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逾约，错撩月色》


 第1章

    [gl百合] 《晚风逾约，错撩月色作者：孤山碾玉【完结+番外】
    简介:赵熙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哥哥，发誓要替他讨个公道！
    渣了哥哥那个女孩是谁？
    是传闻中的学霸，校花，农场主，是高冷御姐武玄清。
    赵熙制定了严谨的计划，先认识，后闺蜜，再深入敌军搅黄她的新恋情。
    就在她自认为闺蜜计划达成的那一夜，武玄清借着酒意强吻了她。
    赵熙：……等会，什么情况？
    武玄清：姐姐觉得你不错，看着挺可口的。
    赵熙说了哥哥的名字：你不是曾经喜欢我哥？
    武玄清：你哥是谁？我不认识。
    赵熙后知后觉自己撩错人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
    一脸无辜地问：姐姐，我弄错了，不然算了吧？
    武玄清勾着她的衣领：你抱我，贴我，粘人撩人的时候也没犹豫啊？现在说弄错了？晚了哦。
    内容标签：正剧
    主角视角赵熙互动武玄清
    一句话简介：渣了我哥那女孩
    立意：成为越来越好的人
    第1章 她说的第一句话：衣服，能脱么？
    三月初的北京，玉兰花盛放，一朵朵的白花芙蓉挂在枝头，一簇簇紫衣粉蕊翩然落在树上。
    微风吹过时，一片玉兰落在赵熙的书包上，她捻起花瓣闻了闻，清香扑鼻，又深深嗅了一口，满足似的扬起笑容来。
    赵熙将书包放到共享单车的车筐里，骑着自行车在西京大学校园外的玉兰大道飞驰而过。
    电话铃响起来的时候，赵熙刚刚停好自行车，拎着包朝着一家重庆火锅店走去。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门口了。你等我两分钟，别催我！”赵熙嘴上不耐烦地抱怨着，腿上快步走着。
    不过下午五点，火锅店里这时人不多，老板家的两个小男孩在店里嬉戏打闹。两个男孩，小一点的五岁模样，大一点那个七八岁模样。
    店里的男服务员收拾好才吃完的一张桌子，端起来一臂宽的红油锅子，转身要朝着厨房走去。服务员转头的时候，七八岁的小男孩灵敏地从他抱着的锅底下钻过去！服务员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只见热腾腾的红油火锅汤底扬起来，泼洒出去！
    正在此时，五岁小男孩朝着七八岁男孩的方向跑过来，眼见那锅红油就要沿着他脑袋兜头淋下，忽然间，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手臂伸了过来，挡在小男孩的头上。
    猩红的辣椒油泼在雪白的衬衫袖口上，蔓延晕染出橙红色的印记。赵熙看过去，只觉得仿佛是烈日落到冰盘里，将她的小心脏激荡出一条缝隙来。不过也就这这一瞬间的静谧，而后，周遭忽然就吵闹起来！
    “我的神呦！小祖宗你不要命了！”服务员大喊道。
    “小齐你瞎跑什么？弟弟差点毁容了！”三十多岁的老板冲着七八岁的小男孩吼道。
    小齐“哼”了一声，拔腿就跑。小男孩吓得一愣，随后“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老板娘朝着那个穿着白衬衫、救了自己小儿子的女生跑去，边跑边大声说：“对不起，对不起。烫伤了吧？”
    赵熙离那女生非常近，近到她几乎没有思索，即刻拉住女生的胳膊就朝着洗手间跑去。水盆前，赵熙一手打开水龙头，一手小心翼翼托着女孩的胳膊，“衣服能脱么？”
    哗哗的水流声响起，武玄清才反应过来胳膊上有火|辣辣的炙烧感。刚才自己想做什么来着？对，吃完饭、买过单，想出门去。
    事情发生的一刹那，武玄清是靠着本能保护住了小男孩，她甚至都没想过自己会不会烫伤。而下一秒，她就被眼前这个女生拉到了水龙头下，冲起了水。
    “嗯？”武玄清听见赵熙说话，明显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可可爱爱的女孩子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衣服，能脱么？
    赵熙极其认真并关切地问道：“烫傻了？”她是真的这么以为的。不然这个女孩怎么被热油烫了，不哭不闹不喊疼，用冷水降温的时候，还一脸茫然？赵熙的大脑已经飞速运转起来，又补了一句，“是吓着了？”
    武玄清微不可查地笑了一声，回答：“你帮我脱一下。”
    赵熙拉住武玄清左胳膊，将白衬衫松开一半，又小心翼翼拎起武玄清的右胳膊，“我捏着衬衫，你一边冲水一边脱，不要停，一直一直冲才行。”说话间，武玄清稍微往后挪了一下身子，纤细的胳膊就从沾了红油的袖子里逃离出来。原本无暇的胳膊上明显红肿了一大块。
    “你叫什么名字？”武玄清的目光落在赵熙脸上，打量着眼前的女生。看着单纯无害的表情，像个大一新生。小妹妹明明不胖，可脸上看着肉嘟嘟的，总想让人捏一把，好像那脸就这么一掐，能掐出牛奶来。好可爱的妹妹啊，武玄清面上端得冷静到麻木，心底确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热闹，但那种动静，是好听又让人觉得舒服的。
    “阿熙啊。”赵熙“啧”了一声，看向武玄清，甚至想去抬手摸摸她是不是真的吓傻了，“不疼么？你……你看你这胳膊都红肿城这样了，你怎么……”怎么都不会喊疼的？
    “哎呀……”武玄清的声音做作到了极点，也只就这两个字，又看向赵熙，似乎在等她反应。
    赵熙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一定很疼的。”水龙头在不断冲着水，赵熙的表情很是惋惜，还不受控制地朝着武玄清的胳膊吹了两下，“要一直冲水，不然一会儿温度上来之后，你会起水泡。”
    “你很有经验？”武玄清的眼睛直勾勾看向赵熙，那冷静的模样，仿佛被烫伤的人不是她。
    “啊，是啊。”赵熙一本正经。
    这时卫生间里走出一个男人，瞥了一眼武玄清只穿了浅蓝色吊带的样子。
    武玄清发现对方不善的目光，瞪了回去。男人心虚，手都没敢洗，快步离去。
    赵熙也发现了男人色眯眯的目光，她也是才发现，武玄清脱了白衬衫之后，上身就只穿了一个两根细带子的吊带，就……很少……又很好看。赵熙直白地看过去，带着一点欣赏，带着一点迷茫，她没穿内衣么？肩膀没有两根袋子，可凹凸有致得真好看啊。
    “看什么？”武玄清问。
    赵熙瞬间红了脸，别过头去。她愣了半秒，把背在身后的书包摘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件拉链的帽衫卫衣，披到武玄清的肩膀上。“我……我怕你冷。”
    武玄清看着赵熙明显红透了的耳尖，忽然好像去触碰一下。她好像从没见过这么纯情又善良的小姑娘。她忍着笑，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老板娘不好意思地抱着一个冰桶走过来，连连道歉，又说：“我刚才问了一下我做护士的朋友，她告诉我你要一直冲水，不想冲水了就要用冰镇着。不然，一会儿就会觉得灼烧感强烈。”老板娘看见赵熙给武玄清披衣服，默认两个人是朋友。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药膏，塞到赵熙手里：“冲完水，抹烫伤膏，冰敷。我让我老公去开车了，送你们去医院。”
    武玄清大手一摆，“不用，我还有事。冰给我就行了。”
    老板娘再三挽留，武玄清执意要自己走，老板娘拗不过，只好看向赵熙，“那辛苦你照顾你朋友了。”
    赵熙觉得有点匪夷所思，自己连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竟然成了她“朋友”？
    赵熙接过冰桶，“那，我帮你涂药？”
    武玄清摇头，笑：“谢谢你，救了我。”
    “是你救了那小孩。”赵熙抱着冰桶，觉得很是不方便，于是走到收银台边上，同老板娘要了一个透明塑料袋。
    她将冰块一股脑倒在袋子里，拎起来，递给武玄清，“这样你左手拎着冰块袋子，冷敷在右胳膊上就行了。”
    这种尴尬的冷敷方法，要是放以前，武玄清宁愿起水泡，都不会在人前如此操作，可看着阿熙单纯无害的脸，武玄清心底接受了，她没忍住，“噗嗤”笑了一下。
    赵熙：“怎么了？”
    武玄清：“就挺搞笑的。”
    “什么，搞笑？”
    “没什么，”武玄清接过冰袋，朝着外面走，“阿熙，今天谢谢你帮我。”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背影，忽然失落了一下，她追了两步，停下，“你叫什么呀？”
    “武……”武玄清想了想，“阿熙”一定是个小名，自己也没必要报上大名，于是说：“四月。”
    赵熙看向窗外的玉兰花，指了指，“是会开泡桐花的四月么？”
    武玄清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赵熙，回答道：“是啊。”而后转身，心里没来由觉得有些开心，这个阿熙，好有趣啊。
    直到武玄清的背影消失在火锅店门口，赵熙都还没缓过来，愣在原地没动。忽觉后背被一股大力拍了一下，自己才猛然醒来。
    “阿熙！花痴什么呢？”李依然拍了赵熙一下。李依然是赵熙的同学、室友加无敌好基友死党。

 第2章

    “我刚英雄救美来着。”赵熙转头，并肩和李依然朝着屋里的座位走去，“刚才那女生，哦，她叫四月。四月被烫伤了，我帮她冲水来着。”
    “你？英雄？你最近武侠小说看中毒了吧？”李依然嘲笑了一句，“还四月？这不就是江湖上美人的花名嘛。”
    赵熙不屑，嘟囔了一句：“反正我就是救她来着。”
    “那是好事啊，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李依然坐在餐桌前，将筷子递给赵熙。
    赵熙满脑子都是“烈日冰盘”白衬衫的主人四月，她那极眉清目秀的神情，白皙的脸上带着一股冷淡的清纯，不单是好看，是长得很有韵味。还有那黑长直的头发落在肩上的模样，就白衬衫牛仔裤那么简单的穿搭，都显得与众不同。
    “诶？”李依然发现赵熙明显走神了，推了一下她胳膊，“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啊，没有啊。”赵熙这才回过神来，“我今晚得回家一趟，我爸妈今天分别给我打了六个电话了。说是我哥失恋了，要死要活的，他两搞不定，让我回去敲醒他这个死恋爱脑。”
    “你哥那么帅，还会失恋？”李依然瞬间竖起八卦的小耳朵。
    “是否失恋和长成啥样没有关系啊。”赵熙夹起鸭肠，在热锅里涮了几下，“主要靠恋爱技能和人格魅力，还有，性张力，扎心的是，赵扬他哪个都没有。”
    “恋爱技能？性张力？”李依然笑出声来，“好像你就有是的。”
    赵熙眼前又闪过了一下四月的脸，她有的。“反正就是这事，我晚上不跟你回宿舍了。咱两快吃，52路最后一班九点半，吃完我再回家。”
    等到赵熙推开家门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她还没换鞋，就被爸爸赵河东、妈妈柳月左右拦住。
    赵河东：“你哥又是喝得酩酊大醉，被人搀回来的。我问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肯说。”
    柳月“啧”了一声，嫌弃地推开赵河东，显然是对赵河东的提问技巧不满意，“阿熙，你跟妈说实话。你哥是不是被人骗身、骗心、又骗钱了？妈妈跟你说，咱付出真心呐，这不丢人。你必须跟我交个实情。”
    “……”赵熙皱着眉，无语看向父母，爸爸真的太保守，妈妈又太过激进，“你们瞎操什么心啊？骗钱骗色？我哥他有么？”
    “怎么没有？你哥继承了我的颜值啊。”赵河东振振有词。
    “确实他也没什么钱，这不才大四，刚实习了一个月。”柳月咂摸着点头，“那看来是动了真感情了。”
    赵熙换了拖鞋，朝着哥哥的卧室走去，还没走进去，就看见赵扬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满脸通红，哼唧着不知道什么话。
    赵熙抬脚踢了他一下：“赵扬！瞧你没出息的样子！快给我滚起来！”
    “那是你哥，又乱叫！”赵河东说。
    “那是你儿子，你怎么让他睡地上？”赵熙回怼。
    赵河东：“死沉死沉的，我搬不动啊。”
    柳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赵扬身上。
    赵熙上去又是一脚：“滚起来，睡床上！”终于赵扬动了动，起身半坐在地上，身子靠在床边。
    柳月冲着赵熙伸了个大拇指，小声对着赵河东蛐咕一句：“我就说阿熙有办法吧？”
    赵扬半睁开了一点惺忪睡眼，瞥了一眼，发现是妹妹，又安心闭上，“阿熙……”
    赵熙给了赵扬肩膀一拳，“哥，你别这副鬼样子，人家到底把你怎么了？别这么没出息，行不行？”
    赵扬五官拧到一处去，闭着眼睛哭出声来：“为了给她写毕业论文，我花了三个月时间看了她那专业所有的书。怎么转头就翻脸不认人了……”
    “谁啊？怎么没听你说过？”赵熙问。
    赵扬单手撑在床上，努力让自己借力站起来，然后摇摇晃晃走了几步，坐在写字台前，拿着一个彩印的项目策划书，翻开，卷在手里，发怒喊着：“她们跟老师做的项目，整个ppt都是我做的，我排版的，我，我，我改了三十八次，还有……”话没说完，赵扬就呕了一下，吐了出来。
    呕吐物喷在纸质项目策划书上一些，遮挡住了一些字迹，余下大部分都吐到了地上。
    “擦……你太恶心了，赵扬！”赵熙伸手拽了纸抽，擦了擦项目策划书上的呕吐物。
    与此同时，赵河东和柳月忙起来，两人将赵扬扶到床上，而后各自去拿打扫工具。
    赵熙将项目策划书拿在手里，大致翻着看了看，这明显是将ppt打印出来后装订的东西，看来那女孩将哥哥对她的喜欢用到了极致，改ppt、打印装订、写论文，将哥哥榨干净之后，轻松甩掉了。以至于哥哥一直觉得自己被利用是因为对方的喜欢和信任，而眼下发现是纯纯的血包，所以受伤了。
    赵熙看向尾页写着方案策划人的姓名，因为方才沾了呕吐物，有些地方看不清楚，不过她能看见一个很明显的女生名字——“武玄清”。赵熙指着武玄清的名字，问赵扬：“你喜欢的就是落款的这个人？”
    赵扬困意席卷，已经闭上眼睛，点了点下巴，“嗯”了一声。
    赵熙看着哥哥叹息一声，而后拍下尾页带武玄清名字的图片，发到宿舍群里：“铁子们，一周之内我要知道这个武玄清的所有资料！”
    第2章 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治我，我希望那个人由我自己来选
    京郊的别墅区，出租车在一家黑色的高门大户前停下，武玄清左手拎着化了一半的装满冰块的塑料袋，压在右手胳膊上，小心翼翼下了车。
    她在门口的密码锁处按了密码，黑色的大门向内推开。院落里亮着灯，隔着老远，是一幢三层的别墅，瞧着不中不西的样子，侧边回廊上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正靠在巴洛克风格的柱子下抽烟。听见门声，男孩转过头来，五官立体，清俊的模样，跟武玄清有着三分相似。男孩立刻将烟熄灭，烟头按到身边的砂石台子上，打量着武玄清。
    男孩看着武玄清拎着破塑料袋朝着自己走过来，她仿佛都没在走路，因为眼睛一直落在冰袋上，都没有看向路，嘴角上扬起来，是完全压不住的模样。
    “姐，恋爱了？”男孩名叫武耀，是武玄清的弟弟。
    武玄清听见了说话声，眉眼都不曾抬一下，手上松了些，冰袋的接触面压向烫伤的地方，感觉清凉爽快。
    “瞧你笑得那春风浪荡的样！”武耀见姐姐不理她，言语间起了脾气。
    武玄清嗤笑一声，还没搭理他。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的么？怎么花痴成这样……”武耀话说一半，反应过来，明显声音中带着惊讶，“卧槽，我去！女的？”
    武玄清从武耀身边路过，武耀屁颠屁颠跟上，“那她可爱么？”
    武玄清停下脚步，武耀也停下。武玄清侧着头瞪了武耀一眼：“闭嘴！”
    武耀抬手捂住了嘴，示意自己绝对服从，不再说话。武玄清指了指远处，“滚！”
    武耀立马后退几步，与武玄清拉开距离。
    推开门，走进别墅里，空旷的客厅亮着灯，楼上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吵架声。
    “爸在？”武玄清回头看向武耀。
    “在，你妈也在，”武耀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武玄清身上的卫衣，笑道：“你妈肯定会嫌弃，你穿的是什么东西？！”
    “我妈在精神病院呢，”武玄清脸上无波无澜，下巴扬起，冲着楼上抬了抬，“那个，是你妈。你妈也会嫌弃你，一身烟味，臭死了。”
    “别，别，我可承受不起。我妈她老人家如今西天享福呢，才不来这鬼地方造孽。”武耀明显是在自嘲，可说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就落寞了。
    武玄清知道，弟弟又想她妈了。他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而楼上那个他们的父亲第一次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们共同的继母。
    很多时候，武玄清觉得自己和武耀同病相怜，自己的妈妈因为爱错人，成了真正的疯子，而武耀的妈妈爱错了人，命归西天。
    这两个女人何其相似，都早早地为一个不怎么样的男人放下尘世，也放下她们曾充满爱意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你这个人啊……人菜瘾大。”武玄清把扬起冰袋，冲着武耀砸了一下，“贼爱调侃自己，每回又在自揭伤疤后暗自舔舐伤口。玩不起，没劲，还贼特么脆弱。”
    “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嘛。”武耀故意撒娇。
    武玄清一脸嫌弃，抬脚踢了武耀一下，“赶紧给咱妈请安去。”
    “她今天去庙里了，才回来。他们两生气呢。”武耀小声说了一句，而后拔腿就跑，“哎呀，姐，我拉肚子了，我得去厕所。”
    武玄清没搭理弟弟，走了几步，站在电梯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似要攒足了勇气才能按下电梯键。
    她低下头，脸靠在冰袋上，贴了贴，又试着透过塑料袋和冰块去看向冰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虽然她一无所获。

 第3章

    但好似就是这样看着傻气又白痴的行为，才能让她乱糟糟的心凉下来那么一点，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接下来可预见的争吵中能充满力量去扯谎、去胡说八道。
    电梯在三层停下，电梯门才开，武玄清就听见了父亲武承道和继母霍美琪的吵架声。
    霍美琪的声音温柔里带着刻薄：“你公司那前台，都能当你闺女了吧？你也下得去手？！”
    “你又胡思乱想什么？！”武承道明显怒了，“你再小点，也能当我闺女呢！”
    “你好意思说！怎么？要再找个人给你生孩子么？这样就实现了三个孩子四个妈。”
    武承道：“你嫁给我的时候不是说不在意？”
    “不在意。”霍美琪：“可你不能丢了我们霍家的脸面。别忘了，你公司基金账上的现金流都是姓霍的。”
    “霍美琪，你这回真的过分了！你天天往那破庙里跑，我说什么了么？”武承道言语间委屈起来：“我奔五十的人了，哪那么多心力搞些乱七八糟的。你别一直无事生非给我加罪名，我跟你说，我现在只想搞好生意，搞好这个家。”
    “闭嘴吧你。”霍美琪占据了上风，决定停止这场争吵。
    武玄清翻了个白眼，低声嘲讽了一句：“这对癫公癫婆，绝配。”
    武承道看见了女儿，轻咳两声，声音变得沉稳：“四月，你回来了。”
    “爸。”武玄清走到武承道面前，站在一边。
    霍美琪嫌弃地看向武玄清身上的卫衣，“你穿的什么破玩意儿？”
    “哦，”武玄清看着阿熙给的外套，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充满社会正能量的少女卫衣。”
    “……”霍美琪回味了一下，皱了皱眉头，实在想不出能接什么话，“你，你胳膊怎么了？”
    “受伤了。”武玄清总结道。
    武承道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意味深长地说：“所以你更该找个医生。”
    武玄清知道父亲在说今天相亲的事，她没接话。
    “我听介绍人说，李医生订的法餐你不喜欢？换到了你们学校旁边的火锅店？李医生不吃内脏的，介绍人说过吧。”武承道等着武玄清自己承认错误。
    “可我爱吃内脏啊。”武玄清顾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武承道的声音里带着威慑力。
    见武玄清不说话，武承道有些不耐烦：“那你自己说，你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
    武玄清低着头，这看向化了得几乎看不见冰块的冰袋。
    “让你出国读研，你不去。那你想干什么？不上学，嫁人么？”
    “不！”武玄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所以你是故意的。”武承道说着自己对武玄清的安排：“去找介绍人道歉，再约李医生。”
    武玄清抬头，对上了武承道的脸，“我不。”
    “我没有在听你的想法，而是我让你去干什么，你就去。你身体是什么情况，你自己知道。”武承道说得极其轻松，他觉得眼下的事情是他绝对能控制的局面。
    “因为有病就要找个医生结婚。那因为我终究会死，是不是死之前要找个殡葬业的人？”武玄清的眼睛里充满倔强和叛逆，“如果一定要有人来治我，有个人来陪着我死，我希望那个人由我自己来选。”
    霍美琪明显吓到了，她的手捂在武玄清嘴上，“你低个头又不会怎么样！为什么说些诅咒自己的话？”
    “琪姐，有些话，我要早些说明白的。”武玄清推开霍美琪的手，身体站得笔直，好像是要准备抵抗狂风的松树，绝不退缩。
    “我给你三天时间，不去执行的话，停信用卡。”武承道从沙发上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朝着内间的书房走去。
    霍美琪看着武承道的背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武玄清：“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可不是什么好汉。我想坦诚点，不想活得像我妈那么累。”武玄清转身走出房间，沿着楼梯走向二楼。
    木楼梯的每个台阶上都铺着定制花纹的手工地毯，看起来雍容华贵的样子跟武玄清穿着的那件卫衣格格不入。
    霍美琪穿着白色拖地吊带长裙，画着毫无瑕疵的妆容，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才像是该在这个房子出现的女人。
    而看起来本该属于这里的女人，正在用一种瞧不清现实的目光看着自己远去的继女，愣出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霍美琪才转身走向书房。
    书房里，武承道看见霍美琪回来，眉头松了松，“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老武，你有没有想过，当你用钱都控制不了她的时候，你就弄丢了这个女儿了。”霍美琪叹气。
    “她好日子过惯了，能吃什么苦？没个两三天，一定会哭哭啼啼找我来。”武承道觉得自己对女儿十分了解。
    “她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的时候了。”霍美琪发现说服不动武承道，道出实话：“你规划好的未来，是你想要的，不是她想要的。你也检讨一下吧。”
    “我？”武承道气得站起来，“我检讨什么？我不是为了她好？！”
    当两人对话声音消失后，武玄清已经来到自己的卧室。她装了几件衣服，而后将包垮在身后，轻手轻脚离开家。
    夜里十一点半，还是下午的那家重庆火锅店外。出租车停在门口，武玄清下车后，坐在了火锅店对面的公交车站长椅上。
    此时手里的冰袋已经化尽了，冰水将塑料袋外面沁出水雾来。
    武玄清的手指戳了戳冰袋，那原本冰冷没有任何神情的脸上，忽就漾起了个笑容来。
    忽然一个女声传来：“你怎么又回来了？”
    第3章 你到底好没好？
    “你怎么又回来了？”
    原本武玄清脸上的微笑扯得更甚，她眸子都亮了亮，抬头看过去。没想到来人是火锅店的老板娘。
    武玄清的眼眸在看见火锅店老板娘的一瞬间明显失落，而后又换了一种模样，尴尬地笑了一下：“哦，路过。”
    老板娘在柜台里站着，又看见了武玄清，于是去冰柜里装了一塑料袋冰块，才走出来。她将冰袋递给武玄清：“有好些么？是不是还疼？”
    “没事了。”武玄清摇头，接下袋子。
    “你们两以后来我店里，永远打折。”老板娘听见店里有人喊她，落下一句就走。
    “我们两……”武玄清幽幽重复了一遍，无奈一笑，又回味似的低声念了一声：“阿熙。”
    武玄清拎着冰袋，揉了揉额头，她觉得自己坐在长椅上好像在等谁的样子一定是疯了，她落寞地朝着自己在校外的出租屋走去。
    周一的早上，赵熙没有课。八点半，她从被窝里爬起来，坐在宿舍床边的时候，把李依然吓一跳。
    往常没有课的上午，赵熙都会沉浸在睡梦中，李依然觉得不大可能，又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确定后说：“阿熙，你是不是梦游呢？”
    赵熙脸上带着一种不可思议，可整个人依然没有完全从梦里醒过来，“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李依然一副“秒懂”的样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事若春梦了无痕啊。”
    “呸呸呸，我可没梦见猛男。”赵熙醒了，爬下床。
    “我接受度很高的。”李依然坏笑，“来嘛，说说，梦到的是什么缠绵悱恻的情节，我帮你分析分析。”
    赵熙没理李依然，依照着惯性，刷牙、洗脸、换衣服，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做下来，可脸上依然带着匪夷所思的神情。
    因为在那个把她吓得惊醒的诡异的梦里，她梦见了几天前遇见的那个叫“四月”的女孩。
    梦里四月一直拿着自己送给她的那袋冰块，痴痴地看着冰块，指尖在拨弄着塑料袋，让里面的冰块相互碰撞。
    这本来没有什么，赵熙大可以解释为四月在自己的梦里玩冰块，是因为自己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记挂在心上了而已。毕竟人类这个物种就是如此，爱美丽的风景，漂亮的皮囊，自己也是俗种。可是梦里的自己千不该万不该，生了一丝邪念……她看着那撩拨冰块的指尖，觉得受到了蛊惑。
    到底是什么样的蛊惑？赵熙说不清楚，可她很是不舍得那个画面，甚至希望自己变成冰块，被四月玩弄于鼓掌。
    “欸，赵熙，你好恶心。”赵熙对着镜子，拍了两下自己的脸。心里暗暗说着：“你竟然生了如此龌龊的心思。”
    西京大学的食堂里，早餐档口的蒸锅靠着窗户，小笼包的屉摞起来好几层，豆浆锅里冒着白烟。老板已经对着发呆的赵熙说了三遍了：“同学，要什么？”
    李依然看不下去了，胳膊肘怼了一下赵熙：“要啥？还没醒么？”
    赵熙左右张望，目光在搜寻，嘴上说：“一屉包子，一杯豆浆。”
    两人各自买了早餐，坐在没什么人的食堂里。李依然已经吃了半碗馄饨，可赵熙还在看着食堂的窗户外面。

 第4章

    “快点吃，一会儿自习室可没位置了。”李依然说。
    “我不去了。”
    “啊？那去图书馆？”
    赵熙看着窗外往来的人群，在确定着每一张陌生的脸，“不去了。”
    “那你干什么？”
    “我……”我在等人，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人，也说不出口要等谁。那种感觉太过奇怪，是没法宣之于口的，赵熙只好扯谎道：“我有点累，一会儿补觉吧。”
    “哦——”李依然故意拉了长长的尾音，“说吧，你张望半天了，在等谁？”
    “我守株待兔行了吧？”赵熙用筷子戳起小笼包。
    “好吧。”李依然端着盘子起身，“祝你今天能逮到兔子。我去好好学习了！”
    往日吃起来绝美的小笼包，忽然就没了滋味。赵熙无力咀嚼着，随手打开小红薯，刷了起来，直到木心的诗进入眼帘，她扫看着那首《从前慢》，不着前，不着后地摘了两句读了起来，“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原来真的会在突然看见一句诗词的时候，想起某个人，某个场景，比如眼下赵熙忽然想起了那个梦中玩冰块的女孩。
    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在她脑海里萦绕，是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的赵熙理不清晰的感觉，她将不懂的那一团情思推到心上的一角，认定为是最近太闲导致的多愁善感。
    赵熙回到宿舍补了一觉，这一回，梦里无她。
    图书馆里，楼道饮料贩卖机边上，武玄清接到了好朋友沈念的电话。
    沈念调侃道：“听说你约那个医二代王子去吃重庆火锅了？”
    “你吃瓜倒是真快。”武玄清滑动着饮料机的选择屏幕，划了几下都没找到想要的。
    “我听你表哥说了，你的经济来源被切断了，出来吧，我请你吃大餐。”沈念是武玄清表哥许元丰的女朋友。
    “不去，我图书馆呢。”
    “看书？都要毕业了，看什么书？”
    “我守株待兔行吧？”
    “哎呦，有目标了？什么样的，快来吃饭跟我说说。”
    “改天吧。”武玄清扯了几句，挂了电话。看着自动贩卖机，她忽然知道自己想要买什么了，武玄清朝着便利店走去。
    下午李依然回宿舍的时候，叫醒了赵熙，“走啦，去夜市吃晚饭。我听她们说学校外面夜市新开了一家小面。”
    “晚饭？”赵熙惊醒，“我睡了多久？”
    李依然看着赵熙一脸没睡醒的样子，笑道：“又做梦了？你是不是单身太久了，不然找个人谈谈恋爱？”
    赵熙摇头，“我懂了，你要去谈恋爱了。去吧，我自己吃饭。”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闲了。她换了衣服，决定自己走着去夜市。
    日暮低垂，夜市还没亮灯，整条街却热闹起来，周遭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橙色的暖光里。
    赵熙饶*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新开的小面店，于是打算闲庭信步走到哪算哪，随便吃点东西。不知怎么，她又走到了那日的火锅店外。赵熙站在火锅店门口，没有想进去吃饭的意思，只是看着路对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公交车站边，一辆公交车停下，似乎没什么人，可车子还是停了两分钟。时间一到，“啪嗒”一声，车门关上，公交车驶离。
    只见破旧的公交站台边的长椅上，坐着一个女孩，显得周遭空落落的。她的身影挡住了夕阳，刚好被余晖勾勒出一条剪影的曲线来。
    女孩一手拿着冲冰咖啡用的冰块杯，一手用吸管拨弄着冰块。是武玄清。
    同一时间，赵熙和武玄清鬼使神差地看向马路对面，刚好看见了彼此。两人在夕阳里相视一笑。
    “你在干什么？”赵熙问。
    “守株待兔，看不出来么？”武玄清站了起来。
    赵熙应该问，“待”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没问题出口，万一四月等的是别人呢？赵熙笑了笑，指了指武玄清手里的冰杯，“冰块？”
    “嗯。”武玄清挑眉，点点头。
    赵熙指了指武玄清的胳膊，“还没好么？”
    “好了。”武玄清这才想起来，“你的外套，改天还给你。”
    人行横道的绿灯亮了，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男孩走过人行道，刚好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小男孩一脸天真看向两人：“你两为啥要隔着马路说话？”
    武玄清尴尬地用冰杯遮住了脸，暗自偷笑。赵熙快步走过去，揉了一下小男孩的头，笑着说：“小破孩，懂得真多。”
    武玄清转身朝着人行横道走去，就在这时，她忽然觉得心口绞痛，捂住了胸口。绿灯通行的滴滴声响起，提醒着进入红灯倒计时。武玄清忍着疼，慢慢蹲下，目光却一直盯着朝着自己跑过来的赵熙。
    “四月？四月！”赵熙发现了武玄清的不对劲，快步跑到她身边，搂住她肩膀，“你哪里不舒服？”
    武玄清顺势靠在赵熙怀里，她的五感好似被放大了，心口的绞痛让她近乎睁不开眼，可鼻腔里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气，她忍不住嗅了一下，心口的疼痛竟然舒缓了不少。“我包里有药，帮我……”
    赵熙单手慌忙翻找武玄清的包，好在里面东西不多，一下就摸到了药盒。药盒有七个格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模一样的药片，且每个格子里只有一片。她取了一片，放到武玄清嘴边，又接过武玄清手里的冰杯，将吸管递到武玄清唇边，“冰水可以么？”
    武玄清咽了药片，喝了一口水，心口疼痛缓解了不少，可她丝毫没有从赵熙身上离开的意思。因为她能听见赵熙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快速跳动着。武玄清抬眼，刚好能看见赵熙的一点侧脸，她的神情很是紧张。
    “四月，你怎么了？我带你去医院？”赵熙吓得不清，这一切变化来得太突然了。只到此刻她才发现，武玄清就这么靠在她怀里。
    “我没事，别怕。”武玄清看着赵熙翕动的唇，目光一动不动。
    “哦……”赵熙在确定四月没什么事后，忽然各种感觉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她闻到了四月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感觉到了自己小鹿乱撞的心，还发现自己的耳朵……居然红了。
    看见小姑娘的耳尖尖在夕阳的照射下呈现出红玛瑙的色泽，武玄清忽就笑了。她觉得今天的阿熙不是有点可爱，而是可爱炸了。不仅那个红耳朵、小鹿乱撞的心跳声，还有那紧张乱动的嘴唇，看起来蛮好亲的。
    “怎，怎么了？”赵熙慌乱。
    “我没好。”武玄清撩起了袖口，将半截白胳膊露在赵熙眼前。
    只见上面隐隐还能瞧见一点点红肿，好在没有水泡。赵熙没多想，抬指摸了摸，“还疼？”
    武玄清感觉皮肤好似触了电，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用言语掩盖那种轻微的变化，说：“不疼了。”
    “啊？”赵熙有点懵，“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武玄清斩钉截铁地说道：“没好。”好似这个肯定的回答不够有说服力，武玄清憋着笑，十分做作地叫了一声：“哎呀，好疼。”
    这一声吓得赵熙的指尖瞬间缩回去，不知所措地说：“那怎么办？”
    “别动，”武玄清闭上了眼睛，“让我靠一会儿。”
    第4章 阿熙，你完蛋了
    夜里，赵熙抱着手机躲在被窝里，笑嘻嘻地在打字。
    李依然拿着一杯柠檬水走进宿舍，看着赵熙满脸笑容的模样，感叹道：“我去，你谈恋爱了？”
    “没有！”赵熙吓得坐起来：“我今天又碰见上次火锅店的小姐姐了，就是那个四月，今天加了微信。我在和她聊天。”
    “又遇见了？天啊，这是什么缘分？！”李依然将柠檬水递给赵熙：“无糖的柠檬水。”
    赵熙全神贯注在跟武玄清微信聊天，全然没上心李依然说的是什么，她接过柠檬水，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李依然感叹：“不酸么？无糖的哦！”
    “挺甜的啊。”赵熙满脸笑靥盯着手机，已然感觉不到柠檬水的味道。
    微信里，赵熙跟武玄清从两个人的喜好聊到西京大学哪个食堂的大米饭好吃，从晚上两人散步聊到过几天一起春游，一直聊到夜里十二点，才依依不舍地互道了晚安。
    明明灯已熄灭，人就躺在床上闭着眼，可赵熙仍旧睁着眼睛，兴奋地睡不着。脑海里全是傍晚两人相遇时候的细节。
    四月靠在赵熙怀里，说：“别动，让我靠一会儿。”而赵熙鬼使神差地关心道：“不然坐到那边去，你靠我腿上？”
    两个人走到旁边公园的长椅上，赵熙靠边坐下，四月坐在她旁边，侧身躺在了赵熙的腿上。不知不觉间，四月竟然睡着了。
    转眼间，夜幕星辰。等武玄清醒来时，发现赵熙靠在长椅上也睡着了。。武玄清的动静吵醒了赵熙，赵熙明显身体一震，缓了一会儿才弄清楚了怎么回事，有些尴尬地说：“四月，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第5章

    “我好了。”武玄清起身，拉住赵熙的胳膊，“走吧。”
    两人一路散步走回学校，赵熙问了武玄清到底生了什么病，吃的什么药，武玄清推说自己不过是过敏了……
    半夜，赵熙摸黑在宿舍里找吃的。
    从阳台上煲电话粥结束的李依然回屋，看见赵熙跟个小仓鼠一样在啃饼干时，无奈笑道：“你不是去了夜市，吃了饭？这才几点，又饿了？”
    “没吃，我溜达一圈，忘了吃饭了。”赵熙说出这话，也觉得自己好像个白痴。
    “要不是你说遇见的是那个四月，我真以为你谈恋爱了。多巴胺分泌过剩到饿肚子都忘了。”
    “是个小姐姐，小姐姐。”赵熙强调。
    “哦，你弯了。”
    “我是直的！但是不影响我喜欢看小姐姐呀！”赵熙据理力争。
    “不不不，”李依然神秘一笑，“阿熙，你完蛋了。”
    赵熙赶紧转移话题：“上次说让你们帮我打听武玄清的事，怎么说？”
    李依然：“你倒是真关心你哥。我正要和你说呢，我男朋友托他学姐打听了一下，说武玄清是学霸、院花，长得很漂亮，不过因为她一直没什么绯闻，所以没被太多人关注。所以我真的好奇，是不是你弄错了？若是如传闻，她怎么可能利用你哥，再甩了他呢？”
    “就是因为没有给名分，所以我哥才受伤的啊。赵扬那个软包，平时就会跟我使横的，等我这次帮他报仇之后，看他以后怎么在我面前装！”
    “你说你要是个男的，你让人家喜欢上你，然后再甩了她，我觉得是一种报复方法，虽然说有点渣，还有点不道德吧。但是你是个女的，你能咋办啊？”李依然觉得赵熙的想法太幼稚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还制定了严谨的计划，我要先跟她认识，成为好朋友好闺蜜，再深入敌军搅黄她的新恋情。不然，我想想啊，不然我再把我哥介绍给她？我哥虽然在我的角度有点子讨厌吧，但是他为人正直，还是值得考虑的。”
    “赶紧吃，吃完睡觉，好做梦。”李依然叹气：“人家都没有绯闻，你还想着搅黄人家？”
    “不行，我哥已经萎靡不振好些天了，今天又喝得大醉。不管怎么样，我起码得会一会这个武玄清，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把我哥迷得五迷三道的。”
    “哈哈哈，没准你认识了之后，只会被她深深吸引，不可自拔，那可就有意思了。”李依然顿时有了精神头，咂么着：“这么听着，还有点浪漫啊，怎么回事，哈哈！”
    夜半时分，同样失眠睡不着的还有武玄清。
    和赵熙聊完之后，武玄清看见武耀发来一条微信消息，是一条转账信息，一万块钱。
    武耀：【我伟大的、断了经济来源的落魄公主，收下吧，别饿肚子。】
    武玄清：【我不饿，我有情饮水饱。】
    武耀：【惊恐.jpg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人了！】
    武玄清：【得意.jpg】
    武耀：【那更得收下了，现在包/养小白脸哪有不用钱的？】
    武玄清：【我的小可爱她可不是贪钱的人哦。】
    武耀：【真的是女孩？！！爸要是知道，他一定会打死你的！】
    武玄清：【谢谢弟弟！我需要钱!晚安！别说话了！】
    武玄清秒收了钱，退出聊天页面。她开始筹谋下一次和阿熙的见面。
    过了几天，武玄清说要谢谢赵熙两次救命之恩，要请赵熙吃饭。
    周六的时候，赵熙买了一束芍药，来到武玄清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
    因为西京大学有门禁，超过十一点就进不去宿舍，上了大四之后，武玄清就在附近租了这个小户型的房子。
    赵熙打量着房子，是非常老旧的小户型，约么五十平，但是设计合理，卧室、厨房、客厅、洗手间虽然都小，但是起码都有。因为很多大四实习、考研的人都在学校附近租房，是以赵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武玄清接了芍药花，“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芍药的？”
    “我看你朋友圈里有一张照片里有，我猜的。”
    武玄清一边剪短芍药梗，放到花瓶里，一边跟赵熙聊天：“做饭呢，我确实不擅长，但是为了表示感谢，我还是有精心准备的。你有什么忌口么？”
    “没有。你要做什么，我来帮忙吧。”
    “煎牛排、冰酒，鲜花沙拉，主食嘛……”赵熙打开冰箱，翻找着，“主食煎馒头片，还是煮方便面？”
    赵熙“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自选主食有点意思啊。”
    “我晚上不吃主食的，但是今天去超市也没买到好吃的面包。”
    “煎馒头片，我要裹蛋液的。可以么？”赵熙笑着接话。
    “必须可以，但是我不会。”
    “我来，我擅长。”
    两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小时，很快，晚饭出炉。
    武玄清的房子没有餐厅，客厅的方桌茶几就成了餐桌。
    房间的吸顶灯不太亮，窄窄的长条沙发前，方桌的底下横着一条墨绿色的地毯，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地毯上。
    武玄清取来一个比碗还大的香薰蜡烛，点燃放在餐桌中间，又将芍药花摆在餐桌的一角，这才满意地说：“好啦，开餐啦。庆祝阿熙同学来到四月的感谢晚宴。”
    赵熙由衷夸赞着菜品，“这个鲜花沙拉我真的第一次吃，味道不错。”
    “这是我们实验室自己种的。可食用鲜花的简易型水培是我们实验室去年拿了奖的项目。”
    赵熙不禁拍手，“四月你这么厉害的？！学霸啊，这个花味道真的不错。你是什么学院的？”赵熙想着，四月也是大四，和哥哥同届，没准也认识武玄清呢？
    “农学院啊。”武玄清说道。
    “哦，那不是了，我哥计算机学院的。我还想着向你打听一个人呢？”
    “什么人？”武玄清问。
    “就是……”赵熙还没说完，武玄清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武玄清一看是父亲的电话，于是走到阳台上去接。她还回头指着餐桌，提醒赵熙先吃。
    赵熙自嘲了一句：“算了，别问四月了。她肯定不认识。”她看向四月，一直在“嗯，嗯”地点头，几乎没说什么话，但是她能明显看出四月脸上的神情很是紧绷，和方才的轻松模样判若两人。
    过了约么二十分钟，武玄清被父亲骂完了，才故作轻松地走回客厅。
    “菜都凉了。”赵熙说：“快吃吧。”
    “不好意思哦，说好请你吃饭，还把你一个人晾在一边。”
    “你吃，我陪着你。”赵熙说。
    武玄清走到卧室，从衣柜里的藏着的小型红酒柜里又拿出一支冰酒。她动作娴熟地打开酒塞，给赵熙倒了半杯：“这款是加拿大的冰酒，限定采摘葡萄的时间必须在零下8度的半夜，所以冰葡萄里甜度被保存的很好，这款口感绵密，度数不大，味道真的很不错哦。”
    赵熙惊讶：“你怎么懂这么多？我酒量真不行，偶尔喝两口啤酒。”赵熙没谦虚，为什么偶尔只喝两口啤酒，因为超过两口她就会发酒疯。
    “我……”武玄清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老偷爸爸酒窖里的酒，或总去后妈的酒庄喝吧，解释完其中缘由太过漫长。于是换了个说法：“我在酒庄里打工的时候学的。”毕竟她真的是跟有酒庄的后妈兼酒庄老板耳濡目染地学习过的。
    赵熙喝了一口，觉得冰酒的口感简直是“惊艳”，甜丝丝的，入口好喝极了。她一边跟四月聊天，一边喝着，不知不觉，喝了半支下肚。
    她没想到这酒喝着没什么酒味儿，但是后劲儿对她而言是有点大的。不多久，赵熙的脸就红了，可她不自知。因为她已经进入飘飘若仙的醉酒状态，翘着嘴，笑得甚是开心。
    武玄清见识过太多说自己“酒量不行”的人了，她的认知里，把“酒量不行”挂嘴边的人，起码半斤白酒起，她万万没想到赵熙很是真诚，半分没谦虚。因为等武玄清吃完晚饭的时候，发现赵熙正一手托腮，满面绯红地看着自己傻笑。武玄清看着赵熙迷离的模样，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阿熙，你记得我是谁么？”武玄清晃了晃赵熙的胳膊。
    “四月啊。”赵熙笑嘻嘻地看着武玄清，“我喜欢你……”
    第5章 那也很好啊，起码是喜欢
    “我喜欢你……”
    “啊？”武玄清觉得自己的血液一瞬间凝固了，她愣在当下，反应了一秒，忽然嘴角扬起，笑了起来。
    就听赵熙打了个酒嗝，继续道：“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好好看啊。”
    “……”武玄清摸着自己的心口，心跳快得异常，她试图让自己心情平复，无奈笑着自嘲：“那也很好，起码是喜欢。”
    武玄清起身想扶起赵熙，手拉住赵熙的胳膊，“阿熙，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宿舍吧。”

 第6章

    赵熙将浑身的力道卸在武玄清的身上，武玄清没想到突如其来的力量，整个人朝着沙发歪去。此时此刻，武玄清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赵熙的胳膊，就这么一带，醉醺醺的赵熙迎着武玄清扑了过去。
    “扑通！”武玄清倒在软绵绵的布面沙发上，而后又是一声“扑”！赵熙实实在在地整个人砸在武玄清的身上，她醉的近乎不省人事，一味地只是傻笑。
    武玄清觉得自己要石化了，她虽然嘴上浪荡久矣，可人生里也是头一次，就这么大剌剌直接地被人扑倒在沙发上。那感觉又恼又想笑，她带着三分气，“阿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恍惚的赵熙觉得自己躺在了舒服的床上，头在武玄清胸口蹭了蹭，“睡，睡觉。”
    “你占我便宜，非礼我。”武玄清推了一把赵熙的头，并没有用力，软绵绵地好似揉了一把，“我警告你，我可不像你那么单纯。”
    “哦……”
    “阿熙，我是认真的！”
    “哦……”
    “你要这么对我，我可就……”武玄清想吓唬吓唬赵熙。
    “就……就怎么样？”赵熙仰了一点头，醉眼迷离地看向武玄清。
    “就……吃了你。”武玄清想来想去，最露骨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万一赵熙醒后记得所有的醉话，起码自己还能找补一下。
    下一秒，赵熙的指尖落在武玄清的唇上，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如蜻蜓点水一般，甚至指尖还抖了抖，“用……用这里吃么？”
    武玄清的身体已经变得僵硬了，她的双唇抿在一起，很是紧绷。心里却在想入非非，仿佛自己的双唇立马就会张开，将这作乱的手指咬住。“阿熙，你再这样发疯，我真的要咬你了。”
    赵熙的指尖在武玄清唇上点了几下，像是在感知那种触感，忽然笑出声来，“这里好软，咬啊。”
    武玄的血液在沸腾到极点后迎来了清醒，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醉酒的人认真，她一把攥住赵熙的手，将人推到沙发一边，像是有仪式感一样，说了一句，“我不跟你闹了。快起来，我送你回宿舍。”
    “嗯？宿舍？几点了，是不是关门了？不对，不对，我现在就在宿舍呢，我要睡觉了。”
    “你做什么梦呢？这是我家。”武玄清被气笑了，“阿熙，我下次绝对不让你喝这么多。”
    “做梦，梦还是要在床上做才有意思。”赵熙还在接着武玄清的话，而后继续朝着沙发倒去。
    武玄清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宿舍已经关门，今晚只能让赵熙在自己着凑合一晚了。“那你睡床上去。”
    醉了的赵熙毫不客气，一路走，一路开始脱衣服，走到床前，站在那里也不动弹。武玄清看了一眼床，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要掀开被子。武玄清无语看着赵熙笑，吐槽道：“瞧着是醉了，可逻辑一点不错。真是令人佩服。”
    半夜里，武玄清睡不着了。她明明记得自己拿了两床被子，可不知道怎么赵熙就钻进自己被窝里了。
    少女的梦呓不断，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你的脚怎么这么凉，伸过来，我给你捂暖。”
    “别跑，冷。”
    “过来嘛，暖和一点。”
    就这样，武玄清被动地被赵熙的小腿焐着脚，她觉得她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平日洒脱的自己怎么会被人束手束脚成这幅样子。
    随着赵熙的醉话、梦话持续不断输出，武玄清越来越清醒。凌晨三点的时候，她抬手摸着了开关，将床头灯打开。
    暖黄的光落在赵熙的脸上，能看得出她睡的很甜美。武玄清不打算睡了，于是小声跟赵熙聊起天来，更准确来说，是她单方面地诉说。
    “你这样欺负我，我怎么睡得着呢？”武玄清捏了捏赵熙的脸，气哄哄地说：“你知道么，我，武玄清，从来没被人欺负到床上过，像被捆好的螃蟹一样，被困成这样。真奇怪，可是看着是你，我就气不起来。”
    “武玄清？”赵熙被捏得清醒了一点，又在醉梦里说起了胡话，“我要找她。”
    “你找我做什么？”武玄清试着跟说梦话的赵熙聊天，她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我要报复她……”
    “为什么？”武玄清不解。
    “因为她不喜欢我哥，我要跟她做朋友，做闺蜜，斩断她的所有桃花。”喝醉的赵熙从来诚实。
    武玄清脸上的笑戛然而止，她深邃的眼睛看向赵熙，似要将这个人看清，看得再清晰一点。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认识赵熙的哥哥，或者是姓赵的某人，也不知道赵熙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所以赵熙是故意接近自己的？
    所以在火锅店的偶遇，是赵熙在跟踪自己么？
    所以那次救她，喂她吃药也是故意出现的？
    所以，熬夜聊天，相约吃饭，那些看起来美好的一切，都是预谋么？
    墙上的钟表“咔哒、咔哒”转动着秒针，周遭安静极了，不知道武玄清思考了多久，才让她冷静平复下来。
    不对。她不信。她不信自己会看错人。
    她推了一下赵熙，问：“阿熙，你看看，我是谁？”
    “嗯……”赵熙翻了个身，没有睁眼，“四月啊。”
    “四月的名字是什么？”武玄清引导着赵熙说出自己想知道的内容。
    “就是四月。”赵熙斩钉截铁地说。
    “我是说，四月的大名是什么，姓甚名谁？”
    “不，不知道。我就知道她叫四月。”赵熙说完这句，呼吸都变得沉稳，死死睡去。
    武玄清的指尖摩挲着，她捋清楚了这一切，原来赵熙要找叫“武玄清”的这个女生，可她不知道自己就是武玄清，她不知道“四月”是“武玄清”的小名。
    如果赵熙知道自己是她要“报复”的人，还会和自己往来么？武玄清陷入沉思。她仰头看着屋顶，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这些才升起的亲密，竟然隐藏着这些可能会成为误会的矛盾。武玄清看着窗外即将亮起的天空，关上灯，躺在被窝里，看着近在咫尺的赵熙。
    她伸手轻轻碰了碰赵熙的长长的睫毛，低声说：“你摸过我的唇了，我摸摸睫毛，算讨回来了。”
    “小可爱，不许你误会我，不许你欺骗我，也不许你对我有任何的不好。”
    武玄清伤心了，被赵熙这样“讨厌着”，让她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她怕真相戳穿的那一天，她们会决裂成从未认识过的样子，此刻的她，接受不了。
    而后的半夜，武玄清再没能睡着。她心里设想着无数种可能，试图去找到一个最优的方法，让两人永远不面对欺骗、矛盾和分离。
    第二天，赵熙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她反应了一分钟，才想起来前一天自己在武玄清的家里喝多了酒。
    赵熙慌忙穿好衣服，听见客厅里有声音，她都来不及穿鞋，忙光着脚走出卧室门，刚好和正在换鞋要出门的武玄清四目相对。
    “不好意思啊，我昨晚上喝多了。”赵熙低着头，觉得自己太丢人了。
    “喝多了就可以当做借口，不负责么？”武玄清脸色很是不好看。
    “我……我做错什么了？”赵熙被这句话吓了一跳，她知道自己酒品极差，喝多了就不记事，从前没少闹过笑话。于是赶忙道歉：“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武玄清看着赵熙一脸认错的模样，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话说重了。她想着赵熙那个要“报复”武玄清的计划，越想越生气，可在面对赵熙时，又觉得赵熙根本不知道四月是武玄清，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武玄清心里矛盾极了，她觉得很烦，没好气地说：“我走了，你自己待着吧。”
    “啊？”赵熙愣了一下，感觉两人好像吵架的夫妻，这不对啊，“这是你家，我走。”
    赵熙想着眼下武玄清生气了，自己还是先走为妙。之后再问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说话间，武玄清已经穿好鞋，“嗙”一声摔门而去。
    赵熙连忙推开门，追上武玄清，“四月，你去哪？”
    武玄清看着赵熙光着脚跑出来焦急的样子，原本不想回答的她，还是说了答案：“我……我出去，有事。我，我约了人。”她一早接到了沈念的电话，要去沈念开的花店帮她忙。武玄清留下赵熙，决绝离开。
    安静的房子里，赵熙一个人站在武玄清的卧室里，揉着微疼的脑袋一头雾水。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昨晚上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她铺好床，叠好被子，将家里全部恢复原样，才离开了武玄清的房子。
    回到宿舍，原本赵熙想睡一会儿，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赵熙思前想后了一阵，确定酒劲儿过了，完全清醒了，她跳下床。她觉得自己还是欠四月一个道歉，而四月欠她一个解释，她总得弄清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第7章

    赵熙鼓足勇气给四月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才接通，就被四月挂断了。
    她叹了一口气，决定去学校附近的商场吃点东西。
    第6章 叫姐姐！
    奶茶店在商场的一楼，旁边就是一个花店。赵熙买好奶茶走出来的时候，看见了花店里在剪枯败枝叶的武玄清。
    赵熙眼前一亮，暗自觉得两人的缘分真是奇妙，跑过去跟四月打招呼，“你说有事，就是来这打工么？”
    武玄清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阿熙说沈念的事，所以只说了“有事”，没想到却让赵熙误会自己在花店上班。
    总归阿熙也没有和自己全然说实话，于是顺着说：“是啊，我在花店打工。我和我爸闹翻了，他不给我生活费了。我得靠打工赚生活费。”
    赵熙即刻走到花店里，把自己的奶茶递给武玄清：“还没开封呢，热的鸳鸯奶茶，你喝。我帮你剪。”赵熙想着自己将功补过，帮四月打工也好。
    方才出去取彩带快递的沈念走了过来，在看见赵熙那一刹那，都不用武玄清说什么，沈念就认定这个女孩是武玄清在电话里说的“守株待兔”的“兔子”。
    沈念笑着打趣：“呦，我店里怎么来了这么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武玄清看向沈念，立刻听出了这个“兔子”的典故，她赶紧上前一步，想要拦住沈念乱说。
    没想到赵熙笑嘻嘻地接话：“老板姐姐，我是四月的朋友，我今天没事，我来帮她忙呀。”
    还没等武玄清的手拉住沈念，沈念就主动推开了武玄清的手，朝着赵熙走去。
    沈念打量着赵熙，满意地笑笑：“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嘴巴好甜呀。没想到我们四月还有这么有意思的朋友啊。”
    武玄清分明还在生赵熙的气，可又怕沈念拿赵熙开玩笑，便不自觉地守护起赵熙来。她挤眉弄眼地朝着沈念使眼色，反倒让沈念更觉得有趣了。
    赵熙以为沈念是武玄清的老板，于是恭恭敬敬的，如个好好学生在回答老师问题：“老板姐姐好，我叫赵熙，您叫我阿熙就行，我家里人都这么叫。”
    “哦，阿熙啊。”沈念忍着笑，得意看向武玄清，又继续问：“阿熙多大，学什么专业的？和我们四月一样，也是在西京大学么？”
    赵熙点头，手上也没闲着，一直在麻溜地收拾桌面上的残枝败叶，“我今年十九岁，也是西京大学啊，大二，我学新闻传播的。”
    “那厉害了，以后岂不是要去当记者了？”沈念背对着武玄清，偷偷在身后比了个大拇指，示意自己对赵熙很满意。武玄清赶忙攥住了沈念的手，使劲儿掐了一把，让她别瞎操心。
    “啊呀！”沈念被掐的叫了一声。
    “老板姐姐，怎么了？”赵熙关切道。
    “有好大一只蚊子。”沈念笑着说。
    武玄清怕沈念不知道情况，会不小心说出自己的全名“武玄清”来，于是就想着赶紧把两人弄走一个。
    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和赵熙说自己是武玄清这事前，她不希望赵熙通过别的途径知道。
    为什么这么想，武玄清不确定。
    她不确定是担心赵熙得知自己是武玄清后会觉得自己骗了她，还是但心赵熙知道后很可能就不理自己了，或是赵熙知道后也许真的会装不知道，而开启报复计划。
    不管以上那种可能，都是武玄清暂时不想面对的。
    于是武玄清打算送走赵熙，“你找我有事？没事就回学校吧。”
    赵熙言语间带着点乞求：“我今天真的没事，就让我帮你吧。”她真的是想赎罪的。
    不过赵熙这样子委屈巴巴的表情在武玄清看来，就是撒娇，她受不了赵熙这样的表情。
    只要一看，就会心软，她不敢再看赵熙，“可我在打工啊。”
    “哦——打工啊。”沈念憋着笑，“原来我还能请得起武大……”沈念本来想说，我还能请得起武大小姐打工啊。话还没说完，就被武玄清打断。
    “这是沈念，老板娘，也是我表哥的女朋友。虽然我们沾亲带故，但是我不能消极打工啊，阿熙，你在这，会影响我的。”
    “老板姐姐，我保证不打扰你们。我听话，还能帮你们卖花。”赵熙知道自己求武玄清没用，毕竟武玄清还在生气，于是转头求沈念。
    沈念看向武玄清，“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
    沈念和武玄清走到花店后的休息间，问：“她不知道你叫武玄清么？怎么就不让我说武大小姐？”
    “对，她只知道我小名叫四月。你千万不要提我的名字。”
    “好啊，那就把她留下吧。”沈念说：“我今天下午得去趟医院，正想找个人临时帮我看店呢。这些花一早到的，今天要是不卖出去，明天就不新鲜了。”
    “资本家，你倒是好算计。敢情今天约我来，就是让我帮你看店的。”
    “不是啊，我本来就是要关心关心你的……”沈念神秘一笑：“感情生活。没想到这不巧了么？相请不如偶遇。这说明老天爷都感动于我对你的关爱，于是安排我见见你家小朋友。阿熙才十九岁哦，看来上学早，那说明肯定是个聪明的孩子。长得甜甜的，一叫姐姐，我的心都要酥了。”
    武玄清推了沈念一掌，“你瞎说什么呢。我正跟她生气呢。反正说好了，你要是让她卖花，你得给她钱，不许随便压榨小朋友。”
    沈念拍拍武玄清的手，走出休息间，“放心吧。有你这么凶的家伙在，我哪敢白/嫖她啊？”
    沈念开始收拾东西，并跟赵熙说着：“这里的收银系统你们要是不会用，直接让客人扫码就行。这边的所有花，今天可以清仓*出，价格随意些就行，因为今天卖不出去就只能扔了。”
    她又故意支开武玄清，“四月，我刚在楼下定了寿司。本来想和你一起吃的，正好你哥来接我去医院。你去拿，当你们两的午饭了。”
    “你到底怎么了？”武玄清问。
    沈念小声凑到她耳边，得意道：“婚前检查呀。”
    武玄清惊讶：“哇！”
    “快去。”沈念打发武玄清走。直到看见武玄清走远了，才安心跟赵熙聊起天来。“阿熙，你两吵架了？我看四月气呼呼的呢。”
    赵熙也没隐藏，既然沈念是四月的嫂子，就一定是自己人，“我昨晚上喝多了，在她床上睡的。老板姐姐，我酒品特不好，我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所以她应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沈念倒吸一口冷气，心想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重新打量着赵熙，向看自己妹妹一样怜惜地摸了摸赵熙的头，“四月就是看起来臭脾气又毒舌，其实特别好相处，她骨子里可怂了。不管她说什么，你都不要生气，你都顺着她，用不了一会儿，她就心软了，没准还会觉得对不住你，加倍对你好。”
    赵熙若有所思地带的点点头，四月看起来是那种冷冷的、臭脸的人，不过对自己她一直都很好，只是昨晚自己做错事了。“好，那我今天好好哄哄她。”
    “哄……”沈念愣了一下，又笑起来，“果然小女生更细腻，怪不得。”怪不得武玄清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啊？什么？”赵熙没听懂。
    沈念笑说：“没有，没什么。”心里却暗暗磕起了糖，她趁着赵熙在摆花的时候偷拍了一张赵熙的照片，发给许元丰。
    沈念：【老公，你快看，这就是四月的那个“小朋友”，好会哄人开心的。】
    许元丰：【啊？什么小朋友？】
    沈念：【你没发现四月最近很开心么？】
    许元丰：【……女的？啥？！你在搞笑么？还是我理解错了？】
    脑子里乱成一团的许元丰觉得一定是自己理解错了，他立刻给沈念打了电话：“你在花店等着，别到停车场来。四月也在吧？我去看看那个是什么人？她是不是骗子啊？想骗四月的钱么？”
    “没有，你别瞎操心，不是你想的那样。”沈念接了电话，赶紧说。
    “念念，你听我说。我小姑姑就是个痴情种，不然也不会疯了。我怕四月万一被骗了，会变得跟她妈一样，也会疯的。你知道的，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不行，我一定要看看这人到底什么目的！你等着我啊，别让她跑了。”许元丰将武玄清当自己亲妹妹一样看着她长大，虽然许家不是什么富豪之家，但也算书香门第。他必须保护好妹妹，别重蹈小姑姑的覆辙。
    沈念发现苗头不对劲，赶紧和赵熙作别：“阿熙，你一会儿跟四月说一声啊，她哥来接我了，我先走了。”
    赵熙认真点头，笑着摆手道别：“老板姐姐，拜拜！”
    沈念拎着包一路小跑到停车场，感在许元丰下车前就将人按住。后来她还发了一条微信给武玄清：“你哥非要跟阿熙聊聊，看看她是不是骗子，被我拦下了。不用谢我。那个什么，四月，加油，姐姐绝对支持你！”

 第8章

    武玄清拿着外带寿司回到花店里，看见沈念的消息，心上平复了足足一分钟。
    如今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情况，若是被表哥许元丰瞎搅和，那场面更不可控。
    她带着威胁说：“你们两好好准备结婚就行了。别操心我。我这八字没一撇呢！不许让我哥管啊，不然咱两绝交。”
    赵熙看四月走过来，笑着说：“我刚才卖出了两束百合，我厉害吧？”
    武玄清看着赵熙等着夸夸的神情，很想对着阿熙笑，可心里还在介意昨晚上的事，矛盾极了，她只“哦”了一声。
    “四月，你说我昨晚上到底犯什么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生气了，行不行？”
    武玄清看见赵熙这幅做小伏低讨好的样子，心里满足极了，好像自己被阿熙碰在掌心里了，她忍不住嘴角上扬，想难为一下她，“叫姐姐。”
    “啊？”赵熙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愣住了。
    “方才叫沈念老板姐姐不是叫的挺甜的，怎么？叫她就可以，叫我就不行？”武玄清较真起来，从来不讲道理。
    “姐姐。”赵熙讨好地看向武玄清，脸上笑得灿烂，如只微笑的小猫咪，忍不住让人想捏捏她的脸。
    “你才十九啊？”武玄清有点不高兴。
    “啊，怎么了？”
    武玄清说不出口，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一个小孩给耍得心里痒痒的。“小屁孩。”
    “姐姐，别这样嘛。”赵熙拉着武玄清的胳膊，“你说我昨晚上到底对你做什么了，你一早就生气。你说出来，我改还不行么？”
    “你……”武玄清欲言又止。
    第7章 我要是强吻一下，你就不觉得清爽了
    “我……”武玄清心里矛盾极了，她没法将自己那些复杂的情绪讲给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
    她听见阿熙叫沈念“老板姐姐”会觉得嫉妒，得知赵熙要“报复”自己她心里难过，还想因此惩罚赵熙。可真要跟赵熙生气不理她吧，难过的又是自己。
    武玄清也不理解这样的矛盾心里是如何产生的。最终各种思绪沉淀过后，就变成了一句毫无意义的话：“对啊，我生气了。”
    赵熙说：“那你到底生什么气，你得告诉我啊。”
    “我……我昨晚没睡好。”
    赵熙回想，“我打呼噜了？”
    “没有。”
    “我磨牙了？”
    “没有。”武玄清摇头。
    “我梦游了？”
    “没有。”
    “难道我喝多了，强吻你了？”赵熙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说完，她捂住了嘴，声音充满试探和不可置信，“我知道我酒品不好，肯定会乱｜性。但是……但是不至于吧？”
    武玄清看着阿熙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心里的矛盾得到了极大的平缓，忽就原谅阿熙了。强吻？她倒是想呢，总比看着阿熙吃不着要强很多。武玄清嘴上绝对不会认输，她冷冷得说：“你想得倒美。”
    赵熙哈哈笑起来，“那我干啥了？抱着你唱歌啊？”
    “梦话，一直在梦话，像和尚念经。”武玄清没好气地说着，她不打算继续再聊。
    不知道为什么，赵熙发现在四月面前，自己特别懂得察言观色，她总是很是轻易地就能感知到四月的微表情。
    赵熙有种莫名的自信，她觉得她能哄好四月，于是带着耍无赖的脸，央着四月：“姐姐我讨厌吧？那你讨厌我吧。千万别生气了，你看你生气都变样了，像个气鼓鼓的河豚，都不好看了。”
    “你这个表情真的很欠揍啊。”武玄清又恼又觉得好笑，“别说了，再说我真的会揍你哦。”
    “姐姐讨厌我吧，真的，别生气了。不然你给我笑一个？”
    “调戏我呢？”武玄清转过身去，整理架子上的花盆，背对着赵熙，掩着忍不住的笑意，用着严肃的语气，威胁道：“下次再喝成这样，我真的会把你扔出去。”
    赵熙小步跑到武玄清面前，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除非你灌醉我，你需要我喝醉，否则我决定听话。我发誓再不喝那么多了。”
    武玄清压下了嘴角，装作不开心，转身看向赵熙。她觉得两个人方才的对话，实在是太暧昧了，一时间很是不好意思，打掉了赵熙发誓的手。“干活吧，沈念说兼职，到晚上商场打烊，两百。”
    “那咱两今天岂不是可以一起打工？！太好了。”
    “额？好什么？”
    赵熙：“我从来没打过工呢，还能和你玩一天，我当然开心了。”
    武玄清看着赵熙傻笑的样子，心里百般滋味。
    赵熙随随便便一句话，脱口而出，也许阿熙并不当什么，可在武玄清的角度，真的稳稳地被捏住了心，一下是甜的，一下是酸的。
    武玄清肯定，赵熙跟每一个朋友、小姐妹、闺蜜都是这样撒娇、这样哄人的，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因为也只有武玄清，把那些少女的单纯言语，当做敲响心钟的鼓槌。
    从前，她明明将心里那个钟藏得好好的，不想被赵熙轻易拿到了鼓槌，不经意间就敲一敲，扰得武玄清不得安宁。
    这样不好，很不好。
    武玄清自问不是被人拿捏的性子，她不许自己这么不可控。她去洗手间，用凉水反复洗脸，直到觉得自己足够冷静了，才回到花店。
    上午生意不错，两人一直忙着打包，也没怎么聊天。到了十二点左右，店里的客人明显少了。武玄清这时才发现赵熙脸色不太好，她拉住赵熙，“阿熙，你怎么了？”
    赵熙习惯吃早饭，今天这么忙乎半天，有点低血糖了，“我，应该是饿了。”
    “你真的是！”武玄清明显着急，拉开抽屉找到一块硬糖，打开包装，塞到赵熙嘴里，“低血糖能死人的，你非要忍着么？我是什么反派么？要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我只是专心打工，忘了吃饭的事而已。”赵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四月反应这么大。
    武玄清觉得坚持了一阵子的冷静和筑起的围墙，全都被赵熙的行为和言语击碎了。
    她没说话，从冰箱里拿出沈念临走时让她拿的寿司，拉着赵熙来到店后面狭小的休息间。
    休息间空间十分有限，小到两个人并排走都做不到，但却放了一个小桌子，两个小凳子，方便吃东西、稍微休息。武玄清按着赵熙的肩膀，让她坐下，拆开包装，让赵熙吃饭，自己一言不发地跑出去。
    不一会儿，武玄清拿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推到赵熙面前，“我不知道从前你是怎么对朋友的，可从今以后，对任何人都不要这样。”
    “什么样？”赵熙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做事情认真起来就一头埋进去，旁的都不理。
    “只有你重要，你自己。其余这世界上的任何事、人、物都没有你重要。”武玄清双眼盯着赵熙，充满真诚地说道。
    赵熙看向武玄清的眼睛，那深色的眸子里好像藏了一片星空，她想再用力地、再努力一点地看清楚，看看那片星空里都有些什么星星。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武玄清发现自己脸颊微红，才别过脸去，“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的眼睛真好看啊。”赵熙说得发自肺腑，“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眼睛。”
    下一秒，武玄清的手盖住了赵熙的双眼，“阿熙你这话说得好渣。我只听人说我的眼睛好冷、好凶。”
    赵熙的手盖在了武玄清的手上，将她的手移开，一脸天真地看回去，“我实话实说啊。那是你的好，别人瞧不见。是他眼瞎。”
    武玄清慌张将自己的手从赵熙的手里抽出，捏着一个饭团，塞到赵熙嘴里，“不是低血糖了？快吃饭吧。”
    赵熙愉快地吃了起来，她喝着四月给的热牛奶，发现里面放了糖，甜甜的，喝得心里暖暖的。赵熙觉得自己真幸运啊，能遇到四月这么好的人，还能成为朋友。
    武玄清食欲一直都不太好，她吃了两个寿司就吃不下了，她出去店里，拿了个红茶包，冲了一杯，拿着杯子进入休息室，而后靠在墙上，专心看起了赵熙吃饭。赵熙的食欲很好，看她吃东西都觉得幸福。
    直到打包盒里剩下最后一个鳗鱼寿司，赵熙有点吃撑了，指了指：“你要不要？”
    武玄清摇摇头，“你吃。”
    赵熙不想浪费，于是咬了一口，咀嚼起来，她打算慢一点，分两口吃掉。
    就在举起来另一半，想要塞到嘴里时，就听四月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我想吃你的那个。”
    而后，更鬼使神差的事情发生了，赵熙盯着四月的眼睛，感觉受到了蛊惑，她拿起半个寿司，递到了武玄清的嘴边，喂给她吃。
    武玄清的双唇微启，咬住，吞了下去。赵熙不受控地咽了咽口水，她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觉得四月的唇生得真好看，明明没有涂口红，看起来竟然是那般红润。赵熙感慨，自己的心可真脏，怎么会起了色心，这不应该，太不应该了。

 第9章

    赵熙的手猛地抽开，因为动作太快，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她“嘶”了一声。
    “看给你吓得。”武玄清笑了。她全然将赵熙的冒昧、紧张、害羞看在眼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得意，是胜利者的得意，妖艳地冲着赵熙笑，“怎么了？不好意思了？”
    赵熙撅了撅嘴，既然自己被看穿了，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她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牛奶，“你很会……”
    “嗯？会什么？”
    “有人说过么？”赵熙问：“就是你很会……”
    “会什么？”武玄清追问。
    “很会撩人。”赵熙说：“我一个女的，被你撩拨的都害羞了。”
    “那有什么用，又不会心动。”武玄清腹诽了一句。嘴上回答：“没有。说我性冷淡的，挺多的。”
    “啊？”赵熙觉得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跟别人差别这么大么，一定是自己出了问题。她搓了一把脸，“我可能神经衰弱了。”赵熙收拾好桌面，站起来：“开始干活啦！”哪知才推开门，眼前就被四月的胳膊拦住，她看向四月。
    武玄清的手撑在墙上，拦住赵熙：“这样什么感觉？”
    赵熙一脸问号：“啊？”
    武玄清：“不是你说觉得我很会撩么？这样霸道总裁的墙咚，感觉怎么样？”
    赵熙脸上扬起了阳光的笑容，笑着打趣道：“总裁大人，这个动作别人做起来装逼又油腻，您做起来很不一样，清爽自然，我都要拜倒在您石榴裙下了。”赵熙推开武玄清的胳膊，走出去，心里想着，原来四月也有这么傻萌傻萌的一面啊。
    武玄清站在休息室里，暗自检讨着：“我要是强吻一下，你就不觉得清爽了。”
    第8章 你们两，是在偷情么？
    赵熙感觉到自那次花店打工开始，四月冷落了自己好几天。
    不论赵熙分享什么，四月最多就只回复一个表情包，不想搭理她的心情跃然手机上。赵熙胡思乱想了很久，不知道四月是在忙着论文，还是有了新的朋友。
    不过赵熙足够坚持，她每天都给四月分享几条自己的日常，然后再去邀请她：
    这家书店的落地窗对着一棵泡桐树，要不要一起去看书啊？
    我发现新的美食了，这个醋蒸土鸡好好吃，你想吃么？
    这家海底捞新开业，学生卡打折诶，我请你去吃？
    我新学了做柠檬水，我还买了一箱柠檬，想尝尝么？
    ……
    武玄清是故意冷落赵熙的，因为她还是介意阿熙说“要报复武玄清”的那个醉话，她执意要冷上她一段时间，才能让自己心里好受。直到这样的“惩罚”延续了一个星期，武玄清都佩服赵熙的坚持了，才回复了一句：【你找我？】
    赵熙：【你在家？】
    武玄清：【怎么了？】
    赵熙：【开门，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武玄清打开房门，就看见赵熙举着手机，冲她晃了晃。赵熙脸上的笑异常灿烂，那双眸子犹如宝石，闪的人挪不开眼，武玄清痴痴看着那样的阿熙，她觉得自己沦陷了，只想跟着阿熙走，不论她去哪。
    “发什么呆？”赵熙一把揽住武玄清的胳膊，“我攒了好多好吃的要跟你分享，快走。”
    到了这个时候，武玄清还是黑着脸，摆出一副不情愿模样，可她心里清楚，如果感情有战场，她这不过是在主动缴械投降后进行挽尊式的自我安慰：我这是欲擒故纵。在跟着赵熙走那一刻，她已然完败。
    餐厅里，武玄清发现赵熙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大到衬托地穿着黄色卫衣的阿熙像一只可爱的小黄鸡。而后，点好菜的赵熙将书包打开，逐一展示她带给武玄清的东西，“这个是新出的薯片，麻辣小龙虾口味。这个是咖啡糖……”
    武玄清看着赵熙将零食一件一件拿出来，虽然她对零食并没有多热爱，但是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甚至突生了一个想法，赵熙知道她自己在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吗。武玄清反思，若是她会在遇到某个好吃的，就会想起跟“另一个人”分享，那她近乎可以肯定，自己喜欢那个人。
    只是她不确定，赵熙的这些行为，赵熙自己能否解释？她是不自知，还是她对任何人都是如此？
    “你在做什么？”武玄清问了出来。
    “跟你分享好吃的零食啊。”赵熙回答得一本正经。
    “你和每一个朋友都这么分享么？”武玄清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拿起了那个根本没有“麻辣小龙虾”的“麻辣小龙虾薯片”，“我的意思是，这款薯片，你第一次吃么？你都分享给了谁？”
    “对啊，第一次吃，发现蛮好吃的，所以就买了一包送给你。”
    “只分享了给我么？”
    赵熙认真地思索了一下，“我还发到了朋友圈，分享给了所有人。这算么？”
    “……”武玄清发现自己抓的重点被赵熙四两拨千斤地卸开了，“当我没问。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赵熙一脸天真无邪看向武玄清：“请你吃饭啊。不然我还应该有什么事？”
    “就是请我吃饭？”武玄清算是明白了，在两人关系这件事上，她们彼此的认知是全然不同的，因为武玄清清楚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从赵熙这里得到什么，所以会将赵熙所有的行为进行自我解读。但是在赵熙角度，她不过是在跟自己的朋友自然相处。
    “你不是被你爸断了经济来源么？”赵熙不好意思笑笑，“说我养你吧，就现在我的实力，可能有点问题。但是我可以带你吃好吃的。”
    “嗯？”武玄清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上次在沈念的花店里，自己确实透露过这件事。不过她已经在后妈、弟弟那里得到了现金资助，并不因为金钱紧张。她反应了一下，“你是因为担心我没钱，才想请我吃好吃的的？”
    赵熙又多想了一层，她赶忙解释：“你不要因此觉得不好意思，朋友就是相互的。以后我没钱的时候，我肯定会找你骗吃骗喝的。”
    武玄清觉得好笑，怎么有这么单纯的姑娘啊，竟然还担心自己不好意思。她笑了一下，又觉得有点心酸，自己的父亲都不担心自己没钱，这样一个认识没多久的人却担心自己过不好。武玄清从没被人这么关心过，心里觉得暖暖的。
    “怎么了？”赵熙发现武玄清笑了一下后，表情僵住，“你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啊。”武玄清拿起筷子开始吃饭：“我想着你对我这么好，那我得多吃点。”
    吃完饭后，两个人溜达着回学校，赵熙接了李依然的电话，是约她出去玩的。挂了电话，赵熙眼前一亮，问：“四月，你清明节有安排么？”
    武玄清摇摇头。
    “我的室友李依然，她男朋友组织去云归山里春游。要不要一起去？”
    “这种春游都是去玩对对碰的吧？”武玄清角度看，单身参加春游跟她相亲差不多。
    “云归山里有很多民宿，我刷到过不少，一直没机会去。”
    “你想去？”武玄清看出来了。
    “嗯。你跟我一起去吧，李依然说她才谈恋爱不久，不敢自己和一帮男生出去玩，所以要带上我。”
    “好，我去。”武玄清可不想赵熙在一次春游里遇见其他的男生。答应去春游还有一个原因，武玄清想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她打算在一起出去时，跟赵熙亮明自己的身份。执行方案也很简单，只需要在入住酒店的时候，有意无意将身份证给赵熙看就行。
    帝都的四月温度适宜，是一年当中最美好的季节。云归山间，桃花、杏花交相辉映，草色遥看近却无。
    李依然的男朋友张向和另外几个朋友一起，定的是一家民宿，大家在民宿会面，相互介绍了一下，算是认识了。
    清明节期间，民宿全都预定满了，老板一个人在前台办理入住，忙得不可开交。
    武玄清拿出身份证，站在大堂里排队，甚至偷偷想着一会儿赵熙看见自己身份证上名字时吃惊的神情。
    等赵熙去洗手间回来继续排队时，跟武玄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武玄清有意无意地将身份证的正面对着赵熙，可赵熙一直在刷手机，从没正眼瞧上一眼武玄清的身份证。
    十分钟后，终于排到她们了。
    李依然迅速拿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客栈老板：“老板，我们是三人间。”
    武玄清看准机会，将自己的身份证放到了赵熙手里，“阿熙，你递给她。”
    眼见赵熙将武玄清的身份证拿在了自己手里，她反手一扣，手落在柜台上，问李依然：“三人间是上下床么？还是三张单人床？”
    老板办理好入住，将李依然的身份证还给她，回答：“三张单人床。”
    李依然冲着赵熙伸手：“身份证。”
    老板大手一挥，“登记一个人就行了。”
    赵熙直接把手里的身份证塞到武玄清的口袋里，贴心道：“收好。”

 第10章

    武玄清一脸吃惊看向老板、李依然、赵熙，惊讶于怎么这三个人能如此自然地略过了自己的身份证，没有一个人看到。武玄清不信邪，坚持道：“老板，确定不用登记所有人的身份证么？”
    老板用一副“他懂”的笑容笑了笑，“都是年轻人，少男少女的。登记一个就行了。”
    武玄清转身翻了个白眼，自己要在赵熙面前掉马甲的计划彻底失败。
    下午，大家各自活动，因为张向的朋友里有两对情侣，加上他和李依然刚好三对，情侣们各自出游，赵熙和武玄清就乐得自在去爬山了。
    山花还没仔细见着，春雨就淅沥沥落了下来。赵熙和武玄清淋了点雨，跑回了民宿。
    房间里，武玄清去浴室拿毛巾，想要擦头，才拿下毛巾，赵熙就走进浴室，武玄清以为赵熙和自己想做的事情一样，随手将自己拿下的白毛巾递给赵熙。
    原本进来找拖鞋的赵熙也没多想，接过毛巾，就盖在了武玄清头上，而后抖弄着毛巾，为武玄清擦干打湿的头发。武玄清全然没想到赵熙做这件事，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问：“你很擅长照顾人么？”这句话言不由衷，她想问，你经常给别人擦头发么？
    赵熙揉了揉毛巾，回答：“我妈说我连照顾自己都照顾不明白，我怎么可能擅长照顾人呢？”
    “可你擦头发的动作很娴熟。”武玄清总结道。
    “我们家眼前有只柯基，特别喜欢玩水，每次我给她洗完澡，就拿毛巾给它擦头发。”
    “赵熙！”武玄清又气又恼，“你拿我当狗么？”
    赵熙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问我，我就回答了。我只不过是实事求是，真没有那个意思！”
    武玄清扯下毛巾就要去抽赵熙，赵熙反应极快，连忙后退躲开，又拉上门就跑，“我真的不是故意骂你的，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还说！”武玄清拉开门，追了出去。房间本就不大，赵熙跑了两圈停在门口玄关处。
    玄关处是一个开着的衣柜，和放着小冰箱的水台。
    武玄清追到了赵熙，摇晃着毛巾，得意道：“跑啊，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赵熙瞥了一眼开着的衣柜，计上心来。她自问调皮捣蛋自己没输过。赵熙故意拉住武玄清手里的毛巾，人往后一靠，跌坐在衣柜，抻着毛巾，连带着武玄清一起朝自己身上跌来。
    武玄清发现自己身体失去平衡，本能用另一只手去扶着衣柜，她没有跌倒，但是结结实实地坐在了赵熙的腿上。
    外面的乌云更重了，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昏暗，原本阴冷的衣柜里竟然多了一分暧昧的气息。
    “手。”赵熙发现武玄清的手扶在衣柜两层交接的百阖爷上，提醒她小心别夹手。
    武玄清没有遇见到自己的危险，她所有的意识都落在自己的手应该放在哪里。鬼使神差地，武玄清的另一只手松开了柜门，而后，揽上了赵熙的脖子。她明显感觉到赵熙的脖颈一阵，她看向赵熙。
    赵熙没有想到武玄清会抱住自己，一时间，她的脑子宕机了，她没有在想任何事，而且全然放空，忘记了脑子能思考这件事。赵熙仰头，看向武玄清。
    昏暗的衣柜里，武玄清侧身坐在赵熙腿上，一手拉住毛巾的一头，一手揽在赵熙的脖子上，低着头看向赵熙。赵熙靠做在衣柜里，一手拉住毛巾的一头，另一只手无处安放，茫然地落在衣柜的底部，她仰着头，看着自己腿上坐着的女孩，而后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肩膀，她的下巴，她那娇艳欲滴的唇色上，仿佛自己在仰视神女，即便觉得美的不可方物，却也丝毫不敢亵渎。
    而后赵熙的目光就停留在武玄清唇上，半晌不动。
    “叮铃”一声钥匙卡开门的声音响起。
    李依然推开门时，就看见赵熙抱着武玄清坐在衣柜里，两人一上一下，眼中尽是彼此地看向对方，仿佛时间停止。李依然入误闯陷阱的凡人，本能地将仙境之门关上！
    随着“嗙”的一声响起，李依然醒了过来，自己是住在这个房间的。李依然再次打开门时，愣在一旁的武玄清才有了意识一般，推了赵熙一下。赵熙松开毛巾，武玄清站了起来。
    李依然别有意味地调侃了一句：“你们两，是在偷情么？”
    第9章 什么是那种喜欢
    “你们两，是在偷情么？”李依然假装捂住眼睛，“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武玄清赶紧站起来，解释：“阿熙故意绊倒我！”
    赵熙刚才感觉自己心跳漏了一拍，她习惯性地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不小心触碰到了方才四月手落过的地方，她觉得麻了一下。赵熙猛地抽开手，慌张爬了起来，“逗着玩呢！”
    “那你两尺度挺大啊，”李依然笑着说，随后去打开行李箱翻东西，“我刚才淋湿了。浑身是水好难受啊，我最怕身上黏糊糊的了，我去洗个澡啊。”
    武玄清直觉李依然这两句解释有点多。她看向李依然，只见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了化妆包和衣物，并不是睡衣，而后去而复返，又在行李箱的侧袋里翻出来了香水，才走入卫生间。
    赵熙还沉浸在方才自己心猿意马的状态里，她的目光一直落在武玄清身上，直到武玄清转头看向自己。
    “看什么？”武玄清问。
    “你方才为什么抱我？”赵熙实在无法解释方才后脖子麻了情况，她打算向外求解。
    “我……”武玄清佩服自己的反应能力，“是你让的。”
    “我让了？”
    “你说，手。”
    “我是怕你手被夹。”
    武玄清觉得自己是个谎话信手拈来的高手，“我腿抽筋了，起不来，必须抱着你脖子做支点，才能站起来啊。”
    “哦。”赵熙物理不太好，她不确定四月说的是什么原理，但是听起来怪有道理的。
    武玄清打了赵熙后背一下，“你故意使坏，还好意思说我。”
    不多时，李依然洗完澡走出来，她并没有换睡衣，还在身上喷了香水。武玄清觉得李依然夜里一定去找她男朋友，于是冲着赵熙挑了挑眉。她以为自己发现的点，赵熙也发现了。
    没想到赵熙抬手就抹了一把武玄清的眼睛，笑道：“是不是眼皮跳？”
    武玄清一把推开赵熙的手，心道阿熙真的一阵傻一阵精的。
    “还下雨呢？”李依然看向窗外。
    只听雨声滴答滴答，越下越大。民宿的木窗和窗框的咬合不是很好，窗外的雨溢出窗框，击在窗台上。
    李依然说：“啊，竟然潲雨了！我的床都湿了。”李依然最先选的床，选的是靠窗的那个。
    赵熙和武玄清看过去，那点雨最多把窗框打湿，床单上只有几个水滴的水渍。赵熙说：“还好，面积不大。”
    “我最讨厌湿湿的感觉了，这床没法睡了。”李依然故意大声说。
    武玄清基本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李依然不想在这个房间住了，她可能想找借口去张向的房间睡，但是碍于两个人恋爱没多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武玄清决定成人之美，“床要是潮湿，睡了容易得湿疹。”
    赵熙接话：“不然找老板换个房间？”
    李依然，“老板一早就说了，房间早就订没了。”
    “要不你去……”武玄清想说不然让李依然去张向房间凑合一晚，话还没说完，就被赵熙打断。
    赵熙说：“没关系，你睡我的床。”赵熙还看向武玄清，试图得到认同。
    武玄清一点也不想认同赵熙，觉得她过于没眼力见了，“这床好小，两个人怎么睡啊。”武玄清还在尝试帮李依然达成目标，极力促成李依然想要去张向房间的目标。
    李依然：“是啊，太挤了，咱两都睡不好。不然我去……”不然我去张向房间吧。李依然话还没说完，又被赵熙打断。
    武玄清真的想给赵熙一巴掌，怎么可能有人不解风情到了这个地步。
    只听赵熙说：“我和四月挤一挤就行了。之前我喝多了，我两就睡一个被窝的。”
    李依然一脸懵逼地看向武玄清。武玄清忽就不想成全李依然了，她脸上端得一脸白痴认真的样子，冲着李依然点头：“对，对，对，我可以跟阿熙睡一个被窝。”
    赵熙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完美解决了李依然的问题。可在李依然心里*，赵熙成为了拦路虎。
    李依然打算直接一点：“我去问问张向，看看怎么办。”说罢，她偷偷摸摸拿了行李箱里的睡衣，走出房间。
    赵熙看着李依然离开，开始将李依然的枕头拿到了武玄清的床上，拍了拍床，“睡么？”
    武玄清：“你要是真的想跟我睡，咱俩可以把床并一起。”
    “啊？”赵熙没懂：“我怕依然睡不习惯。”
    “今晚李依然不会回来了。”武玄清觉得赵熙对于感情事的木讷程度堪比木头人。

