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山待秋》 第1章 [gl百合] 《晴山待秋作者:迟尘【完结+番外】 简介: 含蓄文联作家x温柔体贴总裁 玫瑰苏打水x香草冰激凌 萧秋暗恋许山晴多年,这是事实。 少女的青春,总是夹杂着朦胧而不可言说的细腻。 可她,在海边与许山晴的见面后,幻想宫殿以文字构筑的玉宇琼楼轰然倒塌。 诗坛上少了一位天才少女诗人的桂冠。 光临她的葬礼,许山晴知晓了萧秋的全部。 倘若时光溯洄,她愿重来一次,窥探萧秋心思的一角。 “萧萧梧桐木叶秋,许知春意伴山晴。” 当一切都重来,没有秋待山晴,只有晴山待秋。 内容标签:都市 业界精英 反套路 白月光 暗恋 单元文 主角:萧秋,许山晴 一句话简介:没有秋待山晴,只有晴山待秋。 立意:救赎 暗恋 双向奔赴 第1章 3月19日,每到这一天,萧秋的笔都会在日记上顿一顿。 “三年了。" 萧秋心里暗自想着,闭上双眼,极力试图回忆起那一帧一帧的画面。 少年的许山晴的身影像婆娑的树影,在光影中晃动。 萧秋背着她,独自兵荒马乱。 相见,不,初见的场景在萧秋记忆里早已晕染成模糊的水彩。那是九月清晨,蝉鸣裹挟着热气黏在跑道上,她正笨拙地跟着队伍跑操,运动鞋总不争气地踩到前一个人的后跟。 直到某次踉跄时,她看见那双被自己反复踩到的运动鞋——白色鞋面干净得像初春的天空。顺着裤脚往上望去,是扎着高马尾、垂眸默数步伐的许山晴。那时的许山晴总把自己藏在教室西南角,晨光斜斜掠过她的草稿本,演算公式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连橡皮擦出的碎屑都整整齐齐堆在桌边。 变故始于校刊发表的那首诗。萧秋攥着油墨未干的校刊,指尖微微发烫,却没料到铅字会成为扎向自己的荆棘。课间操时,她听见后排男生压低声音哼唱改编的打油诗,每句都在影射她的外貌;午休时,课桌里突然出现画着猪头的匿名信,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成狰狞的笑脸。最恶毒的莫过于以心机girl为首的女生小团体,她们总在走廊上故意撞翻她的书本,又在她弯腰捡拾时发出刺耳的哄笑。 某个体育课,萧秋好不容易和隔壁班女生聊起诗歌,心机girl却突然出现,涂着草莓色指甲油的手狠狠拽住对方手腕: “别和肥猪浪费时间。” 尖锐的话语像玻璃碴刺进耳膜,周围同学的窃笑化作无形的网,将她困在操场中央。更过分的是放学路上,她发现心爱的自行车被人用钥匙划开长长的伤口,白漆剥落处露出狰狞的金属,就像她心底被撕开的伤口。 深夜的房间里,皮带抽在背上的疼痛,绝望的啜泣,与白天校园里的恶意交织成噩梦。她蜷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暴雨敲打玻璃,咸涩的泪水浸透枕头。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才华,此刻却成了灼烧灵魂的火焰,将她推入更深的深渊。 冬日的风无情的拍打在萧秋脸上,阴沉的云层像被揉皱的铅灰色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头顶。她蜷缩在篮球架阴影里,校服袖口磨得起毛,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沾着昨天被推搡时蹭上的泥渍。脚边散落的石子被她踢得东倒西歪,每一次机械的踢动都像在叩击自己愈发冰冷的心。 生日蛋糕的烛光、被捧在手心的礼物、温柔的祝福,这些画面在她脑海里反复撕扯,又被现实撕成碎片。终于,她颤抖着摸出藏在校服兜里的药片。 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打算在生日那天,结束自己短暂的一生。可命运弄人,一个人把她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萧秋,你怎么哭了?" "没人在乎我,没人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 萧秋的声音断断续续,抽噎着。 那个人却在她面前伸出了手,眼眸间尽是善意与悲悯, "我保证,明天,你会收到惊喜的,起来吧,别哭了。" 说来也奇怪,当萧秋抬头那一刹,阳光突然冲破有霾,在许山晴身上倾洒而下。萧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站了起来。 这,是神迹吗? 第二天中午放学,许山晴见闲人散去,把礼物一把塞到萧秋怀里,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匆匆跑下楼梯。 萧秋一下子怔住了,她的泪又不受控制的涌出。她揩了揩泪,似乎得到了活下去的勇气与希望。那礼盒里分明叠了一盒的星星,还有一个钢笔盲盒和棒棒糖,还有一片小纸条。 小纸条上面写着“相信我,你是最棒的。” 13岁的生日,因为那束光降临在黑暗之中,萧秋活了下来,即使回家面对的仍是责骂和殴打。 之后的萧秋内心异常强大,她学会了低调,也在夹缝中找到寥寥的几个朋友,学习也慢慢上去了。她感念着许山晴的好,却怕因自己连累她,而刻意减少她与自己的往来。 下一刻的神迹来了,春天的飞絮漫在空中,在下学期,3月19日。 由于班主任定的规矩是按排各自己挑位置,萧秋不想引人注目,于是挑了靠窗第三排,偏偏许山晴坐在她旁边。 春日和煦的阳光穿梭进窗台,照在许山晴身上。许山晴此刻冲萧秋莞尔一笑。 她的眼睛在瞬间刻在萧秋的心里,萧秋终生都忘不掉了。 那莫名的心动与欢喜,往往就在那一刹那,就像春日的杨柳划开封冻已久的河水,就像萧秋原来坚硬的心都变得无比柔软。 期末,一起;一模,一起。 "漫天的柳絮都飘进窗来了,真烦人。"萧秋抱怨道。 "那不是柳絮,"许山晴托腮看着窗外, "是杨花。" "这个a是不是不受力?你看我干什么,看题!我脸上有字吗?!" 萧秋吃了物理的瘪,见下课铃响正要回位,却被许山晴一把扯住衣角,"气愤"地嗔道, "先别走!你听完这道题!讲不完你不许走!...” "萧秋,你语文听写借我看看。"许山晴的话不容置疑。 "不是吧,你怎么又错了10个...话音未落萧秋便挨上了一顿打。 "让你再胡说!" 萧秋记忆最深的,还是许山晴的胃病。她清晰也记得每天下午6:10许山晴准时胃疼。萧秋是懂得体贴的,知道她最喜欢吃阿尔卑斯的酸奶糖,每天变着花样送给地。许山晴得胃病的时候很难受,感着眉低着头一声不吭,这让萧秋也疼在心底。可到了晚饭的时候在食堂的许山晴总是慷慨地掰一半馒头给萧秋, "我吃不了,剩下了,又可惜。" 萧秋像是坠入爱河了一般,总是关注着许山晴的一举一动。她看她上课专注的侧脸,看她在体育课时梧桐荫下认真地写题,看她和自己笑,看她和自己闹,看她温柔的长发随风飘动。 "你看我干什么?" "我还不能看我'同桌'吗?" 萧秋最喜欢看的,还是许山晴澄澈的眼眸——像秋水清波宛转,像盛满万千星河的桃花潭水。一切的一切,都隐在她58分的作文——《你就是我的风景》和许山晴在一起当同桌的日子,兴许是她最快乐的日子了吧。 平静美丽的生活在一道闪电劈下后打破,像雨中散落的花朵、破碎的泡沫,再也不能重演的剧情。 "我们考场没放听力,凭什么把我们调开!"萧秋怒吼着,与旁边的班主任争吵。 "就算没放听力,有能力你还可以考120分的,你看你这个暴脾气,以为可以通过和我吵架就使我改变主意?笑话!萧秋,我没现你总是长时间依赖一个人....你看看许山晴情绪多么稳定!你先出去!" 又矮又胖且气势凌人的班主任一声令下,把萧秋从办公室赶了出去,萧秋拗不过,出了门只得抱膝在冰冷的地板上啜泣。 就这么轻易地分开了。忽地萧秋的心感觉被挖空了,觉得一切都是海中捞月。 许山晴再次把她从地上拽起来, "哭什么,又不是毕业了。" 剩余十日,再无交集。 幸运的是中考考场萧秋又遇见了她,这是命运的运转。 蝉鸣正噪,她和她并肩进入考场的大门。 "萧秋,你愿意吗?"许山晴的眼中闪过一抹失真的彩色。 "愿意!"萧秋一时红了脸。 "你愿意把橡皮借给我吗?" "嗯,可以的......." "借我了你怎么办啊?" "没事,我还有两块"...… 神迹消失,是早上的毕业典礼。 签了校服上的名字,任凭恍惚中时间飞逝,只记得还在挽留她的背影。 自始至终,萧秋从未把欢喜说出口。她自始至终都忌惮自己的不完美,憎恨自己的懦弱。 人常常把完美留给下一场山海,而最遗憾的,莫过于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 第2章 上了高中的萧秋仍时时惦念远在省实验的许山晴。每一首词、每一章小说,都是月光的映像。 露珠在草尖上凝结成琥珀。 许山晴就这么匆匆离开了萧秋的世界,没有合影,没有告别,只有一根断了的发绳——那是萧秋从她手里抢来的。她不肯释怀,也难以释怀,刻骨铭心的人,如何能轻易忘记。 萧秋愿意为许山晴改变一切。她节食、长跑,一年瘦了22斤。 她进了一个普通的文科班,遇到了许山晴的小学同学沫雪。沫雪多次以事实劝她放弃。那个深夜滂沱的大雨,把萧秋从头淋到脚以及那晚鹅毛大雪,掩盖了萧秋用冻得通红的手写下"许山晴"三个字…… 每晚的信件,每夜的思念,像没有回声的空谷.直到—— "我也给你买了礼物,过几天见一面吗?” 三年的思念像新年的烟花一样绽放,会有结果吗? 萧秋一天一天地等。 直到神迹不复出现,上天不再眷顾她的感情,拂袖而去。 一个寒假的时间,敲的那扇门还是关着。 此刻的回忆一滴滴像烛泪淌在桌上,凝成笔尖的墨。两年了,明明还在爱。 有缘无分这个词难道是真的? 是真的。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繁忙的生活使萧秋浸在知识的酒坛。连通许山晴的记忆也被抑在心口,是别人无法提起的禁忌。 "你和你crush怎么样了?"好朋友宋绾玉关心地问, "我和她分了。"萧秋想了想。 "分了?!可你俩本来就没在一起。”宋绾玉吃惊得瞪大了双眼。 "不,是我主动放弃的。"萧秋释怀一笑。 但萧秋对许山晴仍有爱意,不是不爱了,只是不再具备爱人的能力。 她们终究走散在人海,成为了旁人眼中的遗憾。 "我用我的心火将这块坚冰捧在手心,可即使用尽毕生精力,却纹丝不动。冰化不了,那就别化了。" 萧秋在3月19日的日记写道, "3月19日--6月25日,我的青春,消逝在这天。 “ 春.夏日祭。” 第2章 "倘若暗恋有结果,我等个三年五年又何妨。"得知这个消息,萧秋的喜悦溢于言表,更加坚定了感情。 不是因为自己的58.5分的考试作文当成了省实验的早读读物,她的文字如同灵动的音符,在纸上跳跃、飞舞,编织出一曲曲美妙的乐章。而是因为这样许山晴能够看见——看见在上角宋体的很大的两个字——"萧秋"。 萧秋昨晚做了个和今日很相似的梦。 她一个人寻寻觅觅,在陌生的教学楼穿梭,层层打听才知,这是省实验,而7班在五楼。 她穿过走廊,她忽视陌生的面孔,她一层层拾级而上,直到看见班的门牌,她才松了口气。 进入偌大的教室,却没有她要找的人。 "你是说许山晴?" 一个陌生的同学听到萧秋的问讯,冷笑道, "她,已然都谈了好几个了。" 晴天霹雳狠击在萧秋身上,使她连远后退,摆了摆手, "不,不可能,她很乖的,绝对不会谈这么多的。她是我的白月光,怎么会……" “这是事实。” 那同学似乎不愿与萧秋废话,又低头写字了。 "那你还喜欢她吗?" 另一个同学走了过来问。 "喜欢!就算她谈了一百多个,我还会一直喜欢她的!"萧秋大喊。 梦的纸角被瞬间撕开,萧秋睁眼看到窗外的晨曦光辉。 空落落的心,仿佛再度被挖空。 摇摇晃晃走进教室,坐下吃饭。沫雪走到她面前,淡淡地说, "你的作文被省实验打出来,当诵读材料了。" 萧秋一下子蹦了起来,抓住沫雪的肩, "你是说真的!" "千裘是这么说的。"千裘是沫雪最特别的家人。 萧秋心里,早已洒满橙与白的交织的光影。俯仰之间,她才了悟梦与现实的一切: 原来去省实验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文章。 她的文章又附在她的心上。 "你不是说放下了吗,怎么又想起来了?" "忘不掉了,"萧秋答道, "我的文字,自然会如同镜子,照着她的容颜,代我去见面。" 第3章 致许山晴: 见字如面。 今天,来学校的路上仰首看见了飞絮,我无数的记忆一同浮现在眼前。 还记得,两年前的某天吗?窗外,柳絮沿着窗飞进教室,我们刚复习了《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我向你抱怨,窗外有柳絮进来,很烦人,而你却淡淡的瞥向窗外,说了一句, “不是柳絮,是杨花。” “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 我的愁心使我留不住明月床前,任凭东风,随意去到哪个地方。或许,某天的晚风会溜进你耳边唱着《心墙》呢。 我们已是两个世界的人,文理将我们分成两个阵营,又架起各自的壁垒。界限我们难以逾越。一夜间,我们失去了共同的语言。山隔水长,只留我存着褪色的相片、泛黄的纸条。 又是一年春,我们却很难见面了。我最清楚,你会把一切扰乱你的因素尽数斩断。一句"i don't care"似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可我仍记得,记得火烹油煎的残酷,记得千夫所指的狼狈,记得白茶清欢的短暂。 可那些终究过去了,好坏像指间的流沙。你我都开启了不同的生活。未遂的见面,潦草的约定,都失去了意义。寄给你的东西,依你的性子,一定会收起来,像我一样把它们关在柜子里。我想,一定是这样的。 杨花在街上漫天作雪,寻不到你。有得必有失,可就算我有万千才情,却让我丢了最珍贵的东西。诗人丢了心,总是惶恐落魄的,我眼睁睁看一年年春夏更迭、日升日落,可杨花的花期,比任何的花都更加短暂,这些,你一定尽教忘却,我一人寄人间,雪满头。 就像我们的相遇,只有愚人、愚念,停在时间的罅隙。 萧秋 2025.04.01 第4章 萧秋呆坐台阶下,茫然地有向仍在玩闹的人群。 梨花的花枝掉在一边,萧秋凑近了身子,轻轻捡起。拂去花蕊上的尘土,吹去花上的埃。微风吹过,花枝微微颤动,其中的一瓣,柔弱地跌在石阶上,是否也受到巨大的伤痛呢? 脚踝的痛,针一样刺过来,萧秋不敢妄动,一瞬间觉得她真傻,苦痛深处,泛起萧秋一抹酸涩的笑。连同她的校服衣领,都沾上像花一样的露珠。 她本想摘一枝花送给许山晴的,可却一脚踩空,摔在了台阶之下,她的朋友吓了一跳,慌忙去英语组找老师。在此其间,她凝望着那枝花,亭亭的,像许山晴的样子,影,萧秋的心里晃着。 萧秋真傻,傻到无意义的举动伤害了自己。许山晴怎会知道无数个难熬的思念,怎会知道“此物何足贵,但感别经时”呢? 她想过许山晴澄澈的眼眸——那是她生命中的良药,想过有朝一日她会来班自做自我介绍——那是她创作时的源泉也想过她会和自己见一面——那是她梦中的幻想。倘若没有许山睛,自己也不会见到灿烂的明天了吧。 可又有什么用呢?萧秋绝望地挼着花瓣,去亲自扯烂揉碎。 许山晴不会知道的,永远不会。曾经为她掉了不少眼泪,这辈子也白掉了,萧秋那么爱着许山晴,可结果呢,不过是萧种一个人自导自演罢了。神迹在人生中,只会出现一次罢了,怎么会把幸运三番五次施舍给同一个人呢? "萧秋,你怎么了?我扶你起来。" 一位英语组的年轻女老师不久赶来,她看到台阶上卧着一枝花,她正欲捡起,萧秋却礼貌着拦下来,强颜欢笑着,眼眸低垂, "老师,这不是我的花,这是殒花。" 夕阳西下,无人的台阶埋着一枝殒花,顷刻作了尘土。 许山晴再也不会光临她的世界。 第5章 致许山晴 : 学校社团展示活动,一个跳舞的c位,是个高一的同学,长得很像你。一时间我好像恍惚了,就像看到你,一样的喜悦。 她在c位和另一个女生跳的是kpop,她的高马尾也随舞姿动着,她的每一个舞步,都闪烁着自信与骄傲的光,远远地我看她含着笑,有你的样子。我激动得与人群大喊大叫,她站在阳光下,每个动作都十分有力洒脱.一曲结束,我的思念,却不在这里。 日光不掩微芒,许多人都簇拥着她,众星捧月一般,她像个古希腊的桂冠英雄般凯旋,鲜花与掌声也使她醉在春光,无数双手争先要她的微信。就连我们班,也有很多人要到她的联系方式。 我本可以用人脉打听到她的,可我没有这样做。我从春光中苏醒,又恢复了理智。她不是你,也不可能成为你。 第3章 也曾奢望看你站上舞台,舞一影惊鸿,奏一曲春秋,像那位同学一样。而如今,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快乐就够了,无需成为供人观赏的奇花异草,只需如桅子在月夜,给路过的人赠予淡淡的惆怅,使路人的心里,结一层朦胧伤疤的痂。 就当刚才是一场梦。我已记不清舞台上她的面容,只记得她很像你。你的含情眼,现在或隐在数学或物理的公式,或正看着所属的人——无非这两种,我说的,没错吧? 我终究是你人生的一颗沙、一粒石。错过是常态,重逢才是意外呢。 日复一日的海浪,会将沙挟走,会让石破碎。我没有能力挽留你与我的稍坐寒喧,了。毕竟人生这个舞台很吵闹,总是新人换旧人; 回忆过隙,青山白首。 徒我一人,见草木皆悲,见尘落有怀。舞台不变,但是所有人和感情却又转瞬落幕。 可我每寸骨髓,都记得你。哪怕千百年,哪怕瞬息万变。 萧秋 2025.04.09 第6章 to阿锦: 收到你的来信,我由衷地为你高兴,你能放下许山晴,说明这很好啊。但你又说你还要爱她,真是不理解你这个恋爱脑怎么想的。对了,收到了我们合照的拍立得很开心! 我在省实验受你委托,给她送你给地折的蝴蝶灯。她看见你的礼物非常开心,放心好了。许山晴很有礼貌,长得也很好看,挺白净一小姑娘。和她接触的次数因你而变多。 和我一样,她也比较内向,但是她的眼睛真就像你描述的那样的,载一池星辉澄澈。她还是如同你月光的构想,悬在你的心上。她和我说你们寒假没有见面的事了,让我转告你一声抱歉,她还说很喜欢你送的礼物。然后就没了,之后也没接触过。 怎么说呢,有些事我还是想劝劝你,至少...…以一个好朋友的角度。唯我知晓你小时"阿锦"的名字,你把我看成挚友,我也一样,但本着对你负责任的态度,我还是想说,你还是尽快释怀为好。 我知道你很喜欢许山晴,可又不想让她知道。可是你越隐藏,她或许越能看懂你的心思。你们的关系就像薄纸只不过谁也不愿意逾越朋友的界限。说点现实的,你和许山晴在一起的概率低。换个角度想,你是不是要考虑一下她的感受呢宝。你仔细想,她会不会遇到比你还好的人呢?当然,这事也不太好说,你愿意去追,那我就竭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在省实验看到你的作文了宝,我真替你感到高兴!文笔是我一百年都写不出来的高度呢! 你说一年后高考完想和她见一面,其实这不是什么难事。 心里难过就说出来,都说与我听。我愿意当你最坚强的后盾!你真是个勇士,是个敢于追爱的战神,但别忘了在爱许山晴的同时,一定要爱自己呀! 林洛筠 2025 04.10 第7章 一年后,在好友林洛筠的极力帮助下,萧秋终于在海边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却又是在一个夏日。 萧秋在街边停车,远远望见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孩,背着手站在沙滩上,看蓝色的波涛,一层一层漫上沙砾,却早已不是昔日的高马尾,女孩的头发剪短了,只用黑色发绳挽了低马尾。 心跳抑在胸口,即使萧秋多少次给众人说过她已然放下了许山晴,可恋慕的余温却又在荒芜已久的草原迸出星火,她每向她靠近一步,使如同被锁链扯住一样,每一步都是煎熬与苦痛。 三年了,她喜欢许山晴整三年了,她没有一夜不想她,每一次回忆都像刀尖硬生生划在萧秋心上。她这时突然想起林格筠建议她的话, "放轻松,就当是朋友,叙叙旧。" "朋友?" 萧秋停住了脚步,只距离许山晴四五米远,她突然轻笑起来,心中暗想着, "怎么甘心......或许,朋友,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 她便再一次释然,大步走上前拉住许山晴身后的手,勉强展现出礼貌的笑,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许山晴转过身,有些吃惊但还是礼貌地回应她, "嗯..你也是,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变化真大。” 萧秋的双唇微微张着,她还想再说些什么。 爱意,如鲠在喉,"喜欢"二字搁在唇间呼之欲出,但这时她又想起和林洛筠的对话了,这又让她望而却步。 "我要不要和她表白?"萧秋的眼光黯谈下去,茫然看着地板。 林洛筠把手搭在萧秋的左肩上,温声建议道, "其实,这完全取决于你。如果你想结束这一切,那就勇敢一点;如果你还是想僵持着,那就做朋友吧。" 萧秋还是闭住唇齿,把欢喜狠狠压在心底。她的目光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不由自主地落在许山晴的身上。她认真地看着许山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她和许山晴两个人。 许山晴并没察觉到萧秋的细微举动,她轻舒一气,转头看向海边的落日,晚霞,像橘色的颜料晕染至天边。 "今天的海真美,不是吗?" 许山晴的声音,随波浪涌进萧秋心里。 "是啊...."萧秋故作镇定,眼眶泛红,声音又变得微妙, "我好像记得,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天。" "是啊,那时候你总是问我物理题,我总照着你的语文听力改错,我都记得,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之前是,现在也是,未来也是..." 许山晴话音未落,却看见一滴水落在干燥的沙滩上,是萧秋从脸颊淌下的热泪,她慌了神,急忙问道, "萧秋,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只是——这些旧事,你竟然还记得,"萧秋咬唇自控, “我要去西南了。” "西南?去那么远的地方上大学?" 许山晴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秋。 “因为你去过,我也想去看看。" 萧秋垂下头,试图躲避她的目光。 "这很好啊,"许山晴的双眸闪亮亮的,用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忘记你的。" "你也是。”萧秋沉默了会儿,默默吐出这几个字,挤出一丝笑容。 看似轻松的话,却划定了她和自己的界限——"朋友",既可和谐相处,又不得逾越红线的警戒。一旦跨越,一切幻梦便会刹时破碎。 二人不再谈论过去的事,只是说两面的各自生活,许山晴自由地谈天说地,而萧秋只是平和地在旁附和。 蝉鸣在暮色中融化。 夕阳,一点一点沉下去了。海涛宛如吟唱爱而不得的悲歌。许山晴的脚印渐渐消失在海滩。 潮水退去时,沙滩上留下的贝壳都带着咸涩的吻痕。 海浪卷走了所有未说出口的誓言。 萧秋蹙了眉,看那一抹随风扬边的白色裙角远去,她便吟起了自己写的词,诗人的心,随夜晚破裂, "暮岁新月,跌落折扇。颓坐孤灯不断,蓬眼睛秋波浅画眉,兰因絮果了孤蝉……" 朋友,是清楚的界限,是逾越不了的山,是曾经暧昧过的定义。 萧秋一个人站在无声的黑夜,吹着冰凉的海风。 第8章 伟大的少女诗人,在这一天,用海蒙住了呼吸。 翩翩起舞的蝴蝶,被一阵狂风卷走,消失不见。 雨,无声地淌着,顺着伞垂下。 "萧秋.....怎么死的?" "因为你," 林洛筠颓然地望着台上的那口淡蓝色的棺材,掷下的三个字狠狠戳在许山晴心上。她愣住了,为什么会因为她呢? "萧秋喜欢你一直很久了,可她就是不肯说——她知道,你一定不会接受她的爱恋的。毕竟,那天的海边,你不是说得很清楚吗 ——你们只是朋友。朋友,意味着你们像平行线一样,永不可相交。" 许山晴沉默了,她的心遭到了谴责.她从未知晓过萧秋爱着她,平常的主语竟成了压挎萧秋的最后一根稻草。萧秋向相片被摆在正中间。敏感而有才的少女,永远不会出现在许山晴面前了,鲜活的生命就此逝去——而她,竟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啊。 一身黑衣的沫雪轻轻地放下那支写铭的黑笔,仿佛它承载了太多的故事和情感。然后,她缓缓地从桌上拿起一本小说,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许山晴。 这本小说的封面上用好看的瘦金体写着《日落弥漫》四个字。 “这是萧秋写的,但可惜的是,她似乎找不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所以这本小说也成了一部烂尾小说。” 沫雪接着说道:“不过,萧秋清楚地在遗书上写着,一定要把它送给你。” 许山晴有些迟疑地接过小说,她翻开书页,每一章的都有萧秋和自己的名字,这让她感到十分惊讶。随着阅读的深入,许山晴渐渐被书中的情节所吸引,那些文字仿佛带着她走进了一个充满暗恋与遗憾的世界。 第4章 小说描述的暗恋是如此惊心动魄,如同深海中的暗流一般,悄然无声却又汹涌澎湃。许山晴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许山晴回忆起初三那年,她总是发现萧秋默默地看着自己的侧脸,然而当她转过头去时,那灼热的目光却又迅速地落闪在别处。她想起了萧秋为她写的那幅《兰亭集序》,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用心和深情。还有高中时,萧秋总是寄信给她,那些信件里的字句虽然简单,却蕴含着无尽的关怀与思念。 在这一刻,许山晴恍然大悟,原来萧秋一直都在默默地关注着她,了解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却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当许山晴翻到最后一页时,她看到了萧秋的小说里,分明写着尚未干透的字迹。 “我把对你的喜欢藏在标点符号里,每个句号都是心跳的休止符。”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深深地触动了许山晴的内心。 当许山晴眼眶瞬间湿润时,林洛筠抓住了许山晴的手腕,哽咽着说, "萧秋说,你什么都不用做,可你得静静看着。她不要你一滴眼泪,她见不得你哭。” 告别仪式,许山晴登上台阶,看着静静躺着的萧秋面色如纸、身体发僵,可眉头却始终蹙着。 “还是因为放不下吗...…”许山晴的内心深处的愧疚涌上心头,指尖摩挲着萧秋日记边缘的褶皱。 天人两隔,自此两诀。 人们把一束束白玫瑰放在萧秋小小的墓前。 墓碑上的名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被冻住的叹息。 “林小姐,请问,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人工智能与生物专业,"林洛筠擦干泪水, "总有一天,我会研究出时光机,不管是自己研究,还求别人合作也好——我不会让萧秋一个人,永远困在回忆里。" "真巧,我就是学物理专业的," 许山晴把明信片放在萧秋墓前, "我们可以先做一个ai试验,实验的名字——可以叫文心。" 傍晚时分,无人探视那张明信片的内容,只有白玫瑰层层叠叠,掩盖了明信片的三个字: "等着我"。 第9章 3050年,人类在ai的算法中逐渐迷失自我,大量的人被机器代替,他们亦无法驾取已有"觉醒"意识的a036号大模拟程序——"文心"。 古往今来的所有诗人都被它看透,在电视电脑、网络平台,它像章鱼的触手,潜进所有人的信息。它用仿人类但冰冷的声音,在各大媒体叫嚣着, "凡是有文学能力的人,不还是被我一一击垮了吗?你们人类把我发明出来之后,就必然匐匍在我脚下。你们当中,还有谁和我比试的?不妨站出来,站到我面前,我们当众比试,但输的,要付出生命代价!” "啪——"一声,人类通讯又陷入一片黑暗,无秩序地像混沌的宇宙. 人类社会陷入了黑暗,只得依赖难得的阳光维持生活,人们的希望,随着日出燃起,又随着日落熄灭。他们的文明延续,只是靠这台机器了。 全世界几乎没有了一个诗人。 然而,就在长星浮现之际,萧秋——一个不喜欢社交的人,背着一袋炒面,出了家门。在她身后,站着她的好友林洛筠。 林洛筠见状,慌忙拽住萧秋仙衣袖,拦下她,见四下无人,低声而又迫切地挽留, "萧秋!你这是疯了吗!以身犯险值得吗!" 萧秋转过身,皱了皱眉,含着泪,回答道, "我家世代学文,为了延续这人类天明的星火,你知道的我父母,我堂姐,都牺牲了...想当初,文心是山晴看我创作太累在实验室编写的大模型,可最后....就连我唯一的爱人也被它用机器人所杀,连刺了十七刀——洛筠,这是我的宿命,我已经,没得选了。" 林洛筠不再与她争辩,而是从背后抱住了萧秋,哽咽中带着坚定的语气, "萧秋,我尊重你的决定,你若归来,我使笑着迎你;你若不测,我就是下一个你。" "不,洛筠,你还是要好好活下去的,我的朋友,我不会忘了你的。" 萧放轻轻挣开林洛筠的双臂,向前走去,只回头看了一眼。a城,此刻正被昏暗笼罩,空气中隐约弥漫潮湿的气息。 浠浠沥沥的雨打破死寂的夜。 全球电力再度供应时,已是在两天后,连下两天的雨却丝毫没有拦住人们齐聚在手机前,广场屏幕上,电视前,围现最后一次人与计算机的豪赌。 萧秋站在那台庞大的计算机面前,与其对峙着。她什么都没带,唯独揣着衣兜。她细细打造着文心,忽地瞳孔一震,似乎兼觉到了什么。 这台大机器闪烁着白色的光,两边是持着利刃的机器人。 "我们开始了,人类,你应该是最后一个诗人了吧,那就无所谓什么题了,我先来。" 文心的灯光交替,似乎是在检索,不到三秒,机器的声音便输出而来, "星贯躔峨江,岷峨贯斗牛……千岁不知愁。" 萧秋听闻,暗地摇了摇头,她想了想,应声道, "落木秋山后,梧桐半死时,鲛消剩血珠,弧凰栖空枝。" 文心一下怔住了,停止了思考。又改了语气,抛了一句话,但冰冷的声音时断时续,像在为自己狡辩, "你....写的诗,不合......词藻……" "那又如何?文心,你永无不明白,你写的诗空洞而乏味,全是字符与字符间的排列组合——而且,你,是以我为模板的大模型而已,你难道还不清楚吗?"萧秋冷冷地盯着文心的大型机壳,轻蔑地笑着,又吟几句诗来。 "不,这不可能,你,究竟是谁?"文心的声音却依然理性但也掩盖不住它的惊慌、身旁的机器动了一下,文心果断启动了自卫程序。 "之前,我的父母、堂姐和你只是比拼词藻的华丽,却忽视了你从来都不会表达感情,只会生搬硬套——你用的这些字词,都是我之前常用的。而如今,我跳出了这个舒适圈,用即兴的原创,照样可以将你击溃。我写的那两首诗——实不相瞒,正是为了纪念为了发明出你而被你所害的那位科学家——许山晴,而她,正是我的亡妻!我萧秋,这一生的敌人,原来不是任何人,原来是没有创新意识而又墨守成规的'ai之我'——'文心。'现在,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萧秋握攥紧了兜中的戒指。"即便这样,你也伤不了我。” 文心顷刻恢复了平静, “ 你什么也没有,你什么也没带,孤身一人,怎么能应对如此强大的机器人呢?人类文明,最后的火苗,被我亲手掐断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萧秋趁势跑上前去,用尽力气把戒指向文心左下方的小孔隙里一扔,随后却被文心的数据线死死缠住,但萧秋却笑了,因为那是电源的开关。 关掉电源那一刻,五六个机器人正作出杀戮的姿势,但终还是在半空停止了。血红的双眼也毫无光芒,一个个瘫在了地上。 a城又陷入一片黑暗。所幸家家户户都可以自己控制灯光,万家灯火江成璀璨星辰,透过一缕照进昏黑的房间。 萧秋在地下竭尽全力摸索着她当许山晴的婚戒,须臾却不省人事。 她失去了知觉,但隐约听到了那熟悉温暖的声音。 "快,进行最后一次实验!马上就成功了! 最后一次!" 萧秋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在实验室,身旁围了不少穿白袍子,拿着笔记录的人还有她的朋友林洛筠和恋人许山晴。 "接入大脑成功,心脏移植很顺利,试验也一并成功了。" 林洛筠向萧秋投入温和的目光,仔细记录着,又瞧了瞧许山晴。 许山晴却泪水涟涟,伸出手,小心翼翼又温柔地抚上萧秋的脸庞,却又在触摸到她那一刻眉眼舒展,像沉溺爱情的少女, "萧秋,亲爱的,恭喜你,又活了一次。" 萧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动了动钢筋的脖子,向下看了看透明身躯的心脏——那颗心脏有被弹片划伤的痕迹,却在她的躯壳里有力地跳动着。 "这是你的原来的心脏,它在第三次世界大战时被击穿了,而如今,我们已将它用纳米技术恢复好了。"林格筠欣慰地推了下护目镜, "没错," 许山晴轻轻地笑着,眼中闪烁着光芒,为地戴上自己的戒指。 "我们称它为文心。" [后续] "我们许总,也真是厉害,为了'文心'系统,不惜重新修改萧作家的记忆,让她复活一次。" 一位助手和林洛筠下班时闲聊着。 "也苦了阿锦了。她一直被我们欺瞒着,不知道能瞒到什么时候。哪里有什么大型模拟器文心,不过是植入她心脏的金属感应器罢了。这一切,都是许总她精心设计的。这下文心会以芯片的形式,储存萧秋的思想,文明,也可以延续下去了。” 第5章 林洛筠轻叹一声,但又轻松的笑了笑。 "不过,许总是深爱着她的,我确信这一点。" 第10章 "好了,没事了,萧秋,你可以先抓住我的手,感受一下温触。" 许山晴疲惫的双眸闪过欣慰的笑意,她第一个实现了人工合成神经和皮肤的伟大构想。 萧秋犹豫着,但还是与许山晴十指相扣。自从她被"复活"以前,她已经好久都没感受到温暖和爱意了。林洛筠也记录完毕,微笑着说, "恭喜许总完成人类史上第一个伟大壮举,我真替萧秋感到欣慰。于你而言,她是你的爱人;于我而言,她是我的挚友。" "林博士不必将一切都归功于我,是我们stve团队共同智慧的结晶。但这技术稍有风险,还是再研究一段时间,作为保密技术封存起来吧。我担心.....会有人利用这项技术为非作歹。" 说着,许山晴便将技术核心封进a+级密码数据箱。 "萧秋,就和平常一样,你可以站起来活动活动了,你现在和常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林洛筠松了一气,脱下了实验服。收拾东西下了班, "山晴...我会一直待在实验室吗?我想回家这个地方——没有你的时候,还是太陌生了。"萧秋语气中带着恳求。 "好,那我们,一会儿回家。许山晴给身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她们都知趣的退了出去。 许山晴打开旁边的衣柜,拿出来她的一件,白色衬衫和浅紫色风衣,在萧秋面前坐下,温婉一笑, "先穿上这几件衣服吧,倘若身上只盖着毯子,怎么见得了人呢,亲爱的。一会儿我们去逛街,给你买几件新衣服穿。" 许山晴轻轻拿开盖在萧秋上身的毯子,慢慢地帮地系上扣子。她的头放在萧秋光滑的肩头,萧秋只嗅到浓烈的香气将地包裹,自己轻易地沉溺在白栀子花混着红酒的气息。以致于她可以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但她不敢睁眼,似乎凭借这种方式就可以逃离着沦陷。此刻,她刚在一瞬间想过的所有诗都呼之欲出,可她却难以启齿,就这样默默感受这一切。 "好了亲爱的",许山晴吻了吻萧秋的脸颊,似乎故意忽视它的灼热,她开心地笑着,将萧秋紧紧揽在怀里,喃喃说道 "萧秋,你回来了,真好。" "我一直都在,我永生于你心底。"萧秋用手抚着许山晴的后背。萧秋被许山晴牵着手,穿梭于来往的人群。 她们走过一家又一家的商店,却在一家珠宝店门口驻足。 "山晴……我们已经确认关系了吗?" 萧秋还在怯怯地小心试探,右手悄悄从许山晴的手掌中抽离出来。 许山晴却重新牵起了她的手,笑道, "当然了,你是我的未婚妻,尽管这句迟来的表白推了这么久,但是萧秋,嫁给我,好吗?我爱你。" 残存的记忆在萧秋脑海溯洄,宛若川流的银河。 她只记得,许山晴是她喜欢很久的人,从高中便对她一见钟情。她为她写诗,送她礼物,像黄莺歌颂着玫瑰。 到了在文联工作期间,她申请调任到许山晴的公司去当文案。 她为了追逐那抹月光拼尽了全力,她平风波,她尽全力,她深沉而热烈地爱着她,尽管,那是敲不开的一扇门,是融在手心化不了的冰.... 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掉入那与文心搏斗的空间,混杂着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枪声。而她一度,又再次醒来,第一眼便看到许山晴的微笑。 这太奇怪了,许山晴对自己的态度居然有180度大致变让她不解,她却还是坚定不移地看着许小晴,把伸出双臂环住她的脖颈,眼神却又暗下来,显得有些落寞与无措。 萧秋终究还是开了口,但又有些胆怯, "山晴,我还没有准备好,你知道的,这有些突然。我感觉我离开这个世界好久了,我还没有适应这一切——我会答应你的,一定会的,不过请给我一些时间好吗?我也是,早就爱你很久了。你能察觉到,我很开心。只不过我想我们之间应该是平等的,我现在没什么工作,只能长期依赖于你。这样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山晴,我好愧疚。" "怎么会呢,你没有必要愧疚,"许山晴捧住萧秋的脸,眉目舒展,安慰她道, "我明白你的苦衷、我也不会因这件事去为难你,我的请求虽然有些仓促,但它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心的。你可能会怀疑为什么我突然转过头来爱你,是因为我知晓了——你心中想法的一切。你让我明白,少年时代喜欢的人是多么珍贵,你竟然可以把我放在心底——这么久,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们之间不着急,而现在的重要的事是你明天就可以到我公司来上班,继续为我们的公司做贡献。"许山晴顿了顿,慢慢凑近吻上萧秋的唇,直到萧秋喘不上气推开地才肯罢休,这让萧秋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萧秋,亲爱的,留在我身边。" 天空,飘了三月的第一场雪。 傍晚,许山晴刚从浴室出来,发丝上还沾着水珠,她抬眼就看到萧秋在卧室的桌前用电脑打字敲着文案。 许小晴放轻了脚步,像小猫一样凑到萧秋身后,轻笑道, "明天上班今晚就开始忙了,你也别太拼了亲爱的。桌上连杯水都没有,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我去给你倒杯水。" 许山晴转身刚要走,萧秋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腕,撒娇似地说道"不用了山晴,我现在不是很想喝,你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好不好嘛。" "好啊,我的小未婚妻。" 许山晴蹭了蹭她的鼻尖,看萧秋一丝不苟地写文案。 "我感觉我每次都有想不到的灵感,从大脑里一个一个地跳出来" "这就对了,文心的本意是文明的心脏,你可要将它一直利用下去、传承下去。" 许山晴的眼中光芒闪烁,藏着万千明媚的发辰。自从萧秋"醒来"那一刻,她看自己的眼神中时刻充盈着浓烈的爱意。萧秋心想不管这是不是梦境,她也要变成那庄生,在蝴蝶翩跹中浮沉。 当晚是一首被白栀子花与红酒香包裹着的小夜曲,萧秋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第11章 "喂,许总,麻烦来实验室一趟,世界文明核心亟需补充文心,要有鲜活的文字。" 林洛筠拨通了许山晴的电话,声音有些寂寞。 “我知道了。” 许山晴放下手机,静静地瞥了一眼在写文案的萧秋,换了温柔的语气,拿了旁边自己的大家,默默披在萧秋肩上,身子低了下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萧秋,我们得先再去实验室一趟,核心反应堆需要你。" 萧秋点了点头,看到许山晴也是莞尔。 她甘愿为许山晴做任何事。 实验室电流闪过,千伏的电压流过萧秋的身躯。她从未料到是如此巨大的苦痛,一时的挣扎只会让心脏更加刺痛。就像陷入沼泽即将窒息的人,一点一点沉下去,越是挣扎,煎熬的灼热使会加倍奉还。 林洛筠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的眼眶泛出泪来,恳求在旁冷冷盯着进展条的许山晴, "许总……求你了,别再让萧秋受苦了。这样和对一个犯人受刑又有什么区别。文明的延续也不能只凭借这一种方式啊……" 许山晴摆了摆手神情严肃,脸上没有丝毫柔情, “这是最好的一种方式了。文心在其心脏内受恒温影响会稳定运行。这种迷纳米计算机只能在人体中存放。" "你还爱她吗?要是你真的爱萧秋,绝对会为她着想的你这是忽略了她的感受!"林洛筠把笔重重摔在地上。 "比起爱情,我更注重事业。谁还不会说一些花言巧语呢,为了'文心'我不得不这样做。我知道,萧秋地很喜欢我。但我和她之间,绝无可能-3,2,1进度读取完成。" 随着许山晴倒计时的声音掷下,进度条达到了100%,实验室又恢复了白色的led灯光。而萧秋却早已深深昏迷。 林洛筠沉默了,不再与许山晴辩驳,只是蹲在地上,捡这那根损坏了笔尖的笔。 "对了,等她醒了,让她到办公室来见我。我今天还有个重要会议,萧秋就交给你了。" "你骗她,我不知道能不能瞒下去,"林洛筠小声言道。 "啪——"地一声的关门声打破了沉寂。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远去。 林洛筠一个人剩在实验室,她抓住萧秋的手哭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萧秋,你真傻,怎么能爱一个不爱你的人呢——不行,我不的放任她把你毁了,她眼里从没有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 "我都听见了。" 萧秋勉强呼出几个字,极力想起身看着林洛筠,林洛筠见状又惊,又喜, "萧秋...这怎么可能。你的心脏竟能承受千伏的高压?!我知道了,你的系统过于强大,我当时在你后脖颈处放了块导电板——老天啊,我可不想再失去你一次了!" 第6章 "洛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别骗我,我是怎么死的?"林洛筠冷笑了一声,却又满是愧疚,低下头答道: "是你自己投水,哪里有什么世界大战,许山晴修改了你的记忆.当时她和我亲口说她爱你,没想到只是为了骗我到实验室研究无心为地服务!" 萧秋怔住了,似乎又想起了曾经的回忆。淡蓝色校服的许山晴似乎又在她眼前,像春日的樱花又转瞬即逝在风中。 "萧秋,我的好阿锦,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想,你一定不会被她所困,你完全可以做这世间自由的风。你知道,人不能总是搁在回忆里,无尽的回忆只会让你慢慢烂在那个没有终点的春天里,萧秋,我掩护你,逃出去吧。" "洛筠,我..."萧秋还没来得及决定,林洛筠便从a级保险柜里取出了一把枪,塞到萧秋怀里,认真地看着她, "记住,你的腹部左上方是你的致命部位,行动的时候,要小心。我会去监控区,打开所有系统,确保你出办公楼的畅通无阻——保安机器人都是我控制的,你大可放心。剩下的一切我来承担。" 萧秋抹了把眼泪,快跑着出了实验室。她一路上从30层楼的步梯顺路而下,避开了其他人员的耳目,到了从二楼台阶径下看时。只见门中挤出午夜的霓虹灯光,川流不息的车声和清脆的铃响无一例外,让她试图触碰自由的边缘。 当着她推开那扇门时,却看到许山晴早已站在门前等她,萧秋慌了神,向后退几步,却被许山晴抵在墙边,她夺过了萧秋的枪,冰冷的枪口摁在萧秋在心房的位置。 "我知道,你不爱我,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了。"萧秋冷漠地笑着,率先开口,让许山晴一时乱了方寸, "不....不是这样的。" "你复活了我,拿我做实验,凭一己私利而装模作样地爱我——许总,对不起,我不需要你施舍你廉价的爱。曾经,我以为只要拥有你,我就获得了全世界。可我不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初中的那个蓝校服高马尾的许山晴已经不会回来了"萧秋趁许山晴楞住的那一刻,把枪管迅速移到腹部上方,用右手覆在许山晴扣板机修长而冰凉的手上,同时在扣动板机的同时仓促地吻上许山晴的唇。 躯体的穿透,子弹混着仿真的血液"哐当"落在地上。 枪声像烟花的声音浮在无声的空间。"我仍然爱过你。" 这是萧秋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许山晴跪在地上,看着按下自毁键的萧秋,胳膊撑在地上。泪,却人像春 沥。 街边的雨渐大了,林洛筠撑了一把伞,走到许山晴身边,将她扶边,不知是该哀悼还是祝贺, "许总,这次终极实验总算成功了,文心的控制者有了主观意识,我们已提炼出信息源的'文心'id卡,放到新型溯洄时光机里,一切就都可以重来了。" 许山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意味深长地看着林洛筠,握住她的手,发誓道, "我绝不会让萧秋再次投水自杀了。可她自始至终不知道的是,她一直爱着我,就不肯说。可我又如何知道呢?这一世,她一直守候我,回到那少年时期,就让我来守候她吧。" 许山晴捡起"子弹"——那是玫瑰花的胸针。 "叮零零--"铃声响起,萧秋迷迷糊糊间被人推醒, "萧秋别睡了,都上课了。" 萧秋猛地睁开眼,见四周陈旧的课桌,蓝色校服的熟悉的同学,心中吃了一惊。 "你不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吧?" 许山晴俯下身,双眼注视着萧秋,笑着举起玫瑰花的胸针在她眼前晃了晃, "这么重要的东西,掉了都不知道,我来给你戴上。" "那个梦可太恐怖了。"萧秋恍惚地揩了一把冷汗。 "什么梦啊?"许山晴水灵灵的明眸眨着,含着笑, "不清楚了,总觉得有一个名字印象很深刻,叫'文心'。” 第12章 "想请你喝一杯24岁的酒,再赠你一枝18岁的玫瑰。" 许山晴把藏在身后的玫瑰花递在萧秋手上,笑道, "今晚,有空一起,吃饭吗?" 萧秋难以置信地微微点了点头,慢慢地接过许山晴手中的玫瑰,目光却在躲闪,这是她向来不敢奢求的。 玫瑰胸针在晨光中闪烁。 "所以,你打算今天和萧秋表白?" 林洛筠发信息给许山晴。 "是啊,只要她接受,你在c市怎么样了?幸好有微信,不然穿回来都没送找你。" “还行吧,财务自由了而已,但还是不如你——话说今天好像是原来萧秋想给你表白的日子,她原来给我说过,不过一定是没成功的,要是成功了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她这个胆小鬼可能瞒心藏意了,你不问到她脸上她是绝不会说的。毕竟暗恋了你这么久了。许总,就别让萧秋再等了,她为了追你可不容易。"林格筠连发了五个哭笑不停的表情。 许山晴沉默地对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叹了气,敲九键只回了个"嗯"字。随后放下手机,在家里凝视着墙上的钟表发了会儿呆。她从未给人表过白,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去追她,但她也没有和任何女生表过白,可真是破了例了。 这几年在与萧秋的相处中,她重新认识并且进入萧秋的世界,认真打量女孩的蜕变与成长。她也将目光对上萧秋的眼瞳,炽烈、纯净,又竭力像湖泊一样平静。 眼光,余光,正脸,侧脸,仿佛萧秋的心只能容下她。偷偷注视地的无数次目光终于被许山晴察觉到了,要不是继文心后的实验成功,她永远不会体会到萧秋的小心翼翼反复试探。她慢慢知晓了一切,生日礼物,来信问候、诗词汉赋……都是萧秋打着挚友的名义关心她的举动啊。 手写的笔迹历历在目,像夜雨敲打着许山晴的心门。 钟表的指针清晰地转动,滑过的弧度像萧秋在她心上的轨迹。傍晚六点的"咔嗒"声响起,许山晴的心也蓦的一动。是萧秋第一首写给她的词——《水调歌头》。 十八点三十分,萧秋在家门口看见了穿高领毛衣外搭外套黑色西膜的许山晴。不知为何她的心砰砰直跳,她又照了好几次镜子,本深吸了一吃,故作轻松地同许山晴打了招呼,上了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许山晴今日没让司机宋师傅来开,而是亲自抓着方向盘行驶在和州市的街道上。萧秋在副驾驶的位置正襟危坐格外矜持。今日是表白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否成功。在她心里一直僵持不下,林给筠一直发信息鼓励地, "不知道结果就停止不前了吗?勇敢一点啊纯爱战士!今晚主动一点!" 萧秋想到林洛筠的话,只得沉下心来背水一战,谁料许山晴却打破了凝重的氛围,问道, "要听首歌吗?" "可以的。" 许山晴在等红绿灯时接下了播放键,是首歌,叫《梦臆》。 "暖昧以上恋人未满的情节,整日的幻想却与现实无限地交叠……"在歌即将放完之际,萧秋心虚地切了歌。 许山晴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萧秋的内心就是敏感。 许山晴嘴边的柠檬还未咬下,萧秋却勇敢地率先开口,许山晴发现萧秋的目光仍有少年的气韵,像秋风扫过春江花月夜。 "山晴...我……" 萧秋剩下的话停在喉咙呼之欲出。 "我喜欢你。" 许山晴扬起了嘴唇,温柔地注视着萧秋。 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从萧秋眼里闪过, "真的吗,这怎么可能...我……" "因为,"许山晴郑重其事地说道: "你是我的例外。我为你,首次破例。” “海风再次拂过礁石,杨花依旧飘落,只是这次,我接住了其中一片。" 春日的花火升空,像刻意的安排。 第13章 春初,三月,萧秋因要回文联向蒋主席汇报工作,顺便写一些给全国文联的议案,便一整个春天都与许山晴分开工作。 许山晴本想让自己的秘书杨婉清找其说一说。谁知蒋文杉竟然连自己的未婚妻杨婉清的面子都不给,这也是迫于无奈,制度的规定是不能改变的,何况是公家的规矩呢。 好在许山晴在先前抢先一步表白后,萧秋整个人都放开了许多。许山晴从未想到两人确定恋爱关系后萧秋会这么黏人,恨不得天天挂在许山晴身上。或许,突然得到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或事,才会如此视若珍宝吧,许山晴也渐渐了解到萧秋的爱远远自己的想象,反复拉扯之中将真心也赠予了对方。 少女间的情愫,就像露寒冰中的闪烁晶体,春月初发的鹅黄柳芽。在彼此的心尖留下岁月的影。 "今日会议议程是我集团如何在人工智能领域开拓市场……" 许山晴话音未落,却听得会议室有人的手机震动声音格外响,她放下文件夹,怒目扫向诸位高管,厉声正色地质问道: 第7章 "谁的手机在响!" 高管们吓得都不敢作声,面面相觑,但都又将目光落在许山晴身上。 "许总,是您的。" 杨婉清见状赶忙赔笑解围。 "谁打过来的,这么不长眼!" 许山晴也十分尴尬,只得将怒火推到打电话的人身上。 "是....萧作家的,貌似,有急事呢。" 杨婉清拿起手机递给许山晴。 "哦.....这样啊。"许山晴的脸色很不好,于是打圆场说道, "可能文联那边有些要事,各位先讨论着,我去问问有什么事。" 说完高管们便看到一向高冷严肃的许总急匆匆地跑出门外,可隔壁并不隔音, "喂,亲爱的,我刚才正在开会呢,有什么事吗?" "没事的,没事的,小会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你的事最要紧……" "下午去游春?没问题呀亲爱的,你打算几点...." "下午三点?正好我有空.需要我买些什么吗?或觉你晚上想吃什么?" "游春怎么能开车呢,亲爱的你说的太对了,我骑车去单位接你好吗?" "嗯,就这么说定了,下午见亲爱的,爱你我也想你了。" 许总的"双标",让会议室里的高管议论纷纷,直到杨婉清也凑过来八卦一阵。直到许山晴推门而入,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了。许山晴还是冷冷的严肃的表情,走到中间的座位坐下,说道, "婉清,下午三点的会议取消,集团,组织员工春游吧。另外,通知大家今晚不用加班了,公司带薪放半天假。" 高管们暗自庆幸,低声说着,就连杨婉清也松了一口气。 "幸亏了许总有萧副主席,不然我们不知得累到什么时候呢!" "嗯哼。"许山晴清了清嗓子,皱了一下眉,正了正领带, "各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高管们都摇了摇头,表示没一点儿脾气。许山晴使再度拿起文件夹,说道, "好,会议继续。" 萧秋那边也不得安生,写报告写得她几近抓狂。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要查阅大量资料搜肠刮肚,第二件就是见不到许山晴的每秒。她只能借着"游春"的机会和两周只在手机上见的许山晴小小地约会一下。她真的有满心的话要和许山晴说,她担心隔着屏幕会让彼此感到生分,情感敏感地不能再敏感了。 热恋期的少女大抵都是这样,先前得不到,就极力以飞蛾扑火的姿态去获得对方青睐,得到后又会提心吊胆生怕失去,总想那个人时时刻刻在自己身边。可在身边久了难免就会吵架产生分歧,心总是在徘徊犹豫中晃呀晃,像柳树枝在水面划过层层涟漪。 萧秋不愿想得长远,她希望着到许山晴,哪怕一刻就好。明明约好的下午三点钟,两个人辗转反侧,却显得比谁都紧张。萧秋穿好了衣服打扮好了妆容,就正襟危坐在电脑前看文件,可文字密密麻麻地将她催眠,她便不知不觉趴在桌上睡着了。 萧秋梦见熟悉的香气像冬日里的一条围巾将她包裹,不定的心情立即踏实了下来,初中的许山晴,高中的许山晴、现在的许山晴,无论她是何模样,都可以像晚风瞬间点亮萧秋的心头那黄灯。是梦?是幻觉?还是现实?萧秋只觉脸颊发烫,像玲珑骰子安红豆,像春风十里扬州路,像自己写的许知春意伴山晴。 不知何时,萧秋被手机闹钟吵醒,恍惚间抬头,第一眼便看到许山晴的微笑。萧秋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她的宿命就在她面前。许山晴一改总裁的正式装束,换了一件绿色的假两件,头上戴着高中时萧秋偷寄给她的淡蓝发绳,穿着牛仔裤和白色球鞋,伸手撩过萧秋的碎发,笑着刮了一下萧秋的鼻尖, "怎么,我来了,你不开心吗?这么疑感干什么啊,我的小作家。" "山晴!你能来,真的太好了,你今天的打扮真漂亮,我好喜欢!"萧秋紧紧把许山晴抱在怀里,小声说着, "我好想你。" 清脆的车铃声退却了潮汐般的车流,春日的微风,扬起许山睛的衣角与发梢,萧秋只抓住自行车后座的两端,但又特别害怕从车上掉下去——斜坐着的风险的确是大。 许山晴似乎发觉了萧秋的想法,在等红绿灯时,她转过头来,同萧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亲爱的,既然,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面,你就别怕了。如果你害怕掉下去就抱紧我,今天下午,我不是总裁,你也不是作家,我们是彼此最重要的爱人。" 绿灯亮起,许山晴嘴角一扬——萧秋的双臂轻环住了她的腰,头也微微靠在许山晴的背上。 她们就这样走过离离原上草,走过一池春水,走过白云青山,走过玉兰盛开,赏花踏青,共赏晚霞。 指尖触碰的瞬间,空气都跟着震颤,细微的电流在相触处炸开。 被爱不是终点,而是另一种起点。 "对了亲爱的,我还有一个游春的礼物,没送给你呢。" "是什么?" "你先把眼睛闭上,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萧秋闭上双眼,许山晴慢慢靠近,覆上了萧秋的唇、两人的呼吸和心跳,杂糅在一起,像一夜之间开放的桃花,楚楚动人。 "春日开始,我赠你,一枚春天的印记。" 第14章 深夜十点,街上的人寥寥无几。许山晴一步一步地走回家,步线有些沉重萧秋趴在许山晴背上,胡言乱语了好一阵。 "亲爱的,别说话了,你醉了。" "我没有!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醉呢..." 许山晴一方面怜惜萧秋,一方面又有些忿恨酒桌上的老总。 今晚的成就,是萧秋一杯一杯喝茅台拼出来的。 酒桌上,各大顶尖老总齐聚一堂,他们要与嘉秋集团进行决定性的谈判。许山晴深知这次谈判的重要性,可她依旧那么地不善言辞——尤其是对外人。而对于萧秋,她总是看见什么就说什么。 许总只对萧秋一个人外向,这是公认的事实。 "先别着急穿衣服,山晴,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的亲爱的,我自己可以的——况且是老总们的会议,你去的话....." "山晴,你就带着我去嘛。我最了解你了,万一你到时候不知所云了,我还可以派上用场呢。" 萧秋晃着许山晴的手。 "也不是不行,可是,你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呢?总不能以嘉秋集团总裁许山晴未婚妻萧秋这么长的名字出现吧?这也不是你的风格啊,我们是爱人,也是独立的社会个体。"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以文联副主席的身份出现的,到时候你只说我是来.....根据酒宴,来写民营企业报告的。" 许山晴拗不过萧秋,终究是带她去了。 晚宴上,许山晴依旧是整洁的黑西服,白衬衫,高马尾,而令老总们耳目一新的,是手挽在许山晴胳膊的文联副主席、著名的作家萧秋。 十一位老总——同她们握手,一些附庸风雅的老总见到萧秋,少不了一阵恭维。萧秋总是礼貌地回握。两人并肩在商业战场,让许山晴安心了许多。 人们一落座,便展开了激烈的谈判。此次谈判主要是围绕一个建设高科技云平台的大项目所展开的谈判,老总们为了自身的经济利益,相继给嘉秋集团施加压力,使之主动退出这个项目。 "我听说,许总,贵集团的股票是不是降了?”行温公司的ceo钱钦仁但率先点起了导火索。 许山晴被突如其来的问讯惊得一楞,她的嘴像上了锁,如何也打不开。这种感觉,就像多年前班主任质问许山晴为什么要把英语练习册借给萧秋抄一样。 “这位,想必是钱总了,"萧秋理智的目光刺向钱钦仁,带着几分讥讽冷淡的笑,半框眼镜更显得比许山晴理智成熟。 "没错,萧主席,我这次,就想问问许总股票下降的原因。" "钱总,据我所知,您公司的股票,也跌得很严重吧,下降31.2个百分点。包括坐上的张总、李总、孙总、黄总等人,你们的股票,可有一个是上涨的?