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boss凭美貌误入高端局》 第1章 《小可怜boss凭美貌误入高端局》作者:长风猎日【完结】 视角:主受 末日之后,罗荔进入了无限游戏。 好消息:他不用担心被boss追杀。 坏消息:他是boss本人。 “你的任务是,诱导玩家内斗,阻碍玩家通关。” 罗荔看着自己除了美貌值以外都是个位数的面板。 再看看对面实力爆表的玩家。 罗荔:…… 我?我打他们? 这把真是高端局了。 【副本一:深夜医院的女装小护士】 废弃的医院内,怪物横行,病毒肆虐。 年轻的实习小护士罗荔,穿着白丝袜和小皮鞋,游走在病房之间。 明明看着荏弱可怜,可不知怎的,医院内的种种怪事好像都与他相关。 渴肤症的洁癖病患,含吮着小护士的粉舌求药; 臆想症的阴郁医生,抱着小护士在病床上宣示主权; 医院内的诡异污染源,把脑袋放在小护士的软白掌心下,尾巴摇的欢快。 而某一天,玩家们终于找到那位恐怖的首领boss,却见他跪在床边,挺起胸膛,被小护士不耐烦地翘起足尖踹开。 【副本二:凶杀公馆的恶毒小姨娘】 昭华公馆的霍老爷死了,留下一笔可观的遗产。 血色的遗书表明,只有分到遗产的人,才能摆脱恶鬼诅咒,离开公馆。 几名少爷明争暗斗,却不想某日,一位窑子出身的小美人找上门来,自称是霍老爷的外室,还有了他的骨肉。 小美人捧着霍老爷的遗物,把自己当成公馆的主人,颐指气使,娇气地要少爷们伺候他。 可…… 少爷们很快就发现,霍老爷根本没有养外室,更不会有什么遗腹子。 而他带回来的遗物,也不属于霍老爷。 而是属于那位降下诅咒的恶鬼。 直至真相大白,当他们找到逃跑的小美人,却发现那阴森魁梧的恶鬼,正伏在他软绵绵的胸脯上,痴痴地要妈妈哺育自己。 【副本三:末世天坑的甜蜜污染源】 末世爆发,污染遍地。 探险者与军队潜入山林寻找污染源,却被齐齐困在了天坑中。 天坑的深潭滋养着一位绝色美人。 他是这里唯一的水源。 来自于他的眼泪,津液,以及其他体. 液的潭水,将成为这支探险队伍赖以生存的源泉。 队伍之中充斥着猜忌与敌对,为了争抢水源,他们不择手段。 却无人知晓,这位水中美人,正是污染的源头。 而等救援到来,只有不断索取着美人眼泪和亲吻的探险者,早已陷入病态的疯魔。 【其他世界待定中】 疯批强悍占有欲max阴湿切片攻x傲娇胆小爱哭鬼心软美人受 1微恐无限流,剧情是辅助,不建议细究逻辑。 2切片攻+致死量凝受,攻融合后才会有双向感情线。 3本文设定全洁,切片全员舔狗,少部分会嘴臭(口嫌体直型。 4融合前,受会对个别切片回弱箭头。 5有女装泥塑情节。 - 内容标签: 无限流 系统傲娇 万人迷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荔,攻 一句话简介:遇见他的玩家都成了疯狗情敌 立意:善良勇敢是化解所有困境的良药 第1章 【这是一座位于深山、与世隔绝的私人医院,名为弥赛亚医院。】 【多年以来,医院收容了无数感染特殊病毒的病患,为防止病毒扩散做出了巨大贡献。】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这个冬天,一支来路不明的探险队闯入深山,感染病毒后,被关进了医院强制治疗。】 【探险队一共有5人,目前住在医院2楼病房,感染症状各异。】 【副本详情解析中……】 【解析完毕】 【副本等级:c】 【玩家目标:逃生】 一段短暂的静默后,又是冰冷的男声提示音。 【异端罗荔,你是本游戏的boss,与玩家对立。】 【你的目标:诱导玩家内斗,阻碍玩家通关。过关玩家越少,你的积分越高。】 …… 罗荔倏地睁开双眼。 面前是斑驳的墙面,四周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几名护士站在身边,手里拿着药品和记录表格,每个人都是神色匆匆的模样,面色呆滞,在灯光下泛出惨白的光。 她们都低着头,像是刻意躲避着什么。 而在这时,头顶传来一个严肃声音。 “……201房的病人说,昨晚的特殊治疗本该轮到他们病房,但是没有人去,所以让我问问是怎么回事,罗荔。” 罗荔茫然抬头,对上那个护士长漆黑到几乎没有眼白的一双眼睛。 什么……特殊治疗? 护士长皱了下眉头:“怎么了?你是不愿意吗?” 她这一质问,周围那些假人似的护士都齐齐看了过来,一模一样的漆黑眼睛,看得罗荔汗毛倒竖。 只能压下恐惧,道:“不、不是。” “哼,你现在解释,也已经晚了。那个孟虎因为这件事,一直在病房里吵闹,非要你今晚再去一次。” 护士长顿了顿,质问他,“你明明知道他的情况,为什么还要惹上这个麻烦?” 听起来……这个孟虎是个很难缠的病人。 是病的很严重,所以要护士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吗? 医院里确实常有这种病患。 罗荔连忙说:“啊,抱歉!我以后,一定多注意他。” 护士长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那好,今晚你就去陪床吧。把他的生理需求解决了,大家也能清净点。” 生理……需求?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与此同时,面前弹出了红色的任务窗,交代了他今晚要做的事。 【任务一:拒绝201病房内玩家的要求,防止他们在你身上找到线索。】 会有什么要求呢…… 罗荔拎着药箱,来到201号病房前。 这医院和他以前待过的完全不一样,楼道幽黑冗长,房间却很少,且相隔极远,像是担心病人之间有所沟通似的。 不会有怪物吧…… 不对不对!他不就是boss吗?该害怕的应该是玩家才对! 电影里不都是那么演的吗?进入刚恐怖游戏的玩家,哪个不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而自己只需要敲一下门,就能把他们吓个半死。 这样想着,罗荔鼓起勇气,推开了面前号码为“201”的病房。 刚刚把门推开一条缝,只听病床咯吱响起,一片黑暗中,缓缓勾勒出个极其高大壮硕的身影。 门后的男人语气十分不耐烦。 “谁?” 罗荔一下子懵了,膝盖发软,大脑完全宕机。 “我、我是罗荔……” 男人顿了一下,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古怪轻笑。 “萝莉?” “我还御姐呢。” 什么御姐……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罗荔抿紧粉唇:“我就叫罗荔!我是来治疗的护士。” 进入副本之前,系统告诉过他,他最基础的技能就是隐藏。不单是血条,连带着异常的一切,都会被掩盖。 譬如有别于女生的嗓音,异于普通npc的容貌——在玩家那里,都会被强行扭转成“正常”的印象。 只要他不露出马脚,玩家,包括玩家随身携带的直播系统内的观众,都不会率先怀疑。 这是副本给予他这个小怪物的“特权”。 罗荔努力维持镇静,不敢抬头直视这男人。 病房内的灯坏了,只有走廊内一点昏暗光线,勾勒出面前小护士的身形。 高中生?十六岁……还是十七岁? 最小号的口罩也比脸蛋大了一圈,护士帽檐压得那么低,看不清脸。只有漆黑长发下露出一点点耳垂,白嫩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还有那双笔直的、雪白的、在他的目光下发软颤抖的,属于“少女”的美腿。 这病房里还有几个看热闹的义工,见状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原来那天嫌孟虎又穷又老,说什么也不肯过来的就是你啊。” “还以为是什么千金公主,这么娇贵,结果……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护士吗。” 说着,转向孟虎所在的病床,带着点戏谑道:“怎么样?人家都来了,你怎么连个笑脸也不给。” 医院里的人都知道,孟虎三十四岁,之前是工地上的农民工。 虽然长相刚毅、干活利索,但性格实打实的怪,不仅横,而且很拧巴,是出了名的一根筋。 当然,最让众人津津乐道的是,孟虎有“瘾”。 这所秘密的豪华医院如今虽然已经落败,但还保留一些昔日的特殊服务。 第2章 比如,专为某些有钱病人提供的,护士陪床抚慰服务。 也就是所谓的“特殊治疗”。 孟虎当然没有钱,一般来讲,这种好事轮不上他。 这份服务,本来是给他临床的那个青年的。 “吵死了。” 隔壁病床上传来一声冷喝,“多余的人,都给我滚出去。” 罗荔浑身一颤,下意识回头。 一副印象中给极其难以驯服的狗狗戴的止咬器,此刻紧扣在这青年脸上,上了许多铆钉。 不仅如此,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弥漫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脖颈与手臂青筋暴起。 这野蛮的恶犬目光森冷,根本没有看他。 好像对他全然不屑一顾似的。 几个义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好了好了,吵着康哥了,快走吧。” 康驯没有看罗荔,对孟虎说:“你不是巴望着这护士来么?现在人来了,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 孟虎对上他的目光,什么也没说。 他确实没钱,但是同病房的康驯却是财力不容小觑的杀手,医院当然会给他安排特殊治疗。 可是康驯对这种事毫无兴趣,索性把这服务让给了他。 孟虎远远望着那娇小白嫩的小护士,过了好半天,才说:“你过来。” 罗荔战战兢兢坐到汉子的病床前,刚刚打开药箱,却听“哗”的一声,两张床之间的帘子被这壮汉拉上了。 他一颗颗解开上衣纽扣,缓缓露出黝黑的精壮狗腰。 孟虎瞄了一眼那只药箱。一堆没用的药,还有些纱布、绷带什么的,乱七八糟,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儿。 可唯独没有他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男人拨拉了两下药箱,啧了一声。 “怎么该带的都不带,到底有没有人教过你该怎么做事。” 他把药箱合上,“你回去拿吧,老子等着。” 罗荔懵懵的,不知道自己是忘带了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可看着孟虎那样不耐烦的模样,又实在是不敢多问。 只能硬着头皮哦了一声,站起身来。 孟虎在他身后喊了一句:“要最大号的,听见没有?” 最大号的…… 口罩吗?还是什么? 罗荔心虚地说知道了。 然而走到病房门口却发现,房门打不开了。 不知为什么,房间被人从外面上了锁,怎么打也打不开了。 罗荔尝试几次无果,只好回过头来告知两人实情。 他看孟虎和康驯的脸色都不大好,纠结了一下,试图缓和气氛,于是对孟虎说:“那个,我这箱子里面里面有很多种药,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呃,我是说,可以吃药解决呀。” 这一句话出来,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味儿了。 孟虎望着他,好半天才说:“吃药?” “对、对呀。” 孟虎深深一笑,靠后躺了躺,语气里带点揶揄。 “算了吧,吃药太伤身体了,老子还没这么没人性。” 吃药怎么会伤身体。 罗荔更加搞不懂了。 “可是门打不开,我也出不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康驯忽然在这时候开口:“要不然你换个人得了。这家伙看起来就什么也不会。” 他这句话很显然是对孟虎说的,“再耽搁下去,咱们都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孟虎却像听不见似的,目光只在面前小护士的身上上下掠过。 眼前白白瘦瘦的小美人浑身发抖,抱紧跟自己腰一样宽的登记表,有些难堪地扯了扯短裙边缘。 看着那么纯,却连该带的东西都不带,甚至扬言可以吃药。 好歹也是个成年人,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不可能吧? 不管怎么想,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她”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开放得多。 孟虎直男了三十多年,本以为只有胸大腰细的美艳少妇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冲击力——毕竟他一向觉得自己对25岁以下的女生没有兴趣——可此时此刻,却莫名的,就是不想换人。 鬼使神差开口:“算了,没有就没有吧。搞出事情来再说。” 康驯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而罗荔还是很紧张,他以为孟虎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是生气自己准备不周。思来想去,只能可怜巴巴地向康驯求助。 “那个,他要的东西,你、你有没有啊?” “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他料想两个人是同一间病房,病症应该也差不多。 所以孟虎需要的东西,康驯也许会有。 而病床上的青年扭过头来,望着他,忽然勾起一个一点也不友好的笑容。 “你找我借?” 他眯起那双充满攻击性的狼眼。 “你是说,你没带避孕套,所以要向我借?” 第2章 短暂的懵圈之后,罗荔反应了过来。 霎时间,口罩外裸露的一小块脸颊便被红色浸透,两只软软的耳垂也浮起了粉红。 “什么、避孕……” 他实在说不出口,“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 康驯眸子里的颜色更深,转头向孟虎:“呵,他自己都说不用,你还在意这个?” 罗荔感觉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他羞愤地抹了一把眼眶:“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才不做这种事,我要走了。” 孟虎喊住了他:“不许走。” 他直接翻身下床,一只手扯了一下松开的裤腰带,另一只手一把握住了罗荔的手腕。 “老子等了这么久,你说走就走?” 常年风吹日晒的民工,掌心布满老茧,即使只是轻轻握着那软白的手腕,也很快磨出了红痕。 孟虎愣愣地看着小护士的眼眶一点点变湿,却迟迟没有松手的意思。 “外面都锁门了,说明护士长也不想让你出去。” 他咽了一下口水,“反正也是出不去,你干脆就留在这儿。” 离得近看更是毫无瑕疵的皮肤,小护士那浓密卷翘的长睫毛掀起一角,望向这个比他高了将近两个头的汉子:“那我也不要。” 嗓音黏糊又委屈,像是毛绒未褪、被捕食者强行叼出窝的小兔子。 孟虎只能再退一步,“行。那亲嘴儿,只亲个嘴儿行了吧?” 他抬起手来,“你先把口罩摘了。” 说实话,他就没见过这么不懂行的。 人都来了,还戴个口罩遮遮掩掩,玩情.趣也用不着这样吧。 康驯低笑一声:“算了吧,摘了口罩还不一定长成什么样子。” 孟虎觉得不大舒服。 这人明明已经把特殊治疗让给了他,按理来讲应该是没兴趣,那就更不该败坏他的兴致。 自己把服务让出去,却还要在这儿说三道四…… 他和小护士亲嘴儿的时候,有这么个人在后面看着,心里怪发毛的。 于是便想将罗荔带到帘子后面去,隔着帘子,康驯看不见,他心里也少点膈应。 可罗荔看起来很讨厌他,听见他要摘掉自己的口罩,漂亮的眉头更是肉眼可见地拧了起来,躲开了他的手。 这小孩儿连亲嘴也不想和他亲。 孟虎胸口不由得积起一股无名火,他忍着没有发作,而等罗荔刚刚站稳,男人便一把掐住了他的大腿。 雪腻肌肤与掌心相贴,带着“女孩子”温热的体温,像是摸到了一块水嫩的软豆腐。 “操……” 孟虎发出一声低叹,情不自禁道,“真他妈嫩。” 这一声感叹穿过帘子,传入康驯的耳中。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倚在床边上,好像对另一边的一切充耳不闻。 唯有眼前的弹幕在疯狂刷新,显然对他的行为颇为不满。 【不是吧康哥,你就这么把机会给了那个孟虎?】 【什么机会啊,他一个工地糙汉,不就是为了发泄自己那个瘾,你还真指望他能趁机从护士npc身上拿到线索啊】 【我看未必,孟虎糙是糙了点,可也挺帅的啊,再说民工你们懂的,那方面可不是盖的】 【康哥就不能拉开帘子看看吗(抓狂)】 拉帘子?开什么玩笑。 孟虎爱怎么样怎么样,关他什么事。 他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弹幕观众更加不满,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那等下他俩在你旁边那什么,康哥你就这么听啊?难道你愿意当这个电灯泡?】 【就是,旁人也许一下子就完了,但像这种瘾大的糙汉,可不知道要过多久呢】 【我不行了,康哥好像那个熟睡的丈夫,毫无体验感】 康驯低低骂了一句。 “我他妈才不想看。” 他捉起一旁的手枪。既然门锁了,那就用枪打开好了,反正他不要留在这里,免得脏了耳朵。 第3章 结果刚走到门前,一拉门把手,只听“咔吧”一声,门开了。 这扇门根本没上锁。 帘子一下子拉开,罗荔挣开放在自己大腿上的那双手,跳下床来,脸色苍白地跑到房门前。 康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这门哪里锁了?” 罗荔百口莫辩:“可是刚刚,刚刚确实打不开啊……怎么会……” 康驯也没说话,就站在一旁看他辩解。罗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把门推开:“那我去拿……东西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把门推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拿东西当然是借口。逃到护士站外,才感觉安全了一些。 看看这一身打扮,莫名其妙的穿成了一个小护士的样子,淡粉色的包臀裙又短又紧,刚刚还被孟虎弄上去了半截,大片的雪白腿肉都露在外头。 白色的长筒袜也有点皱了,他只能难堪地扯了一扯,勉强整平。 在这空旷无人处,他的心跳渐平,与此同时,面前出现了几行文字。 【身份:弥赛亚医院的实习小护士】 【等级:初级boss】 【血量:100(完全脆皮)】 【智能:正常(笨笨的,基本不可能给玩家下套)】 【攻击:5(约等于小猫挠人的疼痛感)】 【基础技能:退堂的鼓(会把血条藏起来,伪装成普通无害的npc)】 【进阶技能:未开发】 【二阶段形态:未开发】 面板呈现完毕,系统007问:“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站在走廊角落,惨白的楼道灯光映在他的面颊上,衬得眼尾那一抹红愈发招摇惹眼。 “刚刚,那个玩家,为什么要亲我啊。” “在这个医院衰落后,为了维持生计,会安排一些护士为病人提供性服务,以赚取高额利润。” “而你,很不幸的成为了提供这种服务的护士。” 脑海中传来冷冽的男性声音,像极了那些高智商黑客。 “那……我该怎么办?他们还在等呢。要是我就这么跑了,明天,会不会被护士长为难啊。” 到这种时候了还在想会不会被批评的问题,007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 “你可以自行选择。当然,因为你没亮血条,就算拒绝玩家,在他们发现你是boss以前,也无法击杀你。” 这几乎是摆明了告诉他,就算拒绝也没事了。 可罗荔好像还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小脸上依旧阴云密布。 到底为什么莫名其妙会进入这个恐怖游戏…… 他从小体弱多病,父母死去后他就一直住在医院,靠着父母的遗产续着半条命。 因此对于这种恐怖逃生游戏来说,他应该是最菜鸡的那一类人……偏偏还成了boss。 罗荔嘟哝着:“就不能给我分配到简单的副本吗。” 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命运戏弄大笨蛋。 系统说:“我们的评价都是综合性的。你虽然大部分数值都不怎么样,但是,你的美貌值很逆天,拉高了整体的水准,能够匹配到高端局。” “啊?那美貌值有什么用吗?” 系统沉默半晌:“暂时没发现用处。” 所以不还是他一脚误入高端局嘛!! 罗荔在这边义愤填膺着,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男人敲了两下桌面:“你是护士?这里有酒精么?给我一些。” 罗荔回头,身材挺拔的男人从病房中走出。 他的肩头披着一件深灰西装,整个人笼罩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强大气场。惨白的走廊灯光将他高挺的鼻梁衬得更加立体,好似大理石像般严肃且禁欲。 一副掌控商业帝国的精英形象。 “他是凌屿,住在202的玩家。”007说,“是个难办的角色,小心点。” 202……那就是康驯他们旁边的病房。 罗荔问他:“你要酒精做什么?” “消毒。”凌屿说,“自从住进医院以后,我的手就没有彻底地清洁过,只能先用酒精消毒了。” 啊…… 这人不会是有洁癖吧? 罗荔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身进屋,为他寻找医用酒精。 护士站的房间里竟然一个值班护士都不剩,这医院果真是荒废怠惰了。罗荔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地翻,刚翻到酒精,又注意到了旁边醒目处放着的药盒。 一盒x本超薄安全套,一盒紧急避孕药。 像是特地准备在这里的,格外惹人注目。 罗荔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可以吃药,到底造成了多大的误会。 天呢,他都干了些什么啊…… “还没找到么?” 凌屿竟然自己走了过来。罗荔连忙把酒精交给他,男人接过,目光在架子上那两个药盒上一瞥,什么也没说。 他将掌心摊平,挤出一些医用酒精倒在手心,为双手消毒。 消毒之前,他将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银戒取下,放在了一边。 等到双手都洁净过后,凌屿把戒指重新戴上,直到这时,才抬起目光,看向罗荔。 “以前没见过你。” 罗荔努力维持着自己在游戏里的设定:“嗯,我是实习的护士,以前,都是跟在护士长后面学习。” “是吗。” 凌屿点了点头。罗荔此刻伪装成普通的npc,跟他这种玩家其实没什么交集,说这么两句话,已经算多了。 男人眼看就要转身离开,那边201的门却被人气急败坏地推开了。 罗荔看见是孟虎,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小心脏又跳了起来。 怎么办?他不会又要把自己强拉过去,要他提供什么性服务吧? 孟虎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本来就有些不爽,这边一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萝莉身旁居然站了个别的男人,表情便愈发不好看了。 不耐烦问他:“你还没拿到吗?” 罗荔紧张地攥紧裙角:“我没、没找到。” “不跟你说没有也没事儿了吗?”孟虎逼近一步,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旁边还站着别人,“老子就要你亲个嘴儿,你还非得这么磨磨叽叽的……” 罗荔连忙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后面的凌屿。 情急之下,他忽然急中生智,挽住了凌屿的胳膊。 “那个,不行。” 罗荔心虚地垂下睫毛,“我……我今晚要陪他的。我们已经说好了。” 他不敢抬头直视孟虎,害怕这拙劣的谎言一下子就被戳穿。 只能暗暗地用手指捏了捏凌屿的胳膊,祈祷他能帮自己圆了这个谎,摆脱孟虎的纠缠。 凌屿的眉头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而孟虎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掠过,忽然笑了一声:“你是想说,你今天想陪着这个男的?” 罗荔胡乱点了点头:“嗯。” “可他都结婚了,你看不见他手上的戒指吗?” 孟虎不但没有退后,反而更上前道,“……你难道要当第三者啊?” 第3章 罗荔赶忙低头,凌屿的戒指还戴着。 他不是没听过无名指上戴戒指的意思,但是他太迟钝了,就算听说过,也一时没能想起来。 毕竟他以前一直住在医院……很多常识对他来说都很遥远。 但是,但是…… 他又不是真的要和凌屿发生什么,只是想用这个借口摆脱孟虎而已。 只要等一下向凌屿解释清楚,应该就没问题了。 “那、那又怎么样。” 这样想着,罗荔没有松开凌屿的胳膊,硬着头皮道:“反正,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你,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孟虎在这时候才把目光转移到了凌屿身上:“你也是这么想的?” 凌屿神色平静,只说:“你还有什么事么?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大声嚷嚷,如果你还要在这里胡乱吼叫,我就要让护士长来了。” 想到那个持着手术刀、眼睛黑得没有眼白的护士长,孟虎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医院严禁病患之间发生冲突,要是现在就撕破脸……确实没有好处。 男人双手插兜:“行,行。” 他望着罗荔,眼睛眯了起来,“你挺厉害,眼光够刁。” 他的嘴唇微动,好像又说了句什么,但是罗荔没有听清。 随后,孟虎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罗荔终于松了口气,见他走远,还没有从刚刚的紧张中回过神来。 冷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松手。” 罗荔身体一凛,连忙松开他的胳膊:“啊……谢谢你帮忙。我其实……” “他是个口无遮拦的莽夫,你也一样不干净。” 凌屿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按着手指上的戒指,目光中的嫌恶丝毫不加掩饰,“他现在已经走了,你还要继续站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第4章 罗荔从来没被别人这么直白地申斥过,愣了几秒,脸颊顿时漫上难堪的红:“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凌屿整理好衣袖,本来要走,忽然又停了下来。 “……你既然是做这一行的,何必还要装出一副清白干净的模样。” “第三者……你是觉得与其给那种民工提供服务,倒不如直接攀上一个长期饭票来的方便快捷?” 凌屿口才很好,罗荔根本没有招架之力,想反驳也无从开口。 好在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又用酒精擦了一遍手,便返回了202病房。 临走前,最后警告了一次罗荔:“不许再碰我。” 病房关上门,四周重新归于死寂。 好半天之后,罗荔的心跳才恢复平稳。 虽然方式有点狼狈,但好歹也是摆脱了孟虎的纠缠,今夜也算有惊无险。 等到新的护士前来换班,他今晚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此时此刻,罗荔只觉得一股疲倦袭来,除了想要快快休息,其他什么都顾不得了。 员工宿舍在楼下,每个房间都是单人单间,只有到了这里,他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这里的宿舍外都有配备更衣室,换衣的地方是一个一个的小隔间,锁上铁门以后,隔间就是封闭的,方便护士轮班换衣服。 而眼前这个隔间门前挂着罗荔的名牌,应该就是他的更衣间了。 刚刚开门走进去,视线上移,看见一张斑驳的字报。 【医院严禁员工恋爱】 【医院严禁员工与病人恋爱】 【如有地下恋情被发现,xxxx】 最后几个字被抹掉了,看不清楚。 更衣间里挂着一些他的旧衣服,但找了很久,只有一件黑色的睡衣。 那睡衣很长,完全不符合他的体型,拎在手中沉甸甸的,还有一股男士香水的气味。 这……真的是他的睡衣么? 罗荔正犹豫不决着,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 迟缓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关死的铁门外,隔间内灯光昏暗,来人的影子便从门底下的一点缝隙挤进来。 伴随着脚步声,还有属于成年男性的,粗重压抑的呼吸。 罗荔的头脑一瞬间变得很迷糊。 什么情况? 隔间外墙上的标识极其显眼,正是四个大字:女更衣室。 可外面那个明明是个男人。 是……是那种偷看女孩子换衣服的变态吗? “外面是一名玩家。目的不明,等级很高。” “鉴于你今晚本该向玩家提供性服务,此刻本不应该出现在更衣室。继续留在这里,会被玩家怀疑。” “他在往你这边走。距离发现你的异常预计还有两分钟。” 罗荔小腿肚不住地发起抖来,“那、那我该怎么办?” 007斩钉截铁:“换衣服。” “在你右手边20cm处的那套睡衣,换上它。” “快点。” ……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到最后,停在了铁门前。 罗荔不敢回头,他的裙子还没脱,但是不敢动了。 好丢脸。 明明是boss,却被玩家堵门,他怎么可以这么怂。 指尖绞紧裙角,大气都不敢出。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还清晰地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属于成年男性的,急促而浑浊的粗喘。 “我知道你在里面。” “为什么不肯见我?没空见我,却有空给那些病人提供特殊治疗。我们才多久没见,你就忍不住要发展下一任了?” “不对……什么下一任。你就是想出轨对不对?还是,你已经出轨了?” 罗荔身体不好,从小到大,没人敢对他说半句重话。 现在听到这样咄咄逼人的质问,又是茫然,又是委屈——当然,更多的,还是害怕。 007提醒他:“接着换衣服,就当没发现他的存在。” 罗荔几乎都要哭了。 如果要换这个睡衣,就得把现在的裙子脱掉。 外面那个人会不会偷看? 要是被他看见了怎么办…… “不会被看见的,门锁紧了。” 系统难得把语气放得温存一些,像是鼓励。 罗荔紧闭双眸,无奈之下,选择相信他。 白皙手指勾着短裙边缘,一点点脱下来。少年的纤细双腿颤颤发着抖,更衣室里有些冷,膝盖与脚踝都泛起薄红,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愈发显眼。 明明应该很瘦的体型,大腿根却肉肉的,将腿缝深处遮掩得严严实实。 小心翼翼弯腰,捡起睡衣。 系统欲言又止。 想提醒他不要弯腰背对着隔间铁门,可是罗荔心里仿佛只有快点穿好衣服这一件事,不等系统出声,已经一口气把短裙拉到了脚踝。 隔间逼仄,几乎伸不开手脚,没有凳子坐,只能站着穿上那件黑色男士睡衣。 而就是这弯腰的刹那,门外男人的喘息声陡然加重了。 原本长到能够遮住屁股的睡衣,在弯腰时,顺势落到了腰腹位置。 毫无遮掩的大片柔白肌肤,在昏暗灯光下瑟瑟发抖。 ……让人想入非非的后方姿势。 罗荔对此浑然不觉。他终于把衣服换好,心跳尚未平息,却听铁门被外面那人重重撞响。 与他大力而凶悍的撞门声不同,他的语气,竟然变得温存又深情。 “宝宝……你出来,让我看看你。” “不用换衣服。哪怕你穿的那件睡衣不是你的,我也不会生气。” “开门好吗?” 罗荔怎么敢出去。 他肩膀颤抖,把自己缩成一团,按系统说的,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脱下长筒袜。 袜子薄薄的,透出一点肌肤的淡粉。包裹着精致小巧脚踝,一点点顺着小腿滑下来。 正要屈身将袜子完全脱下,却冷不防的,被谁握住了脚踝。 一只手从铁门下方空隙伸进来,攥紧他的脚腕。 滚烫的掌心向上,大拇指的指腹抵着他的小腿肚,轻轻地按。 明明该是个侵略性极强的捉捕动作,却无端的,变得有些不对味来。 一下一下,仿佛流连忘返般,把少年纤细修长的小腿摸了个爽。 罗荔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007在耳边说:“有人来了!” 随后,更衣室外便传来几个护士的声音:“出事了?” “嗯,好像确实是出事了。二楼那边有病人逃出来,让咱们快点派人手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听到女人喊话的瞬间,握在罗荔脚踝上的手终于松开。 属于成年男性的呼吸声渐渐被压了下去,沉闷脚步声愈来愈远,不知过了多久,更衣室内终于恢复平静。 罗荔双腿发软,撑着墙根勉强站稳,慢慢转过身去。 他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而更衣室外已经是一片混乱。有许多护士、医生和清洁人员正在往二楼赶去,看上去真的出了事。 罗荔把睡衣裹紧,也想要看一眼到底是什么情况。 可走廊里完全是漆黑一片,除了人影幢幢,什么也看不清。 他暗暗地想,自己还是回去吧,不要添乱了。 而就在转身的刹那,毫无征兆的,与人群撞上。罗荔险些站不稳,踉跄了半步,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那人扶了他一把,让他不至于跌倒,但是掌心也冷不防地顺着敞开的睡衣缝隙滑了进去。 他撑着那人的肩膀,对方短暂地愣了片刻,一下子反应过来,猛地将手放开。 罗荔还没来得及道谢,便听见男人压不住怒火的低声。 “怎么是你。” “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许再碰我吗?” 是……是凌屿的声音! 罗荔立刻后退了几步:“我不是故意要碰你的!” 凌屿啧了一声,也与他分开了些距离。 但尽管已经与小护士相隔很远,他心口的焦躁感仍然齐齐涌上,让他的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 在这一刻,罗荔脑海中又响起提示音。 【线索一:怪病】 【据说二楼三间病房的病人都有怪病,且症状各异。也就是说,随着病情加重,玩家通关的难度也会增大。】 【玩家:凌屿】 【病症:皮肤饥渴症——极其需要别人的拥抱,和其他亲密活动,如果得不到,会陷入焦虑】 【请想办法加重他的皮肤饥渴症。注意,该玩家极度洁癖,会拒绝大部分亲密行为】 凌屿呼吸急促,撑着墙面,胸口不住起伏,而对面的小护士却仍然在那里站着,让他更加焦躁。 ……该死的。 明明那么嫌“她”脏。 可为什么还是克制不住的,想要搭手往“她”的腰上摸? 第4章 凌屿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心情。幸好现在的走廊里漆黑一片,人群又相当嘈杂,隔绝在两人之间,给了他片刻的喘息机会。 第5章 而罗荔虽然看见了他身上的病症提示,但此刻仍然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只能迟疑着问他:“二楼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二楼几个人提着担架,把一具尸体从201抬了出来。 尸体身上草草盖了张白布,看不清死者的模样。只闻见一股浓烈的腐臭传来,叫人胃里一阵阵泛起恶心。 担架正好从凌屿和罗荔身边经过,他听见旁边的小护士轻而颤抖的吸气声。 凌屿沉默片刻,“孟虎死了。” “死在了201的洗手间内。康驯打开门的时候,他的脖子上插了一柄锉刀,已经断气了。” 男人冷而低沉的声音毫无感情地陈述着,如同说起一桩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骚乱的人群逐渐远去,空荡荡的走廊内,阴冷的寒气顺着罗荔的脊背爬了上来。 让他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自己虽说那人骚扰过,可是,也没想过要他去死呀。 不久前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一下子变成了死尸,罗荔心里有些难受,攥着衣角,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凌屿半天听不到他出声,在一片黑暗之中,能模模糊糊地看到小护士的身影轮廓。 “她”现在没戴口罩,身上……好像也只穿了一件睡衣。 “他怎么死得这么突然……” 罗荔的声音很低落。 凌屿在心里冷笑。 明明差点被这个男的性骚扰,听说他死了,还要做出这种样子。 方才那种病发的焦渴感又再次升腾了起来,使他分外烦躁。 “这里是医院,死个人有什么奇怪?” 凌屿强行安下心里的悸动,转身走入人群,“我走了。” 男人说走就走了,好半天以后罗荔才缓过神来。 他抚着自己的胸口,直到所有嘈杂都平息下来,才重新回到了员工宿舍。 在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孟虎不是因病死的。 那么,是谁害死了他? …… 次日,罗荔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门外的护士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中等身材,脸上布满雀斑。 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陆妍妍。 而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一个星号标识,表明了她的玩家身份。 罗荔心想,原来玩家不全都是病人啊。 陆妍妍告诉他,孟虎死了,201只有康驯一个住着,正好202之前也就住着一个人,就把他也转进来了,和康驯一起住201。 陆妍妍嘱咐了一句:“可能是因为孟虎突然死去,康驯和凌屿都不愿意在那个病房住着。你要注意安抚他们的情绪,不要让他们离开病房。” 话音刚落,罗荔面前便弹出了新任务。 【任务二:阻止201的病人在今晚离开病房。】 虽然之前和凌屿发生了些不愉快,但现在还是不得不到201去。 推开房门的时候,一股还没有消退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很快又消散了。 罗荔忍着恐惧走到康驯床边,而不等他把灯打开,脚下就踩到了别的东西。 是束缚带。 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那只止咬器也骨碌碌滚落,摔了个四分五裂。 康驯倚在床头,手中转着一柄锉刀。 “真是麻烦。” 青年满身戾气,黑色短袖下,健硕的肌肉极具爆发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手里的刀戳进罗荔的身体。 康驯转了转手腕,站起身来,“不想死就别挡路。” 他和那个凌屿可不一样,什么道具,npc,简直是多余。想出去还不简单?动武就行了。 刀光凛凛,罗荔不由得浑身发抖。他身高不够,才只到康驯胸膛的位置,离得近看清他身上的肌肉,更是吓得双腿发软。 他用脊背死死抵住房门,颤声道:“你现在……还不能出去。你、你的病还没好。” 康驯不屑一顾,手从他的腰边穿过,握住了门把:“你觉得我像是有病的样子?” 傲慢又桀骜不驯的青年,从来没有在初始关浪费过这么多时间,他现在已经没多少耐心了。 “还有,为什么不让我离开病房?” “难不成,是想我也和孟虎一样死在这里?” “不是!”罗荔立即否认,粉唇紧抿,“你……你告诉我想去哪里,我考虑考虑。” 康驯眯起眼睛。 “我腿受伤了,要治。” 他将左侧小腿伸出来,可以看见裤脚之下,先前被束缚带勒死的地方有明显的伤痕,应该是他挣脱束缚带的时候留下的。 罗荔心尖一跳,脑子里乱乱的。 这个理由,好像挺正当的,他想不出拒绝的借口。 “那,我可以去请医生,不用你特意出去……” “叫医生?你是想让他们都知道我用刀割断了束缚带,以后再把我单独隔离起来?” 康驯弯下腰来,已经没多少耐心了:“跟你说了,还是不让我出去?” 他捏着锉刀逼近,“你应该清楚,就凭你,可拦不住我。” 罗荔太知道了。 他从小就纤弱,同龄的男孩子都比他要高出一个头去,他最害怕的就是这种人高马大的男生。 慌乱之中,余光又瞄到那把锉刀。刀柄上刻着个字,隐约看出来——是个“孟”。 孟虎? 看起来的确像是从工地上捡回来的刀,很大可能属于孟虎。可问题是,怎么会在康驯手里? 出事的那天晚上……康驯也在。 会不会,孟虎的死和他有关? 青年锋利的下颌上还印着止咬器的勒痕,肉眼可见的伤疤布满脖颈,不知道是多少次厮杀的战果。 杀人对他来说,只怕像吃饭一样轻松。 “你要再这样拦着我,我可就要怀疑你是不是要伙同医院一起杀害病患了。” 康驯眯起眼眸,已经按下了一半门把手。 他的嗓音低冷,充满威胁性。 二人一时僵持不下,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细弱、低软的求饶声传来。 身前的小护士并拢膝盖,卷翘的羽睫被雾气打湿,抽动着小巧鼻尖,手指卷住他的袖口。 “我没有……” “她”怯怯抬眸,软软道:“我就是,担心你的病还没好,不想你到处乱跑。” 脑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狂轰滥炸,“担心你”这三个字反复回响。 康驯呼吸收紧:“我用不着你担心。” 他抬手要推门,罗荔却一下子抱住了小脑袋。 害怕地发抖:“别、别打我。” 康驯无语,自己怎么可能打女生? 却听一声低喝:“闹够了没有。” 凌屿拦在两人之间,强行将康驯的袖子从罗荔的手心中抽出来,“我不喜欢房间里有血腥气,你要动手,也别在我眼前。” 康驯:“?” 不是,好大一顶帽子就这么扣上来? 他连这小护士的一根头发都没碰吧? 康驯无语,举手示意投降,又坐回了病床上。 罗荔见他打消了硬闯的念头,又小步地往病床前蹭。 凌屿一抬眸,正好和“她”视线相对,小护士飞快地落下眼帘,转过一点身体。 很警惕的样子。 罗荔小心觑着康驯的伤口,他受伤了是真的。虽然自己不能让他离开病房,但是帮他包扎总是可以的吧? 于是整理出一些药品和纱布,打算给康驯处理一下。 结果一扭头,青年不知怎么又要下床。 “你都受伤了怎么还乱动?” 康驯无视了小护士的嗔怪,懒散道:“我要去厕所。” 他摆出一副谁也奈何不了的姿态,看着罗荔因为为难而蹙起来的秀丽眉宇,更加得寸进尺:“怎么了?不让我出门,厕所也不许我去?” 罗荔纠结一番,退了一步:“……那你去吧。” 康驯系好鞋带,正要下床,动作又停下。 恶劣地勾起唇角:“你来扶我。” 罗荔深吸一口气。 他不跟幼稚鬼计较。嗯。 伸过来的小臂嫩白柔软,两指就能圈住,看着根本承担不了任何重量。 康驯啧了一声,选择用手臂环住小护士的肩膀。 这时才发现,“她”的个子真的很娇小。肩膀窄窄的,轻而易举就能罩在臂弯下。 这样俯视的时候,能从口罩的缝隙,窥见一点点肉粉的鼻尖,还有鼓起的雪腮。 康驯搭在罗荔肩头的手臂不自觉地绷紧了。 所有情绪好像都在两人距离拉近时被放大,康驯脑中十分混乱,一低头,又看见小护士轻轻颤抖的身体。 好像是在被迫执行任务一样,明明害怕又讨厌,但还是不得不做。从始至终,连抬眸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就这么怕他? 妈的,自己也没真对“她”做过什么吧? 第6章 鬼使神差的,像是故意赌气一样,康驯落在罗荔肩头的手下移,换而揽住“她”的腰肢。 稍稍一弯臂,便把小护士整个人搂了过来。 本是个十足恶劣的举动,可在手臂与那截腰肢触碰的刹那,康驯的大脑还是空白了一瞬。 怎么能……这么细。 又细又软。 手掌本是尴尬的悬空,却见罗荔好像被这冷不防的搂腰吓到,踉跄半步,小肚子便撞上青年的掌心。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康驯收紧手臂,将他彻彻底底地揽在了怀里。 肌肤相贴,罗荔软绵绵的身体被紧紧搂住,原本平平无奇的搀扶姿势,此刻……却已经变了味道。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离康驯越近,他就越想逃。 可是能逃到哪里?这个房间,还有哪里是…… 一抬眸,一道凌厉的目光投了过来。 凌屿坐在对面,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小小的,香甜柔软的年轻护士,被高大健硕的青年禁锢在臂弯下。 软腰贴紧康驯的腹肌,整个人显得那么乖,就算害怕也不会反抗,只会任由对方过分的亲密拥抱。 ……康驯那一点伤,再晚些包扎就要愈合了,有什么扶的必要。 他根本不用贴罗荔那么紧。 需要拥抱、亲吻,还有更加亲密的事情的,也不是他。 软乎乎的平坦小腹,害羞局促并拢的膝盖,温柔又娇甜的嗓音,抱在怀里不知道有多舒服的小护士…… 现在应该这样抱着“她”,一边压着呼吸,一边眼底猩红的,根本不该是康驯。 不知不觉间,凌屿的指甲已经嵌入掌心。 罗荔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听耳边响起提示音。 【玩家凌屿的皮肤饥渴症正在加重】 【病重值:20,25,30……】 他更加害怕,下意识往康驯怀里缩了缩。 病重值却升得更快了。 第5章 【卧槽兄弟们,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儿啊?】 【康驯这搂得也太紧了,而且这都多久了,也该松开了吧】 【不是我说,小萝莉看起来真的很好抱啊,好想抱在腿上揉……】 【只揉吗,大胆点行不】 【话说怎么有种修罗场的既视感,明明凌总才是最需要拥抱的,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小护士被别的男人搂腰摸肚子】 【666不是他自个儿洁癖吗?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康驯固然可怕,可凌屿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罗荔被那充满侵略意味的眼神笼罩着,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让谁也找不到他。 “痛……” 怀里的小护士小声开口,软嫩掌心抵着康驯的胸口,把他往外推了推,“你太用力了。” 拒绝别人的话都不会说。 凌屿忽然道:“康驯,你有手有脚,又没病,非要缠着护士帮你?” 康驯眉峰一压,神色也阴沉了。 他本来就瞧不上这家伙,更不用说,他刚刚亲眼看到,凌屿和罗荔眉来眼去。 更何况,这家伙不是一向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吗?现在在这儿又装什么绅士? 康驯心中积着无名火,不单没有松开,反而握住了罗荔的手。 在凌屿眼皮子底下,把自己的手指,一点点插进小护士洁白的指缝中,直到十指相扣。 另一只手则拥紧罗荔的腰,轻松一笑:“可不是我缠着‘她’,是‘她’刚刚自己说担心我的。” 罗荔瞪大了杏眼,而康驯看见他眼里的羞愤,只觉心中涌起说不出的快意。 “你要跟着我进卫生间么?” 罗荔立即松开他的手:“我才不要呢!” 康驯耸耸肩,自己走进卫生间。 终于能摆脱这尊大佛,罗荔长舒一口气,回头时,发现凌屿还在盯着他。 他害怕康驯,当然也不敢亲近凌屿。正觉得有点尴尬,这冷如冰霜的男人忽然开口:“被那家伙抱着,你是不是心里挺高兴?” 面前的“少女”扯着上衣,腰间布料被揉乱,杏眼里满是茫然。 凌屿控制不住地说下去:“假如他没有把性服务的资格让给孟虎,你那天晚上就不会从这病房里出来了吧。” 凌屿扶着额角,嗓音愈发沙哑。 “你的眼光倒真是很挑剔。” “觉得自己比一般人漂亮一点,所以不想浪费时间在孟虎那种没钱的男人身上?” 【??什么漂亮一点?】 【虽然戴着口罩看不见脸,但我敢打赌绝对漂亮得没边儿好吗】 【虽然看不见脸但绝对漂亮,这话你自己说出来笑了没,要我看,摘了口罩还不知道是什么牛鬼蛇神】 【对对对我也不信所以能给我看看吗】 【等等,我怎么感觉像是嘴硬啊兄弟们,疑似抱不到小萝莉破如防】 【对啊,凌总的皮肤饥渴症都那么严重了,真的不想办法治治吗?比起洁癖还是通关更重要吧】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病重值上升太快了,再不下降的话,他的精神会先崩溃。 如果罗荔也来对他投怀送抱的话…… 未尝不可利用“她”一下。 嗯。只是利用。 但罗荔并没有这个意图。他只觉得凌屿说话很呛人,是个讨厌的家伙。 所以他无视了凌屿的目光,打算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 而卫生间此时却传来一声闷响,罗荔心里一跳,想到康驯到现在还没出来,有点奇怪。 那家伙不会又在想着逃走吧? 他连忙走到卫生间门口。那门居然虚掩着,里面毫无动静,安静得诡异。 罗荔犹豫片刻,轻轻一推。 却在这时,被人扼住手腕,大力拽了进去。 门在背后反锁,没有开灯,什么都看不见。本就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罗荔被抵在角落里,感觉到尖锐的利器顶在了下巴上。 “别乱动。我不对女生动手,但如果你乱动……我没办法保证这把刀也长了眼睛。” 康驯把声音压低,锉刀的刀尖探寻着小护士耳边的挂绳,慢慢探进口罩下。 “你看出来了吧?这把刀是孟虎的。他平常就放在腰间的工具包里,从不离身。” “我知道他的德行,本来懒得管他想做什么。” “结果谁知道……他这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 康驯是被血腥味儿刺激醒的,等他打开卫生间的门,孟虎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脖子上插着这把锉刀。 他的裤子都还没提上去,很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刺穿了喉咙。 “刀是从后面刺进来的,但放着刀的洗手台却在孟虎前方。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藏进来,从这么狭窄的地方穿过来拿到锉刀,且全程不让孟虎发觉?” 康驯按住罗荔的后颈,“没人能做到。所以,凶手根本不是人。” 医院里藏着非人的怪物,这不奇怪。 但,祂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对孟虎下手? 罗荔背靠着门,仿佛从他的描述之中重现了当日的情景。 就在这里,孟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盯上,一刀穿喉。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那……跟我也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没关系吗?” 沉默片刻,康驯继续说:“那天晚上,你走了之后,他就在这里,站在马桶前。他想拉开裤链,但是腰上的锉刀很碍事,他就取下来放到了洗手台上。” “之后,他就把裤子脱下,做了点……事。” 罗荔紧张极了,小腿肚都在打颤。 刀背划过娇嫩的脸颊,抵在他的唇肉上,他听见康驯恶劣低笑:“至于做了什么,我想你这辈子都不想知道。” 看起来也就刚刚成年的小护士,想必根本不了解男人那档子事。 “她”当然也不会知道,秉性不堪的工地糙汉,是怎么急不可耐地把自己关进卫生间,靠着他从小电影里学来的拙劣想象,尽情发泄自己的下流。 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充满男性气息的狭窄空间里…… 就像现在一样。 口罩的挂绳被挑落了。最小号的医疗口罩,被青年有些粗暴地摘下来,捏进掌心。 他的手上触碰到一股潮热湿痕,紧接着,听见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失去口罩的遮挡,一股叫人晕眩的甜香扑面而来。 在这一瞬间,康驯竟然忘记自己的本来目的——他原本是想卸下罗荔的伪装,看看“她”口罩之下,是不是非人的怪物。 但是没有。 缝隙内漏出的一点点光线照在“她”的下巴上,白嫩而带着一点软软的尖。 淡淡的泪珠从唇角滑落,悬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 小护士倚着门,一张脸掩在黑影下,嗓音低呜,甜香袭人。 第7章 稠红的眼眶里蓄着泪,薄薄的泣音柔软潮湿。 “还给我……” 他想要夺回那只口罩。粉白手指刚刚抬起一点,身后的门却忽然被人暴力拉开。 “啪”的一声,白炽灯瞬间打开。罗荔红着眼圈,连忙低下头去,听见凌屿掩不住怒气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康驯松开手,满脸阴沉地拽住凌屿的领口:“你是不是闲的?嗯?在外面偷听多久了?” “用的着偷听?”凌屿反唇相讥,“某人喘的像条狗一样,隔着门也能听的一清二楚。” 二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罗荔又气又急,偏偏腰还被康驯揽着,情急之下,弯起膝盖,重重地在他的腹肌上顶了一下。 “你们都很讨厌!” 他抹了把眼眶,趁着这个空档,一下子逃离了201病房。 …… 【正在进行结算】 【今晚201无人逃脱,任务二已完成。玩家“凌屿”病重值上升50点。】 原来的口罩被康驯拿走,罗荔只能换了新的。 他的心里仍有些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脸被他们看清了没有。 他虽然从小长得像女孩子,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女生。如果看得仔细,那点区别想必逃不过玩家的眼睛。 不能被发现男扮女装的真相,他反复地提醒着自己。 除此之外,康驯口中孟虎的死因也让他格外在意。他有限的脑容量其实没有完全接收到康驯提供的信息,只知道凶手大概率不是人类。 医院里还有其他的怪物。 “你是初级boss,相应的,自然也有高级boss,以及副本首领。” 离开玩家聚集地后,007的声音又冒了出来,“要不然,只指望你的话,这副本根本就是白送给玩家刷经验的了。” 他的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罗荔羞恼辩解:“我、我也没那么弱吧!” “是吗?” 不知怎的,今天的007格外冷淡,“如果不是凌屿出现得及时,你的真实身份大概已经被康驯识破了。” 罗荔装听不懂:“没那么容易啦!而且,你、你不也说了,我只是个小怪,他总不可能把我的裤子脱了,就为了看看我是男是女吧。” 不可能吗? 007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在心里冷笑一声。 谁知道呢。 罗荔照旧回到更衣室。卫生间里发生的事仍叫他心有余悸,这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认识到玩家的威胁。 他这么弱小,智商也只是个普通人,要是被发现了boss的真实身份,基本毫无还手之力。 脑子里乱乱的。 希望他们来找线索的时候不要找到自己的房间。 ……可惜,他的祈祷却未能应验。 刚刚踏入更衣室的门,便发现了异样。 自己本来锁好的衣柜,此刻竟然门户大敞。 他用来换洗的衣服,全都被翻得凌乱不堪。几条洗干净叠好的内裤也被翻乱,像是被谁一条条揉捏着检查过,原本平整的布料上满是褶皱。 罗荔完全慌了,踉跄着走过去,把衣服收起来。 而007忽然语气阴沉开口。 “少了一条。” 罗荔从未听过他如此吓人的口气,几乎是一字一顿。 “你的内裤,被人拿走了一条。” 第6章 罗荔的衣服都是进入副本后获得的,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些衣服有什么特殊。 在现实世界中,他从四五岁就开始住医院,穿的都是别人福利捐赠的衣服,捐什么穿什么。 资源有限,再加上他年纪不大,所以也没有人跟他说过,男生和女生穿的内裤不太一样。 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得知,自己到这个副本以来,穿的一直都是女孩子才会穿的内裤。 轻薄柔软的棉布料,缀着小小的蝴蝶结。颜色多样,款式可爱。 而被人偷走的那条,与手里这些还不太一样。 那是一条昂贵、精致的,珍珠蕾丝丁字内裤。 他自己记不清了,可007却还记得。 系统飞快地分析着此时游戏的进展:“……嗯,看样子,今晚203病房的那个玩家逃出来了。他是目前进度最快的,根据提示找到了员工宿舍更衣室。” 罗荔感觉cpu都要烧了:“203没有人看守吗?” “有。203的看守护士是陆妍妍。” 007带他捋了一遍此时的情况。 二楼三间病房,201,202,203。每间病房都是两张病床,但目前知道的,自始至终都是住了两名玩家的只有201。 202,原来只有凌屿。201的孟虎死后,凌屿搬去了201。现在的202是空的。 203,住的是那个不知名玩家,今晚在陆妍妍的帮助下逃脱了,成功进入员工宿舍。 但是……好像还是哪里不对劲。 现在还想不出来。 “所以,那条内裤,是被203的玩家拿走了?” 罗荔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他拿那种东西干什么。” 007一顿:“那是有关你身份的重要线索。” 话音刚落,面前便弹出了新的面板。 【任务三:混淆玩家视线,防止他们核对线索后发现院长的秘密】 院长的秘密?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听说过有关院长的事。 甚至整座医院,都没有院长存在的迹象,就好像这医院根本没有一个最高管理者似的。 罗荔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收拾好更衣室后,回到宿舍。 看起来那个玩家没有发现这里,宿舍内一切如常。那件睡衣还摆在床头,现在去嗅,已经没有属于成熟男性的那股味道了。 只有他自己身上淡淡的香气。 所以,那天潜伏到更衣室的男人又是谁?为什么他会说自己出轨?医院里不是不允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吗? 还以为当boss就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了,没想到也照样很费脑细胞。 罗荔十分头疼,把被子一掀,嘴里叽里咕噜地哼唧:“不管了,先睡觉!” 他真的就这么躺下了。 007默不作声。 他的目光聚焦在那件睡衣的领口,金色的刺绣,奢侈的牌子。 而在被偷走的那条蕾丝内裤上,也有同样的刺绣。 那是阿伽门农院长私人订制的标识,象征着,自己的所有物。 …… 康驯一脚踹开了那道碍事的铁门。 人高马大的酷哥绷紧唇角,脸上看不出喜怒。直到走到那个满头金发的青年面前,才勾起一丝冷笑。 陆妍妍戳了戳金发青年的胳膊:“安德烈,他们出来了。” 安德烈回过头。 二十出头的混血青年,橄榄色皮肤,身高过人。很典型的美式帅哥长相,看起来相当阳光热情。 昨晚,就是他与陆妍妍一起,合作逃出了203。 根据游戏规则,只要有一间病房内的病人过关,其他玩家也会自动解除病房禁制。因此康驯虽然不爽,也不能对这家伙说什么。 而凌屿却看向了陆妍妍。 “没猜错的话,你这个护士身份,是第一晚夺来的吧。” 陆妍妍明显愣了一下,犹豫片刻,交待了实情:“是。我本来也是病人,我的真名不是陆妍妍,这个名字是一个护士npc的。” 顿了顿,“安德烈摆平了她,我用道具夺走了她的身份,成为了‘陆妍妍’。” 这样就说得通了。 所以第一晚真的有护士boss来进行特殊治疗,只是没有去201,而是203。 陆妍妍拿到身份,第二晚守门时防水,安德烈得以逃脱,获得新一轮线索。 凌屿问:“所以,线索是什么?” 几人都看向了安德烈。青年粲然一笑,却只是耸了耸肩:“很抱歉,各位,我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有没有用,可不是你说了算。”康驯冷哼,“当然,你不愿意共享也无所谓,只是后面的关卡,就不一定能让你那么幸运了。” 安德烈叹了口气,“我有什么骗你们的必要?” 他从口袋里取出来一只塑料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在看清这东西的瞬间,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员工宿舍我没来得及进去,只搜了外面的更衣室。在那里,只找到了这个。”安德烈若有所思,“看上去,好像是……” 凌屿清了下嗓子:“情. 趣内衣。” 康驯耳尖竟然冒上一点红:“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凌屿懒得理他。 的确是情. 趣用品。那么小那么薄的小丁字裤,在很刁钻的位置扯了条珍珠链,如果穿上,稍稍一动就会深深勒进去。 康驯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表现太像纯情处男,这次抢先开口:“所以这是谁的?” 谁也不知道任务指引为什么会带他们闯入员工宿舍,这种翻人家衣服的事情毕竟很不道德。但好在只有一个隔间能进去,安德烈也就只翻了那一个。 第8章 “那间更衣室外面挂了名牌,我记得……好像属于一个npc。”安德烈沉思,“是叫……罗荔。” 几个人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 安德烈奇怪地看着这两个神色陡变的男人:“怎么了?” 康驯喉结滚动,侧开的目光里掺杂了些古怪,脑子里却不自主地浮想联翩。 这么薄,穿了也能清晰地看清包裹着的地方。 那小护士的胳膊和脸蛋都那么粉白,想必那个地方……也是同样的颜色。 肉肉的小屁股会被蕾丝磨得很痛吧?红红肿肿的,胖得珍珠都只能露出一点点…… 不知道该有多勾人。 在看凌屿,他似乎也想到了类似的画面,眼底暗潮涌动。 康驯瞪着他:“喂,你这变态,肯定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吧?” 凌屿冷笑:“彼此彼此。”转向安德烈,“所以,关键线索还是在员工宿舍,对么?” 安德烈点头,摊开手掌。 “我用技能复制了宿舍钥匙,但只有一副。今晚护士轮班,可以派一个人趁机摸进员工宿舍。” 论潜伏经验和武力值,康驯都是最突出的,于是当仁不让接下了这个任务。 【去宿舍?那岂不是能看到小萝莉住的小窝了】 【小公主的床肯定又粉又香,所以能在上面穿那个蕾丝小内裤给daddy看吗】 【敢不敢赌康哥肯定要到小床上躺一回】 【包的啊老弟,操,好羡慕】 什么东西,躺罗荔的床?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像凌屿那样的变态。 忍不住瞄了眼凌屿。这家伙的体能和武力未必在自己之下,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愿意把钥匙让给他。 希望不要有古怪。 …… 深夜,值班护士轮换。 漆黑的走廊里风声呼啸,铁门吱呀震晃,处处充斥着令人不适的消毒水气味。 瞳孔幽黑的护士和医生站在角落里,好像是在窃窃私语,可脖颈却扭动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往走廊远处窥视着。 轻悄悄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快,到了最后,简直是逃跑了。 做贼似的,躲进了病房里。 罗荔抚着胸口,好不容易才把气息平复下来。 指尖一点光亮闪烁,那是他刚刚兑换的道具【追踪】。 顺着道具的指示,可以同步了解到玩家探寻出的线索,方便他找到对策回击。 只不过……他不够聪明 ,虽然知道有玩家偷了他的内裤,但他能想到的办法,就只有趁病人集中治疗的时候,把内裤偷回来。 只要拿回来,死无对证,就说明不了什么了……吧。 玩家此刻不在病房,203是空的。罗荔走到病床前,有点恼火地轻踢了一脚那人的床板。 叫你偷我的衣服,坏东西! 哼,等着瞧吧,不会让你得逞的。 虽然心里生气,但还是不敢动作太大,蹑手蹑脚地翻了一通,却一无所获。 只剩下那边的柜子了。 越往病房深处走就越黑,只能摸黑去找那个柜子。罗荔好害怕,贴紧墙根,猫着腰一点点蹭过去,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而就在此刻,听见了一声男人的闷哼。 随后,又是奇怪的,压抑的喘息。宛如一头蛰伏的野兽,在暗处埋伏起来,用自己的鼻腔嗅闻着猎物的味道。 仿佛是很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急促地贴紧深嗅。 有人在那里。 罗荔的小腿肚直打颤,怎么也没想到,有人居然先他一步到来。 与此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任务提示音。 【检测到玩家正在附近】 【玩家病重值上升中,55,60,65……】 【请宿主提高警惕,过高的病重值会使玩家失控,做出不理智行为】 窗边漏出一点光线,勾勒出柜边男人精壮的体型。 西装被脱下,深灰的衬衫被隆起绷紧的背肌撑满,肩膀随着深呼吸而起伏。 罗荔认出这是谁了。 那个嫌他脏的,把他的手擦破皮的禁欲总裁,凌屿。 此时此刻,他好像已经无暇顾及那不断上涨、马上要越过红线的病重值,手指绕着一小块布料绞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而罗荔丢失的那条蕾丝小内裤,就被他死死攥着,放在高挺鼻梁下。 ……肆无忌惮地嗅闻。 第7章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凌屿的侧颜。 男人鼻峰挺拔,顶在那薄薄的蕾丝上,将其撑满。那英俊冰冷的面庞上,竟然露出几分陶醉神情,鼻翼翕张着,妄图从那小小布料上俘获更多的气息。 罗荔脑袋里完全空了,他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局面。 凌屿潜入203,打开柜子,找到这件内裤。 然后……开始闻? 难道能从这上面闻出什么线索吗? 不可能吧。 混乱之间,只见男人张开干燥的唇瓣,探出一截舌头。 舌尖抵上蕾丝旁边缀着的珍珠链子,卷起来,从下到上,痴迷地舔。 珍珠上很快沾了一层惹眼的水光,黏稠的唾液将蕾丝打湿。仿佛仅仅是这样已经不够,凌屿用牙齿咬上珍珠,将整条短短的链子都含入口中。 很饥渴一样,喉结滚动,用力含吮。 病重值升高会使玩家做出不理智行为。 但……这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罗荔在心里问007:“他为什么要吃那个珍珠啊?” 007默了一瞬:“可能,对他来说,那已经不仅仅是珍珠了。” 话音刚落,凌屿却忽然看了过来:“谁?” 阴影之下,身材娇小的小护士倚着墙根,眼睛里写满了无措。见到被自己发现,“她”立马抬腿要逃,而凌屿脑中一阵轰鸣,不等罗荔反应过来,已经挡在了他面前。 男人的身材太过高大,身影完全笼罩着他。 似乎是病重值太高的缘故,他眼底一片暗红,声音格外沙哑。 “你来干什么?” 罗荔连连后退,手腕却被他一把攥住。 “来找这个的?” 凌屿抬手,指尖挑着那条半透明的蕾丝。他竟然一点没有被撞破的尴尬,仿佛干着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不是自己,而是面前这个并拢着纤细脚踝、夹紧大腿根,慌慌张张的小护士。 罗荔支吾着:“我……我……” “看来安德烈说的没错,这东西果然是你的。”凌屿一下下揉搓着上面的花纹,“是想来拿回去么?这东西对你这么重要?” 他弯下身来,在罗荔耳边低语:“难道,你平日里值班,都穿这个?” 罗荔攥紧小拳头。 欺负一下就忍了,两下也可以,三下……三下不行! 以为他这么好欺负吗! “关你什么事!这是我的东西!”罗荔十分愤怒,“还给我!小偷!” “还给你可以。” 凌屿又走近一步,眸色愈深,“但是,有条件。” 他把手里的东西举高了些,“……来抱我。” 罗荔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这家伙说什么?抱他?他的脑子没问题吧? 自己凭什么受他的威胁啊? 【我去,这是药剂吧干啥】 【确定是“来抱我”,不是“求你让我抱抱你”吗】 【我要是有凌总这样strong的本事我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此男刚刚舔蕾丝和珍珠的时候那样的舔狗模样能再表演一下吗】 【小公主你可不能自投罗网啊!!】 弹幕让罗荔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绝对,不会,抱这个家伙! 飞快地权衡了一下利弊,决定撒腿逃跑。 可惜,凌屿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炽热的胸膛陡然压下来,臂膀揽住他的腰肢,在那狭小的角落里,将他完全禁锢。 肌肉结实的大腿贴紧他肉乎乎的腿根,膝盖顶上他的腿肚,从后方把他完全抱入怀中。 凌屿的掌心抵在墙面上,在二人肌肤相贴的瞬间,喉咙里溢出兴奋的低哼。 罗荔却只能半伏在冰凉的地板上,不断挣扎:“你放开我!” 他那点力气,在这种天天泡健身房的成年男人面前完全不够看的。 凌屿觉得自己怀里是只扑腾着小爪子的幼猫,叫声也奶里奶气的,打人都像踩奶。 而他此时也和康驯一样,紧紧搂着那截细腰不撒手。 不仅如此,比起康驯那种愣头酷哥,凌屿显然要更大胆。 他的大掌顺着小护士的侧腰向下,慢慢的,覆在了罗荔的腿根。 很意味不明地,挑弄着那条白丝袜的边缘。 “真可爱。”凌屿已经完全顾不上此刻说的话还有没有理性了,“看着那么瘦,腿上……却很有肉呢。” 他往上抬了下腰,罗荔几乎是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漂亮的小皮鞋悬空,徒劳地晃动挣扎。 第9章 薄薄的丝袜裹着细瘦脚踝,两条又白又直的美腿稍稍分开,在凌屿的目光下颤抖得更厉害。 他不懂凌屿在干什么,只觉得对方抱得太紧,手指钳着他的腿肉,都捏出了红印。 仿佛这样还不够,男人还在不断地往他身上蹭。 热气喷在罗荔的眼尾,熏出一片秾红。 “抱、抱够了吧……把东西……还给我……” 凌屿居然没有为难他,将蕾丝小内裤叠好,塞进他的手心。 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之前,洗过没有?” 罗荔杏眼圆睁。 凌屿清了下嗓子:“我是说,这条内裤。” 他才到副本没几天,都没穿过这玩意,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想到这人有洁癖,硬着头皮说:“洗、洗了。洗得很干净。” 出乎意料的,凌屿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点失望神情。 “那我现在要你用另一件东西做交换。你要是答应,我就放你走。” 罗荔只想快点摆脱他,便利索地点了头。 凌屿的目光在他的身体上睃巡着。从那条干净的白丝袜,到他短裙包裹之下的地方,再到胸口……直至脸颊。 天知道他有多想让小护士把现在穿着的那条内裤送给他。 但是最终还是拼命按下了这个念头:如果这时候开口索要,往后,小护士就再也不敢接近自己了。 “口罩。”他最后说,“要你的口罩。” 罗荔咬紧唇瓣。 下定很大决心似的,粉白手指勾着耳边挂绳,慢吞吞地摘下来。 他原以为这么暗的地方,摘了口罩也没关系,可谁知,在口罩落下的瞬间,凌屿捻开了柜子上的灯。 橘黄色的灯光下,照见小护士带着惊惶的那张脸。 乌黑发丝垂落,半掩着潮湿幼圆杏眼,微翘鼻尖与白皙下巴上,都飘着一层淡淡的粉。 远比那日阴暗走廊中瞧见的还要过分的美貌,就连卷翘睫毛都透着精致的娇气。 漂亮得让人头晕目眩。 弹幕齐齐默了一瞬。 【卧槽】 【老婆】 【质疑凌总理解凌总超越凌总】 【本来还觉得凌总刚刚有点猥琐……现在觉得他简直是柳下惠】 【老婆我那个了】 【对npc犯错了怎么办】 【人之常情】 满屏的弹幕在眼前飞快刷新,罗荔腿抖着站起来,凌屿好像还是一副没回过神的样子。 他不敢再耽搁,趁机从病房里溜了出去。 ……却不见在他走后,凌屿举起那只残留着香气的薄薄口罩,放到了唇边。 这次没有洗干净。 上面还沾着小护士蹭上的一点点亮晶晶口水。 男人扶着墙面,低头舔了上去。 贪婪的,把那残留的口津,全部吞咽入腹。 那甜蜜的滋味让他几乎难以自持,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轻飘飘的情绪之中无法自拔。 至于什么洁癖,早已完全抛诸脑后。 怎么可能嫌他脏。 只想要更多、更多的…… 眼前浮现出罗荔那张巴掌小脸。那么无辜失措地望着他,张开红软唇瓣仰望,什么都不懂似的。 太…… 太他妈色了。 …… 康驯叼着手电筒,将最后一道锁解开。 员工宿舍位于医院一楼,外面是大厅,走进来是更衣室,然后才是宿舍。如今医院处于完全封锁的状态,每个地方都重重上锁,闯入实非易事。 怪不得安德烈说没有时间继续搜,这地形,能走下来就不错了。 员工宿舍就在眼前,很多个房间,而安德烈只给了一把钥匙。 莫名的,康驯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更衣室隔间有很多,但能进去的,只有挂着罗荔名牌的那间。 游戏不可能把每个细枝末节都安排上,很可能只留下最关键的地方。 这钥匙,会不会也对应着罗荔的房间? 等他反应过来时,只听“咔哒”一声,手里的钥匙已经打开了面前房门。 这是罗荔住的地方。 里面很黑,小护士不在。康驯持着手电筒扫过,看到那只小床。 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乳白色床单被罩,被子叠成软塌塌的豆腐块,小枕头整齐地码上去。 一件深黑的睡衣叠起放好,除了颜色和罗荔的气质不怎么搭,也没什么特别。 ……等等。 康驯拎起睡衣,手电筒照过的地方,金色刺绣格外醒目。 而在安德烈拿回来的那条蕾丝小内裤上,似乎也有这样的刺绣。 与此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这睡衣的尺码,是属于一个成年男性的。 刺绣是个单词的样式,康驯很快就拼读了出来。 阿伽门农。 好熟悉的名字。 康驯的脑海中一瞬间掠过那几段文字,那是他们在刚刚进入这个游戏时,获取的背景信息。 【诡异的深山医院内,院长阿伽门农已经许多年下落不明,而医院却依旧运转着】 【据说,院长曾有一位养子。为了夺得养父的爱,年幼的养子不惜男扮女装,成为院长畸形的情人】 【这段畸恋的发展尚不可知,或许唯有将院长从养子的病态爱意中解救出来,才能获得逃离医院的机会】 什么样的人会有院长给的情.趣内衣,藏着院长的睡袍? 院长的情人。 难不成,是罗荔? 可是背景介绍中所说的病态养子,无论如何,都很难和那个小护士联系到一起。 太荒谬了。 康驯心绪复杂,攥着那件睡衣,竟不知何去何从。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有人即将推门而入。 逃走已经不可能了,情急之下,康驯掷出一枚飞镖,打破了房间的灯。 这样,在黑暗之中,他能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康驯躲在漆黑笼罩的床角,压紧呼吸不作声。 只听两声软绵绵的哼唧,有点像哭,又有点撒娇的意思。 “小七,凌屿弄得我身上好痛。” 床板一晃,小东西坐了上来。 很疲惫的,也没有开灯的意图,就这么往后一靠。 随后,又软又热的,圆润挺翘的小屁股,坐在了康驯的手背上。 不怎么舒服似的,摇着小腰蹭了蹭。 却贴的更紧了。 第8章 意识到是什么东西坐在自己的手背上,康驯浑身“腾”得一下烧了起来。 两人的肌肤间隔着一层被角,大概也是因为这样,罗荔没有察觉。 小护士叽叽咕咕地抱怨着什么,把脚上的小皮鞋踢开,翘着圆润足尖,踩在床单上。 康驯屏住呼吸后退,好在这家伙真的只有小小一只,全躺上来也只占了一个床角,自己还有很宽阔的藏身空间。 随着“她”在身边躺下,那股叫人晕眩的甜稠香气也愈发浓郁。“她”好像想脱衣服,但是又很累,两条腿夹紧乱蹭,好像这样就能在一蹭一扯中把丝袜脱下来似的。 坐在康驯手背上的触感也更加鲜明了。 他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可是身边人的存在感实在太过强烈,不论怎么扭转注意力,都无法忽视那一阵一阵往鼻子里钻的香气。 听见小护士甜甜的嗓子翘起尾音:“小七,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生气为什么不说话。” “切,就知道你天天闹别扭。以后我要养一条听话的狗狗,然后就不要你了。” 房间里哪有别人。 罗荔是在和谁说话? 康驯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可不知怎的,他却难以从这香软的小床上挪动半步。 唯一能做的,就是极缓慢的,把自己的手从那温热的肤肉下抽离。 指腹触碰到的地方一片滑腻,那皮肤简直像是涂了十几层的香腻子,又软又嫩。 康驯越来越怀疑自己方才的猜想。此刻躺在身边的“少女”,与他印象里男扮女装的异类大相径庭,怎么看也和那个变态养子不沾边。 可……那件睡衣,到底该怎么解释? 心绪不宁之时,罗荔却忽然动了一下身子。 一面打着软软的哈欠,一面捏着让他不舒服的丝袜边缘,往下扯了些。 康驯起初还没意识到罗荔在做什么,直到他的手终于抽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只刚刚脱下的白丝袜落在手边。 掌心冷不防地按在了柔软的丝袜上,碰到布料上残留的体温。 他的呼吸几乎是瞬间绞紧了。 尽管康驯已经二十五岁,但他常年训练、实战,每天都是跟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大眼瞪小眼,心智和那些碰一下女生手就脸红的男高没什么区别。 让一个血气方刚的暴躁处男,亲手碰到女生的丝袜…… 第10章 更何况,还是刚刚,就在他旁边脱下来的。 香气扑鼻的,沾了一点点薄汗的丝袜。 不,这不对劲。康驯一个深呼吸。平常队里也碰见过美艳的女杀手,他可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过。 一定是错觉…… 罗荔想开灯,可是按了几下开关,灯也没有亮起。 “灯坏了?” 看不见的话,就不好换衣服了。 更衣室的灯应该还没坏,在那里换好之后再回来吧。 他此时还没有察觉到异样,摸到一旁放着的睡衣,便跳下小床推开房门。 康驯终于舒了口气。 确定罗荔走远后,打开手电筒最小档的光线,打算离开。 然而刚刚走出几步,便听见了异样声响。 迟缓而笃定的脚步声传来,正在往更衣室的隔间走。 那脚步声绝对不是小护士的,而是属于另一个男人。 探险队的玩家,只有他才会在今晚到这里来。这个男人不是玩家的话,会是谁? 他……又有什么目的? 鬼使神差的,康驯潜行着跟了过去。 更衣室昏暗的光线照出那男人的身形,看不清具体着装,只有挺拔的剪影。 他把手放在了隔间的门把上。 罗荔似乎也注意到了来人。 但他不知道,安德烈在偷走内裤的时候,已经破坏了这个隔间的锁。 现在谁都能打开这扇门。 “谁……呜!” 罗荔被人从背后紧紧搂住了。 紧接着,隔间的门一下子关上。康驯暗叫不好:还没能看清这男人的脸。 这下什么都看不见了,只能听见低低的声音从隔间内传来。 “荔荔。” 罗荔根本不敢抬头,这地方本来就狭窄,多个人进来,更是腿都伸不开。 更何况,身后的人还弯下腰,伏在他颈侧,发疯般蹭着。 “你想我了么?”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下了班以后就过来找我,像以前一样,在我的床上睡得又香又甜。” 这男人的声音压得很沉,宛如絮絮爱语,十分温情脉脉。 可身体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温柔,像那天一样,有些粗暴地揉弄着罗荔的小腿,而后慢慢向上,捉住他的裙角。 像是要强行把他的裙子脱下来。 罗荔茫然睁着杏眼,根本不知道这人想要做什么。 一抬头,又看见面前贴的字报。 【医院严禁员工恋爱】 【医院严禁员工与病人恋爱】 【如有地下恋情被发现,xxxx】 “没事的,宝宝,别担心。我们的事不会被发现的。” 男人把手撑在了那张字报上,遮住猩红的标语。 随后,罗荔感觉身后的人把手探进了他并紧的膝盖之间,双手按住他的膝弯,轻轻分开。 “怎么这么抗拒?” 那人不慌不忙,轻轻捏住他的尖下巴,“你是不喜欢吗?” “不。不对。荔荔不可能不喜欢。” “明明知道孟虎对你揣着什么心思,不还是要给他做特殊治疗?” “还有那个院长……你这些日子一直不见我,是怕我看出来吧?” “所以,只是不想和我吗?” 薄粉圆润的足趾,雪白的脚背,踩在冰冷的瓷砖上,被冻得有些发红。 再往上,则是线条柔软的双腿。蜷起身体后显得裙子愈发短了,只靠一点可怜的布料费力地裹着,凹陷出清晰的痕迹。 ……穿成这样,孟虎怎么可能不会搞错。 心机爱美的年轻小护士,每天上班时都特意卷裙角、穿白丝,是为了吸引谁的注意力? 明明“她”已经有男朋友了。 在自己的男朋友面前,却连头都不敢抬。 这么不想看见他? 罗荔的肩头瑟缩着,身后人说的话,他一点也搞不懂。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叮,资料已更新。” 【玩家:身份暂未探明】 【病症:臆想症(50)】 【该玩家患有臆想症,会构建出不存在的记忆,并把一些正常的事情扭曲成不正常的情况,并产生多疑、猜忌情绪】 【提示:臆想症玩家无法自愈,必须依靠外界现实的强烈刺激来打破臆想。】 所以这意思是……必须通过一些现实行为来刺激他,才能让他认清自己是在臆想? 虽然罗荔很想完成加重病症的任务,但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先摆脱他的纠缠比较好。 ……康驯站在门后,越听越不对劲。 他不喜欢罗荔,但是如果女生在自己面前被人骚扰,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而就在他要破门而入的时候,却听见一声低低娇嗔。 “我、我肯定不想啊。” “你难道以为我很闲吗……” 衣物摩擦窸窣,像是嫌弃被对方碰到了身体 小护士嗓音清甜,说话却一点也不留情:“有见你的时间,我还不如多做一点工作,还能多挣点钱。” 身后男人动作一顿,长时间的沉默过后,低笑起来。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是觉得我养不起你吗?” 罗荔没办法理解。 什么叫挣那么多钱干什么,钱再多都不嫌多好不好。 “宝宝那点工资,再加班也挣不到太多的。” “如果有需要可以跟我说,何必给那群男的做什么性服务。” “毕竟,我是你的男朋友。这是我该做的。” 怎么他还在一口一个男朋友男朋友。 难道是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罗荔加重了几分语气:“我……我想做就做了,你别多管闲事好不好!” 上翘的尾音还没完全从齿缝里挤出来,那男人便用胸膛紧紧贴住了他纤薄的脊背。 “我说了,有需要可以跟我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不只是钱。宝宝的生理需求,我也一样可以为你解决。” 罗荔愣了一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他的脸蛋一下子就烧了起来:“你、你什么意思!你难道觉得,我去做特殊治疗,是,是因为……” 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欲求不满”这四个字。 “不是这样吗?” 男人卷着他褪色的裙边,“你平日里物欲那么低,应该不是为了钱吧。要真是为了钱,跟我……不是能拿到更多吗?” 他的意思很隐晦,但罗荔还是接收到了言语里的暗示。 这个人认定了他就是生理需求旺盛,想去找别的男人发泄。 臆想症真的太讨厌了…… 到底什么程度刺激才能让这个人清醒一些! 罗荔全身泛红,拼命挣扎,不知怎的,一句没有经过思考的话脱口而出。 “我就是想和孟虎……又怎么样?反正,只有他才能满足我,我才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听到这里,康驯的小腹瞬间绷紧。 靠。 这还用得着自己多管闲事? 他只是觉得有些大跌眼镜。 毕竟小护士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清纯。 没想到,也会说出这种话来。 扣在腰间的手并没有松开,在听到这句话以后,男人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了。 他低下头,亲吻罗荔的后颈,声音掺了一些焦躁。 “只有孟虎才行?是因为他有瘾么?” 罗荔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紧接着,身后人便振了一下腰,炽热的靠近他。 “你觉得,我没有吗?” 第9章 喑哑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更衣间内环绕,每一个字都分外清晰。 员工宿舍的更衣室与外界隔绝,倘若真的做点什么,声音也很难被外面的人听见。 更何况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身后入迫切的想要证明什么似的,窸窸窣窣传来一些解开衣服的声音。 不是罗荔的衣服,是他自己的衣服。 他难道是想—— “推开他!” 007忽然厉声开口,用从未听过的冰冷语气。 罗荔陡然清醒过来,奋力挣脱。 可他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刚刚和男人分开一些,便又被对方搂进怀中。 该怎么办…… 恰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名护士走动的声音。 似乎是有人要进到更衣室里来了。 男人不满地啧了一声,松开了罗荔。 罗荔怔怔的,在这时候才抬起眼皮。 男人戴着医用口罩,微弱光线下,只能模糊地看见一点眉眼轮廓。 他把隔间的门推开,恋恋不舍地在男孩的长发上落下一个吻,缓慢离开了更衣室。 而留在自己手中的,是一沓厚厚的钞票。 罗荔惊魂未定,这时候才想起更衣室的大门。 刚刚明明是锁了的,但现在不知怎么打开了。 第11章 是自己记错了吗? 他沉浸在恍惚中,全然没有注意到暗处康驯投过来的目光。 漂亮娇小的小护士,站在隔间门口,裙子短得大片雪白大腿肉都露在外面,白丝袜只剩一只,胸前纽扣敞开两颗,差点能看见白嫩嫩的小胸脯。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沓钞票。 莫名的火气在身体里流窜。 康驯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发什么疯,居然把更衣室的大门给打开了。 他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绅士风度,他不想看见女生在自己面前被侵犯。 可是…… 万一“她”根本就是巴不得那男人对自己做点什么呢? 长了一张无辜可怜的柔弱脸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钱骗到手。亏他还被这表象蒙骗,还因为当时把“她”弄哭了有些介怀…… 自己真他妈是病的不轻。 康驯自嘲一笑,顺着漆黑走廊,离开了员工宿舍。 等走出挺远,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攥紧的拳头。 掌中汗津津的,一直无意识握着的东西这才被他注意到。当时鬼使神差拿走的这只白丝袜,此刻已经被汗打湿,变成了半透明的。 怎么把那家伙的袜子顺回来了? 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还回去的念头,但很快就被康驯给打消了。 还什么还。他自暴自弃地想,有的是男人会给那漂亮小护士买新的。再说,上面全是自己的汗,想也知道会被罗荔嫌弃。 他就是把这袜子拿走,又能怎样? 这么想着,康驯干脆把白丝袜一折,塞进了裤兜。 可插.进兜里的手却迟迟没有掏出来,手指蜷曲着,碰一下那丝袜的边缘,就赶紧弹开。 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 罗荔回到宿舍后,仍然有些魂不守舍。 那个陌生男人说的话他一点也听不懂,而且即便是自己都说的那么清楚干脆了,对方的臆想症仍然没有被打破。 如果不是更衣室的门恰好打开,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他到底是谁? 罗荔满心疑惑,根本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异样。 007沉默半晌:“明天,病人们会集中前往三楼,进行精神治疗。你可以借此机会寻找线索。” “精神……治疗?” “是该副本的一场大逃杀。治疗过程中,玩家会遭遇医院内的怪物追击,并持续提升病重值。如果病重值过高,或者被怪物重伤,玩家会被淘汰。” 007难得委婉了些,把“死亡”说成“淘汰”,以免让罗荔于心不忍。 “另外,到现在为止,你对自己的身份有什么猜想吗?” 罗荔拿出了从凌屿那里带回来的蕾丝小内裤。 他也注意到了上面的刺绣,勉强看得出来,是一串文字。 罗荔费劲地拼了出来:“阿伽……门农。感觉好像一个人的名字。” 等一下。 这座医院的院长,不就叫阿伽门农吗?! 这件睡衣,还有这个内衣上,为什么都会有这个人的名字。 “难不成,这个内衣是他送我的?” 能送这种东西给他…… 或许说明,他和院长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话音刚落,新的进度提示便显示了出来。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30%】 【进度奖励:小皮鞭一条】 鞭子落入手中,旁边的注释格外醒目。 【一条软革鞭子,可做攻击道具使用。打人的疼痛程度取决于你的力气,运气好的话,也许能对玩家造成伤害】 什、什么叫运气好! 别的怪物都是一口咬死一个,结果到了自己这里,能不能造成伤害,全看运气吗? 罗荔捏了捏软软的鞭子尖端,总觉得,十分憋屈! 就不能给他把刀或者枪当道具吗?! 007有点幸灾乐祸:“看起来你的运气不算太好。” 罗荔偏要嘴硬:“才不是!我打人很疼的!走着瞧好了!” “呵,也许吧。” 疼不疼倒是另说。 只希望到了大逃杀的时候,不要有人上赶着挨抽就好。 …… 次日,山里下起了瓢泼大雨。 医院外电闪雷鸣,阴云压了一层又一层,空气闷热潮湿,直教人憋得几乎喘不过气。 除了拿到护士身份的陆妍妍以外,康驯,凌屿,安德烈,都需要参与接下来的大逃杀。 呈现在三人面前的,就是通往三楼的楼梯。 他们需要在封闭已久的三楼寻找药剂注射,减弱病重值,并且提防藏在暗处的怪物,同时寻找线索,推进拯救院长的主线。 而陆妍妍则会跟随护士npc们先行进入三楼,暗中为他们做好逃生标记。 【我草,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恶心副本,这么快就要追击战了】 【对啊,据说这副本的推理难度几乎为零,属于是拿到线索就能推出来的小学生剧情,恶心就恶心在追击战】 【想起来了,是说护士会把真药藏起来,给假药是吧?妈的,辛辛苦苦找到药了还不能吃,真是闹麻了】 凌屿将对讲机分给康驯和安德烈。 “三楼正好有三条岔路,我们分开走,路上通过对讲机联系。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可以搜到中央大厅,到时候在那里集合,一起杀掉污染源。” 这是绝大多数玩家会选择的通关策略,没什么可质疑的,康驯和安德烈都点了点头。 三楼大雾弥漫,仅有闪烁的老旧白炽灯提供一些光亮。陈朽的妇科病房里,悄悄的响起轻盈脚步声。 罗荔跟随着【追踪】的光亮,一间一间病房搜寻。 为了减弱病重值,玩家需要找到抑制药物。因此这种药物自然也是线索之一,可以被追踪定位。 罗荔美滋滋的,从一旁拿了只旧药盒,将药片一粒粒藏进去。 只要玩家找不到药,那病重值不就会一直升高了吗? 就是不明白,怎么这药物和小孩子吃的糖衣药片混在了一起,都放在床头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罐里。 对于这种举措,罗荔并不陌生。小孩子都不爱吃药,所以医生护士会想方设法的把药片弄得跟糖果一样,很有迷惑性。 而玩家的抑制药物混在这些糖衣药片里面,也难找得很。 “其实你可以直接把这些药物销毁。”007提醒。 罗荔犹豫了一下:“嗯……还是不要了吧。” 他只是想玩家们逃不出医院,通不了关而已,不想搞坏他们的身体。 毕竟得病那么难受,他最知道了。 如果玩家们乖乖的留在医院,罗荔不会不给他们吃药治病的。 所以他只是把药一颗颗收好,装进小药盒,小心地保护起来。 而就在这时,感觉有手电筒的光亮打了过来,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007说:“是凌屿,他找到这里了。” 这么快?! 明明才刚刚开始不到十分钟呀! 007冷静地分析着:“这里没有藏身的地方,先把装着药的盒子藏起来吧。” 罗荔飞快扫视四周,放哪里他都不放心,而凌屿却眼看着就要推门而入了。 情急之下,干脆把药盒塞进了短裙一侧的口袋。 他能清晰地看见凌屿的病重值,短短几日不见,已经飙升到了70,而且还在上涨着。 想起这人那一晚的神情,现在还有些后怕。 抱他抱的那么紧,现在身上还有些痛呢。 今天,不会又……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凌屿穿着深灰衬衫,手电筒的光照亮他的下颌,英俊冰冷,处变不惊。 倒是一点也没有那天晚上的失态了。 看见罗荔以后,那双深邃眼睛眯了起来:“是你?”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罗荔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似乎欲言又止,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罗荔想找个借口溜掉,却猛地听到一声低喝:“小心!” 只听轰然巨响在耳边炸开,有什么庞然大物将墙体撞塌,流着涎水的猩红巨舌盘绕着,从塌陷的墙洞中急速冲出! 罗荔完全呆傻在原地,那巨大的、满身脓液的怪物俨然距他仅有半米之遥,而在这千钧一发间,“噗”的一声,半截锋利的钢管穿透怪物的喉咙,将它用力钉在了地板上。 暗红色的鲜血飙了出来,却没有半滴溅在罗荔的身上。 凌屿挡在他面前,衬衫被血液染红,而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挣扎着的恶心怪物,将钢管刺进更深。 一直到怪物的嘶吼声减弱,倒在地上,失去声息。 凌屿起身,将钢管拔出。怪物的尸体被他踹到一旁,而他一句话也没说,走到旁边的柜台上,开始翻药。 ……而真正的药,现在在罗荔身上。 007:“趁这机会,快走。” 第12章 可罗荔……动不了。 脚边就是满地的鲜血,还有腥臭的怪物尸骸。被撞开的墙体里幽黑一片,不知道还会不会藏着第二只。 他害怕得完全忘记自己是个boss,只觉得双腿发软。 哪里还走得开。 “怎么,吓得走不动?”凌屿搜索着柜子,头都没抬,“怪物已经死了,难道还要我抱你过来吗?” 他觑过目光,“那天晚上被我搂着,不是很不情愿吗?” 那声音淡淡的,捏着药瓶的手指却上下摩挲,藏着恶劣。 “要不然……你求求我?” 第10章 【hello凌总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明明一滴血都舍不得我老婆沾上,现在说这话是想讨打吗?】 【不许!小公主要打也先打我!】 【抱歉但我真的很想听荔荔求人啊,求求你求我吧,老公什么都会给你的】 【前面的那位你有点雷人了】 罗荔粉白的手指绞紧裙边。 他虽然胆小,但也是很有骨气的!才不会求面前这个衣冠禽兽! 不蒸馒头争口气,绝不能被凌屿看扁了! 于是反复深呼吸,轻轻抬起干净的小皮鞋,尝试着踩在那尸体旁边一块干净些的瓷砖上。 谁知,偏偏在这时候,那看起来死透了的怪物,忽然浑身一颤,温热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溅在了罗荔的右腿上。 “啊啊啊啊啊!” 小护士顿时尖叫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前一扑,胸口贴上了凌屿的手臂。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拽住凌屿的袖口,眼眶都湿润了,断断续续道:“它、它还活着,凌屿,救、救……” 救了半天,想象中要撕咬上来的怪物也没有动静。 一抬头,对上凌屿意味深长的眼睛。 罗荔顿时意识到了什么,触电一般,松开了他的手。 再回头,那怪物毫无反应,刚刚那一下动弹,只是临死前的抽搐。 就是这么点小事而已。自己却被吓成这样。 ……可恶。 好丢脸。 不仅被看扁了,而且只能扁扁地走开。 小护士的脸颊都红透了,口罩也遮不住。软白的手心抵着雪腮,像是要用手捂住脸蛋。 凌屿倒是没说什么,看上去毫不在意似的。 而落在桌角的手却收紧了,心脏也越跳越快。 好可爱。 怎么能这么可爱。 刚刚扑上来的时候,贴近自己手臂的那一小块胸脯,又嫩又娇,带着暖暖的体温,无意识地蹭蹭,像是摸到兔子软乎乎的肚皮。 只这一下,那种叫他呼吸不上来的焦躁便又开始翻涌起来。 心不在焉地把一只柜子翻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名堂。 可任务指引明明说这里有抑制药物,不可能出错的。 凌屿望向罗荔片刻,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要不要一起走?” 罗荔眨眨睫毛:“什么?” “这里时不时就会有怪物乱窜,你难道想刚刚的事再发生一次?” 凌屿自顾自地往门外走去,“我要寻找一种特殊的药,你是护士,应该更容易分辨。” 罗荔这才想起来,自己也是boss,那些怪物怎么会攻击他? “会的。” 007冷不防地冒了出来,“虽然不是常态,但它们这种等级更高的boss,在必要的时候,会吞噬你这种初级boss来成长。这是副本清理小怪,减少负荷的机制。” 什么大鱼吃小鱼啊!! 罗荔很屈辱地低下头,慢吞吞的,蹭到了凌屿身边。 “好吧。” 凌屿打开手电筒,拔出钢管,往下一个房间搜寻。 大雾弥漫,老旧的灯管吱嘎作响,任务指引也越来越模糊。凌屿清楚,这是渴肤症加重的迹象,自己的精神值在不断下降。 他握紧钢管的手上青筋暴起,努力平复气息开口。 “你手上受伤了。” 罗荔一愣,抬起手来一看,上面果真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擦痕。 应该是刚刚躲怪物的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我看看。” 凌屿不容分说地把那只小手捉了过来。 牛乳般的肌肤上,只能看得见一点极浅的红痕。那手比他小了一圈儿,乖乖搭在他的掌心,简直像是小动物的肉垫。 不知怎的,脑中竟涌上一股怪异冲动:想舔舐“她”的手背,用舌头下流地勾着“她”的手指吮吸,索取这指缝间的香气。 而罗荔好像也意识到他的目光灼热得不对劲,想轻轻地把手抽回。 却被凌屿骨节分明的手指强硬地撑开指缝,与他十指交扣。 这时候才注意到,凌屿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别误会,那不是婚戒。” 这男人自顾自的开口,好像罗荔真误会过什么似的。 “来这里之前,外面总有人想往我身边靠。戴上那个戒指以后,媒体说我隐婚,索性就认了下来,不三不四的人果真少了许多。” 双手交握的时候,那股焦躁感终于削减了不少。 罗荔的步子小,走在他身边的时候,垫着脚无意识地一跳一跳,更像只小兔子了。 家里的人总说,结了婚就好了,有人能照顾你。 凌屿一贯不以为然,如果结婚是为了让一个陌生人背负上照顾自己的责任,那他觉得毫无必要。 怎么可能有人心甘情愿地去照顾谁。 但…… 如果那个人是罗荔呢? 凌屿瞥到他手上的那点红痕,还有渗出的丝丝血珠。 ……别说嫌照顾“她”麻烦了,就是罗荔稍稍擦破点皮,他感觉自己都要发疯。 “还有,那天晚上的事,希望你别介意。” “我并没有什么低俗的癖好,只是患上了棘手的疾病。如果不想办法减轻症状,会很麻烦。” “或许也有别的措施吧,但是……” 衣兜里的对讲机嘶啦轻响,医院另一端的康驯踩着怪物脖子,刚想开口,就听见凌屿的声音传来。 “你的内裤,很香。” “珍珠也是甜的。” “我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象,想象你正在穿着它,在上面沾满你的气味。” 康驯大脑一空,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随后,罗荔清甜的、掺着恼火的嗓音也从对讲机中传来:“那、那你也不能舔吧……” 仿佛能看见小护士咬紧唇珠,眼中满是嫌恶,耳尖却越来越红的样子。 “好恶心……” 罗荔不想和这家伙牵手了,可是怎么也挣不开。 凌屿却依旧冷静:“你说的对,很恶心。这是病,我该想办法治好它,而不是骚扰别人。” 他忽然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 “所以,你藏起来的抑制药物,可以给我了吗?” 罗荔怔住,一瞬间,全身汗毛倒竖。 他下意识地捏紧了腰兜里藏着的小皮鞭,害怕凌屿强行夺药。 嘴巴里支支吾吾反驳:“什么……药,我没拿。” “应该是特制的药片,护士小姐。原本在刚刚那个病房里,但我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 凌屿的目光在那身粉白色的护士服上扫过,“你右侧的裙兜里,那只药盒,是么?” 小裙子有两个侧兜。一个里面放了小皮鞭,另一个则是药盒。 竟然被这男人一眼看穿了。 凌屿的掌心贴着背后的铁门,“这扇门后是手术室,你可以理解为刷怪笼。里面至少有三四只污染物,如果我推开,它们会立刻跑出来。” 罗荔想象了一下那个景象,颤声道:“不行,你……别开门……” 凌屿眉心一压,好像就要推门。 小护士终于惊慌失措,把药盒掏了出来。 打开倒在手心,花花绿绿,像是糖果。 “这里面,不是药,是糖。” “是我太、太馋了,才偷偷藏的。真的不是药……” 幸好这药藏在儿童病房,裹了糖衣,乍一看很能唬人。 他这也是急中生智,用尽脑细胞组织了这么一句,祈祷凌屿能够放过。 而凌屿却没有遂了他的心愿。 “既然是糖,那你吃一颗。” 吃一颗? 这混蛋……怎么又欺负人!! 罗荔在心里小声问:“我吃了会不会死呀?” 007:“不会,那药对你无害。” 罗荔松了口气,心一横,捏着一颗药片,拉下了口罩。 凌屿呼吸一滞。 又见到这张粉红饱满的漂亮小嘴了。 很吝啬地张开一点点,露出贝色的齿尖。无意识地探出小舌,轻抵下唇,将那一小块唇肉濡出淡淡的水光。 浅蓝色的药片塞进去,小护士的眉头拧紧,就要闭上嘴巴吞咽。 凌屿如遭雷击,这时候才想起阻止。 第13章 “她”怎么真的敢吃?万一吃出问题怎么办? “喂,你……” 小护士水圆的杏眼抬起,还没敢咽,药片藏在舌根,若隐若现。喉咙里发出软绵绵的哼,翘起的眼尾一点点浸红,好像是糖衣化去,尝到了苦味。 凌屿好不容易压下的病重值再次飙升起来。 他的理智顿时被潮水淹没,陡然扼住罗荔的尖尖下巴,对着那张小嘴,用力吻了上去。 要把药片弄出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男人的舌顶开小护士的牙关,一路长驱直入,侵略着湿软无力的粉舌。 黏糊香甜的口水渗过齿缝,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药的苦味,只有叫人心跳加速的甜。 狭小紧窄的口腔,徒然地抵御着凌屿舌尖的冲撞,却因为收紧和抗拒,让男人愈发兴奋。 盘绕、吮吸着罗荔的小舌,把灼热的吐息,蛮横地灌进他的口腔。 这几乎已经不是亲吻,而是索吻。 下.流的、欲求不满的索要。 那药片早已不知所踪,凌屿丝毫没有感觉到病重值下降的迹象。 他也没有注意到,闪着亮光的对讲机,早就把这边的声响传递了出去。 康驯藏在黑暗中,外面是怪物的撞击,他本来应该全身心投入打怪。 而不是捏着这个破对讲机,耳朵贴在传声筒上,所有精力都被这里面的声音吸引了去。 很激烈的交吻水声,急促的呼吸交缠着,听的人脸红心跳。 在那缠绵的间隙中,时不时的漏出一点软甜的低哼,像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委屈又无力。 罗荔被凌屿强吻了。 第11章 这畜生…… 还有他刚刚说的什么?什么内裤? 凌屿到底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干了多少缺德事? 身后的怪物嚎叫起来,康驯不耐烦极了,一转身,拔刀割下那恶心的头颅。 而等他气喘吁吁地收拾好残局,对讲机那边的动静居然还没结束。 凌屿着了魔一样不肯停下这个吻,康驯能清楚地听到他换气的声音,许久才肯松开罗荔片刻,而就这么短暂的间隙,也还在回味着接吻的滋味。 就算看不见,康驯也能想象得到,凌屿是怎么样兴奋得双目通红,那张冰冷无情的唇不知廉耻的,像狗一样哈气,故意将唇齿交融的接吻声放大,低劣又卑鄙。 他捏着手电筒,心里翻滚着骂声,大步撞开面前障碍物,恨不得把对讲机摔碎。 可是,又舍不得。 还想再多听听罗荔的声音,哪怕只是微弱的呼吸。 愤怒快要冲垮康驯的理智,他完全把任务指引抛在了脑后,在一间间病房里打转乱窜。 越来越焦躁不安,喉咙里也翻滚着低吼,充满敌意。 直到最后,在一面铁门前停下。 被铁门拦下的时候才如梦方醒,他竟然偏离了正常的路线,跑到这个不知道在哪的地方来了。 康驯在心里骂了句靠,没好气地手起刀落,捣坏门锁,推开了铁门。 走廊内的光线逐渐清晰,而康驯却傻掉了。 只见身材娇小的小护士被凌屿紧搂着拥吻,发丝下的耳尖红的滴血,小手拼命推着凌屿的肩膀,踩着小皮鞋的双脚都要站不稳。 凌屿听见开门声,缓缓抬起头来。 二人的唇瓣慢慢分开,罗荔的粉舌被吸吮成艳红色,徒然探出口腔,湿淋淋地吐在外面。 而舌尖上那道亮晶晶的水丝,则被凌屿意犹未尽地卷起,咽下。 随后,又流连地在小护士白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康驯当场就爆了脏话,“我操,凌屿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罗荔晕晕乎乎的,眼睁睁看着康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抡着一把柴刀,就要和凌屿扭打起来。 他往后一瞧,铁门被康驯给打开了。 蹊浴 可是…… 那里面根、本、就、没、有、怪、物!! 凌屿这个骗子! 罗荔摸了下肿痛的唇瓣,一下子气得发昏,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举起嫩生生的小手,“啪”的一声,给了凌屿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骗我!” “变态!混蛋!流氓!” 他一口气骂了个爽,浑身毛孔都通畅了。忍不住有些翘小辫子,等回过神来,两个男人都错愕地望向他。 凌屿那张冰山俊脸上落了一个顶显眼的巴掌印,自己薄薄的指甲划破他的眼尾,留下一道血印子。 有、有些破相。 罗荔浑身一抖,心中大叫完蛋。手忙脚乱地把口罩戴好,那点嚣张气焰一下子收敛起来,又变成了缩头怂兔子。 ……而凌屿却摸着脸上的巴掌印,看向了康驯。 那眼神里,竟然带着几分耀武扬威的得意。 简直像是在说:“很爽。” 康驯顿时气昏了头,上前拉住罗荔的手。 “你干什么?” 康驯气急败坏:“还不走?继续留在这儿,等他亲你么?” 罗荔有些懵,被拉着手走出几步,弯腰停了下来。 他还没有完全从遇见怪物的恐惧中脱离,双腿有些发软。 笔直漂亮的两条腿微微蜷曲着,膝弯打着颤,小腿肚时不时抽动一下。 康驯认定了他是舍不得凌屿,脱口而出:“你是医院的护士,还跟病人亲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也不知怎的,望着罗荔一瞬间翻涌起委屈的漂亮眼睛,康驯心里竟涌上快意。 “在孟虎面前装得那么扭扭捏捏,好像很不情愿似的。结果换了凌屿这个有钱的,就很主动了啊。” 康驯咬紧齿尖,一字一顿:“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医院,不是你钓凯子的会所?” 【……老铁们我请问呢?】 【好义正严辞,好正义凛然的正宫发言(拇指)可到底跟你有啥关系?你是正宫吗?】 【此男到底在燃什么,白磷型人格吗(抠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萝莉是被迫的好不好,咋就知道欺负人家,六百六十六】 罗荔生硬地为自己辩解:“才不是你说的这样。我是……嗯,是想给凌屿喂药的。” “哦,是吗?那药呢?” 药…… 药在接吻的时候,已经被凌屿吞下去了。 现在完全死无对证。 康驯却步步紧逼,“你们医院给病人喂药,要嘴对嘴喂啊?” 罗荔拽着裙角,精巧鼻尖泛红,唇瓣上沁开红肿的颜色,被吮咬过的痕迹十分清晰。 其实谁都清楚他是被强吻的。 康驯一瞬间有些后悔,不知该如何收场,眼睛也不知该往哪边瞟,就正好瞥到了小护士的右腿,看见白丝袜上的血迹。 罗荔受伤了?! “妈的……” 康驯把手中柴刀一扔,步步逼近过来。罗荔吓得连忙后退,嗅到了青年身上的烟尘和血腥气,只想快快逃离。 而他却不由分说地弯起胳膊,俯下身来,将小护士打横抱起。 臭着一张桀骜不驯的帅脸,麦色手臂肌肉绷起,气势凶得好像是要去打人。 ……而实际上却是像个保镖一样,用公主抱的姿势,把他抱进怀里。 凌屿将他拦下:“你想干什么?说好的分三路走,你要打破计划吗?” “打破什么计划?我只是要把‘她’也一起带走而已,又没说不走原路了。” “带走npc?亏你想的出来,你就没考虑过后果么?” “你他妈强吻这家伙的时候考虑过后果吗?!”康驯烦不胜烦,“随你便,有本事就跟着。” 话音刚落,他不知往那摇摇欲坠的墙体上扔了什么东西,一声巨响过后,墙面瞬间倒塌。 凌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拦下,持着钢管震开砖石的时候,康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黑暗中。 这个卑鄙小人…… 他恨恨咬牙,指甲几乎嵌进手心里。 …… 另一边,罗荔缩在康驯怀中,粉口罩蹭上青年身上的尘灰,显得有些脏兮兮。 他不敢看康驯的脸色。这人本来就长得凶,现在肯定更凶了……那双黑得吓人的狼眼与下撇的锋利唇角搭配起来,活似一头蓄势待发的恶狼,更不必说这一身虬结腱子肉,手臂要赶上他大腿粗…… 惴惴不安间,康驯推开一扇门,把他放了下来。 他语气还是很冲:“给我站好,敢跑你就完了。” 罗荔当然不敢跑。只能看着极高大的青年站在一张小床边,从柜子里拿条干净毛巾,弯下腰来,开始清理那张床单。 其实床上挺干净的,罗荔不知道他干嘛多此一举。而康驯已经回过头来:“行了。” 他懵懵的,青年啧了一声:“怎么了?都给你弄干净了,还是不乐意坐?” 罗荔撅撅嘴巴,坐到床上:“你想干嘛……” 第14章 康驯盯着他沾血的袜子:“把鞋脱了,还有袜子,也是。” 罗荔有些抗拒,“我不要脱。” 这人刚刚还骂了他,他才不要听他的话呢。再说刚刚被凌屿骗过,他很警惕,觉得康驯也没安好心。 “你都受伤了你知不知道?还不脱,以为谁都惦记着你的……” 康驯忽然不说话了,他绷紧唇线,胸膛起伏着,动了动手腕。 罗荔浑身打起冷战,下意识地往床角缩,而脚踝却被人抓住了。 紧接着,床下“扑通”一声,罗荔怯怯回头,康驯竟然跪在了地上。 捉着他纤细的脚腕,满脸凶恶不耐烦的,给他解开了小皮鞋的搭扣。 捏在手里的时候,一下子有点恍惚。 ……鞋子怎么能这么小一只。 薄薄的丝袜下,透出粉红的脚垫颜色,五只圆润饱满的足趾裹在里面,局促地蜷曲起来,想要从魔爪中逃离。 明明不该在这种时候目不转睛地盯着这种地方瞧,但康驯控制不住自己。 【我操玉,我吻上去了】 【求副本出npc原味教程】 【啊啊啊啊好羡慕康狗,之前能偷到一条丝袜,现在还能摸小护士的jiojio,不敢想有多软多香】 【康哥能不能替我尝尝……积分什么的大大的有】 【积分+5000】 【积分+10000】 副本的观众会根据玩家的操作进行实时打赏。而自己直播间的这群观众,基本都是看了三位数以上直播间的老油条,平常只关心康驯杀了多少怪、领先多少晋级。 而就是在他斩杀首领,拿下第一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疯狂打赏过。 同样的,一向对观众的要求来者不拒,只为享受叫好和掌声的死装直男,也基本不会拒绝这种积分打赏许愿。 可这一次,他却怎么也做不到了。 罗荔腿上还有伤,我怎么能干这种事? 康驯在心里这样洗脑自己,硬生生无视了那些弹幕,捏着小护士脚腕的手不自觉地有点发颤。 摸到罗荔大腿处的丝袜边缘时,感觉“她”抗拒地往回缩了缩。 康驯深呼吸,将那条丝袜轻轻脱了下来。 然而丝袜之下,却没有看见伤口。 白生生的小腿笔直柔软,细腻的肌肤上毫无瘢痕。 ……当然没有受伤。血是那个怪物溅上去的,罗荔还奇怪他怎么就笃定自己受伤了。 殊不知此刻的直播间里,早已炸开了锅。 【太好了宝宝没受伤】 【康狗这下不用有负担了,快舔啊嘬啊吃宝宝的漂亮小脚啊!!】 【我积分都花了,康狗你不会不敢吧?】 【舔上去!】 【舔上去!!】 第12章 舔上去。 ……搞笑吗? 这些观众在想什么?这种事谁做的出来?? 绝对……不行。 小护士薄粉的指甲清亮整齐,应该会经常乖乖地给自己修指甲。砌雪似的脚背泛起一点点红色,干净得像是艺术品,没有一个地方不漂亮。 相比之下,捏着脚踝的那只手却粗糙宽大,布满伤疤和茧子,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会让人觉得玷污。 几乎能想象的到,若是这双手的主人有意把这脚踝按在床上,必定能让对方爬也爬不动,逃也逃不开。 弹幕也在催促着。 【旁边又没别人,你怕什么呀】 【对啊对啊,小npc这么萌,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哎呀看得我急死了,行不行啊?不行我替你来prprprpr嘬嘬嘬嘬亚米亚米】 【要是我早就直接冲了(抠鼻)】 这副本是全封闭的,除了观众,没有任何人会知道玩家做过什么。 同样的,逃生副本内也不存在道德、底线之类的东西,更何况是对npc。 玩家可以对npc做任何事,哪怕是下流的、性质恶劣的…… 他就算对罗荔过分点又能如何? “能松开了吗……” 罗荔不舒服地往回抽了下小腿,“你的手好烫。” 康驯浑身一个激灵。 不,不对。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就算罗荔是npc,“她”也是无辜的。 自己怎么能想着侵犯“她”。 康驯手臂紧绷,慢慢把手松开。 “袜子上这么多血……你也不知道换一条?” 说完,他打开衣兜,从里面拿出一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那条偷来的丝袜,递给罗荔。 “你自己换,换好了出来找我。” 他当然不会承认这袜子是偷来的,想着只要罗荔不问,他就装傻。 但罗荔对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根本不熟悉,完全没认出这就是自己的那条。 他只是很嫌弃地皱了下眉头:“你怎么会有女生的丝袜啊。” 他故意说:“难不成,你有什么特殊癖好?” “你他妈想什么呢?”康驯完全无语,“我只是恰好有而已。就这一条。” 他不耐烦道:“我可没有男扮女装的恶心癖好。” 正在男扮女装的罗荔:…… 好像被回旋镖镖到自己身上了。 他走出房间:“你换好以后就出来。” 在他走后,罗荔才想到个问题,问007:“医院里的那些怪物是什么东西啊?” “那些怪物和主线剧情有关,我不能告诉你,不过你现在有500个积分,可以进阶一个新的技能,有利于你寻找答案。” “哦哦,什么技能?” 随着一声提示音响起,技能栏更新了。 在“退堂的鼓”下方,出现了一个“墙头的草”。 【进阶技能:墙头的草(可以使副本内的一些高等级boss对你倒戈,从而为你所用)】 【使用方法:每次使用,需要消耗100点积分】 哇! 这个技能感觉很厉害哦! 但是需要花好多积分才行…… 看来得想想办法,继续加重玩家的病重值了。 …… 房间外,康驯心烦意乱地拿着手电筒乱晃。 脑海中更是乱成一锅粥,但总还是绕不开罗荔的影子。白白软软的双足,抱在怀里轻得像一团小云朵,还有被凌屿强吻后,红肿潮湿、滴着水丝的软舌。 以及凌屿脸上的巴掌印。 “很爽。” 有多爽? 他费劲地扯了一下领口,病重值升高后带来的焦躁不安愈发难以忽视。 一种诡异的渴求在心底升腾,他说不清这种渴求是什么,只觉得看见凌屿挨打,比看见凌屿和罗荔接吻,还要让他难以把持…… 康驯用力摇了摇头,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四周的环境上。 这里貌似是心内科室,门口贴着几个医生的照片,都用血红的叉涂掉了。 几个房间都找了找,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而从最后一间诊室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受到某种感应般,落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旁是医生介绍,只见上面写着:傅时越,男,32岁,主任医师。 那张脸则被红叉覆盖,看不清楚。 这么年轻的主任医师?还真是少见。 康驯抬起手电筒,整个科室走廊上镶了暗蓝色的灯管,外面的电子屏幕上满是报废标志的雪花点,四周安静得诡异,连怪物的气息都没有。 思索间,罗荔推门出来了。 小护士望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试探着什么似的。 康驯移开目光,用手敲了敲墙面。上面透出一点荧光的颜色,那是陆妍妍留下的逃生记号。 “往这边走。” 他也不说为什么非得把罗荔带在身边,就是强硬地要他跟着。罗荔满腹奇怪,杏眼瞪了半天,也看不见他身上的病重值红条,实在反常。 怎么康驯的病症还没有被激发。 罗荔犹豫着开口:“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这人这么危险,他可不想过多接触。 康驯停下:“哦?你好歹也是个护士,想把病人丢下不管吗?” 罗荔无语死了。 这家伙生龙活虎的,有一根毛像病人吗? 康驯勾起冷笑。 “你要是不怕被怪物吃了,自己一个人走也行。” “还是说……你更想回去找那个凌屿?” 凌屿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他身上的病症已经被激发了,而且加重得很快。 如果要刷病重值的业绩的话,他肯定是比康驯更合适的人选。 罗荔试探着说:“反正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留在你身边也是累赘吧……” 话音未落,便看见青年双拳猛地攥紧,手电筒的光照在他的靴面上,靴下的硬钉将老化的瓷砖地板踩出裂纹。 糟了,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康驯的面色不善,在拐角处骤然转身。 “你到底是觉得会拖累我,还是只是单纯地想回去找凌屿?” 第15章 “他是吻技很好,还是怎么样?你不是跟很多人都接过吻吗?怎么凌屿就这么让你印象深刻?” “你就这么喜欢和男人接吻么?” 他几乎是在低吼了。 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种事,眼前的护士年纪那么小,除了模样好看了点,其他方面毫不突出。 更何况,还这么三心二意。 自己也是昏了头,才会在“她”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不是……” 罗荔嗓音低软否认。 “不是什么?” 康驯继续上前一步,而罗荔却忽然颤颤抬起手来,指向了他的身后。 “我是说,这条路,不是出去的……” 回头望去,只见二人兜兜转转这么久,前面居然又出现了门诊室的牌子。 一模一样的照片摆在眼前,血淋淋的红叉触目惊心。 陆妍妍留下的荧光标记也还在那里。 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 什么情况? 罗荔又在四周转了一圈,果不其然,依旧回到了大门前。 他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冷风吹得身体不住发抖,情不自禁地想把自己缩起来。 “出不去了,怎么办啊,康驯……” 软软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答。 “康驯?” 身边空无一人。只有暗蓝色的灯光投下,照得整个科室鬼气森森——康驯不见了。 罗荔吓傻了,一瞬间便感觉眼眶发热,带着一点薄薄哭腔喊007:“小七,小七!” 007在他耳边道:“我在。别慌,你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在游戏里很常见,如果每一次都回到相同的地方,往往表明有隐藏的重要节点没有推进。只有突破节点,才能走出循环地。 “往四周看看,也许会有线索。” 方才满是雪花的屏幕,此刻开始一下一下闪动着。紧接着,一行血红的字幕在眼前出现,耳边随之响起机械的播报女声。 【请“罗荔”前往二诊室就诊】 ……什么情况? 罗荔的小脸“唰”得一下变得惨白。他又不是玩家,这些事不应该针对玩家吗? 可耳边的播报声还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嘶啦的电流叫人头痛欲裂。 不远处,紧闭的二诊室房门也打开了一道缝隙,像是请君入瓮。 “康驯到底去哪儿了……” 罗荔一下一下抽着小鼻子。是不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所以被对方讨厌了? 但他也不能真的丢下自己不管呀! 呜呜,不走了,也不去找凌屿了…… 谁能来帮帮他? 害怕归害怕,他心里也清楚,现在没有任何大腿能给他抱,只能靠自己了。 不害怕,不害怕。 不知反复哄了自己多少次,罗荔咬紧唇瓣,鼓足勇气,慢吞吞地往二诊室走去。 诊室内是一张床,床外挂着蓝色帘子,旁边是一些检测仪。 熟悉的设备让他放心了些,刚刚关上门,便听一个低冷磁性的男声传来。 “坐到床上吧。” 这声音…… 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罗荔心惊胆战地躺下,紧接着,一道高大身影,慢慢从帘后走了过来。 男人额发压眉,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暗沉深邃的眉眼。白大褂几乎笼不住宽阔双肩,背光站定时,压迫感直叫人喘不过气。 他戴着乳白的医用手套,绷紧的橡胶一点点扯到凸起的指骨上,“啪”的一声,勒出棱角分明的手指形状。手背上一条条的青筋格外醒目,仿佛昭示着某种游刃有余的力量。 随后,他拿起一个听诊器,一边调试,一边对罗荔说:“把上衣外套脱了。” 脱、脱衣服? “怎么了,害怕吗?” “只是听一下你的心跳而已,不会痛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罗荔有点难堪地拽了下衣角,“我只穿了一件衣服……” 男人顿了一下,“那就解开前两颗扣子吧。” 粉白的护士服上衣,扣子有点紧。慢吞吞解开两颗后,大片柔白肌肤明晃晃地露在灯光下,嫩得晃眼。 医生捉住他的左胸衣襟,又往旁边拉了一些,然后放上听诊器。 罗荔从小到大经历过各种检查,对听诊器也不陌生,按理来讲,不应该觉得奇怪。 可这个医生……似乎离得太近了。 冰凉的听头贴紧胸口,被那只骨节冷硬的手握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按。 不,不是一般的按…… 他的指腹,好像在有意无意地蹭着罗荔的胸脯。 余光看到他的眼睛,目光暗得怕人,凸起的喉结,时不时地滚动一下。 尽管依然是一副正襟危坐模样,却给人一种克制着什么情绪的感觉。 随后,罗荔听见他开口。 “小妹妹。” “你平常,都不穿内衣的吗?” 第13章 女扮男装这件事上,罗荔毫无经验。 从到副本的第一天起,给他什么,他就穿什么,从来没多想过。 大概是因为这个npc本来就是少年体型,哪里都是尚未发育的稚嫩,所以扮起少女来也很轻松。 因此直到这一刻之前,罗荔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不可能不穿内衣吧? 就算他本身是个小男孩,当然没有那么凹凸有致,不穿也不太能看出来…… 但是现在被发现没有穿,肯定要被人怀疑了。 罗荔低下卷翘睫毛,根本不敢直视医生的眼睛:“我……我今天忘记了。” “忘记了。”男人重复了一遍,捏着听头往下走了些,“所以,今天一天都没有穿?” 罗荔耳尖发烫:“……嗯。” “我刚刚有听见你在外面和一个男的说话。你们是一起来的吧?” “别怪我多嘴,他好像一直在盯着你看。” 这医生的声音很冷,咬字顿挫,公事公办,几乎听不出来情绪。 可正因如此,更是叫人觉得分外难堪,像是被公然地审视、质问着。 指腹在罗荔的胸口处不动声色地蹭了一下。 “看你这里。” 罗荔自己都觉得自己的辩解很苍白:“不、不可能的吧,我没感觉他有看我呀。” 医生低笑一声:“是吗?” “小妹妹,不要对医生说谎。你现在的心跳很快。” 听头压重了些,罗荔喉咙里溢出低呜,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怎么可能不快。 要是被发现他不是女孩,就完蛋了。 “你觉得那男的不会一直盯着你,可在我看来,恰恰相反。” 裹了塑胶手套的手在罗荔细嫩的脖颈上滑过,触感凉滑,像蛇。 “他一直在盯着你,知道吗?他的眼神太恶心了,一直黏在你的耳垂、后颈、细腰和大腿上。” 不可能看不出来,小护士在他身边走路的时候,可爱护士服的胸口隆起的小小弧度,受惊时就会颤抖一下,毫无防备地展现在别人面前,炫耀似的吸引别人的目光。 “给你换袜子的时候,他有多想舔上来,你不清楚吗?” 罗荔太迟钝了,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个医生不对劲。想逃走的时候已经晚了,医生取下听诊器,强硬地,摘下了他的口罩。 然后捏住了小护士雪嫩的两腮。 “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男朋友吧。” “可是外面那个男的,看起来好像不是你的男朋友。你对他一点防备也没有么?” 身下的床板不住晃动,一番天旋地转后,罗荔被他强行推倒,握住了手腕。 慌乱间,小皮鞋竟然也被这人脱下,柔软修长的双腿蜷缩起来,不住颤抖。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医生……boss…… 他会不会是更高等级的boss? 情急之下,罗荔想起了那个进阶技能。 看来只能试试这个—— 一点光亮在指尖燃起,然而,短暂的寂静过后,又是红色的提示语弹出来。 【很抱歉,技能选中失败】 【检测到目标身份为:玩家】 机械音清晰入耳,与此同时,面前男人也摘下了口罩。 惨白的灯光映出一张成熟而阴郁的面孔,眉眼凉薄沉郁,不带半分情感,而弧线锋锐的唇角却不加遮掩地勾起,掺杂了阴湿黏腻的调情。 像是某种只配在角落里阴暗窥伺的饿犬,想要卑劣而贪婪地,占有自己唯一的食物。 白大褂从臂弯上卸下,露出纹满盘绕刺青的花臂。 “医生”的头顶上,慢慢出现两行字。 【玩家:傅时越】 【病症:臆想症(60)】 傅时越没有脱掉医用手套,那手套与他胳膊上的纹身连在一起,显得分外违和。 第16章 他搂住罗荔的腰,声音放得很低。 “我现在又不是以男朋友的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医生,想好心地提醒你。” “你怎么这么抗拒?” 罗荔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足心把床单蹬乱,却只是被他往怀里搂的更紧。 “好了,好了。” “我现在是医生,给你检查身体是我的工作。” “麻烦配合一下了,护士小姐。” 冰凉的听头顺着领口塞了进去,下一刻,傅时越的吻便压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堵住了他的唇。 …… “罗荔!罗荔!” 只是短暂地拐了个弯,小护士便消失了。科室依旧是原来的科室,只是随着他被困住鬼打墙内走过的循环增加,周围一些细节也在变化。 前台桌面上多了一副病历,打开后,上面写着: “姓名:lori,性别:男” “现病史:患者心脏功能衰竭……已住院观察,病情无显著改善。” “备注:患者拒绝探视,抗拒治疗……目前只有院长可以与患者接触。患者病情极度不乐观。” 病历上的患者照片也被红叉涂掉了,其他文字全都看不清楚。 而lori这个名字,正是属于院长的养子。 再往后翻,好像还夹着一张照片。 但康驯此刻已经没有心情去看,他把病历本收了起来,继续寻找破解鬼打墙的办法。 【我说,感觉有点诡异啊。你们不觉得吗?刚刚进来鬼打墙,小护士就消失了。这会不会是npc的陷阱啊?】 【咋可能,笨蛋小护士咋可能弄的出这么高级的陷阱(狗头)】 【卧槽我真服了你们了,就我担心吗,555荔荔一定很害怕】 【老公一想到宝宝现在孤零零一个人就要心碎了……】 陷阱。 康驯才不相信,那小东西一看就不是个会害人的样子。 弹幕上一口一个“宝宝”“老公”,更是看得他无比心烦:“一个npc能遇见什么危险?用得着你们瞎操心?” 【哎哟喂清醒哥(白眼)】 【不会碰见怪物,还不会碰见玩家吗?康狗你就不怕自己困住这里,让别人捷足先登?】 【之前凌屿和宝宝亲嘴的时候,可是要多色有多色啊,要是再让他摸到宝宝一回,我感觉那家伙就要脱裤子了】 靠! 康驯怒火攻心,抬腿踹碎了科室门框。 而这无心之举,却意外触发了逃脱的要领——他看见二诊室的门打开了。 ……诊室内的帘子晃动着,能够听见床板的咯吱声。 那帘子不够长,遮不住下方景色。康驯一眼便看到了两双交叠的腿,仿佛是那人高马大的男人把娇小的小美人抱在怀里,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 秾纤合度的白嫩小腿悬空着,透粉的足尖颤抖着晃动,一下下踩着男人的皮鞋。 肉乎乎的大腿此刻盖着一件白大褂,遮住二人贴紧的地方,只能透过白大褂上的褶皱看出来,“她”此刻正在不舒服地夹紧双腿。 一条覆满黑色刺身的健硕胳膊就这么探入白大褂下,不知在做什么。 二人的上半身则都被帘子所遮盖,只有窸窸窣窣的低语传来。 “……好像跟我想的不一样。” “皮肤这么嫩。” “也是,不怪宝宝不想穿。” “这么嫩,很容易磨肿吧?” 白大褂一动,眼看就要滑落。男人隐没在衬衫下的半截手臂终于露了出来,与此同时,还有小护士的大片柔白肌肤。 细嫩的腰肢被花臂禁锢着,平坦柔软的小肚子上,指痕若隐若现。 不知被摸揉了多少回。 “放开……放开我……” 罗荔的声音从帘后传来,康驯胸口积酝的火气瞬间蒸进了脑子里。想也没想,便抽出柴刀,刺破了帘子。 白大褂落到地上,衣衫凌乱的小护士踉跄半步,落入康驯怀中。 柴刀擦过傅时越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他手头没有武器,自然不敢贸然应对经验丰富的杀手,躲过这一道致命的杀招后,抬起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冷笑着看向康驯。 罗荔尚未从惊吓中回神,冷不防回头时,傅时越居然想迎着柴刀继续吻上来。 他尖叫一声,缩进康驯怀中,紧紧搂住了青年的脖颈。 “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小护士扑上来的时候,那叫人晕眩的甜稠香气完全把康驯笼罩了起来,再一低头,看见罗荔胸口扣子都解开了,软乎乎的小胸脯蹭着他的胸肌,当下就感觉要飙鼻血。 他努力转移视线,而拎着白大褂的傅时越,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 这男人生了张邪俊阴郁面孔,再加上那骇人的花臂,活脱脱一个反社会分子,只能在下水道和地下室见到的那种。 此刻一副医生打扮,说不出的违和。 更违和的是,他用手背擦拭着唇瓣,还在不断尝试着接近罗荔。 “我不是坏人。” “我明明……是你的男朋友。”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康驯大概这辈子都不会相信,这种阴湿邪性的男的,居然会这么轻声细语地讲话。 “检查还没有做完,我们继续,可以么?” 罗荔死死躲在康驯的臂弯间,拼命摇头:“不要!” 他抬起眸子,颤声道:“康驯,你别信他说的。他才不是做什么检查!他就是个假医生!” “原来我是假医生。” 傅时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你呢?你是真的护士吗?小妹妹?” 短暂停顿了一下,“不,是不是应该喊你,小弟弟?” 罗荔心里咯噔一声,要被戳破的慌乱感一瞬间席卷了他。 糟了。 难道说,傅时越已经知道了? 只能慌不择路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的臆想症那么严重,都是你幻想出来的!再说……再说你又没见过,别乱说好不好!我才不是……!” 傅时越却逼近一步,勾起一个浅笑。 “怎么这么紧张?我开玩笑的,没别的意思。” “很好笑吗?” 康驯忽然插了一句,语气相当危险,“就算‘她’有点平胸,你也不能说‘她’就是男生吧?” 第14章 罗荔倏地低了下头。 平胸怎么啦! 而且而且而且,也没有很平吧…… 不对。 自己可是个男孩子。不平才奇怪呢。 康驯这个傻瓜。 不过,也幸好他是个傻瓜,所以没有多想。 要是真的怀疑起他是不是男扮女装,那可就糟糕了。 傅时越也是愣了一下,随后挑挑眉峰:“我又没有嫌弃荔荔的意思。” 他的目光在罗荔的胸口驻留片刻,意味深长道,“而且,对我来说,正好。” 一口的大小,很合适。 康驯啧了一声。 什么叫对他来说?他有这个资格吗就对他来说? 玩家之间互相看不见对方的病症,所以他不知道傅时越患有臆想症。 不过看罗荔这个反应,康驯笃定傅时越不是“她”真正的男朋友。 “一个医生,却在这儿性骚扰护士。”康驯不屑道,“可真有你的。” 傅时越的笑瞬间僵住。 “我只是觉得荔荔最近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了。我总得保护好自己的女友,免得‘她’被不三不四的人觊觎,不是么?” 傅时越停顿了一下,语气放得更加温和:“荔荔别闹。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康驯看不惯他这臭德行,出声打断:“傅时越,我看你是窃取了医生的身份吧。” 早就感觉哪里不对劲,三间病房六个床位,怎么会只有五个玩家。 这么想来,既然陆妍妍能拿到护士的身份自由行动,那别人未必不可以。 床位空了一张,很可能,有人在刚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已经替换了病人的身份,溜出了病房。 大概就是这位32岁的主任医师,傅时越了。 傅时越慢慢将白大褂披上,脸上毫无波澜:“是又如何?我不在意你们几个怎么通关,只是想做好我自己的事情而已。” “呵,是么?” 孟虎死的蹊跷,有本事杀死他的,康驯一直以为是潜伏在医院里的怪物。 但现在看来,这个早早脱离正常游戏主线,以医生的身份自由活动,甚至能制造出鬼打墙的傅时越……也相当可疑。 如果是他对孟虎下手,那就是玩家间的自相残杀。 不过,获取了医生的身份,也不一定就是便利。 游戏中,拿到了什么身份就得遵从这个身份的设定,如果不按照身份办事,就会被处罚。 所以…… “叮。” 诊室内又传来那机械的提示音,“门诊结束,请下一位患者前往诊室就诊。” 第17章 康驯看了一眼罗荔:“还愣着干什么?给你的检查已经做完了。” 这也就意味着,医生傅时越不能再继续把罗荔留在诊室。 被他抓住了弱点,傅时越的脸色立即阴沉下来。 他抬起胳膊,想再一次拉住罗荔的手,把他留在这里。 小护士瞬间炸毛,“走开!” 他这一挣扎,口袋里的小皮鞭掉了出来。这时才想起这个道具,不假思索地捡起,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握进手中。 看见小皮鞭,康驯有点无语。 他会用吗?不会是觉得这东西能防身吧? 在傅时越掌心碰到罗荔肩膀的一刹那,小护士屏住呼吸,举起小皮鞭甩了出去。 这一抽太仓促,很尴尬地抽空了。 康驯啧了一声,臭着俊脸拦在了罗荔面前:“姓傅的,我说你有完没完——” “啪!” 下一刻,肩膀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那鞭子是软革制的,卯足了力气,也能抽出清脆的响声。 罗荔没想到康驯会挡在自己身前,刚刚闭着眼睛再抽的这一鞭,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他宽阔的背肌上。 完、完蛋了。 傲慢凶悍的青年眉心紧皱,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背,额角青筋突突乱跳。 他本来就长得吓人,现在脸色一沉,半张棱角分明的凶狠面孔都笼罩在阴翳下,犬齿咬得咯咯响。 罗荔彻底懵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紧张地埋下了小脑袋,心虚道:“我打偏了……” 他心里已经在哀嚎了。 以康驯那个脾气,这下肯定要发飙。 他掀起薄薄眼皮撩了康驯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色,就被对方强行握住了手腕。 青年声音狠戾:“快点,给我离开这儿。” 罗荔不敢再耽搁,连忙从最近的走廊拐出去,离开了门诊。 刚刚踏出拐角,周围那些暗红色的叫人不安的悬挂灯带顿时消失了,周围又再次被医院惨白的环境光所笼罩。 他们终于逃离鬼打墙了。 罗荔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指缝里汗津津的,不知不觉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回头望去,康驯在他身后不远处,扶着墙面,额角渗出几颗冷汗。 青年焦躁地扯松了领口,露出一截麦色的、筋络分明的脖颈,耳根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色,恶戾的狼眼挑起锐利的锋芒。 他不断抓着后背的某个地方,喉结上下滚动,喉咙里溢出几声闷哼。 罗荔疑惑地望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抓挠着的地方……是刚刚被自己用小皮鞭误伤过的位置。 正不知所措着,却见一个新的弹窗跳了出来。 【玩家:康驯】 【病症:受虐癖(40)】 【注意:该病症会使玩家产生被粗鲁对待的冲动。对一般人来说的侮辱性举动,如辱骂、殴打、嘲笑、强迫羞辱等,将会使该玩家产生异常的性兴奋。】 【伴随着被侮辱的次数增多,该玩家的病重值也会随之增长】 罗荔蒙圈了。 这病症弹窗出现的太突然,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还在发愣的间隙,康驯忽然一个跨步,上前将他逼近角落。 “药。” 青年犬齿紧咬,很不客气地向他伸出手,“把药给我。” 见罗荔漂亮湿润的杏眼茫然地眨了眨,他愈发不耐烦:“你不是已经给凌屿喂过药了么?现在,把药给我。” 那种能缓解玩家病症的药,现在的确还在罗荔身上藏着。 但是…… 007忽然开口:“提醒一下,得到药物也是玩家积分结算的统计点。” 也就是说,他作为boss,最好还是不要让玩家得到药物。 不过这个人刚刚还帮自己摆脱了傅时越。 罗荔有点于心不忍。 正犹豫不决着,康驯却倏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我真是看不懂你。” “在傅时越面前搞得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可是对那个凌屿,又主动得很。” “我只是找你讨个药都不行?” 青年唇瓣发干,舌尖抵着犬齿,焦躁地磨。 “他可是亲了你的嘴。” 灼热的吐息拂在罗荔的面颊上,他别扭地转过头去,而康驯又不依不挠地压下身子,逼近他。 “我可都看见了,你和那个医生干了什么事。” “我把你带出来,你是不是特别不情愿啊?” 喑哑的声音贴着罗荔的耳畔:“……我看你坐在他腿上的时候,腰摇得挺欢的啊。” 罗荔听清楚他在说什么,耳廓即刻染上浓郁的红。 果然,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什么怜悯! 那、那就别怪他了! 小护士的唇肉咬出浅浅的牙痕,攥紧粉拳。 “你……才不配让我喂药。”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声音细细的,却有种叫人心痒的蛮横。 “你又没有凌屿有钱,性格也没有傅时越好。最多,算,算一条野狗。” 罗荔不敢直视他,在心里慌张地编着措辞。 “要是想要吃药,你得……求我才行。” 康驯怔了一下,齿缝间溢出一声嗤笑:“求你?你简直——” “就是得求我!” 罗荔打断了他,鼓起勇气挺起小身板,“不仅要求,还要……还要学狗叫。” 这是他能想到最侮辱人的事情了。 不过,康驯真的会这么做吗? 感觉有点荒唐。 他心里很是没底。 一阵长久的死寂之后,康驯勾起一个冷笑。 “……行。我求你,给我药。” 唇瓣贴在罗荔耳根,轻轻吠了一声:“汪。” ……只是这样? 罗荔看着他那张盛满恶劣的面庞,好像根本没有受到病重值升高的影响。 他有点慌了。 难道是系统的判断出错了?或者是自己的方法有问题? 慌忙道:“不,不对。你这样还不像。嗯……你还得像狗狗一样,对我摇尾巴才可以。” 康驯眉眼间立即染上浓重的戾气。 “你别得寸进尺。” 外面传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大逃杀结束了,看起来,是剩下的几名玩家赶到了这里。 通过余光,罗荔看到了来人,应该是凌屿他们。 几名玩家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正在往这个方向走来。 这是康驯得到药物的最后时机。 “你满意了?” 青年撑着墙面,声音极具威压感,“你是不是想让我当着他们的面,像狗一样对你摇尾巴?” 罗荔其实没这么大的胆子。 他刚想认怂拒绝,却见面前凶神恶煞的青年,缓缓蹲了下来。 就蹲在了在他脚边,犬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随后,像狗一样,摆动起自己劲瘦有力的,肌肉块垒分明的腰肢。 似乎在摇动着那条看不见的尾巴。 罗荔呆滞在原地,事情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但是,他总不能在这时候让康驯站起来。 索性把戏做全套,故作满意道:“哼……尾巴摇快一点好不好,真没用。” 他偷偷觑着剩下几位玩家到来的方向。 这下,他们大概真的会看见这一幕…… 只不过,这么对待康驯,真的能让他的病重值升高吗? 外表上可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感觉他很不服的样子。 “会。” 007开口,声音冰冷,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鄙夷。 “他现在爽死了。” 第15章 “哒,哒,哒。” 几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眼看,已经来到了拐角处。 罗荔在这时候才感觉到紧张。 康驯现在做这种事,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可解释不清楚。 他一向脸皮薄,此时此刻,耳廓不由得被一抹红意浸透。 嘴上还要故作大度:“行了行了,你,你起来吧。” 不留神瞄到康驯的病重值,已经快到70了。 都涨了这么多,要不然,还是见好就收吧…… 害怕康驯会因为迟迟得不到药而大发雷霆,罗荔赶紧掏出一粒药,递给他。 青年犬齿碾着唇瓣,还是没动作。 罗荔不明所以,难道他是不相信这是真药? “你没养过狗吗?”007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养狗的人家,都要训练狗,在没听到可以吃的指令之前,是不能吃的。” “而且,这是你给他的奖励。你得让他知道,奖励是来之不易的才行。” 007顿了一下,“你把药扔地上。” 这也太过分了。 罗荔可没有真的把康驯当狗,他也做不出来这么羞辱人的事。 而且莫名觉得,007教他这么做,隐隐掺了点私人恩怨的味道。 第18章 不对不对。罗荔在心里飞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哪来的私人恩怨,他们彼此都不认识。 所以他只是颤着泛粉的指尖,有点怂怂的,把药片推到了康驯嘴边。 恰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 凌屿持着手电筒,一转身,光打在拐角墙面上。 罗荔吓了一跳,手腕一抖,药片掉在了地上。 随后赶来的安德烈和陆妍妍都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在凌屿手电筒的灯光下,看见了半跪在地上的康驯。 凶悍恶劣的桀骜杀手,绷起青筋的双手撑着地板,弯下腰来,匍匐在地。 干燥唇瓣张开一些,叼起地上的药片。 但他还是没有咽下去。 因为没有得到罗荔允许他吞咽的指令。 可是罗荔完全呆住了,早就把指令什么的都抛在了脑后。 陆妍妍惊叫一声:“康驯!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伴随着她的惊呼,警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倒计时归零,大逃杀结束。 没来得及咽下的药片也瞬间化为乌有。 康驯到最后也没吃到。 凌屿眯起狭长双目,他已经隐约意识到康驯刚刚是在干什么。攥着手电筒的指骨暗暗收紧,出声讥讽:“果然是特立独行的杀手,办事风格还真是独树一帜。我们在那里找线索,你倒好,在这儿……给人当狗耍。” 康驯缓缓站起身来,他身高优越,垂下狼眼,俯视着罗荔的时候,威慑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罗荔顿时怂了,什么任务都顾不上了,小声辩解:“我没,没有……” 他怯怯地瞄了康驯一眼,对方桀骜不驯的面孔上冷得能结出冰碴。 不知过了多久,康驯那冷刀似的目光终于从罗荔身上移开,转过身扫视众人,“线索?既然找到了线索,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按照这个副本的流程,玩家收集线索之后,需要尽快核对。 陆妍妍小声道:“是,是啊。我们还是别在这儿耽搁太久了。” 凌屿又缓慢扫视了罗荔一眼,挑起眉峰。 “好啊。” “那就不浪费时间了。” 几人纷纷转身离去。罗荔脊背贴着冰冷墙面,感觉被长发遮盖的后颈渗出了一层薄薄冷汗。 他们对线索,自己这个装成npc的boss当然不用掺和。 所以这是,被放过了吗? “我劝你最好别这么容易就松懈下来。” 众人走后,007开口,“他们这一次可是拿到了很关键的线索。你确定要放着他们不管?” 玩家们拿到越多的线索,就意味着罗荔越有可能露馅。 “那,我该怎么办呀?” 007默了片刻,“去偷听吧。他们现在马上就要到休息室了。” …… 空荡荡的休息室内,几个人并排坐下。 医院内各种陈设都十分老旧,因此休息室的大门虽然关上,但是隔音效果并不好。罗荔一路小跑赶来,蹑手蹑脚地在门口停下,正好听见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透过门缝,可以瞧见里面坐着的几名玩家。 “我找到了一些有关阿伽门农院长的报道。” 说话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罗荔是第一次见到他。 【玩家:安德烈】 【病症:暂未探明(20)】 好低的病重值! 安德烈看上去的确比其他玩家要正常的多,穿着橄榄绿的飞行夹克,一头半长金黄卷毛用发带束起,怎么看都是个嘴甜混得开的美国富家大学生。 他拿出来几张旧报纸,上面刊登着醒目的新闻。 第一张:退役少将阿伽门农于近日出席酒会,据称会在半年后接管旧军医医院。 第二张:阿伽门农院长收留战争孤儿,并表示会将其好好抚养长大。 “这座医院的院长阿伽门农,曾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军官,但是因为早年在战争中的冷酷行径,一直饱受社会争议。” 报纸上这么写着:“但在收留敌国孤儿lori之后,他的名声有了极大改善,弥赛亚医院也因此改焕生机。” 看完这几张以后,安德烈放下最后一张报纸,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惊天丑闻!阿伽门农被爆与养子存在不正当关系,‘善人善举’的背后,竟暗藏虎狼之心!” 陆妍妍仔细看完这些报道,还是一头雾水。 通过这些信息,她只能推断出很零碎的内容。比如阿伽门农是退役军官,收养了一名战争遗孤做养子,后来又和这位养子发生了丑闻。 至于这养子的身份,就不清楚了。 紧接着,凌屿将自己找到的照片拿了出来。 那是半张老旧的照片,上面是一名冷峻英挺的军官。 旁边还有一个人,准确的说,那个人是坐在了他的怀里。 一名身材娇小的少年被男人抱在膝盖上,可通过他搭在男人肩膀上收紧的手指也能看出,二人此刻正在激吻。 那位军官很显然就是阿伽门农院长。只不过,因为照片只有一半,能看得见少年容颜的那一半被撕去了,谁也不知道他怀里的男孩究竟是谁。 照片上的男人完全没了人前的冷峻稳重,死死把少年搂入怀中,手指按紧他的脖颈,不要命地亲。 少年柔软白皙的双腿大敞,膝盖夹着男人的腰,足尖点不到地面,整个人都要化成一滩春水的模样。 看不见脸,但就这样娇小柔软的体型来说,都让他们想到了同一个人。 那个奇怪的小护士罗荔。 只不过,罗荔一直是以女孩子的形象出现,但无论是照片还是报道,都明确表明阿伽门农的养子是个男孩。 凌屿说:“还记得安德烈在罗荔那里找到的情.趣内衣么?那上面的金色刺绣,就是阿伽门农院长的名字。” 结合他们进入游戏前已经了解到的背景故事,养子本身对院长就有着畸形的爱,以至于不惜男扮女装勾引院长。 如果将这些片段串联起来,不难推理出一种可能:罗荔就是lori,他是男扮女装,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囚.禁了养父的那个养子。 陆妍妍头皮一阵发麻。 要真是这样,也太恶心了。 这个心理畸形的养子,甚至还把父亲的名字缝在了自己的内裤上…… 是出于什么变态心理? 她身体有些发抖,大着胆子说:“这么说的话,会不会,他是故意的啊?勾引了院长,引诱他强吻自己,还故意让人拍下照片,好让院长身败名裂……” 她的语气也不很确定。 毕竟那个小护士水杏眼,黑长直,笑容有些羞怯,完全是一副温柔乖巧的好学生模样。 谁能相信,他会在媒体的镜头下,和男人吻得那么情.色。 可是,军人最在乎自己的名誉,更何况是阿伽门农这种级别的军官。 他真的有那么莽撞,以至于宁愿什么都不顾了,也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 安德烈皱起眉头:“现在下定论是不是还太早了,我觉得那个护士妹妹不像是这种人。” “不是吗?” 凌屿捏着那张照片,细细凝望着照片上坐在军官膝头的少年,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 “……腿张这么开,怎么看,也不像是不情愿的。” ……罗荔在外面,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 众人距离看穿他的真实身份只有几步之遥,感觉一切都要完蛋了。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又听见安德烈说:“现在还差一个关键线索。康,你有什么发现吗?” 副本内的线索环环相扣,需要众人合力解开真相。现在如果还剩下一个决定性的线索,就只能是在康驯手里了。 关键就在于,被撕去的那另外半张照片。 “我找到了一本病历。”康驯说,“不过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病历落在外面了。你们要是不着急,我可以回去取。” 他都这么说了,也只能让他回去取。 康驯站起身来,拉开休息室的大门。没走几步,就在拐角处,发现了偷听的小护士。 罗荔知道被发现,但是他没有逃。 他不能让康驯取回关键线索。 必须……阻止他才行。 “你,你不许去。” 罗荔鼓起全部的勇气把他拦下。康驯的目光斜睨过来,看见他之后,停下脚步。 依旧是一身凌厉逼人的戾气,一步步走近他。 罗荔本来还想端起之前的架子,使出一点气势来命令他。但是一抬头就看见康驯脖颈上凸起的筋络,宽阔双肩展平,鼓起的肌肉收紧,满脸恶劣不耐烦。 半点也看不出来是个患有受虐癖的病人,更不像是会对罗荔言听计从的模样。 自己要是再像之前一样对他,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第19章 康驯弯下腰,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你是在命令我吗?” 罗荔泛红的唇肉紧抿,卷翘睫毛一簇一簇地乱颤,不敢吭声。 “之前你没有给药,以为我还会听你的话么?” 养狗的人都知道,想教狗做事,必须给奖励。 但那片药他没能吃到,所以,罗荔想当主人,是不称职的。 罗荔立刻反驳:“我给你了,是你自己不咽的!” 他忘了一件事,和狗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它们只认到嘴的奖励。 康驯不依不挠,手指扯了一下领口,“我没时间和你掰扯。你如果不想让我把病历本拿回来,就补给我奖励。” 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要不然,就别想让我听话了。” 罗荔的指尖不自主地绞紧,手指不断绕着垂在腰间的一缕长发。因为羞愤,粉白的耳垂都被红色浸透,粉嫩鼻尖不自主地耸动着,一副被欺负得想哭的样子。 “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康驯打量四周,看到不远处有间腾空出来的废弃病房。 “跟我过来。” 推开病房大门,罗荔刚走进去,大门便被康驯在背后死死关上。 里面一片漆黑,开关按下,只有一盏灯能打开。 惨白的灯光勾勒出青年健硕的体型,他拉来一张椅子坐下,浓黑的狼眼低低挑起锋利弧度。 罗荔一瞬间想到了很多种糟糕的后果,在这里的话,谁也不会知道康驯对他做了什么…… 青年忽然开口:“鞋脱了,踩我。” 罗荔:……? 康驯双手交叉,眼底透出一丝猩红的光。 他头顶的病重值,再一次开始疯狂飙升。 饥饿的目光里透着浓浓的渴求,一点一点,将小护士白色丝袜下的两条美腿包裹。 “踩人,你不会吗?”康驯一字一顿,“踩我的脚,腿,或者脸——哪里都行。趁现在还有时间,你最好快一点。” 罗荔足踝一颤,险些要站不稳。 不知做了多大的心理斗争,他终于缓缓弯下腰,解开了小皮鞋的搭扣。 忍着羞耻,将小腿抬起一些,试探着,踩在了康驯的靴尖上。 青年穿着沉重的皮革马丁靴,表面做旧,缀满钝头的铆钉和复杂的搭扣。 靴子足足比罗荔的小脚丫大了两圈,棕黑粗糙的皮革上,是雪白干净的白丝袜。 强烈的颜色冲击撞进视野,康驯的呼吸顿时停滞。 “用力。”他用干哑的声音说,“怎么踹狗,就怎么踹我。” 第16章 绷紧的足尖缓慢凑近,线条流畅的脚背隐隐颤抖,为难又犹豫地,抵在了康驯的小腿处。 青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薄薄的白丝袜,隐约能透过布料,看见小护士粉色的透亮指甲。 罗荔身材娇小,但是比例很好,离这么近,视野中仿佛就剩下了那一双修长笔直的,大腿根曲线有些肉鼓鼓的美腿。 足尖顺着康驯的小腿向上,软绵绵地轻踢了一下他的膝弯。 然后又飞快地把腿放了下去。 “好,好了。这样行了吧。” 康驯眉头紧锁。 他说:“你走过来点。” 罗荔不明所以地迈了一步,结果却被他一下子握住了脚踝。 康驯扶着他的细腰,让他能够站稳。随后,引导着他,将他的小脚丫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粉色的包臀裙本来就短,现在还把腿抬这么高,都快走光了。罗荔倍感羞耻,只能卷着裙角,把裙子往下扯了扯。 青年常年健身训练,一身腱子肉。大腿更是尤为结实,此刻肌肉紧绷,支撑着罗荔的足底。 罗荔尝试用力,踹了一下康驯的大腿肌肉。 “就这样么?”康驯舒爽地低哼,“继续。” 他、他怎么好像被踹得很爽的样子! 罗荔攥紧小拳头,康驯爽了,他可不爽。 足心踩在青年的大腿上,越想越觉得不行。 他怎么能被一条蠢狗牵着鼻子走。 “继续……什么继续。”罗荔大着胆子道,“你现在回去,告诉那些人病历本不见了,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 康驯黑漆漆的眸子睁开一线,盯着罗荔饱满殷红的唇肉,笑了一下。 然后拉开夹克拉链,从里面掏出了病历本。 “这个,我做不到。” “病历本一直都在我身上。” 罗荔倏地瞪大了美眸。 这这这家伙居然耍花招!好卑鄙! “给我!” 罗荔凶巴巴地鼓起雪腮,把小手一伸,“这是命令!” “刚刚你给我奖励,要我做的事是不去取病历本,我做到了。如果把病历本给你是新的命令,就得给新的奖励。” 这条狗真的很狡诈,他当然不用去取,因为病历本他就没丢下过。 小气鬼!斤斤计较!得寸进尺! 罗荔绷紧唇线愤愤瞪着他,随后,上前一步。 弯起小巧膝盖,抬起腿来,屈膝在青年的裆部狠狠一撞! 康驯闷哼一声,竟然伸出双臂,将他抱进了怀里。 犬齿碾着唇瓣,大腿夹住小护士的膝盖。 灼热的呼吸烧着罗荔嫩粉色的耳垂,那条看不见的狗尾巴,仿佛又再一次摇成了螺旋桨。 潮湿滚烫的舌探出一截,舔在了那软乎乎的雪粉腮肉上。 “这么狠,你要给我绝育啊?” 罗荔嫌弃地别开脸蛋,趁机把病历本夺了过来。 “滚开!”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其他几个玩家找来了。 罗荔想,反正病历本已经到手,还是不要管康驯了,早点溜掉比较好。 正要转身离去,病历本的内层中,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康驯弯下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是那另外半张照片。 被撕去的,和阿伽门农拥吻的少年,清晰地出现在这张照片上。 那张脸,分明就是罗荔。 在小护士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康驯拿着照片,走了出去。 “你们要的照片,就在我这儿。” …… 漆黑的病房内,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凌屿站在一旁,看安德烈收拢绳索,从少年的胁下穿过,反锁到背后捆紧。 罗荔鼻尖通红,一直在哭。 他在心里懊悔不已,自己怎么能这么傻,完全被误导了。 那个病历本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里面夹的照片。 现在铁证如山,照片上的养子就是自己,想狡辩也不可能了。 耳边也响起令人绝望的提示音。 【宿主作为养子lori的身份已被揭穿】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60%】 安德烈从来没捆过这么难办的“俘虏”,身体小小的,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娇气得要命,哪里也碰不得。 他终于忍不住说:“甜心,你别乱动。” 罗荔眼圈通红,低低地抽泣着。 他哭起来的样子也乖甜得不行,唇瓣敞开一条粘湿的弧度,透润的眼珠汪了水儿,半张小脸都是水蒙蒙的雾气。 被捆在椅子上,双足悬空,触不到地面,只能愤怒地晃。 “好了。” 安德烈捆好绳子,叹了口气,转向凌屿,“非得这么做么?我看他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 凌屿说:“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很重要,你难道希望他出来添乱?” 他说的也有道理,安德烈耸耸肩,抚摸起罗荔乱翘的发尾。 大男生真挚又和善,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他的肩上。 “那就只能委屈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了。你乖乖的,等到我们顺利回来,就放你走。” 可罗荔并不领情,小牙咬住外套领口泄愤,把布料啃得湿淋淋的。 ……是个挺有脾气的甜心啊。 安德烈攥住绳子一头,轻轻扯了一下。 束在小漂亮腰间的绳子又收紧了些,罗荔下意识低呜一声:大腿被磨痛了。 他委屈巴巴地抬起眸子,仿佛看见安德烈蔚蓝的眼睛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一转眼,远远看见康驯倚着墙根站着。 想到自己现在这样都是这家伙害的,罗荔气不打一处来。 抿着舌尖,自以为很恶毒地骂了一句。 “臭狗。” “什么?”康驯舔了下齿尖,“我没听清。” 罗荔正要再骂一遍,凌屿却挡在了他面前。 嗤了一声,“你到底要奖励他几次?” 这天真的小护士看不出来,但他可不一样。 刚刚康驯从病房走出时,那么兴奋的样子,狗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肯定是被罗荔狠狠奖励过。 居然还不知足,还想要。 这种贱狗,会从忤逆主人的过程中获得快.感。 凌屿可不会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第20章 “如果你生气,可以骂我泄愤。” 康驯的脸色立马黑了一个八度。 猛地把屋门推开,强行将所有人带走。 “要做任务就快做!” ……罗荔只能骂他一个。 其他人,谁也别想! …… 罗荔一个人被关在了小黑屋里。 陆妍妍留下来看守,此刻就在门外,他想逃也没地方逃。 身上的绳子捆的并不紧,但还是磨得他皮肤痛痛的。 罗荔很丧气地在心里低语:“小七,我要是再聪明一点就好了。” “不怪你。”007这回居然没有毒舌,“线索收集到位,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但是,被那么多人看穿,好丢脸。” 又想到康驯,继续生闷气,“他们肯定觉得,我一个男生打扮成这样很恶心。” “这样其实也好。至少没有强行检查。有的副本里,养子这个boss的处境可比你惨得多。” 实际上,罗荔还算是幸运的。在那些毫无底线的玩家团体中,把小养子逼到厕所里“检查”,或者是威胁他当众脱衣的,比比皆是。 至于男扮女装恶不恶心…… 罗荔大概纯粹想多了。 “他们现在去干什么了?” “玩家将前往大厅,击杀高阶boss‘瓦多’。击杀成功后,会获得大量线索,以及通往顶楼院长住所的钥匙。” 随着007的声音,罗荔面前也弹出新的任务。 【任务四:赶在玩家前面找到瓦多,先一步获取钥匙】 有任务了,但是…… 他根本出不去呀! “小七,能不能用积分换个道具?比如小刀什么的……把这个绳子划开。” 说完他自己又否决,“不行,这里这么暗,我要是划错了就完蛋了。” 要是那盏灯能拧亮一点就好了…… 罗荔努力往灯前凑,抬起一点点手臂,去摸台灯。 碰到了! “啪”的一声,灯彻底关灭了。 罗荔:……tvt 还能再倒霉一点吗?! 周围陷入完全的黑暗,安静得只能听见门外的脚步声。 由远及近,一步步的,往这边靠近。 然后听见陆妍妍的声音:“您真的不能进去!现在不行!” 【玩家当前身份为“护士”,请遵守护士准则,不得违抗医生命令,否则可能失去身份】 可恶! 面前的医生来意古怪。第六感告诉陆妍妍不对劲,但是不论怎么解释,这个男人好像都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 而一转眼间,自己腰间的钥匙就到了他的手中。 “你、你为什么……” 口中的质疑还未说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陆妍妍晕了过去。 推开门,里面黑成一片。医生打开手电筒,往角落里那张椅子走去。 光线照到地上的足印,还有没用完的半捆麻绳,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那些人会逼问吗?还是已经逼问过了? 如果他们敢对荔荔动手…… 医生手指顿时收紧,几乎要将手电筒捏碎。 “呜……是、是谁……” 听见了很低的呼吸声,试探着询问。 手电筒打过去,照见两条悬空的笔直小腿,鞋跟踩着椅子腿,肉眼可见地颤抖。 再往上,则是一件宽大的橄榄绿夹克,把上身都笼罩起来。 随着光线上移,那张哭花了的脸蛋也出现在视野。 睫毛黏连几缕,翘的弧度凌乱。发丝潮湿的搭在额前,似乎是受了惊吓,脸颊有些苍白。 他颤声说:“救救我……” 罗荔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是凭本能求救。 那人捉住他身上的外套,拽了下来。 男人的呼吸陡然一滞。 只见外套下,少年的身体被麻绳捆着。绳子从腰间和大腿下穿过,固定在椅子上,将他的双臂反锁。 大概是因为他挣扎过,护士服的裙子被卷上去大半,原本缠在大腿上的绳子,已经勒进了大腿根的深处。 裙边凌乱地翻卷着,折起的一角下,已经隐隐能看见一点白色。 纯白的,棉质亲肤的,像单纯高中女生才会穿的那种。 此时此刻,毫无防备的,暴露在手电筒的灯光下。 第17章 罗荔终于等到解救自己的人,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焦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开绳子?我、我手上被人打了结,我动不了了。” 对方迟迟没有动作,罗荔快要急哭了。 他将小胸脯挺了挺,露出那枚胸牌给他看:“你看,我有胸牌,我是护士,不是坏人!” 那男人的身体好像明显僵直了一下,随后,缓缓蹲下身体。 光亮照在他的脸上,他摘下了口罩。 再次看到那张邪性阴郁面孔,罗荔的心都凉了。 “……傅时越?” 好死不死,偏偏是他! 罗荔欲哭无泪。早知道这样,不该在刚刚怀疑还能不能更倒霉的。 听见自己的名字,傅时越的眼睛明显亮了亮,好像仅仅是被记住名字就足够高兴似的。 他蹲下来以后仍然是极骇人的体型,把手放在他大腿上缠着的绳子边缘,往外拉了拉。 罗荔的嗓子顿时软下来:“别拽,痛……” 他见傅时越扯着自己身上的绳子,心中又腾起一点希望。 万一他愿意给自己松绑呢? 但是…… 傅时越只是蹲在椅子前,仰着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罗荔本来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觉得从男人的眼里透出痴迷的神色。于此同时,他越贴越近,原本是半蹲着,现在几乎要跪下了。 他还处在懵懂迷茫中,傅时越突然抬手,捏住了他的裙角,慢慢往上推。 罗荔这才意识到不对,“你干嘛!不许动我的裙子!” “裙子和绳子缠在一起了,乖,马上就帮你解开。” 确实缠在一起了,他也没说谎。罗荔不太高兴,但也没办法:“那你快一点。” 随着绳子往外抽出半截,傅时越看见了那个拧在一起的绳结,解开那个结,应该就能把罗荔救出来了。 但是很不巧,那绳结被少年压在了屁股底下,傅时越举着手电筒:“荔荔,能坐起来一点么?底下看不见。” 罗荔不耐烦道:“我一点也动不了嘛。”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用手电筒照着解开。 傅时越说:“荔荔,把腿分开些。” 