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装废世子,娶个公主称女帝》 第1章 [gl百合] 《女扮男装废世子,娶个公主称女帝作者:林奴儿【完结+番外】 文案 本文又名《一卿一月一世语》 外冷内热傲娇世子vs温柔病弱御姐公主 剧情流 | 感情慢热 | 无脑爽文 | 甜宠向he 虞国世子熊少卿因谶言不得不女扮男装,逛秦楼避祸。 谁知她一时恻隐,救下被欺凌的女童,竟惨遭灭族。 一夕之间,及笄之日,她从纨绔世子沦为流亡逃犯。 她忍辱负重,为复仇,逃到舒国,甘心演苦肉计,虚与委蛇。 清澜公主柳寒月是女皇唯一的女儿,幼时身中寒毒,看似温柔病弱。 谁知她精通医术,绵里藏针,对敌严刑逼供,毫不手软。 暗杀下毒,阴谋阳谋,她都在谈笑间一一化解。 她长着最柔和的脸,说着最温婉的话,干的却是要人命的事 朝堂争斗愈演愈烈,身为嫡公主的柳寒月,危机四伏,急需一把捅向敌人的利刃。 机缘巧合觉醒天赋血脉的熊少卿,就是最好的选择。 两人一开始互相利用,各怀算计,后来却成了彼此的救赎。 暗夜,一枚淬毒飞镖射向柳寒月,熊少卿以身相挡,昏迷不醒。 救命之恩本该得涌泉相报,可回报熊少卿的,竟是柳寒月给她的一记响亮耳光。 面对满朝文武,柳寒月看向她的眼神,满是厌恶,“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龌龊心思,简直罪不可恕。” 殿门外,鞭子一下接着一下,狠狠抽在熊少卿的背上,后背很快皮开肉绽。 熊少卿把头埋得很低,没有任何人能看到她此刻脸上的表情。 没有丝毫怨怼,却有一丝阴谋得逞的快感。 她暗想:小猫崽子,说好苦乐同担,等过了这关,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剧场 小黄门来清澜公主府宣公主觐见女皇,却迟迟不见公主,找林管事,管事却不敢通传。 谁也想不到,一向高贵矜持的公主,正背对熊少卿,乖顺地趴伏着,声音有些颤抖。 “熊崽,我们说好苦乐同担,来吧,我堂堂公主无所畏惧。” 1.强强,互攻,年下,因清澜公主柳寒月体弱,故偏受 2.是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3.文是双女主,但以熊少卿为主视角,主攻,时间线长 4.本文原创剧情歌正在制作中,敬请期待 5.本文封面插画特意找画师灵小荼私人订制,独家授权,请勿做他用,感谢亲友婉慧帮忙排版设计 阅读指南 1.偏正剧,中篇,略微涉及权谋,整体基调欢快 2.身心双洁,甜宠,he,1v1,朝代架空,私设如山,请勿考究 3.女主金手指粗大,全文无脑爽,极可能存在逻辑漏洞 4.全文存稿放心入,衷心感谢每一位阅读的朋友们,我会好好努力的 避雷指南 1.攻受感情拉扯少,虽然有,但真的特别少,误会很快就解除,有点无脑甜文的感觉。喜欢看拉扯的不建议入 2.熊少卿在虞国是女扮男装,去舒国就恢复女装,偶尔喜欢自称小爷 3.人设完全是作者自嗨,为了满足现实中不能实现的愿望,因此完全代入自己,这就导致感情进展莫名其妙,剧情发展也是无脑爽 4.这是作者第一次写文,存在的问题多如牛毛,上帝视角写作,代入感差,人物刻画不到位,知道有这些问题,但在写作过程中缺乏能力改善 内容标签:强强 年下 宫廷侯爵 甜文 爽文 古代幻想 主角:熊少卿,柳寒月;配角:李丽君,陈云霄,黄宇,徐菁,苏羡风,芙蕖,谢矜寒,白媚,塔吉梦;其它:强强,宫廷侯爵,爽文,甜文,正剧,年下,日久生情 一句话简介:废世子的逆袭之路 立意:真爱能融化内心坚冰 第1章 康王府突生变故,女世子家破人亡 虞国,天虞都。 地牢昏暗,仅有一丝天光从狭小的通风口渗入,被厚重的黑暗挤压成一条细线。 “吱吱……吱吱……” 熊少卿猛然睁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双黑溜溜的鼠眼,直勾勾地盯着。 “啊!”她失声惊呼,那肥硕的棕毛家伙似是受到惊吓,一溜烟儿地滚走。 “哟,醒了。”牢头晃着腿走来,身后跟着几个狱卒。 “怎么,你还以为你是世子吗?敢勾结百夷族,当叛徒,现在活该是阶下囚,人人喊打!” 闻言,熊少卿眉头微皱,要不是当初心存不忍,在翠玉楼救下被胁迫的女童,又岂会被反咬一口,陷入这境地。 现在不过是欲加之罪,昏君熊屹山早就对康王府虎视眈眈,一心想收回父王手中的兵权。 自己平日里故作纨绔,眠花宿柳,试图打消他们的猜忌,可到头来,一切皆是徒劳。 “哟,真硬气,敢不理老子,”牢头步步逼近,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啧啧啧,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我也男女通吃,要不你从了我,我还可以让你在砍头之前,吃几顿好的。” 说着便伸出粗大肥腻的右手,缓缓靠近熊少卿洁白如玉的脸庞。 熊少卿怒目圆睁,眼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烧,银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将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心中怒骂:他娘的,要不是中了这该死的软筋散,小爷我早就把你这腌臜东西揍得满地找牙。 可如今,浑身乏力,也只有…… 刹那间,她猛地张开嘴,如同一只愤怒的小熊,狠狠地咬向那只即将触碰到她的咸猪手。 “啊!”牢头吃痛,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忙不迭地将手缩了回去。只见手背上已留下两排深深的牙印,鲜血淋漓。 “你这贱人,竟敢咬我!”牢头怒吼,“你还以为你是世子?来到这里,都他妈是罪犯!” 鞭子随着话音重重地落下,熊少卿瞬间感到身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爷我身上还有酒疹,他娘的,真不该喝狗皇帝御赐的琼酥酒。 起酒疹不说,还被下了软筋散,不然早就杀出去,哪至于如此被动。 “牢头大人,我求求你,不要再打了!”王妃李碧云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声音哽咽,几近哀求,“她还小啊,今天才刚满十五岁,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怒火,就冲着我们来吧。” 熊少卿抬眸,瞧见一向高贵优雅、端庄自持的母妃,却在这卑鄙的牢头面前卑躬屈膝,眼中蓄满了泪水,满是无助。 再看向一旁的父王,只见他紧握着双拳,手背上青筋凸起,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却又透着深深的无力。 牢头仿若没有听到王妃的求情,手中的鞭子依旧如雨点般不断落下,熊少卿身上的血痕一道接着一道,密密麻麻。 可她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唯有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强忍着这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父王,母妃,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嗖……啪……” 鞭声回荡在阴暗的牢房,熊少卿用天生高贵的眼神轻蔑地盯着牢头。牢头感受到了灵魂上的自卑,更加恼羞成怒,下手越发狠厉。 “挺硬的嘛,我倒是很想看看光溜溜的康王世子,是怎么个傲法?”牢头看向狱卒,“你们把他给我扒光,一件衣服不留。” 几个狱卒一拥而上,熊少卿奋力反抗,奈何身中软筋散,原本她全盛时期能够打死一头牛的力度,到现在充其量只能给狱卒挠痒痒。 “刺啦”一声,衣服扯破,露出白皙的肩头,上面还有点点红斑,如桃花般散落。 熊少卿忍着因酒疹而起的刺骨痒痛,以及方才受的鞭伤,看到牢头跟狱卒们的眼睛都闪着侵占的光。 糟了!她心底暗叫不好,我的女儿身怕是要藏不住了。 那昏君本就对整个康王府起了必杀之心,若是再加上这条欺君之罪,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不行,我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叮当”,推搡间,玉佩滑落。牢头一把抢过,贪婪的目光扫视着,“这下发财了。” “还给我!”熊少卿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扑,牢头被扳倒,也被彻底激怒。他反手就是一巴掌。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熊少卿几乎窒息,但她仍拼尽全力,死死攥紧衣服。 狱卒的暴行还在持续,“刺啦”方才本就破口的衣服,被撕出更大的口子,更多的肌肤暴露。 就在这时,天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位身穿浅绿宫装的女子带婢女以及侍卫匆匆赶来,她高声喝道:“住手!熊少卿乃是朝廷要犯,不得私自用刑!” 几个狱卒同时停手,牢头只得悻悻地收起皮鞭,看向眼前的宫装女子。 “好大的胆子,竟敢直视永安公主。”宫装女子身边的婢女呵斥道,随即拿出令牌。 第2章 牢头看了一眼,立即跪地行礼,微微发抖。 熊少卿看向永安公主熊雨洁,许久未见,堂姐越发气质出尘,窈窕的身形在浅绿宫装的映衬下更显婀娜。 儿时一起玩耍的画面浮现脑海,记得好几次自己被父王狠揍,都是堂姐求情。 没想到今天又是堂姐来解救自己,免遭身份暴露。 熊少卿呆呆地看着熊雨洁走到自己身边,堂姐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惜,但很快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 接着,熊雨洁转身怒视牢头,“身为牢头,无视虞国律法,滥用私刑,真是胆大包天。” 牢头连忙磕头,连连求饶,“是小人有眼无珠,求公主饶过小的。” 熊雨洁冷哼一声,示意婢女丁香从牢头手中夺过玉佩,“滚下去,本宫要秘审熊少卿。” “可,熊……世子是朝廷要犯”,牢头磕磕巴巴,“得严加看守。” 熊少卿看着熊雨洁不慌不忙从袖间掏出一枚令牌,牢头仔细看了看,瞬间神色大变,果断行礼退下。 “这是软筋散的解药,你们快服下,跟我走,赵羽会在城外接应。”熊雨洁走向熊少卿,“玉佩收好了。” 熊少卿接过熊雨洁手里的瓷瓶和玉佩,服下解药,收好玉佩,“姐姐如此,不怕皇上……”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熊雨洁打断熊少卿的话,“待会儿我带你们跟赵羽接头,我不便继续出面,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说话间,康王,康王妃也服下解药,恢复了几分力气。 众人与侍卫交换衣服,随熊雨洁离开。 明月高悬,月光照入城外山林,虽是盛夏时节,却莫名有些凄冷。 “此处也不是绝对安全,你们有多远跑多远。这银两和信,你拿好。” 熊少卿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微颤抖着,郑重地接过熊雨洁递来的包袱。手指触碰到包袱的瞬间,一股温热透过掌心传来,恰似姐姐炽热的关怀。 她的喉咙像是被酸涩填满,半天才艰难地开口,“姐姐大恩,我无以为报,来世定当结草衔环……” 话还未说完,熊雨洁便再次打断了她,语气里满是嗔怪,却又饱含宠溺,“傻小子,我是你姐,定然要护你周全。” 说着,她轻轻抬起手,拍了拍熊少卿的手背,“快走吧,记住,千万,千万别再回来。” 熊少卿看着熊雨洁离去的背影,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在心底默默呢喃:姐姐,这一去,山高水远,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只愿你安然无恙,不要因为我的事,受到任何牵连。 瞬间,她感到肩膀处传来一阵温暖,回头一看,竟是母妃。 “少卿,咱们快走,等安定下来,母妃再给你补做长鱼面。” “好。” 在赵羽的接应下,他们一路逃亡,马车驶入清平镇的范围,在山林疾驰。 正当他们以为大功告成之际,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响。追兵来得比预料中更快,更猛。 “少卿,你跟你母妃快走!我来挡住他们!”康王熊屹川的声音在夜空中响起,他手持长剑,眼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决绝。 熊少卿回头望去,只见父王的身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的身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挡在追兵之前。 “不!父王!”熊少卿嘶声力竭,立即调转马头,想要加入战局,与父王并肩作战。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父王一剑挥出,动作快如闪电,那道剑光如同一道白色的匹练,瞬间割在她身下枣红马的屁股上。 枣红马吃痛,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疯了一般向前狂奔。 熊少卿只感觉眼前景色飞速后退,耳旁风声呼啸。 追兵中,有数人骑马紧追不舍,马蹄声在身后步步紧逼,像是催命的鼓点。 熊少卿手忙脚乱地控制着枣红马的方向,满心焦急,却根本无暇他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妃李碧云驾着马车,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硬生生地挡在追兵面前。她的眼神中,是对女儿深深的、毫无保留的爱,还有那无尽的不舍。 “快走!” 熊少卿听到母妃的呼喊,只觉心口一阵剧痛,好似一把利刃直直地穿透胸膛。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好似夜空中划过的流星,却带着无尽的冰冷与残酷。 母妃的身躯被追兵的刀剑无情刺穿,缓缓倒下,鲜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在空中绽放出一朵朵凄厉的血花,如同深秋里凋零的花瓣,凄美而又绝望。 “母妃!不!” 熊少卿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痛苦。 她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所有的温暖与依靠,在瞬间化为乌有。 她想要冲回去,想要紧紧抱住母妃渐渐冰冷的身体,想要留住那最后的温暖,可一切都变得那么遥不可及。 枣红马依旧不受控制地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突然一个踉跄,前蹄一软。 熊少卿只觉身体猛地向前一倾,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的身体,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落的落叶,轻飘飘地坠落,毫无反抗之力。 这剧烈的冲击,让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影影绰绰,最终,她缓缓闭上双眼,陷入无尽黑暗。 第2章 嫡公主惨遭禁足,女世子被迫流亡 永安殿外,蝉鸣声此起彼伏,让人心烦意乱。熊雨洁漠然坐在殿内,铜镜中的影像颇为憔悴,映射出疲惫不堪的面孔。角落的栀子花,也蔫蔫地垂着,像是在向酷暑低头认输。 “皇上驾到!”一道尖细的声音打破宁静,熊雨洁跪地,内心苦楚,该来的终究是来了。 “啪!”一声脆响再次打破静谧,强烈的刺痛感让熊雨洁眼前一黑,耳朵嗡鸣不止。 熊雨洁跌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灼热起来。一股热流从脸上直冲脑门,视线开始模糊。 “吃里扒外的孽女,竟敢偷走朕的令牌,放走康王一家。”熊屹山厉声呵斥。 熊雨洁艰难起身,从容跪好,示弱, “是雨洁做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父皇能消气。”熊雨洁的目光中充满恳求,双手拉着熊屹山的龙袍。 熊屹山嫌恶地扯开,一脸厌弃地看着熊雨洁, “自即日起,永安公主禁足永安殿,着谨法司掌刑官严加审问。” “诺。” 熊屹山头也不回,疾步出殿,小黄门一步一趋,很快消失在熊雨洁的视线。 泪水沿着熊雨洁的脸颊无声滑落,打湿了她浅碧色的宫装。她的呼吸变得沉重,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吸入无尽苦涩,曾经的父女情,一夕崩溃。 熊雨洁眼神空洞,漠然望着远方,看不见任何出路。唯有曾经跟熊少卿那些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聊以慰藉。 良久,东方泛起鱼肚白,清平镇的村民们三三两两下地劳作。 嘈杂的人声悠悠飘来,闯进熊少卿的意识。她缓缓睁眼,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昨个儿康王一家都被抓起来了。” “什么?不会吧?康王可是战功赫赫屡次抗击百夷族的入侵。” “你个大老粗,装啥读书人,老子的姐夫哥是天牢狱卒。” 听到“康王”二字,熊少卿瞬间清醒,心脏猛地一缩。 她强忍着周身疼痛,悄然起身,迅速隐匿在一棵大树之后,竖起耳朵,唯恐遗漏一字。 “那看来此事假不了,想来康王是功高震主了,才会被……” “你个傻小子够蠢的,敢说这话,被抓起来跟康王作伴就舒服了。” “就是啊,据说康王一家都完犊子,见了阎王。你也想死一死吗?” “罢了罢了,不敢不敢。” 话语如刀,一字一句割在熊少卿的心上。她紧紧咬着下唇,身子微微颤抖,躲在树后,看着村民们开始低头劳作,锄地、松土、覆草,一切看似平常,可对她而言,整个世界都已崩塌。 微风拂过,哪怕是盛夏,熊少卿却只觉寒意彻骨。树叶沙沙作响,似在低吟她的悲苦。 昨夜的画面如噩梦般重现:父王高大的身影挡在追兵前,坚毅决绝;母妃温柔的眼神里满是不舍,却为了护她,倒在血泊之中…… 父王,母妃,从此刻起,孩儿不再是以前那个纨绔世子,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无论做出这样的牺牲,孩儿一定要为你们报仇! 熊少卿眼眶干涸,没有一滴泪水,取而代之的是熊熊燃烧的仇恨。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仇恨像条毒蛇,死死盘踞在心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痛。 她不敢再有丝毫耽搁,匆匆跑到一户农家,用一两银子换了几套粗布麻衣,她决定乔装打扮,掩人耳目。 第3章 一切准备妥当,熊少卿前往毗邻天虞都的上阳郡。刚到城门,就看到守卫拿着画像严加排查。 熊少卿见状,心跳陡然加快,但她深吸一口气,面上佯装镇定,毫无惧色地稳步向前。 也许是她的伪装太过逼真,又或许是守卫们并未对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 “乡下丫头” 起疑,她竟顺利进城。 城内商铺林立,叫卖声,笑声,马车的轱辘声交织成一曲热闹的乐章。 可熊少卿却对此充耳不闻,她的心被阴霾笼罩,这热闹是别人的,她的世界只剩一片灰暗。 她径直朝着张贴告示的地方走去,目光急切地在告示上搜寻。只见上面写着: “康王熊屹川勾结百夷族,通敌叛国,证据确凿,死有余辜,一干人等已伏法。 “余孽康王世子熊少卿逃窜,有知情者提供线索,协助搜捕,捕获后赏百两黄金。 “直接拿下交给官府者,赏千两黄金,死活不论。” 看到这些文字,熊少卿只觉气血上涌,怒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她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回皇宫,将那昏庸的狗皇帝撕成碎片。 可多年的教养与历练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她只是短暂地失态,便深吸一口气,快步朝着坊市的方向走去。 熊少卿寻到一处客栈,进了客房,她把房门闩好,才缓缓打开熊雨洁给她的包袱。包袱里,除了白花花的银两,还有不少瓶瓶罐罐的金疮药。 看到这些,她心中一暖,不禁轻叹:堂姐还是跟以前一样心细。 她坐在床边,一边轻轻涂药,一边打开堂姐的信。 信纸展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堂姐的一字一句,都似带着温度。 她逐字逐句地读着,眉头起初紧紧皱着,满心都是对堂姐安危的担忧。毕竟,堂姐公然违抗皇权、挑战父权,在虞国,这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 然而,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原来,堂姐因为与丞相之子陆明浩的婚约,在皇帝眼中尚有利用价值。毕竟,堂姐可是虞国唯一的嫡公主啊…… 熊少卿将信件小心收起,随后,她缓缓伸手入怀,拿出一块温润的玉佩。刚一握住,及笄当天的场景,便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少卿啊,你别记恨你父王,他也是一片苦心。”李碧云的声音,温柔却带着几分疲惫,在熊少卿的记忆深处悠悠响起。 “母妃放心,孩儿知道,父王也是希望孩儿能够更优秀,肩负起世子重任。” 李碧云满是宠溺地抬手,摸了摸熊少卿的头,动作轻柔,饱含着无尽的母爱。 随后,她又缓缓从袖间拿出一个玉佩。那玉佩通体晶莹,在日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上面雕刻的图案,栩栩如生,形似随风摇曳的柳树。 “少卿,这玉佩,你收下。算是母妃赠予你的及笄礼,务必要收好,这是母妃唯一的嫁妆。” 熊少卿双手郑重接过:“母妃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爱惜,珍之,重之。” 然而,疑惑在心底萦绕,终究,熊少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母妃,您很少提及您的娘家人。自从孩儿出生到现在,就未曾见过,他们……” 话还未说完,李碧云便轻轻打断了她,“母妃乏了,你喝完这碗清火的银耳莲子羹,也早点歇息吧。” 话语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熊少卿只好将满心的疑问,默默咽下。 此刻,熊少卿坐在客栈的床边,手指轻轻抚摸着玉佩,每一下触碰,都似在与过去的温暖时光相连。 “父王,母妃,你们放心,孩儿迟早有一天会割下这狗皇帝的头,以告慰你们在天之灵。” 她在心底暗暗发誓,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想着想着,倦意逐渐袭来。 月华如练,轻洒在客栈的窗棂上,透过那镂空的雕花,斑驳陆离地映在熊少卿的脸上。 她轻蹙眉头,身子微微蜷缩,似是在睡梦中抗拒着那无形的梦魇。 “砰!” 一声巨响,好似平地惊雷,房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粗暴撞开。 熊少卿猛然惊醒,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就看见陆明浩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闯入。 几乎是同一瞬间,一阵刚猛凌厉的刀风,裹挟着腾腾杀气,如汹涌的浪潮向她席卷而来。 生死关头,熊少卿反应极快,不假思索地一把抄起包袱,同时抽出腰间的长剑。刹那间,凛冽的剑气从她周身翻涌而出,如同汹涌的海浪,向着那扑面而来的刀风撞去。 二者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这股冲击力使得客房内的桌案瞬间四分五裂,木块飞溅;盆栽里的枝叶与花瓣也被卷上半空,叶飞花舞,一片狼藉。 熊少卿身形飘忽,剑法如行云流水,她以攻为守,试图找出陆明浩的破绽。陆明浩则以刀为盾,刀面似铜墙铁壁,化解熊少卿的攻势。 剑光闪烁,刀光霍霍,二者交错之间,火星四溅。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呼啸的劲风,那劲风好似能将空气都割裂开来,发出尖锐的呼啸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熊少卿渐渐感到有些吃力,陆明浩的攻势愈发猛烈。 不行,我的战力只恢复七成,再缠斗下去,极为不利,必须尽快脱身。 熊少卿如是想,随即且战且退,瞅准时机,猛地从窗户一跃而出,身姿轻盈地落在下方的屋顶上。 陆明浩见状,哪肯轻易放过,一边紧追不舍,一边对着身后的侍卫怒吼:“你们还愣着干嘛,一起上!” 一众侍卫立刻蜂拥而上,加入战局。虽说这些侍卫并非顶尖高手,但人多势众,一时间,熊少卿左支右绌,应付得极为艰难,他们的围攻对熊少卿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熊少卿艰难应战,退至街头。她躲闪不及,只觉后背一阵剧痛,被一刀砍中,同时手臂也被划出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他娘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若是全盛时期,这帮乌合之众,给小爷我提鞋都不配。 “呸!狗东西!”熊少卿淬了一口,持剑的右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可即便如此,她依然强行运转体内真气,咬紧牙关,再一次迎着敌人的攻势冲了上去。 多缕剑气交织,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数人的身形在空中交错,剑光如网。熊少卿在多人围攻下,险象环生。 剑气激荡,周围繁茂的树叶被剑气斩落,纷纷凋零。虽是盛夏时节,纷飞的落叶,却透着秋日的凄美。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熊少卿已在众人的围攻下,交手上百回合。 此时的她,舞剑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越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汗如雨下,洒落地面,形成一串串湿润的痕迹。 横竖不过一死,小爷我跟你们拼了! 熊少卿收敛心神,勉强撑起最后一丝力气,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准备发出最后的一击。 她将全身的气血全部倾注与剑中,大喝一声,挥剑而出。 然而,这最后一击却不如预期犀利,剑势在半空渐渐衰弱,被陆明浩成功抵挡。 熊少卿再也支撑不住,手中的长剑无力地落下,“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她的身体也随之摇摇欲坠,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上路吧,黄泉路上,可别忘了是我陆明浩大发善心,给你个痛快。” 话音刚落,一阵极度强劲的刀风,裹挟着致命的气息,向着熊少卿狠狠袭来。 熊少卿缓缓闭上双眼,不甘在心底蔓延。她在内心深处默念:父王,母妃,孩儿不孝,未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今朝将殒命于此。 但即便如此,孩儿誓成厉鬼,让那些荼害我们的,一个也跑不了! 过了数息,意料中的疼痛并未出现。熊少卿满心疑惑,缓缓睁眼,竟看见一位白衣女子持剑而立,那身影,她再熟悉不过。 “师父,您怎么来了!”熊少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又惊又喜,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哽咽。 苏羡风没有回应熊少卿的话,而是迅速侧身,将她稳稳护在身后。 “有我在,没谁能再动你分毫”,苏羡风语气笃定,转过头,目光柔和地看向熊少卿,从袖间拿出一个瓷瓶:“你先服一颗,跟紧我。” 熊少卿心中一暖,下意识接过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放入口中。药丸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全身,滋润着她枯竭的身体。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有师父在,或许真能逃过这一劫,熊少卿暗自想着。 随即瞥向对面的陆明浩,只见他一脸惊愕,招式被破,还呆愣原地。 半晌,一道看似平和冷静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阁下武艺高强,若是要强行带他走,我拦不住。但阁下确定要与整个虞国为敌吗?” 然而熊少卿却敏锐捕捉到这声音里,微不可查的颤抖。 第4章 呵呵,这瘪犊子,还挺会装,现在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了,看师父怎么收拾你个王八羔子。 念及此,熊少卿转头看向师父,却见师父只是瞥了陆明浩一眼,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不屑,并未有任何回应。 “阁下自恃剑术超凡,但终究是独木难支,整个虞国武功在我之上的人很多,若是他们群起而攻之,只怕阁下也讨不到好吧。”陆明浩继续施压。 苏羡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声音冰冷:“啰嗦。” 话音刚落,苏羡风微微抬起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剑气瞬间划过,竟将陆明浩的扑刀击穿,而刀柄却完好无损。 熊少卿看着苏羡风出手,心中满是震撼,师父的武艺竟又精进了!儿时师父手把手指导自己练武的场景,瞬间涌上心头。 那时,师父传授我上乘的内功心法,我在同龄人中,也算是顶尖的存在。然而师父最厉害的,并非武道修为,而是医术药理。 怪不得我服下师父炼制的丹药,能恢复得如此迅速。刚刚还完全脱力,根本无法再战,现在竟已经恢复了一成。 熊少卿收回思绪,她看向陆明浩,只见陆明浩呆呆地看着扑刀上的穿孔,冷汗直冒。 一众侍卫更是被吓得大气不敢出,整个街道静谧无比,落针可闻。 “继续。” 苏羡风淡漠威严的声音,响彻街头。 陆明浩这才回过神来,愣愣看着苏羡风,露出一丝不甘的神色。 熊少卿见陆明浩并未回应,只是紧了紧握扑刀的手,心想,看来他已心生退意。念及此,熊少卿嘴角泛起一抹笑意,随即正色道: “一起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陆明浩咬牙切齿,艰难挤出一个字:“撤!” 一众侍卫听令退却。可就在这时,一道雄浑威武的声音,在街道中激荡出无尽的回响: “且慢,老夫来领教高招!” 第3章 街头上再起大战,客栈里谋划前程 谁?熊少卿心中一惊,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瞧见陆明浩停住撤退的脚步,忍不住皱眉。 这陆明浩又想搞什么名堂?不会还有后招吧?她心里七上八下,不安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苏羡风神色平静,淡然开口: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我不杀无名之辈。” 白发老者仰天长笑,声音震得熊少卿耳鼓微疼:“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未尝一败,素有无敌称号。余生所求,也就一败而已。” 熊少卿见师父并未接话,白发老者接着又说: “你是老夫数十年来,遇到的最强之人,你身上散发着一种连老夫都感觉危险的气息。真是后生可畏。” 苏羡风细细端详白发老者,问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白发老者转头看向陆明浩,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朝廷的鹰犬,还不快滚,你们这帮杂鱼,还不够资格让老夫认真出手。” 语罢,白发老者身形微动,似缓实急,手指轻轻一弹,一道无形气劲直射陆明浩。 陆明浩脸色骤变,见势不妙,慌乱躲避。气劲擦身而过,在他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血窟窿。 “啊!”陆明浩惨叫出声:“撤,快撤!” 一众侍卫跟着陆明浩仓惶逃离,青石板上,随着他们的脚步,绽开一朵朵殷红的血花。 熊少卿见白发老者出手,眉头轻轻蹙起,心里直犯嘀咕。 这白发老者实力这么强,师父能应付得来吗?她看向苏羡风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苏羡风给了熊少卿一个坚定的眼神:“你且退到一旁,细看为师出手,或能有所感悟。” 熊少卿点点头,依言而行,看着师父走向白发老者。 “出手吧。”苏羡风从腰间抽出折扇,随手轻摇,清风吹起她的鬓发,颇有出尘之姿。 白发老者祭出长剑,迎风而立,向苏羡风微微一礼:“老夫长你多少岁月,怎好先出手?还是你先赐教吧。” 苏羡风闻言点头,折扇轻展,动作轻盈,如蝴蝶翻飞。 熊少卿看见师父以扇代剑,手腕轻抖,扇面如波纹般荡开,带起一阵清风,直扑白发老者。白发老者目光坚定,剑气冲天,迎面斩去。 两道光影快速交错,扇面与剑刃相碰,发出清脆响声。熊少卿仔细看师父借力打力,扇骨瞬间化作连环,巧妙抵挡白发老者的猛烈攻击。 白发老者剑光流转,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无尽杀意。而苏羡风手持折扇,不断在空中翻飞,如同灵蛇吐信,时而防守,时而进攻。 熊少卿见师父灵活多变的招式,隐隐有所感悟。虽然白发老者脚步稳健,剑法凌厉,每一招都直指师父要害。但师父身姿飘逸,扇法看似轻松,实则暗藏杀机。 突然,白发老者剑势一变,直刺苏羡风心口。熊少卿心脏猛地一缩,忍不住惊呼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苏羡风面不改色,折扇瞬间闭合,化作坚不可摧的盾牌。 两股强大力量碰撞,地面瞬间裂开一道道缝隙,石板飞溅。 “痛快,痛快!好久没有这么认真打一场了!”白发老者爽快的笑声,回荡街头,声若洪钟。 白发老者没有再继续出手,而是看向苏羡风,眼神里满是赞赏, “我攻势虽猛,但你都能应对自如。你我无冤无仇,我无意与你鱼死网破。虽然今夜还是未能一败,但这一战已经酣畅淋漓。” 白发老者纵身一跃,居高临下地看着苏羡风,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我年事已高,这是我数十年对敌的一些经验,就当做是对你的酬谢吧。” 白发老者扔下秘籍,飞身离去。苏羡风接过秘籍,对着白发老者的背影道谢。随即将秘籍交给熊少卿。 “你先收好,还能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熊少卿点点头:“师父,我好多了,走吧。” 两人连夜离开上阳郡,抵达惠安镇。 约莫辰时,天色尚早,街市上却已人头攒动,男女老少,各色人等穿梭其中。 熊少卿跟随苏羡风进了一间成衣铺,换下破旧的粗布麻衣,穿上一袭青色劲装,以便行动。 她又戴上一顶素色斗笠,遮住半张面容,以一根简单木簪挽起长发。 “师父,我好了。” 苏羡风微微点头,两人步出成衣铺,前往云来居。 熊少卿跟店小二要了一间有两室两床的套房,经过一晚的折腾,熊少卿顿觉疲惫不已。 苏羡风感受到她的状态不对,连忙为她把脉。 “你先睡会儿,师父去药铺给你抓药。” 熊少卿点头,摘下斗笠,在床上和衣而睡。 两个时辰后,熊少卿隐约嗅到一股药香味,睡眼惺忪,昏昏沉沉。 “少卿,起来喝药了。”苏羡风小心翼翼地试过温度,用汤匙舀起一勺,送到熊少卿的嘴边。 熊少卿并没张嘴,只是看着冒着热气的汤药,微微皱眉。 一看就好苦,我连苦瓜都不吃,这药肯定比苦瓜还难吃。 “趁热喝了吧,效果更好些,知道你怕苦,为师准备了这个。” 苏羡风说着便从袖间掏出一包蜜饯,熊少卿见状,接过药碗,捏着鼻子,一口干掉汤药,又以迅雷之势抓起一颗蜜饯塞入嘴里。 醇厚的甘甜满溢开来,驱逐了汤药的苦涩,苦尽甘来。 熊少卿的神色恢复清明,面色渐渐红润,失血过多的身体也在慢慢修复,好在昨夜被围攻,受得大多是皮外伤,没有伤筋动骨,再加上自己灵活闪避,伤口不是很深。 幸好小爷我自小习武,虽然父王对我要求很严,但也正好养成了我皮糙肉厚的体质。 熊少卿内心窃喜,随即收回思绪,看向苏羡风, “师父,还好有您,不然我……”她顿了顿,颇有几分无奈,“您的预言真准,我及笄之年真有大劫。” 苏羡风缓缓开口:“命由天定,事在人为。劫难躲不掉,但也有应对之法。有我在,定能护你周全。”说着,渐渐走进熊少卿。 熊少卿闻言,疑惑骤解,舒了口气。 苏羡风关切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啊,自然是杀掉熊屹山这个狗皇帝,只是现在虞国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只能前往舒国,听说那里的女人也可做官。 在那里,我可以慢慢发展自己的势力,东山再起。 熊少卿如是想,当即将想法和盘托出。她眼中的恨意如同燃烧的火焰,难以掩饰。 苏羡风心中明了,熊少卿父母的离世对她打击巨大,以前的熊少卿油嘴滑舌,成天没个正形,一副纨绔做派。 现在的熊少卿没了以前的阳光,整个人被阴翳笼罩,寡言少语,每每提及熊屹山,那份深藏的恨意便显露无疑。 “去舒国,你有想过怎么跨越勾芒峰吗?” 第5章 听到苏羡风的问话,熊少卿陷入沉思。虞国、舒国数百年前曾是一国,后因勾芒峰骤然耸立,断开联系,渐渐分裂成两国。 勾芒峰神秘莫测,近年来不断有人试图上山,一探究竟,都被山中瘴气所蚀,活着的人十不存一。即便有幸存者,都神志不清,癫狂无度。 良久,熊少卿抬头看向苏羡风,目光异常坚定: “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无路可退。” 她顿了顿,继续说:“虞国已无处容身,去舒国,是我唯一的选择。” 苏羡风看向熊少卿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徒儿终究是成长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柔弱贪玩的纨绔世子。 苏羡风想起第一次见熊少卿的情景,那时自己奉师父之命,下山扶助天命之人。以秘法巧妙地蒙蔽宫中为熊少卿请平安脉的太医。 那时熊少卿初降人世,粉雕玉砌的小脸,两个酒窝分外分明,一双乌亮的眼睛灵动有神,透着一股子聪颖。 那时的熊少卿还不知道流传的谶语,将会影响她的一生。“虞国三世而亡,女主熊氏代有天下。”就为了这预言,熊屹山秘密屠戮熊姓女子,即便是宗亲也不放过。 唯有熊雨洁是个例外,毕竟那时的熊屹山还没狠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 那时苏羡风将师父叮嘱给的吊坠交给熊屹川,并郑重告知此物务必得跟熊少卿形影不离,即便沐浴也不能摘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熊屹川对苏羡风信任有加,毕竟如果不是她出手,熊少卿的女子身份一旦泄露,必然是十死无生。 岁月流转,苏羡风游历四方,六年后重返虞国。那时熊少卿年仅六岁,对父亲安排的课业有些排斥,尤其是练武。她心思不在这上面,就想着疯玩,为此没少受罚。 苏羡风进入康王府,映入眼帘的是熊屹川正在教训熊少卿的一幕。 六岁的熊少卿泪珠挂在脸上,藤条无情地抽打在她瘦小的背上,宛如雨打残荷,凄凉无比。 苏羡风心中不忍,提出收熊少卿为徒,传授她武艺。熊屹川自然是乐意至极,毕竟没有苏羡风相助,只怕他们一家都无法保全。 苏羡风在康王府,一住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她对熊少卿悉心教导,传授她顶尖的内功心法,还有自创的剑招。熊少卿成长很快,渐渐在同龄人中,处于拔尖的位置。 “师父,您在想什么?”熊少卿的声音打断了苏羡风的回忆。 熊少卿心里直犯嘀咕,师父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是在琢磨什么呢?看那神情,似乎藏着不少事儿。 苏羡风摇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些旧事。” 听到这话,熊少卿心里的好奇更盛,想要继续追问。 苏羡风察觉到熊少卿的心思,不愿勾起她悲伤的情绪,连忙转移话题: “跨越勾芒峰一事,你不必担心,为师先前炼制了一些驱避瘴毒的丸药,应该能派上用场。” “真的吗?”熊少卿眼眸微亮,语气中含着一丝惊喜。 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心里满是庆幸,还好有师父在,要是没有这些丸药,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恐怖的勾芒峰瘴毒。 “师父的医术真是神乎其技,不愧医仙之名。”熊少卿由衷赞叹,语气里满是崇拜。 苏羡风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打趣道:“你小子少拍为师马屁,待会儿吃完饭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语罢,苏羡风起身。 熊少卿忙不迭点头称是,亲自送师父回房。 她压根没反应过来,师父对她的称呼有什么不对。由于自己以前一直是女扮男装,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养,师父 “小子小子” 地叫,早就叫惯了。 迟钝的熊少卿更没发现,苏羡风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那笑容背后,仿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4章 遇少女蒙灾受难,戏解差扶弱锄强 次日清早,熊少卿,苏羡风用过早饭,便结账离开客栈。熊少卿身着侠女装扮,顺利瞒天过海,即便城门贴着她的通缉令,盘查的士卒也并未发现。 两人一路西行,最初几日还算安稳,可不久后,麻烦接踵而至。朝廷兵卒四处搜寻,江湖人士也为了赏金追杀而来。 熊屹山发出新的通缉令,大幅度提高赏金。 熊少卿心中满是愤懑,这狗皇帝,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非要将我赶尽杀绝。 为了躲避追捕,熊少卿和苏羡风不再往城镇走,而是从乡村迂回前行。 这一日,她们行至幽深的山间,一片浓密的林海如同绿色海洋,蔓延天际。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熊少卿听着这声音,却无端感到一丝诡异,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突然,一道尖锐稚嫩的女子惨叫,划破寂静,那声音犹如利箭,刺入森林的每个角落。它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栖息的鸟群,纷纷扑翅飞向天空,留下一串串慌乱的鸣叫。 “救命!”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绝望。 熊少卿和苏羡风对视一眼,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快步走去。 “不,不要……” “乖乖从了大爷,你就可以摆脱战俘身份,还能吃香的喝辣的。” “头,加油上啊,咱哥几个等口汤喝呢。” “去去去,着什么急,大爷我还没玩够,反抗才有意思,顺从跟个木偶一样,有啥乐子。” 躲在树后,熊少卿看到令她愤怒的一幕: 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少女,手脚被束缚住,身上本就褴褛的衣衫,被无情撕破,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为首的解头,三角眼放出精光,衬得他的嘴脸更加猥琐,他将咸猪手伸向少女,不断揩油。 几个解差在一旁围观,不时发出令人恶心的笑容。 旁边不远处还有十几个战俘,被长绳拴成一串,漠然地看着。他们神情麻木,无论少女怎么呼救,都无动于衷。 少女虽被束住手脚,却仍在用手指拼命挣扎,每一声惨叫都揪着熊少卿的心。 见此情景,熊少卿瞳孔骤然一缩,下意识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混账,光天化日做禽兽行径,连未成年的少女都不放过。 真该死!不能让他们得逞! 熊少卿正欲出手,脑海中却出现另一个声音。 难道你忘了当日在翠玉楼,就因为动了恻隐之心,救下被欺辱的女童,带回王府,因此便导致所谓通敌证据出现在康王府。 如果你狠心一点,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现下都自身难保了,再说虞国跟百夷族,本来就势不两立,百夷族士兵烧杀抢掠,屡见不鲜。 按理来说,这少女是百夷族人,那她遭到这种报应不是理所应当? 不,不是这样,主导战争的是君王贵族,下面的平头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无力主宰自己的命运。 苏羡风觉察到熊少卿的愤怒与纠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 “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为师会助你一臂之力。” 熊少卿心中天人交战,片刻后,善念终究占了上风。她心中一横,拔剑出鞘,如闪电般掠过,瞬间出现在少女面前。 “住手”!她高声怒喝,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瞬间震得那帮恶徒愣在原地。 她怒火中烧,毫不迟疑地剑指解头,精准无比,解头躲闪不及,被剑刺中,鲜血瞬间染红衣袖。 少女看着熊少卿如神兵天降,眼中顿时闪烁起希望的光芒。又瞧着解头衣袖上那刺目的鲜红,嗅到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血腥味,心中竟升起几分快意。 熊少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少女一下看呆了,原本充斥在少女心中的恐惧绝望瞬间被安稳平和替代。 解头啐了一口,咬紧牙关,强忍剧痛,拔出大刀应战。他用力抽回被剑锋牵制的左臂,鲜血喷涌而出。 “妈的,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出手?” 解头朝着几个解差大喝。 那几位解差赶忙抽出武器,准备围攻熊少卿。 熊少卿心中一紧,暗自警惕,双眼紧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时,一个身影裹挟着风声,翩然而降。地面震动,尘土四起。 那身影在空中优雅地转折,手中折扇挥洒出一道道璀璨的光芒,如同流星雨般绚丽夺目。几个解差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震慑,本能地想要抵挡。 只是那几道光芒近在迟尺,快得让人窒息,着实难以捉摸。 解差们哪里还有功夫对付熊少卿,只能联合起来应对苏羡风。 剑光与扇影交错,瞬间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金属交鸣。 光影散去,几个解差已倒在地上,失去战力。 解头自觉大势已去,眼下已是强弩之末,熊少卿的攻势越发凶猛,解头疲于应对,根本没能察觉到自己脚下已踏空。 熊少卿洞察到这一破绽,身形一闪,瞬间变招。解头大惊,试图用刀格挡,但力量已被牵制,无法施展。 第6章 熊少卿趁势发力,长剑一刺,解头手腕一痛,大刀脱手而出,直插入地,他身形摇晃,被熊少卿一掌推向一旁,无力再战。 “师父,看好他们。”熊少卿看向苏羡风,缓缓道。说完便向少女慢慢走去。 苏羡风微笑点头。 少女看见穿着深蓝短打的侠女姐姐向自己走来。侠女姐姐眉黛如画,秋水般的明眸,明亮深邃,蕴含着无尽的故事。眼波流转间,时而流露出坚韧决绝,时而又显出柔情关怀。 侠女姐姐鼻梁挺直,如羊脂玉般的脸颊绽放着两个酒窝,颇为亲和,令人心生亲近。她并无脂粉修饰,全身上下散发出的飒爽英姿,让少女一眼难忘。 熊少卿见少女呆呆看着自己,轻咳一声, “吓坏了吧”,说着便解开少女的束缚,“别怕,你安全了”。 熊少卿虽惜字如金,不愿多言,但她的话语,犹如山间清泉,悦耳动听。少女的心,已然沉醉。 熊少卿看着少女被撕破的衣衫,微微皱眉:“随我来。” 少女乖乖依言,缓缓起身。 熊少卿从包袱里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少女:“衣服有点大,暂时穿着” 说着又从包袱里拿了一些银两:“拿好,去找亲人。” 少女双手颤抖,接过衣服银两,她悄然抬头,清亮的双眼看着熊少卿,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多谢姐姐相救,不知姐姐叫什么名字,以后梦儿一定会报答姐姐今日救命之恩。” 熊少卿淡淡看着眼前的少女,摇摇头:“萍水相逢,不必挂心,快走。” 少女闻言,心里泛起几丝酸涩,犹如春日骤雨,打湿她满心的期待。她不由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少女的眼眸泛起薄雾,却强忍着,想要把它们驱散。 “可……可是……”少女试图寻找反驳的理由,却发现如鲠在喉,无法成句。虽然她跟侠女姐姐仅是一面之缘,但她也能窥见其性格定然坚韧,一旦决定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少女低垂下头,一缕青丝遮住了她泛红的脸颊,心中的感激与遗憾交织在一起,化作无声的叹息。 她双膝跪地,给面前的侠女姐姐磕头,之后起身转头,飞快地跑开,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自己会死皮赖脸地求侠女姐姐收留。她讨厌这样脆弱的自己。 熊少卿望着少女的背影,消失在密林深处。她并未立刻放走解差,而是跟苏羡风席地而坐,从包袱里拿出干粮。 “师父,我做的牛舌饼,您尝尝看。”熊少卿递过牛舌饼,思绪飘回昨日。 昨天借用农家的火房,做了那日梦中的牛舌饼。父王,母妃,那日的梦,孩儿终生难忘。 母妃,梦里您教我做的牛舌饼,我已完全学会,味道跟您做的分毫不差。 苏羡风接过牛舌饼,细细品尝,一块下肚,他面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味道竟然跟汪记铺子的一模一样。” 熊少卿正想跟苏羡风说明缘由,转头看见还有一大帮不逞之徒在。便把话咽回去,还是找个合适时机再说吧,毕竟当下还在逃亡。 这帮押送百夷族战俘的解差,从上到下都腐朽不堪,做出禽兽行径,还公然对那少女下手。其他战俘则是没有丝毫血性,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眼看少女受辱,就怕惹祸上身。 “在想什么?” 苏羡风见熊少卿想得入神,开口询问。 熊少卿回过神来,答道:“在想怎么处理他们,是杀掉,还是……” 话音未落,解头连忙跪地,大声求饶:“英雄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其他解差见状 ,也立马跪下,应和道: “是啊,英雄,饶我们一命吧。” 众人不断磕头,额头渐渐肿起。 “要放过你们也行。”熊少卿声音平静。 解头闻言,瞬间喜上眉梢,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其他解差也是长吁了一口气。 熊少卿看着他们如释重负的样子,心里可不想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恶徒。 只是若真的杀了他们,那行踪必然败露,还有这十多个百夷族战俘,若是逃走也会是个大麻烦。 念及此,熊少卿眉毛一挑,满是不屑:“别高兴太早,代价还没付。” 众人听到这话,瞬间心跳加速,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那份紧张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彼此心头。 “要么死,要么像刚才少女那样遭罪,自己选。” 熊少卿的话,在众人耳畔炸响,虽然她的声音宛如丝竹,如银铃轻颤,可众人都丝毫未觉,尤其是解头,身体瞬间僵硬,面色苍白如纸,眼中闪烁着惊恐的光芒。 “选好了吗?我耐心有限。” 熊少卿一边说,一边拔剑,慢慢走向解头。 解头的三角眼里满是挣扎,最终他咬紧牙关,做出忍辱负重的决定,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选……选好了,我们愿像少女那样。”解头放弃抵抗,接受这个结果。 其他解差素来是以解头马首是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在熊少卿的监督下,几个解差忍着恶心,去扒解头的衣服。衣服被扯破,露出泛黄的皮肤,刚受伤的左臂,伤口裂开,渗出鲜血。 解差们的手不断摸向解头,解头一个没忍住,胃里的食物吐了一地。 熊少卿漠然看着:“继续。” 解差们没办法,只能照做,就这样,解头被折磨了几个时辰。 熊少卿估摸着少女应该跑远了,才让他们滚蛋。解头跟解差连忙押着那十几个战俘,逃也似的跑开。 第5章 南华镇遇刺惊魂,勾芒峰突现奇阵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熊少卿无奈摇头,转身走向苏羡风,心想,总算解决了,虽说耽误了不少时间,但好在没出什么大乱子。 “师父,咱们走吧。” 苏羡风点头,随即拿起简单的行李,两人再次踏上旅程。一路上,熊少卿跟苏羡风说起牛舌饼的始末。苏羡风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讶的神情,这倒是让熊少卿感到意外。 奇怪,这么玄乎的事,师父竟然不惊叹。 “这个世界有很多未知,你所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苏羡风看出了熊少卿的疑惑,出声提点。 熊少卿若有所思,也对,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对未知的事物保持敬畏,脚踏实地地走好当下每一步”,苏羡风顿了顿,继续开口,“白发老者给的秘籍,你也可以抽空研读。” “谨遵师父教诲。”熊少卿郑重回应。 这些天,我一抽空就在钻研,奈何逃亡路上,不时有人追杀,得时刻做好战斗准备,因此心思不静,收效甚微。 当下急需提升武艺,虽然我在同龄人里还算顶尖,但遇上经验丰富的老手,还是免不了苦战,即便能赢也是惨胜。 想到这儿,熊少卿暗下决心,一定要摒弃杂念,专心练武。她正规划着自己的未来,陷入沉思,压根想不到,多年之后的自己,会后悔今天的义举。 夏日的余晖渐行渐远,这一路,熊少卿几度深陷危机,苏羡风像是故意锻炼她的能力,借这些追兵给她练手,不到最后关头,绝不相救。 熊少卿经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斗,对白发老者的秘籍感悟也越来越深。 秋天的轻凉悄然而至,熊少卿与苏羡风终于辗转来到虞舒两国的边境南华镇,她们在客栈落脚。苏羡风六爻起卦,得出五日后便是最佳入峰时机。 时辰尚早,熊少卿戴上斗笠,出门采买必需品。一番劳顿后,她路过茶肆,顿觉口渴,便点了一壶清茶。 小憩片刻,她正准备离开,却被一道抑扬顿挫的声音吸引,当即愣住。 “话说那内廷总管突然摔杯为号,大批的皇家侍卫就涌入了康王府,康王一家人只好束手就缚。” “昔日的一字并肩王,一朝犯法,竟然也阖家被关入天牢,终究落得个身首异处。” “正所谓: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寰海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1 啪!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堂下众人刚刚还沉浸在惊险万分的宫廷斗争之中,突然一下被唤醒,却原来是有小厮下来要赏钱了。 这先生说得精彩,大家也纷纷解囊。 中间有一人高声道:“先生,我却听说康王一家并未死绝啊,听说康王世子逃出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那说书先生一抖折扇,看了看发问的人,“是不是逃走,小老儿亦不知,阁下若有兴趣,倒是可以看看城门口的布告,若真有此事,海捕文书可就早发到南华村了。” 那人不语。 另有一人发问,“这确实让人唏嘘,康王也是响当当上过战场的王爷,功劳不小,怎么一家人说杀就给杀了。” 第7章 旁边有人回应,“听说是勾结外敌,意图谋反,这可是大罪,满门抄斩亦不未过!” “康王当真是可恶,锦衣玉食还不满足,还想勾结蛮子,肯定是贪心不足,要当皇帝,杀了他就对了,皇上英明啊!” “你懂个屁,这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那你懂什么,皇帝还能有错?” 下面的人争执起来,说书先生拿起盖碗饮茶润嗓,垂目不语,店小二却吓了一跳,“我说老少爷们,你们行行好,咱们这南华村虽说地处边疆,却也不是化外之地,头上都有青天老爷盯着呢,莫谈国事,莫谈国事!” 众人悚然,开始聊起了天下大旱。 堂中另外有一个人,头戴斗笠,此时双拳攥得指节发白,斗笠上垂下来的纱帘遮住了她的面容,此时若有人掀开纱帘,定可看到她脸上布满泪痕。 店小二也注意到了这个人。 从说书先生开始说这段书,他就坐在这里一动未动,只有清茶一壶,也没点东西,现在正是上人的时节,他老占着位置可不妥。 刚要走过去,茶肆外几匹马飞速跑过。 “海捕文书到了,搜拿康王世子,举报线索者赏,胆敢窝藏者诛杀满门!” 众人心里都是一惊,没想到刚刚讨论的果然是真的,还好店小二提醒得及时,大家没有惹祸上身。 店小二也是出了一身冷汗,等快班的马跑过,他再回过头,却发现桌上只有几枚铜钱,而那个戴斗笠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熊少卿一路奔回客栈,敏锐地察觉到有人跟踪,鬼鬼祟祟,但她不动声色,依旧回房。 刚锁上门,她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方才说书人以及看客的讨论,化作无形的尖刀,扎进她的心灵。让她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父王,母妃,请允许我发泄这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会收起眼泪,藏起真心,一切行动都只为了复仇。 我可以忍辱负重,也能够虚与委蛇,这一刻,我不再是我,为了终极目标,我可以扮演任何人,也能够做任何事。 春寒料峭,月冷风高。客栈闪过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客房的窗纸被捅破一个小洞,一股淡紫色的烟雾飘入屋内,黑衣人屏住呼吸,竖起耳朵留意屋内动静。 半晌过去,屋里没有一点反应,黑衣人安下心来,以工具撬开门闸,闪身而入。借着透过窗棂的月光,黑衣人看到熊少卿躺在床上,听到那平和均匀呼吸声,暗自松了口气。 黑衣人果断拔出大刀,一刀砍向熊少卿的脑袋,谁知面前的熊少卿,突然睁眼,疾如闪电,避开致命一击。 熊少卿迅速抽出长剑,招式凌厉,剑光闪烁,瞬间切割空气,留下一道道残影。 黑衣人汗水涔涔,惊骇之下,匆忙挥刀抵挡。她试图调整呼吸,寻找破绽,但熊少卿的剑法实在精妙,始终占据优势。 突然,熊少卿剑势一变,剑尖猛地指向黑衣人的左肩,同时右脚踏出,形成绝妙的封喉之势。黑衣人仓促间只能硬挡,大刀瞬间脱手。 熊少卿迅速制服黑衣人,伸手扯下蒙面巾,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媚态十足的脸,约莫三十多岁的年纪。 “又一个为黄金送命的。”熊少卿话语低沉,如同冬日北风,无情冷酷。 这一路走来,她对要杀自己的人毫不留情,哪怕对方是女人,也一样照杀不误。 寒光熠熠的长剑直指黑衣人的咽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黑衣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也有几许恳求:“求你了!先别杀我!我娘病得快不行了,就指望那赏金买点好药材救命,才想杀你领赏。 “你要是不信,跟我去家里看看,看完再动手也不迟。” 闻言,熊少卿的眼神微微闪烁,剑尖的寒光在黑衣人脸上映射出一道冷酷的影子。 哎,父王,母妃,我知道,仁慈有时也是软弱的表现,可若我跟眼前之人易地而处,只怕也会做出跟她一样的选择。罢了,且看她所言是否属实。 “带路吧。”熊少卿的话语带着一丝沉重,剑尖缓缓抬起:“若敢耍花招,定不轻饶!” 黑衣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连忙磕头谢恩:“白媚谢恩公饶命。” 熊少卿目光依然冷峻,但剑已收起,那份杀意暂时被压制。 “师父,请您与我同去。”熊少卿看向伫立一旁的苏羡风。 苏羡风点点头,在打斗一开始,她就看出黑衣人并非熊少卿的对手,便安心在一旁看着。 两人随着白媚来到一处农家院落,月色朦胧,银辉洒落,破旧的茅草屋顶有露水悄然滴落,滴答声在夜空中格外清晰。 白媚开门进屋,熊少卿和苏羡风紧随其后。白媚点亮油灯,微弱的黄光透过缝隙,投射在泥土地面上,形成一片昏黄的光影。 一张稻草编织的床榻上,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静静躺着,昏迷不醒。她的手枯瘦如柴,布满了岁月的痕迹,身上盖着一条破旧的麻布被,显得单薄无助。 床边的木凳上放着半碗草药,药香与空气中淡淡的泥土味交织在一起。 墙角,衣物散乱,显然是为了凑钱治病而变卖的衣物。角落里,几个空荡荡的米袋和几块干瘪的红薯静静躺着。 熊少卿的眼睑轻轻颤动,眉头微微皱起。 苏羡风也被这凄凉的画面悄然触动,她走上前去,抬手搭上妇人脉搏,微闭双目,全神贯注,感知从脉象中传递的生命气息。 脉搏微弱而紊乱,犹如风中烛火,随时可能熄灭。苏羡风眉头紧锁,心知是中毒之象,毒素已侵入血脉,危及生命。她继续探查,发现脉象时断时续,若有若无。 约莫一炷香,苏羡风收手,神情凝重:“这怪病是中毒所致,据我初步诊断,应该是勾芒峰的瘴毒。 “看这情况该有两年之久,毒已侵入五脏六腑,我出手只能暂时压制,要彻底根除还得找到勾芒族特制的解药。” 白媚闻言双膝一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双手紧握成拳,面上闪过一丝悔恨,声音颤抖却坚决: “我晓得我干的这事儿太不是玩意儿,哪还有脸求您帮忙。犯错就得受罚,可我娘还病在床上没人照顾。 “要不这样,您让我先把胳膊砍了赔罪,等我伺候我娘走了,这条命您随时拿去,绝不含糊!” 语罢,白媚瞬间起身,抽出大刀,向左臂砍去。 突然,一锭银子打落大刀,意料中的疼痛没有降临。 熊少卿缓步上前,眉头微挑:“能认错就还有救,以后用行动弥补。我和师父明天去勾芒峰,看能否找到解药。” 白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才反应过来,她再次跪下,连连拜谢, “恩公,救命之恩白媚记着!我没啥能报答你的,只求跟随,让我干啥都行!” 熊少卿连忙拉白媚起来,颇为无奈:“跟随可以,但别老跪,也别叫我恩公。” 说着,顿了顿,仔细打量白媚,又补充道: “看你年纪比我大,叫着怪别扭。” 白媚面上一抹尴尬一闪而逝,“那我以后叫你少主吧,我今年三十二岁,十八岁嫁人,可刚嫁过去没多久,丈夫就没了。 “村里那些人都说是我克死他的,骂我扫把星,我也没法反驳。这些年就一直一个人,和我娘互相照应着过日子。” 白媚跟熊少卿说起家中的情况,母亲病重,她到处奔波做悬赏赚钱攒药费,朝廷的通缉画像她早已牢记在心,因此认出熊少卿,为了确保成功,才用上迷烟。 听着白媚的坦白,熊少卿内心的芥蒂渐渐消除,她转头看向苏羡风,低声请求: “请师父施针。” 苏羡风点头,从袖间拿出一套金针,她手腕轻翻,第一针精准刺入白母的百会穴,如同琴弦奏响的第一个音符,接着,第二针,第三针,每一针都像是在绘制一幅看不见的经络图。 每一处穴位的选择都无比精准,在与毒素进行无声交锋。苏羡风继续施针,每一根金针的插入都伴随着一股淡淡的灵气注入白母体内。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苏羡风收起金针。白母竟悠悠转醒,白媚惊喜交加,连忙上前拉住白母的手:“娘,你可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就是这位神医给你扎针,才把你救回来的。” 白媚说着恭敬地看向苏羡风,白母顺着方向,看着苏羡风,连连道谢,声音十分单薄无力。 苏羡风关怀道:“不必多礼,好好歇息。天色已晚,我们先告辞了。” “媚儿,去……送送……。”白母断断续续地费力说着。 “娘,我都懂,你安心歇着,别费力气说话了,把身体养好比啥都强。”说着给白母盖好被子,走向熊少卿。 “少主,神医,让我送送你们。” “好。” 第8章 白媚刚送她们出屋,熊少卿就停下脚步:“别送了,明早巳时一刻来客栈,一起去勾芒峰。” “是,少主。” 白媚目送二人走远,才转身回房。 次日,巳时一刻,熊少卿收拾停当,就远远看见白媚前来。 三人结伴而行,路上苏羡风言明勾芒峰的危险,尤其是瘴毒。除此之外,还可能有阵法,到时务必要紧跟自己。熊少卿,白媚都郑重点头。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三人来到勾芒峰下。白色雾气弥漫,遮掩其真实面目。 “师父,这是瘴毒吧,看着挺浓,等会儿再上山?” 苏羡风轻轻摇头,解释道: “没错,这是瘴毒,但据为师推算,这个时辰就已是瘴气最弱之时,若再晚,它还会变强。你们服下这避毒丹,随我上山,切记一定要跟牢。” 熊少卿,白媚皆服下避毒丹,紧跟苏羡风。她们穿过荆棘密布的林荫小径,步步谨慎。突然,一股诡异的力量令周围的树木扭曲变形,形成一座座石门,上面刻着神秘的八卦图案。 作者有话说: 1诗句引自李鸿章(存疑)《临终诗》 第6章 破阵法别有洞天,遇亲人血脉觉醒 熊少卿看着眼前奇异的景象,心中满是警惕。转头看见师父眉头微皱,示意自己和白媚紧跟其后。 苏羡风低声吟诵着《天机图谱》的秘诀,那些词句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力量,熊少卿虽听不太懂,但她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随之震颤。 苏羡风口中念念有词,以土生金,水克火,依次解开阵法枷锁。 熊少卿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羡风的一举一动,心里暗自惊叹师父的神通广大。 最终苏羡风判定生门位置在巽方,在苏羡风的带领下,熊少卿和白媚小心翼翼地前行,顺利破阵。 眼前的景象陡然一变,一处如诗如画的院落出现在他们面前。 熊少卿不禁看呆了,四周山峦叠嶂,云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 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而上,两旁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低语,不时有雀鸟追逐其间,叽喳声不绝于耳。 院门由古老的楠木制成,上面雕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岁月的痕迹在门上刻印,诉说着往日的故事。 突然,院门“吱呀”一声开启,一位中年男子稳步而出,朝着她们三人走去。 “请随我来,族长已经等候多时。”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熊少卿和白媚对视一眼,便跟着苏羡风,随中年男子走入院门。 院内,一座精致的亭台矗立于荷花池畔,池中荷叶刚露尖角。石桥横跨水面,连接着亭台与岸边,桥栏上雕刻着各种花鸟图案,栩栩如生。 几株古松屹立,枝叶繁茂,如同天然的遮阳伞,为这宁静之地增添几分庄重。 院落中央,一座小巧的石桌配着四张石凳,一位年约四十的道士在桌旁饮茶,其余三方摆放着三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茶香袅袅,与竹香交织,弥漫整个空间。 远处,山涧流水潺潺,与院内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更显此处的幽静与超然。 “师兄,你怎么会在这儿?”苏羡风颇为惊讶。 熊少卿心中也充满疑惑,眼睛仔细端详面前的道士。 只见那道士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的道袍,布料虽普通,却被他穿得自在随性。 “师妹,是不是觉得挺意外?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今天会来!”李永道说着转头看向熊少卿,只一眼便觉得莫名亲近,他细细打量着,瞥见了她腰间的玉佩。 “小友,可否把玉佩借我瞅瞅?” 熊少卿下意识地看向苏羡风,苏羡风微笑着说道: “徒儿,让他看看无妨,他是为师的师兄,也算是你师伯了。” 熊少卿闻言,眉头舒展,取下玉佩,递给李永道。 李永道接过,仔细查看起来。只见那玉通体晶莹,雕工精细,中心刻着形似杨柳的勾芒圣树,周围环绕着一圈篆书铭文。 看着看着,李永道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他看着熊少卿,眼中满是感慨:“这是我妹妹的玉佩!丫头,你母亲,可是李碧云?” 熊少卿原本平静如水的神情,瞬间被一层涟漪打破。她的双眼瞪大,瞳孔收缩,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李永道见她愣住,心下了然,缓缓说起, “你娘估计从来没跟你提过娘家的事儿,说起来,她以前可是我们勾芒族的圣女。 “当年,她和你爹熊屹川看对了眼,可圣女身负天赋血脉,是全族的希望,按族规不能嫁人,不然就活不长。 “但你娘铁了心要和你爹在一起,族长只能按规矩,把她圣女名号给撤了,还把天赋血脉剥离了。” 闻言,熊少卿的眉毛微微上挑,惊讶的神色在眉心留下短暂的褶皱。 李永道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娘认定了你爹,就跟着他走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勾芒峰。这一走,就再没消息。” 熊少卿的鼻翼轻轻翕动,呼吸变得急促而短浅,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娘她,她已经……” 母妃啊,孩儿没用,本已下定决心不再落泪,不再袒露真情,却还是忍不住。 真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亲人,知晓您未曾告诉过我的过往。 李永道走上前去,拍拍熊少卿的肩膀,温柔道: “娃啊,这些年你受苦了!我是李永道,你娘的二哥,也就是你的舅舅。快跟舅舅说说你叫啥名?” 熊少卿哽咽着,答道:“熊……少卿。” “少卿,不错不错!”李永道说着,看向熊少卿的手腕,“来,让舅舅搭搭你的脉,看看你底子咋样。” “好。”熊少卿止住眼泪,伸出手腕。 熊少卿自幼女扮男装,并无腐朽的男女大防观念,仅仅只是把脉,并非其他亲密接触,她不会过于排斥。 约莫十息时间,李永道收手,面色凝重,神情复杂,他看向白媚,问道: “这位是?” 白媚上前两步,拱手行礼:“我叫白媚,是跟着熊少主来的。” 熊少卿接过话头:“她是我在南华镇结识的道友,她母亲身中瘴毒,需要解药,舅舅可有?” “是山下的瘴毒吧?解药我这儿有!”李永道说着,转头看向迎接熊少卿一行的中年男子,“徐管事,你先带白姑娘去客房歇着,再到药寮拿点清心丸给她送过去。” 徐管事领命而去,白媚随徐管事离开。待他们的走远,李永道看向熊少卿, “少卿,跟我来”,说着又转头看向苏羡风,“师妹,你也一起,待会儿还得靠你搭把手。” 熊少卿墨眉微蹙,眼神中流露出困惑与好奇,她转头看向师父,只见师父眼里也透着几分未知的疑惑。 她们跟着李永道前行,心中满是疑问,眼前竹影婆娑,视而不见,风吹竹叶,沙沙作响,亦是充耳不闻。 “师兄,我一直想问,之前你不是一直在须弥山闭关,不理俗事,怎会做了勾芒族的族长?”苏羡风终是按捺不住疑惑,开口问道。 李永道坦然应答:“本来这族长该大哥李永贤当,谁能想到出了意外。他的独子李承嗣走丢了,五年多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大哥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最后还是走了。 “没办法,族里的事儿就先让徐管事管着。我闭关出来,算出这些变故,就下山接了这摊子事儿。” 闻言,熊少卿有些心酸,她没想到,她还有个舅舅,未曾谋面,就已作古。还有走失的表弟,也不知这辈子是否寻到。 “到了。”李永道的话,打断了熊少卿的思索。 熊少卿打量四周,只见云雾缭绕,迷迷蒙蒙,看不真切。 李永道开始勾勒阵法,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熊少卿看到四周场景变化。 一颗形似杨柳的树竟高耸入云,树叶繁茂,宛如天地间的绿色图腾。 “瞅见没,这就是咱们的勾芒族的圣树,当年你娘被剥离的灵根就在树里养着呢。” 熊少卿仔细端详远方的勾芒圣树,圣树的躯干上,刻满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它们闪烁着微弱的灵光。 树冠中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果实,每一颗都蕴含着强大生命力,散发出诱人光泽。 “舅舅,您为什么带我来这儿?”熊少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也满是疑惑。 “少卿,你是老天选中的人,勾芒族以后咋样,可全看你了。舅舅今儿就想给你觉醒天赋血脉,你身上流着咱勾芒族的血,生来就是咱们的一员。”李永道神情凝重地说道。 “天赋血脉?”熊少卿满是不解。 “咱勾芒族每个人都有点特别的本事。普通族人吃了圣树上的果子,就能脱胎换骨。但天赋血脉,只有族长的至亲才有机会觉醒,得把灵根融进去才行。” 第9章 闻言,熊少卿依旧似懂非懂。 “你现在不明白也没事,等觉醒了你就懂了。不过,这过程可有点遭罪,你愿意吗?” 熊少卿毫不犹豫地点头。虽然她不知道这天赋血脉到底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很厉害的,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现在急需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后才能找熊屹山报仇。 因此不管多大的痛苦,她都愿意承受。 李永道看着熊少卿的反应,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苏羡风: “师妹,搭把手!咱一起把功力输到少卿体内,帮她觉醒天赋血脉。” 苏羡风微微点头,跟李永道共同传功。 熊少卿瞬间感觉经脉像烈火焚烧,她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全身颤抖。 她仍旧咬紧牙关,紧闭双眼,忍受庞大力量的冲刷,每一道冲击都让她痛不欲生,但她知道,这是她破茧成蝶的必经之路。 “少卿,咬咬牙!挺住!。”李永道低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苏羡风也柔声道:“痛苦是暂时的,力量将是你未来的庇护。” 熊少卿低吼一声,任凭那股浩瀚之力改造她的身体,她相信,只要熬过这黑暗,前方就是光明。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痛苦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言的舒适。 熊少卿的五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听觉敏锐得能捕捉到远处树叶轻颤的声音,嗅觉能闻到风中飘来的极淡的花香,哪怕是最微弱的气息也逃不过她的鼻端。 她的视觉更是惊人,远处的蚂蚁都清晰可见。触觉上,她甚至能感知飞鸟振动翅膀的频率。 不仅如此,她还开始感知到之前无法触及的领域。察觉到天地间的元气流动 ,感受到自然法则的微妙变化。周围环境中的灵气仿佛有了生命,与她建立起奇妙联系。 熊少卿睁开双眼,惊道:“妙!白发老者秘籍里那些晦涩,瞬间秒懂!” “来,再让舅舅把把脉,看看咋样了!”李永道开口询问。 熊少卿伸出手腕:“请。”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李永道收手,大为惊异, “真没想到,你觉醒的竟是罕见的精神力天赋!这要是修炼到顶级,催眠控制别人都不在话下。但这天赋得靠须弥山的天地灵气才能支撑,在咱们这片凡世,施展不开。” 李永道顿了顿,继续开口: “不过现在也挺好,有了这能力,你精力充沛得很,几天几夜不睡觉都不带累的。只可惜你身负天命,不然绝对是修道的绝佳苗子,将来肯定能冲破空间壁垒,到另一方世界闯荡闯荡。” 熊少卿有些云里雾里,“空间壁垒,另一方世界?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自然就懂了。你刚觉醒天赋血脉,根基还不稳,得好好调养。听舅舅的,在勾芒峰修炼一阵子,等彻底稳固,再去干你想干的事儿。” “好。” 次日,熊少卿让白媚先行回家,拿解药救母。白媚对熊少卿感激涕零,此番拿到解药,全靠熊少卿相助,此刻,她在内心坚定了认熊少卿为主的信念。 “多谢少主!以后要是有啥事儿要我干,就来南华镇找我,我天天在家候着,保证赴汤蹈火,绝不含糊!” 几个月过去,熊少卿的境界彻底稳固,白发老人的秘籍也被她彻底参透。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内敛,那剪水双瞳,也变得更加深邃。 她与苏羡风辞别李永道,前往舒国。临行之际,李永道赠特制避毒珠,此后若再来,便容易得多。 第7章 飞渡城应召遭阻挡,永宁府饮茶遇知音 舒国,飞渡城。 沿街的店铺招牌古色古香,木制的门窗雕琢着精致的花鸟图案。街巷热闹非凡,繁花簇拥,清风拂过,花瓣随风轻舞,落在行人肩头。 熊少卿瞧见多位罗裙飘逸的女子缓步走过,心中不禁一惊,这在虞国几乎是不可能看到的景象。 在虞国,街上的女子大多是出阁之后的妇人,偶尔有行走江湖的侠女,余下的就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良家少女鲜少露面。 她初到舒国,就喜欢这样的氛围,女人本该拥有跟男人同样的权利,虞国推行的三从四德那一套,她向来不屑。 在舒国,她嗅到了平等的气息,这也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她跟苏羡风一起走进成衣铺。 熊少卿挑了一件淡蓝色短打穿上,短打紧贴身形,露出修长脖颈和结实手臂,下身搭配一条宽松绑腿裤,方便行动。她将腰带紧紧系上,整个人显得越发挺拔矫健。 她素手轻拂,将一袭长发束起,用一根简单的木簪固定,干练英气。 再看师父,依旧是白衣飘飘,只是换上了当地的衣物,样式新颖。 二人一起走出成衣铺,来到告示栏前,一则特殊的招兵启事吸引了熊少卿的目光。 她眼眸瞬间亮如星辰,一抹笑意不自觉地爬上眉梢。 竟然只招女兵,这不是刚好为自己量身定制的吗? 她清楚自己需要在舒国发展力量,进入政治核心,赚军功是条不错的途径。 熊少卿满怀期待地来到招兵处,却被告知需要拿出户籍才能参军,她脑子一转,谎称户籍遗落家中,匆忙离去。 一旁的苏羡风笑着跟上,两人走到一条小巷。熊少卿正在思索怎么解决户籍问题,苏羡风突然开口:“去京城永宁府,户籍定能解决。” 熊少卿听后,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她对师父苏羡风有着绝对的信任,师父说能解决,那就一定可以。 二人在飞渡城休息一晚,次日启程,历时半月,抵达永宁府。 永宁府比起飞渡城更加繁华,街边摊贩摆满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精致瓷器,有喷香糕点,还有各类药材和工艺品。 商贾云集,谈笑风生,手中银钱往来不断,交易十分繁忙。 一辆华丽马车从人群中穿过,车轮咕噜作响,车帷后隐约可见贵妇的华裳与珠翠。 街头巷尾,戏班伶人卖力表演,唱腔悠扬,引得路人驻足观赏,掌声与喝彩此起彼伏。 “几年未至,这永宁府更繁华了。”苏羡风双眉微挑,由衷感慨。 熊少卿颇为惊讶:“师父,您来过这儿?” 苏羡风点点头,指向一家客栈:“我们先去歇歇脚,休整一番,明日为师带你落实户籍。” 二人刚进客栈,店小二热情相迎,熊少卿照旧开了两室两床的套房。 入夜,熊少卿洗去一路烟尘,伫立窗畔,看着灯笼高挂,金碧辉煌的店铺在灯火映照下更显繁华。 街头艺人奏响古筝,琴声如水,流淌在夜色中,给喧嚣的街道增添几分宁静的韵味。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终于到舒国永宁府了,为了复仇大计,得发展自己的势力,主动结交有本事的人,看来是不能再像这段时间这么冷淡了。 她心里打定主意,做出改变,以应对未来挑战。 次日,苏羡风带熊少卿步入永宁府中心,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来到一座庄严府邸前。府邸外墙用上等青砖砌成,砖缝间镶嵌着金色琉璃瓦。 府门高大厚重,由黑漆描金的木料制成,门环是两只栩栩如生的铜狮,威猛中透着尊贵。 门牌上赫然镌刻“清澜公主府”,字迹铁画银钩,入木三分。 苏羡风带着熊少卿走上前去,门卫立即阻挡,苏羡风从袖间掏出令牌,门卫见状,谦恭地行礼:“大人,请。” 熊少卿暗自心惊,跟着苏羡风走进内院。只见一处别致园林,巧妙地将山水、花木、建筑融为一体。穿过幽深的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碧绿池塘镶嵌在院中,鱼戏莲叶,雅趣盎然。池塘边,一座小巧的石桥,横跨水面。桥的尽头还有一座半亭,亭内挂着几幅墨香飘逸的画卷。 熊少卿看着眼前景象,颇为意外,这和她想象中的公主府不同,原以为会是奢华浮夸,没想到如此婉约幽雅,颇有文人风骨。 她瞬间对这园子的主人生起几分亲近,毕竟喜好如此相似。 “苏大人,好几年没见,请入客室等待,公主还在宫内,我已差人去传信。”一位中年男子殷勤上前问候。 苏羡风略带微笑,点头示意:“林管事客气了。” 熊少卿跟着苏羡风来到幽竹斋,一进门就看到一面素净的屏风,上面绘水墨山水,意境深远。 屏风后,一张宽大楠木案几置于中央,案上陈列着一套精美的瓷器茶具,釉色温润,形制古朴,透着淡淡的茶香。 “苏大人,请用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 苏羡风接过茶盏,小酌一口,看向熊少卿:“少卿,这茶不错,你也尝尝。” 熊少卿回过神来,拿起杯盏回应:“好的,师父。” 她微抿一口,茶汤入口甘醇,略带一丝苦涩,随后又有几分淡淡的清甜,仿佛能感受到山间清晨的露珠和春雨的湿润。 第10章 熊少卿放下茶盏,不禁赞叹:“这茶真是难得。” “阁下慧眼识珠,此茶确是西湖龙井中的上乘之选,需用心品,方能领略其妙。” 一道温婉清冽的声音传来。熊少卿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淡粉色宫装的女子,在两位侍女的陪伴下缓步走来。 那宫装绣着金丝凤凰,华贵而不失雅致,裙摆随风微动,宛如春日的湖水泛起涟漪。一阵淡淡的荷香迎面扑来。 女子略略福身:“徒儿寒月见过师父。” “月儿不必多礼。”苏羡风微笑回应,接着看向熊少卿,“这位是你师姐,舒国的清澜公主柳寒月。” 熊少卿连忙起身,微微颔首,拱手行礼:“见过师姐。” “月儿,她是为师的关门弟子,熊少卿。” 柳寒月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端庄亲和:“师妹免礼。” 她转头吩咐林管事:“下去准备宴席,永宁府的特色菜都来一份,还有各色点心也别落下。另外,没有本宫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幽竹斋。” “粉荷,青莲,你们去外面守着。” “诺。” 待下人走远,柳寒月转头看向苏羡风,眉间难掩喜色: “师父,幼年得您相救,如今我的医术小有所成。您一走就是好几年,这次可要好好指点一番,我还有一些问题想向您请教。” 苏羡风嘴角微扬:“月儿天赋不错,相信将来一定会青胜于蓝。” “师父谬赞了,您的医术出神入化,寒月这点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苏羡风凤眸流转,语带笑意:“你这妮子,跟这小子怎么这么像,都爱拍为师马屁。” “小子?”柳寒月有些不解,仔细端详熊少卿。 只见她一双眼睛亮如星辰,透着坚毅。长发以一根木簪简单束起,几缕发丝散落,映衬着英气勃勃的面庞。 五官立体,剑眉入鬓,眼神犀利,鼻梁挺直,薄唇紧抿,透着一股决绝的气质,尽显干练与从容。 “她是虞国的世子,自小女扮男装,为师叫她小子叫习惯了。”苏羡风随口解释。 柳寒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师妹确实看上去英姿飒爽,颇有雅士风度,美得雌雄莫辨。” 熊少卿闻言,一抹红晕迅速浮上脸颊,很快蔓延到整张俏脸,两个酒窝越发深邃明亮,尽显灵动可爱。 “咦,师妹害羞了。师姐可不会夸人,只是实话实话”,柳寒月转头看向苏羡风,“师父,您说,我是不是这样?” “是是是。”苏羡风无奈摇头,暗道,这下可有得好玩了。 “师妹,师姐想问你一个问题,师父刚刚说你是虞国世子。你来舒国有何要事?可否说说,师姐兴许能帮上忙。”柳寒月语带恳切,关切的眸子不似作伪。 熊少卿看向苏羡风,苏羡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师姐,此事说来话长。” “无妨,师妹慢慢说,咱们有的是时间。” 柳寒月说着,主动给熊少卿倒茶。 熊少卿感受到屋内有一股极为强大的气息,若不是自己觉醒了天赋血脉,定然察觉不到。 此人的武艺应该跟师父不相上下,师父应该也感受到对方存在了,却示意我言明。想来应该是顶尖的暗卫。 “师妹不急,先喝口茶,润润嗓。”柳寒月温柔的话语,打断了熊少卿的思绪。 熊少卿喝过茶,慢慢讲述自己的经历,除了勾芒峰的事隐而不谈,别的都如实告知。 柳寒月听闻熊少卿的遭遇,眉头紧锁,她轻轻握住熊少卿的手。 “师妹,你受苦了。”柳寒月的声音温婉柔和,“那些艰难的日子,你都挺过来了。有师父,有师姐,一切会好起来的。” 熊少卿感受到久违的温暖,带着一丝宽慰的微笑,回应着柳寒月。 “师妹,师姐给你安排个一官半职,先安定下来,留在永宁府,再谋划未来的事,可好?” 柳寒月对熊少卿抛出橄榄枝。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看在师父的面上,既然师出同门,想必熊少卿也不会是草包,眼下自己正需要招揽人才,不如顺水推舟。 柳寒月正想着,一个坚定的声音,打断她的盘算。 “师姐的好意,师妹心领。我刚来,没根基就进官场,谁能服我?” 熊少卿顿了顿,眼神中闪着坚定的光芒:“之前路过飞渡城,瞧见那儿招女兵,我打算从底层干起,攒攒军功,稳扎稳打。” 柳寒月眼中透着几许赞赏:“师妹所言极是,只是参军需要户籍,师妹放心,这点小事,就包在师姐身上。” 熊少卿正想着怎么开口跟柳寒月说起此事,没想到柳寒月心思如玲珑般剔透,已经主动揽过,都不用她再提。 熊少卿心里瞬间生起几许暖意。 “多谢师姐。” 柳寒月轻轻摆手,目光中流露出真诚的关怀:“师妹客气了,我们师出同门,相互帮助是应该的。只是举手之劳,能够帮到你,我十分欣慰。” 熊少卿闻言,心中更加温暖,她竟上前一步,拉起柳寒月的手,躬身而拜:“师姐,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以后若有需要,我定全力相助。” 柳寒月连忙扶起熊少卿,两人的手紧紧相握。 苏羡风轻咳一声:“月儿啊,为师饿了,宴席可准备好了。” “师父,瞧我,差点忘记了时间,都已经戌时一刻。”说着,柳寒月起身,打开大门,“青莲,你先去膳厅看看,林管事准备得如何了,叫他赶紧吩咐厨子上菜。” 话音刚落,青莲领命而去。 “粉荷,附耳上来。” 粉荷照做,柳寒月耳语一番。粉荷连忙恭敬点头,表示一定办妥。 见粉荷快步离开,柳寒月回头,朱唇轻启:“师父,师妹,我们可以去膳厅了。” 第8章 公主府逗猫恣欢谑,京郊外放鹞诉衷情 月华如水,膳厅的桌案上摆满了各式珍馐。小巧瓷盘盛着翡翠虾球,虾身饱满,色泽诱人;雪白豆腐被雕刻成莲花形状,醇厚鲍汁浇淋其上。 糖醋排骨、双椒辣子鸡、鱼香肉丝、青椒玉米、荷塘月色……大大小小十多道菜,每一道菜肴都凝聚着匠心。 熊少卿瞧着这些菜肴,心中不禁感叹,不愧是公主府,这吃食做得如此精致讲究。 哪怕自己以前贵为世子,也没有在家里体验过如此精细的膳食。因为母妃一向节俭,不喜铺张,一日三餐都做得比较家常,虽是如此,却也很是美味。 愣神间,苏羡风已然大快朵颐起来,熊少卿也拿起筷子,开始品尝。柳寒月则吃得慢条斯理,还时不时抬眼看看熊少卿,暗暗记下她的喜好。 熊少卿觉察到柳寒月的目光,心里有些疑惑,这师姐为何一直看我,是我哪里不妥吗? 饭罢,苏羡风提出回房歇息,柳寒月提及,几年前的房间,每天都有仆人打扫,师父请自便。 苏羡风离席后,柳寒月便带着熊少卿逛起公主府 柳寒月带着熊少卿逛公主府,说是正好消消食。 熊少卿跟在柳寒月身后,看着这气派又雅致的公主府,心想,这舒国的公主府,和虞国的王府还真是不同,处处透着别样的韵味。 “户籍大约需要七日办好,这些天师妹就留在府里,你的房间我已经让粉荷去布置了。”柳寒月漫步在池塘边,边走边说。 熊少卿点头回应:“但凭师姐安排。” 两人徐徐走着,清风拂过,熊少卿乌黑的发丝随风舞动,柳寒月转头,看到月光下熊少卿清丽的脸颊,竟有些看呆了。 这师妹怎么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就像上辈子见过一样。 “喵呜~” 一只圆滚滚的橘猫跳到柳寒月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檬,乖。”柳寒月蹲下,抱起橘猫。 熊少卿轻轻走近,微微俯身,伸出纤细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向小檬摸去。 小檬似乎感受到善意,微微抬头,碧绿眼睛透出好奇。 熊少卿触碰到小檬柔顺的毛发,那细腻触感,让她心里一暖,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两个甜美的酒窝。 “师妹也喜欢猫吗?”柳寒月眉梢轻佻,饶有兴致地看着熊少卿。 熊少卿嘴角轻扬,脱口而出:“当然喜欢,你瞧,它多可爱啊。” 小檬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身体在熊少卿的手下微微蜷曲。 熊少卿暂时压下复仇大计,表现出满心欢喜的样子,非常自然,没有任何破绽,毕竟在虞国,她没有这般悠闲逗猫的时光。 柳寒月是大计中重要的一环,毕竟是舒国公主,又是自己的师姐,应该好好拉拢。 “公主,熊姑娘的房间,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粉荷上前,恭敬行礼。 “好,退下吧。” 粉荷依言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月色中。 第11章 “师妹,天色已晚,师姐带你回房歇息。”柳寒月看向熊少卿的眼神温柔似水,满是关怀。 “好的,师姐。”熊少卿感受到柳寒月的目光,微微抬头,两人眼神交汇,那一刻,熊少卿觉得这师姐的目光好真诚,好亲切。 她内心顿时生起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她压下,面上的红晕也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浅的微笑以及一双纯澈的明眸。 这一切看在柳寒月眼里,映入她内心,师妹真是可爱,这就害羞了。她压下调笑的心思,率先转过头,向长廊走去。 熊少卿随柳寒月穿过九曲回廊,绕过涟漪池塘,来到清幽后院,门牌上赫然刻有“清澜殿”三字。 推门进去,前院有一座小小的假山。柳寒月将熊少卿带到偏殿的一处厢房。 “师妹推门看看,可还喜欢?”柳寒月嘴角轻轻上扬,带着真诚的笑意。 熊少卿轻轻推门,屋内是黄花梨木做的书案,桌面平整光滑,案头立着一尊青铜马,案上整齐地码放着几卷墨宝,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紫檀木床榻上,铺着雪白丝质锦被,细腻柔软。床头挂着一把精致的长剑,剑鞘上镌刻着几朵云纹。 窗边立着几株翠绿盆栽,设有一座小巧竹编屏风,上面绘有山水画卷,与窗外园林相得益彰。屏风后是一方青石浴池,池边放着几块温润白玉皂,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气。 整个房间整洁干净,没有过多繁复装饰,更显简洁干练。 熊少卿静静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熟悉亲切的布置,心头涌起无限感激。这房间的陈设,竟跟自己昔日在虞国的房间有些相似。 “师姐……”她轻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对我的好,师妹我铭记在心。” 熊少卿眼角含泪,微微颔首。 柳寒月眼中闪过关切:“师姐的房间在正殿,若有事可随时前来。时日不早,你先歇下。” 语罢,她缓缓离去。熊少卿抬头,双眸泛起薄雾,看着那婀娜身影渐行渐远。 次日卯时五刻,熊少卿身着青衣短打,在庭院舞剑。 微风轻拂,吹动她木簪未绾的几缕青丝,与手中长剑一同舞动。 剑尖点地,发出清脆响声,回荡在宁静的前院。 熊少卿剑法凌厉又不失柔美,剑尖所指,或虚或实,时而如流水灵动,时而如疾风暴雨般猛烈。 四周麻雀被惊动,啁啾鸣叫。 这几天不能懈怠,公主府的高床软枕不可消磨练剑意志,武无止境,我还需不断变强,方能在未来有更大胜算。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麻雀四散开去。 “师妹身姿矫健,剑法精准,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是今日府中最美的风景。”柳寒月毫不吝惜夸赞。 熊少卿脸上霎时泛起红晕:“师姐谬赞,我大清早练剑叨扰,真是抱歉。” 柳寒月微微摇头:“师妹言重了,我平时差不多也是这个时辰起身。我们一同去找师父用膳吧。” 熊少卿点点头,跟柳寒月走出清澜殿。 三人用过早膳,柳寒月提出带苏羡风、熊少卿一起游览永宁府。苏羡风推脱说早些年已经逛够了,还是去整理医道心得更有意思。于是柳寒月便带着熊少卿出门。 苏羡风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值阳春,柳寒月带熊少卿去街头闲逛,采买纸鸢,小食。两人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时而嬉戏,时而低语。 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来到一片开阔草地。柳寒月手持纸鸢,熊少卿负责掌控方向。看着纸鸢在空中翱翔,两人相视一笑。 蓦然,熊少卿目光微微发怔,喃喃低语:“生平第二次放纸鸢,竟在舒国,人生难料。” “第二次?师妹年少时很少有闲暇吗?”柳寒月眉头微锁,疑惑顿生。 “我是虞国世子,父王望我成才,幼时六艺课业繁重,无暇玩乐。后来为避皇帝猜忌,我佯装风流。” 熊少卿目光悠远,声音低沉:“即便如此,也躲不过那场灾祸。” 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柳寒月抛下纸鸢,径直走到熊少卿面前。 “师妹不是铁打的,你承受了太多,情绪该发泄出来,悲伤也好,崩溃也罢,师姐都陪着你一起消化。”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充满关怀的目光,内心闪过一丝不忍,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她要获得柳寒月的怜爱,必须适当示弱。 现下火候应该差不多了,念及此,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明亮的笑意,从油纸上拿起一块桃酥:“师姐尝尝,很香。” 两人并肩而坐,品尝糕点,直到夕阳西下,方才回府。 刚回府就看到林管事匆忙来报,说苏大人留书离去。柳寒月接过信件,当即拆开,熊少卿也凑上来细看。 信中言明屋内放着自己的医道心得,盼柳寒月勤加钻研,定能更上一层楼。 对熊少卿,苏羡风的话语更诙谐,要她多练,拳不离手,对内功心法的参悟也别落下,待日后重逢,可是要考校一番,若不能让为师满意,就想想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吧。 看到这儿,熊少卿脊背一凉,脸色泛红。 柳寒月开口询问:“师妹第一次跟师父见面是什么场景啊?” “这……”熊少卿有些支支吾吾,柳寒月看出她的窘态,也就不再追问,而是让林管事下去吩咐厨房准备清淡的清粥小菜。 见林管事走远,柳寒月轻声言语:“师妹,咱们去膳厅喝点清粥养养胃。” 熊少卿点头,跟着柳寒月的步伐。 “师妹,刚刚提到第一次见面,我想起自己跟师父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时,我尚年幼,身中剧烈的寒毒。宫中太医一筹莫展,父皇广寻天下名医为我诊治,师父便应召而来。” 柳寒月侃侃而谈,说起自己的往事,当年全靠师父帮她解毒,不然她早已作古。只是寒毒属实太过厉害,导致自己体弱畏寒,也不能习武。 “师姐,中寒毒是因为宫廷斗争?”熊少卿大概猜到几分,毕竟她也是皇族出身,自然明白皇室斗争的残酷。 柳寒月点点头:“个中详情,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跟师妹慢慢说道。” 说话间,两人已至膳厅,清粥小菜已备好,冒着腾腾热气,散发阵阵清香。 “师妹,尝尝这荷叶粥。”柳寒月给熊少卿盛了半碗。 熊少卿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荷叶的清香在口中扩散,与味蕾产生微妙的交融,仿若置身荷塘。 两人又吃了些佐餐小菜,饭罢,回房歇息。 夜渐深沉,熊少卿静静地坐在青石浴池中,双眼微闭,清除杂念,享受这一刻的宁静。随着身体放松,她的心情也变得舒畅,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她脑中回荡着虞国的民间小调,开口吟唱,歌声中透露出一种自由不羁。此时,她听见阵阵琴音,如丝如缕,细腻婉转,曲调竟跟自己所唱暗暗相合。 这是谁在弹琴,竟能和我的歌声如此契合。 两人的声音再次交汇,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温馨欢快。周围的花草似乎也被这和谐的旋律感染,散发出淡淡幽香。 第9章 农家院温情脉脉,玄冰营意气洋洋 六日后,柳寒月来卧房找熊少卿,告知户籍已办妥,还在京郊寻到无子女的熊姓人家,将相关信息细细说与她,好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状况。 熊少卿听得认真,一一记在心里,她暗自琢磨,师姐办事如此周全,真让人安心。 “师妹,既已落户熊家,我们于情于理当去看望二老,现在可以出发吗?”柳寒月温和询问。 “好,师姐,我们走。”熊少卿嘴上应得干脆,可心里内心却有些打鼓,毕竟是第一次见面,难免忐忑,但她相信,师姐的安排,定不会差。 两人上街采买了一些见面礼,便一同坐上马车,朝西城门而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来到一处农家院落。 稻草编织的篱笆围出一块菜园,瓜蔓顺着竹架攀爬,在阳光下肆意生长。几只母鸡在园边踱步,时不时发出“咕咕”声,一只小黄狗趴在门前,眯着眼晒太阳。 屋檐下,竹竿上晾晒着洗净的衣物,衣物随风轻轻摇曳。一旁,木制水车静静伫立,旁边是一口清澈见底的水井。 柳寒月走上前,轻叩柴扉,声音清朗:“熊叔熊婶在吗?你们的闺女来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对年近五十的夫妇出现在门口。他们衣着简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 “快请进。” 熊育东笑得合不拢嘴,转头对身旁的成君说:“老婆子,快泡茶。” “诶,诶。”成君应道,那尾音里都带着欢喜。 柳寒月和熊少卿在桌旁坐下,不一会儿,粗茶泡上,热气腾腾,茶香弥漫。 柳寒月浅饮一口,微微一笑:“这位便是你们的义女,熊少卿。” 第12章 熊氏夫妇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熊少卿,见她身着深青色劲装,衣领处绣着淡淡的银边,简约又不失精致。头发高高束起,用一根乌木簪固定。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轮廓分明的脸庞。她眼眸深邃,像藏着星辰,透着坚毅。 眉毛浓密,微微上挑,更添几分英气。鼻梁挺直,线条流畅,脸颊上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少卿见过义父义母。”熊少卿拱手行礼,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熊氏夫妇一看便知,这孩子绝非寻常人,往后怕是难常伴左右。可即便如此,他们眼中还是充满感动。 两人对视一眼,熊育东笑着说:“我们老来无子,今天真是多亏了老天爷,才有缘分。孩子,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义父义母,这是我和师姐的一点心意。”熊少卿微微欠身,将礼物轻轻置于桌上,目光真挚。 “这孩子,真是有心了。往后我们可要享福了。”熊育东笑着看向成君,“老婆子,快去做几道拿手好菜。” 到了中午,农家小院里欢声笑语,满是温馨。 餐桌上摆满了山野小菜:翠绿的豆角炒得恰到好处,散发着清香,一盘红椒拌木耳,颜色鲜亮,吃起来脆嫩爽口;还有那一碗自家腌制的酸菜,酸中带甜,特别开胃。 最显眼的,是一只炖得软烂的土鸡,汤汁浓郁,鸡肉鲜嫩,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四人围坐桌旁,享用美食。柳寒月对腌制的酸菜格外喜欢,其他小菜也吃得津津有味。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吃得满足的样子,心里生出几丝好感,虽然师姐贵为公主,却没一点儿皇族架子,对这些农家小菜毫不嫌弃,还亲自带我来认亲,这师姐,真是特别。 “孩子,吃个鸡腿,这老母鸡可补了。”成君笑着给熊少卿夹菜。 熊少卿笑着接过,食欲大增。 熊氏夫妇看她们吃得香,也格外高兴。 席间,熊少卿告诉熊氏夫妇,自己将去飞渡城参军,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嘱咐他们保重身体,等自己回永宁府,一定来看望。 熊氏夫妇之前就猜到她不是平凡人,早有心理准备,倒也不意外,他们也叮嘱熊少卿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来。 未时五刻,熊少卿和柳寒月告别熊氏夫妇,两人乘马车回府。 次日,巳时一刻。柔和的阳光洒在公主府的石狮上,微风吹过,片片桃花飘落,透着离别的凄清。 “师妹,这个匕首,你且收下,用作防身。虽然你有长剑,但这匕首是由玄铁打造,锋利无比,也便于携带。”柳寒月一脸真诚,眼里满含关切。 “这些银两你也收下,此去飞渡城路途遥远,军营虽有俸禄,但多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柳寒月温言细语,句句贴心,让熊少卿无法拒绝。 熊少卿接过匕首和银两,轻轻点头:“师姐厚礼,我收下了。等下次见面,定给你惊喜。” “哦?惊喜,那我可太期待了。”柳寒月面带微笑,“时辰不早了,快些赶路吧。” 熊少卿点点头,翻身上马,那身姿在阳光下格外飒爽。柳寒月挥动手中绢帕,目送熊少卿渐渐远去。 途中,熊少卿感应到公主府那道极为强大的气息一路跟随,她心里明白,这是师姐担心自己安危,派暗卫守护。想到这儿,熊少卿心里暖烘烘的。 天祐三年,舒国,飞渡城。 熊少卿拿出户籍,报名参军。 舒国边境常驻军队共编五大营,其中雷火营、青焰营、苍狼营、奇门营均是男卒。只有玄冰营是清一色的女兵。 熊少卿顺利通过考核,编入玄冰营。玄冰营位于崇山峻岭间,四周环绕着苍翠的松林,营门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战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彰显着巾帼之勇。 营房整齐划一,石砖铺就的道路笔直通向中央校场,那是女兵们操练的地方。校场中央,一根高大的旗杆耸立,旗下是刚通过考核的新兵队伍,一个个精神抖擞,目光坚定。 营长林京墨身着将军服,胸前挂着勋章,看起来威严庄重。她走上高台,俯瞰着整齐排列的女兵。鼓声一停,林京墨举手示意,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勇士们!”林京墨的声音洪亮有力,在整个校场回荡,“你们选择了保家卫国这条路,就得有面对艰难困苦的决心,有跟涿光、犀渠作战的勇气。” 熊少卿在校场笔直地站着,听到林京墨提到涿光、犀渠,她想起前段时间师姐跟自己说过舒国的情况。 如今舒国女皇即位三年,边境上,涿光、犀渠两大胡族时常侵扰,烧杀抢掠,百姓苦不堪言。 林京墨的话打断了熊少卿的思绪:“我们是女中豪杰,我们的战场不仅在沙场,更在心我们心中。训练是为了战斗,战斗是为了和平。 “我们要用行动证明,女子不是弱者,而是能顶天立地的英雄!” 整个校场掌声雷动,林京墨示意众大家安静。 “接下来,我宣布你们这批新兵的队长。熊少卿,出列。” “是。”熊少卿应声而出,她身材修长,眉眼间透着一股英气。 “你将担任新兵队的队长,带领她们成长。”林京墨目光锐利,神情严肃,“熊少卿,上前接队长令箭。” 熊少卿正要上前,却被一道嘈杂的声音打断。 “营长,我能不能向她发起挑战,我不服。”一名眼神狡黠、身姿剽悍的女兵站了出来。 林京墨看向面前的女兵,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军人的第一要义是什么?” “是……是服从。”女兵神色有些慌张。 “很好,彭永深,第一天入营就公然质疑营长决定,按军规当罚二十军棍。”林京墨面无表情地说,“来人,把彭永深拉下去。” “营长,且慢。”熊少卿稳步上前,神色镇定,“我愿应战,军规处置,能否等打完再说?” 林京墨看向熊少卿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她明白熊少卿是想借此立威,要是不接受挑战,就算其他女兵嘴上不说,内心也会不服气。 “准了。”林京墨嘴角一勾,神色冷峻,声如洪钟,“即刻动手,我亲自裁断!” 话音刚落,彭永深猛地挺剑刺出,剑光闪烁,直逼熊少卿,她一出手,瞬间点燃玄冰营的气氛。 熊少卿只是淡淡一笑,举剑迎战。两剑相交,胜负立分。熊少卿剑法行云流水,彭永深的攻击在她面前显得太过稚嫩。 一招制敌,围观的女兵们都惊得瞪大眼睛,都没看清熊少卿是怎么出手的,彭永深就败下阵来。 高台上的林京墨看得真切,熊少卿抓住彭永深的破绽,出剑快如闪电。彭永深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剑就掉落在地。 虽然落败,但彭永深眼里的怒火更旺。她咬着牙,强忍屈辱,内心滋生出阴暗的想法。她恨自己技不如人,这股强烈的不甘和怨念在心底越积越深。 “熊少卿胜!现任命黄宇、彭永深为新兵副队长。”林京墨神色威严,扫视全场,“此次任命依考核成绩而定,若再有异议,军法处置。” 言罢,她目光转向执行官:“胜负已决,行刑!” “是。” 第10章 遇小人无端惹敌意,当队长有意探端倪 两位执刑官大步上前,手中粗大的藤杖随着步伐微微晃动,每一步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威严。 彭永深被强按在刑凳上,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身体紧绷,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剧痛来袭。 熊少卿冷眼旁观,心里对彭永深的行径,没有丝毫波澜。她心想,这彭永深太莽撞,挑战可以,但公然违抗军规,受罚也是自找的。 彭永深并不后悔挑战熊少卿,作为兵部侍郎彭邕的庶女,她自幼在父亲的漠视中长大,一心渴望出人头地,证明自己。 她本以为自己武艺不错,能在这新兵中崭露头角,没想到熊少卿的实力远超她想象,一下就把她的计划打乱了。 “啪”的一声闷响,藤杖重重落在彭永深背上,一阵剧痛瞬间袭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棍、第三棍接连落下……每一击都像是在她的自尊上狠狠践踏,但她倔强忍着,不发一声。 汗水不断从她脸颊滑落,和泥土、血迹混在一起,她的脊背上很快布满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 围观的女兵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同情,有的眼中含着敬畏,更多的则是警惕,她们明白这是对所有人的警告。 既然进了玄冰营,就得绝对服从上级命令。 行刑完毕,执刑官收起藤杖。林京墨宣布新兵就地解散,熊少卿、黄宇、彭永深先留下,其他新兵便各自散去。 林京墨从高台上走下来,开始交办训练事宜和营房安排。队长和副队长合住一间,其他队员则睡十人一间的大通铺。 第13章 交代完后,林京墨拍了拍熊少卿的肩膀,鼓励她好好干。随后看向彭永深,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厉, “明日不许告假,扛不住就别在这丢人现眼,立马滚蛋。”言罢,侧身一转,大步离去。 彭永深瘫倒在地,全身疼痛难忍,但她还是倔强地挣扎着起身。黄宇见状,上前搀扶,面露不忍, “先回营房歇着,还好明天才正式开练,还能有半天时间缓缓。” “好,谢……谢。”彭永深虚弱地回应着,声音断断续续。 “营房不远,再撑会儿,我带了金疮药,抹上能好得快些。”熊少卿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释放善意。 虽然彭永深对她有敌意,但以后还得共事,面子上总要过得去,而且她有点好奇,彭永深的敌意究竟从何而来。 三人来到营房,一进门,就看到三张木床并排摆放,十分简洁。屋内还有三个壁橱,一张桌案,再没有其他多余的陈设。 黄宇扶彭永深来到床边,彭永深趴在床上,露出后背。 熊少卿从包袱里拿出之前在医馆买的金疮药,黄宇接过,轻轻涂在彭永深伤痕累累的背上。 彭永深强忍疼痛,把满心恨意深深藏在心底,没有露出一丝一毫。 药上好后,她诚恳地跟黄宇道谢,然后看向熊少卿,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愧疚之色,微微低下头,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诚恳, “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贸然挑战你,还公然违反军规,实在对不住。本以为你会记恨,却没想到你这么大度,还拿药给我,真的太感谢了。” 说着,她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可那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愤。 熊少卿神色平静,微微抬眸看向彭永深:“没事,想争上位我能理解,只是军规在前,下次可别再犯了。” 彭永深神色一滞,旋即垂下眼眸,声音里掺了几分落寞:“实不相瞒,我是兵部侍郎彭邕的庶女,自幼在府里没什么地位,母亲也总被正房刁难。 “我太想证明自己,一时冲动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实在是对不起,还望你能谅解。” 说罢,她抬眼看向熊少卿,眼中满是诚恳,可右手却在无人看到的被窝里,紧攥衣角。 既然彭永深放低姿态,熊少卿也不想再多计较,两人表面上恢复平和。 黄宇见气氛缓和,便开始自我介绍:“我叫黄宇,以前就是个走江湖卖艺的,在街头耍耍大刀,风里来雨里去,四处漂泊没个定所。” 她爽朗一笑,声音洪亮:“我实在不想再过这种日子,就来报名当兵,盼着往后能安稳些。” 看着黄宇一脸坦然的样子,熊少卿心里不禁生出几分好感,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语气轻快, “我家在永宁府,父母务农,却想我有出息,于是便让我读私塾,又送我习武。这次招兵,我想着拼出点名堂,多挣些俸禄,好让他们享享清福。” 熊少卿眼神坚定,黄宇看着她,心中满是羡慕,她渴望拥有亲情,可自记事起,就一直是孤身一人,好不容易认了个弟弟,却被迫分离。 黄宇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混出名堂,把弟弟救出来。 次日,训练正式开始。辰时到午时,训练队列,要求做到整齐划一。申时到酉时,是个人单项训练,女兵们可自行选择擅长的武器。 一天下来,除了熊少卿,其他人都是精疲力尽。 尤其是彭永深,因为受了杖责,带伤训练更是艰难,她把这一切都归咎于熊少卿,心里盘算着等伤好了,再暗中策划,一定要让熊少卿栽个大跟头。 看着熊少卿像没事人一样,精力充沛,女兵们大多赞叹不已,黄宇更是佩服。只有彭永深面色阴沉,攥紧拳头,心里嫉妒得发狂,恨熊少卿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体力。 训练结束后,众人疲惫不堪,很快就沉沉睡去。 丑时三刻,一声深沉悠长的号角声突然在玄冰营响起,瞬间打破深夜的宁静。这是集结号,要求全体士兵迅速集合。 可新兵们大多还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号角声惊得睡眼惺忪,手忙脚乱。 校场上,头两届的老兵们早已列队整齐,身姿挺拔,目光炯炯。 而新兵们则慌慌张张地从营房里冲出来,衣冠不整,有的人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稀稀拉拉地聚集在队伍后面,显得杂乱无章。 林京墨站在高台上,脸色铁青。足足等了半炷香,全部新兵才到齐。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眼中闪烁着怒火,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整个校场:“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新兵!” 林京墨面色阴沉,继续吼道:“打仗的时候,要是遇到敌袭,就你们这样,脑袋早就没了!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集结号就是军令,军令如山!可你们呢?听到号声还磨磨蹭蹭,拖拖拉拉!这就是你们对待军令的态度??”林京墨的声音愈发高亢,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罚!全体新兵,即刻绕场跑圈二十圈,俯卧撑一百个!”她顿了顿,眼神犀利地看向队长和副队长, “熊少卿、黄宇、彭永深,你们身为队长和副队长,监管不力,罪加一等,处罚翻倍!现在,马上给我执行,谁敢偷懒,军法伺候!” 林京墨声色俱历,话音刚落,新兵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跑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惩罚,让众人瞬间清醒,谁也不敢再大意。 熊少卿对此习以为常,她从小就经历各种严苛训练,再不合理的要求对她来说都是家常便饭。父王对她向来要求严格,此刻看到这场景,她不禁想起父王,心里有些惆怅。 彭永深则是愤愤不平,凭什么自己身为副队长就要加罚,明明是管理者,还要被上级压一头,实在憋屈。官大一级压死人,等以后功成名就,绝不再受这冤枉气。 黄宇倒是心态平和,她觉得自己身为副队长,确实没尽到管理责任,受罚是应该的,没什么可抱怨的。 她以前居无定所,现在既然进了玄冰营,自然到哪个山头,就唱哪个山头的歌。只希望早日站稳脚跟,做出成绩,这样才能从那人手里救出自己唯一的亲人。 黄宇思绪纷飞,想起了那些过往。她原本一直独自在这世上艰难求生,直到八岁那年,在飞渡城看到一个茫然无助的三岁孩童。 她虽然年纪小,却也经历过不少人情冷暖,担心孩童遭遇不测,就给了他一些吃的,还把他带到自己住的破庙。 从那以后,他们便相依为命,日子虽然过得很苦,但也勉强能维持。她问过孩童名字,孩童摇头。她见孩童长得俊俏,就给他取名黄俊。 两人走街串巷,四处卖艺为生。谁能想到,有一次在昭阳县卖艺,十岁的黄俊被一公子哥强行抢走。 黄宇去告状,却遭遇官官相护,县官同情她,偷偷告诉她,那公子哥是工部尚书的小儿子周义,深受父亲宠爱,平日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 县官表示自己只是个小官,根本得罪不起尚书,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黄宇虽然满心愤恨,但也体谅知县的难处。从那天起,她就下定决心要出人头地,救出弟弟黄俊。 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七八年,感情深厚,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 不久后,她听说了招兵的消息,就从昭阳县赶到飞渡城,顺利通过了考核。 三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新兵们渐渐适应了玄冰营的操练。 这一天,日头高悬,阳光洒在玄冰营的校场上,映照出一道道挺拔的身影。林京墨站在高台上,眼神锐利,审视着下面的新兵们。 此刻,新兵们正在进行队列操练,步伐整齐划一,口号响亮有力。与初来时的散漫混乱相比,如今的她们显然已有显著进步。 队列阵型,如同一一块块精心雕琢的磐石,坚固有序。在熊少卿的指挥下,新兵们进退有序,转身利落,一举一动都彰显着军人的纪律。林京墨暗暗点头,颇为满意。 接着是个人单体素质的检验,新兵们依次展示剑术、弓箭和马术。她们的动作愈发熟练,对力量与速度的掌控也更加自如。 剑舞如龙,箭矢疾飞,马蹄声如雷动,无不展现出她们这段时间付出的努力。 林京墨看着这一切,欣慰之情油然而生。她走下高台,来到队伍前,目光中满是赞赏:“不错,你们的努力和进步,我都看在眼里。”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深沉有力:“军人荣耀,在坚韧、在勇进。接着拼,你们还能更强!” 林京墨的鼓励让新兵们斗志昂扬。她们昂首挺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接下来是季度休假,为期三天,自由活动,但归队时间绝不可误!队长熊少卿,副队黄宇、彭永深留下,其余人,解散!” 第11章 再访勾芒峰肩负使命,小聚天香楼巧避阴谋 第14章 新兵们欢呼雀跃,如脱缰野马四散而去。林京墨领着熊少卿、黄宇和彭永深带进营房,先是点头肯定她们对新兵的管理,接着迅速安排下月任务。 新兵们基本走上正轨,下月就要和上一届的老兵一同操练、切磋。 安排妥当后,三人告退。 “熊少卿留步。”林京墨不紧不慢地出声。 熊少卿脚步一顿,闻声停下。 待黄宇、彭永深走远,林京墨走近熊少卿,目光上下打量。经过一个季度的演练,眼前这人越发挺拔。 林京墨压下心中赞赏,神色故作严肃:“你资质不错,是可造之材。但身为队长,别藏着掖着。” 熊少卿眉头微蹙,满腹疑惑:“营长,此话怎讲?” “你眼里只有自己,光闷头练,看看人家两位副队长,主动帮新兵,你这队长怎么做的?”林京墨目光犀利地盯着熊少卿,语气严肃。 熊少卿神色平静,目光坦然迎上林京墨的视线,言简意赅:“营长,我是主心骨,精力全放这儿,队伍咋办?” 她神色从容,继续解释:“前朝名丞相就连二十军棍都要过问,事无巨细操劳,才会壮志未酬。 “我先变强,新兵难题若副队解决不了,我再出手,效率更高,也能给玄冰营争更大荣誉。” 林京墨闻言一怔,没想到熊少卿知道这典故,看来并非一介莽夫。 她看向熊少卿的目光不自觉多了几分欣赏。 “行,这段时间辛苦了。下去吧,记得按时归队。”林京墨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 熊少卿退下,心里盘算着正好趁此机会去勾芒峰看看,再带些飞渡城的特产聊表谢意。 出了玄冰营,一路上,她察觉到公主府的高手仍在暗中跟随,哪怕在军营,这人也守着。这暗卫还真是不易啊。 飞渡城距勾芒峰不过半日行程,此次熊少卿有李永道所赠避毒珠,完全不惧瘴毒。 她的一切举动都被暗卫总管芙蕖,如实报给柳寒月。 “初入营,熊崭露头角,一招击败彭永深,稳坐队长之位。前日,未能组织新兵响应深夜集结,被罚跑圈四十,俯卧撑二百。” “季度休假,熊入勾芒峰,因有瘴毒,吾仅守山下,情况未知。” 柳寒月看着芙蕖传回的密信,欣喜之余,又陷入沉思。熊少卿能顺利出入神秘的勾芒峰,说明她和勾芒族定有关联。 当下朝堂暗潮汹涌,柳寒月急需壮大自己的势力,母皇叶瑾瑜虽因她是唯一的亲生女儿而宠爱有加,但柳寒月心里清楚,要是自己没本事,母皇护不了自己一辈子。 同父异母的姐姐柳寒星一直嫉妒自己。柳寒星是先皇后所出,身为嫡女有继承资格。母皇早想铲除她,无奈柳寒星和端王柳延稷结盟,还嫁给丞相之子崔皓。 要是柳寒星继位,自己绝无活路。还有端王柳延稷,也对皇位虎视眈眈,当初这个皇叔没少在背后搞小动作,都被母皇一一化解。 母皇虽顺利登基,却暂时无法剪除柳延稷所有党羽,柳延稷一直在伺机而动。 母皇处境也不乐观,只能先开恩科招揽人才,提高女子地位,让女子能够入仕,以此获得民众支持,给平民跻身仕途的机会。 刚登基时,西北的涿光族蠢蠢欲动。 母皇为防患未然,开始大肆征兵,给出优厚条件,不论男女,一时间响应者众多,但都要经过严格考核才能入营。 在这种情况下,若能拉拢熊少卿,定是一大助力。柳寒月暗下决心,在熊少卿还没成长起来前,一定要看顾好她,不要让她被别的势力拉拢。 春去夏来,大地绿意盎然,万物在炽热的阳光下蓬勃生长。 田间禾苗挺立,河边柳条垂丝,池中荷花盛放。可勾芒峰上,依旧清凉宜人。 微风拂过林梢,带走暑气,留下凉意。山间竹叶沙沙作响,松柏翠绿挺拔。 熊少卿沿着蜿蜒的山路漫步,约莫小半个时辰,走进院门,正好瞧见李永道坐在上次见面的地方饮茶。 “哈哈,少卿,来得正好,我刚准备下山找你。”李永道面带微笑,神色自在,“这下可省得我多跑一趟了。” 熊少卿心中疑惑顿生:“舅舅,可是有要紧事?” 李永道神色一正,略略点头:“确实是大事,我想把少族长之位传给你。” “啊?”熊少卿面露惊讶,“我虽有勾芒族血脉,却不是在此地长大,恐怕难以服众。” 李永道目光深邃,望向远方,洒脱中带着几分凝重:“少卿啊,这天下怕是要大乱喽,要不了几年,勾芒峰就得没了。 “那时候,族人们没了这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得四处漂泊,吃苦受罪。” 熊少卿心中一震,暗想,舅舅既然是师父的师兄,也是修道之人,推算出这些也在情理之中。 “你舅舅我啊,年纪大了,修为也快到顶了,这天地都快容不下我咯,估计不久就要去另一个世界。可咱们勾芒族不能群龙无首啊,思来想去,你是最合适的领路人。” 说到这儿,李永道转过头,看着熊少卿,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你是我妹妹的亲骨肉,身上留着咱们勾芒族的血,还觉醒了天赋血脉,连圣树都认可你。 “我信你有这个本事,能带着族人在这乱世里活下去,打出一片天!” 熊少卿思索再三,重重点头:“既然舅舅信得过我,这重任我便担下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自己义不容辞,毕竟这是母妃的族人,若母妃还在,肯定也希望自己能护佑他们。 李永道见她答应,欣慰点头,随即命徐管事召集勾芒族所有族人,酉时三刻在议事堂门口空地集合。 所有族人按时赶到,李永道正式介绍熊少卿,当场宣布立她为少族长。让熊少卿意外的是,没人提出异议,都遵从李永道的决定。 族人大概五百左右,人数虽不多,但由此可见,李永道在勾芒族的威信。族人都心悦诚服地对熊少卿行礼,尊她为少族长。李永道又安抚几句,便让众人退去。 月华如练,洒在竹亭,竹香清新弥漫。亭子中央摆着一张古色古香的圆桌,桌上放着各式竹制佳肴。 李永道夹起一筷翡翠竹笋,动作潇洒地放进熊少卿的碗里,笑道:“少卿,快尝尝这翡翠竹笋,鲜得很!咬一口,那脆嫩清甜的滋味,包你忘不了。” 说着,他又指向竹香烤鱼,筷子在空中随意比划:“再瞧这竹香烤鱼,鱼皮烤得金黄酥脆,鱼肉又嫩又滑,鱼香和竹香一搭,越嚼越有味道,保准合你口味!” 熊少卿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暖意:“这山间美食,滋味确实独特,像这竹荪炖鸽,很鲜美,舅舅费心了。” 她顿了顿,伸手拿过一旁的包裹,递向李永道:“我在飞渡城带了点特产,军营里忙,没细挑,也不知合不合舅舅口味。”熊少卿有些不好意思,右手不自觉捏了捏竹筷。 “哈哈哈,”李永道爽朗大笑,“少卿呐,跟舅舅你还拘着这些虚礼,多见外!” 饭香四溢,熊少卿、李永道细细品味佳肴。同一时间,天香楼的雅间也摆满珍馐。 烛火摇曳,彭永深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动作轻柔地为黄宇斟酒:“黄宇,上次多亏你扶我回房,还帮我上药,我一直记在心里呢,这杯酒,聊表我的感激。” 话落,她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姿态优雅。 黄宇本就性格直爽,见彭永深这般豪爽,也不含糊,抄起酒杯豪饮,大笑道:“痛快!咱在军营里整日清汤寡水,难得出来吃顿好的。” “可不是嘛,”彭永深掩嘴轻笑,“这香酥鸭可是这店里的招牌,你别客气,敞开了吃!” 她热情地招呼着黄宇,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算计,继续卖力地套近乎。 几杯酒下肚,彭永深瞧准时机,看似随意地开口:“黄宇,你在营里也有段日子了,你觉得咱们那个熊队长,人怎么样?” 黄宇正啃着一块鸭肉,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不假思索地竖起大拇指:“熊队长那肯定没话说啊!武艺高强,上次你挑战她,最后她不也没跟你计较,还拿药给你,人可仗义了!” 彭永深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很快又恢复如常,轻叹:“是啊,我本来也想请她一起来聚聚,可怎么都找不着人,也不知道她忙啥去了。”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酸意:“她呀,总是神神秘秘的,武功高也就罢了,精力还那么充沛,我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铁打的。”说罢,还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她。”彭永深垂下眼眸,声音里满是沮丧,可眼底却藏着不甘的暗光。 黄宇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彭永深的肩膀,爽朗一笑:“别唉声叹气的,都是一个营的姐妹,你要是想赶上她,那就拼命练呗!遇到不懂的,就去问她,上次我请教她招数,她可耐心了。” 第15章 彭永深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脸上却还维持着笑意,敷衍地点点头:“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她心里清楚,这次想拉拢黄宇对方熊少卿是没戏了,看来得从长计议,另寻他法。 月上中天,李永道把族谱交给熊少卿,如今她是少族长,族内事务也该熟悉起来。族谱详细记载着族人姓名、家庭情况、特长等信息。 熊少卿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族谱边角,眼中透着探究,仔细翻阅泛黄纸张。 突然,她目光停在一个名字上——徐菁,族谱记载她轻功出色,母亲是涿光族人。熊少卿记得出京前,柳寒月跟自己说过舒国局势。 涿光一直对舒国虎视眈眈,常劫掠边境。此次征兵也是为抵御涿光做准备。 熊少卿手指轻点族谱上徐菁的名字,抬眸看向李永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舅舅,这徐菁轻功不俗,她的事儿,您了解多少?” 李永道一仰头,饮下杯中酒,听到询问,微微一怔:“徐菁?她是徐管事家闺女,她娘是涿光族人。 “涿光向来不跟外族通婚,可当年徐菁她娘,为了徐管事,愣是抛家弃族,跟他私奔到咱勾芒峰,安稳定居下来。” 说着,他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轻抿一口,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后来他俩有了徐菁,那时候我还抱过这小丫头呢!一家三口,日子过得别提多和美,让人看了就欢喜。” 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看向李永道,语气诚恳:“那太好了,舅舅。我有点要紧事想请教他们,明天可否劳您带我去一趟?” 李永道大手一挥,爽朗大笑:“那有啥不行的!你现在可是少族长,徐管事平日里帮着族里操持不少事儿,我这当族长的,本就该给你们好好介绍认识。” 说着,他抬眼瞧了瞧天色:“时候也不早了,少卿你先去歇着,明儿咱再去拜访徐管事一家。” 第12章 峰内结识灵动少女,巷口窥破神秘暗卫 次日未时四刻,日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熊少卿在李永道的陪同下,来到一座翠竹环绕的小屋,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屋檐下悬挂的风铃,清脆的响声在这片静谧中格外悦耳。 熊少卿望着眼前的景象,心想这地方倒是宁静,徐管事一家住在此处真是惬意。 见族长、少族长到访,徐管事满脸热忱,连忙迎他们屋内坐定。徐夫人则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山茶,袅袅茶香瞬间弥漫开来。 熊少卿嗅着茶香,心里琢磨着,这一趟或许能问出不少关键信息。 一旁,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熊少卿。 映入眼帘的人儿,身着一袭深青色的锦缎劲装,衣襟处绣着白梅,腰间束着宽边黑皮带,上面镶嵌着几枚精致铜扣,既实用又不失风雅。 少女记得昨日自己只是远远见过,只觉潇洒不俗,今天近距离端详,发现熊少卿举手投足间竟流露出一股书卷气。 少女的目光落到熊少卿脸颊上,那一对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更添几分亲和。她暗暗惊叹这肌肤的润滑,好得连自己都嫉妒。 熊少卿微微欠身,神色诚恳,目光坦然望向徐夫人:“徐夫人,贸然来访,想向您请教涿光族的事,若能得您指点,少卿感激不尽。” “少族长太客气了,既是你问起,我自当把知道的都讲给你。”徐夫人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笑意。 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眉眼间染上几分凝重:“涿光族口口声声信奉光明神,追求光明,可实际行事野蛮又残酷。 “族里派系斗争不断,女人在那儿,地位低得可怜,一辈子都被男人拿捏。” 她顿了顿,似是陷入回忆,眼神有些缥缈:“就说那王族里的女人,要是讨得男人欢心,那日子过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吃香喝辣,甚至还能在朝堂上搅弄风云。 “可一旦失宠,那下场,连畜生都不如。” 徐夫人微微摇头,语气愈发沉重:“在涿光,不管是哪家的女人,都不过是男人的玩物。哪怕是公主,也只能被当作和亲的工具,论地位,连个普通男人都比不上。” 说着,她不自觉攥紧衣角,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这时,她偏过头,看向一旁的徐管事,面色渐渐缓和:“还好啊,当年我运气好,碰上你徐叔,我俩拼了命才逃出那个可怕的地方。 “现在想想,那些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熊少卿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语气诚恳:“徐夫人,实在对不住,让您想起这些伤心事。” 徐夫人轻轻摆手,仪态温婉,神色间满是淡然:“少族长,这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不必放在心上。只盼我讲的这些,能对你有所助益。” 徐夫人继续说起涿光族派系的具体情况,熊少卿听得认真,一一牢记在心,心想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对涿光族的了解又多了几分。 一旁的少女见熊少卿丝毫没有少族长的架子,显得很平易,尤其那一颦一笑间,露出的梨涡,不由让人心生亲近。 “菁儿,娘去厨房给贵客准备饭菜,你好好招呼着,可别怠慢了。”徐夫人站起身,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火房走去。 少女像只欢快的小鹿,蹦到熊少卿跟前,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朗声道:“我叫徐菁,这附近好玩的可多啦,咱们一起去看看呗!” 熊少卿面带微笑,点头示意。两人一路走,一路闲聊。 “熊姐姐,我跟你说,咱们勾芒族的起源可有意思啦!很久很久以前,天地刚分开的时候,出现了一群超厉害的生灵,他们懂阴阳五行,还能用法术呢,可威风啦!” 她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这些厉害的家伙,就是咱们勾芒族的老祖宗。他们挑了勾芒峰当老家,可别小瞧这勾芒峰,听说它本来不在咱们这个世界,是从别的地方,突然‘嗖’地一下掉过来的!” 徐菁眼睛瞪得大大的,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模拟山峰掉落的样子。 看到熊少卿专注聆听,徐菁来了兴致,接着讲: “勾芒峰上那刻圣树,可神啦!咱们勾芒族的女孩子到了及笄,男孩子到了及冠,都要去吃圣树上的果子。吃了以后,身体就会变得特别棒,练武都比以前厉害好多呢!” 熊少卿想起上一次来勾芒峰,她觉醒天赋血脉看到的圣树,果然如舅舅所说。可是当天赋灵根植入她体内之后,圣树上的果实都枯萎了。 念及此,熊少卿染上几分愧色,暗想不管自己是不是少族长,都会对勾芒族负责,诚如舅舅所言,她于情于理该带着族人在即将到来的乱世,寻一片栖息之所。 徐菁蹦到熊少卿面前,脚尖轻快地踮起又落下,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难掩兴奋: “熊姐姐,半年前我及笄啦,吃了圣树果实后,感觉自己轻功一下子就上了个大台阶,现在我能轻轻松松跳到最高的那棵树上!”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起跳的动作。话锋一转,她歪着头,满脸好奇,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熊姐姐,你走南闯北,肯定有超多好玩的事儿,快给我讲讲呗。” 熊少卿点点头,说起自己在玄冰营的事。徐菁对熊少卿的军营生活产生浓厚兴趣,也想下山历练一番。 熊少卿考虑到徐菁从小在勾芒峰长大,很少接触外界,心性纯良,不可多得。加上之前舅舅所说,数年后,勾芒峰会发生惊天巨变,将不复存在,得找新的落脚点。 她脑中闪过昨夜看的族谱,上面记录着,徐菁的特长是观察细致入微,方向感强,身型灵活,轻功不俗。想来是非常适合做斥候的。 想到这些,熊少卿倒是觉得可以带徐菁回营,只是户籍的事……罢了,只能再麻烦师姐了。 “玄冰营的日子可不好过,训练强度很大。”熊少卿神色认真,目光直视徐菁,语气笃定。 徐菁瞧见熊少卿一脸严肃,也收起平日里的俏皮模样,胸脯一挺,目光炯炯:“我可不是怕吃苦的人!玄冰营训练再苦,我也能咬牙扛住! “我刚开始练武的时候,摔了无数次跤,吃了好多苦头,可我从来没打过退堂鼓。虽说我一直在勾芒峰,没见过外面的大风大浪,但我的决心可坚定啦!” 熊少卿微微颔首,目光中闪过一丝审视:“行,那就比划比划,你能过我这关,我就带你下山去玄冰营历练。” 说罢,她脚尖轻点,身形微微拉开,摆出应战姿态。 徐菁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火花,二话不说,利落地抽出腰间软鞭,手腕一抖,鞭梢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好勒,熊姐姐,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徐菁鞭如蛟龙出洞,凌厉的鞭梢在空中狂舞,每一击都裹挟着呼呼风声,气势汹汹。 熊少卿神色平静,动用天赋血脉,瞬间洞悉鞭法破绽。她手腕轻转,长剑恰似灵蛇游走,精准无误地刺向破绽之处,轻而易举便化解徐菁这凌厉攻势。 第16章 徐菁愣在原地,满脸惊愕,还没从失利的震惊中缓过神。 熊少卿收剑而立,神色温和,轻声开口:“你鞭法刚猛,却不够灵活。” 说着,她身形一动,如清风拂柳般轻盈,剑尖轻点地面,指向随风摇曳的竹叶:“瞧这竹叶,随风摆动,看似柔弱,实则暗藏劲道。你若能把灵动融入鞭法,威力定会大不一样。” 徐菁眼中闪过一丝领悟,收起长鞭,仔细观察竹叶飘动。约莫一炷香,她再次挥鞭,这次鞭势仍旧劲道十足,却多了几分飘逸。 熊少卿赞许地点点头,持剑应战。二人在竹林中你来我往,剑与鞭交击,发出清脆声响。熊少卿的剑,时而化解徐菁的攻击,时而引导自己领悟剑意。 徐菁则在对战中感受到熊少卿剑法的深邃,鞭法也越发灵动多变。 大概拆了百招,熊少卿对徐菁的能力有了大致了解,又指点了一番,徐菁获益匪浅。 熊少卿抬眸看了眼天色,脸上浮现一抹浅笑,声音柔和:“时间不早,我们先回去,入营的事,我应下了。” 徐菁眼睛一下子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辰,嘴角高高扬起,瞬间欢呼雀跃,一边蹦蹦跳跳,一边拍着手叫嚷:“哇!太好啦!谢谢熊姐姐!我终于能下山去看外面的世界喽,肯定有好多好吃好玩的!” 二人回到徐家,饭菜已经备妥。众人围坐,热热闹闹享用晚膳。饭罢,徐菁跟父母说了自己的主张。 徐管事眼中满是疼爱与忧虑,他轻叹一声:“菁儿,你已及笄,是时候出去看看这广阔的世界。只是战场凶险,咱们心有不舍啊。”他声音低沉,透着无尽关怀。 徐夫人眼眶微微泛红,却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抚上徐菁的脸颊,那掌心的温度带着眷念,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我的乖女儿,不知不觉你都长这么大了。 “娘知道你心里有志向,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你这一去,娘别的不求,就盼着你平平安安的。不管遇到啥难事,家永远是你的依靠,我和你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徐菁“扑通”一声跪在父母面前,双手紧握成拳,昂起头,满是坚定:“爹、娘,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担心我,可我都这么大啦,能照顾好自己! “熊姐姐可厉害啦,她答应会照应我,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等我在外面见识够了,吃好多好吃的,一定给你们带回来!” 闻言,熊少卿快步上前,神色郑重:“徐管事、徐夫人,你们放心,我定会护菁儿妹妹周全。” 看着熊少卿坚定的神情,徐氏夫妇安心不少。 时间不早,熊少卿、李永道先行告辞,约定次日辰时一刻出发。 当晚,熊少卿回房,在书案前,提笔写道:“师姐,见字如面,永宁府一别,近来可好?承蒙照料,昔日场景,历历在目。师姐所赠玄铁匕首,吾随身携带,珍之重之。 “此番师妹去信,实乃有事相求。劳师姐费心,给予徐菁户籍,许其破格加入玄冰营。为便于行走,对外称其为吾表妹。 “师妹知晓,此举颇为得寸进尺,望师姐雅量海涵,容师妹不情之请,他日定当竭诚以报。” 熊少卿停笔,待墨迹风干,以蜜蜡封印。 次日清早,熊少卿、徐菁辞别亲人。临行前,李永道让熊少卿不必太过担心,离异变大概还有六七年的时间,自己会压制修为,看顾族人。 同时也告诉熊少卿得尽快成长,到异变的时候,才能独当一面。 熊少卿郑重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沉甸了几分。 经过半日的行程,熊少卿、徐菁来到飞渡城。 盛夏时节,烈日高悬,阳光洒满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与市井的喧嚣。街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商贩们扯着嗓子叫卖,声音此起彼伏。 徐菁很是惊奇,流连各大摊位,熊少卿看到一家珠宝行,想着还没有送师姐见面礼,这次正好补上。她拍了拍徐菁的肩膀,指向珠宝行:“我们去那儿看看吧,” 徐菁点点头,跟熊少卿一起进店。店铺里,晶莹剔透的珠宝熠熠生辉,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熊少卿的目光停留在一枚洁白如霜的玉簪上,其上雕刻着一朵绽放的荷花,栩栩如生。她想起师姐的两个贴身侍女,名字分别叫粉荷、青莲,想来师姐该是喜欢荷花的。 就在熊少卿愣神的片刻,店老板已然上前,满脸堆笑,赞道:“这位姑娘,您眼光真好!这枚白玉簪选用上等和田玉,质地细腻,温润如脂。这莲花,寓意高洁,很适合您的气质。” 徐菁则被一只雕工精细的翡翠玉镯吸引,那翠绿的镯子,仿佛蕴含着春天的气息。 店老板忙不迭地介绍:“这玉镯可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翡翠色泽均匀,内含冰裂纹,犹如山水画卷。您若戴上,不仅能彰显高雅,还能带来好运。” 熊少卿花钱买下玉簪,徐菁也掏出银子买了玉镯。之后两人一起去酒楼用餐。 熊少卿要了一个雅间,店小二热情引她们上楼。 席间,熊少卿跟徐菁商量好,两人扮作表姐妹,这样入营比较方便。至于户籍的事,熊少卿心里已有主张。 “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会儿,别离开,等我回来。”熊少卿看了眼大快朵颐的徐菁,神色关切。 徐菁腮帮子塞得满满当当,像只贪吃的小仓鼠,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糕点,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嗯嗯,好咧!我就守在这儿,把这些好吃的都消灭光,哪儿都不去,等你回来!” 熊少卿脚步不停,刚踏出酒楼,便利落闪进一旁狭窄幽暗的小巷,周身气息一凛,沉声道:“跟了一路,现身吧,暗卫大人,出永宁府就跟着,累坏了吧。” 第13章 温言细语辞别徐菁,直言不讳感化萧璃 片刻,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如鬼魅般瞬间出现。 熊少卿心中早有预料,面上自然毫无波澜。反倒是那名女子,眸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显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 望着眼前的暗卫,熊少卿想起于师姐在幽竹斋的初见,那时她就隐隐捕捉到这股气息。她思忖着师姐的安危,深知此事机密,驿站传递太过冒险,只能拜托眼前之人。 “我知道你是师姐的暗卫,在幽竹斋,我已察觉到你。”说着,她双手捧起盒子,往前递出,“这盒里有机密,驿站传递不妥,劳你亲手交给师姐。” 言罢,她郑重地施了一礼。 那女子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转瞬便恢复平日的冷峻。 她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乃清澜公主暗卫总管芙蕖。” 说罢,她目光紧紧锁住熊少卿手中的盒子,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盒子关乎重大,我定当亲手交到公主手中,万无一失。” 她伸出手,稳稳地从熊少卿手中接过盒子。紧接着,她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鬼魅般迅速穿梭,眨眼间便消失在昏暗的小巷,只留一阵微风拂过,仿佛她从未出现过一般。 熊少卿返回酒楼雅间,看到徐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自然垂落在桌沿。她暗自想着,这丫头吃得倒是满足。 “可歇够了?先跟我去玄冰营附近,你没户籍,进不去,回头再返回这里安顿。一个月左右,户籍送到,你再进营。” 徐菁眼睛瞪得溜圆,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好嘞!我耳朵都竖起来听啦,一个字都没落,全记下咯!” 熊少卿带着徐菁下楼,到掌柜处结账。又订了一个房间,预交了一个月的房费和饭钱。 她想着徐菁的脚力,担心路上太累,便雇了一俩马车。二人安坐车内,马车缓缓驶出飞渡城,沿着蜿蜒的山路徐徐前行。 看着两侧的店铺和民居慢慢被茂密的林木取代,翠绿的竹林随风摇曳,发出沙沙声,几只松鼠跃上枝头,惊起落叶纷飞。 熊少卿注意到徐菁掀开车帘欣赏窗外美景的神情,猜到她定是想起了勾芒峰。 “飞渡城和勾芒峰不同,你之前没下过山,这一个月,好好逛逛。这些银子,拿着花。”熊少卿把包袱递给徐菁,神色渐渐凝重,“你身手不错,自保还行,但在外,千万别轻信别人。” 徐菁双手一把接过包袱,嘴角咧到了耳根,脸上笑开了花,声音清脆得像银铃:“姐姐,你的话我都刻脑子里啦,出门在外我肯定小心谨慎,绝对不冒冒失失的!”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熊少卿已到军营门口,她告别徐菁,并交待车夫,将马车驶回。 看着徐菁离去的马车,她心中默默想着,这丫头初次下山,一个人在飞渡城,但愿能平安顺遂。 熊少卿如期归队,次日,她正带领新兵操练,营长林京墨带着上一届的玄冰营女兵前来视察。 “各位新兵!”林京墨的声音洪亮有力,回荡在校场,“今天,我带来了咱们玄冰营上一届的五十名精英。接下来,她们会作为代表,与你们切磋、交流,都给我好好把握机会!” 第17章 在林京墨的示意下,为首的女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高台,她眼神锐利坚定,抬手轻拍腰间佩剑,声音清冷却又带着几分不容察觉的温度, “新兵们,我是上一届队长萧璃。想当初,我和你们一样站在这里,经历过汗水与伤痛,也收获了荣耀与成长。今天回来,不是来显摆,而是要把玄冰营的精神传下去。” 她微微扫视一圈,目光在新兵脸上停留:“你们是玄冰营的新生力量,未来可期。在这儿,就得把自己锤炼成无畏无惧的巾帼英雄,别给咱们玄冰营丢脸!” 萧璃的话语激起了新兵们的热情,校场上响起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林京墨身姿笔挺地屹立于高台之上,面色冷峻,举手虚压。刹那间,喧闹的校场迅速安静下来,唯有风声拂过的轻响。 “都听好了!”她声如洪钟,威严的声音在校场中回荡,“下面,我宣布此次切磋的具体规则。此次切磋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自由切磋期,时长十天。 “新兵全力操练个人武艺,老兵必须倾囊相授,彼此交流,共同进步,谁要是藏私,休怪我军法处置!”林京墨目光犀利,狠狠扫过众人,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第二阶段,新兵先考核,选出排名前五十的精锐。接着,这五十人跟老兵一对一过招,点到为止,但都得拿出真本事,不许敷衍!。”她顿了顿,神色愈发严肃。 “最终成绩直接挂钩后续待遇。赢的,军俸翻倍,每餐加肉;输的,别抱怨,给我加练,直到练出成绩为止!在玄冰营,实力就是一切,没本事就别想混日子!。” 话音刚落,下方众人议论纷纷,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暗下决心,一定要赢。 午休期间,熊少卿跟黄宇、彭永深一起商议训练计划,争取取得胜利,做出成绩。彭永深压下对熊少卿的不满,毕竟现在有共同目标,于是也在积极出谋划策。 黄宇一拍大腿,快人快语:“依我在江湖卖艺那些年的经验,训练可不能太狠啦!得让大伙儿喘口气,一直紧绷着,到时候上场发挥肯定受影响,还怎么赢啊!” 熊少卿点点头,心中快速梳理着各种训练思路,最后提出自己的意见,做好总结。彭永深、黄宇都没有异议,于是当天就开始执行训练计划。 次日,自由切磋开始。老兵对新兵出手快准狠,寥寥数招就击倒。但是指点却有些不屑,不愿多说。 熊少卿皱眉,她早猜到了老兵会藏私,毕竟第二阶段还要比拼,如果真让新兵进步神速,那就会破坏她们的利益。 她心里有些不平,营长训话时才警告了藏私的行为,现在这些老兵就开始阳奉阴违。 想到这儿,熊少卿挺身而出,毫不犹豫地大步上前,直视着老板们,声音冷硬:“这算教还是敷衍?藏着掖着像什么话!”她的话语掷地有声,瞬间让老兵们脸色铁青。 萧璃身姿如电,转瞬即至,她抬眸,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直直锁住熊少卿,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高傲:“你就是新兵队长?怎么,质疑我们这些前辈的经验?” 说罢,她双手抱胸,下巴微扬,眼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周身散发的气场仿佛在宣告一场无形的较量已然开场。 熊少卿神色冷峻,毫不畏惧地迎上萧璃的目光,“唰”地拔剑出鞘,剑气呼啸,却稳稳将剑尖指向地面,正对萧璃, “我要的是公平,真心相授,新兵自会敬重;若是敷衍,别怪我直言,这是对我们的侮辱。” 萧璃脸色阴沉,周身气息骤冷,怒目圆睁:“好,新兵队长,你叫什么名字?” “熊少卿。”熊少卿神色平静,声音波澜不惊。 萧璃眼中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几乎要将人灼烧,她猛地向前跨出一步,大吼:“熊少卿,我萧璃正式向你发起挑战,你敢不敢接?” 熊少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神色轻松,不紧不慢道:“尽管放马过来。” “猖狂!”萧璃暴喝一声,手腕翻转,“唰”地拔剑,凌厉的剑气撕裂空气,裹挟着腾腾怒意,直逼熊少卿。 面对萧璃的挑衅,熊少卿并未立即反击,而是选择防守,剑光闪烁,如同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 她心里清楚,萧璃作为老兵队长多少会在意面子,毕竟都是一个营里的姐妹,没必要撕破脸,也不利于团结。 于是她选择以这种方式回应挑战,试图让萧璃自行冷静下来。 萧璃的胸脯剧烈起伏,脸上寒霜密布,柳眉倒竖,眼中满是被激怒的熊熊怒火:“熊少卿,你个缩头乌龟!一味防守算什么本事,有能耐就使出全力,不然就算赢了你,我也觉得胜之不武!” 她的话如同雷霆,震得周围的新兵们都屏住呼吸,老兵们则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彭永深看着这场对决,内心复杂,一方面她嫉妒熊少卿,不想看到她出风头,但另一方面对手是老兵队长萧璃,熊少卿也是为了新兵出头。 其他新兵看着这一幕,大多露出担忧神情,生怕熊少卿落败受伤,新兵就会颜面扫地。 黄宇却很是淡然,她看出熊少卿是在故意避其锋芒,内心对熊少卿更添几分欣赏。 听到萧璃咒骂的话,熊少卿微微皱眉,但并未反驳,她知道这是萧璃的倔强。于是,她剑势一变,开始反击。她的剑法虽凌厉,却始终保持分寸。 每一次攻击都似乎留有余地,看似激烈的战斗,实则是在控制着胜负的天平。 萧璃感受到熊少卿的压制,心中虽有疑惑,但更有一份感激。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应对,两人的剑在空中交织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影。 周围的新兵、老兵都看得目瞪口呆,她们无法分辨谁胜谁负,只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对抗和压抑的力量。 