统计数据显示,嘉秋集团,是整个和州市股票跌幅最小的,0.6个百分点。敢问钱总,以这种股票当筹码,会不会显得格局太小了?" 萧秋轻笑着,盯着面前已过半百的总裁。 钱软仁面对如此质问与压迫,也不得不闭了嘴,他的头低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许总,这是关于您的事,您把萧主席请来又是何打算呢?"张武尊赶紧接过话茬,作为嘉秋有力的竞争对手,他当然不会放过打压嘉秋的机会。 “张总,您有所不知,我萧秋,不仅是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更是嘉秋集团最大的股东,70%的股权,都掌握在我手里。您说,我堂堂a市文联副主席有没有这个发言权。当然,要是您觉得我贪污受贿,大可以去告我。我萧秋清清白白,要是审查无误,那不侵犯名誉权的事,可要落在您头上了。"萧秋的言语平静,却锐利得像钢刀直击要害。 第8章 "不敢不敢,是我多言了,我自罚一杯。萧主席,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张武尊诚惶诚恐地倒了一杯茅台,一口饮尽杯中之酒。垂着头,尽显阻丧。 "诸位,许总不善言辞,但也是位商业潮头的天才少女;我萧秋不善经营,但我却有铁齿铜牙。来之前,我已明白许总此番的意图,一个词,那就是合作。建设高科技云平台,倘若只有您们几位老总凝心聚力,恐怕规模会很小,达不到大项目的效果,甚至还会白搭进去许多资金。而嘉秋集团,流淌着全a市最新鲜的血液——95%以上的研究生学历职员,平均年龄25岁的朝气蓬勃的集团,与我们合作,才是正路,要是在这酒桌之上谈判不成,那就不会劳烦各老总们来一趟了。我嘉秋集团承诺,建成大数据云平台的经营额按三七分来,我们宁多让利,也不愿挑义争端,诸位对这次谈判,可还有异议?" 萧秋的一番话无懈可击,老总们沾了便宜,自然也不方便说些什么了。许山晴也抓准时机开口, "萧主席的高见如下,也充分表达了本人的意愿。老总们要是没有意见,那就签合同之后,大家共享宴席之乐。" 说完,她便从门外招呼杨婉清。 只见杨婉清拿着一份名同,各老板相继签了字,按了手印,却丝毫不敢吭声。 萧秋最怕气氛冷下来,与老总们争相敬酒说笑, "许总,不和我们来一杯?"总裁孙德思问道。 许山晴匆忙举杯,刚要饮却被萧秋摁住了手腕,举杯笑道, "许总酒精过敏,我替她喝。" 一杯,两杯,一瓶,两瓶……萧秋总是满饮,喝到所有总裁们都不胜酒力,悻悻回了家,比霜打的茄子还沮丧、酒桌上,只剩下了许山晴和萧秋。 萧秋倒在桌上,还嚷嚷着要喝、酒气遮掩了她身上的玫瑰味道,许山晴滴酒木沾、格外清醒,地拍着萧秋的背, "亲爱的,他们都走了,我们也回家吧。晚上天冷.....我扶着你。"谁知在酒桌上刚强的萧秋瞬间变回了那个有小脾气无理的萧秋, "山晴...…我好累,你背我回去吧。" 寂寥的街道,许山晴温暖的后背,安放着她最钟爱的人。 "亲爱的,以后别这么逞强了。" 许山睛心疼起来,眼波的涟漪层层漾开。 “不行...我要为你挡明枪....还要为你防暗箭!我就知道我一定能防住的……喜欢你的每一秒,我都在证明自己活着。" 萧秋的脸被酒精晕得通红,神情恍惚中紧抱着许山晴不撒开。就连半框眼镜,都揣进了许晴的口袋。 "谢谢你,我的小作家,那明天......你想吃点什么好吃的?" "如果你是香草冰激凌,我一定先尝你的味道。" 萧秋的眼半睁半闭,仔细感受着许山晴的体温。 第15章 额上温烫着,一个人蜷缩在偌大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下,只有萧秋一个人,手机屏幕照得萧秋的脸发亮。春季流感是最严重的,连萧秋也无法幸免——她咽不下药片,只能喝感冒冲剂,偏偏许山晴不在身边。 前几日,许山晴要去法国与龙头企业世界500强进行经济磋商,萧秋因为太忙无法与她同去,就一声不吭地送许山晴到机场坐包机。她一直抓牢许山晴的指尖,舍不得放开。 许山晴的眼神,也有些黯淡了,萧秋陪许山晴过了安检,看她买了票,连到了候机室都要扯住许山晴的衣角。 "需要我带什么回来吗,亲爱的?" 许山晴刚想开启话题,就看见萧秋的泪水像然线一样落下,慌忙捧起她的脸,用拇指揩去萧秋眼角的泪珠。明明比萧秋还小整两个月的许山晴,看萧秋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好啦,我的小作家,哭什么呢,两周后我就回来了...别哭了,再哭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我什么都不要," 萧秋脉脉地看着许山晴,抽噎着说道, "我想让你早点回来。" 许山晴的心也为寥寥的几个字一震。在萧独额上旋却落下一吻, 又摸了摸萧秋的脑袋,开玩笑地说, "两周之后,别忘了亲自来接你的白月光回国哦。每天晚上我都会打视频电话给你的,别太想我了。" 许山晴拉着行李箱,高挑的身影最后化成一道黑,划过萧秋的眼角。 当晚,她就在手机上看到了许山晴一个人在总统套房里躺着和她聊天, "要照顾好自己呀,我回来会验收的,你知道吗,法国的那个企业的ceo也是个女总裁,叫珍妮特–玛格丽特。我们一见如故,当我谈起我们的关系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that's cool'呢。"…… 萧秋终究没能照顾好自己。她一直笑着,又不愿让许山晴看到她病中的状态。许山晴这几天打电话,她总装作没听见而拒绝接听。她知道汉朝李夫人宁死也用被子蒙住脸的原因了,因为: "色衰而爱驰,爱弛则思绝。" 迟来了许多年的爱情让萧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往往越想勇敢,就越会犹豫。得到了许山晴后,行事却越来越谨慎,生怕她们的爱情脆弱得像黑夜一闪而过的流星,萧秋打开聊天界面,输入了九个字,外加一个表情包。 "今天累死我了,先睡了。" 见许山晴依旧秒回,萧秋也放了心。 哪里有什么累不累,只有对感情的反复试探。 摘下温度计,37.6c,的确是低烧了,萧秋一个人喝了药,便沉沉睡去。 她怕许山晴继续问下去,于是手机主动关了机。 隐约之中,不知何时,她似乎听到钥匙在锁中转动的声音,她的额头仍在发烫,就连两颊也莫名通红。她没有力气去查看,她依旧沉沉昏睡着。 直到某人冰凉的手覆上萧秋的额头,她才吓得睁开朦胧的双眼。是熟悉的栀子花混着香草冰激凌的味道。 萧秋第一眼看到许山晴在冲她笑,但须臾想起李夫人的典故,拽过被子就要蒙住脸。 "你.....咳咳,怎么提前回来了?" 萧秋的话语中带着嗔怪。要按照许山晴的正常行程,她肯定能康复且到机场去接她的, "因为.....我知道某些小作家生病了呀,正好也在那边谈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你把脸蒙上是要学李夫人吗?我又不是汉武帝。不过,我可以是你的陈阿娇。" "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昨晚凌晨在路上看到了你的朋友圈。" 萧秋心想,完了这下死定了,萧秋啊萧秋,这种心里话你怎么能不屏蔽许山晴就发呢...真是烧糊涂了。真是个完蛋玩意儿。 "那又怎么样,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照顾不了自己了?"萧秋边咳边说。 许山晴闻言,看了看床头柜冲剂的包装,"噗嗤"一声笑了, "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小儿氨酚黄那敏颗粒'...亲爱的,你叫我怎么放心你呢。你就算咽不下药片也不能乱吃啊——我去给你拿包999感冒灵来...." 许山晴刚离开卧室,萧秋想一巴掌呼死自己的心都有了,自己明明比许山晴大了整整两个月,却在生活上一塌糊涂。难怪林洛筠当时评价她是"年龄上的年上,生活中的年下"现在萧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经过许山晴的悉心照料,萧秋额上有了凉毛巾,手上有了温暖的冲剂,肩上还有了许山晴的外套。许山情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呢喃着, "低烧的小作家要快点好起来哟。" 第16章 "萧秋,这次你期中模考又拿了语文年级第一!"隔着萧秋旁的帅小伙王永宁刚从语文老师那里看了成绩,他满是佩服的眼神和语调。 上次拿全年级第一,已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要是普通的人拿了第一,一定会尖叫欢呼, "嗯,我知道了。" 萧秋的语气很平静,像从未发生过这件事一样。 可萧秋没有像之前一样这么做。她只希望,自己的文章能再度被许山晴看到,仅此而已。 语文都是自学的,即使她上课不写学案,语文作业更是很少写甚至几乎不写。 语文对她而言,似乎就是一种天赋,就像许山晴对物理的天赋一样。 她从不在乎语文考多少——她更在乎许山晴能不能回头看她一眼,一眼就好。想到这里,萧秋的执念又打了结。 文采与修辞,十七年来已深深融入了她的每根血管,她的血液流淌着无穷的文字。许山晴浅浅在她的心尖上驻是后又离开,文章又成了唯一架起的桥梁,它成了传信的使者,希冀着通过一张张印刷版递到许山晴的手上。 这次的作文,是书信体,要劝明华学习古诗。萧秋本着这样的想法,提笔起了题目《以古诗之晴,烨人生之山》。 在作文里,她用了纳兰容若的"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于是"许山晴"三个字,在1000余字的作文里,藏在笔底,倒映在萧秋心里。 第9章 做过的所有题目,只是为了许山晴的垂青。至于是不是年级第一也好,全市第一也罢,文学只是萧秋为了表达隐含爱意的一种形式而已,她想念许山晴,却不能宣之于口,如鲠在喉,也徒然挣扎。 天已阴沉,灰蒙蒙地压在学校之上,只剩下窗外的几抹树的绿,和灯管的苍凉的白。 没有许山晴的生活,无尽的寂寞与孤独渗在泛黄的纸上,留下一串串字迹。 萧秋又想起许山晴的明媚,顷刻,泪斑晕染在黑色的笔尖,泛黄的日记本上。 比起无数次第一,她更希望成为许山晴心中的第一。 2025.04.18 第17章 夜深人静,书桌旁坐着两个人。 许山晴无力地打着哈欠,看着萧秋仍右笔耕不辍,稿纸堆的像山一样,笔尖还是热的,但是萧秋的指尖已冻得冰凉。春寒料峭,家里又停了暖气。 "亲爱的,歇一会儿吧,让我看看你写了什么。"许山晴搓了搓手,左手扣在萧秋的右手,拿着稿纸,见第一篇的名字,叫《花陌》。 故事的主角,正是她们。 宣统元年,许山晴在茶馆点了两碗茶,却听着茶客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山阴的名角萧秋——死了!" "可惜了了,顶好的女小生啊——究竟怎么一回事?" “听说呀——她是为了接应一个革命党死的……” 对面的茶杯,热腾腾地冒着热气。 初次见到萧秋,许山晴只有十五岁。还是父母在元宵带她的大姐、小妹起看戏。这是一年中难有的消遣时光,平里她只有读书、练字、绣刺绣。 红台上的女子,看边来年纪与她相仿。一舞水袖,一挥折扇,唱腔珠圆玉润,清秀无比,多像一个儒雅的少年郎。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似一朵轻云刚出岫……" 不慎间,萧秋手中的折扇飞了出去,砸在了许山晴胳膊上,许山晴下意识地接住了。 曲未唱尽,师父略带尴尬地把萧秋从舞台拖了出去,锣鼓变调,又换成了《白蛇传》。 台上,又换了新人唱新曲。 许山晴在父母大笑之际,偷偷跑到戏台后边,撩开帘幕,看她的师父用半人高的戒尺打萧秋的手心。萧秋忍住泪水,却不敢吭声。 "别打了!我又没什么事!" 莫名的勇气让许山晴冲了上去拦住他。师父刚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花旦叫走了,匆忙地去处理某些事情了。 "疼吗?" 许山睛看着萧秋撩起袖子胳膊上的层层伤痕淤青。她也撸起自己的袖子,与萧秋的别无二致。 "喏,你的折扇。"许山晴伸出手递给萧秋。 "谢…谢谢你。小姐,我还不知道呢?"萧秋怯生生地接过折扇。 "许山晴……你呢?" "萧秋。" 萧秋说看,解下扇坠——是白玉的鸳鸯佩,她留下一半,又把另一半佩玉放在许山晴的手心上了。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事,以后在戏班子用这玉来寻我。只要是我能帮到忙的,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许山晴刚想和萧秋多聊几句,父亲突然窜了进来,像提小兔子一样把许山晴拽了回去。而她是机智的,那块玉,藏在了她袖子的最里。 因为乱跑,又挨了一顿打。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深夜人静,萧秋会顺着街道,把信投进许山晴的窗里。 时局动荡,山阴县明暗间都有革命的传说。 秋瑾的头颅热血,还抛在古亭。"由来男女要平权"的精神却在整个小城回荡。 许山晴被送往东洋读了几年书,革命的火种也在她心中埋下。 再度回来时,她没有回家,而是手种攥着玉佩,搬到戏班长。 彼时萧秋刚在镜台卸了妆,镜中突然出现了故人容额,和高举着白玉佩的那只手,风铃一声声,如同那曲《怜香伴》动听。 一声莺啼悸动了深潭的波心,许山晴缓缓走近,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住进这方寸局中天地。 一道道光影洒进了萧秋眼中。 在戏班的一个月里,她和萧秋同吃同住,听不见萧秋唱别的,她只是在唱几年前的旧曲子。 "为什么不唱别的?" "因为你喜欢。" 萧秋的话刚说出,许山晴便垂眸抿着唇笑着。 陌上花开,萧秋为许山晴的青鬓,簪上玉簪花。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迷离中,戏台上,许山晴不知何时被萧秋拉了上台。身置其中,她的"宝玉"正对着她笑呢, "我是多愁多病的身,你是倾国倾城的貌。" 昨日晚上,许山晴与诸位同志商议起义,可不知谁走漏了风声。 是置她于金鸟笼的父亲告密到县衙。 撤走,已然来不及了,戏班的人闻了风声都散了。只剩萧秋在这里。 "快翻墙!过春三街,去码头——我的大师姐在那里等着我。给她看这块完整的玉佩,她会掩护你的。" 话音刚落,院外被火把照得血红,嘈杂的辫子兵恶狠狠踹着门。 阴云聚拢,打了一声闷雷。 "明日若有缘,街西茶馆等我。" 许山晴团了纸条,脱身而去。她拼命的跑着,春日的阴雨打在发梢,衣衫被淋湿,到了码头的她格外狼狈。 听得珮环声音,大师姐点了灯,邀她进了生门。 第二日,她身在茶馆,点了一杯龙井,和萧秋最喜欢的茉莉花茶。 “听说呀,萧秋为了助那革命党跑,唱了一曲《梧桐雨》,吊死在红台之上。那兵老爷们搜查无果,又见她吊死,不好凌辱,都又撤回了衙门。” "啪嗒。" 许山晴摩挲着鸳鸯佩,眼泪混在了茶水中。 谁知是有缘无分,算得个兰因絮果。 花开了陌上,那人再不见踪影。 忽地纤细的手腕被后面的人抓住。 那人大檐帽遮住了半边脸,大春天的裹了围巾,却掩不住听了十几年的声音, "好久不见,许小姐。" 陌上花影轻轻摇动,许山晴唤了掌柜,隐藏了那份喜悦。 "掌柜的,续茶。" 第18章 山阴虽是江南城镇,可仍会有冬雪偶然降临。 人们将下雪月看作黄道吉日,是神仙路过的好兆头。 喧天的锣鼓掩盖新人的哭声。新郎官身穿红袍,裘马扬扬地由郊外进城——他是当地的豪强,强娶了多少小妾,多少家庭因比破碎。路人们说,这次娶的妾,名字叫许山晴。是许秀才的嫡女。 许山晴心如死灰,心中怨恨那人失约远去,自己上了别人的红轿。腕上那人赠地的玉镯在轿下应声摔碎。 忽听孤雁一声哀鸣,那位新郎官可受了惊吓,到处乱窜。 "有贼寇!" 小厮中的一个脸色煞白,一阵惊呼。 许山晴拨开帐幕一角,见一行人马扬鞭而来。为首的拿着弓箭,只听得鸣镝脆响,那新郎官便被射落下马重摔在地上。抬轿的小厮早已四散奔逃,争相跑进城里观望。 为首的"贼寇"身披白裘,穿着红衣。翻身下马,进了轿,未等许山晴反应过来将她一把拉出轿抱起,飞身上马揭下了她的盖头,随手一扬,那抹红便顺着北风埋在深深的雪里。 "萧秋!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许山晴惊悸过后对她一阵埋怨。 "夫人,何必这么大脾气,把信物都摔碎了,跟我回去,我娶你。" "你一个强盗怎么配! 新郎官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拔剑就砍。 "夫人,闭上眼。" 萧秋抽出剑来,轻轻一挡,新郎官的剑便飞了出去。 剑锋,像长虹直穿他的胸口。 血如红梅飘在白茫茫的世界。 金鞭一扬,青骢载着两人,飞一般消失在茫茫天际。 "听说了吗,许家小姐被萧家娘子劫去了,张乡绅死了——真个大快人心。" "可说呢,为民除害,也是个奇女子了。"一个客人竖起大拇指,斟了杯酒。 "要么说,许小姐和萧娘子才是天作之合呢。"客栈传来阵阵笑声。 就在不远处的酒桌旁,书生模样的人和某家闺秀不禁相视一笑。 客栈外停着两匹青骢马,落雪掩了她们来时的足迹。 第19章 一柄油纸伞,路过经春洗礼的青石板。 萧秋与那姑娘擦着,碰掉了青绿的伞面,浮在山色间。 转身捡起伞,她下意识说了抱歉,那姑娘笑她手中淋了的几首诗篇,萧秋不服气,与她争辩,却吵不过那姑娘,顷刻没了脾气。默默地把诗尽数扬在小河潺潺。 杏雨时,又一年。 次日与父亲会客,萧秋又看到昨日笑她的姑娘,她叫许山晴,是丞相府的嫡女。 萧秋冷哼一声,不顾礼节,转身就要回屋。许山晴又挡在她面前,哄着萧秋, 第10章 "我错了还不成,当日不该招惹你的,萧将军。" "那本将军使顺水推舟,还你个人情——不过,昨日真是你无理取闹,本将军活了十七年了,就没见过你这狡猾的姑娘!" "那又如何,本小姐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还要怎么办。"...… 青梅树上传来叽喳声,是两只雀儿在吵闹,闹过后又相互依偎着和好。难免又生情愫,心意相通。 出征那日,正好是燕尔经年。 萧秋的骢马走得很慢,许山晴偷牵住她的衣袂,在萧秋手心塞了红豆,怕她和人群走散。只见萧秋仰首,折一枝浅绿的柳枝,别在许山晴的青丝之上。 柳叶沉了晶莹的露珠,萧秋大红的锦袍也被岚烟吞没。 隔年的烟雨,落在许山晴额前,缀又在她眼角。 小小的山阴,锁住了她的心,堕入无尽的春忆。 一柄油纸伞,路过淅沥湿雨的泥壤。 无人与她擦肩,更无人无心与地交涉,她只默默地,折下一枝柳条,插在青冢的碑旁。 杏雨时,无人知。 琴弦断,多少憾。 第20章 秋霜,凝露,润开了冻砚的墨。 许山晴的信笺,盼来的只有四个字,简洁之中又不失礼貌。 "平安,勿念。" 墨滴,晕开,在纯白的宣纸留下温热的痕迹。 萧秋与她相濡以沫时,好像还在昨日。 接连的喊杀声,凛冬将躲在荒废客栈的两人几乎冻僵。萧秋用破旧的大衣挡了风口,堆了些阴湿的木片,在此地过夜,非死即垂危,对面的女侠,却拿出了燧石,在手中打着。 火苗,在四周昏黑的环境燃起希望。暖光照着对面倾城的容颜。 “这位女侠,萍水相逢,难道你也被天煞盟追杀了?敢问尊姓大名?"萧秋抱拳问道, "江湖中人,萍水相逢,在下许山晴。浑名'红影娘子',与天煞为世仇。" "在下萧秋,浑名'玉面书生'因为得罪天煞,他们下了追杀令……” 冬季,长夜漫漫,篝火燃着,可难御严寒。 许山晴解下自己的狐衣把萧秋拽进怀里,素不相识的二人,此刻连在一起,如线牵缱绻。 “ 一起活下去,才有希望。” 彼此的体温相贴,多年未有的踏实感相映。次日,两人湿热的呼吸交缠,冬雪初霁的暖光照在两人脸上。 并肩作战的不仅是刀剑兵戈,还有不撒开的双手。天煞盟最后的大弟子,也被应声砍倒,从悬崖峭壁扔下,粉身碎骨。 后来,许山晴接到特殊任务,没有留下任何风声,在月夜,消失在萧秋的梦里。 等萧秋惊醒,那人在萧秋心里落了场大雪。 两地相隔,渐渐少了通信。曾经落笔千言,如今是寥寥数语。 当铭心的回忆像萧秋身上的伤口蔓延,她只坐在家中,写着她们的话本。时间,会不知不觉中把一切美好都冲刷得淡如水波,缘分像彼纹,越散越远。萧秋在等,等到桃花满眉,等到荷叶风动,等到秋霜残寂,等到痴心熬尽,她才想到故人的话,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第21章 春度一曲,渐渐随笛声,散在洛城。 萧秋从春晓时惊醒,日过正午,闺中空落落地被回忆填满。 就在前月路过迢迢小巷,她与梦中人擦身。 几经辗转才打听到那姑娘叫许山晴,住在东南城隅。 柳丝拂过许山晴倾城的容颜,她携春光而来,转瞬携春光而去。 萧秋在巷口伫立了好久,直到日影从地面拉长,城里起了凉风。 有名的才女,直到看到许山晴,却不免一阵心悸,印下惊鸿一影。 灯前,她想提笔作诗,却吐不出半个句子,一见钟情,是最美好的开始,也是最痛苦的开始。 为了故意撞见她,萧秋故意顺着长长的小溪撑船而来,唱起《关雎》一类的诗歌,袅袅之音,水鸟也盘旋在天空。 许山晴蓦然抬首,眼眸对上萧秋的笑。萧秋正拿着诗集,却不小心要跌到水里。 书本飞出了半圆的弧度,像锦鲤跃出水面。 许山晴下意识地伸手一接,正欲还给萧秋时,但见她驾舟远去划开一池浮萍。 她无奈地笑了笑,把本子攥在手心。 相思与情,莫过于求不得。 吹拉弹唱的喧闹撕裂了幻想。萧秋一天比一天衰颓。 她盘桓在曾经的巷口,把曾经的诗都洒在溪中,凭它们东西而去。 柳,千丝万缕也留不住故人。 昨日之梦,是葳蕤的山丘,许山晴对着她,一步一等,却没有转身。 萧秋飞跑着,竭力抓她衣袂的一角,弹指间,又在眼前消失不见。 泪浥鲛绡,小城里困住了一个人,她时常站在巷口,等那某天许山晴如春风唤醒她心中干枯的原野。 一年一年的青春逝去,小城依旧葳蕤,当年的心事被萧秋扼在心口,葬在诗文的春庭深深。 第22章 狼毫小笔,满沾丹青,不慎从萧秋腕上滑落,像蜿蜒的溪流。 许山晴此刻正坐在对面的檀椅上,罗绮相映,明珠点绛。凤冠霞帔,雍容端庄,正午阳光照进窗,显是那么神圣与高贵。 曾经的一颦一笑,萧秋记在心里十年了。可再看到如今的许山晴,严妆掩面,精致得像是个陌生人。 她像一尊完美的雕塑,蛾眉浅画,朱粉深匀,却没有萧秋想要的"情"字。 指节握住的笔,颤巍巍勾勒出许山情的身姿,填上发丝的青。大腿被指甲深陷,血迹在襦裙斑驳中忽隐忽现。 萧秋身后,是肃立的万千愚昧无知的百姓和肥头大耳的乡绅们。 县里大旱已经三年,算命先生卜卦,上奏县令,说是龙王震怒,不肯降雨,需推选神女作为礼物,才可逢凶化吉。除此之外,还要画像,用木盒盛着,一同进献,而且眼神必须有情。 许山晴成了不二人选,人们会将地扔下海去,她的脚踝会戴上银锁链,她会在死后被人们供奉起来,世代香火供奉,和之前的神女们一样。 此刻的她,无悲无喜,像真正的神女,却从不肯再重新垂怜凡人萧秋一眼。 每代神女,都会有画像。 萧秋被他们从人群绑了出来,用刀尖指着她,逼迫着她为许山晴画像,要求她画情。 画中人每寸肌肤勾勒,都曾有萧积摩挲纸间的温度。 萧秋可以画晴,惟独不能画情。 这幅画,也要一同随许山晴沉入海底,一去不复返,一举如剑锋,斩断萧秋微如游丝的念想。 顿笔,惟余沉重如山的叹息,画像,只剩点睛这最后一步了。她兀自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靠近许山晴,伸手想触摸她柔软的唇,却硬生生停在半空,慢慢缩了回去。 许山晴依旧沉默,她口含明珠,不能言语,只是噙着眸中的柔光悄悄摇了摇头。 萧秋脑海中,渐渐拼凑起了她们的回忆。 "萧秋,这城外的花好美啊。" "你怎么又在写诗啊,让我看看" "昨天没睡好吗,听你昨天晚上辗转反侧的?" "萧秋!你又拿我说笑!我才不喜欢你呢!" "萧秋....我也喜欢你。" …… 是啊,萧秋肉体凡胎,许山晴如今是神女,怎可再与神谈及前缘呢。掌心的画笔,是许山晴赏赐予她的,再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了。 "珍重,忘秋。" 萧秋掷下了画笔,跪下来作揖。 许山晴的眼睫轻颤,眼角的红被铅粉遮盖。缓缓闭上双眼,微微颔首。 她们都困在了昔日的余温和现在无情的漩涡中。 萧秋捡起画笔,踉跄着颓唐的碎步来到画前,用墨最终落了笔,紧接着一口桃花血喷溅在白色的宣纸上,滴在了画中许山晴的心上,重重倒了下去。 许山晴的泪划开惨白的脂粉,若长虹割裂昏暗的天。 气息奄奄的画师被人们视作不祥,在滩外的悬崖和许山晴一同坠入海底。 萧秋用尽最后的力气撬开许山晴的唇,吐出了那颗宝珠。 唇瓣相贴,至死方休。 泪与海融为一体,随风吹成白色的云。 卷轴裹在木箱中,不知过了几百年,后人将它打捞了上来,却见卷轴上分明的是许山晴的一双秋水脉脉,那是萧秋凝成的情。 第23章 阴暗潮湿的监狱里,腐木与霉菌的气味令人作呕。女书生被粗鲁地扔了进来,她那身洗得发白的青衫已沾满尘土,腰间的旧布包也破了个口子,露出半卷边角磨损的书卷。 "王大人可真是英明——对于你这种穷书生,打你我们还嫌手疼……幸好——那只灵狐可以派上用场了,把你这酸骨头啃得一干而净!一介女流还想去科考,呸!""为首的狱吏醉醺醺地说完,随手踢翻了墙角的破水桶,污水混着泥渍在地上蜿蜒。 第11章 萧秋一声不吭,她背对牢墙蜷坐着,目光如刃,看向狱吏们的背影。 待两人哼着不成调子的曲子走远,她才摸出藏在袖口的残笔,就着石缝里渗下的水渍,在墙面斑驳处写下几行歪斜的字迹。墨汁混着水珠滑落,她义愤填膺地写下辞世诗,浓墨一滴滴地对从墙上滑下,这或许,是她此生的绝笔了。 不觉间,萧秋身后传来轻柔的脚步声,带着几分熟悉的气息。一具温暖柔软的身躯贴上她的脊背,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萧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不过,好巧不巧,偏偏是在这个地方。" 萧秋惊诧地转过头,只见一位面如桃花的姑娘正笑靥如花地望着她。那笑容如春风化雪,让这阴暗的牢房都仿佛亮堂了几分。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灵狐,唯有眼前人眉眼弯弯,眸中倒映着自己略显狼狈的模样。 "姑娘,我们可曾见过?"萧秋又环视四周,灵狐已然无影无踪。她吃惊得睁大双眼, "姑娘莫非是……" "嘘," 女子把食指轻放在萧秋唇上,见四周无人,舒了一口气, "没错,你难道忘了,你救过我?你还给我起了名字,叫许山晴。" 萧秋听到"许山晴"三个字后,茫然中又顿悟了。 十四岁的那年,春天的山阴郁郁葱葱的树在书房里摇着影,正在读《吕氏春秋》的萧秋听得屋顶叽哩哐当一阵乱响,一只青色的狐狸从破了洞的顶上掉在萧秋手里。爪腕都是斑驳的血迹。 鸱鹰在顶上盘旋,萧秋气愤得抄起旁边还有墨汁的砚台跑出门,砸了过去。 鸱鹰里逃之夭夭了,不过是萧秋白色的衣襟染了墨雨。她将青狐的爪腕悉心处理——血肉模糊的伤口,缠上了一层白纱。不知为何,她经常喜欢看小青狐的双眼,澄净如湖泊。 此后的日子里,萧秋常将小狐狸抱在膝头,一边读书一边教它识字。阳光透过窗棂,在书页上投下斑驳树影,小狐狸便静静趴在一旁,听着那些平仄韵律,渐渐通晓了人类的语言。她喜欢看萧秋写诗,笔尖在宣纸上游走时,墨香与书香交织的样子。 书页一篇篇翻过,涂山的小青狐莫名之中对这个女书生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她喜欢看萧秋写诗,每一句都有春天的她们。 萧秋某日望向会稽山的葳蕤花草,青山绵延万里,于是笔中含情,给小青狐写下"许山晴"三个字。 傍晚,小青狐忽然听到九尾长姐的声音,她最后看了一眼睡熟的女书生,跳上书桌写下"有期"二字,尽管歪歪扭扭,可还是尽力尽心。 短短三年,小青狐在涂山轻松幻化成人形,还学会了各种法术。她心里没有一天不惦念萧秋的。 她决定故地重游。可三年的人间竟翻天覆地,沧海桑田,庭院荒芜,杂草丛生。那人也不知所踪,房宅被贴上官府的封条。 许山晴几乎要把山阴县城翻遍了,直到王太守一日在街上看见没来的及幻化的她,说灵狐是凶悍之物,能吃人,于是把她带到监狱专门借她的刀,扫清障碍。 她哪里会吃人,只不过趁狱吏们不注意把他们都放了。 命运难猜,不想在这儿找到了许山晴心心念念的人。 "我们一起逃出去吧。"许山晴松开萧秋,伸出手。 “山晴,两袖清风,我一介小书生,怎敢误佳人呢,"萧秋嘴角泛起苦涩的笑,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我无财无势,空余几篇陈词滥调,受了冤屈也无人为我鸣不平,我....…我想逃出去,可我一介女子,又能去哪呢?" "萧姐姐...那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狐妖实在猜不透人的心。 "我希望有朝一日朝廷能开女试,我一定会当女状元的,和戏文里'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一样,这样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了。" "萧姐姐,你可真是和那些书生们一样酸......罢了罢了,我先助你逃出去。” 萧秋忽然身置金陵,手里拿着一张榜,榜上写的是女试的通知更神奇的是,她的背上竟背着包袱,里面尽是盘缠和笔墨纸码,外加一张小纸条;上面用工整的楷书写着, "既然萧姐姐决定如此,那便去奔前程,我相信你。” 落款带着墨,鞠一把滚烫的月光,萧秋朝着京都进发了。 半年寒暑,萧秋所见到的人都是美的——撑船的翩翩少年会为她多备一件蓑衣,客栈的老板娘会悄悄在她饭食里多加两块肉,就连街边卖笔墨的老者,也会笑着说"姑娘的字有风骨"。 秋试既成,翰林院的官员在人群熙攘中宣布名次。 "殿试第一甲第一名——"官员故意拉长了调子,所有女书生把心提到嗓子眼。 "山阴县萧秋。” 萧秋听到是自己的名字后欣喜若狂,她被人群举起,还未来得及说话,就换上了大红锦袍步入金殿。 冠冕华服的君王旁,一位女子在旁侍立,她的玉如意一指,手腕的红印被萧秋一眼看穿。 "父皇,儿臣心悦这状元,不如——招她做个女驸马?" 殿上的皇帝哈哈大笑,拉那公主到老龙椅上共坐,好啊,只要你满意就行,父皇没什么意见"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别演了山晴,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萧秋拿了红烛放在一边笑道 "累死我了,你们人类的心啊,我永远猜不透。"许山晴又变回了萧秋熟识的模样。 "用不着猜了,"萧秋笑着靠近她。她知道旅途的相识,都是许山晴陪在她身边。 "我的这颗心呀,从一开始就是你的。" 萧秋掩了红帐,吹灭了红烛,柔柔地把许山晴一推。 吻痕深浅交叠,如宣纸入墨。 第24章 晨光初透雕花窗棂,将铜镜映得泛起柔润的光。许山晴倚着紫檀木榻,鬓边垂落的鸦青发丝被晨露沾湿,在镜中凝成几缕墨色水痕。萧秋握着画笔的手悬在半空,指尖掠过她眉峰时,腕间玉镯与妆奁相碰,发出清泠如泉的声响。 "昨夜又读了半宿的《女诫》?"萧秋忽然开口,笔锋在眉尾轻轻一挑, "眼尾都泛着青,倒像被露水洇湿的墨梅。" 许山晴正要反驳,腰间忽被她掌心按住,带着春日暖玉的温度,惊得她指尖掐进软垫里。 画笔的笔尖微凉,顺着眉骨的弧度缓缓游走。许山晴望着镜中重叠的身影,萧秋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的弧度恰好掠过她额角。萧秋素日握惯了书卷的手指此刻格外轻柔,指腹偶尔蹭到她眉骨,便有细碎的痒意顺着鬓角爬进心尖。案头博山炉飘来沉水香,混着窗外海棠的甜腻,在两人之间织成一张绵密的网。 镜中自己的眉峰正被萧秋用拇指轻轻揉开, "书页上的'七出之条'都被你指尖压出了印子了。" 萧秋的笔尖猛地一顿,墨色在眉尾晕开极小的一点,像落了只振翅的蝶。她忽然放下笔,食指腹在她眉峰上反复摩挲,将晕开的墨色慢慢揉进肌肤,触感如同春日溪水漫过鹅卵石。 "许卿可知,"萧秋的声音混着呼吸拂过她耳垂,"初见你时,你站在垂花门前,鬓边别着半枝白梅,眼睛比檐角冰棱还要亮。" 她指尖取了胭脂膏,在掌心焐热了才抹上她唇瓣。 "那时我便想,这世上怎会有女子生得像幅会动的画,连眉尖微蹙都似青山含雾。" 许山晴只觉唇上一暖,胭脂的栀子香混着她掌心的皂角味涌进鼻端,双颊顿时烧得比镜中折枝海棠还要艳丽。 妆奁里的犀角梳静静躺着,梳齿间还缠着几根她的发丝。萧秋忽然握住她按在榻上的手,将她指尖送到唇边轻吻,指腹的薄茧擦过唇瓣时,许山晴听见自己心跳加速。 那些被礼教束缚的晨昏,此刻都化作她指缝间漏下的光。 "去年重阳,你在登高宴上替我挡住御史千金的刁难。"许山晴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倒影,萧秋正用银针挑亮烛芯,暖黄的光映得她侧脸如敷金粉, "你说'内言不出于阃',却为我在众目睽睽下开口。"烛花"噼啪"炸开,火星溅在纱帐上转瞬即逝,萧秋忽然转身,指尖捏住她下巴,逼得她直视自己眼底翻涌的暗潮。 "那时我便想,"萧秋的拇指碾过她唇珠,胭脂在唇畔晕开小小的红痕, "与其看你被那些腐儒的教条困成金丝雀,不如亲手打碎这鸟笼。" 话音未落,她忽然低头,鼻尖蹭过许山晴颤抖的睫毛,像蝴蝶收拢翅膀般轻轻覆上她唇。许山晴只觉天地忽然失了颜色,唯有她唇上的温度真实可触,带着松烟墨的清苦与胭脂的甜,在舌尖缠成解不开的结。 帷帐不知何时被放下,铜镜里的身影渐渐模糊,唯有交叠的剪影在纱幔上晃动。许山晴的指尖插进萧秋衣摆,绣着松纹的锦缎下,是温热的肌肤与急促的心跳。 第12章 她忽然想起及笄那年,在祠堂看见的《女范》插图,画中女子皆低眉顺目,唯有镜中自己,眉峰微扬,眼尾含情。 "萧卿..."她喘息着推开她,鬓边的玉簪歪在一侧,垂下的流苏扫过萧秋泛红的耳尖。镜中两人的倒影终于清晰,她眉峰上的黛色有些许晕染,却比精心描绘的远山眉更添风情。萧秋望着她,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掠过她唇畔的胭脂,在镜面上点出小小的绯红。 "往后只消看这铜镜里的山水。" 镜中光影摇曳,萧秋的指尖划过许山晴的眉峰, "你是青山,我便是绕山的云;你是镜中花,我便是照花的水。" 这时忽有春风掠过,将满架海棠吹得簌簌作响。许山晴望着镜中交叠的容颜,忽然明白所谓情动,从来不是礼教典籍里的寥寥数语,而是眼前人眼中倒映的自己,是指尖相触时的心悸,是打破所有规训后,在彼此眼中看见的真实天地。 窗外的青烟仍在袅袅升腾,却再困不住这对镜中之人。当萧秋的唇再次落下时,许山晴听见锦缎撕裂的轻响——是她袖口被榻角勾住,却也撕开了千年相传的礼教。 相思完满,交叠的掌隙一如翩翩飞舞的蝴蝶,在晴苍的离原翱翔,没有三从四德,没有古训家观,只有两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封建的枷锁中,野草却在疯长。 超越束缚,寻找世俗礼仪规矩的极限。 鸾镜现出两人,花面交相映。 第25章 正月十五,天边刚褪了蟹壳青,朱雀街的檐角便次第亮起千盏琉璃灯。萧秋攥着一袋碎银,指尖还留着晨露的凉,抬眼便见许山晴立在青石板巷口,裙裾被风掀起半幅,像一朵沾了朝露的栀子花。她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城郊书院初见,她倚着阑干背书,竟比书中的湘夫人还要动人。 街市于是便活了过来。糖画摊子前聚着扎羊角辫的孩童,甜香混着炒栗子的焦香漫进鼻腔。萧秋跟着许山晴走过竹骨绢灯的长廊,宫灯上绘着嫦娥奔月,走马灯里的金蟾正衔着铜钱转圈。她忽然在一个摊前驻足,指尖抚过莲花纹的木簪,眼尾扫过她时却问道: "去年中秋你说要送我玉簪,倒忘了吧?" "怎会忘?"萧秋从摊主手中接过那支玉钗。她屏住呼吸替她簪入鬓边,指腹掠过她耳后细腻的肌肤,见她耳垂倏地红透,像沾了胭脂的荔枝。摊主笑着递来铜镜,许山晴望着镜中钗影,忽然吟起了:"宝钗何日不生尘?" 萧秋听得心头一动,方要答话,忽闻前方石桥传来喝彩——不知何时,八盏走马灯已在桥栏上流转,绘着八仙过海的灯影投在河面,随波碎成金鳞。 行至街心,忽有个中年妇人挎着竹篮挤过来,篮中盛着五彩丝绳编的鸳鸯结。 "两位贵人瞧瞧,这可是京城巧娘新创的'比翼结',"妇人笑出眼角的细纹, "绳头系着同心结,穗子坠着平安扣,最宜有情人互赠呢。"萧秋瞥见许山晴指尖轻轻摩挲篮沿,不等妇人说完便拈起一对。 银块"当啷"掷在竹篮里,"不用找了。" 她转身替她系在腰间,许山晴忽然凑近她耳边笑道: "你倒像怕我跑了似的。"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萧秋慌忙转身,却撞得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两人在桂花元宵摊前坐下。许山晴捧着青瓷碗,睫毛上还沾着灯影,舀起一勺时,琥珀色的桂花顺着瓷勺边缘滑落。萧秋拿出手帕,指尖触到她唇角的刹那,她忽然抬头,眼瞳里盛着满街灯火。 "萧卿竟然这般细心,"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手背,"倒让我想起你替我捡回被风吹跑的风筝。" 望着她发间晃动的银钗,萧秋忽然想起那时许山晴追着风筝跑过苇丛,比任何画卷都生动。 戌初刻,城外的铁花开始绽放。两人挤在山坡的老槐树下,见匠人将赤铁倒入丈高的火盆,铁汁飞溅的刹那,整座夜空都亮了——金红的火星如流星雨坠落,又似千万朵牡丹在墨色里次第盛开,热辣的风卷着铁屑掠过鬓角,许山晴忽然抓住萧山的手腕,指尖沁着凉意。 "你看!"她指着天际,铁花的倒影在她眼中碎成流金,"像不像'烛龙衔火'?" 萧秋望着她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忽然想起方才在灯市,她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灯穗的模样,便脱口而出:"烛龙再亮,也不及你眼中三分。" 萧秋从货郎手中接过两盏孔明灯。许山晴握着笔,在灯面画了只振翅的青鸟,她则在另一侧题了"岁岁年年"四个字。 当温热的气流托起灯盏,橘红的光晕映着两人交叠的影子,随夜风飘向缀满星子的夜空。萧秋双手合十,闭上眼时又不禁睁开,偷看同样在许愿的许山晴。 "你许的什么愿啊?"许山晴问道。 "愿我们,此生逍遥,愿卿长生。" 第26章 楚宫宴乐的钟磬声在雕梁间碎成金箔,许山晴垂眸抚过筝弦。二十一弦上凝着经年的霜,如同她腕间那串东珠,在楚国的烛影里褪尽了珠光。 楚王的笑声混着酒气扑来,她指尖一滑,商声突兀地刺破《韶乐》的宫调,满座宾客皆惊。 “好个裂帛之音!”有人击节赞叹。抬眼时只见阶下立着白衣女子,广袖上绣着褪色的越地云雷纹,腰间玉玦随步履轻响。 楚王抚掌笑道:“萧大夫从越国来,倒懂得欣赏亡国之音?” 女子却直视许山晴,目光如越剑出鞘:“臣闻《韶乐》九成,凤凰来仪。今商声破宫,恰似凤雏折翼,岂不可惜?” 可同样是女子,她和她却有不同的命运。 "大王,臣闻此女弹琴,如凤之悲鸣,怕是其身世非同小可,此所谓子曰哀而不伤者也。" "哈哈哈哈,"楚天抚掌大笑, "萧大夫果然好见识,此女是齐王之王太女,到我国做质子,善作筝瑟之声,大夫以为何如?" "臣以为王之举嘉矣,此女亦是帝胄之身能加以保护,实在是幸事,不过,若能加以引导,其必能奏出尧舞之音。请王许之,命臣教之,且臣尝仕于越,游于韩魏,音律之事,无所不通。唯王图之。" 楚王颔首,于是应充了这件事,请二人同住在馆驿。二人拜谢了出宫。 "方才殿下弹的,可是《阳春》《白雪》?难怪他们不懂。不过,第三拍次节恐有纰漏,最后一声是宫声,而殿下改成了商声。" "敢问大夫名氏?" “臣姓萧,名秋,上官氏,殿下呢?" "许姓,名山晴,田氏。" 二人不再多言,萧秋安顿了馆驿后又回朝复命了。许山晴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人。 夜晚,萧秋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房门,看到许山晴没有睡,她只静静地坐在桌前,看那碗残羹冷炙。 许山晴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萧秋。父王曾说,进入楚国后,便是步步危机,在保全自身性命的同时,亦要保持自己的尊贵。一步一防,就是她不同于其他质子的武器。 可她如今落魄了,充当了宫廷的乐师,用靡靡之音装饰宫殿的每一处雕梁画栋。她想回去,她想看到她的子民们的笑,她想看到每个人对她毕恭毕敬。她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如今也只有这个小小的越国的大夫还在关心她。 这也是萧秋第一次出现在许山晴的世界里。当夜,馆驿的木门被夜风叩响,萧秋抱着檀木食盒立在月光中,发间沾着宫墙的夜露。食盒里是清蒸鲈鱼和越地糟鸡,香气漫过冷硬的胡饼,许山晴忽然想起齐国宫中,每到春日便有渔人献新捕的鲈鱼,母后总会亲手为她剔除鱼骨。 萧秋把食盆打开,取出了几盘精致的小菜,拿过许山晴的筷子,放在瓷碟上,笑道, "殿下,知道您不愿屈尊吃这冷食,特意置了几碟小菜。殿下若不嫌弃,还请赏脸尝几口吧。" 许山晴拿起筷子,把一片鱼肉放在嘴里细细地嚼,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过荤菜了,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放下她高贵的身段,像百姓一样大吃大喝, "殿下尽管放心吃,臣是不会说出去的,"萧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拿起酒杯放在手掌中转动,倒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样子, "王者之道,不过都是对外威严,对内显露其本色。今日朝堂之上,臣闻殿下奏商声便知殿下心怀鸿鹄,有思归之志啊。" "你能懂我弦外之音?!"许山晴惊讶地看着她。 “第三拍次节用商声,”萧秋揭开食盒的动作顿了顿,“是取商属金,金为兵戈之意吧?殿下指尖在筝码上移了三分,看似无意,却让整曲多出杀伐之音。”许山晴握筷的手骤然收紧,这个来自越国的大夫,竟能从七尺丝桐中听出她藏了三年的心思。 许山晴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拿起琴,对着月光,悠然地扬一曲琴声,如梨花泻水,如孤雁独悲。曲罢,她早已含了泪水。 "殿下既有如此意图,臣愿尽偏薄之力,"萧秋大笑着拱手。 第13章 "我凭什么能相信你?"许山晴的余光闪过去, "凭借臣能读懂殿下的弦外之意。不过,时机尚未成熟。殿下宜在此遍视风物、历练一番,才可懂得王者之道。臣之所以胁助殿下,是看与殿下有缘,本来臣打算隐居,谁知自见了殿下,便觉尘缘未尽。" 萧秋虽把话说得格外委婉,许山晴却也完全听懂了萧秋的话。她以袖遮面,咳了两声, "罢了,此事,到我回国再说。" 两人正要商议,却听更夫打了一更,于是不必再言。许山晴上了榻,见萧秋从柜中取了一床被褥,铺在许山晴旁边的地上。 第一晚,往往是最难熬的,偏偏多了一个在地板睡觉的人。许山晴辗转反侧,竟彻夜失眠。许山晴望着帐顶的暗纹,忽然发现那是楚地常见的凤鸟纹,却被人用丝线绣成了齐地的九尾狐。原来萧秋初入馆驿时,便悄悄换了她的帷帐。谁知萧秋在寂静的夜晚率先开口了, "殿下这是……睡不着吗?臣倒有一些越地的见闻,不知殿下可愿意听上一听呢?" "嗯,"许山晴一时找不到推辞的话语,只好答应了下来。 "越地的子民,人人都会唱,人人都会打渔,初夏时节,池塘是满池的荷花,我们乱躺在船板上,看风移影动,摘下荷叶赏玩。那时还有桑树的树荫呢……" 萧秋就这样慢慢地叙述,直到隐约看见帐中人睡熟方才熄灯睡在地板上。 三日后,萧秋带她去见楚国的乐官。琴房里堆着半人高的律管,萧秋随手抽出一支,吹起吴越的《阳春》古调,却在转调时混入齐地的徵音。 “乐官们只知死守宫商角徵羽,却不知五音相和,贵在得‘意’。”她忽然贴近许山晴耳边,低声道:“就像殿下弹筝时,总在宫声里藏着商音——那是齐地的‘归’音。” 秋深时,馆驿的梧桐落了第一片叶。许山晴倚在廊下,看萧秋蹲在地上教小仆从辨认越地草药。她忽然发现,这个自称“少学音律”的大夫,竟能随口说出《诗经》里每首曲子的弦歌之法,甚至懂得用齐地的韶乐调子唱越人的《越人歌》。 “当年鄂君子皙泛舟,越人拥楫而歌,“如今我拥琴而歌,殿下可愿为我鼓瑟?” 真正的转机出现在冬至。楚王大宴诸侯,许山晴奉命弹奏《白雪》。当弹到“阳春召我以烟景”一段,她忽然改了宫调,商音如裂帛般迸出,竟与萧秋席间所吹的埙声相合。 满座皆惊,楚王拍案而起,却见萧秋从容起身:“此曲乃臣与殿下合创,取‘凤非梧桐不栖,非竹实不食’之意。” 当夜,馆驿后园的梅枝上落满细雪。萧秋握着许山晴的手,在石桌上用积雪画地图:“齐楚边境的昭关,守将是林洛筠将军,当年曾与臣在临淄射猎。” 她指尖划过积雪,留下一道深痕,“臣已修书与她,二十万齐军正屯于琅琊,只待殿下一声令下。”许山晴望着她被寒风吹红的眼角,忽然想起三个月前,萧秋为她挡下楚王近臣的羞辱,肩头挨了一鞭,却笑着说:“越人善铸剑,这点小伤算什么?” 逃亡的那夜,楚宫的更鼓敲过三更。许山晴换上萧秋带来的黔首服饰,腰间别着从小带大的玉蝉——那是母后临别的信物。萧秋背着古琴,琴弦上系着许山晴送她的齐地丝绦。宫墙转角处,忽然传来巡夜的脚步声,萧秋猛地将她拉进阴影,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别怕,是臣的人。”黑暗中,她感觉到萧秋的手指在她后背轻轻画着地图,那是越人传递消息的暗语。 出了楚都郢城,旷野上的霜气砭人肌骨。萧秋解下外袍披在许山晴肩上,自己只穿着单衣抚琴。琴声混着马蹄声,竟成了最好的掩护——她在弹《邶风·击鼓》,“击鼓其镗,踊跃用兵”的调子,让远处的齐军辨明了方向。黎明时分,当林洛筠的铁骑出现在地平线,许山晴看见萧秋跪坐在地上,指尖被琴弦勒出了血,却仍在笑着弹奏《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仇!” 临淄城破那日,许山晴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叛军的旗帜在火中翻飞。萧秋握着她的手,指着城下井然有序的齐军:“这二十万人们说,要为‘琴心剑胆’的王太女而战。” 许山晴忽然想起,三年前在楚宫,萧秋第一次为她擦去琴上的尘埃时说的话:“真正的王者之音,不是取悦于人,而是让听见的人愿意为你拔剑。” 即位前夜,寝殿里燃着齐地的松香。萧秋跪在地上,手中的丝帕浸着药酒,轻轻擦拭许山晴背上的剑伤。烛光在她脸上投下阴影,许山晴看见她鬓角竟有了几根白发——不过三年时光,这个曾在越地山水间唱采莲歌的女子,如今已熬得形销骨立。“明日之后,”萧秋忽然开口,声音像浸了霜,“陛下就要听遍天下颂歌了。” 许山晴转身抓住她的手,发现那双手上布满了琴弦磨出的茧子,还有逃亡时被荆棘划破的疤痕。 “你说过,五音相和贵在得‘意’,”她望着萧秋发红的眼眶, “难道我们之间的‘意’,就只能到这里?”萧秋低头避开她的目光,却看见许山晴腕间的东珠——那串在楚宫被她悄悄换成越地明珠的东珠,此刻正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越人有个传说,”萧秋忽然笑了,指尖划过许山晴腕间的珠子,“说相爱的人若分开,就把对方的眼泪串成珠子戴着。臣在楚宫初见殿下时,就看见这珠子上凝着三年的泪,所以才想着,要为殿下把眼泪变成珍珠。” 她忽然俯身,在许山晴额间落下一吻,“如今珍珠已成,臣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大齐元秋五年的秋天,大齐元秋五年,世人闻齐帝染病而亡,临终传位于大将林洛筠,其初创盛世,谓之"元秋之治。" 萧秋于夕阳将晚,打柴归园。夕阳把湖水染成金红,忽然听见岸上传来熟悉的琴声——是《凤求凰》,却在结尾处用了商声。她放下莲篷,看见岸边立着个戴斗笠的女子,手中抱着她当年留下的古琴。斗笠边缘垂下的丝绦,正是许山晴当年送她的齐地锦缎。 “萧大夫的《采莲曲》,”女子摘去斗笠,在暮色中闪着微光, “还缺个鼓瑟的人吧?” 萧秋笑着靠近,看见对方袖口绣着的九尾狐,正是当年在楚宫馆驿里,她亲手绣的纹样。湖水漫过船舷,沾湿了两人的衣袂,就像当年在楚宫的深夜,她第一次为许山晴弹奏越地的歌谣,月光漫过地板上的被褥,在两个孤独的灵魂之间,织就了比琴弦更坚韧的羁绊。 “这次,”许山晴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茧子,“不许再说什么‘礼乃纲常’了。越人不是最懂‘山有木兮木有枝’吗?” 萧秋望着她眼中倒映的夕阳,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在楚宫宴上弹错商声的少女,如今已成为能读懂她每一个弦外之音的人。在历经霜雪之后,终于在彼此的眼中,找到了最清越的回响。 "话说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的好陛下啊,打柴是要耗体力的....弦外之音,不就是陛下想和臣再续兰因么?" "不许胡说,回家吃饭。"许山晴拽着萧秋的耳朵。 看完了萧秋一晚上的劳动成果,许山晴整理了萧秋的稿纸,并给她编上了页码。 这些文字都撼着许山晴的感受,地把真实的萧秋和自己都代了进去。甜虐相杂,句句却都是对自己的爱,多年暗恋的苦涩与作困兽斗的挣扎,和得到后的万千珍惜,无一不体现萧秋的心路历程。萧秋的磨难是她不敢想的。 这哪是在创作,是萧秋把心脏抵在刀尖上一点点磨出来的结晶啊。她作为一名作家,一名背经叛道得彻失彻尾的作家,却心甘情愿地把文采都倾注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时针转动,发出悦耳的响声,似乎在替许山晴赞叹萧秋伟大的爱。 "我这一生,一切都是为你而活的。山晴,我愿意以这俯仰一世为赌注,矢志不渝地爱你。" 灯火如豆,映照两个人贴近的瞬息。 凌晨时分,萧秋把许山晴的手挪到自己心口,感觉着不凡的心跳。 第27章 萧秋一觉醒来,天都要塌了。 许山晴变小了,变成了五六岁的小孩。好在智力没有变回去。 "山.....山晴……你……怎么突然变小了?!"萧秋以为自己在做梦。 "集团实验室昨天变小气体泄漏了,但因为化学反应迟缓,所以我今天才变成了这个样子……"许山晴话还没有说完,萧秋就揉了她的脸,对她又搂又亲又抱的, "山晴,你今天真的太可爱了!我真没想到你小时候长得和洋娃娃一样!让我好好玩一会儿。"萧秋都快被小时候模样的许山晴萌化了,却不愿意撒手。 "好啦好啦亲爱的你快撒手!我都要喘不过气了!我要去上班!" “不是,你这样去上班,不会让员工们笑话吗?"萧秋摸了摸她的脑瓜。 第14章 "你别说是我不就完了,你就说……emmm,我是你的妹妹。" "妹妹?"萧秋一下笑出了声,半举起许山晴又看了一会儿, "咱俩长得可不像——行吧。" 可既定的称呼一到了公司就又变味了。 "萧作家这是谁啊,这么可爱,和咱许总还挺像。"保安部的simon问道。 "哦,这是..."萧秋看许山晴给她使了个眼色,识相的笑道, “这是我和许总的孩子。” 萧秋刚爽完口嗨,转头在总裁办公室就跪起了历史课本。 "山晴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说了。"萧秋口里心非,心里想着下次还敢。 "亲爱的,你下次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啊。罢了罢了,simon记性不好,她不会记得的。"许山晴倍感无奈。 "许总!今天下午三点您有一个会议....."杨婉清推门而入,见到了这尴尬的一幕。 "额....许总这是.....变小了?" "婉清,昨天实验室出故障,你是知道的....今天下午的会议,取消吧。" "许总,那您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呢?我不会说出去的。" "24小时以后。" 杨婉清看着跪历史课本的萧秋,忍俊不禁,她低声说道, "萧作家,许总都这么小了,你还怕她干什么?" "对啊!" 萧秋一拍脑门,"蹭”地一声站了起来。"我现在比她大啊,那我还在这儿干什么,不跪了!" 杨婉清一走,萧秋就把许山晴抱起来,自己坐到她的位置又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然后打开了许山晴的电脑,许山晴却设置了密码。 输了许山晴的生日,不对;输了公司的wifi密码,也不对。 "唉,亲爱的,你再输不对可就锁定了,还是我告诉你吧——xqdarling 0520" 键盘敲下,立即就解了锁,萧秋捏着她的脸,笑着低头。壁纸是她与自己的合影。 萧秋用许山晴的电脑写着报告和论文,许山晴坐在萧秋腿上,专注地看每一个键盘上的字虽然于地而言,文字似乎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只要是萧秋打出来的每一个字符都吸引着她。 论文的题目是《论温庭筠花间派的艺术风格及人物形象》。题目整整占了两行,许山晴都有些眼花缭乱了。 “变小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在我身边了。萧秋暗自想着, 下班后的许山晴突然变得黏人了,看见街边有什么好吃的就要。 "亲爱的我想吃这个。"许山晴指着路边的烤冷面。 "山晴,这可都是地沟油,乖,咱不吃昂。"萧秋俨然像个家长。 许山晴却突然委屈起来,萧秋第一次看见许山晴委屈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坏人欺负了她一样。 "我就想吃这个嘛.....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路边摊什么味的……" "好好好,别伤心啦,给你买。" 萧秋压根没见过许的晴委屈的样子,她顿时有了一种负罪感,终究还是掏出了手机付了钱。 金枝玉叶的许家二小姐,竟然连路边摊的烤冷面都没吃过。精英教育只是让她触到事业的天空。却没有真正感受过人间烟火气息。每次和自己约会也都是去高档餐馆。想到这里,萧秋不得叹息。 就像自己少年时写的诗歌,只是一味地堆砌华丽的词藻,却从没沉下心来关注真正的世界。 许山晴像开在温室中的花朵,从未经历过人生的残酷。而萧秋则在这社会中摸爬滚打,经过层层选拔才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决定改日带许山晴见识一下现实的景象。 许山晴依赖着她,就像她缠着许山晴一样。 她们都是对方的小孩,都是对方不可或缺的心脏最后一片拼图。 拥有了彼此,两颗心才会完整。 萧秋枕边,小小的许山晴睡得很安稳。许山晴在睡梦中还嘟哝着萧秋的名字。 次日惊醒,萧秋发现自己被正常的许山晴揽在怀里, "早上好啊,我长不大的小孩。" 第28章 许山晴去南京参加科技学术讲座的同时,带上了萧秋一同前去。 四月中旬的天气,于南京而言正是湿热的天气。许山晴第一次重回母校南京大学,并开展一番演讲座——内容是基于萧秋的稿子略加修改的。 在人头攒动的会堂,许山晴挽着萧秋的胳膊,推门而入,在众人的注视下,她们每一步都一致,每一步都尽显优雅。 她们缓缓走到演讲台前,许山晴浅浅向萧秋笑着,示意她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许山晴的心砰砰跳着——面对礼堂的千百人,陌生的面孔,多少让她的心情有些紧张,即使是培养了自己的母校,这样熟悉的环境。 然而在对视着萧秋那一刻,她的瞳孔映出千般勇气。她们就像各自闪耀的星星,在打磨彼此梭角的同时又带给对方积极的情绪。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学弟学妹们,很荣幸能应母校邀请,来这里作一番讲座。我今日讲座的主题是,如何应用科技赋能的动态性把握时代机遇。" 许山晴的音色比她本人更加清澈明亮,萧秋听着自己的文字。从动听的音色中缓缓流淌,像蓦然在炎热的夏季遇见山溪。 演讲稿的内容,许山晴本来打算用嘉秋ai模型"文心"来写的,但萧秋执意要为她代笔,还"威胁"她说, "我不管!你要是敢用文心,你就是不爱我了。" 说着说着,许山晴就看见萧秋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赶快改口答应了她。 她不是不相信萧秋的文笔——而是文联连日忽然忙碌起来的工作像山一样压在萧秋肩头。她笑在是怕把她的"小作家"给熬病了。 为了这篇近乎完美的演讲稿,萧秋半夜里一有新点子就从床上坐起来,偷偷去书房狂写一阵——她找了大量的物理资料,尽管那些复杂的实验和公式她不懂,但只要是为了许山晴,她愿竭尽所能涉猎这些未知的领域,而这些,许山睛都看眼里。 萧秋对自己的爱是无条件的。 讲座长达两个多小时,可萧秋的文字如此动人心弦、许山晴的声音是如此迷人,把枯燥的讲座讲得引人入胜,即使是每个理论,每个公式都有学生在旁记录。 "我的论述与讲解到此结束,在这里,我要感谢这篇论文的协助者——毕业于"211"青海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获得2030年诺尔文学奖,我的萧秋小姐!感谢大家的聆听。重回母校,我十分荣幸,谢谢大家。" 许山晴鞠了一躬,从容下台,拉起萧秋的手,慢慢走出了大厅。 萧秋的红,从耳尖扩到脸颊,直到蔓延在指缝。 雷鸣的掌声夹带着惊叹,她们不顾人群,只是在走属于她们的路上。 "原来穿灰色风衣的就是大名鼎鼎的萧作家!难怪今天的讲座一点儿也不枯燥,甚至还有文学性在里面!"两个女生在许山晴和萧秋后私谈。 "那你说......她俩是什么关系啊?"一个女生问道。 "能是什么关系?依我看啊,是很好的朋友吧。”另一个女生回答她。殊不知她俩的谈话,被许山晴和萧秋听得真真的,许山晴害怕萧秋又要哭出来,于是转过身对她们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再瞎猜了,萧作家是我的未婚妻,我许山晴亲口承认的,而且萧作家也答应了——至于你们宣传也好,保密也罢,我们从不畏惧流言," 许山晴看向萧秋,又换成了柔和的语气, "我说的对吗,亲爱的?" 萧秋着急忙慌地等着"宣示主权",许山晴可算给她一个难得的契机了。她二话不说亲上了许山晴的脸颊,扬扬得急地宣告着, "没错,你们的许学姐,是我的人。"说完,她们加快步伐,渐渐隐在转角处。 四月,南京的梧桐树已逐渐成荫,阳光映得新生的淡绿色的小梧叶上,留下一片正午灿烂明艳的光辉——这是南享独有的春天与夏天之交的奏鸣曲。 在沿街的超市,萧秋给许山晴买了根老冰棍——比起昂贵的香草冰激凌,冰棍却简简单单地留下清冽与甜。 许山晴第一次尝冰棍,这个社会对她来说实在太陌生了,家庭的"精英教育"让她几乎没有拥有过与之交涉的能力。从小父母就会她的一言一行加以限制——求学数年,她从未和同学在假期出去玩,只是遵从命令去上辅导班。她也试过反抗,但家庭的压迫往往比任何一方面都要来得窒息,在犹豫之前,她一直困在教条规矩之中。 