 第11章

    “为什么？不回来住哪？”
    武玄清将自己的床挪到赵熙的床边，将两人的单人床并到一起，“你没发现么？李依然一直都想去跟她男朋友睡。”
    “啊？不可能啊。她不是说因为潲雨？”
    武玄清笑了，拿起手机，指着时间说：“咱两打个赌吧。现在是九点半，她会一直在她男朋友的房间待到十一点，然后给你发消息，说她在男朋友房间凑合一晚，不回来了。”
    “不可能吧。你如何这么笃定？”赵熙记得出来玩之前，是李依然坚持要跟自己睡一个房间的，“这房间，依然订的哦。”
    武玄清靠在枕头上，没有回答赵熙，她发现赵熙在情感上竟然如此愚钝，她打算对她进行教育、辅导，让她能开开窍。武玄清拍了拍并好的“双人床”边上赵熙的枕头，“不是要跟我一起睡么？躺过来。”
    赵熙躺在武玄清身边，“你还没说呢。”
    “嘘。”武玄清闭上眼睛，“我失眠的时候，可喜欢听雨声了。雨声入耳，就能闻见雨滴打湿泥土的清新味道，还能看见海棠落花的样子。”
    赵熙看向武玄清，感觉自己对她一点儿也不了解，“怎么看见海棠落花？”
    “用想象。”
    “你经常失眠么？”
    “嗯。”
    “为什么？”赵熙问。
    “不知道。”武玄清真的不知道，“我猜，可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吧。”
    “那活着能比听雨声还没意思？你这想法奇怪。”
    武玄清：“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赵熙：“什么以后？”
    “比如你想遇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上一个什么人。而后……毕业以后，要结婚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这是毕业综合症么？”赵熙也学着武玄清的样子，闭上了眼睛，“想过，当然想过，什么样色彩斑斓的人生我都想过。比如中彩票，霸气开启人生新篇章，比如儿孙满堂我满头白发。不过那些大都是在电视剧看见过别人的人生缩影，或者是我碰到过的别人生活的样子。我知道那也许是一种可能，但和实际会有很大不同。”
    “儿孙满堂？”武玄清笑了，“那你要生很多很多孩子啊。”
    “不要，我还是个孩子。我看我妈养我和我哥两个人，吃了太多苦了。她还要养孩子、还要上班，还要照顾一大家子人，上到公婆、自己的父母，下到老公、自己的小孩。我很确定过，我妈真的很伟大，但是我不想要过她那样子的人生——照顾所有人，唯独放弃自己。”
    赵熙睁开眼睛，看向窗外，继续道：“我妈从小就有个梦想，成为优雅的钢琴师。但是她家里条件不好，是买不起钢琴的。后来她跟我爸结婚，聘礼就说要一架钢琴，可我姥姥姥爷、爷爷奶奶以那东西我妈又不会弹，放着还占地，以后有钱再买为由，打消了她的念头。后来她生孩子、照顾家、一直到现在，再没提过买钢琴的事。二十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不会弹钢琴。”
    赵熙肯定地说：“在我没有清晰的人生目标的情况下，我想为我自己活，我想随遇而安顺其自然地成为我该成为的人。”
    武玄清睁开眼睛，侧头看向赵熙，“所以你其实根本不期许儿孙满堂的人生。不过，阿熙老太太，你满头白发的时候、牙齿掉光的时候，看见别人子孙成群，会不会后悔啊？”
    “哈哈哈哈，到时候我就拉着你的手，骄傲地说，我带我好朋友吃火锅去，那不比换尿不湿有意思多了。”不知为什么，赵熙忽然想回头，转过头来时，刚好对上武玄清的目光。
    两个人面对面侧着身子看向彼此，半晌无话。
    最终是赵熙打破了沉默：“你呢？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我不知道。”武玄清说：“我没想过太远的以后。我只知道我不喜欢的事，我现在能拒绝，那我就很知足了”比如父亲让自己相亲医生，她不喜欢，所以拒绝。
    “那总该有你很想做的事情，很想得到的东西吧？”
    “很想做的事……”武玄清看向赵熙，“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并不是想，就能做。”
    “那想得到的东西呢？”赵熙继续问。
    武玄清想了想，一时间没有想到。她看见赵熙的头发乱了，有一丝挂在脸颊，于是抬手拨开。
    也是在这一个瞬间，她突然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她的眼睛盯着赵熙，慢慢地说着：“过年的时候，除夕的夜里，我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烟花。很奇怪，我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能看见那一晚最美的那一簇烟花。但是总在我惊讶于这烟花如此美丽时，我就会突然清醒，我的身边，我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赵熙能感觉到武玄清这段话里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她等着武玄清继续说，可武玄清没有说，而是将自己乱了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赵熙任凭武玄清摆弄自己的头发，只乖乖由着她弄。直到武玄清弄完赵熙的头发，她也没有继续说。
    于是赵熙想将这段孤独的独白加一个不那么孤独的注解，她说：“下一次，你尽管感叹烟花美丽，你回头，我就在你身后。”
    武玄清觉得自己眼睛模糊了，这个于情/事上没有开窍的小孩永远不知道自己在对一个人许下怎样的诺言，也许，这个诺言，永远都不会实现。
    可武玄清不希望由自己击破这个诺言，若是可以，她希望在赵熙心里播下一颗种子，将来有一日种子发芽长大，即便不能盛开出属于她武玄清的那一朵花，但是她也希望能开出一朵能让赵熙欢喜的花来。
    “那就等等吧。”武玄清说。
    “等什么？”赵熙问。
    “等着你长大啊。”武玄清笑着说：“等着你开窍。”
    “开窍？开什么窍？”赵熙不明白。
    武玄清指了指时间，“十一点了。”
    “嗯？”
    “你马上就要收到李依然的微信了。”
    就在此时，微信的提示音响起，赵熙不可思议地看向手机，果然，是李依然发来的消息，她说她今晚不回她们三人的房间了。
    “为什么？”赵熙问：“你怎么做到预判了李依然两个小时后的行为？”
    武玄清淡然一笑，“雨本来没有很大，你和我，都觉得擦一下头发就可以了。就算李依然回屋时要因此洗澡，也无可厚非。可她过分在于描述这件事情了，说明她想洗澡，而不是因为下了雨才洗澡。”
    赵熙一脸迷茫看向武玄清，她没听懂。
    “假如李依然一开始就想睡在这个房间，那她洗完澡就会换睡衣，可她没有。并且，她洗澡时，特地拿了香水进屋。她洗完澡，喷了香水，是想要去见人的。”
    “你的意思是，”赵熙回想了一下，“依然是故意说床潲雨睡不了的，她以此为借口，不想和咱们两个住？”
    “嗯。”武玄清点头。
    “那我还是没明白，这和她洗不洗澡，喷不喷香水，有什么关系呢？”
    武玄清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赵熙一眼，不确定自己要不要把话挑明一点。
    “她要去干什么呢？”
    武玄清坦然看向赵熙，说：“接吻、拥抱，做……爱做又想做的事。”
    赵熙一脸惊讶看向武玄清，忽就红了脸，她捂住脸，“我错了，我不该问。”
    武玄清叹了口气，“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赵熙努努嘴，对与武玄清的控诉不以为意，“你很开窍么，你很厉害么？”
    “毕竟必你多吃了三年的盐，”武玄清举起手指，得意比了比，“还是比你厉害一点了。”
    “厉害在哪里啊？”赵熙不服。
    武玄清脸上的得意消散，变得一本正经起来，“厉害在我能清晰分辨出来什么是那种喜欢。”
    第10章 你真的太过分了
    后半夜赵熙一直睡的不踏实，因为她在思考，四月说的“那种喜欢”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赵熙曾经“喜欢”过很多人，比如篮球打得很好的学长，比如电视剧里的霸道总裁，比如聊得来的朋友，包括身边的李依然、四月，她都喜欢。
    可她分不清，这些喜欢到底有什么不同。
    最终在强大的困意下，赵熙完败，这一觉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赵熙醒来的时候，看见武玄清正坐在阳台上看书。她的身边泡着一壶茶，摆着一支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就这么定格这个画面，单这么看，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四月。”赵熙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
    “你总算醒了。如果天黑你还不醒，我真的要叫救护车了。”武玄清感慨道。
    “怪不得我饿醒了呢。”赵熙揉了揉肚子，“依然呢，去玩什么了？”
    “晚上民宿后面的小广场有篝火晚会，依然他们先去了。”武玄清优雅拿起茶杯，故作轻松地喝了一口：“依然让人来，告诉你，她上午出去的时候碰见你男神了。今晚的烤全羊篝火晚会，据说，你男神也会去。”武玄清打量着赵熙，生怕自己错过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

 第12章

    “啊？”赵熙爬起来，揉了揉头，“哪个男神啊？我男神那么多。”
    “很多”武玄清试探。
    “非常多，凑起来有一个学院那么多。”赵熙笑着解释着：“只要在某一方面比我哥强，就算男神。”
    “你是花痴么？阿熙!”武玄清一脸嫌弃。
    赵熙调皮地笑了笑。
    等两个人换好衣服到小广场的时候，天色已黑。
    李依然看见两人来了，跨步上前，拉住了赵熙，指着不远处，“阿熙，阿熙，你总算来了。你快看。”
    赵熙和武玄清朝着李依然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一米八的男生穿着灰白格子衬衫，里面套着黑t恤，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正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笑。
    “哦，是肖凯啊。”赵熙辨别出了自己的“男神”。在赵熙的角度，肖凯在看向篝火。
    “你的众多男神之一？”武玄清的角度，那个叫肖凯的男生在看向篝火边上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
    “也，也不算了。”赵熙眼神慌乱，别过头去。她想了想，朝着肖凯走去，“我去打个招呼。”
    若是赵熙肯定回答，武玄清不会觉得怎么样。就因为赵熙多说了一个“也”，就因为赵熙别过眼睛去，武玄清几乎可以肯定，赵熙多少是有一点暗恋这个叫肖凯的男生的。
    “很帅么？”武玄清不屑地看了一眼，“很一般啊。”
    李依然解释道：“帅就帅在他给阿熙送过一次饮料，上体育课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咱们阿熙反应迟钝啊，没开窍，没敢收。”
    “因为别人对你好，你才觉得他好？这是什么道理？”武玄清不解地说道。
    李依然神总结着：“四月，并不是每个女生都像你这么漂亮，拥有足够可以张扬的美丽资本。能被某个男生多看上那么一眼，并且这个男生看起来还不错，足够让很多女孩的青春多了一笔亮色了。”
    “不是的，”武玄清看向赵熙，“他配不上阿熙。只是阿熙不知道自己多好而已。很多很多女孩子，都不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好，哪怕是害羞、哪怕是搞自卑、哪怕是犯糗，那都是人生中最好的时候。”
    李依然听得怔住，停了两秒，才说：“那只有这几年是最好的时候么？”
    “不，你要相信，不论到了什么时候。当下的你，就是最好的你。”武玄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熙。
    李依然看向四月，忽然觉得阿熙那么喜欢跟四月玩，是有道理的。四月拥有的，不只是美貌，是一种人格魅力。
    “阿熙在做什么？”武玄清问道。
    李依然看过去，篝火的那边，厨师拿了刀过来，明显是要切烤全羊，赵熙在拿盘子，“走了，咱们也吃烤羊肉去。”
    两人朝着赵熙走过去，各自拿了盘子。
    厨师一边用锋利的尖刀片着烤全羊，一边随机地将肉片分到不同人的盘子里。
    武玄清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人将盘子里的肉全倒到她的盘子里，还说了句：“美女，吃烤全羊！”
    武玄清一直看向赵熙，没反应过来，才要皱眉，把肉还回去，抬头时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谁给她的。
    她转头继续看向赵熙。
    赵熙为了和肖凯打招呼，站的位置不太好。她跟肖凯说了两句话，肖凯心不在焉在看着别人。
    前面有人往后撤身，挤到了赵熙，只见肖凯拦了一下，免得赵熙摔倒。而后，肖凯顺势就站到了赵熙前面，还说了一句：“我去前面。”
    肖凯端了一盘子肉转身，赵熙笑了一下，才要说感谢，就见肖凯将盘子举过赵熙头顶，喊着他之前一直看着的那个女孩，“过来！”
    赵熙这才发现，自己会错意了，她以为肖凯的那句“我去前面”是要帮她拿肉，结果发现人家早有新目标了。
    盘子在赵熙手里慢慢落下，她面上的神情也低落下来。她才要转身走，就发现自己的盘子被人抓住，而后手上被塞了一盘子装满烤全羊的盘子，那只手，是四月的。
    “不是说饿了？赶紧吃。”武玄清将自己的盘子塞给赵熙，拉着赵熙的手腕，径直做到了餐厅里，“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拿凉拌菜，我看老板准备的是自助台。你想喝什么，我给你拿？”
    “四月……”赵熙发现自己方才的所有失落，都被武玄清填满了，才反应过来，“你都看到了？”
    “嗯。”武玄清头都没回，继续去拿凉菜。
    武玄清拿了几瓶啤酒，她觉得阿熙应该算小失恋，即便知道她酒品不咋地，但也想着，让她放纵一回。
    赵熙也没客气，她真的饿了，也真的有点失落，于是化悲愤为食量，将桌上的菜一扫而空。
    “很喜欢啊？”武玄清看着赵熙吃东西那凶猛劲儿，认为阿熙受伤有点深。
    “没有。”赵熙知道武玄清问什么，“跟烤全羊比，还差一点儿。”
    “为什么不勇敢一把？”武玄清不信赵熙的话。
    “勇敢？”
    “告白啊。喜欢就抢过来啊。阿熙，原来你这么怂的。”
    “没到那个地步。”
    “你就是不敢去争取。”
    赵熙咕咚咕咚喝了半瓶啤酒，“这是失望，这人之前还给我送过饮料呢……喜欢一个人，不，或者说对别人有好感，那不该坚持一下么？这么快就退缩了？那算什么好感？那是广撒网吧。”
    “行，你也不傻。看出来了。”武玄清总结道。
    “你觉得我多傻，我，我当然看出来了。”赵熙索性大气起来，霸气继续喝起来。
    不远处，一个男生一直盯着武玄清看，见武玄清好似吃完了，朝着武玄清走过来。男生站在武玄清和赵熙桌子旁边，问：“你家小朋友醒了？”
    武玄清看过去，这个人她记得，当时赵熙在睡觉，这个人来敲门，说是李依然让他过来的，还说了李依然让转述的那句“男神”的话。
    赵熙吃惊看向男生和武玄清，以为两人认识。
    武玄清解释，“你刚才睡觉的时候，依然让他来叫咱们出门。”
    男生冲着两人摆手，“你们好！我是金轩，张向的同学。下午我才到，张向说让我帮他女朋友叫两个朋友。我才去你们房间敲的门。”
    赵熙拖着下巴，已然喝多了，她抬了抬眼皮，“你好啊。”
    “你好。”武玄清跟着赵熙的语气，又补了一句：“我的小朋友睡醒了，现在饿了。”
    赵熙指了指自己，“小朋友？”
    武玄清认真点点头，“是，我的小朋友。”
    赵熙笑嘻嘻站起来，她看出来这个金轩对武玄清有点意思，故意制造机会，“我去……洗手间。”
    “我陪你去。”武玄清扶住赵熙。
    赵熙推开四月，笑嘻嘻：“不用。你们聊。”
    武玄清的脸色瞬间黑下来，她读懂了赵熙那个笑的意思。她看着赵熙的背影，硬生生咽了口气，而后坐在桌子上，拿起来手机，故意忽略金轩。
    金轩顺势在赵熙的位置坐下来。
    “别坐她的位置。”武玄清言语间很不客气。
    “哦，”金轩换了个位置，笑着打开手机，“交个朋友？”
    “不必了。”武玄清看向金轩，“我喜欢女的。”
    金轩笑了，“现在拒绝别人都玩这么大了？你这拒绝人的手法有点熟啊。”
    “别撩，撩不动。”
    “交个朋友，偶尔一起打打游戏。也不一定是谈恋爱。”
    “我不玩游戏。”武玄清看着金轩，抬手示意他离开，“谢谢。”
    金轩哑然失笑，他没想到自己会碰钉子。
    赵熙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金轩转身离开，她看向武玄清，“刚才还让我勇敢呢，怎么到你就退缩了？”
    武玄清的脸色跟不好了，带着威胁的口吻说：“你再胡说八道一次试试？”
    酒精上脑理智不清的赵熙大着胆子，拉了一下武玄清的胳膊，“去嘛。”
    武玄清的眼神中充满杀气，仿佛再说，你再拉一下试试，我剁了你的手。
    “我……你，你怎么了？”
    “我知道，我看出来了。”
    “啊？”赵熙一头雾水，“你看出来什么了？”
    “你真的很欠揍。”武玄清将啤酒推到赵熙面前，“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赵熙有点怕怕的，她没见过四月这个表情，于是默默继续喝起了啤酒。
    忽然赵熙的手机铃声响起，武玄清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赵扬”。
    赵熙接起电话，醉醺醺，明显神智不清，“哥？你找我啥事啊？哈哈哈……”
    赵扬听出来了妹妹的不正常，“你喝酒了？你在哪，自己么？安全么？”
    赵熙笑嘻嘻回答：“我和李依然、四月在一起呢。四月是我的新朋友，好闺蜜，她可好可好了。放心吧。”
    赵扬严厉，“你最近长本事了，都敢喝酒了？”
    “哥，怎么我们兄妹都情路坎坷啊？”赵熙趴在自己胳膊上，已然醉了，口不择言着：“不过你放心，我记得呢，我要为你报仇。我一定，一定找到武，武什么来着？对，武玄清，搅黄她的恋情。你对她的心意，我都懂。”

 第13章

    赵扬在那边听得不清楚：“你在乱说什么？谁？我在山里做项目呢，我这边信号不好，你别乱搞事啊。下个周末回去看看爸妈。”赵扬很快挂了电话。
    “喂，喂喂喂？”赵熙听见手机里传来“嘟嘟”声，而后嘟囔着：“讨厌，赵扬你可真讨厌。”而后赵熙的手机落在桌上，整个人昏睡过去。
    武玄清推了推赵熙，“阿熙？”见赵熙不懂。武玄清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你有本事搅黄我的恋情的，不是刚刚搅黄了一起？”
    “你哥叫什么？”武玄清故意放大声音，问赵熙。
    赵熙朦胧中听见了问题，老实回答：“赵扬。”
    武玄清：“可我不认识这个人啊。”
    赵熙不再吭声。
    武玄清拍着胸脯顺了顺气，“谁要做你闺蜜？赵熙，你知道么？你真的太过分了。”什么朋友、闺蜜，她不信很久了。
    武玄清找到李依然，让李依然送赵熙回了房间。
    第二天，等赵熙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只有李依然。“四月呢？”
    李依然：“昨晚就走了。”
    “啊？走了？为什么啊？”
    李依然：“昨晚你喝醉了，她来找我，面色很不好，说家里有事，让我照顾你，她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赵熙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我昨晚上是不是又耍酒疯了？”
    李依然肯定道：“没有，你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发誓你没有。”
    第11章 逃避不光彩，但能让她好过
    四月，北方百花盛开的季节，也是武玄清生日的月份。可她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母亲的病情进入下一个阶段，要支付一整个疗程的医疗费，那个数字，是她所不能承担的。
    最终，武玄清向父亲低了头。她去医院看了妈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物的原因，妈妈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她的心情低倒了谷底。
    赵熙的电话又打过来了，武玄清挂掉。
    现在的她，没有什么心情跟赵熙做“到底是否有真心”的游戏，上次春游生气是真的，她忠于自己的想法，果断离开。可离开后，她也在想，如果赵熙问自己为什么生气，到底要怎么解释。既然不知道，索性不见面，不回答。逃避虽然不怎么光彩，但是能让她好过。
    武玄清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跟赵熙摊牌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就活在这样的用友情包装的假象下也不错。若是有一天自己厌倦了，自己可以随时抽身，如果有一天自己不想再和赵熙纠缠了，自己可以随时离开。
    微信响了，来自赵熙：【你怎么这几天都不理我？】
    武玄清：【烦。事情很多。】
    赵熙：【我能帮你什么？你需要我的话，我随时出现。】
    武玄清不打算给赵熙靠近虚弱的自己的任何机会，她不怀疑阿熙会安慰自己，但也知道阿熙的安慰只能缓解一时，而后让自己“得不到”的痛苦更大些。武玄清扣上手机，没有回复。
    这一天她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答应父亲的要求，去相亲。
    一家王府私房菜的院落里，武玄清穿着漂亮的套装，画着精致的妆容，在跟一个带着眼镜、斯文的男人在吃饭。男人看起来对武玄清很满意，一直面带微笑说着话，武玄清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赵熙的微信又发过来：【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又消失了？出来吧，我请你吃宵夜。】
    武玄清：【我回家了，相亲。】
    武玄清在犹豫要不要再跟赵熙说下去，手机拿在手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了。
    对面的男士觉得没有获得武玄清的注意，有些不高兴，他伸手拍了一下武玄清的胳膊：“怎么？跟我吃饭还撩别人？”
    “嗯？”武玄清皱眉，不悦看向男人，盯着男人方才碰过自己胳膊，“相亲而已，你管的有点太宽吧。既然你预设我是在撩别人，我觉得咱们没必要继续了。”
    武玄清正愁怎么让这个相亲走向失败呢，此男人给了她一个理由。她也预设一下相亲男的立场，接下来应该觉得自己没有得到尊重，为了那毫无意义的自尊心而发飙吧。她计上心来，打开和赵熙的聊天窗口，点【按住说话】，等着男人的下一步。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听男人炸毛的声音响起，“要不是我叔父让我来，你以为我愿意？大学还没毕业，什么货色啊？忒把自己当回事了。”
    武玄清松开手指，语音发送出去。她压下自己猜中了的些许小得意，淡然将餐巾扔到桌上，冲着男人比了个“请”，“彼此彼此，我对你也一点儿都不满意。走吧。这顿饭，我请你。千万别客气，就当我花钱买了点经验教训，让我见证了物种的多样性。”
    男人站起来，还想回嘴骂上几句，可憋得脸都红了，都没编出更狠的词来，只能“哼”了一声，大步走开。
    赵熙听见武玄清的语音，立刻拨了电话过来，“四月，你怎么了？”
    “我被非礼了。”武玄清故意无所谓地随口说着，“说，你找我什么事？”
    “你在哪？我去找你！”
    武玄清给赵熙发了地址。随后坐在椅子上的她，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她拿出粉饼，照着里面的镜子，做作地摆了几个委屈的表情，越发烦躁，腹诽着，“武玄清，至于么你？不想理人的是你，又打算演戏骗人的也是你。没劲。”随后，她不耐烦地将粉饼合上，丢到包包里，顺其自然地流露出自己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不一会儿，赵熙来到私房菜馆，在看见四月的时候，赵熙惊呆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四月，她的脸上是十分精致的妆容，好似脸都在发光，卷卷的长睫毛好像点了露珠一样，衬托的眼眸里好像生了钻石，就是这衣服，有点奇怪。
    原本是短西服配短裙，中规中矩的富家大小姐模样，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衣服只穿了一半，肩膀露在外面，正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
    “怎么了？”赵熙关切道。
    “相亲的固执变态，摸我胳膊，还……”武玄清不知道应该继续说没有发生的事情。哪知赵熙一把将自己的外套拨上去，脸上满是委屈，“他扒你衣服？臭流氓！”
    “……”武玄清单纯因为外套有点厚，故意脱了一半，还有……她就是想在赵熙面前露，为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怎么了？”赵熙发现武玄清没说话，以为事态很严重。
    “没有，没有。”武玄清赶忙否定。
    赵熙不确定武玄清的否定是否是真的，可她看出来武玄清不想将事情闹大，应该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她靠近武玄清，站在武玄清身边，伸手将坐着的武玄清抱在怀里，“不怕不怕，我来了。人呢？还在么？我去揍他！”
    武玄清被抱懵了，“人……走了。”
    “抱抱，没事了。”赵熙觉得四月一定是被吓坏了。于是轻轻在她后背拍着，如哄小孩一般安慰着她。
    武玄清没想骗赵熙，但是她也全然没想到，自己得到了意外之喜——她很喜欢，也很需要这个拥抱。“我最近真的很受伤，很多事情。我没有心情跟任何人友好相处，我怕我会暴躁对待所有人的关心。”武玄清想起了认不出自己的母亲，固执不讲道理的父亲，鼻子酸酸的，说：“你再安慰安慰我。”
    赵熙将人抱得更紧了，“四月是全天下最好的女孩，你值得所有好的事情，不要别烂人烂事所影响。”
    “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武玄清想，起码自己对着赵熙没有诚实以待。
    “在我这，你做错什么都能被原谅。”
    若是这话从别的朋友嘴里说出来，武玄清能理解，可从赵熙嘴里，她不能。因为若是她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她只会想在阿熙那里索取更多。而眼下的阿熙，给不了武玄清想要的东西。
    她不能这么利用她。也不能不清不楚地任凭一厢情愿不受控地肆意蔓延。
    武玄清站起来，推开赵熙，跑了出去。
    赵熙以为她伤心地想偷偷哭，于是追了上去。“你怎么了？有什么就说出来，别憋着，行不行？”
    武玄清没好气，没有转头，“我有病，我有问题，你别理我了，行么？”
    “我知道你伤心，你心情不好，所以我来陪你。”赵熙继续追，“是不是上次春游我冷落你了，你还在生气？”
    “冷落？”在武玄清耳朵里，这些话，这些词都是暧昧不清的，她转头，质问：“我们什么关系啊，妹妹？”
    赵熙看着武玄清眼里的厌世情绪，猜自己的某些话可能触动了她不开心的过往，“好了，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
    “道歉什么啊？赵熙？你搞清楚我为什么生气了么，你就道歉？”武玄清更生气了。
    赵熙拉住武玄清的手，不敢说话了。
    武玄清甩开，有些语无伦次，“你这个人，真的很可笑。不，不，不对，可笑的是我。是我想的太多了。”武玄清转身要走，忽觉身上一暖，被赵熙抱在怀里。

 第14章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就那么抱在一起。
    赵熙知道自己说不过四月，四月一定有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无法言语，但是赵熙希望自己可以成为四月难过时，可以依靠的那个人。
    武玄清这天本来想看看赵熙能做什么，在发现赵熙对自己无条件的包容时，武玄清心里的天平完全倾覆，她想从赵熙身上要很多东西，比如牵手，比如拥抱，比如像恋人那般的依靠。
    在她发现没开窍的赵熙，没法提供给自己这样的情感时，武玄清决定和赵熙决裂，将自己单方面的情感扼杀在摇篮。毕竟那样的话，起码彼此都不会受伤。
    可没想到自己一意孤行的卑劣行径，根本挡不住天真单纯的赵熙，她只用了一个动作，只用了一个拥抱，让武玄清心里盘算的很多情感、建立起的牢固防线，尽数坍塌。
    少女的怀抱是暖的，是香的，是轻轻柔柔的，是无法形容出来的舒服。舒服到一时间让武玄清忘记了自己此前所有想做的事情，让她放下了所有不好的情绪。
    她轻轻依偎在赵熙怀里，头歪了一点，靠着赵熙，双手放肆地抱住了赵熙的腰。赵熙的手落在四月的后背，摩挲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只知道，若是不留住四月，抱住四月，今天的自己，会后悔的。
    不知过了多久，晚风将院里的海棠花都吹落了。那些粉白的花瓣好似更懂得怜惜，纷纷落在两个女孩的身后。
    武玄清抽泣的声音传来，她低声续续哭着。哭了很久很久，才说了一句：“我真讨厌这样的自己，很讨厌……”
    赵熙察觉到了武玄清厌世的思绪，手掌在她后背揉搓了一下，“不会，跟我在一起，就能热爱一切。”
    武玄清仰头看着阿熙，就是这样的满眼的平和，让人心里甜甜的，太想靠近，也让人因无法得到，而滋生恨意。
    第12章 夏天应该不远了
    五月很快来临，周末的时*候，赵熙约武玄清去郊区花田村看花海。
    那处花海是花农的经济作物，主要是芍药、牡丹，用来鲜切售卖。因在李依然家附近，是以她将精准花期告知赵熙，赵熙得以在花海最绚烂的那个周末，带武玄清一起郊游。
    周六中午时，两人到达花田村，入住在村子里唯一的一家客栈中。
    因花田村并不大，整个村子的人多少都沾亲带故，客栈的老板就是李依然远房姑姑。
    李依然带在客栈里等着两人，还特地让姑姑给了个亲情价。
    武玄清在经历过漫长的纠结后，已经下了决定，这一次，不管客栈是否查看身份证，她都会跟赵熙挑明身份。
    可在客栈办理入住时，武玄清根本没有勇气提，李依然的姑姑也没有要身份证。
    而后武玄清和赵熙吃了午饭，武玄清还是没有提。
    两人决定在房间休息一会儿，等到太阳不那么热烈再出去。等到了赵熙提议跟武玄清去花海里野餐下午茶时，武玄清还是没有勇气提。
    临出门时，武玄清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告诫自己：“最晚明天，周日的下午，两人会离开花田村，那是自己最后的坦白时机。武玄清，请你遵守自己定下的誓言，要在明天天黑之前，告诉阿熙真相。”
    “四月？”赵熙的声音自门口处传来，“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么？”
    “来了！”武玄清拍了拍自己的脸，好似再次提醒自己。
    芍药花海里起风了，淡淡的花香萦绕在村落的每一个角落。
    赵熙不疾不徐走在前面，享受着惬意的午后时光，“四月，你去过若水古镇么？”
    “没有诶，不过听说过。”武玄清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花香，整个人轻松下来。
    “我刷到过好几次，不过太远了，我爸妈没时间陪我去，又不许我自己去。那里的灰墙古建，小桥流水，都是我喜欢的，还有个汉服博物馆，那可是拍汉服照的天堂啊。”赵熙的声音里都充满向往，“等放暑假了，咱两一起去？”
    “暑假？”武玄清看着远处山间的点点新绿，肯定回答：“好啊，夏天应该不远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芍药花海间的狭窄草坪，赵熙铺了个野餐垫，拿出自己精心准备的饮品、水果、零食，将野餐垫摆了一半，颇有情调。
    “阿熙，你是什么宝藏少女？”武玄清坐在一边，静静看着赵熙忙前忙后，忽生一种不舍。她担心待自己跟阿熙坦白后，她们的关系很可能不会回到现在这样的状态。
    “嗯？”赵熙笑容灿烂地看向武玄清。
    “能被你这样照顾，是得了什么上天的眷顾啊……”武玄清声音淡淡的，仿佛是在叹息，又仿佛是在总结着即将到来的遗憾。
    “好好说话！”赵熙故意挤眉弄眼地白了武玄清一眼。
    武玄清莞尔一笑，整个人躺在野餐垫上，望着天空，“这个角度真好啊，阿熙，你也快来。”
    “看天么？”赵熙问。
    “看芍药啊。”武玄清补充着：“你躺过来就知道了。这个角度，刚好仰望着芍药，陷入到芍药花海里。”
    赵熙沿着武玄清也躺在野餐垫上，她用胳膊垫在脑袋下，欣赏着芍药，“确实不错啊。”
    红色、白色、粉色相间的芍药花海里，两个女孩朝着同一个方向躺在满是白色小花装饰的野餐垫上，一时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起了，吹散了云朵。
    花瓣颤颤，粉香飘散，不知是什么鸟，仿佛感知了这样美好午后的空挡，适时地吟唱了一曲清灵的鸟鸣乐。
    那乐声传得远了，碰见了山峦，又依依不舍地回荡了几分，悠悠绕绕落在山间，落在芍药花蕊里。
    不知怎么，享受着这一切的两个女孩都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武玄清感知到了冷风，先醒了过来，她无奈一笑，没想到两个人赏花赏景竟然赏睡着了。
    太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云朵，武玄清知道，要下雨了。
    所以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她想。
    武玄清推了一下赵熙，低声轻唤：“阿熙？醒醒。”
    赵熙没有动，她呼吸沉稳，睡得正香。
    武玄清不舍地深深嗅了一口空气，说了一句：“有人说每个地方的风都有独特的味道，这个花海的味道，是阿熙的。”
    她转头看见身边女孩平和的睡姿，那张涉世未深的脸上带着独有的纯真，那样满心待人的模样，是武玄清自问做不到也不曾有过的真诚。
    她的眼睛再挪不开了，而后，整个人俯身，慢慢朝着赵熙的脸颊贴过去。
    一点点靠近，直至那个人，那双眸子，那个唇，都近在咫尺。
    武玄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任凭自己的心意随处游荡，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你只管凭心而去，不论走到哪里，都不后悔。”
    她的唇在即将碰到另一处柔软时，忽然停了下来。武玄清睁开眼睛，眼眸里起了一层水汽，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她的手移了上来，掌心遮住了自己的双眼，而后唇颤颤地落在了赵熙的脸颊上。
    只一下，就起开。如点水的蜻蜓，并不眷恋池塘，只要触碰了水面，就得到了滋润和满足。
    就在武玄清起身的同一时间，赵熙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武玄清。
    四目相交间，武玄清眼中扫过惊呆，慌乱，而后是不后悔的坚定。
    而赵熙，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方才被亲过的脸颊，看向武玄清，“我怎么睡着了？”
    武玄清如获大赦，语无伦次，“啊，是啊。睡着了。”
    赵熙爬起来，仰头看天，手还落在脸颊上，试图去找寻梦中一下诡异的冰冰凉凉的感觉，“这是？”
    “怎么了？”武玄清试探着问。
    “下雨了！”赵熙看向头上密实的云朵。
    “……”武玄清也抬起头，看向天空，果然就感觉到雨点打落在脸上，有着冰冰凉凉的触感，“竟然……下雨了。”
    “快跑啊！”赵熙忽然笑出声来，一股脑卷起野餐垫，而后拉着武玄清在芍药花田里跑了起来。
    若有浪漫，至多如此吧，武玄清在心底感慨着。她牵着我的手跑过芍药花海，柔风细雨为我们作证，那些偶然，遇见，相知，陪伴，如雨滴，如花瓣，都细碎地填补着生命里遗憾的罅隙……
    回到客栈里，李依然喊住两人：“我姑姑说要登记身份证的，她方才忙忘了。”
    赵熙笑着举了举野餐的东西：“我放这些放房间，顺便去拿身份证。”赵熙转身就走。
    “我的给你。”武玄清在口袋里掏出身份证，递给了李依然。
    空空的口袋里，只放了这么一个东西，武玄清好似时刻在准备着，勇敢地走出这一步来。
    她知道，她与阿熙的关系，一如此时此刻光景、对的时候，不多了。她快步朝着房间走去，“等会我过来拿。”

 第15章

    接过身份证的李依然并没有看，直接倒扣在了办理入住的机器上。正在这时，电话响起，李依然冲着后厨喊：“姑姑？姑姑，电话。”
    只听姑姑的声音带着轰隆隆的抽油烟机的声音传来，“你接一下，应该是预定的客人要到了！”
    李依然接起电话，沟通着客栈预定事宜。
    等武玄清回到房间时，赵熙已经不在。她猜，李依然应该已经看见了自己的身份证，并且将自己的本名叫“武玄清”的事情告诉了赵熙。
    也许此时此刻的赵熙在惊讶，或许在愤怒，觉得自己骗了她。
    武玄清看向自己并未打开的行李背包，拎在手里，随后走出房间。她喜欢逃避，也习惯于逃避，这一次，也一样。
    客栈的大堂里，李依然放下电话时，赵熙刚好走过来，将身份证递给李依然。
    李依然触碰鼠标，电脑屏幕亮起，在看见机器上的身份证在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李依然倒吸一口冷气，近乎是喊了出来：“武玄清？！”
    “什么？”赵熙吃惊看向李依然。
    李依然将武玄清的身份证照片面翻过去给赵熙看，“你别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四月的本名是武玄清。”
    “你说什么？”赵熙惊讶地一字一顿，随后接过武玄清的身份证，将每一个字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后才哭笑不得总结道：“我，我是真的不知道。”
    李依然不可置信地感叹道:“阿熙，这么搞笑的么？我不信世上有这样的巧合！是你已经开始报复计划了么？”
    赵熙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忽然觉得好笑，她带着自嘲的语气，打趣道：“对，我要找到武玄清，先认识，后闺蜜，再深入敌军搅黄她的新恋情。”
    一墙之隔的过道，武玄清绕开客栈大堂朝着外面走去，不偏不倚，在她路过时，隔着并不密封的墙壁，听见了赵熙说的这句话：“对，我要找到武玄清，先认识，后闺蜜，再深入敌军搅黄她的新恋情。”
    武玄清脸色变得死寂，眼神坚定，迈着大步离开。
    第13章 谈什么？谈恋爱啊
    李依然翻了个白眼：“阿熙，你是什么性格我不知道么？既然你知道了四月是李依然，你才不会伤害她。”
    “就……没想到我和她竟然这么有缘分。”赵熙笑了笑，将武玄清的身份证握在手里，“那些都是闹着玩的话，我当然和她做朋友了，而且她没有男朋友，我不会做坏事的。”
    “我实在不理解，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李依然拿出手机，翻看照片，沉思着：“之前是我弄错了武玄清的照片。那你哥呢？我觉得四月不像那种会利用你哥的人。倒不是我马后炮，而是我觉得四月和你哥，完全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去问问四月。”赵熙转身就走，她十分坚定，这其中一定搞错了什么，“但凡两人相识，肯定是我哥一厢情愿。”
    李依然忽然灵光一闪，“别走啊！来，‘掉水里先救谁’的极限二选一，如果在你哥和四月之间，只能救一个，你……”
    “我选四月啊！还用问？！”赵熙近乎跑了起来，朝着房间而去。
    原本赵熙还带着些许惊讶、惊喜，她想着看见武玄清的时候，先卖个关子，让武玄清自己猜猜看，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潜藏的缘分，没想到这样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因为当赵熙推开房门时，发现武玄清和她的行李都不见了。
    为什么？又一次不告而别呢？
    赵熙的精气神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她六神无主地开站在门口。夕阳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一如她的疑惑，很长，很长。
    不知道赵熙发了多久的呆，天色暗了下来，那层笼罩在她头上的怀疑也渐渐清晰起来。
    会不会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四月就知道自己在找武玄清的事情，四月故意隐瞒了真实姓名，就是想看自己到底要对她做什么？
    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两次出来玩，四月总是会忽然不告而别。因为她生气了，因为她对自己不满意了。可她不满意的是什么呢？思考到了这里，赵熙觉得自己猜不下去了。因为她自认在同四月做朋友这件事情上，自己从一而终是真诚的。
    不，她不能再这么胡思乱想了，既然有疑问，为什么不去问呢？
    赵熙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都收拾好，跟李依然告别，而后打了车，直奔武玄清的家里。
    在路上，赵熙给武玄清打了好几通电话，全部都被武玄清挂断。
    赵熙打开微信，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不解、她的愤怒都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可在点了【按住说话】的按键时，她忽然觉得自己不该发脾气，于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你去哪了？”
    另一头，武玄清挂断了赵熙的好几通电话，又点开了赵熙的那一句“你去哪儿”。
    她反反复复听了不知道多少遍，越听心里越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
    武玄清拿了一个保鲜袋，打开冰箱冷冻室，用冰铲将冷藏柜里头的冰块装铲到保鲜袋里。
    冰块和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又刺耳，清脆的是让武玄清想起了某个夜晚，遇见阿熙那天，阿熙拿给她的拿袋子防烫伤的冰块，刺耳的是，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阿熙的算计，也是利用。
    在那次赵熙喝醉酒的时候，武玄清逗着她说出实话，那时候的武玄清自信自己才不会被小姑娘的恶作剧所影响，她能处理好这其中的变化，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时候的阿熙并不知道四月就是武玄清。
    可今天不一样了，赵熙已经知道四月就是武玄清，她却还坚持的之前的想法，要去报复。所以自己于阿熙而言，到底算什么呢？
    入夜的时候，武玄清的门被人砸响了。武玄清烦躁地打开门，“有门铃，没看见么？”抬头就见赵熙一脸气冲冲地看向自己。
    “你到底什么意思？”赵熙脱口而出。同时，她抬手撑住门，因为以她对武玄清的理解，武玄清很有可能一摔门，将自己锁在外面。
    “没什么意思。”武玄清松开手，没有去关门，径直朝着房间走去。
    赵熙跟上。
    武玄清来到卧室，在衣柜里的保温酒柜里取了一瓶红酒，一脸满不在乎地慢慢开着酒。
    她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红酒，如在鉴赏艺术品一样查看着红酒上的标签，而后拿出刀，优雅地将瓶塞上的外包装滑了一圈，而后将包装取下。
    她继续回答着方才赵熙的问题，“没什么意思，就是不想和你朋友了，不行么？”
    武玄清拿出电动开酒器，放在瓶塞上，利落地将木塞取出，扔到桌子上，看向赵熙。
    “四月，你到底怎么了？”赵熙将武玄清的身份证从口袋里取出来，放到武玄清面前，“我才知道，你叫武玄清。”
    “是啊，我叫武玄清，怎么了？”武玄清拿出酒杯，倒了一点红酒，摇晃着酒杯，“赵熙，这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不是你一直在找我么？”
    “你能不能别总不辞而别！”赵熙明显生气了，喊了出来。
    武玄清越是表现得无所谓，赵熙越是生气。
    原本在来的路上，赵熙已经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设，她想好了，一定要耐心地好好跟武玄清谈，绝不生气。不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都要尽力挽留这段友谊。
    可想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比如眼下，她做不到冷静。
    可为什么这么暴怒，赵熙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
    “你为什么总是跑？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么？”赵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已来到了一而再再而衰的尽头。
    “因为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赵熙。还不明白么？”武玄清伸手打落赵熙手里自己的身份证，身份证落在桌子上，发出仿佛能撕裂现实的响声。
    赵熙被这个动静吓到了，她的声音已经变得带些乞求，因她很确定，自己不想失去四月，也不想和四月吵架，“我是想说……”
    “我在喝酒呢，”武玄清打断了赵熙，眼中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如同看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一样：“你能别再找我了么？”
    赵熙觉得自己将姿态放的足够低了，她没想到武玄清竟然如此决绝，一时间气恼冲上头，“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问，一个人就走了？咱们不是朋友么？有什么事情你说啊，一走了之，能解决什么问题？”
    武玄清不回答，就这么看着赵熙抓狂、生气。而后，旁若无人地小酌了一口红酒。
    赵熙见她不说话，语气淡了下来，“咱们谈谈。”
    “谈什么？”武玄清觉得好笑，嘴角一勾，扬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诡笑。那原本就红润的唇色被红酒镀了一层光亮，越发水润，可那笑却初露狰狞。那才是她武玄清本来就该有性格底色。
    她一步一步朝着赵熙走去，像是看准了猎物的豹子，试探着，欣赏着猎物，最终，在赵熙面前停了脚步。

 第16章

    两人之间只有一步之遥。
    “你说。你说什么，做什么都行。”赵熙以为武玄清决定对自己敞开心扉了。
    谁料武玄清闷笑了一声，而后猝不及防地说了一句：“谈恋爱啊。”
    赵熙还没反应过来这四个字什么意思，武玄清就如敏捷的精灵一般，瞬间贴到赵熙唇上，亲了一下赵熙的唇。
    被红酒润过的双唇极具柔软和魅惑的氛围，灵动地触碰在少女粉嫩的双唇上，不是点了一下，是轻轻压了一下。
    赵熙的双眼瞬间瞪大，手足无措地好似中了木头人的诅咒一般，浑身都不得自在。
    一时间，她竟然忘乎所以闭上了眼睛。
    她不确定这是一种趋近于“装死”的逃避，还是一种想要继续的“喜爱”。而下一秒，赵熙又本能地睁开了眼睛。
    “你……我……不是。”赵熙语无伦次，她适当地停顿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已经僵掉的语言表达能力，“……等会儿，什么情况？”
    在电光火石间的吻发生的过程中，武玄清的手里还捏着红酒杯。
    她向后退了一步，故作毫不在意地打量着赵熙，说着自认为足够伤害阿熙的话：“手是你主动牵的，拥抱是你主动给的，出游也是你主动约我的，是你主动对我好的，阿熙。”
    见赵熙还在一脸迷茫的状态里，武玄清继续道：“我告诉过你了，别再来找我的，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这些话，能伤害到动心的人，可根本伤害不到没东西的人。这是武玄清始料不及也不会懂的。
    赵熙眨了眨眼，“你不是曾经喜欢我哥？”
    武玄清冷笑一声，“你哥是谁？”
    “赵扬。”
    “我不认识。”
    赵熙揉着脑袋，回想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弄错了的时候，忽觉自己的后脖颈被勾上了一个冰冰凉凉的手腕。赵熙的身体本能一抖，她看向始作俑者的武玄清。
    武玄清带着一股无名的怒火和怒意，将自己此前压抑的情感尽数释放出来，她故作浪荡地勾住赵熙的脖子，试图做出一副要继续接吻的样子，说着暧昧又轻薄的情话：“你抱我，贴我，粘人撩人的时候也没犹豫啊？现在说弄错了？晚了哦。钓我就好好钓，你干什么呢？”
    “我……我没有……”赵熙想说，我没有钓你的意思啊。她想想，不对，“我不知道你喜欢女的啊。”
    “现在知道了。”武玄清帮她肯定着。她借着酒意，闭上了眼睛，仰头朝着赵熙吻去。
    赵熙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梦里，眼下的信息量太大，大到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停止了思考。
    她一把推开武玄清，“不对，不对。”一定是弄错了，到底是哪里弄错了。这样不对！
    她要去问问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跨大步跑出了房门。
    看着近乎是落荒而逃的赵熙，武玄清鄙夷地笑了一声，而后将酒杯里的红酒喝尽了，看向门口。
    房门都没来得及关，透过开着的缝隙，只能看见漆黑的楼道，一如武玄清现在的心情。
    “这次是你先逃走的啊……”武玄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缓缓地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无助地蜷缩在一起。
    她打卡手机页面，将赵熙的微信删除好友，手机号拉黑，自言自语道：“咱们扯平了。”
    第14章 我私以为这也是治你的药
    郊区的别墅里，武玄清推开家门，就看见继母霍美琪穿着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左手抱胸，右手举着烟，寂寞地看着烟灰掉落。
    武玄清心情不好，没打算说话。不过她手里拉着的行李动静不小，打破了夜里的平静。
    霍美琪没有回头，将燃了一半的烟丢到阳台上的放着鲜花的水盆里。烟遇到水熄灭，一道白烟象征着它的使命结束。“四月，回来了？”
    “嗯。琪姐。”武玄清应了一声。
    “不租房了？”霍美琪觉得自己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回家了，再不走了？”
    “不租了。”武玄清说:“我爸不是安排好了么？我听他的。”
    霍美琪点点头，转身看向武玄清，“如果你妈妈还清醒，我觉得她一定希望你可以接受做手术，好起来，以后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还是不想冒着生命危险做手术。我是答应他，出国留学的事。总归他早就安排好了。”
    “你能听他的话了，我觉得是好事。也许有一天，你会感谢他。”
    正在这时，家里阿姨拿着一个纸袋走过来：“四月，你上次让我干洗的衣服，我取回来了。那个老板不会做生意呀，一直说这个材质不用干洗，不接单的。我说了这是很重要的衣服，他勉强答应，又不肯往前排队，一直到了今天去，才取回来哒。”
    “好，谢谢阿姨。”四月接过纸袋，瞥了一样，是第一次和赵熙见面时，赵熙披在自己身上的那件卫衣。武玄清推着行李箱，坐电梯上楼。
    卧室里，武玄清坐在床上，将那件卫衣从纸袋里拿出来。
    她的脸，贴在衣服上，蹭了蹭，眼前回放着与阿熙的点点滴滴，不知怎么，就觉得心里委屈极了。明明是阿熙主动闯进自己的世界的，是她扰乱了自己原本平静的心，她凭什么跑啊。
    武玄清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她的手用劲儿地抹去眼泪，又觉得生气。
    她起身，将那件卫衣丢进了垃圾桶里，那种干脆和决绝，一如自己要在这一刻，同此前的种种切割。
    离开北京那一天，武玄清头也不回地离开家。司机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打开车门，武玄清上车，车缓缓驶离。
    还没离开家门口的那条街，一辆车迎面驶来的车挡在面前，车门打开，武耀拿着一个袋子，跑了出来。
    “姐，你怎么说走就走？这么着急，都不能等我回来吃个饭么？”武耀抱怨着站在武玄清的车门前。
    武玄清没有开车门的意思，车窗落下，露出她冷冰冰的脸，“你要是真念姐弟情谊，随时可以去看我啊。何必戏这么多，跑来拦车？”
    “诶！武玄清！”武耀又气又想笑，“你怎么又变这样了？前一段不是挺温柔的么？你受什么刺激了？”
    “有事说事，别人身攻击。”武玄清说。
    “明明是你人身攻击我啊，真的是，亏我还……”武耀这时想起手里的袋子，丢给武玄清，“拿好你的药！”
    “谢谢啊。”武玄清没想到弟弟还记得自己每天需要吃药，还记得帮自己拿药。她打开袋子，除了自己吃的药以外，还有一个冰块杯。武玄清看着里面的冰块，一脸不解看向武耀，“这……”
    “我刚才顶着烈日去便利店买的，三块钱一杯。”
    “买它做什么？！”
    “我看你时常举着一个冰块杯子来回晃荡，我私以为这也是治你的药。”武耀笑了起来，手伸到车里，捏了一下武玄清的肩膀，“姐，保重啊。”
    弟弟从来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武玄清以为。可这样事事不关心的人，都发现，盛着冰块的杯，是药。他说，我私以为这也是治你的药。
    药是冰块么？是装冰块的杯子么？武玄清比谁都清楚。
    她叹了口气，对司机说：“叔，回家。我有个东西忘记拿了。”
    “是你的良心么？”武耀打趣，也快步上了车，“一起吃个饭再走嘛，着什么急？飞机餐能有阿姨做饭好吃？真的是！”
    家门口，武玄清下车，疯狂跑回家，跑到卧室里，将垃圾桶里的那件卫衣抓起来，拍了拍，而后，穿在了身上。
    武耀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时，就看见姐姐穿着那件难看的卫衣，从电梯里走出来，“姐，你捂痱子呢？热不热？”
    武玄清瞪了武耀一眼，拉上拉链，紧紧地抱住了衣服。
    武耀见姐姐头也不回，“诶？怎么回事？不吃饭啊？”
    武玄清：“走了。”
    “真有病！”武耀气得站起来。自己一听说姐姐要出国，疯狂跑回家，就这么热脸贴冷屁股。他气得跳脚骂了起来，“带好你的冰块，你的丑卫衣，拜拜！”
    *
    夜里，辗转反侧了几个小时的赵熙终于睡着了。
    “我不知道你喜欢女的啊。我没有钓你的意思啊。”赵熙吃惊看向武玄清，她想为自己辩解。
    “现在知道了。”武玄清帮她肯定着。她接着酒意，闭上了眼睛，仰头朝着赵熙吻去。
    赵熙点点头，“我知道了。”
    武玄清睁开眼睛，有些意想不到赵熙的反应，“那你想怎么样？”
    赵熙捏住了武玄清的下巴，试探着，慢慢地，将唇贴在了武玄清的唇上。原来接吻的触感是这样的。然后呢？赵熙在心里自问，接下来要怎么接吻呢？
    忽然一声巨响，卧室里的赵熙掉在地上。“哎呀！”
    赵熙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她摸了摸额头，一层冷汗。方才梦里的恐惧远比浑身的疼痛感觉还要强烈。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在梦里，主动吻了武玄清。

 第17章

    她爬起来，坐在地板上，靠着床，双膝蜷缩，双手抱住膝盖，慌张地自言自语：“我到底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敲门声响起，是哥哥赵扬。“阿熙，没事吧？”
    “哥？”赵熙爬起来，如遇见指路明灯一样跑过去，推开门，“你终于回来了。”
    赵扬都没来得及换鞋，就听见“嗙”一声，接着是妹妹的尖叫声，就快步跑到赵熙卧室前敲门，“你掉地上了？做噩梦了？”
    “嗯。”赵熙从懵中醒过来，“这不是重点。”
    “啊？那什么是重点？妈今天给我疯狂打电话，说你找我。到底怎么了？”
    “哥，你女朋友，就是害你失恋的人叫什么？”
    “啊？”赵扬没明白怎么突然有这个问题，但是仍旧诚实回答，“林安安。怎么了？”
    “你认识武玄清么？”
    “不认识啊。怎么了？”
    赵熙愣在一旁，“完了，真的是我弄错了。”
    “弄错了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赵扬的不解达到了极点。
    “没事。”
    赵扬给赵熙倒了一杯水，“你跟哥说实话，这个武玄清是谁，是欺负你了么？”
    “哥，我做错事了，怎么办。但是她，她也惹我生气了，她也报复回来了。”赵熙不自觉地摸了摸唇。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赵扬说：“但是一码归一码。你错了，你就要道歉。即便她报复过了，我觉得还是要把事情说清楚。哪怕她报复完了，不会再同你道歉了，起码你心里的那道坎儿过去了。不要让自己有遗憾，也不要难为自己嘛。”
    赵熙并没有跟赵扬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哥哥却清楚地说明白了她迷茫之处。也许自己是当局者迷。她看向哥哥。
    “勇敢面对吧。”赵扬解释，“不然，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会一直纠结这件事，不断地内耗自己。”
    “嗯嗯。”赵熙疯狂点头，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于是推着哥哥走，“你快去睡觉吧！”
    “好了？”赵扬有点摸不到头脑，“女孩子这么情绪化么？”
    赵熙已经跑回了卧室，她打开微信，给武玄清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打开微信给武玄清打电话，微信跳出提示，“对方还不是你的好友加好友聊天。”
    “她，她把我删了？”赵熙吃惊道。
    她继续打了好几通电话，才反应过来，“所以，手机号也拉黑了？”
    赵熙打开衣柜，换衣服出门，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再说：“我要去找她。”直到她走到家门口，看见墙上的钟表，才发现，眼下是凌晨三点钟。
    她默默走回房间，煎熬地躺在床上，等着天亮。
    早上八点，赵熙没有吃早饭，直接打车到了在武玄清租的房子楼下。
    她走到武玄清家门口，发现门开着。
    赵熙敲门：“四月？”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我是房东，你找这里的租户？”
    “是，她人呢？”赵熙问。
    “她退租了。她说什么都不要，我这不来收拾了？”房东打量着赵熙，看出来她也是个学生，就问：“你要租么？”
    “不要。”赵熙说。
    “我跟你说我的房子很好出租的，今天约了好几个看房子的呢。”房东有些得意地说。
    赵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找武玄清道歉，她走了两步，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心里委屈极了。
    房东看着赵熙那委屈模样，猜想这小姑娘要么被人骗了感情，要么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她怕惹事上身，不敢出声。于是快速开始收拾武玄清留下的东西。
    武玄清将日常用品都留下了，拿走了所有的私人物品。衣柜里的酒柜，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丢下的。
    房东将酒柜搬出房间，自言自语，“酒这东西，来路不明不敢喝。抬到楼下吧，看看哪个收废品的能收。”
    赵熙听见声音，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武玄清每次喝酒时的那个酒柜。她起身走过去，问：“我能带走么？”
    “你带走，喝出毛病我可不负责的。”房东谨慎道：“这东西我丢到门口了，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好。我在找她，若是我还能找到她，我会还给她。”赵熙艰难地抱着酒柜朝着电梯间走去，她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带给她很多美好回忆的地方。
    电梯门徐徐关上，她知道，若是那个人已经不再了，这里，就于她没有任何意义了。
    另一头，机场里。
    武玄清穿着赵熙的卫衣，将冰杯里的冰块倒进一个透明的袋子里，她的身边，是打开了五六个冰杯的包装。
    那些冰块被她隔着塑料袋，捏在手里，*指尖被冻得微红。她仰头看着窗外，绝望地好似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登机提示音，提醒着她该登机了，提醒她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她才起身，将冰袋扔到垃圾桶里。她嘴里喃喃着：“这里，于我，没有任何意义了。”
    第15章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确是我的答案
    两年后。
    帝都的六月，只在一场雨之后，就入了夏，万物疯长，烈日蝉鸣。
    周五下班后的赵熙，拖着疲惫的身子，懒洋洋地打开家门，一如行尸走肉一般，换着拖鞋。
    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的赵河东听见门声，从厨房里走出来，开心看向女儿：“阿熙！猜猜爸爸今天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赵熙疲惫地毫无表情，脑子都转不动了，懵逼看向爸爸，努力想要去接住赵河东的示好，“……好吃的，啥？”
    “哎呀！这哪是上班啊，这是入魔教了么？怎么人都废了？”赵河东喊着柳月：“老婆你快来看，闺女咋成这狗样了？”
    柳月嫌弃地白了一眼柳河东，走到门口，捏了捏赵熙的肩膀，“我们当年上班，每天下班都可开心了。现在上班咋这么累呢？我可怜的大宝贝！”
    “哎，年轻人嘛，不都这样？！要拼搏！”赵河东举起锅铲，试着给女儿打气：“阿熙，爸爸今天给你做红烧鱼！”
    柳月推着赵熙到冰箱前，拿出冰镇可乐，“给你续命的神仙逍遥水也冰好了。”
    赵熙生无可恋冲着父母点头：“好的，妈妈。好的，爸爸。”
    “天啊？你这小脸色怎么这不好啊？”柳月端详着赵熙。
    “妈妈——”赵熙带着哭音，“上班好累又好无聊啊。”
    “额……”柳月安慰着：“累……能学到东西就行，咱们不指望赚钱，就是学习嘛。无聊的话，上班的乐趣，得自己找啊。”
    “应该是你还在实习期，所以大家不敢给你什么重要的活儿，打杂琐碎的事情就是会消耗时间的同时，还令人疲惫。等你入职就好了，没有什么成功是一蹴而就的，才上班，要有斗志。升职、加薪！”赵河东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厨房，端着红烧鱼走出来，“对了，阿熙，说了什么时候正式入职？”
    “人资经理说，7月开始就是正式入职了。”赵熙无力回答着。
    “你们夫妻忒夸张了点儿吧，好像就你家孩子上班辛苦一样。别把阿熙惯坏了！”哥哥赵扬从卧室里走出来，一屁股坐在餐桌边，问赵熙：“毕业典礼哪天？”
    赵熙：“6月28日。”
    赵扬接过柳月手里的筷子和碗，开始在餐桌上摆放，还不忘点头回应着：“放心，我肯定去。”
    “哈？”赵熙不记得自己邀请过哥哥。
    赵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毕业典礼那天，你还去了呢。我当时就觉得我妹妹长大了，想着等你毕业的时候，我一定请假到场，见证你人生重要时刻。”
    “哥，你想多了，我不是去看你的，”赵熙的声音变小了，如实回答：“我是想去看四月有没有参加毕业典礼。”
    “四月……怎么有点耳熟呢？”赵扬陷入沉思，“对哦，不是你的什么朋友？后来呢？好久没听你提过了。”
    赵熙没回答，默默拧开可乐，倒了一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
    赵扬一脸嫌弃，“爸，妈，你们看妹妹这幅死样子，一问这个，就跟失恋了一样。”
    柳月和赵河东互相对视了一样，对着赵扬使了个眼色。柳月：“吃饭，吃饭吧。”
    夏天日长，吃过晚饭，天还没黑。
    赵熙看见爸妈已经坐在客厅看电视，知道自己将被拷问是否有对象、什么时候谈恋爱、没有合适的同事等“夺命连环”问题，于是决定逃避。“妈，我约了依然去逛街，走了哦。”
    卧室里的赵扬听见动静，摘了打游戏耳机，探出头来：“别去酒吧！不许喝酒！早点回来！”
    “你怎么比爸还像个老头？”赵熙鄙夷地回答。
    赵熙和李依然约好去逛一家新开的潮玩店，商场离家里不远，她打算溜达着走过去。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晚风微凉，吹了过来。跟着晚风一起袭来的，还有如水的回忆。

 第18章

    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她找不到武玄清了。而后，赵熙足足找了一个月。
    凑巧的是，她去沈念的花店找过沈念，可没有一次遇见过沈念。后来赵熙明白了，也许沈念是故意在躲着自己。于是赵熙坚持每天都去找沈念，只要一下课，她就往沈念的花店去。过了一个星期，沈念终于出现了。
    那天沈念跟赵熙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坚持。”
    赵熙知道这个“坚持”指的什么意思，问：“她呢？”
    沈念：“出国了。”
    赵熙眼眶含泪：“所以是她，不让你告诉我的。对么？”
    沈念没说话，可又好似回答了赵熙的问题。
    “为什么啊？”赵熙觉得委屈，眼泪落了下来。
    沈念看着哭得伤心无比的赵熙，拍着赵熙的后背，安慰着：“她家里有别的安排，她只能走。也许……也许过几年，你们就都好了。”
    “怎么好？”是要相忘于江湖的那种“好”么？或者，还有别的“好”吗？赵熙不知道自己还能期待什么几年后变好的东西，她指觉得眼下的自己糟糕透顶。犹如自己脑袋里的潘多拉盒子被人打开了，而那个人带着钥匙，逃走了。赵熙泪眼朦胧地看着沈念，“老板姐姐，你知道么？她，她总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啊。”
    后来沈念没有再说什么关于武玄清的话，只是安慰赵熙，一切都会过去的……
    *
    商场里，赵熙和李依然一边看着各类盲盒，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她欠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赵熙说着。她没有跟李依然隐瞒自己和武玄清不欢而散的事情，不过，她隐藏了接吻的那一段。
    “那你想过，如果她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要解释什么？”李依然问。
    “哪怕不做朋友呢，但是不要曲解我。”这个问题，赵熙已经想过无数遍了。
    “这不是个答案，因为没有解决问题。”李依然说：“你的解释，应该围绕一个问题，她说了，她喜欢女生。那你会跟她在一起么？”
    “一开始，我想这个问题，是觉得不知道。”赵熙诚恳回答。
    李依然看向赵熙，她试图帮赵熙捋清情感，“你看，你是拒绝的。那你何必再招惹她？一如后来武玄清的处理方法，果断分开，这样也不会尴尬了。”
    “可后来，我很难过。”赵熙心里闷闷不乐。
    “难过？这也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但却是我的答案。”赵熙知道，自己很痛苦，那种痛苦的感觉，远甚于失恋。
    李依然叹了口气，这两年，她们曾无数次提起过武玄清，可每一次聊天都无疾而终，因为话题的主人，已经消失在她们的世界里了。也许，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阿熙，你说世界多大啊，我们每一天都会遇到那么多的人，不论是朋友、家人、恋人，一旦走了分叉路，再相遇的可能多渺小啊。有时候我觉得，咱们是要往前看的。”
    “我知道，时间会冲淡一切的。只要时间足够长，我总会忘了她的。也许某天偶然想起来，会形容她：那不过是小时候曾经的玩伴罢了。”赵熙深呼吸，试图用这样的话说服自己，但是明显失败了，她骂了一句，“道理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放不下。”
    李依然被逗笑，“行吧行吧，放不下就放不下。你又不是得到高僧，参悟一切才懂得放下。你，就该敢爱敢恨的。因为你是阿熙啊。”
    “确实恨啊。”赵熙喃喃自语，“这个坏胚，打开了我心底的邪恶，就这么跑了。”
    “你快看那个！”李依然尖叫起来，“就是那个限量版盲盒！快去抢！”
    “分头行动，我去收银台排队！”赵熙从爱恨情仇里抽身，还好，她还有对生活的热爱。
    因为潮玩店第一天开业，不多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开始限制人流进入店铺。赵熙和李依然抢先一步买到了想要的盲盒，而后打算再看看别的，两人开始走马观花在各类产品前穿梭。
    “赵熙？！”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肖凯？”赵熙看过去，是大学同学肖凯。那个曾经对赵熙示好，而后又快速飞奔向别人的男同学。
    肖凯惊喜看向赵熙，“这么巧？这也太巧了吧？”
    李依然走过来，看着肖凯，眼前一亮。李依然心里盘算，赵熙并不是真的喜欢女生，只是她没有遇到一个合适的恋人，而对武玄清产生了一种暧昧的情愫。李依然去跟肖凯打招呼，想着不如撮合一下两人。遇到下一个，才会放下上一个，这个理论，起码在买盲盒的事情上是正确的。李依然想，也许男人和盲盒差不多，万一可以帮赵熙“放下”武玄清呢？
    三人走出潮玩店，在一家咖啡厅坐下，聊起了毕业后的打算。虽然还没有举办毕业典礼，但是因为大四开始很多人就离校实习了，他们三人其实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因着同学情分，聊得颇为感慨，而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临分开时，肖凯还约两人，说有时间一起看电影。
    肖凯走后，李依然一脸八卦看向赵熙：“你听出来了么？”
    “什么？”赵熙全程心不在焉。
    “肖凯是单身啊！其实他，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赵熙看向李依然，愣了一妙，而后忽然顿悟，目光坚定地说：“哦，你想和他在一起？你放心，我没关系的，我一点儿也不会在意的。祝福你们！”
    “你疯了么？我有男朋友啊！”李依然大喊出来。她气得半死，使劲儿推了赵熙的脑袋：“你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啊？赵熙，你的脑子呢？被狗叼走了么？”
    赵熙认真地摸了摸脑袋，忽然眼前就浮现了武玄清的样子。她怅然若失道：“被狗叼走了吧。”
    李依然在微信里给肖凯发消息：【你还想追阿熙？】
    肖凯：【哈哈，这么明显嘛？确实，还想追她。】
    李依然：【我帮你。给我点时间，我来想想办法。】
    肖凯：【多谢老同学，靠你了。】
    赵熙百无聊赖地看向夜色，等着李依然发完短信再走。她总觉得背后有人看她，于是猛地转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李依然发现了赵熙疑神疑鬼的回头，“怎么了？”
    “没有人啊。”
    “对啊，就是没有人啊。”李依然回复。
    赵熙小声嘀咕：“一定是我最近睡得不好，产生幻觉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加班了。”
    等赵熙和李依然离开后，角落里，闪现出一个人影，呆呆地看着赵熙的背影……
    第16章 我为什么要等她？
    一周后，赵熙收到了李依然约看电影的消息，说是她公司送的赠票。两人约好周日晚上见面。
    电影院里，赵熙看着不断崩出的爆米花在发呆。
    总有一盏亮着的暖黄色灯光，是留给爆米花的。赵熙还没看见李依然，就先买了一桶爆米花，好像看电影最不该辜负的是爆米花，不是电影和看电影的人。因为电影和陪你一起看电影的人，常常会令人失望，可爆米花不会。
    这一天，陪赵熙看电影的人，就让她失望了。
    因为在电影即将开场时，赵熙看见的人不是李依然，而是肖凯。
    看见肖凯那一瞬间，赵熙明显面色变了，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依然呢？”
    肖凯面带笑容，“哦，她说有事来不了，不想浪费，所以就把她的电影票给我了。”
    赵熙想着，既然肖凯也没挑明，那不如就维持普通同学的关系，她开始与肖凯做切割，“这个电影我是真的想看。你可以不用陪我的，没关系。”
    肖凯将手里的奶茶递给赵熙，故作风趣道：“说实话，我是真的想看这个电影。”
    “哦。那就看电影。”赵熙重复着自己的目的，也向肖凯强化着此次的看电影的本质。显然没法将人赶走了，赵熙只好接过奶茶，别过头去，自顾自喝了起来。
    肖凯显得很活泼，一直找着话题。赵熙从不疑，肖凯本来就是阳光爱说笑的性格，可能从前自己还会多看几眼，不过现在她完全提不起任何兴趣。赵熙出于礼貌，尴尬地应和着肖凯。
    赵熙不想让肖凯误会两人有超越“普通同学”以外的任何关系，于是全程都没有和肖凯有过多的眼神交流。她的目光四处乱看，如在找着能在混沌世界里救她出泥潭的神。
    直到一件浅灰色的卫衣映入眼帘，赵熙觉得有点眼熟，她放下手里的爆米花和奶茶，一步一看地朝着人群中那个带着帽子的“卫衣”走去。于此同时，她的心脏仿佛要迎来一场地震，震源开始要晃动，将心里的山川河流、往昔今日都镇得七荤八素，不得安宁。
    因为那个“卫衣”的影子，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那个人，这两年间，曾无数次出现在赵熙的梦里。
    她的腿迈大了步子，而后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第19章

    拥挤的人群中，那件“卫衣”不知怎么就消失了。
    赵熙追啊，追啊，渐渐地远离了人群，一直跑到了商场外露天的广场。
    那侧的广场正在装修，林立的遮挡广告牌如一堵墙将赵熙拦在外面。也是在这个时候，赵熙才醒过来，方才的幻觉，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肖凯追了过来，“赵熙，怎么了？”
    “没事，”赵熙失落道：“我以为遇到了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前男友？”肖凯敏锐地提问。
    “嗯？不是。”赵熙转身往电影院走去。
    肖凯跟了上去，继续试探，“我看你很失落的样子。”
    “走了，看电影去。”赵熙不想再跟肖凯说一句话。刚才那场空欢喜，仿佛耗尽了她这一日的所有耐心。
    没来由的，那种失落忽然黑化，演变成了一种恨意，她很想找个人来恨一下。哪怕那个人，也许再不会出现了。
    *
    广场上，广告牌所遮挡的黑暗角落里，武玄清穿着灰色卫衣走了出来，那幽冷的神色一如两年前，她扯下卫衣上的帽子，看向赵熙远去的身影，冷静地自言自语：“果然，阿熙有男朋友了。没想到，两年过去了，还是那个人。”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武玄清接了电话：“爸，你找我？”
    电话那头的武承道明显带着气恼，言语间阴阳怪气：“怎么？我不能找你？”
    “没有。”武玄清冷漠应对。
    “别忘了，我同意你回国的条件是什么。四月，这才几天，就要变卦么？”武承道的言语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既然答应了做手术，就一定会做。只是我才回来，需要适应这边的时差、环境的差异性。等我调整好了，我就去做术前检查。”
    “药呢？”
    “一直在吃。”
    武承道：“你别逼我生气。”
    “好的，爸。”武玄清停顿了一下，切换了一种略带讨好的声调，“那我们实验室……”
    “我已经让朱秘书去安排了，你等她消息吧。”武承道不忘敲打：“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做生意可没你想的那么容易，支撑一个实验室存活下去的成本，不是运营好一个农场就能搞定的。”
    “好的，爸，我知道了。”武玄清挂了电话，从口袋里拿出口罩，遮挡住脸，又扣上帽子，快步朝着电影院走去。
    电影院里，武玄清低调地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这个位置，不仅可以被前排的情侣座所遮挡，还能精准偷瞄到赵熙和肖凯。
    近乎是满座的播放厅里，绝大多数人都跟随电影的剧情，除了坐在赵熙旁边的肖凯，还有盯着肖凯的武玄清。
    肖凯微微侧着头，偷瞄赵熙，指尖落在座位把手上，缓慢地朝着赵熙的手掌移动。眼看就差两厘米，赵熙的手忽然拿起来爆米花，吃了起来。
    而后，肖凯的手又尝试从椅背走捷径计划，被赵熙笑时的挪动破坏。如此反复了几次，不论肖凯是试图牵手或者搂抱，都没有成功。
    直到肖凯靠近赵熙，想说悄悄话时，赵熙明显不耐烦，整个身子往后一扯，旋即站了起来，快速走出放映厅。
    肖凯低声叫：“赵熙？干嘛去？”当他发现赵熙一言不发，还拿走了爆米花时，确定赵熙不是去洗手间，而是要离开。于是赶紧跟了上去。
    角落里，武玄清揭开口罩，看着空着的两个座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电影还不如小情侣的戏精彩啊……”她气得一拳打在椅背的棉花处，站起来，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放映厅。
    赵熙一口气走出了电影院的范围，来到了熙熙攘攘的商业区。
    “怎么了？”肖凯终于追上了赵熙，拉住了赵熙胳膊。
    赵熙不悦甩开，直言道：“你还喜欢我？”
    肖凯明显一愣，没想到赵熙会说这句，旋即笑了一下，“非要这么直接么？”
    “回答我。”赵熙必须要求个答案。
    “也不是非要怎么样，接触看看。”肖凯的笑收敛了许多，面上端得认真无比。
    赵熙后退一步，直接拒绝：“那不用了，我现在没有这个心情。”
    “你有喜欢的人？”
    “我不知道。”赵熙十分肯定，又说：“不过我清楚知道，我不喜欢你。咱两之间一点儿可能也没有，你千万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非常不值得。”
    肖凯尴尬笑了笑，“要不要这么绝对？”
    赵熙虽然没有说话，可坚定的眼神回答了所有。
    “因为我中途喜欢过别人，所以，你不能接受这样的精神出轨？”
    “你如何确定你喜欢我呢？”赵熙脸色极其平淡，好似在同他确定一道数学题。
    “你和以前不一样的，现在看起来更温婉。”
    赵熙不禁笑了，“那是你的错觉。”
    “我要试过了，才知道我更喜欢你啊。”肖凯耸耸肩，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是在强行挽尊：“大家都还这么年轻，多谈几次恋爱，不好么？这样才能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啊？”
    “那你不喜欢我啊。”赵熙认真地思索着肖凯的话，说：“我没试过，但我知道那种喜欢是什么样子。”赵熙想了想，回答了此前肖凯的那个问题，她说：“对，我有喜欢的人了。”
    肖凯知道多说无益，他打算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辩论，“走吧，我送你回家。”
    赵熙冲着肖凯摆摆手，“我可以走路，可以骑共享单车，还可以打个车让司机送我回家。帝都治安很好，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肖凯无奈一笑，转身，背影对着赵熙，举起胳膊，使劲儿晃了晃，声音带着戏谑：“行，拜拜！”
    空无一人的街道里，赵熙自顾自笑了起来，她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那是武玄清消失在她世界里的第一年除夕，那晚，赵熙早早睡了。
    午夜的时候，她如被什么神秘力量召唤般醒来。她走到阳台边的飘窗，坐了下来，看着玻璃窗外的烟花不停地绽放又消失。
    有一个遥远却清晰的声音响起，有个女孩说：“过年的时候，除夕的夜里，我总是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烟花。很奇怪，我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我能看见那一晚最美的那一簇烟花。但是总在我惊讶于这烟花如此美丽是，我就会突然清醒，我的身边，我的身后，根本没有人……”
    阳台的赵熙蜷缩起来，抱住双腿，头轻轻靠在膝盖上，明明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却好像在回答：“下一次，你尽管感叹烟花美丽，你回头，我就在你身后。”
    窗外的烟花再次绚烂，伴随着鸣响，仿佛在应和着这个孤独的女孩。就听女孩又说了一句：“四月，你回头啊。我就在你身后。”
    凌晨的帝都，蝉鸣夏夜里，赵熙不自觉地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等她？是喜欢啊。”
    第17章 清溪农场的春风十里
    早上九点，赵熙准时出现在公司。
    “活动策划部”的门牌里，是一个只放了四张办公桌的房间，虽然不大，可里面还有个小套间。
    套间办公室里坐着的是活动策划部的总经理付子豪，他四十出头，身材发福，头顶寥落着几根白发。他打了个哈欠，走出自己的房间，站在部门屋子里，拍了两下手，“来，布置一下新工作！”
    四张办公桌上一共做了三个人，空着的一个桌子上放着打印机。三个人是设计师大叔、策划经理胡芸芸和赵熙。
    付子豪拿起桌上的计算器，噼里啪啦打了起来，说着：“下午有个六一员工亲子活动，你们准备准备。”
    胡芸芸调皮道：“付总，六一早过了。”
    “给六一那天加班同事准备的，”付子豪看向赵熙：“我们公司人性化吧？就要让你感受到公司的文化，充满爱啊。”
    胡芸芸和大叔两人对视，嫌弃地撇了撇嘴。
    赵熙接话：“是需要做个策划方案么？”
    “不用。”付子豪指着三个人：“你们三个去超市买点零食，大概是50人份的吧。我也不知道小孩喜欢吃啥，你们看着买。什么饮料啊、糖果啊都买点，弄得五颜六色，缤纷多彩的就行。”
    胡芸芸站起来：“收到！这个活儿我最爱干了。不过，预算呢？”
    付子豪将计算器翻过来，对着三人，上面写着数字“1500”，提醒：“别忘了，开发票。”
    胡芸芸吐槽：“30块钱人均，你还缤纷多彩，饮料糖果。付总，你是没喝过奶茶么？不知道现在饮料什么价位么？”
    付子豪警告胡芸芸：“别搞你们官二代的造作作态，艰苦！朴素！注意食品安全就行！”
    胡芸芸吐了吐舌头，拉着赵熙和大叔出了办公室门。
    三人还没走远，付子豪追了上来，“那个赵熙。”
    “嗯？”赵熙回头。
    付子豪：“还有个项目，看你最近忙不忙。是咱们大客户承道农业集团的活动策划。”

 第20章

    “哇哦！”胡芸芸故作惊喜：“就这大项目，能跳过市场部、广告部、落咱们脑袋上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是承道农业总办的朱秘书直接找的我，说是项目不大，但是也不难做。主要是他们集团大小姐的实验室，有个农场，想做运营。需要跟一段时间，明天你去找他们聊聊。”付子豪对赵熙说。
    赵熙一脸惊讶指了指自己，“付总，我么？”毕竟赵熙还没转正，这个项目还是对着大客户家的大小姐的，说实话，她都不相信自己能搞定。
    “自信点！”付子豪鼓励着赵熙，又说：“芸芸、大叔协助你。放心，我托底！”
    “哦，好。”赵熙将信将疑地接下了工作，坐上胡芸芸的豪车，三个人直奔超市。
    车座的副驾驶上，赵熙看着胡芸芸的豪车，摸了摸，“芸姐，你是自己挖矿，还是家里有矿。你年薪够买这车么？”
    胡子拉碴的大叔从后车座探出头来，“够买个车轮子。”
    赵熙吃惊看向大叔：“啊！”她听说胡芸芸父亲是个重要机关的主任，她本来是在金融行业做高管，不知怎么就换到了他们公司，成为一个普通打工仔。她猜到胡芸芸应该很有钱，但是没想到这么有钱。更令她不解的是，如果年薪只够买车轮子，她为什么还上班。
    胡芸芸仿佛看穿了赵熙，说：“我之前在银行做业务，就是拉存款，搞大钱的那种。干不明白，还贼卷，每天听一堆油腻精英装逼，我真的受够了。还是咱们部门好，付子豪不装逼，还护犊子。”
    她笑嘻嘻看着大叔、赵熙：“弟弟踏实干设计，妹妹啥都会，跟你们组成一个团队，我真的太幸运了。”
    赵熙吃惊看向大叔：“弟弟？”
    大叔穿着的军绿色乞丐裤呈现出毛边散落状，他上衣是复古的水洗黑，配上他微卷的炸毛头发和胡子拉碴的面容，真的很难想象胡芸芸管他叫“弟弟”。
    大叔的性格本来闷闷的，可此时也露出一点委屈：“鄙人姓叔，名岱，叔岱。大叔是外号。”
    “哦，大叔——哥。”赵熙来到这个公司后在不同部门流转，最终被付总留在了活动策划部，是以对这两个同事的了解并不深刻。
    大叔的表情要哭出来，看向胡芸芸：“芸姐，赵熙她22岁，她叫我哥？！”
    胡芸芸一边开车一边笑：“阿熙啊，大叔他今年21。”
    “二十一？！”赵熙喊出来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太礼貌，“怪不得大叔的设计总有着一种少年感的清新。”
    “真会夸人！怪不得付总冒着被骂的风险，跟其他几个部门的领导把你抢过来了。”胡芸芸说。
    “芸姐，说实话。”大叔木木的声音传来。
    胡芸芸无奈看了看赵熙，说：“你会拍照、会ps、会做ppt，会剪辑，还会做短视频，付子豪说了，咱们部门就缺你这样的复合型人才，关键你要的也不贵，给他省了不少人事预算。”
    “啊……”赵熙感慨到：“原来我这么多优点啊。”
    大叔点点头：“在咱们部门，设计是我，信息技术是我，通下水道是我、修打印机是我、搬货、仓库管理员也是我。技多不压身嘛。”
    “还有我呢！”胡芸芸拍了拍方向盘，学着大叔的语气：“咱们部门，行政是我，司机是我，后勤也是我。”
    “果然都是复合型人才。”赵熙打趣道，“所以咱们部门主要做各种活动，对吧？”
    “以前咱们部门还有个名字，你知道么？”胡芸芸问。
    赵熙：“什么？”
    大叔：“营销部。”
    “那是疫情前的叫法，现在没钱营销了，就叫活动策划部。”胡芸芸解释：“现在哪还有钱做营销呢，付总要自负盈亏，大活动找外包，小活动咱们自己来。所以他今天交给你那个项目，挺重要的。不要觉得被边缘化哦，我们真的都很欢迎你的加入。”
    赵熙笑着点点头。她能感受到来自同事的爱，“好哒！大小姐的项目，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三人来到超市，大叔负责推车，胡芸芸和赵熙负责选品。三人一边挑，一边聊着，赵熙借机把自己要去的承道农业了解了一遍。
    “承道农业是近年新兴起来的综合型农业集团，除了基础农产品，民生用品之外，还投资了很多科技农业的项目。你接的那个大小姐的实验室，我听说过。那个实验室在农场里，农场的所有产出都是用来支撑实验室的材料，一开始就是各种投钱，可能是为了支持实验室，没想到几年养下来，农场越弄越好，除了实验必需材料以外，还有很多富裕。他们打算把农场做转型，用农场的盈利来支撑实验室运转。”胡芸芸解释着。
    “听起来好像不错。”赵熙刚说完，付子豪的微信就发过来。赵熙打开语音。
    微信里，付子豪说：“我刚联系了朱秘书，说让你明天上午十点到。你完全按照对方安排来就行，有什么困难跟我说。那个农场叫清溪农场，是个春风十里的好地方。”
    赵熙打字回复：【好的，付总。】
    胡芸芸无奈笑道：“春风十里，他倒是能编。”
    大叔幽幽地补充着：“就是农田用地的意思，那边六环外远郊区，信号能飞到河北。确实春风一吹，十里都没有人烟阻挡。”
    胡芸芸安慰赵熙，“别担心，大胆做。遇到问题，我们都会支援你。我和大叔最近要整理总部要的去年所有材料，等我两忙完就去清溪农场接应你。”
    赵熙点头，“农场也挺好的，我喜欢那种田园的感觉。”
    第二天七点，赵熙从家里出发，在小区门口上了公交车，十点钟整，刚好到达清溪农场的门口唯一的公交站牌。
    公交车站上只有一个路的站牌，意味着到达这里，有且只有这一路公交车。赵熙拖着疲倦的身子，走下公交车时，司机还欢乐地同她这唯一一名乘客道了声“再见”，赵熙无奈冲着司机摆了摆手。
    /：.
    清溪农场非常非常大，大到唯一的5路公交车为清溪农场设定了3站：清溪农场南、清溪农场花海、清溪农场站。
    赵熙从清溪农场站进入农场内，她路过了公园、野餐营地、采摘园，远眺了花海，而后才到达实验室所在的位置。
    终于到达目的地，看见了久违的人群，赵熙有点小兴奋。
    她赶忙向前自我介绍，没想到正在忙碌剪玫瑰花的工作人员却说：“路过这片玫瑰田，往前走有个蓝莓棚，实验室在那里面。你去了就说是集团朱秘书让你来了，自有人接待你。”
    赵熙看着在微风中颤抖的各色玫瑰花，发誓中午要吃三碗大米饭。
    蓝莓棚里，是一排一排的蓝莓树，高的超过赵熙半头，挨的不过只到她膝盖。虽然过了蓝莓爆果期，可是依然还有不少的蓝莓挂在枝头，等着采摘。
    赵熙看过去，眼前的棚里有二三十排蓝莓，可看过去好似空无一人。
    “您好！请问有人么？”赵熙喊了一声。
    忽然眼前枝头一动，一个带着手套的男人在蓝莓丛里钻出来，“在这，找谁？”
    “您好！我是因果文化公司的赵熙，朱秘书让我来的。”
    男人将手里的摘满蓝莓的篮子递给赵熙：“吃么？”
    “啊？！不用，谢谢。”赵熙才要拒绝，男人就将篮子放到赵熙手里，赵熙只好接下。
    “吴淞，技术员。你可以叫我吴叔，大家都这么叫我。”吴淞看起来五十多岁，一点儿班味儿都没有，像极了草原里*的自在的牧羊人。
    “吴叔好！”赵熙笑着打招呼。
    “吃啊，孩子。”吴叔指了指蓝莓，“没打农药，我们这个是无公害的。”
    赵熙拿起一颗蓝莓，放在嘴里，已经准备好了迎接酸甜的口感，没想到汁水在牙齿间迸发出一股花香的甜味，简直是惊艳，“好好吃啊！”
    “甜不？”吴叔有些小得意。
    “甜！”
    “我们老板引进的品种，谁吃谁夸。”
    “哦，对了，吴叔。朱秘书那边说让我过来和你们的负责人碰一下，怎么做农场推广的事情。”
    “哦，我们农场主不在这啊，就是我们老板。不知道今天她来没来。”吴叔说：“你等会啊，我让人去找找。”
    赵熙看向窗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农场，心道老板在农场里是不是经常迷路。
    吴叔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又跟其他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才走过来：“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先休息会吧。放轻松，我们都很随意的，我老板人也很好。”
    赵熙坐在大棚门口一处检测温度的办公桌旁边，吴叔给她拿了一瓶冰镇矿泉水，“想吃什么摘什么，出了这个大棚，往西走百十来米，还有西红柿棚、黄瓜棚。千万别客气，这些熟了的果子，要是不摘，都会瓜熟蒂落浪费掉了。吃完摘几箱拿给亲戚朋友。哦，对，我们还有晚开的芍药，割一把走。”