最终,两人的剑在空中碰撞,同时后退,彼此凝视。萧璃虽然气息粗重,但眼中已无愤怒,只有敬佩。 熊少卿微微一笑,她知道,这场对决已经达到目的,她故意装作双方势均力敌,以保全萧璃的面子,同时也给她一个教训。 萧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转头扫视一圈面前的老兵,声音冷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我看清楚了!这,才是咱们玄冰营真正的军人风范!”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从今往后,但凡有老兵藏私,不愿真心教导新兵,休怪我不讲情面,定上报营长,军法处置!听明白了吗?” 老兵们郑重回应:“明白。” 接下来老兵们倾囊相授,整个玄冰营的氛围为之一振。 第14章 情窦初开藏心事,大比前夕巧布局 烈日高悬,炙烤大地,玄冰营的女兵们在滚烫的校场上挥汗如雨,操练声此起彼伏。而远在京城的清澜公主府,却被一片静谧清凉所笼罩。 绿植郁郁葱葱,织就夏日荫凉;微风阵阵拂过,吹动荷花清香。柳寒月身着轻纱罗衣,斜斜倚在长廊的栏杆上,手中竹扇轻摇,带出阵阵微凉。 正惬意间,一道黑影闪过,芙蕖毫无征兆地现身。柳寒月眼眸骤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是命你贴身保护熊少卿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芙蕖神色平静,抬手从袖间掏出一个盒子,双手稳稳地递向柳寒月,声音低沉却清晰:“公主,这是熊少卿嘱托我,务必亲手交给您的物件,说是内有机密,不便通过驿站。” 柳寒月伸出手,指尖轻触到盒子的瞬间,动作顿住,抬眸看向芙蕖,眼中满是讶然:“啊,她怎么发现你的?” 芙蕖面容一肃:“公主,她与您第一次在幽竹斋见面时,就察觉到我气息了。这一路我跟着她,她都心里有数。” “这……”柳寒月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心里涌起一股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芙蕖见柳寒月神色忧虑,以为她是在担心熊少卿的安危,一贯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关切,语气也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公主,您放宽心,玄冰营守卫森严。而且,她的武功极有可能与我不相上下,不然,以我的隐匿功夫,她决然察觉不了我在暗处跟随。” “啊,我不是担心这个。”柳寒月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眼神闪躲,一抹红霞悄然爬上脸颊,“我是想问,她得知你一路跟着,有没有生气?” 芙蕖轻轻摇头,轻声宽慰:“公主放心,她并无半分不满,对我也以礼相待。” “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柳寒月喃喃自语,紧绷的肩膀瞬间放松下来,旋即抬眸看向芙蕖,语气温柔,“这一路奔波,你肯定累坏了,快去好好休息,我有需要再叫你。” 芙蕖颔首示意,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柳寒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生感慨。回想起过往,若不是芙蕖,自己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那时的柳寒月,不过是个扎着双髻、稚气未脱的孩童,趁上元节出宫游玩。偶然间,撞见被人追杀的芙蕖,鲜血四溅,眼前的大姐姐脚步踉跄,最终倒在自己面前。 第18章 年幼的她,心底涌起一股勇气,当即吩咐暗卫出手相救,还把芙蕖带回皇宫。 此时被母后知晓后,母后果断介入。自那以后,芙蕖便留在宫中,担任暗卫总管,日夜守护在她身旁。十年来,她们朝夕相伴,情谊早已超越主仆,亲如姐妹。 芙蕖执掌暗卫总管一职以来,凭借过人的智谋与身手,一次次粉碎敌人阴谋,还悉心培养出一批精锐暗卫,使得整个暗卫队伍愈发强大。 一阵聒噪的蝉鸣骤然响起,打断了柳寒月的回忆。她回过神来,目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抬手轻轻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枚做工精致的白玉簪,温润的玉质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簪子下方,压着一封用蜜蜡封印的信。 柳寒月的手指轻轻抚过信封,指尖摩挲着那一层薄薄的蜜蜡,眼中闪烁着期待,她小小翼翼地除去蜜蜡,缓缓展开信笺。信纸上的字迹刚劲有力,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她的目光随着字句缓缓移动,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口中喃喃自语:“竭诚以报……” 念到此处,她微微一怔,旋即自嘲一笑:“害,要是以身相许多好。” 话一出口,她便暗自懊恼,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不过短短几日相处,熊少卿身负血海深仇,哪有心思考虑儿女情长。 然而,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柳寒月对熊少卿的兴趣愈发浓厚。 能敏锐感知芙蕖这样顶尖高手的存在,身为虞国世子,又与勾芒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熊少卿的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又一层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可即便如此,柳寒月对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初次见面,便觉她气质不凡,尤其是笑起来时,那一对浅浅的梨涡,恰似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明媚动人…… 柳寒月猛地回过神,暗自告诫自己要保持理智。她静下心分析,或许是因为师出同门,所以自己对这小师妹多了几分天然的亲近。 又或许在舒国,自己身为嫡公主,身份尊贵,备受母皇宠爱,下人无不毕恭毕敬,皇室成员间更多的是明争暗斗。 而熊少卿,却从未将她当作高高在上的公主,信上那一声亲切的“师姐”,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柳寒月有些失神,再加上这白玉簪,这家伙,难道不知道送簪子意味着什么吗?只有确定伴侣关系才会送的,这是定终身的信物。 或许熊少卿作为虞国人,并不清楚舒国的习俗。饶是如此,柳寒月心里还是泛起涟漪。 她正想得入神,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信中的一处,徐菁…… 柳寒月微微皱眉,这徐菁是谁……该不会…… 想到这儿,一向冷静自持的柳寒月,心中竟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情绪,分不清是恼怒、烦躁,还是,吃醋? 柳寒月咬了咬下唇,心中暗自拿定主意,等户籍办妥,定要让芙蕖彻查徐菁的来历,还有她跟熊少卿之间是什么关系。 十天的时间转瞬即逝,第二阶段的考核正如火如荼地展开。新兵们在激烈的竞争中,前五十名的名单终于新鲜出炉。 明天,便是新老兵之间的终极对决,这场较量,关乎着新兵们的荣誉与未来。 夜深了,营房内一片寂静,烛火早已熄灭,黑暗笼罩着每一个角落。熊少卿躺在床上,沉静的面庞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的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对于明天的比试,她心中已有盘算,以她的实力和哲学日子对老兵们的观察,她觉得只要正常发挥,应该问题不大。 黄宇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彭永深同样难以入眠,她侧躺着,双眼盯着黑暗,不断在心里盘算两边的情况,怎么算都觉得胜算不大,这一届新兵虽然训练刻苦,但比起经验丰富的老兵,还是差了些火候,招式也略显死板。 在大多数女兵的比拼中,新兵恐怕会占下风。如此一来,队长与副队之间的对决就成了重中之重,三场比试,一场都输不起。 彭永深这次倒是没有盲目自信,她清楚自己和队友们面临的挑战有多大。 她瞥了一眼还在翻身的黄宇,低声唤道:“黄宇,你还没睡吗?”声音虽轻,却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黄宇翻了个身,声音带着几分烦躁,压低了却又透着股直来直去的劲儿:“嗐,我这脑子全是明天那比试,愁死我了!” 彭永深不紧不慢地坐起身,动作优雅地披上外衣,脸上挂着淡淡的愁容,声音轻柔却透着丝丝寒意:“唉,我也在为明天的事忧心。 “这几日我细细观察,咱们新兵跟她们老兵之间的差距,可不小啊。短短十天的切磋,根本弥补不了。这次怕是有些棘手了。” 黄宇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声音压得低低的,却透着股直爽劲儿:“可不是嘛!这几天我眼睛可没闲着,明天和那四十七个老兵对决,咱新兵劣势明摆着,想都不用想。 “这么一来,就全指望队长和咱们两个副队了,这次比试,三次必须全胜,少一场都拿不下最终胜利,压力可太大了!” 彭永深轻轻颔首,脸上挂着些许谦逊,目光真诚地看向黄宇,声音轻容却条理分明:“你在武学上的造诣,我一直看在眼里,打心底里佩服。明日的比试,我思量许久,自知实力稍逊一筹。 “所以,真心希望你能应战她们那边实力最强的副队,以你的本事,说不定能撕开个突破口,咱们也就多了一线胜算。我也会全力以赴,守好自己这一局。” 黄宇点头答应。 熊少卿其实压根没睡,她们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落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心里颇感无奈,队友们对自己缺乏信心,过于担忧这场比试,她能理解,毕竟大家面对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兵。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无妨,反正明日尽在掌控。 次日清晨,黄宇迷迷糊糊间,看见熊少卿把彭永深叫到一旁,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她起身后,却见两人各自洗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黄宇有些纳闷,但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辰时三刻,比试正式开始。局面果然如黄宇、彭永深讨论的那般。新兵在与老兵的对决中,仅有十八人取胜。副队长对决时,按规则,新兵可以优先挑选对手。 黄宇刚伸出手,准备挑那个看上去比较强的,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且慢。”熊少卿缓步上前,对黄宇轻声耳语几句。 黄宇点点头,伸出的手调换方向,一脸坚定:“我选她。” 第15章 大比险象环生,营房友谊升温 彭永深眼见黄宇临时改变主意,双眸瞬间闪过一丝狐疑。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拳头,指甲都快嵌入掌心,心中暗自腹诽:搞什么鬼,当我多厉害呢,还让我去对付更强的,真当我有通天的本事?这笔账,日后定要好好清算。 熊少卿瞧着彭永深那脸色,心里无奈叹气,眼下也没时间解释,不过,问题不大,相信很快她就能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安排。 随着打斗进行,彭永深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都愣住了。 对手攻势凌厉,剑势犹如长虹贯日,直刺黄宇心窝。黄宇却神色镇定,剑走轻灵,手腕一转,巧妙化解攻势,两剑相交,火花“噼里啪啦”地四溅开来。 剑光闪烁不停,两人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来回穿梭,你来我往,剑气纵横。战局陷入胶着,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熊少卿看着场上的局势,心中暗自赞叹,黄宇的实力果然不错,应对得十分漂亮。 彭永深则暗自感慨,没想到这个看着不起眼的副队,实力比那个看着厉害的还强,要是自己对上,估计早就败下阵来。 战局仍在持续,双方依旧打得难解难分,剑气几乎笼罩了整个校场。突然,黄宇剑势陡然一变,化繁为简,一剑直逼对手咽喉。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剑身一横,打算以剑抵挡。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黄宇的剑却在最后一刻偏斜,轻轻点在对手的剑脊上,只差毫厘,便能触及对方肌肤。 最终黄宇以微弱优势险胜。虽说点到为止,但两人都已略显狼狈。 第二场,彭永深上台,熊少卿看着彭永深的背影,心中默念,但愿她能发挥出最佳水平。 彭永深一上场,就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状态前所未有的好。面对对手灵动的剑法,她以静制动,出剑沉稳有力,每一招都扎实无比。 彭永深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耗着对手的体力,对方从一开始的剑舞生风、斗志昂扬,渐渐变得疲惫不堪,剑光也不再那么耀眼。 对决已经持续三个多时辰,围观女兵从一开始兴致勃勃,到现在都有些意兴阑珊。 “她们还得打多久啊?” “应该快结束了,体力是有极限的,就看谁先撑不住。” 第19章 “是啊,再等等看吧。” 女兵们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对决还在持续,剑刃碰撞的声音在校场里不断回荡。 老兵副队长试图发起最后的反攻,剑光闪烁如流星赶月般迅猛,可彭永深早有预料,以不变应万变。每一次格挡都恰到好处,让对手无隙可乘。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进攻后,老兵副队长脚步踉跄,剑尖也开始颤抖,显然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强撑着站稳,看向彭永深,缓缓垂下剑,低声道:“我认输。” 这场比试历时将近四个时辰,从清早一直打到黄昏,围观的女兵都已显出疲态。 熊少卿目光掠过逐渐暗沉的天色,又迅速扫过疲惫的众人,看向萧璃,语气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对不住,我赶时间,得速战速决。”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熊少卿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她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原地。萧璃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一股凌厉的剑气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瞬间,熊少卿的速度提升到极致,如鬼魅般出现在萧璃身后,手中长剑犹如闪电般刺出,直指她的颈侧。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萧璃的剑还未完全收回,只看到一道幻影掠过眼前,紧接着便是一阵寒意逼近。 她心中一凛,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剑尖越来越近,心中充满震惊。 “叮——”剑声清脆,打破沉寂,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只见熊少卿的剑尖停在萧璃脖颈的一寸之外,萧璃面色苍白,全身僵硬,胜负已分。 全场女兵目瞪口呆,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可思议梦境,直到熊少卿收剑回鞘,新兵们才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老兵们则是如梦初醒,脸上露出挫败的神情。 第三场对决,熊少卿一招制胜,营长林京墨惊叹不已,看向熊少卿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重视。 熊少卿一战成名,新兵们赢得了最终胜利。 夜幕降临,玄冰营灯火通明,一场热闹非凡的庆功宴正在举行。 营长林京墨上台致辞,肯定新兵们的努力,嘉奖队长副队,最终宣布新兵全体增加俸禄、改善伙食,新兵们顿时沉浸在一片欢腾之中。 宴席上,美酒佳肴,香气四溢。新兵们围坐在一起,举杯共饮。熊少卿因为酒疹的缘故,便以茶代酒,举杯向大家致意。 突然,彭永深面色苍白,身形摇晃了几下,随后晕倒在地。离得近的几名女兵见状,纷纷快步上前。 “别慌,她就是累过头了。”熊少卿转头看向黄宇,“带几个姐妹,送她回营房歇着。” 黄宇点点头,随即招呼几位新兵把彭永深抬离宴席,送回营房。 新兵们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关切,大家都知道,彭永深是为了新兵的胜利耗尽了力气。宴会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但新兵们的兴奋劲儿并没有因此消减。 宴会结束后,熊少卿回到营房,一进门就看到满脸激动欣喜的黄宇。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跟我唠唠,你到底咋看出来老兵那俩副队真实实力的?还有彭永深,一大早我就瞧见你把她拉到一边嘀咕,到底啥情况啊?” 黄宇直言不讳,满眼疑惑看着熊少卿,希望得到答案。 “老兵藏着掖着很正常,肯定有底牌。”熊少卿抬眸看了黄宇一样,神色平静。 “啊,就这么简单?”黄宇满脸写着不可思议,挠了挠头,“可万一你猜错了咋整啊?这不是小事儿!” 熊少卿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随意却透着笃定:“运气也是一种实力,猜错了就顺势而为。” 话落,她垂眸,并没说因为自己的天赋血脉,能够敏锐感知到武者实力几何。 黄宇大大地松了口气,胸膛随着呼气起伏,抬手抹了把额头:“谢天谢地,咱运气真不错!对了,光顾着说这个,你还没跟我讲,她到底咋回事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向昏睡的彭永深,眼睛紧紧盯着熊少卿,满脸好奇。 “这事我能说,但你一定要守口如瓶。”熊少卿神色一正。 黄宇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将手举过头顶:“我黄宇对天发誓,要是我把这事儿漏出去半个字,天打……” 熊少卿连忙抬手打断黄宇:“行了行了,我信你,不用立誓。”看着黄宇一脸赤诚,她心里对这个直爽的姑娘又多了几分好感。 顿了顿,她压下心底的情绪,声音不自觉柔和了些:“听说过医仙苏羡风吗?” 黄宇一拍大腿,嗓门亮堂:“那我哪能没听过!我从小就在江湖闯荡,走南闯北的,苏羡风的大名,那可太熟了! “她这人神出鬼没的,医术更是了得,听说前些年还救了清澜公主,把那毒给解了,可轰动了好一阵子呢!” 熊少卿微微颔首:“对,她给过我一枚丹药,能短时间大幅提升武者力气和精力,不过药效只有四个时辰,之后就会昏睡。八个时辰后才会醒,醒后,精力不济,内力丧失一天。” 黄宇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脱口而出:“好家伙,还有这等神奇丹药!就是这副作用也太要命了,用完直接躺平啊!” “哪有十全十美的?这药虽有隐患,可关键时候用对了,就是保命的底牌。”熊少卿郑重回应。 黄宇挠挠头,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没忍住,开口询问:“医仙这么宝贝的丹药都能给你,你们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熊少卿神色坦然:“她是我师父。” 对于黄宇,熊少卿暗中考察过,觉得她是个值得结交的人,所以不介意透露一些信息。 “原来是这么回事!”黄宇一拍脑门,满脸恍然大悟,“我说你功夫咋这么厉害,敢情背后有医仙这样的名师指点!” 黄宇一脸热忱,一下凑到熊少卿跟前:“你本事本来就硬!上次我练剑犯迷糊的地方,你三两句话一点拨,我当场就通透了,太牛了!” 说着,她眉头高高挑起,看向熊少卿的眼神里,崇拜之情简直要溢出来。 “明白就成,以后咱多切磋,一起变强。”熊少卿伸手,黄宇击掌回应。 十多天后,熊少卿正在校场跟新兵们一起操练,突然看到营长的亲兵朝她走来。 “熊队长,营长要你来一趟,请随我来。” 熊少卿点头,跟着亲兵来到林京墨的营房,刚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徐菁。只见她身着红衣,灵动的双眸充满好奇,俏皮的嘴角挂着狡黠的微笑。 “姐姐,你来了。”徐菁正要迎上去,却被熊少卿眼神制止。 第16章 玄冰营注入新鲜血液,清韵园巧遇昔日故人 “见过营长。”熊少卿侧身静立,脊背挺直。 林京墨目光如隼,先是在徐菁身上短暂停留,随后稳稳落在熊少卿身上:“你这表妹,有点本事,能拿着清澜公主的推荐姓破格入营。” 话落,她微微一顿,神色瞬间变得冷峻,周身散发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严:“不过,即便她是你表妹,也容不得半分偏袒。 “偏袒她,是害了她,也坏了营里的规矩,影响军心。这后果,你我都担不起。” 熊少卿闻言,目光灼灼,没有丝毫犹豫:“营长放心,军纪如山,我心里有数。徐菁进了玄冰营,那就是普通女兵,我不会因为她是我妹妹就另眼相看,该怎么训就怎么训。” 林京墨展颜,目光严厉却又充满期许:“希望你别让我失望,说到就得做到。徐菁新来,前路挑战重重。 “你身为队长,务必让她清楚,在这玄冰营,唯有真本事,才能站得稳、立得住,没有例外!” 熊少卿郑重点头:“营长放心,我定言出必行。” “好,带她下去安排住处吧。” “是,营长。” 熊少卿带着徐菁离开营帐,一路上,她一边走一边跟徐菁介绍玄冰营的情况,眼睛不时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确保信息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徐菁。 徐菁静静聆听,眼神专注,用心记下每一个细节。 约莫两炷香后,二人到了营房,熊少卿推开门,示意徐菁进去:“这是你的住处,普通新兵都住十人通铺。咱们纪律严明、作息规律,你得抓紧适应。” 她心里担忧徐菁难以适应这里的艰苦环境,可又明白,只有经历这些,徐菁才能真正成长。 徐菁认真点头,熊少卿看在眼里,抬手指向床铺:“先放行李,室友们都在校场训练,我带你过去。” 徐菁依言而行。 一晃一个季度过去,又快到休假时间。在这期间,因为熊少卿之前在新老兵比拼中,大放异彩,黄宇对她很是钦佩。 加上那次的密谈,两人关系更近,经常切磋,黄宇武功进步显著。 熊少卿看着黄宇武功精进,心中满是欣慰,能有这样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实属难得。 第20章 眼见着两人关系越来越好,彭永深越发坐不住,她也开始暗地拉帮结派,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在她动作之际,副营长风绝影的亲兵找上门来,邀她面见。 彭永深来到风绝影的营房,风绝影让亲兵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彭永深,我们又见面了,上次你来访,我事务繁忙,委屈你了。”风绝影态度温和。 彭永深内心惊讶不已,这风绝影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上一次,自己跟吃闭门羹没啥区别。即便同属一个阵营,但自己身份低微,坐冷板凳很正常。 风绝影捕捉到彭永深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嘴角笑意更深,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她不紧不慢地抬手,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浅抿一口后,悠悠开口: “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非得你帮忙不可。”她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神秘,似乎在暗示彭永深,这将是一次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实则不过是她权衡利弊后,为了巩固自身势力所做的盘算。 彭永深回过神来,脸上堆满谦卑的笑容:“营长您有吩咐尽管说,永深定能得您召唤,那是莫大的荣幸,定当竭尽全力,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模样,全然忘了此前被冷遇的不快,实则心里算盘打得飞快,想这如何从这事儿里捞到最大好处。 风绝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中却透着精明算计:“营长,我可不是什么营长呢,”她呵呵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 “新兵队长熊少卿是你室友对吧,你给我盯紧了,她那边但凡有点动静,都得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诶,营长您这说的什么话!在我心里,您早就是名副其实的营长了。这玄冰营,谁不知道您的本事和威望啊!”彭永深谄媚地笑着,拍着胸脯保证, “营长放心,永深一定不辱使命!熊少卿那边,我保证盯得死死的,一丝风吹草动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实际上,她心里想着的是,这可是个打压熊少卿、讨好风绝影的好机会,只要自己做得漂亮,以后在营里的日子肯定更舒坦。 “哈哈哈”风绝影大笑起来,脸上满是得意,“你这家伙,很上道啊!不过,营长这个称呼,可别在外人面前叫,免得给我惹麻烦。” 彭永深连连点头,脸上笑意更甚:“营长放心,永深心里有数。您交代的事儿,我肯定办得妥妥当当,绝不会给您添乱。 “正如我的名字,隽永深沉,我做事也一向沉稳,不会不知分寸的。” 风绝影拍拍彭永深的肩膀,嘱托她好好干。 彭永深本想汇报熊少卿给药一事,但又转念一想,担心上级知道熊少卿的价值,拉拢,若一旦熊少卿也被拉拢过来,自己将永远被压一头。 她不甘心,因此决定一瞒到底,再找机会挑拨离间,借阵营之力对付熊少卿。 就在彭永深暗中布局之际,熊少卿正在校场指点黄宇,黄宇凝神倾听,受益良多。 “少卿,明儿个休假,说啥我也得请你吃顿饭!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指点,我都记在心里,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黄宇爽朗道。 熊少卿嘴角一弯,露出笑意:“行,明儿去飞渡城,好好逛逛。”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如燕子般轻盈掠来,正是徐菁。她蹦蹦跳跳地凑到跟前,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听到“吃饭”俩字,瞬间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嚷嚷: “哇,有好吃的!姐,你可不能抛下我,我都好久好久没上街啦,馋死我啦!” 黄宇瞧着徐菁那眼巴巴的模样,爽朗一笑,大手一挥:“嗨,这有啥!多你一个热闹多了,欢迎欢迎,一起去敞开了吃!” 熊少卿抬手,轻轻敲了下徐菁的脑袋,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就你贪吃,小馋猫。” 徐菁吐了吐舌头,满脸不在乎。 次日,三人下山,来到飞渡城。黄宇为表浓厚谢意,慷慨花费半个月的饷银,在天香楼设宴。熊少卿知道黄宇的身世,本是江湖卖艺人,赚钱不易,还愿意这么慷慨,颇为触动。 三人坐定,还不等菜上齐,徐菁就抓起一只热气腾腾的鸡腿,嘴角挂着得意的微笑。她快速咬了一口,满足的神情溢满脸颊。 熊少卿暗自思忖,看来这小丫头,是被玄冰营的饭菜伤到了。毕竟之前在勾芒峰,肯定吃过不少山珍。 想到这儿,她无奈地摇头,但眼中却流露出笑意。她屈起手指,在桌面轻轻一叩:“小菁,你这小鬼,总是耐不住性子。” 黄宇看着徐菁那迫不及待的模样,非但没恼,反而大笑起来,声音爽朗:“吃饭嘛,图的就是个自在!哪来那么些弯弯绕绕的规矩?等菜全上齐才动筷,前面的菜都成凉菜喽!” “就是就是。”徐菁吃着鸡腿,含糊不清地应道。 看着徐菁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黄宇有些呆住,这一幕触到了她内心深处,她在这世间漂泊无依,后来进入玄冰营,过集体生活,结识了熊少卿这个好友。 对于徐菁,之前也有数次碰面,但还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徐菁的俏皮和灵动,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黄宇内心的沉重。 徐菁虽然没有倾城之貌,却清秀可人,眼睛明亮如星,灵动中透着纯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的那份自在与惬意让黄宇心中微微悸动。 “愣着干嘛,菜齐了,赶紧吃。”熊少卿伸手轻碰黄宇,见黄宇回过神,她又随口一问,“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抹红晕猛地蹿上黄宇的脸颊,她挠了挠头,眼睛下意识地往别处瞟,嘴里磕磕绊绊:“没……没啥。就琢磨着,吃完饭咱上哪儿逛逛去。” 说话间,还不自觉地搓了搓衣角,那模样,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洒脱劲儿。 熊少卿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来的路上听人说清韵园新来了倆角儿,戏唱得有特色,一起去看看?” “看戏?好勒!”黄宇眼睛一下子亮了,想都没想就应下。走南闯北这些年,戏班子见过不少,可正儿八经进戏楼听戏,这机会还没真没碰上过。 徐菁自小在勾芒峰长大,更是鲜少有机会欣赏戏班的演出。自然是充满期待。 饭罢,三人一路谈笑风生,直奔清韵园。园内丝竹之声悠扬,戏迷们摩肩接踵,期待一场视听盛宴。 熊少卿让小二找好包厢,三人坐到最佳位置。小二刚端上瓜果茶点,台上,一花旦女扮男装,扮作书生,眼神流转,举止端庄,一小生白衣翩翩,眉目含情。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枝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花旦一开口,熊少卿暗自吃惊,这不是虞国的剧种吗?唱腔带有典型虞国的特质。 熊少卿动用天赋血脉,灵气聚于双眼,定睛一看,发现唱花旦的是陈云霄,演小生的是李丽君。她们都是虞国名角,怎么会到舒国来呢? 云霄唱腔婉转,丽君念白深情,她们动作细腻,每一个细节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徐菁,黄宇都看得入迷,压根没注意到陷入沉思的熊少卿。 熊少卿思维奔逸,想起自己曾在父亲的书房见过她们,那时父亲的心腹赵羽还跟她们一起商议要事。 难道是赵羽派她们来打听自己下落的?熊少卿现在倒是不担心。 毕竟她已经恢复女子装扮,君霄二人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子,也并未见自己穿过女装。 这戏台也相隔甚远,台下人头攒动,自己都是动用天赋血脉才能看清她们的脸,纵然她们武艺不俗,也不会在当下这个情况发现自己。 不知道赵羽的情况如何,既然能派出君霄二人,想来是安全的,没有受到牵连。作为父王的生死兄弟,也算有过命交情,但时移世易,具体还得打听情况后,再做盘算。 “梁兄啊,怎忍你地下孤寒寝不安,我知你抱憾衔恨目难瞑。” 云霄的哭坟唱段凄凉悲戚,牵引了熊少卿的思绪。 戏落幕,熊少卿抬手招来正穿梭忙碌的小二:“台上那花旦和小生,唱得着实出彩,是新来的?” 小二忙不迭地答道:“客官好眼力,她们是最近才到咱们戏班,才满一旬,但她们的演出已赢得不少赞誉。” 熊少卿满意颔首,从钱袋里利落掏出五两银子,递给小二,嘴角噙着一抹笑:“赏她们的,盼她们能常演。” 小二接过银两,连声道谢,并表示一定转交。 天色渐晚,三人步出清韵园,准备回营。 黄宇刚刚看熊少卿出手不凡,出言调侃:“少卿,你可真豪横!五两银子,普通人家半年吃喝都够了,说赏就赏啊!” 熊少卿轻轻耸耸肩,脸上挂着温和笑意:“唱戏的苦,旁人不懂。多年练唱念做打,才换来台上风光,这钱,她们该得。” “你说得在理!想当年我在街头卖艺,风吹日晒的,啥苦没吃过。那时候就盼着能有个安稳日子,现在可算踏实了,这种安定的感觉,真好!”黄宇满是感慨。 第21章 徐菁一听到“街头卖艺”四个字,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满是好奇,她蹦到黄宇面前,出声询问, “啊?你以前是街头艺人呐!快跟我讲讲呗,都碰上啥好玩的事儿啦?我刚到飞渡城的时候,瞧见好多街头艺人,可有意思了!” 黄宇被她这热乎劲儿感染,胸脯一挺,脸上满是自豪,兴致勃勃地打开话匣子,绘声绘色地讲起来:“那可有的说了!有一回啊……” 一边说,还一边比划着,眉飞色舞,沉浸在往昔的回忆里,越讲越起劲儿。 突然,马蹄声如雷霆,哭喊声、求救声混杂一片:“不好了!涿光的人打过来了,快跑啊!” 店铺纷纷紧闭,街道上尽是仓皇逃窜的身影。 见此情景,熊少卿神色冷峻,瞬间下达指令:“黄宇,你保护徐菁,我来断后!”话音未落,她已挺剑而出,直面来犯之敌。 第17章 朝堂大放异彩,郊外暗潮涌动 熊少卿余光瞥见徐菁抽鞭跃入战局,心里暗赞这丫头胆子够大。 徐菁初出茅庐,鞭法虽说不上娴熟,可那股子不要命的冲劲倒是让敌军一时有些忌惮。 熊少卿深知,徐菁实战经验匮乏,碰上涿光首领这般凶悍的对手,肯定要吃亏。果不其然,没几招,徐菁便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就在熊少卿打算抽身去救时,黄宇犹如一道疾风,瞬移到徐菁身旁,一招疾风斩逼退首领,救下徐菁。 熊少卿见状,心底松了口气,她挥剑成风,阻挡大部分敌军,黄宇与徐菁则左右夹击,逐一击退逼近的敌人。 战斗中,熊少卿留意到徐菁的鞭法逐渐有了变化,看来是把自己在勾芒峰上的指点悟透了,她慢慢稳住阵脚,鞭法愈发凌厉。 一番激战后,三人成功击退涿光人,便立即施展轻功,闪身回营。 回营后,她们连忙向营长林京墨汇报情况。林京墨听完,神色凝重,立刻下令加强防范,并把情况呈报给上级。 熊少卿看着忙碌的玄冰营,心底清楚,这只是个开始,涿光的麻烦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 舒国永宁府 时值深秋,大风席卷而过,树枝被刮得呼呼作响。柳寒月裹着锦绣长袍,手中紧握铜制暖壶,些许暖意却难以驱散心底的寒凉。 这刺骨的冷,好似一条无形的线,将她的思绪牵向远在飞渡城的熊少卿,那个身影,在她心头刻下深深的印记。 芙蕖不断传来熊少卿的消息,可即便知晓她的近况,柳寒月心中仍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恨不能即刻跨越千山万水,亲眼瞧瞧。 她陷入沉思,脑海中谋划着,一张无形的网悄然在心中铺开,每一根丝线都串联着她的牵挂。 数日后,天色微亮,朝臣们身着官服,整齐地排列在朝堂之上。随着钟鼓声响起,女皇叶瑾瑜迈着沉稳的步伐步入大殿,她落座龙椅,目光锐利,手中握着林京墨呈递的奏折。 柳寒月抬眸望去,只见母皇翻开奏折,神色瞬间凝重。她心下明白,奏折上定是写着涿光在飞渡城烧杀抢掠之事。 果不其然,朝堂瞬间炸开了锅,大臣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有些大臣神色淡漠,话语间满是无奈,似乎对涿光的骚扰已习以为常,觉得这是难以根除的顽疾。 就在这时,清嘉公主柳寒星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身姿傲然,声音清脆却裹挟着狠劲儿,甜美的嗓音此刻被刻意拔高,在大殿中回荡: “瞧瞧如今这局面!涿光这群蛮夷,就是附在我舒国身上的毒瘤,年年整治,年年都在,愈发猖獗!之前的怀柔之举,根本没用,他们只会得寸进尺!” 她双手紧握成拳,情绪激动,眼中似有火焰在烧,面向女皇,单膝跪地,朗声道:“陛下!咱们不能再这么姑息下去了!必须立刻集结大军,用雷霆手段,一举把涿光给荡平了! “只有这样,才能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让他们不再担惊受怕,整日惶恐度日!” 说罢,她抬眸,目光扫视一圈群臣,那眼神里的强硬,让众人纷纷侧目,不少官员都被她这突然爆发的气势惊得心头一颤。 可在这看似义愤填膺的外表下,柳寒星的眼底却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狡黠。她心里门儿清,女皇叶瑾瑜向来仁慈,忧国忧民,不忍轻易发动战争。 但她就是要趁着这机会,把朝堂的战争情绪挑起来,让女皇陷入两难。她暗自盘算着,只要女皇下令出兵,大量兵力投入战场,国力必然受损。 其他边境势力也会趁机蠢蠢欲动,到时候皇权被削弱,自己的机会可就来了。 女皇叶瑾瑜神情凝重,眉头轻锁,陷入沉思。 柳寒月知道,是时候她出面了。她深吸一口气,莲步轻移,向前迈出一步,声音轻柔却清晰,每一个字都稳稳地落在众人耳中:“诸位,逐光之事,着实令人痛心疾首。 “但在决定出兵之前,我们是否将所有后果都思量周全了呢?涿光一族,素以善战闻名,且与犀渠来往密切,一旦他们联合起来,我军面临的,将会是一场艰难苦战。” 她目光如水般,缓缓扫过在场官员,带着几分关切:“再者,今年气候实在反常,才至深秋,却冷如寒冬。咱们身处永宁府,都能感受到这彻骨寒意,更何况是地处边境的飞渡城! “边关将士们在冰天雪地中坚守,实为不易。又听闻涿光百姓也深受这恶劣天气的影响,生活困苦。 “若此时我们贸然发动战争,他们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反抗之心恐怕也会愈发强烈。依本宫看,当下应以安抚为重,而非一味地武力相向。” 言罢,柳寒月微微转身,目光诚挚地直视女皇,眼中满是坚定:“母皇,儿臣愿请缨,作为您的特使,亲赴飞渡城,去慰问玄冰营女兵,还有苍狼、奇门、雷火、青焰四营的将士们。 “同时,筹备粮草与御寒物资一并带去,以示朝廷对他们的关怀。如此既能让将士们感受到朝堂的温暖,稳定军心,又能对涿光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或许,在这往来之间,我们便能寻得和平解决纷争的办法。” 语罢,殿中寂静无声。片刻后,户部尚书孟凌远缓步出列,双手拢于袖中,微微躬身,面露肃然:“启禀陛下,臣以为,清澜公主之策,实乃深谋远虑,非有大智慧者不可为。” 丞相崔杰握笏板的手紧了又紧,几欲开口,却最终伫立原地。 刑部尚书秦泽也随即出列,面带微笑,眼中满是欣赏:“户部尚书所言极是,清澜公主此策,洞悉时局,考虑长远,非寻常人所能及。此等大智慧,实为我朝之幸。” 秦泽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由衷的赞叹。他微微侧身,面向龙座上的女皇,双手一拱,态度恭谨而诚恳。 “陛下,微臣以为,清澜公主之策,可行且必行,望陛下圣裁。” 群臣纷纷点头称是,一片夸赞之声响彻大殿。柳寒月悄悄看向柳寒星,见她双拳紧握,满脸怒容,心中暗喜。 端王柳延稷带着招牌式的笑容,一语不发,鹰隼般的目光对着柳寒月悄悄一瞥。 “臣附议!臣附议!” 一时之间,殿中群臣的声音此起彼伏。 女皇叶瑾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弧度:“准奏,退朝。” 群臣鱼贯而出,柳寒月正准备告退,却被叶瑾瑜出言留下。 叶瑾瑜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住柳寒月,眼神中满是忧虑,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却仍带着上位者独有的沉凝:“寒月,你这趟前往飞渡城,朕心里实在难安。 “边境局势动荡不宁,各方势力如饿狼般环伺,虎视眈眈。你此去,务必万般小心。” 柳寒月微微仰头,目光澄澈而明亮,语气淡然而坚定:“母皇,您的担忧,儿臣都懂。但这一趟,儿臣正是要将那些潜藏在暗处的隐患,一个个连根拔起,引蛇出洞。 “飞渡城虽危机四伏,却也是绝佳的契机。儿臣筹备已久,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叶瑾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紧接着,她神色一肃:“对于柳寒星,你可有相应的对策?” 听到“柳寒星”三个字,柳寒月的眸光瞬间锐利如鹰,周身气息陡然冷凝几分,她语气沉稳:“柳寒星心怀不轨已久。此次若她敢轻举妄动,必定自食恶果。 “儿臣早已暗中布下一局,是时候清理那些妄图兴风作浪的‘杂鱼’了。” 叶瑾瑜轻轻点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缓声道:“你既有周全的谋划,朕便不再多言。只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可是朕唯一的女儿,朕不能失去你。” 柳寒月缓缓走到叶瑾瑜身前,微微屈膝行礼:“母皇放心,儿臣定会处处留意,平安归来。” 辞别女皇,柳寒月走出金銮殿。宫墙之外,寒风呼啸,街道两旁的柳树,早已没了夏日的婀娜,光秃的枝条在寒风中狂舞,发出凄厉的声响。 第22章 回到清澜公主府,她径直走进书房,室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她深邃的眼眸。 柳寒月下令,召集暗卫,芙蕖远在飞渡城,如今暂理暗卫总管的是芙蕖一手培养的心腹玲珑,其武艺仅次于芙蕖,心性也是历经考验,背景也做过多方调查,是绝对可信之人。 柳寒月吩咐道:“玲珑,你即刻派人联络芙蕖,告诉她本宫即将前往飞渡城劳军,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别出什么岔子。” 她微微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警惕,声音也压低了几分:“还有,柳寒星最近动作频频,你务必密切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记住,此事关乎重大,一切行动都要悄无声息,绝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以免打草惊蛇。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向本宫汇报。” 玲珑领命而去,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柳寒月缓缓坐到书案前,身姿优雅。她的手不自觉地探向发髻,取下那支熊少卿送的白玉簪,白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簪身,细腻的触感好似带着那人的温度。 她微微垂眸,睫毛轻颤,眼中满是眷念,低声自语:“是时候收网了,也快要见到你了。” 清嘉公主府,灯火辉煌,将整座府邸照得如同白昼。殿中,无烟碳烧得正旺,暖意融融。丝竹之音袅袅不绝,身着轻纱的舞者们身姿灵动,翩翩起舞。 美酒佳肴摆满长桌,馥郁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上座之人身披锦袍,面上覆着一层轻纱,只露出一双深邃似渊的眼眸,静静注视着眼前的歌舞升平。 此时,府邸后门悄无声息地开启,一辆不起眼的乌篷马车悄然驶出,混入夜色之中。马车低调而结实,并不引人注目。 它并未在喧嚣的街头停留,而是径直向城门驶去,最终消失在城外十里坡。一道黑影闪身而逝,无人注意。 十里坡上,一座破败的庙宇孤独地矗立。月光洒在斑驳的石阶上,更显荒凉冷寂。 马车停在庙前,一位身着华丽锦衣的贵公子从车内缓步走出,她举止优雅,眉眼间透露出尊贵的气质。 她故意压低声线:“严密守护四周,确保万无一失。” 看着暗卫四散而去,她深吸一口气,抬脚迈向庙门。 踏入庙内,就看到那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牛眼一瞪,用力把手中的大刀往地上一杵,“哐当”一声,震得地上尘土飞扬。 那大汉扯着破锣嗓子,吼道:“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非得约在这鸟不拉屎的破庙!大晚上的,冷飕飕不说,还一股子霉味。你到底想干啥?赶紧说!” 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用脚踢着身边的破木头,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满是嘲讽。 贵公子眼神冷冽,不言不语,从袖中抽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团,手腕一抖,精准地抛向大汉。 大汉接过纸团,展开一看,原本拧成麻花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紧接着,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噗”地一下吹燃,将纸团凑上去。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就把纸团烧成灰烬。 大汉把火折子随手一扔,双手抱在胸前,胸膛挺得高高的:“哼,就这么点事儿?这活儿我接了,不过,这笔交易,我要求多加一成!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贵公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这大汉果然贪心,竟敢坐地起价!但眼下交易已到关键时刻,容不得半途而废。 她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权衡的光芒,思索片刻后,微微点头,算是答应了大汉的要求。 大汉见状,放声大笑,笑声在空荡荡的破庙内回荡。 贵公子皱着眉头,语气冰冷:“我必须提醒你,别低估了我们的目标,那人绝非易于对付的小角色,更不是可以任意摆布的小白兔。” 大汉不耐烦地挥挥手,满脸不屑:“行了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那傲慢的态度,让贵公子差点忍不住发作,但她强压下怒火,告诉自己大局为重。 破庙内的两人各怀心思,都没察觉到,在暗卫的重重守护下,屋顶上竟还隐匿着一个黑影,正静静窥视着庙内的一举一动。 第18章 宁远镇突遇敌袭,遭暗算危在旦夕 深夜,边境小城宁远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浓重的夜色被熊熊燃烧的火焰撕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城内,哭喊声、惨叫声与房屋倒塌的轰隆声交织在一起,犀渠的铁骑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溅起阵阵火星。 他们的刀光在火光中闪烁,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在一片混乱中,一名壮士飞速穿越浓烟火海,他的枣红马已经疲惫不堪,汗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顺着马腿流下。 他却毫不在乎,直奔玄冰营而去。 约莫过了四个时辰,他终于将消息传给玄冰营的守门女兵,看着雄伟的战旗在风中猎猎飘扬,渐渐眼神涣散,咽下最后一口气。 林京墨得知消息,立即召集将领商量对策,最终决定亲率一万女兵前去支援,副营长风绝影留守营内,消息八百里加急上报女皇。 犀渠的铁骑来势汹汹,仅是一晚,就占领宁远镇。 林京墨率军在镇外九十里地安营扎寨,距离犀渠强占宁远镇,已经过去一天。 营帐内,林京墨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 敌军压境,战局危急,众人面色凝重,气氛压抑。 “诸位,敌军势大,如何应对?”林京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虑。 熊少卿起身,双手抱拳,声音干脆利落:“营长,犀渠势头猛,底细不清,贸然交锋风险太大。还是等斥候消息,再定对策。” 她心里清楚,在不了解敌军详情的情况下,盲目进攻只会让玄冰营陷入更大的危险。 话音刚落,便听见账外通传。 徐菁一阵风似的冲进营帐,行礼后急声汇报:“报!营长,大事不好!犀渠五千铁骑,由鄂伦固率领,军容整齐,士气高涨,他们大肆屠城,还把城内百姓尸体集中焚毁!” 听到这话,熊少卿心中的怒火再次燃起,这些无辜百姓,竟遭此劫难。 “砰!”林京墨猛地抬手,将茶碗重重摔在地上,茶碗瞬间四分五裂,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她脸色瞬间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暗夜,周身散发着让人胆寒的气场。 “去!”她咬着牙,从齿缝间挤出这个字,目光如刀般扫视一圈,“密切监视犀渠动向,给我再查再报!” 徐菁领命而去。 熊少卿双眉紧蹙,心中怒火中烧,几乎难以自持,但理智告诉她,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随即慢慢吐出,面色恢复如常。 “营长,我有一计。”熊少卿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地开口。 林京墨屏退众人,与熊少卿商议良久。 数日后,犀渠来犯,在熊少卿的计策下,并没讨到半分便宜,仓惶逃离。熊少卿心中稍感欣慰,看来自己的计策初见成效。 然而,林京墨率兵乘胜追击时,却在葫芦口遇袭,形势万分紧急。幸得莫璃舍身相救,才突出重围。 经此一役,玄冰营损兵折将,林京墨给女皇递交战报,历数自己罪责,痛定思痛。 三日后,玄冰营准备于次日发起总攻,当晚举办饯行仪式。 众将士都饮酒一杯,只有熊少卿因为酒疹的缘故以茶代酒。她端起茶盏,看着周围将士们的脸庞,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取得胜利。 次日,玄冰营全军出击,林京墨完全采纳熊少卿的计谋,胜利在望之际,却突然杀出兵强马壮的援军。 熊少卿主动请缨迎战,带玄冰营新兵迎敌。 战场上,刀光剑影,马蹄翻飞,战场上喊杀声震天。熊少卿一马当先,手中长枪舞得如同狂风骤雨,敌军纷纷败退。 敌军首领鄂伦固仓惶出逃,熊少卿紧追不舍。 彭永深看着熊少卿追击的背影,嘴角微微牵起,幅度极小,若不刻意观察,根本难以察觉。 哼,就凭你也想立功?她内心腹诽,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冷光,恰似寒夜中的冰刃。 熊少卿约莫追了小半个时辰,距离鄂伦固只有半个马位。 她一枪将鄂伦固挑下马,正准备擒拿,腹部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她眉头一皱,手中的长枪不由得一缓,步伐也微微踉跄。 熊少卿心中暗道:不好,难道是中了泻药?那痛楚却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袭来,她试图运功压制,但无济于事。 跌倒在地的鄂伦固,看出端倪,仰天大笑:“看来我今天命不该绝。” 一个闪身,鄂伦固提刀迎战,熊少卿强忍痛楚,弃了长枪,抽出短剑,艰难抵挡。 “砰!”剑与刀在空中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但她的手臂却被震得发麻,几乎握不住剑。 熊少卿感到左侧肋下一凉,鄂伦固的刀锋已经划破了她的衣衫,鲜血渗出,染红了她的战衣。 第23章 她闷哼一声,脚步不稳,几乎跌倒在地。当即用手捂住伤口,试图止血,但腹中的剧痛和伤口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站立。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痛苦和不甘。 鄂伦固的刀再次砍下,一道身影如疾风般掠至。 黄宇手中长剑一横:“当”地一声,将鄂伦固的大刀挡了回去。 她头也不回,护在熊少卿身前,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往后一递:“服下。” 熊少卿毫不犹豫照做,片刻后,她的痛楚稍稍缓解,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她缓缓抬头,瞧见黄宇如一阵疾风般在鄂伦固身旁穿梭,手中长剑上下翻飞,招招狠辣、毫不留情。每一次剑刃相交,都迸发出清脆的声响,溅出耀眼的火花。 “少卿,挺住!”黄宇边打边扯着嗓子大喊,声音洪亮且坚定,在嘈杂的战场中格外清晰,“我马上解决这龟孙子,带你离开这儿!” 熊少卿艰难地吐出:“好。” 言语间,黄宇终于找到鄂伦固的破绽,用出熊少卿教她的杀招,将鄂伦固一击毙命。 随即她砍下鄂伦固的头颅,用布包好,便一把将熊少卿扶上自己的马。 两人一路快马加鞭,奔至安全之处。 熊少卿缓了口气,抬眼看向黄宇,眼中满是真诚:“宇姐,这次全靠你,不然我可回不来了。” 黄宇爽朗一笑,伸手拍了拍熊少卿的肩膀:“跟我还客气啥!咱们是好姐妹,别整这些虚的。” 熊少卿嘴角微微上扬,很快又恢复严肃,眉头微皱:“宇姐,彭永深这人,往后得小心。” “她?”黄宇愣了一下,挠挠头回忆道,“第一次休假,她在天香楼请我吃饭,聊起你时,当时我没多想,现在琢磨起来,那话怪酸的,估计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熊少卿心下了然,昨晚的茶肯定被彭永深动了手脚,只有自己因为酒疹的缘故,不能饮酒,只能以茶代酒。 这事在与老兵切磋胜利的庆功宴上,彭永深是知道的,因此刻意在昨晚的饯行宴上动手脚。 只可惜自己没有证据,暂时不能把她怎么样。 熊少卿把自己的推测跟黄宇一五一十地说了。 黄宇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下唇咬得泛白,双手紧紧握拳,怒吼道:“这畜生,竟然敢这么对你,老子绝对不会放过她!” 熊少卿抬手拍了拍黄宇的胳膊,语气诚挚:“宇姐,虽说谢字太轻,但还是得谢谢你。” 黄宇回拍她一下,佯装生气:“你再这么客气,我可真生气了!咱们都过命的交情了。” 两人相视一笑,熊少卿目光坚定:“彭永深……这笔账,迟早要她还!” 此战大获全胜,林京墨整合女兵,班师回营。 第19章 故人重逢忆往事,阴谋暗划布险局 消息传到永宁府,女皇叶瑾瑜悬着的心放下,当即批准柳寒月启程。柳寒月得知后,心底紧绷的弦也跟着松了松,暗自思忖:终于能去了,可不能辜负母皇的信任。 当日,柳寒月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流苏凤冠,身姿挺拔地站在队伍前方。她扫视一圈身后的人马,抬手一挥,沉稳下令:“启程!”浩浩荡荡的队伍便朝着边疆进发。 一路行进,寒风呼啸着灌进马车缝隙。柳寒月在车内抱紧暖壶,闭目养神。 这一路,她接连访问雷火、苍狼、奇门、青焰四营,虽觉疲惫,但心里清楚,自己肩负重任,每一步都不容有失。 虽说路上平顺,没起什么风浪,可她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暗自提醒自己:越是平静,越要小心,谁知道暗处藏着什么变数。 队伍沿着蜿蜒的官道前行,历经一月,平安抵达飞渡城。进城时,百姓冒着凛冽寒风夹道欢迎,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 柳寒月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抬手向众人挥手致意。她看着热情的百姓,心中满是感慨:民众如此爱戴,自己更要把慰问之事办好,让将士们安心戍边。 队伍稍作休整,继续驶出飞渡城,前往玄冰营。 玄冰营位于飞渡城外的高山上,时值初冬,四周白雪皑皑,寒风似刀般刮过。 柳寒月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雪景,想到即将见到那个阔别已久的人儿,不禁心生期待。 远远望去,一片银装素裹中隐约可见整齐排列的队伍。临近驻地,大旗迎风招展,上书“玄冰”二字,威严肃穆。 天祐四年十一月十五,熊少卿站在玄冰营的队伍里,寒风呼啸,吹得旗帜烈烈作响。她不时地跺跺脚,试图驱散些许寒意,同时张望远处,心中隐隐期待即将到来的贵客。 终于,柳寒月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她身着华丽宫装礼服,金丝绣成的凤凰在日光下闪烁。 熊少卿的目光一下被吸引过去,望着那在一对侍卫和宫女簇拥下缓步走来的柳寒月,每一步都仪态万方,贵气尽显。 营长林京墨早已得到消息,此刻笔挺地站在迎接队伍最前列,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熊少卿瞧见林京墨眼中闪过一丝惊艳,想来她是第一次见柳寒月这般尊贵的人物。 柳寒月越走越近,熊少卿一时之间,愣住了,几乎认不出柳寒月,半年多前,她们还在永宁府一起放风筝,走遍大街小巷,谈笑风生。 那时的师姐是那么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公主的架子。这真的是和我一起在永宁府肆意玩耍的师姐吗?熊少卿心里暗自嘀咕,往昔的回忆入潮水般涌来。 “参见清澜公主!”林京墨率全营三万女兵齐声高呼,这一声震耳欲聋,将熊少卿从回忆拉回现实。 “免礼。”柳寒月微笑颔首,声音清亮,“本宫奉皇命前来慰问,全体将士们辛苦了。” 那声音落入熊少卿耳中,熟悉又带着几分疏离。 第一届老兵由队长萧璃领头,这位年纪稍长却英姿勃发的女将站于左侧;第二届新兵由熊少卿领头,两人皆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前方。 柳寒月向前迈进几步,高声宣布:“女皇有旨,各类物资已备妥,全员赐银各二两,以表皇恩浩荡。” 话音刚落,无数箱物资便被侍从们抬了上来,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睛发花。 “三军将士谢恩!”林京墨率全体女兵同时跪下。 熊少卿跟着跪下,看着眼前这位华贵逼人的公主,心中百感交集。她记得半年多前,柳寒月是多么贴心,给自己布置卧房,临别时还赠自己玄铁打造的匕首。 如今再次见面,竟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距离感。然而,这些情绪只能藏于心底,因为她深知今日是重大场合,不容许任何失态。 此刻,她只能像其他女兵一样,整齐划一地跪下,高呼:“谢女皇恩典!女皇万岁!” 慰问完毕,柳寒月亲自走近萧璃、熊少卿,与她们交谈。看到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熊少卿心中泛起一丝波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军人的冷静和严肃。 “听闻你先前在犀渠一战中,与战友合力击杀首领鄂伦固,真是年少有为,能有你这样的能人,是我们舒国之幸。”柳寒月目光柔和,看向熊少卿。 熊少卿微微欠身,声音虽沉稳,却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紧张:“公主谬赞,不过是尽分内之事,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不敢独占。” 说罢,她垂眸,试图将内心那点因重逢而生的波澜隐匿起来。 检阅结束后,女兵们步伐整齐地前往校场操练,一时间,口令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营长林京墨站在柳寒月身旁,微微弯腰,做了个引导的手势,恭敬道:“公主,请移步。” 柳寒月点点头,抬步跟着林京墨走向那间专门为她准备的营房。 一路上,她在想,玄冰营条件艰苦,不知她们为了这营房费了多少心思。 踏入营房,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 柳寒月目光扫过一盏盏散发着柔和光芒的银制灯盏,又看向燃着优质无烟碳的暖炉,地上铺着的厚实毛毯,还有那精雕细琢的家具,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用心。 林京墨将她送到后,行了一礼:“殿下若有任何需要,请随时召唤属下。”说罢,便退下了。 柳寒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赞许,林京墨治军有方,行事也周到。 正想着,一道黑影闪过,芙蕖现身。柳寒月抬眸,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关切:“这段日子,你辛苦了。” “公主言重了,都是我该做的。”芙蕖忙不迭地回应。 “咱俩之间,还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柳寒月笑意盈盈,“来,到我耳边,有件极为要紧的事儿和你说。” 芙蕖上前一步,微微俯身,柳寒月轻声耳语,那声音轻如蚕丝。这些话,仅仅在两人之间传递,没有第三人能听到丝毫端倪。 交代完后,柳寒月直起身子,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去吧,这事干系重大,务必千万小心。” 第24章 “是,公主放心。”芙蕖神色一凛,干脆利落地回应。 随后转身,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风声。 柳寒月唤来粉荷为她更衣,华丽的衣物被一件件解开,换上一套素雅的日常装束。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虽眉目依旧,可那抹苍白却怎么也掩不住。她微微皱眉,看向青莲:“把架子上那件厚斗篷拿来。” 这寒毒跟随自己多年,畏寒的毛病总是改不了。 柳寒月拢了拢斗篷,站起身,不再是朝堂上威严的公主,更像是一位邻家姐姐,温婉动人。 推开营房大门,寒风“唰”地灌进来,柳寒月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却只是紧了紧斗篷,毫不犹豫地迈出步子。粉荷和青莲紧随其后。 不多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过,快如闪电。 在玄冰营另一角的书房内,副营长风绝影正专注于手中的兵书。她眉头紧锁,似乎在为某个战术难题深思。这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 “什么人!”风绝影警觉地抬头,但来者只是冷冷一笑,从袖中掏出一枚星字令牌。那令牌在烛光下泛着寒光,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见到令牌的瞬间,风绝影脸色大变,她连忙起身行礼:“属下参见大人。” “免礼。”黑衣人缓缓坐下,声音低沉沙哑,却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有急事相商。” 风绝影垂着头,心中暗自揣测,但脸上依旧恭敬:“请大人示下。” 黑衣人微微前倾,目光如同刀锋般锐利,她凑近风绝影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听不见。 随着那细微的话语传入耳中,风绝影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写满了震惊,下意识地低声惊呼:“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这事儿一旦败露,自己和整个玄冰营都将万劫不复。 “掉脑袋?呵,”黑衣人发出冷冽刺骨的笑声,她将星字令牌再次举起,重重地放在桌上,“你有得选吗?若是办不成,那大人的母亲只怕……你自己掂量吧。” 风绝影的眉头拧成死结,心中天人交战。一方面是掉脑袋的大罪,另一方面是母亲的安危,这两难的抉择让她痛苦万分。 挣扎了片刻,她的肩膀缓缓垮了下来,心中涌起无尽的无奈,终究还是无法抗拒。 “属下明白,只能照办。” 见状,黑衣人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轻轻推到桌前:“放心吧,只要事情成了,你母亲定会安然无恙,这营长之位,也将是手到擒来。” 风绝影望着那玉瓶,心中五味杂陈,有对母亲平安的期待,也有对未知后果的恐惧。 “好好做,不会亏待你的,”黑衣人站起身来,将斗篷用力一甩,瞬间消失在阴暗的角落。 风绝影视线迷离,她清楚,从这一刻起,一场可怕的阴谋已经悄然展开,而自己已无法抽身。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高声吩咐: “来人,把彭永深叫来。” 守在营房外的亲兵听到命令,匆匆领命而去。 第20章 篝火晚宴一舞倾心,千钧之际持剑而立 柳寒月刚到校场,只见女兵们整齐划一地操练,动作刚劲有力,每一次挥刀,每一次跨步,都带着凌厉之气。 林京墨站在队伍前方指挥,一丝不苟地纠正不规范的动作。 “公主驾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众将士立刻停下手中的训练,整齐划一地站成一排,行礼迎接。 柳寒月轻轻挥手制止:“大家不必多礼,本宫只是随便看看,你们继续训练便是。” 将士们闻言纷纷松了口气,各自回到原位继续操练。 熊少卿站在前排,看到柳寒月亲临,心头忍不住一喜,脸上却努力保持镇定。 柳寒月缓步走来,对她露出温暖而亲切的笑容。 熊少卿微微一怔,随即回以微笑,心头涌起些许复杂情感。想当初在永宁府,师姐待她极好,全无半点公主架子。 这次重逢,她真切地感受到,师姐还是那个师姐,那份真挚和亲切从未改变。 “劳军之时,你可是一直发呆呢。”柳寒月略带调侃。 “属下惭愧,方才确实失礼了。”熊少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内心却因这份熟悉感而愈加安心。 “别拘束,你依旧是以前那个你,我也还是那个我。”柳寒月柔声道,“你送的白玉簪,我很喜欢。” 一股喜悦之情瞬间涌上熊少卿的心头,她这才明白,无论时间如何流转,无论身份如何变迁,她们之间的这份真挚情谊始终如初。 怀着这份安心,她重新投身于操练,每一个动作都更加认真、更加用心。 训练结束,女兵们陆续退场,柳寒月缓步走向熊少卿,眉头微挑,嘴角轻扬:“师妹,今日训练累坏了吧,陪我去营房坐坐,咱们好好叙叙旧。” 熊少卿心里一暖,脸上虽还维持着一贯的淡然,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简短回应:“好。”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便来到营房前。 踏入营房,雅致简洁的布置映入眼帘。熊少卿环顾四周,嘴角微微上扬,梨涡浅现,带着几分调侃:“公主这住处,可比我那挤挤挨挨的三人间强太多了。” 柳寒月露出一抹打趣的笑容:“既然师妹喜欢,这几日就住下吧。” 熊少卿闻言,身形一滞,微微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柳寒月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放心,隔间多着呢,你住下很方便。有你陪着,我也能热闹些。” 熊少卿微微抬眸,目光与柳寒月撞个正着,刹那间,她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视线,开口找了个新话题。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往昔在永宁府的趣事,聊到如今军中琐碎日常,欢声笑语不断,气氛温馨又惬意。 谈及晚宴,柳寒月神色忽然认真起来:“今晚宴会,肯定要喝酒。我记得你有酒疹,别忘了提前备好茶水,到时好替换。” 熊少卿微微一怔,着实没想到柳寒月还记着这事,心里暖暖的。 “师姐竟还记得。” “当然记得,尝尝我从永宁府带来的龙井。” 熊少卿伸手接过茶杯,指尖不经意间轻轻触碰,一股温热从指尖蔓延至心底。 两人目光再次交汇,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氛围在空气中悄然弥漫,既熟悉又带着几分别样的心动,令人心跳不由加快,却又莫名觉得心安。 篝火晚会正式开始,熊熊火焰映照着每一张笑颜,众女兵席地而坐,围成一个个大圆圈。篝火的光影在她们脸上跳跃,如同她们心中的喜悦一般。 柳寒月缓步走到篝火旁,眼神温柔而坚定。她举起手中的酒杯,高声说道:“各位姐妹,今夜我们齐聚于此,共享这份欢乐与温暖。 “我在此代表女皇陛下向大家致以最诚挚的问候和祝福!” 众女兵齐声回应,她们眼中闪烁着崇敬与感动。 柳寒月示意青莲上前,只见青莲捧着一坛葡萄酒走来,这酒坛雕工精细,一看便知来历不凡。 “这是女皇陛下特意赐予我们的葡萄酒,”柳寒月继续说道,“此酒酿造工艺复杂,却不似其他烈酒般浓烈,更适合我们饮用。” 说着,柳寒月拍拍手,一帮侍从给其他篝火圈的女兵们都送上葡萄酒。 众女兵无不感激涕零,纷纷起身谢恩,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盛满葡萄酒的杯子。一饮而尽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而,在喧闹的人群中,熊少卿却悄悄将手中葡萄酒换成了事先准备好的茶水,连杯子一并换掉。 待众人喝完后,柳寒月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嗅了嗅,只觉一股异样的味道扑鼻而来。她微微蹙眉,但很快舒展,若无其事地将杯中之物饮尽。 随后,她对身旁伺候的粉荷点头示意。粉荷匆匆退下,不多时便捧回数盘精致点心,有百花糕、芙蓉酥、荷香饼、云霜酪…… 这些点心来自京城永宁府,以其独特风味闻名遐迩。 众宫女也给其他篝火圈的女兵们送上点心。在场许多来自各地民间的女兵,从未有机会品尝如此珍馐佳肴。 “这是京城永宁府最具特色的点心,希望大家喜欢。”柳寒月笑意盈盈,看着众人惊喜又激动地接过点心,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常,每个人都满怀感激,再次谢恩。 “诸位姐妹无需如此拘礼,”柳寒月柔声说道,“今夜咱们难得相聚,就当是一家人一般,共享这片刻欢愉吧。” 说罢,她脱去外袍,只穿一身简洁轻便的小衣裙,随即跳入篝火圈内,与女兵们一起开始欢快舞蹈。一时间欢声笑语交织在夜空中。 柳寒月的舞姿轻盈如燕,旋转如风中飞花,举手投足间,仿佛将天地间的灵气集于一身。 第25章 她的眼神时而温柔似水,时而凌厉如电,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每一个眼神都灿如星辰。 熊少卿坐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柳寒月,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整个人呆立当场,眼中满是惊艳与震撼。直到黄宇醉醺醺地过来拍她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宴会落幕,篝火的火焰渐渐变得温和,夜色也愈发深沉。女兵们脸上还带着笑容,但眼中已有几分倦意。她们一一起身,互相搀扶着回营休息。 熊少卿本打算与柳寒月一同离开,但侧头一看,只见黄宇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整个人瘫倒在地。 黄宇以前以卖艺为生,走街串巷,从未喝过如此佳酿,这次宴会上贪杯多饮,如今完全失了仪态。 “这家伙……真不省心。”熊少卿低声咕哝了一句,快步上前,伸手一捞,稳稳将黄宇扶起,让她半靠在自己肩上。 而另一边,徐菁像只没了骨头的醉猫,歪歪斜斜地晃着,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睛里雾气蒙蒙,脚下虚浮得厉害,嘴里一个劲儿嘟囔: “姐,我……我没事,就……就这酒太上头,脚软得跟踩棉花似的,嘿嘿。”边说还边傻笑着打了个酒嗝,身子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 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小手在空中胡乱抓着,试图找个支撑。 熊少卿看着醉得东倒西歪的徐菁,无奈地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行,今晚我这侍女当定了。” 她费力地把黄宇安置妥当,转身快步走向徐菁,伸手扶住她:“我送你回营房。” 接着,熊少卿看向柳寒月,神色关切:“师姐,篝火熄了,风大,你先回营房。我把她们安顿好就去找你。” 见柳寒月点头,熊少卿便把注意力转回到徐菁身上。 徐菁软得像滩泥,根本站不稳。熊少卿眉头微皱,半蹲下身子,一咬牙,把徐菁半抱起来,往营房走去。 好不容易将两人都安置好,熊少卿长舒一口气,抬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军服,脚步匆匆,朝着柳寒月的营房赶去。 夜色如墨,月光洒在营地周围的树林间,熊少卿匆匆赶路,心中惦记着与柳寒月的约定。 突然,一阵急促的风声传来,她心头一紧,隐隐觉得不安。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伙黑衣人将柳寒月和暗卫团团围住。 这些黑衣人身法敏捷、招式凌厉,显然是有备而来。 “保护公主!”玲珑低喝一声,其余暗卫迅速行动,将柳寒月护在中心。他们如铁板一块般严密防守。 黑衣人步步紧逼,每一招都是致命杀招,奈何暗卫训练有素,应对得当,即使对方武艺高超也无法攻破防线。 然而,一名看似平静的暗卫眼神中却闪过异样,他竟与黑衣人首领使了个眼色,不经意间露出一个破绽。 那首领目光如炬,立刻瞅准机会,一个凌空翻跃穿过防线,他手中利刃已架上了柳寒月的脖子。他命令道:“都住手,否则她立即毙命!” 空气霎时凝固,所有暗卫生怕激怒敌人,不敢轻举妄动。柳寒月被挟持,但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没有丝毫惊慌,她淡淡道:“宵小之辈,也敢如此放肆?” 那首领冷笑:“少废话!想要活命,就让你的手下都退开!” 柳寒月眼眸微转,看向远处隐匿在树影中的芙蕖,她声音依旧平和,却充满了威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得逞?不过是自投罗网罢了!” 她故意与那首领周旋谈话,不动声色地分散对方注意力。 熊少卿看准时机,施展轻功,如鬼魅般迅速靠近。 突然,那首领惨叫一声,只见他的刀随即落下,而柳寒月也趁机脱离了他的控制。一瞬间,熊少卿持剑而立,出现在众人面前,目光冷峻地扫视着四周的黑衣人。 第21章 舍身搭救中奇毒,手段狠厉逼口供 熊少卿来不及细想,手中长剑一抖,直刺向对方咽喉。 首领反应极快,挥刀抵挡:“铛”的一声巨响,金属交击的火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那刺耳的声音划破寂静,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熊少卿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务必保证师姐安全! 一见柳寒月安全脱困,其余暗卫纷纷加入战斗。熊少卿剑招凌厉,每一次出剑都带着破风之势,逼得首领连连后退。 因着她的加入,战局瞬间转变,逐渐占据上风。 激战正酣,熊少卿眼角余光瞥见一道黑影闪过,心中猛地一紧。原来是那名之前露出破绽的内奸,此刻他脸色骤变,目光阴鸷,显然是见势不妙,不再隐藏身份。 他偷偷从袖中掏出一枚淬了毒的飞镖,朝着柳寒月掷去。 熊少卿因天赋血脉的缘故,对周遭气息的变化极为敏感,瞬间感知到内奸的一举一动。 千钧一发之际,她来不及多想,果断虚晃一剑,身形一转,不再与首领纠缠,飞身朝着飞镖和柳寒月之间扑去。 那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熊少卿只想着,绝不能让师姐受伤! “噗”的一声,毒镖直直刺入她胸口。 熊少卿闷哼一声,身子一软,重重栽倒在地。胸口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眼前也开始变得模糊。 “芙蕖,上!”柳寒月这一刻终于显露出一丝惊慌。 熊少卿努力睁开眼,看到芙蕖如闪电般从树影中跃出,动作迅猛得如同猛虎扑食,三两下便将敌方首领制服。 而那个暴露身份、倒戈相向的内奸,也早已被其他忠诚的暗卫死死钳制,动弹不得。 其他黑衣人在这次突袭行动中,几乎全军覆没,伤亡惨重。 熊少卿躺在地上,听着周围逐渐平息的打斗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总算是护住师姐了…… 她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暗。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身旁的暗卫,神色冷峻:“把那黑衣人首领,还有背叛的暗卫,带去营房关押。务必看紧,不给他们半分逃脱的机会。” 暗卫们迅速行动,将两名俘虏押往营房。 柳寒月目光转向熊少卿,只见她胸前染血、脸色苍白,心中猛地一痛,想着熊少卿为了保护自己,竟落得如此境地,满心都是自责。 “芙蕖,”柳寒月转向她最信任的暗卫总管,“你背熊少卿回营房,一定要平稳。”芙蕖是一等一的高手,要平稳背人绝非难事。 其实,柳寒月心中多想亲自背负熊少卿,不愿假手于人,但她体弱无力,又想到熊少卿为保护自己中毒,这种情况下绝不宜颠簸,只得无奈地让芙蕖代劳。 “是,公主。”芙蕖应声而动,小心翼翼地将熊少卿背上肩头,如履薄冰般,一个轻盈跃步便消失在夜色中。 回想今晚发生的一切,柳寒月不由得眉头紧锁。宴会上的葡萄酒被人下了软筋散,她一嗅便知那酒有问题,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还是佯装无事,将酒饮下。 并在无人注意时服下解药。她医术精湛,得医仙苏羡风真传。一些必要药物常随身携带,这才避过一劫。而玄冰营其他女兵此刻全失去战力,指望不上。 至于熊少卿,她因酒疹之故,以茶换酒,躲过软筋散,却中了冰火两重天的奇毒。 这奇毒极其罕见,要不是因为勾芒族天赋血脉的加持,使得熊少卿体质异于常人、身强体壮,只怕早已命陨黄泉。 但即便如此,她也陷入了深度昏迷。 在暗器袭来的那一瞬间,柳寒月便迅速为熊少卿把脉,当即认出是这罕见奇毒。她庆幸自己当年得师父赠予可解万毒的丹药。 这颗丹药珍贵无比,师父曾再三叮嘱,非生死关头不可轻易动用。在飞渡城之行前,她听到暗卫汇报,深夜,柳寒星女扮男装去破庙密谋。为以防万一,她特意将丹药带在身边。 而今局势诡谲多变,更因为自己这次行动,本意就是一个设局收网的大计,而现今看来,也确是时候用上这颗救命丹药了。 回到营帐,柳寒月快步走到壁橱前,拿出药箱,取出那颗珍贵的解毒丹。随即走向熊少卿,然而此时,熊少卿全身发抖,脸色惨白,双唇紧闭。 看着躺在床上毫无意识的熊少卿,柳寒月心如刀割。她明白,此刻的时间尤为珍贵,不能有丝毫犹豫。 她将丹药放入口中,微微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 她伸手拨开熊少卿额前散乱的发丝,眼中满是柔情。 柳寒月低下头,靠近熊少卿的脸庞,感受到微弱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肌肤。她心跳加速,脸颊微微发烫。 她平心静气,轻轻启唇,将丹药抵在熊少卿的唇边,试图用舌尖将丹药推进她的口中。 柳寒月的动作轻柔而坚决,生怕弄伤了熊少卿。就在丹药触及熊少卿的舌尖时,熊少卿竟微微一动,似乎有了些许反应。 柳寒月心中一紧,但看到她并未完全清醒,便轻轻按压她的下颚,帮助她将丹药吞咽下去。 第26章 丹药顺利喂下,柳寒月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瞬间,她的脸颊泛起红晕——这是她的初吻啊。然而,看着熊少卿为了救自己而生死未卜,她心中的羞涩很快被坚决取代。 “这点初吻,又算得了什么呢?”柳寒月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熊少卿面色仍旧苍白如纸,嘴唇微微发紫,身体因寒冷和痛苦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的牙齿轻轻打颤,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柳寒月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揪痛。当即脱去外衣,掀开被子,轻轻地钻进熊少卿的被窝。 柳寒月从背后轻轻抱住熊少卿,用自己的身体贴紧她的背。紧接着,她伸出双臂环绕着熊少卿的腰,传递自己的体温。 熊少卿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呼吸渐渐平稳。 柳寒月紧紧抱着熊少卿,感受着她的身体从冰冷到渐渐回暖,心中一阵欣慰。 当下,她轻声耳语:“师妹,别怕,有师姐在,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约莫半个时辰,柳寒月起身,再度为熊少卿把脉,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体内毒素已经开始消解,看来解毒丹起效了。 然而,此时迷迷糊糊地熊少卿又开始喊热,不断扭动身体。柳寒月摸摸她额头,只觉滚烫。 “青莲,快去打水。”柳寒月声音冷静,却透着不容置疑。 “诺。”青莲迅速应声离去,不多时便端来一盆清水。 柳寒月小心翼翼地沾湿帕子,再稍微拧干几分,然后轻柔地敷在熊少卿额头上,如此反复几次后,总算见到一丝成效。 熊少卿的脉象平稳下来,高热也渐渐退去。这让一直紧绷神经的柳寒月终于松了一口气。 “青莲,你守在这里,一旦她苏醒,立即告诉我。”柳寒月叮嘱道。 “诺,公主放心,我会看好的。”青莲坚定地点点头。 柳寒月转身走向隔间房屋,此刻那里的黑衣首领和叛徒暗卫曾巳正等待审问。 营房外依旧是一片寂静,而营房内却透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冷静与决绝。 带着满腔怒火和毫不动摇的决意,柳寒月踏进营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凌厉的寒意,四周静得仿佛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营房内,黑衣首领和叛徒暗卫曾巳被绑在两侧,他们神情冷漠,眼神中透着一股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倔强。 柳寒月站在两人面前,目光如刀般凌厉,她没有多言,只是冷冷地扫视了一眼,然后抽出随身携带的针灸盒。 盒盖打开,一排金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手捻一根金针,在指尖轻轻弹了弹,只听那清脆的响声令人不自觉地心颤。 “你们可以选择不开口,但本宫有很多办法让你们改变主意。”柳寒月声音清冷,每一个字都像冰刃般刺入人心。 她动作娴熟,将三根金针同时扎入黑衣首领的环跳、曲池、天枢三穴,仅仅一刻钟不到,那黑衣首领已是满头大汗、面容扭曲。 他再也无法忍受那锥心刺骨般的痛楚,猛地仰头,扯着嗓子嘶吼:“别折磨老子了!有本事就一刀把我给砍了,痛快点!” 柳寒月淡淡一笑,那笑容冰冷如霜:“如果你继续顽抗,这不过是痛苦的一点点而已。当这痛感增加到百倍时,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衣首领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同死灰一般。他知道,这个女子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有能力让他生不如死。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选择妥协,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好,我说……” 随着他的交代,一桩阴谋渐渐浮出水面。原来,他是涿光太子手下最得力的大将之一。此次潜入玄冰营,是为了挟持清澜公主柳寒月,以此威胁舒国。 他们得到命令,要活捉公主,这样才能迫使舒国拿出大量钱粮来赎人。一旦成功,就是大功一件,可以换取无尽的荣华富贵。 “都是这狗东西!”黑衣首领恶狠狠地瞪了曾巳一眼,“就是他主动找上来接头,把情报透露给我们的。” 柳寒月在营房内静静地站着,她的目光冰冷锐利,盯着眼前的曾巳。金针在她指间轻轻旋转,随即精准地扎入曾巳的支正、少商、中府三穴。 曾巳的脸上立即显现出痛苦之色,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双眸中燃烧着顽强的抵抗之火。这显然是个硬骨头,与黑衣首领截然不同。 “你真是打算硬抗到底,不顾自己的父母和娇妻了吗?你的小儿子也不重要了?”柳寒月冷冷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曾巳双唇紧闭,没有回答。他额角渗出细密汗珠,但那坚定如铁的眼神让人无从窥探他的内心世界。这种顽强抵抗让那个柳寒月感到一丝蹊跷。 她一向精通心理战术,对每个暗卫的背景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不该有如此难以攻破的人。 柳寒月转身,从桌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暗卫册,将关于曾巳的信息快速翻阅了一遍。信息稀疏平常,没有任何破绽。 在他背叛时,柳寒月已经下令让芙蕖彻查他的背景和动机。 此时,芙蕖闪身出现,将一封信递到柳寒月手中。柳寒月拆开信封,仔细阅读,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 她缓步走到曾巳面前,将那封信递给他:“看看这个,你还要继续顽抗吗?” 曾巳接过信函,看完后脸色大变,他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力气,全身陷入一种彻底崩溃的状态。他嘴唇颤抖,如同失去所有希望一般:“要杀便杀,我无话可说。” 柳寒月静静地站在曾巳面前,目光从他脸上一寸寸扫过,那眼神看似温柔,却又锐利得能洞悉人心。 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轻容却又不容置疑:“你做暗卫五年,本宫真是没想到啊,你和家人之间竟无半分亲情,你也不爱你的妻子,就连自己的儿子,你也是厌恶的。” 曾巳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他知道柳寒月是在试探他,但他内心早已如同铁石般坚硬。 柳寒月继续道:“你心中唯一的光,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她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以她的性子,对你不过是利用罢了。 “为了她,你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惜背叛本宫,可她真的在乎过你吗?说到底,你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曾巳冷笑一声,无感地回应:“别用看可怜狗的眼神看我。反正我父母、妻子、儿子,我都不在乎,你要杀便杀,要让我指证那个人,绝无可能。” 柳寒月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冷笑:“是条汉子。不过,你也太天真了,本宫压根没想过让你指证那人。 “她是何等身份地位,你以为凭你几句指证,就能扳倒她吗?简直可笑。” 曾巳愣住,一时间不知道柳寒月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见他如此反应,柳寒月步步逼近,他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力。 “只要说出军营里谁是内应,本宫可以给你个痛快。”柳寒月声音柔和下来,但目光依旧锐利如刀。 第22章 柔荑送粥蕴真情,精密策反藏巧思 曾巳咬紧牙关,硬是一声不吭,打算死扛到底。柳寒月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冷哼一声,暗想: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宫手下无情。”柳寒月声音冰冷,一连抽出五根金针,刺入天池、肝俞、关冲、曲泽、地神五穴。 这次她用上师父传授的秘法,将痛感放大百倍,誓要让着背叛之人尝尝苦头。 柳寒月心里清楚,对付这种顽固的家伙,必须得下狠手,才能撬开他的嘴。 曾巳的身体瞬间如遭电击,开始剧烈抽搐,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他的意志开始瓦解。他双眼瞪得滚圆,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喉咙里发出阵阵压抑的嘶吼。 终于,他再也无法承受,大声喊道:“副营长……风绝影!”喊完这一声,他便瘫软在地。 听到这个名字后,柳寒月停下手中的动作,陷入深思。 风绝影?那个平日里看似忠心耿耿的副营长?这个名字带来的信息量太大,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整个局势,思考接下来的计划该如何调整。 半晌后,她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她没有下令杀掉曾巳,而是对暗卫们吩咐:“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此时已是破晓时分,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进营房。这场折腾了一整夜的审讯,让柳寒月感到些许疲惫。 她揉了揉太阳穴,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走出审讯间,回到营房。 一进营房,她就看到熊少卿还在熟睡。阳光映在熊少卿的脸上,显得格外安宁。看着她沉稳的呼吸,柳寒月心中松了一口气,暗自想着:看来这家伙真的累坏了。 她自己忙了一整夜,此时也感到一阵阵困意袭来,她轻手轻脚走到旁边的小榻上,缓缓躺下,稍事休息。 第27章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听到熊少卿在呢喃:“水……水……” 柳寒月猛然惊醒,一咕噜爬起来,看向床上的熊少卿,只见她双唇干裂,面色略显苍白,还在下意识地重复着“水。” 柳寒月的心猛地揪了一下,连忙起身,快步走到桌前,倒了杯清水,又匆匆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喂给熊少卿。 熊少卿饮下几口清凉的水,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混沌的意识也逐渐回笼,彻底清醒过来。她缓缓睁开还有些迷蒙的双眼,看向柳寒月:“师姐,什么时辰了?” 柳寒月揉了揉眼睛,眼中还带着几分未散的睡意。她唤来隔间的青莲:“青莲,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公主,现在是已是午时一刻。” 柳寒月心中猛地一紧,目光担忧地落在熊少卿身上。 虽说之前喂她服下了万毒解药,可那冰火两重天的毒性实在太强,她满心忧虑,生怕余毒未清,熊少卿的身体还需好好静养,不宜劳累。 “青莲,”柳寒月吩咐道,“你亲自下厨,熬些滋补粥,再做两个清淡小菜。” 青莲点头领命,匆匆退下。 待青莲离去,柳寒月迈着轻柔的步子,再度回到床边。 她微微俯身,目光温柔地落在熊少卿脸上,抬手轻轻理了理熊少卿额前的碎发,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关切:“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乖乖躺着休息,等会儿吃点东西补补。” 熊少卿心里藏着千言万语,可看到柳寒月那关切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点头应道:“好。” 她重新躺回床上,看向房顶,那双向来明亮而坚定的眼睛里,此刻却透露出对未来的一丝隐忧。如今局势复杂,自己这一伤,会不会耽误大事? 不久后,一阵淡淡的粥香飘入房内,勾得人食欲大开。随着脚步声逐渐接近,只见青莲端着热气腾腾的滋补粥和两盘精致的小菜走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她恭敬道:“公主,请用膳。” “退下吧。”柳寒月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转身扶起半躺着的熊少卿,“师妹,来,先喝些热粥,暖暖身子。” 熊少卿点点头,刚准备拿起筷子,却不慎牵动了胸口的伤,她微微皱起眉头。 这细微的表情,分毫未逃过柳寒月的眼睛,她立刻上前一步,温柔地接过熊少卿手中的饭碗:“让我来吧,你现在伤重,不要动。” 熊少卿微微垂下眼帘,脸上泛起一丝羞涩:“师姐,这怎么好……” 柳寒月微微一笑,神色恬静坦然:“师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现在余毒未清、胸口的伤还没恢复,我喂你喝粥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这番话,熊少卿心中一暖,嘴角下意识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那我就享受一下这公主喂粥的待遇了。” “看把你美的。”柳寒月嗔笑道,随即轻轻舀起一勺粥,放在嘴边吹凉了些,才送到熊少卿的嘴边。她动作轻柔,像是在照顾一件稀世珍宝,格外上心。 温暖的粥水顺着喉咙缓缓流入腹中,仿佛一股暖流在体内扩散开来。 一种久违的幸福感在熊少卿的心里悄然滋生,自从遭遇家破人亡的惨剧,四处逃亡,风餐露宿,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般温暖。 “师妹,这次多亏你相救,不然我恐怕凶多吉少。你不顾自身安危舍身相救,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柳寒月关切的话语,打断了熊少卿的思绪。她转头对上柳寒月的盈盈目光,感受到语气里透着的几分感激和担忧:“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如何是好?” 熊少卿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抹不羁:“师姐放心,我命硬着呢,以前那些生死关头我都闯过来了,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嘴上虽这么说,可那些痛苦的过往,又怎会轻易忘却,可不知怎的,自己会下意识地表现出一种轻松愉悦,哪怕内心一直被复仇裹挟,也不想表露出丝毫。 柳寒月听到她提起往事,心中不由得一阵心疼。她太清楚熊少卿内心埋藏着复仇的种子,这些年独自承受的沉重与孤独,让她愈发想要守护这个看似坚强,实则内心柔弱的师妹。 “师妹,你经历太多苦难,我愿帮你达成目标,不仅是因为这救命之恩,也因为……”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熊少卿眼神微动,看向柳寒月,却没开口说话,两人之间似有千言万语,却又都选择隐忍不发。 柳寒月暗自思量,自己对熊少卿芳心暗许,可对方是否对自己有意,她却毫无头绪。而此时此刻,复仇之事、朝堂局势,桩桩件件都重于一切,对于儿女情长,她实在不敢奢求。 柳寒月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再多等等,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表白也不迟。 “师姐,我昏迷那天,你是怎么脱险的?”熊少卿的问话打断了柳寒月的思绪。 柳寒月将昨日发生的一切详细告知,包括朝堂局势和幕后黑手。 “这次尝试相当于在柳寒星的阵营中插入一双眼睛,”她沉声说道,“但操作难度极高,一定要有万全之策。若失败,对我们将是巨大的损失。” 熊少卿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转瞬又被信任取代:“师姐,可有主意?” 柳寒月微微一笑:“我早有准备。在曾巳供出风绝影的时候,我便让芙蕖着手调查她的背景,尤其是她与亲人之间的关系。” “结果如何?”熊少卿满怀期待地问。 “风绝影跟母亲感情甚笃,是彻头彻尾的孝女。”柳寒月缓缓开口,“她自幼丧父,全靠母亲拉扯长大,本来是一介布衣,没有家族势力。 “入营后因表现出色,被兵部侍郎彭邕拉拢,从而成为柳寒星派系的一员。但为了确保这次计划顺利进行,柳寒星挟持了风绝影的母亲作为要挟。” 熊少卿皱眉:“这么看,就算风绝影听令,对柳寒星也不会再死心塌地了。” “正是如此,”柳寒月赞许地点头,“这正是我们的机会。我打算亲自去见风绝影,对她恩威并施,把她策反过来。” 熊少卿闻言,神色一紧,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关切:“我去不合适,师姐你万事小心。” 看到熊少卿眼中的担忧之色,柳寒月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轻声安抚:“我自然会多加注意,师妹放心,我不会贸然行事。” 说罢,她转身走到门口,却脚步一顿,缓缓回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熊少卿身上:“师妹就在房离安心歇着,别为我担心,等我回来。” 熊少卿点头示意,目送柳寒月离开。 柳寒月来到风绝影的营房,风绝影见柳寒月亲自前来,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恢复平静,她故作镇定:“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可有要事吩咐?” 柳寒月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风绝影,你可知你所犯之事已被揭露?”柳寒月目光冷静,单刀直入。 风绝影心中一紧,但她面色未变,只是微微垂下眼帘:“殿下何出此言?” 柳寒月从袖中取出一枚刻有星字的令牌:“这是曾巳供出的证物,还有人证。” 看到令牌,风绝影再也无法掩饰心中的震惊,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颓然:“罢了罢了,殿下既然都已知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是我做错了。” 然而,让她意外的是,柳寒月并没有立刻兴师问罪,而是向前走近一步,神色温和,声音轻柔:“本宫明白你的苦衷,你和母亲自幼相依为命,她被人挟持, “你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这不是你的本意。本宫不会怪罪于你,还会想办法救你母亲脱离险境。” 风绝影呆愣当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她的眼眶迅速泛红,一滴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 她双膝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朝着柳寒月连磕了几个响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公主殿下大恩大德,风绝影无以为报。愿将所知的一切都禀告殿下,以此报答您的恩情。” “哦?”柳寒月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兵部侍郎彭邕的庶女彭永深,也是柳寒星阵营的人。这次事件,她也参与其中。”风绝影沉声道。 柳寒月听完,内心迅速盘算起应对之策。她嘴角微微上扬,浮现一丝冷笑:“很好,这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信息。这次正好借此杀鸡儆猴,本宫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柳寒月看向风绝影,神色恢复了几分威严,继续开口:“随本宫去见林京墨。你记住,彭永深的事,本宫自会处理。 “至于玄冰营下毒一事,是你密报投诚,本宫让你将计就计,引君入瓮。如此一来,你非但无罪,还立了大功。” 风绝影一听,又惊又喜,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她再次跪地叩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激动,“多谢公主殿下不杀之恩!还如此为我着想,风绝影愿效犬马之劳!” 第28章 柳寒月见状,连忙上前,双手轻轻扶起风绝影,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起来吧,不必多礼。以后只要你忠心耿耿,本宫定不会亏待你。” 一路上,柳寒月沉默不语,只是步伐坚定地朝着林京墨的营房走去。 进入营房时,林京墨正埋首查看军务卷宗。见到柳寒月亲临,她立刻起身迎接:“公主殿下何事亲临,有何吩咐?” 柳寒月神情肃然:“本宫昨夜遇袭,熊少卿奋起护驾,身中剧毒,目前正在调养,不便参与操练。” 林京墨瞬间眉头紧皱,一脸担忧:“昨晚遇袭?幸好殿下无恙,不然女皇陛下震怒,我等定然承受不起!” “此事确实不可大意,”柳寒月继续说道,“现在我们已经找到幕后主谋。”她转向风绝影眼神示意。 风绝影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将之前与柳寒月商议好的内容娓娓道来。 “彭永深,是兵部侍郎彭邕的庶女,一向嫉妒熊少卿,为了打击报复,就在宴会上下毒。我撞破她的诡计,于是密报给公主殿下。” 听完这一番话后,林京墨脸色苍白,一滴冷汗从额上滑落。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柳寒月行礼道:“幸亏有殿下英明决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一定会严惩不贷,还请殿下放心!” 说着,林京墨立即吩咐亲兵捉拿彭永深,并召集玄冰营全体女兵,迅速集合。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玄冰营全体女兵已到校场,除了熊少卿,她因为余毒未清,还在柳寒月的营房歇息。 林京墨冷然开口:“今日召集诸位,是为了宣告一件大事。” 第23章 杀恶贼大快人心,会亲友浮生半闲 众女兵屏息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林京墨挺直脊背,身姿笔挺如松,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独有的威严。 “彭永深,兵部侍郎彭邕的庶女,竟胆大包天,妄图刺杀清澜公主,还在昨晚宴会上暗中下毒。”她的声音低沉有力,在空旷的校场上回荡,“此等恶行,天理难容,罪不可赦!” 话音落下,女兵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满是震惊,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彭永深被两名执法队士卒紧紧押着,脸上却依旧维持着无辜的神情,听到林京墨的宣判,她心中一紧,却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喊冤。 她的声音尖锐又急切,在哗然的人群中格外突出:“冤枉啊!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公主殿下向来宽厚,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回去刺杀她? “昨晚宴会上,我连酒水都没碰过,怎么下毒?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营长,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一边喊着,彭永深眼眶迅速泛红,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模样楚楚可怜,好似真的是被冤枉的受害者。但她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怨毒,暗暗窥向风绝影。 “肃静!”林京墨一声厉喝,声音如洪钟般响扯校场,瞬间压过了嘈杂的人声。众人立刻安静下来,只有彭永深海在断断续续地喊着冤枉。 林京墨大手一挥,执法队将人证物证呈上,一份份证据如铁钉般钉死了彭永深的罪行。 林京墨缓缓走下高台,来到彭永深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此时的彭永深,脸上愈发苍白,眼神中却还残留着一丝侥幸。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林京墨冷冷质问道。 彭永深的双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软得几乎站不稳,全靠两名执法队士卒架着,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她的面色如纸一般惨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滚落,混着眼中涌出的泪水,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狼狈的痕迹。 “我、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她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哭腔,带着最后的挣扎,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喊冤的话。 可她的声音,在周围愤怒的低语和唾弃声中,显得如此微弱,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都会熄灭。 执法队的士卒们没有丝毫迟疑,架着彭永深,将她拖至校场中央。阳光洒在那把高高举起的大刀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寒光,映照着彭永深绝望的脸。 众女兵目睹这一幕,有人胆战心惊,也有人心生快意。其中黄宇、徐菁更是拍手称庆。 黄宇凑到徐菁身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畅快:“嘿,那王八犊子可算遭报应咯!”边说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徐菁, “你还记得宁远镇一役不?那缺德玩意儿居然给少卿下泻药,要不是我来得及时,还不知道得出啥乱子呢!” “什么!”徐菁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可置信,拔高了声音。 周围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捂住嘴,压低声音,满脸不满地看向黄宇:“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能瞒着我呢!” 黄宇被她这幅模样弄得有些窘迫,挠了挠头,脑袋不自觉地往下低,声音也跟着小了下去:“我这不是怕你知道了瞎操心嘛。 “你也知道,我跟少卿都清楚那家伙啥德行,平时多留个心眼儿,还能怕她翻出天去?” 就在窃窃私语间,刀光一闪而过,只听到“咔嚓”一声闷响,彭永深的人头滚落地面,那双眼睛仍透着不可置信与恐惧。 这个曾经嚣张跋扈的人,再也无法带来任何威胁与恐慌。 目睹这一切后,有几个曾与彭永深交好的女兵吓得脸色发白,她们低垂着头,不敢直视校场上的血腥场景,只怕会被牵连其中。 随着处决结束,林京墨再次扫视了一圈全营女兵。 “都看清楚了!”林京墨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论是谁,不管你有什么背影,只要胆敢心怀不轨,触犯军规,背叛朝廷,彭永深就是你们的下场!” 她顿了顿,眼神愈发锐利:“军规如山,容不得半点亵渎;军纪如铁,犯者绝不轻饶!希望你们都能把今天这一幕,刻在心里,引以为戒!” 全场一片死寂,女兵们纷纷低下头,不敢直视林京墨那如炬的目光,心中满是敬畏。 夜幕深沉,皓月当空,柳寒月坐在营房内,想着风绝影已经被成功拉拢,如今曾巳也没有留着的必要,对于背叛之人,她不会有丝毫留情。 “曾巳此人,留之无益。”柳寒月神色平静,却难掩眼底的冷意,“芙蕖,你去把他处理掉,当着所有暗卫的面,给他们立威,让他们知道背叛的下场。” 芙蕖一身黑衣,从阴影中走出,她微微躬身:“是。” 芙蕖来到审讯室,下令将曾巳押往旁边的树林,并吩咐暗卫集合。 待暗卫到齐,芙蕖果断杀掉曾巳,手法残忍狠辣。暗卫们彼此对视,没有一个敢多言,只是在心底默默记住了一条铁律:背叛者,无论是谁,都绝无活路,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次日深夜,涿光太子的宫殿被灯火照得亮如白昼,空气中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赛赫木伫立在案前,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刚刚收到的密信,骨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视线逐字扫过信纸上的内容,那些字像是滚烫的烙铁,一下下狠狠烙在他的心尖,愤怒的火苗在他胸腔内越烧越旺。 “吉哲失手!”赛赫木喉咙里挤出一声低吼,手臂猛地发力,将信纸撕得粉碎,白色的碎片在他身前如雪花般簌簌飘落。 他紧咬着牙,腮帮子微微鼓起,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小心行事,可他就是不听!” 往昔与吉哲一同长大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些一起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日子,互相切磋武艺的场景,还有无数个促膝长谈的夜晚…… 不知不觉间,情谊在岁月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割舍不下的情愫。 赛赫木一直对吉哲的能力深信不疑,这次跟柳寒星的密谋,他本打算亲自出马,可吉哲一脸热忱地揽下任务,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定会圆满完成。 他选择了相信,满心期待着吉哲凯旋而归,可如今等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噩耗。 那个在战场上无往不利、骁勇善战的侍卫首领,竟在玄冰营翻了船,被困在那里,这让赛赫木怎么也无法接受。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复盘整个局势,权衡利弊。 片刻后,赛赫木猛地睁开双眼,眼神中透着决然:“不能坐以待毙。”他迅速做出决定,快步走向内室,挑选出一套普通商人的衣物,利落地乔装打扮起来。 收拾妥当,他带着亲随走出宫殿。宫外,夜色浓稠如墨,马匹嘶鸣,他们翻身上马,马蹄声打破寂静的夜,一路朝着飞渡城奔去。 这一路注定风尘仆仆,前路未知,或许还会危机四伏,但赛赫木的眼神坚定如磐。即便前方是舒国势力范围,他也毫无惧色。 因为在他心中,对吉哲的那份深厚情意,支撑着他,让他无所畏惧。 第29章 黄昏的余晖洒在柳寒月的营房外,熊少卿正倚在窗边,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享受难得的宁静和舒适。这几天,她在柳寒月的营房里休息,偷得浮生半日闲。 而此刻,在校场上,黄宇、徐菁正跟其他女兵一起挥汗如雨。她们发现熊少卿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有些纳闷。 黄宇心思一转,她知道熊少卿不是偷懒的人,心中顿时有些担忧:少卿这几天影子都不见一个,也不知道她到底啥情况。 徐菁也同样挂心,两人决定训练结束后去拜访熊少卿。 她们来到柳寒月的营房前,被守卫拦下。守卫传报后,不久便出来引她们进去。柳寒月早已知道这两位是熊少卿的好友,没有阻拦,还亲自迎接。 黄宇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大大咧咧地拱了拱手,嗓门也没压低:“见过公主!我和徐菁挂念少卿,就来瞧瞧她咋样了。” 柳寒月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随我来吧。”说着,便领着二人往内室走去。 刚迈进内室的门,徐菁的目光就被桌上摆放的精致糕点牢牢吸引住,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直放光。 熊少卿坐在一旁,瞧见这一幕,无奈叹气:“你这小馋猫,一见到吃的就走不动道。” 柳寒月早就洞察到徐菁的小心思,和声细语:“这糕点都是刚做好的,你尽管吃,别拘谨。” 得到允许,徐菁伸手抓起一块糕点就往嘴里塞,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含含糊糊地说:“唔……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好吃的糕点,比上次晚宴上的还绝!” 黄宇和徐菁缓缓看向熊少卿,见她精气神十足,面色红润,哪有半分病容,两人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黄宇当即开起玩笑:“哟,你在这儿过得挺滋润啊,小心太享受,把自己‘养废’咯!” “就是就是!”徐菁嘴里还塞着糕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重色轻友,可不够意思哈!” 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一时间,屋内充满欢声笑语,轻松惬意。 临别之际,徐菁依依不舍地瞟了一眼桌上剩余的糕点。柳寒月瞧在眼里,嘴角含笑,扭头吩咐青莲:“把剩下的糕点都打包,再拿几样新出炉的点心,一起给她们带上。” 青莲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就将包装精美的糕点,递到徐菁手中。 徐菁又惊又喜,忙不迭地向柳寒月道谢:“太谢谢公主了!” “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柳寒月摆摆手,温声回应。 黄宇和徐菁前脚刚离开,芙蕖就如鬼魅般现身,手里紧握着一封书信。她步伐沉稳,径直走到柳寒月面前,双双呈上书信:“公主,这是赛赫木亲笔所书。” 柳寒月神色平静,伸手接过信封,缓缓拆开。展开信纸的瞬间,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差异。 那娟秀的字迹,笔锋婉转,透着一股灵动,一看便是浸淫中原文化许久之人才能写出。柳寒月不禁暗自赞叹,心中对赛赫木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看来,这涿光太子果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后又轻声自语: “他竟然敢只身前来舒国,就为了一个侍卫首领?看样子,他们之间定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她早已对涿光太子的背影做过详细调查,深知这位太子与涿光王的天壤之别。 涿光王残忍暴虐、性格粗犷,而这位太子外表俊秀儒雅,浑身散发着书生气,与普通的涿光人截然不同。 这时,一旁休息的熊少卿听到这番谈话,立刻起身,几步走到柳寒月身边。她神情冷峻,语气却透着坚定:“师姐,我随你一起赴约。” 这几天因为天赋血脉的关系,熊少卿恢复得极为迅速,如今实力已恢复八成。 “你确定要一起去?”柳寒月再次确认,眼神中满是关切。 “当然,”熊少卿点点头,“我恢复得差不多,这事儿危险,我不能让你单独面对。” 看到她如此坚决,柳寒月心中一暖:“好,我们一起去。” 其实,对于熊少卿的安危,柳寒月并不是太担心。一来熊少卿实力已经大幅度恢复,二来,她自己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有芙蕖这样一等一的高手守护。 更何况飞渡城还在舒国境内,就算是赛赫木有三头六臂,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第24章 对峙谈判剑拔弩张,街头逛吃怡然自得 第二天清晨,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大地,天边的霞光轻柔地洒下,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柳寒月一行早早出营,马车沿着山路前行,进入飞渡城。 街巷中人影稀疏,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为这宁静的晨光增添些许生机。 马车穿过曲折的小巷,终于来到城中最负盛名的天香楼。这酒楼全天不打烊,雕梁画栋间,岁月的古朴与奢华交融,透着独特的韵味。 柳寒月在小二的引导下,脚步沉稳地径直走向二楼的上等包厢。 包厢内装潢雅致,一张红木圆桌稳稳地立在中央,桌上摆放着几盏香茗,热气袅袅升腾。窗外景色如画,可柳寒月此刻无心欣赏,她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即将出现的人身上。 推开门,只见赛赫木已静候多时。他端坐桌旁,一双深邃眼眸带着几分笑意,柳寒月却敏锐地捕捉到那笑意下隐藏的不可捉摸的情绪。 她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挂着微笑:“太子好兴致啊,这么早便在此等待。”语气中却带有几分若有若无的试探。 “时间宝贵,不敢浪费。”赛赫木没有丝毫客套,随后神色一敛,带着上位者的果决,“我要你们放了吉哲。” 柳寒月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只是淡然一笑:“凭什么?” 赛赫木轻轻一叹,修长的手指探入怀中,动作优雅地取出一卷文书:“用犀渠的重要情报交换,公主以为如何?” 柳寒月凝视着那卷文书,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并未伸手去接。她微微仰头,神色平静,语气却透着清冷:“这情报是真是假,谁能保证?” “公主请看。”赛赫木不慌不忙,再次将文书递上。 芙蕖见状,身形一闪,从旁稳稳接过文书。她面色冷峻,眼神如电,细细查看起来。自幼在犀渠长大的她,对这种文字极为熟悉。 随着阅读的深入,她的眉头忽然紧紧皱起,那对美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芙蕖快步走到柳寒月身边,俯身耳语数句,声音极低,旁人根本无法听清。听完后,她又迅速站回原位,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模样,只是眼神中还残留着一丝惊惶。 听完芙蕖的话后,柳寒月的脸色猛然剧变,原本淡定自若的她,此刻攥握文书的手指微微颤抖。 熊少卿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自诧异:看来,这份情报确实触动了师姐。 柳寒月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不动声色地开口: “如此重要的情报……你就这么轻易泄露,仅仅只是为了救一个侍卫首领?值得吗?”她目光锐利,紧紧盯着赛赫木,试图从他的回答中找到破绽。 赛赫木闻言,不禁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不羁:“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只需要决定要不要做这个交易。”他语气淡然,但眼神中透出一股坚定与自信, “如果你放了吉哲,我会继续通气,告知你详细计划。这份文书不过是略显诚意的一部分而已。如果你不放吉哲,就别怪我采取其他手段。” 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那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威胁。 柳寒月表面上依旧镇定,可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迅速盘算得失。从眼前情势来看,如果能及时将这个重要情报传回宫中,让母皇早做防备,那么对舒国无疑是件大好事。 更何况,目前形势紧迫,与赛赫木结仇显然没有好处。然而,她也深知,这个涿光太子心思深沉,未必会完全遵守承诺,将来甚至可能故意提供假情报误导已方。 想到这里,她计上心来,脸上重新浮现出温柔的笑容:“放走吉哲可以,但希望太子记住这份人情,也记住你的承诺,不要出尔反尔。” 赛赫木笑了笑,见柳寒月终于松口,自然应承下来:“放心,我自然会信守承诺。” 他语气诚恳,可柳寒月却知道,这承诺背后,还有无数的变数。 整个过程中,一旁装作侍卫站立的熊少卿,全程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观察着众人的一举一动。她眼神犀利,心中暗自警惕,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好,那就按我们说好的办。”柳寒月最终拍板定案,转头对芙蕖使眼色,示意她安排相关事宜。 赛赫木一行离开,屋内只剩熊少卿、柳寒月。 熊少卿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挣扎,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声音虽低,却透着几分急切:“师姐,吉哲就这么放了?他可是关键筹码。” 第30章 柳寒月心中微微一暖,她对熊少卿绝对信任,于是毫不隐瞒,当下便将从赛赫木那儿得来的情报和盘托出。 “师妹,你可知,犀渠与涿光已秘密结盟,他们谋划着在明年舒国建国纪念朝拜日对女皇下手。”柳寒月神色凝重, “一旦得逞,舒国必将陷入夺嫡内乱,到那时,两国联手进犯,咱们舒国危矣。那密信上,还有犀渠王的印鉴为证。” 熊少卿听闻,脸上瞬间闪过一抹惊骇,瞪大了双眼,显然被这惊天消息震住了。 “我懂你的顾虑。”柳寒月轻轻拍了拍熊少卿的肩,柔声宽慰, “赛赫木此人,心思深沉,我岂会想不到他或许会使诈,给咱们假情报?刺杀女皇可是攸关涿光的大事,他岂会轻易真心合作。” 瞧着熊少卿依旧眉头紧蹙,满脸担忧,柳寒月接着解释:“在放走吉哲前,我已迫他服下特制的蛊毒。” “蛊毒?”熊少卿眼中闪过惊讶,很快又被疑惑取代。 柳寒月微微叹了口气,将过往种种娓娓道来:“你也知道,我幼时遭人迫害,身中寒毒,是师父救了我。自那以后,我便潜心钻研医道。 “医毒本就相通,这些年我也学会了炼制些解药、毒药防身,这次的蛊毒便是其中之一。”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精致玉笛:“这玉笛是特制的,只要我吹奏,无论吉哲身在何处,蛊虫都会在他体内发作,让他痛苦万分。 “赛赫木肯用如此重要情报换吉哲,足见他们感情深厚。有这蛊毒牵制,赛赫木便不敢轻易乱来。” 熊少卿听后,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有这牵制,确实稳妥。”语气里满是对柳寒月的敬佩。 见熊少卿明白了自己的打算,柳寒月转而说道:“如今你伤势已无大碍,咱们又得知了这等重要情报,我不宜再在飞渡城逗留,明日就得启程回永宁府。” 话语间,她心里生出几丝难以言喻的不舍,每次面对这个舍命相救的师妹,她内心总是不由得柔软几分。 在舒国,柳寒月身为嫡公主,本应尽享尊荣,光明正大地被立为皇太女。可端王柳延稷从中作梗,再加上柳寒星在一旁虎视眈眈。 多方牵制之下,她只能暂且维持着嫡公主的身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艰难周旋。 为了在这残酷的皇室斗争里生存下来,柳寒月每日都如履薄冰,事事精打细算。每一次谋划、每一回应对,都耗尽她的心力,这种生活让她疲惫不堪。 曾经,只有在母皇面前,她才能毫无防备,展露最真实的自己。可自从母皇登基,被繁杂的政务缠身,与她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那份独属于她的宁静港湾,也渐渐变得遥不可及。 熊少卿的出现,源于师父苏羡风,起初,她们只是师姐妹,柳寒月对熊少卿真心相待。 随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间,这份情谊慢慢发生变化,变得微妙而复杂,这让柳寒月心中满是矛盾,却又难以割舍。 此刻,柳寒月望着熊少卿,思绪飘远,眼神中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柔和又带着忧郁的神色。熊少卿敏锐地觉察到异样,抬手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师姐,想什么呢。” 柳寒月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泛起一抹红晕,羞赧地笑了笑:“啊,我在想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怪舍不得的。” 熊少卿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暖意:“师姐,今儿我带你尝尝飞渡城的特色,就当饯行。” “好啊,我也想尝尝飞渡城有什么美味。”柳寒月双眸一亮,满是期待。 正值晌午,两人并肩漫步街头,很快就来到街边一家小店,小店不大,却热闹非凡,满是浓浓的人间烟火气。 饭菜的香气不断飘散出来,勾得人食欲大增。 “师姐,这家灌汤包和糖醋瓦块鱼一绝,今天保准让你吃得过瘾。”熊少卿兴致勃勃,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柳寒月黛眉微挑,嘴角含笑,微微点头应下。 两人刚一落座,店小二就热情地拿着菜单迎了上来。 熊少卿熟稔地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 没过多久,灌汤包就端上了桌。一个个包子小巧精致,皮儿薄得像纸一样,在微光下,能清楚地看到里面轻轻晃动的汤汁。 熊少卿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灌汤包,轻轻放在柳寒月的碗碟里,轻声提醒:“小心烫。”那一瞬间,眼中的关怀一闪而过。 柳寒月轻轻咬下一口,汤汁瞬间在口中爆开,鲜香四溢,她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轻声赞叹:“真是妙不可言。” 熊少卿见状,也夹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连连点头:“确实。” “客官,你们的糖醋瓦块鱼来咯,请慢用。”店小二手脚麻利地布好菜,转身离开。 柳寒月夹起一块鱼,细细品味 ,酸甜的口感恰到好处,让她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她笑着看向熊少卿, “这道糖醋瓦块鱼酸甜适中,特别开胃,你也尝尝。”说着,就夹了几块鱼放到熊少卿的碗里。 “师姐,这鱼外焦里嫩,好吃!” “喜欢就多吃点。” 正说着,最后一道干煸豆角也被端上桌。 “师姐,吃了这么多肉,尝尝豆角解解腻。”熊少卿夹起一筷子干煸豆角,递到柳寒月面前,“可香了。” 柳寒月轻尝一口,豆角的香气在口中散开,外焦里嫩,口感独特。 “这豆角香脆不油腻,确实是道好菜。” 芙蕖隐匿在暗处,默默守护着。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她不禁心生感慨。 这位一向心思深沉、沉稳冷静的公主,在这一刻,全然没了平日里运筹帷幄的大将风范,反倒像个沉浸在生活乐趣中的普通女子,满是小女人的娇态。 熊少卿和柳寒月边吃边聊。欢声笑语不断。 饭罢,熊少卿目光熠熠,看向柳寒月:“师姐,清韵园有新戏,去看看?” 柳寒月嘴角噙着温柔笑意,轻轻点头应下。 两人并肩来到清韵园,园外热闹非凡,人潮涌动,足见这场戏的受欢迎程度。 刚踏入园内,台上的唱腔悠悠传来:“声声高叫无人应,不见杨家有动静,难道兰英未听见,难道家中无有人。” 熊少卿眼里闪过一抹亮色,难掩兴奋:“师姐,今天演新戏,还是李丽君和陈云霄搭戏,可别错过。” 说着,她利落地招来小厮,要了最好的包厢。 包厢视野绝佳,台上景致一览无余。柳寒月虽对戏文不算熟稔,可一看到台上李丽君和陈云霄的表演,便被深深吸引。 只见李丽君身姿挺拔,动作行云流水,将何文秀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柳寒月不禁轻声赞叹:“这小生演得着实出彩,把何文秀诠释得入木三分。” 熊少卿嘴角含笑,目光同样紧盯着戏台,点头附和:“陈云霄也毫不逊色,她倆配合默契,堪称天作之合。” 第25章 玄冰营依依惜别,金銮殿侃侃而谈 熊少卿指着戏台,眼中透着兴奋:“师姐,看!何文秀和王兰英重逢,君霄二人把这惊喜演绝了!” 柳寒月眼睛紧紧盯着戏台,眼眶微微泛红,被台上的情节深深触动,心中满是感动。 熊少卿微微凑近柳寒月:“师姐,陈云霄这扮相、唱腔太赞了,全然唱出对丈夫的深情。” 柳寒月抬手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看向熊少卿,眼中满是柔情。 几曲唱罢,好戏落幕。熊少卿熟练地从袖中掏出五两银子打赏,柳寒月见状,也从钱袋里拿出同样数额的银子,支持这场精彩演出。 “时候不早了,”柳寒月望着天边渐渐西沉的夕阳,“该回营了。”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路过一个小摊,烤肉的香气扑面而来。 熊少卿眼睛骤亮,抬手指向小摊:“师姐,这炙肉很有特色,再吃点?” 柳寒月其实不太饿,但看着熊少卿期待的眼神,不忍心拒绝,便点头答应。她们在小摊前坐下,看着店家把串好的肉块放在炭火上翻烤,不一会儿,香气愈发浓郁。 “师姐,尝尝。”熊少卿把刚烤好的羊肉串递给柳寒月。 柳寒月咬了一口,肉汁在嘴里散开,辣味和肉香混合在一起,在舌尖上跳舞。她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真好吃,这烤肉外焦里嫩,辣得恰到好处,合我口味。” “师姐喜欢就好。”熊少卿说着,也吃起自己的烤串。 柳寒月被美味吸引,不知不觉吃了不少,吃到最后,肚子有些撑了,心里默默想着回去得服自己炼的化食丹。 她无奈又好笑地想起,以前和熊少卿在永宁府逛小吃摊时,也是这样没忍住。 准备离开时,熊少卿让店家又烤了些肉串打包。 “这是给徐菁那小馋猫的?”柳寒月笑着调侃。 “不光是徐菁,还有黄宇。”熊少卿笑眯眯地点头补充,她向来惦记着朋友,不管走到哪里,都想和朋友分享美食。 第31章 柳寒月不禁感慨:“你对朋友真好,看到好吃的都想着分享。” “大家一起吃才开心嘛。”熊少卿笑着回应。 随后,她雇了一辆马车,和柳寒月一起回玄冰营。 马车驶出城外,柳寒月看着熊少卿手里的炙肉,想到熊少卿身边朋友众多,心生不禁有些羡慕。 自己身为嫡公主,虽身份尊贵,却常常孤单。除了跟芙蕖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外,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这么想着,柳寒月神色间透着一丝落寞。 熊少卿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眉头微挑,目光真挚:“师姐,和你吃饭,我很开心。” 柳寒月听出她语气里的真诚,看着她眼中的留念,心里一暖,心想:师妹心里是有我的,不然也不会舍命救我。 “师姐,你明天就要回永宁府了,真舍不得你。”熊少卿微微抿唇,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柳寒月看着她略显忧伤的眼睛,柔声安慰:“这次分开是为了下次更好地见面。” 夜幕降临,星星点点,月亮挂在天边。马车缓缓停在玄冰营的石门前,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痕迹。 两人下车,寒风刮过,几片枯叶在营门前打转。 熊少卿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烤肉:“师姐,你先回营房,我把这给黄宇后再过来。” 柳寒月点头,目送熊少卿离开。 营房里,烛火摇曳,不多时,熊少卿走进来,在柳寒月对面坐下。 她目光专注地看向柳寒月,语气虽淡,却透着几分认真:“师姐,你遇事时的从容,我挺佩服的。” 柳寒月嘴角轻扬,眼中满是欣赏:“我也钦佩你,一直都这么乐观坚韧。” 烛火轻轻晃动,映照着她们的脸庞,时光好似在这一刻停滞。 两人从往事谈到未来,从诗词歌赋聊到逸闻趣事。 不知不觉,烛泪渐渐堆积,可火光却依然明亮。 夜已深,两人却毫无倦意,仿佛这长夜是为她们而生。 三更时分,柳寒月轻声低语:“师妹,不早了,该歇息了。” “好,师姐也快些睡。”熊少卿的眼波泛起一丝倦意,似那摇摇欲坠的星光。 她轻掩薄唇,起初只是微微张口,欲遮还掩,想忍住困意,可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柳寒月看着躺在一旁榻上的熊少卿,这略显慵懒的模样,还有脸上藏不住的倦色,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破晓,晨曦如细碎金箔,洒落在玄冰营。薄雾悠悠飘荡,似轻柔的纱幔,将营地温柔包裹。 粉荷与青莲早早起身,迅速而仔细地翻检着侍女们先前打点好的行装,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确认皆无遗漏。 天色渐明,柳寒月踏出营房,狐裘裹身,外披银丝斗篷,愈发显得仪态端庄,气质卓然。 演武场上,玄冰营全体女兵整齐列队,身姿笔挺,肃穆而立。 “恭送公主殿下。”林京墨高呼,声浪滚滚,全营女兵随之参拜行礼。 熊少卿默然垂首,在内心默念:师姐,一路顺风。 时光匆匆,约莫半个月后,柳寒月回到永宁府,她未及洗尘,便径直策马入城,直奔皇宫。 宫内金碧辉煌,柳寒月步履匆匆,穿过重重宫门,踏入那华丽庄严的大殿。 殿内,女皇叶瑾瑜高坐龙椅,柳寒月瞧见母皇的瞬间,心中安定了几分,却也深知接下来要汇报的事情,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屏退宫人,柳寒月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却难掩焦急:“母皇,据可靠消息,涿光已与犀渠联手,意图在明年舒国建国朝拜日对您下手。” 女皇叶瑾瑜听闻,神色平静,只是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柳寒月看着母皇,心中暗自佩服她的沉稳,可也清楚,一场危机已然迫近。 半晌,叶瑾瑜缓缓开口:“离朝拜日还有将近一年,这段时间,是我们筹备的良机。” 柳寒月明白,母皇是在思考应对之策,而巡防营的建设,必定是重中之重。 巡防营,是女皇登基之初建立的重要防御力量,与玄冰营相比,更贴近京城,能迅速支援。可目前巡防营还没有首领,这是个棘手难题。 玄冰营远在飞渡城,主要抵御涿光威胁,而巡防营直接由女皇指挥,不限性别,只要实力强劲,都可加入。 叶瑾瑜为建设这只精锐部队,重金选拔人才,目前已有3123人,个个武艺高强,以一敌十。 “母皇,巡防营的士卒们都是精兵良将,但他们之间却谁也不服谁。”柳寒月眉头紧蹙,神色凝重,“先前您指定的首领,被其他人暗地使绊子,寸步难行。” 叶瑾瑜微微眯起双眼,沉吟片刻后,点头肯定:“巡防营的统领,武艺高强只是基础,更重要的是得有威信,能服众,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将这支部队拧成一股绳。” “母皇,我有一人选,可担巡防营首领之职。”柳寒月恭敬地说道。 叶瑾瑜微微抬头,眼中带着询问:“哦?是谁?” “是熊少卿,她不仅武艺高强,更有大将之风。”柳寒月语气笃定,脑海中浮现出熊少卿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当初我在玄冰营遇袭,多亏她舍命相救,否则我早已命丧黄泉。 “凭此救驾之功,再加上此前宁远镇一役,她跟战友黄宇合力诛杀犀渠带兵首领鄂伦固。两项功绩,完全可以名正言顺地从玄冰营调往巡防营。” 叶瑾瑜唇角扬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幅度,眉头微皱:“她年纪尚轻,不满十八岁,巡防营里的那些精英,哪个不是心高气傲,她去统领,要面临的挑战可不小。” 柳寒月目光坚定,微微欠身,语调温和却掷地有声:“母皇,年龄不该成为衡量的标尺。之前那位首领年长,却难以服众。 “前朝便有十八岁的大将军,叱咤战场,无人能敌。英雄不问出处,也不该被年龄束缚。熊少卿有勇有谋,定能胜任。” 柳寒月说罢,心中暗暗祈祷母皇能同意,她深知熊少卿的能力,相信她定能胜任。 叶瑾瑜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寒月,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沉吟片刻,脸上露出几分欣慰的神色:“寒月,你眼光不错,这番话也在理。” 说着,她靠回椅背,神色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威严:“不过,巡防营统领一职至关重要,关乎京城安危,朕还是得详细调查一下她的背影。” 听到这话,柳寒月瞬间愣住,她知道,以母皇的手段,必然能看出假户籍的事实。于是当即跪地,郑重坦白: 第26章 永宁府伊人心犹乱,玄冰营闲话意更浓 “母皇,有件事我必须向您坦白。”柳寒月抬眸望向女皇叶瑾瑜,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熊少卿并非舒国人,她是虞国皇族,乃康王世子。 “在虞国时女扮男装,及笄那年,变故突生,皇帝熊屹山血洗康王府,她是唯一的幸存者。” 说到此处,柳寒月心中满是对熊少卿的怜惜,停顿片刻后,又补充道:“她还是医仙苏羡风的关门弟子,算起来是我的师妹。 “正因如此,我为她做了假户籍。如今若要母皇重用她,我不能再隐瞒。” 叶瑾瑜听闻,神色一凛,陷入沉思。柳寒月紧盯着母皇,心中七上八下,既担心母皇会怪罪自己擅自造假,又害怕这会影响熊少卿的任用。 许久,叶瑾瑜目光一抬,威严尽显:“既如此,朕任命熊少卿为巡防营首领。” 她微微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她身份特殊,是颗可用的棋子。咱们现在施恩拉拢,日后若她能回虞国掌权,关键时刻,或许能助舒国一臂之力。” 柳寒月心中一喜,暗暗佩服女皇的深谋远虑。她明白,母皇这是看重了熊少卿背后的潜在价值,即便将来有变数,现在的投入也不会造成太大损失。 叶瑾瑜接着说,准备年前颁旨,让熊少卿在永宁府过个热闹新年,年后正式上任。柳寒月暗自点头,这安排既彰显皇家恩宠,又给了熊少卿适应的时间,的确周全。 柳寒月匆匆回到公主府,心情尚未平复,径直走进书房。她坐在雕花红木书案前,点燃一盏青瓷灯,暖黄的灯光摇曳,映着她愈发坚定的脸庞。 她看着眼前的笔墨纸砚,想起熊少卿即将面临的重任,心中五味杂陈。拿起毛笔,蘸饱墨汁,在洁白的宣纸上缓缓书写: “师妹,见信如唔。永宁府巡防营首领一职悬空,现时局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内政尚需稳固。师姐需你相助,方能在这云波诡谲的局势中占得先机。 “还记日前玄冰营,救命之恩。师妹虽年少,却有大将之才。吾已向母皇极力推荐,她亦已允诺,年前便会颁旨,以示重用。 “劳师妹费心,眼下任务艰巨,还需小心行事,日后事成,师姐定倾其所能,助师妹一臂之力。 第32章 “闲话少叙,近日天气愈寒,多加保重。待重逢,再叙旧日趣事。” 写完,她逐字逐句仔细检查信件内容,确认无误后,用蜜蜡封好。 柳寒月唤来芙蕖,将信递给她,神色郑重:“这封信极为重要,务必要亲手交到熊少卿手中。” 芙蕖接过信件,看着柳寒月凝重的神色,意识到这任务的重要性,坚定回应:公主放心,我一定办妥。” 柳寒月点点头,看着芙蕖离去的背影,思绪飘回玄冰营。那个夜晚,熊少卿利落的身手仍历历在目。她当时就断定,熊少卿绝非池中物,才决定让芙蕖跟随自己回永宁府。 如今想来,熊少卿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看来,我是真的低估了师妹。”柳寒月微微摇头,喃喃低语,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眼中满是期许。 她抬眸望向窗外,天色渐暗,暮色笼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师妹平安无虞。 飞渡城的天愈发寒冷,狂风如锋利刀刃,呼啸而过,那声响仿若战场上的激昂号角,一下下撩拨着士兵们的神经。和永宁府比起来,这儿的环境凛冽又严酷。 熊少卿站在训练场上,身姿笔挺,狂风肆意吹乱她的发丝,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专注。她不时抬手,给身旁同伴指出训练问题,日复一日的操练,她从未有过一丝懈怠。 想到之前彭永深那恶徒,如今已被处置,她心里就一阵畅快。现在营房里只剩她和黄宇,再也不用对那渣滓虚以为蛇,两人都自在了许多。 一次训练结束,熊少卿正在营房内休息,突然,黄宇推门而入,快步走到熊少卿身边,神色有些扭捏,带着几分好奇又不好意思地开口:“少卿,你表妹徐菁最近咋样?” 熊少卿一眼就看穿黄宇的心思,嘴角一勾,故意调侃:“哦?想追我表妹啊?”这话一出口,黄宇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急忙摆手解释,可越急越结巴,话都说不利索。 熊少卿瞧着她这模样,忍不住继续打趣:“哎,你这点胆量,还想追我那馋猫表妹。” 说完,她神色一正,认真看向黄宇:“有件事得告诉你,必须保密。徐菁身世特殊,一个字都别往外说。” 黄宇心中一震,她明白熊少卿将自己视为至交好友才如此坦诚相告,当下眼睛一亮,一拍胸脯:“放心!绝不泄露一字!” 熊少卿见她态度认真,心里安稳了些,这才把徐菁的真实身份告知。黄宇听完,满脸震惊,但也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再次强调一定保密。 见她这般郑重,熊少卿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神色也放松下来:“追徐菁可不容易,她那小馋猫,嘴馋又挑食,你得多花心思,钱包也得备厚点。” “对对对,”黄宇连声附和,满脸堆笑,眉飞色舞地打趣道,“少卿,你可太有福气!清澜公主那眼神,黏你身上都扯不下来,我可都看在眼里,哪像我,还得自己操心终身大事呢!” 熊少卿听闻,不自觉叹了口气,眼帘轻垂,声音低沉:“我身负血海深仇,哪有心思顾及这些。” 黄宇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满脸急切,脱口而出:“啥血海深仇啊?” “说来话长。”熊少卿摇摇头,不想再多说,只淡淡回了一句,“一言难尽。” 见熊少卿满脸落寞,黄宇识趣地不再追问,话锋一转,说起自己的伤心事, “不瞒你说,我弟被工部尚书那小儿子强行掳走,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我这心里啊,天天都揪着……” 熊少卿听完,眼中闪过一丝怒色,暗暗把这事刻在心底,旋即看向黄宇,语气笃定:“放心,咱俩一起,肯定能把你弟弟救出来!” 黄宇身形猛地一颤,眼眶瞬间泛起一层薄雾,她紧攥着拳头,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嘴唇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暗想当初在宁远镇果然没救错人,熊少卿不愧是她的至交好友。 黄宇张了张嘴,那些感激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终都化作一抹用力的点头:“好勒!一起干!” 营房外,寒风依旧凛冽呼啸,可屋内两人的情谊,却如同春日暖阳。 数日后,芙蕖进入玄冰营,将信递给熊少卿。熊少卿接过,手指轻轻摩挲着信封,心里涌起一阵复杂情绪。她当即拆开,目光迅速在纸上扫过。 阅罢,熊少卿抬眼看向芙蕖:“劳烦稍候片刻。”说完,转身走向书案。 芙蕖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熊少卿提笔蘸墨,在宣纸上挥洒。 熊少卿下笔如飞,却字字凝神,每一个字都透着坚定。 写完后,她放下毛笔,轻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将信折好放入信封,用蜜蜡仔细封口。 熊少卿心里琢磨着,事关重大,眼下黄宇、徐菁都是新兵,调动不便,还好有白媚。虽说白媚武功不是特别出众,但颇为机警,还擅长用毒,就像一把藏在暗处的锋利匕首。 要是能把白媚带去巡防营,将会有莫大的助力。 于是她在回信中提到,希望师姐能帮忙办妥白媚的户籍,还简单说明了情况。 熊少卿神色凝重,将信递给芙蕖:“信很重要,请亲手交给公主。” “是。”芙蕖点头应下,闪身离去。 数日后的清晨,柳寒月倚窗而立,手中展开一封信函,读着读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滞,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感慨:“师妹真是桃花不断啊。” 脑海中浮现出徐菁活泼的模样,又想到信中提及的白媚,她不禁轻轻摇头,自知只是打趣,并未较真。 她心里清楚,熊少卿对徐菁纯粹是姐妹情谊。可这白媚,却让她有些疑惑。白媚来自虞国南华村,那里被勾芒峰天堑阻隔,自己的情报网难以触及,对她的了解实在太少。 这么一想,柳寒月的眉头微微皱起,一丝烦躁悄然爬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暗自懊恼,不喜欢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就情绪波动。这种陌生的情绪,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罢了。”柳寒月轻叹一声,将信轻轻放在案几上,移步走到一旁,取出那架心爱的绿绮琴。 她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感受着那丝丝凉意,好似这般便能安抚内心的波澜。 随后,她闭上双眼,指尖灵动地在琴弦上拨弄起来,一曲山水清音缓缓流淌。 琴音清脆悦耳,如潺潺的山间清泉,每一个音符都带着自然的宁静,将她带入一个没有纷扰的世界。 一曲终了,柳寒月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心中的烦躁已然消散许多。 她再次拿起熊少卿的回信,这一次,看得格外认真。 从字里行间,她体会到熊少卿对这次机会的重视,那周全的谋划、不贸然行事的谨慎,还有特意提及白媚相助的用心,都让她倍感欣慰。 “也罢,让我看看这白媚究竟如何。”柳寒月轻声喃喃,眼中透着几分好奇。 第27章 得擢升惊煞全营,赴南华再会故人 年关将至,玄冰营被暴雪笼罩,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肃穆冷冽的气息弥漫开来。 在这冰天雪地、寒风彻骨的日子里,女皇叶瑾瑜的圣旨好似寒夜中乍现的火光,打破了营地的寂静,让整个营地瞬间热闹起来。 “圣旨到!”传旨内侍那尖锐的声音穿透晨雾,在营地中回荡,“熊少卿接旨!” 熊少卿身姿挺拔,稳稳站在众人前方,神色平静,从容不迫地跪下接旨。 内侍展开明黄卷轴,扯着嗓子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熊少卿在宁远镇一役献策杀敌,能力不凡,后又救驾有功,特擢升为巡防营首领,年后正式上任。即日起入京面圣,即刻起身。” 熊少卿神色未改,沉稳地接过圣旨。身后的众人却炸开了锅,震惊写在每个人脸上,大家心思各异,小声议论纷纷。 林京墨站在一旁,看着熊少卿被擢升为巡防营首领,心中百感交集。 一年多前,熊少卿不过是自己手下的一名队长,可谁能想到,这么快她就能和自己没平起平坐。 林京墨脑海中浮现出初见熊少卿的场景,面对彭永深的挑衅,熊少卿从容应对,展现出非凡战力。 永宁镇一役,熊少卿不仅屡献奇策,还数次身先士卒,毫不畏惧,最终跟黄宇合力斩杀敌将鄂伦固。 林京墨心里清楚,这样的人才,肯定不会一直屈居人下,不禁在心底感叹:果然,熊少卿并非池中物。 徐菁则是双手握拳,看着熊少卿不由得生起复杂情绪。一方面为她高兴,一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深知这份荣耀来之不易,但另一方面也隐隐感到失落,心生不舍。 熊少卿把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神色平静,不露分毫。她从容起身,将圣旨妥帖收好,转身看向林京墨,语气诚恳: “营长,谢您这一年的关照。我想和黄宇、徐菁道个别,请行个方便。” 第33章 林京墨微微颔首:“熊营长客气了,去吧。往后大展宏图,一路顺遂。” 随后,熊少卿转向黄宇和徐菁:“走。”三人并肩离开校场,默契十足地往营房走去。 营房内,暖烘烘的火光映在紧闭的窗棂上,三人围坐在木桌旁,却被离别的愁绪笼罩。 徐菁紧咬下唇,眼眶里蓄满不舍的泪水,眼巴巴地看着熊少卿。当初是熊少卿带她走出勾芒峰,这一年,她在熊少卿的教导下进步飞速。 “姐,”徐菁眼眶一红,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你这一走,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见面……”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熊少卿抬手轻轻摸了摸徐菁的头,“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得自己成长,以后一定能再会。” 说完,目光转向黄宇,神色认真:“有难处,找黄宇。” 黄宇胸脯拍得震天响,扯着嗓子保证:“徐菁,你就放一百个心,有我在,保准没人能欺负你!” 