萧秋为她打开了新世界,在许山晴决定打破俗套之后。 她们就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吃着两块钱一根的老冰棍,体察着平凡而又宁静的生活。看明亮的梧桐叶子遮不住光的斑驳,洒在柏油路上。许山晴静静地听着萧秋少年时与家庭抗争的故事, "当时我高二,然后我几乎每天都在想你,有些情绪排解不出去,就开始写小说——干我的老本行.直到我在小说网站上发文,被我爸妈看见了。因为他们知道我喜欢你,然后他们就开始不停地骂我,说我是"变态"啊"下三滥"之类的,还说你的不好。我一听这个就怒了——其实他们说我什么都无所谓,我只在乎你的名誉与形象。于是我一个人骑上电瓶车回了学校,吃啊住啊都在学校,晚上就在班里打地铺,饭钱就向我们班同学借。不出三天,他们便屈服了,因为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当时这我就在想,既然两人同困于桎梏,那就让我摔碎这金玉,以拯救你。" 第15章 "亲爱的,你真是很勇敢了啊……"萧秋一番话听得许山晴潜然泪下。 她们有权冲决封建家庭的罗网,肆意活出自己的样子。 下午的南京大学的操场,许山晴戴了棒球帽又放在一边,蓝短袖,白色运动鞋,是她的装束,洋溢着灿烂的青春。 "亲爱的,接好了,我要发球了!"许山晴用手腕的力气,把排球传到了对面的网后。萧秋一时没有接住,反而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向来不善于打排球,但她站稳,却像专业排球队员一样发起球来。 许山晴的发梢随风晃着,萧秋久见她天真的笑,竟也如此明媚,两人的传球竟也如此默契。 花坛边肆意生长着一枝桅子和一枝玫瑰,她们在风中依偎。 第29章 两人在一起一个月后,许山晴手一挥,决定送给萧秋一份"大礼",也正逢萧秋去广州交流工作,许山晴一个人动用整个嘉秋集团的技术,把萧秋小小的公寓的楼上买了下来,打通屋顶,变成了房高五米的“楼中洋楼"。 而许总本人,更是亲自选材,亲自粉刷,成为装修大军的一员。 不料萧秋在装修进度80%的时候突然转动了钥匙,她本议定两周的行程,却在一周半的时候结束了交流,归程提前,她本来想给许山晴一个惊喜的——她还给许山晴买了一条钻石的项链和一大箱行李的奢侈品。虽然萧秋本身工资不高,这些几乎花光了她大半年的工资,还是按这大半年不吃不喝算的。 踏上高铁站,萧秋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许山晴,尽管这趟广州之行,她只是在路边摊吃了点儿叉烧包和煲仔饭,顺便烫了一下头发,把自己也打扮得光鲜亮丽一些。 当她打开家里的门,眼前的汗山晴让她吃了一惊,提起的行李箱不自觉地又落在了地上。 许山晴穿了一件白衣服,外面套了件牛仔服,而纯白又染上了浅蓝、浅绿等各色杂糅在一起,活像一块调色板,黑眼圈格外重,像是熬了无数个夜晚,白净的脸上也沾上了蓝色的的斑点,左手拿着刷子,颜色一滴滴掉右地板上,见到萧秋的那一刻,许山睛吃惊之余又手忙脚乱了起来,但还是保持了语言上的温柔与理智。 "亲爱的……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萧秋细细打量这一切,家里已经被许山晴粉刷成了地最爱的浅蓝色,还画上了她最爱的白色雪山,液晶电视换成了嘉秋集团的全息投影机。 "这....你把咱家重新装修了?!""萧秋惊讶的差点叫起来。 "准备给你一个惊喜。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高铁站接你。" "我...."萧秋一时失语,旋即大笑起来 "我这不是着急想你了嘛......我怎么知道原来你也在为我准备惊喜呢...…先不说这些了,你这是几天几夜没睡了,也太憔悴了吧——你要是生病了,谁照顾你啊。" "你啊,"许山晴作为一个理科生,向来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只是一味地"打直球"。在与萧秋的相处下,她也不再那么克制自己对萧秋的情感了, "你是我未婚妻,你不照顾我谁照顾我。" "......那你这一周半都住哪儿啊,不会又睡在办公室沙发上了吧?" "没错。"许山晴放下手中的东西,打了个哈欠,她刚想伸个懒腰就被萧秋拽出了门。 "亲爱的,我们这是要去哪啊,我还没刷完呢....." "山晴,你都累成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还在办公室耗着——我们去酒店住一阵,就去我们集团名下的叫什么沐叶酒店,我掏钱,不会让你们员工吃亏的。" 萧秋知道许山晴不肯以总裁的身份获得特权的便利,才这么说让她放宽心。许山晴拗不过萧秋,只得答应了她。 车上,她瞥见萧秋在看手机,微信徐额由曾经的六位数变成了20。许山晴脖颈上的钻石项链闪闪发亮,金表在阳光琴射下也格外耀眼。她也拿出了手机,用二十六键也打了几个字符。 1分钟后,萧秋手机上提示自己银行卡收到一笔账款,疑感着点开惊喜地发现莫名其妙入账了七位数!她还以为自己被诈骗了,结果仔细查看转账方时,才发现是许山晴。 "你给我转那么多钱干什么啊,我又不是养活不了自己。" "我要是再不给我的小作家转账啊,恐怕她连饭都吃不上了……" 许山晴看着萧秋的倔强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亲爱的,你有没有想过,你给我买了这么多奢侈品后你没钱了,如何生活呢,难不成让我养着你?但这又不是你的风格啊。" "我..我还没指望你能养着我呢——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一个总裁能像你这么节约俭朴的,虽然你长得很漂亮、性格也很好,但一天到晚就只穿那几件衣服,好像也不大合适吧,我得给你打扮打扮,有古语言:女为悦已者容,士为知己者死,就比如我吧,我这次去广州买了身衣服,又略微烫了一下头发,不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吗?" "亲爱的,其实——你烫了头发不如不烫,我不仅喜欢打扮后的你,更喜欢你真实的模样,而且还能省下钱来装修。我从小节俭,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在食堂剩两块馒头我还要带回去……当时你天天给我往袋子里放馒头,我家冰箱都放不下了..." 时至今日,许山晴回忆起萧秋暗恋自己的那段时光也是颇有感慨。 汽车沿着大街,驶向前面酒店的方向。 第二天,萧秋把头发拉直,搽去了脸上的脂粉;许山晴摘下顶链和金表,拿起了乳胶漆的刷子。 就这样忙碌了数日,她们的新家终于大功告成了,一楼主要是客厅和餐厅,大理石方桌,水晶吊灯,以及电视的气息投影,二楼主要是她们的卧室、茶室,和萧秋的书房……卧室有两间,许山晴和萧秋共住一间。 墙壁上粉刷的是夏夜月色,孤星与月相映。 萧秋在壁上,题写了"我愿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月光终与孤星相拥,玫瑰也如愿附上桅子的唇。 萧秋抬眼,恍然对上相看百次不厌的眼眸。 第30章 “喂,山晴,我今天中午先不回家了,我还有些要事——洛筠回来了我得去机场接她!顺便带她去商场逛逛,可能要很晚,毕竟我们还要吃个饭。” “嗯,知道了亲爱的——那你什么时候带我也去?” “emmm,等到周末吧,或者咱们都能腾出时间的时候。”许山晴放下电话,看到杨婉清站在旁边忍着笑。 作为许山晴的高中同学兼秘书,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看见许山晴在感情上吃了亏。 “婉清,你就别笑了,你还是想想你家那位蒋主席会不会抛下你和别人吃吃喝喝吧。”许山晴无奈地皱了下眉。 “许总这是......吃醋了?”杨婉清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半开玩笑地说。 “我?我怎么可能吃醋呢——我今天哪都不去了,就得在办公室工作,算物理,搞科研!”许山晴说着就把手机扔在桌边。 “许总,那你能保证不想萧作家吗?”杨婉清说着凑过身来。 “哼,不想她最简单了。我还就怕她过一阵打过来说想我呢。婉清,把我的草稿纸取来,我要算算火箭的运行轨迹。” 许山晴埋头算题,杨婉清就在旁边盯着许山晴的手机显示屏。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唉,都两个小时了,萧作家都没来电话,困死我了。” 杨婉清揉了揉眼,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许山晴算了有五十张正反面的a4纸,密密麻麻,全是公式和数式。纸上的每个答案,都是520.1314,每个火箭的运行轨迹,都是cos和sin图像组成的心形图案,这让许山晴的心绪更加混乱了。她无时无刻不想着萧秋,就像高中时萧秋想着她一样。 打开朋友圈,萧秋又和林洛筠试衣服,又和林洛筠一起喝奶茶,还和林洛筠牵着手——这些都发在了朋友圈,竟然都置顶了。 “婉清,你快看看,到底是我漂亮,还是林洛筠漂亮!” 杨婉清此人秉持着客观公正的心态,盯着萧秋和林洛筠的合照看了一会儿,徐徐言道:“林洛筠如果论气质,倒是胜你一筹;若论样貌,还是不如你。” 许山晴沉默了一会儿,虽然她在之前研制“文心”时和林洛筠是合作伙伴,也知道林洛筠长什么样。可穿回来之后,林洛筠实现了财务自由,无论是举止打扮,都格外精致,像极了韩国女团的某明星。 她都能想到萧秋和林洛筠今天能有多么快活,快活得都能把自己给忘了,把她们的爱似乎也抛到了九霄云外。 许山晴也感受到了萧秋当年同样的苦涩,总是说不出道不明地堵在心头,心里像打翻的醋坛,别提有多难受了,像打结的网绞着难以停息。 夜幕降临,一片漆黑的办公室突然被灯点亮。 第16章 萧秋站在许山晴旁边,用手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的许山晴: “哎呦,山晴你别生气了,你不会连洛筠的醋都吃吧,别装睡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下次带你一起去,我家山晴最善解人意了。” 许山晴抬起头,委屈巴巴地看着萧秋,我见犹怜的样子倒把萧秋吓了一跳。仅是这样看着萧秋,都会让她一阵愧疚,更何况是说话呢。 “亲爱的,你都好长时间没和我去逛街了,你答应过我的。而林洛筠你一下飞机你就带着她又玩又乐又吃的——干脆你让她当你女朋友吧,我真吃醋了!你还发朋友圈,都不知道屏蔽我,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嘛……”许山晴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好啦好啦,这事和那又有什么关系啊,朋友是朋友,恋人是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只喜欢你一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初为了追你费了我多大劲..….” 萧秋轻轻拍着许山晴的肩,俯下身去安慰着。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哄。许山晴第一次吃醋,让萧秋猝不及防,要不是杨婉清给她发微信,她根本就没意识到一向包容她的许山晴会吃醋,还是怎么说都不原谅的那种。 “我和林洛筠,到底谁最重要?” 这句问的难度就如同问“我和xx掉水里你先救谁”的紧急程度。这下轮到萧秋作难,进退维谷了。正如《陈情表》所言:“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 可是萧秋毕竟是在汉语方面的天才,文学词汇早已烂熟于心、了如指掌。问题仅在大脑里转了半圈,萧秋便脱口而出:“在我身边,每时每刻你都是最重要的。只是因为洛筠远道而来看我一次不容易,为尽东道主之情谊,只不过在这天里,显得略有些重要罢了,山晴,我爱你这事儿日月可昭,皇天后土实所共鉴。” “行了行了亲爱的,成天油嘴滑舌的,一天天地都能把黑煤球说成是白的了。”许山晴摆了摆手,又笑了起来。 “那能原谅我了吗?”萧秋小心且小声地怯怯地问。 “可没那么容易——其实也挺容易的。亲爱的,你……亲我一下,就当赎罪了。不过不许糊弄,认真一点。”许山晴丝毫没有克制便说出了想法。 萧秋万万没想到许山晴居然提这么刁钻的要求,而且杨婉清还站在她俩旁边。萧秋最害怕尴尬的事发生,赶紧向许山晴赔着笑:“山晴,这..….要不我们回家去。人家婉清还在这儿呢!” “亲爱的,你怎么怕了?我让你亲我就亲我,这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我说得对吧,婉清?” 许山晴为了要回面子不惜拿出了谈判的气势,冰冷的语气如同浇上一桶冷水。 “许总说得.…..有道理。”杨婉清不语,只是一味吃瓜。 萧秋心一横,心想豁出去了,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展示自己家庭地位的时候到了。虽然平日在家里都是她贴着黏着许山晴,让她主动一点的。多少年过去了,萧秋主动得太累了,可是直接干脆换成了“被动模式”,什么都让许山晴来。如今这一番刺激,无疑使萧秋又点起了少年迎风的火炬。 深夜的办公室像被按下静音键的胶卷,台灯的暖黄光晕在桌面流淌,将两人的轮廓晕染得模糊又暧昧。萧秋起身时带起一阵风,袖口掠过许山晴摊开的草稿纸,未干的墨迹泛起涟漪,墨香与她身上若有若无的松木气息缠绕在一起。混着远处打印机的轻微嗡响,在寂静中织成细密的网,将两人困在这方狭小天地。 萧秋的影子在许山晴眼前渐渐放大,骨节分明的手指捏起草稿纸边缘,纸张因用力泛起微微的褶皱。许山晴能清晰看见对方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青筋,随着动作轻轻跳动。草稿纸边缘的毛边蹭过她发烫的耳尖,带起一阵战栗,恍惚间,她仿佛回到当年教室的角落,那时传纸条的心跳与此刻如出一辙。 杨婉清的座椅发出细微的挪动声,金属椅腿与地板摩擦的声响让萧秋指尖骤然收紧。余光里,杨婉清低头盯着手机,睫毛不安地颤动,发梢却悄悄扬起,暴露了竖起的耳朵。 许山晴刚想开口,萧秋的掌心已经覆上她的后颈,带着握笔太久的凉意,却在接触皮肤的瞬间迅速升温。最初的吻像试探的蝶翼,轻轻落在她紧闭的唇上,却在尝到她睫毛上的咸涩时,突然变得灼热而霸道。 松檀香混着速溶咖啡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许山晴想起下午算题时咬破的钢笔尖,墨水流进齿间的涩与此刻的甜奇妙地重叠。萧秋的拇指碾过她后颈的碎发,每一下摩挲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纸页窸窣声中,杨婉清的手机"啪"地滑进抽屉,紧接着是刻意压低的咳嗽——却掩不住抽屉缝隙里漏出的摄像头闪光。 许山晴猛地推开眼前的人,落地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进屋里,给两人交缠的影子镀上银边。萧秋的镜片歪在鼻梁上,唇角还沾着她口红的淡粉,却笑得像个孩子,指腹轻轻摩挲她发烫的耳垂。 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草稿纸边缘的毛边,许山晴忽然看见办公桌上未收的图纸——那些用三角函数绘成的心形轨迹,此刻正被萧秋的体温焐得发软。远处复印机突然发出嗡鸣,杨婉清慌乱的道歉声混着纸张落地的响动传来,却比不上耳边那句带着热气的低语: "现在知道我算题时为什么总写错公式了吧?" 窗外飘起细不可闻的春雨,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轻响,像极了当年早读课上偷传的纸条划破空气的声音。当萧秋的吻终于落在她锁骨处的红痣上时,许山晴忽然看见办公桌上那叠算满520.1314的草稿纸,不知何时被萧秋用红笔勾出了歪歪扭扭的爱心。墨迹未干的纸页在空调风里轻轻翻动,像无数个被小心收藏的秘密,终于在这个春夜里,随着彼此交叠的呼吸,一一舒展成最温暖的形状。 对于萧秋的答案,她应该很满意。 “别让我担心,亲爱的…...知错了吗?” “知错了,也知醋。”萧秋笑着把她留在怀里。 第31章 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铅云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压得极低,随时都要坠下来。忽然,一道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天际,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一场雷阵雨毫无预兆地降临。 萧秋身着一袭灰色风衣,从出租车上下来。雨水打在风衣上发出声响。她在街边的花店驻足了一会儿,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店内那一束束娇艳的花朵上。深吸一口气,她踩着被雨水打湿的台阶,缓缓上前,推开那扇挂着风铃的木门。随着“叮铃”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花香裹挟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没有打伞,发丝早已被雨水浸透,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在脖颈处留下微凉的触感。打开门后,她习惯性地搓了搓手,呵出一口白雾,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踩着有些潮湿的地板,她走到货台前,声音轻柔地问那老板娘:“打扰了,请问,还有桅子花吗?”说话间,她抬手拂去了肩上的雨珠,风衣上的褶皱也随之轻轻晃动。 老板娘原本正低头专注地做着刺绣,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目光落在萧秋身上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匆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脸上堆满笑容: “原来是萧作家啊,有失远迎了!您上次来买花,还是在一周前呢。我这就给您看看还有没有桅子花——您这是要送人还是要放在家里自行赏玩呢?”说罢,她俯下身,仔细地翻找着花架上的每一朵花,动作轻柔,生怕弄伤了娇嫩的花瓣。 “我……要送人,送给嘉秋集团的许总。她刚从上海出差回来,我……我想她很久了,送花表意,这样最好不过——有没有纯白的那种桅子花。”萧秋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说起许山晴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老板娘一边翻找,一边喃喃自语:“嗯——这儿有两枝香槟金的,我记得我上次进了不少货啊 ——啊哈,找到了!但只有这一枝了,也恰好有一枝了。”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唯一的一枝纯白的桅子花递给萧秋,花枝上还带着些许水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萧秋轻轻接过桅子花,凑近鼻尖轻嗅,脸上满是陶醉:“山晴她最喜欢桅子花的香气了,也最像桅子花,总是不张扬,总是自己一个人挑着重担,总是孤独地闪着光,光润万物。这枝桅子花,我很满意——多少钱?”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花瓣,仿佛在抚摸着许山晴的脸庞。 “哎呀,这枝桅子花就送给您了,和您这种文人谈钱,就是显得我这人俗了。”老板娘连忙摆手推辞,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 “这怎么合适呢——您就收下吧。”萧秋掏出手机,执意要付钱。 “您刚才可说了,许总她最像桅子花,许总在您心里是无价的,那这桅子花,想必也是无价的。”老板娘坚决辞让,态度十分诚恳。萧秋见状只好作罢,心中满是感激。 第17章 “那我就谢过您了,改日给您送一块匾来。”萧秋认真地说道。 “能得到萧大作家的墨宝,真是千金难求啊——您慢走,我手中还有些活,就不送您了。”老板娘笑着说道。 “好,那,再见。”萧秋将桅子花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用风衣紧紧裹住,生怕它被雨淋后打不起精神来。 推开门,雨依旧下得很大,她冒着雨下了台阶。街道上,一辆辆出租车满载着乘客疾驰而去,溅起一片片水花。好在萧秋知道家离花店不远,她加快了步伐,心中想着尽快见到许山晴。怀中的桅子花,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急切,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微笑。 转过街角,雨幕中,一人撑着伞缓缓走来。那是个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外面套着一件浅蓝色牛仔外套的女孩,高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当女孩看到萧秋时,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她快步走上前,将伞倾向萧秋这边,伞面遮住了萧秋头上的一片乌云。 萧秋和许山晴两人几乎同时从身后拿出花来,手中的玫瑰与桅子花在雨中相映成趣。她们不禁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惊喜。 “山晴......下这么大雨,你不在家里待着,还跑出来给我买花。”萧秋惊喜之余,轻轻吻了一下手中玫瑰的花瓣,语气中满是心疼与甜蜜。 “我......我回来的时候,也很想你。”许山晴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涩。 一把伞,伞下靠着两个人。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恰好,就只有这一枝桅子了..."萧秋挽着许山晴的胳膊在街上走着。 "不是恰好,是我们刚好。"许山晴莞然地笑着,像雨后的桅子花。 第32章 清晨的海风裹挟着水汽掠过发梢,萧秋站在白色游艇的甲板上,任由阳光温柔地洒在肩头。她微微眯起眼睛,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大海与天空在远方相连,仿佛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云层,倾泻下道道暖色的光,在海面上编织出一片闪烁的金色绸缎。 此刻的海面上,只有他们这艘白色的游艇孤独却又自由地航行着,宛如一只勇敢的海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轻盈滑过,与海浪展开一场充满活力的搏击。每一次涌上的浪头,都带着大海的力量与热情,重重地与船舷碰撞,发出有规律而又富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大海在演奏一首激昂的乐章。 萧秋按捺不住内心的雀跃,半个身子探出船体,手指划过冰凉的海水,轻轻捧起一汪晶莹。她狡黠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许山晴,趁着对方毫无防备,突然手腕一抖,“唰”地一下将海水泼了过去。许山晴反应极快,下意识地侧身躲闪,可那灵动的水珠还是巧妙地避开了她的格挡,纷纷扬扬地落在她的身上。 水珠,如同被扬起的珍珠,一颗一颗从许山晴的额角、发尾、衣角坠下。许山晴轻轻揩了一把脸,唇角却挂着一抹宠溺的笑意,眼中满是温柔: “亲爱的,你真是太调皮了……我要是被冻得生了病,你是不是还得照顾我……” 萧秋吐了吐舌头,笑着回应:“好吧,那我坐在这儿看申论了。” 她乖巧地在甲板的软垫上坐下,翻开手中的资料,专注地看了起来。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映衬着她认真的侧脸,美得如同画中之人。 然而,就在萧秋沉浸在申论的世界中还不到两分钟的时候,许山晴悄悄走到她身后,同样捧起一把海水,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猛地向萧秋抛去。毫无防备的萧秋,此时正看得入神,根本没想到许山晴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刹那间,冰凉的海水将她浇了个透,她整个人变得淋淋漓漓,活脱脱成了一只“落汤秋”。 “山晴,你可真是太过分了!我……”萧秋猛地站起身,佯装生气地瞪着许山晴,试图借此“威胁”对方。可她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有什么能“拿捏”得住许山晴的,只能用最“严肃”的语气“恫吓”道, “我...我就和你分手,你信不信!”说完,她赌气地把身子一背,重新坐下来,假装失落地继续看申论,可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小情绪。 听到这话,许山晴先是一愣,随即觉得有些好笑。“分手”二字,萧秋不知道都对她说了多少次,不能说有一万次,一千次,一百次也总得有了。谁让萧秋是她最爱的未婚妻呢,即便平日里的许山晴在外人眼中如同冰山般强硬,此刻也不得不服软。她深知,该怎么哄萧秋,才能让她重新展露笑颜。 幸好萧秋一向脾气很温和,是异常好哄的。一般流程就是亲亲抱抱,然后买书或者请吃饭,再加上晚上耳语的情话。 “亲爱的,我就是一时半会想和你闹一下嘛......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和我说这么伤人的两个字....”许山晴急忙坐到萧秋身旁,轻轻晃着她的手,语气中满是歉意与讨好。她那冰山般冷峻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只属于萧秋的温柔与宠溺,将最真实的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爱人面前。 萧秋偷偷瞥了许山晴一眼,见她一脸诚恳的模样,再也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山晴..你知错就好——那我要你今天晚上请我吃火锅....我怎么舍得和你分手呢?”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得逞的小得意。 “你呀.....不仅是我的小作家,还是一个小坏蛋!” 许山晴“气愤”地捏了捏萧秋的脸,眼中却满是爱意。两人相视一笑,笑声在海风中飘荡,充满了甜蜜与幸福。 游艇继续缓缓前行,远处,蔚蓝的大海尽头,a市的全貌渐渐映入眼帘。高楼大厦与碧海蓝天相互映衬,构成一幅独特的城市风景画。湛蓝的天空中,不仅有海鸥舒展着翅膀掠过,还有数只色彩斑斓的风筝在空中翱翔,它们在风的吹拂下,自由自在地舞动着,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欢乐。 萧秋和许山晴背靠着背,缓缓在甲板上坐下,一同仰望着浅蓝色的天空。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温暖而又惬意。许山晴微微侧头,眼底藏着萧秋那被海风吹起衣角的浅蓝衬衫,那一抹蓝色,如同她心中最柔软的存在。 “知道为什么今天请你,来海面转转吗,亲爱的?”许山晴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神秘。 “当然了,”萧秋轻轻撩开许山晴侧耳的刘海,温柔地在她耳边低语, “because love you everyday=blue”。 第33章 "喂,亲爱的,后天,要在水晶大厦举办名流舞会——你知道的,举办这种娱乐活动,也是商谈的最佳契机。我打算把电子通讯技术的订单给拍下来,然后出口,赚它三个亿。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想和你一起跳舞才是真的,可以吗,亲爱的?" 手机那端的许山晴的语气极尽温柔。 "当然可以啊,可我不会跳舞,我担心,会让你难堪,"萧秋放下手中的稿纸,看起来有些落寞。 "怎么会呢亲爱的,从决心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和你共同应对挑战的准备,我可以教你,没有什么是我们一起解决不了的难题。" "好,那,你今天晚上教我,我一定会认真学的——就像那年你教我物理一样。" 夜幕降临,城市灯火渐次亮起,露台的路灯散发出暖黄色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又缩短。许山晴轻轻握住萧秋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跟着我的节奏,别紧张。”她后退一步,萧秋小心翼翼地跟上,脚尖轻抬,却像被无形的线牵扯,动作僵硬又笨拙。 突然,萧秋被脚下的小石块绊住,整个人向前倾倒。许山晴眼疾手快,稳稳将她搂入怀中。萧秋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鼻尖萦绕着许山晴身上淡雅的栀子香。 "没关系的亲爱的,多练一练,熟了之后就好了。不过小心一点,我可不希望我的小作家会因为这点儿小事受伤。我现在所以这么熟练,是因为我从小就开始练习跳这种交谊舞,其实很好学的……来,我们重新开始……相信我,你在我心中,是最棒的最独一无二的璀璨的你。" 许山晴的指尖轻轻拂过萧秋泛红的脸颊,带着安抚的意味。 萧秋深吸一口气,重新跟上许山晴的步伐。一步,两步,许山晴的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洁白如雪,每一个转身都带着优雅的弧度。她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像春日暖阳,驱散了萧秋的紧张。渐渐地,萧秋不再那么僵硬,脚步也逐渐跟上节奏,两人在露台上一圈又一圈地旋转,城市的灯火在身后模糊成绚丽的光带。 曾经把萧秋从黑暗里拉上岸的,是她;现在让萧秋从沮丧里挣脱出来的,还是她。 许山晴不又是萧秋的救赎,是白月光,现在更是她的家人。 一步,两步,不紧不慢。一圈,两圈,张驰得体。 许山晴的每一步对萧秋来说都是致命的沦陷,她的姿态是那么轻盈,每一步都在指引着萧秋,像光一样闪动在萧秋眼中。 第18章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着,她们的青春在燃烧,如同流星明亮了整个世界。 许山晴从来没有因为萧秋肢体的僵便和笨拙的步伐而笑话或埋怨一句,地很耐心地一遍遍教着,即使像洋娃娃和小熊跳舞。 后来林格筠问她如何让萧秋学会跳交谊舞的,她却用十分轻松的语气说:"萧秋是个慢热的人,她为了我能够做出改变让我更加爱地。别说是一天两天,哪怕是一年两年,我都会为她牺牲我自己的时间。" 宴会当天,水晶大厦前红毯铺就,镁光灯闪烁。 宴会上,西装革履的绅士们正和华丽的小姐们谈论着文学、生意时,黑色林肯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的瞬间,全场寂静。许山晴身着白色晚礼裙,珍珠与银线交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宛如月光凝成的精灵。她踩着白色高跟鞋,优雅下车,转身伸出手。 萧秋轻轻搭上那只手,弯腰下车。酒红色晚礼裙是巴黎高定,裙角的玫瑰由红钻精心拼接,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红色高跟鞋衬得她身姿挺拔,原本不习惯穿裙子的她,此刻却像即将踏上战场的战士,眼神坚定。 刚踏入大厅,一众名流便围了上来,绅士们争相邀请,言辞恳切。萧秋却一一婉拒,她的手紧紧握着许山晴的手, “我们就是彼此的舞伴。” 十分钟后,乐队奏响圆舞曲,悠扬的旋律在大厅回荡。萧秋的手心微微出汗,呼吸也变得急促。“别紧张,看着我。”许山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们缓缓步入舞池,舞步轻盈。前进,后退,转圈,裙摆飞扬。 贴近的瞬息,环住的腰肢,上升的温度。红与白在光影中交织,宛如两朵盛开在金色大厅的鲜花。萧秋的玫瑰热烈似火,许山晴的栀子纯净如月,她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配合得天衣无缝。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对璧人身上。 一曲终了,萧秋微微喘息,俯在许山晴耳边,声音轻如羽毛,却饱含深情, “我爱你。”许山晴唇角上扬,眼中满是爱意, “我也爱你。”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唯有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第34章 像一粒尘埃 渺小在孤单的未来 徘徊着不肯向前看 因为我在等你来 光影落日在弥漫 晕出你眼中的迷人色彩 青春的羁绊太早也太晚 瞒住心事怕你奇怪 成长中的我逐渐 重新回忆起月色的白 砰然心动的每一瞬间 穿梭在笔底的期待 杨花飞在涟漪款款 闪电浅紫心潮澎湃 年少无知的我偷看着你的侧脸 后知后觉这是爱 一切共处都随风吹向海边 纸飞机说你不会回来 可我总不死心的把过去挑拣 用幻想将水中月取摘 同一个城市隔了重山路远 第一只想获得你的青睐 如果你暮然回首,像春天璀璨 我一定不会错过,飞奔着拥你入怀 原谅我,每个字符都与你有关 原谅我,笨拙的独白和爱 第35章 "山晴,你确定要把我写的日记拍成剧?" 牵着许山晴的手,萧秋来到了这个人员众多的剧组,有搬摄像机的,有拿着道具的, "亲爱的,我只是想,弥补你青春的遗憾。我消失在你的青春那么多年,我不想再错过,不想再错过没有你的日子了。电视剧的主角,没有别人,就只是我们——喏,这是我们高中的校服。" 两件青白相间的校服安静地躺在箱子里,布料上的褶皱似乎还带着岁月的痕迹。萧秋看到校服的瞬间,呼吸一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从哪里找到的!"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动的光芒。 "从我们床底下的盒子里。"许山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将校服轻轻递到萧秋手中。那笑容让萧秋想起高中时,在阳光下,许山晴冲她微笑的模样。 "我们本色出演,但要改写新的结局哦,我的小作家——不,我亲爱的萧秋同学。快去换衣服吧,这是剧本。"许山晴将剧本塞到萧秋手里,眼神里满是期待。 "等等,山晴,你这几天是不忙吗,怎么突然有闲功夫拍电视剧了?"萧秋翻看着手中的剧本,忍不住问道。 "工作是一小部分,你是我的绝大部分——再说了集团又不是天天有事,我堂堂一个总裁,还不能放半个月年假轻松轻松了?"许山晴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山晴,你真好,我一天比一天更喜欢你了!"萧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一下子扑到许山晴怀里,贪婪地汲取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许总,我们都准备好了。"这时,杨婉清穿着同款校服走了过来,妆容精致,眼神里透着专业演员的认真。 "嗯,一会儿就开始,亲爱的……你演完了再抱我,你词还没背呢。" 许山晴轻轻推开萧秋,眼中满是笑意。 半小时后,一切准备就绪。萧秋站在镜头前,手心微微出汗。这是她第一次演戏,虽然是扮演高中的自己,但想到要将那段刻骨铭心的青春重现,她还是感到紧张又期待。 "三、二、一、action!"导演一声令下,摄像机开始转动,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那段青涩的岁月。 九月,初秋,夏末,高二上学期。 萧秋一个人坐在教室里,渐渐看空着的位置座满了人,还是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却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陌生又熟悉脸孔们朝地礼貌地问好,她也是笑着点头,内心早已被思念填满。她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一遍一遍书写"许山晴"三个字,就连开学的第一节语文都没有认真听讲。 课间,她百无聊颖地趴在桌上,听着mp3的钢琴曲。 "萧秋,外面有人找你,在后门,"萧秋的朋友宋绾玉使劲推她, "别睡了,人家还在外面等着呢。" "谁啊,专门在这个时候打扰我!" 萧秋有些不耐烦地戴上眼镜,转头看见后门那个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是她吗,会不会不是?怎么可能,地现在在省实验,怎么会回来?" 萧秋楞了一下,但还是快步走到后门一探究竟。 "嗨,好久不见,萧秋同学。" "山晴!" 萧秋激动得差点晕了过去,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你怎么到这来了?" "省实验太无聊了,不好玩。于是转过来了——终于不用住宿了,那可太好了,真受不了她们成天说这说那的,听婉清和林洛筠说,你在6班,于是顺便过来看看你。" 许山晴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她什么也没变,依旧是高马尾,八字刘海,青白色的校服很合她的身,她就站在那里,站在走廊,笑着看着萧秋。 清晨的橘色光线点亮黑夜,点缀在许山晴身上那刻,许山晴像从天而降的神,降临在萧秋的孤单世界。 "山晴...."萧秋的瞳孔放大,看着宛如神女的许山晴的目光与她相撞,比任何时候都要绚丽夺目。 "这个地方,我还不太熟悉.....emmm,不如你大课间带我转转?我就在7班,你隔壁。" "可...可以。”萧秋的心跳都几乎爆表的临界点,她万万没想到,曾经幻想的情节发生在现实的生活里。她的脸被光晒得不像话,如同发烧一般滚烫, 许山晴把双手放在身后,疑感地看着萧秋。 "怎么,我一来,你怎么就发烧了?" "没有..光照得太热了——快上课了,我大课间来找你。" 萧秋就目送着许山晴走到7班后消失不见。 "宋绾玉!啊啊啊我不行了!!!"萧秋大叫着向宋绾玉跑过来。 "咋了,刚才那小姑娘谁啊,长得这么漂亮。"宋绾玉边喝水边问。 "那就是许山晴啊!" "我嘞个豆啊!" 宋绾玉惊得差点呛着,眼睛瞪得比灯泡还大, "她不是在省实验吗?!" "她今天转过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妹子你也是有福了,她都来这儿了,你还不追可就晚了,到时候被别人给追了,你可就真来不及了。" "我....我没什么感情经验,我又不知道怎么追……" "哎呦你真是笨死了——我告诉你……..."宋绾玉示意萧秋凑过来,对她低声说了好一阵。 "这能行吗?" "包的啊妹子,放心好了,你就按我说的做。" 班长银恩歆这时走了过来,拍了拍宋绾玉,又看了萧秋然后不带好意地笑着,具有八卦到的神情,还甩了一下刚烫的头发, "哎宋绾玉、萧秋,你俩知道吗,听说7班转来个女生,长得可好看了......" "那是我家山晴。"萧秋声音极小,但银恩歆能清楚地听见, 第19章 "我靠,不是,这很小说了啊,萧秋——你别说,这许山晴长得确实好看,还是有眼光的,有品。" 银恩歆竖起了大拇指。 "妈妈我刚才给秋秋支了个招,你看行不行。"(妈妈是银恩歆在班里的外号) "萧秋我觉得吧,这事你要多从小说里找找素材,吸取一下恋爱经验,毕竟你这情况比较特殊,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出主意,你加油吧。" 银恩歆话还没说完,就又打起了下课铃,见是班主任柳思二的历史课,便都不好言语,装作很老实的样子,头一低,小跑着跑到后面的位置坐下了。 萧秋托着腮,一个人想着隔壁班的许山晴。 与光的邂逅,她终于等到了。 第36章 "这儿,是公寓楼,主要是中午不回家的人在这里位,比此我们班的一些人;而那儿,是食堂。” "但众所周知,食堂里的饭菜搁油都跟不要钱的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吃晚饭的....." 大课间萧秋拉着许山晴在学校转了又转。 "是这样啊,那我今天晚上怎么吃饭呢?" "额,没事,我虽然不常在那里吃,但我可以给你推荐点儿比较好的菜,比如土豆粉啊牛肉面啊之类的,今晚我带你去吃饭。" "好啊——不过你们这学校草场也太小了些,省实验的草场,简直是这儿的两倍呢!" "哎哟我的许二小姐,你是真不懂什么叫民间疾苦啊,就这样的环境,也算是省重点了。" 萧秋都有些哭笑不得,尤其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学校会有一口井,美其名曰"古井",她和魏如之都称呼这井叫"诛仙台"。 "唉,早知道这里这么无聊,要不是因为你,我还真不想转回来。" 许山晴扶着"古井"的围栏摇了摇头。 "因为我?"萧秋一时摸不着头绪。 许山晴脸颊微微发烫,眼神有些躲闪:“对啊,要不是你每个月都给我写那么多东西,让我对你们这学校感些兴趣,再加上你的作文传到了我们那儿,让我想一探究竟,顺便和你见面,我才不会……”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所以,是因为想我你才来的?”萧秋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些,却还是掩盖不住内心的紧张。 许山晴楞了一下,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迟疑了几秒,突然壮起胆子,大声道:“是...是又怎么样!” 说完,她迅速低下头,不敢看萧秋的眼睛。 萧秋心中仿佛有烟花炸开,喜悦如潮水般涌来,但她强忍着激动,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可比起许山晴的利落回答,她反而一时语塞:“我.....我....” “萧秋!你能不能回答干脆一点啊……” 萧秋咬了咬牙,心想豁出去了,成败既在此一举,她就算败,也要败得轰轰烈烈。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许山晴的眼睛,目光坚定而炽热: “我喜欢你!从很多年前,就一直一直很喜欢你!这件事在我心里隐瞒了很久了。从我们一起又分开,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从未对除你之外的人动过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证!不管你同意也好,拒绝也罢,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你很优秀,我喜欢你,喜欢你身上的每个闪光点,即使你有时故意拒我千里之外。我现在完全有能力和你并肩,我完全有能力配得上你——我不想再卑微下去了。至于你是怎么想的那由你决定好了,我反正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和让步,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愧于我的青春!” 她一口气把憋了数年的真心话毫无保留地倾倒了出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睛里闪烁着坚定与期待的光芒。说完这些话,她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虽然紧张得双腿微微发抖,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畅快。这些年,她独自承受着思念的煎熬,每天只能通过写诗、看书来排解心中的苦闷,沫雪都说她快得相思病了。 “许山晴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你一个人兵荒马乱是没有什么用的。”沫雪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着。作为许山晴的小学同学,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就是啊,姐妹,喜欢就要说出来。”坐在沫雪旁边的钟唯雪,也放下了手里的数学学案,鼓励的话语此刻也在她脑海中浮现。 许山晴怔住了,她半张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感动。她的眼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绯红,渐渐蔓延到整个脸颊,随后缓缓低下头,双手紧张地拽着自己的衣角,手指无意识地揉搓着。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些书信里过分含蓄礼貌的话语,那些及时送到的贴心礼物,原来都是萧秋对她满满的爱。萧秋的赤诚如同一束光,照亮了她的心,让她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不知过了多久,许山晴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嘴角却扬起了一丝喜悦的笑容。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刚响,萧秋就系好校服的扣子,准时出现在7班的前门。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 “山晴,我..我们去吃饭吗?”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又充满了期待。 许山晴看着萧秋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那这道物理题,我回来再算。” 第37章 暮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将夜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时针指向九点半,最后一班公交车缓缓启动,载着疲惫的归人驶向远方。 许山晴站在公交站台,望着空荡荡的街道,轻轻叹了口气。今天的晚自习格外漫长,此刻的她只盼着能快点回到温暖的家。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车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萧秋骑着一辆白色电瓶车,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站台前。她刹车时,车轮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电瓶车稳稳停住。 "天都这么晚了,山晴,我送你回去吧。" 萧秋摘下头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温柔的光芒。 许山晴有些惊讶,看着萧秋:"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反正都在a市新区,距离也都差不多。"萧秋笑着拍了拍后座, "快上来吧……" 许山晴犹豫了一下,将黑色书包递给萧秋。萧秋自然地将书包背在身后,动作亲密而随意。许山晴轻轻跨上电瓶车,双手不自觉地攥住萧秋的衣角。 电瓶车缓缓启动,夜风温柔地拂过她们的脸颊。萧秋骑行的速度不快,稳稳当当的。新区的道路宽敞明亮,两旁的路灯整齐排列,将昏黄的灯光洒在路面上。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勾勒出城市的轮廓。 许山晴的头渐渐靠在萧秋的背上,青白色的校服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和香皂味,让人安心。萧秋的长发被风吹起,轻轻扫过许山晴的脸颊,痒痒的。许山晴闭上眼睛,任由夜风拂过脸庞,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她开始幻想,萧秋就像骑着骏马的英勇骑士,而自己则是被守护的贵族小姐。她们在漫漫长夜中私奔,穿越黑暗,跨越阻碍。萧秋会为了她,勇敢地面对一切困难,斩断所有的阻碍。想到这里,许山晴忍不住嘴角上扬。 就在这时,萧秋突然开口,轻声哼唱起来:"喜欢看你紧紧皱眉,叫我胆小鬼,你的表情大过于朋友的暧昧......" 许山晴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轻轻捶了捶萧秋的后背:"萧秋!你讨厌!信不信我揍你!" 萧秋笑得前仰后合:"你舍得打我吗山晴——打坏我可是要管我一辈子的!" "我们都十七岁的人了,能不能别那么幼稚...."许山晴嗔怪道,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萧秋继续唱着:"我的心情就像和情人在斗嘴,奇怪的直觉,错误的定位......"唱到这里,她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许山晴。 "山晴,你要不说什么,我们可就和歌词一样了…"萧秋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又藏着一丝紧张。 许山晴轻哼一声:"想得美!你啊,还有待考察。再说了,我只是同意了我们当下的关系,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准...." "没关系啊,无论什么时候,我等你。" 萧秋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当然不是我的什么情人,说不定几年之后,你就成了我的妻子了呢——听说啊,到2027年我们的关系,就合法了。" "你还打着这'小算盘'呢..."许山晴被逗乐了,笑声清脆如银铃。 两人一路上斗着嘴,欢声笑语不断。原本漫长的路程,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尽头。当别墅区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时,许山晴才惊觉时间过得如此之快。 萧秋停下车,许山晴慢慢走下车,转身对萧秋说:"谢谢你,今天晚上..." "快回去吧,别让你叔叔阿姨担心。"萧秋笑着摆摆手,眼神温柔地看着许山晴。 第20章 许山晴点点头,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萧秋还站在原地,朝着她挥手。直到许山晴进了家门,萧秋才骑上车放心的离开。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进来,给整个教室镀上一层金色。萧秋走进教室,发现自己的课桌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一袋热气腾腾的面包,旁边还有一张用物理草稿纸折成的小卡片。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卡片,上面是许山晴清秀的字迹: "昨天晚上真是辛苦你了,我不太会表达怎样才能告诉你我对你的喜欢。但是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知道你一般早上的时候不吃早饭,但饿坏了要是低血糖怎么能行呢。" 萧秋看着卡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将卡片小心地收进文件袋,抬头望向教室门口。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门口闪过,许山晴探出半个脑袋,发现萧秋在看她,又迅速躲了回去。 萧秋手中的面包还冒着热气。 第38章 早读课的铃声刚刚消散,教室里还回荡着此起彼伏的读书声。许山晴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脑袋深深埋进摊开的语文课本里。清晨的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她略显凌乱的发丝上,映出淡淡的金色光晕。 整整一个小时,她都在与那些晦涩难懂的文言文注释较劲。 “之乎者也”在她的脑袋里不停地盘旋、萦绕,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折磨得她头疼欲裂。记这些文言文注释,简直比啃那些枯燥的英语单词还要艰难百倍,那种挫败感和疲惫感,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而她的同桌杨婉清,在英语学习上简直就是个天才。记单词对她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轻松自然,速度快得惊人。 7班的同学们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而然地给她起了个响亮的外号——“godness”,也就是“女神”的意思。杨婉清其人,就是英语学习领域当之无愧的女神,女神中的英语学霸。 “山晴,这个点你不应该去找萧秋同学去吗?” 杨婉清轻轻戳了戳许山晴的肩膀,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许山晴头都没抬起来,声音闷闷地从书本里传出来: “累死我了,我才不去呢——我都找过她多少次了,这到底是她追我,还是我追她啊。” 她的话语里满是抱怨和无奈,那懒洋洋的腔调,仿佛连说话都要耗尽全身的力气。 “这不都一样吗……你还是先别睡了,一会儿她要是来了,你不就不好见她了吗?”杨婉清好心提醒道。 “有什么不好见她的?谈恋爱这种事待人得真实,婉清你还不懂呢,我们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主动,不然对方会不珍惜你的。” 许山晴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倔强。 杨婉清听到这儿,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可萧同学也是女孩子啊,那人家怎么就能那么勇敢呢?” “婉清,你究竟是站在我这儿边还是站在她这边儿啊……” 许山晴再也睡不着了,有些嗔怪地看着杨婉清。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气氛有些异样,一抬头,便看见萧秋正站在她面前,嘴角挂着笑,而杨婉清刚才却没和她说。 许山晴有些埋怨地瞥了一眼杨婉清,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就起来了,我亲爱的小山晴?别那么嘴硬了,你要先睡就睡吧,我不打扰你。” 萧秋的手轻轻搭在了许山晴的肩上。 “谁比你小了!我不过比你小整两个月而已,你有什么可夸耀的。”许山晴傲娇地扭过头,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春日的暖阳染上了一抹羞涩的色彩。 “行,真拿你没治,那我以后每节课间都来看你一次好了。” 这话其实不是萧秋原本想说的,而是魏如之给她出的馊主意。 在来找许山晴之前,萧秋专门去第三排,找了一趟她的军师——魏如之。 彼时,魏如之正趴在课桌上酣睡,头枕着胳膊,也不知在做着什么美梦。萧秋站在她身边,轻轻推了推她,见她毫无反应,只好加大了力度拍她,费了老半天劲才把她从美梦中扯出来。 “哎呦你干吗呀,这个坏萧子……”魏如之不情愿地从现实里挣扎出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眼神里满是起床气。 “如之,我想去找许山晴……”萧秋有些扭捏地说道。 “你想找就找呗,谁还拦你啊。”魏如之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我这样是不是太主动了……”萧秋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 “这有什么啊,你就应该去找她!” 说着,魏如之也不打算睡觉了,干脆站起身来,一把将萧秋推出教室,一路把她推到了7班门口,“快去吧,别磨蹭了!省的我睡不了觉。” “今天不用再找我背文言文了,知道你背着背着就烦了——语文作业也写完了吗?”萧秋温柔地看着许山晴,眼神里满是关切。 “你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还有语文作业这事。” 许山晴一拍脑袋,脸上露出懊恼的神情。她向前看了看表,眼神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坏了坏了,还有五分钟上语文课。