 第21章

    吴叔拿了个大筐，又钻进蓝莓棚里，还嘱咐着：“千万别客气。我们老板都是这样让我们同到访的人讲的。”
    “好。”赵熙有种错觉，自己是误入了世外桃源，得到了款待。虽然还没看见老板本人，但她已经对老板积攒了很多好感。她喝了几口水，休息了一会儿，还没见人来，觉得无聊至极，于是拿了个空筐，也进了蓝莓棚。
    “吴叔，我闲着也没事，帮您摘蓝莓吧。有什么讲究么？”赵熙的声音在蓝莓棚里产生了回声。
    “没有——”吴叔的声音响起来：“熟的就行，拣你喜欢的摘！”
    “你们上班好有意思啊。”赵熙感慨着。
    “跟我这样的技术员上班可没意思，你等着我们老板来。你们都是年轻人，一起上班有得聊才好。”
    忽然听蓝莓棚门口传来声音：“吴叔，老板来啦！”
    赵熙抬头看过去。
    第18章 如徒手抓日光，是遗憾
    “吴叔,老板来啦！”
    赵熙听见这个声音，赶紧走出蓝莓棚。不过棚外却没有一个她想象中的“大小姐”，甚至外面连一个人都没有。
    吴叔也跟着走出来,“诶？人呢？”吴叔看了身边的一圈,冲着另一个大棚吼了一句，“哪个人糊弄我？”
    “哈哈哈！”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有人的声音从另一个蓝莓棚传出来,“老板说有个数据她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在恒温实验室里调整呢！”
    吴叔冲着赵熙无奈摊手，“我们老板对实验最是认真。孩子，咱们不急啊，中午在我们这吃饭哈。我们食堂是真的特别好吃,菜不打农药,畜生不吃抗生素,这样做出来的饭菜,不仅纯纯无公害，还特别香。”
    赵熙看看手表,已经十二点了,“吴叔,不用客气的，我自己出去吃就行。”
    “工作餐而已,别紧张,我回头让老板跟你们领导说一声,来这我们管饭的。”吴叔怕赵熙不好意思,又解释道：“你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这儿方圆五公里，没有吃饭的地方。”
    “……”赵熙仔细回想,确实如此，只好答应下来，“好的，那谢谢吴叔。”
    “走啦，去食堂了！”吴叔冲着大棚里的人喊了一句，开心地像个孩子。
    去食堂的路上可以看见蓝莓棚的外面，其中一间房屋，大白天亮着冷白的灯光。
    路过的时候，吴叔指着那个房间给赵熙看，“那就是恒温实验室，我们老板在里面呢。等咱们吃完中饭，下午就能看见她。”
    “她不吃饭么？”赵熙问。
    “她是个实验狂魔，按照往常的习惯，肯定要忙完实验才会出来吃饭。”吴叔说着：“不用管她。”
    赵熙看向开着灯的实验室，好奇着这个别人嘴里的“大小姐”、“实验狂魔”、“农场主”、“老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竟然还生出一点膜拜的心里。
    吴叔没有说谎，清溪农场的食堂真的不错。
    因为整个上午不是在奔波就是在采摘，体力消耗比较大，赵熙足足吃了两碗米饭，加上农场自己种的菜特别新鲜，整体的饭菜味道都不错。
    吴叔一直夸赞着食堂，“我们每天中午最少三样肉菜、猪牛羊有一个，鸡鸭鹅有一个，鱼虾蟹有一个。”
    “这么精准的么？”赵熙觉得吴叔的表述方式有点特别。
    “对啊，整个承道农业集团里，我们食堂的餐标最高，而且总部对我们食堂的要求也是最高。”
    “为什么？因为是农场么？”赵熙问。
    “哦，我们老板身体不太好，吃东西肯定要讲究的。”吴叔低声说了一句。
    赵熙来到农场半日了，未见其人，却一直听着来自这个“老板”各种各样的讯息，她对老板的好奇心已经达到了一种“想见庐山真面目”的地步。
    吃过午饭，农场里的员工可以回宿舍睡觉，要过了两点下午才开工。
    吴叔说：“因为十二点到两点的太阳最毒，农场里的人容易晒伤，老板有规定，大家一定不能中暑。”
    赵熙感慨，“这个农场的员工真是有福气。感觉你们老板处处为员工考虑。”
    “所以我们大家人人夸她，是发自肺腑的。”接着，吴叔带着赵熙到了一个有沙发的休息室：“这是老板的会客厅和休息室，你在里面睡一会儿。我让人和老板说了，下午老板会和你谈的。”说完吴叔就去睡觉了。
    从食堂回来的路上，太阳照的赵熙懒洋洋的，她确实困了。不知为什么，明明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她应该闭眼小憩一会儿的，可忽生一堆碎片似的信息钻入她脑海里，她的脑袋像转动起来的发条，一时间根本停不下来。
    困得要死，又睡不着的状态让赵熙觉得难受，正在这时，胡芸芸的电话打了过来。
    赵熙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胡芸芸说：“付总让我关心下你，问问谈的怎么样，大概要在那边同城出差多久？”
    “我还没看见他们老板呢。听说老板在实验室做研究连饭都还没吃，可见更是没时间见我了。”赵熙敏感察觉到也许付总还有事，就问：“怎么？是有什么其他安排么？”
    “聪明！我就喜欢你这个聪明劲儿。”胡芸芸赞赏完，又说：“下周公司第二季度总结会，付总希望全员参加。”
    “应该没问题吧。”赵熙说着：“我感觉这边的氛围比较简单，沟通清楚之后去执行就可以。也许一两天就能搞定。”
    “行，我跟付总说一声。就算需要时间长一点也没关系，季度会就半天，你抽个时间参加，之后继续再配合呗。”
    “好。”赵熙应下，关了手机屏幕，她感觉头晕晕的，歪在了沙发上。没想到这次竟然闭眼睡着了。
    梦里乱游的神思飘了又飘，一时间，赵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门外好像来了人，不止一个，脚步声有点乱。赵熙想，自己要不要醒过来呢？毕竟这是别人公司的休息室。她觉得要醒来的，可就是起不来，无论她怎么挣扎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脚步声越来越近，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我的冰块呢？”
    另一个年轻的男声响起，问：“小武总，什么冰块？”
    “同初，冰杯，我忘在实验室了。”
    “我帮您去拿。您直接去食堂吧，都一点半了，还没吃饭怎么行呢？”那个叫同初的男孩回答。
    “你们先去吧，我拿了冰杯再说，我没什么食欲，休息一会儿就好。对了，吴叔说因果文化派人来了，你们吃完饭去找一下这个人。三点吧，带着她来找我，咱们一起开个会。”
    同初绝对臣服地回答：“好。”
    而后，脚步声渐行渐远，赵熙又回到梦里。
    梦里的自己不停地在问：“方才那个女孩的声音是谁？为什么那么耳熟呢？”
    赵熙心里回答着：“好熟悉，就是她。”
    梦里的自己追问：“她是谁？”
    赵熙心里继续回答：“是她啊，就是在这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她。”
    “这里？是哪里？”
    “心里。梦里。”
    “所以她到底是谁啊？”
    休息室里，歪在皮沙发扶手上睡着的赵熙猛然惊醒，低声喊出来：“是她！”
    同一时间，赵熙近乎是跑了起来，冲出休息室的房门。
    可房门之外，哪还有人？
    她看着空荡荡的过道，揉了揉额头。
    她清楚知道，这两年，她不是头一次做过这种诡异的梦，梦里的自己一直在追问着自己的心，即便场景变换，情节不同，可反反复复的都是同一个问题：她是谁。
    而那些个或长或短的梦，或整齐或破碎的梦，还有着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无一例外地都被一种描绘不清的情绪所笼罩，那种情绪慢慢地加深，越来越强烈，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情感。
    也是在这一次的梦里，赵熙终于知道那种让自己心里一直揪着一般惦念的情感是什么。
    她的脚步好似变得沉重，一步一步地朝着蓝莓棚走去。
    阳光依旧刺眼，她伸出手，看着阳光落在掌心，她攥起了拳头。明明阳光就在那，拳头紧得露出青筋，指甲嵌入皮肤里，可掌心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那种感觉，就如徒手抓日光，是遗憾。
    *
    恒温实验室里，一个融化了一半的冰杯被放在窗台上。窗户外，正对着一片晚开的芍药花。
    实验室的密码锁响了起来，门被打开。武玄清走近窗户，将冰杯拿在手里，晃了晃。
    她举起来冰杯，杯身被冰水混合物沁出了一层蒙蒙细雾。通过冰杯，她看着远处的芍药花海，明明只能看清一团绿色中夹杂着些许粉红，根本瞧不清什么，可她嘴角忽然漾起了一抹笑意。
    因她猜，冰杯后面，窗户外面的风景是那个样子——红色、白色、粉色相间的芍药花海里，忽然起了一场风，花瓣颤颤，粉香飘散……

 第22章

    她朝着外面的芍药花海走去。
    等赵熙回到蓝莓棚时，吴叔还没到。
    鬼使神差的，赵熙走到了实验室门口，她朝里看着，好似空无一人。
    “里面没人。”吴叔的声音从赵熙身后传来。
    “你们老板呢？”赵熙问。
    “这呢！”是那个梦里的男声响起。
    赵熙看过去，走进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穿着西服衬衫，约么一米八的样子，长的很精神。他客套地伸出手来，跟赵熙握手：“我是沈同初，您好！”
    赵熙惊讶伸手，“您好！我是因果文化的赵熙。”沈同初？是不是梦里出现过的名字？
    “小武总在这啊。”沈同初带着疑惑。
    吴叔摇头，“没人。”
    沈同初瞥见了窗外的芍药花，“哦，她肯定去看芍药了。昨晚还在问我，那批芍药是不是肥没给够，她今天要去剪几枝化验一下。”
    “我去帮她，很快就来。”沈同初拿了一个竹筐，一把剪刀。
    “给我吧。”赵熙说：“我喜欢闻芍药花香，正好我去跟你们老板打个招呼。”
    赵熙走到芍药花海边，看见一个波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衫，好像在发呆。那女孩背对着赵熙，赵熙也沿着她的视角看过去，忽然，她就明白那个人在看什么了。
    那个角度的芍药花海，一如两年前赵熙带着武玄清去的花田村，甚至芍药的颜色和品种都是一样的。
    赵熙愣在原地，她的眼中带着一些迟疑，打量着那个女孩。忽然，那个女孩仿佛感知到了什么，慢慢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交时，两个女孩互相看着彼此，眼中都带着无法言说的情感……
    第19章 这人是谁？她前女友
    沈同初觉得,还是自己在场给小武总、赵熙引荐一下比较好，于是追了过去。
    没想到沈同初走到芍药花海边上时，正看见武玄清和赵熙四目相对,愣在那里。他不知道两个人互相看了彼此多久,但是他肯定，那时间很长。因为沈同初亲眼所见，一朵芍药花在自己眼皮子低下由盛开的样子,变成了被风一片片吹落的样子。
    沈同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问：“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武玄清和赵熙异口同声道。
    沈同初肯定，她两一定认识。
    不认识的人怎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对方呢，不认识的人,也绝对不会异口同声说出这么坚决的“不认识”三个字。
    沈同初压下了自己腹诽的内容,专业地维持着假笑,“小武总,这是因果文化的赵熙。赵经理，这是我们清溪农场的小武总。”
    赵熙嘴角扯了扯,她伸出手要去同武玄清握手,“小武总好。”
    武玄清没有伸手,“哦”了一声，她在回应沈同初,不是在跟赵熙说话。
    而后,武玄清如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着自己本来想做的事情,她低头弯腰，徒手摘花。
    那朵娇艳的粉红色芍药很是狡猾,任凭武玄清怎么拧，花枝都不断。
    武玄清明显失了神，没有较劲儿、没有用力，反反复复拧着花枝。
    赵熙发现了武玄清的走神，她上前一步，拿出剪刀，剪断了芍药花。
    武玄清仿佛还沉浸在其中，都没有发现花落了下去。赵熙抬手，一把接住花，递给武玄清：“你的芍药。”
    武玄清这才醒过来似的，扯过了芍药，转身就走。
    沈同初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他说不清楚到底哪里怪。他跟上武玄清：“小武总，午饭吃了么？
    “我不饿。”武玄清冷冷地说。
    “那咱们现在开会？”沈同初看了一眼手表，两点多了，“我去准备会议室。”
    武玄清侧头扫了一眼赵熙，“我不去了。”
    赵熙发现了武玄清的眼神，她跑了两步，追上武玄清，站在武玄清身边，盯着武玄清看。
    武玄清瞪回去，眼神坚定，还带着恨意。
    原本还固执地想逼着武玄清去开会的赵熙，在看见武玄清眼里的恨意时，忽然就没有了斗志。
    赵熙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她从前设想过很多次见面的场景，梦里更是出现过无数次，唯独没想到再见面是在工作的场合。
    还有让赵熙觉得无奈又无力的是，她曾无数次想过再见到武玄清同她说什么，她甚至打了许多腹稿，要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的都没给自己。此时此刻真的见面了，赵熙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她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好问的。
    开会时，武玄清果然没有去。
    赵熙清楚记得自己在睡梦中年听见武玄清跟沈同初说三点开会，看来武玄清还是很介意自己的存在。
    会议开的很顺利，赵熙给出的针对清溪农场的运营方案，沈同初近乎是全盘接受。
    赵熙说：“那我回去将会议内容整理一下，做一个运营方案出来，ppt的？还是视频的？”
    “都行啊。”沈同初说：“我让吴叔给你收拾一个工位，你就当自己是清溪农场的员工，我会通知大家全力配合你。”
    “沈总，您还是叫我赵熙吧。”赵熙强调。
    “可以。那你叫我同初，小武总、吴叔也是这么叫我的。”沈同初十分客套：“那你还有什么要求么？”
    “我？没有。”赵熙想了想，她今天不想走，“不是，有。我要拍些照片。”
    “可以，随便拍。”
    “那你们还有什么需求么？”
    沈同初：“真没有。我们从零开始，一切营销、运营、推广都没做过。所以不可能做得比现在差。你就放开手，勇敢干。”
    “好。”赵熙看了看左右，“小武总呢？”
    “实验室。你别多想，小武总是个实验狂魔，为了做实验，她可以一天不吃饭的。”沈同初为了验证自己说的是事实，又说：“小武总在研究一款蓝莓汁，她想测试不同品种、不同尺寸蓝莓的花香气什么样的配比最好喝、最有营养。”
    “哦。”赵熙已然心不在焉，“那我先去拍蓝莓。”
    “好，请便。”
    吴叔给赵熙讲解了一下蓝莓的种植、养护知识，而后自己去忙了。
    赵熙背着相机，拿了测量蓝莓尺寸的量卡、竹篮子、笔、本，穿梭在蓝莓园里。她将不同品种、不同大小的蓝莓都摘了一些，试着去摆出好看的构图，又将量卡上的洞洞对准蓝莓，去测蓝莓的直径，记录在本子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实验室的门口。
    透过实验室的玻璃门，她看见了武玄清的背影。正在这时，武玄清突然回头，两人对视。
    武玄清只愣了一秒，立马闪开眼神，推开门，走出来。她找到吴叔：“吴叔，20mm的蓝莓，准备好了么？”
    吴叔摇头：“这个季节果子要没了，你要的那个品种，凑不齐。我正发动大家在各个棚子里摘呢。”
    “好。”武玄清走到蓝莓园中，开始观察结果的情况。她一会儿伸手看着高过自己的枝头的蓝莓，一会儿蹲在地上，拨开树叶，查看着下方蓝莓果的情况。
    赵熙发现，武玄清故意躲开自己，也不同自己说话。赵熙起初是有点儿手足无措，然后是带着点迷茫，她偷偷地跟在与武玄清隔着一排蓝莓的距离，隔着蓝莓树叶偷偷瞧着她。
    只是自己没有掌握好节奏，只跟了两排，就与忽然转弯的武玄清面对面遇见。
    武玄清的眼睛里好像没有人，她略过赵熙，继续查看果子情况。
    这个“忽略”挑起了赵熙的怒气，她不明白武玄清怎么能做到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
    赵熙快走一步，站在武玄清面前，拦住武玄清的去路。
    武玄清被迫仰头看向赵熙。在与赵熙对视的一瞬间，武玄清的眼神立刻跑开，因为心里承受不住那种难过和心疼。
    她不敢看了，她怕自己会心软，这毕竟是自己曾喜欢过的女孩啊。武玄清没有坚持，转身向后走。这已然表明，她既不想和赵熙说话，也不想和赵熙为敌。
    赵熙看见躲开的的武玄清，心里委屈极了，她武玄清凭什么躲着自己呢。赵熙又追上，拦在武玄清面前。
    武玄清继续转身，赵熙继续跟上。
    两人就这么来来回回的，一个躲，一个追，追了四遍。
    武玄清忽觉疲惫，头晕晕的，脚底一软，要站不住。
    赵熙一把拉住武玄清胳膊，“你怎么了？”
    武玄清推开赵熙，不理她。
    赵熙发现武玄清脸色煞白，呼吸困难。她突然想起来武玄清中午还没吃饭，又拉住武玄清，“是不是低血糖？”
    “不用你管。”武玄清摇摇晃晃要往实验室走，赵熙扯住武玄清胳膊，将她往棚里支撑的水泥柱上一推。不知是她力气大了些，还是武玄清太过羸弱，只见武玄清明显被拍在了水泥柱上，疼得她低叫了一声，“啊……”

 第23章

    赵熙捏了一颗蓝莓，塞到武玄清嘴里，“甜的。”
    武玄清被迫吃了。赵熙又抓了一捧，放到武玄清面前，“补糖。”
    不知是不是真的因为低血糖导致的，武玄清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处在眩晕状态，赵熙暴力将她按在柱子上，她没有反抗，逼她吃蓝莓，她没有反抗。居然还顺从地又拿了几颗蓝莓，放到嘴里。武玄清想，自己一定是疯了。
    赵熙看见武玄清虚弱无力的样子就后悔了，就算刚才事出紧急，自己也不能用那么大力气。她看着武玄清吃着蓝莓，忽然悲从中来。
    两年没变，武玄清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看起来瘦了好多，瘦到赵熙不疑自己可以轻轻地将她推倒，或者，将她抱起来。
    在看见武玄清摄入了糖分，稍微有点精神的时候，赵熙轻声问：“还吃么？”
    “不吃了。”武玄清摇摇头。
    赵熙别过头去，偷偷笑了一下，武玄清终于跟她说话了。那个笑慢慢变得张扬一点，而后又被赵熙强忍着压下。笑容只压下了一秒，忽就被心酸淹没，女孩那双清纯的眼睛笑着笑着就蒙了水汽，流出眼泪来。赵熙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武玄清没懂，方才赵熙强硬地拦着自己，固执地想要得到什么，为什么在自己跟她说话之后，她就走了呢？
    她就那么看着赵熙在两排蓝莓丛的夹道中渐行渐远，而后走出蓝莓棚。
    直到沈同初的声音响起，武玄清才回过神来，“小武总？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低血糖，我去吃点东西。”武玄清朝着实验室走去。
    沈同初站在实验室里，等着武玄清给自己指示新工作，他老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于是透过玻璃，往外看。这一看，给沈同初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赵熙坐在蓝莓棚的外面，一脸哀伤地看向实验室。
    “你欠她钱了？”沈同初指着赵熙，对武玄清说。
    “没有。”武玄清没有往外看，就知道沈同初说的是赵熙。
    “那她为什么用这种怨念的眼神看你？”沈同初想了想，“哦，那你欠她感情了？”
    “不欠吧。”武玄清的声音极其平淡，好像在说着遥远的过往，“我们扯平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沈同初说：“果然有故事。”
    武玄清瞪了沈同初一眼，威胁道：“好好上班！小心我扣你月底绩效。”
    “是，小武总。”沈同初嘴上答应得特别快，转头就跑出实验室，趁着赵熙不注意，拍了一张赵熙的照片，发给了姐姐沈念。
    沈同初打开聊天页面：【姐，这人是谁？】
    沈念：【啊！苍天啊！无上神君啊！啊啊啊啊！】
    沈同初：【请回答，别发语气词。】
    沈念：【赵熙，她前女友。】
    沈同初：【我草！这是什么缘分？！不对，小武总喜欢女的么？她们……她们居然谈过？！天啊！她两是情侣？！】
    沈念：【小惊大怪！】
    沈同初：【姐，你非要在我上班的时候跟我说这八卦，我接下来怎么送小武总回家？我怕我忍不住把八卦写脸上。】
    沈念：【翻白眼.jpg是你主动问我的吧？好好上班。】
    沈同初：【我要帮忙么？】
    沈念：【你还是先保住你的工作吧。】
    其实赵熙今天可以收工回家了，不过因为遇到了武玄清，她一点都不想回家。
    赵熙举着相机，伪造出翻看相机里照片的样子，其实一直在偷偷看着实验室里的武玄清。她等了很久，都不见武玄清出来。赵熙拿出手机，给胡芸芸打了个电话。
    胡芸芸秒接：“找我？啥事？”
    赵熙：“我刚才和农场的工作人员开完会，我发现这里还有其他项目也是比较成熟可以运营的，可能要多待些天。今天会上确定了我需要写个方案出来，我本周就都在这边了，拍照什么的也方便些。”
    “变化这么快？”胡芸芸说：“行，我跟付总说一声。你要是周末加班了，也要申请哦。”
    “那下周的季度会，怎么办？”赵熙打算一直在清溪农场待下去，直到……她不知道自己要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但是只要武玄清在，她就想留在这里。
    “到时候你来半天，可以吧？”
    赵熙笑了：“没问题，谢谢芸姐。”
    胡芸芸关心着赵熙：“那边条件比较艰苦，风吹日晒的，你千万别有压力，也别不开心。”
    “不会。”赵熙挂了电话，而后自言自语：“能在这遇见她，我挺开心的。”
    第20章 你亲过的，水瓶碰一下，又算什么？
    下午五点,到了农场下班的时候，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起雨来。
    吴叔拉住正在把笔记本电脑放到电脑包里的沈同初,“同初,送一下赵熙吧。今天有雨，下一班公交不一定有了。5路下雨的时候会拉长两趟之间的间隔，我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在这荒郊野岭等车,不安全。”
    沈同初点点头，走到赵熙的临时工位前，“我们要走了，送你一段。你家住哪？”
    赵熙没多想,单纯以为是沈同初送她,觉得不是很方便,就回答：“不用,我坐公交车。”
    沈同初：“吴叔说下雨的时候，那个公交车发车时间不太准,临近的那一趟,没准已经走了。”
    赵熙礼貌地摇摇头,才要说话，就见武玄清走过来。
    武玄清没说话,拉了一下沈同初的胳膊,心不在焉地说了句：“走了。”
    赵熙的眼睛落在武玄清的手上,闪过一丝不太友好的神色。沈同初听见武玄清说话,极自然地伸手,武玄清原本拎着的包就滑落在沈同初的手腕上，两个人并肩离开。
    赵熙皱了皱眉,他们两个接包的姿势怎么那么自然。她冷哼一声，心底默默吃起了干醋，而后朝着农场外的公交车站走去。
    果然下雨了，好在下大的时候，赵熙已经躲在了公交车站台下。她坐在椅子上，看着雨滴打落在马路上。时间尚早，这条街上竟然没有一辆车。
    “赵熙，上车。”沈同初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的是停在赵熙面前的一个商务车，正缓缓落下了副驾驶的车窗。
    通过开着的车窗，坐着的赵熙刚好和沈同初视线齐平，她微笑了一下，“真的不用。”
    鬼使神差的，沈同初将商务车后排的车窗打开。
    黑色的玻璃缓缓落下，后排座椅上的人出现在赵熙视野，是武玄清。
    武玄清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车窗会落下，她瞪向驾驶位的沈同初，沈同初假装自己不知道后面车窗开了，探着头，继续道：“千万别跟我客气。”
    赵熙看向武玄清，见武玄清没说话，赵熙摆手，“算了。”
    沈同初只好关上车窗，将车开走，“这个姑娘可真倔啊，搭一段路又不会怎么样。”
    武玄清语气不善，“你管别人做什么？管好你自己，开好车。”
    “哦，是，小武总。”沈同初故意又补了一句，“主要我上次淋雨，感冒了半个月呢，拖拖拉拉可难受了。淋雨着凉，最容易感冒了。”
    武玄清明显生气了，她的心不受控地在担心赵熙，嘴上却说：“闭嘴！”
    沈同初，“好，我不说话了。”
    又开了一段路，武玄清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捂住了心脏，难受极了。
    沈同初通过后视镜发现了武玄清的异常，赶忙靠边停了车。他转身看向武玄清：“药呢，带了么？”
    武玄清皱着眉头，明显难受极了，却摆手：“没事。”
    沈同初有些手忙脚乱，开始翻找着车门侧边的空间，着急地碎碎念：“我姐说过，在车上给你备了药。药，药呢？在哪？”
    武玄清没理沈同初，拿起身边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我真的没事。”喝完放在了右手边的杯架上。
    焦急的沈同初终于翻到了药，将药瓶递给武玄清：“找到了，你快吃药！”
    武玄清推开药瓶，“这个药，不管用，治不了。”
    “怎么会？你不是心脏难受？”
    武玄清知道自己心上的难受来自什么，也清楚知道这样难受的症状要如何缓解。她的手揪着衬衫不放，心口那处都皱了。不知她自我抗争了多久，最终还是恨恨地说，“掉头，回去。”
    沈同初立刻掉头，时不时还望着后视镜里的武玄清，观察着武玄清的情况。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自从沈同初掉头之后，武玄清就不再捂着胸口了，好像她一下子就好了。
    沈同初忽然想起方才自己将药递给武玄清时，她说的话，“这个药，不管用，治不了。”
    所以……武玄清方才的心上难受，不是病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那让车掉头这件事，到底是什么灵丹妙药？
    雨越下越大，赵熙看着手表，自己已经在公交车站等了二十分钟了，公交车居然还没有到，更让人觉得可怕的事，路上连一个经过的车都没有。

 第24章

    赵熙痴痴地看着水面的波纹，一会儿笑，一会儿难过。想起来今天时隔两年后再遇见武玄清，赵熙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想起今天武玄清对自己不认识、不熟悉、不说话的态度，又让赵熙有点难过。
    自己的初吻被她夺走了，自己都没难过呢。她怎么还能理直气壮地生她的气呢？
    赵熙不自觉地摸了摸唇，仿佛两年前的那日仍历历在目，那种触感，是形容不出来的旖旎。
    怎么会有人这么矛盾？赵熙明明记得，分开那日，她的心情和当下回想的心情全然不同。
    那在两年的时光中慢慢滋生起来的情感，到底算什么？是反应迟钝的人，后知后觉迟来的喜欢？还是爱而不得的人，日渐积累起的迟来的恨？
    忽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赵熙面前。
    赵熙抬头，后面的车门缓缓平移开来，后排的位置，是两个宽敞的座位，一个座位上坐着武玄清，另一个座位空着。
    赵熙吃惊看向武玄清，武玄清不耐烦地看向她。
    沈同初一手把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捂住了嘴，他打定主意，这一回，他一个字都不说。他倒要看看，分别多年的前女友们，各自要如何面对。
    赵熙等着武玄清开口，武玄清等着赵熙自己上车。两人就这么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里，互相看着彼此，僵持这。
    最终，还是赵熙先开了口，“小武总，怎么又回来了？”
    武玄清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同时，她的脚，踢了一下前面驾驶位的车座。
    沈同初无*奈松了手，张嘴说：“赵熙，上来吧。没有车了。”
    赵熙看向武玄清，武玄清别过脸去，看向另一边的窗户，偏不看她。
    沈同初心想，这对分开的情侣怎么这么别扭啊，难道还深爱着彼此？想到这里，沈同初忍着笑，心道，看来还是得我当和事佬。“小武总同意的。你快上车！”
    赵熙起身，坐在了武玄清身边的座位上。
    商务车终于又动了。
    车里的世界安静极了，只有雨滴打在玻璃的声音和雨刷往返的声音。
    武玄清和赵熙明明挨着，彼此却不说话，周遭静的好似她们也不会呼吸了一样。
    沈同初觉得压抑至极，“不然，我们放点音乐吧？”
    “……”
    沈同初：“想听钢琴曲还是流行音乐？”
    “……”
    沈同初：“不说话我就放相声了？”
    “……”
    沈同初：“那算了，还是听雨声吧。”
    “好。”这次赵熙回答了沈同初。
    沈同初如获大赦，赵熙的回答，将他在沉默世界里解禁，他轻松了不少，“你左手边有矿泉水，自便。”
    “好的，谢谢。”赵熙真的有点渴了，她没多想，拿起水，拧开，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她发现一道灼灼目光在盯着自己，是武玄清。
    赵熙诧异看回去，明显看出了武玄清的不高兴。但是武玄清就是不肯说话。赵熙来了兴致，转头看向武玄清，还托着下巴，很认真地等着武玄清说话。
    武玄清终于忍不住，“那是我的水。”
    武玄清心口难受时，她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小口，而后顺手放在了自己右手边的杯架上——也就是眼下赵熙座位左边的杯架。
    “哦。”赵熙反应了一下，才看向矿泉水。她忽然生了调皮的心思，拿起水瓶，又喝了一口。
    “你……”武玄清气得说不出话来，明显赵熙是故意的。
    哪知更气人的还在后面，只见赵熙将水喝了一半，又递给武玄清，“你还喝么？”
    “赵熙，有意思么？”武玄清真的怒了。
    “没意思。”赵熙将瓶盖拧回去，把水放到自己右手边，而后慢慢凑过去，靠近武玄清，低声说：“你亲过的，水瓶碰一下，又算什么？”
    武玄清吓得整个人往后靠，身子紧紧靠在椅背上，呼吸好似都停止了。
    她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心里不断地再给自己加油打气，这么幼稚的小孩，你武玄清也怕？武玄清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而后眼神离开赵熙，故作冷漠地说：“你……你……”
    一时间武玄清忘了应该怎么回怼过去才能更伤害人，她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有嘴笨的时候。
    赵熙饶有兴致地盯着武玄清的眼睛，“嗯。我？”
    “我什么？我怎么样？”赵熙故意学武玄清的结巴。
    “赵熙！”武玄清吼了一句。
    “我在呢。”对比之下，赵熙这一句说得温柔至极。
    “嗯？”武玄清反映了一下，她在呢，是什么意思？
    就听赵熙说：“我在呢，我一直等在原地，等你跟我说话。”
    这句话明显话里有话，武玄清看向赵熙。
    赵熙不说话了，她嘴角弯了一下，给了武玄清一个微笑。“你说，我听着。”
    那个微笑，太过亮眼，是她过去人生里见过最炫目的一抹霞光，武玄清早忘了自己想说什么了，她别过头去，不敢再看，“系好安全带！”
    “哦。”赵熙明显笑了，她退回自己的座位，将安全带扣好。
    两个人如生了默契一般，一个看向左边的窗户，一个看向右边的窗户，就是绝不会看向彼此。
    靠左的车窗里，武玄清面带懊恼，自己方才竟然被赵熙调戏了，老马失前蹄！
    靠右的车窗里，赵熙笑得极灿烂，原来武玄清这么好逗的，是自己从前反应太慢了。
    第21章 我以为，她该恨我入骨的
    早上五点,赵熙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厨房，她翻找着冰箱里的各种食物，给自己做了一碗比头还大的什锦面,因为昨夜她兴奋地一晚没睡着。扛到五点的时候,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吃过早饭，赵熙仍旧亢奋，无他,就是因为昨天遇见了武玄清。
    这样的兴奋、惊喜足以让她睡不着,或者还带着一点即将大仇得报的期许。对，是大仇将报，那个折磨了自己这么久的人终于出现了，赵熙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一晚,同样失眠的人还有武玄清。
    当第二天武玄清也顶着黑眼圈睁开眼睛时,心里满是不忿和气恼。两年不见,那个单纯的小姑娘已经变成恶魔了么？阿熙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是两年前自己并未完全了解她？
    不管怎么样,武玄清告诫自己，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再掉进同一个坑里。
    清溪农场的早上九点,阳光撒满芍药花海。实验室门口,两个黑眼圈的人相遇了。
    四目相接时，武玄清黑着脸转头,赵熙伸出了手,想同武玄清打招呼。
    赵熙的“早上好”还没发出声响,就被武玄清的赶客黑脸吓跑了。
    赵熙耸耸肩,一次不行就第二次,之后还有第三次、第四次，总归她打定主意不会放过武玄清了。
    到底怎么“不放过”,她还没想到，大抵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欠感情就讨回来。
    关于清溪农场的营销方案，赵熙已经有了眉目。好在之前实习的时候她做过不少类似的案子，还算得心应手。
    除了常规推广以外，她打算让清晰农场试水一下直播。这种无商业化的原始农场，其实会吸引很多热衷田园的粉丝消费者。
    赵熙决定先从直播入手，她规划了工作内容，今天的重点是先和农场里的众人认识一下，方便之后做直播的时候分配工作。
    农场的另一边，沈同初接到姐姐沈念的电话。
    沈念嘱咐沈同初，“我想起来一件事，我很有必要和你解释一下，我怕你弄巧成拙。”
    沈同初有点紧张，“姐，你赶紧说。我担心我已经弄巧成拙了。”
    “两年前四月和阿熙没有谈过恋爱，所以算不上是前女友的关系。但是啊，我说不太清楚，但是我感觉到四月是受伤了。不，不对，应该说，我非常确定两个人都受伤了。阿熙找过四月的，那怨念悲伤的小眼神比失恋还可怕。”
    此时的沈念和武玄清的表哥许元丰已经结婚，与武玄清的关系在朋友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是姑嫂关系。沈念强调着：“你姐夫让我给你打电话，说让你机灵点，观察着四月的状态，盯着她按时吃药，照顾身体。”
    “怎么机灵点？我姐夫也知道赵熙和小武总的事？”沈同初惊讶。
    “嗯，知道一点的。他一听我说，今天就张罗着要来看四月，被我生生拦住了。你知道的，你姐夫他们许家，都有个通病，听见姓武的就很抓狂，还有就是担心四月也是个情种。”武玄清的妈妈就是太过在意情感，才疯掉的。是以许家人很看不上武承道，同时又都很担心武玄清也为情所困，被情所伤。
    “你让我姐夫放心吧，小武总最近状态好着呢。”沈同初看向不远处正在认真吃早饭的武玄清，说：“小武总都知道早上要按时吃早饭了，简直了！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么？”
    沈同初作为武玄清的助理，实在是太过了解她了。他一度认为武玄清的一身毛病，都是自己不爱惜身体作出来的。可姐姐又说，武玄清心脏的问题，是天生的。

 第25章

    “定时检查她的药带了没，观察她的状态，别惹她生气。”沈念再三叮嘱。
    “好，姐。我知道了。”沈同初挂了电话，才要进实验室，就看见以蓝莓树作遮掩的赵熙在偷拍武玄清。
    沈同初觉得有意思，特地观察了一会儿，发现赵熙一会儿摘蓝莓，一会儿偷拍武玄清，一会儿又拿着手机查看着什么东西。
    沈同初腹诽：“以前如何且不论，就看她偷拍小武总还面带春风的样子，这姑娘绝对暗恋小武总。”沈同初站在赵熙身后，将赵熙偷拍武玄清的样子也偷拍下来，一如黄雀在后，等着螳螂捕蝉。
    赵熙发现身后有人，猛回头：“沈同初，你偷拍我？！”
    沈同初吓得赶紧跑，边跑边喊：“赵熙你偷拍小武总，我找小武总告状去！”
    “你果然是……”赵熙将“狗腿子”三个字咽了下去，想起昨天沈同初帮武玄清拎包的样子，还有眼下一副和武玄清很熟的样子，让赵熙觉得很是不爽。
    虽然她近乎肯定，武玄清是看不上沈同初这样的黄毛小子的，可心里还很不是滋味。只要想到这两年武玄清没在自己的身边，却有了别的朋友，赵熙心里就很不舒服。
    “是什么？”沈同初还有点好奇。
    “得力助手啊。”赵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沈同初，心想暂且忍一忍，若是不能把沈同初拉入自己的阵营再说。
    沈同初“切”了一声，没理赵熙，朝着实验室走。
    实验室里，沈同初把自己偷拍赵熙的图片发给了武玄清，“小武总，你看！”
    武玄清点开微信，发现图片上赵熙的背影时，眼中带刀，扫视沈同初：“沈同初，你要干什么？！”
    沈同初吓得一惊，自己能干什么啊。被小武总连名带姓地叫，绝对是犯了大错了。
    脑子飞快运转，自己可能在哪里错？对，小武总的眼神，是小狗护食的警惕。
    他立马反应过来，忙用正直的表情解释着：“小武总，她偷拍你！”
    “啊……”武玄清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你，你别管她。”
    “哦。”沈同初被武玄清的眼刀杀的如丢兵弃甲的逃兵，赶紧逃命。
    整个上午，赵熙就好像八面玲珑的花蝴蝶，一会儿跟这个人聊聊天，一会儿跟那个人讲讲笑话，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她公关不下的人。
    武玄清用余光扫了她几次，见赵熙都是很开心的模样，心道：她就是这样热心善良的性子，否则两年前我也不会遇见她……武玄清快速收回眼神，她不想表露出自己多么在意赵熙似的。
    而赵熙对武玄清的在意，是明显又大胆的，很多时候，她甚至是故意在武玄清面前晃荡。
    “小武总，实验室需要宣传么？我给你拍几张照片。”
    “小武总，这个是什么高端仪器啊？是用来测什么的？”
    “小武总，你做实验用的蓝莓需要洗么？”
    “小武总，你实验的失败品，可以给我尝尝么？”
    ……
    终于，正在做实验的武玄清受不了了，她停下手里的实验，看向赵熙：“你能不能别叫小武总了？”
    “好，四月。”赵熙声音明显温柔起来。
    “我的意思是……”武玄清不耐烦的神情忽然收敛，因为“四月”这个名字从阿熙的嘴里叫出来，她多久没听过了？武玄清的态度明显柔和许多，“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别叫我了？”
    “好。不叫。”赵熙看着武玄清手里的量杯，里面是才萃取出的纯蓝莓汁，她看见那些蓝莓经过武玄清的手、经过武玄清操作的仪器，而后变成蓝莓汁时，甚至有些嫉妒蓝莓果。她指了指量杯，“能给我喝么？”
    武玄清觉得自己方才就不该对赵熙太温柔，阿熙在得寸进尺这件事情上是很有天赋的。她应该一开始就将阿熙赶出实验室。她气得拿起量杯，放到唇边，一口气将蓝莓汁全部喝掉。而后，她将量杯倒放，示意一滴也没有了。
    赵熙抬手捉住量杯，看向武玄清的唇上沾着的紫色蓝莓汁，盯着那唇一动不动。
    武玄清吓得后退，试图叫醒这个生了妄念的人，“赵熙！”
    赵熙一把搂住武玄清的腰。
    “你干嘛？”武玄清觉得自己心要快得跳出来了。
    “别碰着。”赵熙一脸单纯，她真的只是在保护武玄清，以不被桌角撞到。
    可当她发觉武玄清的腰明显抖了一下时，忽然脑子里闪过了一股电流。赵熙觉得，她的腰摸起来的触感——很舒服。那种感觉，是不是来自衣料的质感？赵熙不确定，于是，她的指尖落在武玄清腰后的衬衫上，按住，转圈触压了几下。
    “赵熙，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武玄清捉住赵熙的手腕，甩开。
    赵熙感觉武玄清甩开的力度比打人还疼，委屈地喊出来，“你打我？！”
    她这小屁孩，都什么关注点？！武玄清恼了，“你有病吧？！”
    “是啊，”赵熙如个无赖，往墙上一靠，盯着武玄清说：“是有病。是你先招惹我的，招惹过了就跑，一跑就是两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找我啊。武玄清，你说，我怎么可能没病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听到赵熙的话，武玄清变得慌张，转身就走。
    她不能接受，也不能理解，甚至从未想过，赵熙会在等自己，等什么？等那个“带着报复意味的吻到底代表什么”的说法么？等自己回来找她？武玄清慌了，因为她从未想过两人还会有以后。
    她以为，赵熙应该恨她入骨的。
    所以在回国后，武玄清偷偷打探赵熙，偷偷跟踪赵熙，这一切只是因为仍有眷恋。武玄清甚至都没有奢求再见面、再说话，她只想偷偷地藏起来，看上几眼阿熙，让自己的那些未完待续的眷恋能熬过一段时间罢了。
    “你不知道？”赵熙看着武玄清走开，没有追。她用着两个人都能清楚听见的声音，冷冷地说：“巧了，我也不知道。”
    而后一连三天，赵熙一直在找机会靠近武玄清，而武玄清一直在躲着赵熙。
    终于在这天午休的时候，清溪农场里的同事们都各自回宿舍睡觉后，赵熙在休息室门口堵到了武玄清。
    武玄清走进休息室，赵熙跟上。赵熙随手将门关上。
    武玄清没有理她，朝着沙发走去。
    赵熙拦在武玄清面前，“故意躲我？”
    “没有。”武玄清说。
    “原来你会说话啊。”赵熙揶揄着武玄清这几天对自己的冷漠，同时，她靠近武玄清。
    武玄清别过头去，躲开。
    赵熙靠近一步，武玄清后退一步。一步，一步，直到武玄清被逼到墙角。
    赵熙不能接受武玄清躲着自己、不看自己。既然又遇到了，她一定要把这两年所有的疑惑都弄清楚，再不让自己沉浸在迷茫无知的情感里。赵熙用着恳求的声音说：“你看我一眼。”
    武玄清不看。
    “就一眼。”
    武玄清仍旧不动。
    “我是阿熙啊，四月。”赵熙说完这一句，声音明显哽咽，“你为什么不肯看看我呢？”
    武玄清听得心酸，看了一眼赵熙的眼睛，忽然觉得眼眶酸涩，她推开赵熙，跑出休息室。
    第22章 你让我这里生了魔障，怎么扯平？
    终于熬到这一天下班,当武玄清和沈同初走到车位前时，赵熙已经等在商务车边上。
    武玄清暗暗叹了一口气，才收敛好的情绪看来又要被赵熙搅乱。她故意当做没看见赵熙,从赵熙身边走过。
    赵熙拦住武玄清,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仿佛两个人是关系还不错的同时，“小武总,能送我到家么？”
    “今天没下雨,你去做公交车吧。”武玄清冷冷地说道。此时，车门打开，武玄清上了车。
    “我想和你一起下班。”赵熙又补充着，“从前咱们不是经常一起从图书馆回去么？”
    是的,赵熙总有这样的本事,让武玄清伪装的冷漠一秒钟破功。就这一句,让武玄清想起了以前,从前她喜欢和阿熙一起从图书馆走到食堂，走到步行街,走到宿舍门口,她无法再去伪装不在意,只能释放着自己的种种刻意，刻意的冷漠,刻意的疏离。她说：“随你。”
    赵熙开心上了车,就在两人坐定,车门关上的一刹那,赵熙迅速靠近武玄清,整个人朝着武玄清拥了过去。
    武玄清猝不及防，吓了一跳,正觉得呼吸变得格外清晰、感官无限放大时，忽听“咔哒”一声，安全带被扣上了。
    原来，是赵熙在给武玄清系安全带。
    赵熙给武玄清系完，又给自己系上。她冲着武玄清得意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她绝对是故意的！武玄清瞪了赵熙一眼，脸色难看，“我有手！”
    赵熙歪着头冲武玄清装可爱：“我知道呀。但是我想为小武总服务。”
    “那你还能提供什么服务？”武玄清没好气地问。她觉得，自己不会总在遇到阿熙的局面里，矮她一头，也不会总这样处于“相互伤害”的劣势。毕竟，从前的时候，她们两人间，自己才是那个强势的人。

 第26章

    “你想要什么？”赵熙反问，她饶有兴趣地看向武玄清，仿佛是等待猎物的狡猾猎人，十拿九稳那个猎物要掉到自己嘴里了。
    “……”武玄清被怼的没话说。她甚至在思考，如果可以要服务，她能跟赵熙讨什么。
    沈同初通过后视镜八卦地看着两人，觉得自己在看偶像剧，同时，还觉得自己不应该在开车，而应该在车底。他轻咳嗽了两声，提醒赵熙说话就说话，千万别跑偏。
    赵熙原本不想继续说了，发现司机在出声，果断继续“开”下去，媚眼如丝地勾着武玄清的眼睛，坏笑着问：“小武总，你想要什么服务？但凡我有的，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能为你提供。小武总，你看看我，你想要什么？”那个“你想要的”几个字，被赵熙咬得极重，就好像武玄清有想要的，但说不出口一样。
    武玄清想到了很多种不可言说的内容，她已经气得火冒三丈，“赵熙，你这两年学什么了，走火入魔了么？”
    “学习啊，”赵熙一本正经地回答着：“大学本科四年的课本。这你应该最清楚啊，我从前，可是好好学生来的，不是还整日拉着你去图书馆温书么？”
    “你懂我在说什么。能不能好好说话？”
    赵熙冷笑一声，反问：“那你觉得我学什么了？”
    沈同初听出了两人对话间的火药味，是时候地察言观色起来，“诶，那个啊，小武总，我加个油。”沈同初将车开入加油站，如逃命般跳下车，丢下一句：“我去开.发.票、买红牛、买玻璃水、再去个洗手间。”
    远离炸弹将发战场的沈同初摸了一把额头冷汗，不由地夸自己一句：“小机灵！这能给足她两二十分钟吵架！没有什么架是二十分钟吵不完的！”
    武玄清目送沈同初离开，见车里只剩下两人，也没有顾忌起来，“非要这么阴阳怪调地说话么？”
    “我不觉得啊，”赵熙转身，面对着武玄清：“我现在不过是在做我自己啊。”
    “看来我从前将你看错了，你跟我以为的那个单纯小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武玄清的语气里透露着失望。
    这种失望被赵熙捕捉道，赵熙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秒变小老虎，嗷呜起来，“两年前我是个小白兔没错，那是因为真年轻，真单纯。不管什么事，你说了，我就信。你做了，我就认为是对的，因为你在我心里是最最无可挑剔的人啊。可你却在我最信任你的时候，耍了我一通，又将我丢下了，不是么？武玄清，日子都过去七百多天了，于情之一字上，我赵熙若再没半点长进，那真的是块木头了。”
    “是你先要招惹我的，给我安了什么莫须有的罪名，要耍我的。”武玄清望着赵熙坚毅的眼神没有半点退缩，她将心里一直存在的天平道出：“所以从两年前那时候起，我们就扯平了。”
    赵熙苦笑，充满疑惑地看着武玄清，“怎么会扯平呢？”
    武玄清一字一顿地解释着：“你想过耍我的，我也想过耍你。可我放下了，你也放下了。那我们就扯平了。”
    “你夸过我聪明，”赵熙的神色里充满了认真与执拗，“况且我真的还挺聪明的，感情上，一点就透。譬如，被你亲了那么一下子，我忽然对‘情’啊，‘爱’啊什么的，一如打通任督二脉，我可太知道了。为了迎接再次与你的重遇做准备，我还时时刻刻都在进步着，不只男男、女女、男女，就算跨物种的恋爱我都有涉猎，学什么不是学呢？”赵熙真的太擅长学习了，不然也不会比别人少上一年学，提前进入社会。很多时候，在感情这件事上，她痛恨自己迟来的“爱学习”，让她一直在求而不得的痛苦里煎熬。
    武玄清被赵熙这番言论所震惊，甚至在思考着其中的逻辑，“……”
    “所以，怎么扯平呢？”赵熙的声音淡了下来，她看见无语的武玄清，好似真的将自己放下了，她一如泄气的皮球，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你让我这里生了魔障，我用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回来，也就算了，我就当我自己有病，揪着过去昙花一现的美好不放开，那往后所有执念、折磨，都是我活该。我知道，我也会活下去的。可是你回来了……”
    武玄清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熙，因为赵熙说的每一句话，仿佛在重复着自己的心路历程。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赵熙，“你怎么会……”
    “你回来了，又让我遇见你。”赵熙的声音哽咽起来，“那就扯不平了，武玄清，你欠我的，你要弥补我。我欠你的，只要你肯说，只要我有，我能倾尽所有。”
    “你，你别哭……”武玄清觉得自己又失败了，是在战役还没开场的时候，就缴械投降。
    没有一人能在赵熙的真情流露里全身而退的，从前的自己是，现在的自己也是。看见赵熙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自己的冷漠假面根本硬气不起来，“那你想怎么样？”
    “你呢？”赵熙眼泪簌簌留下，可怜兮兮地看着武玄清：“你想怎么样？”
    好，真是好问题。武玄清不可能回答真实的想法，因为她现在真想一脚把赵熙踹下车。
    这种不能外露的愤怒并不是来自赵熙不好，而是来自武玄清对自己的失望。
    自己是怎么做到归来两年，越来越菜的？之前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弄的心里一下疼一下软的，结果人家对自己半点那个心思都没有！不论前尘的误会也罢、戏耍也罢，总归自己报复回去了，起码扯平了。
    可眼下呢？又被同一个人，仅凭几句话就说得心里甜了一块，酸了一块的，那自己这两年的苦不都白吃了？
    武玄清心里默念：我这两年是怎么断情绝爱清心寡欲地挺过来的？是吃了多少相思的苦头，才让自己变得这幅无欲无求的模样的？都忘了么？赵熙就这么一说，一哭，就要奋不顾身跑向她么？武玄清，我真的看不起你！
    “把你的嘴给我闭上。”武玄清眼中充满杀气地看向赵熙。
    “好。”赵熙一抽一抽地哭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泪依旧吧嗒吧嗒地流着，真的委屈至极。
    赵熙心里腹诽着:我都这么伤心了，她还这么冷漠。她果然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哪怕是做朋友的意思都没有。她是不是遇到喜欢的人了？是不是有了新欢了？所以才对我这般不耐烦？
    “你能不能别哭了？”武玄清无奈地看向赵熙。
    赵熙确实捂住嘴了，没有哭出声，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像两.口.活.泉眼，看得人心被抓住似的疼。
    武玄清自认自己今天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话，她甚至还在复盘自己哪一句说的是不是重了，可往前回想了每一句，她觉得自己真的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过分的话。
    可赵熙哭成这样子，还因为自己，心理上，她默认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混蛋事。
    不说还好，武玄清这么一说，赵熙“哇”地一声哭出来，她彻底不捂着嘴了，就任凭过往的委屈如泄洪一般爆发出来。
    “……”武玄清也总算看明白了，赵熙还是原来那个小姑娘，委屈是受不了的，难过是积攒了两年的，“那……你哭吧。”
    第23章 你是无赖么？
    沈同初回到车上的时候,就见赵熙抱着纸抽盒，默默地哭泣。他看向武玄清，只见武玄清就像个渣女,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仿佛赵熙的哭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好在赵熙的哭泣已经接近尾声，她很快调整好情绪，委屈巴巴地靠在椅背上。
    “发生了什么？”沈同初问。
    “我什么都没做。”武玄清近乎是抢答。
    赵熙抿了抿唇,没有想说话的意思。
    沈同初见状也不敢再问,迅速上车，驶离加油站。
    一路上，车上的三个人很有默契地谁也没开口。
    离赵熙家还有一条街时，赵熙主动聊起了天,她指着窗外说：“这条街的尽头有一个小学,我就是在那上学的。”
    武玄清没说话,但是目光朝着赵熙手指方向看去。
    “你看见那个红色的楼了么？那是我的初中和高中。”赵熙的目光没有离开过武玄清,见她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思，继续道：“我就是在那考上了西京大学,而后遇到你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武玄清看向赵熙,终于开口说话。
    刚好,车在此时停下，赵熙打开车窗,指着前面的小区说：“我住12号楼1单元3楼,一梯一户,就我一家。”
    “嗯。”武玄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赵熙试探着：“那你,要不要到我家坐坐么？”
    “不去。”武玄清回答地斩钉截铁。
    赵熙眼里带着渴望,“我爸妈都在，认识一下？”
    “赵熙,你今天够了。”武玄清揉了揉头，她觉得无比疲倦。她需要一个人待着，静一静，好好想想要怎么处理今天这么多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我一点。行，今天就到这了。”赵熙开心跳下车，她见好就收。两年的分别，她不奢望几天就能破镜重圆。她朝着武玄清道别：“小武总，明天见。”

 第27章

    武玄清的头别到另外一边去，不想理赵熙。沈同初瞧着情况尴尬，只得自己回了一句：“再见。”
    本来已经朝着小区走的赵熙停下来，往回走了几步，敲响了车窗。
    沈同初将车窗摇下来，“怎么，忘东西了？”
    赵熙问：“你要送她回家么？”
    沈同初赶忙解释：“送到楼下，我把车开回我家，明早我再接小武总。我是小武总的助理，助理啊，你别怀疑我的专业度啊。”
    赵熙笑了，“她住哪？”
    “她住……”
    “你两有完没完？”武玄清打断两人。
    “没完。”赵熙走到武玄清的车窗旁，打开手机，“小武总，能加个微信么？”
    “我不。”武玄清决绝。
    赵熙靠在车窗上，“不加我就不让你走。”
    “你是无赖么？怎么这么幼稚？”武玄清嫌弃。
    赵熙笑：“我偷拍了你好多照片，你不想看么？”她将手机相册放到武玄清面前，滑动着。
    武玄清看过去，发现赵熙手机里全是自己的照片。随着赵熙指尖的滑动，过了好几屏，都还没结束，她看向赵熙，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从前的她，也曾偷偷拍了很多赵熙的照片。所以，现在赵熙的这个行为，是暗恋么？不是，武玄清自问自答，赵熙是有目的的。于是武玄清问：“你是变态么？”
    赵熙心里愤愤不平，怎么自己在她心里就成了“变态”，面上端得波澜不惊，还挑眉挑衅，“加好友，我就告诉你。”
    “删了，不然……”武玄清声音里带着威胁。
    赵熙打断她，“你加我好友，我就删。”
    赵熙将手机页面调到微信与武玄清的聊天页面，“我点了加好友，你通过就行。”
    武玄清这才发现，原来过去两年了，赵熙竟然还保留着和自己的聊天对话框，还能瞧见里面的内容。上面是来自赵熙单方面的留言：
    【我刚才有点懵，咱们聊聊。】
    【你总该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啊？】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删掉我呢？】
    【四月，你去哪了？】
    ……
    后面还有很多很多内容，都是赵熙单方面、一厢情愿发给武玄清的，全是武玄清没有看过的内容。
    武玄清心软了，她的眼睛看向赵熙，试图要去看穿眼前的这个姑娘，同时，手去摸座椅上的手机，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
    “赵熙！”
    武玄清看过去，说话的人是肖凯。
    赵熙明显有些意外，诧异看向肖凯，“你怎么在这？”
    武玄清将抓到的手机丢到包里，冷笑：“不打扰你们。”又对沈同初说：“同初，开车。”
    “诶！武玄清！”赵熙望着绝尘而去的武玄清，喊了一句。明明方才武玄清已经去拿手机了，谁承想半路杀出这么个货色？！赵熙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向肖凯。
    肖凯不太了解什么情况，但看出了赵熙的不高兴，他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我在附近跑步啊。刚巧看见你，真的……好惊喜，好意外啊……”
    赵熙打量着肖凯的穿着，和额头的汗珠，看起来确实是在跑步的样子，“哦，那你继续。”
    “你住这附近么？”肖凯没打算继续跑，而是想和赵熙聊聊天。
    赵熙反问：“你住这附近么？”
    肖凯指了指后面的一排楼，“我住那个小区。”
    怪不得上次能在商场里遇见，原来是住的比较近。赵熙不想和肖凯展开任何超过大学普通同学以外的关系，邻居也不行，“我走了，拜拜。”
    半晌，肖凯才反应过来，他无奈地继续跑了起来，还低声自言自语：“她以前不这样啊……现在，怎么这么冷淡呢……”
    车上，沈同初明显看出来武玄清的不开心，他试着问了一句，“小武总，那个男生是？”
    “他以前追过赵熙。”武玄清揉着*头，她觉得脑袋要炸了。她这一天到底经受了些什么，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武玄清的手攥成了拳头，一拳打在座椅上，以宣泄自己的烦躁。
    居然是情敌，沈同初又问：“你认识？”
    武玄清没好气地回答：“见过。现在……他们，应该是情侣吧。”武玄清心底一点儿也不相信赵熙和肖凯是情侣关系，但是却非要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或者说，她将自己恐惧的事情说出来。毕竟上一次她曾见过赵熙和肖凯约会看电影。
    “应该？那就是你也不确定了。”沈同初说着自己的见解：“我看他们两个人说话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情侣。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沈同初腹诽着：小武总和赵熙才像情侣，而且小武总一定是个超级无敌大渣女，不然赵熙怎么哭成那样。
    武玄清看向沈同初，打量着沈同初的神情，问：“你姐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沈同初立马警觉，自己说多了。他装作一副懵懂模样：“啊？她应该和我说什么？”
    武玄清看着沈同初一脸白痴的样子，以为沈同初只是恰好说了这么几句，并不了解自己和赵熙的过往，“回家吧，我头疼。”
    沈同初暗自喘气，想着以后面对赵熙和小武总之间的关系，自己尽量少问少说，保住饭碗比较重要。
    回到家里的赵熙后悔极了，她怕自己今天这么一哭，破坏了自己在武玄清心里原有的好感。她怕以后连普通同事都做不了，可此时后悔也没什么用了。她打开手机，试着再次发出好友申请。每隔一分钟，她都打开手机看一看，而后，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武玄清也没有通过她的申请。
    赵熙索性将手机丢到一边，她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怎么面对武玄清。是要热情一点，还是冷淡一点。想来想去，好像怎么样的态度都不对。赵熙烦躁地揉着脑袋，而后如个鸵鸟，一头扎进枕头里。她决定爱咋咋地，实在不行就摆烂，总归她要守住武玄清，要等一个结果，一个答案。
    晚上，洗完澡的武玄清看见手机里新增好友添加的提醒，是来自赵熙的。她退出，关上手机。没过一分钟又点开手机，查看了好几次。指尖在添加好友的页面反复弹跳，最终还是没有通过。
    武玄清打开冰箱，冷冻室里放满装了冰块的冰杯。她拿出一个冰杯，晃了晃，而后站在阳台上，透过冰杯望着远处模糊不清的月色。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似下定决心版，拨打了父亲武承道的电话。等着那边接起电话，她说：“爸，我决定做手术了，能尽快么？”
    电话那头的武承道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你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同意了呢？啊，爸爸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就是……这很好啊。你妈，你姥姥姥爷，你舅舅都会开心的。大家都希望你能健康，是吧。你不要太紧张，这个手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
    “嗯，我知道。”武玄清看着冰块，对着电话说：“爸，我想快点好起来。去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武玄清挂了电话后，给沈同初发了一条消息：【去查一下肖凯，他和赵熙是同学。我要他的所有资料，包括谈过的恋爱，如果你可以的话。】
    沈同初近乎是秒回：【感谢小武总信任，我真可以。】
    第24章 她心里，有别人了……
    自从那天赵熙在武玄清车里哭诉、痛斥她之后,赵熙心里的委屈散去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乱。
    这种慌乱来自于她发现自己没有得到武玄清任何的反馈，即便不是积极、正面的反馈,骂她几句也是可以的,起码证明武玄清对她还留有一定的感觉。不管那感觉是不是厌烦或者是痛恨。最可怕的就是武玄清现在这样的反应——没有任何反应，说明她根本不在乎。
    赵熙越想越慌，等站在清溪农场时,她如一朵晒蔫的花朵,整个人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她开始变得小心又敏感，整个人整个上午都好似冷静下来。她怕自己再一激动，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那时候连见武玄清一面怕是都难。不若慢一点、冷一点,但求还能长久地延续下去或欢喜或忧愁的思绪。
    关于赵熙这一天的变化,全农场的员工,差不多都发现了。
    因为清溪农场有一个规矩,每周一的早上，都要在工作群里发不同部门管辖区的状况,比如吴叔要发蓝莓棚蓝莓生长的情况,其他人发芍药花海、兔子窝、紫竹林等不同区域的照片。刚好有人发的图片里,有一张将赵熙拍了下来。照片里，赵熙一个人坐在碧桃树下的长木椅上,看起来失落又孤独。
    “那小太阳怎么蔫了？”有人在群里调侃了一句。其他人附和,发了若干个“+1”。
    沈同初是时候地出现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十分钟后大会议室周一例会。”大家这才反应过来,最好别在工作群里八卦,于是都熄了声。
    这样的变化自然没能逃过武玄清的眼睛，她甚至是最先发现赵熙状态不对的。武玄清将群里有赵熙照片的那张放大,仔细看着赵熙冷淡又失落的样子，自言自语道：“委屈哭出来了，这就好了？先前盯人跟吃人似的眼神也没了。呵呵，那对我也没那么深刻啊。”

 第28章

    她划走图片，将手机往办公桌上一丢，冷笑道：“果然年轻人的情感来得热烈，褪去的也快。”
    沈同初正好走进来，听见了这一句，他甚至都不用猜，就晓得小武总是在吐槽赵熙，于是接话：“你很老么？她就算年轻人了？”
    武玄清没好气地说：“我这叫成熟。”
    “我看啊，她可能是病了。”沈同初指了指蓝莓棚的地方，看过去，“刚才我路过，看见她那个脸色特别差劲。小武总，不信你看看？”
    沈同初的话才说完，他扭头回来要与武玄清对视，可哪还有人。一个转身的功夫，武玄清人就出了实验室。去哪了？沈同初不禁咧嘴一笑，肯定是去蓝莓棚了呗。
    蓝莓树间的过道里，赵熙在挑选着摘红色尚未成熟的蓝莓果，她心里想着若要拍照好看，需有绿色、红色、紫色、蓝色不同成熟阶段的果子摆拍在一起才好看。忽然一颗熟透的超级大蓝莓怼到嘴前，吓了赵熙一大跳。
    她侧头看过去，是武玄清。“你啊。吓我一跳。”
    “做贼呢？”武玄清问。
    “摘果子啊。”赵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音，试图保持着不那么敌对也不那么过分温柔的状态。她见武玄清脸上冷冷的，抬手接过了武玄清手里的那颗蓝莓，塞到嘴里，吃了起来。
    武玄清本就想吓赵熙玩，没想到赵熙会真吃。于是目光就随着赵熙的唇，看进去了，一时间愣住了，忘了挪开。
    赵熙发现了武玄清这样的变化，抬眼看向武玄清，武玄清如被提醒，尴尬地别过头去。
    “你……你找我？”赵熙不确定地问道，心底油生一丝窃喜。
    “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蓝莓？”武玄清故作嫌弃地打量着赵熙，“看你的脸都吃紫了。”
    赵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么明显么？”
    糟糕，武玄清暗叹一声不妙。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赵熙这样天真无邪的笑，如乍泄春光，看一眼便思一眼。
    武玄清害怕自己这就沉沦其中，于是即刻转身，嘴上还严肃地说着：“干活了。”
    周一例会上，武玄清问沈同初因果文化营销方案的进度，沈同初汇报着工作。武玄清参考着沈同初做的进度表、分工表，简单地跟大家强调了几点工作要求，就散了会。
    离开会议室，武玄清朝着实验室走去，沈同初和吴叔跟在武玄清身后。
    武玄清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问着：“第一场直播什么时候？”
    沈同初：“明天上午。”
    “直播内容呢？”武玄清问。
    沈同初：“是芍药花海，有两个套餐，一个是十支包邮的商品，一个是采摘拍照套票。”
    “不是蓝莓？”武玄清有些惊讶。
    吴叔赶忙解释：“赵熙说明天天气好，一早就直播芍药正合适。正好现在是花期。过两天下雨了，再转棚里拍蓝莓，正好有一茬蓝莓差不多要熟了。”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实验室，武玄清进了实验室，“行，明天直播的时候叫我一下，我去现场看一眼。”
    门外沈同初和吴叔对视。
    沈同初吐槽，“之前开会她都不参加，怎么这回这么主动？直播都要到现场？”
    吴叔砸么着，“据我分析啊，我觉得小武总她可能不相信赵熙。想着还是自己盯紧点比较好。”
    沈同初撇嘴，“那不可能。小武总对她的信任那是……“”
    “是什么？”吴叔认真看向沈同初，急需一个答案。
    “反正就很信任……啊。对，很信任。”沈同初因为知晓了两人的关系，很是心虚，言语上就磕磕巴巴起来，“咱们小武总跟赵熙是同一个大学的师姐妹，能力上肯定是非常认可的。对，对，我的意思就是，小武总很认可的意思。”
    “哦。”吴叔这才放心下来，同沈同初道了别，直接去找赵熙。
    赵熙看见吴叔笑呵呵冲自己跑来，赶紧打招呼：“吴叔好！”
    吴叔冲着赵熙招手，示意赵熙过来。赵熙从棚里走出去，“怎么了？”
    吴叔说：“你别有压力。我看你这半天都闷闷不乐的。我刚帮你打探了，没事的，小武总很放心。”
    “什么意思？”赵熙听得一头雾水。
    吴叔安慰赵熙道：“你师姐很认可你。明天直播的事，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显然吴叔是会错了意，不过赵熙有点开心，“她……小武总担心我啊？”
    吴叔想了想，这么说也没问题，就点点头，“好好干吧。”
    “好，谢谢吴叔，我去忙了！”这让赵熙心上又燃起了希望，她喜上眉梢，直接跑去找武玄清。
    武玄清正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里的报告。她的余光透过办公室的玻璃门，瞥见了赵熙的身影。原本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被她压下，当做什么都没察觉，专心看着电脑里的ppt，只不过半晌都没翻页。
    赵熙在武玄清办公室门口做足了心里建设，硬生生装出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才敲了门，推门走进武玄清的办公室。
    “我想和你聊聊。”赵熙故作深沉。
    武玄清这才慢悠悠抬眼，一脸毫不在乎的样子，说：“聊吧。”
    “要是明天直播没有人看怎么办？”赵熙的确在故意博同情，同时，她说的也确实是自己在考虑的问题。只是工作上的事情，她起码有经验，还能衡量好一个大概度，但是武玄清的心思，她搞不明白。
    “你现在是从无到有，从0到1。开新号，平台建立的基础流量起码是有的吧？”武玄清故作毫不在意，说得轻描淡写，其实是为了宽慰赵熙紧张的心态，“所以不会没人看。”
    “可是我，很紧张。我怕效果不够好。”赵熙的眼睛盯着武玄清，在寻求着帮助。
    “很小的事。”武玄清走到了窗边，看着窗外说：“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呢，谁说就一定要每一件事都成功呢？”
    赵熙嘴角扬起欣赏的笑，看向武玄清的背影。这才是从前她认识的四月，总是带着一股子看破红尘的冷淡味儿，说起话来拽拽的。大抵这就是当初四月吸引她的人格魅力吧。
    “四月，你还记得花田村么？”赵熙试探着问。
    武玄清身形没有动，可背对着赵熙的目光明显闪烁，她没吭声。
    “那里也有一片芍药花海。”赵熙继续说着：“我看芍药同看别的花格外不同。”
    武玄清侧耳倾听，她想知道“如何不同”，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因为那花在两人的故事里承载着不同的意义。
    忽然武玄清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连续的几条微信。她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是来自沈同初的消息：
    【小武总，我调查清楚了，肖凯家住在赵熙家附近，两个小区隔着一条街。】
    【听闻肖凯周末在相亲，对方是个小学老师。】
    【肖凯工作情况和感情史附上……】
    原本一脸严肃的武玄清，在读完沈同初的消息后，嘴角不自觉扬起了满意又得意的笑。她抿了抿唇，收敛了笑意，看向赵熙：“你继续。”
    “没什么。”没想到赵熙就此打住，没再说下去。
    因为赵熙看见了武玄清的笑容。那样子的笑，只一眼，赵熙就懂了，是欢喜，是春风拂过心上波澜，是某处柔软被人轻触……她心里有别人了。
    而那个人，不是她赵熙。
    赵熙的眼中闪过失落，心底滋生完败的痛苦。
    半晌，武玄清发现赵熙没有说话，看起来脸色不太对，就问：“你怎么了？”
    赵熙泄气似的低声叹了口气，问出了早在两人再次见面时就该问出的那句话，“这两年，你过的好么？”
    不好，武玄清心想，可眼里望着赵熙，她又觉得过往的苦难是有意义的，起码未来可追。她没回答，反问：“你呢？”
    “不好，很不好。”赵熙不自觉抚上了心口，觉得那里闷闷的，好难受，她转身朝着门外走出去，边走边说着：“我只希望你，不会像我一样不好。”
    第25章 这场雨，一直都没有停过
    直播那天正赶上因果文化的季度会,赵熙跟部门领导付子豪商量之后，决定上午在公司参会，下午再回清溪农场。
    其实赵熙有点受伤的,她猜测武玄清有了新的伴侣或者心仪的对象,才会出现前一晚那样的笑容。
    她想着让自己冷静半天，脱离清溪农场的环境也是好的。如果武玄清真的有了喜欢的人，自己出了祝福以外,什么也做不了,也许要提前适应这样的感觉。不行，只这么想想就不行。赵熙安慰自己，就是让自己沉淀一下而已，不要想太多。
    赵熙提前一天将相关工作安排好,还跟沈同初、吴叔沟通好,拉了一个直播的小群,时时刻刻保持着联系。不过武玄清并没在群里,因为沈同初觉得直播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跟武玄清汇报。
    武玄清一早来到清溪农场,就发现赵熙不在。她特地等了半小时,还没看见赵熙出现,这才叫来沈同初，“人呢？”

 第29章

    正在盯直播的沈同初没反应过来,以为武玄清在问直播的事情,于是回答,“小武总,放心,大家各司其职，目前一切ok。”
    “她。”武玄清只说了一这么一个字,而后冷眼看向沈同初。心里想着，之前没发现沈同初反应这么慢啊。
    沈同初疑惑地看着武玄清，试探着问：“谁？”
    武玄清面色黑得十分难看，一字一顿：“赵、熙。”
    沈同初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她请假了。”
    “跟谁请的？”
    在听到“赵熙”二字后，沈同初如大梦初醒，一瞬间，他就已经读懂了小武总的所有意思。并猜测出武玄清隐藏的下一句是：我怎么不知道——赵熙请假了，我武玄清怎么不知道？
    作为一个极热爱生命、擅长甩锅的职场小油条，沈同初只思考了半秒，脑海里已经编出了一篇自我反思的检讨：如果自己回答小武总，赵熙跟我请假了，那无异于在给自己挖坑。因为领导会问，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沈同初你最近出息了，都可以帮我做决策了？况且这个人是跟领导有情感瓜葛的人，自己更应该谨慎。
    沈同初立马扯出了一个基本上描述了事实的谎话，“应该是跟她领导请了，她跟我说了一嘴，说是他们公司有什么会议。”
    “打过去问问，怎么回事。”武玄清习惯了赵熙这些时日在清溪农场里的出现，平时总是叽叽喳喳满农场跑的人，半天没出现，周遭忽然安静下来，让她很不习惯。甚至武玄清觉得浑身难受，好像心里生了可怕的控制欲。她想管着赵熙，最好能让赵熙时时出现在自己眼前。
    “小武总，您找赵熙有什么事？”沈同初解释着自己的问题，“我打去她公司，也得有个由头。”
    “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武玄清揉了揉头，这样的想法能经自己的嘴说出来，她觉得自己脑子生了毛病。
    “只是不习惯？”沈同初反问。
    “是，不习惯。”武玄清继续着自欺欺人：“不然是什么？”
    沈同初心想，当然是想念了。他没敢说出来，回答：“好。那我就问一下她什么时候回来。其实我早就应该跟他们付总沟通一下，正好借着这次电话。武总让朱秘书给了咱们这次机会，又不用咱们分摊成本。咱们跟乙方保持联络也是应该的。”
    沈同初给付子豪打了电话，肯定了赵熙的工作能力，还客套地邀请付子豪全部门的人来清溪农场团建，一切费用农场全包了。电话的最后，沈同初才问这场聊天的关键，问赵熙什么时候回来。
    付子豪赶忙道歉，解释他们会议今天能结束，保证明天赵熙会去清溪农场上班。
    沈同初一直客套着，没多想，而后挂断了电话。等过了几分钟，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没表达清楚意思，让付子豪误会了？他赶紧找到武玄清：“小武总，我先检讨。我刚才给赵熙的领导付子豪打电话，估计我传达的意思跟他理解的意思有出入。他后来跟我道歉，我还觉得奇怪，现在反应过来了，估计赵熙得被领导骂。”
    “什么意思？”武玄清问。
    “咱们是甲方，他们是乙方。虽然我前面铺垫了一堆夸赵熙的，可最后我问赵熙沈时候来上班，他又道歉又表态的，我猜他理解为咱们认为赵熙办事没交代。”
    “你反应怎么不再慢一点？”武玄清没好气地看了沈同初一眼，“你自己解决，别业务还没干好呢，就把人弄跑了。”
    沈同初秒答：“我马上加付总微信，说小武总为表感谢支持，给他快递一束我们清溪农场产的芍药花。”
    “你看着来吧。”说罢，武玄清一头钻进了实验室，再没关心直播的事。
    付子豪并不是个挑刺儿的领导，他的部门本就人少，他很惜才。虽然他也想到了对方可能是希望赵熙今天在，但是他还是没对赵熙提要求，也没说这个事。
    上午的会开到了下午快两点，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放饭吃饭。
    赵熙主动来到付子豪的办公室找他，“付总，我这边结束了。那我去清溪农场了？”
    付子豪看了看手表，“都这个点了，过去一来一回好几个小时，今天别去了，下午我给你放半天假，回家休息吧。”
    “上午直播间没什么人的，今天我们把重点放到下午5:00-9:00，我还是去吧。”赵熙很坚持，除了对于工作和专业度的坚守以外，她还是想去看一眼武玄清。
    “那行，工作归工作，咱们虽然是乙方，但是干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可别受什么委屈。”付子豪话里有话。
    可惜赵熙没听出来付子豪的意思，以为就是付总的鼓励，于是笑着说：“好，谢谢付总！”
    付子豪又说：“晚上还要加班呢，也不差这么一会儿的，吃完饭再去。食堂这个点没饭了，我让胡芸芸定了外卖。”
    赵熙嘴上答应着，出了办公室听胡芸芸说还有半个小时送餐的才到，果断选择去清溪农场。
    快下班的时候，因为沈同初要盯晚上的直播，武玄清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开车回去。
    路过蓝莓棚的时候，武玄清看见室内的直播间已经搭好了，赵熙在其中忙碌着。
    武玄清停下脚步，“我以为你今天你不会来了。”
    赵熙看见武玄清拎着包，穿着高跟鞋，脸上的妆一丝不苟，显然刚补过妆，猜她应该要去约会。赵熙没来由地烦躁，也不打算隐藏自己的心思，“我今天还没看见你。”
    “嗯？”武玄清明显愣了一下。
    “去约会啊？”赵熙问。
    武玄清闻到了一股子醋意，笑着点头，“确实约了人。”
    “新欢？”赵熙正在收拾桌子的手瞬间充满力量，东西落在桌上的声音很大。
    武玄清笑了笑，坐在了赵熙旁边的椅子上，将包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不怎么重要的约会。”她约了表哥许元丰，还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看来算不上什么新欢。”赵熙揶揄了一句。
    武玄清读出来了赵熙的不满，她也知道赵熙什么意思。毕竟赵熙都跑回来了，肯定是希望自己在的。可武玄清不想那么容易地满足赵熙，于是又站起来，“你提醒的挺对的，本来觉得可去可不去，那我还是去吧。”
    “晚上直播我们做了推流，你不想看看效果么？”赵熙挽留武玄清。
    武玄清摇了摇手机，“这上也能看。”武玄清眼睛留在赵熙身上，慢慢地动了起来。
    赵熙看武玄清要走，一把伸手拉住了武玄清的衣袖。
    武玄清看着自己的衬衫被赵熙捏着，停下不动，心里窃喜，眼睛故作嗔怒地瞪着赵熙。
    赵熙不想让武玄清走，不想让武玄清和别人约会，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
    那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把武玄清留住呢？说直播需要她，那无疑是在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虽然自己的本事跟武玄清没法比，可赵熙不想在武玄清心里留下自己工作能力不行的印象。
    那她只能扯谎，“武玄清，我胃疼……”
    武玄清，什么时候赵熙敢连名带姓地称呼自己了？武玄清：“你在说什么？”
    “胃疼，”赵熙的另一手放在胃部，她中午没吃饭，胃确实不舒服。
    “手。”武玄清提醒着让她将手挪开，“赵熙，说话、做事要看场合吧？”
    “他们要过一会儿才过来，这里，就咱们两。”赵熙虽然这么说，可还是很顾及地抽开手。“我为了来见你，没吃中饭。”赵熙仰着头，可怜兮兮地望向站着的武玄清。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武玄清嘴上说得决绝，面上很不耐烦。同一时间，她拿起手机给食堂的负责人打了个电话，跟电话那头的人说：“煮个面，两人份，越快越好，送到我办公室。”
    沈同初带着大队人马走到棚内直播间，看见武玄清，笑着打招呼：“小武总，要走了？”
    “你们这还有什么问题么？”武玄清问。
    沈同初说：“外面光线不太好，我们提前进屋了。”
    武玄清指了指赵熙，对沈同初说：“她需要半小时的时间吃饭。”
    沈同初比了个“ok”，“我这里完全没问题。”
    武玄清起身就走，发现赵熙没跟上，她扭头看着还捂着胃愣神的赵熙，“还不走？”
    赵熙觉得自己被武玄清眷顾了，有点小得意，她憋着笑，故作虚弱，“你先走，我跟上你。”她想看看武玄清会不会拉自己一把。
    就听武玄清说：“需要人抬着你走么？”
    “我自己来，自己来。”赵熙快步跟上了武玄清。
    办公室里的茶几上，已经放了两碗煮好的面，虽然不过是挂面，但是里面放了十几种不同的菜码，有鲍鱼片、虾仁、海参、火腿，还有各色蔬菜，看着五颜六色的，很是丰富。
    赵熙故作傲娇，“武总，就请我吃速食面啊？”
    “这是最快且兼具营养的食物。”武玄清拿起一双筷子，吃了起来，“不吃就算了。”