徐菁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小声嘟囔:“就你嗓门大。” 紧接着,她像只敏捷的小猫蹦到熊少卿身边,紧紧抱住她,声音软乎乎还带着担忧: “姐,京城乱糟糟的,各方势力打来斗去,我就怕你吃亏。” 熊少卿回抱徐菁,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别担心,我有分寸。” 稍作停顿,又接着说:“我要去趟勾芒峰,你可写家书,我帮你带。” 徐菁一听,眼眶更红了,又感动又开心,几步蹦到书案前,奋笔疾书。 等徐菁写完,熊少卿接过信,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不早了,我该走了。”边说边利落地收拾好桌上的简单行李。 黄宇眼眶泛红,一把拉住熊少卿的胳膊,声音粗粝又带着几分哽咽:“少卿,你千万保重,要是碰上啥难处,想法子给我传个信儿!” 徐菁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姐,你千万小心,一路平安!” 熊少卿点点头,朝她们挥挥手,转身踏出营房。 寒风“呼”地灌了过来,她却没有回头。 熊少卿双腿一夹马腹,马鞭轻扬,骏马嘶鸣着一路疾驰。马蹄翻飞,凛冽的风声在耳畔呼啸。 她一心赶路,脑海中闪过营房分别时众人的模样,想着这一路的种种,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又有一丝离别的怅然。 终于,在天色将近黄昏时,她赶到了勾芒峰。 勾芒峰上雾气缭绕,朦胧间宛如仙境,虽是严冬腊月,却并无飞渡城那般彻骨的寒冷,反倒透着股暮春般的温和。 李永道身着道袍,正在议事厅处理事务,瞧见熊少卿进来,嘴角一扬,露出欣慰笑容:“少卿,可算把你盼来了,好久不见!” 熊少卿上前一步,拱手行礼,神色恭谨:“舅舅,许久未见,您一切安好?” 李永道哈哈一笑:“走,去膳厅,我特意让人备了山珍野味,给你好好接接风!”说着,朝徐管事递了个眼色,徐管事心领神会,快步离去。 进了膳厅,熊少卿一眼瞧见桌上摆满松茸炖鸡、野菜羹、鹿肉酱等佳肴,香气扑鼻,当即也不客套,在李永道热情招呼下,大快朵颐起来。 席间,李永道一边往熊少卿碗里夹菜,一边关切地询问:“这阵子在外面,没碰上啥难处吧?” 熊少卿咽下口中食物,微微一笑:“多谢舅舅关心,都好着呢。” 接着,三言两语把这一年在玄冰营的经历,从初入军营的磨砺,到立下战功,以及即将前往永宁府担任巡防营首领的事儿,挑重点说了说。 李永道听得不住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好样的,没让我失望,越来越出色了,我心里高兴!” 饭后,天色尚早,熊少卿揣着徐菁的家书,前往徐氏夫妇住处。 “这是小菁让我带的信。”熊少卿将信递过去,看着徐氏夫妇眼中瞬间泛起的泪光,心中也泛起一丝温暖。 “谢谢少族长,一路辛苦了。”徐管事双手颤抖着接过信,徐夫人早已泣不成声。 熊少卿微微摆手,神色温和:“小事,应该的。勾芒峰与世隔绝,没驿站传信。你们放心,小菁她一切安好。” 徐氏夫妇对视一眼,徐夫人声音哽咽:“无论如何,都得谢谢少族长,还麻烦你跑这一趟。” 次日,辰时三刻,熊少卿辞别李永道,骑上骏马,一路向南华村赶去。 正值午时,冬日暖阳洒在农家小院,一片宁静祥和。 熊少卿轻轻敲开了白媚家的柴门,只见白媚和母亲正在简陋的小院享用午餐。 “少主?”白媚抬头见到来人,眼中满是惊讶,一年多未见,眼前身姿挺拔的女侠,和记忆中稚气未脱的姑娘判若两人。 熊少卿身着一袭轻便的浅蓝色窄袖武衣,衣襟和袖口处以银线勾勒出流云纹,行走间似有寒光闪烁,尽显干练。 腰间束着银色宽带,悬着一秉乌鞘长剑,脚蹬鹿皮小靴,轻巧灵便。 曾经无比白皙的肌肤染上几分小麦色,更添几分英气。眉如远山,杏眼明亮,透着机敏果敢。 “好久不见。”熊少卿微笑着上前,向白母施了一礼,“伯母安好。” 白母连忙起身答礼,声音激动得有些哽咽:“哎呀,是恩人来了,多谢救命之恩!多谢,多谢!”当初若不是熊少卿从勾芒峰取来解药,她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伯母,别客气。”熊少卿神色温和,语气诚恳。 白媚一听,连忙笑着招呼:“少主,快坐快坐!家里没啥好菜,您别嫌弃,随便吃点。”边说边手脚麻利地把小木桌上的饭菜整理了一番。 三人围坐吃饭,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十分畅快。得知白媚母女生活虽清苦却安稳,熊少卿暗自松了口气。不过,她心里清楚,这次可不是单纯叙旧的。 饭后,熊少卿放下碗筷,神色认真,目光直直看向白媚:“跟我去舒国永宁府,进巡防营,干一番事业。” 白媚听了,脸上的笑容一下淡了,微微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少主,我肯定想跟着你,可……我要是走了,就剩我娘一个人在南华村,我实在放心不下。” 熊少卿早料到她会这么说,温声道:“别愁,可让伯母去勾芒峰,有族人照顾,很安稳,这样你也能安心。” 白媚一听,心里踏实不少。和母亲商量一番后,白母也觉得这主意不错。比起危机四伏的永宁府,宁静祥和的勾芒峰确实是个好去处。 翌日,旭日东升,晨光穿透薄雾洒在大地。熊少卿一行踏上前往勾芒峰的旅途。 约莫午时一刻,行至勾芒峰山门,李永道正迎面而来。 待马匹停稳,熊少卿当即下马,恭敬地向李永道行礼:“舅舅,我有事相求。” 熊少卿将白母之事详细说明,希望能得到舅舅的庇护。 李永道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满是洒脱:“少卿,想这么多作甚!,有舅舅在,保管她老人家平平安安,你就把心放肚子里!” 熊少卿闻言,暗自松了口气:“多谢舅舅。” 看着白媚带着白母由村中妇人领入安置之所,熊少卿目送至远处,只觉肩头担子稍减,但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未来的路布满荆棘,每一步都需谨慎。此刻的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喘息。 夜幕降临,柔和的月光洒满院落,众人已安歇,只剩熊少卿仍然独坐窗边,望着天际繁星闪烁,思绪万千,难以成眠。 从救下柳寒月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跟柳寒月紧紧相连,也注定卷入舒国的皇权斗争,这是她复仇的必经之路。 然而,这也意味着要直面权谋诡计,生死险境。 “师姐,你的心意我都懂。可当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熊少卿攥紧拳头,目光愈发坚毅,“为了复仇,为了立稳脚跟,我得抓住每个机会。” 忽然,三年前那个惊魂未定的夜晚在她脑海中闪现——及笄之年的那场变故,如噩梦般时时萦绕心头。 第28章 重逢精心赠华裳,同行携手忆流光 同样是政治斗争,那次却令她失去了至亲,家族也支离破碎。那些血腥的场景、父王母妃那夜赴死的决绝,像鬼魅般在她脑海中萦绕不散。 想到此处,熊少卿只觉胸口发闷,烦闷与焦虑如藤蔓般缠上心头,搅得她难以平静。 为了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紧闭双眼,在心底默默念起清心咒。这是师父苏羡风传授的静心法门,多年修习,每到心绪烦乱时,总能派上用场。 渐渐的,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纷乱思绪慢慢退去,倦意也悄然袭来。 次日清晨,晨曦穿透云雾。熊少卿走到李永道面前,深深一揖:“舅舅,多谢照拂,我们这就去永宁府。” 李永道微微点头,目光中满是关切,目送她们离去。 一路上,车马颠簸,道路崎岖难行。经过数天的跋涉,她们终于抵达永宁府。 第34章 时值除夕,街头巷尾张灯结彩,人声鼎沸,小贩扯着嗓子叫卖,孩童们嬉笑追逐,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气息。 熊少卿带着白媚径直来到清澜公主府。门外守卫见到是熊少卿,不敢耽搁,立刻进去通报。 不多时,柳寒月竟亲自迎了出来。她身着华丽锦袍,外披狐裘斗篷,眉眼间尽是笑意。 熊少卿瞧见柳寒月,心底暖意悄然蔓延,嘴角微微勾起:“师姐,可算又见着了。” 说着,侧身将白媚往前一带:“这是白媚,我信里提过的。” 柳寒月上下打量白媚,见她三十出头,眉眼妩媚,只是对熊少卿态度恭敬,却少了些亲近。柳寒月暗自摇头,觉得自己想得太多。 正值晌午,柳寒月早已备好宴席,为她们接风洗尘。桌上摆满丰盛佳肴,香气四溢。 柳寒月笑意盈盈,招呼入座,看向白媚:“白姑娘,不必拘礼,随意些。” 白媚大大方方地点头称是,举手投足间带着江湖儿女的洒脱劲儿。 席间,柳寒月偏过头,看向坐在对面的熊少卿,声音轻柔得像春日微风:“师妹可知今晚陛下将举办国宴?” 熊少卿微微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轻轻点点头。 柳寒月眉眼含笑,黛眉微挑,眼中满是兴味:“你刚上任巡防营营长,虽说这官职品阶不算高,可位置关键、责任重大,直接对陛下负责,所以你也能参加今晚的国宴。” 熊少卿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她本就不喜这种应酬场合,一想到要面对满朝文武和女皇,不由得紧张起来。 柳寒月何等敏锐,一眼就捕捉到熊少卿的不安,她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轻声唤道:“粉荷。” 粉荷脚步轻快,立刻应声赶来。柳寒月微微颔首,示意她去内室取衣服。 片刻后,粉荷小心翼翼地捧着几件华服,走到熊少卿面前,动作轻柔地逐一展开。 柳寒月嘴角轻扬,眼中关切尽显:“师妹,这些都是我特地为你挑的,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熊少卿看着眼前精美绝伦的衣衫,指尖轻轻抚过衣料,绣工精细,配色雅致,心中满是感动,师姐如此贴心,让她暖意融融。 一番挑选后,熊少卿选定一件浅蓝色短打,既贴合巡防营营长身份,又不失英气。 “这套衣服真适合你,”柳寒月由衷赞叹,接着吩咐青莲安排白媚住处,“青莲,你带白姑娘去休息吧。” 青莲领命,白媚跟在她身后离开。 熊少卿身着选好的浅蓝色短打,随柳寒月来到庄严肃穆的宫殿。叶瑾瑜端坐在龙椅之上,璀璨珠帘后,隐隐透出她威严的身影。 熊少卿稳步上前,双手抱拳,低头行礼:“参见陛下!”柳寒月也依宫规参拜。 叶瑾瑜微微颔首,目光锐利却不失温和:“少卿,朕任命你为巡防营营长,这位置关乎社稷安危,朕把身家性命都交予你,莫要负朕所望。” 熊少卿挺直脊背,起身再次行礼,声音沉稳有力:“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叶瑾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巡防营,国之屏障,责任重于泰山。” 说罢,她抬手示意,苏嬷嬷快步上前,将一本厚重的花名册递到熊少卿面前。 “这是巡防营将士花名册,上面详细记录着3123位将士生平、特长,你务必好好研究,妥善保管。”叶瑾瑜目光紧紧锁住熊少卿,一字一顿地说道。 熊少卿双手接过,神色郑重:“臣定当仔细研读,妥善保管。” 随后,她犹豫片刻,缓缓开口:“不知入巡防营有何要求?” 叶瑾瑜淡然一笑:“会有专人负责考核,一切自有规矩。” 熊少卿想到白媚,深知瞒不过女皇,便拱手道:“陛下,臣有一事相禀。白媚是虞国人,无舒国户籍,不过她能力过人,若能进巡防营,必是得力帮手。” 女皇听闻,神色一凝,目光深邃,陷入短暂沉思,旋即嘴角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你坦诚,朕很欣慰。只要她能通过考核,便可入营”话语虽柔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此前,柳寒月已与熊少卿言明,她不得已向女皇透露了熊少卿的真实身世。当时柳寒月态度诚恳,还带有几分歉意。 熊少卿理解她的难处,要进入舒国权利核心,这些背景必然是瞒不过去的。 见到女皇如此宽容,熊少卿心中的顾虑也随之消散:“多谢陛下信任!” 话音未落,御铃轻响,内侍匆匆入殿,奏报国事。叶瑾瑜眉头微蹙,当即挥手:“今日政务缠身,你们先退下,晚宴务必按时出席。” “遵旨!”熊少卿与柳寒月齐声应下,再次深深行礼,稳步退出大殿。 柳寒月带着熊少卿在宫中四处游走,两人边走边聊。 “我小时候可喜欢在这条长廊下捉迷藏,”柳寒月脸颊微微泛红,眼中满是回忆,抬手轻抚长廊的栏杆,“每次都藏到这儿,把侍女们急得团团转。” 熊少卿嘴角忍不住上扬:“没想到师姐小时候这么调皮。” “还有这边,”柳寒月指向一处花圃,“每年春天,这里的花都开得特别漂亮。我常来摘花,编成花环戴头上。”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清澜殿。这座小殿被绿树环绕,格外清幽。 “这是我及笄前住的地方,”柳寒月眉头微挑,“虽然现在搬到公主府,可还是有宫女天天打扫。” 一进屋,淡淡的木香萦绕。柳寒月一边走,一边指着屋内物件:“这是我的书桌,那是琴,还有这床,这小榻我以前最爱躺了。”言语间,满是怀念。 熊少卿看着这些,想起自己的童年,眼神有些恍惚:“童年回忆,真是珍贵。”想到父母,眼眶微微泛红。 柳寒月瞧见,连忙倒了一盏温热香茶,递到熊少卿手中:“师妹,别难过。不管什么时候,师姐都在你身边,咱们携手并肩,往后定能杀回虞国,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重重点头,眼中满是信赖:“谢谢师姐,有你,我心里就有底。” 柳寒月轻轻拍着熊少卿的手背,神色凝重,压低声音:“今晚恐怕不太平,柳寒星尖酸刻薄,还有端王柳延稷,城府颇深,你新来乍到,又没背景,肯定有人想挑刺。” 熊少卿神色一凛,点点头:“我有数,冷面示人,不让他们抓到错处。” 天色渐暗,两人从清澜殿出来。华灯初上,宫殿灯火辉煌。 柳寒月身着淡雅粉衣,气质雍容;熊少卿一袭淡蓝短打,腰束银带,肩披软甲,神色冷峻。 两人并肩走进大殿,瞬间吸引众人目光。 刚一落座,一阵轻蔑的笑声传来。柳寒星身着华丽红衣,摇曳生姿地走来,眼角一挑,语气嘲讽: 第29章 宫宴暗潮涌动,书房针砭时局 “妹妹,不知飞渡城那边情况如何啊?需不需要姐姐帮你一把?” 柳寒月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旋即露出一抹淡然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语气平和却暗藏锋芒:“姐姐费心了,本宫自能妥善处理。倒是姐姐,先顾好自己的事儿吧。” 这话一出口,大殿里的空气瞬间像是被冻住了,官员们交头接耳,声音却压得极低,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头。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柳延稷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劝和的意味,却又隐隐透着上位者的压制:“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 他轻轻拍了拍手:“大家都消消气,今晚可是宫宴,都留些好心情。”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女皇驾到!”众人立刻噤声,纷纷行礼。 叶瑾瑜身着华丽龙袍,仪态威严地走进来,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稳步走到主位落座。 “今天是个喜庆日子,大家都随意些。”叶瑾瑜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文武百官依言依次入席,一时间衣袂飘动,配饰碰撞声清脆悦耳。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心底的算计却被巧妙地隐藏起来。 宴会开始,第一杯酒,百官整齐地举起酒杯,恭敬地向女皇祝祷:“愿吾皇万岁,国运昌隆!”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而熊少卿在这热闹的举杯声中,不动声色地将杯中的酒换成了提前备好的茶水,然后若无其事地举杯饮下,神色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酒过三巡,叶瑾瑜微微侧头,给身旁的小黄门递了个眼色。 小黄门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扯着嗓子传令:“熊少卿出列!” 熊少卿反应迅速,立刻起身,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动作干脆利落地行礼。 叶瑾瑜目光锐利,注视着熊少卿:“巡防营营长一职交付于你,希望你能胜任,莫要让朕失望。朕知你一路奔波劳累,特赐翡翠白玉羹,略表慰问。” 第35章 这话一出,大殿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百官纷纷投来目光,有的暗自琢磨着要找机会和熊少卿套近乎,有点则因忌惮端王的势力,选择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宴会继续,歌舞不断,众人推杯换盏,一片热闹景象。熊少卿坐在席间,话不多,却时刻保持警惕。 她一边品尝美食,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人的细微表情,默默把那些对她态度不同的人记在心里。 夜渐深,明月高悬,宫宴结束,文武百官鱼贯而出。 熊少卿与柳寒月并肩而行,一路无言。 马蹄声有节奏地叩击石板路,熊少卿掀开车帘,望着街边逐渐熄灭的灯火,心中暗自揣度着今晚宫宴上的种种。 那一张张看似和善的面孔下,藏着的是怎样的心思?端王的笑里藏刀,柳寒星的咄咄逼人,还有女皇那意味深长的赏赐,无一不让她感到前路迷雾重重。 回到清澜公主府,已是夜深人静,府内灯火稀疏,树影在微风中摇曳,像是隐匿着无数秘密。她们穿过庭院,缓缓走进书房。。 柳寒月亲手煮茶,炭火上的水壶发出细微的声响,打破了夜的静谧。不多时,茶香四溢,驱散了些许宫宴带来的疲惫。 柳寒月轻轻端起茶盏,动作优雅,声音也轻柔得如同这夜色:“师妹,你怎么看今晚的局势?” 熊少卿微微蹙眉,目光沉了几分:“端王柳延稷绝非善类,宫宴上他看似打圆场,实则背后怕是早有盘算。” 话落,她顿了顿,接着补充:“柳寒星也一样,向来和你作对,今晚公然挑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柳寒月淡淡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洞察世事的锐利:“她一向如此,只是这次敢在宫宴上这般明目张胆,背后定有依仗。端王与她往来频繁,关系不浅,这点我们不能忽视。” 熊少卿颔首,动作简洁利落,可眼中转瞬即逝的困惑,却暴露了她的心思。 她盯着案上的茶盏,声音低沉:“女皇今晚特赐翡翠白玉羹,这殊荣太招摇,不知其用意。” 柳寒月轻轻端起茶盏,浅抿一口,随后声音轻柔地娓娓道来:“母皇登位不久,需要拉拢各方势力。你作为巡防营营长,直接对她负责,明摆着是母皇的心腹。 “这次把你推到台前,就是想借你上任,探探各方态度,新面孔最容易让心怀鬼胎的人露马脚。” 熊少卿听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不过旋即又凝起眉:“这么说,女皇这一出,既试探端王他们,也是在考验我们?” 柳寒月轻轻放下茶盏,动作轻柔得不带一丝声响。她抬眸看向熊少卿,目光坚定而温暖:“没错,母皇行事一贯谨慎,断不会无端让谁涉险。 “此次赐羹,是真的看重你,也是想借此考验我们。往后行事,务必事事小心。” 两人沉默下来,书房里只有茶香弥漫,烛火微微跳动。熊少卿正出神,却被柳寒月的话拉回现实。 “说起这皇位,”柳寒月神色凝重起来,“当年柳延辉为登皇位,不得不与平昌贵族联姻,娶秦嫣然为后。这才得到士族支持。可他对叶瑾瑜,也就是如今的女皇,情谊从未改变。” 熊少卿微微叹气,语气虽淡,却藏着几分感慨:“女皇和先皇自幼相识、感情很好,可秦嫣然仗着身份,估计没少打压她。” “没错,还几次三番想害我,我身上的寒毒,也与她脱不了干系。”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熊少卿心中一惊,她的猜测竟如此准确:“师姐,真的是她?” “正是,”提及往事,柳寒月眼神微冷,声音却依旧温和,透着往昔的波澜,“幸好苏嬷嬷暗中收集证据,帮母妃扳倒了秦嫣然。 “那时政局稳定,无需再仰仗平昌贵族,父皇便顺势赐死她,并褫夺皇后封号。只是为了安抚平昌贵族,没对柳寒星下狠手,还是留了她公主的名分。” 熊少卿静静听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好奇如今的女皇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柳寒月喝了口茶,神色温和:“后来父皇立母妃为后,母妃出身不高,好在哥哥叶瑾晏战功显赫,父皇身子一向不好,很多政务就交给母后打理。 “母后很有政治才能,把事情都处理得妥妥当当。” 说到这儿,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变得深邃悠远:“若父皇健在,各方势力还能维持表面平和。奈何他身体每况愈下,又膝下无子,仅有我和柳寒星两个女儿。” 熊少卿颔首:“他不愿大权旁落,也不愿从宗室过继子嗣。” 柳寒月嘴角浮起一抹浅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苦涩:“父皇为了确保江山一脉相承,好些年前就和母后一起谋划。 “他觉察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后,便开始着力扶持庶族,想着制衡端王柳延稷。” 她微微停顿,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摩挲着杯沿:“三年前,父皇驾崩,母后当机立断,以雷霆手段打压反对者,这才顺利登基,成为舒国开国以来的首位女皇。 “本以为能迎来太平,那哪曾想,如今端王联合柳寒星,和母皇对峙,朝堂局势仍旧紧张。” 熊少卿微微点头,神色冷峻:“宴上,柳延稷与柳寒星交谈甚密,明显是一伙的。驸马崔皓,虽无实权,但他父亲是丞相,不可小觑。” “崔皓,”柳寒月嘴角扯出一抹略带嘲讽的冷笑,“顶着驸马头衔,看似风光,实则没什么实权。”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变得郑重:“但他背后的丞相崔氏家族,盘根错节,势力庞大,是绝对不能轻视的。如今他们与端王勾结在一起,无疑增加了我们面临的压力。” 柳寒月陷入深思,她觉得今年舒国的建国纪念朝拜日,或许是个绝佳时机。借赛赫木之手解决柳寒星,只要成功,对方阵营定会遭受重创。 还能趁机除掉驸马崔皓,牵连丞相崔氏家族。 “师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语气随意却带着几分在意。 柳寒月嘴角浮起一抹温柔笑意,动作轻柔地起身,缓缓走到熊少卿身旁,眼中满是关切:“我在担心你巡防营营长的位置是否稳固。毕竟那些人桀骜不驯,不易管束。” 熊少卿神色淡定,嘴角微微上扬,语气笃定:“师姐放心,我心里有数。” 柳寒月点头,眼中却仍有担忧之色。 夜已三更,熊少卿回偏殿房间。她小心地从袖间拿出巡防营人员花名册,摊开在桌上,仔细分析起来。 资料显示,巡防营人才众多,却个个心高气傲,谁也不服谁,犹如一盘散沙。 其中廉佑三兄弟因血缘关系,掌握合击之术,在巡防营中自成一派,可他们内部也在为谁当首领争执不下。 与此同时,熊少卿被任命为巡防营营长的消息已在官场传开,好事者甚至画了她的画像在京圈传阅。 即便深夜,官员们对她的议论仍未停歇。 “这就是新任巡防营营长?”一位官员惊叹。 “不会搞错了吧,竟然是个女子。”另一位官员表示质疑。 话音刚落,就有人附和:“不仅是女子,还这么年轻,这位置可不好坐,有好戏看了。” 第30章 农家院飘人间烟火,马车内散春梦秋云 次日,新春佳节,又逢休沐。熊少卿跟着柳寒月前往熊氏夫妇家中探望。 一路上,街道两旁红灯笼高挂,鞭炮声此起彼伏,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熊氏夫妇见瞧见柳寒月和熊少卿到来,脸上绽开欣慰笑容。 熊少卿走上前,恭敬行礼:“义父、义母,新年好。这是我们带的年货。” 熊氏夫妇忙接过,连声道谢。 柳寒月一进厨房,便挽起袖子,开始挑选食材。她的手在食材间穿梭,动作娴熟。 熊少卿站在一旁,看着柳寒月精准下刀,切菜、切肉,每一下都干净利落,心中满是惊讶。 她怎么也想不到,师姐贵为嫡公主,厨艺竟如此精湛。 不多时,厨房里渐渐弥漫起诱人的香气。糖醋排骨在锅中翻炒,发出滋滋声响;藕合在热油中炸得金黄酥脆;干煸豆角也在热油里咕咕冒泡。 冬葵汤则在慢火细熬中,散发着清淡宜人的香味。 熊少卿盯着柳寒月忙碌的身影,有些看呆了。 柳寒月像是觉察到她的目光,笑着解释:“烹饪是我的爱好,我在宫里宫外都有小厨房,闲暇就爱琢磨菜式。” 她边说边继续忙碌,动作没有丝毫停滞。不多时,一桌丰盛的午餐便已准备妥当。 熊少卿将菜肴端上桌,熊氏夫妇笑得合不拢嘴,成君笑道:“这可是我们今年吃到最好的饭菜了!” 四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共享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熊少卿初次品尝到柳寒月亲手做的饭菜,惊喜万分,她本以为会难以下咽,没想到竟是色香味俱全。她忍不住多吃了一碗米饭。 第36章 更让她感动的是,这些菜式都是自己喜欢的。 在舒国,菜式以麻辣为主,但席间并没有这样的菜肴,而自己不喜欢吃的青椒、姜、香菜等食材也都被巧妙避开。 熊少卿心里一暖,她抬眼看向对面的柳寒月,只见对方微笑着与熊氏夫妇闲聊,那份温馨与恬静让她内心深处颇为触动。 饭罢,熊氏夫妇坚持收拾桌子,让她们去前院晒太阳。 冬日暖阳洒在庭院,熊少卿和柳寒月并肩坐在石凳上。 “这样的生活真让人向往。”柳寒月眼神温柔,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只有简单平淡。” 熊少卿静静聆听,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何尝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可大仇未报,只能把这份向往藏在心底。 柳寒月敏锐捕捉到熊少卿情绪有些低落,她伸手轻拍熊少卿的肩膀,动作轻柔又带着安抚的力量:“师妹,休沐难得,咱们去京郊护天城游玩可好?那里风光秀丽,大约需要大半天的车程。 “之后,咱们再去有东都之称的应安府,我可是藏了惊喜,准保你喜欢。” 熊少卿目光一亮,唇角上扬:“行,也该放松一下。元宵后,我就要接手巡防营,压力不小。” 两人别过熊氏夫妇,回到清澜公主府。 柳寒月迈进门槛,声音清脆又透着几分利落:“粉荷,收拾行装;青莲,做些糕点。” 说完,她转头看向熊少卿,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语带调侃:“师妹,需不需要师姐帮你收拾行李?” 熊少卿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别过头去,语气里带着几分羞赧:“不用,我自己来。” 柳寒月深深看她一眼,心里暗笑,这家伙指定会忘东西。不过,她面上依旧温和:“那行,你回房早点收拾,多带几件衣裳。” 熊少卿点头离去,但她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白媚住处。 见到白媚,她利落地从袖间掏出巡防营花名册,神色认真:“这花名册你要熟读并保管好。我明天跟公主出游,这段时间你盯着永宁府,尤其是巡防营的人。” 白媚郑重地点头:“少主放心,我眼睛盯得死死的!” 熊少卿又拿出一袋银子塞到白媚手里:“收着,应急用。” “多谢少主,我定不负信任!”白媚接过银子,满是感激。 夜幕降临,熊少卿和柳寒月共进晚餐。窗外传来隐隐约约的爆竹声,为新年增添几分烟火气。 熊少卿夹起一块排骨,动作沉稳,语气也平静如常:“明天就出发了。” 话落,她抬眸看向柳寒月,眼眸里藏着的期待怎么也压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师姐准备的惊喜,我可真好奇。” “放心吧,保准让你满意。这次出游,既有美景可赏,又有美食能尝,绝对让你不虚此行。”柳寒月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温柔。 次日清早,清澜公主府被晨曦笼罩,一片静谧。柳寒月与熊少卿用过早餐,便准备启程。 熊少卿背着轻便的行囊,里头只有几件必需品,简单利落地上了车。柳寒月瞧着,嘴角微微上扬,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登上了那宽敞又舒适的特制马车。 车内不仅放置了屏风,还有一个桌案和几只枕垫。粉荷和青莲在一旁侍奉,也不显得拥挤。 熊少卿从包里掏出话本,靠着软垫,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嘴角时不时露出浅笑。 柳寒月见她看得入迷,不禁好奇,微微探身过去:“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熊少卿沉浸在故事里,没听到她的话。柳寒月索性也凑近,目光落在话本上,几眼过后,也被琴姬与绍禾的爱恨情仇所吸引。 两个时辰转瞬即逝,熊少卿合上书,意犹未尽地轻叹:“要是能有个圆满结局就好了。” 柳寒月轻轻摇头,发丝随之微动:“琴姬太傻了,明明相爱,却被世仇困住,其实她父亲的死和绍禾并无关系啊。” “啊,你啥时候开始看的?”熊少卿这才猛然回神,目光中带着几分诧异。 柳寒月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打趣:“小呆瓜,绍禾女扮男装去清漪楼的时候,我就跟着看进去了。这作者文笔真不错,虽说英雄救美的情节有点老套,可节奏把控得恰好。” 正说着,粉荷上前轻声禀告:“公主,前方快到元昌乡,已过午时二刻,可要去用午膳?” 柳寒月转头,温柔地看向熊少卿:“师妹,你饿不饿?” 熊少卿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微微偏过头:“早饭还没消化呢。”说完,轻轻抿唇,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开。 柳寒月眉眼含笑,语气轻柔:“那先下车休整一下,待会儿直接去护天城用晚膳。要是中途饿了,就吃点糕点垫垫。” 说着,又特意叮嘱粉荷:“给车夫也送些糕点去。”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体贴的模样,心里一暖,师姐事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马车停在茂林修竹间,冬日的竹林依旧翠绿。众人下车,各自方便。 熊少卿回来时,见粉荷和青莲正分发糕点。 柳寒月拿起一块桂花糕,轻咬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熊少卿本不饿,见状,也随手拿起一块红豆酥饼,咬下去,香甜瞬间在舌尖散开。 再度启程,熊少卿回到桌旁,又翻开话本。没看几页,困意就如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一歪,靠在软垫上睡着了。 睡梦中,她嘴角依旧挂着浅笑,小酒窝若隐若现。 柳寒月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熊少卿脸上,看着她安详的睡颜,心里突然像被什么击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轻轻拿起绒毯,小心翼翼地盖在熊少卿身上,动作轻柔得生怕弄醒她。 熊少卿翻了个身,眉头微微皱起,柳寒月的心猛地一紧,待看到她又安然睡去,才松了口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这漫长而宁静的午后,柳寒月为打发时光,拿起另一本话本翻看。可看了没几页,就觉得故事平淡,提不起兴致,眼睛盯着文字,思绪却飘远了。 不知不觉中,话本从手中滑落,她也进入梦乡。 梦里,柳寒月身处云雾缭绕的仙境,四周琼楼玉宇,仙乐飘飘。她被引到摆满美食的玉桌前,一只油亮的大熊掌格外显眼。 柳寒月馋得不行,伸手抓起熊掌就咬。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划破梦境,柳寒月猛地惊醒,只见熊少卿捂着手臂,一脸痛苦地看着她。 第31章 车内黄粱添谐趣,街头恶霸惹风波 “你做什么?”熊少卿眉头轻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柳寒月瞬间呆住,目光扫过熊少卿的手臂,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迅速伸手抓过随身携带的包袱,在里面翻找,很快拿出药箱。 打开药箱,手指在瓶瓶罐罐间穿梭,取出那瓶玉露膏。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用手指蘸取药膏,轻轻涂抹在熊少卿的伤口上。 “对不起,是我的错。”柳寒月满脸愧疚,一边涂抹药膏,一边对着伤口轻轻吹气。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紧张又自责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本就没把这意外当回事,见柳寒月如此在意,反倒觉得有些好笑,瞬间起了逗弄的心思。 熊少卿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刚才梦到啥了?” 柳寒月的脸瞬间涨红,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梦见自己到了仙境,看到荷叶上有只硕大的熊掌,特别诱人。” 话音刚落,熊少卿猛地瞪大双眼,佯装恼怒,腮帮子微微鼓起:“好家伙,合着把我当熊了,还想吃我‘熊掌’?” 说着,她一个箭步朝柳寒月扑过去,双手作势要挠对方痒痒。 柳寒月笑着躲避,两人在狭小的马车内左躲右闪,你来我往,笑声、嬉闹声瞬间填满整个马车。 粉荷这时恰好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腾地红了,不过还是稳住身形,恭敬禀告:“公主,到护天城了。” 柳寒月和熊少卿听到后,立刻停手,走下马车,来到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福满轩。 酒楼四层高,雕梁画栋,内饰以雅致的红木家具和名贵的青饰品为主。伙计们穿着整洁,举止得体。 进入包间后,很快第一道菜便被端上来。这是一道当地特色菜品——鱼香肉丝。熊少卿看着那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两眼放光。 柳寒月看到熊少卿的样子,轻轻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些肉丝放到熊少卿的碗里:“快吃,别凉了。” 熊少卿脸颊微红,略显腼腆:“师姐,我自己来。” 柳寒月此前已吩咐过粉荷、青莲,一切称谓遵照以往私访,不可暴露真实身份,只当作寻常江湖人士出行,用饭也同桌同食,不必拘泥于宫中礼仪。 粉荷和青莲看着这一幕,不禁相视一笑。有种还未吃,就已经饱腹的感觉。 第37章 菜肴陆续端上,共有八道精致高端的小菜,每一道都分量不多,但色香味俱全,包括清蒸鲈鱼、霸王别姬、水晶虾仁等经典菜品。 饭后,她们被带到到天字号套房。这套房布置得典雅舒适,有雕花木床、绣有山水图案的大屏风,还有古雅风趣的小茶几。 舟车劳顿一天,,柳寒月提议早点歇息,明日一早去逛早市和庙会,熊少卿点头同意,然后各自回房。 次日清早,柳寒月与熊少卿携手出门,粉荷和青莲紧跟在侧。四人直奔城中早市而去。 踏入早市,喧闹声瞬间将她们包围。袅袅炊烟中,各类小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摊主们扯着嗓子叫卖,声声吆喝钻进众人耳中。 空气中,食物的香气四处飘散,钻进熊少卿的鼻腔,引得她腹中一阵轻鸣。 熊少卿放慢脚步,目光在摊位间游走。 她伸手接过摊主递来的煎饼果子,咬下一口,舌尖触碰到独特的酱料,紧接着又喝了一口牛肉汤,醇厚的滋味在口腔中散开,最后咬了一口炸糕,酥脆的口感让她不禁挑眉。 “好特别,味道跟我家乡的很是不同。”熊少卿咽下口中食物,转头看向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柳寒月笑着回应:“以后你还会发现更多独特之处。” 接着,她们在市集买了些特产和小玩意儿,粉荷和青莲拿着东西先回了住所。 熊少卿和柳寒月继续走着,来到城隍庙。 今日正逢一年一度的庙会,全城百姓仿佛都聚集到这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广场上舞龙舞狮的表演吸引了熊少卿的目光,她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龙,在人群中上下翻飞,心中暗自惊叹:舒国的舞龙真是壮观,比起虞国似乎更灵动。 表演结束后,熊少卿和柳寒月走进城隍庙,庙内香烟缭绕,烛火摇曳,庄严肃穆。 熊少卿闭目凝神,在心底许下三个愿望:一愿自己大仇得报,了却心中夙愿;二愿师姐柳寒月平安顺遂,一生无忧;三愿勾芒族世代和乐,族人都能过上安稳幸福的生活。 柳寒月则在心中许愿:一愿自己能够掌握大权,为国为民;二愿师妹熊少卿安泰顺达,幸福美满;三愿舒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祈福完毕,两人并肩走出庙门,柳寒月抬手轻轻理了理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目光温柔地看向身旁的熊少卿,“走了这么久,腿有些酸,在这庙前阶梯上坐会儿。” 说罢,她率先在阶梯上坐下,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花在石阶上铺展开来。 熊少卿在她身旁落座,两人一同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微风拂过,带着丝丝庙宇中的香火气息。 过了一会儿,柳寒月微微侧头,看向熊少卿,眼中满是好奇,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你方才许了什么愿?” 熊少卿嘴角一勾,偏过头去,故意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说出来就不灵了。” 说完,她站起身,顺手拍了拍衣摆,朝热闹的集市扬了扬下巴:“走,接着逛。” 两人刚走没多远,就听到前方传来骚动。 熊少卿看到街角处,一个锦衣公子哥正拉扯着一个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眼神中满是强硬和傲慢。周围百姓畏惧他的气焰,不敢上前阻挡,只能在远处窃窃私语。 “这不是工部尚书的小儿子周义吗?又在这里作威作福了。” “唉,这纨绔子弟常常仗势欺人,无人敢惹啊。” 这时,一声断喝传来,一个坚毅的身影从人群中大步走出。 “给老子住手!”廉佑猛地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周围人耳中嗡嗡作响。 他一步跨出,身影稳稳地挡在周义跟前,那架势,仿佛一座巍峨的山横亘在眼前,气势汹汹,不容侵犯。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周义,脸上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傲气,嘴角微微下撇,满脸不屑:“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个弱小子,你还要不要脸?” 周义斜眼瞟了瞟突然冒出来挡在身前的廉佑,脸上满是不耐烦,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冷笑。 他伸手扯了扯自己领口的锦缎,故意把那绣着金线的领口露得更明显些,歪着脑袋,撇着嘴,满脸不屑地开口:“哟,哪冒出来的愣头青?敢挡小爷的道?” 说着,他往前跨了一步,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嚣张跋扈,脑袋高高扬起,鼻孔都快朝天了, “睁大你的狗眼瞧瞧,小爷我爹可是工部尚书周崇振!就凭你,也敢在这儿跟我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算哪根葱!”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伸手推了廉佑一把,那动作带着十足的挑衅意味,周围的百姓吓得纷纷往后退,大气都不敢出。 廉佑稳如磐石,根本没被周义推动,他手指一勾,捏出巡防营的腰牌,手臂一扬,腰牌高高举起,在日光下闪烁着冷硬的光。 他下巴微微抬起,神色间满是傲然,目光直直地逼视着周义,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睁大你的眼瞧好了,我是巡防营廉佑。今儿个这事,天王老子来了,我也管定了!” 周义一听,脸上的肌肉瞬间扭曲,扯出一抹轻蔑的冷笑:“就你?区区一个巡防营的小喽啰,也敢在我面前充大尾巴狼?”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张开双臂,左顾右盼,像是在向周围人展示他的“威风。”随后,他猛地收住动作,恶狠狠地盯着廉佑:“哼,别说是你,即便是你们巡防营的营长熊少卿来了,也不够格!” 话音刚落,人群后传出一声轻笑,音色清冽,像是裹挟着冬日的霜气。众人循声回头,只见熊少卿身姿笔挺,迈着沉稳的步伐,不急不缓地从人群中走出。 她面容冷峻,眼眸仿若寒星,带着丝丝嘲讽,直直逼视周义,周身气场强大,压得周遭空气都冷了几分。 “就你这泼猴,也配称小爷?还敢说营长不够格?”熊少卿薄唇轻启,声音不高,却透着与生俱来的凛冽。 说着,她已然出手,动作迅捷如风,一连数下,掌掌到肉。 “哎哟!”周义惨叫连连,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东倒西歪,捂着被打的地方,哭嚎不止,脸上的嚣张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惊恐与痛苦。 熊少卿下手极有分寸,每掌虽有切肤之痛,却未伤及筋骨。 她冷冷扫一眼瘫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周义,语气冰冷如霜:“记住了,小爷我今天大发慈悲,只是小惩大诫,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围观百姓无不拍手称快,那些曾被周义欺负过的人更是低声欢呼,暗自庆幸。 周义被打得脑袋嗡嗡响,在地上瘫了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爬起来。他头发凌乱,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模样十分狼狈。 刚站稳,他抬眼看清熊少卿的脸,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交织在一起,结结巴巴:“原……原来是巡防营营长……熊少卿?” 他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前几日在京城官场看到的熊少卿画像,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街头碰上正主。 短暂的惊愕后,周义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多年养尊处优养成的跋扈让他不甘心就这么服软。 他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今日算小爷我倒霉,认栽了!”可声音里明显带着颤抖,透着藏不住的害怕。 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跑,脚下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边跑边回头,色厉内荏地叫嚷:“你给小爷等着,这笔账我记下了!不报此仇,我周义誓不为人!” 第32章 茶坊清谈展谋算,竹林演武显身手 街道上的喧嚣渐渐散去,人群如同潮水般退去。廉佑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打量着眼前的熊少卿。她出手为自己解围,但廉佑心中却并未对她心生多少敬意。 廉佑心里暗自嘀咕:巡防营的营长?就这?那几招,也太普通了,打周义跟挠痒痒似的,根本没什么力道,好在人还是有几分正义感。 熊少卿感受到廉佑的审视,嘴角一勾,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她抬眸看向廉佑,声音清朗:“附近有间茶馆,走,聊聊。” 廉佑眉头拧成个疙瘩,咬咬牙,硬邦邦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啥花样来。” 柳寒月静静地立在一旁,心中生起几分意外之喜,没想到遇上廉佑,便不用再专程跑一趟了。 进入茶馆包厢后,廉佑才发现跟在熊少卿身后的竟然是清澜公主柳寒月,他下意识地挺直脊背,双手交叠,就要俯身行礼。却被柳寒月柔声制止:“不必多礼。” 之前柳寒月曾去巡防营查看情况,她与母皇关系深厚,自然能自由出入巡防营,因此廉佑认得她的真实身份。 熊少卿率先落座,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度。廉佑见状,也跟着坐下,下意识地挺了挺腰板,眼睛始终盯着熊少卿。 第38章 熊少卿嘴角一勾,语气温和却有力:“廉大哥 ,这儿安全,咱们敞开了说。” 她目光真诚,廉佑心头微微一动,这丫头,看着倒还像那么回事。但他心里还是犯嘀咕:年纪轻轻,能有多少能耐?说不定就是靠和清澜公主的关系才当上营长的。 但廉佑毕竟年长熊少卿十多岁,即便对熊少卿不以为然,但清澜公主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熊少卿瞧着廉佑那副满不在乎又暗自揣测的模样,心里明镜似的,嘴角一弯,绽出个爽朗的笑:“廉大哥,你今儿个仗义出手,我打心底里佩服!” 说着,她话锋一转,神色变得认真起来:“不过,有几句我还得跟你唠唠。” 她身子微微前倾,拿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大庭广众亮巡防营令牌,怕是不太妥当。要是被人利用,挑起端王和女皇的争斗,就麻烦了。 “舒国内忧外患,咱们身为巡防营的一员,得牢记身份和责任。” 这番话如同一记警钟,在廉佑心中敲响。这些年他在江湖闯荡,行侠仗义,可从没想过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 他不禁暗自思忖,自己活了这么大岁数,怎么就没考虑过这些呢?但他那股子傲气和好面子的劲儿瞬间上头,脸上还是挂着满不在乎的神色, “我可不承认你是我们巡防营的营长。”话虽如此,他语气已然柔和许多。 熊少卿嘴角轻扬,眼中闪过一抹温和笑意,动作利落地从茶壶中倾出一杯雨前龙井,热气裹挟着茶香袅袅升腾。她抬手将茶递到廉佑面前:“喝茶。” 廉佑接过茶杯,豪饮一口,茶香在口中弥漫,心情也稍稍平复。 熊少卿神色认真,目光紧紧盯着廉佑,语气诚恳:“廉大哥见义勇为,我十分佩服。” 顿了顿,她微微皱眉:“可周义那家伙,靠着他爹尚书的身份,横行霸道。你没后台,还总这么硬刚,往后怕是要吃亏。” 廉佑听着熊少卿的话,心里暖意悄然泛起。可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和好面子,瞬间又让他梗起了脖子。 他脸上佯装不耐烦,眉头拧成个疙瘩,粗着嗓子嚷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少在这儿假惺惺!谁是你大哥?别套近乎,我可不吃这一套!” 嘴上虽然凶巴巴,可眼神里却没了先前那股子强硬劲儿,不自觉地飘向别处,像是生怕被人看穿了内心的触动。 熊少卿嘴角一勾,语带调侃:“我初来乍到,当然得向前辈取取经。再说,你可是廉佑三兄弟中的老大,我叫你声廉大哥,没毛病吧?” “至于为什么说这些,”她神色变得严肃,“作为营长,我有责任护好兄弟们。你一身侠肝义胆,我不想看你白白吃亏。” 这番话让廉佑越发叹服,但他好面子的劲儿一上来,嘴上就不肯饶人:“你的功夫不过三脚猫,说这些可没用,我还是不服你这个营长。” 熊少卿双眸骤亮,直射向廉佑,神色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果敢:“既然你不服,那找个地方比划比划?” “好啊!”廉佑爽快应战,“别怪我以大欺小!” 柳寒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出声,她跟随两人走出茶馆,来到一处林子。 林中,翠竹掩映,寒风掠过,竹叶沙沙作响。廉佑和熊少卿各自站定,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拔剑出鞘。 廉佑率先发难,一剑直刺熊少卿面门,速度极快。可熊少卿身形如燕,轻巧一避,紧接着回身就是一招“飞燕回巢”,剑走如龙。 两人你来我往,不多时就过了百余招。剑光闪烁,寒芒逼人,廉佑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他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惊涛骇浪:这熊少卿年纪轻轻,怎么武艺如此高强?远超同龄人! 而此时的熊少卿,心中早已洞悉廉佑的破绽,她觉醒了天赋血脉,对手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之所以过招许久,也是想看看廉佑的实力,算是给他喂招,当个陪练。 柳寒月静静地站在一旁,双眸紧紧追随着熊少卿的身影。 熊少卿的每一个转身、每一次出剑,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洒脱与灵动。 柳寒月不禁看得痴了,微张着唇,眼中满是欣赏。在她眼里,熊少卿哪里是在比武,分明是在天地间翩翩起舞,一招一式都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她彻底沉浸其中,心醉神迷。 瞅准时机,熊少卿动了。她身形一闪,恰似暗夜流星,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冷光,“惊鸿掠影”一式毫无预兆地刺向廉佑侧身,动作快到几乎肉眼难辨。 “嗤——”一道冷风擦着袖口划过,廉佑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这一局,自己输了。但脸上却强装镇定,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他收起长剑,下巴微微扬起,扯着嗓子嚷嚷:“我也就是一时大意,分了神,才被你钻空子,这赢了我也算不上什么本事。” 听到廉佑的话,熊少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没去反驳廉佑的嘴硬,只是轻轻点头:“不服,那就再战。” “不必再战!”廉佑深吸一口气,“你要是能赢我们兄弟三人的合击术,我们才真正服你这个营长!” 他故意把“真正”两个字咬得很重,似乎想借此强调自己的坚持,可实际上,他心里对熊少卿已经多了几分认可。 熊少卿神色平静,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直直看向廉佑:“何时战?” “天都晚了,就定在明日未时一刻,还在这儿。”廉佑硬邦邦地开口。 “好,明日见。”熊少卿欣然应允。 两人收起兵刃,互相拱手致意,告辞离去。林中的竹叶再次随风摇曳,一切恢复平静。 福满轩的天字号客房内,灯光摇曳,昏黄的烛光映照在雕花窗棂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紫檀清香。 柳寒月坐在红木椅上,姿态娴雅,手中正提着一把青花瓷茶壶,缓缓斟茶。 她的目光落在对面的熊少卿身上,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师妹,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连廉佑都能轻松拿下。之前倒是我瞎操心了。” 稍作停顿,她眼中的赞赏愈发浓烈:“你有这般文韬武略,还有什么事能难倒你呢?” 熊少卿嘴角微扬,神色间透着几分内敛的谦逊:“师姐谬赞,不过是平时多练了练。” 柳寒月放下茶杯,抬眸看向熊少卿,目光如幽潭般深邃,却又透着让人安心的温和。 “师妹,”她开口,声音轻柔得如同拂面的春风,“我留意到,你对那周义,好似厌恶至极。莫不是之前,你们有什么过节?” 熊少卿微微一怔,着实没料到柳寒月竟如此敏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敬佩。她略作沉吟,便点头将事情和盘托出: “师姐,你猜对了。黄宇弟弟黄俊被周义强抢,至今下落不明。周义向来品行恶劣,仗着父亲权势四处作恶,这种强抢的事没少干。”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语气愈发冷硬:“有人告状,他就上下打点,威胁受害者,公堂形同虚设,根本治不了他的罪。” 柳寒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美目含霜:“这等畜生行径,简直天理难容!” 她抬眸看向熊少卿,眼中满是理解:“我知道你和黄宇关系匪浅,这事你必定不会袖手旁观,我也一样,绝不能任由那恶徒逍遥。” 话锋一转,柳寒月眼中闪过一抹无奈,轻叹一声:“只是周崇振背后站着端王柳延稷,眼下还不能轻举妄动,得从长计议。” 说罢,她轻轻握住熊少卿的手,语气也变得柔和而坚定:“不过你别发愁,咱们一起谋划,一定能救出黄俊。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陪着你。” 熊少卿回握住柳寒月的手,目光灼灼:“多谢师姐,有你帮忙,不愁找不到机会收拾他,让这恶人付出代价!” 夜色如墨,银白的月光倾洒而下,给廉佑归家的路铺上一层清冷的霜。 廉佑迈进家门,一颗心却还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大步流星,径直来到厅堂,扯着嗓子喊:“老二、老三,都给我过来!”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不一会儿,二弟廉明和三弟廉广匆匆赶来,看着大哥神色凝重 ,都不禁心生疑惑。 廉佑也不废话,竹筒倒豆子般,把今日和熊少卿比试的事儿一五一十全说了。 廉明瞪大了眼睛,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拔高了声调:“啥?那熊少卿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大哥你咋能输给她?” 廉广也跟着附和,眉头拧成个疙瘩:“就是啊,大哥,她年纪轻轻的,咋可能是你的对手?” 廉佑黑沉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懂个屁!那熊少卿可不是一般女子,武功深不可测,千万别小瞧了她。” 他顿了顿,脑海里又浮现出熊少卿利落的伸手,语气不自觉软了些:“我跟她交手,她那身手敏捷得像只灵猫,招式更是怪得很,我都没见过。” 第39章 廉明和廉广对视一眼,他们太清楚大哥的性子了,能让大哥这般夸赞,这熊少卿肯定不简单。 “这熊少卿到底啥来路啊?”两人忍不住问道。 “我也是头一回碰上她,不过能确定,她绝对不是省油的灯。”廉佑神色郑重,“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明天小心着点儿,别大意。” 听大哥说得这般恳切,两人收起之前的轻视。廉明眼珠子一转,胸有成竹地说: “大哥,你放心,咱兄弟三人的合击之术,就算来上百个精锐围观,也能保咱们全身而退。我就不信,她熊少卿能厉害到以一敌百?” 廉广在一旁忙不迭点头:“对对对,大哥,只要咱们齐心协力,啥敌人都不怕!” “话是这么说,可千万别掉以轻心。”廉佑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我今天才真切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呐。” “知道了,大哥!”二人齐声应道。他们心里清楚,明天这场比试,绝对不简单,都暗暗攥紧拳头,绷紧神经,准备迎接挑战。 次日,熊少卿一袭青衣,步伐稳健,准时赴约。她的面容沉静如水,内心早已做好迎战的准备。身旁,柳寒月神色凝重,眉宇间透着几分担忧,却也坚定地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穿过一片幽静的小径,来到那片约定好的竹林。 竹林深处,阳光透过茂密的竹叶缝隙,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廉佑三兄弟早已在此等候。 见熊少卿前来,廉佑眼中的高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敬重:“熊姑娘,这是我的二弟廉明和三弟廉广。” 廉佑一边介绍,一边向熊少卿点头示意。 廉明和廉广也立刻拱手行礼,眼中满是好奇,打量着眼前这位让大哥都称赞有加的女子。 “见过二位。”熊少卿微微点头,举止间尽显自信从容。 廉佑三兄弟的目光落到熊少卿身旁的柳寒月身上,刚欲行礼,却被柳寒月轻轻抬手制止。 “各位都是江湖豪杰,在这民间,就不必拘礼了。”柳寒月嘴角含笑,眼中透着几分欣赏。 廉佑微微颔首,心中对柳寒月的亲和生出几分由衷的敬意。 随后,他神色一凛,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凌厉起来:“熊姑娘,咱们这就开始切磋吧。” 第33章 强势破局揽人心,妙语打趣蕴柔情 熊少卿看着廉佑三兄弟迅速摆开阵势,步伐游走间,竟以阴阳五行入局,眨眼就将周遭数丈之地纳入那变幻莫测的阵法。 竹林里陡然压下一股无形的力道,寻常人若不懂其中门道,一旦踏入,就像陷入泥沼,只能任人拿捏。 可熊少卿站在场中,神色未改。她心里清楚,师父苏羡风教过的奇门遁甲术,此刻能派上用场。 她默诵口诀,目光在阵中快速扫过,很快锁定生门在坤宫,阵眼在艮宫景门。念头一转,她决定强攻艮宫。 熊少卿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穿梭在竹林间,出拳、踢腿,招招精准。 廉佑三兄弟虽全力抵挡,可怎奈熊少卿武艺高强,又算准了他们的动向,很快就被打得节节败退,阵法也开始乱了套。 他们心中满是震撼,不可思议!不敢相信这个年轻姑娘竟能破他们引以为傲的合击术! 熊少卿轻咳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廉大哥,可还记得昨日诺言?” 愣住片刻的廉佑猛然回过神来,赶紧下跪行礼:“营长在上,请受我等一拜!” 见二弟三弟还傻站着,他扯了扯他们的衣袖,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跪下:“拜见营长!” 熊少卿亲自扶起三人,神色诚恳:“我初任营长,没有什么经验,往后还得仰仗诸位帮忙。” “我等愿忠心拥戴营长!”廉佑三兄弟齐声回应。 熊少卿微微点头,又问:“巡防营里,有没有特别要留意的人?” 廉佑脸色一正,上前一步,低声说:“有个谢矜寒,轻功暗器在巡防营里数一数二,就是性格孤僻,不合群。考核露了一手后,就总躲在角落,别人找她切磋,她都瞧不上。 “我看她更适合在江湖接悬赏任务,真不明白她为啥进巡防营,还通过了选拔。” 熊少卿眉头轻皱,很快又恢复如常,语气温和:“廉大哥,我懂你的意思,是提醒我防着她,她可能不服我。” 她缓了片刻,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不过,大哥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会被当成质疑巡防营选拔,甚至质疑女皇权威。” 廉佑脸色骤变,连忙拱手:“营长提醒得对,是我没考虑周全。” 熊少卿笑着安抚:“这儿都是自己人,倒没什么,回京可就不一样,大哥往后说话还得多加小心。” 廉佑拱手称谢,一脸受教的模样。 见状,柳寒月上前宽慰:“你行走江湖惯了,说话直是常事。母皇圣明,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怪罪。 “不过,少卿说得对,我们身处朝堂,言行都得谨慎。” 说着,她话锋一转,好奇问道:“你们三兄弟在江湖自由自在,为什么愿意进巡防营呢?这样岂不是失去了许多自由?” 廉佑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语气不自觉地沉重起来:“公主,您生于天家,尽享荣华,有些事儿怕是难以体会。”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远方,声音也低沉了几分:“江湖看起来自在,实则步步惊心,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风餐露宿是常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 “那些悬赏任务,看似回报丰厚,可风险大得很,稍有差池,就会丢了性命。”廉佑微微摇头,脸上浮现出几分疲惫,“我们三兄弟都到了而立之年,不能再这么漂泊下去。 “巡防营有稳定的保障,能让我们安身立命,也算是个建功立业的好去处。” 柳寒月听了,心里暗暗感慨,觉得自己确实对民间疾苦了解太少。 熊少卿看出她的心思,开口打破沉默:“难得聚在一起,我请客,去福满轩吃一顿。” “好啊!”廉佑三兄弟一听,立刻来了精神。 一行人刚到福满轩,熊少卿便对小二吩咐:“把店里的特色菜都端上,多来点。” 不一会儿,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陆续端上桌。福满轩的菜品向来精致,可熊少卿深知,廉佑三兄弟胃口应该很好,那天的八个菜,恐怕远远不够。 众人围坐,廉佑三兄弟也不拘束,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场面热闹。 酒足饭饱,廉佑起身拱手,语气坚定:“多谢营长款待!以后有什么吩咐,我等赴汤蹈火,绝不含糊!” “对,我们兄弟一定义无反顾!”廉明、廉广也跟着附和。 天色渐晚,三兄弟告辞离去。熊少卿和柳寒月也回到客房。 刚坐下,芙蕖便如一阵清风般闪现屋内,她步履轻盈,悄然走到柳寒月身边,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柳寒月听后,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轻轻点头:“按原计划行事。” 熊少卿斜倚在窗边,修长手指随意拨弄着手中的茶盏,看似心不在焉,实则目光始终追随着柳寒月。 见芙蕖闪身离开,她心里的好奇瞬间被勾了起来。犹豫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芙蕖突然来,有什么事吗?” 柳寒月转过身,唇角勾起一个俏皮的弧度,故意卖关子:“就不告诉你,让你猜猜看。” “哼,”熊少卿故作负气地撇过头去,可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上扬了些许,“谁稀罕打听!你老是这样藏着掖着,我都见怪不怪了。” 见她如此,柳寒月心中玩心更盛,她缓步走近,伸手轻轻戳了戳熊少卿的肩膀:“好了,不逗你了。明天我们启程去应安府,那儿给你准备了惊喜呢。” 听到“惊喜”二字,熊少卿的心猛地一动,好奇心瞬间爆棚。 她忙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却又强装镇定 ,语气故作勉强:“行吧,看在惊喜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赶紧睡,明天一早还得赶路。” “嗯,好。”柳寒月轻声应着,目光里满是宠溺。 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一切尽在不言中。随后,她们各自安歇。 次日,天刚蒙蒙亮,晨雾还未散去,柳寒月和熊少卿已登上马车,继续前行。 粉荷、青莲早已将一切打点妥当,马车内铺着锦缎坐垫,案几上摆着几盘点心和一壶温热的清茶。 东都应安府路途遥远,得走上两日。车轮滚滚,缓缓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微声响。 柳寒月和熊少卿并肩坐在车内,时而低声交谈几句。 大半天过去,日头渐高,马车终于抵达灵泉镇。 这小镇虽规模不大,却因地处京城永宁府和东都应安府的必经要道,南来北往的商旅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镇边的灵泉山郁郁葱葱,透着几分灵秀之气,再加上有仙子下凡沐浴灵泉的传说,更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第40章 据说这灵泉水灵气充沛,既能沐浴,又能饮用,还能延年益寿,所以此地也被称作“长寿镇”。 镇上最好的客栈——集贤居,坐落在一片竹林之中,古朴的建筑风格,透着典雅韵味,门前悬挂着两盏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曳。 粉荷与青莲早已先行一步,将一切安排妥当。 马车稳稳停在客栈门口,熊少卿和柳寒月下车,一阵清新的竹香瞬间扑面而来,走进客栈,屋内陈述雅致,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案几上摆放着几盆翠绿的兰草,显得格外清幽。 “这倒是个好地方。”熊少卿一边四处打量,一边由衷赞叹。 柳寒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灵泉镇的温泉可是远近闻名,今晚我们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轻轻点点头。 第34章 温泉水滑洗凝脂,灵泉山恸起风波 说话间,两人一起进房,房内陈设雅致,一道屏风后,汤池里热气袅袅升腾,那是引入房中的灵泉水散发的。 瞧见这场景,熊少卿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她和师姐相处虽多,可这般亲密的事,还是头一回。 “师妹,不如我们一起体验一下这温热的汤池吧?”柳寒月微笑着提议,眼里满是期待。 熊少卿脸上瞬间泛起红晕,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结结巴巴地开口:“师姐,我……” 柳寒月瞧她害羞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师妹是在害羞什么?我们都是女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熊少卿心一横,咬咬牙回应:“那好吧。” 她脚步迟缓地走向汤池,和柳寒月一同沉入温暖的水中。温热的泉水瞬间包裹住身体,那种疲惫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抽离,让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两人边泡边聊,尽享惬意。 泡了会儿,熊少卿好奇心作祟,忍不住开口:“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惊喜吧?” “当然不是,”柳寒月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神秘,“真正的惊喜还在后头。这温泉不过是个小小体验罢了。这些年,你奔波劳碌,在飞渡城军营生活那么辛苦,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歇一歇,听说这灵泉水能强身健体,就特意带你来了。” 熊少卿心中微微一暖,她当然明白柳寒月对自己的关爱,只是,朝堂局势变幻莫测,家仇未报,这些沉重的负担就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儿女情长。 即便如此,她还是满怀感激:“师姐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 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让自己沉浸于这片宁静与舒适中。 柳寒月静静地看着熊少卿,她恬静的面容在水汽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柔和。尤其是那浅浅的梨涡,随着她的呼吸若隐若现,像有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让柳寒月的心跳陡然加快。 柳寒月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恨不得立刻吻上去,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她只能静静地凝视着,心中暗自叹息。 汤池里水汽氤氲,两人的身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柳寒月轻轻拨动着水面,溅起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思绪也随之飘远。 她深知,师妹肩负着太多责任,自己能做的,或许只是在这短暂的时光里,给她片刻的安宁与温暖。 “师妹,”柳寒月轻声唤道,“无论未来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熊少卿微微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动,有无奈,还一丝迷茫。她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点头,随后再次阖上双眸。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柳寒月一行人就早早起身,前往集市。 灵泉镇虽不大,可集市却十分热闹,街道上人头颤动,密密麻麻的人群如潮水般涌动。摊贩们扯着嗓子叫卖,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回荡,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粉荷、青莲跟在熊少卿和柳寒月身后,四人漫步在集市中。 熊少卿的目光被各种特色小吃和琳琅满目的特产吸引。 空气中混合着糖葫芦的甜香、烤肉的焦香、糕点的清香,各种味道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柳寒月嘴角挂着温柔笑意,看向熊少卿,“师妹,这儿的小吃可有名了,尝尝看。” 熊少卿的视线一下子被那晶莹剔透的糖葫芦牢牢抓住,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师姐,这可是我的最爱。” “那就多买几串。”柳寒月动作干脆,毫不犹豫的掏出银两,买了几串糖葫芦递给熊少卿,又挑了些其他小吃分给粉荷和青莲,还精心采买了一些特产,让她们带回客栈。 “你们先回去客栈。”柳寒月对粉荷和青莲吩咐道。接着,她挽起熊少卿的手,“走,咱们去灵泉山瞧瞧。” 灵泉山上风景如画,山间云雾缭绕,恍若仙境。熊少卿深吸一口气,满是清新的空气顺着鼻腔涌入肺腑,让人心旷神怡。 可山风却透着丝丝凉意,行至半山腰,一阵冷风“嗖”地刮来,熊少卿冷不丁打了个哆嗦:“这灵泉山还真冷。” 柳寒月嘴角上扬,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像变戏法似的从包袱里掏出一件裘袍,轻轻给熊少卿披上:“早就料到了,你穿得太单薄,小心着凉。” 裘袍裹在身上,暖意瞬间传遍全身,熊少卿只觉浑身都舒适了,不禁感慨:“师姐,你太细心了,对我一直这么好。” 柳寒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中满是温柔:“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妹,不对你好对谁好呢?” 两人并肩继续前行,脚下的石阶蜿蜒曲折,一级一级向上延伸,似乎通向云端。 柳寒月一边走,一边轻声讲述着灵泉山的传说,声音在山间回荡: “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狂妄自大的灵泉王,他在祭祀女娲娘娘时,竟胆大包天,公然亵渎,在殿内柱子上题了一首淫诗。” 熊少卿听得入神,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动容,眉头不自觉地轻蹙起来。在她心中,对这种亵渎神灵的行为十分不齿,可又好气后续的发展,忍不住询问:“后来呢?” “女娲娘娘得知此事,勃然大怒,命令瘟神散布瘟疫,让这个作恶多端的王染病而亡。”柳寒月顿了顿,愈发沉重,“瘟疫迅速蔓延,无数百姓无辜丧命,整个灵泉镇哀鸿遍野。” 熊少卿的心猛地揪紧,眼前仿佛浮现出百姓们在瘟疫中痛苦挣扎的画面,她轻轻叹了口气,对百姓的遭遇满是同情。 “何仙姑不忍看到百姓受难,下凡跃入污浊不堪的灵泉,以自己的仙体净化了这里的水源。”柳寒月继续说着, “人们饮用了这清澈甘甜的水后,纷纷痊愈,为感念何仙姑的恩德,特意建庙供奉,这就是我们现在要去看的何仙姑庙。”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何仙姑庙前,庙宇古朴庄严,红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庙前香火缭绕,人潮熙熙攘攘。 熊少卿抬眼望去,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庄重感。她和柳寒月一同步入庙中,殿内供奉着何仙姑的塑像,慈眉善目,正温柔注视着每一位信徒。 熊少卿和柳寒月一同虔诚地跪拜祈福,熊少卿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念着自己的愿望,祈求能早日报得家仇,朝堂也能安稳太平。随后,她们捐出香油钱,以示敬意。 不知不觉到了晌午,庙内飘来阵阵素斋的香气。两人寻着香味坐下,桌上摆满了简单的清茶淡饭。 熊少卿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鲜嫩的口感在舌尖散开,她忍不住赞叹:“没想到素斋能如此美味。” 柳寒月微笑着回应:“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嘛,这里的一切都别具一格,连食物都带着特别的人情味儿。” 饭后,两人在庙内小憩,庙宇的宁静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熊少卿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休息片刻后,熊少卿和柳寒月携手下山,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虎啸,那声音仿佛裹挟着山林间的阴气,让人脊背发凉。 紧接着,一道凄惨的熊吼声划破长空,瞬间打破了山间的宁静。 熊少卿陡然顿住脚步,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师姐,有猛兽在斗,去看看!”她语气急切,脚尖已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柳寒月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师妹,那可是猛兽相斗,凶险万分,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过去为好。” “两兽相斗,大多两败俱伤,对我们威胁不大。这叫声实在太惨……。”熊少卿看向柳寒月,眼中满是坚持。 柳寒月心中暗自思忖:果然是关心则乱。 但她知道熊少卿说得有理,于是点点头:“好吧,我们一起去,但一定要小心。” 两人循声而去,穿过茂密的树林,很快便来到一处山涧。只见一只棕熊伤痕累累、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鲜血染红它的皮毛和周围的土地。 第41章 它的身体虚弱地颤抖着,却依旧竭尽全力地将幼崽护在身下,眼中满是坚毅与不舍。 在它对面,一只猛虎虽然也受了重伤,却仍有余力,那双凶狠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棕熊与幼崽,不时发出低吼。 第35章 灵泉山喜获萌宠,应安府巧遇故人 幼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悲痛欲绝地呜咽着,声声泣音像尖锐的针,直直刺进熊少卿心底。 看到这一幕,熊少卿再也按捺不住,手伸向腰间,抽出柳寒月赠她的匕首,一步一步朝着受伤的猛虎靠近。 猛虎瞧见有人靠近,发出一声咆哮,却因伤势过重,无力再战。它忌惮熊少卿的气势,被匕首逼退连连后退几步,最终转身,隐没在密林深处。 棕熊重伤垂死,只剩最后一口气,它用尽全身力气看向自己的幼崽,那双眼睛充满不舍,盈满悲痛。 熊少卿蹲下身,声音轻柔却透着坚定:“安心去吧,我们会照料它。”她伸出手,轻轻抚过棕熊那粗糙冰冷的毛发,像是在传递一个郑重的承诺。 棕熊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微微点点头,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渐渐熄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幼崽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它茫然地望向四周,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碎。 这时,它似乎感受到熊少卿身上不寻常的温暖,缓缓靠近,没有丝毫反抗,就这样被她抱进怀里。 熊少卿轻轻抚着怀中瑟瑟发抖的幼崽,抬眼看向柳寒月,目光汇总透着不容置疑的简单,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师姐,我要带着它。” 柳寒月微微皱眉,却没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点头。 她们带着幼熊回到集贤居,刚走进客房,粉荷和青莲就迎了上来。 看到熊少卿怀里毛茸茸的小熊,两人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情。 “哎呀,好可爱的小家伙!”粉荷忍不住上前逗弄,笑声清脆。 青莲也笑着附和:“真是太乖了!” 可幼熊却龇牙咧嘴,抗拒得明显。柳寒月见状,立刻吩咐:“青莲,你去准备些牛奶;粉荷,你去弄个暖和的窝。” 两人领命,迅速离开。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幼熊轻轻的哼唧声。 柳寒月和熊少卿对视一眼,片刻后,柳寒月轻声说:“师妹。这小家伙遇到你,也是它的造化,先养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熊少卿本以为师姐会劝阻,没想到她这般支持,心里顿时涌起一阵疑惑。她下意识搂紧怀里的幼熊,低头瞧着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小声嘟囔: “师姐,你咋就不担心我被它咬了?它可是猛兽崽子,保不齐哪天野心大发,把我当点心吃了。” 柳寒月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调侃的笑意:“不至于吧,你自己要收养它,以后要是真被它咬了,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儿,我可不管。” “哼!”熊少卿轻哼一声,故作生气地别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起。她知道师姐是在开玩笑,可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 柳寒月见她这样,笑意更浓,走近一步,伸手轻拍她的肩膀,“哟~生气了?这么开不起玩笑?” 她语气变得温柔,带着几分劝慰:“说真的,你既然决定收养它,肯定是想好了。我要是还唠叨些没用的担心,反倒多余。再说了,你看它多乖,哪里像会伤人的样子?” 说着,她伸手去摸幼熊,幼熊似乎感受到她的善意,只是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乖乖地任由她抚摸,甚至还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 “这家伙,还挺认人。”熊少卿见状,忍不住感慨。她低头看着幼熊乖巧的模样,心里愈发柔软。 这时,柳寒月提议:“既然决定养它,还是得给它取个名字。总不能一直‘小家伙’、‘小家伙’地叫吧” 熊少卿低头仔细打量怀中的幼熊,发现它的毛发带着点金色,和普通棕熊的深棕色不一样,很是特别。 她思索片刻,眼前一亮:“它毛色泛金,就叫‘小金’。” “小金?”柳寒月轻声重复一遍,点点头,“不错,简单好记。” 就在这时,青莲端着一碗温热的牛奶放到桌上,粉荷也把暖和的小窝安置妥当。 小金似乎闻到牛奶的香气,立刻睁大眼睛,小脑袋微微抬起 ,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看来它饿坏了。”熊少卿笑着将小金轻轻放在地上,拿起桌上的牛奶碗,小心翼翼地递到小金面前。 小金果然机灵,好像知道这是给自己的,立刻凑上前,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它的动作虽然笨拙,却十分认真,不一会儿便将一碗牛奶喝得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的小金看起来满足极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爬进准备好的窝里,蜷缩成一团,很快便沉沉睡去。 熊少卿看着窝里睡得四仰八叉的小金,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弧度,抬手轻轻摸它脑袋,声音压的低低的:“小金,睡吧,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柳寒月微微一笑,没再说话。她心里清楚,熊少卿性格直爽,但做事向来有担当。既然决定收养小金,就一定会好好照顾它。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柳寒月一行便已整装待发。熊少卿看着身旁的小金,这只幼熊的到来,让旅程多了几分趣味。 它虽年幼,却已显露出几分灵性,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时不时轻轻蹭着熊少卿的腿。 马车缓缓驶出客栈,小金安静地蜷缩在熊少卿身旁,偶尔透过车帘缝隙,望向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 熊少卿轻轻抚着它的脑袋:“小金,以后的路还长,要乖乖的。” 经过大半日的跋涉,马车终于抵达东都应安府。这座繁华的东都城,人来人往,喧嚣热闹,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 柳寒月带着众人来到一座气派的府邸前,朱红色的大门缓缓打开。熊少卿踏入府邸,庭院内绿树成荫,假山怪石错落有致,翠竹在寒风中挺立,流水潺潺。 她忍不住赞叹:“师姐,这宅子既有江南的雅致,又不失北方的庄重。” 柳寒月嘴角上扬,眼中带着几分自豪,“喜欢就好。这宅子是我四年前置办的,平日里虽不常来,倒也是个落脚的好地方。” 她转身对站林总管吩咐晚宴事宜,从袖中取出纸条递过去。林总管接过后,仔细看过,领命而去,动作干练,一看就是办事稳妥之人。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芙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熊少卿早已习惯她这般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 芙蕖凑近柳寒月耳边低语几句,柳寒月含笑点头。 待芙蕖离开,柳寒月走向熊少卿,眼中带着神秘笑意:“今晚会有个意想不到的惊喜,你肯定喜欢。” 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下意识追问:“到底是什么惊喜?” 柳寒月却神秘一笑,“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罢,领着她朝内院走去。 晚宴时分,大堂内灯火通明,布置得温馨雅致,桌上摆满各式精美菜肴,香气扑鼻。 熊少卿一眼扫过,发现都是自己爱吃的,没有苦瓜、青椒这些难以接受之物,甚至连姜也完美避开。 唯有两三道菜点缀着些许辣椒,其余的菜肴都显得清淡宜人,显然是精心安排过的。 熊少卿心中一暖,明白这是师姐特意安排的。她端起茶杯,眼中满是感激:“师姐,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说完,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柳寒月微微一笑,端起一杯葡萄酒,轻抿一口,眼中满是宠溺:“你开心就好。” 晚膳后,柳寒月带熊少卿走向后院主堂。夜色如墨,四周竹影婆娑,幽静而神秘。 熊少卿跟在身后,心里既期待又好奇,不停猜测着所谓的惊喜究竟是什么。 突然,一段熟悉的唱段传来:“陈奎他是沿门乞讨一孤儿,我也是父母双亡落风尘。黄连苦竹苦根生,我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声音……熊少卿心头猛然一震,脚步加快,急步走进堂内。只见堂中搭着简易戏台,台上正在演绎经典剧目。 台上的两人,正是李丽君与陈云霄。 第36章 得心腹生死相随,逢良夜嬉笑玩闹 熊少卿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愣住了,脑海里像是有千头万绪在翻涌。她怎么也想不到,师姐口中的惊喜竟是这般。 回想起和师姐一起看君霄二人演出的场景,那时不过是平常的看戏,如今师姐却特意安排这场重逢,她心里满是感动,可更多的是震惊。 她心里清楚,眼前这两人可不是普通戏子。李丽君和陈云霄是赵叔手下的得力助手,这下近距离接触,自己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但熊少卿没有丝毫惊慌,暗自思忖:要是君霄二人立场不变,那自然是好事;可要是她们投靠皇帝熊屹山,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 第42章 正想着,她没注意到李丽君和陈云霄看向她时,眼中带着激动与炽热。 君霄二人很快调整状态,继续把戏完整地咽下去。对梨园弟子来说,只要开了口,不管有没有人听,都得把戏唱完,这是基本的职业操守。 戏唱罢,柳寒月率先鼓掌,脸上满是赞赏。熊少卿也沉浸其中,情不自禁地拍起手,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君霄二人精湛技艺的佩服,也有对她们身份的警惕。 李丽君和陈云霄随后上前,恭敬地行礼。 李丽君目光灼灼,难掩激动:“世子,可算找到你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还有,世子,你竟是女子?” 熊少卿没有回避,坦然回应:“没错,为了那个谶言,为了避祸,我只能隐瞒身份。” 一提到谶言,君霄二人就想起那个流传已久的预言——虞国三世而亡,女主熊氏代有天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更加坚定了立场。 李丽君上前一步,郑重其事地说:“请允许我们称呼您为——” “别。”熊少卿急忙打断,语气急切。她目光凝重,转而询问,“赵羽现在怎么样?”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李丽君微微点头:“赵大人留在虞国,在联络主人的势力。主人一家蒙难太突然,暴君熊屹山在虞国大肆清除异己,百夷族也趁机而入,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熊少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夹杂着几许愤怒。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追问: “那你们怎么到舒国的?虞舒两国之间有天堑勾芒峰,还有毒瘴环绕,普通人根本过不去。” 李丽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世子有所不知,我们穿越百夷族的封锁,从海路出发,经犀渠的势力范围,辗转多次才到舒国。 “这一路危险重重,但我们一直遵循赵大人的指示寻找世子,找了三年,可算见到您了。” 熊少卿又惊喜又感动,没想到君霄二人为了找自己,经历这么多艰难险阻。 她沉默片刻,继续开口:“我堂姐永安公主熊雨洁呢?她怎么样了?” 陈云霄垂眸,神色黯然,语气不自觉压低,带着几分无奈:“当年康王变故突生,局势瞬间打乱。我们的情报组织一刻没敢松懈,多方查探,只探听到永安公主像是被软禁了。 “再想深挖,线索就断了,什么消息都没了。”她微微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后来,我们无奈离开虞国,也就没办法接着查探她的下落了。” 说罢,她下意识地揪了揪衣角,眼神里满是愧疚与失落。 熊少卿心里既有些安慰,又觉得沉重。至少知道堂姐还活着,可她的处境肯定不好。 这一切都被柳寒月看在眼里,她轻拍熊少卿的肩膀,语气柔和:“二位一路奔波,千辛万苦才找到师妹。不如先住下,再慢慢商量以后的打算。” 熊少卿猛地回过神,连忙向君霄二人介绍:“这是我师姐柳寒月,一直照顾我,是我最信任的人。” 君霄二人对柳寒月微微颔首,表示敬意。对柳寒月的提议也表示赞同。 柳寒月见状,便转身出去差人安排住所,留下熊少卿与君霄二人继续交谈。 对于柳寒月的提议,君霄二人自是赞同,于是柳寒月便出去差人安排住所。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熊少卿看着君霄二人,思绪万千。 她知道,这两人不仅是赵叔的得力干将,更是自己未来计划里不可或缺的力量。然而,她也清楚,前路艰险,稍有差池便可能万劫不复。 沉吟片刻,熊少卿开口询问:“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李丽君上前一步,目光坚定,语气中满是忠诚:“我们愿追随世子,不管前路多艰险,都跟您并肩作战。” 熊少卿微微点头,稍作思索后,语气沉稳:“你们擅长情报,我元宵后接管巡防营,那里暗流涌动,需要你们梳理关系、打探动向。”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过去三年,变故不少,我简单讲讲。” 随后,熊少卿条理清晰,三言两语就把巡防营面临的麻烦、京城永宁府的局势,还有自己和柳寒月的师姐妹关系,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听罢,君霄二人对视一眼,眼神交汇间默契尽显。李丽君上前一步,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贯的爽朗笑容,也语气却格外郑重:“请世子放心,我们肯定拼尽全力,绝不让您失望!” 熊少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过几天跟我回京城永宁府,那儿戏楼多,你们入驻后,既能藏好身份,也方便打探消息。” 君霄二人欣然答应:“谨遵世子吩咐。” 这时,柳寒月带着侍女粉荷推开门,柳眉微挑,笑意盈盈:“丽君、云霄,你们的住处在东厢房,粉荷这就带你们过去,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君霄二人微微颔首,恭敬道:“多谢公主。” 粉荷领着她们朝东厢房走去。柳寒月则带熊少卿去西厢房。 一进卧房,两人在桌旁坐下。屋内烛光摇曳,映出熊少卿略显疲惫的面容。柳寒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轻声询问:“熊雨洁在你心里很重要吧?” 熊少卿沉默片刻,目光渐渐变得柔和,缓缓说起往事:“她是我堂姐,当年要不是她帮忙,我根本逃不出天牢,现在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她声音低沉,满是感激。 “小时候相处的点滴,我都记得。”熊少卿接着说,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在我心里,堂姐就跟亲姐姐一样,总是给我关怀。 “她聪慧、坚韧,还温柔体贴。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她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我。” 柳寒月静静听着,眉头却微微蹙起。从熊少卿的话里,她觉察到熊雨洁对熊少卿的感情好像超出了普通姐弟情。 那时熊雨洁以为熊少卿是男子。为救他,不惜背叛亲生父亲,还和皇权对抗,这样感情就算是亲姐弟也很难做到。 柳寒月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愿是自己想多了。 见柳寒月陷入沉思,熊少卿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还没好好谢谢师姐呢,今天这惊喜太大了。” 柳寒月回过神,详细问起君霄二人的情况。熊少卿毫无保留,把她们的底细都告诉了柳寒月。 “师妹,你元宵节后就要正式接管巡防营了。”柳寒月目光深邃,看向窗外夜空,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是啊,”熊少卿点头,“永宁府局势复杂,虽然师姐你有情报网,但君霄二人加入,对我们更有利。” 柳寒月微微点头,但眉宇间仍有忧虑:“只是,这两人的忠心不可不察啊。” “多谢师姐提点,我心里有数。”熊少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既然她们愿追随,我便给予信任。要是敢有异心,我绝不手软。” 夜幕越来越深,柳寒月准备回房休息,忽然瞥见小金在窝里蜷成一团,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睡得正香。 她忍不住笑出声,转头对熊少卿说:“师妹,你可真是捡回一个小懒熊啊。瞧它睡得这么踏实,俨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熊少卿嘴角一勾,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小爷乐意收留它,怎么着!这小家伙可比有些人强,从不挑我刺。” 柳寒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轻轻点了点熊少卿的肩膀,满是宠溺:“哟,还自称小爷呢!你呀,虽然穿着干练侠士服,看着英姿飒爽的, “可一开口、一举手一投足,那股子细腻劲儿,明摆着就是个小姑娘嘛,哪像个糙汉子哟。” 熊少卿板起脸,一本正经地挺直腰杆,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小爷我乐意这么说,不接受任何批评。凭啥姑娘就不能自称小爷,师姐你可别太刻板!” 柳寒月笑得眉眼弯弯,连连摆手:“好好好,不批评。你爱怎么自称就怎么自称,反正我也管不着。” 熊少卿见她笑得开怀 ,忽然眼珠一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师姐,永宁府初见,我在庭院唱歌,你说我唱得一般,可还记得?” 柳寒月一愣,随即点头:“当然记得,确实一般啊。怎么,你还记仇呢?” 熊少卿撇撇嘴,故作不满地嘟囔:“师姐,今天非得听你唱一个,倒要瞧瞧,比我能强多少。” 柳寒月闻言,傲娇地扬起下巴,轻哼一声:“哼,你说唱我就唱啊?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熊少卿见她这样,心里暗笑,故意板起脸,一步步逼近:“真不唱?” 柳寒月执拗地摇头,可嘴角忍不住上扬,眼中带着一丝顽皮的笑意:“不唱,就不唱。” 熊少卿见状,突然伸手挠她痒痒。柳寒月猝不及防,笑得前仰后合,连连后退,最后在熊少卿的“攻势”下投降:“好,好,我唱,我唱!你别挠了,痒死了!” 柳寒月清清嗓子,站直身子,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柔和的光晕。她轻启朱唇,青润如玉的嗓音缓缓响起,一曲婉转悠扬的小调流淌而出。 第43章 带着江南水乡的柔情,又夹杂着北国风雪的清冽。 曲罢,熊少卿挑眉,语气直白:“就这?还嫌我当时唱得差?咱俩水平差不多,大哥别嫌二哥。” 话落,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虽是吐槽,却没半分真嫌弃,反倒透着股亲近劲儿。 柳寒月闻言,忍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噙着一抹笑意,语气轻柔又带着几分嗔怪:“哎,我哪里说唱得差,我是说唱得一般,不是专业的伶人。 “你倒好,直接给我扣了个‘差’的帽子。” 熊少卿撇撇嘴,故作不满:“哼,你拿专业的跟小爷比,这不是欺负人吗?” 两人相视而笑,闹了一阵后,都意识到天色已晚。 “好了,不闹了。”柳寒月站起身,“时辰不早,我也该回房休息了。” 她跟熊少卿挥手告别,步出房门,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香,萦绕在熊少卿的鼻尖。 熊少卿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低头看着窝里依旧睡得香甜的小金,轻声笑道:“你这小家伙,倒是睡得安稳。” 第37章 角色扮演拔头筹,烟花绽放欢情浓 次日清晨,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应安府。 柳寒月伫立窗前,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带来些许凉意。她眺望着远处的街巷,心中盘算着时间:在应安府还能游玩三日,然后就得启程返回京城永宁府。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熊少卿的卧房。 熊少卿正坐在床边整理衣衫,见柳寒月进来,抬头笑道:“师姐,这么早?” 柳寒月点点头:“师妹,我们还能在应安府停留三日,之后就得启程回京。这三日的行程,你有什么打算?” 熊少卿略加思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师姐,我第一次来这里,完全不熟悉,这三天你安排就好。” 柳寒月嘴角微扬,眼中带着几分自信:“放心,一定安排妥帖。” 熊少卿脸颊绽放出会心的笑容,那笑意直达眼底,两个梨涡也随之现得愈发明显。 柳寒月呆呆看着,眼前的人儿,仿佛谪仙掉落凡尘,她又想到先前的绮梦,不由脸颊羞红。直到熊少卿站起身,拍拍衣袖,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师姐,我去东厢房找君霄二人商量下行程。第一天可以带她们一起出游吗?后两天就咋俩,行不?” 柳寒月略一沉吟,随即点头:“也好,人多热闹些 。去吧,我等你。” 熊少卿应了一声,转身向东厢房走去。房内,李丽君与陈云霄正坐在桌边闲聊,桌上摆着一壶清茶,茶香袅袅。见到熊少卿推门而入,两人欣喜地迎上前去。 “少主,这么早过来,有何吩咐?”李丽君微笑询问。 熊少卿三言两语说完安排,接着看向君霄二人,眼里闪过一丝期待:“今天一道去悠然苑逛逛可好?” 陈云霄垂着头,手指轻轻揪着衣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声音不自觉轻颤:“悠然苑?我在飞渡城的时候就听说过,没想到这次竟有机会去。” 她微微抬眸,看向李丽君,又迅速低下头,小声询问:“丽君,你想去吗?” 李丽君爽朗笑着,大大方方地一拍手:“去啊,早就听说悠然苑大名,正想去见识见识。” 三人商议妥当,熊少卿告辞离开,回到柳寒月身边。 用过早饭,一行人整装待发,启程前往悠然苑。 悠然苑位于应安府城东,小径蜿蜒,池水轻淌,假山园林错落有致,宛如水墨画卷。正值春节,苑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特别活动吸引了众多游客,众人纷纷参与。活动内容是选取话本、抽签决定角色,然后进行角色扮演。 熊少卿抽到衙门捕快,柳寒月抽到仵作,李丽君扮演提点刑狱司,陈云霄则扮演刑狱司夫人。 四人翻看剧本,了解规则后,就和其他玩家进入剧情。 剧情开始,清晨荒郊,冯大娘正拾柴,突然浑身颤抖,柴棍掉落,大声疾呼:“救命啊!”。 众人闻声赶来,只见一局无头尸体横陈在地,场面令人毛骨悚然。 “这是怎么回事?”熊少卿带着捕快迅速赶到,一面安抚围观群众,一面封锁现场。 她目光扫过四周,沉声道:“柳仵作,这尸体交给你。” 柳寒月拂开衣袖,取出验尸工具仔细检查:“死者颈部被锋利刀刃割断,从伤口看,大概死亡六个时辰。” 李丽君携陈云霄赶来,她眼神锐利如刀,语气冷峻:“马上调查,别放过任何线索。” 随着调查推进,线索不断出现,有村民说看到陌生男子鬼鬼祟祟;酒馆老板听到醉汉几句呓语;还有些可疑人物刻意回避查问…… “这些线索看似混乱,说不定隐藏着真相。”李丽君冷静分析,陈云霄在一旁补充细节,让案件脉络逐渐清晰。 熊少卿根据线索去抓嫌疑人,却总是扑空。她眉头紧锁,不禁开始怀疑是否有人故意搅局,以掩盖真凶踪迹。 她和柳寒月紧密配合,多次推理、勘察现场,又找到关键性证据。 终于,巧用计策后,常年隐匿的嫌犯落网。审问对比证据,确定他就是真凶。 “此案告破。”李丽君长舒了一口气,与众人结束剧情。 此时,其他小组还没有破案,组织方宣布熊少卿组获胜,并送上一桌丰盛佳肴当奖励。 众人围坐,欢声笑语。熊少卿端起茶杯:“今儿能这么快破案,全靠咱们默契配合,干杯!” 柳寒月微笑举杯:“今天真有趣,干!” 李丽君和陈云霄也举杯,四人相视而笑,接着动筷品尝美食,谈笑不停。 饭罢,柳寒月放下筷子,目光扫过众人提议:“今天还早,去城西陵居渡泛舟听书如何?那儿风景好,说书人的故事也精彩。” 熊少卿一听,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陵居渡?听说四季如春,是个好地方。” 李丽君和陈云霄点头附和:“好啊。” 四人稍作歇息,便动身前往陵居渡。一路上,街道两旁张灯结彩,春节气氛依旧浓厚,行人来来往往。 不多时,她们到了陵居渡码头。 柳寒月安排好一艘游船,船身雕梁画栋,十分精致。她黛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各位,跟我来。” 众人上船,船工吆喝一声,用力划桨。游船缓缓前行,水波荡漾,两岸灯火倒映水中,就像流动的画卷。 没多久,游船靠近说书台。说书台上,长衫飘飘的说书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这虞国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啊!缺衣少粮,连茶叶蛋也吃不起……” 熊少卿听了,差点笑出声。她瞧见君霄二人也相视一笑,赶忙收敛神情,故作严肃。 柳寒月轻咳一声:“这些说书人,不敢妄议舒国事,只能编排别国,当笑话听听罢了。” 接着,故事转向神秘的花狐鬼魅传说:善良书生救了受伤狐狸,却不知那是狐仙化身。狐仙为报恩,和书生展开一段奇幻又凄美的缘分。 说书人声调抑扬顿挫,故事讲得颇为精彩,台下喝彩不断。 四人在船里边听边品尝特色点心,有桂花糕、梅花酥还有蜜饯果子。故事高潮时,说书人声音如泣如诉,把观众带入那段跨越生死、人妖殊途却情深意重的人狐恋。 “太精彩了!”陈云霄轻叹,“这样的佳作真让人陶醉。” “确实,”李丽君点头赞许,“难得这么放松。” 熊少卿垂眸,声音不自觉低缓下来:“这些年,你们都不容易。” 柳寒月微微一笑,看了眼天色:“天色不早,去逛夜市吧。” 众人点头,下了游船。一进夜市,灯火辉煌,人头攒动,各式小摊贩叫卖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有珍奇古玩,有香气扑鼻的小吃,还有舞狮表演和民间艺人的杂耍,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夜市里熙熙攘攘,每个人脸上都溢满笑容。这样热闹的一天,让四人玩得十分尽兴。 特别是君霄二人,自从追随康王,为搜集情报风餐露宿,经常面临生命威胁。这样宁静祥和的时光,对她们来说弥足珍贵,也让她们格外珍惜。 走到一家杂货摊前,一个精致的小灯笼吸引了陈云霄,她忍不住买下送给李丽君作纪念。 “愿以后的日子也像这灯笼一样明亮温暖。”她轻声说。 “谢谢,”李丽君接过灯笼,微笑回应,“希望如此。” 熊少卿看着她们的温馨互动,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转头看向旁边的柳寒月,发现对方正含笑看着自己,目光温柔。 熊少卿瞬间脸颊发热,心跳加速。柳寒月察觉到她的异样,却佯作不知,只是嘴角笑意更浓,心里也泛起丝丝甜意。 回到柳宅时,夜色已深。天边只剩几颗稀疏星辰闪烁微光。一路上的欢声笑语,此刻因疲惫都安静下来。熊少卿看着大家疲倦的面容,微笑提议, 第44章 “今天累了,明日自由活动,尽情放松。” 君霄二人听了,脸上立刻露出欣喜,齐声说:“多谢少主!” 柳寒月点头附和:“确实,今日太累了,明天多睡会儿,吃完早午饭再出门。” 次日,巳时五刻,柳寒月与熊少卿用完早午饭,乘马车前往戏剧小镇,虽是春节,天气尤寒,但那戏剧小镇却仿若世外桃源,依旧花草繁茂,小溪潺潺,如诗如画。 马车缓缓驶入小镇,车轮稳稳地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一到戏剧小镇 ,只见街头巷尾皆有戏班子表演,生旦净末丑,各种角色妆容精致、衣衫飘逸,好似从画中翩然而出。 她们走进一处表演台,说书人正讲述着英雄美人的故事,声音抑扬顿挫,引得台下观者不断叫好。 “这里不仅能看戏,还能与演员互动呢。”柳寒月笑盈盈地开口,“你不是一直想体验一下上台唱戏吗?” “是啊,”熊少卿眼中闪动着兴奋光芒,但随即又有些犹豫。 她心里琢磨着,自己虽说一直想上台试试,可万一唱得不好,被人笑话可怎么办?这么一想,便话头一转:“只是担心我唱得不好惹人笑。” 柳寒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温柔却又透着坚定:“无妨,我们一起唱,就唱你最喜欢的唱段吧。” 说完,她便拉着熊少卿走向舞台,两人换上戏服,宽大的衣袂随风飘动,刹那间,似乎瞬间融入那古老的故事。 她们学着君霄二人的唱腔,亮开嗓子高声吟唱:“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喜鹊满枝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弟兄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归。” 唱着唱着,天空中飘起了濛濛细雨。但这丝毫没有影响两人的游兴,一曲唱罢,她们在雨中并肩而行,共撑一把油纸伞。 熊少卿感受着身旁柳寒月的温度,心里暖烘烘的,觉得此刻无比安心。 雨丝如烟,轻轻洒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她们不时交谈几句,笑声在雨中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们二人。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夜幕悄然降临。正值春节,小镇特别安排了烟花秀活动。 当夜,烟花在烟雨中轰然炸裂,如绽放的彩霞般夺目炫彩,将整个天空映照得绚丽无比。烟花的光芒映照在熊少卿的脸上,她的眼中满是惊叹。 “真美啊!”熊少卿仰望天空,情不自禁地感叹。 这时,熊少卿眼角余光瞥见师姐持伞而立,即便自己戴了皮弁,师姐依旧执着地将伞微微倾斜向她这边,为她挡去更多风雨。 这份细致入微的体贴,让她的心愈发温暖,暖意从心底蔓延至全身。 柳寒月侧过头,看向熊少卿,眼中带着温柔的笑意:“喜欢吗?” 熊少卿用力地点点头:“喜欢,非常喜欢。” 深夜,二人回倒柳宅,各自回房睡去。柳寒月辗转反侧,明日便是在应安府的最后一日了,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切顺利,也希望和熊少卿在一起的时光能再多一些,再久一些。 而熊少卿回到房间后,还沉浸在白天的欢乐中,嘴角带着笑意,缓缓进入梦乡。 第38章 访故友有幸得佳作,入天景欢度半日闲 次日清晨,柳寒月早早起身,精心打扮。她穿上一袭粉色长裙,裙摆如花瓣般轻盈飘逸,腰间系着云纹锦带,虽简约,却透着雅致。 发髻上点缀着小巧珠花,白玉耳坠在耳畔轻轻晃动,整个人显得温婉又灵动。 她轻缓地走向熊少卿,手中捧着一套崭新衣物,笑意盈盈:“师妹,这套新衣你看看是否合身?今天师姐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熊少卿接过衣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依旧展露笑颜:“多谢师姐,我这便换上。” 她转身回房,心里琢磨着,会有多特别呢?怎么还特意准备了衣服。片刻后,她换上新衣。衣料柔软,裁剪合身,穿起来既舒适又显得干练,衬得她愈发精神。 柳寒月瞥见那熊窝中的小金,这小家伙这几天都昏昏欲睡,似乎已进入冬眠状态。 她轻笑道:“带小金一起去吧。” 熊少卿虽不清楚具体缘由,但还是依言行事,将那笨重又温暖的小窝抱起。 出门时,柳寒月披上狐裘,与熊少卿登上马车。约莫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天景山脚下,二人下车,徒步上山。 山间空气清新,鸟鸣声声,溪水潺潺,一路上尽是青翠竹林。 约莫一刻钟后,她们来到一个隐于竹林中的清幽小院。院门古朴,门上挂着几串风铃,微风一吹,发出清脆声响。 柳寒月抬手敲门,没一会儿,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着素雅衣裙,眉眼间透着书卷气的女子,瞧见柳寒月后,立即热情相迎:“原来是柳姑娘,请进请进!” 素裙女子亲手用山间野菜制成的糕饼,招待她们:“尝尝这些糕饼,是我们这里独有的新鲜味道。” “多谢周姐姐。”柳寒月微笑回应,转头向周娉婷介绍,“这是我的同门师妹,熊少卿。” 三人坐下闲聊,一段往事浮出水面。熊少卿听着,原来五年前,师姐微服私访,救下难产的周娉婷,难怪周娉婷会对师姐如此热情。 “周姐姐,我今天前来,是想请画圣林鸿先生帮忙,为我作一副肖像图。”柳寒月柔声说道。 听到这话,周娉婷脸色有些为难:“我家相公在此隐居,很少再为人物画像。他一向不慕名利,从未为达官贵人作画。不过……” 她顿了顿,看了眼自家儿子,又望向满是期待的柳寒月:“您曾救过我们母子性命,相公若知晓此事,应能破格相助。” “那便劳烦姐姐引见了。”柳寒月起身道谢。 周娉婷把她们带入前厅,歉意一笑,轻声说:“柳姑娘,熊姑娘,还请稍等片刻,我这便去后院同相公说明情况。” 柳寒月微微点头,和熊少卿在前厅候着。厅内陈设古朴,墙上挂的画一下就吸引了她们。 每一幅都栩栩如生,熊少卿忍不住低声赞叹:“师姐,这些画作真是精妙,每一笔都像有灵魂。” 柳寒月轻轻点头,目光落在一幅山水画上:“林先生的画技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世人称他为‘画圣’。” 约莫半刻钟后,周娉婷和林鸿走进前厅。林鸿身着素色长袍,面容清瘦,眼神锐利,气质不凡。 他一见柳寒月,便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柳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非姑娘当日出手相救,我妻儿恐怕早已不在人世。” “林先生言重了。”柳寒月连忙还礼,“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林鸿正色道:“今日能为姑娘作画,是我的荣幸。” 语罢,转头看向周娉婷:“娉婷,取笔墨纸砚来。” 周娉婷应声离开,很快就备齐。柳寒月与熊少卿依言坐定,摆好姿势。一旁的小金还在熊窝里安稳睡着,呼吸平稳。 “请稍候片刻。”林鸿凝神,提笔挥毫开始作画。他笔触流畅,好似带着灵气。 柳寒月忽然开口,语气轻柔,林先生,不知是否可以在画中加上一只橘猫。” “哦?具体是怎样的橘猫?”林鸿停下笔,抬头问道。 柳寒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想念,它叫小檬,这次没能跟着来,但我想让它也入画,留个纪念。” 接着,她细致描述了小檬的模样,橘色毛发、活泼可爱,还有那慵懒姿态。 “好说。”林鸿点头应允,再次提笔,把小檬巧妙地添进构图。他笔法娴熟,橘猫的形象一下就跃然纸上,和画里的人物相互映衬,整幅画顿时更生动了。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最后一笔落下,一幅栩栩如生的画像出现在众人眼前。 熊少卿定睛一看,画里师姐温婉端庄,自己飒爽灵动,小金安静地卧在熊窝,小檬悠然地蜷缩一旁,像随时会从画里跳出来。 她忍不住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神技!跟真人一模一样!” 林鸿微笑着拿出自己的印鉴,小心印上,把画作郑重地交给柳寒月。 “先生今日之画,定是传世佳作!”柳寒月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眼中满是欣喜与感激,“多谢林先生,此画我们定会好好珍藏。” 林鸿淡然一笑,语气谦逊:“客气客气,只不过是聊表心意罢了。” 他顿了顿,又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 柳寒月也不推辞:“如此却之不恭,我们便厚颜留下了。” 周娉婷亲自下厨,用山间新鲜食材做了一桌简单却别有风味的饭菜,山野菌菇汤清香扑鼻,清炒野菜鲜嫩爽口,竹笋炖鸡更是香气四溢。 这些简单的食材经她巧手烹饪,每一道都清爽可口,让人口齿留香。 第45章 席间,几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林鸿偶尔讲讲作画心得,柳寒月与熊少卿则听得入神,不时点头赞叹。 窗外,夕阳余晖洒在竹林,染出一片金黄,给这宁静的小院增添几分温暖。 天色渐晚,柳寒月与熊少卿告别林氏夫妇,下山回柳宅。此时已是月上中天,银辉如练洒在庭院,夜色清幽。 柳寒月轻声问:“师妹,这次旅程可还满意?” 熊少卿眼眸一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师姐安排得真好,这段日子太舒服了。回去就又得忙,难有这般清闲。” 柳寒月温柔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总有闲暇的时候,说不定明年春节,我们还能来一次这样的旅行。” 夜已深,两人各自回房休息。微风轻拂,窗外竹影摇曳,一片宁静祥和。 柳寒月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满心期待。熊少卿则是看着睡得安稳的小金,嘴角带着笑意,渐渐进入梦乡。 第39章 元宵灯会轻解灯谜,得晓情报同探迷局 翌日晨曦初露,薄雾笼罩山间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柳寒月一行早早起身,准备返回永宁府。 马车早已备好,车身宽敞,内部装饰雅致,即使多了君霄二人,也丝毫不显拥挤。车帘轻轻垂下,隔绝外界的喧嚣,只留下车轮碾压石板路的轻微声响。 熊少卿坐在车内,看着车外渐渐后退的景色,心中既有些不舍这趟旅程的结束,又对未来隐隐有些期待。 马车悠悠前行,沿着平坦的大道缓缓推进。车窗外,青山连绵,溪水潺潺,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天际,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 车内,柳寒月与熊少卿相对而坐,君霄二人则坐在一侧,四人偶尔低声交谈,气氛融洽。 几天后,马车平安抵达永宁府。城门巍峨,城墙上旌旗飘扬,守卫们身姿挺拔,神色肃穆。 君霄二人下了马车,站在城门前,对柳寒月与熊少卿抱拳行礼。 “多谢公主一路照顾,少主,我们先去京城戏楼入驻。待一切安排妥当,再来传递消息。”陈云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一贯的腼腆,但言语间却透着坚定。 柳寒月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个雕纹精美的令牌,令牌上刻着繁复的花纹,中央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石。 她将令牌递给李丽君,语气温和:“这是府上令牌,可免侍卫阻拦,你们带着它,行事会方便许多。” 李丽君双手接过令牌,小心地收入怀中,再次鞠躬,语气恭敬:“多谢公主。” 随即,她转头看向熊少卿:“少主,保重,我们先行一步。” 熊少卿微微一笑 ,点头:“你们也保重,路上小心。” 君霄二人转身离去,背影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熊少卿望着她们远去的方向,不由感慨:“师姐,这次经历真是难忘。” “可不是嘛,”柳寒月轻轻点头,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坚定,“不过要紧的事还在后头,咱们可不能松懈。” 元宵佳节,京城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街道上人头攒动,各色花灯高悬,映照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柳寒月与熊少卿在人群中漫步,耳边全是欢声笑语,孩童们举着小灯笼,追逐嬉戏,商贩们吆喝着叫卖元宵美食,甜腻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师姐,你看那只兔子灯笼,好生可爱!”熊少卿突然停下,伸手指向一盏做工精巧的小兔子花灯,眼中满是兴奋。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心里直痒痒,就盼着能快点把这花灯拿在手里。那花灯浑身雪白,兔子眼睛用红宝石点缀,耳朵微微翘起,活灵活现。 柳寒月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嘴角一弯,轻轻点头:“确实别致,不如我们去猜猜那边的灯谜如何?” 两人走到一盏大红色花灯前,上面贴着一纸谜题:“七窍玲珑心(打一字)。” 熊少卿略一思索,笑道:“这个简单,是个‘思’字。” 摊贩听罢,连连称赞:“姑娘果然聪慧,这个小兔子花灯便赠予姑娘作礼物吧。” 说着,就把花灯取下,递给熊少卿。 熊少卿接过花灯,脸上洋溢着喜悦,转头看向柳寒月:“师姐,这花灯送你,作为纪念。” 她声音轻快,眼中闪着期待的光,在她心里,这花灯可不只是个物件,更是她和师姐情谊的见证。 柳寒月接过花灯,轻轻抚摸着兔子的耳朵,眼中满是温柔:“好,那我们就带着它,继续逛逛。” 她的手指在花灯上轻轻摩挲,像是要把这份温暖和美好都刻在心里,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蔓延至全身。 两人接着逛灯会,时不时停下来,尝尝元宵美食。糖葫芦又酸又甜,汤圆软糯可口,桂花糕香气扑鼻,每一样都让人吃得停不下来。 熊少卿尤其喜欢那碗热气腾腾的芝麻汤圆,咬一口,香甜的芝麻馅瞬间流进嘴里,暖意一下子传遍全身。 她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柳寒月静静看着,也被她这幅满足的模样感染,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脸颊微微泛红,赶紧低头吃汤圆,掩饰内心的悸动。 夜色渐深,灯会却越来越热闹。远处传来阵阵锣鼓声,舞龙舞狮的队伍缓缓走来,引得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柳寒月与熊少卿站在人群中,看着那巨龙在火光中上下翻腾,狮头随着鼓点蹦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直至夜深,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灯会,返回府中。从喧闹回到宁静,夜风寒凉,但她们的心情却十分愉悦。 熊少卿目送柳寒月回清澜殿,之后便转身前往白媚的房间。 熊少卿推开房门,屋内烛光摇曳,映出白媚那张妩媚的脸。白媚瞧见熊少卿进来,动作麻利地起身行礼,身姿轻盈又透着恭敬:“少主,您回来了。” 熊少卿微微颔首,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走到桌旁坐下,随手端起一杯温茶,轻啜一口,开口询问:“永宁府这段时间可有要事?。” 白媚神色一正:“少主,永宁府这段时间出了些事,可能与您有关。” “哦?”熊少卿放下茶杯,眉梢微挑,示意她继续。 白媚理了理思绪,缓缓开口:“听说工部尚书周崇振的儿子周义被巡防营营长教训了一顿,那周义放话要报仇。 “可奇怪的是,他爹周崇振态度不明,不仅没追究,还把周义关在家里,像是想把这事压下去。”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熊少卿,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少主,这个周义……真是您教训的吗?” 熊少卿嘴角一勾,眼底闪过寒意:“那厮仗势欺人,强抢民男,我顺手收拾了他。” 白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接着汇报:“还有,我发现巡防营的谢矜寒最近行踪有点古怪。他老是往永宁府各大医馆跑,每次出来脸色都很难看,像是碰上了大麻烦。” 熊少卿语气温和几分:“辛苦,这段时间多留意,另外,把巡防营花名册给我。” 白媚一听,马上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双手递给熊少卿。 熊少卿接过册子,随手翻了几页,目光在几个名字上停留片刻,随后合上册子,抬头看向白媚:“对于巡防营的考核,你有什么打算?” 白媚神色一凛,恭敬回答:“属下已做好准备,肯定全力以赴。” 熊少卿点头,语带叮嘱:“巡防营鱼龙混杂,务必谨慎行事。凭你的本事,应该能顺利入营,到时多盯着他们。” 白媚郑重点头:“属下明白,定不负少主所托。” 熊少卿嘴角微扬,从袖中掏出个小包裹递给白媚:“应安府特产,你尝尝。里头有点银子,留着打探消息用。如果不够,再跟我说。” 白媚接过包裹,感觉沉甸甸的,心里一暖,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少主厚爱,属下一定尽心竭力,不负少主期望。” 熊少卿摆摆手,示意白媚不必多礼,又叮嘱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她步出房门,穿过重重回廊,来到柳寒月的寝殿。 殿内灯火通明,映照出柳寒月那清冷如月的侧颜。她靠在窗边,手中捧着一卷书,看得专注。 听到脚步声,柳寒月抬起头,见是熊少卿,嘴角一弯,露出笑容:“师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熊少卿走进殿内,神色凝重:“师姐,我有重要消息跟你说。” 柳寒月见状,放下手中的书卷,抬手示意身旁的粉荷和青莲退下。两名侍女恭敬行礼,轻轻退出殿外,掩上殿门。 熊少卿在柳寒月对面坐下,迅速将白媚探得的消息和盘托出:“周义被我收拾后,周崇振把他禁足,像是想把这事捂住。” 柳寒月听得专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熊少卿没注意到,她另一只手在桌下,悄悄把芙蕖此前给的密报藏进袖间。 “谢矜寒老跑医馆,肯定有事。至于是她自己还是身边人的事,得再查查。”熊少卿目光一凝,语气笃定。 第46章 柳寒月沉思片刻,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这倒是个突破口。谢矜寒在巡防营是出名的‘刺头’,若能收服她,你在巡防营站稳脚跟就不难了。 “再加上廉佑三兄弟已对你心服口服,整合巡防营,指日可待。”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而笑。熊少卿起身告辞:“不早了,师姐也早点休息。” 柳寒月微微颔首,目送熊少卿离去。夜色如水,她站在窗前,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出了神。 月光洒在她的肩头,映出她清冷又深邃的眼眸。 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殿内的烛光微微摇曳。芙蕖悄然出现在柳寒月身后,她恭敬行了一礼,低声道:“公主。” 柳寒月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看向芙蕖,语气平静:“芙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第40章 为情悄藏密报,为义大显身手 芙蕖目光微闪,语气却带着几分坦然:“属下见公主将密报藏在袖间,有些僭越的话想讲。” 柳寒月心中一暖,想起多年相伴,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浅笑。她清楚芙蕖向来谨慎,若非极为重要之事,不会这般措辞。 “那年我们初识,共历风雨,”柳寒月轻声开口,眼中满是回忆,“如今虽名义上是主仆,但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我的下属,更像是我的姐姐。有什么话,尽管说吧,谈何僭越。” 芙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如今的你,与从前相比,已经有所变化。昔日那个冷静沉稳、不为情感所扰动的人, “现在却为了照顾熊少卿的情绪,将密报藏起来。这样做实在危险。如果有一天,她站到女皇的对立面,你又该如何?” 柳寒月听到这话,心中一沉,面上却依旧平静。她明白芙蕖所言极是,可一想到熊少卿,心中又有些不忍。她沉默良久,脑海中思绪万千,权衡着利弊、情感与责任。 “芙蕖,你的话我明白。”柳寒月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坚定,“但在我的人生中,没有如果,只有未雨绸缪、防微杜渐。我不会让那一天发生。” 说这话时,柳寒月心中已然有了决断,她会想尽办法,不让熊少卿与自己走向对立,也不会因感情而误了大事。 芙蕖看着她,心中微微一震,随即低头:“公主心中有数,属下便放心了。” 柳寒月轻轻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夜色深沉,月光如水,她的身影在烛光与月光的交织下显得格外孤寂。 次日,晨光熹微,淡淡的鱼肚白染上天际,薄雾轻柔地笼罩着巡防营的校场。熊少卿身着轻甲,稳步踏入营门。 校场上,全营3123人整齐列阵,静立等候。熊少卿一眼扫去,便察觉出异样,除了廉佑三兄弟,其他人行礼敷衍,眼神中带着轻蔑。 她心中一寒,面上却波澜不惊,这些早在她预料之中。她登上高台,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各位,”熊少卿开口,声音清亮有力,瞬间压下场上的窃窃私语,“我知道你们瞧不上我这年轻营长。废话不多说,今日设擂台,谁不服,上来比划。谁先来?” 我也不多说废话,今天就在这儿设下擂台,谁不服都可以来挑战。下面,谁先来?”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众人面面相觑,本以为新营长会讲些大道理,或是用场面话安抚人心,没想到她竟如此大胆,要单挑全营。 “这营长莫不是昏了头?”有人小声嘀咕,满是讥讽。 “敢单挑我们车轮战,太张狂了!”另一人附和,眼神中尽是不屑。 议论声在队伍中传开,熊少卿仿若未闻,神色淡然。 约莫半炷香后,一名身材丰腴的中年女子从队列中走出。她身着轻甲,腰间佩剑,眉宇间带着傲然:“应安府陆婵,来讨教几招。” 熊少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冷芒。她没多言语,抬手示意陆婵开始。两人对峙瞬间,陆婵率先出手,剑光如电,直逼熊少卿的咽喉。 熊少卿身形一闪,灵巧避开,反手一掌,直击陆婵肩头。 陆婵身形虽丰腴,动作却敏捷,迅速回剑格挡。但,熊少卿的招式却如行云流水,每一击都精准凌厉。凭借天赋血脉,她很快看出陆婵破绽,没几招便将其击败。 “招式虚浮,不够专注。”熊少卿收手站定,语气平静却透着威严。 陆婵满脸惊愕,低头思索片刻,抱拳行礼:“多谢营长指点,属下明白了。” 这一幕让场中众人目瞪口呆。本以为陆婵能轻松赢下熊少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败下阵来。 更令人意外的是,熊少卿不仅轻松取胜,还几句话就点出对方不足,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 接着,几十名队员跃跃欲试,纷纷上前挑战。可不管是谁,都被熊少卿轻松击败。 每次交手后,熊少卿都会简短指出对方不足,或是招式,或是心法。她句句切中要害,令挑战者心服口服。 渐渐地,场中气氛变了。原本满是挑衅的人,变成了虚心求教者,他们忘了挑战的事儿,只为得到熊少卿的一句指点而高兴。 甚至有人低声议论:“这营长虽说年轻,但实力可真强,眼光也毒,难怪能当营长。” 两个时辰过去,擂台上战斗渐息,全场只剩廉佑三兄弟和谢矜寒没上台。众人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好似在期待一场精彩大戏。 廉佑三兄弟是巡防营中公认的高手,谢矜寒则神秘莫测,平时沉默寡言,关键时刻却总能展现惊人实力。 谢矜寒淡淡瞥了眼廉佑三兄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试探:“你们先上?” 廉佑却摇摇头,神色坦然:“不必了,我们三兄弟早服了。” 谢矜寒眼中闪过失落,很快又恢复平静。她站在原地,既没上台,也没再说话。这种反常举动,让廉佑不解,也引起熊少卿注意。 熊少卿站在擂台中央,目光如炬,看向谢矜寒:“还有人要上台切磋吗?” 谢矜寒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她内心翻涌,想起往昔荣耀与失落,未竟的抱负和遗憾。可最终,她无奈摇头:“不必了。” 廉佑见状,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营长厉害,我们三兄弟心服口服,愿誓死追随!”他声音洪亮坚定,打破场上的寂静。 其他成员虽未完全信服,但看熊少卿在车轮战里展现的武艺和耐力,也不得不承认,这年轻女将有资格当他们营长。 熊少卿神色一凛:“进了巡防营,便是一家人,必须团结!咱们是女皇私军,直接对女皇负责,保她安危!” 她站在台上,目光如刀,凌厉扫过全场,声音斩钉截铁。 每一个成员都挺身而立,齐声应道:“是,营长!” 然而,熊少卿却敏锐发现,谢矜寒脸色异样,目光游离,神情复杂,似在压抑着什么。 “训练时,大家多切磋,一起进步。今天没上台的兄弟,往后想挑战我,随时奉陪,咱们携手共进!” 熊少卿这番真诚话语赢得全场掌声。巡防营成员们,不再各自为政,而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的切磋武艺,有的低声交流。 场中气氛逐渐热烈起来,暖融融的,融化了先前的隔阂。 可一旁独坐的谢矜寒,依旧孤单,无人靠近。她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和周围热闹格格不入。 熊少卿见状,缓步上前,目光温和却带着一丝探究:“谢矜寒,我知道你想战却受限,也知道你不服我。我帮你解毒,等你痊愈,咱们公平一战!” 谢矜寒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愕:“你怎么知道?” 其实,熊少卿是从白媚的情报,结合谢矜寒今天的异常举动推测出来的。她早察觉谢矜寒身体有问题,那隐忍不甘的眼神,可不只是因为不服气。 熊少卿神色笃定,目光直视谢矜寒:“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问你,这提议,干不干?” 谢矜寒沉默片刻,目光在熊少卿脸上停留,权衡利弊。最终,她缓缓点头,声音低沉却坚定:“成交。” 熊少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欣慰:“好,我尽快安排。”说罢,她转身离去,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吸,好似卸下心头重担。 这让她更确定,谢矜寒身上,肯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41章 清澜殿琴音绕梁添妙趣,曲水馆商定解毒遇危机 训练结束,熊少卿径直返回清澜公主府,脚步匆匆朝着清澜殿赶去。 还未到门前,一阵悠扬琴声从殿内飘出,那声音如清泉流淌,又如微风拂面,熊少卿不禁放缓了脚步,站在门外静静聆听。 在这琴声里,她莫名感到一丝放松,直到最后一个音符消散,才抬手推门而入。 柳寒月端坐在古琴前,听到声响,她抬眸,见是熊少卿,眼中满是温柔:“你来了。” 熊少卿眼中闪过欣赏,拍手称赞:“师姐,你这琴艺越发精湛,我不懂音律都听得入神。”话一出口,熊少卿心里想着,师姐琴艺确实超凡,每次听都能让人沉浸其中。 第47章 柳寒月轻笑着,语气带了点调侃:“别贫嘴,你啥时候学会哄人了?快说说,第一天去巡防营,怎么样?” 熊少卿瞧着师姐这般亲切模样,心里一暖,立刻把今日巡防营发生的事,包括谢矜寒的状况和自己的推测,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说完,她眼神恳切地看向柳寒月:“师姐,我想麻烦你看看谢矜寒,她若恢复,巡防营实力大增。” “好,我明天去看看。在哪里见面?” “我打算在曲水会馆密谈,师姐你方便吗?” “行。”柳寒月爽快答应,“明天我会安排时间过去。” 熊少卿满心感激,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颤抖:“师姐,你对我真好,总是有求必应。我都不知该怎么谢你。” 说着,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揪着衣角,面上露出少见的局促,那模样,竟带着几分平日里瞧不见的孩子气。 柳寒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戏谑:“这好办,你以身相许吧!” 她语气轻快,带着几许调侃,嘴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熊少卿的脸上,带着一丝玩味,似乎在欣赏她此刻的慌乱。 熊少卿一下愣住,脸瞬间红了:“这……师姐,你怎么说这话啊,我……” 她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自觉地低下去,眼神躲闪,不敢看柳寒月。 熊少卿心里慌乱极了,既觉得师姐这话太突然,又隐隐有种别样情绪,心跳也不受控制地加快。 柳寒月见她这般窘迫,忍不住笑出声,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小呆瓜,跟你闹着玩呢,这么不经逗。” 她动作轻柔,带着几分宠溺,好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熊少卿忙不迭点头:“对对!师姐就爱打趣我。以身相许可不行,往后师姐有事,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柳寒月伸手轻轻敲了敲熊少卿额头,语气带着宠溺:“你这呆头鹅!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互相帮衬本就应该,说啥报答,跟我还客气。” 她动作轻柔,带着几许亲昵,目光温柔,眼底满是笑意。 熊少卿重重地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她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近几分,心中的默契更加深厚。 次日清晨,熊少卿早早踏入巡防营,穿过晨雾笼罩的校场,径直找到正在操练的谢矜寒。 训练间隙,她将谢矜寒叫到僻静处,语气平静却透着郑重:“训练完跟我去曲水会馆,给你解毒。” 谢矜寒闻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疑虑。她盯着熊少卿,试图从对方神色里探寻真假,可最终只是点头,声音低沉,“好。” 酉时三刻,夕阳余晖洒在曲水会馆檐角,镀上一层金辉。熊少卿与谢矜寒准时赶到,在雅间静静等候。 不多时,门外传来轻盈脚步声。一袭素色常服的柳寒月款款而来。她步履从容,虽衣着简单,却难掩那份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 谢矜寒见柳寒月进来,眼中闪过震惊,显然没料到在此碰面。她微微一愣,低声问道:“清澜公主?怎么是您?” 柳寒月淡然一笑,目光平静:“为何不能是我?” 她走近几步,细细打量谢矜寒:“看你脸色,中的是秘毒‘粉黛枯’。” 听到毒名,谢矜寒脸色微变,旋即恢复镇定:“公主好眼力。” 柳寒月轻叹一声:“你现在不能动用内力,也不能轻易与人交手,不然会遭万蚁噬心之苦,出手次数越多,痛苦越剧烈。到第七次,便无药可救,七窍流血而亡。” 这话如重锤,砸在谢矜寒心头。她沉默片刻,低声说:“我已出手五次了。” 柳寒月眉头深锁,神情凝重:“粉黛枯毒性随出手次数加深,解毒难度也更大。我有办法,但仅有五成把握。 “顺利的话自然好,但若失手,你会当即毙命。” 她顿了顿,目光直视谢矜寒:“解这毒,得用百年以上的赤玄芝,这药材我能弄到。但关键是用‘回阳九针’逼毒,此法风险极大,稍有差池,前功尽弃。” 话刚落下,房间陷入沉默。谢矜寒低头,双手握拳,似乎在艰难权衡。片刻后,她抬头,神情坚定,对着柳寒月郑重行礼: “请公主一试!若失败,我绝无怨言。我不想再这般窝囊活着,若不拼一把,实在不甘!” 柳寒月看着她,眼中闪过赞许:“好,我尽快找赤玄芝,备好丹药,再行针解毒。这几天先配些药,能缓解你的痛苦,记得按时服下。” “多谢公主!”谢矜寒声音发颤,满是感激,“若能解毒,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日后您有吩咐,万死不辞!” “那我记下了。”柳寒月浅浅一笑,眼中带着调侃。她转身看向熊少卿,轻声叮嘱,这几天你多留意她状况,有异常马上跟我说。” 熊少卿点头应下:“好。” 柳寒月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随后与熊少卿一同离开曲水会馆。 夕阳余晖洒在她们背影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谢矜寒站在门口,目送她们离去,心中五味杂陈。她清楚,即将面临生死考验,但无论如何,绝不退缩。 第42章 解毒倾尽全力终不悔,照料精心呵护蕴柔情 七日后,清晨雾霭弥漫,芙蕖匆匆赶到公主府,带来喜讯:“公主,寻到百年赤玄芝了!” 赤玄芝一送到,柳寒月便扎进炼药房,闭关炼药。 炼药房内,炉火熊熊燃烧,药香弥漫开来。柳寒月全神贯注,手中不停地调配药材,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熊少卿在外面,虽看不到里面情形,却能想象师姐专注的模样,心中不禁为她担忧,毕竟炼药可不是轻松活儿,稍有不慎就可能前功尽弃。 柳寒月废寝忘食,终于在第三日未时,成功炼制出解毒丸。她轻轻抹去额头的汗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满足的笑容。 随即派人将消息传递给熊少卿:三日后可为谢矜寒解毒,带她来府上即可。 熊少卿收到消息,心中一喜,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些。 三日后,正值休沐,天气清爽,熊少卿带着谢矜寒准时来到清澜公主府。 她脚步轻快,却又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紧张。熊少卿心里想着,师姐闭关炼药,想必耗费不少心力,她身体本就不太好。 想到这儿,熊少卿心里越发沉重。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索。 “师妹,施针时要绝对安静,你在外面等着。” 熊少卿抬眼,见师姐身着素白衣裙,神色平静,可眼底透着疲惫。她看着柳寒月转身带谢矜寒进内室,心中涌起不安,拳头不自觉握紧,指尖发凉,却只能强忍焦虑。 时间缓缓过去,熊少卿站在门外,眼睛紧紧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衣袖,心中那根弦绷得紧紧的,随时可能断掉。 她不时抬头看天,又低头小声念叨:“师姐……一定要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门缓缓推开。柳寒月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额角挂着汗珠,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熊少卿见状,心中一紧,快步上前扶住她,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师姐,你没事吧?” 柳寒月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没事……谢矜寒体内毒素已彻底逼出,只是这粉黛枯极其顽固。”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积蓄力气,过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她现在还昏迷着,一切得看天意……若明日能醒,就万事大吉;若醒不过来……或许会一直沉睡。” 熊少卿听到这番话,眼眶瞬间泛红,声音哽咽:“别说了,你这么虚弱,赶紧休息。”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把柳寒月背起来,动作轻柔至极。 柳寒月身体很轻,呼吸微弱急促,熊少卿的心像被紧紧攥住,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手指紧扣着柳寒月的腿弯,微微发颤,心里默默发誓:师姐,我一定护好你。 进入寝殿,熊少卿轻轻把柳寒月安置在床上,细心地掖好被角。她看着柳寒月苍白的脸,满是都是心疼与愧疚,低声喃喃: “这世上,除了父王、母妃、堂姐,就数师姐对我最好了。” 夜色渐浓,寝殿内一片静谧,只有柳寒月微弱的呼吸声。 熊少卿躺在小榻上,怎么也睡不着。她时不时看向柳寒月,心中一阵酸涩。 过去的点滴涌上心头,柳寒月温柔的叮嘱、递来的热茶、迷茫时的支持,每一幕都刻在她记忆中。 “师姐……”熊少卿轻声呢喃,眼中闪过复杂的情感。 她轻叹一声,翻过身去,却依旧无法入眠,满心都是对柳寒月的担忧,还是自己无法分担的愧疚。 次日清晨,晨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寝殿,落在柳寒月脸上。 她悠悠转醒,揉了揉太阳穴,一眼瞥见小榻上熟睡的熊少卿。 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柔和,熊少卿呼吸均匀,唇角微微抿着,似乎还在警惕。 第48章 柳寒月静静地看着她,心中涌起暖流,唇角微微上扬,暗想:原来她一直守在这里,是担心我的安危吧。看来她是在意我的。 她轻轻掀开被子,动作极轻,生怕惊醒熊少卿。她赤着脚,缓缓走到小榻边,俯下身子,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熊少卿的双唇上。 那唇线分明,带着倔强,又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柳寒月心跳加速,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不由自主地微微倾身。 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熊少卿突然睁开双眼,柳寒月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脸瞬间红了,心跳如鼓。 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不知该如何解释方才的举动。 熊少卿坐起身,目光中疑惑与关切交织:“师姐,好些了吗?脸这么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声音因刚睡醒略显沙哑,却透着藏不住的温柔。 柳寒月心中一紧,忙摇头:“没、没事,刚醒,有点头晕。” 她声音发颤,目光躲闪,不敢看熊少卿。 熊少卿眉头微皱,本能地伸手,作势要探柳寒月额头:“师姐,昨天那么累,要不接着歇会儿?” 柳寒月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她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用了,我没事。” 她心跳依旧急促,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方才那一瞬间的尴尬,心中既懊恼又羞赧。 就在为难之际,一阵轻敲声打破沉默。 “公主,谢姑娘醒了。”粉荷在门外轻声汇报。 柳寒月赶紧整理情绪,深吸一口气,应道:“我们这就过去。”她和熊少卿对视一眼,默契地避开刚才的尴尬,收拾好心情,一起往谢矜寒房间走去。 走在长廊上,晨风带着凉意。柳寒月的心却依旧未能平静,她偷偷瞥了眼熊少卿,见她神色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 柳寒月心里松了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或许,有些情感,终究只能深埋心底,无法言说。 熊少卿走在柳寒月旁边,目光直视前方,神情淡然。 可她心里并不平静,刚才那一瞬间,她清楚感受到柳寒月靠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自己心跳也加快了,只是习惯掩饰情绪,没表现出来。 她侧头看了看柳寒月,见她耳尖还红着,心里一软:“师姐,昨天辛苦你了。” 柳寒月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师妹,别客气。”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疏离。 熊少卿心里一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柳寒月加快脚步走到前面。 她看着柳寒月的背影,心里涌起复杂情绪,有些话,现在还无法说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谢矜寒房间,默契地把刚才的尴尬抛在脑后。 第43章 剧毒全解重回巅峰,新人入营瞬起波澜 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房内,勾勒出谢矜寒略显苍白却依旧坚毅的轮廓。她已能自行起身,身体虽虚弱,眼神里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熊少卿瞧着谢矜寒,心想,不愧是巡防营的“刺头”,骨子里硬得很。 见柳寒月与熊少卿进来,谢矜寒微微欠身,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谢公主搭救!” 柳寒月连忙上前扶住她,语气温和:“不必多礼,你身体还未痊愈,快坐下,可还有哪里不适?” 谢矜寒轻轻摇头,唇角浮起一抹浅淡笑意,声线清冷:“解毒时,痛得像在火里滚,好在撑过来了。” 她顿了顿,眼中瞬间闪过森然寒意:“天照门,此仇必报!” 柳寒月闻言,眉头微蹙,示意她继续:“详细讲讲,发生了什么?” 谢矜寒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幽远,像是跌入往昔那片黑暗深渊。 “天照门掌门田斐,盯上我谢家家传的千钧御风术和控鹤擒龙录。”她声音低沉,不带什么情绪,可每一个字都似从牙缝里挤出,“为夺秘笈,他灭我全家,连我年幼的妹妹都不放过。” 她声音微微颤抖,却依旧强撑着继续说: “还给我下了剧毒,逼我交秘笈。我拼命逃出,一路辗转到永宁府,进了巡防营。天照门再厉害,也不敢公然动朝廷的人。” 听到这儿,熊少卿心中一震,这天照门也太狠了。柳寒月同样震惊。她虽知江湖险恶,却没料到天照门如此丧心病狂。 可她更明白,以谢矜寒一己之力,根本动不了天照门这庞然大物。 而且自己身为朝廷中人,身份敏感,绝不能明目张胆卷入江湖恩怨,这是规矩,也是底线,就算女皇也不好轻易打破朝堂与江湖间的微妙平衡。 思索片刻,柳寒月压下心中波澜:“你先养好身体,报仇的事从长计议。这几日你安心住这儿,有什么需要,让粉荷安排。待身体恢复,再回巡防营。” 谢矜寒再次深深行礼,眼中满是感激:“多谢公主。” 随后,目光转向熊少卿,神情郑重而坚定:“我之前说过,只要活着,就拥护你当营长,这话算数。” 熊少卿听了,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她一向沉稳,此刻却难得调侃道:“还没交手,你该不会只因救命之恩才拥护我?心里说不定不服,等你养好了,咱俩比划比划。” 谢矜寒被看穿心思,也不恼,含笑应下:“好,一言为定。” 几日后,晨雾还未散尽,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巡防营校场已热闹起来。熊少卿瞧着身旁精神不错的谢矜寒,心想,这“刺头”总算是恢复过来了。 两人并肩踏入校场,弟兄们正挥汗操练,刀光剑影交错,汗水味和铁器冷冽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大家先停一停,我有话说。”熊少卿大步走上校场中央高台,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洪亮。 话音落下,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诸位,这是谢矜寒。”熊少卿抬手示意,语气沉稳有力,“她之前身中剧毒,没法出手。如今她已痊愈,愿与我们并肩作战。” 谢矜寒上前一步,站在熊少卿身旁。目光清冷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却清晰:“之前我中毒,行事孤僻。如今我好了,往后定与诸位同生共死。” 这话一出口,底下议论声起,不过不少人都点头,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 熊少卿见状,微微颔首:“明天开始演练阵法,考验大家的配合和默契。” 这时,校场入口传来脚步声,众人望去。一名考核官员带着个身姿挺拔、眉目妩媚的女子走来。 官员走到熊少卿面前,恭敬递上名册:“熊营长,这是新来的巡防营成员。” 熊少卿接过名册扫了眼,看向女子,目光锐利:“白媚,介绍下自己。” 