五页语文练习册,我还一个字都没写呢,这个梅老师还要一个一个检查,我真服了!” 梅才老师是6班和7班的语文老师,人如其名,不仅没有什么才华,还非常矫情。在她的课堂上,学生要是回答不上来问题,就会被毫不留情地罚到后面站着。 萧秋虽然有着扎实的语文功底,满腹经纶,但梅才却从不欣赏她,每次提问,不管萧秋回答得多么精彩,都会让她到后面罚站。萧秋甚至还和梅才吵过架——因为梅才不合理的自大。 但是萧秋作为一个文人,多少有些傲骨,于是不用梅才说,每节语文课她都主动到后面站着。但许山晴不行,在萧秋心里,她的原则是,自己不要脸没什么,但她的许山晴,一定得要面子。 “五页语文练习册,你写两页,我给你写三页。” 萧秋说着,拿起了许山晴的黑笔,眼神坚定而温柔。 “咱俩的笔迹不一样,梅老师会看出来的。”许山晴担忧地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当年那60多天,我是怎么给你写语文作业的吗?” 萧秋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许山晴忽然想起,和萧秋当同桌时,自己也总是不愿意写语文作业,是萧秋一点一点地模仿着她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认真而仔细。 教室里安静极了,只听得见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声音。萧秋写语文作业时的速度快得惊人,那些题目在她眼中仿佛都变得简单无比,扫一眼题干,答案便已了然于心。仅仅两分钟,五页练习册全都完工。萧秋放下笔,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手腕,正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许山晴再次拉住了她的手。那双手,温暖而柔软,传递着丝丝缕缕的情意。“萧秋,你把头低下来,等一会儿再走。”许山晴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春天的微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萧秋疑惑地俯下身,心中满是好奇。许山晴也微微起身,轻轻踮起脚尖,在萧秋的侧脸,留下唇膏的淡淡香气。那一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教室里的喧嚣都离她们远去,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萧秋顿时又惊又喜又羞,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像盛开的晚霞。她微垂眼眸,安静地看着许山晴,眼神里满是深情。 “看我干什么,晚上等着,我去你班找你。” 许山晴知道这是萧秋的大脑一下子“宕机”了,笑着把她推了出去。那笑容,灿烂得像是夏日的阳光,照亮了萧秋的心。 萧秋晕晕乎乎地走回自己的班级,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刚才的甜蜜中,差点都找不到北在哪里。一见到魏如之,她便兴奋地扑了过去:“如之,你别说,这可真是太好了!你看这儿,山晴她就亲在我脸的这个地方!”萧秋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 “可以可以,萧子你别太激动了,以后这可能就是常态了。”魏如之推了推眼镜,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接着翻开了新买的小说。 “真tm是奇了,魏如之,你是怎么让萧秋得到这么大好处的?” 银恩歆不觉凑了过来,她不是对萧秋的感情感兴趣,而是对许山晴这种漂亮小姑娘感兴趣。 “我小说又不是白看的,这叫先下手为强。”魏如之头也不抬地说道,沉浸在自己的小说世界里。 晚饭铃响起,清脆的声音在校园里回荡。萧秋迫不及待地拽起许山晴的手,就往食堂跑去。“萧秋!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啊!”许山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给我的许山晴同学抢食堂新出炉的薯塔啊——你不是一直盼着吃,但一直也没抢到吗?” 萧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她以50米冲刺的速度冲到了一楼食堂,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利落地说道:“来一个薯塔!” 第21章 没等许山晴付钱,萧秋的饭卡就碰到了付款机。金黄脆香的薯塔,拿在许山晴手里,还挤上了她喜欢的番茄酱。那鲜艳的红色,点缀在金黄的薯塔上,看起来格外诱人。她们在回教室的路上慢慢走着,手牵着手,十指相扣。 一尘不染的天空,像是被清水洗过一般湛蓝,是她们今天的画布。风,悠悠地吹过,轻轻拂起她们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花香。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属于她们。 “你平日里,也像这般悠闲吗?”许山晴问着,声音轻柔而温柔。 “当然不是,因为有你,才有我这半日闲。”萧秋笑着,紧握着许山晴的手。 第39章 五月的风裹挟着槐花香钻进半开的玻璃窗,在书桌上投下了些许斑斑点点的光影。萧秋垂着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浅绿色日记本边缘的纸角,那些被反复翻阅留下皱皱巴巴的书角,像极了她心底怎么也熨不平的皱痕。扉页上褪色的钢笔字迹记录着两年前的某个黄昏——那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许山晴”三个字郑重地写进日记的日子。 “看什么呢,让我看看!”那声音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萧秋如受惊的麻雀般猛然转身,手肘却重重磕在桌角,疼得她倒抽冷气。许山晴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青白色校服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她弯着眼睛看向桌上的日记本,指尖已经探向微微敞开的封面,腕间银色铃铛手链随着动作发出细碎声响。 “不行,这是我一年前的日记……山晴你别闹了。”萧秋慌乱地扑向本子,却在触及边缘时又猛地缩回手——她怕自己掌心的汗渍会弄脏纸张。她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少女特有的含蓄害羞。 这本被她用透明胶带反复修补过的日记本,藏着一百封未寄的信和被揉皱又展平的草稿,还有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里流淌在纸页间的有关暗恋的炽热与酸涩。 “我还就要看看,你一天到晚都有哪些坏心思……” 许山晴狡黠地吐了吐舌头,趁着萧秋愣神的瞬间,像只灵巧的松鼠般抢走本子,却在翻开纸张时微微发颤。 萧秋僵在原地,看着她,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关于她的秘密都暴露在日光之下。 2024年5月13日周二晴 食堂的不锈钢餐盘碰撞声格外刺耳,我盯着碗里渐渐凉透的番茄鸡蛋,听着魏如之第三次重复“放弃吧”。她推过来的玉米排骨汤还冒着热气,可我连举杯的力气都没有。还有对面的银恩歆用筷子戳着米饭,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想起沫雪上次说“何必为难自己”时,手指绞着袖口的动作。窗外的香樟树在风里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们关切的脸上,却照不进我心里潮湿的角落。 记忆突然闪回两年前初春的雨夜。我发着高烧在教室里复习期中考试,是许山晴冒雨送来退烧药。我当时吃了一惊。可是她当时笑着说“同学之间应该做的”,可那杯温热的水,我在日记本上写了整整三页多。从那天起,我开始收集所有和她有关的碎片:她留在教室的橡皮,甚至她发梢偶尔沾到的花瓣。 “你这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啊,萧子。”魏如之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打断了我的回忆。我盯着她夹菜的动作,恍惚想起自己每次给许山晴带早餐时,总会特意把豆浆吸管插好,把包子纸袋折成整齐的三角。我知道自己病态般渴求她的笑容,就像沙漠里的旅人追逐海市蜃楼,明知虚幻却甘之如饴。 银恩歆和我假期见面时,又帮我修改了那封永远不会寄出的情书。她戴着圆框眼镜,指尖划过字句时认真的模样,让我突然想起许山晴仰头看黑板的侧影。 这种无端的联想让我愧疚得几乎窒息,只能更用力地在日记本上写下对许山晴的思念。那些文字渐渐洇开墨痕,像是我溃烂的伤口在无声渗血。 魏如之还在说着什么,我却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心跳声。阳光穿过食堂玻璃顶棚,在餐桌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刺得眼睛生疼。我想起上周a市放五一假期,我在商场的门口偶遇了许山晴,她和身边的新同学们谈笑风生的模样,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直直插进我胸腔。原来我的守望,不过是她生活里微不足道的尘埃。 放学时经过那棵老梧桐树,树皮上还留着去年刻下的“xsq”。我把最后一封情书折成纸船,埋进树下松软的泥土。暮色渐浓,归鸟的叫声里,我终于承认,这场盛大的暗恋,从始至终都不过只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罢了。 “萧秋,你真是多想了。”许山晴的声音将她拽回现实。她轻轻合上日记本,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封面上萧秋用自动铅勾勒的她的模样。她的眼睛里浮着层薄雾,缓缓说道, “我虽然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我能察觉到,你对我的真心。” 萧秋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上课铃声打断。 或许,私藏的情感,才是萧秋最盛大的秘密。 第40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转眼间,夏日带着它独有的炽热,缓缓而至。蝉鸣在枝头喧嚣,将空气都搅得愈发燥热。 下午上学时分的太阳,总是散发着最炽热、最毒辣的光芒。那耀眼的光线直直地射下来,仿佛要将大地烤化。在a城新区那宽阔的沥青大街上,柏油都被晒得发软,泛起微微的光泽。骑着车行驶在这样的路上,就像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蒸笼,热浪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很容易把人晒得头晕目眩、几近虚脱。汗水一层又一层地从皮肤里渗出,黏糊糊的,把背上的衣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哪怕偶尔有一丝风拂过,衣衫也依旧固执地不肯离开。这段从家到学校的上学路程,对于在新区居住的学生们来说,简直就像是在“魔鬼沙漠”中艰难前行。 公交车在马路上颠簸着,每经过一个减速带,车就会剧烈晃动一下。车上,许山晴坐在靠窗的位置,左手稳稳地抱着一本物理课本,课本边角被她翻得有些卷。 她的右手,则拎着一杯加了冰的果茶,透明的塑料杯里,冰块在果茶中若隐若现。这杯果茶,是她特意绕路去那家新开的饮品店买的,只为了给萧秋一个惊喜。 许家二小姐的身份像件不合身的华服,在十七岁的夏天,显得格外累赘。今早出门前,母亲正蹲在门口,给妹妹许山晔系鞋带,妹妹粉色的书包上挂着最新款的挂件,而她的双肩包拉链什么都没有,黑色书包已经旧得不能再旧了,她却舍不得扔。自从姐姐许山照考上了浙江大学,家里就只有她们姐妹两个。 “山晴,冰箱里有昨晚熬的绿豆汤。”父亲许安的声音从厨房飘来,却在看见她拎起书包时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果茶杯, “别总喝外面的冰饮,对胃不好。” 她知道父母不是不爱她,只是那份爱像稀释过的果汁,分到三个孩子手里时,总显得寡淡。 初中时第一次独自乘公交,她在站台等到暮色四合,看着玻璃幕墙外的霓虹把自己的影子切成碎片,才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时她抱着书包缩在长椅上,看末班车的车灯在雨幕中划出光带,忽然想起地理课本里说的“热岛效应”——原来钢筋水泥的城市,真的会把孤独烘得发烫。 许山晴并非没有谈过恋爱,细数起来,至少有两段感情经历。第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发生在小学,那时的她懵懂无知,满心都是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那段感情就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第二次则是在初中,那时的她以为自己找到了真爱,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然而,这两段感情最终都如同绚烂的烟花,短暂绽放后便消失在夜空中,成了昨日黄花。 萧秋的纯情像块透明的冰,干净得让人不敢触碰。 直到她转学后遇到了萧秋。当萧秋在主席台上发表全市语文联考第一的经验时,与她对视时耳尖爆红的模样——“许山……晴……” 话筒里的电流声混着颤抖的声音,让她忽然懂了什么是“情不知所起”。 公交车碾过第三个减速带时,冰块碰撞声突然尖锐起来。许山晴想起杨婉清那天在图书馆说的话:“萧秋以前总坐在靠窗的位置,盯着操场发呆,有次下雨忘带伞,她在走廊站了两小时,直到看见你和三班那个男生共伞经过。”当时她正翻着萧秋的语文笔记,字迹工整得像打印体,其中一个被橡皮擦反复蹭过,像极了萧秋每次见她时欲言又止的模样。 为了许山晴,萧秋不知偷偷哭过多少次。沫雪见过一次,那是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傍晚,放学后,萧秋站在学校的台阶下,雨水和泪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那么孤独、那么无助。 宋绾玉也见过一次,那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萧秋默默地走在一旁,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任谁问都不肯说原因。 平日里,萧秋为了给许山晴写一封信,会反复斟酌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精心挑选最恰当的词句,只为了能准确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挑选礼物时,她更是花费大量的心思,跑遍大街小巷,只为找到那个最适合许山晴的东西。许山晴不知道的是,在无数个深夜里,萧秋都在痛苦与煎熬中交替清醒与沦陷。就在许山晴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杨婉清就曾偷偷向她透露,萧秋为了她,折磨得有些精神失常了。 第22章 起初,许山晴还不太相信,直到有一天,她偶然间发现了萧秋私藏的日记,当她一字一句地读完那些日记后,才真正明白了萧秋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深。 暗恋一个人的滋味,就像是在狂风暴雨中艰难前行,痛苦如同每时每刻饮鸩止渴,明明知道会受伤,却还是无法自拔。 许山晴坐在公交车上,静静地思索着这些过往,眼神中带着一丝温柔与心疼。就在这时,公交车缓缓停靠在一个站台。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女,长发随着闷热的风轻轻飘起,她骑着一辆白色的电动车,那电动车在她的操控下,就像一匹奔驰的骏马。少女正侧着头,朝着许山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傻瓜....”许山晴故意把头扭向别处,假装生气,不想让萧秋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眶。可她手中塑料杯里的冰块却不听话地摇晃起来,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就如同她此刻慌乱又甜蜜的内心。 这个夏天,阳光依旧炽热。萧秋小心翼翼地从杯子里倒出来一个冰块,摊开右手心,将冰块放在上面。阳光洒在萧秋的手上,冰块在温暖的温度下渐渐融化,从最初的完整形状,慢慢变成一滩凉水,顺着她的手心往下流淌。 “山晴,你看,我手心的冰,终于化了耶。” 萧秋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脸上洋溢着笑容, “就像我对你的喜欢,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生命里。” 第41章 剧组午休时,萧秋发现许山晴不见了。 她捧着盒饭穿过嘈杂的片场,场务们正忙着调整下一场"教室重逢"的布景。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切进来,将课桌椅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某种被拉长的时光。她忽然注意到角落里有人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图纸上勾画——是王永宁。 他画得极专注,甚至没注意到萧秋走近。她低头看去,发现那不是普通的地图,而是一张精细到令人惊讶的校园平面图:操场东侧第三棵梧桐树下有个用红笔圈出的小点,标注着"萧秋在此处摔过一跤,脚踝淤青三天";二楼的第三个书架旁写着"许山晴曾在此处藏过一本书,后被教导主任没收";而高二(6)班的后门处,甚至画着一道浅浅的铅笔痕,旁边写着"光的角度,上午10:15最佳"。 萧秋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连这个都记得?"她忍不住问。 王永宁头也不抬,钢笔在纸面上沙沙作响。" 不是记得,"他淡淡地说,"是后来补测的。" 他指了指图上几个模糊的角落,"这些地方,当年没敢仔细看。" 萧秋注意到他的笔尖在颤抖。 许山晴回来时,手里捧着三杯奶茶。她看到两人凑在一起,眉毛轻轻一挑,将一杯热可可推到王永宁面前:"你果然还是来了,这是萧秋让我带的奶茶。" 王永宁接过,杯壁上立刻凝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他盯着杯沿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记得我不喝珍珠。" "当然,"萧秋走了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高中的时候你被珍珠呛到过,从此再也没碰过。 王永宁啜了一口奶茶,突然说: "你们知道吗?悲剧和喜剧的区别,其实只差一个视角。" 他翻开剧本的某一页,指着一段被划掉的台词, "比如这里,萧秋的独白原本写的是'我等了她三年',但你们改成了'我终于等到了她'。"他抬起头,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前者是遗憾,后者是圆满。可事实上,它们描述的是同一件事。" 许山晴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那你呢?你的故事,是遗憾还是圆满?" 王永宁没有立刻回答。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铅笔,在剧本边缘画了一个小小的坐标系,横轴写着"时间",纵轴写着"可能性"。他在某个点上轻轻戳了一下,笔尖陷进纸里,留下一个微凹的痕迹。 "我的故事没有结局,"他最终说,"它只是一张没画完的地图。" 下午的拍摄进行得并不顺利。 萧秋在演"走廊初遇"时,总是忍不住看向监视器后的许山晴。人们的目光却时不时落在王永宁身上。王永宁则坐在角落,继续画他的地图,偶尔抬头看一眼拍摄进度,又低头继续勾画。 导演喊了第三次"卡"后,萧秋终于站起身,走到王永宁身边:"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王永宁停下笔,抬眼看向她:"你们真的觉得,重演过去就能改变什么吗?" 许山晴抿了抿唇:"至少……可以试试。" "那为什么不试试更真实的版本?"王永宁从包里抽出一叠泛黄的纸页,递给许山晴, "这是当年一中的处分通知,还有……我写的退学申请草稿。" 许山晴接过,手指微微发抖。萧秋走近,看到纸页上潦草的字迹: "申请退学原因:梧桐虽立,其树已空,莫知我哀,当死于冬。" 空气仿佛凝固了。 "你当年……"萧秋的声音有些哑,"你是因为这个才转学的?" 王永宁摇摇头:"我没转成。"他苦笑了一下,"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了" 萧秋忽然想起高中时,王永宁总是独来独往,课间就趴在桌上画画,写东西。她曾经以为他只是性格孤僻,现在才明白,那些画满地图的草稿和小说纸或许是他唯一能掌控的世界。 傍晚收工时,王永宁递给萧秋一张折叠的纸条。 她展开,发现是一幅微型地图——校园的天台,角落里用红笔画了一个箭头,指向某处:"此处视野最佳,可观测到猎户座流星雨。" "今晚有流星,"他说,"你们应该去看看。" 萧秋抬头,发现他的眼神比平时柔和许多。 "王永宁,"她忍不住问,"你画了这么多地图,有没有一张是画给自己的?" 他愣了一下,随后笑了:"有啊。"他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只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叉。"这是我从家到学校的路,"他说,"每次走到这个路口,我都会想,如果当时拐弯去了别的地方,人生会不会不一样?或者说,我那天快一点跑,会不会再见她一面呢?" 萧秋看着那条线,突然觉得眼眶发热。 "不如,"许山晴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三张电影票, "要不要一起?" 王永宁看了看票,又看了看她们,最终轻轻摇头: "罢了,你们二人世界比什么都重要,嘿嘿……" 夜色渐深,二人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他的身影也消失在远方。 第42章 五月的天空骤然放晴,雨后初霁的阳光透过薄云洒下,给世界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然而,连续下了五天的雨,让整个校园都浸润在潮湿之中。操场上的草地像被打翻的墨绿调色盘,积攒的雨水在草叶间闪烁,每走一步,鞋底就会陷进湿润的泥里。 穿了低帮鞋的女同学们大为懊恼,原本干净的鞋面上很快就沾上一层褐色的脏泥,她们皱着眉头,时不时抬起脚,试图抖落鞋上的泥块,却又无奈地发现新的泥点又溅了上来。 许山晴和萧秋搬着各自的凳子下楼,因为是邻班,她坐在萧秋的左边,再往左边,隔着家长的凳子。 指挥的老师扯着嗓子没命地催,尖锐的哨声和呼喊声在校园上空回荡。萧秋和许山晴不得不一会儿往左移,一会儿往右挪。 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她们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位置,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碰倒周围的凳子。半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安顿了下来。 “你要在你们班表演节目吗?” 萧秋从校服里拿出裹得严严实实的话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话筒的边缘,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你忘了,我要在全校表演,跳kpop呢!” 许山晴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的笑容,眉眼弯弯。 “我可不想让我的对象抛头露面的,万一有哪个男生要你微信可怎么办啊..….”说到这,萧秋的眼神暗了暗,脸上浮现出忧虑之色,手指紧紧攥住衣角,仿佛真的在担心那样的场景发生。 “那我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我许山晴,有女朋友了,就是那个语文全年级第一特别厉害的6班的萧秋!” 许山晴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萧秋的脸颊,语气坚决而果断,眼神中满是坚定,像是在宣誓主权。 就在那两人卿卿我我之间,银思歆气冲冲地走了过来,马尾辫随着步伐左右晃动。她对着萧秋的肩就打了一下,声音虽响但不疼,更多的是带着焦急的催促。 “萧秋!都什么时候了,话筒你准备好了吗,我这儿都快急死了,你还有功夫在这里谈情说爱!tmd!” 银思歆双手叉腰,胸脯剧烈起伏着,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第23章 萧秋极不情愿地拿过话筒,银思歆便一路小跑地去找班主任柳思二了,她的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留下萧秋和许山晴多少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目光,脸颊微微发烫。 “山晴....我一会儿要唱歌给你听,一会儿你一定要来听。” 萧秋的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一丝羞涩,她低头摆弄着校服袖口的纽扣,不敢直视许山晴的眼睛。 “知道了,我一定去——先别说了,省得银思歆再说咱俩谈情说爱的。” 许山晴咳了一下,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校服,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带着一丝慌乱。 早上八点半,阳光越发耀眼,家长们都准时到了场。校门口车水马龙,家长们脸上洋溢着期待与自豪的笑容,这也是见家长的好机会。沫雪和钟唯雪也已经在指定位置静静等候两位家长的到来,她们时不时张望着校门口,眼神中透露出紧张与期待。 来参加成人礼的,除了父母之外,还会有哥哥姐姐小姨小姑等亲戚。许山晴家里比较特殊,父母在武汉出差,好在她姐姐从江苏大学请假临时赶了回来。 姐姐许山照穿着一身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柔顺的长发披肩,整个人散发着温柔知性的气质。恰好萧秋的母亲在市里有个会,她的堂姐陆淮安也代表来出席这次成人礼。陆淮安身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衫,精致的妆容下,眼神睿智而自信,不愧是北大学的法学硕士,双商在线。 两位姐姐一坐下,就开始聊了起来。陆淮安优雅地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笑着说道:“这就是山晴同学吗?长得可真漂亮呢!”她的声音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夸赞。 听到夸奖,许山晴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说道:“谢谢姐姐。” 许山照也笑着回应:“萧秋同学也很好看,有那种书卷气的儒雅,你看,我们这两家的条件也是门当户对,我们家小山也很喜欢萧秋同学,两个人真是天作之合啊。”她的话语中满是对两个孩子的喜爱与认可。 “原来你的小名叫小山啊,和你一样可爱。” 萧秋伸手,指尖轻轻划过许山晴的发丝,动作轻柔而宠溺。许山晴小声说了句“讨厌”,却又不自觉地往萧秋身边靠了靠,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可不是,我们家阿锦对山晴同学更是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她俩以后要是真能在一起,也是一件幸事。”陆淮安眼神柔和,望向两个孩子的目光中满是祝福。 说着说着,沫雪和钟唯雪一起小跑着过来,她们的发丝被风吹起,脸上带着急切的神情。 “许山晴同学,下个节目就是你上场了!”沫雪气喘吁吁地说道,胸脯剧烈起伏着。 “我知道了,谢谢。”许山晴站起身,再次拽了下校服,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萧秋走上前,眼神专注而温柔,为她扣好了下面的几粒白色的扣子,指尖不经意间的触碰,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姐姐,萧秋,我上台去了,先失陪一下。” 许山晴说完,转身朝着舞台走去。她的背影挺拔而坚定,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萧秋就这样看着许山晴来到操场最前的焦点,在c位上站定。音乐响起,节奏强烈而动感,许山晴像是瞬间被点燃,整个人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她的每个动作都行云流水、水到渠成,有力又不失美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飒爽的气息。 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均匀地铺洒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萧秋攥着书包带站在篮球架阴影里,目光追着许山晴白色的运动鞋,看她穿过三三两两热身的人群,帆布鞋尖踢起细碎的光斑。她的发尾绑着的淡蓝色发带随着步伐轻晃,在风里划出一道灵动的弧线。 当许山晴站定在主席台前的圆心时,金属质感的前奏突然刺破空气。她脊背猛地绷紧,像是被电流击中的琴弦,黑色运动背心下的肩胛骨微微隆起,露出后颈一小片冷白的皮肤。第一个八拍响起,她右腿擦着地面滑出半弧,膝盖微屈的瞬间,萧秋听见周围人群里压抑的抽气声——那双长腿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如游鱼般舒展收缩。 副歌的鼓点突然密集起来,许山晴指尖骤然张开。她原地旋转时,发带在空中甩出淡蓝色的圆环,带动着校服外套下摆掀起一角。每一个踢腿都精准擦过脚踝,运动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声响,却在落地时化作猫科动物般的轻盈。萧秋注意到她的眼尾,在汗水里反光,随着挑眉的动作碎成星子,扫过观众席时,前排几个女生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bridge部分的旋律突然沉下来,她的动作却骤然提速。双手在胸前交错成复杂的花结,腰肢如柳枝般拧出不可思议的弧度,膝盖砸在地上的瞬间,尘土在阳光里腾起细小的云雾。周围的惊呼声浪被她咬着下唇的狠戾表情压下去,锁骨凹陷处凝着的汗珠顺着颈侧滑落,在校服边缘洇出深色的痕迹。萧秋看见她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着挥臂撞击在一起,发出细碎的脆响。 最后的尾音拖长时,许山晴单膝跪地,指尖撑地划出半弧。发带不知何时松开,墨色长发瀑布般垂落,遮住她泛红的脸颊。操场寂静了两秒,才爆发出潮水般的掌声。萧秋望着她起身时甩动头发的动作,发梢扬起的弧度里,还沾着几点未干的汗水,在阳光里折射出非凡的颜色。 远处有人吹起口哨,她却只是用校服袖子随意擦了把脸,转身时,t恤上的汗水已经晕染成不规则的形状。 萧秋看得有些痴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的身影,她不敢想象这是真的。曾经无数次幻想的画面,此刻就真实地展现在眼前,那些被时光掩埋的憧憬,又重新被打捞了上来。在她的眼里,此刻只有许山晴的全部,周围的一切都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 一曲结束,许山晴朝萧秋飞奔过来,发丝在风中肆意飞扬,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萧秋下意识地敞开怀抱拥住她,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就像被箭穿透的心脏,在那瞬间,光辉与温暖却迎面而来,将所有的不安与紧张都驱散。 “爱神啊,我请求你,不要让我苏醒。”萧秋在心里如此想着。 当她们跨过成人门时,阳光正好落在她们身上,洒下一片金色的光芒。她们似乎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大人,脚下走过的红毯,像极了她们未来婚礼的预演,充满了浪漫与期待。 “我和钟唯雪打算以后结婚。”沫雪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微笑,眼神中满是幸福与憧憬。钟唯雪就在不远处,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两人相视一笑,眼中只有彼此。 班级活动中,7班倒是平静,同学们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喜悦与欢笑。6班可就不一样了,热闹非凡。王永宁写的小品剧本更是别具一格,当王永宁戴上假发,穿上夸张的服装,瞬间就像40多岁的中年妇女。他那滑稽的动作和搞笑的台词,引得同学们捧腹大笑,现场氛围十分热烈。 等到萧秋拿了把吉他,独自坐在中间,准备弹唱时,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在人潮中,她一眼就看到了许山晴的身影。许山晴也正望着她,眼神中满是鼓励与期待。萧秋深吸一口气,缓缓拨动琴弦,悠扬的旋律流淌而出,也拨动着许山晴的心。 “你是落在我世界里的一束光……”萧秋轻声吟唱,声音温柔而空灵。弹唱间,她恍惚看见许山晴一步一步走来,与她合唱。两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美妙的表演,对视的刹那,心悸的感应在彼此心间蔓延。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她们的成人礼,就像一首未完的诗,充满了无限的可能与美好。 高考倒计时的牌子在一天天减少。许山晴望着天空,靠在萧秋肩旁,轻声说道: “我们成年了,终于有一片自由的天空了。” 萧秋揽住许山晴的肩膀,坚定地说: “成年,也意味着责任,以后的雨天,我来为你遮风挡雨。” 她们才十八岁,她们仍然年轻。 第43章 下课铃清脆的声响在教室里迸溅开来。萧秋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在口袋里,指尖触到那张皱巴巴的相片边缘时,心脏猛地颤了颤。她将相片抽出来的瞬间,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过课桌上堆叠的课本,在相片边角的茶水渍上镀了层光晕。 坐在斜前方的王永宁原本正漫不经心地转着笔,瞥见那抹晃动的画面,整个人瞬间来了精神。他眼疾手快地倾身探过过道,手腕轻巧的一绕,便将相片从萧秋指间夺了去。 "我看看......"他故意拉长的音调里,非得带着几分戏谑,眯起的眼睛在照片上看了又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啧啧啧,这不是你家那位叫许山晴的吗,你照得还挺好看的。" 萧秋的瞳孔骤然紧缩,仿佛有团火苗在眼底蔓延。她猛地起身,木质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拽住王永宁衣领的手掌微微发颤,她佯装出的凶狠模样下,藏着的却是生怕照片被损坏的惊慌。她故意将拳头举到王永宁眼前虚晃,趁着对方慌乱躲闪的间隙,眼疾手快地夺回了相片。 第24章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萧秋重新坐回座位,小心翼翼地抚平照片上的褶皱,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带着些许遥远的回忆, "这张照片,是沫雪找到的。她们那时,都上一个数学辅导班......王永宁,你说,人怎么偏偏喜欢已经过去的事呢?" 王永宁把玩着笔的动作突然顿住,脸上嬉皮笑脸的神色如潮水般退去。他靠在椅背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千言万语。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在他的笔尖,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沉默良久才开口: "因为过去往往遗留着遗憾。或者,你所厌恶的现在,将是你未来回忆的过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时光深处传来的叹息, "就像......"他的目光飘向窗外,却又仿佛穿透了那片葱郁的梧桐叶,落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 "一个人,永远是黑白,无法安宁,也无法消愁。" 萧秋望着手中的照片,相片边缘的茶水渍此刻竟像是蜿蜒的河流,将她带回那个潮湿闷热的夏天。她似乎看到许山晴站在数学辅导班的窗边,阳光透过她柔顺的高马尾在课桌上洒下细碎的光斑。她和沫雪偷偷传的纸条上还沾着奶茶的甜香。那些美好回忆如今却如纯白但炙热的烙铁,在她生命的每一处角落都烫下了不灭且持久灼痛的疤痕。 "放松点,谁年少时没有个遗憾呢?"萧秋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她将照片对着窗外并不炽热的阳光举起,光线穿透相片上细微的纹路,那些泛黄的画面仿佛活了过来。她凝视着照片里许山晴弯弯的眉眼,忽然分不清是自己太怀念过去了,还是贪心得想要留住更多。 就在这时,后门传来轻微的响动。萧秋下意识地放下照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门框处停顿,逆光中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那人犹豫着抬起脚,仿佛下一秒就要跨进这个承载着无数回忆的教室。 当那人终于走进教室,萧秋感觉呼吸都停滞了。许山晴的眉眼在阳光下逐渐清晰,与照片里的模样重叠又分离。她笑着走向萧秋,发丝被风吹起,嘴角的弧度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温柔: "萧秋,这张相片,都是三五年前的事了,你怎么还留着?是沫雪给我拍的吧。" 萧秋低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相片上许山晴的脸颊,她的喉咙发紧,努力克制着即将决堤的情绪: "我......我有时候会怀念,怀念过去的时光,想到过去的你。" 许山晴轻轻扳过萧秋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传来,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她的目光坚定而温暖,仿佛能驱散萧秋心底所有的阴霾: "那就别怀念了。"她的声音轻柔却有力, "我们的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我们需要,向前看。" 第44章 七月的蝉鸣裹挟着热浪扑进操场,跑操结束的哨声刚落,学生们便如同归巢的蚁群,朝着教学楼蜂拥而去。她攥着扶手,任由人流推着自己挪动,金属栏杆被晒得发烫,烫得掌心发麻。前方的人潮密不透风,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在闷热的楼道里发酵成令人窒息的黏腻。 汗珠顺着她的脖颈滑进衣领,在锁骨处凝成细小的水珠。正当她被挤得几乎喘不过气时,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凉意。带着书本翻动的“呼哧”声,裹挟着若有若无的玫瑰香,像夏日骤雨前的微风,吹散了她额前黏腻的碎发。许山晴回头,只见萧秋踮着脚站在身后,用那本古风封面的书轻轻扇动,书页间漏下的风温柔地拂过她泛红的脸颊。 此刻的萧秋与往日不同,她标志性的部编版政治课本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本装帧精美的书。青色的封面上,工笔勾勒的白鹤振翅欲飞,泼墨般的云纹间,烫金的“思卿集”三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书脊处印着“萧秋 著”的字样,字迹工整而娟秀。 萧秋艰难地挤上一个台阶,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却仍朝许山晴露出明亮的笑容。她一把拉住许山晴的手,指尖带着少年特有的温热。两人穿过人群,拐进二楼的楼道时,身后的喧嚣瞬间被隔绝。瓷砖地面泛着清凉,风从走廊尽头的窗口灌进来,吹散了满身燥热。 “萧秋,我们教室在三楼。”许山晴望着空荡荡的走廊,疑惑地开口。 “换个思路走,会更快。” 萧秋眨了眨眼,将手中的书塞进许山晴怀里,转身朝中间楼道的走廊走去。她的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白衬衫下摆被风鼓起,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两人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光影在她们身上交错成跳动的光斑。当熟悉的教室门牌号出现在眼前时,许山晴仍有些恍惚。她低头摩挲着手中的书,封面的纹理细腻而古朴,仿佛承载着无数个日夜的等待。 “这是……《思卿集》?关于什么的?” 许山晴翻开扉页,淡雅的墨香扑面而来。泛黄的书页上,一行小字工整地写着:“这本诗集,献给我的许山晴同学”。字迹圆润饱满,却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反复练习过无数遍才落下的笔。 萧秋靠在窗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她的眼底藏着紧张与期待: “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给你写过一张小纸条,说我要出书了。” 记忆突然被唤醒。那是某个春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教室的玻璃洒在课桌上,萧秋偷偷塞给她一张折成心形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要出书了!”而她当时随手回了句:“太好了,给我留一本。”本以为只是少年人的玩笑,却不想被对方郑重地记了这么久。 “这么久的事,你竟然还能记住?”许山晴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那是当然!”魏如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挤到两人中间, “萧秋当时天天和我们说你如何如何,每件关于你的事,她比背《石钟山记》记得还清楚呢!” 许山晴翻开诗集,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花瓣,像是某个春天的私语。 生日那天的《水调歌头》被工工整整地誊写在彩笺上。 “蛾眉引霓裳,流水衬高山。”许山晴轻声诵读,眼前浮现出那晚的场景: 烛光摇曳的蛋糕前,萧秋红着脸念诗的模样。那时的她以为那只是好友的祝福,此刻重读,字里行间的深情却如潮水般涌来。 “你是我写诗的开始。”萧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而温柔, “如果没有你,没有那场惊心动魄的救赎,我永远不会想起,用诗歌为你注解。” 许山晴抬起头,与萧秋的目光相撞。少女的眼中盛满星光,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温柔。她突然想起那些被萧秋悄悄藏在课桌里的巧克力,那些放学路上分享的心事,那些在她语文考试最无助时递来的纸条。原来所有的细节,都被对方精心编织成了诗。 “这本诗集,你怎么拖了这么久才给我?” 许山晴轻轻抚摸着书页,指尖触到某处微微凹陷的痕迹,像是反复描摹留下的印记。 萧秋望向窗外的梧桐树,叶片在风中沙沙作响:“因为我当时不敢。”她顿了顿,嘴角扬起释然的笑, “现在我想告诉你,你即美学本身,是所有诗歌的意义所在。” 第45章 高三下学期的校园里,弥漫着紧张又热烈的气息,四月末的最后一次春季运动会即将拉开帷幕。这对于即将毕业的同学们来说,是青春里最后一抹绚丽的色彩,每个人都不想错过这个珍贵的机会,哪怕父母再三阻拦,大家依然热情高涨,纷纷踊跃报名。 萧秋,这个眼里藏着星光的女孩,在报名处驻足良久。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项目,最终停留在1500米长跑上。脑海中浮现出许山晴谈及1500米奖牌时那向往的神情,她的心猛地一颤。微微咬了咬嘴唇,指尖轻轻摩挲着报名表,片刻的斟酌后,她毅然决然地在1500米项目后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萧秋你疯了!你能跑下来吗?”银思歆得知后,瞪大眼睛,满脸都是不可置信,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做了傻事的人。她上下打量着萧秋,语气里满是担忧。 “为了山晴,我想试试。” 萧秋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定。她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跑道上奋力奔跑的模样。 当林洛筠听说这件事后,更是心急如焚。她立刻跑到学校电话亭,投进硬币,拨通了萧秋的电话手表。 “阿锦,你为了许山晴来免也太拼了吧!”她的声音里满是焦虑。 “你这么努力,虽是一件好事,但我觉得,让她开心却让你到时候中暑什么的,我想,这也不是许山晴想看到的。”林洛筠劝着。 萧秋轻轻笑了,声音温柔又坚定:“我当然知道啊洛筠,但如果不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可能的。” “嗯,那你多注意身体,我支持你,可千万不能因为爱情而迷失自己啊。” 第25章 “不会的洛筠,你就放心吧,山晴她现在去学校超市给我买矿泉水去了。不说了,你那边电话费也挺贵的,有什么事,我们改天再说。你也好好照顾好自己!” 电话那头,林洛筠轻轻笑了声: “阿锦啊,你什么时候才不能孩子气呢 ……”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我只对我觉得很重要的人才这样呢——你一定要好好学政治啊。”萧秋调皮地说。 林洛筠学的是物化政,且成绩非常优异,她拿着萧秋给她写的一整本政治笔记,笑着挂断了电话,回宿舍偷偷“卷”去了。 校园虽然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像是无形的牢笼,但此刻萧秋的心里却满是对自由和爱情的渴望。她戴上蓝牙耳机,站在跑道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那一丝温热。双手缓缓抬起,开始做拉伸运动,每一个动作都格外认真。她的眼神专注,仿佛此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眼前这条红色的塑胶跑道。 春夏之交,天气却异常炎热。太阳高悬在天空,毫不吝啬地洒下炽热的光芒。萧秋踏上跑道,开始了训练。汗水大颗大颗地从她的额头上滚落,啪嗒啪嗒地摔在跑道上,瞬间被高温蒸发。一圈又一圈,她奋力奔跑着,白色t恤渐渐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许山晴拿着水,站在终点附近,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萧秋。她看着萧秋一圈一圈地从自己身边掠过,步伐从开始的轻快逐渐变得沉重。终于,在第四圈,萧秋停了下来,她扶着看台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许山晴急忙跑过去,拿出随身带的湿巾,纤细的手指穿过萧秋被汗水打湿的长发,轻轻地擦拭着她冒着热浪的后颈。 “萧秋....你这么做,为我,值得吗?” 许山晴的声音里满是心疼,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自责。她在心里埋怨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多嘴提了一句1500米的奖牌,萧秋又怎会在操场上如此拼命。 “当然值得了。” 萧秋抬起头,脸上挂着疲惫却灿烂的笑容,眉眼弯弯地看着许山晴,“只要我家山晴想要,就是抢,我也要夺过来送给你” “对你而言,我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许山晴的声音很小,仿佛是从教学楼那端飘过来的一样,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期待。 “嗯......因为,你是我的初恋,是我人生道路上的精神支柱,我的光,我的希望,是我这辈唯一一个喜欢的人。” 萧秋认真地说,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掏出来的。 许山晴拿着矿泉水瓶,想要拧开瓶盖,可手却怎么也使不上力,瓶身上还沁着冰凉的水珠。萧秋见状,笑着接过瓶子,轻轻一拧,瓶盖就开了。她一脸得意地在许山晴眼前晃了晃瓶子,笑嘻嘻地说, “看来,我家山晴显越发没有力气了,三年前你徒手掰开苹果的勇气呢?” “萧秋!你真是,太烦人了!”许山晴娇嗔着,轻轻打了一下萧秋的胳膊。 “啧啧啧,这么年轻漂亮学习好又识大体的小姑娘居然这么‘暴力’.....”萧秋一边调侃着,一边用带着凉意的指节轻轻捏着许山晴的下巴。她慢慢靠近,声音也压低了: “你说,我以后进你家门的时候,我父母放心吗?” 许山晴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她伸手放在萧秋心口,想要推开她, “讨厌,你...离得太近了...这里可是操场……” “操场怎么了,就难道因为在操场,我就不敢亲你了,许二小姐?”萧秋坏笑着。 “我可是要把我的人生最重要的初吻交给你呢,你多少也得重视一下吧。” “萧秋!你放肆…...” 许山晴的话还没说完,萧秋就轻轻吻住了她。萧秋的吻带着薄荷糖的甜,温柔又热烈。许山晴的心跳加速着,她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炽热起来,仿佛自己置身于一场热烈的化学反应中,就像实验室里硫酸铜的蓝色药水和铁丝伸进玻璃试管中的盐酸急剧产生沸腾的气泡。 就在这时,银思歆正和小萱在操场散步。看到这一幕,银思歆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我靠!” 萧秋像是被吓到的小鹿,一下子停了下来,尴尬地与银思歆四目相对。 “没事萧子,我刚才,什么也没看见。”银思歆用胳膊肘怼了一下小萱, “是吧,小萱?” “对,我们刚才,真的什么也没看见。”两人说完就一路小跑溜了,银思歆一路跑还一路笑。 萧秋有些窘迫,她略带抱歉地对许山晴说:“我现在去跑步了?” “快去吧你,唉,谁让我上一世作了什么孽,非要喜欢上你这样的人。”许山晴无奈又甜蜜地说。 “哎呀山晴,这不都是因为,我们勇敢嘛。”萧秋说完,又充满活力地跑了好几圈。 下周三,体育运动会如期举行,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大晴天。操场上彩旗飘扬,同学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发令枪响,萧秋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刺,风在她耳边呼啸,她感受着肾上腺素的飙升。过了一圈后,她渐渐调整呼吸,速度也慢了下来。 每跑到6班的看台,6班的同学都会扯着嗓子大喊“许山晴”来为她鼓劲儿。萧秋听着同学们的呐喊,心中充满了力量。 跑完第二圈时,许山晴突然出现在最内圈的跑道。“山晴!你来干什么!”萧秋边跑边喊。 许山晴冲她灿烂地笑着,声音清脆:了, “我来陪你跑!” 就这样,两个身影并肩在跑道上奔跑着。她们的步伐渐渐变得一致,呼吸也交织在一起。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彼此。 终于,她们一同到达了终点。 萧秋摘下脖子上的奖牌,轻轻地戴在了许山晴的脖颈上,眼神温柔又深情: “你是我心里的冠军。” 第46章 熟悉的场景,恍惚间仿佛回到三年前的时光。只不过这次考试,她们褪去了往日标志性的青白色的校服。萧秋身着巴塞罗那俱乐部10号联名白色t恤,搭配一条淡蓝色牛仔裤,手中紧握着透明文件袋,站在a市一中的考点外。她远远望着如潮水般涌入大门的人群,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高考,这场无硝烟的战场,早已悄然完成排兵遣将。对于每个考生而言,自己的前途与命运,似乎都在此一举。萧秋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她明白,高考结束后,她和许山晴或许又将面临分别。但此刻的她,内心已不再充满遗憾,因为那些曾在她脑海中闪现或未曾设想过的故事,都真真切切地在她们之间发生了。 就在萧秋沉浸在回忆与思绪中时,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她的沉思。“萧秋!”许山晴的声音如同一缕暖阳,瞬间穿透人群。当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许山晴的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她奋力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萧秋飞奔而来。那身影,仿佛带着无尽的活力与热情,一点点走进萧秋的心里,如同让青山闯入怀中。 “准备好了吗,我的许二小姐?” 萧秋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伸手轻轻散下许山晴的长发,又细致地为她重新扎起,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呵护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当然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萧秋,你愿意吗?”许山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紧紧盯着萧秋的双眼。 “借你橡皮吗,还是……?”萧秋脑海中突然闪过三年前那个如春天般短暂却美好的瞬间,话语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什么啊……你愿意一直一直和我在一起吗?”许山晴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全然不顾周围其他考生投来的讶异目光,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却无比坚定。 萧秋的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在眼中打转。