 第30章

    赵熙见坡下驴，笑嘻嘻道：“吃，为了表示感谢，那我今天请小武总吃晚饭吧。”
    “这不就是晚饭？”武玄清吃了一口面，绝对不入赵熙的圈套。
    “这是午饭。”赵熙肯定道。
    “别试图制造和我共进晚餐的机会，赵熙，你不行。”
    “我哪不行？”赵熙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被拆穿。
    “吃面吧。”武玄清摆出一副不愿意搭理赵熙的样子。
    赵熙撇撇嘴，吃起了面，等暖汤下肚，胃里舒服之后，她的脑子也灵光了起来。她忽然笑着看向武玄清，“哇！小武总，你也没吃中饭啊。”
    “嗯，有什么问题么？”
    “好巧。”赵熙心里飘了，甚至在遐想武玄清是不是为了等自己，所以没吃午饭，不过这样的念头就飘了一秒，就被按灭了。
    武玄清无奈耸肩，“我说了，这是我的晚饭。”
    赵熙笑了笑，笑自己胡思乱想的脑洞有点大，也笑能和武玄清在一起吃饭互怼也挺好的。
    “你到底在笑什么？”武玄清发现打赵熙进了这屋子，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开心，我很开心。”
    “加班，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赵熙没回答，却笑着问：“你能送我回家么？”
    “你的要求有点多。吃面，赵熙！”她将她的名字咬的很重。
    “我当你答应了，今天我一直跟着你。我听话，武玄清！”赵熙学着武玄清的语气。
    武玄清听得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要是以前的赵熙，她相信，现在的赵熙，这么装乖，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继续吃面，没有再聊天。
    两人才吃完饭，就见吴叔开心跑过来：“小武总，都卖完了！我们计划的明天可以采摘的芍药数量都卖完了！沈总说为防止有些意外情况、破损什么的，今晚我们先摘一些，屯一部分放地下室，让我跟你说一声。”
    武玄清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她赞赏看向赵熙，刚好赵熙也在看着她。只见赵熙得意地扬了下头，俏皮地冲武玄清眨眨眼。武玄清对旁人高冷，可就犯一个毛病，抗不住赵熙撩。她见赵熙得意的小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过只一下，就将笑容掩藏起来。她冲着吴叔摆手，视意让吴叔去告诉沈同初：“好，我去地下室开门。”
    吴叔点头离开。
    赵熙跟上武玄清，“为什么要你去开门？”
    武玄清没拒绝被赵熙跟着，因为她自己去地下室有点害怕，赵熙在，起码有个伴。“实验室下面的负一层是很大的空间，有停车场、宴会厅、还有保温仓。吴叔让我开的是保温仓。保温仓的温度可以调节，此前很少用到，我在里面放了酒。”
    赵熙跟着武玄清走入实验室，她原本以为实验室是个足够大的开间，直到跟着武玄清走到了尽头，她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在穿过了一排如教室一般的房间后，两人走入了电梯，来到负一层。
    负一层很安静，安静得令人害怕。
    此时，电话声响起，武玄清发现是表哥许元丰，接了电话。同时她还不忘嘱咐赵熙，“把墙上的开关都打开。”
    就听那边的声音气冲冲地喊过来：“武玄清，故意躲我呢，是吧？”
    武玄清明显耳朵被震了一下，将手机挪远了一点，然后才接话：“怎么了？”
    许元丰说：“今晚怎么放我鸽子？别以为能躲开。”
    赵熙能听见武玄清手机里的声音，她判断出电话那头的人是个男的。那个男人好像跟武玄清很熟，他眼下还非常生气。赵熙伸长耳朵，偷听着。
    同时，墙上所有的灯的开关都被赵熙打开，周围的光全部是冷白光，照得附近很是瘆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显然这里许久未通过风了。她看过去，眼前是一个望不到头的走廊。
    武玄清一边走在前面带路，一边接着电话：“我今天有事，改天吧。”
    那边的许元丰说：“我马上就到了……你……”
    “什么？我这信号不好，听不见。”武玄清发现听不清许元丰后面的话了，立刻决绝地挂了电话。
    赵熙跟武玄清并排走着，发现武玄清好似全然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她问：“是本来约你的人么？”
    “是啊。”武玄清很随意地回答着。
    而后，两人来到保温仓，武玄清在在门上的密码键盘上输入密码，推开门。
    赵熙脸色明显变得不好，她自我安慰着，武玄清那么明艳漂亮的大美人，一定很多人追，她怎么可能一直单身呢？从前的那个吻，不过就是个恶作剧。赵熙跟着武玄清，继续里面走，不知不觉间门锁被带上了。
    保温仓外面，把手松动，只听“叮当”一声，一个螺丝落在地上。
    保温仓里还有着隔断，武玄清走到最靠里的隔断停下。
    那里看着像是一堵墙，实际上是一个隐藏着的木柜。武玄清伸手去拉木柜上的绳子，不宽的绳子上抖落灰尘，她不受控地皱了皱眉。
    柜门被拉开，武玄清闻到了腐败的味道，她捂着口鼻，明显感觉到了不舒服。她想着既然来了，就找一瓶酒出来，过几天去看望姥姥姥爷时带上。
    木门里是从地面一直到屋顶的柜子，一层层的柜子上摆着没有标签的白瓶子酒。一摸一样的白瓶子上面系着红绸缎，绸缎被丝带绑着，而酒瓶的最上面是蜡封的。
    “我要拿一瓶酒。”武玄清看着无数个白瓶酒说道。
    “送给他么？”赵熙问完，又解释了一下，“电话里的那个人？”
    武玄清听出来赵熙的言外之意，是在试探自己和电话里男人的关系，她没解释。又想着表哥跟姥姥姥爷住在一起，确实也算是送给他的，“对啊。”
    “你们认识很久了？”赵熙继续问。
    武玄清随口答着：“很久了。”
    赵熙不敢再继续问了。
    “有问题？”武玄清拿起一瓶酒，放在鼻前闻了闻，上面粉尘掉落，她打了个喷嚏。
    “那是你的事，我能有什么问题？”赵熙又小声对自己说了一句：“我配有什么问题？”
    武玄清吹了吹酒上的尘土，关上柜子门。一刹那*间，她明显感觉到眩晕、呼吸困难，她险些站不稳。
    赵熙发现了武玄清的不对劲，她立刻伸手，一手接住了白瓶酒，一手搂住了武玄清肩膀，“你怎么了？”
    武玄清大口喘气，“过敏性哮喘。咱们……出去。”
    赵熙扶着武玄清走到门口，抬手去拧把手。也是这时，她才发现门把手被卡住了，门打不开了。“估计这门许久未开过，卡住了。你靠着墙等一会儿，我来处理。”
    武玄清状态很不好，她用袖口捂住了鼻子，靠着墙，慢慢地滑落到墙角，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赵熙试了几次，门都打不开。她拿出手机，发现里面没有网络信号，手机卡的信号也弱的只显示最小的那个点。她举着手机，试图找到某个能有信号的位置。与此同时，她安慰着武玄清：“吴叔他们一会儿一定会过来的，你别害怕，我陪着你。”
    武玄清原本因为紧张，呼吸更加费力，不知是因为坐下靠墙的原因，还是因为赵熙的那句“你别害怕，我陪着你”，她觉得舒缓了不少。她试着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呼吸的紧促感明显减少。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神情，像是在忍着难过，于是她坐到了武玄清右边，拍了拍自己的左肩膀，“你可以靠着我，会不会舒服点？”
    武玄清摇头，说话的声音里依然有着喘的气声：“好多了，我缓一缓就行。”
    “在我面前，要强有必要么？”赵熙看向武玄清的眼睛，而后伸出右手抚上了武玄清的脸颊，轻轻一推，将她的头推靠在了自己肩膀上，“靠着。”
    “嗯。”武玄清好似没了灵魂的木偶，轻而易举地被赵熙摆弄成了靠着她的姿势。
    “舒服一些，不好么？”赵熙平静地看向前方，仿佛两个人是在山顶上等日出，而不是困在地下室里等救援。
    “靠着你，我就会舒服么？”武玄清虽然这样问，可自己丝毫没有想要离开赵熙肩膀的意思。这个问题，好似在问她自己。也是在说完这个问题后的一刹那，她得到了答案：靠着赵熙的确会舒服，还会觉得充满安全感。可她还怕自己贪恋这样的感觉，一如上一次，求而不得。
    “舒服就靠着，不舒服就起来。看我不顺眼就推开我，实在不开心，打我也不是不可以。”赵熙整个人放松下来，因为潜意识里，这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两个人，这好像是她求了很久很久才求到的结果。虽然这里的环境不好，大家的心里状态也不好，但是却让她充满安全感。
    赵熙见武玄清没说话，又继续道：“非要坚持着求个结果，然后那个结果就不会变了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怕什么？”武玄清不知道赵熙指的是什么。

 第31章

    “你讨厌我，可以告诉我，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你骂我一顿都可以。可你不声不语就离开，好像你不满意了，也要毁掉我的世界。”
    “我从来没想过要毁掉你的世界。”
    “可你抹去了你在我的世界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人却钉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根本不知道是不是我记忆错乱了，或者是我疯了。好像是我一厢情愿地营造出你曾经活在我的世界里的假象，可你住过的地方、发过的讯息，全部都不见了。”赵熙说完，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你多残忍了？”
    “不是，不是这样的。”武玄清因为身体上的难受，一时间没有思路去阐述清楚自己的想法，只能告诉赵熙她的答案，“我从没想过对你残忍。”
    “你说的，那我信了。”赵熙无声一笑道：“你可以休息一会儿，等会人到了，我叫醒你。”
    “赵熙……”武玄清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来到了一个只会让人冷静的地方，她想跟赵熙聊聊天，聊聊彼此过去的这两年，到底都活成什么样。可是她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忽然赵熙的身子往后撤了一点，而后她的左手划过武玄清的后背，落在了武玄清的左肩上，搂住了她的肩膀。
    赵熙的手在武玄清肩膀上紧了紧，好似要找到一个让两人都舒服的单手抱的姿势。
    鬼使神差的，武玄清没有躲开，她还觉得这样的怀抱好舒服。她闭上眼睛，浑身疲倦袭来，那股疲倦消灭了所有伪装，而后将过往所有的委屈、不解、伤心、难过都化作了酸楚的眼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流出来。
    武玄清就那么随意地靠在赵熙的怀里，被赵熙的手掌紧紧地搂着，她们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甚至是心跳。
    那样的动静，将时空倒转到了从前。从前的某一日，夏天还未到，芍药花海里，一个她在笑着，一个她在闹着，后来她们都睡着了，梦里下着淅淅沥沥的雨，雨里有旖旎.春.色，有美梦无边，有点水蜻蜓，有年少时的心跳。这场雨，一直都没有停过，淋湿了日月星辰，辗转过了无数个黑夜，来到了这一天。
    门外，走路声传来，而后是开锁的声音。终于有人来了。
    赵熙落在武玄清肩膀上的手拍了两下，“来人了。”武玄清醒过来。
    门被打开，只见武玄清的表哥许元丰站在门口。
    许元丰一把拉住武玄清的胳膊，焦急看向她，责怪着：“没事你跑这来做什么？”
    武玄清扫了一眼赵熙，明显赵熙眼睛里带着怒意。武玄清推了许元丰一下，将自己从束缚中挣脱，“你怎么来了？”
    “你以为我愿意来啊？”许元丰没好气：“沈念说今晚必须让我来。”
    本来今天许元丰约了武玄清一起吃饭，他的爷爷奶奶，也就是武玄清的姥姥姥爷有很多的嘱咐要让自己带给武玄清，许元丰真是百忙之中抽出这么一天来，还被武玄清给拒绝了。
    许元丰原本都想打道回府往回开了，哪想到老婆沈念的电话又追过来，说让他直接去农场抢几百朵芍药花来，免得直播卖没了，自己的花店就没有了。
    许元丰的身后是吴叔和搬花的工人。吴叔在地上捡起掉落的螺丝，从口袋里拿出螺丝刀，咔咔拧了几下，“这锁太久没用过了，有些朽了，我明天好好修修。”
    赵熙同吴叔道别，说武玄清不舒服，自己先送她回家。
    与吴叔做别后，赵熙跟武玄清、许元丰一起上了电梯。
    从见到许元丰起，赵熙就感觉到了许元丰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这种感觉让赵熙很不舒服。直到在电梯上，赵熙确定了这种感觉不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敌意，而是许元丰就是在盯着自己。
    赵熙盯回去，许元丰竟然冲着她笑了一下。
    赵熙明显不高兴了，“你笑什么？”
    武玄清这才发现，自己没给两个人做介绍。
    就听许元丰说：“我认识你，你叫赵熙。”武玄清和赵熙均是一惊。
    正在此时，电梯门打开。许元丰扯着武玄清的胳膊出了电梯，态度强硬，“走，我送你回家。”
    武玄清：“不用，我包里有药，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也行，同初送我回去也行。不用你管我。”
    赵熙挡在了两人面前，对武玄清说，“我送你。”
    许元丰抬手，制止了赵熙。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过去，对电话那边的人说：“同初，你送赵熙回家。我送四月回家。”
    赵熙惊讶，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还跟沈同初这么熟。他到底是什么人？
    武玄清无奈看向许元丰，知道自己今天必须说明白跟赵熙的事情，于是看了一眼赵熙：“明天见。”
    赵熙看着武玄清和许元丰离开的身影，心里难过极了。有一个对武玄清极好、武玄清又听他话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救了武玄清，相比之下，自己好似成了拿不出手的小丑，还在气哄哄地生着气，嫉妒着别人。
    等两人走的离赵熙远了，许元丰回头看了赵熙一眼，带着八分不可思议和一点儿不屑，对武玄清说：“就她啊？”
    “怎么了？”武玄清不忿说道：“你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得了，哥，别想管我。”
    许元丰不理解，“这不就是个小姑娘？”
    “很好的小姑娘。”武玄清加着自己的注解。
    “是，是，是。”许元丰无奈：“你的小姑娘今天肯定误会了，看我那眼神里全是刀子。”
    “那就让她误会吧。”武玄清觉得这样的感觉还挺享受的。
    “好人可不吃回头草，聪明人可不往同一个坑里跳两回。”许元丰打趣道：“这道理你肯定懂啊。”
    “第一回没吃着草，也没往坑里跳。”武玄清叹了口气，“不然也不至于再遇见就变成纯恨cp了。”
    “我看你两关系还行啊？”
    “是啊，针锋相对了好久。这才刚行了一点，你就出现了。”武玄清没好气地说道。
    许元丰笑出了声，“我跟你说啊，我觉得这小姑娘不行。回头姥姥姥爷知道了，高血压得飙升，血糖指数得超标。”
    “你就别瞎操心了。”
    第26章 试图贪多一个拥抱
    第二天,武玄清没来清溪农场上班。
    赵熙整个人一直在往实验室眺望，等着武玄清的出现。
    等到午餐的时候，食堂里,沈同初看不下去了,他坐在赵熙对面，调侃着：“赵熙你好像那许愿池里等着圆月的王八，那小脑袋一直伸着,巴望着巴望着的,你看啥呢？”
    赵熙白了沈同初一眼，“谢谢你给我换了物种啊，同类。”
    “嘿，你骂我！”沈同初被逗笑了,“你这利嘴,一点亏都不吃的？跟小武总也这样？”
    “你跟她能一样么？”赵熙说：“她在我心里是万般好。你在我心里,勉强算个同事。”
    “诶,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沈同初据理力争，“我,可是小武总的助理。助理啊,你懂不懂？”
    赵熙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沈同初,“沈助理，您好！”
    正在这时,吴叔走了过来。他拿了两碗速食粥,一股脑放到赵熙面前,“燕窝粥,赵熙,你吃两份。”
    赵熙笑着对吴叔表示感谢，“吴叔,一份就行了。”
    “小姑娘不是都爱吃？你吃两份，小武总的那份也给你吃。”吴叔笑着说。
    沈同初故作嗔怒，“吴叔，怎么不见你对我这么好？”
    吴叔掩着嘴，小声跟沈同初说：“你看赵熙这一天跟丢了魂儿似的，不是病了吧。她这么努力工作，还不是在帮咱们。看在小武总的面子上，多照顾些才是。”吴叔说完，就端着餐盘去了别的桌子。
    沈同初哈哈大笑，逗赵熙，“你完了，你萎靡不振的模样，大家都看出来了。”
    赵熙拿着筷子，百无聊赖地吃了一口，生硬咀嚼着，“这么明显么？”
    沈同初，“太明显了。她不在，你好像就废了。”
    “哦。”赵熙无力应了一声。
    “哎呀，咳咳咳！”沈同初故意找存在感，“我这个助理还做什么事呢？不如，我给你提个醒？比如老板家里要买个酒柜啊，送个蔬菜水果啊，我可是什么都得管的。”
    赵熙忽然放下筷子，眼睛里明显有了光，“我想去看看她。”
    沈同初故作姿态，“嗯”了一声。
    “看看她有没有好一点。”赵熙说得诚恳。
    “嗯。”沈同初好奇赵熙能关心小武总到什么地步。
    “你别嗯了，你能告诉我她家的地址么？”
    “诶，终于问到了重点。不过，我把沈总的地址给你，我万一被骂了怎么办？”沈同初也得保护自己不被炒鱿鱼。
    赵熙秒答：“你送我下班，要去给小武总送文件。你下车的时侯家里人来电话，说你家着火了，你必须立刻、马上回家。所以，只能由我替你把文件送到她家。”
    “反应够快，脑子够灵光。就是为啥倒霉的都是我？为了给你们铺路，我家还得着个火？”沈同初有些哭笑不得。

 第32章

    “沈助理，你真的是个好人。”赵熙认真夸赞。
    “哎……”沈同初无奈，“我也就能做个好人了。下班等我。”
    赵熙疯狂点头，脸上终于露出笑来。
    因为有了盼头，赵熙觉得下午过得特别快。
    沈同初开着车，把赵熙送到了武玄清家的楼下，嘱咐着：“她周末回她爸家，为了上班方便，平时住这里，这是她自己的房子。”
    赵熙对沈同初表示了感谢，沈同初开车离开。
    而后，赵熙去街边的店铺，想给武玄清买点东西。如果能问问她想吃什么就好了，赵熙有点遗憾，想着一定要找机会加回来武玄清的微信。
    武玄清吃过药，睡了一晚之后，状态好多了。之所以这天没上班，因为她去了趟医院，做术前检查。另外，她也想休息一下，缕一下她要怎么面对赵熙。
    晚上的时候，沈元丰的电话打过来，“下楼，你姥姥、姥爷、嫂子牌爱心包子到了。”
    “我电话里跟姥姥说了不用啊。”武玄清继续说道：“她脚扭了还没好利索，不用惦记我，回头累着了怎么办？”
    “你姥姥啥样你不知道么？听说你昨天哮喘犯病了，非要来看你，被姥爷以腿脚不利索拦下了。然后她发面、剁馅儿、自己包，前后忙乎了三四个小时呢。”沈元丰强调着重点：“你楼下就能停十分钟，一会儿我要是被罚款，就算你的。快点！”
    武玄清：“行，好，我马上下楼。”
    赵熙买好东西，背着一个鼓鼓的双肩包，再次走到武玄清楼下时，就看见一辆车停在楼下。而车的主人许元丰，正凑在武玄清耳边，跟她说着话。
    许元丰将手里的一个袋子递给武玄清，武玄清冲他笑了笑，挥手说再见。
    赵熙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看着武玄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出现，还是离开。
    许元丰的车开走后，武玄清转身，刚好余光扫到了赵熙。她故意停下，拿出了手机，假装在发消息，实际上用余光在观察着赵熙，想给赵熙时间，朝着自己走来。
    武玄清的指尖打开了手机里的记事本，胡乱打着文字。可已经打好了好几行不知所云的文字了，赵熙还是愣在那里。
    她没了耐性，不知道赵熙这是什么意思。
    赵熙能出现在自己家的楼下，不就说明她是来看自己的么？为什么看见人了，却不说话？因为方才她瞧见许元丰，误会了？
    武玄清不打算再等了，起身就走。
    赵熙痴痴地看着武玄清，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还是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啊？昨天带走武玄清，今天又来她家。是她的男朋友么？赵熙踌躇不前时，武玄清朝着楼里走去。赵熙仍旧维持着十几步远的距离，跟上了武玄清。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武玄清知道赵熙在跟着自己，赵熙知道武玄清发现了自己。两个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
    直到武玄清走到楼门口，那里有着一道门，她停下了脚步，在等着赵熙。她心里默念着数字，等了十秒，赵熙还是没有跟上。
    武玄清实在不想忍了，她甚至有点生气，她转过身来，看着赵熙。两个人面对面，四目相接。只见赵熙眼睛里充满了委屈，带着倔强看着武玄清。
    武玄清按了楼门的密码，左手拉开门，可眼睛仍然看向赵熙。
    赵熙知道，若是武玄清走入那道门，她就会被锁在外面，今天都没有机会再看见她了。这样的想法让赵熙产生了危机，她朝着武玄清跑了过去。
    武玄清拉开门，走进楼道里，赵熙也跟着进了楼门。
    武玄清按了电梯，赵熙亦步亦趋跟上，两个人又这么没有任何声音地走进了电梯，又走出了电梯，随后来到武玄清家门口。
    “你想说什么？”武玄清忍不住了，她希望赵熙能给自己个痛快。
    赵熙倔强地看着武玄清，唇都快咬破了，硬着脖子，就是不肯说。
    武玄清真的生气了，她转身按了指纹锁。
    就听“叮咚”一声，门开了。她才要走进去，狠狠地摔门将赵熙丢在门外，忽然一双手出现，从身后将她抱住。
    赵熙的手落在武玄清腰上，整个人贴在武玄清的后背，她试着慢慢地将头靠在武玄清的肩膀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你……你哭什么？”原本要发飙骂人的武玄清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她没想到赵熙抱住自己，哭了起来。
    “你别跟别人在一起。”赵熙一边哭一边说着。
    武玄清觉得自己心跳快得要跳出来了，“什……什么？你说什么？”
    “我……不，是我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赵熙更正了自己的说辞。忽然一双冰冷的手，落在赵熙的手上，滑动了一下，那种细腻柔润的触感让赵熙觉得心脏停了一拍。
    而后，武玄清的手掰开了赵熙圈着自己腰的手。武玄清转身，让两人面对面，她决定再给赵熙一次机会：“赵熙，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跟他在一起。”赵熙反复说了几次的意思，都是表露着她希望武玄清不要跟许元丰有任何的瓜葛。因为一旦武玄清选择了那样一个男人作为伴侣，那武玄清是绝计不可能再和自己有什么以后的。
    “话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武玄清的声音明显增大，她希望赵熙能更直接一点。
    赵熙不知道要如何继续说，但是知道自己想怎么做。赵熙伸手将武玄清一把搂如怀里，将人紧紧抱住，抽泣着试图贪多一个拥抱。
    武玄清推开赵熙，赵熙往后退了一步。武玄清看向赵熙，等着她说清楚。
    可赵熙没有。
    此刻赵熙的勇气已经来到是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的尽头。她慌乱又悲伤地再不敢向前。
    武玄清算是明白了，这小姑娘只是吃醋，怀疑自己有了男朋友，却不能、也没法子确定自己要怎么做。武玄清冷笑一下，走进房间，关了门。
    赵熙叹了口气，她掐了掐自己的脸。觉得自己差劲极了。不想武玄清和别人在一起，方式居然是用嘴说的。但是她又无能为力，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心里缺了好大一块，可怎么补足，她不知道。
    她将背包放在地上，而后离开了武玄清家门口。
    过了几分钟，武玄清打开房门。
    没有看见赵熙，但就见那个双肩包放在门口。
    武玄清拿起双肩包，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将书包打开。
    只见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全是她不曾吃过的。
    她将那些零食掏出来，忽然就想起两年前某一日，赵熙将自己约出来吃饭，将她吃过最好吃的、最新的零食都拿给武玄清吃。
    武玄清从来都不爱吃零食，可那天她吃了不少，还吃的很开心。
    因为从来没有人拿零食哄过她，这是一个女孩子，在用能让自己开心的方式，在努力尝试着让她武玄清开心起来。
    零食之下，是一捧裁切得整整齐齐的粉色芍药花。芍药花微微绽放，被一卷粉红色丝带绑在一起，秀气的像个手捧花，花瓣上还带着些许的露珠。
    这应该是赵熙临下班去芍药花海里摘的吧。
    武玄清嘴角忽然扬了起来，轻声对自己说：“什么意思？阿熙是什么意思啊？”
    又自问自答：“她，喜欢我？”
    第27章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上一次的芍药直播效果不错,清溪农场趁热打铁，紧接着又连播了好几场，将芍药花海的花骨朵卖得差不多尽了。没多久,又开始筹备直播售卖蓝莓。
    因为蓝莓已经过了旺季,最后的这一茬数量不多，在直播时小编算错了数量，上架大果数量超了两百单。
    好在主播第一时间发现了问题,进行了解释和退单。但是依然引起了消费者的强烈不满,有人支持退单，有人不满服务，两拨人直接在评论区吵了起来。
    激动的顾客投诉了直播间，导致还没到原定的下播时间,直播就提前结束了。
    巧的是,那场直播,付子豪的领导——因果文化的副总贾总在看,被投诉下播的同时，贾总给付子豪打了电话,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贾总骂人主要是围绕着两点展开,一是既然知道清溪农场是承道农业武总家的大小姐在运营,那应该派更多的人去才对。二是让付子豪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不专业的行为。
    电话的末尾,贾总让付子豪必须给出方案,怎么补救、怎么惩罚。
    付子豪态度极其端正地接受了贾总的各种难听的训斥,他当时一直说自己会尽快给出方案,也没有在电话里就将负责这个项目的赵熙推出去。
    胡芸芸偷听了付子豪挨骂的全部过程,将这事告诉给了赵熙。
    第二天，赵熙回到公司,主动找到付子豪负荆请罪。
    付子豪已经在沈同初那里了解到了来龙去脉，说道：“这个问题是对方的工作人员操作失误。这是咱们不可控的因素，我们都是学习、累计经验的过程，你千万不要自责。”

 第33章

    赵熙感动于自己遇到了一个不错的领导，同时认真反省：“付总，您肯定要给上面一个说法的吧？您说吧，要怎么罚，我都认了。”
    付子豪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方案告诉了赵熙，“我想了一个解决方案，扣你一点绩效，不多，算是给贾总一个交代了。而后你找点票，回头我给你报了。”
    赵熙觉得自己盯着这场直播，那产生的任何问题其实本质上都和自己有关，她认同付总对的方法，也没太当回事。
    倒是胡芸芸和大叔一直安慰她，怕她因为这事委屈、上火。
    没多久，这件事就传到了武玄清的耳朵里。
    沈同初告诉武玄清：“因果文化派系内斗很严重，那个贾总啊，跟付子豪的伯乐、前领导不和，逮着机会就想难为付子豪。正巧赶上这事了。付子豪的部门本来就有点老弱病残那味道，他肯定是不希望部门再少人了，于是就主动低头，意思扣赵熙点绩效就算了。中年男人嘛，来来回回，都是算计。就是难为赵熙倒霉了。”
    武玄清问，“扣多少？”
    “像赵熙这样的本科生，本来薪水就不高。”沈同初想了想，“绩效更不高了，最多不超过一千吧。”
    武玄清点点头，“那你去准备一千块钱现金。”
    “直接给钱？”沈同初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以为您会帮她呢。毕竟这事她有点倒霉了。”
    “这点亏都吃不了，以后在职场上怎么混。吃一堑，长一智吧。”武玄清停了一下，好奇道：“你以为我会怎么帮她？”
    这一句，把沈同初问懵了，“确实，我也没想到。”
    “难道我打电话给因果文化的领导，让他们不要难为赵熙？以你对擅长内斗的人的了解，他们会怎么样？”
    “面子上会肯定她，私下也许会生出许多不好的揣测。说她吃里扒外啊、搞事情啊、甚至都可能传出些不恰当的绯闻。”沈同初被武玄清一点，就明白了。
    “所以眼下对她最具有现实意义好处的事情，就是给她发个红包，把她亏的钱补足了。”武玄清又吐槽了一句：“我又不是她什么人，我不干预别人公司的办公室政治。”
    “小武总说的对！”沈同初由衷感慨，不过心下又觉得别扭。
    因为以他对赵熙的了解，赵熙是不可能会收下武玄清给她的钱。他有点搞不懂小武总的想法。
    果然，当沈同初将装了一千块现金的红包给赵熙时，赵熙只回复了三个字：“我不要。”
    沈同初说：“小武总的意思，这件事错不在你。你为了帮我们，被扣了钱，她个人补给你，于情于理都是应该。她让你别有压力，这是私下的红包，旁人不会知道。”
    赵熙接过了红包，“行，我去找她说。”
    办公室里，赵熙将红包推到武玄清面前，“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是我不想要这个。”
    “这个简单、直接，最能解决问题。”武玄清靠在椅子上，打量着赵熙：“我希望你能成熟点，明白这个意思。”
    “那天我说不让你和别人在一起，是我的错。”赵熙说：“如果你用给我钱的方式来说明咱两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没有必要。”
    “你想多了。”武玄清皱了皱眉头，“我只是就事论事，在表示我的友好。”
    “那咱们之间是什么关系？”赵熙问。
    “甲方乙方间的合作关系。”武玄清说。
    “那这个关系更不可能收你的钱了，不合规矩。”
    “同事呢？”
    赵熙摇头，“也不行。”
    武玄清伸手按在红包上，另一手打开抽屉，一拨，将红包滑到了抽屉里，“不要就算了，别后悔。”
    “如果你真的想补偿，我能要别的么？”赵熙没给武玄清拒绝的机会，说出自己所想，“我要加你微信。”
    武玄清摇头，“就算是同事关系，那也没有非加微信不可的理由。”
    “哦，这么勉强的同事关系啊。”赵熙想了想，“那你请我吃饭吧。”
    “好。”
    到了午饭时间，武玄清特地坐在食堂等赵熙，见赵熙来了，指了指桌子上的一道菜说：“今天加菜，有红烧河豚。”
    “武玄清，这顿饭，可不算。”赵熙一下子就戳穿了武玄清的计谋。
    “哦，知道了。”武玄清将河豚往赵熙那推了推，“适合你。”
    “想毒死我？”赵熙调侃道。
    武玄清不屑看了她一眼，“适合你这样的小孩子，长身体。”
    赵熙靠近武玄清，低声说：“你是觉得我胸平么？”
    武玄清推了赵熙一把，让她离自己远一点，“是你长个子了。”
    赵熙停了两秒，忽就笑了起来，“你发现了。我这两年真的长个子了。”原来自己一直有被武玄清观察着，这种感觉有点妙。
    “多吃点，把嘴闭上。”武玄清起身，离开。
    自从那次拥抱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忽就变得微妙了许多。
    赵熙以为武玄清会因为那个拥抱讨厌自己，没想到武玄清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好似百毒不侵的神女。任凭你揶揄她、吐槽她、诋毁她，她都可以表现出平淡如水的模样，毫不在意，因为那些事伤害不到她。
    赵熙虽然迷茫，可武玄清这次没跑，还能看见她，赵熙就觉得状况还好。她想徐徐图之，把两人之间的关系从纯恨cp变成甲乙方，再从甲乙方变成同事，从同事变成朋友……一步一步来，总会越来越好的。
    武玄清心态可比赵熙好多了，她猜到了赵熙的心思，只是尚不明朗、不确定。她想先拖着这件事情，将这个过程无限地拉长，一来让彼此有足够的时间考虑或者说是磨合，二来她想先将手术做了，而后再考虑感情的问题。是以武玄清的状态远比赵熙要淡定地多。
    直播持续在做着，清溪农场的知名度逐渐起来了，每个周末都有人来清溪农场郊游、野餐。
    到了月底，有一场直播爆了，将农场里的红杏一晚售光，大家都很高兴。武玄清决定在清溪农场搞个奖励晚宴，庆祝一下。
    沈同初来请赵熙参加，脸上堆满笑容，“这次不是我邀请你的，真的是小武总让我来请您的。”
    “您？你可千万别客套，听起来很让人害怕。”赵熙习惯了跟沈同初实话实说，说完她就后悔了，冲着沈同初笑逐颜开地示好。
    “你也千万别客套，这么冲我笑，我更害怕。”沈同初已经开始准备撤退。“上一次我暴露了小武总的家庭住址给你，她就冲着我黑脸了一整天。”
    “一定是你误会了，小武总那么好的人，那么看重你，怎么会对你黑脸呢？她对我黑脸而已。”
    沈同初顿觉大事不妙，拔腿就跑，“话我带到了，我的工作就完成了。”
    “沈总别走！”赵熙跟上，“小武总这么关照我，邀请我个外人参加你们的晚宴，我得表达一下感谢，对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沈同初已经确定赵熙另有所图。
    “表达感谢。”
    “那你当面去说。”
    “她今天没在实验室。”
    “她今天有事，外出了。”沈同初想了一下，“那你给她打电话嘛。”
    “她是不是换手机号了？我打她电话也没接。”赵熙问。她加不上武玄清的微信，打电话也永远打不通，她确定自己被武玄清拉黑了，但却故意在诈沈同初，她想找机会得到武玄清的联系方式，沈同初就是她的机会。
    “她有两个手机。”沈同初将武玄清的手机号展示给赵熙看，“你之前存的，不是这个？”
    赵熙眼前一亮，夺过沈同初的手机，“我看看。”说话间，她已经开始背这个手机号码。“以前不是这个手机号。”
    “哦，你之前都不知道她两个手机号啊？看来你们关系也没那么好嘛。”
    赵熙故作忧郁地点头，摆手同沈同初道别，“谢谢啊，走了。”
    沈同初听见“谢谢”两个字时，才醒过来，自言自语：“我不会无意间又透露了领导的电话给她了吧？”沈同初惊恐，赶紧在心里找补着，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不是我，不是我。就算她得到了领导的另一个电话，可能有很多渠道，不一定是我啊……
    得到武玄清电话号码的赵熙赶紧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了过去。
    嘟嘟—嘟嘟—电话通了，但是没有人接。
    武玄清在电话响起的那一刻，就看见了手机显示的电话号码，那个号码她记得，是赵熙的。
    没想到赵熙竟然搞到了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号，武玄清不禁一笑，接了电话。
    “喂。”
    “你别挂，是我。”赵熙说。
    “嗯。”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们内部晚宴，我去不合适，我不去。”
    “好。”
    “*你别骗我，这顿饭也不算。我是说，你欠我的那顿饭。”
    “哦。”

 第34章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别总是对我爱答不理的。”
    “行。”
    “又一个字！”赵熙用着近乎耍无赖的口气说道，她又要求：“你要请我吃饭，必须就咱们两个人。”
    “咱们两的关系，不适合一起吃饭。”武玄清终于多说了几个字。
    “咱们两什么关系？”赵熙问。
    “普通的……”武玄清停了一下，这个问题她们不是没多久前才讨论过？她不明白赵熙怎么对这件事这么固执？于是按照上次两人讨论过的结论，说：“同事吧。”
    “不能和我单独吃饭，那你可以跟谁一起吃饭？上次那个男的么？”赵熙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可她控制不住，这一天没看见武玄清，她就开始胡思乱想，“所以你今天没来上班，也是因为和他在一起么？”
    武玄清被气笑了，她不打算解释，而是想将问题抛过去，让赵熙自己反噬自己，“不是。今天是另外一个。”
    “你到底有多少个男朋友啊？”
    “你管不着吧。咱两什么关系啊？”
    “对，咱两什么关系啊。”赵熙气鼓鼓地说：“同事而已。”
    第28章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最终,武玄清让沈同初组织了一个比庆功晚宴还大的活动——两天一晚古镇旅游团建加庆功晚宴。
    时间定在周五，事前并没有通知赵熙。
    等赵熙来到清溪农场上班时，清溪农场已经空了,只剩下沈同初为她打开车门,“赵经理，我们的大功臣，上车吧？”
    赵熙一脸懵,“什么情况？”
    沈同初：“小武总特别交代的。哪怕我今天就犯法了,横竖也得把你带过去。实在不行，我打晕你拿麻袋套过去。”
    赵熙虽然无奈，也知道这次不能拒绝了。她上了车，才知道沈同初将这次团建安排在若水古镇。
    “这个地方是你选的？”赵熙怀疑。因为她想起来,从前她和武玄清曾相约,找机会两个人一起同游若水古镇。两年前她没能和武玄清去,而后时光荏苒,一直到现在，赵熙也没去过。
    “你这问题里还有问题啊。”沈同初开着车,坏笑着说：“是不是你和小武总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嗯？”赵熙心上忽生了一个铃铛,被人敲响。她觉得是的,是武玄清因为想起了答应过自己的诺言，在践行着若水古镇之旅。
    “是小武总提议的,我负责执行。”沈同初解释。
    赵熙整个人开心起来,原来武玄清暗暗地记着自己说过的话呢。
    因为她是被突然带走的,根本没有准备行李,于是她让沈同初带着自己先去了商场,买了漂亮的衣服、洗漱用品，而后两人才出发去了若水古镇。是以赵熙到的比别人都晚了许多。
    若水古镇是一个被水系围绕的古镇,灰瓦古房在水乡和绿柳中显得特别诗意。
    沈同初将赵熙送到了渡口，“他们都去游船了，你可以在这等一会儿，之后大家下，和大家一起行动。”
    “好。那你呢？”赵熙问。
    “我提前去酒店安排今晚庆功宴的餐食啊。你不是问我吧？”沈同初故意调侃，他指了指不远处在凉伞下的武玄清，说：“你要找的人在那乘凉呢。”
    赵熙看见了武玄清，翘嘴一笑，赶紧和沈同初道别，钻进了一家冷饮铺。
    武玄清已经想好了，自己就再歇一会儿，一旦热了就先回酒店。正在她觉得有点热，准备要走的时候，一杯柠檬水出现，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将墨镜推到头顶，看向柠檬水后面的人，是赵熙，问：“你怎么才来？”
    “在等我啊？”赵熙脸上的笑堪比三月艳阳。
    “太热了，我要走了。”武玄清显得热得有点烦躁。
    “喝这个，凉快。”赵熙将吸管插.入柠檬水中，一杯递给武玄清，一杯自己喝了起来。见武玄清拿过，喝了一口。赵熙这才问：“好喝么？”
    武玄清看了看，平平无奇的一杯柠檬水，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于是随口说：“还行。”
    哪知赵熙从身后拿出一个绿色的微信二维码，上面还写着【清凉柠檬水铺】笑着说：“这是老板的二维码。谢谢小武总，麻烦买单。”
    武玄清一边打开手机，一边打趣：“奖金扣光了？”
    “嗯，没钱了。”赵熙装可怜说道，“老板说扫这个，两杯柠檬水，30块钱。”
    武玄清扫了一下二维码，并没有出现输入金额的页面，取而代之的是赵熙的微信号，页面上显示“添加好友”。武玄清被逗笑了，“你真有意思，就为了加我微信，还去弄了这么个东西，随时随地带着？”
    赵熙将牌子的挂绳挂在脖子上，同时抢过了武玄清的手机，点了“添加好友”。然后才回答武玄清的问题：“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这个彩印的小牌牌要20块钱呢！”
    武玄清也没再坚持，毕竟赵熙这真是通过自己的本事加回来的微信，虽然这个本事多少有点拿不出手。
    武玄清忍着笑，喝着柠檬水，揶揄赵熙：“奖金被扣光了？没拿我给你的红包，后悔了吧？”
    “骗你的，这你也信。”赵熙指了指远处说：“他们玩的大游船没意思，我带你去坐乌篷船吧？”
    武玄清看着远处的乌篷船，“我瞧不出比他们的船有意思在哪里。”
    赵熙故意凑到武玄清耳边，小声说：“那帘子可以拉上，啪嗒一放下，你想在里面做什么，就做什么。”
    “注意你的言辞。”武玄清瞪了赵熙一眼。
    “你在想什么？”赵熙一脸嫌弃，而后坏笑道：“小武总，你想歪了哦！”
    “你想的什么，我就想的什么。”武玄清嘴上不肯吃亏。
    “我想着拉上帘子，在里面泡壶茶喝，再来点瓜子嗑上一嗑，跟着晃荡该多美啊。”
    “你最好是。”武玄清冷漠回道。
    “不然呢？天啊，小武总，你该不会以为……”赵熙故作捂嘴样子：“天啊，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武玄清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捂主赵熙的嘴，“闭嘴。”
    赵熙的嘴被捂上，还在竭尽全力说着话：“你想跟我在里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武玄清感觉掌心被赵熙弄的很痒，好似被唇吻，又好似被舌搅，她立刻抽开手，怒气冲冲道：“闭嘴！”
    赵熙撅了撅嘴，继续乘胜追击：“不。你就是对我起了歹心。”
    武玄清说不过赵熙，站起来转身就走。哪知赵熙伸出手来，一把牵起了武玄清的手，“走了，爬山去。”
    “那么多人呢！”武玄清一下子甩开了赵熙的手。武玄清被赵熙的骚操作搞的脑子都乱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眼下不是“同事”关系么？怎么能这么亲密呢？
    “女孩子牵手不是很正常？”赵熙继续牵起来。
    “要是被同事看见了呢？”
    “一他们都在船上，要一个小时才回来呢。二，看见了又怎么样。”
    “会起流言蜚语，说你跟我关系特别。说你会靠着这见不得人的关系谋求好处。”武玄清说着自己的推理。
    “那倒挺好的，我倒是希望他们能这么想我。”赵熙说的是真心话。
    “别闹了。”武玄清严肃说着。
    赵熙笑了，“明白了，你还是在为我考虑。”
    嘴上说着理解，可手上却并不听话。赵熙拉着武玄清的手还是没有松开，两个人就那么手牵手，一直走到山脚下。
    武玄清扯了一下，示意赵熙，“可以放开了么？”
    “可以牵手了。”赵熙说。
    武玄清看向赵熙，没有说话。可赵熙看懂了，武玄清那个眼神就是在问为什么。
    赵熙仰头看着眼前葱绿的山，其实这个山并不高，但是因为台阶多又陡，没什么人愿意爬。“因为这座山很陡峭，没有人相互帮忙很难爬到山顶，我爬不动了，你拉我。你爬不动了，我拽着你。这样的牵手，只要是在爬山的人当中，男女老少之间都可以牵，没有人会说什么。那我牵着你的手，不可以么？这只是相互扶持而已。”
    武玄清没说话，任凭赵熙牵着自己的手，她跟在赵熙身后。
    赵熙满足地笑了，“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什么样？”武玄清问。
    “我想起之前看过的说法，说人生如爬山，每个人爬的山是不一样的，遇到的困难、险阻，所展示的速度、快慢也是不一样，有的人先看到了美好的风景，有的人后看到，有的人觉得一路都是苦，有的人觉得一路都是甜。快乐与忧愁，感触与迷茫，每个人因人而异，各有不同。我的意思是，我要爬的那座山，如果就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现在是什么样？”
    “这座山上没什么人，清幽安静，但却有你，我可以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赵熙看着武玄清的眼睛，无比真诚。
    武玄清明显感觉赵熙爬山有些吃力，她还在费劲地拉扯着自己，武玄清松开了手。“你这样太累了，一直拉着我，被我拖累，你的山爬不稳的。若是遇到了别人，看见了我们一起爬山，也许你会跌落滑倒，要从头再爬。”

 第35章

    武玄清的话里有话，赵熙听明白了。她是在说，赵熙的承受能力是没法跟武玄清在一起的，可能会让她人生中积累的所有美好，在一夕之间倾覆，如跌落山间。不过，这是武玄清一厢情愿的想法，不是赵熙的。
    赵熙再次牵起了武玄清的手，五指捏紧了些，看着两人十指交扣的手说：“如果因为这样，我滑落山底，那也没什么。人生那么长，从头再来就是了。总之我认定了这座山，我可以等下一个两年，一个又一个两年，只要还能有机会牵着，我会坚持。”
    武玄清望向赵熙，她发现自己对赵熙原来竟然这么不了解。自己从前瞧上赵熙的是皮囊，是纯真的性子，现在来看，自己过去的喜欢很肤浅。她没想到赵熙竟然是这么个坚持又百折不挠的性子。“好，你牵。别后悔。”
    两人就那么走着，而后一路无语，他们都在想着对方的想法和感受。同时也在享受着林间的鸟语花香，与世隔绝的专属两个人的独处时光。
    山顶有个庙，原本是财神庙，因为最近在装修，没有对外开放，所以没什么人去。而财神庙的旁边还有个厢房，是个小型的月老祠，里面供着的是月老。
    看见月老的雕像后，赵熙“噗通”跪在了地上，虔诚地拜了拜。
    武玄清被赵熙这幅认真的模样逗笑，她看着月老，心里默念，“阿熙要是能坚持，那就等我做完手术回来，我们再续前缘。如果不够坚持，那就是缘分不够。”
    赵熙站起来，牵着武玄清的手。武玄清以为要离开，于是转身，哪知赵熙一拉，将武玄清拉到自己怀里。
    武玄清靠在赵熙的肩膀，还未感受到一点温暖，就发现眼前闪过一个人影。忽然，武玄清的手挣开，推了赵熙一下。
    赵熙诧异，抬头就看见沈同初走入月老祠的院落。
    与此同时，沈同初也看见了两人，冲着她们走过来。
    沈同初一脸惊讶：“你怎么在这？”
    赵熙心想沈同初又坏自己好事，没好气地问：“你怎么在这？”
    两人近乎是异口同声。
    沈同初：“拜月老，求赐姻缘啊。”
    赵熙一脸怨念地看向武玄清：“可惜月老不帮我。”
    沈同初秒懂什么意思，“小武总，那我先走一步了，我得去安排晚宴。”他立马拿起电话，对着电话大声说：“喂喂喂，对，菜准备好了么，酒准备好了么？”
    沈同初走后，赵熙冷冷地看着武玄清。
    武玄清：“我……”
    赵熙抬手，制止了武玄清解释。没想到几分钟前两个人还在聊着以后，几分钟后，遇见熟人，武玄清立马把自己推开。她觉得自己太可笑了，生气道：“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了。”
    武玄清本想解释，自己的所有行为是为了保护赵熙，可看赵熙根本不想听解释的样子，她就不想说了。“你理解的，和我想的不一样。你不想听，就算了。”
    赵熙快步走着，武玄清开始跟了一会儿，之后她觉得有点累，没有再跟上去。
    等到赵熙发现武玄清没跟上来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她担心武玄清迷路，遇到危险，又担心武玄清生气，从别的地方下山。
    赵熙就停在原地，给武玄清打电话。刚巧这日武玄清把另一个电话放到行李袋，让沈同初托运到酒店了，是以赵熙的电话没并没有打通。
    赵熙找了路边休息的石桌等着武玄清。她越等越焦急，渐渐为武玄清担忧起来。
    她明明坐在石凳上，却觉得如坐针毡，很快，她就坐不住了。
    她感觉自己好似坐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再也等不下去了。
    赵熙忽就朝回跑去，眼泪晃在眼眶，马上就要哭出来。
    就听武玄清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在找我么？”
    “我……我没有！”赵熙停了下来，背对着武玄清，用手抹去眼泪，才转过头来，指着前面的一条路说：“沿着这条主干路，一直走，直接可以到酒店。”
    “我知道。”武玄清看了沿途的地图，她抄近路走过来，所以才会出现在赵熙的身后。
    对，武玄清那么聪明，怎么会找不到路，是自己想多了。
    赵熙放松似的叹息一声，转头就走了。
    武玄清看着赵熙离去的背影，不禁笑了：“明明生着气，又要担心我。”
    晚宴上，清溪农场的所有员工都吃得很开心，武玄清只出现了十分钟，嘱咐大家放心吃，放心玩，这月底就发奖金，不用等到年底。说完她就撤离，让员工们能放松。
    赵熙原本想找机会和武玄清聊一聊的，没想到武玄清这么快就走了。她一个人喝起了酒。期间吴叔、沈同初跑过来跟她喝酒，她来者不拒。
    沈同初看赵熙才喝了一杯就脸红的模样，就知道她酒量不行。沈同初把赵熙拉到一边，小声说：“你要是真想喝，回房间喝。在这喝醉了，我可不管抗你回去。”
    “她呢？”赵熙醉醺醺地问。
    “谁啊？”沈同初明知故问。
    “你老板，哪去了？”
    “拿好你的房卡，赶紧回房间。”
    “不，我要去找武玄清。”
    沈同初叹了一口气，“我说的还不够明显么？”
    “啊？”
    沈同初：“我给小武总安排的是温泉别墅，别人都是客房。巧了，房间安排到我这就是最后一间了。您，尊敬的赵经理，作为我们尊贵的客人，我把你的房间安排在了小武总的别墅里。那个独栋别墅带院子、有汤泉，里面用一道屏风隔开两个区域，可以住两户人家呢。”
    赵熙清醒了不少，拿着酒瓶就走：“我回去了。”
    别墅的门口，赵熙拿着房卡打开了院子的门后，她明显很紧张。她打开手机，想着要不要先给武玄清打个电话，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不打，直接敲门比较好，于是关上了手机屏幕。
    可在她迟疑的时候，不小心开了录音键，这是此刻的赵熙所不知道的。
    不知所措的她决定以酒壮胆，于是将手里剩下的半瓶酒咕咚咕咚都喝了。而后，赵熙晃晃悠悠地朝着亮着灯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换了白色睡袍的武玄清正在笔记本前看着经营数据，她的手边摆着一杯红茶，她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又投入到工作中。
    “当当当——”敲门声响。武玄清皱了皱眉，她已经和沈同初说了，今晚不要打扰她，不知道怎么还会有人来敲门。
    与此同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
    武玄清拿起手机，去开门。同时就见微信里，沈同初发了一个满屏的小作文，主旨就是在解释为什么赵熙和武玄清住在一栋别墅里。
    武玄清关上了手机，已经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了，她按住把手打开门。赵熙迎面朝着武玄清扑来，武玄清没有反应过来，被赵熙抱住，推着一路走。
    赵熙凭着酒意，一路拥着武玄清，一直推到了办公桌前。她的手握在武玄清的腰上，整个人拥着美人，直到停下来才感觉到了真丝睡袍下绵软的触感。她双手一抬，将武玄清抱坐在了办公桌上。武玄清的位置远比赵熙要高些，她定定地看着赵熙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见赵熙头一歪，刚好靠在武玄清的怀里，她醉醺醺地蹭着头，问：“我从前对你不好么？”
    第29章 我对你挺有心的。亲你，是因为喜欢
    “我从前对你不好么？”赵熙在武玄清怀里蹭了蹭。
    这个动作让武玄清心里痒痒的,更要命的是，赵熙问了这句话。她推开赵熙，让两个人面对面看向对方。“你喝多了。”
    赵熙的脸微红,就连眼球都是红的,她摇着头，否定了，又继续说：“那我从前对你不好么？我那么穷,天天想着请你吃好吃的,你没有心嘛，你骗我。武玄清，是你骗我。”
    武玄清一手落在赵熙肩膀，一手落在赵熙脸颊,推动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没有骗你。”
    “看着我像个傻子,很开心么？还这么玩弄我？”显然，醉酒的赵熙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武玄清脸上带着含蓄的笑意,盯着赵熙的眼神里充满暧昧的味道,她清清淡淡地说着：“好,你说。把你想说的话都说出来，我想听。”
    “你有男朋友是不是？还有很多相亲的对象？所以你亲我,就是因为我误会了我哥被你伤害了,你觉得我对你目的不纯,所以要亲我、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么？你从前对我有动心过么？亲完就跑,武玄清,你这个人没有心么？”
    “我对你，挺有心的。亲你,是因为喜欢。”
    “喜欢？”赵熙的脑子已经不能转动，甚至在思考着“喜欢”是什么东西。
    武玄清捏住赵熙的下巴，让赵熙离自己更近，而后她点点头。这是武玄清头一次，这么直接又坦白地承认她喜欢一个人。
    赵熙虽然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但是在酒精的催动下，她充满了取悦别人和取悦自己的能力。她的的眼睛落在武玄清的唇上，一路看向她优美的脖颈，而后是微露的锁骨。赵熙捉住了武玄清落在自己肩膀的手，攥紧在掌心，她仰着头，冲着武玄清的唇，怼了一吻。

 第36章

    武玄清明显愣了一下，整个人往后退了一些。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向赵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接吻。”醉眼迷离的赵熙的眼睛里浮现了从未有过的认真，那股子认真只落在那抹烈焰红唇的颜色上，她又迎了上去，双唇贴上，轻轻按压。那唇起来，又侧着头，换了个角度再按。她并不擅长此道，却在温柔地尝试着摸索出一条让彼此都舒服的路来。
    那个停留在表面的吻，换了两个方向，如在试图去等待回应。武玄清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勾住了赵熙的脖子，让两人离得更近一些。赵熙得到了她想要的回应，她的吻再次印了过来，交织着不同力度的柔感，慢慢地试图去撬开另一个世界……
    武玄清不自觉地迎合着赵熙，她是青涩的，是磕磕绊绊的，却是武玄清喜欢的，因为那样子的温柔，让武玄清觉得自己被人捧在了手心里，就要化了……
    晕乎乎的赵熙没有任何思想，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水里漂浮，整个人是不受力的，那种感觉像飘在空中，舒服极了。只是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呼吸困难，好在只困难了这一下，她就寻到了方法，得到了能救她的法子。她汲取着能让她舒服的力量，吮吸着她觉得世间最舒服又最甜蜜的东西。
    最初，武玄清尝到了淡淡的酒味儿，而后是一点甜味，她觉得自己醉了，醉到她一发不可收拾地跟着赵熙的节奏，从青涩，到成熟，到眼下不可自拔地沉沦。她那感觉那颗心脏都要不属于自己，也能感觉自己被赵熙抱得很紧。两人之间没有缝隙，如多年未见的恋人，吻得难舍难分。她迷离的状态像极了勾人的妖孽，让清醒的人觉得如坠仙境。仙境里白云如许，飘荡自在，有人欲把白云揉碎，有人想将白璧染毁，情不知所起，果真一起，一往而深……
    “唔……”武玄清大口喘着气，察觉了醉酒的小姑娘只凭心而去，情不自禁地开始解她睡袍的系带，她忽然惊醒，推开了赵熙，“阿熙……你做什么？”
    赵熙停了下来，伸手抹了抹嘴上的湿润，似在好奇，又似在玩味。她伸出双手将武玄清的脸捧在手上，“啪”一下亲在武玄清唇上，而后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倒在武玄清的床上。
    武玄清还愣在书桌上，从刚才那样暧昧的吻中没醒过来。不过一分钟，就听见赵熙稳定绵长的呼吸声传来，她竟然睡着了。武玄清这才从办公桌上跳下来，她将露着的肩膀下的睡袍扯回去，从新系好了睡袍的系带，朝着赵熙走去。
    武玄清拿了一条毯子，盖章赵熙身上，抬手摸了摸赵熙的脸颊，带着不舍的眷恋，“是你强吻我的，是你扒我衣裳的，不要以为喝多了，就可以不负责任。阿熙，你的四月回来了。”
    武玄清坐到了床上，躺在了赵熙身边，她摸着自己仍旧麻木的唇，觉得今夜的一切都太过于不可思议。
    一直到今天下山时，武玄清都觉得是自己将赵熙拿捏得稳稳的，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是自己被赵熙拿捏住了。自己才是最意乱情迷的那个。
    第二天，赵熙先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的身边躺着一个人！
    惊魂未定间，她又看了一眼，那人居然是武玄清！
    具体来说，是穿着白色真丝睡袍，闭眼阖目春光乍泄的美人武玄清。
    赵熙慌张抬手将被子盖到了武玄清露着的肩膀上，喉咙忽然觉得干涩，她咽了咽口水。
    “醒了？”武玄清闭着眼睛，面对着赵熙，若无其事地问了这一句。
    “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赵熙揉了揉头，“我昨晚上喝多了。”
    “赵熙……”武玄清哭笑不得地睁开眼睛，“你把我要说的话说了，应该我问，你怎么睡在我的床上？”
    “啊？”赵熙吓得坐了起来，“我，我半夜跑来你的房间，钻进你的被窝？我这么可怕的么？”
    “不止如此。”武玄清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熙：“你还对我做了别的事情。”
    “别，别的？什么？”赵熙明显紧张。
    武玄清看赵熙这幅鬼样子，觉得好笑，就来了逗她的兴致。她靠近赵熙，声音里带着蛊惑的媚音，“对我做了很多……很多……不能说出口的事。”
    “不可能吧……”赵熙开始怀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说，”武玄清俯身朝着赵熙靠近，“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朋友？”赵熙只能想出这一个。
    “不是那种关系么？”武玄清整个人朝着赵熙压过去，她的衣摆已经碰到了赵熙的胳膊。
    “哪种？”赵熙吓得抬手，推住了武玄清的肩膀，禁止她继续靠近。
    武玄清的肩膀灵活地从睡袍里移了一下，赵熙按肩膀的手就变成了扒衣服的手。眼见她的衣服就落了下去，武玄清故意媚惑地笑着：“是，你昨晚，也这么对我来着。”
    在看见武玄清的肩膀时，赵熙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她低下头，垂眸，一本正经地说：“别闹我了。”
    “阿熙，原来你是个渣女。”武玄清将衣服撩回去，坐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继续靠在了床头，“喝多酒了就来欺负我，酒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我不渣，我只是真的不记得了。”赵熙看向武玄清：“如果我做了，我会对你负责的。你知道我，知道我对你……”
    “对我什么？”武玄清明知道赵熙喜欢自己，她故意撩拨就是等着赵熙勇敢地说出来。可是赵熙看起来还需要时间捋清楚自己的情感，武玄清笑了笑，总归她也不着急，她可以等。
    “我去洗个脸！”赵熙慌忙跳下床，跑去洗手间，她知道自己酒品很差，昨天一定是做了什么坏事。可怕的是，自己一点儿都不记得。眼下被武玄清这么说，她也觉得自己十足十是个渣女了。
    洗手间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赵熙用冷水冲刷着脸。她脑子在凉水的冲刷下清醒了一些，可一点都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你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酒了。”武玄清走到洗手间，拿起一张面巾纸递给赵熙。
    赵熙自然地接过，擦了脸。这样默契的动作，一如两年前，她们还是朋友时。“为什么？”
    “会有很多有企图的人，发现你酒量不好，趁机灌醉你，图谋不轨。”武玄清走到水台边，也洗起了脸。
    赵熙抽了一张面巾纸，等武玄清洗完，递给她，“那你，昨晚有对我图谋不轨么？”
    武玄清撇撇嘴，“没有。明明是你对我图谋不轨。”武玄清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我到底干什么了？”赵熙问。
    武玄清很自然地漱口，才说：“你最想干什么，你不知道？”她们彼此曾经亲密过，这样日常的场景，她们不需要再做任何心理建设，一如空了两年的友情，是可以随时捡起来再利用的。
    “那想干的事可多了。”赵熙吐槽着自己。
    “吃饱午饭再干吧。”武玄清笑着说：“再不吃，一会儿就得吃晚饭了。”
    赵熙看向窗外，太阳热烈，明显已经是中午了。她刷着牙，满嘴泡沫，对着镜子笑了笑。洗漱完的赵熙见武玄清忙着，打算偷跑回自己的房间，换了衣服再过来。她离开的时候悄悄的，还用拖鞋将门卡柱，以免自己回来的时候吃闭门羹。
    武玄清手机响了起来，是来自弟弟武耀的微信：
    武耀：【医生给爸看了手术同意书，让他去签字。爸看了那同意书就后悔了，说不想签字了。他正在家里惆怅，你快回来劝劝他。】
    武玄清：【之前都说好了，他这又是怎么了？】
    武耀：【你还不知道么？手术同意书里会把手术当中可能发生的所有最坏的情况都写上，每个手术都如此。就连做个痔疮手术，也会提示有大出血的风险，当然了，不做手术最安全。老爸他老人家认真了，把每一条都当做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不想失去你，所以再此要求医院做会诊，看能不能换成微创手术或者保守治疗。】
    武玄清：【知道了，我找他。】
    武玄清拿起手机，在父亲武承道手机号的页面停顿了几秒。而后，她打开与父亲的微信对话框，手速极快地给父亲发了一段文字。
    她说：【爸，是我决定要做手术的。我已经保守治疗了两年，情况并没有好转，这是我三思之后的决定。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负责。你难道不想我过正常的人生么？我想好好喜欢一个人。哪怕受伤，伤的也是我的情感，而不是我的心脏。】
    赵熙收拾好，去自己的房间换好衣服走过来，见武玄清一脸严肃，问：“在发什么，怎么脸这么臭？”
    武玄清将消息发出，摆出更生气的样子，“赵熙！我们和好了么？你怎么教训我教训地那么自然？”
    “你刚才还教训我不要喝酒呢？”赵熙看着武玄清笑：“我听话了。”
    武玄清看着赵熙阳光灿烂的样子，真想冲过去抱住她。但是她忍住了，她想最近还要做手术呢，要冷静，大不了就等做完手术没问题了，再把赵熙追回来。她克制地控制着自己的感情，别过头去，不看赵熙。

 第37章

    “你怎么了？怎么又不理我了？”赵熙跑到武玄清面前。她太需要武玄清看向自己了。
    “今天是自由活动哦，大家各自安排时间回家。明天要上班。”武玄清提醒着：“你想去哪玩就去吧。趁还有半天时间。”
    “你呢？你想去哪？”
    “我约了人，要出去。”
    赵熙的脸瞬间暗淡下来，她直觉武玄清约的人是个男人，“可以不去么？”
    武玄清看见赵熙委屈的表情，就猜到她又瞎吃醋了，她忍着笑，捏了捏赵熙的脸，“不可以。你，去玩吧。”
    赵熙觉得自己太好哄了，只被武玄清捏了这一下，她就满足了。她需要的情感，刚刚好，就是武玄清捏一下那么多。
    她抓住了武玄清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了两下，才肯松手，让她走。
    第30章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
    沈同初给赵熙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他一度以为自己手机出了问题，直到听见接通,他才感叹了一句：“你总算接电话了。”
    赵熙打了个哈欠,“我昨晚上手机没电了，才充满电。你找我？”
    “小武总呢？”
    “沈助理，你有点搞笑啊,你的领导,我怎么知道哪里去了？”
    “你不知道？半个小时前，我可看见她满面春风地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沈同初重复着：“你不知道，那谁知道呢？”
    “对啊，半小时前走的。出门去了。”赵熙觉得甜蜜要满溢了,没接电话的一只手一直摸着被武玄清掐过的脸,“我也只知道这么多。”
    “行吧。等小武总回来,你帮我问问,她想什么时候走，司机小沈随时恭候。”
    “等会,别挂。我昨晚上,我……我想问你个事。”赵熙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昨晚上，我干什么了？”
    “大家一起吃饭喝酒,你喝了一杯就开始神志不清了。”
    “啊？！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么？”赵熙有些紧张。
    “有啊。”沈同初故意停顿了一下,强忍着笑说：“我问你和小武总现在是什么关系。你说,纯恨cp。”
    “然后呢？”
    “然后你醉的不太行了,我就让你回去了。我还远远地看着你走到门口,见你安全，我才离开的。”
    “谢谢沈助理啊,你真的是个好人。”
    “别夸我啊，你夸我准没好事。拜拜！”沈同初赶紧挂了电话。
    赵熙等了一下午都不见武玄清回来，她有些着急了，她决定去若水古镇里遛弯，万一能遇到武玄清呢。
    果然，在古镇主干道的一家茶室里，赵熙遇见了武玄清。她的笑容才刚扬起，就在发现店里的武玄清旁边的人时，落了下来。因为她看见，武玄清在和一个男人面对面地喝茶。也许是约会，她猜。
    赵熙就那么隔着玻璃窗户，看着武玄清和那个男人安安静静的聊天。武玄清偶尔还给出一个浅浅的笑来，看起来十足十像个贤妻良母。这是相亲么？还是她的某一个疯狂追求者呢？居然能追到若水古镇来，那要多喜欢？
    赵熙的疑惑没有得到解答，化作了嫉妒和不可控的占有欲，在燃烧着心底的理智。她觉得她嫉妒得好似扭曲了，她定定地望着武玄清，看了一会儿，没想到武玄清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赵熙更失落了。
    武玄清原本想约李医生去医院聊手术的事情，没想到李医生在度假，刚巧也在若水古镇，于是两个人就找了个茶室，沟通了手术方案。李医生将手术通知书里的内容一一同武玄清讲解，聊得时间有点久。
    等到武玄清回到温泉别墅时，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她手里拎着打包精美的小蛋糕，刚好看见了她想要送蛋糕的姑娘。那个姑娘，正坐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等着自己。
    武玄清眼里带着笑，才要说话，就被猛地站起来的赵熙拉扯住，跌进怀抱里。蛋糕落在地上，两个人竟然都忽略了它。
    武玄清闻到了浓浓的酒味，她抚摸着赵熙的后背，温温柔柔地说：“你怎么又喝酒了？”
    赵熙使劲儿在武玄清的脖子上蹭着，“你不负责了么？”
    “我没有……”
    “我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也不许你心里有别人。喝茶，也不行。”
    “嗯。”面对赵熙的无理取闹，武玄清没有生气，她想着宠阿熙一点也无妨。毕竟自己和李医生真的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武玄清，我因为你生病了，好不了了，你要管我。你要治好我。”赵熙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喝了半瓶啤酒，只是为了壮胆。眼下酒意散发，虽然大胆，但还带着理智。
    武玄清不禁笑了，这又是吃哪里的飞醋，“什么意思？”
    赵熙拉着武玄清走进房间，门“啪”一声关上。
    她醉了，可还清醒着，那拉扯的胳膊明显带着恨，她将武玄清一把推到床上，压了过去，“我就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喜欢。”
    “什么？”武玄清倒在床上，不可思议地看向赵熙，“不可以。”
    赵熙跪在床上，哭着喊出来：“因为你脚踩两条船，所以不行么？”
    “我没……”那个“有”字还没说出口，赵熙就扑了上来。她强吻着武玄清，让她没法子再说谎话。
    这一次赵熙很是蛮横，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无师自通了这样霸道无情的吻，她撬开了武玄清的唇舌，逼迫她接受自己的吻。武玄清起初是木讷的，而后在赵熙强硬的攻势下，柔软地接纳了一切。武玄清的手落在赵熙后背，指尖划过赵熙的衣衫，只动了几下，就被赵熙拉扯住，扳到枕头上。没有十指交扣的温柔，而是野蛮地将她手腕压在掌心下。赵熙如在泄愤，将酒精蛊惑出的无礼，全都宣泄在对武玄清的吻上。武玄清觉得自己要承受不住，只能放缓了姿态，任她予取予求，承受着阿熙的吻搅弄唇舌，撕咬耳畔，全然没有昨日耳鬓厮磨的暧昧，尽是只想占有的冲动。
    这个疯狂的吻过了很久才停下，直到武玄清的白皙处点出片片红梅，发丝凌乱，衣衫被揉皱了。那个作乱的人却不思悔改地用着带着恨的目光看向她，一字一顿地说：“武玄清，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啊。我亲的，你很享受啊。”
    “你什么意思？”武玄清的脸色从娇羞变得疑惑，而后又滋生了愤怒。
    “我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赵熙用着最决绝的脸色说着最残忍伤人的话，她瞥了一眼武玄清的身体，“他们，亲的有我厉害么？能让你这么舒服么？”
    “你非要这么说话么？”理智告诉武玄清，赵熙一定误会了。可感性却让委屈铺满她的心，她难过极了。
    “你的反应明明告诉我，你很享受。那就离开他们啊！”赵熙低声吼着。
    “啪！”武玄清一个嘴巴抽在赵熙脸上，她哭着说：“你总知道怎么伤我。”
    赵熙仍旧跪在床上，一动不动，她此刻清醒了，可她不后悔。哪怕是用让四月恨她的法子得到她，她也忍了。
    武玄清走出房间，给沈同初打了电话，“立刻到我房间收拾东西，我去车上等你。”
    “赵熙呢？”沈同初问。
    “不许管她！”武玄清用着命令的口吻说着，而后生气地挂了电话。
    在武玄清离开后，赵熙记得自己哭了好久。哭到眼泪都干了，而后迷茫无助地回了家。之后赵熙请了两天假，她如行尸走肉般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冥思苦想了两日。
    想什么？她不知道。只凭神思随意飘，随便游，哪里能留住她的思虑，哪里也许有答案。
    杂乱的思绪夹杂着懵懂的情谊，跑回了两年前初次遇见武玄清的那天。她拎着一袋子冰，递给武玄清，让她冰手。而后回忆如走马灯跳跃穿插在飞快的时光里，将两年快进，回放，又快进……在无数次闪回、重新捡起回忆后，她好像有点开窍了……
    到了第二天的夜里，赵熙终于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赵熙什么都没带，只拿着手机，叫了出租车，直奔武玄清家。出租车在武玄清家的楼下停下，赵熙从楼梯间一口气跑上了楼。
    她的脚步还没停，手就落在了武玄清家的门铃上。
    武玄清打开门，就看见气喘吁吁的赵熙。武玄清反手关门，被赵熙半个身子卡住。赵熙闪进武玄清的家里。
    “出去！”武玄清生气地命令着。
    赵熙：“武玄清，我喜欢你！”
    “……”武玄清被着突如其来的话吓得失语，痴愣愣地望着赵熙，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听赵熙慢慢说着：“从前是我反应慢，是我没有看清你的心意，也没看懂我自己的想法。可我想了很久很久了，有两年那么久。我现在知道我想要什么，也知道我自己喜欢什么。我笨拙、稚嫩，不懂得要怎么珍惜你，我做了很多或幼稚、或愚蠢的事情，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到了这个时候，武玄清才后知后觉，赵熙是在跟自己表白。可她还生着气，“我要是不给呢？”

 第38章

    赵熙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抱住了抱枕，气鼓鼓地开始耍无赖，“是你先来吻我的，你把我掰弯了，你凭什么……”她本想说些难听的话，宣泄一下自己的委屈，可说着说着，那委屈就如决堤的洪水，倾泻爆发，她哭了起来，“我等了你两年，你不能给我个解释的机会么？”
    武玄清手足无措地看着赵熙，见她的小姑娘抽抽嗒嗒的样子，觉得自己错极了，开始后悔自己说出“不给”的话。她坐在赵熙身边，拍了拍赵熙的后背，安抚着，看向赵熙：“好，你解释。你现在解释，我听着。”
    “那天你吻了我，我被吓到了，所以我跑了。我到家之后，跟我哥确定了他前女友不是你，发现确实是我弄错了。我那时候就后悔了，可我再也联系不到你了。”赵熙抽泣着：“我日复一日地去找你，连你的毕业典礼我也去了。可你……再也没出现过。我是反应慢，很慢。可你为什么就消失了？再也不理我了？”
    跨越了两年的误会终于解释清楚了，其实这两年，武玄清也在反思，那时候如果自己静下来跟赵熙面对面坐下来谈谈，是不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不至于如此。“都过去了。”她说。
    “没有。”赵熙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一直压抑在我这里，让我每次想起你，就觉得好难受。”
    “我也有错的。”武玄清眼中含泪，“那时我太任性了，只知道爱而不得的苦，还生了要气你的心。”
    “你喜欢我。”赵熙说的是肯定句。
    也许两年前的赵熙确实不能确定自己和武玄清之间友谊的界限是什么，但在经历过上次疯狂的接吻后，她已经无比确定，武玄清喜欢自己，甚至还非常喜欢。因为身体是诚实的，不会骗人。那或许充满情.欲，充满渴望，充满原始的冲动，可那是最真切的。
    “我没答应你。”武玄清没有否定赵熙的话，却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阿熙，我……”她不确定要不要和赵熙说自己即将手术的事情。
    “你说。”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做，你给我些时间，让我想明白。”武玄清想起了手术通知书里那些可怕的字眼，她忽然很害怕告诉赵熙。
    “好。”沙发上，赵熙伸手从侧面圈住了武玄清，“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嗯。”武玄清羞涩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二点，赵熙没有走的意思。
    武玄清提醒：“你爸妈知道你跑出来了么？这么晚还不回去，不怕他们担心么？”
    赵熙晃了晃手机：“我告诉他们，我今晚住在四月家里。”
    “他们知道我？”武玄清吓得一惊。
    “朋友，好朋友四月，他们知道的。”赵熙解释。
    武玄清发现还有一个问题，差点被自己遗忘：“你要住我这？”
    “我想和你睡……”赵熙说完，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睡，睡觉。”
    “和我睡？和我睡觉？”武玄清没想到两年没见，赵熙开放到了这个地步。
    “我说的睡觉，是个名词。”赵熙已经起身，朝着卧室走去。
    武玄清的房子里有两间客房，不过赵熙以各种原因拒绝了。
    武玄清看着赵熙：“那你睡我的房间，我睡客房，总可以了吧？”
    “我就想和你睡。”赵熙拉着武玄清的手，晃了晃，“从前也睡过，你怕什么？”
    “从前你不会突然扑过来，我把按在床上亲。”武玄清甩开赵熙的手，“赵熙，你现在是个小恶魔，不，小色魔，我要防着你。”
    “才不是，我那天喝多了。不算。”
    “你还想怎么算？”武玄清嗔怒地瞪着赵熙，走进主卧。赵熙偷笑着，默默跟在后面。
    夜里，赵熙睡觉不老实，一直朝着床边翻。
    原本两人各占半边床，井水不犯河水，可后来武玄清看赵熙离自己越来越远，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抓了赵熙。
    原因无它，武玄清担心赵熙会掉到地上。
    不过这时的赵熙并没有睡着，她感觉到了武玄清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抓了一下，又缩回去了，笑着问：“你摸哪呢？”
    “我……”武玄清觉得自己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她被气得语无伦次，“我……我担心你……不，不。我真希望你再翻身的时候，直接掉在地上，摔得浑身疼才好。”
    赵熙忍着笑，故作一本正经地说道：“手过来，随便，爱摸哪就摸哪。”她抓住了武玄清的手腕。
    武玄清甩开赵熙的胳膊，斥责她：“赵熙，你以前不这样啊？你以前多单纯啊？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长大了嘛，姐姐。”赵熙牵住了武玄清的手，而后另一只手覆上，将武玄清的手捧在掌心，“姐姐，四月。阿熙长大了。”
    “很晚了，睡觉吧。”武玄清害羞，想将手抻出来。
    “动词么？”赵熙用手肘支着上半身，倾向武玄清。
    “什么？”武玄清没反应过来。
    “我说的‘睡觉’本来是名词，”赵熙朝着武玄清凑过去，在黑暗中寻着心上人，“你刚才说的，是动词。”
    “不……是。”后半个“是”字被黑夜中的吻堵住了，再发不出声音来……
    第31章 原来你竟然那么喜欢我
    晚上七点,赵熙回到自己家，显得格外开心。
    妈妈柳月迎了上来，“阿熙,你怎么这么开心？我记得前些天下班跟行尸走肉似的。什么开心事啊,跟妈妈说说？”
    赵熙神秘一笑，仰着头，有些傲娇,“那是当初年纪小,我不懂工作的好。我现在可是太喜欢我这个工作了。”
    “呵呵，年纪小，小十几天？”柳月明显察觉女儿有事情隐瞒。
    “哦。”赵熙眨着眼睛，开心极了。她蹦蹦跳跳地朝着卧室跑去：“我去换衣服啦！”
    柳月小碎步跑到厨房,凑到正在做饭的丈夫耳边,小声说：“老公,老公,我怀疑阿熙她谈恋爱了。”
    赵河东放下手里的菜刀，手习惯地在围裙上抹了一下,抬脚就走：“我去问问？啥样的男孩能配上我闺女啊？”
    柳月赶紧拉住赵河东：“嘘！她还没说呢,你别打草惊蛇。咱们观察观察,只要阿熙觉得行，肯定会告诉咱们的啊。”
    “还‘嘘’？！你两再假装小点声,隔壁老王都能听见咱家阿熙有对象了！”赵扬推开厨房的门,鄙夷地看向父母。
    赵河东一巴掌打在赵扬肩膀：“滚！小点声！”
    赵扬躲开,无奈一笑：“老赵你能不能快点做饭！我五点下班,五点半到家,为了等你的宝贝女儿一起吃饭，我已经饿了一个半小时了。你虐待儿童啊！”
    柳月冲着赵扬翻了个白眼,“你要是争气一点，我现在孙子都会打酱油了吧？你还儿童？要点脸！”
    “啧！”赵扬不满意地发出声响，而后拿起水盆里泡着的还没切的黄瓜，啃了起来，“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咱们家众女虐男。”
    “别吃！”柳月伸手要去抓赵扬嘴里的黄瓜，“没洗干净呢！”
    “那点农药毒不死我！”赵扬气愤拿着黄瓜走出厨房。
    赵河东确定赵扬走了，特地关上了厨房门。他一边切着火腿肠，一边叹了口气，“本来咱们家就挺幸福的，老婆，都怪我。”
    “你都说你很幸福了，那有问题就面对吧。咱们都到这个岁数了，难道你还要玩年轻人自怨自艾那一套么？”柳月看向赵河东：“直到错了，下不为例。起码我们还不至于砸锅卖铁去补救。还好还能趁早解决。”
    “嗯。我是想，这事咱们谁也别和孩子说了。”赵河东抬头看了看天花板，而后又朝着客厅的方向望过去，“要是真到了逼不得已卖房子的地步，到时候再跟孩子们说吧。”
    “你是相信老姚，相信朋友，才替他做担保的。他跑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样的人，还指望什么呢？这个教训，吃下吧。就当花钱买断了你对他的信任，也不枉费你们四十多年的友情了。”原来赵河东为老友老姚做公司借款担保人，没想到老姚卷款跑了，这债务就转嫁到了赵河东身上。为此赵河东已经失眠了好些天，好在柳月通情达理，两人相互安慰，想着解决方案。
    “我不想让孩子们有压力，或者谈对象被这个事情影响，我觉得我能解决。”赵河东握住了柳月的手，“就是辛苦你了。”
    “对，暂时不能跟他们两说。”柳月肯定着。
    “老头你真行啊！”想着到厨房再摸一根火腿垫垫肚子的赵扬，将父母的话尽数偷听了去，他推开厨房房门，“都是一家人啊，你就让我妈跟你扛啊。我现在也上班了，也赚钱了，瞒着我就没意思了。”
    柳月和赵河东同时尴尬地看向儿子。柳月：“怕你有心理负担嘛。”
    “你现在不说，过段时间卖房子了才说，那才会让我有心理负担。”赵扬惊讶于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父母还瞒着，同时也怕自己的慌张被父母发现，会更加有压力。

 第39章

    他强装着镇定，摸了半截赵河东没切完的火腿肠啃了起来，“爸，你晚上把你签的所有文件都给我，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我说说。”
    赵河东有些惊讶看向赵扬，又看了柳月一眼：“这小子，长大了。”
    柳月挑眉：“所以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乐观点，没什么绝境的。”
    “赶紧吃饭吧。我是真的饿了。”赵扬面带无奈地说道。
    柳月点头，嘱咐着赵扬：“那你不要告诉妹妹。”
    “好——”赵扬将尾音拉得很长，意思他不傻，他当然知道保护妹妹。
    赵河东紧跟着强调：“妹妹好像谈恋爱了，心情好着呢。我不想她受到影响。”
    赵扬一脸震惊：“她谈恋爱了？跟谁？我得去问问！”
    赵河东手里拿着菜刀，着急拉住赵扬：“你别影响她。先让她自由发展自由恋爱，等她主动说。你别瞎搅和！”
    “诶，老赵，你注意点。菜刀收一收。”赵扬退出厨房：“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赵河东笑了，对柳月说：“看赵扬这样子，倒是对妹妹上心。以后他能多照顾照顾阿熙，咱们也好放心。”
    “阿熙只是单纯，那是咱们养的好。她又不傻，你啊，想太多了。”柳月深感安慰，“儿孙自有儿孙福，从这事往后，咱们别给他们添麻烦，就是这辈子做家人最大的善缘了。”
    已经走出厨房的赵扬，深深叹了一口气。要走的他还是担心父亲，再次跑进厨房，拍了拍赵河东的肩膀，“老爸，错了咱们就改。不是你教我的么？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你在做担保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事了。既然你的朋友跑了，该面对咱们得面对的。我有个朋友做律师的，我明天咨询一下她，尽快找出解决方案来。别上火，乐观面对。”
    “诶，你这孩子，怎么阴魂不散的！”赵河东没好气地说。
    赵熙走过来，“乐观面对什么？”
    赵扬接话：“乐观面对你谈恋爱的事情。”话还没说完，柳月一巴掌拍过来。
    他们明明在一分钟之前说好了，阿熙不讲，大家就不问的。赵扬这么快就说了？还这么轻轻松松就说出来了？这孩子实在是可气，太欠打了。
    赵熙捂住了嘴，面带害羞，笑道：“有这么明显么？”
    柳月凑过来：“你前两天夜不归宿，不是说去四月家里了？”
    “武玄清？”赵扬惊讶，“她回来了？你们和好了？”
    “对啊。”赵熙哼着小曲，“我去冰箱里找饮料喝。”
    柳月推了赵扬一把，“这不是恋爱啊。”
    “她避重就轻，拿武玄清当挡箭牌被。”赵扬摊手：“妈，你看她那德行，肯定是谈恋爱啊。”
    柳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去的是女孩子家。那没有谈恋爱到夜不归宿的地步，所以应该还是刚谈的阶段。”
    赵扬看着赵熙的身影，充满好奇：“早晚能看见。”
    冰箱前，赵熙拉开冷冻室，看见里面放着的一层一层的冰格，忽然福至心灵。
    她想起了在实验室再遇武玄清时，她的窗台上也放着冰块。更早的时候，她们初次见面时，自己就是给了武玄清一袋子冰块。
    赵熙将冰块拿在手里，产生了怀疑，低声自言自语：“这冰块？”她有一个发现，她觉得冰块在武玄清那里，就是代表了两人初次见面的小插曲，甚至就代表着自己。赵熙将冰块取出来，放进保温桶。
    “阿熙，你干嘛？”赵扬拦住赵熙：“我新买的冰格，冻了一天就等着今晚喝的。你收起来做什么？”
    赵熙从保温桶里捏了两块冰块，丢进赵扬的杯子里：“男孩子家家的，喝凉的喝多了会肾虚。两块就够了。”
    “臭丫头片子，你都跟谁学的这些个不正经话！”赵扬拿起杯子示意着要揍赵熙，但是根本没放下。
    “爸！妈！赵扬揍我！”赵熙拿起保温桶就跑。
    “你两多大了？还这么吵吵闹闹的。你们不嫌烦，我听都听烦了。”柳月端着菜从厨房走到餐厅，“快来吃饭！”
    吃过晚饭，柳月和赵河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赵扬站在一边，等着赵熙回屋之后，跟爸爸去看担保的相关文件。
    众目睽睽之下，赵熙拿了保温桶，想偷偷溜走。
    赵扬叫住了赵熙：“又去哪？”
    赵熙的谎话，张口就来：“买奶茶。”
    赵河东一脸吃惊：“现在的奶茶店都抠搜成这样了？居然需要自己带冰块么？“”
    柳月满脸问号：“不至于吧？”
    赵扬一脸嫌弃，“你们三真像一家子，脑洞开得真大。奶茶店夏天没冰块，卖热饮啊？开店的目的是把自己干黄么？”
    “要你管！”赵熙努努嘴，出了家门。
    夜里，武玄清正坐在飘窗上看书，就听密码锁“叮咚”一下被打开。她直到是赵熙来了。她嘴角一笑，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着说。
    赵熙蹑手蹑脚换了拖鞋，悄咪咪走到武玄清身边，坐到飘窗边，和武玄清背靠背。
    武玄清轻轻靠向赵熙，仍是没有看她：“赵经理，还不去清溪农场上班么？这合适么？”
    赵熙的后背蹭了蹭，如撒娇的小猫：“付总给我放了三天假，今天最后一天。况且我今天去因果文化拿文件了，也算上班了。对啊，小武总，你怎么不上班？”
    “你猜。”武玄清故意不看赵熙，她想知道赵熙会不会恨得牙痒痒。她的小姑娘很小气，她知道只要故意不看她，小姑娘会抓狂。
    赵熙抢过武玄清手里的书，扣到一边去。她捏了一块冰块，叼在唇边，手指在武玄清的肩膀上游走，故意用着勾人的声音说：“怎么，武总？从此君王不早朝么？”
    那是杨玉环和唐玄宗夜夜笙歌华清池的场景，“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前两句是“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她们哪有“春宵苦短”？最多也只是接吻。
    武玄清回头，指着赵熙警告她：“你再乱说试试”下一秒，唇边传来了冰凉的触感。
    赵熙含着冰块，吻了过去。冰块贴在两人唇间，一会儿碰撞着唇齿，一会儿被舌尖勾连，是凉的，可有暖流，是硬的，可却润物无声。
    缠绵唇齿的声音再不是武玄清呢喃的“唔”声，取而代之的是她觉得又好笑又好玩，还带着一点无奈的：“凉……”
    那声音听着楚楚可怜，又勾人魂魄，而这样的变化是因为自己，也只有自己能得到。赵熙有些得意：“冰么？”
    “是冰块？”武玄清明知故问。
    赵熙嚼碎冰块，吻仍继续，将那些冰冰凉凉的触感浇在浓烈燃烧的情感上。她的声音吞吞吐吐，含糊不清，“你总是……拿着冰杯……是不是……在想我？”
    武玄清推开赵熙，笑着说：“那得有多少个品牌的冰杯得找你做代言啊？太自恋了。”
    赵熙捏住武玄清的下巴，结结实实亲了一下，而后以额头抵着武玄清的额头，声音嘶哑低沉，还带着方才疯狂吻后的余温，“快说，是不是？”
    “才不是。”武玄清的额头故意撤开，欲拒还迎。
    “是不是？”赵熙又亲过来，仍旧以额头相抵，直勾勾看向武玄清。
    “不——是。”武玄清继续躲。
    赵熙的手放到武玄清的腰上，开始又捏又挠，“快说：是！”
    武玄清笑得花枝乱颤，前仰后合，无奈躺在了飘窗上。“我不说……哈哈哈……会怎么样？”武玄清好似从未这般笑过，从未这般开心过。她浑身轻松地靠在飘窗的垫子上，全身的神经和细胞仿佛被唤醒，在等着她的心上人给予春风的抚照。
    赵熙坐着，垂眸看着躺着的武玄清，嘴角满溢的幸福根本藏不住，她摸了摸武玄清的眉毛，眼睛，鼻子，唇。手上的动作轻柔了许多。她打算软硬兼施，委屈巴巴地乞求着：“姐姐……说，是不是？”
    武玄清招架不住这样的情话，跟招架不住来自赵熙手上如抚云端的温柔，她害羞得整张脸红到耳根，以手去推赵熙的手，咬唇说着：“别闹了。”
    赵熙哪肯放过她，那样子娇羞模样的武玄清，美到不可方物，只会让人更来兴致。赵熙俯身吻了上去，“说实话，不然我就一直吻着你。”
    “是，是，是。”武玄清手掌落在垫子上，试图起身，结束这场玩笑。哪只被赵熙的手压回去，人又结.实落回去。
    赵熙叼了一块冰块，含在唇齿间，用一个冰的棱角去触碰武玄清的唇。武玄清想咬住含在嘴里，可赵熙不让，她将冰块叼走，放在她锁骨上。武玄清觉得自己一魄被摄住，她冷得明显一抖。赵熙咬着正在融化的冰块，滚着冰块玩，言语间极度认真，“我不知道，原来你，竟然那么喜欢我。”
    “现在……嗯……知道了？”武玄清闭上了眼睛，任凭阿熙在任何地方玩着冰块。
    “那以后由我来多喜欢你一点。”明明说着情话，可赵熙正经地却如在发誓。