白媚几步跨到众人面前,站得笔直,神色坦然:“大家好,我是白媚,刚通过考核的新兵。从小练武,剑术、轻功拿手,以后还请多关照!” 说完,目光迅速扫过众人,落在熊少卿身上,眼神中满是自信。 熊少卿点点头,目光审视:“户籍哪儿的?” 白媚神色如常,干脆答道:“灵泉镇。” 熊少卿微微眯眼,没再多问。周围弟兄们议论纷纷,有人对她的来历感到好奇,有人则对她的实力表示怀疑。 然而,更多的弟兄还是热情地鼓掌欢迎,毕竟巡防营向来以实力为尊,只要她能证明自己,便足以赢得尊重。 翌日,晨光初现,校场聚齐全营兄弟。熊少卿身姿笔挺,目光扫过众人,申请严肃:“今天演练阵法,记住,阵法靠配合和默契,不是单打独斗!” 演练刚开始,问题就来了。队伍里有人动作慢,跟不上;有人配合不好,老出错;还有人只顾自己。队伍乱成一团,毫无章法。 熊少卿眉头越皱越紧,脸色阴沉,突然大喝:“停!” 这一声震得众人心里一颤,都停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第44章 合击之术大显神通,酣畅演武战至力竭 “都给我站好,看着!”熊少卿转身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怒意,“廉佑、廉明、廉广,你们给大伙露一手合击术!” 熊少卿看着这三人,心里想着,正好借他们的表现,让大家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配合。 廉佑三兄弟应声而出,他们身形矫健,步伐一致,如同一体。他们迅速摆开阵势,干净利落。 廉佑居中,廉明与廉广分列两侧,三人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有力。 他们剑光如电,身形如风,攻守间毫无破绽。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赞叹出声。就连谢矜寒也微微点头。 “看到没有!”熊少卿的声音如雷霆般在校场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发颤。她站在高台上,目光如刀,扫视众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就是合击术!他们的阵法能挡百人精锐!而你们” 她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几分怒意:“连三人成阵都做不到!”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凌厉:“你们都是精挑细选进巡防营的,我懂你们的傲气。但进了这儿,就是舒国军人! 第49章 “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都翻篇了。现在,你们是女皇陛下的私军,是巡防营一员!” 她的声音洪亮而坚定,一字一句都带着千钧之力,重重地砸在每个人的心头。校场上鸦雀无声,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卷起几片落叶,在空中盘旋。 “军人就得服从命令!”熊少卿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女皇授权我整顿巡防营,今天,我把话挑明了,要是有人不愿服从,现在站出来,我去跟陛下说,不会为难你。” 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挨个扫过众人脸庞,似要将人看穿。校场上依旧死寂,无人敢吱声。 有人低头沉思,有人则互相交换眼神,但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知道,这位新来的营长不是在开玩笑。 熊少卿目光如霜,声音冷冽:“这是唯一的机会,想清楚。如果错过,再有违抗者,军法处置!” 话音刚落,全场陷入一片沉静。风似乎也停止吹拂,连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众人屏住呼吸,心中既有敬畏,也有不安。 他们知道,熊少卿的话绝非虚言,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然而,短暂的沉寂很快被一阵窃窃私语声打破。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有人皱眉思索,还有人偷偷瞥向熊少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营长,谢矜寒,请求出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从队伍中走出,身姿挺拔,目光炯炯。她面容清秀,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气。 熊少卿微微挑眉,目光落在谢矜寒身上,语气平静:“谢矜寒,何事?” 谢矜寒站定,目光坚定,声音铿锵有力:“此前中毒,无法出手。如今已痊愈,请求与营长切磋。”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决然:“无论输赢,我都不会退出巡防营。” 众人闻言,纷纷露出惊讶之色。谢矜寒在巡防营中素有威名,但她一向低调,很少主动挑战他人。 如今她竟然主动提出与熊少卿切磋,显然是对这位新营长的实力有所质疑。 熊少卿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欣赏,语气依旧平静:“好,如你所愿。” 她话音刚落,校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纷纷退后,为两人让出一片空地。风再次吹起,卷起地上的尘土,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对决增添几分肃杀之气。 两人站定在校场中央,彼此对视片刻,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谢矜寒身形微沉,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锋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她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熊少卿。而熊少卿则双手负于身后,神情淡然。 突然,谢矜寒动了。她的身法迅捷如风,如同鬼魅般在熊少卿周围游走,剑光闪烁,仿佛无数银蛇在空中舞动。 她的每一次攻击都迅如闪电,却又灵动飘逸,剑势如行云流水,毫无滞涩。熊少卿则稳如泰山,身形微转,巧妙地避开每一次攻击,偶尔抬手格挡,动作简洁而精准。 熊少卿的天赋血脉加持让她能够敏锐地捕捉到谢矜寒的破绽,然而谢矜寒的速度实在太快,几乎与自己持平。 这种情况下,熊少卿明知该如何破局,却因为速度问题,始终无法彻底压制对方,战局陷入僵持。 校场四周,众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中的对决。这是一场难得一见的高水平较量,每一招每一式都让他们大开眼界。 两人你来我往,剑光交错,身影如幻,仿佛两股狂风在场上交织碰撞。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间已将近两个时辰,胜负依旧未分。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矜寒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动作虽然依旧凌厉,但已不如最初那般迅捷。 她的体力正在迅速消耗,而熊少卿却依旧气定神闲,似乎这场战斗对她来说不过是热身。 “我认输。”最终,谢矜寒停下脚步,略带喘息。她声音虽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 她抬起头,目光依旧坚定,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再战下去,我撑不住。” 熊少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好,你是我难得遇到的强劲对手。”语气里满是欣赏,显然对谢矜寒的表现极为认可。 谢矜寒闻言,心中最后一丝不甘也烟消云散。她彻底心服口服,对熊少卿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收起长剑,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校场四周的众人见状,无不震惊。他们原本各怀心思,有些人想着功成名就,有些人只是为了混口好饭、追求待遇。 然而如今,他们亲眼目睹这位新上任的营长的实力,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敬畏之情。熊少卿的强大不仅在于她的武力,更在于她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见没有人站出来说要退出,熊少卿满意地点点头,声音洪亮而坚定:“很好,接下来,都听我指令!” 在她的指挥下,全体巡防营将士重新演练阵法。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再敢懈怠。每个人都全力以赴,严守纪律。 虽然他们之间的默契还不到位,但至少态度端正了许多。每个人都在努力磨平自己的棱角,为巡防营贡献力量。 这一点让身为统领的熊少卿甚感欣慰。她看到了他们潜藏着巨大进步空间。 午后的阳光洒在巡防营的操场上,将士们顶着春日暖阳,继续演练阵法。汗水滑落,浸湿了他们的衣襟,但他们的动作却愈发整齐划一,较之上午已见显著进步。 熊少卿站在高台上,注视着每一个人的表现。 他们还在专心致志地操练,阵型整齐划一,脚步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激昂的战歌。忽然,一道高亢的声音划破长空:“女皇驾到!” 第45章 巡防营女皇莅临巧敲打,吟风楼驸马光顾计阴谋 整个营地瞬间安静下来,好似时间骤停。众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目光一同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女皇叶瑾瑜身着华丽龙袍,金色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步履从容,神情威严,身后簇拥着一众侍从。 熊少卿不紧不慢上前几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末将熊少卿参见女皇陛下。” 紧接着,巡防营将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高呼:“参见女皇陛下!”声音如雷,震得四周空气都微微颤动。 叶瑾瑜轻轻挥手,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平和却透着威严:“平身,继续操练。” 众人迅速起身,归队继续操练阵法。熊少卿看着他们,见这一次,将士们动作比之前更为干脆,每一步都踏出十足力量,刀光剑影间,阵型变换流畅,气势不凡。 叶瑾瑜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熊少卿暗自揣摩,女皇定是看到队伍短短数日,从散漫变得有军人模样,心中满意。 果不其然,叶瑾瑜微微点头,随后朝熊少卿走来。 叶瑾瑜目光锐利,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刚任营长不久,就有成效,不错。但别自满,还需继续努力。” 熊少卿心中一凛,恭敬拱手回应:“末将谨记陛下教诲。” 叶瑾瑜又看向操练的将士们,语带期许:“希望你能把巡防营带成舒国的奇兵。”说完,她转身在侍从簇拥下离去。 看着女皇离去的背影,熊少卿微微松了口气,不过眼神依旧坚定,迅速转身面向将士,高声下令:“全体听令!继续演练!” 声音洪亮,传遍整个营地,将士们齐声响应,动作愈发迅猛有力。 永宁府的夜晚,繁华喧嚣,灯火通明。街道两旁商铺热闹,行人往来不断。 吟风楼内灯火辉煌,戏台上唱腔婉转,台下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君霄二人早已安顿好。自熊少卿安排任务后,她们每日在楼中唱戏,表面为生计,实则暗中搜集情报,留意可疑人员。 她们身份隐秘,行动谨慎,即便是楼中的老戏子,也未曾察觉她们的真正目的。 今晚,她们登台唱《何文秀》。这出经典剧目,讲的是书生遭陷害,历经磨难,最终金榜题名、沉冤得雪的故事。 李丽君心中想着词调,开口嗓音清亮,陈云霄配合默契,二人将剧中人物的悲欢离合演绎得十分到位。台下观众沉浸其中,掌声接连不断。 然而,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也悄然进场。他们或低声交谈,或目光闪烁,显然不只是来听戏的。 君霄二人一边唱戏,一边用余光扫视台下。李丽君眼尖,注意到一个板着脸的公子哥,大步走进二楼包厢。 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冷峻,正是她们重点监视名单上的周义。熊少卿早已给她们看过重点人员的画像,其中就有周义。陈云霄也瞧向那边,两人心中都明白,今晚可能有事发生。 第50章 戏曲落幕,君霄二人迅速退到后台,换上便装,偷偷潜伏在周义包厢外,屏气敛息听里面谈话。 包厢内,周义正跟一个男子低声交谈。那男子声音低沉,是丞相之子崔皓。 崔皓身为柳寒星的驸马,虽在朝中并无实权,但因其身份特殊,依附者甚多。此刻,他坐在包厢中央,神情冷峻。 在他面前,周义却点头哈腰,完全是小跟班模样。 周义满脸讨好地凑近崔皓,语气中带着怨恨:“那熊少卿太可恶,在大庭广众下揍我,让我在护天城丢脸。这口气我咽不下,必须让她付出代价!” 君霄二人在暗处屏息倾听,只听崔皓冷冷回应:“现在不是时候。你清楚,熊少卿整天待在巡防营,守卫森严,我们没法下手。而且她住在清澜公主府,府兵力量也不容小觑。” “但……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周义显得有些急切,拳头紧握,眼中闪过狠厉。 崔皓冷哼一声,语气满是不耐:“用你的猪脑好好想想,京城永宁府是天子脚下,你觉得能随便乱来?就算我们去埋伏,也是两败俱伤。 “再说,杀了巡防营营长,就是公然跟女皇作对,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周义被训斥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却不敢反驳。 崔皓见状,语气稍缓:“现在还不是时候,懂不懂?”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显然是为了安抚这个急躁的小跟班。 “熊少卿,那种人迟早遭报应,也快了。”崔皓接着说,眼中闪过阴冷。 周义听了,眉头皱起,忿忿地问:“为啥这么说?”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都竖起耳朵。 崔皓露出阴险笑容,压低声音:“今年舒国建国纪念朝拜快到了,犀渠和涿光都会来,这是我们浑水摸鱼的好机会。”说完,示意周义凑近,低声耳语。 君霄二人精通唇语,这是情报人员必备技能,她们紧盯着崔皓嘴唇,目光锐利。崔皓嘴唇微动,声音虽微不可闻,却能看清他说的是: “我们可以在纪念朝拜期间动手除掉熊少卿,把责任推给犀渠或涿光。这样既能报仇,还能削弱女皇势力。” 君霄二人心中一震,意识到这场阴谋的险恶。原来,柳寒星一直与涿光太子暗中勾结,图谋不小。 这次纪念朝拜,恐怕会成为京城势力重新洗牌的契机。 听到这儿,周义满脸惊讶,很快又兴奋起来:“我也想为大业出力!” 崔皓却冷笑一声,嘲讽道:“你自己几斤几两不清楚吗?陪我吃喝玩乐就行。放心,本少不会忘了你。” 这话虽难听,却是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周义虽脸上尴尬,但很快又笑着点头:“是是是,崔少说得对,我一定尽力。” 君霄二人见已获取关键情报,不再多留。她们对视一眼,默契地闪身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第46章 巧计暗谋解密报,得赠暗器起柔情 次日申时五刻,君霄二人持柳寒月所赠令牌,前往清澜公主府。门卫见到令牌,立刻恭敬行礼,将二人迎入府中,并唤来丫鬟引路。 柳寒月的寝殿被翠竹环绕,空气中透着淡淡的竹香,清新怡人。熊少卿正和柳寒月吃着新出炉的点心,就见君霄二人到了寝殿门口。 君霄二人连忙上前行礼,恭敬道:“少主、公主安好。” 柳寒月瞧见她们,笑容温和:“别多礼,来得正好,尝尝新点心。” 李丽君摇头,上前一步,语气郑重:“我们探到重要消息,得马上禀报。” 熊少卿眉头一皱,神情凝重:“什么消息?” 李丽君刚要开口,柳寒月打断道:“且慢,进密室说,那儿安全。” 熊少卿明白柳寒月的顾虑,便与她带着君霄二人穿过寝殿,来到隐秘密室。这密室机关重重,四周皆为厚墙,无论何种声响均无法传出,是绝佳的密谈场所。 进了密室,柳寒月关上门,看向君霄二人,神情严肃:“说吧,发现了什么?” 四人在木桌前坐下,烛光晃着,映出凝重神色。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接着缓缓道出昨夜情报。 “昨夜我们在吟风楼发现周义和崔皓图谋不轨。”李丽君语气沉稳,“他们打算在建国纪念朝拜期间动手,目标是少主,还想把事推给犀渠或涿光,削弱女皇势力。” 柳寒月听完,眉头微皱,眼里闪过冷意,轻敲桌面,思索片刻后,展颜一笑:“很好,消息来得及时,我们能早做准备,你们辛苦了。” “公主言重了,”陈云霄拱手,语气谦逊,“帮公主就是帮少主,自当尽力。” 熊少卿听了,心里犯嘀咕,觉得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抬眼瞧陈云霄,可她神色正常,目光坦然。熊少卿虽有疑虑,也没吭声。 柳寒月似乎没留意熊少卿的反应,笑意盈盈:“难得你们来,留下一起吃晚饭,给你们接风。”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不好拒绝,便点头答应。四人出了密室,柳寒月吩咐青莲准备晚宴。很快,一桌好菜上桌,香气扑鼻。 四人围坐,举杯共饮,气氛轻松不少。 夜幕降临,星光初现,君霄二人起身告辞。柳寒月亲自送她们出府,让青莲拿一袋银两给李丽君:“这些钱你们拿着,打探消息免不了花销。” 李丽君愣了下,想推辞,熊少卿在旁轻声说:“收下吧,吟风楼工钱不多。” 君霄二人便收下银两,拱手道谢后离开。 熊少卿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心里默默祈祷她们平安。转身回房,心里却隐隐不安。 柳寒月目送君霄二人远去,转身回了寝殿。她站在窗前,望着夜空繁星,思量片刻,唤来芙蕖。 “芙蕖,”柳寒月声音低沉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得抓紧训练暗卫,今年建国纪念朝拜是个难关,对方有动作,我们不能大意。” 芙蕖神色凝重地点头:“公主放心,我会全力确保暗卫训练万无一失。” 柳寒月接着说:“多派擅长侦察和反侦察的暗卫,盯着柳寒星、崔皓他们,有动静马上汇报。” “是,公主。”芙蕖应声,闪身消失在夜色中。 柳寒月安排妥当后,心里还是不安。她想起熊少卿,不由得黛眉微蹙。忧虑如藤蔓般缠绕着她的心,她轻叹一声,步履匆匆地前往熊少卿的卧房。 熊少卿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捧着话本,被里面跌宕起伏的情节吸引。 她眉头时而紧皱,时而又轻轻扬起嘴角,手指下意识摩挲着书页边缘,整个人沉浸在书中世界。 房门被轻轻推开,她瞬间合上话本,抬眼望去,见是柳寒月,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师姐,这么晚还没睡?”声音轻柔,带着从书境走出的慵懒。 柳寒月轻步走进,目光在话本上短暂停留:“我担心你,睡不着,便过来看看。” 她语气平静,却透着凝重:“虽说对方暂时不会动手,但我们在明,他们在暗,不得不防。” 熊少卿笑意不减,语气轻松:“师姐放心,以前那么严密的追杀,我都能逃脱,现在没啥可担心的。”说罢,眼中闪过自信,过往险境于她,似只是人生小插曲。 “别逞强,”柳寒月轻笑,带着调侃,“以前有师父护着,加上你机灵才逃脱。现在师父不在,可别太自信。” 说着,从袖间拿出一件精致小巧的暗器,递到熊少卿面前:“拿着。” 熊少卿接过,仔细打量。这暗器通体晶莹如琉璃,在烛光下散发着冷光,透着无尽杀机。她不由得心生好奇:“这是什么?” “此物名‘血雨琉璃针’,”柳寒月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肃然,“内藏9999根淬毒针,就算内力全无也能发动,覆盖三丈范围。敌人哪怕只中一针,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熊少卿心中一震,握紧暗器。抬头惊讶得问:“这么厉害的暗器,师姐为什么给我?” 柳寒月目光深邃:“这是舒国锻造大师耗尽毕生心血打造,世上仅此一件,他为此付出了生命。” 熊少卿心生敬意,低声感叹:“很多人贪生怕死,怕是理解不了。” “是啊,”柳寒月点头,满是感慨,“有人觉得可笑,但我对大师充满敬意。” “我也是,”熊少卿附和,“能想象他日夜钻研的样子,这份执着和牺牲,实在令人钦佩。” 熊少卿望着手中的暗器,感到此物非比寻常,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犹豫:“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柳寒月目光坚定,语气不容置疑:“你必须收下。周义和崔皓已经盯上你,你是巡防营营长,以后挑战更多。敌暗我明,危险难测,这暗器关键时刻能保命。” 见熊少卿仍犹豫不定,柳寒月又接着说:“对我来说,这暗器用处不大。我有芙蕖保护,再加上我的身份地位,即便是柳延稷,也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关切:“但你不同,在别人眼里,你只是救了我的普通庶民,没背景撑腰。巡防营营长的身份不仅不能护你,还可能带来灾祸。” 第51章 柳寒月目光柔和,带着一丝自责:“师姐把你卷入争斗,就有责任护你,收下吧。” 熊少卿心里一阵发酸,眼眶发热。她明白,柳寒月说的是事实,这份情谊让她无法拒绝。她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好,我收下。” 随即将血雨琉璃针紧握手中,像是握住了柳寒月的信任与关怀。 柳寒月露出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休息,明日还有事要忙。” 说罢,柳寒月转身离去,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清瘦。 熊少卿望着她的背影,怔怔出神,心中满是感动。世间独一无二、如此重要的一件保命符竟被送给自己。这不仅是信任,更是难以言说的情意。 这一刻,她甚至有一种冲动,想追上去告诉师姐:你的心意,我全都明白。我绝不会辜负你的情意。 但理智终究占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小心收好暗器,暗想:大敌当前,先度过建国朝拜日再说。 第47章 姐妹情深逾矩直言,浮生半闲悄然安度 月色如水,洒在清澜公主府的琉璃瓦上,泛起一层淡淡的银辉。柳寒月刚回到清澜殿,推开门的瞬间,芙蕖如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面前。 柳寒月心中猛地一惊,脚步不自觉顿了一下,随即轻抚胸口,低声嗔怪:“你总是这般神出鬼没,吓我一跳。”话里虽带着无奈,可瞧见芙蕖一脸严肃,柳寒月的笑意瞬间消失。 “你怎么了,这般严肃?”柳寒月轻声询问,语气里满是关切。 芙蕖没有立刻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直视柳寒月,似乎在斟酌言辞。 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公主,今日即便您觉得我僭越,我也得说。” 柳寒月微微一怔,心中隐隐感到不安:“到底怎么了?” 芙蕖深吸一口气,语速加快,像是生怕一停顿就没了勇气:“公主,您是不是被感情冲昏了头?竟把女皇赐的国宝‘血雨琉璃针’给了熊少卿。 “这要是让女皇知道,您担得起女皇的怒火吗?” 柳寒月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但还没等她开口,芙蕖便继续说道:“要是女皇知道您被熊少卿迷了心窍,怕是第一个铲除的就是熊少卿。 “不管熊少卿有多少潜力,能给舒国带来多少好处,女皇都不会允许舒国未来国君为情所困,影响判断。” 芙蕖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寒月心头。她沉默片刻,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低声问道:“那,你会去告诉母皇吗?” 芙蕖摇摇头:“我不想您伤心,我会再多看看熊少卿对您的心意。要是她对您无意,还坦然接受您给的好处,我绝不放过她。” 柳寒月心中一阵酸涩,轻喝一声:“芙蕖,你……”声音里有责备,更多的却是感动。她心里清楚,芙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危,为了自己的未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受伤。”柳寒月叹息一声,目光柔和下来。她伸手轻轻触到芙蕖的手背, “这些年,我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以你的本事,在哪国都能混得风生水起,可你念着我当年出手相救,这么多年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们一起长大,你大我五岁,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姐姐,那些虚礼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芙蕖闻言,神色稍缓,但眼中的忧虑仍未完全消散。她低声说:“公主明白就好。我只是担心您一时冲动,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柳寒月点点头,目光坚定起来:“今天多亏你提醒,我确实不该表现得这么明显。尤其在母皇面前,就当下形势而言,要被母皇知道,对师妹绝非好事。” 芙蕖见柳寒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夜深了,早些休息吧。” 柳寒月点头,芙蕖闪身离去。寝殿内再度恢复寂静,只有窗外月光洒在地上,映出淡淡的银辉。柳寒月站在窗前,望着夜空点点繁星,心中却波澜起伏。 片刻后,她躺在床上,芙蕖的话在脑海里不断回响。她深知,芙蕖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母皇的威严与手段,她再清楚不过。 要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连累师妹,那将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日子如涓涓细流,缓缓流淌。季春时节,万物复苏,小金总算从漫长的冬眠中醒来。它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圆滚滚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模样憨态可掬,让人瞧着就心生喜爱。 虽说小金体型比之前大了些,可依旧温顺,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它最爱亲近的人是熊少卿,其次便是柳寒月。 熊少卿每次走近,小金就摇晃着笨重身子,慢悠悠地蹭到她脚边,用湿乎乎的鼻子轻轻拱她的手,像在撒娇。柳寒月则总是温柔地抚摸它脑袋,轻声和它说话。 橘猫小檬也不闲不住,小金一醒,俩小家伙就成了形影不离的玩伴。它们有时在庭院里追逐嬉戏,小檬灵活地蹿上树枝,小金在树下仰头张望,还笨拙地试图攀爬; 有时则依偎在一起晒太阳,小檬蜷缩在小金暖和的肚皮上,小金眯着眼,懒洋洋地享受春日暖阳。这些温馨画面,看着就让人心情愉悦,好像连空气都甜丝丝的。 闲暇时,熊少卿常和小金玩耍。她随手捡起一根木棒,轻轻往远处一抛。小金瞧见,立马摆动笨重身子,兴冲冲地追过去。 它动作虽慢,可每次都拼尽全力,仿佛这是场至关重要的比赛。每次叼回木棒,小金就得意地摇着尾巴,像是在向熊少卿邀功。 这时,熊少卿脸上总会露出难得的笑容。 柳寒月抱着乖巧的小檬,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她轻抚着小檬柔软的毛,目光温柔地落在熊少卿和小金身上。 庭院中,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光影斑驳,在她们身上跳跃,给这宁静画面添了几分灵动。 但这宁静却让熊少卿隐隐感受到暴风雨前来临的压抑。柳寒月低头看着怀中打盹的小檬,她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不远处的熊少卿和小金。 小金正用前爪轻轻拍着熊少卿伸出的手掌,憨态可掬。 “你看,它们相处得多好。”柳寒月轻声说,抚摸小檬的手顿了顿,眼中满是感慨。 “是啊,”熊少卿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柳寒月,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有时候我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柳寒月听了,微微一愣,苦笑回应:“谁不想呢?只是,我们都知道,有些事,终究没法避免。” 熊少卿沉默片刻,目光重新落在小金身上。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或许吧。但至少现在,我们还能享受这份宁静。” 柳寒月点点头,没再说话。她抬头望向天空,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她的脸上,带来些许暖意,可心中却隐隐不安。 清风拂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花香。小檬在柳寒月怀里翻了个身,继续安稳睡觉。小金则趴在地上,惬意地享受着熊少卿的抚摸。两人两兽,在这片宁静中,寻得短暂的慰藉。 风过杨花飞,漫天白絮如雪般轻盈,随风飘荡,越过重重宫墙,最终落进清嘉公主府的庭院。 柳寒星静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那封来自涿光太子赛赫木的密信,心思却如同这纷飞的杨花,难以安定。 密信上的字迹工整而冷峻,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暗藏玄机,直指即将到来的朝拜大典。信中所述的谋划深远而周密,仿佛一张无形的巨网,正悄然笼罩着整个舒国。 烛光微弱,映照在薄如蝉翼的信纸上,透出几分冷冽的光泽。柳寒星的目光在字里行间游移,心中却如波涛翻涌。 她知道,赛赫木的野心昭然若揭,自己的选择,将决定未来的走向。 第48章 布暗网危机重重,度生辰其乐融融 时间悄然流逝,夜深人静,庭院中只剩下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崔皓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站在柳寒星身后,压低声音问:“寒星,有没有想过除掉熊少卿?” 柳寒星放下手中的信纸,目光沉静如水,她微微转过头,看向崔皓,语气平淡:“皓,你说。” 崔皓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赛赫木那家伙不能全信。他的计划虽然看着周全,但咱们也不能光靠他。 “熊少卿可是叶瑾瑜的得力助手,要是能把她除掉,既能削弱叶瑾瑜的势力,咱们还能多些主动权。 “等涿光使臣到了舒国,咱们想法子搞到他们的身份牌,再派死士扮成涿光人去刺杀熊少卿。” 崔皓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要是成了,那再好不过;就算失败被发现,也没证据能落到咱们头上。 “叶瑾瑜肯定会怀疑是涿光人干的,到时候他们两边就得掐起来,咱们就等着坐收渔利。” 柳寒星眉头微蹙,目光在烛光下显得幽深难测。她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点头:“你这建议不错,一石二鸟。” 第52章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语气变得凝重起来:“不过,这事儿得准备周全,不容有失。熊少卿可不是一般人,警觉性极高,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 崔皓沉声道:“那是自然。我亲自安排,不过得你秘密下令让手下配合,确保万无一失。” 柳寒星转过身,打开书案后的暗格,拿出一卷绢帛递给崔皓。绢帛上绣着繁复的纹样,隐隐透着股杀气。 她低声说:“这上面有我写的指令,你拿着它能调动暗卫。记住,此事绝不可泄露半分。” 崔皓接过绢帛,郑重地点头:“放心,我会谨慎行事。” 六月初四,骄阳似火,大地被烤得滚烫,空气都仿佛扭曲起来。熊少卿结束巡防营训练,额头上细密汗珠在阳光下闪烁,却无损她的坚毅。 她走进清澜公主府,脚步轻缓。踏入正殿,眼前景象让她愣了一瞬。 殿内灯火通明,暖黄光晕洒在雕花木桌上,桌上摆满各式精致菜肴,色香味俱全,摆盘讲究,青瓷碗碟间点缀着翠绿荷叶与娇艳鲜花,香气弥漫,令人舒心。 熊少卿扫视一圈,没见柳寒月,只看到粉荷在一旁捧着刚沏好的热茶,小心摆在桌角。 “公主在哪儿?”熊少卿疑惑地问道,眉头微蹙。 粉荷忙停下动作,躬身回答:“回大人话,公主在小厨房。” 话刚落,柳寒月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师妹,你回来了。”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鱼面,身着素雅轻薄罗衫,衣袂飘飘,面容清丽,带着温柔笑意。她将长鱼面轻轻放在桌上,动作优雅。 “这是我在菜谱里看到的虞国特色菜,”柳寒月轻声说,带着期待与忐忑,“第一次做,希望能让你感受到些许家乡风味。” 熊少卿愣住,心头涌起暖意。她看着那晚长鱼面,热气中葱花嫩绿,鱼肉鲜嫩,面条细滑。可目光很快落在柳寒月手指上,一道细细血痕格外刺眼。 “师姐……”熊少卿面露关切,“你的手……”她眉目紧锁,盯着伤口。 “没事,”柳寒月轻笑道,“处理长鱼的不小心划伤的,你先尝尝面,软了就不好吃了。” 她笑容温柔,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疲惫。 “不行,我先给你上药。”熊少卿语气柔和却不容拒绝。 柳寒月只好妥协,低声唤粉荷:“去卧房取药箱来。” 粉荷快步离开,熊少卿端起长鱼面,热气氤氲,扑鼻的鱼香与浓郁的汤汁让她忍不住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面条入口即化,鱼肉鲜美、汤汁浓郁,熟悉的味道瞬间将她拉回故乡,想起曾经温暖的家。 几口面下肚,熊少卿眼眶湿润,泪水滑落,滴在碗里,溅起一圈涟漪。 多年来,她坚强面对一切,从未在人前流露出半分软弱。然而,此刻,柳寒月的用心却如同一把钥匙,打开她的心锁,让她无法抑制情感。 她边吃边哭,哽咽着:“好吃,师姐手艺真好,像母妃……母妃在世时,生日也会给我做长鱼面……” 柳寒月看着熊少卿,心生怜惜,上前轻抚她的肩膀,低声宽慰:“以后你每次生日,我都给你做,好吗?” 熊少卿点头,泪水冲刷掉多年的积郁。 这时,粉荷捧着药箱赶来。 熊少卿刚吃完最后一口面,汤汁的余香还在唇齿间萦绕。她连忙放下碗筷,接过药箱,打开取出纱布、药膏,专注地看着柳寒月的手指。 “师姐,别动。”熊少卿轻声说,轻轻握住柳寒月的手腕,她低头仔细涂抹药膏,动作轻柔。 柳寒月静静地看着她,眼底闪过复杂情绪。 熊少卿动作一顿,抬头疑惑又感动地问:“师姐,我没提过生日,你怎么记得?”声音带着颤抖。 柳寒月直视她的眼睛,微笑回应:“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及笄那天遭逢变故,我就记住了。” 熊少卿心头一颤,手指颤抖,药瓶差点滑落。她低头平复情绪,声音哽咽:“师姐……你竟记得这么清楚……” 柳寒月握住她的手,安抚道:“生日本该开心,却遇到不幸。我想给你留些美好记忆,以后生辰就不再灰暗了。” 熊少卿感动不已,那种温暖直击心底,让她内心涌起无限柔情。她极力克制内心的激动,轻声问:“师姐……你的生辰是哪天?”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似乎想要弥补什么。 “今年已经过了。”柳寒月淡然回答,语气中带着几许轻描淡写,却掩饰不住眼底的一点失落。 “什么?!”熊少卿意外又懊恼,眉头紧锁,“我此前竟未曾想过这些。” 见状,柳寒月温柔一笑,眼中闪过狡黠:“没关系,明年五月十一,再陪我庆生就好。” 两人相视而笑,熊少卿握住柳寒月的手,低声说:“师姐,明年五月十一,我一定陪你,不会再错过。” 柳寒月嘴角微扬,眼里满是信任:“好,我等你。” 第49章 回府路上好心搭救遭行刺,公主府内忧心解毒训圣母 日子如流水般匆匆而过,转眼间,巡防营在熊少卿的带领下,已从最初的一盘散沙逐渐蜕变为一支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曾经的江湖草莽,如今已真正将自己当作舒国的军人,不再各自为战,对营长熊少卿的命令绝对服从,甚至带着崇拜的忠诚。 训练场上,兵士们战得笔直,动作整齐,演练充满力量与默契。 熊少卿不仅提升了他们的个人武艺,还把阵法演练得极为出色。她把江湖的灵活多变与军队的严谨纪律巧妙结合,让这支奇兵在短时间内有了超强的战斗力。 不管是突袭、防守,还是协同作战,巡防营都能迅速响应,就像一把随时能出鞘的利剑。 然而,这一切变化,端王柳延稷、清嘉公主柳寒星还有驸马崔皓却毫不知情。巡防营如同一块铁板,密不透风,行动和训练都秘密进行。 熊少卿清楚,只有敌人毫无防备,才能发挥最大威力。所以,她把训练地点选在城郊隐蔽山谷,四周群山环绕,外人难以窥探。 就算偶尔有探子靠近,也会被巡防营的暗哨迅速发现并驱逐。 金秋九月初三,是舒国建国纪念日。永宁府张灯结彩,百姓走上街头庆祝。但这祥和氛围下却暗流涌动。 涿光九月初一到永宁府,犀渠初二到。 初三当天,涿光、犀渠入宫朝拜,看到舒国皇宫守卫森严,宫墙高耸,侍卫精神,巡逻队伍有序。 他们知道,在如此严密的守卫下,不可能有丝毫胜算,就把目光投向秋狩活动。这活动在每年建国朝拜日后,从九月初六开始,到中秋结束。 秋狩期间,皇族与朝臣们会离开皇宫,前往城外的猎场,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 柳寒月早就知道这些,也做了详细安排。她明白,秋狩时涿光和犀渠会动手,必须提前想好应对办法,保护舒国安宁。 “师姐,你放心,巡防营绝不会让任何人威胁舒国安全。”熊少卿站在柳寒月面前,目光坚定。 柳寒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有师妹在,我自然放心。不过,涿光和犀渠狡猾多端,我们必须小心行事,绝不能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 熊少卿点头,转身离去,背影挺拔如松。 初五傍晚,暮色四合,残阳如血,照着永宁府街巷。熊少卿结束训练,策马回府。街道两旁商铺陆续关门,行人稀少,空气中弥漫着些许秋日凉意。 突然,前方传来喧哗,夹杂着孩童哭喊声和急促马蹄声。熊少卿眉头一皱,抬眼望去,一辆失控马车朝她冲来,车轮在石板路上摩擦出刺耳声音。 更令她心惊的是,马车前方竟有一个年幼的孩童跌坐在路中央,哭得厉害,周围行人纷纷避让,无人去救。 熊少卿心头一紧,没多想就策马冲过去。她身形如电,瞬间跃下马背,一把将孩童护在怀里。 然而,她刚松口气,怀中孩童竟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刺她的心口! 熊少卿反应极快,本能地侧身躲避,但匕首还是划破了她手臂。剧痛传来,她低头一看,只见伤口处血流如注,血液颜色黑红,显然匕首上淬有剧毒。 她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细想,四周就涌出数名面目狰狞的涿光人,手持利刃,将她团团围住。 街上行人见状,吓得四处逃窜,场面顿时混乱不堪。涿光人招招狠辣,每一刀都刺向熊少卿要害。 熊少卿虽武艺高强,但毒药开始发作,动作逐渐迟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就在危急关头,芙蕖带着一队暗卫如神兵天降,迅速把歹徒围住。 暗卫们身着黑衣,身形如鬼魅般迅捷,刀光剑影中杀气腾腾。 芙蕖冲在前面,长剑寒光闪烁,剑锋直指敌首。她目光冰冷,眉宇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第53章 暗卫们紧随其后,身手矫健,招招致命。涿光人虽凶狠,但敌不过暗卫。很快,敌寇纷纷倒地,再无反抗之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芙蕖顾不上查看战场,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熊少卿,只见熊少卿脸色惨白,嘴唇青紫,仍咬牙强撑:“快……回公主府……”话没说完,就昏了过去。 芙蕖不敢耽搁,马上带熊少卿回公主府。 一进公主府,主殿灯火通明,柳寒月早已等候多时。她一见浑身是血、气息微弱的熊少卿,顿时心如刀绞。 她快步上前,声音颤抖:“快 ,把她放到床上!”她手指微微发抖,却强自镇定,迅速给熊少卿把脉。 片刻后,柳寒月眉头稍展,低声喃喃:“幸好是常规毒药……” 她赶紧转身,翻箱倒柜找到自己先前炼制的解毒丸,小心放进熊少卿嘴里。 熊少卿昏迷中还有本能反应,眉头皱起,似乎抗拒药的苦涩。 柳寒月见状,轻轻捏住她下巴,低声哄道:“师妹,咽下去,你会好起来的……”声音温柔坚定,熊少卿眉头渐渐舒展。 柳寒月紧紧握住熊少卿的手,感觉她指尖冰凉,心中一阵酸楚。她低声安慰:“师妹,坚持住,你一定会没事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 时间慢慢过去,熊少卿脸色逐渐恢复一点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柳寒月终于松了口气,但眼中的担忧仍未散去。 她安顿好熊少卿,马上向芙蕖询问情况。 芙蕖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汇报,从熊少卿策马回府,到孩童突然袭击,再到涿光人的围攻,再到自己带暗卫救援。 暗卫训练有素,出手迅捷,让涿光刺客节节败退。但刺客在快被擒时,咬破藏的毒药,都死了。 柳寒月听完,眉头紧锁,觉得事情不对劲。涿光刺客为什么在永宁府?为什么在熊少卿回府路上设伏?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失败后马上自尽? 显然,背后有人在操控这一切。她沉吟片刻,立即命芙蕖暗中联系赛赫木。 芙蕖领命离开,柳寒月再次陷入沉思。 她心中清楚,熊少卿并非第一次因同情心而陷入险境。数年前,在虞国,熊少卿救了被卖到青楼的丫头,结果却被人利用,所谓的“通敌叛国”证据莫名出现在康王府。 那次,她父母惨遭杀戮,自己也因此流亡他乡。现在,她又因为救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陷入险境,这让柳寒月既心疼又无奈。 “以前那些教训还不够惨痛吗?”柳寒月对着昏迷的熊少卿轻声叹息,语气又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她想等熊少卿醒后,必须好好敲打她一番,不能再让她因为心软陷入危险。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熊少卿缓缓睁开双眼,迷迷糊糊看到柳寒月关切的目光。 柳寒月的眼神温柔如水,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似乎生怕一眨眼,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熊少卿视线渐渐清晰,看到柳寒月熟悉的脸庞,心里莫名心安,她嘴角微微扬起,声音沙哑而微弱:“师姐……” “你醒了,”柳寒月如释重负,将一碗温水递到熊少卿唇边,动作轻柔,“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手指轻轻托住熊少卿的下巴,目光专注温柔。 熊少卿喝了几口清水,只觉喉间一片清凉,整个人也清醒许多。 她的目光落在柳寒月的脸上,看到她眼底的疲惫与担忧,心中不禁一暖。 可柳寒月突然神色一变,眉头微蹙,语气带着嗔怪:“今天你实在太鲁莽了。在善良之前,要多动动脑子。先保证自己安全,不能无底线善良。对陌生人得多点防备。” 熊少卿静静点头,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太过顺风顺水。 自从来到舒国永宁府,有师姐照顾,还有君霄二人以及白媚打探情报,再加上巡防营弟兄们服从管理,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这让她内心善良的种子又开始萌芽。本来父王母妃被害后,她决定摒弃怜悯,变得冷酷,一心复仇。但和师姐相处,那份坚冰慢慢融化。 这才导致今日看到无辜孩童遭遇险境时,她忍不住出手,却大意失策。 “我知道,是我大意了。”熊少卿带着几分自责,“今天被孩童钻空子,是因为……” 她详细说了救人缘由,又郑重地说:“若不是你及时安排芙蕖相救,我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柳寒月微微一笑,但随即正色道:“那也未必,不是还有血雨琉璃针吗?” 熊少卿轻声回应:“这暗器若是浪费在这地方,就太可惜了。” “你这小呆瓜,”柳寒月嗔怪地笑,“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记住,真到生死关头,一定要用这底牌。不然暗器就没意义了,它本来就是我给你的保命符。” 熊少卿郑重点头:“明白,我一定记住,不会再犯这样的错。” “你先好好休息,我有些事要处理。”柳寒月温柔地给熊少卿盖好被子,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转身离开时,柳寒月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熊少卿一眼,低声喃喃:“师妹,你一定要好好的……”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却带着深深的眷念。 走出房间后,她目光变得冷峻,心里暗自决定:不管有多少阴谋诡计,她都会一一化解,绝不让任何人再伤害师妹。 第50章 吟风楼对峙暗潮汹涌,清澜殿关怀情愫渐生 柳寒月刚走到大厅,芙蕖便匆匆回府禀报:“赛赫木已在吟风楼天字号雅间等候。” 柳寒月换上常服,带着芙蕖一同前往吟风楼。 踏入雅间,柳寒月见赛赫木正端坐在茶案旁,神色平静。 柳寒月无心寒暄,径直说明情况,随后“啪”地一声,把几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涿光身份牌甩在桌上,冷冷质问:“这些刺客身份牌,你可认得?” 赛赫木接过身份牌,仔细端详一番,眉头微微皱起,紧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身份牌是真的,不过巧了,这几人刚失了身份牌,他们还活着。公主若不信,可当面对质。” “秋狩前夕出这事,明显有人想挑拨涿光与舒国的关系。”赛赫木接着说,“刺杀巡防营营长,这是打女皇的脸。我看八成是犀渠干的,他们表面和我们合作,背地指不定搞什么鬼。” 柳寒月听罢,冷笑一声:“别的不必多说,这事幕后主使是谁,我心里有数。” 她语气冷冽,字字如刀:“周义与崔皓暗中勾结,想借涿光之手除掉熊少卿,挑拨两国关系。要是他们得逞,涿光和舒国必将兵戎相见,犀渠就能坐收渔利。” 赛赫木听完,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公主,希望你说的是实情。” 他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柳寒月直视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又冰冷:“你是聪明人,该知道怎么办。这事处理好了,对你我都有利;处理不好,涿光和舒国关系破裂,犀渠阴谋得逞,你我皆难逃其害。” 赛赫木心中一震,明白柳寒月的意思。她这是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柳寒星,而这事似乎确实和柳寒星脱不了干系。 他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将责任推到犀渠头上,好撇清自己。可就刺杀巡防营营长未遂这点罪名,还不足以置柳寒星于死地。 见赛赫木沉默不语,柳寒月又添了一把火:“之前咱们的协议还记得吧?吉哲我已经放回去了,你也答应提供计划情报。 “现在情报没给就算了,这件事,对你、对我都有利,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赛赫木沉思许久,最终点头答应。他心里却有些不痛快,这位公主,比起她那位妹妹,更难对付,和她合作,总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可眼下又别无选择。他借口有急事,匆匆起身告辞。 柳寒月目送赛赫木离去,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转身看向芙蕖:“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入宫。” 御书房内,女皇叶瑾瑜正端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卷奏折,眉宇间透着几分凝重。 柳寒月上前行礼,随后将熊少卿遇袭一事详细汇报。 她语气平稳,陈述简洁,只讲事实,不添主观臆断,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经过说完后,才从袖中掏出那几枚从刺客身上搜出的身份令牌,双手呈上。 叶瑾瑜接过令牌,目光落在上面,指尖轻轻抚过令牌边缘的纹路,陷入沉思。片刻后,她抬眼看向柳寒月,语气沉稳又带着威严:“这件事,你怎么看?” 柳寒月微微低头,神色冷静从容:“从明面上看,证据指向涿光,可实际情况大概并非如此。那些死士任务失败后选择自尽,显然是想掩盖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们却没处理掉身份令牌,这太矛盾了。儿臣觉得,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设局,想嫁祸涿光,挑拨两国关系。” 第54章 叶瑾瑜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点头:“你的分析在理,这事确实透着古怪,背后之人居心叵测,得小心防范。” 她沉吟片刻,接着说:“本该明日出发秋狩,现在看来需要延迟一天。此事若不查清,秋狩期间恐生变故。” 说罢,她抬手示意身旁的贴身内侍上前,低声吩咐:“传旨下去,秋狩推迟一日,命各部严加戒备,不得有误。另外,明日早朝把涿光和犀渠的使臣都叫来,朕要亲自过问此事。” 内侍躬身领命,迅速退下传达旨意。 夜幕深沉,月色如水,洒在清澜公主府的青石小径上,映出一片银白。微风轻拂,带来丝丝凉意,府内灯火静谧而温暖,好似能把外界的喧嚣纷扰都隔绝开。 熊少卿靠在床头,正捧着话本看得专注。这时,门被推开,她抬眼,见是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露出一抹笑意。 虽说脸色还带着苍白,可双眸依旧灵动。 “师姐,你怎么来了?”熊少卿放下话本,想撑起身子,手指微微颤抖,却还强装轻松。 柳寒月快步走到床边,目光柔和关切。她伸手搭上熊少卿的脉搏,指尖轻按,仔细探查一番,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你毒素已解,身体基本无碍。” 熊少卿听了,心里满是感激:“多亏你们及时出手,不然……” 话还没说完,就被柳寒月抬手打断。 “师妹,说这话就生分了。”柳寒月微微一笑,目光沉静,“我是你师姐,哪能让你出事。”她在床边优雅坐下,目光一直停留在熊少卿脸上,带着柔情。 “我刚见了赛赫木,那些死士扮成涿光人的事已经被识破。可现在还缺证据给柳寒星他们定罪。” 熊少卿闻言,神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冷意:“接下来怎么办?” 柳寒月沉思片刻,语气郑重:“明日早朝,母皇会将此案交由刑部彻查。你现在身处风口浪尖,行事务必小心。” 她眼里满是担忧,手指轻轻抚过熊少卿手背。 “秋狩时间推迟到后天了,那时母皇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涿光和犀渠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熊少卿点头,神情坚定:“放心,我身体恢复得还行。明天我去早朝,顺便把巡防营的事处理下。” “有廉佑三兄弟、谢矜寒和白媚帮忙,我去看看,交代几句,就能早点回来。” 柳寒月听了,心里稍安,可还是不放心地嘱咐:“即便这样,也别太劳累。你才刚恢复,得多休息。” 熊少卿笑着点头答应:“师姐放心,我有数。” 第51章 金銮殿剑拔弩张,巡防营整旅厉卒 次日,晨光初现,熹微的光线透过云层,洒落在皇宫琉璃瓦上,折射出点点金光。皇宫大殿内,早朝已经开始。 文武百官按品阶列队而立,衣冠端正,神色庄重。殿内一片寂静,唯有女皇叶瑾瑜端坐龙椅之上,眉宇间隐隐透着威严与怒意。 “王泽!”女皇声音低沉,如冰刃划破寂静,“朕命你马上彻查巡防营营长熊少卿遇袭一案! “堂堂朝廷命官,竟在光天化日之下遭歹徒围攻,这不仅是对熊少卿的袭击,更是对朕的挑衅!对朝廷的蔑视!” 刑部尚书王泽连忙出列,躬身行礼:“臣遵旨!必定彻查此案,给熊营长和朝廷一个交代!”他声音坚定,透着十足的决心。 大殿内,众臣开始低声议论,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这样的刺杀事件在朝堂上掀起不小波澜,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忧色,有的眼神闪烁,似乎都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叶瑾瑜目光冰冷,缓缓扫视众臣,随后,她取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高高举起。令牌在晨光下耀眼夺目,刺得众人眼睛微眯。 “赛赫木!”女皇点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令牌是在行刺熊少卿的死士身上搜出的,你可认得?” 赛赫木神色从容,出列应答。他身着涿光王族服饰,衣袍华贵,气质卓然,一派贵胄模样。他接过令牌,仔细端详,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镇定。 “回禀陛下,”赛赫木恭敬回应,“这是我涿光身份令牌,没错。但持有这令牌的人还活着,而且前阵子我们丢了不少令牌。 “此事绝非我涿光所为,定是有人故意栽赃,企图挑拨涿光与舒国的关系。” 他语气坚定,直视女皇,毫无惧意:“我们愿意全力配合刑部调查,还陛下一个真相,还涿光一个清白。” 犀渠使臣站在队列中,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虽然他们与涿光在暗中合作,但也乐于看到涿光与舒国之间生出嫌隙。 而他们犀渠正隔岸观火,静待时机,希望从中渔利。 “好!”叶瑾瑜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众臣,“既然如此,刑部务必公正调查,不许偏袒。若有确凿证据,朕绝不轻饶!无论是谁,敢挑衅朝廷威严,朕定严惩不贷!” 文武百官齐声应诺,声音洪亮,震得殿内回音不断。早朝结束,众臣依次走出,各怀心思。 熊少卿步入巡防营,廉佑三兄弟、白媚、谢矜寒等人投来关切目光,眼中既有担忧,也有敬佩。 “没事。”熊少卿微笑点头,轻轻抬手示意自己安好。她笑容虽淡,却让人安心。 她稳步走上校场高台,目光炯炯,扫视台下集结的将士。清了清嗓子,声音清亮有力:“明天拔营去龙首山秋狩,路程三天。咱们作为女皇私军,要护好女皇安全。”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起来:“据可靠消息,这次秋狩有人对女皇不利,咱们必须全力以赴,绝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 台下将士神色一凛。熊少卿接说:“昨天我遇刺,对方拿孩童骗同情,那孩子是刺客,差点让我中招。” 她冷笑一声:“你们不少人在江湖闯荡过,懂这些套路,我不多说。但记住,敌人不择手段,我们务必时刻警惕,绝不能掉以轻心。” 人群中起了点骚动,但很快被熊少卿压下:“放心,我虽遭遇行刺,但没事。今天把我教的各类阵法再演练一遍,务必熟练,临阵不乱。” 她目光一转,落在廉佑三兄弟和谢矜寒身上:“廉佑三兄弟、谢矜寒,你们负责今天操练。” “是!”几人洪亮应声,透着坚定。 熊少卿又扫视一圈将士:“弟兄们,这次秋狩,是咱们入营后的第一场硬仗!关乎生死、女皇安危,还有巡防营的荣誉!”她声若洪钟,震得众人心里一颤。 “护好女皇,能得嘉奖,证明咱们的价值,往后女皇也会更看重咱们。可要是出了岔子,会受罚,现在的俸禄没了,又得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她停顿片刻,声音陡然提高:“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不甘心!”巡防营将士齐声高呼,声音似要震翻校场。 见士气高涨,熊少卿满意点头,嘴角勾起自信笑意:“好,一起协作,打好保卫战,誓死保卫女皇!” “誓死保卫女皇!”将士们再次齐声应和,声音坚定,让整个营地充满必胜信念。 随后,廉佑三兄弟和谢矜寒迅速组织训练,各类阵法在校场上井然有序地展开。刀光剑影间,将士们配合默契,像一支无坚不摧的铁军。 熊少卿转身离开,匆匆回到清澜公主府。明日就要拔营去龙首山秋狩,急需整理行装,应对明日的挑战。 刚踏入卧房,她便开始收拾各类必备物品。然而,未及动手细细打点,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便传入耳中。她转身望去,只见柳寒月推门而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师姐,你来了。”熊少卿眼里满是喜悦,见到柳寒月,心里烦忧似乎少了些。 “师妹,看你气色恢复,我就安心了。” 熊少卿点头:“是啊,多亏师姐医治,不然我还躺床上呢。” 两人对视片刻,柳寒月说起正事,神色严肃:“明天秋狩,涿光和犀渠肯定有动作,巡防营布置妥当了吗?” 熊少卿自信回应:“部署严密,但多份力量更好。” 顿了顿,目光带着期待:“师姐,有何建议?” “为保险起见,我调了暗卫协助。他们会在暗中保护女皇安全,确保万无一失。” “师姐考虑真周到。”熊少卿眼中闪过钦佩,“有你在,我信心满满。”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目光深邃,似在回忆:“此事非同小可。女皇从血缘上来说,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在她庇佑下长大,但终因皇权桎梏,这份亲情也变得复杂而沉重。” 听到这里,熊少卿神色肃穆,她知道这番话对柳寒月意味着什么,却又无从插话,只能默默聆听。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心疼,仿佛能体会柳寒月内心挣扎。 “自她登基以来,我们母女关系不复从前。论公,她是君,我是臣。论私,却又彼此牵绊。 第55章 “这种关系虽然避免了猜忌,但也使得我们不得不面对其他势力觊觎。”柳寒月声音低沉坚定。 “我一直视自己为她天然的同盟,也是她极为信任之人,于公于私都绝不会辜负这份信任。”她语气中带着一丝决绝。 “这次母皇安危至关重要。如果真的出了什么差错,那么舒国权力上层将会彻底洗牌,我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柳寒月声音沉重。 熊少卿目光坚定,上前一步,与柳寒月对视,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师姐,没错。这次必须严阵以待,不容有失!” 柳寒月看着熊少卿,眼中闪过欣慰,轻轻点头,语气温柔:“有你在身边,我就安心。” 两人相视一笑,此刻,所有的担忧与压力都化作彼此间的信任与支持。 熊少卿心里涌起暖流,她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有师姐在,她便无所畏惧。 第52章 狩猎遇刺惊险万分,挺身救主化险为夷 次日辰时三刻,天际刚泛鱼肚白,京城永宁府已是一片忙碌景象。秋狩队伍拔营,三品以上文武百官随行。 队伍浩浩荡荡,如蜿蜒长龙般离开京城。马蹄声、车轮声、人声交织,打破清晨宁静。 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金色龙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仿若巨龙正缓缓苏醒,准备腾空而起。 行程历时三日,一路旗帜飘扬、马蹄阵阵,最终抵达龙首山脚。正值深秋,山间清风送来野果清香,令人神清气爽。 龙首山巍峨耸立,山势如龙盘踞,云雾缭绕,透着神秘气息。山脚下营地已布置妥当,帐篷如繁星般点缀在绿草地上,篝火点点,炊烟袅袅,一片繁忙有序。 女皇叶瑾瑜一声令下,全队安营扎寨,为明日秋狩做准备。夜幕降临,营地内篝火跳跃,人影绰绰。 火光映照在众人脸上,或兴奋,或凝重,或期待。一夜安然,无风无浪。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秋狩拉开帷幕。叶瑾瑜身着金丝绣龙猎装,英姿飒爽站在高台上,宣布比赛规则: “照旧,依猎物多寡、大小定优胜,优胜者朕亲自嘉奖。”她声音清亮威严,在山谷回荡,激起一片欢呼。 这场比赛不只是百官展示个人能力的平台,更是舒国与涿光、犀渠较量国力的重要活动。涿光与犀渠使臣们站在一旁,目光深沉,暗中观察舒国一举一动。 第一日狩猎顺利。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任何变故发生。涿光与犀渠的人马似乎都沉浸在这场狩猎活动中。猎犬吠叫、弓箭破空、猎物哀鸣交织,构成生动的狩猎图景。 第二日、第三日,同样风平浪静。常见小型猎物纷纷被捕。 熊少卿站在叶瑾瑜身旁,目光锐利,时刻警惕周围。她清楚,真正的危险还未到来。 第四日,全队向龙首山深处进发。此处植被茂密,道路崎岖,比前几日更危险。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树干,空气弥漫潮湿泥土气息。这里遇到的猎物,很可能不再是普通小兽,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猛兽。 这让许多人既紧张又兴奋,心中跃跃欲试。 熊少卿并未参与狩猎,她默默守护在女皇身边,不敢有丝毫大意。 其他人兴奋地奔向密林深处,她却如青松般笔直挺立,一双锐利眼眸不停扫视四周,以防任何潜伏的危险。 她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白,随时准备拔剑出鞘。 “少卿,不必如此紧张。”叶瑾瑜轻声说,目光中带着一丝温柔。 “陛下,臣职责所在,不敢懈怠。”熊少卿低声回应,语气坚定恭敬。 女皇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方,似在思索。 熊少卿看着她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她知道,这场秋狩关乎国运,自己必须竭尽全力,守护女皇安危。 晌午时分,阳光透过密林枝叶洒下斑驳光影,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吹来阵阵草木清香。 然而,这片刻宁静被几道细微破空声打破。熊少卿眉头一皱,耳尖微动,立刻察觉到异常。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迅速锁定那支从暗处射而来的冷箭。 “有刺客!保护陛下!”熊少卿厉声喝道,同时反手一剑,剑光如电,精准挑落暗箭。她的声音在密林中回荡,瞬间打破午后沉寂。 话音刚落,巡防营将士迅速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摆好防御阵势,动作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然而,还未等他们完全站稳脚跟,密林深处便涌出一众黑衣人,约有上百之数。这些杀手个个目露凶光,手中刀刃寒光闪烁,显然都是顶尖高手。 熊少卿心中一凛,知道这些杀手绝非寻常之辈。能聚集如此多的顶尖刺客,背后必定是涿光和犀渠两国花大代价召集。 她握紧长剑,目光如炬,扫视四周寻找突破口。 “杀!”黑衣人中传来低沉命令,杀手如潮水般涌来,刀光剑影织成一片死亡罗网。 熊少卿奋力厮杀,每一剑都精准凌厉,剑锋所至,必有杀手倒下。然而,那些黑衣杀手很快发现她是队伍中的核心人物,纷纷将攻击目标转向她。 一瞬间,多把利刃齐齐向她袭来,刀光如织,几乎将她淹没。 熊少卿凭借天赋血脉之力,能看穿对方破绽,应对自如。她的剑法如行云流水,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光中穿梭。 然而,这样激烈的战斗也让她无法分身去保护叶瑾瑜。她心中焦急万分,却只能咬牙坚持。 此时,黑衣头目突然从暗处现身,袖中猛然打出无数银针。这些银针细如牛毛,闪烁着幽蓝光芒,显然淬了剧毒。银针向四面八方射去,不少直奔叶瑾瑜。 熊少卿见状大惊,想抽身救援,却被数名杀手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危急关头,一道轻盈如燕的身影飞驰而至,正是谢矜寒。她轻功卓绝,瞬间挡在叶瑾瑜面前。 她迅速拔剑,剑光如虹,将部分银针击落。但银针密集如雨,范围极广,她虽全力抵挡,仍无法完全阻挡。 为保护叶瑾瑜,谢矜寒毅然用身体挡针。银针入体,她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迅速蔓延全身,仿佛有无数毒蛇在体内撕咬。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 “谢矜寒!”熊少卿见状,心中大急,奋力击退几名杀手,冲到谢矜寒身边。她迅速封住谢矜寒几处大穴,暂时压制毒素蔓延。 然而,谢矜寒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显然伤势极重。 场面陷入胶着,黑衣杀手攻势愈发凶猛,巡防营将士虽奋力抵抗,却仍难以完全压制。 就在此时,芙蕖带着暗卫支援。她如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长剑如毒蛇吐信,瞬间击毙数名杀手。 “杀!”芙蕖冷声下令,暗卫们迅速加入战斗,与巡防营将士默契配合,终于扭转战局。黑衣杀手虽凶悍无比,但在暗卫和巡防营的夹击下,逐渐溃败。 最终,黑衣杀手被尽数制服,战场恢复平静。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让众人惊魂未定。叶瑾瑜站在高台上,目光冷峻,极为震怒。 由于突发变故,秋狩中途结束,各项评比取消。叶瑾瑜当即下令撤营返宫,并安排随行御医为谢矜寒疗伤。 但这种剧毒极其强烈,御医用尽各种解药,也只能暂时缓解毒素蔓延。 熊少卿站在谢矜寒床前,眉头紧锁。她知道,这毒非同寻常,是刺客特意准备用来对付女皇的,用寻常方法难以彻底消除。 她心中充满自责与愤怒,暗暗发誓一定要揪出幕后黑手,为谢矜寒讨回公道。 “谢矜寒,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解药。”熊少卿低声说。 谢矜寒微微睁开眼,勉强露出一丝笑容:“营长,别为我担心……保护陛下……才重要……” 第53章 遭构陷被封禁泰然自若,出奇招留后手釜底抽薪 三日后,秋狩队伍浩浩荡荡返回永宁府。落日余晖洒在巍峨城墙上,犹如金箔镀就,熠熠生辉。 然而,这壮丽美景并未为叶瑾瑜的心情带来半点慰藉。她眉宇间凝结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霾,目光深沉似藏无尽思虑。 本应举国欢庆的秋狩,因刺客暗袭而蒙上厚重阴影。御书房内,一卷卷文书堆积如山,叶瑾瑜端坐案前,手中狼毫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她盯着案几上的供词,眉头拧成川字,复杂情绪在心中翻涌。 柳寒月早已将刺杀缘由告知她。可那些黑衣刺客受刑后,竟口口声声指认柳寒月是幕后主使。 叶瑾瑜冷冷看着供词,心中暗忖:这些刺客肆意攀咬,无非是想搅乱局势,混淆视听。但她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偏袒任何人,即便她笃定自己的亲生女儿绝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传旨,封禁清澜公主府,禁止任何人进出。”叶瑾瑜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情感。她必须做出姿态,以平息朝野的议论。 第56章 清澜公主府内,一片宁静,不见丝毫慌乱。柳寒月端坐寝殿的药炉旁,手中有条不紊地翻动着几味草药,神态自若。 外头局势风云变幻,她却仿若置身尘世之外,眉目间满是从容淡定。 熊少卿踏入寝殿,瞧见柳寒月这般镇定自若,不禁暗笑,轻声开口:“师姐如此闲适,想必已有妙策。” 柳寒月并未抬眼,手上继续整理药材,嘴角泛起一抹浅笑:“何以见得?” 熊少卿轻叹,目光透着洞悉:“以我对师姐的了解,定有后手。我猜应是釜底抽薪。你手里握着赛赫木这张牌,以前控制吉哲,现在正该敲打敲打了。” 柳寒月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赞许:“师妹果然聪慧过人。”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锋芒。 说着,便起身从案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只精致玉笛。笛身通体晶莹,雕刻着细腻繁复的花纹,在烛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柳寒月轻轻拭去笛身上的灰尘,随即将玉笛置于唇边,刹那间,婉转的笛音在寝殿内悠悠回荡。 笛声如潺潺流水,又似山间清风,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力量。然而,熊少卿知道,这曲调虽美,却隐藏着玄机。 夜幕低垂,驿馆内,烛火摇曳昏黄光影弥漫整个房间。赛赫木与吉哲躺在榻上,吉哲眉眼间透着慵懒,赛赫木则轻柔抚着他的发丝,两人低声细语,仿若世间再无旁人。 突然,吉哲脸色猛然一变。手指紧紧抓住胸口,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全身剧烈颤抖,像是有无数虫蚁在经脉中噬咬,痛苦不堪。 “啊!”吉哲惨叫一声,瘫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微弱。赛赫木大惊失色,急忙从榻上跳起,扶住吉哲肩膀,声音慌乱:“吉哲!你怎么了?” 他转头朝门外大喊:“来人!快叫御医!” 片刻后,随行御医匆匆赶来,跪在吉哲身旁,手指搭在脉搏上,眉头紧锁。 片刻,御医抬头,面色凝重:“殿下,吉哲大人中了蛊毒,体内蛊虫乱窜,经脉受损,若不赶紧解毒,恐怕……” 赛赫木的心猛地一揪,像被利刃狠狠划过。看着吉哲因疼痛昏厥,冷汗直流,他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恨不得自己替他承受这苦楚。 他的声音低沉颤抖:“无论如何,一定要救他!” 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进来禀报:“殿下,有女子在门外求见,说能解毒。” 赛赫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立即下令:“快请她进来!” 门帘掀开,一个身材高大、英姿勃发的女子步入房内。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袍,眉目间带着几分冷峻,正是芙蕖。赛赫木定睛一看,眉头不由得皱起:“怎么是你?” 芙蕖嗤笑一声,语气冰冷:“看来你不想救吉哲。” 目光扫过赛赫木,带着讥讽:“清澜公主被软禁,我代她跟你谈。你若不想救吉哲,我这就走。” 说罢,她转身就走。赛赫木见状,急忙上前拦住,语带恳求:“求姑娘留步!怎么救吉哲,还请明示!” 芙蕖停下脚步,冷冷看他一眼:“简单,把刺杀女皇的罪名推给柳寒星,要有确凿人证、物证。” 赛赫木眉头皱得更紧。芙蕖接着说:“这点难不倒涿光太子吧?毕竟,你应该很清楚到底谁是真正的主使。 “如果太子不愿出手,那么三司迟早会查到最终真相——涿光和犀渠联手刺杀女皇。” 她语气冰冷坚定,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赛赫木心扉。赛赫木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芙蕖这话直击要害,让他无法避开。 “你觉得女皇知道后,会怎么处置?”芙蕖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诮,“可能马上扣押你当人质。而涿光王是否会为了你起兵攻打舒国,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并非只有一个儿子。” 赛赫木拳头紧握,指节发白。他知道芙蕖说得没错,若事情败露,不仅吉哲性命难保,连他自己也可能万劫不复。他的目光落在吉哲苍白的脸上,心中一阵绞痛。 芙蕖眼中寒意更浓,微微扬起下巴,语气冷冽坚定:“若真开战,你掂量掂量两国局势。即便你们联手犀渠攻打舒国,我舒国也不惧。 “我们兵强马壮,民心所向,岂是你们能轻易撼动的?” 她顿了顿,目光直刺赛赫木:“而且,你们要是有实力,也不会用这种卑鄙手段,想靠内部动乱削弱我朝。这种下作行径,只会让人鄙视。” 芙蕖逼近一步,眼神锋利如刃,直视赛赫木,声音低沉却充满压迫:“太子,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怎么选。” 烛火摇曳,映照着赛赫木冷峻面容。他心中满是愤懑无奈,被芙蕖拿捏的感觉糟透了。可芙蕖的话,句句扎心,无可辩驳。 “涿光太子,你还是明智点好。”芙蕖冷冷盯着他,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与警告。 赛赫木强压怒火,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节发白。他深知自己在涿光王眼中不过是一个弃子,即便他有再多才干,也难以改变这个事实。 父王对他这个长子疏离不满,如同一道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相比之下,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额吉斯才是父王真正宠爱的儿子。额吉斯自幼聪慧过人,深得父王欢心,而自己却因母后不得宠,始终无法得到父王的重视。 回想起此次被派遣来舒国带队之事,赛赫木越来越觉得其中潜藏的深意。或许,这一切不过是涿光王的一石二鸟之计: 若合作顺利,能除掉舒国女皇,引发内乱,自然最好;若计划败露,自己这个太子就成了替罪羊,额吉斯正好顺理成章地继承太子之位。 赛赫木握紧拳头,内心波涛汹涌:凭什么!为什么总是我!不甘与愤恨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把利刃在他的心头反复切割。然而此时此刻,他别无选择,只能寻求更大的利益。 于是他态度放软了一些,声音低沉而沙哑:“如果我答应你们,但你们反悔不给解药怎么办?” 芙蕖嗤笑一声,眼中闪过不屑:“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言而无信?之前交换情报,我们公主已经放人了。你们涿光的信誉,可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赛赫木脸色阴沉,压抑着怒火:“对,是放了人,但留了一手。你们也不见得光明磊落。” 芙蕖毫不退让,目光如冰:“没错,你们也给情报了,同样留了一手。本来我们公主等你主动投诚,告知具体刺杀部署,到时自然会给解药。 “没想到,你不但不说,还在刺客乱攀咬我们公主时无动于衷。这么没诚意,我们公主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赛赫木压下怒火,不得不承认芙蕖说得有理。他再一次陷入沉思,局势复杂,自己又处于极其被动的位置。这时候,一个强力盟友显得尤为重要。 芙蕖继续劝说:“太子殿下也别动怒,这次危机过后,你会明白谁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合作伙伴。 “柳寒星那脑子和她现在的位置,跟我们公主没法比。以后要是遇到更多难题,多一个像我们公主这样的盟友,对你绝对是一大助力。” 她字字珠玑,让人无法轻易忽视。 半晌,赛赫木终于下定决心。他抬起头,看向芙蕖,眼中闪过决然:“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希望你说话算话。” 芙蕖微微一笑:“太子果然明智。既然这样,解药自然会送到。不过,希望殿下记住今日的承诺,不然……” 她未尽的话语中带着威胁,赛赫木心中一凛,却也只能点头应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 第54章 收网清算丞相凄惨倒台,看戏散心端王喜得幕僚 两日后,黑衣刺客在严刑拷打下,终究翻供。他口中的幕后主使竟是柳寒星,并供出来往信件的藏匿地。刑部不敢耽搁,立刻行动。 天刚破晓,他们便搜出了那一封封信件,第一时间上报女皇。女皇怒不可遏:“来人!彻查清嘉公主府!” 一队队禁军如潮水般涌入清嘉公主府,毫不留情地翻检每一处角落。在暗室里,搜出大量暗器和剧毒。这些证物马上被送去太医院鉴定。 太医们反复查验后确认:这些毒物与谢矜寒所中的毒分毫不差。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柳寒星刺杀女皇罪名坐实。深入调查后,还揪出她刺杀巡防营营长熊少卿一事。两项重罪并罚,柳寒星被判赐死,驸马崔皓也没能逃脱。 尽管崔皓辩称不知情,可根本无力辩解,最终还是被株连。包括丞相在内的崔氏家族,都被流放到边陲苦寒之地。 这变故对端王柳延稷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柳寒星、崔皓、崔丞相,这些可都是他阵营里极为倚重的心腹。如今,他们纷纷倒台,端王的权势受到重创。 尤其是丞相,曾经掌握朝堂大权,一倒台,身后那些门生故吏瞬间作鸟兽散,再难凝聚起来。 好在工部尚书周崇振没受牵连,手里还握着工部的权柄。但新上任的大丞相是原副相,对女皇忠心耿耿。 第57章 这让叶瑾瑜的势力越发壮大,柳延稷心里很是不安。 之前,他根本没把巡防营当回事,觉得那区区三千人马不过是摆设,哪能跟他的五千精锐府兵相比?可这次秋狩的变故,让他彻底改变看法。 巡防营竟能在关键时刻护住叶瑾瑜,而且行动有条不紊、指挥得当,特别是营长熊少卿,一个人就牵制住大半刺客,实在是勇猛。 柳延稷心里隐隐作痛,暗想:只要巡防营还在,想要发动政变取代叶瑾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他心里明白,再也不能小瞧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巡防营了。得赶紧谋划着怎么铲除这个最大障碍。擒贼先擒王,若能拿下熊少卿,巡防营也就不再坚不可摧了。 当夜,柳延稷满心烦闷,换上便服,独自来到京城有名的吟风楼。这座楼宇灯火辉煌,向来是达官贵人们消遣解忧之地。他静静坐在二楼包厢,望着台上正在表演的戏子。 台上正在唱的是一出《陈三两》,君霄二人技艺精湛,唱腔婉转动听,引得满座喝彩。 李丽君扮相俊朗,身着素雅,举手投足间尽显潇洒;陈云霄眉眼含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韵味十足。 她们的声音似山间清泉,流转灵动,时而高亢激昂,似要冲破云霄;时而低回婉转,如泣如诉,不断撩拨着观众心底的情绪。 台下观众听得如痴如醉,掌声雷动,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柳延稷刚进入吟风楼,君霄二人就已注意到。两人表面上专注唱戏,眼角余光却没放过他的一举一动。 柳延稷虽身着便服,可那股与生俱来的贵气藏不住,深邃眼眸中隐藏的凌厉,更是被她们瞧在眼里。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却不动声色,继续投入表演。 戏落幕,台下掌声如潮,喧闹非凡。君霄二人退到后台,却并未卸妆,而是悄然站在帘幕后,目光紧紧锁住柳延稷所在的包厢。 这时,一个身材婀娜、风韵犹存的成熟女子款步走进包厢。她身着暗红色锦缎长裙,腰间金色丝带更衬得身姿曼妙,步履轻盈,宛若游龙。 女子走到柳延稷身旁,微微俯身,声音柔媚却不容拒绝:“贵人,请借一步说话。” 柳延稷抬眼看去,见那女子面容姣好,妩媚中透着几分上位者的气场。 他敏锐觉察对方身手不凡,又被那股诱惑吸引,不自觉点头答应。 女子微微一笑,转身带路,柳延稷跟着她离去。 君霄二人远远瞧见这一幕,心中一惊。虽隔得远,但她们能感觉到女子武艺极高,步伐轻盈且稳健,显然是个高手。 两人再次对视,心里清楚此刻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先打消窃听的念头,以免打草惊蛇。 女子领着柳延稷绕过几道曲折回廊,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最终来到一间小屋。屋内烛光晃动,映照着墙上的几幅山水画,透着几分雅致。 女子关好房门,转身对柳延稷盈盈一礼,声音清冷却不失恭敬:“端王殿下,在下万仞帮帮主阎琼。” “你竟识得本王?”柳延稷微微皱眉,自己身份被识破,他有些意外,不过语气依旧从容。他虽心中警惕,面上却毫无波澜,只是淡淡地看着阎琼,等她继续说。 阎琼抿嘴一笑:“端王殿下身份尊贵,在京中行事再低调,在我们江湖眼线面前,却难掩锋芒。我万仞帮在江湖立足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自然能认出殿下。” “既如此,你找本王何事?”柳延稷略带疑虑,可看阎琼恭敬,像是有诚意,戒备心便松了些。他端起一杯茶水,轻抿一口,目光依旧紧盯着阎琼。 阎琼神色一正:“我万仞帮在江湖多年,一直没能深入朝堂。如今丞相倒台,我们想投靠王爷,共谋大事。” “你能助我何事?”柳延稷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试探。 阎琼露出自信的笑容:“我万仞帮擅长谍报探查、暗杀刺杀,这么多年培养了不少死士和高手。要是和王爷合作,肯定全力帮您扫除政敌、稳固朝堂权势。”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不想一直被困在江湖,想借这个机会入朝为官,和殿下一起匡扶天下。” 柳延稷听了,心中疑虑渐渐消散,略作沉思,随后展颜:“既如此,本王正愁缺你这样的能人,有你相助,本王大业定可早日成就!” 次日,晨光熹微,碧空如洗,薄雾轻笼,远处山峦在朝阳映照下若隐若现,好似一幅淡雅水墨画。 柳寒月坐在凉亭内,一袭素白长裙随风轻扬。她伸出纤纤玉手,抚上琴弦,指尖轻拨,欢快流畅的《高山流水》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琴声清越,如山涧清泉叮咚作响,又似林间清风拂过树梢。 欢快灵动的乐曲,引得几只雀鸟鸣叫应和,它们在凉亭四周飞舞盘旋,一会儿落在亭檐,一会儿掠过花丛,似乎被这美妙琴音吸引,不舍离开。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映在柳寒月侧脸,更显清丽脱俗。 小檬安静地卧一旁,听得入神。小金用小巧的爪子轻轻薅小檬的尾巴,想引它注意,可小檬完全置之不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悠扬琴声。 熊少卿站在不远处,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温柔地看着柳寒月专注弹奏的身影。她心里一片宁静,所有烦恼纷争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 师姐这琴音,总能让人心安。 一曲终了,琴音渐歇,余韵悠长。熊少卿微笑着开口:“师姐今天心情很好啊。” 柳寒月嫣然一笑:“那是当然,终于除掉柳寒星这个眼中钉。” 熊少卿点头,眸光微沉,她知道师姐自幼被下毒,命悬一线,多亏师父相救才活下来,可寒毒入体,导致师姐畏寒体弱,再也无法习武。 后来在飞渡城发生的事,更让师姐对柳寒星恨之入骨,两人早已是势同水火。 看到师姐解决宿敌,如此开心,熊少卿打心底为她高兴:“恭喜师姐,这么多年,终于能放下这个重担。” “不止如此,”柳寒月眼中精光一闪,“不光解决了柳寒星,我还研制出谢矜寒体内剧毒的解药配方,只待明天药引青灵花送到,就能炼制解药了。” “谢矜寒真是命途多舛,两次中毒都是九死一生。” “别说她了,”柳寒月调侃道,“你不也两次中毒?人活一世可真不容易。”话虽说得轻松,可语气里那淡淡的失落却未能掩饰。 熊少卿觉察到了,心里微微一紧,马上提议:“今天阳光好,咱们去城外走走,放松放松。” “正合我意,”柳寒月展颜一笑,眸中闪过期待,“难得好天气,出去散散心!” 两人相视一笑,起身离开凉亭。 第55章 农家院洗手下厨生趣事,吟风楼附耳密谈起风波 熊少卿和柳寒月换上素雅日常装束,准备出门。熊少卿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探望义父义母,心中有些愧疚。 她转头对柳寒月说:“师姐,我们去看看义父义母吧?” 柳寒月微笑点头:“好,许久未见,我也想去看看。” 两人携手穿过城中小巷,来到熊氏夫妇的农家小院。小院被青翠竹林环绕,十分宁静。 熊氏夫妇见她们来,又惊又喜,笑得合不拢嘴。成君连忙迎上来,拉着两人的手:“哎呀,你们咋来了?快进屋,别在外头吹风。” 熊育东在一旁笑眯眯的,眼里满是慈爱。 两人把带来的礼品和银两放在桌上,成君连连摆手:“你们来就行,带这么多东西干啥,太见外了。” 柳寒月笑着说:“这是晚辈的心意,您二老就别推辞了。” “这次我做饭,上次师姐做的,这回该我表示心意了。” “师妹,你竟然会做菜?之前从未听你提过啊。” 熊少卿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口:“瞧我的!”说罢,她挽起袖子,大步走进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可没过一会儿,一股烧焦的味道便从厨房飘了出来,柳寒月皱了皱眉,连忙跑进去查看。 只见锅里一片狼藉,满屋烟熏火燎,熊少卿手忙脚乱地试图挽救,却越弄越糟。柳寒月无奈地摇头,上前说:“赶紧停下,让我来吧。” 熊少卿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羞赧地低下头,但仍不服输:“就是火候没掌握好,其他菜师姐做,我做道虞国特色点心,肯定行!” 柳寒月看她坚持,决定再给她次机会。 两人分工,各自忙碌。柳寒月手法娴熟,刀光闪烁,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渐渐成型。 熊少卿则专心致志地揉面、擀皮,准备制作她的“虞国特色点心”。 晌午,一桌丰盛佳肴上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盘金黄酥脆的点心——虞国特色葱油牛舌饼。 柳寒月夹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原本已经做好难以下咽的准备,却意外地发现这饼酥脆适中,略带咸味,口感独特。 第58章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好吃?”柳寒月忍不住问。 熊少卿微笑解释:“葱油牛舌饼,虞国传统点心。它的由来,以后有机会再告诉师姐。” 父王,母妃,许久没梦见你们了。想着想着,熊少卿脸上浮现几丝淡淡的伤怀。 柳寒月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连忙夹了块自己做的酥香排骨放到她碗里,笑着说:“尝尝我的新作,看合不合口味。” 熊氏夫妇看着这一幕,想起自己年轻时的甜蜜时光。他们相视而笑,眼中满是欣慰。 成君轻声感慨:“看着你们这样,心里真暖。” 饭桌上,四人有说有笑,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在桌上,一片温馨。这一刻,烦恼都被抛在脑后,只剩宁静美好。 饭后,熊少卿和柳寒月并肩站立,微风吹来凉意。熊少卿抬头看看天色:“师姐,不早了,该去吟风楼了。” 柳寒月点头:“是啊,君霄二人今天的戏不容错过,何况我们还得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两人穿过熙攘街市,未时五刻抵达京城最繁华的吟风楼。楼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熊少卿和柳寒月来到楼上雅间,推开雕花木窗,俯瞰戏台。 戏台上,君霄二人正在演绎《孔雀东南飞》,唱腔婉转,身姿曼妙,把观众带入凄美的故事。 柳寒月低声说:“君霄二人技艺比上次更精进了。” 熊少卿微微颔首,目光停在戏台上:“是啊,每次看她们表演,都耳目一新。她们的天赋和努力,真让人佩服。” 戏唱罢,掌声雷动。熊少卿和柳寒月相视一笑,吩咐侍从把君霄二人请到包厢。包厢陈设雅致,桌上摆满精致茶点。 熊少卿从怀中拿出自己亲手做的葱油牛舌饼,递给她们:“我做的牛舌饼,你们尝尝。” 君霄二人接过,眼里闪过惊喜。李丽君轻轻咬一口,熟悉的美味在口中散开,她不由得感慨道:“这味道真让人怀念。” 陈云霄也低声附和:“可不是嘛,我还以为再也吃不到家乡味了。”她眼神满是动容,这小小的牛舌饼勾起了她的乡愁。 熊少卿温柔看着她们:“你们辛苦了。名义上我是你们少主,实际上靠大家一起努力。我希望我们不只是上下级,更能成为彼此信赖依靠的朋友。” 君霄二人心头一暖,对熊少卿更忠心了。少主没有高高在上,而是真心把她们当朋友。 李丽君郑重点头:“少主放心,我们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柳寒月这时插话:“这次巡防营风头太盛,可能引起敌方注意。特别是柳延稷和居心叵测的周义,上次周义逃过一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接下来,你们要多留意打探。” 陈云霄低声回应:“好。但这吟风楼老板娘很有手段,左右逢源,深藏不露。好几次有人闹事,都被她轻松解决,是个厉害角色。” 柳寒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能让你们都忌惮,确实非同一般。” 李丽君补充道:“我们一直小心行事,从没露出破绽,但那老板娘不是个省油的灯。她似乎对楼内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稍有风吹草动,她都能察觉。” 熊少卿眉头微皱:“做事一定要谨慎,安全第一。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千万别大意。” 君霄二人郑重点头,接着,李丽君凑近熊少卿,低声耳语:“前几日柳延稷来过吟风楼,和老板娘私聊许久,不知所谈何事。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老板娘武功深不可测,我们不敢靠近偷听,只能远远观望。” 熊少卿闻言,眼中闪过凝重。她暗想:看来这老板娘跟柳延稷有着某种关系,还得慢慢查探。 她轻声对君霄二人说:“这事先别声张,你们继续留意她的动向,有异常及时告知。” 君霄二人点头应下,便告辞离去。熊少卿和柳寒月站在窗前,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各有所思。 柳寒月轻声叹道:“这吟风楼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得多啊。” 熊少卿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再深的水,我们也要趟过去。师姐,接下来要更小心了。” 柳寒月点头:“是啊,不过有你在,我不担心。” 两人相视而笑,便打道回府。 第56章 公主府插科打诨欢乐多,中秋宴针锋相对风云起 次日,晨曦初照,清澜公主府已是一片繁忙。青灵花被送到府中,花瓣上还沾着晨露,散发着淡淡清香。 柳寒月早已在药房等候多时,她穿着一身素雅的长裙,衣袂轻扬,神情专注。 药房内,炉火微燃,药香弥漫,柳寒月轻轻抚过桌上药材,指尖触碰到青灵花时,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终于等到了。”她低声自语,接着开始炼制解药。青灵花、化魂木、暗神草等药材被她一一摆放在案台上,每一味药材的分量都经过她精准测算。 柳寒月手法娴熟,将药材按比例投入药炉。炉火跳动,映在她脸上,格外柔和。她轻轻转动药杵,药汤在炉中翻滚,渐渐散发出浓郁香气。 熊少卿看着师姐专注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师姐总是这般沉稳,做起事来一丝不苟。 时间悄然流逝,药房光线由明转暗。 终于,解毒药汤炼制完成,呈现出淡淡的青绿色。柳寒月小心地将药汤倒入玉碗,让青莲端给谢矜寒。 谢矜寒脸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 在柳寒月示意下,青莲轻轻扶起谢矜寒,一勺勺喂药汤。药汤入口,谢矜寒眉头微微舒展,呼吸逐渐平稳。 片刻后,她脸色开始泛红,缓缓睁开双眼。 “多谢公主再次相救。”谢矜寒声音虽轻,却满是感激。 柳寒月微微一笑,神色淡然:“不必客气,这次你中毒是为救母皇,解毒是我该做的,还得感谢你奋不顾身。” 谢矜寒连忙摆手:“不敢当,于公于私,我都该挺身而出。于公,她是女皇,我身为巡防营一员,有责任保护; “于私,她是公主生母,公主此前救过我,我理应舍命相报。” 熊少卿在一旁忍不住插话:“你们再这么客气,天都快黑了。”话刚说完,她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引得众人忍不住笑出声。 柳寒月看向熊少卿,眼中带着调侃:“看来师妹最近饭量见长啊。” 她转头叫来粉荷:“粉荷,安排晚膳吧。” 粉荷领命而去,很快,一桌丰盛菜肴摆上桌,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增。 柳寒月、熊少卿与谢矜寒围坐一起,气氛轻松愉快。 熊少卿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赞道:“这肉真美味,厨子的手艺绝了。” 柳寒月轻笑:“你喜欢就多吃点。” 她转头看向谢矜寒,见她神色还有些疲惫,关切地问:“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谢矜寒摇头:“多谢公主关心,我没事,就是有点乏力,休息几天便好。” “那就好,这几日你在府中好好养着,别操心其他事。”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从朝堂局势到江湖趣闻,无所不包。熊少卿时不时插科打诨,逗得众人笑声不断。 窗外夜色渐浓,月光轻洒,给这宁静夜晚增添几分诗意。 女皇叶瑾瑜刚用过晚膳,手捧一盏清茶,袅袅茶香在殿内弥漫开来。她微微合上双眼,可思绪却如潮水般翻涌。 今年秋狩因刺客一事戛然而止,朝野上下难免人心浮动。她暗想,此事若不妥善处理,定会掀起更大波澜。她思索着,不久后的中秋佳节,正是安抚人心的好契机。 叶瑾瑜放下茶盏,提笔蘸墨,在明黄色绢帛上书写圣旨:“涿光、犀渠使臣可于参加中秋盛典后,再启程回国。” 笔锋刚劲有力,字迹行云流水,尽显威严。她轻轻吹干墨迹,将圣旨递给身旁侍从:“速去传旨,不得有误。” 圣旨一下,驿馆里的赛赫木长舒一口气。他伫立窗前,眺望远处灯火辉煌的皇宫,心底那根紧绷许久的弦,终于微微放松。 这些日子,他日夜担忧,就怕因刺杀女皇一事暴露,被扣押为为质,如今可算迎来转机。 赛赫木回想吉哲蛊毒发作的危急场景,那份无力焦虑依然历历在目。柳寒星落网被诛后,芙蕖带着解药现身,传话道:“太子信守承诺,我们也不会食言。” 赛赫木看到那精致小瓶,如释重负。他匆匆取出瓶中的解毒丹,喂给吉哲。没过多久,吉哲脸色渐渐好转,这让他又惊又喜。 他抬眼紧盯着那瓷白色小瓶,心中对柳寒月满是叹服。 赛赫木深知,柳寒月聪慧过人,手段更是不凡。在这场利益角逐中,他隐隐生出念头,或许往后真能借她之力,除掉额吉斯这个绊脚石。 中秋之夜,月色皎洁如银,洒落在皇宫琉璃瓦上,映出一片璀璨光芒。皇宫内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熊少卿看着高台之上,女皇叶瑾瑜身着华丽龙袍,头戴凤冠,端然而坐。她威严中透着几分柔和,目光扫过殿内文武百官,微微一笑,举杯高声致辞: 第59章 “今年秋狩,因黑衣刺客作乱,不得已暂停。巡防营护驾有功,每位成员都有赏赐。” 她的声音清亮有力,在大殿中回荡。众人屏息凝神,静待下文。女皇目光转向熊少卿,眼中满是赞许:“熊少卿领导得力,指挥沉稳,赐黄金百两、锦缎百匹,以表嘉奖。” 熊少卿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敬领旨:“臣谢陛下隆恩!” 女皇微微颔首,目光又落在谢矜寒身上:“谢矜寒舍身救驾,有勇有谋,擢升为巡防营副营长,赏黄金百两。” 谢矜寒同样上前领旨,神情庄重:“臣谢陛下厚爱,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 宴会正酣,殿内乐声悠扬,舞姬翩跹,觥筹交错间,气氛热烈而融洽。然而,就在这祥和氛围中,犀渠使臣席中突然站起一人,正是王子多吉。 他身着犀渠特有的华丽服饰,金线绣成的猛兽图案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可他眼神凌厉如刀,直勾勾地盯着柳寒月。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清澜公主。之前秋狩,他借口受伤没参加,实则暗中策划刺杀女皇一事。今日一见,柳寒月的容颜让他心神震动。 柳寒月眉目如画,气质清冷,宛若月下仙子,多吉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强烈的占有欲。 多吉不顾礼节,大步走到殿中央,对着女皇深深一礼,声音洪亮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犀渠与舒国交好多年,我愿以婚姻巩固两国关系,请求娶清澜公主为妻!”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哗然。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纷纷低声议论。 熊少卿心中大怒,这多吉太放肆了,竟敢在这大殿之上提出如此无理要求。居然想强娶师姐,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女皇叶瑾瑜眉头微蹙,心中怒火中烧,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她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王子美意,朕心领了,只是清澜公主尚无婚配之意,此事以后再议。” 多吉却不依不饶,话中带着明显胁迫:“若不成此事,只怕难保两国和平。”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熊少卿猛然起身,声如洪钟:“我舒国绝不牺牲女子幸福换取和平!王子若执意强求,想战便战!我虽只是巡防营营长,也定奉陪到底!” 她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字字如刀,直刺多吉心口。文武百官都被她的勇气震慑,纷纷投来敬佩目光。女皇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柳寒月看着熊少卿,见她这般维护自己,心中暖意顿生。她轻轻抿唇,眼中泛起柔和光芒。 熊少卿感受到师姐的目光,心中满是欣慰。这一刻,她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能让师姐受此屈辱,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维护师姐。 多吉一时语塞,脸色阴沉,却不敢再吭声。他冷哼一声,悻悻退回座位,心里却暗自盘算下一步计划。 宴会结束后,明月高悬,宫中灯火渐渐稀疏。熊少卿与柳寒月被女皇单独留下。 第57章 离别将至情难舍,再赴农家去辞行 熊少卿抬眼望去,只见叶瑾瑜神色冷峻:“犀渠王子这般挑衅,求娶公主是假,借口挑事是真。朕心知肚明。” 叶瑾瑜稍作停顿,声音低沉,却难掩那股压抑的怒火: “此前涿光、犀渠联手刺杀朕,朕为大局考虑,决定把罪责推到柳寒星头上,一方面能削弱柳延稷阵营,另一方面则是在当前形势下,不宜与涿光、犀渠硬碰硬。 “但这种挑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刺杀之仇,朕迟早会报。” 叶瑾瑜目光转向熊少卿:“你才能出众,短短半年,巡防营就今非昔比。如今玄冰营招募新兵,林京墨能力尚可,但训练新兵只能算中规中矩。朕决定调你去玄冰营训练新兵。” 熊少卿听闻,心中虽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被女皇信任的振奋。 柳寒月表面不动声色,但内心生起几分不舍。在跟熊少卿相处的日子里,她总能感到一种别样的愉悦。 然而,她深知当前局势,也明白母皇旨意不可违,只得默默将这份不舍压在心底。 熊少卿瞧了瞧柳寒月,虽未言语,却似能感受到她的情绪,心中不禁也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被她压下,只是一瞬,她便跪地叩首,声音坚定有力:“臣领旨谢恩!愿为陛下分忧!” 叶瑾瑜微微点头:“你一个月后去飞渡城,这段时间,把巡防营事务交给谢矜寒。不过,你依旧保留巡防营营长之位,只是兼任玄冰营总教习。” “是,陛下。”熊少卿应得干脆,眼中满是坚定。她心里清楚,这是女皇对自己的信任,定要全力以赴。 次日,涿光使团、犀渠使团相继离开舒国。熊少卿前往巡防营,与谢矜寒密谈。她神色凝重: “我要调去飞渡城当玄冰营总教习,这期间巡防营事务需你暂代,劳你费心,别出差错。” 谢矜寒点头回应:“营长放心,我一定认真对待。” 随后,熊少卿叫来白媚:“我要去玄冰营训练新兵,期间你协助谢矜寒管好巡防营。有事可给我飞鸽传书,也可去公主府报信。” 白媚郑重点头:“少主放心,我一定做好。” 接着,熊少卿喊来廉佑三兄弟:“我要调去玄冰营,这期间谢矜寒暂代我职务。我知道你们以前跟她有分歧,但为了大局,希望你们能通力合作。” 廉佑三兄弟对视一眼,领会到熊少卿苦心,马上表态:“营长请放心,我们一定全力协助副营长,不会让您失望!” 随即,熊少卿步出营房,来到校场,召集巡防营全体成员。她站在高台上,高声宣布: “各位,我将调往玄冰营任职,离开期间,谢矜寒副营长暂代我职务,希望大家全力支持她!” 大伙儿听到这消息,一阵骚动,有人不舍,有人不安,更多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一个声音从队伍中传出:“营长,我们舍不得您!” 熊少卿微微一笑,轻声安慰:“大家别担心,我依然是你们营长,只是兼任玄冰营总教习。我们是一家人,一起经历风雨,共同面对未来。” 她的话瞬间抚平众人的不安,将士们纷纷挺直腰板,眼中重燃斗志。熊少卿看着他们,心中明白,巡防营未来将面临更多挑战,但她相信,这些并肩作战的兄弟们,定能扛起重任。 夕阳西沉,天际染上瑰丽晚霞,似朱砂泼洒,将舒国都城笼罩在金红暖光里。 熊少卿步履匆匆,穿过熙攘街巷,手里提着几包采买的物品,她走得急,心里却满是沉重与期许。目光偶尔扫过街边摊贩和行人,一丝怅然涌上心头。此番离京,归期难料。 远远地,她瞧见义父义母的小院。那扇熟悉的院门半掩着,好似正等她回来。 院中的老槐树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落在青石板小径上。 熊少卿推开院门,一眼就看见熊氏夫妇坐在庭中石凳上,低声交谈。夕阳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一幅温馨画面。 “少卿,你来了。”成君听到脚步声,抬头见是熊少卿,马上起身相迎,眼里含笑,却又隐隐透着疑惑,“公主呢?咋没和你一块儿来?” 熊少卿微微一笑,把手中礼物递过去,语气柔和:“我临时决定来的,没叫公主。”声音虽轻,却难掩疲惫。 熊氏夫妇对视一眼,交换了个默契眼神。熊育东放下手中茶盏,神情认真:“正好公主不在,有些话想跟你说。” 熊少卿心里一动,感觉义父义母话有深意。她跟着熊氏夫妇走进屋内,在桌旁坐下。屋内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家的温馨。 成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我们看得出,那位公主聪慧能干,又亲和,对你也格外照顾。说句不该说的,我们早把你当亲生女儿,就盼着你能幸福。” 熊少卿心头一暖,眼眶微微泛红。她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自从你们让我落户,我就感受到那份真情。你们待我如亲生女儿,我一直感激。” 熊育东叹了口气,目光满是慈爱与不舍:“少卿,你去玄冰营,路遥远,责任重。我们虽不舍,但也明白这是你的选择。只盼你一切顺利,平安回来。” 夜幕降临,小院灯火通明。熊氏夫妇忙起来,为即将离别的熊少卿准备了一桌丰盛晚饭。饭菜简单,却满是家的味道和爱意。 桌上摆着她最爱吃的红烧肉、清炒时蔬和一锅热气腾腾的汤。成君不停地给她夹菜,嘴里念叨:“多吃点,路上可吃不上这么新鲜可口的饭菜了。” 熊少卿低头吃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顿饭既是送行,也是义父义母对她的牵挂与祝福。 饭后,她起身告辞,熊氏夫妇送她到院门口。成君紧紧握住她的手,眼里闪着泪光:“少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空就给我们写信。” 熊少卿点头应下,转身离开。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孤寂,却又透着一股坚定。熊氏夫妇站在院门口,久久未动,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第60章 成君低声喃喃:“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夜幕沉沉,点点星光洒落清澜公主府的屋檐,像细碎银砂洒在琉璃瓦上,映出静谧光辉。 熊少卿朝着柳寒月的寝殿缓缓走去,思绪万千。她抬头望向那扇透出暖黄色灯光的窗棂,犹豫与忐忑悄然而生。 远远地,熊少卿瞧见柳寒月坐在灯下,低头专注地绣着什么。烛光勾勒出她侧脸柔和的轮廓,纤细的手指在针线间快速穿梭,似在编织难以言说的情感。 熊少卿站在门口,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师姐。”她轻声唤道,声音在寂静夜色中格外清晰。 柳寒月听到声音,抬起头,见是熊少卿,微微一笑,迅速将手中荷包收了起来:“师妹,你回来了。” 熊少卿看到被收起的荷包,却没点破,只是淡淡一笑:“我快要去玄冰营了,归期不定。” “嗯,我知道,师妹忘了?母皇任命你做玄冰营总教习那天,我也在。”柳寒月声音带着落寞,目光微微低垂,似不想让熊少卿看到自己的情绪。 熊少卿心里明白师姐不舍,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点点头,接着说:“我不方便带小金。深秋已至,马上就到隆冬,小金估计快冬眠了,我想托付给师姐照顾。” 柳寒月轻叹,眼中难掩伤感。想到那只可爱的熊崽子,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怜惜。她点点头,语气温柔:“好,我会好好照顾它。你去飞渡城,记得多添衣物,那儿冷,不比京城。” 她顿了顿,神情严肃起来:“尤其要留意涿光和犀渠。他们刺杀母皇失败,说不定还有后招。 “今年天气反常,不到十月就这么冷了,今年或许比去年更冷,他们可能更会蠢蠢欲动,不得不防啊。” 熊少卿认真点头,眼中闪过坚定:“师姐放心,我会留意。不过,还有件事想请师姐帮忙。三日后巡防营有饯行宴,免不了喝酒。 “我有酒疹,师姐知道,一喝酒就浑身瘙痒,严重时红疹遍布。能不能研制些药丸,让我不出疹子?” 柳寒月听了,忍不住笑,嗔怪地看熊少卿一眼:“你当我万能的呀?我的医术是用来救死扶伤,你有酒疹不喝酒就行,以茶代酒呗。” 熊少卿有些无奈,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巡防营弟兄们和我同生共死,秋狩那次更是惊险,我实在不想辜负他们的心意。师姐,就帮帮我吧!” 看着熊少卿恳切又无奈的样子,柳寒月心软了,无奈摇头:“真拿你没办法,我试试,不保证能成。” 熊少卿满心感激,眼中含笑:“谢谢师姐!”说完,转身回卧房休息。 柳寒月虽嘴上抱怨,行动却很迅速。她立刻前往药斋,点燃烛火,查阅古籍资料。烛光下,她神情专注,手中笔在纸上快速记录各种药材配比。 她反复琢磨如何配制有效药方,直到子时才初见眉目。她长舒一口气,安心睡去。 熊少卿躺在床上,想着师姐的好,心里满是温暖,暗暗期待师姐能研制出那神奇药丸。 第58章 连夜制药疲惫满身终不悔,豪饮千杯大醉归来生绮情 两日后清晨,天色尚未大亮,薄雾笼罩清澜公主府,空气中透着丝丝寒意。柳寒月手持一只小巧瓷瓶,轻轻推开熊少卿的房门。 房内炉火熊熊,温暖气息扑面而来,火光映在她脸上,柔和又静谧。她的身影被拉长,投在墙上,修长而优雅。 “师妹。”柳寒月轻声唤道,声音如同清晨微风,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柔。 熊少卿正在桌前整理行装,听到声音,抬头一看,连忙起身迎接:“师姐,你来了。” 柳寒月嘴角微扬,把手中小瓷瓶递给熊少卿:“这是我研制好的药丸,一共两枚。明天你先试试效果,吃一枚就行。另一枚,下次重要场合再用。” 熊少卿接过瓷瓶,感觉这小小的瓶子沉甸甸的,满是师姐的心血与关怀。她紧紧握住瓷瓶,眼中涌起感激:“多谢师姐,可帮了我大忙。” “师妹不用客气。”柳寒月轻声说,但清澈眼眸中难掩疲惫,她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显然这几日为研制药丸,几乎没好好休息。 熊少卿见此,心里隐隐作痛。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关切地说:“师姐,你看着好累,回寝殿歇会儿吧。” 柳寒月略显疲惫地点点头,声音轻如呢喃:“好,我去休息会儿,你也早点准备明天的事。” 她转身离开,步履虽依旧优雅,却透着疲惫的沉重。熊少卿站在门口,目送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师姐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单薄,那份柔弱与坚强交织,像寒风中摇曳的白梅,坚韧又让人心疼。 熊少卿握紧手中瓷瓶,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解决涿光和犀渠的事,不能再让师姐为自己操心。 同时,她也清楚,心里藏着的情意,该向师姐坦白了。 这情意如同手中沉甸甸的瓷瓶,早已在心底扎根,随着时间推移,愈发深厚坚定。 她不愿再隐藏,也不想再逃避。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霜雨雪,无论将来面临多少艰难险阻,都要和师姐并肩同行。 虽然一开始对师姐存着利用的心思,但这一路走来,师姐为她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早就在潜移默化中消融了那份单纯的利用。 她虽出身皇家,却遭遇家破人亡,原本此生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报仇雪恨,可没想到会遇到师姐那样柔软的人,不遗余力地对自己好。 她有些想不明白,师姐也出身皇家,怎么会有这么纯澈的心。对自己毫不设防,就连血雨琉璃针那样的保命底牌,都送给自己。 不仅仅是对自己,师姐对服侍的下人,也没有公主架子,很少自称“本宫”。师姐看起来不像是公主,倒像是温和可人的邻家大姐姐。 这种温婉的气质,也像极了母妃。难怪会让自己感到莫名亲近,每每跟师姐在一起,都觉得无比轻松自在。 可是自己终究一开始只是想单纯利用师姐,这一点,一定要告诉她。哪怕她会怪罪,我也不能欺瞒。 如果要在一起,那一定要坦诚相待,哪怕师姐会因为这点厌弃我,我也无悔。 若真到了那一刻,我会倾尽全力求得师姐原谅,用尽余生来弥补对师姐造成的伤害。 熊少卿轻轻摩挲着瓷瓶,好似能感受到师姐指尖残留的温度。这温度透过瓷瓶,直达心底,化作暖流,驱散清晨的寒意。 她明白,师姐的关怀与付出,早已超越普通师姐妹情谊。而师姐也早已是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 “师姐,等我回来。”熊少卿低声呢喃,眼中闪过坚定。她小心收好瓷瓶,转身回到桌前,继续整理行装。 窗外天色渐亮,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些许温暖。 她知道,前路布满荆棘,但只要心中有师姐,便无所畏惧。不管未来怎样,都要和师姐携手,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次日,夜幕低垂,如水星光洒在清澜公主府前石径上。熊少卿在白媚搀扶下,步履蹒跚地回府。 她面色泛红,嘴里不时嘟囔:“我熊少卿……千杯不醉,来,接着喝……干了……” 熊少卿只觉脑袋昏沉,身子也不听使唤,走路东倒西歪。 白媚见熊少卿摇晃得厉害,赶忙抓牢,感受到她发烫的身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少主,小心脚下,马上就到了。” 白媚心里暗忖,头一回见少主醉成这样,平日里杀伐果决,如今醉态可掬,倒像是换了个人。 几个时辰前,熊少卿在巡防营饯行宴上服下柳寒月研制的药丸。宴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廉佑三兄弟、谢矜寒、白媚纷纷举杯敬酒。 熊少卿豪爽回敬,和众兄弟们喝得畅快。酒过三巡,她已醉意上头,谢矜寒和白媚还不停劝酒,熊少卿渐渐没了分寸。 宴会结束,她酩酊大醉,只得由白媚搀扶回清澜公主府。 柳寒月远远瞧见两人身影,不禁摇摇头,无奈又温柔地笑了笑。对熊少卿这模样,她并不意外。 见熊少卿跌跌撞撞,柳寒月顾不上保持公主仪态,快步小跑过去,发髻在夜风中凌乱,一缕淡淡幽香飘散四方。 “这香味……”熊少卿轻嗅,短暂停顿后,鼻子猛然一吸,天赋血脉开启,眼神恢复几分清明。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熊少卿暗自思忖:是师姐特有的玉树琼花香,定然是师姐来了。 熊少卿嘴角浮起一抹不易觉察的微笑,收起天赋血脉,神色又变得迷离。 “师姐,我没醉,还能喝,再来……再来……”熊少卿手舞足蹈,不停嘟囔。 柳寒月跑到熊少卿身前,面色潮红,香汗顺着凌乱发丝涔涔而下,娇息喘喘。 “好,待会儿再喝。” 柳寒月极力平复气息,轻声安抚,看向白媚:“你先回卧房休息,这儿我来。” 第61章 白媚在进巡防营前,在公主府住过些时日,对这儿并不陌生。只是进营后便一直住营房,很少再来这儿。 白媚点头,把熊少卿交给柳寒月,转身离开。 柳寒月小心扶熊少卿到床榻,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和微微嘟起的唇,觉得有些莫名可爱。 “你这熊,还真是……” 柳寒月让青莲去厨房端来醒酒汤,哄道:“乖,把这个喝了。” “一口。”熊少卿迷迷糊糊张嘴喝了一口,立刻皱眉:“这不是酒,你糊弄我!” 说着,竟朝柳寒月扑过去,却没站稳,一个踉跄向前,误打误撞吻上柳寒月的唇。 这一吻,两人都愣住了。 一阵柔如海绵的感觉,瞬间从柳寒月的唇上漫溢开来,紧接着是热辣滚烫的触感,柳寒月感觉自己的脸颊微微发烫,此时,她嗅到一阵浓浓酒香。 眼前的人儿,醉态可掬,俊秀脸庞如同初绽桃花,透着纯真的羞怯,又带着极致的诱惑。 柳寒月看呆了,整个人晕乎乎,仿佛置身九霄云外。 突然,柔软温暖的触感消失,熊少卿挪开身体,两颊又红了几分,头偏向一边。 柳寒月如梦初醒,一言不发,匆匆转身离开。 寝殿中只剩下愣神的熊少卿,她摸摸唇角,还带着些许湿润,那柔软触感烙□□底,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师姐的唇,好软……” 这么想着,那浓浓醉意竟散去几分,在满天星辉之下、夜风轻拂之间,这份甜蜜与悸动化作甜美梦境,将她带入深眠。 次日清晨,熊少卿揉揉有些昏沉的脑袋,摇摇晃晃起身,想起昨夜醉态和那不经意的吻,脸色微红。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熊少卿走进膳厅,晨光透过窗棂洒在木桌上,映出柳寒月清冷的侧脸。两人相对而坐,默契避开昨夜那场风波,像什么都没发生。 桌上早点精致,香气扑鼻,却掩不住两人心中那若有若无的沉重。 “今日,我们去吟风楼吧。”柳寒月轻轻放下筷子,目光柔和。 熊少卿微微颔首:“好。” 第59章 离别之际赠予荷包情难舍,郊外竹林遭遇暗杀陷危机 吟风楼内,丝竹声声,歌舞升平。戏台上,君霄二人身姿曼妙,衣袂飘飘,引得台下观众掌声如潮。 熊少卿与柳寒月并肩走上二楼,推开那扇熟悉的雅间门,屋内陈设依旧,窗外戏台一览无余,台上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唱词都清晰可闻。 戏罢,熊少卿轻叩桌面,示意侍者去请君霄二人。很快,李丽君推门而入,脸上笑意盈盈,陈云霄紧跟其后,眉眼间满是温柔。 “你们来了!”李丽君热情道。 “我们今天来,是有要事相告。”熊少卿神色凝重,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我要回飞渡城,训练玄冰营新兵。涿光和犀渠不安分,形势不容乐观。” 陈云霄闻言,眉头微蹙:“我们随你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熊少卿摆手,“你们在吟风楼扎根不易,若离去,恐怕再难回来。 “况且,吟风楼老板娘可不是等闲之辈,贸然行事,会惹麻烦。” 熊少卿深知君霄二人在这的重要性,吟风楼是重要情报据点,她们不能轻易离开。 柳寒月点头附和:“师妹在玄冰营有老朋友,不缺人手。京城这边局势动荡,你们多留意柳延稷和周义,他们可不是省油的灯。” 李丽君与陈云霄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忧虑。 李丽君郑重地点头:“明白,我们会多加留意,也会保护好自己。少主放心。” 陈云霄虽没多言,但眼神里满是坚定。熊少卿看着她们,心中稍安。 时光飞逝,熊少卿出发的日子转瞬即至。晨曦初现,白媚匆匆赶到清澜公主府,手里紧攥着一封家书,眼中满是思念。 “少主,这信请帮忙带给我娘,她都快一年没见着我,肯定想得厉害。”白媚声音微微发颤,眼眶泛红。 熊少卿郑重接过信,小心地收入怀中:“放心,肯定亲手送到。” 当初在南华村,自己跟白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当年的手下留情,换得现在的忠心护卫,也是笔合算的买卖。 如今白媚让自己帮个小忙,也就举手之劳的事,这封信承载着白媚对母亲的牵挂,自己定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这时,柳寒月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荷包,上面绣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针脚细腻,显然是精心绣制。 “这是我特意给你绣的荷包,上面绣着小金,我会好好照顾它。”柳寒月声音轻柔,可熊少卿还是听出了那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 熊少卿接过荷包,眼眶微微湿润:“谢谢师姐,我一定好好收着。”说着,她也从袖中拿出一个自己绣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但依稀可辨是一只橘猫。 “这是我绣的小檬,师姐别笑话,我从没绣过,这是头一回。”熊少卿声音有些局促,可那份真挚情感却溢于言表。 她内心忐忑,怕师姐嫌弃自己的手艺。短短时间,从不绣花的她,拿起绣花针赶工,针脚笨拙,还数次扎到手。 但她总是吸吮几下,又接着绣。虽然最终成品完全不堪入目,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所以还是硬着头皮送给师姐了。 柳寒月接过荷包,视若珍宝,眼中闪过温柔笑意:“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多保重。”熊少卿轻声说完,转身离开。 柳寒月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胸口一阵酸涩,不舍之情难以抑制。 她转身吩咐:“芙蕖,你暗中护送她。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她安全抵达飞渡城。” 芙蕖眉头微皱,眼中闪过疑惑:“公主为何这般担忧?” “如今局势复杂,”柳寒月叹了口气,神色凝重,“巡防营这次出尽风头,母皇借刺杀未遂一事,剪除了不少柳延稷的势力。 “我担心柳延稷会对她下手,她现在可是母皇的得力助手,柳延稷断不会轻易放过。” 芙蕖点点头,眼底闪过坚定:“公主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护她周全。” 看着芙蕖闪身离去,柳寒月心中忧虑并未减少。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她抬眼望向远方,只觉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此刻,她能做的,唯有等待与祈祷,盼着熊少卿能平安归来。 熊少卿策马离京,深秋阳光洒在身上,绣金衣衫随风轻摆,微光闪烁。她目光锐利,扫视四周,心底已然警觉。 京城喧嚣渐远,郊外宁静中透着肃杀。她深知,此行并不简单,暗处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果不其然,她觉察到几道陌生且强大的气息跟在后面,那气息中暗藏杀机,好似潜伏的毒蛇,随时准备致命一击。熊少卿握紧缰绳,暗自戒备。 穿过翠绿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似在预告危险将至。 突然,黑衣杀手毫无声息地现身,像鬼魅一般,全身裹在黑袍里,只露一双双凶狠冰冷的眼睛。 一声令下,杀手们迅速攻向熊少卿,招招致命,刀光剑影间,杀气弥漫。熊少卿立刻拔出佩剑,剑锋寒光闪烁。 她沉着应对,招式精准凌厉,与众多杀手战得旗鼓相当,双方难分胜负。 可这些黑衣人武功极高,配合默契,熊少卿一时间竟无法找到破局之法,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心里暗自焦急。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声音传来:“我来助你!” 只见芙蕖如燕子般轻盈落下,却带着不容小觑的威势。她手中长剑如银蛇般舞动,瞬间打破僵局。 芙蕖加入后,局势大变,那些经验老到、凶悍非常的黑衣杀手意识到不妙,迅速撤退,消失在竹林深处。 熊少卿没有贸然追击,收起长剑,微微喘息:“多谢相助。” 芙蕖微微一笑:“公主料事如神,让我前来护你。” 闻言,熊少卿心中一暖,师姐果然心细如尘,将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都预料到了,还派武艺最高的芙蕖保护自己。要是没有芙蕖及时赶到,这次可就麻烦了。 “有你相护,我能安心赶路了。”熊少卿眼中满是感激。 两人一路前行,偶尔闲聊几句。大约十多日行程,熊少卿快马加鞭,终于抵达飞渡城。故地重游,城中比以往更加繁华。 街头巷尾小贩们吆喝声不断,人流熙熙攘攘,烟火气息弥漫。熊少卿感受着久违的熟悉,朝玄冰营赶去。 芙蕖在城门口与她告别,转身返回永宁府。 玄冰营大门高大威严,静静矗立。熊少卿走进营区,看到林京墨正等着她。 林京墨身姿依旧挺拔,眉宇间透着沉稳从容。如今的林京墨不再以长辈姿态提点她,而是站在平等位置,微笑着说:“你来了。” “是啊。”熊少卿回应,眼神坚定。现在的她,已不是初入军营的青涩少女,而是与林京墨平起平坐的玄冰营总教头。 第62章 这个职位不仅意味着荣耀,更意味着沉重的责任与挑战。熊少卿心里清楚,自己肩上的担子比以往更重了。 林京墨没多说话,只是微微点头,带她到新营房。房间宽敞明亮,收拾得井井有条,温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崭新床榻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木香。 比起以前那简陋营房,这里简直天壤之别。熊少卿环顾四周,心里生出一丝惬意。 她刚坐下不久,门外传来爽朗笑声:“总教头大人,能打扰一下吗?”话还没落,黄宇就带着徐菁推门而入。两人满脸热情喜悦。 “黄宇,你还是老样子。”熊少卿微笑,眼中满是亲切,“别因为我擢升就见外。” 黄宇哈哈大笑,毫不拘束地坐下:“哪会!咱们还是老朋友。” 她拍拍熊少卿肩膀,语气带着调侃:“你走这段时间,我们按部就班操练,可没你指点,武艺提升慢,总觉得缺了点啥。” “我哪有那么厉害?”熊少卿嘴上谦虚,摆了摆手,眼里却闪过一丝俏皮。 徐菁在一旁打趣:“怎么没有?这就谦虚了不是?要是不厉害,女皇能升你当总教头吗?” 她眨眨眼,故作神秘地凑近:“说,你有没有给我带京城的点心?” 熊少卿轻轻敲了下徐菁额头,笑道:“就知道你是个小馋猫。”说罢,从包袱里拿出几包精致点心,甜甜的香气瞬间散开。 徐菁欢呼一声,迫不及待打开包装,塞了一块到黄宇嘴里,自己也美滋滋地嚼起来。 “你们俩这是?有情况啊!”熊少卿挑眉,眼神带着调侃。 黄宇握住徐菁的手,神情认真又温柔,转而看向熊少卿,郑重道:“放心,我这辈子都会好好照顾小菁,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看到两人深情对视、相互依偎,熊少卿忍不住打趣:“哎呀,我牙都快酸掉了。不过,真心为你们高兴。” 她顿了顿,关切地问:“小菁父母还不知道吧?” 黄宇点头,神色有些无奈:“嗯,还得费些心思说服他们,不急,以后再说。”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当下开心最重要。”熊少卿微微点头,接着话锋一转,“对了,下午我打算回勾芒峰,一起去吗?” 徐菁一听,眼里立刻闪起兴奋光芒:“我也想回去看看,好久没见了。” “那就去请假,我替你说情,肯定没问题。”熊少卿笑道,眼里满是暖意。 第60章 再上勾芒峰探亲访友,又入玄冰营演武练兵 午时一刻,阳光透过树叶,在山路上洒下斑驳光影,好似给大地罩上金色纱衣。熊少卿和徐菁并肩骑马,马蹄声在山间回荡,清脆悠长。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远处溪流潺潺,令人心情舒畅。 约莫两个时辰后,她们终于抵达勾芒峰。 勾芒峰山门依旧巍峨,熊少卿抬头望去,一股久违的亲切感涌上心头。 她和徐菁翻身下马,把马拴在山门旁木桩,走进熟悉的院落。 议事大厅里,李永道正伏案办事,神情专注。听到脚步声,他抬头见是熊少卿,眼中闪过惊喜,连忙起身迎上去:“少卿,好久不见,可算回来了!” “舅舅,这是京城永宁府的特产,您尝尝。”熊少卿微笑着,把一个包袱递给李永道。 包袱里有京城糕点、茶叶和精致工艺品,每样都带着她的心意。 李永道接过包袱,满眼欣慰:“你有心了。” 他示意熊少卿坐下,亲自倒了杯热茶:“在京城咋样?巡防营的事顺利不?” 熊少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把在京城的经历缓缓道来。李永道听得认真,不时点头,眼里满是赞许。 简单聊了几句,熊少卿起身告辞,去白母住的小屋。小屋在勾芒峰一角,周围种满花草,十分幽静。 白母由吴婶照顾,见熊少卿来,眼里闪过惊喜,连忙招呼:“哎呀,这不是小卿吗?快进来坐。” “白伯母,这是白姐让我带的家书。”熊少卿从怀里掏出信,双手递给白母。 白母接过信,却有些无奈:“我这眼睛不行了,老眼昏花,你能帮我念念吗?” “当然行。”熊少卿展开家书,温和地念起来,“娘,我在永宁府一切都好,别担心……” 信里,白媚详细描述自己在京城的日常,字里行间都是对母亲的思念。 白母听着,泪流满面,不过这泪里更多的是安心和喜悦。她紧紧握住熊少卿的手,声音哽咽:“谢谢你,小卿。” 这时,徐菁也回到自家宅院。她跨进院门,熟悉又温暖的感觉扑面而来:“爹,娘!”声音清脆欢快,像归巢的小鸟。 徐氏夫妇闻声而出,看到满脸笑容、身姿挺拔的女儿,心里一喜。徐夫人快步上前,紧紧握住徐菁的手,满眼慈爱:“菁儿,可算回来了!” 徐菁笑着点头,开始给父母讲自己在玄冰营的事。学了新武艺,还交了不少朋友,尤其是黄宇。 说到兴奋处,她站起来,开始展示新学的一套拳法。只见她身姿矫健,拳风凌厉,动作行云流水,让人目不暇接。 徐氏夫妇看得惊讶,又无比欣慰。徐父拍拍徐菁肩膀:“真不错,我们菁儿长大了。” 徐夫人也笑着说:“下次有机会,把你朋友也请来做客。” 时间飞逝,一天很快过去。因为训练时间紧,熊少卿和徐菁只能待一日。次日清晨,东方泛起鱼肚白,两人收拾好准备出发。 “爹、娘,我走了。”徐菁不舍地和父母告别,眼中满是眷恋,“下次回来,再好好团聚。” “一路平安。”徐氏夫妇站在门口,看着她们离去,眼里满是关切与不舍。 李永道也静立门前,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山风拂过,带来清新的气息,好像在为她们送行。 熊少卿和徐菁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马蹄声在山间回荡。 未时三刻,玄冰营校场上人头攒动,四万多女兵整齐列队,肃穆而立。阳光洒在银色盔甲上,反射出耀眼光芒,好似一片银色海洋。 营长林京墨身披银盔铁甲,威风凛凛地站在演武台上,目光锐利,扫视台下女兵。她声音洪亮有力,传遍整个校场:“今日,给大家介绍一位重要人物。” 林京墨目光转向一旁的熊少卿。熊少卿身姿挺拔,身着黑色劲装,英气十足,眉宇间透着坚毅沉稳。她上前一步,向众人拱手行礼,声音清朗坚定, “各位姐妹,我是熊少卿。从今天起,你们在我指挥下训练。我明白责任重大,希望大家一起努力,为保家卫国出力。” 林京墨微微点头,接着介绍:“熊教头秋狩时大放异彩,指挥出色,救驾有功,还是巡防营营长,战斗经验丰富,领导能力卓越。 “今年天格外冷,得时刻防备涿光、犀渠来犯。大家务必听从熊教头指令,好好训练。” “谨遵营长指令!”女兵们齐声回应,声音如雷,震得校场旗帜猎猎作响。 林京墨满意点头,对熊少卿说:“这里交给你了。”说罢,转身离去,步伐稳健从容。 熊少卿目送林京墨离去,随即转身面对女兵:“今天第一天,先从基础练起。现在,两两成队,自由切磋。” 随着她一声令下,女兵们迅速行动,校场响起兵器碰撞声和拳脚呼喝声。 熊少卿在队伍间缓步走动,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观察着每一名女兵的表现。她脚步沉稳,神情专注,时而驻足,时而点头,对一些女兵表现很满意。 太阳渐渐西斜,金色余晖洒在校场,映出女兵汗湿的脸庞和坚毅的目光。 熊少卿站在演武台前,目光扫视一圈,抬手一挥,声音洪亮清晰:“休息一会儿!” 女兵们停下动作,长舒一口气,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坐或站,低声交谈。熊少卿站在一旁,目光仍在人群中巡视,心里盘算着后续安排。 片刻后,她再次站上演武台,声如洪钟:“接下来,我根据刚才观察到的情况,将你们分成三队。” 女兵们迅速列队,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她。熊少卿神情严肃: “第一队,体力和耐力较弱,你们需要加强基础训练;第二队,中等水平,按照常规军方法进行系统化训练; “第三队,最强的一批,你们将接受更高难度、复杂多变的阵法演练。” 她的话掷地有声,敲在女兵们心上。女兵们纷纷点头,眼中满是期待与决心。 分完队,熊少卿并未就此结束。她深知,训练不仅仅是操练兵器,更需要从内而外的全面提升。 于是,她转身吩咐一旁的伙头兵:“从今天起,每餐加牛奶和肉食,增强身体素质。” 伙头兵领命而去,熊少卿明白,这计划或许会有女兵不适应,但只有严格饮食和训练,才能提升队伍实力。 即便初期有人腹泻,她也没动摇,继续推进计划。 第63章 随着时间推移,大多数女兵逐渐适应了新饮食和训练强度,身体素质显著提升。 一个月后的清晨,曙光初现,全体女兵焕然一新。脸上没了起初的疲惫迷茫,取而代之的是自信坚毅。 熊少卿站在校场中央,目光扫过一张张充满朝气的脸庞,心中涌起自豪感。她开始针对性教授技法,根据不同队伍特点,制定不同训练计划。 对于第一队体力弱的,她教轻便灵活的小型武器,如短刀和匕首,亲自示范,动作干净利落,一招一式充满力量。 她告诉她们:“战斗中,要扬长避短,利用灵活性找敌人破绽。” 对第二队中等水平的,传授常规军使用的大型武器,如长矛和长枪,特别强调协同作战,要求她们训练时掌握个人技巧,更要和队友配合,形成攻防体系。 对第三队最强的,重点教复杂多变的阵法。她们不仅要熟练使用各种武器,还要灵活运用,作为奇兵突袭敌阵。 熊少卿亲自带她们演练,每个阵法变化都要求她们心领神会,行动迅速。 “无论在哪一组,都要记住:团结一心,共同进步,这才是取胜之道!”熊少卿用坚定有力的话语结束当天训练。 她的声音在校场上空回荡,激励着每一个女兵。 女兵们眼中燃起信仰的光芒,斗志昂扬,士气高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在未来战场上奋勇杀敌的模样。 熊少卿站在夕阳下,望着这群充满希望的女兵,暗想:无论前路多艰难,她都会带她们走向胜利。 第61章 敌军突袭风云起,沉着应对妙计生 两个月转瞬即逝,玄冰营的女兵们已然蜕变,实力大幅提升。她们不再有初入军营时的迷茫与怯懦,取而代之的是如刀锋般锐利、磐石般坚毅。 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挥剑,都带着凌厉气势,宛如随时出鞘的利剑。 熊少卿看着女兵们的变化,心中满是欣慰,这些日子的训练总算有了成果。 寒冬悄然降临,夜幕笼罩,大地被厚厚积雪覆盖,银装素裹的世界格外寂静。寒风呼啸,气温骤降,冷得让人难以忍受,呼吸都似能凝成冰。 即便熊少卿向来不怕冷,也烤上汤婆子取暖。可外界寒冷能抵御,她心里的不安却无法驱散。 夜深人静,熊少卿躺在营房床榻,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窗外静谧得有些诡异,连风声都似被冻住。 这种异常平静让她莫名不安,暗自思忖:涿光、犀渠,这段时间竟然没有任何动静,就连以往时不时的小规模烧杀抢掠都没了,太不正常。 她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浮现各种可能场景,不安如影随形,像无形绳索,紧紧缠绕思绪。 天刚破晓,营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林京墨焦急的声音:“熊教头,有急事!”声音打破清晨宁静,带着不容忽视的紧迫。 “快进来。”熊少卿立刻回应,声音沉稳有力。她迅速从床上起身,整理好衣装,神情凝重地看向门口。 林京墨推门而入,手中紧握着一封机密军报,神情凝重。她快步走到熊少卿面前,递上军报:“昨夜涿光与犀渠联军,突袭景安县。” “什么?”熊少卿眉头紧皱,脸上闪过惊愕。她接过军报,迅速浏览。随着目光移动,脸色愈发阴沉。 军报内容让她心惊:“景安县县令毫无准备,被打得措手不及。全县惨遭屠戮,情况惨烈。” 她手指微微收紧,纸张发出轻微摩擦声。片刻后,她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林京墨:“必须马上行动,你有什么对策?” 林京墨沉吟片刻,语气沉重:“情报已传回永宁府,但女皇旨意恐怕要些时间。” “不能等。等旨意传回,景安县早沦陷了,百姓的性命等不起。事急从权,我带玄冰营女兵先去支援。相信女皇不会怪罪。” “现在就出发?”林京墨皱眉,眼中闪过担忧。 “对,”熊少卿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坚定如铁,“你留守大营,把情况上报女皇。我带六千精锐,都是第一梯队的,练了两个月合击阵法,能应对。” 林京墨深知时间紧迫,不再多言,郑重点头:“好,按你说的办。” 两人迅速行动。熊少卿走出营房,寒风扑面而来,她却像感受不到冷。目光扫过校场,女兵们已经迅速集结,整装待发。 她们眼中没有畏惧,只有燃烧的战意与坚定的信念。 “全体听令!”熊少卿声音如雷霆响起,“景安县遭敌突袭,百姓危在旦夕。即刻出发,驰援景安!” 女兵们齐声应诺,声音震天。她们迅速翻身上马,动作整齐划一,宛如训练有素的钢铁洪流。 熊少卿翻身上马,手中长鞭一挥,战马嘶鸣,队伍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大营。 寒风呼啸,雪花纷飞,女兵们的铠甲在晨光中闪烁冷冽光芒。 两天后,她们终于抵达距离景安县仅百里的庆宁镇。 熊少卿勒马停住,目光远眺,景安县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座被战火笼罩的孤城。她眼中闪过冷意,低声自语,“涿光、犀渠,你们的野心,到此为止了。” 在庆宁镇扎营后,熊少卿清楚,当务之急是摸清敌情。她马上召集众将,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徐菁身上, “徐菁,你带一队精锐去侦察敌情,重点留意敌兵兵力部署和动向。记住,情报关乎全局,不能有一点差错。” 徐菁抱拳领命,神情肃然:“属下明白,定不负教头嘱托。” 这时,黄宇站出来,眉宇间带着忧虑:“教头,我和徐菁一起去,好有个照应。” 熊少卿看了黄宇一眼,心里明白她对徐菁的心意。虽说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但任务确实需要得力人手配合,便点头同意, “行,你们二人务必小心,注意安全。有情况马上撤回,别恋战。” 徐菁与黄宇对视一眼,眼中都透着坚定。两人领命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雪原中。 不多时,一名里正匆匆赶来求见。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神色紧张得像天要塌了, “大人,不好了!涿光、犀渠联手屠戮景安县,咱们这儿离得近,怕是要被波及!”声音颤抖,满是绝望。 熊少卿神色镇定,语气沉稳有力:“放心,有我们在,别怕。这段时间加强防御,大家保持警惕,但别慌。” 她的话像有魔力,瞬间安抚了里正慌乱的心。 里正抬头看向熊少卿,又看看她身后训练有素、整装待发的玄冰营女兵,恐惧稍稍减轻。 他深吸一口气:“大人,我们愿意提供物资支援,只求保一方平安。” 熊少卿微微点头:“多谢里正,你们的支持对我们很重要。” 次日下午,黄宇和徐菁带着小分队平安归来。一进营地,就急忙来汇报打探到的消息。 徐菁开门见山,语气急切:“教头,我们摸清了敌军驻扎情况。涿光和犀渠联军驻扎在景安县内,大概有十万兵力。” 熊少卿眉头微皱,心中已有盘算,但并未打断,示意她们继续。 黄宇接过话头,语气沉重:“犀渠是王子多吉带队,涿光由额吉斯统领。他们一占领景安县,就抢光粮仓,搜刮物资,还大肆屠戮舒国百姓。 “景安县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听到这里,熊少卿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怒火,但很快调整心态,冷静分析:“这次突袭让舒国损失惨重,我们得赶紧行动。 “我们玄冰营距离景安县最近,是最早得到消息的援军。其他四营迟早也会接到军报,但我对他们不抱太大希望。” 她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地图上各营地位置,语气冷凝, “青焰、苍狼营被端王柳延稷把控,未必全力支援。雷火、奇门营效忠女皇,却要等女皇下令才调兵。路途远,传令耗时,我们不能干等援军。” “教头,这么说,只能靠咱们自己了。”黄宇眼中透着坚毅,语气没有丝毫退缩。 熊少卿点头,目光扫过众人:“犀涿联军虽有十万之众,可两国心思各异。这情形,只能智取,不可强攻。 “咱们六千精锐,结阵能以一敌百,但挡不住十万大军围攻,得另寻办法。” 她停顿片刻,眼中闪过灵光:“我有个大胆计划。但很冒险,得大家齐心协力才能成。”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女兵队长们坚毅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肃穆,更多的是无畏与决心。 “教头,请指示!”徐菁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声音清脆坚定。 熊少卿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如炬,语速沉稳:“挑二十个身手拔尖的女兵,趁夜潜入景安县城,分批偷袭巡逻兵,得手后换上敌衣,再袭另一个士兵,挑起双方猜忌、制造混乱。 “同时,瞅准时机烧掉粮草库,断了犀涿联军补给,让他们自顾不暇,没法再进犯舒国其他地方。” 第64章 她的声音低沉有力,每个人都像带着千钧重,砸在众人心里。营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轻轻晃动的声音。 听完指令,在场女兵队长都跃跃欲试,眼中闪烁无畏光芒。她们不怕危险,都表示愿意执行这个任务。 黄宇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决然:“教头,我们肯定完成任务!” 最终,经过精挑细选,熊少卿决定亲自带队,选了徐菁、黄宇、萧璃等二十位身手出色、作战经验丰富的人组成突击小队,去执行这个艰巨危险的任务。 “大家一定遵守纪律,别轻举妄动,安全第一,”她叮嘱道,目光扫过每个人,“我们是去制造混乱,不是正面硬拼。记住,活着回来,才是最大的胜利。” 第62章 巧计离间破敌营,势如破竹隐暗流 月色如水,夜风寒凉,熊少卿带着二十名女兵悄然潜入景安县。她们轻功了得,像幽灵般穿梭在暗影中,极为隐秘。 熊少卿心中紧绷,深知此行危险,每一步都关乎成败,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城墙上巡逻士兵全无察觉,仿佛她们是夜风中的轻烟。 约莫二更天,夜色更浓,巡逻士兵开始疲惫,哈欠连连。熊少卿观察片刻后,打了个手势。 女兵们心领神会,如闪电般迅速出手,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准致命,不给敌人任何反应机会。短短几个呼吸间,一队二十五名犀渠巡逻士兵便被干净利落地解决。 “快换上他们的衣服。”熊少卿低声下令,声音轻得如同夜风。 女兵们以最快速度换上犀渠军服,处理好士兵尸体,悄然接替巡逻。这一晚,她们多次出击。 除第一次选犀渠军,之后都只对涿光军下手。一切按计划推进,她们隐秘又高效地执行着任务。 熊少卿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只要继续保持,就能达成目的,搅乱敌军。 次日清晨,黎明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两方联军开始整队。犀渠方发现二十五个士兵莫名没了,涿光方更惨,失踪一千多士卒。 这让多吉和额吉斯双双震怒,当即下令彻查。可到了第二天,涿光又又有两千多士卒消失,犀渠那边却一个不少。 额吉斯怒火冲天,亲自审问,却一无所获。当晚,他决定亲自带队巡逻,一心想找出真相。 二更刚过,额吉斯忽然听到细微响动,匆忙赶过去,只见一队涿光巡逻队倒在血泊里。 他顺着淡淡的血迹追去,瞧见前方一个身影闪过,竟是穿着犀渠军服的人。他没再追,心里满是疑惑和愤怒。 “犀渠……果然是你们!”额吉斯咬牙切齿,眼中闪过阴狠。他握紧手中刀,心里有了主意。 回到营帐,额吉斯脸色阴沉地坐在案前,烛火摇曳,映得他表情更加阴鸷。 他紧攥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怒火在心中翻涌:“这多吉一直仗势欺人,现在还敢背后捅刀?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低声嘟囔,声音压抑着愤怒。 额吉斯本就对分割景安县利益的事儿不满,这次更是无法忍受。 “要不是为了挣军功,以后好夺权,我才不带这支破军!”他声音低沉冰冷,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满是厌弃。 额吉斯猛地起身,走到帐外,叫来副统领。两人在昏黄灯火下低声商议,气氛凝重。 “必须揪出真凶,不然我咽不下这口气。”额吉斯咬牙切齿,眼中闪过狠厉。 副统领想了想,低声说:“殿下,我们可以设个陷阱,引蛇出洞。明晚布下天罗地网,等他们再出现,来个瓮中捉鳖。这样才能拿到确凿证据。” “行,就这么办!”额吉斯一拍桌子站起来,眼中透着决然,“要真是多吉搞鬼,我马上上报父王,让他付出代价!” 次日三更,星光黯淡,夜色沉沉。额吉斯布置的天罗地网将整个营地围得严严实实,每处暗哨、每个角落,都有涿光士兵严密监视。 可一直到天明,夜色退去,都没任何动静。 但在犀渠营地,多吉却气炸了。这个不眠之夜,他发现三千精兵莫名消失,像人间蒸发一样。 他立刻下令严查,每个帐篷、每片阴影都不放过,可啥都没找到。 “今晚我亲自安排防守,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多吉咬牙切齿下令,全军进入最高戒备状态。 然而,就在多吉和额吉斯都严防死守之时,熊少卿带领玄冰营女兵悄然出动。 她带着二十名女兵,像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靠近犀涿联军的粮草营。女兵们身手矫健,借着黑暗和敌人疏忽,迅速解决守卫。 熊少卿心里清楚,这一步至关重要,稍有差池,计划就会泡汤,必须速战速决。 “动作快!”熊少卿低声下令,声音如同夜风轻不可闻。她们迅速在粮草上浇上桐油,点燃火把。一道炽烈火光瞬间升起,映红漆黑夜空。 熊熊烈火转眼吞噬整个粮草营,女兵们趁乱迅速撤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整个营地陷入混乱。 多吉和额吉斯赶到粮草营,只看到漫天火光和化为灰烬的粮草。多吉咆哮:“完了!这是谁干的!”声音里满是绝望与愤怒。 就在他们惊慌失措时,大批舒国女兵如狂风骤雨般杀到。这些身经百战、技艺高超的女兵挥舞着刀剑,见敌便砍,战场瞬间大乱。 “撤退!撤退!”多吉和额吉斯见形势不妙,只能紧急下令。他们满心愤怒无奈,惊慌中根本无力应对,只能带残余部队往边境逃窜。 “乘胜追击!”熊少卿果断下令,带着玄冰营穷追猛打,一直追击到六十里外的葛昌乡才停下。 熊少卿明白,追击太过深入可能会有危险,得适可而止。 这次胜利虽给犀涿联军造成巨大损失,但他们还有实力,没就此解散,而是在边境扎营,依旧虎视眈眈。 熊少卿站在高处,望着远处敌营,眼中闪过冷意:“这场战争,远没结束。” 她心里清楚,接下来的战斗会更艰难,必须做好充分准备,应对敌人反扑。 景安县城门缓缓开启,沉重木门发出沉闷吱呀声,似在诉说这座城池历经的苦难。 熊少卿手持长剑,骑在雪白战马上,目光锐利,越过城门,望向那片被战火摧残得满目疮痍的土地。 在她身后,玄冰营女兵们神情庄重,步伐整齐,踏入这座刚经战火洗礼的县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焦土味,街道两旁尽是残垣断壁,偶尔还能听见远处传来的低声啜泣。 “教头,”一名女兵快步上前,恭敬敬礼,声音带着疲惫却透着坚定,“县城已完全控制。” 熊少卿微微点头,目光依注视前方,声音沉稳有力:“好,马上安抚百姓,安排人手修复城墙。景安县百姓惨遭苦难,得让他们尽快看到希望。” 她深知,安抚百姓、重建家园刻不容缓,这是对百姓的交代,也是稳定局势的关键。 她策马前行,穿过破败街道,来到百姓聚集的广场。广场上,人群拥挤,男女老少脸上满是惊恐与疲惫,眼神中透露着对未来的迷茫。 熊少卿翻身下马,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众人:“我是玄冰营总教头熊少卿!今日,我们夺回了景安! “所有受伤的、流离失所的百姓,都会妥善安置。大家放心,我们定会重建家园,让景安重现昔日繁荣!” 她的声音如同春雷般在广场上空回荡,瞬间点燃人们心中希望。短暂沉默后,人群爆发出热烈掌声和欢呼声,许多人眼中闪着泪光,仿若看到黑暗中的光明。 熊少卿没多停留,迅速下令征调壮年男子参与城墙修复,组织妇孺负责后勤保障。 一时间,县城各处响起忙碌声,砖瓦、木材被运往城墙边,工匠们挥汗如雨,一砖一瓦修复着饱经沧桑的城池。 “教头,我们一定全力干!”一位年长工匠握紧拳头,满脸坚毅,对熊少卿认真说道。 熊少卿微微一笑:“好,你们辛苦了。有你们在,我相信景安必定能重现辉煌。” 安排好事务,熊少卿没有停歇。她立刻派人快马奔赴飞渡城,将捷报传给林京墨。同时,亲笔写了军情急报,以八百里加急送往永宁府呈给女皇。 熊少卿明白,后续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只有尽快将情况上报,才能为下一步行动争取更多支持。 飞渡城内,林京墨收到传信,展开信纸,目光迅速扫过字迹,惊讶之色瞬间浮现。 “六千兵力,逼退犀渠、涿光十万联军?这……”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钦佩,“如此战绩,足以载入史册!” 永宁府辉煌的大殿内,女皇叶瑾瑜端坐龙椅,手中握着熊少卿的急报。她的目光在信纸上快速扫过,眼中瞬间闪过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叹。 这熊少卿,短短数日间,竟能逼退犀涿十万联军,还收复了景安县! 叶瑾瑜心中暗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这熊少卿,当真是不负所望。 第65章 虽然犀涿联军尚未彻底撤离,但得知景安县失陷时,叶瑾瑜已下令调雷火营和奇门营的援兵火速赶来。 如今敌寇已被逼至边境,局势逐渐明朗。一向不怒自威、喜怒不形于色的女皇,此刻竟忍不住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好!好!好!”她龙颜大悦,连声称赞,声音在大殿内回荡。 随即,她挥手下旨:“任命郑怀骐为新任景安县县令,封熊少卿为平西将军,令其临时统帅玄冰、雷火、奇门三营,全力抵御犀涿联军,打好舒国保卫战!” 旨意迅速传遍朝野,整个永宁府为之震动。