧哥儿要坚持不住了。” 得到准话王马夫狠狠扬鞭,马车疾驰而出。 同样是黑漆漆的夜晚,但躺着的人变成了乔牧。 他可没有秦时老实,双手寻着凉意四处在人身上攀登。 秦时忍得脖子青筋突起,一把揪住他的手, “别乱动,再忍忍。” “求求你了...我真的好难受...” 第37章 衙门 秦时呆愣愣看着自己的右手,半天没回过神来。 那声压抑的、尽情之后的性感的喘息声,还在他耳朵边回荡。 不敢想象,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秦公子,到了,我去敲门,您快把东家带下来。” ...... “怎么送来这么晚,人都晕了。” “不好办呐。” 还是上次的老大夫,听闻这是中了药,脉都没摸就捋着胡子连连摇头。 “...是我打晕的。” “哎呦喂,这种时候不帮着疏通就算了,还把人打晕,是想让他憋死吗!” 秦时涨红着脸没回答,老大夫忙把住乔牧的脉。 ...... “咳咳,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哦,这样啊。” “我们俩之间什么也没有。” “行了行了,不用解释,我都知道。” “等我给他扎个针,你一会儿在旁边看着,他什么时候醒了再叫我。” 然后秦时就看见,老大夫再施完针之后,顺势躺到了旁边的躺椅上,不知从哪里捞出一个厚被子,盖上睡着了。 动作很是熟练。 他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看来牧哥儿大概是没什么问题了。 殊不知此时乔牧正如烈火烹油般难受,身体里的热意似乎要将他给烧成灰,浑身彷佛置身太阳表层,要被烤成肉干一样。 所有的热度渐渐在一处汇聚,还未感到片刻舒适,他们忽然在体内乱窜起来。 乔牧大汗淋漓,一个挺身叫喊出声,鼻子里汩汩冒出血来。 “大夫,他醒了!” “唉,睡个觉怎么这么难。” 老大夫走过来,啧啧感叹, “这是谁下的药,怪狠毒啊。” 乔牧已经虚脱了,半眯着眼睛任由秦时给他擦鼻血。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放心,经过我的手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若是你们没有及时把人送来,哪怕交媾成功,他的寿命也会大大降低。” “这算谋杀了吧!” 王马夫在一旁义愤填膺。 “到时候还要麻烦大夫您给我们做个证词。” “要报官啊?那行,正好许久没看过热闹了。” 休息片刻,等天光大亮,秦时便去报了官。 衙门里的人进村抓人的时候还惊动了村长,村里至少有七八年没出过这种事了。 “胡大人,能透露一下到底是怎么了吗?” “你们溪地村的事你当村长的都不知情?” “麻烦胡大人了。” 胡明全掂了掂手里的分量,满意笑了, “要说咱们镇下几个村子李村长你最得镇长欢心,要是没出这个事今年减赋税的名额估计就落到你们头上了。” “可惜有人色胆包天,敢对良民下禁药,几年的牢狱之灾怕是跑不了哟。” “大人,人已经抓到了,就是——”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有话就说。” “就是那两人说自己下面受伤了,嚷嚷着要先帮他们看病。” 是啊,早知道就趁没人在场他把那俩给阉了也没人知道啊。 赵滔无比后悔,恨自己脑子不灵光,竟然没有想到这点。 不过如果不是他做的,那会是谁?秦时? “谁再吵吵赏几个嘴巴子不就得了,混蛋玩意儿那东西我看不要也罢。” “直接带走。” 赵滔不再走神,连忙借了牛车,拉上方婶夫和赵婶子一起跟在官兵后面,村长看到也挤了上去。 “王癞子那家伙竟然敢勾结外村的人做这种事,此事我不会轻饶他们!” 方清白着脸道, 渔夫郎 第35节 “我相信镇长大人会还我家牧儿一个公道。” 赵月梨在一旁打圆场, “村长也是为了牧儿着想,做了这事连累村里人,他们家里人也别想好过。” 李村长叹口气, “都快到年关了,出这种事哟。” “传出去咱们村的名声都毁了,以后在想嫁娶外面的人就难了。” 方清沉默不语,这件事并非他家孩子的错,如果谁要说什么那就让他们说去吧。 人运到镇子上的时候还是上午十点左右,在当事人的强烈要求下,当即开了堂。 “溪地村王癞子、厚沟村李强,你们俩对于自己下药给乔牧的行为有何辩解!” 王癞子都快吓尿了,根本说不出来什么,李强硬着头皮辩解, “是他先对我兄弟俩动手的,要不是他踢了我们的子孙根,我们怎么会动他?” “什么,这小哥儿真是彪悍!” 赵滔也咂舌,原来是阿牧自己动的手,真不愧是他喜欢的人。 “乔牧,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大人,他们是在颠倒因果,我与这李强素不相识,我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踢他,何况他们两个壮男难道就会站在那里让我踢吗?” 说完这句长话乔牧便因缺氧一阵眩晕,跌坐在地。 秦时适时掏出一个垫子,垫在了他身下。 镇长大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 “李强,你还有什么可说?” 李强一咬牙,人证物证俱在,他想狡辩也不行了, “大人,大人有所不知,此事一手为王癞子和我姑母所谋划,我只是迫不得已去帮忙的,不关我的事啊。” “你姑母是谁?” “她...” 李强扭头寻找,兴奋大喊, “她今天也来了,那个头上裹着布巾的就是她!” “押上来。” 李盈花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侄儿,后者却目光躲闪,怎么都不肯与她对视。 “李氏,你与这小哥儿什么关系,为何要谋害于他!” “大人明鉴,乔牧是我已故二弟唯一的孩子,我断不可能害他。” “那为什么昨晚你带我去找牧哥儿,一下就找到了?” 赵滔大喊,堂内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李盈花脸色苍白,闭了闭眼终是道, “草民有罪,早已知晓李强的计划却没及时说出去,后来实在良心难安,才带人找了过去。” “但牧哥儿被害一事草民敢对天发誓,我没有参与其中。” 外面响起窃窃讨论, “这李氏心肠真是歹毒,要是这小哥儿被发现得晚一步,指不定酿成什么大罪。” “谁说不是呢?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看她是糊涂了,竟然选择跟着娘家侄子一起隐瞒。” 第38章 探望 “姑母你说谎,明明是你说的用些手段就能把牧哥儿搞到手,是你教唆我的!” “我之前只是说过可以帮你撮合,可是我并没有让你去害人啊,你还伙同王癞子一起,你想让牧哥儿死吗?” “大人,一切都是我姑母所为,请您治她的罪,跟我无关啊!” “大人,草民也是在昨天饭前才得知此事,此前一概不知,大人可以去查查买药的记录便知此事和草民无关。” 李盈花挺直脊背,目光坚定地望向高堂。 她的娘家人此时也赶了过来。 “花儿,你是想让咱们李家断子绝孙吗!” “公堂之上岂容你们放肆!再有吵闹者一律拉下去赏十大板。” 所有人瞬间噤声。 “王癞子,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谎狡辩者罪加一等。” 惊堂木一拍,王癞子竟在堂下哆哆嗦嗦尿了出来。 骚气冲鼻,周围的人都捂住了鼻子,镇长也想捂鼻子,但为了官府的威严,还是忍了下去。 “大人恕罪,都是李强挑拨我的,他,药也是他的,我只是给他帮忙而已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连磕了好几个响头后竟捂着骚臭的下体直接晕了过去。 李强跟着一阵龇牙咧嘴,却还是咬住把脏水往李盈花身上泼, “药是姑母给我的,与我无关。” “来人,马上去给我查,药到底从何处而来。” “退堂,将这三人给我押下去,关起来。” “大人,大人” 李强哆嗦道, “大人能不能先找个大夫给我们看看,这胯下实在疼得厉害。” “等真相水落石出自会给你医治,押下去。” “大人,大人...唔!” 李强被捂住口鼻,再也说不出话来。 乔牧晕晕乎乎也支撑不住了,身子直直向后倒去,幸好秦时一直在关注着他,及时扶住了。 “牧哥儿?” “没事...困...” “亲家,你们快撤了诉状啊,孩子他绝不是有心的!” 方清厌恶地甩开扯着他的李母, “有什么话你们和镇长大人说吧。” “都是只有一个孩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对,我就那一个孩子,差点被你们害死了!” “那不是没事吗,可是我的强儿再不去看大夫就完了啊!” “呵呵,镇长大人说了,真相一出就可以给他看,你们让你们的儿子把实话说出来不就好了吗?” 李父李母怔住,赵滔挤开他们, “婶子,咱们走。” 赵滔开路,赵月梨和方清护在两旁,秦时抱着乔牧,几人先回了卖鱼的铺子,等待传唤。 “想不到李盈花竟然早就动了这样的心思!” 回顾没搬家之前的日常,方清这才弄清李氏那些亲切举动背后的含义。 “但是他后来为什么还要带我去找阿牧啊,好奇怪?” “不管她怎么想,若是事情真的和她有关,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此时的李盈花靠坐在狱中的墙上,也顾不上这墙上有多少脏东西。 上次留下的病根还没好,这次出头又被牵扯进来,现在估计两方都挺恨她的。 就算平安出去了,她回去后还能有娘家吗? 以她娘宝贝李强的样子来看,估计恨不得掐死她。 但谁让她一开始要动那个歪心思呢? 李强说的对,要不是她在娘家人面前提起牧哥儿的事儿,他们又怎么会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又何至于酿成今天的祸事? “李盈花,有人来看你!” 狱卒喊了一声,隔着昏暗的光线望过去,是乔耀成。 他扒在木柱上, “盈花,我来看你了,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身子还受得住吗?” “你现在来有什么用?” “是我来晚了,唉,我知道你还在怪我,那天的事是我不对。”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对你了,真的。” 李盈花不为所动。 “盈花,我给你带了鸡汤,你过来喝点吧,听说这里的饭都不是人吃的,你别饿着了。” “放那儿。” 渔夫郎 第36节 “不行啊,空隙太小,你拿不到,你过来我喂你。” “说什么呢说什么呢,不能喂嫌犯吃东西,懂不懂规矩!” “大人息怒,我媳妇儿刚生过大病,我这不是怕他出事吗,您就行个方便成不,就这一次。” “行了行了,要吃就快点。” “盈花,你听见了吗,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你就算不想看见我也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不是?” 李盈花没忍住,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 “你不老说我两棍子打不出来个屁,有什么事都让你在前面顶着吗?我觉得你说的对,以前是我太不男人了,我以后会改。” “...是咱家的老母鸡吗?” “嗯,特意抓了年份最长,最老的那个。” “娘没说你?” “我是他儿子,说我两句又能怎么样。” “俩孩子呢?” “我让爹娘在屋里专心看着,没事的。” “盈花你放心,我去找姑母,一定让她把你捞出来。” “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无关,不会让姑母为难。” “好,我就知道你干不出来那种事。” “时间到了,快走快走。” “好嘞好嘞,这就走。” “盈花,你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啰嗦。” “等着我啊!” 李盈花目送乔耀成离开,刚喝完鸡汤,胃里还是身上,都暖洋洋的。 细想起来,李强之前好像和她提起过镇上有个卖特殊药的老鸨,那时候她没多想,原来特殊药是这个吗? 李盈花忙叫来狱卒,把这件事说了。 幸好那狱卒还算靠谱,将话传到了镇长耳朵里。 接下来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第二次对簿公堂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李强和钱癞子被带上来的时候都奄奄一息了,刺鼻的臭味从他们下体飘了出来。 那个卖药的人被一起带了上来,他本来听说了风声想跑的,结果贪图钱财,上了官差的当,就这么被抓了过来。 听说讲实话能减刑,他立马就指认了连累了自己的李强,一来二去说的清清楚楚。 李强被摁死了,李父李母怎么哭闹都无济于事了。 “大人,乔家小哥儿踢伤我们的事儿怎么算?如今我不能人道,都是他害的,大人得还我个公道才是。” “我那是为了保命自我防卫罢了,算不上故意伤人,依我朝律法,不能判刑。” 镇长惊讶,没想到这小哥儿懂这么多,怪不得连路家人都看好他。 “乔牧、李盈花无罪,李强、王癞子故意伤人,影响恶劣,罚二十大板并十年苦役,即刻行刑。” “我杀了你!” 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李强冲破桎梏,拿着不知何时藏起来的碎木条子,冲乔牧冲了过去。 第39章 各怀心思 王癞子惨叫出声。 原来李强红着眼一门心思盯着乔牧,没注意到躺在地上的王癞子。 他被绊倒,手上的尖木刚好戳进王癞子右眼,能让一个呼吸微弱的人发出这么大的惨叫声,可见有多疼。 “叫大夫来。” “另外李强故意伤人,罪加一等,罚做二十年苦役。” 且不说当时如何兵荒马乱,自这次开始,村里人就彻底忌惮起了乔牧。 能从乔心莲手上逃脱,还轻而易举地把要害他的人送进了牢狱,这谁还敢再说什么。 王癞子家不敢过来找他,还不敢去厚沟村找李家吗? 两家如今闹得不可开交,今天吵一架,明天打一架的,听说李氏还和娘家那边几乎断了关系。 不过这些和乔牧都不关心,他自己还得养伤呢,那个药后劲儿太强,为了不伤到底子,他在屋里霉了好几天。 他还问过秦时,他被下药失去理智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秦时先是有些惊诧,然后摇摇头,十分认真地回答他什么都没做。 如此一来乔牧就放心了,他还以为自己缠着人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伤养好后刚被允许出门他就跟着去镇上卖鱼了。 他的事迹已经在镇上传来了,所有人都知道卖鱼的那家老板是个彪悍的哥儿了。 还有人调侃乔牧这么凶以后哪个敢要,都被乔牧一一怼了回去。 “对了,乔老板,我看你们原来卖鱼的市集那边前几日来了一个新的卖鱼的,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一个村儿的。” “哎哟,他们可没你会做生意,斤斤计较的,卖得还贵,你们当时没开门,我就买过一次,鱼看起来还不新鲜。” “以后再也不去了。” “姐放心,以后要是没什么意外,夏天两天开一次门,冬天三天开一次,不会漏的。” “要是能天天开就好了。” “那我努力,努力让姐每天都看到我。” “那敢情好,我就喜欢乔老板说话,好听又爽快!” 秦时和赵滔在一旁帮忙,闷不做声,他们可说不出来乔牧那样好听的话,只会嗯、啊、哦的。 “阿牧,陈福财和王家那边,真的不管吗?” “呵,他们啊,不成气候,不用我们出手过几天就做不下去了。” 乔牧说的没错,陈王两家人一来根本不会做生意,二来分赃不均,彻底闹掰,两家背地里互相使坏,三来一代地笼在这个季节本来就抓不到什么鱼,最后他们慢慢就消失在视野里了。 反正也没人在意,大家都是买过一次后就不愿意去了,本来生意就做不下去。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收地笼成了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每每接触到水,寒风一吹,手上跟结了冰一样冷。 要是回去后不好好保养一下,第二天就会立马变成赵滔那样,双手红肿皲裂,奇痒无比。 “一天天地没见你拿钱回来,事倒不少。” 赵二娘拿来药膏,边骂边给赵滔抹。 “下次去镇上买点东西拿回来给你嫂子,大喜的日子你们弄出来那事儿,你嫂子心里不得劲儿,知不知道?” “哦,我不知道买什么。” “糖啊布啊肉啊,什么不是买,是份心意就行了。” “唉,我什么时候能嫁给阿牧啊。” “混蛋玩意儿,谁教你这么说的?” 赵滔被打了一下也不恼, “牧哥儿不愿意嫁给我,那我就嫁给他,我想和牧哥儿住一起。” 气得赵二娘又是梆梆两拳, “养个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谁叫我没那个女儿命,唉。” 赵家人祖祖辈辈都是生儿子多,大儿媳妇现在生了一个也是儿子。 “娘,你说我怎么才能和阿牧在一起啊。”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叫你迷成这样了?” “听娘的,娘给你找个更好的,那个乔牧太能招事了,咱们把持不住。” “娘,咱家腌的酸菜放在哪儿,今儿想吃干辣子炒酸菜了。” “欸——,这就来,娘给你拿。” 赵二娘没再管赵滔,匆匆跑出去帮老二媳妇取酸菜去了。 他们一大家子没分家,现在都是老大和老二媳妇轮流着做饭,想吃什么做什么,反正家里不缺那口吃的。 新妇特别爱吃辣,中午炒的鸡蛋里都是满满的干辣子,辣味十足。 赵滔吃不惯,这辣椒又呛又没味儿,和在阿牧家吃过的没法比,所以吃了几筷子他就放下了。 “三弟这是不满意嫂子的手艺吗?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不如你说一下,我再去做。” “老二家的别管他,这是在生我的气呢,刚才吃饭前说了他几句,他不乐意了。” 赵滔看了看他娘,直接站起身来, “我回屋睡会儿。” 赵滔走了也没影响到剩下的人继续吃饭。 “妹妹刚来不知道,三弟就这个脾气,你别跟他计较。”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和一个——” 渔夫郎 第37节 张妮儿转了转眼珠子,止住了话头, “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会怪罪他呢。” 大房王霞但笑不语, “娘,吃菜。” 吃完饭各回各屋,赵二娘在厨房里刷碗,王霞往外瞅了瞅,见对面的房门紧闭,不禁冷笑出声。 “大力,这有两个咸鸭蛋,熟的,你去给三弟送去,他刚才肯定没吃饱。” “啊,没吃饱他下桌做什么?” ...... “他不爱吃新妇做的饭,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爱不爱吃的,饿他两顿就老实了。” “让你去你就去,今晚还想不想好好睡觉了?” “去去去,我这就去!” 另一边张妮儿在房间里和赵飞生气。 “你弟弟针对我你看不出来吗?” “啥?你说老三啥你了?” 张妮儿气得屁股转了个向,背对着赵飞不讲话。 赵飞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总不能晾着吧。 “那媳妇儿你想怎么办?” “你弟弟那么傻,就不能把他赶出去吗?” “什么!他是我弟弟啊,亲弟弟,我怎么能那样对他?” “还有,我弟不傻,他什么都知道,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说了。” 见赵飞反应这么大,张妮儿便暂时按捺住了心思。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他现在不也是我的弟弟吗?我会好好待他的。” “这才对嘛,媳妇儿,一家人团结起来才能过上好日子。” “嗯嗯,我知道了。” 第40章 初雪 很快半个月过去了,时间来到了十一月。 地里该干的活都干完了,不少人都猫在屋里,或是去邻居家,拢个火堆,围坐一圈,聊东家长西家短的,嗑个瓜子吃点烤地瓜之类的。 只有乔牧他们,仍旧苦哈哈地做着捕鱼的活计。 因为天冷,产量大大减小,但适逢年关,买的人很多,就算价格涨了两成也是供不应求。 收入和之前相比没低多少,没人喊着要退出休息之类的。 做生意嘛,贵在坚持,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最后肯定会做不下去。 就是这两天格外难熬,冷得着实太厉害了,这天吃完午饭,又该去收地笼了。 天气缘故,现在都改成下午收地笼,第二天上午再拿去卖了。 方清心疼乔牧这么累,这不,中午又炖了排骨汤。 乔牧连着吃了几天的肉有些吃不下去,倒是钱老头依旧稳定发挥,大半锅都被他打扫干净了。 “阿姆,咱家还没买年货吧,啥时候去啊?” “不急,还有一二十天才过年,等到了腊月二十四五再去就成。” 钱安通掏着牙,悠哉悠哉靠躺在椅子上。 乔牧是真佩服他,能待在院子里哪也不去,最多去屋后的菜地里转几圈,一天到晚都在房子里活动。 “钱爷爷,你天天哪里也不去,不觉得无聊吗?” “要不要过完年我带你去县城里转转?” 钱安通的视线一直凝聚在门外, “下雪了啊...” 乔牧扭身一看,鹅毛大雪扑簌无声,就这么纷纷扬扬落了满天。 “好大的雪啊。” 乔牧不自觉地走了出去,两世相加,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这么肆意的雪。 雪片飘洒着,打着旋儿,有的落在他掌中,久久才化作水,更多的是堆积到了地上,就这一会儿功夫,地上已经变白了。 “这雪下得好,来年一定又是个丰收年。” “牧哥儿,今日还收地笼吗?” 秦时只身踏进门来,随手拂掉肩头的雪。 “收!当然要收,趁现在雪不大赶紧收了才是。” 乔牧看他眉眼之间似有忧虑,但忙着收笼子,也没多问。 赵滔和李木匠也过来帮忙了,这次的笼子收的比以前都快。 捞上来还活蹦乱跳的鱼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冻得梆硬,哪怕是放几天都不会坏。 回去的时候方清已经在厨房拢起了火,整个厨房都暖洋洋的。 “今晚都留下,吃个晚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两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 稍微暖和了一会儿李木匠就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我娘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我也得回去。” “行,那明天再见。” 最后除了赵滔,其他人都走了。 据乔牧观察,钱安通最喜欢赵滔,每次赵滔来话都变多了,还老喜欢把人叫到他西厢房那边说些悄悄话。 甚至西厢房的另一个房间,现在已经变成赵滔专属了。 “牧儿,你去外院取些柴火,要粗一点的,好煨羊肉。” 方清在揉面,腾不开手,乔牧应了一声,还未有动作就听见一嗓子嚎叫。 赵滔从西边房间里窜了出来,跑得跟后边有怪物追他一样。 “钱爷爷,你对滔子干吗了,他怎么跑那么快。” “这小子,有便宜都不知道占,哼。” “钱爷爷,你跟赵滔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亲戚?” 钱安通眯起眼睛, “想知道?” “那你帮我劝赵滔一下,让他答应跟着我练武,我就答应。” “什么!你愿意教他他还不想学?” 要知道乔牧当时说了一箩筐好话钱安通都没同意,非说他不是习武的好苗子。 “行,我肯定好好劝劝他。” 赵滔无论何时看到乔牧就是咧着嘴大大地笑,能把人笑的什么火都没有了。 “傻笑什么,快把柴抱进去。” “阿牧真好看。” 钱安通哼了一声,看不惯他这赔钱的样子,回自己屋去了。 “哎呀,滔小子真勤快。” 被方清夸了,赵滔脸色红通通的,走到乔牧身旁一屁股坐下,羞答答瞥了坐在门口的王马夫一眼,扭捏开口, “阿牧,我今晚能住你家吗?” “问我干吗?你房间不就在对面呢。” “...那不一样,要是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就回家。” “怎么会,你愿意住这儿就住,住多久都行。” “真的吗!” “阿牧,你人真好。” 乔牧拨了拨火堆里的红薯,给他翻了个面, “钱爷爷说要教你武功,你怎么不学?” “阿牧想让我学吗?想的话我就学。” 乔牧没忍住敲了他一下, “你学不学不是你的事吗,往我身上推干什么?” “唉,阿牧不知道,习武可累了,而且到时候我肯定没时间陪着你了。” “不用考虑我,你专心管好你自己就行。” “那不行...” 赵滔低眉耷眼的,悄悄观察乔牧的反应,乔牧好笑道, 渔夫郎 第38节 “那行,我想让你学,行了吧。” “嗯,那我学成以后就可以时刻保护阿牧了。” 这小子,谁说他傻,乔牧第一个不认。 羊肉汤咕嘟嘟冒着热气,鲜香的味道弥漫了整间屋子。 刚好馒头也该揭锅了。 “谁去叫钱爷爷来吃饭啊?” 赵滔飞速跑了出去,带起一阵旋风。 “这孩子,冒冒失失的。”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传来惊呼。 “婶子,我不是有意的!” 乔牧赶紧跑出去,刚好赵滔拉着赵月梨站了起来。 “没事没事,是婶子反应慢了。” 赵滔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 “婶子没事吧?” “不打紧。” 秦时背着一个包裹,也在旁边搀扶着他娘。 “牧哥儿,这么晚,我们娘俩叨扰了。” “只是我家草屋破了,实在无处可去...” 似乎难以启齿,话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方清拿着锅铲就出来了, “他婶子尽管住,反正这里有的是地方,咱们人多还热闹呢!” “对,婶子和秦哥就安心住下吧,床和被子都有。” “多谢清哥儿、牧哥儿了,真的谢谢你们。” “还没吃饭吧?” 看他俩灰头土脸的就知道草屋估计实在是抢救不过来了他们才找过来。 “正好一起吃,我做的很多。” “哎,哎。” 第41章 塌房 赵月梨和秦时还住的他们之前住过的那两间房间,吃完饭一个个洗漱完,躺到床上的时候比以往都晚了一个点。 外面雪还在下,沙沙沙的,已经能没过脚了。 “牧儿,你之前是不是在镇上买了治跌打损伤的药?给阿姆拿一副。” “怎么了?阿姆摔倒了?” “不是,我看你婶子走路似乎有些踉跄,估计是摔着了,我去看看。” “除了药膏还有药酒,阿姆一块拿过去吧,要是还需要什么,我明天去镇上买。” “嗯,你快睡吧,不用担心,问题应该不大。” “好,阿姆也早点睡。” 要不说还是方清细心,赵月梨在过来的路上果然摔到了腿,小腿外侧一大片擦伤,连秦时都不知道。 “哎呦,怎么这么严重?” “就是轻轻摔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忍一下,我帮你擦药酒。” “麻烦了。” 方清很小心地拿着棉布轻轻沾过伤口,没想到赵月梨竟然一声不吭地由他用药酒擦洗了一遍伤口。 那红色的血肉有的地方结痂了,有的地方还在渗血,不知道她怎么忍住的。 “这还有一下药膏,擦上之后你注意着点别蹭掉,两天换一次,应该几天就好的差不多了。” “这些药多少钱啊?” “你这么见外我可生气了啊。” 赵月梨随即赔罪道, “是我的不是,不说了不说了。” 方清略有嗔怪道, “想当年孩子他爹和秦大哥还是同一批被征走的,如今...咱们两家孤儿寡母的更该相互照顾,相互扶持着往前走才是。” 赵月梨神色动容, “是啊,你说的是,是我狭隘了。日子是给自己过的,我从前太在意别人眼光了。” “所以啊,安心住着吧。” 方清会心一笑,出去了,赵月梨在床上躺了好久才睡着。 乔牧是被嬉闹声吵醒的,睁开眼,屋里很亮,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牧哥哥是个大懒虫,还不起床!” “小点声,一会儿牧哥哥听见了打你屁股。” “嗯?让我看看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 “不是我,是哥哥。” 小女孩连忙捂住嘴,嫁祸给自己的哥哥。 “牧哥儿,今儿还去镇上吗?” 李木匠朗声问道,乔牧有些犹豫, “这雪,都能淹我半个膝盖了...” “没事,东家想去的话慢慢赶过去也是可以的。” “李叔去镇上有事吗?” “也没别的事,这两娃娃嘴馋,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去,顺便买点家用的东西。” “那这样,今天你们三个去吧,正好鱼也不多,我懒得过去了,歇一天。” “啊,阿牧不去了吗?” “牧哥儿放心,我会看着不出岔子的。” “好,秦哥办事我放心。” “阿牧放心,我也会好好卖鱼的。” “嗯,我相信你。” 赵滔舒服了,趾高气扬地瞪了秦时一眼。 “你到时候听你秦哥的,知道吗?” “...知道了。” 到了镇上先去卖了鱼,买鱼的队伍已经排了十几个人了。 幸好今天来了。 鱼少,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洗劫一空了。 “还是老样子,买完东西回来集合,然后回村。” “下午怕是又要下雪,所以咱们得快点。” 秦时这次没有去书斋,而是直奔菜场。 如果没有意外,今年过年他们应该会在乔牧家过。 吃的用的,不能一直占人家便宜,哪怕人家不计较也不行。 只是他没想到临近过年的所有东西竟然都这么贵,价格涨了至少两成。 看来回去得和牧哥儿说一声,他们鱼的定价还是太低了。 下午刚到家,雪就又下了起来。 秦时将买来的菜全搬到了厨房。 “这孩子…” 方清嘟囔了一声便也没再说什么。 乔牧在院子里和两孩子堆雪人呢,赵滔见状赶紧凑了过去。 “志儿,英儿,快跟爷爷回家,一会儿雪下大了。” 两孩子依依不舍,不想走。 “咱们明天再来玩好不好?爷爷买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们俩爱吃的。” “好耶好耶” 两孩子一听说有好吃的,顿时选择了抛弃乔牧。 “李叔,让王叔送你回去吧,路上冷,别冻着孩子了。” “哈哈哈,那我就不客气了。” 渔夫郎 第39节 送走李木匠大家又回到了火堆旁。 “现在的菜价挺贵吧?” 方清问了一句。 秦时目光聚拢在火堆上,似乎在发呆。 “其实家里那边还有之前弄的几缸咸菜,不知道方不方便搬过来,我怕再不吃要坏了。”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让孩子们过去,一人抱一缸过来就是了。” “赵滔一人能抱两缸。” “阿牧说的对!” 笑过之后几人就去搬了。 一缸腌萝卜,一缸酸豆角,还有一缸酱青椒。 不过茅草屋也不像秦时二人说的那样破了一点,而是整个屋顶都塌了下去。 不敢想这要是正睡觉的时候发生这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怪不得秦时收地笼的时候看起来心神不宁,估计是早有征兆。 “年后你打算怎么办?” “先找人帮忙把屋顶修好,其他的等我夏日考完试再说吧。” 若是考上了,依他们本朝的律法,秀才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补贴,再加上他去抄抄书,还有卖鱼的分成,明年该是能盖两间砖房了。 “嗯,你有打算就行。” 腌菜搬了回去,当天晚上方清就拿辣椒炒了五花肉,萝卜和酸豆角则是放到了酸菜鱼里。 后者还是乔牧提出来的吃法,吃过一次后方清就爱上了,反正不缺鱼,他就经常做这道菜。 加了豆角和萝卜后风味儿更浓了。 “婶夫这手艺可以去开饭馆了!” 赵滔吃得头都抬不起来,再看其他人,也是一脸惊艳。 