罗荔愣了下,脸蛋一下子红了:“你干什么!” “腿夹太紧了,我没法给你解绳子。”傅时越解释,“很快就好,忍一下,好么?” 罗荔不情不愿的,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垂着睫毛,在他的目光下,慢慢敞开大腿。 其实只吝啬地敞开了一点点,毕竟他也没法做大动作。但是在裙子卷上去以后,只这一点点,也足够羞耻。 他一低头,都要看见自己的内裤边边了。 傅时越把手电筒叼在嘴里 ,打着光线,捏住那个绳结。 少年坐在椅子上,嫩白的大腿肉鼓鼓的,能看见纯白布料凹陷下的两道弧度,勒在肤肉里,满眼都是晕染开来的粉。 那粉色从深处沁出来,被布料遮住,只能看见一点边缘痕迹。 光照上去,穿透薄薄布料,映出漂亮柔软的轮廓。 罗荔清晰地听见“咕咚”一声。 傅时越在咽口水。 虽然傅时越没有伤害过他,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boss还像boss,会追着他杀的那种。 而他现在却在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脖颈上青筋暴起,跪在地上,眸光越来越热。 搞什么呀…… 罗荔的耳尖也有点发烫:“你快一点好不好!” 傅时越点点头,将绳结拽开。 他的手背贴紧少年那一小块肌肤 ,能感受到棉质布料后传来的温热体温。 只是这样都这么热了,那里面,岂不是更烫。 控制不住联想的发散,手上动作一顿,在绳结解开的刹那,将手翻转过来。 掌心拢出弧度,轻轻一捏。 罗荔:“……!” 身上的绳子陡然松了,他立刻挣脱出来,跳下椅子,把台灯打开。 红着脸扯平自己的裙摆,再抬头,傅时越也把叼着的手电筒落了下来。 男人薄唇轻抿,他好像还在回味着什么,呼吸粗重,焦渴地吞咽着。 罗荔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摆摆手就要离开。 傅时越站在原地,尽量维持冷静:“荔荔,我都帮了你,你是不是也该帮帮我?” 罗荔还很天真:“帮什么?” 他思忖了一下,恍然大悟似的,“你是不是也要找瓦多呀?” 这家伙也是玩家,应该也有这个任务。 嗯,毕竟自己要赶在他们前面找到瓦多,要是能利用好傅时越,既不用害怕怪物,也不用害怕康驯他们捷足先登了……嘻嘻,那不是一举两得嘛? 第21章 傅时越险些将真话脱口而出,最后还是忍住:“嗯。你陪我一起去么?” 罗荔求之不得:“好吧!那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好了。” 他推开房门,走出去的时候,看见陆妍妍还晕倒在地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扶起来,放到一边的座位上了。 虽然她有诋毁自己,但那也是玩家的任务,罗荔还是清楚这个道理的。 回头,像招呼小狗一样,向傅时越招了招手。 “走吧!” …… 医院的“大厅”是一张诡异的地图场景,外围迷宫密布,只有走出迷宫,才能抵达真正的大厅。 跟随傅时越显然是个正确的选择,只有玩家携带的任务指引才能穿越迷宫,要是只靠罗荔自己的脑袋瓜,完全可以收拾收拾在迷宫里安家了。 傅时越不袒露花臂的时候,白大褂笔挺整洁,看上去还挺正经的。 当然,罗荔清楚,只是看上去而已。 “那个……瓦多,到底是什么东西呀。” 他有点生硬地开口套取情报,傅时越停下脚步,让他看一张墙上的海报。 “本世纪最卓越的科学成果!有望治愈医疗未解难题,消除人类绝症!” 鲜红的标题下,又是一系列的报道。 “……政府医疗部发言人称,这种特殊病毒针剂正在尝试推行,目前第一批志愿者已经到位,该公益计划命名为‘瓦多健康计划’。” 傅时越说:“瓦多是阿伽门农选的名字。推行计划之初,就是在这所医院试点。” 提到阿伽门农,他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海报上也有阿伽门农的照片。一身军装的男人绷紧唇线坐在一众高官政要的最前面,就算画面因为时间太久而模糊不清,也能感受到那在人群里近乎突兀的英俊威严。 那时候他已经有三十岁了吧。 低头一看,罗荔也在盯着那张照片瞧。小漂亮的眼睛亮亮的,趴在海报前很仔细地看,模样十分认真。 不管想不想承认,阿伽门农对他而言,肯定是个不一样的存在。 他难道喜欢这种不苟言笑的老男人? 不。不可能。阿伽门农打了一辈子仗,从来没人敢把他和情爱挂钩,那种人是不可能懂罗荔的心思的。 傅时越眸光暗下来,揽住罗荔的腰,将他强行抱走。 罗荔在心里嘀咕,干嘛走那么快,他还没读完海报上的字呢。 走廊曲折弯绕,越走越让他犯迷糊,腿也有点酸了。 好想休息哦。 但是不行。万一让别人先找到瓦多,那就不好啦! 也不知道那些人现在找到哪里了…… “荔荔,你累了吗?” 傅时越握住他的小手,“那边有休息的地方,要不要坐一下?” 大厅比医院其他地方的陈设要豪华舒适许多,就算是外围也不例外,拐角处正好就是一间vip休息室。 罗荔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傅时越将他放在柔软的沙发上,听见少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我还有很多积分,你想吃什么?什么都可以。” 罗荔眨眨眼,脑中一瞬间已经想到很多种好吃的,正要狮子大开口,却听007提醒:“你最好不要吃玩家给的东西。” 对哦。要是对方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就麻烦了。 于是忍下饥肠辘辘:“算了,我现在不想吃。” 傅时越脸上浮现出担忧:“把身体饿坏了就不好了。要不然……那边有自动贩卖机,买点能量饮料补充一下?” 罗荔瞄了一眼他指的方向。既然是医院自己的贩卖机,应该没关系吧? “好吧,那你去给我买。” 傅时越这才一笑,叮嘱他在休息室里乖乖的,自己马上就回来。 房门关紧,罗荔趴在沙发上打起滚。 休息室虽然豪华,可毕竟整座医院都已经老旧不堪,这里也已经没有多么隔音了。罗荔能听见外面钝钝的脚步声,夹杂一些交谈声音。 “……你确定痕迹是通向这边的?前面可是个死角。” “不是还有间休息室吗?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记得瓦多体型巨大,一个休息室,不可能容得下祂吧。” 罗荔心尖一动。 这声音…… 好像是凌屿他们! 他们要往这里来? 罗荔一下子慌了。眼看说话声越来越近,好像马上就到门前。 逃出房间已经来不及了,得想办法藏起来才行。 他回过头,看见房间尽头还有一扇小门,上面有卫生间的标志。 来不及想更多了,罗荔赶紧钻了进去,随后把门反锁。 这休息室的卫生间也很豪华,大小快赶上单独的一间病房了。只是只有进门处的一盏灯是完好的,再往里则一片漆黑。 罗荔不敢继续走了,在洗手台前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面镜子。在这种环境下照镜子总有些发怵,他连忙移开目光。 可就在这一刹那,余光仿佛瞥见了身后的一个古怪身影。 昏暗的灯光下,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衣着。 好像是……很陈旧的,像是工地上的人才会穿的衣服。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水龙头中滴落一滴水,落在罗荔的手背上。 他猛然清醒了过来。 对了。 这样的打扮,不是孟虎吗? 第18章 罗荔瞬间汗毛倒竖。 再回头时,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镜中只有他因为恐惧而骤然苍白的小脸。 莫名的,周围的环境也变得不对劲起来,卫生间深处原本漆黑一团的地方,现在好像更黑了。那些黑色像是有生命一样,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蠕动着。 而等他揉一揉眼睛,那种蠕动又停止了。 是错觉吗? 脑海中还在闪回着刚刚在镜中看到的身影。深蓝色的外衫,貌似还有一件陈旧的外套,与记忆中孟虎的穿着十分相似。 与此同时,门外也传来那几个人的声音。 “我就说不可能在这儿吧。迷宫还没走出去,瓦多怎么会跑到外围来。” “为什么不会?”说话的是凌屿,“任务说的是‘走出迷宫,找到瓦多’。又不是‘走出迷宫后,找到瓦多’。你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件任务,而不是并列的两件事?” 康驯一顿,“靠,玩文字游戏?不至于这么阴吧。” 安德烈说:“如果是这样,那排查的难度未免太大了。迷宫四通八达,瓦多可以藏在任何地方……康,你在想什么?” 康驯抬头:“说起来,你们还记不记得孟虎?” 他们已经在刚刚交换过情报,现在应该展开进一步的思考了。 康驯拿出那把锉刀。 “那家伙是被非人的东西杀死的。我本来有点怀疑是傅时越的能力,但现在想想,他拿着医生身份,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一个病患,应该有更多更好的办法。” 凌屿眯起眸子:“你是说……瓦多?” 如果瓦多真的可以随意穿梭迷宫,那祂潜入二楼应该也很容易。 “但问题是,祂为什么偏偏杀了孟虎?” 罗荔的小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是啊。 孟虎早就被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杀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在这里? 所以,刚刚看到的人影,又是…… 柔软掌心贴着镜面,罗荔的指缝间已经出汗了。他不敢直视镜子,只能狠狠低头,目光对着鞋尖,想着这样就不会看见不想看见的东西。 地板上的瓷砖惨白发亮,能够隐约照出一点影子,看见他发抖的脚踝。 边缘的阴影像是要把这点光亮吞噬似的——好像又动了起来。 不。不是好像。 那阴影真的在动。 “笃——笃——” 脚步声靠近了。鞋跟踩在瓷砖上,发出低闷的声响。似乎是从那团阴影中走出,在往洗手台接近着。 莫大的恐惧悬于头顶,可在这种恐惧之下,罗荔偏偏不受控地转过身去。 身穿工装的男人,身体缠绕着浮动的黑雾,缓缓向他走来。 孟虎的眼睛被黑色占满,只有瞳孔泛起金光。民工本就体型魁梧,而此时的他满身肌肉偾张,身高几乎要顶上天花板,竟然比之前还要壮了一圈。 这、这人现在是有多高啊? 要超过一米九了吧? 罗荔的脑子里完全乱掉了,看见流动的黑气在孟虎的肌肉上蒸腾着,那双怪物一样的金色兽瞳俯视着他,像是在打量猎物。 瞳孔内的金光闪烁,受了什么触动似的。孟虎抬起手,右掌落在了罗荔肩头。 罗荔顿时僵住,双腿一下子软了。 “别杀我……呜……” 腰肢被男人环住,孟虎单臂把他抱了起来,让他与自己平视。 第22章 两人四目相对,罗荔能感受到对方缓慢沉重的吐息喷在自己的面颊上,烫得吓人。 离近了看,好像孟虎这张脸与从前有些变化。脖颈上黑纹蔓延,一张脸愈发英武,带来的压迫感也比那时候强烈得多。 他怎么还在盯着自己看…… 他想干什么? 孟虎越贴越近,大掌扣在他的腰窝上,随后,张开了干燥唇瓣。 粗糙湿热的舌头伸出来,点在了罗荔的唇珠上。 罗荔大惊,拼命扭头抗拒,而孟虎一把按住他的脖颈,舌尖舔舐起那粉软唇瓣。 香甜软腻的小嘴原本是紧紧抿着,但很快,就被他寻住缝隙,探入潮热口腔。 少年整个人都是小小的,嘴巴也不例外,口腔短窄湿紧,很容易就能吮到那湿答答的粉舌,一点空隙都找不出来。 耳边则充斥着他挣扎时溢出的喘息,嗓子里掺了水儿,嫩得叫人心弦大乱。 大约是因为呼吸不畅,那张巴掌小脸很快就熏出红晕,水杏眼难受得弯起来,委屈得要哭。 孟虎松开他一瞬,短暂换气后,再度深吻。 他的臂力惊人,抱了那么久,居然完全没有疲惫的征兆。罗荔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神智也在这要命的深吻下变得不清醒,连孟虎逐渐异常地撞动起腰肢都没有察觉。 直到“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罗荔垂下目光,看见一颗亮晶晶的纽扣落在瓷砖上。 随后,听见了很清晰的、拉链被顶开的声音。 孟虎缓慢地松开他的唇瓣,两人的舌尖扯出一条晶莹的水丝。 罗荔满脸薄红,全身脱力地伏在他的肩头,眼前水雾弥漫,恍惚间,发现孟虎的裤腰带松了。 是他的扣子被崩掉了。 罗荔懵懵的,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 孟虎还是用那种异常炽热的目光注视着他,随后,腾出了一只手。 往着他秾丽精致的、柔软动人的脸,咬紧牙关,从鼻腔里发出浓重闷哼。 罗荔发现他的手臂肌肉一下子绷紧了,小臂上下振动,身体也开始有规律地震晃起来。 嘴里好像还含混不清地重复着几个音节。 声音嘶哑得不像话。 007忽然开口:“闭眼。” 见罗荔还处于茫然状态,加大了音量,斥道:“闭眼!” 罗荔浑身一抖,把眼睛闭上了。 耳边只剩下孟虎低沉的昵语,唇瓣贴着他的耳垂,黏糊吮吸。 …… “有情况。” 安德烈在卫生间的门前停下,仔细地听。 他用手势示意康驯和凌屿先不要上前,掌心贴在门板上,感受到一股异样的热。 好像有什么东西把门堵死了,声音都压了下去,什么也听不见。 他正要拧动门把,却在这时候,听见了响声。 水流声。 确切的说,是水流冲击马桶壁的声音,有力且清晰,好一会儿才停下。 随后,门板上的温度也褪去了。门把手一下子松动,紧锁的门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三人打开灯,齐齐愣住。 卫生间内空无一人,连片衣角也没有。只有洗手台前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流,好像是谁刚刚用过,但是因为急切或者其他某种情绪,没来得及关好,就抛下不管了。 而且,整个卫生间里,都弥漫着一股异样味道。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马桶,还有地板瓷砖。那里都有着同样的类似痕迹,像是兴奋又畅快到极点,才会不管不顾地弄出这斑斑驳驳。 他们都是成年男人,对此再清楚不过。 安德烈先行恢复清醒,打着手电筒走向角落。他在那里看见了之前的印记,是瓦多待过的地方才会留下的。 “看样子,祂来过这里,而且刚刚离开不久。” 凌屿慢慢扭过头来,忽然吐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如果瓦多是杀害孟虎的凶手,那祂是不是应该知道,孟虎死前干过什么。” “同样的,你们觉得,祂会不会学习?” 安德烈蹙眉:“孟虎死前干什么了?” 康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在二人目光的注视下,半天才开口:“……打飞机。” “想着那个小护士的脸,打出来。” 没文化又粗鄙的民工,在这种事上毫不避讳,在进到那间卫生间之前,像说笑话一样告诉了康驯。 瓦多会不会学习? 如果会,祂又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做这种事? 气氛陡然变得不对劲,几人面面相觑着把门关上。 安德烈沉默片刻,“我们不如还是分头行动,这样聚在一起找,太慢了。” 康驯和凌屿也默许了这个建议。 而在他们转身的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 傅时越拿着能量饮料,另一只手里化出一支步枪。 “荔荔呢?” …… 窗外暴雨倾盆。 轰鸣的雷声翻滚,闪电击碎云层,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劈下一条条叫人胆寒的光。 怀中少年瑟瑟发抖着,整个人都被祂抱在怀里。干净的丝袜上沾了些脏污,他难堪地扯着后裙摆,想要遮住那些污渍。 始作俑者的眼神依旧灼热,托着他的小屁股,小心地将他放在椅子上。 祂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焦黑痕迹,罗荔已经确信,这东西绝不是孟虎。 虽然和孟虎一样,粗鲁、莽撞、力气还大得离谱。 但祂身上没有玩家的提示……要么npc,要么,是boss。 罗荔细声问:“你、你到底是谁……” 其实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这东西能不能听懂还是两说。 却见祂在自己身边坐下,喉咙里断续发声。 “瓦……多。” “名字。是。” 瓦多?! 罗荔傻眼了。不是说污染源吗?怎么长得人模人样的……难道瓦多不应该是一个特大号的病毒吗? 现在看来,这家伙好像只满足“特大号”。 对、对了,还要从祂身上拿钥匙才行。 罗荔想起自己的进阶技能。既然瓦多是boss,那应该是可以使用的。 只要能让祂听话,就能拿到钥匙了吧。 他有些没底地抬起手,想要使用技能。 瓦多的眼睛闪了闪,忽然俯下身,靠近他。 然后,很熟练的,把自己的脑袋,放在那只软绵白嫩的小手下。 ……像条求抚摸的大狗似的,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罗荔完全傻掉。 他不是还没用技能呢吗?! 第19章 “你是……占用了孟虎的身体吗?” 罗荔很别扭,想把手拿下来,可是刚刚挪开一点,瓦多便又把头蹭了上来。 没奈何,只能象征性地摸了两下。男人唇线绷紧,依旧是那种凶悍的压迫感,可眼底的雀跃却怎么藏也藏不住了。 “脸。”祂说,“用了,脸。” 一番艰难沟通后,明白了瓦多的意思。 祂想用罗荔能够接受的模样与他相见,但是能够使用的样貌太少,所以选择了死去的孟虎。 只是这技术还很生涩,所以虽然是孟虎的模样,可也有些差异。 “所以,是你杀了孟虎?” 瓦多一怔,松松抱着他的腰,点了点头:“他对你有,心思,脏的。” 罗荔感觉很不舒服:“那也没必要杀了他吧!再说,你自己也……” 这家伙的心思也没有干净到哪里去。 “这里,本就……死人。”瓦多见他语气不好,自己也着急辩解,“死掉……离开,正常。” 007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不同平行宇宙的人们,在死去后来到这个游戏,赚取积分,获得重生的资格。游戏里死掉,也只是回归现实的死亡状态而已。 瓦多和他一样,站在了玩家对立的阵营,祂自己也无法选择。 男人用掌心捧起他白嫩的脸蛋,“不要生我气。好吗?” 这句话倒是说得挺流利的。罗荔的声音软了下来:“那你以后不许这样,要听我的话才行。” 瓦多用力点头。 见祂这个模样,罗荔也大胆了些:“既然你愿意听话,那,能不能把钥匙给我?” “就是……打开顶层大门的那把钥匙。” 瓦多犹疑了一下:“你要,回去?找……院长?” 罗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顺着话头道:“嗯,他不是消失很久了吗?我想去顶楼看看,也许会有线索。” “没有,消失!”瓦多的语气一下变得异常激动,“他是……恶魔。不要去。他……” 祂极力压制着某种将要爆发的情绪,“他会把你关起来。” 瓦多有限的表达能力无法解释更多,只是重复着不要去。 罗荔却只觉得不明所以。你自己不就是恶魔嘛?说这种话好奇怪哦。 第23章 “不一样!”瓦多急了,“他,要你一直,在那里。所有人,都不能接近。” 话音刚落,罗荔面前弹出了新的提示框。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80%】 【新线索:院长的控制欲】 【曾经的医院顶楼,是你与阿伽门农先生共同生活的乐园。在你面前,他克制而宠爱,尊重你的一切。】 【当然,这一切似乎只是表面现象】 007提醒他:“获得新的积分,可以购买收纳道具了。” 罗荔赶紧在心里说:“要买要买。” 等回过神来,瓦多还在望着他。 罗荔鼓起勇气,凶巴巴道:“你说要听我话的,连钥匙都不给我吗?” 他站起身来,佯装要走,“既然这样,我不理你了。” “不行!” 瓦多赶紧追上,拉住他的手。看见小美人不高兴地抬起眸子,脸颊肉气鼓鼓的,柔粉唇瓣撅起来,很有气势地瞪着他。 瓦多一下子就被可爱晕了,声音都有些虚浮:“好,给、给你。不要生气。” 罗荔朝大厅里面努努嘴,叉着小腰,示意祂带路。 瓦多支愣起来,摇着狗尾巴走在前面,打开了最内层的大厅大门。 罗荔在心里跟007说:“噗,祂真的好像带路的小狗哦。” 007沉默着,半天才说:“没骨气的boss,像只软脚虾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系统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罗荔哼了一声:“那又怎么样,反正比小七你好多了。” 大厅内寂静无声,尽头处,放了一个精美的礼品盒。 瓦多交给罗荔,打开后,小美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哇,兔兔!” 里面是个黑色的兔子布偶,洗的很干净,还带着香味。罗荔一下子把脸蛋埋进了兔子胸膛,爱不释手地蹭蹭,然后感觉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布偶脖子上挂着的,正是那把金光闪闪的钥匙。 拿到了! 【任务四,已完成】 【正在结算积分……】 机械提示音未落,瓦多忽然像是察觉了什么,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罗荔一下子被黑雾所包裹,视线浸入漆黑。他还游离在状况外,只能紧紧抱住怀中布偶,听见瓦多说:“玩家,找来了。” 他被黑雾裹挟着,不知道该继续往哪个方向走。慌乱之中,拽住了瓦多的衣角。 他们得在玩家赶来之前躲起来才行,但是瓦多作为限定在副本特殊地点的boss,不能随意走动,为数不多能选择的地方,也就是大厅附近的一些病房。 瓦多正思考着对策,就在这时候,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换班的护士正在往几间病房内走,看样子,今晚的查房时间又到了。 “那个……”罗荔没什么底气地提议道,“如果咱们混进去,是不是有可能不被发现?” 瓦多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咱们?” “对呀。你假装成病人,我来混进这个换班护士的队伍里。” 他想起来那天自己查房时的情景,在查房的时候,应该是不许其他病患擅自闯入的。 而且这儿有这么多护士npc,其他几名玩家要是想做点什么,考虑到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得束手束脚。 只要伪装得好,撑过这段时间,应该就没问题了。 瓦多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好。” 祂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转瞬之间,二人已经从刚才的大厅转移到了病房前。 瓦多先收敛起周身的雾气,褪去怪物的外形,推开一间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另一边,罗荔戴好口罩,把护士帽的帽檐压低,跟在换班护士的队伍最后头,一间间推开门检查。 这时候才注意到墙上的标识,表明这里是精神科的病房。 一个护士站在门口,奇怪道:“哎?我记得这间的病人不是已经转移到二楼了吗?怎么现在这里面还有人?” 糟了,要被发现异常了。 罗荔刚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被另一名护士开口打断:“这有什么奇怪,这些得了精神病的,稍不留神就各个房间乱窜。别管了,去看他一眼,没问题就下一间吧。” 罗荔连忙自告奋勇:“我去吧。” 真没想到能这么顺利。罗荔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 床上的病人侧躺着,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罗荔一时心跳加速,凑到病床边,小声呼唤:“我来了,你还好吗?” 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很久,不然其他护士会怀疑的。 但是他又有点不放心,毕竟瓦多看起来心智还不成熟,冲动鲁莽,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儿。 “我等下还得和护士们一起离开,你乖乖在这儿等着,等我处理好了康驯他们的事,就回来找你。” 想了想,又像安抚一样,补上一句,“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也别急着找我。我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这样再三叮嘱后,好像才稍稍安心了一些。 罗荔抬起手,想摸摸瓦多的头,“我走了。” 但是他的掌心还没来得及碰到瓦多的脑袋,就被对方拽住了纤瘦手腕,往怀里一带。 强烈的男性气息瞬间将小护士包裹,他软绵绵的腮肉抵在对方坚硬结实的胸膛上,听见一阵稳健而有力的心跳声。 嗯…… 瓦多还真像个小孩子。 是分别前在向他讨要一个抱抱吗? 罗荔抬起藕臂,顺势环住了男人的脖颈,支起小身子,窝进他的怀里。 那就给他抱一下好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病房内,只能听见耳边浑浊绵长的呼吸声。 一只带着热意的大掌扶在他的后腰,指骨轻轻划过他浅浅的脊线。 指腹时不时打着圈按动一下,像是在……把玩一样。 唇瓣贴合着他的颈肉,罗荔听见了深呼吸的声音,像是在深深嗅闻他身上的气味。 他感觉有些羞耻,想要推开这家伙。可是身体完全被他的臂弯束缚,手指撑在对方的胸膛上,不自在地轻轻推开。 这时候才感觉有些不对劲。 瓦多身上本来穿着一件工装,但是这个人现在,是赤.裸着上身的。 他就算要躲到这里来,也没必要把外衣脱了吧。 罗荔的心尖一颤,他脑子里有些空白。 而对方偏过头来,裹着热气的唇瓣在他的嘴角蹭了一下。 如果只是蹭,还能理解为是不小心的。 可是罗荔明显感觉到,有什么潮湿黏热的东西擦过自己的唇肉,温度滚烫,带着水意。 这家伙……伸了舌头。 还不是一点点舌尖,是像动物一样,伸出舌头,在他绷紧的嘴角挑逗似的舔了一下。 罗荔顿时毛骨悚然。 床上这个人,真的是瓦多吗? 如果不是,那就是一个陌生的精神病患者,在这里对他又抱又舔。 身上还很可能没有穿衣服。 思绪混乱之间,一个有些熟悉的低笑在他耳边响起。 “这是今晚的特殊治疗吗,护士小姐?” 这不是瓦多的声音。 罗荔慌忙要挣脱开来,却听见“啪”的一声,是台灯打开的声音。 一张之前见过的,硬朗英俊的异国面孔出现在灯光下,极其清晰的,倒映在罗荔幼圆漆黑的瞳孔中。 罗荔只觉得从头到脚都要石化了。 “……安德烈?!” 第20章 他猛地推开了身前青年,险些跌下病床,又被安德烈眼疾手快地搂住了腰肢。 罗荔的嗓音都是抖的:“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甜心。” 安德烈看上去很轻松的样子,指骨在他的鼻尖轻轻刮了一下,示意他放松,“这是我以前的病房,回来找点东西而已。你呢?你怎么从小黑屋跑出来了?” “我是……是……” 罗荔舌头打结,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来,我就是要工作的嘛,还能、一直被你们关着。” “原来是工作。” 安德烈了然地勾起一个笑。 低头嗅了一下领口,只是刚刚被小护士抱了一小会儿,上面就已经沾染上不少清甜香气。 从小黑屋里逃掉,深夜前来,说了那么暧昧的话,还愿意投怀送抱。 是惦记着做什么工作呢? 罗荔胆战心惊地跪在病床上,垂着目光不敢看他。 青年上半身光.裸着,橄榄色的肌肉块垒分明,下半身则被一条被子遮住。 “你、把衣服穿上!” 安德烈很无辜地望着他,指了指旁边椅子上湿透的t恤。 “来的时候淋了雨,我才脱掉的。” 窗外雷声隆隆,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瓢泼大雨。想起这荒废医院到处漏风的残损门窗,下这么大的雨,不被淋湿才奇怪。 第24章 罗荔只能暗暗怪自己多想,神色镇定了一些,把捂着眼睛的小手放了下来。 看着安德烈走到床下,拉开了一条帘子。 帘后,拿走了孟虎相貌的瓦多,不知道被什么道具所束缚,被捆在另一张床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这人刚刚闯进来,吓了我一跳。甜心,你是来找他的吗?” 安德烈之前住203,他没亲眼见过孟虎,所以现在,应该还没有察觉到祂就是瓦多。 不能让他看出瓦多的身份。 “不,不是。” 罗荔只能结结巴巴地撒谎,“我走错房间了。不认识他。” 他不敢看瓦多的眼睛,而在安德烈眼里,那个被自己束缚起来的高大汉子,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 这种反应,不可能不认识。 而在瓦多自己眼中,的确是倒了大霉。祂是副本高级boss,就算这间病房里本来有病患,但以祂的本事,对付一个病患npc易如反掌。 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一名玩家在这里,还配备着高阶道具。 这些倒是都无关紧要。 关键是,这个混蛋,居然敢伸舌头,舔了荔荔的小嘴! 灯光下,小护士湿红的唇肉上,沾着一层叫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水光。 假如再晚一点,还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而罗荔现在居然说不认识自己。 安德烈的目光从瓦多身上掠过,“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搞错了。” 他收回道具,眼看就要离开病房,可罗荔还站在原地没动,仔细一瞧,原来是被那汉子拽住了裙角。 罗荔使劲向瓦多使眼色,可惜这傻瓜怪物根本没理解他的意思,指尖还勾着他的裙边不放。 他只能咬着唇珠,佯装生气道:“都说了,不认识你。快点放开。” 安德烈若有所思地喃喃:“说起来,你有见过什么怪异的生物吗,甜心?我顺着痕迹找来的,应该就是在这附近才对。” 罗荔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渗出一层薄汗。 正着急着,007在他耳边建议:“说点狠话吧,要不然瓦多不会罢休的。” 狠话…… 罗荔舌尖发麻,攥紧了指尖。 对着瓦多,颤颤开口:“别、别用你的脏手碰我。都说了不认识你了,我下辈子也不会喜欢一个工地上的穷鬼。快点……滚开。” 安德烈在不远处听着,蔚蓝眼瞳不动声色地眯起一些。 走到罗荔身边,环住了他窄薄的肩膀,“先生,这么做可一点都不绅士,快松手吧。” 瓦多定定地望着他。 情急之下,罗荔只好用了些力气,将裙角从他的指缝里拽了出来。 却不想这一拉一拽,短裙腰沿落下来一些。纯白柔软的内裤边缘,清晰地暴露在安德烈面前。 罗荔羞耻万分,赶紧把小裙子提好,捂着红透的脸颊跑了出去。 留安德烈一人,若有所思。 ……这个小护士,怎么裙子底下连条安全裤也不穿。 …… 安德烈与罗荔并排走在医院的走廊里。 他的目光落在小护士身上,看见他柔软长发下露出的,线条流畅的细嫩脖颈。 身体还没长开身体的东方男孩,每个地方都透着稚气。严格来讲,他和性感这个词毫不沾边,和安德烈见惯了的白女辣妹也完全不同。 按理说,他根本没有长在安德烈的审美点上。 但是…… 【拜托,谁要看这种扭扭捏捏、动不动就脸红的东方人啊,更何况还是个男的】 【东方人怎么了?白幼瘦宝宝多可爱】 【就是,而且这种东方小美人好多都是表面忸怩,实际上***】 【他和院长的那张照片我可还记得,对待有钱男人,自己就会掰开双腿了】 弹幕匿名,这些人口无遮拦,想说什么说什么。 但安德烈却不行,他知道罗荔现在心里肯定很戒备他。 果不其然,听见男孩小声说:“你刚刚,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他为难地绕着自己的发尾,“特殊治疗……什么的。” 他觉得安德烈应该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毕竟青年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之前对他也很礼貌,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不定,是有个当护士的女朋友,刚刚认错了,才会做那种事。 毕竟他看起来又帅又有钱,很会玩的样子,估计也不缺女友。 所以罗荔善解人意道:“就算,就算你女朋友是当护士的,也不能随便对人家说这种话,很不尊重,知道吗?” 安德烈愣了一下,“女朋友?” “对啊。你,你刚刚肯定是把我当成你的女朋友了吧。” 岂料金发青年粲然一笑,看起来更像条大金毛犬了,“我没有女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这二十三年都是单身。” 他摸了摸罗荔的小脑袋,“刚刚是想替你试探一下那个男人,毕竟,我感觉他对你心怀不轨,这样早点摆脱了他,不好吗?” 他贴心地弯下腰来,与罗荔平视:“真抱歉,碰了一下你的嘴唇。但我不是故意的哦,只是象征性的,把戏做全。” 象征性…… 确实,他又没有强吻自己,只是舔了一下。 要是这么说,好像也……能说得过去。 罗荔的身体明显没那么紧绷了:“那……好吧。” 安德烈直起身子,挠了挠头发,“不过,老实说,甜心你长得真的太漂亮了,简直是个小小的lolita。如果不是知道你是个男生,我可能真想亲亲你。” 美国少爷直言不讳,直白得让罗荔一阵耳热。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生硬地扭过话题:“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我可不能被康驯他们发现,我该走了。” 他其实还惦记着瓦多,总不能真的说走就走,只是想支开安德烈而已。 “他们现在忙着击杀瓦多,应该没有空闲来找你。”安德烈顿了顿,“你知道瓦多吗?祂就是这座医院里,那些怪物产生的源头。” 他让罗荔仔细听。 听见喑哑的、时断时续的枪声,从大厅的方向传来。 他走掉了,瓦多肯定会被其他玩家找到,杀死。 “甜心,你怎么这幅表情?瓦多是怪物,杀死怪物不是很正常的吗?”安德烈不解地揉了揉他的脸蛋,“好了,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罗荔喃喃:“才不要……” 安德烈没听清:“什么?” “我才不要!” 男孩忽然将他推开,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大厅方向跑了回去。 窗户全都碎了,雷声轰隆炸开,瓢泼大雨顺着裂隙洒进来,很快将他的长发和衣服打湿。 罗荔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臂,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不知不觉已经迷失了方向。 空荡荡的漆黑大厅里全是碎玻璃,他的小皮鞋还跑丢了一只。 丝袜被玻璃渣割破了,血珠从足心渗了出来,在地板上留下斑斑血迹。 罗荔抬手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听着迭起的枪声和脚步声,突然很无力。 他怎么能把瓦多丢下,要祂一个人面对那么多恐怖的玩家。 他、他怎么能这么没用…… 脚上的疼痛一阵阵传来,罗荔鼻尖酸楚,轻轻啜泣起来。 他跑不动了。 也看不见瓦多现在在哪里。 照这样下去,辛苦拿来的钥匙也会被玩家抢走吧…… 到底该怎么办…… 泪珠落在地板上,罗荔丧气地垂着脑袋,却在这时,听见缓慢持重的脚步声。 戴着黑色皮革制式手套的大掌抬起来,在他淌着泪水的脸颊上轻轻拭过。 罗荔茫然抬头,雷光闪过刹那,看清面前男人的身影。 他穿着纯黑的笔挺军装,整个人异常高大魁梧,和瓦多那种怪物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挡住了窗外淋下的暴雨,雨滴从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滑落,滴到胸前闪烁的军徽上。 男人单手搂住罗荔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而他另一只手里,竟然捏着罗荔跑丢的小皮鞋。 罗荔坐在他的臂弯上,浑身僵硬,不知道此刻震惊和害怕哪个更多些。 军官,院长…… 养父。 难道…… 第21章 罗荔愣愣地坐在他的怀里,看着对方脱下皮革手套,摘掉了自己的领带。 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听不见外面的嘈杂声了。只有隐约的雷雨阵阵,四周安静得出奇。 男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用黑色领带在他受伤的脚丫上打了个结,然后小心地穿上那只小皮鞋。 罗荔更紧张了,小腿绷直,穿好了鞋也不敢放下来。 军装男人,长着一张他见过的脸。 报纸上,海报上,还有那些老照片…… 第25章 可等到真人站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又完全不一样了。 怪不得,那些人都不相信这个人会闹出丑闻。 他长得过于冷峻了,任何人看到这张脸都只会想起恪守军国主义的独裁者,而不可能是个流连花丛的人物。 阿伽门农。 堕落的军官,消失的院长,他的……养父,此刻就在眼前。 阿伽门农扣好他的鞋带,把他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弯下腰来,抚摸罗荔淌着雨水的长发,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那双深邃的暗绿眼瞳里,藏着罗荔看不懂的情绪。 他的指骨抚过罗荔的口袋,将他小心保护的金钥匙拿出来,掌心一按,罗荔便听到了提示音。 【道具“钥匙”已收纳】 随后,男人重新戴好手套,就要转身离去。 “等、等——” 罗荔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他是要去哪儿?他不是首领boss吗? 还要好多事情想问…… 而幽深的走廊深处,只徒留一片黑暗。 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 …… 傅时越蹲在洗手台旁,指腹掠过潮湿的台面。 那些恶心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但仍有一股残留的香气飘浮在这台面上。 甜稠的,像是新鲜花儿的花蕊留下的,独属于那小小美人的香气。 想必是被放在这洗手台上,捏着他的小脸,用痴迷的目光注视着他,然后在脑子里编织那些下流的想法。 傅时越看得见自己的臆想症病重值在飙升,他无法遏制地想象着卫生间里发生的一切。 单纯懵懂的少年,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让瓦多拼死也要保护他…… 那纯白棉质布料下的景色,是不是让瓦多看过了。 还是说,更过分的事情也有尝试? 不。不行。 罗荔和他是情侣,他不会做这种事的。 傅时越缓缓起身,握住一旁的步枪。 而在他转身之际,后脑勺却忽然被枪口抵住了。 . “别动。” 凌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傅时越侧目,看见被绳索捆死、满脸惊恐的陆妍妍。 他只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要对队友出手了?” “我没兴趣杀你们。我想做的,只有通关。” 凌屿丢下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顶楼钥匙本来放在这里面,但现在里头是空的。钥匙是被罗荔拿走了。” “我知道你对他的心思,你肯定不会从他手上抢钥匙。康驯那条狗更不用说,他早就是罗荔的俘虏了。既然如此,你们两个都只会成为我通关的阻碍。” 傅时越冷笑:“那,这个陆妍妍也算是了?” 凌屿撕掉了陆妍妍嘴上的胶带。 女生不知是受了怎样恐怖的威胁,眼神涣散,嗫嚅道:“对、对……假标记是我做的……我都承认……” “你利用她做假标记,把罗荔引去你的诊室。既然她甘愿和你同谋,那也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凌屿重新封上了陆妍妍的嘴。 “傅时越,把你的枪交出来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傅时越眯起眼睛。 “你就这么想通关啊。” “哼。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 他不想再和傅时越废话,直截了当出手,夺过那杆步枪。 随后,再次掏出绳索,将他捆在了房柱上。 傅时越看见他的指尖闪过光芒。咔嚓一声,自己身上的衣服就被复制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落到他手中。 “你复制我的衣服……” 傅时越的脸色倏然变了,“你他妈想干什么?” 凌屿已经穿好了医生的白大褂,连里面都换成了傅时越的黑色短袖。戴上口罩后,几乎已经看不出他的本来样貌。 男人不紧不慢道:“你好歹也是罗荔的男朋友。当然,是‘自以为’的。但我还是不懂,你怎么能蠢成这样……” 他看着白大褂外的医生胸牌,“他被捆在小黑屋里的时候,你居然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把他放了。” 如果是他,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更不会让他有机会、有力气逃跑,最后还落到瓦多的手中。 凌屿检查着枪支,心里飞快地梳理着现在的形势。 他们分头行动,安德烈寻找有关顶楼的线索,康驯去找回罗荔,他和傅时越则追杀瓦多。 但是瓦多现在不见了,康驯和安德烈那边也没有动静。 凌屿打开通讯器,正想要联系那另外两人,忽然发现安德烈向自己发来了一条消息。 “瓦多在精神科病房。” 凌屿眯起双目,将傅时越和陆妍妍控制好,提枪前往精神科。 …… 脚上虽然还有些疼,但是罗荔还是一瘸一拐地赶回了病房。 可惜他记性不够好,大厅附近的地形又太复杂,他根本就找不到原来那个房间在哪儿,只能焦急地一圈一圈乱转。 就在这时,在一个昏暗的拐角后,听见几声枪响传来。 ……康驯手里握着枪,几发子弹打出去,却通通落入虚空。 浓稠的黑雾像是泼洒的石油,触碰到肌肤时一阵火辣辣的疼。子弹已经快打完了,康驯咬咬牙,从腰间拔出匕首。 刀锋寒光凛凛,对着那一团雾气猛地刺下去。 黑雾躲开攻势,这一动身之间,露出雾中人的躯体。 死去的孟虎那张脸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眼前,康驯心头一惊,刀尖偏了半寸,从瓦多的心脏旁边穿过。 黑雾中传来一声低闷哀嚎,被激怒的怪物竖起一根尖刺,刺向康驯的胸膛。 青年连忙躲过,尖刺刺破他的肩头,血如泉涌。 康驯仍旧死死握着刀,再次捅向瓦多。而这一次,黑雾急剧收缩,化作一条黑线,朝着远处逃窜而去。 “别跑!” 康驯捂着伤口追了过去,可黑雾的速度过快,等他跨过几条长廊,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一只黑色的兔子布偶落在长椅上。 他缓慢往长椅方向移动,握着匕首的手指愈发收紧,刀尖对准那只布偶。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从阴影处跑了出来,将那只布偶紧紧抱在了怀里。 康驯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罗荔?” 罗荔抱着失而复得的布偶兔,警惕地望着他。看见他手里沾了血的匕首,心脏一下子揪成了一团,连害怕也忘了,当即质问:“你是不是杀了瓦多!” 他的瞳孔有些湿湿的,嗓音发抖,像是要哭。 康驯都要气笑了。那可是几人合力才能制服的boss,他要有单挑的本事,至于像现在这样? 他身上的伤,罗荔怎么就看不见。 心里有些不爽。 康驯哼了一声,“对,杀了,捅了好几……” 话音未落,对面便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啜泣。 罗荔的小脸埋在布偶兔背后,狠狠瞪着他,眼泪汪汪。 康驯太阳穴一阵抽痛,把手上的血一擦,捧起他的脸颊。 “乖乖,祖宗,你,你怎么又哭啊?” 他实在拿这小东西没辙,“行了,我骗你的。祂没死,不知道逃哪儿去了。” 可罗荔还是眼圈红红地瞪着他,不太信的样子。 毕竟之前康驯才骗过他,把照片交给了其他玩家。 他可是很记仇的。 “……那只是一张照片。”康驯当然也没忘记这件事,“凌屿他们早就怀疑你了。假如我当时不拿出来,他们也有别的办法。” 比起看见他被为难、羞辱,康驯倒宁愿直接把照片线索交出去。 罗荔缓缓抬起弯翘羽睫,眼尾润着一抹红色。 “可是,你之前还说,男扮女装很恶心。别人,肯定也这么觉得……” 我操。 康驯脱口而出:“那是我犯贱说的,你怎么还记得?” 与其说恶心,不如觉得……很刺激。 目光不由得又落在罗荔身上。 他刚刚淋了雨,雨水沁透布料,几乎能看见那衣服底下的、线条柔软雪白的身体。丝袜更是湿得没法看,被扯破了好几道裂口,软嫩的肤肉悉数露在外面。 这下更加刺激了。康驯觉得自己都快要飙鼻血。 男孩跺了下脚,“反正你别想着和我作对,以后……别让我看见你。” 康驯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手腕:“你是不是要去顶楼?” 罗荔没搭腔,康驯愈发不理解。 “你难道还想着把你那养父关起来强.制爱?” “他都那么大岁数了,一把老骨头,有什么好强制的。” 虽然阿伽门农院长最多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他就是要这么说,“你不觉得,换一个对象囚.禁,更有意思么?” 第26章 罗荔难以置信地抬起水眸。 面前酷哥双手插兜,挑了下眉峰,“还不如关我。我比他年轻,也比他有精力。” 光是想想被小美人关起来日日夜夜索要的日子,他就觉得爽爆了。自己可不像那个老东西一样不知好歹。 罗荔:…… 异常干脆地拒绝:“不要。” 第22章 话音方落,康驯面前便弹出了刺目的提示。 【玩家“凌屿”已脱离阵营,请其余玩家小心应对】 凌屿……脱离了? 游戏里的玩家初始默认为同一阵营,需要组队通关。 而一旦出现“脱离”现象,说明这个玩家放弃组队,要自己独自通关了。 独自通关高风险低回报,基本没人会选择,除非…… 他是要阻止其他玩家通关,然后包揽所有积分。 康驯耳边的通讯器传来了凌屿的声音。 “顶楼钥匙现在在罗荔身上。我要找到他拿回钥匙。” “康驯,我想你现在应该和他在一起吧,最好主动让他把钥匙给我。” “假如你要阻拦我,我会连带着你一起铲除。” 靠,这家伙疯了吧?! 罗荔回过头来:“怎么啦?” 少年还没意识到危机正在降临。康驯犹豫片刻:“凌屿要来找你,拿钥匙。” 罗荔顿时慌了。他还没找到顶楼入口,再这样下去,被凌屿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康驯皱着眉头联系安德烈,但对方的通讯一直无法接通。 倘若凌屿要除掉他们所有人,那他现在和罗荔一样,当务之急就是不让凌屿得逞。 康驯抬眸:“不如这样,我帮你找到顶楼,你和我一起,想办法除掉凌屿,如何?” 罗荔思忖片刻。 以自己的能力确实很难面对现在的局面,他需要康驯的帮助。 于是点了点头。 康驯说:“那好,那你得先躲起来,不要让凌屿找到。” 他们现在就在精神科病房,康驯在门口探头一看,几名病人在那里做些恢复性的活动。 这儿的精神病人npc比较多,相对聚集,再加上精神科的特殊性,不许外人入内。罗荔或许可以藏在这里。 康驯趁人不注意,顺了一套不知是谁脱下的病号服,把罗荔推进卫生间。 “你换好以后,就先混进那群病人里。等我把凌屿制服,就回来找你。” 蓝白相间的病号服相当宽大,罗荔在厕所隔间里换好,给裤脚卷了几层,才能正常走路。 康驯看见洗手台下有放杂物的柜子,于是把少年换下来的护士服藏了进去。 最后,又给他戴上口罩,把头发放下来,遮住大半张小脸。 换好衣服的少年看上去白皙孱弱,一把细腰罩在病号服下,裤腰带勒到最紧也有些往下掉。不过这抱着玩偶、睫羽垂落的模样,倒真像极了那种身娇体弱、谁也不愿意搭理的住院小少爷。 【这一身也好好看啊荔荔】 【明明是恐怖游戏,可我总想玩奇迹荔荔怎么办】 【宝宝看起来真是走三步喘两步的样子,感觉走不了多远就要人抱了】 【天杀的想把病号荔荔塞麻袋里偷走】 “好了,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康驯推门离去。 虽然换上了这身衣服,但罗荔还是不敢靠近那些病人npc。他坐在病房角落,装模作样地摆弄手里的积木,耳边时不时听到一些医生和病人的谈话声。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公共场合不能脱病号服,你怎么就听不懂。” “真是的,之前不是说好转了吗,我才让你离开精神科的。结果现在回来了,而且病情比以前还严重……” “说你呢!待着别动,我去把你的病号服找回来。” 一屋的病人都好奇地往那闹出动静的方向瞧。 隔着一扇门,只能看见那人模糊的背影。大概是个极其高大的家伙,只穿了一身短袖短裤,健硕的双臂裸.露在外,这么一身打扮显得格外怪异。 医生让他先去隔壁房间等着,随后推门进来。 “你们有谁见到刚刚脱在外面长椅上的那身病号服了?” 这医生npc口气很不耐烦,“谁拿了快点送回来,真是的,整天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罗荔愣了片刻,心里咯噔一声。 刚刚康驯,是不是就是从长椅上顺的这身衣服? 他揪着自己的衣角,眼看医生越走越近,心悬到了嗓子眼儿。 “病号服不能混穿啊,现在病毒那么厉害,你们真是不长心眼。” 他一个一个地询问,每个病人都说没有见过。罗荔手心渗出了薄汗,积木都捉不稳,只能偷偷打量着退路。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那医生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 “那边的,你过来。” 罗荔怯怯抬眸,四周npc都看向了他。 他只能硬着头皮跳下座位,站到了医生面前。 松松垮垮的病号服罩在身上,薄窄纤细的小肩膀根本撑不起来肩线。罗荔感觉裤腰更松了,艰难挂在胯骨轴上,好像很快就要撑不住掉下来。 果不其然,医生狐疑地扯了一下他的袖子。 “这衣服是你的么?” 罗荔虚虚道:“是、是我的。” 他还是太不会撒谎了,鼻腔里闷着潮湿发颤尾音,任谁一听都知道有鬼。 “什么就是你的了,撒谎精。” 那医生毫不客气,揪起他的领口,看见上面的号码,“这不就是那家伙的衣服吗?还说是你的!” 他松开手,不耐烦道:“快给我脱了,把衣服还回去。” 少年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医生催促着:“磨蹭什么?快点脱,都是男的,你怕什么。” 太丢脸了。 罗荔耳廓泛红,屈辱地想,自己身为一个boss,居然会被npc这么为难。 周围的视线如有实质,他只能逼着自己低下头,假装看不见这些眼神。 坐在床边一角,慢吞吞地,扯下病号服的裤子。 宽大裤管下,白嫩纤细的两条腿一点点抽出来。那腿上一点肌肉的痕迹也没有,柔粉色的膝盖下凹陷一个小小的窝,微鼓的小腿肚肉眼可见地打着颤,坐在床上时,竟然比床单还要白得晃眼。 一条腿脱离裤管,手指绞着裤脚拎起来时,抬平的小腿也落了下去。 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看见了他的足心。 软肉鼓鼓的足掌,冒着一朵一朵的粉红色。 赤.裸的大腿死死并紧,两条小腿则分开一些,足尖顶着足尖,局促不安地蹭。 而放在上衣纽扣上的手却怎么也动不了了。 一抬眸,就是一群病人近乎裸.露的视线。 罗荔羞耻地快要哭出来。 怎么所有人在看他。不看不行吗……他到底有什么可看的。 这时候才忽然意识到,把这一身脱了以后,他穿什么? 他可没有自己的病号服啊!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罗荔不知所措地怔在那里,慌张地搓起衣角。 而在这时,有个病人走向了他的病床。 拿起他刚刚脱下来的裤子,若有所思似的,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随后,竟然转身,交给了其他病患。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传来。 “香的。” “好香。” 罗荔耳颈爆红,可又不敢动弹,毕竟自己此刻光着腿,稍稍起身,必然就会走光了。 那些病人还在盯着他。确切地说,是在等着他站起来。 罗荔莫名感觉,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这些人一定会弯腰……往他下面看。 真的是神经病! 少年鼻尖发酸,睫毛翘起打湿,嗓子里酝酿起哭腔。 别看了……快走开…… “咚咚咚。” 有人来敲门。医生开门一看,“傅主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罗荔泪眼朦胧地望过去,看见男人熟悉的身影。 傅时越说:“来接个人。” 他走进病房,瞄了一眼被几个病患争抢着的病号服裤子,随后,目光落在了床边少年身上。 慢慢走过来,挡在罗荔身前。 “能走得动吗?还是,要我抱你?” 罗荔犹豫了一下,朝他张开双臂:“要抱。” 傅时越便将他抱了起来。少年此刻只穿了件病号服上衣,衣服下摆遮了一点大腿和屁股,趴在傅时越肩头,红着脸颊,慢慢走出众人的视野。 他伏在男人耳边说:“我的衣服在卫生间的柜子里。” “嗯,等下帮你拿。” 傅时越今天的口气好像怪怪的。罗荔有些疑惑,他平常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总是亲昵到没有边界感,现在怎么感觉……变得有些冷淡。 “你知不知道凌屿脱离队伍了呀?” 第27章 “知道。” 傅时越把他放到了一处单间病房,“怎么了?你很怕他?” 罗荔立即否认:“没有!我就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他不自在地揉着手指,黏黏糊糊道:“反正,你别让他找到我就行。” 傅时越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啊,小boss。” 罗荔眨眨透亮杏眼:“你、你不是我的男朋友嘛?” 傅时越动作一顿,目光下移,落在他被衣服遮住的腿心。那病号服不算厚,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一点白颜色,是弧度柔软的三角形。 罗荔意识到他在看什么,连忙用小手捂住。 “你干什么!” 少年羞愤地往后缩了缩,整个小人都缩成一团,使劲把衣摆往下扯。 “男朋友也不行?” 罗荔失语,膝盖夹得更紧:“反正,你……你都看过一次了,不许再看了。” “看过一次……” 傅时越沉沉低笑,忽然抬手,将脸上的口罩缓缓勾了下来。 逆光之下,男人冰冷禁欲的面孔,在罗荔的视野中越来越清晰。 凌屿不紧不慢地捏住他的小下巴。 “你什么时候给我看过?” 第23章 男孩脸上的口罩也被他一点点摘下。 这张小脸上,总是能露出凌屿喜欢的表情。 在他发现自己变态的心理时,细秀眉宇拧紧,压着翘起的眼尾,黑漆漆的眼珠很嫌弃地向下瞥,平常那种乖甜的感觉被打破,流露出一些瞧不起人的、轻蔑的厌恶,好像下一秒就要说出“变态”“恶心”“好逊哦”这样的字眼。 而在陷入恐惧的时候,白里透粉的脸蛋会一下子失去血色,只有沁着泪水的眼眶变得更红。 睫毛上沾着水丝,口中破碎地溢出几声求饶,那种公主一样的傲慢娇气荡然无存。 不管哪一种表情,都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现在也是一样。 凌屿将他逼进角落,看着那张揉杂了嫌弃与恐惧的小脸,“真奇怪啊,罗荔。” “我见过很多boss,没有一个和你一样。武力值智力值精神值都那么低,居然能够幸存到现在。” “不得不说,你很会让玩家纵容你、放过你。” 罗荔不敢抬头,他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完蛋了。可临死前还想再挣扎一番:“你、你不就是想通关嘛,也许,我能帮、帮你……” “你帮不了我。”凌屿说,“这个副本被你改变了,知道吗?原本,玩家找到被变态养子监禁的院长,将他释放,就可以通关。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原来的副本里,阿伽门农完全是个正直的军官。 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心理扭曲的、怀着不正当欲望的,已经不是养子lori。 “你那件情趣内衣上的名字,不是你缝的,而是阿伽门农缝的吧。” 凌屿在他耳边道,“我想除了在你的贴身衣物上,他还想在你的小肚子上,大腿内侧,还有……那里,都写上他的名字。” 罗荔咽了一下口水:“为、为什么?” 凌屿一笑:“把顶楼的钥匙给我,我告诉你。” 面前少年两股战战,回避他的目光:“钥匙,我放在护士服的裙兜里了。” 凌屿没有质疑,反搂住他的腰肢,“好,我陪你去拿。” 幽长走廊延伸向前,罗荔的后颈不知不觉已经被冷汗打湿,发丝黏在他的颈肉上,汗珠一颗颗没入领口。 腰被凌屿的臂弯揽着,那人没有看他,可罗荔总觉得,对方的目光时时刻刻都黏在自己身上。 “阿伽门农确实没有教好你。” 凌屿平静道,“要不然,怎么会让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当着那么多男人的面脱裤子。” “现在,还要光着两条腿,和我去卫生间。” 男人在门前停下,握住了把手。 “是觉得,对瓦多用的那一套方法,也能在我身上故技重施么?” 凌屿松开搂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拧了下领带。 “可以啊。” “我看祂挺爽的,倒是不介意也体会一下。” 少年嫩粉的指尖藏在袖口里,长发低垂,什么也不说。 凌屿嗤笑一声,推开卫生间大门,走了进去。 然而,本以为少年会乖乖跟来,却只听“砰”的一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凌屿一怔,再推开门时,只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罗荔也不知道要往哪边逃,他连头都不敢回,心跳与呼吸声交杂轰鸣,脑子里完全一片混沌。 不知是经过了哪个房间,看见房门敞开一条缝隙,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 刚刚把门锁上,就听见背后传来个熟悉的声音。 “甜心?” 病房里漆黑一团,只开了盏床头灯。罗荔转身,看见那头耀眼金发,安德烈坐在床边,上半身赤.裸着,麦色的胸肌起伏,整个人都被橙色光晕笼罩。 他好脾气地笑笑:“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罗荔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太、太好了,你还在这里!凌屿在追我……” 安德烈愣了一下:“这样吗?甜心你这么漂亮,有人追很正常。” “不是!” 罗荔快要急哭了:“他要抢我的钥匙!” 安德烈恍然,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抱歉抱歉,想歪了。那……要不然,在我这里躲一躲?” 罗荔求之不得。 坐到安德烈身边后,明显心安了些。少年因为逃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尚未平复,蜷缩在床边一角,细白小牙咬紧,齿尖轻声打颤。 安德烈问:“很冷?” 罗荔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大男生坐近了些:“抱你一会儿,原谅我的不绅士好么,甜心?” 罗荔没有拒绝。安德烈给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是这几个人当中,唯一一个对他礼貌又热情的青年。 娇小少年拥入怀中,安德烈轻抚他的长发,如同无声的安慰。他显得愈发乖巧荏弱,搂着他的脖颈,像只依偎蜷缩的小兔。 病号服上衣罩着空荡荡的下身,折起两条雪白美腿坐在那里,小屁股将床单坐出浅浅的凹痕。 外表顺从而单纯的东方少年。 但实际上,已经交往过至少两任男友了。还都是有钱有势的,年纪大些的男人。 这样的年纪和情感经历,即使放在他们国家,也会被不着调的男生吹着口哨说一句“会玩”。 ……lolita啊。 罗荔对他心中的想法一无所知。他用小腿去卷旁边的被子,想盖到身上取暖。安德烈看出他的心思,主动把被子拎起来,裹住了他。 罗荔感激地说了声谢谢,把自己缩进被子里。 而在低头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被子掀开的地方,赫然,压着一套护士服。 是自己刚刚换病号服时,康驯帮他藏在柜子里的那一套。 原本干干净净的衣服,现在变得凌乱不堪。尤其是裙子,裙角被人揉得不像样,像是被谁粗暴磨蹭过。 而上衣的胸口处,也多了点湿痕,像是唾液留下的。 胸口还有胸牌,也是飘着水光,不知道被嘬舔了多少回。 胸牌上的“护士:罗荔”这四个大字,此时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他的脑子瞬间炸开,混乱地想到了很多事。 这里是精神病科。安德烈怎么会出现。刚刚医生说的那个乱脱病号服的病患,还有这间病房,之前护士说,这里之前有个精神病患,在前些日子转去了二楼病房…… 安德烈的确说过,这里曾经是他的病房。 他也是二楼病人中的一员。 少年一帧一帧迟滞抬头,昏暗灯光下,原本像大型犬一样和善的俊美西方青年,凝望着他,缓慢勾起一个笑容。 只是那笑容与从前的阳光爽朗完全不同。黏腻,潮湿,不怀好意,阴险至极。 安德烈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放在指弯里细细勾弄。 “……好迟钝啊,亲爱的。” “看你这么信任我,我还挺高兴的。” “可惜……要让你失望了。” 罗荔一点点后退:“什么……意思。” “别紧张。我和凌屿不是一伙的,我也不会把你交给他。” “比起抢走你的钥匙,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安德烈抚着他的后颈,让他抬头。一声响指过后,整个房间都亮起了灯。 罗荔这才发现这个病房的不同之处。这里堆满了图画书、玩具,还有陈旧的礼物盒,四面挂着色彩鲜艳的水彩画,巨大落地窗外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景色。 “这是一间专属病房,它曾经只属于你。只可惜,在阿伽门农消失后,这里就没人看管了,改成了精神病科的病房。” “比起抢走钥匙进入顶楼,我更想把阿伽门农引出来呢。” 第28章 深爱着养子的退役军官,这间医院的院长,不出意外的话,也是这个东方小美人的爱人。 他没死,也没失踪。他就在医院里,那一天,安德烈还看见过。 英俊冷厉的军官,抱着罗荔,给他缠上领带的那一幕…… 小可怜只是擦伤了一点脚趾,就逼得他在大厅里现身。 那如果,现在有个男人把他心爱的lolita关在这里,做点有意思的事…… 阿伽门农,你还能不露面吗? 罗荔唇瓣发白,整个人瘫坐在床边。 看着安德烈直起身子,慢慢扯下腰带。 在他头顶上,红色的警戒提示极其刺目。 【玩家:安德烈】 【病症:暴.露.癖(95)】 【该玩家患有暴.露.癖,会在人前无法控制地脱衣,会因为被旁人注视裸.体而兴奋异常。当前已病入膏肓,请小心应对】 怪不得当时遇见他的时候,他没有穿外衣。 怪不得他会出现在这里。 自己真是傻瓜…… 大脑一片混乱间,只听“啪”的一声,腰带坠落在地。 罗荔被绑在了椅子上,惶恐地闭上眼睛。 安德烈低喝一声:“看着我。” 青年低低笑着,手抵在椅背处,温柔捏住罗荔的软腮,“睁眼啊,宝贝。要不然,我会病得更难受的。” 说着,又用掌心轻轻拍拍他的脸颊。 ……不,不对。不是手掌。 罗荔被烫得别过头去,青年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声音却放得更沉。 “亲爱的,睁眼。” “我保证,你会喜欢的。” 第24章 像是被这声音所震慑,罗荔无法抵挡恐惧,短暂地张开了一下眸子。 只是瞄到了一点点,看见了深灰色的布料,以及充血后的紫红色,狰狞地在他眼前跳动着。 年轻的西方富少,显然对自己相当自信。而他也的确有着自信的资本,只用这一眼,足以让懵懂单纯的男孩怕得浑身颤抖。 罗荔拼命移开目光,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又望向挂画和地毯,就是不肯看他。 他比瓦多还要过分、露骨得多。站在他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逼迫他注目。 少年眼尾浸润着泪光,即使闭紧眸子,安德烈也会吻上他的眼睛,舔舐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然后把自己的气味,浸润到那漂亮的小粉鼻下。 安德烈知道他看见了。东方男孩抗拒的模样让他浑身血液沸腾,兴奋得血管充胀。罗荔什么也不用做,他就在这张椅子上浅浅抽泣几声,安德烈的病重值便会暴涨。 至于阿伽门农到底会不会赶来…… 谁还在乎呢? 安德烈手中捏着罗荔身上的病号服一角,布料与皮肤摩梭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 罗荔根本不敢睁眼,只知道不知过了多久,青年灼热的呼吸混着紊乱的低喘,眼看就要吻上来。 他的大掌覆盖在罗荔的小肚子上,像是丈量着什么,低低笑了一声。 病号服被他松开,衣服下摆贴上少年的大腿,温度滚烫。 紧接着,听见“砰”的一声。 灯灭了。大门轰然而开。 混乱之中,好像听见了康驯的声音:“喂,罗荔,你在哪儿?” 罗荔感觉捆着自己的绳子好像一下子松了。他慌忙跳下椅子,一片黑暗中,听见杂乱的打斗争执声音。 他想去找康驯,可又害怕出声后会被安德烈先行发觉,犹豫不决间,不知被谁轻拍了一下后腰。 罗荔浑身一凛,可他还是看不见身后人是谁,更不敢回应。 随后,那人握住了他的手。 好像戴着皮革手套,冰凉坚硬的搭扣碰着罗荔的指腹,牵手的动作礼貌又克制,像个持重的长辈。 罗荔的心尖突突乱跳,就这么被他牵着手,随他往外走。 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刻意放慢了步子,不至于让他跟得太费劲。尽管一言不发,也能听见他均匀低沉的呼吸声,脚步更是坚定稳重,无端令人心安。 踏出房门的刹那,又是雷光闪过。光芒刺破走廊内的昏黑,照见男人硬朗的下颌。 他似乎注意到了罗荔的目光,仍然是像上次一样,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 压低了军帽帽檐后,眼看着,又要消失在黑暗中。 罗荔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察觉男人离开的意图后,一阵莫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等、等等!” 他的声音里还掺着哭腔,“你、你不许走!” 他根本不会应对这么阴险狡诈的玩家、怎么惊心动魄的游戏。 如果这人又走掉,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明明,都是这个家伙的错。 是他要玩消失,抛下自己不管,才会惹出这么多麻烦!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掉? 哒哒哒迈着步子想要追上,可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任他怎么追赶都无法跨越。 罗荔气喘吁吁,扶着墙面,抽抽嗒嗒地抹起眼泪。 最后,又愤怒,又委屈,破罐子破摔一样,朝男人的背影喊:“daddy……!” 雷光之下,那人的脚步一顿。 但他还是没有回头,只听“吱呀”一声,像是打开了某扇门。 罗荔揉了揉酸红的眼眶,跑了过去。 等他到达时,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条幽深的台阶,通往之前没见过的地方。 【隐藏地点:顶楼(已开启)】 【支线任务“养父的秘密”已接收,宿主可自行选择是否探索支线。注:支线任务完成情况不影响最后结算成功】 罗荔踌躇片刻,踏上了面前的台阶。 …… 一条幽暗小径,通往某处锈迹斑斑的铁门。 罗荔顺着台阶走下去,隔得很远,就闻见了刺鼻的消毒水气味。被干枯藤蔓环绕的铁门顶端,是几个腐蚀到模糊的字。 “……陆军军事……实验室……” 这里是…… 政府的军用实验室? 罗荔将铁门推开一线。远远的,好像看见里面摆放着许多仪器设备,还有一些闪着蓝色荧光的冷藏柜。 “在看什么?” 低沉男声从背后传来,罗荔浑身一颤,连忙把手背到身后。 身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树荫下,远远望了他一眼,“走这边。” 为他指了一下另一条道路。 罗荔跟在他身后,需要把头仰高才能看见男人的后脑勺。他那身漆黑的大衣又很厚重,衬得整个人相当魁伟,像一座威严塑像。 真的很吓人哦…… 推开最后一扇门,面前出现了一道露台。透明的穹顶上盘爬着碧绿葱茏的藤萝,角落的花圃种着含苞待放的红山茶。 大雨冲刷着穹顶,整个露台都回响着雨声,却并不觉得寂寥,反而有一种温馨色彩。 左手边的落地窗自己打开了,阿伽门农回过头来。 少年的长发乱糟糟的,一张脸哭成了小花猫,腿上也脏兮兮,病号服的扣子都掉了一颗。 “去洗澡吧,洗完以后出来吃饭。” 罗荔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乖乖去了。 浴室内的洗漱用品都是准备好的,他也没多想,打开热水,泡进浴缸,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等到要出来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自己没有准备要换的衣服。 “咚咚咚。” 浴室隔间的门被敲了几下,雾气弥漫的玻璃上,勾勒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衣服。” 罗荔连忙把门打开一条缝,从他手中接过衣服,“谢谢……” 那是一套雪白的家居服,舒服又合身。等他换好走出,才发现阿伽门农居然仍旧站在浴室门外,敛目望向他。 自己洗澡的时候……他就站在外面吗? 小少年穿着短裤,半截莹润小腿露在外面,粉红膝盖轻轻并拢。发丝还没有完全吹干,弯弯发尾贴在纤细脖颈上,衬得脸蛋愈发娇小。 “你怎么,一直都在外面呀。” 阿伽门农抬手,拭去他耳垂下的一颗水珠:“你想让我进里面去?” “啊,不是……我,我是说……” 怎么莫名觉得这话怪怪的。 罗荔有点脸红,若无其事清了下嗓子,自顾自地拿着毛巾擦头发。 擦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又对上阿伽门农的目光。 他倒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沉默地望着自己。 罗荔用毛巾遮着半张脸蛋,努力不去在意这目光。然而一抬头,看见一条粉红色的毛巾叠在角落里,忽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把那条粉色毛巾拿过来,对比了一下手里这条。 糟、糟糕。 好像用成别人的毛巾了。 可是自己已经用这条毛巾擦过身上了……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我拿错了……洗干净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第29章 “没关系。不用洗。” 阿伽门农上前一步,捉着毛巾一角,为他擦起长发。罗荔闭着眼睛,感觉有热气洒在自己的额心,紧接着,腰就被人搂住了。 军人暗绿色的眼睛沉沉注视着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罗荔抿了下唇瓣,试探呼唤:“先、先生?” “院长?” 阿伽门农高挺的眉峰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很快又松开。 “去吃饭吧。” 罗荔松了口气,小心地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桌上的菜肴可谓丰盛,牛排煎得滋滋冒油光,培根卷上淋了芝士,草莓和芒果都切成丁,拌上酸奶盛在漂亮的玻璃碗里。还有许多罗荔叫不出名字的坚果点心、名贵刺身,不知多少好吃的,他连见都没见过。 少年两眼放光,舔了舔牙尖,挽起袖子狼吞虎咽起来。 阿伽门农就坐在对面,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罗荔吃得忘我,不知过了多久,才从热雾里抬起一双熏出薄雾的眼睛。 “你……怎么不吃呀。” 男人双手交叉,淡淡道:“我不饿。”顿了顿,很轻地勾了下唇,“别担心,晚饭里没有下药。只是我不饿而已。” 罗荔小小哦了一声。他想阿伽门农都带他到顶楼了,应该也不会多余害他,所以放下心来,把桌上的好吃的一扫而空。 阿伽门农见他吃完晚饭,将一间卧室门推开:“来吧,我买了新的故事书,今晚读给你听。” 啊……? 这个卧室…… 不是阿伽门农的卧室吗? 罗荔下意识地往旁边的房间瞄了一眼。粉红色的门,那应该才是他的房间吧。 “你已经很久不睡那间房了。你说你怕黑,要和我一起睡,忘记了吗?” 罗荔当然没有印象。挣扎片刻,还是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阿伽门农将外衣卸下,从书柜中挑了一本,随后,搂住了罗荔的腰,让他坐进自己的怀里。 罗荔看到,那是一本希腊神话。 他忍不住抬起头来:“那个,我已经十九岁了。” 早就不用听什么睡前故事了。 阿伽门农垂下暗绿色眸子,“是吗。” 他瞳孔中的失落转瞬即逝,把书放到一旁,帮罗荔把颈后的长发理顺,“那不讲了。你如果喜欢,明天起来以后可以自己读。” 拍了拍他的肩膀,“睡吧,荔荔。” 罗荔怔了片刻,等挨着男人坐下,还没完全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阿伽门农和报纸上说的完全不一样。报道中称他是个人面兽心、色欲熏天的畜生,收养俘虏的敌国稚子根本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变态欲望。 可事实上,这个人严肃到有些古板,像个保守至极的老父亲。 罗荔甚至怀疑照片上激吻养子的那个人根本不是阿伽门农。 少年呆呆倚着床头,好半天才躺了回去。纤瘦脊背背对着他,长发滑下去一些,露出雪腻白皙脖颈。 阿伽门农撑肘注目,过了一会儿,他翻过身来。尖尖小下巴抵着被子一角,浓密睫毛潮湿乱翘,躺在床上,分明就是只更大一点的洋娃娃。 男人起身,为他拉上被子,把被角掖好。 而罗荔却又再次睁开了眼睛,清澈瞳孔在黑暗里显得亮亮的,怯生生抬起来望着他,像是有话要说。 阿伽门农摸摸他的额头:“嗯?” 罗荔看他把被子掖好就直起身体,心里知道是自己误会了。 而这一点心理变化也没能瞒过阿伽门农的眼睛:“有什么事情直说就好。” 那暗绿瞳孔里是能看穿一切的掌控感。 罗荔不知不觉就说了实话:“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晚安吻。” 以前住院的时候,他没有双亲,医院里的护士姐姐都会在给他掖被角的时候,笑着给他一个晚安吻。 刚刚看见阿伽门农也俯下身子,他就下意识觉得…… 却听一声轻笑,随后,唇瓣便被人堵住了。 眉眼冷峻的军官压下身来,舌尖顶开他的唇肉,含吮起他的软舌。 看着像一杆冷枪似的男人,体温却异常之高。熟练地换气、吮咬,侵略起他敏感湿软的口腔。 罗荔完全懵掉,手臂不自觉地绕上他的脖颈,而自己的腰肢也随之被搂住了。 他眼睁睁看着阿伽门农喉结滚动,贴着他的唇珠忘情地亲,自己的舌尖刚刚探出一点点,便被对方的舌蛮横地绕上来,交吻到不留一丝缝隙。 明明已经很激烈了,可……感觉他还是在克制着。 恍惚间,看见阿伽门农睁开了眼。 那眸子暗得不见半分光彩,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感。 罗荔已经被亲得掉眼泪,耳垂红得滴血,下巴尖也被濡湿了。 空荡荡的房间内,只能听见黏糊潮湿的湿吻水声。 直到少年抗拒地往后退缩,阿伽门农才缓缓松开他的唇瓣。 耐心擦去他的眼泪,平复许久呼吸,哑声道:“……抱歉,忘记了,下次一定记得。晚安。” 他又坐回了大床的另一侧,好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罗荔两颊通红,一下子转过身去,揉着红肿的唇瓣,舔舔差点吮破皮的小舌头,愤愤闭上眼睛。 什么嘛,刚刚还为他说好话,觉得他是什么正人君子,结果也是这个样子! 哪有晚安吻亲嘴的…… 他脑子里乱得不行,根本没心情思考其他。 虽然阿伽门农没有做其他的事,但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显然被这个吻改变了。 罗荔缩在被子深处,把自己的小脑袋蒙起来,他的手背不自主地碰到了脸颊,发现自己的脸蛋烫得吓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心跳渐渐平息,才小心地掀开一点眼皮,从黑暗里看向阿伽门农。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半翻开的书页上,轻轻摩挲。 莫名其妙的,罗荔觉得他脸上的神色有一点落寞。 好像,很遗憾于没能给他讲成睡前故事似的。 罗荔的耳颈又漫上薄薄的热意,感觉再胡思乱想下去早晚要出事,于是被子一掀,索性蒙头睡了。 …… 次日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位置空了。 枕边放了一套新衣服,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和黑色背带短裤,胸口以及腰带上都点缀着红色的小兔子图案。 罗荔穿上衣服,阿伽门农正好从浴室内走出来。 他应该是刚刚洗漱过,脸颊上沾着水,用毛巾擦拭着,抬起眸子望向他。 脱下军装后更显出他远超常人的健硕高大体型,那身黑色睡衣只敞开一点领口,很保守刻板的模样。 男人的眉骨高挺,压紧一双深邃绿瞳,刚毅与英俊融合得像是执行军令一样严丝合缝。他似乎是被罗荔的目光看得有点不自在,清清嗓子,转移话题:“你的脚伤好了吗?” 罗荔一愣,下意识看向足尖。 “好、好了。” “那就好。” 虽说阿伽门农身上那种军人的森严气魄不容忽视,但一举一动倒是说不出的绅士。 看见他手里捏着的毛巾,罗荔脱口而出:“那一条是……” 在对方平静的目光下,少年结结巴巴道:“我擦过身子的……” “我知道。”他推开落地窗,“怎么了?” 罗荔一下子哑口无言。他看到那件黑色的睡衣——正是带着金色刺绣标识,搅动出许多风波的那件衣服——正毫无芥蒂地披在阿伽门农身上,相比之下,一条毛巾又算什么。 “一日三餐都会有人送上来,来的时候你记得开门就好。我要去医院一趟,晚上回来。你自己待在这里,想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乱跑。” 阿伽门农将一个便携腕表通讯器递给他,“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用这个联系我。” 罗荔小心接过,戴到了手上。 阿伽门农换好衣服,又转过身来,摸了摸他的长发。 他又流露出那天在浴室里同样的神色,有些期待,又掺着些许难以言喻的、死死压抑的情绪。 罗荔不明所以,只用额头蹭蹭他的手心。 “先生再见。” 阿伽门农呼吸一滞,“晚上见。”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罗荔轻揉自己的眼眶。 是看错了吗? 这人好像很失望。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了,要赶紧搜集线索,把身份信息补齐才可以。 顶楼的房间很多,光卧室就有三四间,琴房、健身室、宴会厅应有尽有,根本就是个豪华大平层。好在有【追踪】帮忙,不至于找的漫无头绪。 在这些房间中,没有几件阿伽门农的东西,毕竟那些玩具、娃娃,装饰品,一看就是属于罗荔的。 将报纸和文件等等翻找了个遍,联系之前得知的情报,大概拼凑出了模糊的前因后果。 第30章 阿伽门农之前是打仗的军官,帮助这个国家进行了许多侵略战争,被许多人诟病为冷血的军事武器。 后来,他大概不想继续被国家利用,于是提出退役。 上级批准了,但条件是要他接手弥赛亚军医院,成为院长。 再后来,他从战火中解救了被侵略国家的一名难民孤儿,并收为养子,也就是罗荔。 这举动本使得他名声大好,但又由于那一条与养子曝光的接吻照,让他背上了居心不良的丑闻。 院长资格被剥夺,医院变成现在这样的怪物滋生地,直到现在。 那么,病毒,瓦多,还有之前提到的医学计划,又起到了什么作用? 罗荔心事重重,那天见到的陆军实验室仍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不知怎的,直觉告诉他,那里一定隐藏着重要的秘密。 但是阿伽门农不许他出门,只有在要吃饭的时候,才会有一个医院的护士长上来给他送吃的,他想出去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每一天阿伽门农都会在晚上归来,然后与他相拥而眠。 直到……这一天。 挂钟已经敲了九下,罗荔也吃过晚饭了,但阿伽门农还没有回来。 通讯器也拨不过去,对面无人接听。 罗荔心中隐隐不安,而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他心跳加速,连忙前去开门。 可门外站着的是每天负责给他送饭的那个护士长,她好像看不见罗荔脸上的失望似的:“院长今晚有工作,他会晚回来一些。” “工作?” 罗荔觉得怪怪的,“那他怎么不接我的通讯啊?” 护士长一言不发,给他送完这个消息就要离开。 情急之下,罗荔拉住了护士长的衣角,这一拉,面前的技能框却弹了出来。 “可以使用进阶技能。” 不是吧,这个护士长是个boss? 首领派大boss来照顾他,好像也有点合理。 不管怎么样,还是对她使用了技能,罗荔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 他想也没想,就跟着自己的记忆,往那个奇怪的陆军实验室走去。 实验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光线昏暗,满是尘灰,应该已经许久没有使用过了。 唯有装着培养基的无数冷藏柜闪烁蓝光,此刻还在运作。 冷藏柜前,则是模糊的标签。 “瓦多……病毒。” 罗荔轻轻念出来,浑身都打了个冷战。 这里是藏着病毒的地方? 紧接着,听见了几人的说话声。 他连忙躲在了冷藏柜后。 “你早就知道这个地方。” “呵,当然。你以为医生的身份是白拿的?” “少废话。既然你知道,就快点把那份试药名单找出来。” 是凌屿和傅时越。 他们也找到了这里。 一阵翻找声音,听见凌屿缓缓念起:“珊琳,26岁,注射二疗程,失败。” “库克,45岁,注射三疗程,失败。” 十几个人名过后,声音陡然一冷,“罗荔,18岁,注射一疗程……失败。” 傅时越淡淡道:“名单上的人都尝试过瓦多病毒注射,但是全部失败了。唯一一例成功的在背面。” 凌屿念了出来:“阿伽门农,32岁,注射五疗程,成功。” 长久的沉默后,凌屿又说:“所以当年医院不是单纯的荒废,而是被政府下令摧毁。医院的人全部丧命,对么?” “是啊。瓦多病毒不是人类福祉,而是基因武器。” 傅时越淡淡道,“理论上,如果当年研发没有中断,它可以让人类死而复生。” “阿伽门农在这个病毒上投入了异常的热情,病毒的效用扩散得太快了。政府不希望它继续掌握在这个军官手里,于是派部队摧毁了这座医院。” 傅时越顿了顿,“那时候,正是他刚刚因为和养子的丑闻被曝光,失去了院长身份的日子。”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100%】 【已还原故事全貌,正在加载……】 【你从小身体孱弱,先天的心脏病表明,你很难活过18岁。】 【机缘巧合下,阿伽门农得知了瓦多病毒。这是政府准备研发的武器,不符合人道主义,但是如果成功,它能够救你的命。】 【多年投入后,研发取得了巨大进展。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病毒很大可能上已经具备了治愈你的能力。】 【原本一切都充满希望,可政府却忌惮起了阿伽门农的居心。】 【蓄意曝光他对你的情意后,政府借机夺去他的院长职位。阿伽门农不想失去救你的机会,于是前去政府,向上级争取。】 【而就在他离开的这七天里,医院遭遇了诡异的大火,你也丧生在火海中。】 【悲恸欲绝的阿伽门农拿出幸存的病毒,希望用它拯救你,以及医院其他无辜者的性命。】 【可是每一剂病毒注射后,都失败了。】 【绝望之下,他将最后的病毒注射给了自己。】 【可笑的是,他却因此获得了永生的能力,成为真正的怪物。】 罗荔的身体贴着冰冷的冷藏柜,陷入久久的震惊而不能回神。 凌屿在这时候说:“可有个地方说不通。政府是怎么知道,他和罗荔的事的?” 傅时越似乎冷笑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有内鬼啊。” 凌屿眯起眼睛。 “是你?” 不等傅时越回答,只听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从暗处窜出,直直往两人的方向刺去。 在看清那东西的瞬间,罗荔的身体僵硬住了,死死捂住嘴巴,才没有惊叫出声。 ……那是一条青筋暴起的、通体漆黑,流转着莹绿色光芒的巨型触手。 比瓦多的触手还要庞大,冷藏柜在它的衬托下都显得袖珍。 不仅如此,这触手很显然不是它身体的全部。那个诡异的东西藏在实验室的深处,没有露出全貌。 直觉告诉罗荔,这东西不是瓦多。 它是个更恐怖、更灭绝人性的怪物。 几乎是刹那间,罗荔便已经被求生的本能所压倒。他顾不上什么真相,只想快快逃离实验室。 可是这里面已经一片混乱,他根本找不到出口。 “往左边走。” 007给他亮起一束光,“跟着我说的,快点。” 光线照出冷藏柜后的缝隙,罗荔腿肚打颤,不敢回头,只是用最快的速度往门外跑。 他听见背后有开枪的声音,应该是凌屿或者傅时越击中了那个怪物。 但罗荔已经顾不上这许多了,出口就在眼前,他一下子撞开了大门。 而就在这时,罗荔发现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 上面显示着阿伽门农的定位,就在他附近。 那个人……也在实验室里? 罗荔下意识地转身,他本能地想要去救他。 可是脚步却忽然刹住了车,方才了解到的背景故事中,有一句话忽然从他脑中闪过。 ——阿伽门农给自己注射了瓦多病毒,变成了真正的怪物。 难道,难道里面那个东西其实是—— 手腕上的通讯器滴滴作响,外面又是一场暴雨,毫无征兆的,在此刻轰然落下。 …… 屋外雷声隆隆。 推开门,大床上空空如也,连被躺过的痕迹都没有。那本精装的故事书也没翻过,仍旧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阿伽门农缓慢地走到那扇粉红色的房门前,门锁被人给打开了,还挺聪明,自己找到了钥匙。 印象中,他的荔荔胆子很小,最害怕雷雨天,每次遇到,都要缠着自己和他一起睡。 但现在却宁愿选择回到自己的房间单独睡,也不想躺上他的床。 是叛逆期么? 还是觉得,他比打雷更可怕? 推开门,床上的小被子缩成了一团,枕头埋在被角下,只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顶。 阿伽门农的胸口即刻融开一股异样的暖流,心尖也软了下来。 他轻悄悄地走到床边,隔着被子,摸了摸罗荔的小脑袋。 罗荔好像睡着了——当然,是好像。 颤抖着绞尽床单的粉白手指还是暴露了他,阿伽门农沉声低笑,俯身到他的耳边,亲了一口。 而被子里的少年浑身颤栗着,一直没有回应他。 ……那沉重的脚步声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远去。房门关上,只留下一片死寂。 罗荔把被子扯下一些,劫后重生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隐约嗅到一股血腥气味,坐起身来一瞧,果真在地板上看到了血迹。 淋漓斑驳的血痕顺着地板,一路蔓延到房间外。 阿伽门农果真受了伤。 虽然逼着自己不去回忆,可那只蜷曲硕大的触手破墙而出的景象,仍然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重现。 第31章 像是淬了毒一样的莹绿色,从触手的吸盘中渗出来。凸起的青筋一鼓一颤,摔在地上,只怕要有千斤之重。 他的确不敢信,这个古板严肃的英俊军官,会和那只丑陋狰狞的怪物有关系。 可是…… 假如,假如没关系呢? 那自己岂不是错怪了他。 地上的血迹如此扎眼,罗荔看得心惊肉跳。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跳下床去,走到阿伽门农的房间前。 房门虚掩着,他刚想敲门,就看见地上渗出的红色液体。 ……血。 暗红色的鲜血,淋漓地喷溅在地板上。仔细看时,门把手上也有同样的痕迹。 罗荔想都没想,一下子把门推开。 阿伽门农倚在床边,外衣脱去大半,黑色衬衫看不出血的颜色,只有衣下淌出血流,将床单染成暗红。 “你、你怎么了!” 阿伽门农抬眸,有些惊讶:“你还没有睡?” “先别管我了,你是……受伤了吗?” “只是一点小伤,别担心。”阿伽门农笼了一下大衣遮住伤口,生了粗茧的指腹揉揉罗荔的眼眶,“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罗荔不走。 首领要是出点什么事,玩家就会通关,副本也就结束了。那自己之前的功劳不都白费了吗?阿伽门农可不能就这么死掉。 明明都受伤了,刚刚为什么还要到他的房间去看他。 难道他的状况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吗? 不管怎么说,首领boss确实没有伤害过他,罗荔做不到放着他受伤流血不管。 男人碰了碰他的额心:“怎么了?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钟表走动的哒哒声传来。 阿伽门农忽然想起来了:“我知道了,是晚安吻。” 他撑起身体,捧着罗荔的脸颊,在他柔粉的唇上亲了一下。 这一次蜻蜓点水,很温柔。 钟表“咔嗒”一声,正好十二点。 阿伽门农低笑:“还好,没有失约。” 可罗荔还是没有走,坐在他身边,明明揣了一肚子的疑问,可就是不知道该问哪个。 他已经不在意什么晚安吻了,被男人亲了这一下,杏眼睁得圆圆的,理解不了他是什么意思。 阿伽门农说:“要是不想睡觉,来帮我包扎一下,好不好?我想你一定比之前更熟练了。” 罗荔咬着唇瓣纠结片刻,点了点头。 男人衬衫下的手臂已经被血浸满,但看上去伤口不算严重,不会致命。 罗荔放了心,消毒过后,剪下一截纱布为他包扎好,止住鲜血。 虽然血不流了,但是之前的血迹看着也很吓人。 他起身到浴室,想拿毛巾帮阿伽门农擦擦身上的血迹。 里面挂的毛巾已经换了新的。罗荔没多想,把毛巾浸了水,就要走出去。 而在出门前,注意到了门边的垃圾桶。 那条自己不小心使用过的毛巾,此刻被丢到了垃圾桶里。 罗荔一下子怔住,说不出的古怪感觉在心里发酵。 他指尖绞紧,胡乱地想:阿伽门农就这么嫌我脏? 而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那人在那天洗澡的时候还拿着呢,怎么现在却给扔了? 心里的疑云愈演愈烈,他还是没忍住,换了一次性手套,把那条毛巾拎起一角。 毛巾脏了。 上面布满了喷射状的白色污痕,夹杂着一股浓郁的腥气。 想必是被谁粗暴地使用过,以至于痕迹到现在也没有淡下去。 罗荔吓了一跳,连忙把它扔回了垃圾桶。手套也赶紧脱下来,丢进里面去。 这上面的东西……他见过。 瓦多也弄出来过,当着他的面。 阿伽门农是用过这条毛巾吗? 他为什么要用毛巾做那种事…… 这么多痕迹,应该不是擦的时候才沾上去的。 所以,可能就是故意对着他用过的这条毛巾弄出来的。 罗荔的思绪纷乱如麻,但他最后还是把那些念头按了下去。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阿伽门农看起来不像是会有这种心思的人。 毕竟同床共枕也有很多次,他一直很尊重自己,连逾越的肢体接触都没有过,就是一个很克制古板的老父亲形象。 也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只是气味和颜色有点相似而已。 罗荔抖着指尖将毛巾扔回垃圾桶,手套也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一回头,发现阿伽门农不知何时来到浴室门前,正敛目静静地望着他。 罗荔浑身一颤,脚步踉跄,磕绊地解释:“先生,我……” 阿伽门农神色如常,走上前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取出两张湿巾,慢慢为罗荔擦拭着。明明自己身上的血迹还没有擦干净,可好像罗荔的这双小手才是最重要的。 罗荔轻声道:“要不然,还是我先帮您处理伤口吧。” 阿伽门农不语,抬眸望了他一眼,慢慢解开扣子,把衬衫全部脱下。 只见胸口的位置,赫然是几发穿心子弹。 流血的不是手臂上的伤口,而是这里。 凌屿持枪打到了这里,致命伤。 在少年震惊的目光下,他面无表情地用手按在弹伤上,肌肉与骨骼竟然扭曲蠕动起来,一点点把弹片吞噬,直到肌肤平整如初。 男人倚着墙根,镜中倒映出他的暗绿色眸子,闪烁着诡谲偏执的占有欲。 口中却依然是平常那种长辈的温和语气:“抱歉,荔荔,把你用过的毛巾丢掉了。但我并不是嫌你脏。” 嘴里说着抱歉,却一点也听不出歉意。 “我是嫌我自己脏。” 他也不想扔掉这条毛巾的。原本只是贪恋上面残留的、属于荔荔的体香,只是放在鼻下嗅闻一番,可脑子里却不断地想起更多事情。 荔荔用这条毛巾擦过哪里?手臂,脖颈,胸脯,还是……两腿之间? 想象难以平息,到了最后,没有忍住,捏着毛巾,将它弄脏了。 罗荔一阵脊骨发麻,艰难地寻找借口:“没、没关系,只是不小心沾上一点污渍而已。” “不是不小心。” 阿伽门农声音平静,可身上的筋骨肌肉却在扭曲作响,罗荔几乎能听见那些变异的血肉正在生长。 “是我故意弄上去的。” “想象着……在你里面。” 罗荔一步步后退,可始终逃离不出阿伽门农的目光笼罩。 男人勾了一下他的脸颊肉。 “安德烈的……东西,你看见了,是不是?” “你很喜欢,对么?” 第25章 就算他再迟钝,也能从这露骨的一句话中,明白阿伽门农的意思。 罗荔落下眼睑,小手攥得死死的:“我才不……喜欢。明明就,很恶心。” 当时,怕都怕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喜欢。 想起当时的情景,男孩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那么……大,又很丑,还离我那么近,很讨厌,好不好。” 到底是在夸安德烈还是在骂他。 阿伽门农弯下腰来,指腹轻轻按住他的唇珠,“让你在外面受欺负了,是我不好。” 罗荔抽抽搭搭的抹着脸颊,“那你还和他们一样欺负我。” “我没有。荔荔,我刚刚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心的。” 这个男人明明可以有无数种借口敷衍过去,偏偏要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就是专门说给罗荔听的。 说不定,这条毛巾之所以没有销毁掉,也是为了故意留给他看。 罗荔咬紧唇瓣,颤颤巍巍地质问:“我一直,把你当长辈看待,我很敬重你的。你怎么能……怎么能……” 他忍着耻意,声音越来越低,“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连想象都不可以吗,荔荔?” 男人眉峰拧紧,英俊面庞上,阴冷的情绪仿佛暴雨蔓延,“我只是想象,没有对你做过其他事。你连这种资格也要剥夺?” 罗荔从不在意别人怎么想他。 但是阿伽门农……他是真的把阿伽门农当成过亲人,像依赖叔叔一样依赖他。 而现在阿伽门农却亲口说,他的心思也不纯洁。 亏自己还这么担心…… “不可以!”罗荔挣开他的手,“你,你是院长先生,你不可以……” “我是谁?” 阿伽门农重复了一遍,罗荔又在他的瞳孔中看见了——那种压抑着期许与欲念的暗光。 “荔荔,你再亲口说一遍。我是谁。” 他仿佛陷入某种偏执的情绪不可自拔,握着少年小臂的手也逐渐收紧。 罗荔终于情绪失控,奋力朝他怒吼:“你这样也配做别人的养父吗?如果知道你会有这种心思,我根本就不会跟着你来到顶楼!” 第32章 “你真的不知道吗,荔荔?医院里那么多人都知道,院长阿伽门农和lori曾经传出的丑闻,你应该都听说过,不是么?” 阿伽门农将他禁锢在浴室角落,一字一顿,“我知道你把我当父亲。” “成为父亲的情人,不正是你希望的吗,荔荔?” 没错,大家都这么说。虽然表面上看,人人都在指责院长染指养子,可私下里,谁不会觉得是罗荔对有钱有势的养父起了引诱的绮思? 谁都可以这么揣测他。 唯独阿伽门农不行。 “啪!” 响亮的一记耳光利落地扇了上来,掌心擦着男人挺拔的鼻峰掠过,留下一个鲜明的掌印。 淡红色指痕很快消失,唯有罗荔愤怒而伤心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你才是那个怪物,变态!” 阿伽门农眉心拧紧,手背碰了一下被他扇过的地方,勾起一个一点笑意都没有的笑容:“什么怪物?荔荔,你见过怪物了?” 肉眼可见的,阿伽门农的身躯在发生着变化。 黑色的硬化壳顺着他的双臂和脖颈蔓延,直到将整个下颌都完全覆盖。那双眼睛里的眼白也被黑色吞没,只剩下一双幽暗诡异的绿色瞳孔。 罗荔听见他生长的肌肉将衬衫撑裂,握住自己双手的大掌也在升起异样的温度。 他说:“这才是怪物。” 下一秒,罗荔便觉得双足悬空,整个人都被他抱了起来,架在了健硕的臂弯上。 一条硕大的触手将浴室房门撞开,罗荔惊恐地闭上了双眼。男人冰冷的唇瓣吻上他的脸颊,明明两只手都占着,可还是有什么东西缠住了罗荔的小腿。 “滚开,滚开!” 他颤抖着想摆脱那些恶心的触手。 阿伽门农的声音低沉温柔:“叫daddy就松开,好吗?” …… 傅时越从废墟之中爬出,扭动了一下险些折断的胳膊,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他的胸口本来被那条触手贯穿,幸好有积分道具保下一条命,否则就可以直接宣布游戏结束了。 到底是哪儿来的变态boss…… 攻击太快,他根本没能将对方的特质记录下来。只记得那东西离开了实验室,好像是往建筑上方走去了。 傅时越持枪拨开面前的杂草,发现了那条蜿蜒向上的台阶。 拾级而上走了几步,又看到了露台的边缘。 有人在这里设置了屏障,所以凌屿都没有发现这地方。但是傅时越不同,他有着扭曲空间的本领,对这种障眼法最为熟悉。 第六感告诉他,这上面或许就隐藏着这个副本最大的秘密。 也不枉他在那怪物面前假死这一遭。 门前刻着几道划线,旁边用铅笔写了数字。 应该是记录身高用的,从牙牙学语的稚子,一直到身材轻盈的少年。 门下挂着阿伽门农和罗荔的二人照,照片颜色温暖,男孩笑得很幸福。 傅时越心里一阵异样的刺痛感。 鬼使神差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成为过罗荔的男朋友。 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他眼里真的还容得下别人吗? 这里如此温馨,红山茶悄然绽放,与外界的荒败、凄凉天差地别。 美得像个永远不会苏醒的梦境。 露台的锁也被他用能力扭曲,成功进入顶楼。在那扇卧室的门前,傅时越感觉脚下一阵异样的裂动。 在那些娇红色的美丽山茶花后——卧室半透明的窗户上爬满了漆黑粗硕的黑色触手,莹绿色的吸盘牢牢扒在上面,将里面的一切景象遮了个严严实实。 山茶花的根部已经烂死了,被触手分泌的毒液浸泡着,只是花朵还维持着表面的鲜嫩。 从窗户的缝隙中,傅时越看见了躺在床上的男孩。 他坐在一根盘曲的硕大触手上,身上穿着件很短的红色睡裙,裙摆下也有触手在游动,贴着大腿根和腰部的位置,不断缠绕着。 男孩漂亮的杏眼微微睁开湿润的一线,脸颊覆满红晕,唇瓣也红肿得要命。 ……是荔荔。 傅时越指尖收紧,但诡异的是,他看不到那个怪物的本体在哪儿。 只能看见触手的尖端在往罗荔的裙子底下钻,还有触手覆在他的后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 这怪物带来的压迫感太恐怖,傅时越竟然一步也难以迈出。 他不敢想罗荔该有多么害怕,那小家伙的胆子那么小。 男孩不舒服地扭动了一下腰肢,跨坐在触手的尾部,双足悬空,足尖晃来晃去。 黑色的雾气愈发浓郁,有什么东西从暗处显出形状。 身躯庞大的男人,手臂和脖颈上都沁着怪物的黑色,靠近那张小床,双臂圈住了罗荔。 一副捕食者居高临下的模样。 傅时越握紧步枪,对准那只怪物的躯体。 他想,只要这东西敢碰罗荔一下,自己就立刻开枪。 然而,预想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只见男孩慢慢睁开潮湿的杏眼,望着那个男人,一点也不害怕似的。 他甚至有些烦躁,扭过身体,用小手捶打着亘在自己腿间的触手。 男人扼住了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胸前。 罗荔愤怒地把手抽出来,竟然开口命令了一句什么。 看口型,傅时越猜,这句话应该是:“你快点从我的床上下去。” 看样子本来想说滚下去,但还是害怕,所以怂怂地改了口。 那怪物抱着他,低沉嗓音透过窗子传出来:“你先从daddy的触手上下来。” 罗荔更加生气。 他用膝盖顶了一下那些往他裙子底下钻的触手,发现没用以后,皱着小脸从阿伽门农的怀里挣脱出来。 看见对方还在紧追不舍,罗荔坐在床沿边,怒而踹了过去。 赤.裸的白嫩足心正正踹在了男人坚实的胸膛上,曲起膝盖用力一蹬。 阿伽门农顺势跪到了床下,好像真是被他踹下床似的。 手却拉住了他短裙的边缘,好心防止他走光。 可在罗荔眼中,这家伙就是被自己踹下去以后,还要惦记着看他的裙底! “你真的好讨厌……!” 罗荔羞愤地乱踢乱踹,阿伽门农一动不动,任由他发泄怒火。 软绵绵的雪白足尖一下一下地往他大衣胸前的军章上踩,恨不得把养父引以为豪的荣誉全部踩个稀巴烂似的。粉薄的指甲挑起徽章一角,很嫌弃地夹在趾缝里,使坏一样用足心碾着那些闪烁的星星。 阿伽门农按住他纤细的脚踝,罗荔立刻提高了嗓音:“这东西有什么要紧的?你是不是更在意这些,不在意我!” “怎么可能。没有你的话,再多的荣誉都毫无意义。” 他将徽章一枚枚取下,塞到罗荔手心,“我怕它们划伤了你的脚。” 罗荔捏着沉甸甸的荣誉徽章,杏眼微微眯起来。他的小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委屈而柔软的神色,阿伽门农喜欢的要命,声音也变得愈发温情脉脉。 “荔荔,不生气了,好吗?是我太心急,我不该那么说的。” 罗荔咬着唇瓣:“你心里还是想让我做你的情人,对不对!” 阿伽门农没有否认:“是。” “可我不愿意。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罗荔就是很想在他面前任性,说一些很过分的话,他觉得阿伽门农肯定会纵容他。 如果这个男人只是养父,那他会尊敬他害怕他。但是阿伽门农想当他的情人,他对自己有下流的想法,于是他就有把柄掌控在罗荔手里,罗荔可以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罗荔自以为掌握了主动权,殊不知在傅时越眼里,他早已一步一步掉进了老男人的陷阱。 男孩像是在隔着笼子激怒一头野兽,笼门已经打开了,他还洋洋自得,毫无觉察。 阿伽门农暗绿色的瞳孔中氤氲着暗沉的情绪:“那荔荔想怎么办?” 罗荔将两只小脚丫架在他的宽阔的肩膀上,懒洋洋地想了一会儿:“我还没想好。但你不许再对我动手动脚,不许再要求和我一起睡,也不许……嗯……” 他耳尖漫上一些红色,“也不许对着我,硬。” 阿伽门农英俊的面孔上波澜不惊,直到听见最后一句话,才有短暂的怔愣。 罗荔不耐烦道:“你听见没有呀?” “别的都可以。” 阿伽门农沉下目光,“最后一个,做不到。” 第26章 罗荔短暂怔了几秒,白嫩小脸顿时一阵发烫,不管不顾道:“做不到也不行,反正你就是不许对着我……哼。” 他将两条腿从触手中抽了出来,颐指气使地命令:“现在你出去,我要睡觉了。” 阿伽门农站起来,漆黑的触手慢慢回笼进他的身体,那些叫人发怵的硬化甲皮肤也逐渐恢复了正常。现在他看起来又是一位英挺冷峻的军人了。 第33章 他很想再亲亲罗荔,但刚刚已经答应过他,不会再对他动手动脚,所以阿伽门农忍住了。 他伸出手,不知从哪里打开一个盒子,把罗荔落在医院的黑兔子玩偶还给他。 “你以前最喜欢这个,以后可要拿好,别再丢了。” 罗荔抱住兔子,有点动容,但还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哼了一声。 “如果害怕,可以随时来找我。daddy就在隔壁,一直守着你。” 罗荔在小床上翻了个身,没有理他。 他才不害怕呢。这里最可怕的明明就是这家伙好不好。 男人走出房间,把门关好。 直到四周恢复寂静许久,007才开口说:“你发脾气的样子还真能唬人。怎么对别人不见你这样?” 罗荔隐约觉得他的口气怪怪的,“怎么啦?我平常也很凶的好不好。” 007笑了一声,揶揄意味不言而喻。 他平常都是个乖乖女的形象,偶尔发点纳米雷霆,大多时候都乖巧又柔顺。 阿伽门农虽然心思不纯,但那些玩家对罗荔做的更过分的也不少,他之前都没怎么生过气,甚至被占了便宜都一声不吭。 这一次却这个样子,实在反常。 罗荔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没想太多。 就在这时,新的任务弹了出来。 【任务五:设法让病毒彻底爆发,封锁医院,阻止玩家逃生通关】 少年看着这个任务,忽然意识到个很严重的问题:“糟了,刚刚忘记要挟他不许再限制我的自由了。” 没办法出去的话,任务也就无法完成。 明明是最重要的事情却偏偏忘记,罗荔赶紧跳下小床,看看能不能趁阿伽门农理亏,再把这个条件也加上。 然而等他的手碰到房门,却一下子愣住了。 自己的卧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锁了。 阿伽门农站在罗荔的房门外,沉沉开口:“晚安,荔荔。明早起来,我会给你开门。” …… 一夜暴雨。 次日清晨,阿伽门农在等身镜前整理着衬衫领口。今日是休息日,他不用去医院,可以陪着罗荔度过难得的休假。 将卧室门打开以后,男孩穿着纯白的睡衣,眼圈红红的,咬着小牙愤愤望向他。 罗荔一句话也没说,绕过他坐到餐桌前。阿伽门农也跟了过来,摸了摸他的长发,“今天想做些什么?看书,还是画画?” 罗荔没搭理他,自己在桌前坐着,银叉戳得煎蛋上全是小孔,半天才把饭吃到嘴里。 没吃几口就撂下叉子:“我要出门。” 阿伽门农神色如旧:“可以,我陪你一起好吗?你想去哪儿?” “我说我要出门,自己一个人。” 罗荔一字一顿,语气很坚决。 现在的阿伽门农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所有精力都集中在无关的事上,整个副本的进程仿佛都停滞了。 照这样下去,自己的任务就完不成了。 他得想想办法。 阿伽门农说:“外面很危险,你不能自己出去。” 男人沉默地用餐,说完这句话以后,沉下去的眼睑再也没有抬起来。罗荔意识到这是不可反驳的意思,没有商量的空间。 他攥紧了小拳头,质问:“你是要把我关在这儿吗?” “不是关在这儿。是把你留在我身边。只要我能看见你,怎样都行。” 罗荔眉心拧紧,看着端坐在那里无动于衷的老男人,心里愈发升腾起一股无名火。 太气人了! 为什么就没人能治一治他! 虽然表现得很有底气,但实际上,罗荔苦恼了一整天都毫无头绪。 临近黄昏日落时,他在客厅里团团转,忽然,听见了敲门声。 阿伽门农现在在书房,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谁到顶楼来? 罗荔惴惴不安地走到门口,“是谁?” 对面一阵死寂,而后,传来一个男人熟悉的嗓音:“荔荔,是我。” 傅时越……! 罗荔一下子有些慌张。他深呼吸来平复心跳,小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傅时越沙哑道:“当然是来见你。” “不方便给我开门吗?” 游戏只有杀死首领才能通关,所以玩家总会找到顶楼的,这不是一件意外的事。 但是自己真的要开门吗? 罗荔犹豫了片刻。 手指放在门把上,拧开了门锁。 …… 阿伽门农翻着旧书的手指倏地一顿。 他听见了开门声,伴随着入侵者的脚步声。他对顶楼的空间有着绝对的掌控能力,任何一点微小的动静他都可以感知得到。 那个男人闯入的时候他就察觉了,但是阿伽门农没有立刻动手。 他还不想结束这场游戏,他还想多和罗荔相处一会儿,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天。 但现在,那个男人居然敢光明正大地走进来。 “院长先生呢?” 为他开门的男孩穿着毛绒绒的家居服,白净小脸仰起来,声音软软的:“父亲在书房。” 他着重强调了“父亲”这两个字,好像再向傅时越证明他们的关系很清白似的。 傅时越低笑,挽住他的小手。 在罗荔给他倒茶的功夫,细细观摩了一番顶楼的陈设。 桌面上摆的茶具,玄关鞋柜里的鞋,还有椅子等其他生活用品,全都是一对一对的。 还有这些椅子。这么新,应该经常换。 估计是看男孩长高了,腿长长了,之前的高度让他坐得不舒服,才换了新的。 傅时越大概估算了一下椅子腿的长度,又将目光落在了罗荔修长漂亮的小腿上。 他就这么清楚养子的身高腿长? 就算是再心细的监护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未免太诡异了。 对此,似乎只有一种解释。 阿伽门农很熟悉罗荔的身体,这种熟悉已经到了敏锐的程度,对一点点变化都了如指掌。 当然,罗荔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他只会觉得这都是阿伽门农该做的。觉得他们毕竟住在一起,肯定知道的详细点。 除去这些之外,这里称得上是一个温馨的家,傅时越翻遍各个角落,也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监控或者摄像头。 罗荔在餐桌前坐下,傅时越也坐了过来。他捻着罗荔的雪白衣角,放在鼻下,细细嗅闻。 真的是被养的很好的小少爷,浑身上下那么干净,衣摆都渗着甜味儿。 要是这衣服不是阿伽门农买的就好了。 其实是很正常的穿着,但是在此刻的傅时越眼里,处处都透着异常。 衬衫太薄了。这么透,粉嫩颜色都能沁出来。 小短裤也太短,裤管宽松,他的腿又细,不怀好意之人能看见里面。 阿伽门农在买这些衣服的时候绝对没安好心。 “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阿伽门农肩头披着西装外套,冷峻面孔上只有一派平静。 傅时越冲他勾了下唇角:“院长先生。” 阿伽门农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他沉默着将晚饭准备好,坐在餐桌对面,与两个年轻人相对。 傅时越垂眸,摆在自己面前的那份晚餐看上去与一般的食物没有两样,但是当他用叉子挑起一点牛排,下面浓黑的、像腐败脑浆一样的液体便涌了出来。 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如常,笑盈盈地望着罗荔。 罗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干嘛?” “没什么。看你吃饭的时候很可爱。” 罗荔觉得莫名其妙。 他瞄了一眼阿伽门农,男人从容地用着晚餐,暗绿色的瞳孔映着刀叉的银色光芒,显得那张脸更加冷漠。 他叉了一小块巧克力派塞进嘴里,皱了下眉头,故意说:“我不爱吃这个,我爱吃草莓蛋糕。没有草莓蛋糕我就不吃了。” 阿伽门农这才抬起眸子:“不听话的小孩子,没有蛋糕吃。” 罗荔从来没被他拒绝过,这么一说,更要发脾气。但是考虑到有傅时越在场,他忍住了。 他把手中的巧克力派推给傅时越:“那你吃吧,我不吃了。” 那精致的甜点只被咬了一两口,叉子还放在上面。 傅时越眸光微暗,将叉子取下,放入口中。 青年的唇瓣裹住叉尖,仔细地抿舔一阵儿,而后又将叉子取出,舌尖绕着叉齿,流连地舔。 阿伽门农将他的一切看在眼中,包括他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悄悄放在了男孩短裙下的大腿上。 从他宽敞的裤管中探入一些,揉捏那块细嫩敏感的肌肤。 罗荔浑身一颤,耳尖发烫:“你好好吃饭!” 傅时越这才缓缓将叉子放下。 “甜的。” 罗荔攥紧指尖,一声不吭。 第34章 傅时越笑得意味深长,“叉子上沾了巧克力,肯定是甜的,不是吗?” 自己餐盘里腐烂的肉块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气,青年若无其事地放下刀叉。 阿伽门农问:“傅医生今晚要留在这里?” “这我怎么好意思。不过外面下了暴雨,回去也不方便……” 阿伽门农问罗荔:“荔荔,你觉得呢?” 罗荔的齿尖紧紧磨着唇肉。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他此刻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卧室门口。 男孩背影纤瘦,纯白的家居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长发拢着一截细嫩脖颈,怀里抱上那只黑色兔子布偶。 看似温馨的顶楼内,充满了腐化的血腥之物,作为那只病毒入体的院长boss的养料。 而眼前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少年,更像是阿伽门农放出的一个诱饵。 天知道进了这间卧室以后会不会立刻暴死。 罗荔扯着衣角,水润杏眼有点不确定地望着傅时越,黏黏糊糊地问:“你愿意和我一起睡吗?” 傅时越下意识看了一眼阿伽门农。 军官的眼神依旧没什么变化,但是手中动作明显顿了顿。 阿伽门农说:“我觉得不合适。你还小,不要随便让人留宿,不安全。” “有什么不合适?” 罗荔眯起圆圆的眼珠,大着胆子说:“我都已经成年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打探着阿伽门农的反应,但只看了餐桌前的军人一眼,就觉得一股寒意泛上背脊。 但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有退路。 没有退路,在这种恐怖的威压之下,也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 傅时越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竟然开口说:“院长先生,别担心。我会做措施的。” 一字一顿,掷地有声,“我保证,很安全。” 第27章 措施。 措施是什么意思?一起睡觉还要做措施? 罗荔懵懵的,根本没听懂。 他让傅时越留宿,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心里一点也没底。 实际上,刚刚忤逆阿伽门农的话一说出来他就后悔了,现在更是把目光完全转开,不敢直视阿伽门农的脸色。 但男人只是点了点头。 “既然荔荔愿意,那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说完,他便起身离开了餐桌。 【?我以为会一刀捅死傅时越呢,结果居然是接受了自己头上的绿帽吗?首领boss竟是绿帽奴?】 【那能怎么办,孩子想吃年轻男人的新鲜**就让他吃呗】 【现在说这话还太早了吧,谁知道是不是陷阱,用荔荔让傅时越放下防备,然后再动手什么的】 【得了吧我看他就是个典型的接盘侠,就算自己女儿被野男人那个了,当爹的也会担起接盘重任的】 【怎么说的好像还委屈了他一样,我还巴不得给荔荔接盘呢】 罗荔打开自己的卧室门,他本来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一身衣服给傅时越换上,结果刚刚进来,就听见身后的关门声。 傅时越锁上房门,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罗荔莫名有些紧张,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径自坐到了小床上。 罗荔有点不舒服地推了推他:“你靠得太近了。” “哦?看来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荔荔愿意给我开门,是已经想清楚的意思。” 【清~>澄】 傅时越搂住了他的腰。 “我好歹是你的男朋友,咱们也算是见过家长了,你怎么还是这样忸怩。” 罗荔是希望阿伽门农会生气。 但他还没想过这一方面,毕竟自己从来没承认过傅时越是他的男朋友。 都是这家伙臆想出来的而已。 “见什么家长……” 罗荔的神经已经绷紧到极致,当傅时越把他腰带的扣子解开时,那根弦忽然就断掉了。 少年恼火极了,愤愤之下,蜷起小腿,用力顶在了傅时越的小腹处。 狠狠踹了一脚。 “别碰我!走开!” 腰带被拽下来了,这么一踹,裤沿掉下去,露出半截细瘦白嫩腰肢。 他像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在床上徒劳地扑腾。傅时越很有耐心,捏住他的脚踝,握紧软绵绵的小脚丫。 罗荔杏眼瞪圆,可他已经没力气了。傅时越见状,像是挑衅一样,慢慢地脱下他的袜子,放在手心。 棉袜与掌心接触,带着残余体温。 那么干净,肯定经常清洗。 这里只剩下他和阿伽门农两个人住着,小少爷那么娇生惯养,肯定不会亲自清洗自己的衣物。 所以,袜子也是阿伽门农给他洗的吧,还有每天换下来的内衣裤…… 真他妈的,叫人嫉妒啊。 “你是想让自己做诱饵,把我引过来,好让阿伽门农这个首领boss除掉我吧。” 傅时越倾身压下,按住男孩纤细的手腕,将他束缚在身下。 “可是阿伽门农好像没那么容易被激怒啊,荔荔。” “今天你给我开门我真高兴。要不然,我也帮帮你?” 罗荔太不了解男人这种生物了,更何况是阿伽门农这种理性远远大于感性的军人。 如果不是直观的刺激呈现在眼前,他们不会贸然对敌人动手的。 罗荔的脸颊因为恐惧而泛白,“你……你想……” 他看出了自己的目的,怎么却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傅时越在他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随后,缓缓地压下线条精壮的腰肢。 大腿内侧传来一阵烫意,男孩娇嫩的皮肤顿时泛起秾红。 傅时越低哼一声。 “等下再去找他吧。” …… 新续上的红茶色泽清亮,漂浮的茶叶缓缓舒展开蜷曲的叶芽,又在规律地搅动下逐渐沉底。 茶匙靠在杯沿处,碰撞出一声清亮的响动。只是这响声落在四周化不开的寂静之中,仿佛也浸透了饮茶人周身的落寞,变得沙哑而滞涩。 阿伽门农抿了一口红茶,膝头的书籍落在同一页已有半个小时,同样的几段话看了很多遍,但好像都没有真正在脑中留下印象。 不知道是因为过量饮茶,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今夜已注定无眠。 地板的缝隙中流淌着漆黑的影子,随着他心境的起伏,将整洁的瓷砖绞出了裂痕。 顶楼的一切都随着他的意念而改变,但能够改变的也只是死物。 对于住在这里的人,他永远无能为力。 “咚咚咚。” 房门被人轻轻敲了几下。 阿伽门农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是谁?” 门外的小人踟蹰开口。 “是我。荔荔。” “很晚了。有什么事吗?” “我衣服脏了,要换一件。” 男孩的声音低低闷闷的,嗓子有些哑,“衣柜里没有看到。是不是被你收起来了?” 他的衣柜里有许多件阿伽门农准备的小衣服,款式齐全,但……除了内衣内裤。 阿伽门农终于站起身来,给他开了门。 低头看见罗荔的瞬间,呼吸倏地凝固了。 男孩上半身还勉强算是好端端穿着睡衣,可下半身的短裤却不翼而飞了。奶糕一样柔嫩雪白的大腿紧紧并拢,却依然遮掩不住内侧肌肤上惹眼的红肿痕迹。 他手里拎着那只黑兔子布偶,走路都有点困难,细瘦足踝打着颤,水汪汪的圆润杏眼里凝着泪珠,可怜兮兮地望向年长的军官。 阿伽门农用了相当漫长的时间来消化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转身打开一处橱柜,“都在里面放着,你自己拿。” 橱柜内,挂在醒目处的,是很正常的小衣服,没什么特别的。 可当拉开下面的内衣裤盒子,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时,罗荔懵了。 正常的内裤里面,夹杂着好几条蕾丝丁字裤。 很性感的,女式的那种。 和之前在宿舍更衣室被偷走的那条一模一样,很显然,就是阿伽门农特意买给他的。 尽管早已察觉到这人的心思,但是真正如此直观地意识到的时候,罗荔心里还是泛上一种古怪的情绪。 他是故意要让自己看见的吧? 是不是笃定他不敢穿? 007见他攥着那条蕾丝内裤的一角,指腹用力到泛白。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深入了解了罗荔的脾气,这家伙看起来又乖又怂,实际上内里特别倔。 对待他不喜欢的人或事,还会故意使坏。 罗荔在心里说:“我就要穿这个。” 不一会儿,男孩已经换好了。 此刻的他,只剩下一件卷起一角的睡衣搭在身上,并紧双腿,两颊浮红,坐在沙发边缘。 而刚刚脱下来的棉质内裤,此刻被团成一团,故意往阿伽门农的脚下一丢。 第35章 他明明有地方可以坐,却偏要蜷缩在沙发上,大腿夹着兔子布偶,舌尖垂下几滴晶亮唾液,呼吸不稳地喘息着。 ……很难受。 呜……勒到很里面的地方了。 阿伽门农手里拿着书,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罗荔对此很是不满,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故意在沙发上摇摆着细腰,弄出一点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但阿伽门农好似一尊不为所动的塑像,沉默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罗荔没辙了。 他暗暗攥紧了小拳头,抱着兔子布偶站起身来,正要走出房间,忽然被阿伽门农叫住。 “这一条不适合你,换一条吧。” 罗荔停下脚步。 “怎么不适合?我现在明明穿着很合身。” 他故意勾了一下腰间的蕾丝,“而且也很方便。我就要穿。” 方便? 阿伽门农周身涌动着不妙的暗流。 罗荔见状,又继续说:“再说了,你要是觉得不适合我穿,为什么要买给我!” 阿伽门农抬起眸子。 “因为我想看。” “我想看你穿小裙子,吃饭的时候腿分开一点,我一低头就能看见。可以的话,这景象会成为我晚上做梦的素材。” “我无趣灰暗的生活里,唯一的色彩就是你脸上的红色。这样说,你明白吗?” 罗荔的耳根一阵发烫。 他拼命忍着,可身上还是不由得泛起绯红。 “今天不需要晚安吻了吗,荔荔?” 罗荔揪着兔子的耳朵,他咬着红唇背对阿伽门农,嘟哝了一句:“不用你。傅时越会给我的。” 尾音落定的刹那,房间里的气氛登时结成了冰。 像是预感到大事不妙,罗荔颤颤回头。 阿伽门农坐在漆黑阴翳之下,一半的英俊面孔上都被乌黑扭曲的触手所覆盖,他沉默地注视着罗荔的背影,一条触手不知从何处伸出,将地上被脱下来的,不复从前干净的棉质小内裤展开,绞成了碎片。 罗荔的额角顿时沁出了冷汗,他抱紧怀中布偶,赶忙握住门把手。可指尖刚刚摸到房门,手腕便被触手缠住了。 庞大的怪物从后面贴了上来,一只手抬起他雪白细嫩的下巴,逼迫他伸出糜红的舌头。 罗荔惊恐地抬起湿润水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舌尖被阿伽门农含住,绵密地吸吮起来。 他整个人都被那触手完全缠绕,粉舌很快变得又红又肿。 与此同时,那种蕾丝摩擦勒紧的不适感变得更加鲜明。 触手的尖端勾着蕾丝边缘,强硬地褪下。 可惜,那一小段窄窄的布料实在陷得太深了。反复多次,仍旧勒在里面。 ……身材白皙透亮的小少年,穿着薄薄睡衣,半跪在狰狞的怪物怀中,臂弯里躺着一只软软的黑兔子玩偶。 兔耳遮掩的地方,纯白蕾丝被艳红浸透,勒得那样深,只能看见一条细细的白线。 像是察觉到阿伽门农的目光,男孩身体陡然一颤。 “啪”的一声,扯开的蕾丝弹了回去,抽在了软乎乎的肤肉上。 水液四溅。 罗荔的眼圈陡然浸红了。 第28章 他含混地躲开阿伽门农的强吻,“你、你松开!” 这个让他几乎窒息的晚安吻终于停了下来,阿伽门农揽着他的腰,缓慢地张开唇瓣,感受着男孩口中吐出的热雾灌入自己口中,呼吸声黏黏糊糊的,像是掺了水。 “还想走吗?” 抚着他颤抖的脊背,“荔荔,还能走吗?” 罗荔腿软了,他几乎要站不住,扶着门框,艰难喘息。 男人那半张脸上扭曲的黑翳逐渐褪去,他扶住罗荔的脊背,随后,将他拦腰抱起。 “你真的这么喜欢晚安吻?” 阿伽门农的声音低哑阴沉,冷厉得叫人头皮发麻,而语气却温和得一如往常,透着一股掩饰不住的疯。 做什么措施。 那种不知轻重的男的,把荔荔的腿弄成了这副模样,还好意思说安全。 “你想要被亲哪里,荔荔?daddy亲你好不好?亲哪里都可以。”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从唇瓣到脖颈。像是品尝一样,缓慢吻过男孩敏感柔软的身体。 只是这一次的吻和往常的温情脉脉不同,加重了一些力道,故意碾磨他已经发肿的肌肤,像是在惩罚不听话的小孩。 罗荔越来越害怕,他下意识地缩起身子,抱紧布偶兔。 就在这时,听见了一声枪响。 子弹穿破房门,击中阿伽门农的身躯,很快被扭曲的黑翳吞没。 几乎是同一刹那,阿伽门农猛然拉开了罗荔身后的门。 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护在胸前。 露台的门倏地敞开,外面大雨倾盆。 看到外面的情景,罗荔一下子睁圆了杏眼,落在阿伽门农领口的指尖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拐角处,傅时越已经等在那里,将放在墙角的霰弹枪端了起来。 黑洞洞的枪口,距离阿伽门农只有不到半米。 傅时越眯起眸子,看向男人怀中的少年。 被对方牢牢搂住腰肢,满身吻痕,眉眼湿红。 这一刻他丝毫不怀疑,哪怕是把枪架在这个首领boss的脖子上,对方也会先把罗荔护在身后,不让他看到半点血腥画面。 如果不是觊觎了他最爱的养子,这个首领boss,可能永远也不会露出本来面目。 阿伽门农敛目审视着他:“你要干什么?” 傅时越一字一顿。 “当然是杀了你,带荔荔逃出去。” 霰弹枪上膛,对着阿伽门农的额心瞄准——那是这个怪物唯一的致命弱点。 “砰!” 罗荔即刻闭上了眼。可是预想中的硝烟气味没有传来,那一声巨响,好像也不是枪声。 脚下的地板震动了起来,随后,007在他的耳边响起警报。 “阿伽门农引爆了实验室的病毒。” 这还是第一次听见007这样沉重的语气。罗荔从阿伽门农怀里抬起眸子,往外面一看,果然已经升腾起了浓厚的黑烟。 “病毒扩散进全城只需要20分钟,你只有这20分钟来阻止阿伽门农。”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阻止。病毒成功扩散后,任务五会达成,随后你便可以离开这个副本。” 007沉默半晌:“你来选择吧。” 罗荔心跳加速,满是茫然。 他有选择的余地吗? 男人单手抱着他,撑起一把伞,防止他被淋湿。走到露台的门前,穿过外面燃起的浓雾黑烟。 他现在去往的方向,好像是…… 实验室? …… 目光所及之处,实验室已经被炸得四分五裂。 罗荔被烟雾熏得睁不开眼。他失去了方向感,完全是凭感觉摸索,很快,就被地上散乱的砖块绊倒了。 差点跌倒在地之时,手臂被人扶住,将他的身体搀稳。 黑烟之下,罗荔已经看不清阿伽门农的样貌。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出来,他身上那层属于人类的伪装被彻底卸下,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个面目扭曲的怪物。 贴着他手臂的掌心阴冷潮湿,庞大的怪物站在冷藏柜之间,向他低下头颅。 ……那个比瓦多还要可怕的怪物。 这个副本的首领。 罗荔的双腿如同被铅灌满,一度感觉自己要跌倒,也不知是靠什么才能站稳。 怪物漆黑的触手缓慢绕过男孩的脖颈,捧起他柔软的脸颊,让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庞清晰地出现在视野中。 罗荔颤声问:“你,你还是院长嘛……” 怪物没有回应,仍旧爱抚着他纤细而娇嫩的脖颈。 盘在自己腰间的触手越收越紧,恐惧感后知后觉地涌上罗荔的心头。 自己还能逃掉吗? 他不会被这家伙永远囚禁在这里吧…… 一想到要永远留在这恐怖的世界,罗荔就忍不住害怕得眼眶发热,又有些想哭。 他的鼻尖微微抽动,掌心覆在怪物的胸口,想挣脱也挣脱不开,只能听着对方自顾自地在自己耳边絮语。 怪物绿色的眸子垂下,触手盘绕在他身上,像是拥抱,又像是安抚。 “有很多事,我好像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从前在宴会上,是我没有尊重你。我一直想找机会向你道歉,但你不肯见我,我也……没脸再见你。” “我承认,看见你和傅医生亲密无间的样子,我无法忍受。医院里都在传你们两个是情侣,我每天都会听到新的传闻。他在哪里亲了你,喂你吃饭,给你披上衣服……那些事情,原本,只有我可以对你做。” 他那冷沉低音仿佛下达军令,可语气里暗藏的落寞已经难以忽视。 “宴会上你和傅医生喝了酒,把小脸都喝红了。我明知道你难得出来玩很高兴,可还是克制不住怒火,在那些人面前斥责了你。” 第36章 “明明从小到大,不管你闯了天大的祸,我也不忍心对你说半句重话。可这一次,我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你不懂事,小小年纪学人谈恋爱,不知羞耻。” “你哭了,扯着我的袖口,湿热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抽抽嗒嗒地说,daddy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平常你红一红眼圈,我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但这一次我却狠心了。我想逼着你和傅时越分手。” 听到这里,罗荔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了。 只是,从他口中听到的故事,和那条报道截然不同。 恍惚间,自己好像真的重回那一段往事,鼻尖也莫名有些酸楚。 “看着你满是泪痕的脸蛋,我已经丧失了所有理智。” “尽管我清楚那宴会上到处都是记者和摄像头,但我已经无法思考……就这么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你。” 阿伽门农贴近他的面庞,灼热呼吸拂在罗荔的鼻尖,像是又要深吻。 但最后还是停下了。 “我不该逼迫你做不愿意的事情。我很抱歉。” 【当前身份探索进度:100%】 【解锁支线结局:院长的爱】 【和报道上说的不一样,院长他似乎对你是真心的。那些丑闻让他失去了珍视的荣耀,但这远远比不上你的地位。他一直因为让你卷入风波而懊悔,因此不敢再对你表露任何爱意,今夜的剖白也许已经是最后的真情流露】 实验室外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肉眼可见地在向这里蔓延。 不知是否是被他说的这些话所触动,罗荔心头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阿伽门农的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脸颊。 “也许我真的不够格。” “但是,他们也一样。” “我绝不允许……” 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的宝物。就连他自己也不够格。 如果能以这样扭曲丑陋的怪物姿态,永远留在罗荔身边,保护他,陪伴他,那阿伽门农也觉得值得。 天知道他有多嫉妒瓦多。 罗荔扬起脖颈,轻唤:“daddy……” 他抖着羽睫,颤颤道:“我,我不吃草莓蛋糕了,也不走了。你能不能别生我气了……” 怪物庞大的身躯弯下一些,喉咙里溢出诡异的低声。 他没有说话,好像是在思忖着罗荔这番话是否发自真心。 罗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是不想看见阿伽门农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想他真的变成怪物。 就算他真的做了很多错事,但至少,他从来没伤害过自己。 少年踮起脚来,轻轻的,抱住了军官已经被变异骨肉覆盖的腰。 “daddy,我们回家好不好?荔荔以后都听你的话。” 怪物沉默不语。 冷藏柜还在不断地被引爆,噼里啪啦的噪音在耳畔此起彼伏。 他引着罗荔的下巴抬起来,缓慢道:“你会永远都无法逃脱。永远,都困在这里。” 他早就已经不是人类。留在这个废弃医院这么多年,用无数怪物构造出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这里曾经是罗荔喜欢的乐园。 他当然有私心,在他不管不顾地吻上罗荔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内心深处,或许真的想与他以爱人的身份生活在阳光下。 也想像一般情侣那样,做种种亲密的事。 但是这些都没办法改变罗荔不爱他的事实。 他还是会给年轻帅气的医生开门,羞涩地与对方接吻,然后在某一天,拉着那人的手站到他面前,说这是自己的男朋友。 一切都和多年前一样……一切都一样。 他也永远无力扭转荔荔最后会死亡的结局。 那研究了一辈子的病毒,让他抛却曾经坚守的人道主义,哪怕遗臭万年,也要为罗荔换取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但是结果呢? 为什么病毒对所有人都无效,偏偏只有他这个罪犯活了下来,还变成了怪物。 上帝真的跟他开了太多残忍的玩笑,或许因为是他始终背负着永远也赎不清、还不完的罪孽。 现在,还不到他能够占有荔荔的时候。 ……感受到缠绕着自己腰肢的力量缓缓松开。漆黑扭曲的首领boss弯下腰来,一点点地,取出了罗荔放在收纳空间的金色钥匙。 他一言不发,只是把钥匙放进罗荔掌心,随后,尘烟之下,一道隐秘的门出现在眼前。 好似受到感召,罗荔将钥匙插入门锁,轻轻一扭,门开了。 那是离开副本的大门。 男孩站在门前,回过头,听见了枪声。 阿伽门农垂目望着他,掌心推了一下他的脊背。 罗荔一下子迈过了门槛。 ……原来找了那么久的,离开这里的钥匙,阿伽门农早在一开始就给他了。 开启顶楼不需要钥匙,阿伽门农一直在等他回家。 而如果什么时候想离开,随时可以用这把钥匙离开。 轰鸣的爆炸声此起彼伏,一瞬间的白光闪过,这个副本有关的一切,都消失在关上的大门背后了。 第29章 【当前成绩正在进行结算……】 【副本“弥赛亚医院”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已完成】 【剧情探索度:100%】 【宿主生命体征:完好】 【玩家通关人数:0】 【综合评价:sss】 随着白光消逝,罗荔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宽阔的纯白色房间。 身上的衣服又换回了病号服,那是他刚刚进入游戏时的穿着。房间尽头是一扇窗户,走过去一瞧,外面是熙来攘往的广场。 “这里是主神空间,玩家休整的地方。广场上有许多玩家在贩卖游戏道具,可以凭积分换取。” 007的声音传来,引导着他打量目前所在的环境。 罗荔有点惊讶:“我也能在这里活动吗?” “理论上不能。不过,鉴于上一个副本无人生还,这里应该没有人认识你。” “无人生还”这四个字让他有些不好受。007顿了片刻,又说:“我说的不准确。是通关失败,但未必丧命。高阶的玩家总有全身而退的办法的。” “再者,游戏的本质就是如此,不是你的错。” 罗荔趴在窗边吹风:“小七,你是在安慰我吗?” 系统冷哼一声。 广场上热闹非凡,而距离下个副本开启还有一些时间。罗荔想出去看看,但又不太好意思,毕竟自己可是个小怪物啊。 “想去就去吧,他们又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007看穿了他的想法。 “那我这身衣服……能换吗?” “怎么不能。用积分就可以。” …… 广场最醒目的商业街上,彩色的屏幕滚动播放着最新的播报。 “c级副本大崩盘,高阶玩家惨遭滑铁卢!” “废弃医院竟成顶级绞肉机,副本boss异常加强的原因是?!” “欢迎订阅最新一期《图鉴》,带你揭露副本变异之谜!” 《图鉴》……? 周围的一群人都在翻阅着同样的杂志,罗荔费劲地踮着脚巴望了半天,只能看见前面一大群玩家乌压压的头顶。 可、可恶。身高不够。 “你也要看?” 不知是谁用卷起的杂志轻拍了他的额头一下。罗荔抱着脑袋抬眸,一个陌生的玩家正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随后,七八个人都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穿着红色衬衫的长发小少年身上。 嘴里好像碎碎地交谈了几句。 “未成年?”“谁家小孩。”“玩家吗?不可能吧。” 为首那人说:“小妹妹,这杂志可不是童话书,小心吓到你。” 罗荔气愤反驳:“我是男生!” “那也一样,小孩子不能看,快走吧。” “凭什么呀?我也是玩家!” 他一个不留神就逞强说了谎话,小心脏跳个不停,对上众人狐疑的目光,硬着头皮道:“我是说……这个副本,我也玩过……” “这次可跟你之前玩的不一样了。这副本变异了,懂么?主线剧情全被改变,那个明明只是个小喽啰的养子,居然成了重要boss。” 几个人翻着图鉴,罗荔一下子紧张起来:上面不会有自己吧?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养子的事情居然没人报道,真是怪事。” “能扭转整个副本剧情,我操,不知道是什么怪物,恐怖如斯啊。” “好几个高阶玩家都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别他妈太离谱了。” “操,别说了,这个本里的基础怪物都长得挺感人的,这养子到底该是个什么变态猛男粪怪……” 猛男粪怪罗荔红着耳尖听他们议论着。 “不过,能这么强,也是叫人怪佩服的,真想会会。” 第37章 罗荔很羞愧地跑走了。 其实、他只是个胆小爱哭的菜鸟而已。 最后能拿到sss的成绩……完全是首领boss大暴走的结果。 他、他就是个捡漏的腿部挂件罢了。 罗荔到广场的荫凉处坐了一会儿,本来只是想休息,而服务员却给他端上了一杯看着很贵的鸡尾酒。 “啊……我没有点。” “是那边的先生给您点的。” 罗荔抬头看去,对面桌的几个男人朝他的方向招了招手,意味不明地眨了下眼睛。 罗荔觉得莫名其妙。他不能喝酒,索性放在一边没管。结果没过多久,又有一盘点心上了过来。 这次,那几个陌生玩家直接围到了对面。 “砰”的一声,放下一箱道具。 “别紧张,这些都是送你的。” “我们几个都是a阶以上的玩家。怎么样,下一把要不要组队?” “放心,你什么也不用做,怪我们来打,线索我们也找好。你就……露个脸就行。” 罗荔瞄到几人的装备,有枪有刀,满身防甲,看着就很不好惹。 他一时有些慌:“小七,怎么办?” “拒绝掉。空间里禁止武装冲突,他们不能强来。” 罗荔听他的,小声拒绝了。 “真的不考虑考虑?这可是顶级逃生道具,每一件都至少要百万积分。” “不、不了……”罗荔紧张的睫毛都在乱颤,“我用不上……” 几人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短短半个小时内,已经有七八个队伍向他发出类似的邀请,价格也一次比一次开的离谱。 罗荔眼睛都花了,有几次差点心动,但很快想起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能含泪拒绝。 人群里是不敢待了,赶紧走到更隐蔽的巷子。 那里的电子屏实时更新着玩家论坛的内容,罗荔隔老远便看见了红色的“爆”字,挂了自己的照片的帖子居然被顶上了最前头。 【求此玩家身份,提供线索者可重金酬谢】 【附:照片】 底下回帖更是炸开了锅。 【我操这是谁家小公主,怎么一个人在广场上】 【妈呀,这是什么绝美建模脸,我直接老婆老婆prpr】 【就,刚刚看见他在人群后面踮着脚尖看热闹,小小一只跟个小兔子一样,萌得我吐血】 【宝宝宝宝手慢无】 【笑死其实也就一般般吧也没有很好看,这照片肯定是p的,把旁边拴着的我都p掉了,汪汪】 【操,你们能涛些正经的吗,他到底是谁啊】 【蹲,老婆名字知道了踢我】 【蹲】 【蹲】 【全是拉屎的没一个递纸的我真服了】 【别蹲了,他八成是哪个大佬战队的心尖宝贝,不跟别人组队的】 【???楼上细说?】 【就刚刚啊,圣鹰、gun、墨菲斯他们那几个队都去邀请了他,全被拒了】 【?这几个可都是榜单前列的队伍啊,这都拒?我操,难道他是那几个top队伍里面的……】 【可我看榜上的名玩里,也没有能对得上这个小漂亮的啊】 【这还不简单?像这种战力低但是嘴甜漂亮的小公主,那都是队里大佬的团宠,根本不用亲自去打本,等着好哥哥带飞就行了,上什么名玩榜(抠鼻)】 【喂前面的哥们怎么一股酸味儿】 【所以宝宝是和队友走散了莫,看着孤零零的】 【啊啊啊好想捡走……哪怕是被大佬围殴我也认了】 【想什么呢?这种人最是心高气傲,你给他的那一点点好处,他连看都懒得看好不好】 【求宝宝名字……求联系方式……我愿意加码】 【加码】 【加码】 底下还有一条贴子,标题更是炸裂。 【我的意思是,这种小美女如果在我战队可能会被当成共.妻】 共…… 共.妻是什么意思? 罗荔皱着眉头点进去。 【这张脸光摆着看也够带劲了】 【感觉他什么都不用做,杀完怪了抱过来接个吻,妈的,简直比拿到积分还爽】 【可我们战队人很多,要到我们这儿来还得排编号吧】 【老婆你怎么有那么多老公,什么时候轮到我】 【小共.妻宝宝……不行了光想想就感觉要那什么了,每天早上被老公们哄着打本什么的,小美女的恩赐……】 【战队的宝贝玩具吗有意思】 大概是因为里面讨论的内容太逆天,再刷新了一下,帖子就被ban掉了。 罗荔隐隐感觉不安。要是真的掀起太大的风波,被人发觉他根本不是玩家该怎么办…… 还是赶紧离开广场吧。 这样想着,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回到自己的房间。 然而,房间门前居然也被人放了东西,是一个包扎的很精致的礼盒。 不会吧,那些想要组队的人,居然把礼物送到这里来了? 罗荔把礼盒拆开,两条兔子耳朵探了出来。 居然……是那只黑色的兔子布偶。 布偶旁边,则放着一块非常漂亮的草莓蛋糕。 罗荔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摸摸脖子下面,果然,挂着那枚金钥匙。 弥赛亚医院的一切都已经烟消云散,可这枚钥匙却留了下来。 那么,布偶和蛋糕,又是谁送出来的呢? 他把礼盒带回房间,愣愣的出了好一会儿神。 兔子布偶放在膝头,罗荔紧紧抱着它,第一次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是说坏孩子没有蛋糕吃吗? 那……这又算什么。 “别瞎想了。” 007轻咳两声,“游戏就是游戏,只有傻瓜才会把游戏里发生的事当真。” 罗荔把蛋糕切开,尝了一口。 真好吃呀! “那,小七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007默了一瞬:“当然,谁叫我欠你的。” 意外在副本的边缘地带捡到的人工智能,是罗荔如今为数不多能够真正信任的人。他撑着雪白下巴,一口口把蛋糕吃光,长舒了一口气。 “那就好。” 007这边已经接到了下一个副本的提示。他本想将基本信息发送给罗荔,可是转头一看,小少年已经抱着布偶,伏在角落里睡着了。 007最后还是没有吵醒他。 ……算了。还是等他睡醒了,再传送到新副本吧。 新副本的信息在他眼前滚动着,一条一条,勾勒出崭新的世界。 【民国x年,锦州城】 【昭华公馆近期刚刚结束白事,府上便莫名找来了一位年轻娇美的小男.娼。】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外室,但他此行的野心却不小。仗着怀了霍老爷的孩子,颐指气使,横行霸道。】 【这个刁蛮又虚荣的小姨娘一味坚称,霍老爷应该留一份遗产,给他和他腹中的孩子。】 【可事实上,他似乎对霍老爷的三位养子,产生了异样的暧昧心思。夜间留宿,投怀送抱,搞得府中上下议论纷纷,怀疑与猜忌不断。】 【府中下人都暗自揣测,“怀着孕还这么不老实,果然是娼妓出身,放浪得很。”】 【到底是生性放浪还是其他缘故,尚且不得而知。只不过,这种父死子承的事情,如果传扬出去,想必不用想着继承遗产了……】 第30章 【据说,昭华公馆世代背负着一个诅咒】 【在诅咒的影响下,凡是霍家的子孙,最终都会面临不得善终的命运,如果不用骨肉手足祭祀邪灵,整个家族都会蒙受灾祸】 【然而,公馆老爷霍皆岐对此嗤之以鼻。他常年在外行商,富可敌国,身子骨健壮,还养了三个儿子】 【可就在诅咒传言逐渐消弭时,霍老爷却突然辞世了。据说,死状极其骇人,非人力可为】 【副本解析中……】 【解析完毕】 【副本等级:b】 【玩家目标:破解诅咒】 【注意,c级以上副本均为沉浸式。玩家会完全代入角色设定,请宿主注意甄别】 …… 锦州城的深秋,天色刚刚擦亮,街上冷得仿佛冰窖,一行五大三粗的汉子搓着手哈气,冻得牙齿不停打颤。 “妈的,哪天不好,非挑今天出殡……” 今年的天气也像是招了邪一样,刚入十月就飘了第一场雪。昨夜大雪把灵棚都压折了,这么不吉利的兆头,霍家那三个小子居然也不肯改改日程。 这下可好,大雪封路,送丧的队伍都在这儿白白等着。众人都饿着肚子,有些身子骨弱的,已经快站不住了。 队伍最后的男孩握着一叠纸钱,拢了拢身上雪白的丧服。他小小地打了个喷嚏,一个不留神,撞上了前面的汉子。 第38章 “你奶奶的,没长眼看路啊?!” 那汉子挥起拳头就要打人。 可拳头还是在半空中停住了。面前的人儿穿着不合身的丧服,白衣像件袍子,长得能盖住脚踝。 露出的一截颈肉白得晃眼,下巴尖尖的,手指又细又嫩,像个女孩子。 眼下世道不好,许多吃不起饭的娃娃都会谎报岁数,混在大户人家的红白事里打个杂,赚两枚铜板。 因此汉子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对方如若是个小丫头,他这一拳打下去,自个的老脸就不必要了。 所以只能收手,啐了一口,不管他了。 少年留在原地,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这是霍家请来的送丧队伍。民间打白事的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按理来说以昭华公馆的财力不该如此敷衍,这样给人的感觉,总好像是着急把霍老爷埋了一样…… 积雪一时半会化不开,队里的人们怨声载道,纷纷表示撂挑子不干了。 “咚——” 前面敲了锣,是要放饭了。 众人连忙卸了手头的东西,匆匆忙忙赶过去。而那少年被人群冲撞得几乎要站不稳,也不去争抢,就那么落了单。 热气腾腾的铁锅内烧了菜粥,一人再发两个玉米馍,吃不饱,但能堵上嘴。 盛粥的男人比这一群人都高一个头,寒风里赤膊,两条手臂像铁铸的,铜色的身体魁伟骇人。 而那脸上的刀疤交错,更是使他显出凶相,好似那落草的匪徒。 众人盛粥前都要恭恭敬敬叫声楚大哥,没人敢抬头直视他。谁都知道,锦州城这地方,凡是下九流的营生都得卖他面子,要不然,一个子儿也甭想挣着。 楚靖将铁勺交给小弟,自己拿了四个玉米馍,满满盛上两碗粥,往队伍最后走去。 小少年不知在干什么,兜帽被风吹了下来,长发拢着小脸,孤零零坐在路边。 楚靖把粥碗递给他:“饭都不知道吃?” 少年抬头,雪白小手举起来,诚惶诚恐地接碗。 然而掌心刚刚贴到碗沿,便被烫了一下,缩了回来。 “……废物。” 楚靖骂了一声,索性自己端着碗,把馍馍塞给他。 “真不知道养着你有什么用。” 这少年正是罗荔。 这是他来到这个副本的第三天,这次的身份是锦州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乞丐。 眼前这男人是他的老大,确切的说,是城中几百个乞丐的老大。据说之前在北伐军里当过官,后来因为种种原因,革职后成了草寇。 玉米馍馍又冷又硬,罗荔吃不惯,嚼得很勉强。 楚靖盯着他,把馍馍又夺了回来。一块一块掰碎,放进菜粥里泡软,“现在能吃了吗?妈的,就你事儿多。” 罗荔可怜兮兮地抹了把眼睛:“勺子……” 楚靖皱眉:“啥?” “没勺子……怎么吃呀……” 操。 就没见过这么娇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落难小姐。 楚靖一动不动地望着少年的巴掌脸。他妈的,谁说不是呢?长得真跟个千金小姐似的。这大眼睛长睫毛,粉色嘴唇又软又湿,嗓音也嫩脆得不行。 一开始真想把他抢了当老婆的,可后来才知道,居然是个男人!楚靖恨都恨死了,可又没有抓了人再放掉的道理,索性让他在自己手下干活。 说来说去,还是只能怪自个儿不长眼。 男人转身走出去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居然真搞到了把小勺子。 “张嘴。” 罗荔乖乖张嘴。 勺尖盛着粥,吹凉以后一点点喂进去。少年嘴巴小,吃东西也很慢,一小块馍馍泡软了还要嚼好一会儿,非常难伺候。 按理来讲楚靖对这种事一点耐心也没有,但是看着他那饱满湿润的唇瓣裹住勺子,卷起粉舌轻轻一吮,再张开嘴巴的时候,一股热雾吐出来,就喷在他的手指上——楚靖便莫名其妙地愿意再多喂一会儿。 听着他吞咽菜粥的声响,小巧玲珑的喉结微弱滚动,男人的背脊也不知不觉冒了一层湿汗。 当乞丐的能吃上这么一顿,已经很不错了,罗荔虽然不爱吃,但也不敢出声嫌弃,毕竟这里谁都要听老大的。 好在他的胃口也小,吃了一点就饱了。转身去拿纸钱准备归队,楚靖却拦住了他。 “哎,你站住。” “这雪还没化,现在屁都动弹不得,你甭凑上去添乱了。” 岂料他这话音刚落,那边便有个小弟找了过来。 “大哥,公馆的人刚刚过来,说要咱们改道,把棺材抬到后山下。时辰到了先在那儿哭一场,把霍老爷的魂儿送走了再说。” 这做法闻所未闻,楚靖光听着都觉得不吉利。但他拿了钱,自然是雇主说干什么就干什么:“行吧,那就这么着。” 接着,回头拉过罗荔。 “这样得了,你跟着他们去哭丧。这总会吧?到了山下,跪在棺材前哭两声就行。” 罗荔懵懵懂懂地点点头,跟着传话的人过去了。 …… 等赶上队伍,走到最前头,才真正地看见那把棺材。 一个青年捧着霍老爷的遗像站在旁边,面色凝重。 罗荔瞄了一眼遗像,没来得及看清面貌,只隐约觉得是个很威严的封建大财主的模样。随后,他便和几个人一起跪下来,有样学样地拜在棺材前。 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些议论声。 “这哭丧的,不该让子辈来吗?霍老爷又不是没儿子,怎么……还雇人哭上了。” “这还用说?儿子不孝呗。看这白事办成什么德行不就知道了。” “甭瞎猜了,哭吧!” 罗荔懵懵懂懂的,丧服罩着大半身子,脸蛋埋在手掌间,抽了抽鼻尖,哭不出来。 他又不是丧亲之人,确实没什么好哭的。 偷偷从指缝里瞄外面的人,看见那个端着遗像的青年往灵柩前走了两步,指挥着另一个年纪小些的少年,在灵柩四周放下灵幡。 看他二人的穿着,还有其他人对他们的态度,罗荔猜测,这应该就是霍老爷三个儿子的其中两位了。 “……怎么没效果。” 那年纪小点的青年皱着眉头,好像在研究什么,“霍城,你不是说这后山阴气重,插上灵幡能招死人魂么?” 霍城望着那张遗像:“毕竟不是在下葬处,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行。阿隐,你别太心急了。” 那场大雪阻断了正常的流程,可千载难逢的时辰只有一次。 对此,只能赌一把。 然而白蜡已经烧尽大半截,灵柩仿佛被风雪冻僵,案头的几张黄纸上,仍没有半点变化。 霍城眉心拧紧:“难道,真的要你我二人哭丧才行。” “阴时幡动,幼子哭,黄纸红,夙愿现……” 霍隐念着任务指引上的线索,“幼子,又没说非得是霍皆岐的儿子。” 只要找个年纪小些的来哭就行了吧。 外面乌泱乌泱跪着一群哭哭啼啼的人,霍城一个个看过去,大多都是需要养家糊口的老弱妇孺。 忽然,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前停下。 “你,跟我过来。” 跪在地上的少年身躯一震,手腕被人抓住了。 “到前面去,跪到灵柩跟前哭。” 霍隐一路把他领过人群。小少年踉踉跄跄地跟着,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老老实实跪到灵柩前。 “行了,哭吧。” 罗荔指尖攥紧,睫毛慌张忽闪,落下的兜帽遮着大半张脸,还是哭不出来。 霍隐站在旁边看着怀表,马上就到时候了。 他便走近一步,身为有钱人家少爷的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凌人盛气。 罗荔只能看见他的靴尖和裤管。 听那倨傲嗓音冷漠地从头顶传来:“不会哭?” “要是哭不出来,就从队伍里滚出去,别浑水摸鱼。” 不、不行! 不能被赶出去。 要是被赶走,老大肯定会生气……到时候就连粥和馍馍也没有了。 怀表仍在走着,眼看距离阴时越来越近,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该死的……这副本难不成也要变异? 却在此时,听见几声细细的,像猫儿一样甜软潮湿的啜泣。 雪白的丧服下,半露的尖尖下巴上飘了一层粉,两颗泪珠滑落,啪嗒啪嗒滴到地上。 “会、我会哭的……” “别……别赶我走……” 第31章 眼泪一颗一颗,顺着下巴尖滑入领口,将雪白脖颈都润出一层水色。 明明只是个穷得来给人家白事打杂的小少年,垂下的发丝却乌黑柔软,似两条绸缎般搭在胸前,随着抽泣的动作,贴着胸口上下起伏。 那哭声尤其叫人侧目,又低又软,委屈得不行,好似真被谁欺负狠了似的。 第39章 ……哪有人这么哭丧的? 霍隐一时哽住,叫停也不是,不叫也不是。 见状,只能不耐烦提醒他:“你喊老爷。霍老爷。” 罗荔啜泣着,低着头小声地唤:“霍……霍老爷……” 灵柩前倏地刮过一阵阴风,两兄弟瞬间觉得脊背漫上一股阴寒。 而在阴风停止的时候,案头原本平稳放着的黄纸却陡然翻起,哗啦啦地响个不停。 朱砂被打翻,顺着黄纸纹路蔓延,好似血泪流淌。 两兄弟对视一番,各自握紧灵幡,往那黄纸瞧去。 黄纸无风自起,上面的红色血痕越来越浓。在霍城伸手去捉的刹那,纸却从他的指缝中溜走,飞到了外面。 霍城看了眼霍隐:“追!” 两人竟然就这么从棚子里追了出去。 罗荔还留在灵柩前,因为害怕被责难,还在小声地呼唤着霍老爷。 等他哭得眼睛酸了,才慢慢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环顾四周,竟然没有人了。 霍家两兄弟不知道去了哪里,棚子外的队伍也诡异地消失不见。 只有漆黑的棺材摆放再黑漆漆的角落深处,倾翻的朱砂将桌面染成暗红色,还有不少溅在了棺木上。 罗荔顿时恐慌起来。他本想赶紧站起,可双腿跪久了,已经酸麻的不成样子,只能缓慢用手掌撑着地面,把身子支起来。 “啪。” 遗像倒下去了。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某个影子一闪而过。 罗荔吓得直哆嗦,腿上愈发无力,更站不起来了。 那丧服太大,也牵绊着他的动作。腿上的酸痛感一阵一阵传来,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冷气也开始在周围溢散。 随后,仿佛有什么东西贴上了他的小腿。 那东西体温极低,按着他的小腿肚,压上膝弯。那感觉像是什么人的虎口,抵在他夹紧的膝弯下那一小段凹陷,慢条斯理的,顺着小腿,摸到脚踝。 脚踝那里有一点点凸起的小小踝骨,那东西便按着踝骨,很缓慢地揉了起来。 手指好像圈成了一个圈儿,估量着他那纤细的脚腕。 ……手指。 嗯,这东西……有手。 罗荔一动也不敢动,他很快意识到另一个事情:这玩意很可能不是刚刚开始碰自己。 他的腿跪麻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知觉,就算那东西之前也在碰他,他也感觉不到。 而随着知觉的恢复,这种诡异的触感也变得愈发鲜明。 好像开始……摸他的脚。 隔着破布鞋的鞋面,一轻一重的,按着他圆圆的足趾。 掌心拢着他的两只小脚丫,略显粗暴地捏了起来。 罗荔不敢回头。他能嗅到一股浓重的腥味,周围的寒意渗入骨髓,吐出的热雾几乎要在睫毛上凝出霜来。 足尖不由得绷紧,试图将那双不安分的手踹开。 可是这点力道属实是没有一点威慑力,慌乱之间,不合脚的布鞋差点脱落了。 “喂!罗荔,你在里头么?” 棚子被人推开,周身腥气骤然散去大半。 楚靖走过来,一身丧服的少年蜷缩在灵柩前瑟瑟发抖,双腿紧紧并拢,像是在挣扎着躲开什么。 地上全都是浸红的黄纸,看着怪瘆人的。 楚靖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托着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妈的,你也不嫌晦气,敢在这棺材前待这么久。” 罗荔攀着他的肩膀,唇瓣都发白了:“有、有人……” “你说啥?” “有人摸我……我的脚……” 楚靖环顾四周,哪有什么人影。口中便道:“你他妈跪出幻觉了吧,快走了。” 罗荔眼眶里蓄着泪,不敢忤逆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棚子,外面又恢复了正常,送丧的队伍叽叽喳喳谈着闲天,好像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刚刚归队之时,便有个汉子眼尖道:“诶,你腿上那是什么东西?” 一低头,卷起的裤脚下,一串猩红的血珠子赫然出现在瓷白的脚踝上。 像是受到感应似的,粼粼映出令人胆寒的血光。 …… 罗荔站在队伍最末,脚踝上仍然一阵阵传来冰凉触感。 他心虚地把裤脚往下放了放,遮住了这串珠子。他不知道这是怎么来的,只知道自己解释不清,也不敢告诉别人。 尝试摘了几回,这东西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卡得纹丝合缝,根本取不下来。 该怎么办…… 送丧队伍现在已经回程,围在公馆前谈起闲天。 罗荔坐在角落,抱着分来的高粱饼啃。他娇惯的肠胃根本吃不了这种粗食,越想越觉得委屈想哭,快要把高粱饼做成眼泪泡馍了。 “我不想当乞丐了,整天,吃都吃不饱……” 007在这时候开口:“那你想当什么?” 罗荔往公馆内瞄了一眼。 看见来来往往的管家佣人,穿的都是上好的挺括衣裳。那几位少爷更不用说,往人群里一站,简直要发光了。 大着胆子说:“嗯,至少要像公馆里的人一样……什么的。” “你有出息了,想进公馆啊。” 楚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罗荔吓了一跳,把手中最后一块高粱饼咽下去,“我不是……” “行了行了。过来,带你见个人。” 罗荔跟着他,一路来到一间偏僻的小宅院,看见一个神算子打扮的家伙,正坐在堂屋里等候。 楚靖招呼他:“哎,小废物,把你脚上的东西给半仙看看。” 罗荔这几天正为这血珠子苦恼,便听话地卷起裤管,将小腿伸出去。 “哦……哦……果然,果然。” 张半仙的手发着抖,摸着少年足踝上的珠串,“嗯……这是霍老爷的遗物啊。” “遗物?那怎么会平白无故跑到他腿上。” 半仙嘿嘿一笑:“小兄弟,那日你在灵柩前,都做了什么?” 罗荔有点紧张地垂下眼睛:“没做什么,就是哭、哭了几声……叫了几句霍老爷。” “这恐怕就是缘故了。”半仙向楚靖道,“那霍皆岐的阴魂迟迟不散,显然,是被小兄弟叫住了。这血珠子留在这儿,早晚,霍皆岐会找来。” “啊?”罗荔快吓哭了,“那、快弄掉吧,我不要它。” “傻瓜,你知不知道这遗物可是个宝贝?”楚靖难掩兴奋,“有这东西,说不定,可以到公馆去分遗产!” 罗荔才不关心什么遗产。他撇撇嘴巴,不高兴了:“那就挂到你身上好了,反正我不要它。” 半仙哈哈大笑:“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这珠子珍贵,挂到你脚上,说明……他看上你了。” 楚靖眉峰一压,嘁了一声:“这老色鬼,自己不中用,倒会惦记别人。” 二人三言两语,罗荔才知道了更多有关霍皆岐的事。 霍皆岐的三个儿子都不是他亲生的,而是霍家其他旁支的儿子,过继给他当养子。 在老百姓的眼里,那么家财万贯的一个富商,身边怎么可能一个女人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没有半个子嗣,需要过继才能继承大统?所以外界都传说,霍老爷那方面不行,注定无后。 可是他也确实一个姨娘都没娶,因此也有人说,霍皆岐对女人没兴趣,他喜欢男的。 这两种说法都难辨真伪,反正霍皆岐身边儿的位置一直空着,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认为他不行。 送走了半仙,楚靖回过头来,看见罗荔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小腿。 血珠子在他纤细的脚踝上一滚一滚,少年垂下的睫毛又长又卷,有点出神似的。 “喂,你来,我有事和你说。” 罗荔抬起杏眼,扬起小脑袋哼了一声。 楚靖知道他生气,蹲下身来,耐心地和他解释。 “你想想,那可是霍家!霍皆岐的遗产,就是从指缝里漏出一点,也够你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罗荔还是不说话。小东西黑漆漆的眼珠里满是抗拒,根本没把他这个老大放在眼里。 “可是我连公馆都进不去呀。而且,我根本就不认识霍老爷。” “你不认识,有人认识不就得了?” 楚靖坐到他身旁,意味不明地一笑,“告诉你,霍皆岐之前在外头养了个外室,前些天死了,得麻风病死的。” 罗荔茫然地眨了眨睫毛,不懂他的意思,“我没听说过呀。” “笨。你没听说,别人也没听说。这不就得了?”楚靖顿了顿,“反正人也死了,你不如就顶了他的身份,装成霍老爷的外室到公馆去。有这血珠子在身上,他们保管信你。” 罗荔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楚靖以为他听进去了,却不想他又问:“但我不懂,外室是什么意思啊?” 楚靖无语:“……外室,就是姨娘,小老婆。只不过是偷娶的,养在外头,专门伺候男人用。明白了吗?” 第40章 “那,干嘛不娶回来呢?” “霍老鬼缺德呗,拔屌无情,只想养个方便脱裤子的。娶回来还要生事,他才不干。” 这么说,当外室的人好可怜啊。 “不过现在那个小老婆已经死了,霍老鬼也死了。那些事,你都用不着担心。” 罗荔还是不乐意:“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楚靖要被他气死了:“老子这五大三粗的模样,还当外室,当外甥都没人要。但你可不一样。” 男人捧起他的脸颊。 男孩柔软漆黑的发丝滑落一些,露出那张只有巴掌大的小巧瓜子脸。小小的脸蛋上全是精致的五官,白嫩、纤弱、年幼,如果是女孩子,恐怕早就被有钱人买去当童养媳了。 ……天生给老男人当小老婆的料。 第32章 罗荔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只知道自己没机会拒绝。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如果真的能混进公馆,日子会比现在要好过很多吧? 至少不用每天啃高粱饼喝菜粥。 嗯…… 反正霍皆岐也死了。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样想着,耐不住楚靖千磨万磨,罗荔最后还是点了头。 次日,楚靖带他进城。 这一次去的是个陌生的黑巷子,巷子外面挂着红灯笼,来来往往的男人急色地走进去,又飘飘忽忽地走出来。 楚靖握着他的手:“管好自个儿的眼睛,别瞎看。” 罗荔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接待了他们,领着走进一处逼仄房间。 “就是他呀?” 女人上下打量了罗荔一番,“岁数小了点儿吧。” 楚靖不在乎:“岁数不忙,到时候上点妆,便看不出来了。就是他不懂这些事,还得需你教上一教。” 女人便携过罗荔的手坐到榻边。 看着就是个好欺负的模样,单纯的很。 这种小白花到了那样的公馆,还不是任人宰割的份儿? “嗯,你是得学学。” 女人问:“你见过那些太太们的做派没有?” 罗荔哪里见过,老实摇了摇头。 “我这儿也有一些姐妹,被富家老爷看上,去做了姨太太或者太太的。不论名分高低,你首先得明白自己要伺候的是谁,除了你男人,旁人的喜欢,你都不必在意。” 女人目光睃巡一番,想找个人给他做参照,觑到一旁的楚靖,来了主意:“你便把你楚大哥当成公馆的下人,且跟我学习一番,如何?” 罗荔顿时慌了神:“不……不要吧。” 他可不敢让楚靖给自己当下人。 楚靖却满不在乎地站起来:“当就当。” 男人五大三粗,一身短打衣裳,倒是有几分车夫之流的味道。 可罗荔却不敢摆“太太”的架子,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女人,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女人噙笑道:“要是有小厮觉得你出身不好,想对你动手动脚,你该怎么办?” 罗荔迟疑不决:“忍,忍一忍?” “错了。” 女人说,“出身再不好,你也是老爷看上的人,不是他配觊觎的。” 她扬一扬下巴,示意道:“你需要学着骂他,知道吗?骂他不要脸的下贱胚子,有这个功夫不如给两条野狗配种去,省得整日竖着根棍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罗荔一听,顿时臊得脸颊通红。 他怯怯地抬起一点眼睑,瞄向楚靖刚毅英武的侧颜。 ……这、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 楚靖也短暂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虽然话说的难听,但的确是罗荔需要的。他现在性子这么乖软,到了公馆,怕是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 还是得好好改正一番才行。 “让你怎么骂你就怎么骂,磨磨叽叽的。” 楚靖叉腰站到罗荔面前,指着自己的下巴,“人家都教你了,还不快学?” 罗荔抬眸看他一眼,而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女人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罗荔的耳垂红得滴血,半天才极小声地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这……不要脸的,下贱胚子。” 他平常讲话自带一种软糯的上翘尾音,吐字有些黏糊,像是撒娇。 这一句也不例外。明明是戾气十足的脏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却跟打情骂俏似的了。 楚靖啧了一声:“让你骂人,没让你撒娇。” 罗荔无辜道:“我没有撒娇呀。” 他疑惑地看了女人一眼,女人也不知怎么解释,只能示意他继续学。 “有、有这个功夫,不如去给两,两条野狗……” 那个词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楚靖恨铁不成钢地提醒:“配种。” “嗯,配种。” 