熊少卿的名字,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照亮舒国的天空。 夜色如墨,宫灯点点,皇宫内一片静谧。柳寒月沿着青石铺就的宫道前行,如水的月光洒下,勾勒出她修长的身影。 她步履沉稳,内心却因即将禀报的紧急军情而隐隐不安。 柳寒月深知此次军情的重要性,关乎舒国安危,她必须尽快面见母皇。 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前线,她想着那些在战火中奋战的将士,想着局势的紧迫,脚步愈发坚定。 她的脸庞在宫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冷,眉宇间的坚毅也愈发明显。 走到大殿门前,柳寒月停下脚步,微微侧首,看向侍立一旁的小黄门,轻声开口:“请通禀陛下,本宫有紧急军情求见。” 小黄门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入内通报。不多时,他匆匆返回,恭敬说道:“陛下有旨,宣清澜公主觐见。” 柳寒月微微点头,踏入大殿。殿内烛火摇曳,映出女皇叶瑾瑜威严的身影。 柳寒月望着端坐龙椅上的母皇,心中既敬畏又信赖。整个大殿因母皇的存在而显得格外肃穆,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柳寒月上前几步,微微俯身行礼,声音清冷却恭敬:“参见母皇,儿臣有紧急军情要禀报。” 第63章 远赴边境解危局,勠力同心抗联军 叶瑾瑜目光微动,挥手示意周围侍立宫人退下。宫人们悄然无声地退出大殿,殿内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有什么要紧事?”叶瑾瑜声音低沉威严,目光紧紧锁在柳寒月脸上。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叶瑾瑜的眼睛,语气坚定又直接:“母皇,此次犀涿联军来势汹汹,绝非表面这般简单。虽说他们暂退边境,但实际尚有后手。” 柳寒月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得到的情报:“据可靠消息,涿光招揽了一个精通蛊毒的巫医,形势恐怕不像我们预想的那么乐观。” 叶瑾瑜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凝重:“巫医,蛊毒之术?” “没错,”柳寒月毫不犹豫地点头,“若不赶紧应对,前线恐怕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我精通医术,恳请母皇准许我前往前线,和熊少卿一同抗击敌寇。那巫医虽神秘,但我有信心能在一定程度上克制他的手段。” 叶瑾瑜沉默片刻,目光在柳寒月脸上停留许久。她了解自己的女儿,若非有确切消息,寒月绝不会贸然请求出征。 寒月已经快二十岁了,是时候让她展现自己的能力,在军中树立威望。这次战役,或许正是个好机会。 思索片刻,叶瑾瑜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好吧,朕准你去。不过,无论如何,都要注意安全,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柳寒月心中一暖,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一声呼唤终于脱口而出:“娘亲……” 在庄重的场合,柳寒月一直称呼叶瑾瑜为“母皇”,可此刻,母皇那温暖关切的话语,让她瞬间回忆起儿时与娘亲的温馨画面。 那些久违的温情涌上心头,让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轻轻抱住叶瑾瑜。 叶瑾瑜微微一怔,随即抬手轻拍柳寒月的背。柳寒月靠在母皇怀里,感受这母皇的抚摸,眼眶有些湿润。也许是太久没体会过这般温暖,此刻叶瑾瑜眼中也泛起一丝红晕。 叶瑾瑜低声说:“寒月,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等你凯旋。” 柳寒月紧紧抱住叶瑾瑜,声音带着哽咽:“娘亲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不负您的期望。” 母女二人相拥片刻,仿佛时间静止。殿外寒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无法打破这短暂的温馨。 片刻后,柳寒月松开手,退后一步,再次恢复清冷坚定的神情。 “母皇,儿臣告退。”她微微躬身,转身离去,步伐依旧沉稳,仿佛刚才的温情只是昙花一现。 柳寒月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前线的诸多事宜,决心一定要在战场上发挥自己的作用,不辜负母皇的信任。 叶瑾瑜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她清楚,柳寒月此去前线,必然会面临无数艰险。但她也坚信,自己的女儿有足够能力应对一切。 “寒月,一定要平安归来……”叶瑾瑜低声喃喃,声音消散在空旷的大殿中。 夜色深沉如墨,笼罩着京城。柳寒月回到府中时,已是三更。府内灯火通明,丫鬟仆从们整齐地在院中候着。 她步履匆匆,径直走向内院:“粉荷,青莲,马上收拾行装,轻装简从,只带必需品。” 粉荷与青莲对视一眼,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行动起来。她们知道,公主向来行事果决,此次如此急切,必有大事发生。 柳寒月站在廊下,目光凝重地望向远处夜空,心中思绪翻涌。她清楚,时间紧迫,每耽搁一刻,前线的危机便可能加深一分,后果或许不堪设想。 没过多久,行装收拾妥当。柳寒月披上深色斗篷,遮住清冷面容。她登上马车,车夫挥鞭,马车如离弦之箭驶向城门口。 城门口,新任县令郑怀骐已等候多时。他身着官服,神情庄重,见柳寒月掀开车帘,立刻上前行礼:“殿下,一切就绪,可即刻出发。” 柳寒月微微点头,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好,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马车再次启程,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声响。柳寒月靠在车厢内,闭目养神,可思绪却难以平静。 她暗自思忖:赛赫木透露巫医的消息,真是一石二鸟。一方面,他不愿看到额吉斯立下军功,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向我示好,为日后争夺王位换取支持。 虽然此举会损害涿光的利益,但与王位相比,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两旁树影摇曳,如同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寒意,柳寒月却浑然不觉。 她的心思早已飘向远方的景安县,只盼早日抵达,与熊少卿共商对策。 景安县城内灯火通明,城头上人影绰绰。熊少卿身披铠甲,手持长刀,在城头来回巡视。 她双眼锐利如鹰隼,扫视着城墙下加紧建设的防御工事。城墙已加高半尺,箭垛间距也重新调整,以确保更有效地防御敌军进攻。 熊少卿看着这些工事,心里盘算着,必须加快进度,多一分防备,就多一分胜算。 “工事加快进度,一刻别松懈!”熊少卿高声下令,紧接着,她召来几名轻功卓越、能力极强的女兵,摊开手中地图,指着几条蜿蜒路线说道: “你们沿这几条路线,侦察犀涿联军动静,一丝细节都别放过。他们虽吃了败仗,但根基未损,肯定有后招,咱们得时刻警惕。” “是!”几名女兵齐声回应,身影如闪电般消失在夜色中。 熊少卿站在城头,望着远处漆黑夜空,心中莫名涌起不安。 马车依旧在官道上疾驰,柳寒月睁开眼,透过车窗望向远方。她知道,前路未知且危险,可为了家国百姓,她毫无惧意,决心迎难而上。 “师妹,等我。”她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坚定。 两日后,清晨薄雾未散,景安县城外一阵急促马蹄声打破宁静。 马蹄声由远及近,伴着尘土飞扬,一名信使策马疾驰而来,高举八百里加急信件,高声呼喊:“玄冰营总教头熊少卿接旨!” 熊少卿听到呼喊,心中一凛,沉稳上前,接过圣旨,神情庄重地展开。 她目光在圣旨上逐字逐句地扫过,眉头微蹙,这圣旨来得突然,内容关乎重大。片刻后,她毅然跪地:“臣领旨谢恩!” 次日,阳光洒满大地,景安县外空地上旌旗猎猎。雷火营营长孙胜率五万精锐抵达,队伍浩浩荡荡,在城外安营扎寨,营帐连绵。 同一日,奇门营营长孔骥也带五万将士赶到,两支大军相邻扎营,肃杀之气隐隐弥漫。 孙胜与孔骥正在营门口汇合,忽见远处一道身影走来。 那人身着轻甲,佩长剑,步伐稳健,正是熊少卿。她手持女皇圣旨,神情淡然,目光却透着坚定。 孙胜与孔骥见状,忙迎上前。熊少卿微微拱手,呈上圣旨:“平西将军熊少卿拜见两位营长。” 第66章 孙胜与孔骥接过圣旨细看,对视一眼,眼中难掩震惊疑惑。 他们心中暗自嘀咕:这女子不过二十岁,资历尚浅,女皇怎会将如此重任托付于她?然而,圣旨玉玺印鉴清晰可见,他们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个事实。 熊少卿瞧出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因我年纪资历,对我能力存疑,我理解。但大敌当前,唯有团结,方能克敌。” 孙胜与孔骥闻言,目光闪动,未发一言。熊少卿接着说:“前朝有十八岁将军驰骋沙场,战功无数,我虽不敢自诩那般,但既得女皇认可,便会竭尽所能,不负所托。 “两位营长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我们若能团结一心,定能赶犀涿联军赶老家,解当前危机。” 孙胜与孔骥彼此对视一眼,眼中闪过认同。最终,他们点头,孙胜开口:“将军言之有理,我们商议如何对敌吧。” 三人随即进营帐坐下,摊开地图分析局势。熊少卿指着地图上几处关键位置,语气沉稳: “犀涿联军虽败,但根基未损,极有可能从东、西两路包抄,断我们补给线。必须提前布防,保后路安全。” 孔骥点头附和:“不错,东路山谷地形复杂,适合伏击,可派精锐埋伏,待敌军入圈,一举歼灭。” 孙胜则指着西路平原说:“西路平原开阔,利于骑兵冲锋。我们可以在此布置重兵,利用骑兵速度优势,迅速击溃敌军前锋。” 三人各抒己见,讨论热烈。熊少卿不时点头。她深知,这场战役不仅关乎景安县的安危,更关乎整个边境的存亡。 她必须全力以赴,带领将士们赢得胜利。 夕阳西下,讨论仍在继续。营帐外,将士们忙着准备战备物资,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肃穆的气氛。 第64章 遇蛊虫形势危急,持长剑扭转乾坤 夜色如墨,寒风似刀,凛冽北风裹挟刺骨寒意,席卷整个军营。小分队悄无声息穿过营门,脸上带着焦虑,匆匆奔向熊少卿营帐。 为首探子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将军,犀涿联军军营有神秘人进去,摆奇怪阵法,阵中烟雾缭绕,隐约有异光闪烁。” 熊少卿听闻,眉头紧皱,心中一惊,这阵法莫非是敌军诡计?她迅速起身,披上战甲,沉声道:“马上召集孙胜、孔骥两位营长,开紧急会议!” 片刻后,营帐内灯火通明,三位将领围在地图前,神情肃穆。熊少卿将探子情报详细说明,孙胜与孔骥对视,眼中露出警惕。 孔骥神情凝重,“犀涿联军向来诡计多端,这阵法恐怕非同小可,我们必须加强防御,以防万一。” 熊少卿点头,果断下令:“全军戒备,增派巡逻,尤其是城墙与营门,务必严防死守!” 她顿了顿,又说:“我亲自巡查各处,确保万无一失。” 夜色更深,寒气更刺骨,营中篝火摇曳,映出士兵们紧张的面容。突然,一阵低沉嗡鸣声从远处传来,仿佛无数细小翅膀在夜空中扇动。 熊少卿抬头望去,只见一大片黑压压的小虫如乌云般席卷而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那是什么?”一名士兵惊呼。 话刚落,黑虫如飞蛾扑火般冲向军营。士兵们慌忙躲避,不少人被叮咬,痛苦呻吟。 被咬士兵皮肤迅速红肿,伤口传来灼烧剧痛,像有火焰在体内蔓延。 “点火!快点火!”熊少卿果断下令,声音带着威严。 篝火迅速燃起,火光冲天,可黑虫竟不惧火焰,仍在军中肆虐。士兵们痛苦捂着伤口,有人呕吐、抽搐,脸色惨白。 徐菁也被黑虫咬伤,蜷缩在地,额头冷汗直冒,呻吟着:“我……好难受……” 黄宇扶住徐菁,眼中满是焦急:“将军,黑虫毒性厉害,咱们扛不住!” 熊少卿看着眼前惨状,心中如压巨石。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焦灼,沉声道:“受伤士兵立即撤,军医全力救治!” 她转身看向仍在肆虐的黑虫,眼中闪过冷意:“这些黑虫不寻常,背后定有蹊跷。” 这时,一名女兵气喘吁吁跑来,脸色煞白:“将军!不好了!犀涿联军突袭,正攻打城门!” 熊少卿面色骤变,眼中寒光一闪:“果然如此!” 她迅速转身,看向孙胜与孔骥:“两位营长,随我去城门支援!其余将士,继续防黑虫,务必守住营地!” 战鼓震天,号角长鸣,军营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熊少卿率领精锐部队冲向城门,远远就听见喊杀声和刀剑碰撞声。 城墙上,守军正与敌军激战,箭矢如雨,火光四起。 熊少卿登上城墙,目光如电,扫视战场。她发现敌军攻势虽猛,但阵型散乱,似乎没尽全力。 她心中一动,低声对孙胜说:“敌军可能声东击西,真正杀招在后面。” 孙胜点头:“将军所言极是,我们必须小心应对。” 熊少卿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传令,增派弓箭手,集中火力压制敌军前锋!派一支精锐小队绕至敌军侧翼,找机会突袭!” 命令迅速传达,战场局势逐渐扭转。可这时,城下忽然传来诡异笛声,低沉悠远,像从地狱传来。 那些肆虐的黑虫听到笛声,竟纷纷调转方向,朝城墙上的守军扑来。 “不好!”熊少卿瞳孔一缩,心中警铃大作。她意识到,黑虫和敌军突袭竟是相辅相成的阴谋! 犀涿联军如潮水般汹涌而至,黑压压的士兵如同狂涛巨浪,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舒国城门的防线。 他们眼中燃烧着疯狂的火焰,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不顾一切的凶猛,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驱使,悍不畏死地向前冲锋。 刀光剑影中,喊杀声震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熊少卿站在城墙上,面容冷峻,毫无惧色。她拔出佩剑,剑锋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纵身跃入敌阵。 她动作敏捷,剑法凌厉,每次挥剑都精准无比,敌人鲜血在脚下汇聚。 短短片刻,已有数十名敌军倒在她剑下,她却毫发未损,如同战场上的死神,无人能挡。 舒国将士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斗志。他们高喊“将军威武!”,纷纷举起武器,奋勇杀敌。 在他们心中,这位年轻的女将不仅是他们的将军,更是战场上的女神,她的勇气和实力让他们心生敬畏,也让他们坚信胜利必将属于舒国。 黄宇也加入战斗,挥舞长枪与敌人搏斗。她知道,此刻坚守就是对熊少卿的支持,也是对舒国的忠诚。 尽管半数士兵因黑虫袭击无法参战,但城墙坚固如铁,加之剩余精锐将士奋力抵抗,敌军始终无法突破防线。 熊少卿一边厮杀,一边观察战场局势。目光穿过混乱人群,锁定敌军首领——一个身披黑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后方指挥。 “擒贼先擒王!”熊少卿心中暗下决心。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天赋血脉力量,瞬间感到一股澎湃的力量涌遍全身。 她速度更快,力量更强,像猛虎冲入敌阵,势如破竹。剑锋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无人能挡其锋芒。 敌军首领见熊少卿如战神般逼近,心中慌乱。他挥舞长刀抵挡,但招式破绽百出,显然被熊少卿气势震慑。 熊少卿冷笑一声,剑光一闪,三招内将对方斩于剑下。首领一倒,犀涿联军攻势瓦解,士兵们四处逃散,阵型大乱。 “追击!”熊少卿高举染血长剑,声音响彻战场。她率领玄冰营精锐反击,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 溃逃敌军被一一歼灭,战场上尸横遍野,鲜血染红大地。 战斗结束,熊少卿站在城墙上,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心中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今夜虽胜,但敌军阴谋并未完全解除。 孙胜和孔骥走上前,眼中满是敬佩。孙胜沉声道:“将军神勇,末将佩服!” 孔骥也点头附和:“若非将军力挽狂澜,今夜恐怕难以收场。” 熊少卿微微一笑,语气淡然:“这场胜利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靠的是将士们齐心协力。” 她转身望向远方,目光深邃:“敌军虽退,但黑虫问题没解决,得尽快查明真相,否则后患无穷。” 两位营长对视一眼,对这位年轻女将的敬意更深。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女皇会委以她如此重任——熊少卿不仅智勇双全,更有一颗为国为民的赤诚之心。 今夜之战,不仅解除城防危机,还让全军将士对她心服口服。 次日清晨,一队人马风尘仆仆赶到景安县。马蹄声在空旷街道回荡,打破清晨宁静。 柳寒月坐在马车内,面容冷峻坚毅,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心中盘算着后续行动。 前方骑行的是新任景安县县令郑怀骐,神色凝重,显然深知事态严重。一行人一路疾行,抵达军营。 军营门口,熊少卿身披铠甲,见柳寒月从马车上下来,眼中难掩喜悦,可形势危急,她深知此刻不是叙旧的时候。 第67章 “现在情况如何?”柳寒月没有寒暄,直接开口询问。 熊少卿迅速将昨夜黑虫袭击、士兵受伤以及目前状况一一如实相告。她语气沉稳,但眉宇间难掩焦虑。 柳寒月听完,眉头紧锁,眼中闪过冷意:“果然不出所料,还好来得及时,不然这五万士兵就彻底废了。” 她没有耽搁,立即跟着熊少卿前往伤兵帐篷查看。帐篷内,士兵们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声不断。 他们腹部肿大如鼓,面色苍白如纸,显然正承受巨大痛苦。柳寒月蹲下身,仔细检查几名士兵症状,随后起身,面色凝重, “这是疳蛊,特殊培育的蛊虫,被咬后就会出现这些症状。若不及时解毒,十五天后他们会面黄肌瘦,不治身亡。” 熊少卿听得心惊肉跳,下意识握紧拳头:“这疳蛊这么凶险,有解药吗?” “有。”柳寒月点头,“幸好我在古书上读过疳蛊记载,记下了解药配方。这毒虽可怕,但解药所需药物都比较寻常,尽快采买就行。” 她迅速吩咐青莲拿来纸笔,写上所需药材,递给粉荷:“粉荷、青莲,你们立刻带人去景安县内采买纸上药材。时间紧迫,务必尽快回来。” 粉荷和青莲领命,转身离去。 熊少卿看向柳寒月,眼中满是感激:“多亏师姐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柳寒月淡淡一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救治这些士兵,稳住军心。” 第65章 制解药废寝忘食,破敌军摧枯拉朽 几个时辰后,军营外传来车轮碾地的沉闷声响,满载草药的马车缓缓驶入营地。药草清香弥漫,给阴霾笼罩的军营带来一丝生机。 柳寒月站在营帐前,指挥士兵卸草药。她面容疲惫,眼神却依旧坚定。 “快,把草药分类放好。”柳寒月声音冷静有力,她深知,时间就是生命,每早一刻调制出解药,那些中蛊的将士们就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熊少卿站在一旁,看着柳寒月忙碌的身影,心中既心疼又敬佩。 她知道师姐一向坚韧,但此刻的专注,仍让她感到震撼。她亲自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轻声劝道:“师姐,你忙几个时辰了,吃点东西,身体要紧。” 柳寒月抬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手上动作却没停。她匆匆吃几口,又低头专注药草。 熊少卿见状,心中无奈,却也知道此刻劝师姐休息,根本没用。 天色渐晚,营帐外繁星闪烁。熊少卿抬头望向窗外,心中焦急。看着柳寒月依旧忙碌的背影,几次欲言又止。 她深知师姐性子,一旦投入工作,就不会轻易停下。但她更担心师姐身体会累垮。 不管了,再过一个时辰,要是师姐还不休息,我一定要打断她。 夜深了,柳寒月终于停下手中动作。她长舒一口气,露出疲惫又满足的笑容,把一瓶瓶亲手调制的解药郑重交给熊少卿,“师妹,这些解药赶紧分发,别耽搁。” 熊少卿接过解药,认真点头:“师姐放心,我马上去。”她转身走出营帐,迅速传令给中蛊士兵送解药。 徐菁拿着解药,望向黄宇,神色复杂。黄宇轻拍她肩膀:“放心,肯定没事。” 徐菁点头,小心服下药丸。片刻后,她感觉体内有股暖流流淌,原本紧绷的神经放松,全身疼痛也减轻不少。她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 黄宇见状,心中重担放下,也露出欣慰笑容。 夜色深沉,军营渐渐恢复生机。解药逐渐生效,士兵们痛苦呻吟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低声交谈和偶尔的笑声。 柳寒月靠在椅背上,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这才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她揉了揉太阳穴,露出疲惫笑意。 熊少卿早料到她会这样,从旁边桌上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和几碟精致小菜,微笑着递过去:“师姐,这些是我特意给你准备的,热好了,快趁热吃。” 柳寒月接过粥碗,舀起一勺,吹吹热气送入口中,温热的粥让她感到暖意。 她不由赞道:“想不到你除了会做点心,粥熬得也不错,看来你做的饭菜也不全是难以下咽。” 熊少卿听了,故作不满地撇嘴:“谁难以下咽啊?快喝粥,天凉得快,别等会儿凉了。”语气带着嗔怪,眼神却满是关切。 柳寒月看着一本正经的熊少卿,愣了一下。她觉得今天的熊少卿和往常不同,要是平日,早打闹起来了,哪会这么安静。 她收起逗弄心思,隐隐担忧,轻声问:“你在担心犀涿联军请来的巫医吧?” 熊少卿神色一凝:“确实是个大隐患。蛊术害人无形,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这次危机虽然化解,但不知后面还有什么诡计。” 柳寒月沉思片刻,缓缓说:“据我所知,蛊虫培养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还得花很长时间。这么多疳蛊得来极为不易,都被我们消耗掉。 “他们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现在我们有解药,就算对方想故技重施,也能应对。但总这么被动挨打不是办法。”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光芒,靠近熊少卿耳边,低声耳语几句,将自己的应对策略娓娓道来。 熊少卿听罢,眼中放光,连连点头,露出惊喜之色:“好主意!这样定能扭转局势!” 她激动地握住柳寒月的手,满是钦佩:“师姐真是足智多谋,我这就去安排!” 柳寒月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别急,先坐下。有些细节要商量商量。” 熊少卿意识到自己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重新坐回椅子。 两人低声交谈,反复推敲计划细节,确保万无一失。 片刻后,熊少卿关切地说:“师姐,你先休息,忙一天了,注意身体。我马上召见二位营长,落实这些安排。” 柳寒月点头,心里虽有很多想法,但身体疲惫感明显。她轻声说:“好,你也别太累,事情总要一步步来。” 熊少卿应了一声,起身离开营帐,脚步轻快坚定。柳寒月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欣慰。她知道,有熊少卿在,许多事情都会变得顺利许多。 她重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还在思索接下来的计划。 景安县天空阴云密布,舒国军队驻扎城内,士气越发低迷。士兵们面色苍白,步伐沉重,如同病恹恹的患者。原本充沛的粮草物资,如今只剩三分之一。 约莫七天过后,运送来的粮草物资竟比之前少了一半。士兵们愈加面黄肌瘦,手中兵器也显得沉重无比,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耗尽全身力气。 又过了七天,不少士兵腹部肿大,无法站立,只能无力地倚墙而坐。他们眼中尽是痛苦与绝望,如同待宰羔羊般苦不堪言。 就在这时,犀涿联军突然全军出动,如狼似虎般扑向虚弱不堪的舒国士兵。额吉斯与多吉亲自带队,看上去势在必得。 他们轻松攻破城门,大批敌兵蜂拥而入,眼看就要大肆屠杀。 然而,就在他们狂喜之际,城门突然关闭,将入侵者与外界隔绝。城外,一支舒国精锐突袭而出,势如破竹,无人能挡。 更让人意外的是,那些原本病恹恹的舒国士兵,瞬间摘掉伪装,一个个战力十足,扔掉塞在腹部的小枕头,立刻加入战斗。 额吉斯与多吉顿时目瞪口呆,只能被迫应战。 熊少卿早已就命令玄冰营女兵结阵,以极快速度收割着犀涿联军的生命。战斗中,她纵身一跃,直取多吉,多吉费力抵挡,却终究不是熊少卿对手,被生擒活捉。 额吉斯见状惊慌失措,骑马疯狂逃窜。熊少卿本可追剿,但略一思索,决定让他逃,自己则继续挥刀厮杀。 敌军首领逃走,士兵们吓得心胆俱裂,纷纷作鸟兽散,不再抵抗,各个缴械投降。这场鏖战最终以舒国大获全胜告终。 生擒王子多吉、歼敌五万、投降三万,还有两万敌人溃逃,不成气候。 女皇叶瑾瑜得知胜利消息,龙颜大悦,当即吩咐安排国宴,庆贺熊少卿班师回朝。 景安县处处充满欢笑,两位营长对熊少卿佩服至极,不住夸赞。熊少卿没有丝毫骄傲,而是肯定两位营长的重要贡献,并表示已如实上报给女皇。 两位营长听后,立刻向她道谢,接着去安排庆功宴相关事宜。熊少卿掀开后帘,看到柳寒月悠闲地坐着。 “看来今天真得用上我之前给你炼制的那颗药丸了。”柳寒月笑意盈盈,看向熊少卿说道。 “师姐,这次真的要感谢你!”熊少卿轻声感谢,又开始软磨硬泡,“师姐,你看能不能再炼制一些,我怕以后还会有这种不得不喝酒的场合……” 柳寒月无奈又亲昵地敲敲她头:“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这就得一想二了,炼制这种特质药丸,药材可难找啊。” 第68章 “就知道师姐最好了!”熊少卿继续撒娇般央求着,“帮帮忙嘛。” 柳寒月最终被磨得没办法,只好叫来粉荷和青莲:“你们去景安县药馆看看,有没有这些药材。”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个药方,粉荷接过,跟青莲领命而去。 第66章 庆功宴开怀畅饮,借酒力深情告白 夜幕降临,景安县灯火通明,整座城焕然一新。县令郑怀骐带着许多美食美酒前来,称是景安县的一番心意。 他满脸笑意,诚挚地向熊少卿等将士致谢:“多亏各位将士守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熊少卿看着郑怀骐热情的样子,不忍拒绝,可军队明令禁止不能随意收受地方好处。她思索一番,吩咐负责人将礼物都登记在册,等回京再上报女皇。 庆功宴开场,军营热闹非凡。熊少卿起身,高声道:“今日胜利,靠全军将士齐心奋战,你们都是英雄!” 她特意提到清澜公主柳寒月:“这次诱敌计策,是公主妙计,让我们转危为安。” 众将士纷纷起身鼓掌,望向清澜公主。只见她气质高贵,身着厚夹袄,却有弱柳迎风之态。 虽隐瞒解疳蛊一事,柳寒月仍赢得诸多赞叹与敬佩。徐菁和黄宇感慨,想起在玄冰营房见她时,亲和得没有一点儿公主架子,此刻在宴会上却华贵非凡。 “若非孙胜、孔骥指挥若定,全力配合,难有今日大胜。”熊少卿接着说。 众人再次鼓掌,看向孙胜和孔骥,他们脸上满是被认可的自豪与欣慰。 “大家的功劳,我都报给女皇了。”熊少卿神采奕奕,“等我们班师回朝,定会得到嘉奖!” 将士们欢呼,举杯敬熊少卿。 这一晚,熊少卿喝了很多酒,每一杯都饱含对将士的情谊。 孙胜、孔骥来敬酒,说了些奉承话;徐菁、黄宇更是毫不掩饰地开心,和同袍享受这难得的轻松时刻。 热闹中,柳寒月在角落静坐小酌,见熊少卿喝得面色微红,她吩咐青莲去煮醒酒汤。 “看这情形,”她笑盈盈地说,“今晚肯定大醉而归。” 夜色如墨,庆功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柳寒月扶着熊少卿,步履缓慢地向营帐走去。熊少卿醉意浓浓,却依旧嘴硬道:“师姐,我没醉。”声音带着撒娇,柳寒月听了,不禁莞尔。 营帐内灯火通明,青莲煮的醒酒汤正冒着热气。柳寒月扶熊少卿到床边坐下,小心地喂她喝醒酒汤。 随着汤水入喉,熊少卿的眼色渐渐恢复几许清明。 看着近在眼前的柳寒月,借着酒劲儿,低声说:“师姐,你真美,医术高超、谋略非凡……” 她深情凝望:“我们要是能一直在一起,该多好。” 柳寒月闻言一怔,有些愣住:“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当然知道,”熊少卿点头,“在一起,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像寻常夫妻。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你,但我一直不敢说出口,因为我身负国仇家恨,也怕委屈了你。” “师姐,你对我太好了。”熊少卿继续说,“除了父王母妃堂姐,没人像你这样不顾一切地对我好。 “我记得那次,为了帮我立足巡防营,你费劲心力给谢矜寒解毒,不惜损伤自己的身体。那时,我看你的背影,就很想上前抱住你,但终究没敢。 “可现在,我是平西将军,再加上这次军功,女皇应该对我很满意,相信我们的势力会慢慢稳固。 “师姐,还有件重要的事,必须告诉你。我一开始想利用你,借用你的身份地位权势,达到自己复仇的目的。 “你越是对我好,我心里就越愧疚。实在是欠你太多,如果师姐愿意原谅我,那我将用余生来偿还对你的亏欠。” “这一生,我愿意和你携手,共保舒国社稷,同看细水长流。师姐,你愿意吗?” 柳寒月呆呆地看着熊少卿,一直期盼的时刻终于到来,她没想到会是在今天。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心里波澜起伏,一把抱住熊少卿:“师姐愿意!” 此刻,她柔声道:“小呆瓜,别愧疚,师姐一开始对你也有利用,毕竟我也需要能人,咱们都不要再介怀这事了。还有,别叫我师姐,叫我……寒月吧。” 然而,熊少卿却打趣:“不,不要叫寒月。女皇会这么叫你。我想要一个独一无二,只属于我们的称呼。你喜欢猫,就叫你猫崽吧。” “好好好,你说了算,那我要叫你熊崽,反正你喜欢可爱的棕熊——小金。”柳寒月亲昵地刮了一下熊少卿的鼻子。 “这昵称不错!”熊少卿颇为赞同地点头,两人在烛光映照下相互依偎。 提到小金,熊少卿抬头问:“猫崽,小金怎样了?” 柳寒月轻声说:“小金还在冬眠,不用担心,我吩咐管事照看,醒了会给它送吃的,不会饿着。” 熊少卿露出安心笑容:“谢谢你,猫崽。” 窗外月光如水,透过帐帘洒进营帐,炭火烧得正旺,将整个帐篷烘得暖洋洋。柳寒月越发觉得脸红发烫,心跳加速。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这种情愫让她有些羞赧。 她在心中暗想:这种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营帐简陋,没有好的沐浴条件。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欲望。 “熊崽,我们躺下歇息吧。” “好。” 看着熊少卿熟睡的脸庞,柳寒月满心欢喜,她在心中暗暗起誓:这个人,我会用一生去守护。 此时,账外不远处,一双眼睛默默注视着这一切。那是暗卫首领芙蕖。身为柳寒月的贴身暗卫,她从不离左右,只是一直隐藏在暗处。 对于芙蕖而言,柳寒月不仅仅是名义上的主人,更是姐妹、最亲的人。看到柳寒月脸上真诚的笑容,她内心也为其感到高兴。 可又隐隐担忧:女皇那边怎么办? 虽然芙蕖也认为熊少卿配得上柳寒月,但毕竟两人都是女子,这意味着没有后代,对舒国未来来说,无疑是一大问题。 她难以想象,有一天,让柳寒月选择江山或爱人时,她会怎样决定。 以她对柳寒月的了解,只怕更多时候,会选择感情而非权力。但如此一来,只怕女皇定然会失望甚至动怒。不敢再多想这些复杂的问题,芙蕖只能祈祷柳寒月能够平安幸福。 她在心里默念:愿你一切安好。 次日,暖阳高挂,金色阳光洒进营帐。熊少卿缓缓睁眼,瞧见柳寒月在身旁安睡。昨晚醉酒后的情景瞬间涌上心头,她顿时感到一阵羞赧。 昨夜那番深情告白,如今想起依然让她心头微微悸动。 熊少卿心中暗想:多亏了那酒,不然以我这谨小慎微的性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那些话。 如今捅破那层窗户纸,与猫崽相处起来轻松多了。也不用再背着以前愧疚的包袱,两人能朝着一个目标奋斗的感觉,真好啊。 正想得入神,柳寒月也醒了。两人目光交汇,眼中满是柔情。柳寒月轻声说:“肚子饿了吧,都这个点了,我让青莲赶紧弄些饭菜来。”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温柔的模样,心中一暖,点头回应:“嗯。” 没过多久,青莲端来可口饭菜,两人坐在桌旁,慢慢享用。两碗热气腾腾的清粥,配上精致小菜,让这简朴营帐一下子有了家的温暖。 熊少卿一边吃着,一边偷瞄柳寒月,觉得此刻时光无比美好。 两天后,圣旨传到营地,旨意命熊少卿班师回朝,称赞玄冰营教头工作出色,短时间内,兵力显著提升。此次保卫战更是功勋卓著,众将士都有相应赏赐。 熊少卿将旨意传达下去,整个营地一片欢腾,将士们欢呼雀跃。 当日,全军按令班师回朝。熊少卿与孙胜、孔骥暂时分别。两位营长各自回营整顿,为后续行程做准备。 熊少卿带着柳寒月返回玄冰营,妥善安置女兵。等所有事务安排妥当,熊少卿与柳寒月启程返京。马车内,两人同看话本,不时说笑打闹。 第67章 涿光王庭阴云密布,舒国上下欢喜鼓舞 涿光的宫殿内,寒意仿若实质,凝重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赛赫木站在大殿一侧,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额吉斯满脸憔悴,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回,身后跟着不足一万的残兵败将。他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鸡,狼狈不堪。 涿光王暴怒,一拳重重砸在王座扶手上,木屑四溅。 他怒目圆瞪,对着跪在面前的额吉斯严厉斥骂:“无能之辈!你可知这一战损失了多少勇士!” 赛赫木冷眼旁观,心中暗自冷笑,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他瞧着额吉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觉得可笑至极。这个蠢货,将一场好好的战事,打成了这般惨状。 赛赫木见涿光王如此暴怒,适时劝道:“父王,息怒啊。别气坏了身体。” 第69章 涿光王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一眼赛赫木。他心中烦躁更甚,对这个儿子本就无甚好感。虽说赛赫木才智勇略兼备,但母族势大,让他心中多有忌惮。 虽说在涿光,女人地位低下,赛赫木的生母不足为惧,但赛赫木那位军功显赫的大舅,却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额吉斯,这个由自己最宠爱的女人所生之子。这次出征不仅毫无斩获,还损兵折将,大大削弱了涿光国力。 “禁足三个月,以示惩戒!”最终,他下令道。 赛赫木听到这话,心中不屑更甚,如此严重的过失,竟只换来三个月禁足?父王真是偏袒得毫无底线。然而,他并未表露任何不满,只是心中对额吉斯更加厌恶与痛恨: 凭什么?凭什么他毫无能力,仅仅因为母亲得宠,就得到如此偏爱? 赛赫木瞥了一眼跪地不起、满脸羞愧惊恐的额吉斯,心中满是鄙夷。他想起战役中的种种困境,那些牺牲的将士,那些被毁掉的部署。 若是涿光真的交到这个废物手里,亡国之日恐怕不远了。 这次对舒国作战,还招揽了精通蛊术之人助阵,却依旧没能占到便宜。当然这离不开自己的操作,故意把消息透给柳寒月。 要是让额吉斯这蠢货获得军功,只怕逐光是真的要完。为此,只能牺牲无辜的将士了。 想到这里,他内心竟然有些无奈,为什么只是多吉被抓走,要是这废物也被抓走该多好,舒国要是能处置掉额吉斯,自己登上王位的阻碍便少了一个。可惜啊。 返京路上,寒风呼啸,熊少卿与柳寒月同乘马车,车内布置简洁雅致。 熊少卿手持话本翻看,柳寒月悠然吃着桂花糕,咽下糕点后,她小声开口:“熊崽,那日战局,凭你的实力,额吉斯跑不掉。你故意放走他,是想制衡赛赫木吧。” 熊少卿放下话本,看向柳寒月,微笑点头:“知我者,猫崽。” 熊少卿神情凝重起来:“现在舒国局势不明,端王柳延稷势大,掌控苍狼营和青焰营。这两营名义上听命女皇,实际却是柳延稷的人。” “我们和柳延稷已经势不两立,”熊少卿接着说,“为了舒国稳定,得除掉他的势力。要是弄掉额吉斯,赛赫木便没了对手,涿光内部局势会稳定。 “他一旦腾出手来对付我们,我们处理柳延稷就会被牵制,内忧外患同至,就麻烦了。” 柳寒月点头,她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你放走额吉斯,让赛赫木无暇顾及我们,以此分散他的精力,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确保边境安全。” “正是,”熊少卿露出欣慰笑容,“你还是这么聪慧。” 柳寒月也对熊少卿多了几分赞赏,她心中本就是这般打算,但见到熊少卿早已布局周全,也省得她操心了。 马车继续行进,两人相视一笑,又恢复轻松氛围。她们重新拿起话本,看着书中故事,不时点评几句。 桌上糕点似乎也更香甜,每一口都带着甜蜜和满足。 风景如画,她们暂且将朝堂纷争放在一边。在这短暂而珍贵的旅途间隙里,享受难得宁静。 十多日行程后,他们抵达京城永宁府。 刚入城,街道两旁挤满欢呼百姓,挥舞着手中鲜花,不断向车队投掷。花瓣如彩霞般洒落,空气中弥漫芬芳。 熊少卿一行抵达宫门,更震惊的事发生了。女皇叶瑾瑜竟率文武百官在宫门口迎接。 这等殊荣令熊少卿心中一颤,从未预料到会有这般景象。 她赶紧下马车,朝叶瑾瑜恭敬地行礼。还没等她完全跪下,叶瑾瑜便上前一步,将她扶起,和颜悦色地说:“爱卿是舒国大功臣,不必多礼。” 熊少卿有些意外,立刻感受到女皇话语中的感激。叶瑾瑜接着说: “你初率玄冰营六千女兵收复景安县,又领玄冰、雷火、奇门三营彻底击垮犀涿联军十万,还俘虏犀渠王子多吉。朕已为你备好庆功宴。” 说完,她微笑着带熊少卿进玉华殿。一路上,文武百官纷纷投来羡慕目光,对熊少卿的战功惊叹不已。 玉华殿,美味佳肴摆满桌案。熊少卿暗自庆幸,还好此前猫崽在景安县研制了药丸,不然喝酒又要出酒疹了。 她感激地看了柳寒月一眼,柳寒月回以温暖微笑,仿佛在说:我们是伴侣,不用客气。 熊少卿心中满是温暖,和猫崽心意相通的感觉,真好。 庆功宴开始,女皇叶瑾瑜身着华丽龙袍,威严尽显。她起身举杯:“这次保卫战,各营将士都有杰出贡献。” 接着宣布对参战士兵的赏赐:“参战士兵每人赏银十两,为国捐躯的,家人永久享受舒国抚恤。” 她看向雷火营和奇门营营长:“雷火营营长孙胜、奇门营营长孔骥,和平西将军熊少卿配合默契,指挥得当,功不可没。各赐黄金百两,封开国县男,食邑三百户。” 两人上前谢恩:“微臣孙胜、孔骥谢主隆恩!” 叶瑾瑜抬手示意两人平身,看向熊少卿:“平西将军熊少卿屡出奇招,献良策,还亲自俘获犀渠王子多吉。立下赫赫战功,应得重赏。” 她顿了顿:“升为骠骑将军,并封开国县子,食邑五百户。” 熊少卿上前一步,婉言谢绝:“臣不敢接受如此厚重赏赐,只求陛下给个恩典。” 叶瑾瑜饶有兴致地问:“哦?你想要什么恩典?” 熊少卿稍作沉思:“臣想请陛下答应一个愿望,但现在还没想好是什么。” 叶瑾瑜大笑:“好!朕准你一个愿望。”于是取消对熊少卿的封赏,仍让她统领巡防营。 接下来,她亲自举杯,为熊少卿敬酒。面对这特殊礼遇,熊少卿心想:还好先前服了猫崽特制的药丸,否则自己只怕是无福消受。 熊少卿恭敬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看向柳寒月,见柳寒月笑意盈盈,那温柔和支持令她心中一暖。 然而,在这欢庆背后,有双眼睛冷冷注视着这一切。柳延稷眉头深锁,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斟酒喝。 他心里满是不安,曾在熊少卿离京赴飞渡城时,着阎琼派出一等一的杀手刺杀,却没成功,如今熊少卿还立下大功,他到底是什么人? 柳延稷默默思索,想法不断在脑海中翻腾: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他暗自决定要拉拢或策反熊少卿。得想办法搞清楚她喜欢什么,再投其所好。 不过他也知道,要拉拢这样一个已然崛起的新星,并非易事,这一切还需从长计议。 庆功宴结束,街上响起辘辘车轮声,熊少卿和柳寒月并肩坐在马车内,前往清澜公主府。车厢内灯火昏黄,柳寒月调侃,“这次总算是没喝醉啊,熊大将军。” 熊少卿笑着反驳:“别把我说得跟个烂酒鬼似的。我不喜欢喝酒,又苦又辣,就葡萄酒还凑合,至少带点甜味。” 柳寒月笑容满面:“果然爱吃甜的,我看你宴上都没怎么吃东西。回府我给你做点夜宵,填填肚子。” “真把我当熊养啊,这么投喂下去,我可就胖十斤了,你就不喜欢我了。”熊少卿嘴上这么说,眼里却满是期待。 柳寒月瞬间严肃起来:“瞎说,不管你什么样,我都喜欢。你太瘦了,景安县一役,你都没好好休息,经常风餐露宿。 “当然,夜宵我不会做太多,不好消化,我做的吃食,你还不放心吗?” “好好好,小猫崽,交给你了。”熊少卿连声答应,两人一路嬉闹,很快到了清澜公主府。 一进府,柳寒月直奔小厨房。她洗手作羹汤,为熊少卿熬制银耳莲子羹。 刚到京城时,她就让粉荷准备食材,泡上银耳。一切准备就绪,很快,一碗香浓软糯、甜度适宜的银耳莲子羹就做好了。 柳寒月将其盛入食盒,走向寝殿。自表明心意后,熊少卿就从偏殿搬到主殿,两人同住一间卧房。 第68章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 柳寒月远远瞧见那熟悉高挑的身影站在廊下,不禁微微皱眉。 熊少卿看到柳寒月,心中一暖,忙迎上去。 柳寒月开口:“不是让你在寝殿等我吗?怎么出来了?虽是三月,但乍暖还寒,你刚喝过酒,小心着凉。” “猫崽啊,我知道啦。我可没那么娇弱,小爷我能以一敌百。”边说边接过柳寒月手中的食盒。 “好了好了,”柳寒月轻拍熊少卿额头,“知道你厉害。” 说话间,两人已进卧房坐下。 “快尝尝这银耳汤,趁热,暖胃。” 熊少卿尝了一勺,只觉甜度适中、口感滑润,她放下勺子问:“怎么只有一碗,你不喝?” 柳寒月看着她,满脸宠溺:“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夜宵。” “不行,一起喝。”熊少卿执意要喂柳寒月一勺,还打趣道,“要是真胖十斤,也有猫崽陪我一起胖!” 第70章 两人相视一笑,共享这碗甜蜜的银耳羹。 “粉荷,把空碗拿走。”柳寒月柔声吩咐,“青莲,去烧热水,准备沐浴。” “沐浴?”熊少卿听到着俩字,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灵泉镇泡温泉的场景,一股热流瞬间涌上心头。 她心中暗想:猫崽这是想要吃掉我吗?绝对不行!第一次怎么也该是我吃掉她。 于是,她故作镇定地说:“今晚月色好,我们刚喝了同一碗银耳羹,用了同一个勺子,要不待会儿我们也一起沐浴?” 柳寒月脸颊微红,虽有些羞涩,但内心也满是期待。在灵泉镇时,两人虽有过亲密,但那时她只能隐藏情感,如今不同往日,她无需再掩饰。 熊少卿看出她默许,笑意更浓。这时青莲已备好热水,填满池子。 温热的水包裹住肌肤,暖意在周身扩散。熊少卿主动为柳寒月搓背,手法细腻温柔,每一下都饱含情意。 之后柳寒月也为熊少卿搓背,动作亲密,如同多年伴侣。 期间青莲进来服侍,换了几次热水。她自小便在公主身边伺候,对这场景早已习惯,并未表现出异样。 其实她早就察觉到公主对这位英姿飒爽的师妹怀有别样情感,如今见她们终于走到一起,也打心底为公主高兴。 沐浴后,两人换上宽松睡袍,寝殿里炭火已烧好,不担心着凉,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温馨。 她们坐在床上,初浴后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下,格外柔嫩光滑,更添几分美丽。 熊少卿忍不住内心涌动的情感,轻轻抚摸柳寒月的脸,手指慢慢滑向颈项、肩膀…… 每一下触碰都带着试探,又满是爱恋。柳寒月虽害羞,却没有抗拒,而是任由熊少卿拨弄,这份默许让熊少卿更加大胆起来。 转头间,熊少卿看到桌上的莓果,嘴角微扬:“小猫崽子,来品品这莓果可好?” 柳寒月脸颊通红,羞赧点头。 熊少卿将一枚莓果含在微启的唇中,柳寒月闭上双眼,大着胆子缓缓贴近。 想象中的温软触感并没有出现,柳寒月睁眼一看,才发现熊少卿偏过头去,脸上笑意更甚。 “啧啧啧,小猫崽子这么迫不及待的吗?”熊少卿嘴里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别急,可别忘了,我才应该是主动的那个。” 许是含着莓果的缘故,她的话语越发黏腻,在含混的氛围里,柳寒月渐渐迷失,只觉一阵潮湿温热席卷而来。 涸辙里一大一小的鱼儿翻滚着,挣扎着,彼此吐出泡泡滋润对方。 偶然间落入的琉璃珠,让这绵软的感觉更添几分刺激,珠子在彼此之间来回滚动。 一大一小的鱼儿,摇摆得更欢,溢出更多泡泡,滋润着涸辙。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的涸辙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盈满水的陂塘。 那一大一小的鱼儿,仿佛得到新生,在陂塘里欢快地游动,时不时地触触对方,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乐。 次日,天色微明,薄雾笼罩永宁府,空气透着清冷湿意。熊少卿早早起身,换上巡防营甲胄,铜甲在晨光中泛着冷冽光泽。 她整理好衣襟,轻轻推开寝殿门,看到粉荷静静守在外面。 粉荷见熊少卿出来,立刻上前行礼,动作轻盈恭敬。 “粉荷,”熊少卿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公主还在睡,别叫醒她。我去巡防营,等她醒了帮我转告。” 粉荷恭敬回应:“粉荷明白,一定转告。”她目送那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中,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为公主能遇到如此人物而高兴。 一个时辰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寝殿。柳寒月缓缓醒来,只觉全身酸痛,看到床单上的点点红梅,昨夜的情景涌上心头,羞红了脸,又忍不住浅笑。 那笑容如春日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甜蜜与羞涩。 “粉荷。”柳寒月轻声唤道。 门外守候多时的粉荷迅速步入寝殿:“公主安好,今早熊大人去巡防营了,让我转告您。” 柳寒月点头,眼中闪过温柔:“好,你去拿话本,让青莲备好饭菜送过来。” “是。”粉荷退下,很快拿来话本。不久,各色美味摆满案几,香气四溢。 一切有条不紊,清晨更显宁静温馨。 晨曦初照,熊少卿踏入巡防营,众将士整齐列队,齐声高呼:“恭迎营长检阅!” 谢矜寒站在队伍前列,脸上略显疲惫。这几个月来,她临时代管巡防营,可谓压力重重。 如今见熊少卿回来,她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地,不禁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 廉佑三兄弟更是急不可耐地迎上前去,齐声唤道:“营长!”那声音里充满欢欣和敬意。 “大家辛苦了。”熊少卿微微点头,目光扫视众人,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都让她感到无比亲切。她走到谢矜寒面前,接过她递来的文牍,仔细翻阅。 片刻后,熊少卿满意地点点头,语气诚挚:“辛苦你了,多亏有你在,营里才能安稳。” 谢矜寒低头行礼,声音沉稳:“分内之事。”随后,她开始详细汇报这段时间以来巡防营的一切事务,从兵卒训练到日常管理,一一叙述清楚。 交接完毕,熊少卿如往常一样巡视巡防营。她走过练武场、兵器库、马厩,每一个角落都仔细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在演武场,熊少卿亲自下场,指点弟兄们武艺。她身形矫健,招式凌厉,不时与士兵们切磋。看到大家较之前有了明显进步,熊少卿心中满是欣慰。 休息间隙,白媚悄然而至,低声说:“少主,您离开的这段时间,巡防营的兄弟们都尽心尽力,并无二心。” 熊少卿看着白媚,语气温和:“辛苦了。你母亲托我带话,还做了腊肠给你,训练完,跟我到营房拿。” 白媚眼眶瞬间红了,声音有些哽咽:“多谢少主,白媚定当誓死效忠。” “小事,别放在心上。”熊少卿笑着摆摆手。 第69章 吟风楼暗潮涌动,公主府妙趣横生 永宁府,吟风楼。 戏台上,笙箫声起,丝竹悠扬。李丽君和陈云霄一如往常,粉墨登场。 陈云霄身着绣金牡丹的绯红戏服,眉间一点朱砂,眼波流转间尽是妩媚;李丽君则是一袭月白长袍,袖口绣着银线云纹,举手投足间尽显清冷风骨。 二人一红一白,相得益彰,刚一登台,便引得满堂喝彩。 观众们如痴如醉,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的身影。有人低声赞叹:“君霄二人果然名不虚传,这唱腔、这身段,真是绝了!” 另一人附和道:“可不是?这吟风楼的台柱子,就是厉害。” 演出正进行得如火如荼,楼内突然一阵轻微骚动。李丽君和陈云霄心中一紧,循声望去,见一位身着朴素的中年男子稳步上楼,他衣着普通,可举手投足间,威严难掩。 男子目不斜视,直上二楼雅座,身后两名侍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 李丽君与陈云霄对视一眼,虽隔着浓重妆容,仍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诧。她们认出了男子——端王柳延稷。 柳延稷的再次出现,让她们心中泛起波澜。她们虽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唱念做打,但心中却已暗自警惕。 一曲唱罢,二人借着换场间隙,悄悄上了二楼。可柳延稷十分谨慎,身边侍卫站位巧妙,视线封锁严密。她们无法靠近,只能在远处观察。 只见柳延稷走进老板娘的屋子,房门紧闭,侍卫守在门外,眼神警惕。君霄二人心中疑窦丛生,却不敢贸然靠近偷听,以免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们强稳心神,暂且搁置疑虑,回到台上继续唱戏。这次,她们虽面带笑容,但内心已是波涛汹涌。 李丽君手指微微颤抖,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扇子,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不能让观众看出异样。 陈云霄唱腔虽依旧清亮,但眼神却时不时飘向二楼,心中急切盼着演出结束,好去探查更多信息。 终于,演出落幕,已是黄昏。夕阳照在吟风楼外小巷,影子长长地投在石板路上。 楼内说书人已接班开讲江湖轶事,喝彩不断,可君霄二人却无心停留。 她们匆匆换下戏服,卸去妆容,却没马上离开。李丽君低声对陈云霄说:“今天这事奇怪,端王突然来,还和老板娘密谈,恐怕不简单。” 陈云霄点头:“确实可疑,但我们不能轻举妄动,先去公主府禀报再说。” 二人特意多绕了几条街巷,时而停下装作挑选小摊东西,时而拐进僻静胡同。确定没人跟踪后,才急忙赶往清澜公主府。 熊少卿结束一天忙碌,归府时,天色已暗,府邸灯笼在微风中摇曳,洒下斑驳光影。 她步履匆匆,直奔寝殿,推开房门,瞧见柳寒月倚在床头,手里捧着话本,神情悠然,似一天时光都在她指尖静静淌过。 第71章 熊少卿瞧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面上却笑着调侃:“你不会躺了一天吧?” 柳寒月抬眼瞥她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娇嗔:“你说呢?昨晚你也太厉害了。” 说着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无奈:“我少时身中奇毒,多亏师父搭救,可寒毒入体,永难消除。导致我体弱,你也不节制节制。” 熊少卿听了这话,心里一紧,走近柳寒月,满脸关切,伸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柔声道: “猫崽生气了?哎呀,是我不好。第一次没经验,只顾自己乐。可后面,不是你喊‘不要停,还要还要’的吗?现在反倒怪我了,我可不答应。” 熊少卿嘴上调侃,眼里却满是温柔,她知道猫崽不会真生气,不过是撒撒娇。 这样的师姐,好特别,莫名有些可爱。此前可一直都是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的,今天这反差感拉满,她还是我认识的师姐吗? 啧啧啧,真是想不到啊。不过,估计这世上,也只有我能够看到师姐这独特的一面了。 柳寒月被熊少卿逗得脸颊微红,轻轻拍开熊少卿的手,嗔道:“你这人,就没个正形。” 熊少卿轻笑一声,顺势坐到她身边,亲昵地揽住她的肩:“好了,不逗你了,好好歇歇。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说着,像变戏法似的从袖里掏出个荷叶包裹的糯米鸡。糯米鸡散发着诱人香气,荷叶清香与糯米软糯交织在一起,瞬间勾起柳寒月的食欲。 “呀!还是王记的!你特意跑去城西买的?”柳寒月眼中闪过惊喜,满是感动。 熊少卿点头笑道:“知道你最爱吃他家的,就跑了一趟。”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柳寒月却知道,城西离府邸颇远,熊少卿定是费了不少心思。 柳寒月心里感动,其实她压根没怪熊少卿。昨晚的欢愉,她也是乐在其中,撒娇不过是想让熊少卿哄哄自己。 毕竟,她觉得自己比熊少卿年长,平日里多是自己照顾她,偶尔也想尝尝被关怀的滋味。 熊少卿哪能不明白她这点小心思,不仅带来荷叶糯米鸡,还陆续拿出李记烤串和苏记糕点,一一摆在桌上。这些都是柳寒月平日里爱吃的,香味扑鼻,令人垂涎。 柳寒月看见满桌美食,掩不住笑意:“买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啊?” 熊少卿挑眉一笑,带着几分调侃:“别怕,有化食丹呢。好久没这么放开吃了,好好享受享受。” 柳寒月被逗得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熊少卿的脸颊:“你呀,就会哄人。” 熊少卿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哄你开心,是我最大的乐趣。” 两人正聊得兴起,粉荷匆匆走进来,神色恭敬地禀报:“禀公主,李丽君、陈云霄求见。” 柳寒月听了,眼中闪过笑意:“快让她们进来。” 接着,她转向熊少卿,语气轻快:“正巧今天有这么多好吃的,一会儿和她们一起吃,热闹热闹。” 片刻后,君霄二人款款而入。她们一进门,就看到柳寒月和熊少卿并肩而坐,举止亲昵,心中顿时了然。 两人相视一笑,齐声说:“恭喜少主与公主,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熊少卿和柳寒月听了,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们的关系这么快就被看穿。熊少卿轻笑一声,眼中带着调侃:“好,既然你们知道了,我可就等着你们的贺礼了。” 柳寒月笑着招呼:“快入座,今天有王记的荷叶糯米鸡和李记的烤串,你们尝尝。” 君霄二人没推辞,坐下就拿起筷子,吃起桌上的美味。李丽君一边吃,一边说:“其实今天来,除了道喜,还有重要的事要禀报。” 柳寒月闻言,神色一肃,马上示意粉荷退下,并让她守在门口,确保无人打扰。 李丽君缓缓开口:“今日我们发现柳延稷去了吟风楼,直接进了老板娘的房间。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去了。第一次是老板娘主动找他,把他带进房的。” 陈云霄接过话头,语气凝重:“这老板娘很神秘,也很危险。我们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气息,她很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要是我们贸然偷听,只怕会被她当场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熊少卿听完,眉头紧锁:“看来这柳延稷比我们想的还难对付。吟风楼的老板娘底蕴深厚,绝不仅仅是有钱就能在永宁府站稳脚跟。 “她和柳延稷关系匪浅,肯定是个江湖高手。去年我去飞渡城时,路上遭遇刺杀。那些黑衣人都是顶尖高手,以一敌十都难以应对,如今看来,可能和这老板娘有关。” 柳寒月也皱起眉头,语气忧虑:“看来我们得重新评估柳延稷的势力了,本以为拉丞相下水能削弱他,可现在看,他不仅有苍狼营、青焰营,还有自己的府兵。 “我本来没把那五千府兵当回事,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府兵可能已经被训练成精锐,和巡防营差不多。再加上这神秘的吟风楼老板娘……” 她感到压力骤增,一时间心绪沉重,脸上露出疲惫。 熊少卿察觉到她的不安,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别担心,有我呢。不管情况怎么变,我们都能应对。” 她转向君霄二人,神色严肃:“你们一定注意安全,先保护好自己,切莫暴露身份。柳延稷和那老板娘都不好对付,稍有疏忽,便可能陷入险境。” 君霄二人重重地点头,陈云霄眼神里透着一丝决然:“是,少主,我们会继续盯着吟风楼。这位神秘老板娘,我们早晚会弄清楚她的底细。”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轻声说:“辛苦你们了。不过,先吃好这顿饭吧,再大的事,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 熊少卿笑着附和:“没错。来,大家举杯,为今日的相聚干杯!” 四人相视一笑,举杯共饮,屋里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吃完饭,君霄二人告辞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回吟风楼继续执行任务。 柳寒月和熊少卿手牵手走出寝殿,沿着长廊缓步而行。夜色如墨,月光照在廊檐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第70章 金风玉露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晚风轻拂,带着些许凉意,撩动着熊少卿和柳寒月的衣袂。 熊少卿握紧柳寒月的手,察觉到她指尖微凉,柔声宽慰:“这事急不来,我有个计划,只是实施起来,我们得暂时分开,说不定要好几年。” 柳寒月听了,心中猛地一紧。她抬眼看向熊少卿,见她神色凝重,知道接下来的话至关重要。 她伸出手指,轻轻按在熊少卿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别在这里说。”随即,她拉着熊少卿的手,快步朝寝殿深处的密室走去。 密室内烛光昏暗,柳寒月关上门,神色一正:“你有什么计划?这儿绝对安全,说吧。” 熊少卿沉思片刻,目光深邃,缓缓开口:“其实,我已经被柳延稷注意到了。去年离京时遭遇的那场刺杀,多半是他的手笔。” 她顿了顿,看向柳寒月,眼中带着一丝感激:“你早已知道这事,还安排芙蕖暗中保护我。” “没错,”柳寒月点头,眼中闪过冷意,“那次刺杀失败,他必然对你的实力有所了解。再加上你成功击退犀涿十万联军的进攻,他就更关注你了。” “正是如此,”熊少卿接着说,“我猜测他会设法拉拢我。要是顺水推舟,我能得到他的信任,再给他致命一击,问题就迎刃而解。” 柳寒月心中一凛,眉头紧锁:“要取信于他,可不容易。而且你现在风头正盛,又深得母皇信任,没有理由背叛母皇去投靠他。” “确实,但我们可以设个局,”熊少卿凑近柳寒月耳边,压低声音,把整个计划细细道来。 听完后,柳寒月神色骤变,眼中满是担忧:“这倒是好办法,可这苦肉计,你得受太多苦了!” “为了我们的未来,这点付出算什么?柳延稷那老狐狸,不会因为这一点就完全信任我,肯定还会多方试探。 “一旦计划开始,在扳倒他之前,我们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亲密,得装作陌路仇人。” 熊少卿说着,深情地看向柳寒月,眼中满是不舍:“演戏很苦,我们千万不能露馅,不然前功尽弃。” “我知道利害关系,”柳寒月点头,“这么重要的事,只能你知我知,还有母皇知。暂时别告诉君霄二人,吟风楼耳目众多,她们总来府上容易被察觉。 “而且,吟风楼老板娘不一般,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没错,不是不信任她们,只是为了安全着想。”熊少卿低声补充,“不过,以她们的敏锐,可能已经猜到一些。那天我们什么都没说,她们就看出了我们的关系。” “必须得保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柳寒月深以为然,语气中带着忧虑,“但芙蕖那里估计瞒不了,她时刻保护我,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第72章 熊少卿静静听着,点头认可:“放心,我信你。芙蕖是你的心腹,自然也信得过。” 柳寒月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忽然调侃道:“其实,你刚刚不用耳语的,这里是密室,说话很安全,没人能偷听。” 熊少卿表情微变,脸上泛起红晕:“这只是我习惯动作。” 柳寒月轻笑一声,眼中带着戏谑:“才不是呢,你是借机想跟我亲近。你对我耳语时心跳声都暴露了。” 说着,眨了眨眼睛,语气带着挑逗:“昨晚你让我躺了一天,今晚是不是该轮到我主动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听到这话,熊少卿脸瞬间红透,张了张嘴,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 想到很快就要分鸾别钿,甚至可能扮演陌路仇人,这一夜,便成了难得的温存时光。 猫崽,今夜我把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你,不管未来如何,我都全身心属于你,这份情永远不会改变。 从密室出来后,柳寒月吩咐青莲准备沐浴。 青莲应声退下,不多时,浴池中备好热水,水面漂着几片花瓣,香气淡淡,水气氤氲。 熊少卿和柳寒月相对而坐,水波轻轻荡漾,映出两人身影。柳寒月伸手拨弄水面,水珠顺着指尖滑落,发出清脆声响。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心中满是眷念,享受着这难得的亲密时刻。 沐浴完毕,她们回到寝殿。烛光摇曳,将房间映得温暖而柔和。 柳寒月轻轻靠近熊少卿,手指在她肌肤上轻轻游走。 柳寒月动作轻柔细腻,引得熊少卿一阵阵颤栗。 窗外,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层层叠叠,宛如少女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霎时,一场濛濛细雨悄然飘落,雨丝如烟如雾,轻柔地笼罩着整个庭院。 花瓣被雨水浸湿,显得更加娇嫩欲滴,花蕊也沾上些许玉露,好似点缀着无数细小珍珠。 海棠享受着春雨洗礼,承受着春的透入。 夜渐深,雨势愈发急促,雨点打在花瓣上,发出清脆声响。 海棠在雨中不断点动着,颤抖着,花瓣应和着雨滴节奏翩然摆动,时而低垂,时而扬起,宛如一位优雅舞者,在风雨中展现坚韧与柔美。 良久,雨势渐缓,海棠花瓣溢出晶莹水珠,顺着花枝缓缓滑落。 夜色沉沉,寝殿内的两人,也似雨后海棠。在床上缠绵许久,彼此气息交织,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定格。折腾大半夜后,柳寒月体力不支,渐渐犯困。 “睡吧,我满足了。”熊少卿轻声安慰,将疲惫的柳寒月拥入怀中。声音温柔低沉,像夜风拂过耳畔,带着无尽怜惜。 柳寒月依偎在她怀里,闭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她知道,这一夜温存,会成为未来漫长岁月里最珍贵的回忆。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寝殿,映在柳寒月脸上。她微微蹙眉,似乎还未从昨夜疲惫中完全恢复。 身旁床榻已空,熊少卿早已起身赶往巡防营,只留下淡淡余温。柳寒月缓缓睁开双眼,想抬手,却发现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她侧过头,目光落在洁白床单上,心中涌起一阵复杂情绪。“没有红梅……”她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熊少卿少年习武的场景。 那些年,熊少卿为练就一身武艺,不知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柳寒月心中一痛,似乎看到那个倔强少女在寒风中挥剑,在烈日下奔跑。 “以前她受过多少苦啊……”柳寒月紧紧攥住拳头,指尖几乎嵌入掌心。她心疼熊少卿,心疼她的坚韧与隐忍,更心疼她为了大业做出的牺牲。 “青莲,”她轻声唤道,“你去熬些人参鸡汤。” “诺。”青莲应声离去。 柳寒月虽手臂酸痛,可心里清楚今日有要事。她强打精神起身,换上华贵宫装,乘上马车,缓缓朝皇宫而去。 马车穿过繁华街市,最终停在巍峨宫门前。柳寒月起身下车,步履从容地走入大殿。 大殿内,叶瑾瑜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又不失柔和。她身着绣龙凤纹样的长袍,头戴金冠,目光深邃睿智。 “儿臣给母皇请安。”柳寒月俯身一礼,优雅端庄,即使手臂酸痛,也未露丝毫异样。 “起来吧。”叶瑾瑜语气温和,语带关切。 “是。”柳寒月直起身来,目光从容,“儿臣有要事禀告,事关朝廷安危,还望母皇移驾密室详谈。” 叶瑾瑜点头应允,两人一同走进密室。密室里,气氛凝重静谧,只有案几上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淡淡檀香弥漫开来。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波澜,接着将熊少卿的计划细细道来。 叶瑾瑜听得眸中异彩连连,时而点头,时而沉思,显然为熊少卿的智慧与勇气所折服。 “少卿真乃国之栋梁,”叶瑾瑜感慨道,“如此精妙计策,实在难得。” 然而,听到这计策实施起来有多危险,叶瑾瑜眼底闪过隐忧。她微微皱眉,目光中透出不忍:“这也太苦了她,为了大业,她竟愿如此舍身。” 沉思片刻后,叶瑾瑜暗下决心:待彻底剪除柳延稷这个祸患,一定要好好封赏熊少卿。 第71章 营内敲打暗私语,临别依稀话离情 晨曦初露,熊少卿步履轻快地步进巡防营。 昨夜虽经历了一番艰辛,但她因拥有勾芒族天赋血脉,哪怕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也依旧精神抖擞。 她脸上带着春风般的笑意,步伐稳健有力,昨夜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 营地里,兄弟们训练得热火朝天。刀光闪烁,剑影交错,呼喊声此起彼伏。 熊少卿走上前去,迅速将演武场划分成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安排了严格的训练内容。 她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挥汗如雨的士兵,可就在这专注的瞬间,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昨天。 猫崽,不知她的手疼不疼。熊少卿眼里闪过一丝柔情,心中暗自想着:看来今晚得给她好好按摩按摩。 这时,白媚远远看着熊少卿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心中若有所思。 作为过来人,她已经觉察到熊少卿从少女成长为女人的迹象。 不过,她把这秘密深藏心底,因为清楚事情的重要性。 熊少卿注意到白媚恍惚,眉头一皱,走上前把她带到一个僻静角落。 “白媚,”熊少卿认真地说,声音低沉有力,“这段时间你在巡防营,尽心尽力。我很欣慰。但未来充满变数,说不定哪天我会陷入困境,你还愿意追随我吗?” 白媚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愿誓死追随少主,不管出啥事。”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 “少主救了我母亲,没您,瘴毒早要了她的命。这救命之恩,我记一辈子。” 说着,白媚激动得要跪下,熊少卿连忙扶住。 “相信我,只要你一直忠心,以后肯定不会亏待你。” 白媚拼命点头:“只要少主平安,就是我的福气。” 熊少卿笑了笑,拍拍她肩膀,转身又朝演武场走去。边走边想,有白媚这样忠心的人在,也算是多了份底气。 夜色如墨,清澜公主府内灯火通明。熊少卿踏着月色回到寝殿,推开门,一眼便瞧见柳寒月靠在床头,正专注地翻看话本。 烛光柔和,映照在柳寒月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熊少卿轻手轻脚地走近,在床边坐下,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猫崽,今天不会又像昨天那样躺了一整天吧?” 柳寒月放下话本,抬眼瞪她:“才没有!今天我忍着手臂酸软,入宫见了母皇,把我们的计划详细告知,好早做打算。” 说完,她扬声唤道:“青莲,去端人参鸡汤来。” 熊少卿趁她说话间隙,悄悄握住她的手臂,轻柔娴熟地揉捏。 柳寒月闭上眼睛,唇角微扬,轻声感叹:“真舒服,你这按摩技术越来越好了。” “还不是为了你这小猫崽,”熊少卿低笑,语气满是宠溺,“总不能让你一直这么酸痛吧。” 两人闲聊几句,话题转到了买宅子的事上。为迷惑柳延稷,她们必须假意分道扬镳。熊少卿沉吟片刻,说:“我有女皇赏赐的百两黄金,买宅子绰绰有余。” 柳寒月点头,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忧虑:“外面买的宅院不安全,说不定有柳延稷的眼线。我有不少府邸,多番操作下,任柳延稷再厉害,也查不出产业真实来源。” 熊少卿听了,觉得柳寒月考虑周全,便爽快答应:“好。” “明天休沐,”柳寒月提议,“我带你去看宅院。明早收拾东西,扳倒柳延稷前,你都不能再光明正大地来这里,只能待在新宅。” 熊少卿心里虽不舍,但深知,只能忍耐:“我懂,大局为重。” 提到小金,那只懒洋洋的小熊,熊少卿眼中闪过无奈。春寒料峭,小金还在冬眠。条件不允许,这次不能带走小金,只能托付给猫崽照料。 第73章 “真怕我回来,小金都不认识我了。” 柳寒月轻声安慰:“放心,明天出发前,再去看看小金。我会照顾好它,你回来时,它一定还是那个黏人的小家伙。” 熊少卿笑了笑,心中稍安,伸手握住柳寒月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你在,我放心。” 这时,青莲轻步走进寝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人参鸡汤,散发着诱人香气。 柳寒月接过,目光温柔看向熊少卿:“熊崽,该补补身子了。”说着把鸡汤递过去,眼神满是怜惜。 熊少卿接过碗,却挑了挑眉,故作不满地笑:“猫崽这么虚,该补的是你,怎么反倒是我喝上了?” 柳寒月轻笑,眼中闪过狡黠,靠在床头,目光悠远:“你小时候吃过很多苦吧?练这一身武艺,不知道遭了多少罪。” 熊少卿一怔,脸上露出惊讶:“你怎么知道?” 话刚出口,像是想起什么,脸颊泛红,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都过去了,好在现在有猫崽疼我。” 柳寒月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愈发柔软,伸手轻抚熊少卿的发丝:“昨晚看到床单洁白如新,我就猜到了。肯定是儿时练武太苦,所以梅花提前绽放。” 熊少卿抬头,与柳寒月目光交汇,两人相视一笑。彼此间的默契与信任,无需言语,早已在心中扎根。 柳寒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吹凉,递到熊少卿唇边:“来。” 熊少卿乖乖张嘴,眼中满是笑意。接着,她也舀了一勺,递到柳寒月嘴边:“你也喝,别只顾我。” 两人你一勺我一勺,互相喂食,碗里的鸡汤渐渐见底。烛光下,她们身影交织,空气都变得温暖。 夜深了,寝殿内烛光微弱。两人和衣而卧,却难以入眠。柳寒月侧身,轻轻握住熊少卿的手:“熊崽,你小时候怎么练武的?” 熊少卿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小时候,师父对我要求很严。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功,寒冬腊月也不例外。 “有一次,我在雪地里练剑,手冻得几乎握不住剑柄,师父却不肯让我停下。她说,只有经历过极致痛苦,才能练就真本事。” 柳寒月听得心疼,握紧她的手:“难怪你剑法这么厉害,原来背后付出这么多。” 熊少卿笑笑,眼中闪过释然:“都过去了。现在有你在身边,那些苦日子也算值了。” 柳寒月轻轻靠在她肩上:“以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熊少卿侧过头,看着柳寒月的侧脸,心中涌起暖流,轻声回应:“好,我们一起。”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低声细语,讲述着彼此的往事,憧憬着未来的日子。夜色深沉,但她们的心却愈发靠近。 次日清晨,朝露挂在院中花草上,晶莹剔透,映着晨光,宛如散落的珍珠。 熊少卿吃完早饭,开始收拾行李。柳寒月站在一旁,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片刻后轻声说:“我们去看看小金吧。” 此刻,小金蜷缩在熊窝里,睡得香甜,鼻息均匀,毛茸茸的身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柳寒月轻轻拍了拍小金的脑袋,低声唤道:“小金,醒醒。” 小金似乎感应到什么,缓缓睁开黑溜溜的眼睛,睡眼惺忪地看向熊少卿。它眼神带着迷茫,随即又变得清澈。 它伸出毛茸茸的熊爪,轻轻搭在熊少卿的手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挽留。 熊少卿心中一颤,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金的脑袋:“小金,我要走了,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小金似乎听懂了,眼神满是不舍,但终究抵不过困意,片刻后,黑溜溜的眼睛缓缓闭上,再次沉入梦乡。 熊少卿看着小金,心中越发酸楚。她知道,为了大计,必须离开,不能犹豫。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和柳寒月一同走出清澜公主府。 两人一路无言,直到来到一处宅院前。宅院位于永宁府繁华地段,离巡防营不远,虽规模不大,却布局雅致。 院中种着几株海棠,正值花期,粉白花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散发着淡淡香气。院内有石桌石凳,墙角还种着一丛翠竹,十分清幽。 柳寒月微笑着对熊少卿介绍:“这是庄婶,她会帮你打理宅院,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她。” 庄婶年过四十,面容慈祥,举止得体。她上前一步,恭敬行一礼:“见过少主,以后定会尽心竭力,不负所托。” 熊少卿点头,对庄婶表示感谢,然后转身看向柳寒月:“这里真好。” 柳寒月微笑,眼中却闪过黯然:“你在这里要照顾好自己,一切小心。” 熊少卿点头,声音有些哽咽:“你也是。” 柳寒月转身离开,步伐看似坚定,却透着沉重。熊少卿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酸楚,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流下来。 为了大计,只能短暂分开,猫崽,等我,我一定会尽快取得柳延稷的信任。慢慢找办法搬到他,等到了那天,咱们再也不分开。 而另一边,走出几步后的柳寒月早已泪流满面。她强忍住回头的冲动,不想让熊少卿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于是加快步伐向前走去。 晨风拂过脸颊,带走几滴泪水,却带不走心中的不舍。 熊少卿站在原地,直到柳寒月的身影完全消失,才缓缓收回目光。 院中海棠依旧在风中摇曳,熊少卿转身走进宅院,关上门,把所有情绪都锁在门外。 第72章 巡防营戒备森严勤操练,问梅阁剑拔弩张藏祸心 晨光熹微,薄雾笼罩着永宁府的街巷。熊少卿早早起身,迅速换上轻便戎装,腰佩长剑,步履稳健地朝巡防营走去。 晨风拂过脸颊,带来凉意,让她愈发清醒。这几日,她一如既往地勤奋,一切看似正常,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内心那根弦已紧紧绷起。 巡防营操练场上,士兵们早已整齐列队,等候她的到来。 熊少卿站在高台上,声音清朗有力:“今日训练照旧。但记住,要时刻保持警惕,不可松懈。”她语气比平日严肃,像是在提醒众人,也在告诫自己。 训练结束,熊少卿没像往常那样离开,而是走到副营长谢矜寒身旁,低声问:“最近营中可有异常?” 谢矜寒微微一愣,随即摇头:“一切如常,营长为何这么问?” 熊少卿淡淡一笑,目光深邃:“没事,随口问问。” 接下来几日,熊少卿的举动越发引人注意。她不仅对兄弟们的指点更为用心,还开始关注巡防营其他事务。以往那些琐碎之事,都是谢矜寒处理,她从不过问。 可最近,她变得格外勤勉细心,连营中账目都要亲自查看。周围人虽觉得有些反常,但并未过多疑虑。 大家都以为,或许是因为营长刚从飞渡城回来,想看看巡防营的变化。 又过了几日,黄昏时分,夕阳余晖洒在永宁府街巷,青石板路被染成金黄。熊少卿结束一天事务,独自走在回宅院的路上。 街巷两旁店铺陆续亮起灯火,她正思索着后续计划,突然,一名青衣男子从巷口闪出,拦住她的去路。 “熊营长,我家主人有请,还望移步问梅阁一叙。”青衣男子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熊少卿微微皱眉,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过,心中暗自警惕。对方既然知道她的身份,定是有备而来。她冷静点头:“好,我倒要看看,你家主人有什么事。” 青衣男子微微一笑,侧身做出“请”的手势,在前引路。熊少卿跟在后面,穿过几条幽深巷子,最终来到一座雅致楼阁前。 楼阁匾额上写着“问梅阁”三个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古朴气息。 青衣男子推开雅间的门:“熊营长,请进。” 熊少卿迈步走进,刚进门,一个熟悉又让她警觉的身影便映入眼帘——竟是端王柳延稷。 柳延稷坐在窗边茶案旁,手中握着一只青瓷茶杯,目光深邃地看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熊营长,久违了。”柳延稷声音低沉温和,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压迫。 熊少卿心中暗忖,这条大鱼终于现身,多半是来试探自己的。 她脸上露出疑惑之色,眉头微蹙,目光带着几分警惕与试探,语气却依旧平静:“端王殿下,找我有何事?” 端王柳延稷微微一笑,那张略显圆润的脸上堆满和善,他轻轻摆摆手,语气温和:“熊营长不必紧张,此番相请,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合作。” “合作?”熊少卿面上疑惑更重,眉头微微挑起,语气带着嘲讽,“殿下位高权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需要和我这个小小巡防营营长合作?” 柳延稷笑意更浓,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熊营长何必妄自菲薄?如今你深得女皇信任,本王日后肯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第74章 “只要你答应,本王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权势、财富,甚至帮你实现心中愿望。” “呵,”熊少卿轻笑出声,语气带着不屑,“殿下怕是不知女皇曾欠我一个承诺,说能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难道端王觉得自己比女皇还权大势重?再说,你这般拉拢,就不怕我转头告诉女皇?” 面对质疑与挑衅,柳延稷依然从容淡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他轻轻挥手,示意身边人退下,随后缓缓说道:“无所谓,你若不愿意帮忙也无妨。只不过——”他顿了顿,语气陡然阴冷, “你在京城的父母,本王已请他们到府中做客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熊少卿心头。她脸色顿时大变,眼中闪过慌乱与愤怒,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义父义母会被牵扯进来。 柳延稷耳目众多,查到自己的户籍自然是轻而易举。 “看来你还是有所顾忌,”柳延稷淡淡说道,语气带着得意,“若不愿配合,就好好想想家人安危吧。” 熊少卿瞬间怒不可遏,眼中燃起熊熊怒火,狠狠瞪着柳延稷,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柳延稷看到她这般模样,轻蔑地笑了笑, “别用这眼神看我,除了显得你幼稚,没有任何用处。也对,你本来也是个黄毛丫头,今年才十九岁吧。” 熊少卿强压下心头怒火,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靠疼痛勉强保持冷静。她故作无奈地说:“你想怎样?” 柳延稷嘴角带着冷笑,语气充满威胁与诱惑:“也没什么,就是想让你把巡防营情况详细汇报给本王,加入本王阵营。将来本王成就大业,自然不会亏待你。” 熊少卿虽然心中愤懑,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直言道:“端王如此行径,拿我父母要挟,实在下作。与你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端王哈哈大笑,笑声中透着狂妄:“成大事者,当有雷霆手段。只要你乖乖听话,你父母自然能享清福;如若不然嘛,本王可不敢保证他们不出意外。” 熊少卿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情绪复杂。她继续抗辩,语气中带着挣扎:“可是女皇对我恩重如山,多次赏赐,我怎能背叛她!” “熊营长言重了,”柳延稷循循善诱,蛊惑道,“这不算背叛,不过是告知巡防营情况,又没让你刺杀女皇。 “你依旧是巡防营营长。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你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吧。哦,当然有,那就是不顾你父母性命。” 他说到这里,语气陡然阴冷,眼中闪过狠厉:“那也简单,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他们死得很难看的,全尸还是会留给你的。毕竟本王是个仁慈的人嘛。” 他说完顿了顿,看着仍在犹豫的熊少卿,语气又缓和下来:“这样吧,我看你确实难以决断,本王给你三日时间考虑。 “这三日,本王保证不动你父母一根汗毛。三日后,此时此地,给我答复。”说完,他哈哈大笑,转身离去。 熊少卿留在原地,满心沉重,愁思满腹。她一路思索回宅,这次可以将计就计,但即便如此,柳延稷对她的信任也有限,一切仍需按原计划进行。 义父义母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们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对自己视如己出。他们膝下无儿无女,如今已年过五十,本该享天伦之乐,却因自己遭此惊吓。 熊少卿暗自咬牙:我一定要救出他们。但当今之计,还得先稳住柳延稷,再伺机行事。她抬头望向夜空,心中暗想: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 三日后,熊少卿如期赴约。她站在问梅阁外,抬头看着那扇雕花木门,心中五味杂陈。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柳延稷早已在阁内等候,手中把玩着青瓷茶杯,神情悠然自得。见熊少卿进来,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得意:“熊营长,果然守时。考虑好了吗?” 熊少卿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后才缓缓开口:“我也没得选。” 柳延稷满意地点点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那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不过——” 他语气一转,带着阴冷:“我得提醒你,要是让我发现你耍花样,你可能会收到你父母身上的零件。” 熊少卿闻言,心中怒火瞬间升腾,拳头在袖中紧握,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她面上依旧平静,只是眼中闪过冷意。 柳延稷见状,忽然大笑出声,语气轻松:“哎,本王就是说说,说笑而已嘛。只要你好好干,本王绝不亏待你。” 他踱步到窗前,背对着熊少卿,继续说:“你父母嘛,好酒好菜招待着,让他们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还有好些仆人服侍。 “至于你,金银财宝,本王这儿多的是。就算你想要俊俏小郎君,本王也能给你安排。” 熊少卿眉头微皱,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嫌恶,冷冷道:“殿下说笑了。” “哈哈哈,”柳延稷再次大笑,笑声在空旷阁内回荡,格外刺耳。他转过身,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本王给你七日时间准备。七日之后,此时此地,我要看到巡防营的基本情况,各个成员的详细资料。”说完,他推门而去。 熊少卿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中波澜起伏。她知道,自己已经走上一条布满荆棘的路,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为了救出义父义母,只能暂时隐忍。 第73章 伪造资料巧周旋,烂醉筵席心有数 熊少卿一回府邸,马上召来白媚。白媚是她的心腹,在巡防营里,也是少数几个能让她信任的人。 熊少卿坐在书案前,神色凝重:“白媚,帮我整理一份巡防营成员资料。” 白媚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疑惑:“少主,资料不是整理过了吗?咋要重新弄?” 熊少卿摇摇头,低声说:“这次不一样。资料要处理下,不能有核心机密,尤其是和女皇直接相关的,全部隐去。我们要做份假资料,迷惑柳延稷。” 白媚听了,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问:“少主,您这是要……?” 熊少卿抬眼看向她:“柳延稷拿我父母要挟,逼我为他效力。我不能坐以待毙,可也不能让他得逞。这份假资料,既能拖延时间,也能给我们争取机会。” 白媚点点头:“属下明白。少主放心,我一定尽快整理好。” 熊少卿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夜色越来越浓,天边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吞噬。她低声喃喃:“七日……时间不多了。” 接下来几日,熊少卿与白媚日夜忙碌,将巡防营资料重新编排,删去关键信息,又添加一些似是而非的内容。 每份资料都精心设计,既能让柳延稷信以为真,又不会让他掌握巡防营核心机密。 熊少卿仔细检查每一页,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露出破绽的地方。 七日后黄昏,天色渐晚,紫霞如锦,洒满整座城池。熊少卿身着深色衣衫,衣袂随风飘动。 她步履轻快,穿过热闹街道,准时来到和柳延稷约定的地方——问梅阁。阁楼高耸,檐角铜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声响,似乎在提醒她即将面临的险境。 柳延稷早已在此等候。他身着华丽锦袍,袖口绣着繁复云纹,面上带着惯有的和善笑容,可那双深邃眼眸里,却透着不可捉摸的威严。 他站在窗前,背对着门口,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目光像鹰隼一样锐利,落在熊少卿身上。 “熊营长,果然守时。”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隐隐带着一丝压迫。 熊少卿神色平静,恭敬地递上那份巡防营资料。 柳延稷接过资料,修长手指轻轻摩挲封皮,嘴角微微翘起,眼中闪过玩味:“看来今晚你父母能加餐了。” 他语气轻松,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虽说他们平日吃得也不差,但这份资料——”他顿了顿,目光如刀般扫过熊少卿的脸, “虽然我还没看,不过,我相信熊营长是个聪明人,该清楚骗本王的后果。” 语罢,他拿起桌上茶杯,浅啜一口,那笑容似乎更深一分,带着几许意味深长的威胁。 熊少卿心头虽有些紧张,但表面依旧镇定自若。她略微欠身,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多谢端王。”说完,便告辞离开。 走出问梅阁,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晚风拂面的凉意,心中却依旧沉重。她知道,自己已经踏入了一场危险的博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回到宅院,她径直走向厢房,从怀中掏出一个精美小荷包。这是柳寒月亲手绣给她的,荷包上绣的棕熊小金栩栩如生。 熊少卿用指尖轻抚荷包,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才半个月没见,已然深切想念,也不知猫崽过得如何。 此时,柳寒月正倚窗而坐,手中握着一方绣帕,目光怔怔地望向天边朦胧月色。 她另一只手捧着一个朴素小荷包,那是熊少卿送她的,上面绣着一只模样抽象的橘猫——小檬。 第75章 这橘猫绣得歪歪扭扭,只能勉强看出猫的轮廓。但柳寒月没有半点嫌弃,反而视若珍宝。她盯着荷包看了许久,似乎透过这抽象小檬,看到了熊少卿鲜活生动的模样。 她不禁忆起与熊少卿相处的点点滴滴,唇角露出浅浅笑意。虽然她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只能各自怀念,可那缕情丝,始终在两人心间紧紧缠绕。 夜色渐深,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似乎将她们的心意连成一线。熊少卿站在窗前,望着天边明月,低声喃喃:“猫崽,等我。” 而柳寒月则轻轻摩挲着荷包:“熊崽,无论前路多艰难,我都会等你。” 六月二十五,便是叶瑾瑜四十五岁的生辰,这是她登基后的第三个生日,如今国势蒸蒸日上,民心归附,这个生日意义非凡。 头一年,她初登大宝,政权更迭,需稳固新政权威严。因此生日宴极为隆重,文武百官齐聚,宫廷内外张灯结彩,各种珍馐美馔琳琅满目。 宴席上筵开数十桌,大臣们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第二年生日宴则显得相对简约些,只邀皇亲国戚,却不失气派仪式感。那时政务渐入正轨,叶瑾瑜专注治国方略,不再过多追求表面繁华壮。 宴席虽简,却庄重威严,彰显务实治国的决心。 今年喜事连连,巡防营日渐壮大,玄冰营蓬勃成长,更在不久前粉碎犀涿十万联军,使得敌军损兵折将、元气大伤。 这些功业不仅稳固了边防,更提升了民众对女皇治下太平盛世的信心。因此,这一次,叶瑾瑜决定大肆操办,以示庆祝,并邀请京城四品以上文武百官共庆。 两个月来,为筹备这一场盛大庆典,全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御厨们不断尝试新菜式,织造局连夜赶制华服,各类艺人、舞姬也经过精挑细选。 就在这紧锣密鼓筹备之际,一封来自犀渠国的国书送至天朝,请求赎回被俘的王子多吉。多吉是犀渠国主最为宠爱的儿子,一直是天朝与犀渠谈判的重要筹码。 但叶瑾瑜何尝会轻易放人?她决定利用此机会,与对方讨价还价,以获取更多利益。 “中书令,”叶瑾瑜神色炯炯,对站立一旁大臣吩咐,“起草回信,要有大国风范。” 中书令恭敬领命,在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走龙蛇,一封言辞恳切又不失威严、充满智慧的大国回信迅速成形: “朕知旱情困扰尔邦,各族多扰未靖。如蒙赎金合意,自当释羁囚,无他衷尔。” 落款“天朝女帝敕命”。 这封回信不仅彰显出天朝作为上邦的大度风范,同时也明确表露出不会轻易妥协,并暗示若赎金合意,则可商议释放王子多吉。 叶瑾瑜清楚,权谋博弈还会继续,即将到来的生辰宴,又将是另一番风云际会。 时光匆匆,转眼已到五月十一。这日是柳寒月二十岁生辰,正值桃李年华。叶瑾瑜为她精心筹办盛大生日宴,尽显宠爱。 宫内张灯结彩,京城里四品以上文武百官齐聚。其中,自然少不了熊少卿的身影。 柳寒月身着一袭轻纱红袍,坐在宴会正中央,她眉目如画,唇角微扬,恰似一朵盛开的牡丹,高贵而不可亵渎。然而,此刻她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她抬眼望向人群中的熊少卿,看到那双平时冷峻的眼睛此时却透着一丝痴迷。 熊少卿与柳寒月已有数月未见,如今相见,却只能克制内心深处涌动的爱意,不敢表现得太过亲密。 她记得去年此时,也是这般热闹,只不过那次是柳寒月亲自下厨,为自己做了一碗长鱼面。 “等明年再为师姐庆生。”自己曾经对猫崽许诺。然而今年,却是这般光景,人虽在身边,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纱幕。 熊少卿整理好复杂心绪,举着酒杯,走到柳寒月面前:“少卿祝公主生辰快乐。” “少卿客气了。”柳寒月唇角微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此前,你还住在我府上,我们也算闺中密友。” 两人对话声音不大,却恰好落入柳延稷耳中。柳延稷微微挑眉,看看脸瞬间羞红的熊少卿,又瞧瞧神态自若、仰头饮酒的柳寒月,不禁暗自思忖。 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何隐情?为何熊少卿会这般羞涩,而柳寒月却如此从容? 宴席继续,熊少卿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她借酒浇愁,一杯接一杯地喝。不久前,她已服下柳寒月亲手研制的不惧酒疹之药,因此毫无顾忌。 今夜,她只想用醉意麻痹自己,以逃避这份无法宣之于口、又不得不忍耐的情感煎熬。 天色渐晚,人影憧憧,熊少卿醉意越来越浓。恍惚间,她想起和柳寒月分别不过短短几月,却似经年。 再相见,却不能正大光明地亲昵,只能这般默默对望。不由得更觉辛酸,为何命运如此捉弄人,让自己尝到爱情滋味,却又要承受这般无法言说的痛苦? 但即便如此,即便内心苦楚难当,大敌当前,她只能咬紧牙关,将个人情感深埋心底,等未来有机会再续前缘。 这一夜,酩酊大醉的是身躯,清醒痛苦的是灵魂。明日醒来,又将是一个全新的开始。 然而这一夜,只愿凭借薄酒,与旧梦共沉浮,一醉方休,不问前路几重风雨。 第74章 万寿宴血溅殿门皮开肉绽,密室内汗湿裙裳遍体鳞伤 转眼间,已是六月二十五。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炎炎夏日,叶瑾瑜身着轻薄面料、绣着精致金丝龙纹的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神情威严庄重,主持着这场盛大的万寿节。 宫中早已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彩带飘扬。朝臣们身着华服,脸上堆满笑容,纷纷举杯庆贺,沉浸在这难得的盛会中。 熊少卿在席间,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有些忐忑。 忽然,叶瑾瑜的目光扫向她,微微扬眉,声音清亮威严:“熊爱卿。” 熊少卿闻言,立即起身出列,恭敬行礼回应:“在。” 叶瑾瑜微微一笑,目光带着赞许:“熊爱卿,你为朝廷立下大功,朕一直记着。 “今日朕心情好,万寿节也难得,你不妨说出心愿,只要是朕能做到,一定答应。” 熊少卿听闻,心跳陡然加快,感觉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席间的柳寒月身上。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长裙,眉目如画,神情淡然,宛如一朵清冷莲花,静静地绽放在这喧嚣宴席之中。 熊少卿咬咬牙,鼓起勇气,声音坚定清晰:“陛下,微臣想请您将清澜公主许配给我。微臣很早就心悦公主,会用一生去呵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此言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仿佛空气都凝固了。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熊少卿身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叶瑾瑜脸色瞬间阴沉,眉头紧皱,声音带着怒意:“大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不是酒喝多了?你一个女子,怎能娶公主?简直荒谬!” 那声音如雷霆般在殿中回荡,震得众人心头一颤。随后,叶瑾瑜转向柳寒月,目光带着询问:“寒月,你怎么看?” 柳寒月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中闪过愤怒。她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走到熊少卿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殿中回荡,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熊少卿心上。 柳寒月眼中满是厌恶,声音颤抖:“本宫当你是好姐妹,之前还让你住在府上,一同游玩。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龌龊心思,简直罪不可恕,儿臣请母皇严肃处理,事关皇家颜面!” 柳寒月眼神中没有丝毫爱意,像看陌生人一样瞪着熊少卿。 此刻熊少卿一脸失魂落魄地看着柳寒月,脸颊上红印醒目,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殿中气氛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够了!”叶瑾瑜声音冰冷,瞬间打破殿内沉寂。 她眉头紧锁,目光如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熊少卿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叶瑾瑜缓缓起身,龙袍上金丝龙纹在烛光下闪烁冷冽光芒。 她声音低沉,每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熊少卿本是功臣,今日冒犯公主,罪不可赦。但念及之前立有大功,功过相抵,仍旧担任巡防营首领。” 叶瑾瑜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殿中每一个人,似乎在警告他们不要有任何异议。接着,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但损害皇家颜面,必须受罚。刑检司女官听令,即刻执刑四十鞭子,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一位面容肃穆的女官迅速出列,手持长鞭,目光冷峻。两位副手随即上前,将满脸失魂落魄的熊少卿带到殿门口。 阳光炽热,照在熊少卿身上,却驱不散那即将降临的冷酷刑罚。熊少卿脸色苍白,眼中满是痛苦绝望,仿佛已经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痛楚。 第76章 鞭声沉闷,一下接着一下。每一鞭落下,熊少卿便不由自主地颤抖,后背很快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痕缓缓流下,染红了衣衫。 围观群众神色各异,有人默默摇头叹息,眼中满是同情不忍;有人交头接耳,声音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人掩不住得意,像是在欣赏一场精彩表演。 柳寒月站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如同看着陌生人一般。她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熊少卿血淋淋的脊背。 叶瑾瑜面无表情坐在龙椅上,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深邃,审视着每一个人。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端王柳延稷挂着招牌式笑容,眼中闪过狡黠。他看到熊少卿受刑时怨怼的目光,暗自高兴: 难怪那日提议给她介绍小郎君,她一脸嫌恶,原来喜欢女子?这就好办了。 行刑结束,熊少卿早已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她忍着剧痛站起身,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看向柳寒月,目光中带着几分怨恨。 “来人,”叶瑾瑜挥手示意,“送熊少卿回宅,赐半个月假期,好好休养,禁足反省。” 说着,看向熊少卿,神色冷峻:“好好想想错在哪里。十五日后,交检讨书。” 熊少卿强忍着剧痛领旨谢恩,声音沙哑而微弱:“谢…陛下恩典。” 在宫人搀扶下,她缓缓离开宫殿,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好家伙,这跟以前父王的责罚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以前罚得再怎么狠,也不像这次这么重。 真是要命啊,没办法,为了取信柳延稷那老狐狸,这出苦肉计,还得唱下去。好在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宴会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很快又恢复欢愉。乐声悠扬,舞姬们轻盈的舞姿再次吸引众人的目光。 柳寒月继续欣赏歌舞,品尝美食,仿若之前发生的一切与她毫不相关。她神情冷淡,宴会的热闹似与她隔绝开来。 周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断。不久,投壶比赛开始,皇亲贵胄、文武百官纷纷参与。 有人精湛技艺,引得众人喝彩;有人互相打趣,逗得满堂哄笑。一时间,殿内气氛热烈。 柳寒月手中握着酒杯,目光却从人群中飘远。她看似冷漠,实则心思早已飘向别处,脑海中不断浮现熊少卿受刑时的画面,那沉闷的鞭响好似还在耳边回荡。 柳寒月心中苦涩,却只能强装镇定,继续留在这喧闹的宴会中。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持续,众人举杯欢庆,享受美好时刻。可柳寒月心中却如同压着巨石,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宴会结束,柳寒月返回清澜公主府,她步履蹒跚,微风拂过,带来些许凉意,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压抑。 回到寝殿,柳寒月挥手让侍女粉荷和青莲退下。片刻后,她低声唤道:“芙蕖。” 一位身着黑衣、神情冷峻的女子如幽灵般悄然出现,躬身行礼:“公主有何吩咐?” “带着鞭子随我去密室。”柳寒月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情感。然而,那双眼睛深处却隐藏着无法言喻的痛苦。 两人悄然进入密室,门一关上,柳寒月压抑已久的情感瞬间崩溃,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泪水夺眶而出,声音颤抖:“熊崽,你今天该有多疼啊…… “看着鞭子抽在你身上,我还得装作不在乎……还好没露出破绽……现在终于可以大哭了……” 哭声在密室回荡,她似要将所有痛苦都宣泄出来。芙蕖静静站在一旁,眼中带着不忍,没有上前打扰。她明白,此刻公主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宣泄。 良久,柳寒月哭声渐渐平息。她双眼红肿,抬起头:“芙蕖,现在你抽我四十鞭子,我要尝尝她今天受的苦,当初我们说好了苦乐同担。” “公主……”芙蕖欲言又止,眼中闪过犹豫。但看到柳寒月那决绝的眼神,她知道多说无用,只能叹息一声,默默拿起鞭子。 第一鞭落下,那剧痛几乎让娇生惯养的柳寒月瞬间失去意识。她身体猛地一颤,发出凄厉惨叫:“啊!” 这疼痛太过难忍,她难以想象熊少卿是如何熬过四十鞭的。 “继续!”柳寒月咬牙坚持。芙蕖手臂微微颤抖,还是挥下第二鞭。 鞭声在密室回荡,柳寒月的惨叫声夹杂其中,凄厉悲凉。她后背很快皮开肉绽,鲜血顺着鞭痕流下,染红衣衫。 这短短两刻钟,却是那么漫长难熬。第四十鞭落下,柳寒月几乎疼昏过去,无力地倒在地上,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清,“……有四十……了吗?” “已经结束了。”芙蕖点头,眼中满是心疼,看着柳寒月满背鲜血、脸色惨白,心中一阵酸楚。 柳寒月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释然浅笑,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清:“扶我……出去……” 芙蕖轻轻扶起她,小心地将她带回寝殿,让她趴在床上。随后,取出冰玉露,开始为柳寒月敷药。 这冰玉露是柳寒月亲手炼制的极品金疮药,药效比普通金疮药强三倍有余。 熊少卿被宫人送回宅院。几名宫人轻手轻脚地搀扶她下轿,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生怕一个不慎便会加重她的伤痛。 熊少卿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后背的衣衫早已被鲜血彻底浸透,紧紧地黏在伤口上,触目惊心。 第75章 风雨同担共受鞭笞苦,分隔两地遥起相思情 庄婶一看到熊少卿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心疼得一紧,她快步上前:“来,进屋,我给你上药。” 说着,便从宫人手中接过熊少卿,伸手搀扶,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生怕碰到伤口。 刚进屋,庄婶急忙从柜中取出柳寒月之前交予的冰玉露。玉瓶精致,触手生寒。 她小心揭开瓶盖,淡淡散开。庄婶指尖蘸药膏,轻轻涂在熊少卿伤口上。 药膏触肤即化,一股清凉之感瞬间传遍全身,将火辣疼痛慢慢压下。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好端端的小姑娘,就给打成这样,下手真狠啊。”庄婶一边涂药,一边忍不住低声感慨。 熊少卿趴在床上,双手紧攥被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强忍着疼痛:“拿朝廷俸禄,就得尽臣子职责。入朝为官,身不由己,得担起责任。” 庄婶听了,叹了口气。她虽没多少学问,却也懂些道理。可看到熊少卿鞭痕的背,她心中难免怜惜:“我不懂那些大道理,就知道你背上伤口看着都让人心疼。” “没事,我皮糙肉厚,这点伤,十天半月就好。”熊少卿咧咧嘴,想挤出个笑容宽慰庄婶。 可这笑容却因疼痛而显得有些扭曲,反倒让庄婶更加心疼。 上完药,庄婶叮嘱:“好好歇着,别乱动,伤口裂开可不好。” 熊少卿轻轻点头,声音微弱却带着感激:“谢谢庄婶,早点休息吧。” 庄婶又叹口气,看她一眼,才转身退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熊少卿趴在床上,感受丝丝凉意,伸手轻轻抚过伤口边缘。冰玉露药效明显,疼痛被凉意包裹,逐渐消散。 猫崽给的药就是管用,她总是这般贴心。今天在宴会上也毫无破绽,我之前咋没发现,她这么会演呢?就像私底下找君霄二人取过经一样。 那冷酷无情的眼神,啧啧,看我就像看仇人似的。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从一旁的衣物里取下一个小巧荷包。 这是柳寒月亲手绣制的,上面憨态可掬的棕熊小金栩栩如生,每一针都透着柔情。荷包边缘缀着几颗小珍珠,在烛光下泛着柔和光泽。 熊少卿手指摩挲绣线,似能触到柳寒月指尖的温度。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温柔,闭目养神,或许是冰玉露效果好,又或许是那些回忆太美好,疼痛似乎减轻了。 不知不觉,熊少卿进入梦乡,梦里又和柳寒月一起欢笑漫步,无忧无虑 清澜殿内,芙蕖正仔细地将冰玉露涂抹在柳寒月的伤口上。药膏的凉意让柳寒月微微蹙眉,她强忍着疼痛,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寒月在镜中瞧着自己同样布满鞭痕的后背,虽没熊少卿那般严重,可每一道伤痕都像在提醒她,白天发生的事,心里一阵揪痛。 为了避免吓到粉荷和青莲,柳寒月看向芙蕖:“芙蕖,跟粉荷和青莲说,我闭关研制丹药,要一个月时间,叫她们别来打扰。日常起居和一日三餐,都由你照顾。” 芙蕖点头,转身去传话。柳寒月趴在床上,目光落在床头那个小巧荷包上。这荷包是熊少卿亲手所绣,上面只能勉强看出轮廓的橘猫小檬,每一针每一线都透着她的心意。 柳寒月看着荷包,轻声自语:“熊崽现在大概也在床上休养吧,咱们这下也算落难鸳鸯了。” 不多时,芙蕖轻步回到寝殿。作为暗卫首领,她向来寸步不离地守护柳寒月。除了几次奉命去保护熊少卿,她几乎时刻都陪伴在主子身边。 第77章 芙蕖如同一道无声影子,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在柳寒月需要的时候。 柳寒月侧过头,看着芙蕖,眼中带着探究:“你最近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怎么说?”芙蕖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淡淡笑意。 “以前你肯定会拦着我,还会说我傻,不理解我的选择。”柳寒月声音带着调侃,却又透着几分认真。 芙蕖点头,目光沉静如水:“以前确实不懂你对熊少卿的感情,可经历这么多事,我认可她了。她确实优秀,对你的心也真挚。” 她顿了顿,接着说:“为了你,她甘愿受苦,承担巨大风险,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 对于这个谋划大计,柳寒月从未想过瞒着芙蕖。芙蕖若有二心,她早就性命不保。况且她们相识十多年,是过命之交。 “那,你什么时候对她改观的?”柳寒月问,眼中带着好奇,“记得那次,我送她血雨琉璃针,你还特意来劝过我。” 芙蕖微微低头,似在回忆,片刻后开口:“去年那次,她离京去飞渡城,你命我沿路保护。 “我出手助她打跑黑衣人后,一路上她提你的次数,我手脚指头加起来都数不过。”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一丝笑意: “而且每每提及你的名字,她脸上的欣喜藏都藏不住。一口一个‘师姐’,叫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柳寒月听着,脑海中浮现出熊少卿提及自己时的模样,忍俊不禁,大笑出声。可这一笑牵动了伤口,她轻呼一声,眉头皱起。 “哎呀,你这是何苦呢,自讨苦吃嘛。”芙蕖连忙上前,语气有责备,更多的是关切。 “对啊,”柳寒月坦然承认,“她为演这场苦肉计付出这么多,我也得感同身受,不能让她一个人痛得那么孤独!” 听闻此言,芙蕖实在忍不住,又怕柳寒月再说什么惊人之语,赶紧打住话题:“好了好了,你歇会儿吧,再这样下去,真怕你把自己笑坏了。” 芙蕖无奈摇头,语气带着宠溺。 柳寒月轻轻闭眼,嘴角挂着淡淡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床边荷包,仿佛那荷包能给她无尽慰藉。 夜风轻拂窗棂,带来凉意。柳寒月呼吸渐渐平稳,沉沉睡去。芙蕖轻叹一声,悄然退到一旁,继续守护这个她视若珍宝的主子。 翌日,熊少卿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已经许久未曾如此放松地睡过一觉,半夜竟未被疼痛惊醒,这让她颇为疑惑。 她轻轻挪动身子,察觉到伤口的疼痛减轻不少,整个人也跟着轻松起来。 她揉揉惺忪睡眼,唤来庄婶,询问药物来历。庄婶一边整理床铺,一边说:“这药是公主提前给我的,说对伤口管用,让我一定给你涂上。” 熊少卿闻言,心中一阵温暖。昨晚涂药时,自己竟忘了问,现在想来,猫崽总是那样细腻周全,连这般小事都安排得妥妥帖帖。 “早饭准备好了,看你还在睡,就没叫醒你。”庄婶笑着说,语气里透着慈爱。 熊少卿点头:“现在端上来吧,我夜里没吃东西,好饿。” 庄婶赶快应下,转身去厨房把清粥、小菜和馒头端上桌。摆放餐具时,还特意提醒:“少主,先吃些清淡的,中午我炖排骨汤,以形补形,可得多喝点。” 熊少卿看着桌上精致的早餐,暖意再次涌上心头。清粥冒着热气,小菜色泽诱人,馒头松软可口,一切都显得格外温馨。 待庄婶离开,她慢慢品尝起这简单却充满关怀的早饭。每一口粥都带着淡淡的米香,似乎能抚平她心中的疲惫。 第76章 闲来偶忆平生事,天虞幽幽舐犊情 难得偷闲,熊少卿决定把烦心事暂时抛到脑后。她轻蹙眉头,低声自语:“检讨书?不急,还没到时间。”她想着,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然而,这短暂的轻松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儿时的日子。父亲对她要求极为严格,礼乐射御书数,每一科都必须精通。 童年大多数时候,她都被困在小书房,或是在练武场挥汗如雨。街头孩童的嬉笑玩闹,对她而言,遥不可及。 偷懒难免会被发现,一旦被抓到,就是一顿责打。记得有一回,她偷偷溜出府,和几个小伙伴在河边捉鱼,被父王当场逮住。 当晚,戒尺落下,手掌红肿,她疼得眼眶泛红,却硬是没哭出声。而每次受罚后,母妃总会悄然出现,默默为她上药,轻声开导,还会端来她爱吃的点心。 那些无声的关怀,像涓涓细流,润泽着她年少疲惫的心。 想到父母,熊少卿鼻子陡然一酸,眼眶瞬间潮热。她迅速别过头,深吸一口气,极力稳住情绪,低声喃喃:“快四年没见了……”声音低得近乎听不见,却饱含着压抑许久的思念。 父王向来严厉,近乎苛刻,如今历经波折,才懂那严厉背后,是沉甸甸的责任。父王那句:“少卿,你是熊家的孩子,肩上扛着的不仅是家族荣耀,更是天下苍生的期望。” 如今回想,字字千钧。 “既来之则安之,逃避可不是我的作风。”熊少卿轻声自语,她心里清楚,自己已不再是那个躲在母亲怀里撒娇的小女孩了。 命运把她推到这一步,唯有勇敢直面。 回顾往昔,从师父苏羡风帮她隐瞒女子身份,一路护着她逃亡舒国,桩桩件件,皆惊心动魄。若不是师父,她恐怕早就没了性命。 这份恩情,她一直铭记于心,却始终无法报答。 还有堂姐熊雨洁,那个总是浅笑盈盈,却无比坚韧的女子,为了救她,不惜以身犯险,哪怕面临杀头之祸也毫不退缩。 君霄二人曾告诉她,离开天虞都时,堂姐被软禁。虽然暂时没生命危险,但她心里始终悬着一块大石头。 思绪不知不觉飘向猫崽,那个总是默默守在她身后,用行动表达关心的女子。猫崽的真心付出,她看在眼里,暖在心头。 她常常暗自思忖,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这般纯粹的感情。猫崽就像冬日暖阳,看似无声无息,却总能在她最艰难的时候,给予她依靠。 “猫崽……”熊少卿下意识呢喃,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温柔笑意。 天虞都丞相府,雷雨交加,狂风呼啸,似要将天地搅乱,乌云沉甸甸地压着,闪电如利刃划过长空,雷声震得人脏腑发颤。 产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永安公主熊雨洁苍白如纸的面容。她额上汗珠密布,双手紧攥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每一阵宫缩,都如同一把尖锐的刀,试图撕裂她的身体,疼痛如汹涌潮水,几乎将她淹没。熊雨洁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在一声凄厉呼喊后,新生命降临。 接生婆小心地抱过婴儿,满脸笑意:“恭喜公主,是个小姐!”话刚落,房门被猛地推开,陆明浩匆匆赶来,衣衫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急奔。 他焦急问道:“是男是女?” 接生婆笑着回应:“恭喜驸马爷,是个小姐!”刹那间,陆明浩脸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沉默片刻,眼中闪过失望,旋即转身离去,瞧都没瞧一眼刚出生的女儿。 熊雨洁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涩。她轻轻抱起女儿,那小小的身躯柔软脆弱,粉嘟嘟的脸蛋上带着初生的红晕。 她低头凝视女儿,眼中满是怜爱,更多的却是苦涩与无奈。她清楚,这孩子从出生起,便背负着家族命运与自己的遗憾。 自她私自放走熊少卿那一刻,她便明白,再也得不到父皇从前那般宠爱。曾经,她是父皇最疼爱的小公主,在御花园无忧无虑地奔跑。 可如今,她却沦为联姻工具,被囚于深宅大院。更痛苦的是,曾遭受谨法司半年酷刑折磨。 那些日夜,无尽的拷打,从剧痛到麻木,可她从未后悔救熊少卿。 “可怜了丁香……”熊雨洁喃喃低语,声音极轻。为救熊少卿而牺牲的侍女丁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丁香身形与少卿极为接近,为了周密的逃亡计划,决然选择牺牲自己。那个总是笑容温柔、做事细心的侍女,用生命换来了少卿的自由。 每次想起丁香,熊雨洁的心就像被刀绞。她仍记得丁香临行前的笑容,满是坚定无悔。 雷声再次炸响,打断她的思绪。熊雨洁看着怀中女儿,悲意涌上心头。 后生活没有一丝温暖,如同漫长寒冬。她曾天真以为,嫁给丞相嫡子陆明浩,能逃离皇室纷争,迎来幸福。可现实无情地击碎了她的幻想。 陆明浩娶她时,满心以为娶的是皇帝最宠爱的嫡公主,能带来权势荣耀。 然而,婚后不久,却发现她早已失宠,甚至被皇帝厌弃。她从荣耀象征变成累赘。 于是,他对她态度愈发冷淡,满是轻蔑厌恶。很快,他纳了年轻貌美的妾室,对妾室百般呵护,对熊雨洁却视若无睹,公然宠妾灭妻,让她沦为丞相府众人的笑柄。 第78章 命运似乎并未眷顾陆明浩,妾室肚子一直没动静。渐渐地,陆明浩目光又转向熊雨洁。 但他的“临幸”并非出于爱,而是冷漠的发泄。每次都像对待工具般粗暴,她稍有反抗,便拳脚相加。 直到得知她怀孕,才稍有收敛,仿佛她腹中孩子才是他唯一在意的。 如今,得知她生下女儿,陆明浩脸色难看,根本不看孩子一眼。 熊雨洁知道,未来日子只会更艰难。她抱紧女儿,心中满是悲凉。 “可怜我的孩子……”她低声呢喃。怀中婴儿睡得香甜,粉嫩小脸满是纯真,对世间险恶浑然不知。 熊雨洁低头看着女儿,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小生命本应被父母亲人疼爱,在温暖呵护中成长,却可能要随自己承受不幸。 然而,即便如此,熊雨洁心中依然涌起一股坚定力量。她轻抚女儿柔软的脸颊,眼中闪过决然。 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女儿,让她少受世间风雨。她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公主,而是一位愿意为女儿付出一切的母亲。 第77章 生绮思偶作小词,起醋意怒斩桃花 半个月转瞬即逝,转眼便到熊少卿上朝交检讨的日子。清晨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熊少卿背对铜镜,手持另一镜,默默审视后背伤口。曾狰狞的伤痕已结痂脱落,皮肤恢复光滑,不见一丝痕迹。 她心中暗叹,猫崽医术果然得师父真传,着实厉害。 她轻晃脑袋,压下杂念,提笔写那份拖到最后一天的检讨书。 此时,柳寒月还趴在床上休息。伤口虽没起初那般疼,可离完全康复,还需半月左右。 她早已提前打点好一切,府中事务都已安排妥当。 这般想着,柳寒月心间涌起一丝想念。她唤来芙蕖:“去书房暗格,取画圣之作。” 芙蕖领命而去,不多时,将那幅画捧回。此画被柳寒月藏于书房暗格,足见珍视。 展开画卷,画里她与熊少卿并肩携手,小金、小檬一静一动,相伴身旁。 柳寒月手指轻轻摩挲画卷,画中熊少卿眉目坚毅,自己则微微侧首,含情脉脉。 这些日子与熊崽分开,她心里常觉空落,此时对着这幅画,像是寻到一丝慰藉。画面的每一处笔触,都似在讲述她们一同经历的风雨。 瞧着这熟悉场景,柳寒月忽觉词兴大发。她看向芙蕖:“芙蕖,取笔墨来。” 芙蕖应声而去,很快将文房四宝备好。柳寒月闭眼,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念,你记。” 在她轻柔的声音里,一首《蝶恋花》慢慢诞生: 画里并肩人如故, 眉间心事,谁与共朝暮。 风雨几度曾同路, 而今独对空庭树。 伤未愈,情难诉, 一卷丹青,聊以慰孤苦。 待到春来花满路, 与卿携手清澜处。 词落,芙蕖执笔在纸上轻点。看着那一行行词句,不禁动容。 词中传达的离别之苦与重逢之愿,宛如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拨动她的心弦。 “待墨干透,把词和画像一同放回暗格。”柳寒月柔声道。 “是,公主。”芙蕖小心捧起词纸,轻吹墨迹,而后离开寝殿,去往书房。 寝殿内,烛火摇曳,映着柳寒月略显苍白的面容。她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心中却翻涌着万千思绪。 等到有朝一日彻底搬倒柳延稷,就能和熊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 到那时,一定要让熊崽亲自题写自己所填的这首《蝶恋花》,以表纪念。 次日破晓,朝会依时开启。熊少卿身着朝服,衣上金线在晨光下微闪。 她怀揣精心撰写的检讨书,脚步沉沉迈进金銮殿。 殿内,群臣肃立,气氛凝重。叶瑾瑜端坐龙椅,目光如霜扫过众人。 熊少卿上前,双手呈上检讨书,动作恭谨。女皇随意翻了几页,未多言语,转手将检讨书交予总管内侍,淡淡道:“念” 总管内侍躬身接过,展开检讨书,于满朝文武前高声宣读。熊少卿顿觉脸上发烫,似有无数目光聚焦,令她无处躲避。 她垂首,试图掩盖窘迫,然而耳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心口。检讨书中自责之语,此刻都化作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她心上。 她抬眼瞥见一旁的柳延稷,他依旧带着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目光如刀般刺来,满含讥讽,似在无声地宣告:无论她如何挣扎,终究逃不出他的掌控。 柳延稷嘴角上扬,似在欣赏她的狼狈。 熊少卿心中一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袖口。 朝会继续,总管内侍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声声撞击熊少卿的心。可她心中却燃起一团火。那火焰并非愤怒,而是坚定信念。 她知晓前路艰险,但只要与猫崽同心协力,定能排除万难。 这一刻,熊少卿目光渐坚。抬头直视前方,眼中满是不屈。 殿内气氛因她的变化微有波动,群臣目光多了几分复杂。柳延稷笑容一滞,眼中闪过阴翳。 显然,他没有料到,熊少卿竟能在如此压力下保持坚韧。 叶瑾瑜的目光也在熊少卿身上稍作停留,似有深意。 朝会终于落幕,熊少卿却未有片刻喘息机会。她匆匆离开金銮殿,直奔巡防营。 一路上,她脑海中仍回荡着朝会上那些或讥讽、或冷漠的目光,尤其是柳延稷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令她隐隐不安。 但她清楚,此刻不是沉浸情绪的时候,巡防营事务还需她亲自处理。 踏入巡防营大门,营中成员早已听闻朝会风波,纷纷围来询问。 熊少卿强作镇定,挤出一丝浅笑:“没事,别担心。” 众人见她神色无异,便各自散去操练。唯有谢矜寒站在一旁,神情略显不自然,眼中还带着几分落寞。 谢矜寒踌躇片刻,快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营长,借一步。” 熊少卿点头,随她走到僻静处。谢矜寒沉默一会儿,似在斟酌言辞,终于鼓起勇气问:“营长,公主……真的反感女子相爱吗?” 熊少卿心中一震,看向谢矜寒。从那双眼眸中读出期待与忧虑,仿若看到曾经的自己。 她无奈叹息,语气带着苦涩:“你看我的下场,还不明白?” 谢矜寒脸色瞬间惨白,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熄灭。是啊,就连优秀如斯的熊少卿向公主表明心意,也不过落得如此结果,更何况自己呢? 她心中一阵酸楚,低下头,声音微颤:“营长,我今天身体不舒服,能请假吗?” 熊少卿看着她黯然的模样,心中不忍,却也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情绪,便点头,语气温和:“行,好好休息。” 谢矜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转身离开。 熊少卿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谢矜寒无论能力还是相貌都可圈可点,却因爱受伤,令人唏嘘。 然而,这也让她庆幸,猫崽能吸引这般优秀之人。想到这里,她嘴角微扬,为帮猫崽斩断这“烂桃花”暗自欣喜。 在这风云变幻的时局中,她不仅要护猫崽周全,更要让所有觊觎者知难而退。猫崽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任何试图靠近之人,都将被她挡在门外。 训练结束,熊少卿沿着回宅的路缓步前行。夕阳余晖洒在她坚毅的脸上,映出些许疲惫。她步伐虽稳,心中却隐隐不安。 作者有话说: 文中出现的《蝶恋花》词是自己随便填的 第78章 见双亲垂泪诉衷情,闻风波牵肠惹离思 今日的朝会风波刚过,熊少卿心里清楚,柳延稷不会轻易放过她。果不其然,她刚转过一条小巷,那个身着青衣的熟悉身影又出现在面前。 男子没说话,只是微微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熊少卿目光一紧,心中警惕顿生,却也明白此刻避无可避。她点点头,跟着男子前往问梅阁。 问梅阁内,柳延稷早已等候多时。他一身华服,气定神闲地坐在主位,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玉杯,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见熊少卿进来,他抬眼一笑,语气中带着戏谑:“熊营长,身体怎样?” 熊少卿冷淡回应:“劳端王挂念,好着呢,吃喝不愁。” 柳延稷听了,笑意更浓,眼里闪过讥讽:“是吗?看来那鞭子抽得挺舒服,都瞧不出熊营长还有这癖好。” 这话一出,熊少卿刚端起茶杯的手猛地一颤,茶水差点洒出来。她强压怒火,冷冷看向柳延稷。 柳延稷见状,故作惊讶地笑起来:“哎呀,别这么紧张,跟你开个玩笑罢了。” 他放下玉杯,语气一转,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女皇可真够狠的,又抽你又当众宣读检讨书,这不是羞辱人嘛。我对自己属下可不会这样,人都要脸的。” 第79章 熊少卿听出话里挑拨之意,心中冷笑,面上却神色如常。她放下茶杯,直白道:“端王有话直说,别绕圈子。我性子直,不吃这一套。” 柳延稷哈哈大笑,拍手道:“好,就喜欢这么爽快的。”说完,他轻轻挥手示意。很快,两名侍卫押着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来。 熊少卿目光瞬间凝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对夫妇,竟是她许久未见的义父义母!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他们。 她手指微微颤抖,眼里满是激动与难以置信。 柳延稷瞧着,满意地笑了笑,语气透着得意:“那件事你办得不错,你们就好好叙叙旧。”说完,他起身离开房间,走之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熊少卿一眼。 房门关上,熊少卿再也忍不住,快步冲向熊氏夫妇,紧紧握住他们的手,声音带着哽咽:“爹,娘,你们……你们可还好?没受伤吧?” 熊氏夫妇见到她,同样激动万分。成君眼里含泪,轻抚她的脸颊,柔声道:“少卿,我们没事,你别担心。” 熊少卿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些,可心底那丝愧疚却如潮水般涌上来,压得她快喘不过气。她垂着眼,声音哽咽:“是我连累了你们……” “傻孩子,别这么说。”成君慈爱地拍拍她的肩膀,打断她的话。 熊育东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都是命,有你这样的孩子,我们骄傲。” 成君也温柔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慈爱:“别再说连累我们的话。放手去做,别顾虑我们。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啥风浪没见过?你平安,我们就知足。” 听到这话,熊少卿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她紧紧攥着熊氏夫妇粗糙却温暖的手,心里百感交集。 既为自己无法保护他们而感到深深愧疚,又为他们坚定的支持而感动。 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柳延稷慢慢走进来,目光在熊少卿和熊氏夫妇之间来回扫。他轻轻挥手,身后侍卫立刻上前,要带走熊氏夫妇。 熊少卿见状,一步上前,挡在熊氏夫妇神前,目光锐利盯着柳延稷:“端王,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柳延稷轻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别急,等本王扳倒女皇,登上皇位,别说放了他们,就是封你个异姓王,又有何难?” 熊少卿心里一沉,柳延稷野心昭然若揭,义父义母显然成了他牵制自己的棋子。她眉头微皱,快速权衡利弊,面上却依旧冷静。 柳延稷瞧她这样,不在意地笑笑,语气中带着调侃:“哎呀,别这么排斥。本王是真心拉拢你,这样,我把丹阳郡主柳晴嫣嫁给你,如何? “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等我大业成功,柳晴嫣是公主,你就是驸马,荣华富贵享不尽。” 他顿了顿,直直看着熊少卿,接着说: “你想娶清澜公主,不就是想当驸马吗?我家嫣儿容貌不输柳寒月,身体可比那个病秧子好多了。你娶了她,岂不是两全其美?” 熊少卿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早看穿柳延稷的算盘,这明摆着往自己身边安眼线,还用亲女儿。 除非脑子进水,否则她绝不可能答应。可眼下为取得信任,只能先周旋。 “哦,可我是女子啊,”熊少卿故作惊讶,语气带着无奈,“女子怎么娶女子?” 柳延稷依旧笑着,语气轻松:“有何不可?双方同意就行。嫣儿是我女儿,我能替她做主。 “自古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点头,其他我来安排。” 熊少卿顿时觉得头疼。虽说只是假意应付,可一想到要和别的女子接触,心里就涌起愧疚,像背叛了猫崽。 但为获取柳延稷信任,她只能勉强回应:“我虽喜欢女子,也得两情相悦。我心悦清澜公主,即便她对我无意,我也难接受其他人。所以,你的好意,我只能心领。” 柳延稷听了,反倒露出满意神色。要是熊少卿立刻答应,他反而觉得有诈。毕竟,像她这样重情重义的人,不至于如此凉薄,快速转变态度必定另有所图。 他依旧满脸笑意,语气温和:“我懂。不过,忘掉一段感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新恋情。我会安排你和嫣儿见面,年轻人多接触,说不定就有感情了。” 说完,他也不管熊少卿反应,转身推门走了。 许久,房间重归平静。熊少卿长舒一口气,可心里丝毫没放松。她知道,严峻挑战才刚刚开始。 为彻底赢得柳延稷信任,免不了要和柳晴嫣打交道。但她不愿利用感情,打算先观察这位丹阳郡主,再做打算。 熊少卿心中琢磨: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么个攻于算计的父亲,这郡主估计也不是善茬。 她做好心理准备,不管柳晴嫣什么性子,都要严阵以待,小心应对。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回到府中。夜色已深,府邸一片寂静,只有廊下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洒下斑驳光影。 熊少卿推开房门,脚步缓慢,可心情却难以平静,脑海里全是猫崽的身影,翻来覆去,难以成眠。 她走到窗前,推开半掩的窗棂,夜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她抬头望向夜空,低声喃喃:“夜凉如水,猫崽,你可安好?” 此时,柳寒月趴在床上,脸色透着些许苍白,却依旧难掩她眉眼间的清丽。芙蕖坐在床边,轻声细语地讲述今日朝会之事。 “今日朝会,女皇当庭宣读熊少卿写的检讨。”芙蕖稍作停顿,抬眼看了看柳寒月的反应,见她眉头微蹙,便接着说,“朝臣们议论纷纷,场面很是尴尬。” 柳寒月心中一揪,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被角。她自然明白母皇此举的深意。 虽然未能亲临现场,却也能想象熊崽彼时的狼狈。那个向来骄傲的女子,站在朝堂之上,被众人指指点点,心里该多难受啊。 这般想着,柳寒月不禁心疼起来,像是有根细针,轻轻扎进心口。 熊崽,真是极好面子。在相处的日子里,即便她了解熊崽因家破人亡而经历的苦楚,可她也从未流露出怜悯。 因为她知道,熊崽有自己的骄傲,不需要同情怜悯。她坚信,终有一日,熊崽会亲手除掉仇敌熊屹山,为父母报仇雪恨。 柳寒月陷入回忆,与熊少卿相处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从最初的单纯利用,将熊崽视作小师妹,到后来渐生情愫。 这份感情或许始于怜惜,可更多的是被对方独特魅力所吸引。 她从未遇过这样的人,哪怕历经灭顶之灾,仍能坦然面对一切。那股坚毅从容,既然让人心疼,又令人敬佩。 尤其是去年那个生日,她为给熊崽庆生,亲手做了一碗长鱼面。她记得,熊崽看到那碗面时,眼中闪过惊讶,随后是藏不住的感动。 熊崽泪光盈盈,终是忍不住落下。那一刻,她发现,那双平日冷冽如霜的眼眸里,竟有了难得的柔软。 这种情绪,平日里极难察觉,却在那一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芙蕖静静听着柳寒月讲述那些过往,神情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作为长久守护在公主身边的暗卫,她对公主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比公主自己还清楚。 她见过公主深夜独自垂泪,也见过公主人前强装笑颜。可即便如此,芙蕖还是惊讶于公主对熊少卿的感情发展得如此迅速,一颗心不知不觉就被熊少卿紧紧抓住了。 在暗处守护多年,芙蕖练就了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人心深处的算计欲望,她都看得透彻。 然而,熊少卿的出现却出乎她的意料。那是个与旁人截然不同的女子,爽直坦荡,面对公主时,毫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与欲望。 她眼中没有敬畏,没有距离,只有近乎执拗的真诚。 相较之下,公主身边其他人都显得拘谨疏离。哪怕是粉荷、青莲那样的心腹侍女,因身份差异,对公主始终保持着恭敬的距离。 她们的忠诚毋庸置疑,可骨子里总有一道清晰的界限,像堵无形的墙,隔开了她们与公主。而那些对公主虎视眈眈的王室成员,表面恭敬,内心却满是嫉妒与算计。 他们觊觎的,是公主作为女皇独生女儿的身份,以及这身份背后的荣耀与权力。 芙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柳寒月侧脸上。身为暗卫,她名义上是公主的仆从,可心底早已把柳寒月当成妹妹。 她记得那些年,公主在深宫中孤独成长,身边虽有侍女,却缺真正亲近之人。直到熊少卿出现,公主脸才重新有了明媚真实的笑容。 正因如此,公主向她透露这次大计时,芙蕖没有丝毫犹豫。她们相伴多年,彼此信任早已根深蒂固。 芙蕖明白,公主的计划不仅关乎自身命运,也关乎熊少卿的未来。熊少卿,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子,有着令人惊叹的坚定意志。 第80章 她用自己的方式,真诚对待公主,也赢得了芙蕖的尊重。 从表面看,这段关系注定充满艰难险阻。朝堂上的明争暗斗,王室成员的觊觎,还有熊少卿自身的仇恨执念,像一座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横在两人之间。 可芙蕖仍在心底默默祝福,盼着公主和熊少卿能披荆斩棘,实现最终目标,收获理想中的幸福。 第79章 破白莲阴狠下毒手,烂桃花缠身惹愁绪 又是半月悄然流逝,柳寒月背上的伤全然痊愈,肌肤光滑如初,连一丝疤痕都未留下。这多亏了她钻研多年的特效药——冰玉露。 冰玉露以千年寒玉为药引,混合数十种珍稀药材,历经七七四十九日精心熬制而成,不仅能让伤口快速愈合,还具备祛除疤痕的奇效,堪称疗伤圣品。 柳寒月出关那日,神情凝重。她心里明白,与端王柳延稷的这场争斗已然正式开场。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只能勇往直前,再无退路。 在她静休的这一个月里,芙蕖不时向她汇报暗卫打探来的消息。 据芙蕖所说,端王柳延稷已着手暗中拉拢熊少卿,甚至打算拿丹阳郡主柳晴嫣当诱饵,妄图凭借美色与权势动摇熊少卿的意志。 听到这个消息,柳寒月眉头不自觉皱起。虽说她心底对熊崽满怀信任,可一想到有别的女人接近,尤其还是柳晴嫣这样的人,她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更让她忧心的是,柳晴嫣心狠手辣,擅长伪装,表面柔弱无辜,实则内心阴毒。 五年前父皇寿宴时,柳寒月在御花园中亲眼见识过柳晴嫣的残忍行径。 那日,柳寒月独自在御花园中散步,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猫叫。她循声望去,竟瞧见柳晴嫣手持一根从御花园折下的树枝,正狠狠抽打一只约莫三个月大的小橘猫。 小猫疼得拼命挣扎,却无法逃脱,只能发出凄惨的叫声。 柳寒月见状,立刻冲上前,厉声喝道:“住手!” 柳晴嫣被这一喝,吓得手一哆嗦,树枝掉落地上。 面对柳寒月的质问,柳晴嫣眼眶泛红,装出一副可怜模样,低声说道:“姐姐,我正好好在御花园散步,这小猫猛地窜出来,把我吓了一跳。 “我从没受过这种惊吓,慌乱中摔了一跤,疼得厉害,才想着小小惩戒它一下。” 柳寒月冷冷盯着她,心中早已怒火中烧,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清楚,当众和柳晴嫣撕破脸并非明智之举,便淡然说道: “这小檬是本宫养的猫,没照顾好,惊扰了妹妹。本宫会让婢女送些医药费过来,妹妹能否就此放过它?” 柳晴嫣听了,脸色微微一变,却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低头应道:“是,姐姐教训得对。” 柳寒月不再言语,俯身轻轻抱起奄奄一息的小檬,转身离开。 如今回想起那一幕,柳寒月仍觉得一阵寒意。端王柳延稷素有“笑面虎”之名,表面和善,实则心机深沉。 而他女儿柳晴嫣,更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表面柔弱,内心阴毒。这样的人,实在棘手。 更令她担忧的是,熊崽虽意志坚定,可心地善良,容易对弱者心生怜悯。若是柳晴嫣利用这一点,设下陷阱,熊崽会不会因此陷入困境? 然而,当下局势复杂多变,柳寒月想提醒,又怕反倒坏事。 她只能期望历经诸多磨难的熊少卿能保持清醒,凭借自身判断,看穿柳晴嫣的伪装,避开这场精心策划的陷阱。 夏日余热渐消,秋日凉意悄至,转瞬,凛冽寒风裹挟着冬日寒意汹涌袭来。 这段时日,柳晴嫣的身影频繁出现在熊少卿的视野里,好似一张悄然编织的密网,意图将她牢牢束缚。 初次碰面,是在问梅阁。当日,端王柳延稷亲自引见,柳晴嫣身着一袭淡紫色长裙,步伐轻盈,眉眼含笑。 可熊少卿第一眼看到她,心底便涌起一股莫名的排斥。 柳晴嫣举止看似娴雅,容貌也算清秀,可熊少卿总觉得她的笑容透着刻意,就像屠夫强扮淑女,浑身不自在。 为顾全大局,熊少卿强压心中不悦,硬着头皮应付这场饭局。席间,柳晴嫣笑意盈盈,甚至主动献舞。她舞姿轻盈,仿若仙子,熊少卿却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熬到舞毕,熊少卿挤出一句夸赞,脸上笑容僵硬又疏离。 自那之后,柳晴嫣愈发殷勤。常派婢女半路拦住熊少卿,“请”她到问梅阁,送上亲手做的点心。 她这般举动,全无郡主该有的矜持,反倒透着咄咄逼人的架势,让熊少卿满心无奈又厌烦。 熊少卿收下点心,却从未动过一口。每次归家,便果断将点心处理掉。 她心中琢磨:倒不怕她下毒,眼下我对柳延稷还有用处。就是单纯瞧她不顺眼,不想碰她做的东西。 有时,熊少卿也会困惑,对柳晴嫣这没来由却又强烈的厌恶,让她不禁自问:讨厌一个人,真能毫无缘由? 这段时间,柳延稷不断向熊少卿打听巡防营消息。为维系表面信任,熊少卿只能半真半假地透露无关紧要的内容。 柳延稷似乎没察觉异样,还安排了几次熊氏夫妇与熊少卿见面。这次相见,熊少卿见义父义母状态比上次好,心里稍感宽慰。 可她明白,这场博弈远未结束。柳晴嫣的殷勤、柳延稷的试探,如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收紧。她必须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斗争里,时刻保持清醒,步步为营。 寒风凛冽,冬日天空灰蒙蒙的,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铅云压得喘不过气。天地间一片沉寂,风声都似被这压抑氛围所震慑,悄然弱了几分。 这一年,年初犀涿十万联军的溃败,让各方势力元气大伤,暂时无力掀起波澜。然而,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却在悄然涌动。 犀渠王子多吉依旧滞留舒国,赎金谈判陷入僵局。叶瑾瑜并未贸然处置他,而是将他作为一枚棋子,留作制约犀渠的手段。 她深知,一旦杀了多吉,不仅赎金无望,还会给犀渠入侵的借口,舒国更会背上嗜杀恶名,危及她的统治根基。多吉的生死,成了她手中一张关键底牌。 提及柳延稷,叶瑾瑜眼眸瞬间闪过一抹寒芒,杀心已起。奈何柳延稷势力盘根错节,朝中党羽众多,苍狼营、青焰营都被他实际掌控。还有那五千府兵,更是心头大患。 起初,叶瑾瑜没把府兵当回事,直到柳寒月告知,这府兵可能比巡防营还精锐,她才警觉。 柳延稷不仅手握重兵,还与江湖势力勾连,和吟风楼老板娘关系匪浅。这些复杂纠葛,如芒在背,令叶瑾瑜坐立难安。 她深知,柳延稷野心勃勃,不会满足现状,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叶瑾瑜唤来心腹,低声吩咐几句。很快,一道入宫密谈的口信,传至柳寒月处。 柳寒月收到消息,不敢耽搁,即刻赶赴宫中。踏入密室,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她见母皇已在等候,上前微微欠身行礼,而后在对面落座。 叶瑾瑜抬手轻轻摩挲着桌上的茶杯,目光深邃,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 “寒月,当下局势错综复杂,柳延稷的势力如野草疯长,日益膨胀。我们得加快谋划,稍有迟疑,只怕生变。” 她声音沉稳,看向柳寒月时,眼底又透着几分关切。 柳寒月点头附和:“确实如此。以目前情形看,咱们手中力量还需壮大,否则应对后续变故,恐力不从心。” 紧接着,她们凑近铺开的舆图,开始细致分析局势,从柳延稷麾下苍狼营、青焰营的兵力部署,到他与江湖势力勾结的隐秘线索; 从朝堂上党羽们的动向,到那令人忌惮的五千府兵的真实战力,逐一拆解探讨。 她们已经没有退路,唯有背水一战,才能在这权力的漩涡中杀出一条生路。 第80章 吟风楼访友打暗语,字字句句藏玄机 春节休沐,熊少卿独坐家中,心头无端泛起一丝不适。前年此时,她与柳寒月还穿梭在京城街巷,欢声笑语洒落一路。 去年,却投身抵御犀涿联军的战火,刀光剑影间,连喘息都成了奢望。如今战事平息,骤然闲下来,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家中安静得压抑,窗外鞭炮声、孩童嬉闹声,都似与她隔着一层。 熊少卿起身,决定出门散心。念头一转,想起吟风楼的君霄二人,她们的唱曲总能让人忘却烦恼。于是,她抬脚向吟风楼走去,盼着能借那曲调,驱散心中莫名的空虚。 念及过年,熊少卿亲自下厨制作牛舌饼。 她在传统牛舌饼里添了新馅料,又用精致模具,将饼压成福字、莲花、如意等喜庆形状。 做好后,她将饼装进竹篮,盖上红布,提着食盒出门。 吟风楼热闹依旧,门口红灯笼高挂,戏台上锣鼓喧天。熊少卿踏入楼内,见君霄二人正唱一出新剧目。 第81章 氛围欢快祥和,倒衬得节日气氛愈发浓郁。她寻了个角落坐下,渐渐沉浸在悠扬曲调中,那些压在心头的事,似乎也被抛到了脑后。 戏罢,熊少卿依惯例邀君霄二人上二楼小酌。桌上摆着她做的牛舌饼,君霄二人一见,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喜,但瞬间便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熊少卿因觉醒天赋血脉,警觉性远超常人。一踏入吟风楼,就察觉到窗外有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息,心知是吟风楼老板娘安插的耳目。 瞧见君霄二人瞬间,熊少卿便用虞国特有的暗卫密语,低声提醒。 交谈间,君霄二人不时将手指蘸入茶杯,借着水渍在桌面写下几行字,传递真实信息。 熊少卿不动声色,继续扮作普通戏迷,与二人言语往来,看似轻松,实则暗藏玄机。 “这新剧目真是精彩,”熊少卿嘴角含笑,语气带着几分赞叹,“我平日忙惯了,难得能来这儿放松。” “多谢您喜爱,”李丽君轻声回应,眉眼间透着谦逊,“我们费了些心思,就盼着能给大家添个欢乐年。” 与此同时,两人手指在桌面上划过,水渍显出字迹:事情有变,小心行事。 熊少卿目光微闪,心中了然。 她不动声色点头,将信息记下,接着拿起一块牛舌饼:“这饼我加了水果馅,特意做了改良,你们尝尝。” 君霄二人拿起饼品尝,李丽君咬了一口,眼中闪过惊喜:“果然好吃,熊大人手艺真棒。” 熊少卿浅笑,心中却思索着刚收到的信息。她清楚,君霄二人如此谨慎,只因吟风楼老板娘身份特殊。 经过长期观察调查,君霄二人终于摸清老板娘底细,她竟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笑面阎罗”阎琼。 阎琼年近四十,风韵犹存,整日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可这笑容背后,手段极为狠辣。 作为万刃帮帮主,她以雷霆手段整合帮内势力,令诸位长老俯首听命。 自接任帮主,万刃帮不断对外扩张,吞并诸多帮派,在舒国江湖已一家独大。 但阎琼野心不止于江湖,她早将目光投向朝堂,想借朝堂之力巩固地位。 她结识端王柳延稷,二人结为联盟。阎琼派帮中精锐,帮柳延稷训练府兵,上次柳延稷派去刺杀熊少卿的高手,便出自阎琼之手。 熊少卿心中冷笑,阎琼野心勃勃,手段却未必能得逞。她开口问道: “听说老板娘新得了好茶,不知我可有口福?” 李丽君眼中闪过警惕,旋即恢复如常:“老板娘确实藏了不少好茶,不过今日她不在楼里,改日再为您引荐。” 熊少卿点头,心里明白阎琼行踪诡秘,今日监视不过是冰山一角。她与君霄二人这场戏,还得接着演。 得知这些情况,熊少卿心情愈发沉重。阎琼势力如无形巨网,笼罩永宁府,君霄二人在吟风楼献唱,只能探得外围消息,难以触及核心。 她深知,这般局面下,君霄二人随时可能陷入危险。 熊少卿蘸了蘸茶杯里的水,指尖在桌面迅速划过,留下一行水渍:局势复杂,你们暂离永宁府,避避风头。 她目光恳切,盼君霄二人能懂她的担忧。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在桌面上写下:誓死追随少主,绝不退缩。 熊少卿见状,心中感动又无奈。她叹口气,指尖再次划过:劝不动你们,务必多加小心,千万别被阎琼发现。若不幸暴露,保命要紧。 字迹略显急促,足见她心中焦虑。 君霄二人郑重点头,迅速写道:明白您的意思。若真到那地步,我们先保命,再做打算。 她们眼中不见丝毫畏惧,只有对少主的忠诚与信任。 见两人坚定神情,熊少卿微微颔首,稍感宽慰。她忽然起身:“既如此,我也唱一曲,请二位指点。” 说罢,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一首虞国流行小调,歌词却被她巧妙改动。 这曲子看似平常娱乐,实则暗藏玄机,唯有懂暗号的人方能读出深意。这暗号是赵羽之前教她们传递情报用的。 “云霄,你觉得我这调子如何?”熊少卿轻声问,目光带着试探。 云霄佯装认真倾听,随后点评:“唱功还需练练,不过词改得新颖。” 她顿了顿,看向桌上喜饼:“这牛舌饼确实不错。” 