乔牧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点子,只是实施起来可能会有些难度。 “都是你婶子做的这腌菜好,咱们村我还没见过能把菜腌成这样的呢。” “不不不,是清哥儿手艺好。” “婶子和阿姆都很厉害,不要谦虚,以后等我有钱了,给你们俩联手开个饭馆,保准能大赚特赚。” “别听他吹牛。” 方清佯嗔瞪了他一眼,随即招呼道, “好吃大家就多吃点,一会儿凉了。” 第42章 认字 吃完饭后赵月梨抢着要刷碗,方清拗不过他,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刷的。 外面还在下雪,什么活都做不了。 乔牧坐在火堆旁,随手在灶前拿了一根木枝就着草木灰写写画画。 “阿牧写的这是什么啊?” “啊?这是——” 原来他不知不觉间写了好多现代的汉字出来。 秦时就坐在他斜对面一点的方向,闻声眼神也看了过来。 “没什么,随便写写的。” 乔牧一脚将地上的字全部抹去,打了个哈哈,但赵滔明显不打算放过他, “不对不对,阿牧刚才写的是字吧?但我好像没见过这种字...” “牧哥儿识字?” “没有,见过文书上的字,闲来无事照着瞎模仿的。” “你再写几个,我看看?” 秦时很感兴趣地凑了过来,乔牧灵机一动, “不如秦哥教我识字吧!” 秦时嘴唇微张,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牧儿,别耽误你秦哥读书,人家明年就要考试了。” “不打紧,牧哥儿想学就让时儿教他,不费什么功夫的。” “这,这肯定会有影响吧?你们别听牧儿嚷嚷,他天天想一出是一出。” “清哥儿,你是不知道,时儿这小子天天也不爱看书着呢,要是他们两个一起学,没准儿能更有干劲儿呢。” 方清看向秦时, “牧儿不懂事,时小子可别陪他胡闹才是。” 乔牧大概看出来他阿姆好像并不想他和秦时过多接触,还在怕他喜欢上他? “阿姆,我是认真的。” 识字无论在哪里都是一项优点,虽然他在现代已经上过大学了,可这里的字和现代不同,不认字有很多地方不方便,到时候签合同,看文书都很麻烦。 况且秦时就算再好用,也不能把人家拴在裤腰上时时带着吧。 “婶子放心,教牧哥儿认字,不会耽误到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方清再推辞就显得不近人情了。 “那就麻烦时小子了。” “不麻烦。” 晚上睡觉的时候父子俩谈了下心,乔牧才知道他误会他阿姆了。 原来方清不是怕乔牧会喜欢上秦时,是怕人家心里不乐意,但因为寄人篱下不得不答应,到时候惹了生分。 “怎么会呢,阿姆,赵婶子他们不是那种人。” “你想想,他们住咱们这而要是咱们一直无所求,他们是不是会不自在?” 方清一下子领悟过来,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也好也好,省得他们一直这么拘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昨日乔牧说要跟着秦时学认字的时候,赵滔当即就宣布他要拜钱安通为师,跟着他学功夫。 大早上就听两人在那里嘿嘿哈哈的,时不时伴随着钱安通的斥责声和赵滔的抱怨声。 乔牧睡不着了,出来一看,雪已经停了,只是天气还阴沉沉的,冷的很。 “牧儿今天起这么早?” “午饭还没好,你先吃个烤红薯垫垫肚子。” “我不饿,一会儿直接吃午饭就行。” “这孩子。” 乔牧蹲在老地方刷牙,秦时突然在他背后出现,也不说话,乔牧起身看到他的时候差点魂吓飞。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吓我一跳!” 秦时幽幽道, “我等了你一个上午了。” 乔牧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 “哦,忘了和你说了,我上午起不来,只能下午学。” “为何会起不来?你生病了?” ...... “我真是...我懒行了吧。” 搞不懂,这里的人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不睡懒觉的。 乔牧没好气地走开,回屋里去了。 秦时站在原地,忽然感觉闷闷的,不自觉地就捂住了胸口。 心脏鼓动得要跳出来一样。 难道是他自己生病了? 饭后两人在就在秦时的房间里学习,他这个房间比较大,用了帘子隔开,一侧放了桌子做书桌。 上面放满了秦时带来的书籍笔录,理得整整齐齐。 桌面上平铺着一张大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笔画很简单,写得却很端正有力,像印刷出来的一样。 “哇塞,这是你写的?” “写得真工整啊,真厉害。” “多加练习你也可以。” “哈哈,再给我十年我都写不出来这么好的字。” “不可妄自菲薄,万事皆有可能。” “刚才吃饭的时候我看你似乎心情不太好,现在恢复了?” “嗯,本就没什么。” 渔夫郎 第40节 “那就好。” 乔牧转头仔细拿起那页纸看了起来。 有些字看起来和繁体字还挺像的,到时候加上语境,他应该能学的很快。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秦时骤然回神,收回在乔牧脸上的目光,低低“嗯”了一声。 纸上的字无外乎大小多少左右前后这样简单的字,乔牧学得毫无压力。 但为了不被人察觉异常,他装作磕磕绊绊的,等方清过来问,就说才认了几个字。 “歇会儿吧,读书认字的最累人了。” 方清无意碰到乔牧的手, “哎呦,怎么这么凉,快去烤烤火。” “时小子也来,歇会儿不打紧吧?” “不打紧,学了这么久,该休息了。” “好好好,你俩都好好暖和暖和,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坐回火堆旁乔牧才感觉活了过来,学得太投入,脚什么时候冻麻了他都不知道。 也是秦时教的好,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声音又好听,不知不觉就投入了进去。 赵滔带着一身热气也挤了过来。 “你都不冷,过来干吗?” “谁说我不冷?” 他梗着脖子,硬生生插到了乔牧和秦时之间。 “外面真冷啊。” “赵滔!马上给我滚出来!” 赵滔脖子一缩,哭唧唧, “阿牧,我不想练武了,你帮我劝劝爷爷,行不行?” “不行哦,他万一连我一起打怎么办?” 赵滔认命地走了出去。 “牧哥儿,在家吗!” 院外传来一声呼喊,声音听着很陌生。 赵滔一脸喜色, “是我大嫂来了!” “今天终于不用再练了!” 钱安通瞪了他一眼,回屋去了。 第43章 片鱼 “赵家嫂子,你们是来找赵滔的吗?” “是啊,他几天没回去了,我们和他爹娘都挺担心的。” “我没事,大嫂,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你们不用操心。” “你怎么能在别人家里白吃白住。” 王霞笑着别了他一眼,从自家男人手里接过一个袋子, “不知道你爱不爱吃板栗,秋天那会儿闲来无事在山上捡的。” “都保存得好好的,新鲜着呢。” “客气了,天这么冷,进屋坐吧。” “赵婶子也在啊。” 赵月梨应了一声,没多说,几人又腾出了两个位置给王霞和赵大力坐。 “还是屋里暖和。” 王霞笑盈盈的,她是大嗓门一开口感觉屋里都热闹不少。 方清招呼道, “来,吃红薯,都是烤好的。” “阿牧吃过烤板栗吗?可香了。” 赵滔丝毫不见外地拉过袋子,扔了两把栗子到火堆里。 “不是这么烤的,得先开个口,不然会炸。” 王霞笑嗔,把赵滔扔进去的板栗都扒拉了出来。 “哦,以前都是娘烤好给我的。” 赵滔去拿了一把刀,王霞手脚利落,三下五除二地给板栗都划了一道小口。 “这边山上板栗少,倒是没这么吃过。” “明年跟我一起,去我娘家那边的山上,想捡多少有多少。” “这种山货拿到镇上也能卖不少钱吧?” 方清好奇问了一下,王霞豪爽答道, “是挺能卖得上价的,但自己人吃,不计较那些。” “啊...” 方清堆起笑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之前他们两家很少来往。 “谢谢王姐惦记着我们。” “谢什么,牧哥儿就随着老三叫我一声嫂子就行,叫姐多见外呢。” “行,那嫂子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带两条鱼,都是上次才捞上来的。” 赵大力似乎想趁机说点什么,王霞暗暗给了他一杵, “成,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又坐了一阵儿,聊了点无关紧要的事情,眼看天开始发黑了,王霞二人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滔子,回家了。” 赵滔纠结,想回去又不想回去。 “娘今天杀了鸡,说是炖地蛋吃,你确定不回家?” “好吧,那阿牧,我明天再来找你。” “臭小子!” 赵大力揽过赵滔,狠狠蹂躏了两下。 “路上小心。” “嗯,牧哥儿、清哥儿,还有赵婶子,有空来家玩啊。” “你也是啊。” 王霞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只是为了接赵滔回去而来。 乔牧跟着他阿姆一起去偏院子里喂鸡。 “小鸡小鸡,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去去去,我养这几个鸡崽是下蛋吃的,别打这个主意。” “就吃一只都不行吗?” “不可以。” “哼,阿姆真小气。” 方清好笑地瞥了他一眼, “还能真短了你的吃不成,这孩子。” “到时候杀两个公鸡,比母鸡肉好吃,不过也要等到开春之后,这几只鸡长大后再说。” “嘿嘿,就知道阿姆最好了。” “你不是要学字吗,趁这会儿功夫再学点,一会儿吃饭了叫你。” “今晚咱们吃什么呀?” “吃饭的时候就知道了。” 乔牧跟屁虫一样跟在方清屁股后面转了两圈,直惹得方清嫌弃,他才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除去认字儿,闲暇之余乔牧也会进厨房研究一些吃食,当然,是用鱼做的吃食。 今天他要研究的呢,是如何片鱼片,没错,他家吃过两次的酸菜鱼都是整只煮进去的,直到现在他才有时间解决这个问题。 之前他只看别人做过,自己都是买现成的,但想来不难。 片鱼片首选刺少肉厚的鱼,比如草鱼、鲢鱼、黑鱼,当然,其他鱼也可以,只是不如这几种鱼方便。 吃完午饭乔牧便开始动手了,操作台上早已经给他整理出来了一大片空地,鱼杀好了,刀也磨到了最锋利的状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你要拆房子啊,这么严肃?” 渔夫郎 第41节 方清一开口,乔牧一秒破功, “哎呦,阿姆你先别说话。” “好好好,不说。” 经过这么一打岔,乔牧反而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 他学着以前看过的样子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 先把鱼鳍剁掉,鱼头也剁下放一边,从鱼头断口顺着脊骨从中间将鱼一分为二,带脊骨的那半边再从尾部顺着脊骨把鱼肉切下来。 别看听着简单,对于生手来说可难搞了,乔牧也是费了点劲儿磕磕绊绊地弄完了。 鱼骨剁成小块,两块鱼肉分别将大刺切下来,同样剁成块,和鱼骨放一起。 接下来就该片鱼了。 这是最考验手法的地方,有些厉害的、精通鱼身构造的片出来的鱼甚至连小刺都没有。 乔牧也不追求那么高,能尽量把鱼片薄就行,所以这步对他来说挑战不大。 一条鱼就这么被片好了,一抬头,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 “乖乖,吃这么精细,你咋想到的?” “就是觉得不停吐刺很烦,然后鱼肚上的刺又少,就想着试试。” “那这个怎么吃?” 钱老头也是看得认真。 鱼片的吃法又有好几种, “干炒、蒸煮、油炸,甜的、辣的、酸的、咸的,什么口味儿都可以做。” “那你快做,咱们晚上就吃。” “好啊,不过食材有限,可能有的做不出来。” “有什么做什么就行。” “那晚上就吃全鱼宴了,还得再片几条鱼才行。” “我来试试。” 方清拿过刀,刚才看乔牧动手他就手痒痒。 “行,一会儿想体验的都来试试哦。” 一下午过去,没想到片鱼手艺最好的竟然是秦时。 但不管是片的好看的还是不好的,最后都要进到肚子里。 晚上在乔牧的指导下,做了蒜香鱼片、麻辣鱼片、酸菜鱼片,两外的鱼骨头单独拿出去红烧了。 所有的鱼片下锅前都经过腌制的,滑嫩爽口刺还少,吃得大家连连赞叹。 而且鱼肉不会像猪肉一样吃多了会腻,所以五条鱼的量,六个人吃得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 这还是没什么配菜的情况下都这么好吃,再加上其他适配的菜一起煮的话,更是一绝。 看到反响这么好,乔牧放下心来。 第44章 买年货 晚上吃完了鱼片,第二天乔牧又做了蒸鱼头,但没有新鲜辣椒,便用干辣椒和赵婶子做的腌辣椒凑合了一下,风味不够,但也很好吃。 赵月梨腌的一坛辣椒已经所剩无几了。 得计划一下夏天的时候多种点辣椒,做各种各样的辣椒酱还有腌辣椒,存够冬天的用量。 乔牧接下来想试试做烤鱼,但一没工具,二食材种类匮乏,只能等雪化完了去镇上再采买。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乔牧的清单上已经记了不少待购物品了。 年后还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计划去平水县一趟,到时候又少不了一番采买。 但他现在加上他阿姆给的钱,只有将将四十两银子。 唉,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 哦,这里面还有四两多是赵滔的,不过就算他提前支取了,那小子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打算着打算着,时间就来到了腊月二十。 在乔牧强烈的要求下,办年货的日子由二十四搬到了今天。 早上难得起了个大早,本来说要一起去的,但方清突然不舒服,浑身没劲儿,再三确认不是什么大问题后,赵月梨留下看顾他,方清和秦时相伴去镇上赶集。 带了点鱼让王马夫往路府送了,虽然路铭不在,但这份礼节不能少。 “我要去一趟铁铺,你——” “我跟你一起。” 秦时话接的很快,像是早有准备一样。 “你没有自己的东西要买吗?” 秦时顿了一下才道, “人多眼杂,以防走失。” 正好可以帮他拿东西,白得的苦力,没有赶走的道理。 铁铺这边人比较少,大冷天的,铁匠就赤着膀子在四处漏风的棚屋里打铁,火光四射,热汗淋漓。 “两位要买什么?” 铺子里就这一个打铁的男人,头也没回粗声粗气地招呼着客人。 “你们这里有烤架吗?烤东西用的那种。” “烤东西?” 大汉放下手里的东西,进屋搬了一个炉子出来。 这炉子颇为小巧,分为上下两层,底下是一个托盘,上面是底部竖长条孔的方体开口炉子。 “你说的是这个吗?” “对,但是我想要一个更高更大的,然后再做一个铁架,能架在这个开口上面,烤一些细小的东西。” “要多大?” “有两个这个这么长,然后下面的腿最好能接高点,到我腰部那里那种。” “这个我做不了。” “不过我师父可以,但他现在回家了,得等到年后才过来。” “那没事,我可以等。” “这个小的多少钱?我先买了用吧。” “哦,八两啊,那我...” “八两!这么贵!” 大汉瞄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搬起炉子就往屋里去。 “等等,我没说我不买了。” “大炉子你还要做吗?” “做的话要先付五两定金。” “抢钱啊...” 乔牧嘟囔着,十分肉疼地一次性掏出了十三两银子,还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就当投资了,迟早能赚回来。 可还是心疼啊! 大汉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看你买的多,送你一个铁盘还有一个铁夹子,欢迎常来光顾啊。” ......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有些细节我想当面和他确认。” “你是街上卖鱼那家的老板吧?” “等师父回来我们这边会找人去通知你。” “...好。” 太狡猾了,早知道一开始就认识就能砍点价格下来了。 果然人不可貌相! 炉子暂且先放在铁铺这里,等其他东西都买完了再过来拿也不迟。 有买年货的人,当然就会有趁着年节想多赚几文钱的人。 集市上出现了平日里很少有的大量干货,诸如干蘑菇、干笋、柿饼之类的东西,乔牧没忍住都买了一些。 猪肉倒没买,因为过两天村里会陆陆续续地杀年猪,价格比这里的便宜多了。 牛羊肉平日里没什么人买,一到过年,大家都舍得花钱了,供不应求,价格大大上涨,最后乔牧各买了十斤,就这都花了他七百多文。 吃不起吃不起,买点解解馋算了。 还要买鞭炮纸钱,油盐酱醋,一番采买下去,钱包瘪了一大截。 “我要去医馆问问老大夫我娘的症状是不是有问题,你要买什么的话就现在去吧。” 其实是乔牧累了,不想走了。 “行,那我们就在医馆门口汇合。” 渔夫郎 第42节 “知道了,我看完大夫就在此处等你,不会乱跑的。” 老大夫隔着长长的队伍一眼就看到了乔牧,胡子都忍不住自动抖了抖。 乔牧排了好久的队,终于到自个儿了。 “又怎么了?” 老大夫示意他伸出手。 “不是我。” 乔牧把他阿姆早上的症状描述了一番。 “没有其他不适吗?” “暂时没发现。” “问题不大,听你描述似乎是宿食停滞,脾虚气弱,日后每餐少食,多吃粗粮即可。” “原来如此。” “多谢老大夫了。” 老大夫不耐摆摆手,示意乔牧赶紧走。 乔牧嘿嘿笑了两声,从马车上拿下包装好的鱼,悄悄绕到医馆后院放进了后厨。 小学徒来跟老大夫汇报此事的时候老大夫哼了一声,没说什么。 一番采买,马车上拉满了东西,几乎都没人下脚的地儿了。 秦时买了些米面粮油糕点之类的,正好和乔牧买的互补。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快两点了,方清他们还没吃饭,饭都在锅中热着等他们回来。 “阿姆怎么样,还难受吗?” “你们走后没多久就好多了。” “你呢,我交代的东西都买齐了吗?” “买齐了,还买了一个稀罕物。” “先吃饭,吃完饭给你们看。” 乔牧把炉子摆出来的时候除了钱安通,其他几人都懵了。 “你买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做好吃的了。” 钱安通怀念地抹了一把嘴, “我去山上打点野物,你准备好东西,我晚上就回来了。” “欸...!” 方清还没来得及劝一句,人就没影了。 第45章 烧烤 “钱叔是真性情。” 赵月梨没忍住评价了一句。 “山里那么危险,别出什么事才是。” “阿姆别担心,冬天动物们都在窝里睡觉,不会有什么事的。” 接下来的时间乔牧拿热水把炉子清洗了一遍,还让方清帮忙做了不少竹签。 烧烤料做了两种,一种是辣椒粉加盐,还有一种是几种香料磨碎混合在一起,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做完这一切钱安通还没回来,乔牧也没闲着,先弄了一条大鲤鱼在院子里烤着了。 “你还真别说,这味道还真是香。” “一会儿野味儿烤起来可比这个香多了。” “我们也是沾了牧哥儿的光,这些日子吃到了不少新鲜东西。” “我还要感谢赵婶子你们给我提了不少意见,让我能越做越好。” 赵月梨如今看乔牧是越看越喜欢,再看自己那闷不吭声的孩子,一对比高下立见。 “时儿啊,你也别站着不动,光让牧哥儿一个人在那里翻面啊。” “没事婶子,这个也不累。” “那让他再去拿点炭过来,一会儿不还要烤钱叔拿回来的东西吗。” 乔牧笑着应了一声,秦时依言沉默起身去外院拿炭去了。 “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小就不爱说话。” “这也算不得缺点,我看秦时虽然不怎么说话,但踏实肯干,书又读的这么好,以后肯定是大有一番作为。” “不说什么作为不作为的,儿子到底是没有女儿、哥儿体贴,我就羡慕你生了牧哥儿这么好一个孩子。” 乔牧开玩笑道, “那让秦哥早点结婚,给婶子生个小孙女儿。” 秦时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现在没那个心思。” “看看,一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 赵月梨虽是在责怪,脸上却带着笑容。 来到乔家以后,她的是状态越来越好了,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止一星半点。 秦时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 “光吃肉也不好,阿姆你去炒两个素菜好不好?咱们晚上就吃这个当晚饭了。” “成,我再煮个粥,咱们配着吃,光吃干的也不行。” 鱼烤得滋滋作响,表面已经变得焦黄,乔牧刷了遍油,香味儿激得更甚。 钱安通不走屋,从主屋房顶上跳了下来,手里拿着两只野鸡,一条黑蛇还有两只兔子,都是扒光了皮清洗干净的。 “没找到野猪,有点可惜了,凑合着吃吧。” ...这还叫凑合吗? 不过有好吃的,乔牧自然没有二话。 “钱爷您歇着,剩下的交给我们就是。” 钱安通老神在在地搬了把椅子坐到旁边,看他们干活。 “阿牧,我来了!” 乔牧狐疑地看向钱安通。 “怎么,我叫我徒弟来吃点好吃的不行吗?” “当然可以,您老儿大,您说了算。” 鱼已经烤好了,索性趁着天还亮堂,把桌子搬了出来,就放在烤炉旁,烤好了立刻就能吃。 两条鱼激发起了众人的食欲,根本不够吃,一个个眼冒绿光地盯着炉子上的烤鸡烤兔子。 至于那条蛇,除了钱安通其他人都犯嘀咕,而且位置也不够,所以还是等这些烤好了钱爷爷自己处理吧。 钱安通颇有些不爽, “没见识,吃都吃不明白。” “赵滔,去起堆火,把蛇烤了。” “好,还像以前那样吗?” “不然呢?” 赵滔对乔牧讨好一笑,听话去把烤火用的锅端了出来,重新起了火。 乔牧摸摸鼻子, “这不是没地方放了吗?” 赵滔起了火之后,钱安通推开他自己顶了上去。 只见他出去之后捡了一堆拳头大的石头回来,冲洗了几遍之后放到了火堆正中央,等了一会儿,似是在等石头烧热,然后把蛇盘了盘,扔了下去,接着把剩下的石头盖在了上面,严严实实。 “大火烧着,别断火了。” “好的,师父。” 看赵滔盯着不愿意把目光转开的馋样儿,就知道这样肯定很好吃。 不过嘛,光吃白肉可没什么滋味儿,得蘸酱吃才行。 乔牧把烧烤丢给方清,自己溜去厨房调了一碗料汁儿。 两种不同的香气在院子互相碰撞,一个内敛深沉,一个强势霸道,谁也不饶谁,就是苦了一院子等着吃的人。 “牧儿,还没好吗?我看着已经差不多能吃了。” “阿姆别急,美味儿都是要等待的。” 瞧着不止他阿姆,其他人脖子也快伸到肉上面了,乔牧失笑, “马上就好了,马上就好,等我翻个面,撒个调料。” 刚好是双份的东西,就各做了两种口味。 趁他洒调料的功夫,方清和赵月梨进屋把炒好的菜和煮好的粥都端了出来。 乔牧给撕好的鸡肉和兔肉摆了盘,上面点缀了两颗芫荽,这下不仅闻着香,看着也好看了。 渔夫郎 第43节 夹一块肉放进嘴里,先来的是冲鼻的香气,一口嚼下去,除却酥脆的外壳,鲜嫩的汁水溢满口腔,野物独有的风味儿一阵阵刺激着味蕾,让人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停不下来。 “不错,比我们以前吃的好多了。” 钱爷爷看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一些往事,神情难免有点落寞。 “阿牧的手艺天下第一,肯定比师父以前吃过的好。” 赵滔老是会不经意地说出一些不合场面的话,但效果又出人意料的好。 “臭小子,想加练了是不是?” 赵滔揉了揉被拍的生疼的后脑勺,委屈地撅着嘴搬着椅子坐到了乔牧旁边, “师父老打人,疼死了。” “好了,钱爷爷也是在教导你,不是有句话叫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有一句叫‘子不打,不成器’吗?” 乔牧纯粹是瞎扯,忽悠赵滔的,是故扭过头打了个哈哈, “吃饭吃饭,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凉了也好吃。” 赵滔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专注干饭起来。 饭吃了一半蛇肉也熟了,钱安通使唤赵滔起来去起肉。 赵月梨胆子小,此时就已经头皮发麻,不住把椅子往外面挪。 “我听说蛇肉是大补之物,养气血,通血脉,而且滋味儿鲜美,大家都该尝尝,毕竟钱爷爷出手的机会可不多哦。” “我就算了,我实在吃不了...” “赵婶子,其实味道和鸡肉差不多的。” 乔牧用小刀切了一块不带皮的,沾了点自己调的料汁,拿给赵月梨, “婶子你看,这肉也没什么异常吧,很紧实很好吃的,对身体的滋补效果比十副药都好。” 秦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吃了一块,说着又夹了一块。 “那我试试。” 赵月梨犹疑着,接过乔牧手里那块肉,眼睛一闭扔进了嘴里。 “唔...还可以,不!是很好吃,比鸡肉还要好吃。” “对吧,要相信我钱爷爷的经验。” “嗯,牧哥儿说的是。” 再看钱安通,双手抱胸,绷着脸,但嘴角已经翘老高了。 第46章 买肉 昨个儿吃了烤肉,今天起来院子里还似有若无地弥漫着那个味道,勾的人馋虫上脑。 方清还想吃,乔牧严词拒绝,烤一次太累了不说,而且也不健康,他阿姆这两天肠胃不舒服,还是尽量少吃这些。 “那不吃了,今儿村里孙老头家杀猪,咱家也去割点猪肉?” “好啊,不是说他家的猪肉都是吃药草长大的,对身体好吗?” “毕竟老孙家里是侍弄药草的,说不定呢。” “我去问一下你赵婶子,看她愿不愿意去凑个热闹。” “那我去问问秦时。” “别打扰人家读书,好不容易落了个清静。” 乔牧站在自己屋外头,无聊地踢着石子儿,等他阿姆出来。 没过一会儿,两人并着肩从耳房那边走了过来。 “走吧,你婶子说好久没见别人家杀猪了,这次也一起去看看。” “行,那咱们走过去还是坐马车?” “走过去吧,入了冬就天天在家,骨头都没劲儿了,走走好。” “婶子呢?” “听你阿姆的,咱们走过去。” 乔牧是一步都懒得动,奈何另外两位和他不一样。 老孙头一家,说起来也唏嘘。 明明自己家就是摆弄药草的,他还略通一些医理,结果儿子却死于一场高烧发热中。 这也是后来他拼命研究出治疗发热的有效药方的原因。 药方救了很多人的性命,但他的儿子却回不来了,只给他留下一个儿媳夫和一个孙女儿。 说起他这个儿媳夫,不少人既佩服又羡慕。 在丈夫死了以后,没有改嫁,恪尽职守地养大了孩子,操持内外,照顾老人,撑起了这个家。 这对一个家中无男人的家庭来说是十分不容易的。 就是脾气十分火爆,谁要是敢惹着他了,管你什么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非折腾得你脱层皮不可。 孙家在村子边上住着,屋子简陋,也没有盖围墙,老远就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有几个和乔牧他们一样是准备来买猪肉的村民,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还有一个应该是老孙头的儿媳夫,也姓孙,叫孙文,拿着把刀在猪身上划拉。 一个和乔牧差不多的女孩儿不时往返于厨房和他阿姆之间,从乔牧这个视角,能看到老孙头在厨房里烧水添柴。 一家三个人都在为了杀猪忙活。 乔牧他们来的早了,现在猪毛都还没刮完。 不过走近了看,这个孙文看起来倒不像个哥儿,而像男人,还是十分彪悍的那种男人。 怪不得这家里没男人也没被吃绝户。 孙文的性子和他外表一样,十分大大咧咧。 “来两个个有劲儿的趁把手,帮忙把猪抬到板子上去。” “帮了忙那可得给我们便宜点啊。” “行,一人送个猪腰子。” “咋不送斤肉呢?” “猪腰子好,吃了晚上睡觉媳妇都夸你有劲儿。” 玩笑归玩笑,手上动作也没停,三人合力把猪抬到了板子上。 乔牧清楚地看见孙文膀子上的肌肉隆起可怕的弧度。 要不是看见了他的孕痣,他真怀疑他和老孙头的儿子到底谁撅谁。 猪抬到板子上就没其他人什么事了,孙文手起刀落,一头猪很快被他分解得七七八八。 “来来来,要什么都别墨叽,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早点弄完早完事。” “文哥儿还是这么豪爽。” “行了,快点儿的。” 孙文割肉打称,他闺女就站在一旁收钱。 不过他闺女看起来和孙文完全是两个极端,文文弱弱,安安静静,乔牧来这么久竟然没听他说一句话。 更奇怪的是,在场的几个人里头也有两个老太太,竟也安安静静买了肉走了,没张罗着给人说对象。 后面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买肉了,乔牧看到了熟人,王霞,赵二娘,还有一个生面孔,三人走得很近,乔牧猜测那个应该就是赵家的新妇。 “牧哥儿,你们也来了啊。” 对视上的瞬间,王霞就抛下其余两人,过来和乔牧打招呼。 “过年的肉这不是还没割呢,就来看看。” “孙家的肉好,该多割点才是。” 马上轮到乔牧他们买肉了,乔牧便没过去和赵二娘打招呼,先去买肉了。 “这位小哥儿要什么?” “这些下水卖吗?” “买下水做什么?不好吃。” 方清在一旁捣他。 “阿姆相信我。” “卖,你要的话所有的这些下水二十文拿走。” “那我要了。” 身后很明显传来“噗嗤”一声笑,乔牧没理。 “另外所有的骨头,剩下的两只腿,还有这些五花肉,脊骨这里的肉都给我装起来。” 孙文惊讶挑眉, “这些可不少啊,得不少钱。” “没事,你尽管割就是。” 乔牧一副不差钱的样子,孙文见方清也没阻止,便放心将乔牧所要的肉全部划拉了下来。 “八十六斤二两多,算你八十六斤,十一文一斤的话——” 旁边的姑娘飞速拨动算盘,很快算好了数给孙文看 “一共九百四十六文。” 渔夫郎 第44节 不错啊这小姑娘,只是…… 乔牧发现了不对劲儿,这姑娘不会说话? 果然,他递了一两银子过去,那姑娘找他钱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让他确认是否有误。 “没问题,你算得很对。” 那姑娘笑了笑,低下了头。 “牧哥儿,你们家买这么多肉吃的完吗?不如把那两条猪脚卖我如何?我可以加价买。” “你干什么!” 王霞扯了张妮儿一把,示意她闭嘴。 张妮儿却不依不饶起来, “他一个人快把半头猪都买去了,让我们这些剩下的人怎么办?” “村里到年前还有好几家要杀猪,到时候再买不就是了?” “我不管,我就想吃孙家的猪脚,牧哥儿应该会满足我这个要求吧?” 赵二娘这时候付完钱也走了过来,目光在乔牧脸上转了几个来回,随即拉过她家二儿媳妇, “牧哥儿,我家妮儿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她刚过来,什么都不懂。” “你一个当嫂子的让着点儿,想吃什么娘日后再给你买,别让村里人笑话。” 张妮儿不说话了,恨恨别过头去。 “既然婶子都开口了,我肯定不是那不识礼数的人。” “二嫂子有机会还是多在村里转转,熟悉熟悉环境,免得什么都不懂惹了事儿都不知道。” 乔牧临走前又刺了一句,气得张妮儿跺脚。 王霞懒得理这女人,和赵二娘招呼了一句便去追乔牧他们了。 第47章 过年 买肉时的那点不愉快还没到家就被乔牧抛在了脑后。 中午家里做了排骨烧笋,笋吸满了精华,排骨一抿就脱骨,原汁原味的香差点没把乔牧香晕过去。 晚上方清熬了几块五花肉,天知道更香了。 怪不得草原上的牧民吃肉调味料只用盐,新鲜的肉熬煮得透透的,一点点盐便能让滋味儿达到峰值,其他任何调味料都是多余,画蛇添足。 