 第40章

    “怎么多喜欢？”
    赵熙的右手拨开唇齿间的冰块，继续在白皙处滚出冰块融化的轨迹。左手拂去武玄清脸颊的乱发，轻轻地亲在她的额头，脸颊，下巴。又慢慢地摸索到了武玄清的耳后，细细密密的吻落了下来。
    心里有一片红色芍药在一瞬间绽放开来，那是赵熙心间只属于武玄清的一片花田，她放肆地释放着爱意，心底想着一个声音：已经接吻到这个地步，关于她告白后的答案，得到与不得到，答应与不答应，区别也不大。因为她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负她了……
    飘窗的逼仄空间里，有人抬手拉住了白色窗纱，将两人与玻璃外的世界隔绝开来。紧紧相拥间，她们甜蜜地吻着，寻找着一种依赖一般的喜欢和爱恋。
    第32章 因为我要给你后悔的机会
    因为武玄清实验室有一个项目是与西京大学联合研发的,所以她时常要往西京大学跑。在西京大学里，她有临时的办公桌。
    这一天，武玄清正在汇总表格数据,手机“嘟嘟——嘟嘟——”连着响了好几下。她还没打开微信,就笑了起来，因为她知道，给她发连环微信消息的人一定是赵熙。
    打开手机,与赵熙的对话框里发来一串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赵熙：【在去跟女朋友约会的路上,遇到了一家蛋糕店。请问阿熙的女朋友，想吃什么蛋糕？】
    武玄清：【随便。】
    赵熙：【口味呢？】
    武玄清：【随便。】
    打完字，武玄清觉得自己回答的文字看起来是那么地敷衍，于是又补了一句：【我是认真的,真的都可以。】
    赵熙：【收到！等我朝你狂奔去！】
    正在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是来自弟弟武耀的电话。
    武玄清：“什么事？”
    武耀：“请你吃饭,不行啊？必须有事才能找你么？你忘了你还有个弟弟了？”
    武玄清：“今晚不行，我约了人了。”
    武耀：“你对象啊。”
    武玄清加强了武耀的信息,确定着：“是我女朋友。”
    “我去！”武耀骂了一句脏话：“你是故意的么？故意想气死爸么？他不可能接受啊？你闹着玩呢？”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武玄清坦坦荡荡：“我很认真,很喜欢她。”
    “你是说过,那时候还上学呢。我以为你就说说。过了这么久了，也许遇到更好的男生了,就改变想法了呢？”
    “还是那个人。”武玄清认真地说着。
    “还是？那个人？”武耀消化了几秒钟,回想起了两年前姐姐好似说过,“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几年前喜欢的那个女孩？”
    “嗯。是啊。”
    “你们晚上去哪吃饭，我去看看。”武耀一副要帮姐姐把关的样子,“姐，说实话，我不理解，但是我想去看看。因为你是我姐，我想，试着了解。到时候就算爸打你骂你，我还能站在理解的角度支持你。”
    “有心了啊。”武玄清在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哇，你好没良心哦！”武耀声音高了好几个声调：“就咱们那个四分五裂的家，我不是一直坚定站在你这边的家人么？”
    确实如此，一家四口人，两个孩子都不是女主人所生，甚至两个孩子都不是一个妈。武玄清肯定道：“行，我去跟她说一声。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挂了电话，武玄清给赵熙发去微信。
    武玄清：【晚上加一个人，行不行？】
    赵熙：【行啊！谁？】
    武玄清：【买单的人。】
    赵熙：【笑.jpg我可以，我愿意，我接受。】
    位于顶楼的法餐厅里，赵熙拎着蛋糕才下电梯，年轻又帅气的服务生就迎了上来。
    服务生：“欢迎光临！请问您这边有定位么？”
    赵熙朝着餐厅里面看，寻找着武玄清的影子，“武小姐订的。”
    服务生接过赵熙手里的蛋糕：“好的，在z包间，请您跟我来。”
    赵熙跟着服务生穿过餐厅的大厅，路过落地窗外帝都的繁华夜景，而后走入了被无数红色玫瑰花围绕的小路。门被推开，里面的水晶灯闪耀着光芒，地毯上绣着大朵的百合花，宽阔的房间里有着酒架、长桌、沙发，即便如此，还显得房*间很是宽阔。长桌的一端，一个面容帅气的男生坐在主位上，武玄清坐在另一边。
    服务生走到椅子前，为赵熙拉椅子。赵熙脱掉外套，被服务生接住，放到衣架上。
    武耀冲着服务生点头，示意服务生可以上菜了。而后他笑盈盈地看向赵熙，打量着眼前的姑娘，黑长直披肩，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裤，脸上素面朝天，半点粉黛都没有，但是看起来清清爽爽。不过就是个看起来简单干净的姑娘，没什么特别之处。武耀不禁脱口而出：“就这样？”
    武玄清一记眼刀看向武耀。武耀赶紧起身站起来，伸手到赵熙面前：“赵熙，你好!我是武耀，武玄清的弟弟，同父异母的弟弟。”
    赵熙抬头看向武耀，试图在武耀的脸上找到武玄清的痕迹，但是无果。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武耀长得还行，但是远不如武玄清，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赵熙伸手，“你好啊，我是赵熙。”
    两人的手在要握住时，被武玄清的咳嗽声打断：“咳咳，坐下。”
    她并没有说让谁坐下，但是赵熙和武耀都很听话地立马坐下。
    服务生推着餐车走过来，对赵熙说：“小姐，您的蛋糕需要切么？”
    赵熙：“不用。”
    服务生打开蛋糕上的罩子，展示给桌上的人看：“什么时候需要切，可以随时叫我。”
    原本武玄清还费解为什么服务生这么早推了蛋糕，在看见蛋糕的样子时，她“噗嗤”笑了出来，瞬间理解了。因为那个蛋糕，看起来真的不适合切。白色奶油的长方形蛋糕上，用巧克力酱写了两个字——“随便。”
    武耀在看见蛋糕那一刻僵住了，他以为最差蛋糕上面会有一朵玫瑰花，没想到蛋糕上是两个字。他怕被姐姐骂，只能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丑东西？！”
    武玄清瞪了武耀一眼，然后将自己和赵熙的聊天记录展示给武耀看，“她问我吃什么蛋糕，我说随便。你不懂！”
    武耀觉得自己被喂了一把专门给狗吃的糖精，不禁拍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哇……浪漫。”
    武玄清没搭理武耀，举起了红酒杯：“阿熙，这是我的家人。庆祝一下，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
    赵熙看着武玄清，眼睛里带着光，她不太明白武玄清为什么要带自己看家人，但是被人重视的感觉，真的很好。
    武耀看着分列他左右、面对面的两个人，正在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彼此，那种眼神里的爱意是一点儿也藏不住的。她们没有说话，甚至还隔着桌子的距离，但却能做到让人感知那种情感浓度，她们彼此的眼里、心里、脑海里，就只有彼此。武耀又转头看向姐姐，他已经笃定，姐姐是认真的。
    他举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姐，我知道了。”
    武玄清：“认识了，好了，你可以撤了。”
    武耀笑道：“你们吃吧，我走了。”
    赵熙没明白什么情况，诧异看向武玄清，武玄清冲她抬手，示意她没事。又对武耀说：“把单买了。”
    “没问题！”武耀阳光地冲姐姐、赵熙摆手道别：“姐，姐夫，慢慢吃啊。我走了。下次见！”武耀大步离开包间。
    赵熙被这句“姐夫”逗笑，“你就让他走了？”
    “不然呢？”武玄清说：“本来就是咱俩约会，他非要来看你。”
    “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坦荡荡地告诉你弟弟，你喜欢我？”
    “对。”武玄清的眼睛盯着赵熙，严肃而认真，她肯定地说道：“阿熙，我不知道你以后的人生还会遇见什么人。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连向周围人承认情感都做不到的人，一定是在骗你的感情”。
    “可是……”赵熙想了想，“你并没有要求我向我的家人承认你的存在。”赵熙自问自己如今是没打算将自己和武玄清的情感状况告诉父母和哥哥的。她肯定，家里的另外三个人，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但是赵熙又有自信，她需要时间去解决这个问题，她一定可以解决。
    武玄清笑了，“因为我给你后悔的机会啊。”
    “那在感情里，你付出的比我多，却不这样要求我。我会觉得我有些卑鄙了。”赵熙如实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付出，承担告诉家人所带来的后果，是因为我愿意。我并不因此要求你，这才是喜欢。如果因为我付出的多就要求你臣服，或者用一样的条件去束缚你，那是在靠主仆关系奴役你而去塑造自我。”
    “听不懂，”赵熙摇摇头，“可我真实觉得你说的对。而且你很有哲学。”眼下的赵熙不甚明白武玄清话里的意思，但她却能感知到那些言语里所包含的情感，武玄清在用身体力行的方式，告诉赵熙，什么是好的爱情——她付出，她不试图通过公平去道德绑架对方。

 第41章

    赵熙走到武玄清身后，双手圈住武玄清的脖子，贴在她耳边，“我会光明正大地让我的家人朋友都接纳你，你给我时间。这不是渣女语录，而是我的诺言。”
    武玄清拍了拍赵熙的胳膊：“我知道啊。并且，我相信你。”
    “我的毕业典礼，你去。好不好？”赵熙记得哥哥赵扬说一定会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打算借机让哥哥和武玄清见上一面。家人那里的突破口，一定是哥哥。虽然两人经常打打闹闹的，但是哥哥是疼她的。
    “好。”武玄清捏着赵熙的手，转身仰着头，看着站在身后的赵熙。
    “我好开心呀。”赵熙笑着看向武玄清，“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这么美好。”
    “那你说说，怎么美好？我想听。”武玄清坐在椅子上，回眸，巧笑盼兮地望着赵熙。
    就那样子的眼神，让赵熙的魂魄都被勾了去。站着的她没有了任何理智，低头，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少女的吻并没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只不过在几次流连追赶中就从青涩稚嫩过度到了触类旁通般熟悉的地步，使被吻的那个她觉得，是深谙此道的高手在唇齿间厮磨，让乍泄的春光点亮了情.欲里的原始冲动，让潮湿阴闷的夏日雨季将要迎来电闪雷鸣，让她，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地享受着这时间最好的情滋味。
    第33章 现在的我，只想奋不顾身地跟你走
    推门声打断了热吻的两个人。吻得恍惚的两人各自回到该有的仪态和动作里,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等待着服务生的布菜。
    服务生上了冷盘，在用着复杂的言语体系解释着食材的新鲜程度,“这套菜里所选用的青菜来自我们的有机农场,黑松露是从云南空运而来的。开胃酒是我们主厨亲自调配的果酒，佐以新西兰的蜂蜜，加上冰沙,带着绵密的口感,兼具层次丰富的香气……”
    介绍完菜品后，服务生退回到门外。
    赵熙两三口吃完盘子里渺小又可怜的一坨造型优雅如雕塑的食物，砸么砸么嘴，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武玄清换了个姿势,在桌子底下不故意地踢了赵熙一下。
    “吃完了,没吃出来什么味儿。”赵熙故意脱了鞋,用脚趾勾住她的小腿,蹭了几下。
    “味道吃不出来啊？”武玄清回踢了赵熙一脚，“疼能感觉出来么？”
    “哎呀！”赵熙故意叫了一声：“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
    “有只小贼猫！”武玄清嗔笑着低声道：“脚伸回去,不然我真的会生气。”
    “喵呜——”赵熙果然变得如小猫一样,脚上轻柔地贴着武玄清的腿,勾来勾去。
    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人觉得又紧张又心痒，武玄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熙：“赵熙！你……”
    “嘘！”赵熙忍着笑,“服务生要进来了。”
    上菜期间,赵熙和武玄清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桌子底下颇为热烈,还有就是望向对方的眼神里，充满了情感和故事。
    服务生介绍完菜品离开餐桌附近,他有些恍惚，明明桌上的两个人没有动过，为什么他却觉得两个人好似说了很多东西呢。
    他又微微回头瞥了一眼那两个姑娘，她们的眼神都很奇怪，是那种只有唯一一种东西，忘却周遭一切的某种魔力。
    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来。
    赵熙打开微信，是来自付子豪的消息。
    付子豪：【公司空降了一个领导叶总，分管咱们部门。她那边需要找一个新闻发布会的场地，越快越好。要求是能容纳50个人，带茶歇，要高端一点的，最好是私人会所、古建、博物馆、寺庙之类的场所。明天一早就得给，你去找一个。】
    赵熙皱了皱眉头，没有回消息。
    她在想，自己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以往的工作当中确实积累过一些场地，多数都是酒店的场地，并不符合这个叶总的要求。
    这种“高端”的场地，她还真不了解。她立刻就给李依然发了消息，想先从朋友这边下手，打探一下。
    “工作上遇到问题了？”武玄清问。
    “你怎么知道？”赵熙挑眉看向武玄清，自己可什么都没说。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阿熙，我太了解你了，包括你的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
    “厉害了，小武总。”赵熙不禁举起了大拇指。
    武玄清扬起下巴，有些得意。就听赵熙又接着说：“我真不知道，你竟然喜欢我到了这个地步。我一丁点儿细微的表情小变化，你就能猜出我的心中所念，脑中所想。”赵熙笑了起来。
    “……”武玄清没想到自己又被赵熙套路了。她不想约会被打扰，“什么事？让你这么上心？”
    赵熙把手机推到武玄清面前给她看，“我在找解决思路了。”
    “别回，他在试探你。”武玄清说。
    赵熙愣了一秒，“试探我什么？”
    “布置工作没错，同时在试探你。看你下班会不会回消息，能回到什么地步。也看你能不能随时随地接受突如其来的工作。”
    “你们资本家都这么玩？”这确实是赵熙所不知道的。
    “先别回，让子弹飞一会儿。”武玄清笑了，“过一会儿，要么你找到解决方案了，要么这事可能就没了。”
    “怎么会没呢？”
    “新领导来，付子豪要拜山头、抱大腿、表忠心，他不会把这样一个他认为很重要的机会就压赌注在你一个人身上。他应该同时在问很多人。”
    “那我就是个备胎啊？”赵熙不禁笑了，“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叮咚——”微信又收到一条。
    赵熙打开看，是胡芸芸。
    胡芸芸发来一张和付子豪聊天的截图。截图上可见，付子豪将发给赵熙的那段文字，一字不差地也发给了胡芸芸。
    胡芸芸抱怨着：【付总是中毒了么？八百年周末没加班了，让我找什么场地？你有推荐么？】
    赵熙将图片点开，展示给武玄清看，“果然当过领导的人就是不一样，太了解领导的套路了。”
    “我想起来我有几个朋友是做私人会馆的，我帮你问问？”武玄清试探着问。
    “我本来就没想和你说。”赵熙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接话：“我猜出来，你才说的。”
    “对，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想你帮我。”赵熙虽然是在笑着说，可神情也是认真的。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工作上的进步。如果我依靠你，我就是在作弊、走捷径。”
    武玄清语重心长地解释道：“帮你没有违背我的原则，没有打破事情的公平性。同时，你大可以将我当做你的资源，你的垫脚石，因为你拥有了我，我变成了你的助力。这才是一段好的感情世界里该有的样子。”
    赵熙摇了摇头，她知道武玄清足够优秀，但是她也要尊严，她追求的爱情，要是势均力敌的，“我希望你我之间，不涉及金钱、权利那些会影响感情纯粹的东西。不然有一天当我们的感情出现变化，会用金钱、权利那些缥缈却又蛊惑人心的东西去质疑对方，去怨怼，去用有实物价值的东西去算计无法用实物去衡量的情感，那是我最不想见到的。”
    武玄清摇了摇头，“即便我帮你搭线，得到了一个合适的场地，也需要你去对接、沟通、签约、执行，整个事情，是要以你为主去落地执行的。你也不必觉得讨了我的好处，毕竟我也从中得到了我想要的。”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赵熙不解，问：“是什么？”
    “很多很多的爱，”武玄清忽然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还有，名字叫做‘随便’的蛋糕。”
    “你说服我了。”赵熙将手机扣过去，“不过我还要再让子弹飞一会儿，等等看再决定怎么办。因为我眼下在和女朋友约会，我不能破坏我这美好的约会。”她的腿在桌子底下又滑到了武玄清那，调皮地跟她继续玩起了在桌子下追赶的游戏。
    武玄清也不肯示弱，勾住了赵熙的腿，“我学东西很快的，我现在会了。”
    “那你会的太晚了。我小时候就跟我哥在桌子底下互踹打架了。你没玩过么？”
    “没有，我小时候，没有人跟我一起玩。”武玄清笑了笑，“听起来你和你哥挺有爱的。”
    “那以后我陪着你玩。把小时候你没玩过的游戏都玩一遍，把青春期没萌芽出来的暴躁都发泄出来。”
    “你这想法不错，虽然听起来……有点幼稚。”
    赵熙拿起酒杯，举杯：“我已经有很多爱了，所以要把我体会过的所有好，都给你。”
    武玄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故作悲伤地举起酒杯：“那怎么办呢？我要给你的东西，你都不肯要。”
    “我能要别的么？”赵熙明显坐直了些，显得整个人板正又正经。
    “你想要什么？”武玄清问。

 第42章

    “你听过竹子的故事么？”赵熙反问。
    “竹子有很多故事，你说的是哪一个？”
    “有一种竹子，从竹笋变成竹林里高挑竹子之前，要用两年的时间在地底下的土壤里艰难地生长。最开始的几厘米，因为它要破土，它要积攒实力，要长两年。两年后，它冲出土壤，而后在阳光雨露下，竹子以每天三十厘米的速度疯狂生长，几周后，竹子就可以长高到十米以上。”
    “嗯，竟然这么神奇。”武玄清附和着。
    “和我一样。”
    “哪里一样？”
    “最初的两年，我成长的很慢很慢，我在沉淀着，积攒着，在准备着破土的那一日。而后，再次遇见你，那情感比雨后春笋还要疯长，很快地，已经如庞然大物，不得忽视了。”
    “情话好听，是有道理的。”武玄清扬起嘴角，甜极了。她发自肺腑地说着：“现在的我，只想奋不顾身地跟你走，不管你去哪。”
    “那我想要的呢？”
    “你想要什么？”武玄清展示出自己的诚意：“凡是我有的，你尽可以取，凡是我没有的，你若想求，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你。”
    “吃饱了？”赵熙到底想要什么，她还是没有说。
    武玄清点头。
    “回家吧。”赵熙已经起身，走到武玄清面前。
    “你，想要什么？还没说。”武玄清势必要求个明白的。
    赵熙重复着武玄清方才答应过的关键信息：“我想要的，你愿意给？”
    武玄清点头。
    赵熙：“你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我？”
    武玄清想想，也是对的，“是。”
    赵熙凑到武玄清的耳边，以手掩耳，说了一句话。
    那句话结束后，武玄清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而后是害羞，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可以么？”赵熙问。
    武玄清拿起包包和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熙追了过去：“你别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别跑啊。”
    第34章 说好了偷偷来看我的人呢？
    傍晚时分,西京大学的实验室里。
    武玄清在办公桌前修改着一份报告，她明显脸色不好，双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着文字,时不时的,右手要抚上心口，觉得不太舒服。
    负责学院日常行政管理的王主任，刚好路过武玄清的办公室。
    王主任头发花白,其实不过五十多岁,是个爱操心的性格。
    他推了推眼镜，瞥了一眼墙上的表，已经七点多了，敲门：“武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都几点了？！”
    武玄清农场里的实验室所研发的项目,有一些是与西京大学联合开发,她作为西京大学的客座讲师,会带着学生做一些研究和实验，是以学院里的人,都称呼她为“武老师”。
    武玄清冲着王主任笑了笑：“还有两页,马上写完。王主任怎么还没走？”
    “于氏集团不是给咱们学院捐了一个科技楼？下周要在这个楼里的礼堂举办一个捐赠仪式,于总今天过来参观学校，了解一下大概的情形。他们集团公关部的负责人也来了,可能要研究一下活动流程,彩排一下什么的。”王主任看着武玄清的笑,面色明显不太对劲儿,他继续打量着武玄清。
    “这个时间？”武玄清有些意外,大晚上来参观学校。
    “不是老于总，是他们家的小公子,于浩思。于浩思接管了家族企业，毕竟算是大老板了嘛，行程很赶的，下了飞机直接就奔这来了。”
    主任和武玄清简单聊了几句，已经确定武玄清的状态不好，于是提醒她：“武老师，赶紧回家吧，别累着了。”
    武玄清表示感谢。送走王主任后，她继续在电脑上打字，她估摸着十来分钟自己就能搞定。
    正在此时，赵熙的电话打进来。武玄清接了电话：“喂？”
    赵熙：“还在忙？”
    “是啊，估计还有十分钟，就能结束。我今天可以见到你么？”
    “唉……”赵熙叹气：“新来的叶总可能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一直在虐付总，付总手下不就胡芸芸、大叔我们三个人，无一幸免。今晚要开夜车了。”
    “那你加油，我要是早忙完，我偷偷去见你吧？”
    “偷偷？”赵熙忍不住笑了，“堂堂小武总，这么拿不出手么？干嘛偷偷来见我？”
    “不跟你说了……”武玄清的手抚摸上了心口，觉得不太舒服，“晚点再说吧。”
    挂了电话，武玄清从包里拿出一粒药，就着桌上的矿泉水吞了，继续投入到报告里。
    学院里的走廊中，一身西服的于浩思在众人的拥簇下，边走边看着实验楼里的一切。
    一行人路过武玄清所在的实验室。
    陆院长是个四十出头的微胖男人，长着一脸和气相，跟在于浩思身边，介绍着：“这个实验室是农学专业的实验室，主攻水培蔬菜鲜花方向，是承道集团跟我们学院深度合作的项目。”
    “承道集团？”于浩思明显感兴趣，“跟我家颇有些渊源。”
    陆院长赶忙接话：“可是有商业上的合作？”
    “算是联姻。”于浩思说：“承道集团武总的现任妻子霍美琪，是我远房的小姑姑。”
    “那怪不得都如此重视教育，敢情都是出自一家之人啊。”陆院长说奉承话张口就来，站在他身后的张主任低着头，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于浩思无声一笑，“我也好些年没看见我姑父了。”
    “他和他的女儿都毕业于我们学校。”陆院长也认识武承道，对武家人很是了解。
    忽听“嗙”一声传来，是椅子倒了，砸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都朝着声音来处望过去。
    张主任一看，是武玄清的办公室，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武老师在里面！”
    “武玄清？”于浩思问了一句，跑过去，其他人也都跟了上去。
    办公室里，只见椅子打翻在地，武玄清晕倒在旁，脸色煞白。
    “我记得她心脏有问题，”于浩思将她抱起来，对着身边的人说：“快带她去医院！”
    武玄清感觉自己被人抱起来，心口上的疼让她都无法睁开眼睛去辨别，只费尽所有力气说：“送我……去……去德祐医院，找李医生……”
    “好。你放心。”于浩思对着身边人喊：“让司机老赵把车开到楼下，他熟悉这边的路，有经验。”在众人的护送下，于浩思抱着武玄清往楼道出口走。
    于浩思的司机老赵已经将车开到门口，于浩思把武玄清平放在后排车坐上，快速上了副驾驶：“老赵，越快越好，德祐医院。”
    老赵：“好的，于总放心。”
    于浩思开着车窗，对跟随他的公关部经理说：“你陪着陆院长继续。”
    汽车已经驶离，于浩思拿出手机，拨打了霍美琪的电话，“喂，小姑姑，是我……”
    德祐医院外，沈同初与李医生已经站在医院外等候。
    于浩思的车停下来的时候，医护人员将武玄清抬到担架上。无人注意到，武玄清的手机从口袋里滑落，落在于浩思的后车座上。
    李医生跟随医护团队，推着武玄清前往急诊病房。
    沈同初等着于浩思下车，上前一步握手，表示感谢：“于总，您好！我是小武总的助理沈同初。谢谢于总帮忙，武总和霍总出差在外地，已经坐最早的航班往回赶了。”
    “我认识武玄清。”于浩思不慌不忙地跟沈同初我说，并看向沈同初，“以前，我跟她见过面的。”
    沈同初一时间没搞明白于浩思这是什么意思，只好继续表达着感谢之情。
    于浩思挥挥手，“沈助理去吧，我还要回去西京大学。麻烦帮我转达，稍后我再去姑父家拜访。”
    “好的，那于总慢走。”送走于浩思，沈同初跑着来到急诊病房外，刚好李医生走出来。
    李医生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我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你赶紧通知武总来。”
    沈同初答应着：“好。”
    正在这时，武耀跑了过来，“李医生，我姐怎样了？要做手术么？”
    “我已经给她用了药，要等她状态好一些再做手术。”李医生嘱咐着武耀和沈同初：“先住院观察今晚用药的情况，明天稳定一些，做个全面的术前检查。我们明天会开会评估一下手术风险，晚些时候等武总到了，给出手术方案。”
    武耀很是焦急：“李医生，我能看看我姐么？”
    李医生：“放心，她状态是好的。她最近应该是过于疲劳导致的病情加剧，刚才她醒了一下，说了两句话，人是清醒的。眼下药效上来了，她在睡觉。你们最好不要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
    “好。”武耀应下。
    沈同初拍了拍武耀的后背，安抚他，又说：“阿耀你在这守一下，我去办住院的手续。”
    武耀点头，似想到了什么，提醒：“最近工作上的事、学校上的事，都别让我姐碰了。她今天晕倒的太突然，肯定很多事情没有安排好，你了解她的事情，帮她安顿好吧。”

 第43章

    “一定的，你放心吧。”沈同初转身就走。
    “还有……”武耀叫住沈同初，“赵熙……你知道么？”
    沈同初转头，眼中明显带着惊讶，作为小武总的助理，很多武玄清的事情，她对武家人守口如瓶，没想到赵熙的事情武耀也知道。
    但是他不确定武耀了解多少，于是谨慎地试探，“赵熙是清溪农场合作方派来的负责营销经理，你也认识？”
    “别跟我装。”武耀摊牌，“她是我姐的女朋友，我姐在我这是出柜了的。但是我爸、琪姐是不知道的。”
    沈同初尴尬笑笑，“嗯”了一声，也没有承认知道，也没有说不知道。他心里各种想法开始漫天飞，一来他不确定是不是武耀再给他挖坑，武家人，除了小武总，他都不太信任。二来，武耀说的若是真的，那他以为武玄清和赵熙还处在暧昧阶段，没想到武玄清居然直接和弟弟承认了，那说明小武总对赵熙是很认真的。
    “我姐有病这事，赵熙知道么？”武耀问。
    “我不知道。”沈同初说完，又补充：“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赵熙是否知道小武总的病情。”
    “所以，”武耀看向沈同初：“这事你得处理好。我姐是什么想法，你要考虑全面。”
    “额……”沈同初觉得这个方向不好把控啊，毕竟小武总没有直接跟自己承认过她和赵熙的关系，“那我先跟赵熙联系一下，先稳住她。”
    “这个度你把握好啊，别我姐好不容易从石头缝里开出这么一回花来，就被掐灭了。”武耀说着自己的理解：“反正我觉得我姐很在意自己生病这事，赵熙，不一定知道。”
    “好的明白了。”沈同初开始权衡利弊，想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把这事合理地拖上几日。
    夜里十一点，赵熙结束了工作，走出因果文化的大楼。
    在等出租车的间隙，她给武玄清发了微信：
    赵熙：【今天竟然提前下班了。呜呜呜……好想你。】
    赵熙：【我已经在公司门口张望老半天了，说好了偷偷来看我的人呢？】
    赵熙：【好吧，你不来偷偷看我也没关系。那我去偷偷看你，好不好？】
    赵熙：【怎么不说话了？姐姐，睡了么？】
    出租车停在赵熙前面，赵熙上了车。她给武玄清打去电话，半晌，无人接听。
    赵熙有些担心，对出租车司机说：“师傅，我换个地址。”
    司机：“没问题，你在手机页面改一下终点就行。”
    赵熙将目的地改至武玄清家的地址。一路上不停地给武玄清打电话。她总觉得很慌张，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加班太久导致的心悸，还是担心武玄清再一次不告而别。
    等出租车停在武玄清家楼下时，赵熙近乎是冲了出去。
    她抬头看着武玄清家里黑着灯，忽然就想起两年前武玄清连东西都不要，就搬离了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她一路狂奔，来到武玄清家门口，输入密码，打开门。
    灯亮的一瞬间，她慌张的心情才稍微稳下一点。因为理智在告诉她，这是武玄清的家，一切的东西都还在，她没有离开。
    赵熙再次给武玄清打去电话，那头仍旧是“嘟嘟——嘟嘟——”的声音。
    就在她要挂电话时，电话被人接听。
    赵熙明显带着失而复得的惊喜，说：“你终于接电话了。”
    只听那边是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说：“你找谁？”
    第35章 你得对你自己负责
    赵熙看了一眼手机,确定是武玄清的手机号，才问：“你是谁？”
    于浩思说：“我捡到了她的手机，已经和她的助理联系上了。你打了好几通电话,我以为你着急,所以接了。”
    赵熙觉得很奇怪，尤其是“她的”这两个字，好像他认识武玄清一样,“你在哪捡到的？”
    “西京大学。”
    “她的助理？”
    “沈同初,已经派人来我这拿手机了。”
    “哦，那谢谢你。”赵熙听对方的说辞是可信的，心里的担忧减低了一些。
    于浩思挂了电话，对司机老赵说：“找人问一下沈同初的电话,给他打过去。告诉他,你去给他送手机。”
    老赵不解,但是也没多问：“好。”
    经由武玄清电话里的人的提醒,赵熙想起来，自己一着急,竟然忘记给沈同初打电话,于是马上打了过去。“同初,武玄清呢？”
    沈同初：“我正要给你打电话。武总临时有事。让我跟你说一声，等她得空了给你回消息。”
    “她手机不是丢了,她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赵熙疑惑。
    “手,手机丢了……”沈同初还没来得及注意武玄清手机的事情。明显现在赵熙掌握的信息比自己多,赵熙是怎么知道武玄清手机丢了的？正在此时,沈同初的手机有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他赶紧说：“赵熙，你等我一下,我这有个电话。”
    “好。你接完给我打过来。”赵熙需要沈同初的解释，以抚平自己的焦虑。
    沈同初接了那个陌生电话：“喂？”
    那边是老赵：“沈助理，我是于浩思总的司机老赵。武总的手机方才落我们车上了，我现在给您送到德祐医院去啊。”
    沈同初觉得自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险些在赵熙那穿帮，“刚才是不是有人给那个手机打电话了？于总接的？”
    “是，于总接了。”老赵说。
    “那于总跟对方说了送武总去医院的事么？”
    “没有，”老赵说：“于总的说辞是他在西京大学附近捡到了武总的手机，已经通知沈助理来取的。而后让我联系您，我给您送过去。”
    没想到于浩思这个人心思这么缜密，还想着帮武玄清保守秘密。虽然生病属于个人隐私，但是他没义务保密，也没义务帮武玄清遮掩。沈同初说：“好的，麻烦您了。稍后我找机会再去谢谢于总的帮助。”
    挂了老赵的电话，沈同初又打给了赵熙。明显已经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他，冷静了许多。沈同初脑子飞速运转着，“不好意思啊，赵熙。我这边好了。刚才咱们说到小武总手机丢了。对的。一会儿我拿到手机就派人送过去。刚才她离开前，面对面跟我说的，大概二十分钟前吧。让你等她消息。”
    “她到底去哪了？”赵熙想知道。
    沈同初睁眼编着瞎话，“她没说去哪。我也是猜的，可能跟承道集团的业务有关，那边的事，属于他们武家的机密。你知道的，我堂姐夫是小武总母亲的侄子，他们许家和武家差不多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是被武家人所忌惮的。虽然我是小武总的助理，但是仅限于跟进属于小武总的清溪农场里的事情，承道集团的事，我是一丁点儿也不知道。”
    “那你怎么给她送手机啊？”
    沈同初开始钦*佩自己现编瞎话的能力：“我送去给琪姐的助理。琪姐就是小武总后妈。每次这样的情况，我都是跟琪姐联系的。她了解具体情况，会安排好。”
    “你确定她没事？”赵熙再次确定。
    “肯定，确定，她很好。”沈同初反应极快，反问：“小武总能有啥事？你问得我有点懵。”
    “我怕她……”赵熙欲言又止。
    “怕什么？”
    “怕她又和两年前一样，一句话都不说，删掉我微信，拉黑我手机，然后不辞而别离开我，生了再也不见面的心。”
    沈同初没想到两人还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他试图去安慰赵熙：“你放心，不会的。不然你给她发微信，不就知道删没删你好友了？小武总还特地让我告诉你，等她那边结束了，她就会回你消息的。你想跟她说什么，你就发。等她忙完，一定回复你。”
    “好。”赵熙总算放心下来，挂了电话。
    这一夜，赵熙仍然辗转难眠。她胡思乱想了很多东西，比如如果武玄清再次不辞而别了，那她该怎么办。她们以后会不会不再见面了？
    也是在熬了一夜后，赵熙忽然了解到了武玄清对自己有多重要。
    早上五点，赵熙睁开眼睛。她给武玄清发微信，还是无人回复。
    赵熙：【今天是毕业典礼，我早上五点就醒了。不是，是我一晚没睡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担心你。】
    【你答应要来我的毕业典礼的，还能来么？不管你什么时候到，我等你啊。】
    【没有逼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如果不能来，也告诉我一下。】
    【你忙完就回复我，不论什么时候，我都等你。千万别让我找不到你，武玄清，我会疯的。】
    正在此时，赵扬敲响了妹妹的房门：“醒了就别装死了。你晚上起来，出门，关门了n次，你是毕业综合症么？我被你搞得都没睡好。”
    赵熙顶着黑眼圈开门：“哥，早。”
    “我去！你咋啦？”赵扬被赵熙吓到，震惊大喊：“爸妈，我们家竟然冒出来一头熊猫！”

 第44章

    柳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我在做早餐，让我们阿熙今天吃好喝好，成为状态最好的毕业生！赵扬你再瞎说我揍你！”
    赵河东走过来，推了赵扬的肩膀一把，“赵扬，别忘了你今天的任务，这是阿熙的重要时刻，就看你当哥哥的如何记录了。”他又小声说：“如果有男孩子对阿熙表白，偷拍给我啊。”
    赵扬声音很大，不忿道：“那你们自己去啊，别对我寄予厚望。”
    赵河东：“你妈我两是想去的，这不是今天约了医生带你姥姥去看病嘛？”
    柳月端着菜走出来：“阿熙能理解吧？”
    赵熙点头：“当然啦，要不是今天必须去学校，我都想去陪姥姥看病。”
    柳月打量着赵熙的状态，抱着赵熙的肩膀：“怎么看起来有点不高兴？那这样，让爸爸陪姥姥去看病，我陪你去参加毕业典礼。”
    赵熙抓着柳月坐下，“妈，你想多了，不是因为这个。我昨晚失眠了而已。今晚上我好好补觉。”
    原本赵熙想在这一天介绍武玄清给哥哥认识的。她看着手机上几十条没被回复的消息，觉得也许今天武玄清不会出现了。
    出门的时候，帝京下雨了。
    赵熙坐在副驾驶上，哥哥开着车。她觉得自己的心情低到了谷底，说不清楚是因为毕业了，还是因为武玄清今天不能来。
    “毕业生，你能不能开心一点？”赵扬嫌弃道。
    赵熙冲着赵扬假笑，“嘿嘿，开心么？”
    “好了，别笑了。这样笑，比哭还难看。”赵扬笑了一下，问：“我今天能看见你的恋爱对象么？”
    赵熙脸上的假笑消失：“不知道。哥，你最好不要期待，不然可能会吓到你！”
    “长得太丑？”赵扬停了一下，想了想，“长得丑也不是问题，要是人足够好的话。”
    “才不是！”赵熙气冲冲看向哥哥，“长得太漂亮了！”她靠着椅背，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哪有男孩用太漂亮形容的？我不信！”赵扬转头看向赵熙，发现赵熙没反应。他继续开车，过了一分钟，听见赵熙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妹妹竟然睡着了。赵扬笑了笑，“失眠了一整晚，跑到车上睡，真的是……说你点啥好！”
    德祐医院里，武玄清醒过来，发现沈同初站在病床边。她甚至都不想去问自己发生了什么，就说：“别告诉阿熙。”
    沈同初叹气：“我没想到，生死之间，你醒来的第一句话，是：别告诉阿熙。”
    “帮我。”武玄清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乞求的口吻。
    “我没告诉她。”沈同初将水杯递给武玄清，示意她喝水，说：“但是，小武总。瞒得住么？”
    “我来想想……”武玄清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好像喝水对她来说都是很大的负担和动静。
    沈同初将武玄清被于浩思救了，手机落下，又被送回来的事情跟武玄清一五一十地讲了，“所以赵熙知道的情况是这样的。我感觉瞒不住，得给她一个说法。”
    武玄清看向窗外，雨淅沥沥下着，打在了病房的玻璃上：“下雨了，今天是阿熙的毕业典礼。”
    沈同初摇头，“不行，你不能去。”
    “同初，你去叫李医生来。”武玄清说。
    不多时，李医生带着他的团队一行五个人来到武玄清的房间。李医生用听诊器听了武玄清的心跳声，接过助手的温度计，“心跳正常，体温正常。”
    武玄清问：“李医生，那我今天能请假出去么？”
    “想都别想。”李医生说。
    “就半天，我真的很需要出去。”武玄清神色真诚。
    李医生根本都没有看武玄清，板着脸，坚持着：“不行，还有好几个检查等着你。”
    “三个小时，就三个小时呢？”
    “一个小时都不行。”李医生言语间十分严肃：“我现在对你的乐观，和你自己以为的乐观，都是暂时的。手术中的情况，我们都无法完全预判。所以所有的术前检查，我们都要谨慎。”
    “今天真的不能出院么？我只今天出，而后绝对老实待在医院。”
    李医生摇头，“你得对你自己负责，好么？”
    “那这个手术……”武玄清欲言又止。
    李医生明白了她的意思，说：“不能百分百没问题。任何一个医生都不可能许诺没问题。”
    “那我……会死么？”武玄清终于问了出来。
    “不排除这个可能，没有一台手术能说完全没问题，但是你放心，医生的职责会全力保障你。”李医生转头对着护士说：“今天她不能离开医院。”护士点头。
    李医生一行人走后，武玄清明显很失落。她拿着手机，打开了置顶的赵熙的对话框，看着赵熙发的每条信息，她打着字想回复，可就在要“发送”那一刻，又将所有字都删除。如此反复了多次，不知道要怎么跟赵熙说。
    沈同初问：“小武总，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早餐。刚才医院的餐厅有送餐来，不过我怕凉了，没要。”
    “随便吃点什么都行。”
    沈同初给出建议：“那就大米粥，水煮蛋了。武总特地嘱咐，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一会儿阿姨会送午饭过来，早餐就凑合吃一口。”
    “好。”
    “你……”沈同初看着武玄清纠结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愁什么，“你打算怎么跟赵熙说？同步我一下，她找不到你，会来问我。”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我不能告诉她我病了。”武玄清抬头看向沈同初，想让沈同初帮忙想法子：“说出差吧，出国？”
    “要看骨头恢复的情况，刀口恢复的情况。起码三到六个月。”沈同初想了想，貌似“出国”是最靠谱的方案了，“好。”
    第36章 这样差不多，我也圆满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西京大学的毕业典礼很是精短。
    校长赶时间，三倍速讲话，院长强调精炼,到了老师这里更是直接说天气原因,帝京要有雷电暴雨黄色预警，让大家早早回家，线上联络感情。
    就这样,赵熙浑浑噩噩地拿到了毕业证书,穿着学士服被各种同学拉着飞快合照，还没反应过来跟谁拍，就被推到下一组。她觉得自己已是一副行尸走肉的躯壳。
    喜上眉梢的李依然早就发现了赵熙的不正常之处，“毕业多开心的事啊？”
    赵熙毫无情感地回着：“是啊。”
    “啧啧！”李依然直接点明,“阿熙,你在等谁啊？那人没来？所以你一副要死的样子。”
    赵熙叹气道：“是因为一早起来就下雨,才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编,接着编。”李依然笑道：“阿熙，你可瞒不住我的。不对,是你,并不擅长伪装自己的想法,你开心或不开心，都直接写脸上。”
    “是武玄清。”赵熙本来也没打算伪装,只是别人没问,她觉得没必要说。既然李依然问了,那就和盘托出,“她答应要来我毕业典礼的,但是她没有来。”
    “你们？”李依然惊讶，她在心里开始猜测。
    “我们在一起了。恋爱关系。”赵熙没有给李依然展开的机会,简明扼要地总结着。如果有人愿意知晓她这样一个普通人再普通不过的感情故事，她倒是很乐意告诉别人。从前是告诉别人，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现在，是想告诉别人，我遇到的人总是让我的心，备受煎熬。
    “你们什么时候再次遇到的？遇到了，然后呢？就和好了？不对，是遇到就直接在一起了？我到底错过了什么？距离咱两上一次见面，一个月都不到吧？你们就这么快……在一起了？天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赵熙不理李依然一连串的问题，自顾自说着：“明知道她不会来，我还是在等啊，等着。”
    校园里旁的花都落没了，只剩下黄色的萱草开得正旺，远处一片绿，点缀着些许明黄。
    赵熙看着雨景里的校园，“夏日已经深了。”两年前，她和武玄清约好的夏日就没有来到，两年后，也会有变化么？
    “所以你在伤春哀秋什么？虽然我还不是很能接受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情，但是你不是应该开心么？”李依然不解。
    赵熙将学士服脱下来，递给李依然：“你帮我还一下，我去外面喘口气。”
    李依然抱着赵熙的学士服，看着赵熙的背影，一脸费解。
    手机微信终于响了，赵熙带着希望地赶紧打开手机，是来自武玄清的，不过就一条文字。
    在看见文字那一刻，赵熙脸上的希望尽数熄灭，变成了失望。
    武玄清：【我这有点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要出国。对不起，阿熙，你的毕业典礼，我去不了。】
    出去帮赵熙买奶茶的赵扬走了过来，他刚好看到妹妹在看见信息的时候，表情瞬间失落的样子。
    赵熙转身，朝着另一边的回廊走去。赵扬跟了上去。
    赵熙拨打了武玄清的电话，武玄清没敢接，她怕自己虚弱的样子被赵熙发现。

 第45章

    武玄清发了微信过来：【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赵熙发了一条语音过去：“那你让我看看你也行。不然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赵扬听见了妹妹说话的声音，他可以完全肯定，妹妹是恋爱了，并且，那个人好像在关键时刻逃跑了。
    电话那头的武玄清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她的手整理了一下头发，拉扯了几下病号服，以让自己整个人的状态都好一些。然后，她才很郑重地给赵熙发了一条语音：“我这里现在要开会了，只能很小声跟你说。你放心，我没事。要忙几天的，你等我回去找你。阿熙，就几天。”
    说完最后一句，武玄清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她不敢去想，“阿熙，就几天”这一句里所包含的时间到底是多少天。她也不敢去想，这个“几天”会不会再也不会到来。她还想再说话，可是护士已经走进病房，提示她，要抽血了。武玄清只好将手机递给了身边的沈同初。
    晚上的时候，武承道、霍美琪、武耀和李医生围在武玄清的病床旁。李医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一边翻看着化验单，一边说着武玄清的情况。
    “她的症状不太乐观，需要养几天，”李医生指着化验单上的数字，对武承道说，“等这几个数值正常了，才能手术。”
    “那我可以出院么？”武玄清还在想着去见赵熙，“不是还要等几天才能手术？”
    武承道瞪了武玄清一眼，霍美琪的手偷偷拍了一下武承道，提示他对女儿态度好一些。
    “当然不行！”李医生强调着：“手术是势在必行的，只是要等你的状态、身体的各项指标正常。你再出去，再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风险很大的同时，还会延长整体的手术安排。你不是一直想快一点好起来？”
    武承道看着那些指标或上或下的异常处，还好跟正常数值的差别不是特别大，“好的，李医生，一切听你的安排。”武承道的电话铃响起，他走出房间去接电话。
    李医生开始说着各种注意事项，武耀一一记着。最后，又语重心长地对武玄清说：“你真的，要遵医嘱。”
    “好，我知道。”武玄清笑了一下：“李医生，我不想死的。”
    “好，我努力。”李医生停了两秒，猜测自己之前跟武玄清说的太严重了，吓到她了，于是想着还是安慰下，就说：“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和我的团队。那样的概率有，但是很小，我只能这么说。”
    武玄清嘴角弯了弯，用着只能两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我遇到了一个很喜欢的人，我好想下半辈子都和她在一起啊。”
    李医生暗暗叹了一口气，在他手下过鬼门关的每一个病患，对生有的执念，都源自爱，或是对家人，或是对朋友，或是对恋人，他们无一都仍热爱着活着的世界，想手术以后，从新开始。李医生用着十分坚定的眼神告诉武玄清，“你相信我。”
    医院的灯光很奇怪，总是冷白光，让人觉得恐惧，武玄清很害怕。
    明明身边有陪床的护工，可她还是觉得忐忑不安。她问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心里有个声音说：害怕心脏忽然就停止跳动，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见阿熙，害怕她还没有活够，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还有她爱的或是爱她的人……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人痛苦……
    她试图去找到一个能让自己积极的状态，于是翻看着手机里赵熙的照片。有两年前拍的，也有最近这些天拍的。
    不多时，护工过来，提醒她该休息了，她才依依不舍地摸了摸照片里的赵熙，退出相册。
    刚好，赵熙发了一条微信过来：
    赵熙：【每一年的毕业都会下一场大雨，有的人的情感就躲在那场雨里，走不出来。两年前，你毕业典礼上的那场雨，我就没走出来。今天是我的，我发现，我还在雨里。】
    赵熙：【武玄清，我等你。】
    武玄清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她不敢回赵熙的微信，只看着那条消息，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就入了夏。
    夏天的白日太长了，长到每一天武玄清都捱得无聊，发现才不过下午三点。她努力忍着不给阿熙发消息，安慰着自己，很快的，时间会很快的。
    武玄清身体的各项指标终于符合手术条件，李医生排好了手术时间，来看武玄清。
    李医生：“明天下午六点手术，我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正在翻书的武玄清在漫长的等待中，心态已经趋于平淡，等待的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她只希望时间可以快一点过去，做完手术，她要去找赵熙。武玄清：“什么好消息？”
    “你今天可以出医院去溜达溜达，注意不要剧烈运动、注意饮食。”李医生说。
    忽然而来的选择，让武玄清有些发呆。
    她在想，如果自己死在了手术台上，那她只有这一天活着的时光了，她要做什么呢？她自言自语，又像在回复李医生：“那我要去看看我妈，虽然她也许又忘了我，可是我还是会想她。我还要再见阿熙一面，告诉她，我其实特别爱她……”
    武玄清已经哽咽：“还有我姥姥姥爷，他们不仅要为我妈担忧，还要一直担心我。明天手术前，我爸、我弟、琪姐、同初都能看到我。嗯，这样差不多，我也圆满了。”
    “这是什么话？”李医生拍了拍武玄清的背，鼓励她，“你对我和我的团队多点信心。你要想，过了明天，你会慢慢好起来，去见你想见的人，去爱你想爱的人。”
    武玄清别过头去，泪如泉涌，哭出了声。她希望李医生说的都是真的，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她情绪崩溃。
    李医生看着她抽动的背影，安慰着：“你要情绪稳定些，才能出医院。我先出去，你自己静静。情绪绝对不能大起大落。”
    武玄清试图去控制自己的情绪，对着李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
    很快，武玄清强迫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因为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换下了病号服，穿了一条浅紫色的连衣裙，她特地花了一个妆，遮挡住自己惨白的脸，而后涂了艳丽的口红，让自己气色好一点。
    而后，她终于给赵熙打去了电话，“喂，阿熙。”这一句，用尽了她这几日里所有的喜悦和期待。
    接到电话的赵熙愣了足足半分钟，而后用着委屈的哭腔说着：“一个星期了，武玄清，你终于想起我了么？”说完这句，赵熙就委屈地大哭起来。
    武玄清听见赵熙的声音就觉得甜，嘴角挂起了笑意：“嗯，我跟你说了，我要消失一段时间的。”
    “一个星期啊，你不知道我多想你。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好想你啊……”武玄清打断了赵熙，缓缓地叫了一声：“阿熙……”
    赵熙的眼泪听了这个声音，忽然决堤，她哭着说，“我也很想你。”
    “我们聊聊。”武玄清用着虚弱的声音说着。
    “好。”赵熙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聊聊”，听起来有点奇怪。到底是聊什么……
    第37章 那些花儿，是他仅能贡献的的忏悔
    时隔一周后的见面,武玄清将见面地址选择在了一家疗养院。因为她想见一下母亲，也想带着赵熙见一下母亲。
    武玄清到的很早，就为了能看见比赵熙见自己多见一会儿她。
    她远远看着赵熙,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如果她不冒着可能死的风险,她绝不会试图分别一周那么久，也绝不会想着用假话去骗阿熙。
    等赵熙跑到可以看清自己的距离时，武玄清用手指抹去眼泪,武玄清希望赵熙看向自己时,自己是面带笑着的。
    赵熙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带着灿烂的笑，一如失而复得的惊喜，在距离武玄清还有几步距离时,就问：“为什么在这见面？”
    武玄清欣喜地打量着赵熙,看这几日她的变化,也想好好地看看她,将她的一颦一笑都记在脑海里：“阿熙，我带你到这个地方,是为了见一个人。”
    赵熙诧异：“谁？”她走到武玄清身边,自然地挽起了武玄清的手臂。
    武玄清淡淡地说着：“我妈。”
    赵熙看向疗养院门口的大字招牌,“她在这？”照理说武玄清的妈妈应该四十出头，没必要住到疗养院吧,除非……她生了需要人照顾的病。
    赵熙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是武玄清想在这次见面将给自己的。
    她不着急问,等着武玄清向自己说来。她笃信,武玄清和自己之间没有秘密，如果有必要,武玄清甚至会向自己和盘托出所有事情。
    武玄清点头：“我有一段时间没来见她了，她把我忘了也很久了。我要看看她，因为……”因为自己要上手术台，可能会死，武玄清将后面两句吞了，没有说出口。
    “因为什么？”赵熙理解着，武玄清没说出来的话，应该和她母亲有关：“阿姨她怎么了？”

 第46章

    武玄清轻叹了一口气，跟赵熙说着曾经是自己万般痛苦的事。从前她很不愿意告诉别人母亲的事，怕别人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喏，这就是个没有妈妈爱的小孩。怕别人用异样的目光凝视自己：她妈妈竟然有这样的病，那她迟早也会得这样的病。还怕朋友因为她这样奇怪的原生家庭而疏远她：她这么特别，就是因为她的出身有问题，所以她的心里也有问题……
    可武玄清，愿意将所有一切都告诉赵熙，因为信任。她坚信赵熙不会跟从前的那些人一样，因为得知了母亲的事情、家里的事情而远离她或在灵魂上自动将她降低一格，赵熙不会。赵熙会平等地对她的灵魂和人格，还会用自己满腔的喜欢去影响她。
    她不介意让赵熙更了解自己一些，除了明天的手术，她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赵熙，以换得若有活着的机会，跟她，再续前缘。
    武玄清絮絮说着：“我妈曾经特别爱我爸。但是我爸并不是一个好的伴侣，他朝三暮四，喜新厌旧，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很多很多的人。这样的两个人，即便曾经有过爱，很快就因为对情感坚守的程度不同而分道扬镳。我妈她前半生追求完美，她的精神洁癖不能容忍我爸的问题，但是她改变不了我爸，只能改变自己，后来她只能自我折磨，直至将自己折磨成了精神分裂。因为在她的世界里，若要守护住爱的人，那她就只能活在自己的臆想里了。”
    赵熙默默地牵住了武玄清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好，我们去看她。”
    武玄清看向赵熙，眼睛里已经起了雾气。“她连我都不记得，更不可能知道你是谁。我带你来见她，其实很傻，但是我想让她知道你。知道因为你的存在，让我觉得原来我是可以幸福的。原来，我是配拥有一段美好的情感的。”
    “你不要这样妄自菲薄，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赵熙抬手拂去武玄清的眼泪，捧着她的下巴，轻轻地在她脸颊落了一吻：“你值得一切，武玄清，这是我给你的答案。”
    武玄清破涕而笑，抬手覆在了赵熙的手上，若是可以，她们能一直这样握着彼此的手不放开多好啊……
    疗养院的房间里，装扮得如一个温馨的家庭。屋内的装潢是00年代初的北欧风，胡桃木的地板，淡雅碎花的壁纸，如今看来有些过时，可在二十多年前，那是很多年轻人所钟爱的风格。
    显然，这间房被人重金装修过，风格和疗养院的极简风格完全不一样。
    武玄清和赵熙站在房间门口，往里看。
    只见一个头发全白的女人抱着一束花，神色平静地坐在椅子上。她的脸很年轻，看着不过四十出头，可头发却尽数白了，显然，她思虑过甚。
    她的身边放着很多一模一样的黄玫瑰，一看就来自同一家花店，用着一样的鹅黄色包装纸和丝带。那些黄玫瑰有的已经变成了干花，有的处于半干未干的状态，看起来像是几天前送来的。
    女人手里正抱着的那一束，是最新鲜的黄玫瑰。她的双手紧紧箍着黄玫瑰，勒得手指骨结露出青筋，可神情上却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个女人，是武玄清的母亲，许芳华。
    武玄清远远看着母亲，对赵熙说：“我妈她喜欢黄玫瑰。二十多年前，我爸和她恋爱的时候，总给她买，一天一束，风雨无阻。对于那份害她半生的情感，她所有的或眷恋、或执念、或美好、或怨怼的爱恨，最终都转化成了她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魔咒，一直束缚着她，看不清现实的世界，也记不住那些深爱着她的人。而于她心里，种种的思虑都转化，落在了这黄玫瑰上。我爸不是她的良人，现在的黄玫瑰，是他仅能贡献的的忏悔。”
    赵熙看着许芳华，试图去在她的脸上找到些许情绪，但是无果：“她看起来并不快乐。”
    “她之前会一直哭哭闹闹，现在这么木然的平淡，是因为吃药。药物会控制她兴奋的精神，也会让她变得了无生气。”
    武玄清走进房间，同母亲说话，“妈，我来看你。”她从包里拿出一根棒棒糖，举给母亲看：“你要吃么？是四月最喜欢吃的荔枝味儿。”
    许芳华在看见荔枝味棒棒糖的时候，人好像清醒了一些，她的眼睛里有着光，“四月？我记得，是我最爱的女儿。”
    听见“最爱”两个字，武玄清哽咽起来，她咬着唇，不想让自己哭，可双唇不可抑制地抖动起来，她还是哭出了声。她用手捂住了嘴，试图控制着哭到最小声量的程度。赵熙不忍见她这样想哭又不敢哭的可怜样，伸出胳膊，搂住她肩膀，让她靠入自己怀里。
    许芳华痴痴地盯着武玄清，而后，她放下了黄玫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要靠近武玄清，护工拦住了她。
    护工转身对武玄清小声说：“小心，她偶尔会有攻击性。”
    武玄清松开了赵熙的怀抱，回答着护工的话：“好，我知道的。”她伸出双手，抱住了许芳华。
    “四月爱吃我做的手擀面，等我去厨房啊。”许芳华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忽然，她的眼睛亮了起来，笑得如个孩子，转身就要走。
    “妈，你要好起来。”武玄清拥抱的手，还悬在空中，她看着许芳华的背影，说道：“我，我也会好起来的。”
    许芳华答应着，“好起来，好起来。我们一起好起来。”
    一切看着都是那么温馨，赵熙也红了眼眶。
    忽然，许芳华停下了脚步，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她转身，朝着武玄清冲去！
    许芳华猛地推开武玄清，眼神中带着狠厉，咬牙切齿地说着：“我根本没有病，让我好起来？！你是武承道那个败类派来的狐狸精！”
    武玄清整个人朝着地上倒去，千钧一发时，赵熙迎上去，接住了武玄清，快速拉着武玄清退出了房间。
    护工也赶紧向前，拽着许芳华往回走，一边拉扯一边安抚着：“不是狐狸精，你看错了。这是你的女儿啊，你最爱的女儿。”
    许芳华脸上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护工，又转头看向武玄清，眼神中充满陌生。
    她摇摇头，对护工说：“不可能！她才不是。我的四月还是个小娃娃，她才会走路。她呀，像个洋娃娃一样，漂亮极了。”
    护工连连点头，“是，你给我看过小四月的照片，好看极了。她长大了，也漂亮得很。”护工回头，冲着武玄清摆手道别，示意让她放心。
    武玄清一直都知道母亲这样子，可眼睛里还是带着伤感。
    走廊里，赵熙紧紧将武玄清抱在怀里：“别怕，没事，你还有我啊。阿熙陪着你。”
    武玄清泪眼潸然地望向赵熙，问道：“也许我也有这样的基因。我是说，我以后可能也会和我妈妈一样，因爱而不得生了执念，把自己困在过去，彻底疯掉。”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充满着不自信和不确定性：“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有可能继承了这样的基因，你能接受么？”
    “你不会疯的。”赵熙肯定地说着：“我才是有精神洁癖的那一个，你离开我，我才会疯。我绝不变心。只要你别抛弃我。”
    武玄清不疑赵熙对自己的忠诚，因为喜欢一个人的情感是藏不住的。被喜欢的人，也清楚能感知到那种情感的忠诚。她能感觉到赵熙对自己的喜欢有多满。
    她转移话题，“我妈做的手擀面特别好吃。我给你做一碗，好不好？”
    “这个听起来难度很大啊。”赵熙玩笑着缓解悲伤的情绪。
    武玄清果然笑了一下：“我学习能力还是很强的，走吧。”
    第38章 可以想我，但是也请一定要好好生活
    两个人一起回到了武玄清的家里。
    武玄清打开空空如也的冰箱,从保险仓里取了一颗紫洋葱，举起来在赵熙面前晃了晃，“好在我要做的面,只需要这一个蔬菜。”
    “那这可不算你请我吃饭啊。”赵熙打趣道：“小武总,你还欠我好几顿饭呢。我可在心里的小本本上记得清清楚楚。”
    “好呀，”武玄清笑着说：“你可千万别忘记，一定一定要记得找我讨回来。记得我欠你饭。”说着,说着,武玄清的神情就落下来，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心酸。
    赵熙捕捉到了武玄清的异样：“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别做饭了，我叫外卖。”
    武玄清强忍着，笑了出来：“对,我就是想起来这事了。我去做汤头、和面,在此期间,你负责叫外卖,我呢，要一道白灼菜心,其余的嘛,你俩定。”武玄清推着赵熙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自己走到厨房，拉上了推拉门。
    “马上点完！你等等我啊,我要和你学做手擀面！”赵熙一边喊着,一边打开外卖软件,开始点菜。
    厨房里,武玄清偷偷哭了起来,她赶紧剥开洋葱，把洋葱放到案板上,因为若是赵熙忽然来到厨房，自己可以假装是被洋葱呛到。
    等到赵熙点完外卖，来到厨房时，武玄清正在将水倒入装了面粉的盆子里。她将袖子撸起来，揉着面团，冲着赵熙一笑。

 第47章

    赵熙吃惊地看着武玄清在和面，“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会做手擀面！”
    “*不会。在今天之前，我以为我不会做这个，我以前只是吃我妈给我做的手擀面。”武玄清将和好的面擀成薄薄的面饼，而后撒上面粉，将面饼折叠，切成柳叶宽的面条。做完这一切，她才解释着：“但是我想做给你吃。让你……记住我。”
    “那你做不做手擀面，我都会一直记得你。”
    “嘴巴真甜，今天吃了多少糖？”武玄清打趣着。
    下一秒，赵熙贴过来，如小鸡吃米一样，啄了一下武玄清的唇，“这个糖，好甜！”
    “离我远点！”武玄清拿起案板上的洋葱，笑着说：“现在开始是重口味的啦，禁止接吻。”
    只见武玄清将紫洋葱切成丝，在锅里倒入花生油，将洋葱丝煎炸出香味来。“用洋葱炝锅的香气很大，做个葱油做汤面。之后煮好的面里可以放韭菜、葱花、香菜。这种手擀面做出来也像阳春面，汤头里是素面。还可以放很多别的东西，但是我这里很久没住人了，没有那些配菜，今天你凑合吃一回。”
    赵熙做到了袖手旁观，她能感觉到，武玄清真的很想给自己一碗面。她只静静看着。
    看起来不过是一碗家常的面，可里面装满了武玄清小时候和妈妈在一起的美好时光。武玄清想把这样的美好，也留给赵熙。赵熙看得出来。
    不同于两年前武玄清请赵熙在出租屋里的吃的那一回，那次的菜品武玄清尽量想兼具简餐和格调，这一次，她只想让赵熙吃一碗日常能让肚子里暖和的面。
    武玄清一边煮面，一边说着：“阿熙，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吃饭。”
    赵熙在身后圈住了武玄清的腰，将下巴放在武玄清的肩膀上，轻轻地抱着她：“嗯，我答应你。但是不一定能做到。”
    “你可以想我，但是也请一定要好好生活。”
    赵熙在武玄清的肩窝里蹭了蹭：“你今天说话怪怪的，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没有。”武玄清说完又觉得还是要解释一下，就补充着：“工作上的烦心事，也没什么的。“”
    赵熙“哦”了一声，又问：“那是什么事？”
    “先吃面。”武玄清看着赵熙笑，而后盛了两碗面。
    正在此时，赵熙点的外卖也到了。赵熙将外卖放到盘子里，摆好，“好啦！吃饭啦！今天是我女朋友下厨做的主食哦！”
    “尝尝看。”武玄清将筷子和汤匙递给赵熙。
    赵熙毫不客气地吃了一起来，一边吃，还不忘一边感慨着：“天啊，真的太好吃了！”
    武玄清几乎没有动筷子，就看着赵熙将面吃得干干净净。
    赵熙举着空碗，笑着对武玄清说：“姐姐，再来一碗。”
    武玄清又给她盛了一碗，自己仍是默默地看着赵熙吃。
    等吃完饭，赵熙才说：“你刚才都没怎么吃。我总是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阿熙，”武玄清停了一下，像是鼓足了勇气，“不管我接下来说什么，你都要相信我说的话，好么？”
    “你……你要说什么？”赵熙明显紧张了。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别生气，听我解释，好么？”
    “什么？”赵熙皱眉。
    “我们冷静一段，好不好？”武玄清说完这一句，才敢看向赵熙。这句话，已经让她今天所有的勇气都耗尽了。
    “不好！”赵熙不敢置信地看着武玄清，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你在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只冷静几个月。”
    “我听不懂。”赵熙眼圈红了。
    武玄清解释着：“我要出国去处理一些资产，我家里只有我能去。”实际上，她要看手术的具体情况来定她到底要“消失”多久。
    “什么叫冷静一段时间？”赵熙质问武玄清，“你是要跟我分手么？”
    “不是，不是分手。我从没想过和你分手。”
    “那为什么需要冷静？”赵熙隔着桌子拉住了武玄清的手，不肯松开，“你上一次出国，去了整整两年。”
    “我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
    “我不信你的保证，我也不要冷静。”赵熙摇着武玄清的胳膊，恳求她：“你要出国，我让你去，但是我们不冷静，我们就和现在一样，好不好？我不要你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武玄清，我每天都很需要你，你懂么？”
    “因为我可能很长时间不能联系你，不能跟你视频联系，不能给你打电话，也不能给你发消息。”武玄清强调着这个情况，“所以我用的是‘冷静’，阿熙，你要相信我，我也很需要你。只是我，实在不得已。”
    “我不理解，工作而已，为什么不能？”赵熙激动地问：“你要走，抛下我，是不是？”
    ”不是。”
    “那我们不冷静，就每天通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我做不到。我需要一段时间，短则半个月，长则两三个月的时间。”因为开胸手术的话，拆线需要两周，养好刀口需要两三个月，而养好骨头要三四个月甚至是半年。
    武玄清不能预判自己是会死、会昏迷，还是会病重在床，如果她还活着，起码她需要一段时间。
    她试图安慰着赵熙：“也许时间很短，只要我这边能搞定，我立刻就联系你。”
    “你到底怎么了？”赵熙直觉武玄清有事情瞒着自己。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来。
    武玄清松开赵熙的手，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的人是沈同初。
    沈同初冲着赵熙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提醒着武玄清：“小武总，时间到了。”
    赵熙站起来，朝着武玄清跑了两步，生怕武玄清抛下自己一样，喊：“你要去干什么？”
    沈同初看出了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于是解释：“再不走，就赶不上飞机了。”
    武玄清对着沈同初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好的，我知道了。”
    沈同初并没有进门，一直站在门口，“那我先去车里等您。”说罢，沈同初走入电梯下楼。
    武玄清走到赵熙跟前。她主动抱住了赵熙，指尖落在赵熙的后背，轻轻拍着，安抚着她：“我们只是冷静一段时间，不分手。你就当我们各自在学习，过一段时间，考试过了之后，我们从新在一起。”
    武玄清松开赵熙的怀抱，朝着门外走去。赵熙跟了上去。
    两人一路上了电梯、出了电梯，一前一后走在小区里。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知晓了这场离别，在夏日的一开始，就落了一场冷雨。
    雨淅淅沥沥下着，不慌不急，如恋人缠绵时的絮语，雨滴滴答答落着，没头没尾，如分手时要浇灭的热情。
    赵熙拉住了武玄清的手，让她停下来。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背影说：“我没有答应，我不要冷静，我也不要分开这一段时间。我受不了再没有希望地等着你。”
    她见武玄清没有吭声，试图用狠话留住她，“武玄清，你听好。在我赵熙这里，没有冷静，只有分手。如果是不合适，如果你非要冷静，那就算了吧。”
    武玄清回头，明显红了眼眶，她坚定地看向赵熙：“没有算了，没有分手，我不同意。”
    赵熙发狠看着武玄清，她势必要在今天留下武玄清，“不行。你今天要是走，那就是你第二次抛下我了。第二次，我再不原谅你。”
    “不是抛下，是你等我几个月。”
    赵熙：“我不要冷静，不要单方面地一直等你。”她等过两年，太绝望了。
    武玄清咬牙哭着，决绝离开，她走到了车前，车门打开，武玄清上车。
    赵熙没有继续追，只伤心地盯着武玄清的眼睛。雨水将她的头发打湿了，将她的衣服也打湿了，她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狼狈模样，只希望眼前人能多眷恋她一下。
    车还是开走了。
    武玄清通过后视镜看着在路边哭泣的赵熙，抽泣起来。
    她担心自己死在手术台上，那样的话，对赵熙的打击太大了。这样的冷静，给她们彼此都楼下一个希望，希望在手术后，她能好起来。
    夜幕降临，街道上，只有赵熙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她目送着武玄清的车消失在雨夜里。而后，她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第39章 这是她能给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帝都的七月,白日燥热，夜里湿热，让人一天都不得安生。
    转眼又到了八月,蝉鸣于树,蛙叫于池，孤单的人，最听不得这样的喧闹。
    赵熙失恋的事,全家人都知道了。只是他们不知道,家里的小太阳，到底是怎么失的恋，又被怎么样的男孩子伤透了心。
    这一天，赵熙不在家,家里剩下的一家三口开起了小会议。
    “阿熙人呢？”赵河东问。

 第48章

    赵扬冲着外面扬了扬下巴：“不知道又一个人躲哪里舔舐伤口去了。”
    柳月愁眉深锁,和老公、儿子商量着：“我以为过了两个多月,阿熙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我最近两天看着……我怎么觉得,她越来越严重了？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失恋可以让一个人没了精气神。你们快想想,我们要怎么办？怎么把我们活泼开朗的阿熙找回来？”
    赵河东愁上心头,“我看了好多社会新闻，被抛弃的女大学生发现自己怀了孕,被无情的父母赶出家门,独自租房,在外一边打工一边养孩子。太可怜了,即使阿熙犯错了,咱们也不能把她赶出去，对吧？”
    赵扬抢答：“她没怀孕,她有来大姨妈，这个我观察着呢！”赵扬看着父母越说越不靠谱，打断了两个人的胡思乱想，“说吧，你俩想让我干啥？别在这套路我了。”
    正在这时，开门声响起，赵熙垂头丧气站在玄关处换拖鞋。
    她换好拖鞋，发现客厅里的父母和哥哥，拖着疲惫的身子，脸上毫无表情地冲着他们打了个招呼，“爸、妈、哥。”
    柳月拿起一杯水递到赵熙手里，“阿熙，外面热不热？”
    赵熙摇了一下头，没有接话，朝着卧室走去。
    “阿熙啊？爸爸带你去吃你爱吃的重庆火锅好不好？”赵河东在赵熙身后喊道。
    赵熙背对着大家，还是摇了一下头。在听见“重庆火锅”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就流下来。好像很多词，她听不得。只要一听，她就会触碰回忆开关。在父亲说“重庆火锅”的时候她又想起了武玄清，一想到这个消失两个月，一条消息都没有的人，她就觉得心里绞痛着难受，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她不想爸妈担心，所以无论他们怎么问，她只说自己心情不好，没事。
    本来她最近已经进步了很多，她可以强迫自己进入一种贤者状态，只做事，不断做事，靠堆积如山的工作来逃离想念武玄清这件事。
    只是一旦停下来，她会不受控地触景生情，会想她。
    赵熙快步走到卧室，趴在床上，将枕头盖在头上，闷头哭了起来。
    门外客厅，柳月、赵河东推了推赵扬，“哥哥，你快去安慰安慰阿熙！”
    赵扬无奈叹了口气，敲了三下门，“阿熙，是哥哥。咱们聊聊吧？”赵扬推开门。
    赵熙抹了一把眼泪，坐了起来。
    赵扬坐在赵熙房间的写字台边，郑重其事地说道：“爸妈最近都发现了你状态不对，让我来安慰你。都这么久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赵熙没说话，又抽泣起来。
    “说说吧，我也失恋过。我知道也许我帮不到你，但是起码能让你说出来，舒服一点。你说，不管你说什么都行，哥都听着。”
    赵熙“哇”地一声哭出来，她忍了两个多月了，再也装不下去。
    她哭着说：“哥，我好喜欢她啊。但是她又离开了。”
    赵扬问：“他是谁？”
    赵熙盯着赵扬的眼睛，将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说了出来：“哥，我好喜欢武玄清啊。可她又因为什么狗屁的事情，要跟我冷静。我不想再等她了，等待的那种日子太可怕了。我等了她两年，我不想再等。我放狠话，跟她说，我们之间只有分开，没有等待。她听完就走了。真的，她就那么决绝地走了。”
    赵熙越哭越大声，越哭越伤心：“可她走了，我才发现，是我更离不开她。我后悔了。我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我好后悔啊。哥，你知道么？我真的很喜欢她，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赵扬听了半天，越听越懵，不禁问出口：“你是说错了么？武玄清是女孩，不是么？”
    赵熙哇哇大哭，整个人哭得抽搐起来，“是，是啊。”
    赵扬使劲儿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啪”一声响起，他的脸上瞬间起了一道红指印。他瞪大了眼睛，一字一顿地跟妹妹确定：“你的意思是说，你，喜欢的人、你的恋人，一直，一直……都是一个女孩？”
    好似因为终于将藏着的秘密说出来了，赵熙觉得堵在心口的石头落了一半，心情平复了不少。她肯定地看着赵扬，说道：“是，武玄清就是我喜欢的人。我很确定，我是喜欢她。这个问题，我用了两年的时间去深思熟虑后才确定的。她教我勇敢面对一切，教我做人做事，她并没有获得过很多爱，但是她从前却一直温暖着我。”赵熙有种既然被甩了，就不想好好过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赵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父母还站在门口偷听。他立马捂住了赵熙的嘴，小声说：“爸妈不可能接受的。你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赵熙挣脱开赵扬的手，哭得心力交瘁：“我太痛苦了，我没办法装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确实喜欢过她，时至今日，她又一次把我抛弃了，我也依然心里有她。我根本不知道我能怎么办……”赵熙捶打着心口，她知道这样的释放，是她能给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柳月和赵河东站在外面，将一切都听得清清楚楚。这突如其来又无法理解的事情，让两人都没了反应，一时间愣在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赵熙由嚎啕大哭转做小声抽泣了，赵河东终于清醒过来。他拉着门把手，做势要冲进去，忽然胳膊被柳月拉住。
    柳月使劲儿攥着赵河东的手，低声说：“冷静，别冲动！你千万别动手！”柳月以为赵河东要去揍赵熙。
    赵河东无奈地五官都不知道如何自处，他的手挣脱开柳月，使劲儿往自己脸上揉了一把，将复杂的神色都拧成了满脸费解，“我不懂，我觉得她在胡说八道！我就问问她。”
    柳月点头，自己站在赵河东前面，推门走入房间，她的手偷偷地拉住了赵河东的胳膊上的衣服。
    还是赵河东先开了口，他看向赵熙：“假的，对吧？就是失恋了，要发疯，是不是？”
    柳月语重心长道：“阿熙，你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熙索性什么都不怕了，坦然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喜欢的人就是武玄清，她是个女孩，比我大两岁。两年前我就喜欢她，但是我自己不知道。后来她出国留学了，最近才回来，我们又重遇了。我清楚知道我喜欢她，我跟她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但是她又抛下了我。我很痛苦。”
    赵河东看着赵熙的在哭过之后的状态趋于正常，于是直接说：“我不能接受这事。你没遇到过优秀的男孩子，所以情感产生了偏差，我们试着去调整一下，不，不，或者我们去……调理一下？”
    “我很确定，我没有病。”赵熙失望地看向父亲。
    赵河东不打算再听赵熙说任何话，因为赵熙的每一言每一语，在赵河东眼里都是诡辩。这件事，他不想再讨论，不想赵熙再说，于是立刻转移注意力，“阿熙，跟你说件事，家里的大事啊。我帮你老姚，就是你姚叔，做担保，他跑了。我作为担保人，承下了他的债务，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事情，我甚至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好在你妈妈陪着我乐观面对，我觉得家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我觉得不管多大的事，只要咱们积极面对，都有解决方法，你说是吧？”
    赵熙此前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情，她吃惊地看向父母、哥哥。显然，他们三个人此前都知道，也许因为自己失恋的事情，他们没有和自己说。赵熙新力量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只想着小情小爱，让家人为自己担心，却又不能承担家里发生的祸事。
    “是啊，”柳月接着赵河东的话说着：“家里发生了大事，我已经觉得很可怕了，没想到你这更可怕。咱们找找法子，行吧？”
    “什么法子？”赵扬原本不太能接受两个女孩之间的情感，可是在发现父母站在统一战线，觉得妹妹有病，这个情感是可以找到“方法”来解决时，忽然心疼起妹妹来，觉得她有点儿可怜。赵扬护着妹妹，看向父亲：“你不接受，然后呢？”
    赵河东没想到赵扬居然为阿熙说话，他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去打赵扬，被柳月拦下。赵河东气得浑身发抖，看向柳月。
    柳月赶紧息事宁人：“这不是分手了嘛？你激动什么？！分手了，那咱们就乐观面对！”
    她看向赵熙，说：“阿熙，你还年轻，多谈几段恋爱我觉得没什么，关键是你不要受伤。”
    赵熙眼中含泪，看向柳月：“妈，可是我好受伤。”
    赵河东看出来柳月明显心疼赵熙，打算做和事佬“和稀泥”，事情朝着违背他想法的角度发展，他怒斥柳月、赵扬：“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呢？不怕被人笑掉大牙么？！你们都疯了？”
    说罢，赵河东抬手一挥，将赵熙写字台上的东西全部甩到地上！摔门而去！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赵熙桌面上的各种瓶瓶罐罐都被砸碎！
    夜里十二点，赵家的餐厅里。
    赵河东坐在餐桌旁，一杯接着一杯喝着白酒。

 第49章

    柳月穿着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看着桌上的一瓶白酒下去一半，有些看不下去，走到厨房，去炸了一盘花生米。
    她将花生米端来，又取了一个玻璃杯，倒了半杯白酒，自己也喝了一口。“老赵，别空腹喝酒，伤胃。”
    “唉……”赵河东叹气。
    “唉……”柳月也跟着叹气。
    赵扬从赵熙房间走了出来，也叹了一口气：“唉……哭了半天，哭累了，那眼睛跟泉眼似的，哗哗流眼泪。总算睡着了。”
    柳月夺下赵河东的酒杯，“别喝了。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赵河东抢过酒杯，一口闷了，酒壮怂人胆，大吼一声：“哼，我看你们两那意思都接受了，还跟我商量什么？这个家，有我没我一个样！”
    赵扬这一天已经身心俱疲，他发现父亲还在意气用事，忽然火冒三丈，反驳道：“不接受，那你想怎么办？她现在是谈完恋爱了，失恋了。失恋了，你懂不懂？难不成你让时光倒流，阻止她跟那个女孩谈恋爱？”
    赵河东被赵扬这一出弄得懵逼了，他从没见过儿子吼自己的样子，一时间因为刚才那口酒的后劲儿有点大，他迷迷糊糊的，没有吭声。
    就听赵扬继续慷慨陈词：“爸，你要是真这么牛.逼，你就让时光倒流！要是真能时光倒流，我他妈想干的事多着呢！”
    柳月惊讶于儿子对女儿的相互之情，只严厉说了句：“赵扬！好好跟你爸说话！”
    赵河东闷声不说话，他拿起白酒瓶，直接对瓶吹。
    赵扬见父母都不说话，于是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好了。既然阿熙也知道了家里发生的事情，咱们就快刀斩乱麻吧。这个房子卖了，还债。爸妈你们搬去奶奶家的老房子，爷奶奶过世后，那个房子就空置着。哪里离姥姥家近，顺便可以去照顾她。就是那个房子有点小，住不下我和阿熙。我们公司有公租房，我可以申请，以后结婚了也可以住，你们不用担心我。姥姥那里不是有个租出去的一居室？你们去跟姥姥说说，就让阿熙独立去那住吧。”
    柳月明显舍不得：“可你们兄妹此前从没跟爸爸妈妈分开过啊，就这么因为这件事分开了？我心里过意不去。”
    “可我们总会长大啊，总有离开家的时候啊。毕竟我们都老大不小了，这是必然的，妈。”赵扬拍了拍一旁闷不做声的赵河东：“爸，别内疚，我们积极面对。我将来肯定是要结婚的，阿熙也一定会有自己的生活。这个决定，跟你的事情无关，跟阿熙的情感也无关。我们只是换种生活方式。”
    “那她……”赵河东欲言又止，“她，虽然说是分手了吧。但是以后要是还喜欢女的，这可咋办？还不把她留身边，就让她越陷越深么？”
    柳月看向赵扬，没敢开口。
    赵扬：“如果今天阿熙不说这事，咱们都不知道吧？她要是真想瞒着你，她有一万种法子。你早一点知道这事，总比晚知道好。”
    赵河东看向柳月，两个人均是惊觉，原来不知不觉中，孩子们已经长大了。
    第二天，赵熙醒来的时候，爸妈、哥哥已经在客厅等着她了。
    他们四个人围坐一团，召开了家庭会议，做出了决定。
    赵扬将前一晚和父母商议后的结果告诉赵熙，最后说了一句，“主要这样子方便爸妈照顾生病的姥姥，你不要胡思乱想。”
    其实这一晚，赵熙睡得一点儿也不好。
    她想了一晚上，为什么家里发生大事，没人告诉她？为什么武玄清一直说要走，却不肯透露真实的理由？因为他们都默认将自己当做孩子，当做最不成熟的那一个，想为她考虑，想仗着以爱之名为她做决定。也许他们都没有错，是自己的幼稚、不成熟、让他们自动想站在“为赵熙好”的角度去做这些决定。
    这赵熙忽然有了压力，自己应该成长，而不是做个孩子，等着大家为自己的未来考虑、做规划。家庭关系如此，恋情也是，她此前那样任性，是对的么？
    这一刻，赵熙忽然顿悟，也许，她不该继续任性了。她要像个大人，要努力赚钱，努力养家，等父母岁数大了，照顾他们。让那些真心爱她、对她好的人，不再为她担忧，不再为她做决定。
    第40章 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九月,丝毫没有入秋的清爽，依然炙热。不过冷静下来的，有赵熙的心。
    自从得知家里发生的大事后,她好像一夜之间就成长了起来。家里原本的房子被卖掉,她搬进了姥姥留给她的小房子，开始过上了孤单长大的生活，只在周末才会去姥姥家,和父母、姥姥、哥哥一起吃晚饭。到了夜里,哥哥和她各自回自己的家。
    好在工作上的变化，让她无暇去顾及生活上的巨变。因为她换了一个部门。
    赵熙在得知父亲的事情后，直接找到了付子豪。她并未说出家里的事情的，但是很坦然地告诉付子豪,她想多接点项目,趁着年轻,多攒些钱。
    彼时的付子豪正在被空降来的、新、女领导叶如萱折磨着,因为叶如萱又抛给了他一个既急又难的问题——要在三天内，为她找一个助理。三天？付子豪听见的时候一个头变两个大,在因果文化,三天的时间都不够他跟人力资源部的经理沟通完并在各大招聘平台发布职位的。
    好在赵熙的主动出现,立刻解决了付子豪的大难题。
    付子豪打量着赵熙，回想着叶如萱的要求：“女孩、机灵、心思别太活络,但是不能是个傻子。”
    赵熙一脸懵,“啊？付总,什么意思？”
    付子豪开心地拍了一下大腿：“叶总需要招个助理,短期的,三到六个月左右，因为她回国不久,不太习惯这边的工作和生活。叶总的薪资开得很高，我这边除了绩效以外，岗位工资和基本工资我都给你留着，这样你就可以拿双份工资。”
    赵熙想了想，没什么问题：“好的。那作为助理，我需要做什么？”
    付子豪一脸神神秘秘道：“叶总有什么要求，你跟她碰去。我就一个要求。”
    “什么？”赵熙担忧地问。
    “让她尽量别折磨我了。”付子豪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真受不了她天天半夜给我安排各种活儿。”
    “……”赵熙愣了一下，点点头，总归自己也在失恋，忙一点，不正好么。她答应下来：“好的，谢谢付总给机会。”
    没多久，人资部就调整好岗位和薪资的问题，赵熙兼职着两个不同的岗位，两个部门跑。
    那天，赵熙第一次看见叶如萱，让她印象深刻。
    因为叶如萱在听过赵熙的自己我介绍后，站在办公室里，绕着赵熙走了一圈，如在欣赏什么猎物，而后颇为满意地说：“我看人很准的，付子豪这次做的不错，差不多是要找的助理类型。”
    赵熙礼貌地笑了一下。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我要提两点要求。”叶如萱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套装，带着金丝框的眼镜，波浪卷发披肩，很是有气势地伸出两个手指。猩红的指甲明明点在空气里，却好像敲碎了一堵墙。她冷静地如在说着谈判条件：“一、不要跟我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我是直的，我的性取向是：喜欢年轻的小男孩。你就是来帮我忙，免得我办公室恋情的。”
    赵熙明显觉得后背一凉，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叶如萱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弯的了？她乖乖看向叶如萱，等着听第二点。
    “二，加班就好好加，既然到我这来了，就知道是要加班来的。不过，在钱上，我不会亏待你。”叶如萱说完，坐回了椅子上，看向赵熙。
    赵熙答应，“好的，叶总，我记住了。”
    就这样，赵熙成为了叶如萱的助理，工资直接翻了三倍。在和叶如萱的一起工作的时间里，赵熙发现，其实叶总也没有付子豪说的那么恐怖，她要求很高是真的，但是赵熙能学到本事。她可能随时随刻需要赵熙做事情，但是她给的薪酬是能让赵熙满意的加班费。
    很快，赵熙已经进入了这样的工作状态。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睡觉。连轴转的感觉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她没有伤春哀秋、胡思乱想的时间了。
    这一日，赵扬来到赵熙的房子帮她修理锈了的纱窗。
    赵熙将螺丝刀递给赵扬：“哥，其实你不用为了帮我修个纱窗特地跑一次。我在小程序上约一个上门维修就可以，几个小时就能上门，还挺方便的。”
    赵扬将纱窗拆掉，开始清理窗框里的污垢，“你平时上班，周末又要睡懒觉，维修工只能下午或者晚上上门，我觉得不安全。这点儿小活，在我这不算什么难度的。”
    赵熙看向窗外，可以隔着老街，看远处新城的建筑。有一个红色楼顶的房子，是武玄清的家。她指着那个楼，笑了一下，说：“哥，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房子离武玄清的家才隔了两条街。你看，是那个红色楼顶的建筑。”