说罢,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从改动的歌词里,她确认了推测:熊少卿和柳寒月正布局对付柳延稷,词中还藏着新宅地址。 若探得重要情报,可去新宅汇报。但务必注意尾随者,不可暴露行踪。 熊少卿见陈云霄领会意思,心中稍安。她微微点头,示意二人务必小心。最后,三人相视而笑,各自怀揣心思,就此别过。 第81章 宅内突遇不速客,门前骤现意中人 熊少卿踏入家宅,夕阳余晖洒在庭院,石径仿若镀上一层淡金。四下一片寂静,唯有微风轻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她正要推门,眼角余光瞥见一抹鲜红立于门前。那红衣女子媚眼含情,正是端王柳延稷的嫡女——丹阳郡主柳晴嫣。 柳晴嫣嘴角勾起一抹笑,眼中带着戏谑与挑衅:“熊营长,不请我进去坐坐?” 熊少卿心里一紧,向来对这女子没好感,可面对这突兀的到访,只能勉强扯出一丝笑:“请进。” 柳晴嫣身姿轻盈地走进来,像只骄傲的孔雀。她四下打量,对庭院陈设评头论足,时不时发出赞叹: “这青石板铺得有江南园林的味道。这盆兰花也精致,熊营长倒是雅致。” 她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这里本就归她所有,熊少卿反倒像外人的傲慢劲儿。 熊少卿暗自皱眉,满心不悦,却只能忍着,把她领到会客厅。两人坐下,气氛尴尬,袅袅茶香也掩盖不了空气中的紧张。 柳晴嫣突然开口:“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无所谓,我也不喜欢你。” 她语气直白,带着不屑:“我喜欢男人,对女人没兴趣。可父王为拉拢你,要把我嫁给你。 “生在皇家就是无奈,就算我是端王嫡女、先皇亲封的丹阳郡主,也逃不过联姻的命。” 熊少卿听了,心中愈加烦躁,面上却依旧平静:“郡主有话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柳晴嫣点头,不再遮掩,道出此行目的——寻求合作。 她说端王给她下了最后通牒,要在限期内搞定熊少卿,不然日子不好过,语气里满是无奈。 熊少卿对这番话半信半疑,她清楚皇家亲情淡薄,为权势父子反目、兄弟相残之事屡见不鲜。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和柳晴嫣逢场作戏。 这种女人让她打心底里排斥,哪怕借此能更快得端王信任,她也无法说服自己。 熊少卿略加思索,目光深邃地盯着柳晴嫣,缓缓说:“我理解你的处境,但我是巡防营首领,效命于女皇,自然不能接受端王好意,更不能和你走得太近。 “女皇眼线众多,要是被她发现,我会失去她的信任,甚至丢掉首领之位,到时候,也没法给端王透露巡防营的情况了。” 她顿了顿,神情落寞:“即便柳寒月对我那么绝情,我还是爱她。就算她一时不接受,我心里也装不下别人。哪怕只是假装,我也不想委屈自己的心。” 柳晴嫣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心思告诉父王?” 熊少卿瞥她一眼,满不在乎:“你随意。我爱谁、不爱谁,很清楚,也无需掩饰。” 话到此处,气氛更加冷峻。柳晴嫣也明白熊少卿在下逐客令。她冷哼一声,起身准备离开。 熊少卿出于礼节,送她到门口。可万万没想到,竟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远远走来。 见状,熊少卿心中一紧,连忙用眼神示意柳晴嫣躲起来。要是被来人瞧见这场景,事情可就更麻烦了。 柳晴嫣虽不情愿,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不悦,但还是依言闪身躲到暗处的屏风后。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赶忙整理衣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推开门,挤出一丝笑,可内心早已翻江倒海——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时见到心爱的女子。 然而,当她目光与柳寒月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对上,所有的期待与喜悦瞬间消散,心像坠入无底深渊。 “这是你落在府上的东西,还给你。”柳寒月声音冷淡疏离,像在对陌生人说话。 她侧身,示意粉荷把包袱递给熊少卿。 说完,柳寒月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熊少卿接过包袱,手指微微颤抖。她低头打开,里面是几件旧衣物和一些小玩意儿,那些曾经承载着她们美好回忆的东西,此刻却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她心里。 愣神间,衣物散落一地,痛苦如潮水般涌来,熊少卿几乎下意识地追上去,声音带着哽咽:“公主,请留步!” 第82章 柳寒月脚步顿了一下,却没回头,只是冷冷问:“有事?”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又深情:“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吗?我们有那么多美好回忆,曾经是真心相待的朋友,难道你都忘了吗?” 柳寒月猛然回头,眸光愈发冰冷:“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心思。 “以前我真心把你当闺中好友,没想到你竟对我有那种想法,真让人恶心!今天来,就是给这段所谓的友谊画上句号。 “从现在起,你我形同陌路。你送我的东西,都还给你,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话音刚落,柳寒月拂袖而去,背影决绝冷漠。熊少卿呆立原地,像被抽干了力气,神情颓废,目光呆滞,整个人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柳晴嫣看在眼里。她慢慢走出来,嘴角挂着讥讽的笑,语气带着幸灾乐祸:“这下,你该死心了吧?” 可让她意外的是,向来沉稳内敛的熊少卿突然抬起头,眼里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执念。 她声音低沉,像在发誓:“不!迟早有一天,我要得到柳寒月,让她在我身下承欢!” 柳晴嫣先是一愣,随即发出清脆的笑声,带着嘲弄。她摇摇头,心里想着,这局棋越来越有意思了。 她转身,朝端王府走去。 夜色已深,府中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冷清。 柳晴嫣步履轻盈地穿过长廊,走入内堂,只见柳延稷正端坐在案几前,手中捧着一本古籍,全神贯注。 听到脚步声,他微微抬头,见是柳晴嫣,轻轻颔首,示意她坐下。 “今日去熊宅,可有收获?”柳延稷放下古籍,目光投向柳晴嫣,语气平淡。 柳晴嫣定了定神,把今日在熊少卿宅邸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细细道来。 讲到熊少卿毫不留情地拒绝自己,还有对柳寒月那近乎痴狂的迷恋时,柳延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满意。 他并未出声打断,只是静静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案几,似乎在心底盘算着什么。 柳晴嫣话音刚落,柳延稷慢悠悠放下古籍,不紧不慢地开口: “看来,这熊少卿倒是个有原则的人。虽说没立刻归附我们,但她那番话,倒也在理。” 他稍作停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又接着说: “至于她和柳寒月之间的冲突,更能看出她对那丫头的痴迷。这种畸形的迷恋,我们恰好可以利用。” 柳晴嫣微微蹙眉,略带疑惑:“父王,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柳延稷摆摆手:“你暂时别去招惹熊少卿了。往后,得给她些时间。” 柳晴嫣点点头,行礼告退。内堂里,烛火摇曳,柳延稷站起身,在厅中缓缓踱步,心情似乎格外畅快。 今夜,他好似捏住了熊少卿的七寸,这比拿她父母威胁还要管用。熊少卿这份畸形又执着的爱恋,将成为他谋权篡位关键棋子。 “要是能让她心甘情愿为我卖命,那可就事半功倍了。”柳延稷低声自语,眼中闪过阴冷的光,“她是巡防营营长,一声令下,巡防营便能倒戈,到时候叶瑾瑜必定措手不及。” 他停下脚步,目光望向窗外,似乎已经看到未来的场景。 “再加上我府中的五千精兵,还有阎琼帮派的弟兄,到时候逼宫易如反掌。只要除掉叶瑾瑜,我就能顺利登上皇位。”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十足的自信。 想到这儿,柳延稷抬眼眺望窗外月色,夜色宁静祥和,可他心中的野心却愈发彭湃。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 “至于柳寒月那小丫头,不值一提,到时候斩草除根,有什么可怕的?”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内堂里回荡,透着阴冷。烛火晃动,映照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野心。 第82章 夜深同浸春梦中,天明嬉笑散愁情 夜幕沉沉,熊少卿独卧床榻,窗外,如水的月华毫无保留地倾洒进来,给屋内披上一层银纱,可这份静谧,却衬得她内心愈发翻涌。 那熟悉的身影、决绝无情的话语,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挥之不去。 熊少卿闭眼,那冷漠疏离的背影便浮现眼前,好似她们从未有过交集。 “猫崽……”熊少卿低声呢喃,声音细微,却饱含眷恋。 她太想念了,想念猫崽的笑容,声音,就连偶尔的任性倔强,此刻都无比珍贵。可大敌当前,即便相见,也只能演戏,这份无奈辛酸,像利剑直直刺进胸膛,令她几乎窒息。 猫崽今日愈发冷酷,那冷漠劲儿差点让她信以为真,以为猫崽当真无情。但正因为如此,她才更感叹猫崽演技精湛。那些狠话,同样像刺扎在她心上,难以释怀。 “等彻底扳倒柳延稷,看我怎么收拾你。”熊少卿低声嘀咕,故作凶狠,可语气里的委屈不甘却藏不住,“这段日子对我这么冷淡,就算是演戏,我也难受。” 她想起那晚的缠绵,脸颊瞬间滚烫,心中甜蜜与愤恨交织。那时,二人沉浸在温柔乡,仿若世间只剩彼此。如今,却只能装作陌生人,连眼神交汇都成了奢望。 等大局已定,她绝不会轻易放过猫崽,定要把这段时间积攒的委屈怒火,都发泄出来。 这般想着,熊少卿嘴角不自觉上扬,似乎已经看到猫崽求饶的样子,心头竟涌起几丝欢喜。 不知不觉,带着这甜中带苦的回忆,熊少卿进入梦乡,她眼皮愈发沉重,缓缓闭上,呼吸也变得平稳。 梦里,她与柳寒月重逢,没了猜忌权谋,只剩炽热真挚的爱恋。 两人共赴巫山,柳寒月温柔深情,指尖轻轻抚过熊少卿脸颊,轻声唤着她的名字。熊少卿紧紧抱住她,在月光下相拥而眠。 晨曦微露,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熊少卿缓缓睁眼,睫毛轻颤,似被阳光唤醒的蝶翼。 昨夜的梦太过真实,梦中柳寒月温柔深情。 熊少卿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苦涩与幸福交融,梦里的温暖似乎还残留在指尖,久久不愿散去。 此时,柳寒月悠悠从梦中转醒,缓缓睁开双眼,思绪还沉浸在梦境那旖旎的画面里。昨夜梦中,她与熊少卿共度良宵,久违的温暖与缠绵,让她仍沉浸其中,意犹未尽。 她看向枕边空荡荡的位置,似乎还能捕捉到熊少卿残留的气息。自计划启动,她们许久未曾亲密接触,就连温柔的话语,也成了奢望。 柳寒月坐起身,轻轻摩挲着滚烫的脸颊,回忆起那一夜的柔情。计划开始后,见面次数寥寥,即便碰面,也只能冷面相对。 她内心波澜起伏,却不得不佯装嫌恶,这般伪装,真的很累。可更多的,是对熊崽的歉疚,她深知熊崽比自己承受得更多。 每一次冷漠相对,每一句言语交锋,都似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彼此的心。 “等彻底扳倒柳延稷,我定要把自己交给她支配,让她为所欲为。”柳寒月在心底暗暗发誓,可转念又想,也许这个日子不会太远了,不一定非得到那个时候。 她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似乎已经看到胜利的曙光。 这般想着,柳寒月不自觉露出一丝笑意。这时,一道轻盈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是芙蕖。 芙蕖脚步极轻,几乎听不见声响,柳寒月故作惊讶,嗔怪道:“你再这么悄无声息地冒出来,我的魂都要被你吓没了。” 芙蕖嘴角上扬,笑着回应:“公主,你的魂早就没了,但不是被我吓没的,是被某人给勾走了吧。”她语气带着调侃,眼中却满是关切。 听到这话,柳寒月故意板起脸:“大胆奴婢!竟敢冒犯公主,该当何罪?” 芙蕖神色淡定,不慌不忙地回答:“该当无期徒刑,永远守在公主身边,将功赎罪。”她语气俏皮,眼神中却透着忠诚。 两人相视一笑,片刻后,柳寒月问道:“芙蕖,你突然出现,有何要事?” 芙蕖坦言:“这段时间,我瞧出你压力大,自从熊少卿离开,就难见到你笑。刚见你笑得明媚,我才故意出来逗趣。” 柳寒月心里明白,斗争关乎生死存亡,可身体同样重要,弦绷得太紧,对身体无益,这点精通医道的她,再清楚不过。 特殊时期,有芙蕖在身边,帮她排解情绪,比独自扛着压力要好太多。柳寒月心中涌起暖意,轻轻拍了拍芙蕖的手背,轻声说:“谢谢你,芙蕖。” 芙蕖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温柔:“公主,无论何时,我都会在你身边。” “密道修建得怎样了?”柳寒月转了话题,语气中带着急切。 “已经全部完工,可以使用。”芙蕖沉稳汇报。 听到这话,柳寒月眼中闪过惊喜,唇角微微上扬。 “这么快就能美梦成真了吗?”她低声自语,语气中满是惊喜。 随后,两人说起熊少卿近期的情况。自从熊少卿离开后,柳寒月就让芙蕖派出可靠暗卫守护,顺便打探消息,监视端王府周边动静。 第83章 那日与熊宅前相遇,也是精心策划好的一场戏。 得知柳晴嫣离开端王府前往熊宅,她算好时间现身,和熊崽演了一出单方面痴恋的戏码。 收起思绪,柳寒月下令:“继续派暗卫监视,不仅是端王府,还有吟风楼。” “公主放心,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芙蕖点头应下。 休沐日,熊少卿用过午饭,铺开纸张,凝神练字,一个时辰过去,手臂有些发酸,便走到院落歇息。 冬日暖阳透过枝叶间隙,洒下斑驳光影。虽是隆冬时节,宅院里草木却迎着寒风,身姿挺拔,不见丝毫凋敝之态。熊少卿细细打量着这些坚韧植被,不禁思绪万千。 正出神间,一道寒光闪过,一枚飞镖直直飞来,熊少卿反应迅速,下意识抬手,稳稳将飞镖接住。展开裹在飞镖上的信纸,只见上面写着:“酉时三刻,问梅阁一叙。” 熊少卿心中猛地一动,暗自思忖,看到筹谋许久的鱼儿,终是要咬钩了。 她眼中闪过一抹兴奋,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信纸。 时间尚早,熊少卿回房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素雅青衫,衣料柔软,衬得她愈发清冷如霜。她对着铜镜整理仪容,镜中人眉眼精致,却透着股让人难以琢磨的冷峻气质。 她轻轻抚平袖口褶皱,随后抬脚,沉稳地朝着问梅阁走去。 第83章 问梅阁稍享天伦得团聚,密室里乐尝云雨诉衷情 问梅阁景致如旧,古朴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梅香。熊少卿轻车熟路地走向熟悉的包厢,推开门,便见柳延稷已端坐在内。 他身着华贵锦袍,眉宇间满是志得意满,看样子已等候多时。桌上摆着一壶特级雨前龙井,茶香袅袅升腾,萦绕在两人之间。 “熊营长,”柳延稷微微一笑,声音里却藏着试探,“本王知道你不爱绕弯子,那咱就直入正题。”他稍作停顿,目光紧紧盯着熊少卿。 “昨日嫣儿跟本王说了你的事儿,”柳延稷缓缓开口,语气意味深长,“本王知道你对柳寒月一往情深,可她却这般不识好歹,对你冷眼相待。” 说到这儿,他语气中透出一丝讥讽,像在为熊少卿打抱不平。 “不过是个嫡公主罢了,仗着母亲是女皇。” 柳延稷声音渐冷,眼中闪过不屑: “论本事,她哪比得上你?你战功赫赫,手下将士心悦诚服。柳寒月呢?手下听她的,不过因为她的公主身份,没了这身份,她又算什么?” 他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戳柳寒月的软肋,也在熊少卿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柳延稷目光牢牢锁住熊少卿,语气愈发笃定: “本王可以承诺,你若助我成就大业,事成之后,柳寒月就归你处置。没了公主身份,她为求活命,只能对你俯首称臣。 “而且,你会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异姓王,本王绝不食言。”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诱惑,好似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将熊少卿笼罩。柳延稷接着说: “这可能是你得到柳寒月的唯一机会。要是拒绝,等她登上皇位,你很清楚,大权在握的她,极有可能斩草除根,把你彻底铲除。” 这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熊少卿心上。柳延稷目光里带着几分怜悯:“人嘛,总得为自己多打算,即便不为自己,也要为家人想想。” 说罢,他轻轻打了个手势,包厢门再次被推开,手下便将熊氏夫妇带了进来 熊少卿见到许久未见的义父义母,心中一阵激动,眼眶微微发热。她快步上前,紧紧抱住她们。 熊氏夫妇同样激动,眼中泛起泪光,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她的背脊。 柳延稷站在一旁,嘴角含笑,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他轻轻拍手,侍者们鱼贯而入,端上一桌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馔。 “你们一家人好好吃顿晚膳。”柳延稷笑着说道,语气温和,随后识趣地转身离开房间,临走前还轻轻带上了门。 熊少卿转身回到桌前,和熊氏夫妇一同坐下。 “爹,娘,许久不见,你们还好吗?”她温柔询问,一边为他们夹菜,一边细细打听近况。 “我们都好,就是想你。”成君眼含热泪,声音微微颤抖。 熊育东点点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看你气色好、精神足,我们就放心了。” 在温馨的氛围里,他们尽情享用着丰盛晚膳。 熊少卿嘴角不自觉上扬,心里难得地平静。 可这份平静没持续多久,饭菜吃到一半,房门被推开,柳延稷带着几名随从走进来。他的出现像一阵冷风,瞬间打破屋内的温馨。 柳延稷示意属下带走熊氏夫妇,然后看向熊少卿,语气带着试探:“此番安排,你可满意?” 熊少卿心里一紧,面上却神色如常。她淡淡点头,语气平静:“多谢王爷款待。” 柳延稷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得意:“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他们,只要你听话。” 熊少卿心里涌起愤怒,这老狐狸果然不放过任何制约自己的机会。 她明白,无论自己如何布局,柳延稷都不会放弃掌控自己命脉的王牌——她最亲近的人。 于是,她直言问道:“端王,这次又要我做什么?” 端王对她的识趣很满意,嘴角笑意更浓了些。他缓缓说道:“本王这儿有个身世清白、武艺高强之人,希望你能协助他进入巡防营。” 熊少卿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她抬起头,语气带着为难:“巡防营选拔由女皇亲信专人负责,我实在插不上手。” 然而,端王却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语气轻松:“你不用插手,举荐一下就行。考核自有高手应对,他定能通过。” 熊少卿心里一沉,知道这事推脱不了。她深吸一口气,压下不安,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会尽力。” 端王满意地点点头,眼中闪过得逞的光芒:“很好,本王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熊少卿目送他离开,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她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熊宅,脚步虽轻,心里却沉甸甸的。柳延稷的安排其实并没出乎她意料,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坐在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心思百转千回,琢磨着怎么破局。正想着,忽然听到卧房传来轻微响动。 她心里一动,眼中闪过兴奋。这段时间在巡防营,虽和弟兄们切磋武艺,却好久没有放手一搏,心里早就憋着一股劲。 如今有机会大干一场,她迅速收敛心神,轻步潜入,准备一举制服对方。 可当她悄然靠近,却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低喝:“住手!” 一瞬间,她怔住了,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竟是柳寒月!惊喜与疑惑交织在心头,她怎么也没想到猫崽会突然出现在这儿。 柳寒月从暗处走出,低声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随即转身,领着熊少卿走进一条隐秘的密道。密道狭窄幽深,两人一路沉默,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仿佛敲在彼此心上。 进入密室后,熊少卿迫不及待地问:“这密道是从公主府直接通到这儿的?这工程可不小啊。”语气里带着惊叹。 柳寒月点点头,眼中闪过得意: “自从你提了那个计划,我就着手安排修建这密道。这事干系重大,我让芙蕖全权负责,从召集民工到施工,用的都是聋哑人,确保不会泄露半分消息。”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感慨:“工程刚完工,所以今天就来给你个惊喜。” “已经大半年没有好好互诉衷肠,在人前我们都得逢场作戏,现在总算能时常见面了。” 熊少卿嘴角微扬,赞同道:“是啊,这段时间我们都不容易。” 尽管心里满是惊喜,熊少卿还是决定先谈公事。 她一五一十地把这大半年柳延稷对她的拉拢,从义父义母被挟持,到利用柳晴嫣,再到今天要安插高手进巡防营的事儿,都告诉了柳寒月。 柳寒月认真听着,眉头微皱,眼中闪过冷意:“兹事体大,现在已晚,我进宫不便,怕被端王耳目察觉。” 她沉吟片刻,接着说:“安插高手的事儿,明天我去说也不迟,只要母皇知道了,提前做好应对,我们就能将计就计。” 密室中灯火微明,映照着石壁上栩栩如生的藤蔓与花朵纹饰,整个密室静谧又温暖,好似与外界严寒隔绝,自成一方小天地。 熊少卿这才仔细打量起柳寒月。她今夜一袭淡紫长裙,裙摆如流水般垂落,腰间翠绿丝绦轻轻一束,勾勒出纤细腰肢。衣袂翩动间,尽显雅致动人。 虽是严冬,可密室因能工巧匠的设计,温暖如春。 熊少卿目光落在柳寒月脸上,只见她略施粉黛,眉目如画,美目含着羞怯,面颊微红,更添娇媚。 她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熊少卿心里悄然生出戏谑之意,故作严肃道: 第84章 “谁让你那几次见面都对我那么冷淡?虽说是逢场作戏,可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跟寒冬里被灌了杯冰水似的,现在还觉着透心凉呢。” 柳寒月闻言,眼中闪过狡黠,温柔回应:“那让猫崽来给熊崽暖暖?”话音刚落,一双柔荑轻轻抚上熊少卿脸庞,指尖微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柔。 她的手指慢慢下滑,摩挲着熊少卿的脸颊,像是要抚平她心里的寒意。 熊少卿假意推拒,嘴角却忍不住上扬,随后顺从了她。两人相拥而坐,气息交织,连空气都暖了起来。 柳寒月指尖轻轻划过熊少卿脖颈,带来一阵细微颤栗。熊少卿低声道:“猫崽的手越来越灵巧了。” 柳寒月轻笑一声,声音清脆如铃:“那熊崽可要好好享受了。” 两人缠绵许久,云雨初歇,柳寒月纤手没了力气,软软垂在身侧。熊少卿知道她多半是脱力了,体贴地说: “手软了?这次比上次我们分别前坚持得久多了,猫崽很棒。”她轻抚着柳寒月的发丝,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现在轮到我让你尽兴,猫崽就好好享受。” 夜深了,密室内喘息声渐渐平息,两人都疲惫不堪。不知过了多久,柳寒月只觉双腿酸软,埋怨道: “今夜太过猛烈,不知怜香惜玉。”声音带着慵懒和娇嗔,像只刚睡醒的猫儿。 熊少卿故作不在意,挑眉道:“你又不是香玉,我干嘛要惜?”语气带着调侃,眼里却满是温柔。 “哼。”柳寒月将头转向一边,轻哼一声表示不满,嘴角却微微翘起,显然没真生气。 熊少卿见状,赶紧补充:“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猫崽。” 柳寒月这才露出笑容,眼里闪过甜蜜。她轻轻凑近,在熊少卿脸上轻吻一下,随后唤来芙蕖背她回去。 芙蕖像幽灵般悄然出现,动作轻盈无声。熊少卿对芙蕖的突然出现早已习以为常,神色镇定。 芙蕖背起柳寒月,迈步离开,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熊少卿也走出密道,回自己房间休息。 她脚步轻快,心里还回味着方才的温情。夜风寒凉,吹拂着她的发丝,似乎在提醒她,这场重逢虽短暂,却足以温暖整个寒冬。 第84章 密室调笑蕴柔情,奸细入营弄风云 旭日高照,金色阳光透过窗棂,洒落在柳寒月的床榻上。她缓缓睁眼,只觉浑身酸软,似每一寸筋骨都没了力气。 哎,真是没用,跟熊崽也没缠绵多久啊,就成这样。 她本想在床上多躺一天,可因要事缠身,只能强打精神起身。 她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自苦笑。好在有先见之明,初次与熊崽亲密接触后,因体力不支,她便趁闲暇,研制出能快速恢复精力的药物。 这大半年里,她一直盼着地道能挖通,还特意多备了些药,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她伸手从枕边小匣子中取出一枚药丸,放入口中,药丸瞬间化开,带着丝丝清凉甘甜。 柳寒月起身用过早膳,稍作小憩,顿觉神清气爽。她换上一身素雅宫装,梳洗完毕后,便直奔皇宫。 来到寝宫密室,柳寒月上前,恭敬行礼。随后将昨夜熊少卿告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转述。 叶瑾瑜听罢,并未显得惊讶,反倒隐隐透着兴奋。她手指轻轻敲击桌案,冷笑道: “看来柳延稷这老狐狸终于动手了。”女皇目光如鹰般锐利,散发着冷冽杀意,“咱们也一步步设下圈套,让他自己往里钻,然后一举铲除。” 柳寒月微微低头,心中琢磨着,母皇计谋向来深不可测,自己早已习惯这种步步为营的布局。 “至于柳延稷安插的眼线,不必担忧,”女皇接着说,语气带着几分轻蔑,“只要布局巧妙,完全可以将计就计。”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柳寒月身上,语气缓和了些:“熊少卿这次立了大功,你代朕转达嘉奖。等事情了结,朕会给她加官进爵,兑现之前答应满足她一个愿望的承诺。” “遵旨。”柳寒月恭敬领命,心里暗自高兴。昨夜她与熊崽约定,每月初四、十四、二十四戌时一刻密室互通消息,今晚恰好是初四,又能见面了。 这么想着,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期待。 退出寝宫,柳寒月走在回廊上,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融融。她抬头望向天空,心里盘算着今晚与熊崽的会面。 尽管昨夜已是缠绵悱恻,但她依旧盼着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容,听到那低沉温柔的声音。 戌时一刻,柳寒月如约来到密室。 烛光摇曳中,熊少卿早已静候多时。她倚靠着桌案,手中把玩着一枚玉簪,见柳寒月进来,嘴角一勾,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今日没像上次,一整天下不了床?” 熊少卿心里清楚,这话调侃意味十足,可瞧着猫崽瞬间红透的脸颊,莫名觉得有趣。 柳寒月脸颊绯红,在烛光映照下更显明艳。她佯装生气,瞪了熊少卿一眼,语气带着逞强:“哼!谁说我下不了床?再战三百回合都行!” “当真?”熊少卿放下玉簪,朝柳寒月步步逼近,唇角挂着玩味的笑,目光紧紧盯着她,“那我可动真格了。” 熊少卿一边靠近,一边留意柳寒月的反应,见她往后退了半步,心跳似乎都快了几分,心里莫名有种满足感。 柳寒月忙伸手抵住熊少卿肩膀,语气带着些慌乱:“哎,别闹了……大敌当前,得克制些。母皇已有安排,可咱们也不能大意。” 她话锋一转,神色渐渐凝重:“对了,君霄二人情况怎样?我的探子查出阎琼可不是省油的灯,她和柳延稷勾结,更难对付。” 熊少卿闻言,神色也严肃起来:“君霄二人目前没暴露,可阎琼确实棘手,她心思缜密,手段狠辣。 “我本想劝她们离开吟风楼,太危险,可她们非要留下帮我。” 熊少卿想起君霄二人的坚持,心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感动。 柳寒月轻叹一声,眼中闪过担忧:“她们一心帮你,可如今为了安全,咱们得少去吟风楼,降低暴露风险。” 她稍作沉思,又补充道:“咱们还有其他探子,你手下白媚就很得力。这次柳延稷想往巡防营安插人手,咱们得提前准备。” “放心,巡防营那边我安排好了,他别想钻空子。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咱们才能共渡难关。”熊少卿面露担忧,眼前局势复杂,她只想护好猫崽。 柳寒月嘴角上扬,眼中闪过柔情:“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听到这话,熊少卿心里一暖,伸手轻轻抚上柳寒月脸颊:“无论前路多危险,我都护你周全。” 几日后,柳延稷精心安排的眼线顺利通过考核,正式进入巡防营。当日,负责引荐的官员将此人带到熊少卿面前。 熊少卿抬眸打量,只见此人身形魁梧,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眉宇间散发着粗犷豪迈的气息。 资料显示,这人名叫邱振源,三十五,正值壮年,曾是万刃帮巨鲸堂的堂主。 因与阎琼争夺帮主之位失利而被迫逃亡,如今投靠巡防营,既为寻求庇护,也想凭一身本事建功立业,效忠女皇。 熊少卿翻阅着手中资料,心里忍不住冷笑:柳延稷这老狐狸果然费尽心机,不仅编排了一出戏,还特意找来这么一个背景复杂的人物混淆视听。 他大概察觉到自己和阎琼的关系暴露,所以精心谋划,让邱振源以“投诚者”的身份出现,企图博取女皇信任。这招够狡猾。 不过,熊少卿面上依旧淡定,保持着从容的笑容,起身向巡防营众人介绍:“这位是新加入的邱振源,从今天起,他和我们并肩作战。” 邱振源一听,大步上前,拱手抱拳,声音洪亮如钟:“在下邱振源,自今日起,愿与诸位同袍共进退,一起切磋武艺,共同成长,还望多多关照!” 他这爽朗豪迈的性子,一下就赢得众人好感,没一会儿,就和众人打成一片。 接下来的切磋中,邱振源展现出不凡武艺。他招式凌厉,动作迅捷,每一招每一式都游刃有余。 可在一旁观战的熊少卿敏锐地察觉,这个看似粗犷的大汉实则藏得很深。他每次出招,只用五成力道,却足以让对手难以抵挡。 更厉害的是,他招式精妙,既有江湖武学的狠辣,又带着几分军中的刚猛,显然是精心锤炼过的。 熊少卿暗自思忖:柳延稷派这么个人来当卧底,绝非偶然。论武艺、交际手段,邱振源都出类拔萃。 要是任由其在巡防营中扎根,日后恐怕麻烦不断。但她明白,此时不能轻举妄动。 切磋结束,众人纷纷夸赞邱振源,一些年轻军士甚至提出拜他为师,想学点本事。 邱振源也没推脱,爽快地应下,俨然一副豪爽大侠的派头。 待众人散去,熊少卿走上前,和邱振源寒暄:“你来得正好,巡防营正缺你这样的人才。” 第85章 “过奖了,”邱振源谦逊一笑,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能进巡防营,是我的荣幸。” 熊少卿微微一笑,语气带着试探:“希望你能尽快适应这儿,凭你的武艺,肯定能发挥大作用。” “一定全力以赴。”邱振源抱拳回应,声音铿锵有力。 熊少卿转身离开,心中已有打算。她知道,邱振源的出现,让局势变得更复杂了。 但她也清楚,自己必须步步小心,绝不能给对方可乘之机。毕竟,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稍有差池,便可能满盘皆输。 第85章 庆生辰别出心裁,破僵局谋定后动 五月十一,暖意渐浓,空气中已隐隐有初夏的燥热。熊少卿早早起身,厨房里忙活一阵,精心准备了一碗麻辣排骨面,还有自己亲手改良的牛舌饼。 她把面条小心装进保温食盒,生怕汤汁洒出,又用布巾仔细裹好牛舌饼,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向密室。 虽说今天不是和猫崽约定见面的日子,可她心里早就按捺不住,满心期待。 她记得猫崽曾带她走过整个密道,今天她独自前往,心中满是窃喜,想要在这个特别的日子,给猫崽一个惊喜。 为了不让面条泡软失了口感,熊少卿施展轻功,身形如燕,在密道中穿梭。不到一刻钟,便抵达柳寒月寝宫的密室。 她屏气敛息,仔细查看四周,确认安全后,悄然从密室进入寝宫。 寝宫内,柳寒月靠在床头,正专注地看着一本话本。听到轻微脚步声,她抬眼一瞧,竟是熊少卿,微微一惊,很快就镇定下来。 柳寒月轻轻竖起食指,示意熊少卿别出声,接着起身,带着她迅速回到密室。 “不是约定的日子,怎么来了?”柳寒月压低声音问,眼里带着疑惑与关切,“如今咱们得格外小心,我这清澜公主府说不定也被安插了眼线。” 熊少卿嘴角上扬,露出自信笑容:“眼线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我信猫崽你的本事,肯定能把他们揪出来。” 她语气轻松,仿佛那些潜在威胁根本不值一提。 柳寒月被这话逗笑:“你对我倒是有信心。” “那是自然,”熊少卿轻声回应,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过,你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说着,她把手中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盖子,浓郁的麻辣香气瞬间散开。 熊少卿端出热气腾腾的麻辣排骨面,还有几块金黄酥脆的牛舌饼,笑着说:“生日快乐!” 其实柳寒月根本没忘,今天早上刚收到母皇送的生日贺礼,只是故意装作不知,想逗逗熊少卿。 可看到眼前熊崽亲手做的麻辣排骨面和牛舌饼,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以前我过生日,你给我做长鱼面,”熊少卿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怀念,“现在,我特意做你最爱吃的麻辣面。 “不过,我本身不喜辣,只好试着做一下,不知道是否合你口味。” 柳寒月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条送入口中。强烈的麻辣味道在舌尖炸开,她微微皱眉,但很快又露出笑容。 她不想让熊少卿失望,神色如常,一边夸赞,一边津津有味地吃完整碗面条,还尝了一块牛舌饼。 “真好吃!”柳寒月满脸笑容,眼里满是满足,“熊崽,你有心了,这是我过得最特别的生日。” 看着柳寒月吃得开心,熊少卿心里欣慰极了:“只要猫崽喜欢,我就满足。” “以后每年都这样,好不好?”柳寒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眼中带着期待。 “当然,”熊少卿毫不犹豫地点头,语气温柔,“每年都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这个特别的日子,熊少卿主动靠近,轻轻把柳寒月揽入怀中。两人紧紧相拥,似乎要把对方融入自己的生命。 密室内,烛光摇曳,映出她们交叠的身影。热情在空气中蔓延,情意绵绵。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疲惫地躺在床上,相互依偎。柳寒月轻轻靠在熊少卿肩上,呼吸渐渐平稳。 熊少卿轻抚着柳寒月的发丝,缓缓开口:“这三个月,巡防营有不少变化。那个卧底邱振源来了之后,到处跟成员套近乎,有些拉帮结派的意思。 廉佑三兄弟看不惯,提出挑战,结果打成了平手。” 柳寒月侧身听得认真:“平手?” “是啊,”熊少卿点头,“那场比试我看得清楚。邱振源其实还有余力,他故意打成平手,既想拉拢廉佑三兄弟,又给他们留面子。 “这一战后,他彻底站稳脚跟,成了巡防营里的中心人物。” 柳寒月轻叹一声:“他有这表现,我不意外。没点能耐,也不会被派来当眼线,这都在咱们预料之中。” 熊少卿沉默片刻,接着说:“女皇早防备着邱振源,他不足为惧。可我担心君霄二人,心里总隐隐不安,却又说不上来。” 柳寒月见她眉头微皱,关心道:“有什么心事,跟我说说,咱们共同应对。” 熊少卿叹了口气,把忧虑一股脑倒出来: “我劝过君霄二人离开吟风楼那个龙潭虎穴,可她们坚决不肯,一心要誓死效忠。我怕她们身份暴露,到时候脱身都难。” 柳寒月握紧她的手:“既然劝不动,咱们就加强暗卫保护。真到了紧要关头,也有机会救她们。 “不管怎样,她们不仅是你的下属,更是朋友,不容有任何闪失。” “你说得对,”熊少卿眼神坚定,“我会尽全力保护她们,也盼着这段时间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自春节期间熊少卿造访吟风楼后,李丽君和陈云霄对自己处境有了更透彻的认知。 这段时间,她们成功融入吟风楼,和楼里姑娘们相处融洽,还参与些琐碎事务,可始终无法接触到吟风楼核心管理层。掌握的情报有限,能帮熊少卿的着实不多。 为打破这僵局,君霄二人私下多次商量,最终拟定了一套详尽计划。她们想打入吟风楼内部管理层,获取更多有价值信息。 要达成这个目标,得找个突破口,既能引起管理层注意,又能提升自己在楼里的地位。 一番观察后,她们盯上了周义。周义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强抢民男的事更是臭名远扬。之前被熊少卿教训后,老实了好一阵子。 可最近,他似乎又按捺不住,开始频繁出入吟风楼,寻觅新“猎物”。 周义这人就爱热闹,对俊美男子尤为钟情,一听说哪儿有容貌出众的男子,就迫不及待跑去,甚至不惜一掷千金,只为博对方一笑。 君霄二人清楚,要是利用好周义这个弱点,或许能给自己创造机会。 与此同时,她们还留意到另一个关键人物——吏部尚书的大公子冯世杰。冯世杰刚及弱冠,容貌英俊,气质不凡,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 他才华横溢,还极爱戏剧,常来吟风楼看演出。可惜的是,每次冯世杰来的时候,周义都不在。 君霄二人心里明白,要是周义碰上冯世杰,以周义那德行,肯定把持不住,说不定还会闹出乱子。 不过,冯世杰和周义身份地位相当,要是两人都清醒,或许还能维持表面和平,可要是醉酒,情况便难以预料了。 于是,她们决定抓住这个契机,精心策划一场大戏。先悄悄打听冯世杰的喜好,得知他对新颖戏剧题材特别感兴趣。 她们便花费数日时间,精心编排了一部原创剧目。这剧目情节跌宕起伏,还融入不少新奇元素,足以吸引冯世杰的目光。 剧目编排好后,她们没急着演出,而是提前三天便开始大力宣传,借助吟风楼的人脉,把消息传遍京城大街小巷。 一时间,这部新剧目成了京城热门话题,各方人士纷纷预定门票,都想一饱眼福。 第86章 吟风楼平息风波博关注,议事堂谨慎对答计深远 三天后的吟风楼,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新戏开演的消息早就传遍京城,引得一众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纷纷前来。 楼里座无虚席,就连走廊、楼梯都站满了人。 李丽君和陈云霄站在幕后,透过帘幕缝隙,目光在人群里快速搜寻。 很快,她们瞧见冯世杰和周义都出现在观众席。 冯世杰身着素雅长袍,眉目如画,正和身旁友人低声交谈;周义则一身华服,神情倨傲,眼睛在人群里四处乱转,像是在找乐子。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明白计划第一步已经成功。 锣鼓声响起,君霄二人身着锦绣戏服,妆容精致,款款走上戏台。台下顿时安静,众人目光齐刷刷投了过去。 李丽君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声音清亮婉转:“多谢各位今日捧场,这出新戏首次在大家面前亮相。为讨个好彩头,我们特意准备了一个小活动,给今晚添点趣味。” 台下观众一听,满脸好奇,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第86章 陈云霄接着缓缓开口:“我们准备办个比拼酒量的小活动。从开唱到谢幕,这段时间谁喝得最多,不管醉没醉,今晚胜出者所有费用均由我们承担。 “失败者则需付酒钱和门票钱。有意参赛者,请到何管事处报名。” 话刚说完,台下就热闹起来。不少豪爽之士跃跃欲试,纷纷起身朝何管事那边走去。周义眼睛一亮,满脸兴奋。 他本就好酒,又碰上这么新鲜的活动,哪肯错过。他站起身,拍了拍身旁友人肩膀:“这等好事,本公子可不能错过!”说完,大步走向何管事,毫不犹豫报了名。 此前,君霄二人早和何管事商议妥当。她们借口排练新戏,说想多赚些钱。 何管事见有利可图,自然乐意帮忙,爽快答应。之后,她们就在吟风楼忙碌筹备,无数次排练,就盼着演出那天大放异彩。 锣鼓声再次响起,君霄二人表演正式开始。她们唱腔婉转,身段轻盈,一颦一笑尽显风姿。台下观众看得入迷,掌声不断。 与此同时,酒量比拼也在激烈进行。周义坐在长桌前,面前摆满美酒。他不慌不忙,每杯酒都细细品尝。 其他选手大多图快不顾后果,很快醉意上头,被人抬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舞台上表演愈发精彩,台下比拼也进入高潮。周义脸色泛红,眼神却还清醒。 他一边品酒,一边不时抬头看向舞台,像是很欣赏君霄二人的表演。 戏曲落幕,周义坚持到最后,他虽没完全醉倒,却也醉意朦胧。 这时,何管事走上前,高声宣布:“今晚胜出的是——周义!”全场掌声雷动,欢呼声一片。君霄二人也走上前,向周义表示祝贺。 凭借酒劲,周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目光迷离地扫视四周,最后落在冯世杰身上。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浮的笑,步履蹒跚地朝冯世杰走去。 还没等冯世杰反应过来,周义已经伸手搭上他肩膀,语气轻佻:“这位公子,长得这么俊,陪本公子喝一杯?” 冯世杰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不悦。他侧身避开周义的手,冷冷道:“周公子,请自重。” 可周义不肯罢休,借着酒劲,不顾礼仪,伸手去抓冯世杰衣袖,甚至想揽他的腰。 冯世杰哪能让他得逞,身形一闪,灵活避开纠缠,转身就准备走。 然而,周义哪肯轻易放过,见冯世杰要走,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冯世杰衣襟,怒道:“装什么清高?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说完,挥拳就朝冯世杰打去。 冯世杰反应迅速,侧头避开这一拳,反手扣住周义手腕,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宾客们见状,纷纷躲开,生怕卷入这场突然的纷争。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摇头叹息,场面一片混乱。 君霄二人见局势不妙,立刻冲上前。她们一左一右,抓住周义手臂,用力拉开。李丽君冷声道:“周公子,请冷静点!这里是吟风楼,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周义醉意正浓,被两人一拉,失去平衡,踉跄几步后摔倒在地。他挣扎着想起来,却被陈云霄一脚轻轻踩住衣角,动弹不得。 冯世杰松了口气,整理好凌乱的衣衫,对君霄二人拱手道:“多谢两位相助。” 李丽君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冯公子客气了,这是我们该做的。让您受惊了,实在抱歉。” 冯世杰看了她们一眼,眼里闪过赞赏, “两位姑娘胆识过人,身手不凡,令人佩服。今日之事,若非你们及时出手,后果不堪设想。以后有机会,我定会再来捧场。” 说完,他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周义,满脸厌恶:“今天真扫兴,告辞。” 话一说完,转身匆匆离开。 周义此时已完全失去意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同来的友人连忙上前,把他扶起,小心翼翼抬走了。 这场闹剧虽告一段落,但吟风楼内的气氛却久久未能平息。 这一切,早已落入了阎琼眼中。她站在二楼栏杆旁,神色冷淡地俯瞰着楼下的混乱场景。这位精明干练的老板娘,自不会让任何事损害吟风楼的名声。 就算君霄二人没插手,她也会适时出面干预。可这两个丫头的表现,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阎琼微微眯起眼睛,暗自琢磨:这两个丫头,倒是有几分胆识和手段。 她转身对身旁的何管事吩咐道:“去查查她们的底细,看看什么来头。” “这二位姑娘从飞渡城来,本就是戏子,”何管事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又谨慎,“下九流行当,出身贱籍。我没太在意,就想着给吟风楼添点热闹,才留下她们。 “她们平时行事低调,除了登台唱戏,倒也没惹出啥乱子。” 阎琼听了,轻轻点头,沉思片刻,目光幽深:“既如此,你务必仔细调查这两人的背景,一丝一毫都别放过。尤其是她们的过往经历。” “明白,”何管事神色严肃。说完,躬身退下,立刻安排人手前往飞渡城调查。 约莫半个多月后,何管事匆匆来到阎琼面前,手里捧着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他恭敬地禀报: “属下派人前往飞渡城,查明君霄二人曾在清韵园唱戏。她们的唱腔带有浓厚的虞国特点,那婉转悠扬的调子,与舒国的戏曲风格截然不同。 所以初步推测,她们应该是虞国人。因为这个,我们在舒国查不到她们的户籍记录,连她们的真名都不好确定。” 阎琼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轻轻放下手中茶盏,指尖在报告上缓缓划过。 两百年前,勾芒峰横空出世,彻底改变了这片大陆的政治格局。曾经强盛的帝国一分为二,一边是舒国,一边是虞国,各自发展出不同的政权和文化。 “有意思,”阎琼轻声自语,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么说,她们应该知道不少虞国的事。” 想到这儿,她对君霄二人的兴趣愈发浓厚。当即吩咐何管事:“马上把她们带到议事堂,我有话问。” 何管事点头应下,转身快步离开。 第87章 展露拳脚显身手,暗自潜伏觅良机 不多时,君霄二人被领进议事堂。她们脚步轻盈,神色镇定,可眼中隐隐透着警觉。 在这高大宽敞、雕梁画栋的大堂里,两人身形显得格外纤细,恰似两株在风中摇曳的芦苇,看着柔弱,实则坚韧。 “请坐。”阎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意,可眼神中的锐利分毫不减,她轻轻抬手,示意二人落座,随后缓缓开口,“我听说你们来自虞国,不知可否属实?”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李丽君轻声道来:“确实如此,我们从虞国而来。在清韵园唱戏时,唱的大多是故乡的剧目。” 阎琼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继续追问:“那你们是如何跨越那高耸险峻的勾芒峰,来到舒国的?还有,你们到舒国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云霄神色略显凝重,缓缓答道:“我们在虞国遭遇百夷族烧杀抢掠,被迫一路逃亡。逃亡途中,我们走海路,还跨越了犀渠和涿光这两大游牧民族势力范围。 “以我们唱戏的身份,在犀渠、涿光那种地方根本没法生存,只能继续流亡。就这样一路颠沛流离,花了两年多时间,才到了舒国飞渡城。” 阎琼听完,眉头微蹙,神色严肃地看向君霄二人,接着问:“你们在飞渡城待得好好的,怎么又想到来永宁府的吟风楼?” 君霄二人再度对视,李丽君坦诚地说:“飞渡城虽好,但毕竟地处边境。之前我们还碰上涿光人在城里抢掠,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总感觉飞渡城不是能长久安身的地方。京城这边富庶繁华,我们攒了些银钱,就决定来永宁府了。” 陈云霄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渴望:“现在我们就想多赚些钱,好安身立命。当然更盼着能出人头地。 “我们戏子本属贱籍,按说一辈子都难有高的社会地位,可我们不甘心,也想混出点名堂。” 阎琼听罢,眼神微微一动,她在吟风楼的真实身份不是秘密,她心里清楚,君霄二人说的都是实话。 她试探着缓缓说道:“追随我阎琼,你们得明白,我万仞帮可不养闲人,你们有什么本事?” 听到这话,君霄二人没有丝毫犹豫,站起身来。 李丽君轻轻一抖袖口,露出纤细却有力的手腕,陈云霄则微微侧身,脚下步伐轻盈如风。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同时出手,一招一式精妙非常,动作行云流水。 阎琼也起身迎战,眼中闪过一丝兴致。她没有急着进宫,而是采取守势,仔细观察两人的招式。 只见陈云霄轻功了得,身形如燕子掠水,脚尖点地,几乎不发出一点声响,宛如一片落叶随风飘荡。 而李丽君剑法凌厉,手中虽无剑,却以掌当剑,招式好似闪电劈空,迅捷且精准,每一击都带着破空之声。 第87章 不过,在内力方面,她们明显有所欠缺。阎琼经验老到,一眼就看出她们的弱点。 她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李丽君凌厉的掌风,随后反手一推,掌风如潮,逼得陈云霄不得不连退数步。 两人招式虽精妙,但在阎琼深厚的内力面前,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停手之后,君霄二人气息稍显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保持镇定。 李丽君微微喘息,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虽内力不足,但擅长情报打探,能为万仞帮效力。”陈云霄也连忙点头,目光中透着恳切。 这时,阎琼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嘴角微微上扬,点头认可:“看来你们还真有点本事。” 她略作思考,语气中带着几分考量:“先留下你们,不过这只是暂时安排,还得进一步考验,现在你们还算不上正式成员。” 随即,她转头对站在一旁的何管事吩咐道:“给君霄二人涨月钱,就当是半个月前她们出手帮忙的奖励。” 何管事连忙点头称是,目光在君霄二人身上停留片刻,似乎对她们的表现也颇为满意。 听到这话,君霄二人连忙行礼,谢过阎琼。 李丽君微微低头,语气庄重:“多谢阎帮主,我们愿誓死追随!” 陈云霄也应和:“定不负帮主厚望!” 阎琼微微点头,目光中多了一份深意。她心中暗想:这两人虽内力不足,但招式精妙,且心性坚韧,若能加以培养,说不定真能成为万仞帮的得力助手。 她转身走向议事堂主座,语气淡然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如此,你们便先留在吟风楼,听候安排。记住,万仞帮的规矩,绝不能违反。” 君霄二人齐声应道:“谨遵帮主之命!” 几日后,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吟风楼的木质地板上,光影斑驳,随着微风轻轻晃动。何管事步伐沉稳,神情严肃,缓缓走进偏厅。他轻推厅门,唤来君霄二人。 李丽君和陈云霄正忙于清点楼内事务,一听到何管事召唤,马上停下手中活计,迅速赶来。她们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何管事亲自召见,肯定有要紧事。 “李丽君、陈云霄,你们过来。”何管事手中拿着一幅画像,将其展开,上面绘着一位女子的。 他神色郑重地说:“你们得去接近这个人。” 君霄二人凑近一看,瞬间笑意浮现:“这不是熊少卿吗?” “你们认识?”何管事挑眉问道。 “何止是认识,她可是我们的戏迷。”陈云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前段时间她常来吟风楼听戏,还时不时叫我们去雅间,一同聊聊戏曲。” 李丽君接着说:“熊少卿与清澜公主柳寒月起冲突的事儿,京城都传遍了。每次见面,她都对戏曲兴致勃勃,对自己的私事却很少提。不过能看出来,她是真喜欢我们的表演。” 何管事点点头:“那接近她不成问题吧?” “以前不难,只是最近不知道为何,她不来吟风楼了。不过没事儿,她曾告诉我们住址,我们可以登门拜访。”陈云霄答得很是干脆利落。 听到这番坦率之言,何管事露出满意的神色:“那就好,你们随机应变,但记住老板娘的意思,就是要接近熊少卿,把她的底细都查清楚。 “有任何问题,就向我汇报,我会转述给老板娘。” 君霄二人连连点头。虽然之前在阎琼面前表现了一番,但目前还是外围人员,离管理层还差一步。这种情况下,由何管事上报,再合适不过了。 当天黄昏,夕阳斜挂在天边,染红半边天,云霞如火烧般绚烂,映照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 君霄二人并肩走出吟风楼,脚步轻快,神情从容。这次,她们不再像往常那样小心翼翼,而是大大方方地朝熊宅走去,毫无遮掩。 路上,她们在街市逗留一会儿,街市上人头攒动,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她们买了些当地特色小吃,有精致的糕点,还有喷香的烤串,打算一并带到熊宅。 李丽君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各色美食,陈云霄则捧着一包刚出炉的糖炒栗子,热气腾腾,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刚到熊宅门口,恰巧遇见刚刚回来的熊少卿。她身着干练短打,奔波归来。 见君霄二人这般坦然前来拜访,熊少卿先是一怔,转瞬便招呼她们进宅。 “丽君、云霄,你们怎么来了?”熊少卿笑容满面,语气里满是惊喜。 “熊营长,今日闲来无事,想着许久未见,便带了些小吃来拜访。”李丽君微笑回应,语气自然得找不出一丝破绽。 熊少卿点头,领着她们进了宅子。庄婶早已备好晚饭,桌上摆满菜肴,散发着阵阵香气。 庄婶见有客来访,还带着小吃,本觉饭菜已足够,不过出于礼节,还是询问君霄二人可有爱吃的菜。 熊少卿瞧出她们可能不好意思直说,便代答道:“庄婶,做道拿手的糖醋排骨吧,我们都爱吃。” “好嘞!”庄婶应了一声,脚步轻快地下去准备,显然对客人的到来十分欢喜。 第88章 觥筹交错暗谋划,雅欢幽会度良辰 熊少卿与君霄二人一边吃着小吃,一边闲聊。熊少卿心里纳闷,她们这次怎么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来了,不过她没多问,只关切地询问她们近况。 “近日一切如常,只是你许久不来吟风楼,我们还挺想念。”陈云霄笑道,语气轻松,“好的戏目,总要有好观众,不然岂不寂寞?” 熊少卿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掩饰过去:“最近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开身。不过今日能见到你们,真好。”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兴致盎然,君霄二人即兴唱了一小段戏曲。 虽然没有乐器伴奏,可她们嗓音清亮,如山间清泉,熊少卿听得入神,眼里满是赞赏。 这时,庄婶端着一盘糖醋排骨,轻轻放在桌上,正准备退下。 糖醋融合的独有香气弥漫开来,熊少卿看了眼排骨,叫住庄婶, “今天朋友难得一聚,等会儿吃完,我带她们四处逛逛,劳你收拾桌子,再把东厢房收拾出来,她们今晚就住那儿。” “是,少主。”庄婶领命而下。 三人放开了吃,庄婶做的糖醋排骨外酥里嫩、酸甜可口,没一会儿就被吃得精光。君霄二人带来的烧烤也逐渐见底,就剩下两块点心静静地躺在盘中。 这顿饭吃得尽兴,席间笑语不断,气氛融洽。 饭罢,熊少卿领着着君霄二人来到自己卧房。房内陈设雅致,书架上摆满古籍,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画中云雾缭绕,透着神秘。 熊少卿走到书架旁,轻轻转动一只青瓷花瓶,“咔嗒”一声,一道暗门悄然打开,露出一条幽深通道。三人依次走入,顺着石阶下到密室。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照出四周厚重石壁,显然这里隔音极佳,说话绝对安全。 君霄二人见状,立刻改了称呼,恭敬行礼:“少主。” 接着,李丽君汇报:“现在我们已经引起阎琼注意,正慢慢取得她信任。这次来,是奉阎琼命令来查探你的底细。 “看来这阎琼心思缜密且疑心重,就算柳延稷渐渐对你信任,但她依旧还在查,很可能不止找了我们。” 熊少卿点头沉思,眉头微蹙:“极有可能。所以你们上报情况,大体要如实说。想取得阎琼信任绝非易事,这女人比柳延稷那老狐狸还难对付。” 她声音低沉冷静,对局势有着清晰判断。 陈云霄接过话头,语气凝重:“少主,之前我们和阎琼交手,她只用五分力就轻松应对,我们却已全力以赴。她武功深不可测,不是寻常高手能比。” 熊少卿听了,眼中闪过冷意:“阎琼再厉害,也没三头六臂。眼下咱们在暗,她在明,只要计划周全,破局不难。 “当务之急是取得她信任,和她周旋。一旦掌控柳延稷的情报网,咱们就占主动,他们就成了瓮中之鳖。”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几分:“天色已晚,你们先回东厢房休息,明天回吟风楼汇报。” “遵命,少主。”君霄二人点头应下,随后悄悄离开。 密室里的气氛随着她们离去,又安静下来,只剩熊少卿独自思索、谋划。 次日清晨,旭日东升,金色阳光洒在熊宅庭院,映照出一片宁静祥和。君霄二人跟熊少卿用过早饭后,便恭敬告辞离开。 回到吟风楼,她们径直找到何管事。李丽君微微欠身,语气恭敬:“何管事,我们有要事汇报。”何管事微微点头,示意她们继续。 李丽君深吸一口气,有条不紊地开口:“昨日,我们按照吩咐前往熊宅拜访熊少卿,与她一起用膳。席间,我们旁敲侧击,得知一个有意思的情报。 第88章 “这熊少卿对柳寒月是真心爱慕,即便柳寒月对她冷若冰霜,她仍旧念念不忘。她喝醉后,吐露一个危险想法 “她觉得要是柳寒月不是公主,自己就能掌控她、得到她,可惜啊。” 陈云霄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另外,我们还得知,熊少卿提到她父母在端王府做客,想见上一面极为困难。她十分担忧父母的近况,还说要是能早日团聚就好了。” 李丽君接着补充:“之后我们便回房休息了,今早用过早饭,熊少卿才与我们告别。” 何管事听完二人详尽的汇报,脸上露出满意的神情,赞许地点点头:“你们干得不错,我会把这事如实向老板娘汇报。”说罢,他转身走向议事堂,将事情禀告给阎琼。 阎琼听完,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赞许。她轻轻敲击桌案,陷入短暂沉思,随后从身旁精致的锦盒中取出十两银子,递给何管事,语气淡然却带着几分满意: “这是给她们的赏钱,让她们继续盯着熊少卿,若有重要消息,立刻来报。” 何管事接过银子,恭敬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他来到君霄二人住处,将赏银递到她们手中。 李丽君眼睛一亮,接过银子,脸上堆满感激的笑容:“谢谢何管事。我们二人积蓄不多,这十两银子对我们帮主很大。这里分出一半,五两银子当作谢礼,还望何管事收下。” 何管事见她们如此懂事、知分寸,笑得眼睛眯成了缝,连连点头:“你俩倒是上道,不错不错。我会在老板娘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好好干,往后的好处,可比现在多得多。” 李丽君和陈云霄闻言,连忙深深作揖,齐声道:“多谢何管事!” 六月初四,是熊少卿与柳寒月约定的日子,也是熊少卿的生辰。时光匆匆,转瞬又是一年。 去年这时,她独自一人度过沉闷的生辰,而今年,密道已通,她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期待。 戌时一刻,密室里灯火明亮,柳寒月准时出现。她轻盈步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鱼面,面汤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勾得人馋意顿生。 见到熊少卿,柳寒月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笑:“熊崽,生辰快乐。” 熊少卿眼中闪过惊喜,接过长鱼面,迫不及待地吃起来。熟悉又久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仿若回到过去,那鲜美的滋味充斥在口齿之间,她不自觉露出满足的笑容。 柳寒月见她吃得高兴,眼中也泛起温柔。她从袖中拿出一盅雪梨银耳汤,轻轻搁在桌上, “这是我亲手熬的,你尝尝。”说罢,递过一个勺子,示意熊少卿品尝。 熊少卿接过勺子,和柳寒月共用这盅甜品。两人你一勺我一勺,气氛温馨融洽。 “今天这个生辰不同寻常,”柳寒月轻声说,目光柔和,“你已是桃李年华。” “时间过得真快,”熊少卿感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一晃都二十岁了。” 柳寒月微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条腰带,递给熊少卿。腰带上的绣工虽朴实,却看得出是一针一线用心绣出来的。 她轻声道:“这腰带不算精致,却是我亲手所绣,希望你喜欢。” 熊少卿接过腰带,眼里满是感动:“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她抬起头,看向柳寒月,只见她清丽动人,自己之前送的白玉簪别在乌黑发髻上,更添几分灵动。 两人目光交汇,心有灵犀。熊少卿伸手将柳寒月揽入怀中,轻轻倒在床上。她温柔地抚摸着柳寒月的脸,指尖滑过眉梢、鼻梁,最终停在唇边。 柳寒月脸颊嫣红,娇羞不语,任由熊少卿拨弄,眼中却满是柔情。 片刻后,两人云收雨歇,各自休息了一会儿。柳寒月主动贴近熊少卿,侧身依偎在她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她的动作温柔细腻,似乎要将所有爱意都在这一刻表达出来。熊少卿沉醉其中,尽情享受这份温柔。 许久,两人紧紧相拥,气息交融。柳寒月已疲惫不堪,看样子今夜只能在此休息了。 熊少卿因天赋血脉,精神尚好,但为了陪柳寒月,也决定留在密室。 两人稍作整理后,熊少卿靠在床头,目光凝重,像是在思索什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 “昨天君霄二人来找我,她们现在已经在阎琼面前露脸,阎琼派她们来打探我的消息,这明显是试探。” 柳寒月听了,眉头轻蹙,眼中闪过警惕。她侧身看向熊少卿,低声问:“阎琼这么做,恐怕不仅仅是试探,她向来多疑,说不定还有别的目的。” 熊少卿点点头,眼中闪过冷光:“没错。所以我想,咱们可以利用这一点,让君霄二人掌握些‘重要情报’,争取让她们取得阎琼信任,好渗透到吟风楼内部。 “到时候,咱们便能掌控更多情报,甚至反过来对付阎琼。” 柳寒月闻言,沉思片刻,点头赞同:“这个主意不错,现在局势僵持,确实得想办法破局。 “不过,要取得阎琼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她生性多疑,咱们得小心谨慎,一步一步来。” 熊少卿微微一笑,眼中透着自信:“放心,我心里有数。” 第89章 抛出诱饵大鱼上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次日,晨曦微露,熊少卿已穿戴整齐,正准备前往巡防营。临行前,她回头望向仍在熟睡的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温柔,随后她轻轻转身,悄然迈出密室,生怕惊扰了这一室宁静。 柳寒月悠悠转醒,昨夜劳累未消,四肢仿若被抽去了力气。她抬手,轻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芙蕖。” 芙蕖听到呼唤,立即闪现,缓缓蹲下身子:“是,公主。” 柳寒月微微侧身,靠上芙蕖的背,任由芙蕖背着她离开密室,踏上回府的路。 几日后,正值休沐。熊少卿打算去吟风楼听戏,顺便与君霄二人碰面。她换上一身素雅青衫,腰间系着柳寒月送的腰带,整个人显得愈发清俊。 熊少卿走进吟风楼,径直上到二楼,来到雅间。 不多时,君霄二人前来。熊少卿嘴角上扬,露出温和笑容:“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李丽君满口答应:“熊大人有兴致,我们乐意陪着。” 于是,三人结伴前往风景秀丽的云水湖。夏日骄阳似火,湖面上波光粼粼,岸边柳树成荫,游客如织。采莲女穿梭其间,手中捧着新鲜莲蓬,笑语盈盈,热闹非凡。 熊少卿租了一艘小船,三人泛舟湖上。湖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君霄二人兴致颇高,在船头即兴唱了一段戏目,她们嗓音婉转,周围游客纷纷驻足,喝彩连连。 不少铜板如雨般落入船中,君霄二人笑容灿烂,尽情享受这片刻欢乐。 熊少卿坐在船尾,静静看着她们,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她心里清楚,今天的轻松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泛舟结束,三人将船停靠岸边,一同向熊宅走去。 回到宅子,熊少卿轻轻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叫来庄婶:“庄婶,天热,准备些清粥小菜,大家都累了,吃清淡点,解解暑气。” 庄婶连忙点头:“是,少主,我这就去。”说完,快步走向厨房。很快,她端来一桌清淡可口的饭菜。清粥小菜摆在一旁,色泽鲜亮,香气扑鼻。 三人简单吃过饭,熊少卿放下碗筷,目光扫过君霄二人,语气凝重:“走吧,还有正事要谈。”说罢,起身走向密室,君霄二人紧随其后。 密室里,烛火摇曳,映出三人严肃的面容。熊少卿将从柳寒月那里接到的帛书,慢慢展开,上面的字迹清晰可见。 她把帛书递给君霄二人:“这是吏部尚书冯程的罪状。行贿受贿、纵容恶仆欺压百姓,罪行都在上面。” 君霄二人接过帛书,目光快速扫过字迹,心里一紧。她们明白,这份罪状的分量非同小可。 熊少卿继续说:“冯程虽效忠女皇,但人品差、办事平庸。这次为了让你们取得阎琼信任,我们决定拿他开刀。你们把这份罪状交给阎琼即可。”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郑重回应:“少主,我们一定办妥,绝不退缩!” 熊少卿点头,眼中闪过赞许:“好,我相信你们。记住,这事关系重大,千万小心。” 次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君霄二人就已穿戴整齐。她们踏上通往吟风楼的青石小路,晨雾在路旁花圃间弥漫,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花香。 她们心中记挂着重要任务,步伐不由得加快几分。 来到吟风楼前,她们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踏入热闹喧嚣、人声嘈杂的大厅。何管事正忙碌着打点事务,瞧见她们,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迎上来。 “何管事,我们有要事相禀,麻烦您给老板娘传个话,”李丽君轻声说着,同时从袖中掏出五两银子递过去,“这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第89章 何管事笑眯眯接过银子:“两位客气了,我一定传到。” 他转身快步向内堂走去,没多久就回来,对君霄二人说:“老板娘请二位进去,在雅厅等着呢。” 很快,君霄二人被带到一间雅致幽静的小厅。厅内陈设古朴典雅。四壁挂着几幅水墨画卷,其中一幅格外显眼,画中山水苍茫,意境深邃。 阎琼端坐在雕花紫檀椅上,椅背高耸,雕着繁复花纹,显得庄重威严。她身后正是那幅水墨画,画中山水与她气质相得益彰,衬得她愈发高深莫测。 见君霄二人进门,阎琼微微点头,语气带着探究:“你们说,有什么重大发现?” 君霄二人行礼,神色恭敬。李丽君上前一步,低声道:“老板娘,我们昨天在熊少卿书房发现了重要物件。” 说着,陈云霄从怀中取出一卷帛书,小心翼翼递过去,补充道:“这是原本,为防被发现,我们已经换成伪本。” 何管事接过帛书,双手捧到阎琼面前。 阎琼接过,指尖轻抚帛书边缘,缓缓展开。她目光在帛书上快速扫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看到一处时,她目光猛地一凝,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喜——竟是吏部尚书冯程受贿、纵容家仆行凶的详细罪证! 看到这份物件,阎琼心里狂喜。她清楚,这份罪证要是交给端王柳延稷,不但能稳固自己与他的盟友关系,还能赢得更多的信任与宠爱。 这样一来,自己离那皇后之位可不又近了一步? “好,好!你们做得好!”阎琼拍案称赞,眼中满是兴奋。她当即吩咐,“从今天起,你二人就是吟风楼小掌柜,地位仅次于何管事。” 说完,她又挥手让仆人取来二百两白银,作为赏赐。 君霄二人一同跪拜谢恩:“谢阎帮主厚爱!我们一定誓死效忠!” 阎琼满意点头,随即起身,慢慢走向书房。烛光晃动中,她提笔写了一封简短隐晦的信函,封上端王府印记,交给得力仆人,低声吩咐:“赶紧送到端王府,不得有误。” 仆人领命,匆匆离开。没过多久,端王府那边就传来回应。柳延稷得知消息,立刻驾马疾赶到吟风楼。阎琼早已在楼前等候,眉眼间藏着按捺不住的喜悦。 “延稷哥哥,随我进去,有重要东西给你。”阎琼轻盈转身,引领柳延稷向内走去。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一间隐秘雅室。 阎琼从袖中掏出那卷帛书,郑重地递到柳延稷手上。 柳延稷接过帛书,目光一凝,打开仔细查看。随着视线在字迹上滑动,他的神情先是凝重,随即转为惊叹:“这东西从哪弄来的?” 阎琼嘴角浅笑,拈起一缕鬓发在指尖轻绕:“不过是我手下人拼力搞到的。”话虽平淡,却难掩一丝得意。 柳延稷满心欢喜,拍手称赞:“好,好!有了这宝贝,如虎添翼!”看向阎琼的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当夜,他便留宿吟风楼,与阎琼共度春宵。一番缠绵后,两人心意更笃。 次日黎明,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柳延稷早早起身赶回王府,叫来心腹御史中丞王修。 他把那卷帛书郑重交给王修,声音低沉:“明天上朝弹劾吏部尚书冯程,这是铁证,务必一举成功。” 王修双手接过帛书,神色严肃,拱手领命而去。 次日朝堂上,王修衣冠整齐,步伐沉稳,手持竹简,站在殿前。待女皇驾临,他高声启奏: “臣有本上奏!吏部尚书冯程贪赃枉法,纵容家仆行凶,罪证确凿,请陛下明察!”说完,呈上帛书。 叶瑾瑜从小黄门手中接过,目光扫过字迹,脸色逐渐阴沉。看完后,她怒不可遏,猛拍御案,起身喝道: “冯程身为朝廷重臣,竟敢如此目无法纪!传朕旨意,刑部、御史台、大理寺三方会审此案,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几日后,三方审理结果一致——冯程贪污受贿、纵容家仆行凶等罪行确凿无疑。 按律当判死刑,可叶瑾瑜念他为官多年,曾有功于朝廷,便改判流放三千里,男丁充徭役,女眷发配至教坊司。 消息传出,京城一片哗然。人们纷纷为冯程之子冯世杰感到惋惜。 这位曾名动京城的美男子,如今因父罪牵连,前途尽毁。然而,在这暗潮汹涌之际,有个人却动了怜香惜玉之心。 周义向来风流,那晚在吟风楼偶遇冯世杰,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得知冯家遭难,他暗自谋划,四处打点,用李代桃僵之计,把冯世杰救出,藏在自家府邸。 这一切,都被白媚看在眼里。她奉命跟踪周义,这天,刚好看到周义救出冯世杰。 周义武功平庸,压根没察觉到被人跟踪。他满心欢喜地将冯世杰藏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盯上。 第90章 数年间终得下落,宴会上悄怜新宠 熊少卿正在书房里低头处理公务,只见白媚捧着信函,一脸严肃地走进来。熊少卿抬起头,露出微笑:“可是探听到什么情报了?” “少主,”白媚连忙行礼,将信函递过去,“今儿早上我发现周义藏着冯世杰。” 熊少卿接过信函,匆匆翻看了一下,眉梢微挑:“多亏你及时说,这事儿可不简单。”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递给白媚。 “少主,我有俸禄呢。”白媚连忙摆手推辞。 熊少卿笑容更盛,把银袋塞进她手里:“这银子你攒着,以后做嫁妆。” 话刚出口,熊少卿就留意到白媚的脸,瞬间红了。她知道白媚虽已三十多了,嫁过人,但相公早逝,在村里被当成不祥之人,无人敢娶。 后来白媚投身江湖,靠做悬赏过活,直到进了巡防营,日子才慢慢有起色。 熊少卿瞧着白媚犹豫不决的神情,温声说:“你跟廉佑眉来眼去的,别藏着了,我都看在眼里。待大事忙完,我给你们办个热热闹闹的婚宴。” 这话一出,白媚眼眶微红:“多谢少主,要不是您照顾,我母亲恐怕早就……”说着,就要跪下谢恩,熊少卿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别这样。”熊少卿轻轻拍了拍白媚的肩膀,接着说,“把银子收好,继续盯紧周义。” “是,少主。”白媚满心感激,应声领命而去。 端王府内,灯火通明,笙歌阵阵。庭院中,红烛高照,映得整个府邸如同白昼。柳延稷站在庭院中央,仰望着天边的繁星,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里透着藏不住的得意劲儿。 多年处心积虑地谋划,他终于成功扳倒吏部尚书冯程,将自己心腹陈宗泰送上这个关键位置。这一招棋,既打压了对手势力,又让自己实力大大增强。 此刻,他满心都是胜利的喜悦,好似整个朝堂都已被他牢牢攥在掌心。 柳延稷转头,轻声对身旁侍从下令:“摆上宴席,好好庆祝一番。”说完,特意让人去请来阎琼。 平日里阎琼很少来端王府,可这次柳延稷实在太高兴了,况且阎琼武功卓绝,行动隐秘,不易被人察觉,便破例相邀,一心想和她分享喜悦。 夜色渐深,庭院里灯火璀璨,美酒佳肴摆满长桌。乐师们奏起一曲曲欢快乐章,琴瑟和鸣,笙箫齐奏,将气氛烘托得得愈发热烈。 宾客们纷纷举杯,笑声不断,整个端王府都沉浸在胜利的狂欢中。 阎琼身着锦衣华服现身,与柳延稷相视一笑,共同举杯庆祝。 与此同时,周义的府邸,同样热闹非凡。周义新得了美男子冯世杰,心中得意,正关起门来偷偷庆贺。 府中张灯结彩,酒香四溢。 然而,被命运捉弄沦落至此的冯世杰,却满心苦涩。他本是京城贵公子,家世显赫,如今却因父亲获罪,家道中落,只能被迫寄人篱下。 坐在酒席间,他强颜欢笑,一边应付周义的殷勤,一边悄悄打量四周,寻找脱身机会。 他目光落在一个弹琴的男子身上。那男子面容清秀,却透着忧郁,哪怕琴声欢快,也掩不住眼里的落寞。冯世杰心中一动,暗想:说不定他也有类似遭遇。 酒过三巡,周义有点醉了,开始对冯世杰动手动脚,想占有他。冯世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故作可怜,低声说: “周公子,我的情况你知道。如今遭父罪牵连,多亏你收留。可我以前有人伺候惯了,现在没了依靠,心里苦啊。” 他一边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一边偷瞄那弹琴的男子,接着说:“我瞧那弹琴的挺不错,能把他赏给我吗?” 周义顺着他目光一看,发现弹琴的是黄俊。黄俊是他多年前强抢来的,平时话不多,总带着忧郁。 周义想着自己抢来的美男多如牛毛,不差这一个,便豪爽地答应:“既然你喜欢,赏你了。” 冯世杰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心里却冷笑。他故作柔弱地说:“谢谢公子。只是父亲刚被流放,母亲和妹妹被贬去教坊,我心里实在不安,怕是无法伺候公子了。” 第90章 周义看着他,竟生出一丝怜惜。他平时对人残暴,可面对冯世杰,却生怕弄疼了他,就像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 他罕见地没有勉强冯世杰,只是轻声说:“那好好休息,别多想。” 当晚,周义亲自带冯世杰去休息,一路上关怀备至,生怕他受半点委屈。冯世杰心里厌恶,却不得不装出感激,暗自盘算怎么逃离这牢笼。 而周义,这个冷酷自私的人,在冯世杰面前竟展现出从未有过的温柔。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一看到冯世杰那双清澈如秋水的大眼睛,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了。 夜深了,周义走后,冯世杰轻轻叹了口气,转身问黄俊:“你在这里多久了?” 黄俊放下琴,眼里闪过一丝黯然:“七年了。” “七年?”冯世杰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被带到这里的?” 黄俊低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十四岁那年,和姐姐一起跑江湖,靠耍大刀卖艺过日子。 “没想到周义突然出现,一见到我就强行把我掳走,从那以后,我就像笼中鸟,没了自由。” 冯世杰听了,心生怜悯:“你姐姐呢?” “她武艺高强,却无法撼动权贵。我被带到这府里,就再没她消息了。”黄俊微微颤抖,“刚被带来时,周义想强占我,我不从,他就让下人狠狠抽打。 “半年多时间,经常被他折磨,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冯世杰心头一紧:“后来呢?” “后来,他有了新宠,我的日子才慢慢好点,但偶尔还是会被他强迫。”黄俊苦笑道,“我曾试过逃跑,可府里侍卫都是高手,我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这点武艺根本不够看。 “有一次逃跑被抓回来,打得半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有逃跑的念头了。” 听着这些,冯世杰心里五味杂陈。他轻轻拍了拍黄俊肩膀:“原来你也有这么坎坷的遭遇。 “我本是京城贵公子,一夕之间家道败落,只能忍辱负重。” 两人相视苦笑,同病相怜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昏暗灯光下,两人促膝而坐,倾诉着各自藏在心底的痛苦。 “你的遭遇比我还惨,”黄俊感慨道,“从富贵跌到谷底,那种落差更难受吧。” 冯世杰叹了口气:“确实,但现在我们都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不如互相帮衬,共渡难关。” 说完,他挤出个笑容,用尽量轻松语气说:“至少今晚,有你陪着说话,我心里好受多了。” 窗外月光如水,洒进屋里,为两人的脸蒙上一层银辉。 冯世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命运相似的人,心里涌起亲近感。 他把手搭在黄俊肩上,用低沉却温暖的话语安慰:“别灰心,总有一天,我们能找到出路。这段日子,咱们互相依靠,好好活下去。” 这个夜晚,两颗孤独受伤的心得到了些许力量。在这里,他们不只是主仆,更像是一对命运多舛却惺惺相惜的朋友,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 柳延稷的宴会已近尾声,堂中杯盘狼藉,酒气弥漫,宾客们有的醉态百出,有的神志清醒,欢声笑语与高谈阔论交织,气氛依旧热烈非凡。 然而柳延稷却已没了继续应酬众人的心思,他的目光在人群里四处游移,最终稳稳落在阎琼身上。 阎琼身着华贵锦衣,美目含情,与柳延稷对视时,流露出默契的笑意。 宴会结束,宾客纷纷散去,柳延稷毫不掩饰心中欲望,大步走向阎琼,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阎琼并未抗拒,只是轻轻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抱起,穿过长廊,步入卧房。门“吱呀”一声紧闭,室内幽幽的香气弥漫开来,烛光摇曳间,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似乎融为一体。 柳延稷将阎琼轻柔地放在床榻上,指尖缓缓滑过她的脸颊,眼中满是炽热的情欲。阎琼微微仰头,迎上他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妩媚至极的笑意。 两人沉浸在情欲之中,似要将彼此燃烧。 事毕,柳延稷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半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抚过阎琼的发丝。他声音低沉,却带着野心: “如今大局初定,但要彻底掌控朝局,还需一步步来。叶瑾瑜掌控的礼部、刑部、户部还没在我手里,这都得慢慢谋划。” 阎琼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美目流转,声音柔媚却暗藏锋芒:“延稷哥哥放心,我自会竭尽全力相助。只要你有需要,我就是你最锋利的刀。” 柳延稷笑着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你我同心,我怎会不信你?等大业完成,你就是朕的皇后,这江山与你共享。” 听到这话,阎琼心头涌起一股暖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娇笑着靠近柳延稷,两人再次紧紧相拥。烛光下,她笑容如花般绽放,可没人能看穿她心底在盘算着什么。 第91章 丁忧变故礼部易主,朝堂暗涌风云再起 数月后,春节前夕,京城沉浸在一片喜庆气氛里。街道上张灯结彩,百姓们欢声笑语,然而礼部尚书丁含章府邸却突生变故。 丁母突发疾病,药石无灵,最终在深夜病逝。整个丁府瞬间被哀伤笼罩,丁含章不得不遵循礼法,丁忧三年,不可参政。 消息传到柳延稷耳中时,他正和阎琼在书房中密谈。听闻消息,他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天助我也。” 阎琼放下手中的茶盏,轻声问:“延稷哥哥可是有想法了?” 柳延稷点头,声音低沉却充满笃定:“丁含章丁忧三年,礼部尚书之位空缺,这可是我们扶持杨琛上位的绝佳机会。 “杨琛资历深厚,又与我有旧,要是能把他推上礼部尚书的位置,礼部就尽在我们掌控之中。” 阎琼微微一笑:“延稷哥哥果然深谋远虑。不过,女皇怕是不会轻易答应。” 柳延稷冷笑一声:“她不答应又能怎样?朝中大臣大多都被我拉拢,只要群臣一起上奏,她就算心里不愿意,也没法反驳。” 第二天朝堂议事,柳延稷暗中煽动各大朝臣,一时间,群臣纷纷上奏,请求任命礼部侍郎杨琛为新任尚书。 叶瑾瑜坐在龙椅上,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柳延稷身上。她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柳延稷在背后谋划,但面对群臣的一致的请求,她一时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既是众卿所请,”女皇无奈地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那就任命杨琛为礼部尚书吧。” 随着诏书颁布,柳延稷成功把自己的势力伸进了礼部。他站在朝堂上,嘴角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礼部已经到手,接下来就是刑部和户部。他的野心如烈火般燃烧,似乎要将整个朝堂都吞噬殆尽。 今年春节,对柳延稷来说,无疑是过得最顺心的一次。端王府内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他与阎琼并肩站在庭院中,仰头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 “今岁新春,真是诸事顺遂。”阎琼轻声说着,手中捧着一杯美酒,递给柳延稷。她美目流转,眼里尽是柔情。 柳延稷接过酒杯,轻抿一口,酒香在唇齿散开。他低头看着阎琼,眼中满是宠溺:“这都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来,我们一同庆祝。”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御花园内红灯高挂,金碧辉煌的大殿中,群臣齐聚。 国宴上,美酒佳肴摆满桌,乐声悠扬,舞姬翩跹,可这些都掩不住朝堂下涌动的暗流。 叶瑾瑜端坐在龙椅上,眉宇间藏着忧虑。她目光扫过殿内的群臣,最终落在柳延稷身上。 柳延稷神情自若,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一副一切尽在掌控的模样。 柳寒月静静地坐在席间,和周围的欢声笑语显得格格不入。她面色冷峻,眼神冰冷,对这热闹的宴会毫无兴致。她手指轻轻敲着酒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宴会进行到一半,熊少卿端起酒杯走向柳寒月。她面带恭敬笑意笑意,微微鞠躬,递出酒杯:“公主殿下,请饮此杯。” 然而,柳寒月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拂袖而去,动作干脆,仿佛熊少卿根本不存在。 熊少卿脸色瞬间一沉,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她那隐忍的愠怒虽掩饰得极好,却没逃过柳延稷锐利的目光。 柳延稷站在不远处,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眼中闪过意味深长的光芒。 次日午后,熊少卿正在卧房小憩,窗外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榻上,映出柔和光晕。她闭目养神,思绪却如潮水翻涌。 忽然,外面传来轻微动静,像风声,又像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她眉头一皱,迅速起身,披上外衣,推门而出。 庭院里,一支箭直直插入树干,箭尾还在微微颤动,箭身上绑着素白绢布。熊少卿目光一凝,四下环顾,却未见任何人影。 她走上前,取下绢布展开,只有寥寥几字:“申时三刻,问梅阁一叙。” 第91章 这老狐狸又要耍什么花样?熊少卿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眼中闪过冷意。她心中已有计较,知道柳延稷此举绝非无的放矢。 她把信件收进袖中,回房换上一身素雅衣裳,准备赴约。 申时三刻,问梅阁内,柳延稷已经等候多时。阁内布置雅致,桌上摆满丰盛菜肴,香气扑鼻。 柳延稷坐在主位,神情悠然。见熊少卿走进来,他微微一笑,抬手示意她入座。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春节。”柳延稷端起酒杯,轻轻摇晃,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他语气轻松,可熊少卿却从他眼神里捕捉到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王爷今日叫我来,有什么吩咐?”熊少卿坐下,神色平静,语气带着试探。 柳延稷轻笑一声,拍了拍手,几个下属带着一对中年夫妇走进来。熊少卿目光瞬间定住,眼中闪过激动,那对夫妇正是她许久未见的义父义母。 “爹!娘!”熊少卿猛地站起身,声音微微发颤。她快步走到义父义母面前,紧紧握住他们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久别重逢的喜悦与心酸交织在一起,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卿,我们没事,在王府,生活还行,就是不能随意行动。”熊育东低声安慰,眼中满是慈爱。 成君轻轻抚摸着熊少卿的头发,眼中含泪,强忍着没有落下。 熊少卿心里一阵难受,她知道义父义母虽未受皮肉之苦,但长期被软禁在王府,精神上的折磨可想而知。 她只好低声宽慰,她深知,要扳倒柳延稷这样权势滔天的人物,绝非易事,但她绝不会放弃。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分别的时候。临别前,熊少卿忽然转身,向柳延稷深深一礼,语气恭敬又带着恳求: “王爷,这两年来,我尽心尽力为您效劳,能不能请您行行好,让我父母每个月能出府逛一次?老是闷在府里,他们实在难受。”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侍卫跟着。我也没那个单子闹事。 “再说,昨天柳寒月那样对我,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您说得对,应该剥夺她的身份,到时候,她就只能任我处置了。” 柳延稷听了,哈哈大笑,眼中闪过得意。他站起来,走到熊少卿面前,语气带着赞许, “你想通了就好,跟本王合作,最明智不过。本王自然不会亏待你,这点小要求,本王答应了。” 他顿了顿,又说:“巡防营那边,好好跟邱振源配合。只要你忠心为本王办事,本王绝不会亏待你。” 熊少卿低下头,恭敬回答:“多谢王爷提点!我这点能耐,哪能跟王爷比。”她语气谦卑,眼中却闪过冷意。 她知道,这场权力游戏远未结束,而她,绝不会轻易认输。 第92章 密室幽情诉衷肠,勾芒秘事揭身世 初四这天,密室里灯光昏黄,摇曳的烛光将墙上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熊少卿如约而至,却见柳寒月早已坐在桌旁,手中捧着一杯清茶,神情淡然,显然已等候多时。 “你怎么这么早?”熊少卿有些意外,自己明明提前了一刻,却还是比柳寒月晚到。 她的声音带着惊讶,目光在柳寒月脸上停留,试图探寻她的心思。 “不想让你久等。”柳寒月微微一笑,温柔似水。她放下茶盏,走到熊少卿面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宴会上甩你脸色,我也心疼。让你当众丢面子,虽然只是演戏,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所以不想再让你等,今天就早到了。” 熊少卿心中一暖,低头从袖中拿出一支精巧发簪,簪身镶嵌着几颗晶莹宝石,在昏黄灯光下闪烁微光。 “这是新年礼物,看看可还喜欢?”她轻声说着,带着一丝期待。 柳寒月没接发簪,却突然俯身,在熊少卿脸颊上轻轻一吻。这一吻轻柔得如同蜻蜓点水,却让熊少卿脸颊瞬间泛红。 她呆立原地,心跳急剧加速。 “愣着干嘛?”柳寒月轻笑,眼中带着戏谑,“给我插上发簪啊。” 熊少卿回过神,手微微颤抖着将发簪轻轻插入柳寒月发间。发簪与她乌黑秀发相互映衬,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熊少卿看得有些入神,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脸上。 片刻后,柳寒月慢慢靠近,手指轻轻抚上熊少卿脸颊,指尖温度透过肌肤传至心底。她动作温柔,熊少卿心跳更快,呼吸也变得急促。 “猫崽……”熊少卿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柳寒月没回应,手指缓缓滑过熊少卿脖颈,轻轻解开她衣带。 衣裳滑落,露出白皙肌肤,柳寒月目光微黯,手指顺着锁骨一路向下探寻。 “啊……”熊少卿忍不住轻吟出声,声音在密室回荡,带着压抑的渴望。柳寒月加了几分力度,不放过任何细节。 许久,熊少卿终于忍不住抱住柳寒月,阻止她继续。“够了。”她喘息着说,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满足。 柳寒月停下动作,轻轻抚摸着熊少卿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累了?”她低声问。 熊少卿摇头,嘴角勾起笑意:“小爷我可强着呢,这点消耗算什么呀。”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狡黠,“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等会儿再说。” 柳寒月挑眉,正要追问,却被熊少卿的吻堵住了嘴。两人再次缠绵,这次不似先前那般狂野,而是充满温柔与细腻。 但在最后时刻,熊少卿内心深处的狂放本性还是展露出来,让柳寒月欲罢不能,一次次被推向巅峰。 时间仿若静止,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筋疲力尽。床单湿透,好在密室床够大,她们挪到干爽的一旁继续休息。 柳寒月靠在熊少卿肩头,呼吸渐渐平稳,仍带着虚弱。 “刚刚,你想说什么?”她低声问,带着几分好奇。 看着她疑惑的表情,熊少卿抱紧怀中的人,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其实,你应该知道,我和勾芒族有关。” 她顿了顿,目光深邃,似乎在斟酌言辞:“之前,你派芙蕖保护我,她应该跟你汇报过,我去过勾芒峰。” 柳寒月轻轻点头,神情平静,轻声回应:“嗯,我知道。”她目光落在熊少卿脸上,带着关切,却没追问缘由。 熊少卿见状,心里稍松,接着解释:“那时,你作为师姐,也是担心我安全,对我武功不了解才这么安排,这很正常。” 她语气带着歉意,似乎在为之前的隐瞒愧疚。 “自从我们确定关系,我一直想告诉你,却总是忘记。”她停顿片刻,温柔注视着柳寒月,似在等她回应。 见对方认真倾听,她心中更加坚定,决定将事情和盘托出。 “今天,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 她轻轻抚摸着柳寒月的额头,动作温柔细腻。声音低沉缓慢:“猫崽,有些事一直没告诉你。勾芒峰的族长李永道,是我舅舅。” 柳寒月眼中闪过惊讶,但她并未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熊少卿继续说:“我母亲,本是勾芒峰的圣女,有勾芒族的天赋血脉传承。” “你母亲是勾芒族圣女?”柳寒月微微抬头,目光满是震惊。她从未想过,熊少卿身世竟如此复杂。 “嗯,”熊少卿点头,神情带着怀念,“勾芒族族人大多强壮,各有所长。我舅舅李永道一直在须弥山修道,他是我们师父苏羡风的师兄。 “几年前,他出关后察觉到变故,下山主持勾芒族大局。” 柳寒月听得入神,忍不住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熊少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复杂光芒:“我从虞国跨越勾芒峰时,他认出了我娘给的玉佩,我才知道一些关于我娘的事。” 她带着一丝感慨,那段回忆似乎扔在心头萦绕。 “之后,他带我去勾芒峰秘境,帮我觉醒了体内潜藏的天赋血脉。” “天赋血脉?”柳寒月惊讶地重复,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嗯,”熊少卿点头解释,“虽说对这种精神力控制,我也不太懂,但在这世界,受天道法则限制,这力量发挥不了真正作用。”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会让我的感知异于常人,能看破对手武功破绽。而且,让我精力充沛,几天几夜不睡也能精神饱满。” 说到这,她忽然一笑:“不过,我平时还是爱睡觉,梦里太美好了。” 听完这些,柳寒月陷入沉思。她从未听说过如此奇异之事,不禁刷新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轻声说:“难怪你武艺高强,原来有这奇遇。不过,这也和你常年刻苦训练分不开。” 柳寒月想起此前,熊崽跟她讲过童年的艰苦日子,那些磨难如今都成了熊崽实力的一部分,她心里对熊崽又多了几分敬佩和怜惜。 第92章 见柳寒月消化这些信息有些疲惫,熊少卿贴心地转移话题:“前几天,柳延稷找过我,他终于答应每个月让义父义母上街逛逛。” 听到这,柳寒月脸上露出安慰。她之前知道柳延稷用这威胁熊少卿,一直为此不安。 她轻声说:“这样他们总算有了些自由。虽说他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但对你视如己出。” “嗯,”熊少卿点头,“等我们计划开启那天,就能趁这机会把他们救回。” 她声音低沉:“端王府戒备森严,阎琼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但在王府外,就算柳延稷派顶尖侍从,我们行动起来也比在端王府容易,胜算更大。” 柳寒月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信任:“无论前面有多少困难,我都陪在你身边。” 熊少卿微微一笑,眼中闪过温柔光芒:“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第93章 元宵夜话谋大计,密室旖旎浸柔情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夜幕降临,街市上灯火辉煌,人潮涌动,欢声笑语、鞭炮声响成一片。 然而,熊宅内却是一片宁静,与外面的热闹仿若两个世界,只能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欢闹声。 这时,君霄二人带着元宵来到熊宅。陈云霄一跨进门,就满脸笑意地说:“少卿,我们带元宵来了,一起过个开心元宵夜!” 熊少卿嘴角上扬:“你们来得正好,我还想着今晚要怎么过呢。” 接着,她吩咐庄婶准备些茶水和点心,给这特别的夜晚添点温馨。 三人在灯火明亮的厅堂相聚,一同品尝美味元宵。桌上摆满各种点心,茶香袅袅,气氛轻松愉快。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 夜色渐浓,三人走进密室密谈。一踏入密室,君霄二人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李丽君压低声音:“少主,上次扳倒吏部尚书冯程后,阎琼提拔我们做吟风楼小掌柜。 “她还跟我们讲了些柳延稷的事,看来是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熊少卿点头,眼中闪过思索:“哦?这是好事。”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谋划的意味:“既然这样,我们再添把火,彻底成为骨干,但这事得好好谋划。” “没错,”陈云霄附和,神情凝重,“见到公主后,可以跟她细说,还得女皇帮忙才行。” 说完,陈云霄眨眨眼,调侃道:“不过今晚元宵节,你撇下公主,小心她收拾你哦。” 熊少卿自信一笑,眼中满是笃定:“放心,她舍不得。而且现在特殊时期,正事要紧。我们能偶尔密会,但太频繁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她语气坚定:“熊宅不是绝对安全,公主府相对好些,总之凡事小心。” 君霄二人离开时已近午夜,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熊少卿心中计划愈发清晰,她走出密室,窗外漆黑如墨,却有几颗星星闪烁,光芒微弱却顽强穿透黑暗。 熊少卿站在窗前,望着星星,心中涌起坚定信念。她知道前路艰难,但只要她们齐心协力,便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她们前进。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休沐日一晃而过。熊少卿收拾心情,前往巡防营。 作为营长,她在巡防营有专属休息室,不过,这屋子对她更像临时办公地,而非休息场所。 过去,她大多住在清澜公主府,后来搬到熊宅。所以,这间休息室只是她短暂停留、处理军务和谋划策略的临时空间。 春节喜庆气氛还没散,熊少卿叫来白媚,关切询问:“这段时间黄俊情况如何?” 白媚恭敬回答:“少主,春节我一直在周府附近盯着。看到周义和冯世杰常一起出门,黄俊跟着冯世杰,像是成了他跟班。不过他脸色还行,看样子没受太多苦。” 熊少卿听了,心里松了口气:“嗯,那就好。你继续留意,有重要情况马上汇报。” “是!”白媚领命离开,身影消失在门外。 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熊少卿坐在桌前,一边处理堆积如山的卷宗,一边思索近期发生的时。 黄昏时分,暮色笼罩大地,熊少卿从巡防营回到宅邸,她脚步沉稳,径直走向书房,推开门,点燃油灯,昏黄光晕洒在书案上。她拿出纸笔,蘸墨开始写信。 这封信是写给黄宇的。熊少卿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字迹工整有力。她详细地写下白媚打探到的黄俊情况。 写完,她吹干信纸,小心折好,藏进怀里,之后向厨房走去。厨房还放着君霄二人昨天带来的元宵。天冷,元宵保存完好,没变质。 她轻轻拿起一个元宵,指尖触碰到冰凉柔软的糯米皮,低声自语:“看来还是猫崽有口福。” 熊少卿生起炉火,铁锅里水慢慢烧开。她把元宵一个个放进锅里,看着它们在水中翻滚,热气升腾,思绪也跟着翻涌: 黄宇若得知黄俊的确切消息,一定很期待,只是黄宇远在飞渡城,营救的详细计划,看来得靠自己。 但她没有任何怨言,毕竟黄宇曾救过她的命,救出黄俊对她来说,是义不容辞。 元宵煮好,熊少卿端起一碗热腾腾的元宵,走向密室。她施展轻功,直奔公主府密室。 柳寒月看到她,一脸诧异:“今天不是约定日子,有急事?” 熊少卿点头:“对,但等会儿说。” 说着,把碗递过去:“先尝尝元宵,我一路跑来,还是热的,刚煮好。” 柳寒月轻轻接过碗,指尖触碰到碗壁,感受到热度:“先放放,现在太烫。” 熊少卿点头,把碗小心放在密室石桌上。接着,从怀中掏出信,郑重递给柳寒月:“这是给黄宇的信,猫崽帮我送到玄冰营。” 柳寒月接过信,小心收好。她抬头看着熊少卿,眼中满是关切:“是打听到黄俊消息了?” “是啊,”熊少卿点头,语气带着欣慰,“白媚查到黄俊现在在周义府上,是冯世杰跟班。” 柳寒月理解地点头,她清楚熊少卿和黄宇情谊深厚:“放心,我让芙蕖送,这样能确保万无一失。 “不过现在情况紧张,芙蕖不在我身边,没平时稳妥。眼下和柳延稷斗争激烈,保险起见,正月二十四我就不来了。” 熊少卿听了,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心疼:“哎,苦了你了。算起来,下次见面得二十天后了。” 她低头看看石桌上的碗,伸手碰碰碗沿,元宵温度正好。她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元宵,轻轻送到柳寒月嘴边:“咦,元宵温度差不多了。来,尝尝。” 柳寒月微微低头,咬了一口,细细品味着软糯外皮和香甜芝麻馅儿,眼中闪过惊喜:“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真好吃。” 熊少卿笑着摆摆手,调侃道:“这是君霄二人做的。昨天她们来看我,送了亲手做的元宵。 “丽君和面、云霄做馅儿,这芝麻馅儿香甜可口,甜而不腻,应该合你口味。” “知我者,熊崽也。”柳寒月微笑着说,眼中满是温柔。 熊少卿盛了四个元宵在碗里,端到石桌上。她知道柳寒月食量小,特意准备四个。两人轻声交谈,吃着温热香甜的元宵,很快碗里只剩最后一个。 “你先吃。”柳寒月轻声说,语气带着宠溺。 “一起吃。”熊少卿微笑着,用勺子舀起最后一个元宵,轻轻送到柳寒月嘴边。 柳寒月轻轻咬了一口,热腾腾的芝麻馅儿在口中散开。就在这时,熊少卿突然凑近,咬住另一半元宵。 两人嘴唇轻轻触碰,柳寒月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如晚霞般艳丽。她一时呆住,不知所措,心跳急速加快。 熊少卿心中涌起怜爱,伸手轻抚柳寒月脸颊,指尖触碰到温热肌肤,仿佛触碰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熊少卿动作极尽温柔,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密室内,昏黄烛光仿若被隐匿的精灵轻舞拨弄,摇曳不止,投下的光影于墙壁上肆意跃动,恰似一场神秘诡谲的暗夜之舞。 暧昧气息如幽林深处弥漫的薄雾,丝丝缕缕,悄无声息地沁入每一寸空气,将整个空间氤氲得如梦似幻。 一方似被卷入茫茫沧海,置身于飘摇孤舟之上,内心的悸动仿若汹涌的浪涛,一波紧接一波,狠狠撞击着灵魂深处。另一方则如同敏锐感知风暴的海燕,洞察着这一切暗潮涌动。 在这仿若海浪翻涌的热烈氛围中,呼吸急促起来,每一次吐纳都像是与汹涌波涛奋力搏击,身躯微微颤抖,如同孤舟在惊涛骇浪里颠簸起伏。 周身被一股温热暖流紧紧裹挟,那暖流仿若春日最明媚、最和煦的阳光,轻柔地穿透肌肤,融入血液,流淌至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这场交融宛如一场毫无征兆的风暴,迅猛降临,却又裹挟着独有的炽热与浓烈。 时间在这激情漩涡中流转得异乎寻常地快,而情感却似深山间永不干涸的涓涓细流,悠悠长长,绵绵不绝,向着未知的远方蜿蜒而去。 第93章 柳寒月思绪如飞鸟般,本能地想要扑向那仿若枝头成熟果实般诱人的所在。 然而,往昔的记忆却如潮水般瞬间漫涌,一旦触及,便会引发如银铃般却又略带困扰的回响,那种异样感觉,唯有不适,难生愉悦。 于是,思绪似迷途飞鸟,在空中徘徊盘旋数圈后,悄然改变了方向。 节奏恰似灵动的笔触,在无形的画布上开始游走。时而疾风骤雨般迅猛,让画面以惊人速度铺展,色彩浓烈而奔放;时而又细雨润物般舒缓,精心雕琢每一处细节,笔触细腻入微。 这独特节奏,宛如奏响的天籁,引发声声愉悦的共鸣,恰似风中花朵,轻盈起伏不停。 不久之后,如春日山间清澈溪流般的情潮,缓缓涌动而出,似在喃喃诉说这场交融的美好与奇妙。 激情过后,两人依偎在干爽地方休息一会儿,又聊起彼此间琐事和未来计划。 此刻,即便外界风云变幻,她们也似乎置身宁静天堂,只有彼此相伴。 聊了一会儿,疲惫袭来。柳寒月先入睡,熊少卿紧紧抱着她,看着她熟睡的样子,也渐渐安心闭眼,进入梦乡。 外界风雨似乎在此刻远去,只剩彼此轻轻交织的呼吸声,诉说着无尽情意。 第94章 晨曦送信寄深谋,月下密议定乾坤 次日,晨曦初现,天边泛起鱼肚白,熊少卿如往常那般,早早起身,利索地整理好衣装,朝巡防营赶去。 柳寒月则是睡到自然醒,经过一夜酣眠,顿觉神清气爽。 她唤来芙蕖,神色间满是慎重,将熊少卿写给黄宇的密信,轻轻递到芙蕖手中:“这封信干系重大,一定亲自交到黄宇手上,不可让任何人知晓。” 芙蕖点头应诺,神色严肃:“请公主放心,我定全力以赴。” 话落,她微微皱眉,稍作思忖,又接着说道:“公主,虽说咱们的暗卫各个身手不凡,但没有我在身边时,千万多加留意。柳延稷的耳目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险境。” 柳寒月微笑回应:“放心吧,你若是不在,我绝不会轻易走这地道,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芙蕖嘴角微微一勾,眼中闪过一丝促狭,轻声调侃:“公主,昨夜那床单可都湿透了,瞧这情形,您二位可真是热情得紧。我得快去快回,不然公主您怕是得憋闷坏了。” 柳寒月脸色微红,佯装嗔怪,轻哼一声:“想当初建这暗道的时候,大半年都熬过来了,这大半个月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并肩步出密室,柳寒月将那湿透的床单交由粉荷亲手洗涤,不让其他下人插手,以免多生事端。 粉荷动作迅速,显然对此早已熟稔于心。 安排妥当后,芙蕖即刻起身,朝着飞渡城疾驰而去,只为将那封至关重要的密信,安全送达。 小半月转瞬即逝,芙蕖风尘仆仆地返回清澜公主府。她面上虽带着几分疲惫,可眼中却满是轻松。 “公主,事已办妥。”芙蕖微微欠身,声音低沉却透着喜悦,“黄宇接过信的时候,激动得眼眶都红了,当下把信烧成灰烬。 “她还让我务必转告熊少卿,说大恩不言谢,得知黄俊安好,她总算是放下心。但后续营救的事儿,不可着急,一切以安全为重。” 芙蕖微微叹息,透着一丝无奈:“她人在飞渡城,恨不能立刻赶来帮忙。盼着此间事了,能调回京城,继续追随熊少卿。” 柳寒月静静聆听,将这些话语,一字一句,稳稳记在心底。 这段时间,熊少卿心绪难安,便频繁前往吟风楼,看君霄二人演出。那日恰逢休沐,烟柳在斜阳下摇曳,君霄二人与熊少卿在雅间坐定。 “去城西城隍庙,瞧瞧庙会热闹如何?”陈云霄提议道。 熊少卿点头,心里松快了些:“好主意,正好放松放松。” 微风轻拂,柳絮如雪,纷纷扬扬地飘洒在城隍庙前的青石板路。庙会热闹非凡,游人如织,孩童嬉闹声、商贩吆喝声交织一片。 熊少卿与君霄二人人并肩踱步,时而停下,看看摊位上的新奇玩意儿,又被那香火缭绕的祈福场面吸引。 三人沉浸在这节日氛围里,尽情享受难得的轻松时刻。陈云霄手捧着刚买到的糖画花灯,兴奋赞叹: “这些糖画太逼真了!瞧这花瓣纹路,跟真的似的!”她将花灯举到阳光下,糖画晶莹闪烁,像极了盛开的花朵。 熊少卿嘴角上扬,目光柔和落在糖画上,旋即指向不远处摊位:“那家小吃很出名,他家糖葫芦、炸年糕尤其出众,过去看看?” 三人兴致勃勃走向摊位,摊主热络招呼。摊位上摆满各类小吃,香气扑鼻。 陈云霄挑了几串红通通的糖葫芦,李丽君选了盘金黄酥脆的炸年糕,熊少卿拿了几块刚出炉的糯米糍。三人将小吃包好,有说有笑地回熊宅。 回到府中,庄婶已在厅堂摆好晚饭,见她们回来,慈祥一笑:“可算回来了,快坐下吃饭。” 熊少卿将手中小吃递给庄婶,笑着说:“庄婶,我们在庙会上买了不少好吃的,看看可合口味。” 庄婶接过,瞧着三个年轻人兴奋满足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你们有心了,我还愁晚膳够不够,这下可好,这些小吃省了我不少事。” “晚膳很丰盛了,多谢庄婶。”君霄二人连忙道谢。 庄婶满意点头,把部分小吃分成小份,回房享用:“不打扰你们年轻人,尽情吃吧!” 庄婶走后,熊少卿与君霄二人将小吃和正餐混着享用。 庭院内静谧温馨,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月光洒下,给这美好时刻添了层柔和银辉。 晚膳结束,熊少卿与君霄二人走进密室。角落几盏昏黄油灯静静燃着,烛光摇曳,映出三人略显紧绷的脸。 “最近情况如何?”熊少卿率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冷静,看向李丽君。 李丽神色从容:“我们升任小掌柜,行动比以前自由多了。实不相瞒,我们奉阎琼之命监视你。” 陈云霄接着道:“没错,如此便能光明正大地接近你。近来阎琼没大动作,只让我们多接近你,有重要情报再汇报。” 熊少卿点头,眼中闪过思索,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这局面僵持许久,也该破一破了。 “现下情况胶着,我打算破局,把阎琼调虎离山,一举捣毁吟风楼。”声音沉稳有力,像在宣告风暴将至。 “到时柳延稷必定大怒,重建情报网缺人才,你们二人就能成为骨干,彻底打入内部。”目光在君霄二人脸上扫过,带着信任。 君霄二人眼神坚定起来。李丽君微微点头:“少主放心,我们全力配合计划。” “关于阎琼的底细,我也有所了解。”熊少卿继续说,语带冷意,“寒月派人查过阎琼底细,她原是上一任万仞帮帮主夫人,婚后无所出,引得帮内几位堂主蠢蠢欲动。 “她用计引蛇出洞,再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不听话的,自此确立了她在帮中的地位。”熊少卿的声音渐渐冷峻,“后来,她继任帮主,清洗万仞帮, “不服从的都被她收拾干净。她还不断扩大势力,让万仞帮成为舒国第一大帮,并将手伸向朝堂,跟端王柳延稷勾结,插手官府盐铁专卖,从中牟取巨利。” 陈云霄眉头微蹙,眼中闪过担忧,低声问:“那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从盐铁入手,将她调走,解决吟风楼就容易多了。”熊少卿眼神透着自信。 君霄二人连连点头,李丽君抬头看向熊少卿:“一切听候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声音虽轻,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密室内空气凝重,但三人的心却愈发贴近,为即将到来的计划齐心协力。这场平静对话下,暗潮汹涌,风暴正在酝酿。 第95章 春夜重逢诉衷情,清晨密谋肃内庭 二月初四,春寒料峭,夜色如墨,星辰稀疏。熊少卿与柳寒月终于在这寂静的夜晚再次相会。 算来她们已有二十余日未见,这次的重逢显得尤为珍贵。 熊少卿特意换上一件新衣,衣料柔软,色泽淡雅,衬得她愈发英姿飒爽。她手中还捧着一盒自己亲手做的牛舌饼,甜香四溢。她心中暗自期待,柳寒月会喜欢这份心意。 柳寒月同样精心打扮一番,轻施粉黛,衣袂飘飘。她步履轻盈地走进密室,烛光摇曳下,她的眼眸如秋水般清澈,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邃。 久别重逢的情愫,似春日破土的新芽,蓬勃且急切,让周遭的氛围都变得热烈起来。在这私密空间里,暧昧的气息仿若灵动画笔,肆意勾勒着一幅画作。 一声娇柔又带着嗔怪的声音,宛如画中一抹轻柔且灵动的色彩,悠悠飘荡在空气中:“熊崽,不要再折腾了……” 其中裹挟的无奈与宠溺,如同色彩晕染开的渐变,为这幅画添上别样风情。 第94章 内心深处涌起的怜惜,恰似调色盘中那柔和的暖色调,在爱意铺就的画布上缓缓蔓延。 而那仿若葡萄般晶莹的存在,在这画布上宛如精心绘制的娇艳花朵,散发着勾人的魅力,吸引着目光,让画面的氛围愈发浓郁。 红晕悄然浮现,好似画布上不经意间滴落的一抹胭脂,晕染出羞涩与娇柔。不甘示弱的情绪,化作灵动笔触,在暧昧的画面中轻轻游走,让这幅画的笔触更加丰富。 密室内,昏黄烛光宛如古典水墨画的底色,朦胧而暧昧。视线仿若水墨画上蜿蜒的线条,在面庞上缓缓移动。当线条游移至左耳时,仿若被一股神秘力量牵引,骤然停顿。 在光影交错间,左耳处的七颗痣,恰似深邃夜空中,被神来之笔勾勒出的北斗七星图案。 它们在画布上闪烁着独特光芒,瞬间点亮意识,引发一阵难以言喻的惊奇,为这幅原本旖旎的画作,增添了一抹神秘色彩。 随着情感的笔触不断挥洒,画面愈发浓烈,难以自持的情感,似水墨画中肆意流淌的墨汁,将一切都晕染得模糊而炽热。 当那涓涓细流般的情潮涌现,如同画作完成后,画家搁笔时那悠长的叹息。 此刻,画面渐趋平静,只留下交融的气息,宛如水墨交融后的宁静与和谐。 静夜里,那紧紧相依的姿态,仿若一幅永恒的画作,在时光长河中定格。彼此散发的温暖,成为这幅画中最动人的色彩,诉说着无尽的眷恋 。 熊少卿看向柳寒月,轻声问:“黄宇可有带话?” 柳寒月嘴角轻扬,声音轻柔:“黄宇托我转告,一切安好。她想和徐菁一起调回京城,那时可与黄俊团聚。” 熊少卿心下顿时一松,面上虽未显露出太多情绪,可脑海里却忍不住琢磨起来。柳寒月瞧在眼里,笑着说: “你在想母皇会不会答应?放心,没问题。我知道你许久未见黄宇她们,心里惦记。” 熊少卿抬眸,专注听着,柳寒月接着说,声音里多了一丝冷意:“我跟母皇提了阎琼插手盐铁专卖的事,母皇已经开始布局,不出数月,就能调虎离山,给柳延稷个措手不及。” “那匹夫张狂太久,是该反击了。”熊少卿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凌厉。 柳寒月话锋一转,语气里透着调侃:“对了,我刚瞧见你左耳有七颗痣,排成北斗七星的图案,你还真是天命之人呐。” 熊少卿嘴角一勾,笑意里带着几分得意:“那是,虞国皇室有谶言,说虞国两世而亡,女主熊氏代有天下。” 柳寒月忍俊不禁:“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了,还真是给你能耐!” 熊少卿一仰头,挺起胸膛,神色骄傲:“不接受任何反驳,小爷我就是这么厉害!” 看着她这副模样,柳寒月含笑应声:“是是是,我的熊崽最厉害。若将来有机会,我一定全力帮你。” 熊少卿看着柳寒月,神色认真起来,语带温柔:“傻猫崽,咱俩还分什么你我。”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下,这般直白袒露心意,终是跟以前的她不同了。 夜愈发深了,两人在温暖中渐渐睡去。烛光摇曳几下,缓缓熄灭,密室内只剩她们均匀的呼吸声。 次日清晨,晨光微曦,薄雾如纱,笼罩着整个京城。熊少卿早早起身,整理好衣冠,依旧照例前往巡防营。 柳寒月经密道回到公主府,轻轻放下盒子,缓缓揭开盒盖。牛舌饼的香气瞬间飘散开来。她伸手拈起一块,细细品尝。 饼皮在齿间酥脆地裂开,内陷的香甜在味蕾上散开。 “这牛舌饼真是绝了。”她不自觉地喃喃自语,眼中浮现出一抹温柔笑意。 吃着牛舌饼,柳寒月想起那些一直守护在身边的身影,心里满是感激。于是,她轻声唤来芙蕖、粉荷和青莲。 “你们辛苦了,一直照顾我,之后也还得坚持着。”柳寒月说着,拿起几块牛舌饼递给她们。 粉荷和青莲自小便跟随在柳寒月身边,对她忠心不二。然而,此时听到主子这般平等的话语,她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身体微微一僵,露出局促的神情。 而芙蕖早已习惯柳寒月的亲切,神色平静,双手接过牛舌饼,恭敬地道谢。 柳寒月敏锐地察觉到粉荷和青莲的紧张,心中微微一叹,温声开口: “现在没外人,不用这么拘谨。这些年你们跟着我,虽说是侍奉,但我从没把你们当奴仆看。你们是我的亲信,是我信得过的人。” 粉荷和青莲听了,眼中泛起感动的泪花,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忙不迭点头:“公主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定当尽心尽力,不辜负公主的信任。” 柳寒月轻轻点头,笑容收敛,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如今我们和柳延稷的争斗,很快就会有大变化,到时候会有更大挑战,大家都要小心。” 众人齐声应诺。 随后,柳寒月转向粉荷与青莲,目光深邃:“你俩多留意府里的下人动向,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以防被柳延稷的人渗透。” 粉荷和青莲领命而去,步履匆匆,不敢有丝毫懈怠。 接着,柳寒月又转头看向芙蕖,眼神认真:“芙蕖,你继续盯着暗卫,以免再出现像曾巳那样的情况。现在是关键时期,一点差错都不能有。” 芙蕖神色肃穆,挺直身子:“属下定会严密排查,不让任何可疑之人潜入,确保公主府的安全。” 数月后的某个清晨,东都应安府太守曹修德正端坐在书房,窗外的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在案几上,映得他手中的卷宗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神情专注,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显然已为公务忙碌了许久。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匆匆赶来,双手捧着一份急件,恭敬地递到曹修德面前。 “大人,这是刚刚送到的急件,请您过目。”衙役低声禀报。 曹修德接过急件,展开一看,脸色骤然大变。卷宗中详细记录了一桩震惊朝野的私盐贩卖大案,而矛头直指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万仞帮帮主——阎琼。 阎琼之名,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统领的万仞帮势力庞大,盘踞江南多年,行事狠辣,连官府都对其忌惮三分。 曹修德眉头紧锁,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深知江湖与朝廷之间的微妙关系,若是强行拿捕阎琼,只怕会引起江湖人士的不满和反抗,甚至可能引发更大的动荡。 然而,私盐贩卖之事关乎国计民生,若不及时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思虑再三,曹修德决定以密报形式将此事上奏女皇,请求圣裁。他提笔疾书,字字斟酌,将案件的来龙去脉、利害关系一一详述,随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第96章 朝堂对峙起争锋,夜行密谋破吟风 几日后,金銮殿,叶瑾瑜端坐在龙椅之上,身姿笔挺,她展开曹修德呈上的奏疏,目光如利刃般,逐字扫过,朝堂上群臣的一举一动皆落入她眼底。 须臾,她当庭公布案件详情,声音清冷威严:“各位爱卿,此事干系重大,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话落,朝堂顿时沸腾起来。大臣们分成两派,激烈争论。 激进派率先开口,言辞激烈:“陛下,此事绝不能姑息!阎琼那厮胆大包天,竟敢私贩盐铁,这是动摇国本!若不将其一网打尽,只怕养虎为患,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保守派则持相反意见,语气沉稳:“陛下,阎琼凶名远播,其势力不亚于巡防营。贸然铲除,只怕会造成巨大损失,即便胜利也是惨胜。不如徐徐图之,以免激化矛盾。” 激进派闻言,立刻反驳:“你们这群胆小怕事之徒,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何脸面再为国效力?” 保守派不甘示弱,冷声回击:“你等想法鲁莽之人,不顾全局,舒国怎能由你们任意妄为?” 朝堂之上,争论愈演愈烈,言辞愈加失控。叶瑾瑜瞧在眼里,心下不悦,轻咳一声,声音虽轻,却如雷霆般震慑全场。她目光一转,落在了站在一旁的柳延稷身上。 “端王,你有何见解?”叶瑾瑜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 柳延稷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女皇会突然点名自己。但他很快恢复镇定,面带微笑,从容回应: “陛下,两方之言皆有道理,都是为了舒国着想。臣以为,当下确实不宜贸然动手,但私盐贩卖大案也不能姑息。 “不如查到堂主身上截止,只处理堂主,这样既不会逼得阎琼鱼死网破,又能警示其他人。”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了一瞬间,随后议论声四起。大臣们面面相觑,显然对柳延稷的提议感到意外。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是女皇的反应。 “好。”叶瑾瑜罕见地点头认同,目光深邃,“既然端王提出此策,那便由端王督办此案如何?” 第95章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官员们目瞪口呆,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谁都知道,端王与女皇之间暗流涌动,彼此争斗已久。 如今女皇竟将如此重要的案件交给柳延稷督办,这背后的深意令人难以揣测。 然而,还未等他们消化完这个消息,女皇接下来的话更令他们措手不及。 “那就劳烦端王前往应安府了解实情。”叶瑾瑜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柳延稷从容领命,微微躬身拜谢:“臣定不负陛下所托。”随后,他退出朝堂,准备动身前往应安府。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柳延稷心中思绪万千。他明白,这既是女皇的试探,也是一次机会。若能妥善处理此案,或许能在朝堂上占据更有利的位置。 月华如水,洒落在永宁府的青石板路上,映出一片银白。柳延稷脚步匆匆,朝着城中最繁华的吟风楼而去。 他抬手推开雕花木门,迈步走入,只见阎琼正对着琴案沉思。 阎琼身着一袭淡紫色的华裳,衣袂轻垂,眉头微微蹙起,显出几分忧虑之色。 琴案上摆着一把古琴,琴弦未曾拨动分毫,显然她并非在此抚琴,而是借琴案凝思。 “帮主,端王来了。”下人凑近,低声通报。 阎琼抬头见是柳延稷到来,连忙起身迎接,眼中闪过欣喜:“延稷哥哥,怎得此时前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柳延稷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待房中只剩他们二人,他径直走向阎琼,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色凝重,语气低沉: “应安府太守曹修德上奏了一桩私盐贩卖大案,朝野震动。你我都清楚,这矛头直指万仞帮。” “什么!”阎琼闻言,心中猛然一沉。她本以为私盐贩卖一事,自己做得滴水不漏,不料竟还是被朝廷发现。 她急切地问:“这可如何是好?此事若被深究,万仞帮恐怕难逃一劫!” 看到阎琼如此慌张,柳延稷不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从容。他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以示宽慰: “不必担心,这案子由我督办,自有办法应对。我们只需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堂主,再弄个死囚顶替,就能糊弄过去。朝廷那边,我会周旋。” 阎琼听了,神色稍缓,但仍旧眉头紧锁,低声说道: “可是,为建吟风楼,花费不菲,又出资给你养兵,这些钱大多都是从私盐中得来的。如果事情败露,不仅万仞帮难保,恐怕连你也会受到牵连……” “不会败露。”柳延稷坚定地打断她,“只不过为了办这案,我必须去应安府了解情况。你只需安心等待,一切有我。” “那我岂能让你独自承担风险?”阎琼急忙说道,“这私盐之事,本就是由我而起,我理应与你同去善后。况且,万仞帮在应安府也有不少眼线,或许能帮上忙。” 柳延稷略作思考,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后点了点头:“好,你随我同去,但行事一定要小心。此行凶险,不可大意。” 阎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轻点头:“我明白。” 于是,两人迅速筹备,连夜启程前往应安府。夜色如墨,一辆马车悄然驶出永宁府,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 车内,柳延稷与阎琼相对而坐,相顾无言,但彼此心中皆明白,此行将会面对怎样复杂多变的局势。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帘外偶尔透进几缕月光,映在两人脸上,显得格外清冷。阎琼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袖上的绣纹,心中思绪万千。 她清楚,此行不仅关乎万仞帮的存亡,更关乎她与柳延稷的未来。 柳延稷则闭目养神,神情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然而,他心中也并非全无波澜。 他知道,应安府的局势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曹修德并非易与之辈,而女皇的试探更是步步紧逼。此行,他不仅要保全阎琼与万仞帮,还要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占据上风。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呼啸着卷起地上干枯的树叶,簌簌作响。君霄二人身着夜行衣,身形仿若暗夜的鬼魅,在黑暗里敏捷穿梭,悄无声息地潜入熊宅。 宅院深处的密室里,灯火幽微,熊少卿正坐在案前,听闻动静,抬眸望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似乎早就知晓她们会来。 “阎琼已离开吟风楼,是时候行动了。”李丽君低声说道。 熊少卿点头,起身从袖中掏出一个精巧瓷瓶,瓶身细腻,泛着微光。她将瓷瓶递给李丽君: “五石散,禁药,千万别碰,后天夜里放到吟风楼厢房,就大功告成。” 李丽君接过瓷瓶,指尖触到冰凉的瓶身,心猛地一紧。她与陈云霄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李丽君把瓷瓶收入怀中,熊少卿见她们一脸严肃,又低声叮嘱:“这事儿关键,千万别出错。吟风楼眼线多,行动小心。” 君霄二人点头,熊少卿挥手,示意她们离开。两人躬身,随即隐没在夜色中。 熊少卿并未停留,而是迅速通过一条隐秘密道,朝公主府奔去。密道幽深曲折,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出微弱光芒,照亮道路。 她脚步急促却稳健,显然心里早有打算。 柳寒月早在公主府密室等候多时,她身着素色长裙,透着冷峻。见熊少卿进来,她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计划顺利。”熊少卿开门见山,“五石散已交给君霄二人。后天动手,全力准备。” 柳寒月点头,神色凝重:“事态紧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吟风楼是阎琼的根基,若能借此机会一举摧毁,对我们而言将是极大的优势。” 两人相对而坐,迅速商讨起行动细节。柳寒月手指轻敲桌面,节奏均匀,似在拿捏时机。 熊少卿不时补充几句,沉稳果断。 二人对话简洁高效,彼此之间默契十足。 商议完毕,柳寒月站起身:“明日一早,我便入宫面见母皇,将计划详细禀报。你这边也要做好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熊少卿点头应下,目送柳寒月离开。 夜色深沉,公主府内一片寂静,唯有风声在窗外呼啸,似在预告即将到来的风暴。 第97章 暗夜查封吟风楼,巧计潜逃布新局 次日清晨,天色尚暗,柳寒月便已匆匆入宫。宫中密室里,叶瑾瑜神情冷峻。 柳寒月躬身行礼,随后将当前的计划和行动步骤一一陈述。声音低沉清晰,每一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叶瑾瑜听完,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缓缓开口:“此事关系重大,容不得丝毫差池。朕会调派精锐协助你们,务必一击成功。” 柳寒月躬身领命,心中却明白,这场博弈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离开密室时,柳寒月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晨曦微露,天边泛起鱼肚白,看似黎明到来。然而,她知道,真正的黑暗才刚刚拉开帷幕。 时间飞逝,转眼间又是夜深人静。吟风楼内灯火已熄,楼外街道上,几盏孤灯在风中摇曳,透着几分萧瑟。 这份宁静没能持续多久。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和脚步声打破夜的沉寂,紧接着传来一片嘈杂喧哗。 京兆尹聂荣率领大批人马突袭吟风楼,京兆府衙役与刑部官员齐聚,人数众多,声势浩大。眨眼间就将吟风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火光映照下,聂荣面容冷峻,大手一挥,高声下令:“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楼内,睡梦中的何管事猛然惊醒,他从床上坐起,心中一阵慌乱,连忙披衣起身,快步走向窗口。 窗外传来的严令声让他神情骤然大变,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一股不祥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知道,这次恐怕躲不过去了。 这些年,吟风楼暗中做过什么,他最清楚不过。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那些隐秘的勾当,若是被搜查出来,那就真的完了。 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念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只要人还在,一切就还有转机。然而,整个院落都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该如何脱身?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际,房门被猛地推开,君霄二人冲了进来。 “何管事,得马上走!”李丽君神色果断,早已做好应对准备。 何管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听你们的!” 三人迅速穿过幽暗小径,直奔后院。夜色里,他们身影轻盈,脚步轻快无声。 后院墙头并不高,可对普通人来说,翻越也不容易。然而,君霄二人皆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她们轻轻一跃,便稳稳地站在墙头。 何管事虽不擅长轻功,但在她们的帮助下,也勉强翻了过去。 墙外,巡逻侍卫正举着火把四处搜寻,火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君霄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最隐蔽路线。 第96章 她们带着何管事,在屋顶和巷道间飞速穿梭,巧妙避开巡逻侍卫。风声在耳边呼啸,夜色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 最终,三人成功逃出被围困的吟风楼。站在远处巷口,何管事回头望向那灯火通明的楼阁,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今夜起,吟风楼将不复存在,自己多年的经营也将化为乌有。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李丽君低声催促。 何管事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情绪。三人迅速消失在夜幕中,朝着应安府奔去。 夜色深沉,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次日清晨,霞光初露,京城的各大街巷口已然贴满一张张红底黑字的官府通告。那鲜艳的红色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行人纷纷驻足,目光在通告上扫过,随即交头接耳,议论声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在街巷间涌动。 通告内容赫然写道:“吟风楼因私藏五石散禁药,现已查封。楼内老板娘阎琼与何管事被通缉,百姓若见,速报官府,必有重赏。” 消息如风般迅速传开,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惊诧,更有人低声窃语,猜测这背后的隐情。 消息很快传到应安府。柳延稷正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一杯热茶,茶香袅袅,却未能抚平他眉间的阴郁。 听闻下属禀报,柳延稷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他猛地将手中茶杯咋向地面,“啪”的一声脆响,茶杯碎裂,茶水四溅,瓷片散落一地。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节泛白,眼中喷薄出难以抑制的怒火。 他心知肚明,这是女皇借贩卖私盐之案,对吟风楼发动的致命一击,那调虎离山之计,打得他措手不及。 吟风楼不仅是他的情报据点,更是他在京城永宁府布下的关键棋子。如今,这枚棋子被女皇一举拔除,无异于断他一臂。 “那帮人还真是心狠手辣,”柳延稷咬牙切齿,声音低沉冰冷,“失去吟风楼这个情报机构,往后重建,得耗费多少资源,简直难以估量!” 说罢,他“噌”地站起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每一步都沉重压抑。 突然,他停下脚步,目光透过窗棂,望向远处朦胧的天际,眉头紧锁:“阎琼被通缉,虽说她武艺高强,不惧官府,但无法正大光明抛头露面,这麻烦可就大了。” 阎琼不仅是吟风楼的老板娘,更是他麾下最得力的助手之一。她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意味着情报网的断裂,更可能牵连出更多隐秘之事。 柳延稷深吸一口气,压下满心烦躁,转身面向一旁垂手而立的下属,声音低沉: “立刻派人暗中搜寻何管事下落,务必保他周全。另外,传讯各处暗桩,暂停一切活动,静待指令。” 下属点头领命,迅速退下。书房内再次恢复寂静。柳延稷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心中思绪万千。 他缓缓走回书案前,手指轻轻抚过案上的一卷密信,眼中闪过冷意:“既然你们步步紧逼,那就休怪本王不留情面。” 两日后,夜色如墨,星辰点缀天际,君霄二人与何管事借着星夜掩护,悄然赶到应安府。他们按照万仞帮独有的联络标志,在极为隐秘的云来居,与阎琼碰头。 云来居的庭院里,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片银白。四下安静得近乎诡异,唯有几声若有若无的虫鸣,在这寂静的夜色里悠悠回荡。 君霄二人与何管事相继讲述当晚的情况,从突然出现的大批官兵,到他们如何在重重包围中惊险逃脱,每个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毫无遗漏。 听罢,阎琼眉头深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此事疑点重重,”她沉思片刻,声音低沉,“我们的一举一动,好像都被人拿捏得死死的,多半是内部出了叛徒,有奸细走漏了风声。 “眼下是非常时期,情报网络得重新搭建。可我如今被官府通缉,不方便抛头露面;何管事你作为实际管理者,同样不能暴露。” 阎琼稍作停顿,目光转向君霄二人,眼中透出一丝期待:“现在就剩你们俩,好在平日里你们只是戏班子的人,和吟风楼仅仅是雇佣关系,旁人不会起疑。 “这次多亏你们,不仅保住了内部机密情报,还带着何管事顺利脱身。所以,我打算把重建情报网的重任交给你们。” 李丽君和陈云霄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欣喜。二人齐声应道:“定不负帮主所托。”说罢,神色庄重地跪地,向阎琼叩谢,以表忠心。 阎琼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新情报网明面上的掌柜,我在暗处把控全局,何管事从旁协助管理。往后行事,务必谨慎。” 第98章 奏疏呈案隐锋芒,弄月开业藏暗棋 数日后,柳延稷在应安府处理完私盐贩卖案,心中郁结难解,匆匆返回永宁府。他不想再面对叶瑾瑜,以免徒惹怒火。 于是,他一回端王府,便挥笔疾书,给女皇呈上一封奏疏,将案件结案报告详尽陈述。 这私盐案,经阎琼暗中操作,随意抓了个万仞帮堂主顶罪。阎琼和何管事为防信中暴露,暂时躲在端王府。 与此同时,君霄二人一回永宁府,便马不停蹄筹备弄月楼。两个月后,弄月楼在众人期待中盛大开业。 开业当天,她们以排练的新戏为噱头,又有柳延稷在背后助力,场面热闹非凡,人潮涌动。永宁府的名流纷纷前来捧场,熊少卿也亲临现场。 开业那晚,君霄二人忙得不可开交,应酬不断,根本没时间跟熊少卿细谈。直到次日黄昏,她们才抽空前往熊宅,与熊少卿在密室密谈。 密室里,烛光摇曳,映出三人身影。君霄二人把弄月楼从筹备到开业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虽然我们是明面上的老板,但伙计全是万仞帮的人,”李丽君低声说道,“在弄月楼说话得小心,指不定哪儿就有人偷听。” 陈云霄接着补充:“阎琼和何管事躲在端王府,通过暗中操控弄月楼,我们搜集的情报最后都会汇总给她。” 熊少卿听完,缓缓点头,对柳延稷和阎琼的手段心里更有数了。 “行事确实果断,不过重建情报网,柳延稷花了不少钱,也算削弱了他一部分实力。”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更关键的是,你们借助吟风楼一事,在阎琼那儿获得更多信任,往后行动也有了好基础。” “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熊少卿神色认真,“虽然阎琼被通缉不能露面,可她精明得很,定会派万仞帮的人去查吟风楼被端的原因。” “不过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安排人放了些假线索,让她怀疑万仞帮内部的堂主,挑起他们内斗,我们好坐收渔利。” 听罢,君霄二人齐声应道:“少主放心,我们一定多加留意,保证不出岔子。” 如今,君霄二人身为弄月楼名义上的老板,日常事务繁杂,跟熊少卿交换完情报,便告辞离开。 夜色深沉,永宁府街道灯火闪烁,君霄二人走在回弄月楼的路上,心中满是思量。 她们清楚,前路依然充满挑战,但她们已经做好迎接一切的准备。 弄月楼的开业,只是计划的第一步,往后每一步,都得更加谨慎。 次日,熊少卿踏入密室,与柳寒月如期相会。密室里,烛火摇曳,微弱的光芒在幽暗中勾勒出两人交织的身影。 一番云雨过后,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身心交融,在片刻的宁静中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熊少卿率先打破沉寂,低声向柳寒月透露君霄二人的最新情况,并询问后续计划的进展。 柳寒月翻了个身,美眸微眯。片刻后,她轻声回答:“我已安排人给了错误指引,把证据指向万仞帮白虎堂堂主江洋。”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熊少卿,继续说道:“这江洋表面听阎琼的,但背地里小动作不断,本就不安分。阎琼当初靠血腥手段整合万仞帮,江洋口服心不服。” “本来,这次贩卖私盐一事,阎琼是想借机除掉江洋,可江洋根基甚深,一时之间动他不得。” “就算我们伪造假证据指控,他在帮中的弟子也会联合起来软硬兼施,要阎琼救他。”柳寒月语气里带着嘲讽,显然对阎琼的算盘了若指掌。 “别看帮众看似弱势,力量却不容小觑,要是整个万仞帮反水,阎琼武功再高,也敌不过众多高手,更何况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继续分析道:“当初阎琼能上位,是靠帮内堂主和长老支持,万仞帮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所以,我定下策略: “借吟风楼一事,把脏水泼到江洋身上,让他们内部起纷争。” 熊少卿静静听着,不时点头,露出赞同的神情。 “现在钩子已经放下,就等鱼儿上钩。”柳寒月嘴角上扬,笑意浮现。 第97章 静谧的密室里,两人继续讨论着细节,不慌不忙。 时间悄然流逝,密室里烛火渐弱,可两人的心思却愈发清晰。 数日后,晴空万里,端王府的宅院沐浴在暖阳下,光影明亮。可议事堂内,却笼罩着一层难以言喻的紧张气氛。 阎琼端坐上位,手里紧攥着刚送来的密报,指节泛白。 她脸上阴云密布,眉头紧锁,目光冷得像刀。密报上寥寥数字,却如芒在背:“吟风楼一事,江洋暗中主使迹象确凿。” 这行字,瞬间刺痛她的心。刹那间,她眼神凌厉,将纸张狠狠揉皱,仿佛要将那上面的字迹彻底碾碎。 阎琼的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回提出联络柳延稷的那天。 彼时,议事堂内灯火辉煌,她站在众人面前,意气风发,声音铿锵有力,似乎要将整个江湖都纳入她的掌控之中。 然而,江洋却站了出来,嗓门洪亮又刺耳:“咱们江湖人自有风骨,何必搅和朝廷的破事儿!”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阎琼的心头。 当时,双方争得面红耳赤,气氛剑拔弩张。江洋的反对,如同一把尖刀,直指阎琼的计划。好在其他堂主都力挺她,她才强压住江洋,将计划顺利推进。 可如今看来,这段时间自己忙于应承端王,对万仞帮内部疏于管理,这才给了江洋可乘之机。 阎琼眼神冷冽:“江洋这狗东西,如今非得除掉不可。” 她心里清楚,要彻底掌控万仞帮,光解决一个不听话的汪洋还不够,还得借这事儿立威,震慑住其他堂主和帮众。 她手指轻轻叩着座椅扶手,脑子飞快运转。万仞帮虽然名义上由她统领,可内部权力分散,堂主们各怀鬼胎。 特别是江洋,身为白虎堂堂主,根基深厚,手下弟子众多,贸然动手,极可能引发内乱。但不赶紧拔掉这颗毒瘤,后患无穷。 她暗自琢磨:目前决策还需通过议事会,帮主权力有限。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来只有彻底清除内奸,加强掌控,才能真正大权独揽。 想到这儿,阎琼召来心腹,开始部署行动计划。她声音冰冷:“除了吟风楼一事,继续搜罗江洋违反帮规的铁证。” 她目光扫过众人:“等时机一到,直接把他连根拔起。” 夜深了,阎琼独自伫立窗前,看着远方灯火星星点点,思绪纷飞。 “江洋,你以为能一直嚣张下去?”她低声自语,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很快,你就会尝到跟我作对的下场。” 第99章 暗探织网擒江洋,府兵淬火铸刀芒 次日清晨,各路属下早已聚集一堂,肃立两侧,凝重肃杀的气氛仿若实质。 阎琼身姿挺拔,高坐主位,目光凌厉地扫视众人,旋即一声冷喝:“出发!” 瞬间,无数暗探如同鬼魅般迅速散开,眨眼便消失在熹微晨光中。 这些暗探是阎琼精心培养的眼线,恰似一张无形大网,悄无声息地覆盖城中每个角落。无论是繁华的市集,还是偏僻的巷陌,都有他们的踪迹。 他们搜寻着能给江洋定罪的蛛丝马迹,任何细微线索都不放过。一份份情报被谨慎记录、仔细整理,最终汇聚到阎琼手中。 一天又一天过去,江洋依旧在白虎堂内肆意妄为,沉浸在权势带来的虚幻满足里,丝毫没觉察危险正悄然降临。 他依旧威风凛凛地发号施令,以为自己稳坐泰山,却不知一张无形的夺命之网正缓缓收紧。 阎琼则如蛰伏暗处的猛兽,每一步都走得沉稳又致命,眼神里透着彻骨的寒意。 在之后的数月里,阎琼一方面将精力投入到对付江洋的行动中,另一方面则抽出时间,亲自指点府兵训练。 这段日子,江湖与朝堂风云变幻。弄月楼,这个由君霄二人全力打造的情报组织,正以惊人速度崛起。 君霄二人凭借在情报工作上的天赋,不知疲倦地搜集、整理、分析各类信息。这些情报经层层筛选,最终被呈到柳延稷案头,成为他在朝堂翻云覆雨的有力武器。 柳延稷拿着这些情报,精心布局,给户部尚书孟凌远设下天罗地网。他伪造的证据无懈可击,即便是女皇有心袒护,也无力回天。 最终,孟凌远被判处流放,家眷没入教坊。经此一役,户部彻底落入柳延稷掌控。 随着户部的易主,柳延稷在朝堂上的势力如日中天。一群趋炎附势之徒纷纷倒向端王府,满脸谄媚地表达投诚之意。 这些人里,不乏野心勃勃之辈,既对端王心怀敬畏,又妄图借此机会飞黄腾达,挤入权力核心。 阎琼依旧雷厉风行,亲自上阵整顿府兵。每日清晨,天色未明,她就已挺立在校场,冷峻目光审视着每一个士兵的动作。 她的训练方法极为严苛,近乎残酷,士兵们稍有懈怠,便是一顿严厉斥责。 但这种高强度训练效果显著,府兵们的战斗技巧、反应速度以及团队协作能力大幅提升,士气也空前高涨。 短短数月,这支原本平平无奇的府兵队伍,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一支令人生畏的精锐之师。 可柳延稷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心里清楚,仅靠一支训练有素的府兵,还不足以支撑他改天换地的宏伟蓝图。 于是,他暗中派遣心腹,奔赴江湖各处,招揽奇人异士。无论是声名远扬的武林高手,还是隐于市井的江湖异人,只要有一技之长,他都不惜重金招揽。 这些被秘密招募的高手各有所长,有的擅长暗杀,有的精通奇门遁甲,有的则武艺超凡。他们的加入,让端王势力如虎添翼,实力得到难以估量的提升。 夜深人静时,端王府的庭院里,常能看到阎琼与几位核心亲信围坐石桌旁,低声商议。 他们的声音压得极低,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句关键词语,被微风断断续续地吹散。 烛光摇曳,映照着众人冷峻、凝重的面庞,气氛肃穆紧张。 与此同时,君霄二人则如隐匿在黑暗中的幽灵,目光敏锐,时刻关注着京城内外的一举一动。 无论是朝堂上的权利博弈,还是江湖中的势力纷争,都逃不过她们的眼睛。她们像两只潜伏的猎豹,静静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 在皇宫深处,女皇叶瑾瑜的日子却并不好过。自从户部尚书孟凌远被流放后,她的心情愈发焦躁不安。每次接到奏报,字里行间都似暗藏讥讽。 她的怒火如同火山般随时可能喷发,动辄便对大臣们厉声训斥。曾经明艳动人的面庞,如今满是疲惫,恰似被阴霾长久笼罩。 朝堂之上,她盛怒之时,锐利双眸中难掩悲凉。 “陛下息怒!”大臣们吓得纷纷跪地,声音里尽是惶恐。可叶瑾瑜的怒火却并未因此平息,她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咳嗽声伴着愤怒的训斥,格外刺耳。 “这些逆贼!真当朕拿他们没办法?”她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扣住扶手,指节泛白,身子微微颤抖,似随时会倒下,可眼神依旧倔强且凌厉,透着女皇的威严。 此时的柳延稷,正站在端王府高处,俯瞰京城。夜色里,京城灯火辉煌,如同繁星闪烁,映在他那双满含野心的眸中。 他嘴角轻扬,浮现出自信又冷酷的笑。 “看来天命要归我柳延稷了。”他低声自语,目光扫向远处皇宫,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登上皇位的场景,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邱振源自打进入巡防营,便如同一股暗流,悄无声息地侵蚀着这支精锐之师。他生来擅长交际,深谙以小博大的手段获取信任。 起初,不过是隔三岔五带些美酒佳肴与士兵分享,或是送些精致小物件,便轻松赢得众人好感。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举动,却像一把温柔的刀,一点点瓦解巡防营原本铁一般的纪律。 日子一长,邱振源手段愈发老练。他开始在休息时间引入六博、樗蒲等赌博游戏,美其名曰“放松身心”。 起初,士兵们不过是好奇参与,只当是闲暇消遣。但赌博的诱惑如同毒药,一旦沾染便难以摆脱。 渐渐地,训练时间被不断压缩,甚至被抛诸脑后。士兵们满心都是骰子和赌局,军纪形同虚设。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巡防营一角,几名士兵围坐在一起,眼睛紧紧盯着滚动的骰子,早把训练抛到九霄云外。 周围观战的人不时爆发出哄笑,原本严肃的军营氛围荡然无存。邱振源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和笑容,手里端着酒壶,给众人倒酒。 “别急,有的是时间。”他轻声说道,语气中暗藏得意。 他心里清楚,这支曾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精锐部队,在自己操控下,正一步步沦为乌合之众,而这正是他期望的结果。 