她毫不犹豫地、用尽全身力气将那三个字完完整整、大声地喊了出来:“我……我愿意!” 那一刻,周围的蝉鸣愈发嘈杂,人群的喧嚣声也此起彼伏,校门口的喇叭不断重复着:“请各位考生有序进入考场”,人群如同流动的水一般缓缓向前。 萧秋和许山晴紧紧站在同一队列中,前后牵着手,十指相扣,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彼此无尽的力量。她们缓缓走过安检门,在教学楼前不得不分别。许山晴轻轻捏了捏萧秋的手,叮嘱道: “别忘了有个数学公式,等比数列的通项公式是a_{n}=a_{1}+(n - 1)d……” “你也别忘了‘非汝之为美,美人之贻’这句——第一场考语文啊,山晴,先别想数学了。” 萧秋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回望着许山晴说道。 考试铃响起,萧秋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都收回到眼前的试卷上。她在答题卡上工整地写下字迹后,便一心一意、心无旁骛地答起了语文题。今年的语文高考题目虽然新颖创新,但对于平日里才华横溢,阅读与写作极为突出的萧秋而言,并不算特别困难,反而觉得饶有趣味。在完成所有题目后,距离收卷还有半小时,她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每一道题,随后,鬼使神差般地在草稿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许山晴”三个字,一遍又一遍,整整写了52遍,仿佛每写一遍,对许山晴的情感就更深一分。 第26章 直到收卷铃无情地响起,萧秋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笔,哼着轻快的小曲来到门厅。远远地,她就看到许山晴在门口翘首以盼,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欣喜。接下来的几场考试,皆是如此。在考场上,萧秋感觉自己仿佛如有神助,超常发挥,但对于自己未来的方向,她的心中却依旧有些迷茫。 然而,每当她看到许山晴的身影,牵起许山晴的手,内心便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心。她们始终并肩走进考场,又并肩走出校门,彼此陪伴,相互鼓励。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同打翻的调色盘,晕染出橘黄色的绚烂色彩,柔和地洒在许山晴的侧脸上。萧秋静静地望着身旁的许山晴,心中默默数着,这已经是她为许山晴心动的第一万一千三百八十五次,这个数字,是她亲自一笔一划记下来的,每一个数字都承载着她满满的爱意。她们就这样并肩漫步在街道上,感受着凉爽的晚风轻轻拂过脸颊,时光仿佛在此刻定格,成为永恒的美好。 一个月后,期待已久的录取通知书终于陆续送达。萧秋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青海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而许山晴也顺利拿到了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在a城的火车东站,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候车厅的座椅上,形成一块块金色的光斑。萧秋帮许山晴整理行李箱的拉链, "到了南京记得每天给我发消息。" 萧秋叮嘱道, "食堂的饭菜要是不合胃口,就去学校门口的小吃街,我查过攻略的......" "知道啦,"许山晴笑着打断她, "你也是,青海那么远,记得多穿点衣服,别总想着漂亮......" 她忽然伸手,替萧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广播里响起检票的提示音。许山晴提起行李箱,忽然转身抱住萧秋。女孩的发香混着车站特有的金属味,让萧秋想起高考那天的槐花。她们拥抱了很久,直到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许山晴才红着脸松开手,指尖悄悄勾住萧秋的小拇指。 "等着我。" 她轻声说,眼睛里有水光在闪烁, "四年后,我们一起去看巴塞罗那的比赛,好不好?" 萧秋点点头,喉咙像塞了团棉花。许山晴转身走向检票口,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滚出规律的响声,忽然她又回头,举起手机晃了晃:"记得看消息!" 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萧秋点开对话框,首先看到的是个咧嘴笑的表情包,接着是一行字: "我会一直一直想你的。你放心,我上大学绝对不和任何人谈恋爱。我许山晴说话,一言九鼎!" 阳光穿过玻璃窗,在"一言九鼎"四个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萧秋看着屏幕,忽然笑了,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打: "好,我等你。"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许山晴正好走进车厢,她的背影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轮廓,却像刻在了萧秋的心上。 摄影棚里的灯光热得像盛夏的太阳,萧秋扯了扯身上的戏服,t恤领口已经被汗水浸透。 "卡!"导演王永宁的声音响起时,她几乎是立刻瘫倒在椅子上,许山晴适时递来小风扇,凉风裹着她身上的玫瑰和薄荷香扑面而来。 "累坏了吧?"许山晴蹲下来,替她擦了擦额角的汗, "刚才那场戏,眼泪都快滴到我手上了。" 萧秋笑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还不是因为你演得太认真,害我差点真以为要和你分开了。"她顿了顿。 "其实......"许山晴忽然开口,关掉风扇凑近她, "刚才在镜头里,我忽然想起高考那天,你在草稿纸上写我名字的样子。" 萧秋感觉脸颊发烫:"你......怎么知道的?" "杨婉清告诉我的呀,"许山晴眨了眨眼, "她说有个你在草稿纸上写了52遍同一个名字,最后还画了颗心。"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萧秋", "看,这是我在片场无聊的时候写的,已经写了108遍了。" 摄影棚的背景布上还贴着高考考点的海报,远处的工作人员正在收拾道具。萧秋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个在考场外紧张到攥紧准考证的女孩,怎么也想不到未来会和眼前的人一起站在镜头前,把青春的故事拍成电视剧。 "山晴,"她轻声说,握住许山晴的手, "其实不管是高考、大学,还是现在拍戏,我最庆幸的都是......" "——能和你并肩。"许山晴接过话头,眼睛里映着摄影灯的光, "永远并肩。" 棚外忽然吹进一阵风,掀起了背景布的一角。萧秋看见布角下露出的真实天空,蓝得像高考那天的考场,而许山晴的笑容,比记忆里的阳光还要明亮。 第47章 我的心门空空荡荡 你敲了许多次,都不响 断带的联系像一堵墙 界限,剩下的绝望 我也会在云中躲藏 扮上虚假的伪装 无意却成为谁的光 明明寒夜冰凉 含着不可能的霜 是你跨越山海的倔强 把星空都点亮 玫瑰有刺一样的锋芒 甘愿为我,拔去这荒唐 诗篇在耳畔交响 穿过重峦叠嶂 你如今,是什么模样 是否想过,我在你身边的景象 我想听你再唱一次心墙 站在我面前,请不要迷失方向 悄悄告诉你,不惧遍体鳞伤 你也是我心中的希望 许山晴 2033.03.19 第48章 床头柜上的电子闹钟执拗地响着,红色数字跳动的频率仿佛在催促,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响起。晨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地洒进卧室,在浅灰色的床品上镀上一层温柔的光晕。萧秋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像只慵懒的猫咪,紧紧地抱着许山晴,下巴轻轻地搁在对方的肩头,呼吸均匀而绵长。 萧秋把脸更深地埋进许山晴颈窝,鼻尖蹭过对方温热的皮肤,发出含混的声音: "再睡五分钟......" “亲爱的,你都赖了十分钟了!你今天不是还要去开会吗......”许山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却又满是宠溺。她小心翼翼地扭动身体,试图从萧秋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萧秋搭在腰上的胳膊,一点一点地将其挪开。可每挪开一点,萧秋就下意识地往她怀里蹭一蹭,仿佛在睡梦中也舍不得放开这份温暖。 “嗯.....嗯?vocal!坏了!我给忘了!”萧秋猛地从睡梦中惊醒,那双漂亮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中还残留着未散尽的睡意。她一下坐了起来,动作太急,以至于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来不及整理头发,她伸手抓过一旁的外套,胡乱地往身上套,两条腿在被子里慌乱地寻找着裤子。好不容易穿好裤子,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窜”到了客厅,拖鞋与地板碰撞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山晴,咱家里的迈巴赫我先开走了。”萧秋站在客厅中央,头发乱糟糟的,活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狮子。她在抽屉前蹲下身子,双手在里面翻来翻去,抽屉里的东西被弄得乱七八糟,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别着急啊亲爱的,看你今天这么慌慌张张的,我和你一起去。” 许山晴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满是笑意。她走到萧秋身边,伸手将萧秋的头发理顺,然后从萧秋的包里拿出车钥匙,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萧秋冰凉的手背,忍不住轻轻捏了捏。 a城的早上八点半,正是早高峰最拥堵的时候。街道上车辆排起了长龙,汽车的喇叭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略显嘈杂的城市交响曲。许山晴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萧秋坐在副驾驶上,对着化妆镜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左手拿着粉扑,一下又一下地往脸上补着粉底液。她补妆的动作娴熟,却又透着一丝心不在焉。 “山晴,我要开啥会来着?”萧秋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看向许山晴,眼中满是迷茫。 “市级文学交流会——你还要第一个发言呢。” 许山晴一边说着,一边腾出右手,轻轻地放在萧秋的额头上,指尖感受着萧秋皮肤的温度,喃喃自语道,“亲爱的,你也没发烧啊,莫不是睡迷糊了?” “才没有,我只不过是现在还没有完全醒。”萧秋嘟囔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溢出几滴晶莹的泪花。 可下一秒,她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脑袋,猛地一拍脑门,惊呼道: “完了完了,演讲稿我忘带了!”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双手在腿上不安地搓来搓去。 “在我包里的文件夹里,我昨天都给你装好了,就怕你忘了。” 许山晴唇角微微上扬,眼神里尽是温柔。 “山晴!你真的太贴心了!太好了,我得救了!” 第27章 萧秋兴奋地在座位上伸手抱住许山晴的胳膊,在对方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早餐也在里面,半个三明治,一个怕你吃不了扔了浪费。还有一盒牛奶,脱脂牛奶。”许山晴耐心地介绍着。 萧秋好奇地打开许山晴的包,除了提到的那些东西,还有一个精致的计划本。她轻轻翻开计划本,工整的字迹映入眼帘,一行行、一页页,清晰地记录着她每天的每件事。“3月18日,亲爱的要日常上班,她需要带公文包、水杯、手机、口红、唇膏、香水......”“4月26日,她昨日在宴席上喝了不少酒,但是今天她还要工作,要不给她带一包茶叶吧......”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萧秋的眼眶渐渐湿润了。一滴温热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计划本的纸页上,晕开小小的痕迹。许山晴对她的爱,不像她的爱那样炽热张扬,却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夏日里的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微不至,从未缺席。她一页又一页地翻看着,仿佛在翻阅着她们共同走过的时光,一直看到那空白的未来,那里似乎也早已写满了许山晴对她的关怀。 “亲爱的,都到市政门口了——没事,你的会议应该是九点整,现在才八点四十五。”许山晴的声音将萧秋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山晴……”萧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一下子扑到许山晴怀里,像个寻求安慰的小孩子,紧紧地抱着对方。“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总是让你费心,谢谢你,我爱你。”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将脸埋在许山晴的肩头,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 “我们是彼此选定的家人,余生还都要一起走呢。我虽然不会说什么特别动听的情话,但只要我的小作家能天天开心,我就很知足了。”许山晴轻轻抚摸着萧秋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动作轻柔而缓慢。 “好了,会议上好好表现啊,让他们看看,我许山晴的未婚妻,是多么的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能配得上她,我又是多么的荣幸!”许山晴调侃着,笑着捏了捏萧秋的脸颊。 萧秋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许山晴,匆匆下车。站在市政门口的台阶下,她回头朝着许山晴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一路小跑上了台阶,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飘动。许山晴看着萧秋的背影,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她打开包,拿出笔准备在今日计划上画勾,却看见计划本今日那一页中,萧秋留下的小小的一串字迹——“我虽然有时健忘,但我一定不会忘记,关于爱你这件事” 。 许山晴忽然想起昨夜帮萧秋整理公文包的情景。当时萧秋的发尾扫过她手背时痒得人心颤, "山晴,要是我哪天忘了自己是谁怎么办?" 她放下文件夹,转身握住那双总是写满故事的手,在掌心轻轻画了个圈: "不会的,因为我这里存着关于你的所有说明书。" 第49章 酒泉的夜晚,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繁华,没有那些人类文明闪烁刺眼的光污染,天空像是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繁星点点,每一颗都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它们密密麻麻地缀在这深邃的幕布之上,仿佛是宇宙赋予人间的神秘密码。 沙丘之上,静静地站着两个人影,她们的轮廓在星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风沙轻轻拂过,黄沙吹起石砾,如同细微的精灵在空中跳跃,沾在萧秋的发梢上。 许山晴看着眼前的萧秋,眼中满是温柔与关切,她毫不犹豫地把身上的风衣外套脱下来,轻轻罩在萧秋身上,动作轻柔而自然。随后,她微微前倾,轻声问道: “亲爱的,冷吗?”那声音如同夜空中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 萧秋微微仰头,目光并未从那片浩瀚的星空移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说道:“不冷——我在看这些轨道运行的行星,它们组成的整个宇宙。”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种对宇宙的敬畏与痴迷。说着,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然后轻轻地把望远镜放在许山晴的手心里,她的手指触碰到许山晴的那一刻,两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萧秋接着说道, “我能清楚地看到几万光年的小行星,它似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出现一次——我对它很感兴趣,它几乎和你同时间出现。” 许山晴接过望远镜,缓缓举起,将目光投向那深邃的宇宙。她凝望着那颗小行星很久很久,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那颗行星很小,在浩瀚的宇宙中,就如同沧海一粟,但它却闪烁着蓝银色的寡淡光芒,那光芒虽然微弱,却像是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吸引着许山晴的目光。无数纤细模糊的光须像海水的泡沫一样遍布在空间的浪涛上,如梦如幻,仿佛是宇宙为这颗小行星编织的神秘面纱。 许久,许山晴放下望远镜,目光从那遥远的星空收回,转而看向萧秋,眼中满是深情与回忆。她轻声说道:“这是mhc38,我在读大学的时候,发现了它。”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继续说道:“不过,这个名字太过于学术了,我此行来酒泉开天文大会,就是想改名的。” “改成什么好呢?”萧秋好奇地看着宇宙汪洋中的无涯,脑海中开始浮现出各种奇思妙想。她歪着头,想了想,俏皮地说道:“叫‘许山晴’星算了,这颗星看起来更像你。”说完,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山晴看着萧秋可爱的模样,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不,亲爱的,它叫秋山。我要把它,当作我们共同的成果。” 说着,她伸出手指,指向了某个方向,认真地说道: “看到那个闪烁着的星了吗?它属于漩涡星系。一般有一个很亮的核心部分,又有两条或两条以上的旋臂从核心延伸出来,旋臂中含有光度极大的早型巨星、超巨星和亮星云。我们所在的银河系,就是漩涡星系,包括秋山,也属于它。下次大会,我要提议用你的生日重新编号。"许山晴的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脸颊, "这样每当有人观测秋山星,都会看见20071117——这串数字,会和氢原子的光谱线一样,成为宇宙间永恒的密码。” 萧秋静静地听着许山晴的科普,那些复杂的天文知识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本晦涩难懂的天书。她的眼神中虽然透露出一丝迷茫,但她依然听得很认真,因为她知道,这些知识对于许山晴来说,就像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比起那些复杂的理论,她还是更喜欢浪漫的在空中飘浮着的流动的银河,那仿佛是宇宙送给人间的最美礼物。 “山晴,你可知道,我为你诞生的宇宙,可比天体运行的规则,要复杂得多。”萧秋突然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深情。 说着,她拿出手机,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了四周漆黑的世界,在这黑暗的夜空中,那束光显得格外明亮。她熟练地选中了一个10gb大的文件夹,然后点击发送,这个文件夹很快就发到了许山晴的手机上。 许山晴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文件夹,心中充满了好奇。她轻轻点击打开,只见文件夹里,足足有三百多个文档,还有各种图片与录音。她随意点开一个文档,里面的内容让他的心跳陡然加快。这些都是关于萧秋从高一到追到她之前创作的各种作品,在这些作品里,萧秋用她细腻的笔触和丰富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专属于他们的宇宙。 在萧秋的宇宙里,她可以是挑战恶龙的骑士,为了保护心中的公主,勇敢地冲向黑暗;许山晴可以是贵族小姐,温柔美丽,等待着骑士的归来;萧秋可以是君王,手握天下,却唯独对许山晴倾心;许山晴可以是妖妃,妩媚动人,让君王为她倾尽所有;她还可以是古堡外的吟游诗人,用美妙的歌声诉说着她们的爱情故事;许山晴可以是弹奏坚琴的演奏家,用悠扬的琴声回应着萧秋的爱意。 “宇宙的规律,可能只有运行轨道这一种算法,但是我赠予你的宇宙,永远拥有无限可能。我当时太小,对爱情也很迷茫、无所适从。唯有你,让我用几千天的想念,编织成这样一个如此磅礴的宇宙。我现在才明白,爱情不仅是精神的愉悦,更是思想碰撞后迸出的火花,就和小行星撞地球是一样的。”萧秋说着,冲许山晴笑着。 许山晴不觉伸手捧住萧秋的脸,她的手掌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爱意都通过这双手传递给萧秋。她的额头抵在萧秋的额头上,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世间万物都在这一刻静止。 许山晴笑着说道, “有些恒星在宇宙闪烁不久,有些恒星则狂热地旋转着成了不美观的扁圆形,如果我是一颗恒星,我愿意和‘秋山’一样,成为发蓝光的年轻的星,为你发热,我亲爱的。” 萧秋抬头望向那颗小小的蓝银色光点,忽然觉得它不再是冰冷的岩石天体,而是装满了她们秘密的漂流瓶,在银河的洋流里缓缓漂向未来。当第一缕晨光爬上沙丘时,她知道,这个夜晚的星光会永远留她们心里。 第28章 宇宙浩瀚,她们的爱意无穷。 第50章 共饮的红酒杯被裂成数片,混着污浊的雨水流进下水道。高跟鞋和皮鞋踏碎了一地月光。凄冷的夜,两人裹了一条围巾,远远从别墅中走了出来,撑了一把伞。 许山晴拥着怀里啜泣的萧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再也没有回头,看自己家的别墅一眼。 "许山晴!你以为凭借你自己和萧作家就可以改变整个社会对你们的看法吗!真是蚍蜉撼树,不自力!" 父亲许安的话语硬生生杵在许山晴心头。许安的身影笼罩在落地灯昏黄的光晕里,手中的青瓷茶杯"砰"地砸向墙壁,釉色牡丹在飞溅的茶渍中裂成齑粉。 萧秋本能地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柜角, "父亲您看清楚,"许山晴将萧秋往身后带了带,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碎瓷, "这是萧秋,文联最年轻的副主席,2030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她的声音像冰山下的溪流,表面平静却藏着刺骨的冷意,"您刚才那些话,若是传到作协耳中——" "够了!"许安的脸涨成猪肝色,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露出常年打高尔夫晒出的古铜色皮肤, "别拿那些头衔压我!就算她是天上的仙女,也不能进我许家的门——何况是个......" 萧秋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的质疑,这些严厉的话语像失控的光烧焦了萧秋的心。像狂风呼啸,把玫瑰连根拔起。 是啊,她除了会创作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或许,自始更终,她就配不上许山晴吧。 那这么多年的追逐算什么呢?水中捞月吗?萧秋沉默了,偷偷松开与许山晴扣着的手。 爱情在现实面前,就像摇摇欲坠的玻璃,只是一弹指,顷到就会化成碎片。何况是她的许山晴的短暂的爱啊,不安全感像无形的牢笼将她困住,几乎让她窒息。她想删掉回忆,可还是太清晰。可那只手又穿进她的指缝,夹杂着柔软的温度, "父亲何必动怒。"许家的大小姐许山照端着茶盘从厨房出来,骨瓷茶杯在托盘上轻轻摇晃, "先喝杯茶消消气......"她的话音未落,许安已经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过来。深灰大理石台面被砸出一道白痕,萧秋闻到烟草灼烧混着铁锈味的气息,突然想起自己处女作发表那天,许山晴在电话里说"我父亲最讨厌文人酸气"时的语调。 "萧主席是吧?"许安忽然换了副笑脸,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心惊, "我就直说了,您这般大才,自然看不上我们这经商的粗人。可山晴自小被我宠坏了,若是跟着您......"他拖长声音,指节敲了敲真皮沙发扶手, "她从小连袜子都没自己洗过,您能照顾好她?" 客厅里的座钟突然敲响,八点整。萧秋看着铜制指针在玻璃罩后缓缓转动,想起在斯德哥尔摩领奖时,诺贝尔委员会主席说她的文字"如深夜钟摆,叩击人类灵魂"。此刻这钟声却像钝刀割肉,每一下都让她喉头发紧。许山晴的手指在背后轻轻捏了捏她掌心——别怕,有我在。 "我的确只会写作。"萧秋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来, "但山晴说过,我的文字能让她看见星星。"她抬头看向许安, "就像您当年在商海打拼时,想必也有人笑您异想天开。可您坚持下来了,不是吗?" 空气突然凝固。许山照的茶杯"当啷"掉在托盘里,许山晔的笤帚停在半空中。许安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人突然揭开伤疤。这个在商界翻云覆雨的男人,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在沙发里,领带滑到胸口,露出松弛的颈纹。 "山晴,跟我上楼。"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碎玻璃,"我们父女谈谈。" "不必了。"许山晴松开萧秋的手,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许家的二小姐。" 萧秋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在那天的咖啡馆,许山晴也是这样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木质桌面上,说"我要做第一个读完你所有手稿的人"。 而此刻的许山晴,睫毛上凝着的是冷雨般的决绝。 "你敢!"许安拍案而起, "你以为离开许家,就能和她......" 萧秋感到许山晴的手重新握住自己,掌心有薄薄的汗。 "山睛.....我们还是分开吧。你父亲说了,我就是个作家除了写点风花雪月之外,没什么本事——我配不上你"萧秋的声音,沉闷中带着伤感, "为了我,对抗整个世俗,你我都承受不住人心的揣摩与议论纷纷" "说什么呢,亲爱的,不管怎么样,就算以后天塌下来,就算满世界都是关于我们的流言蜚语,就算我们被指责谩骂,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山晴.....我是什么东西,我什么都做不的——我搞砸了这一切,还害你左右为难……" 萧秋躲在许山晴怀里放声哭着,就像初三那年一次数学考砸了一样。委屈,却又不甘。 "不,不是你的错。亲爱的,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许山晴抱着萧秋,安慰的话语就像初三那年给萧秋写的小纸条。温柔,却又简短。 "可......我让你与你们家为敌,我不敢让你再爱我了,我只希望你不要讨厌我......"泪水,蔓延到许山晴的衣领的一角。 "怎么会呢,你永远是我的小作家,即使因为你,和全世界为敌,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知道,你经常害怕失去我,这让你很没安全感。但亲爱的,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会一直爱你,我会坠入你的爱河,我会为你献出我的一切。我喜欢有关于你的一切事物,你想做的一切我都会努力尝试。答应我,别再自卑了,我们的爱情,是势均力敌,是平等的,不需要任何干涉。" 许山晴温暖的笑几乎将萧秋融化,像春风拂过雪山之巅。 "与世界为敌,只会让我们的爱,更加坚定。" 第二天,许山照和许山晔偷偷来到许山晴和萧秋的家,好声劝慰。 “小山,别生气了,和父亲赌气是没有用的。” “是父亲让你们来的?” 许山晴的目光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 “他这是想和我谈判?” “这……倒也不是,父亲说,上次是他不够冷静,冲撞了姐夫。他后来静下心来想了一想,说他同意你和姐夫的关系,但是,他要和姐夫单独谈谈。” 许山晔说这话时难免有些心虚,刚开始在来的路上,父亲给他打电话,明明白白地要让他称萧秋为“姐夫”。 “姐夫?”萧秋听了这两个字一愣,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 “我和山晴的正式关系,还没有确定下来呢……这样称呼我是不是有些不妥呀,山晔妹妹?” “亲爱的这有什么呀,我已经都让婉清安排好了,下周,5月20日,我们去冰岛结婚——我不管我父亲同不同意!”许山晴的话还带着怒气。 “小山,你就别和父亲赌气了,现在的关键,是让姐夫找咱们父亲一趟,把话说开,不就什么都好了吗?母亲其实早就同意了,现在难办的,就是咱们父亲。我们俩可是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呢。” “那……我现在去吗,山晴?”萧秋有些害怕,许安这人暴雨般的脾气她可太见识过了。 “过一阵,亲爱的,半小时后再去,晾他一阵。他这是看我这集团的势力有快赶上我们家在上海总部的公司,怕我和他断绝关系脱离他的名下,与他分庭抗礼吧——还有,我为什么要给集团起名为嘉秋,就是希望萧秋她能嫁给我。我的集团,可不是父亲他老人家开的,是我和萧秋的!” “父亲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他可是从小把你当企业接班人培养呢。他就只是想找姐夫谈谈。” 许山晔这是第一次见情绪一向稳定的许山晴动怒,好歹也有些慌张。 “行,我不会让萧秋一个人的。我和她,一起去。” 在车上,萧秋一直脸色惨白,紧张得连手机都拿不稳了,比她当时参加公务员面试,还要紧张一万倍。 “亲爱的,别紧张,放轻松一些——我父亲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相信我,如果他们对你恶意相向,用我死和他,断绝一切关系!” “山晴……要不这样,我们还是不结婚了吧——是我太任性了,我不该强求和我们关系的合法性的……” “亲爱的,没必要有这么多顾虑,你所说的,都是不对的。与其接受我冷血的父亲给我的联姻,不如让我,再次选择你。”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这时刹住了车,停在了别墅口。出人意料的是,一向严肃的许安竟站在家门口。 萧秋鼓足了勇气,率先开了车门,礼貌地同许安握手。 “萧主席,昨天的事情请见谅,是我冒昧了。” “瞧伯父说的,我是小辈,不会把这芝麻小事记在心上的。” 萧秋经过许多大世面,虽然心里紧张到连心脏都快停跳,但表面上沉着且彬彬有礼的气场早已成为她对外社交的伪装面具。 第29章 “请进吧,我们要好好谈一谈。——山照、山晔,去让你们的二姐回来避一下,在我们家的园林“竹栖亭”坐坐。” 许山晴只是不吭声,任凭劳斯莱斯驶过大门。 才思敏捷如萧秋,父亲真的能同意这“忤逆世俗”的事吗?不管如何,溯洄时光后,她已经完完全全地爱上了萧秋。即使父亲不同意,她也铁了心了要带她去冰岛结婚——哪怕背着他们的婚姻,不会受到父母的祝福。 宽阔奢华的会客厅,萧秋和许安面对面坐着,许山照和许山晔在许安的大皮椅两侧站着。凝重的气氛,也和所谓面试没什么两样了。 “萧主席,你是什么时候青睐我们家山晴的?” “初三。”萧秋的回答很干脆,几乎脱口而出。 “我想,伯母当时,也在怀疑中知晓了这件事。您当时可能也不知道。” 许安礼貌地笑了笑,给许山晴使了个眼色。许山照对着萧秋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拿了一副棋盘,棋子都是用玉做的。 “萧主席,会下棋吗?” “会些。” “你要是能赢了我,我就同意你们的事。” 萧秋垂眸取白子,指尖划过棋盘冰裂纹路,话音未落,白子"啪"地落在星位,惊起一缕檀香。 第十回合落子声如珠落玉盘,萧秋望着棋盘中央的"楚河汉界",内心泛起苦涩。 许安的黑子如铁壁铜墙,沿着三线与四线织就密网,右上角的"双活"假象下暗藏"金鸡独立"的杀招。她忽然想起《忘忧清乐集》里的残局图谱,指尖在"天元"处悬而未落,玉棋子映出她微蹙的眉峰。 "伯父这手'大飞守角',当真是滴水不漏。"萧秋忽然轻笑,白子斜斜坠入"三三"位——那是被棋谱贬为"俗手"的下法。 许山照手中的茶盏险些打翻,许山晔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许安的嘴角却掠过一丝极淡的赞许,他看见萧秋的指腹在棋盘上碾出细微的弧度,那是破局前的蓄势。 "俗手破定势,"萧秋忽然抬头,眸光如出鞘的剑。 白子再度落下,竟在看似必死的"刀五"棋形中辟出一道缝隙。许安的瞳孔骤然收缩,指间的黑子"当啷"坠地——她竟用"倒脱靴"的古法,以弃子为引,在死局中活出一片新天地。 棋盘上的局势陡然逆转,原本铁桶般的黑阵出现裂痕,如冰封的河面裂开春水。 许安望着萧秋指尖流转的落子节奏,忽觉眼前的少女与记忆中那个冒雨送许山晴回家的身影重叠。那时她浑身湿透,却把伞全倾在山晴头顶,自己半边身子浸在雨里。 他忽然朗声大笑,震得梁上的鹦鹉扑棱翅膀。他起身握住萧秋的手,羊脂玉扳指与萧秋腕间的银镯相叩,如金石之音。 "如今看来,我家山晴倒是得了个比我更妙的'俗手破局'。" “伯父过奖了。”萧秋收拾了残局,答道。 “我萧秋,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我认为我之所以能够有一定的成就,可能就是敢于不拘世俗、打破常规罢了。伯母还清楚,我从少时就暗恋山晴,追您家的金贵,可真是不容易的事情。虽说我家的财势,远远比不上您家富可敌国、堪比陶朱。但我一定会让山晴过上最好的生活。再者,家君为教授,家母为退休公职人员,我家虽说不能算“钟鸣鼎食之家”,倒确实是‘静女其姝’之选了。且您刚有言在先,赢了棋,您是不是就该兑现诺言了呢?况且诚信二字,乃是行商之本。您是不是能考虑一下呢?” 许安闻言哈哈大笑,许山照和许山晔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好!好闺女!果然山晴眼光不错,小萧你果然是满腹经纶,让我都心悦诚服了——你们的婚事,我准了!” “那我就谢过伯父了。” “还叫什么伯父啊,叫‘岳父’。哎呀,要不是小山她妈出差,我就让你们和她也见一面呢—— 山照、山晔,快把小山叫过来啊。” 姐妹俩前来,许山晴站在萧秋身边,轻轻唤了一声萧秋。 可能因为赢了许安的那盘棋,又或是萧秋的文质风度感染了他,现在他看自己未来的“姑爷”真是越来越顺眼了。当然,能保住萧秋集团的名誉董事长和10%的股权,还能和许山晴也消除了矛盾,是最好的一件事了。 走廊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许山晴立在月洞门处,裙摆沾着蔷薇花香。萧秋迎上去时,像春天第一声融雪的溪流。 许安望着这对璧人,忽然想起方才棋盘上那手惊世俗手——原来真正的活局,从来不在棋谱里,而在人心间的千回百转。 萧秋父母那边,就更好说了。因为萧秋喜欢许山晴这事儿从高一就开始满大街“吵吵”,他们早已习惯,且默许了这件事。 当许山晴出现在萧家门口,萧军和妻子秦丽妍已是在惊讶之余,相互会心一笑。 “山晴从小就那么漂亮,现在更是惊为天人了。”秦丽妍上下打量着许山晴,就像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一样。 “阿锦呐,为父对山晴也很满意。你结后可不能和山晴耍小性子了啊。这可是你等了好多年才得到的,要学会珍惜。” “知道了爸,我不用你说就明白。”萧秋挽着许山晴的手。 于是烟酒糖茶“四色礼”许家与萧家两家,一边一份。 经过整整一天的应酬,萧秋累得都快散架了。回到家后就躺在床上毫无动弹,不愿动弹。许山晴把枕头递了过来,看着萧秋在元气骑士用剑宗打怪。 “亲爱的,我们下周,去冰岛结婚,你觉得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我还没出过进几次国呢——上次在瑞典给我颁诺贝尔奖那次除外。” 萧秋语气戏谑,悠闲地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我还想看一次极光呢。” 夜晚的梦里,许山晴穿着婚纱出现在她面前。 两厢情愿的势均力敌,这便是爱情的意义。 第51章 飞机一声轰鸣,从a市许家的私人机场起飞,径直飞向冰岛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萧秋身旁的许山晴,依旧在飞机上进行着有条不紊的工作。她仍然要和往常一样,在飞机上用全息投影开视频会议。 “许总,本季季度报表出来了,集团上个季度盈利10亿,亏损了两亿三百八十四万左右,发给员工们的工资季度在一个亿左右……” “嗯。”许山晴一脸严肃且认真地听着财务部给她的报告。声音如冰镇威士忌,清冽中带着穿透力, "行温在柏林的新品,和我们三月报废的b系列设计稿相似度67%——simon,把去年泄露事件的时间线再查一遍。"她说话时,无名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的指节。 安保部主管simon的虚拟影像前倾: "许总,服务器底层发现异常访问记录,源头......疑似嘉秋内部。" 话音未落,许山晴眸色骤冷,指尖划出凌厉弧线,全息屏瞬间切换成数据流瀑布。 “自从上次行温盗窃商业机密后,我们都严格地对相关人员进行筛查。”simon又赶紧汇报。 “最好是这样。”许山晴盯着屏幕上的数据,在心里演算了无数遍。 “武主管,这几天,嘉秋就交给你了。” “许总放心,我这会让嘉秋正常运营的。祝许总和萧作家新婚快乐。” “借你吉言。”许山晴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 雷克雅未克的空气清冷而纯净,带着北极圈特有的气息。这里即使在北半球的夏季,温度也很少在20°c以上。许山晴和萧秋并肩走在街道上,许山晴伸手将萧秋耳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轻柔而自然。 "欢迎光临einarsson design。"店员用带着冰岛口音的英语问好,指尖在智能量尺上轻点。店内挑高六米的空间里,悬浮衣架像银色水母般缓缓游动,最新季的白色西服在落地窗前舒展,剪裁线条如同冰川融水般流畅。 许山晴的指尖滑过丝绸的面料,忽然转身将萧秋抵在试衣镜前,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 许山晴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指着那套西服对萧秋说道:“亲爱的,这件西服,很适合你。我知道,你从来不喜欢穿裙子。” 萧秋看着那套简洁而优雅的白色西服,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握住许山晴的手,“山晴,其实,我可以试一下婚纱的——如果你想让我穿,我一定不会介意的。” 许山晴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爱意:“亲爱的,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不必那么拘束。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萧秋耳尖发烫,镜中倒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许山晴的手正顺着她腰线描摹,而她攥着价签的手指因用力泛白。 "山晴,这件要十万克朗......这套衣服,挺贵的。"话音未落,许山晴已轻笑着伸手轻轻刮了刮萧秋的鼻子, “该省钱的时候你省,不该省钱的时候,你偏要省……”那温柔的嗔怪声,带着只有她们之间才有的亲昵。 第30章 她转身对店员说,"麻烦把那件香槟色鱼尾婚纱也包起来——虽然某人说不喜欢穿裙子。" 在dr钻戒店的旋转门开合间,铃兰香氛扑面而来。萧秋盯着展示柜里的"一生仅一枚"标语,忽然想起曾经,还在上高中的自己每次路过a市商场旁的dr钻戒专卖店,都会驻足许久,畅想她和许山晴有朝一日能够交换戒指,浪漫地说出那句“yes i do”。 "选这颗。"许山晴的指尖停在30克拉的梨形钻前。店员微笑着介绍"真爱协议"。许山晴忽然松开她的手,在店员们的惊讶之下单膝跪地。 过往的脚步声突然模糊,萧秋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萧秋,"许山晴仰头望她, "从你为我写下无数诗篇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她喉咙微动,打开戒指盒的手竟有些发抖, "你是我生命里最不可复制的奇迹。亲爱的,我现在,正式向你求婚。” 许山晴的声音微微颤抖,眸光闪动,胜过世上一切美丽的事物。 萧秋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她接过那个盒子,俯下身子,把许山晴扶了起来。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萧秋看见橱窗里倒映的自己,眼尾泛红却笑得像个傻子。她蹲下身,从手袋里取出藏了三个月的戒指盒——里面是枚简约的素圈,内侧刻着她们名字的缩写。 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为许山晴购买的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我接受,我一直,深爱着你。” 傍晚十点,酒店的玻璃推拉门开合时,带起一丝冷风。萧秋裹紧许山晴递来的羊绒大衣,闻到上面残留的雪松香水味——那是她特意让调香师在袖口加的铃兰尾调,想让她在冰岛也能闻到春天的气息。 就在雷克雅未克的五星级酒店十七层的露台上,萧秋静静地站着,目光望向远方的夜空。许山晴拿着一件非常厚的大衣,轻轻推开露台的推拉门。她生怕打扰到萧秋,脚步放得极轻,走到萧秋身后,小心地把衣服搭在她肩上。 “亲爱的,注意保暖,别感冒了。”许山晴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萧秋摇了摇头,嘴角带着期待的微笑: “没事的山晴,我在等极光出现。” 许山晴轻轻环抱住萧秋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 “这是给你的惊喜,”说着,她把一个密封着的红色文件袋递给萧秋。 萧秋借着有些黯淡的光线打开了袋子,当她看清里面的内容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里面整齐地放着许山晴在前几个月购置的五套别墅和两千根金条的票据。每一张票据都代表着许山晴对她毫无保留的爱。 “给你的,婚前财产,喜欢吗?”许山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山晴!我可太喜欢了!”萧秋恨不得往自己身上涂胶水,这样就可以一直黏在许山晴身上了。 文件袋里的票据簌簌作响。五套别墅的地契上,户主名都是"萧秋",而两千根金条的编号连起来,是她们第一次约会的日期。 "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萧秋话音未落,许山晴已吻住她唇角, “好了好了我的亲爱的,现在的这时候,可是看不到极光的——不过,既然我的未婚妻想看极光,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正好今年我所研究的科技,就是还原极光,而且就在北欧这几个国家。” 说着,许山晴拿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在该项目的代理人vicky的电话。“hi,vicky,my wife wants to see our project.”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骄傲,特意加重了“wife”这个单词。 许山晴的英语带着温柔的尾音,萧秋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轻快的"roger that"。 三秒后,整座城市的天际线突然被青蓝色光芒点燃,极光如液态绸缎般在云层间翻涌,每一道光弧都精准复刻着真实极光的粒子轨迹。上空渐渐被绚丽的极光笼罩,极光如同梦幻的丝带,在夜空中舞动着,又像浩瀚海洋中的波浪,轻柔地起伏。那光芒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在她们眼中映出璀璨的色彩。 "这是用纳米级光粒子模拟的太阳风粒子流,"许山晴将她按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 "但最核心的算法..."她指尖划过萧秋手背, "是用我们第一次牵手时的心率波动数据编写的。" 萧秋转身吻她,尝到了甜蜜的泪水。 五月的最后一颗星坠入极光的漩涡。她们的影子被光芒拉长,在露台上交缠成永不分离的形状——正如她们早已,融入在了彼此生命里。 许山晴靠在萧秋怀里,絮絮地讲着情语。萧秋早已被“wife”这个单词吹得脸颊微泛红。 她们可以是彼此的“wife”,也可以是彼此的“husband”。 凌晨两点,萧秋在许山晴锁骨处落下轻吻。落地窗外,人造极光仍在温柔舞动,而她腕间的钻戒与许山晴的交相辉映,像两颗终于相遇的恒星。 "山晴," 她摸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忽然轻笑出声, "你说我们算不算打破了dr的规则?毕竟我们都给彼此买了戒指。" 许山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极光的蓝光在她眼底流转, "规则是给凡人定的。" 她咬住萧秋耳垂, "而我们要的,是比永远多一天的奇迹。" 5月的月末将至,她们的约定,也将至。 第52章 小号的声音悠扬地吹响,那清澈的音符如灵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跳跃。 在众人聚焦的目光之下,身着剪裁考究白西服的萧秋,身姿挺拔而优雅,她轻揽着身穿洁白纱裙的许山晴的胳膊。那白纱裙如云雾般轻盈,缀满了细碎的水晶与珍珠,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每一步移动,都似有细碎的星光洒落。 她们沿着长长的红毯缓缓前行,红毯两侧,精心布置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粉白的玫瑰、纯洁的百合与淡紫的勿忘我相互交织,宛如一条绚丽的花河。红毯尽头,是搭建得如梦如幻的婚礼台子,白色的纱幔随风轻轻飘动,与冰岛那纯净的天空融为一体。 这一幕,看得许安夫妇和萧军夫妇都有些动容。许安悄悄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身旁的妻子则紧紧握着他的手,两人眼中满是欣慰与感动;萧均夫妇相视一笑,眼中同样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在这个特别的夏天,这场充满爱意的婚礼正式拉开了帷幕。 在冰岛这样一个小众而神秘的国家,他们有幸见证自己女儿们的婚礼。林洛筠和杨婉清跟在她们身后。林洛筠手持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玫瑰的红热烈而张扬,映衬着她脸上欣慰的笑容; 杨婉清则小心翼翼地挽着许山晴长长的婚纱,那婚纱拖地的裙摆足有三米长,她左手还持着一束清新淡雅的雏菊,一步一步,细致而专注。 林洛筠,是除了许山晴以外,萧秋最重要的人。看着挚友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迎来这幸福的时刻,她的嘴角缓缓上扬,展露出笑颜,那笑容比夏日的阳光还要灿烂。沫雪也是如此,尽管她和钟唯雪上周已经提前办了婚礼,但此刻,她的眼中同样满是祝福与喜悦。 许山晴的手微微颤抖着,她顺着萧秋的指节缓缓将戒指覆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爱意与郑重。这一刻,萧秋的泪水已经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那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落在洁白的婚纱上,晕开小小的痕迹。 这么多年的执着,这么多年的等候,她们终于步入这神圣的殿堂,让萧秋觉得她好像在做梦,尽管排练了不下五次。每一次排练,她都满心期待,而此刻真正到来时,那种幸福与感动却远超想象。 “许山晴女士,你愿意让萧秋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牧师手持圣经,声音庄重而温和。 “我许山晴,愿意。”许山晴笑着看向萧秋,那笑容中满是坚定与深情,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目光紧紧锁住萧秋的眼睛,仿佛要将眼前这个人的模样,永远刻在心底。 “萧秋女士,你愿意让许山晴成为你的合法妻子吗?” “我萧秋,也愿意。”萧秋的声音因激动变得格外颤抖,她的双手紧紧握住许山晴的手,仿佛生怕一松开,这美好的一切就会消失。 “好,我宣布,你们合法了。” 牧师的声音刚落,六十一响礼炮齐发,向着天空轰鸣而去。五彩斑斓的彩带如雨点般纷纷洒落,在空中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人们共同欢呼,举杯庆祝这美好的时刻,欢呼声、祝福声在空气中回荡。 萧秋已是泪流满面,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在许山晴的唇上踏实地落下一吻。这一吻,饱含着多年的思念、爱意与等待,是对彼此最深情的告白。 一个月后,a城的海岸线。轻柔的海风徐徐吹拂,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两个人,手牵着手,沿着海水的边缘漫步。海浪轻轻拍打着沙滩,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浪花,又迅速退去,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温柔。 “亲爱的,告诉我,你之前为什么还要写那些古风小说,还有其他这样那样不同类型的小说呢?”萧秋轻声问道,她的声音被海风轻轻托起。 第31章 “因为,你我无论以何种身份相遇,在哪个世界都会相爱,其他世界的我们,也依然会相爱。” 萧秋说着,蹲下身,在沙滩上用手划出了许山晴的名字。那字迹随着海浪的冲刷,慢慢变得模糊,却又在她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印记。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眨巴着眼睛问许山晴, “我们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吗?” “不是。”许山晴笑了一下,想起那台在睡眠状态中突然诞生的时光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是我机关算尽绞尽脑汁运筹帷幄强求来的。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你有多爱我,之前你瞒着我的那些事儿,该早点让我知道的。” “洛筠之前和我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告诉她。”萧秋望着日落弥漫的海之边,深吸一口气,双手捧起,大声喊道, “许——山——晴——我——爱——你!”那声音清脆而响亮,回声伴着阵阵海涛,传向远方。许山晴的心也被这声音填满,涌入带着很久以前酸涩的暖意,以及那些只敢在纸面上说出的话。 两人走累了,就坐在沙滩上。此时,橘黄色像灯笼一样大的太阳,正一点点沉沦海平面。天空被染成了绚丽的色彩,从橘红到金黄,再到淡淡的紫色,美得让人窒息。白色的帆,缀在一望无垠的大海,随着海风轻轻摇曳,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许山晴把头靠在萧秋肩上,她们轻声说着未来和未来,那些关于梦想、关于生活、关于彼此的憧憬,在海风中轻轻飘荡。 夏日来得有些迟,仍有杨花飞雪,散落满天。 萧秋希望这是梦,但又希望这不是梦。 从此许山晴成为了春天的杨花,永远留在了萧秋的春日里。 春日年年都来,她也年年都在。 第53章 许山晴擦净猎刀上的狼藉时,铁门环叩响了的橡木门。她扯下染血的黑色手套,指尖还残留着昨夜猎杀低等血族的灼痛——那些腐坏的血液沾到银饰会腾起白烟,像被诅咒的灰烬。 “许小姐。” 来人摘下缀着珍珠的宽檐帽,露出一头亚麻色卷发,领口的玫瑰纹刺绣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我是玛格丽特·德·拉莫尔。” 猎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腰间银十字架,这个姓氏在猎人工会的档案里沉睡了三百年。传说中,拉莫尔家族的初代女爵曾与血族伯爵夫人签订过永不侵犯的契约,而契约的证物——一枚镶嵌着血色宝石的银戒,此刻正躺在许山晴的木匣里,随每次心跳发出极轻的震颤。 “您的委托。”玛格丽特递上羊皮信封,火漆印上是半朵闭合的玫瑰, “三天后,月食之夜,我需要您送我的……九世外祖母最后一程。” 烛火在许山晴眉骨投下冷硬的影。她翻开信封,里面躺着一张肖像画: 画中人穿着缀满蕾丝珍珠宝石的蓝色长裙,披肩的黑色长发垂落肩头,指尖捏着半本翻开的古籍,眼尾微挑的弧度像支即将离弦的箭,却又在唇角染了抹极淡的、近乎脆弱的弧度。 “萧秋伯爵夫人。”玛格丽特的声音忽然发颤, “她在百年战争时救下过整个拉莫尔家族,却在十八年前立下遗嘱,要求由最顶尖的猎人结束她的生命。许小姐,您知道血族自毁的条件——” “必须由心悦之人动手。”许山晴合上画纸,指腹擦过画中女子握书的指节,那里似乎有枚淡色的茧,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能让她‘心悦’?” 玛格丽特从丝绒手袋里取出沉甸甸的盒子,掀开时金绿宝石的光芒映亮猎人的眼: “她见过太多死亡,却唯独对‘优雅的终结’抱有执念。许小姐,您的眼睛……很像她曾经提过的一位故人。” 城堡的螺旋楼梯铺满褪色的波斯地毯,许山晴的皮靴踩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尽头的书房飘来玫瑰和墨水的淡淡的气味,比她想象中更像人类的居所——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架上,古籍按年份整齐排列,最底层甚至躺着几本崭新的羊皮笔记本,扉页上是纤长的花体字: “1743年3月,玛格丽特学会用羽毛笔写自己的名字。” “猎人小姐的靴子在滴水。”