 第50章

    赵扬顺着赵熙指着的方向看过去，惊讶了一下：“那个小区是出了名的富豪小区，她那房子能买你这十套。”
    “啊？我不知道。”赵熙哑然失笑，“不过都分开这么久了，不知道也没什么。”
    “那你发现了么？”赵扬问。
    “什么？”赵熙没懂。
    “我在提示你，”赵扬说：“你发现了么，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么？”
    “不是。”赵熙肯定地重复着：“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放下，也没什么不好。”赵扬说：“哥的思想挺老套的，但是我不至于棒打鸳鸯，逼着你去放手。我只希望我的妹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像从前那样，是个爱笑的女孩，是个乐观的人。如果这段感情让你伤心，让你变得低迷，那就放手。你值得所有更好的。”
    “她以前……也这么说过。”赵熙苦笑着，“除了分别，她带给我的都是好。”
    “别执于过去。”赵扬提醒道。他的袖子不小心钩在了门框上，“咔嚓”一声，刮出了一个口子。
    “我这没省钱啊，还得赔你件衣服。”赵熙无奈笑道：“好，明白。赶紧修吧，修完咱两出去吃饭。”
    赵熙带着哥哥来到了家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饭，因为已近九点，餐厅不需要排队，两人就在靠近商场的过道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这一日，奉命去武玄清家拿电脑的沈同初，取了电脑放在车里后，肚子饿的不行，于是来到离武玄清家不远的商场里觅食。好巧不巧，沈同初刚好看见赵熙在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地吃火锅。
    沈同初电话响起，是武玄清。“小武总？”
    武玄清气若游丝，说话声音很小，“电脑呢，快一点，我要看一个数据。”
    “小武总，我碰见了赵熙，她……在和一个男人，吃火锅。”
    “拍给我。我要看。”武玄清没有气力说太多话，于是挂了电话。
    沈同初躲到商场的拐角做遮掩，拿出手机，偷拍了赵熙吃饭的样子，发给武玄清。
    照片上，赵熙看起来心情不错，正在笑。她抬手用筷子夹了烫好的牛肉，放到那个仅有背影的男子的餐盘里。
    武玄清看完照片，给沈同初发了一条消息：【我要见她。】
    沈同初用语音回复：“可是李医生说你的状况不好，还不能出院。”
    武玄清：【可我不能失去她。】
    沈同初悄悄朝着火锅店走去，打算站到离赵熙那桌不远的一家奶茶店找个合适的角度偷听。沈同初给武*玄清发去语音：“那我想想办法。”
    餐厅里，赵熙吃得差不多了，不过哥哥还在涮着一盘牛肉。赵熙说：“你慢慢吃，我去楼下给你买个上衣去。”
    沈同初偷听到了，吓得一惊。两个人的关系都到了买衣服的地步？他立刻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赵扬大手一挥：“真的不用，你再这样，下次家里东西坏了，我不去你那了。”
    赵熙没理他的话，只回：“吃吧。你很快就回来。”
    沈同初站不住了，他在这个陌生的男人和武玄清之间，果断选择了老板的立场，而生了强烈的胜负心。沈同初快步冲到了赵熙面前，“阿熙，你怎么在这？”
    赵熙转头，看向憔悴的沈同初，一时间都没认出来：“同初？你？你怎么成这样了？”
    “不用的担心我，我没事。”沈同初明显带着敌意，指向赵扬问：“那是谁？”
    赵熙看出沈同初眼底的不满，猜沈同初误会哥哥是约会对象。她不禁冷笑：“武玄清都管不着，你还想打探我的生活么？”
    “不不不。”沈同初赶忙解释：“我就是好奇，这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和武玄清分手了。沈助理，那咱们就是平时根本不联系，只有偶遇才打招呼的交情。你是不是问的有些过了？”
    沈同初一时心急，脱口而出：“阿熙，你和小武总没分手啊，不是说冷静一段时间么？她真的有苦衷啊，你们明明对彼此都很真心，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她呢？”
    “她理解我了么？”赵熙眼圈瞬间了就红了，“既然无法相互理解，分开是好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万一，万一，比如……”沈同初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假设啊，万一是武总去做了手术啊，出了车祸什么的，又必须暂时和你分开的理由呢，你能理解她么？”
    赵熙感觉沈同初在胡说八道，她更生气了，声音不禁提高了几个音量：“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个声音大到像是吵架，正在吃涮牛肉的赵扬听到后，马上放下筷子，跑了过来。
    赵扬将赵熙护在身后，跟沈同初对峙站立，用着不善的与其恐吓道：“你干什么？”说话间，赵扬已经把袖子都撸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赵熙：“阿熙，这是谁？欺负你了？”
    赵熙这下明白了，不仅沈同初误会了哥哥，哥哥也误会了沈同初。赵熙赶紧解释：“他是我前……前合作伙伴的助理。”
    赵扬：“他有骚扰你么？”
    赵熙冲着赵扬摇头，手拉住了赵扬的胳膊，“没有。你去吃饭吧。我买好衣服就来找你。”
    赵扬看向赵熙：“我不吃了。我送你回家吧。”
    “好。”赵熙望向沈同初，郑重其事地说：“她从来没把我们当平等关系看过，一直觉得我不在她未来的考虑范围内。所以离开，也许是好的。”
    说完，赵熙没有等沈同初回应，就和赵扬离开。
    沈同初愣在当场，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录着音。他将录音内容发给武玄清。
    没过一分钟，武玄清的电话就打过来。她的声音颤抖，气息极不稳定，但语气坚定：“我……我必须见阿熙。”
    第41章 别后悔，别回头
    德祐医院里,武玄清才换下病号服，准备偷跑出去，李医生就出现在病房里。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袋,肩膀上还背着包。
    李医生看着武玄清穿着正常的衣服,就猜到她要做什么，便说：“我知道你在这里待了快三个月了，你很无聊。可眼看希望就在前方,你只需要再等一周,就七天而已，等最后一项报告出来，你就可以出院了。前面那么久都扛过去了，现在做逃兵？”
    武玄清脸上带着焦急,还有歉意：“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李医生：“你现在身体太过虚弱,我们不可能放任不理。你要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我要对你和你的家人负责。”
    武玄清试着说服李医生,她的声音很是虚弱：“我肯定我的心脏没问题了，现在有问题的是我的心理。只要让我出院,我去见……我去见到她,我就好了。我身体的所有器官都会蓬勃成长。我就一定不会这么虚弱了。”
    她肩膀上背着的包并没有放下来,手指紧紧抓在包上，十分坚决。
    李医生安抚她：“你冷静一点。你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自武玄清做完手术之后,她有很久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很多时候,李医生都要怀疑自己治好了武玄清的心脏病,但是又把她搞成了抑郁症。
    武玄清拿起行李袋就往外走,她发现好好说没有用了,她得用强，“不行,我必须要出院。李医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算我求你，你让我出去吧。一周后，我一定来这里。”
    “不行，我们做过会诊，你这样子不能出院，你出这门都需要人陪同。”
    武玄清已经推开了病房的门，沈同初上前一步，迎上了武玄清，对李医生说：“李医生，我陪同小武总，我时时刻刻都看着她，你放心，就让小武总出院吧。”
    李医生摇头，他决不允许武玄清出现任何的问题。
    武玄清执意要走，李医生冲着楼道里的护工喊：“拦住她！”
    医务处的护士和护工都跑了过来，堵住了武玄清的路。
    武玄清绝望看向沈同初。沈同初无奈摆摆手。
    李医生走回病房，打开武玄清的抽屉，拿出一个多格子的药盒，说：“她是不是没吃镇静的药？”
    沈同初接过药盒，数着里面的颗数。
    武玄清趁着众人松散，闯开人群就要跑，被前去买花的武耀拦住了。
    武耀一手抓住了武玄清的肩膀，“姐，你要做什么？”
    武玄清没有任何力气对抗武耀，她虚弱至极，但仍挣扎着想逃出去，哭着说：“我要去找她！”
    这个“她”是谁，武耀清楚。他低声说道：“闹这么大动静，你想让爸知道你和赵熙的事么？你猜他能同意么？”
    这一通挣扎，武玄清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她试着用尽全身力气去抗衡武耀的一只手，只晃动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武耀搂住武玄清，不让她倒下，看向沈同初：“她怎么了？”
    沈同初充满同情地看着武玄清：“她熬了太久了，等了太久了。再这样下去，她会抑郁的。”

 第51章

    李医生很无奈，“这样，今天晚上还安排了一个检查，若是整体数值没问题，我和沈同初一起陪她出去。”
    沈同初为武玄清高兴，眼中都亮了几分。
    李医生招来护士：“给她输液，加药。”
    武玄清被武耀抱到病床上，护士为她输液，没多久，在药物的作用下，武玄清就进入沉睡状态。
    沈同初觉得不对劲：“李医生，她怎么了？昏迷了吗？”
    李医生：“那个药有镇静的作用，她不能情绪激动。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没坏处。”
    武耀心疼地看了一眼姐姐，“同初，你出来。”
    沈同初走了出去，问：“怎么了？”
    武耀看看四周，没有别人，才说：“你能找到赵熙吧？”
    沈同初点头：“能。”
    武耀“嗯”了一声，想了一下，说：“去找她。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我姐报告出来没问题之后，就能看见她。我姐不要有事，千万不要让她有事。她是我最亲的家人了。”
    沈同初拍了拍武耀的肩膀：“好，你放心。”
    武耀看向沈同初，“我不知道赵熙现在对我姐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因为她有病而嫌弃她。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钱也好，给什么条件都行，哪怕让她陪我姐，演一场戏呢？只要让我姐心情好点，什么代价都可以。”
    “可她……好像有男朋友了。”沈同初沉吟片刻：“不过也许不是我看到的那样子。我带着你姐去找她，有法子见面。”
    “什么？我姐那么喜欢她，她这么快就把我姐忘了？”武耀不敢置信，摇着头：“你去打探，我不信。”
    沈同初立刻打开手机，找到了付子豪的手机号，拨打了过去：“付总，我是沈同初。想跟您打听一件事……”
    一天后，武玄清醒了过来，她找到沈同初，拿到了自己的手机，给赵熙发了一条消息。
    武玄清：【阿熙，我好想你。】
    聊天对话框里，在武玄清要求“冷静”一下后，赵熙曾追问过很多为什么。而后随着日子慢慢过去，时间越拉越长，赵熙再也没和武玄清说过话。
    此时正在上班的赵熙看见了武玄清的微信，回复了一句：
    赵熙：【我们在彼此最喜欢对方的时候分开，不，应该说起码是我最喜欢你的时候分开，挺好的。既然做了决定，别后悔，别回头。】
    受到了强烈伤害的人，会变得现实，也会理智清醒许多的，一如眼下的赵熙。
    她发完那句“别后悔，别回头”的话后，就删除了武玄清的微信。
    武玄清：【你等我，我很快去就去见你，你听我解释。】
    发出这一条后，武玄清收到微信提示，对方已经不是你的好友。
    她立刻跳下病床。
    这一举动把身边的沈同初吓了一跳，“小武总，怎么了？”
    武玄清：“同初，我要吃饭，我要立马好起来。”
    沈同初发现了武玄清的异样，赶紧安抚：“好的，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什么都行，我要赶紧离开医院。我要去找她。”
    这天，下班的赵熙走出地铁后觉得太累，她实在不想步行，就骑共享单车回家。
    她心不在焉地慢悠悠骑着车，一路来到小区门口。她在纠结要把车停在哪里时，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是那个身影，比自己从前见的样子，瘦弱太多。
    赵熙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又看了一眼，的的确确是武玄清站在她家的楼下。
    赵熙震惊地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她觉得浑身都疼，龇牙咧嘴忍着疼没喊出来。人跪在地上，眼睛却一直望向武玄清站着的地方。
    “阿熙！”武玄清的声音有些虚无缥缈。
    武玄清明显想朝着赵熙跑过去，可是她根本跑不动。她拖着病弱的身子，近乎是挪动到赵熙面前，艰难蹲下，要伸手去拉赵熙。
    赵熙伸手打开武玄清的手，拒绝她的帮忙。赵熙冲着这个消失三个月的人说出久别后的第一句话：“滚！我不用你帮！”
    武玄清想要站起来，却很很难。她的身后，沈同初和李医生都冲了过来。
    李医生：“注意你的刀口！”
    沈同初伸手，一把将赵熙拽起来：“阿熙，小武总的伤口还没有恢复好。她担心你，还没出院，所以就这么贸然跑过来了。”
    赵熙看向武玄清，一脸不解，“刀口？出院？”所以她看起来整个人脸色惨白，瘦了不少，是因为病了？
    武玄清伸手抱住了赵熙，靠在她肩膀上哭了起来。赵熙推开武玄清，让两人之间隔这一步的距离。
    武玄清只是低头哭着，甚至都没法发出大的声音来。
    沈同初心里很不好受，他从未见过武玄清这幅窝囊样，她可是清溪农场的小武总啊！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什么锋芒和棱角，都是可以被收起来的。
    李医生叹气，“都说了，你不要情绪激动。如果你再哭，我只能立刻拉你回医院了。”
    赵熙打量着武玄清，眼下的她看起来瘦得不成样子，忽就想起那天去和哥哥赵扬吃火锅，遇见沈同初时，沈同初说的假设，假设武玄清又逼不得已的苦衷，比如生病，比如做手术，而有逼不得已分开的理由。于是看向李医生，“她到底怎么了？”
    虽然没有介绍，可李医生已经猜到了赵熙就是武玄清嘴里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想要一起过下半辈子的人”。显然，武玄清没有告诉过赵熙，她做手术的事。
    李医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释，就说：“她做了心脏手术，比较大的手术，开胸手术。原本这个月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她心情不太好，状态很差，一直消极抵抗。我怕她这样下去会得抑郁症，会在增大术后风险。所以我才破例，带她暂时出了医院。”
    赵熙觉得自己的脑子被雷劈了一道，一时间所有的思绪都被劈断了，又乱做一团，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她看向武玄清，若说心里只有一个感受，那就是看着她病恹恹的样子，心疼。
    武玄清流泪看向赵熙，她嗓子呜咽着，说不出话，不知道是因为状态太差，还是刚才哭得过了导致的。
    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武玄清流泪，赵熙红了眼眶。
    半晌，赵熙才说：“你回去。我等你出院，你好了，再来找我，跟我解释。”
    武玄清点点头，小心翼翼地伸手，向前一步，抱住了赵熙的腰，浅浅地贴了一下，才松开。这一回，赵熙没有组织。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对武玄清的拥抱，充满渴望。
    而后，武玄清在李医生和沈同初的搀扶下离开。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背影，不自觉地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复又停下。
    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没原则，她该放手。
    第42章 我凭什么会要一个残缺的你？
    夜里,赵熙又失眠了。
    整个晚上，她都被过往的回忆不停地攻击着。
    她想起了两年前的时候，她第二次在学校附近偶遇武玄清的事。
    那天在西京大学美食步行街,公车站旁边的人行横道上,她们两个人隔着马路聊着天。她们各自都在心理惦记着对方，虽然那时候的赵熙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惦记武玄清，可能再见到她,赵熙是很开心的。
    在向对方走去时,武玄清忽然晕倒，赵熙赶过去接住武玄清，将她救下。
    而后，武玄清让赵熙从她的包里拿出了一盒药,药盒上没有任何名字,药片上也没有。武玄清吃了一片,很快就缓了过来。
    那时候赵熙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以为她应该是过敏。如今站在两年后，已知答案的情况下回想过往的细节,好似一切都说得通了。所以……武玄清是在两年前就是生病的状态。
    赵熙的思绪继续跟随两人的相遇一点点推进筛选着,而后,赵熙又联想到上一次武玄清消失一个星期，说是因为武家的产业要出国的事情。有没有可能,那次的消失,也和她的病有关？
    等到天亮的时候,赵熙彻底从回忆里醒过来,之前焦躁的心,竟然都平静了下来。仿佛她在破案，解开了所有的谜团。真相如今就摆在眼前,让此前她对于武玄清“冷静”后消失的行为所产生的疑惑、迷茫的情绪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开始担心武玄清的身体状况。
    但是，这不对。她好像绕过了对武玄清的恨意，绕过了自己藏在心底很久的委屈和无助，甚至绕过了“原谅”这一个环节，自觉自动地开始“担心”武玄清。
    早起，赵熙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洗脸。冰凉的水并没有完全让她冷静，她使劲儿打了自己几个嘴巴，瞬间清醒不少。
    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赵熙，不管什么原因，没有信任就不行。武玄清就是骗了你，对你隐瞒了真相啊。赵熙，请你有点志气，多点骨气，坚持原则。凭什么她生病了，你就要原谅她？放下！放下她！努力工作，赚钱，这才是现在的你最看重的事情！”

 第52章

    因果文化公司里，总经理办公室外的工位上，赵熙在疯狂地敲击着电脑。
    叶如萱挎着包，从赵熙面前经过，赵熙竟没发现。
    叶如萱感受到了赵熙的异常。因为以往这个时候，小赵熙会一本正经地对叶如萱说：“叶总，早上好！”这是第一次发现赵熙没说“早上好”，这让叶如萱还有点不习惯。
    原本已经走进办公室的叶如萱又退了回来，站在赵熙面前。她想看看赵熙这一天怎么了，竟然忘记跟自己打招呼。
    赵熙全身心地在做着一个表格，仍旧没发现面前站了人。
    叶如萱敲了敲赵熙的桌子，提醒着赵熙，假装咳嗽了两下：“咳咳！”
    赵熙这才如梦初醒，看向叶如萱，惊讶地站了起来：“叶总？”
    叶如萱：“嗯，我来了。”
    赵熙停了一下，才想起来叶总的习惯：“我马上下楼去买摩卡。”说完就走。
    叶如萱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叫住赵熙：“你回来！”
    赵熙驻足，回头看向叶如萱：“嗯？叶总，还有什么交代？”
    “你没跟我打招呼呢！”
    赵熙一头雾水，愣了几秒，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没跟叶总打招呼。于是说：“叶总，早上好！”
    叶如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你怎么了，今天？”
    “我……没怎么啊？”
    “你失恋了啊？”叶如萱直觉如此，便脱口而出。
    赵熙点头：“嗯。”
    “怪不得。”叶如萱不屑一笑：“振作起来，我这可不需要萎靡不振的员工啊。”
    “不是，我失恋是几个月前的事了。”赵熙反应过来，补充着：“我以为您问的是，我最近是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所以我才回答‘嗯’。但是我刚才反应慢，并不是因为我沉浸在失恋的情绪中没有恢复，而是因为我在专注做上个月的部门费用复盘。”
    叶如萱听了很满意，这才是自己挑选的员工嘛，“行。去吧。”
    赵熙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桌子上有堆积如山的资料。上面有一张字条，来自叶如萱：【这些是去年公司所有亏钱的项目。全部看完，出一个调研报告给我。】
    赵熙没做他想，一个一个认真地看了起来。
    因为这样忙一点、事情多一点也好，时间会过得快起来很多。
    五天后，赵熙终于做完调研报告，加班后，独自回家。
    夜里十点，赵熙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看见武玄清正坐在自己家门口老式的楼梯台阶上。
    昏暗的楼道灯和不亮的月光都洒在她身上，看起来她又冷又瘦弱。
    武玄清抬头，眸子在瞧向赵熙的一霎就凝了水汽，她把着栏杆，缓缓站了起来，低声喊了一句：“阿熙。”
    赵熙只惊了一下，眼神立刻从武玄清身上挪走，她知道自己对于武玄清没有原则和定性，她要跳出武玄清那个情感陷阱。而后她迅速拿钥匙开门，不打算搭理武玄清。
    武玄清赶紧追上。
    赵熙走进客厅，武玄清跟了进来。武玄清顺手关上了门。
    赵熙背对着武玄清，言语间都是阴阳怪气：“我这老破小的房子，可装不下武大小姐。”
    武玄清全然不理会赵熙的不友好，只淡淡地说着：“我出院了，阿熙。”
    赵熙不能接受武玄清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解释，怎么能换来她这几个月的难过？赵熙气急败坏地转身，喊道：“我放下了，武玄清！懂么？我放下你了，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家门口！”
    武玄清已打定主意，不管赵熙说什么，阿熙都是对的。自己抛下她两次，自己隐瞒她很多事，就该受到惩罚。她态度诚恳，就是来解释并求得赵熙原谅的：“这个手术风险很高，我怕我会死。所以我不想你知道，不想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死去。现在我活着回来了，我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阿熙。”
    过往几个月积攒的所有愤怒，在这个时候爆发，赵熙不能理解为什么武玄清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家门口，是因为她笃定自己深刻的喜欢，能换来原谅么？
    赵熙瞧不起此刻的自己，因为她清晰深刻地知道，自己依然喜欢武玄清。
    愤怒、委屈、难过的情绪一并迸发出来，让赵熙暴怒，她口不择言：“武玄清，你凭什么会认为我还会要一个这样残缺的你，这样生病的你？”
    武玄清脸上浮现淡淡的笑，阿熙这么生气，是好的，起码证明她还在乎自己。武玄清最担心赵熙不理她，不理她才最伤人。“是，我没理由要你照顾我半辈子的。”
    “你走！离开我家！”赵熙指向门口。
    武玄清摇头，不肯走。她红着眼眶，笑着对赵熙说：“那这样行不行？在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你烦了，不想了，你让我走，我随时离开。只要你还想要我，余下的人生，我会一直守着你。”这对武玄清而言，是抛却了地位、尊严后，最卑微的自己。为了赵熙，自尊她可以放下。
    赵熙觉得自己才像是得了心脏病的人，她听完武玄清的这一句，心口没来由地疼。因为她发现，原来，武玄清一直想着跟她在一起下半辈子的。可她还在生气，嘴上继续说着难听的话：“小武总，走吧。我家里不欢迎你。”
    武玄清哭着晃着头，小心翼翼地拉住了赵熙的胳膊：“我就赖在你这里。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行，因为我喜欢你，就不丢人。”
    赵熙把武玄清推到门口，“你走！”
    门已经被打开，武玄清就是不肯迈出去，“我后悔了，阿熙。我在做手术的时候都在想，哪怕你对我，我对你都不是认真的，哪怕是游戏人生，那为什么不能是你？何况我们两情相悦？若是我死了，没能死前再见你最后一眼，就会是我最大的遗憾。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开手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赵熙捂住了耳朵。
    武玄清就站在开着的门前，一步不退。
    两人就那么僵持着，同时，她们也在看着彼此。
    武玄清发现赵熙很是疲惫，赵熙发现武玄清好像比前几天看着还瘦了。
    赵熙以为，武玄清已经坚持不住了，马上就会离开。忍不住问：“沈同初送你来的？”
    武玄清点头。
    赵熙心里放心不少，毕竟这么晚了，还好有人送她：“那你走吧。”
    武玄清愣住，还在反应赵熙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武玄清破涕为笑：“担心我呢？”
    赵熙：“我怕你在我这犯病，敲诈勒索我。小武总，你看见了，我这小破房子都不够卖你一个轮胎的，你，我可惹不起。”
    只要赵熙还担心自己，武玄清就知道自己今晚能留下。武玄清明显不高兴，瞪了赵熙一眼，随后，跨大步走进房子。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药盒，冲着赵熙晃了晃，“药我都带着呢，放心，死不了。”
    “你的解释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赵熙言语间有了哀求的意思：“我真的很累，今天没有精神和你吵架。”
    武玄清在房子里饶了一圈，“我来你这，就没打算走。我让沈同初回去了。我连包都没拿。我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显然，武玄清是做足了打算的，她拿出的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赵熙问：“手机呢？”
    武玄清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来手机，往赵熙床上一扔，“没电了。”
    赵熙烦躁，“武玄清，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绝不再放手。”武玄清打量着房间，看向赵熙，言语间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阿熙，我累了。”
    赵熙没想到武玄清今天这么坚持：“你以前没这么无赖啊？”
    武玄清：“跟你学的。”
    赵熙无语，方才还羸弱不堪的人，怎么忽然就充满了斗志。她竟然嘴笨起来：“你……”
    忽然，一双手落在的赵熙的腰上。赵熙低头看了一眼武玄清的手，又一脸不解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伸出双手抱住了赵熙的腰，委屈巴巴地说着：“阿熙，我饿了。”
    赵熙被这突如其来变化吓得整个人都木在一处，双手笔直贴在裤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43章 你是要吃饭，不是要吃我！
    武玄清靠在赵熙怀里,在阿熙肩膀蹭来蹭去，她许久不曾这么抱过阿熙，一点儿也舍不得分开。
    “武玄清,你这样,过分了！”赵熙推了武玄清一把，力道不大，“我们已经分手了。”
    武玄清装作没听见后半句,又凑上去,将推开的不大距离填满，继续低声说着话，像是撒娇，又像是饿的没劲儿了：“我好饿啊。”
    赵熙仍是抗拒着,推武玄清：“抱我就不饿了？”
    武玄清仰头看向赵熙,“更饿了。”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眼睛,里面满是暧昧不清的勾引,她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交流，仿佛两个人是热恋期的情侣,一丁点儿也不像才分手的恋人,她命令着：“松开！”

 第53章

    武玄清抱得更紧了,“不！”
    赵熙：“撒手！”
    武玄清：“我偏不！”
    赵熙被气笑了：“武玄清，你是做了心脏手术,不是换了一个心脏吧？！怎么变了个人似的,这么不要脸了？”
    “没换！”武玄清声音大了些,强调着：“我是不会换我这颗心的,我怕换了之后就不记得你了。”
    赵熙心想,她怎么说什么都像是说情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就“哦”了一声。
    武玄清抱得更紧了,整个人贴到赵熙身上。
    两个人互相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周遭世界安静极了。
    忽然一句话打破了这样的沉静，来自武玄清。她没来由地忽然萌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还迫不及待地去实现，她说：“我们同居吧。”
    周围针落可闻，赵熙面上仍是冷酷模样，心里却将不可思议的想法传递给了大脑，她脱口而出：“啊？”
    武玄清如在讲道理一般，说：“我们和好了，我们同居吧，以后每天都在一起。”
    赵熙推开武玄清，震惊地看着武玄清：“你疯了吧？”
    武玄清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认真回答：“没有。”
    “凭什么你说冷静就冷静，你说和好就和好？”赵熙近乎是咆哮：“我赵熙有这么不值钱么？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武玄清轻颔下颌，觉得赵熙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看着武玄清这么一副讲道理又就事论事的样子，赵熙无名火起。她是怎么能做到这么冷静、这么理所当然地……“低头”？赵熙越想越气，凭什么自己就痛苦了三个月，茶不思饭不想的。她黑着脸，“我们分手了，没有和好！”
    “也行。”武玄清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赵熙说怎么样，就怎么样。“那我再追你。”
    赵熙更生气了：“你不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你来找我，就能和好。”
    “不是。”武玄清摇头，努力解释：“是发生过很多，我从生死里逃命出来的。做手术的时候，我打了麻醉，没有意识，但是我恍恍惚惚间就想着一件事情，只要我没有死，我绝对不会放开你了。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要想尽一切法子跟你在一起。哪怕你有别人了，我变成坏人也要将你抢回来。你结婚了，也没关系，那我就等你离婚，你有孩子了也没关系，我就帮你养孩子。你的人生会很长很长，只要你有感情空窗期，我就陪着你。”
    这些话，她为什么不早点说？早在她还没做手术前，多好啊。那么她们彼此也不必受这些个折磨。赵熙眼圈红了，眼泪马上就要掉出来，她别过头去，假装去开冰箱门。
    武玄清亦步亦趋跟上，等赵熙站在冰箱前，她试探着伸着手，从身后圈住了赵熙的腰，继续说着：“阿熙，我知道。现在让你接受我，很难。你被我伤害过，伤口很深，那种疼，那种难受，我也懂，因为我也一样地受着那样的煎熬。没关系……真的没关系，你多恨我，我都能理解。”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落在赵熙的后背，她抽泣着，十指相交箍住赵熙，“就这样让我抱一下，就行，我就很满足了。”
    赵熙觉得自己是站在猎人陷阱前的兔子，被陷阱里的情.爱勾引着，她马上就会掉进去。她试图从其中逃脱出来，故意翻着冰箱里的东西，回答着好似很久之前，武玄清刚进这个房间时提出的问题。“我这里没什么东西，你出去吃吧。”像自言自语，又像语无伦次。
    她左手拉开冰箱门，右手翻找着东西，身体和冰箱门之间刚好圈出了一些空间。
    武玄清趁机从赵熙身侧钻到赵熙和冰箱之间，她泪眼婆娑地望向赵熙，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那么面对面地望着彼此。
    开着的冰箱冒着冷气，冷气飘入滚烫的两人之间，顷刻变成白烟。
    白烟缥缈中，赵熙有些看呆了，她望着武玄清清清冷冷、眼中带泪的模样，好想怜惜她。
    也是在“怜惜”这个念头响起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今日必是完败之身。因为可以怎么怜惜呢？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含在舌尖上，把她抱入云寝里。这样毫不夸张，因为有些人就是有那样的能力，不战而屈人之兵，比如武玄清，她只需要做出这幅泪眼问花的姿态，赵熙立刻缴械投降，甚至都不需要铺垫什么内容。
    赵熙觉得喉咙干涩，忍不住想吞口水，她抿了抿唇，别过头去。
    武玄清也觉得自己败了，因为方才自己一捧真心，被赵熙别过脸的动作抛弃了。她尴尬地转身，背对着赵熙，打开了冷藏室，一如方才的赵熙，像自言自语，又像语无伦次：“我不能吃外面油盐大的食物，你给我煮个粥就行，或者……这里有饺子，是你包的么？我吃这个就够了。”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背影，终于可以缓口气，她咽了咽口水，故作冷漠地说：“武玄清，你是蛇么？你钻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武玄清听到这一句，复又燃起了希望，她偷笑一下，转身。
    两个人近乎是面对面，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就贴在一起。武玄清往前挪了一*点，让两个人之间没有缝隙，整个人贴在了赵熙身上。
    武玄清没来由地说了一句：“冷。”
    赵熙翻了个白眼：“你恨不得钻到冰箱里去了，你不冷谁冷？”
    武玄清先得了便宜卖乖的小狐狸，伸手圈住了赵熙的腰，“哦”了一声。
    这不是一般的小狐狸，是让纣王都迷了心窍的精灵，是在涂山称王称霸的上古神兽，赵熙不过凡人，能耐她何。便只能用凡人最无用的自尊，硬刚回应：“武玄清，你没有骨头了么？为什么贴我身上？”明明武玄清浑身冰凉，可赵熙觉得自己像个火炉，浑身都烧了起来。
    “是。”武玄清认可了“没骨头”的标签，而后对她现在依附的肉.身.说：“给我煮饺子，我饿了。”
    被占尽便宜的赵熙，强硬挽尊：“咱们分手了，你注意一下距离，别离我这么近！”
    武玄清仰起头，痴痴地看着赵熙，一脸纯真无邪：“分手了，和离这么近，有什么关系？”
    “……”赵熙被问懵了，她这么一说，确实好像没什么关系。
    赵熙虽然很是不情愿，还是拿出了一盒饺子。她推开武玄清，去厨房准备煮饺子。
    她才将锅里放了水，还没点火，就发现武玄清又从身后抱住自己。赵熙被气得笑了，“你能不能别再骚扰我了？”
    武玄清没有松开，理直气壮：“可我就是很想你。”
    赵熙扭头看向武玄清，诧异道：“我就在你眼前，你想什么？”
    这一句，武玄清没听见上半句，只记住了下半句“你想什么”，于是诚恳回答：“想拥抱。可以拥抱么？”
    赵熙：“当然不可以。”
    “哦。”武玄清松开了赵熙的腰：“那可以接吻么？”
    赵熙瞪了武玄清一眼：“你说呢？”
    下一秒，武玄清“啪”一下怼了一吻在赵熙脸颊，“可以。”
    “你！”赵熙使劲儿抹了一下脸：“不可以！”
    “哦。”武玄清满意极了，她忍着笑，后退几步，走到了餐厅的椅子上坐下：“那你煮饺子，我就在这看着你。”
    “不许看我！”赵熙气急败坏地命令着。
    “好。”武玄清嘴角一样，杵着下巴看着赵熙，觉得甜蜜极了。
    “别说话了！”赵熙觉得今晚的一切都诡异至极，自己坚持的原则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是——分手了。可自己是怎么能接受武玄清入室抢劫一样地坐在餐厅里，等着吃自己煮的饺子？
    明明说好了分手了，武玄清怎么做到，既强抱了自己，还想接吻？
    太乱了，这一切都混乱到了诡异的地步。
    赵熙觉得自己脑子都要炸了。
    她看着厨房的火焰，在想自己是不是得了精神分裂，也许餐厅里坐着的人不是武玄清，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人。她转头看过去，发现武玄清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武玄清冲着赵熙笑，如怀春的少女：“阿熙？怎么了？”
    赵熙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因为武玄清那笑容刺得人眼睁不开。她吐槽：“你是要吃饭，不是要吃我！收敛一下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武玄清站起来，一脸认真地问道：“你，可以吃么？”
    “不可以！”
    武玄清抚上了心口，忍不住笑道：“我现在还在恢复期，等晚些我胃口好了，再吃吧。”
    赵熙觉得武玄清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还觉得自己被武玄清玩弄于鼓掌，可是也没有证据。她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几分钟后，赵熙端着饺子，走到餐厅，将盘子放到武玄清面前：“吃饭吧。”
    武玄清：“有调料么？”
    “你怎么要求这么多？”赵熙无语，但是却不自觉执行着她的要求，问：“醋，还是酱油？”

 第54章

    武玄清：“酱油不能吃，太咸了。醋可以吃。”
    赵熙将醋递给武玄清。
    武玄清吃得极慢，好似吃快了，身体会吃不消一样。半晌过去，她只吃了三个饺子，而后，放下筷子说：“我吃饱了。”
    赵熙其实也不饿，也不再继续，她简单收拾了碗筷，看向墙上的表，已经十一点了。“你，你回家么？”
    武玄清强调：“我说了，我要住你这。”
    “我这里就这么大，一眼望尽了。就一个卧室，你住哪？”
    武玄清指了指沙发：“我就在上面凑合一晚就行。”
    赵熙看着那个根本没法躺下一个人的小沙发，说：“你别闹了。”
    武玄清径直走到卧室的衣柜前：“我想换睡衣。”
    赵熙无奈跟过去：“你能不能回你自己家？”
    武玄清开始脱衣服，不容置喙地说着：“不，我要住你这里。”
    赵熙看见武玄清的头发遮挡住了背脊，似露非露远比一目了然还欲拒还迎地勾着人。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你要做什么？”她们此前从未亲密到这个地步过，尽然这么突然地坦诚相见。
    “睡衣，我穿哪个？”武玄清的手指落在衣架上，一件一件拨过去。
    “你随便。”赵熙别过头去，心里默念：“非礼勿视”。
    武玄清拿了一件吊带裙，套上，而后将头发都拨到身前，挡住了伤疤，才敢转过身来，看向赵熙。“阿熙你看，你的衣服我穿着正好呢。”
    赵熙知道，今晚自己没法赶走武玄清了。一来她真的很累，想早点睡觉，二来，人家睡衣都换好了，再让人把衣服穿回去，怕是难上加难。赵熙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由着她了。
    赵熙走到卫生间去洗脸，武玄清也跟着她洗脸。赵熙拿起牙刷，要刷牙。武玄清问：“阿熙，我的牙刷呢？”
    “瞧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家里本来就该有你的牙刷一样。”赵熙拿了一支新牙刷给武玄清，两个人并排站在镜子前面刷牙。
    武玄清一边刷牙，一边笑，嘴角扬起来再没下去过。
    赵熙满口泡沫，口齿含糊不清：“你到底在笑什么？”
    武玄清：“开心。”
    “有什么好开心的？“”
    “就是开心。”
    赵熙不敢直面武玄清的眼睛，因为只要再多看一眼，她知道自己就一定会失败，会忍不住原谅眼前的这个人，飞奔到她怀里。
    她只敢看着镜子里的武玄清。只见武玄清将所有头发都捋到了左边，乌黑的长发挡在心口上。赵熙隐隐约约能看见她身前的刀痕。她知道，武玄清是故意遮住，不想给自己看的。
    武玄清透过镜子里，看见了赵熙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刀疤上。她的手落在头发上，又挡了挡。
    赵熙眼神躲开，没有再看。
    刷完牙，赵熙走到卧室，武玄清也跟着走到卧室。
    赵熙转头：“我要换睡衣。”
    武玄清坐到床上：“你换。”
    赵熙想，毕竟自己都看过她换了，背对着，也没什么。索性就脱了外衣，穿了一个长袖长裤的睡衣。不过这是赵熙第一次在一个同性面前脱衣服，觉得很尴尬，于是动作上特别快。
    武玄清察觉了赵熙的尴尬，在她换睡裤的时候说：“我背对着你呢。你换吧。”
    赵熙快速换好了睡衣，转头时，发现武玄清就那么大喇喇地看着自己，“你不是说你背过去了？”
    “嗯。”武玄清诚实回答：“又转回来了。因为我想起来，你刚才也看见我换衣服了。”
    赵熙：“是你非要在我面前脱衣服的。”
    武玄清不纠结这个问题，拍了拍床：“睡觉吧。你很累，我看出来了。”
    赵熙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被子，扔给武玄清。而后躺在了床上。“我关灯了。”
    黑暗中，武玄清的声音响起：“嗯。”
    赵熙背对着武玄清，闭上了眼睛，觉得睡神降临，自己马上就要入眠。忽然自己的手被人捉住了，她瞬间变得清醒，“你想干什么？”
    “你看到了，是不是？”武玄清面对着赵熙的手背，拉住了赵熙的手，牵在掌心。
    “什么？”赵熙问。
    “刀口。”
    黑暗中，赵熙转身与武玄清面对面，她想去安慰武玄清，那没什么的，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而后，赵熙察觉自己的手，被拉着，放到了武玄清的刀口上。赵熙察觉到了那是什么，立马抽开。
    “你嫌弃？”
    “不是。我怕碰坏。”
    “不会的，已经拆过线了，伤口已经愈合了。只是有道疤。”武玄清在黑暗中反倒是大方解释着。有灯的地方，她介意被赵熙看见。
    赵熙直到自己方才抽手的动作太过干脆，伤了武玄清的心。她急着想解释：“我小时候打疫苗，到现在胳膊上还有疤呢，这没什么的。大大方方地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武玄清接收到了赵熙的好意，忍着笑：“没机会露。”
    “啊？”
    “别人都看不见。就你能看见而已。”武玄清顿觉轻松，“你不嫌弃，我挺开心的。”
    “……”赵熙细品武玄清的话，怎么听着都怪怪的：“武玄清，这事能拿来说开心么？”
    “阿熙说的对，不能。”
    武玄清的手抓住了赵熙的手，牵着手，“阿熙，睡吧。”
    这次赵熙没有拒绝，因为她第一次发现这个只有一米五宽的小床，原来竟然这么舒适。她需要武玄清的手牵着自己，尤其是在黑夜里。哪怕天亮了，就可以不作数。
    而后，武玄清慢慢地摸到了赵熙的腰，抱了过去。
    赵熙想去推开她，忽听黑暗中哭泣声传来，她一下子就心软了。赵熙又累又疲惫，还觉得心里难过极了。她也低声地哭了起来。
    房间里，谁都没再说一句话，她们就那么松松垮垮地维持着拥抱的姿势，两个人都哭出了声。
    第44章 那些逃无可逃的问题
    梦里不知哪里飞来一道白光,赵熙清晰看见武玄清的笑靥就在自己眼前，她看着她，两个人都笑了
    而后,周遭一切黑了下来,赵熙伸手去抓武玄清，扑了空。她努力地找啊，找啊,可于黑夜中再也找不到武玄清的身影。她后悔极了,在能看见武玄清，能拉着她的手时，自己为什么不珍惜？如今，她又消失了,自己要去哪才能找见她呢？
    赵熙悲伤地哭了起来,她又把武玄清弄丢了,找不到了……
    “啊——”赵熙从梦中惊醒。她摸着眼角,泪痕未干。
    床上是空的，卧室里根本没有武玄清的身影,赵熙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昨晚的一场梦而已。
    就听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响起。
    赵熙穿上拖鞋,带着希望和不确定性，朝着厨房走过去。
    厨房里,只见武玄清拿着勺子在盛着白粥。
    赵熙觉得鼻子酸酸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明明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武玄清听见脚步声,转头，冲着赵熙笑了一下：“阿熙,大米粥、煮鸡蛋，你会不会吃不饱？”
    赵熙神识归位，记得她们已经分手了，可灵魂又在燃烧，期待着能有和以前不一样的结局。她表情木然，回答者：“能吃饱。”
    餐桌上，武玄清推了一个盘子到赵熙面前：“我给你煮了五个鸡蛋。”
    “……”赵熙没忍住笑出声，“谁一早上能吃五个鸡蛋？”
    武玄清拿着鸡蛋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耐心剥起来，嘴角一直扬着淡淡的笑，“你要去上班？”
    “嗯。”赵熙喝着粥，她心底安慰自己，昨晚的一切，就是普通朋友的借宿。她们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一切照旧。虽然这么想，可不知道是因为粥的原因，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她觉得内心熨帖，很是安心。
    武玄清将剥好的鸡蛋丢进赵熙的粥碗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我也去上班，同初来接咱们。”
    两人如结婚许久的伴侣，赵熙一边吃着鸡蛋，一边回应着：“清溪农场我不去了，付子豪手底下的设计师大叔在跟。我换了部门。”
    “为什么换，因为我么？”武玄清说：“我回来了啊。”
    赵熙说：“我要赚钱，跟你没关系。”
    武玄清点点头，“哦，好。”她喜欢这样平平淡淡的感觉，在小小的房子里，有着烟火气，有着爱的人，活着真好。
    吃过早餐后，两个人各自出门。
    赵熙在离开武玄清后，第一时间就给物业管家打了电话：“上次您推荐的密码锁，麻烦帮我去换一下。中午行不行？我中午午休，又时间，赶回去换。”
    酒店，赵熙刚到公司，就收到一束鲜花，落款写了“四月”。
    中午才到十二点，赵熙就收到了外卖。
    下午三点，又收到了下午茶。
    无奈的赵熙只能将武玄清从电话黑名单里拉出来，给她打电话，“小武总，你到底在干什么？”

 第55章

    武玄清秒接电话，言语间都是惊喜：“上班，好久没上班，好多问题在处理。”
    赵熙：“我是说鲜花、外卖、下午茶。”
    武玄清认真道：“在追你啊。”
    赵熙：“追我？”
    武玄清：“对啊。你不是说咱们分手了么？那我还不能从新追你了？”
    “别给我点外卖了。”赵熙无奈地笑了。
    “为什么？”
    “……”赵熙叹了一口气，“谁早上吃了五个鸡蛋，还能吃得下去下午茶啊？”
    武玄清笑：“好的，知道了。”
    下午，赵熙很紧张，因为不知道武玄清还会不会来自己的家。因为武玄清没有在电话里说这事。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的时候，赵熙甚至有些慌张了。她在担心，自己换了密码锁，会不会武玄清看见密码锁就误会自己在防她，就不敢进了？自己为什么多此一举，换了密码锁？原本赵熙可以给武玄清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怕她下班回不去家里，所以才换了密码锁。可赵熙，说不出口。她宁愿折磨自己，也不愿意主动向武玄清低头。
    果然，下班后，赵熙回到回家里，家里空无一人。
    她又气又恼，气自己换锁的多此一举，又恼武玄清真的就不来了。昨晚还信誓旦旦说要“同居”，才第二天，人就跑了么？赵熙很生气，可她也不敢问武玄清。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赵熙早早地睡了。
    夜里十一点半，赵熙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两个小时。
    密码锁突然响了起来，赵熙想下床去看看，又不敢动。纠结中，她决定继续装睡。
    门外的武玄清看见了密码锁，忽就笑了，因为这个密码锁的款式跟自己家里的一模一样，是同一个牌子。她输入了自己家的密码，门“叮当”一下就开了。武玄清有些得意，这无疑于赵熙在给自己留门。她蹑手蹑脚地进了赵熙家里，快速洗漱，而后没有开灯，上了床。
    武玄清小心翼翼地摸到了赵熙的腰，抱住。她不想吵醒赵熙。彼时的赵熙已经等了开门的“小偷”整整五分钟，装睡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仿佛过去了五个世纪那么长。
    “我就知道……”武玄清必须炫耀一下，若不是赵熙睡着了，她必须向全世界大喊出来才畅快，她小声呢喃着，“密码就是我家的密码。我就知道，阿熙，在等着我。虽然她，嘴上不承认。”
    明明赵熙听得一清二楚，可仍是装作睡觉，就是不出声。
    武玄清开心地自言自语，又像是试探：“睡着了？”
    接着，武玄清凑过去，在赵熙额头贴了一吻。“反正也睡着了，那我亲喽。”她像个采花贼，觊觎了这个睡着的小姑娘很久很久了，终于可以偷情啦。她兴奋地要失眠了。
    装睡的那个人不太好，赵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烫了起来。她想，算了，反正就是一下额头，忍住就算了，权当被蚊子咬了一下。
    没想到这只“蚊子”越发过分，仗着黑天行凶，而后竟然又继续了起来。
    武玄清原本只想亲一下额头，可亲完额头，忍不住又亲了一下眼睛。又忍不住，亲了一下鼻尖。之后，落在脸颊。她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总归阿熙也睡着了，她不知道的……因为有了这样自我欺骗谎言的存在，她就大起来了胆子，慢慢地，嘴唇朝着赵熙的唇，贴了过去。
    轻轻地，是蜻蜓点水，不过只点一下，不够。又点一下，还是不够。她索性放开胆量，放下矜持，双唇揉在上面，吮吸了起来。
    是接吻，是当方面情不自禁的接吻。
    此时的赵熙已经十分清醒了，她在心里盘算着，武玄清，你到底要做什么。直到发现唇被武玄清贴住，试探性地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赵熙整个人都愣住了，这谁受得住？她觉得自己变得僵硬，如果再不有所回应，自己会被天神惩罚，变成石像。谁要被惩罚呢？她才不要变成石像。在武玄清吮了一下时，赵熙的唇忽然醒过来，撬开了武玄清的唇舌，搅动了起来。
    武玄清的身体明显一抖，而后温柔顺从地接受了一切。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亲得难舍难分，寂静黑暗的房间里，竟然有着水声。
    她们都在黑暗里偷笑，继续接吻。直到亲得累了，乏了，亲得再没力气折磨对方，不知是谁先睡着了。
    第二天早起，赵熙睁开眼睛，发现武玄清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赵熙假装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转身要下床，被武玄清拉住。赵熙看向她。
    武玄清指着自己的嘴唇说：“我嘴肿了。”
    赵熙装作一脸无辜，“有蚊子么？”
    武玄清气笑了：“你是蚊子么？”
    赵熙一本正经：“我不是。”
    “想赖账？”武玄清拉住了赵熙的睡衣，不让她走：“昨晚发生什么了，你不认么？”
    赵熙揉了揉眼睛，“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做了一晚上的春.梦。”说罢，她笑着出了卧室门。
    武玄清独自坐在床上，目送赵熙离开，而后咧嘴笑了起来，她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而后钻进被窝里，疯狂踹脚，开心得无以言表。
    因果文化办公室，赵熙一到公司就被叫去开会。
    叶如萱扫了赵熙一眼，过了几秒，又看了赵熙一眼。
    赵熙发现了这样的变化，问：“叶总，我脸上有东西？”
    叶如萱：“你今天气色真的不错。”
    “谢谢。”赵熙笑了一下，她早上笑了一路，气色肯定好。
    叶如萱提醒：“打开录音，不要相信你的大脑，今天开会的王总是个话痨，但是知识点还特别密。会议纪要好好做，需要非常全面。”
    “好的。”赵熙打开手机里的录音功能，在测试录音的时候，她看见了手机里面有一条录音。没修改过的原录音，命名的方式是录音的时间和地点。这条录音的名字显示着：这是一条在三个月前的夜里，在若水古镇录的一条长达半个小时的录音。
    赵熙回想着，三个月前，她跟清溪农场的人一起去了若水古镇团建。夜里，她喝多了酒，去敲了武玄清的门。而后，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记得。第二天一早，她的手机没电了。
    所以，是因为醉酒的她无意间打开了录音功能，将手机耗没了电……
    晚上，加班的赵熙在忙完所有工作后，带上了耳机，偷偷地听着那条从未开启过的录音。
    在各种慌乱的声音中，她清楚那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她趁着醉酒，质问武玄清两年前的不辞而别。她还强吻了武玄清。最重要的是，她听到了武玄清对自己的告白，是她全然不知道的情况。
    那天，赵熙问：“所以你亲我，就是因为我误会了我哥被你伤害了，你觉得我对你目的不纯，所以要亲我，想以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我么？你两年前对我有对心过么？亲万就跑，武玄清，你这个人没有心么？”
    那天，武玄清打：“我对你，挺有心的。亲你，是因为喜欢。”
    月光透过玻璃窗打在因果文化的办公桌上。
    赵熙听完录音，惊讶地在心里说了一句：“原来武玄清真的很喜欢我啊。在两年前的时候，就这么喜欢了。”赵熙忍不住笑了笑。在她心里，此刻已经原谅了武玄清，但是行为上要惩罚武玄清，她不允许武玄清再有任何机会抛下自己。
    夜里，回到家，赵熙发现家里焕然一新，衣柜里塞满了武玄清的衣服，但是始作俑者却不在家。
    赵熙拨打了武玄清的电话：“你对我的家做了什么？”
    武玄清：“摆满了我的东西。”
    赵熙揶揄道：“分手的人了，你的占有欲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武玄清如在跟赵熙讲道理：“我跟你说，阿熙。要追别人，是得这样的，标好自己的记号。免得被趁虚而入。”
    “哦，要这样的么？”赵熙故意装作很受教的样子。
    “对啊，不然就像现在，月黑风高的夜里，万一我喜欢的人被人惦记怎么办？”
    赵熙：“万一她家里根本没别人呢？”
    就听门被敲响，于此同时，武玄清的声音从门口、从电话里同时传过来：“惦记她的人回家了。快开门。”
    赵熙笑着挂了电话，打开门，“不是知道密码？”
    “昨晚是做贼，”武玄清拎着一瓶酒，“今晚是光明正大来请你喝酒。”
    “酒？你不是不让我喝？”赵熙想起以前武玄清再三叮嘱过的。
    “你还记得。”武玄清觉得心里有点甜，自己说过的每一句，阿熙都记得。
    “说吧，你又什么企图？”
    “让你酒后吐真言，”武玄清真诚看向赵熙：“为我答疑解惑。”
    赵熙将酒接过来，放到厨房里去，没有要开酒的意思。她坐在餐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骰子，“你不能喝酒，掷骰子，拼点位，赢的人提问，输的人帮对方做一件事。太过分的不行。”

 第56章

    “你知道我不能喝酒。”武玄清知道赵熙是在关心她，那就要说出来。她再不要两个人猜来猜去，她就要直接说明爱意，“赵熙，还不承认？”
    “少废话，掷骰子。”赵熙扔了一下骰子，是“1”点，而后，将骰子丢给武玄清。
    武玄清用手捂住骰子，一丢，“5”点。
    武玄清赢了，提问：“你有男朋友么？”
    赵熙不屑看向武玄清，觉得她问了一句废话：“没有。”
    武玄清：“那，那个人？”
    赵熙直到武玄清在怀疑什么，她不回答：“小武总，那是下一个问题了。”
    第二把掷骰子，赵熙赢了，问：“你什么时候搬出我的家？”
    武玄清：“可以换地方，咱们两一起搬到我家去。”
    赵熙：“可是我们已经分手了。”
    “我大方，这不算下一个问题。”武玄清回答道：“两个女孩子住在一个屋檐下，也没什么。”
    第三把武玄清赢了，“那沈同初看见的，跟你一起吃火锅的人是谁？”
    赵熙：“沈同初看见的人是我哥，亲哥。”
    “……”武玄清没想到自己筹谋几天的事，这么容易就得到了答案，早知道自己就不纠结了。
    赵熙得意地笑了：“后悔了吧？以为我跟别人在一起了？才燃起的斗志，一下就被熄灭了。现在发现自己蠢了吧？”
    “再来。”这一次，武玄清再一次赢了，问：“那你还喜欢我吧？”
    赵熙：“不回答。不过我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虽然赵熙没有说，但是武玄清知道自己得到了答案，她看着赵熙笑了一下：“要接吻。你主动吻我。”她要赵熙做的事情，就是主动吻自己。
    赵熙：“这个过分了。”
    武玄清不依不饶：“昨晚上就有，怎么过分？”
    赵熙十分冷静：“换一个。我们分手了。”
    武玄清不肯让步，她走过去，面对面地坐到了赵熙腿上，“那你抱我。”
    赵熙认下了这件事，任凭武玄清坐在自己腿上。她等着武玄清坐够了，自己下去。
    哪只武玄清见赵熙毫无反应，唇就贴在赵熙耳朵上，用带有蛊惑的嗓音问：“有感觉么？”
    赵熙：“你在勾引我。”
    武玄清笑着点点头：“还玩么？”
    赵熙：“不玩了。”
    武玄清的唇还停留在赵熙脸颊旁，热息就落在她的近侧，“你不回答我，但是我可以回答你。”
    “什么？”赵熙没懂。
    武玄清贴着赵熙的耳朵，说：“阿熙，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赵熙呼吸声明显加重，忍着没说话。她没想到这些话，武玄清竟然这般直接就说出来了。
    武玄清撩了一下头发，歪着头看着赵熙，等着赵熙的反应。
    赵熙慌张地不敢看她，“你下去。”
    武玄清恶狠狠地咬了一下赵熙的耳朵，不情愿地起身：“好。”
    赵熙看向武玄清，认真地说：“你越界了，我们分手了。这样不对。”有些事，赵熙要说的清清楚楚。有些账，一笔一笔，也要算明白。
    “你觉得不对，那就答应跟我在一起啊。”
    “这样不对。”赵熙又重复了一遍。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武玄清知道自己对赵熙的伤害有多深，她态度诚恳，“好，那我就等到你觉得对的时候。我每天都积极锻炼身体，我一定会把你追回来的。”
    赵熙靠向椅背，看向窗外的黑夜，在思考着一个问题，这一夜，她们彼此都清楚知道对对方的情感，如果没有过往的不辞而别，她们应当在耳鬓厮磨地缠绵。之所以没有，是因为她的心里仍有顾忌。
    那顾忌是什么？赵熙醒悟了。
    她为什么会搬家，为什么会换个部门上班？
    若还能有以后，有些事情，她逃无可逃。那不如，将一切，都说在前头。这是赵熙对归来的武玄清，最大的诚意。
    就听赵熙安安静静地将问题抛了出来，她说：“我的家庭，你的家庭，没有人能接受我们在一起吧？那这件事，还有意义么？”
    武玄清才意识到，赵熙不答应和好，并不是单纯因为还在生气她的不辞而别，而是在思考另一个永远都逃不开、且一定会面对的问题：她们在一起，是不会得到祝福的。
    第45章 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光，不值得
    武玄清回到清溪农场上班,过了好几天，终于把之前因为做手术而积攒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
    这天,武玄清得了空,在农场里遛弯。葡萄架上的葡萄已经熟了大半，紫莹莹地坠满葡萄架。不远处，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孩拿着单反相机在认真拍着照。男孩子虽然看起来胡子挺长,岁数貌似不大。
    吴叔正在附近干活,看见武玄清，迎了过来，打招呼：“小武总！总算有时间来看葡萄了。”
    “那人是？”武玄清看了一眼拍照的男孩。
    吴叔说：“因果文化的大叔，他姓叔,是赵熙的同事,接替赵熙来的。之前赵熙打下的底子好,现在咱们的人都可以自己运营了,因果文化那边就派着男孩过来拍照、修图什么的。真的方便很多。”
    “哦。”武玄清有点失落，那是不是说,以后赵熙就不会来清溪农场了。
    “今年的葡萄特别好。”吴叔看着葡萄,问：“需要送人么,我马上去摘？”
    武玄清立刻就想起了赵熙，她笑着说：“等我带人来。她肯定觉得摘葡萄比吃葡萄有意思。”
    吴叔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小武总要带的“人”一定是赵熙,虽然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这么想。
    武玄清离开葡萄架,一边走,一边给赵熙发微信。
    武玄清：【你能不能来清溪农场啊？】
    赵熙看见手机推送的微信消息，笑了起来：【微信什么时候加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武玄清：【你被我亲得找不到北的时候啊。】
    “啪嗒”！
    赵熙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了！
    她无奈一笑，武玄清就说了几个字而已啊，自己竟然心猿意马到了这个地步。
    赵熙：【无缘无故的，我去清溪农场做什么？】
    武玄清：【葡萄熟了，摘葡萄。】
    赵熙：【我不是很爱吃，算了吧。】
    武玄清：【我这，有你爱吃的东西。】
    赵熙：【我爱吃什么？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武玄清：【我。】
    武玄清：【来么？】
    “啪嗒”！赵熙的手机又掉地上。
    她哭笑不得地捡起了屏幕已经裂了好几道的手机，拨打了武玄清的手机号码，“你正常点。我手机都吓得摔碎了。”
    电话另一头，武玄清一本正经，甚至还带着商务合作的官方语气，说着：“赵经理，我觉得我这里的反馈都很正常，有什么需求是我没说清楚的么？你来我办公室，咱们对齐一下颗粒度。”
    赵熙忍着笑，低声说：“你怎么做到这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
    “哦。你不过来啊。”武玄清继续正经地说着：“今天下午不行的话。晚上也可以，主要看你的时间。我这边都ok的。”
    赵熙嘴角扬起来，有点得意：“行吧，那我考虑考虑。”
    一个小时后，在办公室里的赵熙收到一款新手机。
    赵熙将手机带着包装原封不动地快递到了清溪农场，微信拍照给武玄清。
    赵熙：【霸道总裁，手机给你退回去了。】
    武玄清：【不是碎了？】
    赵熙：【我换了手机屏幕。总裁大人，你不知道有个东西叫手机贴膜么？】
    武玄清：【我住在你家，吃你的，喝你的，穿你的衣服。我不能交点房租么？】
    赵熙：【不用。】】
    武玄清：【你该不会想……】
    赵熙：【你又在恶意揣测我什么？】
    武玄清：【肉.偿.吧？】
    正在喝水的赵熙，呛了水，一口“噗”了出来！
    就听办公室里，传来叶如萱的声音：“阿熙，过来！”
    赵熙赶紧擦了擦嘴，在手机里发了一条语音：“晚上回去再说。”
    武玄清抱着手机笑了起来，回了三个字：“晚上……说。”
    办公室里，叶如萱给赵熙分配工作：“下午你去一下西京大学，公关部接了一个落地的活*动，我没空，你去吧。是之前于氏集团捐楼的发布会，因为对方改期了，改到了今天下午。”
    赵熙有点激动：“好啊。叶总，我是西京大学毕业的呢。”
    叶如萱似想到了什么，不禁笑了一下：“这么巧？我对这个学校熟悉得很。”
    赵熙问：“叶总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我不是。”叶如萱说：“不过，我从前有个很好的朋友，也是这个学校毕业的。”
    “从前叶总去过西京大学？”

 第57章

    “是啊。”叶如萱望向窗外，似是想起了年少的时光。她尴尬笑了笑，眼睛移回到电脑前:“我下午有个很重要会，这一次，我就不去了。关于发布会的资料，一会儿会有人发给你，拉你入群。我跟他们提了建议，她们得改。你去，就是帮我盯着他们的。”
    赵熙点头：“好。”
    叶如萱强调：“你是代表我去的，请坚持住我的审美。ok？”
    赵熙比了个“ok”：“好的，叶总。”
    走出叶如萱办公室，赵熙拿出手机，想问武玄清下午会不会去西京大学。已经输入文字的她，又将字删掉。她忽然有个调皮又无聊的想法，想试着看看两人的缘分，有没有可能遇见武玄清。
    西京大学的实验楼报告厅，这一日被装扮得很是商业化。
    巨大的背板上贴着于氏集团的logo，上面还写了捐赠仪式发布会等字眼，浓浓地一股子商业味儿。
    赵熙到的比较早，她按照群里此前叶总提到过的问题，逐项检查，确定没问题了，才找了个角落休息一下。
    因为怕被公关部的同时碰见，免不了要聊天，她绕过走廊，走到报告厅的后面，在一颗合欢树下的长椅坐下。
    赵熙打开手机，才听见武玄清回复的语音消息：“晚上……见。”她会心一笑。
    就听武玄清的声音传来：“听着么？笑得那么开心？”
    赵熙一抬头，惊喜地看向武玄清，拿着手机，冲着她又放了一遍那句话，“晚上……见”。赵熙耐人寻味地看向武玄清：“我在笑这一句，听起来怪怪的。”
    “哪里怪？”武玄清走到赵熙身边，也在长椅上坐下来。
    “你晚上想干什么啊？”赵熙问。果
    武玄清目光扫向周围，发现合欢树茂密的树枝刚好将周遭的路和人都隔绝开。她的唇，快速地贴了一下赵熙的脸，然后回归位置，“这个。”
    赵熙一惊，而后脸转向没有武玄清的那一边，偷笑起来。
    武玄清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会来西京大学？”
    赵熙反问：“你怎么在这？”
    “我，客座讲师好么。在这很正常啊。”武玄清想了想，又指着报告厅说：“那个活动，主办方邀请我来的。上次我丢手机的事，你还记得么？是于浩思捡的。”
    赵熙恍然大悟：“那时候我给你打过电话，我记得是有个男的说在西京大学捡到了你的手机。”
    正在此时，于浩思走过来，冲着武玄清打招呼：“四月，你怎么在这？”
    赵熙脸上的笑里面收敛，充满敌意地看向于浩思，站了起来，而后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的眼睛一直盯着赵熙，所以看到了赵熙从小奶猫变成刺猬的全过程。武玄清忍着笑，冲于浩思招了招手，算是打招呼了。而后，她对着两人说话，实际是在回答着刚才赵熙的疑惑：“阿熙，这是于浩思。你打的那个电话，就是他接的。”
    于浩思打量着赵熙，笑着说：“你好，这也是缘分。”
    赵熙不知道回答什么，只回了一声：“嗯。”
    于浩思继续说着：“上一次，四月晕倒在办公室，刚好我路过，我抱着她去的医院。”
    头一次，赵熙觉得“四月”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刺耳。显然，这个于浩思跟武玄清认识很久了，并且很熟，不然不会直接称呼她的小名。于此同时，赵熙才知道，那次武玄清丢手机，是因为晕倒了。她有点生气，为什么武玄清那个时候腰瞒着自己。还要装作不在乎：“哦，原来是这样。”
    “你们聊，我先走了。”赵熙心里不舒服，转身就走，武玄清冲着于浩思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而后跟了上去。
    武玄清一边快步追赵熙，一边跟赵熙到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瞒着你。”
    赵熙没有回头，仍旧快步走着，好像只有使劲儿走，才能把自己的醋意飘散掉：“武玄清，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你喜欢一个人，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么？”
    武玄清明白，赵熙其实是在吃于浩思的醋，她赶紧解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瞒着你。过往的每一次，都是我任性，你还愿意接受我么？”
    赵熙停下了脚步，看向武玄清。武玄清总有那样的本事，一句话让她火冒三丈，又一句话让她五体投地。她已经冷静下来，如果抛开过去不提，她能接受武玄清么？赵熙打算跟武玄清说实话，一如武玄清方才许诺的“我都不瞒着你”。
    赵熙也不想再对武玄清有任何隐瞒，她说：“我父母都知道我和你的事，但是他们不能接受。所以咱们不能再一起。从今往后，不管咱们是什么关系，哪怕是朋友，我也再不想对你有任何隐瞒。”
    武玄清默认自己只听懂了半句，她笑着说：“好啊，那我们就从朋友做起。”
    “你非要装听不懂，我也没办法。”赵熙转身就走。
    于浩思朝着两人的方向走来，追上了武玄清，问：“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吃饭？”
    赵熙本来想要回头问武玄清，方才自己说的那么清楚了，那武玄清今晚是不是就不去自己家了。可她回头时，就看见于浩思用着一种热烈的目光看着武玄清，赵熙一下子就懂了，于浩思喜欢武玄清，并且，在追她。因为于浩思看武玄清的目光，跟自己看武玄清一模一样。赵熙快步躲到墙后，她不想面对这样的会令自己难过的场面，她情愿做个逃兵。
    就听武玄清对于浩思说：“于总，刚才那个女孩，是我女朋友。”
    还没等于浩思反应过来，武玄清又说：“你没听错，我和那个女孩，是情侣关系，我们在一起两年了。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光，不值得。”
    赵熙靠在转角的墙上，作为旁观者，她甚至比当局的两人都要震惊。她朝着武玄清应该在的地方望过去，即便那里被路阻隔、被墙挡着而空无一人，反思着，原来武玄清远比自己勇敢多了。
    因为她方才说了“请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任何时光，不值得”，赵熙第一次自作多情地解读了这句话，潜台词是：“我很喜欢她，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赵熙将自己解读武玄清的话，低声说了出来，她讲给自己听：“我很喜欢她，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第46章 再给你点时间
    活动结束后,赵熙没有看见武玄清。她打算偷偷摸摸去实验楼的办公室里找找武玄清时，收到了武玄清的微信。
    武玄清：【今晚不回家了，我爸给我打了电话,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回他家。】
    赵熙想问，是什么重要事。又觉得自己没道理去问，她们是什么关系啊,自己到了要关心武玄清爸爸的地步了么？纠结了一会儿,她想，不如不回复了。
    但是，不回复心里又很难受。
    两个小时前，赵熙还自言自语练习着对武玄清的告白,“我很喜欢她,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在收到武玄清说不回家的消息之后,赵熙心里就空落落的。情感就这么如坐过山车一样,被人掐在手里，真的太难受了。为什么难受？因为她想武玄清,但是她又不肯承认。
    赵熙回了消息：【我这不是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发完消息，赵熙就后悔了,好像自己很在意她回不回家似的。虽然事实就是,她已经习惯了武玄清的存在,她离开一晚,赵熙会觉得很孤单。
    武玄清：【哦。好的。】
    武玄清今晚都不回家了,赵熙哪还有心情做饭？她甚至连家都不想回了。她拖着疲倦沉重的身体，索性在离家最近的餐厅坐下,随便吃一口晚饭。
    大抵这顿饭的目的，就是让自己不会觉得饿，不会低血糖，甚至只是维持生命该有的体征。除此之外，吃什么，怎么吃，与她而言都毫无意义，也不会让她产生丝毫乐趣。
    饭店里，赵熙麻木地打开手机，扫一扫桌子上的二维码，机械似的下了单。等赵熙关上手机屏幕，坐在桌子前等着上菜的间隙，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点了什么。她显得无比孤独，因为知道今晚那个姐姐不会回来了，也许都不会再给自己发一条消息。她靠在了椅背上，看起来生无可恋。
    不多时，服务员推着餐车来上菜。当一盘又一盘的菜摆在赵熙面前的时候，她才醒过来。自己一个人，为什么要点四个菜、两碗米饭？她晕乎乎地默认把武玄清的那一份也点了。她看着桌上的四个炒菜，两碗米饭，无力地扒拉着米粒。
    菜是色香味俱全的，她是毫无吃饭心思的。
    吃了两口菜，赵熙就觉得自己饱了。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我记得我还欠你一顿饭？”是武玄清，她气喘吁吁地站在赵熙面前，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赵熙又惊又喜，激动地站了起来，冲着武玄清笑，“我买过单了，这顿饭不算。”
    “嗯，看起来很好吃啊。”武玄清坐下，吃起来，“为了赶过来，我加速完成了工作，又加速赶过来的。我都饿了。”

 第58章

    赵熙的筷子夹住了武玄清的筷子，“这个辣的，别吃。”
    武玄清用筷子尖点了点赵熙的筷子尖，脚在桌子底下勾住了她的腿，笑着闹她：“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啊？”
    赵熙害羞收回筷子，手在桌子下推了武玄清一把：“我怕你犯病，然后，敲诈我。”
    武玄清夹了一口辣的菜，吃给赵熙看：“我好多了，医生说可以吃。”
    赵熙定定看向她，没有说话。
    武玄清放下筷子，求饶似的说：“好吧，我不吃。”
    赵熙这才笑起来，开始算过往两人之间的帐：“你不是欠我一顿饭吧，好几顿。”
    武玄清懒得想：“那就三顿。”
    赵熙开玩笑：“我要吃很贵的，那种要穿礼服才能去的餐厅，吃很贵很贵的菜。”
    武玄清一边吃，一边点头，“好的。”
    赵熙知道，自己夸张的说法，所谓“很贵很贵的菜”，其实在武玄清那也许就是家常便饭。
    她看着武玄清吃饭，心里感觉被一点一点填满了。“武玄清，你这个人，太简单了。你这样很容易被骗钱骗色。”她记得这些话，从前都是武玄清跟自己说的。
    武玄清放下筷子，深情看向赵熙，“你在我这，不需要骗。不管你要钱，还是要色，我都给你。”
    赵熙不自觉地拿起纸巾，给武玄清擦了一下嘴角，提醒道：“吃完饭了，你回去吧。”
    武玄清抓住赵熙正在拿纸巾的手腕：“我要对你有个交代。”
    “什么交代？”
    武玄清认真地说道：“我是真的因为有要紧事，不然我会回咱们家的。”
    赵熙听武玄清把自己的小房子叫成“咱家”，很是满足：“好，我知道了。”
    “吃完饭，散步么？”武玄清起身。
    赵熙站起来，笑道：“上了一天班，我很累了。跑步啊，散步啊，那些高级的需求在我这可都没有。我只想干很低级的事情。”
    “低级？”武玄清坏笑。
    赵熙翻了个白眼，“低级是指：刷直播、刷视频，不用脑子思考的那种，专门发泄的事情。”
    “哦。”武玄清故作思考状：“好的，咱们回家。”
    赵熙疑惑：“你不是有事？”
    武玄清：“我得对你有交代啊。不是说了？”
    “我的家很小，不方便，你回大别墅去吧。”
    武玄清整个人抱住赵熙，撒娇：“不请我去喝口茶？”
    赵熙故意打趣道：“分手了这么久了。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武玄清拉着赵熙的胳膊，眼中带情地勾着赵熙：“孤女寡女共处一室？你刚才又说要做些发泄的不动脑子的事。哦，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了。走啊。”
    赵熙无奈，站在原地：“我不走。”
    武玄清松开赵熙，走在前面带路，大步朝着赵熙家走去。
    赵熙笑着跟上。
    密码锁的门被赵熙打开，武玄清先进门，赵熙后进门。
    赵熙才关上门，武玄清就转身，将赵熙推到门上，头靠在赵熙心口，抱住了她。
    武玄清没有开灯，赵熙也没有开灯的意思。
    黑暗中，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没多久，她们就能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彼此。如被深蓝色薄纱覆盖的肌肤，有着清透诱人的质感。
    武玄清听着赵熙的心跳，轻柔地说着：“我爸说今晚让我务必回去。后天我要去体检，还要看看我姥姥老爷。最晚最晚，后天，我一定回来。”
    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脸，压住忍不住想去摸的心思，故作矜持：“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她明知道武玄清怕自己有被抛下的感觉，在填补自己的失望，可还要嘴硬。
    武玄清仰头，蹭了蹭赵熙的下巴：“告诉你，让你别担心我。我说了，以后万事不瞒着你，我要对你有交代。”
    赵熙怕了拍武玄清的背脊，“好，我知道了，你走吧。”
    武玄清不肯松开，“要好几天见不到。”
    赵熙盘算着：“乐观来看，一天而已。后天不就见到了？”
    “让我再抱一会儿吧，阿熙。我会很想你的。”
    赵熙知道自己会很想武玄清，但是她不想说出口。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抱了五分钟。
    而后，武玄清有些害羞地问：“那……你想做什么吗？”
    赵熙忽然想起方才在饭店外，两个人讨论的那句“发泄的事情”，“我应该想做什么？”
    武玄清提示道：“今晚，我……就不能抱着你……睡了。”
    赵熙察觉自己的心脏，忽然跳得快了起来，“哦。”
    武玄清看向赵熙，决定主动：“那我有想做的事情。”
    赵熙试探着问：“你，你想做什么？”
    忽然，武玄清的唇贴了过来。两个人的呼吸声同时停止，那个吻如需要氧气一样，需要着彼此。武玄清先占据了主动，贴着扣门，碾着勾引，又欲拒还迎地退后一点，引着那人来靠近。赵熙进一点，武玄清就躲一点，仿若在花间嬉戏的蝴蝶。赵熙有些恼了，停了下来，那唇悬在空中，等着蝴蝶来犯。蝴蝶翩跹又点过来，她不再客气，咬住了她，而后卷起了晚风的清凉，卷起了夏夜的炽热。赵熙翻身，将武玄清压在门上，让两人换了位置，她的手落在她身上，而后霸道地亲了回去。
    赵熙的手指嵌入了武玄清乌黑的长发里，一直在搓揉着，好像要找到一个最佳的角度，让她被吻得更舒服，让自己陷入缠绵的梦境，再不用醒来……
    武玄清的手箍住赵熙腰，好像很是怕她躲开。赵熙感受到了那种禁锢，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她拉扯着武玄清的衣服，闭着眼睛，凭心而去，吻到哪里，就是哪里……
    夜里，赵熙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那个绵长的吻，明明结束很久了，却让她回味了无数遍。她心底有个冲动，想继续那个吻。可要怎么继续下去，继续的话，接下来要做什么，她有些迷茫。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条来自武玄清的消息。
    武玄清：【阿熙，失眠了？你是不是在想我？】。
    赵熙：【大晚上别骚扰我。我是失眠了，就一定在想你么？我不能在想财神爷么？】
    武玄清：【我在想你，所以失眠了。】
    赵熙：【我很好奇，你在想我什么？】赵熙想知道，武玄清想的，和自己想的，会不会一样。
    武玄清：【你好凶啊。】
    赵熙：【？哪里？】
    武玄清：【我在看我身上，你不知道我到底被咬成了什么样。】
    赵熙：【那你怎么不开灯？】
    武玄清：【你怎么不开？】
    赵熙不回答，发了一条语音过去，她想听武玄清的声音，“你说，你到底在想我什么？”
    “你想我想你什么？”武玄清的声音如会摄人魂魄的妖精，“你先说。”
    赵熙一时间说不出口：“算了，睡觉吧。谁也别想了。”
    “晚安。”武玄清关上手机，而后自言自语：“再给你点时间。”
    第47章 你会长命百岁的
    武玄清回到武承道的别墅里时,已经是夜里。
    她一如往常，推门而入，看见她的继母霍美琪站在阳台上抽烟。
    她记得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好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霍美琪穿着长礼服，画着隆重的妆容，无比落寞地看向远方,吐着烟圈。
    看见武玄清回家,霍美琪掐灭了烟头，冲着武玄清笑了一下：“四月回来了。”
    武玄清微笑着打招呼：“琪姐。”
    “你爸是真的老了，现在睡得可早了。”霍美琪快步朝着武玄清走过来，打量着武玄清的状态,关心道：“,你身体怎么样了？”
    武玄清回答：“工作起来,健康状态没有任何问题。我平时多注意锻炼身体,应该和普通人一样了吧。”
    “你倒是乐观。”霍美琪走到沙发前坐下，优雅地翘起腿,想了想,说：“听说你上次在医院被抢救,是于浩思把你送到德祐医院的？”
    这事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这期间武玄清和霍美琪见过几次面的,她这时才想起来问,一定不是才知道,大概率是霍美琪最近看见于浩思了,而于浩思一定和霍美琪说了什么。若是不知道于浩思的心意,或许武玄清要在霍美琪面前或夸赞或感恩几句于浩思，但因为那日于浩思已经表示出来对武玄清的好感了,那武玄清就不能再多纠缠。她简单回答：“嗯，是的。”
    霍美琪表示知晓，点了一下头：“我是他远房的小姑姑。咱们倒也算亲戚。”
    这句看起来没头脑，但是武玄清已经听懂了霍美琪的意思，在提醒她，于浩思向霍美琪打探过她。武玄清当做没听懂，问：“琪姐，我爸叫我回来，到底什么事？他说很要紧，让我无比今晚回来。我到家了，他却去睡觉了？”
    霍美琪：“应该和你妈有关，今天疗养院那边的医生，给你爸打电话了。他没细说，就让我等着你回来，别让你走。别担心，明天一早他会和你说的。”

 第59章

    武玄清感觉霍美琪可能有话跟自己说，于是也坐在沙发上，应了一句：“好。”
    霍美琪缓缓说着：“四月，你能在手术里闯过鬼门关，那就好好活着。工作什么的，不重要。去爱想爱的人，去见相见的人，比什么都重要。”
    武玄清觉得霍美琪话里有话，问：“琪姐，怎么了？”
    霍美琪笑了笑，“没什么。就是横竖我都算你名义上的后妈，你要是小一点，我肯定会成为你的监护人。从过来人的角度，我真心希望你能开心点。”
    武玄清想起了赵熙，笑了：“琪姐，我现在，挺开心的。”
    霍美琪满足地站起来，要离开，“那就行。”
    武玄清叫住了她，“琪姐，过几天，我想带我朋友去你酒庄玩。”
    霍美琪回头，“随时啊。”
    第二天，等武玄清走下楼梯时，忽就明白父亲叫自己回来是为什么了，也明白昨晚琪姐为什么欲言又止。
    因为她在家里，看见了于浩思。
    武玄清以为自己上一次说得很明白了。但是，很显然，于浩思没听懂，还对自己有意思。甚至还想着向上努努力，从武承道那里入手。
    于浩思跟武玄清打招呼，然后解释着，说之所以到武家拜访，是因为于氏集团要和承道农业合作。
    于浩思说：“我刚和姑父约好，明天你们一家来参加我哥儿子的满月酒。”
    武承道笑道：“四月，你带着礼物去祝贺一下。”
    武玄清应了下来：“好。”
    不多时，于浩思张罗着要离开，武承道自是看懂了于浩思对武玄清的意思，于是就让武玄清送于浩思出门。
    武玄清没拒绝，顺从地送于浩思走出别墅，一直到了院子外面的路上。
    于浩思站在车前，没有上车的意思，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问武玄清：“你觉得我死缠烂打么？”
    武玄清摇头，看向于浩思，坚定地说：“我肯定，其实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感，更谈不上喜欢，所以你的行为，让我不理解。”
    其实武玄清的眼神中没有丝毫厌恶和讨厌，但是于浩思就感觉到来自武玄清眼神中的压迫。这让他更觉得有趣，“我身边想要什么样漂亮年轻的姑娘都有，但是她们对我而言，都没有用。我要找个我看着顺眼、不讨厌、有用的人。其实，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选择。”
    武玄清无奈一笑：“即便我有女朋友，即便我不喜欢男人？”
    于浩思爽朗地笑出声来：“谁说不是呢？这不是正好？我可以游戏花间，你可以爱你的女孩，咱们互不打扰。”
    武玄清坦然地看向于浩思：“你的那些莺莺燕燕可能不在意你有家庭，但是我的另一半在乎。我若是成家，就只能和她。”
    “为什么是‘只能’？我不觉得这世上有任何‘只能’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那我就会永远失去她，那是我最不想面对的事情。”武玄清说：“于浩思，所以，咱们两目标不一致，你的算盘打错了。”
    “我看你答应姑父的时候，挺顺从的呢。哦，你爸她不知道你恋爱的事情。”
    “威胁我？”武玄清无声一笑，“没用。”
    “那周末的满月酒，你打算怎么办？”
    武玄清转身就走，“你可以期待一下。”武玄清不仅要去，还打算带着赵熙去。
    回到家里，武玄清见父亲还在客厅，显然是在等自己，就问：“我妈怎么了？”
    武承道显得很是疲惫，说：“医生说她最近特别爱睡觉，这不太正常。你抽空去看看她吧？”
    武玄清：“好。”
    武玄清假公济私，找到沈同初，“你去给付子豪发个邀请函，指名道姓让赵熙去参加于氏集团的满月酒宴。”
    沈同初有点为难：“赵熙不在付子豪部门了。”
    “在的，拿两份工资而已。”武玄清说：“于氏集团满月酒，多少人都想着去拓展下人脉呢。付子豪肯定开心，能攀上这么好的关系。”
    沈同初应下。果然，武玄清猜的是对的。沈同初才道明来意，付子豪满心欢喜对沈同初道了谢。
    于浩思小侄子的满月酒宴席设在一个庄园式酒店里。
    赵熙当这是一份工作来参加，穿着灰色西服裙和白色衬衫，很是正经。当她看见周遭穿着百花争艳的女孩们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等到人群中那个最明显最漂亮穿着白色抹胸长裙的女孩子走出来时，赵熙那种觉得自己是异类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因为她只有一种感觉，那个美的不可方物的人，是她藏在心底的，属于她的。
    心跳忽就变得很快，赵熙觉得心痒，或者说是有一种冲动，有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在侵蚀着她，而这些奇怪的感觉都在告诉着她自己，关于武玄清，她只有一种感觉，从未变过的感觉，还是喜欢。
    “四月，你今天好美。”夸赞完，赵熙直接当面吐槽：“你不是说今天去医院检查？”
    武玄清察觉到了赵熙的控制欲，笑道：“这里结束就去。”
    “我听付子豪说是沈同初邀请的，我就猜是你假公济私。”
    武玄清得意地点头，“你昨晚上想我想得都失眠了。”
    赵熙：“我想财神爷呢。希望他老人家眷顾我。”
    “有的，这里真有财神爷。”武玄清指了指不远处的人群。
    赵熙躲开，这样的场合不适合她，她来，就是想着见武玄清一面，不然要隔一两天才能见面，她会觉得心底不安。
    趁着有人拉武玄清聊天的时候，赵熙躲到角落的蔷薇花墙下。
    那个地方阳光很大，没有人会过去，但是刚好适合她静静地放空一会儿。粉色蔷薇花在热风里摇晃，园丁正拿着水管悠闲地浇花。水汽折射在空中，周遭仿佛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不过她没想到，那个地方挨着化妆间，所以原本打算休息的她，非主动听到了别人聊天。
    其中有一个女孩问：“那个穿白色礼服裙的女孩是谁，就是特别耀眼的那个？”
    “武玄清。耀眼么？死得早哦！”另一个人冷笑道：“她有心脏病，很严重，听说是天生就没长好。这可算是天生残疾啊，这样的，谁敢娶？”
    第三个人笑出声：“你们不懂了吧？这样的命短的人，那帮少爷们最愿意娶了。早点没了，可以再娶旁人，很多人愿意呢！”
    赵熙听不下去了，她看向周围，抢过了园丁手里的水管，冲着那三个人喷去。
    “啊！”
    “谁啊！”
    “有病吧？！”
    赵熙站在三人面前，带着怒气，一字不发。那三个人跑开，赵熙继续冲她们浇水，追着那三人，把她们浇成了落汤鸡。
    忽听笑声传来：“哈哈哈哈！”
    赵熙气愤黑脸回头看向身后，就见武玄清笑得捂着肚子。
    “还笑！”赵熙看着武玄清在那笑，更生气了。别人说她不好，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就让他们说呗，那是实话。”武玄清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赵熙气得喊出来：“我愿意，你管不着！”
    “你不愿意他们说我坏话。”武玄清说完这句，眼泪如线，落下来。好似前一秒笑得前仰后合的人不是她一样。
    “别自作多情。”赵熙冷冷地丢下这么一句，扔下水管，转身就走。
    武玄清快步挡在了赵熙，拦着不让她走。
    “躲开！”赵熙生气了。
    武玄清抬手擦了擦脸颊的眼泪，松开手，露出手里的一个小小的红色鸡蛋。
    赵熙一脸不解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破涕为笑：“红鸡蛋，我讨的，他们说吃了会长命百岁的。”
    赵熙想起刚才她们说武玄清会“死的早”、“是短命”的，又听这句“吃了会长命百岁的”，鼻子觉得酸酸的，忽就哭了出来。
    “怎么哭了？”武玄清连忙抬手去给赵熙擦眼泪。
    赵熙委屈极了，她为武玄清委屈，在她心里最美好的人，怎么会短命呢。赵熙一把搂住武玄清，将人拥到怀里，哭着说：“你会长命百岁的，武玄清。”
    第48章 怎么会是不一样的世界呢？
    满月宴的礼物已经送到,武玄清的任务完成了，她打算离开。
    “我去把礼服换掉，你等我一会儿。”武玄清对赵熙说。赵熙还从方才的悲伤里没走出来,还在抽泣着,她点点头。。
    没想到于浩思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喊住武玄清，“四月！”
    赵熙别过头去擦眼泪,就听于浩思说：“你们小情侣在这玩呢。”
    赵熙不打算说话,转身就要走。武玄清拉住赵熙的手，走到于浩思面前，“于总，上次你们捐楼的活动,还满意么？”
    “哦,有印象,还不错。”
    武玄清笑道：“正要找你说业务。阿熙是因果文化的,上次的活动就是他们公司承接的。”
    于浩思一笑，瞬间明白武玄清什么意思,顺水推舟道：“巧了,我今天还听说我们公司有个活动要找公关公司呢。那不如就让你女朋友帮个忙啊。这样,下周五有个酒会，你去找一个人。稍后我让我秘书把相关信息发给你。”