柳延稷听闻巡防营的情况后,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这样下去,不出一年,我便可掌控全局。”他低声自语,对未来信心满满。 第98章 深宫之中,女皇叶瑾瑜独自靠在龙椅上,闭目沉思。面容憔悴,眉宇间满是不安。 尽管她竭力维持着表面的威严,但内心的焦虑却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她深知,朝堂之上暗流涌动,江湖之中更是风云变幻。 权力争斗、背叛与阴谋交织成无形巨网,将她紧紧束缚。 “朕还能信谁?”她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无力。 她并没注意到暗处闪过的身影。 与此同时,阎琼冷不丁出现在万仞帮总部,眼神冰冷,盯着倒在地上的江洋,随后目光扫向四周堂主,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在场每个人心头一震。 堂主们惊恐对视,再没人敢轻举妄动。 “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阎琼声音冰冷刺骨,在夜中格外清晰。 她缓缓抽出佩剑,擦拭剑上血迹,冷冷问道:“谁还有异议?” 四周一片死寂,没人敢出声。众人心里都明白,要是再挑战阎琼权威,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就是自己。 阎琼这招杀鸡儆猴,既是震慑众人,也是为稳固自己在万仞帮中的地位。 接下来,她开始安抚其余堂主。不再用强硬手段,而是以利诱之。她命人推出一箱箱金银财宝,笑容温柔却带着威严。 “各位堂主,只要效忠于我,这些财宝源源不断。有福大家同享,有难我一力承担。” 手中的玉扇轻轻开合,清脆声响敲打在众人心里,让他们更加坚定跟随她的决心。 堂主们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清楚,如今万仞帮已被阎琼牢牢掌控,只能屈服。 “誓死追随阎帮主!”众人跪地,齐声高呼。 第100章 陡生不安起疑云,密室暗谋施巧计 这一年多,端王柳延稷暗中招募三千私兵,交由阎琼亲自训练。这些士兵在阎琼的严格操练下,战力显著提升,逐渐成为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与此同时,君霄二人也将弄月楼经营得风生水起,情报网渗透到方方面面,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柳延稷的宏伟蓝图稳步前进。 阎琼站在校场边上,看着那些身披厚重铠甲的士兵,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地操练,心中却没来由地涌起一丝不安。 她深知,柳延稷的野心越大,风险也就越高。尽管表面上一切顺利,但她总觉得事情顺利得有些离谱,就好像背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暗中操控全局。 反观柳延稷,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飘飘然得找不着北了。 他常常畅想着,等这些私兵训练成熟,再加上原有的精锐府兵,到时候直接挥兵逼宫,把叶瑾瑜拉下马,自己就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坐拥天下。 “再等些时日,我们就能如愿以偿。”柳延稷满脸得意,伸手一把揽过阎琼的肩膀,眼睛里闪烁着炽热又狂妄的光芒。 阎琼微微皱眉,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像野草一样疯长。 之前,她就委婉地向柳延稷提出自己的担忧,可柳延稷只是满不在乎地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几分轻蔑: “别老是疑神疑鬼的,把心思都放在操练府兵上,乖乖等着当皇后就行!” 可阎琼哪能这么轻易就放下心来。她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对危险的感知就像野兽一样敏锐。从吟风楼莫名垮台,到弄月楼迅速崛起,一路走来,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尤其在情报这一块儿,她对君霄二人太过依赖。虽说这两人之前提供了不少关键情报,还帮着成功搬倒了两位尚书,可万一…… “我阎琼向来不是那种把身家性命交托给别人的人。”她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想到君霄二人与熊少卿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阎琼心里就更不踏实了。都是自己人当然好,但万一不是呢? 阎琼咬咬牙,暗自决定,亲自探个究竟。 当晚,君霄二人像往常一样,前往熊宅。这本就是阎琼之前下的命令,让她们盯紧熊少卿,所以看到她们行动,阎琼倒也不意外。 阎琼施展高超的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凭借她深厚的武功底子,君霄二人压根儿没觉察到身后有人。 熊宅内,君霄二人和熊少卿围坐一桌,桌上摆满美酒佳肴,三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谈笑风生,气氛看似轻松愉快。 阎琼躲在暗处,正观察着,突然,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原本的欢声笑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突如其来的寂静,让阎琼心里“咯噔”一下,猛地一紧。 阎琼眉头紧锁:这房间里怎么可能说没声就没声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屋顶瓦片,朝屋内望去,这一看,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睛,屋内竟然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刚才那些欢声笑语,只是一场虚幻梦境,从未真实发生过。 人竟不翼而飞了?阎琼满心震惊,明明刚才还听到笑声,怎么眨眼间,所有人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心思急转,迅速得出结论:房间里肯定藏着密室。可此时夜深露重,不宜久留,于是她迅速离开。 不过,这一趟探查,让她对君霄二人的怀疑更深,心里那股不安,也愈发浓烈。 密室内,昏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出熊少卿、李丽君与陈云霄凝重的面容。 三人围坐在雕花木桌前,低声商议。 熊少卿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人跟踪你们。” 君霄二人眉头一皱,眼中满是惊讶,半晌,李丽君道:“竟毫无察觉。” “我这天赋血脉,能感知极微弱气息。”熊少卿低声解释,“对方气息沉稳隐匿,换作旁人,同等武力下很难发觉。” “会是谁?”陈云霄声音里透着不安。 “八成是阎琼。”熊少卿目光如刀,“她武功确实非同一般。” 听到这个名字,君霄二人脸色瞬间凝重,眼里闪过慌乱。 “这么说,这密室被她发现了?”陈云霄担忧问道。 熊少卿却神色镇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无妨,将计就计。” 她压低声音,快速布置计划:“你们马上回去找阎琼,说有要事禀告。把密室之事告诉她,就说我邀你们来是为展示宝物。 “这宝物稀罕,放密室才安全,显得我没拿你们当外人。” 李丽君眉头微蹙,疑惑道:“什么宝物?” “就说虞国重宝,驻颜花。”熊少卿嘴角一勾,眼里闪过狡黠,“这花香气独特,能让人经络舒畅、容颜不老,整个虞国独此一株。” 陈云霄思索片刻,又继续问道:“那我们是不是也要透露你的真正身世?” “对。”熊少卿点头,语气笃定,“唯有挚友才会毫无保留,这样才能彻底打消她疑虑。” 李丽君似乎懂了些,但依然有些担忧:“阎琼会信吗?她那么多疑,会来盗宝?” “放心,”熊少卿淡笑,满是自信,“阎琼虽疑心极重,却爱美如命。年过四十仍能保持年轻容貌,对驻颜之术一定无法抗拒。 “而且她自恃武艺高强,觉得这宅院掀不起风浪,定会来。” 熊少卿话音刚落,密室内陷入短暂沉默。君霄二人对视一眼,郑重点头。 “那我们马上行动。”李丽君站起身。 陈云霄也点头,眼神决然:“我们会按计划行事,务必让阎琼彻底放下戒心。” 熊少卿微微一笑,目光中透出冷意:“去吧,记住,一切自然,别露破绽。” 两人领命,迅速离开密室。 端王府大门前,夜色深沉,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两道修长身影。李丽君与陈云霄并肩而立,手持精致令牌,神色凝重。 “麻烦通报阎帮主,我们有要事相见。”李丽君沉声说道,声音虽低,却透着隐隐透着威严。 门房略一打量,目光落在令牌上,脸色微变,立刻躬身:“两位稍候,我这就去通禀。”说罢,匆匆转身,消失在府内回廊。 不多时,阎琼在书房接见二人。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着她冷艳淡漠的脸。她端坐书案后,目光如刀,刺向君霄二人。 “李丽君、陈云霄,何事?”阎琼声音冰冷,毫无温度。 李丽君抱拳行礼,语气恭敬:“帮主,有重要情报,只能单独汇报。” 阎琼微微挑眉,眼中闪过狐疑,但很快压下。她挥手屏退左右,淡淡道:“说吧,没外人。”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按熊少卿交代,把密室之事详细说出,语气平稳,神色坦然。 阎琼听完,面无表情,只是轻轻点头:“你们下去吧。” 待君霄二人离去,书房陷入沉寂。阎琼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盯着镜中自己。镜中的她虽风韵犹存,眼角却已有细纹,岁月痕迹悄然显现。 她伸手轻抚脸颊,眼中闪过不甘与渴望,低声喃喃:“驻颜花……若真能永葆青春,倒也值得一试。” 第99章 可阎琼并非鲁莽之人。她并未立刻行动,而是暗中布置,派人日夜监视熊少卿。她要确认,这密室是否如君霄二人所言那般重要。 第101章 密室设局除隐患,偷梁换柱转乾坤 数日来,熊少卿早察觉有人跟踪,却不动声色,照常处理事务。 这天,她故意让自己显得更为忙碌,在院子里频繁走动,时而驻足沉思,时而匆匆离开,像是在筹备什么大事。 傍晚,她踱步进入密室,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这一切,都被隐匿暗处的阎琼瞧得清清楚楚。 夜色深沉,熊少卿离开熊宅,四下无人。阎琼悄然现身,依着之前观察到的方法,轻启密室机关。她动作轻盈,宛如夜行的猫,无声无息潜入其中。 可刚踏入密室,厚重的大门便自动关闭,发出沉闷声响。阎琼心中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凌厉掌风从侧面袭来。 她眼神瞬间锐利,迅速侧身闪躲,掌风擦着衣袂而过,带起一阵强劲的气流。紧接着,对手的招式如疾风骤雨般密集攻来,招招狠辣,将她逼至密室的角落。 阎琼暗自惊叹,这偷袭之人武功高强,出手间尽显顶级高手的风范,看来今日之事远比想象中棘手。 阎琼定了定神,旋即展开反击,她的招式大开大合。二人身影在密室中快速交错,拳风呼啸,掌影翻飞,每一次碰撞都激起一股强劲的气流。 熊少卿心中也暗暗咂舌,阎琼不愧是江湖中威名赫赫的人物,武功之高、手段之狠,远超预期。本想凭借出其不意一招制敌,没想到如今陷入了一场苦战。 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数十回合。熊少卿瞅准一个破绽,手中长剑如闪电般刺出,直逼阎琼咽喉。 阎琼眼神骤冷,在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瞬间周身气息暴涨。 只见她双掌快速舞动,竟凝聚出一道血红色光幕,将熊少卿的长剑牢牢挡住。 熊少卿顿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汹涌袭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一口鲜血涌上喉头。 阎琼趁势追击,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刺向熊少卿胸口。熊少卿强忍着剧痛,奋力挥剑抵挡。就在局势陷入绝境之时,密室深处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阎琼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与她容貌一模一样的人缓缓走出。阎琼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熊少卿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不顾身上伤势,拼尽全身力气,将长剑狠狠刺向阎琼。阎琼回过神来想要抵挡,却为时已晚。 长剑贯穿了她的胸膛,鲜血汩汩涌出。阎琼瞪大双眼,满是不甘与惊愕,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气息逐渐消散。 熊少卿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刚一松懈,便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 原来,在刚才的生死较量中,阎琼在最后关头使出了保命底牌,一道诡异的黑色气流击中了熊少卿,此刻她的右臂已被腐蚀得血肉模糊,伤口处还冒着丝丝黑气。 此时,柳寒月从另一处阴影中走到熊少卿身边,神色关切地问道:“熊崽,你怎么样?” 熊少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摆摆手:“我还撑得住,别担心。” 柳寒月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从中倒出一枚丹药:“先服下。” 熊少卿毫不犹豫地接过,放入口中,随即运功调息。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伤口处的黑气荡然无存,熊少卿的脸色也好了些许。 柳寒月拿出另一个青色瓷瓶,在阎琼尸体上滴了两滴化尸水。眨眼间,尸体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存在过。 随后,她看向那个与阎琼一模一样的女子,淡淡说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阎琼”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大步走出密室。 柳寒月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眼中难掩厌恶。空气中弥漫着腐朽气息。她轻叹一声,从袖中取出一小瓶增香药粉,轻轻洒在密室各处。 药粉清香渐渐驱散异味,可柳寒月心情依旧沉重。 “以后在公主府密室相聚吧。”她轻声说,带着一丝疲惫。 熊少卿站在她身旁,立刻点头:“好。” 她似乎料到柳寒月会有此提议。毕竟,每次聚会都要让柳寒月奔波至此,确实不便。 两人并肩走出密室,沿着幽深密道缓缓前行。密道里只有几盏微弱烛火,映出她们修长身影。 熊少卿侧身瞥了眼柳寒月,明白她对那密室心存厌恶,便特意陪她走密道回府。 “还好这次有惊无险,我的伤无大碍。”熊少卿轻声开口,试图打破沉默。声音在密道里回荡,带着安抚之意。 柳寒月微微点头,没多说话,目光沉静如水,似在思索什么。 熊少卿见状,接着柔声说道:“君霄二人来找我时,我就察觉到有人跟踪。去密室就是为设局除掉阎琼,有她在,除掉柳延稷太难。” 柳寒月转头,目光与熊少卿相接,轻声说:“你做得好。” 熊少卿微微一笑:“君霄二人走后,我马上赶到公主府,将事情告诉你。当时你如临大敌,迅速布局。”她想起那一晚的紧迫。 那晚,公主府密室里,两人相对而坐,神色凝重。熊少卿急切道:“形势紧迫,必须尽快除掉阎琼。” 柳寒月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我明白,可阎琼不好对付,得找外援。” 她目光中闪过一丝决然,随即说道:“这次我派芙蕖去找谢矜寒。当初两次替她解毒,她答应过以命相报。” 于是,柳寒月秘密会见谢矜寒,将计划全盘托出。谢矜寒听完,神色肃然,郑重点头: “我会小心,答应帮你们,一是报救命之恩,二是借用这身份为家人报仇。” 柳寒月从袖中取出一瓶药粉,递给谢矜寒,低声叮嘱:“洒这药粉在身上,能散出特别味道,让人对你没有亲近想法。” 谢矜寒接过药粉,眼中闪过感激。 回忆到此,熊少卿和柳寒月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计划顺利,能稍作喘息了。”熊少卿轻声说,带着一丝释然。 柳寒月点头,目光柔和,侧头看向熊少卿,轻声道:“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这次又害你受伤。” 熊少卿微笑,目光温柔:“快别这么说,我们说好风雨同路的。” 夜色如墨,端王府内,几盏灯笼在风中摇曳,昏黄光影洒在青石地面,映出斑驳树影。 “阎琼”稳步走进议事大厅,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每一步都带着压迫感,仿佛连空气都因她的到来而凝固。 她刚踏入大厅,便立刻召来心腹赵忠。赵忠是个精明干练的中年男子,见“阎琼”神色凝重,马上躬身行礼,低声问:“帮主,有何吩咐?” “有重事,召集各大堂主开会。”“阎琼”声音冷冽简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忠不敢怠慢,转身迅速传达消息。不多时,各大堂主赶到议事大厅。 他们神色各异,有的面露疑惑,有的则隐隐带着不安。毕竟,“阎琼”向来行事果断,突然召集众人,必然有大事发生。 等人到齐,“阎琼”环视一圈,缓缓开口,声音冷冽如冰:“我决定,剿灭天照门。” 这话一出,大厅瞬间死寂。各大堂主面面相觑,满是震惊与不解。天照门与万仞帮虽不算盟友,但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决定太突然,让他们措手不及。 见众人沉默,“阎琼”冷笑一声,语气带着讥讽:“田斐对我无礼,还意图轻薄,留他不得。” 声音虽轻,却如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各大堂主对视一眼,听出她语气里的决绝。 他们知道,这位帮主手段狠辣,说一不二。如今铁了心剿灭天照门,他们哪里敢反对,只能纷纷点头应承,表示听从调遣。 “阎琼”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继续道:“除掉天照门,我们可以分掉他们的资源,壮大我帮。对于你们来说,也是多有裨益。”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蛊惑道:“这事成了,万仞帮在江湖上的地位将更稳固。其他小帮派,又岂敢与我们争辉?” 众人听了,肃然起敬,连忙齐声附和:“帮主英明!” 短短数日,在“阎琼”精密布局和果断指挥下,万仞帮雷霆出击,将天照门满门覆灭。天照门山门被攻破,弟子们四散奔逃,却无一幸免。 田斐被“阎琼”亲手斩杀,头颅悬挂在城门上,以示威慑。 万仞帮对外宣称,是天照门先屠杀万仞帮弟子,掌门田斐意图轻薄“阎琼”,才遭清算。 声明发出,江湖各方震动,可都选择沉默自保。没哪个帮派敢为天照门讨说法,怕惹来杀身之祸。 月色朦胧,像轻纱般笼罩着端王府庭院。凉亭中,柳延稷独自站着,手里握着一卷书简,目光却没在字上。 第100章 他心思早被一则消息搅乱——阎琼一举除掉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照门。 听到这消息,他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佩服阎琼的实力和手腕。天照门在江湖中声名远扬,高手众多,却被阎琼以雷霆之势灭掉。 这样的手段,无疑会让她的地位更上一层楼,成为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存在。 另一方面,他也清楚,阎琼的势力越大,对于他日后的逼宫计划,无疑是一股强大的助力。然而,这股助力是否完全可控,他却不敢断言。 第102章 夜访阎琼布暗局,密谋除夕夺社稷 柳延稷放下手中书简,目光投向远处阎琼所在的厢房。窗棂间透出微弱的灯光,勾勒出她清冷孤寂的身影。他略一沉吟,缓步走向厢房,心中盘算着如何借机和阎琼拉近距离。 他抬手轻轻叩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阎琼身着素衣,面容平静如水,却难掩眼中的凌厉锋芒。她微微抬眸,看向柳延稷,语气淡然:“端王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柳延稷脸上堆起和煦笑容:“琼儿,今日听闻你大获全胜,特意前来道贺。天照门向来张狂,如今被你连根拔起,实在是大快人心。” 阎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端王过奖了。些许小事,不值一提。天照门自取灭亡,我不过是顺势而为。” 柳延稷微微皱眉,阎琼对他的态度,比之前疏远太多,竟然规规矩矩称他端王,而不是亲昵的延稷哥哥。 想到这儿,他半开玩笑地说道:“琼儿好生见外,以前怎么叫我的,忘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阎琼身旁凑。可就在这时,一股怪味钻进他鼻子里。 那味道似药非药,似香非香,带着股刺鼻辛辣劲儿,直冲鼻腔。柳延稷脸色瞬间变了,这股味道一出现,他心里那点旖旎心思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他强忍着不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匆匆说道:“琼儿,今日你辛苦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指点府兵,可别大意。” 阎琼瞧着柳延稷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心里清楚,公主给的药起作用了。今夜,又能睡个安稳觉,没人来打扰。 柳延稷走出阎琼的厢房,心里一阵窝火。本想着借这机会和她温存一番,没想到却被这怪味坏了好事。 他深吸一口气,想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可那股怪味就像长在鼻子里似的,怎么都散不掉。 他站在庭院中,抬头望向夜空,月色依旧朦胧,可这美景却抚不平他心里的波澜。他暗自琢磨,阎琼这手段果然非同寻常,她不光实力强,心思更是细腻得让人害怕。 她不仅实力强大,心思更是缜密得令人心惊。 “下次一定得准备好,不能再让这点小事坏了我的计划。”柳延稷低声嘟囔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他心里明白,阎琼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但她锋芒毕露,不受掌控,又让他隐隐不安。 他转身离开,没一会儿就进了书房,脚步沉稳。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出他深邃的眉眼。他独坐案前,手里紧握着一份密报,那是邱振源派人连夜送来的,说的是巡防营的情况。 他缓缓展开密报,逐字逐句地扫过纸上内容。每看一句,眼中的光彩就多一分。 密报里详细说了巡防营的现状:官兵们早就被他的势力渗透腐蚀,整日沉迷酒色玩乐,纪律涣散,士气低迷。 巡防营统领熊少卿,对此置若罔闻,甚至有意放纵。 更令柳延稷欣喜的是,副营长谢矜寒因病退伍的消息。谢矜寒这人向来正直,是巡防营中少数未被腐化的将领。她一走,无疑为邱振源提供了绝佳的机会。 邱振源在密报中言辞恳切,表示自己有意竞争副营长之位,要是能成,巡防营就能完全听他指挥。 柳延稷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激动。他紧紧抓着密报,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可眉头却舒展开来,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冷峻,几分算计。 他原本因阎琼态度不好产生的不快,被这份密报带来的兴奋一扫而空。阎琼厉害又独立,确实让那个他忌惮,可眼前这份密报,却让他看到更大的机会。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推开窗棂,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头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好像在为他指引方向。他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计划:怎么帮邱振源上位,怎么进一步控制巡防营,怎么把这股力量变成自己的助力。 他知道,这是他掌控大局的关键一步,绝不能有丝毫差错。 “机会难得,稍纵即逝。”柳延稷低声自语,眼中闪过决然。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夜风凉意,心中却充满胜券在握的自信。 他转身回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随后将密报与信纸一同封入信封,唤来心腹,低声吩咐道:“速将此信交予邱振源,务必亲手送达,不得有误。” 夜色深沉,书房内的烛火依旧摇曳,映出柳延稷那张冷峻又自信的脸。他缓缓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巡防营,不过是我宏图大业的第一步。接下来,好戏才真正开场。” 多日后,皇宫深处,御书房内,一盏孤灯孤零零地摇曳着昏黄的光,照在叶瑾瑜苍白如纸的面容上。她斜倚在龙椅上,身形消瘦,似乎一阵风便能将她吹倒。 曾经像刀一样锐利的双眼,现在空洞无神,怔怔地望着殿外漆黑的夜空。往日的威严果决,早被病痛侵蚀得无影无踪。 柳延稷站在御书房一角,目光低垂,看似恭敬,可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喜。他刚刚得到密报,女皇的不治之症已让她身体气血亏虚,太医们束手无策,估计时日无多。 三个月后,女皇身体状况进一步恶化,早朝被迫取消,朝政大权落在六部尚书和柳寒月的手中。 柳延稷心里“咯噔”一下,他明白,女皇这是想把柳寒月推上皇太女的位置。一旦权力交接完成,他的野心将化为泡影,多年的筹谋也将付诸东流。 “不能再等了。”柳延稷心中暗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晚,他秘密召集自己控制的五部尚书,在一间隐秘的密室中商讨对策。 密室中,烛火微弱,照着五部尚书或苍老或精明的脸。他们眼里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还有对柳延稷的忠诚。 柳延稷站在主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女皇病重,朝局动荡,正是我们行动之时。” “我等愿听王爷调遣,誓死追随!”五部尚书异口同声地宣誓,声音低沉却坚定,像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簇簇火苗。 柳延稷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他深知,这些人早已被他牢牢掌控,无论是利益还是把柄,都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送走五部尚书后,他又召来阎琼。 柳延稷看着她,低声问道:“府兵训练如何?” “回王爷,府兵们训练有素,实力大增,随时听候调遣。”阎琼声音低沉有力。 柳延稷点点头,对阎琼的能力,他从不怀疑。 “除夕夜,宫里将举办盛宴,那将是我们的机会。防卫在那时将会松懈,我们可趁机行事。” 阎琼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属下明白。到时候,我会亲自带队,确保万无一失。” 柳延稷正想再说什么,突然闻到一股怪味,不禁皱眉看向阎琼:“你怎么回事?身上这怪味哪来的?” 阎琼微微一笑,解释道:“我得到新的武功秘法,练功时会有异味,但这都是为了端王的霸业。实力增强,胜算才更大。” 柳延稷听了,心里一动,原本想责备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他伸手轻轻拍了拍阎琼的肩膀,语气中带了点温柔:“辛苦你了。待大业成功,你便不必再练,只需好好陪本王。” 阎琼连连点头,低声道:“属下愿为端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去吧,好好准备。” 阎琼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第103章 除夕宫宴终极对决,金銮殿前深情提亲 除夕前夕,皇宫里灯火辉煌,红绸高挂,宫人们在殿宇间匆忙穿梭,忙着筹备宫宴。 金碧辉煌的大殿被烛火照得亮如白昼,丝竹之音悠悠传来,梅花的淡雅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处处洋溢着喜庆。 然而,热闹背后,柳寒月的心头却沉甸甸的。 叶瑾瑜缠绵病榻,病情日渐沉重,主持宫宴的重担便落在了柳寒月肩上。 朝堂、内廷、政务、礼仪,桩桩件件她都得亲自过问,身影几乎遍布皇宫。 她面容清冷,眼底的疲惫却藏不住。夜深人静时,她独自坐在案前,翻阅堆积如山的奏折,满心忧虑,难以平静。 即便国事缠身,柳寒月心里仍惦记着熊少卿。熊少卿,那个在她孤独时给予温暖的人,身影常浮现在她脑海,如清风抚慰她紧绷的心弦。 第101章 只是当下,她无暇享受二人时光,满心只有对舒国的忠诚与对未来的担忧。她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稍有差池,舒国便可能陷入动荡。 熊少卿对此十分理解,从不抱怨柳寒月忙碌,总是默默守在一旁。她懂柳寒月心中的苦楚,也明白她担子沉重。 特殊时刻,她们的相聚更像是无声的支持。柳寒月感到力不从心时,熊少卿会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她们的心却因为共同的目标而温暖。 “熊崽,”柳寒月轻声唤道,“你觉得,我们能成功吗?” 熊少卿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有你在,我们一定能成功。无论前方有多少风雨,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柳寒月转过头,看着熊少卿那双坚定的眼眸,心中涌起暖流。她深知,自己并非孤身一人。无论前路多么艰险,都有熊少卿相伴。 “谢谢你,熊崽。”柳寒月声音轻柔。 熊少卿微微一笑,轻轻拥她入怀:“说谢可就见外了,咱们已是一体。” 除夕夜,皇宫灯火辉煌,大殿亮如白昼。宫宴上,柳寒月身着华贵锦衣,端坐主位,神色淡然地看着满座宾客,目光却不时扫向宫门,似在等人。 柳延稷迟迟未到,宫宴气氛渐显微妙。宾客们依旧举杯谈笑,可空气中已隐隐弥漫不安。 就在此时,宫门外突然传来急促厮杀声,刀剑碰撞、喊杀声交织,打破宫宴宁静。 柳寒月却镇定自若,仿佛早料到这一幕,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熊少卿站在她身侧,目光冷峻,一挥手,埋伏在暗处的巡防营精锐迅速现身,严阵以待,封锁宫门,将叛乱者围得水泄不通。 宴会上的欢乐瞬间被肃杀取代。柳延稷的府兵经阎琼训练,战力不俗,却在熊少卿精心布置的阵法下,难以突破。 巡防营战士如铁壁铜墙,逼得叛军节节败退,不断有人倒下,鲜血染红宫门前的青石地面。 战局胶着之际,女皇叶瑾瑜现身大殿。她身披龙袍,头戴凤冠,精神矍铄,面色红润,全然不似病中之人。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行礼。叶瑾瑜目光如电,冷冷扫视,旋即宣判柳延稷谋逆之罪,悬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取其首级。 此言一出,巡防营士气大振。熊少卿如猛虎下山,手持长剑,突破重围,直取柳延稷。 她剑法凌厉,招招致命,在众人注视下,一剑斩下柳延稷首级。端王头颅落地,府兵瞬间没了斗志,纷纷弃械投降。 宫宴被迫取消,女皇叶瑾瑜亲自处理善后事宜。端王谋逆败露,引发对其党羽的严厉清理。 端王府直系,包括丹阳郡主柳晴嫣,无一幸免,尽数被诛。牵连之人尽皆下狱,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联合审理。 五部尚书中,唯有刑部一直忠于女皇,得以保全。工部尚书周崇振被抄家,其子周义也入狱。 混乱中,熊少卿主动请命前往周府,她出示黄宇的信物,黄俊得知姐姐消息,欣喜不已,眼中满是感激。 黄俊请求熊少卿也救走冯世杰,熊少卿从黄俊眼中看到情意,也看到冯世杰对黄俊的怜爱。 她点头应允,将二人暂时安顿在弄月楼,并告知君霄二人情况。 君霄二人半开玩笑地说:“承蒙少主照顾生意,上房一天花销一两银子,含饮食,自助餐随便吃。” 熊少卿笑着拿出钱袋,但君霄二人坚决不收,只是说笑而已。她们表示,能有今日的安稳生活,多亏少主扶持,一定会尽心照看黄俊和冯世杰。 熊少卿点头致谢,转身入宫觐见女皇。 女皇叶瑾瑜端坐龙椅,神色愉悦,与柳寒月相谈甚欢: “寒月,今日总算除去柳延稷这颗毒瘤,舒国自此稳定。朕的政策再没人敢阳奉阴违,舒国未来一片光明。” 柳寒月微微点头,神色恭敬,暗自松了口气,轻声道:“母皇英明,儿臣也深感欣慰。往后朝堂能少些纷争,多些安宁了。” 这时,殿外传来通报:“熊少卿觐见!” 叶瑾瑜眼中闪过赞许,宣她入内。熊少卿步入大殿,神色庄重,单膝跪地行礼后,直接说道: “陛下,臣去周府救出了黄俊和冯世杰。臣知此举违律,特来请罪。” 叶瑾瑜非但没生气,反而起身走下台阶,扶起熊少卿,目光温和,感慨道: “爱卿何罪之有?若非你设苦肉计,博取柳延稷信任,步步谋划,朕怎能顺利铲除逆贼?你手刃叛贼,立下大功,朕感激还来不及。” 叶瑾瑜顿了顿,接着说:“朕不仅特赦黄俊和冯世杰,还要赏你万两黄金,封万户侯。” 熊少卿再次跪地,恭敬道:“陛下厚爱,臣不敢当。臣不求赏赐,只求陛下恩准两件事。” 叶瑾瑜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问:“哦?爱卿有何请求,直说无妨。”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第一,臣请求调回玄冰营的黄宇和徐菁。黄宇是臣好友,黄俊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徐菁是黄宇的恋人。臣希望他们能团聚。” 叶瑾瑜赞许地点头:“爱卿重情重义,朕准了。” 熊少卿心中一松,更加虔诚地跪地,坚定地提出第二个请求:“臣斗胆,求陛下恩准,让臣娶清澜公主柳寒月为妻。臣愿用尽一生去呵护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寂静。叶瑾瑜脸色骤变,目光锐利地看向熊少卿。柳寒月也连忙跪地,神色间有些慌乱。 这时,她袖中一幅卷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轻响。 叶瑾瑜命小黄门拾起展开,竟是画圣林鸿的画作。画里,柳寒月与熊少卿并肩而立,身旁还有一猫一熊相伴,画面温馨和谐。 女皇盯着画作,眼中渐渐柔和:“真美……” 她抬头看向熊少卿,目光不再如先前那般锐利。 柳寒月见状,趁机表白:“母皇,是儿臣先对熊少卿动情心。此生儿臣已认定她,无论她是男是女,儿臣心里只有她。求母皇成全。” 柳寒月语气坚定,目光中满是执着,还直言与熊少卿行过周公之礼,心中再无他人。 叶瑾瑜看着女儿,深知她的性子,强行干涉只会适得其反。 她再次细细打量熊少卿,心中权衡。抛开性别,熊少卿文韬武略、身手胆识都是顶尖,且出身虞国皇家,与柳寒月也算门当户对,只是二人无法生育子嗣…… 柳寒月见叶瑾瑜仍有犹豫,心里一紧,上前一步,恳切地说:“母皇,如今柳延稷已除,朝局初定,正是收揽人心、稳固国本之时。 “自古以来,男女相爱虽是常理,但男男之爱、女女之情亦非罕见。众生平等,真爱岂能受性别所限?每个人都有追求真爱的权利,若因世俗偏见阻挠,有违天道。” 她言辞恳切,目光清澈如水。叶瑾瑜凝视着女儿,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深知柳寒月素来倔强,认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熊少卿的才华胆识,也确实出众。若因性别强行拆散二人,不仅会伤了女儿的心,更可能让朝局再生波澜。 片刻沉默,叶瑾瑜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威严:“熊少卿,朕不能将清澜公主嫁给你,因为从现在起,她不再是清澜公主,而是皇太女。你可愿嫁入皇家,做太女妃?”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惊。熊少卿神色平静,恭敬叩首: “臣谢陛下隆恩。臣只求与柳寒月相伴一生,名分对臣不重要。臣愿嫁入皇家,做太女妃,绝不辜负陛下和皇太女的信任。” 叶瑾瑜微微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她随即颁布旨意,修改舒国法律,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废除清澜公主封号,立柳寒月为皇太女。待东宫修缮好后迁入。 旨意还提到,熊少卿忍辱负重,智斗端王,最终将其斩首,立下大功,自当封赏。念及她与皇太女情投意合,特封太女妃,二人择日完婚。 旨意传遍舒国,百姓震惊。自女皇登基,虽倡导男女平等,女子可为官、从军、科举,但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却是破天荒之举。 舒国历史上从未有过,整个舒国沸腾了。 街头巷尾,百姓议论纷纷。有人惊叹女皇魄力,有人被皇太女与太女妃的真情打动,也有人对舒国未来充满期待。民众自发上街,跪地高呼:“女皇万岁,女皇英明!” 第104章 烛影摇红家宅暖,情深意重两心知 熊宅内,烛火轻轻晃动,暖烘烘的气息弥漫开来。熊氏夫妇安然坐在厅中,神色平和。 熊少卿从宫里急匆匆赶来,见他们平安无事,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她长舒一口气,对着一旁的谢矜寒深深一揖,眼中满是感激。 “这次多亏你帮忙,熊家上下感激不尽。”熊少卿语气诚挚,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心中情绪难平。 第102章 谢矜寒只是淡淡一笑,神色透着疏离。她微微点头:“这是还你当初引荐公主的人情。要不是你,公主哪会给我解毒?你我之事,至此两清。” 说完,她目光冷冷地盯着熊少卿:“你得记住,好好对她。要是让她受一点委屈,我绝不饶你。” 话落,谢矜寒转身就走,衣袂飘飘,背影透着孤傲。她步伐坚定,似乎每一步都在与过去告别。 熊少卿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感激,亦有愧疚,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谢矜寒心里还惦记着昔日一问。当初,熊少卿曾欺瞒于她,关于公主是否反感女子相爱。后来,公主坦白设局,谢矜寒虽说意外,却也愿意相助。 即便公主心中无她,她也甘愿付出,既是报恩,也是为了自己。 如今,大仇已报,心愿已了。 柳延稷之乱平定,同党尽数伏诛,阎琼也在其中。消息传开,万仞帮人心惶惶,恐受牵连,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堂主解散帮众,万仞帮从此不复存在。谢矜寒本想归隐,可又放不下对柳寒月的牵挂。 既不能成为恋人,便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吧。至于熊少卿,此刻她不愿多言。情敌般的存在,让她心里有些不痛快。 熊少卿看着谢矜寒远去的背影,轻轻摇头。她早看出谢矜寒的心思,如今自己和猫崽的婚事天下皆知,谢矜寒这态度也在预料之中。 当初骗人确实是自己不对,可谢矜寒心里还想着猫崽,这让熊少卿心中泛起一丝醋意。 她明白,自己无法控制谢矜寒的想法,唯有对猫崽更好,才能让猫崽离不开自己,顾不上别人的心意。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绝不能让猫崽受一点委屈,更不能给谢矜寒任何机会。 当晚,熊宅灯火通明,暖意融融。厅堂里,熊少卿和熊氏夫妇围坐一桌,共进晚膳。桌上菜肴丰盛,香气扑鼻,熊氏夫妇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柳寒月手里捧着几件精美的礼品,轻盈走进:“这几年,伯父伯母辛苦了。” 熊氏夫妇听了,笑意更浓。成君打趣道:“现在还唤我们伯父伯母吗?过不了多久就得喊爹娘喽。” 熊育东也笑着附和:“是啊,女皇已昭告天下,定下你俩的婚事,这称呼也该换换了。” 柳寒月听了,脸微微泛红,低垂眼眸,轻声唤道:“爹,娘。”声音轻柔,透着几分羞涩。 熊少卿见状,凑过去调侃:“猫崽,你这声‘爹娘’叫得可真顺口,看来早想改口了吧?” 柳寒月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两人嬉笑打闹,气氛轻松愉快。熊氏夫妇满眼笑意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满是欣慰。 席间,熊少卿提议:“爹、娘,往后你们就住这儿吧。有庄婶照顾,我也放心。有空我就常来看你们。” 熊氏夫妇对视一眼,点头答应:“好,好,有你这份孝心,我们就安心住下。” 正说着,庄婶匆匆走进厅里,禀报道:“少主,君霄二人来了,还带了不少小吃。” 熊少卿闻言,连忙起身迎接。没一会儿,君霄二人手里提着竹篮,满脸笑意地走进厅里,和众人见礼。 熊少卿引见君霄给熊氏夫妇,大家围坐一堂,共进晚餐,气氛融洽。君霄二人能说会道,熊氏夫妇也颇为欢喜,时不时和她们聊上几句。 饭后,君霄二人邀请大家去弄月楼小聚。熊氏夫妇见夜色已深,便笑道:“不凑你们年轻人的热闹了,你们玩得尽兴。” 说罢,便回房休息。庄婶早已铺好床褥,熊氏夫妇安顿下来,心里满足不已。 熊少卿、柳寒月与君霄二人一同前往弄月楼。君霄二人熟稔地引着她们来到顶楼贵宾厅,厅内布置雅致,烛光摇曳,陈云霄亲手冲泡上等香茗,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李丽君一脸郑重地捧出一个锦盒,缓缓打开。盒中,一枚纯金打造的同心锁映入眼帘,锁身雕刻精美,寓意锁住情缘,初心不改。 李丽君笑着把同心锁递到熊少卿和柳寒月手中:“这是我俩的一点心意,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熊少卿和柳寒月感念君霄二人的用心,诚恳道谢,收下这份贺礼。熊少卿握着同心锁,满心感动,转头看向柳寒月,眼中柔情似水。 接着,熊少卿问起黄俊和冯世杰的近况。陈云霄立刻吩咐管事去请。不一会儿,黄俊和冯世杰来了,神色里透着些拘谨。 熊少卿微微一笑,轻声安抚:“别紧张,女皇赦免你们了。” 黄俊一听,眼中闪过激动,声音有些发颤:“真的?女皇开恩了?” 熊少卿点头:“不止,女皇还调回黄宇,很快你就能和姐姐团聚。” 黄俊感动不已,拉着冯世杰就要下跪,认真地说:“请受我们一拜。” 熊少卿并未阻拦,坦然接受这份感激,又宽慰了几句,让他们留在弄月楼,待黄宇来京,再安排相见。 黄俊和冯世杰再次道谢,便回房歇息。 厅里,熊少卿与柳寒月相视一笑,心中满是欣慰。 柳延稷倒台后,弄月楼全由君霄二人打理,规模远超昔日的吟风楼,成为永宁府最大的茶肆酒楼。楼内雕梁画栋,灯火辉煌,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君霄二人不再受制于人,行动更加自由,心情也愈发舒畅。 兴致来时,她们便登台唱戏,嗓音婉转,引得满堂喝彩;忙碌时,便请来城中知名的说书先生,讲述古今奇闻,吸引宾客驻足。 熊少卿偶尔前来,见她们满脸喜气,也为她们高兴,这下终于可以好好歇歇了。 夜色渐深,熊少卿和柳寒月跟向霄二人告辞,并肩回公主府。清澜公主府虽已无公主封号,府邸牌匾却依旧悬挂。 东宫没建好,柳寒月和熊少卿暂居于此。回府后,柳寒月拿出白天在殿上遗落的画卷,又郑重地打出一个盒子,取出一封信。 她轻声说:“这是在当初分别时我填的词,想着等柳延稷彻底倒台,让你把这词题在画卷上。” 熊少卿接过信,仔细一看,读完词句,不禁面红耳赤。这是一首闺怨词,字里行间尽是相思之情,情深意切,令人动容。 熊少卿也不推辞,提笔挥毫。她文武双全,写得一手好字。想当年,为了练就这一手好字,不知挨了多少责罚。 她也曾怨恨父王严厉,如今想来,若非父王严苛教导,怎有今日的自己。她笔走龙蛇,字迹遒劲有力,将柳寒月的词句题于画卷之上,将那段相思之情永远留存。 柳寒月赞不绝口,夸她的字比自己写得好看许多。她说着说着,发现熊少卿陷入沉思,便猜到她定是思念家人。 柳寒月未再多言,只是轻轻环抱住她,用温暖的身体传递无声的安慰。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熊少卿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离目标又近了一步,心中更是欢喜。总有一日,她能为父母报仇。 如今,她即将成为太女妃,猫崽与她心意相通,她相信只要二人同心协力,定能如愿以偿。想到这里,熊少卿也回应着柳寒月的热情,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坚定。 柳寒月羞涩地提起,许久未一同沐浴。熊少卿立刻明白,立即吩咐青莲准备热水。没一会儿,热水备好,将寝殿的浴池注满。 熊少卿抱起柳寒月放进浴池,自己也跟着进去。温热的水流包裹着两人,仿佛将所有的疲惫与烦恼都冲刷殆尽。 青莲不时添热水,熊少卿和柳寒月泡得十分舒适,许久都没这么自在地共浴了。泡到微微发热,两人才起身,一同步入内室。 两人对视,情意绵绵,渐渐地,水乳交融。这一夜,她们尽情放纵,仿佛要将所有的思念与爱意都倾注其中。 次日,柳寒月浑身酥软,无法起身。熊少卿虽毫无倦意,精神抖擞,却想多陪陪柳寒月。 毕竟除去柳延稷这个大敌,也该好好歇息了。于是她也躺上床,陪伴左右,两人时而闲聊,时而共阅话本,悠闲地过了一天。 第105章 姐弟重逢泪满襟,异国风云动京城 数日之后,飞渡城的黄宇接到女皇旨意,心中大喜,多年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她即刻携徐菁赶往永宁府,心中急切如焚,要不是顾虑徐菁,她恨不得策马狂奔,日夜兼程。 毕竟多年未见黄俊,思念如潮水,难以抑制。 徐菁懂黄宇的心思,瞧她眉头紧锁,便柔声安慰:“我好歹是习武之人,不会拖后腿的。咱们可以加快速度,别担心我。” 黄宇心里一暖,握住徐菁的手,轻声道:“你总是这么体贴,少卿已经安置好黄俊了,他现在很安全,咱们也不用太赶。” 徐菁狡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可我也想早点见到你弟弟呢。” 黄宇心里一热,点头应道:“好,那咱们加快行程,早点到永宁府。” 第103章 就这样,原本要走十五天的路,她们十天就赶到了。 黄宇和徐菁一进京城,就按照旨意进宫觐见女皇。 叶瑾瑜端坐于御座上,看到二人一路奔波,便令她们休整数日,准备巡防营的考核。 黄宇和徐菁领命退下,一出宫门,二人直奔清澜公主府。 门卫通报后,青莲领着她们进了会客厅。柳寒月从内室走出,见二人舟车劳顿,便温言道: “二位远道而来,辛苦了,快请坐。”说着,让人上了热茶,茶香袅袅,驱散了几分疲惫。 柳寒月笑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少卿,她这会儿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你们稍候片刻,她很快便到。” 黄宇与徐菁点头致谢,心中却难掩急切。约莫一炷香后,熊少卿匆匆赶回,一进门就和黄宇紧紧抱在一起。 两人久别重逢,寒暄了几句,熊少卿见黄宇眼中满是急切,便笑道:“我知道你着急,咱们这就去弄月楼。” 柳寒月也一同前往。 到了弄月楼,君霄二人早已在顶楼的豪华会客厅等候。黄宇一进门,就看到黄俊站在厅里。 多年没见,弟弟从当年那个瘦弱的少年,长成了挺拔的青年。姐弟俩相视片刻,随即相拥而泣,仿佛要将多年的思念与委屈尽数宣泄。 昔日街头卖艺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他们相依为命,虽生活艰辛,却彼此扶持。后来被周义强行拆散,黄宇四处奔波,黄俊则流落他乡。 多年的分离,今朝终于团聚,姐弟俩泪如雨下,久久不能自已。 君霄二人和熊少卿、柳寒月悄然离去,留下徐菁和冯世杰在一旁。 过了好一会儿,黄宇才平静下来,向黄俊介绍徐菁: “这是徐菁,我的爱侣,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黄俊亦向黄宇介绍冯世杰:“这是我的伴侣冯世杰。” 四人寒暄过后,才发现大厅里就剩他们几个了。正纳闷呢,君霄二人走进来,笑着说:“宴席准备好了,大家请入座。” 接着,小二开始上菜,菜肴丰盛,香气四溢。熊少卿和柳寒月也进来了,大家聚在一起,气氛融洽。 席间,黄宇和黄俊频频举杯,回忆往昔,展望未来,笑声不断。饭后,黄宇和徐菁就在弄月楼住下了。 她们坚持要付银子,君霄二人实在拗不过,就象征性地收了一点。熊少卿和柳寒月则返回公主府。 夜深了,黄宇站在窗前,望着满天星斗,心中感慨万千。多年的心愿终于实现,她与黄俊重逢,徐菁也在身边。 她轻轻握住徐菁的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徐菁微微一笑,靠在她肩膀上:“咱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呀。” 几天之后,犀渠王驾崩的消息像一道惊雷,震动整个京城。犀渠国瞬间陷入王位之争的漩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多吉王子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连夜求见女皇。他跪在殿前,言辞恳切,恳请女皇准许他返回犀渠,争夺王位。 他立下重誓,若能登上王位,愿在统治期间臣服舒国,让犀渠过成为舒国的属国,保证两国边境安宁。 叶瑾瑜眉头微蹙,深知此事非同小可。她急召群臣入宫,朝堂上,众臣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有人主张支持多吉,以巩固舒国在犀渠的影响力;也有人担忧多吉一旦掌权,恐生变数。叶瑾瑜端坐在御座上,静听群臣议论。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她最后拍板,同意了多吉的请求。 不过,叶瑾瑜也留了一手。为了保证多吉王子回国路上的安全,同时防止他心怀不轨,特命谢矜寒率领一千巡防营精锐护送多吉回国。 叶瑾瑜本来想让熊少卿担此重任,可想到熊少卿和柳寒月的婚期将近,并且谢矜寒能力也不错,就把这个重要任务交给了她。 谢矜寒在之前扳倒权臣柳延稷的斗争中,起了关键作用,深得女皇信任。她刚被封为子爵,享食邑五百户,可她对这些名利看得很淡。 她做事果断,心思缜密,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超脱的气质。 谢矜寒领命后,即刻前往巡防营点兵。她站在高台上,扫视着台下数千将士。高声宣布:“愿随我前往犀渠的弟兄们,即刻出列!” 话音刚落,巡防营的将士们纷纷挺直腰板,他们刚刚在逼宫之变中立下大功,成功抵御了柳延稷的府兵,女皇论功行赏,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想再立战功。 廉佑三兄弟率先跨步出列,他们身材魁梧,目光坚毅,像三座不可撼动的山岳。白媚看了看熊少卿,熊少卿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白媚深吸一口气,随即踏出队伍。最后,谢矜寒挑选了廉佑三兄弟与白媚等一千巡防营的精锐,组成护送多吉王子的队伍,踏上前往犀渠的路。 临行前,女皇悄悄给了谢矜寒一道密旨,低声嘱咐:“这次行动,名为护送,实则暗中监视。若发现多吉王子有丝毫异心,切不可手软,务必将其铲除。” 谢矜寒郑重接过密旨,眼神冷峻,沉声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多吉一行人抵达飞渡城,谢矜寒拿出女皇手谕,交给玄冰营营长林京墨。林京墨看完,神色凝重,马上命令风绝影带着五千玄冰营精锐,遵女皇之命,去支援多吉王子。 林京墨真诚地预祝多吉王子早日登基成为犀渠王,并提醒王子别忘了对女皇的承诺。多吉连忙叩谢皇恩,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女皇的信任。 几天后,京城永宁府的天空被一片薄云笼罩,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息。忽然,城门外一阵喧嚣,只见一群异乡人浩浩荡荡地涌入城中,大概有五百多人。 他们虽身着舒国常服,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超凡的气质,尤其是为首之人,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 这群人径直朝着清澜公主府走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领头的李永道站在府门前,神色平静,让门卫进去通报,说自己是熊少卿的舅舅,听说熊少卿大婚在即,特意带乡亲们来祝贺。 门卫看这群人气势不凡,不敢耽搁,赶紧进去传话。 不多时,熊少卿亲自出来迎接,一看真是舅舅李永道,又惊又喜,连忙把一行人请进公主府。 那五百族人井然有序地分散在庭院里,或坐或立,虽人数众多,却无一丝喧哗,显得格外安静。 熊少卿带着李永道进入会客厅,柳寒月已经起身迎接。熊少卿给李永道介绍柳寒月,又向柳寒月说明,这位便是他常提起的舅舅李永道。 柳寒月微微着,盈盈一礼,李永道则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和赞许。 二人相互见礼后,李永道神色凝重,缓缓说道: “勾芒峰最近会有变故,几个月后会发生地龙翻身,到时候勾芒峰就没了,舒国和虞国之间的屏障也就没了。”这话一出,熊少卿和柳寒月都大吃一惊。 李永道接着说:“我这次来,是想先带着族人找个安稳的地方。至于地龙翻身具体是什么时候,以我的修为也只能大概估算。 “而且我压制修为已经好几年了,也是到了极限,过几天就要突破,去另一个世界。在这之前,还有些事儿得交代清楚。” 熊少卿仔细聆听,心中波澜起伏。作为勾芒族的少族长,她知道自己有责任守护族人。 李永道一路走来,看百姓的生活状况,听他们的交谈,知道女皇是个明君,自己还用周易推演过,永宁府确实是勾芒族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所以,他此次举族前来,是想让熊少卿出面,求女皇恩典,允许勾芒族五百人在舒国定居。 熊少卿想都没想,一口答应:“舅舅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作为勾芒族的少族长,我义不容辞。” 第106章 族亲重逢情满殿,皇恩浩荡福盈门 正说话间,粉荷轻步入殿,对柳寒月耳语几句。柳寒月看向李永道,柔声开口:“舅舅放心,我会向母皇求情,她会应允的。” 接着,柳寒月提及徐管事有要事禀报,询问李永道是否方便让其入内。李永道对柳寒月的得体很是满意,连连点头:“少卿找到这么好的伴侣,可要好好珍惜。” 柳寒月脸上泛起红晕,熊少卿大方一笑:“那是自然,寒月是我挚爱,我肯定好好疼她。” 徐管事随后带着徐菁、黄宇和黄俊进殿。他一见李永道,难掩激动,快步上前:“可算找到啦!您看看他是谁!”说着侧身指向黄俊,眼里满是欣慰。 李永道目光一凝,仔细打量起黄俊。见他眉宇间有着大哥李永贤的影子,尤其是那双眼睛。他心中有了猜测,却没急着开口,只是静静等徐管事解释。 徐管事深吸一口气:“他是前任族长李永贤的儿子李承嗣啊!脖子上这颗痣,我绝不会认错。 “我问过黄宇,她在黄俊三岁时于飞渡城捡到他,当时孩子跟大人走散,又累又饿,时间完全吻合。”他声音有些哽咽。 第104章 徐管事很是激动,黄俊却是一脸茫然。三岁的记忆太模糊,他只记得姐姐黄宇一路带着他走街串巷卖艺。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亲属,他一时有些懵。 熊少卿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黄俊的肩膀:“难怪初见你就觉得熟悉,原来是表哥。”声音虽依旧清冷,但带着难得的温和。 黄俊抬起头,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他之前见熊少卿就觉得亲近,还以为是因为她和黄宇是挚友,没想到还有这层渊源。 熊少卿继续宽慰:“不着急,慢慢相处。” 黄宇也走上前来,握住黄俊的手:“有家人多好啊,现在咱们重逢,你又有了族人。” 黄俊听着这话,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暖流,想起那些和黄宇相依为命的日子,眼眶有些湿润。 黄宇看着他,认真说道:“不管以后怎样,你叫黄俊也好,叫李承嗣也罢,你都是我黄宇永远的弟弟。” 黄俊感动不已,紧紧抱住黄宇,泪水无声滑落。黄宇轻轻拍着他的背,无声地给予安慰。 等黄俊情绪缓和些,李永道对黄宇表达谢意:“多亏了你,李承嗣才能平安长大。” 黄宇有些自责:“我没保护好他,才会被周义……。” 黄俊连忙开口:“姐,都过去了,当时你已经尽全力,周义权势大,这不是你的错。现在咱们一家人团聚,比什么都强。” 柳寒月适时插话:“我和少卿先去见母皇,让族人们能在舒国安顿下来。” 说完,她吩咐青莲准备晚宴,笑着说:“今晚好好聚聚,庆祝团圆。” 柳寒月与熊少卿并肩穿过层层宫门,步入金碧辉煌的殿堂。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地,映照出两人坚定的身影。 熊少卿神情冷峻,步履沉稳,柳寒月身着素雅长裙,衣袂轻扬。 来到叶瑾瑜面前,二人恭敬行礼。叶瑾瑜端坐在龙椅上,面容温和却不失庄重,眉眼间的帝王威严让人不容小觑。 她抬手轻轻一挥:“都起来吧。” 熊少卿颔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陛下,勾芒族饱经苦难,幸得舒国庇佑。恳请陛下接纳勾芒族的五百族人,让他们能在舒国安顿下来。” 女皇微微点头:“勾芒族的事,朕已知晓。舒国以仁德治国,自不会对无辜之人坐视不理。朕准了,将勾芒族编入户籍,享舒国百姓同等权利,尽同等义务。” 熊少卿与柳寒月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感激。柳寒月微微欠身:“母皇圣明,勾芒族定会感恩戴德。” 女皇继续道:“朕会下旨,在京郊景平镇建勾芒山庄,作为勾芒族聚居地。他们既是舒国子民,便可与百姓通婚,融入舒国。” 她目光温和地看着二人,语带期许:“希望勾芒族能在舒国安居乐业。” 熊少卿和柳寒月再次行礼,叶瑾瑜微微一笑:“去吧,把朕的旨意传达下去,让勾芒族安心生活。” 二人谢恩后离开,走出殿堂,阳光洒在身上,柳寒月轻轻舒了口气,低声笑道:“熊崽,咱们成了。” 熊少卿点头,眼中满是欣慰:“嗯,勾芒族有盼头了。” 夜幕低垂,清澜公主府灯火辉煌,宛如繁星坠地。灯笼高挂,烛光摇曳,一片喜庆。 花园中,勾芒族的族人们身着盛装,脸上洋溢着笑容。 晚宴中央,熊少卿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 :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女皇陛下接纳了我们勾芒族,还把咱们编入舒国户籍,享受和舒国百姓一样的待遇!” 话一出口,族人们脸上满是惊喜,交头接耳,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终于有安身的地方了。” “是啊,以后不用四处漂泊了!” 熊少卿抬手示意安静,继续道:“陛下还打算在京郊景平镇建勾芒山庄给咱们住。往后,咱们能和舒国百姓通婚,真正扎根在这里!” 族人们纷纷举杯向熊少卿致谢。一位年长的族人颤巍巍起身,声音哽咽: “少族长,多亏了你,我们才有今天。祝你和夫人长长久久,幸福安康!” 熊少卿微微一笑,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药瓶。那是柳寒月为防止她在晚宴上因酒疹不适特意炼制的。 她看向一旁的柳寒月,眼神不自觉柔和下来。 晚宴在欢声笑语中持续到深夜才结束。柳寒月吩咐府里的管事安置好勾芒族族人。 虽说公主府房间多,但要住下五百人,每个房间都得挤一挤。可对族人们来说,能安定下来,就是最大的幸福。 管事忙前忙后,确保每个族人都能有个安身之处。 族人们挤在一起,脸上却满是满足,低声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熊少卿与柳寒月站在府邸高台上,夜风吹来,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两人心中的炽热。 她们目光交汇,眼中有对未来的期待,也有对彼此的深情。 次日清晨,熊少卿和柳寒月一同策马前往景平镇。马蹄轻点,尘土飞扬,晨风中弥漫着清新的草木香气。 到了景平镇,里正早已得知消息,带着几名镇民迎了上来。里正五十岁上下,面容和善,眼神里透着精明与恭敬。 他微微躬身,拱手道:“二位大人一路辛苦了,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熊少卿拿出女皇的圣旨递给里正,里正恭敬接过,仔细看完,满脸崇敬:“二位大人放心,我马上安排,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他立即吩咐下去,联系镇上的工匠与徭役,准备开工修建勾芒山庄。镇民们听闻此事,纷纷赶来围观,议论声此起彼伏。 第107章 青山绿水筑新局,红妆喜烛结同心 勾芒山庄选在景平镇东侧的开阔地,这里背靠青山,面临绿水,是块风水宝地。青山似屏,绿水如带。 勾芒族人得知要在此建家园,满心欢喜,纷纷投身到修建工程中,他们在附近搭起帐篷。 熊少卿与柳寒月在工地上巡视,确保工程顺利。熊少卿手持图纸,认真核对细节,不时和工匠交流,偶尔还亲自示范。 柳寒月则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吩咐侍女为族人们送清凉茶水和点心。 忙完时,天色已近黄昏。熊少卿和柳寒月骑马回清澜公主府。 柳寒月望着这片她居住多年的地方,不禁有些怅然。 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与熊少卿相知相守的见证。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承载着她们的回忆。 熊少卿看出了柳寒月的心思,轻轻握住她的手:“猫崽,就算搬到东宫,这儿也永远是家,随时能回来。” 柳寒月心里宽慰了些,轻轻靠在熊少卿肩头,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和对过去的怀念。 几日后,春回大地,公主府的竹林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竹叶沙沙,仿佛诉说着冬日已过。 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在这片静谧的竹林中,棕熊小金缓缓从冬眠中醒来。 小金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露出锋利牙齿,又用爪子揉了揉惺忪睡眼,动作缓慢慵懒,憨态可掬。 几年过去,小金体型变化不大,还像幼年那般娇小。 熊少卿蹲下身,轻轻抚摸小金的脑袋,疑惑地低语:“小金,你怎么还这么小?” 小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咕噜声。 柳寒月在一旁看着,嘴角上扬,打趣道:“你不在时,都是我照顾小金,它见了你可比见我热情多了。” 话刚落,橘猫小檬轻巧地跳到她脚边,“喵”地叫了一声,像是在求抱抱。 柳寒月笑着抱起小檬。小檬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尾巴轻轻摆动。 熊少卿也抱起小金,小金在仿佛一只乖巧的宠物,完全看不出它是一只凶猛的棕熊。 两人两兽在院落中玩耍,小金的爪子轻轻拍打着地面,似乎在追逐着什么,而小檬则时不时从柳寒月的怀中跳下,轻盈地在竹林中穿梭。 熊少卿和柳寒月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温柔与满足。 几日后,黄宇和徐菁奉女皇旨意参加巡防营的考核。考核场上,黄宇身手矫健,箭无虚发,每箭都正中靶心,赢得周围将士连连喝彩。 徐菁则凭借不俗的轻功,以及冷静判断力,在战术演练中表现出色,获得考官赞许。 不久后,二人成功加入巡防营,此时巡防营,虽然暂时少了千余名兄弟,但将士们热情不减,每日操练,士气高昂。 黄宇和徐菁很快和大家打成一片,一起训练、谈笑,为巡防营注入新活力。 熊少卿依旧常去巡防营处理事务,给士兵们带去关怀。 约莫两个月过去,东宫修建完成。 这天恰好是女皇为熊少卿和柳寒月下旨赐婚的大婚之日,也是建和十六年六月初四,对熊少卿来说,这既是大婚日,也是她二十四岁生日。 第105章 这一天,举国欢庆,皇太女迎娶太女妃,十里红妆,京城沉浸在喜庆氛围中。街道两旁挂满红绸,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争看这场盛大婚礼。 熊少卿和柳寒月满心欣喜。多年爱意终成正果,从此她们就是正式夫妻了。 婚礼礼仪繁琐,或多或少有些疲累,但她们沉浸在喜悦中,完全不在意。 她们心里只有彼此,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婚礼上,亲朋好友都来道贺。柳寒月还跟女皇说起熊少卿义父义母之事,女皇也特许熊氏夫妇来观礼。这让熊少卿心中倍感温暖。 夜幕降临,宾客散去,柳寒月身份高贵,亲友们自然不敢闹洞房。 屋里只剩她们两人,喝起合卺酒。酒杯相碰,酒液交融,象征着她们从此将命运相连,永不分离。 之后,她们互相剪下头发,结在一起,装在两人此前绣的香囊里。这个香囊,承载着她们对彼此的承诺与深情。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柳寒月眉眼含情,温柔地看着熊少卿:“熊崽,生日快乐。只是世人都当你是我的妃子,我总觉得委屈了你。” 熊少卿轻轻握住柳寒月的手,微笑着摇了摇头:“别这么想,我不在乎那些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好”。 柳寒月眼眶泛红,感动不已,她凑近轻轻吻上熊少卿的唇。两人顺势倒在床上,在这星光与月色交织的夜晚,两颗心紧紧相依,爱意如水般蔓延开来。 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她们彼此。多年的等待和期盼,在此时有了最圆满的结局。她们深知,往后无论遇到什么风雨 ,都将携手同行,不离不弃。 次日,柳寒月醒来,只觉浑身疲惫,连骨头都透着倦意。 她慢慢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颈,看着窗外洒进来的阳光,又看看还在熟睡的熊少卿,心里暖融融的,却也暗自感慨昨天确实累坏了。 这时,她想起母皇赐了半月假期让她们休息。虽然想到接下来要学习治国之道、接受太傅教导就头疼,但她清楚这是身为皇太女必须承担的责任。 她轻轻掀开被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心情却有些沉重。 熊少卿也缓缓醒来,看到坐在窗前的柳寒月,她觉察出对方的疲惫,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她走到柳寒月对面的榻上坐下,轻声问:“猫崽,你还好吗?要是累,就再睡会儿。” 柳寒月温柔地笑了笑,摇摇头说:“没事,就是有点乏。熊崽,咱们好不容易有这假期,出去游玩一趟怎么样?。” 熊少卿眼睛一亮,忙不迭点头:“好啊!这些年忙着对付柳延稷,都没好好放松过,可算有机会了。” 柳寒月见她这么开心,自己也轻松了不少,提议道:“咱们选条没走过的路线吧,去创造些新回忆。” 熊少卿思索片刻,脑海里浮现出舒国地图,想了想,说道:“去西南方的云宣城吧,那儿四季如春,适合避暑,民风淳朴,适合度假。” 柳寒月眼中满是赞许,笑着夸赞:“熊崽想得真周到,云宣城确实不错。” 两人商量好后,便开始准备。柳寒月轻声吩咐下人收拾必备物品,熊少卿则认真规划行程。两人分工合作,默契十足。 第108章 车马闲情话本戏,仙凡遗韵庙中寻 次日清晨,柳寒月与熊少卿踏上了前往云宣城的旅程。六年的时光匆匆而过,这一次的出行,她们的身边还多了小金与小檬的陪伴。 柳寒月素来节俭,连马车也依旧是那辆旧时的座驾,粉荷与青莲依旧忠诚地随侍在侧,而芙蕖则隐匿在暗处,默默守护着她们的安全。 在缓缓前行的马车上,熊少卿和柳寒月一起翻看话本,却意外发现这本话本的内容颇为不寻常。 故事的开篇精彩纷呈,引人入胜,但随着情节的发展,那些不可描述之事竟被详尽地描绘,甚至配上了生动的插图。 两人的脸瞬间红了,心里也泛起异样的感觉。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俏皮,凑近熊少卿,低声笑道:“熊崽,你瞧这插图,画得还挺有意思。” 熊少卿心里有点害羞,却又隐隐有些兴奋,嘴上说道:“这在马车上呢,你……” 柳寒月却满不在乎,轻轻笑着:“怕什么,放下帘子,没人看得见。” 熊少卿红着脸,指了指一旁嬉戏的小檬和小金:“它们还看着呢。” 柳寒月不以为意,轻轻一笑:“它们哪懂这些。”说着,慢慢朝熊少卿靠过去。 熊少卿没再坚持,任由柳寒月的手指在自己身上轻轻游走,直至巾帕被打湿。她的脸更红了,心里却涌起一股想要“反击”的想法。 她主动出击。柳寒月哪能抵挡得住,很快就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都没发现,一旁的小金竟露出人性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不多时,熊少卿手下留情,因为在路途中,不想太过分,柳寒月也适时停下。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明白,这段旅程才刚开始,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马车继续前行,柳寒月靠在熊少卿肩上,轻声说:“熊崽,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要一直在一起。” 熊少卿轻轻握住她的手,用力点点头:“一定会的。” 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留仙镇的青石板路上,一片金黄。柳寒月、熊少卿一行人来到这座小镇,镇上热闹非凡,烟火气十足。 街道两旁,小贩们叫卖着特色小吃,烤栗子和糖葫芦的香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她们住进福源客栈,客栈虽不算奢华,但干净温馨。 老板娘热情地迎上来,笑着介绍当地特色美食。柳寒月和熊少卿坐在窗边的桌旁,品尝着老板娘推荐的清蒸鲈鱼和桂花糯米藕。 鲈鱼鲜嫩,入口即化,糯米藕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两人一边吃,一边低声交谈。 “听说留仙镇得名于一段凄美的传说,”柳寒月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不知是怎样的故事?” 熊少卿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明天去留仙庙看看,说不定能听到更详细的。”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柳寒月就和熊少卿携手前往留仙庙。庙宇坐落在镇子西侧的山脚下,四周古木参天,庙前的石阶布满青苔,显得格外幽静。 走进庙里,香烟袅袅,一尊面容慈祥的女神像供奉在那里,这就是传说中的绿萝仙子。 庙中的道姑见她们前来,便主动为她们讲述那段流传很久的凄美传说。 “上古时期,玉皇大帝之女绿萝仙子,趁父王闭关十日,贪玩下凡,与凡间女子翠荞结下情缘。”道姑声音低沉而悠远,缓缓讲述着。 “她们相伴十年,绿萝仙子不惜动用仙药,让两人有了孩子。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玉帝出关后发现此事,便亲自下凡捉拿。” 柳寒月听得专注,眼中闪过惋惜。熊少卿默默握住她的手,传递着无声的安慰。 “绿萝自知无法与父王抗衡,只能含泪回天庭受罚,但她苦苦哀求玉帝不要伤害翠荞和她们的孩子。” 道姑继续说道:“仙凡相恋本就触犯天规,她们的孩子更是被视为祸端,本要被除去。 “但玉帝见幼童可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绿萝的请求。翠荞和孩子被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绿萝离去。绿萝离开后,翠荞万念俱灰,要不是牵挂孩子,根本撑不下去。” 道姑的语气满是悲凉:“翠荞因思念绿萝过度,芳华早逝。临终前,她把这一切告诉孩子,孩子得知自己身世,震惊不已。 “原来世上真有仙人,自己竟是仙凡结合所生,还有两个母亲。” 柳寒月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问:“那孩子后来如何了?” 道姑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些事强烈冲击着忆萝的内心。她终于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是母亲对绿萝深深的思念。 “经历此事,忆萝血脉觉醒,又得机缘,历经磨难,最终修炼成仙。” “她上天庭,救出被囚禁在幽冥府受苦的绿萝。初见时,血脉相连的感觉扑面而来,尽管绿萝离开时她年仅三岁,但再次相见,却丝毫不觉得陌生。” 道姑的声音渐渐变得柔和:“幽冥府的折磨,没让绿萝断了凡心。玉帝对她彻底失望,剥去仙骨,自此绿萝成了凡人,永堕轮回。” “后来,绿萝回到和翠荞初遇的地方,虽爱人已逝,她仍在那寻找回忆。看到民众皆苦,她虽没了法力,还是尽力教大家水稻增产、养蚕织布的方法。” 道姑望向庙外,目光悠远:“她女儿忆萝接替了她在天庭的职位,也常帮百姓。凡人寿数有限,绿萝最终逝去,堕入轮回,但人们不会忘记她的付出,为她立庙感恩。” “整个镇也因此改名留仙镇,意为留住仙人。” 听完传说,柳寒月与熊少卿感慨万千。她们望着绿萝仙子的雕像,仿佛看到了她当年默默付出的身影。 第106章 熊少卿轻声叹道:“绿萝因爱翠荞,即便缘尽,也把爱给了这里的百姓,这是大爱。” 柳寒月点头赞同,眼中满是温柔,双手合十低声:“希望绿萝仙子的爱和奉献能一直流传。” 熊少卿默默许愿,希望自己与柳寒月的爱情能如绿萝与翠荞般坚贞不渝。 随后,两人添了不少香火钱,表达对绿萝仙子的敬意和感激。道姑见她们虔诚,便为她们祈福,祝她们此行平安如意。 成婚后,熊少卿想把俸禄都交给柳寒月管家,柳寒月却将俸禄全数退还: “熊崽,你也有要用钱的地方。我是皇太女,不愁花销。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还盼着你偶尔给我点小惊喜呢。” 熊少卿心里暖暖的,握住柳寒月的手,轻声说:“猫崽,你总是这么贴心。能和你相伴一生,是我的福气。” 作者有话说: 520这个特别的日子,乘俩小车,去游乐园,乐呵乐呵~ 第109章 竹筒糯香情意浓,闻莺园中笑语融 次日,柳寒月一行人继续向西南方行进。沿途,她们边歇边玩,约莫五天后,终于抵达云宣城。 虽说正值盛夏,可一走进云宣城,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不愧是众人称赞的避暑胜地。当晚,她们住进城中最大的酒楼——听雨楼。 在酒楼里,她们品尝着当地的特色美食。其中有一道竹筒糯米饭,让熊少卿连声称赞。那糯米饭香气扑鼻,竹筒的清香与糯米的软糯完美融合,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柳寒月见她这么喜欢,便吩咐青莲去把厨师请来。厨师来了之后,柳寒月轻声细语地询问制作方法,还送了不少银子。 厨师眼睛都亮了,详细说出制作方法,柳寒月认真地记在心里。 她想着东宫紫宸殿的竹林,正好能用来做竹筒饭。熊少卿看着柳寒月仔细询问、认真记录的样子,心里满是感动。 她轻声笑道:“猫崽,你总是这么细心,连一道菜的做法都这么上心。” 柳寒月温柔一笑:“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便愿意为你做。” 到了沐浴的时候,柳寒月和熊少卿一起挤在狭小的浴桶里,两人肌肤相贴,熊少卿心跳加速,匆匆洗完后,就把柳寒月抱上床榻。夜深,二人云雨片刻,却未过于放纵。 次日,熊少卿感到腹中不适,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柳寒月为她把了脉,判断是消化不良,估计是昨晚吃太多糯米饭的缘故。 她立刻开了个药方,让粉荷去药铺抓药。没过多久,青莲就把药熬好了,柳寒月接过药碗,细心地喂熊少卿喝药。 过了两个时辰,熊少卿感觉好多了。 考虑到熊少卿刚恢复,柳寒月让小二准备清淡的粥菜。午饭后,两人一起去游览云宣城有名的闻莺园。 一走进闻莺园,里面百鸟齐鸣,叫声婉转悦耳,更神奇的是,有几只鸟儿居然还会说人话,清脆的声音在园子里此起彼伏。 熊少卿走进园中,仿佛一下子回到虞国。园里的陈设、假山、叠景、障景,无不带有浓郁的虞国风格。 柳寒月看到熊少卿神情恍惚,轻声解释道:“这闻莺园开放不过两年,原是前朝荒废的园林。舒国建立后,父皇一直忙于军政,无暇顾及园林修缮。 “直至母皇即位,虽有柳延稷掣肘内政,但已能腾出手进行建设,开始处理前朝遗留的问题。前朝时,舒国与虞国本为一体,后因勾芒峰突立,导致两国分割。 “闻莺园在前朝基础上修建,有虞国风格,实属平常。” 熊少卿点头,心中明了。她环顾四周,恍若置身虞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思乡之情。可当她转过头,看到身边的柳寒月时,这份思乡之情就被眼前的温柔所取代。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被一道响亮的声音打断:“你好~你好~” 循声望去,竟是一只八哥,正站在枝头,歪着头看着她们。 熊少卿走过去逗弄,柳寒月也跟了过来。那八哥又叫:“美人~美人~” 熊少卿笑道:“别打趣我家猫崽。”八哥像是生气了,大声叫着:“走开~走开~” 熊少卿被逗得不行,当着八哥的面,轻吻柳寒月,像是在宣誓主权。八哥见状,叫着:“虐狗~虐狗~”然后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只留下两人清脆的笑声在园中回荡。 午后的游玩让两人有些疲惫,她们走到长廊,走下休息。长廊两边爬满了藤蔓,花香阵阵,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丝丝凉意。 熊少卿靠在柳寒月肩上,轻声说:“猫崽,有你在身边,连这园子里的鸟儿都更有趣了。” 柳寒月眉头微动,柔声道:“只要你喜欢,以后我陪你逛遍天下所有的园林。” 夜晚,两人漫步街边,准备品尝当地美食。柳寒月向来喜欢烧烤,可一想到熊少卿的肠胃,便打算陪她吃清淡的馄饨。 熊少卿见状,忙说:“我好多了,咱们去吃烤串。” “好多了?”柳寒月饶有兴致地看向熊少卿,“你确定能糊弄过我?” 说罢,柳寒月转头看到一家馄饨店,抬手一指:“去这家吧,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的。” 两人入座,不多时,小二端上两碗馄饨。 柳寒月边吃边想,这馄饨味道不错,清淡宜人,可惜还是没有烤串香,但自己不能那么自私,熊崽肠胃还需要调养,不过是一顿饭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两人静静吃着馄饨,并没说话,但熊少卿明白柳寒月的心思,看着柳寒月安安静静吃馄饨的模样,心里愈发感动。 她凑近柳寒月,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柳寒月瞬时红了脸,佯作嗔怒:“快吃你的馄饨,这么大个头,都堵不住你的嘴。” 但她内心却已经陶醉,脑海中不断回响熊少卿的话语:“猫崽吃馄饨的样子好乖,不知吃熊崽的样子又是如何?” 柳寒月低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满是甜蜜。她知道,无论未来如何,只要有熊少卿在身边,她便无所畏惧。而熊少卿亦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定不负柳寒月的一片深情。 用过晚饭,两人回到听雨楼。还没过去一炷香时间,外面就下起倾盆大雨。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屋檐,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站在窗前,望着雨幕中的云宣城。 熊少卿轻声感慨:“真是好运,若是再晚一步,怕是要淋成落汤鸡了。” 柳寒月微微一笑,轻轻点头,随即吩咐青莲去跟小二要热水来沐浴,还特意叮嘱多准备一些。 青莲领命离开,很快,热水便已备好。房间里只剩熊少卿与柳寒月,两人一同走进浴桶。 浴桶虽然狭小,但熊少卿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害羞。她轻轻为柳寒月搓背,手指划过柳寒月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 柳寒月也温柔地回应着,伸手轻抚熊少卿,引得熊少卿脸颊微红,却又忍不住轻笑。 浴后的温度还未散去,熊少卿将柳寒月抱到榻上,揽入怀中,她的呼吸在耳畔轻轻荡漾。 柳寒月指尖游走,唯独避开前方的雪白,她知道那里不可触碰。 她的唇飘忽如风,缱绻缠绕,在熊少卿的肌肤上刻下柔软印记。 最终,她专注于那片隐秘领域,海浪翻滚,礁石在海浪的轻抚下,发出低吟。 良久,礁石溢出沁润心田的甘露,带着咸咸海风的味道。 礁石挣扎着,海浪却不肯停下,一波又一波地继续拍打着。 终于,那熟悉而炽热的一瞬再度出现,海浪退去,一切仿佛归于平静。 然而转瞬间,礁石竟化身高傲而霸道的王者,俯瞰海面,那眼神中隐含戏谑:“如此任性,该受教训。” 礁石说出无声之令,凭空变出柔韧细枝,朝海中挥动,每一次拂过海面,都带来朵朵浪花,静谧的海面遭受一阵阵击打,逐渐变得沸腾起来,慢慢开始波涛涌动。 见此情形,礁石无声调侃:“这海,还真是调皮得紧。” 随后丢开细枝,从暗处取出特制之物,将其佩戴于身,随即跃入海面,另一端深入海水内部。 波涛起伏,每一寸律动都激荡着彼此灵魂深处,连连乞求也难以阻止这场盛宴。 礁石持续许久,当感知到海水彻底软化,这场特别交织终于落幕。 这体验如梦境般奇妙,让人惊叹云雨竟能如此别致绚烂。 熊少卿低声询问感受,柳寒月羞涩点头,眼中满溢幸福。 偶尔私语般激烈的一夜,总能酿成别样滋味。 雨歇后的夜,檐角还滴着水珠。柳寒月将脸埋进温热的颈窝,指尖轻轻勾住熊少卿的袖口暗纹,像猫儿眷念暖炉般蹭了蹭。 熊少卿抬手替她捋开汗湿的发丝,指腹掠过耳后,柔声道:“睡吧。” 次日,日上三竿,柳寒月是被吻醒的。睫羽颤动着睁开眼,正对上那双盛着星河的眸子。 熊少卿指尖卷着柳寒月垂落的发尾打转,眼底漾着清浅笑意:“小懒猫终于醒了。” 第107章 柳寒月嘟囔着要起身,却在撑肘时猛地抿住唇。 昨夜记忆翻涌,像藤蔓缠上指尖,酥酥麻麻地痒。 熊少卿眼疾手快托住她腰肢,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关切:“先别动,我让青莲煮了山药粥。” 铜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柳寒月靠在床头看熊少卿替自己梳理长发。 檀木梳子穿过发间,偶尔勾住打结的地方,便有一声极轻的叹息落进耳窝:“猫崽好脆皮。” “对啊,我就是又脆又皮,你待如何?” “不如何,下次继续。”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窗棂,在床榻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柳寒月捧着话本打盹儿,书页滑落在膝头时,听见熊少卿低笑一声,指尖替她掖了掖滑落的薄毯。 小金不知何时跳上榻,身子扫过她手背,惹得小檬也跟着蜷进她臂弯。 “腿还酸吗?” 熊少卿开口询问,掌心恰好覆上柳寒月的膝头,带着药膏的温热。 柳寒月抬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忽然想起六年前她们去戏剧小镇的情形,当时同撑一把伞,在雨幕中,伞骨倾出的弧度,像极了此刻眼底的温柔。 柳寒月忽然伸手勾住熊少卿衣领,在她错愕的瞬间,将自己埋进那片带着皂角香的温暖里。 指尖触到腰间未愈的旧疤,心底漫过细密的疼,却被头顶落下的吻轻轻抚平。 “以后都听你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在熊少卿的衣襟里,像浸了蜜的桃肉,“但今天你得答应我,留在听雨楼。” 熊少卿低笑出声,指腹轻轻刮过她泛红的耳尖:“好,都依你。” 第110章 翠竹山里游兴浓,勾芒山庄温情深 晨光漫过竹梢时,熊少卿用指尖卷着一片竹叶递到柳寒月唇边。 柳寒月咬着叶片轻笑,看熊少卿耳尖泛起的淡红,像极了昨夜檐角垂落的露珠。 翠竹山的风裹着草木香掠过衣襟,柳寒月跟着熊少卿踩过覆满青苔的石阶,听竹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行至山腰时,熊少卿忽然停步,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铺在石凳上,才示意柳寒月坐下。 “尝尝这个。” 递过来的竹筒饭还冒着热气,米粒嵌着野菌的鲜香。柳寒月咬下一口,看熊少卿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模样,忽然伸手掰下一块鸡肉递过去:“张嘴。” 熊少卿耳尖红得更甚,却乖乖张嘴接住。 远处芙蕖的身影晃过竹影,像片被风吹散的云,始终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小金追着蝴蝶跑远时,小檬正团在柳寒月膝头打盹儿。 熊少卿的指尖忽然拂过柳寒月发顶,替她摘去沾着的草屑:“山风凉,申时便下山吧。” 柳寒月望着熊少卿被夕阳镀暖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夜她替自己揉腿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筒边缘,听远处山雀掠过竹林的脆鸣,忽然轻轻靠上熊少卿的肩膀。 云宣城之旅落下帷幕,次日一早,熊少卿一行人启程回府。 归途的马车上,柳寒月握着刚摘的野菊,看熊少卿替自己挑去花瓣上的虫蛀痕迹。 车轮碾过碎石时,熊少卿忽然伸手护住柳寒月颠簸的身子。 “在想什么?” “在想……”柳寒月将野菊插进熊少卿衣襟,“过几日就要见太傅,怕是没这么清闲了。” 熊少卿忽然握住柳寒月的指尖,掌心的茧擦过她虎口:“若太傅刁难,便让他尝尝我新练的剑术。” 柳寒月被逗得轻笑,指尖勾住熊少卿的腰带暗纹:“胡说,太傅是母皇亲派的肱股之臣。” “肱股之臣也该懂体谅太女。”熊少卿替柳寒月理了理被汉湿的鬓角,眼尾微扬,“若你累得打盹儿,我便往他茶盏里加三钱瞌睡草。” 这话惹得柳寒月笑出泪来,却在触及熊少卿认真的眼神时,忽然握住那只替自己扇风的掌心。 车窗外暮色渐浓,蝉鸣未歇,柳寒月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车轮声,像极了竹林里听过的山泉叮咚。 “其实……”柳寒月将头靠在熊少卿肩上,闻着熟悉的皂角香,“有你在,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 熊少卿的手臂忽然收紧,像抱一只贪凉的猫儿般将柳寒月往阴凉处带了带。 远处永宁府灯火渐明,柳寒月看见熊少卿眼中倒映的星子,比日间竹梢坠的露珠还要清亮。 “怕什么。”熊少卿的声音擦过柳寒月的发顶,带着松针入火般的笃定,“你掌乾坤,我护你左右。这天下,还没有我们闯不过的关。” 卯时初刻,柳寒月对着铜镜簪发,指尖在鎏金步摇上顿了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露水未干的清冽气息。 “用这个。”熊少卿递来一支竹簪,簪头雕着半朵未放的芙蕖,“暑天戴这个清爽些。” 柳寒月望着镜中熊少卿微蹙的眉尖,忽然转身攥住她的手腕:“熊崽,昨夜你又练箭到子时?” “无妨。”熊少卿抽回手,替她将簪子别正,指尖蹭过她唇角,“你今日若被太傅刁难……” “便报你的大名?”柳寒月仰头看她,簪子蹭过熊少卿的衣襟,“太傅早知道你是我的活典仪。” 熊少卿耳尖微烫,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塞进柳寒月掌心:“蜜渍梅子,防你犯困。” 盒盖掀开时,酸甜气息混着竹香漫开。柳寒月望着熊少卿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忽然拽住一片布料:“戌时三刻,御花园荷塘见。” 熊少卿回头时,晨光正落在她肩甲的芙蕖纹上。 “知道了,猫崽。”熊少卿顿了顿,指尖掠过低垂的流苏,“今日学不好祭仪,我便像那天那样罚你,但我这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话让柳寒月轻笑出声,踮脚在熊少卿唇角啄了一下。 熊少卿脸上泛起红霞,飞快转身离去。 蝉鸣织成绿纱的午后,柳寒月将《周礼?祭统》卷好,案头冰盆已融了大半。 太傅咳嗽着翻看她的笔记,忽然指着某处批注:“这‘裸祭需如排兵’的见解,可是太女妃教你的?” 柳寒月指尖摩挲着竹簪,想起昨夜熊少卿替自己研磨时,鼻尖蹭过她发顶:“是,她说祭仪如排兵,需‘疏而不漏’。” 太傅忽然轻笑,用朱笔圈住批注:“太女妃这比喻倒贴切。” 他望向窗外浓荫:“听说她昨夜在演武场练了百次祭天射礼?” 柳寒月愣了愣,想起今晨熊少卿替自己别簪时,虎口新磨的茧。指尖悄悄攥紧袖口,她听见远处巡防营传来的金铁声,像极了那人射箭时低唤 “猫崽看好了”的语调。 戌时三刻,荷塘的风裹着荷香扑来。柳寒月踩着月光走上石拱桥,看见熊少卿坐在桥栏上,银甲卸在脚边,手中把玩着片荷叶,正是今早她别在对方衣襟的那片。 “今日学了什么?” 熊少卿抬头时,月光落进她眼底,碎成星子。 柳寒月将《周礼》往石桌上一放,瞥见熊少卿袖口露出的羊皮纸角:“学了裸祭要‘以郁鬯灌地’,倒想起熊崽说的箭阵‘中心开花’。” 熊少卿挑眉,指尖将荷叶卷成漏斗状:“猫崽打算用郁鬯灌我的箭阵?” “若你敢让箭阵漏了,我便用这荷叶舀荷塘水灌你。”柳寒月坐在她身侧,看露珠从荷叶滚进熊少卿掌心,“今日太傅夸我批注独到。” “自然。” 熊少卿将露珠弹向荷塘,忽然握住她手腕,“我昨夜翻了七本礼书,才敢教你那些见解。” 这话让柳寒月顿住。她望着对方被月光染白的睫毛,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草屑:“原来你昨夜没练箭?” “练了。”熊少卿抽回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只不过练完箭又翻了礼书。怕你被太傅问住时,答不出。” 柳寒月忽然凑近熊少卿耳边,看她耳尖红得要滴血,忽然用指尖勾起她垂落的发尾,在掌心绕了个圈:“原来我的活典仪,昨夜是在替我翻书?” 熊少卿的耳尖又烫了几分,猛地转身望向荷塘,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木笛:“不然呢?难不成看你被太傅训哭?” “我何时哭过?” 柳寒月绕到她身前,月光把两人影子叠成一片,“倒是某人,第一次吃我亲手做的长鱼面,那泪花……” 熊少卿猛地低头,用荷叶卷住柳寒月手腕:“你个小猫崽子,休要再说。” “恼羞成怒了吧?”柳寒月任她卷着,看露珠顺着荷叶边缘滴在熊少卿的甲胄上,“那个时候,你还乖巧叫我师姐呢。” 熊少卿忽然松手,荷叶啪嗒掉进荷塘,惊起一尾红鲤。她忽然伸手捞住柳寒月腰肢,将人抵在石栏上,鼻尖几乎擦过对方唇畔:“再提旧事,我便……” “便如何?”柳寒月仰头望她,指尖勾住她腰间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小金的模样,还是当年自己亲手绣的。 熊少卿轻轻咽了咽口水,月光淌过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忽然低头咬住柳寒月耳垂,含混着荷香闷声道:“便罚你……陪我看一辈子荷塘月。” 第108章 柳寒月被她咬得轻颤,却仍笑着伸手拨弄她汗湿的鬓角:“只看荷塘月?” “还要……” 熊少卿忽然握住她作乱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听你每日唤我熊崽,从晨露初起到星子落尽。” 这话让柳寒月呼吸一滞。她望着熊少卿眼中倒映的银河,忽然踮脚吻住那片颤动的唇瓣。 熊少卿身上的荷香混着铁锈味漫来,这是巡防营练箭的硝烟气,却在此刻的月光里柔成了绕指柔。 远处更夫敲起子时的梆子,熊少卿忽然将柳寒月打横抱起,银甲在夜风中轻响。 柳寒月慌忙勾住她脖颈,发间竹簪蹭落一片芙蕖花瓣,掉进荷塘惊起圈圈涟漪。 “做什么?”柳寒月声线发颤,却仍仰起脸看熊少卿。 熊少卿低头望着怀中人泛红的眼角,忽然轻笑一声,往荷塘中央的小船上走去:“带你去看个东西。” 小船划破月光时,柳寒月看见船心摆着个漆盒,里面盛着七支雕着芙蕖的竹箭。每支箭杆上都刻着小字:“猫崽亲制”“熊崽亲射”…… “上月你说想学射箭。”熊少卿替柳寒月拢了拢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这些箭杆是用你宫里的湘妃竹削的,箭头淬了……” “笨蛋。”柳寒月忽然按住她手背,指尖抚过刻着 “月” 字的箭杆,“我要学的不是射箭。” “那你要学什么?”熊少卿挑眉,却在看见柳寒月眼底笑意时,忽然顿住。 怀中人忽然伸手勾住她后颈,在她唇上轻轻一啄,又迅速退开:“要学的是如何让熊崽每次替我翻书时,都能记得在扉页夹片芙蕖花瓣。” 熊少卿耳尖又红起来,却在柳寒月要退开时,忽然用指尖抬起她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小船在荷塘里轻轻摇晃,惊飞了停在荷茎上的流萤,却摇不散满池碎银般的月光。 良久,熊少卿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额头,声音低得像坠进水里的星子:“以后每本书都夹。夹到你我白发苍苍,夹到芙蕖开遍舒国山河。” 柳寒月望着她眼中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今日太傅说的“八音克谐”。 原来这世上最和谐的音律,是此刻两人交叠的心跳,是荷叶擦过船舷的细碎声响,是熊少卿发间若有若无的皂角香,更是那句浸了月光的 “一辈子”。 柳寒月轻轻攥住熊少卿的掌心,将那支刻着“月”字的箭放进两人相触的缝隙:“一言为定。” 熊少卿低头轻笑,忽然用荷叶舀起些露水,泼在柳寒月发间:“定了。若你日后敢忘……” “便如何?”柳寒月笑着躲她。 “便罚你替我绣一辈子箭囊。”熊少卿捉住她手腕,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绣满芙蕖的那种。” 夜风掀起荷浪时,柳寒月看见漫天星子都跌进熊少卿眼底。她忽然觉得,这被月光浸透的夏夜,连呼吸都裹着蜜饯般的甜。 是梅子酒的甜,是芙蕖香的甜,更是身边人那句“一辈子”的甜。 一个月后,谢矜寒率领巡防营的将士们凯旋而归,回到永宁府复命。多吉已经成功登基,成为犀渠的新王。 按照之前的约定,多吉向舒国递交国书,正式宣布犀渠成为舒国的属国,并承诺年年纳贡。同时,双方约定,若犀渠遭遇外敌大规模入侵,舒国将出兵相助。 这次征战,巡防营虽然折损了数十名将士,但女皇下旨抚慰他们的家属,并对剩余的将士进行封赏。 谢矜寒因功被封为子爵,赐食邑三百户。她率领众将士叩谢皇恩,场面庄重而肃穆。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建和十六年十月二十日,飞渡城传来一则震惊朝野的消息:勾芒峰在十月十六日遭遇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整座山峰被夷为平地。 幸运的是,勾芒峰常年被毒瘴笼罩,飞渡城的民众很少涉足其中,因此没有人员伤亡。然而,勾芒峰的崩塌意味着舒国与虞国之间的天然屏障不复存在。 飞渡城的官员紧急上奏,请求朝廷加派兵力增援,以防虞国趁机发难。 叶瑾瑜得知此事后,立即召集临时朝会,与群臣共商对策。为了防止局势突变,当即决定调派苍狼营和奇门营前往飞渡城驻扎,与玄冰营共同防御可能发生的变故。 自从柳延稷被铲除后,原本由他掌控的苍狼营和青焰营也归顺女皇。女皇果断处置原营长,换上自己的心腹将领,确保军队的忠诚。 熊少卿听闻此事,心中一动,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她一直以来的目标就是前往虞国,手刃熊屹山,为父亲报仇,并夺回本应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柳寒月,柳寒月自然是全力支持。她甚至打算说服女皇,给予熊少卿兵力上的支持。 然而,熊少卿却表示此事可以暂缓几日,因为她还有一些事务需要前往勾芒山庄处理,否则心中难安。 柳寒月理解她的心情,便不再多言,只是叮嘱她一切小心。 当天清晨,熊少卿先去巡防营,找到白媚。她告诉白媚,勾芒族的族人们已经在京郊安顿下来,特意带她去见她的母亲。 白媚一听,眼眶瞬间红了,感激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母亲了,心中思念之情早已积压成山。 在路上,熊少卿与白媚聊起勾芒峰的巨变。她语气平静,但眼神中透出一丝决然,告诉白媚自己即将前往虞国,找熊屹山复仇,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白媚听完,毫不犹豫地表示愿意誓死追随。她的声音坚定,仿佛早已做好了准备,无论前路多么艰险,她都会陪在熊少卿身边。 两人一路来到景平镇的勾芒山庄。山庄已经竣工,族人们安居乐业,生活井然有序。熊少卿让白媚先去见她的母亲,母女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白媚激动地点头,快步走向母亲的住处,背影中透出几分急切与期待。 白媚离开后,熊少卿独自站在勾芒山庄的庭院中,环顾四周,心中感慨万千。如今,族人们已经安定下来,黄俊也改名为李承嗣,认祖归宗,重新融入勾芒族的生活。 这段时间里,黄俊和冯世杰一直留在山庄,而徐菁和黄宇则趁着巡防营休沐的间隙前来探望。大家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李承嗣与族人们相处融洽,很快便打成了一片。 徐菁的父母也来到山庄。徐氏夫妇见到女儿成长得如此出色,心中满是欣慰。尤其是女皇颁布了同婚合法化的法令后,黄宇的提亲也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黄宇为人正直,有情有义,又是女儿心仪之人,徐氏夫妇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熊少卿得知此事后,也为她们感到高兴,笑着表示等到她们成婚之日,一定要备上一份厚礼,讨杯喜酒喝。 第111章 易主勾芒卸重任,欲赴虞国报深仇 正当熊少卿与众人谈笑间,李永道从内堂走了出来。他见到熊少卿,微微一笑,说道:“你若今日不来,我恐怕就要亲自去皇城找你了。” 熊少卿点头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勾芒峰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来?”李永道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我猜到了。这次或许是我们甥舅在这方世界最后一次相见了。我留在这世间的时日已经不多了,三日后,我便会坐化飞升。” 熊少卿闻言,心中一紧:“舅舅,我来找你,正为此事。我提议李承嗣接族长位,他是前任族长的儿子,品性纯良,定能胜任。” 她顿了顿,望向窗外:“如今勾芒峰消失,虞国必会有所动作。我要找熊屹山报仇,顾不上族里。” 风卷起落叶掠到廊下,熊少卿的声音低了几分:“这一去不知多久,勾芒族需要一个能够常驻守护他们的族长,李承嗣显然比我更适合。” 李永道听完,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说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不会错。”于是,他当即召集勾芒族的族人们,召开紧急会议。 勾芒山庄的大厅内,五百名族人齐聚一堂,气氛庄重而肃穆。李永道站在高台之上,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 “今日召集大家,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宣布。从今日起,少族长之位将由熊少卿改为李承嗣。” 此言一出,众人虽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们对李永道的决定向来毫无异议,族长在他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无论李永道做出什么决定,族人们都会坚决服从。 李承嗣站在人群中,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一阵错愕。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接任少族长之位,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当他抬头看向熊少卿时,对方投来一个鼓励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你可以的。”李承嗣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走上前去,郑重地接过这份重任。 待族人散去后,熊少卿走到李承嗣身旁,低声叮嘱了几句:“承嗣,勾芒族的未来就交给你了。遇到困难时,不要独自承担,多与族中长辈商议。” 第109章 李承嗣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守护勾芒族。” 李永道也将族内的事务一一交办给李承嗣。他将一本厚厚的花名册递到李承嗣手中,册子上详细记录着每一位族人的生平、所擅长的技能以及族中的各项事务。 李永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沉重:“承嗣,三日后我便会坐化飞升,离开这个世界。勾芒族的未来,就靠你们了。” 熊少卿站在一旁,虽然她已经不再是少族长,但勾芒族的事她绝不会置之不理。她看向李永道:“舅舅,你放心,虞国事了,我必归。” 熊少卿指尖抚过腰间柳纹玉佩,目光灼灼:“勾芒血,断不了。” 李承嗣也郑重承诺:“族长,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李永道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他知道,勾芒族的未来已经交到值得信赖的人手中。 当晚,熊少卿和白媚在山庄用过晚饭后,便匆匆离去。 晨光刺破薄雾,熊少卿握着柳寒月的手踏入金銮殿。 龙椅上的叶瑾瑜转着翡翠扳指,目光扫过她们交叠的指尖,倒像是早候着这场对话。 “母皇,我要回虞国。”熊少卿松开柳寒月,单膝跪地,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取回应得的东西。” “早猜到你坐不住。”叶瑾瑜将扳指重重按在扶手上,发出闷响,“寒月想开口求兵?” 柳寒月上前半步,裙裾扫过金砖:“母皇,少卿此去凶险,若能派……” “两千巡防营,五千玄冰营。”叶瑾瑜抬手打断,目光落在熊少卿肩头的芙蕖纹,“你若坐稳虞国皇位,舒国的通商路能直抵北境。” 叶瑾瑜忽然笑了,眼底却没温度:“但记住,寒月是朕唯一的女儿。” 熊少卿叩首时,额头贴着冰凉的地砖:“臣媳明白。”余光瞥见柳寒月攥紧的裙角,金线绣的凤凰在她掌心微微发颤。 东宫的梧桐树沙沙作响,柳寒月将香囊塞进熊少卿怀里,绣着的芙蕖还沾着丝线:“里面有止血散和……” “知道,猫崽的心意。”熊少卿握住她冰凉的手,看她眼下淡淡的青影,“你叫芙蕖跟着我,完全可以安心。” 柳寒月忽然扑进她怀里,发丝扫过熊少卿的下巴:“你要是敢出事……”声音闷在铠甲上,像只委屈的猫儿。 “不会。” 熊少卿环住她单薄的背,闻着熟悉的玉树琼花香,“等我带着虞国的山河图回来,换你陪我游遍天下。” 柳寒月抬头,睫毛上闪着水光:“一言为定。” 马蹄声惊飞栖鸟,熊少卿回头望去,只见柳寒月立在宫门前,素白的裙裾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朵倔强的芙蕖。 熊少卿握紧腰间佩剑,剑穗上系着的红绳是柳寒月昨夜偷偷系上的,还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安”字。 熊少卿转头策马疾驰,马蹄扬起一片尘土,直奔巡防营而去。 她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风尘仆仆却掩不住她眼中的坚定。 抵达巡防营后,熊少卿翻身下马,大步走入校场,高声宣读女皇的旨意,随后抽出佩剑往地上一插,剑尖没入青砖半寸:“愿随我去虞国的,出列!” 话音刚落,校场上的将士们热血沸腾,纷纷挺胸抬头,齐声应道:“愿随营长赴汤蹈火!”声音震天,气势如虹。 熊少卿从人群中挑选出两千名精兵,其中黄宇、徐菁、白媚三人也在其中。她下令众人整装待发,翌日清晨启程。将士们领命后,各自散去准备行装。 熊少卿随后找到副营长谢矜寒,将营中事务一一交代清楚:“营里交给你,务必确保安全。” 谢矜寒抱拳道:“营长放心,若有闲杂人等闯营……” “直接射穿。” 熊少卿甩下话,马不停蹄马不停蹄地赶往弄月楼。今日的弄月楼热闹非凡,君霄二人正在台上唱戏,嗓音婉转动人,引得台下观众连连喝彩。熊少卿悄然入座,静静欣赏。 戏毕,她起身鼓掌,随手抛出一锭银子作为赏金。君霄二人见状,笑意盈盈地走下台来,与熊少卿寒暄几句后,三人一同登上顶楼的贵客厅,密谈正事。 熊少卿神色凝重,提及勾芒峰遭遇地龙翻身,已不复存在之事。君霄二人对视一眼,显然早已知情。 “少主,我们已在弄月楼等候多时,只待您一声令下,便随您左右,杀回虞国,尽绵薄之力,助您夺回失去的一切。” 熊少卿点头,心中略感宽慰。君霄二人还提到,她们已通过专门的联络信号向赵羽复命,并已经安排好弄月楼的事务,选定可信的管事打理一切。 熊少卿听后,心中更加踏实。她告知二人明日出发的时辰,约定巳时三刻于西城门汇合。君霄二人毫不犹豫地应下,承诺定会准时抵达。 辞别君霄二人后,熊少卿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东宫。她知道,明日之后,她将与柳寒月长久分别。 身处虞国,书信往来恐多有不便,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不舍。然而,这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无法逃避。 及笄之年那场异变,彻底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纵使岁月悠悠,那段往事始终如一根刺,深深扎在她的心头。 唯有手刃仇敌熊屹山,她才能真正解脱。 第112章 佳肴暖意诉离情,床榻鞭声寄相思 熊少卿踏入东宫,暮色正漫过廊下的荷花池。 柳寒月系着的靛青围裙上沾着米粒,正将竹筒饭摆上案几。她抬头看向熊少卿,发间玉簪晃出细碎银光:“洗洗手,尝尝看。” 竹筒劈开的瞬间,黑米混着小米的清香扑来。熊少卿咬下一口,舌尖掠过若有若无的陈皮碎,抬眼看见柳寒月紧张攥着围裙的指尖。 “比上次听雨楼的清爽。”她又扒了两口,看柳寒月肩头骤然放松,忽然伸手替她摘去沾在发间的竹屑,“猫崽的手艺,天下第一。” 柳寒月耳尖微烫,递来温着的银耳莲子汤:“知道你不能吃过多糯米,这次我就做了改良。这汤我炖了两个时辰,很是滋补。” 熊少卿接过汤碗,细细品尝。 餐毕,二人稍作歇息。柳寒月神色凝重,轻声叮嘱道:“此行凶险,敌暗我明,你一定要万事小心。血雨琉璃针务必随身携带,关键时刻能保命。” “嗯。”熊少卿点头应下,忽然心念一转,“小金呢?” 话音未落,一团金黄影子忽然从窗外翻进来。 小金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爪子上还沾着御花园的泥点,嘴里吊着半块桂花糕。显然是从膳房偷来的。 “又去偷嘴了?”熊少卿捏起它后颈皮,看它鼓着腮帮子拼命咀嚼,爪子却扒拉着她手腕撒娇。 熊少卿蹲下身,将小金放在地上,轻轻抚摸着它的头: “这次我要去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要乖乖听话,好好跟着猫崽,知道吗?” 小金似乎听懂了,却不肯松手,紧紧抱住熊少卿的腿,不肯放开。 此时的小金已经长大不少,力气也大了许多。它拽着熊少卿的衣角,似乎想带她去某个地方。熊少卿心中疑惑,便跟着小金走了出去。 柳寒月见状,也紧随其后。小金一路将熊少卿带到东宫的竹林深处,忽然停下脚步,猛地抬起前掌,像刀一样劈向一根碗口粗的竹子。只听“咔嚓”一声,竹子应声倒地。 熊少卿瞬间明白了小金的用意,它想跟她一起去战场。然而,战场凶险万分,熊少卿心中矛盾不已。她既不忍心让小金涉险,哪怕小金的能力非同一般。 这时,柳寒月走上前:“带上小金吧。这些年它成长了不少,已经有自保之力。当年为了对付柳延稷,你无暇陪伴它,虽然我一直照顾它,但它心里最亲近的还是你。” 小金似乎听懂了柳寒月的话,跑到她面前,轻轻挠了挠她的腿,似乎在表达感激。柳寒月蹲下身,将小金抱进熊少卿怀里,它立刻蜷成毛茸茸的团子。 “带上它吧,或许小金能助你一臂之力。” 熊少卿沉默片刻,终于点点头:“好,我带你去。但你要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命最重要,明白吗?” 小金像是听懂了,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熊少卿将小金放下,小金立刻欢快地跑开,想必是去找小檬玩耍。看着小金远去的背影,熊少卿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担忧。 她知道,此行注定不会轻松,但有小金在身边,或许能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份安心。 柳寒月和熊少卿一同回到寝殿,夜色已深,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一片温馨的氛围。柳寒月吩咐青莲准备热水沐浴,青莲应声退下,不多时,浴池中便升腾起袅袅热气。 东宫的浴池宽敞而奢华,池水清澈见底,四周点缀着几盏琉璃灯,光影交错,显得格外宁静。 两人褪去衣衫,缓缓步入池中。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驱散了秋日的寒意。 第110章 熊少卿靠在池边,闭着眼任由柳寒月梳理长发。 柳寒月的指尖掠过发间,忽然停在熊少卿左耳的北斗七星痣:“明日路远,得多泡些时候。” “嗯。”熊少卿伸手握住柳寒月腕间银镯,触感温润如池中的玉髓。她望着柳寒月垂落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像振翅欲停的蝶。 柳寒月忽然将脸埋进熊少卿肩窝,声音闷在水汽里:“一定要活着回来。” 熊少卿收紧手臂,感受着怀中柔软的温度:“嗯,活着回来。” 池边的琉璃灯忽明忽暗,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砖墙上轻轻摇晃。 熊少卿低头看见柳寒月发间沾着的水珠,忽然俯身吻去,尝到唇齿间混着的玉树琼花香。 “别分心。”柳寒月轻笑,指尖却勾住她后颈,任她将自己抵在池边。 远处炭盆发出轻微的爆响,惊得梁上栖鸟扑棱翅膀,却搅不乱满室氤氲的暖。 泡了许久,直到身体微微发热,两人才从浴池中起身。 熊少卿替柳寒月披上绣着芙蕖的浴袍,看她耳尖泛红的模样,忽然想起柳寒月还是清澜公主时,驾临玄冰营劳军的情形。 那时她在三军面前,是多么威严。如今却成了会在浴池中偷偷掉泪的猫崽。 “来。”熊少卿弯腰将柳寒月抱起,臂弯里的重量轻得像团云。 柳寒月将脸埋进熊少卿颈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头。 时光流转,仿佛到了春耕时节。 良久,耕耘结束,云销雨霁。 “还闹?”熊少卿握住柳寒月作乱的手,触到她掌心因连日批奏而磨出的薄茧。 “下次换你。”柳寒月咬着她耳垂含糊道,指尖勾住她后颈的发尾打圈,“让你尝尝今天你带给我的痛楚。” 熊少卿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着怀里的人。她翻身将柳寒月压进被褥,看月光漫过对方泛红的眼角,忽然轻轻咬住她下唇,直到尝到舌尖的梅子味才松开:“等我回来,随你摆布。” 柳寒月的指尖忽然攥紧她腰侧的旧疤,呼吸灼热地扑在她颈间:“不许骗我。” “不骗。”熊少卿看着柳寒月强撑眼皮,“别撑了,明日还要送我。” 柳寒月摇头,发间玉簪蹭过她下巴,坠下的流苏扫得人发痒:“不困,想把你刻进眼里。” 这话让熊少卿喉间一紧。她翻身将柳寒月轻轻按在枕上,用指腹替她揉着发顶的穴位:“明日见不到我,就看小金。它右眼睫毛比左眼长三根,像我。” 柳寒月被逗得轻笑,却在触及熊少卿认真的眼神时,忽然攥紧她的衣襟:“不许说这种话……你明明要活着回来,让我亲眼看到。” “活着回来。”熊少卿低头吻了吻她发顶,闻着熟悉的玉树琼花香,“等我踩碎熊屹山的王冠,就用他的血在虞国皇宫门口写‘熊少卿凯旋’,让路过的风都知道,我要回去见我的猫崽。” 柳寒月的指尖划过熊少卿的肩头:“别写血字,太渗人。写‘归’就好,一笔一划,让我隔着千里都能看见。” 熊少卿捉住柳寒月的手,放在唇边轻吻:“好,写‘归’。用虞国最好的狼毫,蘸最浓的墨。” 窗外更夫敲起丑时的梆子,柳寒月的头渐渐沉进熊少卿肩窝,却仍强撑着开口:“你说虞国的月亮,会不会比舒国的圆?” “圆。”熊少卿捋着柳寒月的长发,感受着发丝从指间滑过的触感,“但星星没舒国的亮,因为勾芒族的星星,都落在猫崽眼里了。” “贫嘴。”柳寒月捏了捏熊少卿腰侧,却没力气用力,倒像是撒娇的摩挲,“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 “以前……”熊少卿顿了顿,想起曾经两人互相试探的日子,“以前满心满眼都是复仇,没心思顾及私情,没想到后来在你的温柔攻势下,渐渐沦陷。” 柳寒月忽然抬头,鼻尖几乎擦过她唇畔:“熊崽,我喜欢你。” 熊少卿低头吻住那片颤动的唇瓣。这一次没有激烈的索取,只是轻轻贴着,像两片落叶在夜风里相依。 柳寒月的指尖勾住熊少卿的腰带,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分开。 “熊崽。”柳寒月靠在熊少卿肩头,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若你在虞国遇见更好的……” “没有更好的。”熊少卿打断她,指尖用力攥住她的手,“这世上只有一个柳寒月,是我的猫崽,是我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人。” 柳寒月笑了,笑声里带着鼻音:“知道了,霸道鬼。”说着用指甲轻轻掐着自己的腕骨,这是她强打精神的小把戏。 琉璃灯芯爆了三次,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帐幔上晃成模糊的团,像幅未干的水墨画。 “困了就闭眼。”熊少卿握住柳寒月的手,触到她掌心因长久清醒而沁出的冷汗。 柳寒月摇头:“不困,想听完你所有的‘以后’。” 窗外更夫敲起寅时的梆子,声音像浸了水的破锣。 熊少卿望着柳寒月眼下青黑,忽然翻身将她抱进怀里,让她的头枕在自己心口:“以后啊……要在虞国皇宫种满芙蕖,用温泉水浇灌,让它们冬天也能开。” “小呆瓜,芙蕖畏寒。”柳寒月伸手去够熊少卿腰侧的旧疤,“不如种梅花,你替我折枝时,还能顺便摘些梅子酿酒。” “好,种梅花。酿的酒窖在地下,等我们老了,就每天喝一坛,醉了就躺在花树下看云。” 柳寒月忽然笑出声:“老了?你我这样的人,怕是要活到百岁,看尽舒虞两国的兴衰。” “活到百岁。”熊少卿低头吻了吻她发顶,闻着玉树琼花香里混着的焦糊味,那是琉璃灯油耗尽的气息,“到时你坐轮椅上骂我耳背,我就装听不见,继续给你摘最红的梅子。” 更夫敲起卯时的梆子,晨光开始漫过窗棂。柳寒月强撑着抬头,看见熊少卿肩膀上落着自己的几根断发,忽然伸手将它们捡起来,绕成个细小的结:“带着,想我时就摸摸。” “虽然咱们大婚时已有结发香囊,”熊少卿将发结塞进贴身的荷包,“但猫崽的头发,我怎会嫌多?带着你的头发,就像揣着你的魂儿。” 柳寒月的指尖划过熊少卿的肩膀:“虞国的冬天比舒国更冷,你铠甲下要多穿件絮袄,别硬抗。” “知道了,猫崽。”熊少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呵气,“你的手这么凉,明日送我时多穿件披风。” “明日要穿你送的那袭玄色大氅,上面绣着勾芒图腾的。”柳寒月晃了晃两人交叠的手,看晨光在指尖镀上金边,“这样风就知道,我是你的人。” 熊少卿低头咬住柳寒月的指尖,却在齿间辗转成温柔的吮吻。 柳寒月忽然抽回手,指尖按在她唇上:“不许转移话题,接着说以后。” “以后啊……”熊少卿望着窗外逐渐清晰的竹影,听着远处的打更声,“要带你去灵泉山看母熊的坟,她若知道你把小金养得这么好,定会托梦谢你。” 柳寒月转头看向床尾,小金不知何时醒了,正用爪子拍她的绣鞋,圆眼睛在晨光里像两颗琥珀,“瞧,它也在听我们说以后。” 熊少卿摸了摸小金的耳朵,它立刻叼着绣鞋跳上床头,将鞋放在柳寒月掌心,尾巴扫得帷幔沙沙响。 柳寒月握住它的爪子,看掌底的硬茧上还沾着昨晚偷肉脯时的蜂蜜:“小骗子,明明困得眼皮打架,还硬撑着陪我们。” 小金发出委屈的呜咽,蹭着她手腕撒娇。熊少卿忽然发现,晨光里的柳寒月竟比琉璃灯更亮,眼眸里盛着即将破云而出的朝阳,像颗缀在天幕的晨星。 “猫崽。”熊少卿轻轻唤道。 “嗯?” “以后若我成了暴君……” “不会。”柳寒月打断她,指尖用力攥住她的手,“你若成了暴君,我就带着舒国的芙蕖兵临城下,用花香熏醒你。” 熊少卿笑了,笑声里带着释然:“好,我等着。” 辰时的钟声忽然敲响,惊起檐下栖鸟。柳寒月猛地抬头,看晨光已将帐幔染成蜜色,而她竟在熊少卿的心跳声里,不知不觉熬过了整夜。 小金跳下床,叼着熊少卿的佩剑送到她脚边,剑柄上的红绳在晨光中晃出细碎的光。 “该走了。” 熊少卿轻声道,却没有起身。 作者有话说: 忍痛删了好多内容,哎,心痛死,我哭会儿去 第113章 别离情深忍痛楚,相思夜长寄香囊 卯时三刻,柳寒月替熊少卿系紧披风,指尖划过对方脖颈,触到昨夜留下的淡红齿印。这人总说 “战场上不宜露软肋”,却由着她在最显眼处种了颗朱砂。 “粉荷,把盒子拿来。”柳寒月声音里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粉荷捧来的螺钿匣里,是支雕着并蒂芙蕖的金步摇,簪头嵌着的明珠随呼吸轻颤,像她此刻不稳的心跳。 第111章 熊少卿垂眸任柳寒月别簪,余光瞥见镜中女子眼下的青黑,喉间滚过“回去睡”的话,却在触及她指尖的温度时,转成了:“簪子太重。” “重的是心意。”柳寒月替她拨开发丝,看金步摇在晨光里晃出碎光,恰好落在她锁骨处的旧疤上,“这样你每走一步,我都能听见声音。” 熊少卿忽然握住柳寒月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听这里,比步摇清楚。” 柳寒月的脸忽然烧起来,臀上的钝痛混着这句话在小腹炸开。她想起昨夜这人抵着她腰际低笑 “猫崽的腰窝比东宫池塘里的芙蕖还软”,耳尖顿时红得要滴血。 在赶往西城门的路上,柳寒月柔肠百转。 此时巡防营已整装待发。柳寒月趁熊少卿不备,猛地拽住大氅系带,将人拉向自己。 柔软的唇瓣撞上冷硬的铠甲,却在熊少卿低头的瞬间,化作绕指柔。 远处传来黄宇的口哨声,徐菁的咳嗽声,还有小金扒拉城门的爪子响,却都被她吞进这深吻里,混着未说出口的 “平安”与“归期”。 “寒月!”熊少卿低笑出声,耳尖红得像枫叶,“西城门的风要把你裙子吹掀了。” “掀就掀。”柳寒月仰头望着熊少卿,看晨露在她睫毛上凝成细珠,“反正你铠甲下的疤,我都摸过。” 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轻咳。熊少卿无奈摇头,却在转身时,悄悄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回去睡,我骑出十里就能听见你打哈欠。” 柳寒月攥住熊少卿的手,触到掌心的薄茧,却在昨夜替她揉腰时,比棉花还轻。 小金忽然咬住柳寒月的裙角,往熊少卿的战马旁拖,惹得柳寒月轻笑。 熊少卿翻身上马,小金早已熟练地跳上马鞍,爪子搭在她肩头。 “若敢负我……”她仰起脸,双眸隐隐泛起薄雾。 “不敢。”熊少卿俯身,指尖掠过她唇畔,声音压得极低,“负谁都不敢负我的猫崽。” 战马嘶鸣,柳寒月看见君霄二人已在街角等候。 熊少卿的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金步摇的明珠晃出弧线,像她此刻破碎又固执的目光。 “一路顺风!”柳寒月的声音被风扯碎,却看见熊少卿在马上转身,右手按在胸口,那里藏着她昨夜塞的芙蕖花瓣,还有半块没吃完的梅子糖。 小金忽然站起来,冲柳寒月摇晃尾巴,项圈上的铜铃发出清越的响。 柳寒月望着一人一熊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直到再也看不见。 此时,芙蕖现身,柳寒月正色道:“去吧,务必保护好少卿,暗卫暂由玲珑接管,你可安心。” 芙蕖点头称是,瞬间闪身离去。 “回宫。”柳寒月轻声吩咐,臀上的钝痛忽然成了甜蜜的负担。粉荷替她披上熊少卿送的玄色披风,上面的勾芒图腾在风里舒展,像那人此刻在她心底铺开的,万里山河的承诺。 此去经年,愿卿凯旋。 而她会守着这一城芙蕖,一园月光,还有大婚日结发香囊里更坚韧的情丝,等她的熊崽,踩着漫天星光,归来。 一夜未眠,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回到东宫后,柳寒月再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倒在床上,沉沉地入睡。 昨日的消耗实在太大,再加上通宵未眠,她几乎是一沾枕头便陷入梦乡。 月悬中天,柳寒月猛地从榻上坐起,锦被滑落露出昨夜被揉皱的芙蕖纹。太傅银白的胡须、策论课案几的檀木香,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她竟错过了课业。 腹中突然传来的肠鸣声打断思绪,柳寒月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唤来青莲。青瓷碗里的莲子粥还冒着热气,柳寒月刚喝两口,门外便传来小黄门急促的脚步声。 金銮殿的鎏金烛台映得叶瑾瑜的凤袍泛着冷光,柳寒月刚踏过门槛,便听见一声厉喝:“跪下!” 柳寒月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寒意顺着裙裾往上爬,她垂眸盯着母皇袍角的金线游龙,突然想起幼时被罚跪,总会有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背。 “皇太女当得清闲!”叶瑾瑜将奏折甩在案上,朱砂批注溅在她脚边,“让太傅枯坐三个时辰,你可知朝中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 柳寒月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声音闷在袖间:“儿臣知错,愿受责罚。” 叶瑾瑜神色冷肃,挥了挥衣袖,沉声道:“二十笞杖,让你记住身为皇太女的责任!” 话落,执刑女官的笞杖已破空而来。 第一下落在臀上时,昨夜的旧伤突然泛起灼痛。柳寒月咬住嘴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二十记笞杖如鼓点,在寂静的殿内回响。 汗水浸透中衣,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她却在朦胧间想起熊少卿,那人胸口旁的伤痕,是替她挡下刺客时留下的。 “记住今日。”叶瑾瑜的声音终于软了三分,“明日卯时三刻,我要看到你站在太傅书房。” 柳寒月忍着痛,勉强点了点头,“儿臣谨记母皇教诲。” 叶瑾瑜挥挥手,命宫人将柳寒月抬回东宫。柳寒月趴在软垫上,粉荷小心翼翼地为她上药。 药膏的清凉混着苦香渗进伤口,柳寒月盯着窗棂间漏进的月光轻笑:“女官下手有分寸,不过是皮肉伤。” “太女殿下这是何苦……”粉荷的指尖发颤,“陛下从前连重话都舍不得说。” 柳寒月望着帐顶晃动的芙蕖纹样,想起熊少卿出征前替她系披风的模样:“她及笄之日家破人亡,在重重围剿中逃生。到舒国也数次涉险,甚至命悬一线。” 柳寒月转头时,眼角还凝着未干的泪,却笑得温柔:“我这点疼,怎比得上她万分之一。” 粉荷替她掖好薄毯,打趣道:“才分开一日,殿下就开始念着太女妃了?” “何止一日。”柳寒月将脸埋进带着熊少卿气息的枕巾,声音闷闷的,“等明日天一亮,我便要把策论课补上。” 她攥紧枕畔的熊少卿亲手绣的香囊,“待她凯旋,我要让她看见,她守护的人,也能独当一面。” 明安城,驿馆。 夜色渐深,四周一片宁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轻轻拂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 熊少卿攥着柳寒月送的香囊发呆。油灯将绣着的小金影子投在墙上,随着火焰跳动,像极了那小家伙扒拉她靴尖的模样。 掌心忽然一暖,小金的熊掌覆在香囊上,爪子肉垫的纹路蹭过她虎口的旧疤。她抬头看它,圆眼睛在黑暗中像两颗浸了蜜的琥珀,鼻尖还沾着半粒没舔干净的梅子干。 “贪吃鬼。”她捏了捏它的耳朵,换来一声委屈的呜咽。小金却顺势拱进她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过香囊上的芙蕖纹,尾巴扫得床榻吱呀响。 熊少卿望着帐顶晃动的光影,想起临行前柳寒月替她别金步摇的模样,那人眼下青黑,指尖却稳得像在刻传世玉器。 她低头擂了擂小金的额头,嗅到它毛发里残留的玉树琼花香,是柳寒月常用的香粉味。 “她今日该在听政了。”熊少卿对着空气低语,指尖抚过香囊边缘的金线,那是柳寒月精心绣的,“若敢偷懒……” 小金忽然发出呼噜声,爪子按住她手腕,像在阻止她继续想下去。 熊少卿笑了,笑声震得它耳朵直抖。她将小金抱紧,感受着那团温热的重量,忽然想起东宫浴池的水汽,柳寒月趴在她肩头说“虞国的冬天要给小金缝件披风”。 油灯芯突然爆响,溅出的火星差点烧到香囊。熊少卿猛地抬手护住,却被小金抢先一步用熊掌拍灭。小家伙抬头看她,眼神亮晶晶的,像在邀功。 “倒是比我机灵。”她刮了刮它的鼻子,看它得意地晃尾巴,便从包裹里拿出一块肉脯。 小金连忙衔过,大口咀嚼。 熊少卿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模糊的月光,想起柳寒月说“虞国的月亮比舒国圆”。 她忽然轻笑出声,声音混着夜风散进黑暗:“圆又如何,缺了我的猫崽,总差些味道。” 油灯终于熄灭,熊少卿躺下。黑暗中,小金的尾巴卷住她手腕,像根温暖的绳子,将她拴在这方小小的、有柳寒月气息的天地里。 此夜漫长,却因怀里这团毛茸茸的温暖,不再冰冷难熬。 十日后,熊少卿一行人终于抵达玄冰营。 “熊营长。”林京墨行军礼,目光在她肩甲新增的芙蕖图腾上停留半刻,“玄冰营五千精锐已按旨集结。” 熊少卿颔首还礼,指尖轻叩旨意封蜡:“有劳林营长。”语气平静,却在尾音处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熟稔。 林京墨接过旨意展开,黄绢上“听熊少卿调遣”几字赫然在目。 曾经,眼前人还是她麾下献策的小队长,如今不仅做了巡防营营长,还成了太女妃。她压下心头感慨,将旨意递还:“精锐已在校场待命,何时启程?” “明日卯时。” 队列里传来窃窃私语,熊少卿目光扫过,见几个女兵正盯着她腰间的小金绣囊。她上前两步,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声响,队列瞬间肃静,唯有旌旗猎猎作响。 第112章 “我是熊少卿,曾是玄冰营第三队队长。”她的声音混着风掠过旌旗,“今日来与各位共赴战场。” 队列里的老兵们挺直脊背,她们记得这个曾经一招战胜萧璃队长的人,如今已功成名就。 “林营长说我是‘池中物’,但池水浅,养不住大鱼。”熊少卿抽出佩剑,剑尖挑起林京墨的披风边缘,“玄冰营的刀刃该指向更辽阔的天地,比如虞国皇宫的鎏金瓦。” 女兵们轰然应和。 经过一夜的休整,熊少卿率军离开舒国边界,踏入虞国土地。 第114章 虞国风云起,少主志凌云 一进入虞国境内,君霄二人便立即放出特殊的联络信号,那是康王旧部之间独有的暗号,用来确认彼此的身份和位置。 不久后,她们找到一个隐蔽的据点,君霄二人迅速向熊少卿汇报:“少主,我们已经联系上赵羽将军,他三日后会前来与我们会合。” 熊少卿点点头,环顾四周,决定在南华村暂时安营扎寨,等待赵羽的到来。 当晚,陈云霄将一块烤好的麦饼递给熊少卿,指尖不小心碰到熊少卿的手背,立刻红着脸缩回。 李丽君见状,笑着揽过陈云霄的肩膀:“瞧你,紧张什么?少主又不是老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去陈云霄额角的薄汗。 熊少卿接过麦饼,看着两人的互动,唇角不自觉扬起:“真甜。” “少主……” 李丽君的脸颊瞬间染上红晕,却故意凑近陈云霄耳边低语,“晚会儿,我给你唱《凤求凰》,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陈云霄的脸更红了,轻轻捶了她一下,却又偷偷往她身边靠了靠。 三日后,赵羽如约来到主营。他风尘仆仆,显然是日夜兼程赶来。一见到熊少卿,他立即单膝跪地,额角重重磕在地上。 他抬起头,目光凝固在熊少卿束发的芙蕖金簪上。 九年前那个烦闷的夏夜,他最后一次见到的 “小世子”还是束着玉冠的少年模样,如今卸下伪装,乌发如瀑,竟已是亭亭玉立的女子。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他与康王并肩抵挡熊屹山的追杀,却终究没能护得主公周全。康王临终前的嘱托犹在耳畔,可自己却连少主都未能带走,愧疚感瞬间将他淹没。 “赵叔,免礼。”熊少卿伸手扶他,触到他掌心磨出的厚茧。赵羽起身时踉跄半步,眼中满是震惊:“少……少主?您是……” “当年因谶语,不得不女扮男装避祸。”熊少卿语气平静,指了指石凳,“赵叔请看。” 展开的势力分布图上,朱砂笔触纵横交错。 赵羽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将思绪拉回当下,指尖点向皇城位置:“其一,熊屹山的皇室兵力二十万,禁卫军十万是死忠,其余多为乌合之众。” 他的声音带着愤懑:“去年蝗灾克扣赈灾款,陈仓郡守将已暗通我们。” “其二,康王旧部十二万。”赵羽的手指移到祝余郡,眼中泛起光亮,“总部在此,其余散在二十四郡五十八村,皆听狼头令调遣。” “其三,百夷族占三郡十村。”赵羽语气凝重,“他们擅长山地游击,兵器却落后。” “其四,绿林军八万、赤眉军六万。”他指了指地图边缘,“刘立与郭吉素有嫌隙,可分而化之。” 熊少卿的指尖划过百夷族盘踞的山地,眉头微蹙:“百夷与熊屹山可有勾结?” “暂未发现。”赵羽连忙答道,“他们只顾劫掠,像是看准了虞国虚弱。” 夜风卷着沙尘扑在图上,熊少卿望着祝余郡的标记沉默片刻。李丽君适时递上水壶,陈云霄则默契地递来一块干净的帕子,两人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早已练习过无数次。 “少主,赵将军说的是,我们该尽快与旧部会合。”李丽君说道。 “赵叔意下如何?” 熊少卿抬眼。 “明日动身前往祝余郡!”赵羽猛地起身,甲胄碰撞发出声响,“康王旧部沉寂九年,就等您振臂一呼!您是康王血脉,师出有名,民心所向!” 熊少卿指尖按在地图上的狼头令标记:“明日行军,丽君,你率前锋营先行,查清沿路防务。云霄,联络各郡暗桩,准备接应。你们二人配合多年,我放心。” “是!”两人齐声应道,相视一笑,眼中满是信任与依赖。 赵羽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哽住,喉结上下滚动。九年前康王浑身浴血的画面,与熊少卿坚毅的眉眼重叠。 “当年若不是康王……”他别过脸去,粗糙的手掌抹过眼角,“末将这条命,是康王给的。” “往事莫提。”熊少卿起身时甲胄轻响,“今晚设酒,为赵叔接风。”她望向帐外,七千精锐的营帐在月光下如整齐的方阵,“也让兄弟们见见故人。” 篝火映红营地,徐菁正徒手掰断酒坛封口,黄宇笑着将大块烤肉掷向空中,用佩剑精准劈开。 赵羽望着这场景,瞳孔微缩。那两人随意挥剑的气势,分明是历经百战的杀将。 更让他心惊的是,曾经在戏台上唱念做打的君霄二人,此刻一个持剑而立如出鞘寒芒,一个摆弄暗器手法比绣花还利落。 “赵叔,这是舒国巡防营的精锐。”熊少卿递来酒碗,“也是我的兄弟。” 酒过三巡,赵羽望着熊少卿与士兵们划拳嬉闹的模样,恍惚间又看见康王年轻时的影子。那时他们在战场上分食干粮,在庆功宴上醉卧沙场。 而眼前的少主,既有康王的豪迈,又多了份让人心安的沉稳。 赵羽凑上前去,指着熊少卿腰间的佩剑:“少主,不知你的武艺跟九年前相比如何?” “赵叔想切磋?”熊少卿解下佩剑,剑柄上的红绳是柳寒月系的,“轻点打,我这剑怕疼。” 月光被兵器划破,赵羽的长枪擦着熊少卿耳畔而过。他原想试探,却在第三十招时,发现自己的枪尖总被对方的剑锋引着走,像水流绕过顽石,看似柔软,实则寸寸制敌。 “好功夫!”赵羽大喝一声,枪头猛地转向她下盘。 熊少卿侧身避过,剑锋顺势挑飞他的枪缨,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早已算准他的每一步。 第五十招时,赵羽的枪杆被她用剑脊压住,动弹不得。他喘着粗气抬头,看见熊少卿额角的汗珠在月光下发亮,眼神却平静得像口深井。 “承让。”熊少卿收剑入鞘,看他盯着自己的眼神从试探变成震撼。 赵羽突然单膝跪地,老泪纵横:“康王有后!有后啊!”他想起以前熊少卿佯装纨绔的模样,本想消除熊屹山的猜忌,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昏君的屠刀。 熊少卿扶起他,触到他颤抖的肩膀:“赵叔,过去的事……” “没过去!”赵羽打断她,指着天边的残月,“康王的仇,虞国的百姓,还有你……” 他看着眼前人的眉眼,像极了康王年轻时的模样,“少主,你是天命所归。” “赵叔,快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熊少卿准备回营帐休息,一转身却看见小金蹲在营帐门口,嘴里叼着她的披风,尾巴扫得尘土飞扬。 “知道了,这就睡。”她摸了摸小金的脑袋,看它蹭着自己的手掌,忽然想起柳寒月说的 “熊通人性”。 赵羽望着熊少卿走进营帐的背影,擦了擦眼泪,对李丽君说:“当年康王总说,世子是块璞玉,得好好打磨。如今看来……” “如今是出鞘的利刃。”李丽君替他斟满酒,“赵将军,少主在舒国为太女妃,早已能独当一面。” 陈云霄望着熊少卿营帐透出的灯光,轻声道:“少主心里装着康王的冤屈,也装着虞国的百姓。” 夜风掠过校场,熊少卿坐在灯下,摊开柳寒月绣的香囊。上面的小金在烛光下泛着暖意,她指尖划过芙蕖纹:“猫崽,虞国的月亮,也缺了一角呢。” 远处传来赵羽的鼾声,君霄二人的低语声,还有小金均匀的呼噜声。熊少卿吹灭烛火,躺在硬邦邦的木板上,却觉得这简陋的营帐,比东宫的软榻更让她心安。 因为这里,有愿意为她抛头颅洒热血的故人,有即将开启的复仇之路,还有…… 她放在心尖上的,那个遥远的牵挂。 此去祝余郡,便是龙潭虎穴。 但她熊少卿,从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为了父王的冤屈,为了虞国的百姓,更为了能早日回到那个人身边。 她定要踏碎这乱世,亲手摘下那轮完整的月亮。 夜幕低垂,李永道的道袍在晚风里鼓荡如帆。他盘膝坐在祭天台的青石上,指尖捻着三枚朱红符篆,目光扫过台下屏息的族人,最终落在李承嗣攥紧的拳头上。 “承嗣。” 李永道的声音混着檐角铜铃响,“可知何为勾芒之主?” 少年猛地抬头,额角的汗珠坠在狐裘披风上。曾经,他被周义强掳,在周府如履薄冰。此刻却穿着簇新的族长蟒袍,“是…… 是带领族人活下去。” 第113章 “不止。”李永道抬手,三枚符篆突然腾空,在暮色中燃成三簇萤火,“是让勾芒的种子,哪怕埋在雪下三尺,也要长出带血的嫩芽。” 李承嗣扑通跪地,额头磕在冰凉的石台上:“我李承嗣立誓,必将竭尽所能,引领勾芒族走向安居乐业,不负族人之托,不负先祖之望。” 话音未落,李永道周身腾起白雾。他的道袍化作万千蝶翅,在众人惊呼中渐渐透明。李承嗣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缕混着松烟香的风。 “族长!”老巫医拄着拐杖欲上前,被徐管事轻轻按住。只见李永道的身影最后凝在星空中,化作三点连缀的红光,恰是勾芒族图腾的模样。 勾芒族的族人目送李永道离去,心中虽有不舍,但更多的是对这位族长的敬仰和祝福。他们知道,李永道并非永远离开,而是去追寻他的大道,去往更高的境界。 随着李永道的飞升,李承嗣正式接任勾芒族的族长。在他的领导下,勾芒族开始了新的篇章。 在徐管事的协助下,李承嗣开始打理族中的大小事务,族人们也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 勾芒山庄的夜晚再次恢复宁静,但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李永道离去时留下的淡淡灵气,激励着每一个勾芒族人,继续前行。 李承嗣站在山庄的高处,望着远方的星空,心中暗暗发誓:“父亲,我一定会带领勾芒族走向繁荣昌盛,不负您的期望。” 第115章 薄雾晨光映军帐,少主剑锋震群雄 薄雾如纱笼罩祝余郡,熊少卿的玄色披风掠过军营辕门。赵羽紧跟其后,手中狼头令泛着冷光,而暗处的芙蕖如鬼魅般隐匿身形,指尖扣着淬毒的芙蕖镖,警惕扫视四周。 议事厅的烛火将将领们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像一群龇牙的兽。 “诸位,这位是康王嫡女,熊少卿少主”赵羽郑重道。 话音刚落,左侧黑铁军副将的茶盏 “哐当”落地,碎瓷片惊飞了梁上栖息的燕雀。 “嫡女?”那人用刀柄敲着案几,铜环声刺得熊少卿太阳穴突突直跳,“当年我们跟着康王出生入死,他竟藏了个女娃娃当世子?莫不是瞧我们这些老兄弟好骗?” 玄武军统领的笑声震得横梁落灰:“难怪当年‘熊世子’总捂着领口,原来是怕露出胭脂味!哈哈哈,我们拿命拼的军功,到头来要听一个娘们儿指挥?” “听说世子以前在虞国,可是出了名的纨绔。”青锋营指挥阴阳怪气地说,“斗鸡遛狗、逛青楼,哪样没干过?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少主,这戏码,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精彩!” 白虎营校尉更是直接站起身,上下打量着熊少卿,满脸不屑:“就她?连兵器都拿不稳吧!让她领军,不如让我家那只看门狗来,说不定还能多叫两声壮壮胆!” 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中,熊少卿神色始终平静,唯有放在腰间的手,紧紧握住了剑柄。小金似是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低声呜咽着,蹭着她的手背。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涩意,告诉自己:这些年的隐忍不是为了此刻的爆发,而是为了用实力让这些偏见彻底闭嘴。 她的指尖划过剑身,感受到那熟悉的冰凉纹路,心中的愤懑渐渐凝聚成一股冷冽的决心。她抬眼,目光扫过厅内一张张写满轻视的面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起: “听闻军中设有‘第一勇士’,今年是谁摘得此名?” 厅内骤然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赵羽上前半步:“回少主,是黑铁军统领夏坤国。” “请他来。”熊少卿的声音不高,却似重锤砸在众人心上,“我要与他切磋。” “荒唐!”玄武军统领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桌上茶盏都跳了起来,“一个女娃娃,也配挑战夏将军?莫要折了我军威风!” “我看她是不知天高地厚!”黑铁军副将冷笑,“夏将军一刀下去,能劈碎三块巨石,她这小身板,怕是连刀风都受不住!” “这不是胡闹嘛!” 青锋营指挥摇头叹息,“康王一世英名,怕是要毁在这丫头手里了!” 嘲笑声再次响起,熊少卿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愤怒已经被漠然取代。 她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嘲讽都将变成笑话。她眼中寒芒一闪而过,像冬日里出鞘的利刃,等待着饮血的时刻。 片刻后,夏坤国阔步而入,九环大刀在地面拖出刺耳声响。他斜睨熊少卿,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少主想赐教?刀剑无眼,若伤了您……” “动手便是。”熊少卿拔剑出鞘,剑光如练,瞬间划破了厅内压抑的气氛,也斩断了最后一丝客套。 她能感受到掌心的汗意,但更多的是一种久违的,即将迎接挑战的兴奋。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需要隐藏身份的“熊世子”,而是要以熊少卿真实的女儿身,在这片属于男人的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校场上,夏坤国的 “破山斩”率先劈下,刀风凌厉,竟在地面犁出半尺深的沟壑,带起的碎石如子弹般飞溅。 熊少卿足尖一点,身形如乳燕穿林,借着碎石飞溅的掩护,从刁钻的角度欺近。剑尖如毒蛇吐信,精准刺向他手腕麻筋。 夏坤国仓促回防,却只抓到一片残影,“当啷” 一声,九环刀坠地,他踉跄后退三步,虎口震裂,鲜血渗出。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他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 “这不可能!” 青锋营指挥脸色骤变,“定是夏将军手下留情!” 熊少卿缓缓拭去剑上尘土,抬眸扫视着周围目瞪口呆众人,剑尖遥指群将:“还有谁不服?一起上。” 她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白虎营校尉怒吼着持盾冲锋,盾牌上的虎头狰狞可怖; 黑铁军副将的长枪如毒蛇出洞,直取面门; 玄武军统领的狼牙棒虎虎生风,带起阵阵破空声; 青锋营指挥的软剑则如灵蛇游走,专攻下盘。 四柄兵器织成死亡之网,势要将熊少卿绞碎。 面对着密不透风的攻势,熊少卿心中反而一片清明。她想起父王曾教导她的话:“兵无常势,水无常形。面对强敌,要懂得避其锋芒,击其惰归。” 不退反进,剑光暴涨。她旋身避开长枪,借势一脚踢在盾牌边缘,白虎营校尉连人带盾倒飞出去。 紧接着,她身形如鬼魅般绕到黑铁军副将身后,剑尖点在他后颈大椎穴,长枪瞬间脱手。 面对呼啸而来的狼牙棒,她不闪不避,竟是直接欺身而上,以巧劲卸去巨力,同时出剑削向对方手腕。 青锋营指挥的软剑缠来,她手腕翻转,剑脊磕在对方手腕内侧,软剑顿时如面条般垂下。 “太刚易折!”她侧身避开长枪,剑锋削断对方枪缨,“脚步虚浮,如何御敌?” “你的剑招看似精妙,实则华而不实!” “只知蛮力进攻,毫无章法!” 每挡下一招,熊少卿都会精准点出对方的破绽。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像一记记耳光,扇在那些曾经嘲笑她的人脸上。 她能感觉到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浸湿了鬓发,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手中的剑也越来越稳。 这不仅仅是一场切磋,更是一场宣言,一场为所有被轻视的女子正名的战斗。 不过百招,四位身经百战的将领已然兵器尽落,瘫坐在地。他们身上虽无重伤,却已冷汗淋漓,满脸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白衣染尘,发丝凌乱的女子。 校场鸦雀无声,唯有熊少卿的剑尖还在滴血,那是划破白虎营校尉脸颊时留下的痕迹,如同一个醒目的印记,烙在每个人心中。 “可还有异议?” 她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校场,惊起远处的寒鸦。暗处的芙蕖收起飞镖,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而赵羽握紧狼头令,眼中满是激动。 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酸意:“匹夫之勇罢了,不堪大用。” 第116章 少主棋局定乾坤,军师败阵终臣服 熊少卿听到这话,神色如常,迎着暮色,转身向声源处走近。 她站定在那人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压迫:“军师高姓大名?” “温旭。”回答短得像刀削木牍。这人甚至没看她,指节摩挲着《孙子兵法》封皮。 熊少卿却忽然笑了:“听闻军师棋艺高超,可敢用三碗烈酒做注,与我对弈一局?” 温旭终于侧目,眼角的皱纹里蓄着轻蔑:“小丫头也懂棋?” 他甩袍落座,狐裘大氅扫过棋盘,两枚黑子骨碌碌滚到熊少卿脚边:“念你是女子……” “抽签。”熊少卿摸出两枚牛骨牌拍在桌上,“日”字牌角还沾着血渍。 温旭抽到 “月"”字牌,袖中的玉扳指猛地硌在桌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执白?”温旭挑眉,指尖捏起黑子悬在星位,“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是自寻败路。” 第114章 他落子如飞,棋盘西北角瞬间筑起铁壁,每颗子都带着碾压般的气势。 熊少卿却端起茶盏慢悠悠布子,水汽氤氲中,她的白子落在三三位置,像枚不起眼的石子投入深潭。 第七手刚落,温旭捻子的动作骤然顿住,那些看似散乱的白子,竟如蛛丝般缠上他的棋筋,看似随意的落子间,暗藏着截断大龙的杀招。 “温军师?”熊少卿吹了吹茶沫,嘴角噙着淡笑,“听说您能一夜拟出七种破敌策,怎么落子反倒慢了?” 温旭的额角渗出细汗,滴在棋盘上晕开一片水迹。他盯着被围的黑子,手指在案几上无意识敲击,敲出的节奏越来越乱。 熊少卿用 "大斜定式" 彻底封死棋路,温旭突然将整把棋子摔进棋盒:"算你狠!" 满厅寂静,熊少卿捡起他遗落的象牙棋子,在掌心轻轻摩挲:“承让了。” “这……这怎么可能……”黑铁军副将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曾见温旭闭着眼用瓜子摆棋,破过三路人马的合围。 熊少卿的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最后落在温旭青白的面容上,忽然想起父王说过的 “弈棋如用兵,攻心为上。” 温旭攥紧拳头,闭眼连干三碗烈酒,便借口不胜酒力,仓皇告退。 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众人的目光在棋盘残局与熊少卿之间游移。 赵羽 “嚯”地起身,腰间狼头令撞出清响,打破僵局:“都板着脸作甚!少主远道而来,今晚摆酒接风,不醉不归!” 他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黑铁军副将肩头,惊得对方险些打翻案上茶盏。 晚宴的酒坛被白媚 “砰”地掼在中央,坛口红布飞溅。 赵羽端起银盏朗声道:“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便是康王嫡女,熊少卿少主!往后跟着少主,咱们杀回天虞都,讨回血债!” 话音刚落,众将甲胄相撞,纷纷举杯。熊少卿指尖摩挲着杯壁暗纹,想起临行前柳寒月往她袖中塞的药包,仰头饮尽烈酒,辛辣在喉间炸开:“旧事随酒下肚,明日只看前路。” 她的态度洒脱而大度,似乎那些曾经的纷争与不快都随着这杯酒烟消云散。众人见她如此豁达,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宴席上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向当下的局势。熊少卿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在座的众人。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 “当下,我们应当首先收拢农民起义军。他们之所以揭竿而起,大多是因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无法忍受,才不得不反抗。 “农民们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他们所向往的,无非是一份稳定。” 她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他们并不愿意过那种把头拴在裤腰带上,刀头舔血,不知下一刻是否还能活着的日子。 “只要我们费点心思拉拢,恩威并施,应该能收拢他们为我们所用。” 说到这里,她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然而,我们也得对他们首领的品性有深入的了解,然后再制定行之有效的措施。 “若是首领贪婪无度,我们便以利诱之;若是首领重情重义,我们便以诚待之。总之,对症下药,方能事半功倍。” 她话音刚落,议事堂内便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众人纷纷点头,显然对她的见解颇为认同。熊少卿见状,继续说道: “待我们收拢这些力量之后,我们面临的局面可能会变得焦灼。百夷族对虞国虎视眈眈,这些年他们烧杀抢掠,从未停止。如今虞国四分五裂,他们自然会抓紧机会分一杯羹。” 她的语气渐渐凝重起来:“至于熊屹山,一旦得知我返回虞国并起兵的消息,他一定坐不住,定然会派兵企图先灭我们。因此,在起兵之前,我们必须有一个非常完备的计划。” 她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兵贵神速,对于农民起义军,我们得又拉又打,光靠嘴皮子难以让对方信服。 “除非是实力碾压,那么对方才可能是真心投诚。不然,我们可能会四面受敌。” 她的分析条理清晰,逻辑严密,众人听得频频点头。赵羽率先开口:“少主所言极是,我们确实需要谨慎行事。”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表示赞同。于是,众人决定按兵不动,先派出斥候去打探绿林军、赤眉军的详细情报。 熊少卿特别嘱咐君霄二人:“你们要重点打探这些首领的生平和习性,尤其是他们的弱点与喜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君霄二人领命而去,行动迅速。 大约五日后,熊少卿收到确切的情报。她坐在营帐中,仔细翻阅着手中的情报,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 片刻后,她合上卷宗,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她叫来白媚,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白媚,你照顾好小金,并留守营帐。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交给你了。” 