她的声音像浸过月光的蜜,指尖轻轻点了点红木书桌, “ servant会给你拿干袜子。”许山晴这才注意到自己脚边的水洼,而那位传说中饮过百年战争鲜血的吸血鬼,正小心翼翼地把书往干燥处推了推。 第一晚的雷响时,萧秋忽然颤抖着缩成一团。许山晴看见她攥着书页的指节泛白,银质书签从《炼狱篇》滑落,在木地板上敲出清响。 “别怕,雷声伤不了你。”许山晴话出口才惊觉自己语气太软,连忙摸向腰间银刃,却见萧秋抬眼望来,瞳孔在闪电刹那凝成血红色的细缝——下一刻又变回淡红的琥珀色,像被雨淋湿的小鹿。 “我怕的不是雷。”她轻声说,指尖划过书脊上磨损的玫瑰浮雕, “是怕这雷声让我想起……1348年的雨夜,我第一次尝到人血的味道。” 许山晴的十字架突然发烫,却看见萧秋嘴角扬起苦涩的笑, “玛格丽特没告诉你吗?我是个胆小鬼,连永生都不敢好好活着。” 第二日正午,许山晴在露台擦拭银刃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萧秋裹着黑色斗篷,指尖捏着个水晶瓶,阳光透过玻璃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许小姐知道吗?吸血鬼的眼泪是红色的。”她晃了晃瓶子,里面盛着半透明的红宝石一样的液体, “但我的眼泪,早在三百年前就干了。” 许山晴握紧银刃,却见萧秋忽然踉跄着扶住栏杆,斗篷滑落处,锁骨下方的皮肤正泛着诡异的青灰——那是吸血鬼饥饿到极致的征兆。 “昨晚……”萧秋的声音发颤,胳膊支撑在地板上。 “我已经三百年没有喝过新鲜血液了,一直靠鹿血维持着……” “为什么不吸我的?”话脱口而出时,许山晴自己也愣住了。萧秋猛地抬头,瞳孔里的血色又涌上来,却在触及她颈间十字架时迅速退去: “你知道被吸血鬼吸血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比契约更亲密的事情……” “我允许。” 许山晴扯开领口,露出跳动的脉搏,银刃却悄悄滑进掌心——如果这是陷阱,她随时可以刺穿对方心脏。但当萧秋的唇贴上她皮肤时,舌尖只是轻轻舔了舔,像在触碰易碎的瓷器: 落地灯在墙角投下暖黄的光晕,萧秋指尖抚过许山晴颈侧动脉时,指腹的温度比寻常人低了些许。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模糊的影子,尖牙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萧秋忽然顿住:“会有点疼。”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像羽毛扫过心尖。 许山晴仰靠在天鹅绒沙发上。她看见萧秋瞳孔在灯光下泛起细碎的红色光晕,鼻尖萦绕着对方身上冷冽的气息——那是昨夜暴雨后混杂着的金属味,此刻却因贴近而染上了体温的暖。喉咙滚动时,她听见自己吞咽的声响,比心跳更加清晰。 尖牙刺破皮肤的刹那,刺痛像雪水渗入血脉,却在触及神经的瞬间化作电流。许山晴猛地攥紧沙发边缘,指节因用力泛白,却不是因为疼痛。她感受到萧秋舌尖轻轻抵住伤口,齿尖微颤的频率竟与自己狂乱的心跳重合,脖颈处的皮肤因接触而泛起细密的战栗。那不是恐惧,是某种蛰伏已久的本能被唤醒——像萧秋藏在冷漠语气里的无数次回眸,此刻都化作血管里发烫的潮,顺着伤口蔓延至指尖。 萧秋的手按在她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烙进皮肤。许山晴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发抖,不是因为脆弱,而是当尖牙深入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内心响起一声隐秘的叹息。原来疼痛与温柔可以如此靠近,就像萧秋此刻收紧的手臂,既是桎梏,也是支撑。空气中浮动着铁锈味的甜,她闭上眼,任由战栗从脊椎爬向发梢——原来最令人心悸的,从来不是危险,而是危险来临时,她竟甘愿沉溺在那双泛着红色的眼底。 血液流出的速度比想象中慢,萧秋的手紧紧攥着她的袖口,指甲却不敢掐进皮肤,只敢轻轻勾着布料。许山晴低头看见她颤抖的睫毛,忽然想起昨夜在书房,这个吸血鬼蹲在书架前找了半个时辰,只为给她挑一本关于猎人历史的古籍,书页间还夹着干枯的玫瑰——三百年前的玫瑰,却还留着淡淡的香。 “够了。”许山晴按住萧秋的肩膀,这才发现她的体温比人类低些,却又比想象中温暖。萧秋舔了舔唇角的血珠,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她颈间伤口:“你的血……有阳光的味道。”忽然惊觉自己的失态,连忙后退半步,斗篷在风中扬起, “抱歉,我……” “你有多久没好好喝过血了?” 许山晴打断她,看见萧秋指尖的青灰退了些,心里忽然泛起酸涩, “为什么要让玛格丽特找我来?你明明可以继续活下去。” 第32章 萧秋转身望向远方的墓园,那里竖着密密麻麻的墓碑,每一块都刻着相同的名字: “15世纪的她是猎人,16世纪的她也是猎人,17世纪的她……”声音忽然哽住, “每过百年,我就会在人群里看见她的眼睛,可我从来不敢靠近——我怕自己的永生会成为她的诅咒。” 她忽然回头,眼里映着许山晴震惊的脸, “你以为我为什么找吸血鬼猎人?因为只有你们的银刃,能让我在轮回开始前彻底消失。” 第三日凌晨,许山晴在书房找到萧秋时,她正坐在堆满古籍的飘窗上,怀里抱着那本《神曲》,指尖停在《天堂篇》某页, “但丁说,天堂是层层叠叠的光,可我总觉得,天堂应该是某个人眼睛里的温度。”她抬头望来,唇角带着释然的笑, “山晴小姐,时间到了。” 银刃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许山晴的手却在发抖。三天来的片段在脑海里闪过:萧秋偷偷往她茶里加方糖,因为听说猎人喜欢甜;暴雨夜怕雷声的她,却在许山晴惊醒时守在床边,指尖轻轻拍着她的背;还有昨天吸血时,那声几乎听不见的、带着歉意的“谢谢”。 “我不想杀你。” 话出口时,许山晴惊觉自己眼眶发烫, “我……我好像爱上你了。” 萧秋猛地怔住,指尖的书页“哗啦”撕破,血红色的泪忽然从眼角滑落——原来吸血鬼的眼泪真的是红的,像落在雪地上的玫瑰。 “傻瓜。”萧秋颤抖着伸手,却在触到她脸颊前停住,怕指尖的冰冷弄脏她的温度, “你知道吗?第一次在市集看见你,你举着银刃追着狼人跑,头发上沾着草叶,眼睛亮得像星星——和五百年前一模一样。”她忽然笑了,带着苦涩的温柔, “我是个胆小鬼,每次轮回都躲在暗处看你长大、衰老、死去,却不敢告诉你,我已经等了无数个百年——直到这次,我终于攒够勇气,用死亡来换一次和你相处的三天。” 许山晴忽然想起玛格丽特说过,萧秋伯爵夫人每隔百年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原来她是去看轮回中的自己,看她出生、成长,看她一次次成为猎人,却永远不知道,在暗巷的阴影里,总有一双红琥珀色的眼睛,为她千千万万遍。 “不要走。”许山晴抓住萧秋的手,银刃“当啷”落地, “我不管什么轮回,我只要现在的你——活着,和我一起。”萧秋的指尖轻轻蹭过她掌心的茧,那是握银刃磨出的痕迹,忽然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 “可是永生太孤独了,我不想让你陪我困在时间里……” “谁说我会困在时间里?”许山晴忽然想起昨夜萧秋吸血时,那种奇异的共鸣,指尖抚上颈间已经愈合的伤口,“你以为你的血只是被我喝掉了吗?还是说……”她忽然笑了,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吸血鬼的血,是不是能让人类获得永生?” 萧秋瞳孔骤缩,血色在眼底翻涌:“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那意味着你要放弃阳光,放弃作为人类的一切——” “我只要你。”许山晴堵住她的唇,指尖勾住她的后颈,披肩长发从指缝间滑落,像流动的深棕绸缎, “胆小鬼,这次换我来追你,哪怕追过无数个轮回——只要你别再躲着我。” “可是时间到了,血族自毁需要两个条件:心悦之人的银器,以及……”她忽然露出苦笑,指尖抚过许山晴唇上的咬痕, “以及让对方心甘情愿吻别。” “我不吻。”许山晴握紧银匕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你说过,轮回之后你会来找我,可这次换你骗我——你根本没想过有下一次,对吗?” “我太累了。”萧秋忽然凑近,发梢扫过许山晴手背, “每次看你在我怀里死去,每次听见你说‘下一世要先找到我’,我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初拥你。可你该是自由的风,不该被我困在永恒的黑夜——”她忽然吻住许山晴,这次带着血与诀别的滚烫, “动手吧,山晴。就像三百年前我没能保护好你,这次换我把主动权还给你。” 银匕首刺破心脏的瞬间,许山晴听见萧秋轻轻的叹息。她抱住逐渐透明的躯体,闻到玫瑰与墨水的气息正在消散,指尖触到对方掌心的绷带——拆开时,那里躺着半枚破碎的银戒,边缘刻着未完成的诗句:“当玫瑰第二次绽放时——” “其实我撒谎了。”萧秋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花瓣,“我不是胆小鬼,我只是怕你知道……每一世轮回,我都故意让你成为猎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带着银刀来找我,而我也有借口,在你怀里说‘我爱你’。山晴,我偷了修道院的银烛台,却不敢偷你的心。” 月食结束的瞬间,城堡的藏书阁里只剩下一本打开的《神曲》。许山晴抱着萧秋消失前落下的一缕长发,发现发间夹着张新写的便签,字迹带着血的晕染:“1743年6月9日,她的吻比所有轮回都甜,所以我决定——下一世,换我先学会说‘我爱你’。” 窗外,第一缕晨光爬上银玫瑰的花瓣。许山晴握紧那半枚银戒,忽然听见木匣里的另半枚发出轻响——两枚戒指相触的瞬间,光芒里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扎高马尾的少女正把披肩发的吸血鬼伯爵夫人按在书架上,笑着咬她的指尖: “胆小鬼,下次轮回,我要你先吻我。” 窗外,蝙蝠群掠过教堂尖顶,衔着晨露的铃兰在石缝里抽出新芽。许山晴忽然想起萧秋说过的话——血族的灵魂不会真正消散,只是会变成光,藏在爱人的眼睛里。 她摸了摸心口,那里似乎还留着萧秋指尖的温度。银烛台在晨光中闪着微光,像某双曾映过她千万次的眼睛,她终于了然,轻轻说着: “下一次,换我来找你吧,胆小鬼。” 当许山晴读完这篇文章时,她看见萧秋的眼眸里泛着泪光。 第54章 法槌落下的声响在庄严肃穆的法庭内回荡,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重量。林洛筠端坐于法官席上,黑色法袍的领口衬得她面容愈发沉静,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一审维持原判,本案被告李某某犯抢劫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七年。”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法庭,字字清晰,如同刚淬炼出的钢铁,不容置疑。 旁听席上霎时响起压抑的骚动,闪光灯如骤雨般闪烁,映得林洛筠额前的碎发微微发亮。这起轰动a市数月的连环抢劫案,涉案金额巨大且手段恶劣,从接手案卷到今日宣判,整整九十三天,她办公室的灯光几乎夜夜亮至凌晨。此刻看着被告颓然垂下的头颅,看着受害者家属泛红的眼眶,她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全体起立。”书记员的声音响起,林洛筠扶着桌沿起身,法袍下摆划过空气,带起一阵轻微的风。走出审判庭的瞬间,助理小王快步跟上,手里捧着一叠文件, “林法官,这是明天要开庭的案卷预览,还有几家媒体想做后续报道……” “报道的事让宣传部对接,”林洛筠接过文件,指尖触到纸张的凉意, “明天的案子提前半小时送到我办公室,我需要再核对一遍证据链。”她顿了顿,抬眼望向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午后的阳光正灿烂, “对了,帮我跟财务说一声,把这季度的加班补贴算清楚。” 小王点点头,看着林洛筠略显单薄的背影,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林法官,您也该歇歇了,这案子办完,您都瘦了一圈。” 林洛筠脚步未停,只回头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没事,习惯了。” 换下法袍,换上便装的林洛筠少了几分法庭上的威严,多了些邻家女孩的柔和。她走出法院大门,初夏的风带着暖意拂过脸颊,让她下意识眯起了眼。就在这时,一辆银灰色的suv稳稳停在她面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萧秋那张带着促狭笑意的脸。 “林大法官,可算把您等出来了。”萧秋夸张地探出头,阳光落在她的发梢上,“我在这儿蹲守半小时了,再不来,我都要以为您被案卷给埋了。” 林洛筠走近几步,挑眉道: “萧大主席日理万机,怎么有空来当车夫?”她注意到萧秋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领口别着一枚小巧的枫叶胸针,是许山晴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什么日理万机,”萧秋推开车门下来,绕到副驾驶座帮她打开车门, “再忙也得给我们洛筠大人接风洗尘啊。再说了,”她压低声音,凑近林洛筠耳边, “山晴去c市开学术会议了,我这孤家寡人,不来找你找谁?” 林洛筠坐进车里,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弥漫开来,是萧秋常用的车载香薰。“说吧,萧司机,这是要带我去哪儿‘疏散’?”她系上安全带,看着萧秋发动车子,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33章 “先保密,”萧秋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流,“不过我可提醒你,今天不许想案子,不许分析证据,不许摆出你那副‘我是法官我最清醒’的样子,听见没?” 林洛筠失笑:“知道了,我的萧大作家,保证服从命令。” 车子最终停在a市市立艺术馆门前。这座建筑以纯白为主色调,线条简洁流畅,门前的喷泉正汩汩涌动。萧秋停好车,熟门熟路地拉着林洛筠往里走: “听说最近有个巡回展,里面有几幅印象派的真迹,带你开开眼。” 展厅内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颜料的淡淡气息。林洛筠跟在萧秋身后,看着墙上一幅幅风格迥异的画作。萧秋时不时停下来,指着某幅画低声讲解,从画家的生平到创作背景,信手拈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走到一间偏厅时,林洛筠忽然停下了脚步。墙上挂着一幅不算大的油画,画中是一头独角的神兽,身形似牛,双目炯炯,正低头凝视着脚下的一卷竹简。色彩不算浓烈,却用光影勾勒出一种古朴而威严的气息。 “怎么了?”萧秋发现她没跟上,又折回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幅画?我看看……作者是何柯钰,嗯,看起来是很年轻的画家,画的是獬豸吧?” “是獬豸。”林洛筠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画中的神兽, “传说它能辨是非曲直,见人争斗,则以角触邪恶无理者。”她伸出手,指尖在离画布几厘米的地方顿住,仿佛能感受到那颜料下蕴藏的力量, “古代法官戴的獬豸冠,就是取它公正不阿的寓意。” 萧秋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阳光从头顶的玻璃天窗洒下,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说洛筠,”她轻轻拽了拽林洛筠的袖子, “咱们是来放松的,不是来上法制课的。你看这獬豸,眼神跟你审被告的时候一模一样,凶巴巴的。” 林洛筠回过神,哑然失笑:“有吗?”她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可能是职业病吧,看到象征公正的东西,就忍不住多想。” “得得得,”萧秋拉着她往别处走,“赶紧别看了,再看下去,你该掏出笔记本记‘庭审要点’了。走走走,那边有幅莫奈的睡莲,保证让你心情舒畅。” 看着萧秋略显急切的样子,林洛筠心中一暖。她知道萧秋是怕她陷在工作里出不来,才特意选了艺术馆这种安静又充满美感的地方。两人并肩走在长长的展厅里,偶尔低声交谈,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下,在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时光仿佛也慢了下来。 从艺术馆出来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微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萧秋提议去ktv,林洛筠起初有些犹豫,但看着萧秋亮晶晶的眼睛,还是点了头。 “就当是重温旧梦了,”萧秋握着方向盘,嘴角上扬,“想想咱们高二寒假那次,要不是李钢那个老家伙突然来查岗,咱们能唱到天亮!” 提到高二寒假,林洛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她们刚结束期末考试,因为每天埋首于题海之中,难得的寒假于是成了唯一的喘息机会。那天她们约好去ktv,从《素颜》唱到《小幸运》,嗓子都快唱哑了,结果临近结束,班主任李钢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进来,吓得她们手忙脚乱地“伪装”在家复习。虽然这事于萧秋而言,没什么可怕的。 “记得当时你躲在沙发后面,差点把话筒掉地上。”林洛筠侧头看着萧秋,眼里带着笑意。 “还好意思说我,”萧秋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不也把饮料洒在衣服上了吗?后来还是我拿外套给你遮住的!” 两人说着笑着,车子停在了一家装修复古的ktv门前。推开包厢门,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爆米花香味。萧秋熟门熟路地点歌,当《素颜》的伴奏响起时,她把话筒塞给林洛筠,自己拿起另一个。 “来,林法官,今天咱们不审案,只唱歌!” “好啊,萧主席,看看谁先破音!” 熟悉的旋律响起,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声音交织在一起,带着少年时的青涩和如今的默契。 “如果再看你一眼,是否还会有感觉……”唱到副歌部分,萧秋故意拖长了尾音,逗得林洛筠直笑,差点接不上歌词。 一曲唱罢,两人都有些气喘,却笑得格外开心。萧秋又点了首霉霉的《love story》,这是她们高中时最喜欢的歌之一。 “记得吗?开学前一天晚上唱的,刚唱到‘romeo,take me somewhere we can be alone’,李钢的电话就来了。”萧秋靠在沙发上,眼神有些悠远。 林洛筠点点头,接过话筒,轻声唱了起来:“it's a love story,baby,just say yes……”她的声音清澈而温柔,在包厢里缓缓流淌。萧秋没有跟着唱,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灯光下林洛筠专注的神情,忽然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她们唱了一首又一首,从中文歌到英文歌,从抒情到摇滚,几乎唱遍了歌单里所有会唱的歌。两个小时下来,嗓子都有些沙哑,却依然兴致勃勃。林洛筠靠在沙发上,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歌词,忽然觉得无比放松。这种抛开一切、只沉浸在音乐和好友陪伴中的感觉,对她来说实在太过奢侈。萧秋握着麦克风的手还在随着鼓点轻颤,音箱里刚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她就歪头看向沙发另一侧的林洛筠,鬓角的碎发已被汗水濡湿。 “不行了,得歇会儿。”她扯下话筒线瘫进沙发,指尖敲了敲点歌屏, “洛筠,我现在有些后悔——” 空调风裹着果盘的甜香掠过耳畔,林洛筠正把冰汽水推过来。 “后悔什么?”她眼尾含笑。 “当时考完高考你骑电瓶车来接我的时候,”萧秋拧开瓶盖灌了口汽水,气泡在喉咙里沙沙作响, “咱们非去小湖边划船,没先来唱歌。”记忆里那天的阳光格外耀眼,林洛筠的电瓶车后座绑着遮阳伞,车轮碾过铺满梧桐叶的小路时,她听见车篮里的准考证被风掀起角边。 湖面上漂着刚冒头的荷叶,林洛筠握着船桨时手腕上的红绳晃悠悠的,远处有蝉鸣断断续续落进水波里。 “其实划船也挺不错的,”林洛筠指尖划过冷凝的瓶身,留下一道水痕, “你看,那天能看见蜻蜓点水,现在能听你唱破音——”她躲开萧秋佯装挥来的抱枕,眼尾的笑意漾得更开, “你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不赖。” 萧秋递给她一杯果汁,笑着说,“接下来去哪儿?密室逃脱怎么样?新开了一家,据说很刺激。” 林洛筠挑了挑眉:“你确定?就你那胆子,上次玩鬼屋差点没把我胳膊掐断。” “那是以前!”萧秋不服气地扬起下巴,“这次肯定没事,我都做过攻略了,没有特别吓人的npc。” 事实证明,萧秋的“攻略”完全不靠谱。 当第一个穿着破烂校服、面色惨白的“僵尸”从转角猛地窜出来时,萧秋的尖叫声几乎要掀翻密室的天花板。她整个人吓得跳起来,下意识就躲到林洛筠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啊啊啊洛筠!!!鬼啊!!!” 林洛筠被她勒得哭笑不得,一边安抚她,一边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密室里光线昏暗,到处是蛛网和道具骷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拍了拍萧秋的手:“别怕,是npc,假的。你看清楚,他的鞋子还是运动鞋呢。” 萧秋战战兢兢地探出头,只看了一眼就又缩了回去:“我不看!我要出去!呜呜呜太吓人了……” 林洛筠无奈,只好半拖半拽地带着她往前走。好在她逻辑思维能力强,很快就找到了几个关键线索,破解了密码锁。期间又遇到几个npc,每次萧秋都吓得尖叫连连,几乎是挂在林洛筠身上前进。 “这边,密码是1357!”林洛筠指着墙上的提示,快速转动密码盘。 “洛筠你好厉害……”萧秋带着哭腔赞叹,声音还在发抖。 终于,当密室的门“咔哒”一声打开,看到外面明亮的走廊时,萧秋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沙发上大口喘气。“太……太可怕了……”她捂着胸口,脸色还有些发白,“我再也不玩密室逃脱了!谁劝我都没用!” 林洛筠递给她一杯水,忍不住调侃:“刚才是谁说‘肯定没事’的?” 萧秋瞪了她一眼,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我错了还不行吗……林大法官果然厉害,临危不乱,佩服佩服。” 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林洛筠忍不住笑了起来。夕阳的余晖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忽然觉得,这样的萧秋,比平时那个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萧大作家,更真实,也更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林洛筠拍了拍她的肩膀,“为了补偿你受伤了的心灵,我请你吃烤肉怎么样?就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 第34章 提到烤肉,萧秋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刚才的恐惧瞬间被食欲取代:“走走走!我要吃秘制五花肉,还要烤鸡翅!” 烤肉店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空气中弥漫着炭火和肉香的混合气息。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萧秋熟练地点了一桌子菜,从五花肉、鸡翅到金针菇、土豆片,样样俱全。 炭火很快升了起来,烤盘上滋滋作响。萧秋自告奋勇要当“主烤官”,拿起夹子,有模有样地开始烤肉。油花溅起,发出“噼啪”的声响,肉的表面渐渐变成诱人的金黄色,香气四溢。 “你这手艺,比九年前好多了。”林洛筠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九年前她们第一次来这家店,萧秋把肉烤得焦黑,还差点把烤盘弄翻,被老板笑了半天。 “那是,”萧秋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翻面的动作一气呵成,“毕竟熟能生巧嘛。对了,你还记得吗?那次你说要教我烤牛排,结果自己把盐当成了糖,差点没把我齁死。” 林洛筠脸上一热:“小孩子嘛,难免失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回忆着高中时的趣事,从林洛筠住校的时候李钢把猫赶跑,到考试前临时抱佛脚,再到毕业后各奔东西,却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萧秋夹了一片烤好的五花肉,包上生菜,递给林洛筠:“尝尝,保证外焦里嫩。” 林洛筠接过,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混合着生菜的清爽和酱料的香甜,味道恰到好处。 “嗯,好吃。”她满意地点点头。 "我之前,总说我们是'元白',"萧秋将一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放进林洛筠碗里,语气带着几分郑重,"可我后来读《唐诗纪事》,发现元白之间有次闹别扭,整整三年没通信。直到白居易在苏州任上,收到元稹寄来的新诗集,扉页上写着'海内故人君最老,天涯相见我无缘'——原来再深厚的友情,也需要主动走向对方的勇气。"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缭绕的肉香与烟火气,直直撞进林洛筠眼底:"就像你跳槽去法院那年,我整整三个月没敢给你打电话,怕你忙得烦我。结果你在结案那天给我发消息,说'新办公室的窗户能看到美术馆,下次一起去看画展'。" 林洛筠忽然想起那天宣判后,她站在法院顶楼的露台上给萧秋发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后只打了句最简单的邀约。那时她以为萧秋会忙着筹备婚礼,却没想到对方秒回:"穿你那件蓝色风衣,我记得你说过美术馆的玻璃幕墙配蓝色最好看。" "所以元白也好,灵犀也罢,"林洛筠端起桌上的酸梅汤,在玻璃杯里轻轻晃荡, "重要的不是典故本身,是我们都在笨拙地学着靠近彼此。就像元稹写'知君欲别忧无奈,送我因吟赠别诗',而你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把热汤放在法院传达室,附纸条说'这次没放你讨厌的香菜'。" 萧秋举起自己的杯子,与林洛筠的轻轻一碰,玻璃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下次该我给你寄明信片了,"林洛筠的眼睛弯成月牙, "就写'元白有诗相赠,我有烤肉相邀'。" 萧秋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情谊,大抵如此——不必时时相伴,却在每个重要的节点彼此呼应,像元稹与白居易跨越山水的诗笺,像她们之间无需多言的灵犀,在岁月长河里,终成照亮彼此的星辰。 窗外的夜色渐深,烤肉店的暖光映在玻璃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洛筠夹起一块裹满酱汁的肉放进嘴里,忽然明白"元白"的典故之所以动人,从来不是因为诗文的华丽,而是那份历经时光打磨后,依然能穿透岁月尘埃,对彼此说"我懂你"的笃定。 萧秋笑了笑,自己也夹了一片,却没有立刻吃,而是看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夕阳,眼神有些复杂。“洛筠,”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说真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特别放松。” 林洛筠抬眼看她。 “在山晴面前,”萧秋顿了顿,用夹子拨弄着烤盘上的肉片, “我总是想表现得完美一点。你知道的,我总是觉得我……不够稳重,配不上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所以我拼命工作,想做出成绩给别人看,想成为能和她并肩而立的人。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在她面前,好像戴着一层面具。” 林洛筠放下筷子,认真地听着。她知道萧秋和许山晴一路走来的不易。许山晴出身名门,性格独立坚韧,而萧秋虽然才华横溢,但是两人的感情曾遭到许家的强烈反对。萧秋为此付出了很多,也承受了很多压力。 “你总是害怕,”林洛筠轻声说道, “害怕自己不够好,害怕她会因为家庭的压力而动摇,害怕你们的感情经不起考验,对吗?” 萧秋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们认识十年了,阿锦。” 林洛筠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而坚定, “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你总是把事情藏在心里,不愿意让人担心,但你的眼神骗不了我。” 她拿起夹子,给萧秋夹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鸡翅, “听我说,首先,许山晴不是那种会轻易动摇的人。你忘了吗?当初她为了跟你在一起,跟家里冷战,宣布她不再是许家的二小姐。一个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的人,她的决心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定。” “其次,”林洛筠顿了顿,斟酌着词句, “你们现在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社会地位。而且,据我所知,许山晴在公司里的地位举足轻重,她有能力保护你们的感情。” 她看着萧秋微微放松的肩膀,继续说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信任。婚姻也好,感情也罢,最基础的就是信任。你说她把五套房产的房产证都写了你的名字,你说她在公开场合从不避讳提起你,这些难道还不能证明她的心意吗?如果你连她都不信,那你还能信谁?” 炭火的光映在林洛筠的眼睛里,温暖而明亮。 “阿锦,你太优秀了,优秀到有时候会妄自菲薄。你总是觉得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的‘白月光’,但在我看来,你们是彼此的光。”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萧秋的手背, “别再内耗了,把那些胡思乱想的时间,用来多跟她沟通。我相信,以她的性格,如果你坦诚地说出你的担忧,她一定会给你想要的安全感。” 萧秋静静地听着,眼眶渐渐有些发红。林洛筠的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她心里,驱散了长久以来的焦虑和不安。她吸了吸鼻子,勉强笑了笑, “洛筠,你说得对。我好像……总是在自己吓自己。” “所以啊,”林洛筠拿起桌上的饮料杯, “别想那么多了。来,碰一个,祝我们萧大主席和许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去你的,”萧秋被她逗笑了,拿起自己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也祝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我啊,”林洛筠喝了一口果汁,看着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夜空,星星点点的灯火如同散落的星辰,“当我的‘大女主’就挺好,自由自在,无牵无挂。” “切,”萧秋撇了撇嘴,“嘴上说得好听,心里说不定怎么想呢。” 两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香气和轻松的氛围。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内的灯光温馨柔和,仿佛将喧嚣的世界隔绝在外。 从烤肉店出来时,已是深夜。萧秋坚持要送林洛筠回家,车子在安静的街道上行驶,车内放着轻柔的音乐。林洛筠看着窗外飞逝的夜景,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洛筠,”萧秋忽然开口,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一直都在。”萧秋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不管我遇到什么事,你总是能一眼看穿,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做。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林洛筠转过头,看着驾驶座上萧秋的侧脸,路灯的光在她脸上交替闪过。“我们是‘心有灵犀’啊,”她轻轻说道,“就像李商隐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萧秋笑了起来,伸手打开了车窗。夜风吹了进来,带着一丝凉意,却格外清爽。“没错,心有灵犀。” 车子停在林洛筠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看着萧秋, “回去给许山晴打个电话吧,跟她聊聊。” “知道了,林法官。”萧秋做了个敬礼的手势, “你也早点休息,别再看案卷了。” “遵命,萧主席。” 林洛筠推开车门,走下车。她站在路边,看着萧秋的车子缓缓驶离,直到消失在街角。夜风吹起她的头发,她却不觉得冷,心里暖暖的。 第35章 抬头望向夜空,一弯新月挂在天边,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她忽然觉得,生活就像这夜空中的星星,虽然偶尔会被乌云遮挡,但只要心中有光,就能找到彼此的方向。 而她和萧秋之间的这份情谊,就像那画中的獬豸,公正而坚定,也像李商隐笔下的灵犀,无需多言,便能心意相通。这份默契,是岁月馈赠的最好礼物,也是支撑她们在各自人生道路上坚定走下去的力量。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身的轻松和暖意,转身走进了楼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但此刻,她只想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心安。 第55章 仲夏的夜晚被黏稠的热气包裹,窗外的蝉鸣已歇,只剩下空调外机单调的嗡鸣。萧秋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失眠症像准时赴约的旧友,又一次扼住了她的喉咙。床头柜上的夜灯亮着,昏黄的光晕在米色墙面上洇开一小片暖调,却照不亮她眼底深处的倦怠。 她侧过身,本想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却在转头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身旁的许山晴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睫毛上竟凝着一滴晶莹的泪。那泪水在夜灯光线下微微颤动,像一颗即将坠落的星,终于在萧秋注视的刹那,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在枕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萧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揪了一下。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将许山晴整个揽进怀里。怀中人的身体很轻,带着沐浴后淡淡的栀子花香,却在被搂住的瞬间,像受惊的幼兽般瑟缩了一下,随即伸出手臂,用尽全身力气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萧秋……” 许山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从很深的梦境里跋涉而出,带着惊魂未定的颤抖,“我做了一个噩梦……” 她的额头抵在萧秋的锁骨处,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布料,烫得萧秋心口发紧。 萧秋轻轻拍着她的背,指尖触到她微湿的发丝,低声哄道:“没事了,我在呢,只是个梦。” 许山晴却不肯抬头,只是将脸埋得更深,声音含混不清地继续说道: “我梦见……梦见自己在一个商店门口,好多人,吵吵嚷嚷的……”她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带着梦境残留的画面感,“那时候好像刚高考完,天特别热,我手里还拿着给你的见面礼,一个蓝色的笔记本,你还记得吗?就是你后来放在书架第二层,夹着银杏叶的那个。” 萧秋的记忆被勾出一角,她确实记得那个笔记本,是她们第一次正式见那时。她们刚结束漫长的高中生涯,对未来充满懵懂的期待,而她对许山晴的喜欢,还藏在小心翼翼的目光和欲言又止的问候里。 “然后呢?”萧秋柔声追问,手指轻轻梳理着许山晴的发丝。 “然后我就看见你了,”许山晴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哽咽, “你从人群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枝花……是塑料的栀子花,白色的,花瓣边缘还有点磨损。你走得很快,头发被风吹得很乱,眼睛红红的,像是哭了很久。” 萧秋的心跳漏了一拍。塑料栀子花,那是她很多年前买的小玩意儿,一直放在书桌的抽屉里,后来搬家时不知去向。她从不知道,这个细节会出现在许山晴的梦里。 “我们对视的时候,你一句话都没说,”许山晴的身体微微发抖, “就是哭,眼泪不停地往下掉,无声地流,像断了线的珠子。我那时候傻,还问你:‘已经见面了,好好的你哭什么啊?’” 她模仿着当年自己懵懂的语气,声音却越来越低: “然后你说……‘我……我想你了。’你想抱我,手臂都抬起来了,却又猛地放下,像是怕烫到我一样。” 萧秋闭上眼睛,鼻尖泛起一阵酸涩。她记得那个夏天,高考结束后的狂欢里,她看着许山晴和朋友们笑闹,心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失落。那份喜欢太重,重到她不敢轻易触碰,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靠近。 “我问你为什么不送鲜花,”许山晴的声音带着梦里的困惑, “你说:‘因为这种花,更长久。’可我那时候还不懂,我还说:‘可你明明知道,这是假的。’” 她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懊悔:“我那时候太迟钝了,根本没注意到,你当时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你说:‘纵使是假花,也会有它的意义吧。’然后你转过身,从包里找东西,找了很久,手都在抖。” 萧秋能想象出梦里那个自己的模样,紧张、无措,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她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那个午后,阳光如何炽烈地洒在街道上,人群的喧嚣如何淹没她的心跳。 “你掏出来一本书,”许山晴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 “《日落弥漫》,我没听过的书名。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塞到我怀里,说:‘里面有一个主角,是你。’” “我将信将疑地翻开,”她的语速慢了下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境, “每一页都是空白的,雪白的纸,什么都没有。我一页页翻过去,心里越来越慌,直到最后一页,才看到几行字,是手写的,字迹很像你,是银钩铁画的瘦金体。” 萧秋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她很多年前写的片段,一个从未完成的故事,主角的名字偷偷用了许山晴名字。后来本子被她藏了起来,以为早已遗失在时光里。 “那是《同花顺》的歌词,”许山晴轻轻念了出来,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怅惘, “‘假如说钢铁磨成针,只要愿意等,只要肯爱得深……是不是,就有这可能,有可能打动这铁石心肠的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萧秋,你知道吗?看到那几句歌词的时候,我突然就看见很多事。比如有一次,我们去海边,你站在海崖上望了很久,背影像一棵孤单的树。我叫你,你回头对我笑,可那笑容特别淡,像快要消失的云。” “然后我就看见……看见你跳下去了,” 许山晴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极致的恐惧, “海水那么蓝,礁石那么尖,你掉下去的时候,红色的血一下子就涌出来,把白色的浪花都染红了,像……像开在海里的红玫瑰。” 萧秋紧紧抱住她,感觉怀里的人抖得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她想说那不是真的,想告诉她那只是噩梦,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想喊你,想跑过去拉你,”许山晴的眼泪浸湿了萧秋的睡衣,“可我怎么也动不了,嘴巴也张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你沉下去。等我回过神,你已经不见了,人群一下子涌过来,把我围得水泄不通。” “我在人群里找你,”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好几次看到你的背影,穿着你常穿的那件白色t恤。我拼命挤过去,想抓住你,可每次刚要靠近,就被新来的人挡住,你就又消失在人潮里。” “那种感觉……像是在深海里溺水,”许山晴的呼吸变得急促,“明明能看到水面的光,却怎么也游不上去,每一次挣扎都被黑暗拽得更深。心里特别空,特别疼,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怎么也填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声音渐渐平复了一些,却带着浓重的疲惫, “我低头看见手里的栀子花变成了红玫瑰,就是你掉下去时染红海水的那种红。花很香,可是只有一点点,很快就散了。花瓣一片一片掉下来,被风吹着,变成很小很小的灰尘,连痕迹都没留下。” “我又失去你了,萧秋,”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助,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你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你甚至没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告诉你我也喜欢你的机会。” “我知道那时候你很害怕,”许山晴的头在萧秋怀里蹭了蹭,像是在寻找安全感, “你怕你的喜欢是负担,怕我不接受,所以你选择了离开,选了一种最体面的方式,不让我为难。” 萧秋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 “山晴,那只是梦,不是真的。” “可我感觉太真实了,”许山晴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萧秋,眼睛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真实到我能闻到海水的咸味,能感觉到心里的空洞。我好怕,萧秋,我真的好怕失去你。” 她伸出手,紧紧抓住萧秋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发誓,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告诉我,不准一个人扛着,不准再像梦里那样一声不吭地走掉。” 她的语气带着刚睡醒的惺忪,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像个害怕失去玩具的孩子,用最直接的方式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萧秋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认真的神情,心里那块因噩梦而揪紧的地方渐渐松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温柔。她俯下身,在许山晴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第36章 “傻丫头,”她用拇指轻轻揩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指腹触到湿润的皮肤,带着滚烫的温度,“你当然不会失去我。”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力量:“梦都是相反的,知道吗?你做了不好的梦,就说明现实里我们会好好的。” 她顿了顿,看着许山晴依旧带着担忧的眼睛,继续说道:“你看,梦里你说我送你的是假花,可现实里,我每年夏天都会给你买真的栀子花,插在你书桌上的玻璃瓶里。梦里那本空白的书,现实里我早就写完了,结局是我们在海边买了房,每天一起看日落。” “还有那首歌,”萧秋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歌词里说‘底牌没有你我也认’,可现实是,我的底牌一直是你,而且我们早就赢了。” 许山晴怔怔地听着,眼泪还在往下掉,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戴着戒指的手,用无名指上的钻戒轻轻碰了碰萧秋手上的那枚。 两枚银色的戒指发出声响,像夜空中两颗星星的低语,又像某种无声的承诺,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那声音仿佛有魔力,驱散了噩梦残留的阴霾,抚平了两人心中潜藏的不安与意难平。 窗外的天色渐渐变亮,第一缕晨曦穿透厚重的窗帘,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光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许山晴把头重新埋进萧秋的怀里,这一次,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她能清晰地听到萧秋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最安心的节拍。 “萧秋,”她闷闷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睡意,“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萧秋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那熟悉的栀子花香。 “会的,”她轻声回答,语气里充满了笃定, “一直一直都会。” 晨光一点点蔓延开来,照亮了房间的每个角落,也照亮了相拥而眠的两人。昨夜的噩梦如同退潮的海水,虽然留下了潮湿的痕迹,却终究被初生的阳光烘干。 窗外即将盛开的夏花,在晨露中舒展着。 第56章 夜色浸染了整座城市。a市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碎金般的霓虹,将许山晴的车窗切割成流动的光带。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迈巴赫空调出风口送来的冷风里,栀子花信息素正以一种不易察觉的频率紊乱翻涌。 下午那场持续了四个小时的并购谈判,对手方的那位omega总裁刻意释放的甜腻信息素,像无形的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直到杨婉清递来的保温杯里飘出萧秋惯用的冷萃玫瑰茶香气,她才勉强压下喉间的腥甜。 家里感应灯应声亮起的刹那,许山晴卸力般靠在门板上。高跟鞋落地的声响惊动了客厅里的人,萧秋披着披肩从沙发上起身,暖黄的落地灯光在她发梢勾出金边,手中的茶杯还氤氲着热气。这场景像让许山晴紧绷了一天的肩颈骤然松弛,却在抬眼望见萧秋时,下意识将手背到身后——那里有道被钢笔划破的细口,谈判桌下omega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压制,让她险些捏碎那支万宝龙。 “今天的会很棘手?”萧秋接过她的西装外套,指尖擦过她腕骨时微微一顿。许山晴的体温比平时高些,信息素里裹挟着若有似无的味道,那是alpha在压力下腺体轻微受损的征兆。她不动声色地将外套挂进衣帽间,转身时手里多了个热水杯。 玻璃杯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许山晴盯着杯口袅袅升起的白雾。 “他们想要城西那块地的开发权。”她声音低哑得像含着沙, “那个姓沈的omega,谈判时一直在用信息素干扰。”话音未落,后腰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坠痛,她攥紧玻璃杯的杯壁上凝出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萧秋的目光瞬间沉了下来。她知道许山晴口中的“干扰”意味着什么——在alpha主导的商业世界里,用信息素压制对手是最阴私的手段。她伸手想去碰许山晴的后颈,却在指尖触到她衬衫领口时顿住。那里,属于自己的玫瑰印记在易感期前夕正泛着淡淡的粉色,像片被晨露打湿的花瓣。 “去浴室泡个澡吧,”萧秋收回手,声音放得更柔,“我新拆了瓶你上次说喜欢的精油。” 她转身走向浴室时,听见身后传来极轻的衣料摩擦声。回头望去,许山晴正背对着她解珍珠项链,发尾扫过颈侧标记处时,她看见那抹粉色印记轻轻颤了颤。 浴缸里的水已经放好,淡橘色的精油在水面漾开涟漪。萧秋蹲下身调试水温,听见身后传来布料落地的轻响。她回头时,许山晴正站在浴室门口,真丝睡裙滑落在脚边。 “水温可以吗?”萧秋别开眼去拿浴巾,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拽住了手腕。许山晴的指尖带着易感期前特有的微凉,沿着她的腕骨一路向上,停在她肘弯内侧的腺体位置。那里的皮肤下,玫瑰信息素正隔着一层薄衫静静流淌,像隔着玻璃的烛火。 “秋秋,”许山晴的声音忽然低下去,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祈求, “今天在会议室,我差点……”她没说下去,只是将额头轻轻抵在萧秋的后颈。那里是萧秋信息素最浓郁的地方,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此刻正透过发丝丝丝缕缕地渗进她紊乱的信息素领域。 萧秋转过身,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眉骨。许山晴的睫毛在水光中微微颤动。 “我知道。”她低声道,掌心贴在她后颈标记处,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按紧急联络键,嗯?”上周她刚让杨婉清给技术部说,给许山晴的手机装了专属信号发射器,只要长按电源键,她办公室的警报就会响。 许山晴没应声,只是抓着她的浴袍带子轻轻晃了晃。这个动作像个撒娇的孩子,看得萧秋心头一软。她弯腰掬起一捧水,从许山晴肩头缓缓淋下,看着水珠顺着她流畅的肌肉线条滑落,在浴缸里荡开细小的涟漪。 “闭上眼睛,”她拿起沐浴露在浴球上揉出泡沫, “今天给你用你最喜欢的柑橘味。” 泡沫顺着脊背滑下时,许山晴忽然轻轻哼了声。萧秋低头,看见她后腰那片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那是易感期提前到来的征兆。通常来说alpha的易感期不像omega那样具有强烈的生理冲动,但许山晴的体质特殊,每次易感期都会伴随信息素紊乱和神经性疼痛,严重时甚至会短暂失去信息素控制能力。 “很疼吗?”萧秋的动作顿住,指尖停在她腰侧的旧疤上。一年前那场车祸不仅留下了疤痕,还让许山晴的腺体变得比普通alpha更敏感。 许山晴摇摇头,却在萧秋收回手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浴缸里的水晃了晃,溅湿了萧秋的裤脚。 “别走。”她的声音很轻,带着水汽的氤氲, “再抱我一会儿。” 于是萧秋干脆脱了拖鞋坐在浴缸边,任由许山晴将脸埋在她膝间。温热的水汽裹着柑橘香和越来越浓的栀子花香,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网。她能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在轻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易感期带来的生理性战栗。信息素像脱缰的野马在许山晴体内横冲直撞,撞得她眼眶泛红,却还在强撑着不肯示弱。 "山晴,"萧秋拨开她汗湿的额发, "看着我。" 四目相对的瞬间,许山晴眼里的锐利彻底瓦解。那里只剩下易感期带来的脆弱迷茫。萧秋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于是她俯身吻去她眼角的湿意。 "放松,"她的声音贴着她耳廓落下, "有我在。" "今天婉清和我说,"许山晴忽然开口,眼睛望着水面上漂浮的精油花瓣, "说我再这么硬扛易感期,腺体迟早出问题。"她的声音很轻,像怕被水流冲走, "其实我知道……只是每次让你帮我,都觉得……" "觉得什么?" 萧秋停下动作,指尖停在她后颈凸起的骨节上。那里是alpha最脆弱的区域之一,此刻正因为易感期而微微发烫。 "觉得好像把最狼狈的一面都给你了。"许山晴的声音低下去, "我是嘉秋的总裁,是能在董事会上让对手闭嘴且妥协的alpha,可在你面前……" 萧秋放下浴巾,绕到浴缸侧面,轻轻捧起她的脸。许山晴的睫毛上沾着水汽,眼神里是平日里绝不会有的茫然。 "山晴,"她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在我面前不需要做总裁,不需要做那个无懈可击的强势的alpha。你可以只是许山晴,是需要我照顾的人。" 说完,她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吻。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缠绵,带着信息素的安抚力量,玫瑰香顺着呼吸侵入她紊乱的气息领域。许山晴先是一僵,随即放松下来,主动凑上前加深了这个吻。她的信息素在此时变得格外温顺,像迷路的孩子找到了方向,缠绕着萧秋的玫瑰香轻轻摇晃。 第37章 浴室里的水汽越来越浓,模糊了镜子上的倒影。