 第60章

    赵熙一愣,一是没想到武玄清和于浩思的关系是这样的,又可以告白被拒绝,又可以当有生意往来的朋友,还可以共享资源。即便不情愿,但是她知道自己得承了武玄清的善意，于是说：“谢谢于总。”
    武玄清也淡然一笑,“谢了。那我们走了。”说罢，拉着赵熙离开。
    于浩思无奈，看向武玄清的背影，“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赵熙看向武玄清：“这就行了？小武总帮我拿下一个大活？”
    武玄清点头，“对啊。很多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总归他要找人做，找谁不是找呢？最重要是我今天来，是给他家送礼了的。礼尚往来嘛。”
    “……”赵熙才反应过来，“小武总，真的不吃亏啊。”
    “是的，”武玄清接着说：“阿熙，今天的事，你欠我一段饭。”
    赵熙故意跟武玄清玩笑：“让我算算啊，之前你欠我两顿饭，嗯，减一顿吧。”
    “算错了。”武玄清不依不饶：“你好好数数，是要一起吃三次。”
    “嗯嗯，四月的数学真好。”赵熙明吐槽完，又明知故问：“刚才于浩思说的，小情侣，是什么意思？”
    武玄清坦然解释：“为了让他不要觊觎我，我告诉她，你是我的女朋友。”
    “这么直接？那是不是要伤人了？”赵熙偷笑。
    “没办法，你女朋友太优秀了。追我的狂蜂浪蝶可多了，只好快刀斩乱麻了。”
    “哦，这样么？你弄错了吧？我怎么记得，我们不是分手了么？”
    武玄清如被提醒，态度很是端正：“对，我还在追。我摆正姿态。”
    赵熙冲着武玄清摆手：“行吧。那我先走了，我还得回去上班。”
    “可以逃班么？”武玄清拉住了赵熙的衣服，眼神中充满暧昧，“为了我？”
    “为什么？”在问出这一句的时候，赵熙心里就答应了。她觉得自己在面对武玄清的时候，是个近乎没有原则的人。
    “陪我去医院，我要复查。还有*，之后陪我去疗养院，看望我妈。可以么？”
    赵熙没回答，她看着武玄清的礼服，“穿这个？”
    武玄清笑，她知道赵熙答应了，害羞道：“你陪我去换。”
    化妆间里，武玄清将门反锁。她背对着赵熙，“你帮我拉一下拉链。”
    赵熙试着往下来，“拉不动。”
    武玄清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我最近胖了？”
    赵熙研究着拉链，吐槽：“你瘦的就剩下排骨了。抱起来都搁得手疼。拉链卡衣服里了。”
    武玄清笑：“看来没少抱啊。”
    赵熙：“小武总，你正经点，好不好？”
    “那你快脱啊。”
    “……”赵熙觉得自己还是别说话了，不然武玄清的话，车速越来越快。她使劲用力一拉，拉链一脱到底，武玄清的白色连衣裙直接滑落在地上。赵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一把抱住了武玄清。
    “你……”武玄清没懂赵熙在做什么。
    “别，别走光。”赵熙只能想到这个解释。
    “你抱得这么紧，怎么会走光呢？”武玄清的头从赵熙怀抱里伸出来一点点，冲着赵熙偷笑，“你这样，什么都看不见。”
    “哦。”赵熙要松开，手臂从武玄清肩膀落下。
    武玄清搂上去，“冷。”
    赵熙顺从又抱回去，“那……怎么办？”
    “这房间里就咱两，我走光给谁看。”武玄清调侃，“还是你想看？”
    赵熙别过头去，脸红了。“别闹了。你换吧。”
    武玄清忍着笑，快速换了衣服，“换好了。”
    “这么快？”赵熙感慨。
    “不然还要换多久？”武玄清故作失落地感慨着：“毕竟，人家脱得干干净净给你看，你也不肯。”
    赵熙捂住了武玄清的嘴，“别闹了，走了。”
    武玄清咬了一口赵熙的手，拔腿就跑。
    赵熙又气又好笑，“你是狗么？别跑，等我！”
    德祐医院里，李医生看着武玄清的检查报告。
    武玄清面带紧张：“李医生，你说话啊。你不说话，我害怕。”站在武玄清身后的赵熙，立马牵住了武玄清的手，捏了捏。
    李医生笑了一下，“”切都挺好的。我不能理解，你的状态怎么忽然之间好这么多？”
    李医生看向赵熙，说：“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早早让你们见面。”
    武玄清一身轻松，“因为我现在每天心情都很好，自然心脏也正常了。”
    李医生感慨，“爱情的力量啊。记得定期复查，今天没事了，你们约会去吧。”
    告别了李医生，两个人在医院走廊里往外走。
    赵熙提示：“小武总，我们还分手呢。你就这么跟医生官宣出柜，不合适吧？”
    “是哦，我又忘了。”武玄清一本正经地问：“那我怎么追回你啊？这到题好难啊，你直接告诉我答案，行不行？”
    赵熙看着医院里的一且，感慨道：“放弃吧。咱两真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不怕你笑话，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知道，原来还有私立医院。原来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大的病床房间。你来看病，是医生等着你，护士也是为你服务的。这是我此前的人生里，从来没见识过的。”
    “哪里不合适？我没觉得。这些你以前不知道，可你现在知道了。”
    赵熙并不是妄自菲薄，她只是直抒胸臆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前哥哥也说过，那时候她懵懵懂懂，还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到了今天，武玄清一句话就从于浩思那里得到一个项目，那样的项目，可能是赵熙的领导付子豪要努力接个月才能接到的大单；若是她去看病，要提前跟领导请假，一天挂号，到医院排队两小时……这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差距，其实就是因为她们本质上，是两个世界的人。
    “胡说八道。都是一日三餐，都会生病，怎么是不一样的世界呢？”武玄清生气了，极力解释着：“在遇到你之前，我没见过的市面多了。我不知道被烫伤需要拿冰块一直冰敷几个小时就能缓解，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可以等两年，我不知道接吻原来这么美好……我……”
    赵熙看出武玄清明显激动了，她明白，武玄清是怕失去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虽然她依然不肯承认。她双手捧着武玄清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别生气了。”
    “你在干嘛？”武玄清还想继续说，可又觉得言语苍白又乏力。她对赵熙的喜欢，说出口，是无法掩盖那些差距的。“阿熙，你别这么说了，求求你，我会难受，很难受。”
    “在哄你啊。”赵熙看着武玄清的脸笑了，安慰着：“好，以后不说了。我努努力，争取让你能追上吧。”
    “真的？”武玄清由衷地笑了，这是阿熙给自己的正面回应。她们是不是离和好，不远了？
    离开德祐医院，两个人一起去了疗养院。
    与上次见许芳华不同，这一次她很安静，因为她自始至终都在睡觉。
    医生看见武玄清，走出房间，对她说：“你妈之前脑梗过，这两年器官衰退很严重。”
    武玄清眼中含泪：“可是她，还很年轻啊？”赵熙抱住了武玄清的肩膀，揉搓着，想给她些安慰。
    “我们有过类似的案例，可能就是她心里构建的世界崩塌了，而后，患者很快就会器官衰退。我们正在做检查，担心她也是这个情况。”医生无奈说道：“所以我跟你爸说过，你们家里人，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医生离开。
    武玄清站在门口，看向病床上躺着的母亲，眼泪无声流了下来。
    赵熙主动握住了武玄清的手，让武玄清依偎在自己怀里，“想哭就哭出来。”
    武玄清如得了特赦，哭出了声，整个人头抽泣得抖起来。
    “哭够了么？”赵熙拍着她的背，“李医生说了，你不能情绪起伏太大。”
    不知武玄清哭了多久，才缓过来似的，对赵熙说：“我今晚得去看姥姥姥爷，要让姥姥姥爷有个心里准备。他们一定会很难过。”
    “好。”赵熙打断了武玄清，因为她看见她又要哭了。
    “晚上不回家住。”武玄清解释。
    赵熙头一次没反驳，“嗯。”
    说完，两人就要分开，武玄清转身就走。下一秒，腰被赵熙从身后环住。武玄清侧头看向赵熙。
    赵熙不舍地说：“那明天见。”
    第49章 还剩下一个问题，交给时间
    这一天,武玄清早早到了赵熙家，一直没有等来赵熙。
    武玄清给赵熙打电话，“你怎么还不回家？我等得要饿扁了。”
    赵熙接了电话,有些语无伦次：“我今晚要加班,不对，我要参加一个酒会。也不对，是参加酒会,顺便……加班？”
    武玄清发现赵熙喝多了：“你喝酒了？”

 第61章

    赵熙：“一点点。”
    能醉醺醺说出“一点点”这三个字,说明赵熙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武玄清很是着急：“你在哪？我去接你。”
    原来赵熙这个酒会，是因为上一次参加于浩思侄子满月宴的时候，于浩思顺水推舟给她的那个项目。
    赵熙本着学习的精神，认真的态度,果然去参加了酒会。酒会上全是一帮子馋酒喝得酒虫子,见人就劝酒,见酒就喝干,都是千杯不醉的能力，喝酒界小白赵熙肯定是扛不住的。还没等正式的酒宴开席,赵熙已经晕头转向,找不到北了。
    武玄清一边开车,一边给赵熙打这电话。在快到酒店的时候，接电话的人变成了一个男人。
    “喂？谁啊？找谁呀？”
    武玄清确定手机号是赵熙的,确定对方是个男的,直接大声喊道：“我是承道农业的武玄清,你是哪个公司的？”
    对方一听,自报家门说的是公司名,立马就正经起来，“我,我路过的。这个小姐姐啊，靠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睡着了。”
    “请你立刻将手机递给酒店前台工作人员，我们这边已经有人下楼去接手机的主人赵小姐。”武玄清字字掷地有声，那股子正气真的把人吓到了。
    顺手接了赵熙电话的人立马听话将手机给了酒店大堂经理。
    “您好！我是酒店大堂经理tony，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武玄清思路清晰，快速说着：“我现在楼下停车，三五分钟就会到酒店。您帮我看一下，大堂的沙发上是不是有一个女孩喝多了在睡觉，她叫赵熙，您帮我喊一下她，让我确定一下她现在的状态是安全的。”
    tony看过去，回答：“是有个女孩子，看着二十出头，喝多了酒，目前是睡着的样子。”tony走过去，问赵熙：“小姐，小姐，您醒一醒，请问您是叫赵熙么？”
    “嗯，是啊。啊……”赵熙口齿不清地说着。
    隔着手机，当武玄清听见赵熙的声音时，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tony，麻烦你，我马上去接她。请你务必帮我看住她，不要让她自己走，也不要让她被别人带走。”
    “好的，女士。您放心，我们酒店会保障每一位顾客的安全。”
    武玄清停好车，一路狂奔上了电梯，抵达酒店大堂。出了电梯间，她远远看见赵熙睡得正香，又好气又好笑。
    武玄清要去搀扶赵熙，tony走过来：“小姐，我可能需要核实一下您的身份。”
    “我配合你。这是我的身份证，她的身份证号是……”武玄清拿出自己的手机，给赵熙拨打了电话，指给tony看，响了。
    tony拿着赵熙的手机，看见上面的来电显示是“还是很爱的姐姐”，笑了一下，还给武玄清：“需要帮忙将她送到车上么？”
    武玄清看着那个“还是很爱的姐姐”愣了一下，瞬间就不生气了，笑着说：“没事，我自己来。”
    tony看出来武玄清搀扶赵熙实在困难，就叫了一个女生服务员帮忙，将赵熙搬到了武玄清的后车坐上。
    武玄清喜好安全带，大喘了一口气：“我的今天的力气被你消耗尽了，阿熙，我只能把你拖回我家了。”
    她本以为自己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半醉的赵熙竟然还答应了起来：“你慢点，别摔着我，我怕疼……”
    武玄清哭笑不得：“你喝多酒怎么那么沉，摔了也是你自己活该！”
    半路上，武玄清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赵熙聊着天，直到费劲力气将赵熙拖回了自己家。她终于躺在床上，休息了片刻。
    “你不洗澡了吧？不刷牙了吧？”武玄清叹气：“算了，我多余问你。我去洗漱。”
    哪只赵熙忽然坐了起来：“要洗澡，要刷牙。”
    武玄清将赵熙推倒，希望她赶紧睡觉：“你都这样了，没必要。我晚上睡另一个房间，没关系的。”
    赵熙又爬起来，“不行，晚上要和武玄清接吻呢。”
    “想得美，今晚没得亲哦。”武玄清噗嗤笑出声来，又故意逗赵熙，“武玄清她今晚也许不想亲你呢？”
    “喜欢，”赵熙喃喃自语着：“她很喜欢我的。”
    “哦？是么？你怎么知道她很喜欢你的？你有什么证据啊？”武玄清认真跟赵熙聊起了天，因为她笃定“酒后吐真言”对赵熙是管用的。
    “我手机里，又录音。我不是故意录的，我……喝多了，按错了。”赵熙将手机扔到床上。
    武玄清解开赵熙的手机，打开了录音列表，找到了那段录音。就听自己的声音响起：“亲你，是因为喜欢。”武玄清有点害羞，“所以你清楚知道武玄清喜欢你，就是不肯原谅她？阿熙，你学坏了。”
    “不，不是，我后悔了。”赵熙说。
    “你后悔什么？”
    “我后悔没早点听到，死缠烂打留在她身边。在她做手术的时候，最害怕死的时候，我该留在她身边啊……”说着说着，赵熙就哭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她哭得惊天地泣鬼神。
    “可是，是她做错了啊。故意骗你，等着她。”武玄清抱住了赵熙，安慰着。
    “就是我，就是我的错。”赵熙哭得更严重了。
    武玄清明白了，自己不能顺着她说，于是换了策略：“是你的错，那你为什么还不跟她和好？”
    “就是还生气啊，我绝对不会这么快原谅武玄清的。”赵熙果然不哭了。
    “你怎么这么矛盾啊……”武玄清笑了笑，啄了一吻在赵熙唇上，宠溺地说：“好，你想生多久气我都等你。我都追你。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不然一辈子也行。我就追你，我就喜欢你。”
    下一秒，武玄清倒在床上，她被赵熙用力推开。
    就听赵熙说：“武玄清你快滚！别总出现在我无边的春.梦里。老钓着我，真没意思。”
    “我钓着你？”武玄清无语看向赵熙，不知道自己该笑还是该哭，“赵熙小姐，明明是你一直在钓着我啊。你牵我手，亲我，跟我睡觉，还不肯承认咱们得恋爱关系。到底谁钓着谁啊？”
    “武玄清钓着我，梦里对我做这做那，一直，一直勾引我……”
    “梦里？”武玄清好奇道：“梦里，武玄清都做什么？”
    “干些奇怪的事情，亲亲，贴贴，反正就把除了那件事以外的事情都干了。”
    “不是你干的么？”武玄清觉得自己太冤枉了。
    “是她。”
    “行，赵熙你给我起来。那你说说，不是你自愿的么？不然你想干什么？”
    赵熙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武玄清，扑过去，强吻起来。
    武玄清话还没说完，被赵熙亲得喘不过气来。她推着赵熙，想翻身离开，哪知赵熙蛮力很大，又较着劲儿，两人就这么吻着的同时，在床上滚了起来。武玄清从来不知道赵熙强吻人这么疼，她觉得自己的嘴唇咬被咬破了，那种力道，不是单纯想接吻那么简单。
    她察觉赵熙的手胡乱游走，想着索性遂了她的愿，于是全身心放松，对她予取予求。
    屋顶的天花板好像会晃动，窗外的星星全都变成了流星，武玄清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花掉了，就这么被赵熙吻着，亲昵着，缠绵着，可以遇见所有奇异又美好的东西，就在她觉得脑海里要闪现火花时，赵熙忽然翻身，停了下来。
    武玄清担心看过去，却发现赵熙呼吸平稳，睡着了。她气得打了一巴掌在赵熙腿上，“你……你竟然睡着了？！”
    半个小时候，武玄清仍痴痴地看着赵熙的睡颜，备受打击：“我，我这么没有性.魅力么？”
    第二天，赵熙醒来时，看见武玄清在厨房盛饭。
    “我怎么在你家？”赵熙揉了揉头。
    “吃饭吧？”武玄清问。
    “你给我做饭了？”赵熙眼中带着惊喜。
    “阿姨做好的，我盛到盘子里。”
    “哦。”赵熙这时才发现，自己所有的衣服，包括内裤在内，都被换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武玄清：“你给我换的衣服啊？”
    “是，我顺便揩油，占了你便宜。”武玄清气呼呼地说道。
    “总得有老马失前蹄的时候，既然你帮了我，占店便宜就占吧。”赵熙一脸愤恨地走去洗漱。
    “快点，吃饭。”武玄清喊着。
    赵熙从洗手间走出来，“吃啊，摸了我一遍的利息。”赵熙坐下，用勺子舀起来粥。
    武玄清故意逗赵熙，“你昨晚喝多了，跟我表白，说你爱我，还强吻我。”
    “做梦！怎么可能呢。你强吻我还差不多。”赵熙觉得自己在嘴硬这事上，简直无敌饿了。
    武玄清：“我不管，你都对我做那件事了，你要对我负责。”
    “你换得我的衣服，你对我负责差不多。”
    武玄清：“我负责，你做我女朋友吧。”
    “套路我啊。不答应。”
    武玄清看向赵熙，咬了咬唇，故意勾引。

 第62章

    赵熙反应了一下，想起刚才武玄清说过的一句话，一口粥差点呛住：“什么事？你刚才说，我对你做什么事了？”
    “算了，我吃点亏吧。”武玄清捂着嘴偷笑。虽然赵熙一直不肯承认，可她们这样子和情侣关系没有任何差别，她们牵手、接吻，同居在一个屋檐下，这样的感觉太好了。她想要的，如今，都得到了。只剩下一个时间问题，让赵熙承认自己而已，她不着急。
    赵熙缠着武玄清问了半天，武玄清也不肯给赵熙个痛快，就是不告诉她昨晚上两人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最终武玄清决定换个话题，严肃批评起了赵熙：“之前你不是答应过我，绝对不在外面喝酒的？”
    “我得赚钱啊。”赵熙坦诚说着。若是以往的自己，可能难以启齿，可现在的她，经历过家里的变故后，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需求，挣钱又不丢人。
    “赚钱没有问题。”武玄清强调着：“那你喝醉了，被人拉走怎么办？”
    “我记得昨天临喝醉前，我跟对方说好了，下次谈生意喝奶茶，应该可以拿下那个项目了。”
    “小笨蛋！”武玄清推了一下赵熙的脑袋，“你不用被他威胁。这个事是于浩思答应的，你应该拿领导压他。你越客气，他越蹬鼻子上脸。”
    “啊？”赵熙一脸懵逼。
    “你试一下？”武玄清看向赵熙。
    两天后，赵熙用武玄清的方法，果然谈下了那个项目。赵熙给武玄清发微信：【小武总，谈下来了。我请你吃饭。】
    第50章 你要允许我对你的喜欢存在着
    赵熙借着拿到于氏集团项目的缘由,邀请武玄清吃饭。
    赵熙：“小武总，为表感谢，今晚邀请你共进晚餐。”
    “感谢？那因为感谢想请我吃饭的人多着呢,我若是都要答应,那岂不是每天都有饭局？”
    “怎么才能请你吃饭呢？”
    武玄清想了想，笑着问：“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你请我吃饭？”
    赵熙张嘴就来：“朋友。偶尔见面,相互利用资源的关系。”
    武玄清知道,这是赵熙欲拒还迎的套路，她打算将计就计，想着以最快的速度将赵熙拿下，让赵熙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那吃饭可不够。吃完饭,还得请我去酒吧喝酒。”
    酒吧里,男男女女,灯红酒绿。
    赵熙此前没来过酒吧,但是显得十分习以为常和淡定，因为她与酒吧里的旁人不一样,旁人是来寻找猎物的,赵熙是带着“猎物”来的。
    在她看来,她带着武玄清来这喝酒，跟带着武玄清去小区门口喝杯奶茶是一样的。
    武玄清明显有点兴奋,她将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吊带裙,身材玲珑有致。只就这么往那一坐,漂亮得不可方物,她什么都不用做，自然就称为焦点。
    她坐在吧台上,抬手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麻烦，给我一杯黑夜玫瑰。”
    调酒师点头。
    “麻烦，她要橙汁。”赵熙立马站到调酒师面前。
    调酒师看着赵熙笑了一下，“行。”
    赵熙在付款机上扫了码，付了款。她怕武玄清再点酒，于是补了一句：“她有心脏病，不能喝酒。”
    调酒师笑了笑，没说话。
    “喝一口又不会死。”武玄清表示不满。
    调酒师端来一杯橙汁，武玄清瞥了一眼橙汁，叼着吸管，浅浅地喝了一口。
    这一口，在赵熙看来，差不多就是“舔了一口”的地步。
    赵熙不理她，将她脱下的衣服披回身上。
    “不至于吧你，赵熙？”武玄清又喝了一口橙汁，浅尝辄止的地步。
    赵熙指了指不远处的空调：“这里的空调开到了16度，如果你感冒了，是不是最终倒霉的人还是我？”
    武玄清任性地又将衣服脱了，冲着赵熙粲然一笑，“这样好看。”
    “是好看。”赵熙冷静发言：“可不也是给我看的？不然回家，你都脱了都行。我把空调给你开到26度。”
    “就不穿，气死你。”武玄清挑衅着总结道。
    “你是在勾引我么？”赵熙问完这句就走。她不喜欢这个阴暗的环境，反正她已经带武玄清来了，请她喝完果汁，完成了任务，她就能走了。
    武玄清来酒吧的目的是跟赵熙约会，见赵熙走，她也跟上。“阿熙，你不会生气了吧？”
    “并没有，才不会。”赵熙走出酒吧，门口有几个坐在地上的酒鬼，她快步离开。
    “那你为什么走啊？”武玄清有点恋恋不舍。
    “你每次喝完奶茶都在奶茶店坐着发呆么？”赵熙反问。
    “我还没喝完酒啊。”武玄清解释：“还没喝完橙汁啊。”
    “你嘴很叼的。”赵熙补充着：“酒吧的橙汁是那种罐装橙汁，甚至还兑了糖和水，你不爱喝。”
    “你怎么知道？”武玄清有些惊讶，她确实不爱喝，但是自认为没表现出来。
    “我很了解你啊，我知道你爱喝鲜榨的果汁，而不是加了防腐剂的果汁。”
    街边的酒鬼瞥了一眼武玄清，色眯眯笑了起来。
    “你还不承认？”还不承认你很喜欢我，武玄清有些得意。“这么细节的事都观察到了。”
    赵熙回头，看向武玄清，才要说话，就见酒鬼站起来，朝着武玄清冲去。
    “好漂亮的妹妹啊！”酒鬼伸手去抓武玄清，赵熙手快，将武玄清扯到自己身前。
    酒鬼下流至极，冲着两人比了个不优雅的手势。赵熙甩起手上的包，冲着酒鬼砸过去。酒鬼骂了句脏话，他的同伴听到，朝着这边跑过来。
    武玄清发现他们有三个人，拉起意犹未尽还在打人的赵熙就跑，“阿熙，别打了，赶紧跑！他们有几个人呢！”
    赵熙反应过来，与武玄清牵着手跑入小巷。
    两人没有目的，一转一拐，最终躲到了胡同里一户人家的墙角下。
    身后早就没有追着的跑步声，反倒是黑灯瞎火的胡同里，响起了蝉鸣。
    嗡嗡——嗡嗡——吵得人意乱情迷。
    “走了？”武玄清问。
    赵熙看向武玄清：“走了。”
    “哦。”武玄清觉得有点尴尬，又觉得有点好笑，她忽然笑出了声。
    “笑什么？”赵熙不明白。哪知武玄清更夸张了，笑得整个人都花枝乱颤的。赵熙不想问了，因为笑成这个样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看武玄清笑得那么绚烂，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已经将想法付诸行动。
    赵熙吻了上去，将那花枝乱颤的笑和花枝乱颤的人都吞了。武玄清起初是一愣，而后双手攀上了赵熙的胳膊，迎合着她，也吻了起来。她是心花怒放的，这是赵熙主动的吻的，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主动的。她也是意乱情迷的，因为她实在不能拒绝阿熙的热情。两个人都莽撞地吻着对方，想占据主动权，结果弄得磕磕绊绊，都将自己碰得伤着了。
    武玄清先抽身，推开赵熙，忍着笑问：“你吻我是什么意思。”
    “你很漂亮，我是一个女生，在这样的场所，看见这样的你，都想吻你。何况是酒鬼呢？”赵熙为自己不受控的心动找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说：“你以后不要来这种地方。”
    武玄清顺着赵熙，问：“我们是什么关系，你管得着么？”
    赵熙有点生气，“管不着。但是我心里装着一个人，我就不来这里。我怕她为我担心。”
    武玄清听懂了，赵熙在说她心里有自己。武玄清捧住赵熙的脸，吻了一下，又使劲儿吮了一下，“好吧，你刚才强吻我，我也强吻回去了。咱们不拖不欠。”她又一次给赵熙找了个台阶，圆过去这件她不肯承认的“心动”。
    赵熙知道，无论自己嘴上怎么说已经分手了的话，可实际上两个人现在干的事，彼此依赖的程度，就是情侣。
    她很矛盾，应该如此么？她一边贪恋着武玄清所有的好，沉迷在感情里不可自拔，一边又矛盾着，之前自己不是已经看清了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重蹈覆辙？
    两个人朝着巷子口走去，赵熙忽然就沉寂下来，她沉浸在那个疑问里，走不出来了。是的，为什么要重蹈覆辙呢？
    两人打了车，隔着一个座位的空间坐在后车坐的两侧。
    武玄清的手一点点靠近赵熙，如个慢速爬行的蜗牛，好不容易才勾到了赵熙尾指，想顺势去牵手，却被赵熙一巴掌拍走。
    她看出来赵熙有些莫名其妙的烦躁，为什么而烦躁，她不知道。她原本想逗逗赵熙的，可赵熙不出声，也不接招。
    漫长的路途中，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武玄清睡着了。
    等到达赵熙家后，司机将车停下，赵熙迟疑了一下，又说了武玄清家的地址，“师傅，送她到这。”
    司机见武玄清还睡着，以为她喝多了，于是说：“姑娘，我肯定是好人，让我拉她到你说的地址是没问题的。但是到时候我把她一个人放楼下，万一碰见歹徒咋办？”

 第63章

    师傅苦口婆心地进入絮絮叨叨模式：“且不说到时候我还得配合调查吧。就说这事，但凡是遇着，我是不是心里得过意不去？”
    “你们不是朋友么？她住你家不行么？”
    “我也不指望多赚你的钱，你把她照顾好吧。”
    赵熙不想听师傅念经，果断放弃。
    “武玄清？”赵熙试着叫了一声，武玄清竟然还睡着。
    其实武玄清一直都是清醒的，只是在赵熙说出“送她到这”这句话时，她决定装睡下去。
    她不知道两个人好好的，怎么忽然赵熙就变了态度。
    赵熙下了车，车门还没关上，就后悔了。她转身又面对武玄清，最终将武玄清背在身后，回了自己家。
    回到家里，赵熙没给武玄清换衣服，武玄清继续装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怎么做。赵熙很快地上了床，关了灯，躺在了离武玄清不远的地方。
    武玄清才要说话，就听赵熙仿佛自言自语：“睡觉吧，我好累。”她知道武玄清是装睡，但是她还愿意把武玄清背回家，照顾好。只是这一晚，她真的心累，什么都不想说了。
    没多久，赵熙就睡着了。武玄清在听见赵熙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确定她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睁开了眼，坐了起来。
    “嘟嘟——”赵熙的手机亮了，是一条微信消息推送。
    武玄清走过去，打开赵熙手机。看见了一条来自赵熙母亲柳月发的消息。
    柳月：【阿熙，明天有时间么？你表姑家的邻居哥哥要来这边工作了。他要租房，不过他对这边不太了解，你明天跟他聊聊？】
    好像是担心赵熙明天会加班，柳月很快又发了一条。
    柳月：【周五也行，周五晚上聊一聊，周末你帮他找个中介，看看房什么的。然后周日带着他来姥姥家，我给他做顿饭。我记得小时候你去你表姑家，他没少给你零食吃呢！】
    武玄清看懂了，赵熙的妈妈这是有计划有预谋地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
    武玄清想起赵熙一直说两个人不合适。
    也许“不合适”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两个世界的人”，而是因为她的父母是不会接受她们两个在一起的。
    武玄清自言自语，“相亲啊。”
    窗户外的月光照进来，洒在赵熙熟睡的面庞上，武玄清的手慢慢抚摸上赵熙的清透的脸颊，很是舍不得，但目光也很坚定。
    她幽幽地说着：“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可你也要允许我对你的喜欢存在着，允许我出现。你的人生那么长呢，总会有空窗期，我一直等着你。”
    第51章 那不如就这么守着吧
    因果文化公司里,赵熙才打完卡，就听见叶如萱叫自己。
    赵熙赶紧跑到叶如萱门口：“叶总早！您找我？”
    叶如萱翻看着手机，脸眼睛都没抬,“我要订一些酒送人,两只礼盒装的葡萄酒。这个酒庄是我……朋友，朋友家的亲戚开的，也算是认识人。不过我不方便出面。你自己安排,今天去也行,周末去也行。联系人我推给你。”
    “好的。”赵熙打开手机，收到叶如萱的推送。那个联系人是酒庄的销售经理，从名字到头像，再到朋友圈,全部都跟葡萄酒有关。
    赵熙扫了一眼销售经理的朋友圈,正好是采摘葡萄的季节,她记得上一次拒绝了武玄清采摘葡萄的要求,想着周末带着武玄清一起去，算是将功补过。
    回到家,赵熙发现武玄清没回来,才想起来,昨晚自己是不是冷落了武玄清。
    正纠结着要不要给武玄清打一个电话时，就听门的密码锁叮咚一声响了起来。武玄清笑着,朝着赵熙飞奔而来,结结实实地抱住了赵熙。
    “昨晚……对不起啊。”赵熙还没等武玄清开口,就自己先说了出来。
    “嗯？对不起什么？”武玄清将手里拿着的东西举起来,“今天周五哦,我要给你做饭！难得咱两一起过周末，从现在开始,这三天我要和你开开心心地过。”
    说完，武玄清就钻进了厨房，显得异常兴奋，还在说着：“我买了青梅花雕酒的卤汁，还有超级新鲜的罗氏虾，今晚卤虾哦。再来一点毛豆，怎么样？”
    赵熙站在客厅，透过狭小的餐厅，看向厨房里的武玄清。她道歉，因为知道自己模棱两可的回应如个渣女，对武玄清而言，绝对是种伤害。
    她看着武玄清努力融入自己的生活，还满脸洋溢着幸福时，忽然就很想哭。
    她跑过去，从身后抱住武玄清的腰，下巴靠在武玄清的肩膀上，问了一句：“我值得么？”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可在我心里，什么都配得上你，你什么都值得。”武玄清一边择着菜，一边说着。
    “周末我带你去摘葡萄吧？”赵熙问。
    “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个？”
    “上次拒绝了你，我挺后悔的。我想补救，也想带着你去。”
    “巧了，我正*要带你去个酒庄，那里也能摘葡萄。”
    “我要带你去g葡萄酒庄园，不会一样吧？”
    武玄清眼中一亮：“一样。所以说，咱们的默契真好，总能想到一起去。我顺便带你去见个人。”
    “谁啊？”
    “周日到了再告诉你。”
    正在这时，赵熙的手机铃声想起来，赵熙一看，是妈妈柳月。她接了电话，开了公放，手上开始帮忙择菜。
    赵熙：“妈，怎么了？”
    柳月：“就我昨晚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么？”
    赵熙想起来，一早手机微信就是母亲的页面。她不记得昨晚自己看见过，但是也没多想。“扫了一眼。”
    柳月：“就是你表姑家的邻居哥哥，记得不？我就知道你肯定装看不见！你必须要去啊，你姥姥也一直在担心着你。”
    赵熙：“好的，我知道了。”
    柳月：“约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你带着他转转？”
    赵熙：“妈，非要明天么？”
    柳月：“怎么嘛？你明天有事啊？你周末有什么事？不是加班吧？”明显母亲在试探。
    赵熙看了武玄清一眼，武玄清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好，明天中午。”
    挂了电话，赵熙对武玄清说：“这是相亲。”
    “我昨晚上看见你妈给你发的消息了，我知道是相亲。”
    “哦。”赵熙应了一声。
    武玄清在努力给自己一个机会，公平竞争的机会，所以她并没有显得不高兴：“一定要去么？”
    赵熙点头：“所以我说，咱们没法和好的。我这次不去，下次也得去。今天我拒绝了我妈，明天还有我爸，我姥姥，我哥。还有他们背后支持着的七大姑八大姨。你没法接受吧？”
    武玄清面色平静：“我能啊。”
    反倒是赵熙有些不高兴了，“武玄清，你真能忍啊。”
    武玄清一听就笑了，赵熙这话说明赵熙是不能忍的。“你记得我做完手术和你说的话么？”
    怎么可能忘呢？也是那些话，让赵熙始终无法下定决心，彻底跟武玄清甩开手。
    那时候武玄清说：“只要我没有死，我绝对不会放开你了。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要想尽一切法子跟你在一起。哪怕你有别人了，我变成坏人也要将你抢回来。你结婚了，也没关系，那我就等你离婚，你有孩子了也没关系，我就帮你养孩子。你的人生会很长很长，只要你有感情空窗期，我就陪着你。”
    武玄清接着说：“我说到做到。”
    赵熙这才满意，脸上仍旧装作酷酷的模样，像是在回应之前武玄清许下的诺言，她说：“我不会看上这个人，但是我得去。然后告诉他们，我努力了，但是我真的没办法。”
    武玄清忍着笑，觉得阿熙这句话原比告白还甜蜜，她想着让这个甜蜜的回味再长久一点，不惜只身踩入危险境地，假设着：“万一那个人很优秀，你很喜欢呢？或者他很喜欢你呢？你一点都不会动心么？”
    赵熙生气地揉了一把武玄清的头，故意将她头发弄乱：“你是不是傻？我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和别人在一起呢？”
    武玄清故意装作没听懂：“什么意思？”
    赵熙说：“武玄清，我很喜欢你的，从前是，分手之后，也是。即便我现在依然没有肯定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心里十分确定，现在的我，非常非常喜欢你。同时，我也清楚地知道，我没法子喜欢上别人了。但是，我有责任和义务，让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不为我担心。那时候你离开我，我生不如死了三个月，是他们支撑着我走过来的，我难过，对他们而言也是很深刻的折磨。我不能太自私。”
    “我懂，我知道，我明白。”武玄清泪眼潸然地看向赵熙。
    “明白还天天试探我？”赵熙掐了一下武玄清的脸，“这回放心了？”
    “不放心。”武玄清摇头，“我陪你去。”
    “不是相亲，只是吃饭。把这桩人情了结掉。”

 第64章

    “既然你说了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我就生了变态的占有欲。我要禁止任何你看上你，喜欢你，成为我的威胁。”
    “哦，你是反派啊。”
    “嗯。”武玄清认真点头：“病娇反派，就想私吞占有你的那种。”
    赵熙笑了，“行，我同意了。”
    周六的中午，赵熙收拾好东西，要出门，武玄清也跟着出了门。
    “别闹，真的就是去吃个饭。”赵熙说。
    “那你去，我又不打扰你。”武玄清坚持同行。
    “好，那你看了别生气。”
    武玄清举手发誓：“我保证。”
    由柳月安排的相亲局很是简单，地点约在一个餐厅。
    直到赵熙看见相亲对象，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叫罗天。他们上一次见面，应当是在十年前了。
    赵熙没有瞒着罗天，一开始就介绍了武玄清，“这是我朋友武玄清，她刚好在附近，我就带她来了。”
    罗天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很是有礼貌，跟武玄清打了招呼，而后开始点菜。
    武玄清也没有很过分，她坐在隔壁桌子。只是动了两下筷子之后，就一直痴痴地托着下巴看赵熙。
    罗天主动跟赵熙聊天，问着对以后的规划。赵熙没有回答，直接说：“我是不婚主义，也不会生孩子，你能接受么？”
    罗天笑着说：“也许你跟我在一起，会转变呢。”
    “不会。”赵熙肯定说着：“你能来，我觉得你是抱着想结婚生子的前提来相亲的。但是我确实就是这个情况。你不能接受的。”
    “对，确实不能。”罗天诚实回答。
    “嗯嗯，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赵熙礼貌说完，还热情说着：“我本来就是要请你吃饭的，小时候你总请我吃零食。别的事，就算了。”
    罗天感觉轻松不少，两个人就随便聊着小时候的事情，快速结束了这顿饭。
    武玄清开心看着赵熙，分明赵熙在相亲，可是武玄清却听得懂，赵熙的每一句话，都在说着她喜欢自己。为了将外界的旁人隔绝掉，她可以变成“不婚主义”，可以变成“不生孩子”，这些条件，都是为了肯定武玄清的存在。
    等到赵熙和罗天吃完饭，临走前，罗天认真问赵熙：“你的那朋友，她，她没事吧？看我半天了。”明显，他被看毛了，觉得如芒在背。
    赵熙一脸疑惑看向他：“你没事吧？她在看我。”
    罗天尴尬笑笑，起身离开。
    罗天走后，赵熙给柳月打去电话，“妈，我和罗天吃完饭了。”她坐在武玄清身边，打开了手机的扬声器。
    柳月忙问：“怎么样？接下来去哪？”
    “这人不行。”赵熙肯定说着。
    柳月：“啊？哪不行？”
    赵熙：“妈，他没有自知之明。”他竟然觉得武玄清在看他？！
    柳月一听就知道赵熙故意在挑刺。她为了这场相亲，准备了很久，联络了许久没用的人脉，筛选了很多或靠谱或不靠谱的男孩子。备选了五个人，最终过了筛选的，也只有罗天这一个，没想到被阿熙搅黄了。也没想到阿熙人都参加饭局了，却还是这个态度。
    她立刻变得火冒三丈：“阿熙，从新开始一段感情很难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在跟自己较劲。”
    “嗯。”赵熙就说了一个字。
    这明显是敷衍，柳月更生气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妈，我努力了，我今天出来相亲了。”赵熙说着：“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努力尝试着朝着你们希望的方向去发展，但是我失败了。”
    “你……”
    赵熙打断母亲，声音里带着哭腔，“妈，我还是喜欢她啊……”
    那一头，柳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再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武玄清轻轻地将赵熙拢入怀里，拍了拍。“对不起呀，都是因为我……”
    “我没事。”赵熙说：“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错，我也没有法子。”
    武玄清打算换个话题，冲着赵熙笑：“走吧，这个商场有个电影院，我们去看电影吧。”
    赵熙一愣，“你怎么知道这个商场有电影院？”这个商场离自己以前的家很近，照理说武玄清应该没来过才对。
    武玄清神秘一笑，“不告诉你。”
    电影院里，大屏幕上放的是动画片。
    赵熙不记得电影演的是什么情节，就记得有好几只不同花色的狗狗，在干着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一直嘻嘻哈哈的，很是快乐。
    起初，武玄清靠在赵熙怀里，两个人无话，默默看着电影。没多久，武玄清就身体抽泣，哭了起来。
    “这是喜剧，还是和动画片，你哭什么？”赵熙笑着问。
    “我上次跟踪过你，当时我就坐在现在的这个位置，偷偷看你。”武玄清说。
    赵熙：“哦。那我知道了，我上次和某个男生看了几分钟电影，忽然就看不下去了，我当时就觉得浑身难受，哪里都不对，只想离开。我还纳闷呢，以为这个电影院风水不好，没想到啊，原来是有人在我身后诅咒我。”
    “对啊，”武玄清破涕为笑，“就是你和别人约会啊，我满是怨念地看着你们约会。”
    “不是约会，本来我们三个人看。李依然放我鸽子。”赵熙揉着武玄清的肩膀，吐槽着：“你那么喜欢我，还能做到这两年悄无声息的，武玄清，我也真挺佩服你的，真能忍。”
    “一开始我出国，是想去做手术的，想着万一死了呢，我死缠烂打你，没必要，所以就想着决绝一点，不联系了。结果那边的医生改了好几次方案，最后两相权衡，我们家里人都觉得那边没有国内的医生给的方案详细，于是决定回国做手术。我没想到会在做手术前，提前遇见你。”武玄清抬手摸着赵熙的脸：“反正遇见你，我就没法袖手旁观了。”
    “不袖手旁观？那就耍我？玩失踪？还两次？”赵熙愤愤不平。
    “以后不会了。”武玄清举手发誓。
    赵熙掰回了武玄清的手指，笑着说：“你最近发誓的频率太高了，像个渣女。”她抱着武玄清，偷偷地想，那不如就这么守着。时间长了，也许双方父母就都能接受了。
    “那怎么办？”武玄清问。
    “你不耽误我，我也不耽误你。那不如就这么守着吧。”
    第52章 我熬到我成功，你去努力你的人生吧
    周日一早,武玄清开着车，带着赵熙到了g酒庄。
    酒庄门口的电动门，自动识别了武玄清的车。赵熙问：“这个地方你很熟么？到底要带我见谁？”
    “你的等一等嘛。”武玄清停好车,带着赵熙进入酒庄里的酒店。
    在酒店的大堂里,武玄清并没有办理入住，越过大堂的前台，直接上了电梯。酒店里的工作人员,在看见武玄清后,都会点头，道一声：“小武总。”
    赵熙略有些惊讶，“你不单有一个农场，还有一个酒庄？”
    “这酒庄不是我的,只是我经常来,她们认识我而已。”武玄清带着赵熙直接乘坐电梯到达顶楼,顶楼是酒店里唯一的套房,独享着一个巨大的露台。
    与其说是露台，不如说是空中楼阁。因为露台之上,也挂满了葡萄架,上面爬着深绿色的葡萄叶子。
    “诶,这里的葡萄呢？”赵熙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葡萄叶子。
    “过来。”武玄清站在葡萄架的另一端,冲着赵熙招手。
    赵熙走过去,还没站稳,武玄清就贴了上来。赵熙一个趔趄,轻靠了一下葡萄架。还没来得及看自己靠在什么地方,武玄清的吻就怼了上来。
    “唔……”赵熙的嘴被堵上，她想笑都笑不出,那只好亲回去。她的手掌握住武玄清的脖子，指尖插入她柔软的发丝，反守为攻地咬了起来。她没有很耐心，唇只在碰到武玄清唇的那一刹那吮了一下，而后就是带着力道的噬咬和攫取。这样的吻不足以让赵熙满足，她想让这个作乱的人，自食恶果才好，于是那吻又落在脸颊，落在耳尖，落在耳后。
    “你……放开我……”武玄清最受不了的，就是赵熙这样逗弄她，“我错了，还不行么？别……别这样……”
    “闹我的时候不见你这么乖，”赵熙闭着眼睛，全凭感觉去亲昵，“现在知道讨饶了？晚了。”
    “你……”武玄清发现好好说不管用，就要来阴招，她掐了赵熙一把，赵熙往后躲了一点，武玄清寻了缝隙，抬手摘了一粒葡萄，放到赵熙嘴里，“咬这个！”
    赵熙这才抬头，看见葡萄挂满架子的内侧。两个人躲在葡萄架下圈出的不大的空间里，半分没有压抑，还充满逼仄空间的紧张感。她看着武玄清闹的样子，心旌荡漾起来，含着葡萄，亲了过去。两人来回推搡间，葡萄不知被谁咬破，汁水清香，散溢开来，那种滋味，是初初相识时的甜蜜，是分开时酸涩，也是破镜重圆后，确定彼此心意的香甜。

 第65章

    武玄清靠在赵熙怀里，仰头与她吻着，低声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在这？”赵熙抬眼看了一下周围，重叠的葡萄叶子的间隙中，只勉强洒了一点光线到她们的视线里，青色的葡萄，紫红的葡萄如宝石镶嵌在不同光线交织的空间里，“这分明是清新又浪漫地在谈恋爱，一点儿也不像偷情。”
    武玄清忍着笑，将赵熙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挪开，“我衣服都掉下去了，你的手在做什么？”
    “哦。”赵熙故作玩味地思考了一下，“这么看，确实是光天化日之下，你在诱.引我。”
    “是你先非礼我的吧？”
    “不重要。”赵熙松开武玄清，拉着她就走。
    “那什么重要？”
    赵熙：“换个地方偷情比较重要。”
    “去哪？”武玄清义无反顾跟着赵熙。
    赵熙从未来过此间，只随手拉着武玄清进了一个房间，“不知道，总之，就这里。”
    两个人闪进了硕大的衣帽间。
    衣帽间的两边全都是隔断，里面挂着各色的衣服，全部整齐划一，上下两层。上层挂着衣服，下层放着高跟鞋。赵熙无暇多看，推着武玄清去找依靠，武玄清顺势就坐在了衣帽间的隔断里，靠着软绵绵的衣服。她前面是赵熙，后面是衣物，前面有着压力，后面又靠不到固定的依靠，整个人好像悬在空中，飘在水里，不知在跟随着什么，但却无比适意。赵熙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全凭感觉在吻着她，在与她缠绵。有些事情，就那么自然地发生，又自然地无师自通。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才要继续下一步试探和尝试时，忽然门铃响起。
    赵熙立刻停下，一脸紧张和认真。武玄清看着赵熙这幅样子，忽就笑出声来。
    就听外面的人说：“小武总，霍总到酒庄了。”
    “好的，我知道了。”武玄清回答完，眼中含情地望向赵熙，低声说：“阿熙……继续啊……”
    “要命……”赵熙觉得自己的命被掐在武玄清手里了，她的眼神里充满情.欲，是逼着自己让她吃掉的那种。
    武玄清见阿熙痴痴看着自己，半晌都没动，于是想提醒她继续，便拉起了阿熙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一下。
    “啊……”赵熙轻呼一声，果然醒了。她只觉得自己的手被武玄清缠住了，心上像爬了无数只蚂蚁，难受得要死，想要寻个解脱。她抱住武玄清，将两人间缠绵的所有都暂停下来。
    “怎么了？”武玄清的手落在赵熙背上，紧紧相拥着问道。
    “白天。”赵熙的呼吸声明显强忍着在克制，“我们别这样……”
    “我想要……”武玄清咬住了赵熙的耳朵：“就现在……”
    下一秒，武玄清被赵熙抱了起来，而后放到了地上。
    赵熙的额头抵着武玄清的额头，让彼此释放着方才的疯狂，“晚上，我还有正事。”
    两个人稍作收拾后，决定分开行动。
    武玄清来到霍美琪的办公室找她，没想到却扑了空。她的助理告诉武玄清，“琪姐刚等了你一会儿，见你没来，就去了酒窖。小武总，要去酒窖么？”
    “算了，反正她一会儿就回来，我在这等她把。”武玄清靠在沙发上小憩一会儿，方才虽然好像什么都没做，那种脸红心跳的感觉还是挺累人的。
    另一边，赵熙找到了叶如萱推给她的销售经理钱经理，把叶如萱的需求一一提出。
    钱经理是个四十出头的女性，看起来精神又干练，她说：“您的需求我都明白了，有好几款酒都符合您这边的要求，我带您去酒窖里看一下，品一下，再做决定。”
    在钱经理的带领下，赵熙来到的酒窖。酒窖里光线很暗，放着许多橡木桶。钱经理跟赵熙一一介绍了不同年份的酒，在酒窖里饶了一圈，而后走到了
    酒窖的外面的品酒室。
    品酒室里，一个穿着极地连衣裙的美艳女子正拿着酒杯闻香。那酒杯在她戴满宝石的指间一晃，葡萄酒优美地转了一下。这个画面，在赵熙看来，彷如一副油画一样优美。
    那个女子好像感知到了来自赵熙欣赏的目光，于是对着赵熙一笑。赵熙礼貌地点了点头。
    钱经理立刻与女子打招呼：“霍总来了。”
    霍美琪冲着钱经理笑了一下，举起手里的酒杯，“这个味道真不错。”说完将酒杯放到钱经理手里，离开品酒室。
    钱经理对赵熙说：“这是我们老板。”
    霍美琪回到办公室，看见武玄清正靠着沙发在睡觉。她没有吵醒她的意思，于是做到了书桌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武玄清睡得很轻，在听见键盘敲打声时，睁开了眼睛。她看向霍美琪：“琪姐，回来了。”
    “嗯，你找我到底什么事？”霍美琪开门见山。
    “大好事！”武玄清神秘一笑，然后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干女儿。”
    霍美琪吓得花容失色，“今天可不是愚人节。我有你和武耀两个白送的女儿、儿子还不够么？还要什么干女儿。”
    武玄清笑而不语。
    霍美琪立马懂了：“四月，你有问题。”
    正在这时，钱经理带着赵熙走到办公区买单。武玄清透过开着的门，看见了赵熙，喊了一声：“阿熙，来这！”
    赵熙买完单，跟钱经理交代好，快步走入霍美琪办公室。
    武玄清迎了上来，拉着赵熙，对霍美琪说：“琪姐，这是你的干女儿赵熙。”
    赵熙和霍美琪均是一惊。
    赵熙认出了霍美琪就是方才酒窖里的女人，不好意思地说了句：“琪姐好！”
    霍美琪打量着赵熙：“刚才我在酒窖看你，就觉得亲切。和我年轻时候一样讨人喜欢。”她给武玄清了一个眼色，嗔笑着：“我知道四月什么意思，那你以后就做我干女儿吧。”
    “干妈好！”赵熙不确定霍美琪是武玄清的什么人，但是她知道武玄清这么做一定有她的深意。
    “哈哈哈，”霍美琪笑了起来，而后直接戳穿了武玄清：“我是四月的继母，她啊肯定是怕她父亲不同意你们的事情，才让你做我干女儿的。我猜的对吧？”
    “琪姐就是厉害！”武玄清夸赞道。
    “但是你要同我明说，”霍美琪面上平静下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喜欢的人，”武玄清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赵熙一眼，然后对霍美琪说：“就是两年前那个人。”
    “你是说……”霍美琪在回忆里搜索着：“哦，我想起来了。有一晚，你穿着她的外套回家……对，你的手里，拿着一袋子冰块！”
    武玄清点头：“是。”
    霍美琪满意地看向赵熙，转念又叹息道：“干女儿好啊。不过你们的前路困难重重，你干爹可不是个善茬。”
    “好了，琪姐，我们去玩了，你好好上班吧！”武玄清拉着赵熙就走。赵熙赶忙同霍美琪道别。
    霍美琪笑着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嘴角带着笑，幽幽地感慨着：“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真的是藏不住。”
    赵熙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为什么武玄清要让自己“认干妈”。她一定是想到了她的父亲是绝对不会同意两人在一起的，这是她在努力想做点什么。
    “不问我为什么？”武玄清问。
    “为什么给我找了个干妈？”赵熙已经知道了，但是还想听武玄清说。
    “你见我妈，见过我弟弟了，现在也见过我继母了。我需要他们都认可你。”
    “可家人那么多，周围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都认可呢？”
    “那些不认可的，也没关系。现在认可的，已经足够让我满足。”武玄清真诚看向赵熙：“现在，你要给我一个答案。”
    “给不了哦。”赵熙故意傲娇起来，“但是你要是恋爱，相亲，结婚，你都随便。”
    “你这是什么意思？”武玄清生气了。
    赵熙是故意要惹她气一下的，看着她生气，赵熙笑着指着自己的心口说：“这里自始至终只会有你，我熬到我成功，你去努力你的人生吧。”我要熬到我那边的所有人都认可你，在这期间，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不，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武玄清想要个结果。
    “好，我知道了。”赵熙回答。
    武玄清坚持，又复述：“我单方面答应了。”
    赵熙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低着头，亲了武玄清一下。她没有给武玄清一个肯定的结果，但是她说了，她要熬到自己成功，在“熬”的过程中，她的心里只会有武玄清一个。
    武玄清已经得到了答案，她笑着吻了一下赵熙的脸颊，觉得再没比这更完美的事情了。
    不远处，有人拿起了手机，将两人亲吻的画面拍了下来……
    第53章 隔岸就在那，人人见得，可触达不到
    承道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武承道的手机收到一张图片。

 第66章

    图片上，他引以为傲的女儿，正在亲吻着另一个女孩的脸颊。她脸上那种满脸幸福感的笑,是作为父亲的武承道从未见过的表情。这是什么表情？可能是叛逆反噬后的畅快解脱,可能是病态的放纵，他绝对不肯承认，那是“爱”那种东西。
    武承道生气地将手机扣了过去。他拿起桌子上的座机,“安排车,去g酒庄。多带几个人，把武玄清给我抓回家！”
    于此同时，手机响起，武承道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告诉武承道：“您好！这里是疗养院,许芳华快要不行了,你们家里人赶紧过来吧！”
    武承道猛地站起来,觉得一阵眩晕。半晌,他才站稳，又拿起座机,命令着电话那头的人：“立刻去疗养院！”
    大脑在飞速运转着,武承道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带着全家去疗养院看许芳华,因此，他只能权衡后,将武玄清和赵熙的恋情暂且压下。
    他一边下楼,一边安排着让沈同初给许元丰打电话,通知武玄清的姥姥姥爷。又让武耀去德祐医院找李医生,她怕武玄清接受不了打击,心脏承受不了。
    武玄清到达疗养院的时候，沈芳华躺在病床上,手里拿着很久以前武玄清送给她的荔枝味的棒棒糖。
    许芳华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想冲着武玄清笑一下都做不到了。她留着最后一口气，攥紧女儿最爱吃的棒棒糖，嘴唇动了动，却无法发出一个字来。
    武玄清哭着扑到病床前，接住了妈妈递给她的棒棒糖，“妈，我是四月啊。”
    而后，许芳华好像再没有遗憾了，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刻，武玄清整个人是傻掉的，她跌坐在地上，木然地看着母亲，眼睛里直直地淌出眼泪来，可嗓子好似发不出一点声音，她想嚎啕大哭，可她却没法发出声音来。
    赵熙自始至终陪伴在武玄清身边，她搂住武玄清的肩膀，一字不发，只是默默地用行动告诉她，阿熙是四月的依靠，你不要伤心。
    几分钟后，武家一行人到达疗养院。霍美琪张罗着各种事情，武承道眼神犀利地看向赵熙。武耀发现了父亲眼神中的狠厉，半拉半拽地抱起武玄清，低声对赵熙说：“我姐的状态不好，我带着李医生过来的。阿熙，你们快跟我走。”
    “不走，不走……”武玄清终于喊了出来，她如疯了一样，抱住许芳华的尸体，喊红了眼睛，“我妈在这呢！你们都别碰她！不能走，我妈不能走……”
    “四月，你在做什么？你疯了么？”武承道仿佛是个没有情感的机器人，即便是曾经爱过的女人离世，他依然表演着体面，还禁止女儿悲伤。
    武玄清精神状态已经失控，她边哭边喊，已经全然不顾及任何情感，何况是人。她跪在地上，哭得整个人都要抽过去了，手死死地抓着许芳华，不许任何人靠近。
    武承道冲着武耀喊：“还愣着做什么？！不嫌丢人么？！你们许家还想出几个神经病？”
    “你才是神经病！”武玄清终于骂出了口，“是你，是你把我妈逼疯的！你控制着她，让她爱死了你，又抛弃她，让她情感世界崩塌。都是你的错！她死了，都是你的错！”
    武承道不能接受自己心中优秀完美的女儿，竟然说出这么离经叛道的话，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武玄清脸上。那力气大得将武玄清整个人都扇得倒在地上。“快把她抓起来，快给她打镇静剂！不要任由她再疯下去了！”
    赵熙不可思议地看向武承道，她不理解，这会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出的话。她冲到地上，拉起武玄清，而后蹲在武玄清面前，将武玄清背了起来。赵熙温柔地说着：“四月，走，我带你离开这里。你还有阿熙在，你什么都不怕。”
    武玄清被打得整个人懵住了，直到听见“阿熙”两个字，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赵熙背着。她的双手抱紧了赵熙，“哇”地一声哭出来。她将悲伤、绝望、难过统统都宣泄出来，将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因有着阿熙的依靠，让她肆无忌惮地可以释放……
    接下来的几天，武玄清的状态都很不好。李医生说，她这是心里上的难过，作为一个西医，他无能为力。
    武玄清好像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无表情。房间里的窗户关着，窗帘拉上，不分白天还是黑影。
    她坐在床头，抱着膝盖，眼神空洞地不知在看什么。
    赵熙静静地抱着他，轻柔地安慰着她。不过，好像也无济于事。
    “我们去晒晒太阳？”赵熙问。
    武玄清摇摇头。
    “那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武玄清看向赵熙，“我妈她不要我了……是不是我不够好啊？”
    赵熙真诚地看向武玄清的眼睛，告诉她：“她没有不要你。她只是可以轻松去休息了，因为她放心了，她知道你幸福，知道你会好好地活下去。武玄清，你很好，非常好，阿熙要你。”
    赵熙能感觉到武玄清抑郁了，可怎么走出来，她不知道。她请了三天假，想着即便不能为武玄清提供什么帮助，但是起码能陪着她。不过，她的领导叶如萱不给假。
    赵熙给叶如萱打去了电话，“叶总，我家里老人过世了。”
    叶如萱直接说道：“我不是不近人情，是你的工作没完成。”
    “我抽空去公司弄。”于是接下来的每一天，赵熙都会在武玄清睡着的时候出门去公司工作，等估计武玄清要醒了时，她赶紧跑回家。
    三天后，许芳华的葬礼，赵熙给武玄清梳洗一番，换了衣服，而后将武玄清送到殡仪馆。
    穿着一身黑西装的武承道看起来很是悲伤，但是那种悲伤在看见赵熙牵着武玄清的手出现在葬礼上时，变成了一种厌恶。他瞪了赵熙一眼，问武耀，“她怎么在这？”
    武耀问出了自己几日前就想问话：“爸，你知道她是谁？”
    “所以，你知道她是谁。”武承道的眼神已经看穿了武耀，还迁怒于他，“你怎么能任由你姐姐这样胡来呢？你希望她废掉，然后整个集团就是你的了？你想得美！”
    武耀不可置信地看向父亲。即便他与武玄清并不是一个母亲，可他却将武玄清当做自己最亲的亲人。他不理解，作为两人共同的父亲，他怎么能有这样的恶意，怎么能用这样居心叵测的猜忌来诋毁他的孩子。“……呵……”武耀只有一哂，转身躲到一边去。
    武承道派人将赵熙请出去，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跟赵熙说。赵熙拍了拍武玄清的手，告诉她，自己在外面等她。
    葬礼结束后，所有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武玄清留在那里，她跪在地上哭得起不来。
    武承道临走前，对着武耀低声说：“快把你姐弄走，实在是太丢人了。”
    武耀应下，却没有动。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帮不了姐姐。他看着武承道走得远了，才跑出去，找到赵熙。武耀对赵熙说：“你帮帮我姐吧，她实在是太难过了。”
    赵熙走回房间，在武玄清面前蹲下，安慰着她，“四月，看着我，我是阿熙，你能听见，是不是？”
    武玄清泪眼婆娑地点点头。
    赵熙抱住武玄清，贴了贴她额头，“没事，不哭了。咱们回家。”
    武玄清点头，唤了一句：“阿熙……”而后哭得难以自已。赵熙看着武玄清的神情，就不自觉留下眼泪，她用袖子给武玄清擦着眼泪，而后将武玄清背了起来。武玄清靠在赵熙后背上，低声抽泣着。这个背，是她活下去的唯一依靠了。
    看着两个人离开，霍美琪走到武耀身边，感慨着：“阿耀，我能理解你姐为什么那么喜欢阿熙了。”
    武耀点点头*，“我也能理解。”
    “因为她能救四月。”霍美琪感慨着，“人活着就是来吃苦的，若是扛不住百般苦楚，最终会害得自己陷入水火。隔岸就在那，人人见得，可触达不到。阿熙，在把四月拉上来。”
    之后赵熙把武玄清带回武玄清自己的房子里，因为这样的话，阿姨白天可以照顾武玄清，赵熙去上班，晚上赵熙还可以守着她。
    时间很快地，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月，武玄清才渐渐缓过来。
    这一天，赵熙加班，给武玄清发了消息，“我今天晚点回家，要加班。”
    武玄清睡到天黑才起来，她畏惧黑夜，害怕周围的一切。她守着阿姨做好的饭菜，一直等着赵熙。直到所有的饭菜都凉了，赵熙还没有回来。
    武玄清自己不敢一个人在里家待着，好像只要就她一个，她就会控制不住地难过。
    她胡乱裹了外套，就去找赵熙。在路上，也要一直听着赵熙的声音，不然她连去面对人的勇气都没有。
    武玄清给赵熙发着语音：“阿熙，我害怕。”
    赵熙听见后，立马回复她：“怕什么？”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感觉世界都不清楚了，周围都是那么模糊不清。我要去找你，我必须待在你身边。”

 第67章

    “好，我在加班。你来我公司对面的咖啡厅，我拿着笔记本电脑过去找你。”
    下了出租车后，武玄清坐在咖啡厅，仍然觉得心慌，她给赵熙打去电话。“阿熙？”
    赵熙接了电话，快步走到窗边，站在楼上，冲着楼下的武玄清招手，“别怕，你抬头，我在这。”
    武玄清抬起头，看着楼上有个人影，在冲着自己摆手，她忽然心静了下来，慢慢地说着：“就这样让我看着你就行，我好多了。”
    “看什么呢？”叶如萱站在赵熙身后问道。
    赵熙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武玄清，带着笑意说：“我现在好想下楼，好想喝杯咖啡啊。”
    叶如萱：“那去啊。”
    “等我忙完。”
    叶如萱不理解，“现在去买，回来继续加班。”
    “不行，我要快点加班，快点把活儿干完。这么看一眼，效率会变高，之后就奔下去。”说完，赵熙转身会到电脑前，给武玄清发着消息：“我不下去拿电脑找你了，我怕我会舍不得再上来。你等等我，我快一点结束，然后今晚就再不分开了。”
    “好，我就在楼下看着你。”武玄清回。
    叶如萱站在赵熙站过的位置往下看，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有那么一瞬间的出神，而后再看时，楼下空空如也。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定是累了。
    十分钟后，赵熙结束工作，跑下楼。
    夜里的城市，路上车水马龙，刚巧楼下这条小路，宁静空旷。
    赵熙隔着马路看向对岸的武玄清，武玄清也刚好抬眼望向对岸，两人相视一笑。
    第54章 我很爱你，从前波折，往后纯粹
    人行横道的两边,两个女孩子隔着街道，冲着对方笑，一如她们人生中第二次遇见那样。
    原本觉得黑夜可怖,无法呼吸的武玄清,在看见赵熙那一刻，迎来了她能面对黎明的勇气，她嘴角扬起,笑着问：“你在等人吗？”
    隔着马路,赵熙站在这一边，认认真真回答着：“我女朋友来接我下班，我在等她。”
    武玄清明显愣了一下，她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这一天的这一刻,赵熙终于光明正大地承认了她们之间的关系。对,是光明正大。因为此前赵熙的喜欢是她单方面的坚持，她并没有承认她们两个人在交往。
    不承认是因为武玄清的不告而别,是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抛弃,是因为赵熙还没有做好准备,为这段不确定能不能走到结局的情感负全责。
    “你……”武玄清有些紧张，“你方才说,说我是你的什么人？”
    “女朋友。”赵熙站在人行横道上,缓缓地朝着武玄清走去,她一边走,一边说：“我的女朋友,她很早就喜欢我，大概在两年前、好几百天之前,但是她没有告诉我。她不确定那时候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否分辨清楚‘喜欢’这种凌驾于灵魂之上、又虚无缥缈的东西，是否能冲破肉.身对性别的界限，能碾碎世俗道德礼教对人性的束缚，她知道我懵懂，知道若是直接告诉我，我会逃跑。她换了一种法子，用带着报复的恨意，将这件原本该是浪漫美好的事情，用极其残忍的方式告诉了我。那也是她觉得对我最公平的方式。若我明白醒悟，未来可追。若我决绝否定，那我们两人这辈子的缘分就到头了。我那时也喜欢她，可我不自知。我以为那种时时刻刻想跟她待在一起的依赖，看见她就心花怒放的心情，是一种欣赏。”
    赵熙走到了马路对面，牵起了武玄清的手，让两个人面对面看向彼此。
    “然后呢？”武玄清问。
    此时晚风吹起，月光皎洁，吹乱了武玄清额前碎发。
    赵熙抬手拨弄着武玄清脸颊的头发，掖到而后，继续说道：“然后啊……月老鬼使神差地犯了糊涂，在一个很偶然的契机，将我们两个人手里断了的红线接上了。那时候，我很喜欢她了，可我偏要扮做冷酷的模样，去引起她的注意。因为我不自信，我不确定她此前是报复，还是故意撩拨。这样就换我来试探她，没有多少你来我往，我们很自然地就看穿了彼此的喜欢。”
    “然后，她又跑了。抛下你，去做手术了。”武玄清接着赵熙的话讲。
    “后来啊……”赵熙笑着说：“后来我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浪漫至极，我们很快破镜重圆。”
    “破镜重圆？”武玄清眼眶红了，“你女朋友听起来一点也不可爱，你还故意漏掉了她惹人生气的段落。”
    “如果足够爱，令人悲伤的段落，是可以跳过的。”赵熙的指尖轻轻落在武玄清的眼睫上，拂去了那滴将要落下的眼泪，而后望着那双如水清澈又美丽的眸子说：“我很爱你，从前波折，往后纯粹。”
    “我……”武玄清想说“我爱你”，可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嘴就被赵熙的手捂住。
    赵熙笑着说：“我爱你，是因为这一刻的浓烈刚好到了我想完全拥有你的时刻。并不是旁人说了爱，你要回应上一句。”
    武玄清推开赵熙的手，抓在掌心，拉着赵熙往家的方向走去，“那你就慢慢地等着吧，我可不确定什么时候的浓烈是能将那句话宣之于口的。”
    赵熙抻了一下武玄清的胳膊，武玄清受力扑向赵熙怀抱。赵熙抱住她，使劲儿在她脸上蹭了蹭，喃喃道：“真好，你总算醒过来了。”
    “这是街上，你是公司楼下。赵熙，你疯了？”武玄清使劲推开赵熙。
    赵熙又抱了上去，双手捧着武玄清的脸，温柔细腻地吻了上去。
    “唔……不……这样不行……唔……都是人……”
    “这才叫光明正大地承认，自然而然地谈恋爱。”赵熙舔了一下唇，意犹未尽地看着武玄清说道。
    武玄清跑了几步，拦住了一辆出租车，害羞似的上了车。赵熙笑着追了上去。
    出租车停在武玄清家的楼下，赵熙先下了车。
    她快步跑起来。
    武玄清无语，又气又笑，“阿熙，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赵熙跑着回了头：“小武总，你不是在追我？”
    “嗯？”武玄清停下来，不肯走了，“你又闹我！”
    “我同意了。”赵熙哈哈笑着，武玄清看着她也笑了起来。
    “为了我，以后开心一点。”赵熙伸出手，等着武玄清来牵。一如她同意了“开心”一点，就要主动攀上开心。
    武玄清点头：“知道了。”武玄清伸手拉住赵熙的手，十指交扣，攥进掌心。
    “你还有阿熙啊。”赵熙说。
    武玄清点点头，她知道赵熙在说，你还有阿熙，就该振作起来。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下来。
    两人走到家门口，武玄清打开了门，两人走进去，赵熙关上了门。
    “啪。”门应声关上。这一声，仿佛传递了某种信号。
    如今夜里，月光正好，灯没有开……赵熙的信号是，这是她和女朋友的私密时光。她吻上了武玄清的泪。而后，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脸颊，落在她耳后，落在她锁骨。
    不知到底要亲哪里，到底要亲多久，就那么没有边界地吻着所有。最后的最后，赵熙才寻到了那抹樱红色，撬开了唇舌，吮吸起来。
    而武玄清收到的讯号是，阿熙在干什么，她要做什么，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只是接下来如狂风暴雨的力道和吻，将她要说的话尽数淹没。
    赵熙一边推着武玄清，一边与她吻着接吻，两个人一路吻到了卧室里。衣衫也落了一路。赵熙翻身，扑了过去……
    素姿在丝绸被里翻腾了几个来回，如亲昵的小兽，如交尾的蜻蜓，与黑暗中不辨方向。
    扑通——
    两个人滚落在地毯上。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那么一秒，之后两个人都笑出了声。
    “你去哪？”黑暗中赵熙感觉武玄清站了起来，她的手划过武玄清。
    “洗澡。”
    “一起啊。”
    花洒下的水被设定为38度，两个人也好像被设定成了某种固定的模式，全然不想在洗澡，而像是在嬉戏。你追我赶的是吻，令人愉悦的是水淌过去的欢愉。
    水汽冒着白烟，直至半小时后。赵熙伸手扯了架子上的白色浴袍，穿在身上，而后抱住武玄清，将她也裹进浴袍里，这才将系带打了结。
    “好傻……”武玄清贴在赵熙胸口，轻笑着。
    “你准备好了么？”赵熙推着武玄清来到床边。
    “什么，我不懂。”武玄清眼神闪躲，明显害羞。这一出在赵熙看来是欲拒还迎的暧昧，她推了一下武玄清肩膀。武玄清落在床上。
    “你不懂啊，巧了，我也不懂。”赵熙眼中放光，如狡黠的狐狸，唇舌落在她的猎物上，舔舐着，品味着，迟迟不肯吞掉。
    “那你在做什么？”武玄清勾住了赵熙的脖子，问道。
    “捕捉我的猎物，让她沉迷于我的陷阱里，然后……”赵熙故意不往下说。

 第68章

    “然后什么？”
    “然后……”赵熙低头，唇贴在武玄清耳尖上，咬了一下：“吃了她。”
    那些无言的亲吻在寻找着最舒服的位置，在漫长的了解和试探后，她们在夜与月的奏鸣曲中体验了别样的滋味。
    武玄清总算在这样真实刺痛的世界里活了过来，她的身体有着本能的反应，去迎合赵熙。赵熙想要的，她眼下无比清晰，原来很多迷茫和懵懂都是在做铺垫，为那种想要的、似是而非的“东西”，去找到一种归属感。
    赵熙要寻到那种归属感，武玄清满足了她。武玄清在水火间煎熬，赵熙将她渡到彼岸。一如素壁欺着白姿，枕在高云中……
    最终两个人抱在一起，彼此相亲。
    “我爱你。”武玄清气息不稳，这说出这么一句。
    黑暗中，赵熙笑了。她贴在武玄清身后，胳膊将整个人搂住：“我带你去见我的父母。”
    “别……”武玄清试着整理好自己的呼吸声，“你妈还在给你介绍相亲对象。”
    “我早就告诉他们我喜欢你了，还一直都喜欢你。这对他们来说冲击不大的。”
    “你……”
    “确定。”赵熙肯定地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怀抱里的温存。
    武玄清看向赵熙：“你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的？”
    赵熙：“你做手术要跟我冷静的时候。我那时候觉得我活不下去了，太难过了，没有你，我每天都和行尸走肉一样。他们关心我的话，我也听不进去。后来他们问我，到底怎了。我就破罐子破摔。好像我告诉所有人，我曾经非常非常喜欢你，即便你把我甩了，我依然很爱你时，我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世界带给我的，只是痛感。”
    “我曾让你那么痛苦，可你却让我活了过来。”武玄清摸了摸赵熙的脸，“谢谢你阿熙，因为你，我活过来了。”
    赵熙摸着武玄清的脸颊，“你没听懂我的话。”
    “我听懂了啊。”武玄清继续道：“我也依然很爱你。”赵熙那些话，武玄清听懂了，赵熙在说：即便人如此，我也依然爱你。所以武玄清回答，我也依然很爱你。
    这样的甜蜜没有持续很久，终究在武玄清要回去面对父亲时，划下了暂停键。
    郊区的别墅。
    书房里，武承道将一沓照片扔到武玄清面前：“你妈已经过世了，我看你也走出来了。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武玄清捡起照片，一张一张翻开着。照片上，她和赵熙在一起亲昵，明显角度是偷拍的。武玄清，笑了一下，“拍得不错。”
    “我没有在征得你的意见。”武承道冷笑道：“我在肯定告诉你，不同意，不可能。”
    “不可能也这样了，爸。”武玄清眼中坚定看向武承道，“这是现实，你该面对了。”
    “你不要因为自己有病，就毫无底线地游戏人生。因为你母亲去世，你越发不靠谱了。”武承道将照片放进碎纸机里。
    碎纸机的齿轮发出难听的声响，武玄清定定地看向武承道。
    “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你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武承道转身，背对着武玄清，示意让她离开。
    武玄清跑回家，看见赵熙就抱住了她。武玄清还是害怕的。
    “怎么了？”赵熙拍了拍武玄清的手。
    “阿熙，私奔吧。”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火车站，随机买了火车票，要私奔到她们都不知晓的目的地。
    两个小时后的深夜，她们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住进了一个陌生的酒店里。
    白色的窗纱晃动着，她们在恐惧中寻求着安慰
    “你不是心脏不好？这样太刺激，不行吧……”
    “我想知道，能到什么程度？”
    “要试试么？”赵熙问。
    周遭沉寂了许久，而后，武玄清在试过以后，评价着：“感觉，不错。”
    洗完澡，关了灯，房间开着窗户，陌生的城市有着陌生的空气，微凉还带着份安宁。
    赵熙和武玄清抱在一起，盖着厚厚的被子，看着窗外。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武玄清说。
    “我们还是要回去面对的。对么？”赵熙说。
    武玄清亲了一下赵熙的唇，闭上了眼睛：“那也是明天早起以后的事情了。”
    赵熙笑了笑，在武玄清额头亲了一下，“晚安，我爱的人。”
    第55章 我有自己的意志
    这一场在两个人情感上轰轰烈烈的私奔,只持续了一天。
    武玄清最终决定回家面对父亲，因为她想说实话。
    她不想再有任何的隐瞒、欺骗，因为隐瞒之下藏着的是隐忍,欺骗之下藏着的是伤害。在面对感情上,她不想让阿熙隐忍，也不想让阿熙受伤，那就由她来直面所有未来道路上的缺口。
    郊区的别墅里,武玄清告诉武承道：“爸,我想清楚了。”
    “分手了？”武承道胸有成竹地问道。
    “不是。我们不可能分手的。”武玄清肯定地说道：“爸，我很爱她，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但是我肯定,跟她在一起,我会坚持多活几年。因为我想陪她的时间长一点。”
    “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作为你的父亲,我是为了你好。”武承道说。
    “如果是为了我好，那就由着我啊。我跟赵熙不是一天两天了,将近三年了。即便在这期间我们分分合合,那是因为我的病,不是因为我们任何一个人对感情的背叛，或是懈怠。甚至即便我抛弃了她好几次,她依然对我不离不弃。我们很清楚我们喜欢的是彼此。”武玄清看向武承道,问：“爸,三年的时间,在你的人生里,你的爱，都换给过多少人了？
    武承道的眼睛里带着狠毒,他不能接受自己的权威被女儿挑战，“由此可见，爱这个东西，并不长久啊。我是过来人，难道我会不如你？”
    “所以你不能理解三年的坚持下，是什么样的情感。”
    “武玄清，我不想在这跟你玩什么咬文嚼字的游戏。你应该嫁给门当户对的男人，生个优秀没有病患的孩子。我们这样的家庭，会为他的未来保驾护航，然后再将家族的荣誉和财富传承下去，这才是你的人生该走的路。”
    武玄清摇头，“那是你想规划期许的，是你给我画地为牢后圈定的人生。百年之后的家族荣誉、财富传承，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时候，我的骨头都化成尘土了！我能决定的，是我余下的人生。该不该走，要怎么走，应该是我说了算！”
    “不对！”武承道不容置喙地否定着：“你的存在，就是我说了算。”
    “爸，我不是宠物，不是玩偶，我有自己的意志。”
    “意志这个东西，最好消磨了。”武承道拿出一份厚厚的资料，甩到武玄清面前，“这是我让私家侦探查的所有关于赵熙的所有资料，你好好看。你应该能从这些资料里清楚看出问题所在。”
    武玄清翻看着资料，得出结论，“她父亲为别人做担保，亏了很多钱。为了弥补亏空，解决问题，他卖掉了他们一家人住了几十年的房子。这件事我知道，阿熙跟我说过。”
    武承道：“所以我猜，赵熙很需要找到一个有钱的靠山，或者说，她需要一个金主。所以她主动找上你。有了你，她就实现了阶级越级，下半辈子都不需要努力，就能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在一起，她可以得到她打工上班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富。”
    武玄清不禁笑了，“跟我比她确实没有钱，但是……”
    武承道打断武玄清，“所以说，你知道她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只是你一直在自欺欺人，用着什么毫无用处的爱情之说，在自我绑架。”
    “跟我比，她确实没有钱，但是她从过来就没花过我的钱啊。”武玄清已经看穿了父亲，甚至看穿了他那套金钱哲学下的欺骗性：“你去菜市场买菜，一百块钱，能四菜一汤。同样的菜肴，换在38层的私厨，加上酒水，五千起跳，上不封顶。可作为一个需要进食才能活下去的物种，两顿饭所带来的效用是一样的，那些价值是人强加在上面、又营造出如空中楼阁美好幻想的虚妄。爸，我死过一次了，这一点上，我看得比你通透多了。我也不会再用这套理论去自欺欺人。”
    “还没到时候而已！”武承道绝不肯承认女儿对赵熙的评价，更不能承认女儿这套以生死而论的实用主义道理。穷人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你是她放长线后要钓的大鱼！”
    武承道显得不耐烦，继续道：“我不知道以你的智商，以你的智慧，以你的见识，为什么会看不清这么简单的事实？”
    “因为这不是事实，我早就看清了。”
    “不要再顶嘴！不要再跟我作对！”
    “我没有要跟你作对的意思，爸，我能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想和你坦白，希望咱们父女都面对现实。”
    武承道暴躁起来，他不能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他接受不了这样的显示，大喊着：“人呢？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谁要不要放她出门！”

 第69章

    有四个人走进来，是武承道的保镖。他们礼貌地请武玄清回到自己的房间。武玄清没有动，有人去拉她。
    武玄清挣扎开，瞪了那人一眼，“我自己会走！”
    她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看向父亲，不屑一笑，“爸？你疯了么？”这句话，是父亲层无数次诋毁过母亲的话，如今送回给他。
    武承道咬牙切齿地说：“疯的是你！我不希望你活成你母亲的样子。”
    武玄清反倒是冷静许多，她知道眼下再和父亲将任何道理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不如互相伤害：“可你还在用对付我妈的方法对付我，那你只会逼疯我。再这样下去，你会把我逼疯。你要在逼疯你的孩子的妈之后，再把自己逼疯，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武承道不想听武玄清说话了，冲着保镖摆手，让他们把武玄清关起来，“面壁思过去!”
    武玄清冷笑着：“我心脏难受，可能还没疯，就先死了！”
    “放心，你死不了。即便你变成疯子，我也会让你喘口气活着。”武承道对保镖说：“送她去海边那个疗养院。医生们会保证她死不了。”
    保镖点头，将武玄清带走。
    武承道的气焰还没落下，他拿起武玄清的手机，扔到了书房的鱼缸里。
    这一天，赵熙给武玄清发了很多条消息，都没有回复。在她心里产生了隐隐不安时，赶紧给武玄清打过去电话。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提示音，关机了。
    赵熙立刻联系了沈同初。于此同时，在家里暗暗观察的武耀也给沈同初发去了消息。
    武耀：【我爸把我姐关起来了，送去海边的疗养院了。】
    沈同初：【什么地方？有地址么？】
    武耀发了一个地址给沈同初，在卧室里小声给沈同初发语音，急得都要哭了：“你赶紧告诉赵熙，我怕我姐被我爸逼疯。只有赵熙能帮我姐。这个地方是我爸之前关过我姐她母亲的地方，那里很可怕。”
    沈同初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而后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家里，我马上下楼。”
    沈同初开车接上赵熙，按照武耀给的地址导航过去。
    “我来开吧。”赵熙很是着急。
    沈同初说：“阿熙，我知道你着急。但是这个时候，咱们一定要安全，不要再让小武总担心你，我来开。”
    赵熙：“谢谢你。”
    沈同初开着车，回想着最近在武玄清身上发生的事，“我不会让小武总重蹈覆辙的，她太可怜了，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两人连夜开了五个小时，到达了海边疗养院的地址。
    疗养院门口有着森严的警戒，四个保安在门口巡逻，他们进不去。
    “同初，你睡一会儿，我盯着这里，我找法子去找到她。”车停在马路边，赵熙开始谋划。
    沈同初摇摇头，“已经是半夜了，你也睡一会儿吧。这个地方门口有把守，咱们进不去。咱们等等看，一早这里是什么情况，然后从长计议。”
    两个人就靠在车的座椅上，眯了一会儿。
    不久，路灯灭了。天蒙蒙亮，可周围也看不太清。
    等沈同初醒来的时候，发现赵熙已不在车上。他激灵一下坐起来，跑下车，就见赵熙拿着早餐走过来，“你吓死我了，我要是把你弄丢了，小武总得杀了我！”
    赵熙一边囫囵吃着早餐，一边指着不远处的一个酒店说：“我已经打探好了，那个温泉酒店和疗养院是挨着的，用的是一处温泉水源。咱们入住到酒店里去，我去温泉池看看，有没有法子翻过去。”
    “行，那你注意安全。”沈同初与赵熙兵分两路，沈同初去酒店办理入住，赵熙以客人的身份进入温泉池。
    赵熙在温泉池里观察了几圈，总算研究明白了，温泉酒店和疗养院开着门的方向不同，但是有一处共享着一道墙。
    那墙就是隔开两处温泉池的地方。
    墙上爬满爬山虎，乍一眼望过去，会以为那是一道景观墙，因此上面没有电缆、防盗网。
    她决定只身犯险，爬过去。不过那墙有点高，赵熙已经下定决心，在尽量保障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去找到武玄清。
    赵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人群，顺着爬山虎生长的位置，慢慢往下落。只是墙太高了，她不小心踩滑，掉了下去！
    “啊！”赵熙的胳膊先落地，护住了头。她清楚感觉到骨头上“咔嚓”一声，八成是骨折了！
    疼，特别疼，这是赵熙眼下最强烈的感觉。
    但是她不能去理胳膊上的疼，因为她还有事情要做。她的腿还好，不过只是磕破了，流了血。
    她勉强爬起来，正在这时，疗养院的工作人员听见动静，跑了过来。
    “你好，我是这里的护理员。你怎么了？”护理员问。
    赵熙说：“我刚才摔了一跤，麻烦帮我叫救护车！”
    护理员回头冲着不远处前台的工作人员喊去：“叫救护车！”又对赵熙说：“我们这里有医生，不过并不是骨科的大夫。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咱们一起等吧。”
    赵熙心跳得极快，她打量着四周，点点头，“好。”
    护理员问：“你是哪个房间的，可有陪同或者护工？我通知他们来找你。”
    赵熙脑子转的很快，马上说：“我家人住在隔壁温泉酒店。你帮我打个电话，让1108的客人来这接我。我有点头晕，我在这坐一下。”
    护理员赶紧去给酒店打电话，赵熙走了几步，在走廊的地图边坐下来。看着地图上几十个别墅号码，她没了法子。”
    她朝着护理员的方向走去：“帮我查一下武玄清住在哪？”
    护理员才要查，前台女孩谨慎起来，“这个人昨天入住的，家里人强调要保密。你是什么人？”
    赵熙知道自己可能编不下去了，她晃了晃，晕倒在地。
    护理员：“她刚才摔跤了！脑震荡吧！赶紧扶她起来！”
    前台女孩只好去帮忙。
    几分钟后，沈同初被人领着来到疗养院。他为了进来，只能说实话，说妹妹阿熙是从墙上掉下来的。疗养院的人也没法细问什么原因，只想着救护车来了，将人接走再说。
    沈同初看见赵熙，两个人低声商量了几句。
    沈同初：“找到了？”
    赵熙：“没有。他们不给查。怎么办？”
    沈同初看着赵熙腿上的血，和一直扶着的胳膊，“你受伤了？骨折了？”
    赵熙：“对，没关系的。”
    “哦。”沈同初这边小声答应着，立马站了起来，大喊着：“我妹妹本来在酒店泡温泉，不知道怎么就掉你们这里来了！你们得负责，她骨折了！你们别想着叫了救护车就没事了，我妹妹傻，我可不傻！赶紧说说，这事怎么办吧？”
    疗养院的人一听这架势，估计是碰瓷的，一堆保安、工作人员都围了上来。沈同初打定主意当个无赖了，他越说声音越大，还给赵熙使眼色。赵熙趁乱，忍着疼，跑出了走廊。
    正在这时，门口的保安发现了赵熙，大喊：“你别乱跑啊！”
    众人朝着赵熙追了过去！
    赵熙回头看着众人，急的哭了起来。她大喊着：“四月！四月！我是阿熙！阿熙在这！你在哪呢！”她担心万一自己找不到武玄清，被武玄清父亲知道，可能会给她换地方，于是只叫武玄清小名。
    赵熙绝望的声音在疗养院大堂响起，那声音回荡在楼里。
    她一边跑，一边喊，跑出楼去。外面烈日当头，她看着眼前分出去的三条路，绝望地不知该怎么办。再抬头，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独栋别墅，她眼泪流了出来。这么多房子，她可能找不到武玄清了。但是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也不放弃。她继续喊着：“四月！四月！阿熙在这！”
    沈同初也跟着跑了出来，故意将事情闹大，期望能被武玄清发现，来找他们：“你们别碰我妹妹！我妹妹骨折了！你们谁敢碰她，你们得负全责！”
    赵熙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顾不得那么多，大喊：“武玄清！武玄清！武玄清！”
    正在别墅外沙滩上发呆的武玄清听见了赵熙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幻听，站了起来。
    而后听见更清晰的声音，在叫喊着自己的名字。她朝着声音来处跑去，“阿熙！阿熙！我在这！”
    武玄清跑起来，负责照顾她的两个护工立马跟上去。这两个护工收到的指示是一定看住她，当然不能让她逃走。
    救护车到达疗养院门口，被放行到主楼的大堂门口，沈同初拉着赵熙，小声说：“先上车，你受伤了。其余的，咱们再想办法。”
    赵熙哭出声：“四月……四月……”她只好跟着沈同初走。
    “阿熙！”就听武玄清的声音传来，赵熙回头，看见武玄清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她迎上去，抓住武玄清的手，朝着救护车跑去。