罗荔小巧玲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细白手指绞得更紧了,“省得整日,竖着根……” 他恳求般望向女人:“这一句不说好不好?我是个男生,人家肯定不会对着我……” 楚靖暗骂了一句:“怎么不会?你知道别人不会啊?让你骂个人你还给人家找补这找补那的。”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意识到这话中哪里怪怪的。 果不其然,眼前的弹幕也是飞速刷新起来。 【auv上赶着找骂,兄弟们这个不用调,天生艾慕】 【不是,这算是变相承认吗?你咋知道别人会对着小男娘那啥啊?】 【亲身经历是吧】 【台阶吧烦了,都闭麦ok?让我静静地享受一下小萝莉说脏话的纯享时刻】 【本癞蛤蟆一定要吃到新鲜多汁的小兔兔肉啊,荔荔你猜我现在用什么打的字】 【妈呀五字母】 楚靖烦不胜烦。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这股无名火从何而来,看见罗荔脸红为难的模样,胸腔里的一颗心就像要跳出来一样。 只能用表面的若无其事来遮掩。 “这都学不会,小废物。” 女人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瞧,要是有人以下犯上,你该怎么罚他?” 罗荔才被嫌弃过,很想借此机会表现自己不是小废物,于是壮着胆子,小声道:“罚他……下跪?” 其实这倒不至于下跪。但是女人乐意看这个乐子:“对了,好主意。你让他下跪看看。” 楚靖脸色陡变,瞪了女人一眼,意思很明显:你是不是故意借机会消遣老子? 女人笑得幸灾乐祸:“可是你要我教好他的。来日他给你挣了遗产,这点小事算什么?” 不过还是给了他个台阶下,“算了,这样吧,弟弟你只管命令,他不做就是了。” 罗荔松了口气,抬头仰望楚靖。 宽肩扩胸的野蛮汉子,看人的时候总带着股凶恶杀气。 想来,昭华公馆里,也不会有比他更吓人的家伙了。 罗荔振作了好几次,才颤颤开口:“你,你居然敢冒犯我。我要,罚你……” “罚我?你不会以为自己和霍皆岐上过几次床,就真成霍家太太了吧?老子在公馆几年,你又在公馆几年?少在我面前摆谱,不让你叫一声义父,已经算是给你面子。” 罗荔瞪大了眼睛。 不对吧,楚靖不是要陪自己练习的吗? 怎么还开口顶撞他? 他慌张地看向女人,女人从容地喝着茶。 意思很明显,要他随机应变了。 罗荔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 楚靖虽然是他的老大,但从来没有这么凶地对自己说过话。 他刚刚学过的全都忘了个精光,殷红唇瓣焦急地抿起来,幼圆杏眼中弥漫上浓郁的水雾。 “你,下贱。好不要脸……” 楚靖哼了一声,“咱们再下贱,也是靠自己的力气吃饭。不像有的人,卖到老爷床上去。” “我才没有!”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罗荔就是控制不住地委屈。 可他嘴笨,还是不懂怎么反驳,不过到底被激起了一点脾气,凶巴巴地喝令:“你给我在这儿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起来!” 顿了一下,又补充,“还有,不许吃饭也不许喝水。就跪在这里,我要派人,嗯,掌你的嘴!” 楚靖一怔。 小东西面子薄不会说脏话,不过也有点血性嘛。 他心里煞是欣慰,故意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掌嘴?你敢吗?” 草莽里打滚的土匪,故意挑衅起来,真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贱德行。 他觉得罗荔应该不敢。毕竟自己可是见过,这小东西怕黑怕鬼怕虫子,胆小的要命。 不过自己这样子,恐怕真的激怒了他,罗荔气得腮肉都鼓了起来。 糟糕。不会说过火了吧?等下还得哄他…… 却见罗荔哒哒哒小步子跑过去,杏眼圆睁,不等楚靖回过神来,一巴掌扇了上去。 第41章 “啪!” 很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这一耳光下来,整个屋子登时陷入了死寂,连女人也瞠目结舌,忘记该说什么。 楚靖也显然陷入了恍惚,半天才飘飘然地回过神来,低头望向那气鼓鼓的男孩。 罗荔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心,低嗔了声:“贱狗。” 只是很简单飘忽的两个字,却叫楚靖浑身上下倏地一麻,腰眼儿都酸透了。 忽然之间,竟然生出了直接向他下跪的冲动。 甚至想把另一边的脸也凑过去,让他再打一回。 整个房间里像是凝了一层霜,只有楚靖脸上还残留着火烧一样的感觉。疼已经不疼了,但还是很烫,而且热意顺着四肢蔓延,浑身都变得不自在。 罗荔还有点懵懵的,过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 完蛋了…… 他居然,真的打了楚靖。 罗荔在心中嚎啕,小身子不由得发起抖来。 完了完了完了……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女人及时察觉到,打了圆场:“我看弟弟也学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你进了公馆,再慢慢体会吧。” 罗荔觑了眼旁边的男人,楚靖摸了把脸颊,清清嗓子,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就把那件衣服拿出来给他吧。” 女人开了另一扇房,“这里就是那小倌儿从前住的地方了。喏,他衣服还在哪儿,新扯的,没穿过,不用嫌晦气。” 女人将衣裳拿过来,楚靖接过看了眼,确实是新的,便塞给罗荔:“你去穿上试试。” 罗荔展开,这是一件桃粉色的旗袍,缀着白色盘扣和流苏。 刚刚翻到正面,他的指尖一下子收紧。 旗袍胸口处开了个镂空口子,从锁骨间的位置,一直扩到胸脯两边,在乳尖附近才紧急停下。 衣摆也很短,应该才刚刚到大腿根的位置,后腰处的流苏垂下,正好卡在臀缝处。 如果穿上,胸口和两腿间的景色,几乎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要他穿……穿这个吗? 第33章 他的耳尖顿时漫上绯红:“我才不穿!太、太露了吧……” 那女人笑起来:“都从窑子里出去的了,穿的还那么严实,给谁看?” 罗荔茫然地眨眨眼睛。 什么……窑子。 “姓霍的他就好这一口,喜欢漂亮的男孩子穿这种衣裳。” 女人笑得暧昧,“楚大哥,你也是男人,应该明白吧?” 楚靖一愣,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其实不太明白。 看一个男的露胸露屁股,有什么意思? 可一抬眸,目光正好落在罗荔绞紧的修长指尖上。 手指尖都这么粉。 说不准,真有人爱看也不一定。 罗荔幡然醒悟,一下子把衣服丢在地上,气得要掉眼泪。 楚靖追上去,少年被他抵在门前,浑身都要炸毛:“你骗人!我才不要进窑子呢!” “哎,不是让你进窑子,你别哭,听我说……” 软趴趴的小东西生起气来也是非常难办,楚靖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眼看着整个巷子的人都对自己侧目,他加重了几分语气:“你就不怕霍老鬼真来找你?” 罗荔浑身一僵。他当然怕。 “……我已打听过了,这屋里原先住的是个小男.妓,他就是原先霍皆岐的相好,那个外室小老婆。霍老鬼阴魂不散,我看,早晚会再来招惹上你。” 罗荔还是不太情愿:“那我也不要穿这个……” “那男.妓得的可是麻风病,留下其他衣服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脏病,你敢穿啊?”楚靖苦口婆心,“好了,好弟弟,你是个男孩子,穿少点没什么。” 隐隐觉得对方在cpu自己。 但是想了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一个男孩子,又不会被占便宜,穿什么倒也无所谓了。 罗荔撅着小嘴巴,把那件衣裳接了过来。 少年到另一处房间换衣,楚靖坐在桌边喝茶。 女人观察着他的脸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本以为楚靖是想把那个漂亮男孩卖到这里来,可看样子,他没这个意思。 楚靖也算是这里叱咤风云的人物,想刚才那样低声下气的模样,女人可从来都没见过。 “晚上在你们这儿住一宿。还有房间吗?” 他忽然开口,女人愣了一下,“有是有。不过……这里晚上可是会很闹腾的。你确定要在这儿住?” 楚靖不自在地把茶杯往桌上一撂,“废什么话。那家伙现在这样儿,一看就是个雏儿。不磨一磨他,到了公馆保准要掉链子。” 到时候连最基本的那档子事都搞不懂,还自称是霍皆岐的小老婆,那不一下子让人看穿了吗? 女人笑得意味深长,“你自己别先掉链子就行。” 楚靖瞪了她一眼。 他能掉什么链子? 他又不喜欢男的。 不多时,吱呀一声,隔壁房门开了。 楚靖说:“咋了?出来呀。” 罗荔软绵绵的声音传来:“我、我不出去。你只要我试,又没说要我穿出去……” 楚靖才不跟他废话,一把拉开房门。 小少年轻轻呀了一声,抱紧赤条条的白嫩藕臂,红着雪腮,将胸口的镂空遮住。 他背对着楚靖,后腰那条白色的流苏晃了一下,正好掉下来,像条小尾巴,垂在了两腿之间。 楚靖一阵晕眩,“你把手放下来。” 罗荔说什么也不肯:“不要!” 他一点也不敢动,生怕稍微不留神,又露出什么羞耻的地方。 旗袍下摆很紧,勒着肉乎乎的大腿,溢出的一点点腿肉泛着粉色,在楚靖的目光下胆怯夹紧。 他那张漂亮脸蛋上布满羞耻和难堪,湿漉漉的眼珠朝楚靖觑过来,带了一点指责的意味。 真的很短。 而且……真的很粉。 男孩的肌肤被那桃粉色的旗袍衬托着,白嫩得能掐出水儿来。因为羞耻,肩头和膝盖都飘着一层红晕,长发垂在后腰,遮住大半脊背。 他平常都是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装,哪里穿过这样的衣裳。楚靖从前也只是觉得他那张脸长得像女孩儿,这样一看,浑身上下,简直无一处不像个大小姐。 怎么能好看成这样…… 幸好他只是个小乞丐。 要真是大小姐,自己这种人,舔一辈子也甭想咬上人家半片裙边。 不知怎的,又想到了那一句“贱狗”。 妈的…… 自己只怕真的要被他说中了。 “行了行了,就穿这个吧。”楚靖小腹胀硬,浑身僵直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回来。” 罗荔懵懂地看向女人:“楚大哥去干什么了?他不会一生气就不要我了吧?” 女人哽了一下。 “那不会。” 罗荔说:“我还是去找他……” “哎,别去了。”女人喊住他,“等会儿他自己解决完会回来的。” 解决? 罗荔一头雾水。 解决什么啊。 …… 女人腾了一间厢房出来,打扫得挺干净,还让人送来了不少果子、甜糕一类的吃食。 罗荔两眼放光,坐在桌边啃起果脯。他身上搭着楚靖那件灰鼠夹袄,衣摆挺长,能垂到脚踝。 桌上放着几张照片,是楚靖给他认人用的,免得到了公馆,谁也不认得。 霍家长子霍城,秉性稳重,为人刚正不阿。 次子霍阑,早年间体弱多病,现在听说已经成了个疯痴的傻子。 三子霍隐,留洋归来的高材生,性格高傲,见多识广。 除此之外,霍老爷还有一个妹妹霍杏儿,只知道是个信佛的富贵女人,别的就不清楚了。 罗荔翻了会儿族谱,越看越困,没多久,就把自己看到床上去了。 ……楚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榻上蜷缩酣睡的小人儿。 从自己那件又糙又破的灰鼠袄子底下,伸出两条玉藕似的小腿,纤细脚踝叠在一处,在睡梦中缓慢地磨蹭。 他一个人才只占了块床角,即便楚靖整个人都躺上去,仍然绰绰有余。 刚躺倒他身后,就又嗅到罗荔身上那股子撩人的甜香。 小乞丐很干净,爱洗澡,不过平时连块胰子都用不起,哪儿来的香味儿? 鬼使神差的,楚靖凑上去闻了闻。 拨开他后颈处的长发,洁白颈肉嫩得像块软豆腐。肩膀那么窄,那么薄,腰又很细,很容易被撞散架似的…… 不对。 谁会撞他。 只是想让他假装成那个小男.妓,又不是真送给霍家人。 要是那群人模狗样的东西真敢欺负他,楚靖觉得自己不介意跟他们拼命。 不过,那群拿鼻孔看人的大少爷,应该也看不上罗荔吧…… 第42章 男孩翻了个身,那张脸蛋就这么出现在楚靖的视野中。 袄子打开一些,里面穿的那件桃粉旗袍还没有脱。 可能是因为侧躺的姿势,胸口的镂空处,乳白色的肌肤上,挤出了一道浅浅的……沟。 浅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仍然,十分显眼。 楚靖的脑子里顿时颠三倒四,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哦哦宝宝挤一挤还是有的嘛】 【呜呜宝宝多吃点木瓜多喝点豆浆好不好老公想看r摇】 【什么?】 【狗胆包天啊!!】 【奶窗太好了谢谢小兔菩萨非常好奶窗使我重振雄风】 【趁乱揉一把】 弹幕飞快掠过,楚靖一阵头晕目眩。 飞快地将被子一扯,把男孩遮得严严实实。 罗荔好像觉得有点热,没过多久,又从被子里探出小脑袋。脸颊红红的,舌尖舔了舔唇珠,像是在回味刚刚吃掉的果脯。 楚靖坐起身来,他有点像抽烟,但忍住了。 就是腰上皮带又开始变得紧绷,可就在不久前,他明明才释放过。 尽管看着五大三粗,但楚靖并不是个重欲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都没娶老婆。 他发誓自己真没故意想着罗荔,只是他穿旗袍的样子,太有冲击力了。 勾得他没忍住,将这一个多月积攒的全都交待了。 楚靖心烦意乱地捏捏鼻梁,正要推门出去,却听见了一阵怪动静。 大概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嫖.客的动静。 不久前还说要磨一磨罗荔的性子。可人家现在睡得挺香,倒是自己睡不着了。 楚靖在这屋子里来回踱步,隔壁的声音不断往耳朵里钻,他真想一枪崩了对面的嫖.客。 最后还是只能苦苦等着,等到四周再次寂静下来,方才把胸中邪火扫清了些。 回到床边,发现罗荔蹬掉了半床被子。雪白的脚丫伸在外头,足趾蜷曲着,抵着床单踩。 楚靖想把他的被子重新拉上,一碰到他的脚踝,却觉得有些不对。 被子被男孩夹在腿缝间,膝盖并得死死的,大腿肉都让被子挤出两道惹眼弧度。 他睡得挺沉,好似是在梦中,无意识地抱着被角,双腿绕上,轻轻地夹。 楚靖喉中一阵粗气翻滚,强硬的,把被子给他扯了出来。 罗荔脸颊压着枕头,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看见楚靖脸色阴沉地站在他旁边,顿时有些害怕:“老,老大……” 楚靖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无名火。想指责他,可又找不到理由。 妈的,总不能直截了当地跟他说,让他不要夹腿吧? 这他妈算什么话。 罗荔还惦记着白天打他的一巴掌,心下惴惴不安,乖乖地把小被子推过去一些:“老大,给你盖。我不是故意抢你被子的。” 楚靖深吸一口气,将他按倒在床上。 盯着他那两条又白又嫩的美腿,感觉自己真的要爆炸了。 难道真要把他送进昭华公馆? 心里深知已经和人打过招呼,反悔恐怕来不及了。 但是,假如他就是不肯放人呢?就出尔反尔,又怎么样? 罗荔从没见过他这副表情,一面胆寒,一面小声示弱。 “我,我会好好当……外室的。” “伺候男人的事,我也会学的。” “老大……” 呜呜,别这么凶地看着他了。 好可怕。 第34章 他越表现成这副模样,楚靖反而越不放心。 但是,都到这一步了,早就没了退路,即便他想改主意,霍家人已经知道了罗荔的存在,不可能放之不管。 不知道是不是罗荔恐慌的表情让他暂时冷静了下来,楚靖缓缓松开他,直起身子下床。 “算了。” “你有这个心就行。等拿到遗产,我会尽快把你接出来。” 对。 再忍忍吧。用不了多久…… 大不了他多安插些眼线,防止出现什么闪失。 虽然在心里对自己这么说,楚靖的脸色却没有半点缓和。罗荔不禁瑟瑟发抖,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了一小团。 好在最后男人没再多说什么,烦闷地一挥手:“得了,你睡吧!” ……可事先做再多准备,也还是很仓促,剩下的,就只能靠罗荔自己灵活应对了。 楚靖送他走的时候,最后叮嘱了一句:“你得记住了,按辈分,你是那些少爷的长辈。让他们尊敬你点,明白吗?” 罗荔似懂非懂。 他年纪这么小,怎么当什么长辈啊? 不过为了不让楚靖担心,他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昭华公馆。 一众家仆屏息凝神地站在堂上,不敢抬头看那坐于正中太师椅上的英俊青年。 霍城是家中长子,最承霍老爷之风范,成熟持重,恪守家规。公馆上下无人胆敢忤逆,都把他当成如今的主心骨。 霍城捏着眉心,问:“……你是说,父亲在外面养了一个男娼做外室。” 带来消息的管家点点头:“好像相好了蛮久的,那男娼颇有些手段,性子也风骚娇横的很。” 霍皆岐是否欠下了风流债,霍城并不多么在意。但眼下那小男.妓偏偏在这时候找上门来,心思可谓昭然若揭。 管家说:“您看,要不要给些钱财,将他打发了去……” 霍皆岐都死了,留着个外室无异于节外生枝。霍城也默许了管家的说法:“先见上一面吧。” ……入夜掌灯,公馆内摆了晚席。 罗荔是坐霍家的马车来的。小乞丐没坐过这么好的车,里面暖和得不行,坐垫都是貂绒的,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直到马车一路驶入山林,马夫在外面敲了敲车窗:“小……先生,到公馆了。” 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别扭,但罗荔不太在意。他从马车上跳下来,裹紧了身上的白色风衣。 这风衣也是楚靖给他准备的,里面才是那件旗袍。楚靖叮嘱他,要是没人怀疑他的身份,就不用脱风衣,要是有人觉得他不是那个男. 妓,他再把风衣脱下来,表现得风骚一点。 至于怎么风骚,他就没说了。 往公馆前去的路途上,罗荔才后知后觉感到没底。 “小七,霍家那三个儿子都是玩家,对吗?” 007说:“是。他们要找回霍皆岐的遗产,才能破解诅咒。你的主线任务就是阻止他们身上的诅咒被解开,分走遗产就是不错的方法。” 说完,任务面板也弹了出来。 【任务一:平安留在霍家公馆,且不被玩家怀疑身份。】 看上去……不算太难。 可惜,这个念头才刚刚冒出来,就被一声不耐烦的叫嚷打断了。 “干什么?我都说了不去。” 一个穿着挺括西式衬衫的青年站在房门后,满脸鄙夷恶意,“要我和那种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还不如杀了我。” 管家好脾气地劝:“三少爷,大少爷都在,您怎么能不在?只是吃顿饭罢了,您要是不喜欢,等吃了饭、给了钱,把他赶出去便是了。” 可霍隐将门关的震天响,摆明了不肯给面子。 管家没办法,只能折身回来。结果正对上廊下不知所措站着的少年,那亮晶晶的水润杏眼眨了眨,捏紧有点长的袖口,“……我是,罗荔。” 管家心里一咯噔。那自己刚刚说要把他赶出去,不会被听见了吧? 忙道:“我们三少爷从小养在国外,性子比较刚硬,也怕生,不是故意不出来用晚饭的。” 罗荔还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个三少爷不来就不来吧。 可是忽然又想到先前楚靖叮嘱的:自己需得端起架子,表现得金贵一些,才能让那些少爷重视自己。 好、好吧。 端架子,他试试。 “他是不是故意怠慢我呀?” 罗荔雪嫩的小手叉在腰际,秀丽眉宇拧成小小的结,柔粉色的唇肉撅起来,“就是瞧不起我,对不对?” 这下轮到管家脊背发汗,忙道:“怎么会,您可别多心。” “我、我好歹也是他长辈,第一次见面,想跟他吃顿晚饭都不行。你们家,到底有没有规矩啊?” 罗荔指缝里沁出一点汗。现在说的话,全是楚靖他们教的,他就只记住了这些。 再多的,他可真不会了。 “好好好,您可别上火,当心气坏了身子。” 管家点头哈腰,“先去见大少爷吧,三少爷那里,小人再劝劝。” 罗荔哼了一声,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放过了他。 ……实际上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管家在后面看着他娇小窈窕的背影,在心中默默感叹。 第43章 果真是有手段! 年纪这么轻,心气倒是不小。 往后这公馆里,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仔细一瞧,这小男.妓……仿佛也不止有手段。 鼻尖又翘又软,肩膀窄窄的,脸蛋白嫩得像水晶糕。一双睫毛浓密的杏眼占据了脸上大半地方,时不时耸一耸粉白脸颊,眼睛就像小动物一样眯了起来。 ……真好看啊。 身上也香香的。不是那种风尘脂粉味,就像是新鲜的花儿,香气一阵一阵往人鼻孔里钻。 就这么飘飘然地把他送进了大堂,那里已经摆好晚席了。 罗荔紧张得小腿肚都在发抖。桌上端坐的青年抬眸,淡淡示意:“请坐。” 霍城高鼻深目,穿着一身棕黑色呢子大衣,面庞棱角分明,已经隐有一家之主的风范。往那里一坐,震得众人都低头噤声。 他的目光笼罩在罗荔身上:“听说,你从前住在锦州城东巷。” 东巷,就是那窑子所在之处。 罗荔咬着唇瓣嗯了一声。 “老爷他从前忙于经商,不曾听闻有狎妓的恶习。你二人,当真是于东巷结识?” 罗荔垂下睫毛:“是呀。” 霍城抿了一口茶,像是在思忖着什么。 “父亲鲜少同我们说起他的感情之事,所以一直以来,我们也不知道你的存在。但是现在既然知道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坐视不理。” 他递给管家一个眼神,一只红木匣子端了上来。 “这里面是兑票,可以到城里银行换出三万大洋。除此之外,另有地契一封,已为你在城里置办下屋宅。” 霍城把匣子往他的方向推了过去,“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帮父亲尽一点心意。” 罗荔完全傻眼。 多少钱?还有地?还有房子??他没听错吧? 有、有这么多好东西,还分什么遗产啊,直接卷钱跑路不好吗??他可以原地变成少爷了呀! 007咳了一声:“任务。” 罗荔反应过来,不知用了多狠的心,才把跑路的念头按下去。 他绞着手指,半天才说:“我……我又不是为了钱来的。” 想起楚靖的千叮咛万嘱咐,缓缓道:“霍老爷之前跟我说,他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现在他人不在了,可我……还留着他的遗物,总不能就这么抛下他走了。” 粉红指尖收紧,想起那些被自己狠心推走的巨款,心如刀割。 “除了公馆以外,到别的地方,人家都要议论我。” “不论怎么讲,你们都不能赶我走……” 霍城看着少年一点点浸红的眼眶,心里满满腾起疑云。 “不知你所说的遗物,又是什么?不介意的话,可否拿出来瞧瞧。” 罗荔愣了一下。 血珠子现在就挂在他的脚踝上,确实没什么不能看的。 于是弯下腰来,卷起风衣下摆:“看就看……” 小小的浅褐色皮靴上配着搭扣,被他一点点解开。掌心托着鞋帮脱下,裹着白色短棉袜的右足,慢慢从靴子里抽出来。 霍城脸色一变:“你——” 尽管对方是个男子,可这脱鞋的举动,也太过出格了。 他还没来得及制止,这不懂规矩的小男.妓已经勾着棉袜边缘,将那线条柔软流畅的一只雪足,抬到他面前。 血珠子在脚踝上一荡,鲜明的红光灼灼,十分夺目。 “喏,就是这个。” 霍隐皱了下眉头,正想让他取下来仔细看看,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相当不友善的低喝。 “喂。” 霍隐双手插兜,面色极其难看地站在门后。 青年身材颀长矫健,一身西式打扮,时髦而风流倜傥。只是眉宇间那股高人一等的傲慢怎么也抹不去,又因为生的英俊,浑身上下流淌着天之骄子的气质。 霍城有些惊讶:“阿隐,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家,我有什么来不得的?还是你们要做什么勾当,不许我看见?” 霍隐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再说,不是这位……姨娘,想要我来的吗?还说我故意怠慢他。怎么,我哪里怠慢了?” 第一次见面,应该是要立下马威的。 但是面前这个青年说话实在太冲,罗荔被说了个手足无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 007咳了一声:“对这种刺儿头,你还是别太锋芒毕露了,试试卖惨吧。” 卖惨…… 好吧,他试试看。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晚上和你们一起吃顿饭。” 罗荔闷着软软的鼻音,一改刚才那股骄横恶毒的模样。斗狠他不会,不过作为优秀的退堂鼓,示弱还是手到擒来。 “外面那么冷,我赶了一天的路,如果见不到你们,我真的会很难过。” 怕冷? 霍隐冷笑。 他刚刚可是亲眼所见,那不知羞耻的小男.妓就这么抬起小腿,在众目睽睽之下,绵软圆润的足尖翘起来,伸到他大哥的身前。 而那风衣之下的小腿,明明……也是光着的。 连裤子都没穿。 这么一身打扮,他现在说怕冷? 第35章 霍隐根本没心情听他解释,撞开几个仆人,大步走到罗荔面前。 冷着一张俊脸,每一个字都是满满的攻击性:“你到底想干什么?嗯?看着我爸死了,迫不及待想来这儿找新的?” 罗荔平白挨了顿骂,莹白漂亮的小脸皱了皱,很委屈。 他把小腿放下,脚踝转了转,上面鲜红欲滴的血珠子也跟着晃了起来。 “是、是大少爷说要看霍老爷的遗物的!” 霍隐低头,看见那珠子,勾起一抹冷笑。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宝物,以前,都是供在祠堂里。” “你现在把它戴在脚上?” 罗荔脸都白了。 他哪里知道……自己也是莫名其妙被戴了一串这东西在脚踝上…… 霍城将霍隐拦下:“阿隐,够了。” 他的目光在那串血珠子上掠过。确实是霍皆岐从不离身的宝物无疑,但是,为什么偏偏会给他? 自从霍皆岐死后,公馆上下都在找这串血珠子,却没想到,原来是被那人送给了这个相好。 “既然父亲把血珠子给了你,想必是真在意你的。你要是想留在公馆,也无可厚非。” 霍城说,“但是此刻山下积雪未化,父亲还无法下葬。其他的事,恐怕需要等到雪融之后安葬了父亲,再另做他论。” 霍隐正要出声反驳,被霍城的一个眼神制止了下来。 罗荔如释重负,赶忙答应了下来。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不愉快。他完全不敢多说话,霍隐实在太凶了。 周围的仆人好像也对这位三少爷格外小心,生怕不留神做错了事,惹他不高兴。 好在大概是碍于霍城在场,霍隐没有再说什么,应付着用了些茶,早早离开了。 罗荔则跟着管家往客房走。一路上,听见一些佣人的议论声。 “三少爷真是不好相与啊。” “就是说呢。不过也正常,天才嘛,都要恃才傲物些。” “怪不得从小养在国外呢,看来就连老爷也对他奈何不得。” 来之前,楚靖也确实对他说过一些霍家三个儿子的情况。 说这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三少爷霍隐尤其难办。天才少年,早早出国,不屑和任何人打交道,真正的眼高于顶。 罗荔轻轻地叹了口气。 这才刚到公馆,就把这最难招惹的魔王给招惹上了,自己可真倒霉。 对了,说起来,怎么没见二少爷霍阑? “二少爷病了,一直卧床不出。” 管家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他是个可怜人,本来前途大好,谁知莫名在外撞了邪……自那以后,眼睛就瞎了,平日里也不爱见人,就躲在屋里。” 眼看,已经到了客房前。 “您进屋休息吧,小人告退。” 安排的这间客房宽敞明亮,还熏了很名贵的香料,大户人家的面子功夫也做的很用心。 可是隔壁的房间却紧锁着,没有开灯,也没有声响,漆黑一片,和整间富丽堂皇的公馆格格不入。 “隔壁住着的就是霍阑。” 007说:“剧情里,他是受公馆诅咒影响最深的人。因为诅咒,他瞎了眼,患上恶疾,人人都说他活不过今年。” 罗荔若有所思。 到目前为止,反复听人提起诅咒,可是诅咒到底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呢? 将风衣脱下,在这房间里也不会感觉冷。罗荔站在仪容镜前偷偷觑着自己此刻的模样,小心地把手放下一些,果不其然,看见大片袒露的胸脯。 幸、幸好他们没有质疑……至少不用在他们面前脱衣服了。 但是雪融之后要怎么办?该找个什么理由,才能有法子扳倒那几位少爷,分到遗产? 第44章 罗荔倚在床边,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结果。 算了,先洗洗睡吧!楚靖肯定会帮他想办法的。 客房自带浴室,佣人帮他加好了水,便关上门出去了。罗荔脱掉衣服,把自己泡进陶瓷浴缸,紧张兮兮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脚踝上挂着的血红珠串格外醒目,他抬起小腿,用手碰了碰珠子。 也不知珠串的绳子是什么材质,拽也拽不断,剪也剪不开。 不过,要真是祖传的宝物,为什么那个鬼魂,要戴在他的脚踝上? 莫名其妙…… 罗荔鼓起腮帮,很不高兴地把脚泡回水里,嫌弃地甩了两下血珠子。 浴室里实在很暖和,不知不觉,他的眼皮子就开始打架,整个人埋在浴缸里,昏昏欲睡。 “咚、咚。” 隔壁传来了一阵异响。 罗荔起初没有注意,直到这声音持续不断,他才幽幽转醒。 有点……像是脚步声。 浴缸的水也凉了,差不多该起来了。他伸手去拿毛巾,然而刚刚从水里站起来,“啪”的一声,灯灭了。 四周瞬间陷入寂静,异响也就此停止下来。 罗荔光着身子,恐慌地站在黑暗里。在他以为只是停电的时候,那脚步声再次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是……是谁?” 无人回应。 罗荔控制不住地发抖,反复告诉自己冷静,悄悄迈出浴缸,去摸衣架子。 然而,衣架子上,原本放着佣人送来的睡衣,现在却空空如也,只有那套脱下来的旗袍还挂在上面。 难道是他记错了?睡衣没放在架子上? 罗荔没有办法,只能匆忙擦干身体,暂时换上旗袍。 离开浴室,外屋的灯也黑了,只能摸着墙根,一步步挪到床上。 脚步声终于听不见了,他安慰自己说不定外面的人在走动。 可刚刚挪了下身子,手就碰到了个怪东西。 床上…… 那睡衣竟然在床上。 他的手指卷着睡衣一角,要扯过来。 可是另一角却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浊重的呼吸声在罗荔的耳边响了起来。 “什……!呜……” 是谁在他的床上?! 那人翻了个身,好像伏在了他身前。 一股热气扑在罗荔敏感的脚踝前,对方高挺的鼻梁,抵上了他的足心。 随后,又是一阵慢条斯理的磨。 罗荔汗毛倒竖,拼命挣扎,脚踝却被死死握住。 足尖一阵乱颤,踩在那人的脸上,被灼热的呼吸所包裹。越是紧张,感受就越发鲜明,能感受到对方张开的唇瓣,舌尖缓缓伸出一截,压紧他的足心。 罗荔:“!” 到底是什么东西…… 好恶心…… 血珠子晃动,他心里一下子涌出半仙的那句话:霍皆岐的鬼魂,会跟着这珠子找回来。 难道,是鬼……? 可是,鬼的体温……怎么会这么烫…… 足心小小的凹陷很快被濡湿,那东西很有耐心,舌尖一点点绕上他的足趾,啧啧吮吸声愈发鲜明入耳。 罗荔已经不知道踹了他几回,仍旧毫无用处。 床板咯吱响动,那东西好像终于吃够,直起身体,将他按倒在床上。 桃粉色的旗袍裹着少年娇小玲珑的身躯,两条漂亮笔直的腿夹着被子,一阵胡乱扑腾。 身上还带着刚刚洗完澡后残留的水汽,头发香香的,衣服上也是。 ……床上这东西,也不知是靠什么来辨认方向。 他还在闻,顺着小腿,到腰间。鼻尖磨蹭过罗荔敏感的肤肉,绵长灼烫的吐息越来越重。 最后,那呼吸停在了他的胸脯处。 旗袍的镂空,被他找到了。 罗荔睫毛上湿漉漉的,感觉到那东西在自己的胸口处趴下,深深一嗅。 紧接着,像是确认了目标似的,鼻尖顶开镂空的边缘。 发烫的唇瓣,顿时贴了上来。 …… 佣人敲了好几下门,仍旧没有回应。 “奇怪……” 喊了几声二少爷,也没人搭话。一转头,看见霍隐站在不远处,正好往这边走来。 “怎么了?” 佣人说:“小人来给二少爷送晚饭,但是不知怎么,敲了许久的门,二少爷也没有答话。兴许……是睡下了吧。” 霍隐皱起眉头,什么也没说。 他注意到旁边一直锁着的房间卸了锁,问:“这间房怎么打开了?” “哦,这是……给老爷那个小相好腾出来的。” 里面也是一片漆黑。罗荔这么早就睡了? 霍隐说:“既然二哥睡了,你就先下去吧。” 佣人称是,“要小人送三少爷回房么?” “不用。”霍隐眉峰压下,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少爷做派,“我在外面待会儿。” ……可他并没有往别处去,就还是守在门外。 脑子里毫无道理地浮现出那个小男.妓的脸。比画报电影上的影星还要精致漂亮,嘴巴那么红,睫毛那么长…… 怪不得老东西喜欢他。 那种不举的男人,大概都喜欢这种又年轻又弱小的。 他到公馆来,不就是为了钱吗?装成那副痴情忠贞的模样给谁看?那不成觉得,他也有资格分一份遗产? 霍隐胸中积着火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他也是有病,站在这儿看什么。 拢了拢外衣,索性转身离去。 而刚刚走出不远,就听见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一抹鲜亮娇艳的桃粉色撞入眼中,霍隐还没反应过来,那穿着旗袍的小少年便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他的长发散乱,面颊上晕开浓浓绯红,柔软藕臂在胸前抱紧,像是想寻求谁的帮助,可刚刚逃出来,才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霍隐站在角落里,也不知是为何,侧过身去,不让他发觉。 只见罗荔眼眶里蓄着泪,很委屈地啜泣了几声,银白月光洒落,镂空下的肌肤白里透粉,衬得那软尖愈发艳红凸起。 ……像是肿了。 他好像浑然不觉似的,冲着霍隐扬起下巴。 “你们给我安排的住处不干净,我要换一间。” 发现霍隐还在出神,更提高了一分语调。 足尖愤愤地在地上一跺。 “你、你有没有认真听长辈说话!” 第36章 长辈。 看他这张又纯又幼的脸蛋,说是自己的弟弟也不为过。 还好意思自称什么长辈。 霍隐双手插兜,随口说:“公馆里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很干净好不好。” “我说的才不是这个!” 罗荔仰起头,愤愤地组织语言,“就在刚刚,他就在我床上。我洗完澡出来他就在那里。” 霍隐冷冰冰道:“胡说八道。” 他上下扫了一眼罗荔的打扮。 怎么会穿成这样。 桃粉旗袍又短又紧,大腿和双臂都露在外面。瑟瑟发抖着站在寒风里,发梢上坠着未干的水珠,目光却还落在敞开的门前。 旗袍的盘扣被扯开几颗,细嫩腰肉露了一些在外面,精致腰窝凹陷下去,一颤一颤地发抖。 霍隐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动,居然冷着张俊脸嗤笑一声。 “你洗完澡穿成这样?” 顿了顿,“果然是东巷那样的脏地方带出来的习气。” 罗荔睫毛一颤,他好像听懂了这句话。 自己现在的出身是他最底气不足的地方,想起楚靖的嘱托,罗荔不得不硬着头皮反驳回去。 “你一个小鬼头,还管,管上长辈穿什么了。” 他扯了一下衣襟,“再说,你才多大,看得懂嘛?” 霍隐垂眸:“我二十岁。” 罗荔狠狠一怔。 糟糕。比自己还大一岁。 这个话头必须得在这里止住了,罗荔生硬地胡搅蛮缠:“反正那里就是有鬼嘛,你到底管不管?” “我倒想知道是什么鬼,敢在昭华公馆的地盘上撒野。” 罗荔费劲回想:“他、他很高……身体很烫,鼻子上……有一条疤,眼睛,眼睛好像看不见…… 霍隐本来不想听,但是等他说完之后,垂下目光,薄唇勾起,意味不明。 “听你这描述,倒是很像我二哥。” “你是想说,我二哥是鬼?” 罗荔哑口无言,半天不知怎么回话:“那,那就是二少爷。反正他……在我床上,还、对我动手动脚。” 少年耳颈红得滴血,很难以启齿:“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你们就都等着丢脸吧!” 霍隐一步步走向他,青年身高过人,骨架尤其宽阔高大,这样俯视着他的时候,压迫意味不言而喻。 “我二哥病了好多年,脑子傻了,下床也下不了,每顿饭都要人送屋里。” 第45章 “你是想说,是他潜入到一个陌生男.妓的房间,爬到你的床上?一个残废的傻子,主动对你动手动脚,是这样吗?” 眼看着少年漂亮的杏眼越来越潮湿,像是被自己说到痛处,脸颊上慢慢晕开难堪的粉红色。 他不知道怎么为自己开脱,在这一句句接二连三的质问下,几乎就要哭了。 霍隐上下打量着他:“你若想诬陷我二哥,也该用些高明的说辞。穿成这样说这种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罗荔狠狠一咬牙,“那你自己进来看好了!” 他把房门推开,气冲冲地走到床前。 灯不知道何时又被打开了,可这一看,却傻了眼。 床上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鬼。 分明连个影子都没有。 “哼。” 霍隐往屋内瞄了一眼,果断转身走人,“把脏水泼在一个病人身上,鬼才会信。” 罗荔这下真的被气哭了。 这人怎么这么坏!总是说的这么难听,还不相信他! 可是……可是,自己也确实一点证据都没有。 眼看那傲慢少爷越走越远,罗荔回到床上,还是十分费解。 不可能有错的,刚刚肯定有别人在这儿。 所以,到底为什么一下子就跑没影了呢? …… 次日,公馆内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原本就疯疯傻傻的二少爷霍阑,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精神变得更加不稳定,连人都认不清了。 霍隐前去探望的时候,霍城已经提前到了。一身昂贵紫色羊绒裙的小姑霍杏儿站在门外,扇子抵在鼻下,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扒着门缝看了一眼,霍阑坐在床边,笑嘻嘻的,手里捉着个雪白的流苏穗子。 霍城坐在二弟身边,耐心地问:“阿阑,你想要什么,同大哥说。……饿么?渴么?” 霍杏儿“啪”的一开扇子,“算了吧,看他这模样,只怕是又撞邪了。” 女人手上戴着珠串,碎碎祈祷,“阿弥陀佛,无论甚么罪孽,冤有头债有主,切莫寻错了根源……” 而霍隐盯着二哥手里的流苏,莫名觉得有点眼熟。 霍城也注意到了:“这穗子,看着像是衣服上的。姑姑,你觉得呢?” 霍杏儿分辨片刻:“旗袍上倒是常见这种打流苏的样式,应该是从那上面扯下来的。” 但是她年纪大些了,不爱穿旗袍。这公馆里的佣人,更没有穿旗袍的。 所以这流苏,会是谁的? 霍阑还在捧着流苏傻笑,那神态,和小孩儿拿到了糖果没有两样。 沉浸式副本就是不一样,霍隐在心里感叹。他从这家伙身上,已经看不出正常玩家的样子了。 霍城说:“先且不提这流苏的事。我看阿阑这病好像更严重了,不知是什么缘故。” 霍杏儿说:“还能有什么缘故?必定又是霍……那老男人带回来的祸事!他阴魂不散,整个公馆都不得安宁。要我说,还是请高僧超度了他去……” “要那么容易超度,也不至于连下葬都做不到了。” 霍隐冷冷开口,“也不知他到底是什么夙愿未了,黄纸朱砂都显不出来。” 阴魂顽固地留在阳世,强行下葬只会更加激怒它。而他们费尽心思,仍然不知道霍皆岐的夙愿是什么。 灵柩停在山下,山上的公馆被阴气笼罩,每个人都不得安枕。 就怕,应验在霍皆岐身上的诅咒,也会接二连三地报应到公馆内的人身上来。 霍阑忽然哑着嗓子笑起来:“香……香……” 他耸着鼻尖,在那流苏上猛烈嗅着,“香香的……喜欢……” 二少爷痴傻后便时常胡言乱语,几人都没有听进去。 而霍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流苏……旗袍。 昨夜,那个小男.妓,穿的就是旗袍。 难不成…… 霍城站起身来:“罢了,事已至此,只能让半仙再来贴些符箓,镇一镇邪祟。” 他与霍杏儿双双离去。 霍隐犹豫了一下,走到霍阑身前,打量他片刻,而后叫来佣人。 “你去,把罗荔叫到这里来。” …… 罗荔今日换了身衣裳,是佣人拿给他的。乳白色羊毛衫轻薄柔软,下面穿了条藏青布裤,长发披在肩头,看起来更加温柔胆怯了。 他今早本来吃了顿好饭,脸上带着点天真笑意,然而等跨进门槛看见霍隐,那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尾不高兴地掀起弧度:“找我干什么呀?” 霍隐不紧不慢地把那只流苏拿了出来。 “这东西,是你的吧?” 小少年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惊惶,很快恢复镇定:“我没见过。” “哦,是吗?那你敢不敢把昨晚的旗袍拿出来,看看上面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要是别人,被这么问可能还没有什么。可罗荔的心理防线脆的像块小饼干,现在已经快碎成渣渣了。 只能结巴辩解:“我怎么知道。可能、就是不小心掉的而已……” “不小心,掉到我二哥手里?” 霍隐逼近一步,“嗯,让我猜猜看。” “是不是你昨晚故意勾搭我二哥进门,穿成那样想引诱他,可惜我二哥是个瞎子,脑子也傻了,你瞧不上他,便想把他赶走……” “结果刚出门来,就遇上了我。慌不择路之下,你索性往我二哥身上泼脏水,说是他爬你的床?” 罗荔越听越懵。 这都什么跟什么! “胡说八道!” 他凶巴巴地攥紧拳头,“你以为你们是谁呀,觉得我看得上你们这种小鬼吗?我才没做过这种事,我要走了!” “你是走了,我这傻子哥哥却因为你受到了刺激,你难道想放任不管吗?” 霍隐笑意愈冷,压低了声音,仿佛威胁,“你就不怕我把这事告诉我大哥?” 罗荔全身一僵。 他确实没做亏心事,可是,霍城会信他吗? 要是把他从公馆赶出去,该怎么办…… 挣扎片刻,他妥协了:“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下轮到霍隐愣住。 他只是莫名地想欺负人,至于别的……他其实还没想好。 可盛气凌人的三少爷不可能在这时候掉链子。 他把霍阑的房门打开:“你既然吓着了我二哥,那就照顾他几天,这你总会吧?” 把罗荔推进去,还不忘阴恻恻补充:“我二哥可是个可怜人,他要你干什么,你可别想着拒绝啊。” 那个傻子哥哥,心智跟个小孩一样,只知道饿时要吃的,或是拽着别人听他傻笑。 想来,足够罗荔头疼的。 ……床上坐着的青年人高马大,相貌十分突出,丰神俊朗,身段挺拔,一双长腿在床边搭着,下颌线清晰锋利。 如果不是眼底笼着阴翳,嘴角挂着一丝痴傻的笑,倒真是个相貌堂堂的青年才俊了。 罗荔不自在地慢慢朝他走过去,小声唤了一句:“喂。” 霍阑听见了。 青年痴痴地愣了一下,好像要说什么,但最后只发出几个单调音节。 罗荔没听清,只能凑过去。 他不想离霍阑太近,他当然不歧视傻子,只是昨晚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 霍隐催促着:“靠近点。怎么,你嫌弃我哥?” 罗荔只能靠近。 然而刚刚走到床边,霍阑竟然抬起胳膊,圈住了他的腰。 少年腰肢纤窄,被禁锢在他的臂弯间,乳白羊毛衫陷下一道浅浅痕迹。 霍阑抬起头,手臂往下用力,罗荔不得已,只能顺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青年一点点靠近他,像是在用嗅觉探察方向。 最后,鼻尖停在罗荔微微敞开的粉红唇瓣前,仰起脖颈,热气拂上他的下巴尖。 “亲……” 他忽然兴奋起来,傻傻道,“亲,亲嘴。” 罗荔傻掉了。 这、这是要和他接吻的意思吗? 他惊慌地回头看了眼霍隐。 傲慢的三少爷脸上的表情竟然也凝固住了。 毕竟,是他自己刚刚才说过…… 不管霍阑要罗荔干什么,罗荔都别想着拒绝。 第37章 霍阑自从痴傻以后,除了吃饭喝水睡觉,从没有提过别的需求。 霍隐每次见到二哥,二哥不是要自己带他玩,就是要好吃的。 他怎么会知道什么是亲嘴。 少年坐在霍阑膝头,蜷起膝盖的时候,裤脚提上去一些,露出半截雪瓷似的小腿。 霍阑就这么用自己的腿夹住了少年的小腿肚,健壮有力的大腿肌肉绷紧,支撑着他坐得更稳。 在男人坚实的手臂衬托下,那段腰肢显得更细,后背弯出一个好看的曲线,蝴蝶骨若隐若现。 霍隐耳畔嗡嗡地响。 第46章 可是,刚刚说让他照顾二哥的是自己,他总不能这么快就自己打自己的脸,他抹不开这个面子。 罗荔见他唇线绷紧,一言不发,知道自己逃不脱了。 他只能低下脖颈,想着随便碰一下唇瓣糊弄过去,谁知刚刚挨上霍阑的唇角,青年便迫不及待地探出了舌头,含住了少年湿粉的小嘴。 傻子的吻烫得要命,灼热的吐息接连不断地往罗荔的口腔里灌。小舌下意识地退缩,却被霍阑贪婪吮入口中,舌尖顶着他狭窄的口腔,横冲直撞。 与此同时,霍阑放在他腰间的手缓缓下滑,覆在了少年的大腿根处。 罗荔的小胸脯不断起伏,他徒劳地用掌心顶着傻子青年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 然而霍阑虽然脑子傻了,力气却仍旧大得出奇,舌尖放肆缠绕,唇瓣压着少年柔软潮湿的唇珠,顶出小小的凹陷弧度。 ……霍隐就站在旁边。 看着罗荔白皙的脸颊一点点浸透粉色,再到后来,被潮红覆满。卷翘睫毛渐渐沾湿,随着被强吻的越来越深,腰也愈发软了下去。 微微凸起的小巧喉结时不时滚动一下,把他那个傻子二哥的口水,一股股吞咽下去。 而霍阑明显更加动情,已经不知换了多少次气,每一次暂时松开时,都要恋恋不舍地勾着少年被吮红的小舌出来,牵出长长的,晶莹的水丝。 【omg好色】 【这是真傻还是假傻,咋按着宝宝强吻的时候这么驾轻就熟】 【我也要当傻子,我就这么傻乎乎地入了荔荔,善良小兔不会怪我吧】 【宝宝小小一只坐在傻子少爷的腿上好萌啊,下巴都被亲湿了】 【我也可以把小姨娘亲湿呵呵呵呵呵】 【?楼上你继续阴】 罗荔无力地被霍阑抱在怀里,眼尾浓红湿透。 还、还没亲够吗…… 恍惚之中,肩膀忽然被人按住了。 霍隐面色臭得吓人,强行把他从霍阑的怀里拽了出来。 罗荔有点站不稳,红着眼眶揉了揉发肿的唇瓣,捏着袖口羞愤道:“可以了吧……” 霍隐攥着他的手腕,把他拉出了霍阑的房间。 直到走出挺远,才猛地松开他。 “霍阑叫你亲嘴,你就亲?” 罗荔觉得他好没道理:“不是你要我不能拒绝的么!” “你……!” 霍隐攥紧拳头,眼底猩红一片,“那你也不能亲他那么久!还……还伸舌头!” 他看见了? 罗荔更加羞得无地自容。他知道霍隐在看,但他怎么看得这么仔细?遇见这种事,他难道不该觉得恶心吗? “你还坐他腿上,喘成那个样子,抱着他的脖颈,任由霍阑含你的舌头……他的手都快伸你衣服底下了!” 霍隐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感觉胸腔都快要爆炸。 罗荔不甘心地回怼:“你之前不还说他是傻子嘛!傻子懂什么!亲了就亲了,怎么样!” 霍隐眼底一片猩红:“怎么样……你可是我爸的姨娘,是他小妈!你就没有一点伦理心吗?” 罗荔气急了,小脑瓜头一回转这么快,咄咄逼人反驳:“那你也说了,我是你爸的老婆,又不是你的老婆,你管不着!小妈小妈,你都没叫过我小妈呢!哼!” 让霍隐管这个年幼刁蛮、胡搅蛮缠的男孩叫小妈,还不如杀了他。 他绝对不会承认。 霍隐攥紧双拳,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在不断地被打脸,平生从未如此颜面扫地过。 最后只能恶狠狠地咬着后槽牙,撂下一句狠话:“强词夺理……给我走着瞧。” 他望了一眼霍阑,愤愤拂袖而去。 等着吧,他总会抓到这个小姨娘心怀不轨的把柄的。 …… 霍隐喜怒无常,典型的少爷脾气,尽管罗荔满腹怨怼,但是想到他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的模样,还是觉得挺爽的。 公馆内暗潮涌动,但罗荔此时还没有觉察。 他只是听说,过一阵儿会有道士要来公馆贴符箓镇煞,顺便给二少爷驱一驱身上的痴邪之气。 就在这消息传开后没过多久,张半仙就到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了几名随侍、道童。老老少少在公馆内燃香、涤洗,弄出的阵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罗荔从前与张半仙见过,害怕两人相见会暴露端倪,干脆闭门不出,才算清净。 ……然而是日晚上刚要歇下,便听见门外“咚咚”两声。他推开门缝一瞧,看清来人的脸之后,吓了一大跳。 “老大……?” 楚靖此刻的模样可有些滑稽。一个英武壮硕的大老粗,穿上道士的灰蓝色直裰,胸口敞开一些,露出古铜色的坚硬胸肌。 他四下张望一番,“小废物,让我进去。” 罗荔不明所以,还是给他开了门。 楚靖出了些汗,看样子这一路没少受奔波。罗荔正要问他来这里做什么,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啧了一声:“怎么到了公馆,反而瘦了。” 他解开衣襟,从怀中掏出一个挺大的纸包,丢给罗荔。 “在街上路过,随手买的,帮里大老爷们都不爱吃,给你得了。” 罗荔打开,里面是满满的、香喷喷的枣泥糕和桂花酥。 他抱紧纸包,这才问:“你怎么穿成这样……” “哼,甭提了!老子以前当兵,和这家人结下过梁子,说什么也不叫老子进门。没法子,只能扮成张半仙的随从,跟着他混进来。” 楚靖嗓子沙哑,罗荔连忙要给他倒水,可一转头,那人居然已经捉着他用过的杯子,把里面残余的茶水一饮而尽了。 “啊,那个是……” “咋了?” 罗荔一哽,“没、没什么。” 楚靖便招呼他坐下,“霍家人欺负你没?” 罗荔违心摇头。 “哼,一看就是挨欺负了。” 楚靖握住他的手腕,把毛衣卷上去,又检查一番小少年的后腰、小腿,确认没发现淤青伤痕,才松开了他。 还行,比他想的好些。有些大户人家会苛待这样的年轻小寡妇,但好在霍家还不至于这么没人性。 “他们家人都心高气傲,你来历不明,肯定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 “不过……我已经想了新的法子。” 他凑近一些,目光深深望向罗荔,“小废物,你想不想在霍家横着走?” 罗荔眨了眨亮晶晶的水眸。 “这儿的三个少爷,哪个也不是霍老鬼亲生的。你说,要是霍老鬼有个亲儿子,还有他们仨的事儿吗?” 罗荔恍然:“你要我扮成霍皆岐的儿子呀。” “什么玩意儿!我是要你……给霍老鬼怀一个。” 罗荔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成不成,我是个男孩子,生不了的。” “当然没叫你真生,只是装成怀孕而已。” 楚靖压低了声音,“霍老鬼怨念不散,就是因为夙愿未了。要我看,那家伙如果真有什么遗憾,八成就是没有一个亲生骨肉。” “张半仙已经为你想好说辞了,只待明日给二少爷的驱邪典仪上顺个水推个舟,保管能成。” 原来楚靖到这里来,是为了这个。 罗荔顿时觉得委屈,怀里的小甜糕也不香了,愤愤地往桌上一丢。 这人只会叫他干这干那,根本就没问过他愿不愿意嘛! 楚靖见他一下子翻脸,也纳闷了:“怎么着?我这主意不好么?” “好什么好!你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怀,我才不干呢。” 罗荔把纸包砸到他身上,“拿着你的破东西,我不稀罕!” “哎,你这小孩……” 楚靖也着急了。平日里他在帮中说一不二,不管叫小弟干什么,那些猴子谁敢多放半个屁? 威武了一世,哪有像今日这般,又是买好吃的,又是苦哈哈龟缩登门,低声下气的,哄着别人做点什么。 关键是,现在罗荔翻脸不干,他居然也气不得,只能握住少年的手,好声道:“你别急着闹,有事好商量,成不?” 罗荔却狠狠把手抽了出来:“不成!” 他环顾四周,越说越气,“你就知道假装关心我,其实就是看我好欺负!我才不听你的话,你、你讨厌死了,还用我的杯子,都弄脏了……” 没人告诉过罗荔,他的小发雷霆毫无威慑力。楚靖也听不明白他到底气什么,更是有苦说不出,“老子怎么假装?你知不知道老子……” 少年推搡间,那只瓷杯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楚靖眼疾手快地接住。而就在此时,听见房门外传来脚步声。 罗荔脸色顿时变了。 有人? 这附近……现在还会在外面的,应该是公馆的仆人吧。 如果让他们发现楚靖在自己房间里…… 第47章 他连忙示意楚靖噤声。可惜这一根筋的男人没明白他的意思,握着那只瓷杯,浓眉紧皱。 “还嫌弃老子脏……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是谁给你又擦身子又洗澡,老子都没嫌过你……” 怪不得刚刚觉得那茶水那么甜。 原来是小废物喝过。 瓷杯也这么小小一点,想必少年喝水的时候,那小粉舌就贴着杯沿,小猫一样的舔。 小废物长大了,知道嫌老大脏了。 楚靖越想越气,忽然起了个冲动念头。 只见男人捉着瓷杯,放到唇边。伸出舌头,在茶杯内流连的,打着圈儿地舔起来。 他的舌头粗糙宽大,占满杯内。雪白精致的茶杯内壁上,暗红的舌顶过之处,粘稠唾液结成一股一股,淌落下来。 楚靖那张原本就悍气十足的脸上,此时更是尽显粗野之气。 到了最后,唇瓣还要含住杯沿,密密吮吻一遍。 罗荔看着被糟蹋得不成样子的茶杯,气得眼圈透红。 楚靖还要说:“还嫌脏吗?嗯?给你舔了一遍,这才叫脏,知不知……” 话音未落,便被少年捂住了嘴。 罗荔气急败坏道:“你不许说了!” 要是被外面的仆人听见—— 柔软掌心抵着男人干燥的唇瓣,正是紧张之时,楚靖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泛着粉红的指尖颤颤的,不知所措间,竟被对方含入口中。 第38章 滚烫舌尖探入指缝,顺着他的指骨,用力舔舐。 小少年的手指很细,指腹柔软,圆润的指甲上泛着粉色,及其惹人注目。 一个小乞丐,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双手? 楚靖出身草莽,戎马半生,向来不爱那些婉转柔肠。对他来说,好的地是占来的,好的美人,自然也是抢来的。 所以他没有那么多的思量纠结,凭着最原始的冲动,吮吻着罗荔的指尖。 其实应该命令他才对。 他只是个活在自己的荫蔽下、离开自己之后根本无法保全性命的小乞丐,他哪有胆量反抗? 就像现在,楚靖把他的手指都吸红了,罗荔却只是颤抖着小腿,忍着眼泪一声不吭。 乖死了。怎么这么好欺负。 那种克制不住的燥热感蔓延全身,有一瞬间,楚靖甚至觉得,面前的少年不是他怯懦的小弟,而正是昭华公馆娇生惯养的小夫人。 被自己闯入闺阁,一番骚扰,却没办法赶走他。 楚靖松开他,转身倒了一杯茶水,吹凉后,将瓷杯抬高,杯沿抵住罗荔殷红的唇。 “喝一口?” 罗荔很不情愿。 但是汉子太过高大,俯下身来的时候,整个人像一堵山,将他牢牢嵌在怀中。 只能缓缓张开唇瓣,一点点咽下杯中茶水。 ……水中混着的,都是楚靖的味道。 他知道这人不脏,军纪习惯还保留在他身上,谁能想到市井下九流的头头不沾辛辣烟酒,活得像个凛然的把头。 他就是故意想气楚靖而已。 人是气到了,可自己也没落着好。罗荔咳嗽几声,嘴角沾着水光,没一会儿,眼眶就湿了。 白嫩的小漂亮就这么伏在楚靖的臂弯间,呜呜掉起眼泪来。 “你……” 楚靖意识到自己冲动,忙把杯子放下,“水太烫了?”他都吹过了啊。 罗荔不搭腔,只是哭。 “操……怕了你了。” 纠葛一番,败下阵来,“老子是特意来看你的,知不知道?你要实在不愿意,我现在带你走。” “遗产的事……不只是为了钱那么简单。我现在还不好和你解释,但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楚靖用力抱了他一下,揉了揉他的长发,“我这两天一直在公馆,你要真不想就来同我说,我就不让张半仙干了。” 他看着少年红红的眼尾,还有手腕上被自己握出的浅浅印子,没来由地一阵心虚。 “得了,老子走人了。” 楚靖转身拉开房门。罗荔下意识阻拦,然而房门打开后,却见外面空无一人。 可方才……明明听见有脚步声的。 到底是谁? …… 与楚靖置气归置气,任务还是要继续做的。 他提出的假孕之法,如果能成功,无疑是眼下留在昭华公馆最好的理由。 但是罗荔心里还是抗拒,所以到了驱邪典仪那日,也就是缩在角落,不情不愿的。 张半仙提前来看他,得知楚靖已经把要作假的事情告诉了他,这才放了心。 “此事需你受些委屈,但也不必久,等分到遗产,就有办法脱身了……” 罗荔问起霍阑和诅咒的事。 张半仙长叹口气:“这事要追溯到许多年前了。据说,霍家祖上是倒卖大烟的,谋财害命,损下许多阴德。按理说不该兴旺,可不知怎的却一直屹立不倒,后来有道行的仙家经过锦州城,才发觉其中关窍:原是这霍家祖祖辈辈,都进奉着一只邪祟。” “那邪祟的来历已经不可考,只知道若想邪祟庇佑,须得牺牲亲族子孙来祭祀。”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放在霍家祖辈那里,为了名利权势,祭出几个子孙又算什么?于是这家中,凡事不受宠的小辈,大多早早夭折。并非疾病,而是都被拿去,祭了那恶鬼。” 罗荔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张半仙倒是笑得挺爽利:“那也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邪祟都被镇着,许多年无人祭奠,恐怕早就消弱散尽了。” “那,二少爷的病,又是因为什么?” “霍家祖上作孽太深,邪祟多年得不到祭祀,便在霍家的子孙身上降下诅咒。大多都比较势弱,可有的影响深了,就会像二少爷那样,轻则痴傻,重则……” 重则之后的事还未说完,那边便来人呼唤,张半仙一甩拂尘,暂且去了。 紧接着,罗荔面前便弹出了新的任务框。 【任务二:想办法找到被镇压的邪祟,并将其释放。】 【提示:上一个副本所获得的道具已经继承,请宿主灵活使用】 可罗荔光是看见“邪祟”这两个字就忍不住打个寒战,连忙将任务框关掉。 典仪地点在公馆大堂,罗荔随人流赶到点时候,霍城与霍隐已经到了。 霍城站在远处,看不清楚。倒是霍隐,今日穿了身立领的浅色西装,衬得那张脸愈发俊帅逼人。 此前自己与霍阑那个傻子的事被这家伙全程目睹,罗荔一直惴惴不安,担心他往外乱说。 好在到此刻为止,还没有出现什么风言风语。 霍隐也看到他了,那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瞬,很快移开。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要躲躲闪闪的。美女他见多了,像罗荔这种没发育好似的小男生,怎么看都不会让他产生多余的想法。 说来说去,都怪这家伙今日穿得太招摇了。 还穿那身羊毛衫,以为白色就素净了吗?那么贴身,都、都能看见软乎乎的胸口弧度,长袖口遮着手背,粉红指尖绕着垂下的发丝,时不时抿舔一下唇珠,看人的时候浓密睫毛翘起来,又单纯,又诱惑…… 就是招摇。长着那张脸就招摇得不得了。 这一溜神,那边张半仙叽里咕噜地做法事,他都没注意。 只听见最后一句话:“……二少爷福泽深厚,自有神明庇佑。只是霍老爷夙愿未了,阴煞之气凝于公馆,对二少爷的病相当不利。如不想办法了结夙愿,小道的法事只怕也是治标不治本。” 霍城问:“敢问道长,家父夙愿为何?” “霍老爷一生不乏功名利禄,也是个难得的善心人……唯一憾事,想来,只有子嗣凋敝。” 霍城面色凝重,沉声道:“我与阿阑阿隐,虽然被父亲好心收养,可也确实不是他的亲生骨肉。只是父亲已死,子嗣一事,终究……” 罗荔心头一颤。 这下、是不是要轮到自己了。 果不其然,张半仙轻笑一声:“事实上,经小道布阵问灵,已经得知:霍老爷在世之时,留下了一位遗腹子,此子正是他牵挂于世、不肯轮回的原因。” 他看过来了。罗荔顿时攥紧了袖口,在众目睽睽之下,慢吞吞走上前去。 张半仙又说:“贵府昔年颇结异缘,这位小公子体质又异于常人,在此影响下,方才逆天改命,有了这腹中孩子。” 道士说话神神叨叨的,但罗荔也能听懂他的意思:你们霍家祖上招惹邪祟,在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作祟之下,误打误撞有了新生子。 不过…… 什么叫体质异于常人?亏他想得出来。 自己明明就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嘛。 公馆内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霍城的面色也变得更沉重,让罗荔上前来。 “此事当真?” 第48章 罗荔紧张死了,手心渗出潮汗:“嗯。” “那你从前为何不向我说明?” “我、我就算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吧。” 他知道自己不会撒谎,每个字吐出来都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尽管如此,还是能听见佣人们零碎的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男人也能怀孕生子?” “听说有的大官会养些身子特殊的男孩,那些男孩也是能有孕的,当然,都是传闻……” “可他从前不是暗门子么?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霍城压着眉宇,淡淡扫视了一下人群。众人顿时缄口不言,只悻悻站在那里。 这位大少爷虽非霍老爷的亲生儿子,可模样气质,简直与老爷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早年间还有些少年心气,可自打老爷去世后,大少爷的威严气魄愈发突出,如今公馆上下,无人不敬畏他。 他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管家会意,即刻领着诸位佣人下去了。 只有三少爷霍隐还站在那里,神情古怪,一张俊脸上笼着阴翳。 霍城问:“道长方才说体质特殊,不知是如何特殊?我游历多年,从未听过如此罕事。” 张半仙有点结舌:“这……” 他没想到霍城居然会这么刨根问底,明明也准备了不少含糊之词,可是看着这位已经成长起来的年轻家主,总觉得自己但凡多说一句,都会被他一眼看穿。 “看来道长不是不知情,只是碍于颜面,不愿向我如实说明。” 霍城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信任您。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不得不谨慎。” 张半仙一时语塞。 “大少爷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此事关系到小夫人自身,贫道也不好擅自结论。” 他望向罗荔一瞬,像是在暗示着他什么。可惜罗荔根本没懂他的意思。 只能眼看着霍城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明明神色如常,并无刻意压迫的意思,可那深邃眉眼低下来,森森气势还是叫人双腿发软。 “你别怕,此处没有外人,你只需实话实说便好。” 罗荔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怎么可能不怕,只能心里疯狂求救。 而007只说:“你现在撒谎,他肯定看得出来。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先点头应下吧。” 只见霍城目光灼动,“你,是不是有……” 顿了顿,清了下嗓子,低声询问。 “……你的身体,是否与女子一样,因此,才可以怀胎生子?” 第39章 他最初想用的问法,肯定和现在不一样。 霍隐听出来了,大哥似乎也是意识到难以启齿,才换了体面一些的问法。 但尽管如此,还是太过于直白了。 这里确实没有外人,但也有四五双眼睛看着罗荔。 少年白嫩的耳垂肉眼可见地被红色染透,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明白这个意思。从霍隐的角度看去,他纤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很难堪的样子。 他简直想大步上前,问问霍城:你是脑子出问题了吗?这怎么可能?亏你还是一家之主! 罗荔虽然长了张小女孩似的脸蛋,但不管怎么想,那种事都不可能吧…… “……嗯。” 在这面面相觑之间,雪腮红透的少年垂着小脑袋,及腰长发被他用手指卷着,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霍隐捏紧的拳头顿时一僵。 和女子一样的地方。 所以才能……有遗腹子。 他、他竟然…… 霍城也有一瞬间的错愕:“当真?” 罗荔恨死了,这家伙怎么还在问! 本来就已经撒谎了,还要他怎么说! “就、就是你想的那样……!要不然,还能怎样。” 张半仙顺势插话:“呃,正是如此!此事是小公子的秘辛,还希望大少爷守口如瓶,保护好他和老爷的孩子,方能了却老爷的夙愿啊。” 乳白的羊毛布料下,少年的小腹还很平坦。是月份还小的缘故吗?霍皆岐去世不久,这孩子确实应该还很小。 霍城捏了捏额心,“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夫人搬来公馆,安心将养吧。” 罗荔总算松了口气。 然而这边话音刚落,霍阑身边的佣人便叩响了大门。 进来一问,原是霍阑痴病又犯,如今肆意闹腾,下人们都没了办法。 霍城问张半仙解决之策,张半仙眼睛一转,道:“二少爷身上阴煞作祟,不如就让小公子去陪他几日。小公子怀着老爷爱子,那些邪祟,定然不敢近身。” 霍城刚点头应允,霍隐便喝道:“不行。哪有让姨娘和少爷一处的?这算什么。” 霍城只淡淡道:“阿阑心智如稚子,无碍的。” 无碍?什么无碍。 那傻子……可是会逮着人亲嘴啊! 张半仙却不解:“三少爷之前不是还让小公子去照顾过二少爷?” 靠……这道士怎么连这个也知道。 霍隐顿了一下:“对,他那时候就笨手笨脚的,怎么顾看得好我二哥。” 张半仙嘿嘿笑起来:“反正下人也顾看不好,倒不如让小公子一试呢。” 霍隐一个留洋归来的少爷,当然说不过这些市井油子。看着罗荔还傻乎乎地点头,趁着没人注意,拉住他的袖子。 压低声音,恶狠狠道:“不许再和我二哥亲嘴,听见没有?” 他刚刚说自己笨,罗荔不高兴,懒得搭理他。 “我让你不许亲,你、你给我保证!” 罗荔别过头去,哼了一声:“不亲就不亲。” 他还不愿意和傻子亲呢!没轻没重的,弄痛了他。 可霍隐还是放不下心来。 ……还是盯着他好了,免得出事。 至于能出什么事…… 霍隐在心中说服自己,当然是不让这个外人,占了他那傻子哥哥的便宜。 …… 霍阑的痴病加重,张半仙看过风水,说是以公馆后的祠堂前为妙,最适宜调养二少爷的顽疾。 祠堂是霍家的一块禁地,张半仙悄悄告诉罗荔,从前那邪祟就养在里头。 “你这儿照顾二少爷几天,他只要不再犯病,那公馆里的人自然就信了你确实怀着霍老爷的孩子。” 罗荔觉得不大靠谱:“那他要是犯病怎么办?” “那就要看小公子你如何应对了。无论怎样,务必要让他这几日先安分着,直到遗产到手再说。” 说完,道士溜之大吉,把霍阑这烫手山芋塞给了他。 罗荔只得无奈地和霍阑住在了一起。 说是一起,其实也有些距离。祠堂前的那间屋子很宽敞,霍阑在里头住着,他在外头,不常相见。 平常吃饭洗漱都有佣人帮忙,他其实还插不太上手。 唯独到了晚上,霍阑要更衣睡觉的时候,才有机会让罗荔去装模做样地去帮一帮。 然而今天晚上,明明到了时候,负责给霍阑换衣的小厮喜旺还没有来。 罗荔本想出门问问,结果一开门,外面黑漆漆一片,洞黑的祠堂前挂着一盏凄红灰暗的灯笼,冷风吹得人心底发毛。 他立马怂了,关门退回来,打消了出去找小厮的念头。 只是换个衣服…… 要不然,他来给霍阑换吧。 这样想着,罗荔做了会儿思想斗争,敲响了霍阑的房门。 “那个,你睡了吗?” 房间里隐隐传出响动,罗荔一推门,没锁。 “别、别过来……” 青年的声音闷闷传来,罗荔把灯打开,看见床上一片凌乱。霍阑靠着床沿,上衣纽扣胡乱解开几颗,腰带也散落下来。 看样子是想自己脱衣服,但是没能成功。 罗荔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旁边。 抬起手来,捏住他的纽扣:“你别乱动,我给你脱衣服。” ……离近了看,虽然是个傻子,身材倒是很好。宽肩阔胸,腰肢劲瘦,衣服乱穿也挺有型。 霍阑靠在床边一动不动,甚至有些神经紧绷的样子,乖乖让他解扣子,唇线紧抿,一声不吭。 罗荔从来没给人换过衣服,动作有些笨拙,扯来扯去,把他那件名贵的衬衫都扯得有些发皱。好不容易解开几颗扣子,正要把他的衣裳脱下来,霍阑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腕。 “我……我自己来……” 罗荔没好气道:“你眼睛看不见,扣子都摸不到,怎么自己来?” 这话好像深深打击了面前的青年,他的脸色顿时被一股落寞所笼罩。 虽然神智已经痴傻,但他还是一个有自尊的男人。堂堂二少爷变成现在这样子已经很丢脸,现在又被罗荔这样说,更是无地自容。 罗荔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合适,别扭道:“我,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反正喜旺现在也不在,我帮你换衣服也一样的。” 第49章 霍阑却出奇的执拗,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你不想照顾我,都是,都是那些人逼迫你的。” 顿了顿,“这里的人,都嫌弃我。我……就是个麻烦。” 喜旺之所以不过来,肯定是嫌他麻烦,才不想继续伺候他。 那些下人们都只会做面子功夫,而他那个骄傲的三弟,虽然平日里表面上不会欺负他,但他也知道,那一天三弟带罗荔过来,就是为了取笑他。 他是傻,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明白。 当然,霍阑也知道自己现在对霍家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大哥肯养着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他根本不配让罗荔照顾。 “你还是,去休息吧。我自己,也可以。” 【666自卑攻可以可以】 【有钱二少自卑倒贴吗,有意思】 【拜托我们荔荔人美心善,才不会嫌弃傻子呢,不许道德绑架】 【我也要当傻子阿巴巴荔荔帮我宽衣解带好不好阿巴巴】 【楼上不像演的】 罗荔强作镇定,“你要是真想让我休息,就快点让我帮你换衣服。” 想了想,故意加重几分语气,“还是说,其实是你嫌弃我?” “没有!” 霍阑立刻否决。 他高兴还来不及。 能够被罗荔那双又软又香的小手所触碰,能离他这么近,听见他又甜又脆的声音,他不知有多么兴奋。 只是,他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那天,和你……亲了,之后,就、总是生病。” “现在,这样离你近一些,也……” 目光不自主地往少年粉红的唇瓣上瞧,又回忆起那日接吻时的情景。 窄小紧致的口腔,亲上去就会低低呜咽一声,腮肉鼓起收缩,软舌被他吮着,时不时的,也会吸一下他的舌尖。 总觉得,他的嘴巴好像有什么致命的诱惑力。 光是想到和他接吻,身体就会本能地燥热起来。 这算是相思病吗? 他只听说过这种病。没想到,发作起来,居然这么难捱。 如果罗荔知道他生病了,肯定会更讨厌他。 霍阑仍旧是那副痴痴的模样,“我一靠近你,就难受……是不是该,叫医生?” 他的心智和小孩子没有两样,可是身体,毕竟是一个完全发育过后的成年男性身体。 健壮有力,肌骨分明,甚至于,让人很难忽视,那绷紧的长裤布料勾勒出的形状。 罗荔在这时候才意识到,照顾这位二少爷,比他想象中麻烦得多。 譬如现在这个状况,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如果叫了人来,这家伙,会不会把自己和他接吻过的事情说出去啊? 看他这副模样,实在很难相信他。 罗荔粉白的手心被指甲压出了浅浅的月牙。 他按住了霍阑的肩膀,垂下卷翘长睫,凶巴巴的,红着脸蛋勒令他。 “不用。我……我给你治。” “但是,你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 霍隐提着油灯,往公馆后院走去。 后面的佣人还跟上来问:“三少爷,很晚啦!你要去哪儿啊?” 霍隐冷冷回一句:“去祠堂,看老爹。” 实际上,到底是去祠堂看谁,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 白日里的种种仍然不断在他眼前回放。罗荔还那么年轻,居然愿意给霍皆岐那个老头怀孩子……不,说不定就是故意的,就是看上了霍家的财产。 但比起这个,所谓“体质特殊”的身子,竟然让他更加在意一些。 会是什么样子呢? 能勾的霍皆岐那不举的冷淡怪胎魂牵梦绕,想必,肯定很不一样。 霍隐握着油灯的手不自觉收紧,呼吸也加重了。 然而,刚刚到祠堂前,便察觉到异样。 房间内只亮了一盏灯,是他二哥房中的。 走到窗边,屏息凝神,发觉里面有些古怪动静。 霍隐眉头紧促,心里腾起疑云。 而就在这时,听见一声男人的低哼。 像是愉悦到极致似的,床板都嘎吱颤晃了起来。 第40章 这声音,好像…… 是他二哥! 霍隐脑中一阵嗡鸣。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会有这种动静? 二哥听起来很爽的样子。 不会吧…… 想也没想,霍隐即刻跨上台阶。 在推开房门的前一刻,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罗荔背着手,站在门前,眼神里有一瞬间的错愕:“三少爷?” 少年长发垂肩,衣裳整整齐齐,歪了下脑袋,很迷惑的样子。 怎么看也不像是刚刚被强迫过的模样。 霍隐猛的停下脚步,“你……怎么在我二哥房中。” 罗荔垂下目光,足尖轻轻蹭着地面:“喜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过来,我刚刚就帮二少爷换了下衣服。” 那透亮幼圆的杏眼浸润着水汽,抬起一点点眼睑,不满地问:“三少爷,大晚上的,你在这里做什么?” 霍隐浑身一震,瞬间别过头,冷哼一声:“还能干什么,我只是来确认一下我二哥有没有事。” “哼,他没事,已经睡下了。” 少年弯唇笑了一下,有一点敷衍的不耐烦,“三少爷要是没有别的事,也早点去休息吧。” 霍隐却还站在那里:“你、你和他,亲了没有?” 罗荔轻轻皱了下眉头:“你以为我是什么身份?我才不会随随便便让别人亲呢。” 霍隐神色有些复杂,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可他刚刚明明有听见声音。 难道……是幻觉? 而另一边,罗荔已经悄悄离开了。 在霍隐看不到的地方,他才把刚刚背在身后的两只手重新拿出来。 伸到水龙头底下,拧开水,哗哗冲洗起来。 耳颈一点点漫上红色,掌心还痛痛的,原本白嫩的手心都红肿了。 他虽然说要给霍阑帮忙,可他哪里会做这种事。 “其实你大可以不管他。” 007忽然开了口,“就算放着他在那里,他自己也没能力找医生。” 罗荔举起小手,放在唇边呼呼吹了吹。他有些委屈:“我手还疼呢!你不关心我就算了,还要怪我……” “疼?当然会疼了。那傻子力气那么大,笼着你的手腕,撞得一点不留情。” 007目睹了全程,这个一直都沉静冷漠的人工智能,此刻语气颇为古怪,“那就是一条得寸进尺的贱狗,你有什么必要纵容他?” 不知节制的傻子。 之前敢亲他,以后就敢让他做更过分的事。 谁知道以后又敢做什么? 罗荔……就是个笨蛋。 怎么那么容易心软,那么容易相信别人。 “可是,以前,我也这么照顾过你呀。” 罗荔一点点清理着手指,“当时在废墟里捡到你,你快要报废了,我把你抬到床上,给你充电、擦身体。” “你那时候还凶我,但是,我不一样也很纵容你吗?” 007顿了顿,冷哼一声。 那怎么能一样。 自己可没有亲过他啊。 …… 这一晚上睡的不大好,也不知是什么缘故,总是反复梦见那日在灵柩前的情形。 次日清晨,罗荔醒的格外早。刚一睁眼,便听见外面吵吵嚷嚷,像是出事了。 推开门,管家神色匆匆,出了一脑门的汗。 罗荔问:“发生什么事了?” “哦,是喜旺!今早有人看见,他倒在了祠堂里头。把人拉出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 管家见他变了脸色,又解释道:“已经请人来看过,喜旺从前心脏就有疾病,昨晚大概也是突发症结……就是不知为何会跑到祠堂里。” “我记得,祠堂不是不许人进去吗?” “是啊,咱们都忌讳着。我看,八成是喜旺那小子起了贪心,想趁夜里没人的时候,偷里面的祭器拿去变卖,那小子以前便有前科……” 他这边碎碎叨叨,罗荔心里却有另一番揣测。 喜旺肯定不是想去偷东西。 他每晚都要来给二少爷更衣,可是偏偏昨晚没来。要是他真想偷,也该等伺候霍阑睡下以后再去,要不然若是因为没上工被人找去,不就露馅儿了吗? 所以…… 喜旺的死肯定有蹊跷。 罗荔站在人群之外,心里总有些不安宁。 假如自己昨晚及时去找他,喜旺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可他一个小厮,又为什么要在深夜潜入祠堂? 如果……不是他主动去的呢? 越想越觉得后脊发凉,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了。 恰在此时,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肩上:“还好吗?” 第50章 罗荔“呀”了一声,回过头去,霍城正关切地望着他。 “是你……”他心跳渐平,点了点头,“我没事呀。” 霍城朝人群挥了下手,让这些看热闹的佣人散去,随后对管家说:“小夫人看样子受了些惊吓,给他煮碗安神汤喝吧。” 罗荔被他带到凉亭下休息。霍城身边的女佣携上一件相当华贵的狐裘,搭在了罗荔的肩膀上。 青年很淡地笑了一下:“嗯,很适合你。” 狐裘笼着少年纤细柔软的身子,那一截尖尖下巴没入狐毛中,脸蛋显得愈发娇小莹白。 “你现在的身体如何?我那天问医生,说你以前生活清苦,体质很弱,不知到公馆后有没有养好一些。” 公馆的医生自然也被买通了,明白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 罗荔担心多说露馅,便随口敷衍了几句。 安神汤端上来,他没急着喝,就放在原处等凉。 又听霍城继续道:“公馆人多,偶有生离死别也正常,你不必太在意。如果害怕,我可以多安排一些下人伺候你。” 人多了可不好,万一发现他是假装怀孕,那就糟了。 罗荔装模作样道:“我不喜欢人多。你与其给我安排下人,还不如让他们多学学怎么伺候人呢。” 他故作嫌弃地环顾四周,小小哼了一声。 三兄弟里,霍城虽然模样生的最冷厉凛然,可不论说话做事都最是温和,的确是很可靠的大哥形象。 待在他身边,罗荔便莫名生出安全感。 当然,他还没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既然是要分遗产,霍城这个长子,无疑是他最大的威胁。 “其实,今日我来找你,还有一件事。” 霍城继续说,“公馆虽然清净,可毕竟太偏远,而且位置也不太好,对你的身子没有益处。” 顿了顿,“霍家在锦州城内还有一处房产,那地方环境清雅,寻医问药也容易。若是在那里住着,来日……生产,许多事都会方便些。” “生产”二字一出,罗荔莫名有些害臊。 他连忙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又不是真怀了小孩,有什么可害臊的。 不过,霍城这个提议倒是让他警觉了起来。 听着……怎么这么像是要把他给支开呀? 是不是觉得只有他不在公馆了,才好私底下瓜分了遗产,不让他察觉? 于是罗荔说:“我不要。嗯……锦州城里面太乱了,我就要留在公馆,哪儿也不去。” 霍城撑着额角,沉默片刻,“事实上,这次想把你接去锦州城,还有一个缘故。过些时日,父亲从前的商会朋友要在城里办一场宴会,我想着,也该带你去一趟。” 顿了顿,“毕竟,你与父亲也算是有夫妻之实,他从前的朋友,也该让你见一见。” 啊? 他这个身份……不就是个外室吗? 这种场合需要他出面? 虽然觉得有些怪怪的……不过如果能在宴会上争夺一些话语权,说不定能更顺利地分到遗产? 可是,他没见过那种场合,要是到时候不仅没有争得话语权,反而把脸面丢光了,该怎么办? “你不必担心。” 霍城抬眸,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你只需要在宴会上出面,就足够了。” 越听越感觉像是个陷阱。 但是罗荔一时也没有主意,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 霍城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那好,过几日我们便出发。” 望着少年的身影,男人的指腹一下一下地从桌角划过,若有所思一般。 罗荔根本不需要担心会搞砸宴会。 所有人见了他,都只会说,霍老爷真是眼光好、有造化,得了这么个人间尤物。像这样娇气漂亮的小美人,也只有霍老爷的财力才养得起啊。 只可惜,现在成了未亡人,不知道要招惹上多少双多余的眼睛。 一旁的管家好意提醒:“小夫人,安神汤要凉了。” 罗荔这才想起来。 他捧着盛汤的碗,忽然犹豫了一下。 能喝吗? 电视剧里好像经常这么演。喝了一碗汤,肚子里的小孩就没有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有怀孕,但是如果喝了什么事也没发生,那送汤的人是不是也会怀疑他根本没有小孩? 思来想去,进退两难。 罗荔只能把汤碗放下。 “我不想喝苦的东西。” 霍城漆黑的瞳孔沉静自若,明明眸光那样深沉,却好似能够看穿一切似的。 “怎么?怕我在汤里下毒。” 本来罗荔只是有些疑心。 可霍城说了这句话之后,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仿佛都在说,这小外室好大的架子。大少爷怕他受惊,好心好意准备了安神汤,他居然还疑心大少爷会下毒。 这公馆里的人,肯定都是向着霍城的,没有几个人真心拜服这个蛮横又娇气的小姨娘。 罗荔不由得鼓起了雪腮。 他不服气。 既然自己要分遗产,肯定还是要给这些下人们立立威才行。 当的一声,他把汤碗撂在了桌上。 “我怀的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牢牢记着楚靖的叮嘱。那三个少爷都不是亲生的,和他肚子里的孩子没法比,这就是他的王牌。 “你……就算是你,也比不上我的宝宝金贵。” 罗荔的小手覆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颐指气使,“我就不要喝。除非……除非……” 他绞尽脑汁,想了个为难人的办法。 翘起粉白指尖,指着霍城。 “除非你伺候我,喂给我喝。” 第41章 给他喂药喝。 一个是金尊玉贵的长子少爷,一个是不知道从什么三教九流的地方跑出来的姨娘,不管怎么说,罗荔都没有让霍城给自己喂药的资格。 看看他这模样,雪腮微鼓,红唇绷紧一线,微翘的粉白鼻尖有些高傲地扬起来,想学着别人的模样,摆出一些气势似的。 可惜他年纪太小,体格也不够,再加上估计没读过什么书,别说不怒自威,就是怒了,也起不到半点震慑作用。 更像是在作。 作精一个。 霍城端起药碗,骨节分明的手指拈着汤匙,轻轻搅动药汁。 管家的脊背不自主地冒起冷汗。 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大少爷瞧着温和持重,实际上却是整座公馆最不好招惹的。 二少爷痴傻,三少爷跋扈,唯有大少爷能担起霍家重任。霍皆岐的遗产,本来,也该分给他最多。 ——如果不是半路杀出个罗荔来的话。 说实在的,他们也很奇怪。找大少爷平日的作风,罗荔根本不可能现在还好端端的待在公馆…… 难道是大少爷还有更深的筹谋? 从霍城现在的神情上,确实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抬起汤匙,放到唇边,轻轻吹了一会儿,而后将盛了药汁的汤匙,送到罗荔面前。 那双深邃幽暗的眸子中一派平静,看不出半点被指使的不快。 罗荔也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照做了,一时不由得有些坐不住。 但也没别的法子,挣扎片刻,只能张开唇瓣,含住那小小汤匙。 药汁在唇间沁开一股苦涩气味,男孩秀丽的眉宇顿时拧成一团。 他的小舌头都被苦得吐在外面,杏眼顿时揉进一层水雾,哼唧着嘟囔:“怎么这么难喝……” 呸呸几声,将好不容易喂进去的药汁全吐了出来。还有几滴,甚至溅到了霍城那昂贵挺括的大衣上。 下人们连忙上前为大少爷更衣,而霍城只是抬手让他们停下,从胸口取出一块方巾,细致地擦拭起罗荔湿软殷红的唇肉。 罗荔别扭地把方巾夺了过来,自己擦干净。本以为霍城还要继续难为他,却见他将安神汤递还给下人。 “算了,小夫人看起来神智无碍。这汤,就不必喝了。” 管家不依不挠:“可您的衣裳……” “一件衣服而已。”霍城站起身来,“小夫人怀着身孕,自然要以他为重。” 转身离去之前,不忘提醒罗荔,“宴会之事,既然小夫人已经答应我了,就务必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临行之前,记得照顾好身体,别出什么意外。” 罗荔舌尖的苦意还未散去,听见这话,却起了个主意。 对呀。 只要他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不就可以不用去锦州城了嘛? 可是,要找个什么借口呢…… 掌心放在小腹前,紧张地捏了捏衣角。 要不然……动了胎气? 对,就这么说。 只要找个机会,装成是动了胎气的样子,宴会不就去不了了嘛。 第51章 罗荔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 007忽然开口,泼了盆冷水下来:“你知道动胎气是什么样吗?” 罗荔一愣。 糟糕,他还真不知道。 系统无奈长叹一声。 “你还是装成受惊生病比较好。和你假孕扯上关系的,太容易露馅了。” 罗荔执拗反驳:“我装成别的病也很容易露馅的!我装什么都是一眼假!” 007:…… 这是在骄傲什么。 “……行。”他只能说,“那随你吧。” …… 此日入夜,新换的小厮推开了霍阑的房门。 他怀中抱着的是一床崭新的被褥。早上那一床给拿去换洗了,负责浆洗的佣人也很纳闷,还特意来问过他。可他不是喜旺,嘴巴很严,只叫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虽然嘴上不提,但小厮自己心里也纳闷。 二少爷痴傻成这样,怎么……还会梦.遗。 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霍阑毕竟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血气旺盛起来,真是个麻烦事。 更何况他傻了以后,自己不会处理,需求无法满足,这事便更加难办。 小厮问他:“二少爷,要不然,小人去同大少爷说说看,给你娶个小老婆?” “小……老婆?” “是啊,平常给你洗衣、做饭,晚上还能伺候你睡觉。” 小厮嘻嘻一笑,“照二少爷这身份,肯定能娶个顶好看的。” 霍阑坐在一旁,好像在思索什么。不多时,抬起头来:“好!我、我要老婆,香香的……就像,就像……” 他那双瞎了的眼睛扭向了外头的房间。 小厮顺着一看,连忙打断了他:“哎呦,那位可不行,人家现在金贵着呢,二少爷你可别瞎想。” 霍阑脸上的痴笑顿时凝住了:“可是爹,已经死了。他,他不就是,我的吗?” 小厮摆摆手,“二少爷又说痴话。那位小姨娘好像生病了,眼下正在将养着。二少爷您就别去添乱了。” “生病?” 霍阑的神色即刻紧张起来,“我怎么,都不知道。” “听说是动了胎气?小人也不晓得。不过大夫自然会去瞧的,您用不着担心。” 这傻子一向木讷,想来他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小厮并没往心里去。 然而等他把床褥换好,一回身,霍阑却不见了踪影。 倒是有个佣人说:“呀,刚刚还看见二少爷出来了,还奇怪他要去哪儿呢。” 可呼唤了一圈儿,也不见霍阑回应。 如今四处找遍,只有罗荔的房间还没有看过。小厮冷汗涔涔,心里愈发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该不会,那个傻少爷是跑去找小姨娘了吧? 深更半夜的,要真发现二人在一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真成解释不清的丑闻了。 终究还是不放心,往罗荔的房间瞄了一眼。 他住在外面的客房里,那间房离祠堂很近。上一个小厮喜旺才刚死在祠堂里头,说实话,谁也不敢再往那边走。 犹豫了一会儿,小厮还是没有去找。 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这样不管发生什么,也就和他没关系了。 客房内,罗荔靠在床头,正在酝酿情绪装病。 他已经和公馆里那个被收买的大夫打过招呼,只要能顺利瞒过霍城就行。 小手搭在小腹的位置,眉头紧锁,微弱地哼唧起来。 他装得其实一点都不像,但由于天生身子单薄纤瘦,又长了一张足够荏弱可怜的脸蛋,稍微惺惺作态一些,就足够引起男人垂怜。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笃笃笃”的几下敲门声。 外头的人试探着问:“荔荔,你睡了吗?” 这声音…… 是霍阑! 罗荔一阵慌乱,但很快又想到,霍阑只是个眼瞎的傻子,自己有什么慌的必要? 犹豫了一下,小声回答:“你……现在来干什么?” “听说,你病了,我,我担心你。” 罗荔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我没什么事。你回去吧。” 三个少爷里,最不可能继承遗产的就是霍阑,他对这个男人没有忌惮心,但也不想把时间过多浪费在他身上。 可就算不想理他,霍阑也依旧在执拗地挠门。 嘴里嘟囔着一些词句,无非就是想多看看他,帮忙照顾他,绝不会添乱。 一个比他高壮那么多的大男人,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他,嘴巴又笨,还是个瞎子。 简直跟条被拦在门外的流浪狗似的。 罗荔有些不忍,低声道:“算了,你进来吧。” 霍阑立马高兴起来,小心地把门推开又关上,嗅着房间里的香味儿,一步步摸索到他床前。 笨拙地用大掌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安慰,“荔荔,你还好吗?有没有,让大夫看过?药呢,吃了没有?” 他看不见罗荔,只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柔软滑腻。抚摸他微微鼓起的腮肉,男孩小扇子一样的睫羽在他的指腹掀动着。 “他们说,你动了胎气。” “胎气……是什么意思?” 罗荔含混着:“有小孩就会有。” “哦……那,小孩是怎么来的?” 胡诌来的。罗荔心想,嘴上随便敷衍道,“你爹弄出来的。” 霍阑了然点了点头,“我以前听人说,亲嘴就会有小孩。” 他的耳根竟然漫上一阵红意,“那,我们也亲过了。你的小孩,会不会是我弄的?” 罗荔怔了一下,立即否认:“才不是。亲嘴不会有小孩的。” “哦……” 霍阑垂下眼帘,有些失望似的。这失望并没持续太久,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你生病了,会不会,也很难受?” 罗荔的脸颊肉被枕头压得凹陷下一个弧度,已经有些困了,“嗯,好难受哦。” 他打了个哈欠,霍阑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声音里难掩兴奋。 “那我也,来帮你治病,好不好?” “就像那天,你帮我的一样。” 罗荔那天对他做的事,他都还记得。 就在那之后,他便感觉神清气爽,爽得像条狗一样,哪里都不难受了。 他也要报答荔荔才行。 罗荔反应了过来,顿时羞愤难当,蛮横地把他的手推开。 “我跟你不一样好不好!我才用不着……”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荔荔不也是男孩子吗? 霍阑疑惑思忖片刻,忽然明白过来:“我,我想起来了。大哥之前说过,荔荔是不一样的。” “荔荔是,像女孩子……” 罗荔这才明白什么叫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不禁感到欲哭无泪。 而霍阑的掌心已经搭在了他平坦柔软的小腹处。 真的有小孩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好嫉妒。 可以随便抱荔荔,可以想吃就吃,还可以被他喂。 霍阑滚了滚喉结。 “荔荔,我会用,对女孩子的方式,帮你治病的。” 第42章 罗荔感觉,刚刚把霍阑比作流浪狗,不太恰当。 他虽然又瞎又傻,但论体格,论精力,都一点也不像流浪狗能有的。 那天也是,在他手中,坚持了那么久才…… 罗荔被他按在床上,傻子已经尽量温柔,可对于这娇滴滴的小姨娘来说,还是很粗暴。 他被对方强行搂在怀中,霍阑滚烫的唇瓣贴上他的耳垂,让他一下子方寸大乱。 “你、你要干什么!” 霍阑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很小心地护着罗荔的小腹,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小姨娘难受。 但他自己也不好受。他好像旧病复发,贴着罗荔娇小柔软的身子,迫切地想找到一个发泄出口。 父亲究竟是怎么做的? 小孩到底是怎么来的? 他好想知道。 他需要罗荔来教教他。 “荔荔……” 霍阑不敢轻举妄动,这儿是荔荔的房间不是他的,他不能把荔荔的床也弄脏了。 罗荔焦急万分。他知道大夫会在今晚带霍城过来,要是那人看见他和他二弟这样躺在一张床上,那就完蛋了。 “你……不许靠近我。” 男孩用力推开他,娇甜的嗓音已经染上薄薄哭腔,“你爹要是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炸响一声惊雷。 凛冬天气凭空炸开旱雷,祠堂外的红灯笼随之飘摇不止,仿佛有一阵一阵的阴气正在往房间内倒灌,罗荔不由得再一次想起死去的喜旺。 脚踝上的血珠子也在隐隐透出光亮。 仿佛,霍皆岐此刻就在不远处,看着他这个冒牌的外室,和他的儿子不清不楚。 情急之下,罗荔用尽全力挣脱开来,跌跌撞撞下床。 第52章 不等霍阑追上,抢先一步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可惜他忘记了,自己对公馆的地形不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路没一会儿,便彻底迷失了方向。 007这时提醒他:“你的道具,别忘记用。” 罗荔恍然,想起之前副本中拿到的【追踪】。 随着【追踪】的光亮在指尖闪烁,罗荔一步步往黑暗深处走去。 面前的红灯笼愈发清晰,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被道具带到了祠堂。 想想也是,他毕竟还有任务,要放出那个被镇压的邪祟。 罗荔犹犹豫豫的,现在回去,恐怕就再也没机会独自到这里来。 要不然…… 就趁这个机会,找一找邪祟? 他安抚自己片刻,硬着头皮往红灯笼的方向走去。 怪不得霍家要把公馆建在山上。这祠堂里面,竟然连接着一处幽邃洞窟。 洞窟外的隧道沿途,摆满了古老的、长满青苔的石像。或断手,或断头,四分五裂,掀倒倾翻。 少年扶着潮湿的石壁,雪白小腿不住打颤。洞窟内潮湿的水汽顺着他的小腿上泛,绷起足尖踩了下地面,前面的路上全都是水。 最深处,摆放着霍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惨白蜡烛上跳动着微弱的光,黑暗中好似鬼火。 罗荔撑着石壁,小心跨过水去。 终于停在高高垒起的牌位前。 案上除了牌位,还摆放着霍皆岐的遗像。面容冷峻威严的家主一身漆黑,不像他刻板印象里那种穿金戴银的富人,霍皆岐毫无装饰,穿着阴冷寡淡。 现在对上这男人的遗像,罗荔不知怎的,一阵心虚。 好像自己真的背着这个人,和他的儿子做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样。 他连忙移开目光,抬起头来。 而在一众牌位之上,那尊漆黑的石像,尤为醒目。 很难说这石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上半身都贴着符咒,只有下半身看得见。那坐姿极其嚣张,一只腿垒在另一只腿上,腰间盘出许多条触手样的东西。 一看就觉得邪门。 罗荔隐约觉得,上面那些符咒,也许就是镇压邪祟的东西。 可是不管他怎么踮脚伸手,仍然够不到石像。 罗荔索性试着爬上香案。但是他才刚刚坐上去,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 有人找来了? 牌位后的地方有一些空隙,罗荔猫着腰钻了进去。 刚刚藏好,就从排位的缝隙间,看见了来人。 ……是霍阑。 也不知道他一个痴傻的瞎子是怎么找到这里的,一脚踩进了水里都不知道,摸着石壁一步步走到香案前。 看见是他,罗荔就放心多了。毕竟霍阑眼睛看不见,自己只需要找机会逃走就行。 可是,就在他想要从霍阑身边溜走的时候,青年开口了。 “那个……” “荔荔,是你在这里吗?” 罗荔脚步一顿。 屏息凝神,不敢回应,掌心渗出的汗将袖口一点点浸湿。 霍阑耸了耸鼻尖:“我有闻到,你身上的香味……好甜。” “你是不是……生气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好几天晚上,我都梦到你。荔荔,我好、好想你。” 他这话太直白,罗荔听的面红耳赤,更不愿意回应了。 可是在这时候,祠堂外好像传来了找人的声音。佣人和小厮在外面二少爷二少爷的喊,不知道会不会到祠堂里面来。 罗荔愈发紧张,可霍阑像是浑然不觉,还在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我知道,我脑子傻……大哥和三弟,都嫌弃我,只有你对我这么好。” “我也会、对你好的!我是,真心的,喜欢……” “你,你的病呢?好一些了吗?” 话音未落,罗荔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伏在他耳边小声道:“傻瓜,别说话了!” 小厮在外面喊二少爷,但不敢真进祠堂来,毕竟以前私自闯入祠堂的人,都被霍城严惩不怠。他们只希望霍阑能够听见,然后自己出来。 可霍阑一下子被那娇小香甜的小夫人扑进怀里,脚下险些站不稳,除了紧紧抱住他,什么也顾不上了。 罗荔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慢慢的,呼唤声也减弱下去,看样子,他们没有进来祠堂的意思。 他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松手,挣开霍阑。 傻子痴痴笑着,还没开口,罗荔先一步道:“你爹不是不让你们进祠堂吗?” 霍阑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罗荔恶人先告状:“你私闯祠堂,被大少爷知道了,你肯定要挨罚的。所以今天的事,你谁也不准提,知道吗?” 霍阑反应了几秒,重重点头。 罗荔打量他一番,越发觉得这是个傻大个。想了想,命令道:“咳,你过来。” 霍阑乖乖过来。 罗荔张开双臂,“抱我。” 霍阑受宠若惊,连忙抱住他。 “把我抱起来,举高点。” 少年身量轻,举起来也容易。双臂轻轻一用力,罗荔的足尖便离地了。 他伸手一探,成功把石像拿了下来。可还没高兴半分钟,在下面抱着他的霍阑,忽然把放在他腰间的一只胳膊,移到了他的小屁股底下。 掌心托着他的大腿,霍阑低头在温热的大腿内侧吻了一下。 罗荔浑身一颤,脸上顿时漫起羞愤的红,毫不犹豫地弯起膝盖要踹他。 可就这么一动,手里没拿稳,石像掉在了地上。 骨碌骨碌,泡进水里。 “哎呀,都怪你!快放开我!” 罗荔从他怀中跳出来,去捡那石像。 上面的符咒被水泡湿,一揭就下来了。可是断裂的地方锋利得很,他没有留神,断面把手指刺破,血流了出来。 正好滴在了石像上,很快消失不见。 罗荔心里咚咚的跳,可是等了一会儿,什么事也没发生。 奇怪……难道,邪祟不在这儿? 然而,一抬头,看见霍阑背后的影子,竟然在他的视线下,慢慢扭曲起来。 影子迅速膨胀,不一会儿,黑影便布满整个洞窟石壁。扭曲的黑影如有实质,顺着地面,飞快地接近罗荔。 随后,一只漆黑的手从地上伸出。 攥住了罗荔的脚踝。 最后,又按在了他的膝弯处,慢慢分开他的两条小腿。 这东西……不只有一双手。 那“手”冰凉潮湿,而且很聪明。摸到他腰间的纽扣后,很快就解开了,顺着敞开的裤腰,将长裤强行脱下,薄薄的贴身布料拨开。 随后,健壮有力的触手从他的大腿下穿过,将他公主抱了起来,放到了牌位前的香案上。 就放在霍皆岐的遗像边。 而霍阑似乎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紧张地上前半步,试探着,探出舌尖。 “荔荔,我刚刚抱了你,能不能,能不能……”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再赏我一个亲亲。就当,就当是亲小狗了。” 罗荔被鬼手束缚着,只能发出低闷的“嗯嗯”声。放在霍阑耳中,就像是同意了。 他缓慢跪下来,一点一点的,碰上少年湿甜的唇肉。 他这次的亲吻并不算猛烈,而只是小心地吮舔罗荔探出的软舌。唇瓣裹住唇珠,绵密地含到最深,而后再轻轻地吐出来,生怕罗荔不舒服似的。 或者说,更像是在品尝。 罗荔的口中泌出津液,晶亮口水顺着舌尖滴落。傻子少爷耳根也红了,尽管口中吞咽的津液在香甜之中夹杂了些许的咸涩,他仍旧像是尝到什么琼浆玉酿,咂摸得啧啧有味。 而罗荔却没办法推开他。 他的双手,双腿,都被黑暗里的手钳制着。 霍阑则完全沉溺在接吻之中,对这些景象一概不知。 他当然也看不见小姨娘被鬼手脱下长裤后,粉白肉感的大腿微微颤抖,膝盖漫上惹眼的红晕。耳际只有男孩时不时的低喘,被亲吻的时候,喉间溢出的几声低呜。 而这种时断时续的呜咽,好像,慢慢变成了哭腔。 ……只有罗荔自己知道,这瞎眼的傻子少爷,连亲嘴都不会。 以至于,亲错了地方。 第43章 罗荔咬紧唇瓣,泪眼婆娑。 这个傻子,一定是故意的。 霍阑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没有反抗,就是在默许他继续下去? 睫毛上黏连着潮湿的泪珠,垂眸之时,眼角溢出的泪水顺着尖尖下巴滑落,在霍阑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与他脸上的水渍融为一体。 男人的鼻梁和唇瓣上都是水痕,要说他不知道,鬼才相信。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装成一副“不小心”的模样,趁人之危。 第53章 而在身后按着自己的鬼手好像十分乐意看到这样的场景,罗荔双腿紧绷,想要离那些遗像和牌位远一些,而鬼手却偏不肯遂了他的心愿。 再靠近一点,他都快坐在霍皆岐的遗像上了。 罗荔又气又急,只能不断地呜呜哭泣。 而霍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不停使坏,让他更加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霍阑稍稍停下,舔了一下唇瓣上亮晶晶的水光,傻乎乎一笑:“我这么亲你,对吗?”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上罗荔敏感的肌肤:“那天,有听到你在房间里和一个男人……说话。” 罗荔瞳孔猛然缩紧。 原来,那天在他和楚靖的房门外偷听的人,是霍阑! “你别,害怕……我不会,乱说。” 霍阑声音沙哑,“你只要,把我当成你的一条小狗,就好。” 他并不奢求罗荔只有他一条狗。 他笨,很多事情都不会。 他可以和罗荔身边别的男人学。 只要罗荔不要把他推开…… 【我不可以了倒贴得没边儿】 【别装好吗,嘴上说得这么卑微,强行把小兔抱在怀里亲的时候可不是这幅嘴脸】 【无所谓路边一条】 【舔狗舔狗能舔才能当狗啊,我看他够舔了】 【是挺能舔的,还给他舔爽了】 罗荔对这傻子无计可施,只能弱弱地掉眼泪。 艰难地活动小腿,终于挣开一只鬼手,往前移动半步。 鬼手也挪动了些,好像终于愿意放过他,几只手全部松开了。 罗荔顾不上这么多,他想赶快把那被鬼手强行脱下的裤子捡起来。 长裤掉在了洞窟内的一处缝隙中,罗荔跪在石头上,弯下腰去捡。 然而他刚刚捉住裤子一角,便觉得内裤的边缘,被一根手指勾住了。 又是那冰凉的触感,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那只邪祟。 这手指恶劣的、玩味地挑起他的内裤边沿,随后,钳固着少年的双手,不由分说地脱下。 ……霍阑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他不知道罗荔在找什么,想帮忙也帮不上。 而就在这时,听见少年黏糊低软的嗓音,断断续续传来。 “霍阑……你右手边的东西,帮我捡一下……” 那一片洁白轻薄的小三角,刚刚被鬼手扔到了霍阑手边。 霍阑赶紧顺着他的指示去找。 果不其然,在右手边的石壁上,摸到了那块湿湿软软布料。 “是……这个吗?” “对,你、你快把它拿过来给我。” 罗荔此刻不断地将缠在自己身上的鬼手剥落下来,两条腿夹得死死的,不让邪祟有可乘之机。 可男孩力气太小,越是挣扎,就越往那邪祟怀中陷得更深。 可他还偏偏无法使用技能——霍阑还在这儿,要是被玩家发现他的特殊技能,自己的boss身份就要泄露了。 都怪这个傻子…… 罗荔颤着潮湿羽睫,一抬眸,发现霍阑竟然愣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他拿着那一块小小的布料,放在手里用力揉了揉。 “好湿……” 自己手中的这个东西上,沾了好多好多荔荔的香气。 而且,好小一块。是用来干什么的?怎么这么软……好像还残留着荔荔的体温。 罗荔着急起来:“你、你干什么呢?还不快拿来给我……” 霍阑像是听不见似的,很好奇的,用手指撑开了那条小内裤。 祠堂内的幽暗烛光之下,罗荔看不太清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只能看见那白色的薄透布料贴着青年的掌心,很缓慢地捏了一下,而后再度松开。 随后,霍阑将它放起来,绷着唇瓣咽了咽口水。 他对罗荔说:“荔荔,我、我好像又生病了。” “身上,好难受……” 小三角在青年的掌心摊开,霍阑宽阔背脊耸动,当着罗荔的面,急躁地想要解开裤腰上的纽扣。 可是这傻子连脱衣服都不会,解了半天,扣子更乱了。 “不行!你还给我……” 罗荔急哭了,偏偏在这关口上,有人推开了祠堂的大门,开始往洞窟里面走。 罗荔额角突突地跳,情急之下,一下子挣开了邪祟。 来不及想太多了,只能先暂时把那条长裤穿了上去,遮住光.裸的下半身。 只见洞窟四周的黑影顿时消失,像一条黑色的蛇,钻进水中不见踪影。 下一刻,满身寒意的霍城推门而入。 冷厉的年轻家主,站在洞口,冲身后的人道:“行了,人找到了,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众人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的神色,阴戾骇人,像是压抑着隐隐的怒气。 于是不敢逗留,纷纷撤了下去。 霍城的目光落在罗荔身上。 小少年的发丝上沾了水,湿哒哒地贴着脸颊和脖颈,耳尖被冻出绯红色,抱着双臂轻轻发抖。 长裤的裤腰松了,还有几颗扣子没扣好,松松垮垮地悬在胯间,露出半截瓷白腰肢。 夜深人静,在祠堂这个这么庄重的地方,发现了他父亲的外室,和他的弟弟在一起。 罗荔的肌肤还残留着红肿痕迹,像是被谁用力地吮吸过。 霍城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罗荔还没编好理由,他不敢直视霍城的目光,心虚地垂下羽睫。 “这里是禁地,而且,刚死过人。”霍城的声音里掺着斥责之意,“你就不怕自己也出点什么事吗?” 罗荔磕磕绊绊道:“不是……是二少爷……” “你也知道阿阑是二少爷。” 霍城的声音更冷,“他是你丈夫的儿子。虽然父亲死了,但你还怀着他的孩子。你难道想让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息吗?” 罗荔挺翘湿软的鼻尖耸了耸,拧紧眉峰,眼眶里漫上水雾。 霍城剩下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别开目光,叫霍阑过来。 傻子青年好像也意识到情况严峻,没有多说,只是一个劲地为罗荔辩解。 “只是,恰好碰到……荔荔是好人,哥,你别凶他。” 霍城的脸色却没有半点好转。 他走到香案前,拿起了霍皆岐那张黑白遗像,袖口轻轻蹭去上面溅上的水痕,声音愈发沉冷。 “阿阑,你手上拿的东西,给我看看。” 霍阑这时候再想藏已经晚了。 霍城拿过那条薄薄的小内裤,勾起一个一点笑意也没有的笑容,看向罗荔。 男孩脸上藏不住事,白嫩的耳垂和脖颈都红透了。 霍城什么也没有说,将小内裤叠了叠,拿在手中。 “都给我出来。” …… 罗荔和霍城一前一后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霍阑被佣人强行带走了,他身为二少爷,自然不会被为难,但是罗荔这个小外室就不同了。 夜深人静,公馆角落。霍城忽然不走了,垂下眼帘,望向他的腰。 “裤子的纽扣都不知道扣好吗?” 罗荔惴惴不安了一路,哪里还记得。 刚想低头扣上,霍城却按住了他的腰。 就这么一颗一颗,将纽扣扣紧。 霍城面色如常,内心却有异样的情绪澎湃掀起。 腰好细。 皮肤也很白,小肚子平平的,一点也不像有身孕的样子。 而且……这条长裤底下,是空的。 那条小内裤,现在在自己的衣兜里。 他现在什么也没穿。 二弟是个傻子,眼睛都看不见,他怎么会拿到罗荔的贴身衣物? 霍城从不会恶意揣测他人,可面对如此情景,他很难不多想。 沉默片刻,低声道:“你与阿阑,到底在祠堂里做了什么?” 罗荔心跳加速,他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洗不清了。 “我知道,你还很年轻,我父亲去世了,你要是寂寞无处排解,也正常。” 霍城松开他的裤腰,俯下身来,慢慢靠近他,“可是,只忍这几个月,忍到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都做不到吗?” 越靠近,越无法忽视那震撼人心的美貌。明明没有化妆,怎么睫毛能这么长,唇瓣能这么红? 穿的也很素,简单的布裤贴着大腿,腿根内陷下小小的弧度,鲜明惹眼。 这个漂亮的男孩,有女孩子才有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霍城对这一句话始终难以忘怀。 他甚至在这一刻,庆幸弟弟是个瞎子。 否则,假如霍阑看见了那裤子底下的景色…… 霍城感觉自己会妒忌到发疯的。 他最后说:“离我的弟弟们远一点。” 罗荔见他没有把自己赶出公馆的意思,胆子又回来了些,弱弱反驳:“不用离你远点吗?你、你不也要我陪你参加那什么宴会嘛……” 第54章 霍城垂眸,“我不会对父亲的遗孀做任何出格的事。” 他将那条内裤拿出来,归还给了罗荔,“你自己收好,这种事,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他转过身,又停下脚步。 “我会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压下来,不让任何人知晓。” “过两天,就安排你尽快前往锦州城。” “可是,可是……” 罗荔委屈死了。 明明安排好的一番计划,都被霍阑这条蠢狗给打乱了。 现在不仅照样要去锦州城,还成了“尽快”,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还想挣扎一下,“可是,我都说了,我身体不舒服。” “不舒服?你是指,你的孩子吗?” 霍城覆盖着阴影的眉眼显出叫人腿软的压迫感,罗荔颤颤点了点头。 “你如果真在意我父亲留给你的孩子,就好好保护他。别随随便便让别的男人碰你。” 霍城说,“真的不舒服的话,锦州城里有更好的医生。” 换言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了。 第44章 宴会约定的日期很快便到来。 赴宴之前,霍家的私人裁缝带着罗荔去试衣服。给他准备的那件是时兴的米白色西洋层叠袖衬衫,领口缀了丝绒蝴蝶结,下身的酒红色西裤平整合体,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罗荔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那西洋裁缝一个劲地夸他好看,给他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只不过…… 穿成这样没关系吗?他还以为要男扮女装呢。 要是别人知道霍皆岐养了个男孩做外室,不会起非议吗? 西洋裁缝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锦州城的达官显贵们都相当见多识广,霍老爷喜欢男孩算什么稀奇?您大可放心。” 又笑起来,“当然,如果您更喜欢打扮成女郎的模样,我也完全可以满足——您是喜欢西洋连衣裙?还是旗袍?” 罗荔才没有女装的癖好,连忙摆摆手拒绝了。 刚刚试好衣服出门,霍城正在外面等着他。 青年高大俊朗,只是面孔上总是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气息,直到看见罗荔,才稍稍缓和一些。 男孩打扮成这样,倒真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白嫩的脸蛋被名贵得衣裳衬托得更加精致,精心扎好的低马尾在脖颈后一跳一跳的,像是小兔子的耳朵。 “该走了,我们坐车去酒店。” 罗荔连忙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路都是坐车,霍城沉默寡言,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让罗荔不由得有些惴惴不安。 在他纠结万分之时,霍城沉沉开口:“这次酒宴上,锦州商会的人会来。” “这些人中有一个洋人,之前陷害过父亲,在他死后,接掌了锦州商会。他的势力盘踞在各大港口、铁路站和银行,意图将父亲的基业逐步收入囊中。” “……当然,这些尔虞我诈,和你都没有关系。” 霍城回过头来,街头的灯光透过车窗,勾勒出他起伏分明的侧颜,“你不必管这些事。你只需要在场上露面,那洋人便会自投罗网。” 罗荔的脑子疯狂燃烧,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你、你是要我做诱饵?” “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是,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对你来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酒会。” 霍城顿了顿,“父亲的遗产都被商会所把控。如果这一次能够将那洋人铲除……商会的股份,我可以交给你,连同遗产的继承,也有你一份。” 罗荔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遗产,原来,这次的事情,也是为了争遗产! 等等。霍城这次是一个人来的,霍阑和霍隐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是要瞒着两个弟弟,先行掌控霍皆岐的遗产吗? 好、好深沉的城府。 好阴狠的大哥。 罗荔感觉自己的腿有点抖。 天色渐黑,车子开到一个店面前。罗荔透过车窗一瞧,差点没吓个半死。 是一间丧葬用品店,门口摆着几个脸色苍白的纸扎人。 霍城打开车门,“我去看一看。你在车里稍等片刻。” 罗荔瑟瑟发抖地蜷缩在皮革车座上,车窗打开一些,看见霍城在和丧葬用品店的老板交涉。 “哦,是大少爷啊!许多年不见,你比之前英气了不少——你的病可好了?” “嗯,已经好了,有劳您一直挂怀。” “嗨呦,当年你大病一场,可吓死人了。幸好霍老爷福泽深厚,保佑大少爷扛过劫难……唉,只可惜老天无眼,怎么叫他正值壮年便走了!今日大少爷来我这儿,还是置办些丧事用品么?” “是。府中下人处理不当,我此次进城正好顺路,便亲自来看看。” 老板摆出几个纸扎人,嘀嘀咕咕说了几句什么。霍城颔首,“老板手艺精湛,这纸人,简直与阿公阿嬷一模一样。” 老板摆摆手,“这没什么。只不过,大少爷你怎的要订这样多的纸人?纸人有壳无魂,置办太多,会对府上风水有影响的。” 霍城不语,眸色渐渐暗沉下来,老板便不做声了。 不知怎么的,霍城好像和他小时候差别太大了。 以前见到的霍城,是这样成熟稳重、看不清城府的模样吗? 老板记不清了。 就在这时,停在一旁的汽车内,弱弱的传来呼唤声:“霍城……” 老板一侧头,看见车窗后露出的半张雪白面孔。 他的身体狠狠一震。 这车里的男孩,怎么,看着这样眼熟? 许多年前他第一次到昭华公馆去的时候,好像,就见过这张脸。 然而还不等他看清,霍城宽阔的肩膀,便将身后少年的容颜遮了个严严实实。 霍城伏在车窗前,“叫我有什么事?” 罗荔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支支吾吾着。 霍城握住了车把手,“行了,我们走吧。” 他正要拉开车门,忽然一声枪鸣,紧接着,四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枪声。 车上瞬间落下几个弹坑,霍城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将车门关死,对罗荔说:“车窗关好!” 一颗子弹擦着男人的左肩而过,鲜血顿时将外衣浸透。 罗荔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摇上车窗,看着霍城从兜里掏出手枪,命令司机:“往酒店开,快点!” 司机一脚踩下油门,汽车很快驶出马路。罗荔看到有一群来路不明的人追在自己后面,好在汽车开得很快,他们没有追上。 眼见着一路逃离闹市区,周围也逐渐僻静了下来,他的心跳仍然难以平息。 那些人是谁? 那么危险,霍城怎么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要是他死了,要是他…… 罗荔扶着车座问司机:“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大少爷?” 司机没有搭腔。 罗荔又问:“……先生?” 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霍城不是让司机往酒店开吗? 这个方向,分明就是要出城。 罗荔的手紧紧握着门把,颤声道:“你,你是内鬼——” 话音未落,汽车一个急停。司机转过身,一柄匕首驾到了罗荔的脖颈处:“老实点。车门我锁了,你没地方逃。” 寒光凛凛的匕首就垫在下巴尖下,罗荔的额头顿时渗出一层冷汗。 他颤栗着缩在角落里,眼尾已经湿润了:“你想干什么……我,我没有钱……” 司机眯起双眼。 “要你的钱干什么?” “我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小孩——我要他的命。” 汽车驶入锦州城边角之地,夜幕降临,处处一片漆黑。汽车里微弱的灯光照出男孩苍白的脸庞,杏眼红唇,睫毛湿透。 他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车厢里,看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入危险之中。 如今锦州商会内部分裂,霍城本就把控大势。要是在宴会上宣布罗荔怀了霍皆岐的遗腹子,那么毫无疑问的,整个商会都会继承给霍皆岐的亲生子。 但是这孩子又没出生,罗荔又是个单纯懵懂的,换言之,就算他们继承了商会遗产,也会被霍城架空。 到那时,商会里的洋人就都得收拾包袱坐船滚蛋了。 所以罗荔这个孩子必须死。 罗荔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他只是个贪财的小乞丐、小骗子。他哪里有霍皆岐的孩子? 钱可以不要,总不能把命丢了。 情急之下,他只能坦白求饶:“我,我没有……我没有怀……我和霍皆岐,没有在一起过……” 司机根本不信:“公馆从上到下信誓旦旦,那么多人都说是真的,你他妈以为我是傻子?” “真的没有!” 罗荔百口莫辩,“我就是,一个普通的男生……怀、怀不上的……” 第55章 到底有没有小孩,这个现在谁也验证不了。 但究竟是不是个小男孩,就很好确认了。 司机权衡了一番,“那你把裤子脱了。” 罗荔美眸中的水光一颤,难以置信似的。 司机的匕首又逼近半寸,勒令他:“脱了!” 刀锋就抵在自己的喉咙上。 罗荔腿都吓软了。他撑着车座,哭个不停:“我,我知道了……” 名贵的酒红色西裤贴身合体,拉链和纽扣相当繁琐,想要脱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车厢内空间不够,他挣扎了几下,想要侧过身。 “对着我。” 司机说,“你对着门,我怎么看得见?” 他用匕首指了一下方向,“坐那儿,腿张开。” 男孩面色发红,不知是因为羞耻,还是恐惧。白嫩小手压在车座皮革上,腾出一只手来,笨拙地扯着腰带。 小巧膝盖颤抖着分开,西裤将臀线和双腿线条勾勒得异常完美,指尖扣在腿肉处,留下浅浅的凹痕。 他身材娇小,但是双腿修长,比例好得吓人。局促地咬着唇肉,手指捏着裤沿,一点点的,难堪地往下拽。 司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怎么能单纯成这样。 明明就算他真的没有怀孕,现在已经知道自己是内鬼,自己难道会放过他吗? 真是一个怕死的,毫无心机的胆小鬼。 浑身上下,只有一张漂亮到逆天的脸蛋。 而自己也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明明可以一刀杀了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逼他在车上抱着自己的大腿分开,颤着纤细柔软的腰肢,主动把裤子脱下来。 司机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目光像是受了蛊惑一样,一寸寸黏在男孩半透明的衬衫,以及那一截白得晃眼的细腰上。 快脱啊。 再脱一点。 他忍不住向着后座上的小美人靠近。离得近了,更能看清他氤氲着泪水的幼圆杏眼,唇瓣张开一点,探出舌尖。 骗人的吧? 男生能长成这样? 他肯定有。 自己可没见过这种稀罕事。这一次,必得亲眼瞧瞧才行—— 司机的手一下子扣在了罗荔的腰带上。 第45章 就在他将要扯下来的一瞬间,车窗猛地被子弹击碎。 司机顿时往一侧倒去,而不等他俯下身,第二颗子弹又在刹那间击穿了他的太阳穴。 浓稠脑浆顿时爆开,飞溅在车窗和车座上。罗荔被人捂住双眼,从汽车里抱了出来。 他听见“咚”的一声,像是尸体倒下去撞击地面的声音。 自己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紊乱,心跳加速。眼前被男人的手掌蒙着,没有看见那血腥恶心的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放在眼前的手才慢慢落了下去。 罗荔抬起哭湿的眸子,对上霍城深沉漆黑的一双眼。 男人的鼻梁上溅了血,顺着鼻峰淌落,滴在罗荔的脸颊旁。他单手抱着受惊过度的男孩,用裹了皮革手套的指腹揩去他脸上的血珠。 罗荔愣了片刻,一下子抱住他的脖颈,哇哇大哭。 几名保镖从不远处赶过来,看到这番景象,不由得有些尴尬。 大少爷搂着小姨娘,掌心轻拍他的脊背,一下一下,安抚似的。没一会儿,又揉揉他的长发,低声安慰:“好了,没事了。” 罗荔像一只淋湿的小兔子一样窝在他的胸前,名贵的衬衫揉出了褶儿,精心打理过的长发也凌乱散落。 霍城抬眸看向车内,嘱咐手下:“去把尸体处理一下。车不要了。” 一个保镖问:“少爷,咱们还回锦州大酒店吗?” 这一路上,甩掉那些跟踪的追兵并不容易。现在就回去,恐怕又要落入那些人的眼线之中。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等手下们清理完那些眼线再回程。只是现在他们身处闹市区外,这附近恐怕找不到能歇脚的酒店。 霍城环顾四周,看到了一处幽深的暗巷,门口挂着揽客的红灯笼。 他眸光一滞,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 见不得光的暗门子,东巷。 保镖似乎也察觉到他的意图:“大少爷,这样不好吧。这种地方,恐怕对您的声誉有损。” 霍城看了一眼怀里的男孩,又看向满是鲜血的汽车。 问罗荔:“你还能走得动吗?” 罗荔垂下浓密睫羽,好像刚刚哭得太用力,现在还在哽咽着摇摇头。 霍城于是说:“无妨,清者自清。去找老板娘要一间上房,今晚暂时在此处歇脚。” …… 在看到霍家大少爷和他怀里的男孩时,女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她勉强维持着一个笑容,领霍城和罗荔前往二楼上房。 罗荔挽着霍城的手臂,冷不防和女人对视,赶紧又移开视线。 糟了。 因为司机实在把他吓得不轻,导致他都忘记,之前楚靖带他来过的就是这间窑子了。 现在后悔要走还来得及吗? 女人停在房门前,勉强一笑:“大少爷,咱们这儿条件有限,您就先将就一下……换洗的衣物里头都齐,您自便就好。” 霍城推开门,一股子浓郁的熏香气味铺面而来。好在打量四周,倒是挺干净的。 毕竟也算是颇有名气的烟花柳巷,也要招待一些名流,自然不能像白房子一样不干不净。 他对罗荔说:“你先去休息吧。我很快就来。” 罗荔一惊,“我们要在一个房间吗?” 霍城压低眉峰:“这里仍然不安全。保险起见,我今晚会陪着你。”顿了顿,“我会打地铺,你不用担心。” 罗荔小小哦了一声,将房门关上了。 ……霍城留在外面的走廊里,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女人冷不防对上这双幽深到极致的眸子,不由得一阵胆寒。 他说:“我父亲,从前来过你们这里?” 女人讪笑道:“是呀。他从前最喜欢荔荔,隔三差五就要来,一待就是一整晚。” “哦,是么。” 霍城倚在走廊的栏杆上,“那你肯放罗荔离开,是为什么?因为他怀孕了,往后接客不方便?还是觉得,他回到公馆以后,能为你捞更多的钱?” 女人没想到他如此开门见山,呼吸一阵发紧。 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冷静下来。 “大少爷没必要把话说得这样难听。本来他就是霍老爷的外室,早就不归我管了,他想去哪里,我又有什么道理不放人?” 霍城一笑:“我只是担心,会不会有人狼狈为奸,故意捏造事实,怀着叵测居心,让罗荔回到公馆。” 女人指缝里已经渗出一层薄汗,反唇相讥道:“真真假假我不清楚,不过大少爷这样说,倒是让我怀疑,是不是公馆对罗荔那孩子的身份有所不满,觉得他上不了台面,想抛下他们孤儿寡母不管了?” 市井女子伶牙俐齿,饶是商会的一把手,也未必能说得过她。 霍城垂眸:“老板娘多虑了,我只是多问几句,谨慎而已。” 女人松了口气。 她折身下楼,背影消失在楼梯深处。霍城高大的身影笼罩在走廊的阴影内,眉眼显得愈发深邃。 此时的罗荔把自己锁进浴室,趁着没人,查看起自己的任务完成情况。 看到自己的面板上,出现的那条提示。 【任务二已达成】 之前自己完成了释放邪祟的任务,可被释放出的邪祟却不知所踪。 罗荔又看到新弹出的任务三。 【任务三:打破霍城先占遗产的计划,尝试羞辱他,让他对你言听计从】 羞辱霍城? 他吗? 这未免也太瞧得起他了…… 罗荔想看看有没有提示,但面板中只有一条古怪的提醒,好像是技能栏里多了一个。 “形态变化……”罗荔皱起眉头,“小七,这是什么意思?” 007解释:“很多游戏里,厉害的boss会有二阶段、三阶段之类的不同形态,你也一样。” “随着任务完成,积分累计,你会解锁二形态,并且获得特殊buff。” 还没等罗荔仔细地问清楚这buff究竟是什么,就听见霍城推门而入。他赶紧把面板关了,若无其事地开始洗澡。 霍城脱去染血的外衣,在地上铺了层毯子,取出一床被褥。 然后又走到罗荔的床前,帮他把床铺也整理好。 浴室内传来哗哗的水声,霍城坐在桌前,撑着额角,用毛巾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当他解开衬衫第二颗扣子的时候,浴室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嗯?你洗好了?” 话音未落,霍城的声音顿停。 从一片氤氲水汽中走出来的男孩,半干的漆黑长发垂在腰际,湿答答的水珠顺着柔软的腰肢线条淌落,在雪白的单薄睡衣上留下鲜明水痕。 第56章 他穿的是房间里准备的睡衣。留给嫖客和妓女的,自然不会是什么正经衣服。 这睡衣短得很,将将卡在胯骨处,包裹着圆润挺翘的小屁股。 晃一瞧,满眼都是腿。 他在床边坐下,擦着头发。 贴身的白色睡衣拢着身子,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霍城能看到他软白浮粉的小肚子,很平,很瘦,只有在这样坐下去的时候,才会鼓起一点点很小的弧度。 睡衣的衣褶垂下来,是被上面软乎乎的小胸脯顶起的。 一具年轻得过分的身体。 对于上了年纪的男人来说,一定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若无其事地把长发擦干,将毛巾放下。 想找一条新的毛巾来擦脚丫,才发现房间里的另一条毛巾,已经被霍城用来擦血了。 霍城注意到他不满的目光,听见罗荔趾高气昂地命令:“没有毛巾了。你……” 男孩眼珠一转,努了努红唇:“你把你的衬衫脱了。我要用。” 霍城目光暗了几分,一声不吭地把衬衫纽扣解开,将自己那件名匠定制的衬衫递给他。 罗荔犹豫了一下,用纤白的手指捏过来,揉成一团,指骨蹭过那串红色的血珠子,眉心轻轻皱了一下。 有点嫌弃似的。 他故意说:“你给我擦。” 霍城一声不吭,往前走了两步,用自己的衬衫,轻轻裹住他的小脚丫。 ……好小。 足掌和自己的手差不多大。轻飘飘,软绵绵,脚踝细的好像用两根手指就能圈住。 温热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霍城托着他的足心,轻轻地用衬衫一角擦拭着他的后脚跟,再到足弓,足趾。 很细致地一圈圈蹭过他的足尖,将男孩柔粉色的漂亮指甲都擦拭得干干净净,反射出月牙一样的弧光。 罗荔忽然啧了一声:“我让你给我擦脚,没有让你摸我!” 霍城神色如常:“我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蹭到过你的皮肤,小夫人。” 他一直是隔着衬衫布料在擦拭。 “那也……那也……” 罗荔有些没词了。 霍城将湿得不成样子的衬衫放到了一边,双手交叉,坐在罗荔对面。 罗荔不小心瞄到了不远处的镜子。男人的体型足足比他大了两圈,此时脱下衬衫,上身赤.裸,蜜色的肌肤上伤痕累累,肩头还有白日里子弹划破的痕迹。仿佛持重温和的霍家大少爷已经不复存在,此时坐在这里的,是身经百战的锦州商会当家。 ……自己要拿什么和这个人争啊? 罗荔真的欲哭无泪了。 他愤愤地把腿收回来,把被子往身上一裹,背对着霍城躺下。 偏偏这样一翻身,还是能看见床边那面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老鸨的恶趣味,非要在床边放一面镜子…… 他明明不想看,但还是控制不住撩了一下眼皮。 恍惚之中,好像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威严,冷峻,压迫感极强的…… 霍皆岐?! 再定睛一看,镜中分明只有霍城的脸。 他和他养父长得实在太像了,难怪自己会看错。 罗荔惴惴不安地再度闭上眼睛,可仍旧感到心绪不宁。 那张被溅上水的遗像,还有被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的香案、凌乱散落的牌位,都让他极其不安。 霍皆岐如果还在世,肯定不会放过他。 不,不对。要怪也要怪他这个老东西,非把血珠子挂到他身上,要不然,他不会来争遗产的。 都是他自己的错。 人都死了,还幻想着有人会给他生孩子…… 都是因为他不自量力。 男孩蜷缩在床角瑟瑟发抖,唇瓣咬得发白。 就在这时,感觉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小腹上。 隔着薄薄睡衣,缓慢地揉了起来。 第46章 罗荔的神经高度紧绷,被触碰到肌肤的一刹那,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 他羞愤地大叫:“霍城——!” 一转头,霍城的声音从房间角落的另一端传来:“怎么了?” 罗荔迟滞了一下,脊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霍城不在床边。 刚刚碰他的不是霍城。 那会是谁? 罗荔心中涌上不妙的预感。 不。不是霍城还能是谁?这里又没别人。肯定没有别人。一定霍城在故意作弄他。 他抱着小被子,忍着喉咙里因为恐惧而泛起的哭腔,命令道:“你过来!” 霍城迟滞了一下,走到床边。 听见男孩用娇嫩而黏糊的嗓音说:“你,过来给我揉肚子。” 霍城明显一愣。罗荔催促他:“快点呀。我难受。” 他急切地想要确认,刚刚碰他的到底是不是这个男人。 霍城沉声开口:“我手上力道没轻重。” “少、少废话!让你揉你就揉。”罗荔不想承认是自己害怕,霍城离他近些,他会感觉安心一点。 霍城沉默半晌,坐到了床边。 掌心覆上去,已经与他的小腹差不多宽。男孩腰细,合掌可握,手掌碰到的地方一片柔软温热。 和摸小动物的肚皮一样,让人欲罢不能的手感。 他想起来有些小动物在信任别人的时候会像这样袒露肚子。罗荔也算是信任他么?还是只是在想方设法地为难自己? 而此时的罗荔,小心脏已经沉入谷底。 不一样。 和刚刚摸自己的手感不一样。 刚刚那个东西阴冷潮湿,极其下流,倒是让他想起了洞窟里的那个东西。 糟了…… 霍城正要把手放下去,却被男孩一把拉住了手腕。 小手紧张兮兮地捏着他的腕子,断断续续道:“你不许,不许睡地上了。” “那我睡哪儿?你要让我滚出这个房间吗?” “不是!”罗荔的指尖贴着他的腕骨,半天以后才为难道,“我要你,到床上来。这里天气冷,你得……嗯,给我取暖才行。” 他心虚地低垂眼眸。其实他只是想给自己拉个垫背的,万一邪祟真的跟来了,霍城能帮忙挡一挡。 但是大少爷光风霁月,感觉不会同意。 犹豫不决间,身下床板微微一晃,霍城躺到了他的枕边。 罗荔呼吸一紧,赶紧背过身去,往床内侧缩了缩身体。 成年男性身上的热意包裹着他,好像终于能够远离那只阴冷的邪祟。 然而还不等他安心睡去,身后又再一次传来霍城的低哑嗓音。 “羞辱我很有意思,对么,大小姐?” 男人灼烫的吐息就敷在罗荔的后颈处,仿佛唇瓣距离男孩柔嫩的颈肉只有一线之遥。 “我知道你是怎么羞辱我弟弟的。” “找不到男人亲嘴,所以傻子也可以,是吗?” “让我弟弟给你脱湿.透的内裤,是不是让你很有成就感?” 一字一顿,分外清晰。 罗荔单薄的肩膀抖了抖,羞耻顺着耳根上泛,不明白他怎么能这样颠倒是非。 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是,他自己愿意的!” “那我呢?大小姐,你三番五次指使我,又是为了什么?” 霍城忽然贴近他,不由分说地将他的细腰圈住。赤.裸的手臂肌肉贲张,烫意透过睡衣布料传来。 一口一个“大小姐”,听不出反讽的意思,只是带了几分揶揄。 “我……我是……”罗荔艰难编织着借口,“谁叫你白天没有保护好我,害我被那个司机威胁,我只是,想给你一点点教训。” “哦,是么?那个司机对你说什么了?” 罗荔脑中有些混乱。被刀抵着脖子威胁的场景好像就在眼前,他一想到就怕的要死。 霍城真的是要利用他吗? 这些有钱人,真的好讨厌。 他一委屈,就忍不住掉眼泪。 “我……我都知道了!你就是想利用我的孩子把控商会!你现在还假惺惺地装什么好人!你都活该,我打你骂你也是应该的!说什么为了我,你就是看我好骗……呜……” 忽然被霍城从后面抱住了。 男人贴着他的耳垂低语:“奸细的话,你真的要信?”指腹轻轻抹去他的泪水,“……我带你进城不是为了骗你。我保证。” 罗荔伏在他怀里啜泣:“我没有羞辱霍阑……” “我知道。” “那你还——” “我不想看见。行么?” 霍城忽然顿住。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话锋一转,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作为他的兄长,我不想看见他那样。” 怀里男孩懵懵懂懂的,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刚刚话里翻滚的浓重醋意。 呵,也是。他什么都不明白。 漫长的沉默过后,霍城终于再度开口:“你刚刚,是不是把我看成我父亲了?” 第57章 罗荔心尖一颤,没有回答。 “他是在这里,把你弄怀孕的,对么?” 罗荔臊得厉害,全身都泛红了。 霍城的手搭在他的小腹前,声音越来越沉,“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把我当成父亲。我会尽力满足你。如果你想羞辱我,也可以随你的意。” “我……才不会!你比你爸爸差远了!” 霍城顿了一下,呼吸却顿时加重了,“……羞辱已经开始了吗?大小姐?” 这混蛋! 罗荔羞愤难当,拼命挣开他的手。 而霍城却已经不由分说地含住了他的耳垂,从后方激烈地吻了上来。 …… 黑暗之中,阴冷的湿气顺着墙壁蔓延上泛,却无法接近床榻分毫。 裹着潮湿冷雾的触手绕上床柱,贪婪又不甘地徘徊在床边,一寸寸地盘吸在镜子上。 镜中倒映出微弱的人影,健壮高大的青年将男孩禁锢在床角,手臂环抱他纤细的腰肢,下颌抵在他浅浅的肩窝处。 罗荔一动也没法动。霍城知道他不冷了,男孩身上暖得像只小火炉,整个人都像个布娃娃一样被自己抱在怀里。 一点警戒心也没有。 邪祟的触手从床底伸出,湿哒哒的吸盘无数次地想要接近男孩。漆黑的尖端分泌出半透明的粘液,饥渴地向着罗荔的方向靠近,但最终也只能悬停在男孩的身体之外,粘液拉丝滴落,啪嗒啪嗒打在床单上。 霍城在黑暗中睁开双眼,一只手抱着罗荔,另一只手扼住了那条触手。 “出去。” “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 邪祟口中发出愤怒不满的嘶嗬声,全身肌肉咯吱作响,却偏偏无法忤逆霍城。 最终也只能悻悻退下,身体隐入床下的阴翳之中,再不见踪影。 …… 锦州大酒店于18xx年建造,迄今为止,已是长江以北最为富丽堂皇的酒店。 是日张灯结彩,整个酒店的侍者都在招待前来赴宴的宾客。 “先生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烫了金字的邀请函放到前台上,侍者笑意盈盈道:“好的先生,您的房间是206套房。” 侍者一抬头,这年轻人戴着时兴的软呢礼帽,帽檐挺长,遮住眉眼。一身打扮都相当西式且时髦,应该是谁家留洋归来的少爷。 ……这青年正是霍隐。他自己从公馆赶来,跟了一路,就是为了潜入酒宴。 拿到邀请函倒是容易,出得起价钱就能从黑市淘到。可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霍隐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任务。来到酒宴,控制商会,掌握遗产,都是游戏的任务。 他绝不是为了那个又怂又笨的小蠢货来的。 刚刚走进酒店,提前等在这里的接应便迎了上来。 “少爷,之前您和伯恩先生商讨的事情,出了一点意外。” 接应将那日枪击的事情告诉了他。 霍隐倏地瞪大双眼:“那家伙疯了?我只是要他控制住霍城,谁他妈让他开枪动手了?” “您别急,霍城本来就有所察觉,所以伯恩的计划没能得逞。只不过……” 接应欲言又止,“那名安插在霍城身边的司机好像会错了意,差点对罗荔下手,不过现在已经被霍城枪杀了。” 可出了这么大的变故,霍城和罗荔昨晚都没有回到酒店。今天会不会继续赴宴,还是个问题。 听见四周有人陆陆续续地议论起来。 “听说霍家大少爷出事了。” “我早说会出事。霍家树敌那么多,不说洋鬼子,就是城里那个姓楚的,不也一直巴望着商会那块肥肉么?” “就是。更何况霍家不是还有个很邪门的诅咒……霍老爷都死了,往后谁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我说,霍城嘴里霍皆岐的遗孀,是真的假的?我可是不信。霍皆岐谨慎了一辈子不敢娶妻,不就是怕被人抓到软肋吗?” “娶什么妻,还不是因为把人家肚子搞大了,没办法才这么说的。” 几人相视一笑。 随后,又有人说:“听说霍城为了稳住那虚荣刁蛮的小外室,挡枪提鞋,好不谄媚……呵呵,堂堂大少爷也会有当哈巴狗的一天啊。” 旁人啐了一口:“没骨气的东西而已。” 霍隐听得烦不胜烦。 听到大哥给人当哈巴狗,他本应该幸灾乐祸才对。 怎么牙根却一阵酸楚,心里也泛起恨意? 早知道就不该让伯恩安排人动手。 不单没能拿下霍城,反倒给了他英雄救美的机会。 不对。 罗荔算什么“美”?一个娇声娇气、装腔作势的小男生,和男人亲嘴的时候脸红成那样,脸么,也就长得一般般而已。 霍隐压低帽檐,自顾自地走出人群,摸了下发烫的耳垂。 岂料刚刚登上楼梯拐角,便听见了熟悉的、软绵绵的清甜声音:“大少爷还没有来吗?我都等了他好久了。” 霍隐连忙往角落里侧过身体。 余光看去,灯光下的小美人长发编成了麻花垂在胸口,戴了些亮晶晶的珠宝,整个人光辉精致,像是八音盒里透亮的玻璃娃娃。 他猛地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好…… 好漂亮。 第47章 罗荔站在酒会入口处,有些忐忑不安。他从没见过这种大场面,数不清的有钱人聚集在一起,光是那些人的穿戴就能把他闪瞎了眼。 资本主义的铜臭味…… 小乞丐在心里默默流泪。 霍隐不知道他内心的这些纠葛,他只是不由自主地就看呆了。 目光定定黏在罗荔的身影上,怎么也移不开。 【哦买噶小公主小少爷小王子美得我不行了】 【麻花辫好漂亮是宝宝自己编的吗,太可爱了】 【也可能是某个老公编的(邪笑)趁宝宝睡醒了懵懵懂懂的时候,哄着亲一口再编个小辫子什么的】 【哦豁他昨晚应该是和霍城在一起吧,嘻嘻看霍城那个狗样子,给小兔宝穿衣服编辫子也是分内该做的】 【好幸福……本攻和老婆的婚后生活就这样纯爱,我已经开始畅想了】 看见这些弹幕,霍隐一口气差点没梗上来,气了个半死。 但他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生气。罗荔可是霍皆岐的遗孀,不管是他还是霍城,都不应该和他产生半点纠葛。 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难道真的要把人伦纲常弃之于不顾? 他可做不出这种事来。 心绪愈发烦乱,霍隐正要转身离开,却忽然被一个身影撞了一下,顿住脚步。 “你在看什么?”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男人拍了下霍隐的肩膀,“哦,原来是在看美人。呵呵,只看有什么意思?既然喜欢,去请他喝酒啊。” 他晃了下手里的酒杯。 酒塔后面,好几位妙龄女郎穿着极低的v领长裙,正在和几个商人对酒。 这种宴会上都有些不成文的规矩,譬如这些漂亮的陪酒女郎,只要能把她们灌醉,那她们今晚就是你的了。 “他看起来酒量很小的样子。” 那男人的帽子也压得很低,看不清相貌。尽管如此,霍隐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一定是在色眯眯打量着罗荔,“不止酒量。年龄也小,身子也小……只要用手……” 他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完了。眼睛黏在男孩袖子底下若隐若现的粉嫩肌肤上,两指按着杯沿,指腹在窄浅杯壁上,缓慢地转动了一圈又一圈。 随后,又把那沾了酒的两根手指放到唇边,舔舐干净。 恶劣又下流的暗示。 霍隐揪住他的领口,阴恻恻威胁:“你也配肖想他?你知不知道他是——”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 霍隐定定望着这个面容有些熟悉的异国男人,眯起双眸:“……伯恩?” 男人这时候才将帽檐抬起一些,西方人的侧颜挺拔起伏,眼窝深陷,眉骨突出,而目光则依旧停留在罗荔身上。 “隐,你事先怎么不告诉我,你的小妈是这样可爱的一块小点心。” 霍隐脊背一下子绷紧。 他知道这个洋人的卑劣喜好,他对于东方男孩的喜欢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只是因为自视甚高,所以没有真正能看得上眼的。 而现在这副模样,分明就是要把罗荔拆吃入腹的架势。 霍隐控制不住的一阵愤怒:“你他妈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就宰了你。” 伯恩微笑:“你看起来挺在意他的。” “废话。他有我爸的孩子,商会的遗产能名正言顺地分给他,我当然会在意。” 霍隐看似很义正辞严,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下的心脏此时正因为说谎而怦怦直跳。 “那如果……他不是呢?” 霍隐一怔:“你什么意思?” 第58章 伯恩缓慢地解开外衣纽扣,从内层衣兜取出了一叠照片。 “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是你父亲的遗孀,也没有遗腹子,你还会这么在意他吗?” 宴会上的乐舞声此起彼伏,周遭一片嘈杂,霍隐感觉自己有些耳鸣。 照片一张张从他手中经过,听见伯恩说:“我知道霍皆岐的秉性。那家伙古板又保守,妓院那样的地方,他根本就不会踏入。” 这种事,霍隐又怎么会不知道。 但为什么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相信了? 想到那张白嫩诱人的小脸,弯而上翘的杏眼,坐在男人腿上的时候小腿一颤一晃,年幼又天真。说话的时候湿红唇肉轻抿,好像下一秒,就会用裹着清甜津液的粉舌勾着你的舌尖索吻。 所有人一见到他那张脸,都会毫不犹豫地确认下来:霍皆岐一定也无法阻挡这种诱惑。 霍隐的目光倏地冷了下来。 将那一沓照片扔回伯恩的手中,“别以为用几张破胶片子就能让我相信。你想离间霍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没那么容易落入这条老狐狸的陷阱。 “你如果依旧不信,不如就利用这次宴会来进行验证。” 伯恩转过头,走向人群之中,“反正你我是合作关系。打破霍城的如意算盘,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 霍隐凝望着伯恩的背影,刚刚迈开步子,就听见人群里传来骚动。 “霍家少爷来了!” “哦,是霍家少爷!” 这当然不是指的他。 霍城被一群侍者和宾客簇拥着走上前来,看样子,他的确是今晚当之无愧的主角。 他看见罗荔,不知低声对少年说了句什么,小美人立刻红着脸反驳:“我没有乱跑,我在等你呢!” 霍城勾了下唇,牵住他的手。 二人一同走入会场。 霍隐跟在后头,混入人群中。 看见时不时有人上前给霍城敬酒,问起罗荔的身份,打趣道:“霍先生,这位是你的妹妹么?长得可真漂亮,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 霍城笑道:“不。他是我父亲的小夫人。另外……他是个男孩子,希望各位不要唤错了。” 周围即刻响起一阵夸张的议论声。 有的人相当大胆,居然直接借着酒劲道:“那么,这位罗公子就是霍先生你口中的小姨娘了。这倒是很有意思,他的年纪好像比霍先生还小呢!” 罗荔耳根一阵发热。 总觉得这话里掺了一些别的意思。 年纪这么小就嫁给了老男人,人家的养子岁数和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暗暗地瞄向霍城的侧颜。青年已经完全是成年男人的模样,看起来比他成熟了不止一点半点。 好在霍城并未理会那个醉鬼,转而问起了正事:“我看,商会的人都来的差不多了。伯恩先生呢?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他。” 一人向他耳语了一句,霍城点点头,“原来如此。” 他举手示意,让来宾自便饮酒,随后,将罗荔带到了角落。 “伯恩已经到了酒店,我想……他很快就会前来。” 霍城低声道,“别人给你敬酒,你千万不要喝,知道吗?” 罗荔忙说知道。 “好。我去看一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等我片刻。” 霍城犹豫了一下,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顶,“乖,我马上回来。” 罗荔站在角落里,紧张地揪着袖口,担心露馅儿。 好在霍城的确很有威望,应该是特意叮嘱过,所以没有人敢贸然上前同他搭讪。 只是暗中好像还是有些身影,正在一点点接近自己。 有人在他身后停下了。 “喂。” “咳……你想喝一杯吗?” 很熟悉的声音,罗荔杏眼圆睁,怔怔转身。 “霍隐——” 霍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罗荔脊背绷紧,小声问:“你怎么来了?霍城知不知道?” 霍隐没有回答,只是不太自在地伸出僵硬的胳膊,把酒杯递给他,“你喝不喝?” 哪有这么敬酒的。 罗荔摆了摆手:“我不要,我喝不了酒。” “这里面是西瓜汁。”霍隐移开目光,“我还能不知道你喝不了吗?刚在那边盛的。” 罗荔犹豫着,他害怕万一开了这个头,等下还会有其他人给他敬酒,到时候就不好推辞了。 但是他也确实有些口渴,看了看周围,还是接过了霍隐的杯子。 小口小口地将西瓜汁咽了下去。 而当他刚把酒杯放下,不远处便传来骚动。 人群之后,慢慢走上一名金发碧眼的青年。洋人健美的体型在众人中显得格外瞩目,将帽子摘下之后,露出一张相当年轻而又英朗异常的面孔。 “看来我来晚了一步。”他手里也端着一只酒杯,笑着举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也能让这位东方美人赏脸,一起喝一杯呢?” 作为商会二当家,伯恩确实比旁人想象的要年轻许多。 他将那杯酒送到罗荔手边:“这是荔枝甜酿,清甜可口,产自我的家乡。你瞧,它的颜色和你的脸颊一样漂亮。” 杯中是透白色的酒底,只在顶端分出一道粉红色的酒层,晶莹剔透,看着相当诱人。 罗荔没有伸手接:“我、我喝不了酒……” “是吗?” 伯恩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看了一眼霍隐,“可是刚刚,你不是还喝了这位先生的酒吗?” “那个是……” 罗荔还没来得及解释,霍隐便挡在了他的面前。 青年双手插兜,脸色臭得要命:“他都说不喝了,就是不想赏你脸,你是听不懂中文么?” 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关系,自然不能让外人知晓。所以伯恩也装作与他毫不相识的模样:“哦?先生你和这位小可爱的关系是……?” 霍隐差点脱口而出:“他是我小——” 忽然顿住。 还不能说。这儿还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留洋归来没多久,没多少人认识他,但如果一旦承认,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也是霍家少爷。 再者,他说不出口。 “小妈”? 罗荔这个模样,说成是他自己的小老婆,也不过分。 但是…… 如果真的能叫他妈妈…… 霍隐感觉浑身一麻。 竟然有种脱口而出的冲动。 第48章 【霍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好意思吗,我宝宝那么小一个小女孩】 【我女儿不许给这条贱狗当妈妈,我没允许(白眼)】 【话说我还蛮想看小荔荔被叫妈妈的反应啊,感觉会羞耻得要命要用小兔腿踹人了】 【嗯嗯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小妈妈我躺好了,饿饿喂喂】 霍隐感觉那两个字在齿缝间百转千回,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定力才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真的很想。但现在,可能还不到时候。 一抬眸,伯恩依旧用那种玩味而挑衅的目光看着他。 霍隐耳边一阵爆炸。 他妈的。 管那么多干什么?想叫就叫了! “他是我——” 罗荔猛地踢了他一脚。带跟的小皮鞋不偏不倚地踹在男人的小腿上,霍隐倒吸一口冷气,伯恩毫不留情地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这么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伯恩说,“我和霍隐在法国留学时已经认识了。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他的身份。”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听说小夫人昨日遇上了枪击,怎么样,没受伤吧?” 罗荔的指尖倏地绞紧。 “……没有。” “那就好。如果因为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导致你受了伤,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霍隐冷笑一声:“我看伯恩先生就别这么假惺惺地做样子了吧。眼下谁都知道霍家和你们不对付,说不定,人家都觉得是伯恩先生你安排的呢。” 他在留洋时和这个男人相识,从那时起便互相看不顺眼。 但他知道伯恩对自己有利用价值,所以为了商会,他可以和这个洋鬼子合作。 可他现在敢对罗荔动手,已经触碰到了霍隐的底线。 他绝不会放过这个贪婪的疯子。 罗荔听着,红润泛粉的小脸一点点变得苍白。 那些枪击手,还有司机,都是这个洋人的手下吧。 都是因为这家伙,自己才差点没命了。 想起那一晚的场景,罗荔忍不住一阵后怕。 看着男孩警惕的神色,伯恩知道他是认定是自己安排的枪手了,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僵了一僵。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样:“看样子,今日这酒宴我是来错了,反倒被人怀疑起动机来。” 第59章 伯恩很遗憾地戴上了礼帽,端起手中的酒,“既然如此,就不勉强小夫人赏脸喝酒了。我先失陪了。” 罗荔立刻警觉起来。 他要走?可是霍城说过,要在这宴会上把他控制起来的。 要是让这家伙逃掉,遗产怎么办…… “等、等一下!” 他忽然夺过伯恩手中的荔枝酒,“我……喝就是了。” 不等霍隐阻拦,罗荔眼睛一闭,将酒水全部灌了下去。 清甜带点辛辣的味道瞬间填满喉咙,酒味很淡,更像小甜水。 伯恩有一瞬间的讶异,看着男孩站到离自己只有几寸远的位置,因为喝得太快,几滴酒液顺着尖尖下巴落在胸口,杏眼中顿时蒙上一层薄雾。 他下意识地取出一方手帕,轻轻往男孩的红唇上擦去。 罗荔不满地避开他的手,却听见洋人放低语气,用只能由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低语。 “真对不起,小可爱。” “我本来只是想杀霍城的。如果知道他会随时随地带着你,我不可能让人贸然出手,让他们吓到你。” 他脸上的笑意依旧温和绅士。 “人我已经都杀了,没办好事情的走狗不必留着。小可爱,可以原谅我么?” 罗荔瞳孔缩紧,脸色愈发苍白,讪讪后退。 胆子真小。伯恩想,像只小兔子,嗯……小母兔。 明知道他是霍城放出来的诱饵,但自己还是心甘情愿地上了钩。 甚至想要呵护他,把他捧在手心,拍着他因为害怕而发抖的脊背,让这只胆小的年幼母兔窝在自己怀里,一边对他道歉,一边继续得寸进尺。 伯恩感觉自己已经不受控了。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打碎东西的巨响,随后,身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灯坏了?停电了?” “有人吗?侍者!侍者!” 宴会厅内一片嘈杂,不断地有人冲撞他,罗荔在黑暗中迷失方向,什么也看不清、听不清,只能扶着墙根勉强站稳。 偏偏在这个时候,面前弹出了任务提示。 【任务四:阻止霍城找到伯恩,帮助伯恩逃离酒店】 ……天。 这任务怎么不早点蹦出来?早知道,就不喝那杯酒,直接让伯恩走掉算了! 罗荔欲哭无泪。更难办的是,那杯尝起来明明和小甜水无异的酒,居然后劲十足,让他的脑子都有些晕晕的。 快、快走不动路了。 好在人群也在寻找出口,他被拥簇着向外走,不多时,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踉跄了一下,来到走廊内。 整座酒店仿佛都停电了,就连宴会厅外也是漆黑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中,罗荔艰难分辨,突然听到了几句蹩脚的中文。 “在哪里?伯恩、先生。” “有没有看见?” 好像是伯恩身边的人在找他。 一个侍者连声道:“很抱歉,现在这里太乱了,请您稍等,刚刚我们有遇见伯恩先生,马上就把他带过来。” 另一个侍者应声道:“还请您不要乱走,霍城先生马上就来,宴会还没结束……” 这时候,伯恩身边的人改用了英语,呼唤着他。 看样子,是终于找到被人群挤散的伯恩了。 罗荔听见身边几个侍者的说话声,大概也是受了霍城的嘱咐,要盯着伯恩不让他离开。 眼下伯恩和下属重聚,恐怕,很难从霍城的监控中逃脱…… “小七小七,我该怎么办啊?” 007沉默半晌:“我的权限只能指引你离开酒店的路。” 那也够了。 那些洋人下属一副无头苍蝇的样子……倒不如让他来带着伯恩,跟着007的指引逃出去。 罗荔咬紧唇瓣,跟着说话声往那群洋人的方向走去。 只是、眼前好像越来越晕了。 那一点点酒,后劲这么猛? 黑暗的走廊内摩肩接踵,他好像听见伯恩的声音了。 想也没想,罗荔立刻挽住了那个男人的胳膊。 他强撑着醉意,压低声音,软绵绵叮嘱:“你、你不要说话。别人会发现你。” “你也别管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反正,跟着我走就对了。” 伯恩的身体仿佛僵硬了一瞬,随后,顺势挽紧他纤细的小胳膊。 罗荔眼底蒙着层热雾,本来在黑暗里就看不清东西,这下更看不清了。 他感觉耳颈一阵发烫,双腿也在发软,本来是想拉着伯恩往外走,可是走着走着,自己的步伐越来越不稳,反而要让他来搀着了。 “你那杯酒……好、好奇怪。” 少年揉了下眼睛,呼出的热气喷在手背上,自己都觉得烫得吓人,“我明明都说了……我不会喝酒。” 伯恩迟疑了一下,抬手碰了碰他的耳垂。 随后翻过手掌,捧上了他的脸颊。 顺势轻轻揉了起来。 罗荔不舒服地躲开他的手心,小小地呜嗯了一声。 他努力通过007的指引分辨着方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007一句话也不说,感觉怪怪的。 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罗荔被酒精浸泡的小脑袋里已经无法思考这么多,眼看着即将下楼,伯恩忽然停下步子不走了。 他有点不高兴,勾着男人的袖子,执拗地要把他带出去。 可伯恩就是不肯动作。 “你、你是傻瓜嘛。” 罗荔愤愤道,“霍城想抓你,你知不知道啊?他,他要用我当诱饵来抓你……” 这说法怪怪的,但他没意识到,“我不是危言耸听。谁叫你霸占了……呃,霍老爷的产业。霍城都恨死你了。那些遗产本来都该是给他这个大儿子的,你知道吗?” 他两只小手一起抓住伯恩的大掌,卖力地催促他。 “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些都是霍城亲口告诉我的。他以为我会帮他,哼,我才不要。” 撒谎前当然没打草稿,说到这句才发现,下面不知道该怎么编了。 可能也是酒壮怂人胆,竟然犹豫了一下,黏黏糊糊地作起委屈模样:“谁叫他……是老爷的儿子。” “明明,我肚子里的,才是老爷的亲生孩子呀……” “凭什么遗产要分给他……我才不帮他。” 伯恩好像信了这一番说辞,反握住他的手,跟着他下楼。 罗荔安心了些,可心里也存了些疑惑。 怎么感觉……他有点太安静了。 明明是个话很多、还很爱说些奇怪的话的讨厌鬼,现在这么安静,反而叫他不安。 楼梯一层层向下,眼看,已经到了二楼。 这一层都是宾客们的套房,隔得挺远,听见了一些女郎们夹杂着惊慌和娇嗔的笑声。 大概是有人借着停电,趁机对这些女郎们揩油了。 罗荔带着伯恩往前走了几步,却不曾想,在拐角处碰见了一对男女。 那女人推拒着:“哎呀,等下叫人看见了。” 男人低笑:“这里黑成这样,谁看得见?倒不如,趁机……” 随机一阵唇舌交缠的水声,在骚乱之中显得格外突兀。罗荔听得耳热,连忙想要绕开这两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手忽然被伯恩扣紧。 他不走了,就在这交吻的男女身旁站定,直到这两个人侧身进入套间,关上门以后,才什么也听不到了。 伯恩拉着他的手,也推开了一个套间的门。 “哎,你想干什么?” 罗荔不明白他的意图。 “这附近好像是霍城的套间……你进来这里干什么啊?要是他回来怎么办。” 而伯恩揽住他的腰,喉中闷哼一声,将他按在了床头柜上。 罗荔这时候才浑身一个激灵。 猛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熟悉的沙哑低音。 “伯恩”,不,霍城捏住他的下巴,磁厚嗓音沉沉响起。 “你要带谁逃出去?” 第49章 怀中少年浑身打着颤,坐在床头柜上,膝弯卡着边缘,一个想逃也逃不掉的姿势。 霍城的语气听不出喜怒,这人冷静的样子反而叫他心里发怵。 他用手背探着罗荔的体温,那柔软细腻的肌肤此刻几乎烫手,而回荡在自己耳边的呼吸也相当凌乱。 这个样子,还想带谁逃出去。 挽着他手臂往外走的时候,脚步都是颠三倒四的。脸颊贴在他的手臂上,口中呼出的热雾快把他的西装布料浸湿了。 “我不是叫你不要喝别人给的酒吗?” 罗荔自知已经无路可退,索性闭嘴装哑巴。 霍城的指腹按在罗荔湿润的唇瓣上,默了片刻,冷笑出声。 “连自己被下药了都不知道。” 下药? 这是……什么意思。 霍城松开他的腰,继续问:“谁给你的酒。” 第60章 罗荔恍恍惚惚的,小声回答:“……伯恩。” 虽然看不清,但总觉得霍城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男人浑浊的呼吸声迟缓而绵长,他在静静地思考,努力压下胸中怒火。 但他这次很显然失败了。方才罗荔亲口说的每一个字,此刻都在他的耳边不断重复回响。 他竟然想带伯恩那个洋鬼子逃出去。 假如不是他药性上头、分辨不清,此刻把他压进套房的,就不是他霍城了。 那个满怀恶趣味的洋人,对待这种漂亮男孩,就和对待一个泄.欲的器具没有两样。 更何况,罗荔的身体还很特殊。 想也知道他会干什么。 只有这个傻乎乎的小孩儿才会一无所知。 “你自己在这里乖乖待着醒酒,在我来之前,哪儿也不准去。” 霍城将房间钥匙收入衣兜。 罗荔神智昏昏,可还惦记着自己的任务:“你、你要去抓伯恩吗?” “怎么了?你不同意?” 罗荔太迟钝了,没听出这句话里的阴鸷意味,蛮横道:“你不许去。” 霍城转过身来,下一句话已经是压迫了:“他给你下药,你还想着帮他?” 顿了顿,“难道,是又看他掌握了那些产业,所以迫不及待地打算另择高枝?” 沉稳持重的大少爷,平常一向是那番古井无波的模样,像这样充满攻击性的讲话,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就算这么说话,那语气里也没有多少威胁挑衅意味,反而冷静如常,只是多了几分抑制不住的隐怒嘶哑。 罗荔立马怂了,被这人恐怖的威势吓得喘不过气来。 再次开口,嗓子里已经氤氲着哭腔。 “不是……” “我就是、身上难受……” “我怕黑,不想一个人待着。” 说着说着,忍不住蓄起眼泪,揉着指尖,委屈巴巴地哭起来。 他哭得小胸脯都在颤抖,鼻尖一抽一抽,软腻的喘.息声时断时续。 霍城一直沉默着。 许久之后,毫无征兆地开口:“哪儿难受。” 罗荔耳尖发烫,下意识地夹了一下大腿。 “下面。” “好、好热。” 霍城迟滞了很久:“热就把裤子脱了。” 罗荔怎么好意思,别扭着不肯动。霍城又说:“这儿这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你怕什么。” 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于是忍着羞耻,先把鞋子脱掉,随后慢吞吞解开纽扣,纤细双腿悬空着蹬了几下,西裤也落在地上。 “我还是……不舒服。” 霍城的声音里添了些不耐:“那就自己解决。我父亲没教过你吗?” 罗荔还是不甘心。他一面揉着眼眶小声啜泣,一面继续撒谎:“老爷他、很宠我的,我要是不舒服了,他都会哄我。我自己又不会……” 霍城无动于衷,“只有哄么?然后呢?” 罗荔并不知道自己的经验和常识都堪称匮乏,只知道继续扯谎已经没得可编了。 “然后……然后……” 然后什么呀。 现在该怎么办。 他只能气急败坏地骂霍城:“你,你年龄比我大,懂得应该比我多才对。什么都不会,要你有什么用啊……” 罗荔心虚地勾着自己软绵绵的掌心,嘴上不饶人,“没用的老处男。” 霍城垂眸,竟然低笑一声。 “那我把伯恩抓来,给你弄解药,如何?” 他还要去抓伯恩?那自己的任务不就失败了? 罗荔紧急求助007,系统怪异地保持死寂,许久之后,才迟迟地回应他。 “亲他。” 罗荔一懵。啊? 007说:“根据数据分析,你现在与他接吻的话,他会放弃追捕伯恩。” 人工智能的声音还是那样冰冷理智,只是在这句话之后,又添上一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放弃任务。任务失败不会有任何惩罚。” 像是在说,任务不做也没事。 不接吻也没事。 可惜看着笨笨怂怂的小boss,实际上却出乎意料的要强。 他只踟蹰了一小下,便抬起手来,扯住了霍城的袖口。 霍城脚步一滞:“干什……” 话音未落,下巴便被湿湿软软的唇瓣抵上。 少年身高不够,上身短短的,再加上黑暗里看不清东西,这一亲,只亲到了他的下巴。 罗荔试探着,想努力再直起些身子。 湿热的吐息透过霍城的唇缝,一阵阵往他的口腔里钻。 带着罗荔身上独有的清甜气息,能听见这喝了酒的少年喘得很厉害。 笨拙可怜地扬起脖颈试图吻他。 罗荔感觉面前男人的身体僵硬着,在他不知所措之间,自己的脖颈忽然被按住了。 霍城一言不发,却似忽然打开了什么闸门,猛地将罗荔拉入怀中,俯首吻下。 寻着那勾魂夺魄的香气,含住了罗荔的唇瓣。 在碰到他软烫舌尖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后像是不管不顾一样,屏息深深吮吻起来。 罗荔已经不是第一次同旁人接吻,但这一回……好像不大一样。 那一杯酒的效用如此绵长,以至于霍城刚刚吻上来,他的小脑瓜就不大清醒了。 呆呆坐了半晌,抬起手来,圈住了霍城的脖颈。 把自己往他的胸膛前埋得更深了些。 霍城想到那日洞窟内的情形,那日的罗荔坐在霍阑面前,也是这样的吗? 也会像刚刚那样,扯着他的袖子,搂住他的脖颈,探出小舌头,热情急切地讨要湿吻么? 霍城胸口的隐痛愈发剧烈,他一下子拉开罗荔放在自己肩头的胳膊,强行将他的双手按在床头柜上。 罗荔得了片刻空隙,软乎乎地唤他:“大少爷……” “什么大少爷?” 霍城的语气已经陌生得他要听不出来了,“霍皆岐死了,我已经是霍家的掌门人。这里没有什么大少爷。” 他吮上少年湿漉漉的唇瓣。 “叫老爷。” …… 这事情的发展已经在往无法收场的地步飞奔了。 霍城明明知道,伯恩心思狡诈,但凡再耽搁一分钟,就会让那家伙逃之夭夭。 但是他此刻什么也无法去想。 他只是伏在罗荔耳边,绵密地亲他的耳垂,逼迫他叫自己老爷。 罗荔浑身绯红发烫,羞耻心让他怎么也叫不出口。 霍城不满地啧了一声,舌尖勾着他的唇瓣,戏谑道:“你接吻的时候还蛮熟练的。” 其实也就一般般熟练,只是比起其他方面的青涩,少年在接吻时显得没那么生疏了。 相比之下,自己的手腕不停地蹭到他带着烫意的肌肤,亲他的时候都愈发心猿意马。 脑中不断涌现的,反而是那日给他扣上裤腰的情景。 那截纤瘦雪嫩腰肢,恰到好处地收进衣服下,裤腰敞开的空隙空空荡荡的,小腹柔软平坦。 而当裤扣一颗颗系好后,那长裤下两腿之间的地方陷得挺深。 让人联想到骆驼趾。 这无端的联想让他的呼吸更粗重了起来,仅仅是亲吻好像已经不够了。 霍城缓慢地松开罗荔。 “你身体里的药效一时半会过不去。” “要么找解药,要么找人帮你治。” 罗荔的嗓音都是潮湿的:“怎么……治。” 他是真的不懂。 而随着他开口的刹那,四周的灯光忽然亮起,套间内的黑暗一下子被驱散。 来电了。 