乔牧就站在锅边,守着灶台,过一会儿就从锅里捞一块肉撕点瘦肉下来吃。 方清还没见过他这个馋样,熬肉的本来目的是为了好炒熟好保存,没想到乔牧这么爱吃。 但看他的架势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别吃太多了,一会儿积食了。” “都是瘦肉,没事的阿姆。” 晚上就用熬好的五花肉加蒜苗一起炒了,还炒了个白菜,做的米饭,乔牧吃了一碗就实在吃不下了。 揉了揉肚子,不免觉得可惜。 “明年还去孙家买肉!” “好好好,都依你。” 方清笑了,赵月梨回忆起牧哥儿下午吃肉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时则是看到了乔牧揉肚子的模样,也牵起了嘴角。 在这样融洽和谐的氛围里,大年初一来了。 今天早上可不能睡懒觉,方清早早盯着把乔牧叫了起来,早上吃了碗饺子。 互道了新年快乐收了三份压岁钱,接着就得去土地庙上香了。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一要到处走走,这样来年一年都不会生病,俗称“跑百病。” 土地庙在一座小土山顶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修葺的,一人高那么一座小庙,里面端放着两个笑容慈祥的神仙。 村里人都说这对土地公夫妇很灵验,许了什么愿望来年都能实现。 “那就希望土地公土地娘保佑我来年生意能够做大做强。” 许完愿上完香就该到处串门了,这时候大家也不嫌冷了,零零散散一堆又一堆聚在一起说话打招呼。 每人兜里都揣着炒南瓜子儿,有的装的糖,看到小孩子就给发一颗。 这可把村里的小孩子高兴坏了,有机灵的就到处跑,见了人就说声“新年快乐”,一天下来能得不少东西,遇到大方的还能拿几文钱呢。 乔牧就是那大方的,每个过来恭喜祝福他的都给一文,话说的好的给两文。 消息一传开,一个村儿的小孩都往他这里跑,看钱跟流水一样不知不觉花出去不少,方清心疼,连忙把乔牧拉回家。 “上午先歇着,下午再出去转。” 乔牧能不知道他阿姆是心疼钱吗,那能怎么办,不能让阿姆不开心啊。 今天的太阳很好,一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院子中间晒太阳。 院子里杂草早就被处理了干净,光秃秃的,就东西厢房各有一棵树,叶子都落完了,一股萧瑟之意。 明年出去见到什么好看的花花草草得弄点种子回来,满院姹紫嫣红的才好看呢。 乔牧还在心里想着呢,院子里突然窜进来了两个小孩。 “新,新年,快乐...” 哟,定睛一看,这不是他那两个大战导火索的弟弟吗? 乔牧断定李盈花就在后面,可直到两孩子那句蹩脚的祝福语说完,都没有人再出现。 方清也是被吓了一跳,看清来人之后这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他人不清楚状况,也是干瞪着眼。 两孩子大的还好,强撑着直直站着,小点儿的那个孩子嘴巴一瘪,就想掉豆子了。 “你爹娘呢?” “在,在家里。” 乔牧皱眉,大过年的,人来都来了。 “新年快乐,来,一人一文钱,拿去买糖吃吧。” 大哥推了推小弟,小弟抽抽噎噎地上前领了钱。 “谢谢...大哥。” 最后两个字说得跟蚊子叫一样。 “行了,你们俩快回去吧,这里离村里那么远。” 拿到钱得了话两人溜得比兔子还快,好像这里是什么可怕的妖怪洞穴一样。 “李氏又想干什么?” 方清现在连嫂子都不叫了,对他们反正是没一点好脸色。 “李氏应该不会再作妖了。” 上次的事看得出来她不是真心和李强他们一伙的,或许开始是,但最后肯定不是,不然也不会那天晚上带着赵滔去找他,也不会检举李强,为此和娘家那边断了关系。 “不管怎么样,咱们和他们还是少来往的好。” “行,听阿姆的。” 小插曲而已,没人在意。 中午把昨天晚上的年夜饭热了热,简单吃了点。 这几天一天三顿都在吃肉,说实话真有些吃不下去了。 方清晚上还打算做一桌肉菜,乔牧连连哀嚎。 “有的吃就不错了,以前过年连个油点子都少见,知足吧。” 谁能想到去年过年父子俩三斤肉从年里吃到年外,到了今年一顿就能造快三斤。 “咱们去河边走走吧,没准儿还能捡几颗鸟蛋。” 去哪儿玩不是玩。 他们住的宅子到河边的直线距离也就两三里路,有十余天没过来了,河水看着消退了不少,留下一圈白色的边边。 河边的风比陆地上要大,打到脸上带着水气跟冰棱子扇脸一样。 顺着往山那边走,河水流势渐缓,浅水区范围越来越大,阳光照耀下来,细碎的石子泛着五颜六色的光,蹲下来看更好看了。 再往前走水草逐渐丰茂起来,虽然都变成枯黄,但仍可想象夏日郁郁葱葱的盛景。 这条河确实是条分支,只是从他们村边流过,被夹在两座山之间,河面并不宽广。 “那边有条好大的鱼!” 方清惊呼一声,乔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一条十几斤的鱼悠哉游哉地在河水中央摆着尾,游得好不惬意,仿佛是出来晒太阳一般闲适。 鱼儿听到动静,懒懒看了他们一眼,一个摆尾,潜入水下深处。 “等过几个月,看我不收拾他。” 转了一圈,自然是一个水鸟蛋都没找到,几人也都走得累了,便都回去了。 一到家就生上了火,太阳刚下山,还是有点冷的。 第48章 全鱼楼 初一过去后,日子就像水一样流走了,还没怎么有感觉,转眼已经到了年初八。 渔夫郎 第45节 过了初五大家就忙了起来,纷纷下地开始干活了。 闲散的气氛不再,田里重新长满了人,连方清也不时会去那三亩薄地看看。 秦时这段时间也没读书了,每天都要去他家那边修补老房子,他家地势高,一天天上山又下山的,过年养出来的那点肉又要没了。 乔牧也忙活了起来,地笼下水,收鱼卖鱼。 这段时间的生意最不好做,年里大手大脚钱花超了,过完年又是哪哪都得要钱,大家又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这时候想从他们兜里掏钱,很难,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乔牧给自家铺子定了一块招牌,叫‘牧渔水产’。 大家看着都好奇,难不成这是哪个大商户在此开的分店? 有了名字后讨论度、知名度都上来了,但乔牧对上门打听的人都秘而不谈,如此一来人们好奇心便更重了。 但这样还不足以刺激他们的消费欲,所以店里又推出了一项服务——帮忙杀鱼。 只要在这里购买鱼肉的人,都会帮忙处理鱼,管你是开膛破肚还是剁成块,都可以满足。 现在这个活儿主要是赵滔在做,因为跟着钱安通学过武之后赵滔的手灵巧了不少,体力也足,乔牧就把他从钱安通手里哄了过来。 当然,赵滔本人也是乐意至极,给老头儿气得够呛,直到乔牧说以后培养出好用的人了再把赵滔还回去老头儿才没有那么生气。 就这样,捕上来的鱼照样每次都卖得干干净净,没卖出去也不怕,现在太阳多了,可以晒成鱼干,降价卖或者卖到别的地方去。 “牧渔水产”的名声越来越响亮,乔牧兜里的钱也越攒越多。 四月份的时候他旁边那家首饰铺子开不下去要转卖了,乔牧刚好给盘了下来,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钱全部花没了。 去平水县的事情只能再次搁置。 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乔牧再次扩大地笼规模,让李木匠能做多少笼子就做多少,全部都下进水里。 人手已经不够用了,乔牧便雇了刘春花夫妇来帮忙收地笼,收一次一个人二十文,以后随着笼子的增加工价也会上涨。 这么高的价格村里人不知道都酸成啥样了,刘春花二人也很感激,每次不止帮着收地笼,搬鱼装货的事也会跟着一起收尾。 方清家里地里的活儿都管不上了,说是种花种菜的,种子撒上了就任由其自生自灭,他这一个月就住在镇上帮忙。 秦时要抓紧读书,赵月梨就补上了他的空缺,重活干不了,但有时候他们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总能及时提点一下。 忙忙碌碌了一个月,又是找人手又是办手续又是看装修。 终于,新店开张了! “开业酬宾,所有吃食全部八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哦。” 这是什么意思? 路过的人读一遍标语,不免好奇,就想进去看看,哪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烤鱼、炖鱼、鱼火锅、红烧鱼,全是和鱼有关的,种类繁多,样式新鲜,明码标价,镇上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吃鱼的阵仗。 店内的装修更是新颖,每桌之间都有木板隔开,靠墙的桌上放有开口的篮子,上面放的是调味料,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酌情添加,这么体贴的服务,让人忍不住就想坐下吃顿饭。 当菜品端上桌,看到锅中出现的新奇肉片时,他们再一次傻眼了。 “这是什么东西?为何从未见过?” “客官尝一口,这是我家掌柜的研究出来的鱼片,其他地方都没有呢。” 鱼片入口,鲜嫩爽滑,最关键的是几乎没有刺,把吃鱼变得和吃肉一样,加上独特的烹饪手艺,鱼片不仅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口感独特,让人欲罢不能。 “这鱼片做的吃食每样都再给我上一份!” “好嘞,客官稍等!” 其他人见状赶紧也尝了一口,果然不是凡品,立马和前一个人一样,生怕晚了就没得吃了。 有第一批被吸引过来的人就有第二批、第三批…… 整整一天所有人都没闲下来过,店里的伙计都是乔牧从人伢子那里挑来的,给他们吃好住好,经过一个月的培训做的是像模像样。 开业第一天,乔牧的生意就前所未有的火爆,店里坐满了人不说,店外还排了长长的队。 引得其他酒楼的人纷纷过来参观,眼热不已。 乔牧学着现代饭店那样,按顺序给他们发号,叫到谁谁进来用餐,没被叫到的人也给安排了椅子茶水,坐在棚子下面候着。 “这全鱼楼的老板真是周到,我去县城的大酒楼吃饭都没这待遇。” “别说那个了,这香味儿香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明明昨天才吃过鱼啊。” “里面的人怎么还没有吃完,急死人了。” “客官们若是等不及了,可以去旁边的‘牧渔水产’买一条鱼,我们这边加工好,只收加工费和材料费,你们就可以把鱼带回去吃了。” 还能这样?众人都傻了眼睛。 “你们和隔壁——” “我们是同一个老板。” “怪不得。” “行,那我去隔壁买,你们帮我做好,带回去给家里人也都尝尝。” 一时有不少原本等不及要走的人都选择了这种做法,无形中上座率大大提高。 新奇的经营模式和新鲜的吃法儿在镇上引起轰动,很快便传向了五湖四海,不过这都是日后的事,此时乔牧正坐在桌前快乐地数钱。 一两,二两,三两…八两,一钱,二钱…… “八两二钱余三十六文!” 抛去成本、人工和分给路铭的分成,他自己还有将近四两,五成的利润! 这还只是一天的收入,虽然后面会降低,但总归两三两是有的,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可以月入百两! 怪不得“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一位,还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鹜。 第49章 开荒 乔牧的生意做的如日中天,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 他满心投入,不知不觉间六月来了,院试在即,秦时就要出发去县里了。 就说怎么感觉怪怪的,原来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到秦时这个人了。 考试是在七月份,考完等成绩出来秦时要到八月份才能回来。 秦时自己这些日子靠分成攒了不少钱,比之三年前要富足的多。 临走的时候乔牧这个老板又给他塞了十两银子。 “这个算我赞助你的,记住啊,你考上后可是有我的一份功劳。” “你不是要去平水县吗?等我考完可以和你一起去。” “那个不急,我自己一个人都能去。你不用想那么多,专心考试,拿个好名次,我们也跟着长长脸。” 乔牧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几句时间都留给他们母子俩。 赵月梨拉着秦时仔细嘱咐了一番,说了好久的话。 之前赵月梨不放心便跟着秦时一起去了县城,结果耽误了孩子的考试,这次说什么也不去了,就留在家里等他。 有乔牧他们看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秦时放心地坐顺风车走了。 “月梨别担心了,秦小子肯定能考上。” 赵月梨揪着帕子,目光锁定在变成一个点儿的马车上, “孩子受累了,考不考的上,就看有没有那个命了。” 儿行千里母担忧,秦时走后的前三天晚上,赵月梨几乎都睡不着,每每到了半夜才睡下,早上又一大早就醒了。 人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想那么多,乔牧刚好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可以让赵月梨帮忙。 二月份的时候方清在屋后打理出的土地上撒了不少菜种,一直没人打理。 现在去看倒是都发芽了,但草比菜长得还旺,把菜压得瘦小伶仃,压根不结果。 店里用的蔬菜都是去市场采买的,长久下来也是一个大开支,乔牧就把主意打到了自己房子周围的那一大片空地上。 反正那么大一片空地,闲着也是闲着。 岂料就在乔牧准备开垦荒地的时候,村长找上了门。 按村长的意思,没有官府审批,个人不能私自开地。 乔牧都懂,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古今通用嘛。 “恕我愚钝,麻烦村长提点一二,我照办就是。” 村长倒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乔牧一眼,缓缓放下本来要点着的卷烟。 “今年减税的名额没落到咱们村头上,村民们的日子肯定要比往年差。” “那又不是我弄的,我可没办法。” “哼,要不是王癞子——” 乔牧笑眯眯看他,村长似乎不愿再提这件事,转而继续说起正事, “你想用荒地也不是不行,不过那都是属于村里的共同财产,你不能一个人占住什么也不付出。” “村长安排就是。” 村长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提过分的要求,你现在有赚钱的门路,多帮扶帮扶村里艰难的人家户,有什么能挣钱的活路多考虑考虑他们。” “都是一个村的,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冻死吧。” 乔牧脸色舒展开来, “当然可以,就像村长您说的,都一个村儿的,能拉一把我肯定会拉。” 渔夫郎 第46节 “村长大义,您一心为了村民着想,实在令人感动。” “行了,要是没问题的话我带你尽早去把手续办了。” 手续在镇上就能办,半天没过就办好了,下午乔牧就和方清开始开荒了。 “村长真是个好人呐。”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村民为什么年年都选他。” “嗤,好个屁。” 乔牧无奈道, “钱爷爷,你不帮忙就算了,能不能别在一旁捣乱。” “什么捣乱,我这是在监工!” “哪有监工的在刚翻过的土上面到处踩啊。” “哼,你昨天和老头子说了什么?” “想知道?” 犹记得赵滔之前说村长和钱爷爷不对付?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钱爷爷,你武功这么好,既然讨厌村长为何不正大光明揍他一顿,反而还躲着他?” “谁说我躲着他了?我就是不想看见那个老不死的,晦气。” “为什么你那么讨厌村长,我看村长也没做什么坏事啊。” “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不等乔牧再问,钱安通一甩袖子走了。 “钱爷爷真是个怪人。” “他和村长之间可能有什么没解开的误会吧,其实啥事说开就好了……” “阿姆,阿姆,咱们还是别说了,老头子耳朵灵着呢,让他听见又得火冒三丈。” 父子俩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商量起了另外一件事, “阿姆觉得找谁来帮忙合适?村长说让咱们多帮扶一下村里的老弱病残。” “这么大块地加上你我,你赵婶子,另外再找五个人,十天之内就能开完荒。” “不不不,我干不了,店里上的事多着呢,都忙不过来,阿姆多找个人吧。” “孙文算一个,他家情况你也知道,他又力气大,是个肯干的。” “还有两个和你赵婶子家一样,家里有身体不好的,拖垮了一家子,但他们为人还不错。” “剩下的阿姆安排吧,我相信阿姆。” “你这孩子,店上的事哪还需要时刻盯着,想偷懒还不给自己扯个好幌子。” “那行,等会儿我就去找人说,但工钱——” “每人一天三十文,管午饭。” “行,这样说应该没人会不愿意来。” 果不其然,方清找过去说这件事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个都惶恐至极,不知道这么好的事怎么就落到了自己头上。 还是搬出来村长他们才安心下来,拉住方清连连道谢。 三十文省着点够一家人吃个五六天了,且不说还管午饭,去镇上都找不到这么好的活计。 哪怕农忙在即,自己地里的活晚上加工干,也不能误了这个好差事。 六个人没一个不答应的,都应承好了第二天会带着工具过来。 既然中午要管饭,乔牧一大早就先去了一趟镇上,先去店里看了一遍,然后才去买了菜肉米面,中午就暂且由他来做饭。 第50章 酸梅汤 六月的天已经热得人头脑发晕了,大热的天气最适合吃凉菜,喝点汤汤水水。 所以中午乔牧简单熬了个绿豆汤,做了满满两大盆苦瓜炒肉,香煎鱼块,主食就吃他阿姆烙的饼子。 饭做好他便出去喊人了,过了好一会儿,饭菜都盛好端上桌了,干活的人才回来。 他们排着队去井边打水洗脸洗手,清凉的井水泼到脸上顿时解了不少暑气。 脏水顺着挖好的沟渠流到了外面,几个人面面相觑,看着桌子上的丰厚午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都坐啊,站着干吗?” 乔牧给方清拉开椅子先把他按到了座位上,招呼着其他人也坐。 “随便坐,我们家不讲那么多规矩。” 众人期期艾艾地坐下,乔牧先前一直在厨房忙活,这才注意到孙文把他女儿也带来了。 他是按照原来和方清商量好的人数盛的饭的,如今眼看着少了一碗饭,一个座位,父女俩颇为窘迫地站着。 “婶夫还有孙妹妹,你们坐,我等不及已经先吃过饭了,这是给你们留的。” “谢谢牧哥儿,芳芳她爷爷不在家,她一个人留家里我不放心,才把她带了过来。” “她也能干点活的,我们俩不饿,吃一碗饭就行。” 小姑娘低着头躲在她阿姆身后,怯怯地揪着袖边。 “芳芳妹妹既然干了活就不能有让她饿着肚子的道理,这年纪正长身体呢,再说我做了那么多,你们不吃完难道最后还要倒了浪费了不成?” “牧儿说的对,锅里还有很多,要是吃不完这天气可放不住,大家都敞开了吃啊。” 不少人已经在暗暗吞口水了,听到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伸出了筷子。 看他们的神色,便知他们对今天的菜色十分满意。 看来自己的手艺没退步啊。 吃完饭几人在外院的倒座房里休息,他们每人都带了麻布,往地上一铺就能舒舒服服睡个午觉。 方清知道乔牧还没吃饭心疼得不行, “你想吃什么?阿姆给你做点。” “天太热,没胃口。” “没胃口也不能不吃饭,身体坏了受罪的是你自己。” “那阿姆给我做个辣椒鸡蛋干拌面吧。” “辣椒也不能多吃,上火。” 说是这么好,方清还是给他做了他想吃的。 “阿姆去睡会儿吧,不然下午晕晕乎乎的,难受。” 方清擦擦手,中午的饭碗他顺手就刷完了, “行,你吃完也休息休息,下午练练字什么的,晚饭我到时候做就行。” “好了,快去睡觉吧阿姆。” 方清走了后乔牧便放下了碗,碗里的辣椒鸡蛋都吃完了,还剩点面条,他偷偷拿去给小鸡们加餐了。 话说这鸡都长这么大了,他阿姆还没履行当初的承诺。 想到凉拌手撕鸡的味道,乔牧顿时有点手痒痒了。 就是可惜他不敢杀这些活物,只能另寻机会动手了。 又看了会肥硕的小鸡们,乔牧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厨房,简单把自己吃饭的碗冲洗了下,他也回屋睡觉了。 一觉醒来阳光斜打在床边,屋里昏沉沉的,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年了。 乔牧下床洗了把脸,出门一看,霞光万丈,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鲜亮的橙色。 突然想到一句诗——千里共婵娟。 远在县城的秦时此时是否也在窗边欣赏如此盛景呢?他和他所看到的会有什么不同吗? 太阳下山后,闷热的风里终于夹带了丝丝凉意,这是一天里面干活最舒服的时候,尤其是若是家里此时还有人在做饭,在等着自己,那感觉,要多满足有多满足。 直干到天幕染了黑,众人才各回各家。 晚上乔牧做了丝瓜汤,炒了辣椒炒肉,依旧吃的饼子。 赵月梨一个人住也用不上天天来回往返,索性就住在乔牧家。 干了一天活晚上那是倒头就睡,睡得不能再香了,恐怕地震都叫不醒她。 再也没有时间精力想东想西了。 第二天天更热了,乔牧在家里烧的凉白开都没断过,但白水喝多了也喝不下去,乔牧便想起了现代的酸梅汤。 只是他虽喝过酸梅汤,但却不知道具体的配方,只记得有乌梅、山楂、陈皮和冰糖这几样,但熬出来总少了点风味儿。 就是少了那种回甘,略微带点涩苦的味道... 他怎么也想不出来还缺什么材料,但方清他们都一致认为很好喝了,于是乔牧便把酸梅汤添进了“全鱼楼”的菜单上,夏日饮品往往是最受欢迎的,一时带动静默期的生意提升不少。 直到“善仁堂”的老大夫那天来店里吃饭,乔牧无意和他说了这酸梅汤的缺陷,老大夫一针见血,一下解开了症结。 “可以放甘草进去,和这里面的陈皮煮一起有很好的清热解毒,补脾益心的功效。” 乔牧去试了试,果然如此,加上冰块后和前世他喝过的冰镇酸梅汤的味道相差无几,也就是调整下配比的事儿。 “大夫您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这样,以后您来店里吃饭,不管吃什么一律免费!” “这么大方?别是有什么猫腻吧?” “不会不会,我说的是真的,待会儿就和伙计们交代。” “那我以后可要天天来吃了。” 渔夫郎 第47节 “您就是顿顿来都行。” 老大夫哈哈大笑起来,显然十分满意。 乔牧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老大夫医术高超,和他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况且就算他天天来吃也吃不了多少钱。 改进后的酸梅汤更加受欢迎,不少人甚至专为买它而来,乔牧没想到一时兴起复刻的酸梅汤竟然这么受欢迎。 另一边开荒结束了,花费的时间也比预料中快了一天。 大家吃饱喝足了都肯干,没有偷奸耍滑的,进度也就快了。 当天半下午干完的活,乔牧给按一整天算,给他们结了九天的工资,一人二百七十文。 土地上的碎石和树根都被处理得很干净,新翻的土壤散发着独特的土腥味儿,这片肥沃的土地正等着孕育新的生命。 第51章 装修 夏季作物已经来不及种植,秋天的菜还没到时候,现在正好可以给土地施肥,涨涨肥力,到时候收获才能更多。 马粪,还有后来又买的两条牛的粪,就连鸡粪,平时方清也收起来沤着。 几个月来积累了不少肥料,此时正好能派上用场。 六亩半的大平土地均匀撒了薄薄一层的农家肥,不算多,但那弥散出的味道...不提也罢。 就这方清甚至还嫌肥料不够想去村里再借点,乔牧赶紧打消了他的念头。 种菜的事秋后才谈,这段时间乔牧便闲了下来。 有钱有闲,终于可以好好布置一下宅子了。 乔牧礼问了钱爷爷,在他完全没意见的情况下他和他阿姆搬进了正房堂屋两边的房间。 虽说目前这房子是在他名下,但钱爷爷是原主人,得尊重一下他的意见。 搬了新房间旧物什也得换成新的才好。 原先简陋的木板床换成了架子床,旧柜子换成了新买的方角柜子,乔牧给方清屋里添了一个梳妆台,自己屋里添了书案和亮格柜。 原先用的家具就摆在原来的屋里,当作客房用。 堂屋正中央摆上了大条案,逢年过节放供香,平常可以放些杂物或者不好收纳的东西。 挨着条案放的是八仙桌,八仙桌两边放了两把太师椅,来客人了主家就坐这里,两边各放了三把椅子用来招待客人。 李木匠做的粗糙大长桌则换成了精巧的圆桌,放在堂屋中间靠门口的地方,可供七八人用餐。 西厢房是钱安通的私人空间,他不乐意变动,乔牧便没管。 东耳房秦时常住的房间放了一个屏风,用来隔开读书和睡觉的地方,西耳房两个房间一个买了床放着,以备不时之需,还有一个空着,不做安置。 再说外面的几间倒座房,一个就用来放地笼和以后的渔网,一个放农用工具,一个屯菜放杂物。 另外两个偏院院子大点的那个是王马夫在住,马厩牛棚都在那个院子里,他在照看着。 另一个小偏院就盖了鸡舍,房间还空着。 十字道隔出的四片空地很大,上面原本种的大树乔牧没动,只是把土翻了一遍,撒上了草籽。 在东厢房厨房对应的那片土地上摆了石桌石凳,夏季便可以在树下乘凉喝茶吃饭。 正房门口的两片空土地乔牧特意找了园艺师傅,给布置了假山花景,来年这些花枝开花长大,必是一番盛景。 还余西厢房那边一片空地,钱安通说要自己布置。 乔牧就见他从山上挖了两株野梅种在了一角,其他的地方就那样放着没动。 后来才知道地方空着是练武所需。 除此之外乔牧还买了不少花朵盆栽放在院子各处,开的正艳的花朵为院落增添了不少生机。 房子太大,就这么简单布置了一通就花了乔牧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期间他全身心投入在这上面,不停往返县城,甚至忙到没时间顺路去看看秦时。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布置好的房子气派又漂亮,任谁看和之前的房子都是两模两样。 就是钱包有点痛罢了。 草籽很快长了起来,绿油油软乎乎的,像在地上铺了一方毛毯。 方清很是喜欢,一有时间就到处走,到处摸,看到哪里都笑得合不拢嘴。 还惹来钱安通笑话, “没见识。” 但乔牧看他每天躺在树下草地上悠哉悠哉晒太阳,惬意至极的模样,可不是不为所动的样子。 忙起来后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根本不够用。 现如今地笼的数量稳定在一百个,产出在一千五百斤左右,酒楼和铺子几乎能全部消化掉。 生意也不用乔牧再操心,雇来的掌柜和伙计都很能干,短时间离了他也能平稳运转。 是时候去平水县看看了。 恰逢此时,秦时回来了,还带来了天大的好消息。 他考中秀才了! 镇长亲自带人护送秦时回家,高抬大轿,一路上敲锣打鼓,阵仗极其惹眼。 这可是他上任以来辖区内第一个在科举上有所成就的,以后可都是他的人脉。 “老天爷啊,那边是在干什么!” 田里干活的村民们都被吸引了注意,有不少好事者直接丢下手里的活跑过去看。 长长的送迎队伍在乔家家门口停下,众人不禁更加好奇。 “莫非是来迎娶乔小哥儿的?” 话说完,还没确认事实,自己牙就先酸了起来。 但看到从轿子里下来的人是秦时时,其他人都懵了。 不巧的是乔牧和方清都去了镇上,就赵月梨在家,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便出来开了门。 “恭喜夫人,您家公子考上秀才了。” 看到穿着崭新青蓝长袍,站在镇长边上的秦时时,赵月梨就已经有所预料了。 但听镇长亲自说出来,还是不免一阵头晕目眩。 “没事没事,不打紧。” 赵月梨深吸一口气,脸上是怎么也藏不住的笑意。 “有劳镇长大人亲自走一趟,先进屋喝杯茶吧。” 镇长吴得利看着眼前的高门大院,还有这个举止不像乡野村妇的女人,心思几转, “就不打扰秦公子和夫人团聚了。” “秦公子,日后我们有时间再聚。” “镇长慢走。” 秦时行了一个标准的作揖,吴得利心情好了不少,骑上大马便带着人走了。 “恭喜恭喜,我就说秦小子看着就是人中龙凤,和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什么秦小子,要叫秦大人。” “哦哦,对对对,秦大人别怪罪,是我刚才说错了话。” “秦大人一表人才,我有个侄女儿...” “秦大人家住的还是茅屋吧,我可以找人给你盖两间瓦房。” “我在镇上有个亲戚,可以资助你以后读书的费用...” ...... 秦时无动于衷,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热络地抢着在他面前说好话,和以往避之不及的态度割裂至极。 赵月梨出来打圆场, “不劳乡亲们操心了,我们自有打算。” 关门之际,还听到人群里有人气急败坏地阴阳, “人家都攀上乔哥儿了,哪还看得上我们。” “娘,牧哥儿呢?” 赵月梨佯怒, “还没和娘说句话呢,有什么事儿找牧哥儿,就那么急?” “没事...” 看儿子一脸急切的样子,赵月梨顿觉没眼看, “牧哥儿去镇上了,晚上回来。” “哦,我就随便问问。” ...还装。 赵月梨比他多吃了几十年的盐,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第52章 私奔 进了内院,看到宅子焕然一新的样子,秦时没忍住问了他娘。 赵月梨与有荣焉地昂着头, 渔夫郎 第48节 “都是牧哥儿弄的,好看吧。” “还有外面新开的地,以后都要种上菜,往镇上的酒楼送。” “牧哥儿真是十里八乡最有本事的,也不知道天天哪来的那么多好点子。” 秦时安静地听他娘念念叨叨,这段日子的疲乏一点点消退。 赵月梨突然警醒过来, “你怎么把人带到牧哥儿家了,不应该回我们自己家吗?” 秦时头皮顿时一紧, “我当时猜想娘应该在这儿。” “哦,原来是这样。”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咱们也该回去住了。” “晚上等牧哥儿回来,打声招呼咱们就回家。” “不急,娘先和我说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 吴得利回去后立马差了人去调查那座宅子还有秦时的襟带生平。 本是听说秦时家徒四壁他才存了送人回家顺势送些金银财宝拉拢人的心思,若是判断失误,他得重新估量秦时的分量了。 他全然忘了去年秦时陪同乔牧上衙门诉告李强王癞子的事,根本没把当时灰头土脸的人和现在意气风发的秦时联系到一起。 吴得利回到镇上的同时,乔牧也听说了秦时考上秀才的消息,正匆匆往家赶。 今天来镇上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店里有没有人闹啥幺蛾子,经营有没有问题,别的倒没啥操心的。 “恭喜秦哥考中秀才!” 人未见,声先至。 秦时忙从石凳上站起来,就见乔牧笑着从垂花门那边过来。 笑颜如花,比之门边的月季还要灿烂。 “侥幸得明,不足挂齿。” “哎呦呦,秦小子还谦虚呢,马上要有大批媒婆上门来给你说媳妇了。” 乔牧在一旁也笑得没心没肺,秦时抿唇, “牧哥儿呢?今年也十五了吧?” “咳咳,你记得还怪清楚。” “既然考完了,就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别贫嘴!” 方清笑着捣了乔牧一下。 “牧哥儿说话还是那么有趣。” “我们母子俩已经麻烦你们颇多了,现在时儿回来我们也该回去住了。” “哪里麻烦了,婶子帮了我们好多忙了。” 