 第70章

    沈同初拦住众人：“我妹妹的事，我全权负责。你们别跟上来，就和你们疗养院没有半毛钱关系。”明显很多人停了这话，就停下脚步。
    这时，武玄清的两个护工跑过来，“病人不能走啊！”
    沈同初伸手挡住两人，“武玄清，她有心脏病，你们别逼她。我知道你们也是打工不容易，去给你们的老板打电话，这事能解决。是她自己走的，你们拦不住！”护工听了赶紧拿出手机，试图去联系武承道。
    看着救护车开走，沈同初才喘了一大口气，终于放下心来。他看着远去的救护车，拥抱在一起的人，浅浅地笑了起来，“小武总，阿熙，加油啊……”
    与此同时，武玄清和赵熙上了救护车，开始与车上的医护人员沟通。
    医护人员在核实信息后，查看了赵熙的胳膊：“应该是骨折，先去拍片子。”
    直至此刻，赵熙才和武玄清互相好好地看着对方。武玄清的手颤抖着摸着赵熙腿上的伤口，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疼么？”
    赵熙忽就笑了，她拉住武玄清的手，握紧，摇摇头。
    武玄清额头与赵熙额头相抵，在释放着自己的恐惧和思念，“阿熙，我没疯。”她在解释，自己不是疯了才被关进来。
    赵熙根本不在意这件事情，她只想找到她，把她带回去。但是*赵熙读懂了武玄清的话，她说：“再找不到你，我就疯了。”
    赵熙用着那只没有受伤的胳膊搂住武玄清，“不怕，阿熙来找你了。”
    第56章 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必定长寿
    医院里,赵熙的左胳膊确诊是骨折，建议她保守治疗，打石膏,不做手术。好在她腿上都是皮外伤,没有其他的伤害。胳膊骨折没法打字，上不了班，她只好跟老板请了假。在医院做治疗期间,武玄清已经将接下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等到赵熙做好固定,可以离开医院时，武玄清说着自己的安排：“我爸已经知道我逃出疗养院的事，但是不怕，我被他关起来,是因为我上次是没提防着他。”
    她嘱咐着沈同初,“同初,你去给我雇保镖。我们现在回去,保镖直接到德祐医院。阿熙的胳膊在这边我不放心，再去详细检查一下。”
    几个小时候,一行人开车回到帝京。
    德祐医院里,医生给赵熙做了复查,提醒她半个月后来看恢复情况，确定拆石膏的时间即可。等出了医院的额时候,沈同初找的保镖已经穿着便衣暗暗守护在武玄清周围。
    经过这事,赵熙有了新的打算。一方面,她连跳墙都不怕,骨折都不惧,她身体上的疼都能忍，她觉得心理上的什么打击她都不在乎了。另一方面,赵熙怕夜长梦多，想将自己和武玄清的情感进展，尽快和家里人同步。
    于是出了医院之后，赵熙直接带着武玄清去了姥姥家。在老房子卖掉以后，柳月和赵河东就住在赵熙的姥姥刘女士家中。
    赵熙与姥姥感情特别好，她经常戏称姥姥为“刘女士”。
    当刘女士、柳月、赵河东看见赵熙打着石膏骨折的左手、漂亮好看的武玄清后，都愣在当场。
    赵熙介绍着：“姥姥，这是我女朋友武玄清。爸妈，你们听说过她的。”
    武玄清与众人打招呼：“姥姥好！叔叔阿姨好！”
    刘女士看向自己的女儿柳月，柳月看向老公赵河东，赵河东发现众人都看向自己后，不悦地说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
    正在此时，赵扬打开门走进来，他又看向众人。
    赵熙说：“哥，你回来了。这是武玄清。”
    此时刘女士、柳月、赵河东都看向赵扬。赵扬与众人对视，而后又看向赵熙和武玄清，尴尬地摆了摆手，“哦，你们好！”
    武玄清回：“哥，您好！”
    赵扬这才看见赵熙的胳膊：“你骨折了？怎么弄得？”
    “我从墙上掉下来了，骨折了。这个问题不大。”赵熙的眼中带着求救的意味，看向赵扬，又瞥了一眼赵河东。意思是让赵扬搞定父亲。
    这样的眼神交流没有逃过赵河东的眼睛，他看出来儿子是站在女儿那边的。于是先一步跳了出来，“行行行！我走！我走行了吧？”说罢，赵河东率先出门，使劲儿摔了一下门。
    赵扬看着场面很是尴尬，于是对赵熙和武玄清说：“我不理解，但是我尝试着支持。”
    赵熙点头，看向母亲。柳月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她跑出去几步要去追赵河东，可人已经出了门了，又觉得将武玄清和阿熙留在这里，自己一言不发好像很是不合适。于是柳月又走回来，冲着武玄清解释了一句，“小武啊，你叔叔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老古董，小心眼。我先去开导她，你待着。”说完，柳月离开家里。
    让家里分裂并不是武玄清的本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姥姥，那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家，改天再来看您。”武玄清要走，赵熙也要跟上，“姥姥，那我也……”
    刘女士一把拉住了武玄清的手，笑着说：“过来，吃饭啊，孩子。”
    武玄清脸上扬起了笑，没想到姥姥是最宽容最开化的人。
    刘女士摆好了一桌子菜，跟武玄清、赵熙、赵扬一起吃饭。
    饭桌上，赵扬试图调节气氛，“我爸妈应该很久没过过二人世界了。这下好了，他两一起出去吃个饭，约会也挺好的。”
    刘女士比较单刀直入，“他们说的我不懂，我就当多个外孙女，挺好。小武，姥姥看你真顺眼，越看越好看。”
    就连赵熙都没想到，姥姥和哥哥竟然能很平稳地接受了这件事，让她颇为感动。临走时，姥姥还给她们带了卤味和冻好的饺子，嘱咐武玄清多吃点饭。
    赵扬送两人出门，他将心里的疑问，直接问出来：“那你们会结婚么？”
    赵熙说：“你理解的意思上的那种结婚，是结不了的。但是那张纸能捆住什么呢？我是觉得，能在一起就行。”
    赵扬点点头，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冒昧，“我就是这么一问，没有什么意思，也没有不尊重人的意思。”
    “好了，哥，你别解释了，我懂。”赵熙不禁笑了，“其实要是想结婚，也是可以的，我们办个简单的仪式就行了，那张纸，无所谓的。”
    武玄清明白赵扬是为妹妹的以后考虑，在大直男心里，养儿防老，所以要结婚。她解释着：“哥，你放心，我两在一起没多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但是有一天阿熙要是想结婚，不论跟谁，我都会无条件支持她，守护她。”
    赵熙听了这句，瞪了武玄清一眼。
    赵扬听了这句，五味杂陈，他不太能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到底是感慨这种他不理解的情感，还是吃惊于武玄清的“豁达”。
    毕竟赵熙父母离家出走了，武玄清觉得自己要给兄妹点空间，于是借口说去买奶茶，先一步离开。
    赵扬这才敞开心扉，对妹妹说道：“没事，你还有哥哥。你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只是我怕你是她一时兴起的玩伴，不能长久陪着你。我担心你老了孤单，希望能有个合适的伴儿，老的时候生活也有意思。”
    赵熙知道，这两年，自己过的一点也不快乐，哥哥对自己有很多担心和考量。“哥，我跟武玄清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可以做自己。哪怕我是卑劣的坏人，可在别人面前，我不敢表露出来，在她那里，我可以将所有的缺点、卑劣都表现出来，我不担心她不爱我。我不知道我这么说你能不能明白，在爸妈面前，我要端着，做个乖巧的女儿，藏起我内心的尖锐，我心里所有的负面和不耻的欲望。但是在她面前，不用。我可以坦然做一只刺猬。以后，我养我自己，照顾我自己。可能我并不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可我是她的花，她会让我充满阳光。即便花会凋零，可照满阳光的花，会结出果实来的，会有无限的可能。不用为我担心。”
    “你们明明可以偷偷在一起，为什么非要戳破呢？”赵扬说：“我本以为你会慢慢地，让爸妈自己发现，慢慢地，他们总会接受的。”
    “可喜欢一个人，还要努力藏起来，好难受啊。”赵熙脸上的笑带着苦涩，“我们曾想过，就偷偷在一起，不跟任何人说，可事与愿违，她爸把她抓起来了。这件事在提醒我，该面对的事情早晚都得面对，逃避和拖延，只会让事情走向另一种眼中的后果。”
    “这么听着，我觉得你两还挺勇敢的。”赵扬笑中带着一种释怀，“好，那我就放心了。”
    夜里，两人回到了赵熙的小家里。
    卧室里，武玄清发现赵熙一直气鼓鼓的，于是想着法子去哄她开心，“阿熙要洗澡么？在左边胳膊不碰水的情况下，让我来为你服务吧？”
    赵熙就等着武玄清低头，好找她算账。她学着武玄清跟赵扬说话的语气：“‘我两在一起没多久，还没到那个地步呢’，武玄清，说这话你不怕闪了舌头么？没多久么？你不是喜欢了我快三年了？”

 第71章

    武玄清噗嗤一声笑了，原来赵熙气在了这里，她坐在床上，抱住赵熙的腰，哄着她：“这么说，不是为了不让你哥担心你？你难道还怀疑我的用心么？”
    赵熙自然不怀疑，但是她要纠正一下武玄清那种好似很轻易的态度，毕竟她们能像今天这样在一起，是熬过了许多痛苦的。“我为了和你在一起，等得很辛苦。”
    “我为了跟你在一起，也熬得很辛苦。”武玄清回应着赵熙。
    赵熙这才满意了，准备早点休息。但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在她身后。她直接说出来那种感觉的由来：“你没穿内衣。”
    “谁在家里穿内衣啊？”武玄清反问。
    “我啊。”赵熙扒拉了一下自己肩上的衣服，露出肩带给武玄清看：“你看。”
    “脱了！立刻，马上！我不容许这样违背天理的事情发生！”武玄清强烈抗议。
    “你给我脱，我现在的手是残废，你忘了？”赵熙挑眉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手速极快，解开卡扣，除去之后，将那东西抛出去，她坏笑着看向赵熙，故意搓手，“来吧，阿熙。我要把你另一只手捆起来，这样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个变态！我就知道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劲！”赵熙笑了起来。
    两人靠在床上，关了灯，随意地聊着天。
    武玄清问赵熙，“可不可以有一种可能。咱们两个假装分开，不和任何人说，谁问都不承认，就说分手了。但是实际呢，咱们就在一起。”
    赵熙补充着：“虽然嘴上都不承认，可却每天晚上都抱在一起睡觉？”
    “对，我们彼此承诺，对外不承认对方的存在，谁问都不说，对内，我们就坚持地在一起。”
    “别想了，已经失败了。”赵熙说：“这里的因果关系我已经想清楚了，对外的不承认会挤压我们之间的情绪，会增加我们同家人交往时的沟通成本和情感成本，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会产生很多负能量，负能量积攒到了变量的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变化？”
    “算了，算了。”武玄清赶紧打住这个话题，抱紧赵熙，盖上被子，将两人紧紧捆在一个被子里，“反正家长们都知道了，我什么都不管了。我就要你。”
    赵熙拍了拍自己身上箍着的武玄清的手，“好，我也就要你。”
    武玄清说着：“我爸的事情，确实有点棘手，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解决的。”
    “乐观点看，你爸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丈夫，好伴侣，但是他在试着做一个好爸爸。他希望找到一个很爱你的人，子孙满堂，健康长寿。”
    “我找到了很爱我的人，我知道跟她在一起，我必定会健康长寿。”
    赵熙笑了，“完了，小武总。我影响你子孙满堂了，怎么办？”
    武玄清又气又好笑，她翻身骑在赵熙身上，故意逗赵熙，“是啊，怎么办呢？阿熙，你给我生啊！”
    “别闹，下去。”赵熙举起了自己的左胳膊，“我这还骨折着呢！”
    “是啊，都骨折了，多可怜啊。所以才要及时行乐啊。”
    “啊……武玄清，你干嘛？”
    “侍奉你啊……”武玄清朝着赵熙魅惑一笑，而后衔住了她的唇。她的左手与赵熙的右手十指交扣，压了过去，就这样，只用一只手就将赵熙束缚住了。
    “你别闹……”赵熙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和不甘声张的欢愉，低声说道。
    “喜欢么？”
    “什么？”
    “我啊。”
    “自是……喜欢。”
    下一秒，武玄清松开了赵熙的手，赵熙的手被压在枕头下，将白皙的被子抓得皱了……
    第57章 不对，是你以前喜欢过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入了冬，帝都的冬天干冷干冷的，冷了许久,都未下雪。
    赵熙的胳膊终于可以恢复正常了。
    两人各自上班,日子平淡，但是只要每天能一起吃晚饭，她们就觉得就很幸福。
    武承道那边因为生意上出了点问题,无暇顾及武玄清,也懒得再理她，近来只打电话骂了她两回，倒是没别的事情。
    赵熙家里那边，父亲一边说着要跟她决裂,一边还让柳月包了饺子偷偷给赵熙送去。
    赵熙和武玄清在家里牵着手吃着热乎的饺子,觉得她们已经成功了一半。
    周五的晚上,赵熙又加班了。
    一如从前,夜里十点，武玄清出现在赵熙公司楼下的咖啡馆前,站在人行横道的另一边,等着她女朋友下班。
    这一天,是赵熙的老板叶如萱先下了楼。
    叶如萱又在楼上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相信是幻觉。
    她决定走到楼下,一探究竟。
    到了楼下,就看见武玄清穿着浅灰色的风衣,大卷发披散在身后,穿着银色的高跟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站在路边。
    她原比多年前成熟,但也美得沁人心脾。
    叶如萱想起十年前，她们还是学生时，两人总是手牵手去操场上玩的场景。
    那时候绿草如茵，操场外的合欢花开得正艳，一簇一簇的粉红，一如那个年纪的女孩。
    “好久不见啊。”叶如萱站在以往赵熙会出现的位置，惊讶中带着欣喜，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没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遇到这个人。这个人，若是不出现，武玄清会彻底遗忘。她不禁感慨道：“是啊。”
    赵熙姗姗来迟，出现在马路边，听见了武玄清和叶如萱的对话，“你们，认识？”
    叶如萱笑着看了一眼赵熙，试探着问武玄清：“你们认识？阿熙是你妹妹？”
    赵熙紧张看向武玄清，她可以大方向叶如萱承认武玄清是自己女朋友，她担心武玄清和叶如萱之间的关系，是否是能承认恋情的地步。
    就听武玄清充满敌意地说道：“赵熙，她是我的女朋友。”
    叶如萱惊讶了一下，而后颇为玩味地重复着：“哦，你女朋友啊。”
    赵熙开心看向叶如萱，笑着说：“叶总，我女朋友来接我下班了。那我走了。”
    叶如萱显然还想和武玄清说几句，没想到武玄清牵起了赵熙的手，拉着人就走。
    叶如萱追了上来，“四月，加一下微信吧。”
    “没必要吧？”武玄清甚至都没看叶如萱一眼，就说：“有缘分会再遇，没有，也没关系。”她真的一点也不想和叶如萱有任何的“缘分”。
    叶如萱停下来，看着两人远去，故意说：“可现在赵熙在我手下打工啊，我每天都能看见赵熙的。”
    武玄清感受到了威胁，她转头用着狠厉的眼神看向叶如萱，“你想做什么？”
    “我只想加回你的微信。”
    武玄清的眼睛里好像生了一条毒蛇，那种咬一口就能杀人的毒，“不行。”她加快了脚步，不希望自己和赵熙再和这个人有半点瓜葛。
    这样的变化也被赵熙捕捉，直到两人上了车，赵熙才问：“你认识叶总？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武玄清说，“小时候的邻居，以前一起玩过。”
    “那你们之间有过节么？”
    武玄清一边开着车，一边用着很是随意的口吻说：“小时候不懂事，女孩子之间，有些羡慕，嫉妒的事，后来因为什么就决裂了，之后再也没联系过。”
    赵熙有些担心，“那你不怕她乱说么？”
    “乱说什么？”武玄清问。
    “你刚才在她面前出柜了，说我是你女朋友。你不怕她和你们共同认识的人乱说么？说你喜欢女的？”
    “她一直都知道我喜欢女生的。”武玄清一脸莫名其妙，反问赵熙：“你怕被你八百年都不联系的人说你有女朋友的事？”
    “不怕啊。”
    “对啊，就是啊。”
    赵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没多想，“也对，反正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我是无所畏惧的。”
    周末的时候，两个人再一次约到若水古镇。
    赵熙这一次带着轻松的心情来，毕竟胳膊也痊愈了，女朋友也到手了。这次旅行对她而言，无疑就是度蜜月。“咱们白天在屋里，晚上去院里泡温泉，怎么样？”
    武玄清知道赵熙说的是外面冷，白天在屋里玩。但是她生了别的心思，立刻曲解成了别的意思：“白天在床上，晚上在温泉。那早上在餐桌，下午在地上么？”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不太懂，下午在地上做什么？野餐么？”赵熙仍旧理解的字面意思。
    “我是说……”武玄清凑到赵熙耳边，说了两个字。
    “你这个人——淫者见淫！”赵熙一脸拒绝，“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小武总，纵.欲.过度可不好。”
    “谁说的不好？李医生么？他给我的医嘱里可没有这一条。”武玄清要求个明白。
    “就是不好！”赵熙故意逗武玄清，“你看看你，年纪轻轻，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第72章

    “你啊。”武玄清看向赵熙，眼神里带着渴望，要将赵熙一口吞掉一般，她在赵熙面前缓缓地脱了衣服，穿上了吊带裙，靠在了床上，将头发拨弄到身前，咬唇看着赵熙，轻声唤着：“阿熙，来……”
    赵熙不禁笑了，“哪里来的妖孽。”
    “要捉妖么？”武玄清问。
    “捉妖的代价是什么？”
    “合欢被里滚一遭。”
    “那我捉妖做什么？我本来想的就是做这事。”赵熙终于露出猎人的邪恶姿态，整个人朝着武玄清扑过去。
    第二天的日程，果然同武玄清乱说的一模一样，一早上，酒店将餐送到房间。
    托盘摆到另一边，武玄清捏了一个豆沙包放到赵熙嘴里。赵熙咬住豆沙包没有吃下，又喂到了武玄清嘴里，而后自然而然地，将武玄清抱到了餐桌上。
    豆沙包没被任何人吃掉，而是被缠绵的热吻给抛弃了。那吻追逐、拉扯、来回纠缠，餐桌晃了又晃。
    等到两人吃早餐时，饭菜都凉了。
    赵熙喝了一口蛋花汤，砸么着：“汤都有点凉了。一早上勾引我，都是你的错。”
    “我这有豆浆，是热的，你喝么？”武玄清拿起一杯豆浆，问赵熙。
    赵熙“噗”了一口汤，“你能不能正常点？”
    武玄清才反应过来，一脸无辜地把豆浆推到了赵熙面前：“你自己喝，看看这豆浆是不是热的？”
    一看武玄清认真，赵熙又有点不满意了。她坐在桌子这边，拍了拍自己的腿，“过来。”
    “去哪？”武玄清在桌子另一边问。
    “坐我腿上。”
    “干嘛？”
    “我喂你喝豆浆。”
    这下唤武玄清噗了一口，“阿熙，你有病吧？”
    “来不来？”赵熙拍了拍自己的腿，用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武玄清忍着笑，缓缓走过去，坐下来，张开嘴，“你喂我。”
    赵熙果然抱着武玄清，用勺子舀着甜豆浆，喂武玄清喝，“吃饱一点。”
    “为什么？中午要饿着我么？”
    “白天要在屋里玩，你忘了？”
    武玄清笑：“阿熙你竟然是个这么丧心病狂的性子。”
    “你不喜欢么？”
    “喜欢的。”
    “唤你喂我了。”
    武玄清拿起勺子。赵熙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武玄清的唇，“不是这个，用那个。”
    “用什么？”武玄清才问完，就知道了答案，因为赵熙的吻已经贴了上来……
    酒店房间的桌子上，窗台上，都留下了两人的身影，直到午睡醒来，武玄清哀嚎一声，“阿熙，不能这样。我受不了了，咱们出去吧？”
    “不是你说的？白天在床上，晚上在温泉。早上在餐桌，下午在地上么？”赵熙故意重复着武玄清的话，坏笑着：“这才到哪啊？你放心，我会在地毯上铺上厚厚的软被，绝对不会硌着你的。”
    武玄清马上跳起来，“不行，我要换衣服，我要出去玩！”说罢，她将自己里三层外三层地裹成了粽子。
    赵熙直接披上了羽绒服，“你说这么冷的天，你非要穿丝袜，然后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图什么？羽绒服不香么？”
    “为了好看给你看啊！”
    赵熙拿起一条大围巾，将武玄清的脖子裹起来，“你就穿成个雪球，在我眼里都美，成天想什么呢！”
    若水古镇里有一个汉服博物馆，两个人溜达着去逛了一圈。饱览过精美的汉服，出了汉服博物馆之后，门外的街边有一个超大的汉服馆，自然地，她们走进去，想去延续方才欣赏时的美好。
    汉服店里，老板走过来，为两人介绍着汉服。
    老板是个又瘦又小的女孩，看起来和赵熙岁数差不多。赵熙觉得亲切，就多问了几句，“我刚才看见一套魏晋南北朝的衣服，外面是有个类似短袖的，有那个款么？”
    “复刻的，有的。”老板走到一边去，拿起一套样品，又递给赵熙一张名片，“我叫陈竹，这是我的名片。你先去试一下，喜欢的话，可以找我预定。”
    “我给我女朋友试，她穿一定好看。”赵熙招呼来在另一边看汉服的武玄清，将衣服递给她：“快去试一下！”
    武玄清拿了衣服就去了试衣间。
    陈竹看了武玄清一眼，笑道：“我女朋友跟你女朋友一样，也是这种明媚的长相，穿汉服特别漂亮。”
    赵熙有点意外，“你女朋友也在这么？”
    陈竹摇摇头，“她偶尔来。那个汉服博物馆，我女朋友开的。”
    “那你们是因为隔着一条街才认识的么？”赵熙觉得近水楼台很正常。
    “我在酒吧唱歌，她在台下听歌。我对她一见钟情，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我喜欢女生。”陈竹说话间，满脸洋溢着幸福，“不对，我那时候才意识到，喜欢是什么。我并不是喜欢女生，而是我只喜欢她。”
    赵熙听着陈竹讲，感叹着：“听着就挺浪漫的。”
    陈竹嘿嘿一笑，正巧电话响起，她赶紧说：“我女朋友电话来了，我去接电话，你们慢慢试。”
    武玄清试过衣服，赵熙觉得眼前一亮，她偷偷给武玄清预定了一套，打算寻个机会，作为礼物送给她。
    走出汉服馆，赵熙将陈竹和她女朋友的故事讲给武玄清听。
    武玄清说：“没有你浪漫。”
    “我浪漫么？”赵熙问。
    武玄清得意地说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被红油烫到了，我女朋友抓着我的手去冲水，还给了我很多很多冰块冰敷。”
    赵熙有点惊讶，问出了一道送命问题：“所以，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武玄清坚定地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天我就喜欢你。”
    赵熙又问：“那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女孩子的？”
    “就是确定啊。”武玄清随口回答着。
    赵熙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天武玄清说，叶如萱一直都知道她喜欢女生。
    叶如萱和武玄清认识是在十年前，也就是说，武玄清在十年前就确定自己喜欢女孩。
    赵熙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劲了，陈竹说，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意识到，我喜欢女生。
    “那你是怎么确定你喜欢女孩子的？”赵熙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不对，是你以前喜欢过。”
    而武玄清喜欢过的那个人，又出现了。
    第58章 是谁先翻旧账的？
    g酒庄十周年活动,武玄清邀请赵熙参加，可赵熙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没法子,武玄清只能下班去因果文化围堵赵熙。
    赵熙走出公司,就看见武玄清站在马路对面等自己，她转身就走。
    “赵熙！”武玄清生气了，喊了一声。
    赵熙不理她,快步往前走。
    武玄清追了上去,扯住了赵熙的胳膊，“你到底怎么了？那天从若水古镇回来就不对劲。”
    “对啊，那你知道我怎么了。”赵熙没好气地说道。
    “我解释过了，我此前没喜欢过别人。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
    “你和叶如萱是怎么回事？”赵熙说：“我的直觉,你对我隐瞒了什么。”
    叶如萱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小两口吵架呢？”她的声音里明显带着得意。
    “没有。”
    “没有。”
    难得赵熙和武玄清异口同声。
    “琪姐的酒庄十周年,我会去参加。四月,你们去么？”叶如萱问武玄清。
    武玄清皱着眉看向叶如萱，如在看什么奇葩东西,“你去那做什么？我不记得你跟我后妈关系这么好啊？”
    “唉,有人邀请,我也有空，这不是巧了么？”叶如萱话里有话。
    “巧了,叶总,我和我女朋友也去。”赵熙搂住了武玄清,如在宣誓主权。
    武玄清明白了,赵熙在吃醋,还是吃的叶如萱的醋。这种诡异的醋，让武玄清觉得大可不必。她根本没将叶如萱放在眼里,但是她必须把赵熙哄回来。
    赵熙拉着武玄清的手，转头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去，“叶总，拜拜！”
    叶如萱瞧热闹似的看着两人，“那酒庄见啊！”
    自从赵熙怀疑武玄清可能喜欢过叶如萱后，她就开始着手准备交接工作的事情。不管那是不是现实，她的自尊和人格都不许自己屈居人下，尤其那个人，对自己的女朋友有着不友好的态度。
    因为赵熙每天加班，即便回到家里，她也一直在电脑前整理着文件。武玄清坐在赵熙身后，看着赵熙忙碌。
    直到夜里十一点，赵熙关上了电脑。
    武玄清才说：“阿熙，我们聊聊吧？”
    “没什么好聊的。”赵熙转头就去卫生间洗漱。
    “你吃叶如萱的醋大可不必，因为这个人如果不出现，我早就忘了她的存在了。”武玄清解释着：“是她跟你说了什么吗？”
    赵熙的敏感神经立马跳出来，“你怕她跟我说什么？你担心她说什么？”

 第73章

    “你单纯，她这个人很复杂。我怕她和你乱说。”
    “乱说什么？如果她是你早就忘记的人，你有什么事，值得她乱说呢？”
    “我再强调一遍，你是我第一次喜欢上的人。”
    赵熙不理她，转身就走。
    武玄清真的生气了，“阿熙，你到底在无理取闹什么？”
    “我无理取闹？是啊，我就是无理取闹。我希望你武玄清从心到身，自始至终都属于我一个人。因为我也是这样对你的。”
    “如果不是你呢？你就不爱我了么？在没遇到你之前，发生任何事情，那重要么？因为你还没出现啊。”
    “可以不重要，只要你诚实。可我觉得，你骗了我。”
    “我怎了骗了你？”武玄清气得都要哭了，“你睡过我，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地知道么？我怎么骗你了？”
    赵熙满脑子都是那句“无理取闹”，她跑到床上，蒙上了被子。
    武玄清看着赵熙根本没有想好好聊的样子，她觉得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就离开了赵熙的家。
    当听见门声响起的时候，赵熙坐起来，发现武玄清不在了，她哇地哭了起来。
    房子一点都不大，甚至是很小，可她却觉得空旷地害怕。
    赵熙跳下床，看见电梯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往下落，她急的哭了起来，赶紧推开楼梯间的门，跑了下去。
    “你去哪？”黑暗中，武玄清的声音传来。
    赵熙哭出声来，抱住武玄清，“你别走，我错了。你别离开我。呜呜呜……”
    “现在知道错了？”武玄清傲娇起来，手上却出卖了这样的傲娇，因为她一手搂着赵熙，一手拍着她背脊，安慰她。
    “就算你以前喜欢过别人也正常，因为以前我还没出现。我能理解，我就是不受控地怀疑，觉得你在骗我。我知道你的第一次都给了我，可我就是偏执地想占有你，是我有问题，是我太自私，可是我控制不住。我也鄙视这样的我。我……可能是个变态。”赵熙开始检讨，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的，但是她不知道要怎么正确表达出来这样的情绪。
    “你以前还喜欢过别的男生呢，我有介意么？”武玄清吐槽道：“是我先喜欢你的，你那时候心里还装着别人呢。我说什么了？就算我介意，有什么用么？”
    “我没喜欢过别的男生，你别胡说八道！”赵熙不哭了，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要为自己洗刷冤屈。
    “你是双标狗么，赵熙？”武玄清对她真是又爱又恨，“你忘了咱们一起出去玩，那个追过你的男生又去追别人，你一脸失恋的样子？你记性不好，不然我帮你回忆回忆？”
    “我难过是因为鄙视这样的‘喜欢’，是如此廉价。我以为所有的‘喜欢’都会变成这样的喜新厌旧，我担心我也这样。”
    “编，继续编，我看你还能怎么编。那个男生的名字，我到现在都记得，他，叫，肖，凯！”起初武玄清只是想将心比心聊一下，可越说自己越上头。
    果然不能翻旧账，翻到最后，一定是两败俱伤。
    但是，她同样也陷入了沼泽般的怪圈，出不来了，“对，你们不只是三年前有故事，今年夏天的时候，你们两个还一起看电影去了。孤男寡女，一起看电影，鬼都知道彼此是有意思的吧？”
    当自己也被冤枉时，赵熙幡然悔悟，“我解释过，哪天本来是李依然说有赠票，大家一起去。到了我才发现，是李依然摆了我一道，我在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立马就出了电影院。你不是在跟踪我么？你会不知道？”
    “我当时以为你两去开房了，所以才离开的。为此我伤心了很久！”武玄清已经和赵熙吵起来了。
    “啊？你还伤心了？”赵熙一副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样子，“你怎么伤心了？就那么喜欢我么？那当时怎么不站出来，把我推墙上强吻我？你要是早点站出来，咱两用互相折磨这么久么？”
    武玄清彻底被气笑了，“不是在吵架么？你能不能认真点？”
    “可我就是想知道，你那时候有多喜欢我啊……”赵熙委屈巴巴地说着，又开始转眼圈，“那时候经过了两年，我完全意识到了，我很喜欢你。可你失踪了，我太委屈了。”
    武玄清最受不了赵熙这幅梨花带雨的模样，惹*人恋爱，关键自己还扛不住这样的姿态，“你真的太茶了，赵熙。”
    “说你喜欢我，快说!”赵熙开始耍赖。
    “我喜欢你个鬼！”武玄清推开赵熙，恨不得给她两巴掌，“不是在说你喜欢别的男生么？你又偷换话题！”
    “我喜欢你，姐姐，阿熙好喜欢你。”赵熙捧住武玄清的脸就吻。
    楼道里的声控灯不知怎么坏了，黑暗里，就听两人的呼吸声从起初的抗拒，到后来的同频，再到亲出了声响。
    武玄清觉得自己被亲化了，那些方才妖魔般兴起的坏念头，也化在水里了，“别……别在这……回家。”
    “嗯嗯嗯。”赵熙疯狂点头，抱怨起来：“所以说你为什么跑这里来嘛，在家里贴贴亲亲不好么。”
    “我……”武玄清确实想走来着，可出了门就后悔了。她担心赵熙会失眠，也不想自己失眠。她打算再楼道里冷静一会儿，等赵熙关了灯，睡着了，再偷偷爬回赵熙的床。“我出来抽根烟，出来静静。不行么？”
    “烟在那？”赵熙诧异看向武玄清，问：“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我怎么不知道？”
    武玄清举起手指，比做抽烟的样子，虽然指尖只有空气，“在这，你看不到么？”
    赵熙破涕为笑，“骗人。”
    “我要是骗你，就天打五雷轰。”
    “不至于。”
    “我是说，我确实对你一见钟情，我也确实没喜欢过别人。”
    “没什么了不起的，武玄清，我也就只喜欢过你。”
    赵熙拉着武玄清回家，两人坐在餐桌两边，都想着要给对方立规矩，好好谈判。
    “我们聊聊？”这次是赵熙提出来的。
    “好，我觉得很有必要。”
    赵熙：“那你先说。”
    武玄清：“那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
    赵熙：“好，那我先说。”
    武玄清：“好，那我先说。”
    又是一起说出来。
    两人相视一笑。
    还是武玄清先开了口，“我们要约定，没有人可以离间你我，叶如萱不行，肖凯不是，我的家人不行，你的家人也不行。”
    赵熙知道武玄清要说什么，于是接着她的话说：“你要永远清楚知道，我最喜欢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你，也只可能会是你。不要妄自菲薄。”
    武玄清：“自信一点，阿熙和四月最爱的人就是对方。”
    赵熙：“不要因为外人生了嫌隙，永远相信彼此。”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方心里所想，这样的信任建立起来，是给未来的长长久久做了最好的基石。
    第59章 戳穿情敌的谎言
    到了g酒庄十周年庆典这一天,武玄清和赵熙盛装出席。
    晚上，酒吧里灯红酒绿，宾客三三两两结伴同行。
    武玄清将赵熙拉到靠窗的座位,“你坐好,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什么？”赵熙问，“这么神秘？”
    武玄清，“坐好,擦亮眼睛哦！”
    就见武玄清走到舞台上,拿起了麦克风，唱了一首歌。
    那是一首外文歌，赵熙从未听过，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甚至她都听不清歌词都写了什么。她只知道,舞台上那个女孩,在唱着的这首歌,是专属送给自己的。
    她跟随着旋律晃着头，眼中笑笑地看着武玄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怎么能这么喜欢她呢？”
    等武玄清唱完,周遭的掌声响起来,她优雅鞠躬，谢幕,走下了舞台。
    坐回椅子上,武玄清问赵熙,“怎么样,好听么？”
    “不仅好听,还性张力拉满了！”赵熙评价道。
    “啊？”武玄清做了个鬼脸，“这跟性张力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看着你好像在发光,我就想亲你，亲得你喘不过气来才好。”
    武玄清发现了不对劲，看向赵熙面前的酒，她趁着自己唱歌，喝了半杯红酒，怪不得说话都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喝醉了。“你怎么又喝酒？”
    “你在的时候，我是可以喝的啊。”赵熙凑过去索吻。武玄清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赵熙亲了一下唇。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接吻还有触电的感觉，武玄清有些害羞，嗔怒着：“走了，咱们回房间了。”
    两人才走出酒吧，路过大堂，武玄清就被武耀拉走，“姐，琪姐找你。”
    武玄清：“等我先把赵熙送回去。”
    “这是咱们家酒店啊，谁能把她怎么样？”武耀顺手把赵熙按在咖啡厅的沙发座上：“阿熙，老实待一会儿，五分钟后，你女朋友，也就是我姐，会来接你。”

 第74章

    赵熙认真点头：“好的，我等武玄清来接我。”
    武玄清无奈，只好暂时离开。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而后，赵熙睁开眼睛，就看见叶如萱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
    叶如萱本来也在酒吧里，目睹了武玄清眼里只有赵熙的样子，心里生起了无名的火。她甚至都没有跟两个人好好打招呼，直接就问赵熙：“你记得你第一次来我这上班，我出的两点要求么？”
    “记得！”赵熙虽然醉了，可在“情敌”面前思绪仍旧理智，她一字不差地背诵着当初叶如萱说的话，“一、不要跟我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我是直的，我的性取向是：喜欢年轻的小男孩。你就是来帮我忙，免得我办公室恋情的。二、加班就好好加，既然到我这来了，就知道是要来加班的。不过，在钱上，我不会亏待你。”
    “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叶如萱脸上带着不屑，问道。
    “不知道。”赵熙虽然醉了，但是一般人看不出来，以为她就是大着胆子在耿直说话。叶如萱自然也没发现赵熙喝多了。
    叶如萱不禁笑道：“我以前是武玄清的闺蜜。她喜欢过我的。我不能接受，所以我们两个掰了。”
    赵熙酒醒了一半，“你什么意思？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弯的哦，很早以前就是。”
    “废话，我掰弯的她，我能不知道？”赵熙言语间非常不客气。
    叶如萱一笑，“是么？你确定？”
    赵熙尽然明白叶如萱那个意思，叶如萱的意思，她才是武玄清喜欢过的人，不过这个人说的话，赵熙一个字也不信。“你既然认识武玄清很多年，她什么性格，你肯定清楚的。她也不是谁都喜欢，她很挑的。”
    “她肯定没跟你说过我们两之间的过往吧？”叶如萱故作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两没啥过往，如果那也算，那她过往的人可太多了。”赵熙想爆粗口。
    “你们现在在一起，我知道，我说这话，可能不太合适，我们……”叶如萱打算滔滔不绝说下去。
    赵熙打断她：“直到不合适，那就别说了。”
    “我猜，也许你会想知道，我和四月以前……”
    赵熙再次打断她：“四月不是你可以叫的，别叫这么亲密，你两之间的关系原没到这个地步。”
    “看来你要自欺欺人，那我不说也罢。”
    怎么会有这么绿茶又不要脸的人，直接挑拨离间的？赵熙不打算放过她，“你等着！”
    赵熙跑到咖啡厅的前台，“给我一杯冰块！”
    对方赶紧盛了一杯，递给赵熙。
    赵熙拿着冰块，走到叶如萱面前，“看见了么？武玄清经常会玩一杯冰块，知道为什么嘛？你不是很了解她？”
    叶如萱不知道，但是不肯露怯，“那又怎么样？”
    “因为她很喜欢我。”赵熙将“很”字咬得极重，“她每次玩冰块，就是在想我。所以她每次在拿冰块就是在向我告白，她喜欢我。叶如萱，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聊天不是这样的。”赵熙嚼了一口冰块，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和武玄清之间的感情，你伤不到分毫的，所以没必要再聊任何话题了。”
    武玄清站在不远处，将两人的话都听进耳朵里。她走到了叶如萱面前，却没有跟叶如萱说话，完全视她如空气。武玄清拉起赵熙的手，“阿熙，走了，回房间。”
    叶如萱看向武玄清，“我们又见面了。”
    赵熙脸色很不好，看向叶如萱。
    武玄清：“叶如萱，你和阿熙说了什么？”
    叶如萱：“没说什么，就说从前咱们还是好闺蜜呢。”
    真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她刚才说的可不是“闺蜜”，赵熙已经意识到叶如萱这个人的问题。她绝对不能让叶如萱得逞，还要气死她才算。
    叶如萱为什么要说这些无中生有的话？大抵是她对武玄清有某种执念，或者某种怨恨。不管是哪一种，如果她伤害了武玄清，赵熙都不会放过她。
    “谁和你是闺蜜，都要倒霉很多年吧？要被你耍的团团转，还要被插几刀么？”武玄清冷笑。
    “算了，我看今天也差不多了，不聊了。”叶如萱起身要走。
    赵熙站起来，咬住了一块冰块，含在嘴里，贴到了武玄清嘴边，和着冰，吻了起来。
    武玄清没想到赵熙会当众吻自己，她愣了一下，而后不受控地闭上眼睛，接受了这个冰凉的吻。
    叶如萱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疯了么？”
    赵熙得意冲着叶如萱笑：“你别想伤害她，我不允许。”
    “你们这样，看着真是让人不舒服啊。”叶如萱觉得可笑，转身快步离开。
    赵熙拉着武玄清朝着房间走去，她一边走，一边给付子豪打电话：“付总，从明天开始我不去叶如萱那里了，我回咱们部门。工作交接我会发到她邮箱里，如果非必要，我不会再和她见面了。你去沟通一下吧，如果解决不了这个事情，我就辞职。”
    付子豪听得一脸懵逼，忙问：“你怎么了？不，她怎么了？不对，她怎么你了？”
    赵熙：“因为一些个人的事情，我觉得我不适合在她那上班了。”
    付子豪在挂了赵熙的电话后，马上给叶如萱打去电话，将赵熙的事情如数汇报：“叶总……”
    叶如萱没想到赵熙如此耿直，“这么幼稚的人，因为这点小事，就改变的自己的职场规划，不来就算了。”
    付子豪赶紧迎合：“对对对，您同意最好。我也觉得小赵有点太嫩，不适合跟随您学习。那麻烦叶总了。”
    挂了电话后，叶如萱越想越生气，她眼下不仅恨武玄清，还讨厌起赵熙来……
    顶层的套房里。
    武玄清叹了口气，“工作的事，就这么决定了，会不会有点不认真？”
    赵熙咕咚咕咚喝了半瓶矿泉说：“我是这样的人，我就要纯粹的感情。我怕我忍了，就会因小人的各种骚操作，而失去你。”
    “其实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在她那上班，因为叶如萱这个人，心术不正。”武玄清说着，“可你现在醉了，我怕你明天会后悔。”
    赵熙指着矿泉水瓶说：“吃冰块的时候我就清醒了，我吻你也是故意的。现在，我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有点头晕，但是我的理智都在的。”
    武玄清笑，“你竟然吃醋了。不至于的吧？”
    “她说你喜欢过她，我能没反应么？我若是没反应，你才担心吧？”
    “不是，没有，我从来没喜欢过她，我非常肯定。我早就知道我喜欢女生是靠反推，因为我肯定我不喜欢男生。”武玄清解释着：“这个事我早就遗忘了，若不是遇到叶如萱，我可能不会记起来，跟她这个人一样，在我这毫无意义。但是我要好好讲一讲细节，如果有必要，我要拉当事人出来作证人。你现在愿意听么？”
    “只要跟你有关，我都要听。”
    “我以前和叶如萱是朋友，因为我们是邻居，家里离得近，又是同一个学校，经常一起玩。不过，朋友的关系，不是只跟她一个人，还有一个男孩。她很喜欢那个男孩，可是男孩喜欢我。十几岁的年纪里，喜欢是比天都大的事情。在这样一份不平等的喜欢里，甚至没有一个双箭头，但是却无心伤了两个人。叶如萱觉得男孩喜欢我，就是我对她的背叛，她很受伤。男孩爱而不得，也很受伤。我觉得我有必要站出来，把三个人的关系弄简单点，也许还能成就他两之间的情谊。也是因为那个男孩的喜欢，我确定了一件事，我知道我对男孩一点都不感兴趣，通过反向倒推，我怀疑我可能喜欢女孩子。我当叶如萱是朋友，才告诉她的。我也为了让她不必觉得受伤，因为我根本不喜欢那男孩。她以为我告诉她是在跟她告白，她就告诉那个男孩子，说我喜欢她，还说觉得我很恶心。她这样操作的后果就是，我们三个一拍而散，之后很多年都再没见过面。”
    “这就是我和叶如萱之间的故事，我觉得她心术不正，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我不愿意你靠近她，我知道她一定会无中生有些事情，让你我之间不痛快。”武玄清说道。
    “你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赵熙说着：“看了她今天的嘴脸，我总算清楚了。”
    “还有，”武玄清强调着：“我的确是那时候发现对男生不是喜欢，但是没有完全确定。从你出现开始，我才知道，才确定，我喜欢你。”
    “你怎么不早说！”赵熙撅着嘴，气鼓鼓地说道：“这事每次你说一次，我都要生气一回。”
    “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是你，拖着我那么久，非要跟我做朋友，非要跟我当闺蜜的。”武玄清摆事实。
    赵熙不说话，就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忍着笑，她知道赵熙是什么意思。于是她凑过去，吻了一下赵熙，“别气了，好不好？”

 第75章

    赵熙这才满意说道：“好，不生气了。”
    第60章 真不吃醋啊？
    赵熙回到付子豪的部门上班,这对她而言是是全新的开始，因为胡芸芸要结婚，不当牛马了。而大叔决定结束北漂生活,回到家乡。
    付子豪原本稳定的四人佛性部门,一下子就只剩下自己带着赵熙一个兵。他借机给赵熙升职加薪，费尽心思想留住她。
    赵熙的工作因此也多了起来，而接触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付子豪推过来给她的一个咖啡店推广策划。
    对方派出来对接工作的人,是个男性商务经理，叫郑康。
    第一次见面，约在郑康公司的咖啡馆，两个人谈了一下午的工作。临结束,郑康礼貌提出,要请赵熙吃饭,被赵熙拒绝。
    郑康显得很是绅士,用着开玩笑的语气说：“不是甲乙方之间的吃饭，我知道你们公司管的严,不能有这样的饭局。咱们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吃吃没吃过的馆子,欣赏美食而已。”
    赵熙不确定郑康说的是真话，他就是个广撒网交朋友的性子,还是假话,他对赵熙有所图。但是,这不重要。因为赵熙决定用一招解决所有真话和假话,她直接说来：“我有对象。”
    郑康笑了,“就是普通朋友而已，你想多了。”
    赵熙“哦”了一声,态度依旧：“那我不需要。”
    郑康明显吃瘪，尴尬笑笑。
    而后的工作中，郑康表现得很是专业。他个人能力没问题，态度也很端正，工作中一点儿不油腻，还能恰到好处地关心人，不过赵熙对他除了工作上的肯定以外，没有任何的想法。
    但是，赵熙还将这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武玄清。
    “那你不会心动么？”武玄清问。
    “你脑子里进水了么？”赵熙敲了武玄清的脑袋两下，“倒一倒！快点！”
    “这不是吻上来的合适相亲对象么？”武玄清明显是在阴阳。
    “他的段位很好，但是就是太完美了，像杀猪盘。”赵熙解释着：“我就是觉得这事太像杀猪盘了，所以告诉你，警示你。”
    “警示我？”武玄清一愣。
    赵熙有心要逗武玄清玩故意说道：“对啊，我有了你以后，对你很是痴迷，对别人都是四大皆空。我担心你遇到很好很好的人，我怕你被骗，在给你打预防针。”
    “明明是你遇到了，你还说我！”武玄清有点生气，“猪，如果他有点瑕疵，真实一点，你会不会上当？”
    “猪，我有另一半了，还要做什么？上什么当？武玄清小朋友，你别妄自菲薄啊。”
    “行吧，但是我觉得这个人怪怪的。”武玄清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的出现很不对劲，于是立马发了微信，让沈同初去查一下郑康这个人。
    果然，事出有异必有妖。
    半夜，沈同初发来消息：【小武总，这个郑康很有问题。郑康去年欠了一大笔钱，一直被各个平台追债。那笔钱利滚利，到了今年完全还不起了。不过这个月，他忽然一口气都还上了。他自己跟朋友说，他最近接受了一个人的资助，找到了新的工作，逐渐走上正常。而这个人，是因果文化的叶如萱。】
    夜里，赵熙已经睡着。武玄清看着赵熙安静的睡颜，不打算打扰她，但是必须立刻解决问题。她才不许在两人之间留下这样的问题过夜。
    武玄清收到沈同初查的资料，就立刻问到了叶如萱的电话，打了过去。她说：“喂，叶如萱，我是武玄清。”
    “呵呵，没想到这个时间，居然是你给我打电话。”叶如萱嘴上冷笑着，心底开出了花。
    “这么晚打给你，就是要告诉你，你不要这么对阿熙，有什么怨念冲我来！”说完，武玄清就挂断了电话。
    赵熙醒来，听见了武玄清的电话，她装作没听见，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要去找一下叶如萱。因为她说过的，叶如萱不可以欺负武玄清，她不允许。
    这天周五下班，武玄清照例去接赵熙。赶巧，赵熙才要下班，郑康就来到了因果文化。
    郑康笑着迎上赵熙：“赵熙，周五，一起吃饭啊？今天可千万不要拒绝我！”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了。”赵熙一脸拒绝：“我下班了，如果有工作上的事情，周一九点以后对接。工作以外的事情，就不用再张嘴了。”
    赵熙朝着往常武玄清停车的地方走去。没想要郑康隔着一段距离，偷偷尾随着赵熙。赵熙看见武玄清站在车边，才要朝她抱过去，胳膊忽就被人扯住了。
    她回头，发现是赵康。
    “你他妈有病吧？”赵熙使劲一甩手！
    郑康在看见赵熙向武玄清走的时候，故意去拉赵熙，还装作没听懂赵熙说话的样子，说，“说好了去酒店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武玄清快步走过去：“阿熙，你没事吧？”
    “遇到个sb。”赵熙都快气笑了，“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赵熙拽着郑康的包，将整个人连带着拽着往回走，“郑康，你他妈跟我来，你不来你就是孙子！”
    郑康被拉扯得很是没面子，“诶，你干嘛呀，赵熙？”
    “别他妈废话，找你的金主去！”赵熙一路扯着郑康，来到了叶如萱办公室门口。
    武玄清一直跟着赵熙，而后，在叶如萱办公室门口停下来，她没有进去。
    赵熙将郑康拉到了叶如萱办公室里，正在电脑前打字的叶如萱一脸懵。
    “叶总，我以为咱们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不会再见面了。奈何你这骚操作让我嗤之以鼻啊。咱们谈判吧。”赵熙使劲儿一扯，郑康险些摔倒。
    郑康不敢与赵熙对视，更不敢看叶如萱，只是站在一边。
    叶如萱故作潇洒地笑了笑：“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赵熙直接说来：“郑康是你找的人，为了钓我？你看见了，失败了。”
    郑康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完全被人戳穿，他拔腿就跑：“不好意思，对不起，你们聊，我先走了。”
    赵熙眼中十分坚定地看向叶如萱，说出自己的质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不喜欢女孩？”
    叶如萱不打算再装，近乎是摊牌：“是啊，我不喜欢。”
    “那你整一出为了什么？你不喜欢武玄清，更不可能喜欢我。那你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赵熙有点不屑，“然后，还失败了。”
    “我不喜欢女孩，”叶如萱坦然面对自己的邪恶，“但是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在一起。”
    “纯变态那就没有意思了。”赵熙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自己啊？”
    叶如萱故作坚持，摆出毫不在乎的样子，“你要非当成喜欢，我也无所谓，但是我知道，我是嫉妒。我嫉妒武玄清，我见不得她好。同时，我又见不得她能得到爱。不管这爱，是来自男人，还是女人。”
    赵熙才要说话，就见武玄清走了过来。
    武玄清看着叶如萱说：“叶如萱，余生我希望咱俩都再没交集。你那些毫无意义的爱、恨，应该停止在十年前的少女时代，而不是延续到十年后的现在。你的人生，难道就十几岁时那点喜欢来喜欢去的过往值得留恋么？往后的十年，没有任何令你开心的事么？如果是这样，真的令人遗憾，你的人生竟然如此苍白无力。我现在肯定告诉你，如果你喜欢我，你也插不进来。何况你不喜欢我，纯属变态了。想想你活着二十多年，什么事情让你觉得有点意思吧。不管是什么，总不应该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想着十几岁时的破事，也总不该是嫉妒所有的爱情，因为笃定自己不配拥有。”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叶如萱气得站起来，她面目狰狞，再也不想伪装，“我就是看你不顺眼，看你们两个在一起不顺眼。我想让你知道，所有情感都是可以被破坏的，只要给予破坏关系的人是足够优秀的。”
    “放屁！”赵熙脱口而出，“你的想法来自己于你的局限，你的局限就决定了你永远不能理解感情。我不知道你是遭受了什么，才会认为所有情感都会被优秀的第三者破坏。如果能被破坏，那一定不是一段好的关系。”
    “我遭受了什么？怎么会呢？追我的男人这条街都排不下。喜欢过我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我谈过的男朋友，想要什么样的没有？”
    “这又不是量变引起质变。”赵熙笑着看向武玄清：“走吧，跟她废什么话？她这样的人，不配得到旁人对她的好，友情如此，爱情亦如此。”
    武玄清点点头，牵着赵熙的手，两个人相视一笑，离开叶如萱办公室。
    叶如萱看着两人对视的背影，气得发狂，她将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推到地上，发疯地大喊着：“我不信！”
    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叶如萱办公室传来，赵熙和武玄清笑出了声。
    赵熙揉了揉武玄清的头，将人按在怀里：“我能理解叶如萱的疯狂，和我两年前一样，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但是我运气真好啊，我在两年后还能再遇到你，抓住你。”

 第76章

    武玄清笑着说：“那是老天爷在提醒你，不要变心，你经受住了考验，要给你更多的幸福。”
    “真不吃醋啊？”赵熙说：“刚才那sb拉我，真的吓我一跳。我现在都心有余悸，这个王八蛋！”
    “我不会吃醋的。因为我天天接你下班，夜夜缠着你。会让你没有时间喜欢别人的。”
    赵熙无声一笑，“分分合合这么久，你还不懂么？”
    “什么？”
    “我已经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绝对不变心。”
    第61章 自由我给你，主动权在你手里
    时光飞逝,兔飞乌走间到了年底。
    赵熙休了几天年假，主要是陪武玄清复查，顺便再看看自己骨折胳膊的生长情况。既然都去了医院了,两人都做了一个详细的体检。
    好在两人状态都不错。
    忙完这一切,可怜的假期只剩下一天了。两人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去酒庄来一个短暂的假期。
    帝都的冬天灰突突的，远处的山上是黄草枯树,原本一眼望不到头的葡萄园只剩下部分留着做冰酒的冻葡萄,绝大片都是老藤，看过去周遭尽是荒凉衰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节和天气的原因，没有太阳的阴冷冬日，武玄清总觉得心情不太好,她经常会想起母亲,睡眠质量也不高,总在梦中惊醒。这一切,赵熙是看在眼里的。
    这一天，赵熙提了三次,不如出门走走,都被武玄清拒绝。赵熙很认真地对武玄清说：“我觉得咱们两个有必要好好谈谈。”
    “谈什么？”武玄清问。
    赵熙故意开玩笑地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或者你爱上别人了？”
    武玄清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逗笑了,“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把你脑补的几万字小作文拿出来说一说，我正觉得无聊呢。”
    “既然觉得无聊,为什么不出去走走？”
    “我……”武玄清这才反应过来,赵熙就是变相地再问同一个问题,她说出自己现在不大好的状态：“我最近总是睡不好,梦里总是梦见我母亲。白天也懒懒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在反思,我是不是抑郁了。”
    “过来，我帮你分析一下。”赵熙拉过武玄清的手，让她做到自己腿上，然后耐心地分析：“睡眠很重要，一个人平均三分之一的生命都在睡觉，为什么？因为睡觉的时候你可以让身体的所有器官和机能都恢复平稳，以便第二天继续生存下去。你已经连着三天晚上没有睡好了，还会偷偷起来，跑去卫生间哭鼻子。这样的状态，你白天怎么可能有精神呢？然后到了白天，你就把自己关在家里，也不出去晒太阳，也不出去运动，让你身体里的负能量继续积攒，到了晚上又失眠。嗯，你自己完成了恶性循环。”
    “走，现在就走，立刻出门去。”武玄清站了起来。哪知脚还没站稳，人就又落回赵熙腿上。赵熙将头埋在她肩窝里，蹭了蹭了，双手将人圈住。武玄清察觉了赵熙的不对劲，“你怎么了？怎么忽然就变得委屈巴巴的？”
    “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赵熙说。
    “你气什么？状态不好的是我，失眠的是我，难过的是我。”
    “可你这样，自然就冷落我了。”赵熙义正言辞地继续说着：“我要抱你，你不让，贴贴更没有了。你难过，我也帮不了你，会让我觉得，阿熙对于你而言可有可无。”
    “才不是，你很重要很重要，”武玄清扳着赵熙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因为有你，我才能好很多。不然我只会比现在堕落、无助。这几天的后半夜，我都是回到床上，抱着你，我才能继续睡着的。”
    “如果……”赵熙越说越委屈，本来想故作生气的模样冲着武玄清撒娇，没想到装着装着，就挖坑给自己跳了，“我甚至会偷偷地想，你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一开始的久别重逢，情感是热烈的，时间长了之后，逐渐冷淡。而后，是厌弃。我在想，也许你后悔了，你想要的，不是这样的人生。”
    武玄清抬手给了赵熙肩膀一拳头，都被气笑了，“你是不是后悔了，赵熙？”
    “我当然没有。”
    武玄清肯定地说道：“这些话，我直说一遍，你听好。下次你若是再这么胡说八道，我真的要揍你一顿。如果你不爱我了，你可以离开，自由我给你，主动权在你手里。如果你爱上别人了，你无须隐瞒，你直接大大方方告诉我，我会为你庆祝，你得到了旁人都不可能企极的真爱。如果都没有，那我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你这情话真好听。”赵熙忽就笑了，脸上的笑容艳过三月的春光，“后面那一段，再说一遍。”
    “不说了！”武玄清又气又好笑，“你当我是复读机么，这话还能再说一遍的？”
    “说嘛，说嘛，我用语音录下来，收藏，反复听，夜里做梦都能笑出花来的。前面那些如果什么什么的不要，就要永远在一起那段。”
    “你真的有点欠揍。”武玄清摩拳擦掌。
    “走啦，走啦，出门玩去了！”赵熙赶紧拉着武玄清，一起站起来，跑去穿衣服。
    武玄清看着赵熙欢快的模样，心情跟着也好了起来。
    两个人走在酒庄里，近乎没什么人，不过还是偶尔有工作人员。武玄清主动牵起来赵熙的手，赵熙挣脱开。
    武玄清又拉住，直接十指交扣将赵熙的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阿熙，你是不是变心了？怎么牵牵小手都不让了？”武玄清现学现卖，把赵熙方才胡说八道的本事都用回到了赵熙身上。
    “诶，你学的很快啊。”赵熙不禁笑了，“我……我这不是怕遇到你爸吗？万一他又要把你绑起来，圈到我不知道的地方去，我一定会难过死的。”
    “你想多了，我爸他老人家，从来都不来这个酒庄。”
    “为什么？”
    “这是琪姐的酒庄啊。”武玄清想了想，解释道：“应该这么说，这里是琪姐的秘密基地。一来是她的私产，二来呢，这个酒庄，还有这座山，都有琪姐从前深爱过的人的影子。我爸他很介意，也不是，他可能是毫不在意，嗯，总之，他才不会来。因为他不来，所以我和阿耀才经常跑这里来，觉得这像是我们自由玩耍的后花园。”
    “啊？琪姐深爱过的人？”赵熙有点懵，“这理解起来好复杂啊。”
    “对了，你提醒到我了，我知道我应该带你去哪玩了。”
    “去哪？”
    “你看那！”武玄清指着不远处的山，山上隐隐约约有个庙，“去那里爬山。”
    “好啊。”赵熙在瞥见庙的那一刻，忽然很想去虔诚拜佛，“我要去向佛祖虔诚祷拜，向他求个东西。”
    “求什么？”赵熙问道。
    “不告诉你，保密！”赵熙神神秘秘地笑了起来。
    “那我也*要求，那我也不告诉你。”武玄清故作气鼓鼓地说道。
    那山看着近在咫尺，好似佛祖也离他们不远。可走起来却很远。
    “爬山果有三千阶那么长，希望可以解某人的三千烦恼丝。”赵熙打趣着，顺便拉着落后的武玄清往上走。
    “走的多了，就很累，所以晚上一定能睡好。这个道理，我总算明白了。我现在还没到达，我就想回去睡觉了。”武玄清身体素质比较差，明显喘气声都变大了。
    赵熙察觉武玄清越走越慢，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停了下来，“这个地方，和琪姐有什么关系么？”
    “先给你说个背景，方便你理解，不然你会觉得乱。”武玄清停了下来，慢慢说着：“我爸和琪姐的结合，是为了各自家族的利益，他们彼此都不是自己人生中最爱的那一个人。”
    “啊？”赵熙惊讶，“还可以这样？”
    “对啊。所以我在想，可能就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够爱，所以这段婚姻可以维持着一种很诡异的平衡。”武玄清自己说着都觉得神奇：“我妈因为我爸疯了，阿耀的母亲呢，早早地过世了，所以我们一家四口，其实是关联都没那么大的。唯一和另外三个人都有亲密关联的是我爸，但是很神奇的，我和阿耀宁愿认琪姐做妈，都不愿意跟亲爸亲近。”
    “那琪姐为什么不和很爱的人在一起呢？”赵熙好奇，但也担忧，担忧有一天武玄清会不会因为家族的原因，最终离开自己。
    “那个人，死了。”
    “死了？”
    “庙里有个佛塔。”武玄清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佛塔，怎么了？”赵熙问。
    “走，到了我给你讲。”
    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持折，继续朝山上走。
    从进入山门起，武玄清陆陆续续跟赵熙讲着霍美琪的故事，直至大殿，故事刚好讲完。
    原来霍美琪年轻的时候，曾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双方家族是商业上的世仇，水火不容的那种，可两个人就是被缘分牵着走，偶然地遇见，爱上彼此，而后铭心刻骨。双方的家人都不容易也不允许他们在一起，遑论是结婚。两个人经历了分分合合，各种磨难，最终是霍美琪提出了分手，也巧了，那个男人说，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第77章

    不过，分手没有超过一天，霍美琪就后悔了，她立刻去找那个男人。可那个男人，消失了。而后的一个月，她收到男人发来的信件，信件里面很是简单，只有一张白色的卡纸，上面写着，是男人的葬礼邀请函。
    在霍美琪提出分手时，男人刚好检查出了癌症晚期，对他而言，霍美琪提出的分手，简直是上天恩赐的礼物。他不想她因为自己的忽然离去而难过，也不希望她带着爱而不得的遗憾走余下的人生。分手，她提出的分手，简直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理由了。
    他离开了城市的喧哗，而后选择了一处清冷的地方，走完了自己人生最后的阶段。
    “所以琪姐因为过度伤心，就皈依佛门了？”赵熙问。
    “那个男人最终活过的地方，”武玄清指了指不远处的佛塔和禅房，“就是这座寺庙。”
    赵熙看过去，那禅房很是冷清，里面只有很是清简的起居装饰，“那琪姐每次来这里，或者在酒庄遥望这座寺庙，都会很伤心吧。”
    “从前，是没有佛塔的。”武玄清看着佛塔说：“琪姐用那个男人的骨灰搭了这座佛塔。”
    忽听霍美琪的声音从转角处传来，“原本哪有这么浪漫？四月啊，你太会讲故事了。”
    赵熙觉得有些尴尬，仿佛在背后说人坏话。她不好意思地叫人：“干妈。”
    武玄清却很是坦然，因为这些话，是琪姐和自己讲的。她笑了笑，“说人家的故事，还被正主给听见了。”
    “后面，我来继续讲啊。”霍美琪带着两个人往后面的殿继续走着，边走边轻描淡写地说着：“后来啊，我实在是太孤单了，所以嫁给了四月的爸爸。但是我后来我发现，我这样不对。我不该因为孤单就找个人，还带着两个孩子。”
    霍美琪看着武玄清笑，还伸手掐了掐他的脸，“还是两个很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白捡两个大孩子，还不用养，多好。”武玄清傲娇地说。
    “三个啊。”霍美琪看向赵熙，“阿熙还是我干女儿呢。”
    “快，赶紧教育教育你干女儿，天天杞人忧天。”武玄清调侃道。
    霍美琪不用猜，就知道赵熙在担心什么，毕竟是过来人，她们这个年纪，这个阶段，大抵是担心收不到周围人的祝福，她对两人说：“一定要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尽一切最大的努力，享受短暂的美好时光。”
    赵熙和武玄清看向霍美琪，霍美琪看向佛塔，幽幽地说道：“不在一起的理由太多了，可能为了父母，为了家人，为了物质条件，为了利益关系。可那都是别人啊。”
    她跟两个孩子作别，缓缓地朝着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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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玄清如被提醒，拉着赵熙就走，“走，立刻马上去我家，我带你去见我爸。”
    赵熙抻住她的手，“别啊，我还要去月老庙呢。”
    “不行，马上去见我爸，我要给他洗脑。月老庙有什么好去的？”
    “你爸的事，”赵熙笑着说：“余生还那么长呢，慢慢来。”
    “那什么着急？”
    赵熙回答：“我要在月老庙前，长跪不起。”
    第62章 【正文完结】你的身后，有我
    山顶的庙是佛道双全的寺庙,除了大殿的神佛以外，偏殿还有财神殿和月老殿。
    赵熙说到做到，她真的在月老殿里长跪不起。
    莲花蒲团上,赵熙闭着眼睛,虔诚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起初武玄清还要笑话她，可见她磕了一个又一个，武玄清笑不出了。她也跪在赵熙身边,跟着她一起行礼。
    武玄清双手合十,虔诚在心里默念着祷词，“月老在上，众仙家在上，信女武玄清不求自己,只求阿熙所愿皆成,所想皆成。”
    赵熙先拜完月老,先睁开眼睛,就看见武玄清比自己还认真虔诚。她站在一边，等着武玄清。
    等两人走出月老殿,赵熙才问：“你方才在求什么？”
    “我什么也没求。”武玄清真诚看向赵熙：“我想仙家祈福,希望你的愿望全都实现。”
    “你没有想要的么？”赵熙有些担心起来。也许武玄清总是夜不能眠,就是因为她安于现状，别无所求了。
    “你想要什么？”武玄清反问。
    “我想要你每晚都能睡着觉,我想你健康长寿,福寿绵延,我想你每天都开心,每天都能笑出声来。我想你能一直喜欢我,因为喜欢我，可以长久地幸福下去。我想向月老求个红绳,把你绑在我身边，再不因为任何原因分开。”
    “巧了，我也求这些。你求的，就是四月想要的。”
    “不是……”赵熙哭了起来，“如果你再抑郁下去，你不会爱我了。”
    “为什么？”武玄清从未质疑过自己对赵熙的情感，她不懂为什么赵熙却在质疑。而理由，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因为自己心里郁结。
    “你连你自己都不放过了，把自己圈在难过的境地里，用那种负面情绪来攻击自己，时间长了，你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你连自己都不爱了，你怎么还会爱别人呢？”
    武玄清抱住赵熙，她全然懂得赵熙的担心，“我保证，阿熙，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子了。我每天都会努力晒太阳，努力运动，努力积极起来，绝对不会转向自我攻击。我希望你开心，我不想你担心我，因为我真的很爱你。”
    赵熙的手圈住武玄清，“你说了爱了，就别骗人。”
    “不骗人。”
    “那你要好起来，就算……是为了我。”
    武玄清点点头。
    赵熙将人从自己怀抱里掰开，认真地看向武玄清。两人四目相对时，赵熙说出了那句话：“我爱你，武玄清。”
    武玄清忽就笑了出来，“我肯定，我今晚上一定睡得特别好。”她拉着赵熙的手，如个快乐的小孩，开开心心跳下山。
    果然，这一夜武玄清睡得极好。好到赵熙将她浑身上下亲了遍，也没有撩动她的热情。赵熙居然有点挫败感。
    第二天，武玄清从睡梦中醒来。梦里自己遇到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猫也不说话，一直用着毛茸茸的鼻子拱着自己，时不时还要用舌头舔一舔。武玄清被小猫弄得心里痒痒的，痒的笑出了声，而后就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遇到什么可爱的小猫，而是被赵熙捧住脸，轻柔地吻着。
    “我……我先去刷牙。”武玄清紧张起来。
    “亲一半了，不能停。是甜的。”赵熙一边吻着，一边按住了武玄清的手，不让她离去。
    马上就迎来了新年。武玄清正沉浸在和赵熙甜蜜的二人同居世界里时，于浩思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因为于浩思出现在了赵熙的家门口。赵熙当然知道他，于是将他请进家里。
    于浩思带了礼物，客套地坐在沙发上：“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和你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武玄清：“如果是之前问过的问题，我觉得不用谈了。”
    “现在事情发展的方向，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不如你考虑听一下。事关你的父亲。”
    赵熙说：“既然让你进门了，你说吧。”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固执，而让武玄清错过家里的任何事情，毕竟她本来获得的亲情就不多。她不希望自己成为武玄清和家人之间情感桥梁的障碍。
    “承道农业因为你父亲错误的投资，陷入了危机。但是于氏集团有意愿注资，你知道的，没有什么合作好似比联姻更有诚意，更靠谱的了。”于浩思面带真诚，“所以，我还是建议，你跟我结婚。不过我们的婚姻只是一纸证书，后都不必见面。你们过你们的日子，我过我的日子。”
    “即便如此，也不行。”武玄清果断拒绝，“我和你不一样。我既然喜欢她，我就不会跟别人形婚，把本就可以简单解决的事情弄复杂。”
    武玄清打开门，“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赵熙将一切都听得清楚，她甚至觉得如果让武玄清难做，是不是有回旋的余地，“你这样决定，不会后悔么？”
    “我知道，我不能一边享受着家里的好处，一边却不付出任何东西。到了大厦将倾的时候，我还袖手旁观。”说完，武玄清才反应过来，她察觉到了赵熙话里的动摇。她明显不高兴了，于是故意说着反话，“你说的也对。我怕我以后会后悔。”
    赵熙已经陷入难过的情绪中。就听武玄清继续说着：“所以，我想了想。阿熙，不如咱们分开吧？”
    赵熙腾一下站起来，“你要是结婚了，跟别的人在一起了，咱两就再没有任何可能了！”
    武玄清一把将赵熙按回沙发上，批评着：“你也知道再没任何可能了？那你问我会不会后悔？”
    “我错了，再也不问了。”赵熙心有余悸。
    武玄清这才放过她，“为什么我们永远都要因为别人的事情而分开呢？我偏不！”
    同一个晚上，武耀也出现在了赵熙家里，也带着礼物，谨慎小心地坐在了沙发上。没想到，武耀的到来，和于浩思竟然是同一件事。

 第78章

    武耀说着自己下午和父亲谈判的情况：“我跟爸说了，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为什么一定是我姐呢？爸，你放过她吧。你选我，我愿意为了家族联姻。在我现在的状态中，跟谁结婚都一样，我会好好对待那个人的。”
    “你没有喜欢的人么？”武玄清看着武耀微红的脸颊，知道他一定被父亲打了。
    “没有啊。”武耀回答时一脸平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好像没什么爱别人的能力。但是我知道这不对，也许我会通过一个稳定的婚姻，获得爱人的能力。”
    “你确定？你确定你不会因此而受伤？”武玄清问。
    “姐，你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是十分幸运的。能在八十亿人里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个，何其幸运啊。”武耀说：“这是你的选择，同样，联姻是我的选择。我没有你的运气，没遇到那个人，那也许我会通过门当户对，遇到一个还不错的人，我们相守一生，谁说得准，就一定会不好呢？”
    武玄清拿了一个冰杯递给武耀，“脸还疼么？爸打的？”
    “嗯。”武耀不禁笑了，“我和爸说了同样的话，他抽了我一个大嘴巴，我和姐说了一样的话，你却能理解我。”
    “所以爸对你，是有偏爱的。”
    武耀摇头，“爸说他要拯救你。”说完，武耀笑了起来，“你两啊，在爸那儿，就跟中邪了一样。”
    武玄清推了武耀一把，“行了，我知道了。你快回家吧。”
    将武耀赶走后，武玄清和赵熙相视一笑。
    赵熙无奈耸肩：“武玄清，问题会一直存在的。”
    武玄清冲着她愉快地点点头，“赵熙，但是生活要继续啊。”
    每年的十一月，是清溪农场收获苹果的时间，在将树上最后一颗苹果摘下来之后，清溪农场会进入漫长的冬季长假。
    冬季长假里，动物在休养生息，植物陷入睡眠。清溪农场里，近乎没什么人。武玄清会再这段时间里，研究她的独家苹果汁。不过她的研究太小众了，不足以作为商品售卖，只在西京大学里作为科研项目存在着。
    一月的时候，武玄清的新款苹果汁终于研发出来了，她将机器压榨出的第一杯当做礼物送给赵熙。
    实验室里，赵熙喝了一口苹果汁，“确实味道不一样，这是我女朋友耗时一年，从苹果开花开始精心培育出来的果子所榨的汁，还添加了神秘的力量，让果汁能保存地更久些。实在是太好喝了。”
    武玄清吻上了赵熙的唇，舔了舔，“这么尝起来，好像比我原本实验时候还美味呢。”
    不知道是因为苹果汁真的太甜了，甜得人神志不清了，还是因为这一天农场里没有人，显得无比空旷和寂寞，赵熙忽然说了一句话，一句她此前设想过无数次，但却不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的一句话。
    赵熙说：“我们结婚吧。”
    武玄清笑，“怎么结，你搞笑呢？”
    赵熙举了三根手指，做发誓的样子：“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神明在上，我，赵熙，愿意同武玄清喜结连理，以后相互扶持，爱护，再不分开。”
    武玄清也学着赵熙的动作，发誓：“我，武玄清，愿意同赵熙喜结连理，以后相互扶持，爱护，再不分开。”
    赵熙：“礼成。”
    “原来结婚可以这么简单的？”武玄清笑了。不管旁人眼里的赵熙多么胡闹，她愿意陪着她，把所有别人眼里的胡闹，变成庄严的现实。
    过年的时候，除夕的夜里，武玄清坐在阳台上看烟花。
    她曾说过，她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能看见那一晚最美的那一簇烟花……
    “但是总在我惊讶于这烟花如此美丽时，我就会突然清醒，我的身边，我是的身后根本没有人。”赵熙回想着武玄清说过的那句话，继续道：“你说的这一句，我记了整整三年。”
    “为什么？”武玄清问。
    在武玄清身后的赵熙迎了上来，环抱着她的腰，下巴靠在她肩膀，说：“你看，这烟花如此美丽，你回头，你的身后，有我。”
    ——正文完——
    《晚风逾约，错撩月色》by孤山碾玉
    第63章 【番外】雪不来我这里，我就去它那里
    帝都的冬天又冷又漫长。
    武玄清比较闲,每天都会问赵熙，到底什么时候下雪啊。
    赵熙看着外面连着阴了好几日的天，说：“会下的,你等等。”
    “可是都过完年了。”武玄清抱怨,“一场都没有。”
    “今年没有，明年会有的。”
    武玄清觉得这不来的雪，仿佛就是她们不被认可的感情。“今年没有雪了么？”
    赵熙听出来了武玄清的遗憾,于是说：“那这样好了,你给老天爷十天时间，如果还是不下呀。那我请假，咱们去哈尔滨看雪。”
    “哈尔滨？”
    “对，如果雪不来我这里,我们去它那里。”
    这一天,赵熙要加班,提前和武玄清说,自己会晚一点回来。武玄清倒是轻松，想着外面那么冷,就没必要到处跑了,于是早早地回了家。
    才刚出电梯,就看见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是赵熙的妈妈柳月。
    迟疑间,武玄清在想自己要不要偷偷下楼,一走了之,忽然柳月回了头。
    两个人均是一惊,而后面面相觑。
    “小武？”柳月吃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在女儿的小家里，看见这个人。但是在见了武玄清之后,她又觉得见到也是正常的。
    “阿，阿姨好……啊。”简简单单的“阿姨好”三个字，愣是被武玄清给说得稀碎。她已经紧张得心脏病都要复发了。
    柳月拿出了包里的钥匙，然后才发现锁孔没了，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塑料框子的——密码锁。她一脸尴尬看向武玄清。
    武玄清的脑子飞速运转着，自己应该说是来临时找赵熙的？还是说赵熙换锁了？不然说自己肚子疼去个医院？
    就听柳月问：“这锁怎么开？”
    “哦，哦。”武玄清赶紧上前，按了密码。只听“叮咚”一声，门打开了。
    “不用插钥匙啊？”柳月以为这锁有个什么科技的开法，没想到是密码锁，更没想到的是，武玄清还知道密码，熟练地打开了。
    武玄清觉得天塌下来了，自己应该说“我不知道”，或者说“应该是密码锁”，她因为见了柳月过于紧张，鬼使神差地把门打开了！
    一时间，两人各有心思，都愣在门口。直到门锁的提示音响起：“请关门，请关门。”
    两人这才意识到，互相尴尬看了看对方。
    还是柳月先开了口，“那个……小武啊。”
    “诶，阿姨。”武玄清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请进。”柳月在想，是不是该自己说这句台词。
    “阿姨，您进。”武玄清赶忙回应。
    “要么，一起进？”柳月觉得两个人的话都怪怪的。
    两个人走进家里，在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更加尴尬。两个人都忙不迭地想着分开。
    柳月将自己拿着的包放下，去了厨房，“我去看看冰箱里都有什么菜。”
    “好的，阿姨，我去个洗手间。”武玄清拿着手机就跑进卫生间。
    柳月赶紧给儿子赵扬发微信：【我来阿熙家里看她，你猜怎么着，我看见小武了！什么情况？同居了？还可以这样呢？】
    赵扬：【为啥不可以这样？我觉得她两老早之前就住一起了。】
    柳月：【啊？！！】
    赵扬：【妈，你，啊？啥？】
    柳月：【啊！没事。】
    柳月还沉浸在那种惊讶里，出不来：【可我没听阿熙说过她两同居了啊？】
    赵扬：【……妈，阿熙都多大了，你还管她这个？！没见你这么管我啊。】
    柳月：【滚！】
    卫生间里，武玄清也偷偷给赵熙发着微信。
    武玄清：【你到哪了？】
    赵熙：【刚走。】
    武玄清：【快回来，快回来，救命啊！】
    赵熙：【踩着风火轮呢，怎么了？】
    武玄清：【你妈来了。】
    武玄清：【我怎么和她说，说我偶尔来而已？】
    赵熙：【实话实说。】
    武玄清：【具体点，怎么实话实说？】
    赵熙：【就说我们同居了。还同居了很久。】
    武玄清：【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不行吧！】
    赵熙：【必须这么说，加快他们接受的浓度，不然按照现在的进度，过个十七八年都得不到肯定。】
    武玄清收起手机，她觉得不能那么说，但是还没想好怎么说。她又着急又紧张，还带着一些害怕。她怕自己表现不好，搞砸了，赵家人更接受不了她。这么想着想着，她心里有有点难过。
    走到客厅里，柳月已经开始收拾房间。
    “阿姨，我来帮忙。”武玄清说。

 第79章

    “没事，这挺干净的。我就是闲着没事。”柳月在沙发上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小武，过来坐。”
    武玄清坐过去，感受到了如坐针毡的感觉。
    柳月想了想，开口道：“其实我和阿熙爸爸不太能接受。但是我知道，我们不能逼她跟你分开。那是不对的。”
    武玄清没说话，听见“分开”两个字，她就哭了出来。不知是不是刚才心理建设的有点多，她忽然就多愁善感起来。
    柳月吓得不轻：“哎呀，你别哭啊！阿姨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说那是不对的，不是说你两在一起不对。”柳月慌乱解释着：“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逼着阿熙跟你分手，我们是不对的。没有人该强迫别人认同，也不该逼着她去转移意志。”
    武玄清抹着眼泪，“我只是怕失去她。”
    “唉……”柳月看见武玄清哭，心里也难过起来。她甚至觉得明明那么好的两个姑娘，怎么就不能在一块了呢？她还觉得自己是个棒打鸳鸯的恶人，于是安慰道：“别哭了。”
    武玄清觉得自己有必要跟阿熙的妈妈表个态，给足他们安全感和信任感，“阿姨，若是有一天阿熙要离开，我绝对不死缠烂打。若是她要相亲，她要是能喜欢上别人，要找一个男人结婚、生孩子，我都不会阻拦，我还会由衷地祝福她。在她没遇到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之前……能不能允许我喜欢她？”
    这段话听起来卑微至极，即便柳月根本不懂得两个姑娘之间的爱情，她也被动容，她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她甚至已经开始动摇自己几十年的腐朽思想，她完全相信了武玄清对赵熙的爱。
    武玄清继续说道：“您要是不介意，对外就说我是您干女儿，我在外一定注意，不给你们惹麻烦。我和赵熙低调做人。您要是介意，也没关系，我能理解您。”
    “行，就这么定了。你别哭了，”柳月拍了拍武玄清的肩膀，“阿姨给你们做饭吃去。不，干妈给你做饭吃去。”
    武玄清整个人愣在沙发上，她以为自己将面对的是反对、拷问、质疑，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她足足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从沙发上站起来，“干妈，我帮您！”
    等到赵熙下班回到家里的时候，就看见武玄清和妈妈柳月站在厨房里，两个人有说有笑地在做饭。不仅如此，武玄清管柳月叫干妈，一口一个“干妈”，别提叫多顺口了。
    赵熙换了拖鞋，放下包，走到厨房：“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柳月说：“我多一个女儿也没什么不好。我今天挺开心的！今天咱们娘三吃大餐，我多做几个菜！”
    赵熙凑到柳月身边，小声说：“柳女士，你真厉害。十分钟前，我哥给我打电话，说你接受无能，已经疯了。没想到十分钟之后，你竟然完全接受，还认了一个干女儿。你这心理素质，真是令人佩服。”
    “切，我能比你哥差么？”柳月学着从前赵扬的与其，说着：“你哥是这么说的，我不想失去妹妹，与其逼死他，那我愿意接受这个现实，我愿意让她开心。你老妈我，对你的爱，能比你哥差么？”
    “妈，你最好了！”赵熙保住妈妈撒娇。
    武玄清看见两母女聊天，自动退出，回到了卧室。
    柳月将武玄清今天跟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赵熙。说完，自己心里有点不好受，对女儿说：“妈妈不是个坏人，我现在能理解一点你们的情感了。她那么喜欢你，那你们就试着好好处。”
    “好好好。”赵熙敷衍着母亲，决定去找武玄清去算账。她又瞎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话，必须跟她掰扯一下。
    赵熙来到卧室，开始揶揄武玄清，“你演戏的本事全发挥在我妈身上了。还说什么，阿熙要怎么样怎么样，结婚生孩子的。武玄清，你演的有点过吧？”
    “我……我是真情流露啊。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我想让她放心，我只会成全你所有的幸福。”
    “可我的幸福就是你跟我在一起啊。”
    “那就坚持住，在一起。”武玄清笑道。
    正月十五的时候，赵熙没有提前和武玄清打招呼，下了班接上武玄清回了姥姥家。
    武玄清吓得不轻，“你爸还在呢？大过节的，别让所有人都不舒服啊。我还是走吧。”
    赵熙拉住武玄清，摇了摇头，“雪不来我这里，我就去它那里。”
    武玄清记得，自己前些天期待下雪的时候，阿熙说过这句话。原来阿熙指的是这个意思。她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建设，最终跟阿熙埋入姥姥家的拿到房门。
    没想到柳月开心迎了过来，向赵河东、姥姥介绍武玄清，“这是我干女儿。”
    大家仿佛早就接受了一样，完全没有从前的紧张氛围，自然而然地吃了个团圆饭。甚至连之前很是拒绝的赵河东也神色淡然地接受了。
    武玄清惊讶看向赵熙，偷偷问，“你爸怎么变化这么大？你告诉我，我也学习一下。”
    “他发现他的坚持没有用了，全家就他不同意的话，他就成了异类。”赵熙说：“他还想维护住自己在家里的霸主地位呢，虽然不是。但是装装样子，跟大家意见一致吧。”
    武玄清如受到了鼓舞，第二天就带着赵熙去见了自己的姥姥姥爷、表哥许元丰、嫂子沈念，因着许家跟武承道的势不两立，许家对武玄清的守护，大家竟然十分自然地接受了他们。临走的时候，武玄清的姥姥拉住了赵熙地手，给她塞了个大红包，泪眼婆娑地说着：“芳华葬礼那一天，四月跪在地上哭得起不来。姥姥姥爷永远记得，是你走到四月面前，将她背了起来。她太过伤心，抑郁了好久，也是你将她从悲伤里拉出来。姥姥姥爷感谢你，也祝福你们。”
    “阿熙，快谢谢姥姥呀。”武玄清帮赵熙手下红包，拉着她离开。
    两个人散步走回家。
    赵熙感慨着：“我才发现，如果我们彼此坚定不移，原来整个世界是会为我们倾倒的。”
    武玄清接着赵熙的话，继续说：“一切条件都会朝着我们的方向涌来。”武玄清看着赵熙，发现一朵六角冰晶落在了赵熙脸颊，她抬指轻轻拂去。
    “你看，下雪了。”赵熙笑了。
    武玄清说着赵熙说过的那句话，“果然，雪不来我这里，我就去它那里。”
    从来都是孤独的灵魂找到另一个孤独的灵魂，期许在漫漫长路中彼此成为依靠，共同迎接余生的美好，喧嚣，绚烂，共同面对坎坷，背叛，孤寂，悲伤。如果你找到了这个灵魂，那很好啊。如果你没有找到，也不赖啊。只是有一点可人们总是忘了，灵魂是不分性别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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