萧秋帮她洗好头发,用大毛巾裹住时,发现她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易感期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正一点点淹没她的意识。 "秋秋,"被抱到床上时,许山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 "你信息素里……是不是加了安定剂?" 萧秋动作一顿,随即失笑。 "傻不傻,信息素怎么加安定剂。"她抽出被抓住的手,替她掖好被角, "是因为你需要,所以我的身体自然就分泌了。" 这是alpha伴侣间的特殊联结。经过长期标记和信息素交融,她们的腺体已经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共振。就像此刻,萧秋能清晰地感觉到许山晴体内那股焦躁的栀子花香正在寻找锚点,而她的玫瑰香则本能地张开怀抱,提供着稳定的频率。 "可我听说……"许山晴的声音越来越轻,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alpha对alpha的标记……会损耗腺体能量。你每次帮我,都要睡好久……" "嘘,"萧秋用指尖按住她的唇, "我们是伴侣,不是吗?你的难受,我能感觉到;我的力量,也愿意给你。" 她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睡吧,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许山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抵不过睡意,轻轻"嗯"了一声,往她怀里缩了缩。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身上紊乱的栀子花香也随之变得柔和,像被雨水洗过的花瓣,带着清新的湿润感。 萧秋没有立刻睡去,而是靠在床头,借着廊灯的微光看她的睡颜。许山晴睡着时眉头总是微微蹙着,像还在思考商业版图的布局。萧秋伸出手指,指尖划过她颈侧光滑的皮肤——那里即将留下属于她的印记。 在传统abo观念里,alpha与alpha的结合本就罕见,更遑论标记。当许山晴拿出特制的抑制剂,说"我们可以不用标记,像普通伴侣一样生活"时,萧秋却握住了她的手。 "我想要的不是普通伴侣。"那时的萧秋眼里有光, "我想要你的易感期有我,我的易感期有你,我们的信息素在彼此的身体里留下独一无二的印记,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真是大胆。毕竟让一个顶级alpha主动露出腺体,需要多大的信任和勇气。 窗外传来几声蝉鸣,已是初夏时节。萧秋感觉到身边的人轻轻颤抖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她知道,真正的易感期即将到来。许山晴的身体正在发出求救信号,那是生理本能对信息素联结的渴望。 "山晴,看着我。" 萧秋轻轻摇晃她的肩膀。 许山晴猛地睁开眼,眸子里蒙着一层水汽,平日里的锐利被彻底冲刷掉,只剩下纯粹的脆弱和依赖。她的信息素在此时变得异常浓烈,像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寻求安抚的信号。 "我在这里。" 萧秋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腺体在发热,那是标记本能被唤醒的征兆。她低头,在许山晴唇上印下一个安抚的吻,然后顺着下颌线一路向下,停留在她颈侧那片最柔软的皮肤前。 这里的皮肤薄得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腺体的位置正微微发烫。萧秋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感受到下方细腻的肌理和加速的心跳。许山晴的身体瞬间绷紧,却在她释放出更强的玫瑰信息素时,又缓缓放松下来,甚至微微扬起了脖颈。 这是全然的信任。 尖锐的犬齿刺破皮肤的瞬间,萧秋感觉出,那是属于许山晴的味道,混合着易感期特有的信息素因子,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与此同时,她体内的信息素核心剧烈震动起来,一股炽热的玫瑰香顺着咬合的伤口注入许山晴体内。 "唔……"许山晴低吟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攥紧了萧秋的睡衣。她能感觉到一股强大而温暖的力量涌入身体,像久旱逢甘霖,瞬间滋润了因易感期而干涸的每一个细胞。紊乱的栀子花香在玫瑰香的引导下,开始有规律地共振,缠绕,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韵律。 标记的过程持续了近半小时。期间许山晴有过短暂的挣扎,那是alpha本能的抗拒,但在萧秋持续的信息素安抚下,最终化为一声放松的叹息。当萧秋松开嘴时,她颈侧已经留下了一个淡淡的齿痕,那是她们联结的证明。 "还难受吗?"萧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片皮肤,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信息素气息。 许山晴摇摇头,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只是带着浓浓的倦意。她伸出手,轻轻抚摸萧秋的脸颊,指尖划过她因标记而微微泛白的唇角。 "秋秋,"她轻声说, "你的信息素里……有甜味。" 萧秋失笑,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那是因为你喜欢甜的。"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鱼肚白。萧秋帮许山晴清理好颈侧的伤口,看着她重新沉入安稳的睡眠,这才轻轻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晨曦微露,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给昨夜交织的玫瑰与栀子气息镀上了一层金边。萧秋回头看向床上熟睡的人,她的眉头终于舒展,呼吸均匀而平静。 作为alpha,她们都曾习惯了独自面对风雨,习惯了将脆弱藏在坚硬的外壳之下。但在彼此面前,她们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坦诚地展示最真实的自己。这种相互依赖、相互治愈的联结,比任何标记都更加牢固。 她走回床边,小心翼翼地躺下,将许山晴轻轻揽入怀中。怀里的人动了动,本能地往她身边蹭了蹭,鼻尖蹭过她颈侧的腺体,发出满足的喟叹。 萧秋闭上眼睛,感受着怀中温热的身体和渐渐平和的栀子花香,嘴角扬起温柔的笑意。 夜色渐退,黎明将至。属于她们的世界里,没有谁必须成为谁的依附,也没有谁需要刻意扮演强者。 在这片只属于她们的世界里,她们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坦然接受彼此的脆弱与坚强,用最本真的模样。 第57章 夜色沉甸甸地压在a市的上空。窗外的霓虹闪烁,却照不亮客厅里那一点孤零零的暖意。 萧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翻了几页的诗集,目光却并未落在那些优美的华丽的辞藻上,而是无意识地飘向了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固执地滑过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三秒,分针和秒针还在不知疲倦地画着圈。 她在等许山晴。 又是这样。 两年前,许山晴在亲友的祝福声中,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亮得像盛着漫天星辰,说, “萧秋,以后我们的家,就拜托你了。” 两年前的萧秋,是文联最年轻的副主席,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她的笔下是风花雪月,心中是万家灯火,而许山晴,也是崭露头角的嘉秋集团的总裁,雷厉风行又冷若冰霜,却在她面前会露出难得的温柔和体贴。 文联的工作相对规律,也更贴近萧秋所热爱的文学世界。她习惯了用文字去感知、去表达,内心的细腻敏感,在遇到许山晴之前,曾是她创作的源泉,也是她保护自己的壳。可许山晴像一道炽热的光,毫无预兆地照进了她的世界,用她的强势、她的温柔,一点点融化了那层壳,让萧秋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完全卸下防备的港湾。 那时的许山晴,会记得她随口提过的一本绝版书,会在周末带她去远离尘嚣的地方,看山看海,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地陪着她。她们的家,曾充满了细碎的、温暖的声响——厨房里锅碗瓢盆的碰撞,客厅里偶尔的轻声笑谈,以及深夜相拥时彼此平稳的呼吸。 她们的家,曾是萧秋笔下最温暖的意象。许山晴会在她熬夜改稿,在她为某个创作瓶颈烦恼时,笨拙地讲冷笑话逗她开心;会在周末的清晨,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制造“灾难”,然后笑着看她无奈又宠溺的眼神。 萧秋轻轻合上诗集,她们结婚两年了,从最初那个会推掉不必要应酬、准时回家陪她吃饭的许山晴,到如今这个总是被“重要会议”、“紧急事务”缠身,常常深夜才拖着一身疲惫回来的嘉秋集团的许总裁。 时间似乎在她们之间拉开了一道难以察觉却又切实存在的鸿沟。 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萧秋微微垂下眼。大概是从许山晴成为全国十大最佳青年企业家开始?从她的行程表被各种会议、谈判、应酬填满开始? 现在的许山晴,越来越忙。忙到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忙到有时连一个完整的晚餐都无法一起享用,忙到她会忘记自己的生日,甚至每一个纪念日。 沙发对面的餐桌上,还摆放着她精心准备的晚餐。三菜一汤,都是许山晴以前爱吃的口味。清蒸鲈鱼和西兰花炒虾仁,还有一盘简单的蒜蓉青菜。汤是榨菜肉丝汤,她小火慢炖了两个小时,想着许山晴回来能喝上一碗热乎的。 可现在,菜已经凉了,汤面上浮着一层凝固的油脂,像她此刻渐渐冷却下去的心。 第38章 门外轻微的“咔哒”声让萧秋猛地抬起头,眼里瞬间燃起一点光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门开了,许山晴走了进来。 她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还有淡淡的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不是萧秋常用的那款玫瑰香,而是一种更馥郁、更张扬的雏菊香。 “回来了?”萧秋的声音有些干涩,她清了清嗓子,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量平静。 “嗯。”许山晴应了一声,一边换鞋,一边拿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地滑动着,似乎还在处理工作信息,“今晚有个重要的应酬,回来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她的目光甚至没有在萧秋脸上停留超过两秒。 萧秋看着她,看着她略显凌乱的头发,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看着她身上那股不属于这个家的味道,心里那点积攒了许久的委屈和不满,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瞬间泛起了涟漪。 她想说,我等你很久了。 她想说,饭菜都凉了。 她想说,你身上的香水味是谁的? 她甚至想,就这样随便找个理由,和她吵一架吧。 吵一架也好啊。 至少,那样她能感觉到,许山晴是在关注她的,是会为了她的情绪而停下脚步,哪怕只是为了争执。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客气,疏离,仿佛她只是这个房子里一个熟悉的室友。 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说等她很久了?许山晴会说“公司忙,没办法”。 说饭菜凉了?许山晴可能会让她再热一下,或者说“那你自己先吃就好”。 说香水味?她有什么证据呢?也许只是应酬场合不小心沾到的呢?她要是问了,会不会显得自己太小气,太不信任对方了? 无数个念头在萧秋的脑海里盘旋,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我在等你一起。” 许山晴终于放下了手机,看向她,眼神里有一丝歉意,还有一种萧秋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抱歉,秋秋,最近实在太忙了,等这段时间忙完,我一定好好陪陪你。” 又是这句话。 “最近”是多久?“忙完”又是什么时候? 这样的承诺,萧秋已经听了太多次。一开始她会相信,会期待,可一次次的落空,让那点期待也慢慢消磨殆尽,只剩下疲惫的等待和更深的失落。 “嗯。”萧秋低下头,不再看她,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 许山晴似乎也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抱抱她,但动作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安抚:“好了,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去冲个澡。” 她的指尖触碰到萧秋肩膀的瞬间,带着一丝凉意,没有了往日的温度。那短暂的触碰,像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下,没有在萧秋的心上激起任何波澜,反而让她觉得更加空落。 许山晴转身走向卧室,脚步匆匆,背影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萧秋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弹。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那一桌冷掉的饭菜,和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陌生的香水味。 她忽然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精神上的倦怠。 她想起刚结婚的时候,许山晴无论多晚回来,都会先到她的书房看看,即使她已经睡着了,也会轻轻帮她盖好毯子,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晚安吻。那时候,她会撒娇抱怨她回来得晚,许山晴会抱着她,耐心地解释,然后第二天早上一定会早起为她准备早餐,作为补偿。 那时候,她们会为了周末去看画展还是去爬山而拌嘴,会为了谁洗碗而“斤斤计较”,会在睡前窝在沙发上,分享彼此一天的趣事和烦恼。 那些争吵和拌嘴,现在想来,都充满了烟火气,充满了被在乎的温度。 而现在,连争吵都变得奢侈。 许山晴总是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她拌嘴,忙到没有时间留意她情绪的变化,忙到她所有的委屈和不满,都只能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咽下去,消化在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里。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那盘许山晴以前最爱吃的清蒸鲈鱼。鱼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失去了鲜活的光泽,就像她心里那点曾经炽热的爱意,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等待和忽略中,慢慢冷却,失去了温度。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盘子,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真的很想吵架。 想为了这盘冷掉的鱼吵架,想为了她晚归的时间吵架,想为了她身上陌生的味道吵架,想为了她那句轻飘飘的“抱歉”吵架。 哪怕只是为了吵架而吵架。 至少那样,她能确定,许山晴还会在意她的情绪,还会为了她停下脚步,还会和她有激烈的互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丢在一边,让她独自品尝这无边的寂静和失落。 她害怕的,从来不是争吵本身,而是争吵的缺失所代表的——那种被彻底忽视、被渐渐遗忘的可能性。 她宁愿和许山晴因为一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宁愿听她不耐烦的辩解,宁愿感受那种激烈的、真实的存在感,也不愿意现在这样,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看着对方在她的世界里越走越远,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宁愿和她吵架,也不愿意……不愿意有一天,她的忙碌和忽略,是因为心里有了别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住萧秋的心脏,让她喘不过气。她知道这很可能只是她敏感的猜测,许山晴或许真的只是忙于工作,但这种猜测带来的恐慌,却比任何现实的争吵都更让她感到痛苦。 卧室里传来了水声,是许山晴在洗澡。 萧秋慢慢地收拾着餐桌,将冷掉的菜一样样倒进垃圾桶,动作缓慢而机械。她把盘子放进水槽,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溅湿了她的袖口。 她看着水流打着旋儿,冲掉盘子上残留的油渍,就像冲掉她心里那些无处安放的委屈和恐慌。 可是冲不掉。 那些情绪,已经像沉淀物一样,积在心底最深处,越积越多,沉甸甸的,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她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着手,指尖因为冷水的浸泡而有些发白。她靠在冰冷的料理台上,静静地听着卧室里传来的水声,还有自己胸腔里那越来越清晰的、不安的跳动。 她该怎么办? 去敲浴室的门,质问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质问她身上的香水味?然后和她大吵一架? 可是,理由呢? 她连一个像样的、能支撑起一场争吵的理由都找不到。 所有的委屈,都显得那么无理取闹,那么不合时宜。 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许山晴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带着水汽。她看到萧秋还在厨房,有些惊讶:“怎么还没去睡?” 萧秋转过身,看着她。灯光下,许山晴的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只是眉宇间的疲惫怎么也掩盖不住。 “马上就去。”萧秋垂下眼,避开她的目光,“你早点休息。”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带着一身的负面情绪去面对她。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怕那些积攒了太久的委屈会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而许山晴,很可能只会觉得她不可理喻。 许山晴“嗯”了一声,走过来,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嗡嗡的吹风机声响起来,打破了厨房里的寂静,却也隔绝了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交流。 萧秋默默地走出厨房,走向自己的书房。她没有回卧室,至少现在不想。 书房里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柔和,却驱不散她心里的寒意。她坐在书桌前,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笔记本,上面是她构思了一半的小说大纲,主角是一对在婚姻中逐渐迷失的爱人。 多么讽刺。 她曾经笔下的爱情,总是充满了浪漫和美好,可现在,她自己的婚姻,却像一潭渐渐失去活力的死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涌动,充满了她不敢深究的恐惧和不安。 她拿起笔,想写点什么,可是笔尖悬在纸上,迟迟落不下去。脑子里乱成一团,全是许山晴晚归的身影,身上陌生的香水味,还有那句轻飘飘的“抱歉”。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的路灯也渐渐黯淡下去,只剩下零星的几点光亮。 卧室的灯熄了。许山晴应该是睡了。 萧秋放下笔,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夜风吹了进来,带着夏日晚风的微凉,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她看着楼下空旷的街道,偶尔有晚归的车辆驶过,留下短暂的灯光和引擎声,然后又迅速归于寂静。 第39章 这个城市那么大,灯火那么辉煌,可属于她的那一点温暖,却好像越来越遥远了。 她想起许山晴曾经对她说过,她是她的灯塔,是她在忙碌奔波后最想回到的港湾。 可现在,她这个港湾,似乎快要失去光芒了。而许山晴的船,还在遥远的海上航行,不知道何时才能靠岸,甚至,不知道是否还会记得,这里有一个一直在等她的港湾。 眼眶忽然有些发热,萧秋眨了眨眼,将那股湿意塞了回去。她不想哭,至少不想在这个时候哭。 她只是觉得委屈。 非常非常委屈。 委屈到想抓住任何一根稻草,哪怕那根稻草会刺痛她的手。 她回到书桌前,拿起手机,翻到和许山晴的聊天记录。最新的一条,是许山晴下午发来的,“亲爱的,今晚有应酬,可能晚点回,不用等我吃饭了。” 再往上翻,是昨天,前天,大前天……几乎都是类似的内容。工作,会议,应酬。 偶尔有几条关心的话语,也显得那么公式化格式化,像是在完成日常的任务。 她手指划过屏幕,停留在刚结婚时的聊天记录上。那时候,许山晴会发很多可爱的表情包,会分享她看到的有趣的事情,会问她“有没有想我”。 那时候的对话框,充满了温度和爱意。 而现在,只剩下冰冷的文字,和漫长的等待。 萧秋放下手机,趴在桌子上,将脸埋进臂弯里。 黑暗中,只有她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她真的,很想和她吵一架。 不为别的,只为了确认,她还在她的心里,还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 只为了确认,她的忙碌和忽略,不是因为不爱了,不是因为有了别人。 她宁愿用争吵去换取那份被在乎的证明,也不愿意在这无声的疏离中,慢慢失去她。 这是一种多么卑微而又偏执的想法,可她控制不住。 夜越来越深了。 萧秋不知道自己在书桌前趴了多久,直到手臂都有些发麻。她抬起头,窗外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她站起身,走到镜子前。镜中的女生,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茫然。 她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走向卧室。 许山晴已经醒了,正在穿衣服。看到她进来,许山晴转过头,脸上带着一丝惯常的温和:“醒了?怎么在书房睡了?” “嗯,昨晚看书看得晚了。”萧秋避开她的问题。 许山晴没再多问,只是说:“快去洗漱吧。” 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让她打了个激灵。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空洞。 今天,许山晴大概还是会很忙吧。 今晚,大概又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等待的夜晚。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在心里默默地问:萧秋,你到底在执着什么呢? 执着于这段渐渐失去温度的婚姻? 执着于那个越来越模糊的爱人? 还是执着于那个早已回不去的、充满了甜蜜和争吵的过去? 或许,她执着的,只是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那个曾经照亮她世界的人,害怕失去那个让她奋不顾身踏入婚姻的理由。 所以,哪怕要用争吵去维系,哪怕明知道争吵可能会伤害彼此,她也宁愿选择这种激烈的方式,也不愿意面对那种可能失去一切的、无声的绝望。 我宁愿和你吵架,也不愿意你去爱别人。 甚至,不愿意你爱工作,爱应酬,胜过爱我。 这个念头,像一根细小的针,深深扎进萧秋的心里,不致命,却带来持久的、隐隐的疼痛。 她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脸。等到走出卫生间时,许山晴已经穿戴整齐。 “我走了。”许山晴回头看了她一眼,“你好好吃饭,别太累了。” “嗯,路上小心。”萧秋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门再次被关上,发出轻微的“砰”的一声。 客厅里,又只剩下了萧秋一个人。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却暖不了这空旷的屋子,也暖不了萧秋那颗早已冷透了的心。 她走到餐桌前,看着桌上简单的早餐。 也许,今天晚上,她应该试着找个理由,和许山晴吵一架。 哪怕只是为了那一点点,被在乎的可能。 哪怕,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执念。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门外终于传来了声音。 萧秋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许山晴推门进来,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淡淡的酒气。她看到客厅里亮着灯,看到萧秋站在那里,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亲爱的,怎么还没睡?”她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带着几分习惯性的随意。 萧秋看着她,看着她眼中清晰可见的倦意,看着她因为应酬而略显苍白的脸色,刚刚那股强烈的想吵架的冲动,突然就泄了气。 她能吵什么呢?吵她回来太晚?吵她身上的酒气?吵她又一次忽略了她的等待? 许山晴已经够累了。 “等你。”萧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 许山晴走过来,想像以前一样抱抱她,却在看到萧秋微微泛红的眼眶时,动作顿住了。她仔细地看了看萧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亲爱的,你怎么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那是装不出来的。 萧秋摇摇头,想说“没事”,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那些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找到了一个缺口,汹涌而上。 许山晴见状,心里一紧,也顾不上疲惫了,伸手轻轻捧住她的脸,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到底怎么了?跟我说一说。” 她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却意外地让萧秋感到了一丝安心。那是属于许山晴的温度,是她熟悉的、曾给过她无数安全感的温度。 “山晴……你是不是……是不是不爱我了?” 几乎是脱口而出,萧秋说完就后悔了。这个问题太傻了,也太伤人了。 许山晴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亲爱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我怎么会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忙?”萧秋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像断了线的珍珠,“你忙到没有时间陪我吃饭,忙到忘记我的生日,忙到……连和我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许山晴,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快要抓不住你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带着长久以来的委屈和不安,一点点倾诉出来。“我知道你忙,我不该无理取闹。可是……可是我宁愿你跟我吵架,宁愿你因为一点小事对我发脾气,也不想像现在这样,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我害怕……我害怕你忙到最后,心里就没有我了。” “我宁愿和你吵架,也不愿意你去爱别人。” 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哽咽着说出来的。 许山晴静静地听着,看着萧秋泪流满面的样子,看着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恐惧和不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这才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给萧秋带来了多大的困扰和恐慌。她以为自己是在为这个家奋斗,是在给萧秋更好的生活,却忽略了她内心最真实的需求。她需要的不是多么优渥的物质条件,而是她的陪伴,是她的关注,是那份确定无疑的、被爱的安全感。 而她,却因为自己的“理所当然”,亲手将这份安全感一点点剥夺了。 “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 许山晴将萧秋紧紧地拥入怀中, “是我不好,是我忽略了你。我太忙了,忙得失去了分寸,忙得忘了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低头,吻去萧秋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而急切, “我没有不爱你,从来没有。我对你的爱,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用错了方式,以为给你更好的物质就是爱你,却忘了你需要的是陪伴。” “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生日,那天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后来才想起来,我买了礼物,却又觉得那不够表达我的心意,我……”许山晴有些语无伦次,她很少会这样慌乱,“身上的香水味,是一个合作方不小心蹭到的,我当时就想解释,可是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又怕越描越黑……” “我知道我最近回来得晚,应酬多,让你一个人在家等我,是我不好。秋秋,你别害怕,别胡思乱想,我哪里也不会去,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都是。” 许山晴的怀抱很温暖,很坚实,带着她熟悉的、淡淡的栀子香。那是她一直以来的依靠。听着许山晴急切的解释和告白,感受着她话语里的真挚和愧疚,萧秋心中的那股恐慌和不安,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定心丸,渐渐平复下来。 第40章 萧秋的眼泪还在流,但这次,却不全是委屈,也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你以后……能不能多陪陪我?”萧秋埋在许山晴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鼻音。 “能,一定能。”许山晴用力点头,抱她抱得更紧了, “我以后会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早点回家陪你吃饭。周末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就像以前一样。你的生日,我们的纪念日,我都会记得,我会亲自为你准备礼物,而不是让别人代劳。” “还有……”萧秋抬起头,看着许山晴,眼睛红红的,“如果以后你再这么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让我……有点安全感。” “好,都听你的。”许山晴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心疼得无以复加,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亲爱的,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此刻,空气中那股清冷的疏离感,似乎在两人紧紧的拥抱中,一点点消散了。 萧秋靠在许山晴的怀里,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心里那片因不安而荒芜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渐渐湿润柔软起来。 她知道,问题不会因为这一次的沟通就彻底解决,许山晴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不可能完全闲下来。但至少,她们之间那道隐形的鸿沟,在这一刻,被彼此的坦诚和爱意,悄悄填补了一部分。 她不再想吵架了。因为她知道,许山晴的爱还在,她们的连接还在。那些因为忙碌而产生的误会和不安,只要愿意沟通,愿意倾听,就有解决的可能。 “饿不饿?我去给你热点吃的。”萧秋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想起桌上的饭菜。 许山晴却拉住她,不让她走,眼神里带着一丝后怕和郑重:“不饿,先陪我待会儿。” 她低头,再次吻住了萧秋的唇。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带着失而复得的珍视,带着深深的歉意,也带着浓烈的爱意。 萧秋闭上眼,回应着她。唇齿交缠间,所有的委屈、不安、恐慌,似乎都在这一刻,融化在了彼此的温度里。 也许,婚姻就是这样,有甜蜜,有争吵,有误会,也有和解。重要的是,无论遇到什么,两个人都愿意为了对方,停下匆忙的脚步,回头看看,听听彼此心底的声音。 而她,萧秋,愿意和许山晴一起,慢慢走下去。哪怕未来还会有摩擦,有分歧,她也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她愿意携手一生的伴侣,是她宁愿吵架,也不愿失去的那个唯一的爱人。 夜还很长,但这一次,萧秋知道,她不会再一个人,在空荡的客厅里,等待着不知归期的爱人了。 因为许山晴就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用行动告诉她,她的爱,从未离开。 第58章 嘉秋集团总部大楼曾经永远亮到深夜的顶层总裁办公室,今晚却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灯,光线惨白,映着许山晴疲惫到极致的脸。 她揉了揉眉心,面前摊开的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像一群狰狞的小虫,啃噬着她的理智。资金链断裂的警报、几个核心项目被恶意狙击的报告、董事会上那些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缠绕,几乎窒息。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临危机,但这一次,不同寻常。是内鬼,是精心策划的商业陷阱,对方算准了她的每一步,几乎要将嘉秋集团这座她父亲一手建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商业大厦,连根拔起。 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许山晴的思绪。她以为是助理,头也没抬地说了声“进”。 然而,走进来的不是助理,而是一个身影。那身影穿带着一身清浅的、属于书房和墨香的气息,与这办公室里的冰冷和肃杀格格不入。 是萧秋。 许山晴的心猛地一缩,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她不想让萧秋看到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萧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走到她身边,将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然后伸出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还没吃晚饭?”萧秋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先喝点汤吧,我在家炖的。” 许山晴看着萧秋温柔的眼眸,那里面没有任何质疑和焦虑,只有平静的安抚和全然的信任。积压了一整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几乎要决堤。她强忍着,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秋秋,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 “看你没回家,电话也心不在焉的,不放心。”萧秋打开保温桶,里面是热气腾腾的莲子百合瘦肉汤,“知道你最近压力大,喝点这个,安神。”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许山晴唇边:“张嘴。” 许山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看着她眼中映出的自己憔悴的模样,鼻子一酸,终究是没忍住,眼眶瞬间红了。她顺从地张开嘴,温热的汤滑入喉咙,带着家的味道,也带着萧秋的味道,一点点熨帖着她冰冷僵硬的五脏六腑。 “没事的,山晴,”萧秋看着她喝完一勺,又舀了一勺,语气是一贯的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许山晴混乱的心湖里,激起了一圈圈安定的涟漪。是啊,有萧秋在。她的妻子,萧秋。那个看似温婉,身处文艺界,似乎与她这波谲云诡的商业世界毫不相干的萧秋。 “秋秋,”许山晴放下勺子,声音有些沙哑,“这次……很难。是有人故意针对我,嘉秋可能……”她说不下去了,那些话像铅块一样沉重。 萧秋放下勺子,用纸巾轻轻擦去她嘴角的汤汁,然后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坚定而温暖。“我知道很难,”她看着许山晴的眼睛,认真地说, “但嘉秋是你心血的结晶,是你的期望,我们不会让它倒下的。” “我们?”许山晴抬眼看她。 “嗯,我们。”萧秋点点头,眼神清澈而坚定,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山晴。别忘了,我是萧秋。” 萧秋,作为a市文联副主席,著名的青年女作家,一直以笔锋锐利、思想深刻著称。她的世界,是文字,是艺术,是看似与商业战场截然不同的领域。但许山晴知道,她的秋秋,从来都不是柔弱的菟丝花。她有她的坚韧,她的智慧,她的人脉,以及她看待问题独特的、穿透表象的眼光。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许山晴来说,是在地狱边缘的挣扎。会议室里的唇枪舌剑,谈判桌上的步步惊心,还有来自各方的压力和质疑,几乎将她压垮。她常常凌晨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而萧秋总是醒着,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或者在书房里写作,为她留着一盏灯。 萧秋没有过多地询问商业上的细节,她知道许山晴需要时间和空间去处理。但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做着她能做的一切。 她会在许山晴回家时,端上温热的宵夜;会在她失眠时,轻轻抱着她,用手指梳理她的长发,低声读着自己写的散文;会在她因为一个决策而焦虑时,安静地听她倾诉,然后从一个不同的角度,提出一些看似不相关,却往往能让许山晴豁然开朗的观点。 “山晴,有时候,商业上的困局,未必只能从商业角度去解。”一天晚上,许山晴又在为一笔关键的融资发愁,萧秋给她递过一杯热牛奶,缓缓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手里的资源,不仅仅是那些项目和资金?” 许山晴一愣:“什么意思?” 萧秋坐在她身边,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你看,嘉秋这些年,在文化产业方面也有布局,虽然不是核心,但也积累了一些资源和口碑。而我,在文联,在文化界,认识一些人。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思路,从文化整合或者跨界合作的角度,去寻找新的契机?” 许山晴怔住了。她一直陷在商业竞争的思维里,从未想过从这个角度切入。萧秋的话,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她眼前的迷雾。 “秋秋,你是说……” “我只是提供一个思路。”萧秋笑了笑, “具体的操作,需要你去评估。但我可以帮你牵线,比如,我认识一位做文化投资的前辈,他眼光很独到,或许对嘉秋现在的困境和潜在价值,会有不同的看法。” 许山晴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她看着萧秋,仿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的妻子,不仅仅是她生活中的伴侣,更是她在人生战场上,可以并肩作战的、最可靠的战友。 接下来,萧秋开始动用她在文化界的人脉。她不是夸夸其谈,而是做了大量的功课。她仔细研究了嘉秋集团现有的文化产业板块,分析了它们的优势和可拓展性,甚至帮许山晴整理了一份简洁明了的、从文化视角出发的项目前景报告。 然后,她开始一个个地联系她的人脉。她的身份是文联副主席,是受人尊敬的作家,她的推荐,带着一种天然的公信力。她没有用“帮忙”的口吻,而是客观地介绍嘉秋的情况,以及她所看到的可能性。 第41章 “王老师,我知道您一直关注文化与商业的融合发展,我妻子许山晴执掌的嘉秋集团,目前在这方面遇到了一些挑战,但也存在着很好的整合机遇……” “李总,嘉秋的那个文创园区项目,其实底子很好,只是缺乏一些更具前瞻性的运营思路,我觉得您在这方面的经验或许能帮上忙……” 她的语气不卑不亢,逻辑清晰,既展现了对对方的尊重,也明确表达了需求。很多人或许对纯粹的商业求助会有所顾虑,但对于萧秋的请求,却大多愿意给几分薄面,更何况,萧秋所指的方向,确实蕴含着商机。 许山晴看在眼里,心中的感动和震撼无以复加。她知道,萧秋为了她,放下了她一向珍视的某种疏离感,主动走进了她并不熟悉的、甚至有些污浊的商业世界边缘,为她披荆斩棘。 有一次,许山晴陪萧秋去见一位关键的投资人。那是一位以挑剔和眼光毒辣著称的老先生。席间,老先生有意无意地试探着萧秋,言语间带着对文人涉足商业的一丝轻慢。 “萧副主席,这商界啊,可不比您的文坛,讲究的是真金白银,刀光剑影,您帮许总,不怕误了自己的清名?” 许山晴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正要开口,却被萧秋轻轻按住了手。 萧秋端起茶杯,浅浅一笑,那笑容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卑不亢的气度:“王先生言重了。清名固然重要,但于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我的妻子遇到了困难,我理当扶持。再者,文化与商业,并非水火不容。好的商业运作,可以为文化发展提供沃土;而深厚的文化底蕴,也能让商业项目更具生命力。我相信,嘉秋有这个底子,也有这个潜力。我并非涉足商业,只是希望能搭建一座桥梁,让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被更多人看到。” 一番话,不疾不徐,既表明了立场,又阐述了观点,还隐隐回敬了对方的轻慢,说得那位老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抚掌笑道:“好一个‘理当扶持’!萧副主席果然是性情中人。许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那次会面之后,那位老先生不仅答应了进一步了解嘉秋的项目,还主动帮忙引荐了其他几位重要的合作伙伴。 许山晴坐在车里,看着身边安静开车的萧秋,路灯的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许山晴伸出手,轻轻握住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 “秋秋,”她的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 萧秋侧过头,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反握住她的手:“跟我说什么谢谢。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扶持彼此,本就是应该的。” “扶持……”许山晴低声重复着这个词,心中百感交集。是啊,扶持。不是单方面的拯救,而是并肩而立,你撑着我,我扶着你,一起走过风雨。 危机最严重的那段时间,许山晴几乎住在了公司。有一天晚上,她因为一个突发的负面新闻而焦头烂额,团队成员也都人心惶惶。就在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是萧秋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她们家书房的窗台。窗台上放着一盆许山晴最喜欢的兰草,叶片青翠,在灯光下显得生机勃勃。照片的背景,是萧秋常用的那张书桌,上面摊开着稿纸,旁边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下面还有一行字:“家里的兰草开了新叶,等你回来看看。茶给你温着,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看着那张照片,看着那行字,许山晴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所有的坚强和伪装轰然崩塌。她躲进办公室的休息室,用被子蒙住头,压抑地哭了出来。那不是软弱的哭泣,而是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的释放,是在看到那束来自家的、温暖的光之后,终于可以卸下所有防备的宣泄。 她知道,无论外面的世界多么风雨飘摇,家里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有一个人,永远在那里,等着她,扶持着她。 那一夜,许山晴哭了很久,却也睡得格外安稳。醒来后,她的眼神里重新充满了力量。她知道,她不能倒下,为了嘉秋,为了那些信任她的人,更为了那个在家里等她的人。 在萧秋的帮助下,许山晴开始调整策略,一方面积极应对商业上的狙击,另一方面,按照萧秋提出的思路,大力整合文化资源,寻求跨界合作。萧秋介绍的人脉和资源,像及时雨一样,为嘉秋注入了新的活力。几个原本看似无望的项目,因为文化元素的融入和新的合作模式,竟然奇迹般地找到了突破口。 而萧秋,除了在人脉和思路上提供支持,更多的,还是在情感上给予许山晴最坚实的后盾。她会在许山晴因为应酬,不顾夜深,亲自开车去接她,然后温柔地照顾她;她会在许山晴因为压力而乱发脾气时,默默地承受,等她冷静下来,再轻声细语地开解她;她会在每一个许山晴晚归的夜晚,留一盏灯,留一份温暖的等待。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而艰难的三个月后,嘉秋集团的危机迎来了转机。一笔关键的战略投资到位,几个被狙击的项目也成功盘活,内鬼被揪出,恶意竞争对手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当董事会上,终于传来危机解除、公司开始步入正轨的消息时,许山晴坐在主席位上,看着台下重新焕发生机的团队,眼眶再次湿润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是如释重负的泪水。 她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给萧秋发了一条信息, “秋秋,我们赢了。” 几乎是瞬间,萧秋的电话打了过来。 “山晴,”电话那头,萧秋的声音带着笑意,是由衷的高兴,“太好了。” “嗯,太好了。”许山晴的声音有些颤抖,“秋秋,这一切,都多亏了你。” “傻瓜,”萧秋轻轻笑了, “是我们一起赢的。我说过,有我在,我们一起扶持着走过来了。” “嗯,一起。”许山晴用力点头,仿佛萧秋能看到一样, “秋秋,我现在好想回家。” “好,我在家等你。晚上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 挂了电话,许山晴深吸一口气,推开办公室的窗户。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放晴,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她和萧秋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她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创业者,萧秋也只是个刚崭露头角的作家。她们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相遇,萧秋安静地坐在角落看书,阳光落在她身上,美好得像一幅画。许山晴当时就想,这样温柔的人,一定需要被好好保护。 后来,她们相爱,结婚。许山晴在商场上打拼,萧秋在她的文字世界里驰骋。许山晴一直以为,她是那个为萧秋遮风挡雨的人。直到这次危机,她才真正明白,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保护,而是相互的扶持。 是萧秋,在她跌落谷底的时候,伸出手,将她拉起来;是萧秋,用她的智慧和人脉,为她照亮了前行的路;是萧秋,用她的温柔和耐心,给了她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力量。 车子驶进熟悉的小区,停在家门口。许山晴推开车门,看到客厅的灯亮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前,似乎在眺望。 看到许山晴下车,身影动了动,很快,门被打开了。 萧秋穿着围裙,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回来了,山晴?” 许山晴看着她,一步步走过去,然后,在门口,不顾外面是否有人看到,紧紧地抱住了她。 “秋秋,”她把脸埋在萧秋的颈窝,深深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墨香和洗衣液的味道, “我回来了。” 萧秋也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回来就好。” 厨房里,传来糖醋排骨的香气,氤氲着家的温暖。 客厅的灯光很暖,映着相拥的两人。窗外的夜色温柔,星光点点。 这场危机,像一场暴风雨,洗去了许多浮华,也让她们更加看清了彼此在心中的分量。 所谓扶持,从来不是一时的豪情壮语,而是在漫长的岁月里,在彼此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是无论顺境逆境,都坚定地站在对方身边,是你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总有一个人,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是你可以放心交付后背的人。 许山晴知道,她和萧秋的路,还很长。未来或许还有风雨,但只要她们携手同心,相互扶持,便无所畏惧。 因为,她是许山晴,她的身边,有萧秋。 而萧秋的身边,也永远有她许山晴。 这,就是她们的婚姻,是她们的爱情,是支撑着她们走过一切的,名为扶持的力量。 第59章 a市六月的阳光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意,萧秋拎着一个保温桶,熟门熟路地穿过在外间的秘书台。 “萧主席好。”秘书杨婉清抬头,露出温和的笑。 第42章 “婉清早啊,”萧秋回以微笑,声音带着作家特有的柔和气质, “山晴在忙吗?我给她带了点银耳羹。” “许总她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正在看文件,”杨婉清看了眼时间,“估计也快到午饭时间了,您进去吧。” 萧秋点点头,轻轻敲了两下门。 “进。”里面传来许山晴清冷却带着一丝暖意的声音。 推开门,许山晴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指尖在平板电脑上滑动。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套裙,高马尾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精致的五官。阳光勾勒出她专注时的侧影,既有商场女强人的干练,又有学者般的沉静。 听到动静,许山晴抬眸,眼中的锐利瞬间化为温柔, “秋秋,你来了。” “嗯,”萧秋走过去,将保温桶放在桌上,“看你早上出门那么急,给你送了点银耳羹当你午饭的甜品了。怎么样,你上午还忙吗?” “还好,几个海外项目的进度需要跟进,” 许山晴起身,绕过桌子,自然地接过萧秋的包,放在旁边的沙发上,然后牵住她的手, “累不累?文联那边最近是不是也挺忙?” “还好,就是几个协会的换届选举需要协调,”萧秋回握住她的手,指尖传来熟悉的温暖,“对了,我听说你那个新建的材料实验室最近有新成果了?是不是很厉害?”她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许山晴闻言不禁失笑,“什么新成果,还在试验阶段呢。怎么,想去看看?” “可以吗?”萧秋眼睛一亮。她知道许山晴除了管理庞大的嘉秋集团,还一直保留着自己的科研实验室,那是她的另一个“战场”。 “当然,”许山晴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正好午休时间,我带你去看看。