赵月梨红着脸接道, “明明是你们在帮我们母子俩。” “好了,不说这些了,天色已经晚了,不如吃完饭明天再走,省得那边的房子来不及收拾。” “阿姆,让婶子在这里接着住吧。” “万万不可” “婶子先别拒绝,听我说。” “怎么了?” “我还有一件事要麻烦秦哥。” “什么事尽管让他做就行了,只要他能办到。” “我想去平水县一趟,听说那里的人很会捕鱼,我就想过去看看,但路途遥远,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一起。” “平水县是哪里?” 方清从未听乔牧提起过这一茬。 赵月梨依稀想起他们二人好像当过她的面说过这个。 秦时接过话茬,解释了一番。 “一个月!来回要两个月?” “不行不行,太远了,牧儿,咱们现在生活已经可以了,阿姆不奢求更多,咱们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是啊,牧哥儿,你阿姆说得对,那么远的地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 “牧哥儿打听过了,也找了可靠的镖局,路上不会出事的。” “这种事情,谁能保证呢?” 赵月梨忍不住反驳道。 乔牧挠挠头,眼下这种情况在他意料之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老实说他自己要走就走了,本来就是他的事。 但秦时那边,赵婶子不同意的话他只能另找他人了,毕竟路上风险确实不小,不能拖累别人。 “你这孩子,以后别提这件事了。” 方清直接严词拒绝,堵住乔牧的去路。 “牧哥儿,你真的想好了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 “婶子莫怪,是我考虑不周到了,这件事咱们不提了。” “你要是真打算好了的话——” “他婶子别惯着他,让他好好想想再说。” 秦时看了乔牧一眼,他依旧笑嘻嘻的,被训斥了也一副不在意...... 不在意个屁! 当天晚上乔牧就写好家书收拾好了行李,决定半夜偷偷溜走。 大丈夫怎么困囿于这一方小天地,敢闯敢荡才无愧于这一生! 乔牧加快了收拾的动作。 殊不知方清当晚在他房前踌躇了又踌躇,最后怕打扰他休息,决定第二天再找他说说,没想到第二天打开门他人已经不见了。 一同不见的,还有秦时。 秦时一直在注意着乔牧的动向,到了半夜三更还没睡。 该说不说他的第六感还不错,一下就让他蹲到了偷偷摸摸的乔牧。 “等等我。” 幸好乔牧及时住嘴,不然满院子的人都要被他吵醒了。 “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快回去睡你的觉。” “我跟你一起去。” “去什么去,别拖我后腿。” “那我叫婶夫了。” ...... “你走了婶子怎么办?” “我娘已经同意了。” “啥时候学会说谎了,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秦时任他说,就站着不动。 “行了,你回去收拾行李,我等你。” “不用,你有钱,可以买。” ...... “婶子到时候怪罪起来可不关我的事啊。” 搞不懂他怎么非要跟着去受罪,就算他不去乔牧又不会怪他。 算了算了,多一个聪明人多一份安全,一起就一起吧。 等到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出镇子很远了。 方清和赵月梨两人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相顾无言。 “牧儿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愿意出去闯就让他们去吧。” 赵月梨淡淡的态度让方清松了口气,牧儿大胆的举动没坏了两家情分就行。 至于乔牧留下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字,拿去找村长认了半天,才看懂他什么意思。 大意就是他要出去很久,让阿姆不要担心,帮他看好店铺,菜地的事看着办就行,他归来会带来好消息的…云云。 这牧儿,越长越不靠谱了… 渔夫郎 第49节 第53章 镖局 “你说我阿姆和你娘会不会追上来?” 乔牧啃着饼子,不停掀开窗布往后面瞅。 乔牧叹口气,放下窗布坐好,视线改向看前方。 他们要先坐租来的马车去县城,在县城找个镖局打探一番,然后雇人护送自己去平水县。 这一趟下来,有多少风险自是不必多说。 有点怀念现代的电话和各种交通工具了。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秦时定眼看他, “我说了跟你一起就不会半路放弃。” “好吧,就知道你靠谱。” 秦时闭上眼,没再说什么。 乔牧也困了,吃完饼子抱臂靠在马车车壁上睡了起来。 不知为何,虽然路途颠簸,但他一路睡了几次都还睡得挺沉稳的。 终于是又到县城了。 下了车先去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两人才一块去的镖局。 还没进门都能感觉到冷清,这块地界跟与世隔绝了一样,来来往往没一人停留。 大门敞开着,直接就能走进去。 院里也十分安静,站了一会儿也没人过来问候。 “有人吗?” “哎哎哎,马上来!” 大汉出来的时候衣衫还未系好,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像是在睡觉。 “两位是来走镖的吗?” 是第一次来县城那天在茶楼遇到了两个镖师中的一个,那时候这人看着还满脸不服就干的气势,和现在小心翼翼问话的态度判若两人。 “这里就你一个镖师了吗?” “不是不是,还有几个,你们要是走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叫他们过来。” 乔牧和秦时对视一眼, “我们要去平水县,能走吗?” “平水县?” “走不了吗?” “不是,只是听你们提平水县,想起来了一位故人。” 看来这大汉没认出来他们。 “能走,我现在去叫人,两位稍等。” 果然没过多久其他几个镖师都过来了,只是穿着各异,不像一个镖局的... 察觉到乔牧的怀疑,雷卫连忙解释, “让你们见笑了,生意不好,没事的时候兄弟们总得有点其他营生管个饥饱。” “护送我们俩去平水县要多少钱?” “这个,你是加急还是按普通速度来呢?” “平水县路途遥远,至少得行半月,我们派三个镖师护送,吃喝我们自费——” “收您八十两,您看怎么样?” “八十两?” “这已经是最低价了,要知道平水县离我们这里足足有一千三百多里地,就算护送您过去,我们的人还要自己回来,除去路上开支,真赚不了您几个钱。” 秦时拧眉询问, “你刚说半月即可行至平水县?” “是这样,本来确实是要二十多天乃至一个月的,后来我们发现了水路,就省了十多天时间。” 这倒是个好消息。 乔牧接着问, “路上的费用都要我们自费?” “路费我们出,但是吃喝的话就得您自己来了...” “如果我们回来也要你们护送呢?可能还会带有货物,能不能便宜一点。” “不知两位会在平水县停留多久?” “三五天或者一个月都有可能。” “如果要镖师在某个地方等候的话,期间吃喝住行的费用需要你们负责。” “容我们考虑考虑,明天给你们答复。” 回到客栈后乔牧带秦时到自己房间,两人得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八十两是个公道的价格,那个人没有乱报价。” 秦时见识多,乔牧信他。 “其实我们和他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了。” “我记得。” “记得就好,那你记不记得他有个喊四哥的?之前我们就是听他说的平水县的事。” “听他话中意思他四哥也许在那边已经安定下来了,我们到时候到平水县可以请他帮忙采购。” “无亲无故,他不一定可信。”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如果我们自己摸索,肯定要浪费不少时间精力。” “还有回来肯定是要带不少货的,到时候都需要相熟的人帮忙。” 秦时皱眉思忖, “那我们先让这几个镖师在平水县等我们一段时间,如果要待的时间过长就让他们先走,我们再另外找人。” “可以,我明天就这样给雷镖师说,顺带提一嘴他四哥的事,看看他怎么说。” “好,就这样。” “你带了多少钱?” “三百两银票。” “三百两,应当是够了,但最好换点碎银,方便取用。” 乔牧知道秦时话里的意思,出门在外,财不外露。 “好,等确定出发日期了我就去换。” 当天下午两人便又去了一趟镖局,既然已经考虑好了,自然越早走越好。 乔牧将想要周如岭,也就是雷卫他四哥帮忙的事说了。 雷卫当即答应,并表示这次他会亲随,到时候带他们去找他四哥帮忙。 定于明天中午吃完午饭就出发,这之前的时间要买好干粮食水和衣物,因为路上不一定每一次休息的时候都能遇到村镇。 就这样,三名镖师两匹马并一个马车,走上了去平水县的路。 三个镖师轮流骑马赶马车,先赶马车的是雷卫,他和乔牧他们相对比较熟一点。 路上也没什么可打发时间的,乔牧就找着和人聊天。 “雷镖师这些年走了不少地方,对咱们大雍朝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吧?” “哪有那么厉害,我才走了十几年,最多是对周围的几个省城有点了解。” “我之前的师父才厉害,六十岁已经走了快五十年的镖,天南海北,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雷师父不用羡慕,你再过个几十年也能成为你师父那样的人。” 雷卫自嘲一笑, “照现在这个局势下去,过不了几年我就去干别的了,哪还有机会走南闯北。” “为什么会这样?我之前听说走镖很挣钱。”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现在是太平盛世,朝堂内外稳定,匪患少了找我们的人就少了。” “不过依雷镖师的体格,以后做什么不能挣大钱。” “哪有那么容易。” 雷卫对这个事业是热爱的,所以他才能在师兄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以后独自撑起镖局的大门。 可事到如今,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徒劳罢了。 这一单做完,该考虑让兄弟们解散了。 一家老小饭都吃不饱,还死犟着坚持下去,有什么用呢? 第54章 晕船 马车得坐十天,乔牧坐的是坐立难安,精神萎靡,头晕脑胀,浑身不得劲儿。 一路走过来山越来越平,越来越少,湖泊池泽频繁出现。 渔夫郎 第50节 终于在第十一天的下午,他们到达了坐船中转的那个县城。 其中诸多痛苦乔牧不想回忆,下了马车说什么也要在客栈休息一晚。 不然再紧接着坐五六天的船,还不如让乔牧去死算了。 五个人里面就属他体格最差,其他人只是脸色不好了些,没有他这么大的反应。 “你小子,看着文邹邹的,可以啊。” 秦时甚至脸色都没什么变化,一路上也没听他喊哪里难受。 人比人,气死人! 乔牧下车就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期间无人打扰,虽滴水未进,却舒服了不少。 吃完饭就准备准备该出发去码头了。 马车和马都寄存起来了,几人只能走过去。 越往码头那边去人越多,卸货拉货的,叫卖小吃的,还有很多要坐船或者来接亲友的,好不热闹。 差点被挑夫的扁担头给撞到,幸好秦时及时拉了他一把。 “谢谢啊。” “看着点路。” 乔牧敷衍应了一声,目光还是好奇地到处看,就是不看脚下的路。 秦时无奈,只好退后一步,在他身后虚虚拢着他。 旁边三个大汉发出猥琐的笑声。 “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俩感情挺好的。” “确实,我也觉得。” 乔牧还煞有其事地问了秦时一句, “秦哥也这样觉得吧?” “两位真是有趣。” 乔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上了船,到最后都没弄清楚他们在笑什么。 上了船乔牧就好奇地到处转,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他要和秦时住一个房间。 “怎么回事?为了省钱也不能这样吧?” “我去找他们。” 秦时拉住了他, “去平水县的船五天开一次,想必票很难买,他们三个都挤在一个屋子里。” 这么小的一个房间他和秦时住都挤,三个大汉... “实在不行我去甲板上,白天再回来睡觉。” “那怎么行,晚上外面多危险啊。” “反正咱俩又不是脱光了衣服睡觉,睡一个床上也没啥,洗澡的时候回避下就行。” 秦时笑了一下, “其实我睡地上就行。” “不行,地上凉湿气重,你生病了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最终秦时还是打了地铺睡的,任乔牧怎么劝都没上床,乔牧一个人睡还更舒服呢,也就没管他。 晚上水上倒是凉快,水波晃荡,跟摇篮似的,很舒服。 可到半中午就不一样了,乔牧硬生生被热醒了,房间跟蒸笼一样。 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乔牧就放心地在床上换起了衣服。 出了很多汗,里衣黏糊糊的,太不舒服了。 哪知在床上折腾了两下更热了,乔牧衣服还没搂紧,就迫不及待下床想要先去窗边透透气。 掀开床帐,看也没看就直接往前走了几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几脚下去,秦时闷哼出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对啊,看外面的样子现在都快中午了,他不是早该醒了吗? 秦时只看了他一眼便匆匆扭过头去,闭上眼睛紧抿着唇。 乔牧一无所觉地蹲了下来, “你怎么了?不会是生病了吧?” “你先把衣服穿好。” 乔牧低头,果然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但是里衣整整齐齐又没露肉,应该也没什么吧。 读书人规矩就是多。 “我还以为你早就起来了。” 秦时声音闷闷的, “我要换衣服。” “行,那我去外面等你。” 这时候乔牧还没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几人都在大口补充能量,而秦时则紧闭着嘴一直看着窗外,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小兄弟不会是晕船吧?” “还真是。” 乔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时那些微妙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了。 “我备的有药,喏,放鼻口多闻闻,能舒服不少。” 乔牧先接过去,拧开盖子闻了闻,只觉得味道有种刺鼻的清新。 不过闻完之后脑子确实清醒了不少。 “好东西。” 他递给秦时,秦时迫不及待接过放到鼻边,救命似地大口呼吸起来。 “走镖遇见的情况多了,就什么都备了点。” “这管药你们拿去用吧,我那里还有。”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镖师,考虑的真是周到。 用完药后秦时勉强吃了半碗饭,菜一口没动,就回房间了。 乔牧进门的时候他正扶着额头,坐在窗边假寐。 “我从一个走商那里讨来了两个青梨,你吃点垫垫肚子。” 乔牧虽然从来不晕船不晕车,但他曾经有一个同事因为回家的高速堵车,晕得差点休克住医院了。 他懂得晕车人晕船人的痛苦。 见秦时还是坐着不敢动,他便把梨削好递到他手里, “吃点吧,不然更难受。” 乔牧盯着他把两个梨都吃完了。 “困了就上床睡会儿,晚上吃饭了我叫你。” “你去哪儿?” “我去甲板上转转,那里人多,听听消息啥的。” “...行。” 生病的人需要安静,乔牧没再多说,关上门出去了。 他问了船长,船上确实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秦时这情况,不能让他再睡地上,接下来这几天只能他打地铺睡了。 哪知道到了晚上,乔牧端着饭进屋的时候,秦时已经能正常站起来了。 胃口也很好,乔牧带回来的饭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这,这就好了?” “可能是这药管用吧,睡了一觉就好多了。” “这我得去问问了,这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竟有如此神效。” 乔牧当即就出去问了,雷卫并没有揽功,坦诚地说只是因为秦时身体强壮罢了,所以恢复得快。 估计是第一次坐船,一时没适应才会晕,以后就没事了。 接下来几天一切正常,等船靠了岸,就到平水县了。 第55章 平水县 平水县的这个码头比来时的那个码头要大得多得多,长得一眼都望不到头,两者没有任何可比性。 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渔网! 长长的码头上,一半都是渔船,船上满满堆着的都是大木桶还有渔网。 渔民们光着膀子往下一桶一桶地送鱼,送下来的鱼有的直接装到了马车上,有的就在码头附近找个地方摊着卖了,有不少人等在下面想买最新鲜的货。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鱼腥味。 再往开处看,紧挨着码头的是密密麻麻的二层小楼,里面无数人在穿梭着走来走去。 “怎么样?比咱们的小县城热闹多了吧。” 渔夫郎 第51节 乔牧点头,有产业支撑的城市自然发展得要更加繁华一些。 “走,我带你们去找我四哥。” 雷卫带着他们穿穿绕绕,在一处巷子深处停下了。 “四哥,小弟来看你了!” 雷卫这一嗓子吼出来,再怎么耳背的人也该听见了,但屋内却迟迟没有传来动静。 雷卫敲门,把旁边那一户人家敲出来了。 “别喊了。” 女人探出头,披着一件衣服,散着头发,懒懒地倚在门上。 “抱歉,我找我四哥,不知姑娘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他啊,一个月前就搬走了。” “那他有没有和姑娘留下什么话?” 那姑娘扑哧笑出声, “我和他又不熟,他怎么会和我说什么。” 雷卫看向乔牧,乔牧倒没多失望, “先找个地方住下再说。” 找不到人这种情况虽在他们意料之外,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不过雷卫看起来就有些苦恼了。 “四哥搬家怎么可能不和我说呢?” 他坐不住了, “我再去找找,你们不用管我。” 既然他都这么说,那乔牧也没管那么多,开了三个房间,他和秦时一人一间,那两个镖师一间。 “哟,惹夫郎生气了?” 乔牧先进房间了,后面两个镖师对着秦时挤眉弄眼。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你们一路上都住一起...?” “不是没房间了吗?难道要我和你们三个挤一起?” “不不不...” 想想四个大汉挤在一个小房间的画面就有点窒息。 “以后不要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好的好的。” ...... “不对啊,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 “有什么不对,人家都说了清清白白,咱们再胡说污了人家名声,小心人家找人弄我们。” “不说了就是了,不过他俩看起来还怪像一对的,你说怎么就不是呢...” 另一边雷卫不甘心地又折返回去,他相信四哥一定不会不吭不响不跟他留下什么信儿就走了,他要在这边等着。 就在他等着无聊时,巷子外进来了一个男人,歪歪扭扭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也是来找这娘们的?” 雷卫皱眉,这男的谁啊,身上一股子乱七八糟的臭味,酒味都盖不住。 他嫌弃地往旁边挪了挪。 见他不说话,那男的不知道嘀咕了两句什么,接着用力踹起了早上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女人的门。 “快点的!” 敲了半天也没人出来,雷卫不耐烦道, “人家都不在家,你敲什么敲。”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虽没敢说什么,但手里的动作未停。 “快点出来,我知道你在屋里。” “今儿不把爷伺候舒服了,信不信明天你就得滚出城去!” “唧唧歪歪啥呢,说了人不在你听不懂吗!” 雷卫站了起来,高大健硕的身躯一下子将那个男人笼罩了起来。 酒壮三分胆,那男人显然是有所依仗,并没有落荒而逃, “我找她又不是找你,你不也在这里等她吗?” “谁说我找她了。” “那你找谁,这巷子里就她一个,其他的都是男人,难道你——” 雷卫本就火大,又来个酒鬼在他面前唧唧歪歪,臭烘烘的,烦死了。 “滚,别在这里碍我眼。” “你,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和我说话!”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什么人!” “我管他什么人,你再不滚我就揍你!” “来啊,谁怕谁,你——” 腥臭的口水喷了一脸,差点喷到他嘴里,雷卫再也忍不了了,一拳头砸了上去。 就听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男人应声倒地。 巷子里不少人家打开门都往这边瞅。 “还不快滚!” “你,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别跑!” “大爷我等着你。” 那男人捂着脸踉踉跄跄跑了出去,走到巷子口又摔了一跤,爬起来后一坡一坡地走远了。 傻子才会在这里站着等他来。 雷卫刚要走,旁边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是早上那个女人。 “刚才谢谢你了,不然还不知道他要纠缠到什么时候。” 她低着眉眼,右手搭着耳边的头发,左手抱胸,和上午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是为你。” 雷卫挥挥手就要离开。 “你在找周大哥吗?我知道一点消息。” “进来说吧,其他人都在看着。” 雷卫四处看了看,最终还是跟着人进了屋。 “你和周大哥是什么关系,找他作甚?” “啧,他是我四哥,路过此地我来看看他。” “早上跟你一起来的那些人呢?他们怎么没有过来。” “啧,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别急啊,我总得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万一和周大哥是仇人,那我不是害了他吗?” 雷卫掀起眼皮, “没听我四哥提起过你。” 女人叹口气,自嘲一笑, “我们这种人,谁会在意?” “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雷卫不想像听她啰里吧嗦说这说那拖延时间, “你的事我管不了,我只是想找我四哥,没有你我多花点时间也能找到。” “就不奉陪了。” 简直是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你找不到他。” “你怎么就敢确定我没那个能耐?” “他进了兵营。” 第56章 被抓 “刚才那个男人呢,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 陈豹大手收紧,被他随手掐住脖子的路人一脸惊恐, “啊啊啊,我说我说!他进屋了!” 渔夫郎 第52节 “臭娘们!就知道她在屋躲着。” 陈虎虚掩着被打断的鼻梁,龇牙咧嘴道, “大哥,你可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被骂了陈虎也不敢还嘴,唯唯诺诺地跟在后面。 “怎么办?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 雷卫瞥她一眼, “有后门吗?” “没,没有。” “他们为什么来找你?” “我,我男人欠了他们钱...” “妈的,真是麻烦。” 在陈豹他们破门而入前,雷卫率先打开门走了出去。 ...... 雷卫走后,乔牧稍作休息,下午便去附近的街区转了转,了解了一下大致的行情。 但是没信得过的人引导的话,他们这种新手摸索起来需要费一番功夫,心里还没个底。 乔牧正思考着去哪里再找一个合适的人帮忙,迎面突然撞上来了一个女人,直直扑到了他怀里。 “求求你帮帮我!” 女人衣衫不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整张脸,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乔牧皱眉,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女人的脸凑了上来,他赶紧撇头,嘴唇擦着他的脸一触即分。 “她往这边跑了,快追!” 女人抓得太紧,指甲都要嵌到他肉里,乔牧无奈, “我怎么帮你?” 女人在发抖, “别让他们抓到我就好。” 乔牧把人带上楼带进了房间。 两方人都认出了彼此。 女人还想扑过来被秦时一把推开了。 “牧哥儿,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 “你们的同伴被他们抓走了,你们也不管吗?” “别听她胡说。” 秦时拉住乔牧就想直接走。 “不对,她可能说的是雷卫。” “关我们什么事?告诉他镖局那几个兄弟,让他们去管就行了。” 那两人哪像能管事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 “你们不是要找周大哥吗?我知道他去哪里了,他一定会救他弟弟。” “他在哪儿?” “在兵营,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牧哥儿!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说也算熟人了,帮个忙也没什么。找到周大哥咱们就撤,这样总行了吧?” 乔牧主意大,秦时根本拗不过他。 “明天早上你带我们过去找人。” “好,多谢恩人。” 这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看起来不像是巧合。 “他们为什么要抓你?雷卫又是为何被他们抓到?” “他们,他们逼良为娼,奴家誓死不从,恰逢雷大哥经过,出手相救。” “只是他们人多势众,雷大哥不是对手,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来...是我连累雷大哥了...” 听起来倒也有几分可信。 “睡吧,明天早点起。” 乔牧把自己房间让了出来,打算再去开一间。 然而那伙追兵现在正在楼下待着,不知道在做什么,乔牧不敢贸然下楼。 可他在楼梯口徘徊的身影还是引起了下面人的注意。 “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给我下来。” 乔牧心中一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交给我。” 秦时走过来揽住了他的腰,带着他走了下去。 底下那群人看到乔牧眼中瞬间流露出惊艳的神色。 “你们俩刚才鬼鬼祟祟做什么?” “夫郎贪嘴,在和我闹小脾气。” 几人下流的笑声在两人身上流转。 “小夫郎不如跟了我们吧,你想吃什么哥哥都给你吃。” 乔牧‘害羞’地一头缩进秦时怀里,他怕再看下去他会忍不住出手给他们几拳。 “几位说笑了。” 秦时语调疏离,自始至终脸色淡淡,这些人就难免有些不爽了。 但看两人的气度,还有穿着,他们到底没敢胡来。 “你们俩看起来很可疑啊,做什么的!” “不才,来投奔亲戚的。” “哦,你亲戚叫什么名字,说来听听。” 乔牧为他捏了把汗。 “什么?你说你是启师爷的亲戚?” “对,远方侄子。” 这不是下午在路边才听说的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 乔牧忍不住抬头看了秦时一眼。 “有这回事吗?” 小头子程响转头问身边的人。 “好像是听过这个名字,看他这样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既然是启师爷的侄子,为何没去启府?” “没有提前去信,姑父不在家,家丁不认识我,所以就在此处等着。” “启师爷这几日确实在城外的兵营。” 程响立马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 “原来是启师爷的侄子,失礼了失礼了。” “此地简陋,不如我带两位去个好地方?” “不劳费心。” 被拒绝了程响也只是笑笑,带着人出去了。 不过他可没这么好忽悠,出门就吩咐手下盯紧乔牧二人。 “这两人不对劲,给我盯好了,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汇报。” 客栈里的二人自然也知道自己被盯上了。 “早知道就不出去了,和那个女人挤一晚上得了。” “没那么简单,估计他们猜到人就在附近,所以才在一楼守株待兔。” “你说的也是。” “不过你怎么知道启迁有侄子要来投奔他?我下午明明一直和你在一块儿。” “瞎说的。” ...... 乔牧看秦时说的煞有介事,还以为真有那么一回事。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还要去兵营找人...” 两人异口同声,显然是想到了一块去。 既然他们要去兵营找人,那要找的人到底是谁外面那些人又不会知道,更不会拦着他们。 至于到了兵营里面,那就更安全了,就不信这群人的手还能伸到那里面。 两人一拍即合,当即决定按照原计划去兵营。 渔夫郎 第53节 那个女人也带上,依现在的局势,他们应该不敢多说什么。 困扰解决了接下来就该好好休息了。 秦时还想打地铺,乔牧直接给他拉到了床上。 “要是让外面的人发现破绽就糟了,反正这有多的被子,咱俩一个睡床尾,一个睡床头就好了。” 秦时沉默了一会儿,难得没有坚持要睡地上。 躺下后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乔牧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好像他们这一路阴差阳错地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第57章 兵营 柳意在屋内胆战心惊了一晚上,生怕那俩人背着自己跑了,几乎没睡觉,守在门口听着动静。 所以当乔牧他们开门的一瞬间,她也装作自己刚醒的样子走了出来。 “你也醒了?正好,我们吃完饭就走。” “咱们就这样直接出去吗?我怕追兵还在附近。” “没事,直接带我们过去就行,路上什么也不要问。” 柳意还想往乔牧身边靠,直接被秦时挡住了,她只能不甘心地一个人走在边上。 三人买了饼子,租了辆马车直奔兵营而去。 身后一群人堂而皇之地跟了上去。 “他们追上来了,怎么办?” “你只管指路就行,我说了不会有事。” 乔牧甩开女人攀附在胳膊上的手,再次强调。 秦时余光撇向车内, “牧哥儿,你来前面坐吧。” 