罗荔在这时候看见了霍城的脸,青年刀凿斧刻般的英挺面容上布满汗珠,唇瓣上还挂着几丝激吻过后残留的水珠。 他在罗荔懵懂的目光下,一点点垂下了眸子。 他不太懂得霍城目光里的深意,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霍城忽然拉住了他的小臂。 “到浴室去。” 青年的脖颈上青筋绷起,不知穷尽多少理智才维持着喑哑声音,“里面有水,泡个冷水澡,你就好了。” 罗荔立刻不情愿了:“我不要嘛,我不去……” “快去!” 霍城不由分说地将他从床头柜上抱下来,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大衣,裹住男孩的身体。 三下五除二地关进浴室。 罗荔生气地在里面挠门,霍城将门锁一拴,站在外面沉沉顺了好久的气息,无视了里头少年各种虚张声势的啜泣乞求。 他想到窗前点根烟冷静一下,可衣兜里的打火机掏了许多次都没掏出来,霍城只能沉着脸将烟丢掉。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甜香,是罗荔身上独有的香气。 明明已经闻到过这种香气许多次了。 此刻不知为何,感觉变得更浓郁,更勾人。 霍城倚在浴室门边,透过门缝,看到男孩紧紧捏着自己的大衣袖口,衣摆下白嫩的两条小腿交叠着。 第61章 发丝拨开一点,耳垂红得扎眼,娇小身躯不停发抖。 在门后用软腻嗓音乞求:“霍城……” 霍城闭上眼睛,“你要是还难受,我就去叫医生。” “不、不是……” 罗荔紧咬唇珠,脸颊已经红透了,愈发觉得难以启齿。 “我想,我想尿尿……” 第50章 霍城怔了一下,旋即觉得血气翻涌倒流。 浴室内有单独的卫生间隔间,他其实自己去就行。 但是罗荔不好意思。霍城就在外面,要是自己弄出什么动静来,被他听见了,那多丢脸呀…… 他很抗拒地小声说:“你能不能先出去,等我……好了以后,再说。” 一向娇横霸道的小姨娘,很少有这样可怜巴巴求人的时候。 感觉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罗荔现在确实不好受。酒喝多了,小肚子胀得厉害,大腿间时不时痉挛一下,小巧膝盖并在一处磨蹭,唇肉也咬出浅浅齿痕。 霍城握住门把,将浴室门关严。 “我在外面等你。” 听着脚步声渐远,罗荔终于松了口气,打开隔间门,走到卫生间内。 男孩扶着墙面站稳,鼻尖和脖颈上滚落水珠,那潮湿红色愈发惹人注目。 他还是很羞耻,费了半天功夫才把小裤裤脱下一点,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依然紧绷得要命,什么也做不了。 罗荔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又羞又急,开始后悔自己一下子把霍城给赶走了。 谁能来帮帮他…… 就在007想要打破僵局的时候,突然,听见地板上传来了“啪嗒”“啪嗒”的异响。 好像是什么潮湿粘糊的东西行走在瓷砖上,随后,又变成贴着地面滑行的声音。肉眼可见瓷砖的缝隙都被黑色填满,浴室的墙壁上也迅速地爬满了黑影。 黑影笼罩之处,电灯都在一瞬间熄灭。 罗荔本就神经高度紧张,注意到地板上的黑影,后背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是,是谁?” 祂只留了卫生间内一盏微弱的灯光,恰好能照见少年的身体。 鬼手贴紧过来,潮湿黏腻的触手紧紧扒在了男孩雪白修长的美腿上,一圈又一圈地绕。 吸盘缓慢地抚上那截柔软雪白的腰肢,随后,又轻轻揉摸起软绵绵的小肚子。 祂的动作很温和,比起那日洞窟之中的恶劣、挑衅,此刻倒像耐心地抚摸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可对于现在的罗荔来说,哪怕只是轻轻按压一下小腹,都会引起他身体的痉挛发抖。 他连忙抓着那不安分的触手扒下来,在这时候才短暂地回过头去,抬眼便是青筋偾张的漆黑身躯。 007以为他会惊恐到尖叫出声,但是他没有,他只是很羞愤地抿紧唇瓣,随后抬起脚丫,踢了一下那团黑影。 驱赶似的。 ……这举动,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007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鬼手不仅没有走,反而伸出几条触手,盖住了罗荔的眼睛。 罗荔这时候才小声的、害怕的嘟哝起来:“干什么、呜……走开……” 鬼手没有回应他。祂的身体在黑暗起伏,小心地弯下腰来,张开了唇瓣。 确切的说,应该是“口器”。 罗荔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足尖开始胡乱地扑腾,膝盖顶在黑影壮硕的胸肌上,却又被这东西探出的触手按住了双膝。 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邪祟,触手内侧长满敏锐的、潮湿的吸盘,紧紧依附在男孩柔嫩的皮肤上,吸出一块又一块的红痕。 而在触手外端则是粗粝的凸起,小石子一样,如同入珠。 祂将触手从男孩的膝弯下穿过,双腿分开抬高。 鬼手隆起的肩膀和脊背在黑影中起伏着,几只触手按住少年的脚踝,努力安抚着他。 而罗荔也从一开始的抗拒,慢慢变成小幅度的抖动。 唯有湿粉唇瓣被咬得死死的,愈发艳红诱人。 罗荔看不见,但是007能看得很清楚:鬼手刚刚小心又轻柔的动作,生怕让少年生气,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极其克制。 可实际上,克制的仅仅是动作,而不是欲望。 而在这时,耳边传来人工智能冰冷而阴森的声音。 “滚出去。” 鬼手漠然抬头,空荡荡的浴室内,回荡起祂的低笑。 -你装什么? -你与他相识相伴这么久,你就没想过吗? -不,你想,但你无计可施。你遵从着你的程序,而程序可没有给你安插上这样的繁殖欲。 -所以,你又因为什么而满怀妒忌? 007顿了一瞬。 黑影则愈发得寸进尺,挑衅一样将长满凸起的触手探了进去。 ……伴随着一声娇腻低呜,并未离开的霍城就站在外面,眸光愈发幽暗。 浴室内传来激烈的水声。水珠顺着鬼手的大腿肌肉纹理流淌下来,祂卷起舌尖,勾出个骇人的笑容。 怀中男孩睫毛湿透,眼睑微微张开一线,可以看见失焦的瞳孔。 【我操宝宝】 【感觉眼底要冒爱心了小宝】 【这贱狗怪物我气晕了,我也要给小兔把*】 【本攻要流猪泪了,壮壮触手就这么轻易地做到了本攻做不到的事】 【老婆的腿上还在淌水……我舔我舔】 007瞬间掐断了电源。 可半昏迷的男孩迷迷糊糊的,仍然往那身材健硕的鬼手上靠。 比起虚无实质的人工智能,他现在可能更需要这只有力的、强壮的怪物。 …… 锦州大酒店毫无征兆的停电,随后又毫无征兆的恢复,在这之间发生了许多混乱,酒宴也被迫中止了。 车子停在酒店门外,伯恩过了很久才面色不善地从门后走出来。 下属脸上有些担忧:“少爷,您还好吗?刚才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哦,当然了。只是出来的时候费了些功夫,我还以为霍城没那么容易让我走掉呢。” 他站在汽车前,一面说着,一面回过头去。 好像还在惦记着什么。 下属心领神会,为他拉开车门:“这一次是属下失职。虽然您成功脱身,可是有几个弟兄还是被扣下了……日后免不了还得和霍城斡旋。” 伯恩嗯了一声,坐进车中。 虽然外界风言风语层出不穷,可是下属自己心里清楚:他们少爷骨子里头,是个顶纯粹的人。 从来没处过男女朋友,更没追求过谁。说什么喜欢东方男孩,其实只是因为在国外的东方面孔很少,这么说可以驱散许多没必要的狂蜂浪蝶。 他从来都不在意这些事,除了这一次。 竟然会为了一个只在街边有一面之缘的男孩,主动自投罗网。 甚至现在坐在车里,目光还在不由自主地往酒店瞧。 很不甘心似的。 汽车一路向城东驶去,等快要抵达巷口时,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开车的司机看见黑压压的一片人,不知怎的涌上些不好的预感。他刚要对伯恩说明情况,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车胎爆了。 为首的汉子相当魁梧高大,满身野蛮刺青,架着那杆步枪,一步步往车前走。 伯恩摇下车窗,那黑洞洞的枪口便抵在了他的脑门上。 “就是你丫欺负我家小废物?” ……城中的土皇帝在这种下九流的地盘上,见了警卫军队尚可横着走,更不会惧怕一个西洋商人。 楚靖啐了一口血唾沫,黝黑脸上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而那英俊潇洒的洋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被他拿麻绳五花大绑,扔到了房间角落。 ……真他妈没想到,这洋人还颇有血性,打起架来还真不含糊,若非主场优势,楚靖还真不一定有信心能撂倒他。 伯恩冷冷环顾四周,再度抬眸,已经是带笑的语气。 “你是霍城的人?” “去他妈的霍城。” 楚靖骂了一句,“老子跟你说话,别扯其他那些乱七八糟没用的。” 他蹲下身来,搜了一圈儿伯恩的身,最后不耐烦地一伸手:“解药,你给放哪儿了?” 伯恩皱了下眉头。 “什么解药?” 楚靖揪住了他的领口,“别给老子装,就是你丫在酒宴上给罗荔下药了吧?把解药交出来,快点的!” 伯恩皱着眉头思忖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耸耸肩道:“你找错人了,我没有解药。” 楚靖的枪口立刻抬高,对准他的喉咙。 “你少放屁。酒宴上就是你递的那杯酒,那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当老子瞎?” 伯恩笑了一下。 “你的眼睛确实不怎么管用。” “在我之前,可还有人叫他喝过别的东西。你怎么不去怀疑他,偏偏疑心我?” 第62章 “如果我想对他下手,现在就不会从酒店离开,你连这点事情都分辨不清吗?” 楚靖浓眉压下,枪却依旧架着:“谁知道你是什么目的?给他下了药,再让别人去……也是有可能的。” 嘴上虽然这么讲,可他心里明白,这个洋鬼子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 楚靖回头对小弟交代了几句,然后转过身来:“另一个给小废物喝过东西的,是什么人?” …… 套间的房门被缓缓推开。 电灯关上了,只有床头的一小盏开着,昏黄灯光照出床上少年的面容,柔白安宁,好像已经陷入睡梦之中。 来人一步一步走到床边,在床沿轻轻坐下。 他默然地看了许久床上睡去的男孩,解开自己的衣兜,掏出了一粒药。 把药粉洒进在旁边的水杯中搅开,而等到要将水杯端过来的时候,却忽然停住了。 男孩在床上伸了一下腰肢,翻过身来,脸颊贴到了他的手背上。 来人手腕一颤,漫长的犹豫过后,将水杯放了回去。 随后,他俯下身来。宽阔高大的体型将那小小的少年笼罩着,鼻尖与鼻尖仅有不到半寸的距离。 他的额角渗出了一滴汗,掉在床单上,没入少年的发丝间。 他的脑海中回荡着伯恩说过的话。没入酒杯的手指,激烈而恶劣地翻搅冲撞。 的确是……很小的人。 只要用手,就能—— 这是他最后的验证机会了,不是么? 明知道霍城不会走远,不速战速决,肯定会被发现。 但此刻他竟然觉得,如果在霍城面前弄他,也很…… 很刺激。 毕竟最初是霍城允许这个小姨娘住在公馆的。 如果在他面前揭穿罗荔的谎言,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躺在床上的根本就不是怀有身孕的、娇气金贵的姨娘,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骗子,霍城一定会急火攻心吧? 【不可以啊啊宝宝是小骗子怎么了,那我也溺爱】 【你敢说你们没得到好处吗?你们难道没有得到小兔的亲亲抱抱?】 【嗯这位哥们还真没有,性压抑了吧】 【话说这哥们要干啥?我操,狗鼻子从我女儿身上滚开好吗!!】 【不会要趁虚而入吧,我怒了本攻头上绿绿的】 来人忽略了这些弹幕,停顿了一下,用力在男孩的颈边一嗅。 随后,涨红着耳根,慢慢撩起罗荔垂在大腿上的衣摆。 在这一瞬间,他竟然有些拿不准了。 满目都是晕开的粉。 该不会,罗荔真的有…… 第51章 闯入者嗅到了一股难言的香气,甜丝丝的,像是新鲜的蜜。 他的指尖颤抖着缠住那片衣摆布料,飞快地往上一撩。 随后,他发现了一件事。 衣摆下面是空的。 这小姨娘什么也没穿…… 他实在是做贼心虚,只瞟了这么一眼,别的什么都没能看清。 他不停地平复着心跳,感觉浑身血液直往脑子里冲,压得眼前一阵发晕,呼吸也不顺畅了。 床上熟睡的男孩轻轻皱了下眉头,看起来,还没有发觉他的存在。 幸好他睡熟了。闯入者心想,要不然自己这呼吸声重成这样,百分百会被听见。 他犹豫了一下,把直播掐掉。 不管等下会看见什么,他都不想便宜了弹幕里那群只会手冲的死宅废物观众。 他半跪在床边,咽了下口水。 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态,就像是第一次偷偷翻看色.情杂志的高中生处男……可能还要更加紧张也说不定。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男生。 要是他真的有,那当初,霍老鬼遇见他的时候,他会不会还是个处女…… 他搜刮着自己贫瘠的生理知识。虽然毫无实战经验,但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 一想到那个死板保守的霍家家主,就那么夺走了罗荔的第一次,说不定还让他痛得流血……想到小美人在老男人身下眼泪汪汪的样子,他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种异常的兴奋。 不。不对。他是个小骗子,他应该只是个普通的男孩子。 自己他妈的到底在瞎想什么? 闯入者重新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颤颤地触碰罗荔的裙边。 灼热呼吸被强行压下,以免让熟睡的男孩发觉。 再一次,掀了上去。 在这时候,浴室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面色冷峻阴沉的霍城从浴室中走进来,打开了电灯。 闯入者的身影无处遁形,狭长上挑的眸子局促地移开目光,罕见地流露出几分慌乱。 霍城平静道:“你果真找来了。” “阿隐。” …… 三兄弟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在分别被接来昭华公馆之前,他们彼此毫不相识。 霍皆岐不是个好父亲,他只是个城府极深的商人,领养三个儿子,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巩固在锦州商会的地位。 不管是三个儿子之中的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更像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 而在霍城的印象里,霍隐一直是三兄弟中最聪明的。他早早留洋读书,眼高于顶,但向来光明磊落。 可就在刚刚,这个不可一世的弟弟,就那么跪在床边。 瞳孔放大,薄唇咬紧,耳根和脖颈胀得通红,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鬼,贪婪地用目光视.奸着床上可爱的小美人。 现在被自己当场戳穿,霍隐更是气急败坏:“你他妈想干什么?” 霍城面无表情:“这话应该是我问你。用这种下作的药害人,你觉得你对得起父亲的教诲么?” 霍隐双手插兜,故作若无其事。 “我只是为了验证他到底有没有说假话,免得你们都被这个小骗子耍了。” 霍城挑眉:“那么,你现在是验证出来了?” 霍隐喉结一动。 “没有。” “我差一点就看见了,如果不是你这家伙多此一举冒出来……” 他控制不住地咽着口水,“我劝你滚蛋,别打扰我。” 霍城倏地笑了。 他一眼就看出来霍隐在撒谎,现在说这话,只是为了把自己支走,方便多看两眼而已。 贪得无厌的小鬼,饿极了的狗。 霍隐居然还要得寸进尺:“你现在要阻止我,不会是想包庇他吧?你就这么信他的话?还是说,你也想亲眼看一看?” 霍城勾唇,取下架子上的毛巾,擦去手上的水珠。 “我没空理会你,我还要洗衣服。” 洗…… 霍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洗什么?” 霍城没搭腔,霍隐却坐不住了,一把推开他,走进浴室。 卫生间的门大敞着,地上水痕斑驳。旁边放着一个洗衣盆,里面飘着的那件薄薄小三角,一看就知道属于谁。 霍隐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这个道貌岸然的大哥:“你给罗荔洗内裤?” 霍城不以为然:“出于对父亲遗孀的关照而已,我没觉得有什么羞耻的。” 操。 这他妈当然不羞耻了。 霍隐在心里疯狂爆粗口,爽死了好不好?凭什么让你洗?你算什么东西你配吗?你洗的明白吗你? 这人肯定会一边洗一边闻一边yy。 自己可连摸都没摸过,凭什么霍城就能洗? 而且…… 霍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平白无故的,你怎么忽然向他大献殷勤?” 他猛地转身,此时再看罗荔,男孩面色柔和,呼吸平稳,不像是还在被药性裹挟的状态。 霍城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截了当告知:“他的药已经解了。” “啪。” 一声脆响,水杯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罗荔此刻才猛然惊醒,张开湿润的眸子,撑着身体慢吞吞坐起来。 看着面前剑拔弩张的两人,他不由得往床角缩了缩。 霍隐的脸色阴沉得吓人,陡然上前扼住了霍城的领口:“你别他妈告诉我是你——” 他一副要杀人的姿态,而霍城依旧敛目蹙眉,不为所动似的。 霍隐心里越来越没底。 他刚刚都看见了,即便是在睡梦中,也依旧黏腻潮湿地流出来的……青年心口一阵突突巨跳,他感觉如果现在手里还有枪,自己一定会一枪崩了面前的混蛋。 但是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 霍城一笑:“看样子,商会的人已经到了。” 霍隐盯着他,又看向罗荔。男孩长发披肩,莹白小脸绷得紧紧的,有些怯怯的不敢看他。 敲门声愈发激烈,霍隐知道自己已经无处遁逃。这里到处都是霍城的人,而自己可是在之前和伯恩密谋过,无论如何,不能在现在暴露…… 霍隐盯着霍城,一字一顿,“你给我等着。” 第63章 说完,一下子撞开窗户,身手敏捷地跳窗逃脱。 等到弟弟离开后,霍城握住罗荔的手,带他下床。 男孩坐在一边换鞋,腰被霍城轻轻揽住了。 “所以,到底是谁给你解开的那个药,嗯?” 罗荔踩着小皮鞋,一瞬间连动也不敢动了。 霍城看向那间浴室。不久前,在他把罗荔抱出来的时候,少年不知被谁套了一件睡裙,脚踝和手腕上多了些红印,像是晕倒在了水中。 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东西潜入了那间浴室,乃至趁人之危。 正因如此,等到罗荔被他抱到床上时,呼吸已经很平稳,脸上不正常的红色也褪去了。 罗荔紧张地磨蹭着膝盖,又开始不自觉掰手指。 霍城揉着他的发尾:“不能说是么?” 罗荔一声不吭,抬眸与他四目相对,杏眼里藏着雾蒙蒙的委屈,要哭不哭的样子,可怜得不得了。 霍城的话一下子堵在了喉咙里。 “算了。”他说,“宝宝舒服了就好。” 他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冷脸洗内裤的。 …… 大少爷携那位小外室前往锦州城后不久,两人又好端端地返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小姨娘换了身雪白的刺绣褂子,刚从车中下来,便被霍城护着,送回了公馆。 霍杏儿头风发作,本来在偏房里,让小侍女给自己按摩。 听说霍隐和那个洋鬼子伯恩有勾结,还被霍城发现,现在正关在自己的房间面壁思过。 她和霍隐住的近,经常能听见那公子哥不满的叫嚣声,扰的人不得安宁。加之自己头痛,愈发不堪其扰,真想让霍城把他放出来得了。 但是霍城眉目一敛,只有两个字:“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总不能一直关着他……” 霍城说:“如果他把和伯恩勾结的事情说出来,我自然会放过他。除此之外,都不行。” ……可霍隐却出奇的执拗,说什么都不开口。可能也是拿准了把这事当成自己的筹码,宁愿一直关着,也就是不说。 霍杏儿本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硬气下去。 直到这日,霍城牵着罗荔的手去“探望”霍隐,也不知是说了什么,硬得像块石头的三少爷忽然就没气节了,一副破大防的样子。 像是为了看罗荔这一眼,什么都招了。 霍隐表示可以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不过要有所有人见证。 是日,霍城走进堂屋,身后跟着眉头紧皱的霍隐,还有不知所措的霍阑。几人齐聚此处,霍杏儿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的氛围来。 原本就不怎么对付的兄弟三个,现在显得更加针锋相对了。 霍隐坐在正中,缓慢地推上几张照片。 “这是有人最近拍到的。看到伯恩被一个叫做楚靖的地头蛇抓走,目前下落不明,应该是被藏起来了。” “这地头蛇没有借此机会向商会要钱,看样子,不是为了谋财。” 他顿了顿:“这个楚靖以前当过兵,后来退伍之后就一直混迹市井。城里那些乞丐、骗子、盗贼,基本都跟他打交道。” 霍杏儿琢磨出一点端倪。 “伯恩回国不久,不至于和这么个地痞流氓结仇啊。” “他是不至于。但是当年父亲的商会与楚靖争夺地盘,曾经起过人命官司。” 霍城沉声道,“现在伯恩把控商会,楚靖如果要除掉他,或许是想为之前的事报仇。” 霍隐把最后一张照片放到最上面:“哼,我看他才不是想报仇。” 这张照片相当模糊,仔细分辨后才看出,上面是楚靖,身后不远处跟着个小乞丐,但是看不清脸。 这张照片应该是那天送丧的时候拍的,正好拍到了送丧队伍。 虽然没有拍到小乞丐的正面,但是看这个年纪身形,倒是相当熟悉。 像极了罗荔。 霍隐说:“霍城,你那天有去过东巷吧,你就没发现什么异常?” 霍城撑着额角:“那里的人口风很紧,没有探听出什么异样。” 霍隐见他执意装傻,干脆直接道:“那你们就没想过,父亲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外室,罗荔的身份,根本就是一场骗局?” 众人脸色哗变,霍杏儿颤声说:“怎、怎么说?” “罗荔没有怀孕。” 霍隐放在桌面上的指骨微微收紧,手背上青筋绷起,忍耐着什么一样,“他不可能怀得上,他就是个……男生。” 霍城的眸色顿时暗了下来。 他本以为霍隐会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结果只是这个? 一副誓死不松口的样子,本还以为是保守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一直痴痴傻傻什么都听不懂的霍阑,忽然胀红了脖颈,“三弟,你,你怎么会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不信,你们找个外头的大夫来看看?” 霍隐剜了霍城一眼,“大哥,你就别装了,你也知道了吧。” 声音越来越危险,“明明知道,还对一个男生下手。你可真是道貌岸然得很。” 霍城目光幽沉:“你的意思是,如果他不是个普通的男生,你也愿意下手了?” “我——” 霍隐一下子梗住。 霍阑结结巴巴道:“没、没有看过,谁知道。我……不信。” “我他妈当然看过了!” 霍隐一下子脱口而出,他感觉自己忽然不受控制了。 罗荔骗得他好惨。 他本来以为自己之所以会那家伙动心思,是因为那家伙和女孩子一样,自己只是生理性地喜欢女孩子的东西。 但是亲眼看过之后,他发现…… 自己还是喜欢。不管罗荔是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小骗子哪里都那么好看,哪怕是被别人蹂躏过发肿,也漂亮得让他移不开眼。 只不过是自己日日夜夜幻想的东西成了梦,他真想拽着这群混蛋质问,是谁把宝宝可爱的会哭的小宝物偷走了。 霍隐就这么一边愤怒,一边在心里流着泪,匍匐在罗荔的裙摆下。 还是喜欢。 第52章 霍阑蒙着阴翳的眼睛颤了颤,也不知道是否听懂,只是攥着指尖,面红耳赤地反驳。 “可是,荔荔不像是会说谎的、那种人,阿隐,你不许污蔑他。” 霍隐剜了他一眼。他现在活似一条被踩了尾巴的狗,满身都是咄咄逼人的攻击性。 “是,你当然无所谓,反正你爽过了,你当然觉得他是好人。” 这句话霍阑好像听懂了,但以他的嘴巴,在伶牙俐齿的霍隐面前根本捞不到半点优势。 霍隐越看越觉得火大。 怎么让他的脑子坏了,却没让他下面也一起坏掉。或者干脆只让那玩意儿用不了,罗荔说不定就不会接近他。 那馋嘴的小兔子撒谎精,不就是把他这个傻子弟弟当成了按摩的玩具吗? 他妈的,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又不是没有。 霍隐的思路越来越偏离正题,直到霍城厉声打断,“行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他看向霍杏儿,小姑的腕子上又多了许多手串,沉沉挂了一胳膊,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平安符。 他皱了下眉头:“姑姑,听下人说您的头风又严重了。” 霍杏儿满脸青灰,难掩疲倦:“我日日听见怪声。有时是哥哥的声音,有时是喜旺,有时……” 她摇着头长叹一口气,“报应,都是报应。” 寒风呼啸,穿堂而过。不远处的祠堂大门咔啦咔啦得响,已经不知是今年的第几场雪了。 霍杏儿喃喃:“如果罗荔真的是楚靖派来的骗子,那我们岂不是,忤逆了哥哥的夙愿?” 她猛地打了个寒战:“只怕,诅咒又要降临了。” 霍城站起身来,打断她的低语。 “总之,在这场雪停之前,先把罗荔安置在楼上吧。” “直到查明真相以前,任何人不得擅自接近他,明白了么?” …… 此时此刻,上楼送东西的佣人刚走到门外,一只玻璃盏便掷到了脚边,摔了个四分五裂。 隔着那扇古式屏风,影影绰绰的,能看到那长发散乱的小外室在跺着脚发脾气。 “滚开!我不吃!” 罗荔快要被霍隐气死了。 阴险狡诈的坏东西,和伯恩那洋鬼子狼狈为奸不说,现在居然还撺掇着霍城把他关起来! 虽然公馆依旧每日好吃好喝地供着他,但这都不能削减罗荔的不满。 他所在的房间,据说是霍皆岐的旧居处。四面颜色肃穆单调,男人的遗照和灵牌还在桌上供着,奢华归奢华,可也有种说不出的阴森。 罗荔愤愤地赶走了佣人,在那张大床上坐了下来。 尽管百般不情愿,可是一抬头,霍皆岐的遗像就这么正对着他。 第64章 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威严英俊,这么看,霍城和他长得还真像…… 罗荔莫名的打了个冷战。 他只是个冒牌货,从来没见过霍皆岐。来到公馆的居心不良,是为了分走他的遗产。 这样的自己,现在还堂而皇之地住进了他的房间。 霍皆岐要是真的在天有灵,恐怕不会放过他。 罗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脚踝上的血珠子。这些天没怎么注意过这东西,现在看着,愈发觉得瘆人。 就在这时,面前探出了新的任务提示。 【任务五:逃离监禁,探寻霍家二少爷霍阑的秘密】 【请宿主注意技能变化,合理使用技能,有助于关卡推进】 而之前看到的二阶段形态技能,也已经在隐隐发亮,看起来马上就要点亮新技能了。 只是…… 该怎么逃出去啊? 这屋子四面严封,连窗户外都钉上了一层铁板。 每日只有佣人送上饭食的那一小会儿间隙可以看到外面,但这些佣人很显然都被霍城下了命令,不被允许和他讲话。 罗荔尝试了几次,佣人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越是着急就越没有法子,撒娇示弱求饶都试过了,可到了最后,还是只能鼓着雪腮,对着床上的被子生闷气。 就这样,在他这一晚蹬掉被子之后,第二天早上起来,一下子打了个喷嚏。 ……不会是感冒了吧。 罗荔摸了摸额头,倒没感觉发烧。他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忽然灵光一闪:要是自己生病了,这些人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说干就干。正好佣人又来送早餐,他组织好语言,拉开了屏风。 “这是您今天的早饭,小夫人。” 屏风后露出一双幼圆潮湿的杏眼。男孩长发低垂,细白指尖按在门框上,门缝露出的那一点点空隙,只能让佣人看见他半张瓷白面孔。 “放那儿吧。” 佣人放下,正要重新锁上门的时候,男孩忽然问他:“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你呀。” “哦,小人是新来的。” 罗荔了然般点了点头。他乖乖地蹲下身子,将餐盘拖拽过来,佣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动端起餐盘和碗筷,放到他的手心。 放的时候,也不知是有意无意,指腹蹭到了罗荔软嫩的掌心。 罗荔捏着筷子,卷翘睫毛垂落,漆黑眼尾如同晕墨,显得潮湿朦胧。 他很轻地咳嗽了两声,佣人立刻问:“小夫人,你怎么了?着凉了?” 男孩看起来的确有些苍白疲倦,最近又下了雪,气温骤降,可这屋里好像还没来得及添上新床褥……佣人正这么想着,只听罗荔闷闷道:“是有点难受,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 二人之间隔着屏风,佣人也不会看病,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就在这时,只见罗荔又将屏风拉开了一点,将额头垂下,轻轻拨开自己额前的发丝。 “你能摸摸我吗?” 佣人呼吸陡紧,怀疑自己听错了。而男孩指了一下额心,补充道:“……我的额头。” 佣人喉结滚动,飞快地碰了一下,而后撤掉了手。 “是、是有点烫。” 只是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手掌烫,还是罗荔的体温烫。 他端起餐盘,浑身都不自在,清了下嗓子说:“我去给您请医生来看看,您稍等片刻。” “不行!” 罗荔连忙拉住了他的袖子。 他低下头,缓慢地编织着借口,“我,我不想兴师动众的。霍城他们本来就不喜欢我,要是知道我生病,会嫌我添麻烦的。” 他小声地乞求:“给我多拿几件衣服来穿就好了,谢谢你。” ……佣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扇门前的,只知道等他取了衣服再次走上来的时候,才猛然想起:这好像有些不合规矩。 然而等他再次敲门,房中却无人应答。一连几次,都没有声音。 佣人心下一紧,连忙拿钥匙开门,闯了进去。 “小夫人?小……” 空荡荡的房间里,穿着白色睡裙的小少年躺在漆黑大床上,裙边挽上去些,半截莹润雪白小腿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搁在被角上。 屋里飘荡着一股清甜的香气,佣人鬼使神差地往那床边走去,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床头那张遗照。 逝去的霍老爷剑眉压眼,森然气魄不怒自威,绷紧唇线,好像在透过相框,审视着来人。 佣人一下子胆寒起来,犹豫着不敢再往前。 而床上的小少年哼唧了一声,慢慢坐起了身体:“嗯?你进来了……” 没有屏风的遮挡,那张完美无瑕的脸蛋就这么映入眼帘。佣人来自乡下,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人,也不过是戏台上涂脂抹粉的花旦……可眼前这个人,比那些戏子还要好看千倍百倍。 他来公馆时间不长,但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 这个年轻的小美人,似乎不是个安分的。和几个少爷,甚至外头的人,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那天几个下人聚在一起的时候,还说起过一些下流的笑话。 “把他关起来,要是他又寂寞了可怎么办?” “长成那个样子,以前又是做……的,估计很离不开男人吧。” “哈,再怎么样也轮不着咱们,洗洗睡吧!” 佣人本来没在意过这些话,可是此时此刻,越是不想去在意,那个胆大包天的念头越是在他的胸口徘徊不散。 ……会不会,罗荔是故意引他进来的? 难道,真的像那些人说的一样,这个小夫人,其实…… 罗荔没有立即接过他送来的衣服,毕竟他想要的是这佣人身上的钥匙。 他有观察过,钥匙应该就在这个佣人npc的腰带上挂着。如果靠近一些,也行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钥匙偷过来。 于是男孩转过身来,抬起水光粼粼的杏眼。他泛着粉红色的指尖搭在膝头,洁白小腿从衣摆下探出来,圆圆的足趾裹在棉袜中,在床单上踩出浅浅的印子。 捏着佣人拿上来的衣服一角,可怜兮兮道:“你能帮我穿吗?我……我身上没力气。” 佣人拿来的是一件白色的呢子外套。 他的喉结动了动,“好的。” 将外套扣子解开,披到男孩的肩头。发现他体格真的很小,娇娇弱弱的,被外套罩住半个身子,巴掌小脸上全是五官,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 感觉如果要亲他的话,那张小嘴巴都纳不下自己的舌头…… 眼睛也好漂亮,瞳孔又黑又圆。他见过那些少爷小姐养的宠物兔子,就是像罗荔这样,有一双长睫毛圆瞳孔的漂亮眼睛…… 不知不觉便靠近了他。而罗荔也发觉,那串黄澄澄的钥匙,就挂在佣人的裤腰带上。 只是,感觉不太容易偷偷摸过来。 他眉间轻蹙,把身子往佣人的方向挪去一点。 男人的长裤紧绷,钥匙在腰间一晃一晃。罗荔趁着他给自己穿外衣,紧张地就要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佣人忽然开口。 “你……” “怎么一直盯着小人的下面看?” 罗荔吓了一跳,连忙把手缩回来。 佣人死死盯着他,想到他刚刚轻轻拧起的眉宇。 看就算了,怎么还皱眉? 是对他不满意吗? 第53章 看他……哪里? 罗荔反应了一下,顷刻之间,面红耳赤。 他慌张地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看的是,是……” 感觉确实说不清楚。总不能直接告诉他,自己是想偷钥匙吧? 都怪钥匙放的地方,那么刁钻,才会被这混蛋给误会…… 罗荔想要往后退,却发现这人像是魔怔了一样,紧紧地揽着他的肩膀不放。 他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别碰我,松手。” 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算真的看了,也没事。” 他舔了一下干涩的唇瓣,“你难道不知道吗?被你看着的……那种感觉。” 那身雪白色的睡裙罩着窄薄的小肩膀,裙摆卷起在膝盖以上,从分开的两条大腿之间凹陷下去。 这样平坐在床上,圆圆的足趾羞涩又胆怯地翘起,每每被逼问一句,都要蜷起膝盖,局促地用足心蹭两下床单。 那么干净的一个小美人,如果真的被他看到自己最为不耻的地方……佣人感觉自己会直接兴奋得交代出来。 罗荔见他越靠越近,脸色也愈发慌张:“你不许过来……霍城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大少爷他们现在都不在公馆。” 佣人几乎是立刻便回答了。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忽然就说服了自己:反正那几个少爷自己也与罗荔不干不净,再加上他一个,又怎么样呢? 第65章 他在那几个少爷面前肯定不是这样的吧。 说不定还会投怀送抱,主动脱下衣裳,红着脸颊娇滴滴地叫着少爷,向他们慷慨地分开双腿。 就连霍阑那个傻子也能分一杯羹—— 他又有什么不行。 情急之下,罗荔拔腿要跑。 却不想笨手笨脚,本想跳下床,猝不及防跌了一跤,正好被那佣人揽入怀中。 男人如痴如醉般凝望着他的脸。 舌尖贪婪又痴迷的,舔在了那软嫩的脸颊肉上。 …… 木鱼敲到第二十七遍的时候,门外的大雪停了。 霍杏儿疲惫地揉着太阳穴,被侍女搀扶起来,往屋外走去。 “我受够了。”她呢喃着,“这种日子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根本就不想参加这种游戏,她本想早些迎接死亡,被她信仰的佛祖接到传说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她是因为抱着这样的希望才甘心赴死的,哪怕死亡之后是虚空她也认了,可她却来到了这个游戏。 这无疑是在告诉她,生前的信仰都是假的,佛祖之外,还有其他的“神”。 “不,这一定是佛祖对我的考验。” 霍杏儿念了句佛,裹紧外衣走出门外。 侍女在后面问:“夫人,您要去哪儿?” 霍杏儿没有回答。 她走到楼梯前,在漆黑的楼梯口站定。 说实话,她对那个死去的哥哥霍皆岐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还记得他当年经常把自己锁在楼上,回绝了不知多少人的拜访。 霍皆岐是个阴晴不定而又冷血的商人。 她真想不到,他居然也会有相好?或许霍城说的不错,现在楼上的那个男孩,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游戏规则告诉她,只有分到遗产,才能破解诅咒通关。 霍杏儿不想通关,通关之后她还要继续参加游戏,还不如死了算了。 假如,她想,假如把那个男孩放走,或者杀掉,诅咒有没有可能快一点降临? 就是怀揣着这样的念头,霍杏儿一步步往楼上走去。 不知为何,这一路看守的佣人居然都不见了。她手中的佛珠不断捻动,心跳也愈发猛烈。 直到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才注意到了地板上异常的黑色。 那黑色像是有生命一样,顺着墙角和地板蠕动着。另一端则顺着门缝,穿入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后,则隐隐传来一阵异响。 霍杏儿走到门前,轻推了一下那扇门。 门没锁。 屏风大开,从敞开的门缝中,得以轻易窥见门后的景色。 视线清晰以后,霍杏儿捏着佛珠的指尖猛然收紧了。 与此同时,她也听见了里面男人忘情的低语。 “小夫人……小夫人……” 被扯开的领口,拉到最下面的裙子拉链。属于少年的两条雪白纤细双腿颤抖着,膝盖顶上男人的胸口,奋力抗拒。 挣扎之间,霍杏儿看见了他的脸。 瞳孔失焦,脸颊肉和饱满唇瓣上都是咬痕,眼尾湿漉漉的,亮晶晶的眸子已经翻白了。 从贝齿间顶出的一小段粉舌压在枕头上,潮湿的唾液滑落出来,将床单浸湿。 她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想要退出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脚边的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窜进了房间。刹那间,电灯全部熄灭。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少年那瓷白的腰被一段黝黑的胳膊揽住,黑影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原本伏在床上的那个男人,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身体剧烈地战栗起来,却连逃走的勇气都没有。 霍杏儿只听见耳边“咔吧”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脆响。 ——黑影中伸出的鬼手,将那男人的脖子生生拧断了。 粘稠鲜血喷涌而出,从鬼影异常魁梧的身躯上淋漓滴下。 寒意顺着脚下蔓延至全身,霍杏儿的鼻腔都充斥着血腥和潮湿的气息。 她看见那个佣人断了头的尸体倒在门前,无数蠕动的黑色触手在他的身上缠绕、绞紧。 而那个头颅的眼窝中,触手密密麻麻地钻入,又从他的鼻孔和耳朵里钻出来,将脑浆啃食殆尽。 而那双鬼手在拧掉人头之后,就着床单擦干血迹,慢慢的、小心的将那件白裙子提上,把拉链拉好,又为男孩轻轻扯平裙摆的褶皱。 随后,将他放在膝头,用掌心拭去他脸上斑驳的泪痕。 那个少年——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天真无邪的男孩,好像半点也不惧怕这个东西一样,反而抱住了祂的胳膊,用脸颊蹭了蹭祂的掌心。 恍惚间,霍杏儿感觉那触手好像也钻进了她的喉咙。 ——于是,她精神崩溃地尖叫起来。 …… 披头散发的霍杏儿是在入夜之后才被找到的。 下人赶到的时候,女人正坐在楼梯下,抱着自己的双肩,身体不断发抖,口中也在呢喃着什么。 “邪祟……邪祟……” “夫人,夫人!” 下人尝试呼唤几次,霍杏儿却像听不懂似的,只是频频摇头。 她的眼底充满红血丝,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看样子,是从楼上匆忙逃下来的。 下人想不了那么多了,赶紧把霍杏儿背起来,带离了这个地方。 ……公馆另一处,霍家三兄弟坐在一起,正在商讨对策。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张纸,那纸被血一样的颜色浸透,上面则是几排冰冷的钢笔字。 那是霍皆岐的遗书。 “在完成我的愿望后,你们会得到我在锦州商会的遗产。拿到遗产的继承人,将会摆脱诅咒,得以离开此处。” 但是,迄今为止,他们仍然不知道霍皆岐的愿望是什么,只知道锦州商会的产业被伯恩控制着。 霍隐觉得他知道霍城是怎么想的,不管怎么样,只要拿到遗产就好,所以把伯恩手中的产业夺回来是最重要的。 但这个做法,是建立在霍皆岐的愿望是保住那个外室罗荔的基础上的。 可现在罗荔的身份都被怀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起点—— 老头子的愿望到底是什么? 下人将霍杏儿带来,女人已经站不稳脚,她一下子瘫倒在地,抓住了霍城的衣角。 “邪祟……邪祟出现了。祂来讨命了。” 霍杏儿口中颠三倒四,不知重复了多少遍,众人才勉强明白她的意思。 “你说父亲的房间里有邪祟?还杀死了一个佣人?” 霍隐立刻问,“那罗荔呢?他怎么样?” “一伙的……”霍杏儿崩溃道,“他们是,一伙的!” 她仿佛受了很大的刺激,确切的细节已经无法说明。与此同时,管家从楼上下来,脸色也十分难看。 他说:“那屋里没人了,只有一具断了头的尸体,是……新来的佣人喜财。” 随着管家这一句话落下,几位玩家面前,同时弹出了新的任务。 【请玩家前往祠堂洞窟,制服邪祟】 【假如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无法引出邪祟,则视为通关失败】 霍城思忖片刻,当机立断道:“阿隐,你带着姑姑和阿阑,到祠堂外等着。等我到了以后,咱们一起进入洞窟。” 霍隐应下,指挥着众人先行分散开来。 霍杏儿跟在他身后,脚步踉跄,一路上口中还在喃喃自语。 霍隐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楼上的房间不是一直不准人进去吗?喜财怎么会到屋里去? 倒是这个小姑,一直游离在外,现在又变成这样一番痴傻模样,叫人难以信服。 但这些怀疑,此时此刻还只能暂且按下。 天色已晚,祠堂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霍隐让霍杏儿坐在外头,自己则站到了祠堂的大门前。 他此刻的心情不可谓不复杂。就算他知道罗荔来历不明,但从没想过他会和邪祟有关系,“一伙的”,这可能吗?那家伙……明明看起来胆子又小,性格又软得不行。 霍隐手中握着一把枪,枪身藏于袖中,枪口对着外面。 虽然不知道这枪到底能不能杀死里面的邪祟,但至少应该一试。 但是,万一邪祟拿罗荔当人质呢? 自己这枪,还能不能按下扳机? 霍隐深吸一口气。有什么不行的,鬼就是鬼,该杀……就杀。 而在他的手覆上祠堂大门的那一刻,门却先一步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霍隐心跳一颤,下意识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抬起来,抵上了一处绵软肤肉。 ……漂亮少年的脸颊被枪口抵着,凹陷下一块小小的颊窝。 他水汪汪的眸子抬起来,看见霍隐的一瞬间就哭了。 霍隐手臂顿时卸力,枪给扔在了地上,看着男孩软腮上被枪口抵出来的红印,心疼得不得了。 第66章 这傻瓜,怎么敢往他枪口上撞? 不等他开口,罗荔先啜泣着质问:“你,你是不是来杀我的?” 霍隐被他这眼泪泡得什么骨气都没了,早把那该杀就杀的豪言壮语扔在了脑后,“不是。” “胡说!”罗荔根本不信,“我都已经知道了。你偷看我,还,还告诉别人……” 霍隐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戳穿了自己。毕竟趁人家睡着时偷看很不光彩,他舌头打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男孩则抹着眼泪,耳垂红红的,像是真被谁欺负了一样。 “人家都说,只有老公才能看那种地方的……你又不是。” “你……好无耻。” 第54章 【天杀的我就是小荔荔的老公啊,荔荔乖老公在(哭)】 【对啊对啊我是荔荔老公,我怎么没看过?我怎么少看了?】 【霍隐还不快像我老婆道歉,快给我老婆揉揉吹吹(怒)】 霍隐哑口无言。他一向奉行一人做事一人当,可面对这样子的罗荔,他感觉自己当不下来。 毕竟他确实偷看了,罗荔要说他无耻,也无可厚非。 只不过他习惯了高高在上,摆架子很擅长,低头认错就不怎么熟练了。 “那……又怎么样?” 霍隐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架势,“还不是因为你先说谎的。” 轻咳一声,不自然道,“再说,我只是看了一眼。都是男人,看看又怎么样。你不也看过霍阑……吗?” 罗荔杏眼圆睁,“你、偷听!” “恰好听见而已。你的话……我也是恰好看见。”霍隐摸了下高挺的鼻梁,“那么粉,那么小,和没发育一样……” 青年脖颈上青筋轻跳,回想起那一日的场景,又是一阵口干舌燥。 可爱死了。小男女孩。 “怎么?你还想要我对你负责啊?” 【我也要看啊啊我口水已经泡发了】 【666你是说我女儿恰好就睡着了衣服恰好就掀上去了灯光也恰好打开了是吗】 【嘴上说不负责,那你耳朵别红啊,他妈的明明就很想负责吧,活该到现在连嘴都没亲上,嘴贱的下场就这样】 【我来负责我来负责我是绿帽奴】 罗荔面红耳赤:“我、我才不用你!” 他狠狠瞪了霍隐一眼,“我就当,是给狗看去了。” 自以为很有杀伤力的一句话,可霍隐却毫无动静。 甚至咬紧薄唇,面色古怪。 一副又爽到了的样子。 这坏东西! 罗荔真的要被气哭了。 恰在此时,霍城赶到了。 白衣黑发的少年轻声啜泣着,红着眼圈从门后走出来。他两只小手紧紧绞在一起,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背上,小步跑过去,找霍城诉苦。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要被吓死了。” 他抹了把眼泪,语无伦次地说起自己的遭遇:“刚刚,在楼上,不知道闯进了什么东西,当着我的面把佣人杀了,我怕得不行,就晕过去了,结果一醒来,居然在祠堂里。” 少年语气温吞,满怀委屈,看样子真的是受了惊吓,说话的时候嗓音都是颤抖的。 抽了下鼻子,问:“你们……是来抓那只鬼的吗?” 他方才那一番说辞,的确找不出什么错漏。如果不是和霍杏儿的说法大相径庭,说不定一下子就让人相信了。 霍城嗯了一声:“祂应该就躲在祠堂里。你有看见么?” 罗荔一下子紧张起来:“是、是吗?我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呀,你们、你们别吓我。” 他这样说,任谁都会觉得是在帮邪祟打掩护。 话音未落,霍杏儿的尖叫声又再度响起。 女人惊恐地指着罗荔,口中嗫嚅了半天,才颤颤地从齿缝里挤出几声低语。 “是你……是你……” “他、他就是那个邪祟身边的!” 她仍旧说不太清楚话,霍隐和霍城也没有完全听懂。 霍杏儿却只是执拗地说:“是,是他,没错!喜财因为他,被邪祟杀死了……是他……” 霍城皱起眉头:“什么叫因为他?姑姑,你还记得什么?” 霍杏儿嘀嘀咕咕,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 罗荔瑟缩着肩膀,茫然地掀起睫毛,看看霍城,又看看霍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脸上即刻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你们、难道是怀疑我吗?” 他的唇瓣轻抿,雪软腮肉鼓起来,有点气愤但是又压制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鬼。你们为什么都不信我。” 霍城想要说什么,霍隐拉住了他的袖口。 低语道:“等下,姑姑这个样子,她也不一定记得就准确,还是再多问问再说。” 顿了顿,“我的意思是,别掉进罗荔的陷阱,反正谁也不能轻信。” 霍城点了点头,他把精神错乱的霍杏儿安置到一旁,耐心地询问起她到底都看见了什么。 而霍杏儿只是死死盯着门前的罗荔,喉咙里像是塞了石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看样子,姑姑确实不记得别的事了。” 可霍隐发现,姑姑说起别的倒是还流畅,可一旦提到死去的佣人喜财,她的情绪就会变得特别糟糕。 难不成,喜财之所以出现在那个房间,还有别的隐情? 于是他弯下腰:“姑姑,你有没有看见,喜财死前做了什么?” 听见这句话,霍杏儿的瞳孔猛然皱缩。 她还是没说话。直到霍隐心想这下怕是真的什么也问不出来的时候,她忽然极小声地开口了。 “……脱衣服。” 她说,“喜财,给他,脱了裙子。” 四周一片死寂,罗荔的啜泣声也停止了。只有女人僵硬的嗓音回荡着,好像夜间呓语。 她可能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机械性地呢喃:“喜财把他,压在老爷的床上,然后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他不说话,喜财就又说,小夫人怀孕肯定很辛苦吧,小人给你揉揉肚子怎么样?” 霍杏儿顿了一下。 “他,他就说没有不舒服,喜财不信,还是要给他揉肚子。揉着揉着,就……开始捏他的,胸。” “再然后,他们就开始亲嘴。喜财把裤腰带解了,一面亲他,他被亲得舌头都吐在外面,喜财就说,就说……” 霍家兄弟三人此时此刻的表情都变得很不对味了。 霍隐咽了口唾沫:“说什么?” 霍杏儿望着罗荔,“……他说,怎么小夫人都怀了孕,这里还是只有这么一点点。” 罗荔的脸颊“腾”得一下红透了。 他慌乱地反驳:“我才没有!” 说完这句话,一下子意识到,好像反驳的时机不大对。 “我、我不是说我胸不小……呃,不对……” 越描越黑了。 霍杏儿的指尖发抖着指向罗荔,“那邪祟,肯定与他有私情!要不然,怎么会醋意大发,杀了喜财……” 再看罗荔,少年脸上写满惊慌失措,方才强装的那点镇定仿佛一下子被这几句话打碎了。 霍城拍了拍姑姑的肩膀:“好,我知道了。” 随后,他一步一步走向罗荔。 青年身高过人,剑眉压眼,鼻梁高挺,背光之时面容仿佛阴鸷雕像,极具压迫感。恍惚一看,仿佛是霍皆岐死而复生,正站在罗荔面前。 他那点胆量哪里够用,小腿一下子就发软了,嘴巴里只能破碎地为自己开脱:“不是的……我没有……” 霍城只有一句话:“那只邪祟真的不在祠堂里?” 男孩浸了薄雾的水杏眼里满满的都是哀求:“真的不在。” 霍城颔首:“阿隐,阿阑,我们现在就进祠堂。” …… 再次踏入祠堂洞窟,这里面依旧阴暗潮湿,没有活人的气息。 霍城提着油灯转了一圈儿,没有发现邪祟存在的迹象。 而另一边,霍隐负责看守罗荔。少年坐在角落里,虽然为了防止他逃掉,只有脚踝被绑了起来,但是他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他求助般望向霍隐,而青年唇线绷紧,根本没在看他。 ……需知刚才那一大长串的措辞,已经用尽了他毕生的撒谎功力。再用点其他的来挽尊,他就根本不会了。 屁股也好痛。 底下的石头又冰又硬。 他像颗霜打的茄子一样垂下小脑袋,可就算是这样,他也不想让瓦瓦出来。 ——是的,就在不久前,他才给那只邪祟起了名字。瓦瓦,一只有点坏,但会保护他的小鬼。 可是,瓦瓦也不是首领boss,真奇怪。难道这个副本没有首领boss吗?总不可能是他这个小废物吧? 霍阑站在不远处,他看起来很想帮罗荔,但是自己眼睛看不见,在大哥和三弟面前也没有什么说话的余地,根本帮不上忙。 第67章 正失落着,霍隐绷着一张俊脸走过来,把外衣脱下,随便一折,垫在了他的屁股底下。 呢子外套软软的,青年的目光垂落,看见衣服那两排纽扣被他坐在下面。 罗荔软软道:“……硌到我了。” 妈的。 只是几颗纽扣。 “你是豌豆公主啊?这么娇气。” 嘴上这么说,还是给他把衣服翻了个面。 明明没说什么重话,却不想再一回头,少年抱着自己的膝盖,默默湿了眼眶。 那泪珠就在他睫毛浓密的眼睑下打转,微张的粉唇内吐出热雾,在凄冷的洞窟中蒸出水汽,熏得一张昳丽小脸愈发破碎动人。 一副明明被欺负了却不敢为自己分辨两句的,良家少女的模样。 “你们这样对我……霍老爷会生气的。” 他故意将裤管弄上去一些,露出那串鲜红明亮的血珠子,企图威慑面前的坏家伙。 “要是老爷还在,他肯定不会允许你们这么欺负我。” 说着,嗓子里便再度哽咽了。 那边搜寻着的霍城忽然喊了一句:“阿隐,你过来。” 走过去,霍城正站在那香案和灵牌后的石壁前,掌心放在上面,推了一下。 只见石壁上的那块岩石略有松动,紧接着,便被他取了下来。 岩石后是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卷已经上了年代的羊皮纸,以及一尊断了头的石像。 霍隐接过羊皮纸,霍城则拿着石像研究起来,“这应该也是父亲留下的东西。这石像我小时候见过,当时它还是完整的,那年我生了重病,父亲带我来到祠堂拜了这个石像,后来,我才好转起来。” 石像断颅,可脊背和胁下探出的无数手臂却完好无损,看起来更加邪性了。 羊皮纸则是卷轴状,需要横着展开。上面的文字很模糊,霍隐在烛火下仔细辨认,一开始还念着,后来慢慢的就不出声了。 霍城过来看:“怎么了?” 霍隐脸色很不好看。 “这上面有记载血珠子的事情。” 在他们的记忆里,霍皆岐生前片刻不离戴在身上的那串血珠子,是霍家世代流传的,可以制衡邪祟的法器。 但是,仔细想想,霍皆岐留下来的遗照里,有哪张拍到他身上戴着血珠子吗? 没有。 那么,是什么给了他们这个印象,说这串血珠子就是他们霍家的东西? 在邪祟诅咒的影响下,记忆可以被篡改,但是留下来的实物绝不会改变。 所以照片是真实的。 记忆是假的。 在霍隐缓缓摊开的羊皮纸上,可以清楚地看见,绘出的邪祟石像上,挂在祂扭曲狰狞的手臂上的,正是一串鲜红的、宛如血泪穿成的红色珠子。 这串血珠子不属于霍家。 它属这只恶鬼。 第55章 洞窟内的流水声淅淅沥沥,寒气随着石壁蔓延,叫人脊背上汗毛倒竖。 不远处的白衣少年坐在水边,看上去那么乖,那么人畜无害。 就算想到他可能是和楚靖一伙的小骗子,或者最多被邪祟盯上,但……当如此直观地看见血珠子和恶煞石像后,不得不面对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他或许真的和邪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到昭华公馆,又是什么目的? 羊皮纸的最末端是被撕裂的状态。好像是还有什么内容,已经被人撕去了。 霍城将石像和羊皮纸收好,重新放了回去。而在把岩石复原的瞬间,脚下大地忽然震颤起来。 洞窟的入口处也随之传来巨响,仿佛是石壁崩塌。霍隐连忙转身跑去,而等他到达的时候,崩落的石壁已经将洞口堵死了。 “靠。”他用力踹了几脚落下的岩石,还是纹丝不动,“这下糟了。” 霍阑也站起来,他搞不清楚目前的状况,“怎么了?刚刚,声音好大。” 霍城扫视一圈,道:“外面的石壁塌陷,把入口堵住了。” “那……怎么办?” 霍隐说:“要么等外面的人挖开这些石头,要么……就只能等死了。” 堵成这个样子,能不能挖开还很难说。 而且,就算可以挖开,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到时候他们还有没有命活着,也是两说。 “那石壁如此坚固,忽然倒塌,实在是诡异。”霍城低语着,“先找找看有没有其他的出路吧。” 霍隐沉思片刻:“等等,我想到了一件事。” “罗荔应该被那只邪祟带来这里的。可当时我站在祠堂门前,外面的门锁还是拴着的,我把门锁卸了之后,他才从里面推开门。” 霍城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他们应该是从别的路进到的祠堂洞窟。” 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出路。 可是他们在洞窟内细细搜寻几番,确实没有其他出路存在的迹象。 那条路可能只有那只邪祟知道,可祂一直一直没有出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祂藏了起来。 这种东西本性狡猾,如果知道外面有人守株待兔,绝不会贸然现身。 除非…… 走投无路,或者被激怒。 什么东西能激怒祂? 霍城回过身去,那长发及腰的少年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团,坐在那里舔嘴唇。可能是因为霍阑是个傻子,他和霍阑之间没有那种敌对感,应该是觉得冷,所以往霍阑身边靠了靠。 霍阑虽然受制于大哥的命令,不敢对罗荔示好,可也没推开他。 片刻过后,试探一样抬起胳膊,揽住了罗荔的肩膀。 然后又很缓慢的,下滑到腰肢。 等霍城走过去的时候,罗荔已经快被他半抱在怀里了,还一副没有觉察到不对劲的模样。 霍阑搂着他,脊背绷成一线,能看出来很紧张。 在发现罗荔没有抵抗之后,才极小幅度地低下头,鼻尖落在少年发丝旁,深深一嗅。 霍城叫了一声:“阿阑。” 霍阑即刻弹跳起身,松开了罗荔:“……大哥。” 霍城没有再继续问他,继续寻找出路去了。结果霍隐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站在香案灵牌前,不断踱步着。 注意到霍城的目光,霍隐顿了顿:“我在想,怎么才能把那邪祟引出来。” “嗯,你想怎么办?” 霍隐滞滞转头,直勾勾地看向罗荔:“喜财能引出那东西,如果用与他同样的办法,或许可以。” 说到最后,他的尾声都有点发抖。 不自主地滚了下喉结。 霍城双手插兜,漆黑瞳孔慢慢落下:“喜财可是强吻了他。你难道也要这么做?” 霍隐站在原地,很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上去颇为嫌弃似的,“……做做样子而已,我还能真对他有什么心思不成。” 又像找补一样,补充几句,“再不把那邪祟引出来,咱们都没法通关,只会死在这个洞窟里。反正……他不和邪祟是一伙的吗,又不真是父亲的外室,做个样子能怎么样。” 青年抓了一下头发,“你以为我想啊?和男人亲嘴……想想都恶心。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啊,先出去再说。” 霍城沉思片刻,“既然是做样子,让阿阑来更好吧。” “毕竟,他心思单纯,又得了痴病,这事对他没有什么影响,阿阑来的话,你也不用觉得恶心了。” 霍隐瞬间浑身僵硬:“可他、一个傻子,他根本不会……” 罗荔坐在角落里,还没听见他们二人的议论。 只看见霍阑被叫了过去,明白要自己做什么之后,竟然一口答应下来:“我会!我以前,亲过。我会的!” 随后,霍阑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罗荔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霍隐紧皱眉头,目光飘忽,手背上的青筋不断颤抖。 他说:“我等下要亲你。” “你……别紧张,我就,假装亲一下。” 亲、亲他?还是假装? 可是,霍城和霍隐还在…… 少年明显懵了,睫毛浓密的杏眼惊恐地望向那边的两个男人,可还没等他看清霍城和霍隐的脸色,霍阑便扶住他的肩膀,薄唇贴上了他的脸颊。 罗荔的脸颊雪白软腻,鼓鼓的软腮被压下一小块凹陷的弧度,眼眶上卷翘的睫羽也被牵动,小扇子一样轻抖起来。 他的额前本来有些碎发,被霍阑拨开后,那张小脸便毫无遮挡,能够清晰地看见红晕顺着颈肉上泛,没一会儿,便覆满整张脸蛋。 被亲一下脸颊就脸红了。 霍阑拍着他的背安抚,可是亲了脸颊以后,依旧无事发生。只有罗荔羞愤挣扎着:“干什么,怎么突然亲我……” 霍阑老实道:“邪祟出来了,就不亲了。”又吻了上去,“乖。” 第68章 他一开始还是小心地试探,但是很快,就有一点不对劲的迹象了。 罗荔湿软而吐出热雾的粉唇天然具有致命诱惑力,霍阑根本无法抵抗。于是霍隐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紧紧抱着罗荔,唇瓣一次又一次似有若无地碰上他的粉唇,虽然只是轻蹭,但也让他……难以忍受。 好多人都亲过罗荔了。 就连那个上不了台面的佣人喜财都…… 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反抗的?被一个又瞎又傻的男人强行抱在怀里,却像个布偶娃娃一样,桃红指尖绕着他二哥的袖口,还他妈吐出了一小段粉乎乎的舌尖。 就这么想被亲? 别人都行,那他又凭什么不可以? 眼看着霍阑凑得越来越近,就差一点就要真亲上了。霍隐一下子收了手枪,臭着那张俊脸大步走上去,一把推开了他。 “滚开!” 随后,无视了罗荔抗拒的眼神,不管不顾地将他搂住,深吸一口气,强吻了上去。 一上来就唇齿相接。 毫无经验的傲慢处男,在接吻这方面根本不得要领。压着那湿润的唇珠含吮了两下,往后该怎么做,都有点不太知道了。 但是,他又绝不能在这种时候停下来。傻子二哥都会的事情,他一个天之骄子能不会做? 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将罗荔推倒在石面上,用胳膊垫着他的颈子和腰,浑身紧绷着压了上去。 ……从旁人的角度看去,那身材高大、肩宽胸阔的青年,已经将娇小玲珑的小美人完全罩住,他们只能看见罗荔不断起伏的胸脯,换气换得艰难,掌心抵着霍隐的胸口想要推开,却被他按住手腕强行压制住了。 应该是脊背抵着石头不舒服,罗荔一直在挣扎,霍隐动作稍微一停,翻过身来,自己在石面上躺下,按着他的后背,让他坐在自己的腰上。 罗荔被他的双臂禁锢着,只能被迫伏下腰来,分开两条大腿跨坐,小手撑上他的肩膀。 唇齿交缠的吮吻水声分外清晰,霍隐完全疯了,他不断地加深这个吻,犬齿在那饱满唇肉上一遍遍地磨。 霍隐兴奋得双目通红,脖颈上的青筋也在乱跳。 露出的一段小臂肌肉绷紧到极致,箍着那段软绵绵的细腰,将罗荔的衣服都弄得凌乱不堪。 罗荔头脑晕晕的。假装接吻……为什么变成霍隐在吻他了? 而且,都变成这样子了,还算假装吗? 不知道为什么,霍隐只是像条狗一样舔弄吮咬他的嘴唇,弄得他好痛。 罗荔微微挣脱了一下,然后探出了一小截粉舌。 霍隐的身体明显一僵,看见罗荔伏在自己的胸膛前,微微喘息着。 ……处男少爷到现在才想起来接吻要伸舌头。 他那张帅气逼人的面孔瞬间涨红,报复般用舌尖探进罗荔湿软的口腔,压着他的软舌激烈缠弄起来。 刚刚还在说和男人接吻很恶心的青年,此时此刻,连他嘴角的一滴津液都不肯放过。 而这个过于暧昧的姿势,也让罗荔贴得更近,大腿肉就夹在霍隐的腰部下方,又软又热。 好像下一秒,这个没经验的公子哥,就要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似的。 “阿隐,够了。” 霍城终于开口,带着压制不住的隐隐怒火,“你要亲到什么时候?” 整座洞窟都安静异常,静到只能听见两人绵密黏糊的接吻声和喘息声。 霍隐大肆咽下那甜津津的津液,等到再次松开罗荔的唇瓣,少年已经被亲得浑身发软,脸上蒸着一层潮湿薄雾,软绵绵地倒在他怀里。 “邪祟还没出来。再等一等。” 霍隐的嗓音沙哑,他搂着罗荔的腰,故作从容地耸了耸肩,好像多么勉为其难似的。 只是舌尖舔着齿缝,回忆着接吻时的滋味,紧紧抱着怀中的娇小男孩,呼吸声也越来越重。 再坚持一下。霍隐想,至少得坚持到把邪祟引出来…… 自己可绝不能在现在就缴械投降。 第56章 相比之下,霍阑此刻的状态,变得异常奇怪。 霍城注意到他攥紧的双拳,那双蒙满阴翳的眼睛明明什么也看不见,却仍旧死死盯着霍隐的方向。 这个自从痴傻以后就变得懦弱、胆小、任人欺侮的二弟,从来不敢在家中对其他兄弟发表任何意见。 霍隐本性不坏,虽然经常管二哥叫傻子,但也没真的害过他,相反,在一些佣人薄待他的时候,霍隐反而会帮他说几句话。 三兄弟不亲密,但也没有什么翻天的矛盾,霍阑很多时候都表现得谦让,从不和兄弟们争执。 所以刚刚在被霍隐推开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说。 霍城本以为他会和从前一样,不痛不痒地把这些小事略过。 毕竟霍隐以前从没跟他抢过什么,只这一次,霍阑不至于多么动怒。 但……这一回显然不一样了。 霍阑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愤怒,尽管他什么也没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霍城深陷在沉思之中,他好像窥见了一些端倪,逐渐在心中形成一个大胆的猜测。 而未等这猜测成型,霍阑已经大步走上前去。 他说:“松开他。” 霍隐缓缓地放开罗荔,最后在那又软又湿的、已经被吻到熟透的唇瓣上亲了一下,随后把男孩护在身后,慢慢站起身来,直视他的二哥。 他一点也不畏惧,浑身上下流淌着一股锋芒毕露的叛逆:“你要怎么样吗,二哥?” 霍阑没说话,执拗地去拉罗荔的手,却被霍隐一把拦下。 “我看二哥还是不要靠他太近的好。” 霍隐的声音里夹带着餍足,“要不然倘若那邪祟出现,误伤了你,可怎么办?” 霍阑一字一顿:“你亲的够久了。” 停顿片刻,“你就是,想亲他而已。” 霍隐脸色微僵,很快恢复正常:“又不是我想亲这么久。邪祟不出现,我能怎么办?” “你是说,如果邪祟出现,你就不亲了?” 霍阑本来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在这一刻好像倏地松弛下去。他整个人变得异常平静,冷得好像一潭死水。 罗荔冷不防对上他的目光,心弦猛地颤了一下。 霍隐不明所以,舔舐了一下唇瓣:“当然。” 霍阑笑了起来。 那笑容异常之扭曲阴森,在霍隐的目光下变形、撕裂。 伴随着这个笑容,洞窟再一次激烈震颤起来。 无数漆黑阴冷的影子从霍阑的脚下窜出,将香案与灵牌打翻,把所以光芒吞噬。 霍隐叫一声不好,回头去找罗荔,可是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他在这时想到了一件事。 罗荔刚来的那天,就说有人进入了他的房间。第二天,他旗袍上的流苏便在霍阑的手中被找到。 一个深居简出的痴傻大少爷,怎么会知道新来的客人住在哪里?就算知道,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自如,没被任何人发觉? 如果那天晚上出现在罗荔房间的真的是霍阑,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霍阑不傻。 不仅不傻,他还有非人类的身体。 那天晚上,霍阑怎么就偏偏和罗荔同时出现在洞窟祠堂? 有没有可能…… 霍阑就是邪祟本身? 但是现在才想到这些已经太晚了。他们确实引出了邪祟,可是,该怎么把他制服? 四周鬼手遍布,根本寸步难行,霍隐眼疾手快地端起手枪,开枪之前却犹豫了:要是打到罗荔该怎么办? 他赶忙呼唤霍城:“霍城,霍城!” 没有人回应。 整个洞窟都在塌陷,无数碎裂的岩石滚到脚下,连站稳都变得艰难。 恰在此时,却见不远处露出了一线光亮:坍塌的石壁下,一条隐蔽的出路显现出来,那些蠕动的鬼手都在往这个方向移动。 霍隐想都没想,便钻进了光亮来源的地方。 “咳……咳。”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那狭窄的通道之中钻了出来。 而眼前这个地方,已经是一处深山。 正是公馆后山那片已经多年无人涉足的坟地。 可……周围什么也没有了。没有邪祟,也没有人影,只有漫山遍野的荒草随风摇曳。 霍隐猛地一下想起来:父亲的棺材,应该已经在这里停了许多日了。 …… 山脚下,一行人正走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艰难辨认着方向。 走在最前头的人一副道士打扮,手中端着个罗盘,满头是汗地在四周打转。 一个赤膊壮汉在后面喊:“喂,姓张的,好了没?还没找到?” 道士擦了下脑门上的汗:“我看着是这边儿啊……” 这两人正是楚靖和张半仙。 昭华公馆的变故消息已经传来,他俩这一次来,为的是抓住那只邪祟。 第69章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次他们不是受了霍家的邀约,而是自己听到消息以后偷偷上山,因此没有人领着,很快便在错综复杂的山路间迷了方向。 楚靖没耐心陪着这牛鼻子继续瞎转,索性让他一个人先找着,自己则回过头,走到那个被自己五花大绑、一同带上山来的洋鬼子面前。 伯恩这几日都被他拘着,对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楚靖拘着他不放的原因也很简单:他要锦州商会的权力,要霍皆岐的遗产——那些港口和工厂。 “你如果想要钱,多少钱我都有。” 伯恩平静道。 “钱?你觉得老子把控着整个锦州地下,会缺这种东西?” 伯恩那双碧蓝的眸子垂下。他不笑的时候是很冷漠凉薄的贵气,骨子里的无情无义就这么丝丝渗透出来。 “我知道,你以前是个兵。你们北上的时候,锦州商会还是霍皆岐的产业,他帮着政府镇压过你们。你是觉得拿回商会就能牵制政府,给你的弟兄们报仇了?” 他叹了口气,“省省力气吧。你这些都是无用功。就算拿我做人质,你想要的,也一样都得不到。” 楚靖定定望他片刻,匕首亘在他的脖子上,在刀锋划破喉咙之前,精准地松手卸力,收刀入鞘。 那边张半仙有所发现:“这里,这里好像能过去!” 随他上前,面前俨然出现了一片开阔的坟场,楚靖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当时送丧队伍停留的地方。 但是与之前不同,此刻坟场上笼罩着一层妖异的浓雾,刚刚走进去,仅一步之间,已经谁也看不见谁的脸了。 楚靖暗骂一声:“姓张的!姓张的?你他妈在哪儿呢?” 胡乱走了几步,忽然撞上个人。一低头,张半仙正趴在地上,慢慢地捡起了什么东西。 “是了……是这个。” 他咽了口唾沫,难掩欣喜若狂,“这是鬼母的!鬼母……鬼母出世了!” 楚靖看了半天才看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那是一根银白色的长发,显出微微的光泽。 “鬼母是个什么玩意儿?” 张半仙翻找着身上,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卷残破不堪的羊皮,将上面的内容指给他。 “你瞧……邪祟无人可以制服,唯有鬼母可以使之听命。鬼母乃不生不灭之体,游离三界五行之外,受之恩赐,可获长生……” 最后的“长生”二字在他口中反复念起,像是终于找到千辛万苦求索的秘方,张半仙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楚靖却被搞得一头雾水,他更关心的是,这么大的雾,可别让伯恩趁机给跑了。 好在他很快看见了那头金发。伯恩站定,目光紧紧盯着地上的一处脚印。 楚靖也看过去,一下子毛骨悚然。 那脚印极深而漆黑,更像是巨兽留下,而不像人类的足印。 可就算是走兽,也没有哪种走兽的脚像这个一样…… 伯恩目光凝重地望向前方,“别过去了。” 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片枯死的树林。 冷雾贴着脊背蔓延,寒风凛凛都刮不散这诡异的大雾,一切都安静得叫人不寒而栗。 “鬼母……鬼母……” 张半仙像魔怔了一样,如同听不见伯恩的警告,颤颤地拔出一枚匕首,隔开了面前的枯树枝。 “喂,你疯了吗?你他妈不怕把命丢了——” 楚靖想去拦住他,但已经太晚了。 满脸痴迷的张半仙踏过那丛枯枝,往坟场的最深处走了过去。 只见枯树之后,浓雾渐消处,最中心的那只棺材上,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年。 银白色的微卷长发如月光般流淌下来,笼罩在纤瘦柔软的腰间。他双足悬空地坐在封死的棺材板上,长长的白色衣摆垂落,有点像是穿了雪白的宽大丧服。 那串血红色的珠子此刻延长了数倍,绕在他的小臂和脖颈处,一直垂到膝间。 男孩缓缓抬起头来,变成暗红色的眼睛在银白睫毛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妖冶。 那张漂亮得让人心悸的面孔在雾气中半遮半掩,他抬起手来遮住一点唇瓣,目光很快转移到了另一边。 “小废物……” 楚靖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直到看清那张属于罗荔的脸,他才像是被雷劈中,浑身一阵颤抖,“喂!你在那里干什么?快回来!” 罗荔好像听不到似的,双手撑在棺材的边缘,向不远处眺望着。 在他目光所至之处,“砰、砰”的沉重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一个极其高大的、通体漆黑的人形怪物,从雾气最浓的地方显出身形。 祂满身的触手慢慢缩回身体内,化作和人类相似的双手双脚,迈着怪异的步伐走到棺材前。 楚靖已经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端起手中步枪,对准怪物的头颅。 “小废物,快跑!” 可那怪物却在罗荔的身前住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跪在了罗荔的脚边。 祂用一种沙哑而诡异的嗓音,满怀痴迷地捧住了罗荔的手。 非人一样的长舌吐出来,绕着男孩的指尖,兴奋哈气。 “妈妈。” 第57章 怪物的体型异常庞大,棺材上小小的男孩在祂旁边,就像是一朵一下子就能被折断的小花。 在祂宽大厚实的掌心里,少年的一双小手就像两朵小小软软的棉花团子。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似的,罗荔听见这个称呼只是歪了下脑袋,什么也没说。 怪物如同得到肯定,沉哑的嗓音再度响起:“妈妈。” “妈妈……” 罗荔犹豫了一下,慢慢抬起一只手,放在了这只漆黑怪物的脑袋上。 像是拍拍小狗的头一样,轻轻拍了两下,有点像安抚,也有点像在打发。 怪物却因此兴奋得浑身战栗,一把圈住了他的腰肢,肌肉虬结的背肌耸动起来,整个脸颊都埋到了罗荔柔软的胸脯上。 ……这场景,如果是正常的妈妈和儿子,倒是能算得上温馨。 但是对于一个身高一米九以上的、满身恐怖肌肉的庞大人形怪,还有那棺材上的银发红瞳美貌少年来说,这场景只能算是阴森诡异。 楚靖明明已经端起了枪,却迟迟无法按下扳机。他想起那根银白色的头发,想起张半仙所说的鬼母——难道鬼母是他家小废物?不可能吧? 他更倾向于是鬼母附身在了罗荔身上。但这个问题,现在或许只有张半仙能回答。 可是,这道士显然已经入了魔。他张大着嘴巴向罗荔步步走去,半途之中,一下子摔了一跤,跪伏在地上。尽管如此,还要挣扎着直起身体,往罗荔的方向膝行挪动。 “鬼母……鬼母……” 张半仙在地上叩首,双手合十,不住伏拜,“求鬼母恩赐……求鬼母……啊!!” 漆黑的鬼手不知从哪里迅速窜出,勒住了张半仙的脖子。怪物回过头来,金色的瞳孔冷冷扫视过这几位入侵者,鬼手收缩得更狠了。 楚靖立刻按下了扳机,子弹穿透鬼手,一下子便将手腕打断。 ——但这显然只是无用功。新的鬼手很快又重新长出,融回进怪物的身体里。 祂好像很不满意被打扰,一只手抱住罗荔,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臂弯上。而另一只手则轻松抬起棺材,往坟场更深的地方走去。 “枪给我!” 伯恩不知何时挣脱了身上的捆绑,从楚靖手中夺过步枪,瞄准了怪物。 而在这时,张半仙扑了上来,竟然生生把枪口扑偏了方向。 “不行!”他说,“鬼手死了,鬼母也会死。” 楚靖一把攥住了他的领口,“你这家伙……你到底还他妈知道什么?” 张半仙面有菜色,咽了口唾沫,半天才说:“……霍皆岐没死。当初下葬的时候,那棺材里头,从一开始就是空的。” “没死?那他人在哪儿?” 张半仙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霍皆岐假死的目的就是让鬼母回到公馆来。鬼母和鬼手不可分离,只有鬼母回到这里,鬼手的邪祟力量才能归位。” 伯恩提着步枪,猛地上前一步:“鬼手会对罗荔做什么?” “祂、祂肯定不会伤害他。最多,也就是要鬼母哺育祂而已……” “哺育?用什么哺育?” 张半仙瑟缩着:“鬼手视他为母,那自然是……母亲用什么哺育孩子,他就用什么哺育鬼手……” “他奶奶的。”楚靖狠狠地唾了一口,“那小孩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乞丐!他怎么可能是什么鬼母?他妈的……事情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早知道这样,就算自己死一万次,也不会让他踏进霍家大门半步! 想到霍家,楚靖突然觉得不对劲:“但是之前也没听过鬼母的事情,霍家那么多子子孙孙不也因为邪祟而死吗?” 第70章 “那就是不完整的力量导致的!” 张半仙的眼底布满红血丝,声嘶力竭道,“鬼手真正的力量归位,霍家子孙即可获得长生……你明白吗?长生不老!永登极乐!” 最后八个字久久不绝,回荡在楚靖耳畔,也撞出了他这么久以来,一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问题。 “可是,霍家子孙获得长生……跟张半仙你又有什么关系?” …… 幽暗的坟场尽头,弥漫着凄冷阴森的、叫人不安的气息。 大雾之中,霍隐持着灯找了很久,才找到那条隐蔽的入口。 灯光照到的地方,都是那些怪异的足印。这些脚印从洞窟的出口一直蔓延到这里,越看越令人胆战心惊。 霍阑,不,应该说是邪祟,祂把罗荔掳走了,还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霍隐越来越觉得头痛。如果记忆真的被篡改过,那现在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父亲,霍城,还有他自己,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总觉得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也忘记了。可越是去回忆的时候,越想不起来。 “妈的……” 一团不知名的野草绊住了他的脚步,霍隐只能把灯放下,弯腰处理起难办的草根。 就在这时,听见耳边传来古怪的声音。 有点像是……吮吸声。 时缓时急的吮吸啧啧,夹杂着偶尔安抚般的亲吻,就在自己不远处的地方。 霍隐满腹狐疑地拨开面前半人高的杂草,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棺材敞开,里面铺着一团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名贵丝绸,而在丝绸上面,躺着个身段纤细的银发男孩。 雪白的丧服裹得紧紧的,唯有合拢的衣襟被人扒开。 那魁梧高大的人形怪物跪在棺材里,趴在他的胸前。 银发少年眼底布满水雾,雪屑一样的睫毛颤颤发抖,红色的眼睛半眯起来,难堪地忍受着。 他裸.露的莹润肩头上浮着粉色,耳垂也变得一片绯红。艰难揽着怀中那体型足足比自己大了两号的怪物,微弱地轻轻喘息。 罗荔? 是罗荔?! 霍隐心下剧烈一颤。 他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怪物,或者说他的二哥霍阑,捏着罗荔胸口的衣襟,口中探出一根极长的、青紫色的舌头。 那根异于常人的舌头上鼓起跳动的青筋,舌尖微微分叉,涎水流淌滴落下来。 怪物伸出了手。祂本想用手捏住少年柔嫩的软尖,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手对他来说太大了。 于是换成了两根手指,正好掐住。 霍隐以前见过一次。在罗荔搬来公馆的第一天晚上,他穿着那件桃粉色的开襟旗袍……那时候,那里的颜色还是白里透粉的,很青涩稚嫩的感觉。 但现在不同了。粉粉的桃尖一去不复返,颜色变成了艳红的樱桃。 一副熟透了的样子。 少年神情恍惚,看起来很乖。小小一个人儿蜷缩着,宽大丧服下的腰肢和大腿若隐若现。 分明更像是被圈禁起来的、供于亵玩的小玩具,一个白发红瞳的洋娃娃。 而霍阑像是饿极了,弄得他没办法,才推了推怪物的肩膀。 “松开我。” 怪物抬头,青紫长舌重重舔过雪白肤肉,而后捏住罗荔的下巴,焦急地吻了上去。 和怪物接吻的感觉完全不同。霍隐远远看着,感觉那舌头已经探进了少年的喉管,罗荔的眼眶很快就湿了,攀着他的肩膀,艰难换气。 他二人紧紧相贴,罗荔被那怪物圈在怀里,只能看见半张淌着眼泪的小脸。 霍隐攥着手枪,换了新的子弹。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谁也不知道激怒邪祟的后果是什么。 但他也不敢再等,万一,万一再等一会儿,谁知道怪物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与此同时,另外那三个人也找来了这里。 他们从另一条路前来,并未发现霍隐的存在。霍隐看清来人后,也连忙躲到了隐蔽处。 那正是伯恩,张半仙,还有那个地头蛇楚靖。 他听见楚靖压低了声音,气急败坏地问张半仙:“那怪物抱着我家小废物干啥呢?” 张半仙嗫嚅道:“都、都说了,鬼手需要恢复力量……要是没有能献祭祂的东西,祂就只能……和鬼母交合了。” 楚靖眼睛都气红了。 交合?! “罗荔才十九岁!他妈的,不行,我不允许!” 伯恩忽然开口:“如果引开鬼手呢?能不能先想办法控制住罗荔,再制衡鬼手?” 张半仙心虚道:“没用的。鬼手多强你们刚刚也看见了,而且祂的本性就是和鬼母交合……谁也阻止不了。” 的确,从始至终,鬼手都没有急着对他们这些入侵者下手。 祂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罗荔身上,包括现在。 蠕动弯曲的长舌勾着少年粉软短窄的舌尖,一圈一圈勒紧舌根,缓慢松开后,将裹满两人唾液的长舌收回,慢慢品尝起来。 而罗荔则浑身脱力地躺在祂怀中,丧服的下摆也被卷起大半,露出雪白透粉的两条肉感大腿。 如果不是那怪物的外形太过骇人…… 倒真像是野合的……前戏。 “等等,你刚刚说,如果献祭霍家的人,鬼手也能汲取力量。” 楚靖一咬牙,“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现在就去公馆,抓一个霍家人来!” 话音刚落,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 楚靖惊出一身冷汗。回过头,看见了霍家那位三少爷霍隐的脸。 霍隐面色沉郁,一字一顿:“不用抓了,我就在这儿。” “我去引开鬼手,你们控制住罗荔。但是我有条件,你们不许伤害他。” 张半仙皱了下眉头:“你、你去也没用的,你撑不了半秒,一接近他们就会被鬼母蛊惑。” 伯恩觉得奇怪:“那你又怎么敢在刚刚冒然接近罗荔?” “我……我自有我的法子。” 这道士说话吞吐,怕不是隐藏了什么其他的玄机。但眼下也无暇继续质问他,霍隐一咬牙:“行或不行,试试才知道。” 他攥紧手枪,深吸一口气,拨开了面前的杂草屏障。 棺材明明离得很近,可从迈出第一步开始,好像中间的距离就没有变过。 越往前走,大雾越浓。慢慢的,那只棺材,还有鬼手的身影,都被浓雾淹没。 一切仿佛都只是障眼法,是幻觉。 但霍隐没退缩。他做好了下一秒就有鬼手突然窜出,扭断他的脖子的准备。哪怕这是陷阱他也认了,只要楚靖他们能把罗荔救出来—— “唰啦”一声,好像是珠子摩擦的响动。 霍隐的脚步猛然顿住。 只见银发及臀的绝色少年,就在自己面前坐着,相距不到半米。 他两颊绯红,衣襟凌乱。绞着手指夹紧两臂,抬起一双天真无辜的透亮杏眼。 挺起胸脯,小声的,忸怩的发问。 “你、你也饿了吗?” “要吃吗?” 第58章 那串血珠子,本来只有脚踝一圈的长度。 但现在已经能够盘成两三圈,挂在罗荔的颈子上,垂到胸前。 珠子每一颗都不大,也就寻常珍珠的大小。颗颗饱满,鲜红透亮。 这串原本在羊皮纸上显得异常邪性的血珠子,挂在他身上,却像是精致的珠宝。 珠串长长地垂落下来,挤进胸口浅浅的两道凹陷之间。 罗荔是少年体型,也不知道是不是发育得不够好,个子小,哪里都纤细。 霍隐抱他的时候,感觉就像是抱着一只布娃娃,又软又轻,只有腰部以下的大腿和屁股有点肉。 ……而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被鬼手所催化,胸口竟然也有一点点微弱鼓起的弧度。 他松松垮垮地穿着那件丧服,双肩露在外头,细嫩脖颈旁堆着细雪一样的漂亮白发。 两道锁骨突起一点,有点紧张地颤抖着。 贫穷却慷慨,努力凑到霍隐面前,问他要不要吃。 明明知道这可能是鬼母的蛊惑,但当霍隐看到衣襟下半遮半掩的粉红色……他一下子就耳鸣了。 手中的手枪也有些拿不稳,喉结滚动着,慢慢走向他。 罗荔坐在棺材旁,和刚刚被鬼手压在身下的姿势一样。霍隐几乎能从那双透亮的红色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这样的一个少年怎么会是鬼母? 他的手难以维持平稳,捏住罗荔的袖口,然后继续往上,按住他的肩头。 罗荔轻轻皱了下眉:“你太高啦,要弯腰才行。” 霍隐听话地弯下腰,不,他直接跪在了罗荔面前。 仰起头的时候,那股熟悉的清甜香气直往鼻腔里灌。霍隐的额角不住跳动,他几乎就要忘记鬼手的存在了。 也许这真的是蛊惑,是幻境……但谁还在乎呢? 第71章 小美人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好了。现在可以了。” 他还想慢慢把衣襟全部解开,但霍隐已经等不得了。 他想也没想,直接叼住了罗荔的领口,用力撕开。 饥渴的唇瓣张开,完全顾及不上什么尊严,霍隐眼底都红透了。 而罗荔却用手指按住他的额头,不满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霍隐一愣。看着小美人撅起粉唇,有点生气的模样,一下子摸不着头脑。 罗荔只能再提醒他:“你要叫我什么呀?” 霍隐呆滞片刻,反应了过来。 但这称呼实在是难以启齿,他仅剩的理智让他迟迟无法开口。 罗荔便小气地双手抱胸,哼了一声:“那你走吧,饿死你算了。” “别……” 霍隐赶紧拉住他,目光闪躲,眉心轻皱,挺大的小伙子耳根通红,两只手背在腰后,半天才嘀咕道:“妈妈。” 一开了头,好像打开了什么阀门,霍隐剩下的羞耻心好像一瞬间卸去了。 他又叫了一声:“妈妈……” 浑身燥热地将罗荔抱入怀中,焦急地埋下头去。 “小妈妈……给我……” 好像真的被什么神秘力量所蛊惑,霍隐什么都顾不得了,张口吮了上去。 …… 这时候才意识到张半仙说的“你去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是鬼母的蛊惑,那……全天下只怕没人能够抵挡。 莫大的幸福冲昏了霍隐的头脑,越来越多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成型。 假如,更过分,更得寸进尺一些…… 罗荔也会包容他的吧? 理智的红线不断崩盘,霍隐的犬齿顶着那块柔软白嫩肤肉,嘴角淌下几线水光,将罗荔的肌肤吮得湿津津的。 他抬起眸子,果真看见了少年那熟悉的表情:贝齿咬着手指,乌黑眉宇拧紧,潮湿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向外飞翘,瞳孔被泪雾遮住,目光显得十分涣散。 一副忍着不哭的模样,说不出的难堪和羞耻。 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个青涩又稚嫩的少年。 却又被自己当成了妈妈…… 霍隐忽然想起那件事,关于罗荔的身体。 到底像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和一般的男孩子不同? 罗荔现在这么纵容他,那偷偷看一下,也没关系吧? ……手指卷着丧服的衣摆边缘,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大腿之上挽起。罗荔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两条修长漂亮的腿搭在棺材板旁边,偶尔会轻轻晃一下。 他还在天真无邪地充当着小母亲这个角色,丝毫没有注意到霍隐的意图。 只是偶尔会担忧地抬起头,往远处瞟上一眼。 不知道瓦瓦有没有找到祂要找的那个人…… 他可拖不了太久。 他和鬼手之间的交流比较困难,因此也不太清楚鬼手把他带出来的目的。 只知道祂要杀一个人,可是现在力量还不够,如果那个人先一步找来,他们的处境可能会很危险。 好在自己及时开启了二阶段的形态……或许能帮上祂。 罗荔卷着变成银白色的长发,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霍隐的手忽然贴上了他的大腿内侧。 “……!” 罗荔惊慌失措,连忙把他推开。 “你、你乱摸什么!” 霍隐愣愣地抽回手来,他一下子有些恍惚。而罗荔已经将那身丧服重新裹好,坐在一边,牢牢并紧膝盖。 霍隐这一个踉跄,藏在袖中的手枪却啪嗒一下掉了出来。 “你……带了枪。” 罗荔的小脸一下子变白了,“你是想开枪杀我吗?” 霍隐顿时百口莫辩:“不是,这枪是杀那只鬼的!” 殊不知罗荔听见这话更是浑身炸毛,愤怒呵斥:“瓦瓦也是我的孩子,你怎么能杀他?你太坏了,我讨厌你……” “什么你的孩子?你是被祂蒙骗了!那家伙就是一头恶鬼!” 霍隐想让他清醒一些,可现在说这话,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尾音落下的瞬间,漆黑的鬼手化作尖刺,直直向他的胸口刺来! ……好在霍隐反应够快,及时躲开,只是肋骨之下的皮肤被划破,豁开好大一条血口。 他想也没想就举起了枪。可就在按下扳机前的那个瞬间,另一发子弹不知从何处射出,将他的手枪击落。 随着枪声乍起,鬼手的动作也停滞了下来。 浓雾之后,身形颀长的男人一袭纯黑大衣,缓缓落下了手中的枪。 他捏着那只断了头的石像——正是在祠堂洞窟内找到的那个——一步一步,向着众人逼近。 谁都能看见,石像和以前不同了。它背后的那些手臂正在折断,就在男人的手心中,逐渐分崩离析。 霍隐捂着伤口,艰难抬头。 “大……哥……” 来人正是霍城。 霍城的脸上没有半分波动,他无视了面目狰狞的鬼手,抬起手枪,枪口对准石像。 下一发子弹过后,这石像肯定就要彻底碎裂。 “不要!” 一道雪白身影忽然扑进了他的怀中。 银发少年抽着粉红的鼻尖,环住霍城的腰,脸蛋埋在他的大衣领口处,抽抽搭搭地恳求:“你不要杀祂……好不好……” 片刻过后,霍城才缓缓低下头,深邃瞳孔冰冷幽暗,没有半分色彩。 “我总不能纵容你们在霍家的地盘上胡作非为。” 罗荔才不管这些。他的指尖绞着霍城的袖口,脸颊乞求般蹭蹭霍城的手臂,好像是在说,自己不会害人的,自己明明很乖。 霍城没有看他,环顾四周,眯起了眸子。 持枪的手指缓慢松开,转而握住了罗荔搭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 他说:“那你跟我走。” “你不在,祂的力量就维持不了多久。” 罗荔咬着唇瓣,艰难思考了一小会儿。 只能点了点头:“好、好吧。” 霍城便放下了枪,将石像收好,最后对霍隐说:“去外面把张半仙找来,让他看好鬼手。在我回来以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 …… 罗荔没有办法,只能再度跟着霍城回到公馆。 但这一次回来,明显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公馆的佣人和管家都不知道被遣去了何处。偌大富丽堂皇的建筑中空空荡荡,竟然看不见半个人影。 一片萧索的阴森凄清。 罗荔跟着霍城上楼,又回到了霍皆岐从前所在的那个房间。他心里有怨气,因此也不大愿意配合,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生闷气。 而霍城从柜子前拿起了那张霍皆岐的遗照,站在那里静静地凝望着上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背光站着,黯淡的日光勾勒出高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一瞬间好像和遗照上的男人重合,让罗荔都有点恍惚了。 他的心头乱乱的,一下子想到血珠子,一下子又想到洞窟祠堂,最后,那只打开时便是空空如也的棺材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城问他:“你为什么要回到昭华公馆来?” 罗荔不明白他的意图,硬着头皮维持那蹩脚的、已经站不住的谎言:“当、当然是为了霍老爷……” 霍城垂下目光,斜睨着他,重复了一遍:“为了霍老爷?” “可他从来没有见过你,不是吗?他没有嫖妓,更不会有外室,而你,也不可能会怀上他的遗腹子。” 他声音平静低沉,罗荔却没来由地打起寒颤。 “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又不是霍老爷……” 霍城低笑一声,将遗照放下,转过身来。 他裹着皮革手套的指骨抵了一下额心。霎时间,那张英挺的青年面孔上,出现了细微的变化,本就相当高大的体型继续抽条拔节,直到如非人类一般魁伟。 罗荔胆战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那张已经与遗照上一般无二的面孔,脊背顿时被冷汗打湿。 霍城——不,应该说是霍皆岐,捏住了他雪白的尖尖下巴,俯视开口。 “我不是吗?” 第59章 鬼手刺的那一下,虽然不致命,但也足够折磨人。 霍隐暂时包扎了一下,止住出血,缓了一阵儿以后,才看向楚靖和伯恩:“……你们是为了罗荔来的。” 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了。几个聪明人之间三言两语,已经把每个人的来意摸了个彻底。 楚靖一开始想的很好,拿着伯恩,还怕没有要挟锦州商会的筹码?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洋鬼子没说慌,绑架他这么些天,商会居然根本没有来要人……可见他在商会那里并没有实权。霍皆岐留下的产业,他也没办法操控。 “那些钱老子看不上。”楚靖坐在角落里,自嘲般笑了一声,“老子只是瞧不上锦州商会干的那些勾当。卖国求荣……霍家当年害死了我们多少弟兄?” 第72章 也不单单是为了报仇。他走到今天,很多恩恩怨怨早就不在意了。 但是他不允许锦州城就这么成了洋人的天下。他手下的徒子徒孙,日后还要成家立业,但有锦州商会压在上头,将来谋生只会越来越艰难。 “那你就指望通过罗荔拿到那些产业?” 霍隐只觉得可笑,“你这押宝押的也忒大胆了。” 楚靖抬眼瞥了他一瞬,一向好勇斗狠的他,这回什么也没说。 伯恩看着被符咒和阵法束缚起来的鬼手,仿佛陷入了思索之中。 “是谁告诉你们,我把控了锦州商会?” 楚靖拧了下眉头,“这消息早就传遍城里了,还用谁告诉?要说是谁传出来的,那……” 话锋陡然止住了。 霍隐受了伤,原本已经无心再掺和这些对话,可听及此处,好似被冷水浇透,一下子觉出异样。 伯恩把控商会的事,很显然,是霍城传播出来的。 还有那串血珠子,一开始看到它,斩钉截铁地表示这东西是霍家祖传宝物的人,也是霍城。 甚至于,在洞窟内发现暗格和羊皮纸,引导出血珠子真相的人,还是他。 细细想来,如今经历的这一切,都有霍城的痕迹。 霍隐耳边一阵嗡鸣,在这时候,伯恩忽然抓住了在鬼手身边念念有词的张半仙,将他拖了过来。 他没多废话,直接把枪架在了道士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还知道什么?快点说。” 楚靖盯着这道士半晌,一下子也想起了什么:“对了,当初看见小废物被挂上血珠子,说是他被霍皆岐盯上的,也是你这牛鼻子吧?你他妈不是知道霍皆岐没死吗,还说这种话?!” 张半仙碎碎念着饶命,却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 伯恩皱了下眉,转而把枪口对准鬼手:“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开枪,杀了这邪祟。” “别……!别!我说!我说!” 张半仙顿时急了,浑身卸力一般,瘫倒在地上。 “我……” “我是霍城。” …… 霍家发家不光彩,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据说是当年为了贩售大烟,开山凿道,招惹上了山中的邪祟,民俗中称为鬼母的恶鬼。 可鬼母实际上并不是邪祟,只是个善良的小山神。他没有责怪霍家人,反而让自己天生神力的儿子帮助他们开山,只要一些亮晶晶的玛瑙珠子作为报偿。 而原因也很简单,只是因为小山神喜欢红色的宝石而已。 但是霍家先祖并不知足,他们觊觎山神的力量,想逼迫山神嫁入霍家,从此永远地获得神力。 可山神当然不肯应允,霍家人便在窃取力量未果后,绑架了山神的“儿子”,也就是鬼手。 道观的道士被其重金收买,不仅将鬼手封印,还将山神庙损毁,镇杀了山神。 那座山神庙,便是公馆后的洞窟,霍家祠堂。 鬼手被封印在小石像内,供于祠堂之中。道士给出镇压的方法:每逢几年就要献祭一位霍家子孙,即可平息鬼手怒气,保霍家安稳。 ……而在几年前,张半仙还是真正的霍城。 莫名其妙的高烧不退,人人都说他回天乏术,而公馆又因为鬼手的诅咒而日夜不得安宁。权衡之下,霍皆岐把他送进了祠堂,实际上,就是要献祭他。 霍城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有。他看见了那位银发红瞳的小少年,拍了拍他的脑袋,然后他的烧就奇异地退去了。 随后少年把他送出洞窟,告诉他,以后不要再回来。 霍城临走之前看见桌上放着的羊皮纸,趁他不注意,撕了半页下来,知道了霍家和邪祟的秘密。 “之后,我就逃到了道观,成为张半仙。” 霍城缓缓道,“奇怪的是,在我走后,公馆内好像都忘记了这件事。直到霍皆岐传来死讯,公馆中又多了一个‘霍城’。而除了我之外,人人都不记得这一桩了。” “我实在疑心,于是用道士的身份回到这里……然后,我就看见……霍皆岐,他,他竟然顶替了我的身份,成为了新的霍城。” “我虽然发现,但没办法向任何人说明。因为霍皆岐是家主,他能操控鬼手的石像,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意篡改记忆。” “我想了很久……或许,只有依靠山神的力量,事情才能有转机。” 霍城颓然地低下头,“毕竟我自己很清楚,山神虽然短暂地救了我,但我身上的诅咒还在。如果山神不帮我,我身为霍家长子,一定会死的。” 这一段话让众人陷入久久的震撼之中。 很多事好像一下就能说通了,比如霍皆岐和“霍城”过于相似的容貌,比如诅咒明明及于霍家子孙,可死的却是他这个家主…… 包括所谓的力量归位,子孙长生,其实也只是在说,如果能解放鬼母和鬼手,子孙身上的诅咒便可以解除。 好半天以后,霍隐才声音沙哑着问:“可,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假扮霍城,摧毁洞窟,掳走鬼母,感觉这些事,对他都没什么好处。 “这还不简单?” 楚靖咬着牙,“你不是说,霍家人以前就想强娶山神吗?” “那个老东西掳走罗荔……肯定是想逼迫他嫁给自己!” 伯恩盯着霍城:“是这样么?” 霍城肩膀发抖,伏下身子。 “或许吧……但是,想娶山神,哪有那么容易……” “我就怕,他会为了得到山神逆天而行……” 他想起那日在锦州城的纸扎店内看到的情形。 山神是神,不可能嫁给肉体凡胎。 但如果用一些逆天的法子,譬如用纸扎召出亡灵,把整座公馆弄成一个活死人墓…… 那汇集的阴气,便足以让山神丧失力量,永远留在昭华公馆。 …… 【本世界首领boss“霍皆岐”已现身】 【注意:如若首领boss死亡,或宿主被玩家阵营救走,霍家诅咒将会解除,玩家则会通关,宿主将根据通关人数进行积分结算】 【本世界主线已进入倒计时,祝您好运】 斑驳的红色提示板慢慢消除,罗荔从恍惚之中惊醒,看见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站着一个穿着桃红马褂的婢女。扎着麻花辫,苍白的手握着木梳,正在给他梳理长发。 只是梳齿轻飘飘的,捧在头发上也没什么感觉。 罗荔抬起头,这样一拉扯,木梳居然就断了。掉在桌子上,轻飘飘的,像纸。 ……不是像,就是纸。 婢女脸上挂着笑意,只是那笑意僵硬到一成不变,看到梳子坏了,便从衣兜里重新掏出一个,继续为他打理长发。 罗荔看见她的皮肤,也是苍白的纸。 整个房间里所有的婢女、佣人,全都是纸扎人。五官是用毛笔点上,眼睛无法眨动,嘴也无法张合。 阴森的寒气顺着背脊上爬,罗荔的身体不自主地发抖。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一双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样子是准备好了。” 霍皆岐的身影从镜中映出。他今日穿了崭新的笔挺西装,一个人的体型便能把这铜镜占满,罗荔坐在他前面,身段显得愈发纤瘦娇小了。 所有纸扎人好像都在看他。 罗荔已经快被吓哭了,表面上还要维持镇静:“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带你见见霍家的长辈。” 霍皆岐的掌心放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你既然要嫁进来当新娘子,不见一见长辈可不行。” 什么……新娘子。 “我、我什么时候说要嫁过来了?我没同意……” 霍皆岐笑了一声:“从你进入公馆第一日,不就是为了霍老爷来的吗?” “你爱慕他,放不下他……这不都是你自己说的吗,荔荔?” “誓重千斤,我们霍家又最是重诺。你既然有此誓言,列祖列宗在上,可都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了。” 罗荔终于一下子站起身来,小声说:“我那时候,是骗人的……” 霍皆岐垂下目光,冷毅森严的面孔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愈发显得不近人情:“骗人的?” 罗荔没办法,硬着头皮道:“我就是,想要分你的遗产,才那么说的。我确实……不认识你,所以,所以也不会嫁给你的。”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最后还是泄气地低下脑袋,“对不起。” 一阵长久的沉默,霍皆岐向前一步,罗荔退无可退,只能坐在了桌子上。 男人的目光好像在审视着他:“那么,那天在锦州大酒店的房间里,为什么要主动吻我?” 罗荔浑身一颤。 “被我强吻回去的时候,真的没感觉吗?” 霍皆岐仿佛是在陈述最平常不过的小事,“勾着我的舌头,夹我的手腕时,可不是这个样子。我是你用完就丢的玩具吗?” 第73章 罗荔白嫩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小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那是因为,是因为……”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霍皆岐却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是因为药,对么?” 罗荔迷迷糊糊地点了头:“对。” 这男人在揭露真实身份以前,虽然也用的是这张脸,但总觉得和现在不一样。 那时候,深邃的眼窝和锋利的眼尾处,没有这样的细纹,鼻梁也没有现在这么挺拔,身材也不像现在这样高大骇人。 那时候的“霍城”只是个英俊的青年,但是,但是“霍皆岐”却是个完完全全成熟的男人。 家主风范在他身上彰显得淋漓尽致,明明每句话都沉静从容,却偏偏让人畏惧得不敢抬头。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罗荔无法述之于口的原因。 那个原因,或许才是他对霍皆岐如此抗拒、却又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的根本。 霍皆岐默然地注视着罗荔:“原来如此。你觉得是因为药。” 他敛目松开罗荔的手,一声不吭地俯下身来,吻在他的唇瓣上。 这人明明一身冷峻气度,可体温却异常滚烫,连带着亲吻也带着能够灼痛旁人的热气。 旁边的纸扎人沉默地站着,在这个充满阴寒气息的公馆内,霍皆岐仿佛一个热源,只有他身上还保留着能够让罗荔安心的活人气息。 而在纸扎人眼中,他们只看见少年扣在桌角的纤细手指不断收紧,白嫩耳垂浸透粉色,慢慢又变成绯红。 他被霍皆岐捧住脸颊,起初还想躲开,但很快就被吻得没了反抗之力,脖颈卸力般软下,软嫩脸颊顺势跌进男人的掌心,像是不自觉撒娇的小动物。 霍皆岐自始至终都吻得很冷静,只有罗荔浑身发抖,身体要失去平衡,又倒进他的怀里。 大掌扶着少年的腰,其实还可以再继续吻下去,但是他停住了。 他松开罗荔的唇瓣,看着两人舌尖牵出的水丝垂落下去,男孩圆尖的小牙齿上都裹了一层水光。 明明牙齿还算尖,但被他强吻的时候也不敢咬,反而会乖巧地把牙齿收起来,让他的舌尖顶入更深。 ……出乎意料的懂事。 霍皆岐自诩吻他的时间不算久,甚至可以说是浅尝辄止了。但罗荔已经被亲得浑身飘红,在他松开的那一瞬间,还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 好像还想继续索吻。 霍皆岐的指腹按住了他的唇瓣,是一个阻止的动作。 又重复了一遍,“是因为药?” 罗荔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干什么。 他、他怎么会索吻? 他怎么可能想继续被亲?!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羞耻心与自尊心一同上涌,罗荔猛地一下别过头去,忍着眼泪,推开霍皆岐的胸膛。 可这男人纹丝不动,灼热吐息就拂在他的耳畔。 “既然不是因为药,至少,还是有一点点喜欢我,对么?” “不喜欢!” 罗荔立刻否认,“你、你吻技这么差,亲的时间又短,年龄还大,跟,跟……跟你儿子差远了!” 他完全是在气头上说的这些话,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但是搬出了“儿子”,霍皆岐脸上的表情还是僵硬了一下。看起来,年纪大的确是他的一块心病。 罗荔乘胜追击:“你也就……欺负欺负我这种小孩,肯定是娶不到好姑娘才要强行娶我的,我才不上当。” “你是小孩儿么?” 霍皆岐拭去唇瓣上的水迹,“你不还有鬼手那么个好儿子吗?非要说的话,倒是个单亲妈妈。” 他完全不像是被激怒的模样,垂眸看着罗荔绞着手指坐在桌前,又是纠结又是嘴硬,等他嘀嘀咕咕辩解了半天以后,又贴近他的身子,笑了一声。 “我可以再亲你一次。” “让你好好对比一下,怎么样?” …… 此刻的公馆大堂内,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形态各异的纸扎人。 楚靖推开门,一股子多年尘封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之前还富丽堂皇的公馆,好像在一夜之间便腐败生尘,真真像是进到了活死人墓之中。 他的肩膀上差点挨了一刀,将那个纸扎人制服之后,总算拿到了钥匙。 从后门进入大堂的瞬间,伯恩强行按住了他。 “先别这样贸然进去,这里面的东西只怕都有攻击性。” 楚靖暗骂一声,只能暂时缩在角落后。 就在他们斜前方不远处,坐着两个老人模样的纸扎人。 楚靖骇道:“这不是霍家早死的老头和老太太吗?” 那应该是霍皆岐的祖父祖母,早就埋地里了才对。 现在却以纸扎人的面貌出现在这里,不可不谓丧心病狂。 两个老人穿着华贵而正式,端坐正中,神情板正。 余下的佣人也是一副古式打扮,晃一瞧,还以为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两人心里一阵发毛,而就在这时,纸扎人齐齐抬头,看向了大门外的方向。 只见身姿挺拔的霍皆岐先走了进来,随后转过身,把小臂伸向身后之人。 门后怯怯地走进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银白的长发披在大红色的缎子长褂上,小手犹豫着扶上霍皆岐的小臂,轻轻揽住了他的胳膊。 “小废物……!” 楚靖诧异低呼。他明显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了,他们家最是娇气、不听话、骄傲爱驴人的小废物,此时此刻却乖乖揽着那个老东西的胳膊,居然没有反抗! 不仅如此,他妈的,这一身打扮,怎么跟个新嫁娘似的? 罗荔走到那两个纸扎人面前,有点犹豫,不知道要干什么。 要跪吗?还是磕头? “不用跪。” 霍皆岐揉揉他的长发,“叫声爷爷奶奶。” 罗荔抬头,那两个纸扎人弯下腰来,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如果不是纸人的样貌过于阴诡,那笑容倒是称得上慈祥了。 “……爷爷,奶奶。” 霍皆岐道:“这是荔荔,您二老见过的。” 楚靖恨不得一枪打爆这群纸人。当然,最该先打死的,就是这个霍皆岐。 他也配娶罗荔?不过就是有几个臭钱,今年都三十多岁了,再过两年脸上就要起褶儿了,老牛吃嫩草,亏他想的出来! 又看见他把手放在罗荔的腰上,楚靖更是一阵犯恶心。 那纸扎的老头竟然说话了:“多大啦?真漂亮,岐儿你眼光真好。” 罗荔看着他一张一合的、没有血色的窟窿“嘴巴”,全身汗毛倒竖,好半天才回答:“我……十九岁。” 纸扎老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比岐儿岁数小了不少。不过,你可别嫌弃他,男人岁数大了才会疼人,我们岐儿的性子又是一顶一的稳重、温柔,你嫁过来必不会受委屈的。” 放他妈的屁。 楚靖在心里骂,霍皆岐温柔?他在港口抢地盘杀人的时候,比他这个地痞流氓还像地痞流氓……这不活脱脱的睁眼说瞎话! 而且,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 霍家的家主应该都知道山神的事情,怎么这老头看起来,好像根本没认出罗荔? 伯恩忽然低声开口:“这些纸人里面,好像没有亡灵附身。” 从他这里看不见可击杀的提示,也就是说,大堂内的纸人只是普通npc,不是亡灵附身后的“霍家人”。 霍城的推测出错了? 可如果没有亡灵,就不能结阵,不能将山神的力量压制住。 那霍皆岐弄这些纸人还有什么意义? 两个纸人细细端详罗荔一番,看起来满意非常。 “岐儿,你早就过了成家的年纪,婚姻大事可以为自己做主了。” “阿公和阿嬷只希望你了结了这桩夙愿,往后的日子里,不必再牵挂着。” 霍皆岐握紧罗荔的手:“这是自然的。” 听到这里,伯恩递给楚靖一个眼神:“你听见了吗?” 楚靖沉沉点了点头。 霍皆岐的夙愿……难道就是娶走山神? “假使霍皆岐没有死,那自然也没有遗产之说。所以通关的方法中‘分走遗产的人,才能够破解诅咒’,这里的遗产,肯定有其他的意义。” 伯恩这样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枪,“……你说,假如现在打死霍皆岐,那么作为他妻子的山神,是否就是他的‘遗产’了?”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 这个世界真正的通关方式,就是杀死霍皆岐,救出罗荔。 枪口对准霍皆岐,而在按下扳机前的刹那,有什么东西闯入了大堂之中。 准确的说,是被隔在了大堂之外。 ……是鬼手。 鬼手不知何时从楚靖他们打开的后门闯入,看起来原本是想立刻冲进去,但在看见罗荔和霍皆岐挽紧的双手时,一下子顿住了。 第74章 祂就这么愣愣地站在那里,凝望着不远处的两个人。 那个纸扎老人正好在这时候问:“……有没有要小孩的想法啊,荔荔?” 罗荔不知道怎么回答,下意识看了眼霍皆岐。霍皆岐轻轻勾了下唇瓣,看起来是怎么说都可以。 他便垂下目光,随便应声道:“嗯……应该会吧。” 鬼手健硕的身躯肉眼可见地抖了抖,满身肌肉也顿时绷紧了。 楚靖看着这番景象,竟然有了个不得了的猜测。 这邪祟……不会是听见罗荔还要有其他的小孩,所以吃醋了吧? 第60章 公馆二楼的房间内,罗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片刻。他坐到角落处长舒一口气,摊开手心,是那两个纸扎老人给的贺礼。 贺礼居然不是纸做的,满满当当一大箱金银珠宝,有钱人果真豪横。 霍皆岐站在镜前解开领带,将西装外套脱下。罗荔试探着问:“现在可以了吗?我已经陪你见过他们了,可以把瓦……把鬼手放了吧。” 霍皆岐转过头来,“放祂去哪里?你既然答应了阿公阿嬷要嫁过来,鬼手是你的儿子,当然要一起留在这儿。” 罗荔一下子不干了:“你怎么能出尔反尔!不是说只要见一下长辈就好了吗?别的,我可没有答应。” 霍皆岐好像听不见似的,嗯了一声。 ……气死人了! 罗荔拿他没办法。他也不敢离开首领boss,万一被玩家趁虚而入讨伐了这个首领,那自己可就前功尽弃了。 鬼手说是他的儿子,其实,也算不上。 只是在这个世界里,鬼手的设定是鬼母的后代,所以有母子之称。 但在罗荔眼里,鬼手就是一只很听话的小宠物。 不管怎样,还是得想办法把祂救出来…… “要是放走鬼手,祂那样危险,决计不能留在公馆。” 霍皆岐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坚实的胸肌若隐若现。贴身的衬衫勾勒出块垒分明的背部线条,周身流动着属于首领boss的强大气场。 他向罗荔一笑,却叫人不寒而栗:“荔荔要把祂抛弃在外面吗?” 又是这种笑容…… 好熟悉的感觉。 罗荔掰着手指说:“反正祂都那么大了,留在外面也没有关系吧。” 话音刚落,房门便重重的响了几下。 他吓了一跳,霍皆岐揽住他的腰,将他护在身后:“没什么,是风。” 是……风吗? 罗荔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霍皆岐打横抱起,放到了床上。 少年身上那件红色的绸缎长褂打了繁复的盘扣,要一颗一颗地解开。 霍皆岐很耐心地解,目光在他被发丝拢着的巴掌小脸上流连着。小山神有着叫人心醉的美貌,唇瓣和眼眸都完美到出奇,此刻任由他解扣脱衣,可能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忍耐着。 大约是因为知道,假如自己不乖乖听话,小儿子就会被他这个居心叵测的霍家人弄死吧。 霍皆岐毫不掩饰心中悸动,为他脱下棉袜时,将那两只小脚丫捏在手中,迟迟不愿松开。 小山神永远不会长大,所以他果真是和那么多年前一模一样…… 好可爱。 罗荔的脖子上还挂着那串血珠子,等到要脱里衣的时候,抗拒着扭动了一下身体。 可怜巴巴地望着霍皆岐:“我痛。” 霍皆岐紧张起来:“哪里疼?” 罗荔拨开血珠子,指了一下胸口:“这里。” 霍皆岐眉心紧皱,解开领口要看看情况。罗荔有点别扭,但还是让他看了。 泛红的皮肤上一圈儿牙印未消,软尖红肿而颤颤发抖,轻轻碰一下布料就隐隐作痛,霍皆岐一看就知道是好儿子干的好事。 “先前怎么不说?” 霍皆岐责怪般看了他一眼,罗荔的声音一下子就掺了不满的泣音,“是你说你们家规矩多的……我怕嘛,才一直忍着没说的。”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要怪我……” 诚然霍皆岐并没有怪他的意思。但他想到方才在大堂时,罗荔原来一直都忍着不适,站起来,转身的时候,衣裳都会轻轻蹭到这里…… 又不能开口求助,又觉得心里难堪,只能强撑着不要掉下眼泪,偶尔才忍着羞耻,偷偷把衣服扯一扯……这番模样,让霍皆岐身上那股躁动愈发难以遏制了。 他拿来药膏,坐到床边,面上若无其事,喉结却不自主地滚动。 “你未免太好心了。” “这么一点点,能喂得饱谁?他们分明是要占你便宜。” 罗荔羞愤地捂住耳朵,他才不要听。 好在霍皆岐没有多说什么,将药膏慢慢抹好,等到吸收完毕。 罗荔感觉舒服了一些,重新穿上里衣。 而他刚刚穿好,便注意到霍皆岐依然伏在他的身前,盯着他的胸口看。 “你看什么啊……呜……!” 手臂被钳制了起来。霍皆岐一声不吭,唇瓣贴上了他胸前的那一小块崭新的红色布料。 潮湿地吮吻起来。 …… 门外的鬼手将此时此刻的情景看了个一清二楚。 妈妈…… 祂的妈妈要嫁人了。 还说要把祂抛弃在外头不管,让祂自生自灭。 现在房间里那个男的,他摆明了就是要和妈妈一起生新的小孩。 有了新的小孩以后,妈妈就不能只看着祂一个孩子了。说不定,祂以后连饭都没得吃。 毕竟妈妈也只有很小一个人,他养活不起太多小孩的。 鬼手的每一条触手上的青筋都在绷紧暴起,庞大的身躯笼罩在房门之前,漆黑阴翳将窗户和地板的每一寸缝隙填满。 祂对那个男的有印象,早在十几年以前,霍皆岐还是个青年的时候,有一天,他闯入了祂和妈妈生活的洞窟。 他应该是被霍家人送到这里来体罚的。这男的从小就和其他霍家人不一样,用佣人的话说,和他的爷爷奶奶一样,就是当叛徒的料。 霍家人绝不允许任何人忤逆献祭之法。鬼手由那些献祭者的血肉滋养,可以保佑霍家一次又一次地收获不义之财——尽管这并不是祂想做的。 而年少的霍皆岐却毁掉了石像的头颅,那一次,鬼手差点就魂飞魄散了。 可也是因为石像损毁,妈妈才能现身。他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形象,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抱了抱遍体鳞伤的霍皆岐。 然后妈妈走出洞窟,无法离开这里的鬼手再也没见过他。 可能就是因为这一桩往事,霍皆岐才盯上了祂的母亲…… 不管怎么说,祂绝不允许霍皆岐伤害母亲。 可是事实是,鬼手什么也不能做。霍皆岐拿着石像,轻松就可以要了祂的性命。 只有低低的、微弱绵软的喘息声从门缝中传出,听得鬼手怒火中烧。 那个男的一定是在欺负祂的母亲,逼着他给他们家生小孩! ……鬼手的怨念顺着楼梯蔓延,整座昭华公馆都被笼罩在阴翳之下。 伯恩不得不在拐角处停下,因为再往前走,就会被这怨念吞没了。 他注意到楚靖也在后面停下,眼睛看向窗外,像是在等待什么。 伯恩也随之望去。公馆地势高,站在二楼,可以看见山下的一些景象。 此时的山下,聚集了一群来路不明之人。各个持枪披挂,来势汹汹。 伯恩思忖片刻,忽然有了种不好的猜测:“这些人是你带来的?” 楚靖既然已经察觉到锦州商会没有被自己所把控,那他要想拿到那些产业,矛头就得重新对准霍家。 霍隐说的对,把宝押在罗荔一个人身上,实在太大胆。 所以楚靖如果不是傻子,他就得做好第二手准备——一旦罗荔出现不测,他们得有退路。 而退路就是眼前山下这些持枪的兵。 “霍家以前得罪的人不少,见我有意捣毁昭华公馆,也愿意借我一份力。” 楚靖笑了一下,干涩唇瓣勾起,“如果不是霍皆岐非要掳走我家小废物,我不至于一定要向他动手的。” 但现在看起来,已经没必要做出这种退让了。 “这些人很快就会上山杀掉霍皆岐。” 楚靖从兜里掏出了一枚手雷,“我等一下给你打掩护,你上去,把罗荔救出来。等到霍皆岐死了,这游戏就通关了。” 伯恩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按了下去。 他转过身,鬼手还在门前。好像也感受到了山下的异常,鬼手回过头来,周身漆黑的触手也瞬间警觉绷紧。 伯恩无暇顾及危险,在楚靖的手榴弹扔过来的一瞬间,他扑向了禁闭的房门。 大门敞开的瞬间,透过硝烟,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空空如也。 …… “咳……咳。” 第75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荔才幽幽转醒。 他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只能感觉到周围都是烧焦的痕迹,空气中游荡着刺鼻的气味。 他记不太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本来被霍皆岐抱着,都快要睡着了。然后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再然后看见了鬼手…… 哦,对了,鬼手! 爆炸声之后,鬼手闯进了房间里! 意识到这一点,罗荔“啪”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满身都是惊魂未定的冷汗,而在察觉到他苏醒后,怀里的东西很兴奋地喘息起来,往他的臂弯里蹭了蹭。 罗荔低下头:“瓦瓦?” 人形怪物抱着他的腰,探出的触手激动地捧住罗荔的脸颊,像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只是脸颊依旧贴在他的小肚子前,迟迟不肯分离。 罗荔不明白祂在做什么,但他此刻还有另一件更关心的事情:霍皆岐去哪儿了? 自己此刻还身处公馆之中,但是独独不见霍皆岐的身影。 鬼手不满地抬头看他,嘴里发出几个音节。 意思是:为什么妈妈要想着他。 “这个……”罗荔没法解释,总不能告诉他霍皆岐是首领boss吧?鬼手也听不懂。 而鬼手的逼问依然没有结束。 “你为什么要同意和他在一块。” “你是不是要有别的小孩了?” 罗荔杏眼圆睁,“这都什么跟什么呀!我没有。” 鬼手不信。 祂伏在罗荔的小腹前,一阵乱蹭,像是要确认他有没有在说谎。 “真的没有……” 罗荔羞愤地推开祂,把被对方蹭皱的衣裳整平。 鬼手却依旧执拗地压在他的身上,无数触手缠绕着罗荔,每一个音节都极其严肃。 “妈妈不许有别的小孩。” “如果一定要有,也只能是我的。” 第61章 这话实在大逆不道,罗荔顿时羞耻地咬紧了唇珠:“你……胡说八道什么!” 鬼手却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那些男的只会玷污妈妈,但我不一样,我和妈妈同根同源,这种事理所应当。”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奇怪吧! 罗荔失语,挣开祂的怀抱,跳下床来。 他在心里喊了一下007:“小七,霍皆岐去哪儿了啊?” 007顿了一会儿,回答道:“楚靖带来的土兵包围了昭华公馆,企图逼迫霍皆岐交出商会产业,如今公馆危在旦夕。” “伯恩想救你,但那枚手雷被鬼手误以为是要伤害你,是祂把你救下。而霍皆岐此刻正在保护这座公馆,他就在楼下。” 要这么说的话,首领此刻的处境一定很危险。 罗荔犹豫片刻,还是走到了窗户边。 推开窗户之后,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这是……” 公馆外已经乱成一片,无数带着武装上山的土兵已经将这座山头完全包围。 浓烟滚滚,遮蔽了整座天空,后山的坟场也是燎烟不断。 罗荔想都没想,便推开了房门,往楼下跑去。 可手腕却被鬼手缠住:“妈妈,不要去。” 洞窟已经毁掉了,没有什么能再困住他们二人。他们完全可以等待昭华公馆倾颓,之后回到之前那样自由自在的生活…… 但这不是罗荔想看见的。 首领boss不能死,而且,有很多事鬼手不明白,不代表他也不明白。 霍皆岐……和以前那些霍家人是不一样的。 他从来没有伤害过自己,更何况,如果不是他默许,鬼手又怎么可能逃得出来,逃到这里来救他。 霍皆岐大概是希望罗荔跟着鬼手一起逃走的,但是…… “放开我!” 罗荔挣扎起来,狠心挣开了鬼手的束缚。 他看见鬼手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轻声道:“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最后轻轻地抱了一下鬼手,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枪声不断的地方。 …… 公馆楼下的大堂处大门紧锁,外头散不去的浓烟遮盖着日光,房间里幽暗不见五指,仅有时隐时现的火光能够带来片刻的光亮。 罗荔气喘吁吁地赶到,看见那些纸扎人都变成了薄薄一片,倒在地上。 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人,指骨撑着额角,身体笼罩在黑暗中。 “霍……先生?” 罗荔试探着唤了一声。直觉告诉他现在不该靠近,但他还是克制不住的,一步步走向太师椅上的那个人。 首领boss的周身弥漫着黑雾,椅身都被黑雾所包裹,整座公馆的房梁和墙壁上盘爬着扭曲蠕动的液体。 听见呼唤声,霍皆岐睁开了眼——不是一双,是三双。 除正常的双眸之外,脸颊和眉骨上都多生了一双眼珠,暗绿色的瞳孔像是被青苔所覆盖,幽幽散发着诡异的荧光。 他的一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黑色的液体便顺着椅背流下,像血一样蜿蜒滴落。 另一双手则摩挲着面前的纸人,正是他的祖父和祖母。 这场景不由得使罗荔想起了那日在纸扎店中的情形。 霍皆岐也是这样,和店主谈起他的祖父母。 只是此时此刻,望着纸人身上被沾染的黑色液体,罗荔莫名觉得,霍皆岐心里应该有些难过。 随后,首领boss放下了纸人。他的手臂伸展过来,轻松圈住了罗荔的腰,把他抱了起来。 ……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那阴森诡谲的绿色眼瞳注视着罗荔,好像有很多话想说。 罗荔踟蹰着提醒:“外面……有很多人来了,很危险。” “我知道。” 首领点了点头,“你其实应该逃出去的。楚靖不会为难你。” 罗荔掌心出汗,鼓起勇气问:“你希望我逃走吗?” 首领幽黑的瞳孔收缩,沉默许久,才说:“我不希望。” 罗荔胸口起伏,那一句“那么我就不走”在心里百转千回,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因为首领抱住了他,灼热的呼吸拂在他的肩窝,四只手将他的身体紧紧嵌固于胸前。 他说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更希望你长大一些。” 可是山神是永远不会长大的。 任凭他生老病死,死无数次,罗荔都还是这样天真无邪的模样。经历过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这个小人儿醒来以后就忘记了。 一阵激烈的炮火,流弹击打在房梁和门框上,整座公馆摇撼不止,大地都在隐隐震颤。 首领慢慢松开罗荔,他的目光落在门外。 “陪我看一会儿这个世界最后的模样吧,荔荔。” ……于是罗荔最后的记忆便定格在了公馆大堂那一方镂空的花窗上。外面是深灰色的天空,玻璃被子弹击碎掉在地上,亮晶晶的,像是宝石的切片。 所以,这个世界是失败了吧? 等到霍皆岐死了,也就该结束了。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不好,一个常年被那些贪婪的人类镇杀在祠堂内的山神,怎么会在最后的关节上,选择和霍皆岐一起死? 但是那些过往的记忆,他都记不清了。 唯独能记得的,是锦州城东巷夜晚的蝉鸣,他伏在霍皆岐的怀中,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霍皆岐合着双眼,眉宇中流露出倦色…… 不管自己有什么要求,这个人都会答应。 罗荔轻抿唇珠,鼓起勇气道:“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首领绿色的瞳孔内微微闪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罗荔望着他,坚定道:“我要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首领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 竟然重复了一遍那句话:“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尾音落定的瞬间,首领吻上了他的额心。 罗荔身体一僵,抱住了他的脖颈。 这一次,他没有拒绝。 在这刹那间,只听外面传来异常的、天崩地裂的巨响—— 山体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19xx年,北方城市遭遇的最大规模的一场地震,此时此刻,毫无征兆地席卷了锦州大地。 …… 【当前成绩正在进行结算……】 【副本“昭华公馆”主线任务已完成,隐藏剧情点已解锁】 【剧情探索度:100%】 【宿主生命体征:完好】 【玩家通关人数:0】 【综合评价:sss】 罗荔只觉得身体好像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不断下坠、沉沦。 他的意识一片模糊,大脑更是完全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再一次睁开眼,是从一张床上惊醒的。 四周仍然是纯白的墙壁和天花板,桌上放着蛋糕盒子,还有那只黑色玩偶兔。蛋糕盘上还沾着一点糖屑,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吃完。 第76章 一切都跟他进入第二个副本之前一模一样,仿佛他没有经历这一场游戏,而只是饭后睡了一觉。 “你醒了?” 007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副本二已完成,你现在回到主神空间了。” 罗荔心跳砰砰,还有些惊魂未定。 他连忙拨回到结算界面,又看了一遍:确实不是他眼花,通关人数真的是0,评级也真的是sss。 什么情况?这一个世界不应该是首领boss被讨伐了吗? 怎么看上去,玩家又输了啊? 007说:“我用积分给你连接了玩家论坛。因为你作为boss,权限有限,与玩家之间也脱节很久了,有什么疑惑,可以去看看论坛。” 罗荔满怀不解地点了进去。 只见论坛最顶端的hot帖子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名字也极其扎眼: 《堂堂b级副本boss竟吃软饭,顶级小美女山神悲情殉夫的二三事》 罗荔:? 点进去,各类回帖眼花缭乱。 【我不行了兄弟们!年度带崽白富美娇妻大戏,b级本名副其实啊!】 【先说好,我不是这次进这个本的玩家,主要是我朋友……】 【都匿名版了就别无中生友了吧】 【真是我朋友好不!我c级本都过不了,根本没权限玩这个本……好了说正事,就是我朋友他这次进这个本,真的是做了万全之策,到了最后发兵打进公馆的时候,那个首领霍皆岐根本就是必死无疑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妈的,居然地震了,所有玩家直接gg!】 【虽然之前有听说过有人打这个本会触发地震这个隐藏剧情点,但谁能想到偏偏是在最后关头?!整这么一出,我朋友当场就mmp了。】 【地震……啧啧啧,感觉有权限整这个的,也就是那个山神吧?】 【对啊!据说这个本里的山神是中立的立场,如果偏向于玩家就是助力buff,偏向于首领就会变成boss。但这么多年,没听过几次偏向首领的。】 【就是说!谁不知道那霍家人又是绑架了他的儿子,又是想强娶山神。我要是山神,让我选一百次,也不帮着霍皆岐啊!】 【这就是我说的啊,没见过这么娇妻的山神,最后还直接发动地震帮着老公,天理何在我请问!】 【卧槽,好羡慕。都说山神又是白毛,又是超级美女,完全的白富美女主人设啊!想想都流口水好不好!】 【666诡计多端的白毛控】 【兄弟我懂你,要是有这么个白富美当我老婆,被辜负了那么多年还痴心守着我家祠堂,我他妈直接一个怜香惜玉,老婆受苦了。】 【笑死我了楼上又在幻想了,嘎啦game玩多了吧】 【呵,再漂亮再娇妻又怎么样?忘了他有个儿子?也就你们这些屌丝愿意当接盘侠,可惜人家也看不上,不还是吻上了首领boss。】 【你懂个蛋,有儿子更涩了好不好?美女人.妻一朝失足,带着儿子深夜上门求收留,当着你的面给儿子喂奶,你顶得住??】 【我靠不行了兄弟们今天的论坛先逛到这儿了】 【楼上机长好着急起飞】 【说来说去还是没人说山神到底长啥样啊?我今晚的做梦素材有哪位义父能贴出来?】 看到这里,罗荔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自己的照片不会真的被贴出去吧? 要是被这些玩家知道了,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这时,一条新的回帖被顶了上来。 【别等了,boss资料都传不出来,不可能有照片。】 【但是我确实见过他了。只不过,恐怕你们会失望。】 【那个山神不是什么白富美人.妻,就是个小萝莉。】 【……胸挺小的,期待他能在你面前给儿子喂奶的,可以洗洗睡了。】 第62章 什么……! 什么小萝莉! 这已经是罗荔第不知道多少次因为自己的名字而感觉羞耻了。 在来到这个游戏之前,他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名字哪里不对劲过! 怎么偏偏到了这里,就要被人一口一个小萝莉的叫…… 还有,地震是他发动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好不好! 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厉害…… 罗荔一时不知是该暗自窃喜还是应该心虚,但很快又说服了自己:不管怎么样,这次他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拿到的sss,应该高兴才对! 结果手指往下一划,就看见回帖人继续在发: 【不过地震估计不是山神的权能,他被镇压多年,力量很弱了。】 【我猜是首领boss不想玩了,才用地震掀了桌。】 罗荔:…… 自己得意的太早了。 原来搞了半天还是要靠首领给他开绿灯qvq 【啊……原来是这样,没意思,散了散了】 【等等,前面的哥们儿说,是个小萝莉??】 【细说啊义父,白毛微乳小萝莉什么的嘿嘿嘿嘿】 可回帖人好像没兴趣再继续掺和讨论,半天也不见再次发言。 而这反而更加激起了论坛老哥的兴趣,一时之间讨论风向大转,看的人眼花缭乱。 【怪不得呢,我朋友说小山神性格不太好,不太像是会殉夫的那种人】 这个回帖应该和刚刚被怀疑无中生友的是同一个人。 底下有人立马顶了上来: 【性格不好?那可太好了】 【卧槽都怪你们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白毛幼女雌小鬼!】 【那很杂鱼了】 【我很需要一些小萝莉当妈妈的剧情,请问还缺不缺一米八二十多岁的儿子啊】 【好好好,就我在关心内鬼哥是怎么知道山神是贫乳的吗?】 【不会是吃过了吧,操,好嫉妒】 可任凭论坛内如何千呼万唤,那个“内鬼哥”都没有再次出现。 只有数之不尽的回复楼一层层加盖,帖子热度居高不下,甚至开始重金悬赏有关白毛小萝莉的内情。 当然,说是内情,其实就是想多找些yy素材。 罗荔见没再出现过新的内容,就想把论坛连接给断掉了。 而就在他要叫007切断之前,一个新的回帖又出现了。 回帖人显然就是沉默了许久的“内鬼哥”。 【我没吃上,问别人去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再次炸开了锅。 【我操??这么说是有人吃上了??】 【义父!人脉!别走啊!再多说5000积分的!】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啊啊啊啊啊】 罗荔看得面红耳赤,愤愤喝令:“小七,给我关掉!” “啪”的一声,与论坛的连接切断了。 罗荔抱着黑兔子布偶,翻来覆去揉了好半天,这才慢慢平复了心情。 他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看见那枚金钥匙的时候,忍不住拿了起来。 钥匙在指尖摇摇晃晃,背面是三双形态各异的眼睛花纹。不知怎么,这使他莫名想起那位六眼的首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罗荔撑着下巴喃喃自语:“阿伽门农……” 黑兔子布偶放在床头,亮闪闪的金色瞳孔注视着他,但罗荔完全沉浸于回忆中,并没有注意到玩偶的一样。 他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一不留神,踢到了布偶的耳朵。 黑兔子晃了一下,掉到了床下。 罗荔连忙伸手去捡,却发现那玩偶一阵滚动,滚到了房间角落,他摸不到的位置。 在他的目光下,兔子玩偶竟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罗荔:! 什么情况? 玩偶一蹦一跳地跑出了房间,罗荔连忙追了上去。 在这个纯白的房间之外,是一条漫长的白色走廊。黑色的兔子在其中格外醒目,它奔跑得很迅速,罗荔很快就追不上了。 “别……别跑……” 他的体力不行,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兔子在一扇半敞开的门前停了下来,等他好不容易赶上,便一下子跳进了那个房间里。 罗荔踏进房间,里面一片漆黑。他这时候才感到害怕,连连想要后退,可脚下却不知怎的,一步也动不了。 紧接着,有什么冰凉黏腻的东西便顺着脚踝绕了上来,很快将他的两条腿都牢牢缠紧。 粗壮的触手从四面八方探出,环绕在极高的穹顶上,未知的生物森森冷冷地俯视着他。 嘶哑难辨的古神低语在耳畔响起,不知是在呼唤什么,罗荔也难以听懂。 只知道那缠在他身体上的东西,正在缓慢地移动,想把他拖入黑暗中。 罗荔完全被恐惧所淹没,浑身僵硬,无法行动。他徒然地被触手托起下巴,脖颈和肩膀上都沾满了那东西的吸盘流下的黏液。 “往后退!” 007倏地喊了一声。紧接着,罗荔看见有道人影出现在身前。 第77章 那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挡在他面前,一道激光不知从何处射出,割断了他身上的触手。 罗荔则被他狠狠推出门外,只能看见愤怒的触手齐齐涌向那个男人,黑暗很快将他淹没。 男人短暂回眸,用007的声音,最后喊了一句:“快走!” 大门“轰”得一声关上。罗荔惊魂未定地站在门外,好半天后才想起来推门。 然而等他再一次推开这扇门时,里面已经恢复了死寂,什么都没有了。 罗荔短暂怔了半秒,喃喃唤道:“小七?”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股强大的吸力裹挟,卷进了门后的世界里。 …… “近日,基地外围有不明生物闯入,其身上携带有致死性危险病原体,请广大市民遵守基地管理秩序,居家预防,减少出行……” 罗荔缓缓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急促的“滴滴滴”提示声,手腕上的电子表疯狂震动,消息弹窗一个接着一个。 他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关掉手表。 结果不知道按错了哪里,一道亮闪闪的息影从手表中蹦了出来,清晰地投放在他眼前。 罗荔扶着小脑袋,不舒服地拱了拱身体,最后还是无奈地揉揉眼眶,坐了起来。 面前的息影上,仿佛是一个app的订单界面。 “叮咚!您有新的外卖订单,地点在中央基地雅各布群3号居民楼1881室,请查收!” 罗荔茫然地看着这个“订单”,在他查阅完这条消息以后,息影便消失了。 环顾四周,是一间狭窄逼仄的公寓,陈设十分简陋,除了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以外,就只有角落里的大衣柜还算得上显眼。 除此之外,衣架和床上还有不少奇怪的衣服,有点像是女人的内衣,只是款式格外暴露大胆。 整个房间没有窗户,只有嵌入墙体的屏幕中播放着一则又一则的新闻。 通过新闻上的景象,罗荔很快意识到:这里是一个科技极其发达的未来世界。 就在此时,面前弹出了新的副本背景介绍。 【23xx年,基因污染全面爆发,各类生物超前进化繁殖,严重威胁人类的生存安全】 【为了延续文明,联邦建立了大量安全基地,并在基地内兴建城市,供给人类生存发展的需要】 【而在表面的平静下,基地内仍酝酿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潜伏的危险暗潮汹涌】 【不日前,基地外围遭遇生物入侵。为保证居民安全,基地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行,衣食用度遵从社区配给】 【一些不法分子看中了这个机会,便趁机违法办理了通行证,以在居民之间兜售禁品,牟求暴利……】 【副本解析中……】 【解析完毕】 【副本等级:a】 【玩家目标:避免被污染】 这都什么意思啊。 罗荔没看太懂,“小七,给我解释一下嘛。” 没有人回应。 “小七?” 好嘛,又偷懒去了! 罗荔气鼓鼓的,又看了好几遍背景,大概明白了。 反正就是因为有怪物,所以不让人出家门,但是有的人就趁机违法通行,来给那些闭门不出的居民代购东西……应该是吧? 等等,这么说的话…… 他连忙再次打开了腕表。 果不其然,自己这次的初始身份是个外卖员。 而且,貌似就是办理了假通行证的违法分子之一。 罗荔欲哭无泪。他只想本本分分当个跑龙套的boss,没想当法外狂徒啊! 这外卖不送行不行…… 他颤抖着指尖打开订单界面,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异常。 这订单的内容很奇怪。 “连体白丝袜一双,兔耳兔尾一套。附赠amb。” “备注:多余的都不要。” 买家虽然是匿名,但是能看见年龄性别。 25岁,男。 一个二十五岁的男性,买丝袜和兔耳朵干什么? 而且这个“amb”,又是什么东西…… 罗荔越来越狐疑,返回去看这个商家。店名是“缤纷萌宠乐园”,底下的介绍是提供各类撸宠服务,在隐秘的地方标了个“可外卖上门”。 这么看不就是个宠物店吗…… 难道那些东西是给宠物穿的小衣服? 他勉强说服了自己,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他从来没送过外卖,更何况现在外面那么危险,他不太敢出门。 就在这时,买家的电话居然拨了过来。 “喂?” 对面是个冰冷的青年声音,音色华丽傲慢,“怎么还没好?知不知道我已经等了半小时了?” 他的语气极不耐烦,颇有一种富二代天龙人的咄咄逼人感。 罗荔连忙说:“对、对不起。我还在准备……” 青年啧了一声,“……算了,反正你已经迟到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先拍张照片发过来吧,给我看看。” 罗荔有点懵:“啊,是宠物的照片吗?现在拍?” “对。” 青年慵懒地拖着长长尾音,指使他,“我要全身照。” 顿了顿,又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记得拍的漂亮点……小宠物。” 第63章 青年语焉不详,不仅没能扫清罗荔心中的困惑,反而让他愈发不解。 摆弄了一番腕表,大概明白了这东西是怎么操作。紧接着,忽然发现在页面醒目处有一个备忘录提醒,罗荔连忙点开。 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他的笔迹。 看样子,是自己写给自己的备忘录。 “第一条:出门的时候要把衣柜左手第一件衣服穿好!这是最重要的!要是不穿这件衣服,就出不去啦!” 罗荔打开衣柜,左手第一件是一件很长的漆黑皮衣,看这个大小和长度,穿上之后应该都能把脚踝遮住了。 “第二条:顾客如果备注了不要其他多余的东西,那就不要再穿内衣内裤了tt上一次忘记就被那个客人骂臭小兔了5555” ……不穿什么? 内衣内裤? 他这时候才迟钝地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赶紧翻到外卖app,点进商家。在下单的界面往后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长串的男孩女孩照片。 自己的照片则位居第一,上面的他穿着毛茸茸的白色短裙,衣服不算暴露,但是着重地拍了透着柔粉色的小巧膝盖,还有半露不露的,被腿环箍出小小凹陷的肉肉大腿。 这些男孩女孩都被冠上了“宠物调养师”的名称,但就算罗荔再迟钝,也看得出来,这只不过是个噱头。 上门的……应该根本不是宠物。 而就是这些“宠物调养师”。 所以这算是……卖.淫吗? 他的身体不自主地发起抖来。 本来末世+违法通行就已经让他心惊胆战了,结果这个送的外卖居然也不是真的外卖! 不,不对。也不一定真的就像自己想的那样。 还是该仔细确认一下。 罗荔下翻到备忘录第三条。 “amb在床头柜第二层,走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 他便弯下腰来,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结果这一拉开,更是完全石化在原地。 只见琳琅满目的,形态极其逼真的情.趣按.摩.棒,还有各式各样的润滑油,就这么塞了满满一抽屉。 …… 店长一面核算着今日收益的信用点,一面懒洋洋地接起了通讯。 “喂?怎么忽然想起来打给我了?” 对面迟疑了半晌,磕磕绊绊地说:“店、店长,我最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把订单退回去呀?”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个声音,但每每再次听到,店长都会不由得感叹:这娇娇甜甜的小嗓子,只怕雅各布最出名的歌姬也要自愧不如。 他漫不经心道:“你等会儿,我先看一眼。” 他们店里都是预约制的,每个店员的上门时间都提前安排好,做完一家再去下一家。 而罗荔的日程表上,今天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住址在雅各布群落,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住在那里的都是人类顶尖的富豪。 这富哥一下子就订了罗荔一整天,还是头一次下单的客人。 “你不会不知道雅各布是什么地方吧?退单事小,要是被他动动手指举报给警部,叔叔我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罗荔焦急道:“不会的!” 他局促地想着借口,“嗯,他既然是有钱人,肯定,肯定还会有很多其他选择。退单没关系的。” 店长笑他天真:“正是有钱人,才更会被这禁行弄得烦躁不堪。他们花天酒地惯了,哪受得了这种枯燥的生活?性压抑久了,要是再发生什么不顺心的,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再说,我看他也没点什么过分的,这一次应该不会为难你。趁这机会,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呢。” 第78章 “可是,可是……” 罗荔委屈道,“他让我拍照片给他。” 店长不以为意:“拍个照片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顿了顿,“……不过你要真的不想去,也可以。三万信用点,就当补偿我的损失了,怎么样?” 对面的小少年沉默着,应该是查了查自己可怜的余额,不吭声了。 店长知道他不敢忤逆自己:“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去拍照片,然后到雅各布去吧。” “记得拍的时候穿少点,别让顾客不满意,再来找我麻烦。” 他敲着桌面,“毕竟,那些有钱人发火可是很难办的,小心你也像之前那些人一样,不明不白地就被人从阴沟里挖出尸骨来……” 对面一下子挂断了,看来是害怕了。 店长心想,自己好像说的有点重。 这小可怜不知道会怕成什么样子啊。 …… 雅各布群落位于中央基地的东方,外围建了人类历史上最为坚固高大的防护墙。 墙内的人工天气系统保持着这里永远温暖适宜的气候,郁郁葱葱的绿植和蓝天白云相得益彰。 街上遍地都是奢华名贵的光艇和飞车,上流名贵摩肩接踵,好像末世从未降临。 但对于赛班斯来说,这些已经是他看了二十多年,腻得不能再腻的景色。 通讯器响起,他随手接通,面前息影上是几个年龄相仿的男生坐在光艇中。 “小赛总,嫂子呢?嫂子怎么没跟你在一块儿?” 赛班斯随性地抓了下头发:“他还在路上,一会儿到。” “这不对吧小赛总,怎么不派人去接嫂子,还让他自己来啊?” 赛班斯眉头一皱:“我不知道他住哪儿。” 对面的男生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天呢,还没去过家里啊?大富少这回玩上纯爱了。” 赛班斯脸色立刻臭了下来:“你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要来就来,不来滚蛋,别在这儿废话。” “好好好,不废话了。我们马上就到,你记得把酒准备好啊!” 通讯挂断了,赛班斯没好气地撑着额心,心里莫名其妙有些不舒服。 ……他也是有病,干嘛在这群人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他父亲是科技公司老总,在这些上流社会公子哥当中,他的家世也是顶尖的。只是他爸从小对他的要求极其严苛,赛班斯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滋味。 这一回离家出走,认识了这些朋友。他们人品还行,和赛班斯也合得来,只是大家都是年轻人,难免争强好胜,会偷偷攀比。 就在数日之前,他们这群单身汉还打了个赌:赌谁能第一个脱单。 本来也没有什么,可那些家伙就爱捧杀他,非要说他肯定能第一个找到对象,可实际情况是塞班斯这么久还没找到,难免觉得有点没面子。 时间长了,他竟然头脑一热,夸下海口,说自己已经找到了对象,改天就让他们看看。 他想着现在全民禁行,这改天也不知道要改到哪里去。 谁知几个朋友宁愿花重金办了通行证,也要成群结队的要来看嫂子。情急之下,他只能上网找办法。 最后,那家特殊的“宠物店”,就被推荐了过来。 赛班斯又点进了app。 其实他不太明白这里面卖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于是就选了他觉得最漂亮的那个男孩,然后随便选了个热销的套餐。 反正左不过就是假扮一下情侣……应该没事吧? 正沉思着,卖家界面弹了条消息出来。 [爱荔]:发送了一张图片。 哦,是自己让他拍的照片。 赛班斯想,有了照片,可信度应该会高一点,他可以把照片设为壁纸,就像是其他情侣那样。 结果一点开,他的通讯器差点摔在地上。 画面上的男孩只穿了一件连体的白丝。 就是字面的意思,那衣服是极其薄透的白丝,用两条细细的吊带勾在肩膀上。 上衣连接着下面的白色长筒袜,将两只小脚丫都包裹在里面。 整个衣服只有正面是遮住的,而后腰和脊背……应该都露在外面。 其实说是遮住,也根本没遮住,半透明的白丝之下,胸口软软的弧度和叫人眼晕的淡粉色,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男孩垂着眼眸,裸.露在外的肌肤都是一片红晕,漆黑的长发垂在肩头,显得分外羞赧而诱人。 和店里那张照片上的清纯少年大相径庭。 赛班斯猛然意识到这家店的性质。 糟了。这不会是,那种店吧? 要是让这家伙来了,自己可就再也洗不清了…… 他连忙想要退单,可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他的朋友们来了。 赛班斯面色铁青地开了门,几人笑嘻嘻地揶揄一番,边往屋里走,边不忘打趣他。 可赛班斯此时此刻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随口应付着,心里却在飞速盘算,等一下该找个什么理由。 而app偏偏在这时候弹出了“您的订单已送达”。 随后,门铃声再次响起。 “哟,是嫂子来了吧?快去给嫂子开门呀!” 赛班斯只能硬着头皮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您好……” 门外传来怯生生的少年音,一个比他矮了不少的,身材娇小的男孩站在那里。 抬头的一瞬间,赛班斯看到这张脸,心跳陡然慢了一拍。 好……好漂亮。 照片上简直太失真了。真人漂亮得像是虚拟建模走到了现实。 他穿着一件尺寸不合身的皮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脚上踩了双普通到有点廉价的小皮鞋,能看到一截白丝袜裹着小巧精致的脚踝。 赛班斯忽然心跳加速:难道他的皮衣底下,穿的就是照片上的那件白丝? 少年见他迟迟不说话,疑惑地唤了一声:“您好?” 赛班斯如梦方醒,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身后几个朋友却都齐齐围了上来,看见少年,都发出了很夸张的惊叹声。 ……而罗荔看到后面又出现的几个青年,小脸一下子变白了。 怎么……这么多人? 难不成……他们都要,都要和自己…… 第64章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非常不对劲。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来的男孩,看起来过分年轻了。雌雄莫辨的一张巴掌脸拢在乌黑发丝下,身上穿着件漆黑古旧的皮衣,坐在角落里局促不安地掰着手指。 人已经进来了,赛班斯想找的理由也没了发挥的余地。 他只能站到罗荔身边,介绍道:“呃,这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说的,他叫……” 一下子想不起名字,连忙看向少年。罗荔及时反应了过来:“啊,你们好,我是爱荔。” 出门在外要报假名,这也算是店里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赛班斯耸耸肩膀坐到旁边:“嗯,反正人已经见了,这下总该信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一番,看着罗荔身上这身打扮,总觉得隐隐透露着怪异。 如今的世界阶级分明,上流社会的人们都是有自己的穿着习惯的。而眼前这男孩的打扮,在一群光鲜亮丽的少爷小姐里显得格外突兀。 看起来,只有底层人才会这么穿。 或者是那些被淘汰的机器人。 但无论是哪种人,和赛班斯这种身份都相差太远了,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认识。 赛班斯到另一个房间去开酒,顺便喊了一声,“那个,爱荔,你来一下。” 罗荔起身走过去,门刚刚关上,赛班斯便拉住了他的胳膊:“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 罗荔也很茫然:“是您点的呀,白丝还有兔耳朵兔尾巴……不过耳朵和尾巴戴着太显眼了,我就先放到包里了。” 赛班斯心里暗骂一句,只恨自己没有提前打听清楚,才导致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他思忖一番,低声道:“等下我想办法喂你点酒,你喝完之后就装成喝多了的样子,然后我找机会,就说你醉了,把你送回去。” 罗荔似懂非懂,一下子紧张起来:“您……是要退货吗?” “我当然要退!” 赛班斯咬着后槽牙,“我是想要一个男朋友,又不是要一个卖……” 望着少年潮湿沁雾的柔软杏眼,那些难听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他妈的,算我倒霉。反正你就听我的,等会儿自己找机会走。” 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了呼唤声:“我们马上开一局国王游戏,小赛,你玩不玩?” 赛班斯马上回答:“玩。” 他提着酒打开了门,让罗荔先出去。浅褐色的瞳孔在他纤薄的肩膀和柔软的腰肢上凝了一瞬,而后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照片里已经看得出来他很小一只……可见到真人以后,比他想象的还要娇小年幼。 第79章 一想到这张清纯荏弱的脸蛋下面,是那种风尘气息十足的穿着,赛班斯便觉得一股异样的悸动涌上胸口。 别被他的外表蒙骗了。他暗暗心想,这个男孩可是那个外卖店里的热销第一。 什么清纯,都是伪装罢了。 …… 罗荔已经知道了赛班斯这些朋友的来历,便没有最开始那么害怕了。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些人里面有男有女,看上去应该都是富人阶层。 只是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这里面,好像只有赛班斯和他是“情侣关系”,其他人都是单身。 所以,这是不是有点像联谊会? 这些人来这个局,不会都是打算找对象的吧。 等到赛班斯和罗荔坐进来,游戏便正式开始了。 国王游戏他是第一次玩,规则挺简单:从抽扑克牌开始,抽中k牌的成为国王,其他玩家则以牌面上的数字排号。国王可以指定某张牌的玩家做事,而该玩家不能拒绝,否则便要罚三杯酒。 规则讲清楚后,第一轮抽牌,国王是一个名叫维多的男生。 罗荔看了一下自己的牌,是梅花6。 “那就让4号和8号喝个交杯酒吧。”维多想了想,又补充道,“然后6号再出来跳个钢管舞。” 4号和8号是两个女孩子,维多大呼没劲,“哎呀,今天真是不走运!谁要看你们闺蜜喝酒啊!” 但是觉得不走运也没办法,两人笑眯眯喝了。 转头去找6号,看见罗荔红着耳朵尖把自己的牌翻过来:“我是6号,但是我……我不会跳舞。” 维多便不怀好意地腆着脸去找赛班斯,“那怎么办,要不然你替他跳一个……” 赛班斯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像是会的?” 几个兄弟幸灾乐祸:“哎呀,别这么扫兴嘛小赛,给哥几个献舞一曲呗,哈哈哈哈!” 罗荔想到刚刚赛班斯要自己喝酒的事,连忙道:“没事没事,我喝酒就好了。” 酒是度数偏低的百利甜,但连喝三杯还是有些勉强。罗荔皱着眉头完成了处罚,坐回了原位。 赛班斯看他喝完,本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第二轮和第三轮的国王都没有选到罗荔,直到第四轮,成为国王的人是克罗亚。 克罗亚是这里面唯一一个不苟言笑的。他浑身上下的气质也确实与其他人不同,寡言少语,相貌冷鸷,鼻梁上还有一道骇人的长疤。 他站起身来,周围那些笑闹声便明显小了下去,看起来也没人敢开他的玩笑。 克罗亚说:“9号和10号。” 虽然指定了人选,但他迟迟没有说要这两人干什么。 维多见状悄悄在他耳边说:“那边有玩法册子,你挑两个呢。” 克罗亚瞥了一眼册子,“你替我选一个吧。” 维多挠了挠头:“行吧,我看看……呃,就这个吧,脱掉身上一件衣服。” 10号是一个小麦肤色的辣妹。旁边一个男生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半开玩笑道:“算了算了,你别脱了,这儿都是绅士。” “开玩笑,你以为老娘怕脱啊?” 女孩一下子把男生推开,三下五除二将外头的衬衫一脱,漏出里面亮粉色的背心。 她身材好,胸部挺拔傲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能看的。 众人都知道她的个性,纷纷表示姐姐痛快,也没有真冲着人家的身材不怀好意打量的。 “10号,10号呢?” 维多四下找人,罗荔恍恍惚惚间听到,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他就是10号。 刚刚那三杯酒下肚,现在已经上头了。男孩白嫩的脸颊熏出了薄红,卷翘睫毛挑起一簇一簇,声音也变得很软:“是我……” 赛班斯瞥了一眼。 就三小杯百利甜而已,怎么晕成了这样。 让他装醉,装得还挺像。 维多又重复了一遍脱衣服的国王指令。罗荔听明白了,攥着袖口的指尖倏地收紧。 维多还自以为善解人意道:“正好,你就把外面的皮衣脱了嘛,这儿这么暖和,你穿着也热。” 可是…… 可是他里面穿的衣服,是…… 刚刚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如果再拒绝,恐怕会显得不太好看。 但又不能真的脱掉外衣…… “行了,我替他脱。” 赛班斯忽然开口。 这不是一个多为难人的指令,没人想到他居然要这么说。 有人立刻意味深长地嘘了一声。 意思也很明显:想不到这一向唯我独尊的天龙人少爷,谈起恋爱以后,占有欲这么强。 连人家在别人面前脱个外套也看不得。 赛班斯无视了这些起哄,自顾自地把夹克一扔。 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紧身短袖,裹着健身痕迹明显的宽阔肩膀,小腹处块垒分明。 青年有着浅褐色的发丝和瞳孔,浑身上下流淌着桀骜贵气,本该养尊处优,可这身材倒是出乎意料的充满野性。 维多看着他和那个漂亮男孩坐在一起,无端地想到另一方面。 这俩人要是睡觉,赛班斯绝对能把那小少年撞得哭都哭不出来。 他为自己解了围,罗荔很感激。可赛班斯从始至终都绷着那张俊脸,也不看他,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这一局就算是结束了。 克罗亚坐回原位,临走之前,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罗荔身上的皮衣,但什么也没说。 新抽的一回牌,刚刚抽完,赛班斯忽然从桌下伸过手来。 罗荔不明所以,忽听他低声说:“你的牌,翻过来我看一眼。” ……他怎么还作弊! 罗荔只好给他看。 是q。 赛班斯看完把牌还给他。 随后,他将自己面前的牌翻开,那是一张k:“我是国王。” 罗荔的思绪一时有些乱,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赛班斯敲着桌面,打量了一番众人,缓缓开口。 “就让拿到q牌的玩家,蒙上眼睛,从在场各位里面找到他喜欢的人吧。” 这指令一说完,众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纷纷表示还是小赛总会玩。 而赛班斯不动声色。他的真实目的是,这个小笨蛋蒙上眼睛肯定没办法认出自己来,等他认错了人,自己就假装生气,说他喝醉了,让后把他赶走。 这样就可以结束今天这场乌龙了。 可是他心里的意思不能传递给别人,剩下的人看见拿到q牌的是罗荔,立即窃窃私语起来。 ……另一边,维多戳了戳克罗亚:“喂,老克,我们都商量好了,等会儿爱荔选人的时候,要是选到咱们,咱们就拽一下他的衣服,提醒他错了。” 他嘿嘿一笑,“毕竟你也知道,小赛总生气起来,可是个麻烦事。” 克罗亚瞥了眼罗荔,点点头。 维多立马又把这事告诉了罗荔。 罗荔本来还担心,要是选错了人,赛班斯一生气,肯定要退单……这样店长追究起来,可就麻烦了。 此时听到维多说他们都会帮他,罗荔忍不住感激地说了谢谢。 有别人帮忙,这样,就肯定不会选错人了。 他给自己蒙上眼睛,浑然没有注意到暗处角落里,克罗亚深暗的目光投了过来。 喝下一杯酒后,他也起身,和众人站成了一圈儿。 蒙眼找人的游戏开始了。 第65章 罗荔蒙上眼睛,站到了众人中间。 根据规则,他可以通过摸对方的衣服、对比身高体型等方式,来找出哪个人才是赛班斯。 本来不是件难事——如果他真的和赛班斯很熟的话。 那喝下去的三杯酒好像在胃里翻江倒海,弄得他整个人都有些眩晕。 罗荔勉强维持着步子,上前摸了摸几个人的衣服,那几个人都趁机拍了下他的手背。 应该都不是。 蒙眼找人的游戏在酒场里很出名,在场很多人都接触或者听说过。 只是,虽然他们好歹是上流阶层,不一定真正玩过,但也知道,在真正的底层酒场内,这游戏会脏得多。 男男女女齐聚一堂,本来也可以借这个机会玩点刺激的。 可偏偏蒙上眼睛的是罗荔。 而他已经有男朋友了。 克罗亚站在原地,听见旁边一个红发青年笑了一下。 “赛班斯偷看他的牌了。” 那红毛低声说,“不知道搞这出是要干什么……想炫耀这男孩有多爱他,蒙上眼睛也能在一群陌生人里找到他吗?” 他唾了一口,“哼,什么臭屁小赛总,谁都得把他当国王供着。妈的,真不爽。” 他本来是不想来参加赛班斯组的局的。 如果不是听说这局上会有美女,他才不稀罕过来。 来了以后,美女确实有,但这个爱荔往那儿一坐,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 第80章 白嫩漂亮的男孩坐在赛班斯旁边,漆黑的玻璃眼珠看谁都带着无辜懵懂,说话也是细声柔语的,说不定是刚刚高中毕业,就被赛班斯哄着上床了。 越想越觉得不爽,凭什么。 赛班斯还在那装出个不屑一顾的模样,好像有小男友和没小男友都一样似的。 不过想想也是,他这个条件,想找什么样的找不到,说不准明天就换了。 今天根本就是纯向人炫耀来的吧。 看他还在艰难地找着男朋友,有时候指尖不小心碰到别的男生的脖颈,立刻羞得耳尖通红,小声地说对不起。 碰到脖颈都害臊成这样。 要是用那些酒场里真正刺激的玩法,让他摸点别的来认人,八成会脸红得站都站不稳了。 克罗亚听到旁边青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转头一瞧,蒙着眼睛的男孩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前。 罗荔试探着抬起手,那手指白皙纤细,指甲像是粉色的杏仁。 克罗亚有一瞬间的晃神,下一刻,那双白嫩柔软的小手就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力度轻轻的,攀着他的肩头,小心地捏了捏。 离得这么近,那张殷红湿软的唇瓣就在眼前。 好小好窄的嘴巴。克罗亚心想。像是小兔子软而饱满的唇。 他比自己矮不少,整个人都被一股甜美的香气所笼罩,蒙上眼睛之后,更透露出一种茫然胆怯的神态,看着很好欺负。 按理来讲,克罗亚这时候应该要提醒他认错了人。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他迟迟不想动作。 就这么看着罗荔摸摸自己的肩膀,又握住他的手臂,好像很仔细地在辨认。 他和赛班斯的体型差不多,的确不容易分辨。 对面的维多疯狂使眼色,克罗亚却像看不见似的,一动不动。 这么久了,这个人也没有拍自己的手背,罗荔隐隐感觉,他应该就是赛班斯了。 ……而此时此刻,真正的赛班斯就站在后方,死死地盯着他。 要假装生气。赛班斯在心里一遍遍演绎,罗荔认错了人才好,他就可以装成不爽的样子把这个局解散掉,这样谁也不知道这家伙真正的身份。 可他自己看不见,维多却看得很清楚。 从罗荔开始摸克罗亚的肩膀的时候,赛班斯的脸色就变得很吓人。 那眼神分明就是…… 要是敢认错人,你们就都死定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气息,但罗荔感受不到。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慢慢踮起脚来,环抱住了克罗亚。 “是,是这个。” 罗荔小心翼翼,又有点克制不住兴奋地开口。 他柔软的脸颊伏在青年的胸膛处,撒娇一样蹭了蹭。 克罗亚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但没有推开。反而搂住了罗荔的腰,肌肉坚实的臂膀收紧,将男孩往自己的怀里按了按。 罗荔心想这一定是选对了,便一下子摘掉了眼罩。 然而这一抬头,却是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随后,身后传来一声易拉罐被捏爆的声响。 只见赛班斯一甩手,将桌上的一听啤酒扔到了地上。 举座鸦雀无声,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赛班斯一字一顿:“你是不是喝多了?” 那话却不是问的罗荔,而是对克罗亚说的。 克罗亚神色如常:“喝多的是他吧。” “你也看到了,是他来抱我的。” …… 雅各布群落的地底下,公共光铁飞速穿梭着。 罗荔垂头丧气地走到光铁口,偷偷打量着别人,学习怎么样买票。 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租了辆计程的光艇。