不过里面有些设备比较精密,可不许乱碰。” “知道啦,许大总裁,我会很乖的。”萧秋拉着许山晴的手晃了晃。 嘉秋集团的科研中心位于总部大厦的顶层,安保严密。许山晴刷了卡,刷了脸,输了密码和指纹。带着萧秋走进一条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与楼下的商业气息截然不同,充满了严谨而神秘的科技感。 实验室宽敞明亮,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有序排列,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正在专注地工作,看到许山晴进来,纷纷点头致意。 “许总。” “嗯,继续吧。”许山晴微微颔首,然后侧头对萧秋说,“这边,是我最近主导的一个交叉学科项目实验室。” 她带着萧秋走到一个相对独立的区域,这里的设备看起来更加奇特。“这个项目结合了材料学、物理学和一些生物化学的理论,”许山晴耐心解释,指着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玻璃容器,“你看这个,是新型记忆合金的试验样本……” 萧秋听得很认真,虽然有些专业术语让她云里雾里,但她喜欢看许山晴谈论自己专业时眼中闪耀的光芒,那是一种纯粹的热爱和自信。 “对了,”许山晴走到一个实验台前,上面放着几个小巧的喷雾瓶,标签上写着一些复杂的化学式, “这是洛筠最近参与研究的一个副产品,算是……一个意外发现吧。” “洛筠?”萧秋挑眉,“她不是法官吗?怎么还参与你的实验了?”林洛筠可是萧秋相识十年的挚友,a市最年轻的首席法官之一,以铁面无私和逻辑缜密闻名,很难想象她会掺和到许山晴的物化实验里。 “她在上大学的时候辅修过化学,而且逻辑思维极强,是不可多得的化学天才,难道,你以为她只会判案子?”许山晴拿起其中一个透明的喷雾瓶,瓶身没有任何标识, “这个项目有些理论模型需要非常严谨的逻辑推导,她正好有兴趣,就利用业余时间帮忙了。这个喷雾……算是她负责的一个子课题的成果,还在测试阶段。” 萧秋凑过去,好奇地看着那个喷雾瓶, “这是干什么用的?看起来普普通通的。” “原理比较复杂,简单来说,”许山晴斟酌着词句, “它能在特定波长的光线下,暂时干扰生物脑电波的频率共振,理论上……可能会造成一些‘意识层面的短暂错位’。”她措辞谨慎,因为这个实验还远未到成熟阶段。 “意识错位?”萧秋眨眨眼,没太听懂,但觉得很有趣,“听起来像科幻小说。”她伸出手,想去拿那个喷雾瓶,“让我看看嘛,山晴。” “小心点,秋秋,这还在实验期,可能有未知风险。”许山晴叮嘱道,将瓶子递给她,“别乱喷。” “知道啦,我就看看。”萧秋接过瓶子,入手微凉,瓶身光滑。她对着光线看了看里面无色的液体,忍不住好奇地想:“意识错位……会是什么样呢?” 她拿着瓶子,手指无意识地在喷雾按钮上摩挲着。许山晴正在旁边讲解另一个仪器的原理,注意力暂时分散。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顶灯似乎闪了一下,一道奇异的、微弱的蓝光短暂地掠过实验台。几乎是同时,萧秋的手指不小心按动了喷雾按钮! “嗤——”一声轻微的喷雾声响起。 一股几乎无味的雾气瞬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秋秋!”许山晴反应过来,立刻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萧秋也吓了一跳,赶紧放下瓶子,“对不起山晴,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她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许山晴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秋秋?你怎么了?”许山晴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同样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忽然变得轻飘飘的,紧接着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感官错位——她看到自己的身体站在对面,脸上带着惊恐和茫然,而自己的意识,却似乎被困在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躯壳里。 “山……山晴?”对面的“许山晴”开口,声音却带着萧秋特有的温和,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而许山晴,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萧秋的声音,带着她惯有的清冷语调此刻却显得无比违和:“秋……秋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和荒谬。 她们……灵魂互换了?!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两人脑海中炸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许山晴”——也就是现在占据着许山晴身体的萧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是光滑而略带凉意的,是许山晴的皮肤。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是那双属于许山晴的、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此刻正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 而占据着萧秋身体的许山晴,也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更纤细的骨架,更柔软的触感,以及身上穿着的、萧秋今天带来的那件棉麻材质的浅蓝色连衣裙。她抬起手,看到的是萧秋那双总是带着文艺气息的、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的手。 “喷雾……一定是那个喷雾……”许山晴(萧秋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毕竟是习惯了处理突发状况的人,尽管眼前的状况前所未有的离奇。她记得许山晴刚才说的“意识层面的短暂错位”, “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灵魂交换?!” “洛筠……那个喷雾是洛筠研究的……”萧秋(许山晴身体)也反应过来,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身体的陌生感和内心的慌乱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山晴,现在怎么办?我们……我们真的灵魂互换了?”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敲响了,杨婉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许总,下午一点的高层会议快开始了,资料我已经放在您办公室了。” 两人都是一僵。 会议?许山晴的高层会议?现在让她——萧秋,一个对商业运作和物理公式一窍不通的文联副主席,去主持嘉秋集团的高层会议? 而许山晴,此刻在萧秋的身体里,她倒是懂商业和物理,可她现在需要以萧秋的身份,可能面对的是文联的事务,或者……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呢? “知道了,”许山晴(萧秋身体)定了定神,用萧秋的声音回应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一些,“我……我和萧秋说几句话就来。” “好的许总。”杨婉清没有怀疑。 门关上后,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麻烦大了”的表情。 “冷静,秋秋,先冷静,”许山晴(萧秋身体)走到“自己”的身体——也就是萧秋面前,“那个喷雾是洛筠负责的,她应该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用你的手机联系她,你用我的身份去开会,尽量拖延时间,不要露馅。” “开……开会?”萧秋(许山晴身体)哭丧着脸,“山晴,我怎么开啊?你们那些什么项目报告、财务数据,还有你开会的时候动不动就冒出来的物理公式,我根本听不懂啊!我昨天看你写的那个什么‘量子隧穿效应在材料界面传导中的应用模型’,我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懂!” 第43章 许山晴(萧秋身体)扶了扶额,萧秋说的是事实。她有时思考问题会不自觉地用物理模型来类比商业逻辑,这是她的习惯,但对萧秋来说确实如同天书。 “会议资料在我办公室,”许山晴(萧秋身体)迅速回忆着,“你先去办公室,把资料看一遍,主要看结论和重点数据,那些专业术语和公式,你不用理解,记住几个关键词,开会的时候尽量少说话,实在要问,就问一些方向性、策略性的问题,不要深入技术细节。”她语速极快,试图在最短时间内给萧秋“补课”。 “关键词……方向性问题……”萧秋(许山晴身体)抓了抓头发,感觉头更大了,“我试试吧……那你呢?” “我联系洛筠,让她尽快过来,”许山晴(萧秋身体)拿起萧秋放在一旁的手机,指纹解锁——还好,灵魂换了,指纹应该还能用,“这个喷雾的有效时间,洛筠之前提过,理论上在稳定状态下是12小时左右,但具体要看个体差异和外界干扰。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撑到洛筠来,或者……撑过这12小时。” 12小时!萧秋倒吸一口凉气,想到要以许山晴的身份在嘉秋集团待12小时,还要面对那群精明的高管,她就一阵头皮发麻。 “快去吧,别迟到了,”许山晴(萧秋身体)推了她一把,“记住,你是许山晴,冷静、果断,即使不懂,也不能露怯。” “我……好吧!”萧秋(许山晴身体)咬了咬牙,努力模仿着许山晴平时的神态,挺直了背脊,走出了实验室。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让她很不适应,走得有些僵硬。 看着“自己”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许山晴(萧秋身体)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林洛筠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林洛筠一贯冷静理智的声音, “阿锦?怎么了?今天不忙吗?” “洛筠,是我,许山晴,”许山晴(萧秋身体)直接说道,“我们现在遇到了点紧急情况。” “许山晴?”林洛筠那边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是一丝疑惑,“你用阿锦的手机?阿锦呢?” “秋秋现在……在我的身体里,”许山晴(萧秋身体)言简意赅,“我们刚才在实验室,不小心触发了你那个交换喷雾,现在灵魂互换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林洛筠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说什么?交换喷雾?触发了?灵魂互换?”这位以冷静著称的林大法官,语气里也带上了几分罕见的惊愕和不可思议。 “是的,情况紧急,”许山晴(萧秋身体)道, “你现在能过来嘉秋集团吗?我们需要你帮忙看看怎么回事,或者……有没有办法提前结束这个状态。” “……我下午一点有个庭要开,”林洛筠迅速整理着思路,“不过看样子你们这个情况更紧急。我马上和院里报备一下,争取尽快过去。你们现在在哪里?” “在我的实验室,秋秋她……现在需要去开一个会,以我的身份。”许山晴(萧秋身体)无奈地补充道。 林洛筠又是一阵沉默,真是服了,然后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许山晴,你看好阿锦,别让她把你的集团给‘卖’了。我尽快到。” 挂了电话,许山晴(萧秋身体)揉了揉眉心。现在她需要以萧秋的身份,待在许山晴的办公室,或者……可能会有文联的电话打过来?她对萧秋的工作内容并不算完全了解,只知道个大概。 果然,没过多久,萧秋的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文联办公室小王”。 许山晴(萧秋身体)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萧秋那样温和:“喂,小王。” “萧副主席,”小王的声音传来,“下午两点的协会秘书长碰头会,您还记得吧?资料我已经发到您邮箱了,您看一下,有没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碰头会?许山晴在脑子里迅速搜索关于萧秋工作的信息。文联的协会碰头会,主要是协调各文艺协会的工作,处理一些文艺活动的审批和组织事宜。这和她的商业逻辑完全不同,更注重沟通和人文关怀。 “嗯,知道了,”许山晴(萧秋身体)尽量放缓语速,“资料我会看的,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好的,萧副主席,那您忙。” 挂了电话,许山晴(萧秋身体)拿起桌上萧秋的笔记本电脑,打开邮箱,开始看那份碰头会的资料。里面是关于几个文学、美术协会近期活动的计划和需要协调的事项。对于许山晴来说,这些内容不算难,只是需要转换思维,从人文角度去考虑问题,而不是商业利益最大化。 与此同时,萧秋(许山晴身体)正坐在许山晴办公室的大班椅上,对着面前厚厚的会议资料愁眉苦脸。 许山晴说得轻松,看结论和重点数据,记关键词。可这资料里全是“季度营收增长率”、“新材料生产线投产进度”、“海外市场拓展策略”,还有夹杂在其中的、让她头晕眼花的物理学术语——“界面能垒”、“载流子迁移率”、“声子散射”…… “量子隧穿效应……量子隧穿效应……”萧秋嘴里念叨着这个她昨天刚听过的词,试图把它和眼前的资料联系起来,“应用模型……模型……” 她死记硬背了几个关键词和数据,感觉脑子都要炸了。这时,杨婉清敲门进来, “许总,可以去会议室了,各位总监都到了。” “……知道了。”萧秋(许山晴身体)站起身,努力模仿着许山晴平时走路的姿态,高跟鞋踩得还是有些不稳,但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走进会议室,长条桌两侧坐满了西装革履的高管,看到“许山晴”进来,纷纷起身致意:“许总。” “嗯,坐吧。”萧秋(许山晴身体)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许山晴那样清冷、有威严,但她自己听着都觉得有点发虚。她在主位坐下,杨婉清将话筒递给她。 会议开始,首先是各部门总监汇报工作。市场总监讲近期的市场调研数据,研发总监讲新材料的研发进展,财务总监讲季度预算执行情况…… 萧秋(许山晴身体)竖起耳朵听着,努力捕捉着许山晴让她记的关键词和数据。还好,许山晴平时开会风格简洁,要求汇报直奔主题,否则她真的要晕过去了。 轮到研发总监汇报时,他提到了新材料在测试中遇到的一个瓶颈,涉及到材料界面的热传导问题。 “……根据模拟计算,界面处的声子散射效应明显,导致热阻增大,这和我们之前建立的模型存在一定偏差,”研发总监说着,开始在投影上展示公式和图表,“我们考虑是否需要引入新的界面修饰层,来降低能垒,促进声子传输……这里涉及到量子隧穿效应的应用模型调整……” 来了!萧秋心里咯噔一下,量子隧穿效应!她昨天刚听许山晴说过,今天早上还死记硬背了半天! 高管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许山晴”身上,等待她的指示。这是许山晴一贯的风格,在技术问题上她往往能一针见血。 萧秋(许山晴身体)手心开始冒汗,她努力回忆着许山晴可能的思路,以及她死记硬背的那点东西。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那些物理概念在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组织不成一句通顺的、符合“许山晴”身份的话。 “那个……”萧秋(许山晴身体)清了清嗓子,试图拖延时间,“这个……量子隧穿效应……嗯……模型的问题……”她磕磕绊绊地说着,脸上维持着尽量严肃的表情,心里却慌得一批。 底下的高管们面面相觑,都觉得今天的许总有点不一样。平时许总分析起技术问题来条理清晰,言简意赅,今天怎么……有点卡壳? 研发总监也有些疑惑:“许总,您是指模型的假设条件需要修正吗?还是……” “啊……对,假设条件,”萧秋(许山晴身体)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是不是……忽略了一些……实际界面的……不规则性?”她想起许山晴好像提过材料界面的微观结构影响,只能往这方面猜。 研发总监眼睛一亮:“许总您说得对!我们确实在模型中简化了界面的微观粗糙度,这可能是导致偏差的重要原因!我会后立刻安排团队重新考虑这个因素,修正模型!” 萧秋(许山晴身体)暗暗松了口气,幸好蒙对了!她赶紧摆出许山晴惯有的、微微颔首的样子:“嗯,这个方向可以深入研究,尽快拿出修正方案。” 接下来的会议,萧秋(许山晴身体)学聪明了,尽量少说话,多听,遇到必须发表意见的地方,就用一些概括性、指导性的话语带过,比如“这个方案可行性需要再论证”、“资源配置要向重点项目倾斜”、“风险评估要做全面”。好在许山晴平时也不是话痨,这样的表现虽然不像平时那样犀利,但也勉强算是过关。 第44章 杨婉清坐在“许山晴”下首,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总觉得今天的许总哪里不对劲,虽然容貌、声音都一样,气场也还在,但某些细微的表情和习惯动作,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生疏感。比如,许总平时开会时手指会无意识地轻敲桌面,今天却很少;比如,许总对数据极其敏感,今天听到一个关键数字时,反应似乎也慢了半拍。不过,她没有多想,只当是许总最近太累了。 与此同时,在许山晴的办公室里,许山晴(萧秋身体)也接到了文联那边的电话,是关于一个作家协会举办的研讨会邀请,需要萧秋作为副主席出席并致辞。许山晴(萧秋身体)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却在想,让她一个搞物理和商业的人去参加文学研讨会,还要致辞,这和让萧秋去开高管会议一样,都是强人所难。 她尝试着处理了一份文联的文件,是关于扶持青年艺术家创作的基金申请审核。文件里充满了诸如“艺术表现力”、“人文关怀”、“创作风格创新”之类的词汇,许山晴(萧秋身体)看着这些抽象的描述,感到一阵头疼。这和她平时看的财务报表、技术报告完全是两个世界,需要的是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和评价标准。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理解了文件的主旨,按照她理解的萧秋的风格,写下了几句审核意见,尽量让语言显得温和而富有鼓励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都在对方的角色里艰难地适应着,体会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和不易。萧秋(许山晴身体)终于明白,许山晴看似从容的背后,需要背负多少压力,需要理解多少复杂的专业知识和商业逻辑,那些她觉得枯燥难懂的物理公式,却是许山晴思考问题的基本工具。 而许山晴(萧秋身体)也体会到,萧秋的工作并非她想象中那样“轻松”,那些看似务虚的文艺协调工作,需要极大的耐心、沟通技巧和对人文艺术的深刻理解,每一份文件、每一次协调,都关乎着众多文艺工作者的心血和期望。 下午三点多,林洛筠终于赶到了嘉秋集团。她穿着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脸上带着法官特有的严谨和一丝行色匆匆。杨婉清将她带到许山晴的办公室。 “洛筠!”看到林洛筠,许山晴(萧秋身体)像是看到了救星,立刻站起身。 林洛筠打量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旁边沙发上坐着的、一脸疲惫的萧秋(许山晴身体),无奈地摇了摇头z“我真是服了你们两个了,让你们别乱碰,这下好了吧?” “呜呜呜呜现在怎么办洛筠?”萧秋(许山晴身体)也赶紧问道,开会真是太累了,比写一天的稿子还累。 林洛筠走到她们面前,拿出一个小小的仪器,像是一个改装过的万用表,上面连接着几根细线。“我带来了频率共振调节器,”她解释道,“这个交换喷雾的原理,是通过特定频率的脑电波共振来实现意识‘对接’,理论上,用反向频率可以提前终止这个状态。” 她让两人坐在沙发上,将仪器的两个探头分别轻轻贴在她们的太阳穴上。“可能会有点轻微的刺痛感,别紧张。” 随着林洛筠调试仪器,一股微弱的电流感从太阳穴传来,有点麻麻的,并不难受。几秒钟后,两人同时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但比之前触发喷雾时的感觉要轻微得多。 眩晕过后,萧秋猛地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正坐在许山晴办公室的沙发上,眼前是穿着萧秋连衣裙的许山晴,而她自己,穿着的是许山晴的白色西装套裙。 熟悉的身体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和一丝哭笑不得。 “换回来了?”萧秋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感受着属于自己的、更纤细的触感,长长地舒了口气。 许山晴(现在是真正的许山晴了)活动了一下脖颈,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力量感,对林洛筠道:“麻烦你了,洛筠。” “不客气,”林洛筠收起仪器, “下次你们俩给我离我的实验品远一点,尤其是你,萧秋,”她看向萧秋,眼神带着点“恨铁不成钢”, “阿锦啊,你的手怎么那么欠?” 萧秋吐了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我错了嘛,洛筠,谁知道那东西那么神奇……” “12小时的时效是理论值,我这调节器也是临时赶制的,”林洛筠道, “以后这东西我会加强管制,绝不能再发生这种事了。” 送走林洛筠后,办公室里只剩下萧秋和许山晴。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天啊,山晴,”萧秋捂着胸口,心有余悸,“今天真是……太刺激了。” “是啊,”许山晴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而温暖,“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经历。” “你那个会开得怎么样?”许山晴好奇地问。 “别提了,”萧秋苦着脸,“差点就露馅了!那个量子隧穿效应,我背了半天,开会的时候还是差点卡壳,幸好蒙对了一句。你们那些高管看我的眼神,估计都觉得我今天怪怪的。” 许山晴想象着萧秋用她的身体,硬着头皮开高管会议的样子,一定很有趣。“辛苦你了,秋秋。” “该说辛苦的是你吧,”萧秋看着她,眼神认真了些,“我今天才知道,你平时工作有多不容易。那么多专业的东西要懂,那么多决策要做,压力肯定特别大。还有那些物理公式,你怎么就能记得那么清楚,还能灵活运用啊?” 许山晴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 “其实也没什么,习惯了就好。就像你能轻松理解那些文学作品的深意,能和那么多艺术家打交道,协调好各种文艺活动,我也觉得很厉害。” “我那不一样,”萧秋摇摇头, “今天我处理文联那份文件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你看我平时的工作,可能也觉得很复杂吧?那些艺术评价的标准,其实也很抽象,需要很多的耐心和理解。” 她们以前当然知道对方的工作性质不同,也会互相倾诉工作中的烦恼,但只有真正代入对方的角色,亲身体验过,才更能深刻地理解对方的不易和付出。 “秋秋,”许山晴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对不起,以前可能有时候,我没能完全体会到你的辛苦。” “我也是,”萧秋回抱住她,脸埋在她的肩窝,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冷香,“山晴,以后我会更理解你的。” 阳光透过窗户,静静地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失而复得的安心和更加深厚的温情。 这次意外的“交换”,虽然过程惊险又狼狈,却像一面镜子,让她们更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世界,也更懂得了珍惜和体谅。 “对了,”萧秋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许山晴, “山晴,那个交换喷雾……真的好神奇啊!洛筠是不是可以考虑量产啊?说不定能拿诺贝尔奖呢!” 许山晴无奈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想什么呢?那东西风险还很大,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你,在我怀里,触手可及。” 萧秋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是啊,无论身体如何交换,灵魂深处的羁绊和爱意,始终是连接她们的最牢固的纽带。 第60章 许山晴打开家门时,脖颈上那枚刻着“秋”字的银质吊坠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感应灯应声亮起,暖黄的光线从墙角漫开来,恰好与客厅里那道俯身于案几的身影边缘相接,勾勒出一幅动静相宜的画面。 “我回来了。”她换上皮拖鞋,将名牌包随意搁在柜子上,那包的皮革表面还残留着户外阳光的温度。声音里带着总裁特有的干练,声音却在踏入客厅的瞬间不自觉地柔化,像是原本紧绷的弓弦忽然触到了棉花。 她今天特意提前下班,高跟鞋踩在光洁地板上的清脆声响还未完全消散,便被室内的静谧吞没。 萧秋闻声抬头,额前碎发滑落,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鬓角。她抬手用手腕轻轻将发丝拢到耳后,这个动作带着常年握笔形成的优雅弧度,指尖还沾着些许未干的墨痕,在阳光下呈现出深紫近黑的色泽。 “回来了?今天好像早了很多呢,山晴。”她的声音带着刚从笔墨世界抽离的氤氲水汽,目光落在许山晴身上时,眼角都盛着笑意。 她面前的花梨木书案是去年在苏州古玩市场淘来的,木纹里沉淀着岁月的包浆,此刻铺着一张半生熟的宣纸,狼毫笔斜搁在笔山之上,笔杆上刻着“山高月小”的隶书,墨汁在砚台里凝着温润的光泽,像一块被精心打磨过的黑曜石,写了一半的小楷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米黄色,每一个笔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般工整,却又在转折处透着不经意的灵动,风骨里藏着柔情。 第45章 许山晴走近,高跟鞋的鞋跟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与萧秋笔下的沙沙声形成奇妙的和声。她俯身看那纸上的字,发梢不经意间扫过萧秋的手背,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是秦少游的《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几个字写得极工整,“巧”字的竖弯钩如新月出岫,“恨”字的竖心旁两点似泪滴悬垂,笔锋婉转处似有千言万语暗藏其中。 “又在练字?”她伸手去碰萧秋的手背,指尖触到她皮肤的温度,那暖意并非灼热,而是像冬日午后晒了许久太阳的棉被,带着沉静的熨帖感,“文联副主席日理万机,还有空临帖?”她的指尖划过萧秋手背上淡淡的青筋,那里有常年握笔留下的薄茧,触感粗糙却让人心安。 萧秋放下笔,墨汁在笔尖悬了一瞬,终究还是滴回砚台,荡开一圈微小的涟漪。她转过身握住许山晴的手,那只手保养得宜,指尖带着常年弹筝留下的薄茧,与自己的正好相扣。她将许山晴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花梨木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再忙也要偷闲。” 她看着许山晴,目光柔和得像浸在温水里的墨, “而且,今天突然想写点什么。”阳光从侧面照过来,萧秋鼻梁的轮廓被勾勒得格外清晰,曾经婴儿肥的脸颊早已在岁月中蜕变成清隽的线条,唯有眼底的温柔从未改变。 许山晴的目光落在书案上,除了宣纸砚台,还放着一个小小的青瓷笔洗,里面盛着清水,水面上漂浮着几根细小的狼毫。旁边压着一枚刻着“秋”字的闲章,印泥盒是朱红色的,边缘描着金漆,已经有些磨损。她从小习古筝,对书画虽不精通,却也能从笔墨的浓淡干湿中品出韵味。“你这小楷越发精进了,”她用指尖轻轻点了点“飞星传恨”的“恨”字,“笔力沉稳,又不失灵动,这‘心’字底的三点,像是落进玉盘的珍珠。”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案几边缘的木纹,那木纹呈山水状,摸上去光滑细腻, “不像我,除了弹筝,对这些笔墨之事总是不得要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你想学?”萧秋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笑意,像投入湖心的石子,荡开层层涟漪, “我教你。”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却又透着温柔的邀请。 许山晴抬眼看她,阳光勾勒着萧秋的侧脸,鼻梁高挺,唇线清晰,曾经微胖的轮廓早已在岁月和自律中蜕变成如今清隽雅致的模样。她是文联最年轻的副主席,是出版过数本散文集的作家,是在各种场合都能从容应对的萧副主席,也是此刻在自己面前,眼神里带着期待的妻子。 “好啊,”许山晴忽然来了兴致,嘴角扬起一抹俏皮的笑, “那萧老师可要耐心些,学生很笨的。” 萧秋起身,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种碑帖,《灵飞经》《黄庭经》《汲黯传》,她的手指在书脊上划过,最终取下一张新的宣纸,那宣纸质地绵韧,展开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她又从笔筒里换了一支稍粗些的兼毫笔,笔杆是湘妃竹的,上面有天然的斑点,像落了一身的烟雨。 “学小楷先从笔画开始,”她将宣纸铺好,用镇纸压平四角,镇纸是一对黄铜铸成的瑞兽, “永字八法,点横竖撇捺,今天先学‘点’。”她握住许山晴的手,将毛笔塞进她掌心,“握笔要稳,指实掌虚,像手里握着一只小鸟,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许山晴的手被她包裹着,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腹的薄茧,那是常年与笔墨为伴的证明。她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鼻尖萦绕着萧秋身上淡淡的墨香和雪松香水的味道,墨香是沉静的,雪松是清冽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她安心的气息,像冬日里围在身上的羊绒围巾。 “这样?”她微微调整姿势,手腕却有些僵硬,毛笔在指间微微颤抖。 “对,放松些,”萧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手腕发力,不是手指。”她引导着许山晴的手,笔尖悬在宣纸上空,“看,先写一个‘点’,如高空坠石,要有力道,但落点要稳。”笔尖落下,轻轻一顿,一个圆润饱满的点便跃然纸上,墨色由浓至淡,边缘微微晕开,像一滴泪珠落在雪地上。 许山晴看着那墨点,忽然觉得有些奇妙,仿佛透过这一笔一画,触碰到了某种古老而沉静的力量。那不是简单的墨迹,而是蕴含着千百年的文人风骨,是“每见笔锋必刻意求工”的执着,也是“信手拈来皆成章”的洒脱。 “不错,”萧秋夸奖道,松开了手,指尖却在她手背上停留了片刻,“你自己试试。” 许山晴深吸一口气,握紧毛笔,学着刚才的样子落笔。然而笔尖触纸时,手腕却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点画歪歪扭扭,像个没站稳的小人,墨色也深浅不一,边缘毛糙。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这书法果然不是一日之功,比弹筝难多了。” “万事开头难。”萧秋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手,纸巾是带着淡淡玫瑰香的, “你小时候学古筝,不也是从勾托抹挑开始的吗?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在班会上弹《高山流水》,紧张得琴弦都调错了。” 提到古筝,许山晴的眼神亮了亮,像琴弦被拨动,发出清越的声响。“是啊,从小学到现在,古筝陪我走过了太多时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萧秋身上,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遥远的初中时代,那些被蝉鸣和粉笔灰填满的日子,像一轴渐渐展开的古画,在记忆里泛着微黄的光。 那时候的萧秋,和现在判若两人。 记忆里的午后,总是伴随着聒噪的蝉鸣和操场上的喧嚣。阳光透过窗户,在许山晴的草稿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揉碎的金子。她习惯了独来独往,埋首于书本,直到那个总是笨手笨脚的女孩闯入她的视线。 萧秋那时候又矮又胖,校服穿在她身上像个布袋,蓝色的布料被撑得发亮,袖口和裤脚都短了一截。脸上带着婴儿肥,跑操时总是踩别人的鞋跟,每次摔倒都会引起一阵哄笑。许山晴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因为自己干净的白球鞋被反复踩到,鞋面上留下了几个模糊的脚印。低头看见她涨红的脸,手足无措地道歉,声音细若蚊蚋,眼神里带着怯懦和不安。 那场变故是从校刊上的那首诗开始的。许山晴记得,那天萧秋拿着校刊,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指尖轻轻拂过油墨未干的字迹。可不久后,教室里就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和恶意的嘲笑。 有人编了打油诗讽刺她的外貌,“胖子写诗酸掉牙,不如回家啃西瓜”,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有人在她课桌里塞画着猪头的匿名信,墨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晕染成狰狞的笑脸。甚至有女生故意在走廊撞翻她的书本,看着她狼狈地捡拾,发出刺耳的哄笑,那笑声像玻璃碴一样,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许山晴默默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不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一首诗,一个人就要承受如此多的恶意。她看到萧秋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孤僻,曾经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她不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不再拿着书本兴奋地与人讨论,甚至连走路都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某个午后,许山晴路过操场,看见萧秋被几个女生围在中间。其中一个染着草莓色指甲的女生尖利地叫着“肥猪”,声音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周围是哄堂大笑。萧秋站在中间,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颤抖,却紧紧咬着嘴唇,唇瓣被咬得失去了血色,却不肯掉一滴眼泪。她的双手紧紧攥着拳头,许山晴甚至能看到她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那一刻,许山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痛了,像琴弦被猛地扯断,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没有上前,只是默默走开了。现在想来,那时的自己或许也带着少年人的怯懦,不敢公然与所谓的“主流”对抗,害怕自己也成为被攻击的对象。但她记住了萧秋那双倔强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屈服,只有压抑的怒火和不甘,像困在笼中的野兽,眼神里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她也记住了她被欺负时紧攥的拳头,那是她无声的反抗。 真正的交集,始于萧秋的十三岁生日。 许山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个冬日的午后,天空阴沉得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抹布,寒风刺骨,刮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她在篮球架看到了蜷缩着的萧秋,她的校服袖口的线头松散地垂着,指甲缝里还沾着泥渍,不知道是昨天被推搡时蹭上的,还是挖泥土留下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 “萧秋,你怎么哭了?”许山晴走过去,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关切,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语气中的温柔。 萧秋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熟透的桃子,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没人在乎我,没人知道明天……是我的生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结冰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刺骨的寒意和绝望。 第46章 那一刻,许山晴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在寒冷和绝望中瑟缩着,像一株被风雨摧残得奄奄一息的幼苗,随时都可能被连根拔起。她蹲下身,在萧秋惊讶的目光中,伸出了手,那只手因为寒冷而有些发红:“我保证,明天,你会收到惊喜的,起来吧,别哭了。” 就在这时,阳光突然冲破阴霾,像一把金色的利剑,刺破了厚重的云层,洒在萧秋的脸上,也洒在许山晴的身上。那光线温暖而明亮,仿佛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萧秋愣住了,看着许山晴伸过来的手,那只手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粉色,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许山晴的手。那只手的温度,许山晴至今还记得,带着一丝冰凉,却又有着奇异的力量,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许山晴把叠了一盒的星星、一个钢笔盲盒、一根棒棒糖,还有一张写着“相信我,你是最棒的”的小纸条,塞进了萧秋的怀里。星星是用彩色的纸条叠的,每一颗都大小均匀,钢笔盲盒是她攒了很久的零花钱买的,棒棒糖是萧秋最喜欢的草莓味。她看到萧秋愣住,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后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那是喜悦和感动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叠得整整齐齐的星星上。 之后,她们成了同桌。许山晴记得萧秋看她时亮晶晶的眼神,那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像小狗看到主人一样,充满了信任。她记得她每天变着花样送来的阿尔卑斯酸奶糖,有时候是原味,有时候是草莓味,有时候是香蕉味,每一颗糖都用彩色的糖纸包着,放在她的桌洞里。她记得她因为自己胃疼而皱起的眉头,那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她自己在疼一样,然后默默递上温水和胃药。她记得她在物理题上吃瘪时懊恼的样子,嘴巴撅得老高,用笔尖狠狠戳着草稿纸,像是在和题目打架。她记得她抱怨杨花飘进窗户时的嘟囔,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娇气,“漫天的柳絮都飘进窗来了,真烦人。” 那时的萧秋,虽然依旧有些自卑,有些敏感,但在许山晴面前,却会露出难得的放松和依赖。她会偷偷看许山晴做题的侧脸,一看就是好久,直到被发现时慌忙低下头,耳朵尖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会在许山晴胃疼时默默递上温水,水温总是刚刚好,不会太烫也不会太凉。她会在放学路上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尾巴。 许山晴不是不明白那眼神里的情意,只是那时的她们,都太年轻,太懵懂,被学业和青春期的敏感包裹着,谁也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害怕一旦戳破,连现在这样的相处都无法维持。 后来,因为一场听力考试的风波,她们被班主任强行分开。许山晴记得那天萧秋在办公室外抱膝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像个迷路的孩子。她的心也跟着揪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着,喘不过气。她把她从地上拽起来,故作轻松地说“哭什么,又不是毕业了”。 可心里却清楚,有些东西一旦被分开,就很难再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像打碎的镜子,即使勉强拼凑起来,也会留下无法弥补的裂痕。 中考考场的重逢,像是命运的短暂眷顾。蝉鸣正噪,阳光炙烤着大地,空气里弥漫着柏油和青草的味道。她们并肩走进考场大门,许山晴能闻到萧秋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萧秋,你愿意吗?”许山晴的眼中闪过一抹失真的彩色,“你愿意把橡皮借给我吗?” 萧秋一时红了脸,从笔袋里拿出橡皮,那是一块崭新的白色橡皮,“嗯,可以的……” “借我了你怎么办啊?” “没事,我还有两块……” 那一刻的默契,仿佛从未被分开过,像一条隐形的线,将她们重新连接在一起。 但毕业典礼上的匆匆告别,终究还是让她们走散在人海。签了校服上的名字,字迹在洗过几次后渐渐模糊,任凭恍惚中时间飞逝,只记得还在挽留她的背影,那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人群中,像一滴水珠落入大海,再也找不到踪迹。 上了高中的萧秋,像变了一个人。许山晴从别人口中偶尔听到她的消息,说她节食、长跑,一年瘦了三十斤,说她埋头苦读,成绩突飞猛进,从班级中下游一跃成为年级前列。许山晴想象着她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在那些漫长的日夜,萧秋是如何用意志对抗着饥饿和疲惫,胃里的绞痛和心里的思念交织在一起,是如何将对她的思念,化作笔下一首首词、一章章小说,那些文字里藏着她不敢说出口的爱恋和执着。 再后来,是海边的那次重逢。萧秋站在她身后,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说“好久不见”。许山晴转过身,看到她清瘦的脸庞,明亮的眼眸,曾经的婴儿肥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棱角分明的轮廓。心中某个角落忽然就软了,像是多年的寒冰终于有了一丝裂缝。她们聊起过去,聊起现在,许山晴说着“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却没看到萧秋转身时,那滴落在沙滩上的热泪,那热泪落在干燥的沙子上,瞬间就被吸收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萧秋要去西南上大学,许山晴知道,那是因为她曾说过想去看看。那份深藏的、执着的爱意,像大海深处的暗流,无声地涌动着,从未停止。直到……萧秋为她跳海。 许山晴闭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那段记忆太过沉重,即使隔着时光机的重置,想起来依旧让她心脏抽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无法呼吸。她记得接到消息时的崩溃,电话那头的声音模糊而遥远,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她记得在葬礼上诀别萧秋时的绝望,灵堂里弥漫着浓重的玫瑰花香,萧秋的遗像放在正中央,照片上的她笑得温和,可那笑容却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穿着黑色的衣服,跪在冰冷的地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却再也换不回那个会对她笑、会给她写纸条、会默默跟在她身后的女孩。她记得林洛筠提出时光机计划时的孤注一掷,实验室里冰冷的仪器,复杂的公式,还有林洛筠坚定的眼神, “许山晴,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可以回去,让一切重新开始。” 时光机的原理复杂难懂,金属舱体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能量流动的声音像低沉的蜂鸣。但许山晴只有一个念头:回到过去,去真正理解萧秋的爱,去回应她的深情,去告诉她,其实自己也一样,在那些漫长的岁月里,从未停止过思念。当她在重置后的时间线里再次遇到萧秋,看到她眼中依旧不变的眷恋和小心翼翼,看到她为了靠近自己而默默做出的改变,开始努力学习,开始注意形象,开始变得自信,许山晴才真正明白,那份爱有多深沉,多执着,像磐石一样,历经岁月的冲刷,依然坚定不移。 这一次,她没有再退缩。她主动靠近,回应她的关心,接受她的好意,在那个樱花纷飞的午后,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只手依旧有些冰凉,却在她握住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然后紧紧回握住她。 “在想什么?” 萧秋的声音将许山晴从回忆中拉回,那声音像一汪清泉,流淌过她布满伤痕的心田。她看着许山晴微微泛红的眼眶,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湿润,指腹触到那滴泪珠,冰凉而滚烫。 “又想起以前了?” 萧秋的眼神里充满了心疼,像看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许山晴点点头,回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真实而温暖,那是活着的、真实的温度。“在想初中时的你,”她笑了笑,眼神温柔,像是透过时光的迷雾,看到了那个笨手笨脚的小女孩, “那时候的你,笨手笨脚的,跑操总踩别人的鞋,还被人欺负……哪像现在,写得一手好字,还是人人敬仰的萧副主席。” 萧秋闻言,也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感慨。“是啊,变化很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笨拙,如今却能写出清秀的小楷, “那时候觉得,只要能离你近一点,哪怕只是远远看着,就很满足了。” 许山晴轻叹一声,手指穿过萧秋的指缝,紧紧握住,指尖相触的地方传来细密的暖意。 “幸好,我们没有真的错过。” 幸好,有时光机的奇迹,让她们有机会重新来过,让许山晴得以体会萧秋那份深藏的、愿意为她改变一切的决心,让她们终于能够双向奔赴,走到一起,不再是单箭头的暗恋,而是双箭头的相爱。 “来,再试试。”萧秋拿起笔,重新握住许山晴的手,她的手心带着薄茧,却异常温暖有力,“这次写‘晴’字,你的名字。” 笔尖在宣纸上缓缓移动,像是在描绘一幅精心构思的画作。萧秋的手稳定而有力,引导着许山晴的动作,每一个转折都恰到好处。横画如千里阵云,竖画如万岁枯藤,撇画如陆断犀象,捺画如崩浪雷奔。许山晴看着纸上逐渐成形的“晴”字,阳光、青草、天空的意象仿佛都融入了这简单的笔画中,“日”字旁像一轮初升的太阳,“青”字头像苍翠的山峦,整个字透着一股灵动的暖意,像是雨后初晴的天空,清澈而明亮。 第47章 “你看,”萧秋停下笔,笔尖上的墨汁恰好耗尽, “写好了。” 许山晴看着那个“晴”字,虽然还有些生涩,笔画的粗细也不够均匀,但笔锋间却透着一股灵动的暖意,那是她和萧秋共同完成的字,是她们爱情的见证。 “真好看。”她由衷地赞叹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因为是和你一起写的。”萧秋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吻痕带着淡淡的墨香和玫瑰香, “以后,我们每天都写几个字,好不好?就像你每天弹古筝一样,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许山晴抬头,望进萧秋深邃的眼眸里,那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也盛满了温柔的爱意,像一片深邃的湖水,能将她整个人都淹没。“好。”她笑着点头,眼角的细纹里都漾着幸福,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 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那鸟鸣清脆悦耳,像是在为她们歌唱。阳光渐渐西斜,从明亮的金色变成温暖的橘红色,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温馨的剪影画。 许山晴看着萧秋重新铺纸、蘸墨,专注的神情让她心安。她想起自己的古筝,那架陪伴了她多年的古筝,琴弦上凝结着她的汗水和泪水,每一个音符都记录着她的成长。而现在,身边有了萧秋,有了笔墨的香气,有了这份历经波折却愈发醇厚的爱情,生命仿佛被染上了更丰富的色彩,不再是单调的黑白,而是五彩斑斓的画卷。 “萧秋,”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 “你说,我们以后老了,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每天写写毛笔字,弹弹古筝?” 萧秋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来,眼里带着笑意,那笑意里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现在的珍惜。 “当然。”她放下笔,走到许山晴身边,从身后轻轻环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 “到时候,我们就在院子里种满花草,摆一张石桌,春天看樱花,夏天听蝉鸣,秋天赏枫叶,冬天观雪景。我写书法,你弹古筝,夕阳照着我们,想想都觉得美好。” 许山晴想象着那样的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充满了温暖和幸福。“嗯,一定很美好。” 她伸出手,轻轻抚过萧秋写的那幅《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们走过了漫长的岁月,跨越了时光的鸿沟,经历了分离和重逢,终于在彼此的生命里,写下了最动人的篇章。那些曾经的遗憾和伤痛,都化作了此刻幸福的基石,让她们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 余生漫长,还有很多故事可以续写。但此刻,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身边是最爱的人,手里握着的,是可以描绘未来的笔。 萧秋看着许山晴微笑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她想起很多年前,那个在篮球架下哭泣的女孩,那个以为自己不配拥有幸福的女孩,是许山晴的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而现在,她终于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未来,走向那个充满阳光和花香的小院。 “山晴,” 萧秋轻声唤她,声音里充满了爱意, “你知道吗?我写的每一个字,心里想的都是你。” 许山晴转过头,眼里闪着晶莹的光,那是幸福的泪水。“我知道。”就像她弹的每一首曲子,心里念的,也全是眼前这个人,是那个曾经笨手笨脚、却用全部生命爱她的女孩,是现在这个清隽雅致、与她共度余生的妻子。 墨香与茶香在空气中交织,时光在这一刻静静流淌。她们的故事,从青涩的校园,到时光的重置,再到如今温馨的婚后日常,就像一幅逐渐展开的长卷,每一笔,每一划,都倾注了最深的情感。 而这续写的余生,无论浓墨重彩,还是轻描淡写,每一笔,都将是对方的样子。是萧秋笔下秀逸的小楷,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爱意;是许山晴弦上流淌的琴音,每一个音符都诉说着深情;是阳光下相握的双手,温暖而坚定;是岁月里不变的陪伴,温柔而长久。 窗外的杨花又开始飘落,不再是年少时惹人心烦的飞絮,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春之信使,它们旋转着,飞舞着,落在窗台上,落在书案上,落在她们相握的手上,见证着这份跨越时光的爱恋,在彼此的生命里,写下最圆满的续章。 第61章 《晴山待秋》同人曲——《不晚》 萧秋: 到底为何执着地等待 年少心动你眼中色彩 时间前行思念在破碎 救赎瞬间却显太卑微 把你写进笔尖月白 一见钟情是私藏的爱 你总说杨花灿烂 我便邀你看那片海 以后的余生明知不会回来 可我希望一切从头的时候 你一直都在 许山晴: 书页泛黄凋零的玫瑰 泪水肆意感情的错位 执着 找寻把你心思猜 徘徊 拥抱逆着光敞开 牵你的手 抚你发尾 后知后觉不会与愿违 你喜欢世界璀璨 我就予你烟花入怀 以后的余生明知可以回来 可我希望一切从头的时候 你是我例外 合: 想表明你我心意 爱不在琉璃生脆 海滩上留下脚印 怀里不经意沉醉 许山晴: 深夜的舞裙翩跹 萧秋: 星辰映着两人作陪 许山晴: 无名指定下契约 萧秋: 你会不会 许山晴: 你会不会 合:留下你深浅的吻 合:给我一个完美做结尾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