乔牧如蒙大赦,连忙爬过去和秦时坐到了一边。 车中只剩柳意一个人了。 一路无话,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兵营外边。 “你有联系周大哥的方式吗?” 柳意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木扳指, “这是周大哥之前送我的…” 这种小物件,除非把本人叫出来,否则谁会信? 乔牧还以为她有固定的联系周如岭的方式。 “来者何人?兵营重地不允许逗留!” 他们三人在原地就站了这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驱赶了。 “你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周大哥去兵营去的仓促,没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柳意似乎知道了事情被自己搞砸了,低着头不说话。 “大人,我们来兵营里是为找一个人,麻烦您通融一下。” “去去去,管你找谁,这地方不是你们能待的。” “怎么能这么对咱们启师爷的亲戚呢?” 程响笑吟吟走上前来。 “你又是什么人?” “我带几位小友进去找启师爷,麻烦通融一下。” 程响掏出一块令牌,那人一看立马不再多问,恭恭敬敬放行。 乔牧他们这下算是被架了起来,不想进也得进了。 秦时回礼,程响嗤笑一声,自顾自走在了前面。 “之前有几个冒充军官亲人来碰瓷的,那下场…啧啧。” 秦时岿然不动,对他的话没任何反应。 程响见他如此,不禁有些怀疑,莫非这人真是启师爷的亲戚? 几人心思各异地穿过偌大的草场,来到了一处帐篷前。 “师爷,有人找您?” 程响看了秦时一眼,这人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的目光又落到了柳意身上,这女人在发抖。 哼,看你们能装到什么时候,小爷今天陪你们玩到底。 程响照例走在最前面,一进门就切换成了一副点头哈腰的姿态, “师爷,这几个人说是您亲戚,来找您的,我就给带了过来。” 启师爷抬头,目光定格在秦时脸上的时候,却变成了疑惑。 秦时不卑不亢道, “程大人误会了,我们并非来找启师爷的,在下要找的另有其人。” “胡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叫启星,是启师爷的远房侄子,我才帮你找了过来的。” “启星?在下姓秦名时,哪来的启星二字?” “你,你敢耍我!” “嚷什么嚷!” 启迁放下笔走了过来,盯着秦时看了又看。 “你们找谁?” “师爷,这几个刁民敢擅闯兵营,该治——” “你闭嘴,下去。” 程响不情不愿地退出了帐篷。 “禀师爷,我们是为找周如岭而来。” “周如岭?没听过,还以为……” 启迁没有再往下说。 “你们在此处等着不要跑。” 说完他便出去了,帐篷里现在就剩秦时三人。 “周大哥应该没这么大派头吧?” “等等看吧。” 启迁出了帐篷就直奔练武场而去。 练武场上此刻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比斗。 都尉大人隔三差五就要选出一批人和他们打一架,赢了可以休一天的假,输了加练,所以被选中的人都很拼命。 面对十几人的围攻秦冲还显得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心思嘲笑他们, “怎么,早上没吃饭?” 然而在场其余的人却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失去理智,露出破绽。 这帮小子,学精了。 秦冲眯眼,小心地盯着围着自己的十几人的一举一动。 那些士兵也在盯着他,经过这么多次的战斗,再怎么蠢笨也能发现他的缺漏所在了。 先是一个瘦小得跟猴子似的小兵冲了上来,直朝他面门扑来。 秦冲迅捷如风,一个侧身便躲了开,与此同时,另一个身姿敏捷的士兵已经拿着长枪往他腰侧袭来。 哼,虽然他腰部受过伤,但这些人的攻势还不足以影响到他的腰,秦冲再一个翻滚,轻松躲过。 接下来一个个全冲了一遍,用尽浑身解数,全被轻松躲过。 那些人似乎急了,不再使用消耗战,一股脑围了上来,十几把长枪气势汹汹地刺了过来。 秦冲不屑一笑,准备使出经典招数跳出去,再来一个横扫,收拾收拾就吃饭了。 哪知道就在此时,那个最瘦小的兵借着人群的掩饰,突然从一个壮汉背上踏步而上,长枪刺向秦冲。 秦冲躲闪不及,踏着脚下的枪被迫下腰,然而众人早就商量好了,快他一步收枪,他无处借力,腰经过前面的消耗又使不上劲,只能一个侧翻摔到了地上。 再抬眼,头顶明晃晃十几把尖枪。 “大人,这次是你输了哦。” “好小子!” 秦冲上来给了那个最小的兵一拳头, “行,我认输,给你们放一天的假。” 启迁看到刚才这一幕快吓死了,连忙跑了过来。 “都尉,你,你悠着点啊!” “没事,大家都有分寸。” 渔夫郎 第54节 见师爷来了,那群人全部都跑光了,就最小的秦策乖乖陪在秦冲身边,自然是落得启迁一顿数落。 “行了行了,这群小子被我练得现在可厉害了,以后再上战场都是好种!” “什么上不上战场的,现在四海安平,哪还需要你们打仗。” 秦冲不乐意听这些,压着秦策肩膀道, “你找我什么事?说完我还得去吃饭呢。” 哦,对,差点就把正事忘了。 第58章 你们长得好像 秦时三人在屋内等了许久,终于外面传来了声音。 “我倒要看看有多像,不让我吃饭也非要过来!” 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雄浑,充满力量。 秦时望向帐篷门口,第一时间和大手掀开帘子还在发泄着不满的秦时对视上了。 两两相望,皆是呆愣现场。 “看吧,我就说这人和你年轻的时候很像吧。” “你叫什么名字?” “哎哟,还和你一个姓。” 启迁的脸上此刻全是满满的八卦。 乔牧也懵圈了,不是说秦哥他爹早就没了吗?怎么会在这么远的县城又出现了? 秦冲打量了秦时半天,未执一词,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秦时呢,心中此刻火山滚滚,惊涛骇浪不止。 他爹走的那一年他虽然才六岁,但这张脸,那些回忆,他记忆犹新。 “义父,我饿了。” 秦策抓住秦冲的手臂晃了晃。 秦冲挠挠头, “那啥,我好像不认识他,长得像应该是巧合吧?” “这样,我先去吃饭,其他的一会儿再说。” 秦冲带着人走了,秦时站在原地,愣愣地一动不动,心里一盆凉水泼下去,浇得哇凉哇凉的。 见情况不妙,启迁连忙打圆场, “你们要找那周什么——” “周如岭。” “对,周如岭,我这就把人叫来。” 说完就忙不迭溜走了。 “秦哥……” 秦时脸绷得极紧,身子也极其僵直,竟是一副想哭的姿态。 乔牧赶紧拉了把椅子按着他坐下,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一会儿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一定是你想的那个人……” 秦时双手死死抓住他两侧的衣服,头埋到了他怀里。 乔牧感觉到他在颤抖。 “好了好了,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儿咱们问问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了,也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 秦时始终保持着沉默,乔牧也没拿准他哭没哭,只能不停拍他的后背安抚着他。 等周如岭一脸懵地被带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一边夫夫俩在亲亲密密,一边是小意,独自坐在一边发呆。 “周大哥!” 柳意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周如岭不丢了。 带路的那个士兵八卦地看着二人,周如岭红着脸,勉强把柳意拉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个叫雷卫的,他说是你弟弟,但是他现在被那群人抓走了...” “什么?怎么会?他干什么了,怎么会被他们盯上?” “周大哥,还记得我吗?” 乔牧扭头,看到他的脸周如岭还有什么记不起来的。 “记得,不过你们?” 乔牧抬起秦时的脸,见他已经恢复如常,便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简单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周大哥可有什么办法?” 周如岭苦笑一声, “他们只认钱” “但是我...” 他攥紧了拳头,他来到这里后事业还没做起来就卷入了小意和他们的纷争中,还差点被打死,要不是都尉路过救了他,他现在恐怕已经投胎转世了。 只是这些没必要让小意知道,只会徒增她的负担。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为何如此嚣张。” “他们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主簿大人,但我们没有证据,根本斗不起。” 那糟糕了,乔牧他们如今好像也和他们结上梁子了,和柳意变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是从军营出去,指不定外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众人沉思不语之际,有人进来了。 “你们还没吃饭吧,这是我给你们打的。” 是刚才那个冲秦冲叫义父的人。 “有劳小兄弟了。” 秦策也是个闷葫芦,不接乔牧的茬,就一个劲地盯着秦时看。 “小兄弟,你今年多少岁了啊,怎么这么小就来军营里了啊?” “十二,我三岁就没了父母,是义父抚养我长大的。” “啊,这样啊。” 乔牧扯扯嘴角, “那不知道将军是哪里的人啊?总感觉他十分熟悉。” “义父从来没有什么家室也没什么孩子,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的只有我一个。” 哟,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不小,你怎么就敢说人家没有家室? 到时候有你哭的。 乔牧大口吃着饭菜,边吃边帮情绪低落的秦时夹菜, “不知道都尉什么时候有空?我们找他有些话要说。” 秦策腾地站了起来, “义父他杂务繁忙,不是你们这种人可以随便见的。” “吃饱了就赶紧走吧。” “哦,小兄弟去忙吧,我们自己会看着办。” 秦策瞪了乔牧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人家正主在这里还没说什么,他个冒牌货倒抢夺起了主场。 “咱们就先赖在这兵营里,我就不信都尉不弄清楚情况真会叫我们走。” 周如岭听了半天,终于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再定睛一看,嚯,这秦时可不长得和他们都尉有八分相像。 “周大哥,你知道关于你们都尉的事情吗?” “我知道的不多,就听别人说都尉之前是在战场上打仗的,立了军功,战争结束后就被派到这里做都尉了。” “别的呢?他有没有提起过他是哪里人或者是否有家室?”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都尉不怎么说他自己的事,也许只有他自己还有和他亲近的人才知道吧。” “我们在这里等启迁回来,问他就好了。” “还是秦哥聪明。” 秦时浅弯嘴角,轻轻朝他笑了一下。 “我下午不能请假,这是我攒的一些钱,能派上用场你们就用,明天我再来找你们。” “周大哥...” “小意,你跟着他们一起吧,他们不是坏人。” 周如岭把钱给了乔牧又匆匆走了,柳意盯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渔夫郎 第55节 现如今,想要对抗程响他们,唯一的转机就在秦冲身上。 要是早知道事情这么棘手,乔牧就不掺和进来了,他不免有些埋怨地看向柳意。 但若是秦冲真的是秦时的父亲,那他们这趟来的,也许算是值得吧? 第59章 认亲 其实秦冲并不像他面上表现得那么无动于衷。 他虽然重伤失忆,但他记得自己娶了妻还有一个孩子,只是这么多年,除此之外他还是什么都记不来,包括妻儿的长相。 在启迁的帐房里看到的那个年轻人,他既熟悉又陌生。 那张和他八分像的脸上流淌着全然不同的神色,也许那人真的是他的儿子呢?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缺席了孩子的成长,不知道他母亲是如何辛苦将他拉扯这么大的?是否改嫁或者故去? 看他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是不是因为怨恨自己或者只是简单的两人就是碰巧长得像,所以他才那么平静? 执念了这么多年,他竟一时不敢上前确认,像临阵脱逃的逃兵一样逃走了。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那什么越靠近家乡就越害怕,他现在就是那种心情。 只是疑心疯涨,催促着他去寻找答案。 “义父,你还没吃晚饭。” “策儿来了啊,坐,义父不饿。” “义父是在纠结那个秦时的事吗?” “唉,你说义父这么大年纪了,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半辈子都瞎活了。” 秦策沉默半天才道, “那义父为何不去问问呢?也许就能想起来更多了。” “你不懂,唉。” 秦冲也不吃饭,仰身躺倒在床上,双手撑着脑袋,看着帐篷顶发呆。 秦策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颓败的一面。 等了一会儿,父子俩相顾无言,他又沉默地把凉透了的饭菜装了起来,带走了。 ...... 乔牧问了启迁,启迁也只是比周如岭多知道了一点,知道秦冲是有妻儿的,而且失忆了。 这对乔牧他们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秦哥,他失忆了,不是不想认你!” “我们去多和他说点什么,也许他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说你们之前,你小时候的事啊。” 秦冲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心脏忽地刺痛了一下。 “都尉大人。” 周如岭紧张地打了个招呼。 “不必多礼。” “你们都出去,我要和他单独谈谈。” 这架势,再看两人严阵以待的表情,不像是认亲,倒像是在约架。 “好好说啊。” 乔牧低声鼓励秦时,秦时笑笑,点点头。 秦冲目光在二人身上逡巡片刻,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人都出去了,屋内就剩下他们俩了。 还是秦冲先开口, “你家里人,怎么样?” “没爹,爹早死了。” ...... “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你可以自己回去看看。” ...... “你现在是成婚了?” “我虽然不记得你了,但我见你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肚脐眼往上三指处是不是有个痣?” 秦冲当即解开上衣看了看,满身层层叠叠的伤疤下面如秦时所说的那个位置确实有个痣。 “嚯,这你都知道,看来真是我的种!” 又冷场了,秦时看出来是真不稀罕搭理他,秦冲没忍住继续问,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 “当然不是。” “看来是我想多了,但这不更说明我们有缘分吗?” “对了,咱们家在哪儿,我跟你回去看看。” 秦时表情看起来放松了些, “襄县溪地村。” 秦冲在嘴里念了几次,但说实话,没多大印象。 不对,襄县! 离这里可是有几千里。 “你们跑这么远做什么?” “牧哥儿想来这里买点东西,但没有行家引路,而且我们还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就躲到了兵营里。” 秦冲笑得好不开怀, “那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这里你爹我就是最大的,我罩着你!” “我们要尽快回去,不然我娘会担心。” “行,你们先在这兵营里住一天,等我安排好这里的事务,明天我随你们一道出去。” 秦冲拍拍他,大笑着出去了。 “你们说什么了?他怎么那么开心。” “没说什么。” “明天他会和我们一起出去,程响那边的事不用担心了。” 周如岭看起来也很兴奋, “那能不能帮忙把我弟救出来,还有小意的事,能不能和他们那边说算了?” 柳意也满怀期待地看着秦时。 秦时看乔牧,乔牧试探地开口, “这,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帮一把?” “好,听你的。” ...怎么听着这么暧昧呢? 乔牧揉揉耳朵,有些不自在。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没人能想到这一趟歪打正着能有如此收获,所有的问题迎刃而解。 这是天大的好事,要是知道秦冲还活着,赵婶子一定会非常高兴。 乔牧一整天的情绪都十分高昂,直到第二天看到要和他们一起出行的秦策。 秦策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秦冲,而秦冲也理所应当地享受着,两人之间早已磨合得十分契合。 乔牧气冲冲的,又没立场说什么,就在一旁暗戳戳地瞪秦策,还有秦冲。 秦冲没办法,他这个义子哭着闹着非要跟着他,赶都赶不走。 不过看那小子的模样,好像没放在心上? 秦冲有些吃味儿,那小子一心都扑在那小哥儿身上,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们。 “义父,行李给我吧。” “我自己来吧,你小子别压得不长个儿了。” “靠,真会装,你也过去表现啊。” 乔牧小声吐槽,看秦策真是十分不顺眼。 “没有意义。” “怎么就没有意义了?” “你不用为我生气,这么多年陪在彼此身边的另有其人,这样也正常。” 渔夫郎 第56节 好吧,人家当事人都说了没什么,他再计较就说是多此一举了。 “你倒是想得开。” “只要他能帮到我们就行。” 幸好秦冲没听见这话,不然心都要凉透了。 几人先去了秦冲在县里的府邸,都尉府很大,很气派,同时也很萧条。 府里没什么人,就几名老仆,连管家都没有。 秦冲什么都不懂,当晚几人的住处还是秦策安排的。 第60章 他不是你爹 乔牧到底没忍住刺了秦策一句, “你干嘛要跟着秦冲?” “他是我义父,是我唯一的亲人。” 啊啊啊,乔牧无能狂怒, “你不觉得你在破坏他们父子感情吗?” “那我呢?我们本来生活得好好的,是你们非要找过来的,你们就当他死了不好吗?” 秦策哭了,乔牧有一种在欺负小孩的既视感。 烦死了,他跟一个小孩较什么劲。 “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不说了,以后你乐意跟着就跟着吧。” “他不是还有一个娘,还有你吗?为什么不能把义父让给我...” “嘿,你还越说越起劲儿了是吧?那是能让的东西吗?” “人家亲父子好好的,分离了十多年,好不容易遇见了你还使劲往里插,是就差这几天了是吧?” “那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他们分开的吗?你把气撒到我身上干什么?” ...... “我不跟你吵。” 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纯属叛逆期到了,听不进人话。 “我是不会离开义父的,除非你们弄死我。” 秦策还在流泪的眼睛狠狠瞪了乔牧一眼,走开了。 呦呵,还是个硬茬,他乔牧最不怕的就是硬碰硬了。 秦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背后。 “怎么了,你都听见了?” “不止我听见了,秦冲他也听见了。” “什么!你怎么不出声提醒我一下!” 秦时笑笑转移了话题, “他说明天会带着我们去渔场,那里什么都有。” “太好了。” “那他有没有说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回去?” “不知道。如果他不是真心愿意的话,我也不会让他回去。” “对,不然婶子只会更难过。” “是啊,娘盼了那么久,只有她一直坚持他还活着...” “要不要我们把秦策那小子——” 乔牧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么凶?” “你还笑?这不是在帮你出谋划策吗?” “其实他也只是个可怜人罢了。” “怎么,你觉得我太过分了?” “没有,你为我出头我很高兴,真的。” 乔牧感觉耳朵发热, “我又没说是假的...” “但是有一句话他说的很对,我有娘,还有你,已经很知足了,别的不强求。” “好了好了,时间也不早了,该睡觉了,哈哈。” 乔牧尬笑了两声,赶紧溜走了,再待下去他怕会发生不可控的事情。 第二天一行人就出发去渔场了。 周如岭和柳意不在,他们跟着秦冲的下属去解决自己的事情了。 秦策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 昨天晚上秦时的那句话让乔牧耿耿于怀,辗转难眠,今天难得保持安静,一路上几乎一言不发。 秦冲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 难道是为昨晚那件事?秦时后来出声维护秦策了? 这才对嘛,兄弟二人就该和睦相处。 “义父,看路。” “瞧我高兴过头了,连路都忘了看了。” 可惜在场的其他三人都各有心事,没人回他。 露天的大平面上到处放的都是渔网以及和捕鱼有关的所有东西,大的小的、粗的细的,应有尽有。 渔场的负责人见到他们快步跑了过来, “都尉大人怎么来了,小的有失远迎,大人勿怪。” “这是我儿子,他要买一些捕鱼的东西,你好好招待一下。” “是、是,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您儿子将来一定会大有可为。”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办。” 秦冲不见外地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坐下了,安排好他后,负责人恭恭敬敬地小跑到秦时面前, “不知道秦公子想要买什么样的网,捕什么鱼呢?” “你和牧哥儿说,他是我内人。” 乔牧心‘砰砰’鼓动了两下,明明这只是一种想要负责人认真对他的托词罢了。 “原来是秦夫人,失敬失敬。” 乔牧礼貌笑笑, “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鄙人姓张,您叫我张管事就好。” “好,那麻烦张管事每样都给我介绍一下,我第一次来,什么都不懂。” “好的好的,那我直接带夫人去样板间吧,那里样品规整齐全些。” “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 乔牧还以为他所说的样板间就是为了应付他这种人随便弄的过家家玩意儿,没想到进去才知道是他想错了。 每一种渔网都整整齐齐地挂在墙上,旁边有详细的文字记载,包括这张网怎么用,适合捕什么鱼,下多深的水,产量还有使用年限这些全都有。 不止渔网,人家这里也有地笼,乔牧在村里捣鼓的,跟人家的一比,他的像是玩具。 人家这捕蟹的、捕虾的、捕黄鳝的,各有分工。 要不是有旁人在场,乔牧真想惊叫出声。 “你们有没有那种画册,就是把这里所有的品类都记载在上面的?” “画册?夫人这个想法很不错啊!” “但是目前我们没有,这些渔网本地的人都认识,弄那些画册也都用不上。” “我倒觉得张管事可以试着做一些,卖给那些外地人,毕竟出了平水县很难见到这么全的品类。” “是是,夫人说的是。” 还没往里走几步就听他忽然惊呼, “哎哟,都这个时间了。” “张管事有事要忙吗?” “没有,呃,其实也算不上啥大事,我还是陪着二位吧。” “张管事要忙就去吧,我们自己能看。” 既然这里的记载这么全,张管事在场乔牧也感觉不自在,就让他走了。 秦时一点点念给他听,他慢慢往脑子里记。 也不是所有的渔网他们都能用,乔牧边看边筛选着。 张管事出去后随手招呼来了一个打杂的, 渔夫郎 第57节 “看着里面那两个人,他们出来了就好好招待,问起我就说有急事出去了,让他们找老二。” 张管事整了整衣摆出去了,不知道又是从哪里认的义子,看都尉都没陪着跑,估计是不怎么重视。 那两人穿的衣服也十分不上档次,不知道哪个破烂裁缝做的,粗针大线,针脚歪扭。 净耽误他时间。 第61章 敲竹杠 定了很多渔网和地笼之后,乔牧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没有船买这么多网回去也没用啊。 瞧他被震惊得连这个都忘了。 “买船的事得问大管事了,这个我负责不了。” 二管事陪着笑,小心伺候着秦冲这尊大佛。 秦冲眉毛拧成了八字, “张管事去哪儿了?不是让他陪着你们好好选选吗?” “他说有事我们就让他先走了。” “都尉大人消消气,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张管事了,马上就能找回来了。” “好啊,连我这个都尉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大的本事!” 不愧是从刀山火海厮杀里活下来的人,秦冲发起火来真是气场全开,威势逼人让人两股战颤。 “都尉大人别生气,这些东西我们今日全部都打半价给您怎么样?张管事他马上就来了。” 说着说着一个伙计就匆匆冲了进来, “大,大人,张管事在家,在家沐浴,说,说之后就过来。” “张管家怎么会如此不明轻重,是不是你这贱奴在瞎说!” 伙计‘扑通’跪到地上不停磕头, “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就算给小的十条命小的也不敢说瞎话啊!” 二管家抹掉脸上涌出的冷汗,一咬牙, “是我们怠慢了,这些东西今日不要钱,全部免费送给令郎。” “你们渔场就是这么待客的?我看你们老板是不想干了!” “是小的说错话了,令郎还有什么想要的,今天全部都免费给您送到府上。” 秦冲朝乔牧示意, “去看看还缺什么。” 好家伙,这竹杠敲的。 “我想先去看看渔船。” “张管——” “我陪您去,我陪您去。” 二管事拿来备用钥匙,带乔牧二人进了船厂里边。 一进来他就苦笑道, “要是张管事怪罪下来了,麻烦二位在都尉大人面前说说好话,不然我实在是顶不住啊。” “二管事有什么可担心的,家爹如此生气,定然会为你做主的。” 二管事讪笑两声, “不知二位买船是作何用处?” “啊?捕鱼?” “不行吗?” “不是不是,就是捕鱼是个辛苦活儿,早出晚归的,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只管带着我们看就行,其他的不劳烦费心了。” “好、好。” 船厂里边最多的就是捕鱼用的小船了,有带蓬的也有没带蓬的,船尾都有暗舱,里面可以放鱼或者杂物。 再大点的船就是带一个房间,能睡觉有客厅那种游船了,如果买一个回去,闲时泛舟游河,好像也不错。 还有更大的,像他们来平水县坐的那种船,庞然大物,站到旁边都有些呼吸不畅了。 二管家看着两人的脸色道, “要是捕鱼用我推荐这一款带蓬的,床舱内含有暗舱,可以放置一些杂物衣服之类的。” 哦?刚才他们自己看的时候竟然都没注意到。 这暗格做的确实不错,不说出来很难发现。 “行,这种船先给我来十只。” “好的好的,还要其他的吗?” 乔牧犹豫这一会儿二管家感觉自己脑袋在头上一晃一晃的,他要是说要大船自己可就赔大了! 好在乔牧狮子小开口,又要了两艘游船就算了。 二管家松了口气, “那东西我给您送到哪儿呢?” 哎呀,又忘了这一茬,渔网好运,这十几艘船可不好弄。 但乔牧还是试探地问了一下, “送到襄县能成吗?” 二管家刚接上来的气儿差点就断了, “襄,襄县?” “这,怕是不行啊,水路走不到那边。” “那怎么办呢?” 你问我怎么办,我问谁呢! “敢问二位要把船送到襄县是要做什么啊?” “哦,我家在那边。” ...... 二管家敢怒不敢言。 “这,这...我们实在是没办法。” 二管家硬着头皮跟着乔牧二人回到了秦冲那边。 “怎么样,有看得上的吗?” “有,但是船太大了,水路不通,运不回去啊。” “这还不简单?” 乔牧和秦时疑惑看他, “把会做船的工人带过去不就好了?” “万万不可!” “怎么,你有意见?” “不是不是,做船要用到很多工具...” “一起带过去。” 二管家欲哭无泪,还不如一开始就拦着大管家不让他走了。 “老板知道了会弄死我的。” “我去和他说,老张哪有那么小气。” 乔牧碰碰秦时,给他使了个眼色。 秦时第一时间没反应,乔牧又用力戳了戳他。 秦时被他弄得没了脾气, “咱父子俩说那些干什么!” 秦冲大手一挥, “这事我最迟两天内就给你办妥,这两天就让小策这小子陪你们在城里转转。” “好了,你们兄弟俩趁这机会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在场还有外人,秦冲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人再说什么了。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渔场二管事一脸愁苦地把他们送了出来,张管事直到最后都没有出现。 “咱县里不是各种甜糕很出名吗,你带他们去尝尝。” 秦冲简单交代了几句就与他们分开了,应该是去忙乔牧拜托他的事了。 人家明明是秦时父亲,啥还没为秦时做呢就一直在帮他做事,乔牧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也就没那个心思怼秦策了。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三人都在沉默到诡异的气氛中度过,去吃了特色糕点,吃了特色美食,然后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回了都尉府。 乔牧叫住他, “这两天的事谢谢你了,都是沾了你的光才这么顺利。” “他以为我们是一对儿,是对你的关怀,不全是我的功劳。” 渔夫郎 第58节 “那也是沾了你的光。”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行。” “什么都可以?” “算了,等我想好了再和你说。” 乔牧突然想起什么, “到时候我会找个机会和都尉大人说清楚我们的关系,不会让他误会的,你放心。” 秦时攥紧拳头,最终只能无力笑笑。 曾经拒绝得有多干脆,如今那句话就有多说不出口。 第62章 他没告诉父亲 三天后所有的事情办妥,秦冲决定跟着秦时回去,当然,秦策那个狗皮膏药也非要跟上。 渔船的事儿最终还是按秦冲说的办,直接带回去一班人马。 说好了年前把船造好还回去,但要不要还,什么时候还,到时候再看秦冲心情。 临走前周如岭还来找了他们一趟,说小意不见了,问他们有没有见到。 乔牧自然是说没有,至于人去哪儿了,他们也不知道。 周如岭失魂落魄地走了。 再说雷卫,他被救出来的时候就是重伤了,要在平水县养两天,就没跟他们一起走。 