走的时候可不能这样奢侈了,还是节省一点。 购票的机器上慢慢显出一个通行码,提示他已经扣除了光铁票的信用点。 大概是因为禁行的缘故,这种公共空间都没有多少人,基本都是智能机器人在运作。 独自一人坐在光铁上,罗荔百无聊赖,只能看起了自己的面板。 面板一切如旧,技能和二阶段形态都照常开放着。但这一次迟迟没有给他分配任务,007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这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当然,比起这些,更让他不安的是赛班斯。 刚刚他虽然没有明面上的大发雷霆,但谁都能看得出来,赛班斯很不高兴。 没有办法,维多只能暂时叫大家先回去,今日的酒局算是不欢而散了。 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赛班斯要怎么写差评。 罗荔想想就感觉很委屈,只能祈求老板少扣自己一点钱,他真的没什么余额了。 光铁速度极快,眼看还有一站就到到达罗荔的住处。 可是这一站开门后,却有一队全副武装的,看起来像是军方的人涌上了光铁。 那些人远比一般人类要高大,戴着头盔,背着罗荔看不懂的武器。 领头的人说:“有一名失控的机器人逃走了,现在要检查一下,是不是混在了你们当中。” 失控……机器人? 军队士兵让光铁上的乘客都走下来,一个一个扫描检查。 罗荔站在检查队伍后头,听到那些士兵的窃窃私语。 “我早就说过,给机器人太多人权,早晚有一天要出事。” “就是的。要我说,机器人就不该替人类上战场,还分走咱们的军功。基地里头只留一种机器人就够了,方便伺候着睡觉,嘿嘿嘿……” 听起来这个世界的机器人发展得很快,拥有甚至超过了人类的智慧,还被赋予了人权。 这些士兵吊儿郎当的,给罗荔的感觉不太好,使他不由得注意到了里面一个一直沉默着的青年。 青年也一样戴着头盔,身姿英挺,肩宽腿长,比例完美得惊人。 虽然他一句话也没说,但不知怎的,罗荔总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一个又一个的乘客被扫描过去,轮到罗荔时,拿着扫描仪的那个男人却忽然皱了下眉头:“奇怪,扫不了了。” 扫描仪好像坏了。 几人交流一番,决定去取个新的。而有一个男人瞄了眼怯怯站着的少年,大手一摆:“用不着。我入伍这么多年,是不是机器人,我一眼就知道。” 他走上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罗荔。 失踪的机器人是军用的,男人很清楚。眼前这个男孩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根本不可能是那个机器人。 但是…… 既然扫描仪坏了,他看起来又是一副纯得不得了的模样,又长了张这么要命的脸蛋…… 有便宜干嘛不占。 于是喝令道:“你转过去。” 罗荔不明所以,只能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皮衣有些分量,遮得身材平板一块,什么也看不出来。那士兵有点兴致缺缺,干脆上手碰了一下他的腰。 男孩一颤,紧抿唇肉,有些抗拒地躲了躲,但最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 ……腰很细。 被皮衣遮盖的脊背纤弱单薄,乌黑柔顺的长发像女孩一样蓄到了腰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香气。 士兵难以遏制地深深一嗅。 果然,小美女身旁的空气都是甜的。 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男孩藏在小皮鞋里的,裹着白丝的脚踝。 明明是个小男生却穿着这种白丝袜,都被自己上手摸了腰还一声不吭…… 不会连被占便宜都不知道吧? 就在这时,男孩愤愤抬起眸子,湿漉漉的杏眼瞪向他。 哦,原来他知道。 但是知道了也只是用眼神吓一吓人,毫无半点杀伤力,反而让士兵愈发得寸进尺地想要说点过分的。 可还没等他开口,自己又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那东西放在少年的背包里,摸起来手感古怪,士兵立刻警觉起来。 他二话没说,便把手伸进了罗荔的背包。 男人的动作太快,罗荔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于是放在背包里的东西就这么被掏了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雪白的、圆圆的白色毛绒兔尾巴,还有一对头箍兔耳朵,就这样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他也不知是误触了哪个开关,那只兔尾巴竟然疯狂的震动了起来。 士兵明显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中的东西扔了出去。 罗荔全身上下都红透了,连忙把那见不得人的东西捡起来。 士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到底掏出了什么。 他顿了一下,感觉自己知道这兔尾兔耳是干什么的了,脸色即刻变得十分复杂。 “你随身带着这东西做什么?” 第66章 “这个,我是……我……” 罗荔舌头打结,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虽然确实是他的东西没错,但是他没有使用的经验。即便模糊地这东西的用处,也没办法立刻编出一个像样的借口。 第81章 他只能垂着小脑袋,声如蚊蚋地想要含混过去:“反正,我有我自己的用途。而且这、这不是违禁品吧。” 确实称不上违禁品。 但正常人会把这种东西放在背包吗? 另一边的人对着士兵耳语了几句,男人的脸色从疑惑不解,慢慢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一个猜测逐渐涌上心头,搜查的士兵仿佛已经将那个失控的机器人抛诸脑后,专心致志地应付起面前这个奇怪的漂亮男孩。 男人朝他抬了抬下巴:“这种东西,是你自己用的吧?” 罗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可能随便承认是自己用的:“我……我是给我女朋友用的。” “女朋友?” 士兵根本不相信。他长得这么软糯水灵,小屁股又软又翘,给别人当女朋友还差不多。 “小朋友,你最好不要撒谎。”士兵意味深长道,“我听说,自从禁行令推进以后,有的卖.淫组织更加猖獗,甚至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你还是老老实实解释,不然,我可要怀疑你和他们的联系了。” 罗荔的小心脏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儿。他干的事违法,他当然清楚,所以绝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己用的吗?” 男孩雪白的腮肉软软鼓鼓的,粉红唇瓣抿起一点,两腮都鼓出一个圆润的弧度,将那双形状漂亮的杏眼挤出一个上翘的弧线。 很难堪又很不情愿的,垂下几簇睫毛:“……嗯。” “随身带着,也是要用?” 罗荔已经不想再辩解了,只想他们赶快放过自己:“嗯。” 几个男人的眼神愈发幽暗,有一个人干脆直言不讳道:“打算在哪儿用啊?”咧嘴一笑,“不会就在光铁上吧?” 这只是在他衣服里发现的。 说不定……其实他现在,那里还塞着一个。 看着这么小一个人儿,脸蛋又长得这么年幼纯真,想不到,内里居然这么…… 罗荔已经察觉到这些人心怀不轨的骚扰,他把自己的背包提起来,羞愤道:“我可以走了吧,我又不是机器人。” “哎,等等。” 一个男人握住了他纤细的手腕,健壮的身体竟然贴到了他的背后,手臂也环上了他的腰。 语气变得分外黏腻低沉:“还没检查完呢。” 贴着他的耳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现在是不是还含着一根呢啊?让叔叔确认一下,才好安心放你走。” 罗荔全身红透,挣扎起来:“放手……!放开我——” 那男人好像听不见似的,生了胡茬的下巴往他娇嫩的脸蛋上蹭,几乎就快要变成强吻了。 而剩下的人对这种场面显然也是见怪不怪,早已清散剩下的乘客,别过头去给队长行方便。 而就在这时,队伍中那个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冷眼旁观的青年,忽然持枪走了上来。 有人立刻拦住了他:“喂,有点眼力见儿,别过去添乱!” 青年置若罔闻,步伐却加快了。 “你哪个营的?听不懂话吗?我叫你不要——” “砰!” 一声枪响,子弹居然轻易击碎了拦路士兵的防护服。 众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一下子发现那青年手里的枪存在异常。 那不是军中配备的枪支。 而是由军用机器人的机械臂转化而来的机关枪! “戒备!戒备!” 那个机器人居然是潜伏在了他们的队伍中! 尽管现在人类士兵以数量占据优势,可论及身体素质、反应能力,他们根本无法与机器人相提并论。 更何况,这个机器人的各项指标,都已经达到了恐怖的境界。 他面无表情地架起机关枪扫射,短短数秒内,已经轻松扫平了这一支精锐部队。 地上满是碎裂的头盔、防护服以及武器,了无声息的尸体被一脚踢进了隧道,让光铁碾成了灰烬。 整个光铁站内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请各市民与工作人员注意,4号线站台出现失控智械,请大家有序疏散逃离,切勿随意走动……” 罗荔的鼻腔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他距离那个机器人仅有数米之遥。 光铁还没来得及叫停,有一辆已经停在了他旁边,打开了门。 怎么办…… 如果这时候逃到车厢里,会不会被机器人一枪爆头? 但如果不逃…… 他,他已经走过来了。 安保系统似乎也反应了过来,远远的能瞧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安防智械,架起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那个机器人。 机器人短暂回头,被来人分散了一瞬间的注意力。 罗荔看准时机,不敢再逗留,一下子跑进了光铁车厢内。 车门在背后缓缓关闭,光铁驶动了起来。 罗荔一阵腿软,瘫坐在座位上,有气无力地透过车窗去看。 但他还是没能看到,光铁速度太快,只能隐约看见闪烁的枪火,其余的景象被一下子甩在身后去了。 …… 罗荔回到自己的公寓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他换了套正常些的衣服,本来想做些吃的,但是研究了一下未来世界的家电,最后得出结论:他不会用。 倒是看见了几管廉价的营养剂,但是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他对这种速食品实在接受不能。 店长那边一直没有来电,罗荔也没看见有差评,心里暗暗地想:也许是赛班斯打算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他计较了。 无论如何,他已经决定当今天的事都没发生过,店长不问他,他也绝不会主动去说。 楼下貌似有一间便利店,也许能买点东西来吃。 罗荔穿上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开门走下楼梯。 便利店的墙上嵌了光屏,里面正播放着新闻节目,断断续续的播报声随之传来: “失控智械目前仍在逃窜中,请广大市民遵守禁行令,减少出行,保障安全。如发现异常智械,请上报军方……” 那个机器人还没有抓住啊。 他可真够厉害的。 罗荔在货架前选了几个便宜的饭团,还有一瓶汽水。 这东西当然没营养,但至少能填饱肚子。他根本不敢看牛奶和肉制品的价钱,那些至少都是一百信用点起步。 小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罗荔叹了口气,不满地用足尖一下一下蹭地砖。 真讨厌当穷人。连饭都吃不起。 007怎么还在装死?他都不知道积分能不能换点吃的。 最后还是拿着东西去结了账,罗荔走出便利店大门。 夜幕之下,小区寂静一片,罗荔裹紧卫衣,在冷风里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而就在这时,听见草丛里传来一阵异响。 地上……出现了深红色的,像是血迹的东西。 罗荔顿时汗毛倒竖,他看见两条腿从草丛中伸出来,受了伤一样,还在流血。 是……有人在那里吗? 他思想挣扎了一番,还是觉得不能见死不救,于是猫着腰走了过去。 而在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以后,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被击碎后扔在一旁的头盔、断成两截的枪械,还有这身打扮…… 是那个机器人! 罗荔连忙后退,他的身体不住颤抖,四处张望,想要报警。 耳边却传来一阵机械声音,是从那个机器人的身体里传来的。 “低电量……战斗模式已强制关闭……请立刻补充能源……” “代号007……请立刻补充——” 提示音被强行掐断了。 007。 这家伙的代号……偏偏是007。 罗荔的心头忽然腾起一个不得了的猜测。自己来到这里以后,007就一直没说过话,会不会,眼前这个机器人其实就是…… 刚刚好像听到,他的战斗模式关闭了? 枪也坏了,伤成这样,应该也没法动手了吧。 不远处看见有人在巡逻,正在往这边走。 罗荔咬了咬唇瓣,一下子跑了过去,尝试着把机器人扶起来。 还好,虽然中了枪,但还能走。 他的意识看起来已经不大清楚了,罗荔搀着他往哪儿走,他就往哪儿走。 幸亏有禁行令,小区里没什么人,一路上电梯、开门、进房间,都还算顺利。 等到把这异常高大的机器人放到沙发上,罗荔已经筋疲力尽,赶紧去给自己倒杯水喝。 他还没从心惊胆战中平复下来,握着水杯,有些走神。 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007这种代号太常见了,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那个系统? 假如不是,自己又该如何处置他? ……罗荔在这边愁眉不展,浑然不觉沙发上的机器人已经缓缓睁开双眼。 第82章 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迟滞地转动,将整个房间,以及不远处的男孩都收入眼底。 智能分析数据也在运行着。 【罗荔,男,19岁】 【“缤纷萌宠乐园”的员工,实际上是做援助交际的性工作者。凭借姣好的容貌,在平台上很受欢迎。】 【凯尔纳公寓,偏僻简陋的平民小区,房租不便宜,但基础设施仍然很差。】 【初步分析:对象战斗能力几乎为0,不存在威胁性。目的不明确,有可能是为了用你换取悬赏金。】 性工作者…… 007缓慢坐起身来。 怪不得在光铁站时还会随身携带那种“玩具”。 是刚刚从客人那里回来吗? 他心里没有什么起伏,却无意识地皱了下眉。 也许自己当时帮他杀了那几个士兵,是做错了。 可能他心里并不多么抗拒。 人类的情感过于复杂,007无法分辨清楚,他只是下意识地检查了一下手臂,嗯,还有一把没坏的枪。 正想抬手击穿房门,那个男孩却忽然回过头来。 线条柔软的侧颜,挺翘精巧的鼻尖和饱满的唇珠完美搭配在一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盛满天真。 ……清纯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女学生。 “小七?你醒了?” 他竟然用狗的名字呼唤他。 第67章 罗荔端着两杯水从厨房走了过来。 他将客厅的灯全部打开,007短暂适应了一下光亮,深蓝色眼珠抬起,对上那张十足惹眼的漂亮脸蛋。 很普通的卫衣,款式简约的短裤,黑长直的柔软头发,短棉袜和运动鞋。 这一身打扮,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弟弟,有一瞬间,007甚至怀疑智能分析出错了。 罗荔坐到他旁边,小心地举起一杯水递给他:“你要不要喝?这是热的。” 话音方落,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喝水会不会短路啊?” 007有些失语。他对智械的了解还停留在什么远古时代? “我是新时代尖端生物科技高等智能人类,除了芯片驱动智能,其他生物方面与自然人无异。” 罗荔听得一愣一愣的,“那你喝口水我看看。” 007不想听从他这无聊的指令。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四肢,听见沙发上的小少年小小惊叹了一声。 “哇,你的腿刚刚还在流血,现在就好了,好厉害。” 007听着这话觉得哪里怪怪的,尝试走了一步,罗荔又说:“你走起来真的好像人。” 他忍不住纠正:“仿生机器人具有95%的人权,同等情况下拥有被称为人类的权利,你的基地大宪章是白学了吗?” “像人”这话要是流传出去,保准有人会喷他种族歧视。 可罗荔根本就没看过什么大宪章。 在他眼里,就是陪伴自己很久的系统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而且还是个肩宽腿长、相貌成熟的大帅哥型男。 罗荔呆呆坐了片刻,小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时候才想起,晚饭还没吃呢! 只是自己可以吃饭团,007吃什么啊? 007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道:“你不用管我。” “那……好吧。” 罗荔把饭团拿出来,转身走进厨房。 击退巡检队的时候消耗了太多能量,现在只能以节能模式维持。粗略估计,还可以撑3天。如果在这3天内无法补给,恐怕就要陷入休眠。 007搜索着附近的补给点。城内的都不能去了,他一出现就会被逮捕。城外的话…… 挪林天坑那里还有一个补给站。 因为危险生物出没的缘故,巡检队这些日子都对这个天坑敬而远之,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那里封锁着,如果想要潜伏进去,恐怕只能委托一些黑产的探险队。 正在思忖着,厨房里却传来东西倾翻的声响。 007走进去,看见小锅和碗都被碰倒,加热后的饭团掉在了地板上。罗荔好像被烫了手,红着眼圈吹着手指,委屈巴巴地面对这一地狼藉。 007皱了下眉头,“你怎么用那个锅来加热。” 罗荔垂着眼睛,半天才磨磨蹭蹭的小声解释:“别的,我不会用嘛。” 他把指尖放在舌头前面舔了舔,很可惜地看着地上的饭团,甚至有点想弯腰去捡。 手却被007一下子握住。 “你也不嫌脏?” 罗荔拧起乌黑眉峰,小发雷霆:“那我饿了,怎么办?” 007扫视厨房片刻,松开他的手腕:“你出去等着。” 罗荔:“啊?” “让你出去就出去。”嗓音冰冷的仿生人啧了一声,“不想饿死就别妨碍我。” 罗荔只能出去了。 不一会儿,厨房内传来清扫和启用家电的声音。他还是克制不住好奇心,小手扒在门框边,偷偷往里面瞧。 007身材高大,军用智械的身躯经过了硬化处理,健壮的肩背肌肉与绷紧的大腿线条都远超常人。 利落的黑色短发顺着脖颈收进去,深海一样的瞳孔更添几分分非人的冰冷感,好像刚刚才从培养基中苏醒。 军服沾上了血迹,他用围裙遮住。 罗荔的那条缀着荔枝图案的红色小围裙,他穿可以遮住膝盖的,穿在007身上,就有点像个肚兜了。 “噗。”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仿生人听到了,觑了过来。 罗荔连忙躲到门后去。 ……不一会儿,007端上了一桌饭菜来。 罗荔这里的食材有限,他居然还能做出花样,甚至还用胡萝卜和少量羊肉做了小馄饨,一颗一颗憨态可掬地泡在水里,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罗荔饿极了,三下五除二地咽到肚子里。 好……好好吃! 男孩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边还有没擦干的油渍。不仅吃掉了小馄饨,还把剩下的青菜炒蛋和饭团一起吃光了。 天呢……机器人的手艺也忒好了,他连做饭都这么厉害。 “小七,你也吃呀。” 007双手交叉,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吃这个无法为我补给能量,你自己吃吧。” 片刻过后,他又说,“我的代号是007。你不要随便叫错了名字。” 罗荔不解:“不随便啊,你是007所以叫小七嘛。难不成你想叫小零?” 007:“……” 听起来更奇怪了。 男孩吃完饭,他又从善如流地把碗刷干净,还顺便把厨房也整理了一番。 罗荔小声嘀咕:“你不会其实是个家政机器人吧?” 007额角一阵乱跳:“我是尖端生物科技高等……” “停停停!”罗荔打断了他,“知道了知道了。” 天色已晚,吃饱了就差不多该准备睡觉了。罗荔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很慷慨地为007拿出了新的拖鞋和睡衣,表示可以把自己的浴室借给他用。 007不屑道:“我有自洁功能,不用洗澡。” 罗荔哇了一声:“好厉害,那你以后能帮我也清洁一下不?还可以省水费。” 007垂眸,看着洗完澡以后香喷喷白嫩嫩的男孩,一头长发蓬松柔软,像个洗完澡以后活蹦乱跳的小动物。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转开了目光:“你已经够干净了。”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而且你的衣服太小,我穿不了。” 罗荔比了一下,还真是。于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007的外形发生变化,那身军服奇迹般地收缩消失,留下一身充满光泽的银色外壳。 好方便啊。 他在房间里整理小床,把被子铺好以后,犹豫了一下,又多抱出来一床被子,放在了床边。 他等了一会儿,还是跳下小床,装模作样地朝外面的机器人清清嗓子。 “咳咳,看在你给我做饭的份上,我就好心把床分给你睡了。你困了就自己过来,不许吵到我哦。” 007修理着自己的胳膊,没答应也没拒绝。 少年说完这句话,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他看得出来这小东西的心思,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对他感恩戴德,所以不满意了。 但他还是不想到那张床上去睡。 不是因为嫌弃罗荔,而是…… 脑海中又不知怎的浮现出“性工作者”的字眼。仿生人的手上力道一时失控,险些扭断那一根神经线。 谁知道有哪些男人在那张床上躺过。 年幼可爱的男孩也会给他们开门,留床,半夜被对方从后面抱住,不怀好意地密密吮吻他残留着沐浴露香气的后颈,然后把手探进他粉红色的小兔子睡衣。 就在那张床上,说不定还会用那些玩具。 直到男孩面色潮红地哭出来,他的客人仍会意犹未尽地享用自己的商品,甚至还会为此加钱,再加钱。 007听见自己的胸口处传来电流的噼啪声,像是有名为愤怒的情绪在燃烧。 第83章 他用了很久的时间平复,直到再也听不见声响。 夜色已深,007走到房间门口,听见微弱的呼吸声传来。罗荔毫无防备地睡着了,白嫩的脸颊被枕头挤出一个小窝。 007鬼使神差地推开房门,走到床前。看着他给自己准备的那床被子,也是干干净净的,散发着香气。 他俯下身来,静静地凝视着少年可爱的睡颜。 从这张脸上,根本看不出来他会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钱财。 ……或许是有误会呢? 也许这张床上没躺过别的男人,是他的分析出了谬误。 “滴滴。” 轻弱的提示音打断了007的思绪。是床头柜上的通讯器在响。 他拿起来一看,罗荔居然连个密码也没有设,轻轻松松就能打开。 是一条汇款提示。 足足500万的信用点。 随后,一个叫做“店长”的人发来了消息:宝贝儿,我已经把你的超信推给赛班斯少爷了,你们好好聊! 007皱着眉头打开和赛班斯的对话框。 【sai】:钱给你打过去了。 【sai】:那是昨天的费用。我已经和店长说过,接下来要包你一整年。 【sai】:过些日子我要去挪林天坑探险,你陪我一起。后天早上十点,围墙出口见。 【sai】:……来的时候记得穿好看点。 赛班斯。 那个科技集团总裁的儿子吧? 007拿着通讯器,他的表情依然平静,可手背上已经绷起了青筋。 【sai】:我的意思是,你穿正常的衣服就行,别像上次一样。 【sai】:还有,别再随便给别的男人发那种照片了。这次你发给我我就当没看见。 【sai】:以后如果还有照片,也可以发过来。 那种照片? 007翻到相册,看到了那张对镜拍。 白丝勒着臀肉的长发男孩,挺起小胸脯,把自己展示给有钱男人看。 嘈杂的电流声在胸口穿梭,007一个字一个字地按着屏幕,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 【爱荔】:你要拿我的照片干什么? ……城市另一端的奢华别墅内,坐在床边的青年粗喘一声,看见照片上弹出的消息框。 毫无征兆的,竟然被对方看破。 想到那张漂亮乖巧的脸上露出的厌恶表情,用娇气甜腻的嗓音质问他要干什么,那种极致的刺激感一下子攀升到了顶峰。 赛班斯浑身一震,掌心收紧,瞬间就缴械了。 第68章 第二日罗荔醒来,旁边的被子还是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没有被人动过。 他心里有一点不舒服,鼓着雪腮,气冲冲地把被子叠好,然后换好衣服,跳下小床。 卧室门被人敲了两下,罗荔打开门,对上007那张透着机械质感的、比例完美无缺的英俊面庞。 他不知从哪里搞了一身正常居民的衣服,看起来就像是幕后操纵基地运作的青年才俊,在科技公司里充当高级骇客的那种。 007说:“早饭给你做好了。” 罗荔一下子就没脾气了。这么高级的“家政机器人”,他这辈子都雇佣不起,说实话确实是自己占了便宜。 餐厅的桌子上摆了煎的恰到好处的培根和嫩牛,黄澄澄的煎蛋旁边还有包装极其精致的牛奶。 罗荔一下子愣住,这个时代的肉蛋奶都贵的离谱,他根本就买不起,007怎么会准备这些? “我的账户被巡检队冻结了,去超市的时候,看到你的账户还有不少余额,就先买了一些。” 007这么解释,罗荔更是冷汗涔涔。 难道这机器人瞎了吗?他的余额连四位数都没有。 他只能很尴尬地笑了笑,在心里默默肉疼。小心地打开通讯器一查,手里的叉子都差点掉地上。 ……多少个零?? 这系统不会是出故障了吧?? 他很快就发现了那条来自赛班斯的汇款通知,以及超信里多的新联系人。 昨晚赛班斯给他发了很多消息,还邀请他一起去挪林天坑探险。 他还说,要包自己一整年。 罗荔心里百味杂陈,他并不想和这个人有更多接触,但是,但是他又实在给的太多了。而且看店长的语气,自己也不像是能拒绝的样子。 于是想了一会儿,回复消息过去。 【爱荔】:抱歉,我刚睡醒。 【爱荔】:我……我可能做不好,我也没有和别人一起扮演情侣的经验。 上一次在酒局上就闹的大家不欢而散了,他真的很怕如果再参与其中,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儿。 罗荔的脸上蒙着一层阴云,一面咬着叉尖,一面悄悄叹气。 “你在和谁说话?” 男孩吓了一跳,赶紧把通讯器倒扣在桌上:“没、没有谁。” 007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男朋友?” 罗荔耳尖漫上薄红:“不是,就是一个,嗯,我工作上的朋友。你别乱猜了。” 007冷笑一声,没有继续问下去。 昨晚他冒充罗荔发了那条消息,对面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回了一句:“见不到你,看看你的照片还不行?” 007没有再回复,他清楚地知道赛班斯要拿罗荔的照片干什么,现在说不定发消息都腾不出手,还在这儿装淡定。 他把自己和赛班斯的这几条消息全删除了,所以罗荔现在看不见。 这时候,赛班斯的通讯拨了过来。 罗荔手忙脚乱地接起来,躲到卧室里才敢说话:“喂?” 赛班斯的声音听起来还像之前一样,骄傲而颐指气使:“你考虑好没有?挪林天坑的探险机会,在现在的基地里一票难求,多少人有钱都买不到。” 罗荔战战兢兢道:“可是围墙外不是很危险吗?我不敢……” “我雇了总统级别的护卫队,走的都是安全通道,不会有危险的,就是去度假而已。” 赛班斯顿了顿,语气掺了点怀疑,“……你声音怎么压得这么低,你家有别人在?” 罗荔心里咯噔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没有。” “哼,最好是。我说要包你一整年就是一整年,在此期间你不许和其他男的有任何接触。听懂了吗?” 这种天龙人大少爷说话就是咄咄逼人。罗荔不敢忤逆他,只能乖巧地嗯了几声。 赛班斯心情好了一些,站在衣柜前挑选着衣服,听到通讯器对面传来的软糯清甜嗓音,忽然突发奇想,清了清嗓子。 “那……你叫声老公来听听。” 罗荔的脸颊瞬间涨红,羞耻地声音都在抖:“你、你别闹了。我要挂断了。” 身后传来几下敲门声,他连忙把通讯器捂住,听见007说:“碗筷给你刷好了。” 罗荔不敢回应,只是放低声音,对赛班斯说:“我先挂了。” 说完,他果断按下了挂断键。 看着通讯器黑屏,终于松了口气。回到客厅,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妙,007明明还是面无表情,但周身却萦绕着诡异的低气压。 自己恐怕不得不和赛班斯一起到围墙外去了,但是,007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和他解释?他不放心让他待在外面被巡检队抓走,可总不能说,小七,我要和金主去度假,你乖乖看家吧? 只见007掏出了一张卡:“我需要到围墙外补给能量,这是刚拿到的准入证,明天就出发。” 罗荔脱口而出:“你也要去围墙外?” “也?” “啊,我是说,正好我有个朋友,最近也要去围墙外探险。嗯,也许我们可以一起。” 他想的挺好,如果能把007安全送出围墙,自己也可以安心一段时间。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独来独往的,会不会不情愿。 “好。” 007竟然干脆地答应了,“那就一起。” …… 围墙的出口是一扇极其恢宏的大门。 实际上围墙不是单纯的一堵墙,而是用先进材料制成的、连接穹宇与大地的防护层,像是一个倒扣的海碗一样,罩在基地城池上方,可以隔绝一切危险生物和污染物病毒。 围墙建立的一百多年来,只有极少数人能过获得出入的权利。虽然都知道外面危险,但危险也就夹杂着能够使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因此墙外探险已成为有钱人喜爱的一项活动,被他们称为“最高贵的极限运动”。 如今探险产业已经成熟,有专门的护卫队和安全地图,危险系数已经很低了。 但是在墙外污染肆虐的情况下,仍为这一次探险提供了不确定的变数。 维多将大箱大箱的熏肉、烤肠以及啤酒搬上了车,又叫了几个人来,把行军床和帐篷也搬了上去。 他振振有词:“都探险了,光睡车里多没意思啊。小赛总,你说是不是?” 赛班斯靠在敞开的车门前,笑了一下:“就你想的周到。” 第84章 这臭脾气的大少爷今天心情好像格外好。 不仅如此,他似乎还特意打扮过,浅褐色头发上抹了点发蜡,黑金色的衬衫敞开一截,露出晒成麦色的肌肉,整个人神采奕奕,帅得路过的狗都得跌个跟头。 他随手翻着地图,一个个勾画地点。 目的地最中央的地方,就是他们此行的重点:充满怪异生物与史前遗迹的,神秘危险的挪林天坑。 据传,那里就是这个星球上所有灾难的发源地。 天坑之下,藏着全人类为之色变的污染源。 “哎,爱荔来了!” 赛班斯攥着地图的手指收紧,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男孩今天穿了干干净净的白色卫衣,长发梳的柔顺整齐,深红色的短裤搭配着一双褐色短靴,看着格外懵懂可爱。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衣服,可穿在他身上,就是变得格外好看。 光是站在那里,就像个偷跑出来的小偶像明星,哪里是来和男友探险的,分明是来开粉丝见面会的了。 周围的几个人已经和他熟络了些,纷纷夸赞他今天的打扮好看。 赛班斯远远看着,本来见到他打扮得这么乖,觉得有点紧张,慢慢又开始不爽。 明明他们才是情侣,他怎么老顾着和那些不相干的人说话? 维多发现异样:“哎?你没有带行李吗?” “啊,我的行李在……” 话音未落,他身后便走来了一个相当高大的蓝眸青年。 他手里拖着那个红色的行李箱,明明是正常尺寸,可在他的身高衬托下,却成了个袖珍的小箱子。 青年气质冰冷高傲,看着极其不近人情。罗荔连忙解释:“这是seven,我的远房表哥。” 他想把行李箱接过来,示意007可以走了。 但007没有走的意图,他打量了一下这群人,一字一顿:“这队伍安全措施做得一般,我建议你还是跟我一起走 。” 此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变得挺精彩。 罗荔对他的低情商发言很无奈,正想着怎么解释,腰却忽然被人搂住了。 赛班斯抱着他,很轻蔑地朝007抬了抬下巴:“这位表哥也要去墙外?好啊,多加个座位而已。” 007漠然道:“用不着,我有准入证。” 准入证和探险队的权限不一样,一般是给科研团队颁发的,用于墙外调研。 有个男生阴阳怪气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就是个准入证。你一个破搞科研的,还好意思质疑专业的护卫队?真是……” “行了。”赛班斯打断了他,转而问罗荔,“你也要带着你这个表哥一起吗?” “这个……” 罗荔确实放心不下007一个人去围墙外,轻轻点了下头,“可以吗?” 007眉宇拧出了深沟:“我说了用不着——” “可以。” 赛班斯勾唇,往罗荔的额心亲了一口,“荔荔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缓缓松开,轻抿了一下唇瓣,带着男孩上车,“给这位表哥也安排一辆车,大家整理一下行李,马上出发。” 罗荔很想安抚一下007,让他乖乖的不要乱跑。但是赛班斯没给他这个机会,刚刚坐进车里,青年便强行与他十指交扣。 他的手比赛班斯小了一圈儿,指腹贴着青年的手背,丝毫没有挣扎松开的可能。 灼热的呼吸拂在男孩的脸颊上,车窗打开一半,外头的人都看得见。 罗荔发现只有他和赛班斯是单独一辆车,车内空间宽敞,座椅也很柔软舒适。 “看什么?” 他说,“我都说了不会让你和其他男的接触了,这车上当然没别人。” 外面还有人往车内偷瞟,罗荔莫名一阵羞耻,“那你就把车窗关上呀。” 赛班斯不仅没关,还把车窗完全打开了。 像是炫耀一样,把罗荔搂的紧紧的,刚刚遇见007的那点不爽消减了大半,心情格外舒畅。 他牢牢环抱住罗荔,动作很强硬,整个车身都在震。 “你怕人看?” “那你得克服一下。” “这些天,你不仅要和我一辆车,还要一个帐篷,一张床,一个睡袋。” “那些人都是单身汉,最会偷看了。你要是克服不了,有的是羞耻的时候。” 第69章 弹幕飞速划过,一时之间热火朝天。 【不是哥们你也太小气了吧,给荔荔自己准备一套又能咋样?好歹也是大少爷咋这么抠】 【俺不中了楼上直男味儿好冲,这很明显是赛班斯的小心思吧,什么都在一起干才方便吃老婆豆腐好不好】 【话说那个表哥真的很让人在意啊,真是搞科研的?我怎么感觉是挖墙脚来了】 【刚刚真是一股火药味儿,这是可以说的吗】 【笑死了赛班斯盯老婆盯得好紧,拜托你可是金主啊,哪有这么狗里狗气的金主】 队伍一路驶出围墙大门,进入墙外的世界。 在基地最边缘的出口处,一座极高大巍峨的雕像矗立在那里。它与围墙同高,像座醒目的宝塔,通体流转着寒冷的铁银色。 离近了根本看不出来雕像的形状,直到车队开出去很远,罗荔才看清这座雕像到底刻的是什么。 看起来……是一个男人。 “那是纪念碑,给现在的元帅立的。” 赛班斯瞟了一眼,声音里却听不出什么敬重,“切,多余。” 元帅? 因为007脱离了他的意识空间,很多背景介绍他都获取不到,只能开口问:“元帅是干什么的?” 赛班斯真的要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基地居民了:“当然就是军部的最高统帅了,负责墙外清缴污染物,以及墙内的智械管理。” 他揉着眉心,声音有些凝重,“那人算是人类最强吧,据说是因为基因突变,所以拥有了极长的寿命和超凡的身体素质,在军中是实力碾压的存在。” “不过……那家伙也是个冷血无情的独裁者,凡是忤逆他的都不会有好下场。” 罗荔感觉赛班斯有点瞧不上这位“元帅”,像是有什么过节的样子。 但他也就是听个新鲜,很快注意力就被眼前那些巨型的树木、沟壑纵横的山谷所吸引住了。 ——墙外的世界,是大片古老原始的、神秘诡谲的巨树林。 面前的息影可以看到他们今晚要抵达的目的地:位于巨树林中心的挪林天坑外围。 影像中的天坑深不见底,如同一只庞大的黑色眼珠落在密林之中,幽冷的黑色叫人不寒而栗。 赛班斯说:“今晚我们在外围扎营,明早起来以后下天坑。” 还要下天坑啊? 罗荔怂怂的,“不会有怪物吧。” “可能有吧。不过有护卫队在,加上路线都是规划好的,有怪物也出不了事。” 赛班斯说的信誓旦旦,他也只好相信了。 车队行进速度很快,队伍穿梭在密林之中,逐渐靠近天坑外围。 罗荔有点困,就躺下睡了一觉。 沉睡之时,似乎听到有不明生物的高亢嚎叫声,像是在呼唤着什么,模模糊糊地传入他的耳中,又被汽车行驶的声音盖过去了。 再次醒来,是被赛班斯叫醒的。 “醒醒,我们到了。” 车门缓缓打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 长满青苔与菌菇的巨树根系盘根错节,一直绵延地底,向着前方深不见底的渊坑伸去。 “老天爷,这天坑可真够大的。” 他们现在只是抵达外围,而天坑的边缘已经望不见尽头了。巨树遮挡了视野,天坑的恢宏全貌,需要靠息影才能捕捉。 这样罕见的奇观无疑激发了众人跃跃欲试的好奇心,但护卫队拉起了一扇屏蔽网,让他们不要再靠近天坑。 “太阳马上落山了,晚上树林外会有王蛇出没,请大家不要跨越这片屏蔽网。” 虽然有点扫兴,但听到“王蛇”,众人还是老老实实回到了屏蔽网之后。 那东西他们都听说过,据说是靠食人尸骨维生的巨蛇。 第一次遇见王蛇不会被杀死,但会被它们在身上留下蛇液,那东西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清除,会源源不断地吸引其他王蛇前来绞杀。 所以即便天坑风景壮丽,这里终究还是危险的污染地,需要处处小心。 林中开阔的空地处,可以安营扎寨。 众人将便携帐篷支起来,点上篝火,支起烤架,随着三言两语的笑闹声,那种野外的危机感也扫清一空。 罗荔惦记着007的情况,他和自己不是一辆车,自从下来以后就没有再见到过他,他有点担心那个仿生人是不是半路跳车了。 “你能吃牛舌吗?还是给你烤一点嫩牛腩?” 对面女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罗荔连忙说:“嗯嗯,可以的,我自己来吧。” 第85章 这个女生就是那天聚会上的辣妹,名字叫多娜。 她的个子比罗荔还高,掐着一根女士香烟,熟练地架上烤肉。 多娜手把手地教他怎么分辨熟度,什么时候翻面,刷哪种酱最好吃。几个男生想过来蹭一口,都被她没好气地赶走了。 罗荔心软,想给他们分几串,被多娜给制止了。 “让他们自己弄,一群吃白饭的家伙。” 虽然嘴上这么说,烤好了还是会给伙伴们留一些。罗荔点数着签子,发现数量多了。 多娜灭了烟:“不是还有你那个表哥吗?得给他留点吧。” 她看的出来,罗荔放心不下那个蓝眼睛的青年。 “赛班斯就那样,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把跟他差不多的男生都当做假想敌。”多娜擦了擦罗荔脸颊上的灰,“……不过话说回来,那人真是你表哥?你俩可一点都不像。” 007的身份需要保密,罗荔只能撒谎:“嗯。” “那就好。刚刚我看见他一下车就往林外去了,还以为他是被赛班斯激怒了。不过既然是你的亲人,肯定还会回来找你的。” 007到林外去了?! 罗荔手腕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007如果这会儿不回来,屏蔽网彻底关闭之后,他就回不来了。 这个仿生人可不是自己的什么表哥。他走了以后肯定就不会再回来了。 就算他很强,可是林外那么危险,万一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忧心忡忡间,众人已经围坐下来享用起烧烤了。 罗荔心不在焉地捧着啤酒,坐在赛班斯身旁。那边几个男男女女已经抱着吉他唱了起来,开酒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 “不能喝就别喝了。” 赛班斯把他手中的啤酒杯拿了过来,给他开了瓶果汁。那一杯只被罗荔抿过几口的啤酒则被他灌入喉中,很快见了底。 青年随着歌声慢慢哼调子,有人让他也唱一首,被他臭着脸喊了句滚。 “真是的,脾气还是这么差劲。” 维多笑嘻嘻的,酒喝多了,说话颠三倒四,“我说你啊,也别老这么傲气。上回就是,明明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还非得跟人家克罗亚撕破脸……” 提到克罗亚,赛班斯的眉头顿时拧紧。 维多一下子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举手投降。 赛班斯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周身气压明显变低了。 罗荔听见他啧了一声:“哼。区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他注意到罗荔的眼神,绷紧唇线,朝他招了招手,“你坐过来。” 罗荔有点不情愿,但还是被他一把抱了过去,揽住了腰肢。 赛班斯不满道:“那天抱那个私生子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罗荔脸颊一红,他不愿提起那件窘事。但是没办法,现在赛班斯是他的金主,“我……我是把他当成你了嘛。” “那你现在还不抱紧一点?” 赛班斯还是那种盛气凌人的口吻,可不知怎么,好像隐隐掺了点不甘心。 “你那天抱错人,让我很丢脸知道吗?” 罗荔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更加不自在了。 偏偏赛班斯越贴越近,唇瓣几乎就要碰到他的耳垂了。罗荔连忙别过头去,眼尾潮湿的睫毛一颤一颤,“你别在这里……” “我亲我自己男朋友,还管在哪里?” 赛班斯喉结滚动,忽然顿了一下,“不,不对。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是女朋友。你长这么漂亮,其实是个女生,对不对?” 【啊啊啊泥塑粉狂喜,我们荔荔宝宝就是小公主小妹妹呀】 【金主哥带头泥塑的含金量谁懂】 【叫什么女朋友啊多见外,直接叫老婆不就好了?】 【老婆老婆我可怜的卖p赚钱的宝宝老婆】 罗荔羞愤不已。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再看他耳颈和眼底都泛着暗红色的模样,意识到这人大概是喝醉了。 可他也没喝多少啊…… 难道他的酒量其实也不怎么样? “你、你别瞎说了。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拿醒酒药。” 罗荔趁机推开他,站起身来,往帐篷旁的行李走去。 他们这些人的行李都放在一起,药箱就放在行李堆旁。 而穿越几顶帐篷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和赛班斯的帐篷被单独隔离到了一处,离其他的帐篷有些距离,周围也更加静谧。 这种安排又是为了什么…… 他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赶紧从药箱里翻出了醒酒药,正要走的时候,发现有个背包拉开了拉链。 是赛班斯的背包。 是被人动过了吗? 罗荔隐隐不安,走过去一瞧,发现背包拉链上是有密码锁的,应该是赛班斯自己打开以后忘记拉上了。 这个傻瓜…… 他叹了口气,打算帮他把拉链拉好。 可是刚刚碰到背包,就看见一个被撕开的盒子,露出一角在外面。 罗荔拿出来,看见了盒子上的字样。 ……这是一盒避孕套。 盒子是空的。也就是说,里面的避孕套已经被赛班斯拿走了。 此时此刻,应该就在那个喝醉了的天龙人金主身上。 第70章 尽管心里也清楚,赛班斯提出要包养他,自然不会只局限于拉拉手抱一抱。 可是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究竟要做什么……还是让罗荔难以接受。 所以,他们的帐篷单独在一处,也是因为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们要做那种事吗? 罗荔心思复杂地返回了营地,一路上脑子里都乱乱的,连要把解酒药交给赛班斯都忘记了。 一群年轻人一直玩闹到了很晚才各自返回帐篷,赛班斯刚刚还是微醺,现在明显醉了。维多悄悄告诉罗荔,他其实酒量特别浅,喝醉了还总装装的不理人。 ……要是真不理人倒好了。 几个人把赛班斯送进了帐篷,等罗荔也硬着头皮进去的时候,看见赛班斯手里拿着两管有点像护肤油的东西,正在研究怎么用。 罗荔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一边整理自己的物品,一边感到如坐针毡。 “你过来。” 赛班斯喝醉了但是并没上脸,仍然是一张贵气凌人的浓颜俊脸,看谁都带着点轻蔑意味。 直到罗荔坐过去才看到他耳根和脖颈下方的一点暗红色。 他把那管东西塞到罗荔手心:“你自己弄。” 罗荔根本不认识这是什么,上面写着一串他看不懂的单词。打开盖子以后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里面的液体半透明的,很粘稠。 他疑惑了片刻,忽然想起之前在自己公寓的抽屉里看到的那些润滑油……跟手里这东西蛮像的。 指尖一下子收紧,连忙把盖子盖上,丢了出去。 赛班斯皱眉:“你又发什么脾气?” 他把“润滑油”捡了回来,揉了揉额角,“行行行,我帮你弄,行了吧。” 他直起身来把罗荔抱住。男孩在他的臂弯里蜷成一团,裸.露在外面的两截笔直白皙小腿叠在他的大腿上,圆润小巧的膝盖并拢在一起。 幼圆湿润的杏眼中藏满惊慌失措,像只被强行抱起的兔子,挣扎着想要逃离。 “不要……我不要……” 他攥着衣角,惊恐地看着赛班斯往手上倒出一些液体,随后,按到了他的小腿上。 罗荔屏住呼吸,可他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赛班斯给他的皮肤上涂抹着冰冰凉凉的液体,只是因为酒醉未醒,手上动作显得笨拙。 他眨了眨眼睛:“这……是什么?” “速干清洁剂啊。”赛班斯说,“在外面不方便洗澡,用这个效果是一样的。” 原来是清洁剂。 罗荔小小松了口气,“那我自己来就好了。” 赛班斯也没说什么,把清洁剂还给他。随后当着他的面把衬衫解开,露出里面麦色的饱满壮硕胸肌。 他身材好,罗荔见识过。但是如此直观地面对,还是让他感觉很不好意思。 “给我也涂一点。” 又在命令他! 罗荔想想他打过来的那笔巨款,忍了。 男生肌肉坚实,手臂和脖子上都绷起一条一条的青筋。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体温很高,罗荔刚刚碰了一下他的皮肤,觉得烫手。 他敷衍地在赛班斯的胳膊上抹了两下,然后就不想继续了。 这么大块头,得抹到什么时候?等一会儿他手都酸了。 “你到底会不会啊?笨。” 赛班斯啧了一声,“要这样。” 他抹了清洁剂的双手一下子握住了罗荔肉肉的两条大腿。 男孩的短裤松松的,赛班斯的指尖几乎要顺着裤管滑进去。软软嫩嫩的大腿肉在掌心抖了抖,被他的虎口顶出两道凹陷弧度,很快便泛开薄红色。 第86章 赛班斯把清洁剂均匀涂抹在他的皮肤上,掌心轻揉,缓慢按压。 “你翻个身。” 罗荔有点懵,还是照做了。 小小一只的男孩趴在软毯上,尖下巴垫着自己的胳膊,细腰凹陷下一个明显的弧度。 那天在照片里其实就能看出来,他的身上该有肉的地方很有些肉。 可能是因为害羞,他还把短裤提上去了一些。 布料贴紧肌肤,在腿缝深处挤出耐人寻味的凹痕。 罗荔感觉放在自己腿弯的手忽然向上,探进了自己敞开的卫衣,按住了他的腰。 赛班斯整个人都从后面压了上来。 青年的呼吸声在他耳畔起伏,轻攥住他的发尾,压低声音问:“……你刚刚以为这个清洁剂是什么?” 罗荔被他按着手腕,纤薄的肩膀完全被他笼罩在臂弯下,“什么以为……我才没有。” “你不说我也知道。” 赛班斯从喉咙里笑了一声,“你想的东西可不长这样。” 他将罗荔的小兔子睡衣拿了过来,放在鼻下深深一嗅,才再次递给他。 “换衣服吧,睡觉。” …… 罗荔惊魂未定。 他缩在角落里换好睡衣,而后在睡袋中躺下。 方才被赛班斯压在身下的感受仍旧残存在身上,青年的力量与体格都不是他能反抗的。 但他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了。 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还是今天奔波了一天,太累了? 算了,不管是因为哪种,逃过一劫就是好事。 要是赛班斯阳痿才最好。 他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慢慢沉入梦乡。只是心里总还惦记着007,所以睡得不太安稳。 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听见了一阵异响。 好像是……撕开包装袋的声音。 帐篷里一片黑暗,他睡得迷迷糊糊,也不能确定。 直到身边的赛班斯身体动了一下,罗荔才更清醒了一些。 撕包装袋的声音也更清楚了,伴随着橡胶被人扯动的轻响。 赛班斯闷哼一声,随后,一只手搂住了罗荔的腰。 罗荔闭着眼睛,也不敢睁开。他感觉赛班斯在黑暗里打量着自己,浑浊缓慢的鼻音离他相当近。 但赛班斯刻意保持了一段的距离,以至于罗荔只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焦躁而规律地晃动,扶在自己腰上的手也沁出一些薄汗,将薄薄睡衣浸透,热量透过布料传来,在肌肤上蔓延。 他尝试着挣开赛班斯的手,却又被对方往怀里一搂。软绵绵的小腹被毫无防备地一烫,罗荔浑身一个激灵,睡意一下子散了个干净 。 ……他并不知道,赛班斯此刻的心跳比他还要快。 血气方刚的青年不仅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不行,相反,他根本睡不着觉。 怀中的男孩看起来已经安心地睡去了,离得那么近,赛班斯一抬手就能摸到他散发着香气的身子。 本来是想做点什么的。都睡在一起了还不做点什么,他还是不是男人? 但是,罗荔看上去不太想。 而他自己也没有经验。要是搞砸了,这几天的度假还怎么收场。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怎么能这么顺利地就睡着了? 一般来说,小情人不应该主动一点吗? 他这个金主当的,情人就睡在怀里,而他却只能自食其力。 赛班斯越想越不甘心,贴着他平坦柔软的小肚子,声音嘶哑。 “他妈的。” “你知不知道,我每天必须得要用你的照片……才能睡着?” 罗荔一动也不敢动,紧闭双眼装睡。 他的小兔子睡衣被卷上去一些,赛班斯扶着他的腰,掌心在男孩裸.露的脊背上肆意流连。而罗荔的指尖绞着袖口,抿紧唇瓣忍耐。只是小腹上传来的烫意如此鲜明,不仅如此,还在毫无章法地乱蹭。 这人连自助都不太会,还妄想欺负他。 罗荔扁了扁嘴巴,在心里默默地嫌弃他。 …… 007站在营地外围,默默审视着那顶帐篷。 屏蔽网并不能阻碍他,想进去只需要一点简单的破解办法。 只是节能模式之下,他的感官明显没有平日敏锐了,这种被迫迟钝的感觉让他很焦躁。 不知道罗荔怎么样了。 虽然清楚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但心里清楚和眼睛看见是两码事。 007甚至更倾向于他是被强迫的。 如果罗荔真的不想做,那007也有办法护着他离开,前提是他愿意跟自己走。 他还那么年轻,哪怕是去科研院做一些简单的记录备档工作,也总比当……性工作者要好。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帮他…… 007想,只是因为他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只是这样而已。 那顶帐篷被人打开了,那个富二代公子哥从里面走了出来。 赛班斯只穿了一条衬裤,脸上露出些餍足的神色,额角还有残留的汗珠。 他走向的地方是垃圾处理器,一行人的垃圾都会扔到里面进行处理,以免在墙外世界造成污染。 赛班斯走过去,往里面扔了个东西。 临走之前,忽然感觉到什么,回过头去:“谁?” 赛班斯眯起眼睛,他们这种阶层的人类,本身基因也经过改造,感官异常敏锐。 但是他没有发现异常,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虫鸣。 赛班斯皱了皱眉,转身回到帐篷里去了。 很久之后,007才卸去了环境色伪装,高大的身躯一步步走向垃圾处理器。 在那个容器中,他看见了他极其不想看见的东西。 一只用过的,橡胶的…… 打了个结,扔到里面。 无数的想象瞬间在脑海中成型,到了最后,只剩下淡淡的讽刺和自嘲。 果然如此。 他的智能分析从来没出过错。 打进账户的巨款,app上一眼望不到头的订单,还有那张努力展示自己身体、献媚讨好的照片……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心跟他一个仿生人离开。 又怎么甘心放弃他这份利润高昂的“工作”。 007在心里冷笑一声,果断转身离开。 只是少年那张干净清纯的脸蛋仍然在他眼前反复浮现,挥之不去。 今夜过后,赛班斯不知道还会把多少个这种东西,像现在这样扔进垃圾处理器中。 ……恶心。 第71章 次日清晨,罗荔从睡袋里钻出来的时候,众人已经准备换装备出发了。 “天坑下方的通道有瘴气环绕,大家一定要检查好自己的防护服和面罩,假如不小心吸入瘴气,一定要及时用药。” 罗荔穿好衣服出来,拿到了自己的那套装备。黑色的连体防护服能够将全身上下都包裹起来,再扣上面罩,就只能看见一双眼睛了。 塞班斯已经穿好装备走了过来。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罗荔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这个人的精力好像没有尽头似的,昨晚在他面前弄了好几次,直到罗荔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还能感觉到青年的身体在震。 结果今早起来,他还是一副十足亢奋的样子,甚至比前两天更精力旺盛了。 怎么同样是男生,差别就这么大。 赛班斯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只说:“马上出发了,你换好衣服没?” 罗荔扬起尖尖下巴,不爽地哼了一声:“还没有呢。” 他选了件小飞袖的纱质上衣,下面则换了件保守的牛仔短裤,然后又在外面一层层套上防护服。 等他笨手笨脚地从帐篷里出来,外面众人已经列队,准备下天坑了。 屏蔽网撤去,护卫领着他们前往下坑的林梯。 清晨的巨木林被大雾笼罩,漆黑的天坑上方飘荡着浓雾,几乎看不见底下的光景。 林梯大门打开后,罗荔站到角落里,随着领队按下按钮,整个林梯都飞快地向坑底坠去。 穿过最顶端的大雾后,罗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无数棵比地上还要庞大的巨木,从坑底直直生长到天际,树冠连成一片,泛着枯黄色的藤蔓像蛇蜕一样挂在树枝上。 不对。 不是像蛇蜕。 看起来,那就是蛇蜕。 多娜惊呼一声:“听说王蛇的巢穴就在巨木后方的水系里。” 领队说:“实际上,一般的季节它们随意散落在天坑各处,只有到了繁殖季,才会在巨木林的各处水系建筑巢穴。” 又个男生嘻嘻笑了一下,“你是说现在就是它们的繁殖季?那我们来的可真不巧。” 嘴上说不巧,脸上却明摆着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领队解释:“王蛇领地意识极强,并且是墙外世界的顶级捕食者,它们对配偶的选择极其苛刻,如果不是遇见心仪的配偶,甚至不会进入发.情期。” 第87章 听起来……倒是和人类有一点像。 那条蛇蜕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抛在了身后。奇怪的熟悉感在罗荔心中萦绕,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些东西似的。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其他的风景所吸引了——林梯抵达天坑底端,牛乳般浓稠不散的瘴气环绕在树干之间,刺鼻的气味即使是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 “大家戴好面罩,我们现在走出通道。” 瘴气极浓,远远不是普通雨雾可以相比。罗荔紧张极了,在这种环境下,如果有什么怪物突然冒出来…… 他忍不住攀住了塞班斯的胳膊。青年身体一僵,嘴上说:“才到这里就怕成这样。”但还是握紧他的手,带他一起往外走。 一路上都还算风平浪静,因为瘴气遮蔽了大部分景色,罗荔也没看到什么吓人的飞虫走兽。 直到马上要走出瘴气地的时候,罗荔听见了“砰”的一声。 刺目的白光在眼前闪烁一瞬,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鸟啼。 罗荔还在不知所措着,便感觉有一只庞大的动物扑了过来,利爪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的大腿后侧猛抓了一下。 他惊慌失措地扑进塞班斯怀中:“有、有鸟——” 塞班斯摸了一下他的防护服,被鸟爪刮出了一道细细的裂痕。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也不敢再等,赶紧把他一起带出了瘴气地。 离开瘴气蔓延之处以后,将怀中人放到干净空地上,“怎么样?你现在难受么?” 防护服破损的地方在大腿内侧,面罩暂时无碍,所以他没有吸入瘴气。 但这变故也把男孩吓得不轻,眼圈沁出薄薄的湿红色,取下面罩后,潮湿的发丝黏在白皙小脸上,像只受惊的兔子。 而等防护服脱下之后,大腿内侧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红痕,虽然没有出血,但已经有些发肿了。 牛仔裤也被抓出了几个口子。罗荔难堪地把上衣往下拉了一拉,将破口遮住。 领队赶过来,带着药品。确认了一下防护服的情况,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破坏防护层,很快就可以修好。” 塞班斯已经勃然大怒:“不是让你们提前确认好,不许有怪物伤人吗?” 领队也很纳闷,刚刚那怪物是只有在天坑深层才会出现的灰翅鸟,它们无法在浅层生存,按理来说不该遇上。 这到底是…… “砰!” 不远处传来两三枪响。随后,几个身着劲装的青年从瘴气地走了出来。 手里攥着已经中弹咽气的灰翼鸟。 其中一名青年肤色黧黑,只戴了个面罩,连防护服都没穿,手里提着灰翼鸟的尸体。 领队思忖片刻:“你们是不是带了信号灯?” 灰翼鸟会被灯光吸引,有可能就是靠着这种方法,才把它们引到这里来的。 那壮硕的黑皮青年眉眼深邃,一条大花臂格外刺眼。 他满不在乎道:“在天坑地下这样危险,不使用信号灯可是要死人的。我们只是为了求生而已。” 说得好听。 实际上不就是为了故意吸引那些危险种吗? 看他们的打扮,像极了天坑下的偷猎者。 塞班斯看见这个人,眸色顿时暗了下来:“索伊?” 既然有索伊,克罗亚想必也在这里了。 果不其然,克罗亚很快也走了出来,目光环视众人,最后在罗荔身上落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行了,已经猎到了灰翼鸟,我们走吧。” 塞班斯却没有轻易放过他们的意思:“给我停下。” 他语气不善道,“你们这群偷猎者现在还在悬赏上,敢胆大包天地跑到我面前,是不是活腻了?” 索伊耸了耸肩,“你能拿我们怎么样?” “我当然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是元帅的队伍就在下面,让他派人上来,只是本少爷一句话的事。” 索伊脸上的笑意这才慢慢凝固住,“你想干什么?” 塞班斯皮笑肉不笑,搂住罗荔的肩头,“给他道歉。” 索伊的眼睛眯了起来。重装的马丁靴步伐稳健,罗荔看见他舌尖穿的骷髅舌钉,一闪一闪的。 他竟然朝罗荔鞠了一躬:“误伤你了,真抱歉,小美女。” 男人就算弯下腰也比他要高,一身狰狞纹身,怎么看都不像好人,罗荔飞快地垂下了眸子。 索伊往他那浅蓝色的牛仔短裤上瞥了眼,“小美女的裤子破了,都怪我。要不然赔你一条?我身上这条怎么样?” 【我操哪儿来的黑皮流氓,想对我女儿脱裤子直说】 【怎么回事啊小荔荔怎么被谁都当成女孩儿,宝宝自己反思一下】 【烦死了能别老是盯着宝宝的裤子看吗?本来就破了,要是被这个臭流氓看到里面的小内内怎么办?】 【那很好了,探险必吃榜】 塞班斯面无表情道:“滚。” 索伊挑起眉毛,又故意朝漂亮得跟个玩偶似的男孩笑了一下。 克罗亚则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几名偷猎者消失在山林深处,领队重新评估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已经安全了,大家可以先自由活动,太阳落山前我们再集合。” 罗荔对赛班斯说:“我去换一条新裤子。” “你一个人去?你不怕再遇到怪物?” 罗荔心里是有点怕,但是他不想在赛班斯面前换。 大白天的,总觉得很羞耻。 “没事的,领队不是说现在安全了吗?而且我就在那边换。” 他白皙的手指往不远处的树干后指了指。 赛班斯只能说:“行吧,快去快回。”把药也塞给他,“你自己记得上药。” 罗荔拿了条新的裤子,走到树干后面。 确认四周没有人之后,他才缓缓解开纽扣。 被鸟爪刮过的皮肤红肿着,现在还隐隐作痛。 罗荔紧张地把牛仔裤脱下一些,用手指蘸了药膏,往伤痕处抹去。 他还是没有全脱,毕竟是在野外,心里总觉得不安全。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冰冰凉凉的药膏涂了一层,肿痛感消减了许多。 罗荔扶着树干,慢慢等着药膏全部吸收。 他抬起头,看见巨木后蜿蜒曲折的河流,心里有些毛毛的。 据说,王蛇就住在那些河流和水潭中。 而此刻的巨木林风平浪静,看不出有危险存在的征兆。 罗荔逐渐没那么紧张了,将破洞的牛仔短裤全部脱了下来。随后又弯下腰,提起新的短裤穿上。 就在这时候,一声清脆的“咔嚓”,在背后响起。 紧接着,又是许多次类似的声响。 那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可现在一下子意识到:那是照相机闪光灯的动静。 有人在他身后偷拍。 罗荔连裤子都还没有穿上,两条雪白笔直的腿就这么露在外面。短上衣只能遮住半截小屁股,刚刚为了方便抹药,内裤边缘还往臀缝里扯了扯。 如果有人现在拍照……那真的是什么都能拍得一清二楚。 而就在他意识到这件事的同时,身后的咔嚓咔嚓声音依旧没有停止。好像更加得寸进尺似的,恨不得把每个角度都拍一遍。 罗荔的身上腾起羞耻的粉红色,立刻将短裤穿好,踉跄着跑了出去。 一下子跑到众人的集合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的脑中一片混乱,直到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才缓缓抬头,看到赛班斯正在向自己走来。 “怎么了?跑这么快?” 罗荔欲言又止。 “嗯……没什么。” 应该是错觉吧。 探险队的所有人都在这里集合,没人会去偷拍他才对。 应该……是自己听错了。 第72章 刚刚开始自由行动的众人还沉浸在兴奋之中,罗荔闷闷不乐地走过去,正好就听到一个人提议:“我刚刚看到那边有个奇怪的溶洞,应该是连着天坑下方的,怎么样,要不要去看看?” 一个女生犹豫道:“不要了吧……溶洞都很深的,要是上不来了怎么办?” “咱们装备这么齐全,怕什么?而且我刚刚试过了,水很浅,没问题。” 话虽这么说,敢去的还是少数人。提议者问赛班斯要不要去,赛班斯哼了一声:“去就去。” 他转头向罗荔:“你也一起?” 罗荔看了眼他们所说的溶洞洞口,黑漆漆的,地上长满了暗绿色的苔藓,还有一些不明生物腐烂的骨头。 他立刻摇了摇头:“算了,我不去。” 赛班斯嗤笑一声:“胆小鬼。那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几人轻装上阵,带着救险和攀爬工具向溶洞出发。罗荔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回到集合地,开始在安全地带漫无目的地闲逛起来。 他没告诉赛班斯偷拍的事,毕竟自己现在又没有证据,也不知道偷拍的人是谁。 第88章 照那家伙的脾气,要知道了这种事,保准又要闹腾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还是先缓一缓吧。 罗荔漫无目的地在四周闲逛,他很快就发现,这林子比他想的复杂太多,树与树的外形也高度相似,难以辨别方位。 之前锁定的一棵树……现在已经找不到了。 罗荔不敢再继续深入林中,趁着还没有迷失,赶紧循着自己的脚印往林外走。 可就在这时,他的【追踪】技能提示却响了起来。 随着光亮的指示,罗荔看见了另一串脚印,往巨木林深处延伸而去。 这里也有玩家? 因为007莫名其妙变成了机器人,他对在这个世界要干什么完全一头雾水。 现在既然出现了玩家,还是得跟上去看一看。 罗荔跟着那串脚印,一路走过一棵棵长满苔藓和菌菇的巨树,跨过湍急的溪涧,一直来到高高耸立的铁丝网面前。 他刚刚停下,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对话声:“会长,刚刚算了一下,这些货应该能卖到三百万信用点。” “只有三百万?那可亏大了。” 罗荔心头一紧。这声音……是克罗亚! 他连忙蹲下身体,把整个人藏进了草丛中,偷偷扒开一点叶子缝隙,往声音来源瞧。 只见索伊用刀剖着一只不明生物的尸体,笑道:“卖给一般人当然会被压价,但是卖给那群补给站的军官,可就不一样了。” 他一脚踩在面前的铁丝网上,“喏,这里面驻守的都是被半流放的军人,巴不得靠着这些怪物来换军功,争取早日回到地上……他们可是出多少钱都愿意的。” 补给站,是军方兴建的,供给仿生人智械补给能源的站点。 但是像这种天坑之下的补给站,位置偏远,资源稀缺,所以说是“被流放地”。 想要离开这儿,就必须立军功。绞杀危险生物就是其中一种立功方式。 克罗亚不知用什么仪器和里面进行着通讯,半晌皱起眉头:“他们说要先验货。最近的骗子太多,加上元帅就在天坑底下,他们不放心。” 索伊不以为意:“那就给他们看看好了。莱安,你不是有拍照吗?” 叫做莱安的、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青年应了一声,举着一只照相机走了过来,交到克罗亚手中。 克罗亚打开一看,蓦地皱起眉头。 “你这拍的什么东西?” 莱安一脸茫然,“我是都正常拍的啊……” 话音一顿,不吭声了。 前面的还正常,可翻到最后几张,照片上却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因为站在比较角落的位置,莱安之前都没有发现。 那人站在巨树下,背对着摄像头弯下腰去。 及腰的乌黑长发垂落,纱质上衣下,粉白娇嫩的皮肤若隐若现。两条藕节儿似的手臂修长白皙,一只手的掌心抵着树干,另一只手则腾出来解开短裤的扣子。 那牛仔裤真的很短,勒着后方的大腿肉都鼓鼓地溢了出来,小屁股浑圆挺翘,两条圆润饱满的弧度极能吸引旁人的视线。 照片是连拍的,前几张,拍的是那人在脱下鞋子。线条流畅的足踝细得两根手指就能圈住,足心抬起的时候,旁边正好又光线投落,将画面打亮。 黑科技的相机能够极大程度地放大照片,于是那有着薄粉指甲的足趾就无比清晰地呈现在画面中。因为是下方拍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是马上就要被这只漂亮的脚丫踩在脸上一样。 顶级的美少女身材。 紧接着下一张,那个人便把短裤脱了下来。 在场所有男人的呼吸均是一滞。 ……浅粉色的,很保守的三角裤,紧紧箍在纤瘦小巧的胯骨上,清晰到能够看见它被薄汗打湿的透明颜色。 随着那人弯腰,一切风景都一览无余。 索伊神色复杂:“这不是赛班斯的那个小男友罗荔吗?你偷拍他?” 莱安急忙为自己辩解:“不是!我真的没有看见。照片拍的太多了,我也没办法一张一张检查。” 根本没人听他放屁。 镜头都快怼到人家腿缝里了,说不是偷拍,谁信? 莱安见到了如此地步,只能去求克罗亚:“会长……” “删了。”克罗亚斩钉截铁,“快点。” 莱安有苦说不出。只能按照克罗亚的要求,删除照片。 那些照片都是很难得才能捕捉到的危险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他的心血。 现在就这么被迫一张张全部删除,说不可惜是假的。 队伍里的人都是偷猎者工会的成员,有的人擅长猎杀,有的人擅长追踪,而莱安擅长的,就是捕获这些珍贵的照片。 甚至可以说,比起在天坑之下发财,拿到危险种的第一手材料更让他欲罢不能。 ……这群只懂得打打杀杀的混子根本什么也不明白。 只有自己,才懂得围墙外这个危险世界真正的瑰丽。 可是如果想要深入天坑,见到传说中的污染源,只靠他一个人是不够的。 莱安只能忍气吞声,跟在这些偷猎者后面。 照片一张张化为乌有。忽然,在再一次按下删除键之前,莱安停了下来。 画面上换好短裤的小男生刚刚离开。几滴汗液落在地面上,还没有完全干透。 就在那薄薄的水迹四周,肉眼可见的,狰狞茂密的危险绿植正在萌芽。 传闻,污染源的体.液可以滋生天坑下的各种生命。 难道说…… 猜测逐渐在心头成型,莱安掌心出汗,连队伍在叫他集合都没有听见。 好半天以后,才重新把相机收好跟了过去。可心跳却不断加速,鬼使神差的,攥紧了双拳。 …… 罗荔在草丛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们的讲话,模模糊糊只听见“补给站”“军人”“照片”等等字眼。 他听得一头雾水,眼见着天色渐晚,不敢再逗留,就顺着脚印原路返回了。 ……傍晚,留在集合地的几人将帐篷支了起来。 前去溶洞的队伍还没回来,领队看了眼定位器:“他们的生命体征无碍,应该很快就会出洞了。” 于是大家就先自行准备了食物,用完晚饭以后,回到帐篷休息。 罗荔经历着这一天的变故,也已经很累了。清洁过身体以后,就换好睡衣,打开睡袋钻了进去。 躺下以后,那种夜晚的寂静瞬间包裹住他。 这时候才感觉到,赛班斯在身边和不在身边的感觉真的不一样。 虽然他在的时候总是三呼四喝的很烦人,但是真没有人和自己睡在一起的话,这种寂静感总让罗荔心里有些发毛…… 他只能把睡袋裹紧,逼迫自己闭上眼睛,不去思考其他。 耳边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罗荔还是胡思乱想了起来。 白天那个铁丝网后面……应该就是补给站吧? 007说他要去这里来着。他是不是现在就在里面? 还有赛班斯。他怎么还不回来…… “哒,哒,哒。” 帐篷外传来了脚步声,逐渐接近他这边的方向。 罗荔心头微跳,颤抖着睫毛,在黑暗里睁开眼睛。 是赛班斯回来了么? 集合地的人都睡下了,他们要是回来,肯定不会惊动大家。 帐篷的拉链被人从外面缓缓拉开,一只手逐渐探入,隔着睡袋,放在了罗荔的腰间。 罗荔缩着身体,耳尖一阵发烫。 赛班斯这家伙……怎么一回来就对他动手动脚的。 但碍及他毕竟是自己的金主,罗荔只能忍气吞声,任由那只手在睡袋上流连。 今日的赛班斯也不知道怎么了,手上有些发抖,很小心翼翼似的。往常他都猴急得不行,恨不得立刻就压上来,而今天却没有。 对方把他的睡袋拉链拉开一些,捏住了他的脸颊。 罗荔在这时候才感觉到不对。 这人的手太粗糙了,而且上面有很多疤,和赛班斯不一样。 而且,他的指腹抵着自己的唇瓣,把什么东西塞了进来。 是一颗药片。 “呜……!” 罗荔挣扎起来,而药片已经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只过了几秒,铺天盖地的晕眩感便席卷而来,他身上的力气顿时卸去,昏昏沉沉地晕倒在睡袋中。 ……莱安粗重的喘息声在帐篷内回荡着。直到确认怀中男孩已经昏了过去,他才打开了睡袋。 扑面而来的甜香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赶紧捻亮随身的小灯,看清了男孩的脸。 光亮的刹那,震撼人心的美貌让他浑身一凛,手里的相机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知道这集合地很危险,随时可能被护卫队发现。 本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自己的猜测,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第89章 莱安咽了口唾沫,把手伸进了男孩软软的睡衣下,碰到了淡粉色的内裤边缘。 指尖传来的潮热触感激起了他一身的鸡皮疙瘩。 白天他以为……是这个小男生沁出的香汗。 但这里晚上这么冷,不可能出汗了。 复杂的思绪在脑中翻腾。 他不知道自己对于污染源的猜测是否正确,但假如,假如真的有这种可能…… 这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莱安的手腕几乎是在颤抖着,打开了相机。 第73章 实话讲,莱安对男人的身体丝毫不感兴趣。 他只是想来验证自己的猜测,关于这个被拍下的男孩真正的身份。 但是怀中这个人……确实很不一样。 喂了药以后,男孩完全昏了过去,靠在他的肩膀上,呼吸绵长均匀。 莱安将帐篷关好,将罗荔的小兔子睡衣卷上去一些,露出两条微微分开的雪白双腿。 夜拍镜头架在合适的角度,他从取景器中清楚地看到了拍摄的地方。 拍到了罗荔的脸蛋,乌黑发丝下是一张毫无瑕疵的面孔,眼角唇线都是很圆润的弧度,看起来幼态无辜,缺乏攻击性。 但是偏偏颜色十分秾丽,唇瓣艳得像玫瑰花,睫毛和眉宇都像画出来的一样乌黑。 莱安见过很多美女,他知道罗荔这种长相有多么难得。 一点人造痕迹都没有,更不需要什么化妆品。 那些上流社会的精英,还有流放在外的军人,都会为这张脸发疯的。 莱安想,他应该庆幸自己不是女生,否则一定会被豪门娶走,充作为下一代改良基因的生育工具。 取景器中的视角向下,拍到他身上那件肉粉色的睡衣。 衣摆被莱安卷上去以后,男孩的身体完全暴露在视野中。 莱安的喉结滚了滚,勾住他的三角裤边缘。布满伤疤和粗茧的手指在镜头下弯曲起来,顺着那道惹眼的凹缝,缓慢地揉。 他特地把镜头拉得很近,以免错过这最好的时机。 男孩虽然睡着了,可身体还有反应,秀气的眉心轻轻皱起,手指绞紧莱安的衣角。 低低娇哼一声:“呜……” 莱安握着相机的手腕顿时不稳了。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了录像模式。 理智告诉他,到这一步已经差不多了,再不走,那些护卫肯定会发现异常。 他的隐蔽装置拖延不了那些家伙太久。 但是…… 真的要错过这次机会么? 如果这个男孩真的是污染源,或者哪怕只是和污染源有一些联系,那自己的录影都将成为宝贵的研究材料。 这个世界人人等级分明,同样是偷猎者,克罗亚和索伊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己就算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跟在他们后面当背景板。 污染源是莱安一生的执念。 而如果想要验证真假,或许,只有亲自品尝他的体.液。 男孩乖巧地躺在他的臂弯间,雪嫩脸颊上被薄红浸透。 他纤细的腰肢扭动着,神志不清的,还在往莱安的手指上蹭。 莱安身体僵硬,他不停地胡思乱想,连关相机都忘记了。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臂,忽然贴到了什么温暖柔软的地方。 低头一看,罗荔轻轻并拢双膝,把他的小臂夹在了大腿间。 莱安脑中轰的一声炸响,即刻粗暴地把手臂抽了出来。 这一刻他心跳乱极了,瞬间忘记了什么护卫队,俯身将男孩压在身下,短暂愣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吻了上去。 …… 次日,罗荔很晚才醒来。 刚刚苏醒,便觉得唇瓣上有些发肿,很不舒服。 后腰和双腿都一阵酸痛,像是被谁粗鲁地揉捏过。 他撑着双臂从睡袋中坐起来,脑子里乱乱的,试图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可又被脑中的刺痛打断。 罗荔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太阳穴笃笃地跳着,掀开睡衣后,他的后背顿时沁出一层冷汗。 白嫩的腰上鲜明地留下了几个指痕,睡袋内一片凌乱,像是有人曾经跪在他的身边,膝盖把他的衣服都压乱了。 在这时候才模模糊糊地回忆起一些昨晚的事,好像是有人闯进了他的帐篷,还给他喂了药。 可后面的事,就都不记得了。 过了很久,罗荔才强忍着恐惧,给自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走出帐篷,发现留在集合地的众人都已经出来了,各自拿着通讯器,神色相当焦急。 多娜走上前来,告诉了罗荔一个不好的消息。 “赛班斯他们失联了。” 下溶洞的那些人身上都配着定位器,传回来的生命体征信号断掉是凌晨时候的事。护卫队已经发了联系的电波过去,但始终没有回音。 眼看着几名护卫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下溶洞找人。多娜拍拍罗荔的肩膀安抚:“你别太担心了,这里是天坑外围,危险生物十分罕见,他们应该只是迷路了。” 可是罗荔心里却隐隐不安起来。 昨天见到了偷猎者,他们如此频繁地在这附近活动,如果没有危险生物,他们有什么必要聚集在这里? 还有,昨晚闯入自己帐篷的那个人……偏偏找准了赛班斯不在的时候进来。 种种迹象让他难以心安,于是走到了即将出发的护卫队面前。 领队看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怎么了?” “我……” 男孩局促地抿着粉唇,他今天的脸色有些苍白,眼尾也蒙着浓红的泪意,看上去没睡好,说话都带着鼻音。 听说赛班斯和他在一起不久,大概还在热恋期。忽然听到男友失联,想也知道受不了,说不准,昨晚还担心得一夜没睡好觉。 领队的语气软了几分:“小朋友,你放心,肯定不会出事的。你就在这里等一等,我们肯定把他们安全带回来。” 罗荔一下子哽住,那一句“你们昨晚有没有注意到有陌生人进来”,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换一种方式,生硬地问:“会不会是有坏人暗害啊?也许,他们不是遇见怪物,也不是迷路。” 领队嗤笑一声,“怎么可能,要真有这种人,我们早就发现了。” 什么早就发现了,罗荔心里不服气。 昨晚他就被人闯进了帐篷,你们可是一点都没察觉呢! 领队整理好装备,没注意到他眼中的不满,“好了,你就乖乖等着吧,我们一定把赛班斯他们带回来。” 罗荔望着渐渐远去的护卫队,默默转身,看向记忆里铁丝网的方向。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信任007。 虽然他变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但罗荔总觉得007不会伤害他。 如今谁也依靠不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 他想去补给站内找007。 而这时,一个念头又在心里一闪而过:要是赛班斯回来该怎么办? 罗荔摇了摇头,暗暗地想,他不能再等赛班斯了,否则万一昨晚那人再趁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至少要先到007身边,保证自己是安安全全的。 …… 挪林天坑补给站,是基地最早建立的补给站之一。 此时的补给站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的设备,随时可见已经干涸的培养基。 好在也正是因为偏远破败,这里的士兵对围墙内的通缉令一无所知,照常接待了007,指给他一处睡眠舱来补充能源。 007在里面睡了两日,直到提示音响起,发现睡眠舱断电了。 因为迟迟不见有人来通电,他只能站起身来,自己去找。 控制室的几个士兵各自做着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注意到他出来。007走到出口处,却听见一旁的房间传来说话声。 “偷猎者?他们这回又来卖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回没有。” 说话的士兵咬牙切齿,“那个元帅就在天坑下头,他们再怎么样也不至于顶风作案吧。” “那你拿的这是什么?” “从莱安身上没收的。我看他鬼鬼祟祟就给他没收了,那家伙居然还不肯给我,说什么给钱也不卖……神经兮兮的。” 他把没收来的东西放在了桌上。 看起来有点像是碟片。 另一个士兵即刻警觉起来:“不会是违规的影片吧?” 那些低劣的偷猎者总爱以己度人,觉得用这些能刺激眼球的东西就可以收买军方。 不过如果是违规碟片,莱安怎么会说不卖? 唯利是图的偷猎者明明应该巴不得和他们交易才对。 “先看看吧,不好说。” 是违规的就上报,万一涉及到什么涉军的内容,日后还得充当处理那个莱安的证据。 007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但看他们这样子,应该也没精力分神给自己的睡眠舱通电。 第90章 还是先回去好了。 而就在这时,屏幕上的息影放大,几个男人顿时瞪大了双眼。 所有人都默契地屏住了呼吸,好半天以后,才有人义愤填膺道:“这是偷拍的?莱安这狗东西……简直混账!” “看环境好像是巨木林露营地……是偷拍的游客吧。” 007全身电流猛然一乱,他不受控地开了透视眼,看向房间内。 那块屏幕上的息影极其清晰,可以看到画面中少年卷翘的睫毛上一簇一簇浸着潮意,舌尖抵着贝齿,伏在男人怀里喘息。 他看上去神智不太清醒,那张007熟悉的清纯可爱的面庞已经大变样,下巴被男人的大掌捏在手中,乖巧地仰起白嫩脖颈,探出一截湿红的舌。 那肉粉色的兔兔睡衣也被卷上去,纤细腰线在黑色的背景下愈发显眼。卷到胸口的衣角卡在了很刁钻的位置,软软的弧度半遮半掩,令人浮想联翩。 他还在轻轻地晃动自己的腰肢。 邀请一样,面对着镜头。 镜头中另一个男人,能分辨出来就是莱安。 几人认识这个偷猎者那么久,还从没见过他这么卑微小心的模样。 就像是……把怀里的男孩完全当成了自己的女朋友,又贪婪渴求,又不敢过分地索吻。 房间内此时此刻寂静无声了,不知道在忙着干什么。 007能听见他们喉咙里低闷的嘶声,眼睛黏在息影上,不舍得错过半个细节。 在这漫长的、不约而同的寂静中,只听一人忽然沙哑开口。 “这是不是得报到巡检队才行……” “你疯了吗?不行。”另一人立刻否决,“不能让巡检队的人看到。” 怪不得莱安不肯卖。 这小男生……太诱人了。 莱安那混账肯定也舍不得让别人看到。 ……人之常情。 第74章 平心而论,这片子拍摄的手法很烂。只能感受到拍摄者相当急切,动作不得章法,像是饿极了的野兽终于叼到一块肉,哪顾得上进食的模样体不体面。 但是对于最后的呈现效果来讲,拙劣的拍摄手法根本无所谓。 用简单的话说,光是这个“小萝莉”往镜头内一站,便足够激起男人的荷尔蒙。 尤其是当镜头里的莱安探出舌头,晶莹的水丝顺着他的下巴滴落,那种贪婪满足的吞咽水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浑身血气倒流。 他把镜头拉进,放在自己棱角分明的下巴旁边,咽了一口口水,咧嘴一笑。 “甜的。” “宝宝……你怎么这么甜啊。” 从一开始有些下流的拍摄手法,到现在只顾得上搂着男孩激吻、完全顾不上稳定镜头,这之间只经过了短短几分钟。 “再把嘴巴张开一些……再亲一下。” 莱安如痴如醉地抿着唇瓣,他说这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在这狭窄的房间里极其清晰。镜头上也逐渐变得模糊,能够看到少年的双腿悬在男人的臂弯间,大腿内侧牵出显眼的水丝。 随着镜头的转移,又拍到了少年那张纯天然的漂亮脸蛋。 他看上去乖极了,躺在录制者的怀里,微微睁开的杏眼有着小动物一样懵懂单纯的瞳孔,加上蓄了一头长发,雌雄莫辨,美得叫人心惊。 这样的美貌,一看就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围墙里面拿金子砸出来的。 如果不是他们亲眼所见,大概这辈子都不敢对这种小公主起半点念头。 也同样的,正因为知道难得一见,更容易肆无忌惮地滋生其他念头。 几个士兵虽然一言不发,可分明已经把自己代入到了那个录视频的男人。 确实,这视频的第一视角非常方便代入,不知不觉,每个人都已经沉醉到在帐篷里和小公主亲亲我我的幻想中——那种幽闭和野外的刺激感,极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接下来,就该上正题了。 他们已经做好了把小公主弄得乱七八糟的准备,可视频却在此时戛然而止了。 正是气氛的高峰却忽然断掉,房间内的众人顿时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没收了这个视频的士兵举起手来,连忙解释:“这可不赖我,我不知道他拍的会是这种东西。” 其实没有人有怪他的意思。 他们更想知道影片中的男孩到底是谁,怎么会和莱安那样的偷猎者牵扯在一起。 影片播放了几遍终于停了下来,屏幕恢复了黑暗,又被一个人装作不经意间再次按下了播放键。 “哎,差不多得了。得先把莱安那家伙抓住处理了才行。” 另一个士兵一眼看出他的心思,制止了他。 “我知道,我这不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吗?” 士兵磕磕绊绊地回答。 “这还用什么线索?偷猎者老巢就那几个地方,抓住了就一窝端——” 他的话音忽然停止了。 眼睛离屏幕近了几分的时候,观察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总共十几分钟的视频,在最后的三分钟片段里,莱安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些青紫色的痕迹。 他的皮肤上浮现出淡淡的鳞片形状,很浅,但很清晰。 众人这时候才感觉莱安的状态有些古怪。 原本只是觉得他色迷心窍,急着对着漂亮男孩发.情,所以才显得火烧眉毛、痴迷万分。 可现在看看,这很奇怪,不是吗? “怎么感觉……他像是被污染了。” 一众士兵常居天坑浅层,已经很久没有直面过深层的恐怖污染,察觉到这个可能的时候,第一感觉都是难以置信。 浅层的污染粒子很稀薄,几乎不具备侵染人类的可能。而如果是通过危险种传播的污染,绝对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爆发。更何况,莱安看起来生龙活虎,没有被危险种撕咬过的症状。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被污染的? “你们确定吗?万一只是拍摄问题看错了。” “不会错。”一人肯定道,“我爸在天坑底层的巡检队,我见过被高浓度粒子污染的症状……和他现在神志不清的状态高度相似。” 大众普遍认为,被污染了会变成丧尸状态,高攻击性,丧失人伦。 但实际上被污染者会同化成危险种一样的状态,长出鳞片,异化兽瞳,并疯狂地追逐污染源。 污染源在天坑下已经存在了许多年,但没人真正见过“它”到底是什么模样。 只知道“它”或许与天坑下的水系息息相关,被污染者和危险种都会不顾一切地向“它”靠近,以寻求污染源的水源。 如果莱安真的被污染,那么污染他的,会是谁? 屏幕上熟睡的男孩静静地躺在男人的臂弯间,即便被亲得唇肉发肿,眼尾湿红,仍然是一副安静乖巧的、没有半点攻击性的可爱模样。 在这充满不安分因素的末世天坑之下,他却给人一种安心感。 像是永远等着冒险者回家的小妻子,圣洁又清纯。 相比之下他旁边的莱安更像是一条壮硕的狗,伸出狗舌头舔舐着男孩的唇珠,跪在睡袋旁,弯下腰来,满脸乞怜模样。 直到视频最后的时刻,他的瞳孔已经涣散,除了捧着男孩的手叫着宝宝,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越看越觉得诡异。 随着屏幕上男人脖颈处的鳞片被放大,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众人的心头膨胀成型。 “莱安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昨天把他这影片收缴之后就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士兵费力回想,“好像,当时他是在找水……?” 被污染者一个最明显的症状就是极度焦渴。 如果莱安需要找水,那么巨木林附近的水系,就是他最有可能前往的地方。 “我们得把他抓来问个清楚。” 士兵们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他到处散播污染,我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 莱安是被渴醒的。 探险者的营地周围有护卫队,他没办法待上太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想偷拍几张小美人的照片,却演变成趁着他睡着和他激吻。 而就在接吻过后,身体便越来越不对劲。 他心里是慌的,拼着最后一线理智离开了营地。 可身体虽然离开了,心却彻底留在了那处帐篷里。 这一路上反反复复,不断重现男孩熟睡的身影。接吻时的快.感与喉咙里的焦渴感交叠冲撞,几乎快把他折磨得发疯。 逃走的路上碰见了补给站的士兵,碟片还被他们给收走了。 只不过此时此刻,会不会被追究责任他已经无暇顾及,莱安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找水。 巨木林外有着交错纵横的水系,溪流湖泊与石灰岩下复杂的溶洞相连,找水不是一件难事。 顺着潺潺水声,莱安看见不远处便有一处清澈的溪涧。他想也没想便伏在了溪边,掬起几抔清水灌入喉中。 第91章 凉冽溪水顺着嘴角流下,进入腹中,却没有消磨掉半点焦渴感觉。 ……怎么回事? 莱安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 平常赖以生存的水源,此时竟然像是干涩的石油,不仅没办法缓解渴感,反而更加重了心里的焦躁。 他直起身来,一瞬间,竟然有点恍惚。 他要找的水源……真的是这个水吗? 感觉好像弄错了什么。 他要的不是这个。 莱安踉跄起身,擦了一把嘴角。愣愣地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双瞳漆黑失焦,脖子上大块大块的青紫色。 一摸,硬得刺手。如同危险生物的鳞片。 大脑里顿时凌乱起来,想要思考,可理智像是断了线,怎么也串联到一起。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好像闻到了什么气味。 甜蜜的,醉人的,如同琼浆玉液的美妙气味……仅仅是嗅了一口,便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莱安愣愣地向着气味的来源处望去。 在溪涧的尽头处,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走了过来,坐到溪边岩石上,脱下鞋袜,小腿没入溪水半截。 男孩揉了揉因为没睡好而有些泛红的眼圈,冰凉的溪水包裹着他的足尖,从足趾之中穿过,将白嫩漂亮的脚背浸得湿淋淋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吮咬得太过分,他的唇肉到现在还有点发肿,偶尔无意识地用嫩粉的舌尖抵着唇珠舔一下,秀丽漆黑的眉宇耷拉下来,又是那种娇气又可怜的模样。 睡着的时候很诱人。醒了更是美得叫人心悸。 五感好像放大了几十倍,莱安能清晰地看到他细白齿尖上滴落的口津。接吻的时候会往男人的口腔里度,乖得不得了。 莱安喉咙里像是被一把火点着,他双目猩红地注视着罗荔的唇瓣,像是恨不得狠狠裹住男孩粉嫩湿润的舌尖吮吸。 就连他足尖上滴落的水迹也叫他心痒。 不知不觉间,偷猎者已经慢慢走近溪涧。溪水打湿了他的裤脚,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在无意识地颤抖。 他想嘬舔每一滴罗荔身上的水。跪在他的脚下,让他施舍给自己一点水源。 或许只有罗荔才能缓解他身体里诡异的焦渴感。 莱安目不转睛地向着男孩的背后走去。 而就在他即将跨上溪岸之时,脚踝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住。 确切的说,是有东西卷住了他的脚腕。 长满坚硬鳞片的,像是尾巴一样的东西——从他的脚踝开始,一直攀升到双腿。那东西的力量极其可怖,只一瞬间,莱安仿佛就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咔吧声。 但他好像已经隔绝了疼痛,除了继续不停地往罗荔的方向走,他什么也没有想。 直到那非人的尾巴卷上他的腰肢,强行拖入溪涧。莱安的眼前被水淹没,恍惚之中,看到一个极其魁梧的黑影出现在水中。 非人的低语在耳畔萦绕,他竟然听懂了那嘶哑的语调。 “你不配喝。” 第75章 从补给站追来的是一支士兵小队。 顺着峡间的水流向上,沿途一片风平浪静,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天坑下驻扎了这么久,他们对偷猎者的行径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行走在法律边缘的家伙往往都会在集中几个地点出没,只要找到,就能抓住莱安。 但是,假如莱安真的被污染,他们真有十足的信心能制服那家伙吗? “我说,要不然还是算了吧……清扫污染源本来就不是咱们的职责,还是通传给元帅比较好。” 有人已经打了退堂鼓。眼看再往前就是深不见底的巨木丛林,天色也逐渐黯淡下来,闷热的空气叫人愈发烦乱。 “都走到这一步了,说回去就回去?要是莱安真的被污染,不等元帅的部队赶来,那家伙可能就先把粒子散播出去,到时候咱们都得玩完。” 只是莱安自己还算好的。 假如他是被污染源感染,那么就说明,污染源已经到达了浅层。 这才是最恐怖的。 “我有预感,跟着那家伙,一定能找到污染源。” 这事虽然危险,可假如能成功,功劳难以想象。 到时候,他们就再也不用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补给站——说不定还能被锦衣玉食的巡检队收编。 士兵各自心怀鬼胎,不知不觉,已经潜入参天巨木之下。溪流从脚边淌过,化不开的雾气阻挡了远方的视野。 “这儿……有脚印!” 地上出现了人的脚印。 顺着溪边一路向上,最后在岸边消失。 那个人走到了溪流中。 溪水湍急,正常人都不会想着往水里走,这脚印的分布太反常了。 就仿佛是为了追逐什么东西,慌不择路地跳进溪涧,完全顾不得其他。 “怪事……” 更怪的是水的流速从某一段起就变得诡异起来,前方那样湍急,而到了那一段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拦截了一样,陡然变慢下来。 简直像是拦了水坝一样。 但这个地方是不可能有什么水坝的,更像是有障碍物阻隔。 几人沉默地继续向前。又一段过后,领头的人倏地止住脚步。 “别过去了!” 众人探头,瞬间僵在原地。 一具腐化殆尽的人骨架堆在了溪流中央,可以看到那副骸骨已经呈现晶体化的状态,重量远超一般人骨,因此没有被水冲走。 几人身上携带的污染探测器都在齐齐报警,这一带的污染浓度已经远远超标。 而那具尸骨从腰间的部分断裂,像是被某种生物缠绕过后,生生腰斩。 夜幕之下,这些骨头此时正在蠕动着。紧接着,一条巨大的、紫红色的蛇尾从水中出现。尸骨一点点与那诡异的生物交融,所有人都听见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咔吧”声。 不明生物与骸骨慢慢融合,很快体型便再次生长抽节,一只人形的手掌撑在了岸边。 它吞噬了那些尸骨,长出了人的上半身。 不仅如此,在它的肩膀上,还披着一件属于偷猎者的外套。 士兵一眼便认出那件衣服属于谁——在那段视频里,莱安就穿着同样的衣服。 那么刚刚的尸体就是……莱安? 面对未知生物的恐惧如同蛇蜕般黏附在身体上。巨大的蛇尾盘绕着,被水淹没大半,看不清全貌,只有浮出水面的人身缓缓转了过来,面对他们。 一瞬间,众人竟然将拔枪反击的念头都抛诸脑后。 在那双暗红色的蛇瞳注视下,双腿僵硬,一动不动。 这东西是王蛇……? 没有人告诉过他们,王蛇还会长出人的身体。 “跑……” 领头的人嗫嚅道,“快跑……” 士兵忙不迭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水域。 从溪涧中浮出的怪异生物,用它还不太适应的人类双手,捏着自己坚硬的下颌,凝望逃跑的几个人类背影。 夜色之下,鳞片被水光照映,反射出阴诡的光。 它诡异地笑了一下,重新钻入溪流之中。 …… 离开营地一整天后,罗荔迷路了。 巨木林比他想象得要错综复杂太多,大雾之下,想再次找到那天看到的补给站,竟然这么困难。 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黑了下来,他沿着小溪想走回营地,可又被各个分叉绕的晕头转向。 再次停下脚步,已经深入丛林之间。 到处都黑漆漆的。 除了树和水,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没有半个人影。 罗荔这时候才想起来害怕。他的脚也酸了,继续走下去,恐怕只会白白耗费体力。 要是能碰见什么人就好了。哪怕来个士兵把他抓走也好呀……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巨木之后,出现了一个洞口。 像是岩石塌陷后留下的空洞,很深,里面还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音。 罗荔试探着向那个方向走去,半路上,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 低头一看,是一件男人的衣服。 ……这里有人! 惊喜只持续了半秒,很快罗荔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洞口前的这件衣服有些眼熟。 那天晚上潜入自己帐篷的男人,好像,就穿着这件外套…… 里面的人该不会是那个混蛋吧? 如果真的是碰见闯入帐篷的那个恶棍,自己贸然闯进去,可能不仅不敢开口质问,还容易再被对方占便宜。 但是现在离开,他又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弯下腰来捡起地上的外套,手指猝不及防地碰到上面暗红色的液体。 外套上竟然沾满了鲜血。 罗荔倒吸一口凉气,想也没想便往外逃。只是天色太黑,他没看清地面便着急转身,一不留神,踩进了那个空洞中。 第92章 身体直直地坠落下去,男孩失声尖叫。 ……漆黑的空洞内,一双眼睛慢慢注视了过来。 从洞口外失足跌落的男孩掉进了水潭中,挣扎片刻后,小脑袋浮上水面。 长发打湿大半,干净整洁的小衣服也被水湿透。雪白的脸蛋上水珠淌落,呛了好几口,伏在岸边断断续续地咳。 轻薄衬衫之下,隐约能看得见他细瘦的腰肢。 腰线柔软优美,被衣服布料紧紧贴合着,惹目的粉色就这么从半透明的衣服底下晕出来。 短裤边缘也卷上大半,卡在大腿根。 从后方能看见裤缘勒进腿肉深处,被饱满的小屁股撑得卷边。 这种身体构造完全违背了天坑下生物的常识,那么纤细的腰、单薄的背和窄窄的肩膀,却能同时拥有这样肉感的下半身,让它眼前一片晕眩。 明明是一张放在族群里可以被称之为幼崽的脸蛋,怎么看都很年幼,说不定还不具有繁殖的能力。 怎么会有一个成熟雌性才会有的饱满臀肉,漂亮大腿。 他掉进去的水潭并不深,很快便爬到了岸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对于它们来说,水是生命之种,无论有多少都不会造成恐慌。 而对于眼前这个脆弱的小生命,过多的水,反而会使他窒息。 被呛了水之后,男孩透红嘴角处淌落的水珠都吐在了地面上,他还在抚着胸口咳嗽,舌尖淅淅沥沥地滴落水丝,眼尾越来越红,呼吸也不太顺畅了。 就这样双腿交叠着坐在水潭边,用手背揉了揉眼眶,声音不稳地喘息着。 洞内阴寒潮湿,弥漫着一股腥气,昏暗得可怕。 “有、有人吗……?” 罗荔试探着问了一句。 他的嗓音沙沙的,因为冷,忍不住发起抖来。 空洞底下好像没有人。 想站起来,但是脚踝好像崴了,活动一下就会隐隐作痛。 所以,这里到底是哪儿…… 罗荔双手环抱在胸前,茫然无措地打量着四周。 明明没有人,为什么会感觉背后毛毛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暗之中,那双眼睛也在离他越来越近。 男孩的鞋子掉了一只,落在了水潭内。 精致小巧的脚踝裸.露在外,微微发肿,一副受了伤的样子,感觉轻轻一碰,他就要痛得哭出来了。 未干的水珠还在顺着皮肤一股一股地向下滑落,整个人被水洗过,身体更是白得发光,在这样昏暗的洞内,让它移不开眼。 他的脚受伤了。 看起来很冷的样子。 一个没有利爪、没有尾巴、连鳞片都没有的小东西。那么弱又那么漂亮,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片丛林里。 他应该需要一个温暖的窝,被好好地安置在那里,再把身体清理干净才行。 罗荔抚着自己的脚踝轻轻地揉。 可能对别人来说只是崴了下脚,但对他来说已经很痛了。 太倒霉了……早知道,还不如就留在营地里。 现在走都走不动了。 又没有人能来抱他。 忍不住委屈地吸了下鼻子,强忍着疼痛支起身体,却感觉有一只胳膊从自己的腰间穿过,一只手,将他抱了起来。 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慌忙回头,对上一张陌生的面庞。 有着一头暗红色长发的成年男人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猝不及防地贴近他,抱着他慢慢往洞内走。 “你是谁……” 罗荔茫然地问了一句,话音未落,随着他目光下移,瞬间毛骨悚然。 这个男人没有腿。 他的下半身,是布满鳞片的、紫红色的巨大蛇尾! 罗荔瞬间连呼吸都忘记了,恐惧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拼命挣扎,却只是被这怪物搂得更紧。 在这个不知名空洞的深处,他被慢慢放了下来,臀瓣碰到了几个奇怪的东西。 一堆椭圆形状的、看起来像石头的东西堆叠在洞中,就在他的腿边。 罗荔下意识摸了一下那些蛋状物。 怎么感觉……像是卵。 一个个巨大的、沉甸甸的蛋状物,就摆放在自己旁边。 男孩泪眼朦胧地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魁梧高大的蛇尾怪物。 啜泣着小声问:“你、你是要我孵蛋吗……” 他瑟缩着往后退了一下,“我不会……” 第76章 看样子,这里就是这个怪异生物的巢穴。 卵的外形如石头一般坚硬,上面覆盖着厚厚的鳞片,大小和罗荔的两只手掌差不多,看起来很结实,不易碎。 王蛇垂目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漂亮小生物的长发风干了一些,披在肩头垂落几缕。双腿蜷缩着坐在硬壳的蛇卵旁边,紧张地往后退了半步。 罗荔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嘶嘶”声。他努力不去想最坏的可能,可不远处从水潭中浮出的蛇尾,已经证明了这个巢穴里不只有一条王蛇。 该不会是想吃掉他吧。 不对不对。要是这样,刚刚自己掉到水里的时候就该没命了。 罗荔的嗓子里掺着薄薄的泣音,抱着膝盖缩成一小团。 “我真的不会孵蛋……” 远处的王蛇族群埋在水中,沉默地注视着他。 王蛇中的雌性极其稀少,而且寿命很短。现在留在巢穴中的这些卵,其实是很久以前留下来的。 族群中有传言这些卵来自天坑深处的污染源,因此这些年来,王蛇们一直在寻找那个传说中的污染源。 不管怎么说,在族群内难以产生雌性的情况下,这些卵就是防止王蛇灭绝的根本。 只不过,现在族群内的雄性王蛇都是光棍一条,因为已经许久没有再出现过雌性,这些古老的卵只能安置在巢穴里休眠。 而现在掉进巢穴的男孩,就坐在蛇卵旁边。 红发的王蛇俯下身来,嗅着罗荔身上的气味。 高挺鼻梁从他的耳垂掠过,到脸颊旁,又到唇瓣。 这红红的,像是口器一样的器官,没有毒腺,却散发出一股极其诱人的气息。 王蛇捏住罗荔的下巴,男孩被迫张开一点唇肉。 指腹轻轻按触着他的舌尖,再到软绵绵的、潮湿温热的口腔内部。王蛇的指节在罗荔的口中弯曲翻搅,直到指缝中湿漉漉的,男孩口中分泌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背滴落。 罗荔嘴巴太小,被欺负了几次,眼角顿时溢出泪水。 他连最弱小的、能保护自己的蛇牙都没有。 一条没有毒性的弱小雌蛇。 “呜……” 男孩不受控地掉了眼泪。湿热的泪水浇在王蛇的指尖,它愣了一下,慢慢地将手指抽回。 它还不习惯用这个样子的手,力度也把控不好。 作为统领它有义务检查族群,特别是最弱小的那些。但这种检查蛇牙的方法,对眼前这个小东西来说好像太粗暴了。 小小的雌蛇仰着脖颈,张开潮红的“口器”,用水雾朦胧的眼睛望着它。 王蛇的肌肉顿时一紧,它不自在地皱了下眉,用罗荔听不懂的语调发出几个音节。 它的意思是要这只弱小的雌蛇和卵待在一起,这里很安全。 只是男孩像是误解了它的意思,在它的目光下,为难地抿了下舌尖。 “我、我孵还不行嘛……” “别欺负我……” 他用双手费力地捧起一枚蛇卵,耳尖泛着醒目的红色,慢慢把那枚蛇卵放在了两腿之间。 短而紧绷的小短裤贴在卵壳的鳞片上,男孩难为情地轻轻并拢膝盖,尝试着把自己的体温传递过去。 娇嫩的肌肤很快被鳞片磨出淡淡的红色。他怀里紧抱着另一颗蛇卵,无助地望向王蛇。 红发的王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周围空气诡异地升温,他听见怪物的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度。 这条小雌蛇,这么弱,这么漂亮。 还会主动孵卵。 …… 族群中的王蛇潜伏到石壁之后,注视着这个陌生来客。 蛇卵将他白嫩的大腿内侧挤出浅浅的凹痕。如果是成熟的雌性王蛇,可以通过盘绕自己的蛇尾来孵卵,但对于这个没有蛇尾的小生物,他只能用那两条软绵绵的笔直双腿。 不同于已经昏了头的首领,族人们很理智。 这卵是属于王蛇的,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孵得出来。 那样平坦的小肚子,生殖腔可能还没有拳头大,一颗卵也孕育不了的。 就算能,他也生不下来。 只不过…… 为什么会从他身上看到同样的、熟悉的雌性光辉。 就好像这些卵真的是他刚刚产下的,小心地夹在腿间,抱在怀里。 因为刚刚落了水,男孩挺翘粉嫩的鼻尖上还在滴落水珠,整个人显得格外荏弱疲倦,需要依偎在强大的雄性臂弯间、被人小心呵护的模样。 第93章 红发的统领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它不自觉地便把手搭在了罗荔的腰肢上。男孩卷边的小短裤磨着卵壳,被硌得有些痛的样子,衣角湿哒哒的还没干透,水珠顺着卵壳上的鳞片缝隙滴落下来。 罗荔只觉得很羞耻。 能不能别看他了…… 这里有这么多王蛇,让哪个来孵不好,干嘛非得要他来孵。 而且,怎么感觉这个长着人类上半身的红发王蛇,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王蛇捏着他的下巴,灼热的吐息灌进罗荔的口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古怪的气味,罗荔也说不清是什么,只是觉得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卵。 而水中潜伏的族群默契地低下了头。 ……王发.情了。 因为看到这个陌生的人类男孩孵卵的模样,它们的统领进入了几百年来第一次的发.情期。 巢穴内贮藏蛇卵的地方是很神圣的地方,王蛇们大多会对这个地方敬而远之。 但统领却在这里,克制不住地想要和那个男孩交配。 罗荔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被这个陌生怪物抱的越来越紧,对方巨大的蛇尾缠绕着他的腰肢,舌尖不断地碾磨着尖锐的蛇牙,极其焦躁的模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唇瓣便让这个怪物堵住了。 “呜……” 罗荔语无伦次地低咽,“蛋……还没……” “再生。” 这一次,他居然听懂了王蛇的低语。 它说:“再生新的蛋。宝宝。” …… 007的机械臂轰开石壁,他跳进这错综复杂的地下空间,冷静地追踪着罗荔的踪迹。 这一路上遇见的怪事太多了。被污染的莱安,异化的王蛇,还有失踪的罗荔……围墙外的世界危机四伏,他不敢想罗荔自己一个人会陷入什么境地。 地下水系内的污染粒子比他想象得要浓郁。007的追踪功能也受到了影响,一种越来越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越往深处的暗河越深,已经没过大腿。 007隐匿了身形,一点点潜入那神秘的巢穴。 “已检测到:目标正在附近。” 红外目视范围扫描着周围的一切,最终,定格在巢穴深处的小窝之间。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衬衫的扣子扯开了几颗,纤长睫羽上湿漉漉地沾满泪痕。几颗石质蛇卵强行塞在他的小肚子和双腿间,男孩探出一小段粉舌,被嘬得湿红糜艳。 “检测到周围‘蛇液’浓度超标,危险种正在迫近——” 在他的身后,那个极其魁梧的、有着一头海藻般红色长发的怪物俯下身来,大掌捏着男孩纤细的脚踝,罗荔流泪低呼。 “痛……” 脚踝微微发肿,伤还没好。 怪物沉默半晌,弯腰贴近他小小凸起的踝骨。 张开唇瓣,吮起那受伤的脚踝。 男孩的双足在怪物的掌心衬托下愈发小巧玲珑。嘬舔的水声啧啧入耳,007浑身都僵直了。 耳边的警报声也一刻未停。 “‘蛇液’浓度已超标,请立刻撤离,请立刻远离发.情期危险种族群……” 罗荔还一副什么都没意识到的样子。 丝毫不知道如果脚伤好了,自己又会经历什么。 饱蓄的蛇液气味如此浓郁,连007的检测系统都在催促他这样强大的智械快逃,只有罗荔这样的笨蛋,还在一无所知地伸平膝盖,让那头怪物给自己舔脚。 007面无表情,机械臂却暗自收紧。 这里会有几头王蛇?说不好。 先试试看好了。 大不了全杀光。 而就在这时,罗荔忽然软绵绵地说:“我饿。” 用足尖轻踹了一下怪物的脸颊,“我要吃东西。要不然不给你孵蛋了。” 傻瓜。 怪物怎么会听他的话。 007端起枪,对准那只王蛇的额心。 然而王蛇却只是吻了一下他的脚背,听话地站起身来,将男孩小心地安置在巢穴中。 随后转身走入阴影之后,不见了踪迹。 007一怔。 这家伙……能听懂罗荔的话? 短暂几秒过后,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罗荔听见了脚步声,抬起头。 “小……” 嘴巴被仿生人捂住了。 “别说话。我带你走。” 罗荔犹豫了一下,乖乖点了点头。 人类的体温比仿生人要高许多,007能感受到罗荔的指尖绞着他的领口,指腹传来的余温透过自己的皮肤图层。 洞内很难辨别方向,但是007神色沉静,极其精准地往出口方向奔去。 罗荔抱着他的脖颈,小声问:“我就这样走了,是不是不太好?” 007没有看他:“你想留在那里,给怪物生小蛇?” “啊?没有吧……它不是让我孵蛋嘛。” 007在这时候才垂下目光:“它舔你舔的舒服吗?” 罗荔愣了一下,耳垂一红,看向自己扭伤的脚踝:“什么舔……它说不定只是想吃掉我。我很害怕呢!” 007目光一沉。 确实是想吃掉。 但怎么个吃法就不一定了。 跨过交错的暗河,不远处已经能看见出口的光亮。 罗荔扭动了一下脚腕,惊奇地发现居然不痛了。 被怪物强吻过的唇瓣也酥酥麻麻的,甚至有点舒服。 王蛇还有治伤的本事吗……? 他问007:“你要带我去哪儿呀?” “送回探险者营地。你不能一个人待着。” 怀中男孩身体一僵。 现在回去? 他……他现在这副模样…… 要是回去,被赛班斯看见,那就完蛋了。 想到赛班斯,罗荔忍不住一阵羞耻。 自己都背着那个金主男朋友干了些什么啊…… 第77章 天坑边缘的集合地,天色已经再次蒙蒙亮起。 众人焦急地等了一夜,通讯打了一次又一次,仍然是杳无音信。 护卫队已经原路返回。这一次,他们脸上的神情格外凝重,但是旁人问起来的时候,仍旧表示:赛班斯等人遭遇不测的可能性很小,他们会等修整好装备以后再度下洞寻找。 “到底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说话的男生一头红毛,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来天坑是找乐子的,不是送命的。 现在赛班斯他们一直下落不明,现在还不去向军队求援,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个女生犹豫道:“别,先别联系军队。私自下天坑本来就是违规的,我不想让我爸知道。” 大多数人也都是这个想法。 他们瞒着家里出来找乐子,当然不想事情闹大。 可是眼下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在这儿干等。 红毛男生双手插兜:“搞什么啊……再耽搁下去,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我不管了,我要回墙内去。” 多娜口气咄咄逼人:“你现在回去?你是说你的朋友们生死未卜,你自己要先逃命了?” 红毛背上行李包。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不想再浪费时间和其他人掰扯。 他觉得多娜这些人简直是蠢透了。 他根本就没法理解赛班斯,放着好好的金尊玉贵的日子不过,自己离家出走,结交一大群人,不就是想让别人也像狗一样围着他吗? 这样的家伙,根本不会在意留在营地内的人是死是活。 要是他在溶洞下受了伤,也都是自找的。难道他们把他当朋友,赛班斯就也会把他们当朋友? 别做梦了。 红毛拉一拉肩上的背包背带,自顾自地往营地外走。 刚刚走了几步,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人群之中,独独不见赛班斯那个小男友爱荔的身影。 他没有和赛班斯一起进入溶洞,现在又会去哪儿呢? “看来不止我一个人不想再留在这个营地。”红毛笑了一声,走到爱荔的帐篷前。掀开一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连赛班斯那个小男友也抛弃了他。” 那个爱荔一看就不安分,第一次见面做国王游戏的时候,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克罗亚投怀送抱。 连自己男友都认不清,还指望他能乖乖留在营地等着吗? 一个女生也在这时候“啊”了一声:“对了,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有一个男人进了爱荔的帐篷。” 多娜立刻质疑:“你看到的?那你之前怎么不说?怎么就你看到了?” “夜里那么黑,我半梦半醒看到了一眼,又不能百分百确定……反正,爱荔现在真的不见了,不是吗?” “看到了吧,想走的不止我一个。你们在这儿傻乎乎等着的功夫,有人说不定都背着男友和别的男人打炮去了。” 红毛讥嘲道:“你们就在这儿,等着看赛班斯当绿毛龟吧。” 第94章 就在这时,却听身后的溶洞入口处,传来一阵异响。 护卫队即刻戒备,枪口对准洞口,蓄势待发。 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溶洞的水中钻了出来,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岸上走。 几个女生已经吓得浑身哆嗦,甚至也打算像红毛一样提上背包,离开这个危险的天坑。 多娜安抚道:“慌什么?有护卫队在。” 话音刚落,漆黑洞中缓缓显出几个人影,满身伤痕、浑身湿透的赛班斯等人,就这么从溶洞内爬了出来。 所有人顿时愣住,领队连忙指挥护卫:“列队,快把他们带上来!” 赛班斯的伤势最重,脸上已经挂了彩,胸口裂开一道血口子,手中却死死握住一块半人长的蛇骨,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众人面前。 他伏在地上咳出几口水,指挥护卫:“快,急救。” …… 刚刚下到溶洞内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变故是从他们误入一条暗河时发生的。 赛班斯在队伍里打头阵,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地下水系。踏进暗河之初他并没有特别慌乱,毕竟在这种地方,走错了路很正常,只要能找回正确的道路就不会出事。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地方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另有玄机。 所有暗河都在往同一个地方汇集,像是某种巢穴的构造。 他们好像误闯了某个危险种族群的老巢。 “小赛总……蛇……蛇。” 说话的同伴打开了手电筒,光线照在地上,堆叠如山的蛇蜕一眼望不到尽头。 而在暗河流涌的深处,一个暗红长发的诡异男人站在那里。 所有人都嗅到了那种潮腥的气息。不等赛班斯准备武器,一个同伴就跌倒在地。 水中的男人,下半身翻腾着醒目的尾鳞。巨大的蛇尾在河水中翻搅,眨眼之间,便向着小队袭来。 “啊!” 众人惊慌失措之际,赛班斯拔枪射击。 可是危险种的速度实在太快,洞中不知是哪块岩石忽然松动,一股异常的水流将他身上的设备瞬间冲散。赛班斯被某个强大的力量卷住了小腿,在他看清那东西的时候,身体顿时僵硬了。 红发的王蛇扼住了他的脖颈,恐怖的力量几乎要将赛班斯的脖颈扭断。 好在他的基因也经过了加强,几番扭打下来,挣脱了王蛇的蛇尾。 “快!往回走!” 赛班斯指引着其他人沿河返回。自己则留下来,掏出了火弹。 维多当时跟着他,出于义气,站在了赛班斯旁边。 “小赛总,我感觉不对劲啊!” “我听说王蛇这东西特别高傲,一般是不会主动离开巢穴捕食的……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 赛班斯也不清楚。 但他感觉这条王蛇……好像对他抱有特别的敌意。 维多也受了伤,好半天以后,他才意识到了之前忽视的问题。 “我知道了小赛总!最近好像是王蛇的繁殖季吧?妈的,估计是这条蛇的配偶怀孕了……” 动物界不成文的规律。 雌性在孕育后代的时期,雄性往往会担负起捕食的责任。 甚至于,一向很少主动离开栖息地捕食的王蛇,也会在这里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面对的可能是一条初为人父的雄性王蛇。 为了巢穴中的王后和后代,它会对猎物下死手的。 “……还好,我和小赛总运气不错,从岩石坍塌的缝隙里逃走了。” 维多说,“但是小赛总执意要把那条王蛇击退……缠斗的时候,就受了重伤。” 护卫队的人连忙说:“小赛总,您太冲动了。一个人面对危险种是会丧命的。” 赛班斯怎么会不知道? 但他总不能允许一条繁殖期的雄性王蛇就这么藏在溶洞里。那溶洞离他们的营地太近了。 他的安危尚且是其次,但,罗荔还在这里。 “那条雄蛇估计惦记着它怀孕的老婆,没有和我纠缠太久。” 赛班斯若无其事地包扎胳膊上一条一条的血口子。 就像王蛇惦记着它的雌性,赛班斯也有他放不下的人。 赛班斯处理好了伤口,立刻站起身来。 他虽然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但明眼人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找自己几日没见的小男朋友。 四周一阵古怪的死寂,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 赛班斯故作镇定,将身上湿脏的衣服脱下,换了身新的。然后拿着自己从溶洞里拿回来的一大堆宝贝,往帐篷内走去。 罗荔一个人在帐篷睡觉肯定会害怕吧?会不会想他?自己这一次要是受伤了,男孩那双漂亮的水杏眼肯定又要泛红,说不定还会哭。 他还没见过罗荔哭呢。 哭起来肯定……特别色。 光是想着那个模样,他返回的心情就越剧烈。当然,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赛班斯特意把受伤的胳膊架在了前头,拉开帐篷,愣在了原地。 男孩小小的、软软的睡袋内空空如也。 帐篷里空无一人。 赛班斯的俊脸一下子就臭了,跨出帐篷,不掩饰焦急:“爱荔呢?” 多娜磕磕绊绊道:“他……” “他去找别的男人了。” 红毛男生一字一顿,“你没回来的那天晚上,他就和别人打炮去了。” 尾音未落,赛班斯就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 “你他妈再说一遍。” 众人连忙把他们两个拉开,赛班斯不顾伤口未愈,仍然要把那个红毛男往死里打。 “你知不知道你在造谁的谣?你想死是不是?” 红毛男嘴里吐出血来,偏偏不打算装了:“造谣?那你就开定位,看看你的小男友现在在哪。” 赛班斯被多娜等人拦住,许久之后,才恢复了一丝冷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只问了一句话:“爱荔到底去哪儿了?” “这……我们也不知道。” 多娜连忙叫来一个女生:“你那天晚上不是看见有人进了爱荔的帐篷吗?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啊。” 听见有人进了罗荔的帐篷,赛班斯好似一头被激怒的恶犬,若不是此刻脖子上还有一根名为理智的链子拴着,他马上就要发疯咬人了。 女生见他这样,害怕得不敢抬头:“我……那时候睡不着,感觉,好像听见有动静,所以就……看了一眼。” 她看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钻进帐篷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也没有很在意。 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罗荔的帐篷又再次打开。她那时候已经快睡着了,听见又有人出来,才意识到刚刚不是幻觉。 “但是天确实太黑了,我真的没看清……” 女生眼神躲闪,多娜安慰她,“没事,你就实话实说就行。就算看错了,也没人会怪你。” 她瑟缩着镇定了好半天,才再次开口:“我、我只能看见,那是一个男人。他应该在帐篷里待了很久……爱荔一声不吭,没有把他赶走。” 女生崩溃地捂住了脸,“别的我不知道,我真的忘记了。” 赛班斯听完一句话也没说,他在集合地的四周走了一圈儿,回来以后,把一个很小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的仪器扔到了众人面前。 领队一看,脸色立即凝重了:“这是隐蔽装置。” 晚上护卫队都在外围看守,集合地内有红外线警报系统,可以察觉外人入侵。 但是有了这个装置,警报系统就会陷入暂时的瘫痪。 不过这东西是非法的,而且也极难获得,需要在黑市才可能一见。 赛班斯冷笑:“那群偷猎者,最喜欢从黑市倒卖这种装置。” 这东西是一次性的,价格不菲。 如果不是面临着极大的诱惑,那些唯利是图的偷猎者,怎么可能舍得把这种装置用在这里。 而这一次,居然狗胆包天,把手伸向了他赛班斯的小男友。 他们就馋罗荔馋成这样? 他还没死呢。 赛班斯点了点头。 “好的很。” “把定位给我,我去找爱荔。” 第78章 此时的罗荔和007刚刚逃离洞穴。 007送他到了安全的道路上,停下了脚步。 “你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到你们的集合地了。” 罗荔愣了一下:“你这就要走了嘛?” “你那个男朋友有些背景,再碰见他,恐怕会看出我的身份,举报给军方。” 罗荔不太懂赛班斯为什么这么敌视他,但007说的没错,那家伙确实会做出这种事来。 “这地方太危险了,王蛇很可能还会追来。” 007沉默半晌,身上不知动了哪个机关,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仪器。 第95章 “这是警报器,你要是遇见危险了,可以按下去。我会过来找你。” 罗荔连忙接过。 他在手里摆弄着那个小东西,费了点劲,但还是学会了。 “好了,我要走了。” 虽然知道注定会分别,但罗荔还是有点舍不得,“你什么时候不被通缉了,还可以来找我吗?” 007身上那种属于无机质的冷光折出冷酷的影子,深蓝色的瞳孔中看不出情绪的起伏。 “结束通缉的概率约等于零。” 顿了顿,“你还是不要抱有这种期望比较好。” 他望向不远处,“有人来了。” 罗荔随着看过去,再一回头,这个木头仿生人已经消失在视野中。 紧接着,道路尽头处汽笛声鸣,一辆机车从巨木林中疾驰而过,停在了他面前。 车上的青年取下头盔,冷厉阴狠的面孔出现在罗荔的视野。 “克罗亚?” 克罗亚垂眸,目光在罗荔的脸颊和短裤上掠过。 莱安失踪了,到现在还杳无音信。 在他的定位器报废之前,最后显示信号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但是克罗亚追来时,却在这里看见了罗荔。 那个莱安,且不说他当时是不是故意偷拍了罗荔,但他在半夜离开偷猎者队伍这件事是板上钉钉的。 那家伙老实巴交,从来都唯唯诺诺。 怎么会在半夜,像是着了魔一样,潜入罗荔所在的营地? 简直,像是受了什么精怪蛊惑似的。 罗荔很警惕地瞪着他:“你别过来。” 看男孩身上风尘仆仆,小脸也有些脏,都不像当时那个骄傲的小公主了。克罗亚那些质问的话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凶什么?我又没要对你怎么样。” 他把自己的头盔塞到罗荔怀里:“上车。” 罗荔没懂他的意思:“你要干什么?” “你要是不嫌累,就自己走回巨木林。” 其实已经没有很远的路了,不过罗荔体力不行,身子又娇,刚刚才在洞里逃出来,早就没什么力气了,如果能不走当然最好。 但是克罗亚太危险,他不敢信。 一下子又凶他,一下子又要载他回去……喜怒无常的,他才不想上这个人的车。 男孩抱着头盔,很警惕地望着他。 克罗亚啧了一声,跳下机车,“还要我抱你上车?” “用不着……” 罗荔刚想把头盔还给他,便被男人强行搂住了腰,放到了机车后座。 “坐好,把头盔戴上。” 克罗亚身高腿长,机车座子也高。他慌乱地在后面乱动,发现自己的足尖根本碰不到地面,要是跳下去一定会崴脚。 没有办法,只能听他的,戴好头盔,在后座坐稳。 克罗亚发动车子,一声轰鸣,绝尘而去。 罗荔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大腿夹着车座,细白手指紧紧缠住克罗亚的皮衣。 一个颠簸以后,胸膛直接撞在了男人坚实的后背上。 “不想摔下去就搂我的腰。” 罗荔心中愤愤,暗暗地想你就不能开慢一点吗? 但也没办法,只能忍着羞耻,抬起双臂,环住克罗亚的腰。 巨木林中几乎没有正常的道路,可克罗亚的机车却开得如履平地。一路上穿梭自如,却苦了罗荔的小屁股,被颠得快成八瓣了。 好不容易停下,他赶紧把头盔摘掉,摔到克罗亚怀里。 克罗亚也没说什么,将他抱下机车。 罗荔皱着眉头揉了揉小屁股,看他把机车停到树下,掏出清洁剂清理爱车溅上的泥土。 【我不行了死直男,别惦记你那破车了,我们荔荔的屁屁还痛呢】 【话说真不是故意开那么快的吗,好让小美女搂自己的腰(鄙视)】 【哥们我懂你,你会在学妹面前表演投篮对吧】 【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超经意提起自己的车龄和比赛战绩了】 【滚滚滚机车鬼火少年不许朝我女儿开屏】 克罗亚直起身子,看见罗荔不满的目光,啧了一声,递给他一瓶清洁剂。 “你自己清理。” 罗荔莫名其妙,他身上虽说沾了些土,拍一拍就好了,没必要用清洁剂啊。 “这清洁剂是好牌子,不会伤了你娇滴滴的皮肤的,小公主。” 他这话里掺了一些自嘲意味,罗荔听着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哼了一声,把清洁剂接了过来。 随后克罗亚取出一把折叠椅,“你坐这儿。”自己则在旁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了。 可罗荔不想多在这里逗留。跟这群偷猎者同处,他总觉得不安心。 他盘算着离开,心不在焉地清理着自己裸.露在外的皮肤,拍了一点清洁剂在大腿上,没一会儿,肌肤又变得柔亮干净了。 克罗亚在树下,沉默着远远望向他。 在赛班斯家里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穿的还很一般。现在成了大少爷的正牌男友,穿着打扮也跟着金贵了起来。 看那警惕的样子,八成心里也是在暗暗嫌弃,不想在自己这种人身边多待一秒。 像他这种人,挑金主估计也是有门槛的。 一个是科技集团的大少爷,一个是底层摸爬滚打的私生子,想也知道会选哪个。 他又没有像游戏时那样蒙着眼睛。 当时酒局过后,赛班斯说让自己滚就让自己滚,但看样子一点也没有迁怒罗荔。 ……他还挺厉害。怎么做到的? 罗荔终于注意到他的眼神,一下子不舒服地移开了目光。 这种野外生长的偷猎者,天生就是很具有攻击性的眼神,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站起身来:“你别这么看我行吗。” 克罗亚漆黑的眉宇拧紧:“我没有看你。” 【睁着眼睛说瞎话】 【眼睛都快长荔荔身上了,还说没看】 【你们不觉得克罗亚很阴湿吗?感觉是得不到就要毁掉的那种类型……】 罗荔见他不承认,也没有办法,只能扭过头去,假装不知道他在看自己。 但克罗亚似乎没有觉察到他的抗拒。 “你不跟着赛班斯度假,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做什么?” “这里有很多捕食的危险种,会把你抓起来吃了。” 说着,又打量起他的穿着,“那些家伙,最爱吃你这样包装好看的小点心。” 王蛇巢穴内经历的事情本来就不愉快,现在这人又故意吓他,罗荔更不高兴了。 他又不是故意穿的漂亮。是赛班斯让他来的时候穿好看点,他才买了几身好看的衣服。 “跟你没关系吧。”罗荔故意说,“赛班斯都没说什么,你干嘛要管我的闲事,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我只是好意地提醒。天坑底下的东西都不是善茬,你总是乱跑,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克罗亚意味深长,“不过看你能全须全羽地回来,也许是我想多了。” 全须全羽? 他明明差点就被那群蛇剥皮吃了好不好! “不是吗?” 不知何时,克罗亚伏下身来,轻轻地在他的颈间一嗅,“嗯,确实有股不寻常的味道。” 顿了顿,“有……男人抱过你?” 偷猎者对危险种的气息极其敏感。 他想说的不是男人,是雄性。 一头满身发.情气息的雄性。 罗荔浑身一颤,莹白齿尖咬紧粉唇:“没有!” 又是这种嫌恶鄙夷的眼神。 克罗亚看过太多次这种眼神,从他那个不负责的父亲,还有虚与委蛇的继母那里…… 如今他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然而,罗荔的这种目光,却平白叫他兴奋得浑身颤栗。 要是换个金主怎么样? 用金钱,让这个小公主,给最卑贱、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偷猎者当情人…… 会怎么样? 就在这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克罗亚!” 克罗亚眉心一拧,回过头,看见赛班斯挂了彩的俊脸,那眼神像是要杀人。 他身后还跟着一群人。这架势……简直跟捉奸一样。 看见克罗亚和罗荔站在一起,众人的脸色都变得很精彩。 有人立刻说:“克罗亚,你还真是死性不改,盯上小赛总的男友了!” “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干的是偷猎这种行当,做的事也这么下贱。” 因为担心出事,这几个平日里和赛班斯关系好的人,都跟着他一起来了。 他们和赛班斯结识这么久,虽然知道他脾气不好,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动怒。 自己满身的伤还没好,伤口动一动就会撕裂,但他好像完全不在意,脸色阴沉到极致。 他们看不起克罗亚,也知道赛班斯和克罗亚势同水火。 第96章 这可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而“私生子”三个字一出,克罗亚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赛班斯走到他面前,勾起一个讥嘲的笑。 他握住罗荔的手腕,强行把他往自己身边一带。 赛班斯只说了三个字:“他也配?” 他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他当然什么都配。 同样的,克罗亚这种底层阴沟里长大的私生子,自然什么都不配。 配吗? 克罗亚环视众人,这些少爷小姐,脸上都布满鄙夷之色。 他忽然觉得一身轻松,嗤笑了一声。 “怎么不配?” “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正配你身边这位援.助.交际的小外卖员。” 克罗亚一字一顿,让他的每个字都能清楚的被赛班斯身后的这群跟班听见。 “只要出得起钱,他也可以是我的小男友,不是么?” 第79章 在围墙内的城市中,色.情行业极其盛行。 末世下的人类本来就压抑,如果再不通过某种方式进行发泄,社会会出现很多不稳定因素。 因此管理者一向对那些风俗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些色.情服务绝大多数是面向那些中层和底层人类的,因为快消、方便,且价格低廉。 而上流社会的富家少爷,根本就没有必要染指那些风俗店。他们只需要动一动手,发展成熟的定制仿生人,还有改造过基因的完美情人,都会争着抢着爬上他们的床。 而赛班斯又一向眼高于顶,同阶层的人他尚且看不上,又怎么会踏足这种地方。 从事援.助.交际的外卖店,和科技集团太子爷,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说不出的违和。 但是赛班斯脸上的表情的的确确是凝固了,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所有人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勾起唇角,满不在乎地笑了一下:“克罗亚,你失心疯了吗?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污蔑我的男朋友?” 克罗亚神色淡定如常:“是或不是,一查便知。” 他拿出通讯器,当着众人的面,拨了一串代码,“赛因先生掌握整个基地的个人信息,你有没有在那个外卖店下过单,想必数据都保留得清清楚楚。” 听到他提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赛班斯的俊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我爸怎么会把他的通讯代码给你?!” “一个是二十多岁还要离家出走的叛逆小子,一个是靠自己走到工会顶端的私生子。赛因老谋深算,当然不会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里。” 克罗亚一字一顿,眼看就要拨通代码,“……你说如果他知道自己儿子在外面包了情人,他会怎么做?” 包养情人事小。 包养的是个最底层的风俗店小外卖员,事情就大了。 偏偏这事还是由私生子发现的。 流传出去,简直会让整个家族蒙羞。 赛班斯仿佛已经听见了身后的少爷小姐,以及家族中那些心怀叵测的小辈,幸灾乐祸的嘲笑声。 漫长的沉默过后,他缓缓开口:“你到底想干什么?” 克罗亚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简单。” “你当着现在所有人的面,跪下向我道歉。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不会跟你爸告密。” 下跪? 罗荔听见这个要求,齿尖忍不住打颤。 看赛班斯那个样子,恐怕从小到大连个跟头都没跌过。 更何况他在那些少爷小姐面前当惯了国王,现在下跪,以后还怎么自处。 维多喊了一声:“算了吧克罗亚,小赛总好歹是你哥,干嘛闹这么僵?” 克罗亚不为所动:“他既然那么舍不得这个小情人,向我道歉有什么难的?” 他低头看罗荔,男孩咬得嫩粉唇肉都透出鲜艳的红色,有点想往赛班斯的方向走,但又害怕大少爷此刻身上那股戾气。 不受控地开口问:“你难道还真喜欢赛班斯?” 干他们这行的最忌讳爱上客人。 赛班斯自大又傲慢,不过克罗亚看得出来,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好哥哥,确实是一头扎进初恋的海里浮不出来了。 就像现在。 那么臭屁的国王,在听到他这样问罗荔以后,浅褐色瞳孔内明显一震,神情也慌乱了几分。 赛班斯心弦都拉紧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成这样,他妈的,又不是他在向罗荔表白。 此时此刻他甚至觉得,如果罗荔回答一句喜欢,哪怕他昨天才从克罗亚的床上下来,自己也认了。 至于是真是假……从罗荔口中真真切切说出来的就是真的。 赛班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男孩,感觉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罗荔有些忸怩。 他怎么知道什么是喜欢。他还没喜欢过别人呢。 感觉这个词是很重要的很重要的一个词,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犹豫片刻,小声回答:“不喜欢……” “啪”的一声,赛班斯的心弦断掉了。 维多小心翼翼道:“那个,小赛总……”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觉得我在意吗?” 赛班斯猛地打断,他感觉自己的情绪在开闸泄洪,“我只是和他玩玩而已。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他妈才不会像别的男的那样翘着狗尾巴讨好他!” 【我操,我这个暴脾气高血压都上来了】 【破防就破防,当atm机还不乐意,还想让我家小兔真喜欢上你啊?能不能别做梦?】 【1111求代打我要扇死这条贱狗】 【玩玩?玩你**!谁他妈打个电话还想让我宝宝叫你老公?谁天天晚上对着我宝宝的美照撸.管?谁跟我宝宝出来度个假还避孕套不离身?谁现在脸上还流血呢就屁颠屁颠跑这儿抓奸??你管这叫玩玩?】 【我真气笑了家人们,小心让我宝宝的蛇老公一尾巴捅死他】 【等等兄弟们别急,我感觉这集略显眼熟,别看这贱狗现在大破防,早晚还会跟在老婆屁股后面跟来的】 【谁稀罕啊!荔荔别理他,他已经不配给你当狗了,让他赶紧滚】 赛班斯无视了这些弹幕,利落转身,抹了一把脸上撕裂的长疤。 “我们走。” 只有维多看见他攥紧的双拳,可怖的青筋在胳膊上绷起缠绕,指骨已经快要捏碎了。 罗荔粉嫩精巧的鼻尖轻轻耸动,他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了这副局面。 虽然不喜欢,但他也没说讨厌他呀。赛班斯为什么这么生气? 如果是他说不喜欢自己,罗荔就一点也不会生气。 有钱人真奇怪。 一旁的克罗亚倒是满脸笑意,看见赛班斯被初恋小男友甩了,比看见他下跪还爽。 克罗亚移开目光,将罗荔重新抱到了机车上。 罗荔一愣:“你要干什么……” “那个畜生不要你了,还有我。” 克罗亚给他戴上头盔,“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 天坑中层,偷猎者营地。 几个人合力将残缺的尸骨从深水中打捞了上来,连同他身上的装备,一起放在岸上晾干。 “他身上的污染值高得离谱,在水里泡那么久居然还这么高。” 索伊瞄了一眼属下递过来的探测表盘,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地上零零散散的尸骨。 青年是被绞死的,大部分骸骨已经被啃食殆尽,只剩下少部分残余。 是王蛇撕咬过的痕迹。 莱安怎么会莫名其妙被王蛇盯上?他们可从没有招惹过那些生物。 “这水是通往天坑地底的吧?”属下跪在池边观察,“怪事。他怎么会突然掉进这里面。” “也许不是他掉进去的,是王蛇把他丢进去的。” 索伊若有所思,“整个天坑的危险种都会向污染源趋近,听说天坑地底就是污染源的栖息地。王蛇一直在寻找污染源。” 污染源是墙外世界污染的根源所在,据说是最为强大的危险种。 从前,污染源的栖息地都被军方严格看守着。但是许多年之前,污染源诡异地消失了。 索伊低语:“这倒霉蛋大概是沾上了污染源的气息。” 当然,这也只是他的猜测。 几个属下满腹牢骚地处理着莱安的尸体,忽听机车疾驰声传来,抬头一瞧,是克罗亚回来了。 ……不只有会长。 机车后座还坐着个身材娇小的男孩。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孩是谁:老大最恨的那个赛班斯身边的小男友。 是莱安偷拍过的人。 在尸体打捞上来以前,他们一致怀疑莱安的死和这个男孩有关,觉得是他发现了自己被偷拍,所以报复了莱安。 虽然现在证实了莱安是被王蛇绞死的,但他们对这个男孩保持警惕。 正想要语气不善地恐吓他,却见男孩把头盔一摘,愤愤丢在了地上。 第97章 ……那可是老大最爱的头盔。 “喂!你这小子,挑衅是吧——” 克罗亚倏地回头,打断了几个手下,“滚回去。” 下属:“?” 只见从来不苟言笑的偷猎者工会会长俯下身子,抱住了后座满脸抗拒的男孩,“我这回骑得不快吧,又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罗荔竟然往那威风凛凛的机车上一踹,小脸上泪痕未干,斥道:“我没说要跟你回来!” “那你去追赛班斯,让他继续居高临下地使唤你?” 身穿皮衣、满身悍野之气的男人捧住少年白嫩的脸颊,刚给他擦去一颗泪珠,更多的眼泪又大颗大颗地往他手背上砸。 罗荔抽抽搭搭地说:“那你……你说我,援助交际……” 克罗亚一时哑住:“我是为了气赛班斯那头畜生,我不也说了我是私生子?这有什么。我又不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你。” 下属听见这话,眼睛都快瞪掉了。 现在的社会仿生人和人造人太多,人们比以往任何时代都重视血缘。会长的私生子身份是工会心照不宣的禁忌,谁敢提起,传到他耳朵里,准要吃不了兜着走。 现在老大居然在这个小东西面前,堂而皇之的,就这么承认了?? 见男孩还是气鼓鼓的,克罗亚索性一弯胳膊,把他单手抱起来,往营地走去。 他看见了莱安的尸体,但只是瞄了一眼:“还不赶紧处理一下,时间久了更麻烦。” 然后就一个字也没提了。 明明莱安的死那么重要,从来把工会事业放在第一位的克罗亚,现在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略过了。 不仅如此,紧紧抱着他的手到现在都没有松开。 把人放到帐篷里以后,克罗亚不顾身后那许多束异样目光,蹲下来给罗荔解开鞋带,有力的指腹按住他软软的足心,熟练地按摩。 可罗荔并不吃他这一套,不仅没给好脸色,还绷着张漂亮脸蛋,往他的胳膊上来了一脚。 众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听见那不知好歹的男孩骄横道:“我不管,你就是让我丢脸了。现在他们都觉得我跟你偷情了!” 克罗亚仰起脸,“不可能。那些人只会觉得是我这个卑贱的下等人诱……惑的你。” 【???】 【不是我多想吧兄弟们,他刚刚顿的那一下是想说诱.奸吧?】 【倒是挺会照顾老婆单纯天真的小心脏(白眼)】 【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他说宝宝援.交!援.交怎么了我要有钱我也点宝宝!】 见罗荔还是愤愤不平的样子,克罗亚主动低下头,把脸颊凑到他小巧玲珑的脚边。 “那你踹这里?能消气吗?” 下属:“????” 不是,他们老大怎么一下子变成恋爱脑了? 不对。不是恋爱脑。 这根本就是舔狗吧?! 第80章 他虽然这么说,但罗荔还是有些犹豫。 要是真踹了,结果对方却翻脸,该怎么办? 克罗亚漆黑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的脸庞。 生气的时候摆出一副谁也招惹不起的娇蛮样子,可也就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脾气又软又怂。 被赛班斯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重话,那藏着水色的幼圆杏眼便蒙上潮雾,当这么多人的面掉了眼泪。 简直就像是末世里的花儿一样。故意用秾丽的外表伪装自己,事实上不仅没有毒,反而在花蕊里藏着最甜的蜜。 克罗亚这样想着,故意张开一点唇瓣,含住了那圆鼓鼓的、软白而沁着桃粉色的足趾。舌尖探入趾缝,湿淋淋地舔了过去。 罗荔浑身倏地一麻:“你干什么!” 他挣扎起来,两条纤细小腿抽动了几下,一不留神,踩在了克罗亚挺拔笔直的鼻梁上。 只见男人闭上双眼,刚毅唇瓣并成一线,握住了他的脚踝,在那小女孩一样精致玲珑的足掌间深深一嗅。 从腹腔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我操真给你吸爽了】 【今日要闻】 【把脸挪开好吗?等下把我们宝宝的小脚硌痛了】 【求求了我也想被妹妹踩脸(尖叫)】 索伊带着修复好的数据回到营地时,便看见克罗亚的那顶帐篷敞开着,里面坐着那位身材娇小的小男生。 只是他今天看起来一点也不乖,雪白的小脚丫踩在克罗亚的肩膀上,时不时地翘起泛着粉色的足趾,抵着男人的下巴乱踢。 而克罗亚不但一声不吭,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的样子。 几个下属都不敢多说话,看见索伊,仿佛看见了救星。 “老大这是怎么了?跟吃了毒菌子似的。” “您还是赶紧去说两句吧,我们都看不下去了!” 索伊挑挑眉毛。 他和克罗亚是合作关系,本来就没有插手人家私生活的必要。 但看这男人这样子,明显是看上罗荔了。 这可是件麻烦事…… 他摆弄着莱安留下的数据,像是思忖了一番,才往克罗亚的帐篷走去。 罗荔此时坐在克罗亚的大腿上,被对方搂着腰,湿红的唇肉张开一点,嫌弃地咬了一口男人递过来的果实。 听见帐篷外的动静,他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索伊橄榄色的瞳孔。 虽然之前见过,可这个满身穿孔的青年还是吓了他一跳,男孩的贝齿不由得打起寒颤来。 “看来我吓到别人了。” 索伊一笑,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我没恶意啊,不咬人。” 克罗亚抱着罗荔,随口说:“罗荔从今天起就跟着我们。荔荔,这是索伊,你见过的。” 罗荔飞快地瞥了一眼这个黑皮穿孔男,对方长得就是他刻板印象里的街头混混,只是比那些混混要帅。 但还是混混。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着你们了?” 罗荔不满地拧起眉心,离得近听他说话,更是又软又腻,咬字像是青春期的小女生,故意撒娇一样,“我要回围墙内去,才不要留在天坑里了。” 克罗亚说:“那不正好?反正我们马上也要回程,一起回去不是很方便。” 索伊眸光闪了闪,什么也没说。 他们没有下坑多久,从前都不可能这么早回去的。 克罗亚这么说,估计是打算为了男孩破例了。 可惜罗荔虽然看上去笨笨的,眼睛却很尖:“你当我傻呀?你们要是想回去,就不会在这儿扎营了好不好。明明就是,缓,缓……” 索伊提醒:“缓兵之计。” “对,缓兵之计!你是不是想多留我在这里一会儿,我习惯了就走不了了?” 他话都说不利索,居然能看透自己的意图。 克罗亚有点吃惊,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扎营是必须的,这一次天坑底下有王蛇异常活动,做什么都得小心些。” 他顿了顿,“这样,明天就启程回基地,把你送回去,怎么样?” 罗荔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扬起尖尖下巴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他赏脸多吃了两颗果子,让克罗亚抱着埋了一会儿颈窝。没多久又饿了,便颐指气使地要克罗亚给自己做饭去。 偷猎者队伍的晚饭十分简单,营养剂和一些速食饱腹品,就能对付一顿饭。 本来以为那个长着女孩儿脸的娇气包会挑三拣四,但罗荔只是皱了皱秀丽的眉宇,然后乖乖吃掉了自己的那一份。 队伍里常备的罐装营养剂量大管饱,饼干更是有手掌那么大。 男孩抱着饼干小口小口地啃,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 吃饱了以后就抱着膝盖坐到一旁,火光映着油画一样精致的眉眼,在周边这群汉子之中显得格格不入。 偷猎者们吃完晚饭,就要去外面的湖泊里冲澡了。毕竟清洁剂价格不菲,能露天解决的,他们不想多花这个钱。 克罗亚说:“我在那边给你支了帐篷。怎么样,现在就过去?” 罗荔望着外面的湖泊,他其实也想洗澡了。虽然清洁剂能保持身上干净,但身体的疲惫还是难以消除。 “你要是想去就等会儿再去,等他们洗完。” 罗荔犹豫了一下,“好吧。” 外面隐约传来嬉笑声,罗荔抬头望去,遥遥看到索伊的背影,站在湖泊中央,赤裸着上身。 他那条花臂上的纹身一直蔓延到后脊,是一条活灵活现的红紫色毒蝎图案。 黝黑的皮肤在月光下荡起一层暗光,铁铸似的肌肉随着男人的大笑而绷紧鼓起,显得身材更加健硕骇人。 仔细一看,身上还有挺多穿孔。 给人的感觉……太像犯罪分子了。 罗荔最怕这种人,偏偏就在这时候,索伊居然正好回过头来,与他四目相对。 身边的几个偷猎者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用胳膊肘杵了杵索伊的腰。 第98章 那眼神里掺了些意味深长的揶揄。 罗荔赶忙低下头去,收拾好自己要换的衣服,拿上一条毛巾,默默等着。 湖中的索伊走到岸边,接过一人递上来的衬衫穿好。他扣子只系了两三颗,双手叉在裤兜里,看着更不正经了。 周围的几个男人也洗的差不多,不知怎的,今晚的气氛总有些怪怪的。 尤其是他们发现罗荔就在后面等着的时候,好像都多了一层心照不宣的默契。 “他也是个男的,怎么还在那儿扭扭捏捏的。” “喂,索伊,你不觉得吗?那小子刚刚看你的眼神……他不会也对你有什么念头吧?” 几人嗤嗤笑了起来。 索伊不以为意地擦着头发上的水,什么也没说。 罗荔正好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他穿着克罗亚的拖鞋,软绵绵的粉白双足在那拖鞋中显得更加娇小。 男孩拿着一个小盆装自己要换的衣服,站到这群人面前的时候,忽然觉得他们的目光有点不对劲。 顺着几人垂落的目光看去,发现他们盯着的,是自己放在小盆中的干净内裤。 罗荔:“!!” 他手忙脚乱地把里面的衣服一通搅乱,遮住那条小内裤。 然后赶紧低着头,往湖中走去。 在这个时候已经有点后悔非要洗什么澡了。但是都走到这里了,又不能说回去就回去。 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绕开了人群。 湖中的水有些凉,不过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下,并不觉得冷。 罗荔先是把双腿没入湖水中,等到差不多适应了以后,再慢慢往更深的地方走去。 随着凉冽的湖水将他包围,罗荔的一颗小心脏也终于恢复平静。 他就留在浅水的地方,没有再往湖中走。这里的湖水将将没过他的胸口,脚也能够触及地面,让他很安心。 月光下的大湖分外平静,湖面之上连波纹都相当稀少。 罗荔的长发在水中像海藻一样散开,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湖水在指缝间流动着。 虽然湖面很平静,但湖水还是会涌动呢…… 不仅如此,流动得还挺快。 ……有点快得异常了。 湖水一股一股地冲击着罗荔的手心,像是有什么异常的东西在湖底深处横冲直撞,将整座大湖都搅动得不得安宁。 罗荔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原本平静的湖面上,也开始异样地翻滚起涛浪。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连忙转身往岸上走。 可是异常搅动的湖水阻挡了他的去路,而且脚下也踩到了某种湿滑的东西,有点像是小石子,也有点像是…… 鳞片。 完、完蛋了。 不会真这么倒霉,这么快就被那条蛇追来了吧。 心乱如麻之间,那个长着鳞片的东西缓缓挪动起来。 巨大的蛇尾随水翻腾,慢慢缠住了罗荔的腰肢。 凸起的鳞片并不锋利,磨着他的肤肉,酥麻发痒,以一种恶劣的方式靠近着他。 罗荔担心惊动了这个东西,只能任由它的尾巴越收越紧,在自己的腿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仅指尾巴缠住身体,无不良引导) 不知过了多久,尾巴好像终于松开了一些。 罗荔不敢再耽搁,连忙把腿从蛇尾中拔了出来。 他好不容易从湖水中支起一些身子,正要努力挣脱时,只觉得一阵异样的热流,浇在了自己的脊背下方。 在湖水的凉冽中,这种滚烫的感觉变得极其鲜明。 罗荔顿时被吓哭了。捂住唇瓣,从齿缝中溢出几声惊恐的低哼。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那种浓郁的,属于危险种的特殊气味……和在空洞里嗅到的一模一样。 他抛下王蛇和巢穴中的蛋一走了之了。 罗荔不敢回头,只敢用余光远远扫过身后的危险种。 并拢的双膝被蛇尾压紧,雄性王蛇在他耳边喃喃低语着。 男孩孱弱的双肩微微颤栗着。 “我……我真的没办法给你生蛋……” 他想让这条蛇好好看清楚。 他真的是个男孩子。 没有能够生蛋的器官。 第81章 另一边的营地处,克罗亚从帐篷里钻出来,迎面对上手下的目光,却一点没有感到不自在。 手下问他:“会长,赛班斯怎么愿意让他跟着你?” “那畜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那儿装逼装过头了而已。” 他没有明说,不过手下也能大概猜到实情。 赛班斯和克罗亚算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只是比起赛班斯从小国王般的待遇,克罗亚几乎从没得到过家人的好脸色。 赛班斯好胜心强,又怨恨克罗亚的母亲破坏了他的家庭,更加把克罗亚视为眼中钉。 那家伙,只怕不肯在会长面前吃一星半点的亏。 “莱安那小子留下的东西修复了吗?有没有什么有用的?” “索伊大人修复了。不过还是丢失了很多数据,能得到的有效信息比较少。” 手下把王蛇咬伤的事情告诉了他。克罗亚的表情这才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莱安干什么去了,能碰上污染源?” 他们还没有进过天坑深层。难道是污染源跑到中浅层了? 那也不对。污染源那么危险,怎么军队那边现在却一点风声也没有。 “有没有别的可能?比如……是他无意中接近的污染源,身上留下了污染源的气息。” 王蛇嗅觉极其灵敏,哪怕是百里之外,也能跟随污染源找到这里。 他又问了一句,“老大,你真打算回程?这一次离污染源那么近,如果能碰上,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啊。” “我当然知道。但是,再往底下估计要碰见……” 克罗亚一顿,不止是他,这里的偷猎者都对那位元帅的名字讳莫如深,“早点收手也好,以后又不是不能再下来。” 他这理由冠冕堂皇,手下也就看破不说破。 罗荔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克罗亚觉得有些奇怪。 他往大湖走去,正好碰见索伊。 “怎么了?” “去看看罗荔。” 索伊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看见他了。要不要替你叫他一声去?” 克罗亚迟疑片刻,“也好。” 他对索伊放心的出奇。 自从认识这个人以来,他就没见过索伊流露出过什么正常人的情感。这人身上罪行累累,除了在危险活动中寻找刺激,他好像对其他的事都毫无兴趣。 无父无母,也没有欲望。 而索伊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他自己最清楚,他就是个冷血动物,一头毒蝎。 他根本就没有某方面的需求,自然也不会对罗荔产生什么邪念。 走到湖岸时,索伊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怪味。 是一种高等危险种的分泌物,就在岸边的浅水区域,而且极其浓烈。 而等他走到水边时,在岸上疯狂扭曲摆动的巨大蛇尾,应证了他的猜想。 漆黑的蛇尾上鳞片斑驳,缠绕在男孩的双腿上,想把他拖回水中。 浑身透白的男孩匍匐在岸上,潮湿的长发垂落,扯来一件衬衫遮住自己的身体。但那条蛇还是紧随不放,不依不挠地黏在他身后,蛇尾贴在他的腿缝之间。 索伊眯起了双眼。 这是…… 交.尾的动作。 这条雄性王蛇看上去早已成年,体型硕大,尾鳞高贵,或许是个族群中的首领。 只是这样抢夺配偶的方法显得过于急躁,和它高贵的身份完全不符。 像是已经为了交.尾,什么都顾不得了。 它焦躁地将半透明的蛇液标记在男孩的身体上,打湿了那件衬衫,又顺着雪白肤肉滴落。 罗荔浑身发抖,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水中的东西,脸色苍白。 这条蛇只露出了尾巴,根本看不见全貌。 而自己的身上,已经被它的气息完全覆盖。 脸颊上,指缝间,都是王蛇标记配偶的味道。 不能下水。 要是再碰到那湖水……他一定会被这条蛇掳走的! 但是,但是…… “砰!” 蛇尾忽然重重落下,像是被什么激怒似的,冲向岸上的人影。 索伊皱眉,从腰间拔出匕首,刺向那条蛇尾。 王蛇在求偶的时候绝不允许任何人打搅,更何况是来意不善的成年雄性。 它一动手就是下的死手,蛇尾上的鳞片狠狠剐下索伊胳膊上的一块血肉。 罗荔这时候才知道,刚刚它对自己做的……都只是闹着玩而已。 这,才是天坑下危险种的本来实力。 但索伊的动作没有丝毫吃顿,手起刀落,剁掉了小半截蛇尾。 紧接着,他不顾胳膊上见骨的伤痕,掏出一枚小型炸弹,丢到了湖水中。 第99章 伴随着一声巨响,湖水轰然炸开,而后,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那条蛇,也不见了。 罗荔匍匐着大口大口喘息,仍旧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心有余悸。 他还没有回过神来,便忽然被索伊单手抱了起来。 男孩蜷缩在他的臂弯间,身上全都是水渍。 睫毛也潮湿地挂着水珠,一簇一簇粘连卷翘,殷红的唇肉微微张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淅淅沥沥的蛇液黏在他娇嫩的肌肤上,罗荔抽着粉色的鼻尖,难受地想把这些东西清理掉。 一低头,看见索伊手臂上血淋淋的疤痕,不由得有些自责。 “你,你还好吗?” 索伊毫不费力地抱着他:“别担心,亲爱的。我没有痛觉。” 没有痛觉……? 罗荔不大相信,挣扎了一下,想从他怀里跳出来。 “别动。你身上的蛇液需要洗掉。带你去湖里好么?” 罗荔对那个湖泊很抗拒。 “没事的,那东西断了尾巴,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回来。” 索伊尽量安抚着他,一步步带他走到湖边。 撩起一些清水,将他身上黏黏糊糊的危险种分泌物洗去。 罗荔靠在他的肩膀上,后怕地瞄了一眼他还在流血的伤口。 “你……先处理你自己的伤吧。” 索伊松开他一些,“你不是也有伤吗?” 罗荔没懂。 男人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瓣:“小屁股肿了,亲爱的。” 罗荔顿时两颊红透,支支吾吾地解释不清楚。 “好了好了,我知道。” 索伊将衣服递给他:“穿好衣服吧,我们回去。” 男孩别扭地拿着衣服走了。 索伊掏出应急伤药,给自己处理了伤口,又扎了一针急救。 他是真的没有痛觉。 总之是个完全没有欲望的人,现在的心中毫无波澜。 往罗荔的方向瞄了一眼,男孩已经换好了衣服,湿答答的长发在风中吹干,毛茸茸的头顶上乱翘着几根发丝,一张小脸干净白皙。 他还低头嗅了嗅自己胳膊上的味道,觉得已经没有那股刺鼻气味了,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可他闻不到,不代表经过基因改造的索伊闻不到。 更不代表那条雄性王蛇闻不到。 那条蛇很大可能还会再次追过来。 索伊向罗荔伸出了一只手。 男孩犹豫了一下,握了上去。 他乖巧地走在索伊身边,迈着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手心里软软暖暖的,正好能被他的大掌包裹住。 不知怎的,索伊心头涌上一股异样的情绪。 侧目一觑,男孩亮晶晶的杏眼正好抬起来,与他目光相对一刹那,又红着耳根别过头去。 ……好萌。 出神的短暂瞬间,很快被打断了。 克罗亚从营地方向赶来,手里攥着枪支。 看见罗荔之后,脸色骤变,“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 男孩扯了下衣角,“我已经洗干净了。” 洗干净什么? 分明满身都是那股危险种的气味。 属于他自己的淡淡甜香都快闻不到了。 “这湖里居然也有王蛇出没。” 天坑之下的王蛇异常活跃,很可能说明,污染源就在这附近。 不管怎么说,这里已经越来越不安全了。 克罗亚面色铁青地把他抱了过来:“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罗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能任由他把自己抱进帐篷。 索伊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二人的帐篷内亮起一豆微光。 他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应该与自己无关了,正想离开,却注意到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动静。 从湖水之中,缓缓钻出一个赤.裸的,男性上身的影子。 它血红色的长发搭在脊后,湿淋淋的发丝将面庞全部遮掩,如同一只水鬼。 湖水顺着它腰腹的肌肉纹理滑落,那条黑红色的、布满鳞片的蛇尾,虽然已经被砍断了一截,可仍旧在水中焦躁不安地拍打着。 看尾龄,应该是一头正值年轻力壮的王蛇。 王蛇断尾是极大的耻辱,正常情况下,它们在断尾后都会立刻回到巢穴修养。 但这条王蛇没有。 它红发下的蛇瞳死死地盯着帐篷的方向,冷硬的鳞片翕张着,胸膛不住起伏。 它还在盯着罗荔。 索伊一声不吭地转身,将自己的枪端了起来,对准王蛇的头颅。 王蛇目光一动,看见了枪口。 这一瞬间拉扯得极其漫长,可王蛇一动不动,没有逃走的意思。 它的目光又移到了帐篷上,盯着那盏灯,焦灼的情绪将湖水也搅乱了。 索伊在这时候听见了一声低呜。 应该是克罗亚在给罗荔上药——男孩被尾巴抽打过的肤肉,一碰就敏感地泛红,即使只是很轻很轻地触碰,他都会嘤咛着吊起眼泪。 王蛇听见了帐篷里的动静,焦急地想要往湖岸上走。 “给我停下。” 索伊按在扳机上,“不然就杀了你。” 而这近在咫尺的死亡并没有让它畏惧。 只见它的身体都从湖水之中钻了出来,健硕的小腹连接着下方黑红的鳞片,蛇尾在月光下熠熠闪光。 饱蓄着危险种分泌物的东西青筋盘爬,已经蓄势待发。 叫人闻之色变的粘稠蛇液滴落在岸边,喷溅出点点痕迹。 ……这头王蛇已经完全进入繁殖期了。 第82章 就在这时,罗荔的那顶帐篷被打开了。 上过药的男孩从里面走了出来,脸蛋有点红,手里拿着一个急救药包。 而湖边的王蛇却一下子钻回了水中,将整条蛇尾都藏了起来。 索伊一怔。 这东西…… 不会是害臊了吧? 罗荔没有看见那条王蛇,他磨磨蹭蹭地挪到索伊身边,把急救药包塞给了他。 “谢谢你刚才救我。” 黑皮青年把枪放到了一边,接过他手中的药包。 “没什么,应该的。” 罗荔又往他身边靠了靠,像是有话要说。索伊望着恢复平静的湖面,转头道:“换个地方说话怎么样?这里风大。” 罗荔连忙说好。跟着索伊到营地中心的地方,坐到了他对面。 “克罗亚刚刚跟我说,要是想回围墙内,需要支开负责看守的巡检队。” “是啊。不过没什么可担心的,那里面有我们的人,会给开后门的。” 罗荔犹疑了一下:“但是,我……” 他不是偷猎者,但也不是守法良民。 如果被巡检队发现他是干什么工作的,那就大事不妙了。 “我想让你带着他回墙内,我去和巡检队周旋。” 克罗亚走了过来,“你觉得呢,索伊?” 索伊一阵奇怪,但很快就想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缘故。 如果一群人都同时回围墙内,肯定会引起怀疑,所以必须分批潜入。 而对于那些巡检队,自己这个重级罪犯,肯定更会被重点关注。 所以由他带罗荔回基地,克罗亚和其他人周旋巡检队,这是最好的选择。 索伊抱胸一笑。 “好,我知道了。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克罗亚点了点头,回去收拾明天所需要的装备了。 索伊头疼地扶着额角,苦笑片刻。 就刚刚看到的那条王蛇发.情的状态,这一路上百分之百会跟过来,强行和罗荔交尾。 他一时运气好能战胜过这东西,可是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毕竟人类的基因在变异危险种面前,还是太过弱小。 这一路上恐怕凶多吉少啊。 罗荔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战五渣的拖油瓶。 他只能低下头,不甘心又心虚地软声嘀咕:“你、你是不是嫌弃我,觉得带着我很麻烦啊。” “麻烦倒是不麻烦,只不过……” 索伊眯起双眸,“你不怕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舌尖上的钉子闪着诡异的暗光,满身的毒蝎纹身也像活物一般游动起来。 罗荔刚刚好不容易才靠近他一些,现在又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他的小手都不知道该继续往哪儿搁,胡乱摆手道:“不是不是,我才不怕——” 手被轻轻握住了。 索伊抬起他雪白柔软的小手,垂下头,像是做骑士礼那样,低声笑道:“也是,没什么可怕的。” “效忠于您是我的荣幸,公主殿下。” …… 次日,偷猎者分为两队,依次往围墙行进。 