明明出来还不到一个月,乔牧却感觉已经离开好久了。 这会儿终于踏上回家的路了,不免激动。 他站在甲板上双手张开,任由夹着细小水珠的风呼呼往脸上吹,吹得头发都漫天飞舞着。 真想大喊出声。 “怎么就你一个人?那小子呢?” 是秦冲,佩着一把剑,身上还带着热气。 他刚刚好像在练剑。 “秦哥应该在屋里吧?他有点晕船,不过睡一觉一般就没事了。” “晕船?出息的。” “每个人体质不一样,都尉大人还是不要太过苛责了。” “跟那小子一样没良心。” 秦冲小声吐槽了一句便走了。 独自待了会儿乔牧也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秦冲是个土豪,直接包了一个船,一人一间豪华包间都还有富余。 躺在床上透过大窗户,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实在惬意。 如乔牧所说,秦时也就在刚上船那会儿难受,睡一觉就生龙活虎了。 “为了锻炼你的体格,在船上这段时间你就跟着我一起锻炼,有意见吗?” 吃晚饭的时候秦冲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所有人都看向秦时,秦策更是捏紧了筷子。 秦冲在兵营里发号施令惯了,但对刚认回来的儿子这样,不太好吧? 乔牧都以为秦时要拒绝了,没想到人家淡漠地点了点头,继续吃着饭。 “我也要跟着都尉一起锻炼身体!” “你?行啊,明天卯时起床,先做两百个深蹲。” “那啥,其实我也有点晕船。” “吃不下饭了,我先回去休息,估计接下来几天都下不来床了。” 乔牧飞速溜走了,他在一旁凑凑热闹还行,真跟着一起练那不是要他命吗。 他感觉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被养得够好了,没必要再折腾了。 “哈哈哈,牧哥儿这性子,能屈能伸,像我。” “你找了个好夫郎!” “牧哥儿没和你说吗?” 秦时早上明明看到他们两个站在甲板上说了一会儿话。 “没什么。” “你俩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义父,饭要凉了。” “唉,知道了知道了,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 秦冲三两口将剩下的饭都倒进了嘴里。 “好了,吃完了。” “你们俩慢慢吃,我先回去休息了。” 秦冲一走现场的气氛就剑拔弩张起来。 “别以为义父跟你回去了就一定能找回记忆。” “就算他是你亲生父亲又怎样,你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有我长吗?” 秦时淡淡撇了他一眼, “如果你真的是为他好,应该祈祷他能恢复记忆。” “而不是在这里幼稚地跟我较劲儿,争那些自己没有的东西。” 如果乔牧在现场,一定会为秦时鼓掌欢呼,太会说了,简直是完完全全的压制! 秦策脸色铁青,再也吃不下了。 秦时慢悠悠地又添了碗饭,直到把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才下桌。 这几天那三人天天不是在练体就是在对打,乔牧就是满船转悠,然后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很快就从水路转到陆路了。 想到要坐马车,乔牧就开始屁股疼,腰疼腿疼头疼眼睛疼背疼…… 反正到处都疼。 尽管这次换了大马车,铺了厚厚的褥子,等赶到襄县的时候,乔牧还是差点没了半条命。 尽管这样,他还不忘关心秦冲的记忆有没有恢复。 “怎么样,都尉大人,有想起来点什么吗?” “没有,但是有种熟悉感,和见到秦时那会儿一样,我知道我曾经来过这里,但我没有相关的记忆。” 只能到时候回村在看看了。 在他从小长大的地方,那种强烈深沉感情或许能冲破记忆的藩篱。 “先不说我了,你要不在这儿休息几天再走?” “不用,就在这里过个夜,明天到家我再好好睡。” 乔牧没吃饭就睡过去了,其他三人就在客栈旁边随意找了家饭店对付一口。 “菜来了,客官慢用!” 小二上完菜便要走,岂料转过身的瞬间又发现了什么似的转了回来, “欸?你不是那个秦秀才吗?” “怎么回来了?现在城中还有许多哥儿郎小姐在找你呢。” “什么!儿子,你考上秀才了?怎么不早说!” “原来您就是令尊啊,哎哟,您是不知道出榜当日秦秀才有多么受欢迎,几家人争抢呢,最后不知道他怎么跑掉了。” “不过那些人现在还没放弃找秦秀才呢,依我看,秦秀才不如从了吧?” “那边有人在叫你。” 小二回头看了一眼,转身跑开了。 “你考上秀才了怎么没和我说,要是早知道,那帮看东西,不气死他们!” “嗨呀!亏了!” 秦冲气得直拍大腿。 “秀才而已。” “对对对,我儿说得对,咱以后肯定还能取得更高的功名。” “小策啊,你可得跟你哥学学,我记得你当初连自己的名字都学了一个月才会写。” 此话一出,两边都沉默了。 就秦冲还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乐呵呵地给两人夹菜夹肉。 “多吃点多吃点,你们俩现在都在长身体。一会儿回去给牧哥儿也带点。” “秦时你照顾好牧哥儿,把他喊起来吃点东西,别由着他睡。” “我知道。” 眼看看向这边的目光越来越多,几人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就赶紧回了客栈。 第二天早上早早便走了,幸亏走的早,不然又要应付几户人家,耽搁时间。 渔夫郎 第59节 第63章 久违的家乡 早上走得早,再加上一路没停,终于,半夜的时候他们到了村里。 运送的渔网和造船的人马在后面,只有他们四个先回来了。 “你们怎么住在这儿?” 乔牧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先休息。” 敲了半天的门,终于有人来了。 是赵婶子的声音。 秦冲的心脏莫名其妙狂跳起来。 “婶子,是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立马就从里面打开了。 “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个时候——” 借着月光,赵月梨看到了那张时常出现在她梦中的脸。 “是牧儿回来了吗?” 方清起来的晚,现在才往这边来。 “怎么没人说话?” 方清嘀咕着走了过来,看到他们身后的两个人时,也失语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秦冲看着眼前熟悉的脸,想说些什么,却连名字都喊不出来。 “时,时儿” 赵月梨哆嗦着伸手去抓秦时,还没抓到就闭上眼睛晕了过去,身体直直往前倒。 秦冲大喊着,冲上去抱住了他。 “你,你都想起来了?” 乔牧也顾不上困了,急忙问道。 “没有,我只是下意识就喊出来了。” 秦冲抱紧赵月梨, “我先把她放到床上。” 他探过她的脉搏,只是底子虚加情绪一时太激动,才会晕过去。 “她就是你娘,对吧?” 秦冲眉目一下子放松下来, “我就说第一眼就觉得她好好看,如果没娶到她的话,这辈子都会很遗憾吧。” 乔牧起了鸡皮疙瘩,无意继续听四旬老汉儿腻歪, “阿姆,你给他们安排下住处,我先去睡会儿。” “去吧去吧,这里有阿姆在。” “不用管我,给小策安排个房间就行,我要在这里照顾阿梨。” ...... 秦时捏了捏眉心, “婶夫,你们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看着我娘就好。” “臭小子,你还防上我了!” “婶夫不用担心,有什么事咱们等明天再说。” “行,那就听你的。” “有什么事叫我啊。” 人都走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家三口。 两父子相顾无言。 秦冲看着床上人的面容,有什么模糊的片段在脑子里闪过,但隔着层雾般,根本抓不住。 “咳咳,你给我讲讲你们娘俩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等娘醒了你自己问他。” 秦冲纵有千般疑问也只能咽下,家里没男人,他们娘俩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是他对不起他们。 第二天早上起来方清煮了稀饭,烙了肉饼,赵月梨也醒了,所有人坐在餐桌上,气氛一时有些诡异。 还是赵月梨咳嗽了两声,才打破这沉闷的氛围。 “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秦冲连忙上去给她拍背,赵月梨躲了一下,他的手一下子停在那里不动了。 “秦叔你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说。” 秦冲低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夫妻俩十余年未见,陡然见面,竟比最陌生的陌生人还要陌生。 “婶子勿怪,我们也是在平水县无意中碰到了秦叔。他失忆了,之前的事统统都不记得了,所以才一直没回来找你们。” “对不起,月梨。” 赵月梨没看他,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如果他在出征第一年就另寻他欢,算算看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这是我在战场上捡的孩子,无父无母的,就收他做义子了。” “小策,叫娘。” “秦叔别这么急,彼此都还不熟悉呢。” 秦策自从来到这里后就收敛了很多,没再跟乔牧和秦时呛过嘴,很是安分。 这会儿叫到他了他也没说什么,一直低着头。 赵月梨终于侧身看秦冲, “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我一直不曾婚娶,日日待在兵营里带兵训练,跟一群臭男人们天天在泥地里打滚。” “你们呢?” “听说时儿考中秀才了?辛苦你教导了。” 赵月梨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明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能说出来这种戳自己心窝子的话。 当初分别前,说好了一起看着时儿考取功名,最后兑现承诺的却变成了自己一个人。 “怎么哭了?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秦冲慌乱地站起来,手足无措。 秦策坐在秦时另一边,叹了口气,直接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到了赵月梨跟前。 赵月梨抓住他,埋到他怀里放声大哭,秦冲僵住了。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口,赶紧吃饭完溜了,把空间留给他们这对多年未见的夫妻。 最晚中午吃过饭剩下的队伍就要过来了,乔牧和方清交代了一声,两人赶紧收拾地方安顿他们。 秦时和王马夫去镇上拉家具拉床去了,外院三个房间一个房间能住两个人,还有盖鸡舍的那个小院儿里也有一个房间,能住四个人,如此一来十个人就算安顿好了。 乔牧忙里偷闲,出去外面透了口气。 他们走之前开荒出来的六亩多的地,如今有两亩已经种上了菜。 昨晚时间太晚没看清,如今再看,绿油油的一层绒芽儿已经从地里冒了出来,长势十分喜人。 “种了些白菜,萝卜、芫荽、葱蒜还有冬瓜和南瓜。” 方清见乔牧盯着菜园子出神,便和他解释了一句。 “阿姆,你们真厉害啊。” “这有什么,就两亩地而已,好弄的很。” “剩下的地没种,我怕种多了到时候用不上。” “阿姆做得对。” 两亩地的菜供应镇上饭馆用差不多是够了。 今天乔家门外可真是热闹极了,停了一溜的马车。 拉床的秦时和拉渔网的车队是一块回来的,一帮人一边卸渔网,一边卸床。 渔网暂时都堆到了西耳房秦策旁边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本来说是给秦冲安排的,但现在看来,只能让他和秦策挤挤了。 赵月梨身子不爽利睡下了,乔牧早早叫了刘婶儿帮忙过来做饭,厨房里的两个大锅一上午就没停过。 秦冲也出来帮忙,终于,在吃饭前所有的事情都暂时安排好了。 渔夫郎 第60节 第64章 建厂房 中午吃完饭还有一堆事儿要干呢。 造船需要建厂房,按大师傅的话说,一亩多地,能遮风挡雨就行。 下午乔牧和他们出去转了转,最终决定将厂房建在离河水两里地的平地上,正好在大菜园的边上。 这边泥土夯实,且河水几十年都没有涨上来过,是最合适的地方。 乔牧还决定另外再在厂房边上盖个一排房子,一来可以放渔网渔获,二来可以住人,不管是造船的师傅还是捕鱼的、帮工也可以住。 其他人自然是没什么意见。 现在已经是九月份了,冬季冻土不宜开工,乔牧立马去找村长,请他帮忙找方圆会盖房子的。 村长听了他的规划,二话没说地帮他找了人。 乔牧在村里招了十个小工,加上他们这边的人帮忙,不出意外最多一个半月就能完工。 房子墙体用砖,屋顶铺瓦,连着旁边的排房和人工费,预算下来总共要两百两左右。 这对现在的乔牧来说都不是事儿,二话不说就拿出来了。 开工那天村里好多人都来凑热闹了,被选中做帮工的人家一个个高兴得到处炫耀,之前乔家找的帮工什么待遇他们可都清清楚楚。 礼炮一响,乔牧挥下第一铲,正式开始动工! 在场的人一开始还在恭喜乔牧,可说着说着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儿。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男人很面熟?” “你说站在赵月梨旁边那个?” “看着是有点像一个故人...”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这是从哪儿找的长得像的人吧?不能怎么这么多年才回来。” ...... 此时身处话题中心的秦冲正站在赵月梨旁边,也只是站着而已,两人一句话未说,中间完全可以再插一个人。 “秦大哥,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方清还是想试一试。 方清踌躇开口, “我家...不,乔恒他是真的没了吗?你还记得他吗,当时你们一起从村里走的。” 秦时沉默了片刻,沉声道, “当时朝廷都来人报丧了,是我贪心了。” “乔兄弟很勇猛,很讲义气,只是老天不佑。” “他一直都是那么个性子。” “阿姆,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你那边都弄好了?” “好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工头,咱们做好饭就行。” 方清拉住乔牧的手,笑吟吟帮他拂掉了头发上落的炮灰。 “那我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 赵月梨懂得方清心里的难受,曾经他也是那么过来的。 秦时终于有时间问那个问题了, “牧哥儿,你们怎么会住到这个房子里?” “这是乔牧家的房子,我和娘一直住在那边半山上。” “咱们现在不是一家人吗,分那么清干吗?” “不是一家人。” 秦冲正色问, “这是什么意思?” 乔牧心虚笑笑, “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嘛。” 早该和秦冲坦白了,但乔牧一直拖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不想说,觉得不说也行。 现在好了,被人家当场揭穿了。 “那什么,我看那边好像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到底怎么回事?” “字面意思。” 秦冲回想起来,他们两个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虽然举止亲密,但又没有太亲密的动作,而且当时在府中甚至还是分开住的。 亏他当初还以为他们是在吵架。 “不是就算了。” “带我去咱家看看吧。” 秦时自然不无不可。。 秦策正在工地上努力搬砖,看了一眼他们父子俩,又低下头继续了。 过完年刚修补过的茅草屋几个月没管又塌了,屋里风吹日晒,草都长了不少。 “咱们家这么穷吗?” “不,以前是住在村里的,你战死的消息传回来后才搬到这里。” 秦冲没说话,继续往里走,屋子很矮,屋顶碰一下就掉下来一块。 屋里就一张石头支起的木床,一个破桌子,灶台也是泥土堆砌的,旁边是另一个床,连木板都没有,就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那些草沾了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秦冲沉默良久。 “看完了就走吧,反正这里对你恢复记忆也没什么用。” 秦冲怎么看不出来这小子是故意的,他心里怨恨他。 可他何尝愿意发生这种事呢? 罢了罢了,以后再好好补偿他们母子二人。 ...... 在乔家住了几天,秦冲也渐渐了解了这些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了解了他们是怎么住到这里来的。 在对乔牧生出敬佩的同时,也有诸多感激。 某天吃饭时,他忽然开口, “牧哥儿要不认我和月梨做干爹干娘吧,我一直想有个女儿或者小哥儿,可惜这辈子没那个命了。” “你突然说什么呢?吃饭。” 赵月梨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夫妻俩现在看起来比刚开始那会熟稔多了。 “我是认真的,月梨,你就不喜欢牧哥儿吗?” “我喜欢,你喜欢,方清喜欢,时儿喜欢,这里就没人不喜欢牧哥儿。” “那为什么不行?牧哥儿认了我这个干爹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策瞅瞅秦时,又瞅瞅乔牧,两人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义父,你怎么这么喜欢到处认义子?” “嘿,你这小子。” “吃饭吧。” 秦策也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看来大家都在拦着他,不想让他促成此事啊。 难道有什么隐情? 秦冲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个想法。 “好吧好吧,月梨你也吃。” 秦冲那副殷勤样要是让他下属看见都辣眼。 秦时虽然没有说话,但在众人都跳过这个话题说其他人的时候,他悄悄抬眼往乔牧那边望了一眼,刚好和同样这么做的乔牧对视上了。 但只是一秒,乔牧就低下了头,快速扒了两口饭,似乎他的内心也并不是毫无波澜。 秦时来不及深究,脑海里又冒出来了一个人。 他知道两人以前相恋过,乔牧甚至亲吻过他的脸... 第65章 休妻 说曹操曹操到。 跟着钱师父在山中修行了半个月的赵滔终于下山了! 本来他想直奔乔家而去的,但想到乔牧这几个月都不在家,他就先回去了。 没想到一回去就听到家里在吵架,准确来说,是他大嫂和二嫂在吵。 “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好东西都往人家那送,看看,人家把你放眼里了吗?这几次有事人家找你了吗?” 王霞被她说得脸色发红, 渔夫郎 第61节 “那也不关你的事。” “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谁知道你拿的东西到底有没有我的份,咱家可没分那么清。”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咱关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想那么多干啥。” “娘,你可别说我说你偏心,三弟在乔牧那小哥儿那儿干了那么久,您但凡让他提一嘴,咱们家每年多入个十两八两的不是小事?” “妮儿,没那么容易。” “呵,二弟娶了个聪明媳妇儿回来,谁能有她会想啊,不费吹灰之力就什么就能拿到了。” “我和大嫂可不一样,我娘把我生出来就是为了享福的,可不会跟你一样糙得像个男人。” “我看未必,有挣才有得吃,我糙怎么了,你也没见得精细到哪儿去。” 王霞恍然道, “怪不得你这么针对牧哥儿,原来是嫉妒人家啊,没人家长得好看,还没人家有本事。” “你胡说什么!别以为你是老大我就不敢怎么着你!” “吵什么吵!” 赵德全在这个家里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一嗓子吼完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不少。 “各人管好各人自己的事就行了,别学着跟八婆一样去说别人。” 张妮儿跺脚,她听出来了这话是在数落她, “我只是好心提醒大嫂一句罢了,谁知道她那么大怨气。” 王霞看了一眼婆母,婆母在疯狂对她用颜色,她便没再说话了。 “赵飞,管好你媳妇!” “我知道了,爹。” 赵飞连哄带拉地把张妮儿拉进了房间里。 “委屈你了。” 赵二娘走过来拍了拍王霞的手。 “不委屈,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 “唉,可惜有的人心思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钱是那么好挣的吗,在家里挥挥手就来了吗?” 王霞冷笑一声, “可能人家本来在家里就是大小姐吧。” “娘,今天是不是又轮到她做饭了?” 赵二娘为难地点头, “我去吧,明日也我来,不能因为一个人不懂事就薄待了另一个。” “我知道娘好,我和娘一起吧。” “好好好,还是你懂事。” 赵滔在外面听了几耳朵,觉得没劲儿,自从二嫂进门,不知道都吵过几次架了。 还是去师父那里住吧,方婶夫又温柔做的饭又好吃。 钱安通比赵滔先一步已经到家了,但看到门外一群正在盖房子的人,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路了。 “钱叔,回来了?” 还是在院子里洗菜的赵月梨先看见钱安通。 当然,赵月梨身旁少不了秦冲这个跟屁虫。 秦冲凑近打量了钱安通一番, “我好像见过他。” “什么?我们一个村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感觉到了一丝熟悉,但在哪儿见过他我不记得了。” 钱安通冷哼一声,没搭理他。 “乔牧呢?” “钱爷爷,我在这儿。” 乔牧正蹲在地上给假山那处的花松土除草,所以钱安通一时没看见他。 “哼,你外面搞那动静又是要干吗?” 钱安通也蹲了下来。 “造船,我从平水县带回来了一批工匠,还买了不少渔网,等船造好就可以下水捕鱼了。” “真能折腾。” “年轻人不折腾折腾怎么行。” “别打扰我休息就行。” “放心,内院一般是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你这样弄不对。” 乔牧的锄头贴着花树根锄了过去,钱安通给他撇了道。 “离根近的地方不能这么弄,容易伤到根。有草你用手拔,没草你不管它就行。” “知道了。” “对了,要是钱爷爷在山中看到什么稀奇的花草,能不能挖几根回来给我?” “想得美。” 钱安通起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阿牧,你终于回来了!” 正在烧火的秦冲探出头去, “这人谁啊,叫得这么亲密?” “是赵二娘家的老三,和牧哥儿玩得比较好。” “想不起来。” 赵滔兴奋极了,炮弹一样奔着乔牧冲了过来。 “停停停!” 乔牧拿锄头挡在身前,这才挡住了赵滔的攻势。 “阿牧,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却带上了秦时那家伙!” “他是偷偷跟着我的。” “他好卑鄙!” “哟,你还知道卑鄙这个词?” “当然了。” 听乔牧夸他,赵滔瞬间有点得意。 “阿牧,外面的人在干吗啊?是你找的吗?” “嗯,我要盖房子,造船,捕鱼。” “哇,阿牧好厉害!” “先别夸,等成功了再说。” “一定能成功的!” 和赵滔聊天就是高兴,情绪价值给的足足的。 “阿牧,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学会了好多功夫,你想吃什么,我到时候可以去山上给你打!” “好,那你先帮我把这片地翻了,记得避开根儿啊。” 赵滔一脸懵地接过锄头,然后看着乔牧走了出去。 秦冲适时评论了一句, “这大块头,愣愣的。” 方清和赵月梨自然也瞧见了窗外那一幕,都抿唇轻笑了笑。 只有刘春花,今天过来的时候就有些魂不守舍的,现在还是那样。 “他婶子今天怎么了?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被叫了几声刘春花才回过神来, “哦哦,昨晚没睡好,没什么。” 说完便兀自低头继续切菜。 方清和叹了口气,摇摇头准备去做自己的事,身后突然“哐当”一声,菜刀落到了地上。 “怎么了?” “没事,就是切到了手。” “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 方清拉着要看,刘春花躲着不让。 “你这是要干啥啊!” 被他这么一吼刘春花愣了一秒,然后再也绷不住了, 渔夫郎 第62节 “清哥儿,月儿,月儿她夫家要休了她!” “我可怜的孩子啊…” 第66章 形容枯槁 “怎么会这样?” 赵月梨和方清对视一眼,在他们这里,被休的人一般都是孤苦终老,还要承受一辈子的指指点点的。 她上前扶住刘春花, “春花,你先把伤口处理好,咱们慢慢说。” 刘春花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擦泪边缓缓道来。 他们的女儿刘欣月于三年前嫁到了隔壁厚沟村王家,刚开始的时候夫家待她极好,夫妻俩也蜜里调油一样幸福,做什么都依着她,也不让她干重活。 直到过去一年,刘欣月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她婆婆就急了,到处给她求偏方让她喝。 眼看着一副副药灌了下去,刘欣月身子越来越差,可肚子仍旧没反应。 刘春花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什么都不敢说。 后来她婆家人对她的态度就越来越差,竟敢当着他们夫妇二人的面打骂刘欣月,为了平息他们的怒火,刘春花那口子就经常过去给他家干农活,哪怕自己家的地都不管了。 这般隐忍,没想到最后竟换来了王家要休妻的结局。 “你们说月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我身体好好的啊。” 虽然刘春花这辈子就一个孩子,但那是因为她后来怀孕的时候没注意身子,流掉了两个,之后就怀不上了,可不是一开始就有问题。 “未必是你女儿的错。” 三人都看向他。 “有的男的要么是天生生不了,和谁在一起都不行;也有男的是有病,吃点药调理一番就能生。” 秦冲到底是见识得多,知道有这类人的存在。 刘春花抹眼泪的动作顿住了,忽地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我回去就让我那女婿试试看!” 这…恐怕不是一件容易事。 乔牧在听完阿姆的描述之后脑海里就冒出了这种想法。 他自己就是个男的,对男人的想法了如指掌。 男的哪个不是牛逼哄哄的,觉得自己顶天立地,天下无敌,让他们承认自己那方面有缺陷不如杀了他们。 果然,几天后刘欣月回村了,村里都传开了,说她被休了,大家议论得热火朝天。 刘春花随之就和乔牧说了,让他再找人,自己这几天要照顾孩子。 乔牧想不通,刘春花这么宝贝这份工作,他又不在乎那些有的没的,她怎么就说辞就辞了呢。 于是他就选了一个日子买了礼物去刘婶家拜访了。 没想到李盈花竟然也在。 “牧哥儿怎么来了,你那边多忙,劳心你跑这一趟,还没这么多东西。” 乔牧只看了一眼李盈花就把目光收了回来。 “我来看看月儿姐姐。” “我去叫她。” 刘春花转身进了里屋。 “牧哥儿,之前的事儿谢谢你了。” 乔牧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向李盈花。 只听她继续说道, “以前的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我向你和清哥儿赔罪。以后我们不会再那样了。” “既然这样,不如把那几亩地换回来,我就不计前嫌,如何?” 李盈花脸色僵住,但还是低声道, “不管怎么样,我们总归是一家人。你小心着点你姑奶,她还在打你的主意。” 没等乔牧说什么刘春花拉着刘欣月出来了。 刘欣月极其牵强地挤出笑容, “牧哥儿来了啊。” 虽然现在是九月份,但刘欣月硬生生穿得像是寒冬腊月一样,浑身上下都快包裹成一颗球了。 仅露出的半张脸,边缘也能看出青紫痕迹。 且她眼神无光,皮肤蜡黄,说话也中气不足。 乔牧的视线不敢在她身上多做打量, “月姐姐快做。” 他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搀扶她,却不料刘欣月反应极大地避开了,立马双手抱头蹲下,瑟瑟发抖。 “不要…不要打我……” 乔牧呆愣当场。 刘春花赶紧把她整个人抱住,蹲下来哄,李盈花也过来站到另一边,帮着刘春花安抚她。 刘欣月睡着了,把她放到床上后刘春花才顾得上和乔牧说话。 “对不起啊牧哥儿,这孩子…现在特别怕人。” “没事,但月姐姐这症状,得好好看看啊。” “她连家门都不愿意出,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那月姐姐夫家那边……” 刘春花更是苦笑着说, “你们俩都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了,她夫家那边休书已经下了。” “月姐姐并无大过,他怎么能这样?” “无所出就是大过。” “那也不一定是月姐姐的问题啊。”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们老两口只要以后能守着姑娘好好过日子就行。” “婶子,当务之急是先让姐姐从这个状态里脱离出去。” “既然月姐姐不能出去,我把郎中给她请过来。” 乔牧说干就干,当天中午吃饭前就亲自去镇上请了老大夫过来。 老大夫一路过来嘴就没停过,正给人看着诊呢乔牧过来就给他拉上了车,说要请他救命,他手上的方子还没写完就过来了。 谁知上车了,让他描述一下症状,竟然只是简单的心结之症。 那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一直到刘家门口,老大夫才停止数落。 刘欣月还在睡着,自从回来后,她都是昏睡的时间远远大于清醒的时间。 经过刘春花的同意,老大夫便直接进了房间为她诊治。 “怎么裹得这么严实?会生病的,你们知不知道?” “孩子老说她冷得厉害,不给她穿这么多她就睡不着。” “什么都看不见我怎么给她治?” 刘春花犹疑着看了乔牧一眼, “婶子,棉服脱了,方便大夫把脉看脸色就行。” 刘春花应了一声,乔牧和老大夫转过去,等着她弄好。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句可以了。 乔牧转过身,第一眼就注意到刘欣月脖子上青紫肿胀的勒痕,几乎占据了整个脖子。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大夫绷着脸问。 “月儿她一时想不开弄的。” “不可能,她自己弄不出来这样的痕迹!” 老大夫厉声呵斥,刘春花顿时吓得一个哆嗦。 “是王和祥和他娘弄的。” 刘欣月看着他们,平静开口。 一潭死水的眼睛就这么说出这么惊人的话。 老大夫倒没像乔牧那样震惊,他淡定给人诊断, “我只能给她开些安眠静神补气血的药,心病还得你们自己解决。” “要找出根源,一记拔除,不可再拖。” 第67章 旧伤难愈 渔夫郎 第63节 送走老大夫乔牧没忍住问了一嘴月姐姐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刘春华这才嗫嚅着说是她丈夫和婆婆打的。 就因为她不想和离,多劝了几句让她丈夫去检查检查身体。 不过这些没用的话刘春花没说。 “你们打回去了吗?” “...怎么能打回去,这要是传出去我们还怎么,怎么有脸待在村里?” 乔牧简直惊呆了, “她把月姐姐打成这样,婶子难道不伤心吗?” 刘春花黯然垂眸, “牧哥儿,你不懂。你回去吧,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才能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 乔牧十分不解,窝窝囊囊受气有什么用,他就知道要是谁惹了他,他必须还回去,不然死了都合不上眼。 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人家不愿意让他管,他也不好过多掺和。 “婶子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再和我说,能帮我就帮。” 刘春花要照顾孩子不能来帮着做饭了,乔牧只能另找他人。 王霞听赵滔说牧哥儿要请自己过去帮忙做饭的时候嘴都笑得合不拢了,吃饭的时候又当着一家人的面提了几次,直把张妮儿气得撂筷子回屋了。 “霞啊,好好干,牧哥儿一定不会亏待咱。” “娘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着呢。” “何况三弟不是也在那里吗,我们俩也能互相照应。” “那就行。” 王霞是个爱说爱笑的人,又极有眼色,会干活,来了两天就融入进来了,和大家伙儿有说有笑的。 秦冲回来的消息早就在村里传开了,王霞这几日才见到真人,只觉和记忆里的那个秦冲相差甚远。 之前的那个秦冲淳朴、简单,因为会打猎,又增添了一丝横冲直撞的野性。 但现在的他,就算在笑,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这会儿方清不在,就赵月梨和秦冲他们三人在,王霞有些不自在就出去了。 刚好看到乔牧在忙。 “我来吧,牧哥儿,你去歇着就行。” 地里的白菜已经能吃了,乔牧出来摘了一篮子,刚提起来就被王霞夺了过去。 “王嫂子,你不用这么客气,这些活我能干。” “没事,我刚好在闲着。我力气大,就让我拿吧。” 从这边菜地里往河边看,船厂的墙已经砌了有一人多高了。 “三弟可真有劲儿,牧哥儿说是不是?” “确实,赵滔他力气很大。” 一个人就能扛着一棵树欻欻跑。 “唉,滔子如今也不小了,家里都在为他的婚事操心。” 说罢王霞小心看了一眼乔牧的脸色,但可惜的是,没有她想要的反应。 赵滔不知道怎么捕捉到了乔牧的视线,放下木头就跑了过来。 “你不过去?” 秦策欠欠问道。 “牧哥儿不喜欢他。” 眼看着赵滔已经冲过来了,乔牧想跑都来不及了,早知道往那边看干啥啊。 “滔啊,你不干活跑过来干吗啊?” “阿牧刚才不是在看我吗?难道不是要我过来的意思?” “三弟,牧哥儿,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王霞笑眯眯地捂着嘴走开了。 乔牧叹口气, “我不是在看你,你快回去干活吧。” “那你是在看谁?” “随便看看。” 赵滔气鼓鼓地回头瞪了秦时一眼。 “阿牧,我要进山,你和我家里人还有师父说一声。” “怎么突然要进山了?” “我走了。” “哎!等等!” 赵滔一下子跑出去很远,乔牧根本追不上。 “钱爷爷,你在屋里吗?” 只能找钱安通先把他揪出来了。 “那边住的还有人?” 王霞洗完菜正要回厨房,就注意到了西厢房那边的动静。 “王霞,菜洗好了吗?这边要用了。” 赵月梨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 王霞还想再问什么,但看到秦冲也在,顿时将话咽了下去。 等她过会儿再出门看,乔牧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钱安通虽然说不用管赵滔,但听乔牧说他什么也没准备就直接上山了,最后还是追了上来。 “臭小子!” 钱安通脸色不虞地往山上赶。 “安通?是你吗?” 村长快步走了过来,难掩激动, “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怎么,我没死你很失望?李云举。” “不,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别装了,你不是早就猜到我在——” 钱安通闭上了嘴。 村长难得有些手足无措, “当年的事我可以和你解释。” “不用,没必要听了,你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何必这样呢,我们已经几十年没见面了,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想吗?” “我没弄死你就不错了,滚。” 一记风刃从耳边撩过,侧脸一阵刺痛,等村长再抬眼,面前的人已经不见了。 “唉,是我活该...” 一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这一辈子都得拿来偿还。 钱安通快步飞出去很远才停下来,他靠着一棵大树,神情痛苦。 看到李云举他就想起了曾经那段痛苦无比的时光,钱家被抄家,男人充军,女人沦为军妓。 上了战场他们这种人是要冲在最前面的,亲人们很快相继离去,最终只剩他一个。 而他依靠着心里的那点温暖与希望,拼尽全力,忍受了非常人能忍的痛苦,终于在天下太平时脱离罪籍,得了自由身。 他跋山涉水,一路赶回来,没想到赶上的刚好是心中那人的葬礼。 她还是因给李云举生孩子难产而死。 最让钱安通接受不了的是,葬礼上那个十几岁的哥儿,那是她和李云举的孩子。 哈哈哈哈... 他姓李的就是这么照顾人的,照顾到了床上,照顾到有了孩子,他们成了一家人! 他差点没忍住杀了他们全家! 但终究是曾交过心的兄弟,而且那个孩子身上留着她的血,他还是舍不得。 他说过不再回来,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渐渐时间抚平了伤痛,却抹不去那道横亘在心口的粗糙伤疤。 再次碰面,他仍然心痛难耐。 钱安通走了,他刚才扶着的那棵树过了一会儿,慢慢倒到了地上。 第68章 哥儿不比男人差 钱爷爷说是去叫赵滔回来,结果两人最后都留在了山里。 渔夫郎 第64节 不过有他在就不用担心赵滔了。 眼看着船厂马上就要完工了,乔牧便打算再去找村长帮忙,让他给介绍几个水性好的人。 秦冲多问了一嘴,知道了他的打算后大手一挥, “这有何难,你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我教他们凫水,保准让你满意!” “会不会太麻烦秦叔了?” “都是一家人说那种话作甚。” 说罢还得意地给秦时使了个眼色。 “太好了,那我现在就去找人,趁现在还不太冷,咱们赶紧把人训练好。” 没想到乔牧是个这么风风火火的性子,正好秦冲歇了这么久,也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最后乔牧找来了五个人,有那次救王癞子上来的徐老大表兄弟二人,他们天生水性极好,还有赵滔的大哥二哥,两人年轻、身体健硕,不怕累。 剩下一个本来是想找刘婶子的丈夫刘万的,但他一个人要打理家里七亩地,实在忙不过来。 就在这时,乔牧碰上了从镇上回来的孙文,见他似在苦恼什么,孙文便问了一嘴。 得知他的要求后,孙文立马毛遂自荐, “我可以,牧哥儿,我自小就会凫水,村里就没几个水性比我好的。” “可是另外几个都是男人,到时候会一起下水训练,你不介意吗?” “我都三十多了,力气又这么大,到时候谁占谁便宜还不一定呢。” 乔牧为他的豁达佩服,但人言可畏,他还是再次提醒了他一句, “村里人到时候肯定会在背后议论你的,如果你能接受的话...” “他们长张嘴我还能堵住不成,说就说呗,我又听不见,又没人敢在我面前说。” 说着亮了亮他的肌肉。 “好,那你安顿好家里的事,后天能过来吗?” 开班人马就这么定下来了。 秋末的水已经激人了,但五个人没一个放弃,秦冲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 孙文也没把自己当个哥儿,在在一群男人里面处处争第一,连钱安通看了都十分赞赏。 在他们训练的时候,孙芳就拿着毛巾和干衣服守在岸边,等他阿姆一上来就给他擦水穿衣服。 人小姑娘还没说什么,那几个大汉子倒先不好意思了,上了岸一个个抢着穿完衣服就跑。 孙文也劝她别在岸边等着,冷,她也不听,摇摇头,第二天还站在原地儿。 孙芳虽固执,但看得出是个孝顺的人。 小姑娘安安静静的,不乱跑不乱叫,懂事得让人心疼。 “文哥儿,你和芳芳说说,让她每次来屋里等啊,别冻坏了。” “她要是听我的清哥儿哪还用提这一嘴。” “孩子大了都有主意,我家牧哥儿也是,我是管不了他喽。” 孙文笑了笑, “有主意好,以后啊不容易被欺负。” 孙芳站在她阿姆身后,也跟着腼腆笑笑。 “婶夫,牧哥儿说有事叫你过去一趟。” 冯泰贸然进屋,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他就是徐老大的表弟,那个水性极好的小伙子。 几人的目光都投向他,他不知道瞧见了什么,猛地低下头涨红了脸。 “好,麻烦你带下路了。” “不麻烦,婶夫。” 乔牧叫方清过来也没啥大事,就是想问问,他马上去镇上送菜了,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那刚好买几斤盐回来,家里的盐剩的不多了。” “中午要给你留饭吗?” “不用,我在店里吃两口就行。” 马车很快赶来了镇上,乔牧在自家酒楼的后院里,边吃饭边听伙计汇报。 “老板您让我们盯的那几家铺子有一家布庄昨天关门了。” “我们注意了好多日子,他们生意极差,几天也不一定有一个客人。” “还有云居楼最近生意也不好,他们原本还模仿我们的菜品,可惜味道没咱家好,还贵,根本没人买单。” “他们的鱼是从哪里来的?” 伙计不屑撇了撇嘴, “还不是从咱们这里买的?每次都换人来,防都防不住。” 乔牧敲了敲桌子, “其他的呢?镇长和吴家那边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个嘛……” 伙计想了一会儿, “对了,最近吴府每天早上鸡鸣之前都会有一个马车从后门出去,然后三更半夜回来。” “但是我们还没弄清他们在做什么,所以刚才就没说。” “盯紧点,有什么风吹草动立马通知我。” 吃完饭看了会账本乔牧就准备回去了。 哦,对了,还得再买些盐回去。 来到惯常买盐的铺子,乔牧却发现老板换了个人。 不过他也没有在意,提着买来的盐就回去了。 “这盐味道和之前的有点不一样啊?你在老地方买的。” “对啊,咱们镇上不就那一家卖盐的地方吗?” “好了阿姆,不都是盐吗,放到菜里有个咸味不就行了?” “说的也是。” 父子俩都没有多想。 如此过了七八天,船厂连同旁边的小院子终于是盖好了。 “今儿高兴,请大家吃烤全羊!” 三十十多个人,大多都是正值壮年的汉子,都能吃的很。 乔牧便买了两只净重三十多斤的羊,还从店里又搬回来了一个烤炉,两只炉子一起烤。 晚上就在旁边的空地上烧起了篝火,一群人烤着火说说笑笑,实际上心思早就被飘出来的肉香味给勾走了。 烤了一个下午的羊终于能吃了,乔牧嫌麻烦便端上了桌,让他们直接撕着吃。 好家伙儿,蝗虫过境一样,一扑而上,等人散开,桌上干干净净的连骨头架子都消失了。 孙文也抢到了一块,但不大,分给孙芳一大半之后他自己就剩两口了。 “我抢得多,给孙妹妹一点。” 还是白天那个黑小伙儿,冯泰。 “哟,抢这么大一块不舍得分我点,倒给了——” 调侃的话还没说出口,看到孙文的脸色,徐老大脚下拐了个弯儿,又回去男人堆里了。 “不用了,我们芳芳说她不吃,我给她的够了。” “可是她又没说话……” “我是她阿姆,她想什么我不知道?” 看孙芳点点头,冯泰失落地垂着头走开了。 “这小子其实可以,家里也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 孙芳抓住她阿姆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唉,算了,都由你。” 第69章 捡山货 据船厂老师傅说,船从开始造到使用,至少要一个月,因为漆晾干需要一段时间。 乔牧心急也没有用,这段时间只能尽量做好准备工作。 船厂旁边的排房每间都配了床还有齐胸的柜子并两把椅子,等散散味儿了,到时候就把师傅们安排到那里,毕竟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多少有点不方便,还挤。 人多了,饭菜也消耗得快,现在有时间了乔牧就会和他阿姆他们上山捡点山货。 像那种八月炸、野刺梨、拐枣、山里红,到山里多转转,一天半天的总能采到不少。 但蘑菇山枣之类的,前者需得雨后才能有,后者则是早就被村里人打去卖钱了,树头上或许会遗留个两三颗,摘不了多少。 今天早上那会儿说好了乔牧和方清、赵月梨、秦时和秦冲一起去捡山货的,但要出发时,方清改说天气好,想腌酸菜。 赵月梨自然留下来帮他,她一留秦冲也要留下。 乔牧本想着要不就不去了,但秦时又默默在一旁准备好了东西,换好了衣服。 渔夫郎 第65节 “就剩他俩了,不安全吧?” 方清不放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这小子我教他那么多东西了,他能保护好牧哥儿。” “婶夫放心,我们不会进太深的山。” 方清看乔牧,可惜乔牧眼神飘忽,根本没和他对上。 “行吧,那你们小心点。” 两人最终一人背着一个背篓出发了。 这段时间一直各忙各的,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说来也神奇,去年这个时候他们还彼此是陌生人,乔牧至今记得那棵枣树的事情,当时可给他尴尬得不行了。 今年他们又去了那边一次,枣结得没有去年多,但也摘了满满一大筐。 从东山走,过了一会儿就路过了秦家的茅草屋这边。 草屋几乎已经全塌了,四周一片枯黄。 不过这边位置不错,半山腰上的一片平地,往下看,河流风光尽收眼底,对面也是差不多高度的山,秋冬的早晨,雾气蒙蒙,特别有仙气儿。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这边你熟吧?我跟着你走。” 继续顺着屋后的小路往山上走,各种颜色便多了起来,红的黄的绿的。 渐渐地,路没了,脚底下都是厚厚的腐叶,头顶都是交缠的藤蔓和参天的树盖。 “这儿有木耳!” 走了许久,乔牧终于在一棵半倒的枯树根部附近发现了黑木耳。 木耳肥嘟嘟的,很大,沿着树干长了厚厚一层,背对着人,看着像是披了一层绒。 “我这儿也有。” 秦时往这边走,在距离乔牧六七步的地方也发现了木耳。 这一片还不少,不知是没人来过还是没人发现,两人一下子摘到了不少。 再顺着往前走,是一片山石峭壁,上面缠满了藤枝,不过有路,还是能过人的。 乔牧瞅了瞅,有几个八月炸都炸开了,果子早就被吃完了,再往高处就看不见了,料定此处没货,他便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牧哥儿,这果子不要吗?” “啊?什么果子?” 秦时伸手,拿砍刀够下来了一根大藤,上面有好几个八月炸,好像还有—— 野生猕猴桃! “怎么会不要!” 透过拉开的藤蔓透出的空间,乔牧看到峭壁上是一整棵猕猴桃树,垂下来的枝条上硕果累累。 “你看到了吗?好多猕猴桃?” “猕猴桃?” “啊,听说有种猴子喜欢吃这个,我就这么叫了。” “我们这里叫羊桃。” 乔牧没来得及深究这句话的意思,秦时就接着道, “我拉着,你来摘。” 藤蔓反弹的力度很大,秦时两只手都抓住了,乔牧见状赶忙跑了过去。 但他毕竟矮了十几厘米,摘完底下的高一点的地方又够不着了, “你再往下压一点。” 秦时没说话,深吸一口气,马步一扎,整片藤蔓都被他扯得哗啦一下颤动起来。 “我尽量快点。” 因为地形的缘故,两人贴得极近,再加上要使力,乔牧一只手不知不觉抓住了秦时,踮着脚专心采摘。 “好了,你可以放手了。” 秦时听话地瞬间松了手,但乔牧手还没拿下来,被带着往上弹了一下,秦时连忙拉住他,慌乱中有什么柔软的触感,擦着嘴唇一晃而过。 “你怎么松这么快?” 乔牧抱怨了一句,拍了拍身上的树叶, “还有好多羊桃,可惜摘不到了。” 秦时定定看了他半晌,移开目光, 秦时拿过空背篓,绕出去爬到了石头上。 他一走,乔牧摸了一下嘴唇,脸色发烫。 刚才他应该没注意到吧... 秦时拿刀把果子多的枝条都砍了下来,装满了一筐,藤蔓上还留了一些,他没摘了。 “秦哥,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走吧,这些羊桃先放在这里,回来的时候拿。” 翻过这段陡峭的山石,前面出现了稀松的灌木,这边的树木少了不少,视野明亮得多了。 乔牧正东张西望到处看呢,秦时就在他脚边蹲下,拿着一根粗树枝挖了起来。 “你在挖什么?” 土薯?没听过。 乔牧安静蹲在旁边,看着他挖。 直到熟悉的细长根茎露了出来,乔牧才知道他说的土薯是什么。 这不就是山药吗?就是野生的可能形状没那么整齐,根须有点多。 “这可是好东西,炖排骨吃老香了。” “你喜欢?” 秦时一言不发,带着乔牧蹲下,起来,挖了一整筐的山药。 要知道一根根细小的山药装满一个背篓有多不容易吗? “够了够了,吃不完要坏了,咱们该回去了。” 反正这里就他和他娘来过,村里其他人应该也不知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多山药。 “你还要接着往上考吗?” 走着走着乔牧突然出声询问。 “嗯,至少考个举人吧。” “你一定能行。” “借你吉言。” “对了,秦叔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走啊?” “你和赵婶儿到时候会跟着搬去平水县吗?” 乔牧手指绞着,这才是他最想问的。 第70章 讨回公道 “…不知道。” 秦时思考良久,也只能回应他这个答案。 如果到时爹娘都走了,他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而牧哥儿,他这边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更不可能抛下一切跟他走。 两人都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回去的时候家里人看到这两筐山货,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 “两个人捡的比上次咱们六个人出去还多” “我看有木耳,羊桃,还有——” “这是土薯?” “好多年没吃过这东西了,你们在哪儿挖到的?” “时儿带牧哥儿去那里了吧?” 赵月梨上前笑着解释道, “我和时儿发现了一处地方,土薯很多,每次没东西吃了我们都会去挖点。” “不过还是第一次一次性挖了这么多出来,估计都挖光了吧?” 乔牧咳嗽了两声终止了这个话题。 “今天的土薯就炖排骨吃了吧,木耳炒腊肉,怎么样?” “行,听你的。” 秦冲在旁也插了一句嘴, “牧哥儿会吃,听他的准没错。” 第一次尝试土薯炖排骨,这几个人就都爱上了,味道鲜香,清爽不腻,还营养丰富。 渔夫郎 第66节 “牧哥儿,牧哥儿!” “在家吗?” “怎么,刘婶儿?” “你月姐姐她突然昏迷不醒了,我想借你家马车去镇上看看。” 乔牧立马叫上王叔,去刘家拉了人往镇上赶。 “月姐姐昏迷多久了?” “我就去做个饭的功夫,回来就见她双眼紧闭,怎么都叫不醒。” “你说她这是怎么了啊?” 刘春花泣不成声。 “婶子别担心,月姐姐呼吸尚算平稳,你又发现得及时,应该没事。” “她这几日不吃不喝,都是我强喂下去的,就算醒过来了又有什么用...” 老大夫看了看,什么也没说就开了一副药。 “煎服,一日两次,喝三天。” “三天就能好吗?” “好什么好!我上次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听我的,神仙难救。” “这副药就是吊着她的命的,再不去除心结,最多她还能撑三个月。” “什...什么...” 乔牧连忙扶住了快跌倒的刘春花, “大夫说了月姐姐还有的救,我们得打起精神来才是啊。” “对...可是,王和祥那狗东西已经再娶了...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月儿腆着脸求着回去给他做妾吗?” “难道月姐姐真是不舍得离开那个男人才变成现在这样吗?”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刘春花,她低头专注思考起来。 “对不起,大夫,我们这就回去。” 两人的吵闹已经影响到了不少来看诊的人。 老大夫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去吧去吧,等她心结解开了我再给她看看。” 回去后两人合力将刘欣月抬到了床上。 “牧哥儿,明天你有时间吗?能不能陪我去厚沟村一趟。” “婶子想做什么?” “我要去找他们王家讨回公道。” 刘春花神色哀戚, “先前是我想错了,一直让孩子忍着,以后这样就能换来他们的宽容,哪怕最后事与愿违,他们把月儿打成那样,我为了以后的名声也忍了下来。” “现在看来,月儿会不会觉得我们不爱她,只在乎名声,所以才一心求死...” “她明明早说过要和离,是我劝她,又拖了那么久...” 乔牧倍感欣慰,他原以为想要说服刘春花很难,没想到她自己想通了。 “婶子能想明白就好,现在也不晚。” 回家后乔牧把这事和家里其他人都说了,方清义愤填膺, “那种烂人就该好好教训一顿,怎么能轻易放过!” “明天我和你一块去。” “阿姆,家里得留个人看着。” “我陪清哥儿留着看家,你和时儿去吧。” “那我也陪着娘子在家。” 最后乔牧带着秦时、秦策一起,而刘春花找了夫家几个兄弟,十余人浩浩荡荡往王家去。 王家最近才迎了新妇进门,热闹得不得了,不少人来看新妇,门口时时都放着几个小板凳,坐着晒太阳说笑的人,今天也是如此。 老远看见王和祥和新妇拉拉扯扯、说说笑笑的样子刘春花就一头的火,自己的女儿现在成了那样,他倒是快活的很。 “王和祥!” “你这个杀千刀的,把我女儿害成那样,我今天饶不了你!” “刘大娘,当初和离是为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找上门是想怎样?让我再娶你女儿?” “不下蛋的鸡谁会要!” “你说甚!” 刘欣月他爹和几个叔伯气得鼻孔冒烟,一股脑冲了上去。 “哎呦,杀人了!杀人了!旁边村的都欺负到我们村来了!” 王和祥他娘大喊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拦在自己儿子身前。 “刘春花,你女儿耽误了我儿子三年时间,我们都没说什么,你怎么好意思找我们的茬!” “你们把我女儿打得全身没一处地方好的,她遭受了你们一家子多少虐待,我今天就是来还回来的!” 刘欣月坐在马车里,躲在厚厚的被子里,眼泪无声无息哗啦啦地流。 “那是她该得的,不能生孩子就算了,还顶撞长辈,我教训教训她怎么了?” 厚沟村的村民对着刘春花一行人指指点点。 “王大娘为了他俩能生个孩子费了多少心思,这家人硬是不知道感恩。” “就是,要谁摊上这么个媳妇不休了难道还养着供着吗?”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过来干什么?不会是想讹人吧?” “那可不行,咱们厚沟村的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 “放你们他妈的狗屁!” “明明我女儿身体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王和祥!” “呵,编瞎话也编个像样的,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有问题。” “你见过这方圆百里有男人生不了孩子的吗?” “倒是我看你,就下了个独苗,估计你女儿是随你了吧?” “可惜她连个独苗都下不出来。” “你,你——” 刘春花气得止不住发抖。 “呵呵,老娼妇,你儿子到底能不能行,日后自会分晓。” “我们今日过来是为我月姐姐报仇的。” 第71章 暴揍一顿 王大娘被乔牧骂了也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阴阳怪气了回来, “你就是乔牧吧,我看你们村的人一个个都把你夸得跟天上的神仙一样,看来也不过是个没教养的东西。” 周围立马就有人附和, “就是,今天我们这么多人在,我看谁敢欺负我们村的人!” 王和祥从他娘背后走了出来,假惺惺道, “刘大娘还有刘叔,咱们以前好歹也算是一家人,好聚好散得了呗,你非要闹这么大对哪边不好心里还不清楚吗?” “爹,抱我下去。” 刘欣月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厚沟村的人这才知道原来另一个当事人也来了。 “哼,躲躲藏藏的,还要爹娘为自己出头,是觉得丢脸吗?” 可看到被刘能抱下来的女人时,这些聒噪的话便齐刷刷地一下消失了。 王家的前妇明显一副死相,这个天气浑身却包裹得那么严,显然有异。 刘春花跑过去抢了一把凳子过来,擦了擦让刘能把孩子放了下来。 刘欣月十分平静但缓慢又坚决地扯掉包裹在外的被子、毯子,甚至连外衣都脱了下来。 “月儿...” “娘不必多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瞧着女儿心如死灰的样子,刘春花不忍地撇过了头。 事到如今,只要她能活下去,怎么都好。 “光天化日之下,她这是要做什么!” 刘欣月脱到只剩一件里衣,在场不少女人和哥儿都捂住了自家男人的眼睛。 但在看到她胳膊上,脖子上,只要裸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处不伤痕累累,青紫交加时,饶是再刻薄的人,都说不出讥诮的话了。 王大娘看周围的势头有些不对,赶忙抢声道, “这可不是我们打的,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污蔑我们自己弄的还是找哪个野男人帮她的。” 乔牧实在受不了这种厚颜无耻之徒,不想再多过纠缠了, 渔夫郎 第67节 “你再怎么说瞎话也要有个度吧,怎么张嘴就来?” “月姐姐自从从你们这回去后就一直在养伤,各位若不信可以去去镇上老大夫那里问问,月姐姐两次从鬼门关回来都是他救的。” “什么,这么严重?” “我倒是有两次路过他家听到有人在哭,还以为是简单教训了一下...” “天啊,打成这样,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就是,虽然人家没给他家生孩子,可嫁进王家这几年,人孝敬公婆,操持内外,谁不看得清清楚楚?” ...... 风向一下子倒戈,王家人慌了, “你们别听他们胡说,不是我们干的,不是!” 说着竟想关门躲进院子里。 秦策一个飞身上前拦住了门,阻止了他们的意图。 “还说不是你们干的,不是的话你们心虚作甚!” “谁心虚了!我们只是不想理你。” 乔牧冷哼一声, “今日在座诸位作证,我们非与厚沟村诸位为敌,只是他们王家欺人太甚,我们来讨回公道。” “不然闹到衙门,相信对各位都没有好处。” “当然当然,小哥儿你们处理就好,这些私人恩怨我们不会插手。” 村民们纷纷点头。 没人不知道乔牧的厉害,听到衙门他们就害怕,而乔牧可是在青天大老爷跟前打赢了官司的人。 “你,你们要干吗?” 没人注意的王家新妇哆嗦着护在了王和祥身前,明明自己都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 “这位妹妹,王和祥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看这种时候他在干什么?” 新妇扭头看去,却见王和祥顺着墙根在往外蹭,瞬间心凉了大半。 “唉,他都那样对月姐姐了,难保以后不会那样对你。” ...... 秦策按住王和祥,刘家一众兄弟围了上去,拳打脚踢。 “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争抢拉扯中王大娘也挨了几脚。 “你们在干吗!” 正在地里干活的王爹被叫了回来,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去拉人。 “正愁去哪里找你,你倒自己回来了。” 刘能过来就给了王爹一拳, “这是你们欠我家孩子的!” ...... 最后王家除了新妇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已。 刘欣月虽身体不便,也由他娘搀着过来踢了王和祥两脚。 “王和祥,从此以后我们两清。” 说罢不再回头,毅然登上了马车。 “真是便宜他了,呸。” “我们走,牧哥儿。” 刘春花拉着乔牧也上了马车。 郁气吐出,刘欣月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神采。 “对不起,月儿,以前是我想错了,是我让你处处忍让才害你这样。” “不,不全是娘你的错,我曾经也像你一样,觉得只要好好待他,他会回心转意。” “现在看来狗改不了吃屎,他第一次那样对我的时候我就该放手了。” “月姐姐,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舍弃。” “这件事你们都没有错,错在王家人,不过现在咱们已经看清了他们的面目,还不算晚。” “谢谢你,牧哥儿,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帮衬我家,关心我,还有这次来帮我。” “如果不是你今天的事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刘春花擦掉眼泪, “对,牧哥儿是咱家的恩人。” “今天来我家吃饭吧,牧哥儿,让你阿姆他们也来。” “婶子客气了,以前你也帮我和我阿姆很多,我还记得小时候的时候您送了我好几身衣服、好几双鞋呢。” “那有什么值当说的,都是你月姐姐穿剩下的,我留着也没用。” “但是婶子也没给旁人不是?那些布料拆拆还是能做出来新衣的。” “但那时候要不是那几件衣物我能不能健康长这么大都还不一定。” 说起往事几人都沉默了下来,那时候家家户户都苦,但是刘家因为就一个孩子,条件比别人要好不少。 而乔家,因为乔二老的偏心,还有乔牧他爹的愚孝,那时候他们一家三口过得极苦,一年到头都难得吃到一次肉。 有年冬天很冷,冷得出门都不敢,然而乔恒砍的柴火却全被拿到了大房屋里,他们一家三口就靠着一床棉被抵抗寒冷。 那时候是前房的刘婶子时不时给他们送点用的吃的,才不至于那么难过。 “既然你们不来吃饭,那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叫我们!” 刘欣月也笑着点头。 “好,婶子和月姐有时间也多过来玩玩,陪我阿姆说说话。” “那自然不会少,以后牧哥儿不要嫌我们娘俩烦才是。” “怎么会。” 