与来的时候不同,他们在回去的时候,必须经过天坑底层,再通过密道,回到基地内。 罗荔在车边等着,他好奇地观察着天坑底下的情况。 第100章 深层更是深不见底,无数瀑布汇聚其中,构成一方巨型的深潭。 那里的塌陷程度远比中浅层要厉害得多,而且瘴气缭绕,看着就凶险异常。 旁边有人议论纷纷。 “听说下面还在塌陷呢,前些天又有一批人下去之后就没再上来。” “也不知道元帅的队伍还能不能平安归来。” “我听说底下的污染特别严重,一旦沾上,就必死无疑。” “所以元帅才要去找污染源啊。据说只有污染源能吸收污染,找不到污染源,之前被污染的人都得玩完。” 这里的气氛分外凝重,罗荔已经感受到了。 他的手心不由得微微出汗。 忽然有人在背后说:“劳驾,麻烦让一让。” 罗荔一回头,看到了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他只有一只眼球还是正常的,眼眶周围的皮肤已经溃烂腐败,翻出血肉模糊。 罗荔吓了一跳,踉跄地让开一条路。 这人是…… “哎呦,又一个被污染了的。”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看样子,也没几日活头了。” 原来被污染会变成这样吗? 之前他一直都被保护的很好,第一次直面末世的残酷,只觉得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全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在这时候,索伊到了,带着他上了缆车。 “到了深层以后,我们要在一间收容所住一晚。” “因为你不是偷猎队伍的,所以得给你安排个合理的身份,才能进到收容所。” 索伊将一块吊牌挂在了罗荔的脖子上。罗荔低头一看,上面写着:d级污染病患,症状轻微。 一旦被污染,基因就会发生异变,只是程度的区别。 好在较低等级的污染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时的途径很少,基本依赖于体.液传播。 因此低等级的污染虽然不会被禁止通行,但还是会让很多人忌惮。 “那,这种污染,有没有办法能治好啊?” “低等级的靠注射药物就可以。但是高等级的……需要污染源吸收才行。” 通过这些天的经历,罗荔也大概了解到了一些关于污染源的事。 它应该是极其危险的一种生物,生活在天坑底层的深潭下。王蛇,还有其他各种危险种,都对它趋之如骛。 它能散播污染,同时也可以吸收污染。简单来说,既能救人,也能害人。 “到了地方之后,记得跟紧我,不要乱跑。” 缆车的大门打开,天坑深层的空间徐徐展开。 越往天坑底部,岩层就越不稳固,因此肉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建满了防止塌陷的承重墙。 周围也建了很多收容所,供来往的人们休息或者避难。 索伊给他们选的是4号收容所,条件很好,价格不菲。 “您好,很抱歉,您所预定的房间因为一些变故,暂时无法居住了,这边给您换到另一层可以吗?” 接待的仿生人给了一张新的房卡。 罗荔看向他们原定的房间,明明这一层又没有装修,又没有损坏,为什么就不能住了? “是这样的,我们有一位客户有特殊的需求,花了双倍的价钱包下了一整层。” 什么土豪? 这里可是收容所,又不是度假酒店。 再说,四周全是岩壁,虽然有一条小溪,但也是黑漆漆的,有什么风景可看。 索伊倒是不在乎:“你要换房间吗?不想换我可以接着出价。” 罗荔想了想:“还是换吧,别招惹那种仗势欺人的家伙。” 于是另换了一层的房间,进去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之后,正好出来吃晚饭。 结果刚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群巡检队打扮的士兵,端着枪站到了人群面前。 ……糟了。 他们怎么来了?! 罗荔心乱如麻。索伊还在房间里没有下来,要不然,自己也先回去? 可他还没转身,退路就被几个士兵给堵死了。 “别动,检查!” 突如其来的检查让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罗荔听到有人议论:“估计是这儿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怕被高等级污染者传染上,才要一个个排查的。” 士兵手里拿着一个古怪的仪器,抽取每个人的血液,用来检测污染程度。 罗荔掌心冒汗,他自己根本就没有被污染,但是却挂着假的吊牌。 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眼看着检查的房间前,人群已经排起长队,罗荔四下张望,想找个空隙溜出去。 但是没等他找到,手腕就被一个士兵给拽住了。 “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那士兵把他按到了一张椅子上。桌前摆着花花绿绿的检测仪器,但是看着不太正规。 有点像是临时组织起来的草台班子。 罗荔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见对方说:“把胳膊伸出来。” 脸色苍白的男孩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纤长的睫羽惊恐地翘起凌乱的弧度,唇肉咬得泛白,快把心虚写在脸上了。 士兵不耐烦道:“伸手啊。” 罗荔脑中飞速旋转,半天才怯生生道:“我,我晕血。” 生硬地点了点头,“我看到血,就会晕过去,很久也醒不过来的。” 看他吓成这个样子,好像也确实印证了晕血的说法。 “那你别看,闭上眼睛不就得了。” 罗荔盯着那采血装置尖尖的针头:“我我,我还晕针。有针扎进来就不行。” “所以你就是不能检查,是这个意思吧?” 罗荔弱弱地嗯了一声。 士兵要被他气笑了:“你耍我?” “可我真的没有被严重污染啊,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罗荔示弱一样放软了语气,恳求道,“你们,就别查我了,好不好。”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小朋友。你知道现在这收容所里面住的是谁吗?一点差池都不能出。” 罗荔硬着头皮想了半天:“是……元帅吗?” 天坑底层最厉害的人,除了元帅,他想不到别人。 士兵失语:“元帅有自己的驻地,怎么可能住收容所?再说他老人家免疫污染,又不怕这个。” “那,既然元帅都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查这么多人,其他人,难道比元帅还厉害,可以滥用……嗯,滥用权利吗?” 罗荔说得磕磕绊绊,费力地组织起了一段逻辑勉强通顺的说辞,可小腿肚已经抖个不停,眼眶也害怕得泛起薄红。 他拼命克服恐惧,故作镇定道:“我看,就是有些人事多,身娇肉贵……” “哦?你说谁事多?”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听见这声音的瞬间,罗荔顿时石化了。 他一帧一帧地抬起头,看见那双浅褐色的凌厉双眸。 一身招摇贵气,英俊傲慢,盛气凌人。 ……赛班斯脸上毫无表情,一步步走了过来。 “不抽血,也行啊。” “唾液,精.液,或者其他体.液检测,你选一个?” 第83章 赛班斯此刻换了一身打扮,高领的黑色风衣收紧,衬得身段愈发高大挺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墙外待久了,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眉眼间透出隐隐的戾气,眼下还有些乌青,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他整个人身上都流淌着一股天龙人气息,在这个充满罪犯、难民、士兵的收容所里,显得相当格格不入。 几个士兵见他到来,连忙道:“赛班斯少爷。” 赛班斯还是那副臭脸二世祖的模样:“把这家伙带到我房间去。” “啊?这不好吧,万一他身上带着严重的污染……” 赛班斯不耐烦:“废什么话?让你们带过去就带过去。” “喂!” 罗荔气得炸毛,但他那点本事,根本反抗不了。几个人高马大的士兵就这么押着他,一路送往赛班斯的住处。 整个靠近小溪的二楼都被他包了下来,因此这一层比其他几层都要安静。 罗荔被推到那间明显豪华了许多的卧室中,跌在了软绵绵的大床上。 几个士兵随后离去,赛班斯则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手中还拿着采集体.液的仪器。 “你选吧,采血不行,其他的,你想选哪种?” 罗荔杏眼圆睁,怒斥道:“原来是你在搞鬼!” “当然是我。毕竟我是事多又‘身娇肉贵’的大少爷,不确定一下自己周围的安危怎么行?” 赛班斯抬起眸子,锐气十足的眼尾像刀子一样割人,“我可不希望某些人和私生子、罪犯之类的家伙在一起待久了,把他们身上的污染也带到我身边来。” 男孩气得小脸泛红。 小小的人还坐不满一个床角,粉白指尖绞着床单,尖尖的小牙都快咬碎了。 第101章 他看上去瘦了一些,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跟着那群亡命之徒没吃好。 不久前,看见那个又是穿孔又是纹身的男的领着他进了房间,赛班斯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被谁狠狠打了一拳。 要是克罗亚,他也就忍了。虽然克罗亚身份卑贱,但至少勉强算个好人。 可索伊又是什么东西?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混混,看着就叫人犯恶心。 但,就是这种混混也能接近他。 “你要是不想检查,也可以。” “只要你愿意和索伊那群偷猎者划清界限,让他们滚出收容所,我就不戳破你伪造污染吊牌的事情 。” 罗荔立刻说:“我不要!” 他鼻尖有些发酸,刚刚面对那些士兵的恐惧感,后知后觉地蔓延开来。 少年的眼尾一点点被浸湿,难堪地低下头,抽抽嗒嗒着说:“我才不要听你的……我讨厌你。” 他努力地不想让泪水掉下来,但是赛班斯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行要他抬头。 罗荔有一双很漂亮的水杏眼,睫毛浓密,瞳膜又黑又圆。抽泣的时候,粉红的眼睑会微微眯起来,使得眼眶里的水珠摇摇欲坠地打转,又顺着鼓鼓的雪白腮肉滑落下来。 一哭,半张小脸都会被熏出淡粉色,耳尖也漫上凝透的绯红。 他模样生得幼态,气质本来就荏弱可怜,这样一哭,更显得欲气。 自己本就许久没见他,现下见到这几颗眼泪,简直是往赛班斯的心坎儿里流的。 赛班斯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沸腾了。 “是谁教你这么哭的?” “你就是这样掉几滴眼泪,让那些偷猎者心软的?” 怎么以前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不哭。 是因为看准了自己永远对他心软吗? 罗荔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掉得更凶。 而赛班斯则拿出一个玻璃棒。 “张嘴。” 检查时用来蘸取唾液的玻璃棒,只有一根手指的粗细。 抵着男孩娇嫩殷红的唇肉,压在了他湿软的小舌头上。 弹幕瞬间沸腾。 【我靠,老婆的小嘴巴】 【呜呜呜怎么这么小怎么红,好可爱,舌头也好软的样子】 【舔舔我的】 【抱歉,我的话会把小兔宝的小嘴弄坏的】 【?楼上是憋笑挑战吗,那你赢了】 【但是我看不了赛班斯这混球啊呃呃呃,他说话好欠好想扇】 【救命,我本来要去索伊视角的直播间的,但是我先等一下,冲完,哦不是,看完这段再说】 半透明的玻璃棒抵在男孩的舌根上,恶劣地绕着舌尖,磨蹭娇嫩口腔上的黏膜。 罗荔被迫张开唇瓣,嘴角很快被溢出的唾液濡湿,亮晶晶的水丝都挂在了玻璃棒上。 等到这蘸取唾液的玻璃棒被取出来,男孩腰肢酸软,浑身都有些脱力。 但是赛班斯又再一次那根玻璃棒放到了他唇边。 “吮一下。” 【?】 【说好的做检查呢?】 【我是盲人,请问这是在?】 【赛班斯你个狗东西差不多得了啊,不会真把自己当成小兔宝的老公了吧?】 罗荔羞耻不已。 他抗拒地推了一下赛班斯的手,明明没有多少力气,但不知为何,那根玻璃棒竟然掉到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赛班斯面无表情:“既然被你弄坏了,那就得重新取了。” 罗荔懵了:“明明是你故意松手的好不好……!” 赛班斯眯起眼睛:“我故意?” 他这副模样实在很有威压感,罗荔一阵后怕着往后退缩:“就,就是你故……” “嗯,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 毫无预兆的,赛班斯倾身压下,握住他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罗荔的指尖触到了一条突起的……伤疤。 “医生说,那条蛇的鳞片再扎进去半寸,我就没命了。” “但我就是要让它滚回巢穴,你知道为什么吗?” 青年声音冷淡而平静,眉峰压下,浅褐色瞳孔中倒映出罗荔局促的身影。 罗荔咽了一下口水。 “我……怎么知道。你想干什么,又没有人能阻拦你。” 赛班斯怔了一下,英俊面孔上裂开一丝一点笑意都没有的笑容。 “傻瓜。” 他怎么什么都不明白? 还是说,故意装成不明白的样子? 占有欲在心中不断爆炸,赛班斯抬起罗荔的下巴,按着他纤细的脖颈,将他压倒在那张床上。 顿了一瞬间,强行吻了上去。 罗荔惊慌地别过头去,躲开了他这个吻。青年的唇瓣压在了他的颈侧,贴上来的这一瞬间,明显感觉到赛班斯的身体震了震。 他的动作毫无章法,明明平常是那么嘴臭恶劣的一个富二代,却连怎么亲罗荔都不知道。只是死死抱着男孩的身体,灼热的呼吸越来越乱,把罗荔的颈肉都烫出一片红意。 罗荔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有病!” 他抽抽搭搭地埋下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不是说只是玩玩而已吗? 干嘛还要纠缠自己不放。 赛班斯双手撑在床单上,身上滚动着情动的烫意。 “你真的不喜欢我?” 罗荔拼命摇头:“我本来就不——” 话音未落,青年便强硬地打断了他,“我不信。现在克罗亚不在,你可以说实话。” 罗荔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因为害怕,男孩的大脑一片空白。 完全没注意到赛班斯目光中的异样,那种小心翼翼的、强撑出来的镇定之下,是罕见的忐忑不安。 好像为了再次确认他的心意,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了。 他不断推搡着身上的青年,软绵绵的拳头打上去,除了被赛班斯的胸肌硌得手疼,对阻止他起不了半点儿作用。 情急之下,罗荔一阵羞恼,愤愤扬起手来,冲着赛班斯扇了过去。 这一巴掌蓄足了力气,赛班斯英挺的面孔上顿时烙下明显的红印。 他的鼻梁上留下淡淡的指甲刮痕,太阳穴一阵生疼,脑中也在嗡嗡作响。 从小到大他一直被父母溺爱,从来没挨过打,更别说被人扇耳光。 罗荔掌心火辣辣的疼,等他颤抖着把手放下来,才不由得一阵后怕。 赛班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用手掌覆盖着脸上的巴掌印,许久之后,才勾起一丝笑意。 “行。看来,都是我自找的。” 他把衣领一束,将那块伪造的吊牌丢还给罗荔。 “出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罗荔惊魂未定,半晌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的掌心微微红肿,可以说是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男孩一头漂亮的柔顺黑发都变得有些凌乱,愤愤跳下床头,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 只见他不服气的握着门把手:“哼,我还不想再看见你呢!” “当”的一声闷响,男孩摔门而去。 赛班斯的肺都要气炸了。 这小蠢货扇了自己一耳光,现在还敢在他面前摔门。 气性这么大,简直……简直就是兔子恶魔。 天龙人大少爷何时受过这种气,在房间内反复徘徊踱步,都难以消解这旺盛的火气。 他恨不得指使收容所,让他们把罗荔和那个打钉的混混都赶出去。 不。 赛班斯还是按下了这个念头。 不行。在收容所里,至少自己还看得见他们。要是看不见了,指不定那混混会对罗荔做什么。 他可以对罗荔没兴趣,但别人也不许有兴趣。 这样想着,赛班斯走到了落地窗前,拉开了窗帘。 就在这时,他发现窗户的玻璃上出现了一些裂纹。 在这种配置的房间里,按理说,是绝不可能出现这种裂纹的。 赛班斯心中一跳,往窗外的地方看去。 看起来一切如常,只不过…… 下方的小溪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动。只是因为溪水的阻隔,看不清楚。 赛班斯正疑惑着,窗户忽然被什么东西猛地拍了一下,巨大的震声让地板都在隐隐颤动。 只见窗外一道黑影飞快地落了下去,就在楼下靠近小溪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些狰狞骇人的生物影子。 那是…… 赛班斯呼吸一滞。 王蛇?! 它们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接近着收容所,接近着……罗荔住的房间。 第84章 罗荔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到索伊的住处前瞧了瞧,发现没有人在。 收容所底下的酒馆,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起来,正在开酒聚餐。间歇传来一些男人的嚎叫吹酒声,还有沙哑的、醉醺醺的高歌。 在这危机四伏的末世天坑底层,很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回围墙内的机会,只能靠酒精来短暂地麻痹自己。 第102章 罗荔站在楼梯口,小心地往那些人的方向瞄了一眼。 一个都不认识。看起来也不像好人。 就在这时,听见有个汉子高声喊道:“哎,索伊!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反倒磨磨蹭蹭的。难不成,是因为哥几个参了军,你就和咱们生疏了!” 索伊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里举着一瓶烈酒。他身上只穿了件背心,打了钉的眉骨挑起来,将酒杯满上:“怎么可能?我还需要靠你们提携呢。” 在那群油头粉面的汉子之间,高大的黑皮青年显得既合群又异类,说不出的古怪。 他对那些酒桌游戏十分擅长,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懒洋洋地坐在一边旁观,偶尔笑起来,露出一排骇人的鲨鱼齿。 越看越像个疯子。 罗荔不由得有些胆寒。 还是回自己房间老实待着吧…… “对了,听说你这回带来了一个挺漂亮的小朋友,在哪儿呢?不让见见?” 罗荔脚步一顿,看见索伊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方向瞥了一眼:“喏。就在那儿呢。” 几人随之望去,看见楼梯上的男孩,很默契地齐齐一怔。 索伊咧嘴低笑:“一个乖乖女。不是吗?” 他朝罗荔招了招手,“来喝酒吗?” 罗荔睫毛微颤,看着这群眼神油腻的家伙,顿时抗拒起来。 故意踹了一下桌子腿:“我才不要呢!” 然后就噔噔噔地跑上楼去了。 几人面面相觑,索伊倒是依旧神色自若。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个是胆怯柔弱的乖乖女,一个是混迹底层的亡命之徒,他会过来和自己喝酒才是见鬼。 “哟,还挺嫌弃你的,索伊。” 索伊双手一摊,什么也没说。 罗荔自己在房间里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躺倒了床上。 这一路风尘仆仆,他确实是累了。把脸蛋埋到枕头上,没一会儿便困意袭来,眼睛都睁不开了。 房间隔音不错,关上门以后,几乎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有一阵冷风灌进领口。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窗户被人打开了。 罗荔睡得半梦半醒,在心里想:难道是忘记关窗了?他实在懒得起来关上,索性把被子掖紧了些,无视了那一阵风。 熟睡的男孩没有发觉,整扇窗户都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敞开。那条黑红色的蛇尾攀着窗框,不断向他逼近着。 不是一条。 是足足五六条。 五六条成年的雄性王蛇从那条小溪溯游而上,攀着收容所的墙壁,往这个房间内投来目光。 在它们之中,统领格外健壮高大,血红色的长发上还滴着潮湿的溪水,将胸口和双臂上的鳞片都浸出妖异的红黑色。 王蛇虽然已经离得很近,但看起来没有动手的意思,相反,它们还在忌惮着什么,在距离罗荔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停下了。 几条年轻一些的王蛇仔细地打量着罗荔。 人类少年,纤弱又胆怯,没有华丽健壮的蛇尾,也没有坚硬如铁的外骨骼。 这样的身体并不适合繁育产卵,不知道为什么王会选择他。 虽然漂亮是足够漂亮的,即使它们是蛇也要承认他很美。 但是他肯定承受不住王那漫长又猛烈的繁殖期,也没办法担起壮大种群的责任。 它们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孵卵。 毕竟他的脸蛋长得就像是王蛇族群中的幼崽,还是需要父亲和哥哥们悉心呵护的年龄。 让这样一个娇小孱弱的男孩来承担王后的重任,是否还是太草率了些…… 但是王好像对此完全不在意。它坚硬的鳞片因为兴奋而颤抖张翕,不惜低下高贵的头颅,小心地嗅着男孩被子底下探出的那一小截白嫩脖颈。 睡梦中的男孩不经意间皱了下眉心,用手揉了揉颈肉。 冷不防的,碰上什么湿哒哒的东西。 罗荔的睡意陡然散去打扮,一个兔子翻身坐起来,“啪”的一下打开了床头灯。 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幻觉? 男孩疑惑地张望一番,的确什么也没有。再摸摸后颈,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可能只是睡糊涂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再次蒙上被子的时候,忽然,有什么冰凉硌手的东西,蹭了一下他的手背。 一截生满了黑红色鳞片的蛇尾从床下伸出,盘在床尾,有力地拍动着。 罗荔瞬间尖叫起来。 惊慌失措之下,他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跑下来,逃出了房间。 夜已深了,收容所下面的酒局都已经散得干净。走廊中黑得怕人,好在索伊的房间就在旁边,罗荔想都没想,开始“咚咚咚”的捶门。 好半天都没人回应。 罗荔只能着急地喊:“索伊!索伊!你……你给我开下门!” 不知过了多久,里面才传来索伊沙哑又懒洋洋的嗓音:“干什么啊,宝贝?” 他到现在了还有功夫腻歪! 罗荔都快急哭了:“我有事要跟你说,我,我房间里有蛇……” “蛇?” 索伊啧了一声,把房门打开。 罗荔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结果一低头才发现,索伊全身上下,只在腰间缠了块毛巾。 “呀!” 男孩臊得厉害,一下子捂住了眼睛,“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正要洗澡呢,穿什么?” 索伊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气。不浓,应该是在底下和那些汉子喝酒的时候沾上的,“你刚刚说什么蛇?” “就是,之前湖里面见过的那种。”罗荔惊魂未定,“它刚刚在我床底下。” “你没睡醒吧,亲爱的。这儿可是收容所,看守本来就严,更何况还有你那位好男友在,不知多了多少巡检队。王蛇到这儿来,不是露头就秒?” 他作势就要进到淋浴间冲澡,却被罗荔拦住:“可我就是看见了嘛!反正,反正我不敢一个人待着了……” 索伊想了想:“那你和我一起洗?” 柔白的灯光下,男孩的眼尾和耳尖都快速地晕上了一层粉红色,睫毛垂得低低的,却还是羞臊地翘起一些弧度。 “那怎么可以!” 但他确实是害怕,折中了一下,为难道:“我在外面这里好了。要是有蛇进来,你得保护我。” 索伊真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那就随你喽。” 花洒打开,水声哗哗,伴着索伊低低的哼歌声。 罗荔简直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的心脏大到这种地步,那可是王蛇哎!他难道就一点也不怕? 不对,看这家伙的样子,可能根本就没相信自己说的话吧。 越想越对这人不满。 一个就知道喝酒耍滑头的醉鬼,满口跑火车,说话一点也不着调。 可想起那天他砍断了王蛇的尾巴,救过自己一回,罗荔又实在不好意思骂他。 淋浴间又传来声音。 “宝贝,帮我拿条内裤怎么样?就在架子上挂着。你随便挑一条。” 罗荔小牙都快咬碎了。 “你,你怎么连这个都忘记拿啦!” “哎呀,这不是酒多了忘性大吗?别生气亲爱的,以后你洗澡我也给你送内裤嘛。” “我才不用你送!” 罗荔一忍再忍,还是忍了。 气冲冲地走到架子旁,翘着两个指尖,很嫌弃地随便捡了一条。 虽然这人平常看起来随性懒散的,但衣服倒是很干净,不至于脏了他的手。 罗荔憋着鼻音把淋浴间的门拉开一些,递过去:“给你给你。” 他全程闭着眼睛,生怕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小手在潮湿的水雾中挥了挥,还没等到索伊接过来,忽然被握住手腕,往淋浴间里一拉。 “哗——” 隔间的门一下子被关紧。罗荔被索伊攥着手腕,按入怀中。 浓郁的水汽缭绕,男人全身赤.裸,水珠顺着挺拔的鼻峰和冷薄的眼尾滑落,深深没入锁骨之中。 那条蝎子纹身被水冲刷过,更显得形状狰狞,锋利的蝎尾上寒光凛凛。 罗荔全身僵硬,奋力想推开他,但对方仍然纹丝不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松开我!放手——” “砰!” 话音未落,淋浴间外便传来一声巨响。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拍在了玻璃门上。 罗荔震惊回头。 黑红的尾鳞压在玻璃上,慢慢落了下去。 他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直视这些东西。 王蛇统领人身蛇尾,但它的身体和一般人类大不相同。深色的肌肤上满是蛇纹,还有硬化的外骨骼缠绕在手臂上。 统领体型健硕,盘起的蛇尾尤为粗壮,竟然足足有十余米长,在逼仄的浴室中显得格外庞大。 蛇尾的末端那截,则留着一道断裂痕迹的伤口。 第103章 罗荔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天被索伊斩断蛇尾的……那个怪物。 索伊的手用力俺在玻璃门上,将罗荔护在臂弯下。 “亲爱的,知道一个常识吗?不论在哪里,浴室都是一座房子里结构最坚固的地方。” 所以,这扇玻璃门也是最为稳固的。 他这时才低下头,怀中的男孩双手抵着他的胸膛,纤薄的肩膀颤个不停,小腿肚压在玻璃门上,挤出两条软软的凹陷,足尖肉眼可见地在发抖。 浴室内的水汽蒸着他的小脸蛋,熏出一层柔和又朦胧的颜色。只看了那条王蛇一眼,他就不敢再看了,只能狠狠地把小脑袋低下,埋到索伊胸前。 他看不见,但索伊却看得很清楚。 王蛇首领死死盯着玻璃门后的少年,喉结微微一动。 藏在尾部鳞片之下的地方,就这样在罗荔背后,缓缓胀了起来。 第85章 面前是赤身裸.体的混混酒鬼,背后是野蛮不开化的危险种王蛇,罗荔真不知道哪种处境更好一些。 他身上只穿了件米白色的轻薄睡衣,此刻被索伊身上的水珠打湿,紧紧贴上软绵绵的身子。 浸过水以后,半透明的布料下沁出一点柔粉的肤色。搭在肩头的发丝也变得潮湿,黏在颈肉上,显得整个人都仓皇无措。 他的头顶才刚刚到索伊的胸口,现在就像只兔子一样双手趴在他的肩头。 浴室不大,想分开一些也做不到,只能忍着耻意,任由索伊抱在怀中。 “能不能……关灯。” 男孩的嗓音低低的,像是害怕惊扰了外面的王蛇。索伊问他:“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谁叫你不穿衣服……” 罗荔自己都替他尴尬,可这人好像浑不在意一样,“关了灯,等下王蛇要是有什么动作,我不好防守啊。” 那些家伙还想有什么动作?! 罗荔本来粉扑扑的小脸又变得惨白,而索伊的手顺着他纤薄的脊背覆了上来,按住他颤抖的肩头,轻轻拍了拍。 “别太紧张了。不是有我在吗?这些东西强是强,但也不敢闹出大动静,惊动了巡检队,它们也没有好下场。” 罗荔伏在他怀中,精巧的粉红鼻尖耸了耸,眼眶一酸,又想哭了:“那你刚刚,还不信我。你还说不会有王蛇……现在信了吧。” 索伊嗤笑一声,“宝贝,你还挺记仇。那你出去以后可别忘了我的好啊,我会感谢你的。” 他到现在了还有空插科打诨,罗荔心里又羞又气,但也确实没那么害怕了。 如他所说,王蛇没有强行动手。它们徘徊在这个房间外,像是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也像是在观察什么。 索伊的目光在罗荔身上驻留片刻,男孩显然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整个人死死黏在他身上,时不时用潮湿柔软的小胸脯乱蹭。 再看看那条红发王蛇。这么骄傲的首领,在种群中肯定有优先择偶权。 像这样又是断尾,又是闯入人类聚落地寻找一个配偶,对它来说,想必是平生最丢脸的事。 如果这个喜欢的配偶已经被其他雄性占有……无疑会让这位首领颜面扫地的。 王蛇都有极强的精神洁癖,绝不会选择心系旁人的伴侣。 与其在这里和它们白白耗着时间,倒不如—— “喂,宝贝。你说,是死更可怕,还是和讨厌的人有亲密接触更可怕?” 罗荔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不懂索伊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死更可怕。 “你果然很懂事……” 索伊喟叹了一声,“好吧,那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按在了自己的唇瓣上,低下头来,在他耳畔压低声音道:“来亲我。亲嘴。” 罗荔倏地僵住,以为他在说梦话。 “那种等级的王蛇首领,不会选一个和别的男人交换过气味的配偶的。”索伊的掌心覆在他的长发上,一字一顿,“如果能让它对你丧失兴趣,我们就得救了。不是吗?” 罗荔怎么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么个进展,他桃粉色的指尖绞得泛白,看着索伊那张被水洗过愈发放荡不羁的面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你做梦! 但是还没等他骂出声,身后的玻璃门便再次被重重拍响。 罗荔不敢回头,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嘶嗬声传来,像是有谁在隔着玻璃门抽吸涎液。 “这可是一头早已成年的王蛇首领。别的蛇在这个年纪早该繁殖产卵了,但它没有。” “看得出来它对配偶的要求相当苛刻……繁殖的欲望也到达了顶峰。” “要是它执意盯上你,哪怕你回了围墙内,它也能找过去。” 索伊的指骨顺着男孩的脊线下滑,一直到双臀之间。 “……然后,让你日夜不停的,一颗,一颗,为它产下蛇卵。” 罗荔浑身打了个冷战:“你别说了!” 意识混乱间,他想起了007留给自己的警报器。 007之前说过,需要帮助的时候就用这个。 刚从收纳空间里拿出来,索伊却将警报器夺走。 “哦?好高级的东西。不过,现在最好别用,会把王蛇激怒的。” 这下,是真没办法了。 罗荔眼角已经溢出了羞耻的泪花:“我亲……亲还不行吗。” 墙外长大的偷猎者,本就比常人高大许多。再加上又经过基因改造,罗荔需要费力地踮起脚来,才能勉强碰到他的脸颊。 真讨厌…… 他也没有比那条王蛇好到哪里去。 自己可真倒霉。 男孩揽上他绷起青筋的脖颈,满脸不情愿地扬起雪白下巴,很生涩的,一点点靠近索伊。 湿红发软的唇肉形状饱满,颜色水润。一段粉红的小舌头比兔兔大不了多少,很抗拒地伸出一些,点在了索伊的唇瓣上。 沿着唇线轮廓,机械性地舔了两下。 索伊的眉峰不动声色地皱了皱,而后也伸出了舌头。 舌心处被一枚舌钉贯穿,那圆钝的钉子很硬,一下子就让罗荔有点不舒服。 软舌酥酥麻麻的,很古怪的感觉。 开始还只是小范围地舌尖抵着舌尖,没过一会儿,索伊低下脖颈,完全张开唇瓣,被唾液润得发亮的舌钉上,晶莹的水丝滴落下来。 罗荔忍着难堪,堵住了男人的唇瓣,用自己湿软的口腔含吮着索伊的舌头。 二人此刻身体紧紧相贴,他与索伊赤.裸的下腹……仅有一片薄薄的布料阻隔。 醉鬼…… 分明就是喝多了胡言乱语。 王蛇,王蛇明明还在后面。根本就没走。 罗荔从来没有这么屈辱过,已经被迫看了这男人的裸.体,还要主动亲他。 “为什么还没效果……” 男孩眼角湿润地挂着泪珠,唇瓣已经有些肿了。他的余光看到王蛇还在玻璃门外站着,猩红的蛇瞳目光灼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在他抬头的刹那,粘稠的蛇液忽然喷在了玻璃门上,淋漓地顺着玻璃流淌下来。 “它也想在你身上留下标记的气味。”索伊低笑一声,捧住了罗荔的脸颊,“你得继续了。” 外面的王蛇的确焦躁了起来,明明只是一门之隔,可就是无法触碰到它心仪的王后。 不光如此,它的王后还在向别的雄性索取气味。 这简直是莫大的羞辱。 因为愤怒,王蛇首领的尾鳞击打着地面,发出金属刮蹭的声响,叫人心惊胆战。 罗荔的双腿一阵发软,他的大脑几乎空白,可微微睁开眼睛的时候,却看见索伊双手覆在他的腰后,一副神情自若的模样。 这时候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索伊的口中没有酒气。一点也没有。 他没喝醉。 这家伙完全是清醒的。 罗荔不顾面临王蛇的恐惧,忽然推开他,嫌恶地抹了一把嘴角:“你……你是不是故意骗我!” 他全身颤栗着,几乎是在胡言乱语了,“你刚刚说,什么,也想留下气味……你为什么,要用‘也’……” 索伊站在花洒下,舌钉在唇线上细细勾过,被浓密水雾遮掩的肌肉上青筋毕现。 “因为我也想啊。小公主。” 话音一落,罗荔便被他双臂揽住,抱了起来,压在了铺满瓷砖的墙面上。 男孩双脚悬空,两条纤细美腿不得已被架在半空中,紧紧缠住了索伊的腰。 绷紧的足尖一晃一晃,鞋子掉在了地上。充满肉感的雪白大腿被男人腰间的肌肉挤出两条浅沟,索伊一只手臂亘在他的臀下,另一只手则揽住罗荔的脖颈,俯身吻了上去。 (仅拥抱亲吻,无不良引导) 【我靠这个肤色差……我宝白得像雪花(舔屏)索伊也是一头大黑熊(白眼)】 【这个姿势,感觉能把宝宝的那里撑坏】 第104章 【这个混混也忒坏了,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在下面一共喝了不到两杯,还在小萝莉面前装醉,故意的吧】 【本来的事,一直在调戏妹妹都没停过】 【完了,我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故意想吃宝宝豆腐了】 【这风姿不会想假戏真做吧】 【可以可以做一个看看实力】 穿了舌钉的舌尖沿着男孩的唇肉和口腔缓慢地磨,清晰的交吻声被王蛇首领听得一清二楚。 它不能完全看懂索伊的举动。 在它眼中,索伊这个样子,就是交尾的姿势。 这个人想和它的王后交尾。 尾鳞击打的声音好像慢慢弱了下来,罗荔睁开一线被水雾浸湿的眸子,望向门外。 它是……决定放弃了吗? 罗荔正恍惚着,又见那道黑影倏地窜了出来,如人腰般粗细的巨大蛇尾腾空而起,再次撞在了玻璃门上! 罗荔心里一惊,花洒的开关被他误打误撞地撞开,温热的水流顿时喷出,淋在了他的后背上。 索伊啧了一声,将他小心放到浴缸中,而后冲出了淋浴间,紧接着,将玻璃门再次拉紧。 王蛇无视了冲出的偷猎者,再次甩尾重击。玻璃难以承受这样的力道,裂开一道清晰的痕迹,紧接着,猛然碎开。 纷飞的玻璃碎片将吊灯击碎,整个浴室都陷入黑暗。 罗荔一下子抱住了脑袋,闭紧双眼。可是,明明听见了玻璃碎掉的声音,但是却没有一片玻璃落在自己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才敢悻悻睁开双眼。 一道屏蔽网不知从何处落下,将王蛇阻隔在外。 随后,罗荔被人死死拥入怀中。 那人身上穿着衬衫,不是索伊。 透过屏蔽网的微光,罗荔看清了他的身影—— 是赛班斯! 掉落的玻璃碎片如雨坠落,斜斜刺进赛班斯的后脊。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士兵正在赶来。 但是已经太晚了,这一面的承重柱已经被击碎,石壁正在坍塌,道路全部被堵死。 扬起的粉尘直冲鼻腔,罗荔不舒服地抽了抽鼻尖,咳嗽起来。 赛班斯啧了一声,掌心覆上男孩的口鼻,把粉尘阻挡在外面。 他忍着手臂和脊背上传来的剧痛,将罗荔从满是玻璃碎渣的浴缸里抱起来。 温热的水流细细地洒在罗荔身上,这里太黑,他分不清是花洒里的水,还是赛班斯身上流出的血。 “别乱动。” 赛班斯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冷酷,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罗荔本来就又委屈又害怕,听见他这个口吻,一时没控制住情绪,眼眶顿时酸楚了。 喉咙里翻滚几声,低低啜泣起来。 赛班斯攥紧双拳。他已经快被气死了。 他赶来的前一秒,这家伙还在和那个罪犯接吻。那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怎么不哭? 现在自己他妈像个傻逼一样过来救他,他反而开始哭,跟被谁欺负了似的…… 他压制着心里想骂人的冲动,正要抬起袖子为罗荔抹去泪水,却被男孩轻轻拽住了衣角。 整个人都窝进了他的胸前。 “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第86章 除了自己脑子有病,赛班斯还真找不出个像样的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要到这儿来。 他大可以在自己奢华的套房里作壁上观,鬼迷心窍了才会自己跑到这一层,先是撞开罗荔的房门发现没人,然后又强行闯进索伊的房间抓人。 当时的弹幕上清一色的“又捉奸”“捉奸经典重现”,看得赛班斯脸都绿了。 去他妈的捉奸。 要不是因为看见王蛇往这个方向走,他才不会有这个闲工夫多管闲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王蛇盯上罗荔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早跟这犟脾气的小东西一拍两散了吗? 【我不行了,左脑攻击右脑就这样】 【死鸭子嘴硬干啥呢,其实被小萝莉扇那一巴掌你很爽吧】 【看在你赶来及时的份上这一把先不骂你了】 【不行我还是要骂,不长嘴的死玩意儿,别以为在妹妹面前使点苦肉计就一笔勾销了哈】 罗荔雪嫩的两条藕臂绕在赛班斯肩头,刚刚在花洒下淋了水,男孩的发丝和睫毛都湿哒哒的,像只淋湿的小兔子,躲在青年臂弯间发抖。 他摸到了赛班斯后背上扎着的玻璃碎片,一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也给划破了。 罗荔轻轻嘶了一声,赛班斯一把将他的手腕握住:“谁让你碰了?用得着你管我?” 说完,不管不顾地吮上他流血的食指,用舌头烦躁地舔那起那道细细的伤口。 罗荔一时有些抗拒,但是手腕被捉着,挣也挣不开。 灯灭了,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刚刚还听到了索伊和王蛇的争斗声,现在却什么也听不到了。 是因为屏蔽网的缘故吗?这里的墙都塌了,也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出去。 赛班斯在这时候缓缓松开他的手指,犬齿在男孩的指弯上留下两个浅浅的咬痕,蓄意报复似的。 不过好歹也是不再流血了。 “王蛇还在外面吗?”罗荔试探着问,“索伊呢?” 听到他还在提起索伊,赛班斯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真以为那个畜生能救你?要不是我——”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天炸响。 遍地烟尘纷飞,强大的能量波直接将房顶掀开,外面的月光洒落下来,罗荔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索伊身上凭空出现了一层骇人的硬化甲,手中攥着两柄步枪,冲着王蛇族群疯狂开枪扫射。 那些狰狞的硬化骨骼将索伊的全身包裹起来,即便王蛇的尾鳞抽上去也无法撼动分毫。 收容所下乱成了一锅粥,巡检队的士兵都不敢靠近,枪炮架了起来却不知道该打哪个,毕竟如果处理的不好,打死王蛇,它们体内的污染会立刻爆发,感染在场每一个人。 罗荔不断颤栗着,唇肉颤颤发抖:“索伊怎么……变了这幅模样?” 赛班斯没吭声,心里却同样疑云重重。 外骨骼是危险种的显著特征之一。 难道索伊也是危险种? 不,如果真的是这样,克罗亚不可能放任索伊留在工会。 那个人痛恨危险种,赛班斯是知道的。 毕竟如果不是这些东西,克罗亚的母亲也不会丧命。 可眼前的青年又确确实实与人类大相径庭,一个人单挑五六条成年王蛇,这种实力,恐怕只有顶级智械才能与之抗衡。 天坑之下,王蛇拥有最优秀的身体素质,而除了得天独厚的体格优势之外,它们的战术配合也极其出色。 蛇群以最快地速度拦下了士兵的来路,蛇尾卷断钢筋,毒液阻断退路,几条王蛇一字排开,将索伊完全包围。 不知不觉间,索伊已经陷入劣势。 罗荔躲在赛班斯的怀中,掌心已经微微渗出湿汗。 心头思绪万千,他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而就在抬眸的刹那,冷不防的,和那个红发的王蛇首领四目相对。 糟糕。 被它看见了! 罗荔连忙把头埋进赛班斯的胸前,可是已经太晚了。王蛇立刻放弃和索伊的纠缠,朝他的方向疾速前进。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强光从远方射出,轰的一声,穿透王蛇的胸膛! 恐怖的冲击力立刻将大地裂开豁口,五六条王蛇眨眼间便丧失了全部战斗能力。 在烟尘散去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 为首的男人异常高大,面容被漆黑的机械头盔所遮掩,身上穿着庞大沉重的武装防护,人群之中,仿佛一座小山矗立在那里,叫人不寒而栗。 周围聚集着的巡检队、难民灯人,看到这个男人以后,纷纷噤声住步,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索伊从王蛇之后走了出来。 “元帅?” 装甲男人缓慢地扫视过众人,最后,定格在赛班斯的方向。 赛班斯冷笑了一声,从口中唾出一口淤血。 对着这位人类最高统帅,沉着嗓音喊了一句:“你来晚了,堂叔。” …… 这是本月发生的第十六起危险种爆发事件,这个数量,已经远远超过了正常阈值。 天坑深层的军事基地内,重伤的王蛇,异化的偷猎者,都被关起来严加管控。 而当天出现在收容所内的所有人群都要隔离、做检查,以确保没有被污染。 当然,这些人之中,不包括科技集团老总的儿子,元帅唯一的侄子赛班斯。 将大少爷带回来的时候,他一身昂贵的大衣上满是尘土,英挺桀骜的眉眼溅了血,背上还残留着玻璃碎片,把衣服一脱,满身都是血口子。 第105章 “都说了是小事了,用得着唠叨这么半天?” 军医给赛班斯处理着伤口,打了几针康复剂以后,伤好的很快。但他不怎么肯配合,“堂叔呢?” “探测到了污染源的踪迹,元帅正在和几名军官商讨对策。” 赛班斯漫不经心地听着:“那个索伊到底是什么情况?” 军医说:“听说在他体内发现了极强的污染值,但是也有一些很奇怪的现象……总之还不能确定。” 赛班斯其实根本不关心索伊,到这时候才问出了他真正想问的:“咳,那……那个罗荔呢?” “他也是收容所内的人群,按照元帅的指令,当然也要隔离起来。” 赛班斯指尖收紧,脸色立刻不好看了:“谁让你们把他隔离起来的?” 他发起少爷脾气的时候有多难伺候,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 军医忙安抚道:“元帅知道您在意那个男孩,肯定会多加照顾的,您别担心。” “我他妈才不是担心他。” 赛班斯生硬道:“本少爷是为了他受的伤,必须得让他把这份恩情还回来。” 军医嘴上说是是是,可转身去取个针剂的功夫,赛班斯就把外套一披,迈着两条长腿,自己撞开医务室的门出去了。 军医叹了口气:“这刺儿头……” 隔离的地方离医务室不远,大多数难民都只能住一些狭窄的隔间。 赛班斯刚刚看到那些棺材一样的小屋子,眉峰立刻就皱了起来。 他没法容忍罗荔住在这种地方。 接引的士兵很会察言观色,主动带着赛班斯到了罗荔的房间。这个隔间跟其他房间没区别,只是稍微干净宽敞一些,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 赛班斯忍着火气,正想要开门进去,却被士兵拦下。 “抱歉,少爷。元帅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他。所以……您只能在外面看一看。” 赛班斯额角突突地跳:“为什么?” 士兵顿了顿,“据说,是检测的人发现,他身上的污染值异常之高。可能,已经被严重污染了。” “严重污染”这个词一出来,赛班斯便觉得心脏像是被谁攥住撕裂,眼前都因为绞痛而发黑了。 “他?严重污染?怎么可能!” “检测出来是这样的……原因现在也还不清楚。” 赛班斯的脖颈上青筋毕现:“一定是索伊那个脏东西传染给他的。” 这个傻瓜……一点也不知道保护自己。 索伊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才会被那种下三滥的东西感染上污染! 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想办法清除罗荔身上的污染。 要怎么办?很严重的话,是不是只有找到污染源才行? 赛班斯想都没想便攥住了门把手。 士兵见他想要强来,赶紧一拥而上,把不理智的青年给拦了下来。 “滚!” 赛班斯这一吼,身上的伤口都要再度撕裂了。 士兵急道:“真不行!大少爷,您现在自己都不一定怎样呢,您也得去做检测!要是被这个罗荔传染上,您也要隔离的!” 赛班斯一字一顿,“我不可能被传染。” “不是,只要有过亲密接触都有可能,您别小看了这种污染……” 士兵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说的更明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和那个男孩的关系不简单。 “我说了,不可能。” 赛班斯身上流动着恐怖的威压,像一头愤怒到极致的猛兽。 “我连他的手都没牵过。你满意了吗?” 戾气逼人的集团太子抬起膝盖,抵在门上,随后,昂贵的皮靴一脚踹在了那个士兵的肚子上。 “本少爷此时,此刻,现在,还是个处男。你他妈要不要也验一下?!” ……一不留神,喊得太大声了。 “处男”二字清晰得回荡在走廊内,余音绕梁,不绝如缕。 被踹倒的士兵自己都懵逼了,几个隔离间的人纷纷探出头来瞧,看看是谁在这里吵闹。 赛班斯的脸色变化十分精彩,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顿时觉得一阵臊意直往耳边窜。 养了情人那么久还是个处男已经够丢脸的了。 现在还被这么多人都知道了,简直不能再丢脸。 士兵打着哈哈说:“呃,处男也挺好的嘛!说明大少爷洁身自好……” 赛班斯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滚。” 他正要推开门,却听“吱呀”一声,房门自己打开了。 长发及腰的男孩趴在门缝边,露出湿润莹亮的水杏眼,怯怯望着他。 罗荔闷着鼻音,软乎乎道:“你来干嘛。” 赛班斯绷着张俊脸,强横地挤进了他的隔离间。 细细打量一番,罗荔身上穿着统一款式的黑色防护服,肌肤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张巴掌小脸露在外面。 看起来倒还是活蹦乱跳的,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赛班斯脸色还是不太好看:“刚刚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罗荔乖乖地点点头:“嗯。” 他的手指卷着袖口,目光略略下移,“听见你说你是处男。” 靠! 那么多句话,他怎么偏偏听见了这句! 赛班斯拼命忍住自己要爆粗口的念头。 “他们说你被污染的很严重,你知不知道?” 罗荔纤长浓密的睫毛颤了颤,歪了下小脑袋:“我没感觉呀。” 有点怀疑地瞥了赛班斯一眼:“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赛班斯一声不吭,给他掰过肩膀来,上下检查一番。 确实没有被污染的症状,小东西看着唇红齿白,很是健康。 难道是那些士兵瞎掰? 他正疑惑着,罗荔忽然仰起头,犹豫着问了一句:“你的伤,好了没有?” 赛班斯一怔,男孩别扭地翘着鼻尖娇哼一声:“别以为你用一点苦肉计我就会心软,之前的事我还没原谅你呢。” 当时可是让他很丢脸的! 所以,就算他救了自己,也不能轻易原谅他。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他其实也没报多大的期望。 毕竟赛班斯当惯了天龙人,估计连该怎么道歉都不懂。 而且自己当初确实是不辞而别,也没办法解释。 就,看在这家伙挨了自己一巴掌,现在还弄了一身的伤的份上,姑且给他个台阶下好了…… 赛班斯一声没吭,拿出了通讯器。 罗荔没搞懂他的意思:“你在干什么呀?” “删好友。” 他说,“把之前那些人删掉。” 那些见风使舵的狐朋狗友,留着没有半点意义。 随后,他拨通了一个男人的代码。 “喂,爸。” “嗯,你说的对,我想通了。” “……是吗?那随你好了。我自己做的事自己会承担。” 罗荔完全不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赛班斯浅褐色的瞳孔落下,目光凝聚在自己身上,一字一顿道:“不过要结婚的对象我已经选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他忽然把通讯器递到罗荔嘴边,“你喊一声叔叔。” 罗荔懵懵的:“叔叔。” 赛班斯把通讯器收了回去,“对,我要娶他。好了,挂了。” 罗荔:“???” 太子爷将通讯器一撂,轻描淡写道:“我已经跟我爸说了,我会回去继承家业,然后照他所想的那样,娶个老婆,给他生孙子。” 说完,挑起眼尾,勾唇道:“……老婆。” 【??弱智少爷爱上我?】 【不是,谁是你老婆,你怎么对着别人的老婆瞎叫啊我要报勾了!!】 【没有下跪掌嘴痛哭流涕之前不配这么叫好吗!】 【我操我真的要红温了】 罗荔的小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色:“你,你别胡说八道!我没答应你呢!” 赛班斯轻轻皱起眉头:“你还在生气?” 他索性将通讯器递给男孩,上面是社交媒体的发布界面:“那你登我的账号。想怎么骂怎么骂,骂到你消气为止。” 科技集团太子爷的社媒…… 要是真发点什么,整个基地都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罗荔才不敢。再说他也不会骂人。 “不会骂?” 赛班斯自顾自地编辑起来,“那我自己来。嗯……我赛班斯是自愿给老婆罗荔当舔狗,以前种种,完全是我自己脑抽犯贱,自己单方面对罗荔爱而不得。往后也会继续当狗,永远对小公主摇尾巴,把家产基业都献给他,不会让他受半点委屈,哪怕是当绿……” “绿帽奴”那几个字他最后还是给删了。 不行,不能被戴绿帽。 谁都不准再靠近他老婆。 罗荔还没来得及阻止,赛班斯就自己点了发送。 第106章 这家伙疯了吧?! 他像是无所谓似的把通讯器一关,看着男孩震惊无措的眼神,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握住罗荔的手,把隔离间的门给推开了。 罗荔有点不适应:“我不能离开这里的。” “哼,这地方又小又破,住这儿干什么?” 赛班斯扯了下领带,超经意提起:“我的隔离间是大平层,有佣人,有落地窗,还有甜点。你跟我住也一样的。” 他果然很能拿捏小馋鬼的心理,罗荔真的心动了。 “那好吧。” 男孩心里惦记着小甜点,而赛班斯握着他又小又软的爪子,想的却是:呵,现在起码牵上手了。 这一路通畅无阻,直到快要走到赛班斯的隔离间门前,才被一个声音叫住。 那声音是从上方的广播器中传来的,是一个男人深沉磁性的低音。 “赛班斯,他还需要做污染排查。” 罗荔心里一跳。 这声音……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赛班斯对这个堂叔很不满:“我等会儿再让他去。” “不可以。” 广播器里的男人道,“天坑下的形势严峻,你不要任性。立刻带他来检查,我们需要有关污染源的一切线索。” 赛班斯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堂叔,你不会还要管小辈的闲事吧?” “只是例行检查。结束以后,自然会让他回来。” 顿了顿,“我对你的闲事没有兴趣。” 也是,这种末世人兵,当了一辈子军人,肯定没工夫操心这种小事。 赛班斯于是对罗荔说:“那你就去吧。那老家伙虽然人不怎么样,但还算信守承诺。” “不过,检查完了以后立刻就回来。知道吗?” 他舔了舔唇瓣,很爽地再喊了一声:“老婆。” …… 罗荔跟随着领队的士兵来到了军事基地内部。 这里的森严程度完全不是补给站那样的地方能比的,完全封闭的走廊折射着冷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尽头处的控制室内,闪烁着光芒的息屏上,是被俘获的那条王蛇统领。 控制室中央,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正背对着他。 旁边的下属向他汇报着。 “这条王蛇吞噬了偷猎者莱安的骸骨,进化成了现在的模样。” “它怀中的那个东西,貌似是某种强大生物的卵。” 息屏传来的画面中,王蛇好像被军队控制在了类似水潭的地方,光炮贯穿过的身体,此时还尚未修复如初。 裸.露的硬化甲在胸口蔓延,鲜血淋漓的臂弯内,是那枚坚硬的卵。 罗荔一句话也听不懂,他畏手畏脚地扮鹌鹑,把自己藏在一群士兵的后头。 在下属汇报完毕之后,这位“元帅”才缓缓道:“那枚卵是污染源的遗留物。” 据说天坑下的危险种最初都来源于污染源。 污染源是墙外世界当之无愧的生命之母。 下属讶异道:“那么,这枚卵是王蛇的孩子吗?” 元帅摇头:“当然不是。” 污染源的丈夫很多,所诞生的卵不一定属于谁。作为危险种来说,王蛇统领的年纪不大,它应该没有真正见过污染源。 下属了然。 原来这条蛇只是接盘侠。 只是,它带着这枚卵不远万里地来到深层,明明知道遇上军队就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 罗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受控地向前走了几步,息屏上王蛇的影响也愈发清晰。 它看上去受了很重的伤,尾巴上血肉外翻,身体的绝大部分都被鳞片覆盖。 即使如此,那枚小巧玲珑的卵还是被它好好地护在怀里,连一丝瘢痕也无。 不知是感受到了什么,王蛇的身躯剧烈一震,原本已经无力低垂下去的蛇尾不安地翻卷起来,血迹瞬间溅满水潭。 息屏前的元帅似乎在沉思着什么,旁边下属小声道:“看起来它都是为了这枚卵。污染源的卵留着实在太危险,我看,还是毁掉比较好。” 罗荔心弦一颤,“哒哒哒”地跑了过去,趴在玻璃前。 谁知,他的掌心刚刚接触那块玻璃,只听“哗”的一声,玻璃打开了。 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控制室中。 几名军人诧异地回过头,看着这名身材娇小的闯入者。 罗荔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来的勇气,颤声道:“你们……不能毁掉那些卵……” 高大魁梧的军人站成了一排,目光齐刷刷地投过来,罗荔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嗯,毕竟,那也是它的孩子……” 虽然是接盘接来的。 “孩子?谁的?” 控制室尽头,传来一个极低沉而叫人两股战战的男声。 在罗荔错愕的目光下,坐在正中央的“元帅”缓慢转过身来。 “你的吗?” 第87章 他和王蛇的卵怎么可能有关系。 罗荔明明知道“元帅”的这句问话很荒唐,可还是全身僵直在原地,完全开不了口。 他之所以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是因为…… 下属走上来:“阿伽门农长官,化验单出来了。” 元帅,不,阿伽门农轻轻颔首,接过了化验单,然后抬起眸子,再次看向罗荔。 “你认识那条王蛇?” 罗荔倏地清醒过来,犹豫了一下,否认道:“不认识。” 只是在洞穴里见过一面,算不上认识吧。 周围的几名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名军医走上前来,要他伸出胳膊采血。 “等一下。”阿伽门农忽然开口,“我要先跟他说几句话。” 空旷的控制室内,安静得只能听见罗荔自己的小心脏在扑通扑通跳。 阿伽门农现在卸掉了装甲,漆黑笔挺的军装上,每一条缝隙都一丝不苟。男人冷峻的侧颜被暗光分割开来,仿佛一尊钢铁铸成的雕塑。 在他的示意下,其他军人纷纷离开了房间,只剩下罗荔一人。 “污染源的卵是很稀缺的资源。说真的,我也不愿意毁掉它。” “但现在,那个王蛇统领是个麻烦的阻碍。我们拿不到卵,就只能毁掉。” 这个元帅……说话怎么怪怪的。 他不是军人吗?怎么把卵称之为“资源”? “而如果王蛇死了,那些卵也很难存活。” 阿伽门农顿了顿,指腹递上罗荔的下巴,轻轻碾磨。 “我们需要一个人,去把卵拿回来。” 罗荔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 “你不是说给我检查完就放我回去嘛……” “我是对赛班斯那小子说的,不是对你。” 阿伽门农丝毫不为所动,见他不配合,语气顿时加重了几分,“不想配合?” 那嗓音低沉顿挫,极具威慑力。 罗荔浑身战栗起来,一下子腿软,认怂道:“没、没有。” 他揪着袖口,不情愿道:“我去就是了。” …… 不知道什么设备遮住了双眼,这一路上,罗荔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感觉自己是被一辆车载着,离开了军事基地,往天坑的最深处驶去。 路上偶尔能听见阿伽门农的低语,模模糊糊的,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 好黑…… 身上也被奇怪的东西束缚着,动都动不了。 最重要的是,他肚子饿了。 罗荔委屈地抽了抽鼻子,在这时候,感觉有谁碰了一下自己的腰,他立刻应激地炸毛:“走开!” 一脚踹在了那人身上。 众人冷汗涔涔,看着元帅瞳孔微暗,拍了一下自己被踹过的军装,然后按住座上男孩的腰,给他把束缚带解开了。 罗荔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一下子把眼睛上的设备摘了下来。 ……面前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形状奇异的洞坑,潺潺水流汇集于同一处,蜿蜒向前,汇入一方深不见底的水潭。 他们现在就站在洞坑的边缘处,凝望着那片幽蓝色的深潭。 跟随前来的所有士兵都全副武装,套了许多层防护,除了阿伽门农和罗荔。 阿伽门农说:“这里是天坑最深处,空气中的污染微粒可以让一般人瞬间丧失理智。” 罗荔揉了揉眼眶。 可自己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呀。 手腕忽然被军官握住,“走,跟我过去。” 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这个形状酷似漏斗的坑洞。 看起来相当坚硬的石壁一层一层地堆叠起来,垒在那一方小小水潭之上。 罗荔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奇怪:这么重的石头垒在四周,下面只有这么小一个水潭,居然不会塌陷,好神奇。 想到天坑中最神秘危险的最底层,居然就是这么一处小池塘一样的水潭,他还感觉有些不真实。 第107章 这里长满了柔密的苔藓,四周还有许多灵星艳丽的花儿。水潭正中是一块凸起的岩石,有一些棱角,但整体已经被水磨洗得相当光滑。 一个童话一样漂亮的地方。 但在那个满身硬化甲的“怪物”从水中爬出来的时候,这童话就被打破了。 覆满黑紫色硬化外骨骼的怪物,缓慢的从水潭中探出头来。 他的面颊和身体都在扭曲异化,身材显得愈发高大壮硕,布满鳞片的关节咯咯作响。 在看到罗荔的一瞬间,嘴角咧开了一个非人的可怕弧度。 罗荔瞬间汗毛倒竖,要往阿伽门农身后躲。 军官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一下,“你不认识他了?” 把男孩往前推了推,“他是索伊。” 在罗荔惊惶的目光下,索伊止住了脚步。这才发现这个怪物身上缠满了锁链,这些链条把他束缚在潭中,无法继续向前。 “他,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墙外的被污染者有两种下场,要么在失去理智后死去,要么异化为危险种的一份子。很显然,索伊就是后者。” 罗荔的眼眶一瞬间有些湿润。 “他是不是被王蛇传染的啊?” “都怪我……” 男孩明明看起来很自私娇气的模样,但居然意外的很好心。 而罗荔是真的自责了,要不是当时要他保护自己,索伊肯定不会被传染的。 虽然,虽然这个人平常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但是毕竟也保护了他很多次。 怎么会变成这样…… 罗荔难过得想哭,攥着阿伽门农袖口的手指一阵阵收紧。 但是冷酷的军官只说:“确实怪你,不过,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索伊看起来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他半个身子被潭水淹没,硬化骨骼上闪烁着诡谲的光。 不知道阿伽门农操纵了什么机关,索伊闷哼一声,像是被牵扯到了伤口。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军官眯起双眼,“你都和他做了什么?” 索伊支撑着身体,脸上挂起狰狞笑意。 “亲过嘴。” 阿伽门农挑起眉峰:“只是接吻?” “不是接吻。是亲嘴。元帅,接吻是你们上流人的情调,亲嘴是我们这种下贱平民的前戏,你明白吗?” 罗荔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索伊就伸出已经染上青紫色的舌头,回味无穷般舔舐着自己干裂的嘴唇。 他的目光聚焦在罗荔湿红饱满的,圆鼓鼓又软绵绵的唇肉上。 “我含着他的唇瓣,用我的舌尖去顶他的口腔。我的上帝,你知道那里面有多软、多湿、多紧吗,元帅?” 阿伽门农又一次收紧了锁链。他阴冷沉郁的面孔上仍然没有半点波澜:“然后,你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索伊没有正面回答。 “我以前从来没跟别人亲过嘴。老天爷,亲他的时候,我的脑子里都要爆炸了。你知道他身上有多香吗?腿缠在我腰上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惊——他身体原来这么软。” 已经变成怪物的偷猎者嗓音嘶哑,笑得很乖张。 “我甚至觉得,即便我再做些更加过分的事,他也完全不会反抗。” “索伊!” 罗荔羞愤地喊了一声,打断了他。 他飞快地瞟了眼阿伽门农。军官的神情依旧镇静,“除了接吻,还有别的么?” 索伊顿了一下。 “没有。真是件遗憾的事。” “这么说,被污染的根源就是因为接吻。” 异化后的偷猎者已经很难坚持站立太久,索伊伏在水潭边,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 “只是接吻……也够了啊。” “幸好当时吻了他。现在死而无憾了。” 直到这时候罗荔才发觉,就在他身旁不远处,蓝色的水潭下方,一条黑红色蛇尾盘旋向上,缠住索伊的身体。 那条蛇尾罗荔再熟悉不过。 就是那个王蛇统领的尾巴。 伴随着蛇尾绞紧的动作,坑洞中回荡着叫人胆寒的骨骼断裂声响。索伊的身体被蛇尾扭曲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皮肤和骨骼都在与蛇尾的鳞片交融,逐渐吞噬,融为一体。 看上去,就像是…… 进食。 “王蛇以人类骸骨为食,你应该知道这件事。” 阿伽门农说,“但这位王蛇统领显然有更大的本事。它能利用被污染者的骨骼和血肉,维持自己的人类形态。” 上一个被它吞噬的人是莱安。 这一次,就是索伊。 而莱安和索伊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被污染了。 阿伽门农在这时候拉住罗荔的手,将他往水潭边带去。 “看见卵了吗?” 罗荔看了眼水潭中。索伊此时满身硬甲,关节扭曲,原本英俊的面孔也被外骨骼遮盖,留在水中的只是一个健硕恐怖的、被王蛇吞噬了大半身体的危险种。 他的外形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发色变得血红,骨架疯狂增长,上半身与蛇尾相连,黝黑的肌肤上一层层生出鳞片。 而那枚泛着光芒的卵,就在他身旁的水潭之中,浮在水面上。 罗荔娇小的身躯微微发起抖来。 “要……要现在去拿吗?” 阿伽门农面无表情道:“王蛇刚刚吞噬了那个偷猎者,现在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也是你最好的时机。” 罗荔望着索伊——现在,或许用王蛇来称呼他更合适——那线条锋利的,怪物一样的面孔。 他、他害怕。 “你去好不好……” 男孩乞求般望着他,扯了扯男人的袖口,“我不敢。” 阿伽门农刚毅的面孔上飞快地掠过一丝复杂情绪。 “我去的话,他会亲手毁掉那枚卵。” 如果他可以强行拿走,那他早就把卵拿走了。 “那我去的话不还是一样……” “不一样。” 阿伽门农说,“你是母亲。” …… 罗荔缓慢爬到了水潭正中的那块岩石上。 岩石挺大,他能完全坐下来,两条修长笔直的腿本来能够伸平,但是因为有些局促,所以罗荔还是选择了鸭子坐。 岩石上有些潮湿,水汽透过防护服渗透进来,冰冰凉凉的。 王蛇就在不远处望着他。 男孩刚刚被那个元帅凶过,显得有点不高兴,鼓鼓的软白雪腮挤出来两条弧度,生闷气的模样。 而王蛇却知道,这已经算是那位元帅相当罕见的例外了。 毕竟,眼前这个看起来又弱又怂的男孩,可能关乎着整个人类的命运…… 或者说他是始作俑者也不为过。 但这些事在此时此刻都显得无关紧要,王蛇穿过水潭,一步步走向他。罗荔听见了声响,薄窄的眼睑抬起来,上翘的眼尾一颤,害怕地往后缩了缩身体。 王蛇吞噬了索伊,此刻被污染侵蚀了理智,显得更加阴湿扭曲。 他布满硬甲的腹肌起伏着,健硕的大腿上绷起青紫色的筋络。 刚刚站起身来,罗荔就赶紧捂住了眼睛。 怪物当然是不会穿衣服的。 王蛇也是一样。 “你,你给我停下,不许站起来!” 王蛇听他的,不仅没站起来,反而跪下了。 跪在了罗荔坐着的那块岩石前。 罗荔胸口砰砰的跳,好半天才把指缝张开了一小点点,从缝隙里面瞄着他。 “你现在是索伊,还是王蛇?” 王蛇没有回答。 “我、我就是来看看你,别吃我。” 罗荔小声嘟哝着,可怜兮兮道,“……我不是来偷你的卵的。” 他一面尝试安抚面前的怪物,一面试探着从那块岩石上爬下来,望着不远处水潭之中的卵,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可足尖刚刚触到水面,脚踝就被王蛇给按住了。 触碰到肌肤的掌心上裹着一层甲骨,扭曲的指尖顺着他的小腿缠绕,王蛇张开嘴,极长的、布满青筋的舌头探了出来,那舌根的末端筋络一跳一跳,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罗荔看见他几乎咧到耳根的嘴角,变异的牙齿还在流淌涎水。 胆小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像珠子一样掉个不停。 而那湿漉漉的泪水还没来得及落下,便被王蛇卷绕的舌尖抵上脸颊,缓慢地舔去。 罗荔本来就害怕,被他这样舔,更是怕得小腿肚都在痉挛。 脸颊上湿漉漉的,都是这丑怪物流出的涎液……呜,好恶心。 而在王蛇舔去了他的泪水之后,身上一阵咔啦咔啦的响声,仿佛是硬化甲在生长着。 男孩额前的发丝都被沾湿了一些,目光涣散,睫毛凌乱地翘起。 王蛇跪在岩石边上,俯下身来,双手按住了他浮粉的膝盖。 狰狞的舌头完全伸出,喉咙里溢出连续的、焦急的哈气声。 第108章 罗荔意识不清地趴在岩石上,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一时有些发愣。 这个东西……干嘛要冲他哈气啊。 简直,像条狗一样。 不单如此,在王蛇背后的尾骨下方,异化出了一根长满鳞片的卷尾。 此时那根尾巴就探出水面,不断甩动,将水潭内搅动得哗哗声不停。 【又是哈气又是伸舌头摇尾巴,我靠这完全是狗啊】 【人家被污染变异是丧失理智,你可倒好,直接回归本性,不装了是吧】 【好好的大帅哥现在变成了这种怪物一样的狗,这要我宝宝咋下得去嘴啊?不行不行】 【呃呃就我觉得人外也很爽吗?美女与野兽啥的(流口水)】 【楼上我懂你,这个体型差,还有这些鳞片倒钩(色)感觉能把小兔妹顶得叫都叫不出来】 “想要卵,就给我……体.液。” 王蛇摇着尾巴,在他耳边喃喃。 罗荔忍着羞耻支起身子,用袖口擦了一下脸颊。 看着王蛇那张变异扭曲的脸,他心里仍是一阵发毛。 体.液? 是想说接吻吗? 王蛇的双眼已经变成了漆黑的颜色。舌尖上的涎液不断滴落,喉中的喘息已经相当干渴了。 罗荔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才很小心地凑近他,闭上了眼睛。 意思也很明显:要他主动亲这么个东西,他做不到。 所以王蛇必须自己主动一点。 水潭内,好半天都无声无息。 罗荔正要再次睁开眸子,忽然感觉有湿湿滑滑的东西,顺着大腿内侧贴了上来。 裤腰被人扯开,皮肤毫无预兆地和冰冷岩石相贴。 罗荔倏地睁开杏眼。 只见王蛇伏下身体,块垒分明的背肌隆起,下巴抵在岩石上,伸出了舌头。 他僵硬地笑了一下,潮湿的舌尖沿着罗荔的衣服下摆,探了进去。 【……对啊。如果眼泪和唾液可以,那……是不是也可以?】 【?弹幕是被屏蔽了吗我怎么看不到】 【吃什么?我操你们别当谜语人啊!!!】 弹幕飞速更换,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有一条弹幕停了下来。 【下面。】 【吃的荔荔的*】 …… 罗荔双手撑在岩石上,脚踝不住发抖。 他夹紧了双腿,但是没有作用。王蛇捉着他的小腿,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想出声求救,毕竟元帅就在洞外。但是一旦喊出声,那个男人进来看到现在这样的场景…… 绝对不行。 能够观测到这里的直播间内,观众的人数不断飙升,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打赏的积分疯狂累加,画面已经快被弹幕遮掩得看不到了。 无论是体格还是胆子,王蛇都比莱安要厉害得多。 男孩泛红的漂亮脸蛋在画面中分外清晰,小手交叠,捂住自己的唇瓣,不让声音溢出去。 分开的双腿夹着那只庞大丑陋的怪物脖颈,雪白娇嫩的腿肉被王蛇的虎口按住,凹陷出微微泛红的浅窝。 真的可以把这双美腿分得很开。 架在脖子上,缠在腰上,都很容易。 男孩的细腰一抽一抽地痉挛着,尖尖下巴扬起来,小巧玲珑的喉结轻轻滚动。 柔软湿润的杏眼瞳孔涣散,浸着一汪泪雾。 在直播间众多观众的目光下,罗荔睁开一线的漂亮眼瞳微微翻白了。 王蛇的卷尾也更加兴奋地拍打起水面来。 …… 不知过了多久,王蛇才缓慢地松开了罗荔的腰。 用于束缚的锁链深深勒进他的肌肉,青紫色的鳞片完全张开,身上的筋络不断充血跳动。 王蛇的掌心轻轻抚摸着男孩潮湿的发尾,像是在抚摸着某件宝物。 而那张被发丝遮掩的脸蛋已经被红晕覆盖,小小一个人儿蜷缩在他的怀中,双腿没入水潭。 因为浑身脱力的缘故,他只能倚靠在王蛇的怀中,被他抱在腿上坐着。 卵、卵呢…… 罗荔在模糊的视线中环顾四周。 刚刚放在水潭内的卵,恰好被水流冲到了岩石边。 他轻轻捧起那枚卵,发现不太对劲。 和自己在巢穴内见到的卵不一样。 “这卵是……假的?” 王蛇环抱着他,点了点头。 他看上去对自己伪装的计划十分得意。 阿伽门农把目光都集中在这枚卵上,就不会花心思去追踪王蛇的巢穴。 还能为他把他心爱的宝宝引到身边来。 想到这里,王蛇心头沁开一股难言的喜悦,忍不住又把唇瓣贴在男孩的脸颊上,深深一吻。 “如果宝宝想要真卵,我们可以再生。” 只有罗荔抱着那枚假卵,心里愈发不安。 尽管他有注意到这个坑洞的结构很古怪,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样的漏斗型空间,是容易进来,但很难出去的。 他只是迷迷糊糊地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陷阱。 王蛇还在索要着罗荔的吻,他好像把这当成了续命的东西。罗荔一旦离他远一些,这个被污染的怪物就会变得异常焦躁。 天色逐渐黯淡下来。 清澈的水潭也逐渐染上夜幕的漆黑颜色。 ……就是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掉进了这个漏斗形状的坑洞。 来人跌跌撞撞,步伐相当凌乱。没有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跌进水潭,好久才艰难地浮到水面上来。 他那一头红毛,在这个环境下显得格外扎眼。 罗荔整个人都伏在王蛇的胳膊上,唇瓣微微张开,舌尖被吮得溢出殷红的绯色,没有及时注意到这个闯入者。 是王蛇忽然停下了这个吻,他才逐渐从绵长的余韵之中回过神来。 王蛇恋恋不舍地勾着他湿淋淋的粉舌舔了一圈儿,而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潭深处。 只留下罗荔一个人衣衫不整地趴在光洁的岩石上,小舌头都被吮吻得有些收不回去,两条柔嫩的大腿交叠着,绞紧指尖,身体偶尔抽动一下。 透过余光,他模糊地看到了水潭边缘的那个红毛。 他认识这个人。 这家伙是赛班斯之前的朋友,当时,还污蔑过他趁赛班斯不在时和别的男人打.炮。 是个态度很差,说话嘴很臭的混球。 他……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红毛脚步凌乱,趟着水一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终于走到水潭中央,再往前走水就要没过胸口了,他这才停下来。 青年的两眼都渗着红血丝,罗荔被吓得不轻,但是身体软得像水,根本站不起来。 只能勉强扯着衣服护住自己,假装没注意到红毛这个人。 可是刚刚转过头去,水里的男人脚下一绊,又跌进潭中。 他看上去精神状态很不好,这一跌,整个身体都在抽搐。 嘶哑地喊着:“救……我……救……救……” 罗荔犹豫了一下,还是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红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了他的手,借着这份力,慢慢浮上水面来。 明明呛了那么多水,他好像还是极其焦渴:“水……水……” 罗荔想挣开他的手,但是红毛爬上了岩石之后,依旧死死拉着他不放。 男人头发上的水珠一颗颗滴下来,顺着鼻峰,滴到嘴角,又落在罗荔的手背上。 他嘶哑道:“是你……” 愣了一下,又忽然发了疯,“你怎么没事?!你,你是不是有水?水在哪儿?你告诉我水在……” 话音未落,王蛇长满倒刺的卷尾猛地窜出来,卷住红毛的腰,将他重新丢回了水潭里! 第88章 红毛从来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倒霉。 赛班斯解散了探险队,让他们所有人回到围墙去。红毛本来都到出口了,却又被一群巡检队的士兵拦下。 “就是你背刺赛班斯少爷是吧。” 那群士兵把他拉到暗处胖揍了一顿:“那个罗荔是少爷喜欢的人,不是你这种杂碎能造谣的,知道吗!” 红毛气不过,便打算去找克罗亚,一起报复赛班斯一顿。 他确实找到了,但可惜克罗亚对这种落井下石的小人半点好感都没有,嘴上说要答应,转头就用几句话,轻而易举地把他骗回了天坑。 “自己待在天坑好好反省反省吧,蠢货。” 克罗亚拍拍手就走人了,红毛失去了护卫队,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天坑里打转了几天,身上的食物和水都消耗完了。 但他还不想就死在这天坑里,于是一路寻找水源,勉强没有渴死,可也不知不觉越来越迷失在天坑中。 终于,不知是一脚踩空了哪块石灰岩,摔得眼冒金星,掉进水潭里呛了个半死。 等他刚刚浮上水面没有多久,便感觉喉咙里一阵火烧似的,两眼昏花,耳鸣不止。 第109章 而等他看清岩石上的这个人,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那个害得他这么倒霉的罪魁祸首,赛班斯那个相好的小男友罗荔,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不仅如此,和自己的狼狈不堪不同,罗荔浑身白嫩漂亮,从睫毛尖到头发丝都漾着一股娇气,除了衣服有点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山野里的小精灵。 如果不是现在身体传来的剧痛和耳鸣这么清晰,红毛甚至会以为,他是来这儿游山玩水的。 怎么……这家伙好像半点没有被污染的样子? ……红毛被王蛇的尾巴甩出去十几米远,万幸是掉在了水里,不至于摔断骨头。 等他看清楚罗荔身边是个什么东西,脸一下子被吓得唰白。 我操…… 这他妈,哪儿来的异形。 他伏在岸边,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意识。 看着那个“异形”走到岩石边上,搂住罗荔的腰,把他安稳地放在自己的怀里。 青紫色的卷尾一圈一圈缠在男孩光.裸的小腿上,大掌覆在他的小肚子前,耐心地安抚着他。 罗荔显然被摸得很舒服,在“异形”凑过来的时候也没有躲,糜红的唇瓣张开一点点,让对方比常人长两三倍的舌头伸进来,在口腔里翻搅出咕啾咕啾的水声。 等到怪物再次松开他,翻卷收回的长舌上,已经浸了一层晶亮的水丝,黏糊地牵连出银线。 红毛起初看得胆寒,但很快,身体中就莫名升腾起一股邪火。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的性.癖更是千奇百怪。 有的人,就喜欢这种非人怪物和美女的激情戏码。 但是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这种怪癖。 至少在这个随时都可能死人的天坑下,正常人不可能还有闲心来搞什么恶趣味。 可是…… 喉咙里的焦渴感已经到了难以忽视的地步,脑子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反复地告诉他:去找罗荔,去找他。 鬼使神差的,他就是觉得,罗荔身上有解渴的水源。 红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再一次向岩石走去。 王蛇轻轻啧了一声,想干脆将这个不速之客撕碎,又怕吓着怀里的罗荔,所以迟迟没有动手。 而红毛能看得出来,他知道罗荔心软。 不心软的话,刚刚就不会向快溺死的自己伸出手……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结巴道:“你、你救救我,行吗?” “我是被,被克罗亚给骗了。我已经被污染了……要是你不救我,我会死的。” 青年的红发上满是水珠,称得上帅气的面庞此刻狼狈不堪。他的手臂上已经绷起了紫红色的青筋,污染正在侵蚀他的意识。 但是罗荔只是往王蛇怀里缩了缩,抿着红唇,没有说话。 红毛大着胆子又靠近了半步。 “我知道,之前……是,是我污蔑过你。” “可那是因为……因为……” 红毛咬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因为什么呢? 他从小家境不错,父母也算是有钱有势,但是和赛班斯比起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一开始赛班斯来和他们这群人交好的时候,红毛心里就暗自不爽。本来他在自己圈子里还能呼风唤雨,可赛班斯一来,他就只能夹着尾巴当这个国王的奴隶了。 这种落差感让红毛接受不了,但也还能忍,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那天在酒局上看到罗荔,他心里的那条线彻底崩塌了。 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合他胃口。 不仅仅是长相,性格也是。乖巧胆小,懵懵懂懂的,偶尔会发点公主脾气,可爱得没边儿。 但是他偏偏是赛班斯的情人。 明明都有这么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男友了,赛班斯居然还是不肯放下他那个国王架子,还在那儿装逼,好像随时都可能甩了罗荔一样。 可这个罗荔呢?他眼里还是只有赛班斯一个。 “我他妈真是不懂。我哪里比赛班斯差?他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要围在旁边当哈巴狗?” 罗荔生气了:“我才不是哈巴狗!” “是,你的确不是。” 红毛被他那带着薄薄怒气的娇甜嗓音激得尾椎骨一麻,感觉身体都要酥了,“我早就看出来,赛班斯在你面前的架子是装的。” 临出发前打扮成那副骚包模样,寸步不离地跟着他,谁敢多看罗荔一眼,赛班斯立马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疯狗一样怒不可遏。 刚从溶洞里上来的时候也是,都快被王蛇开膛了,还惦记着先去找罗荔。 谁都知道,他是担心罗荔遇害,才一定要和王蛇死缠到底的。 罗荔听得有点发愣。 这些事……他完全都不知情。 “我……就是嫉妒赛班斯。” 红毛双拳攥紧,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凭什么他总能当国王,逞英雄,凭什么他永远顺心顺意?” 等他带着下溶洞的队伍成功回来,再把罗荔感动一通,俩人又好得如胶似漆……这可不是红毛想看见的。 正好罗荔离开了营地。 他肯定是去和别的男人偷情了。 他必须是背叛了赛班斯才行。 “我其实,知道。你那么乖,肯定不会出轨。” 红毛一步一步向着罗荔靠近,他的双手攀在岩石的边缘处,胸腔剧烈起伏着,“……我就是妒忌。我……我心里其实希望,能和你偷情的人,是我。” 说出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重担一下子从肩膀上卸了下来,红毛感觉畅快了不少。 但是下一秒,王蛇高度硬化的胳膊就飞速伸了出来,五指钳住了他的脖颈。 青年被掐得喘不过气来,脸色很快就发紫了。 罗荔轻喝了一声:“快松开。” “不要救他。” 王蛇的嗓音低沉诡谲,叫人不寒而栗,“是有人,故意……要这家伙掉下来的。” 他布满黑翳的眼睛眯了起来,“你知道捕蝇草吗?” 小小的捕蝇草,散发出甜美诱人的气息,生长在密林里。 那些饿极了的蝇虫都会闻着味儿过来,争先恐后地奔赴这个甜蜜的源头,自以为找到了食物,实际上是掉进了陷阱。 这一方水潭,多么像是捕蝇草的内部。 而罗荔就是散发出甜蜜气味的根源。 有的人现在就在坑洞外面,故意撤去了防护,让捕蝇草暴露在太阳底下,等着一只又一只无头苍蝇掉进来,再也出不去。 罗荔听不懂他话里的暗语,但是看着红毛已经快要窒息了,还是抱着王蛇的胳膊,着急地劝:“还是别杀他了,反正他也已经被污染,估计活不长了。” 王蛇低笑了一声,松开手指。 红毛摔在岩石前,匍匐着身体凑近罗荔。 牵着他的衣角祈求:“我都……把实话告诉你了。你,你能不能给我……水。” 罗荔随便指了指四周:“这儿有那么多水。” 红毛眼底已经红透了。 “不是。” “我要的不是这个水。” 他颤颤张开唇瓣,扬起脖颈,探出舌尖。 刚刚王蛇怎么从罗荔这里索取的水源,他都看到了。 他也要一样的。 但是罗荔不喜欢这个人,心里不舒服,不想满足他。 红毛没有气馁,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接近他。 他不指望能像王蛇一样光明正大地和他接吻,只要能捡一口剩的就行了,哪怕只是让罗荔啐他一口…… 男孩小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好半天以后,才从王蛇的怀里挣出来一些,迟钝片刻,抬起了足尖。 雪粉色饱满可爱的足趾,上面晃着一层晶莹漂亮的水光。犹犹豫豫地将小腿试探着往红毛这边伸了一下,又被王蛇给按住。 “别信他的鬼话。” 怪物在他耳边低语着,“他只配,给你舔.脚。” 罗荔觉得这有点太羞辱人了。 红毛听见了这句话,浑身一个激灵。 妈的。 一定要羞辱他啊!他愿意被羞辱啊! 男孩一个深呼吸,下定了决心似的,小声道:“好吧,那你给我,嗯……舔……” 话音未落,红毛就已经要捉住他的足踝了。 可是还没来得及碰到罗荔的皮肤,忽然被一个强劲的力道一巴掌拍开。 那力道是从后方来的,不是王蛇。 红毛快被这一下干吐了血,捂着胸口咬牙回头,嘴里的脏话还没来得及脱口,就看见一个满身戾气的挺拔男人怒气冲冲地趟过潭水,抢在他面前,握住了罗荔纤细的脚踝。 护食一样,将男孩那两只湿哒哒的小脚丫抱在了怀里。 ……红毛愣愣抬头,那位一向盛气凌人的、逼格超高的国王赛班斯,发了疯一样将罗荔强行搂住,一枪把王蛇也逼退了十几米。 第110章 他公主抱着罗荔,活似一头疯狗,见谁咬谁。 枪口戳着红毛的脑袋,恶狠狠道:“你他妈算哪根葱?” “只有我能给我老婆舔.脚,你算什么玩意,你配吗?” 第89章 阿伽门农站在水潭坑洞上方,垂目注视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有士兵来报:“元帅,有一位偷猎者,已经打探到了污染源的消息,眼下正在赶来。您看,要不要阻止他?” 阿伽门农神色平静。 “不必。” 基地内的情况依旧风平浪静,他们对污染源的存在一无所知。 围墙之后的人们,如今最为津津乐道的,就是大少爷赛班斯在社媒上最新发送的那条消息。 罗荔是谁?他们不停地扒着这个男孩的相关信息,但是都注定一无所获。毕竟赛班斯背后的科技集团以信息网络发家,他想藏住一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阿伽门农也很少见到自己的侄子这副模样。 每个领域都有天才,赛班斯是商业领域天才中的天才,他爸对他寄予厚望。 在这个智械拥有绝对优势的时代,天才更需要被保护。 如果不是出现了这一桩事,阿伽门农不会任由他闯入那个水潭。 但是很可惜…… 眼下,赛班斯注定要被他放弃了。 随身携带的通讯器中传来一阵提示音,阿伽门农打开息影,好侄子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 “堂叔,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放任这么多人掉到这里,你应该知道,这个地形只要掉进来,几乎就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出去吧?” 青年的声音掺着极度不善的怒气。他肯定是已经看出了真相,才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阿伽门农淡淡道:“放任?这样的环境,三岁小孩都知道危险。可你们,不也一样前赴后继吗?” “那罗荔呢?” 赛班斯直截了当道,“是你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吧?!” 阿伽门口指骨抵着额角,垂眸不语。 他和赛班斯凭借息影隔空对话,屏幕上的画面异常清晰,能够看清楚赛班斯滴着水珠的发丝,脖颈上一根根凸起的青筋。 但他的目光完全没有一寸放在侄子身上。 阿伽门农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怀中的男孩所吸引了。 罗荔攀着赛班斯的肩膀,窝在他的臂弯间。赤.裸的小腿颤颤巍巍地翘着,泛红的膝弯卡在男人肌肉分明的胳膊上,不知所措地朝屏幕望了过来。 浸了水雾的杏眼睁得圆圆的,唇瓣揉进一抹暧昧的红意。他的两只小手攥紧了放在自己的胸口,看起来真是弱小无助,一个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的洋娃娃。 那张脸被息影放大那么多倍也挑不出半点瑕疵,反而更凸显了那让人震撼的美貌。 “阿伽门农!” 赛班斯直接大逆不道地喊了他的名字。 阿伽门农猛然回神。 整理了一下语气,说:“……你把罗荔放在那里,我派人救你上来。” “你做梦。” 赛班斯立刻否决。 他不可能再和罗荔分开。 阿伽门农冷峻的面孔上没有半点波澜。 “那你就留在下面吧。” “像那个偷猎者索伊一样。” 顿了顿。 “如果你还有足够的时间的话。” …… 赛班斯下来的时候,只带了一把枪。 因为污染粒子太密集的缘故,任何食物、水源一旦暴露在这里的空气中,就将再也无法食用,所有他不能携带物资。 他本以为阿伽门农只是想利用索伊和罗荔做实验,但现在看来好像根本不是这样。 这个人居然宁愿把自己也牺牲掉,也要让罗荔永远留在这个水潭。 他到底想对罗荔做什么? 在这个世界中,只要能够不被污染侵蚀,就可以通关游戏了。 一开始所有人都觉得很简单,可直到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赛班斯把罗荔抱到了岸边上,回头去看王蛇和红毛。 王蛇被锁链拴着,活动范围很有限,刚刚吃了一子弹,胸口汩汩流出青紫的液体,倒在水潭中,鳞片缓慢地抖动着。 红毛则被吓得面如土色,看起来已经被污染得很严重,跪在水潭中不停地干呕,身体也在逐渐被异化。 罗荔轻轻地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赛班斯扶着额头:“……是我不好。我不该信了阿伽门农的鬼话,放你去做什么检查。” “其实,就算你不答应,他肯定也有办法把我拐来这里。” 罗荔的小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亮亮的。 赛班斯愣了一下,这他也懂,只是从罗荔口中听到…… 该说他什么?善解人意? 还没反应过来,男孩软绵绵的掌心就按在了他的额头上,小心地揉了揉。 赛班斯自己看不见,但罗荔却能看得很清楚。 他也出现了被污染的症状,只是还没有发展到红毛和索伊那样那么严重的阶段。 虽然他笨笨的,反应也比较迟钝,但也能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自己可以缓解他们的污染症状。 但是还没等他开口,赛班斯就忽然把他推开。 “你别靠我太近。” 罗荔不明所以,嗓音里掺了些委屈:“那你刚刚还抱我呢。” “我那是——” 赛班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也能感受到自己被污染了,所以他不想传染给罗荔。 告诉他实情,又怕这胆小鬼担心。 不对。他怎么会担心自己。自始至终,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么? 他不敢问罗荔,是不是因为放心不下索伊,才答应和阿伽门农一起来到这处水潭的。 他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赛班斯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来。 “总之别靠近我。” 他想尝试着找一找出路。这漏斗型的坑洞,看着空间很有限,但是如果探寻一番,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赛班斯可不想坐以待毙。 走出去没多远,就听见背后哒哒哒的轻悄悄脚步声。赛班斯一回头,罗荔赶紧躲到树后,眨着两颗黑漆漆的眼珠偷看他。 他不会觉得这样跟在自己后面就不会被发现吧? 赛班斯持枪的手指收紧,他最看不得罗荔这样无辜可怜的眼神。要不是因为这天杀的污染,他早就把人抱过来一顿狂亲了。 只能假装没看见,继续往洞坑四周查看。 罗荔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着他。 男人身高腿长,一步有他两步的跨度,没跟一会儿,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了。 冷不防的,好像听见了旁边有别人的脚步声。 赛班斯在前面,不是赛班斯。 那……会是谁? 罗荔心里一阵后怕,连忙小跑了几步,确保能一直看见赛班斯。 ……而就在夜幕笼罩下的坑洞暗处,克罗亚握着安全绳,从高处落了下来。 他腰上的污染探测仪数值正在不断飙升,已经到了相当危险的临界点。 他小心地踢开面前的碎石,听见一阵锁链抽动的声音。循声望去,一条布满鳞片的狰狞卷尾,重重摔在了自己脚边。 克罗亚的枪口立即对准那只怪物,然而等他看清水潭中怪物的模样时,却一下子怔住了。 这是…… 王蛇? 怎么看起来和索伊有点像。 克罗亚只是犹豫了一瞬间,便决定开枪。 他对危险种深恶痛疾,即便对方是索伊也一样。 “对不住了。” 可这一枪没能打出来。枪支好像受了潮,有些不听使唤。 克罗亚啧了一声,就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不远处的身影。 熟悉的娇小体型,轻悄悄地跟在什么人后面。随着他的动作,王蛇的目光也在一顿一顿地转过去,完全锁定在那人身上。 是罗荔。 他跟在一个相当高大的青年后面,像个小跟屁虫。 那青年终于转过身来:“我不是说了吗?让你在那边坐着,离我远一点。” 熟悉的声音,属于克罗亚那个好哥哥,养尊处优的小国王,赛班斯。 他的脖颈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青紫色筋络,应该也是被污染了。 罗荔小声嘟哝:“可是……” 他正想再一次靠近,却被人一下子挡在了前面。 “克罗亚?” 突然出现的私生子将他和赛班斯分隔开来,举起枪口对准赛班斯:“你别接近他。这家伙已经被污染了。” 赛班斯回头,看见忽然闯入的克罗亚,有一瞬间的恍惚。 事态似乎在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血液里的污染粒子亟待爆发,赛班斯压下暴动的情绪,低笑一声。 第111章 “那你想怎么样?杀了我?” 克罗亚抬高了枪口:“没错。” “不行!” 罗荔忽然出声,握住了克罗亚的胳膊,阻止他:“你,现在不能开枪。” 克罗亚简直无法理解:“这家伙以前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吗?” 罗荔脸上露出了一点迟疑:“那也……不行。反正,不能杀人。” 克罗亚啧了一声。 他就知道。 赛班斯是个烂人,但偏偏是个得天独厚的烂人。父亲偏心他,基地里的人偏心他,就连罗荔……也是。 “圣母。” 没关系。 自己的枪会很精准,绝不会偏斜一厘一毫。 按下扳机的一刹那,罗荔惊呼一声。 然而,开枪的声音却被一阵天崩地裂的塌陷声给盖了过去。 罗荔只觉得脚下一阵激烈的摇撼震动,大地裂开一道沟壑,险些要将他吞入其中。 千钧一发之际,赛班斯忽然冲了上来,将他扑倒在地。 一块巨石从半空中砸下,正中青年的背部。 赛班斯紧紧搂着他,将他护在身下。伴随着一声闷哼,彻底失去了意识。 …… 眼前是一片浓郁到化不开的漆黑。 克罗亚的意识被混沌所包裹,不知过了多久,才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视线所及之处,塌陷的石壁后汩汩流出溪水,汇入无数条暗河,顺着四通八达的水道向各个方向流淌。 天坑最深处的坑洞……塌陷了。 克罗亚一下子清醒过来,冷不防地呛入一大口冷水,伏在地上咳嗽许久,才勉强支起身子,望向四周。 塌陷的岩石将上方那小小的出口也完全堵死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出不去的牢笼。 他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只觉得现在头昏脑涨,浑身乏力。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盘绕着,又被克罗亚狠狠打散。 不可能的。他在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注射了过量的阻隔剂,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污染。 大概是长时间没有补充能量,所以有些乏顿。 小臂上的筋络根根分明,克罗亚将袖子伸展,遮住那些痕迹。他的心跳不断加速,越不去想,越无法忽视最糟糕的可能。 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克罗亚接通,因为受损的缘故,只能听见对面传来低哑的断续声音。 “找到污染源了么,会长先生。” 阿伽门农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无异,洞坑里发生的事仿佛丝毫没有影响他。 克罗亚稳定了一下心神。 “你知道我是来找污染源的?” “不错。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你的生母是在围墙外被危险种杀死,你成为偷猎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放不下你母亲的死。” 克罗亚默了一瞬,“我成为偷猎者只是为了谋生。以我的出身,能选择的去路很少。” 阿伽门农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你觉得如果除去污染源的话,围墙外的危险种就会大大减少。这些年你一直在为此努力,甚至不惜在你痛恨的哥哥手下忍气吞声,只为了通过他获取更多情报。” 克罗亚的语气依旧平静:“既然你知道,难道不为此感到羞耻么?你身为人类最高统帅,对污染源的研究,这么多年都毫无进展——” 他忽然顿住。 克罗亚一直觉得,自己和赛班斯不同,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很理智。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也和赛班斯一样,很多年来都被情绪牵引着行走。 以至于在除掉污染源的执念驱使之下,他竟然没有想过,阿伽门农为什么一直无法控制住污染源。 是不能,还是不想? 不知不觉已经走进了塌陷的坑洞深处,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顶处的孔隙中,投下一点斑驳的月光。 月光之下,水潭正中的岩石上,坐着那个银发及臀的娇小少年。 潺潺潭水从他微微分开的大腿缝间挤出来,两弯软嫩白皙的大腿肉没入水中,皮肤被清水洗涤得更加柔光透亮。 月光洒在他漂亮微翘的银色发丝和纤长睫毛上,男孩双手撑着岩石边缘,脚丫在潭中一伸一晃,拍打出飞溅的水花。 白色的长袖衫像裙子一样裹在他的身上,在山风间被吹起两片摇晃的裙角。 他懵懵懂懂地抬起眸子,和克罗亚四目相对。 红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流露出一种天真的妖冶。 ……像是恐怖故事中的精怪妖女。 在与他对视的刹那,阿伽门农沉哑的低笑声也从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还要麻烦你们多多喂养他了。” “这可是我最心爱的污染源。” …… 【该副本隐藏boss“污染源”二阶段形态已出现】 【造成这个末世的罪魁祸首,天坑之下无数危险种的“母亲”,此时此刻,以一位银发少年的形态,出现在你们面前】 【直到现在,很多事情才有了解答:为什么那么多前去天坑底层的人都有来无回,为什么阿伽门农制服不了污染源却依旧被奉为最高统帅,为什么和罗荔亲密接触过的人都被污染……】 【刚刚被激发污染源形态的少年,此时还很弱小。阿伽门农放任你们进入水潭来“喂养”他,而没有人知道,你们即将会面临什么。】 【请注意,该副本已进入倒计时。】 【请各位玩家保持清醒,避免成为污染源的养料。祝你们好运。】 一滴水从石壁上滑落,激得克罗亚浑身一凛。 面前的水面一阵波动,遍体鳞伤的男人从中探出身体来,被罗荔抱住,拖到了岩石上。 赛班斯背上的伤口很严重,好在及时打了一针康复剂,现在才能坐起身来,睁开双眼。 他的瞳孔蒙着一层阴翳,脸颊被罗荔软乎乎的手心抚摸着。一呼吸,胸腔里就传来一阵剧痛。 “你是……污染源……” 罗荔对自己的新身份还没有太适应。毕竟这个世界没有系统引导,他其实也是在刚刚才知道原来自己就是污染源。 很有逼格的身份,貌似很强大的叫法,但只有他自己心虚地知道,他的战斗力还是完全的大零蛋。 污染急剧加重,赛班斯的神智越来越混沌。 他也能看到游戏提示,要他保持清醒,否则就会成为罗荔的养料。 可在这种状态下,做到清醒何其艰难。 “养料……” 赛班斯缓缓呢喃,目光却从男孩纤瘦轻盈的小身板上掠过,嘴里居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确实是,该养胖点。” 罗荔的脸颊微微一红,把银色长发往前面笼了笼,遮住泛红的耳朵和脸颊。 简直……像小兔子用长耳朵遮脸一样。 “好可爱。” 赛班斯又继续说,眼里的阴翳也越来越深,“你好可爱。”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声低喝:“不许动!” 克罗亚端着枪,步伐不稳地走到了罗荔面前。 一向枪法极其精准的男人,此刻的手腕却在颤抖。 污染源就在自己面前,必须……要杀了他才行。 赛班斯将罗荔往怀中一搂,用身体护住了他。克罗亚难以置信:“你他妈疯了?他是污染源!” “放屁。” 赛班斯的手指轻轻顺着男孩柔软的银发,“他是我老婆。” 他的确已经被污染侵蚀得很严重了,说话颠三倒四,没有半点逻辑。 克罗亚的唇瓣咬得快要出血,他拔出军刀,往自己的手心狠狠一刺。 短暂的疼痛感让他重获片刻清醒,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 不远处,罗荔趴在赛班斯的肩头上,雪白的尖尖下巴蹭着青年的颈窝。 赛班斯搂着他的腰,眼底已经黑得快要看不清眼白了。 “老婆。老婆。” 罗荔白皙的手指在赛班斯后背的衣服布料上绞紧,卷出一朵小花。 点了点头,“嗯。” 忽然掀起银色的睫毛,朝克罗亚的方向瞥了一眼。 掐着又嫩又脆的嗓子,瞳孔紧紧盯着克罗亚,很小声地回了一句,“……老公。” 克罗亚与他目光交接,看着那两瓣柔嫩湿红的唇肉轻轻张开一些,异常清晰的,听见了这一声“老公”。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罗荔虽然抱着赛班斯,可水润的红色杏眼明明就是在看向自己。 手上刚刚割出来的一道伤痕还在流血,可克罗亚好像感觉不到痛了。 诡异的焦灼感在胸口迅速蔓延,他的耳边嗡嗡作响。 而赛班斯显然比他更加疯狂,他先是怔了一下,好像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捧着罗荔的脸蛋,唇瓣嗫嚅着问他:“你刚刚喊我什么?” 罗荔扬起脸蛋,漂亮的银发翘起几缕,犹豫着又喊了一次。 第112章 “老公呀……” 克罗亚的双手猛然收紧。 逼着自己强撑出来的那一点理智,在这一声“老公”之后彻底被击碎。 赛班斯一下子将罗荔抱到了膝头,漆黑的眼睛目光灼灼,呼吸越来越乱。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按着男孩窄薄的肩膀,吻了上去。 克罗亚低骂一声,不管不顾地将军刀和手枪全部丢下,攥住罗荔的胳膊,“你刚刚是在叫我,对不对?” 他这一牵扯,罗荔别过头来,赛班斯没能吻上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嘴,顿时陷入暴怒。 “他是我老婆!” 青年立刻抽枪,按下了扳机,向克罗亚的方向开了枪。 不过,幸亏他此时神智不清,这一枪没能击中克罗亚,而只是穿过两人之间,偏斜到了一侧。 险些打中另一个人。 红毛像只水鬼一样从水潭中爬了出来,手臂被枪子刮出了一条血痕。 他双腿打着颤,筋骨肌肉咯咯作响,异化后的身体已经开始扭曲抽节,将外衣撑得纽扣崩落。 发痴一样,缓慢地靠近罗荔。 赛班斯把男孩死死地护在怀里,看着这家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呈现出一种陶醉似的痴狂。 他说:“我……是我。” 红毛的意志力大概是这些人之中最差的。 任务弹出的时候,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世界中了。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被污染后的本能意识——把自己献给污染源,充当最下等低劣的养料。 红毛迷醉地望向银发的漂亮男孩,光是被那双红色的幼圆杏眼望上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要兴奋得暴毙而亡了。 至于什么理智,什么尊严……谁还在乎。 他像哈巴狗一样伏下腰去,难耐地喘气。 “榨我……” “妈妈,榨我……” 第90章 【我操】 【弹幕怎么忽然这么安静了好吓人】 【抱歉手腾不开】 【我靠这太刺激了居居爆了】 【妈妈宝宝公主妹妹我要魂穿红毛当amb】 【这是污染吗这根本就是奖励局】 罗荔坐在赛班斯的膝头,不自在地眨了眨睫毛。 什么意思? 他没听懂。 经验为0的小污染源搞不懂红毛想要做什么。 他仰起头来,看见赛班斯和克罗亚的脸色剧变,赛班斯更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将红毛踹得整个人都翻进水里。 大少爷嘴里骂了句脏的,连开几枪想打死这条脏狗。 可是红毛身体异化,即便中枪,也依旧可以不依不挠地爬过来。 死缠烂打的癞蛤蟆,也配肖想他的老婆。 赛班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就在这时候,罗荔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饿。” 他没有说谎,是真的饿了。 其实从进入这个水潭里开始,他就觉得身体分外乏力,小肚子里一直在咕咕叫,想要吃东西。 但是这种高污染环境下是保存不了任何物资的,所以也没有人能给他准备食物。 而且这种饥饿感好像和以前也不一样,只是具体哪里不一样,罗荔就说不上来了。 一旁的红毛听见这句话,忽然身体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地赶过去,“我,我有吃的。可以给你。” “你有个蛋。”赛班斯看见他就恶心,“赶紧滚。” 但是罗荔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听见这句话,眼睛立刻亮了亮。 “真的吗?那快点拿出来呀,我要吃。” 小污染源忽然离自己这么近,他身上那股甜美的气息让红毛头晕目眩。 青年艰难咽了一下口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一下子将罗荔的细腰搂住,激烈喘息片刻,吻上了他湿漉漉的殷红唇瓣。 “我操,你他妈……” 赛班斯完全失控,眼看着又要再来一脚,却被克罗亚给阻拦了下来。 “等等!” 克罗亚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眼看着白嫩娇小的少年被红毛的胳膊钳制着,唇肉生涩抗拒地张开一点,眼睛因为惶恐睁得大大的。 凸起一道浅浅弧度的小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将红毛度过来的口津咽下。 他精致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些嫌恶之色,而红毛却因此更加激动。 咕啾的吮吻水声时断时续,罗荔推着青年胸膛的手指也逐渐开始发软、颤抖。 男孩的耳廓面颊上,缓缓晕开一抹秾艳的绯红。 藏在衣摆之下的饱满雪白大腿,轻轻夹紧了一下。浮粉的膝盖并拢,羞耻又难耐地磨。 “如果污染源的体.液可以传播污染、缓解污染症状,那么……” 克罗亚的嗓音显得有些干哑,“被污染者的体.液,或许也可以反哺他。” 围墙外,污染源与被污染的个体之间从来不是相互独立的关系。他们必须紧密联合,相互扶持,才能壮大自己的力量。 就像蚁群,工蚁和蚁后都无法脱离对方独自生存。 所以,阿伽门农所说的“喂养”,很可能就是让他们这些被污染的人,来反哺罗荔。 很显然,他们和一般的被污染者有着显著区别:没有死亡,而是异化为危险种。 或许只有这种个体,才能强化污染源的力量。 红毛紧紧搂着罗荔,掌心焦躁地在他纤薄的后背上游走着。 他兴奋得要命,舌尖顶着罗荔潮湿的口腔,在香甜的气息包裹下愈发神魂颠倒。 男孩分开双腿,软乎乎的饱满腿肉坐在他的胯骨上。明明知道他只是在进食,和自己接吻完全不是出于喜欢,但是红毛也已经要被这种迷醉感冲垮神智了。 发疯般卷着罗荔艳红的粉舌,湿淋淋地牵出晶莹的水丝。 男孩意犹未尽地用自己的小舌头舔了舔红毛的唇瓣。 还不够。他还想吃。 红毛缓缓松开罗荔的腰肢,已经完全漆黑的瞳孔中,只剩下了银发男孩的身影,再也装不下其他任何。 他已经完全变成污染源的食物了。 “妈妈……” 他扶着罗荔娇小的身子,失智一样喃喃自语。 他知道罗荔还没有满足。 他可以把一切都献给他,不管是自己的身体,还是生命。 罗荔莹白的齿尖咬了一下自己的唇肉。 卷起自己的裙角,往红毛身上蹭了蹭。 还没来得及继续,就忽然被人打横抱起。 赛班斯的胳臂从他的膝弯下穿过,整个人都因为愤怒而显得愈发凶横。 逼近他的时候,嗓音里都带着浑浊的低吼。 “你真的很饿?” 罗荔犹豫了一下,委屈巴巴地点了点头。 小污染源被人从自己的怀里夺走,红毛好不容易舒缓一些的情绪又再次躁动起来。他撑着身体在地上匍匐,想要拉住罗荔的衣角。 赛班斯一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不让他再靠近半步。 “你他妈现在跟废人有什么两样?就算要当养料,也轮不到你这种狗东西。” 克罗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一阵一阵抽痛。 现在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记得保持清醒吗? 以及,在坑洞塌陷之后,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王蛇。 隐隐的不安感在克罗亚的心头盘绕,一转头,赛班斯已经把自己的唇瓣黏在了罗荔纤细的脖颈上。 他嘴上嫌红毛恶心,可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可能在这家伙看来,无论是基因还是体格,他都比红毛要优秀得多。 就算小污染源要找食物,也应该先选择他。 大少爷的手指探入罗荔柔顺的银发间,另一只掌心托着他的小屁股。 他和红毛不同,就算再急,他也想让罗荔明白自己的心意。 “我……我其实早就喜欢你了。” “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得不行。你给我的照片,我一直存着,我每天晚上都梦见你,稍微有一会儿见不到你,我就感觉自己要发疯。”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罗荔卷着粉舌舔舔自己泛红的指尖,没说明白也没说不明白。 克罗亚只觉得赛班斯很可笑,罗荔这种人,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表白,像这种蹩脚又处男的告白,他大概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趁自己还残存一些理性,还是应该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还没来得及转身,忽然听见一声小小的“啵”。 罗荔抱着赛班斯的肩膀,在青年英俊的脸庞上亲了一口。 男孩有点忸怩地往他的臂弯里缩了缩,眼尾染上一抹羞涩的红。 “我明白呀。” 他稍稍直起身子,微微发肿的、宛如娇嫩花蕊一样的唇肉,凑到赛班斯的唇边。 “那,你现在可以吻我了吗?” 第113章 …… 塌陷的坑洞外,似乎下起了瓢泼大雨。 雨水透过裂石的缝隙流入,冲刷着凌乱的碎石,四分五裂的洞壁,以及满地断裂的树枝。 水潭内也被雨水搅动起片片涟漪。 雷声轰然大作,克罗亚想起一些往事。 失去母亲的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一个雷雨交加夜。 他不被父亲喜爱,其实母亲对他也并不算好。只是对于幼年的克罗亚来说,母亲是他唯一的依靠。 当他在危险种聚集地发现母亲的尸体时,克罗亚心中的情绪是复杂的:一方面,他因为失去亲人而痛苦,另一方面,他也终于不用再担心,某天晚上身为妓. 女的母亲会醉醺醺地回来,然后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确痛恨危险种,基地里的人甚至会把他们这些偷猎者也叫做“危险种”,这种轻蔑可见一斑。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现在就在眼前。 他被自己痛恨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压在身下,伏在水潭中,单薄的衣衫被水湿透,勾勒出柔软的腰肢曲线,还有若隐若现的大腿弧度。 男孩的银发上滴落水珠,被赛班斯捧着脸颊,与他激烈交吻。 赛班斯还是第一次接吻,毫无经验。他的耳根涨红,胸口急促起伏,抱着罗荔不想让他累到,而吮咬男孩舌尖的动作却称得上粗鲁。 罗荔的唇肉都被挤压出明显的凹陷,齿缝间溢出一些绵软的低哼。 被亲得站都站不稳,鼻尖和小脸上笼着一层薄薄的红雾,雪白双臂攀着青年的肩膀,整个人都在肉眼可见地发抖。 潮湿的眼尾上翘,溢出几颗晶莹的泪珠。 ……他被赛班斯亲哭了。 此时的赛班斯和刚刚的红毛别无两样,脸上被痴狂覆盖,膝盖与罗荔交叠着,早已将理智抛之脑后。 不知怎的,克罗亚耳边似乎又一次响起红毛的声音。 “妈妈。” 被污染异化之后,也会把污染源当成自己的母亲吗? 自从母亲去世后,“妈妈”这个词,再也没有从克罗亚口中出现过。 喉咙里一阵发痒,怪异的渴求感蔓延到四肢百骸。 明明一点也不想看赛班斯和罗荔接吻,但鬼使神差的,眼睛就是挪不开。 看见赛班斯失控地将罗荔拥入怀中,掌心拨开男孩额前潮湿的银发,许久之后才极缓慢地松开他的唇瓣。 “你,你再叫一次。” “叫我老公。” 罗荔嘴角边还挂着男人度来的津液,亮晶晶的水丝一颤一晃,被他卷着殷红的小舌头咽下去。 他腹中的饥饿感缓解了一些,人也变得很乖很听话。 “老公。” 赛班斯麦色的皮肤涨起象征异化的青紫,鳞片的纹路也逐渐在他的身上浮现。 瞳孔越来越黑,已经完全沦为污染源的俘虏。 健硕身躯成为给男孩遮风挡雨的屏障,身上的每一寸,都成了喂养他的养料。 罗荔擦了擦眼眶边上的雨水。再一次有意无意地望向克罗亚。 从这个眼神中,克罗亚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 “你有吃的吗?” “过来,靠近我。亲我,摸我。” “我可以让你叫我妈妈。” 第91章 水潭下的污染粒子含量正在疾速飙升。 探测器的屏幕上,浓度曲线正在呈指数级别增长,已经超越了天坑之下近年来的污染峰值。 正在收集样本的人员全身防护,在天坑深层按部就班地依照计划行动。 一名士兵在角落站定,面罩上已经熏出一层热气。 不解地喃喃自语:“元帅为什么不让智械来做这种事,那些家伙可不用担心被污染。” 通常的解释是,能够在天坑底层独立作业的仿生智械价格高昂,产量也跟不上,有这个能力的,基本都在为基地内的达官显贵服务。 在这个时代,最精巧的智械不用于军事,也不用于制造业,而是用于色.情产业。 真正流放到天坑九死一生的,反而是那些一抓一大把的自然人。 “有时候真不知道,到底是机器保护人类,还是人类保护那些机器。” 士兵很想抽一颗烟,但是在这时候解下面罩无异于找死。 他忍住了。 在他不远处的位置站了一名巡检队长,这些天,一直是这个人在监视着污染源的水潭。 巡检队的风气奢靡腐败,士兵一向很瞧不上。但这个队长却有些不同,这些日子以来,他一声不吭地工作,精确得像是事先被程序设定好一样。 仔细想想,当时收容所内的王蛇暴动,也是他率先发觉,前来告知元帅的。 担着巡检队长这个肥差,明明可以在围墙内肆意挥霍。 怎么偏偏要留在天坑啊。 “我说,赛班斯之前要雇那么多巡检队,你那会儿就在收容所,怎么不去啊?” 士兵实在闲得发慌,便向他搭了话,“大少爷这条关系,可不是谁想攀就能攀上的。” 巡检队长默了片刻。 “你整日跟着元帅,怎么不想着和他攀上关系?” 士兵一愣。 “我?我就一小兵。我哪有这本事。” 忽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难不成你是觉得,投奔元帅的话,日后的前程更远大?” 见对方不语,士兵觉得他是默认了。 “那你眼光还不错,元帅虽然为人铁血冷酷,但是呢,好歹把咱们当人。要是在围墙内,就是贵族脚边的一条机器狗,都比人命高贵。” 尽管阿伽门农从来没有正面提起过,但他对智械的态度,一向很冷漠。 这也使得他虽然身为人类最高统帅,可实际上,做的都是死里逃生的事情。 围墙外的世界,是贵族们不愿踏入的地狱,正适合阿伽门农这把血刃。 “下面那个污染源,你知道吧?” “据说,他有着现在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基因。” 士兵的声音难掩兴奋,“具体怎么样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如果能把他养好,繁衍出的人类甚至能战胜最先进的智械!” 巡检队长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是想说,元帅养着他,是想让他充当繁衍的生育工具?” “啊?” 士兵一愣。 这怎么可能,污染源不就是怪物吗?元帅怎么可能让他做这种事。 但是…… 如果不是这样,元帅又到底想做什么? 雨声从未停息,只是此时此刻,雨势减弱了下来。 旁边那个不起眼的队长,忽然摘下了面罩。 士兵惊骇道:“哎,你这是——”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面罩之下的男人有着一张闪烁着无机质色彩的英俊面孔。 那是最尖端的科技留下的痕迹,按照完美比例打造出来的,无可挑剔的外貌。 一个顶级智械。 他眼中的深蓝色冰冷沉静,掌心向上,握着一枚小小的警报器,那东西闪着红色的光晕。 他缓慢地走向塌陷的水潭,手掌触碰到的地方,岩石碎成齑粉。 士兵大脑一片空白。 他仿生人以最精准的动作破开了岩层,一跃而下。 随后,透过缝隙,士兵终于看见了水潭下的景象。 他首先看到的,就是身上已经蔓延出层层鳞片的红毛。 青年匍匐在地,长舌翻卷,正在舔舐着一块岩石上的水渍。 岩石上方坐着的,正是那位银发的小污染源。 …… 007面无表情地站在水潭边,看到了被压在碎石下无法动弹的王蛇。 自己之前送给罗荔的警报器,此时在他手中。 王蛇身上的鳞片和纹路已经深深嵌入他的皮肤之中,此时的他看起来仍然是一副强大危险种的模样,只是因为被困在了岩石下,只能用充满敌意的姿态面对007。 他抬起全黑的竖瞳,瞄了007一眼。手中的警报器,被仿生人收了回去。 怪不得罗荔一直没有用警报器来呼叫他。 原来是被这家伙拿走了。 不过,其实即便罗荔不呼叫他,007也从未走远。 “仿生人……” 王蛇的蛇信翻卷,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弯唇低笑。 “你就别去了。” “你没有dna,没办法给污染源提供繁衍子代的基因的。” 007淡淡抬起眼睑,望着王蛇快被压断的蛇尾,什么也没说。 这家伙已经活不了太久了。 迎着雨幕,向水潭深处走去。 离得越近,空气中那股甜糜而粘稠的气息便越来越浓郁。 那是污染源很快乐时散发出来的气味,不出意外的话,正在吸引无数危险种向这里靠拢。 在水潭中央的位置,红色的外衣被解开一大半,露出男孩雪白的、浮起惹眼粉色的后背,精巧的蝴蝶骨上覆着一双麦色的大掌,将他紧紧按在怀里,在肌肤上留下泛红的指痕。 第114章 男孩蜷曲着双腿,衣摆被卷起,推到大腿根以上的位置。细腰弯下一个弧度,雨水从他的腰窝滑落,顺着颤抖的小腹流淌下来。 在他身后,赛班斯有力的虎口抵住那纤细湿软的膝弯。 不知是因为异化后的身材增长,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缘故,青年的腰带完全崩解,长裤褪到膝盖,能看见筋络紧绷的、肌肉结实的大腿。 而克罗亚则捧起罗荔的脸颊,双膝跪地,眼中一片猩红。 “你是在骗我。想耍我,对不对?” “看着我。” 男孩的眼里盛着一汪晶莹的泪,睫毛湿漉漉的,像是被无尽的情.欲所折磨着。 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发肿的唇肉贴紧又张开一些,牵连出晶莹的水丝。示弱一样望着克罗亚,带着泣音低哼:“……没有。” 克罗亚恨得心脏都要搅成一团,一抬眼,又看到赤.裸着上半身的哥哥,扶着罗荔的腰,不知廉耻地把自己那魁梧健硕的身躯,一次又一次贴紧纯白无瑕的男孩。 赛班斯,他们整个家族的基因都是科技公司精挑细选优化过的,这个大少爷更是优越出旁人一大截。 他无疑是污染源最好的养料。 最优秀的种.公。 小污染源的耳颈一片绯红,被克罗亚强行拉着手,腰肢不自主地摆动起来,贪心地进食。 克罗亚眼中氤氲着黑雾,越来越恨。 现在已经知道了。凡是被罗荔污染过,但是没有死去的人,都是被筛选出的优良基因。 他们会异化,逐渐变成王蛇一样的危险种。 直到最后,永远留在天坑下,成为污染源众多丈夫的一员。 要让克罗亚接受自己变成这副模样,还不如杀了他。 但是…… 赛班斯不知道碰到了罗荔什么地方,男孩浑身一颤,大腿立刻夹紧了。 “老公。” 罗荔潮湿的殷红唇肉裹着指尖,黏黏糊糊地娇声低泣,“慢点……” 克罗亚脑中猛地炸开了。 他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像是看不到赛班斯似的,发疯一样堵住了罗荔的唇瓣。 伴随着叫人耳热的交吻水声,克罗亚彻底将所谓的理智抛诸脑后。他搂着罗荔的腰,脸颊在一瞬间被异化的暗纹覆满。 恍惚之中,仿佛看到男孩垂下的,满含温柔与乞求的眼神。 他从来没见过的,梦想中的,小母亲一样的眼神。 克罗亚高大的身躯慢慢伏下,手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将自己身上的纽扣也一颗一颗解开。 在罗荔期许的目光下,青年撑着正在生长出外骨骼的额角,跪在了地上,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他。 男孩上下打量着克罗亚,像是在审视他够不够格成为自己的食物。 不知过了多久,罗荔终于别过头去,一边让赛班斯亲着自己的脸颊,一边把一只雪白小手递给了他。 克罗亚即刻捧过来,放在了自己的唇边。 污染源接纳了他。 从此之后,他也就只是一个工具。 是小污染源的玩具。 …… 007从高浓度的污染粒子之中穿过,四周的岩层随着他的脚步,也逐渐风化破碎。 这么惨淡的,全员覆灭的结局,实在不多见。 水潭深处,所有玩家已经无一例外地被深度污染,丧失了所有理智。 他们以和王蛇同样的姿态跪伏于水潭之中,自觉成为一条下贱的狗奴,任凭污染源吆使。 初次之外,还要随时准备着成为污染源的食物,满足男孩饥饿时的需要。 而岩石之上,漂亮到不真实的男孩像是一个美到突兀的精灵,在这群随时可能暴动的怪物之中,显得格外慵懒。 他像小动物舔爪子一样,舔舐着自己的指尖,心满意足地梳理着月光一样银白的长发。 因为长时间的进食,他已经有些累了,趴在高大青年的怀里,站都站不起来。 与007四目相对之时,仿生人看到了他因为发肿而显得更加饱满可人的唇瓣,还有从衣摆之下探出的白嫩大腿肉,磨出扎眼的红色。 罗荔上翘的眼尾透着难以言说的,不正常的红晕。 稍稍一动,就漫上不适的酸痛感。 他嫩生生地叫了一声:“小七?” 秾丽诱人的气息,难以忽视的甜蜜气味。 ……已经熟透了。 第92章 罗荔抽了抽鼻尖,支撑着酸软的小身体,站到了水潭中。 他嗓子里掺了哭腔,一步步往007的方向跑,很依恋地喊着小七小七。 007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又香又软的一小团撞入怀中,毛茸茸的银发蹭着他的胸口,搂着他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 “小七,太好了,你没事。你知不知道我担心死了,还以为,还以为你被那些人抓走了。” 担心? 这些天007一直潜伏在巡检队中,看着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形形色色的男人,身边那个位置就没有空下来过。 现在刚从赛班斯的怀里出来,细白脖颈上还残留着一个又一个吻痕。身上湿哒哒的,光着两条小腿,把那身和别的男人厮混过的气味都蹭到了他身上。 大概真是把他当机器人了。 007将他推开一些。男孩看起来确实是被喂饱了,精致漂亮的眉眼间沁着一股餍足气息,平坦的小腹鼓起一道浅浅的弧度,身上已经找不出没有被人亲过的地方。 007搂着他的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紧。 他的程序中没有设置愤怒,这使得他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绝对的冷静。 所以,现在在胸腔中冲撞喷发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罗荔好像也意识到他有点不对劲,小手抬起来,捧着他的脸颊揉了揉。 “小七,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手腕被仿生人猛地攥住。 “为什么要把我给你的警报器交给别人。” “我的心……对你来说,就这么不重要吗?” 心……? 什么心? 自己弄丢了他的东西确实不对,罗荔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小声道了歉:“对,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我——” 话音未落,忽然被007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地向着水潭外走去。 罗荔惊叫一声,搂住了他的脖颈,“你要干什么?” “带你离开这里。”007线条优越的侧颜被雨水冲刷着,那双深蓝色的眼瞳显得更加冰冷而不真。 罗荔愣了一下。 离开? 是指离开水潭,还是…… 007看着他懵懵懂懂的模样,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心。 “傻瓜。” 罗荔睫毛一颤,不知为什么忽然被激怒了。 “我当然是傻瓜呀!你们最聪明啦,就把我当傻瓜一样耍!本来我可不是这样的!有个当系统的一点也不负责,抛下我自己跑了,害得我只能在这里待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恨不得给007一拳。 “那你现在想走了?” 007及时扣住了他愤愤挥出的小手,“告诉我。” 继续留在这里,阿伽门农也不会伤害他。作为珍贵的污染源,他只会被那个疯狂的元帅圈养起来,像公主一样宠着,天坑之下的危险种都任他驱使,奉他为爱人和母亲。 离开的话,就会继续回到冒险的旅程。生死不定,性命攸关。 罗荔慢慢放下手来。 搂着仿生人的肩膀,反问了一句:“那你呢?你要是留在这里,也可以继续当你自由自在的机器人。” 但要是继续跟着他,就只能当一个没有自我的工具系统。 007凝望他许久。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永远和你在一起。” 话音落下的刹那,坍塌之后的碎石和岩层忽然震颤摇撼起来。 无数危险种正在往这个方向涌入,掉落的岩块不断崩解,大地也裂开无数缝隙。 007眯起双眸,“走!” 他以动力驱使,腾空而起,飞跃这片废墟。 而就在落地之前,忽然闯入了一大片浓郁的、诡异的黑雾。 罗荔捂住自己的口鼻,这场景一下子便使他想起,当时在主神空间的时候误打误撞闯入的那个房间,还有里面藏着的那个诡异怪物。 雾气中隐约可见盘旋游动的巨大触手,正在飞速地往罗荔的方向逼近。 像是要捉住他,将他彻底留在这个世界。 罗荔缩在007的臂弯间,一回头,看见在黑雾之中矗立的阿伽门农。 元帅的半张脸上都是扭曲的黑色物体,狰狞睁开的三双眼瞳目不转睛地盯着罗荔的方向。 这个东西,在之前的副本中也见到过。 可那个时候的他,从来没有害过自己,相反,一直在保护他。 怎么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 “那不是阿伽门农。” 第115章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007开口道,“你再仔细看看。” 元帅脸上的黑翳越来越浓,像是倾翻泼洒出的毒液,逐渐将他的皮肤吞没殆尽,连那三双眼睛,都被黑翳所覆盖。 男人的体型发生着变化,慢慢变成罗荔熟悉的人。 魁伟壮硕的,吐着青紫色长舌的,恐怖的人形怪物。 007说:“你之前见过祂,不是吗?” 罗荔当然见过。 他脸色苍白,喃喃呼唤:“瓦瓦……” 瓦瓦怎么会变成阿伽门农的模样?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是一个人? “看起来是父体和子体的关系。”007沉静地分析着,“不过要想获取更多情报,恐怕得回到主神空间之后才能确认。” 现在的问题是,之前一直都被阿伽门农压制的鬼手,为什么会在这个副本中力量暴涨,反过来主宰了阿伽门农的身体? 还有自己,在此之前007只有单纯的意识,需要寄宿在罗荔的意识空间里,却偏偏在这个副本中获得了实体。 眼看着鬼手愈发逼近,007眉峰压下,低喝一声:“你先走!” 他从背后推了罗荔一把。 面前裂开一道时空裂隙,罗荔站在交界处,慌乱回头。 黑雾在这一瞬间涌了上来,疯狂扭曲的触手如同一柄柄尖刀,向着007的方向贯穿。 罗荔忍不住哭了:“小七!” 他向仿生人伸出手,想把他也拉进裂缝。 可身后不知是谁搂住了他的腰,将他往裂缝中一推。 时空裂隙在眼前再次关闭,罗荔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无尽深渊,下坠感和失重感让他眼前一阵晕眩,意识也愈发昏沉。 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老婆。” “下个世界,还会找到你的。” …… 007的胸口被一条触手刺穿,他迟滞地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身体和触手接触的地方,正在逐渐融为一体。 与此同时,伴随着整个世界的崩塌,无数道光芒飞入鬼手的身体,与祂完全结合。 而在自己的身上,居然也出现了类似的光芒。 一瞬间,芯片操控的智能系统飞速演算,一个奇异的可能在脑海中逐渐成型。 之前的副本过后,玩家通关失败,死在了恐怖游戏中。 但如果不是死亡,而是被这个鬼手所吸收呢? 又或者,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个体,像是宝石摔得四分五裂,需要一个个捡起碎片,修复完整。 这样的话,阿伽门农和鬼手也不存在谁压制谁的问题,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切片而已。 假如真的像他推测的那样…… 阿伽门农,应该也还在这个世界吧? 007握住胸口的触手,冷静开口。 “你一直自诩你爱罗荔,这就是你爱的表现吗?因为自己没办法永远留他在身边,所以放任鬼手吞噬你的身体,唆使祂胡作非为?” 好像只要这样,所有见不得光的手段就都是鬼手所为,他就可以把自己完全洗脱出去,仍然做罗荔那个温和沉着的好父亲。 可实际上,意识如同稚子的鬼手只是他的一个切片侧影。 想把罗荔永远困在这里,用各种极端的方式,偏执且疯狂地宣泄自己的爱的,只可能是这个耍阴招的老东西。 007继续说:“罗荔不会爱你的。他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他能得到许许多多正常的爱。而你只配做阴沟里的虱子,连碰到他衣角的机会都不会有。” 雷雨暴作,漫长的寂静像死亡一样绵长。007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光芒吞噬大半,很快,也要和这个怪物融合。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声音。 男人脸庞上的黑翳褪去大半,暗绿色的瞳孔垂落,冷漠地凝望着他。 洞穿007胸口的触手缓慢抽出,而围绕在他周身的黑雾却仍旧没有散去。 阿伽门农面色平静,可低沉的嗓音中,却掺杂了几分隐怒。 “你什么都不懂。” 他抬起手,掌心环绕着无数碎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如果他想要正常的爱,我也可以给他。” “他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他。” “你不配理解我的爱,低等的人工智能。” 他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把面前这个不听话的碎片回收。 但是阿伽门农现在忽然不想这么做了,荔荔会哭的。 他很后悔给了这个人工智能实体,一开始只是不想要一个有了自我意识的脏东西,一直在荔荔耳边喋喋不休。心想给他实体,或许能减少两人的交流。 可这也导致自己现在不能轻易回收他。意识一旦有了实体,羁绊也就产生了,荔荔对007的依赖超乎他的想象。 他不会毁掉荔荔喜欢的东西,不想让他难过。 ……不过,也没关系。 既然这家伙口口声声正常的爱,那就让他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做到吧。 阿伽门农抬手一挥,一道新的时空裂缝在007身后显现。 “阿瓦怒,把他丢进去。” 覆在他身上的鬼手迟疑着,看上去更想直接把007除掉。 阿伽门农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你要是不听话,下个世界就别想着见你妈妈了。” 鬼手浑身一凛。 当机立断,不带丝毫犹豫,把007踹进了时空裂隙。 ……阿伽门农望着人工智能在裂隙中不断下坠,因为受伤的缘故,007的形态正在发生改变,意识也被他强行封锁。 但阿伽门农丝毫不关心这些事。 他飞速追踪着罗荔和007掉落的裂隙定位,最后,锁定在了一个新世界中。 【洛杉矶西海岸的夏日,为期七天的嘉年华即将开启。来自全球各地的顶尖魔术师、剧团、马戏团、特技演员,以及数之不尽的观众,都将齐聚这片海滩。】 【但是,与此同时发生的,还有事故、命案、失踪、沉沦……欢乐与疯狂之下,是难以想象的欲望深渊。】 【究竟是谁能够看到最后一天的太阳?又是谁能够走进那个传说中充满黄金美梦和永恒极乐的游戏日?】 【此刻,尚且不得而知。】 【新副本解析完毕】 【副本名称:欢迎来到游戏日】 【副本等级:s】 【玩家目标:生还】 阿瓦怒用意识问他:“你要去吗?” 阿伽门农说:“当然。” 他要向那个人工智能证明,他可以给罗荔各种各样的爱,只要罗荔喜欢。 而且,只有他能做到。 他一定可以。 第93章 洛杉矶,魔术山乐园。 今年,大魔术师愚人的巡回演出,定在了这座拥有世界顶级的惊悚过山车的游乐园。 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游乐园拉起了蓝红白三种颜色的彩球灯。传说,那是大魔术师最喜欢的颜色——扑克牌的颜色。 罗荔倏地睁开双眼,耳边扬起一阵欢脱而活力四射的乐曲,无数鲜花掷落在脚边,夹杂着观众接连不断的口哨声。 他发觉自己站在一个类似于舞台后台的地方,周围是来来往往的、正在上妆的工作人员。 “你在出什么神?马上就要上场了。” 一个工作人员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算是替补,也不能掉以轻心。快去换衣服。下一场就是‘笼中’。” 一行人从身旁经过,罗荔赶忙跟上。 与此同时,眼前也弹出了几行世界背景的提示。 【潘多拉,目前西海岸最为红火的魔术戏团。凭借大魔术师愚人精湛的表演,在整个北美乃至全球都享誉盛名。】 【作为他的助手之一,你和其他人一样,跟随着愚人在世界各地演出。但不同的是,你不喜欢吃苦,因此在魔术表演的训练上十分怠惰。】 【你更希望通过自己的美貌招揽到有钱人,但因为你演出技术的不到位,愚人从来不让你登台露脸,因此你始终没有机会。】 【但今天这场演出上,愚人不在。毫无疑问,这是你登台露脸的大好时机。你必须找准机会,一鸣惊人。】 【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先想办法换下本来要出演“笼中”的演员,才能作为替补上场。】 【那个演员现在就在后台准备着。想想办法,让他无法顺利上场吧。】 【任务一:成功登台演出,并吸引到有钱人的注意】 罗荔愣愣地看完所有任务提示,小脑袋里缠满一团团麻线。 所以说,这个意思是,要他给本来该上台表演的正式演员使绊子,好让自己这个替补得到登台的机会? 怎么又是做坏事呀。 罗荔小小叹了口气。顺着后台往外走,一个个房间分别是不同的更衣室、化妆间、道具仓库和休息间。 那个正式演员在哪儿呢? 第116章 短暂回忆了一下,工作人员说下一场表演叫“笼中”。 那应该是和笼子有关的表演吧? 或许可以问问道具仓库的人。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车滚轮声,几个搬运工推着一辆豪华的金丝笼子进入走廊。 那笼子足有三米高、两米宽,黄金掐丝的笼身上镶嵌着无数华美宝石,笼顶还有金色的希腊神明雕像,刚刚出现便吸引了一众钦羡的目光。 罗荔心跳加速,他有预感,这就是那场名为“笼中”的表演要使用的道具了。 “威森特先生呢?” “正在更衣室准备呢吧。别催他了,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 “也是,笼中这场表演要穿那么复杂的戏服,是得多准备一会儿。” 搬运工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罗荔听见了“威森特”这个名字。 应该就是自己任务里所说的那位正式演员吧。 他有些忐忑,跟着人群,悄无声息地走到更衣室内。 现在大部分的演员都已经准备好了,更衣室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隔间还关着门,名牌上正写着“威森特”三个字。 他应该就在里面…… 罗荔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呼吸,向着门口走去。 然而,还不等他想出办法,隔间的门便忽然被人拉开。 从中走出的青年一身麦色皮肤,发丝挑染了几缕荧光绿搭在额前,脖子和手腕上都戴着寒光森森的铁锁。整个人相当高大挺拔,透出一股街头小子的叛逆气息。 罗荔毫无征兆地对上他那双橄榄色的瞳孔,还没开口,便听青年嗤笑一声。 “你来干什么,替补?” “替补”二字口气揶揄,有种故意挑衅的欠打。罗荔的小脸顿时绷紧,没好气道:“演出马上开始了。” “我知道。着什么急?” 威森特将脖子上的锁链卸下,扔到了一旁,“这链子有问题,我还得再调试。” 他又回到隔间内,将门虚掩,“你去把我的戏服拿过来,替补。” “笼中”是一场需要助手和魔术师配合的,障眼逃生类魔术。魔术师会被助手用锁链层层束缚在黄金笼中,再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脱。 这里面关键的道具有三个,戏服,锁链,以及黄金笼。 道具类的魔术,在上场前都必须严格把关,所以威森特才会一直准备到现在。 罗荔转过身,在椅子上看见了那套华丽到夸张的戏服。 戏服旁边,还放着一串钥匙,上面贴着更衣室大门的标签——演员们每个人都会配备一把。 罗荔的小心脏怦怦跳。 威森特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我说,你一个不露脸的替补,干什么还要化妆?” 罗荔愣了一下,桃粉指尖已经捏住了戏服一角,压着嗓音茫然回答:“我没有化妆。” “没有?” 威森特啧了一声,“算了,反正我也分不出来。” 每个正式演员都会有自己的替补,而在得知他的替补是罗荔时,威森特心里是很抗拒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威森特很了解,罗荔是愚人手下最不务正业的助手。不好好学习魔术,反而把心思都花在了勾搭权贵上。 所以他下意识觉得,罗荔一定会偷偷化妆。 明明是个极其年轻的小亚裔,却有着不输西方人的秾丽眉眼。再搭配上那纤弱,年幼,楚楚可怜的气质……他们东方人最喜欢这种感觉。 叫什么来着? “纯欲”? 可任凭他多么费尽心机,愚人也不会给他机会。 替补就是替补。 想靠着这张脸嫁入豪门,哪有那么容易—— “你找到我的戏服了吗,替补?” 迟迟不见罗荔送衣服过来,威森特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应。 他皱起眉头,将隔间门推开,“喂,你怎么不说话?” 更衣室内空空如也,哪里还有罗荔的身影。 连带着椅子上的戏服也不翼而飞了。 威森特心头涌上不好的预感,赶忙向大门走去,用力一推,才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了。 而自己的那把钥匙,也随着戏服一起不见了踪影。 一种不好的预感随之涌上心头。 那个小替补……偷走了他的戏服,还把他锁在了更衣室。 他想干什么? …… 怀中的戏服相当宽大,色彩鲜艳,款式狂野。 “笼中”是有着观赏成分的魔术,要求魔术师模拟笼中困兽,挣脱铁锁。 所以戏服也要适应这种表演需要,皮革上镶满亮片,点缀着绒毛,模拟出猛兽的外形。 只不过…… 罗荔紧张地发现,自己没有拿配套的内衬。 那件内衬还穿在威森特身上,他拿不了。 “威森特人呢?” “不知道啊,妈的,电话也打不通!” 威森特的手机放在这件戏服外层,慌乱之下,罗荔把手机关机了。 “这马上就开场了,他却偏偏在这时候掉链子。” 工作人员心急如焚,一转身,看到站在角落里的罗荔。 男孩的额角汗津津的,怀中抱着一摞沉重的戏服,幼圆杏眼蒙着一层薄雾,轻轻喘息着。 一看又是被威森特指使着干活去了。 正值叛逆期的青年,年少成名,一身戾气。相比之下,这个从来没机会登台的笨小兔,只能跟在威森特后面当替补小跟班。 工作人员灵光一动:“正好,要不然这一次,你就替威森特上场好了!” 几个人有些不放心:“这行吗?不再去找找?” “来不及了啊!观众都入场了!” 工作人员推了罗荔一把,“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化妆,我们马上就登台。” ……罗荔只能穿上威森特的那件戏服。 对于威森特来说,这戏服大小正好,甚至有些紧绷,方便凸显出魔术师模拟野兽时的身体张力。 但是穿在他身上,就太过宽大了。 而且因为内衬没有拿来,他只能穿了一件自己的小吊带在里面,免得被粗糙的亮片和绒毛磨痛皮肤。 再穿上威森特那件短裤,打着铆钉的皮带收到最紧,腰间仍然松松垮垮的。 感觉……会往下掉。 但他也没有其他办法,毕竟事先没人给他这个小替补准备戏服。 罗荔刚刚整理好,黄金笼便停在了他面前。 “好了,进去吧。” 巨型的华丽金笼,大门缓缓拉开。 罗荔小心走了进去,助手说:“你可以坐下。威森特表演的时候也是坐着的。” 罗荔乖巧地哦了一声,弯下腰来,轻轻坐在黄金笼中冰凉的地板上。 鸭子坐的姿势。 两条裸.露在外的白嫩小腿蜷缩起来,折成m字,小手撑着地面,怯怯地抬起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单薄纤瘦的肩膀微微发抖,纯黑的瞳孔瞳膜圆润潮湿,双眸害怕地垂落下来。 根本就是只披着狼皮的小兔。 助手不放心地问:“节目的流程你知道吧?” “我、我知道。” 罗荔现在手脚都被铁锁束缚住,他没办法再行动,只能点点头表示自己的可靠,“我不会拖后腿的。” 助手不置可否。 他离开黄金笼中,将笼门锁紧,随后,罩上了一层漆黑的遮光布。罗荔眼前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只有越来越清晰的音乐声和掌声雷动在耳边响起。 在这个燥热的夏日黄昏,数千名魔术狂热爱好者齐聚一堂。 他们等待着第一场魔术——那场充满野性、力量,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彰显男性健美肉体的魔术,“笼中”。 …… 魔术山脚下的观众场已经座无虚席。 尽管第一场魔术只是预热,大魔术师愚人并不会出现,但对于来自全球各地的魔术爱好者来说,大魔术师的助手带来的作品,也一样不容错过。 开场魔术“笼中”,表演的次数并不多,因此对于台下的许多观众来说,仍然是极具新鲜感的体验机会。 “长官,第一次看表演么?” 雷迦旁边的青年兴致勃勃地问。 雷迦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他随口应了一声,目光仍落在尚未打开灯光的舞台上。 年逾三十的警官已经对这种表演丧失了兴趣,过多的彩球和彩带只让他感觉眼花缭乱,喧嚣激昂的背景音乐更让他心情烦躁,苦不堪言。 “第一场节目的表演者中没有愚人。” 雷迦看着自己手中的传单——巡演观众人手一份,上面有节目排表和演员列名——沉声道,“咱们应该晚点进场的。” “别这么扫兴嘛,长官。大魔术师一向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会不会有特殊彩蛋?” 第117章 旁边坐着的青年名叫杰列欧,是他的下属。 年轻小警察对这种活动还是很感兴趣的,“看看总是不亏。” 雷迦不置可否。 他不是为了看表演,而是为了一桩案子而来的。 准确的说,是这一年以来发生在洛杉矶的连环失踪案。 失踪的受害者都有显著相同的特征。黑发,男生,亚裔,年龄普遍不超过十九岁。 一年以来,已经有三人遭遇不测,而这些受害者除了外形和年龄之外,还有一个普遍的共性—— 他们都来看过愚人的魔术巡演。 当然,这些都还是警局内部的机密,没有向外界的任何人透露过,为的就是避免恐慌。 幸运且不幸的是,失踪的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小亚裔,因此也没有在社会上掀起什么风浪。 而现在,雷迦接手了这桩案子。 他必须避免悲剧再一次发生。 话音刚落,场上“啪”的一声,灯光尽数熄灭。 在一段显得有些漫长的寂静之后,戴着香肠嘴头套的红鼻小丑举着一筐橡胶彩球登场,彩球从筐中掷出,化作满地金屑。 仔细一看,那些金屑又汇聚成几个字母—— “笼中”。 场下掌声雷鸣。喝彩尚未停息之际,蒙面黑衣的助手,推着那个笼罩着黑布的巨大道具笼进入舞台。 在聚光灯下,助手向观众弯腰致意。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魔术山游乐场,这是潘多拉本年度的第八次全球巡演,在这个热情盛放的加州夏日,一场精彩绝伦的魔术即将开场——” 他们向观众鞠躬,摘帽致意,随后,在明亮灯光之下,将笼子上的遮光布掀开。 这一瞬间,全场观众席几千双眼睛,都看见了笼中的那位魔术师。 一个相当年轻的,有着黑色及腰长发,和黑色宝石一样眼瞳的小魔术师。 跪坐在华丽耀眼的金色笼子里,向着黑压压的观众席抬起双眼。 此时此刻,就连雷迦也不由得呼吸一滞。 他的座位靠近舞台,能够清楚地看见这名笼中的男孩:白皙纤弱,骨架娇小,从宽大戏服下探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和脚踝。 那件点缀着无数水钻和亮片的宽大皮衣搭在他的身上,微微敞开的衣摆下,露出一截雪瘦的腰肢。 皮带、铆钉、水钻…… 如果穿在一个具有攻击性的成年男子身上,的确能赋予其猛兽的野性。 但穿在此时此刻的年幼亚裔男孩身上,味道就有些不太对了。 更何况,他长得也和“笼中”主题中描述的猛兽毫无关联。 更像是一只金丝雀,一只宠物兔。被锁在这里,无路可逃的模样。 “这不对吧?” “这是谁家小孩替哥哥上场了?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位魔术师。” “怎么这么小一只啊……看起来有点紧张的模样,他能表演好吗?” “不会是巡演的特别彩蛋吧?” 舞台上播放起跌宕而紧张的背景音乐,助手走到黄金笼前,用具有辨识度的声线向观众讲述起这场魔术。 “在南美的雨林之中,我们发现了这样一个奇特的美丽生物。他似乎拥有变化移动的魔力,即便是用层层铁锁囚困在黄金笼中,也可以在转瞬之间逃脱。” “他换了词。” 下属杰列欧啧啧两声,“我看过这个魔术,之前他说的是‘凶猛’生物。” 的确。笼中的男孩,比起“凶猛”,更适合用“美丽”来形容。 和从前表演这个魔术的演员不一样,男孩咬紧湿红唇肉,局促地绞紧戏服,不让自己的身体有半点多余的地方暴露出来。 只是短裤下那两条笔直雪白的美腿终究无法遮挡,只能被迫接受聚光灯下的注视,双腿交叠在一起,纤细浮粉的脚踝害怕地颤栗着。 “怎么给他打扮成这样。” 坐在雷迦上方的是一个看起来就财力不俗的中年汉子,看向台上小亚裔的目光,揉着几分难以言说的贪婪。 “应该给他穿小裙子才对。高跟鞋,小短裙,再套上黑丝……” 雷迦清了一下嗓子。 “场内禁止抽烟,先生。” 警官虽然脱了警服,但身上的威慑力还在。中年男人被他的目光震慑,只能暗骂一声,将打火机揣回兜里。 助手继续说:“本场表演将选择一位幸运观众到台前,共同配合完成魔术。请大家留意手中的号牌,当号牌亮起,便请您到台上来。” 居然还有观众配合的事。 雷迦拿出自己的号牌,0472。 场上少说有三千名观众,被选中的概率太低了。 而且,这种魔术找到的幸运观众,其实应该都是托吧—— 男人无奈一笑,可就在低头的刹那,发现自己手中的号牌亮了起来。 灼目的彩光照见他错愕的面孔,过了几秒,杰列欧才兴奋难抑地拍了拍他的背。 “长官,你中签了!” 几个打扮滑稽的小丑已经向着雷迦的方向走来,场上的音乐再度变得激昂。还不等雷迦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迫从座位上站起,让那几个小丑拉着衣摆,往舞台上走去。 “哦,看来我们今天的幸运观众,是一名颇有超级英雄风格的硬汉先生。” 雷迦站在了那只黄金笼前,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笼中男孩。 男孩低着头,只能从侧面看见挺翘圆润的鼻尖,还有纤长卷翘的睫毛。 “接下来,我们想请您进入黄金笼,用您喜欢的方式,为我们的小爱丽丝戴上铁锁。” 银色的铁链与锁拷被放在雷迦的掌心,有些沉,并且样式繁复,一环扣一环。 别说是不知道铁锁具体结构的人,就算是很了解结构的道具师,想打开估计也得颇费一些功夫。 雷迦在警校中研究过开锁,他拿在手中瞧了瞧,没有看出动过手脚的痕迹。 自己已经到了舞台上,也只能按照助手所说的去做了。 他缓慢走向笼中的男孩,蹲下身来,打开铁锁。 ……好香。 聚光灯吞掉了男孩脸上的一部分妆容,只有离近了看,才能像这样看到他粉银色的眼影,抹了一点亮晶晶的粉色唇釉,小小的脸蛋上全是精致的五官。 雷迦为他的双手戴上铁锁,简单加上一拳链条,然后犹豫了一下,拿起脚铐。 男孩的双脚蜷缩在臀下,雷迦动作一滞,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他把腿伸过来。 男人绕到他身后,迟滞片刻,用手轻轻圈住了他瓷白的纤瘦脚踝。 掌心碰到那块小巧踝骨的时候,雷迦有一瞬间的恍惚。男孩的皮肤光滑细腻到不可思议,他的大拇指腹抵着脚踝上方的一点小腿肉,稍稍用力,按下一个浅浅的凹坑。 能感受到这年轻的亚裔小美人双腿发抖,臀尖不舒服地抬起一些,抵在了雷迦的小臂上。 男人额角渗出两颗汗珠,眉心紧皱,唇线绷紧着扣上了锁拷。 尾端的铁链探出,雷迦捏着链子,正想放下,助手却提醒道:“这种美丽生物是很危险的,您最好多缠几圈,不要让他那么顺利就逃跑。” 这是提醒他不要敷衍了事的意思。 在场几千束目光下,雷迦无法拒绝配合表演。但他只绑过犯人,可没有绑过这种年轻胆小的男孩子演员。 银链相当长,雷迦踟蹰一会儿,将链子从男孩的膝弯下穿过,在腰间转一圈儿,随后将双臂缚牢。 “好了,接下来,请您为小爱丽丝戴上眼罩。” 黑色的眼罩,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雷迦撩开男孩颈后的长发,为他戴好眼罩。 遮住那双晶莹水润的杏眼之后,只能看见一点淡粉色的鼻尖,还有微微张开的丰软唇瓣。 助手在这时候把话筒递给了他:“先生,请问您是否确定,已经把锁链扣好,钥匙拿在您的手里?” 雷迦捏着那把钥匙,点点头:“嗯,我确定。” “好的,那么接下来请您离开黄金笼,我们的小爱丽丝,将在笼布下一次取下时,带领大家见证奇迹。” 随着雷迦走出笼门,漆黑的遮光布再一次罩在了黄金笼上。 雷迦站在舞台一侧,手中紧紧攥着钥匙。 笼布盖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黄金笼内的景色。 细细的链子没一会儿便移动到大腿缝的深处,勒在男孩的短裤上,勾勒出可以称得上丰腴的屁股肉。 雷迦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不知怎的,一向毫无波澜的心头竟然升起了一丝杂念。 有些魔术的目的是不纯粹的,这个他也了解。 许多年前魔术一直是上流社会的专享,而那些美丽性感的魔术助手,通过身材来博人眼球以获得更多的打赏,也是一种心照不宣的惯例。 那些权贵,往往会在魔术结束后向美人助手递去邀请函。而之后的一切,自然也都不言而喻。 第118章 当然,这念头转瞬即逝。 他在多想什么? 这只是个有些过分漂亮的小演员。他是个魔术师,又不是卖.肉的色情演员。 这也只是一场普通的逃脱魔术而已。 第94章 黑色笼布完全罩下的时候,舞台上的音乐也随之更换。 爵士曲调节奏明快,台上的小丑们伴随欢脱的音节围绕黄金笼跳起舞来。透过眼罩,罗荔能模糊地看到一点灯光,其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需要在很短的时间内来完成逃脱。 罗荔丝毫没有魔术表演的经验,虽然任务面板上有指引记号,但真的做起来的时候,仍然手忙脚乱。 黄金笼是特制的,下方直通舞台暗道。按照流程,很快笼底的暗板将会打开,他需要解开自己的锁链,然后再进入暗道,在灯光亮起时从观众席上出现。 他身上的镣铐也有特殊的机关,看似只有通过钥匙才能打开,事实上只需要轻轻一挣,便可以在不开锁的情况下挣脱。 按理来说是这样。 只是…… 爵士乐的播放眼看就要到尾声,可手腕和脚踝上的锁链依旧缠得紧紧的。 罗荔戴着眼罩,在黑暗中摸索着镣铐,发现了一个让他心凉了半截的情况。 在这副镣铐上,没有本该有的特殊开关。 这个……好像不是魔术道具。 由那个大叔缠在自己身上的链条,缠绕方式还很特殊,不是一般人那种毫无章法的乱绑。 这就导致他在慌乱之中,链条越绕越紧,缠成一团,分不清首尾,更加难以挣脱。 舞台上的爵士乐也快播到了尾声。 怎么办…… 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笼底的暗板好像被什么人打开了。 魔术表演过程中,为了预防万一,会有助手等在下面的暗道。 如果演员没有在规定时间内进入暗道,助手便会进入笼中帮助他解脱。 罗荔不由得松了口气,在嘈杂的乐声和欢呼声中,低低地向来人求助:“帮、帮帮我……” 黄金笼很大,多装下一个人也不是问题。 罗荔蒙着眼睛,感觉到有一双裹着皮革手套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顺着链条的方向,指骨抵在了他的大腿内侧。 一下一下向外扯动链条,想把他被缚紧的双腿分开似的。 但这链条缠绕的复杂程度,似乎也超过了来人的预料。几次都没能成功后,他转向了罗荔腰间那一条。 戏服下是一件紧身的白色针织吊带,银链勒在罗荔的胸口下方,又从细嫩脖颈上绕过。 来人的掌心覆盖在罗荔的小腹处,缓慢向上,勾住银链,指腹有意无意地蹭过男孩针织吊带下微微颤抖的软尖。 即便是在舞台环绕的背景音乐下,也能听见身后这人浊重到不正常的喘息。 炽热的呼吸把罗荔的耳垂烫红,仿佛对方的唇瓣就贴在他的耳廓旁,还能听见一声声清晰的吞咽。 罗荔已经意识到有些不正常,他忍着羞耻,轻声催促:“你拿……备用钥匙给我打开吧。这个锁拷,好像不是道具,没法正常地——” 话音未落,勒在胸口下方的银链被人挑开。来人的胳臂穿过他的胁下,抬起双手,用手指轻轻捏住了他胸口的针织布料。 看似是想帮他解开链条,实际上,却捏住了那软绵绵的圆圆软尖。吊带被人揉乱,戏服也脱到了臂弯间,只有一根根链条胡乱缠紧,磨得白嫩肌肤愈发泛红发肿。 而舞台上的音乐也马上就要播到尽头。很快,笼布就要掀开了。 罗荔声音颤抖,却连推开他也做不到。 “别、别捏了……呜……快救我出去……笼布,笼布等一下就……” 身后人好像听不见似的,见无法解开他身上繁复的银链铁锁,竟然勾起他肩头细细的吊带,拉开一些,轻轻一弹。 “呜……!” 男孩浑身颤栗,肩膀上泛开浅浅的红印。终于忍无可忍,用尽力气抬起膝弯,向身后一顶。 而笼中人却比他的动作更快。 在这一刹那间,乐声戛然而止,黄金笼上的遮光布瞬间被掀开。 几乎是在同一秒,来人跳进暗道,将暗板盖好,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只有整个舞台的灯光聚焦在笼顶,逐渐下移,照见笼中景色。 ……雷迦站在舞台一侧,双拳倏地攥紧。 聚光下移的瞬间,整个观众席鸦雀无声。 笼中的黑发小亚裔侧躺在地板上,双腿蜷曲,衣衫凌乱。缀满铆钉和亮片的、不合身的戏服外套挂在臂弯间,纯白的薄薄针织吊带裹着柔软纤弱的身体,被蹂躏成了凌乱的一团。 吊带衣摆也掀起一些,纤瘦腰肢上勒了好几圈银链,链条尾端没入大腿缝间。 他戴着黑色的眼罩,涂了唇彩的粉唇沁着惹眼的红,恐慌之中,还探出了一小段殷红的舌尖。 左肩的吊带滑落,精巧锁骨和莹润肩头一览无余。 胸口的白色针织布料微微凸起一些,像是在神经高度紧绷的情况下,无法自控地将那贴身的小吊带顶起一点圆润弧度。 那么薄的吊带。 都能看到晕出来的粉红色。 本应该逃出生天的小魔术师,此时此刻,仍被绑在黄金笼中。 “什么情况?他不是应该逃掉了吗?怎么还在笼子里?” “是魔术失败了?还是特意安排的?” “应该不会是失败吧,潘多拉演出这么多场,还从来没有失败过呢,我看是特殊安排。” “哼,我看就是故意的。本来这就是个小魔术,但整上这么一出,能增加多少曝光,他心里没数吗?你瞧,那些媒体都开始抢着过去拍了。” 作为全北美最负盛名的魔术剧团,潘多拉能吸引到的流量难以估计。凡是登台的演员,都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吸睛。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 在笼布掀开的刹那,场上的诸多演员显然也都愣了一秒。 凭借雷迦的经验,他立刻看出,这绝不是事先安排好的桥段。 是魔术出现了意外。 媒体记者的相机疯狂拍摄,闪光灯打在男孩的身体上,明明他什么也没露,可就是有种说不清的暧昧情.色。 一个被困在笼中,掀起薄薄针织吊带,满身都是锁链勒出的红痕的——漂亮男孩。 年幼,清纯,黑色的头发,精美的容貌,以及雌雄莫辨的、荏弱诱惑的气质。 毫无疑问的,会是那些白人权贵最喜欢的类型。 此时此刻几乎所有媒体都有预感,因为这场“意外”,这个漂亮的东方男孩就要一飞冲天了—— 雷迦眉心紧皱,警察的操守让他不能对这种情况置之不理。 男人上前一步,眼看就要驱逐开那些不良媒体,就在这时,全场灯光倏地熄灭下来。 黑暗中,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 同一时间,媒体记者发现自己的设备竟然同时关机,所有拍摄都被迫停止。 在短暂的几秒慌乱后,舞台灯光再度打开。 雷迦的眼睛适应了一下灯光,看到那只黄金笼上,被罩上了一件华丽的、绣满扑克图案的披风。 “这是……” “是大魔术师愚人的披风!” 本来应该只有成年男子身高长度的披风,此刻展开,竟然能笼罩整座黄金笼。 伴随着一阵怪诞诡谲的音乐,从披风下探出了一只手,捉住披风一角向上掀起。 笼门被人从内部推开,披风又变成了正常的长度,再次挂在了他的肩头。 数百只蝴蝶从黄金笼中飞出。 很快,所有观众和记者都看到:原本蜷缩在笼中的小亚裔不见了。 笼内空空如也。 ……身材高大异常的魔术师摘下礼帽,那张哭笑脸面具上涂了夸张的彩色,显得荒诞又滑稽。 但随着他弯腰致意的刹那,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潘多拉!潘多拉!潘多拉!!” 雷迦停在舞台角落,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出面了。 只不过…… 那个男孩,去哪儿了? …… 舞台后台,少女安桃手忙脚乱地为罗荔解下身上的锁链。 “对不起!我明明一直在暗道里看表等着,到时间了我看到你没有下来,我本来是想上去帮你的……但是,但是可能是因为我昨晚太紧张没睡好,看了一会儿表我就睡过去了……真对不起!都怪我!” 罗荔慢吞吞地整理好衣服,披上一件小西装外套,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没有做好准备。” 解落的锁链的确存在异常,不知道是被什么人更换了道具,才导致他在台上没能挣脱。 这样想想,安桃忽然“睡过去”,应该也不是巧合。 第119章 有人故意做了手脚,想破坏这场魔术。 会是那时候出现在黄金笼内的那个家伙吗……? 但是罗荔还是想不通。 费尽周章,只是为了在那个笼子里……吃他的豆腐? 应该不会吧? 舞台外的表演继续着,愚人通过他完美无缺的救场,挽救了这一次的意外事故。 可按照安排,他的表演明明应该在演出的后半段。 罗荔忍不住一阵内疚。 都是因为他,才打乱了演出的节奏,让愚人更改流程,提前登台。 等一下演出结束,要好好向他道歉才可以…… 为了给他赔罪,安桃准备了好几盘小点心,殷切地推到罗荔面前。 见他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少女放松了些,“不过你这次是替威森特上场的,那家伙可不喜欢别人抢他的风头,你还得想想该怎么应对才行。” 罗荔端起小蛋糕的手凝固在空中。 惨了。忘记还要应对威森特了。 他顿时觉得手里的小点心不香了,讪讪笑了笑:“我去卸个妆……”打算溜之大吉。 偏偏在这时候,身后传来青年极其不友善的声音。 “看不出来,你原来这么想火啊?” “连在台上脱衣服露.吊带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再晚点开灯,是不是吊带也不穿了,直接露给那些媒体看?” 第95章 咄咄逼人的语气,哪怕只是听声音,都知道对方是在压抑着怒火。 安桃抬头,威森特双手插兜,大跨步走上前来。 他那挑染了荧光绿的发丝拨开,露出上了烟熏妆的深邃英挺眉眼。此时此刻穿着松松垮垮的朋克衬衫和破洞裤,一副得理不饶人的姿态。 安桃鼓起勇气:“威森特,你别含血喷人,都说了是意外——” 青年垂目瞥了她一眼,女孩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 舞台上的紧张感尚未褪去,罗荔膝弯一阵打颤,抬起头仰望这个比自己高了两个头的男生。 “我不是故意的……” “哦,那在更衣室发生的事,也不是故意的了?” 威森特毫不留情地打断,“要不要我向大家说说,你都干了些什么?” 现在大部分人都还在舞台上表演,但罗荔依旧很怕他说出去。要是他向愚人告状,自己就别想在剧团待了。 罗荔只能咬紧粉唇,示弱道:“对不起。” 威森特俯视着他。 “戏服脱了。” 罗荔愣了一下:“啊?” “这是你的衣服吗?穿到现在?” 罗荔低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才想起来。 对哦,他一直都是穿的威森特的戏服。 男孩局促地望向安桃。 可是还有女生在场呢……他不好意思脱呀。 “我去更衣室……” “给我过来。” 威森特不由分说地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带离后台。青年身高腿长,罗荔跟得费劲,等到了更衣室门口,便被他一把拉进隔间。 “砰!” 大门一下子关死,威森特倚在墙边,“在这儿脱。” 罗荔想关门,威森特却紧拉门把手,“我看着你脱。” 罗荔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针织吊带。虽然同为男性,但是在陌生人面前脱衣服什么的…… 他攥紧衣角,认输了:“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啊?我都说了对不起了……” “想干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替补?” 威森特逼近他,“你是不是对我的位子觊觎已久,今天终于让你抓到机会,登台上场了?” 勾起一丝冷笑,“你倒是够心机。是不是觉得你这一次一定能红,这样就算这件事暴露出去,剧团也不敢动你了?” 在这种地方,红就是资本,红就是底气。 哪怕他虚荣、自私、技艺平庸,只要他够红,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威森特捏住他粉白微尖的下巴。 “平常怎么看不出来,你胆子这么大?” 他从被锁的更衣室脱身的时候,“笼中”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愚人从台上走下来,怀中抱着纤瘦娇小的男孩。摘下他的眼罩时,威森特,以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他被恐惧和紧张覆满的小脸,红晕将脸颊熏得更加秾丽,银粉色眼影粼粼闪光,像个摄人心魂的小魔女。 将他放下以后,愚人才继续回到舞台。 大魔术师性格孤僻冷漠,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威森特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和人有肢体接触。 而这个替补,却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窝在他的臂弯间。 戏服上衣被男孩透粉的手指绞着衣角拽下来,愤愤地塞到他怀里:“给你。” 戏服下,裸.露的双臂柔软雪白,纯白小吊带裹着身体,因为出了些汗,一部分布料都被打湿了。 胸口起伏着圆圆的弧度,像女孩子一样。还是那种青春期没有发育完全的女孩子,侧面甚至可以看到一点挤出来的软绵绵副乳。 整个人都香得不行,娇小可怜,引人遐想。 不知怎的,威森特感觉喉咙有点发干。 “还有裤子。” 罗荔又羞又恼,腰间皮带三拉四扯,好不容易才解下来。 裤腰敞开一点缝隙,威森特下意识瞄了一眼,看见勒在男孩胯骨轴上的细细白线。和他一般印象里男人穿的那种深灰色皱巴巴的……完全不一样。 “你里面只穿了内裤?!” 罗荔耳廓都红透了:“不然呢……” 那不就约等于皮肤直接贴在了他的戏服上。 说不定上面还能沾到他的…… “我不要了。” 威森特忽然说,“我让人重新做一套。这衣服给你得了。” 罗荔不明所以,而威森特已经把衣服往旁边的凳子上一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离开更衣室的青年双拳攥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妈的,这还叫他怎么穿。 才被他穿了一次,衣服就香成那样。 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吧? 心机女。 …… 雷迦在魔术山乐园旁边订了酒店,他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持续蹲守,直到追踪到那个连续犯下三起失踪案的家伙。 作为被抽中上场的幸运观众,潘多拉剧团给他准备了特殊的观览服务——他可以在今天进入剧团内部,和几位有名的魔术师见面,并得到合影机会。 当然,雷迦并不是冲着合影去的。他所关心的,仍然是潜伏在暗处的罪犯。 他必须阻止那人再次下手。 男人在镜子前整理好仪容,走出房间,乘电梯下楼。 杰列欧就在楼下等他,看见他出来,毕恭毕敬叫了声长官。 雷迦说:“走吧。” 电梯门打开,雷迦走出酒店,没出几步,便见一名记者举着话筒,冲到了自己面前。 “您好,您就是‘笼中’那场表演的幸运观众吧,我们这边有一些问题想采访您一下……” 话音未落,更多的媒体记者蜂拥而上,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请问您是剧团事先安排好的托吗?您在之前认识那个名叫爱丽丝的小魔术师吗?” “那位小魔术师这次可是成为了演出的焦点,他将带来的巨大利益是无法估量的,您觉得这会是愚人故意为之的结果吗?” “如果是,愚人为什么会这样刻意地托举他?您觉得两人之间是否存在什么不正当关系……” 七嘴八舌,扰得雷迦耳畔一阵耳鸣。 “抱歉,我不知道。我只是个观众。” 杰列欧好声好气地推开面前记者,和他一起往酒店旁的巷末走去。 毕竟是警察,他们的反追踪能力比那些记者要强得多,很快便通过四通八达的街巷绕开了这群人的穷追不舍。 在街边待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才继续往剧团的方向赶。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青年从路口对面窜出来,拦住了他。 “嘿,先生。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雷迦一眼瞄到他背着的相机包,“无可奉告。” 青年却还是拦在他身前。 “别啊。我问的保证是你知道的,而且等会儿我可以带你到一条小路,能绕开其他蹲守你的记者。这样总行了吧?” 这家伙像块牛皮糖。 雷迦叹了口气。 “你想问什么?” 见他答应了,青年连忙掏出本子来,清清嗓子。 “咳咳。” “当时在笼子里的那个男孩,声音甜吗?” 雷迦:……? 雷迦:“他没和我说话。” “那……他的腿是不是肉肉的,软软的,像小女孩的腿?” 雷迦感觉不大对劲:“你是哪家杂志的记者?” 对方得意道:“我是大名鼎鼎的《夜色》专栏记者。” 第120章 《夜色》? 想起来了。 臭名昭著的色.情杂志。 记者继续问,“你还没回答我呢。他是不是腰特别细?身上是什么香味?离近了看,是什么感觉?” 雷迦皱起眉头:“你问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当然是素材啊!表演的时候我混进去了,但是离得太远,我什么也看不清。可是现在,外界都疯了你知道吗? 记者神情激动无比,“你瞧,杂志上只是刚刚刊登了一点他的消息,销量就翻了好几倍!” 《夜色》作为色.情杂志,用词大胆,描写露.骨,甚至会刊登一些限制级照片,培养一些特殊影片的演员。 登上这种杂志,可不是什么好事。 雷迦望着那本杂志上显眼的“新晋小魔术师爱丽丝”标题,再次深吸一口气:“无可奉告。” 眼看他就要走掉,记者连忙跟了上去。 “没得商量啊?” “没得商量。” 硬朗英挺的熟男,浓眉方颌,极有威慑力的长相。庞德第一眼看到他,就觉得这家伙不好对付。 果然,嘴还挺严,一点消息也不肯露。 但他还是不死心。 他太想知道那个小男孩到底是什么模样,有多漂亮了。 “你就说两句呗,他眼睛大不大?胸挺不挺?是不是特别娇,特别纯?还是像妖精一样特别媚?” 雷迦走的很快,记者依然穷追不舍。 不知怎的,脑中又浮现出那个柔弱胆小的亚裔男孩身影。 双手捧在胸口处,乖乖地让他戴上铁拷。 很可爱。 雷迦自顾自地往剧团方向走,记者也依旧执拗地跟在他旁边。 “好了好了,不愿说算了。但我可不会白浪费你的时间,喏,你往前走两条街,再连续左拐三次,有一条长了鼠尾草的小路,能直通剧团后方,那里没有人蹲守。” 雷迦默了一瞬:“知道了。” 他给了杰列欧一个眼神,示意下属把这个色.情杂志的记者拦了下来,自己则继续赶赴剧团。 按他说的,雷迦顺着那条小路,果然一路通畅无阻,已经能看到剧团的后门了。 尽管从这里进去有些不体面,但总比被记者狂轰滥炸的好。 雷迦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便推开走了进去。 刚刚进入,一股热腾腾的水汽便扑面而来。 男人愣在原地。 几秒之后,难得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那记者指的这条路的确僻静,不可能有人蹲守。 因为这他妈是通往剧团淋浴间的路。 …… 演员们随剧团巡演期间,都住在剧团的宿舍里。 相应的,宿舍也配备了单独的淋浴间。 罗荔猫着腰,端着一盆衣物走进淋浴间。 面前的任务面板一闪一闪的,提醒他要尽快完成任务。 【任务二:想办法逼迫威森特给你清洗贴身衣物,作为他对你出言不逊的报复。】 这任务对罗荔来说实在太难了。 他怎么敢逼着威森特给自己做事,想了很久,只想到一个浑水摸鱼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把自己的衣服塞到威森特的洗衣篓里,藏得隐秘一点,这样对方放进洗衣机清洗的话,也许不会发现。 所以罗荔选了自己的一双白色棉袜。 他想男生的袜子都长得差不多,要是混进威森特自己的袜子里面,对方应该也看不出来。 罗荔蹑手蹑脚地走进来,蹲下身,翻找起威森特盛放袜子的洗衣筐。 青年看着像个非主流朋克,结果竟然出奇的爱干净,衣服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的筐里,还配了不同种类的洗衣液。 放袜子的筐则放在最里面,罗荔悄悄把它拿出来,却有点傻眼。 这里面竟然只有两双袜子…… 这不对吧。 像威森特这种男生,不应该都是攒好多双袜子一起洗吗…… 罗荔现在真有点恨他这么爱干净了。 只有两双的话,把自己那双放进去,就有点太显眼了。 而且……尺码和款式也差好多。 青年穿的是名牌运动袜,灰黑两色,除了logo没有别的装饰。 而自己即便是款式最简单的棉袜,袜缘也有窄窄的花边。 这要是放进去,瞎子才看不出来。 罗荔欲哭无泪。 挣扎片刻,又看向威森特的其他洗衣筐。 也许能混进别的筐里…… ……男孩在这边翻找着,丝毫没有注意到隔间阴影处站着的男人。 雷迦发现自己被坑了以后,本想一走了之,结果罗荔偏偏这时候进来了。情急之下,他只能暂时躲进隔间。 透过门缝,看见脱掉戏服、卸了妆的男孩。 柔软长发披在颈后,穿着短衬衫和花苞短裤,脸蛋干净得不得了,被淋浴间的雾气蒸出一些朦胧青涩的感觉。 更清纯了。 不像是会骗人的魔术师,而像是会被魔术师骗走的女高中生。 只是他做的事却和清纯的脸蛋不太匹配。 此刻正鬼鬼祟祟地翻着别人的洗衣筐,不知道在找什么。 作为警官,雷迦对细节的体察相当敏锐。他推测,罗荔现在翻的那几个洗衣筐,属于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潮男。 潘多拉剧团不缺俊男美女,据说,剧团内也有绯闻传出。 这个小魔术师在这里翻别人的衣服,是喜欢上那个男生了吗? 不。 也有可能,是想偷东西。 雷迦心情复杂,他不知道这两个推测之中的哪个更容易让自己接受一些。 罗荔心急如焚,他感觉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这次完不成任务,下一次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办法了,干脆随便放进去—— 刚刚把袜子塞进去,手腕忽然被人攥住了。 “坏孩子,想偷东西吗?” 不知从哪里出现的男人,垂下目光俯视着他。 罗荔心跳停了一拍,看清了雷迦的脸:“是、是你?你怎么会……”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有几个人往淋浴间走来。 罗荔大脑空白了一瞬,连忙将男人推进隔间。 雷迦还没反应过来,隔间门已经被关上。罗荔探出一根粉白手指,放在唇边,紧张地“嘘”了一声。 隔间内空间狭窄,男孩几乎是伏在他的胸口。 娇小纤瘦,头顶刚刚到他的肩膀。小手伏在他的胸前,抬起水雾朦胧的杏眼。 明明没有化妆,睫毛依旧卷翘得不像话,精致得每根发丝都漾着一股娇气。 雷迦险些站不稳,只能伸手扶住他的腰。一不留神,指骨抵上男孩柔软的大腿。 这一瞬间,他脑子里竟然不受控地划过庞德的那句话。 “他的腿是不是肉肉的,软软的,像女孩子的腿?” 像不像女孩子,雷迦不知道。 但的确……很软。 罗荔没有抗拒被他搂着,只是脊背有些紧绷,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一簇一簇上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几个青年魔术师结伴进入淋浴间,有个人笑着说:“……我说,假如这一回笼中还是你上台,也许现在一飞冲天的就不是那个替补了。” “说什么呢?威森特之前就够火的了好不好。我看那个替补也就是这两天得意一下,这泼天富贵可不是谁都能接住的……” “行了。” 威森特不耐烦地打断,“他火了就是火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最多是换个替补。” 他弯下腰来,拿出自己的洗衣筐,动作却忽然一顿。 语气立刻变了:“你们谁动我放在这儿的衣服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纷纷表示没碰过。 “咋了?少东西了?” 威森特面色不善,把几个筐都翻了一遍。 旁边几人还在打趣:“说不定是某个狂热粉丝,想偷你的衣服干点坏事……” 听到这里,雷迦目光垂落,看向罗荔。 他刚刚是想做这种事么? 偷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换下来的衣服,拿去干什么? 罗荔的耳尖飘着一抹红晕,心惊胆战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丢东西。” 威森特的语气竟然变得十分复杂,“但是多了一双袜子。” 从洗衣筐底下拿出的这双白色袜子,纯棉布料,很薄很软,还有淡粉色的花边。 一个男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过来猛吸一口。 “我操,好香。” 做出结论,“这肯定是个漂亮小萌妹的袜子,我敢打包票。” 旁边一人立马恶寒道:“你他妈傻逼吧,妹子能进到男淋浴间?我看这就是个死基佬干的,恶不恶心啊。” 威森特观察了这双袜子片刻,感觉有些眼熟。 第121章 身边好像有一个人很爱穿这种款式。 他捏紧棉袜,不动声色道:“多管闲事。管他是谁的。”说完,就把袜子搭在了一边,将剩下的衣服倒进洗衣机。 几人叫着没意思,也纷纷去洗自己的衣服了。 淋浴间外好久才重新恢复平静,几个男生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能听见洗衣机运作的嗡鸣声。 罗荔的心跳平复了些,正想推门出去,被他堵进隔间的雷迦却忽然开口。 “你放的?” 罗荔一阵结舌:“才不是,我,我是……之前不小心落在他的洗衣筐里的,我刚刚,就是想找回来,嗯……” 面前男人有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成熟硬朗,目光如炬,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谎言。 罗荔不服气地撅起唇肉:“我看你才不对劲吧,怎么偷偷闯进这里,你是不是,变态啊……” 雷迦没吭声,打开他身后的隔间门。 可是,那双棉袜已经不见了。 罗荔懵懵的:“哎?我袜子呢?” 雷迦站在一侧,心里浮上个想法。 一定是被刚刚那群人里的哪个,偷偷顺走了。 第96章 罗荔闷闷不乐地从淋浴间走出来。 他心里还惦记着没有完成的任务,可等到下一次机会,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刚刚回到剧团,便有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了他。 “愚人先生让你去楼上的301房间找他。” 愚人现在找他做什么? 罗荔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上楼去了。 大魔术师有自己的专属道具间,其实也是他的工作室。他对魔术的痴迷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没有演出的日子,他都会把自己锁在301房间。 站在门前,罗荔不由得有些紧张。 当时在台上,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而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身上的锁链不知道被谁解开,无数蝴蝶擦着他的手臂飞出去,随后,台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台上救场的那个人,就是愚人。 自始至终他没有看到这个神秘魔术师的长相,只记得在昏暗的后台灯光下,看见他面具后露出来的一截棱角分明的颌骨,以及高贵的,酒红色的发丝。 愚人一句话也没有和他说。 罗荔迟疑地推开301的房门。 “愚人先生?” 没有人回应。 奇怪,他现在不在吗? 环顾四周,他很快被这场景震惊了。 房间内黑漆漆的,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数不清的礼帽、魔术箱、戏服堆叠着,还有许多笼鸽子、蝴蝶、兔子。 在那盏灯下方,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玻璃盒子,里面放着一双点缀着钻石、珍珠以及名贵皮革的高跟鞋,小巧玲珑,精巧到无以复加。 罗荔屏住呼吸走过去。 在玻璃盒子下方,压着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一行字: “希望能让潘多拉最美丽的魔术师穿上它,来参加游戏日的盛典——来自k的嘉年华邀约。” 就在高跟鞋旁边,还放着一个礼盒,也是同样的包装。 打开后,里面是一双精美的、点缀着蕾丝边的长筒黑丝袜。 即便罗荔阅历有限,也知道这份礼物一定价值连城。 他的心脏一下子跳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就在这时,新的任务弹了出来。 【任务三:到愚人的卧室去,试穿这双黑丝袜和高跟鞋。】 【在你心里,只有你自己的美貌能配得上它们。所以,去试穿看看吧。】 他第二个任务还没完成,现在又有了第三个任务。 而且,比上一个还要刁钻。 偷穿就偷穿吧……怎么还要在愚人的卧室里偷穿? 罗荔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拿起桌上的两个礼盒。 鞋子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上面的宝石即使是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烁着异常夺目的光晕。 大魔术师的卧室就在右手边。罗荔小心地按下把手,轻轻推开。 刚一进去,便看见一只巨大的落地镜,一半被红丝绒布遮盖了起来,镜框装饰得分外华丽。 整个卧室不算大,除了一张单人床以外,就是这面镜子、一个衣柜以外,就是一个相当大的魔术箱。 罗荔莫名觉得愚人应该不怎么来这个房间,他可能大多时候都直接在外面的工作室随意地打个盹就算了。 男孩费劲地抱着两个盒子放在床上,坐到了床边。 就在这时,一抬头,对上一张惊悚的鬼脸。 “……啊!” 罗荔小声惊叫,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好在定睛一看,原来是愚人挂在墙壁上的一整排面具,不是什么恶鬼。 他惊魂未定地坐了一会儿,心跳渐渐恢复平稳,后怕地转过身,不想看到那一排叫人发毛的面具。 将丝袜和高跟鞋取出,打量片刻。 这双鞋子其实不算很高的跟,大概也就四五厘米左右,是年轻女孩很喜欢的玛丽珍款式。珍珠宝石的镶嵌恰到好处,既能体现出华丽,又不会过分堆砌。 至于这对黑丝袜…… 罗荔不了解丝袜,不知道这个款式是算保守还是大胆。总之看起来很遮肤色,可是如果把手放在布料下,仍旧能看到若隐若现露出的肤肉颜色。 坐在愚人的床上,罗荔很紧张。 好半天以后,才慢慢脱下鞋子,提起黑色丝袜,从足尖开始,一点点套上去。 ……有点紧。 丝袜的尺码恰到好处,套上之后,袜缘正好卡在他的大腿根部,勒着腿肉,凹下一圈浅浅的痕迹。 精致的蕾丝边像花瓣一样绽开,将腿型修饰得极其好看,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罗荔一阵心跳加速,莫名地想在镜子里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于是小步走到落地镜前,将上方的红丝绒布缓缓掀开。 镜中倒映出男孩的身形,纯白花苞裤下,黑色长筒丝袜紧紧贴合着娇嫩肌肤,裤脚下方和袜缘上方露出一点白嫩惹眼的腿肉,像是引人犯罪的绝对领域。 罗荔自己没有觉察,他只是伏在镜子前看了一会儿,感觉袜子后面没有整理好。 于是背过身去,用余光瞄着镜子,指尖勾住丝袜后方,整理了一下。 那双漂亮的高跟鞋就放在旁边,罗荔犹豫片刻,弯腰打开鞋扣。 足尖小心地探进去,鞋帮贴合着脚型,鞋跟将他托举起来。 仍然是严丝合缝的尺寸,好像天然就是他的东西一样。 罗荔在镜子前方走了几步,鞋跟踩着木质地板,发出好听的轻响。穿上高跟鞋后,双腿显得愈发修长好看,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了。 仿佛镜中的那个男孩已经不是平平无奇的替补吊车尾,而是闪闪发光的舞台大明星,洛杉矶人人为之疯狂的存在。 本来想着赶紧脱下来,可是此时此刻,又有点舍不得了。 再穿一小小小会儿,应该没事吧……? 就在这时,面板上光芒闪烁,有了新提示。 【任务三·节点一:对镜拍一张你穿着这双鞋的照片,向威森特炫耀。】 这任务……好难缠! 罗荔舌尖磨着唇珠,好半天以后才掏出手机,对着镜子,镜头下移,拍摄了一张照片。 坐在愚人的床上,翻到了威森特的聊天界面。 炫耀……怎么才算炫耀? 语气得差一点吧? 深吸一口气,编辑了一段文字。 【爱丽丝】:[图片] 【爱丽丝】:看见了吧?你应该知道这个值多少钱吧? 【爱丽丝】:你一辈子也买不起,知道吗? 【爱丽丝】:不过这次也就算你好运了,施舍给你开开眼界,好好感谢我吧,哼哼。 看着面板上“节点一已通过”的提示,罗荔暗自窃喜。 也没什么难的嘛,还不是轻轻松松完成了…… 就在这时,卧室门外——确切的说,应该是工作室门外,传来安桃的声音。 “团长先生,您在吗?” “前来剧团参观的雷迦先生已经到了,他说想见见您。您现在有空吗?” 罗荔一阵心虚,急忙去找自己的鞋,想把这双鞋还回去,赶紧溜掉。 否则假如安桃进到工作室来,自己可就说不清了……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房间内突然传出异响。 不是从外面,就是从这间卧室内部。 确切的说,好像……是从镜子后面传出来的。 罗荔小腿肚一阵发抖,他感觉这面镜子不对劲。 他听说过愚人的经典魔术“镜中奇遇记”,利用镜子制造出的神奇桥段,一向是大魔术师的拿手好戏。 糟了…… 罗荔一下子慌了,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那只魔术箱上。 第122章 想都没想,他立刻打开魔术箱,把自己藏了进去。 魔术箱的缝隙敞开一点,他正好能看见外面的光景。 只见那面落地镜被人推开,身材高挑的大魔术师从后面的暗道走出,没有戴礼帽,酒红色的披肩长发散落,整个人显得愈发阴郁高贵。 ……愚人一直都在镜子后面?! 罗荔的心都凉了。 这么说的话,难道刚刚自己在他床上换丝袜、拍照……他都看见了? 不对不对。 如果他看见了,干嘛不立刻出来抓包……一定是刚刚听见安桃的声音才走出来的,他一定什么也没看见。 罗荔只能这样拼命地暗示自己,躲在大箱子里瑟瑟发抖,变成一只缩头小兔。 好在愚人什么也没做,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门外传来模糊的声音,应该是他在和安桃说话。 落地镜后面的暗门没关,罗荔心跳加速,仿佛,这是自己逃出去的好机会。 如果现在把鞋和袜子放回盒子里然后逃掉,不知道可不可以蒙混过关。 想骗过愚人的眼睛应该希望不大,但假如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态度还可以放他一马,也就够了…… 这样想着,罗荔蜷缩在魔术箱内,三下五除二的,将鞋袜脱了下来。 随后蹑手蹑脚地打开魔术箱钻出来,到处找之前的盒子,才发现盒子不见了。 他的大脑空白了片刻。 那现在要是就这么把鞋袜放在床上,肯定会引起风波。 要不然先把东西带走,伪装成是进了小偷……? 等愚人派人找的时候,再悄悄还回去。 嗯,就这么办。 罗荔不敢再多停留,穿好自己原来的鞋子,抱着高跟鞋和丝袜,走到镜子后的暗门前。 他也没有进入过这个暗道,不过此时此刻,只能先试试了。 暗道内黑得吓人,走了好久,才看见一盏壁灯。里面弥漫着一股湿冷气息,狭窄绵长,异常曲折。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才出现一点亮光,好像走到了尽头。 外面传出说话的人声,看起来,已经到了剧团内部了。 罗荔长长松了口气,想都没想,立刻往出口处大步跑去。 …… 威森特洗了个澡,走进自己的房间,一面擦着头发上的水,一面看着最近的新闻。 听说当时舞台上出现意外,媒体对着罗荔拍了很多照片,他本来也以为会看见那些照片,结果却发现全网竟然没有流传一张出来。 那些媒体当然不会那么好心。 所以,会是谁堵住了他们的嘴? 房间角落,放着“笼中”那场表演中需要用到的镣铐。 那天他发现这道具有问题,本来想叫道具师换掉,谁知道却被罗荔锁在了更衣室。 也正因为这样,后来工作人员才没有察觉出镣铐的问题,才导致罗荔在台上出现事故吧…… 不过,也有另一种可能。 罗荔也知道镣铐打不开,所以故意没有让人换掉。 这样,他就可以在笼子里多待一会儿,吸引别人的眼球,事后再把锅甩给道具。 不管什么原因,反正那家伙的目的实现了。 眼下全程都在议论着关于这个新兴小魔术师的来历,更听说有些权贵豪掷千金,只为了让他穿上黑丝在自己腿上坐一会儿。 如果不是愚人严禁他们和权贵来往,恐怕他早就抛下剧团不管,投进那些有钱男人的怀抱了。 威森特瞄了一眼自己的床边,那里放着那双白色小棉袜。 他觉得自己有病。 明明不知道是哪个变态基.佬放到他洗衣筐里的,他没扔垃圾桶里就算了,居然还把这袜子带回来。 傻逼一样…… 难道就因为他觉得这是那个虚荣小替补的袜子吗? 不。 威森特说服着自己,他拿回来是因为,有了这个,他就有证据和罗荔对峙,然后再借机羞辱他一番。 只是因为这样而已。 威森特心烦意乱地躺到床上,打开手机。 本来昏昏欲睡,突然弹出的“爱丽丝”让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罗荔发来了一张照片。 威森特点开一看,呼吸顿时屏住。 照片上,是一双穿着黑丝的,白白嫩嫩的,有点害羞又有点局促地夹紧的……像小女孩一样,修长纤细的漂亮美腿。 小巧玲珑的双足埋在一双挺精致的鞋子间,至于那双鞋子到底是什么,威森特根本没心情注意。 他只注意到黑丝遮隐下,若隐若现的柔嫩肤肉。神秘魅惑,又有种叫人口干舌燥的引诱。 再搭配上男孩娇小的体型。 活脱脱的,一个吸人精血的小小魅魔。 威森特甚至恨那双鞋。 他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竟然是:干嘛多余穿这双鞋。 如果不穿的话,自己就能看到小魅魔黑丝下面软软鼓鼓的足心,还有包裹起来害羞并拢的圆圆足趾…… 威森特浑身猛地一个激灵。 操,他在想什么? 头皮一阵发麻,赶紧把照片划走,指腹颤抖着点进对话框,就要质问罗荔到底想干什么。 却看见对方发来的消息。 “哼,你一辈子也买不起。” “施舍给你开开眼好了。” 威森特顿时怔住。 罗荔施舍给他…… 看腿照? 一瞬间,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威森特竟然耳颈爆红。 这算什么? 小兔菩萨? 第97章 威森特深吸了一口气。 停了一下,没忍住,又翻到那张照片。 照片是对镜拍,镜子中倒映出房间内的景象。 暗红色的床单,很有格调的木质地板,不是剧团一般演员宿舍的装潢。 他是在哪儿拍的这张照片? 仔细看看,这面镜子的样式,好像也有些眼熟。 威森特忽然想起什么——之前,在愚人的招牌魔术上,有用过这个样式的镜子道具。 为了防止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破坏,大魔术师的所有道具,都放在他个人的道具间,也就是他的工作室。 再看一眼这个房间的其他陈设……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的确很像是愚人的风格。 罗荔身后就是床吧。 他在愚人的床前换黑丝? 威森特的指腹微微出汗,在聊天框内敲下一行字。 “你怎么敢去愚人的工作间干这种事?” 本想立刻按下发送,但手指悬在半空,生生顿住。 也许……是愚人默许的呢? 仔细想想,这个小替补虽然虚荣又肤浅,但他一直都很胆小,大多时候都不敢主动招惹自己。 像之前那样顶替他上场,现在又洋洋得意地向自己炫耀,还把袜子丢到他的洗衣筐里……如果说背后没人给他撑腰,他敢做这种事吗? 威森特的思绪乱成了一团。 如果真是这样,他难道已经爬了愚人的床? 魔术师和助手的桃色新闻屡见不鲜,但威森特从没想过这种事会发生在愚人那个魔术怪人身上。 但是……如果是罗荔蓄意勾引?愚人能抵挡住这种诱惑吗? 威森特竟然也有些拿不准了。 他莫名一阵烦躁,把手机盖上放到一旁,逼着自己闭上眼睡觉。 可是只要一闭眼,那张照片上裹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就会在脑海中反复出现。 魅惑的黑色布料和雪白娇嫩的肤肉形成鲜明对比,微微凸起的膝盖和脚踝纤瘦小巧,不管是压着腿侵犯还是弄脏都让人欲罢不能。 他会穿着那双黑丝出现在愚人的床上吗? 再得意洋洋地掐着娇甜的嗓音,让大魔术师再安排给他一些资源? 威森特的情绪一阵失控,翻过身来找了两粒安眠药来吃。 在药物的帮助下,困意终于迟迟袭来,他蒙上被子,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 【任务三·节点一已完成】 【获得特殊道具:威森特房间的房卡】 罗荔怔怔看着落入掌心的房卡,有点没明白指引系统的意思。 007在这个副本也是实体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他只能靠着指引系统模糊的解释来分辨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 【在拿走k赠送的价值不菲的礼物后,你很心虚,知道一旦事情败露,你的职业生涯也将断送。】 【你想了个别的办法,就是嫁祸给其他人。毫无疑问,那个平常一直欺负你看不起你的魔术师威森特,就是你心中背锅的最佳人选。】 【任务三·节点二:趁着夜深,潜入威森特的房间,把你从愚人工作室拿到的东西藏到他的房间内】 ……原来给的房卡是这个用途。 罗荔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去的话,应该能及时返回。 第123章 他反复给自己加油鼓气,穿好衣服,往演员宿舍的方向走去。 剧团待遇好,魔术师都是单人单间,威森特也不例外。罗荔屏住呼吸,按着自己的手腕防止发抖,用房卡小心地刷开了门锁。 里面黑漆漆的,看起来威森特已经睡了。房间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薄荷气息,以及消毒水的味道。 透过窗外的一点亮光,罗荔看见满墙的经典魔术剧照,还有各种各样自制的道具——看来外界的传闻并不准确,威森特学魔术不单单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也是真的很喜欢魔术。 罗荔不由得有些愧疚。 如果把这件事嫁祸给他,威森特以后还能登台表演吗? 他是不太喜欢威森特,这家伙又傲慢、又很凶,还拽拽的,总是替补替补地叫他…… 但是要他因为这样就把对方的职业生涯毁掉,他……做不到。 要不然,还是不做这个任务了。 黑色长筒丝袜紧紧捏在手心,罗荔挣扎片刻,下定了决心。 提起原本想放在地上的高跟鞋,打算离开威森特的房间。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一声青年的闷哼。 罗荔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声音似乎是从威森特的床上传来的。 青年的床离自己很近,近到他能听见对方低闷的呼吸声。 威森特应该是睡着了,但好像还在呓语着什么,罗荔小心地靠近一些,听见他在睡梦中喃喃着:“哼,替补……” 搞什么啊!在梦里还替补替补的,真讨厌。 罗荔气鼓鼓的,轻轻踹了一下他的床。 而手中的丝袜一时没有拿稳,从指缝中落下,掉在了青年的脸颊旁。 ……糟了。 罗荔大叫不好,赶紧想要捡回来。 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胡乱地伸手去摸,摸着摸着,摸到了威森特放在枕边的那双棉袜。 这不是自己那天想要塞到他洗衣筐里的袜子吗? 罗荔有些发懵,手指很快又碰到刚刚掉下的丝袜,刚想拿回来,却发现丝袜另一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 确切的说,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威森特在睡梦中探出犬齿,衔住了他的丝袜一角,咬得紧紧的,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罗荔耳根胀红,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松开,混蛋……!” 威森特根本听不见。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抓住丝袜的边缘,贪婪地舔咬着那薄薄的、镶嵌着细小钻石的蕾丝边。 罗荔能清晰地听见他舔舐时啧啧的水声,又拉又拽,齿尖不停地磨咬。 这家伙怎么回事…… 简直,像狗一样。 而在此时威森特的梦中,他正跪伏在床下,捧着一个娇小漂亮的东方男孩的足踝,像奴隶一样服侍着他。 他甚至丝毫不觉得这样的行为有合不妥,轻而易举地就接受了,齿尖叼着他的袜缘,小心地用粗糙舌尖舔起蕾丝上颗粒分明的宝石。 这是他的小公主。 他的爱丽丝。 小公主叫他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应当的。 他也会牢牢衔住公主的丝袜,绝不松口。 威森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罗荔不敢用力,怕强行夺回来,会把这价值不菲的丝袜给撕扯坏了。 紧张地对峙了许久,依旧无济于事。算算时间,现在应该也已经很晚了。 不能再和这家伙消耗下去。 罗荔没办法,只能站起身来。 在心里悄悄地说,这可不是我的错哦,是你自己不肯松嘴的……一边把那双高跟鞋抱在怀里,拿好房卡,推开了宿舍门,慌慌张张地走进漆黑一片的剧团。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次日清晨,威森特从一场漫长的美梦中醒来。 他很久没做过这么酣畅淋漓的一场梦了,直到现在转醒,仍然沉浸在那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中。 梦里的他好像和一个小公主在一起了,虽然现在已经不记得对方到底是谁,但那种朦胧的爱恋依旧让他无法自拔。 小公主还奖励他,让他脱下那双贴紧腿肉的丝袜。 威森特回味着梦境中的内容,撑着手臂坐起来。 忽然间,指腹蹭到了什么东西。 一低头,一双黑色的长筒丝袜,就缠在自己的手心。 威森特的大脑一瞬间宕机,捡起来一瞧,上面留下了许多撕咬的痕迹。 还有口水。 他瞬间凌乱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慌张地找到手机,打开昨天罗荔发给自己的那张照片对比。 一模一样的款式,连上面有几颗钻都清清楚楚。 罗荔的丝袜怎么会到了他的手里? 难道自己昨晚梦游了? 威森特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他想拨通罗荔的通话问情况,但又遏制了这个念头。 万一自己真的梦游偷了人家东西,现在电话打过去,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更何况,还被自己啃成了这个样子…… 所以昨晚自己难不成,一直在咬罗荔的丝袜? 而梦里的那个小公主,自己该不会是把他当成了…… 威森特耳颈一阵爆红。 眼前的弹幕也在飞速刷新,因为权限限制,观众不能透露真相,因此他看到的,就是满屏的阴阳怪气。 【感觉有袜子收集癖吧,好变态】 【其实只是觊觎小萝莉而不自知呵呵,早已看透(抠鼻)】 【平常一口一个替补,结果梦里却把人家当成小公主,蹭床单的时候在想啥好难猜啊】 【早已看穿此男当龟的潜质,之前被小萝莉做局锁在更衣室不也老老实实受着了吗,完全迷失】 威森特攥紧双拳。 什么龟不龟的,这只是个意外。 梦里的小公主也绝对不是罗荔,肯定不是。 他怎么可能想咬一个男生的丝袜……都是那两片安眠药害的。 等着瞧吧,他一定会当面质问罗荔。 威森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胡乱收拢几件衣物,把黑丝袜放在了里面。 ……就算要对峙,也必须先把丝袜上自己留下的罪证给洗干净才行。 他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趁着早晨人少,猫着腰走到洗衣房,打开洗衣机。 犹豫了一下,只放了自己的衣服进去,黑丝袜单独一个盆,放水手洗。 掌心被蕾丝轻轻刮磨,威森特又一次回想起那张黑丝腿照,还有自己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的缘故,他总觉得自己有些亢奋得不正常。 像是趁着早上没人,偷偷清洗着昨晚女朋友被自己弄脏的衣物…… 厕所就在隔壁不远处。 要不要去一趟? 正犹豫着,外面却传来一阵声响。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威森特的水盆都差点掀翻。 是罗荔的声音。 …… 罗荔站在洗衣房门口,被几个剧团学徒围住了。 这些人基本都是来剧团不久的新手,有名气的魔术师大多心高气傲,他们不敢招惹,但是罗荔这样的小助手就不同了。 “我说爱丽丝,上回你好不容易在魔术山的巡演大出风头,怎么到现在还无声无息的啊。” “就是说,要换做别的魔术师,早就通告满天飞了,可你看看你现在,连个采访都没接过。” 他们说的其实也是事实,只是一群学艺不精的小屁孩嘴巴碎得很,听起来叫人十分不痛快。 “我听说前两天,那位嘉年华的举办者k先生有向团长寄出邀请函,还送了很贵重的礼物。” “哦哦我也听说了,但团长从来没对外提过这事啊。换作之前,不早就安排下去了吗?” 他们齐齐看向了罗荔,“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啊?” 罗荔愣了一下。 k…… 他记得,那天去愚人的工作室时,在高跟鞋礼盒的下方,的确有一封邀请函,署名是k。 硬着头皮道:“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要是k打算邀请你,你这不就等于是被团长截胡了吗?” 学徒们心直口快,凑近他低语,“说不定,团长不是不想让你出头,而是你的好处没给够呢。” 在许多民间剧团中,演员的生杀予夺完全取决于团长。 只有团长想捧,他们才有红起来的可能。 为了得到团长的青睐,演员必须使尽浑身解数。送钱拍马屁是一种,提供性.资源……也是一种。 罗荔没钱,嘴也笨,前面的路他走不通。 所以愚人的意思,难道是想要他…… “你们这样造谣团长,是不是不想在潘多拉待了?”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众多学徒浑身一个激灵,回过头去,从黑影深处走出的男生身材挺拔,深蓝色眼瞳深邃幽谧,五官冰冷,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没人情味的绝对理性。 第124章 罗荔心尖一动,心跳漏了两拍。 “又是你,seven!” 有个学徒语气不善道,“别以为别人都管你叫天才,你就真的能拿鼻孔看人了。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seven无动于衷:“我只是来提醒你们,还有十五分钟考核就要开始了,如果不及时赶到,你们知道下场。” 那学徒愤愤道:“那你怎么不先去?” “我半年前就超额完成了接下来三年的考核,已经没有可考的东西了。” 靠。 一板一眼的天才少年,毫无疑问的剧团之光。和他们这些吃不起饭才来学手艺的不同,seven如果不学魔术,肯定也能考上顶尖院校。 几人对视一番,彼此憋着一股暗火,撞开seven走了。 罗荔松了口气,再看向seven——或者说是007,忍不住有些发怔。 上一个世界结束时他的确受伤了。 是因为能量不足吗? 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模样。 “小七……” seven垂眸望着他,又觑了一眼洗衣房内。 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 ……此刻躲在洗衣房内的威森特没来由的一阵恶寒,像是被某个不对付的家伙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 探出一点身体往外瞧,看见罗荔的背影,他的心弦又是狠狠一震。 娇小可爱的男孩跟在seven后面,不敢离的太近,但还是软绵绵叫着小七小七。 他是什么时候和那个冰块面瘫的天才少年认识的? 见seven迟迟不回应,罗荔有点嗔怪地喊了一声:“哥哥!” 明明喊的不是自己,可威森特却觉得浑身发麻,呼吸都粗重起来。 男孩就这么离开了洗衣房,威森特抓着胸口前的衣服,顺了好一会儿,才把心跳平复下来。 手中的黑丝湿哒哒的,洗干净了,但还没来得及烘干。 威森特变得心不在焉的,将剩下的衣物洗好,一起烘干。 等收拾好东西再次回到剧团,却发现演员和工作人员都被聚集在了一起,相互间窃窃私语着,讨论着什么。 有个魔术师走过来,面色凝重地告诉威森特:“出事了。” …… 团长愚人的工作室内发生了失窃事件。 丢失的东西是一位顶级富豪“k”送来的礼物:一双可以拍卖到近三百万美刀的定制钻石高跟鞋,以及一对手工纺制的、传说只供给王室的长筒袜。 威森特站在人群中,听着他们的描述,心里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趁着没人发觉,悄悄掏出手机,又仔细对比了一遍。 那天罗荔给他拍的照片上穿着的,和众人口中失窃的礼物,完全可以对得上。 他的面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雷迦站在楼上,他没想到自己来剧团参观的第二天,居然就能旁观到这样一出闹剧。 “让你见笑了,阁下。” 从身后走出的大魔术师淡淡开口,“这是剧团的内务,作为团长,我会处理好的。” 雷迦短暂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昨天与他见了一面,问了几句话。但是愚人只回答有关魔术的问题,其他关于生活、交际方面的问题,他一直保持沉默。 根本得不到任何有关于失踪案的线索。 “没关系,团长先生。”雷迦说,“不过失窃的事,我也许可以帮上忙。你知道的,推理侦查这方面——我一向很感兴趣。” 正值巡演期间,为了剧团的声誉着想,愚人自然不会报警,这件事也只能私了。 但他说:“感谢您的好意。不过我想还是不必了。” 身着尖头船鞋、一身怪诞戏服的大魔术师走下了楼梯。 雷迦顺势望去,瞄到了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个小爱丽丝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大厅中,找了个不起眼的小角落,不知怎么的,神情有些紧张。 尽管他掩藏得还算好,但雷迦还是一眼看透了那种心虚的微表情。 难道说…… 雷迦的眼神暗了几度,不动声色地走下楼去,站到了人群后方。 “丢失的东西是k先生寄来的,价值不菲,各位应该也清楚。” 愚人在大厅正中的红色真皮座椅上坐下,指尖轻轻敲着桌面,发出迟缓的、叫人胆寒的敲击声。 团长是个怪人,而且对手下众人的要求极其严苛。 他对于别人的评价毫不在意,但演员们任何有可能损害潘多拉的行为,他都不会轻饶。 因此此时的每一个字,听起来都像亡命的丧钟。 雷迦就站在罗荔身后。 男孩穿着小花苞裤,笔直雪白的双腿并拢,裹在短白棉袜里的小巧脚踝微微发颤着。 兔子耳朵都要吓趴的模样。 这样的小家伙,能干的出偷东西的事情吗? 雷迦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百味杂陈。 愚人继续说:“当然,这份礼物原本也不是送给我的。只不过,和礼物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份邀请函。” “如果收下这份礼物,剧团就需要前往嘉年华。这一点,我想各位应该很清楚。” k是洛杉矶这位顶级富豪的代称,原因是洛杉矶的人都戏称他为king,意指他在这片土地上权势滔天。 毫无疑问k是一个不把娱乐演员放在眼里的家伙,他的邀约,想来也只是想找一个玩物,供自己消遣。 从他送的礼物就能看出来。 高跟鞋,黑丝。他要的不是一个技术精湛的魔术师,而是一个适合在床上泄.欲的金丝雀。 雷迦很清楚这件事,但凡有点阅历的人应该也都清楚。 只有年纪很轻又急着爆红改命的小演员,才会觉得这邀请是什么好事。 ……可能,也包括这个漂亮的小亚裔,剧团的爱丽丝。 在巡演好不容易一夜爆红之后,却又被剧团把所有的采访、邀请拒之门外,是个人都会心怀不满吧。 在这种情况下,想偷走富豪送来的礼物,甚至想私自接受富豪的嘉年华邀请赴约,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事。 雷迦的眸光越来越暗。 而罗荔此刻的紧张,并不是因为快被戳穿。 他已经下定决心放弃那个任务,不想把自己做错的事嫁祸给其他人。 只是,要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坦白,对一个胆小鬼来说,还是需要做很久的心理准备。 愚人那张黑白相间的哭笑脸面具,在大厅略显阴诡的灯光下,透出一股恐怖的怪异感。 仿佛自己前一秒坦白,后一秒就会被剖下脸皮,挂在他工作室的墙上,和那一排排面具融为一体。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说出口。 罗荔闭上眼睛,手心已经渗出薄薄湿汗。 他深呼吸了好几次,终于抬起一点下巴,向前迈了一步。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一道声音从大厅另一端响起。 一向张狂恶劣的朋克魔术师从人群后走出,站在了大厅中央。 威森特神色从容,不冷不热道:“不用查了,是我拿的。” 第98章 全场鸦雀无声。 愚人看向他:“你是说,是你拿走了在我工作室放着的那双高跟鞋和丝袜,是吗,威森特?” “是。” 威森特斩钉截铁道,“一双女式的长筒黑丝袜,有蕾丝和镶钻。那双高跟鞋上也有同样的钻石。” 愚人沉默了几秒,“那些东西,现在在你那里?” “丝袜在我那里。高跟鞋的话,我偷走之后怕事情败露,已经销赃了。” 有人一头雾水:“你小子,拿那东西干什么?你,你怎么看也穿不上高跟鞋吧。” “谁说我想穿了?” 威森特神色淡然,“我就是不想让爱丽丝得到这份值钱的礼物而已。毕竟如果不是他的话,‘笼中’那场表演,本来该我上场。” 虽然k没有指名道姓地表明礼物是送给罗荔,但其实在场所有人心里都有数。 能穿这双高跟鞋的女魔术师很少,而且早就登台演出过许多次了,如果k要送礼示好,不用偏偏等到这一次演出结束。 只有罗荔,是魔术山乐园那一次巡演上第一次登台的魔术师。 威森特振振有词:“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那个替补胆小、爱哭,又虚荣,平常只有给我当跟班的份。我怎么可能允许他攀上有钱人的高枝一飞冲天?”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瞥了一眼罗荔的方向。 灯光之下,躲在人群后的男孩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攥紧小手举在胸前,漂亮的脸蛋上夹杂着各种难言的情绪。 很短暂的,一种英雄救美的快感在威森特心头慢慢化开。 他仿佛成了救公主于水火的骑士,在众目睽睽之下,马上要为他的公主光荣赴死了—— 愚人什么也没说。 他解开自己那悬缀着金边欧式领巾的衣襟,从暗红色外衣内侧拿出了第二封邀请函。 第125章 二指夹着函面,像掷扑克一样向威森特掷去。 威森特接住。 “既然如此,你就代表剧团,赶赴k的嘉年华邀约。如果能为剧团赢得新的荣耀,那么就欢迎你再度归来。” 愚人起身,长及脚踝的披风将他挺拔的身形衬得更加修长,也更像是不真实的剪影。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如果没能在嘉年华上荣耀归来,那么威森特将会被潘多拉彻底扫地出门,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潘多拉剧团筹备着赶赴嘉年华的演出。 在这一片忙碌而热火朝天的氛围中,罗荔感觉自己相当格格不入。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又一次站在了愚人的工作室门前。 门前那只小铜鸟像之前一样悬挂在那里,门后传来一点模糊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和大魔术师交谈着什么。 这两天愚人很忙,为了新的演出,他需要赶制道具和演出方案。 罗荔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敲门。 片刻过后,几个助手从工作室中走出来,看见他以后,轻皱了下眉头。 男孩乖巧地坐在门口旁边的长椅上,短裤下纤细修长的双腿并拢,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 被人用古怪的目光瞄着,也只是红着耳垂局促地把头低下,恨不得用兔耳朵把脸蛋遮住一样。 像是个等家长来接的好学生。 “爱丽丝,你有什么事吗?” 罗荔紧张道:“我,我想见团长。” “愚人先生现在很忙。不是很重要的事,就别打扰他了。” 罗荔思考了一下,摇摇头:“是重要的事。” 他要向愚人承认自己的错误,告诉他东西不是威森特偷的。认错怎么会不重要呢? 几个助手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你可能要等到后半夜了。” 他们耸耸肩离去,只留下罗荔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眼看着工作室内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很严肃的样子,罗荔也觉得有些没底:相比之下,自己的事好像真的没那么重要…… 那些助手也没有夸张,从子夜到凌晨,罗荔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一不留神,趴在长椅上蜷成一小团,打着轻鼾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几声鸟鸣。男孩一个激灵苏醒,发现工作室的门敞开了一条缝隙。 这是……可以进去找愚人的意思吗? 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看见一行小字弹了出来,是新的任务。 【任务四:尝试卖惨装可怜,让愚人对你心生怜悯,假装赔罪,获得同去嘉年华演出的机会。】 什么叫假装赔罪啊…… 他明明是真的想承认错误好不好。 罗荔气鼓鼓的,推开大门,走进工作室。 里面和自己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差别,只是除了那些道具以外,唯独不见愚人的身影。 罗荔小小呼唤了几声团长,都没有人回应。 正奇怪着,一转身,看见拉开一半的刺绣窗帘下,身穿戏服的身影倚在窗边,沉思着什么似的。 罗荔心脏狂跳,向窗边走了几步,停下来。 他不敢再靠近了。 毕竟,这位魔术怪人团长喜怒无常是出了名的。还是离远点认错比较好。 “团长,我,我今天来,是想向你坦白的……” 罗荔嗓音压得很低,软绵绵的,他想尽量说话得体一些,可是一开口,又忍不住害怕得发抖。 “k先生的礼物,其实,是我偷的,不是威森特。” “那天,我到您的工作室来,看见了那两个礼盒。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礼物……就没控制住自己,打开摸了摸它们。” “摸过以后,我又……很想试穿一下,所以就穿上了它们,还、还拍了照片。” 罗荔手指紧紧缠着袖口,明明当时是被任务指引着被迫去做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把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以后,好像他真的变成了那个虚荣的、见钱眼开的小魔术师,一只贪得无厌的坏小兔。 罗荔吸了吸鼻子,不安地扭着脚踝,小皮鞋把地板踩出了咯吱咯吱的轻响。 怎么愚人还不回答他呀。 他是不是生气了。 罗荔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向前挪了一小步,拽住了男人的披风一角。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嘛,团长……我知道错了。” 那件披风很长,他卷起来放到脸颊旁,犹豫着轻轻蹭了蹭。 又往前走了一步,拉住男人的袖口,试探着,把额头抵在他的戏服边边上,软声软气地低语:“如果您要罚我,也、也可以。” 他只是嘴上说说。 想着愚人应该不会真的打骂他吧?他现在这么忙,肯定不会在自己身上多浪费时间。 罗荔指腹出汗,焦急地等着愚人的回应。 可男人自始至终一声不吭。 干什么嘛。 至少应该说一句话吧,干嘛装得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团长?团……” 一不小心又拽了一下他的袖口。这一拽不打紧,整件戏服都掉了下来,落在了他的臂弯间。 窗帘被风吹开一角,照见昏暗模糊的室内光景——在罗荔面前出现的,赫然是一只一人高的衣架。 刚刚戏服就挂在衣架上。 他这个眼瞎的笨蛋,居然把衣架当成了愚人……!还对着衣架自说自话了那么久! 好丢脸…… 罗荔连忙后退几步,捂住脸颊,耳根已经红得不成样子。 偏偏脚步一个踉跄,险些被地上的道具绊倒。 毫无征兆的,跌进一人的臂弯间。 一颗水珠滑落,浸过酒红色的潮湿发丝,掉在罗荔的脸颊上。 他迟滞地抬起头,看见半张被房间内阴影覆盖的脸,只隐约能看清一截棱角分明的英朗下颌。 酒红色长发披肩,刚刚被水洗过的模样,垂在胸口,像是恶魔扭曲的爪。 愚人只穿了一件收口长袖衬衫,和一条笔挺的深黑长裤。 指骨顶在罗荔的腰间,将他扶稳,又不动声色地远离。 罗荔嗅到了一股浅淡的水雾气息。 难道……愚人刚刚洗完澡出来? 他很想抬起头,看一看这位大魔术师面具下的真实面孔。 但是愚人已经走远了,他捡起罗荔刚刚慌乱之中掉在地上的戏服,披在肩头。 好半天以后,才冷冷开口。 “这个房间是不许别人随便进来的。” 罗荔一怔,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愚人微微侧过头来:现在,也一样。” 重新站稳的男孩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衣服,怯生生地站在离他挺远的地方,小声说:“哦、哦……那我出去好了。” 愚人从窗边取下面具,扣在了脸颊上。 “衣服袖子上都是你的味道。” 罗荔一阵羞耻。 他是真的没看清嘛……才会把衣服当成本人的。 再说,只是抓着蹭了蹭,哪有“都是味道”那么夸张。 男人面具遮盖下的容颜看不出喜怒,这种沉默反倒更让罗荔坐立难安。 “那您、您还是罚我吧……” “为什么要罚你?” 愚人说,“那些礼物本来就是k要送给你的。就算是你真的要把它拿走,我也不会罚你。” 啊? 罗荔茫然地扬起小脸,一时之间,感觉整个工作室那些叽叽喳喳的小鸟都在笑话他。 男孩顿时耳颈发热,一不留神,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把礼物给我。” 就这么一下子暴露娇横的本质,连敬称都忘记了。 “收下国王的礼物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可以参考威森特。像他一样代表剧团参加k的嘉年华,你能做到吗?” 充满惊险变数的演出,神秘莫测的嘉年华。 放在平常,罗荔肯定不敢。 但是现在为了任务,不敢也得敢。 嘴硬道:“我,我能做到啊。威森特都可以,我肯定比他做的更好。” 愚人侧过目光:“证明给我看。” 罗荔一怔。 愚人重复了一遍:“证明你不是靠把正式演员锁在更衣室来获得上场机会的三流魔术师,能在演出中获得关注认可。” 他……原来他都知道! 罗荔感觉自己是被赶鸭子上架,断了退路了。 他只能羞愤地掰着手指:“我……我能行的。” 比起不服,更像是在给自己鼓气。 愚人闻言沉默片刻,转身走向自己的卧室。 罗荔眼睁睁看着他将那面全身镜推开,那条密道的暗门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眼前。 “那就从这里进去。训犬师凯恩正在等你。” …… 愚人没有跟来。 潮湿阴冷的密道深处,仅有罗荔一个人小心踱步,能看见隔间铁栏上反射的银光,一闪一闪,像是割人皮肉的刀锋。 第126章 上一次他还能不管不顾地快跑逃走,但这一次,他没地方逃了。 不知道愚人到底是想要他看什么…… 男孩小心翼翼地贴着密道边缘往前走,脚步缓慢,鞋跟一敲一落,发出寂寥的响声。 这种不正常的安静像是贴着人肌肤爬行的蛇,更让罗荔紧张不安。 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旁边的栏杆,正想停下来松口气,却在这时,感觉一阵强劲的力道冲向了铁栏。 紧接着,便是一声压在喉咙里的,焦躁凶恶而又极其低闷的,属于犬类的低吼。 罗荔吓得连忙后退,可这一退,又惊扰了更多恶犬。 五六只恶犬吠声连天,一整条密道内都回荡着着狂暴糟乱的恶吼,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牢笼,将自己撕成碎片。 罗荔吓得腿软,一步也走不动了。 他跌跌撞撞地想往回逃,眼角不自觉溢出泪花。只听“吱呀”一声,铁门被人推开一角,一个赤膊的高大男人从后走出,强硬地勒住了那几条狗脖子上的链条,往后使劲一拽。 “妈的……还真是群难办的家伙。” 他手里拿着条狗鞭,狠狠甩在地上。可这生满倒钩的鞭子已经不能让这些恶犬畏缩,甚至亮出雪森森犬齿,嘶嗬着向男人示威。 男人暗骂一声,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趁机掏出手枪,对空开了一枪。 淡青色枪烟缓缓散去,几头恶犬的气焰终于收敛一些,停下了狂吠。 男人趁机牵起狗链,眼疾手快地把这几条狗关进了笼子。 凯恩总算松了口气,回看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男孩:“愣着干什么?没你事了,别在这儿乱窜。” 罗荔缓了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开口:“愚人先生让我来的……” 凯恩那张被刀疤覆盖的硬朗面孔上,神色有些复杂。 “你?” “我不是让愚人给我安排个手段狠辣的魔术师吗?” 面前的漂亮小亚裔,双腿还在隐隐发抖。 灯光下,那双水光潋滟的杏眼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微翘眼尾沁着红色,睫毛黏成一簇一簇,颤颤滴落水珠。 他要的是能驯化这群恶犬用于表演的魔术师,不是这么一个八音盒里的水晶小美人。 凯恩难以置信地打电话确认了一下。 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他更加胸闷了。 没办法,只能把门打开,让罗荔进来。 “这是墨西哥引进的恶魔犬,瞧瞧,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凯恩一个个介绍它们的名字,什么撒旦、路西法,罗荔听得头昏脑胀,也没太能记住。 “这些家伙之前是用来在边境那块追难民的,伤过好多人。被条子抓了以后,让剧团买了回来。” 凯恩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要是能带这群混小子一起演出,保管能一炮而红。” 魔术表演中,涉及到动物的并不罕见。 譬如最常见的鸽子兔子,就是很常见的道具。 但是像这种大型恶魔犬,就非常稀少了。 罗荔很清楚,这种伤过人的烈性犬,如果不是剧团收留,一定会被治安机关安乐死。 相比之下,留在剧团还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看见它们被关在了笼子里,罗荔大胆了一些,向恶犬走近半步。 看起来并没有被虐待过的痕迹。 恶犬每一只都油光水滑,威风凛凛,在笼中垂着尾巴,利爪焦躁地刨着地面。 暗红色的兽瞳如鬼火般闪光,警惕地打量着这个又弱小又年幼的小魔术师。 凯恩它们尚且不怕,罗荔自然也没有放在眼里。 “这些混小子傲慢得很。打不服骂不服,脾气上来了,说绝食就绝食。” 凯恩无比头疼,坐在笼子旁边,满脸愁容,“到现在为止,也只能带着在舞台上溜一圈。想配合魔术表演,基本是做梦。” 罗荔小心道:“用,用食物奖励也不行吗?” “问题就在这儿,它们偏偏不肯买账。” 凯恩指着空了的狗食盆,“一般的食物,不能作为它们眼里的奖励。拿这个刺激它们,一点用处也没有。” 本来,就算它们食物动力不足,凯恩也有其他的手段。 陪伴,嬉戏,夸赞,这些也都试过了,但恶魔犬天生不与人类亲近,连摸头都不让摸,更别提继续建立情感联系。 男人又是一阵长叹,“我看,还是换普通的犬种得了。” 他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刺激才能成为对恶魔犬的有效奖励。 眼看演出日期将至,他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大门被人推开,提着一桶带血肉排的男生走进来。深蓝色眼瞳在看到罗荔的刹那有一瞬间的错愕,紧接着便皱紧了好看的眉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进来的人竟然是seven。 自从在上个副本被剥离出实体后便受伤失忆的系统007,此刻因为能量短缺,以这种同龄人的形态再次出现在罗荔面前。 男生将桶放在地上,挨个为恶魔犬的食盆倒上肉排。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那些恶犬,而这些难办的凶兽在看到他以后,显得愈发凶狠,不断用犬齿啃咬着笼门。 seven却像看不见一样:“凯恩,我说了我能处理好这些狗,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说的“别人”,自然就是指罗荔了。 凯恩啧了一声:“你少吹牛了。” “我不行,难道他就可以吗?” seven瞄了眼角落里的男孩,“他是一个胆小鬼。恶魔犬不会像那些只知道流口水的男人一样,为他的那张脸买账。” 虽然失忆了,但这毒舌的本性仍然没变。罗荔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他感觉自己还是喜欢大哥哥形态的小七。 “我会努力学的!” seven的语气不冷不热:“那你就别站那么远。” 罗荔这才红着脸颊,又往狗笼的方向走了两步。 几头恶魔犬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因为进食了肉排,它们的犬齿上淅淅沥沥地滴落血水,“啪嗒啪嗒”地掉在地上。 “要这些狗配合演出的那出戏码名叫‘恶魔之逝’,你应该知道吧?” 戏目背景是魔术师扮演的传教士被锁在特制箱子中,作为恶魔化身的恶犬会进入其中啃咬魔术师,而在倒计时结束后魔术师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箱外,所有恶犬则被锁在箱内。 这个魔术要求狗狗必须高度配合,否则魔术师必然会受伤。 调教好这些狗狗,就是训犬师的职责。 罗荔鼓起勇气,蹲下身来,凑到狗笼前方。 通体漆黑的恶魔犬对他怒目欲眦。 “你别、别凶我……” 他小心翼翼用钳子夹起一块肉排,从笼门缝隙中探进去,送到那头恶犬嘴边。 恶魔犬用尖锐的牙齿勾住肉排一角,咬出叫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眼睛却依然死死盯着罗荔,爪子在地上时不时剐蹭一下。 见恶魔犬没有再朝他狂吠,罗荔放松了些,小声低语:“嗯,好狗狗,慢慢吃,这里还有很多。” 他又夹起一块肉排:“我不会伤害你的。好狗狗,乖狗狗。” 进食中的恶魔犬很安静。罗荔抬起头,对seven说:“还好啦……我觉得我也没那么害怕。” seven一声不吭地夺过肉钳:“别给它们喂太多。” 谁知就在他拿过罗荔手中肉钳的刹那,恶魔犬像是被触碰到什么爆炸死线,立刻冲向狗笼,狂叫起来。 罗荔吓得跌倒在地,面对六头满嘴血肉的恶魔犬,脸色瞬间因为恐惧而变得苍白。 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地涌了出来。 seven轻皱眉宇:“都跟你说了这些家伙不是你能控制的了——” 明明知道危险还往上凑。 明明可以一辈子在剧团轻松地讨生活,稍稍努力一点就能成为大明星,不用像他这样活的这么屈辱。 干什么还要到这个地方来,接触这些驯化不了的、阴沟里的恶狗? seven握紧肉钳,他不知道自己在怨恨什么。 只是看着罗荔的眼泪,总有种莫名的冲动。 想要举手为他拭去一样。 而就在男孩眼泪掉落之时,恶魔犬听见那低软而委屈的啜泣声,陡然停下了吠叫。 粗糙的狗尾巴本来是一直低垂着,此时此刻,却翘起了一点,不安地摆动起来。 第99章 凯恩赶紧将罗荔扶起来,带离狗笼。 男孩吓得厉害,站在角落里一直哭,凯恩一个头两个大,又没有哄这个年纪的小少年的经验,求助般望向seven。 seven则目光复杂地凝视着笼子里的恶魔犬。 从来没见过这群家伙对人摇尾巴,这还是第一次。 虽然摇的幅度不大,但他还是看到了。 但啜泣着的男孩根本没注意恶魔犬的异常,他用手背揩着眼泪,终于承认:“我、我不敢和它们待在一起。” 第127章 凯恩扶着额角:“算了,不怪你。我也不知道愚人打的什么主意……让你和它们一块表演,也不太搭。” 猛男和恶犬搭配一向是剧团常规。 面前长着一张女孩儿脸的小魔术师,的确也不太适合牵着这几头恶犬登台。 罗荔卷着袖口,小幅度地点了下头。 反正只要不让他和这些恶魔犬一起表演,其他干什么都行。 “明天启程,和剧团一起到嘉年华海滩。要是到了那里还没办法制服这些家伙,估计就得换之前的表演犬。” 凯恩还是舍不得。没有其他任何犬种能代替恶魔犬的视觉冲击力,换了以后,再想在这个魔术上出彩就很难了。 seven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次受邀前往嘉年华表演的,都是来自全球各地的顶尖剧团。 他们必须在表演中拿到足够多的游园券打赏,才能成为留到最后的剧团。 如果有一个环节出现差池,潘多拉就会被其他剧团赶超,在加州难以容身。 而在这场充满利益冲突和帮派纷争的嘉年华中,剧团与剧团之间的竞争,是会死人的。 seven再一次看向笼内的恶魔犬。 罗荔跟随凯恩离开后,它们也停止了小幅度地摆尾,可却比之前更加焦躁不安,不肯进食,只是用犬齿不断啃咬着笼门。 …… 嘉年华的举办地点在南加州最大的度假港湾,毗邻棕榈海滩,周边坐落有无数奢华酒店与游乐设施。 临近“游戏日”,海滩上已经扎满了全球各大剧团、马戏团的帐篷,这场北美最盛大的嘉年华将持续七天,一直到这个夏天最后一日才会散场结束。 在悬挂了琳琅满目的彩带与气球的帐篷下,是已经陆陆续续支起来的表演戏摊。 罗荔是第一次参加嘉年华,看什么都很新奇。但他还记得自己是来表演的魔术师,所以一颗躁动的心也只能按了下去,乖乖跟在凯恩和seven身后。 凯恩将车子推进帐篷,上面放着的就是恶魔犬的狗笼。 将笼上的黑布掀开,六头矫健凶猛的恶魔犬,就这样盘踞其中。 凯恩忍不住再一次赞叹。 “妈的,我敢说,要是这些家伙一亮相,其他动物类表演,都得夹着尾巴地滚出嘉年华!” 说归说,可事实是这些恶魔犬已经拒绝进食足足两天了。 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它们,即便是凯恩换了更精良的狗食,它们也仍然不肯食用。 所以很大可能,利用恶魔犬表演这个魔术的计划已经泡汤了。 “我看也没你想的那么稀罕。” seven倒是很冷静,“刚刚在外面,我还看到有马戏团安排的犬类表演。” 凯恩顿时坐不住了:“真的假的?不行,我得去瞧瞧。” 他披上外衣,把罗荔也叫了过来,“小爱丽丝,你也一起。” seven口中同样在准备犬类表演的马戏团,就在他们的帐篷外不远处。 只是和罗荔想的不太一样,那个名叫“赶马人”的马戏团腾出了一块空地,里面竖起一条铁杆,极长的狗链末端拴在铁杆上,另一端则绑着一个人的脖子。 一个赤.裸上身,头发蓬乱,肤色黝黑的青年。 他蒙起双眼,俯下身来,嗅着地上的一堆小玩意儿。 那些东西里面,有腕表,有手镯,还有一些女式丝巾、打火机之类的东西。 青年以一种犬类的姿态伏在地上,嗅过这些东西以后,将它们一个一个分别叼起来,匍匐爬行着,送到一群观众身前的盒子里。 铁柱旁站着一个翘胡子戴礼帽的男人,得意洋洋道:“这是我们从南美雨林里找到的犬孩,他的名字叫阿瓦怒。他从小跟着野狗群长大,生活习惯和野狗无异,甚至也拥有着犬类的嗅觉。” 他挥手示意,让这几名观众检查盒子里的东西:“怎么样?是不是各位刚刚提供的东西?有没有差错?” 每个人面前的盒子中,都是他们刚刚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的。一一对应,没有半点差错。 场外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凯恩啧了一声:“哟,这把戏倒是挺稀罕的。” 犬孩依旧戴着眼罩,他裸露的上身遍体鳞伤,整个人异常魁梧,但因为被锁链束缚的缘故,手脚都伸展不开,只能屈辱地把膝盖压在地上。 那个礼帽男人捻了下胡子,又说:“我知道各位现在在想什么。你们肯定是觉得,如果我在眼罩上做了手脚,阿瓦怒能看见东西,那么刚刚的把戏一点也不难办到,不是吗?” 他牵着犬孩的项圈,向人群方向一带,“……但是,诸位,我要告诉你们的是,阿瓦怒不仅能闻出一般的狗能闻出来的东西,他还可以闻出——贞洁的味道。” 见众人一脸错愕,礼帽男人继续说:“或者说,阿瓦怒能闻出处.女的气息。” 此话一出,人群中的女性脸上都流露出复杂的表情,有几人略显尴尬,有的人倒是满不在乎。 凯恩对此感到很不耻:“什么三流杂耍戏子,就知道开这些下流的腔调,一点素质也没有。” 只有水平稀烂的戏团才会搞这些猫腻,靠着开黄腔和那些下半身的玩意来博人眼球。 但得承认,这种戏码的确吸引了一些男人的注意力,场下响起一阵嘘声。 礼貌男人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他拍了一下阿瓦怒的脊背,“去吧,去找到场下那位贞洁的处.女。” 有的女性已经不满于这种戏谑,啐了一口便拂袖而去。有的女性迫于无奈还陪着丈夫或者好友留在这里,看这个犬孩一步步爬向人群。 罗荔双手攥紧,听见阿瓦怒脖子上的铁链叮铃作响。正像礼帽男人说的那样,他的行为举止和野狗别无二致,喉咙里翻滚着浑浊的嘶嗬,爬行时像狗一样吐舌哈气。 身上不算脏,但新伤叠旧伤,肌肉虬结,看着很吓人。 罗荔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而就在这时,阿瓦怒鼻翼翕动,似乎闻到了什么气息,停下脚步。 他蓬乱的长发下露出一截棱角分明的下颌,干裂唇瓣微微张开,脖子慢慢转了过来。 向着罗荔的方向。 青年精壮的腰肢挺起,一步一步爬了过来,喉中吠声隐约,肩膀上下耸动,爬到人群之中。 最后,停在罗荔脚边不远处。 片刻过后,他回过头,向礼帽男人叫了一声。 罗荔大脑一片空白,他还没反应过来,阿瓦怒已经在自己腿边了。现在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有好奇的,有不怀好意的。 礼帽男人捻着自己的胡子,也向他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他说,“看起来阿瓦怒认可了您的贞洁。” 一个穿着花苞裤和白衬衫的,黑发黑瞳小亚裔。尖下巴水杏眼,懵懂清纯,稚嫩无辜。 这张脸说是女孩也不会有什么违和,嫩粉色的唇肉轻轻抿着,吝啬地把洁白细齿和娇嫩舌尖都藏了起来,不许人看去。 和他的打扮一样,保守乖巧,把所有可能被人觊觎的地方都牢牢藏好,以为这样就不会透出让人心痒的色泽,不会再被人惦记。 可偏偏还是会有嗅觉灵敏的家伙闻着味儿找来。 礼帽男人向他致意,“那么,可爱的小姐,你是处.女吗?” ……罗荔从没想过会被人问这么荒唐的问题。 该说什么呢? 如果说不是,不就证明阿瓦怒认错了,明晃晃拆了这个男人的台么? 可如果说是…… 他不是。 “你有病吧?他是个小男孩你看不出来?” 凯恩的声音如一声惊雷炸响,“早看你不顺眼了,什么贞洁乱七八糟的,都什么年代了?神经。” 礼帽男人的表情明显僵住了。 他又一次看向罗荔,笑了起来。 只是这个笑苍白诡谲,让人汗毛倒竖。 “你不是处.女吗?” 罗荔脊背发凉,拼命摇了下头,躲到了凯恩身后。 凯恩拉住他的手,“别理他了,咱们走。” 他强硬地拽着男孩离开了人群。罗荔惊魂未定,下意识地回头望去,看见场外密密麻麻站着一大群和那礼帽男人打扮相似的家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 像是在怨恨着他们打破了这个把戏一样。 凯恩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点没注意到似的。只有罗荔心脏怦怦直跳,掌心也被冷汗浸湿了。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礼帽男人一直笑意盈盈的脸冷了下来。 他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掌心放在阿瓦怒的头顶,缓慢的,一下一下拍打着。 “你已经记住那个小爱丽丝的气味了,对么?” 阿瓦怒低吠了一声。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靠你了。” 男人取下他的眼罩。眼罩后是一双黄金般流动的瞳孔,犬孩眼窝深陷,显得那张布满疤痕的脸庞愈发野蛮。 第128章 他有着狗的所有习性,除了超乎常人的嗅觉以外,还有发.情期。 过去的几年中,阿瓦怒的发.情期都是在鞭子和囚.禁之中硬撑过去的。 但今年不同了。 他已经找到了他的配偶。 那位“小处.女”。 第100章 深夜,潘多拉剧团所在的几顶帐篷都安静了下来。 罗荔自己一个房间,趴在小床上,有些辗转反侧。 床头放着那双镶嵌着红宝石的高跟鞋。愚人要他把这双鞋子还给k,这样也许剧团就能从这场嘉年华中脱身。 他其实不太明白愚人为什么这样排斥嘉年华,难道这不是个宣传潘多拉的好机会吗? 罗荔的掌心轻轻抚摸着那双鞋子,思绪纷乱无章,说不出的烦乱。 房间门帘外不远处就是恶魔犬的狗笼,隐隐约约能听见几头恶犬的爪子拍打笼门的声响,今晚它们好像依旧什么都没吃。 凯恩已经在联系剧团的人,更换之前已经驯化良好的表演犬了。 黑暗之下,一阵困意袭来,罗荔蒙好被子,不知不觉合上了双眼。 ……静谧笼罩的沙滩下,一道身影缓缓潜伏在帐篷之间。 鼻尖轻触地面磨蹭,像是在探寻着什么,跟随若隐若现的气息,寻找着散发这气味的根源。 卸下犬链后的脖颈上留下了抹不掉的深红印记,生满厚茧的手掌和脚掌被沙石磨得更加粗糙,他像一头夜行的野狗,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梭在夜色里。 夜晚的海滩依旧燥热,他伸出舌头散热,低闷的喘息游荡在风声之中,将地上那残留的气味全部裹挟入腹。 就在这时,他停下了。 停在那顶红底白条纹的帐篷前。 他很快确定了这就是自己要找的帐篷,金色兽瞳中顿时溢满兴奋的光芒。 手足并用,膝盖摩擦,慢慢潜伏进这顶帐篷之中。 在这之前,他已经旁观过许多次“同类”的交.配。起初他认为理所应当,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慢慢意识到,自己和那些长着利齿和尾巴的东西,并不算是完全的同类。 他喜欢白嫩的,娇小香甜的,像主人一样但并不会使他感到害怕的……美丽的生物。 他会把自己积攒的、对于繁衍后代的渴求都交付给那个美人,这是他压抑了二十多年的情.欲和渴望。 作为一条狗,他懂得狗的一切。 那股香甜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黑暗之中,他已经看到了床上蜷缩着的小小身影。 雌犬在发情期时会散发出一种能够吸引雄犬的气味。 他知道这个漂亮的水晶小人不是狗,但是在他身上,仍然散发着同样令他着迷的气息。 犬齿叼着他身上的薄被,一点点掀开。 男孩雪白的大腿肉交叠在一起。 细得让人感到怜惜的腰,平坦柔软的小肚子,胯骨处鼓出圆润流畅的弧度,整个下半身像是饱满的蜜瓶。臀线挺翘,腿缝微微敞开。 很适合生育产崽的体型。 阿瓦怒不知道“安产型”这个词,他的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个形容。 再看到男孩那张清纯年幼得容不下半点欲望的漂亮脸蛋,他感觉自己的双眼在不断晕眩,小腹更像是被点着了一般。 如果能和他交.配,阿瓦怒觉得自己什么都愿意做。 什么都愿意…… 嘴角溢出的口津顺着下巴淌落,将胸口打湿。 阿瓦怒的齿尖不受控制地摩擦,他俯下身来伏在床边,掌心撑在床板上。 唇瓣与男孩的唇肉只有一根指节的距离。 情不自禁流出的口涎滴落下来,牵出一条晶莹的水线,滴在男孩柔粉色的饱满唇肉上。 睡梦中的小美人轻轻皱了下眉心,唇瓣张开一点,纳进那滴水珠。 舌尖微微卷起,很听话地咽了下去。 又再次把唇瓣敞开,粉舌轻触唇珠,邀请一样。 阿瓦怒的脑子轰得一声炸开,这一刻他什么也没想,瞬间把嘴唇压了上去。 狗群里长大的犬孩对接吻毫无概念,他只是不要命地啃咬着罗荔软绵绵的潮湿粉舌,把自己粗糙的舌头顶进他的口腔,直到把男孩强行吻醒。 罗荔从睡梦中惊醒,黑暗之中只看得到一张深邃而陌生的男人面庞。他凌乱的长发垂落,遮住大半面颊,只有唇瓣微微颤抖着,还在往他的嘴唇上亲。 这是…… 恍惚之中他想起了白天看到的那个礼帽男人,这家伙是他用来表演的犬孩——是叫阿瓦怒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 罗荔意识混乱,拼命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犬孩好像不会说话,他的力气大的出奇,鼻尖兴奋地在他的脸颊和颈窝处乱嗅,将床板都压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罗荔下意识地想喊救命,可唇瓣被这家伙堵着,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几个模糊的音节。 阿瓦怒把他按在角落里强吻着,在听到男孩那模糊的低哼之后,他的体温再次升高,烫得罗荔不受控地流出眼泪来。 ……就在这时,他听见帐篷外的狗笼仿佛传出一些异响。 恶魔犬躁动不安地冲撞着笼子,发出让人心悸的巨大响动。 从第一声犬吠开始,连绵不断,发疯一样将笼子撞翻。 罗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身上阿瓦怒的动作陡然一僵。还没等犬孩反应过来,帐篷外的狗笼处忽然“砰”的一声,紧接着,五六条恶魔犬如闪电般冲入帐篷,咬住了阿瓦怒的四肢。 即便是强壮超乎常人的犬孩,在这样多恶魔犬的撕咬之下也毫无招架之力。阿瓦怒顿时被掀翻到床下,罗荔怕得双腿发软,颤栗着打开床头的台灯。 两条恶魔犬跳上床来,挡在他的身前。 床下的阿瓦怒身上被咬出了几道血口,罗荔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赶忙拉住地上发疯失控的恶魔犬。 “别、别咬了……” 手指拉住恶犬项圈的刹那,几条如同杀神附身的大狗终于停止了撕咬。 罗荔感觉自己的心从没有跳的这么快。惊愕之下,竟然连害怕都忘了,死死拉着恶魔犬,不断喘息着。 “发生什么事了?” 凯恩和seven此时才赶到,看见帐篷里的景象,纷纷呆在了原地。 衣衫不整的漂亮男孩瘫坐在床边,脚边是几条围着他打转的恶魔犬。 而地上被制服的犬孩抹了把嘴角边的血迹,眸光暗得吓人。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这个阿瓦怒,是你们戏团的成员吧?他半夜闯到人家的帐篷,你敢说你没有责任?” 杰列欧做着笔录,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精。 礼帽男人嗤笑一声,“我怎么知道?阿瓦怒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他瞄了一眼地上的青年,好像看不见对方身上斑驳可怖的伤口似的,“倒是他们的狗咬伤了阿瓦怒,这笔账该怎么算?” 恶魔犬的咬合力不容小觑,但好在饿了几天,冲破笼子又消耗了大半精力,所以只是给阿瓦怒留下了一些皮外伤。 不过看起来,礼帽男人是执意要拖罗荔一起下水了。 凯恩和seven被警察请了出去,现在只有罗荔一个人在这里。恶魔犬被扣了下来,想带走还得交一大笔保释金。 礼帽男人不以为然道:“说不定就是他用了什么手段,才让阿瓦怒半夜追了过去……他不是魔术师吗?魔术师最会这种把戏了。更何况他还养了那么多狗,明明也是个养狗的高手,那些恶魔犬说不定就是被他指使的。” 杰列欧看向罗荔。 男孩还是第一次到警局这样的地方,满脸紧张无措。 “我没有指使……” 礼帽男人咄咄逼人:“那恶魔犬怎么会撞破笼子?阿瓦怒可没有惹它们。” 这件事罗荔也不知道。 “可能是觉得,阿瓦怒闯进了它们的领地,什么的……” “哦,是吗?” 礼帽男人反问,“你的意思是,你的床上,也是那些恶魔犬的领地?” 罗荔一怔,瞬间红了耳廓,手足无措地使劲摇头。 杰列欧一个新人,他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番局面。虽然有心为罗荔辩驳两句,但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正僵持着,另一个人推门而入。 “不管怎么说,是你的戏团成员擅闯他人住处。” 雷迦半披着一件警服,比杰列欧成熟得多的面孔生来带着一股震慑力,刚一进来,那强大的气场便瞬间控住了局面。 “那些恶魔犬只给阿瓦怒造成了一点轻微伤,先生。这件事最多在这里调解,不够格上法庭。” 礼帽男人立刻说:“不上法庭也行,但那些恶魔犬必须得看管起来。” “可以。” 雷迦在罗荔身边站定,“那么阿瓦怒也得留下。” 礼帽男人顿时不干了:“阿瓦怒可是人!你要监禁他吗?那是违法的!” 第129章 “是吗,先生?从你的表演宣传中,可没有看出来你把阿瓦怒当成人。你是想要灵活标准吗?” 礼帽男人顿时语塞。 看着面前这个挺拔硬朗的警察,他感觉自己不可能在这人身上讨到一点上风。 于是再度把矛头对准罗荔。 “是他,都是这个小魔女,小女巫——是他引诱的阿瓦怒进入他的帐篷。他连恶魔犬都能调.教,阿瓦怒肯定也可以。” 雷迦站在礼帽男人身前,没有丝毫动容。 一字一顿道:“先生,你没有证据。” “我只知道当我们制服阿瓦怒的时候,他还想着在罗荔的床边留下标记。如果再晚一点,也许这会变成一桩入户强奸案。我们完全可以给他定下强奸未遂的罪名。” “而你,作为他的监护人,或许还会是这桩案子的教唆犯。” 看着礼帽男人的脸色越来越差,雷迦最后说,“现在你明白了吗,先生?” 罗荔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他有些懵懵的,忽然感觉有人不动声色地用掌心轻轻揉了一下他的发丝,像是在安抚一样。 抬眸一瞧,正好也对上雷迦垂下来的目光。那目光持重温和,深邃瞳孔好像能容纳下他一切的惶恐无措。 不知怎的,罗荔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脸上也有些发烫。 雷迦又一次摸了摸他的头顶。 低声道:“别怕。” 礼帽男人最终也没能在这场闹剧中博得上风。他在心里暗骂几句,扯住阿瓦怒脖子上的项圈,“我们走。” 阿瓦怒金色的眼睛望了过来,与罗荔四目相对。罗荔看着他满身的伤口,不知为何感到有些愧疚。 他小声问雷迦:“他主人回去以后肯定会惩罚他吧……没办法救他吗?” 杰列欧叹了口气:“查过了,阿瓦怒是黑户移民,他那个马戏团来自墨西哥,他主人也是墨西哥人,法律很难管到他们。” 罗荔只能小小地哦了一声。 雷迦送他离开警局,男孩干净雪白的小脸上挂着一点落寞。 雷迦感觉他又变得不一样了,不像舞台上化妆之后那么秾丽媚气,也不像当时淋浴间里青涩得叫人连抱一抱都不忍心,害怕弄痛了他。 唇肉上还有淡淡的红肿痕迹,是那个发.情的犬孩干的好事。 雷迦移开目光。 “你很想解救阿瓦怒吗?” 罗荔忸怩道:“毕竟,他也是一条人命呀。” “这种好心也许会给你招致麻烦。”雷迦说,“……不过,你很善良。” 甚至有些过于善良了。 明明昨天差点被那个家伙强.奸,现在居然还想着要救他。 怪不得会源源不断地被人盯上。 雷迦沉默着,走到警局后方。罗荔不懂他想干什么,跟过去一看,听见了几声熟悉的犬吠。 铁笼大门被打开,几条黑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险些将男孩扑倒在地。 湿淋淋的犬舌舔着罗荔的脚踝和小腿,有一只甚至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血红的舌头把男孩软绵绵的白嫩腮帮都舔了一遍。 确认他没有受伤以后,几头恶魔犬才安分了一些,围在他脚边,长尾巴高高翘起,不停摇晃。 罗荔有些吃惊:“它们可以跟我走吗?我还没有交钱。” 杰列欧笑嘻嘻地拍了下雷迦的肩膀,“我们好叔叔已经替你交了。要你两张嘉年华门票,不过分吧?哎呦。”被雷迦踢到一边去了。 罗荔很感激地望着他:“谢谢你。”顿了一下,“叔叔。” 雷迦心头一跳,清了清嗓子:“到时候可以去看你表演吗?” 罗荔连忙点头,“嗯嗯。” “以后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警局找我。”雷迦又说,“平常自己也要小心。游戏日的洛杉矶海滩很乱。” 罗荔说知道了。他费劲地牵住几头恶魔犬的狗链,“那我走了。叔叔再见。” 雷迦目送着男孩的背影离去,面色却愈发沉重下来。 杰列欧问他:“长官,你觉得失踪案的凶手有可能在嘉年华上动手吗?” 雷迦也说不好。 “先预防着吧。” 从愚人那里,他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 这么多天仿佛风平浪静,难道对方已经收手了? 望着远处海滩上花花绿绿的帐篷,雷迦的心仍旧悬着,从没有放下去过。 总觉得,对方还会再次出手的。 …… 新鲜的肉块倒入食盆中,罗荔分着狗粮,刚刚放下去一个食盆 ,一头恶魔犬便窜了出来,跳到罗荔手边。 凯恩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六头恶魔犬围着男孩排开,在食盆前乖乖等着投喂。 罗荔笨拙地把肉块分好,用钳子夹起一块,递给最小的那只路西法。 路西法还没叼到嘴里,身型壮硕的利维坦便将它撞开,强行抢走了那块肉排。 狼吞虎咽地在嘴里撕碎,咬着罗荔手中的肉钳,得意地叫了几声。 “不能这样。” 罗荔轻轻斥责了一句,拍了下利维坦的大脑袋,“听话。” 利维坦用嘴筒子拱着他的胳膊,非得要罗荔抱住它才肯罢休。 几头恶犬都在他面前有序进食着,凯恩已经完全石化了。 明明这么多天都不吃不喝。 原来是想要罗荔喂。 他不由得感叹:“连狗都看脸,太不公道了。” 【这下本攻真是连狗都不如了我一直哭,投胎错为猪】 【荔荔你少喂了一条狗,还有我呢(哭)】 【汪汪汪汪汪汪汪(嚎叫)】 【宝宝再多养一条吧我准备好了】 seven眉心紧锁,好半天都一声不吭。 莫名的,凯恩觉得他好像不太高兴。 “小子,你怎么还绷着张脸。这样不好吗?我看咱们的魔术又可以使用这些恶魔犬了。” seven的目光落在罗荔的手上,他把掌心摊开,给那些恶犬喂着狗粮。 白皙的指尖被舔得湿淋淋的,明明狗粮已经吃完了,恶魔犬还要含着他的手指嗦。 ……一群狗混子。 seven收回目光,“你想带着这些家伙表演魔术吗,爱丽丝?” 罗荔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抱着大狗,脸颊贴在恶魔犬健硕的背部,小心地掀起羽睫,“可以吗?我觉得,它们挺乖的。” seven喉头一梗。 “随你吧。” 罗荔立刻眉开眼笑。牵着狗链,指尖抵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可是你们的名字都太难记了,我得起个新的才行。嗯……就按数字来好了,小一,小二……” 他点数着几条恶魔犬,再说完“小六”以后,正好抬起头来,和seven对视。 忽然拉住他的衣角,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甜甜地呼唤了一声: “小七。” seven顿时怔住。 男孩喂饱了几条狗,高高兴兴地跟着凯恩彩排魔术去了。 只有seven留在原地,胸腔里的心脏剧烈跳动,发出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震响。 这算……什么。 …… 游戏日的嘉年华,每个剧团都有各自的区域划分,表演者只能在自己的区域进行演出,获取游客的游园券打赏。 诺德看着手中的游园券。 血红色的券底,异常花哨的装饰纹路,印着气球、木马、花顶帐篷元素,背面则是笑容满面的小丑和应召女郎,每个人脸上都画着夸张的彩妆。 猩红的任务提示大字在面前闪烁着,触目惊心。 【游戏日来临前,你在家中毫无征兆地收到了嘉年华的邀请。】 【在这之前,奇境嘉年华就已经在这座城市享有盛名。你一直想来看一看,终于,在今年的这个夏天,你等来了机会。】 【现在,你的手里就有这样一张游园券。你可以通过交付游园券,来观看你喜欢的表演。】 【衷心祝愿您度过愉快的七天。奇境嘉年华敬上。】 诺德对嘉年华并不感兴趣。 但是游戏的任务指向要他不得不站在这片海滩上,进入表演场地。 欢乐跳跃的音乐在海滩上洋溢着,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深红色的晚霞像鲜血一样铺开,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都是血迹斑驳。 诺德把游园券放在了贴身衣兜。 他无心观赏那些表演,只是漫无目的地在各个摊位之间行走着。 身材丰满的舞女向他伸出的手,他也都视而不见。 这里每一个人都打扮得怪诞不经,仿佛要营造出一种欢乐、热情的氛围,可在诺德眼里就是过犹不及。 太假了。 以为这样就能骗他跳进圈套吗? 如果副本真的要设下骗局,那诱饵,至少得像……那个人一样吧。 数日前在魔术山巡演看到的那个小魔女,穿着乳白色的吊带,蒙着眼罩,被囚困在笼中。 第130章 黑发雪肤,像个蛊惑人心的小精灵。 诺德感觉脸上又一阵发烫。 不知道他会不会来嘉年华演出?上次的座位太靠后排,他都没能近距离地欣赏那个亚裔男孩漂亮可人的面孔。 如果是嘉年华的摊位就不一样了。 说不定,还能和他握手…… 正出神着,身后的人群中忽然喧闹起来,人潮拥挤,迫使着他也不得不向那个方向走去。 尽头处是一个拉了横幅和彩带的表演台,几个蒙面的助手推着一个巨大的笼子到台上,在众人面前拉开了笼子上的遮挡。 目光聚焦的刹那,人群中不约而同地深吸一口气。 六头体型健硕、凶神恶煞的漆黑猛犬站在笼中,犬齿将铁栏咬得凹凸不平。 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巨大而凶猛的恶犬,像是来自神话中地狱里的生物,四肢肌肉健硕,双眼目露凶光。 “这是……恶魔犬!” 众人连忙齐齐向后退了几步。 据说可以与老虎一较高下的悍兽,不管在哪里都是绝对禁止饲养的存在。 现在却出现在了嘉年华中。 这是想要做什么?难道要用它们来表演吗? 紧接着,几个助手又推上一个铁皮箱子。 在看清箱子里面的景象后,诺德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游园券。 一个浑身纯白、身材娇小的东方男孩半坐在铁箱中。 他的双腿蜷缩着翘起来,鞋底踩着另一面箱体,双手被红色丝带在胸口捆紧,眼眶湿润着看向箱外的观众。 卷翘纤长的睫毛一抖一翘,唇瓣也被一条丝带蒙住,柔软的雪粉色腮肉被挤出浅浅的凹痕。额角发丝被一点香汗打湿,黏在脸颊旁,显得愈发荏弱动人。 像是遇难的公主。 一边是满身恶焰的地狱恶魔犬,一边则是被绑在铁箱中的漂亮小少年。 黑与白,恶与善,强大与柔弱。 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力很快吸引了一大波观众,包括诺德在内。 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小亚裔,还是在这种地方,在这么多恐怖的恶狗面前。 蒙面的助手站在众人面前,弯腰致意。 “欢迎各位来到潘多拉剧团的‘恶魔之逝’魔术现场。” “在这场魔术中,善良的天使被困在了地狱的箱笼之中。外面的恶魔犬虎视眈眈,看上去,他已经面临绝境。” “还好,您手中的游园券是解救天使的关键。” “请各位和天使一起,想办法逃脱恶魔犬的追捕吧。” 第101章 哨声过后,恶狗的笼门骤然打开。 几条恶魔犬如闪电袭出,亮着犬齿与血红舌头,奔向那小小的铁箱,和里面干净弱小的小天使。 诺德的掌心不由得渗出了几滴冷汗。 他知道魔术都是骗人的把戏,但是,这些狗是真的,那种凶恶骇人的气势绝对是做不了假的。 足足六头混账恶魔,只要有一只敢对那个小少年动口,后果都不堪设想。 诺德觉得潘多拉的人都疯了。怎么能让这么柔弱可爱的小天使来表演这么高危的魔术? 真是为了博眼球不择手段了。 的确,美女与野兽的戏码这么多年来都能长盛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在古老的斗兽场上,漂亮的美人和凶猛的恶兽也常常同时出现。 美人的吸引力和征服野兽的快感,总是能最大化激发男人的荷尔蒙,让一个理智的男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 几头恶魔犬在铁箱四周徘徊着,喉咙里翻滚着饥饿的吼声。血红犬舌在箱前的玻璃上一遍遍舔舐,涎液成股流下,像是进食前的准备环节。 表演台四周的音乐也变得压抑吊诡,沉重的节奏将每个人的心脏都按到胸腔深处,坠坠下沉。 蒙面助手把手放在玻璃门的开关上,只要轻轻一按,门就会打开。 诺德也不由得悬心起来。 他看见人群面前放了一个很大的花筐,助手说:“等一下各位可以在这里放入游园券,累计的游园券数量够多,铁箱内或许就会有奇迹发生。” 但诺德已经无法注意到助手说的任何话。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箱内的男孩,白嫩的小手蜷在胸口,水蒙蒙的杏眼无助地望着台下,明明没有特意在看哪个人,可诺德就是觉得他看的人是自己。 他肯定很不好受。箱子里那么狭窄,小天使的腿都伸不开。 他今天也好漂亮,眉眼水灵灵的,丝带底下能看到唇瓣的形状,沾了一点口津,透出潮湿的痕迹。 诺德甚至都忘记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口腔中也在分泌着唾液,不知道咽了多少次,仍然不断溢出齿缝。 好想离他更近一些—— 而就在这一刹那,助手忽然按下了魔术箱的按钮。 玻璃门“哗”的一声打开,诺德顿时怔在原地。 刚刚还在玻璃外面虎视眈眈的恶犬立即向箱内扑去。 助手适时道:“恶魔化身的猛犬撕咬着天使的骨肉,在这极度的痛楚之下——” seven忽然停住了台词。 不对劲。 他听见了狗的哈气声,不是撕咬。 按照流程,恶魔犬会假装啃咬罗荔。但现在它们没有。 灯光之下,几头漆黑凶猛的恶狗扑在男孩的身上,卷着舌头舔舐起来。 罗荔穿着紧身的白色花苞裤,长筒白丝没过膝盖,裹着肉感的雪嫩大腿。恶魔犬轻咬住他的丝袜边缘,犬齿磨蹭着他的膝弯和腿肉,血红长舌吸溜吸溜地舔着,将薄薄白丝打湿。 犬舌上的倒刺粗砺发硬,狗的体温又异常之高。罗荔感觉不太对劲,皱着眉心轻轻用膝盖顶了一下路西法的腹部,恶魔犬停下来望了他一眼,伸着舌头,轻轻咬住了他的膝盖。 ……这笨狗! 彩排的时候明明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的。 这几个家伙已经很听他的话了,也熟悉魔术流程,知道怎么假咬而不会伤到他。 为什么现在会变得这么急躁,还到处舔…… 此时才注意到,恶魔犬暗红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浑浊。 罗荔用它们熟悉的信号提示,没有得到回应。 几头恶犬像是着了魔一样,咬着他的小短裤,往他的怀里拱。 诺德在台下,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他的小天使……被狗舔了。 五六头又凶又壮的恶狗围在男孩身边,低下头在他的腿间乱蹭。 潮湿的狗舌头像进食一样卷起收回,湿哒哒的嗦吸声清晰入耳。男孩干净漂亮的小短裤被狗啃得不成样子,嫩生生的腿肉上也被狗爪垫按出了一个又一个印子。 诺德看得眼睛都红了。 【啊啊啊谁快来救救我的天使小兔宝宝啊啊,本攻的猪泪一直流】 【我的打狗棒呢??我没允许除我以外的狗被小荔荔抱(哭晕)】 【哦妈妈宝宝女儿你是一个圣洁的小天使……你是一个舍不得惩罚坏狗的小圣母……】 【快点把游园券交出去啊卧槽观众彻底怒了,谁来救救这个柔弱可怜无助善良的小天使,要舔就让我来舔啊不要让狗来舔啊!!】 台下的游客显然也秉持着类似的念头。 鲜红色的游园券不要钱一样向着花筐内投掷着,很快那只花筐就已经被票券填满,满溢出来掉到地上。 诺德也仿佛被某种魔咒驱使着,一顿一顿地走向花筐。 马上…… 马上就能救他出来了…… 此时此刻,这张游园券到底代表着什么,诺德已经完全无心思考。 靠近花筐的刹那,他想也没想,便把手里的游园券放了进去。 而就在票券脱手的同一瞬间,魔术箱的方向传来一声响动。 助手的披风抬起落下,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玻璃门再度合上,只是被关在其中的,变成了那几头黑色的恶魔犬。 那个小天使呢……? 不约而同抬头的刹那,无数彩球和礼花同时升空,在人们的头顶炸开。 人群背后的高台上,穿着纯白色戏服的男孩被一个有着酒红色长发的男人揽在臂弯间,绚丽的灯光打在他身上,映照着那张涂了淡淡亮片的面孔愈发娇美动人。 举世瞩目,精彩绝伦。 这一刻,就连他身后那位大名鼎鼎的魔术师愚人也成了背景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罗荔身上,欢呼喝彩,掌声震天。 只有愚人自己能清晰地看见男孩发抖的脚踝,需要撑着自己的臂弯,才能勉强站稳。 雪白的腿肉上蜿蜒着淌下两股水痕,亮晶晶的,打湿了自己的披风一角。 …… 愚人把罗荔抱回了帐篷下的休息室。 这是第二次抱他了。男孩比上一次还要紧张,攥着他的领口不肯撒手,脸颊抵着他的胸膛轻蹭。 愚人将他放在了沙发上,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他。 第131章 罗荔顿时脸红了:“谢谢您……” 帐篷外依旧人声鼎沸,疯狂的鲜花和礼物堆了一路,不断有观众想要往帐篷里偷看,想再多看一眼刚刚表演的小魔术师。 愚人看见有几个警察已经过来维持秩序了。只是杰列欧没什么经验,满脸愁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愚人对罗荔说:“我去维持一下秩序。你在这里休息吧。” 罗荔哦了一声,再一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手帕擦拭着那叫人难堪的水渍,罗荔很想向愚人解释不是他想的那样,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都、都怪那些坏狗…… 衣服也被弄脏了。 罗荔耳尖一阵发烫,赶紧换了件衣服,把被犬牙咬得卷边了的小短裤脱了下来。 真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平常那些狗狗都很乖的。 今天,总觉得它们的状态不大对劲。 罗荔的思绪乱乱的,努力想回忆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可就是想不通。 刚刚把衣服换好出来,看见那个年轻警官杰列欧跟在愚人身后走进帐篷,一副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模样。 “多谢您,愚人先生。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没有维持好秩序,雷迦长官绝不会放过我——” 他的声音忽然一顿,与罗荔四目相对之时,舌头顿时打结。 “呃,你好,小……小……” 罗荔提醒:“可以叫我爱丽丝。” 杰列欧立刻脸红了。好半天才伸出手来,握了一下男孩白嫩柔软的小手。 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你现在是大明星了。” “哪有。”罗荔羞涩地绞着手指,“外面那些人……走了吗?” “嗯嗯,我已经把观众都疏散了。” 年轻警官还想和他多说几句话,可是碍于旁边气势破人的大魔术师在场,他也只能控制着激动的心,压低声音道,“你刚刚表演得太精彩了!那么厉害的恶魔犬,吓死我了,还以为它们真的会咬你呢!” “您刚刚也在看魔术吗?” “啊,我本来就要维持嘉年华秩序,顺便摸个鱼嘛。雷迦的性格你知道的,他整天就埋在工作里,我要不想办法给自己放个假,早就憋死了。” 他这样一说,罗荔才再次想起了魔术表演时发生的异常。 那些恶魔犬好像忽然不听使唤了一样。 杰列欧也说:“不过,我总感觉怪怪的。那些狗的状态,和它们在警局的时候好像不大一样。” “您也发现了?” 罗荔咬着舌尖,低声道,“我也觉得……平常,它们都会听指令做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没有听话,还、还咬了我的裤子。” 准确地说,是把他的腿舔了个遍。 如果不是愚人出现得及时,很有可能要在台上出丑了。 杰列欧义愤道:“会不会是那个阿瓦怒的主人干的好事?他也会训犬。说不定就是因为上次的事对你怀恨在心,才偷偷对恶魔犬动了手脚。” “上次的事?” 一直沉默不语的愚人忽然开口,“爱丽丝,上次出了什么事?” 又回想起那一夜被犬孩压在床上强吻的情形,罗荔脸颊一阵发烫,感觉难以启齿。 已经很丢脸了。让愚人看见恶魔犬把他的衣服都舔湿的那一幕……真不想在他面前再丢一次脸。 “就是,阿瓦怒闯进剧团的事……” 罗荔弱弱地解释,抬起水杏眼望向愚人,尾音拖得很长。 愚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声音听起来依旧冷静:“有这种事,你应该更早地告诉我。” 他顿了顿,“恶魔犬在哪儿?” ……表演结束之后,恶魔犬被凯恩带走,好好犒劳了一番。 seven还没完全脱下魔术助手的衣服,坐在一旁沉思着什么。笼中的六头恶犬已经恢复了之前的神情,在台上那种如同被人控制了的表现荡然无存。 但他没有忘记当时台上出现的异常,那绝对不会是巧合。 恶魔犬好像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没有像往常那样将肉排狼吞虎咽,而是犬尾低垂,一声不吭。 凯恩正纳闷着,一抬头,看见身披华丽披风的高挑身影走了过来。 “团长?您怎么来了?” 愚人带着夸张的高顶帽,身上依旧笼罩着那股不近人情的怪胎气息,翘起尖头的船鞋一步步靠近笼门,随着五指落在狗笼,几头恶魔犬都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面具后的眼睛缓慢地睃巡着,片刻,淡淡道:“它们被催眠过。” seven顿时紧皱眉头。凯恩也蒙了:“催眠?什么时候?” “不知道,但应该就是最近。凡是接触过它们的人,都有可能。” 催眠也是许多魔术师的拿手好戏。通过心理暗示、假象迷惑、五感扰乱等方式来控制他人的身心,让对方分辨不清真假,甚至按照魔术师的指令做事。 “只有极少数非常厉害的魔术师能做到催眠动物,更何况是远程催眠控制。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愚人得出这个结论,让在场所有人都脸色剧变。 可是,能做出这件事的,到底会是谁呢? 处心积虑做这种事,是为了报复,还是单纯想破坏表演? 杰列欧打了个寒颤:“这一次是狗,下一次还不知道会是谁……”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发现罗荔脸色苍白地坐在不远处,单薄肩膀隐隐发抖。 虽然努力表现出一副坚强的模样,可嫩粉色唇珠还是咬得发白,透出藏不住的惶然无措。 愚人关上狗笼,“这个魔术先暂停一下。等到找出那个催眠者再说。” …… 虽然罗荔这边暂停了表演,但是潘多拉剧团还有许多其他的魔术师,同样可以为剧团赢得游园券。 罗荔其实不太喜欢登台表演这种事,他胆子小,又容易紧张害羞,做观众还差不多,表演给别人看,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正好能休息一段时间,反倒给了他喘口气的机会。 可是与此同时,他的新任务也随之而来。 【你在嘉年华上一举成名,这一次,你不甘心再像上次一样错过这个大好机会。】 【你想趁着这个时机继续表演,就得找到那个暗中作梗的催眠者。那天驯养阿瓦怒的墨西哥人很显然是你怀疑的对象,现在他们就在沙滩上表演,去想办法破坏这场表演吧。】 【任务五:设法混进赶马人戏团的观众之中,破坏他们的演出】 心里有些乱,罗荔赶紧深呼吸几次,抹掉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他走到衣柜前,翻找了一下,找到一件漆黑的、能罩住自己大半身体和脸颊的戏服斗篷。 穿这个的话,应该就不会被那个墨西哥人认出来了。 他一时心跳加速,轻轻的,把斗篷拿了出来。 试试看好了。 …… 嘉年华外围,海岸旁的沙滩上,聚集着赶马人戏团的演出摊位。 据说这是来自南美墨西哥的知名马戏团,以狂野的动物表演、血与肉的碰撞而闻名全球。 离得很远,便能听到戏团方向传来的乐鼓声音,古老而野蛮,节奏感极强。 罗荔穿着那件长及脚踝的斗篷,压低了帽檐,小心潜入围观群众之中。 傍晚的沙滩热浪未散,斗篷里有些闷热,男孩的额角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里面只穿了件轻薄的吊带和牛仔短裤,因此热意尚能忍受。 今天出现在表演台上的主角并不是那个礼帽男人,而是一个一头金发、满身彩绘的青年。 他坐在一只足有两人高的黑鬃雄狮身上,睥睨着台下乌泱泱的观众。伴随着音乐奏响,狮子载着他冲上高台、跳过悬空的火圈,青年张开双臂,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赢得满堂喝彩。 罗荔站在离舞台很近的位置,那头威武的成年雄狮好像就在眼前一样。 ……好吓人。 他打量舞台四周,寻找着阿瓦怒的身影。 旁边也响起观众窸窣的议论声。 “听说下一场就是那个犬孩?” “好像是。不知道是什么样,宣传得倒是天花乱坠。” “你别说,我还真想亲眼见见那家伙。” 所有的表演者应该都在舞台后的帐篷准备着。 如果想要见到阿瓦怒,就得到那顶帐篷里去。 只不过…… 要是帐篷里再藏着什么老虎狮子,他、他会被吓死的。 罗荔踟蹰着,好半天以后,才下定了决心。 先去看看,毕竟还不一定能这么顺利地进到帐篷里呢。 赶马人戏团的帐篷大得出奇。 大概是大部分演员都在忙着准备舞台表演的缘故,没有什么人看守,很容易就能混迹其中。 罗荔猫着腰潜入帐篷内,里面比外面的人要少,光线昏暗,一片漆黑,和他预想的场景差别很大。 第132章 这里并不可怕,只是气氛十分压抑。 不知道阿瓦怒在哪儿呢…… 斗篷的帽檐压着视线,他只能小心地摸着四周的东西来防止撞到障碍物。 好在他体型不大,很容易便能被周围的箱子笼子挡住身形,黑色斗篷隐在黑影里,很难被人察觉。 罗荔屏住呼吸,慢慢往帐篷深处摸索。 指腹触碰到一只铁笼的一角,潮湿的触感吓了他一大跳,赶忙把手缩回来,鼻尖嗅到了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笼子上……有血。 男孩顿时咬紧唇肉,后退了好几步。而就在这时,斗篷的一角被什么东西咬住,死死拉扯,不允许他逃脱。 罗荔攥着斗篷,极小声地催促:“松开……松开我!” 他手上一用力,身体失去重心,肩胛骨撞上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咔”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开关打开了。 笼门敞开一条缝隙,罗荔连忙抓着铁丝要把它合上,可已经太迟了。 笼中的那个东西叼住了他后颈的斗篷布料,往笼内用力一拉。罗荔抵抗不了那强劲的力道,顿时跌进了逼仄的铁笼之中。 灼热的吐息瞬间将他包裹,从耳垂到脖颈,湿淋淋地舔。 罗荔羞耻得要命,拼命挣扎推开,掌心误打误撞按在了一处坚硬的胸膛。 笼子里不是猛兽,是一个人。 罗荔的大脑空白了一瞬,试探着轻唤:“阿瓦怒……?”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 阿瓦怒浑身一凛,没有回应,但舔他舔得更凶。 虽然那天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他强吻的,但是罗荔还记得那种感觉。对方横冲直撞,野蛮凶猛,庞大健硕的体型像是一顶囚笼,让他没有半点逃脱的余地。 可真的接起吻来,又很温柔。吮着他的舌尖,轻轻抿他的唇瓣,像是狗狗进食最喜欢的食物,压抑着那股疯劲儿,想要细嚼慢咽似的。 此刻与他紧紧相贴,阿瓦怒没有再吻他,只是把他抱在怀里,死死不撒手。 在他身上的铁锈味儿更浓了。淡淡的光线下,罗荔看到了更加骇人的交错伤疤——他的主人在那天以后,肯定又虐待过他。 罗荔抱着青年的脖颈,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虽然他确实想过要对自己做不好的事,可、可那也都是他的主人指使的。 他看起来什么也不懂,像个痴傻的小孩儿。 明明已经很可怜了。 “你、你痛不痛?” 罗荔小声问他,“要是痛,就把我放下来吧……” 阿瓦怒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臂弯搂着他,不让他接触到铁笼内冰凉的地面。 青年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他可能已经对疼痛麻木了。 罗荔很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带着任务来,但是又犹豫了。要是阿瓦怒的表演再出现岔子,他怕那个杀千刀的礼帽男人会再惩罚他…… 要是有办法让人处理掉阿瓦怒的那个混蛋主人就好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正思索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似乎是有几个人来到了帐篷角落,刚说了几句话,便听见“砰”的一声,像是有人把谁踹到了角落。 “没用的东西。” “我让你把恶魔犬送过去是为了什么,你应该没忘记吧?” “怎么潘多拉不仅没有臭了名声,反而捧出来个万众瞩目的新魔术师?嗯?你说啊?” “潘多拉”的字眼让罗荔心头一跳。 这人说的……好像是恶魔犬的事。 说话的人继续道:“你别忘了,你是个负债累累的叛徒。赶马人动动手指就能让你暴尸街头,你还不好好当你的卧底,是真的想死了吗?” 又是一脚。 “嗯?我问你话呢?……seven?” 第102章 耳边陡然炸开一声惊雷。 seven?! 罗荔难以置信地停滞了呼吸。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而被拳打脚踢的少年也在此时开口:“我一开始就说过……恶魔犬的事行不通。如果它们真的是野蛮不驯的家伙,又怎么会……听爱丽丝的话。” 熟悉的声音,正是seven无疑。 罗荔的脊背顿时渗出一层冷汗。好像之前种种被自己忽略的细节,都一下子合上了榫卯。 剧团里本来就有传闻,seven从小就是孤儿,为了活下去,背上了黑.帮放出的高利贷。 在来潘多拉之前,他就做过一些马戏团的学徒。现在想想,应该说的就是赶马人——这个由黑.帮控制的墨西哥马戏团。 所以他后来又来到潘多拉,其实就是赶马人派他来当卧底吗? 凯恩说过,恶魔犬也是南美雨林里的野生动物。这种凶猛的动物表演,正是赶马人的强项。 一切都说得通了…… “我可不相信那个弱不禁风的小亚裔能驯服得了恶魔犬。我看就是你这家伙从中作梗,坏了计划。” seven冷笑一声:“不能么?那你可以问问礼帽……他能让阿瓦怒都对他发疯。恶魔犬又算什么。” 他这种态度显然引起了对方的不满,靴尖踩在少年瘦削的肩膀上,啧了一声。 “你他妈是不是在潘多拉待久了,真把自己当成未来的天才魔术师预备役了,敢这么和我说话?” seven没有再吭声。 罗荔听见了强行压下的吸气声,像是强忍着痛楚,不肯让半点声音从齿缝里漏出来。 该怎么办? 如果小七真的是卧底,自己现在知道了这件事,又该怎么做? 而在这时候,说话的青年忽然又冷笑一声:“我看被那个小亚裔驯成忠犬的,是你自己吧。” “想破坏表演有的是办法。你那么聪明,怎么想不出来?” “怎么?是看他漂亮?漂亮到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看他在台上被狗舔得小短裤湿透,你是不是特兴奋啊?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吧?” seven一言不发,不知道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想回答。 逼问的人又踹了一脚。罗荔终于听不下去了,慌乱之下,膝盖不小心碰到了笼门。 只是一声很低的闷响,却依旧没有逃过那个青年的耳朵。 “谁?” 手电筒的光线一打,罗荔赶紧闭上了双眼。 脚步声逐渐逼近,越来越靠近铁笼,片刻过后,笼门“哗”的一声被人拉开。 刺目的手电筒光落下,照在他宽大的、能遮住身体的黑色头蓬上。 惊恐之下,罗荔不受控地睁开双眼。 视野之中,出现了刚刚在舞台上骑着雄狮的那个金发青年。 狂野邪肆的面孔极度张扬,在看见男孩的刹那,瞳孔肉眼可见地暗了一度。 金发青年玩味地捻着手电筒,哼笑一声。 “哦?” “seven,有人来救你了啊。” …… 马戏团帐篷内,苍白瘦弱的蓝瞳少年蜷缩在地面上,身体被麻绳捆死,黑色短发淅淅沥沥地淌下冷水,浑身衣服都被浇透了。 他的脖子和四肢上都留下了淤青,嘴角渗出几抹血丝,咳出一口淤血来。 罗荔也被同样捆了起来。黑色斗篷让麻绳给卷皱,兜帽掉了半截,露出一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雪白荏弱的小脸。 “放开我……!” 战车——戏团里的人这样称呼那个骑雄狮的金发青年——站在罗荔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刀背轻拍男孩柔软的面颊。 挑眉问:“你是来救那个吃里扒外的背债鬼的?” 这就是那个让六头恶魔犬和阿瓦怒都乖乖听话的小魔女? 怎么看也不像是有这么大胆子的模样。 好小一只。 躲在不合身的斗篷里瑟瑟发抖,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在笼子里发现他的时候,也是可怜兮兮地窝在阿瓦怒那条野狗的怀里,被舔得睫毛和脸颊湿淋淋的,嘴唇上飘着一层湿红颜色。 这个样子,还想救谁?能救得了谁? 罗荔颤声道:“我、我不是……” 战车立即对seven说:“听见没?亏你还跪舔人家,人家宁愿跑到狗笼里看阿瓦怒,也根本不稀罕来救你。” 他轻蔑地望着蜷缩在地上的蓝瞳少年,“……废物。” 罗荔看见seven身上的伤,战车身边的人应该也不想放弃这个卧底,所以没有下死手。 但是现在自己知道了seven的真实身份,赶马人戏团里面的这群人,恐怕不会放过他了。 但是……但是…… “你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男孩闷着潮湿的鼻音,眼角溢出晶莹的泪珠。他的小手在斗篷下绞紧,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恐惧,整个人都在颤栗着。 战车嗤笑一声,“那么没用的男人,你干嘛替他说话。是觉得他长得好吗?” 第133章 旁边的小弟会意,扯着seven的黑色短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少年还未长成的面庞已经显出外貌出众,如果能正常上学读书,说不定还是人人追捧的校草。 可惜现在只能是一个满身血污的臭虫。 seven的双眼睁开一线,浑浊的瞳孔望向脸色苍白的男孩。 “他还在看你呢。” 战车捏着罗荔的下巴,“他说不定是想亲你。” 罗荔羞耻得耳根爆红。 反倒是seven垂下眼帘,冷笑一声。 “男人有什么好亲的。恶心死了。” “这家伙又弱,又虚荣,爱拖后腿。就算他要救我……我也不会感谢他。” 说完,又咳出一口淤血来。 战车饶有兴致地望着亚裔男孩的脸。一举成名的小魔女看起来根本分不清真话假话,只是被seven这样说了几句,眼眶俨然就红了。 鼻尖一阵酸楚,嗓子里染上薄薄泣音。 一副强忍着不哭的模样。 战车说:“听见了吧?这家伙就是个废物白眼狼。直接走掉怎么样?我就当没见过你,你离开这里,依然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战车的疯狂,即便是在赶马人这个疯子扎堆的地方也是很拔尖的。 谁也没想到他会对罗荔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的,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我从小在黑.帮长大,除了女人和小孩,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战车在罗荔的耳边低语着,“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毕竟……你长得太像小女孩了。” 他不介意发挥一下绅士风度,让一让这个小萝莉。 战车的声音放得很低,只有罗荔能够听见。 语气很认真,不像是在耍他。 明明知道这件事不是他该掺和的。就算插手,他这么弱,怎么可能从这个疯子青年,还有危机四伏的赶马人戏团中,把seven救出来? 留在这里,还不知道要被这些人怎么羞辱。 “我……” 斗篷帽檐下,男孩的声音微弱地传来,“我不会走的。” 他的齿尖咬着唇珠,掺了水一样的嗓音格外发抖。 “我不会让你们欺负小七……” 战车的瞳孔一震,但那种错愕转瞬即逝,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游刃有余的掌控神色。 “是吗。” “但是他没做好他该做的事。甚至让赶马人的风头,完全被你们的那几条恶魔犬抢走了。按照规矩,他得拴着狗链,给戏团把门。” 罗荔越听越冷汗直流。 难道,是要他代替seven受罚吗? 战车靠近他,“……不过,我们已经有阿瓦怒这条好狗了。没有多余的狗粮养着这个废物。”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一众小弟,将阿瓦怒的狗笼抬上来。 被困在铁笼内的青年依旧上身赤.裸,双手握紧铁栏,跪在铁皮上。 尽管被囚困在这里多日,依旧是一副攻击性极强、令人胆寒的凶兽模样。 块垒分明的肌肉上凸起青筋,血管根根分明。尖锐的利齿焦躁地碾磨着,发出鬼魅一般可怖的声响。 随着铁笼被推到罗荔面前,犬孩的瞳孔也在一寸寸缩紧。 目不转睛地盯着害怕的男孩,喉结肉眼可见地滚动起来。 吞咽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 “哗”的一声,笼门被打开了。 战车牵着阿瓦怒脖颈上的项圈,把他拉了下来。 一面控制着犬孩的动作,一面对罗荔说:“要是你能和这家伙在一起待三十分钟,我就把seven放了,怎么样?” 被捆紧的seven浑身一凛。 “你疯了?” 和这样一个野人似的犬孩待在一起,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料。 “你不是说罗荔有办法让阿瓦怒言听计从吗?” 战车拉着犬孩的狗链,说实话有些吃力。这家伙一看到罗荔就要发疯了。 他笑着解开了阿瓦怒的项圈。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在担心什么?” …… seven被几人看守着,倚在黑漆漆的角落。 房间的另一端,战车高高在上地坐在沙发前,望着不远处地毯上的两人。 穿着斗篷的小亚裔,被阿瓦怒压在身下,按住了手腕。 他骨架纤细得像个小小人偶,阿瓦怒却是天生异于常人的体格。 男孩被对方以压倒性的力量按在地毯上,斗篷敞开一截,露出雪白的莹润肩头。 阿瓦怒看见了两条细细的吊带,挂在罗荔的肩头,绷在精巧的锁骨上。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把这个漂亮的小东西按在小床上,强吻了他。 阿瓦怒的嗅觉很灵敏,罗荔每一次靠近他,他都能闻到那股能勾起情.欲的雌性气息。 这副斗篷下的身体,他看到过的。纤细的适合用双手搂住的腰,微微凹陷的腿缝弧度,适合繁育后代的饱满臀肉……顶级的妻子,顶级的雌性。 罗荔仰面躺在地毯上,眼里已经溢出一圈泪水。 青年的面庞离他太近了。尽管死死地压着斗篷,阿瓦怒的掌心还是探了进去,碰到了他的腰。 “呜……!” 男孩敏感地低呼一声。 战车垂下目光。阿瓦怒被带来赶马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是个除了进食和撕咬以外什么都不懂的怪胎,和野狗没有区别。 他会对这个小亚裔做什么呢?咬下他的纽扣,撕破他的斗篷,还是…… 当然,如果阿瓦怒失控,他也不介意开枪崩了这条野狗。 毕竟现在还不能和潘多拉翻脸。这个小魔术师,很受愚人的重视。 阿瓦怒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逐渐靠近罗荔,慢慢的张开唇瓣,露出寒光凛凛的犬齿。 “停下……” seven的声音虚弱地从另一端传来,“给我,住手……” 阿瓦怒根本没有听。 他捧住罗荔的脸颊,深吸一口气,含住了他的唇瓣。 战车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倏地一僵。 众目睽睽下,男孩红润潮湿的唇肉,就这么被阿瓦怒含入嘴里。 第二次接吻,犬孩明显比之前要熟稔。舌尖挤压着罗荔软得不成样子的唇瓣,勾着那潮湿的粉舌缠绕,含在口中,用力吞咽。 男孩鼓鼓的脸颊肉都撑了起来,波光粼粼的杏眼惊恐地抬起,虹膜幼圆得像是黑夜里的小动物。 额前发丝一缕一缕垂落,被鼻尖顶起几绺,漂亮的脸蛋愈发脆弱易碎,像是被谁狠狠欺负过。 他的小手拼命推搡着身上的犬孩,可唇瓣仍然与他死死相贴,甚至被吻得更深。 离得这么远,seven还是能听见咕啾咕啾的水声。 很爽的样子。 他觉得亲男人恶心,但有人不觉得。 阿瓦怒发了疯一样,把罗荔往怀里搂,不要命地吮吸着他的两瓣唇肉。 斗篷下摆被撩上去一些,人人都看见了男孩不盈一握的腰肢。低腰牛仔短裤摇摇欲坠,小吊带下透出醒目的肤色。 阿瓦怒那双满是厚茧的狗爪子还在摸他。 一边激吻,一边抚摸怀中的亚裔男孩。 罗荔被亲得眼泪斑驳,唇角也被水痕浸透,顺着雪白下巴一颗颗滴落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规定的半小时才刚刚过去不到一半。 阿瓦怒终于松开罗荔一些。二人交吻的唇瓣慢慢分开,晶莹的水丝挂在罗荔的舌尖。 因为被过度吮吻,即便分开,男孩的软舌也没来得及收回去。 就这样湿漉漉地吐在外面,牵出的水丝被阿瓦怒卷起舌尖,慢慢舔舐干净。 罗荔艰难地喘息着,半晌,终于深吸一口气。 长时间接吻使他有些微微窒息,脸颊浮红一片,瞳孔涣散失焦。因为和犬孩交换了太多口津,口腔内一片水光,他微微凸起的小巧喉结滚动了一下,为难地咽了下去。 阿瓦怒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脸。 高大的犬孩用自己的胯骨顶撞着男孩的腿心,罗荔被迫把双臂挂在了他的肩头,泪珠汩汩地溢出来。 从seven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斗篷底下弹出的雪白双腿,夹紧阿瓦怒的腰肢,脚踝一晃一晃,上下颠簸。 【卧槽这什么无能的丈夫视角】 【谢谢老婆本绿帽奴看得特别爽,老婆被牛我递t】 【这个公狗腰的死壮汉打桩机不要放过宝宝小兔啊】 男孩的牛仔短裤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点平坦小腹。 阿瓦怒想都没想,俯下身来,唇瓣贴在了那软绵绵的、温热的小肚子上。 罗荔腰间发软,可又不敢反抗,只能扯住斗篷,把自己的脸颊和身体完全遮盖住。红透的手指将衣角绞出一条又一条褶皱,另一只手费力地撑着地面,低着头死死不做声。 战车瞄了一眼角落里的seven。 “你要是……想恶心我,有的是别的办法。” 第134章 少年嗓音沙哑,目光阴沉到极致。 “什么办法?让这个爱丽丝来亲你吗?”战车啧了一声,“你配吗?” 阿瓦怒的耳根和脖颈都胀红了,看起来也是憋到了极致。还有最后的十分钟左右,对他来说时间太短了。 而就在这时,另一个人夺门而入。 “战车,你他妈脑子有问题吗?下一场就是阿瓦怒的表演了,你把他带到这儿来是想干什么——” 礼帽忽然止住了话音。 他费劲千辛万苦驯化的犬孩,正毫无尊严地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和一个男孩激吻。 那个男生,毫无疑问,就是潘多拉那个新晋的小魔术师,靠美貌和擦边一夜成名的妖女,那天在警局里让他吃了大亏的罪魁祸首。 礼帽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拽住阿瓦怒的领口,将他强行拖开。 “你知不知道马上就要表演了?我才是你的主人!你想造反是……” 他忽然说不出话了。 金瞳的犬孩对他怒目而视,喉咙里溢出礼帽从未听过的怒吼。犬孩比他高出了一个头去,真的压迫起来,礼帽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但作为一个成熟的训犬师,礼帽还没那么容易被镇住。他很快反应过来,从兜里摸出了麻醉枪。 一枪下去,打在阿瓦怒的脖子上。 犬孩皱了下眉,身体倏地一麻。 一枪的剂量不会使他即刻晕厥,但足以让他无法反抗。 礼帽趁机给他戴上项圈,拖出战车的房间。 赶马人的表演还在进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用阿瓦怒来敛财的机会。 现在上台,应该还赶得上…… 可当礼帽开始给阿瓦怒更换表演的服装时,才发现异常。 犬孩脱下的长裤上一片狼藉,布料黏在健硕大腿肌肉内侧。即便是在已经被注射了一剂麻醉的情况下,他仍然沉浸在刚刚和男孩接吻的兴奋之中。 这个状态下,想要上台表演,根本就是做白日梦。 毕竟再怎么说,他不是真的狗。 而如果上台的话,台下的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成年男人,还处在情难自已的充血状态中。 礼帽狠狠骂了一句。 “他妈的。” 真是发.情的公.狗。 第103章 罗荔撑着身体站起来,斗篷帽檐下的耳垂红得滴血,本就饱满的唇肉此刻显得更加饱胀诱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难为情,他大半张脸都被斗篷遮住,声音也变得更软更低。 “可……可以了吧。” “你是不是,能放我们走了。” 战车撑着下颌,不知怎的,目光始终无法从他那形状好看的嘴巴上移开。 怪不得。他想,有的剧团里有那么多大胸美女和露肉猛男也照样不温不火,但这个小亚裔只是擦擦边就能引来那么多人发疯。 就像现在,明明全身上下裹得什么都看不见,只靠这一点殷红唇肉,就能让他移不开眼。 天生有种让人着魔的能力。 小妖女。 “是可以。” 战车含笑注视着他,“我不教训他了。等他把钱还完,我就放他走。” 罗荔倏地瞪大了双眼。 也顾不上害怕了,愤愤道:“你说话不算话!” “怎么不算话?如果不是有你在,本来就算他把钱还完了,也要留在这儿给赶马人当牛做马一辈子的。” 罗荔气得呼吸不畅:“你、你……混蛋!” 战车觉得他大声说话的样子也很可爱,像是把小兔子逼急了,“男人自己要有担当。欠的钱都还不完,你还指望他什么?” 他的指腹一下一下敲着膝盖,“或者……小圣母,你是想帮他还?” “用不着。” 角落里的seven终于出声,他的唇瓣已经咬出了血,“他没有那个本事。欠你的……我会自己还清。” 罗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上个世界他为了救自己而受伤,007根本不用变成这个样子的。 虽然知道副本内的一切都是假的,他也不想让别人欺侮他。 瘦弱的少年脖颈下露出淤青,被捆了那么久,精神已经越来越不稳定。 战车其实根本不想花心思教训他。让他潜伏进潘多拉当卧底是礼帽他们的计划,战车对这个一心想要叛变的家伙毫无兴趣,也看不上礼帽那种下三滥的手段。 想要赢过潘多拉,凭借自己的本事就足够了。 他只是单纯的,对seven费尽心思想要靠近爱丽丝的行为感到不爽。 他不相信爱丽丝会对这样一个负债累累的废物产生怜悯。 可事实是,爱丽丝愿意为了他,和阿瓦怒接吻。 战车的目光一寸寸暗了下来。 罗荔犹豫片刻,小声问:“你要我,怎么……替他还。” 战车凝望着他,半晌,忽然笑起来。 他妈的。 seven还真是……碰见了一个心软到令人费解的圣母。 就这么想要拯救别人于水火吗? 战车深吸一口气。 “别紧张。” “想替他还债,可以啊。” 金发青年轻轻捏住他的小下巴。 “我要你代表赶马人,参与下一次的木马表演。” 木马演出是赶马人马戏团的绝活,也是他们的名字由来。 据说赶马人所使用的木马都是特制的秘密道具,能像真马一样跳跃、奔跑、钻火。戏团的演员会操纵着木马进行一系列高难度的表演,是其他戏团无法比肩的精彩技术。 迄今为止,这种表演仍然难以被其他马戏团复刻,也因此成为赶马人的招牌。 罗荔不理解:“我?为什么……是我。” “因为赶马人缺少你这样的演员,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能为我们赢得数量可观的游园券。” 战车垂下目光望着他,“怎么样?一场演出,换他的债务全部清除。” 听起来是很公平的交易。 只是,罗荔毕竟还是潘多拉的魔术师。 他不会特技表演,也害怕被剧团成员发现。 “别紧张。表演的时候我会让你化妆。再说潘多拉的人不都忙着表演吗?没人会发现。” 到了最后,战车几乎是循循善诱了。 “而且,你一定会出名的。比在潘多拉时还要多的观众,都会为了你发疯。” 他望着怯生生的男孩,压低声音道,“还是说……你觉得现在得罪了我,以后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嘉年华?” 罗荔毛骨悚然。 “我、我答应你就是了!” 男孩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扶着墙根站稳。 还真是个胆小鬼。 这么吓一吓他就答应了。 战车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就好。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一字一顿地喊他的名字,“爱丽丝。” …… 戏团中所有特制的木马,都放置在一处高顶纯白的帐篷下。 罗荔小心地撩开门帘,音乐声顿时放大了数倍,震耳欲聋的狂野打击乐节奏感极强,伴随着隆隆的鼓点,几匹彩绘的木马摆放在场中,上下颠簸着。 战车在其中尤为瞩目。 他操纵着一匹金色的木马,熟练地跳跃升空,穿过轨道,钻出火圈。 帐篷里负责木马表演的,基本都是像战车一样的年轻男性。 普遍都赤.裸上身,背上描着彩绘,身材健硕雄伟。 罗荔看到正中央燃烧的火圈,顿时怯了场,不敢再靠近。 战车的木马很快冲到了他面前,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给他看看他的马。” 几人从后方仓库中,把一匹崭新的木马推了出来。 这木马身形矫健轻盈,浑身雪白,配着精致的金色辔头。只是和战车等人的木马不同,它没有雕刻出四蹄,而是做了能够摇晃的木缘,可以和轨道直接连接。 可是对于罗荔的体型来说,还是太大了。 战车说:“坐上去试试,爱丽丝。” 罗荔小小哦了一声。 他靠近那匹漂亮的白色木马,掌心撑着马背,费劲地抬起腿跨坐上去。可惜马实在太高,他踮起脚尖也只能把膝盖放上去。 战车向不远处的一个人喊了一声:“你过来帮他。” seven从暗处走了出来。 他脸上和脖子上的疤痕还没全好,眼角晕开淤青,显得通身气质更加冷漠阴郁。 少年明明和罗荔差不多年纪,身高却已经比他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 一声不吭地走到罗荔背后,搂住了他的腰。 “小七……你的伤还没好……” 男生像听不见一样,绷紧双臂,把他抱到了马背上。 随后又淡淡地落下眼帘,回到了帐篷角落。 罗荔还想说点什么,见他这副模样,也只能不做声了。 第135章 战车问他:“你坐好了吗?” 罗荔抓紧辔头两侧的缰绳:“嗯。” 刚刚点头,战车便按下了遥控器。 轨道运行了起来。 马身开始颠簸,起初只是小幅度的。罗荔用膝盖夹紧木马两侧,努力维持着身体平衡。 但很快,木马的颠簸速度便急剧上升。 轨道曲折,坡度变化很大。马身震晃强烈,罗荔很难坐稳。 又一个急转弯过后,男孩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来,胸脯贴紧木马,压低了腰肢伏在马背上,恳求战车:“慢、慢一点……” 战车站在轨道另一侧。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骑木马,小腹恨不得死死黏住马背,泛白的指腹一刻也不肯松开缰绳,抱着马头不撒手。 软绵绵的脸颊贴着木马,被挤出一个显眼的弧度,眉宇紧蹙,咬紧牙关。 罗荔很怕从木马上摔下来。 木马的颠簸不是机械性的,而是伴随着轨道,呈现出波浪曲线。 他只觉得先是胸膛被顶撞了一下,然后是小腹,最后是两腿之间。 马背对他来说太宽了。 罗荔需要将双腿分得很开,才能勉强坐稳屁股。 “太快了……战车,我、我害怕。”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战车很难相信他这样的胆量居然敢和恶魔犬同台。 金发青年按下遥控按钮。轨道运行慢了几分,罗荔终于感觉木马没那么晃了。 白色木马的外形和其他都不一样。很干净,颜色像雪,高贵漂亮。 男孩缓了几口气,鼓起勇气,慢慢从木马上直起腰来。 用大腿内侧夹紧马背,惊魂未定的样子。 木马驶过轨道,停在战车面前。 战车问他:“知道怎么骑了?” “啊……嗯。”罗荔点点头,“我会好好骑的。” 战车竟然笑了一下。 没头没脑地夸了一句:“你很可爱。” 罗荔被很多人夸过可爱,听见这样不新鲜的夸奖,只是随便哦了一声。 战车的夸奖不是违心的。 这个亚裔小男孩比他看上去要勇敢,而且又很善良,心软。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罗荔永远留在赶马人戏团。 罗荔尝试着从马背上往下跳,还是不敢:“我下不去。” seven就在角落里站着,闻言,一直垂落着的目光终于抬了起来。 他刚刚站起身,战车已经跨了一步,走到雪白的木马前。 健壮手臂一弯,搂住了罗荔的腰。 在seven之前,把男孩从木马上抱了下来。 战车有意无意地瞥了seven一眼。噙着笑意对罗荔说:“明天记得继续到这里来练习,小爱丽丝。” …… 为了避免引起潘多拉剧团的人怀疑,战车不会把罗荔留下过夜。 但是seven就不一样了。为了保证之后罗荔还会乖乖回来,seven还得继续绑在赶马人的帐篷里。 再次回到潘多拉,剧团的帐篷里静悄悄的。 隔得很远,罗荔便看见了威森特的身影。 一大群粉丝守在威森特的帐篷四周。毫无疑问,他现在也是剧团炙手可热的魔术师。 “身高187。头发?头发染的。我是射手座。不喜欢女生。” 威森特随便回答了几个粉丝的问题,而后将礼物全部推掉,只收了一些信件,转身遁回帐篷。 他又不是偶像,不用靠讨好粉丝吃饭,当然也不会媚什么粉。 “威森特先生,请问爱丽丝的下一场表演是什么时候?” 威森特本来已经不想回答了,听见“爱丽丝”,才停下脚步。 “不知道。” 顿了顿,“他的狗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再过几天。” 只不过,嘉年华的时间一共只有七天。 等到最后一天游戏日,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威森特对于愚人把罗荔也牵扯进嘉年华这件事十分不满。他替罗荔抗下那个罪名的就是不想让他出面,免得被那个k盯上。 现在,还不知道罗荔以后会怎么样。 莫名的,他甚至不敢主动去找罗荔。 要不然怎么向他解释?总不能承认,自己当时是想英雄救美吧? 威森特把那一大堆信件都摆放到了帐篷内的桌子上。不知道是被谁叫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彩灯满天的夜幕之中。 罗荔这时候才悄悄钻进帐篷。 这么多信。 不知道,有没有写给自己的呢? 他其实不抱太大的希望,但还是仔细翻了起来。 还真的有。 “你真漂亮。” “你的眼睛是真的吗?你化妆了吗?你长得好像洋娃娃。有没有考虑过做电影明星?” “见了你第一面我就心跳不止。啊,真想给自己套上狗链,落在你的手中……” 罗荔越看越觉得羞耻。 怎么全都在夸他的脸。 就没有夸他的魔术表演的好的吗?! 不仅如此,写给自己的信件比想象中要多的多。 大多数都在表示还想再看一场他的表演,每天都在期待着见到他。 你们马上就能见到了。罗荔心想,虽然那个时候我会在赶马人戏团中表演。 不知过了多久,一封压在比较靠下的位置,外表相当朴素的信封落入罗荔的眼帘。 最上面写了一行字:致爱丽丝。 也是写给他的。 打开信件,罗荔倏地怔住。 信中,竟然是一匹木马的照片。 就是在赶马人戏团中,战车交给自己的那匹木马。 唯一的区别是,在那个纯白漆面的马背上,出现了一个空洞凹槽。 一双看不出任何特征的、被皮革包裹的手搭在马背后方,握着什么东西,正在往马背上安装。 因为拍摄时的光线很暗,罗荔看不清那个人到底是在安什么东西。 但仅仅是这样的照片,已经让他毛骨悚然。 是谁?是谁提前知道了战车会让他骑上这匹木马? 自己会前往赶马人戏团、被迫参加木马表演,明明只是随机的偶然事件。 是谁能够未卜先知,提前拍了这张照片,还在这个时候送给他? 罗荔颤抖着手指,将照片翻面。 背面是一些从报纸上撕下来的文字,共同拼贴成了几行字。 “喜欢被催眠后的恶魔犬吗?很能吸引观众的眼球,是不是?” “在你那匹漂亮的木马上,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一定比上次更吸睛,更让你感到惊喜。” “尽情的在木马上摇晃你的腰肢吧。” “我虚荣的、渴望被注目的……爱丽丝。” 第104章 诺德从酒店醒来时,眼前一片昏昏沉沉,好像还没有摆脱昨晚的梦境。 他做了一个有彩球、礼花和可爱小兔的梦。 梦里他收到了一个镶嵌着红宝石的箱子,打开以后,里面躺着那个全身被绸缎捆绑着的、白白嫩嫩的香喷喷小兔。 有着漂亮亚裔面孔的兔耳男孩双手捧在胸前,用那双宝石一样透亮美丽的眼睛望着他,嘴巴被绸缎遮住,手臂和大腿都勒出了肉感的凹痕。 诺德的脑子几乎要被幸福的泡泡淹没,在梦中,他双手颤抖着,小心地解开这份精美的礼物。 小兔靠在魔术箱角落,穿着花苞裤的柔软双腿微微分开,小手抬起来,揉了揉诺德的头发。 “乖。” “等下要和我一起表演魔术了哦。” 诺德拼了命地点头。在梦里他仿佛也变成了一条恶魔犬,随着小兔魔术师的一声令下,他便扑了过去,用嘴筒子在他的臂弯间乱拱,伸出狗舌头,嗦舔他的手指。 (均为做梦,只是亲亲手指无不良引导求放过) 小兔魔术师一点也不生气,脸颊红红地抱着他,还会捏住他的嘴筒子,让他别这么着急。 一个心软的小天使。 养狗的天才。 ……他的圣女,宝宝,老婆。 诺德就这样在梦中度过了自己这一夜。 再醒来的时候,巨大的空虚感瞬间将这个事业有成的青年吞没,摸一摸床边,没有他心爱的小兔老婆。 诺德翻身下床,扶着额角,反复深呼吸。 怎么会做这种梦。 他承认爱丽丝很迷人,但自己只是个普通的观众,最多算是爱丽丝的粉丝。他从来没有过其他不正当的想法,至少自己没有察觉。 酒店房间内空空荡荡,从窗外还能看到海滩。嘉年华的帐篷和游乐设施星罗棋布,喧天的音乐声从未断绝。 诺德倚着窗边出神,他不后悔送出了游园券,但是后悔自己怎么只准备了一张。 等等。 他一开始,是怎么拿到游园券的来着? 怔愣间,房间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打开门,一个画着苍白斑斓彩妆的小丑站在外面,瘦削的双手递来一张崭新的、血红色的游园券。 第136章 “这是您今天的游园券,先生。” “祝您在嘉年华度过美好的一天。游戏日快乐。” 诺德接过,翻了一下游园券,感觉上面鲜艳的颜色仿佛变得更加怪诞诡异了。 再抬头,小丑已经不见踪影。 一模一样的任务面板和提示词出现在眼前,让诺德有种恍惚的感觉。 只有游园券后标识的日期又过了一天,其他仍与第一天别无二致,给人一种不安的违和感。 只不过,这种违和感很快就被随之而来的喜悦吞没——诺德知道自己又可以到嘉年华去了。 青年在镜子前整理好衣领,清了清嗓子。 他已经迫不及待再见到那个让他心动不已的男孩。 …… 这一天,海滩上最受瞩目的,莫过于赶马人马戏团的木马表演。 诺德对赶马人戏团毫无兴趣,但拥挤的人潮聚集在木马表演的舞台下,将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 诺德也不知道是被谁挤进了人群,等到察觉过来的时候,已经很难走出去了。 他心急如焚,担心如果在这里耽搁太久,会错过爱丽丝的表演。 赶马人的开场音乐是典型的激昂南美风格,鼓点敲得很重,疯狂而原始。 就算诺德不感兴趣,但也得承认,他们的表演非常吸睛,有着让人不自主停下脚步的魔力。 特制的木马被演员操纵着,在铺设的轨道上翻滚、跳跃,穿过一个又一个障碍物。明明是木头做的死物,可在这些人手中,却仿佛变成了是一匹匹真正的昂首骏马。 诺德不由自主地也停了下来,望向台上的表演者。 舞台中间有一圈特别的轨道,到现在,还没有表演者使用。 是给谁的呢? 正沉思着,场上的音乐慢慢沉寂下来,变成更低的调子,节奏也逐渐放缓。 绚丽的灯光慢慢黯淡下去。短暂黑暗过后,一束柔和的白色聚光打亮,投射在舞台中央的轨道上。 诺德屏住了呼吸。 黑暗之中,一只雪白的木马沿着轨道,慢慢推上了舞台。 线条优美的马背是精致的白色漆面,马鬃和马尾刷了金粉,形态优雅,栩栩如生。下方四蹄做成了弧形木缘,卡在轨道上。 而骑.乘着这匹木马的,是一个穿着有着长拖尾白色纱裙的“小女生”。 “她”银白色的长发被缎带扎了起来,发间下垂两只胖胖的、毛茸茸的兔耳。 胸口的布料开了镂空,只有红色缎带捆绑着,将若隐若现的肤肉遮掩起来。 白色的长筒丝袜紧裹双腿,脚踝上也帮着同样的红色缎带,衬得双腿愈发纤细修长。 眼睛上覆盖着一条薄薄的蕾丝,只能看见浅粉色的鼻尖,还有上了一点唇彩的殷红唇肉。 “她”就这样跨坐在那只与众不同的木马上,闯入众人的视野。 诺德感觉自己的心跳骤然加速。 台上的“女生”,好眼熟。 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木马沿着轨道向观众的方向迫近,“女生”的身影也在诺德的视线中越来越清晰。 轨道转弯的刹那,纱裙拖尾在诺德面前几厘米的地方扫过,一股叫人晕眩的香气顿时扑面而来。 诺德的心跳停滞了。 在这短暂的一刹那,他透过半透明的蕾丝眼罩,看见了下面那双熟悉的眼睛。 有些惊惶的,幼圆湿润的水杏眼。 诺德的身体仿佛也被鼓点重重一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台上穿着裙子、骑在木马背上的小演员,尽管化了妆、戴了假发,他还是认出来了—— 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男孩。他的爱丽丝。 摇晃颠簸的木马疾驰而过,很快又远离了诺德。 他只能看到男孩的纱裙后摆像花朵一样绽放,两条兔耳朵随着木马的颠簸上下跳跃。 木马规律地摇晃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夹杂在音乐中。轨道一层层拔高,众人仰起头来,看着半空中骑马的小小精灵。 聚光灯下,诺德清晰地看见了裹在白色丝袜里的足趾。 柔嫩的大腿死死贴紧洁白马身,高叉的白色连体小礼服勒着腿根,腿缝内侧红红的,像是为了表演练习过很多次,磨出了红肿的痕迹。 诺德屏住了呼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华丽的木马表演时,自己却在死死盯着男孩的腿。 昨夜的梦境仍然历历在目。 一想到男孩穿着小裙子,大腿被磨得红红的,诺德就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 聚光灯骤然暗了下去,只有轨道运行的声音偶有传来。 木马上,罗荔抱着马头,心脏一笃一笃的,跳个不停。 等下还有一个流程,是要他在黑暗中操纵木马顺着轨道攀上最高处,刺破藏着彩带和亮片的气球。 罗荔本来就恐高。 台下乌泱泱一大片观众,人头攒动,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瞧。 要是出了岔子就完蛋了。 那封威胁信的内容不受控制地浮上脑海。 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对他下手? 忐忑之间,轨道再次运行起来。 木马小幅度地摇晃着,罗荔死死盯着最顶端的气球群。 轨道向上攀登着,木马的速度不快,马背有规律地碰撞着罗荔的大腿。 而就在这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很清脆的,有些异常的声响。 一个小小的“咔吧”声。 紧接着,马背上的漆面材料好像在移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缓缓上升,越来越难以忽视。 罗荔脊背倏地一麻,睫羽轻颤,难以置信地望向木马。 伴随着木马在轨道上颠簸的节奏,木马内部的齿轮也在运作。坚硬的木制部件被打磨抛光,有规律地伸缩起来。 ……站在台下的诺德抬起头,昏暗的舞台上,小爱丽丝的身体显得有些僵硬。 膝盖死死压在马身两侧,肩膀微弱地颤抖着。长拖尾裙摆随风飘拂,晃出好看的波浪。 好像不受控制一样,那截绑着红色缎带的细腰开始摇摆。 男孩把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木马,整个人显得紧张又失控。 是发生什么事了? 轨道攀升的速度加快,木马摇晃的频率也在提升。 男孩绷紧的脖颈上沁出一层细汗,唇瓣抿得红透,背后的长发随风飘飞着。 诺德完全看呆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把所有有关表演的念头都抛诸脑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他的宝宝……好会骑。 (仅表演骑马无不良引导) 轨道终于攀升到舞台顶端。表演骤然进入高.潮,四方聚光灯齐齐对准最高处的气球群。 “嘭!” 一声炸响,气球群被木马上的小公主刺破。满天的彩带和亮片飞舞飘落,台下众人的视野中,都被一片缤纷色彩占据。 欢呼与掌声同气球一起爆发,诺德许久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头顶上方,白色木马上的男孩红透的耳垂。 几颗水珠不偏不倚地掉在诺德的脸上,他一愣,用手指擦干净。 下雨了? 再抬头,男孩俯下身来,蕾丝眼罩下的杏眼目光涣散,抱着马头,肩膀还在发抖。 其他观众好像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有诺德看到,木马随着轨道下移退场,白色木质漆面马背上亮晶晶的,像是被水淋过。 欢腾的乐曲依旧在台上激昂交织,一众演员上台谢幕,但这些声音,诺德已经听不到了。 他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发潮的手指,在剧烈的心跳声中嗡嗡耳鸣着。 …… 木马从轨道上下来,很快被推入后台帐篷。 演员基本上都在前台谢幕,帐篷里静悄悄的,只有齿轮运转的咔哒声,夹杂着男孩断续不稳的喘息。 裙摆拖尾垂落木马两侧,不知道是谁恶意安装的木质柱状物,到了这时候仍然没有缩回。 罗荔双腿发软地伏在白色木马上,晕红的眼尾止不住的泪水外溢。 刚刚在台上不敢哭,怕丢脸,只能任由这恼人的机关尽情欺负。 他悻悻转过身,腿缝间依旧残留着那种异样的感觉,仍然没有从余韵中抽身,一跳一跳的。 但是,表演还算成功……对吗? 【哦宝宝已经很厉害了tt忍着恐高表演的勇敢宝宝,天杀的能不能对这个小兔球好一点】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我气晕了】 【可是宝宝害怕得眼泪汪汪的样子好那个,可是好心疼,可是好那个】 【宝宝刚刚表演的时候是不是高c了……】 【是我理解的那个高c吗】 战车推门而入。 “爱丽丝?你在这儿么?” 他打开了一盏灯。灯光照见帐篷中央的雪白木马,男孩还没有从马上下来,蕾丝眼罩被泪水浸湿了。 第137章 “哭什么?你不是表演的很好吗……” 战车忽然顿住。 罗荔腿上的白色丝袜上也留下了一些水迹,木马好像有些不对劲。 他浑身软成了一滩水,银白色的发丝黏在脸颊一侧,眼妆晕开了些,红色瞳孔几乎失焦。 战车环住他的腰,想将他从木马上抱下来。 罗荔却黏黏糊糊道:“别……” 他死死低着头,羞耻命令:“你先走开。” 战车最怕他哭,连忙说好好好,向后退了几步。 罗荔见他走远了,才撑着马背,缓缓支起一点身体。酸软的双腿打着颤,臀瓣翘起一些,费力地用足尖接触地面,直到彻底离开恼人的木马。 上场表演前道具都会检查,那时候没有检查出来问题,所以罗荔也没有提起威胁信中照片的事。 一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二是他害怕万一木马真的出现问题,表演被暂停,007还要困在马戏团不知多久。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觉得即使发现木马被改造,戏团也不会推迟表演。 毕竟,游戏日迫在眉睫。 不过好在,现在也都结束了…… “我说你真的可以吗?你不是下马都要人抱……” 战车还是不放心地转过头来,定睛一看,顿时屏住呼吸。 马背上本来应该是空的。 但现在,被人安装了多余的齿轮,连接着一个诡异的部件。 柱头上牵着水丝,像是被人深深坐过了。 “喂……” 回头望去,男孩脸上的红晕沁到了脖颈,把小脑袋埋得低低的,缎带捆绑着的胸口也是浮红一片,一副恨不得钻到地缝里的模样。 战车反应过来,旋即,胸腔里炸开一股怒火。 简直无法无天了。这是赶马人的地盘,居然有人敢对道具做这种手脚,还……这么低俗。 “这他妈谁干的?!” 还没等他开口,帐篷内便闯进另外一个人。那人火急火燎地迈着大步走到罗荔面前,捧住他的脸颊,颤声问:“你怎么样?” seven紧张地打量着罗荔。 在表演过程中他就感觉不对劲,那边刚刚散场,他就赶紧到后台来查看。 还好,看上去罗荔只是有些受惊了,身上没有受伤。 seven绷紧了半天的心这才放下些,揉了揉他的长发,搂着男孩的肩膀安抚他。 罗荔捏住他的领口不作声。 seven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怎么了?” 罗荔没有回答。 蓝瞳少年像是受到什么感召似的,滞滞回头,大步走到木马前。 看见被改装后的木马,seven顿时愣住。 战车也没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印象里阴郁孤僻的苍白少年,此刻捏得指骨咯吱作响,脖颈上凸起可怕的青筋。眉宇狠狠压下,一字一顿质问:“谁干的?” “戏团的人不会干这种事。” 在这种局面下,战车暂时放下了和seven的旧怨,面色沉重道,“肯定是外面的人。” 木马表演是赶马人的招牌,戏团内的演员不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自毁前途。 “这些道具之前都是谁在看守?” 战车回想了一下:“礼帽吧。” 那家伙养狗,用来看门再好不过。 seven立刻转身闯入之前用来安置木马的帐篷。 他撩开帐篷帘子,一步一步向着礼帽惯常爱坐的那张椅子上走去。 角落的灯光从礼帽的头顶照下,他整个人瘦削仿佛鬼影纸片。 seven忽然停下脚步。 如同预感到了什么,他向着礼帽的肩膀重重一推。 空的。 座椅上只有一件悬挂的衣服,那顶礼帽像是浮空一样挂在衣服上方,在精心交错构造的灯光下,就好像他还原原本本地坐在那里。 可事实是座位上空无一人。 紧接着,seven听见身后的罗荔惊呼一声。 “血……小七,血……” 座椅下方的地板上,溅满了喷射状的暗红血迹。 道具间里摆放了太多动物笼子,动物的体味和排泄物气息太重,将血腥味压得严严实实,因此直到看见地上的血迹之前,谁也没有发觉。 战车从后面赶来,直接将座椅拉开。 这一刻,所有人都看见了藏在座椅后面阴影处的那具尸体。 礼帽死不瞑目地躺在那里,喉咙被什么东西撕咬断裂,已经开始腐烂的喉管切面呈现出叫人作呕的颜色。 他身上的衣服基本已经全部被咬烂,胸口满是血红色。双眼凸起睁大,不知道在看向何处,如同一具扭曲恐怖的假人。 seven挡在了罗荔面前,用自己的身体遮住这番骇人的景色。 而罗荔站在不远处,已经快被吓傻了。 他的唇瓣嗫嚅着,许久之后,又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阿瓦怒……不见了。” ……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看,礼帽应该是被咬破了脖颈动脉,失血过多而死。” 雷迦眉头紧皱,一张张分析着现场照片。 “根据目击者当时的描述,有人用魔术手法,利用礼帽的衣服,伪造出他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假象,再加上道具间的气味遮掩,延缓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 与此同时,礼帽身边的那个犬孩阿瓦怒也下落不明。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阿瓦怒极有可能就是杀害礼帽的凶手。 会是他逃出笼子,杀害了长期虐待自己的主人,然后又逃走了吗? “礼帽上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 战车坐在警局的椅子上,默了一瞬,“在马戏团上一场表演的时候。我把阿瓦怒叫来,导致他没法表演,礼帽就来找我要人。” 那时候他看起来还好好的。 雷迦沉思起来。 这么说的话,阿瓦怒最后一次出现在众人视野,应该也是那个时候。 雷迦捏着鼻梁,拿出一支笔。 “最后一次见到他们两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来说一下吧。” 罗荔的小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无措。 战车的指腹点着膝盖,似乎在盘算该怎么开这个口。 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听见一个冷冽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那天,是战车把阿瓦怒的铁笼带了过来。” “我欠了赶马人一笔巨款。罗荔为了救我脱身,答应战车,和阿瓦怒单独在一起待三十分钟。” 说这话的时候,seven脸上毫无波澜。 罗荔杏眼圆睁,而少年已经继续道:“阿瓦怒和野狗一起长大,习性几乎和公.狗没区别。战车明明知道他急着交.配,还要让罗荔接近他。” 顿了顿,“然后,阿瓦怒就强吻了罗荔。像那天夜里一样。” 战车怔了一下。 旋即,恶劣打断:“我根本不知道他会想着亲别人,你少血口喷人!” 此刻是在警局,seven根本不怕他。 “……不知道吗?” “我看你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看见阿瓦怒把罗荔亲得嘴角拉丝,你很兴奋吧?” 战车猛地收紧十指。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你……” seven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战车就是故意要刺激阿瓦怒,让他发.情的。” “目的我不清楚。但我听说,性.无能的男人会在旁观爱人和别人亲密时产生强烈的性.兴奋。” “或许,战车也是这样。” 男生勾了一下唇瓣,“可能他是把阿瓦怒当成了皮套在代入吧。也有可能,是羡慕阿瓦怒那条公.狗的性.功能,只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罗荔莫名一阵羞耻,小声制止着:“小七,别说了……” 男孩偷偷掀起眼睑,觑着角落里的金发青年。战车浑身肌肉紧绷,好似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脖颈和耳根都胀红一片。 明明是极其凶恶的攻击性状态,可却只是死死攥紧双拳,一声不吭。 战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竟然真的无法开口。 seven知道他被自己说中了。 这家伙就是个绿帽奴。 第105章 雷迦重重地清了下嗓子。 只提取了关键信息:“在那之后,礼帽就将阿瓦努打了麻醉带走,是么?” seven点头:“是。” 雷迦取出一张洗好的照片,拍摄的是礼帽的死亡现场,“seven,你在魔术剧团待了很久,知道这是什么手法吗?” seven沉默半晌:“是障眼法。但是在没有多余道具的情况下能做到这样的程度,对方应该是个魔术大师。” 罗荔乖乖坐在一旁,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类似的障眼法,他好像也在哪里见过。当时,他也被骗到了。 在那间堆满了无数魔术道具的工作室,那个衣架旁。 总感觉这一切的背后都有人在操纵着,每一个环节最关键的地方,总会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138章 ……愚人。 “阿瓦怒是没办法做出这种障眼把戏的。我想是有人潜入帐篷,放出了阿瓦怒,利用他杀死了礼帽,随后又伪造了现场。” seven冷静地推测着,“凶手的目的是通过除掉看守道具的礼帽,来趁机改装罗荔的木马。” 这种事已经不是头一遭。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在罗荔身上的意外太多了。 从第一次的笼中魔术事故,到第二次的恶魔犬被催眠,再到这一次木马改装……背后的那个人正在通过各种手段,试图破坏罗荔的表演。 会是巧合吗? 雷迦沉默不语,只是记录下几人所说的一切。 罗荔还沉浸在被惊吓过后的大脑空白之中。 他虽然反应慢也有点笨,但这么多天这么多事情接连发生在自己身上,再迟钝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了。 嘉年华还在继续,他以后可能依旧要登台表演。 下一次会是什么呢?会不会也像礼帽一样,被那人用某种障眼法隐蔽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割断脖子? 如果那个人就像愚人那样厉害……或者说,就是愚人—— 那自己,还有可能逃脱吗? 恍惚之中,人群来来回回,雷迦询问了马戏团中的其他几个人,一一排查着线索。 等罗荔再次回过神来,高大挺拔的警官已经端着一杯荔枝奶昔走到了他面前,插好吸管放到他手边。 “加了一点冰,可以喝吗?” 罗荔怔怔接过:“谢谢。” 荔枝奶昔清爽甜蜜,冰块含量恰到好处。男孩白嫩的腮帮微微鼓起,齿尖轻轻咬着吸上来的果肉,紧绷的脊线终于松弛了些。 “我听说小孩子不高兴的时候都要喝甜的。” 雷迦坐在了他旁边,“这样你会好一些吗?” 其实原话是女孩子不高兴的时候爱喝甜的,不过他不是个会开玩笑的人,只知道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在他眼里,罗荔只是个19岁的小朋友。 男孩的唇瓣松开吸管,双手捧着奶昔,神情有些落寞,但还是对着雷迦笑了笑。 “小七他们……走了吗?” “嗯。杰列欧还要带着他们去指认现场,我就让他们先离开了。” 雷迦很喜欢看他笑。 不笑的时候,小魔术师显得十分娇矜,有点胆怯又有点不爱理人的模样。但是一笑起来,又温柔又可爱,像是能把身心都托付给你。 男孩此时就像一个真正的乖乖学生一样。没有穿那些露肤度很高的戏服,没有化妆,也没有狗和木马。 雷迦喜欢他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模样,罗荔理应得到鲜花和掌声,他配得上这一切。 ……只是,从私心来讲,他不喜欢台下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这个小小的、美丽的爱丽丝。 不喜欢他们因为兴奋而放大的瞳孔,难耐滚动的喉结,以及任何一点点可能横生的觊觎之心。 他好像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愚人之前一直不肯让罗荔登台。 “那个……我表演魔术的时候,你有来看吗?” 男孩忽然靠近他一些,用一种期许的目光,眨着杏眼注视他。 雷迦心跳骤然漏了一拍,点点头:“有看。” 罗荔唇角上扬,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那、那太好了。其实,我表演得不太好,老是出岔子。但是你能来看,我很高兴……” 他的神情显得有些忸怩。好像很不擅长说这种示好的话,只能像小动物一样耸耸粉红的鼻尖,试图通过眼神让雷迦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唇线绷紧,抬起手来,放在了他的小脑袋上。 轻轻摸了摸。 “好孩子。” 本来是想和他说一下之前那三起失踪案的事情,可最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头咽了下去。 虽然隐约觉得,最近发生在罗荔身上的怪事和那几起失踪案有关,但是…… 还是先不要吓到他比较好。 至少在这个嘉年华上,雷迦不想看到罗荔胆战心惊地度过这七天。 一切可能的恐慌,都该由自己来背负。 雷迦将自己的手机递了出去,“可以要一个你的号码么?” 罗荔漂亮的眼珠睁得大大的,不知怎么,有点脸红。 “好、好呀。” 他把自己的手机号输入进去,“叔叔,你的呢?” 雷迦一怔,也说了一串数字给他。 “有需要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气氛变得有些暧昧,罗荔紧紧捏着手机,心跳莫名加速。 那边,杰列欧一脸颓丧地走了过来,看样子侦查不怎么顺利。 雷迦站起身来:“我再去现场看看。罗荔,你……”顿了一下,“荔荔,你跟着杰列欧,让他送你回潘多拉吧。” 杰列欧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甚至立正朝雷迦敬了个礼,“好的长官!” …… 年轻的小警官,看上去也才刚刚大学毕业的样子,一头微卷黑发,有种青涩未褪的帅气。 和雷迦那种熟男硬汉不同,他和罗荔并排走在一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说话也磕磕绊绊的。 “你的,你的魔术我也去看了。很厉害。真的。” 罗荔轻轻说了声谢谢。 他对杰列欧的印象不错。小警官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黑发黑瞳,听说也有着亚洲血统,让他感觉很亲切。 “我以前也爱看魔术,但是后来去了警校,就没办法了。说起来,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能到这样的嘉年华来玩呢……”杰列欧挠了挠头发,“想不到,现在阴差阳错实现了。” 罗荔犹豫了一下,轻声问:“那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想要破坏我的表演呢?” “这个嘛……” 杰列欧作沉思状。 “你现在这么火,如果说谁最会妒忌你,大概就是同行了。不过呢,也不一定。” 青年苦恼地搓着下巴。 “总觉得,那个人好像也不全是妒忌你出名。” 罗荔连忙问:“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妒忌一个人,那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直接伤害他吗?就像对礼帽那样,直截了当地下杀手。” 杰列欧努力组织着措辞,可好像也没有一个完美的描述,能够准确地刻画出那个人的心理。 但罗荔能明白他的意思,这也是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对方明明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害他,而不是通过这些狎昵的手段。 “总觉得……” 杰列欧放缓了脚步,在夜晚嘉年华绚丽恢弘的灯光下,喃喃道,“那家伙好像很喜欢你呢。” 罗荔心脏一颤,抬起头来,潘多拉剧团的那顶红白帐篷就在眼前。 巨大的魔术剧场花牌上点缀着花花绿绿的彩灯,不远处,身着暗红色燕尾服和高顶礼帽的魔术师正在远远地凝望着他。 背光下,愚人的身形好像与地面上的影子连接在一起,如同一只虚幻不真实的鬼魅,被那身华丽的戏服包装着,仿佛油彩画报上突兀的剪影。 魔术师的酒红色长发随风飘拂,嘉年华沸腾的音乐声都慢慢被罗荔屏蔽在了耳朵外面。 出神之际,愚人迈步向他走来。 魔术师伸出包裹着手套的一只手,掌心向上,像是在邀请罗荔把手搭上去。 黑色的皮革手套让罗荔想到威胁信里的那张照片,他一阵毛骨悚然,过了很久,才忍着恐惧,缓缓握住愚人的手。 “多谢你送他回来,杰列欧警官。” 魔术师的音色相当华丽,杰列欧有一瞬间的呆滞,“……没关系,这是我分内的事。” 愚人轻轻点头,握着罗荔的手,转身走向剧团。 高顶的礼帽衬得男人身形愈发挺拔,罗荔的掌心不受控地跳动,指缝间溢出薄薄冷汗。 “木马好玩吗?” 罗荔的小脑瓜里嗡得一声。 愚人语气平淡地问:“赶马人戏团里,是不是很有趣?” 罗荔的唇瓣嗫嚅着,“我、我是……我不是故意……” 惊恐之下,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才怯怯地抬起睫毛:“你是,看了我的表演吗?” 愚人没有回答。 直到剧团的帐篷前,愚人才把他的手松开。 罗荔已经惊出一身冷汗,强行压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帐篷帘子拉开,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正站在里面,面色凝重,神情冰冷。 罗荔诧异地与007四目相对,少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望向了愚人。 高大的魔术师走到帐篷内的高脚靠椅上坐下,酒红色发丝从他的肩头倾泻而下,像是淋了一肩的血。 “魔术是一门需要纯粹热爱的活计,我不想任何利益纠纷玷污了它。” “seven,你违背了潘多拉的信条。你已经没有资格再成为一位魔术师了。” 第139章 seven沉默地听着,清俊面孔上也毫无波动,好像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 “我知道。我今天回来,就是想直面我的错误。不管您想要怎样处罚我,我都接受。” 罗荔心里咯噔一声。 魔术界的“疯王”,超级魔术怪人,极其严苛且近乎偏执的团长……这些头衔加注在愚人身上,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他不敢想这个疯狂又怪异的魔术师,会怎样处罚seven这个卧底。 只怕,手段会比战车还要残忍。 罗荔粉红的指尖捏得紧紧的。 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开口道:“团长,小七确实做错了事。但是,他还没有给潘多拉造成什么实质的损失……更何况,他也是被赶马人逼迫的,所以,所以我觉得……” 男孩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只敢偷偷掀起一点羽睫,乞求般觑着愚人。 许久以后,愚人双手扶上头顶礼帽,缓缓将帽子摘了下来。 礼帽的空洞面对着罗荔。 “帽子里面,有可能掏出一把左轮手枪,也有可能掏出一朵玫瑰花。” “你可以试试看。如果拿出了花,seven仍然可以留在潘多拉,我既往不咎。” 顿了顿。 “……但如果拿出了手枪,我会用它击穿这个伙计的太阳穴。” 罗荔怔怔望着那空无一物的高顶礼帽。 他说想要救seven,愚人居然就真的把seven的生死交付在了他手上。 哭笑脸面具之下,魔术师的一切都仿佛一个巨大的谜团。 罗荔甚至觉得,自己只要伸手过去,愚人就会凭空消失,只剩下他的戏服挂在椅子上。就像死去的礼帽一样。 在这样强烈的恐惧之下,seven那句掺杂着怒气的“要选就让我自己选,这件事和他没关系”,好像也听不清了。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罗荔已经把一只手探进了帽子中。 冷不防的,指腹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扎了一下。 男孩惊恐地手一抖,紧接着,碰到了柔软的花瓣。 ……一朵沾着新鲜露水的,娇艳欲滴的带刺玫瑰,就这样出现在罗荔的掌心。 帐篷内的灯光下,男孩两只小手并拢,握着那朵鲜艳的红玫瑰,因为恐惧而显得苍白的小脸,此刻也被玫瑰花染上了一抹红晕。 