欢乐的气氛弥漫在这一小片空间中,终于的拨开浓云,见到太阳了。 第72章 虎皮 刘欣月后来又去镇上包了几副药吃了,身体算是好多了。 老大夫交代让她多四处走走,刘春花便时时带着她来乔牧家玩一会儿。 刚好这时候第一批船也造好了,可以投入使用了。 三只没带蓬的最简单的船下水当日仍然引起了轰动。 在溪地村,甚至整个镇上,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船,更别说乘一次了。 “我先来!” “凭什么,应该我先!” “我表现最好,我先!” 几个水手抢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你们一个个抢着要上船,是都会划船了吗?” 几人傻眼了,对哦,他们只是会凫水而已。 “放心,这一条船坐五六个人不成问题,今天让师傅们都带着大家体验体验!” 方清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三条船师傅们没坐,剩下的人都挤了上去。 秦冲、秦策和乔牧各撑一条,带着人就往水中间走。 “牧儿,这,我怎么感觉头有点晕?” “阿姆别往水下看,往前面看就好。” 原来是方清害怕掉下去,眼睛一个劲儿地盯着水面。 “哦哦,好。” 三条小船就属秦冲的划得最快,甩开其余两条好远,还是赵月梨说了两句,他才慢下来。 秦策也越过乔牧,过去时还嘲讽了一声, “那么快干吗?我船上可都是些老弱妇孺,慢慢划着看风景就好。” 被视为老弱妇孺之一的秦时没有丝毫脸红,坦然地坐在方清身侧。 秦策鄙夷地瞅了他这大哥一眼,加快了速度去追秦冲那条船了。 “当真是有趣。” 刘欣月感叹了一句,孙芳被众人围在中间,虽不能开口说话但也看出来她很高兴。 “是啊,这玩意儿真神奇,在水上不沉,两根木板子还能划着走。” “婶子,这不叫木板子,叫船桨。” “啊好好好,船桨船桨。” “这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不得羡慕死我,我可是第一批坐上船的人。” 渔夫郎 第68节 “娘,你话也太多了。” 刘欣月佯嗔着拍了一下刘春花。 “我这不是高兴嘛。” “牧哥儿,这船以后要是你们不用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练练怎么划桨啊。” “啊啊啊、啊” 孙芳也比划着,指指刘春花,又指了指乔牧手里的浆,最后指向了自己,学着乔牧做了两下划桨的动作。 “孙芳妹妹也想学啊?” “行,到时候谁想学我找人教,要是我有空我就教。” “这敢情好。” 刘春花又大笑起来,一船人都被她的笑声感染得笑了起来。 游船结束后就开始学习怎么撒网了。 不得不说,秦冲帮他找来的几个师傅十分得力,不仅会造船,捕鱼的功夫也是一流。 学了三天,基本每个人就都学会了。 “牧哥儿,新的船马上就造好了,恐怕还得再找人。” “秦哥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五个人是地基,现在地基已经打好了,以后再来新人就简单多了,不需要乔牧费多大心。 “这些渔网定能捕很多的鱼,镇上估计用不完。” “确实,所以我打算做成鱼干,或者腌鱼之类的,县城,往府城卖。” “太好了。” “你说什么?” 乔牧正在理渔网,明天就要正式开始捕鱼了,风有些大,秦时最后一句声音太轻他没听清。 阔别一个多月的赵滔终于再次出现了。 他眼睛跟雷达似的,总能第一时间锁定到乔牧的身影。 乔牧老远便看见他背着什么颜色很鲜艳的东西,走近看清后吃了一惊,心惊肉跳的。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蹲到的,怎么样,拿回来给你做个大氅,刚好合适。” 他挂在肩头的,赫然是一整块虎皮。 不知他从山上走下来花了多长时间,但那股霸道的味道现在还清晰可闻。 “现在还没处理,等处理好了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阿牧,你摸摸。” 乔牧手指轻轻抚了上去,顿时血液加速,头重脚轻,心脏跳得快从嗓子眼儿出来了。 这万兽之王气势犹存,谁能忍得住这股占有得冲动! “不,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赵滔语气微沉,整个人散发出了一种完全不同以往的气势。 乔牧这才注意到他的异样,仔细一看,他神情间满是压抑。 “你受伤了?” “小伤,没事。” “先不说这个了,你先去镇上看看,伤口别感染了。” “是因为他吗?” 赵滔指向秦时,眼神中全是陌生的愤怒与仇视。 “你怎么了,滔子?” 从没见过他露出如此成年人的表情…… “你是不是喜欢他?” 赵滔转而看乔牧, “为什么?明明是我先遇见你的!” 乔牧神色慌乱, “你在说什么?” “听我的,先去疗伤。” 赵滔吐了一大口血,半跪了下去。 乔牧连忙去扶,他却推开了他,红着眼,声声泣诉, “我知道你嫌我傻,那你和他在一起好了,别管我!” “你怎么跑那么快!” 钱安通姗姗来迟,看到赵滔的状态,他赶忙上前为他封了穴位,将他砍晕了过去。 “钱爷爷,赵滔这是怎么了?” “他非要去捉大虎,受伤了,再加上一心惦记着回来,心中执念太深,悬而未解,如今经脉已经乱得不成样子了。” “那怎么办?” “他最宝贝你,你多照顾照顾他,陪他说说话,慢慢就能调理过来了。” 还有一件事钱安通没说,赵滔自从意外撞到脑子后,好像跟开窍了一样,心力成长迅速。 但愿他能快些变成一个正常人,那样就好了。 “秦哥,剩下的事情麻烦你了,我还是不放心,带他去镇上看看。” “好,你一路小心。” 那张虎皮最后还是钱安通带走处理了,本来赵滔说他要亲自弄,给牧哥儿穿上,现在看来… 不过也说不定。 赵滔受伤的事一下传回了赵家,再听说他弄了块虎皮要送给乔牧,这下不止张妮儿坐不住了,赵二娘也热锅烫着屁股一样,急着要来乔家看看。 第73章 阿牧,我头好晕 赵家人等了一下午,没见乔牧回来,第二天又一早过来,直到吃饭的时候才见到马车回来。 “哎呦,滔儿不会伤得很重吧?” “娘,三弟肯定没事,重点是——” “娘,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咱家两人在牧哥儿家做活,前途无量,那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你可别拎不清了。” “我知道,知道。” 张妮儿抱臂,艳羡地打量着乔家的房子。 马车停下,赵二娘第一个迎了上去, “老三,没事吧?” “我没事。” 赵滔从车上跳下来,站在门前,伸出手准备接乔牧。 “怎么能说没事!” 看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赵二娘都快心疼死了。 “你这傻孩子,怎么搞的,快去休息啊。” 赵二娘来扯赵滔,发现根本扯不动。 “娘,我说了没事。” 赵滔快速扭了下头,神情是赵二娘从未见过的不耐。 “我自己能下去。” 说着乔牧从另一边跳了下去。 “婶子怎么来了?我带赵滔去镇上看过了,大夫说没什么事,接下来别干重活就行。” 赵二娘虽有不满但也暂时压了下去, “这孩子不懂事,给你们添麻烦了。” 乔牧没说什么,反而拍了拍赵滔, “既然婶子来接你了,那你就回家休养吧,需要什么我到时候给你送去。” “不,我不回去,我就要阿牧照顾我。” 赵二娘厉喝一声, “像什么样子!还不快跟我回去!” “娘,我都这么大了,你别管我了行吗?” 张妮儿张大嘴巴,哟,这傻瓜今天怎么看起来没那么傻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你再大我不还是你娘,你不听我的听谁的?” “我要留在阿牧这儿,他家的饭菜比咱家好吃多了。” ...... 看来三弟还是那么傻。 王霞打圆场道, “娘,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弟的性子,他想留在这里就让他留着吧,牧哥儿代咱们受累你还不愿意啊?” 渔夫郎 第69节 “呵,三弟现在连娘都不放在眼里了,再不管管以后恐怕要换个姓喽。” 张妮儿始终没有正眼看乔牧,但乔牧确定她是在阴阳怪气自己。 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难道他对赵家人还不够好吗? 他不想再待下去了,怕自己会忍不住骂人。 “赵滔,你和家人也很久没见了,你们好好说说话,我先去忙。” “哎,牧哥儿去吧。” 赵二娘笑着和乔牧打了声招呼,可等乔牧的身影消失,她的脸色一下阴沉了下来。 “你连命都不要了是不是?敢去抓老虎!” “这不是没事吗?” “真要有事了怎么办?你让我和你爹怎么办!” 赵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真有事了不还有大哥二哥吗,反正我也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你们以后别管我了行不行?”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我看三弟是被某人迷糊涂喽,可惜人家可看不上咱们。” “你闭嘴!” 赵滔凶狠地对着张妮儿吼了一声,把在场几个人都吓得目瞪口呆。 “娘要想过安生日子,就好好治治二嫂,别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 ...... “滔子刚说的什么,你们俩听清了吗?” 王霞看了看脸色不虞的二弟妹一眼,艰难开口, “他说,要咱们好好——” “他真是疯了!” 张妮儿跺脚,跑开了。 “怎么会这样...” 两人紧随其后,也跟了回去。 赵滔找到了正在河边的乔牧,他和秦时不知道在说什么,看到他过来就什么也不说了。 “阿牧,我头好晕。” “那你回去睡觉,房间里有厚被子,你自己拿出来铺上。” “我不会,阿牧帮我嘛~” “不会你就冻着。” “那我不睡了。” 他一直紧跟着乔牧,乔牧也做不成事啊。 “行了,我帮你弄,你好好休息。” “好啊,阿牧对我最好了。” 乔牧无奈对秦时交代, “你先等等,我马上过来。” 赵滔撅着嘴催促, “快点,阿牧。” “好好好,马上来。” 西厢房的房间钱安通昨天已经打扫过了,所以没多少灰尘,屋里仍有一股闷气儿,是故窗户都在打开着通风。 赵滔一进屋就把窗户全关上了。 “关上干吗,都看不清了。” “阳光刺得我不舒服。” 乔牧也就没说什么。 他指使赵滔把夏被收起来,然后从柜子里拿出褥子被子、被单被罩,帮他弄了起来。 “捏好这两个角。” 赵滔的声音有点不对,乔牧抬眼看了一下,光线昏暗,看不太清。 他也没在意,手脚麻利地铺好了床,这技能可是他单身几十年练就的。 “好了,你休息吧,晚饭的时候再叫你。” “阿牧,我有点怕,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 “你都多大了,再说院子里都是人,你怕什么?” “黑乎乎的,跟山洞里一样。” “...行吧,那你睡,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之后几次乔牧都以为他睡着了,没想到刚起身就被他叫住了。 “你到底还睡不睡!” “阿牧,你怎么能对我这么凶...” 算了,算了,不和他计较,大夫说了病人这段时间要保持心情愉快。 “我不凶你了,你快点睡,我还有事要做呢。” “哦,好吧。” 这次赵滔倒是睡得很快,没多久呼吸就均匀起来了。 乔牧又多等了一会儿才走,身后没有再传来呼喊声,他松了一口气。 上午下了二十把网到了水里,五把细粘网,这种可以捕那种一指长的小鱼;五把中网眼,适合捕鲫鱼、小鲤鱼,剩下的十把都是大网眼,十几斤二十斤的鱼都能捕上来。 不同的渔网下在不同的位置,明天上午就能收了,今天得快点准备好择鱼的竹架子还有木桶。 如果网上来的鱼很多的话,还要挑一部分拿出来晒成鱼干,要准备的工具也不少。 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 钱安通拿着弄干净油脂的皮毛走进了房间,看到赵滔的房间窗户在关着,就进去看了一下。 “大白天的睁着眼躺床上干什么?你不是说要亲自鞣制皮毛吗?起来我教你。” “先放着吧,我现在没劲儿弄。” “行了,一个大男人有啥好哭哭唧唧的。” “师父,你不懂。” “...老子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给我起来!” 第74章 记账 第二天乔牧早早来到了河边,看着他们开始收网。 不得不说,他心里其实挺紧张的,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花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效果不理想的话...... 欢呼声从河面上传了过来,乔牧清晰看到拉起来的网上挂满了鱼,鱼鳞在光的折射下散发着光芒。 “阿姆,快去村里再找几个人!” “好,我这就去!” 岸上撑网的竹竿早已放好,孙文站在船头往这边来。 “才收了三张网,船就要沉了一样,我先把这些送回来。” “可以,辛苦了。” “这么多鱼,看着就喜人,让我从早拉到晚我都不嫌累!” 说着第二只、第三只船也靠了过来,他们的船也被压得吃水很深了。 “牧哥儿,只下二十把网是不是太少了?我们不累,明天再来二十把都成。” “你倒贪心,卖不完你兜回家啊?” “我不跟你一个哥儿计较!” “今天在场每个人都可以挑几条鱼拿回去。” “哇,真的吗?我看这条鱼大,我先预定了!” “都行,想拿多大的拿多大的!” 方清匆匆又找了三个妇人过来,这几个人没有经过培训,就让他们择大网眼,好弄。 “婶子,这种小网眼的不用那么仔细,实在择不下来扯断就好了。” “哎哟,这一张网不便宜吧,扯坏了怎么办?” “这种网就是这样,用个一段时间就得换,这是正常的,不会让婶子们赔,放心扯就是了。” 尽管乔牧这么说,可大家包括方清还是小心翼翼的,一条线绕来绕去也舍不得扯断。 乔牧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用,索性走开了,不然看着着急。 这会儿时间他回去烧了点热茶拿了过来,给每人都倒了一碗,热热身子。 大鱼已经择出来两筐了,约有两百斤,赵滔和秦策两人在杀鱼。 “阿牧,我也要喝。” 渔夫郎 第70节 “急啥,又不是没你的份儿。” 乔牧正在给秦时倒水,秦时双手捧着碗接, “客气什么。” “你脸上沾了几片鱼鳞。” 秦时在脸上摸索,反而又沾上了几片。 “我帮你弄。” 乔牧快速扒拉了两下,鱼鳞就掉了下来。 “谢谢...” 乔牧莞尔一笑,回头,赵滔十分哀怨地盯着他。 “怎么了?” “阿牧喂我喝,我两只手都脏了。” “咦,我两只手也脏了,我都能自己喝。” “就是,滔啊,你看看人家秦策。” “我不管,阿牧不喂我就不喝。” “那你还是渴着吧。” 赵滔瞬间红了眼,抵着头不动了。 “我喂你喝!” 秦策接了一碗水,递到赵滔嘴边。 “快喝,一天天的事儿真不少。” “我不渴。” 赵滔别过头,沉默地开始干活。 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会扮可怜? 经过一上午的努力,总共捕获大小鱼一共两千三百多斤。 其中最大的是一条白鲢,三十二斤三两多。 这条鱼王当天中午就支起大锅,加上豆腐和酸菜炖了。 野生鱼的滋味儿格外鲜香,炖了快半个时辰,豆腐也极为入味儿,收拾完之后每人都洗完手赶紧盛了一碗,热乎乎的鱼肉配上暄软的馒头,大冬天来上这么一碗,爽死了。 吃完饭送了八百斤鱼到镇上,剩下的鱼全部要处理干净做成鱼干。 五到十斤的就整条做,开上花刀,再大点的就剁成块,晾干水分后抹上油盐白酒和辣椒面、花椒粉,腌制两天,然后挂出去晒着就行。 差不多半个多月,鲜美的鱼干就能制作完成。 外面看着干,其实摸起来还是软的,吃起来很是咸香。 因为每日各项进出数额大又繁杂,现在记账的事又回到了他身上,可把他弄得苦不堪言。 赵滔想替他分担,可还没教多少东西他就头昏脑胀,隔天就忘了。 这天记账时乔牧实在头大得很,中途便放下账本出去透气了。 走到厂房那边便见刘欣月和孙芳两人正坐在屋前,手里拿着针线在比比划划,虽然一方不能说话,但两人看起来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难得她们俩玩到了一块去。 “两位美女在做什么?” “牧哥儿别取笑我们了。” “这不是冬天了吗,妹妹想给她阿姆织双手套,我正在教她呢?” “妹妹真孝顺。” “是吧?我也觉得。” 孙芳被他们说的害羞地低下了头。 “牧哥儿要不要也学学?很简单的。” “算了算了,我做不来,感觉比做账还难。” “原来你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是在烦恼这个啊。” “对啊,所以我要赶快找到一个算术好的人来代替我,不然再做下去我迟早要疯。” “嗯?妹妹拉我做什么?” 孙芳着急地在自己和乔牧之间来回指。 “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乔牧和刘欣月面面相觑,搞不懂她要说什么。 “咱们俩刚才在说算数的事,所以你——” 孙芳猛地点头,记忆闪回,乔牧猛然回忆起来之前去孙家割猪肉时的场景。 “太好了,那你识字吗?” 孙芳点点头,又摇头。 “是认得一点,或者说认得数字?” “没事,其他的我教你。” “你愿意来帮我吗?” 孙芳再次点头。 “好,那你现在就随我来。” 找到了接替这项工作的人乔牧十分开心,步伐都轻快了。 “时儿,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和牧哥儿说?” “再等等吧。” “你爹说最多再待十天,他得上京述职了,再晚来不及了。” “...非走不可吗?” “我们留下能做什么呢?有什么意义呢?何况就算没有你爹,你也终究会离开这里。” “但牧哥儿不一样,这里是他的根基所在,你能保证他会放下一切跟你一起走吗?” 这些道理秦时都知道,但情感上割舍不下。 他还有好多话,好多事没说没做,但现在说出来反而是个错误。 “都怪你爹那个不着调的不早说,不然...” 不然他们也不会那么尽力撮合两人,培养了感情现在却要被迫分开,对双方都造成了巨大伤害。 第75章 离别 日子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过着,还有四十多天就过年了,乔牧决定出去一趟,把晒好的鱼干往周边城市卖卖看怎么样。 本来是想叫秦时陪他一起去的,没想到秦时拒绝了。 “为什么?你要是怕赵婶子担心的话我可以和她说。” “不是那个原因,是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儿?不能晚点吗?或者我等你。” “平水县。” “这,这么快?” 乔牧想过这个可能,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 恰如当头一棒狠狠敲在了乔牧头上,这些日子的愉快竟让他麻痹了自己,以为人家会永远留下。 “哦,那到时候我送你,你去了平水县就是大公子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了。” “我现在也不用愁钱不够用。” “不一样,在那里会有很多对你很好的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都不会受欺负。” “这里也有很多对我好的人,我也没有受欺负。” “你去那里读书的话想必秦叔会给你找很多良师,也会为你铺路,比现在你自己摸索好多了。” “凡事亲力亲为才更有意义。” 乔牧伸了个懒腰, “你老是反驳我干什么?要走的又不是我。” “快收拾东西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牧哥儿!” “嗯?怎么了?” “你,你喜欢,赵滔吗?” “你说什么呢?我一直把他当小弟,需要我照顾的弟弟。” “你不会一直误会了吧?” “没有,只是有点不敢确定。” “行了,我先出去了,一会儿阿姆该叫我了。” 渔夫郎 第71节 秦时这次没再叫住他。 也许这些只是他一厢情愿吧,不然为什么直到要走了才告诉他,是怕他纠缠吗? “阿牧,你去哪儿了,我都找不到你。”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嘿嘿,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发生什么好事了,你这么开心?” 乔牧狐疑看他。 “没什么,就是虎皮鞣制得差不多了,我带你去看看。” “说了我不要,也别让我看。” “就看看嘛!求你了。” 赵滔推着乔牧往前走。 “唉,行吧行吧,你别推我了,我能走。” 追出来的秦时看到这一幕又退了回去。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三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自从知道赵月梨他们要走,院子里就笼罩着一股悲伤的氛围。 “真不能过完年再回去吗?这马上就要下雪了,路上也不安全。” “他爹有要事,不能耽搁,不然我说什么都要多住一段时间。” “唉,太突然了,我这心里艮揪揪的,难受。” “清哥儿,我们也不是特意瞒着,只是早说一日便多一日难过,我也舍不得你们。” “以后有机会还会再回来的。” 秦冲揽住赵月梨,替她擦掉了眼泪。 “要不你们再住一日吧,明日再走?” “阿姆,今日走还是明日走,并无区别。” “牧哥儿…” “秦哥,祝你前程似锦,金榜题名,一路高升!” 马车哒哒哒地离开了,慢慢在视野里凝聚成了一个黑点。 真正的离别从来都是迅速又淡然的,不会拖拖沓沓,也不会喧闹不已。 “牧儿,你,去屋里歇着吧,。” “我没事,阿姆,我打算后天就出发去卖鱼干。” “好,你放心去,家里有阿姆在,过年一定要回来嗷。” “嗯,我知道的,一定会回来的。” 乔牧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 “孩子,我知道你难过,可人家和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迟早会分开的。” 是啊,他竟没有他阿姆看得明白,就算喜欢他又怎么样,怎么会为了自己放弃前程? 反过来就算自己是秦时也会做他那样的选择。 没什么可难过伤心的,他们本就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立场在这里痛苦后悔呢? “我知道了,阿姆。” “你快去睡一觉吧,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嗯,这就去。” “晚上吃什么?阿姆给你做。” 那十名造船的师傅有六名跟着秦冲走了,他们的家在平水县,自是要回去的。 剩下四个年轻的,本是学徒,孤家寡人的,乔牧承诺会给他们好待遇,四人就答应留下来了。 毕竟这里会造船的就他们几个,只要不犯大错,乔牧会一直养着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 ...... 另一边秦冲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水陆交接的地带,到这里就说明马上就要到平水县了。 “月梨,你们先在此处等着,我去买些东西。” 秦时晕船,怕是赵月梨也晕,秦冲打算去街上买些管晕车的药再买些好下口的咸菜。 “好,你去吧。” 秦冲不放心地看了一眼秦时,他仍旧一脸麻木,好像外面发生什么都与他无关的表情。 “时儿有什么想吃的吗?” “时儿,时儿!” “你爹在叫你。” 赵月梨无奈叹气, “他喜欢吃辣的,你随便买一些就好。” 秦冲走了,秦时又是一副大脑放空的模样。 “时儿,你很喜欢牧哥儿吗?” “嗯,喜欢。” 赵月梨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直白又迅速,一时怔愣。 “以后娘陪你回去,一年一次可好?” 赵月梨这才发觉,原来他对牧哥儿的心意已经沉重到这种地步。 “娘,我想回去。” “什么?可是你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而且你不是想继续往上考吗,到你爹那边条件更好。” “我想回去,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秦时痛苦抱头,面色狰狞。 “娘不反对你回去,但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此番回去你未必能如愿。” “可是孩儿不能在爹娘面前尽孝了。” “这有何难,想见面就写封信,找个折中的地方见一见。” “我对不起娘...” “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你们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就算不是为了牧哥儿,日后你为官为职也迟早要和我和你爹分开。” “去吧,想去就去,娘支持你。” “谢谢娘。” “我想清楚了!” 秦时猛地站了起来, “我走了,娘保重。” “不等你爹回来和他说一声吗?” “爹不是那种在乎这种事的人,娘和他说一声就好。” 可惜秦时想错了,秦冲回来后骂骂咧咧了一大通,要不是赵月梨拦着,估计就要追上去打他一顿了。 第76章 大结局 乔牧隔日就拉着满满两马车的鱼干来了县城。 “我还是第一次来县城呢,好大。” 赵滔好奇地左瞧右看。 “没出息。” 钱安通拍了赵滔一把, “京城可比这里热闹多了。” “钱爷爷去过京城?” “什么去过,我以前是住在那里的。” “那师父怎么来我们村了?” 钱安通瞄了他一眼, “家中出了些许变故。” 乔牧没想到他就这么淡然地就说出来。 “舟车劳顿,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晚上躺到客栈的床上乔牧怎么也睡不着,这次住的客栈还是之前秦时推荐的,上次来他也住在这个房间。 那时候他还未想过两人有一天会分开,不知不觉间他像影子一样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可世间事终难圆满,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与乔牧滞涩低沉的情绪不同,他带过来的鱼干甫一亮相便大受欢迎,被一扫而空。 不少人没买到的还问他下次什么时候来。 乔牧想到会受欢迎,但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 渔夫郎 第72节 “牧哥儿,你这生意以后了不得啊。” “路公子抬爱了。” 此次恰逢路铭大婚,卖完鱼干准备回去的乔牧便决定多留几天。 “还有一事,之前路公子让我帮忙留意的事有了些眉目。” 乔牧将自己发现的吴家和盐贩勾结卖私盐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这事你姑奶奶家可有参与。” “有,都在这里面了。” “好,等我成完婚就去解决掉这些害群之马。” “还没恭喜路公子觅得良缘。” 说到这里一向坦荡的路铭倒突然红了脸, “也没什么,不过是从小一起长大,父母便做主把她许给了我。” “青梅竹马啊,这情分可真让人羡慕。” “你也不差,和那秦小公子不也是一个村儿,从小一起长大的?” 面对路铭的揶揄,乔牧却只觉满心苦涩。 “对了,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 “他回家了。” 乔牧将平水县一行之事粗略说了一下,路铭听完目瞪口呆。 “原来是都尉之子,那他跟着他父亲回到那边也是情有可原。” “是啊,到了那边就没人再敢欺负他了。” “...你也别难过,人生几十年,难保以后会再遇到更合适的人,不是吗?” “不说这事了,现在是你大喜的日子。” “唉,牧哥儿,你也别太难过了。” 没过多久路铭就被叫去布置婚礼了,乔牧独坐园中,望着四方天地发呆。 他这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一直持续到婚礼结束,几人要回家的时候。 “阿牧,你怎么了?” 赵滔进来马车里,坐到了乔牧旁边。 “原来爱而不得是这种感觉啊。” “秦时他放弃你了,在他眼里前途比你重要。” “傻子,谁会为了一个人放弃自己的前途呢?” “我,为了阿牧,我做什么都行。” 望着赵滔认真的模样,乔牧知道自己不该放任他这样不管了。 “赵滔,你别喜欢我了。”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阿牧管不着。” “何必呢,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那阿牧呢?你为什么不看看其他人呢?” 乔牧沉默,他自己都是局中人有什么立场去教育别人。 “小孩子家家的,老叹气算怎么回事?” “喜欢什么就去追,去拿,去抢,让他变成自己的。” “不然等过个几年,人家早已成了别人的枕边人,后悔都晚了。” “世间事哪有那么容易,哪有那么是非分明。” “顾虑那么多干什么,人就活这一辈子,有什么事能比自己的开心重要?” 钱安通这番话说得乔牧十分心动,可除去事业、家人的考虑,他还担心秦时对他并非他想的那样,万一人家对他只是感激,这种感情几年就能消磨殆尽呢... “钱爷爷,你赶马车就好了,说话不嫌灌风啊。” “我这话可不是说给你听的,等今年过完年你就随我去山上练功,我看你近日浮躁的很。” “我不去!” “哼,由不得你!” ...... 转眼距离秦时他们离开已半月有余,路铭雷霆手段,一夜之间,吴府和吴镇长便从镇上消失。 为了从悲伤和思念中脱离,乔牧逼着自己忙了起来。 他看到了鱼肉生意的巨大市场,他要进一步扩大规模。 为此他和村里大多数有意愿的人家签订了契书,他为他们提供工具,售卖渔获,三七分成,他七村里人三。 在更远的将来,乔牧还筹划着弄个拦河网,到时候可以养殖鱼,收获更稳定。 要不明年就去平水县吧,拦河网大,得提前预定,没准儿工期也要几年。 “下雪了!牧儿,快出来,你不是喜欢雪吗?” 落雪纷飞,灰蒙蒙的天空之下粒粒雪花扑簌簌为枯枝、为屋顶、为人...覆盖上了一层白... “阿姆...” “秦小子!你怎么回来了,满身雪,怎么,你娘他们呢?” “只有我回来了。” 虽回答的是方清的话,秦时的眼睛却定在了乔牧身上。 乔牧眼眶一酸,连忙低头。 早上起来胡乱收拾了一下,衣服好像有点脏了,头发也乱蓬蓬的。 再次抬眼,秦时已经走到了眼前,嘴唇嗫嚅着,神色隐忍,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你怎么回来...”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被紧紧拥入了怀中。 “我和母亲说过了,她同意我回来找你。” “你,愿意收留我吗?” 乔牧捏住秦时后脖颈,将他从自己脖间抬了出来。 “乐意至极。” 两人眼睛里的情意浓重得似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 乔牧不想再忍了,一吻印上,只轻轻一碰,所有的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突然单膝跪下,院里不知何时来了一群人。 “牧哥儿说错了,应该是你嫁给秦小子才对!” “我愿意。” 秦时拉住他的手,再次将乔牧抱住。 只要爱人在怀,这辈子便已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