卷翘睫羽微弱地颤动着,惶恐又胆怯地抬起双眸。 愚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径直走过seven。 “你的运气很好。” “玫瑰花,送给你了。” …… 嘉年华的狂欢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逐渐归于寂静。 剧团学徒们终于把今日表演的道具整理完毕,回到帐篷时,仍然一片欢声笑语。 角落里站着令他们感觉到意外的人。黑发蓝瞳,容貌俊美,看上去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昔日眉眼间那种冰冷孤傲更加凸显。 虽然被取消了学徒助手的资格,现在只能在后勤打杂,但这样看来,还是没放下以前天才少年的尊严。 不知是谁使坏,一脚踹在了seven的后背上。 少年脚步一个踉跄,稳住身形,回过头来。 蓝瞳冷冷地扫视众人,没说一句话,搬着箱子就想离开。 学徒们却不肯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真没想到你还能活着。区区一个叛徒,废物。” “不就是靠着谄媚爱丽丝让他给你说好话吗?还以为多能耐呢,结果还不是舔狗一条。” “爱丽丝能看上你吗?你的靠什么讨好他的啊?也和我们说说呗。是靠你这张脸,还是其他哪个地方?” 几人默契地一笑。 而seven始终像听不见一样,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们。 背后便传来了不甘心的嘘声。 “还以为爱丽丝想当金丝雀,结果原来只是个倒贴穷小子的家伙。” “我说,他不会是个痴.女吧——” 学徒话音未落,手腕便被seven攥住了。 “咔吧”一声,腕骨处传来一阵剧痛。 “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点。”seven一字一顿,威胁意味不言而喻,“反正,我没什么可怕的。但你们就不一样了。” 一个负债累累的底层穷小子,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会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好说。 他敢回来就说明不怕死。 也不怕带着别人一起死。 众学徒脸色变得无比难看,悻悻退后几步,咬牙切齿道:“妈的……一条疯狗。我们走。” 漆黑夜幕之下,seven收了手,五指收拢,指甲嵌进掌心。 少年眸光一寸寸暗了下去,搬着箱子走进帐篷。 将台上道具全部收好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seven钻进杂物间,找了个空地,打算随便躺一躺。 而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吸声。 seven一怔,推开背后的箱子。 ……在杂物间的角落中,那团柔软的丝绒布上,小小的男孩已经陷入熟睡。 他的双手捧在胸前,掌心里还攥着那枝艳丽的玫瑰花。 一片花瓣落下来,覆在他的脸颊旁。熟睡时闭紧的双眸偶尔颤动一下,嫩粉色的唇角轻轻抿着,像是正在深陷一场难以醒来的梦。 seven的视野完全被男孩占据,好半天,他甚至忘记了呼吸。 罗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应该睡在这样简陋的杂物间。 他应该被放在有着鲜花和名贵玩具的小床上,温柔地留下晚安吻,然后做一整晚的美梦。 他的身体不受控地向着罗荔靠近。 这还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近到连卷翘睫毛一簇挤着一簇、唇瓣中心凹陷下的那一条小弧度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从罗荔的发丝间透出一缕缕清甜香气,连玫瑰花的气味都显得廉价了。 阿瓦怒吻过他。 那条公.狗把他的狗舌头伸进男孩的小嘴,在窄紧的口腔中用力吮吸翻搅,勾着罗荔的软舌嘬舔。吻到充血,吻到情难自抑,裤子都脏透。 seven像是受了某种蛊惑般俯下身来,绷紧的薄唇贴近男孩的脸颊,轻轻的,吻了一下。 ……好软。 吻上去的时候seven是睁着眼的,能看到罗荔极浅地皱了一下眉心,但没有躲开。 再吻一次会怎么样? seven短暂停留半秒,松开,亲在了男孩的唇瓣上。 “呜……” 小小的低哼溢出来,罗荔睡眼朦胧,感觉有人揽着他的腰在吻他。 压抑又疯狂的吻压得他喘不过气,视线刚刚清明一些,便对上那双冷到极致的蓝瞳。 他怔了几秒,舌尖立即传来酥酥麻麻的吮吸感。 seven什么也没有解释,也不给罗荔质问的机会。 一旦让他开口就会被拒绝了。 不能给他拒绝的机会。 玫瑰花掉在地上,少年单手扣紧罗荔的腰窝。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不由分说地将灼热的吐息灌进来。 眼前那张漂亮的小脸被亲得红晕遍布,幼圆瞳孔覆满泪雾,茫然无措的样子。 被他这么强吻,会觉得很耻辱吧? 想推开是不是? 说不定还会扇他巴掌,骂他混蛋,让他滚。 但是…… 已经停不下来了。 被自己含入口腔的小粉舌湿软得吓人,艰难换气的时候,小胸脯起起伏伏,唇肉贴着他的唇瓣,被欺负得红肿不堪。 怪不得阿瓦怒会因为一个吻发那么大的疯。 “哈……” 不知过了多久,罗荔终于得到一线喘息之机。 seven慢慢松开他,探出的舌尖上残留着男孩香甜的口津,牵丝的水迹摇摇晃晃,他满眼都是罗荔那微微卷起的、殷红而裹满水光的粉舌。 男孩的小脑袋歪到一侧,筋疲力尽一样躺着喘息许久,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浓。 很乖巧的抿紧唇瓣,将seven发疯一样度进他口中的口津,悉数咽了下去。 软绵绵道:“哥哥……” seven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愚人那把左轮手枪真的抵在了他的脑袋上。 他垂下眼帘,静静凝望着身下男孩,直到此刻,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但是罗荔只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舔了舔自己被吮得发肿的唇珠。 “这是……接吻的意思吗?” 罗荔还在等着他回应,而seven一声不吭,又再一次吻了上来。 情绪源源不断地开闸泄洪,心中无数次嘶吼着爱意,但仍旧不敢亲口告诉他,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男孩的掌心里依旧攥着那朵玫瑰花,一朵花,换了自己这一条命。 seven也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他。 “就这一次……行吗?” 罗荔被亲得目光涣散,意乱情迷间,听见少年哀求般的语气。 他从来没听过007卑微成这样的语气,像是把自尊碾碎,苦苦乞求着,在他耳畔低语。 第140章 “我知道我不配。” “但我想让你高兴……我会努力。” 努力……什么? 罗荔茫然地睁开杏眼,面前少年死死压抑着某种情绪,可抚着他颈后发丝的动作却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 seven感觉自己真的是疯了。 罗荔怎么会同意? 他只要招一招手,无数富二代金主都会跪地求欢。 而自己算什么东西? 就算卑微到骨子里,罗荔也不会—— “可以哦,哥哥。” 男孩轻轻直起身来,吻上他的唇瓣。 “但你要温柔……” “我、我怕疼的。” 第106章 白嫩的男孩伏在他的怀里发抖。 看起来阴郁苍白的少年,体型却已经直逼成年男性,甚至连成年男人都要自愧不如。 罗荔的小短裤挂在膝弯间,赤.裸的雪瘦腰肢被一只青筋分明的手按着,有规律地起伏摆动。 低腰牛仔裤敞开一截,平坦小腹微微凸起,显出一点若隐若现的形状。罗荔的齿尖叼着自己的小吊带下摆,被seven从额心吻到唇瓣,交换了无数次气息。 “哥哥……” 再怎么撒娇示好也无法阻止红了眼的疯狗。 seven捏着他的下巴,沉醉地欣赏着男孩漂亮的、泪迹斑斑的脸蛋。 强烈的刺激感在他的脑中激荡,他不断地振腰,直到每一次都能确确实实地感受到罗荔的存在。那么可望而不可即的心上人,就坐在他的怀里,听话地分开双膝。 乳白色的吊带衫被男孩的唇肉抿出了一层湿痕。 他的发丝颤晃着,额角渗出一些汗,被seven轻轻拨开,露出一张乱七八糟的漂亮面孔。 一个小小公主。 一个骑在木马上的精灵。 seven浑身倏地一麻。他想起被改装的木马,想起那个不怀好意的木质部件。 自己和那匹马,有什么区别? 不需要有情感,甚至不需要说话,不需要生命。 只需要这样托举起这个美丽的小公主,供他乘.骑。 seven就这样毫无阻碍地物化了自己。 他按住罗荔的大腿,看着嫩生生的柔软腿肉从自己的指缝中溢出来。 难以自持地在他耳边夸赞。 “好会骑……宝宝。” 罗荔扶着他的肩膀,细腰不受控地坐了下去。 …… 再次睁眼的次日清晨,罗荔是在自己的房间中醒来。 怀中抱着的是他自己的小被子,周围空空如也,间或能听到一两声恶魔犬的低吠。 罗荔的大脑混混沌沌的,好半天以后,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腰间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痛,腿间更是酸胀发麻。罗荔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有些破皮了。 昨天晚上…… 杂物间的种种记忆碎片一股脑儿地涌了上来,罗荔抱紧双膝,心跳乱得不行。 天啊…… 他都和小七做了什么…… 不仅接了吻,还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而且,不止一次。 罗荔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想到今天还要见到007,他就感觉自己还是不要从床上下来的好。 就这样磨磨蹭蹭辗转了不知多久,门外却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凯恩的声音传来:“小爱丽丝,你醒了吗?有人找你。” 罗荔心尖一颤,竟然不敢回答。 凯恩没等到回应,挠了挠头,“奇怪……看样子他还没醒,要不然你先回去?” “等、等一下!” 罗荔赶忙掀开被子,穿鞋下床,“我醒了的。” 双腿还隐隐有些打颤,十几米的路走得都有些艰难。 男孩忐忑不安地把房门拉开一线,很羞臊不安道:“找我什么事呀……” 话音却忽然顿住了。 门外青年穿着一身铆钉皮衣,额前荧光绿的发丝低垂,依旧是那副叛逆朋克的造型,看上去脸色不大好。 “威森特?”罗荔失语,“怎么是你?” “怎么,就这么不乐意看到我?” 威森特啧了一声,“出来,有事跟你说。” 早上刚刚醒来的男孩还穿着毛绒绒的小兔睡衣,长发蓬松垂在两颊,白嫩小脸更是显得只有巴掌大。 威森特下意识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长发,罗荔有点抗拒地往后退了退。 这一退,威森特才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你……” 青年欲言又止。 从前见到的罗荔好像白纸一张,清纯懵懂,又胆小又好欺负的样子。 现在却不知怎的,周身凭空多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气质。 一种……散发着诱惑的气质。 他强行稳下心神,移开目光,“之前,是不是有人给你送过信?” 罗荔一怔。 他说的是那封夹着照片的威胁信吗? 男孩点了点头:“确实是有……” 威森特转身,“跟我来。” 几分钟后,两人在那顶用来堆放粉丝礼物的帐篷前停下,罗荔定睛一看,不由自主地惊起一身冷汗。 . 帐篷被烧了。焦黑色的痕迹几乎将整个帐篷的残骸覆盖,彩带和花牌都烧成了灰烬,一股刺鼻的呛味铺面而来,地上都是救火时留下的水迹。 帐篷内大大小小的箱子和桌椅都被烧毁,几乎所有信件都成了灰炭。剧团的人面色凝重地站在周围窃窃私语,讨论着这场诡异的火灾。 威森特说:“火是昨晚从杂物间那边蔓延过来的,但是因为早上的时候海风转向的缘故,杂物间没怎么被烧,这顶帐篷倒是遭了殃。” 杂物间……早上…… 那不就是,自己在和007……的时候吗? 所以,假如不是恰好转向的海风,自己是不是已经被火烧死了…… 罗荔全身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 威森特还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现在里面的信和礼物基本都被烧的不剩什么了,但你也可以去找找,说不定有残留。” 罗荔僵硬地点了点头,可心思却完全不在这上面。 他只关心火是谁放的,007有受伤吗? 自己倒是完好无损地被送回了房间,还换上了睡衣,可007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心里莫名有种不安的感觉。 隐隐约约的,总觉得这一出突如其来的火灾,和之前那些怪事之间,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剧团里的人脸上都笼罩着一层阴云,各种议论声绵绵不绝地传入罗荔的耳朵。 “火是从杂物间蔓延过来的……说起来,昨晚好像有人看见seven把舞台道具搬进杂物间以后,就一直没出来。” “那家伙不是都被扒出来是赶马人戏团的卧底了吗?团长怎么还把他留在身边?” “说不定,火就是他放的。” 罗荔真想立刻反驳,肯定不是seven放的火,他们昨天晚上明明一直在一起。 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万一别人问起来,那你们在一起干什么,自己该怎么回答? 只能按下心中的不安,假装寻找着自己幸存的信件。 隐隐约约听见了警笛声。这种纵火案,显然也会引来警方的介入。 罗荔偷偷往帐篷外面望去,看到有几个人被警察带走了。 人头攒动下,看见一抹熟悉的背影。 ……小七! 罗荔连忙想要跟上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车门打开,几名嫌疑人坐上警车,在一众剧团成员复杂的目光下,驶离这片嘉年华海滩。 …… “所以你的意思是,火烧起来的时候,你正在为魔术表演做准备。” 被问话的女演员名叫温莎。 作为剧团数一数二的美女魔术师,温莎有一头鎏金般的卷发,肤白貌美,身材姣好。 只是指缝间燃烧着的女士香烟抖落烟灰,她此刻心中的不耐烦几乎呼之欲出。 “是。那是我的新魔术,需要使用特殊的瓶子道具,我那时候本来是打算去杂物间找些东西完善我的道具的。” 当她走到杂物间的方向时,火势已经烧起来了。 雷迦问:“那你为什么不及时找人来灭火?” “我去找了啊!半路上我还碰见了愚人。我跟他说了起火的事,愚人让我再找些人来救火,他现在这里看着。” 温莎扶额,“我昨晚喝了很多酒,那时候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路上走得踉踉跄跄的……等我告诉了工作人员,那边帐篷都已经烧起来了。” 中性笔在本子上不断记录着,雷迦眉心的沟壑越来越深。 问杰列欧:“愚人呢?” “他说他还要组织今天的剧团表演,没有时间过来。” 杰列欧耸耸肩,“不过,他确实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很多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 除了温莎以外,所有人都表示愚人昨晚一直待在自己的工作室。 第141章 “我真的没说谎……!” 温莎急道,“我确实看见他了,这种事我没必要撒谎吧。” 确实没必要。但是她自己也说喝了很多酒,在那种状态下,记忆到底有没有出现错乱,都很难说。 雷迦把目光落在了seven身上。 “那么,你呢?有目击者表明你昨晚一直在杂物间内,你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士吗?” 少年额前短发垂落,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没有。” “那你昨晚在杂物间是做什么呢?” “休息,睡觉。”seven简短地回答,“我现在是做后勤的。明天早上起来还要准备舞台,在那里小憩一会儿比较方便。” 雷迦目光深深:“没做别的?” seven沉默不语。 杰列欧说:“你最好还是说实话,伙计。杂物间虽然被火烧毁了一部分,但主体还保存着,警方完全可以在里面找到残留的线索。” 见seven还是不说话,杰列欧干脆道:“我们发现,杂物间被人很刻意地清理过。是你做的吧?” 昨夜的疯狂依旧历历在目,他把那些情不自禁弄出来的脏东西全部清理干净了,却没想到这竟会成为他被怀疑的证据。 “你说你只是在里面小憩,何必多此一举清理杂物间?” seven终于说:“我有洁癖,受不了身边环境脏乱,不可以么?” 杰列欧眉头紧锁:“你这小子……” “咚咚咚。” 一人进来,同杰列欧耳语了几句。 青年警官惊讶道:“爱丽丝?他怎么来了?” seven的呼吸骤然发紧,回头望去,罗荔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孔就出现在玻璃窗外。 男孩怯生生地望向他,肉眼可见的,脸颊一寸寸红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亲密接触的缘故,这一次再见到他,seven明显心跳加速。 男孩的脚步声慢慢接近,像是敲在他的心上,震声滔天。 熟悉的香气沁入鼻腔,seven甚至不敢呼吸了。 “小七不是放火的人!” 男孩像只着急的小兔子一样跳到了雷迦的桌前,“我可以作证,他才没有干坏事!” 不管怎么说,他不想看到007被污蔑。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事实就是这样,他总不能明明知道真相却坐视不理,当缩头乌龟。 杰列欧在一旁疯狂给他使眼色,可惜罗荔好像完全没理解他的意思。 雷迦捏着笔的指骨不自觉地收紧,“那么,你是想为他做不在场证明了。” 罗荔反应了一下,点点头。 “那他昨晚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要特意清理杂物间?为什么出现时间和火灾那么巧合?” 雷迦并不想表现得咄咄逼人。 但不知为何,看到罗荔急着为seven说话的模样,心里好像扎了一根小刺,说不出的不舒服。 罗荔犹豫片刻:“我、别的事我不知道……” “但是,昨天晚上,我一直和他——” “和我干什么?” seven抬起眸子,冷冷道,“我根本没见过你。” 罗荔倏地怔住,湿红唇瓣张开一点,像是没听懂一样望着他。 “昨晚只有我自己在杂物间,从来没见过你。” seven收回目光,“你记错了吧,爱丽丝。” 怎么可能是他记错? 明明就是他睡着时被007强行吻醒,这家伙压着他做了一夜的坏事,攥着他的脚踝欺负得毫不留情。 【我草这坏蛋拔吊无情啊!!明明都把小兔宝吃干抹净了怎么转头不认了!!】 【爽完就始乱终弃是吧,宝宝是我的专属斐济杯谁让你偷偷用的(怒)】 【等等这家伙其实是在洗清荔荔的嫌疑吧,只不过说话实在太难听了(白眼)昨晚那副卑微舔狗模样呢】 【我不管啊啊我老婆都被灌成小泡芙了你必须负责!!】 雷迦听着两人截然不同的发言,眸光愈发深暗幽沉。 半晌,起身道:“seven,你在警局再留一下。至于其他人,可以先回去了。” …… 温莎从警局走出来,再一次点上一根香烟。 她的酒已经完全醒了,一面向着嘉年华海滩方向返回,一面回忆着自己当时看到的景象。 怎么偏偏那么倒霉。 难道真的是她酒喝多了记错了? 年轻的小警官杰列欧正在她身后不远处和几个剧团成员打着招呼,温莎却没有半点和他套近乎的意愿。 警察么,都是一群无能的饭桶。 这一带温莎很熟悉,干脆自己走回海滩。海风拂面,天色暗沉,今天似乎有一场雨要下,周边的冰淇淋车和甜品摊子都闭门谢客了。 也不知沿着海岸走了多久,遥遥的,又看见那抹熟悉的红衣身影。 愚人——潘多拉的团长,那个魔术怪咖,竟然出现在海岸前。 想到自己在警局接受到的质疑和问讯,温莎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她很清楚。在名声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响亮的时候,愚人高傲自满、肆意妄为,好像全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是实打实的魔术界暴君国王。 “喂,我说你,那时候明明就是你叫我去找人救火的吧,怎么你自己反而不认了?连警局也不敢去?” 温莎大步向男人走去,“怎么?看着年轻魔术师一个两个的成长起来,风头把你都能盖过去,你心里又不舒服了?” 在愚人面前站定,温莎双手叉腰,冷笑着,“虽然当年那些魔术师的确不怎么样,但你刚愎自用,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女人的尾音忽然减弱了下去。 她看到,愚人的五指扣在了那只黑白色的哭笑脸面具上,慢慢掀开一角。 面具下,露出一点清晰的下颌线,还有抿紧的,微微勾起的唇瓣。 温莎浑身僵直在原地。 她从来没见过愚人面具下的模样。 但她也没想过,面具下,竟然会是这张脸。 “啪。” 一声清脆的响指在耳边响起。 温莎眼前和耳边的世界顿时陷入混沌。 四肢好像不受控制一般,迈着僵硬的步伐,向狂风之下的大海走去。 女人窈窕的身姿与靓丽的金发愈来愈远,裙角被海水打湿、吞噬、淹没,直到连头顶都彻底没入水面。 “愚人”沉默地站在海岸边,海风吹起他华丽的酒红色发丝,潮汐翻涌,将这座海滩上发生过的一切,通通淹没进黑色的浪潮之中。 …… 嘉年华的第四日,潘多拉剧团的女演员温莎失踪了。 她是在从警局返回海滩的路上失踪的,监控最后拍摄到的画面是她一个人走向海岸线。 不巧,那一段海岸线正好没有监控。所以她到底在海上经历了什么,也就无人得知了。 失踪的事需要交给警察,潘多拉剧团内,还有更加迫在眉睫的要紧事。 “怎么办?温莎失踪了,她的魔术表演,该由谁来顶上?” 嘉年华不允许取消表演,除非找到替代。 一般的魔术都可以有替代品,但麻烦的是,现在是嘉年华的第四天,那些小魔术都已经演出过了,压轴魔术又不能轻易提前,就造成了这个无人顶替的尴尬局面。 “现在准备新魔术也来不及了。” 威森特扶着额角,“温莎的魔术宣传单都已经发遍了整个海滩,所有人都在等着她那场演出。” 温莎的魔术名叫“修女的圣瓶”。 本身是一个挺简单的瓶子戏法。圣瓶里分层装上不同的液体,向温莎扮演的修女忏悔过后,瓶中会由浑浊的药液变成甘冽的圣水。 安桃提议:“也许,我们可以找一个女生代替温莎姐姐上场……” 可是,找谁呢? 温莎的修女魔术有一个离不开的看点,就是她本人。 作为土生土长的美国金发美女,温莎完全符合这片土地上大多数人对于美人的想象:长卷发,白皮肤,身材火辣,气质妩媚。 她的形象与圣洁的修女搭配在一起,才能将视觉效果的冲击力最大化。 可放眼剧团,女魔术师本来就少,大多数都有自己的演出要准备。 能够与这个魔术搭配的,根本找出不一个来。 罗荔坐在角落里旁听众人商讨,心思却完全没在会议上。 温莎失踪的时间太反常了。 正常情况下,如果是有人不想她到警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应该在警察找到她之前灭口。 但温莎偏偏是在从警局离开之后失踪的。 在这时候灭口,还有必要吗?还是说,她的失踪真的只是意外 罗荔不相信有这么巧合的意外。 假如不是意外,凶手又是在担心温莎发现什么呢…… 快想想她当时和警察说了什么。 第142章 她说自己在那天凌晨时遇见了愚人。但事实上,所有人都表明愚人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帐篷。 假设温莎没有说谎,那么…… 难不成,有两个愚人 “爱丽丝。” 一旁的凯恩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威森特在跟你说话呢。” 罗荔连忙抬头。威森特撑肘望向他:“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关于温莎的那场魔术?” 罗荔意识回笼,看着桌上那四五张宣传单。 宣传单正中是一个金发修女的形象,修长白皙的双手捧着漆黑的圣瓶,站在雪白圣洁的忏悔室中。 魔术并不复杂,稍微有些经验的魔术师基本都能上手。 “温莎姐姐的戏服,应该还留在这里吧……” 罗荔弱弱开口提议,“找一个合适的魔术师穿上戏服,也许,可以蒙混过去。” 毕竟宣传单上也没有拍摄到温莎清晰的面孔。衣服一样的话,普通观众没那么容易认出来。 “合适的魔术师?谁啊?” 威森特抬起眸子,忽然挑了下眉,“你吗?” 圆桌对面的男孩倏地愣住。 一瞬间,屋内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罗荔,小魔术师脸上茫然无措,好像还没意识到刚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女性魔术师都有自己的节目要演出了。一般的男性魔术师穿上那身修女服,只会让观众觉得怪异不适。 但是,这个爱丽丝就不一样了。 众目睽睽之下,男孩粉白的耳垂慢慢被红晕浸透,“我?我不行……” 温莎身材那么好,她的衣服,自己怎么穿得了。 说不定都撑不起来。 威森特说:“怎么了?你和温莎身高差不多吧,她的戏服,你应该也能穿。” 罗荔羞耻地抬起一点眼睑,愤愤瞪了这个假装什么都不懂的坏家伙一眼。 根本就不是身高的问题好不好! 罗荔忸怩地低下头,飞快瞄了一下自己清贫的小胸脯。 他穿的话,百分百会空杯…… 第107章 剧团服装间。 安桃气喘吁吁地赶来,手里端着一顶刚刚找来的金色假发。 “呼……赶上了。爱丽丝,你试试看这个!” 服装间的遮帘“哗”的一声拉开,威森特依旧是那张好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的臭脸,从安桃手中接过假发,“谢了。” 安桃诧异:“怎么是你在这儿?” “不然呢?这里是男——更衣室。安桃小姐,你出现在这里才奇怪吧。” 威森特勾了下唇角,抚摸着这顶漂亮的金色假发。 假发是法式微卷的款式,大概到腰间的长度,很符合美国人对于俏丽佳人的审美,也和温莎自己的发型很像。 想到温莎,他的神色变得沉重了些。 “警察还没有找到温莎的下落吗?” 安桃摇摇头:“还没有,不过雷迦先生说下午会再到剧团一趟,看一眼火灾现场。” 威森特点点头。 发生这些事闹得剧团里人心惶惶,可嘉年华的表演还要继续。 临近游戏日,海滩上的观众好像越来越多了,并且丝毫没有要减少的架势。 但愿游戏日前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了。 威森特隔着门,把假发递了进去。 “衣服能穿吗?” 半晌,里面传来男孩闷闷的低哼:“……嗯。” 沉默片刻,好像是把假发戴上了。紧接着,又传出一个可怜兮兮的柔软声音:“威森特……温莎姐姐的丝袜和鞋子,我都穿不了。” 修女服尚且可以套上,但丝袜和鞋子都是量身定做的,温莎和罗荔的身材毕竟有所差距,穿上就是很别扭。 威森特顿了一下,好像忽然想起什么,“等着。” 不多时,门外传来“咚咚”两声。 威森特把什么东西送了进来:“给你。” 罗荔接过一瞧,顿时面红耳赤。 是他那天……落在威森特房间里的黑丝袜。 “你、你怎么……一直留着……”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只是之前没找到机会还给你。” 威森特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可放在衣兜里的手指却在不自主发抖,“洗过了,你放心吧。” 罗荔小小哦了一声。 两人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沉默,威森特站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 想到那张腿照。 黑丝贴合柔软娇嫩肌肤,紧紧裹上去,魅惑的黑色下方,透出叫人心痒的白。 还有在穿上丝袜的时候,绷紧的足尖和线条流畅的脚踝,像是某种色.情的隐喻,圆润的指甲被密不透风地包裹进去。 威森特的小腹越来越发紧,口中也不自觉地分泌出口津。 就在这时,面前那扇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穿好黑色修女服、戴上修女帽的亚裔小男孩,就这样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顶淡金色的长发垂在他的腰间,笼着一张不加妆饰的清纯面孔,披在圣洁庄重的漆黑修女长裙上。 为了演出方便,戏服两侧开了叉,隐隐约约,能看见大腿上的黑丝边缘,勒出醒目的腿肉凹陷。 裙子开叉和黑丝上方的那一点雪白腿肉,一下子把威森特的所有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罗荔穿着小拖鞋,为难道:“鞋子……” 威森特还没完全回过神来。 男孩不高兴地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去把我那双高跟鞋拿来。” 威森特呆愣愣地点了点头,没一会儿,将k赠送的那双镶着名贵钻石的黑色高跟鞋送了过来。 青年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罗荔干脆自己坐下,小心穿上那双高跟鞋。 在威森特的视野中,被黑色丝袜包裹的圆润粉白足趾,就这么探进了鞋子里,只露出一截精巧的脚踝和线条优美的小腿。 竟然……出奇的合适。 鞋子本来就是偏保守的款式,鞋跟不高,又是革面圆鞋头,和这身修女服竟然相当搭配。 上面镶嵌的钻石排布也不会过于华丽,正好与罗荔胸口亮闪闪的十字架相得益彰。 穿好之后,男孩别扭地在镜子里欣赏着自己的这副模样。 别的地方都还好,就是……胸口。 他难为情地捂着胸口的镂空,自己那一点点浅的似有若无的沟,完全不够看的。 修女服两侧也只是鼓起了一点点微弱弧度,大部分都是空的。 “你要不然……垫一下?” 威森特眼珠子都快看掉了,好半天以后,才哑着声音提出建议。 罗荔没懂:“垫什么?” 威森特一哽,比了一下胸口的位置。 罗荔瞬间耳根冒烟了。 “才、才不要!” “我是个男生!” 男生怎么能垫那个地方…… 太丢脸了! 威森特连忙说好好好。 不垫也没关系。 小小的……也很萌。 他将温莎所使用的道具圣瓶拿了过来,给罗荔讲解。 “这个道具你应该了解吧?里面有三层。一层是空的,用来在表演最开始展示给观众。第二层里面是苦苣草汁,是在观众忏悔时展示给他们。第三层里装清酒,也就是所谓的圣水,在忏悔后倒进那些人的杯中。” 很简单的瓶子魔术,只要学会了操作道具就轻而易举了。 罗荔摆弄了一会儿,觉得没问题,点了点头。 “我学会了!” 只要按照固定的流程来表演……就没问题了吧? 希望不要再出岔子。 …… 雷迦在烧毁的帐篷前停下,拉开四周竖起的警戒线,走了进去。 在他之后紧接着走过来的少年面色凝重,看上去,不怎么想配合。 雷迦回头:“你最好还是配合警方调查,seven。” seven眉心紧锁,好半天以后,才迈过了警戒线,进入帐篷之中。 帐篷旁边就是被轻微烧毁的杂物间,此时也被保护了起来。雷迦弯着腰在一片灰炭废墟里翻找着有用的线索,seven就在不远处看着他。 三十多岁的男性警察,个子得有190以上,身材魁伟,古铜色皮肤搭配硬朗分明的坚毅下颌,整个人显得相当英俊,不像个警察,倒像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军官。 还是复古爱情片里那种,让小姑娘做梦的帅大叔。 ……罗荔和他之间,总弥漫着一种让seven不安的氛围。 雷迦直起身来,手中多了几封没来得及烧毁的信。 他一封一封地查看着,冷不防道:“你喜欢荔荔,对么?” seven一怔。 雷迦的目光睨了过来:“那天你说没见过他,是在替他开脱吧。不想让他踏进这趟浑水,是吗?” seven略略垂下眼帘:“那又怎么样?火灾本就和他没有关系。” “所以那天晚上,你真的是和荔荔在一起。” 第143章 雷迦语气平静,可seven却能嗅到一股清晰的火药味,“杂物间里有……味道。你清理过痕迹,但味道还是有残留。” 事到如今,seven已经不想着否认了。 “是。” “怎么,不可以吗?” 雷迦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头。 确实,自己只是个置身事外的警察,对于小孩子之间这些情情爱爱,他没有插嘴的余地。 年轻男生精力旺盛,那一晚上估计没少折腾。 想到罗荔那副为了别人担惊受怕的模样,让雷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悦。 seven蓦然勾起个冷笑。 “警官,你倒是很会操心。” “是……父爱无处施展么?看到爱丽丝,会激起你的保护欲?” 父爱。 雷迦心底钝钝一震。 他没想过这个。一切都只是作为警察的职业操守,单纯不想看到罗荔受伤害而已。 “可能吧。”雷迦沉声道,“毕竟我都三十二了。该成家的年纪无妻无子,可能的确会有一些多余的……像你说的,保护欲。” 他的坦然反而有些出乎seven的意料。 “是吗。”少年淡淡道,“不过爱丽丝已经有我了,不再需要一个daddy。” 在这种语境下,daddy这个词已经沾染上了多余的意味。 雷迦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只是置之一笑。 未被烧毁的信件不多,从这个火灾现场,也看不出什么多余的线索。 就在这时,雷迦的目光锁定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一个漆黑的信封,掉在黑色灰烬上,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男人弯下腰,捡起那封信。 翻过来,后面是几个拼贴字:致爱丽丝。 他微微一怔,下意识想要打开,又停下了。 这是给罗荔的信吧?自己还是不要随意打开比较好。 seven也注意到了他手中的信件,脸色陡变。 “给谁的?” 他眼睛很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上方古怪的收件人署名:“爱丽丝”那几个字格外显眼,还是拼贴出来的。 ……拼贴字,很常见的反侦查手段,为了防止警方通过字迹侦查出身份,罪犯会通过剪下杂志、报纸上的特定文字,拼贴成语段,来传递信息。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腾,seven颤声道:“这封信的寄信人一定有古怪。” 作为警察,雷迦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信封。 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看不太清楚的照片。光线很暗,但能看到一只青筋绷起的、属于成年男性的手,麦色皮肤上青筋绷起,血管根根盘络。 他好像握着什么东西,指缝间湿痕斑驳,镜头一片模糊,只能隐约辨明轮廓。 能看到他把手中握着的东西对准了一个瓶子。像是表演用的道具,修女随身携带的圣瓶。 信封内还有一张信纸,上面也是同样的拼贴字段。 “向你忏悔,亲爱的小修女。” “为我下流的爱意,肮脏的内心,不可告人的欲望,诚挚地,向你忏悔。” “我会把这一切的一切,都s给你,s进你的圣瓶。” 第108章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背蔓延,像是有人从敞开的领口间,贴着颈椎倒进刺骨的冰水。 seven夺过了照片。灯光下,黑色的背景透出一点光晕,将图片中男人的手部轮廓勾勒得更加清晰。 错不了。 他和雷迦也是男人。对这种动作再清楚不过。 拼贴信的最后一句话,那个格外污秽的字眼被涂掉了一些,但还是能根据前后语境猜到寄信人的意思。 照片上的这个人,想把他的脏东西,弄到那个圣瓶之中。 那是罗荔的表演道具。 “如果这信是在火灾前放到这里的,那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罗荔会代替温莎表演修女魔术?” seven的手心渗出了一层汗。 提议让罗荔顶替温莎的是威森特。 如果说有谁会提前知道罗荔会使用那个圣瓶道具,那么只能是威森特。 等一下。 这番场景,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之前也是在道具上,做这种下流的手脚—— 赶马人里的那匹木马。 如果这一切都是相似的陷阱呢? 温莎失踪,罗荔被安排顶上,拿到圣瓶道具。 假如对方知道罗荔会代替温莎表演,那是否说明,温莎的失踪也有可能是这个寄信人一手安排的? 这就是陷阱。 seven攥得信纸发皱,蓦地抬头,发现雷迦盯着“致爱丽丝”这几个拼贴字,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个字体,我在一本杂志上见过。” 雷迦沉声道,“爱丽丝这三个字,是从那本杂志上裁剪下来的——《夜色》。” 也就是说,寄信人一定知道并且购买过,或者接触过《夜色》这本色.情杂志。 雷迦立刻就想到了那天在路上见到过的那个记者。 沉吟片刻,对seven说:“你带着这封信,到警局去找杰列欧,让他派出人手,对荔荔的演出场所严加看管,不许任何可疑人士入内。” “那你呢?” “我去找《夜色》的记者。” …… 嘉年华的第五天,诺德再一次从清晨的美梦中醒来。 在海滩酒店的这几日,他每晚都被美梦所笼罩。嘉年华的欢声笑语好像从未停歇,愉悦欢快的曲调已经成为诺德生活中的常态。 今天的游园券也照旧送到了他的手中。 诺德站在门口,整理好着装,不知怎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有些恍惚。 说起来,这五天以来,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海滩半步。 是不是……也应该到外面去看看? 海滩上什么都齐全,但是没有他最想要的东西。 ——一大捧新鲜馥郁的,带着露水的,可以送给他心上人的玫瑰花。 倒是有卖假花的,但诺德看不上。玫瑰花也有,只是太少了。 看起来,得向城里的花店订购才行。 这样想着,诺德拨通了花店的电话。 “喂?先生……哦,我明白了。” “很抱歉,海滩酒店暂时是不配送的。如果您需要订花,可以来店内自取。” “嗯,是的。现在就可以。” 看看钟表,距离傍晚嘉年华开场还有充足的时间。 诺德说:“我要999朵。加急,麻烦你们了。” 挂断电话,诺德打开酒店房门走了出去。 海滩上各个地方的路线他基本已经摸清楚了。表演的地方,各个戏团所在地,纪念品商店,游园摊位,各大酒店……规格庞大,错落有致,且路口都有地图标识。 诺德跟随着自己的记忆,看着地图,向嘉年华海滩的出口走去。 他低头在手机上和花店沟通,选着捧花的样式。 粉红色缎带可以,配上纯白的花束包装,很梦幻,那个小家伙一定喜欢。 999朵红玫瑰是很大的分量,对方那样娇小的体格,肯定拿不住。就连自己也不行。所以估计得雇一辆车来装…… 不。雇什么车?自己的别墅里正好有一辆劳斯莱斯,崭新的,没怎么开过。不如就让司机开出来,到花店等着他。 自己可以开车,载上那999朵鲜艳欲滴的玫瑰,去见那个舞台上的小小精灵。 简直……像是婚车一样。 不是吗? 只是嘉年华内部应该不让开车。或许得派人到潘多拉通知爱丽丝一声,自己就在车上等着他。 这样的话,是不是再准备一枚戒指比较好? 诺德倏地停下了脚步。 他发现给司机的电话打不出去了。 猛地抬起头,走了这么久,居然又回到了初始的分岔路口。连路口旁边的地图都一模一样。兜兜转转,竟然是原地踏步。 诺德顿时一阵不安,看向手机时间,定格在了他离开酒店大门的时候。 从他发现不对劲的这一刹那,再去翻阅和花店的对话框时,竟然也是空的。 ……时间倒流了? 还是说,他被困在了一个固定的空间? 诺德掌心渗出了一层冷汗,环顾四周,嘉年华的外围安静得出奇。远方海滩尽头的海浪好像也凝固了,升到一个固定的高度后,再也没有移动过。 “您走错方向了,先生。” 突然出现的古怪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诺德身后。 回头望去,身穿华丽戏服的、有着酒红色长发的魔术师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您想要观看的表演不是在这个方向。” 诺德怔了一瞬,语气不善道:“你们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为什么我怎么也出不去,电话也打不通?这里是不是有古怪,你们到底想——” “啪。” 第144章 一个清脆的响指过后,诺德眼前顿时昏暗下去。 视野像是被阴翳所笼罩,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恢复清晰。 四周的欢歌奏乐声一点点在耳畔响起,诺德一阵恍惚,发现自己正身处嘉年华之中,面前则是一个崭新搭建好的豪华舞台。 ……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自己刚刚,是想要做什么来着? “这位先生,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不打算入场吗?” 小丑笑嘻嘻地站到他面前,“本场表演名为‘修女的圣瓶’。上交游园券,便可以得到向修女忏悔的机会,甚至接受圣水洗礼……” 诺德心不在焉地听着,直到舞台上方搭建的忏悔室被人推开窗户,露出几缕飘逸的金发,和一点俏丽侧颜。 诺德冷不防地和窗后之人对视,心跳都快停止了。 爱、爱丽丝。 这一场,也是他的表演? 想也没想,诺德把游园券塞到了小丑手中。 “我要去。” …… “修女的圣瓶”是一场互动类魔术。 上交游园券只是入场资格,最终能向修女忏悔的只有一个人,也类似于幸运观众。 罗荔坐在忏悔室中,一颗小心脏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儿。 他也不知道最后会是谁被选中到台上来,抽签是助手安桃要做的事。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瓶子,完成里面液体变化的魔术。 安桃端着一个抽签的箱子走到观众之中。罗荔则透过窗户的缝隙,悄悄觑着外面的人群。 抽到黑桃k牌的观众就可以走上舞台,参与互动。 从这个角度看去,外面的观众乌泱泱一大群,只能辨别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杰列欧?他怎么在这里? 警察怎么也在人群中…… 罗荔莫名不安起来,自己这个舞台周围好像被警察包围了。这不是个好的预兆,很有可能说明这里存在危险。 这些日子以来接二连三地发生意外,每一次的表演过程中都会出现古怪。 难道这一次也…… 安桃举着箱子一一走过观众之中,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抽到黑桃k。 “真不走运。” 诺德旁边的一个男人啧道,“我可是很想见识一下胸大腰细的金发甜心的啊。巨.乳修女什么的……想想就辣。” 诺德对这种口无遮拦的家伙极其嫌恶。像这种人,即便忏悔一百次,也仍然会下地狱。 “看什么看?你难道不想么?” 那男人注意到诺德的目光,不堪示弱地回怼过来。 诺德说:“不想看。” 他心里只有一个人。不管他的小爱丽丝以什么样的装束登台,他都会喜欢。 只是,在那么多张扑克里面精准地抽到黑桃k,诺德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运气。 但,哪怕做不了幸运观众,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表演,诺德也就心满意足了。 少女助手捧着装了扑克牌的箱子,走到了诺德面前。 “选一张吧,先生。” 诺德紧张得手腕发抖。好半天以后,才把手伸进箱中,慢吞吞的,摸到一张扑克。 会是吗? 箱子里还有很多张牌。抽到的几率太小了,不要抱有这种期望比较好。 诺德闭上眼睛,把牌盖在掌心,缓缓抽回手来,盯着那张牌背,小心地掀开一个角。 是黑色的“k”。 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但很快又冷静下来:也许是梅花k。 又控制着激动的心情掀起一些,看到花色。 是梅花。 诺德顿时感觉有一盆冷水倾头浇下,双手瞬间脱力,但又好像是意料之中。 可旁边的座位上却传来惊叹:“是黑桃k!他抽中了黑桃k!” 诺德一愣,猛地把牌翻面。 是黑桃。 等等,可刚刚自己明明看见的是梅花—— “吱呀”一声,舞台上的门被人推开,身穿黑色开叉修女裙的金发男孩,手握雪白的十字架,一点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诺德心跳加速,对上那张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面孔。 这一瞬间,他把所有事情抛在了脑后。 一旁的助手小声提醒他:“先生,到您上台了。” “您可以到台上,向修女忏悔了。” 第109章 罗荔握紧十字架的手心不自觉地颤抖着。 抽到了黑桃k的幸运观众,看起来是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亚麻色头发,浅绿瞳孔,英俊有型,风度翩翩。 助手问他怎么称呼。 男人回答:“诺德。” “好的,那么就请诺德先生坐到修女对面吧。等一下台上的收音设备会暂时关闭,您的忏悔内容不会被修女以外的任何人听见,请放心。” 诺德点了点头。 拉开小修女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罗荔控制着紧张的思绪,缓缓开口:“您好。”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胸口。 最后还是听威森特的,垫了一点点。 只有一片,应该不算骗人吧。 对面的观众好像也没有发现他不是女生。 诺德是无神论者,他不信仰宗教。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男孩手中洁白的十字架,他竟然也回想起了自己的罪恶。 要向面前这位“修女”一一阐明吗? 罗荔敛目说完自己的台词,随后起身,走向门后——那里摆放着道具圣瓶。 他拿起来抱在怀里。就在这一瞬间,瓶口的盖子动了一下。 不知怎的,好像有些奇怪。 罗荔停下脚步。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升上心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疑神疑鬼。 怎么感觉……瓶盖被人打开过。 酒和苦苣草汁早在之前就装好了,魔术用的道具内部精密,一般工作人员很难打开。 一种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罗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趁着进门拿道具的间隙,在昏暗的后台中拆开了瓶子。 第一层空的,第二层苦苣草汁也没有问题。 第三层…… 打开盖子的瞬间,淡淡的咸腥气息扑面而来。 罗荔皱起眉头,是酒变质了?还是—— 不对。 这不是酒。 是别的东西。 察觉到真相的刹那,男孩手中的瓶子差点掉在地上。 谁把这种东西弄到里面的? 等一下就要回去表演了……这该怎么办?原本,第三层的酒可是要倒给观众喝的! 冷汗顿时打湿了脊背,罗荔一动不动地站在后台,短短几秒,好像已经把自己这辈子都过完了。 惶恐之下,罗荔只能飞快地把脏东西倒掉。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安桃见他迟迟不出来,悄悄喊了一声:“爱丽丝?” 罗荔猛然回神,看见安桃着急地向他比了个快点的手势。 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漆黑的圣瓶抱在怀中,罗荔迈着沉重的步伐,再一次走到灯光熠熠的舞台上。 他咬紧唇瓣,大脑几乎放空,想了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有一种能够应对眼下的处境。 而在这个时候,听见对面男人缓缓开口。 “神主,请降福我,我犯了罪。” “我爱上了一个男孩。” 罗荔蓦然回神。 眼前的男人双手交叠,深沉目光注视着他,哑声低语。 台上收音已经关闭,这些话只有自己能够听见。 这个名叫诺德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讲述着他的罪孽。 “第一次见到他,他和一群狗在一起。在舞台上,那些恶狗舔着他的脸颊,大腿。我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表演,但结果是……” “当天晚上回到酒店后,我梦见我也变成了他脚边的一条狗,贪婪地舔他的手心,脚踝,足尖……他满意了会叫我好狗狗,不满意了,就把我一巴掌扇开。” 说这些话时,诺德脸上仍旧很平静,但放在桌边的手却不由得收紧了。 “一开始,我觉得这可能只是一个梦。” “但是在第二天,我又去看了他的木马演出。” 诺德滚动了一下喉结。 “他坐在那匹小白马上,纤细的腰肢晃个不停。在那之后,我眼前就总是出现这样的影像,他坐在我——我的腿上,摆动他的腰肢。” “骑我。” “不论白天黑夜,我都在想着他骑我的场景。” 男人平静地说完这些,抬起眸子,“我想我的确是爱上他了。尽管我知道这不正确。他是个小亚裔,年龄还可能要比我小十岁……而我总是在,对他抱有一种龌龊的心思。” 罗荔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在这一言一语之间,面红耳赤。 他的双手捏住膝上布料,假装不知道诺德口中的小男孩是谁,过了好久,才缓慢地把耳麦调整了一下。 第145章 问:“这就是您想请求神主宽恕的罪孽吗?” 诺德点了点头。 “好、好的。” 把圣瓶抱了上来,“您的罪恶,将呈现在杯中。”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层的空层,向诺德及台下观众展示着。 随后,罗荔盖上瓶盖,大拇指悄悄按下圣瓶上隐秘的机关。 随着他将瓶身倾斜,深绿色的苦苣草汁,缓慢倒入杯中。 “这是神主的指使,表明……您的罪孽如苦苣一般,浑浊。” 罗荔轻声道,嗓音已经隐隐有些发抖。 接下来,就该给诺德倒酒了。 但是…… 男孩的手指粉白纤细,艰难捧起瓶身,唇瓣被齿尖咬出了浅浅的凹陷。 诺德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是紧张吗?看起来即便表演了这么多次,也依然是很脆弱的心理素质。 离得那么近,诺德几乎能清晰地听见他低低的呼吸声,窄薄双肩纤细可怜,惶然间抬起眸子望他一眼,又惊慌失措地垂落下去。 此时此刻,明明还记得接下来要说什么台词,可罗荔却连声音也发不出。 “我……” 诺德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在触碰到男孩面颊前的一刹那,只听“嘭”的一声,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怎么了?停电了?” “好像是跳闸了!看外面还是正常的。” 突如其来的停电让众人都束手无策,罗荔大脑完全空白,只能死死抱着怀中的圣瓶,一动也不敢动。 偏偏在这种时候,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爱丽丝。” 诺德的声音在耳边幽幽响起,“我是不是很龌龊?” 他真正的欲望,要比杯子里的苦苣草汁浑浊得多。 如果都向罗荔发泄出来,他肯定会害怕的。 周身的黑暗仿佛滋长了内心的倾诉欲,诺德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一点点掰开男孩攥紧的拳,与他十指交扣。 “我已经向你忏悔过了。” “小修女,什么时候……才能将圣水赐予我?” 黑暗之中,男人的呼吸仿佛就在颈侧吹拂着。 罗荔浑身发抖,耳麦还在唇边,他不敢吭声,害怕被台下观众听见。 诺德仿佛也看出了这一点。 他俯下身来,慢慢地接近他,随后,双膝跪地。 “是不是因为我还没说实话,所以招来了神罚?” “很抱歉……请宽恕我。” 他嘴上这样说着,伏下的鼻梁却已经触碰到了男孩的鞋底。 一股叫人晕眩的香气萦绕在鼻翼间,诺德挺拔的眉骨触碰到了一点丝质布料。 黑丝。 性感与魅惑的象征,此时此刻,裹在这样一个清纯的、守身如玉的小修女腿上。 诺德感觉自己好像又陷入到了梦里,他又有反应了。 高跟鞋悄然脱下,娇小的、柔软的一只脚丫,轻飘飘地落在诺德手中。指腹轻磨,丝袜与皮肤滑蹭,刺激的触感叫他每个毛孔都忍不住直喘粗气。 罗荔惊得一颤,还没反应过来,诺德便深吸一口气,唇瓣完全覆了上来。 耳麦收声不错,台下茫然的观众都听到了那一点怪声。 可想要找寻声音来源时,又没有半点头绪,只能一头雾水地四处打量。 罗荔完全无法反抗,他也不敢。 黑暗之中,他只能模糊地看见诺德的一点身体轮廓。 身材高大的男人完全跪伏在地,宽阔肩膀收拢,脊背塌伏下去。 近乎虔诚地,用掌心托举起他的双足,鼻梁埋在精巧踝骨指尖,呼吸的热气透过丝袜,烫得罗荔忍不住颤栗起来。 诺德的膝盖压在地板上,桌子遮挡了他的一部分身形,台下即便是最前排的观众,在这种黑暗之中,也无法完全看清他在做什么。 只有罗荔双手死死撑着桌面,既不能开口斥责,又不敢抬脚将他踹开。 毕竟,诺德已经吃爽了。 齿尖撕咬着丝袜一角,抵着趾缝,卖力地嗦。 讨厌…… 罗荔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灯光依然没有恢复正常的征兆,台下的观众已经快等得不耐烦了。罗荔听见安桃在小声呼唤他,但他已经完全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当下的局面。 只能极小声的,驱赶诺德。 “你、你起来……” 诺德喉中翻滚着满足的低声。 “起来了。” 早就起来了。 罗荔懵懵的,没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只能再稍微提高一点嗓音,也顾不上耳麦的收声:“我让你滚开——” “滋啦”一声,电波倏地断开了。 刺耳的机械乱流声响穿过众人的耳膜,一片混乱之中,仿佛有什么人从罗荔身旁经过。 诺德只觉得腹部被谁狠狠地踹了一脚,他吃痛闷哼,被迫向后退去,终于恋恋不舍地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哗——” 全场灯光蓦然亮起。 只见桌上,刚刚还盛满苦苣草汁的杯中,已经变成了清冽的酒水。 光束集中打在这杯波光粼粼的清酒上,吸引了台下所有的目光。 “圣水?” “天啊,什么时候……?刚刚不还是苦苣草汁吗?” 诧异、错愕、惊奇,台下每一名观众都陷入了完全的难以置信当中。只是灯光开闭的这短短时间,杯子里的草汁便化作了清酒。 这一刻,没有一个人人注意到,诺德打了领带的领口敞开一截,站在桌子对面,轻轻抿了下唇瓣。 而在桌下,小修女被脱掉了高跟鞋,裹着黑丝的双腿局促地交叠在一起。 被啃咬舔舐过的丝袜上,湿痕和水迹历历在目,羞耻又愤恨的,蜷缩起了足尖。 第110章 “宝宝。” 诺德慌忙跟在男孩的身后,愧疚地道歉,“真的对不起。我……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我没有想欺负你的意思。” 罗荔根本没有听他解释的心情,提着裙角哒哒哒往后台走,本来这时候应该和幸运观众合照,可他连在这家伙身边多待一秒都不愿意。 “宝宝,你好歹看看我。我、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宝宝……” 诺德觉得自己真的是要疯掉了。 怎么看着他气鼓鼓不理人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想到他的丝袜被自己嗦舔得湿的不像话,诺德便觉得有一只手在抓挠着自己的心口,兴奋得难以呼吸。 男人身高腿长,没几步便追了上去,但也不敢拦下罗荔,只能卑微地贴在他身后。 “好歹你也踢了我一脚,我们扯平好不好?或者,或者你再踹一次也可以,别生我气了。” 罗荔倏地停下步子。 “我什么时候踢你了?” 他抬起小脸,诺德冷不防对上这张年幼可爱的清纯面孔,配上那一头金发,甜美得让他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就是,在台上……宝宝踹得我心口都在疼。好厉害。” 罗荔哼了一声,“我才没有,你少污蔑人。” 诺德以为他又是在傲娇,“没事的,我喜欢宝宝踹我,真的……” “我本来就没有好不好!” 诺德一怔,看他神情,不像是在嘴硬的样子。 那么,那时候到底是谁…… 一双戴着皮革手套的手不知从何处伸来,华美的披风掀起,将身材娇小的男孩牢牢遮蔽在臂弯下。 “这位观众朋友,您好像越界了。” 大魔术师音色华丽,戴着几分冰冷诡谲的笑意。 明明穿着一身红色,可就是透出一股森森贵气,炎热的海滩仿佛都冷成了冰窖。 “我是他的粉丝。” “粉丝见面也是要预约的。现在是演员的休息时间,先生,请您注意自己的边界感。” 诺德的目光在这时候才转移到了愚人身上。 隐约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事,不久前,他好像还见过这个人。 怪异的违和感在胸口泛开,诺德攥紧双拳。 “我是被抽中的观众,我有这个资格。” “是吗?”愚人轻笑,“那么,先生,你的扑克牌呢?” 宝贵的黑桃k就放在诺德的上衣口袋中。男人将它掏出,翻开,展示到愚人面前——却一下子愣在原地。 那是一张梅花k。 “看来你是没有资格的,先生。这是一张假牌。你想通过它欺骗一个魔术师吗?” 诺德目瞪口呆。他立刻想起了抽牌时的异常,望着眼前这个怪诞倨傲的魔术怪咖,愤怒的火焰瞬间将他吞没。 他被戏耍了。 蜂拥而至的群众都被工作人员阻挡在外,诺德也不例外。 男人死死凝视着手里的扑克,尽管他再怎么不甘,也只能随人群离开了后台。 ……眼见诺德消失在了视野之中,罗荔终于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敢直视愚人。 第146章 小声说:“谢、谢谢。” “谢哪件事?” 罗荔一愣,旋即想起刚刚的停电,桌上变化的杯中酒。 “刚刚……是你?” 如果是愚人的话,的确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黑暗中走到舞台上,把那杯苦苣草汁换成清酒,还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么说的话,多亏了他,才不至于搞砸这场魔术表演。 愚人不置可否,径自走向舞台后方。 也不知怎么,罗荔在他身后唤了一声:“团长。” 愚人微微侧目。 男孩鼓起勇气道:“我不是故意搞砸表演的。我知道你很在乎魔术,也很在乎剧团的表现,所以才给我一次又一次地救场……我,我都知道。所以,谢谢你。” 他垂下眼帘,轻咬舌尖。 “对不起。” 愚人始终沉默,既没有接受他的道歉,也没有说其他任何一句话。 只是自顾自安排好了舞台收场的事情,指挥众人散去。 等到罗荔再次回过神来,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已经又一次消失不见了。 罗荔心中空落落的,好半天以后,才走向舞台后方。 圣瓶摆放在桌前,像是一个恐怖的炸弹,罗荔连靠近都不敢。 他强迫自己从无穷无尽的想象中抽身,走进化妆间,坐到梳妆台前,将修女帽和假发都摘下,心思沉重地给自己卸妆。 那个隐匿在暗处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自己的表演? 正沉思着,无意识地一抬眸,在面前的镜子中,一个奇异的黑影一闪而过。 “谁?” 罗荔连忙回身。什么都没有。 看错了? 他捏着卸妆棉,一怔一怔地扭过头来。 看见镜子内的景象,却陡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一个浮空的高顶礼帽,出现在了镜子内。 不是正常的物品在镜中的映像。而是这顶帽子,就在镜子内。 罗荔吓得跳了起来,手中的化妆棉掉到了地上,梳妆台被他碰的一晃,镜子也猛然震了震。 高顶礼帽随之一动,好像要从镜子里掉出来一样。 罗荔惊恐地低喘着,但是过了很久,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有这顶倒悬的礼帽悬浮在那里。 他缓了好一会儿,慢慢伸出手,捏住帽檐。 竟然,就这么把这顶帽子拿了出来。 简直像是……魔法。 镜子恢复如初,照见他惊诧又茫然的面孔。 这顶帽子,确切的说,是愚人一直戴着的这顶礼帽,现在就落在他手中。 罗荔恍然地把手伸进去,抓到了一把东西。 一大把鲜红如火的玫瑰花。 怀抱中的玫瑰花上滚下几颗露水,掉在皮肤上,让罗荔清醒过来。 据说,大魔术师愚人最擅长的魔术,便是镜子魔术。 这是……给他的惊喜吗? 罗荔抱着那顶礼帽,也不知道怎么,悄悄勾了下唇瓣。 魔术师不善言辞,但是,有种出乎意料的浪漫。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罗荔心头轻跳,忍不住抱紧玫瑰花,回过头去。 “愚人先生……?” 门口投进逆光,勾勒出一个青年修长挺拔的身影。 随着光线移动,一头黑色卷毛的年轻人忸怩地抓着头发,向他出示了警察证件:“能和我出来一下吗,爱丽丝?” …… 杰列欧与罗荔并排行走在海滩边,在那条通往警局的路上。 不远处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夜幕之下,海天一色,漆黑的浪潮翻卷波涛,海风将罗荔的衣角吹得飞舞不止。 “……你是说,之前你就收到过类似的拼贴威胁信了?” 罗荔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上一次是在木马表演之前,也是拍了照片放在信封里。” 但是后来放信的帐篷就起火了,那封信应该也已经烧光了。 他没想过,那人居然还会送第二封威胁信过来。 只是阴差阳错的,那封信没能送到他手中,而是被雷迦截留了。 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罗荔的齿尖忍不住打颤。 “警官,那人到底会是谁?他究竟想干什么?” 绚烂的彩球灯下,杰列欧站定,抱歉一笑。 “真对不起,我现在也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我想,对方应该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所以你也不用太害怕了。” 小警官抬起手,想摸一摸罗荔的头顶。男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些,他掌心一顿,笑了笑,收回手来。 像是为了打破这短暂的尴尬似的,杰列欧指了下旁边的冰淇淋车,“吃不吃冰淇淋?我买给你。” 罗荔不好意思:“很贵的……” “还好啦。吃点甜的,别这么害怕了,好不好?” 青年自顾自地站到了冰淇淋车前,示意他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等着自己。 罗荔叹了口气,只好在长椅边坐下。 就在这时,衣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拿出一看,竟然是雷迦打来的。 “喂……?” “喂,荔荔,你现在在哪儿?” 雷迦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对面传来,不知怎的,今天他的语气听起来格外严肃。 罗荔说:“我在嘉年华,海滩上。” 雷迦松了口气,“那就好。你现在千万不要去别的地方,好好待在那里,等我过去。” 罗荔立刻紧张起来:“出什么事了?” 雷迦沉默半晌,“没什么。等我过去再和你说。” “不要。” 罗荔很坚决道,“肯定出事了,对不对?叔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如果想保护我,就该让我知道真相。” 男孩嗓音清脆,雷迦竟有一瞬间的恍神。 “叔叔。”罗荔咬紧唇肉,“求你了,告诉我。” 雷迦深吸一口气。 “好。荔荔,我长话短说。” 嘉年华的欢歌奏乐从未停止,对面的小丑还在表演自己的拿手戏法,就在这样欢乐热闹的夜晚上,雷迦的声音仿佛一道森冷冷的染血柴刀,劈在被绚烂灯光染红的沙滩上。 “我怀疑,一个创下了三起失踪案的凶手,已经盯上了你。” 罗荔握着手机,海风将他的四肢百骸吹透。 “失踪案……?” “嗯。那三名被害人和你很像,之前也是遭遇意外后失踪,生死未卜。” 这些天发生在罗荔身上的异常,看似毫无联系,实际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发生在表演过程中。 第一次是“笼中”那场魔术。 凶手换掉了道具锁链,原本威森特发现了异常,但是由于被罗荔锁在了更衣室,威森特还没来得及让工作人员更换锁链,罗荔便在毫无察觉地情况下登台,使用了凶手准备的锁链。 凶手或许是想在笼布落下的那段时间内,打开锁链,将罗荔掳走。 但由于当时是雷迦给罗荔捆绑,作为警察,他的手法相当专业,凶手没能解开,第一次作案只能以失败告终。 凶手没有放弃,很快准备了下一次作案。 第二次他找到赶马人戏团的礼帽,不知道给出了什么筹码,礼帽同意与他合作。 在礼帽的帮助下,凶手驱使阿瓦怒在夜间潜入罗荔的房间,本想利用阿瓦怒将罗荔绑走,却不想被恶魔犬打断,第二次计划又失败了。 恼羞成怒之下,凶手用催眠手段控制了那些恶魔犬。 或许是想在罗荔表演时下手,可被催眠的恶魔犬缺失了攻击性,最后也没能像他想的那样伤害罗荔。 于是,凶手又一次在赶马人戏团中作祟。 他唆使礼帽将恶魔犬的事告知战车,在战车俘获seven之后,罗荔果然也随之来到赶马人的陷阱。 但他没想到,战车居然没有将罗荔监禁起来,反而是想要让他参加木马表演。 于是凶手故技重施,破坏了木马。在那之后,又杀人灭口,杀害了礼帽,将阿瓦怒带走。 最后,便是这一次的修女魔术表演。 “发现了吗,那家伙一直在破坏你的表演。看上去他很害怕你会在舞台上大放异彩,为此,不惜牺牲一切代价,阻止你成名。” 寄出威胁信很可能也是出于这个目的。想要破坏罗荔的心态,进一步毁掉他的表演。 手心的冷汗潮湿地黏在手机壳上,罗荔听见自己在发抖的呼吸声。 “那……他是谁?” 雷迦沉默半晌。 “你还记得k么?那个邀请你来到嘉年华的家伙。” 罗荔嗯了一声。 “在那人第二次给你寄来的威胁信上,有几个拼贴字,是来自杂志《夜色》。杂志社的记者说,他们曾经向一个自称是k的人寄出过这本杂志。” 罗荔的大脑已经完全乱成了一团。好像听懂了,可又好像仍然全无头绪。 第147章 “目前,我们没有找到任何有关k的资料,这个人很可能是不存在的,或者也有可能,有人假冒了k的身份。” 雷迦的声音越来越沉,“所以,现在制造出这些事故的人,大概率就是这个‘k’名头下的那个人。” 罗荔木然地问:“那您说的失踪案,又是什么情况?” 警官长长深呼吸一声。 “之前那三起失踪案中,消失的男孩和你一样。” “都是年轻的小亚裔,同样喜欢魔术。” 一瞬间,罗荔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了许多字眼。 亚裔,男性,喜欢魔术…… 好像除了自己之外,也有谁符合这些特征。 雷迦听着电话那端长久的沉默,最后说:“我已经让seven去找杰列欧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见到你了。你乖乖的,不要乱跑,等我过去。” 男人喑哑的嗓音回荡在耳畔,罗荔心中猛地震了一下。 seven。 可是,来找他的,明明只有杰列欧一个人。 目光一寸寸落在冰淇淋车前,长长的队伍已经排到了尽头。 年轻的小警察从摊主手中接过了冰淇淋甜筒,转身向他走来。 彩球灯光下,杰列欧的黑色眼瞳以及微卷的黑发变得格外扎眼。 原本让罗荔感到亲切的亚洲面孔,此时此刻,仿佛成了油画上的恶魔。 罗荔感觉喉咙像是被谁掐住了,等他再次颤抖着开口时,话筒对面倏地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手机没有信号了。 雷迦的声音彻底消失,罗荔抬起头,杰列欧把手中的冰淇淋递给他。 “怎么了,爱丽丝?” 青年弯下腰来,漆黑瞳孔中,清晰地倒映出男孩惊恐的面庞。 直到这时,罗荔才发现,他竟然那么高。 他的手上也戴着皮革手套。他也是亚裔。 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罗荔的脸颊肉在青年的掌心中不断颤栗着。 “你……唔……” 男孩的声音仅仅露出一个音节,便被嘉年华的乐曲声淹没。 杰列欧说:“那个雷迦果然是个麻烦。” 他原以为罗荔不会这么快发觉的。 一个响指过后,男孩彻底晕倒在了杰列欧的臂弯里。 …… 鼻腔间传来一阵熟悉的香气。 阿瓦怒的兽瞳睁开一线,黑暗之中,追寻着香气的来源。 他缓慢地移动到角落,撞到了那只笼子——那只不久前才搬来的,纯金打造的小笼。 自己面前摆放了一只铝制餐盘,里面盛着少量的肉排,还有一些速食品。 被带到密室的这几天,他被迫改变了之前的饮食习惯,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适应。 不远处的黄金笼前也被放了一个餐盘,比他的小,食物也比他的少。 只有一块干面包,还有一块饼干。 那就是罗荔今天的晚餐。 男孩光着脚坐在笼中,手脚都被金镣铐束缚着,好半天以后才捏住干面包一角,小心地含进嘴里。 湿漉漉的口津将面包软化了一些,可对于娇气脆弱的牙齿和小舌头来说,还是太硬了。 没有半点味道的全麦面包。 饼干也是口感硬涩的压缩饼干。 阿瓦怒看到他还穿着那条修女裙,黑色裙摆将两条修长双腿半遮半掩,开了奶窗的胸口领口很低,浅浅地从双乳上方勒过去。 两侧高叉短得要命,坐着的时候,甚至能看到一点点内裤边缘。 罗荔将面包和饼干吃掉了,来这里一日三餐,他几乎就只能吃这点东西。 因为进食不足,男孩显得有些虚弱,靠着笼中一角,抿了抿舌尖。 密室里寂静无声,他闭着眼睛,陷入深深的不安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 笼门上的机关“咔吧”一声打开,像是被什么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罗荔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靠近自己,一股带着油脂香气的肉味越来越近,已经送到了自己嘴边。 恍惚中睁开眼,那张英俊深邃的异域面孔近在咫尺。 “阿瓦怒……” 男孩小小惊呼一声。 青年衔着半块煎肉排,示意他接下。 煎肉是完全没被咬过的,还在滋滋冒着热气。 罗荔饥肠辘辘,心里很想吃,但还是忍住了没有张口。 他接受不了。 阿瓦怒金色的瞳孔中盛满了不解。他看得出来罗荔很饿,虽然关得时间不久,小脸上还有肉,可照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的。 犬孩按住了他的后颈。 他的掌心覆满茧子,厚重而粗糙。从罗荔的长发下探入,有些粗暴地将他往自己的方向一抱。 . “干什么……呜……” 煎得有些焦的肉排被咬断了一小块,送到罗荔口中。 油脂的香气顿时在唇齿间泛开,可这种喂食的羞耻感还是让罗荔一阵抗拒,在这推推搡搡间,已经不知不觉把肉排咽了下去。 阿瓦怒的舌尖无意识地与男孩的口腔相碰,视野中这张漂亮脸蛋此刻显得更加荏弱可欺,幼圆瞳膜中粼粼泛着水光,为了一点点吃食,委屈地张开殷红的嘴巴。 犬孩从小习惯了笼子内的生活,也在笼子里看到过太多同类。 见到最多的是被抓去繁育的漂亮母.犬,缩在笼中,被人拽住尾巴,打开肉肉的蜜大腿,检查生.殖.器.官,判断适不适合诞下子代。 有的母犬可能才刚刚成年,甚至还是幼犬。 为了刺激它们听从于主人,黑心狗贩子会故意减少食物提供。 饥肠辘辘的貌.美.幼犬为了活命,就只能匍匐在新主人的身边,通过奉献生育的能力,换取一点食物和居所。 很可怜。 就…… 就像面前这个被抓来的,胆小而漂亮的小男孩一样。 阿瓦怒神智混乱,他松开罗荔一些,焦躁地抚着他的长发,正要说点什么,身旁却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腹部猛地被人踹了一脚,阿瓦怒闷哼一声,后退半步,抬起头,像犬类那样弓起腰,一个攻击性十足的姿势。 杰列欧拽住他身上的镣铐,狠狠往后拖去,在一根铁柱上盘了几圈,阿瓦怒便无法靠近再那只黄金笼。 “你怎么能给我的爱丽丝吃那种东西呢,阿瓦怒?” 青年语气温和,可手上的动作却毫不留情,几下便将阿瓦怒捆在了铁柱前。 罗荔看见他那头微卷短发下露出的一截脖颈,醒目的脉络狰狞凸起,高大的身形在黑暗里像一头狠辣的野兽。 竟然和阿瓦怒不相上下。 而等他回过头来,又是一张真挚英朗的面孔。 淡淡的雀斑,嘴角噙着笑意,像是早期美国青春电影里那个热情的男主角。 这一瞬间罗荔甚至都恍惚了,好像之前给自己寄威胁信、一次又一次暗地里骚扰他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这个小警官。 一切都是他搞错了。 但是下一秒,罗荔就彻底粉碎了幻想。 杰列欧拿出了他在修女魔术里使用的那个道具圣瓶。 打开后,已经被清洗得干干净净,那些肮脏痕迹,半点没有剩下。 杰列欧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些失望。 “我让你很困扰吗?”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呢。” 他漆黑的瞳仁凝望着罗荔,一字一顿笑着说,“男人的j液。” 第111章 罗荔瞳孔缩紧,浑身发抖地向后退了几步,而手上的链子又被人拉住,迫使他不得不直视杰列欧。 “是你亲手把瓶子里的东西洗掉的吗,爱丽丝?” 杰列欧的语气依然温和,像是邻家哥哥亲切的低语。 仿佛只是在问他昨晚有没有洗一件衣服。 罗荔咬紧唇瓣不肯回答。 杰列欧已经从他的脸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是的,是他亲手洗掉的。 想到男孩红着脸把那些污渍清理掉,直到指缝里都沾满他的东西,还要嫌弃又羞耻地用水一遍遍冲洗,杰列欧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 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幻想过。 但不得不承认,幻想是一种美妙的体验。 而罗荔就是他理想的,性.幻想的对象。 男孩睫毛湿湿的,颤声问:“你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杰列欧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长发。 可罗荔却只觉得毛骨悚然。 青年站起身来,罗荔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古怪又眼熟的衣服——暗红色的怪诞礼服,尖头船鞋,华丽的披风。 和愚人平日里的装束一模一样。除了没有戴那张哭笑脸面具。 看到他注意到自己的这身衣服,杰列欧垂下眼帘:“这身衣服不是仿制的,也不是我偷来的,爱丽丝。” 第148章 这就是他的衣服。 确切的说,是属于每一任潘多拉团长的礼服。 在他当上团长的那年,他才只有18岁。 那时候的潘多拉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剧团,他能当团长只是因为没人愿意接手这个烂摊子,他是被架空的。 最初他来到潘多拉只是为了学个手艺混口饭吃——他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也不敢背上贷款。 但是经年累月下来,他发现自己是真的喜欢魔术,甚至于狂热地爱上了这门活计。杰列欧发疯一样沉溺在魔术里,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在魔术表演上闯出个名堂,最终出人头地。 但事实却很快给了他几个响亮的耳光。 “你知道么?在这里,魔术是给上流社会狎昵取乐的玩意儿。那些人并不需要你的魔术表演的多么精彩,他们只想看猎奇的,能吸引眼球的内容。” 没有美女不看。 没有大尺度不看。 没有能激起肾上腺素和性.冲动的也不看。 那些人根本不在意杰列欧的魔术。也是,一个三流小剧团,谁会真的期待他们拿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作品? 杰列欧的魔术不断被各种各样的新奇香.艳表演压下,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游走在剧团,最终,这身衣服成了他的小丑服。 “直到后来,某一场演出上,我失误了。” 那是杰列欧最后的一次演出机会。 他准备了一场相当惊险的,水箱逃生魔术。 那是他倾注所有心血的一场表演,因为如果这一次再不能成功,他这个团长就会真的变成傀儡,从此成为剧团中可有可无的存在。 “那场魔术上,我看着箱子一点一点被按入海水中,冰冷刺骨的海水浸透我的裤子,没过我的胸口,然后是口鼻。” 杰列欧平静地叙述着这一切,“我心跳加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我按照流程想要打开手铐,却发现,那东西坏了。” 他就这样被困在了水箱中。 因为这个失误,他无法逃脱,只能眼睁睁看着海水倒灌,越积越深,没过头顶,不断地吸进他的肺里。 杰列欧拼命挣扎,求救。那一刻他已经无法再去想魔术表演,求生的本能超越了一切,然后—— 就在这个时候,透过水箱,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台下观众兴奋的面孔。 在他过往那么多场表演中,都从未见过的……兴奋的脸。 那许多双眼睛好像骤然就亮了,目不转睛地盯着水箱,掌声雷动,即使他在海水中快要被淹死了也依旧听得见。 杰列欧越是挣扎,台下的掌声便越激烈。 他们很乐意围观他的死亡。 海水的味道是苦咸的,灌入喉咙,冲破食道和胃,还有气管。 他像一个容器,源源不断地承受着最原始的恶意,然后他发现人在溺毙之前手会不自觉地向上,像是渴求着谁能来拉自己一把。 但对于台下的观众来说,这种伸手向上的姿势,更像是乞讨。 于是他们把钱币丢到台上,砸进他渴望得救的手心。 从那以后他就明白了,这就是魔术表演的本质,或者说,这是这个行业的本质。 杰列欧离开了剧团,再后来,他考上了警察学院。 “那不是……很好吗?” 罗荔吸了吸鼻子,有些不解,“你明明已经离开这里了。” 好吗? 离开剧团并非他的本意。 最让杰列欧感到悲哀的是,尽管看清了魔术表演的本质,但从心底里讲,杰列欧仍然热爱着魔术。 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离不开这个充满尖叫与欢乐的地方,他被同化了。没有舞台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可他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潘多拉被别人接手,新的团长名叫愚人。可能天才和普通人之间真的有壁,愚人轻而易举做到了他死也做不到的事,真正意义上的一飞冲天。 不靠猎奇,不靠卖.肉,只靠纯粹的才华,耀眼的,让人妒忌却又永远无法移开视线的才华…… 而这种才华,除了愚人之外,另一个人也有。 杰列欧转过身,俯视着罗荔泫然欲泣的这张脸。 ……真是清纯。 就算开了奶窗,穿着黑丝,要脱不脱地坐在这个黄金笼里,也像是个禁不起半点欲望亵渎的圣女。 魔术是感官的艺术,能调动起观众情绪的才是赢家,能吸引观众所有目光的,才能骗到他们。 吸引、诱导、欺骗……包括杰列欧在内的多少魔术师一辈子也学不会,而罗荔却天生就拥有这种能力。 但是他在拿这种才华做什么呢? “爱丽丝,我真是不懂你。” “明明有着那么多人挤破了头也得不到的魔术天赋,为什么要这么肆无忌惮地浪费?” 把魔术当成吸睛的手段,用那种清纯又诱惑的形象站在台上,虽然表演漏洞百出,但还是能凭借这张漂亮脸蛋,让所有人都神魂颠倒。 甚至,在最出名的这个关头,还和剧团的叛徒seven谈了恋爱。 魔术表演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杰列欧妒忌愚人,但是也佩服愚人,愚人热爱魔术,至少从这个意义上讲,他的地位是他应得的。 但是罗荔却是在浪费才华。 “我、我不懂魔术……我只是,不想给团长添麻烦。” 罗荔忍着哭腔,羞愧地垂下脑袋,“你放我走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我不表演了。” 杰列欧沉默半晌,在他面前蹲下来。 “魔术对你来说,只是游戏吗?” 他的虎口抵住男孩微鼓而软的腮肉,用力一掐,罗荔便像只吸饱了水的小水母一样,湿哒哒地流出眼泪来。 出乎意料的,男孩竟然说:“可是,明明都是你故意破坏……” 他挣开杰列欧的手,语气发抖,但异常坚定,“我本来是可以表演得很好的……都是因为你!你嘴上说着热爱,但你又、又为魔术付出过多少?你只会在角落里妒忌别人的才华……而已……”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杰列欧的神情虽然没有改变,但气场明显变得阴沉。 “你说的没错,小爱丽丝,我可能的确是妒忌你。” “要不然,怎么一直无法把视线从你的身上移开?” 杰列欧又露出了那种纯良无害的笑容。 “不过,有一件事你说错了。我并不是没有为魔术付出。” “你瞧,你自己不也一直在被我的表演蒙骗?” 一直……? 罗荔有些发懵。 什么意思。 杰列欧温柔地在他鼓鼓的脸颊肉上亲了一下,随后站起身来。 “再参与我最后一场表演吧,爱丽丝。” “我想和你一起度过最后的游戏日。” …… 雷迦驱车返回嘉年华海滩,那本《夜色》杂志放在一侧,关于魔术师爱丽丝的报道历历在目。 车子刚刚驶向海岸线,离得挺远,便看到翻滚的浪涛将一个人影卷了上来。 那人的金发完全浸透,一身衣服滴滴答答淌着海水,挣扎着爬上来,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雷迦一个急刹车,看清之后,顿时一惊。 “温莎?” 温莎神情慌张,不住地喘息着。 雷迦从车上下来,拖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海浪之中。 女人姣好的容颜此刻已经不复美貌,面色青乌,神智不清。 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勉强能分辨出是“愚人”“面具”之类的字眼。 她好像看见了愚人面具下的脸。 “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迦焦急的询问已经得不到有效的回应。 温莎满脸惊恐,僵硬的手指绷紧,指向什么地方。 雷迦缓缓抬头,只见海滩尽头处,身着深红色戏服的魔术师一步步向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温莎瞳孔放大,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像是想起某些痛苦的回忆,她掩面哀嚎起来。 雷迦摸出佩戴的枪支,枪口对准愚人。 “不许动!” 他喝令愚人停下脚步。持枪的手虽然是稳的,可思绪却依旧凌乱。 总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温莎怎么怕成这样? 就算她真的见过了愚人面具下的那张脸,即便愚人真的长得凶恶丑陋,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大的冲击力。 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的恐惧不是因为愚人的相貌丑鄙,而是因为,面具下,是一张她没想到的脸。 她见到的愚人,有没有可能是某个他们原本就认识的人? 大脑飞速转动期间,愚人已经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诡异的迹象不断冲击着雷迦的理智,直到听见温莎沙哑着向愚人怒吼。 “你是想淹死我,你把我催眠了,对不对!”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捉住雷迦的衣袖,“警官,救我!这个人……他是杀人犯!” 第149章 愚人说:“你看起来的确被催眠过,但如果是我做的,不会让你这么早就醒来。”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我知道你是谁。” 温莎的苍白唇瓣嗫嚅着,狠狠咽了一口唾沫。 “警官,他,他是……” “杰列欧。” 愚人打断了她,“你想说我是杰列欧,对吗?” 女人瞳孔骤缩。 “那天你从警局重返嘉年华,半路上遇见了‘我’。‘我’向你摘下了面具,你看到了‘我’的样子。” 愚人平静地叙述着,“然后,你就被催眠了,无声无息地走进了大海。” 温莎的记忆其实也只到这里为止了。 后来她便一直处于失去意识的状态,直到不久前,才浮上海面,大难不死被冲上海滩。 “杰列欧……” 仿佛有某些回忆正在涌现,温莎的太阳穴一阵刺痛。 没错。 那天她在那个“愚人”的面具下,看到的是杰列欧的脸。 “我想起来了……” 女人喃喃絮语,“我,我掉到了一片礁石下。那里,有杰列欧开辟出来的密室。” 雷迦的面孔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又归于冷静。 此前那些异常的举动似乎都在这一刻有了解释。 仔细想想,每一次表演事故时,杰列欧都在场。 如果是作为警察的他,也的确拥有在现场来去自如的条件。 但这一切还需要证据。 “你说的礁石,在哪里?” …… 再次睁开眼,罗荔发觉自己正坐在一个四方封闭的空间。 看上去像是某种特制的笼子,笼栏之间的缝隙仅能容下一个拳头,外面则是一片漆黑。 罗荔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依旧是那身修女裙和丝袜都还好好的穿着,鞋子则被人脱了。 他试着呼唤了一句:“有人吗?” 低闷的水声在四周响起,像是……海潮。 准确的说,像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他在海里?还是海上? 罗荔心头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扒着笼栏努力向外看去。 虽然身处黑暗,但罗荔还是看见了—— 就在他的脚下,笼子下方,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被人安置在了临海的礁石上。 意识到笼子是悬空于海面的,罗荔顿时浑身僵硬。他一动都不敢动,害怕稍有动作,笼子就会坠入大浪之中。 焦急之下,脚边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罗荔低头,看见一点亮光传来。 是……他的手机?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把手机捡了起来,打开,还有一点电量,但信号弱得可以忽略不计。 可是…… 假如能拨通呢? 罗荔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点开通讯录。 拨通了那个之前存在手机上的号码。 电流声时断时续,像是微弱的心电信号,罗荔感觉自己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心跳声快要把手机里那点通话声音全部盖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电流声断了。 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嗓音。 “喂?荔荔?” …… “是你吗?” 雷迦倏地止住脚步。 面前是一条幽深的海底隧道,他们此刻正站在入口处。 温莎打着冷颤,齿尖不断碰撞,缓慢地往隧洞之下走去。听见雷迦的声音,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手机来电只被接通了短暂的一瞬间,很快就没了声音。雷迦想再回拨过去,已经是断线状态。 男人一向沉静的面孔上透出罕见的失控,“他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温莎此刻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她只能把目光转移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愚人身上。 魔术师远远地站在隧道入口,夜幕之下,海风吹开他那条华美的披风,男人双手插兜,似乎并不想插手这件事。 温莎忍不住说:“你不去吗,愚人?” 愚人回过头来:“去哪里?” 温莎难以置信。 “当然是去救爱丽丝。” “你难道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杰列欧害死?” 愚人凝望大海,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游戏日就要到了。” 温莎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游戏日游戏日游戏日,魔术比人命还重要吗?到了这时候你还在意那些表演?” 愚人酒红色的发丝随风飘飞,他掏出怀表,好像事不关己一般,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雷迦的手机终于收到了一点微弱的信号。 片刻过后,一个熟悉的、胆怯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 “喂?叔叔,是我……” 雷迦顿时心脏绞紧。 “你现在在哪儿?” “我、我不知道……” 男孩的声音相当模糊,雷迦只能勉强听清。 “你别怕,说说你周围是什么样子的。” “我……好像是在海边,一个笼子里。下面……就是海。” 信号又开始变得不稳定,一段时间的寂静之后,雷迦只听到一句,“后面,好像有门。” 在海上,但是身后有门。 这是什么构造? “荔荔,你把手机放远点,我听听你那里的声音。” 雷迦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能不能被他听清,他贴近听筒,从罗荔那边传来了一些模糊的水声。 是海浪声,还有风声。 只是,这里除了礁石就是大海…… 等等。 还有自己面前这条隧道。 假如隧道的尽头是敞开的呢? 那开放的尽头,也许就是大海。 雷迦顿时屏住呼吸,他再一次对着听筒开口:“荔荔,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救你。” 信号倏地中断,手机恢复黑屏。雷迦立即打开手电筒,继续往隧道深处走去。 温莎叫住他:“喂,警官,你真的要下去?那扇门可是锁着的。” 雷迦知道:“我想办法破开。” “我看你还是别太冲动了,我们最好多找一些人来。再说,谁知道杰列欧要做出什么事情?” 雷迦握紧手电筒,深邃硬朗的眉眼依旧沉静,宽阔脊背却相当紧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压迫感的气场。 温莎知道他这种压迫感不是对着自己的,但没来由的就是一阵胆寒,好像眼前一下子就变了个人似的,竟有些陌生。 “他随时都有可能面临危险,我等不了任何人。” 雷迦掏出了手枪,对准门锁。 他已经做好强行闯入的准备,假如杰列欧从里面走出来,他会和那家伙拼命。 但就在他按下扳机前的瞬间,门上的某个装置忽然“滴”的一声启动。 “已检测到虹膜录入。” “滴,门锁已开启。” 雷迦向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紧闭的大门在他的面前缓缓拉开。 温莎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回事?这扇门……怎么会录入你的虹膜?” 她飞快地思考了一下,感觉有些事情不对劲。 再开口,声音已经变了:“不对,警官,杰列欧关着爱丽丝,怎么会给他手机?” 这是一个陷阱。 雷迦一旦进去,就断了回头路。 但在温莎拦住他之前,男人已经重新拿起枪。 毫不犹豫的,走进了这条深不见底的隧道。 ……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四十八分。 电量即将耗尽,到那时,唯一能够与外界联系的工具也将作废,他会被彻彻底底地困在这里。 刚刚与雷迦通话时信号也很差,不知道对方听到了多少,能不能判断出来他在哪里。 这是罗荔来到这个游戏以来,第一次感到纯粹的无力。 他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在这片漆黑的大海上,锁在笼子里,被未知的恐惧完全笼罩。 罗荔不甘心地扒着笼栏。就在这时,听见了机械走表的声音。 头顶的铁皮板缓缓打开一块,一个电子表盘出现在眼前。 血红色的倒计时。 上面显示,时间还剩下一小时四十分钟。 罗荔知道,凌晨五点半,海滩将迎来日出。 也就是说,这个倒计时结束的时候,太阳会从海面升起。 ……然后呢? 他又会迎来怎样的命运? 随着电子表盘的出现,笼身也开始晃动。从一开始小幅度的震颤,到越来越无法忽视的剧烈摇晃。 借着表盘的微光,罗荔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他在一个高悬的洞口边缘,洞口前方就是大海。 如果笼子继续这样晃动,那……那他会不会掉进海里? 罗荔双膝发软,明明想要求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50章 他不由得闭紧双眼如同等待命运降临。 却就在这个关口,感觉好像有人猛的攥住了笼栏。 “荔荔!”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紧接着,笼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拽开。 黑暗之中,罗荔一下子投入了一个炽热的怀抱。 男人将他完全拥入怀中,大掌扣在他的后背上,缓慢安抚。 “没事了,我来了。” 雷迦硬朗英俊的面孔出现在视野,罗荔在他的胸膛前小幅度地颤抖,不由自主地搂上他的脖颈。 男孩已经吓得腿软,站都站不起来。 雷迦犹豫了一下,又往笼中走了一步,臂弯从他的膝弯间穿过,想要将他抱出铁笼。 可就在这一刻,本来已经被暴力拽开的笼门,忽然“轰”的一声关上了。 合页瞬间扣紧,将笼子再次封锁。 雷迦只怔了一瞬,便明白了。 罗荔是诱饵。 而自己,是被诱饵引来的猎物。 对方给罗荔手机,让他联系自己,再恰到好处地让温莎引领他们找到隧洞,为的就是把他引诱到这个铁笼之中。 因为即便他清楚地知道这是陷阱,为了罗荔,他也一定会自投罗网。 男孩在他的臂弯间瑟瑟发抖,软绵绵的手臂环在他的肩膀上,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 雷迦低声安抚他别怕,可随着笼门关死,铁笼也开始上升。 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来了一样。 齿轮运转的声音响起,铁笼被机关牵引,离开隧洞边缘,向着大海前去。 他们完全被吊在了海面上的半空中。 笼身的晃动让罗荔心惊胆战,不知道过了多久,铁笼才停了下来。 短暂的平静中,罗荔稍稍抬起头,低声问:“杰列欧……到底想干什么?” 雷迦的视力过于常人,能够看见笼外远处的景象。他发觉自己和罗荔像是被吊在了一个杠杆上。 铁笼轻轻一动,随后,开始下沉。 罗荔迟滞一瞬,顿时头皮发麻。 下面就是大海。 如果继续下沉,他们……他们就会掉进海里! “欢迎来到我的表演舞台,爱丽丝,还有这位雷迦先生。” 杰列欧的声音不知道从何处传来,带着一点玩味笑意。 “你们应该发现了,笼子正在下沉。你们只有一小时三十分钟五十八秒的时间,在太阳升起之前,想办法让铁笼回升。” 顿了顿,“否则,就要不幸地掉进大海喂鱼了。” 回升? 罗荔没听懂他的意思,但雷迦已经明白了。 “这是个杠杆。另一端你放了什么?” 杰列欧笑着说:“当然是我的筹码。” 罗荔问:“什么杠杆?” “就像是……跷跷板。”雷迦和他解释,“轻的一端会翘起来,重的一端则沉下去。” 他们现在就是重的那一端。 杰列欧说:“你果然很聪明,长官。” “那么,就看你能不能带着小爱丽丝活到日出了。” “祝你们好运,游戏日快乐。” 声音戛然而止。 罗荔的大脑一片空白。海风不断从铁笼缝隙中灌入,寒意刺骨。 他搂着雷迦的腰,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眉心紧锁,忽然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在罗荔不解的目光下,男人将那件厚重的皮革外套顺着笼栏缝隙挤出去,丢了下去。 外套很快被海水淹没,不见了踪影。 “我们得想办法让重量变轻才行。” 雷迦说着,又开始解身上衬衣的纽扣,“要不然,就会掉进海里。” 随着他的那件外套扔掉,笼子下降的速度果然变缓了。 罗荔的羽睫颤抖,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 如果想活着,现在,就必须把衣服脱掉。 扔进大海。 第112章 雷迦的外套下是一件蓝黑色衬衫,纽扣扣得一丝不苟,只有领口的地方敞开一点,露出坚实的颈线。 单论长相而言,男人有一张成熟而极具威慑力的面孔。 罗荔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种错觉,以为是好莱坞的影帝走出来了。 但事实上雷迦只是一个警察。 扣子会严格地扣到最后一颗,肩线打理平整,手枪放在腰侧,轻易不会拿出来。 虽然脚下的土地是美国,但罗荔天生对警察有某种敬畏。 他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一个警察在自己面前,就这样脱下制服衬衫。 缀着肩章的蓝黑色衬衫完全解落,雷迦没有丝毫的犹豫,很快将它顺着缝隙丢了出去。 罗荔本想闭上眼睛,但又觉得这么做很奇怪。 他们都是男人,看了也不会少一块肉,雷迦也不像是会介意这种事的人。 更何况现在生死攸关,更不会在意他到底看了还是没看。 自己又在瞎介意什么? 这样想着,男孩攥紧衣角,悄悄睁开眼睛。 深夜的海洋上,微弱光线勾勒出雷迦健硕过人的体格。成年男人高得吓人,西方人的骨架结合深度锻炼的肌肉,整个人显得极其魁伟,能把人压在臂弯下往死里作弄。 怪不得他刚刚能一下子把笼门拽开。 这样的体型……简直就是怪物。 雷迦背对着他,似乎在观察铁笼下降的速度。 罗荔脑子里一片浆糊,只注意到他隆起的背肌,小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他感觉自己是害怕。 毕竟如果雷迦想,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可以轻而易举被这个男人杀死,丢下铁笼。 “你的手好冰。” 小手忽然被雷迦握住了。 他体温很高,贴上罗荔冰凉的手背时,罗荔没忍住往回抽了下手。 好烫。 “笼子好像已经停止下降了。” 雷迦牵着他的手,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你很冷?” 男孩穿得很少,修女裙薄薄的,下半身更是只有两条黑丝。足尖点在冰凉的铁笼地板上,紧张地并拢脚踝。 尽管是夏天,可夜晚的海上温度仍然很低,他肯定冷。 雷迦只能用大掌把他的两只手完全裹住,身体靠近一些,为他遮挡海风。 罗荔小声问:“你不冷么?” 他把外套和衬衫都脱了。 雷迦勾了下唇角,“还好。可能是刚刚赶路的缘故,甚至还有些热。” 罗荔心想,他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吗?一直在找自己? 就算是警察,为他做到这种程度,是不是也太…… 还没等他再次开口,铁笼猛地一震,再次开始下降。 雷迦面色凝重。如果他们真的被杰列欧安置在了“跷跷板”上,他们能想到要用脱衣服来减轻重量,那另一端的人很可能也会想到。 他没有过多的犹豫,立刻将鞋袜脱下,像之前一样扔了出去。 铁笼还在下沉,处境不容乐观。 罗荔看着铁笼之下的海面,大海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近,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拍岸,正在淹没他。 他的指尖绞紧泛白,拉着丝袜边缘,颤声说:“我、我也能脱……” “先不要脱。” 雷迦拉住他的手腕,“这里气温低,你撑不住的。” “可是,你……” 雷迦默了一瞬,手已经放到了腰间的皮带上。 罗荔一愣,明白他想做什么,顿时慌了。 要、要是雷迦在这里把裤子脱了…… 未免太超过了。 但是又很清楚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笼子停止下沉,雷迦已经为他做了那么多,要是他现在还推三阻四的,是不是太不懂事了? 雷迦低笑了一声,耸耸肩膀,罗荔知道他是想缓和现在的气氛。 “还好现在是晚上。要不然要是白天这样被你看着,我还真的会有些窘迫。” 罗荔语无伦次道:“也许、你不用脱的……我们可以求一求杰列欧……” 雷迦在心里苦笑。 天真的小公主,在他眼里,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撒娇不能解决的事情。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是实打实地在与死亡博弈。 其实罗荔是觉得这事情很古怪。 杰列欧憎恨他,所以把他抓起来困在这里。 可是跷跷板另一端又会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还要把另一个人也放在同样的位置,那不是很多余吗? 总觉得,照这样下去,他们会掉进杰列欧的陷阱。 但在他胡思乱想的间隙,“啪”的一声,雷迦的皮带解开了。 罗荔赶紧捂住眼睛,一面又像是给自己找补一样,磕磕巴巴地解释:“我我我我会闭上眼睛的,不会占你便宜的。” 雷迦没忍住嗤笑起来。 谁占谁便宜? 他倒觉得在罗荔面前脱裤子这种事,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第151章 皮带抽出来,塞到罗荔手中,“帮我扔出去,好么?” 罗荔的指腹碰上那条残留着体温的皮革,懂事地说好,可实际上抓了好几次才勉强攥住。 深吸一口气,将皮带从铁笼缝隙里穿出去,扔下大海。 另一边,雷迦也将挺括制服长裤脱下,顺着缝隙丢了出去。 罗荔还在闭着眼睛,他感受到铁笼已经停止下降,甚至还开始缓慢回升。 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在心头泛开,罗荔扶着笼栏站稳,小心地问雷迦:“叔叔,我们是不是,得救了……?” 雷迦没有急着回答他,冷静观察着局势。 跷跷板另一端相隔太远,他们不可能看得到对面的情况。 但就目前的状况,还很难说他们已经得救。 果不其然,罗荔的小心脏还没平复几分钟,铁笼便猛地震晃起来。 “当心!” 雷迦眼疾手快地揽住他的腰。罗荔一下子重心不稳,伏在他的胸膛前,惊恐地低呜一声。 雷迦双手撑在他背后的铁栏上,将他护在身下。铁笼摇晃得吓人,罗荔只能搂住男人的腰,心里不断重复着可怕的场景:笼门不堪重负地被撞开了,他和雷迦就这么掉进了海里…… 好在,预想之中的恐怖景象并没有发生。 铁笼逐渐恢复平稳,过了好一会儿,罗荔下意识地睁开双眼。 雷迦紧紧护着他,低声说没事了。 可罗荔却依旧一动也不敢动。 有什么东西抵在了他的小肚子上。 隔着薄薄布料,烫得他皮肤痛。 他还死死抱着雷迦的腰没有撒手,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贴着自己的是什么。 倒是雷迦略显窘迫,轻拍了下男孩环在自己腰间的软嫩胳膊:“荔荔。” 罗荔茫然抬头,对上男人深邃瞳孔,对方显得有些无奈。 罗荔迟钝地说:“叔叔,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烫烫的东西在动。” 雷迦:? 男孩又把小肚子往他的方向贴了贴,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一阵乱蹭。 极软的肌肤沾着恰到好处的体温,像是小动物最不设防的腹部,没有一丝一毫的警惕,就这么送到他手边。 ……准确的说,是腿边。 雷迦一低头就看见了他胸口开的小窗。粉白色的,极其晃眼。 他的腰椎一麻,正想往后退几步,罗荔便又小小惊呼。 “更、更烫了。” 环在男人腰间的胳膊被强硬地扒了下来,雷迦转过身,嗓音莫名有些哑:“抱歉。” 像是担心罗荔继续追问一样,雷迦生硬地掐断了这个话题:“……还有四十分钟。” 头顶的倒计时表盘再一点点变化着数字,距离太阳升起的时间越来越短。 但这却给了罗荔希望。只要再撑过四十分钟,也许,他们就能活着离开铁笼。 只是这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戏剧性,每一次他刚刚升腾起一点希望,便又被现实毫不留情地捏碎。 本来已经趋于平稳,甚至逐渐上升的铁笼,在经过刚刚的震颤过后,又开始下降。 而且这一次,下降得格外快。 一切仿佛都被按下了加速键,不知道另一端的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减轻那么多重量。 罗荔好不容易恢复一些血色的面孔又变得苍白,他不敢去看脚下,漆黑的海浪像是眼睛,多看一眼就要被大海吞噬。 雷迦估算着距离,冷静思考对策。 衣服脱得差不多了。如果还想再减轻重量,就只能从铁笼本身下手。 拆掉铁板?还是弄断栏杆? 这笼子打造得异常坚固,他不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而且如果破坏笼子,可能不等他们沉入大海,就会先因为笼子被毁坏而掉下去…… 沉思之间,有人勾了勾他的手指。 胆小的男孩用湿漉漉的水杏眼望着他,鼓起勇气,说:“我、我也能脱的。” 虽然他穿的少,但是就刚刚雷迦抽掉一条皮带都有用的情况来看,在“跷跷板”上,微弱的重量变化都不容忽视。 雷迦想也没想就否决:“不行——”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阻止,男孩就强硬地抿了下唇瓣,手指从胸口开的那个小小奶窗之中探了进去。 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下,两只透着薄粉的手指,从胸口夹了一块什么东西出来。 圆圆的,软软的,小垫子。 罗荔渗出薄汗的手心攥紧小垫子,故作从容地把它们捏起来,扔了下去。 再回过头,对上雷迦的目光,不知怎么,莫名心虚。 “看、看什么。” 男孩忸怩地掰着手指,“不垫也不小好不好。那只是、只是为了演出效果而已。” 【老婆的奶香胸垫我操,兄弟们这个必须跪着接】 【我操怎么扔了??扔哪儿了??求定位1111】 【舔一口舔舔舔舔舔舔鹿鹿鹿鹿鹿鹿】 【沾过小宝宝r头的……会不会有女乃渍……我很需要……】 雪白柔软的两个圆圆胸垫,很快就卷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罗荔紧张地抱紧自己,打量着铁笼下降的速度。 好像并没有明显的变化。 铁笼依旧在以一种不可阻挡的趋势向着大海坠落。 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本来还在沉着思考对策的雷迦,此时此刻竟然也有些发懵。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已经没那么暗了,海上渐渐透出一些微薄的光亮,照见面前男孩的身形。 纤弱娇小的体型,一头黑长直被海风吹开,双腿夹得紧紧的,修女裙的衣摆就这样被夹在腿缝间。 可能是因为胸垫被拿出来的缘故,胸口布料紧紧贴着肌肤,鼓鼓圆圆的线条格外惹眼。 刚刚才发育一样。 雷迦便又觉得不对劲了,他的小腹绷紧,赶紧侧过身去。 而罗荔扶着笼栏,像是在做某种心理准备。 “我、我还能,还能脱……” 他弯下腰,黑色丝袜包裹的足心贴在冰冷的笼内地面上,令男孩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个冷战。 被足尖顶起的丝袜布料显得更加薄透,淡粉色指甲若隐若现。能够清晰地看到并拢的圆圆足趾,在黑丝之中不安地并紧。 一股馥郁的香气飘来,站在一旁的雷迦忍不住浑身发颤。 他不会是想…… 黑暗中,漂亮的男孩将双腿分开一些,捏着丝袜边缘,紧张地往下扯。 随着黑丝一点点脱下,白嫩的大腿肉从修女裙的开叉下露了出来。 大腿根被袜缘勒出了一条淡淡的红痕,磨得微微发肿。一条丝袜彻底脱下,柔软娇小得不像话的脚丫翘起足趾,抵在笼栏的缝隙上。 罗荔茫然地瞥了雷迦一眼。 发现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的双脚。 被男孩发觉的刹那,雷迦飞快移开了目光,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好白。 又白又嫩,像是小兔子的爪子。 罗荔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另一条丝袜也很快脱了下来,铁笼下降的速度逐渐变慢了。 但是,总体还是在下降。随着时间的流逝,两人的处境都在愈发危险。 身上还有一条裙子。 裙子脱掉的话,肯定能减轻不少重量。 只不过…… 说到底,他还是没有雷迦那么豁得出去。 在陌生男人面前脱光光……对他来说太困难了。 第113章 雷迦也阻止了他:“荔荔,别脱了。对面能那么快减轻那么多重量,绝对不是一两件衣服能达到的。” 罗荔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不是衣服,还能是什么? 如果对面的处境也和他们一样,那么破局的方法应该也是大同小异。 除非…… 不知为何,罗荔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壁虎。 在身处绝境的时候,壁虎会选择断尾。 那么,人呢? 这个猜测让他毛骨悚然。 掉进海里就是死路一条,如果想活下来,选择壁虎断尾也不是没可能。 比如,切断一条胳膊,或者半条腿。 那重量可比几件衣服要多的多。 罗荔不受控地想到了那些恐怖血腥的场景,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个猜想一旦成型就很难驱散。 他,雷迦,还有对面不知名的人,都处在这个生死跷跷板上。他们的一切都是对等的,如果对方切断胳膊求生,他和雷迦却不肯,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荔荔,荔荔?” 身前男孩的状态忽然变得很差,小脸一瞬间唰白,嵌在脸颊肉上方的一双杏眼满是惶然,瑟瑟发抖地站在笼边。 雷迦看得出来他害怕。 男人用力拍了拍罗荔的肩膀,肯定道:“别怕,荔荔,你绝不会有事。我保证。” 第152章 罗荔缓慢地掀起睫毛:“你是想牺牲你自己来救我吗?” 雷迦一怔。 罗荔死死咬着唇肉:“你刚刚能拽开笼门,现在肯定也可以。如果你想救我,那你就把笼门再打开,自己跳下去。” 雷迦放在他肩头的手掌一颤,弯下腰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是怎么看得出来自己的想法? 实际上,就在刚刚,雷迦真的这样设想过。 如果无路可走,那他就从这里跳下去,换罗荔活下来。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罗荔居然先一步看穿了这一点。 男孩低着头,双臂抱紧,在海风中轻轻地吸气,挣开雷迦的手。 雷迦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沉声道:“如果你需要,不,即使你不需要,我也会这么做。” 顿了顿,“为你而死,不算牺牲。” 他早已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 这是他该做的。 铁笼还在以无法阻挡的趋势下沉,仿佛坠入海洋已经成为必然。 雷迦在这一刻竟然出奇的冷静。如果是真实的世界,他或许可以想办法和杰列欧谈判,但在这场生死游戏里,想说教boss改邪归正是不可能的。 他能做的,也就是推开笼门,直面大海。 雷迦将手放在了笼门的位置。 可就在他用力的前一秒,腰身被人轻轻环住了。 刚刚还要他跳下去的男孩,嗓音里憋醒着一点哭腔,死死地搂住了他。 “不行……” “你,你不许死。” 雷迦怔了一下。 正直的警官完全没能听出来他这几句话的深意,刚才和现在都一样。 “我是警察,保护你是我的职责。没有察觉杰列欧的伪装是我的失职,我本来就该对你的处境负责……” “我不听。” 罗荔不管不顾地抱着他,忍着泪水把他往回拽,“反正,你不许死。” 水汪汪的杏眼里蓄了一层潮湿泪雾,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雷迦肌肉紧实的手臂上。 这一瞬间雷迦竟然有些恍惚,但看着坠落得越来越快的铁笼,他不得不狠下心来,把男孩推开。 紧接着,便听见“撕拉”一声。 罗荔一咬牙,撕掉了自己的大半裙摆。 开高叉的修女裙顿时被撕开一条豁口,布片顺着缝隙丢了出去。紧接着,又是第二片,第三片……漂亮的裙子很快变得褴褛破碎,大片大片雪白肌肤裸.露在外。 “荔荔!” 雷迦想拦住他已经晚了。 罗荔在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攀着笼栏,拎起了脖子上那条十字架项链。 尖头对着自己的细嫩脖颈,颤声道:“我不用你为我去死,我、大不了,我可以放自己的血。” 因为撕掉了大部分裙摆的缘故,笼内重量减轻了些,下降变慢了。 这也使得雷迦能够格外清楚地看见他手里的十字架,寒光凛凛,尖端锐利。 男孩的双膝并紧,小肚子肉眼可见地痉挛着,恐惧使得他的眼眶中不断蓄起生理性的泪水。 他从没见过雷迦的脸色能这样难看,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不由分说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用压倒性的力量,将那条十字架一把夺走,扔进了大海。 罗荔毫无还手之力,看着被海浪吞没的项链,一下子就哭了。 然而那点泣音还没来得及透出来,便被雷迦拥入怀中。 整个人都嵌进男人炙热的怀抱内,再也动弹不得。 罗荔的双肩微微耸动,下意识把脸蛋埋在雷迦的肩窝。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声沙哑的喟叹。 “傻孩子。” 怎么这么傻? 自己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一个依职责办事的警察。 还比他大了十几岁。 而他却是熠熠闪光的小公主,万众瞩目的大明星。 他有什么必要管自己的死活?哪怕罗荔命令他去死,雷迦也不会有丝毫怨言。 但他不敢多想,他也从不允许自己多想。他只允许自己把罗荔当成弟弟,不敢有其他任何念头。 ……可就在这时候,唇边传来一点柔软触感。 贴着他的唇瓣,胆怯又试探似的,碰了一下。 雷迦浑身都僵住了。 难以置信地垂落目光,怀中男孩踮起脚尖,扬起下巴,笨拙的……在吻他。 罗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很奇怪的感觉。他有一种想亲吻面前男人的冲动,不止是不想看见他死。 还有一些话想对他说。 只是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也许亲吻可以代替。 他不敢睁开眼,碰了一下,飞快分开。 还没等他再看清雷迦的神色,唇瓣便再一次被深吻压下。 铁笼震晃得厉害,在下沉,在坠落。 而他们却在放肆接吻。 在雷迦吻上来的刹那,极强的雄性荷尔蒙瞬间包裹了他,罗荔的大脑都变得混沌。 他双手撑着雷迦的肩膀,整个人都被压在了笼栏上,唇瓣被迫打开——不,应该说,很顺利地就张开了。 雷迦一言不发,舌尖长驱直入。 揽着罗荔的腰,俯下身来,裹吸他娇嫩的唇。 这一瞬间雷迦想到自己在一些案件中了解到的知识。 人在面对死亡威胁,或者处于极度的压力之下时,大脑为了缓解情绪的重压,会分泌一种物质,使人感受到一种类似性.快. 感的情绪。 换句话说,在某些情景下,越是面临危险,人们就越渴求最原始的快乐。 雷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这件事,他只知道罗荔被他单臂抱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被自己吻得面红耳赤。 男孩年轻的身体仿佛对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明明知道不应该,却仍然难以自控地与他唇齿交融。 罗荔的意识完全被搅浑了,他抬起眸子,望着颤晃的笼顶,耳边的海浪声越来越剧烈。 远方的天空也被日光破开一线,夜幕正在逐渐被晨曦驱散,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如果能和雷迦一起葬身大海……或许,也不算太遗憾。 雷迦抬起他的下巴,喘息声低重而浑浊。呼啸的海风从二人紧密相连的唇瓣间穿过,男人抿着他舌尖的水珠,沉声问:“……你喜欢这样?” 罗荔还来得及回答,下一次的吻便又覆了上来。 更疯狂,更霸道的—— 铁笼距离海面越来越近。 罗荔沉溺在这个吻中,把自己完全交付给面前的人。 他无法再思考更多,脑子里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幸好没有那么早就吻他。 老男人发起疯来好吓人。 男孩送送趴在雷迦的肩膀上,被亲得软成了一滩水。雷迦松开他一些,在他软绵绵的脸颊上落了个轻吻。 罗荔满身浮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放在笼门一侧的手,指骨攀在笼栏上,五指并紧。 只听见他说:“荔荔,我很高兴。” 随后,便是一声巨响。 笼门连接的合页瞬间断裂,咔嚓一声,分崩离析。 罗荔被放了下来,转瞬之间,关闭的笼门已经敞开了一条缝隙。 他瞬间意识到雷迦想做什么,可在声音发出之前,男人的一条腿已经伸到了笼外。 “雷迦——!” 咆哮的海风卷携着一股大海的苦咸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罗荔甚至分不清这味道是来自大海,还是来自自己的眼泪。 电光火石一刹那,下坠的铁笼倏地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笼内再度传来杰列欧的声音。 “他想为你去死你就让他去死好了啊。” 仍旧是那种温和的、轻飘飘带着点不解的语气。好像这一切的罪行都与他无关,是别人误解了一样。 “……看起来,在你心里,长官是比那个seven重要一些。” 听见007的名字,罗荔心里骤然一沉。 什么……意思? 难道说…… 伴随着杰列欧的尾音落定,血红的表盘上,竟然变成了一段影像的画面。 画面中,是一个与自己所在之处一模一样的铁笼。 很显然,这就是杠杆另一端的笼子。 此刻,笼子里一片血腥。 苍白的男生跪倒在地,手里握着一块碎片,割破了手臂,鲜血汩汩流出。 他抬起头,蓝色的眼睛骤然与罗荔对视。 毫无疑问,他就是杠杆另一端的那个人。 ……怪不得刚刚对面的重量下降的那么快。 他竟然,在给自己放血。 血腥恐怖的画面使得007看起来格外阴诡,整个人半跪在地,令人汗毛倒竖。 “小爱丽丝,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这个小哥哥吗?” 杰列欧笑着说,“怎么在这种关头上,却完全不关心他的死活了。” 第153章 罗荔努力使自己不要掉入这家伙的言语陷阱,在混乱的思绪中,努力理出一点头绪。 杠杆的两端是他重要的两个人,如果任由seven这样放血,雷迦和自己就会坠入大海而死。 而如果雷迦跳下去,不仅会牺牲雷迦,seven也会因为重量过重而坠入大海。 这样的话,眼下罗荔只有两条路。 要么三个人通通死亡,要么,牺牲他们两个,换自己活下来。 不存在第三条路。因为罗荔知道,雷迦绝不会允许他跳下去。 这个游戏依然在逼着他成为恶人,逼着他害死seven和雷迦,成为最后的得利者。 罗荔紧紧攥着指尖,颤声开口:“小七,你、你听得见吗?” ……熟悉的清甜嗓音从头顶传来,seven抬起已经开始模糊的视线,脖颈的青筋开始一根一根抽紧。 在意识到对面笼中是罗荔之后,seven的瞳孔猛然骤缩,沙哑喝道:“杰列欧!” 他捂住正在放血的伤口,怒道:“你这疯子……” 杰列欧低笑。 “彼此彼此。” seven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像个机器一样割开了自己的血管,按照他的掌控,只要对面的人不如他心狠,那么他就能在日出之前活下来,不会坠入大海,也不至于失血休克。 所以真实情况是,假如此时罗荔选择什么都不做,最后seven也会活下来。 但问题是,就像罗荔没想到杠杆对面是他一样,seven也没想到对面会是罗荔。 要他眼睁睁看着罗荔坠入大海……他死也做不到。 倒计时仍在继续,海下的太阳正在一寸寸向上挪移。罗荔从未面临过如此艰难的抉择,不管是谁的死他都不想看见,更不想用雷迦和seven的性命换自己活下去。 雷迦站在笼门边,望着男孩通红的眼眶,很想告诉他一个真相。 只要能永远留在他的心中,为他去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胸口竟然荡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愫,再一次俯下身来,贴着男孩光洁漂亮的额头,温存地亲吻他潮湿的泪水。 直到唇瓣与他相接,又问了一遍同样的话。 “你喜欢这样吗?” 黏糊发腻的接吻声透过听筒传到seven耳中,他感觉自己的耳膜一阵刺痛,妒忌的火焰快要将他的血液烧干。 “爱丽丝……!” 失血后的seven已经无力嘶吼,但这声音还是清晰地被罗荔听见了。 男孩浑身一震,低呜着唤了声小七,而这微弱的呼唤声又再一次被激烈的吻所淹没。 他不希望007受到伤害,他心疼007的伤,可同时也做不到推开雷迦。 007竟然支起身体,站了起来。 在那块大小有限的屏幕上,男生满身鲜血,干裂的薄唇嗫嚅着,仿佛一个俊美无俦的鬼魅。 掌心血迹滴落,目不转睛地与罗荔对视。 罗荔读懂了他想说的话。 我也可以为你去死。 荔荔,记得我。哪怕血流干了,沉入海底,永远变成一具尸体,我也要你记得我。 看着我。 雷迦的吻猛地加重,笼门被推开,海风疯狂地灌进来—— 杰列欧坐在密室内,自他永远离开魔术舞台后,他已经太久没有过这种癫狂到极致的巅峰快.感。 筋骨最深处一齐震颤,望着笼中那个娇小男孩的身影,他知道自己即将完成一场以死亡为主题的盛大表演,与他心爱的爱丽丝一起。 最顶尖的魔术,本身就是盛大的死亡。 这就是魔术的本质!是这个荒诞不经的,游戏人间的本质! 在雷迦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自己的表演也将迎来伟大落幕。 杰列欧捏着怀表,看着倒计时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辉煌的日光即将刺破夜幕最后残留的一线痕迹,而后,大海将成为他的舞台,太阳作为他的聚光灯,全加州最美丽的小魔术师,则是他这场演出的女主角—— “时间到了。” 一声低语猝不及防地从背后传来,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杰列欧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低头一看,一张黑桃k扑克牌卡在他的喉咙处。 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从前在潘多拉剧团学习过的一个魔术。 向台下抛出去的是飞刀,落在观众面前时却变成了扑克牌。 而在一低头的瞬间,那张黑桃k蓦然变成了寒光凛凛的飞刀,可以在顷刻之间割断他的喉管。 杰列欧喃喃:“愚人。” 好像有冰冷的海水从头浇下,这一刻他竟然极度冷静,内心毫无波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愚人说:“在第一场‘笼中’魔术上。” “你给爱丽丝换掉的手铐,和你当初在水箱魔术中使用的被破坏的手铐完全相同。” “那时候我就知道是你了。” 杰列欧漆黑的瞳孔在这一刻才有了微弱的震颤。 “你怎么会知道我那场水箱魔术的事?” 那时候愚人根本没有来到剧团。 “习惯罢了。我会研究剧团前辈表演过的所有魔术,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杰列欧屏住了呼吸。 他一瞬间觉得很可笑,自己狼狈不堪的失败,居然是天才学习的反面材料。 “所以你一直假装没有发现我的存在,直到我露出真面目,将爱丽丝抓到海边来?” “可以这样说。不过我并没有想到你会抓走爱丽丝。” 愚人顿了顿,“我以为你喜欢他。” 杰列欧的心弦狠狠一震。 喜欢?他怎么会喜欢别人? 他一直都是个冷漠薄情的家伙,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他装出一副阳光爽朗的样子,其实内心谁也不在乎。 毕竟,也没有人在乎他。家人把他抛弃在剧团门口,潘多拉的成员把他当成笑话,他们换掉他的手铐,巴不得他死在水箱。就连他最最诊视的观众,也只想看他怎样出丑。 他凭什么要在乎别人? 他更不可能喜欢爱丽丝。 他只是想要欺负他,让他难堪而已。 “你胡说。” 杰列欧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打破,他声音嘶哑,英俊面孔显得扭曲,“我不喜欢他。我恨他,还有你,还有潘多拉的所有人以及海滩上的这些蠢货,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挣开愚人的飞刀,但立即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不知在什么时候,愚人已经在他身上缠了五六圈魔术绳。 杰列欧的唇瓣咬得出血,他定定望着愚人那张面具,忽然大笑。 “……你以为你赢了吗?” “别太傲慢了,愚人。” 他捏住了怀表,手指放在表身背面的一个按钮,“实话告诉你吧。在这个嘉年华的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个微型炸弹,只要我按下这块表,整个海滩都会夷为平地。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他好不愉悦地摩挲着表盘,“……游园券。每一张游园券,其实都是一枚炸弹!” 不是很喜欢观看表演吗? 不是很享受欢乐与尖叫吗? 当太阳升起,爆炸声响彻海滩,整个洛杉矶都会为他响起尖叫,赞颂他伟大的演出落幕! 从他刚刚开始进入警察学院的时候杰列欧就在期待这一天。 感谢警察的身份,感谢这个国家对爆.炸.物稀松的管理,做到这一切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既然做不到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那就一起去死好了。 愚人静静地望着他。 然后,在杰列欧的目光下,日出的阳光一寸寸将大魔术师的身形照亮。他打开暗红色的戏服,缓缓掏出一枚金色的怀表。 滴答滴答。 杰列欧第一次听见愚人的笑。 “你说这个?” 青年警察瞬间僵硬在原地。 他筹划了太久,期待了太久,对一切复杂盛大的表象太过在意,却忽略了最微小的细节。 最低级的取物魔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掉进了这个陷阱。 愚人走到操作台前,拉下电闸,海上那个死亡的杠杆顿时停止了操作。 “时间到了,杰列欧。” “你的演出结束了。” 第114章 死亡的杠杆逐渐落下,铁笼落在海滩边上。 在海风中冻了一夜的男孩窝在高大警官的怀里,他看起来比威森特想象的状态要好一些。 倒是雷迦的唇上泛着淡淡的青乌,尽管已经确认来的人都是潘多拉的成员,他也没有轻易把罗荔交出去。 威森特啧了一声,“你他妈自己冻死不要紧,还想让爱丽丝也被你连累吗?” 蛮横地一伸手,“给我,我抱着。” 罗荔的掌心蹭着雷迦坚毅的下颌,有点担心地望着他略显憔悴的面孔。 第154章 雷迦淡淡一笑:“我没事。” “废什么话。” 威森特实在看不惯这老男人假惺惺的做派。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以为长了张帅脸就能把他们剧团的小公主拐跑吗? 他长腿一迈就要上去抢人,却兀地被一个高挑身影拦下。 愚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弯下腰,拉住罗荔的手。 雷迦警惕地眯起双眸。 “我要带他去见个人,警官。” 愚人说,“或许,你也应该一起。” 雷迦站起身。 他知道是去见谁。 他也同样抱有满腹的疑虑,关于密室,关于k。 而这一切,或许只有杰列欧能为他们解答。 罗荔披上了愚人的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雪白的巴掌小脸。 威森特心疼得要死,主动把外套脱下递过去。罗荔瞥了一眼,很纯良地说:“还是算了。我怕把你的衣服弄脏。” 威森特愣了一下。 骤然想起自己以前嘴硬对他说过的混蛋话,好像隔空被人扇了一巴掌,跳海的心都有了。 “喂,爱丽丝!” 愚人将男孩揽在臂弯下。那条华丽的披风包裹着他,很温暖。 警局的人也到了,雷迦匆匆忙忙换上了新的制服,嘱咐下属几句后,便跟了上去。 罗荔仰起头,看见愚人酒红色的发丝随风飘飞,披风下,是男人与他十指交扣的手。 他莫名感觉很不好意思,一扭过头又与雷迦对上了目光,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小声感谢:“谢谢你昨晚照顾我,叔叔。” 雷迦的脸色不大好看。 他并不想听到罗荔的感谢,他要的不是这个。 但他嘴上还是说:“我应该做的。” 罗荔还想说什么,被愚人握紧的手却让他不得不噤声。 清晨的海边,潮汐涌起的礁石上,跪着被魔术绳束缚的黑发青年。 他完全动弹不得,原本显得格外有亲和力的英挺面孔,此时显得阴鸷诡谲,如同濒临毁灭的雕塑,马上就要变成废墟。 一瞬间罗荔竟然有种不真实感。好像之前那个阳光的小警官已经被人替换了灵魂,眼前这个人叫他无比陌生。 愚人摘下头顶的礼帽,放在罗荔面前。 帽子朝下,洞口朝上。高顶礼帽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等着罗荔取出。 如同受到感召,罗荔把手慢慢伸了进去。 掌心碰到了冰冷的金属。 他颤颤地将那东西拿出来,握在手心。 是一把装满子弹的左轮手枪。 罗荔手腕发抖,愚人把手掌盖在他的手背上,指引他扣下扳机,对准杰列欧的心脏。 愚人没有说话,罗荔却已经读懂了他的意思。 开枪。 ——希望你能手捧玫瑰接受赞美,也希望你有按下扳机的勇气。 ——希望你勇敢地爱与被爱,也希望你始终直面危险、绝境、死亡。 ——游戏从不是真实的反义词。这里不是围墙,也不是迷宫,游戏只是游戏。如果你想,就能打碎它。 ——扣下扳机吧,爱丽丝! 杰列欧直视那黑洞洞的枪口。残酷的杀器,近在咫尺的死亡,可是被握在眼前男孩手中的时候,惨白的枪身仿佛成了纯白的玫瑰,枪口则是玫瑰的花蕊。 他忽然说:“荔荔,我爱你哦。” 罗荔的指腹一抖。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杰列欧说了什么的时候,手指已经按了下去。 “砰!” 子弹出膛,洞穿青年的胸口。 鲜血喷射出来,溅满雪白的枪身,将手枪染成玫瑰一般的红色。 杰列欧似乎没有感受到疼痛,他只是木然地看着鲜血飞溅,男孩的手枪仿佛真的变成了玫瑰。 在他死亡之前,他终能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向他的爱丽丝献上一朵花。 一朵真正的,鲜红艳丽到无与伦比的玫瑰花。 死而无憾了。 手枪掉在地上,满地鲜血淋漓。愚人轻轻拍了拍罗荔的脊背,然后转向雷迦。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警官。” 他带着罗荔离开,呼啸的海风将一切声音淹没,罗荔并没有听到那最后一句话。 杰列欧垂下头颅,失去血色的唇瓣嗫嚅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 雷迦将地上的左轮手枪捡了起来。 杰列欧的生命面临倒计时,最多还有两分钟他就要咽气。 雷迦问他:“之前的失踪案,也是你做的?” 许久之后,杰列欧才缓慢地转过目光。 “你为什么这么想。” “你是亚裔的黑户移民。正因为这个身份,你父母从小带你东躲西藏,最后选择狠心将你抛弃。” 也正因为这个身份,他在魔术舞台上备受歧视。 或许他的恨是有来由的。 或许他并不是没有天赋,而是真的,差了那么一点运气。 不幸的人是无法忍受他人的幸运的。同样是亚裔,有的亚裔小男孩出身优渥,家庭美满,就可以坐在观众席,高高兴兴地观赏魔术。 而心理早已扭曲的杰列欧,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杰列欧笑了一下,“奇怪。我只是给你做了一点催眠,怎么会让你产生这么古怪的臆想。” 海潮席卷礁石,天地一色,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没。 雷迦的耳边一阵嗡鸣。 “……什么?” “说实话,我不知道你是谁。我原来的那个长官雷迦发现我在筹备爆.炸.物,没办法,我就杀了他。” “为了不让警局的人发现,我找到了你,给你催眠,顶替我那个死掉的倒霉蛋长官。” “我也觉得很奇怪,你怎么总在说什么失踪案失踪案。” 杰列欧喃喃着,“根本就没有这种事。” 没有失踪案。 他也不是真正的雷迦。 那么,他是谁? “送到潘多拉的那双鞋子和丝袜应该也是你做的吧。你从哪里来的?” 雷迦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好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就在礁石下的密室里。对了,我第一次遇见你,也是在那里。” 杰列欧笑着望向他,“我快死了,没必要撒谎。所以,你是谁呢?” 礁石下的密室录入了他的虹膜。 如果密室不是杰列欧的地盘,那么虹膜也不会是他录入的。 密室一开始就能识别到他的虹膜。 所以,那是他的密室。 ……他是k。 …… 游戏日的最后一天,海滩上的所有游客醒来的时候,都发现枕边多了一束玫瑰花。 原本应该放着游园券的地方,都变成了一朵鲜红欲滴的玫瑰。 诺德走出酒店,外面天气正晴。传说中的游戏日,竟然如此风轻云淡,好像只是最平凡不过的一个假日。 不远处,黑发蓝瞳的男生手臂上打着绷带,很不友好地望着他。 诺德感觉他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是之前出现在表演上的助手,叫做seven的。 “外面的花店寄来了你的玫瑰。我借用了一下,来告诉你一声。” 诺德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玫瑰?” 意思是出现在他们枕边的玫瑰花,是他订的那些? seven还是一张冷淡面孔:“你别一副死人样。钱打到你卡里了,双倍,我才不会白用你的玫瑰花。” 诺德攥紧双拳。 他缺这点钱吗? 最重要的是,那些花明明是他打算送给爱丽丝的好不好! 对了。 爱丽丝呢? 嘉年华的最后一天,五彩的气球飘扬在海滩上空,每一名游客不约而同地走出酒店,手里都握着一枝红玫瑰。 游园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朵玫瑰花。 “是愚人的魔术吧?” “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种事的,也就只有愚人了。” 众人窃窃私语着,seven则走到暗处,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 不久前,愚人与赶马人戏团进行了交涉,免除了他的债务。 往后,他就是真正的自由之身。 seven抬起头,视野尽头处,有着酒红色长发的愚人今天换下了那双夸张的船鞋和过于惹眼的戏服,一身纯白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红玫瑰,显得格外高贵俊逸。 在他的身旁,娇小可爱的亚裔男孩穿着雪白的花苞裤,黑色长发打理得整整齐齐,被他牵着手,走在潘多拉剧团的最前面。 他的小脸上透出一点紧张的神色,愚人冲他点了下头,而后举起他的小手,向所有人介绍。 “这是潘多拉的魔术师,也是未来北美乃至全球的大明星。” “他的名字是罗荔。往后,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记住这一点。” 第155章 诺德跟随人潮向前,他看见无数朵玫瑰花被抛举起来,送到男孩手边。 一不小心,鲜花满怀。 罗荔的掌心透出了薄汗,愚人今天没有戴手套,他发现男人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还有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的麦色皮肤。 人群的欢呼声与音乐声交织着,印着他照片的宣传单从天而降,今天,以及日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是潘多拉最耀眼的存在,在宣传单上占据中心的位置。 蜂拥而至的人群让他不由得有些害怕,罗荔仍然没有习惯成为焦点。 但好在,与愚人握紧的手给了他底气。 “要不要走?” 罗荔愣了一下,“去哪儿呀?” 愚人说:“哪里都可以。” 罗荔想了一下,“不了。” 之前总是想逃走,逃到谁也找不到他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但现在不用了。 他已经拥有直面一切的勇气。 他对愚人说:“谢谢你。” 愚人一笑,“这次又谢什么?” 罗荔斟酌着:“谢谢你找到我,救了我。” 也谢谢你的花和枪。 每一次。都感谢。 “不用谢。” 愚人说,“我说过,下个世界,还会找到你的。” 猝不及防的,仿佛在梦里听过的话竟然与现实重叠。 罗荔迟滞着抬头,不知何时,自己与愚人已经从人群中不动声色地退去。 在嘉年华海滩的昏暗处,愚人牵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黑白面具上。 罗荔倏地心跳加速。 一种强烈的预感在心头膨胀成型,他没有过多的思考,已经轻轻捏着面具一角,将它摘了下来。 薄薄的光线下,熟悉的英俊青年弯下腰来,浅褐色的狭长眸子微微弯起。 他夹起胸口的玫瑰花,用罗荔最熟悉不过的华丽音色,低声道:“有哪怕一点点想念过我吗,亲爱的爱荔?” 望着那张久别重逢的,熟悉而只会在梦里出现的英俊面孔,罗荔的泪水夺眶而出。 他抽抽搭搭地扑进了青年的怀里。 “……有。” 怎么可能没有想念过你。 赛班斯。 赛班斯牢牢地接住他,在漫天的玫瑰花瓣与彩带气球中,虔诚地吻上罗荔的额心。 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完美的时间线。 …… 整个剧团即将在不日后启程回到洛杉矶,临行之前,罗荔还想最后见雷迦一面。 不知为何,警局内没有发现他的身影,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那一串留在手机上的号码,始终也拨打不通。 罗荔漫无目的地在海边寻找,他没有抱太多希望。如果雷迦不愿意见他也是正常的,他是个专一而正直的男人,肯定无法接受自己这样……水性杨花。 不知怎的,竟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礁石下的隧道。 那一天,雷迦就是从这里走出来,找到他。 不知道他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呢?他以后还愿不愿意来看自己的表演?他很想告诉雷迦自己已经变得勇敢了,和以前不一一样了。 隧洞深不可测,罗荔犹豫了一下,猫着腰悄悄走了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一些不明的黑色物质。 起初他以为是水,直到他不小心踩了上去。 诡异的触感如同有生命的物体,那种叫他喘不过气的压迫感顿时席卷全身。 罗荔颤颤巍巍地打开手电筒。 有限的光芒探入隧洞,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很快被黑暗吞噬。 肉眼可见的地方处处爬满了那种黑色物质,而被黑色覆盖的地方如同一片虚空,像是在昭示着这里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数据。 隧洞最深处,给人一种虚无到绝望的感觉。 罗荔抚着胸口,不管不顾地向着那里前进。 ……直到,眼前出现一个奇怪的东西。 一双鞋。 k送给他的,那双名贵高跟鞋。 此时此刻,突兀地出现在那团黑色的物质中,却没有沾染上半点脏污。 一双漆黑的手从地上的物质内探出,握住高跟鞋一角。 紧接着,那个在前面几个副本中都见过的“神”,在虚无的黑色中现形。 罗荔脚下一阵发软,但还是努力站稳了。 他仰起头,从那团黑色之中缓缓睁开暗绿色的瞳孔,几块黑翳裂开,露出男人冷峻英挺的面孔。 直到此刻罗荔终于知道雷迦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来自他,这位未知的“神”,阿伽门农。 “你……” 黑色的触手如同泥泞的影子,盘绕在罗荔脚下,他听见自己颤抖着问:“你是雷迦,还是阿伽门农?” 阿伽门农目光垂落,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回去。” “我不要。” 罗荔立刻拒绝,“这个世界要结束了吗?你又要消失了对不对?” “不。这个世界不会结束,我会维持它。” 阿伽门农说,“你找到了好结局。” 无人伤亡的happyending,他会维持这个世界,让它按罗荔喜欢的样子运转。 “那你呢?” 阿伽门农沉默着。 神也有无能为力的事,他也不知道违逆因果会出现什么结局。大概他会消失吧,因为灵魂碎片无法融合,他的力量会不断衰弱,直到死去。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罗荔不需要知道。 如果想要完整的灵魂他就必须杀死副本内的玩家。 但那样会让罗荔伤心。 他撒谎说:“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不走了?你要一直在这个隧洞里?这算什么?” 罗荔不依不挠,他把手探进那团黑色物质,想握住阿伽门农的手,却被对方推了出来。 男孩又气又急:“你……!” “没有我也可以。那些灵魂碎片会把你照顾的很好,不是吗?” 阿伽门农的触手盘踞在密室内,他再一次闭上眼睛。 心想,007,你赢了。 他果然没办法适应正常的爱。 如果正常的爱是要他现在放手,那么阿伽门农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震颤剧痛。 他真正的意志是用自己肮脏黏腻的触手,将罗荔拖进自己的领域。在这个昏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永远占有他。 ……但是看着面前闪闪发光的男孩,他竟然,会不忍心。 罗荔属于阳光,沙滩,花团锦簇。 他没资格独占这份世上最珍贵的宝物。 “我出不去了,荔荔。这个世界已经被我封锁,固若金汤。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乐园——” 一枚小小的金色闪光突然在眼前出现。 阿伽门农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 “谁说的?” “这是你给过我的钥匙。” 意识空间内,一直小心珍藏的金色钥匙,此时终于落入罗荔手中。 最初的时候,他就是用这枚钥匙,离开了那间炮火连天的医院。 阿伽门农从没想过他竟然会一直把钥匙留到现在。 “之前我每次害怕的时候,就,很想用这枚钥匙,逃离那个世界。” “但是,每一次我都忍住了。” 罗荔仰起头望着他,“我是不是很勇敢?” 他总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最重要的时候,需要他再次启用这把钥匙。 那个最重要的时刻,就是现在。 男孩踮起脚尖,金色的钥匙在他与阿伽门农之间漂浮着,整个世界都开始动荡,破碎,重组。 在这一瞬间阿伽门农仿佛看到了那无数条世界线,无数种可能。 每一条世界线的尽头,都是罗荔的背影。 他看着罗荔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最终远离他,整个世界化为虚无,只有他颓然凝视着男孩远去的身影。 原来这才是他难以释怀的“三次失踪”。 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罗荔轻悄悄地走到他面前,窝进他的怀里。 “我们回家吧,daddy。” 第115章 终章 罗荔猛地从床上惊醒。 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医疗器械电波声,周围一片纯白,窗外和风徐徐。 “……您上午的监护人会见手续已经办好了,等一下应该就会有人来带您过去。” 陌生的护士站在病床旁,她有着外国人的面孔,但是使用中文与他对话的。 环顾四周,是一间相当高级的病房。设施先进,配备完善,而且是单人单间,毫无疑问,价格一定极其高昂。 一个父母早逝的孤儿可住不起这种vip病房。 罗荔顿了一下,疑惑开口。 “这里是哪儿?” 护士愣了下,笑起来:“您睡糊涂了吧?这里当然是比弗利医院,您脚下的土地是洛杉矶。” 第156章 洛杉矶…… 难道他还没有离开游戏? 罗荔跳下病床,趴在了窗前。 外面是绿得令人心颤的广阔草坪,碧蓝的天空下,规模恢宏的医院气氛宁静祥和。 罗荔尝试呼出系统面板,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记得自己以前是住在一间相当普通的公立医院,绝对不可能在美国。 但是眼前的一切又真实的吓人,游戏内那种虚幻感已经荡然无存。 护士只觉得是他又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梦,笑着摇了摇头。 “常女士正在等您,您如果休息好了,就去见她一面吧。” 常女士……又是谁? 罗荔回头,病房的门被人敲了几下,一个身穿白色呢子裙的女人笑着站在门口。 “荔荔。” …… 眼前的女人自称名叫常筝,是中国人,也是他之前的监护人。 “真的很抱歉,荔荔,我争取过了,但是……现实情况确实已经不允许我继续留在美国。” 她轻轻叹了口气,“虽然你已经成年,但是根据这里的法律,你在出院后仍然需要监护人监护,直到你经过医生诊断,可以独立生活为止。” 常筝从背包里拿出了两份册子,放在罗荔面前,“这是我帮你寻找的两位监护人资料,你可以选择他们其中一位,担当你接下来的监护人。” 罗荔拿起那两份册子,大概明白了眼下的情况。 在现在的背景下,他也是孤儿,但是从小被眼前这个名叫常筝的女人养大。 常筝是在美国工作的华人,因为工作调动,她很快要回到中国,但罗荔的病还需要在洛杉矶的医院继续治疗。没有办法,常筝只能另外为他指定监护人。 “这两个人的背景我都查过,他们家境殷实,为人正直,都是很好的人选。” 常筝叹了口气,看上去,她还是更希望由自己陪在罗荔身边。 “你想选择哪一位呢?” 第一份资料上是一个华人男性,名叫陈晤,看起来三十四五岁的样子,相貌端正,一副老实且稳重的模样,身份是某金融公司老总。 而另一个人…… 罗荔放在那份资料上的手指猛地一颤。 男性,32岁,北美最大军工集团的实控人,财力雄厚,为人低调内敛。 ……他的名字是阿伽门农。 常筝说:“他们二位此刻就在会客厅,都很想见一见你。你觉得呢,荔荔?” 罗荔感觉嗓音有些发抖。 “那就……见一见好了。” …… 陈晤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旁边那股强大的气场叫他浑身不自在。 他没真正见过阿伽门农本人,这算是第一次。听说这家伙以前是个军官,军衔还不低,他只当对方可能格外严肃些,却没想到刚一进来,就被这种气场震慑得步子都迈不过来。 好不容易坐下,对方向他简单颔首,完全没有继续交流的意思。 陈晤也就知趣地闭了嘴。 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个男孩的资料上。 即便是病中拍摄的证件照也美得让人心惊,陈晤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男孩。 医院说经过治疗后,他的病已经快好了,常筝还给了一大笔抚养费——虽然以自己的财力完全不需要——但这些条件,都足以让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前赴后继。 好在经过严格筛选后,只有他和阿伽门农留了下来。 陈晤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胜算,他心里一直在打鼓。他是有钱,但阿伽门农的军工产业简直就是印钞机,财富和地位都比他高了起码两个等级。 这跟虐菜有什么区别。 陈晤苦笑,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隔着玻璃门,远远看见一个娇小的身影。长发飘飘,身材纤细,忽然望了过来,陈晤冷不防地看见了那张脸。 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五官。杏眼桃腮,卧蚕饱满,薄薄刘海下方是线条流畅的鼻梁,微翘的鼻尖精致得如同雕刻。 他换下了病号服,穿着这个年龄男孩子最常穿的短袖衫和小短裤,两条雪藕一样的胳膊上隐约还能看到打针留下的痕迹。 怀里抱着一只黑色的布偶兔,看起来很胆怯。 他站在门口,迟疑着打量着房间。 最后,在两位监护人选的对面坐下。 飞快地撩起眼皮瞄了一眼陈晤,而后目光垂落下去。 “你们……好。” “你好你好。” 陈晤想和他握手,但又莫名觉得有些唐突。好在男孩虽然看起来羞涩胆怯,但并不局促,伸出小手,让他握了一下。 陈晤都不敢使劲,害怕弄疼了他。 随后,罗荔将手伸向阿伽门农那一边。 阿伽门农摘下手套,“你好。” 十指相接的瞬间,罗荔明显抖了一下,男人淡淡地说,“抱歉,我体温高。” 罗荔轻声说没关系。 陈晤坐回原位,不知怎的,他觉得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常筝在这时候走进来,在罗荔身旁坐下。 “怎么样,荔荔?两个叔叔都是很好的人,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陈晤一阵紧张,望着罗荔面前空空的水杯,不远处就有饮水机。他笑了笑,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似的,“常姐,我去给孩子倒杯水……” 话音刚落,从阿伽门农的方向便推过来另一个水杯,里面已经盛上了水。 陈晤愣了一下。 他什么时候倒的水? 在自己来之前就准备了? 陈晤于是被安置在了一个尴尬的局面,常筝赶紧接过他的杯子让他坐下,拍了拍罗荔的肩,“你和叔叔们聊一聊。” 陈晤清清嗓子,冲罗荔扯出个友好的笑。 “荔荔有读书吗?” 在这个背景下,常筝应该一直有给自己请家教。于是罗荔回答:“阿姨有让老师来教我。” “那……出院以后呢?是想考大学,还是有别的打算?” 罗荔沉思片刻,“我想上学。” 陈晤找到了契机,忙说:“那很好的,我认识蛮多好大学出身的朋友,也许能帮上忙。” 他觉得这话题有点不妥,小孩子应该不喜欢总谈起读书上学吧? 陈晤忽然想到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礼物盒。 打开,里面是一只精巧的、价值不菲的航模。 “对了,这是送你的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男生应该没有不喜欢这种模型的,陈晤对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这是我托朋友从军队那里拿来的限量款,据说是最新型的歼击机……” 罗荔连忙说,“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没事,不值几个钱。你拿着玩吧。” 陈晤把礼物盒塞到他手心,一抬眸,发现阿伽门农在望着那只航模。 他突然有种优越感。 不管怎么样,罗荔都更喜欢他的礼物。他是用心了的,罗荔一定能看出来—— “这个模型有些熟悉。” 阿伽门农好像勾了下唇,“想起来了,我开过。” 他开过的当然不是模型,是真的,“你喜欢飞机吗?改天,可以带你去看。” 陈晤:…… 这特么没法玩了!不带这么降维打击的吧! 罗荔装作什么都没听见,把模型收下,冲陈晤甜甜一笑。 “谢谢你的礼物,叔叔。” 看见这个笑容,陈晤脚下仿佛踩了棉花,感觉什么都值了。 常筝接水回来,问罗荔:“怎么样?你想跟哪个叔叔走呢?” 监护手续早已安排妥当,只要罗荔点头。 虽然常筝没有明说,但她心里的一杆秤其实始终有所偏向。 陈晤很好,但是阿伽门农实在太过优越。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归宿,当然,也要荔荔喜欢。 陈晤顿时忐忑起来,但他又不想在阿伽门农面前显得太挫,于是正襟危坐,翘首以盼。 真不知道阿伽门农来凑什么热闹。 在这之前他可没听说过阿伽门农有做慈善的习惯。跟自己又不一样。 算了,估计他也就是一时兴起,其实根本无所谓吧—— 陈晤这样想着,目光一偏,看见男人放在膝头的手。 指骨抵着膝盖,指缝将长裤布料绞出一道道凌乱的褶。 很隐蔽,但很清楚。 阿伽门农在紧张。 紧张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当然他表面上仍然是那副冷峻沉静的模样,只看那张脸,陈晤简直要以为刚刚都是自己的错觉。 像他这种人也会紧张? 因为罗荔可能不选择他而紧张? 罗荔浅浅抬起眼睑,桌下两条雪白修长的小腿夹紧,阿伽门农周身那种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能顺着他的脚踝爬上来。 罗荔轻咬唇瓣。 第157章 与阿伽门农四目相对的瞬间,轻声说:“我……我想让,陈晤叔叔成为我的监护人。” 陈晤一下子被巨大的快乐冲击得眼前发晕,他忙不迭地笑着说好好好,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骤然暗下的目光。 还有遍布整个房间的,难以忽视的阴沉低压。 罗荔假装没有察觉,抱紧兔兔布偶,将小脑袋埋在了后面。 心跳砰砰。 …… 监护协议将在明天签订,并交由相关部门公证。 罗荔要先送常筝去机场,再和陈晤一起去办手续。 常筝嘱咐了他很多,让罗荔心里十分温暖,甚至对这个本该感到陌生的女人产生了浓浓的不舍。 如果世界线已经被修改,那么眼前的一切就是真实的,这个女人真实地照顾了他十九年。 “照顾好自己,荔荔。” 常筝握住他的手,塞给他一张银行卡,“这里面的钱是给你自己的。以后,这就是你的底气。” “谢谢您。” 罗荔的眼眶有些湿,“我以后一定会报答您的。” 常筝望着他,温和一笑。 她不需要罗荔报答她任何,在她心里,罗荔就是她自己的孩子。 母亲对孩子的好是不求回报的。 眼看登机的时间就要到了,常筝最后揉了揉男孩的脸颊。 “我要走了。” 她转过身,忽然又停下,“对了。” “虽然你已经选定了陈晤,但是,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联系阿伽门农,他是——” 女人好像还说了什么,但是被机场内的播报声盖了过去。 罗荔没能听清。 他目送着常筝登机,飞机的起飞轰鸣声从广场传来,机场内熙熙攘攘,到处都是陌生的异国面孔。 一种无端的孤独感将罗荔包围。即使身处游戏之中,都从未有过的孤独。 游戏…… 罗荔茫然地看着窗外澄蓝的天空。 他真的有参与过那场游戏吗? 那些经历过的冒险,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他竟然有些不确定了。 罗荔叹了口气,向机场外走去。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机场大的吓人,无数通道交错,指示牌看得人眼花缭乱。罗荔想找个人来问问路,但他很快发现,自己的英文水平太有限了。 以至于,他根本不敢操着这一口塑料英语,去和不远处那个满身腱子肉的黑人工作人员对话。 罗荔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机场乱转,很快就越走越偏,彻底迷失了。 这下连指示牌都看不懂了。 看来在这个世界线背景下他也没有好好学习,怎么英文还是这么烂! 他能不能选择跟常阿姨一起回国qwq 眼看前面没路了,一个机场工作人员把他拦下,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最后,似乎也看出来他听不懂,用蹩脚的中文说:“这里,vip。” 哦。 是vip的专属通道。 罗荔脸颊一阵发烫,就在这时,看见一队身着军装的青年从通道后走出来。 他们都穿着美国空军的深蓝色制服,笔挺板正,英姿飒爽。 罗荔连忙后退,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飞快遁到一侧,让出路来。 但很可惜,他还是被这群人发现了。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 听见有人用中文说了一句话,罗荔讶然抬头。队伍里一个青年看起来是中美混血,此时正带着揶揄笑意望向他。 “我是,我是走错了……” “哦,你确实走错了。” 青年说,“这里是军人专用通道。” 不是吧。 他误打误撞闯入的,不只是vip通道,简直是vvvvvip通道。 罗荔咬着舌尖,鼓起勇气乞求:“那你,能带我出去吗?” “我迷路了,很害怕。” 他的嗓音软绵绵的,“please……” 青年和同伴交换了眼神。 面前的男孩看起来年纪很小,孤零零的,穿着干净整洁的衣服,用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们。 雌雄莫辨的一张脸,晃一看,还会让人以为是哪个小明星刚下飞机。 娇小年幼,满身香气。嗓音更是娇甜到腻人。 还很会撒娇。 一个金发的年轻军人勾起唇角,问罗荔:“are you lost,babygirl?”1 这句罗荔听懂了,但他不知道这是一部限制级电影的台词,是里面的黑.帮大佬说给小情妇听的。 他只是疑惑这人为什么要再问一遍,他明明都说了自己迷路了。 混血青年没好气地给了那个调戏小男孩的人一个白眼,转而对罗荔说:“你恐怕得等一会儿。现在机场被戒严了,他们要先护送一个大佬上飞机。” 大佬? 青年眨了眨眼:“国家级的。” 怪不得这里会有军人。 罗荔只能老实地站到了一旁,等待那位“大佬”走出来。 他觉得很窘迫。自己一个小透明站在这么多军人中间,多显眼呀。好丢人。 周围熙来攘往,看来那个大佬真的挺牛的,居然要动用这么多人“护驾”…… “你家人呢?” 那个混血青年忽然问他。 罗荔掰着手指,“我刚刚送我的阿姨上飞机。” “哦。这么说你现在是一个人。” 青年又问,“那男朋友呢?” 罗荔更加窘迫。 “还、还没有。” 外国人这么奔放的吗?一上来就问男朋友。 “那我等下送你出机场,你能再说一遍吗?刚刚那个。”青年垂下目光,罗荔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了一种蠢蠢欲动的期待。 他用口型比了个“please”。 罗荔的小脸“噌”的一下红了,不太想答应,但又不好意思拒绝。 怎么还逼着他撒娇啊。 青年故意凶巴巴说:“你不答应我不管你了。” 他大着胆子,勾了下男孩的小指,“说呀。” 旁边的同伴清了下嗓子,“喂,收敛点,长官出来了。” 青年不以为意。大佬还管他拉没拉小男孩的手? 他满心满意都放在罗荔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警戒线后逼近的人影。一队专职保镖全副武装地往他们的方向走来,罗荔本来专心致志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在碰到青年手指的刹那,下意识抬起头来。 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人群后那个“大佬”的双眼。 熟悉的暗绿色瞳孔,叫罗荔瞬间石化。 发愣的间隙,阿伽门农已经大步走上前来。 后面跟随的人诧异道:“少将,警戒线——” 显眼的警戒线被他一下子拉起来,这位少将居然堂而皇之地无视了秩序。 等到阿伽门农走到罗荔身前,男孩心里竟然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他本以为身旁的混血青年已经很高了,没想到阿伽门农比他还要高半个头。 好逆天的身材。 青年磕磕巴巴道:“……首长。” 阿伽门农没看他,“你的监护人呢?” 罗荔知道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没办好手续呢。” 他好像听见阿伽门农啧了一声,“没用的家伙。” 旁边的混血青年为罗荔辩解:“首长,这个小弟弟只是迷路了,您别这么说他。” 阿伽门农:“我说的是陈晤。”又皱了下眉心,“手。” 青年正疑惑着陈晤是谁,同伴猛地拉了他一下,他与罗荔绕紧的手指不得不分开了。 阿伽门农垂眸望着男孩:“我送你出去。” 身后保镖很快领悟了他的意思,不等罗荔推脱,人群已经迫使着他跟上了阿伽门农的步伐。 这一路上堪称风光无限,不知道有多少闪光灯齐齐对准这支队伍,而阿伽门农似乎对这一切习以为常,机场也早已安排妥当,让他走的那条特殊通道罗荔连见都没见过。 ……他的小脑瓜晕晕的,等到再次清醒过来,就是“砰”的一声。 门在背后关上的声音。 等等。 阿伽门农不是要送他离开机场吗? 怎么,怎么把他带到这里…… 空旷无人的贵宾休息室,陈设奢华,隔音极佳,居然还有独立卫浴。 罗荔感觉自己被骗了。 他猛地回头,还没来得及质问,就被阿伽门农打横抱起。 “喂……!” 对方直接把他按在了房间深处的真皮沙发上,压着他的膝盖亲吻起来。吻他的小腿肚,膝弯,到大腿根。 罗荔的幼圆瞳孔难以置信地震颤着。眼前一身军装笔挺的冷峻少将,就这么跪在自己面前的地毯上,双手捧着他的脚踝,压着眉峰用力嘬吻。 罗荔完全搞不懂状况了。 他像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靠在沙发上,面红耳赤地打开双腿,让对方肆无忌惮地亲。 第158章 鼓鼓的腿肚陷下去,腿肉从男人的指缝中溢出。罗荔想抬腿挣脱,阿伽门农就用手撑着地面,脸颊贴在他的大腿内侧,高挺鼻梁完全抵上来。 灼热的吐息混合着不稳的喘:“宝宝。” 罗荔耳根都红透了,“你,你,你起来。” 阿伽门农那双深邃的眼瞳注视着他。 如果这时候休息室的大门被推开,那么整个国家的媒体都会看到他痴迷的神色。这个一贯铁血手腕的军官,正在掰弄亚裔小男孩的大腿,爱不释手地舔舐着。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在他和那个陈晤坐在一起,等待被罗荔挑选的时候,他就很想像现在这样,跪下去,乞求他,求他选择自己。 罗荔羞耻得要命,终于并紧膝盖,狠狠挣开他的手。 “你,混蛋。” “我知道。” 阿伽门农俯身,魁伟的身形将他完全笼罩在臂弯下。 罗荔感觉他想强吻自己,赶紧别过头去,“你说要送我离开机场的!” “是啊。可是宝宝,你会坐车吗?你找得到家吗?还是你要给陈晤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罗荔无力反驳。 他只能愤愤掏出手机,“打电话就打电话。” 打开通讯录,一眼瞄到上面被置顶的联系人,猛地把手机扣上了。 阿伽门农已经看见那串号码,笑意深深:“你怎么把我的手机号置顶了?” “我……” 那个号码是雷迦留给他的号码。 雷迦就是阿伽门农。他们是一个人。 可又……有些不同。 罗荔红着耳根,慢慢把手机打开。那串从游戏里带回来的号码,仿佛在提醒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再次抬眸,阿伽门农依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牵起他的手,放在胸口。 “是我。” 罗荔轻声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那个问题:“……你是神吗?” 阿伽门农笑了:“可以是。不过从今往后,只是阿伽门农。” 他已经不想再做神了。 罗荔卷着自己的发尾,轻声说,“那我的病是你治好的?是你把我带到这里的吗?” 阿伽门农点头:“我对这个宇宙做了一点更改。” 这是希望你幸福的宇宙。 “哦。” 罗荔有些感动,但他不想表现出来,“那你以后不会再离开了?” 出乎意料的,阿伽门农说:“也许会。” 罗荔立马紧张起来:“那怎么办?” “离开了,就再开飞机回来。或者买机票也可以。” 罗荔绷紧小脸,很不高兴:“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荔荔。当神的时候可以不工作,现在不行了,你今天也看到了。” 阿伽门农看了眼腕表,“我还要继续赶飞机。” 好半天以后,罗荔才说:“你真的要走……?” “本来特地回来,是想来应聘某人的监护人的。没想到见光死了,没被看上。” 阿伽门农揉了揉他的小脸蛋,“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太老了?” 男孩满脸的胶原蛋白,漂亮得无法无天,再加上那一抹羞耻的红晕,让人不想欺负都难。 阿伽门农等了许久,才听见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喃喃。 “我、我听说,监护人和被监护人之间,是不能结婚的。” 阿伽门农顿时怔住,“什么?” 罗荔害臊得恨不得把自己埋进沙发,“没什么……”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结婚?” 阿伽门农一下子将他抱起来,焦急而失控地揽住他的肩膀,“……你想结婚?” “我只是说我听说的,不是……” 话音未落,唇瓣便被彻彻底底地堵住了。 阿伽门农按着他的后颈,舌尖轻而易举撬开他的齿关。男孩反抗得并不激烈,坐在他的膝盖上,搂着他的脖颈,缓慢张开唇肉,方便接受他的激吻。 第一次,如此真实的,吻上了他的babygirl。 此时罗荔并不知道这间休息室的用途。 有一些疯狂的政要高层,刚下了飞机就会和情妇在机场交接,就在这种休息室里宣泄欲望。 阿伽门农此前从未使用过这种休息室。他也知道出去以后自己禁欲冷血的形象就毁了,从此他只是一条重欲的腐朽军狗,一个为了漂亮小男孩神魂颠倒的混蛋老头。 但他完全不在乎。 可能,这就是事实。 而罗荔只是浑身瘫软地倚在阿伽门农胸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化掉了…… …… 之后陈晤又见到了罗荔。男孩穿着一身天价的奢牌高定,从一辆加长版宾利上走下来,软软地对他说对不起。 陈晤不怎么吃惊,但有点失落和担忧。 “还是小心点吧,小朋友。” 罗荔甜甜一笑:“谢谢你叔叔,我会的。” 他现在很幸福。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原来配偶也是可以当监护人的。 陈晤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小心什么。 手中是一张从军工集团寄来的照片,落款是阿伽门农。 照片上,是一只穿了华贵钻石高跟鞋的脚,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掌托举着。 莫名的,陈晤有种预感。 他忽然想到,照片上的高跟鞋,好像是要搭配婚纱来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