白媚点头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少主,您一定要小心。”熊少卿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自有分寸。”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熊少卿已扣好银鳞甲最后一枚暗扣。芙蕖纹护腕在腕间泛着冷光,那是柳寒月以前制作的。 黄宇握着玄铁长枪站在左侧,徐菁轻抚腰间软鞭,立于右侧。 熊少卿目光扫过两千巡防营士兵的皮甲,三千玄冰营将士的霜纹战衣,最后落在队伍最前方的狼头战旗上,那是父王留下的,边角虽已磨损,却依然猎猎作响。 “都听好了!”她的声音骤然拔高,惊得附近的战马昂首嘶鸣,“此次要让郭吉看看,谁才是这乱世的主人!” “出发!”熊少卿一声令下,五千将士轰然应诺,脚步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第117章 巧计智取赤眉军,郭吉归顺心诚服 四日后,顺昌郡的晨雾还未散去,熊少卿已带着黄宇、徐菁立在赤眉军寨门前。 她将拜帖递给满脸警惕的守卫,银甲在薄雾中泛着冷光,腰间佩剑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仿佛只是寻常访客。 郭吉展开拜帖,“熊少卿?”他浓眉一挑,声音震得帐内油灯直晃,“康王那纨绔世子?竟真敢只带两个人来?” 好奇之下,他挥退守卫:“让他们进来。” 帐门掀开的刹那,郭吉的目光扫过三人,熊少卿戎装下难掩纤细身形,黄宇、徐菁更是看似弱不禁风。他嘴角一撇,心中暗笑:就这三个女娃,也敢闯我赤眉军大营? 这轻蔑尚未落定,熊少卿突然抬眸颔首。黄宇、徐菁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手腕翻转间已将两侧守卫反剪在地,动作快得只留残影。 与此同时,熊少卿欺身而上,短剑出鞘抵在郭吉咽喉,冰凉剑锋让他颈间汗毛瞬间倒竖。 “郭首领好像不太欢迎我们。”熊少卿的声音带着笑意,剑尖却稳如磐石。 郭吉瞳孔骤缩,看着眼前女子眼中的冷冽锋芒,这才惊觉自己小觑了对方。他深吸一口气,喉结在剑刃下滚动:“是郭某眼拙!世子有话请讲。” 熊少卿收剑归鞘,指尖划过桌沿的酒渍:“郭首领起义,不过是想让弟兄们吃口饱饭。可如今乱世割据,你这六万人马,能挡得住几波进攻?” 郭吉猛地灌下一碗酒,粗陶碗重重砸在桌上:“你想如何?” “你我联手。”熊少卿目光灼灼,“我保你弟兄们安稳生路,你助我共谋大业。” 郭吉沉默良久,突然一拍大腿:“好!郭某信你一次!”但他随即搓了搓手,“不过方才是我大意,敢不敢真刀真枪比划一场?” 校场上,郭吉的长刀带着风雷之势劈下,刀风刮得熊少卿鬓发飞扬。 熊少卿身形如柳絮轻扬,从容避开每一击,偶尔出声指点:“这刀再快半分,便能封死我退路。” “力道足了,可重心不稳,易被借力。” 几十招后,郭吉拄刀喘息,额头汗如雨下:“世子好功夫!郭某心服口服!” 晚宴上,郭吉突然压低声音,酒气混着肉香凑近:“世子需提防绿林军的刘立。” 他眉头紧锁:“那家伙虽与我同为起义军,却不为民谋生路,只是意图扩张势力,恐怕不会轻易归顺于您。” 熊少卿慢慢转动酒杯,烛火在酒液中晃动:“刘立的性子,我略有耳闻。” 她抬眸时目光冷冽:“这种人若肯归顺,自然最好;若执意作对...” 郭吉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心中一凛。只听熊少卿淡淡道:“乱世之中,道理有时不如刀剑管用。他若不识时务,我便让他知道,挡路者的下场。” 郭吉闻言肃然起敬,举杯重重一碰:“世子有何差遣,郭某赴汤蹈火!” 熊少卿望着帐外摇曳的“赤”字大旗,嘴角微扬,这第一步棋,总算落稳了。 晨阳穿透薄云,郭吉将赤铜令牌按入熊少卿掌心。令牌铸着破土禾苗纹,正是赤眉军信物。他欲扬声召集全军,却被熊少卿抬手制止: 第115章 “郭首领,此事需从长计议。”她将令牌纳入袖中,目光掠过辕门哨兵,“如今尚未举事,若此时收编,熊屹山必察觉。他若知我暗中蓄势,定会先发制人。” 郭吉一拍额头,恍然道:“是郭某考虑不周!一切听凭世子安排。” 郡外五千精锐列阵待发,熊少卿引徐菁至队侧:“带将士们前往固安郡外潜伏,务必隐蔽行踪。” 徐菁眉眼弯如新月,指尖绕着软鞭流苏:“得令,定叫他们藏得比松鼠还机灵。” 熊少卿转身对全军朗声道:“从今日起,徐菁之令,即我之令!”五千人轰然应诺。 她低头与徐菁低语:“固安郡内刘立势力盘根错节,我与黄宇先行潜入。见烟火信号,你便率军直取刘立大营,切记,勿伤无辜。” 徐菁郑重点头,语调轻快却坚定:“知晓啦,定叫弟兄们只摘毒果,不踩花草。” 暮色漫过城墙,熊少卿与黄宇换上粗布裙装。行至城门口,守城兵痞查验路引,黄宇忽而轻笑一声,从袖中摸出两枚糖糕递去:“军爷尝尝?俺们刚从山里采野菜回来。” 熊少卿垂眸颔首,斗笠阴影遮去眼中冷冽。兵痞掂了掂糖糕,挥手放行。 二人混入人流,熊少卿瞥见城楼上绿林军的旗帜,对黄宇使了个眼色,前方街角聚着的短刀汉子,正是刘立麾下。 晚风拂过二人鬓发,两个 “村妇”低头疾行,步履轻盈如狸猫,悄无声息融入固安郡的暮色之中。 第118章 斩首行动震绿林,擒贼擒王定固安 固安郡内,刘立的势力早已根深蒂固。他原本是个有志向的人,曾带领绿林军反抗暴政,但自从打下固安郡后,他便逐渐迷失自我。 他开始沉溺于享乐,搜刮民脂民膏,民众怨声载道,苦不堪言。他的手下也效仿他的行为,四处搜寻貌美女子,以充实刘立的后宫。整个固安郡,俨然成了刘立的私人王国。 熊少卿在得到君霄二人的情报后,早已对刘立的所作所为有所了解。她与黄宇走进了一家偏僻的成衣店。 熊少卿指尖抚过成衣店褪色的牡丹纹裙摆,铜镜映出她挽着双螺髻的陌生倒影。素色襦裙裹着常年握剑的身躯,鬓边绢花随着呼吸轻颤。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微微有些出神。她平日里更喜欢干练的侠女装束,这样的打扮对她来说极为罕见。 黄宇突然凑过来,发间银铃轻响:“世子这扮相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她绕着熊少卿转了一圈,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平日里见惯了你扎马尾挥剑的模样,如今倒像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熊少卿对着铜镜调整发簪位置,无奈地笑了笑:“为了大计,只能做出小小的牺牲了。” 两人换好衣服,走出成衣店,在街巷穿行。 不久,她们就被一队巡逻士兵拦下。士兵们见她们是陌生面孔,立刻警觉起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熊少卿和黄宇对视一眼,迅速调整表情,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仿佛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为首的疤面汉子厉声质问。 “流民……”熊少卿垂眸时眼睫轻颤,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瑟缩,“我本是富家小姐,奈何遭遇劫匪,爹娘都……都没了……” “算你们运气!我们大王最喜欢收留你们这样的。” 熊少卿故作害怕地缩了缩身子,低声说道:“我们……我们不敢奢望什么,只求有个安身之处。” 士兵们哈哈大笑,不由分说地将她们带回刘立的大营。一路上,熊少卿和黄宇默默记下营地的布局和士兵的分布情况。 到了大营,士兵们将她们推进一间营帐,随后便退了出去。 熊少卿和黄宇对视一眼,心中暗自警惕。没过多久,营帐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刘立带着几名亲兵大步走了进来。 刘立一进门,目光便落在熊少卿身上,眼前的人儿,清丽绝伦,风华绝代。 熊少卿正怯生生地绞着裙角,却在刘立逼近的瞬间,将藏在袖中的匕首转了角度。 “小美人”刘立浑浊的酒气喷在她脸上,肥厚的手掌刚触到肩头,寒光已划破夜色。 熊少卿精准勾住对方脚腕,匕首顺着颈动脉划开完美的弧线,温热的血溅在她新换的襦裙上,开出妖异的花。 “警报!护驾!” 屏风后传来刀剑出鞘声。 熊少卿和黄宇背靠背站定,面对蜂拥而至的士兵,她们并未下杀手,只是以巧妙的招式将对方击退。 两人逃至院落,然而,士兵们越来越多,形势逐渐不利。熊少卿见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枚礼花,点燃后抛向空中。 礼花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火光划破夜空。郡外的徐菁早已等候多时,见到信号,立刻率领五千精锐杀入固安郡。守城士兵猝不及防,根本无力抵抗。 徐菁的部队如猛虎下山,直奔绿林军营。 与此同时,熊少卿和黄宇仍在与士兵们周旋。为首的亲兵见久攻不下,心中疑惑,挥手示意士兵们暂时停手。 他盯着熊少卿,质问道:“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熊少卿用匕首挑开黏在小臂的裙布,冷笑出声:“刘立把固安郡刮得比刀削还光,连树皮都被百姓啃光了” 她忽然扬手将匕首掷出,钉在对方脚边三寸处:“这算不算替天行道?” 亲兵首领盯着入土半截的匕首,喉结滚动:“可大王... 大王给我们饭吃!”他身后的士兵们握紧了刀枪,指节泛白。 “他用民脂民膏养肥你们,”熊少卿上前半步,血腥味随衣摆荡开,“现在树倒了,你们是想跟着烂泥一起臭,还是想换条干净路走?”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无言以对。为首的亲兵沉默片刻,咬牙说道: “刘立虽有过错,但他待我们如兄弟,我们岂能不为他报仇?这乱世之中,我们不过是为了活命才跟随他。如今他死了,我们又能何去何从?” 熊少卿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刘立已死,你们自由了。天下之大,总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然而,为首的亲兵却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们虽是粗人,但也懂得义气二字。今日若不替大王报仇,我们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熊少卿见劝说无效,心中叹息。她转头对黄宇低声道:“不必再留手了,解决他们。” “给我杀!为大王报仇!”亲兵首领忽然大喝,他身后的士兵们如疯魔般握紧刀枪,嘶吼着扑来。 熊少卿旋身避开迎面砍来的朴刀,余光瞥见黄宇已抽出腰间软剑,剑光如练,瞬间挑飞两人的兵器。 “找死!”熊少卿袖中飞出三枚暗镖,精准钉入冲在最前的亲兵咽喉。 混战中,一道白色身影破风而来,芙蕖的长剑在空中划出银亮弧线,剑气所至,血花飞溅。三人背靠背结成战阵,剑光镖影交织,片刻间,亲兵们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之中。 此时,徐菁率领的五千精锐也已赶到,将剩余的士兵团团围住。士兵们见大势已去,纷纷缴械投降。熊少卿站在高处,目光扫过众人,高声问道:“你们之中,谁是话事人?” 队伍中,一个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身穿青衫,面容沉稳,目光中透着几分精明与沧桑。他拱手一礼,声音洪亮而清晰: “在下汪庆海,曾是刘立封的军师。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竟能如此轻易地取刘立性命?” 熊少卿微微一笑,直视着汪庆海:“我乃康王世子,熊少卿。” 汪庆海闻言,瞳孔微微一缩,显然有些意外。他上下打量着熊少卿,心中暗自惊叹。昔日的纨绔世子,传闻中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可眼前的女子却英姿飒爽,气度非凡。 她的武功自不必说,能在千军万马中取刘立首级,已是惊世骇俗。更难得的是,她心思缜密,深谋远虑,竟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这场斩首行动。 汪庆海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问道:“世子殿下,您为何要亲自涉险,设下此局?” 熊少卿淡然一笑:“刘立鱼肉百姓,横行霸道,早已天怒人怨。我身为康王世子,岂能坐视不理?今日之举,不过是为民除害,还天下一个公道。” 汪庆海沉默片刻,心中对熊少卿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他看了看四周,绿林军群龙无首,那些愚忠于刘立的亲兵已被除去,剩下的士兵不过是一盘散沙,缺乏核心人物的领导,根本成不了气候。 见汪庆海神情复杂,熊少卿继续说道:“汪军师,乱世之中,人人自危。‘宁为盛世犬,不做乱世人’,这话不假。但乱世也是英雄辈出之时,大挑战往往伴随着大机缘。 “不知汪军师可愿与我合作,共谋大业?” 汪庆海心中一震,抬头看向熊少卿。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子不仅武功高强,更有一种令人折服的人格魅力。 第116章 跟着她,或许真能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片天地。 想到这里,汪庆海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世子殿下,汪某愿追随您左右,共谋大业!” 熊少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好!汪军师果然是个明白人。” 汪庆海转身面向绿林军的士兵们,声音洪亮:“兄弟们!刘立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他贪图享乐,鱼肉百姓,早已不配做我们的首领! “我作为军师,虽曾为他效力,但心中一直不愿助纣为虐。如今老天有眼,派了康王世子熊少卿前来,为我们除去这个祸害!”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这位便是康王世子熊少卿!她武功高强,心怀天下,正是我们值得追随的明主!我汪庆海今日愿归顺于她。 “至于你们,若是不愿,可以自行离去;若愿,便与我一起,跟随世子殿下,共创一番事业!” 绿林军中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讨论着。片刻之后,一名士兵站了出来,大声说道: “汪军师说得对!刘立已死,我们何必再为他卖命?世子殿下英明神武,我们愿意追随!” “对!我们愿意追随世子殿下!”其他士兵纷纷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最终汇成一片洪流。 熊少卿见状,向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充满力量:“感谢诸位的信任!眼下我尚未正式起兵,待时机成熟,揭竿而起之时,你们再由汪军师带领,前来投奔。 “届时,我们共谋大业,还天下一个太平!” 士兵们纷纷行礼,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汪庆海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双手奉上:“世子殿下,这是汪某的信物。待您起事之日,我必前来投奔!” 熊少卿接过玉佩,微微一笑,也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牌,递给汪庆海:“这是我的信物,汪军师收好。今日之事,便如此定下。” 礼成之后,汪庆海命人安排宴席。席间,熊少卿与汪庆海相谈甚欢,彼此交换对天下大势的看法。宴席结束后,熊少卿一行告辞离去。 第119章 世子归营定大计,将士齐心揭竿起 熊少卿一行经过六日的长途跋涉,终于临近祝余郡。六天的行军,风餐露宿,虽然疲惫,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赵羽和众统领早已在军营中等候多时。 暮色漫过祝余郡城墙,熊少卿的战马踏碎最后一道霞光。 赵羽攥着狼头令的手青筋暴起,直到看见那抹银甲在尘雾中浮现,才扯开嗓子喊:“少主回来了!”身后众将的甲胄相撞声,混着士兵们压抑的欢呼。 熊少卿翻身下马,披风扫过马腹带起的尘土。“都拿下了。” 四个字落地时,赵羽突然单膝跪地,狼头令磕在石板上发出闷响:“好!康王在天有灵” 熊少卿伸手搀扶的瞬间,看见老将眼角未拭去的泪。 经过这次行动,众统领对熊少卿的能力有了更深的认识。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位年轻的世子不仅有着高超的智谋,更有着非凡的勇气和决断力。 她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带领大家走向胜利。这种能力,不仅仅是对局势的精准判断,更是对人心的高度掌控。 军帐内烛火映着温旭翻动黄历的手指,竹页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突然合上书册,指尖敲在 “大年初二”的朱批上:“天地交泰,宜动干戈。” 说罢将龟甲卦签推到案中,裂纹恰好连成 “利涉大川”的卦象。 熊少卿的指节叩响地图边缘:“就定这天。各位,时间紧迫,务必做好一切准备。” 众统领纷纷领命,各自下去安排起事所需的一切。 除夕夜的篝火劈啪炸开火星,熊少卿握着酒碗的指尖泛白。徐菁抱着酒坛哼起舒国小调,黄宇跟着拍子轻叩刀鞘。 酒液滑过喉咙,熊少卿望着夜空中的星星,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小金绣囊。 “猫崽,你还好吗?”熊少卿低声呢喃,心中满是牵挂。 与此同时,在舒国的皇宫中,除夕的喜庆气氛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鎏金蟠龙烛台将大殿照得恍若白昼,叶瑾瑜指尖叩着青玉酒盏,听着下方群臣的阿谀奉承,面带微笑。 她的心情显然极好,毕竟舒国如今的政局稳定,虽然勾芒峰的天险已失,但两国毗邻的南华村仍是康王旧部的势力范围,虞国如今四分五裂,内忧外患,根本无暇染指舒国。 犀渠的归顺让舒国的边境更加稳固,而涿光王的身体每况愈下,赛赫木和额吉斯的夺嫡之争也渐渐浮出水面,涿光国内局势动荡不安。 加之舒国国力日益强盛,涿光更是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切,都让叶瑾瑜感到无比安心。 这个除夕晚宴,女皇龙颜大悦。自从除掉柳延稷之后,她在政事上更加得心应手,朝堂上的反对声音也渐渐消失。 这几个月来,太傅多次向她汇报柳寒月的学习状况,女皇听后也十分满意。柳寒月的进步让她感到欣慰,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是时候该使点雷霆手段敲打敲打这个年轻的继承人了。 人都有惰性,偶尔抽抽懒筋是很有必要的。叶瑾瑜心中暗想,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坐在一旁的柳寒月。她的眼神渐渐变得严肃,带着几分审视和考量。 “听闻月儿近日连《策论十章》都能倒背如流?” 话音落下,满殿丝竹骤停。柳寒月握杯的手指骤然收紧,抬头时却已换上温婉笑意:“不过是太傅督促得紧,儿臣不敢懈怠。” 叶瑾瑜将酒盏轻轻搁在案几,玉质托盘发出清响:“舒国的江山,不是靠死记硬背就能守住的。” 她凤目微眯,凝视着女儿苍白的脸色,语气忽而放缓,“但你肯下苦功,朕很欣慰。”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柳寒月强压下心头震颤,执壶起身斟酒:“多谢母皇教诲,儿臣定当不负所望。” 叶瑾瑜走到柳寒月身边,抬手拦住她续酒的动作,指尖拂过她发间步摇:“莫要累坏了自己。”这句话轻飘飘落下,却带着唯有母女间才懂的温度。 宴罢,柳寒月回到东宫,屏退侍女,坐在院落的石桌旁,斟满美酒。 她举杯朝着虞国方向虚敬:“熊崽,万事小心。”酒液洒在鲛绡裙摆,洇出深色痕迹,像极了离别后,自己落在裙上的泪。 柳寒月忽想起分别那日,熊少卿将她的手按在胸口:“这里每跳一下,都是在想你。” 此刻心脏的跳动却似钝刀割肉,每一下都扯着思念的线。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祝余郡,熊少卿仰头饮尽坛中残酒。篝火将她的影子投在军帐上,随着夜风摇晃。 她望着天上一轮孤月,想起柳寒月总说月光像猫爪挠心,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又在笑声中红了眼眶。 指尖抚过贴身的结发香囊。 “等我。”她对着夜空喃喃。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她握紧香囊,此刻贴着心口发烫。 恍惚间,仿佛听见柳寒月在耳畔轻笑,带着独有的玉树琼花香,可转头只有呼啸的夜风卷着黄沙,提醒她与爱人相隔万水千山。 大年初二的晨雾裹着霜粒,熊少卿的银甲在点将台上凝着白霜。她按在剑柄上的手指泛白,望着台下攒动的头盔。 那些青铜护面后,有跟着父王出生入死的老兵,也有被乱世逼上绝路的新兵。 “将士们!”她的声音撞碎薄雾,惊起栖息在辕门上的寒鸦。 “今日,我熊少卿起兵,不为别的,只为揭露一个被掩盖多年的真相!”她拔出长剑,剑尖直指熊屹山所在的王都方向,“为的是康王铠甲里未冷的血!为的是被通敌叛国四个字碾碎的公道!” 台下爆发出压抑的惊哗。有老兵突然跪倒在地,铁盔磕在冻土上发出闷响:“世子!您终于说了!” “所谓的通敌叛国,不过是欲加之罪!”熊少卿的声音更加激昂,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康王熊屹川,一生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被奸人所害!他的冤屈,至今未雪!今日,我熊少卿在此起誓,定要为康王讨回公道,还我虞国一个清明的天下!”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火,点燃了士兵们心中的热血。人群中开始有人高呼康王的名字,声音此起彼伏,逐渐汇聚成一股洪流。 士兵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的眼中充满愤怒和决心。 熊少卿见状,振臂一呼:“现在,是时候为康王讨回公道了!愿意追随我的,举起你们的武器,与我一同推翻熊屹山的暴政!” 她的呼声如同惊雷,瞬间引爆全场。士兵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刀剑,高声回应:“愿追随世子,为康王讨回公道!”呼声震天动地。 就这样,熊少卿揭竿而起,她的义军迅速壮大。短短几日,消息传遍虞国各地,许多心怀正义的将士纷纷前来投奔。 第117章 几日后,郭吉率领赤眉军加入。他们的加入,无疑为熊少卿的义军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复几日,汪庆海带着绿林军前来投奔。绿林军虽然规模不大,但个个身手不凡,擅长游击战术。他们的加入,为熊少卿的义军增添不少战力。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零星的小首领带着自己的义军前来投靠。熊少卿对每一位加入的将领和士兵都一一接纳,并交由专人负责整编和训练。 她知道,只有团结一心,训练有素,才能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取得胜利。在熊少卿的领导下,义军迅速壮大,士气高涨。 第120章 世子振臂誓清明,朝堂诡谋施毒计 晨雾未散,校场已腾起蒸腾的白气。熊少卿扶着点将台的栏杆,听着将士的呼喝穿透薄雾。 郭吉的赤眉军正练着□□破阵,汪庆海的绿林军则在演示林间奔袭。 熊少卿的银甲在晨露中泛着冷光,望着混杂着新旧甲胄的队伍,忽然扬声:“都停下!” 话音落时,万籁俱寂。熊少卿走下高台,靴底碾碎薄冰:“看看你们的刀!” 她拔过身旁士兵的佩刀,指尖划过钝钝的刀刃:“这是砍柴还是杀人?” 那士兵脸红着低头,熊少卿却将刀抛还给他:“三日后攻城,我要看见刀刃上的寒光能吓退敌兵。” 她转身时,芙蕖纹披风扫过队列:“康王的冤屈要血洗,可虞国的未来,得用干净的手来建!” 郭吉突然扛着大刀踏出列:“世子放心!我赤眉军的刀,早磨得比狼牙还利!”他身后的赤眉兵轰然应和,刀身相击的脆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 熊少卿看着汪庆海默默给身旁新兵调整箭羽,黄宇正帮徐菁给伤兵裹伤,忽然觉得这寒雾似乎也没那么刺骨了。 “记住!”她重新站上高台,长剑指向东方欲晓的天光,“我们劈开的不只是城门,更是要为虞国劈出个不饿肚子的青天!” 回应她的,是此起彼伏的刀枪顿地声。熊少卿望着渐渐清晰的军旗,想起父王说过“军队的眼睛长在将领肩上”。 此刻她肩上的甲叶落满霜花,却觉得从未有过的轻盈。因为那些士兵眼中的光,正汇聚成照亮前路的火把。 天虞都的琉璃瓦在残阳里泛着血光,熊屹山的指甲深深掐进龙椅的蟠龙雕纹,木屑混着血丝簌簌落下。 内侍尖着嗓子报出“熊少卿起兵”,他突然挥袖扫落御案,金玉杯盏碎了满地,宛如他此刻暴裂的心情。 “废物!全是废物!”他踢开脚边的香炉,火星溅上陆丞相的蟒袍,“当年……当年若是斩草除根,何至于今日!” 熊屹山咬牙切齿,声音低沉而冰冷,盯着匆匆跪地的陆丞相:“熊少卿起兵了,你说,派谁去剿灭最合适?” 陆丞相额头贴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却稳如磐石: “陛下,目前虞国正处于守势,边境不稳,各地叛乱频发,实在无暇派兵主动出击。 “况且,熊少卿收拢了起义军,赤眉军、绿林军皆已归附,实力不可小觑。若贸然出兵,恐怕会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熊屹山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那依丞相看,如何是好?” 陆丞相抬起头,仰视熊屹山的双眼:“皇上,臣以为,可以派一个特殊的人去,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 “特殊的人?”熊屹山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疑惑和好奇,“是谁?” “自然是永安公主,熊雨洁。” 听到这个名字,熊屹山的脸色骤然一变,眼中的怒火更甚:“熊雨洁?那个不肖女!若不是她当初妇人之仁,放走了熊少卿,何至于今日这般局面!” 陆丞相神色不变,继续说道:“皇上,熊雨洁对熊少卿有恩,她若是接近熊少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只要我们让她给熊少卿下剧毒,便能一举解决这个大麻烦。” 熊屹山冷笑一声:“她会肯吗?她早已背叛了朕,背叛了虞国!” 陆丞相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未必肯,但我们可以控制住她的女儿,陆瑶。以此为威胁,不怕她不听话。” “陆瑶?”熊屹山忽然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瘆人,“她不是你的孙女吗?丞相这是要大义灭亲?” “为陛下尽忠,万死不辞。”陆丞相叩首,玉簪撞在金砖上发出脆响,“只是……她也是您的外孙女,不知皇上……” 熊屹山猛地一挥手,打断了陆丞相的话:“从她背叛朕的那天起,她就不再是朕的女儿,更何谈外孙女?” “去宣陆明浩一家入宫,就说朕想外孙女了。” 陆丞相领命,起身离去。 殿内,龙椅上的熊屹山正用金镶玉匕首刻着熊少卿的名字,每一刀都深及木芯。 殿外老槐的枝桠在风中摇曳,将窗棂割成破碎的光影,宛如他此刻裂成数瓣的耐心。 烛火跳动间,他盯着匕首上自己扭曲的倒影,低声嗤笑:“小贱人,这次朕要把你挫骨扬灰。” 夜幕降临,宫灯的光晕在金砖上浮动,熊雨洁的绣鞋碾过冰凉的地面,听见身旁陆明浩的靴底发出规律的叩响。 女儿陆瑶攥紧她的手指,小手上全是冷汗:“娘亲,外公为什么突然对我笑?” 熊屹山的笑声从主位传来,震得水晶帘幕轻颤。他夹起一块蜜渍梅花糕放在陆瑶碗里,金镶玉的筷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瑶瑶都长这么高了,这次就在宫里多留些时日吧。” 指尖擦过孩子脸颊时,熊雨洁看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龙纹刺绣,那是自己当年亲手为父皇绣的常服。 “外公要留我住下吗?”陆瑶仰起脸,发间小银铃随着动作轻响。熊雨洁刚想开口,熊屹山已抢先说道:“你娘要去办大事。” 他对身后宫女使了个眼色:“带小郡主去看新做的兔子灯。” 陆瑶被牵走时回头望了三眼,发间银铃的声音越来越远。熊雨洁盯着空了的座位,直到殿门合拢才发现自己攥碎了帕子。 陆明浩在旁轻咳一声,她这才惊觉熊屹山的目光已锁在自己腕间,那里有道新结的鞭痕,藏在广袖下仍透出青紫。 “这几年苦了你。”熊屹山推来一个锦盒,里面躺着支累丝金凤簪,“明浩不懂疼人,回头朕说他。” 熊雨洁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昨夜陆明浩将女儿的长命锁摔在地上的模样。她接过金簪时,簪尖的珍珠硌得指腹生疼:“谢父皇关怀。” “熊少卿反了。”熊屹山的声音陡然转冷,袖中滑出个白瓷瓶推到她面前,瓶身上刻着缠枝莲纹,“这是牵机引,无色无味。” 瓷瓶在掌心冰凉刺骨,她指尖划过瓶盖上的莲纹,忽然听见陆明浩在旁低语:“瑶瑶在偏殿玩得正开心。” “我......”喉间发紧,熊雨洁低头看见自己映在瓷瓶上的倒影,发髻歪斜,眼底全是红血丝。 熊屹山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按在那道鞭痕上:“只要事成,你还是朕的嫡公主。” 剧痛让她猛地一颤。陆明浩适时递上锦帕:“雨洁,别辜负陛下美意。” 回到相府已是三更。熊雨洁独坐在女儿空荡荡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棂照在枕边,那里还放着陆瑶没带走的布偶兔子。 院外传来更夫打梆声,熊雨洁将瓷瓶藏进妆奁深处,摸到夹层里藏着的一对翡翠耳坠,那是熊少卿当年送给她的,她一直舍不得戴。 如今,她已然知道,熊少卿是女儿身,但那份情谊却从未改变。她怎么可能下手害她?那个曾经被她放过,与她有着不解之缘的人,如今却成了她不得不面对的难题。 可是,女儿陆瑶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在这个冷漠世界中唯一的温暖。在丞相府,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受尽旁人的白眼和冷落。 熊屹山的本性,她再清楚不过。在他眼里,亲情不过是权谋的筹码。如果她不照做,陆瑶定然没有活路。 这个念头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她的思绪纷乱如麻,心中挣扎不已。一边是女儿的生命,一边是旧日的情谊,她该如何抉择?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襟。 熊雨洁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她必须为女儿的生存找到一条出路。她深吸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女儿,也要保护熊少卿,即使这意味着她要走上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第二日清晨,她对着铜镜插上那支累丝金凤簪,簪尖的珍珠恰好挡住鬓角的伤痕。 陆明浩在门外催促时,她摸了摸袖中冰凉的瓷瓶,指尖划过瓶身刻痕,想起陆瑶被带走时眼里的泪水。 熊雨洁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晨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第121章 公主赴险做抉择,世子施计惑朝堂 车轮碾过霜花的声响惊醒了晨雾,熊雨洁指尖的兰花帕已被攥得发皱。 第118章 车窗外远山如黛,她却仿佛看见十二岁的熊少卿倚在王府回廊,把偷藏的蜜饯塞进她掌心:“姐姐,夫子今日讲的《六韬》闷得紧。” 那时少年眉眼清朗,总爱扯着她去集市看杂耍,马蹄溅起的泥点染脏衣摆也浑然不觉。 车帘漏进的冷风裹着霜意,熊雨洁拢紧披风。记忆突然翻涌,那年寒冬,她偷偷给被罚跪祠堂的熊少卿送棉衣,却撞见少年单薄的中衣下,隐约显出与男子不同的曲线。 可不等她细想,熊少卿已笑着把她推出门:“姐姐快回,莫要着凉。” 思绪翻涌,她想起陆瑶出生那晚,陆明浩阴沉着脸,连看都不看女儿一眼,径直离去。之后对她的抽打变本加厉,时常怒骂,“废物!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 后来女儿长到三岁,他仍不肯给孩子请正经的乳母,只让粗使婆子随便喂着。 有次瑶瑶偷吃了他书房的蜜饯,竟被他一脚踹翻在门槛上,那场景,和此刻袖中牵机引重叠在一起,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马车碾过一道深辙,熊雨洁扶住摇晃的车壁。她想起被留在宫中的女儿,临走前小脸上全是泪。 如今那孩子大概正对着陌生的宫娥怯生生地吃着梅花糕,不知道母亲袖中藏着能要人性命的毒药。 “停车。”熊雨洁掀开车帘,霜花落在发间。随从递来水壶时,她瞥见对方袖中若隐若现的匕首,这就是熊屹山派来监视的暗卫。 重新坐回车中,她将瓷瓶贴在心口。车轮声混着风声,恍惚又听见年少时的笑闹。 她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瓷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不会让熊屹山的阴谋得逞,也不会让熊少卿陷入危险。她要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她所珍视的一切。 十几日后,熊雨洁终于踏入祝余郡的土地。她独自一人前往军营,站在军营门口,寒风凛冽,吹得她的衣袂猎猎作响。 她攥着翡翠耳坠的指尖泛白。十多年前熊少卿将耳坠塞进她掌心,少年的笑眼还带着稚气:“姐姐,这是我特意让珠宝匠刻了兰花纹的,全虞国就这一副。” 那时她只当是堂弟的贴心,却不知这耳坠背后藏着多少秘密。 “故人来访,劳烦将这信物交给熊少卿。” 她将耳坠托给守卫,翡翠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 守卫打量着熊雨洁,见她虽衣着朴素,但气质不凡,心中虽有疑虑,但还是不敢怠慢,连忙前去通报。 熊少卿接过信物,那副翡翠耳坠映入眼帘,瞬间勾起她深藏的记忆。 这副耳坠,是她当年为了感谢堂姐熊雨洁经常带她溜出府放松,还总是为她求情,特意去珠宝店订制的,独一无二。 熊少卿心中一紧,连忙走出营帐。两人已有十年未见,分别时,熊少卿才刚及笄,如今已过花信年华。 她快步走向营门,远远便看到熊雨洁站在风中,身影单薄,面容憔悴。 “姐姐!”她疾步上前,握住熊雨洁的手,指腹触到袖口下隐秘的凸起,那是新伤叠着旧疤的痕迹。 “十年未见。”熊雨洁望着眼前人,想起当年那个偷塞蜜饯给她的少年,如今一身戎装更显沉稳,“看你这般神采,我便安心了。” 熊少卿带熊雨洁走入营帐。两人坐定,熊雨洁开口: “少卿,我有非常重要的事相商,能否屏退左右?” 熊少卿点头,挥手示意周围的侍卫退下。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气氛一时凝重。 熊雨洁从怀中拿出那瓷瓶,放在桌上,声音低沉:“熊屹山让我把这东西加到你的茶水中。他控制了我女儿陆瑶,威胁我给你下毒。但我下不了手。” 熊少卿接过瓷瓶,目光复杂地看着熊雨洁。她早已料到熊雨洁的突然造访可能目的不单纯,却没想到她如此坦诚。 在她父亲与自己之间,熊雨洁又一次选择了站在自己这边。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这样。 熊少卿心中感慨万千:“姐姐,不恼我骗了你吗?毕竟以前我都是女扮男装。” 熊雨洁摇摇头:“二十多年前‘女主熊氏代有天下’的谶语,沸沸扬扬,若你身份败露,熊屹山岂会留你?扮作男子,是不得已。” 她顿了顿,轻声道:“只是苦了你,本该是金枝玉叶,却要受这般委屈。” 熊少卿苦笑:“不及姐姐苦。你走路时左肩微沉,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痕,这冬日裹得再严实,也藏不住憔悴。” 见熊雨洁惊愕抬头,她轻叹:“从你踏入军营,我便看出你举止间的疲惫,绝非养尊处优的模样。” 帐内烛火跳跃,映着熊雨洁苍白的脸。她将陆明浩的暴行、熊屹山以女儿陆瑶要挟的事和盘托出,末了抓住熊少卿的手: “求你救瑶瑶,她虽是陆明浩的女儿,却是我一手带大,没沾染上他的习气。她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姐姐放心。” 熊少卿反握她的手,“你两次救我,又有年少相伴之情,救瑶瑶是我分内事。” 两人商议对策,熊少卿指尖敲着地图:“我佯装中毒,你回去复命。但不能全军缟素,须得遮遮掩掩,让密探传假消息,方能取信熊屹山。”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寒光:“此外,熊屹山定会派暗卫跟踪,我安排亲兵‘追杀’你,做足戏码。” 熊雨洁点头,心中惊叹:当年那个会偷溜出去看杂耍的纨绔世子,如今竟如此缜密。 正事谈毕,她轻声问:“这十年,你过得如何?” 提及舒国,熊少卿眼中瞬间点亮光芒:“从大头兵做起,倒是闯出些名堂。” 她语气轻快:“还遇到了舒国皇太女柳寒月,如今是我的伴侣。” 熊雨洁听到这里,心中一震,脸上难掩惊讶。她没想到,熊少卿竟会选择与女子在一起。原来,她并不排斥这样的感情。 熊雨洁的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隐隐的失落。她看向熊少卿,发现她的眼神清澈而坦荡,提到柳寒月时,眼中满是温柔与骄傲。 熊雨洁心中明白,熊少卿对自己并没有那种感情。她只是把自己当作姐姐,当作亲人。想到这里,熊雨洁的心里有些酸涩,但更多的是释然。 她看着熊少卿提到柳寒月时那兴奋的神情,心中不禁对那位未曾谋面的皇太女生出了几分羡慕。能让熊少卿如此倾心的人,必定是极其优秀的吧。 熊雨洁压下心中的酸涩,扬起笑:“找到归宿便好,我也就放心了。” “姐姐,你怎么了?” 熊少卿察觉她的情绪,关切追问。 “没什么。”熊雨洁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只是感慨时光飞逝。我该走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第122章 公主纵火洗宫墙,世子挥剑斩仇怨 夜色深沉,营帐中透出微弱的光芒。熊雨洁悄无声息地解开帐帘,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轻手轻脚地溜出军营。 她心跳如鼓,每一次踏足都伴随着紧张和恐惧。她一路小跑,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追兵的脚步声碾碎枯叶的刹那,熊雨洁几乎是踉跄着往前冲。长期备受折磨的身体虚软如棉,绣鞋陷进泥沼也顾不上拔出。 就在寒光即将贴上后颈时,数十道黑影自屋顶疾掠而下,弯刀相撞的火星照亮追兵惊愕的脸。 “快走!”黑衣人首领的声音裹着血腥气。熊雨洁跌跌撞撞地奔逃,耳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闷哼声。 在黑衣人的掩护下,熊雨洁逃出生天。她带着伤痕,与救她的黑衣人一同,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约莫六天后,终于回到天虞都。 “父皇的救命之恩,雨洁没齿难忘!”熊雨洁跪在蟠龙纹地砖上,鬓发散乱却恰到好处地露出脖颈淤青。 她仰头时眼含泪光,恍惚间又变回幼时那个会拽着龙袍撒娇的公主:“若不是父皇暗中派人保护,只怕再也见不到父皇了。” 熊屹山转动着翡翠扳指,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金砖上,扭曲得如同狰狞的兽爪。 “听说熊少卿闭门不出?”他突然冷笑,“很好,继续盯着。” 几日不见熊少卿,军中开始议论纷纷。士兵们私下交头接耳,猜测着大将军的去向。有人说她闭关修炼,有人说她身体抱恙,甚至有人传言她已悄然离开。 熊雨洁冷眼旁观,心中暗自盘算。她知道,时机已经成熟。 一天,熊雨洁入宫觐见熊屹山,故作轻松地说道:“父皇,我出去了这么久,心里一直挂念着瑶瑶。今天能不能让我带她回家?” 熊屹山眉头皱起,但想到陆瑶不过是个小女孩,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便点点头:“也好,她留在宫里也没什么用。来人,去把陆瑶带来。” 不多时,宫女领着陆瑶走进。小女孩怯生生地站在熊雨洁面前,眼中带着几分不安和期待。熊雨洁蹲下身,轻轻摸摸她的头,柔声说道:“瑶瑶,跟娘回家吧。” 陆瑶点点头,小手紧紧抓住熊雨洁的衣角。熊雨洁心中一阵酸楚,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她向熊屹山行了一礼:“谢父皇恩典,女儿告退。” 第119章 离开皇宫的路上,熊雨洁的心情复杂至极。她低头看着陆瑶,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担忧,也有对自由的渴望。她知道,这场博弈还远远没有结束,但至少现在,她和陆瑶暂时安全了。 夜幕降临,天虞都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熊雨洁带着陆瑶,悄无声息地穿行在昏暗的巷子中。街上的灯火稀疏,偶尔有几声犬吠传来,显得格外冷清。 她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修长,最终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巷子尽头的阴影里,芙蕖的银剑泛着冷光。她如鬼魅般现出身形,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熊雨洁身后的长街:“追兵已被甩掉。” “带她走。”熊雨洁将陆瑶轻轻往前一推,小女孩突然紧紧抱住她的腿。“娘也一起走!”陆瑶仰起的小脸上满是惊恐。 熊雨洁强忍着喉间哽咽,摸了摸女儿的头:“瑶瑶乖,去找少卿姨姨。” 她将密信塞进芙蕖掌心:“亲手交给她,说 ‘兰花已开’。” 芙蕖捏着信的指尖发紧:“你不走?” “我若走了,谁来演这出戏?”熊雨洁望着女儿惊恐的眼睛,强行扯开她的手指,“快带她走。” 芙蕖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并不简单。熊雨洁的决然离去,让她心中涌起一阵不安。但此刻,她只能按照熊雨洁的嘱托,带着陆瑶去与熊少卿汇合。 在城外的破庙里,熊少卿的指尖捏碎了信笺边缘。 蜡封的 “兰花已开”四个字还在掌心发烫,展开的宣纸上却洇着深浅不一的泪痕,那是熊雨洁写至 “同归于尽”时,笔墨晕开的痕迹。 “熊屹山要开庆功宴。”她指腹划过“蒙汗药”三字,想起熊雨洁那双总带着温柔的眼睛,此刻却在信中写满决绝,“她要烧了皇宫。” 陆瑶攥着布偶兔子的小手突然收紧,孩子仰起脸,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娘亲说要带瑶瑶看烟花。” 熊少卿猛地将孩子揽进怀里,银甲的冰凉惊得陆瑶一颤。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瑶瑶不怕,姨姨带你去舒国看真正的烟花。” 掌心的信笺被攥得簌簌作响,末尾那句“与性别无关的爱意”像根细刺,扎得她眼眶发热。 “娘亲为什么不一起去?”陆瑶的小脑袋抵在她肩窝,熊少卿闻到孩子发间残留的宫熏香,那是熊雨洁用省下的月钱买的,带着廉价的甜腻。 “你娘亲……在做很重要的事。”熊少卿别过脸去,解下腕间银铃系在陆瑶手腕,“这个给你,寒月姨姨说能辟邪。” 铃铛轻响中,孩子终于露出浅淡的笑,像极了记忆中那个会偷偷给她塞蜜饯的姐姐。 陆瑶突然抓住她的衣角:“姨姨,娘亲会回来吗?” 她蹲下身,替孩子拢紧披风:“会的。”指尖擦过陆瑶冻红的鼻尖,想起信末那句 “抚养陆瑶”的恳求,声音陡然坚定,“以后姨姨就是你的亲人,谁也不能再欺负你。” 次日,虞国皇宫灯火辉煌,晚宴如期举行。熊屹山歪斜着靠在龙椅上,镶金玉杯里的美酒泼洒在龙纹袍上,宛如鲜血蜿蜒。 他举起酒杯,酒液顺着杯沿滴落:“今日,我们终于除掉了宿敌熊少卿!这是朕的胜利,也是你们的胜利!” 声浪撞在蟠龙柱上,群臣谄媚的祝贺声此起彼伏,唯有熊雨洁垂眸盯着案上鎏金酒壶,壶嘴倒映出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熊屹山摇晃着走到她席前,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她肩头,力道大得让她险些栽倒:“雨洁这次做得好。想要什么赏赐?” 珠光宝气的托盘推到眼前时,熊雨洁余光瞥见皇帝袖中若隐若现的匕首,那是他防备被谋害的惯用手段。 她微微低头,接过翡翠镯子套在腕间,冰凉的玉质恰好掩住昨日被陆明浩鞭打的伤痕,“谢父皇恩典。” 殿内丝竹声渐弱,酒香混着龙涎香愈发浓烈。当乐师的鼓点变得迟缓拖沓,熊雨洁知道,蒙汗药开始起效了。 熊屹山突然打翻酒盏,杯盏碎裂声惊得众人一颤:“不对劲!来人!”他踉跄着想要起身,却因双腿发软又跌坐回去,眼中满是惊恐。 熊雨洁毫不犹豫扯开广袖,黑色的桐油如瀑布般泼向烛台。火苗瞬间窜上帷幕,眨眼间化作吞噬一切的火蛇。 殿内顿时尖叫声四起,群臣慌作一团,有人被踩倒在地,有人撞翻桌椅,混乱不堪。 “疯女人!早该绞死你这孽种!”熊屹山跌坐在地,望着逼近的火海破口大骂,脸上的肥肉因恐惧而扭曲。他手脚并用地朝宫门爬去,却在门槛处被一道银甲寒光拦住去路。 熊少卿如鬼魅般从天而降,长剑直指熊屹山咽喉。火光映照下,她的眼神冷得骇人,“你不会有机会了。” 话音刚落,长剑已穿透熊屹山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她胸前藏着熊雨洁绝笔信的锦囊上。垂死的帝王瞪大双眼,至死都不敢相信本该中毒致死的人竟会出现在这里。 “姐姐!”熊少卿甩落长剑上的血珠,逆着火舌冲进内殿。热浪掀飞她的披风,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灼人的热气让她的皮肤生疼。 熊雨洁立在火势中央,发间金簪在火光中扭曲变形,裙裾已被火苗点燃。 看到熊少卿的那一刻,她苍白的脸上绽放出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明亮的笑容,“信你看了?瑶瑶就交给你了。” 她后退半步,任由火焰吞没裙裾,转身朝着大殿深处走去,决绝的背影逐渐被火海吞噬。 熊少卿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喉咙像是被火灼烧般发不出声音。泪水混着烟尘落下,她攥着被火烧焦的袖口,最终缓缓放下手。 芙蕖冒着危险拽着她退到宫墙,整座皇宫已成冲天火炬,熊熊烈焰照亮半边夜空。 她们悄然离开,直奔客栈接走陆瑶。陆瑶一直由几位忠心耿耿的暗卫保护着,安然无恙。 熊少卿一行人马不停蹄,火速赶往祝余郡。一入军营,熊少卿当即下令发兵,直指天虞都。大军势如破竹,一路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熊屹山已死,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大多在宫中大火中丧生。虞国皇室陷入一片混乱,太子也在火灾中殒命。 熊少卿率军入城时,城中已无抵抗之力。剩余的宗族成员见大势已去,纷纷对熊少卿表示臣服。 毕竟,她是正统皇室血脉,虽然身为女子,但二十多年前的谶语如今应验,他们不得不承认她的天命。 加之几年前新上任的钦天监曾推算,熊少卿乃是天命所归。众臣对此均无异议,皇室成员基本都已折损,熊少卿称帝已是顺理成章。 满朝文武皆跪倒在地,“恭迎女帝!”,山呼声震彻云霄。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过生,这剧情却有点惨烈,也是凑巧了 第123章 世子登基起相思,太女生辰寄闲愁 建和十七年五月十一日,熊少卿登基为帝,改元永平,大赦天下。登基大典上,熊少卿身着玄色龙袍立于高台,望着下方叩拜的群臣。 “吾皇万岁万万岁”,呼声震天,她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可那紧攥龙袍下摆的指尖,却泄露了内心深处那抹难以言说的牵挂。 夜幕低垂,御花园中,熊少卿倚着汉白玉栏杆,望着满天星辰,思绪不由自主飘向远方。 今日是柳寒月的生辰,不知她此刻是否安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那枚结发香囊,熊少卿喉间发紧。 多想即刻飞到她身边,亲手为她戴上生辰贺礼,可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边境告急的文书,都在提醒她肩上的责任。 “再等等,处理完这些事,定去寻你。”熊少卿低声呢喃,语气中满是坚定。 与此同时,舒国东宫张灯结彩,柳寒月坐在宴席主位,脸颊因美酒染上红晕。太傅的夸赞声还萦绕在耳畔,可这些荣耀在她心中,都抵不过那人的一个笑容。 推杯换盏间,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腰间的香囊上,那是新婚夜与熊少卿的结发所制,每当夜深人静,她总会取出,轻轻抚摸那缕青丝,任思念在心底蔓延。 宴后,柳寒月醉意朦胧,躺在竹林间的石桌上小憩。粉荷和青莲手持团扇,小心翼翼地为她驱赶蚊虫,生怕惊扰了主子的清梦。 待柳寒月转醒,见二人额间满是细汗,眸中闪过一抹温柔:“去挑些喜欢的首饰,今夜陪本宫用膳。” 粉荷和青莲对视一眼,虽知与主子同桌不合礼制,却也不再推辞。 她们心知肚明,殿下定是思念太女妃了,心中郁结难解。然而,她们不敢直言,生怕增添殿下的伤感,只能聊些民间的趣闻轶事。 柳寒月偶尔展颜一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二人心中了然,却也只能默默陪伴。 此时,熊少卿在虞国境内正面临着百夷族的威胁。百夷族盘踞在边境三郡,虎视眈眈,熊少卿深知若不及时铲除,后患无穷。 于是,她决定御驾亲征,亲自率军讨伐百夷族。临行前,她将军政大事悉数托付给丞相赵羽,并留下白媚在天虞都暗中监视众大臣的动向。 第120章 自己则带着君霄二人、黄宇、徐菁等心腹将领,率领巡防营、玄冰营的精锐兵士出征。小金也紧紧跟随在熊少卿左右,芙蕖则依旧隐于暗处,默默守护。 永平元年五月十九日,熊少卿一行抵达距太华郡两百里的一个小村庄外,安营扎寨。熊少卿当即派君霄二人前往太华郡打探敌情。 君霄二人领命而去,然而一夜过去,却迟迟未归。熊少卿心中隐隐不安,直到次日清晨,一支飞箭射入营地,箭上绑着一封信。 信上写道:“若要她们活命,便只身入太华郡,前往百夷大营。” 熊少卿见信,心中顿时一沉。君霄二人是她最得力的助手,实力非凡,连她们都失手被擒,可见百夷族的实力远超她的预期。 她懊悔自己轻敌,未能周全考虑。然而,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坐视不理。君霄二人与她生死与共,她绝不能弃之不顾。 她迅速安排黄宇、徐菁留守大营,自己则准备只身前往太华郡。就在她即将出发之际,小金突然跑了出来,紧紧黏在她身边,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开。 熊少卿见状,心中一软,决定带上小金一同前往。 然而,她刚走出营地大门,迎面竟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阔别多年的师父苏羡风。熊少卿大为意外,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师父。 她正欲上前寒暄,却见苏羡风神情凝重,抬手拦住她的去路:“太华郡去不得。” 熊少卿一愣,疑惑地看着师父。苏羡风直言不讳: “这些年我四处游历,对百夷族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们占据太华、十方、灵中三郡,本有能力继续扩张,却按兵不动,只守不攻。 “这是因为他们的圣女塔吉梦在三郡布下阵法,任何进入其中的人都会陷入险境。你派君霄二人前去探查,正是中了他们的圈套。” 熊少卿闻言,心中震惊不已。她没想到师父竟对百夷族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连自己派君霄二人探查的事也一清二楚。 苏羡风继续说道:“我此番前来,正是为了阻止你进入太华郡。你若贸然前往,后果不堪设想。我已为你卜过一卦,前路大凶,虽有转机,但九死一生。师父不愿看你以身犯险。” 熊少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师父,有些事,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君霄二人与我生死与共,我岂能见死不救? “何况,前去未必必死无疑。若要我舍弃她们,做个缩头乌龟,我做不到。” 此时,芙蕖从暗处现身,语带赞许:“说得好。”苏羡风早已察觉到她的存在,神色淡然,丝毫不显惊讶。 芙蕖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熊少卿身上:“不愧是我们的太女妃,果然有胆识。” 苏羡风瞥了芙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提醒: “你该不会想着暗中跟着她一起去太华郡吧?虽然你武功高强,但你的气息同样会被百夷族察觉,尤其是圣女塔吉梦。她的感知极为敏锐,你骗不过她。 “对方可是要求熊少卿只身前往,你若贸然跟随,只会打草惊蛇。” 芙蕖闻言,眉头微皱,心中顿时犯难。她原本确实打算暗中跟随,想着有自己相助,或许还能为熊少卿增添几分全身而退的希望。 然而,苏羡风的话让她意识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见芙蕖神色凝重,苏羡风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决然: “我这徒儿的性格,我再清楚不过。她决定的事,任谁劝都没用。既然她执意要去,那我也只能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再助她一臂之力了。” 她顿了顿,看向芙蕖:“我们不能跟熊少卿一起进入太华郡,但可以分开行动,在郡内接应她。 “不过,我们得小心行事,不能离大营太近,否则会被塔吉梦察觉,到时候前功尽弃。” 苏羡风既是熊少卿的师父,也是柳寒月的师父,她的话在芙蕖心中有着极高的分量。芙蕖点点头,表示听从安排。三人商议片刻,决定依计行事。 熊少卿抱着小金,独自来到百夷大营。守卫将她领入营中,语气冷淡:“圣女已经等候多时了。”熊少卿心中一凛,跟随守卫进入议事堂。 第124章 女皇孤身入敌营,妖女情挑惑心神 檀香混着藏红花的气息在帐中翻涌,塔吉梦赤足踩过镶嵌松石的地毯,金丝绣就的曼陀罗裙摆扫过熊少卿靴面。 脚踝处月牙形的旧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粉,那是十二岁那年,被虞国解差烙铁烫出的伤痕。 她腕间银铃发出细碎声响:“传闻虞国女帝冷若冰霜,倒比我想象中鲜活几分。” 熊少卿偏头避开那灼热的目光,怀中的小金突然低咆。 “君霄二人。”熊少卿的声音冷得像淬了雪水,“放了她们。” “急什么?” 塔吉梦突然捏住小金的耳朵,在小金的怒吼中咯咯发笑,“这畜生倒有几分野性,可惜……” 她骤然发力将小金甩开,转头看向熊少卿:“不如留下来给我当压寨夫人?百夷十万铁骑,可都听你的。” 熊少卿按住躁动的小金,指节因隐忍泛白:“圣女的条件,我消受不起。开个价吧,要地,要钱,还是要……” “我要你。”塔吉梦突然扯开她的披风,滚烫的掌心贴上她后颈命门。 熊少卿浑身僵住,这才惊觉帐中紫雾已悄然漫过脚踝,那是能封住任督二脉的“醉仙散”。 “看,你连反抗都做不到。”塔吉梦咬住她耳垂,发间浓烈的龙涎香裹着威胁,“做我妻子,两国子民免遭战火,多好的交易?” 她指甲划过熊少卿脖颈,“还是说,你心里早有了别人?” 熊少卿猛地偏头,发间玉簪擦过塔吉梦脸颊:“别把妄想当筹码。我有想共度余生的人,她叫柳寒月。” “呵呵呵……”塔吉梦笑了,像没听到熊少卿的话,自顾自说着,声音甜得发腻:“我找了你十年,从树林里逃出来那天,穿着你给的衣服,上面有你淡淡的皂角香。” 她突然扯开熊少卿的衣襟,露出内侧与自己脚踝形状相似的旧伤,“你看,我们连伤疤都这么配。” “放开!”熊少卿猛地发力,却因药性发作踉跄半步。塔吉梦趁机将她抵在雕花木柱上,滚烫的唇贴上她喉间:“当年你穿着深蓝短打,眉梢挑着自信的笑,像天神一样落在我面前。” 她的指甲划过熊少卿的脖颈,“解差的血溅在你脸上时,我就想:这个姐姐,我要定了。” 塔吉梦反手将熊少卿按在兽皮地毯上,指尖缠绕着她散落的发丝:“你给我衣服,银两,叫我快走。可知道我跑出去多远又偷偷回头? “那一刻,我就发誓,总有一天,要站在你身边,不再是需要拯救的小丫头。” 她突然咬住熊少卿肩头,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现在我做到了,百夷圣女塔吉梦,来接她的救命恩人了。” 帐外惊雷炸响,塔吉梦却置若罔闻,解下腰间镶嵌狼牙的腰带。 熊少卿望着她眼中燃烧的偏执火焰,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差点被解差凌辱的少女。 那时她还因灭门惨祸,躲避熊屹山的追捕,逃往舒国。在树林中遇到年幼的塔吉梦,虽然自己自身难保,却还因那点善良,出手相救。 “嫁给我,百夷的一切都是你的。”塔吉梦的腰带重重甩在地上,“当年你说‘萍水相逢不必挂心’,可我把这句话刻在骨子里了,现在换我挂心你。” 熊少卿直视塔吉梦,冰冷坚决:“我根本不喜欢你,勉强也不会有幸福。” “我偏要勉强。” 熊少卿心中一阵无奈,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塔吉梦那个疯子。 塔吉梦见状,语气却忽然缓和几分,仿佛刚才的强势只是她一时兴起的玩笑:“既然你不愿多谈,那我带你去看看她们吧。” 塔吉梦带着熊少卿穿过滴水的走廊,鎏金裙摆扫过长满青苔的石壁。 潮湿的牢房内,君霄二人被铁链缚在刑柱上,破裂的衣衫下鞭痕纵横,凝固的血痂沿着石柱凹槽蜿蜒成诡异的纹路。 熊少卿瞳孔骤缩,袖中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塔吉梦倚着斑驳的牢门轻笑,金铃发饰在昏暗中晃动:“这俩丫头片子比铁还硬,我好不容易炼成的真言蛊,都被她们吐在刑盘里了。” 她打了个响指,守卫上前打开铁链,刀光映出君霄二人腕间的血痕,那是抗拒蛊虫时生生磨出来的。 “陛下!”李丽君踉跄着扑来,却被熊少卿扶住肩膀。指尖如蜂鸟振翅,在她小臂点出康王府特有的三长两短联络密码。 陈云霄垂眸敛去惊色,任血珠从衣服破口滴落,余光瞥见熊少卿藏在袖中的纸团,那是原本要递出的接应计划,此刻却因塔吉梦迫人的气场而捏成碎末。 “回去。”熊少卿在李丽君掌心快速叩击两下,示意情况危急。 塔吉梦突然欺身靠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后颈:“真是主仆情深。”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熊少卿紧绷的下颌,“可惜再忠心的狗,也该学学新规矩了。” 第121章 药粉扑面而来的刹那,熊少卿本能地屏息。 甜腻的香气却如毒蛇钻入鼻腔,她踉跄着抓住刑柱,模糊间见君霄二人消失在走廊拐角的刹那,陈云霄偷偷按了按鬓边,那是接收到信号的细微回应。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熊少卿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师父苏羡风的叮嘱、芙蕖的接应计划、君霄二人的安全……然而,这一切都在塔吉梦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中渐渐远去。 “睡吧。”塔吉梦接住熊少卿软倒的身体,指尖贪婪地划过熊少卿的下颌,“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打横抱起昏迷的人,金铃裙摆扫过满地刑具,在寂静的牢狱中拖出一串疯狂的笑声。 第125章 少卿潜伏陷危局,寒月琴曲诉相思 熊少卿感觉意识正被一股阴冷的力量强行抽离,仿佛灵魂即将被扯出躯体。 她漂浮在虚无的黑暗中,眼睁睁地看着塔吉梦指尖流转着诡异蛊光,那些闪烁的符文如同毒蛇,丝丝缕缕缠向自己的识海。 虚假的记忆如决堤洪水般灌入,十年前,树林救人的画面栩栩如生,那少女衣衫褴褛,眼中满是恐惧与绝望。 自己心生怜悯,毫不犹豫地出手相救,带着她一路逃亡,最终逃入百夷族的领地。少女名叫塔吉梦,她手中握有一本传世蛊书,勤于修炼,天赋异禀。 自己陪着她历经生死,两人相依为命,感情日渐深厚。塔吉梦拜百夷族武功第一的高手为师,逐渐成长为族中的佼佼者,最终成为百夷族的圣女,统领全族。 而塔吉梦在成为圣女后,也倾尽全力帮自己登上虞国女皇之位。 熊少卿看得心惊肉跳,暗自庆幸自己早已觉醒勾芒族的天赋血脉,拥有罕见的精神力属性,才能在塔吉梦的法术中保持清醒,不受其影响。 若是普通人,恐怕早已被这段虚假的记忆所吞噬,彻底沦为塔吉梦的傀儡。 熊少卿心中怒火中烧,但她深知此刻不是发作的时机,于是决定将计就计,假装记忆已被篡改,看看塔吉梦究竟有何企图。 熊少卿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塔吉梦那张带着焦急神情的脸。“少卿,你终于醒了。”塔吉梦的声音中带着刻意放柔的弧度,却藏不住尾音的紧绷。 熊少卿眉峰微蹙,露出茫然神色:“我怎么在这儿?记得练剑时突然眼前一黑。” “过度操劳罢了。”塔吉梦嘴角勾起温柔弧度,将汤碗递上前,“把这补汤喝了。” 瓷碗触到掌心的瞬间,熊少卿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她强压下心底的警惕,浅抿一口:“有劳你费心。” “跟我还客气?”塔吉梦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莫不是忘了,咱们下月就要大婚?” 熊少卿瞳孔微缩,面上却摆出惊讶表情:“大婚?我……竟全无印象,许是累糊涂了。” 她垂眸掩饰眼底冷意,顺着对方编造的记忆:“只记得十年前救下你,后来在百夷族……还有你助我登上皇位。” 塔吉梦眼中闪过满意的光芒,伸手抚上她的发:“不着急,慢慢想。我们的故事,还长着呢。” 目送塔吉梦离开,熊少卿靠向床头。经络中封印的刺痛时刻提醒着处境,她悄悄握紧拳头,不知道这房间内是否安插了眼线。 虽然她武功高强,但此刻她的经络已被封印,显然塔吉梦对她仍有所忌惮,即便篡改了记忆,也留有防备。 熊少卿闭目养神,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柳寒月的身影。她心中一阵酸楚,真怕塔吉梦会来个霸王硬上弓,逼迫她做出对不起柳寒月的事情。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她绝不会坐以待毙,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塔吉梦得逞。 舒国东宫,竹影婆娑,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殿内,柳寒月端坐于琴前,一袭素衣,指尖轻抚琴弦,悠扬的琴声如清泉般流淌而出。 那是一曲《山水清音》,琴音清冽,似乎能洗涤世间一切烦忧,带来片刻的宁静。 然而,琴声虽美,却难以抚平她心中的波澜。不久前,她得知熊少卿登基为虞国女皇的消息。那一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她知道,熊少卿的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她的坚韧与智慧终究让她站在了权力的巅峰。 然而,喜悦尚未消散,新的消息却如一阵狂风,掀起波澜。熊少卿御驾亲征,率领大军奔赴前线。 这消息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战争的残酷,她虽未亲身经历,却早已听闻无数。每一次的征战,都意味着鲜血与牺牲,意味着无数生命的消逝。 她无法不担心熊少卿的安危,无法不害怕她会在战场上遭遇不测。 琴弦忽然 “铮”地一声绷断,柳寒月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了一下。就像听到熊少卿亲征消息时的心情,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是波澜起伏。 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湛蓝的天空,白云悠悠飘过,可她的心却沉甸甸的,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主子,该喝药了。”粉荷端着药碗走进来,看到断了的琴弦和主子落寞的背影,忍不住轻声说,“太女妃武功那么好,肯定会平安回来的。” 柳寒月回头笑了笑,那笑容却没达眼底:“我知道,就是忍不住想多了。”她接过药碗,温热的触感却暖不了冰凉的指尖。喝下药,苦涩在舌尖蔓延,就像心里的滋味。 重新坐回琴前,她没有换弦,只是轻轻抚摸着琴弦。这次,她弹起了《破阵乐》,琴声不再清越,而是带着一股激昂,又藏着几分忧虑。 弹着弹着,旋律又渐渐转柔,变成了一首不成调的曲子,那是她心里想对熊少卿说的话。 “也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柳寒月低声喃喃,手指停在琴弦上,“边境天冷,有没有多穿些衣服……” 粉荷在一旁听着,不敢多言,只能悄悄把暖炉往她身边挪了挪。柳寒月看着暖炉上熟悉的纹路,那是熊少卿亲手挑的样式。 想起两人分别时,熊少卿给她披披风,说“等我回来”的样子,眼眶就有些发热。 “主子,您要是担心,就写封信吧?”粉荷小声提议。 柳寒月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写了她也收不到,徒增她的牵挂。”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熊少卿离去的方向,“我只要在这里等她就好,等她打赢了仗,平平安安地回来。”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她的话。柳寒月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湿意,回头对粉荷说:“把琴收起来吧,我去看看奏折。” 虽然不能上战场,但她能守好后方,这也是她能为熊少卿做的事。只是在转身的瞬间,她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远方的天空,在心里默默说:熊崽,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在一家隐秘的客栈内,昏黄的烛光摇曳,映照出四张神色各异的面孔。君霄二人与芙蕖、苏羡风终于成功接头,四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李丽君攥着残破的袖口,布料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陈云霄低头绞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纸。 两人背上鞭痕渗出的血,早已在粗布衣裳上凝成暗褐色的痂,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 “是我们连累了陛下。”李丽君声音沙哑,突然重重捶在桌上,震得茶盏里的茶水泼溅而出,洒在木纹间蜿蜒成细小的溪流。 陈云霄吓得一颤,眼泪啪嗒掉进碗里,晕开一圈圈涟漪。她慌忙用帕子去擦,却越擦越乱,就像此刻她们一团糟的心情。 苏羡风放下青瓷茶盏,月白衣袖扫过桌面,她伸手按住李丽君颤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塔吉梦的困龙阵筹备已久,岂是你们能防的?” 她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却有力:“当年连我都中过她的迷香,何况你们。那妖女心思诡谲,设下的圈套环环相扣,稍有不慎便会落入陷阱。” 芙蕖的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她一直静静听着,此时突然抽出腰间软剑,剑刃出鞘的寒光映得她眼神愈发锐利。 软剑在桌面刻下三道浅痕,木屑纷飞:“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太女妃在战场上能单骑破阵,这点困局困不住她。” 剑尖挑起烛芯,火苗骤然明亮,照亮了她紧抿的唇和坚毅的眉眼:“当务之急是想怎么接应。若是连我们都乱了阵脚,才是真正辜负了她。” “强攻不行。”苏羡风突然开口,眉间蹙起细纹,神情凝重。 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大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只飞鸟都难潜入。” 她从袖中取出古朴卦盘,龟甲上的裂纹在烛光下宛如活物,每一道纹路都似藏着天机。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气氛变得愈发凝重。 “鲁莽行事,只会让少卿分心护你们。她本就身处险境,我们不能再给她添乱。” 第122章 陈云霄怯生生抬头,望着卦盘上的朱砂标记,声音带着忐忑与期待:“苏仙师,卦象怎么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帕子,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羡风的指尖抚过卦盘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地火明夷,内文明而外柔顺。” 她指向卦盘一角的星象,眼中闪烁着欣慰的光芒:“勾芒星动,少卿的血脉之力已经觉醒,定能逢凶化吉。” 芙蕖收起软剑,金属入鞘声清脆利落:“我就说太女妃没那么容易折。” 苏羡风起身,环佩轻响:“都歇着吧,等她信号。” 第126章 少卿假戏巧周旋,客栈悄然暗谋动 这几日,熊少卿在塔吉梦安排的静室中休养,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波涛汹涌。她的身体依旧虚弱,经脉受阻,内力无法运转,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她每日静坐调息,试图冲破那层阻碍,却始终徒劳无功。她心中暗自思忖,不知塔吉梦究竟用了何种手段,是在饮食中下了药,还是在熏香中动了手脚? 她细细回想每一处细节,却始终找不到破绽。 每当夜深人静,熊少卿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柳寒月。若是她在,以她的医术造诣,定能解开这恼人的毒。 可如今,自己却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虽然体魄依旧强健,却失去了利爪,战力大减。这种无力感让她倍感煎熬。 熊少卿曾多次试探性地询问塔吉梦,为何自己会失去内力。塔吉梦总是以一副关切的口吻回答: “你之前练剑时走火入魔,经脉受损,我不得已才暂时封印了你的内力,以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她顿了顿,又柔声说道:“等到大婚之日,行过周公之礼,我们双修之后,用我的内力为你填补,便可彻底修补经络,那时封印自然解开。” 熊少卿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塔吉梦的话半真半假,自己确实经脉受损,但所谓的“双修解封”不过是她的托词。 然而,眼下她别无选择,只能暂时听从塔吉梦的安排。她心中清楚,硬拼无益,唯有智取。 熊少卿并非迂腐之人,她内心有自己的坚持,但也懂得审时度势。面对塔吉梦这种毫无底线之人,她也不得不将计就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她开始对塔吉梦假意逢迎,试图从她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一日,塔吉梦端着药碗进来,药碗触到唇边的刹那,熊少卿闻到一丝熟悉的草药味。那是柳寒月常用来安神的合欢花,此刻却与百夷族的蛊毒混在一起。 她强压下喉间的腥甜,装作不经意地抚上塔吉梦手背:“婚期定了?我还想给你补份聘礼。” 塔吉梦的指尖骤然收紧:“大祭司说要等血阵圆满。” 她突然笑起来,金步摇上的红宝石坠子晃出细碎光芒:“你忘了?当年在百夷山,你说要风风光光娶我。” “血阵?”熊少卿拨弄着茶盏里的枸杞,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追忆往事,“就是用三十六童男童女精血养的那个?” 她眼角余光瞥见塔吉梦笑容一僵,心中冷笑更甚。篡改的记忆里,这邪阵被美化为求子秘法,可笑塔吉梦至今不知,她早已凭借勾芒族的精神力,窥破了记忆缝隙里的血腥真相。 “等咱们大婚,这血阵……自然会对你全盘托出。” 夜风突然卷灭烛火,熊少卿在黑暗中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塔吉梦的指尖滑过她下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睡吧,我的女皇。” 锦被覆上肩头,她闻到对方发间浓烈的龙涎香,与记忆中柳寒月身上的玉树琼花香截然不同。 后槽牙咬得发酸,熊少卿盯着帐顶暗纹。所谓的经脉受损,不过是塔吉梦用醉仙散和蛊虫双重封印的结果。而那血阵,分明是要以虞国三郡百姓为祭,打通百夷铁骑南下的血路。 想到这里,熊少卿越发心惊。她意识到,塔吉梦的野心远不止于此,她的目标或许不仅是整个虞国,甚至是更广阔的疆土。 熊少卿心中暗下决心,塔吉梦此人,绝对留不得。但现在的她受制于人,必须找到机会才能行动。她需要时间,需要机会,更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猫崽,若你在,该有多好…… 夜风拂过窗棂,带来一丝凉意。熊少卿睁开眼,目光坚定如铁。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但她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为了虞国,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也为了她自己,她必须找到一条生路。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进屋内,塔吉梦满面春风地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绣着金线的红绸,笑意盈盈: “少卿,大祭司终于给出了确切的良辰吉日,婚礼定在六月初四,而且这个消息已经公告天下了。” 喉间泛起冷意,熊少卿垂眸掩住眼底惊色。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暗纹,那日正是自己的生辰。 记忆中被篡改的过往里,独独这串数字原封未动。她抬眼时笑意已达眼底:“真巧,那天我满二十五。” “真巧。”塔吉梦突然逼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际,“连神明都在成全我们。”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可喜欢这个惊喜?”。 “生辰与婚期同庆,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熊少卿反手握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那晚上安排宴席,庆祝一下。” “我可喝不了酒,会起酒疹。” “早备好了奶茶。”塔吉梦抽回手,金护甲勾住她一缕发丝,“你身上每道疤,每处隐疾,我比你记得还清楚。”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阳光,留下空荡荡的鎏金香炉,袅袅青烟中似有若无地飘着醉仙散的甜腻。 熊少卿独自一人坐在窗边,内心如波涛般翻涌,一股强烈的反感几乎要溢出胸膛。 她不得不扮演一个恋人的角色,这种虚伪的表演让她感到无比的煎熬。 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目的,她必须忍耐,必须等待机会。在心中,她默默发誓,总有一天,她会摆脱这个束缚,重获自由。 夜幕降临,宴席如期举行。塔吉梦精心布置的宴会上,灯火辉煌,乐声悠扬。熊少卿坐在主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心中却如冰般冷静。 她举起手中的奶茶盏,杯沿相碰的脆响里,她听见对方低声呢喃:“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指尖传来的力道几乎要碾碎指骨,而她回握的手比铁还冷。 宴会结束后,熊少卿独自回到房中,坐在烛光下,默默思索。她知道,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塔吉梦的野心和手段远超她的想象,但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暗自思索:猫崽,若你在,该有多好…… 然而,她知道,现在只能靠自己。她必须坚强,必须冷静,必须等待那个最佳的机会。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她都不会放弃。 客栈雅间的油纸窗被雨丝糊得朦胧,李丽君扯下束发巾,露出被汗水濡湿的额发。茶盏在她掌心不住发颤,冷茶泼在木纹间,洇出深褐色的痕迹。 “陛下绝不会答应!”她突然捶在桌上,震得陈云霄怀里的手帕滑落在地。那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上,还留着洗不净的血点。 陈云霄蹲身拾帕的手指微微发抖,水袖拂过茶渍,露出腕间未愈的鞭伤:“百夷族擅长蛊毒。”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让满室寒意更甚。 苏羡风轻抚卦盘上的裂纹,语气发沉:“前日起卦就见血光,百夷族的蛊毒之术天下闻名,若是少卿中了他们的手段,恐怕……” “若真是蛊毒……”芙蕖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她想起熊少卿登基那日,在太庙前对柳寒月许下的“此生唯你”,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回舒国报信,你们守住联络点,有异动立刻发信号。” 李丽君和陈云霄对视一眼,点点头。苏羡风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她低声道:“芙蕖姑娘,路上小心。” 芙蕖微微颔首,随即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客栈。她一路疾行,赶回郡外的营帐。 黄宇和徐菁早已在营中等候多时,见到芙蕖归来,连忙迎上前去。 “芙蕖姑娘,情况如何?”黄宇急切地问道,眼中满是担忧。 芙蕖深吸一口气,将熊少卿即将与塔吉梦成婚的消息详细告知二人。黄宇和徐菁听完,脸上皆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徐菁的声音陡然拔高,手中狼毫笔掉在兵书上。 芙蕖沉声:“事已至此,我们必须稳住阵脚。黄宇、徐菁,你们务必稳住巡防营和玄冰营,尤其是粮草的供应,绝不能有失。” 黄宇和徐菁对视一眼,郑重道:“芙蕖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不负所托。” 第123章 芙蕖点点头,随即骑上快马,火速赶回舒国永宁府。她心中清楚,若是自己不能及时将消息带回,只怕一切都为时已晚。 第127章 寒月惊变谋救策,芙蕖潜行传消息 芙蕖日夜兼程,短短十日,便赶回永宁府。一入城,她直奔皇宫,将这一惊天大事告诉了柳寒月。 柳寒月听完,脸色骤变,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片。她猛地站起身,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怎么会……” 芙蕖眉头紧皱:“此事蹊跷,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当即向女皇汇报,并请求带兵前去接应熊少卿。女皇听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熊少卿已是虞国的女皇,同时又是舒国的太女妃。如今她竟要迎娶塔吉梦为虞国的皇后,舒国绝不能坐视不理。” 她抬头看向柳寒月:“寒月,此事非同小可,朕准你带兵前去接应。但你必须小心行事,切不可轻举妄动。” 柳寒月郑重地点头:“儿臣明白。” 叶瑾瑜随即宣召谢矜寒觐见。谢矜寒来到大殿,行礼后,女皇将情况简要说明,并郑重其事地说道:“谢将军,此次任务非同小可,朕有一项重任要托付给你。” 谢矜寒毫不犹豫地领命:“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女皇下旨:“带领巡防营全营出发,抵达飞渡城后,再带上五千玄冰营的精锐,前去接应熊少卿。此次皇太女将随行,你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谢矜寒躬身行礼:“臣明白,哪怕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确保皇太女的安全。” 当天,谢矜寒和柳寒月匆匆离开永宁府,率领急行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虞国的太华郡。芙蕖自然是在暗中跟随,保护柳寒月的安全。 柳寒月在临行前,带上了自己先前炼制的各类药物,以备不时之需。军队日夜兼程,短短五天,便抵达飞渡城。 谢矜寒在飞渡城宣读了女皇的圣旨,林京墨随即调派玄冰营的五千精锐,与谢矜寒和柳寒月一同前往虞国。 她们在飞渡城休整了一晚,次日,全军再次启程。 经过七日的艰苦行军,她们终于到达虞国的太华郡外。在那里,她们与黄宇和徐菁暂时管理的巡防营和玄冰营士兵汇合。 两军交汇后,共同商讨接下来的大计。此时,距离熊少卿与塔吉梦的婚期,只剩下十天的时间。 营帐内,烛火摇曳,众人的脸色在光影中显得格外凝重。柳寒月坐在主位上,目光坚定如铁。她低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救出少卿。” 谢矜寒点头:“殿下放心,臣等定当全力以赴。” 夜色如墨,太华郡的城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芙蕖如同一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城内。巡逻兵的对话飘进耳中:“又有孩子丢了。” 穿过几条幽深的巷子,她终于回到那间不起眼的客栈。 推开房门,苏羡风和君霄二人正坐在桌旁,神情凝重。见到芙蕖归来,她们立刻起身,眼中闪过期待。 “舒国援军到了。”芙蕖压低声音,“太女带巡防营精锐及五千玄冰营士兵在郡外待命。城内最近有何动向?” 苏羡风叹了口气,眉头紧锁:“情况不妙。城内失踪的儿童数量越来越多,百姓人心惶惶。我试图起卦断事,却被一股神秘力量阻挡,无法卜出结果。” 芙蕖心中一沉:“这很可能与塔吉梦的行动有关。” 苏羡风点点头:“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在街上见到了少卿。她与塔吉梦一同出游,举止颇为亲密,仿佛换了一个人。我怀疑她可能中了百夷族的移魂大法。” “移魂大法?”芙蕖眉头紧皱,心中隐隐不安。 苏羡风解释道:“相传百夷族的圣女掌握着篡改他人记忆的秘法,但施术者必遭反噬。因此,这移魂大法并非轻易可以施展。看来,塔吉梦是铁了心要抢占少卿。” 芙蕖的心猛地揪紧,她难以想象柳寒月看到这一幕会如何应对。她急切地问道:“这移魂大法是否有解?” 苏羡风摇摇头,神情凝重:“以我的修为,暂时束手无策。‘解铃还须系铃人’,除非是圣女自己解开,旁人很难解除。” 芙蕖的眉头皱得更紧,心中焦急万分。她深知,必须尽快将这一情况告知柳寒月,以便早做打算。于是,她未再多留,当即起身,悄然返回郡外的大营。 夜色深沉,芙蕖一路疾行,终于在天亮前赶回军营。她直奔柳寒月的营帐,将熊少卿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 柳寒月听完,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抽走所有血色。她的脑海中飞速搜索着以往看过的医术和奇闻怪谈,却找不到任何关于移魂大法的记载。 她难以想象,熊少卿的记忆被移除,变成另外一个人。 芙蕖见状,连忙宽慰道:“苏仙师提到,这移魂大法并非完全无解。‘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塔吉梦主动解开,太女妃定然会恢复如初。” 柳寒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点点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 然而,她也清楚,塔吉梦既然动用这秘法,定然不会轻易解开。目前,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调查塔吉梦的软肋,以此胁迫她解开移魂大法。 柳寒月深知自己武力低微,若是贸然进入太华郡,无异于自投罗网。因此,她只能留在军营中,等待芙蕖等人的消息。 “查塔吉梦的软肋。”她的声音在风中发颤,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明天你再入城,想办法接近少卿,试探她被移魂大法影响了多少。” 芙蕖郑重点头:“明白。” 夜色渐深,营帐外风声呼啸。柳寒月站在帐前,望着远处的太华郡,心中默默祈祷:熊崽,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芙蕖已换上素色布衣,短匕别在腰间。她如一缕轻烟翻过城墙,晨雾中,巡逻士兵的甲叶摩擦声清晰可闻,却丝毫未察觉她的身影。 穿过几条小巷,她推开那间偏僻客栈的房门。 苏羡风和君霄二人早已等候在屋内,神情凝重。 芙蕖迅速传达了柳寒月的计划。苏羡风听完,眉头微蹙:“塔吉梦心思缜密,大营戒备森严,贸然行动风险太大。我们只能在大营附近守株待兔,伺机而动。” 君霄二人点头表示赞同。她们深知,自从上次失手被擒后,塔吉梦的警惕性必然更高。若想成功接近熊少卿,必须谨慎行事,绝不能打草惊蛇。 “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准备。”李丽君微微一笑,眼中闪过自信。 她指了指自己和陈云霄:“苏仙师教的新内功心法,不仅让内力更深厚,还能隐匿气息,现在我们跟普通人无异。” 商议完毕,君霄二人换上百姓装束,混入太华郡的街头。大营附近有一处茶摊,位置偏僻,却正好能观察到营门的一举一动。 君霄二人选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和几样糕点,像寻常茶客般悠闲品茗,偶尔低声交谈。 时间缓缓流逝,茶摊客人来来往往,却始终没有见到熊少卿的身影。 君霄二人并不急躁,新习的内功心法让她们的气息完全融入环境,即便是塔吉梦这样的高手,也难以察觉她们的存在。 两个时辰过去,茶摊的老板开始收拾桌椅,准备打烊。君霄二人对视一眼,心中虽有些失望,但并未气馁。 她们知道,塔吉梦行事谨慎,熊少卿的行踪必然难以捉摸。今天的无功而返,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日再来。”陈云霄低声道。 回到客栈后,芙蕖询问情况。李丽君摇头说明今日无果。 芙蕖却未失望,反而安慰:“塔吉梦狡猾多端,本就不能指望一次成功。明日继续。” 第128章 少卿暗递血阵秘辛,羡风筹谋破敌妙计 两日后,太华郡的街头依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熊少卿抱着小金穿行,她步履从容,神情淡然。然而,君霄二人早已在暗中盯梢,远远地便注意到她的身影。 君霄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随即装作漫不经心地朝熊少卿走去。就在双方即将擦肩而过时,李丽君故意一个踉跄,撞上了熊少卿的肩膀。 熊少卿身形微微一晃,却以极快的速度在李丽君的手臂上点了几下,动作之快,几乎无人察觉。 李丽君瞬间明白了熊少卿的用意,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忙低头道歉:“抱歉,是我没看路。” 熊少卿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抱着小金继续前行,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君霄二人几乎是小跑着奔回客栈。 “血阵……在翼望村。”李丽君喝茶润嗓,“她还说塔吉梦在用童子血祭阵。” 熊少卿通过这次短暂的接触,成功传递出关键信息:塔吉梦居心叵测,正在太华、十方、灵中三郡以童子血肉炼制血阵,其真实目的尚不明确。 第124章 苏羡风手中的茶盏 “当啷”坠地,青瓷碎片溅在卦盘上,龟甲裂纹里渗出暗红血珠:“百夷族禁术!集万人血肉可开异空间之门,当年老圣女暴毙……原来如此!” 她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四处游历的经历,曾经过百夷族的势力范围,对这一族群的历史和秘辛有所了解。 百夷族的最高统治者圣女并非世袭,而是通过严格的考核选拔而来。上一任圣女在年老时会主持考核,选拔出最优秀的接班人。 考核内容涉及武艺、智慧、谋略等方方面面,唯有各方面皆出类拔萃者,方能脱颖而出。 塔吉梦被誉为百夷族两百年来最优秀的圣女,她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成长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苏羡风曾对此感到疑惑,如今得知血阵之事,一切谜团终于解开。 芙蕖的玄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难怪三郡孩童接连失踪,塔吉梦疯了?为个传说屠杀无辜?” “何止传说,”苏羡风从怀中掏出泛黄的手记,羊皮纸上的血字在烛火下扭曲,“得到血魔族传承者,能掌控生死,拥有横扫天下的力量,统一整个世界。” 话音刚落,陈云霄突然捂住嘴,想起前日在街角捡到的虎头鞋,鞋面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芙蕖听得心惊肉跳:“这妖女疯了……” 苏羡风点点头,神色凝重:“塔吉梦为了达成目的,早已丧心病狂。我们必须阻止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时间紧迫,信息有限,但苏羡风已然明白,如此重要的地方,塔吉梦必定派重兵把守,严防死守。 芙蕖得知熊少卿并未被塔吉梦的移魂大法控制,心中稍安:“至少太女妃还记得往事,还是殿下的伴侣。我们还有机会救她。” 苏羡风沉吟片刻,提出下一步的计划:“兹事体大,我们必须谨慎行事。芙蕖,你即刻出郡,将血阵之事告知柳寒月和谢矜寒,请她们派兵绕郡而行,在郡北翼望村附近隐藏起来。 “兵力不宜过多,建议只出一百精锐,以免暴露目标。” 芙蕖连连点头,表示明白。苏羡风继续说道:“我们约定在熊少卿与塔吉梦大婚前一日,于翼望村碰头。 “等到大婚之日,塔吉梦必然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婚事上,对翼望村的守卫会相对松懈。那时,便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众人商议已定,芙蕖当即动身,悄然离开太华郡。苏羡风与君霄二人则留在城中,继续暗中监视塔吉梦的动向,同时为即将到来的行动做准备。 太华郡的灯火如被吞噬般次第熄灭,唯有郡北翼望村的方向,像蛰伏着一头巨兽,死寂得令人发怵。 近日来,熊少卿感到身体有些异常。每次塔吉梦端来鸡汤,她都会有一种难以言状的舒适感。那种感觉如同春风拂面,温暖而柔和,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在一瞬间消散。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对鸡汤的依赖越来越强,不喝就会感到心神不宁,似乎身体里缺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熊少卿心中隐隐不安,她确信塔吉梦一定在鸡汤里加了什么东西。那种难以抗拒的渴望,让她感到自己正逐渐被塔吉梦牢牢控制。 她心中暗想,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真的会沦为她的傀儡,再也无法挣脱。幸好,猫崽已经到来,这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那一天,熊少卿与君霄二人虽然只是短暂接触,但李丽君已经成功传达了消息。 柳寒月和谢矜寒带来了巡防营和玄冰营的精锐力量,就在郡外,并已与黄宇、徐菁汇合。 熊少卿心中暗自庆幸,有了这些力量,她相信自己能够尽快解决塔吉梦,挣脱这个牢笼。 以猫崽的医术,鸡汤的问题一定能够得到解决。 正思索间,熊少卿突然又感到一阵不适,那种对鸡汤的渴望再次加剧,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心头爬动,让她难以忍受。 就在这时,塔吉梦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熊少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碗汤吸引,心中虽然抗拒,但身体却不受控制般,急不可待地接过汤碗,迅速喝下。 随着鸡汤入喉,那种痨肠寡肚的感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整个人都被一股暖流包裹,舒适得让她几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那种感觉,竟然比与柳寒月云雨之时还要舒爽。熊少卿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然而,她心中清楚,面前的人是塔吉梦,是她必须小心应对的女人。她感到一阵恶心,但为了不引起塔吉梦的怀疑,她必须继续演戏,她可不想做对不起柳寒月的事。 于是,熊少卿强压下心中的不适,看向塔吉梦:“我有些疲乏,想睡了。” 塔吉梦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轻轻靠近熊少卿:“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再过三天,你就是我的了。新婚之夜,我会让你终生难忘的。” 熊少卿心中一紧,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点点头,目送塔吉梦离开。等到房门关上,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躲进被窝,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与柳寒月的点点滴滴。 那些云雨之欢的回忆,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想着想着,熊少卿的手不由自主地摸索起来,身体渐渐发热,茵茵暖流涌出,略微舒缓了她心中的焦躁。之后,她便沉沉睡去。 在梦中,熊少卿看到柳寒月站在她面前,眼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她斥责她与塔吉梦如此暧昧,语气冰冷而严厉。 熊少卿心中一慌,连忙跪下道歉,但柳寒月仍旧不依不饶,手中握着一根鞭子,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上。 熊少卿没有丝毫反抗,乖乖地任由她抽打,心中却感到一种莫名的解脱。柳寒月的鞭子落下,每一鞭都带着强烈的痛楚,但她却觉得这种痛楚比塔吉梦的控制要好得多。 柳寒月抽了许久,直到她的皮肤已经有些破皮,才终于住手。 柳寒月的目光冷冽如寒冬,却又在无形中侵入灵魂深处。一件特殊之物被拿起,如利刃般切割虚空,随之而来的感觉潮湿而滚烫,蔓延开来,无处遁形。 梦境被反复揉搓挤压,如同最后一滴水汇聚成洪流,将身心推向极限边缘。 醒来时,一片湿润铺满眼前,那是梦境留下最真实的痕迹。 慌乱间,熊少卿起身,将那些痕迹悄然拂去,仿佛那无形枷锁能因此松脱。 然而她心底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摆脱塔吉梦的控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129章 夜幕潜行探敌阵,黎明破晓战血池 夜幕降临,柳寒月、谢矜寒和黄宇三人并肩而立,身后是一百名精锐战士,个个神情肃穆,目光如炬。 这些战士是巡防营和玄冰营中最为出色的精英,经过层层筛选,最终被选中参与这次行动。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解救熊少卿,摧毁塔吉梦的阴谋。 余下的大军则交由徐菁暂时留守原地。徐菁站在高处,目送着柳寒月一行人渐行渐远,心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信任。 队伍中,芙蕖依旧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她的存在如同一缕幽魂,除了柳寒月,无人知晓她的存在。芙蕖的任务是暗中保护柳寒月,并在关键时刻提供支援。 两日之后,柳寒月一行悄然抵达翼望村附近。翼望村坐落在一片密林之中,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仿佛一座天然的堡垒。村口隐约可见几处哨塔,塔上人影晃动,显然守卫森严。 柳寒月抬手示意,随行的一百名精锐战士迅速分散,潜入周围的密林中,如同隐形的幽灵,静静地等待着命令。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无声,似乎早已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 柳寒月站在一棵古树下,目光深邃地望着远处的翼望村。她深知,想要成功解救熊少卿,必须对翼望村的情况了如指掌。 因此,她转身对谢矜寒说道:“矜寒,你去打探一下翼望村的情况,务必小心。” 谢矜寒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她的轻功堪称一绝,武艺与熊少卿不相上下,由她来担任斥候,即便翼望村的守卫再严密,也能确保安全。 她轻轻一跃,身影如同一道轻烟,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深沉,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谢矜寒如同一只灵巧的猫,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密林之中。 她脚步轻盈,呼吸平稳,瞬间绕过村口的哨塔,沿着一条隐蔽的小径,逐渐接近翼望村的核心区域。 大约一个时辰后,谢矜寒返回。她的气息微不可查,显然已经调整好状态。她走到柳寒月面前,低声汇报: “翼望村的入口已经探查清楚,但估计有机关,防卫相当严密。村内守卫众多,尤其是核心地带,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谢矜寒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如果硬闯,我倒是能够进去,但那样会打草惊蛇,所以我先回来汇报情况。” 第125章 柳寒月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她沉吟片刻,低声道:“既然如此,我们等到明日熊少卿与塔吉梦大婚之时再发起进攻。 “那时,塔吉梦定然会因为婚礼而放松警惕,正是我们行动的最佳时机。” 谢矜寒微微一笑,点头表示赞同。她深知柳寒月的计划一向周密,而这次行动的关键在于时机。只要抓住塔吉梦放松警惕的瞬间,她们就有机会一举成功。 夜色渐深,密林中的战士们依旧静静地潜伏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柳寒月站在树下,目光坚定地望着远处的翼望村。 她知道,明天的行动将是一场生死之战,但她心中没有丝毫畏惧。为了熊少卿,为了她们的未来,她愿意付出一切。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为深沉,但柳寒月相信,光明终将到来。 次日清晨,翼望村笼罩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塔吉梦在侍女的精心装扮下,穿上华丽的嫁衣,金线绣制的凤凰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的面容精致如画,眉间点着一抹朱砂,显得格外妖娆。 熊少卿也换上喜庆的礼服,红色的长袍衬得她英姿飒爽,然而她的眼神却始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两人一同登上花轿,开始游城。郡内的百姓早已听闻这场盛大的婚礼,纷纷涌上街头围观。塔吉梦命侍从不断洒下铜板和糖果,民众们争相抢夺,欢呼声此起彼伏,场面热闹非凡。 熊少卿坐在花轿中,目光扫过人群,心中却毫无波澜。 游行结束后,两人回到大营,准备拜天地。塔吉梦站在高台上,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一拜天地!”司仪的唱喏被血阵的嗡鸣打断。塔吉梦的瞳孔骤然收缩,熊少卿感到她手腕的力道陡然加重。 “有人破阵!”塔吉梦顾不上拜堂,立即转身往翼望村赶去。 熊少卿紧随其后,装作一脸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不继续拜堂?” 塔吉梦神情严肃:“有人在破坏我们的生子大计,阵法受到冲击。” 熊少卿内心暗自窃喜,但表面上却露出几分担忧,轻声安慰:“别急,我们一起去看看。” 塔吉梦看到熊少卿担忧的神情,心中稍感安慰:“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 两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翼望村。到达血阵入口处,她们发现守卫的尸体正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染红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塔吉梦的脸色愈发阴沉,毫不犹豫地冲入入口。熊少卿紧随其后,目光冷峻,心中却早已做好准备。 进入血阵核心区域,塔吉梦看到阵法一片狼藉,原本流转的光华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正要发作,突然,四道身影从暗处闪现,芙蕖、苏羡风、谢矜寒和黄宇同时出手,攻势凌厉,直逼塔吉梦! 塔吉梦仓促抵挡,尽管她武功盖世,但在四人的联手攻击下,也显得力不从心。苏羡风的剑法凌厉如风,芙蕖的身法诡谲莫测,黄宇的掌力刚猛无匹,谢矜寒的暗器更是防不胜防。 四人的配合天衣无缝,仿佛一座无形的阵法将塔吉梦牢牢困住。 塔吉梦心中大骇,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她咬紧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她准备施放秘法,与敌人同归于尽。 熊少卿见状,立即大喊:“你们快退,快退!”众人没有半点迟疑,迅速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熊少卿眼中寒光一闪,抬手施放血雨琉璃针,9999根淬毒银针如暴雨般向塔吉梦飞射而去。塔吉梦正在施秘法,无法抵挡,瞬间中招,秘法也被打断。 她踉跄后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熊少卿终于不用再伪装,冷冷地看着她: “你知道自己有多恶心吗?居然敢篡改我的记忆。为了你所谓的一己私利,屠戮无辜幼童。 “你给我的迫害还少了吗?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你爱的从头到尾不过是你自己,仅仅只是把我当成你的玩物罢了。” 塔吉梦一脸错愕,她不知道熊少卿是怎么恢复记忆的,移魂大法怎么会失效。 熊少卿语气冰冷:“真后悔当初从虞国官兵手里救下你,没想到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 塔吉梦厉声嘶吼:“对,谁叫你救了我,又不管我,留我一人漂泊。你既然没有能力,就不要插手我的人生。救我,却不救到底,你还不如不救!” 她狞笑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怨恨:“你的经脉是我用秘法封禁的,没有我,你休想恢复功力。最近做平凡人的滋味怎么样?反正我就快要死了,你也要做一辈子的平凡人了。 “昔日那个叱咤风云的熊少卿就会沦为过去。不急,还有一份礼物送给你们。” 塔吉梦说完,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滚落血池。熊少卿因为被塔吉梦的话分散注意力,没来得及阻止。血池中泛起一阵诡异的红光,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苏醒。 熊少卿脸色骤变,她知道,塔吉梦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恐怕会带来更大的灾难。她转身对众人大喊:“快撤!这里危险!” 然而,为时已晚。血池中的红光越来越盛,整个翼望村开始剧烈震动,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即将破土而出。 第130章 血魔降世风云变,药汤解厄情意深 突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色,乌云如墨般翻滚,仿佛有无数妖魔在云层中舞动,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血池中的液体开始剧烈沸腾,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似乎有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红色的光华从池底涌出,如同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逐渐凝聚成一道巨大的虚影。 那虚影渐渐清晰,化作一个身披血红色铠甲的巨魔。它的身躯高达数丈,铠甲上刻满了诡异的符文,每一道符文都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它的眼睛如同两颗燃烧的炭火,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仿佛能洞穿一切生灵的灵魂。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竟然开口说起了人话: “卑微的生灵们,本座是来自异世界的血魔,今日降临于此,就是要奴役这片世界的一切。” 血魔的声音如同雷霆般震耳欲聋,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灵受到了重压,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苏羡风面色凝重,她直视着血魔的虚影,毫不畏惧地说道:“你来自异世界,在这片世界受到天道法则的制约,你的实力也发挥不了几分。 “血魔族的传承,我们没兴趣,你还是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吧。” 血魔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羡风,它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不错,没想到这片天地还有修道者。这个世界的天地灵气如此稀薄,你能到这个境界也是不易。 “归顺吧,本座让你做这个世界的代言人,统治这片世界的所有疆域。” 苏羡风摇摇头,目光坚定如铁:“对此我毫无兴趣。废话不必多说,要战就战。” 血魔笑了,笑声中带着轻蔑与嘲讽:“看来你对本座的实力一无所知。”它只是略微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笼罩了全场。 在场的众人,包括苏羡风在内,都感觉血脉流转不畅,真气被封印,无法动手。 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小金突然挣脱了熊少卿的怀抱,跑到血魔面前。它小小的身躯在血魔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但它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血魔有些惊异,它低下头,打量着这个小生命,突然态度转变。它看向熊少卿,声音低沉而威严:“你过来。” 熊少卿依言而行,她知道现在没有选择。血魔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血红色的光芒,轻轻一挥,光芒便没入熊少卿的体内。 片刻之后,熊少卿感受到内力流转,血脉通畅,塔吉梦的封印竟然被解开了。她万万没想到,这血魔会如此好心。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向血魔微微躬身:“多谢前辈。”血魔摆摆手,语气淡漠:“这太玄古熊,本座带走,跟它相比,奴役这片世界很是无趣。” 熊少卿忙说:“请等一等。”她想再跟小金道别,血魔点点头,算是默许。熊少卿走近小金,眼中含泪,声音有些哽咽: “此次一别,或许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这些年,我陪伴你的时间很少,倒是寒月陪伴你的时间多些。” 此时,柳寒月也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小金的头,声音温柔却带着不舍:“小金,你有你的前程,一定要好好的。若是真的有缘,我们也会在另一个时空重逢。” 小金低下头,眼中也落下几滴晶莹的泪珠。它伸出爪子,拔下几根熊毛,轻轻放在熊少卿和柳寒月的手中,似乎是在留下最后的纪念。 随后,它转身走向血魔,身影渐渐模糊,最终与血魔一同消失在这方世界。 第126章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阳光重新洒在大地上,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然而,熊少卿和柳寒月的手中,那几根金色的熊毛却提醒着她们,小金已经踏上属于它的新征程。 就在这时,熊少卿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痛楚从四肢百骸传来,好似无数细小虫蚁在啃噬她的经脉。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抓住胸口,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 柳寒月见状,心中一紧,立刻上前扶住熊少卿。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熊少卿的脉搏上,眉头紧锁,眼中闪过愤怒。 她迅速从怀中取出金针,小心翼翼地在熊少卿的手臂上取血查验。随着血液的滴落,柳寒月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她发现熊少卿竟然中了比五石散还要精纯的上瘾性药物,这显然是塔吉梦的恶毒手段。 “塔吉梦,你竟敢如此狠毒!”柳寒月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她深知,这种药物一旦侵入体内,便会逐渐侵蚀人的意志。 长此以往,熊少卿将会对这种药物产生无法摆脱的依赖,只能任由塔吉梦摆布。这心思,真是狠毒至极。 柳寒月焦急地向师父苏羡风求助,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来解救熊少卿。苏羡风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随口说出一个方子: “取龙涎草三钱,紫丹参二两,配以千年灵芝的粉末,熬制成汤,每日三次,连服七日,方可解此毒。” 柳寒月连忙记录下来,心中不禁感慨:师父就是师父啊,幸好还有您,不然熊崽又要多受些折磨了。 然而,即便有了方子,抓药、配药也需要时间,这段时间内,熊少卿将会承受巨大的痛苦。 柳寒月心疼不已,却束手无策。她紧紧握住熊少卿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与无奈。苏羡风见状,轻轻拍了拍柳寒月的肩膀:“你陪着她吧,配药的事,交给我。” 柳寒月连忙谢过师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苏羡风轻轻一点熊少卿的睡穴,让她暂时陷入沉睡,以减轻她的痛苦。柳寒月命芙蕖背着熊少卿,众人匆匆往太华郡外的军营赶去。 一路上,柳寒月紧紧跟在熊少卿身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她的脸庞。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将熊少卿从这痛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而苏羡风则在前方带路,神色凝重,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配齐药材,以解熊少卿的燃眉之急。 约莫两个时辰后,她们终于回到军营。夜色深沉,营门前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映照出徐菁焦急的身影。 她早已在营门前等候多时,看到众人平安归来,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然而,当她看到熊少卿被芙蕖背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徐菁的心又猛地揪了起来。 “她怎么了?”徐菁快步上前,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柳寒月轻轻拍了拍徐菁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有师父在,问题可以解决。只是少卿需要忍受一些痛苦,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 就在众人交谈之际,熊少卿缓缓睁开眼睛。睡穴的效果已经逐渐消退,她的意识渐渐恢复,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剧烈的痛苦。 万蚁噬心的感觉让她几乎无法忍受,她的手指紧紧抓住床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塔吉梦那碗诱人的鸡汤。 “鸡汤……给我鸡汤!”熊少卿的声音沙哑而急促,眼中充满渴望与痛苦。 柳寒月看着熊少卿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她紧紧握住熊少卿的手:“在熬了,很快很快,再忍一忍。” 熊少卿的心中苦涩难言。她没想到与柳寒月的久别重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 曾经的并肩作战、生死与共,如今却变成她虚弱无力地躺在床榻上,而柳寒月则在一旁焦急地守护着她。这种无力感让她心中充满自责与不甘。 约莫一个时辰后,苏羡风端来配好的药。药汤散发着淡淡的苦涩气息,柳寒月小心翼翼地扶起熊少卿,将药汤一勺一勺地喂入她的口中。 熊少卿勉强吞咽着,药汤的苦涩让她微微皱眉,但她的身体却逐渐感受到一丝暖意,痛苦也稍稍缓解一些。 随着药效的发挥,熊少卿的呼吸渐渐平稳,倦意涌上心头,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缓缓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第131章 雅欢幽会度良辰,两国一统写春秋 整整七天的时间,熊少卿在军营中调养。柳寒月日夜守护在她身旁,寸步不离。苏羡风则不断调整药方,确保熊少卿的身体能够尽快恢复。 在这段时间里,谢矜寒带领队伍,徐菁、黄宇和巡防营、玄冰营一同进入太华郡,成功铲除百夷族的势力。然而,百夷族的大祭司却侥幸逃脱,成为众人心中的隐忧。 熊少卿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她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她的意志更加坚韧。 她知道,是时候结束这场战乱了。她率领着精锐部队,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势如破竹地收复十方郡和灵中郡。 在激烈的战斗中,百夷族的大祭司也未能逃脱,最终丧生于乱军之中。剩余的百夷族士兵,失去首领,如同无头苍蝇般溃不成军,四下逃窜。 熊少卿心中对塔吉梦的恨意让她对这些士兵再无恻隐之心,她果断下达命令:“斩草除根。” 随着命令的执行,虞国境内的百夷族势力被彻底铲除。熊少卿的铁腕手段让所有人为之震撼。 如今,熊少卿已经扫除虞国内的所有敌对势力,实现国家的统一。 这个消息如同春风一般迅速传遍整个虞国,最终抵达天虞都。赵羽听闻后,心中充满欣喜。他知道,康王熊屹川终于后继有人。 如今,熊屹川应该被称为太上皇了。在熊少卿登基为帝的时候,她追封了自己的父亲熊屹山为武成太上皇,母亲李碧云为懿德皇太后。 他们的在天之灵,看到熊少卿能有如此的成长和成就,也能够瞑目了。 赵羽因为熊少卿的成功而越发干劲十足。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军政事务的打理中,等待着熊少卿的归来。 熊少卿处理完虞国的事务后,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站在虞国皇宫的高台上,俯瞰着这片她亲手统一的疆土,心中既有欣慰,也有隐隐的怅然。 她知道,自己肩上的责任远未结束,而接下来的路,或许会更加艰难。 她与柳寒月并肩策马,踏上返回舒国的路途。马蹄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初秋的凉意。 熊少卿的眉宇间隐约透露出心事重重的迹象,她的目光时而望向远方,时而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在想国事?”柳寒月的声音裹着玉树琼花香飘来,素衣广袖拂过她手背。 熊少卿转头,正对上那双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所有纠结的言辞突然堵在喉间,只能化作一声低叹:“虞国……离不开我。” “我知道。”柳寒月的指尖轻轻扣住她的掌心,马缰在两人交握的手中晃出温柔的弧度,“就像舒国也离不开我,但你瞧。” 她抬手指向远方云雾散尽的山峦:“勾芒峰没了,天堑早成通途。” 熊少卿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柳寒月眼中跳跃的光,突然想起幼时听过的古谣:“虞舒本是同根生,峰裂才作两家人。” 喉间的苦涩化作轻笑:“你想让两国合为一体?” “有何不可?”柳寒月含情看向熊少卿,“母皇那里我去说。” 她的指尖蹭过对方掌心的剑茧,突然指向远处并肩生长的双生树: “你看那对青檀,根脉相缠却各生枝桠,不也守着同一片土地?如果母皇不同意,我就跟你跑到虞国去,安心做你的虞国皇后。” “猫崽越来越会耍赖了。”熊少卿笑着弹了下她的额头,却在接触到那温热的肌肤时红了眼眶。 柳寒月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还记得分别时我说过给你惊喜吗?” 熊少卿笑了,伸手轻点柳寒月的鼻子:“猫崽,这个昵称真是名副其实,现在就开始黏人了,还是大白天的。惊喜当然记得,我等着。” 经过五天的长途跋涉,熊少卿一行终于抵达飞渡城。城门口,玄冰营的女兵们整齐列队,迎接她们的归来。这些英勇的女兵们在此次战役中表现出色,伤亡人数较预期少了许多。 每一名牺牲的战士都被铭记,每一名受伤的士兵都得到妥善的安置。她们的英勇奋战换来胜利的果实,而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们将等待着论功行赏的荣耀时刻。 又过了七天,熊少卿一行回到永宁府。舒国女皇叶瑾瑜亲自到宫门口迎接。 如今,熊少卿的身份已经不同往日,她不仅是舒国的太女妃,还是虞国的女皇。 舒国女皇自然也是以国礼相待,熊少卿对女皇出兵相助表示深深的感谢,并报告玄冰营已经归队,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完毕,巡防营虽有成员受伤,但并无死亡。 第127章 叶瑾瑜微笑着点头,对熊少卿的归来表示满意。随即带熊少卿一行入殿。 大殿上,女皇开始论功行赏,谢矜寒因其卓越表现被升任为巡防营营长,并赐予黄金、绸缎等丰厚的奖赏。 鉴于熊少卿已是虞国的女皇,她不再担任舒国的任何职务。女皇也对其他出征的相关人员进行封赏。之后,又安排国宴,为熊少卿接风洗尘。 安排完这些事务后,柳寒月提出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母皇商议。叶瑾瑜心领神会,屏退所有下人。 叶瑾瑜转动烛台上的机关,暗门开启时扬起细尘。鎏金烛火摇曳间,映得她凤冠上的东珠微微发亮:“自柳延稷伏诛,这密室便再没开过。” 柳寒月指尖拂过刻满密文的楠木桌,素衣广袖扫落案头积灰:“这是好事。” 她抬眸望向母皇,眼波流转间尽是温柔:“如今政通人和,倒显得往日提心吊胆的日子有些荒唐了。” 叶瑾瑜轻笑出声,凤袍扫过冰凉的地砖,指尖轻点桌面:“说吧,特意引我来此,可不是为了叙旧。” 柳寒月握住母皇布满薄茧的手,腕间玉镯轻响:“女儿既已与少卿成婚,她如今贵为虞国女皇,自然无法长留舒国。可我……”她声音渐软,“实在舍不得离开母皇。” 叶瑾瑜抬手替她捋顺鬓发,动作轻柔得如同柳寒月幼时:“傻丫头。” 她望向密室墙上的舆图,目光掠过虞舒两国交界的勾芒峰残迹:“前朝本是一体,不过是天险阻隔了往来。如今峰已平,为何不能重归一统?” 她忽而转身,指尖点在柳寒月眉心:“你近来的策论,已有明君气象。我这把老骨头,也该歇歇了。” “那女儿往后定与少卿一同,好好孝顺娘亲!”柳寒月搂住母皇脖颈,像儿时般撒娇。 叶瑾瑜笑着拍她后背,凤冠流苏轻晃:“早想卸下这担子了。天下初定,正是你们年轻人施展拳脚的时候。” 熊少卿单膝跪地,掌心贴着青砖:“承蒙母皇信任,少卿定与寒月同心协力,不负所托。” 烛火照亮她眼底的郑重,正如那日登基时,望着虞国万千子民的模样。 东宫浴池蒸腾的热气中,玉树琼花香萦绕不散。熊少卿解开衣袍系带,余光瞥见柳寒月倚在汉白玉栏杆上,素白纱衣被水汽洇得半透,腕间玉镯随着指尖轻点栏杆的节奏轻晃。 那抹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后颈,让她想起那一晚,这双眼睛也是这样,隔着重重宫灯,直直撞进她心里。 “怎么不叫粉荷伺候?”熊少卿将发簪放在鎏金托盘上,乌发如瀑倾泻而下。 柳寒月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我怕旁人手重,弄疼了我的女皇陛下。” 纱衣滑落肩头,她指尖勾着熊少卿的腰带,突然用力一扯:“倒是某人,在太华郡逍遥时,可还记得东宫有个人日日悬心?” 熊少卿被拽得跌进浴池,溅起的水花湿了柳寒月的裙摆。望着那双泛起薄雾的杏眼,她突然想起昏迷时仿佛听到的抽噎声,想起醒来时枕边未干的泪痕。 喉头发紧,她反握住那双带着颤抖的手:“猫崽,那些日子我数着日头过,每一刻都想着怎么活着回来见你。” 水面漫过柳寒月的脚踝,她突然咬住熊少卿肩头,齿间力道却似在撒娇:“塔吉梦好看,还是我好看?”问话时,指甲掐进对方腰窝,像只宣示主权的猫儿。 熊少卿闷哼一声,翻身将人抵在池壁。温热的水流裹着两人,她望着柳寒月泛红的眼尾,突然笑出声:“她也配?” 指尖抚过柳寒月眉梢:“她的眼睛像淬毒的匕首,哪有你的含着春水?她的笑比蛇信还冷,哪及你的能化了寒冬?” 见柳寒月睫毛轻颤,她又凑近几分:“我身上每道伤,都在提醒我要活着回到你身边。” 柳寒月的气势瞬间泄了,抬手环住她脖颈,指尖插进湿发:“骗子……” “她给你下的毒,比五石散还厉害。”话落,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熊少卿泛红的耳尖,“那些夜晚,你究竟怎么熬过来的?” 池水泛起涟漪,熊少卿的脸难得染上绯色。想起独自在暗室咬着帕子压抑呻吟的夜晚,想起靠着回忆柳寒月的气息才能勉强入眠的煎熬,喉间滚动:“猫崽若真想知道……” 她突然咬住对方耳垂:“不如让我亲口告诉你?” 柳寒月的瞳孔猛地收缩,原本柔和的目光骤然锐利。她一把推开熊少卿,溅起的水花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原来在太华郡,你就是这样自己解决的?”她的声音变冷,指尖抚过软鞭的纹路,“我看是这几日对你太纵容了。” 熊少卿望着她泛着冷意的眼,非但不惧,反而勾起一抹笑。她慢条斯理地起身,水珠顺着修长的身形滑落,在青砖上砸出轻响。 “猫崽这是在吃醋?” 她逼近时带起的热气,让柳寒月后退半步,却撞在浴池边的屏风上。 寝殿的鲛绡帐无风自动,熊少卿伏在锦被上,听着身后绸缎滑落的轻响。柳寒月的气息带着玉树琼花香香逼近,软鞭冰凉的触感缠上她的腕间,却在触及旧伤时顿了顿。 “罚你……”话音未落,一声闷响混着夜风穿过帐幔,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夜雀。 烛火跳跃间,帐内身影交叠的剪影被拉得很长。软鞭抽落的声响渐次变轻,化作指尖温柔的抚触,从泛红的肌肤滑向汗湿的发间。 柳寒月垂眸时,发丝扫过熊少卿的侧脸,声音里带着水汽的湿意:“还疼么?” 熊少卿反手将人拥入怀中,鼻尖蹭过她湿漉漉的发间,指腹摩挲着她腰侧的蝴蝶骨:“你掌心的温度,比任何伤药都暖。”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窗棂,在锦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交握的双手笼上银纱。 这一夜,东宫的烛火映着相贴的鬓角,将迟来的温存酿成无声的酒,直到天明,才在相拥的呼吸里,化作唇边未干的笑意。 第132章 双凤携手共天下,立后大典结同心 熊少卿与柳寒月躺在床榻,想起那日与苏羡风分别的场景。 柳寒月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伤感:“师父也要走了吗?” 苏羡风却神色平静:“这是迟早的事,修行之路,本就是要不断突破,离开这方天地也是必然。” 她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这个锦囊,你们一定要收好。我用目前的功力为你们的将来占了一卦,寒月五十岁时会有一劫。 “这锦囊,到时候再拆开,自然明白该如何应对。切记,不能提前拆开,否则便无效了。” 熊少卿和柳寒月接过锦囊,心中五味杂陈。她们知道,这锦囊不仅是师父对她们的关心,更是对她们未来的守护。两人郑重地点头:“师父放心,我们一定谨遵教诲。” 苏羡风看着她们,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与不舍,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若是有缘,我们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的。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下拉得修长,渐渐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熊少卿和柳寒月站在原地,久久未动。柳寒月低声叹道:“师父走了,我们在这方世界,再也见不到她了。” 熊少卿握住她的手:“师父说得对,若有缘,终会再见。我们好好保管这锦囊,这是她的心意。” 提起锦囊,柳寒月的神情稍稍缓和:“是啊,一定要好好收着。”熊少卿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放心吧,锦囊一直好好保管着呢。” 她顿了顿,似乎恢复了力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果然这天赋血脉就是好使啊,你刚刚真下得去手啊,现在该我报仇了。” 烛火跳跃间,熊少卿的身影在帐内投下晃动的影。软鞭抽落的声响混着夜风,惊飞了檐角的夜雀,却在触及肌肤时化作羽毛般的轻拂。 柳寒月的喘息渐次紊乱,掌心的汗濡湿了熊少卿的衣袖,换来对方在耳畔低笑:“猫崽的求饶,总是这般动听。” 特制的亵裤蹭过肌肤时,柳寒月突然咬住熊少卿的肩颈。帐外的月光漫过窗棂,将交叠的身影笼上银纱,那些未说出口的依恋与温存,都在相贴的掌心化作无声的涟漪。 熊少卿的指尖抚过她的红痕,突然轻笑出声:“还疼么?” “你说呢?”柳寒月反握住那双不安分的手,指间摩挲着对方掌心的茧子。 两人鼻尖相抵时,都看见彼此眼中未散的笑意,仿佛回到当年,在戏剧小镇遭逢绵雨,那时的柳寒月,也是这般红着脸颊,将伞往她这边倾了又倾。 师父的锦囊在暗处静静躺着,而帐内的人早已将日后的险恶暂抛脑后。 熊少卿吻去柳寒月额角的汗珠,听着她渐渐平稳的呼吸,突然觉得,这万里江山也好,百年修行也罢,都不及怀中这人温热的心跳,来得真切。 次日辰时,舒国皇宫钟声长鸣。叶瑾瑜身着常服,在坤安殿的黄花梨木案前写下最后一道女皇谕旨。 第128章 “传国玉玺由皇太女柳寒月掌管,朕移居坤安殿颐养天年。”朱砂字迹落在明黄绢帛上,凤袍袖口的东珠随手腕轻颤,碰出细碎声响。 三日后的禅位大典,柳寒月的十二章纹冕服在阳光下流淌金光,她接过叶瑾瑜递来的玉玺。 “舒国的江山,往后由你担了。”叶瑾瑜的声音透过珍珠垂旒传来,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熊少卿立于丹陛之下,玄色龙袍与柳寒月的明黄礼服遥遥相望。新帝的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她身上,眼中的温柔如春水漫过堤岸。 阶下老臣们望着这一幕,想起前朝未分裂时,虞舒两国君主曾共祭天地的盛景。 五日后的清晨,永宁府的官道上停着一辆鎏金马车。叶瑾瑜站在宫门前,发丝用一支碧玉簪松松绾着,比往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家常暖意。 “国政有我盯着,”她握住柳寒月的手,又看向熊少卿,“虞舒合璧之事,你们尽管去做。” 柳寒月望着母亲腕间那串菩提子佛珠,那是自己十岁时亲手磨制的。 熊少卿躬身行礼,玄色龙袍下摆扫过宫门前的青铜兽首:“谢母后。” “去吧。”叶瑾瑜的袖角被秋风吹起。 马车启动,熊少卿回头望见太后转身的刹那,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递给随侍:“把这包桂花糖,给她们路上带着。” 飞檐斗拱间铜铃轻响,熊少卿踏着晨光步入虞国朝堂。 玄色龙袍扫过汉白玉阶,群臣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退去,只余她沉稳的脚步声在空旷大殿回响。 柳寒月身着素白华服紧随其后,广袖间金线绣的并蒂莲若隐若现。 “今日,朕有一事宣布。”熊少卿站定在蟠龙柱下,目光如炬扫过满堂文武。 她顿了顿,在众人屏息凝神之际,牵起柳寒月的手,声如洪钟:“她,柳寒月,不仅是舒国的女皇,更是我熊少卿此生唯一的妻!” 此言一出,朝堂瞬间炸开了锅。白发老臣们惊得手中笏板哐当落地,年轻官员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虞国千百年来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女皇登基已是破天荒,两位女子的婚誓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熊少卿神色不改,握紧柳寒月微微发汗的手:“断袖龙阳,磨镜凤阴,古往今来从不鲜见。情爱岂分男女?这些真心相付的感情,理当与寻常男女之爱享有同等尊荣!”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字字如利剑,直指众人心中顽固的偏见。 随着圣旨展开,“同性婚娶合法”八个朱砂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道前所未有的政令,如巨石投入深潭,激起千层浪。 然而熊少卿并未给众人喘息之机,紧接着掷地有声宣布:“虞国与舒国,即日起合并为大盛帝国!筹备工作即刻启动!”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大年初一。当 “虞舒合并,大盛立国”的诏书传遍天下,举国上下一片欢腾。 新都飞渡城更名舒虞府,工匠们日夜赶工,锤凿声、号子声响彻云霄。街道被拓宽拉直,宫殿修缮一新,市集里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对新生活的憧憬。 四月的春风拂过舒虞府,这座崭新的都城已焕然一新。宽阔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吆喝声、欢笑声此起彼伏。 巍峨的宫殿在阳光下金碧辉煌,象征着大盛帝国的繁荣昌盛。前虞国与前舒国的群臣们齐聚于此,为帝国的未来殚精竭虑。 熊少卿与柳寒月并肩站在城楼最高处,俯瞰着这片倾注无数心血的土地。柳寒月的素衣广袖被风吹起,轻轻拂过熊少卿的龙袍。 “熊崽,这一切仿佛一场梦。”她的声音里带着感慨与欣慰。 熊少卿握紧她的手,望着远方蒸蒸日上的城池,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不是梦,这是我们亲手缔造的未来。”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同天边最明亮的星辰,照亮大盛帝国的漫漫征途。 五月十一日的舒虞府,湛蓝的天空如水洗般澄澈。阳光泼洒在宫殿的金顶之上,琉璃瓦折射出万道金光,将整座都城笼罩在一片辉煌的光晕里。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大红的绸缎从屋檐垂落,随风舞动。 百姓们扶老携幼涌上街头,踮着脚尖争相眺望皇宫的方向,议论声与欢笑声汇成一片喜庆的海洋,只为目睹这场亘古未有的盛大婚礼。 皇宫大殿内,文武百官身着崭新的华服,按品阶整齐列队。红漆柱上缠绕着喜庆的红绸,香炉中升腾的青烟氤氲着祥和的气息。 叶瑾瑜身着深紫色太后华服,端坐在观礼席首座。银发上仅用一支翡翠簪挽起,倒比往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些慈和。 熊少卿的亲友们齐聚一堂,熊氏夫妇坐在贵宾席上,成君眼中含着泪光,不住地擦拭着眼角。 李承嗣带领着勾芒族的长老们,身着传统服饰,银饰在灯光下闪烁着独特的光泽。 黄宇与徐菁并肩而立,前者手按腰间佩剑,后者则微笑着望向高台上的身影。 熊少卿头戴十二章纹金冠,身着红色婚袍,婚袍上的金线龙纹在烛火下熠熠生辉。她神情庄重,步履沉稳地走上高台,每一步都踏在群臣与百姓的瞩目之中。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柳寒月身上时,那份属于帝王的威严便悄然化为绕指的温柔。 柳寒月一袭火红凤袍,头戴九凤朝阳冠,珍珠垂旒下,她眉目如画,气质雍容高贵。 凤袍上用金线绣出的鸾鸟图案栩栩如生,随着她的动作仿佛要振翅高飞。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周遭的喧嚣、群臣的身影、宫殿的辉煌,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那相视一笑里,有并肩作战的默契,有历经生死的情深,更有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熊少卿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朗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回荡在大殿之中: “今日,朕册立柳寒月为大盛帝国的皇后!愿与她共掌天下,携手共度此生,护佑我大盛子民,万年昌盛!” 话音落下,满殿群臣 “唰”地一声跪拜在地,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此起彼伏: “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这盛大的仪式背后,是早已悄然发生的迁徙与团聚。李承嗣带着勾芒族迁居舒虞府,这座新城距离曾经的勾芒峰不远,让族人找到了家的归属感。 黄宇、徐菁常年在此,熊氏夫妇也从永宁府搬来,偌大的皇宫内,除了君臣之礼,更多了几分家人的温情。 即便身为女皇,熊少卿在私下里仍会像寻常晚辈一样,与熊氏夫妇闲话家常,对李承嗣等人嘘寒问暖。 人群之中,谢矜寒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她望着高台上柳寒月幸福的笑容,心中那块积压多年的石头终于落地。 当年柳寒月与熊少卿在舒国举行婚礼时,她正远在犀渠,为帮助多吉夺权而浴血奋战,错过了那场意义非凡的仪式,成为心中一桩憾事。 如今,她亲眼见证了这对爱人在更广阔的舞台上结为连理,见证了大盛帝国的诞生,那份遗憾也随之释然。 她轻轻抚摸着腰间的佩剑,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憧憬。看着柳寒月与熊少卿紧握的双手,看着他们眼中化不开的甜蜜,谢矜寒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想,自己还年轻,漫长的岁月里,或许也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温暖缘分,在某个转角静静等待。而此刻,她为眼前的幸福而由衷喜悦,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大殿之外,百姓们的欢呼仍在继续,舒虞府的天空下,一场关于爱与理想的盛世华章,正伴随着凤冠与龙袍的誓约,缓缓拉开新的序幕。 红烛将寝殿的鲛绡帐染成琥珀色,熊少卿的指尖划过柳寒月婚服上未卸的凤羽金箔。喜帕滑落的刹那,火红裙摆扫过地面铺陈的红绸,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殿内玉树琼花香与暖阁里的烛火交织,氤氲出温柔的光晕。 “当年在舒国,我以太女的身份娶你为妃。”柳寒月替她摘下紫金冠,指腹蹭过熊少卿鬓角的碎发,语气里漾着歉疚,“委屈你了。” “我从未觉得委屈。”熊少卿握住她微凉的手,触到对方掌心因批阅奏折而生的薄茧。 鎏金合卺杯里的桂酒晃出涟漪,两人交杯时酒液落在交握的手背上,温热得像极了当年舒国太液池的月色。 “可我总觉得亏欠你。”柳寒月望着她眼中的自己,凤冠上的九凤衔着东珠轻颤,“如今你身为大盛女皇,我为皇后,才算真正并肩。” 她顿了顿,指尖抚过熊少卿龙袍上的十二章纹:“这场婚礼,是我欠你的。” 锦盒里的结发香囊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熊少卿的玄色发丝与柳寒月的乌发在锦缎中紧紧缠绕,这是舒国大婚时的旧物。 如今这方香囊边缘虽已磨毛,却依然被两人贴身珍藏。 第129章 她们再次拿出先前结发的香囊,又忘里面添了新发,互相交换。 香囊中,两人的发丝紧紧缠绕,象征着她们永不分离的誓言。 帐外的更漏敲过三更,熊少卿望着柳寒月汗湿的额发,忽然想起舒国婚礼那晚,她穿着柳寒月亲手改制的绯红嫁衣,在东宫寝殿里接过对方递来的合卺酒。 那时的酒是温热的,正如此刻柳寒月贴在她心口的掌心。 这一夜的温存不再是过往的激烈宣泄,而是如春雨润物般,在彼此熟悉的呼吸里缓缓流淌。 柳寒月的指尖抚过熊少卿肩背的旧疤,两人都在沉默中读懂了十余年岁月里,那些未说出口的珍重。 “熊崽,”柳寒月的声音裹着夜的湿润,指尖勾住她的手腕轻轻摇晃,“这一生能与你并肩,便是我最大的圆满。” 熊少卿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意,龙袍内衬蹭过柳寒月凤袍的里子,绣在衣料上的并蒂莲纹悄然交叠:“猫崽,往后的每个晨昏,我都会在你身边。” 窗外的月光漫过舒虞府的宫墙,大盛帝国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并蒂莲与龙凤纹交织的图案,如同帐内交叠的身影,在寂静的夜里勾勒出永恒的轮廓。 案头那方交换的结发香囊在烛火下泛着微光,里面缠绕的青丝见证着从舒国东宫到盛朝皇宫的跨越,将当年未竟的遗憾,终于在帝后合卺的今夜,续写成日月同辉的传奇。 第133章 公主承恩继国祚,涿光联姻解帝忧 五日后,皇宫内再次张灯结彩,金碧辉煌的大殿上,群臣肃立,气氛庄重而肃穆。女皇熊少卿身着龙袍,头戴金冠,神情威严而坚定。 她缓步走上高台,目光扫过殿内的每一位臣子,最终落在站在殿中央的熊瑶身上。 熊瑶头戴九翚四凤珠冠,身着缕金百蝶云缎,气质端庄。她虽然年纪尚幼,但举手投足间已显露出不凡的气度。 “朕册立熊瑶为庆宁公主。”熊少卿的声音撞在蟠龙柱上,惊起檐角铜铃轻响,“愿她承大盛荣光,成国之栋梁。” 诏书展开的刹那,熊瑶学着大人模样敛衽行礼,发间东珠随着动作轻晃,倒有几分当年熊雨洁在宫宴上的端庄。 群臣纷纷跪拜,齐声高呼:“恭贺陛下,恭贺庆宁公主!” 熊少卿随即宣布,将动员全国之力,招募优秀的启蒙教师,注重六艺的培养,显然是要将熊瑶视为接班人。这一决定在 朝野上下引起轩然大波,但无人敢质疑女皇的决策。 柳寒月临窗而坐,案头的鎏金香炉里,玉树琼花香正袅袅升腾,却驱不散她眉宇间那缕淡淡的酸楚。 太华郡营救熊少卿归来的那夜,当熊少卿轻声说出 “堂姐还有个女儿,叫陆瑶”时,她心中那股突如其来的酸涩,此刻仍清晰可辨。 那时,熊少卿牵着一个怯生生的小女孩走来。六岁的陆瑶穿着不合身的青布衣裙,瘦小的肩膀在灯影下微微颤抖。 柳寒月看着那双酷似熊少卿的桃花眼,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的丝帕,那是得知陆瑶存在时,她强压醋意的证明。 “这是姨姨的伴侣,舒国太女。”熊少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陆瑶却忽然屈膝行礼,动作虽生涩却透着规矩:“陆瑶……见过太女殿下。” 孩子眼底的惊惶与懂事,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了柳寒月心中的壁垒。她想起自己幼时在深宫的孤寂,那份因身份而起的醋意,竟悄然化作了心疼。 “抬起头来。”柳寒月蹲下身,取下鬓间那支缠丝金凤簪。温润的玉质簪头在烛火下泛着柔光,她轻轻插在陆瑶略显杂乱的发间,“这簪子送你了。” 陆瑶惊讶地睁大眼睛,随即小心翼翼地扶住簪头,脆生生地道谢:“多谢太女殿下。”那声乖巧的回应,让柳寒月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忽然就被照亮了。 待陆瑶下去休息,熊少卿将一卷泛黄的素绢放在柳寒月面前,窗外的梧桐叶正沙沙作响。那是熊雨洁的绝命书,墨迹间夹杂着暗红的血渍,字句力透纸背: “少卿:当年背叛君父放你出城,虽遭酷刑亦不曾悔。今熊屹山以瑶瑶相胁,我仍愿以命护你……瑶瑶若得你庇护,我在九泉亦安。” 柳寒月逐字读着,眼前渐渐浮现出一个坚韧的女子形象:十多年前,为救熊少卿背叛家族,受尽折磨;十多年后,即便女儿被胁,仍选择站在熊少卿身前。 熊雨洁两次舍命相护,这份超越血缘的情谊,让她心中最后一丝芥蒂烟消云散。 “熊雨洁为你付出太多了。”柳寒月合上血书,眼中泛起泪光,“收养瑶瑶,是应当的。”她顿了顿,抬眸望向熊少卿,“给她改姓熊吧,以后……她就是我们的孩子。” 月光如水,洒在通往熊瑶寝宫的宫道上。柳寒月远远就看见书房的窗纸上映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推门而入,熊瑶正伏在案头读书,听见动静立刻放下书本,像只雀儿般迎上来:“皇后娘娘,您来了!” 孩子眼中的欢喜如此纯粹,让柳寒月心头一暖。她轻轻抚摸着熊瑶的头发,发丝柔软如缎:“瑶瑶,以后我就是你的母亲了,你愿意吗?” 熊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杂着惊喜与不敢置信的光芒。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雀跃:“愿意!瑶瑶一直都很喜欢皇后娘娘!” 柳寒月将熊瑶拥入怀中,感受着孩子小小的身体传来的温度。 “好孩子,”她低声道,“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怀中的熊瑶紧紧抱着她,发间的金凤簪轻轻晃动,与她鬓边的步摇碰出细碎的声响,似乎在奏响一曲温馨的乐章。 此后,柳寒月将全部的爱都倾注在熊瑶身上。清晨,她亲自教导熊瑶读书写字,笔尖在宣纸上落下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母爱。 午后,她陪伴熊瑶练习六艺,看着孩子笨拙却认真的样子,眼中满是笑意。 夜晚,她为熊瑶掖好被角,听着孩子均匀的呼吸声,心中一片安宁。 熊瑶也愈发依赖柳寒月,时常像只小尾巴般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母后”。母女俩的感情日益深厚,宫人们都能看到,皇后娘娘的脸上,笑容越来越多了。 熊少卿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柳寒月耐心地指点熊瑶习字,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温馨。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柳寒月的手,声音里满是感激与欣慰:“猫崽,谢谢你。” 柳寒月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的光:“熊崽,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言谢。瑶瑶是我们的孩子,我会用一生去爱护她。” 熊少卿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窗外,大盛帝国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而殿内,这一家三口的温暖,却比任何荣光都更让她心安。 她知道,自己不仅拥有了万里江山,更找到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家人。未来的每一天,她们都将携手同行,共同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以及大盛帝国的美好明天。 阳光透过坤安殿的湘妃竹帘,在叶瑾瑜膝头投下斑驳光影。 她轻抚着紫檀木榻上的云纹靠垫,这是柳寒月特意命人从永宁府搬来的旧物,边角的金线虽已磨淡,却还留着昔日舒国皇宫的气息。 殿外竹林沙沙作响,远处传来孩童嬉闹声,倒比从前做女皇时的朝堂更显生机。 “母后又在出神。”柳寒月的声音带着笑意,素白裙裾扫过青砖地时,熊少卿已将一盏新茶搁在案上。 叶瑾瑜望着熊少卿束发的玄玉簪,那是她前日赏的,此刻却别在对方发间,不由眯起眼笑道:“还是少卿最懂我心意。” 柳寒月立刻凑过来,凤纹宫绦扫过熊少卿的手背:“明明是我先发现母后喜欢青玉!” 她故意噘起嘴,发间步摇上的珍珠晃出细碎的光:“母后总说我是您最宝贝的女儿,如今看来,倒是要把这位置让给某人了。” 叶瑾瑜笑着拉过两人的手,指尖触到熊少卿掌心的薄茧:“你这只小猫。” 她轻点柳寒月的鼻尖,又握紧熊少卿的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疼你们几年?” “母后定会长命百岁!”柳寒月倚着叶瑾瑜肩头,忽然瞥见熊少卿藏在袖中的糕点油纸,正是母后最爱吃的桂花糖糕。 她伸手去抢,却被熊少卿灵巧躲过:“给母后留的。” 三人笑闹间,殿外的竹影随风摇曳,将满室温馨都映在了雕花窗棂上。 暮春的阳光透过御书房的雕花窗棂,在紫檀木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熊少卿握着朱砂笔的手悬在半空,案头摊开的犀渠国书还带着西域特有的藏红花香气。 “愿承大盛正朔,岁贡白象十头、夜光琉璃百盏……”她指尖划过烫金的字迹,嘴角难得扬起一抹笑意。 窗外的梧桐新叶沙沙作响,将“永为藩属”四字衬得格外明亮,这份主动归附的诚意,恰似暮春时节的暖阳,为新立的大盛帝国添了几分安定的暖意。 第130章 三日后,涿光国书的牛皮封套带着塞外的风沙气息。熊少卿展开素绢,赛赫木遒劲的笔迹跃入眼帘:“愿结昆弟之好,舍妹赛妮娜贤良淑德,若能与大盛联姻……” 她的眉头渐渐拧成川字,朱砂笔在砚台里重重一蘸,墨汁溅在蟠龙纹镇纸上,洇出深色痕迹。 御书房的铜漏滴答作响,熊少卿望着窗外纷飞的柳絮,将国书反复折起又展开。 她当然明白联姻的利弊:大盛刚经历两国合并,虞舒百姓的风俗尚未融合,市井间甚至流传着“南人吃米北人食肉,如何同炊”的童谣。 若贸然拒绝涿光,塞外铁骑随时可能叩关。可想到要将别的女子纳入后宫,她指尖不自觉抚上腰间的结发香囊,此刻隔着龙袍,还能感受到温润的触感。 “陛下,巡防营谢统领求见。” 铜鹤香炉的青烟微微晃动。熊少卿将国书塞进暗格,想起半月前宫宴上,谢矜寒刻意与柳寒月保持三步距离的模样。 那时对方眼中的落寞,与此前在舒国御花园,撞见她与柳寒月相携赏花时如出一辙。 谢矜寒的玄铁剑鞘轻磕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越的声响。她单膝跪地,肩甲上的银纹在暮春的阳光下流转,那是巡防营统领的标志,亦是她用无数场硬仗换来的荣耀。 “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话音落下的刹那,檐角铜铃恰好轻响,与她沉稳的声线叠在一起。 熊少卿手中的狼毫笔杆微转,笔尖的墨滴险些落在明黄奏折上。 她抬眸审视着眼前的人,谢矜寒的戎装袖口还沾着晨露,显然是刚从校场赶来,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却依旧掩不住那双坦荡的眼。 “哦?谢统领此言何意?”砚台里的墨汁被搅动,泛开深沉的涟漪。 “涿光公主已至飞狐关。”谢矜寒抬头,“臣愿娶赛妮娜,解陛下燃眉之急。”她的语气平静得仿佛在禀报军情,唯有握剑的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这桩婚事背后的重量。 熊少卿的心猛地一震。案头的青铜镇纸映出谢矜寒的倒影,那身影挺直如松,竟比殿中蟠龙柱更显坚毅。 “婚姻乃终身大事。”她放下毛笔,龙纹桌案发出轻微的声响,“你与赛妮娜素未谋面,不怕日后追悔?” “臣不悔。”谢矜寒的回答快得没有丝毫犹豫,目光掠过熊少卿腰间的香囊,“陛下与皇后娘娘的情谊,臣自当守护。” 她顿了顿,继续道:“大盛初立,不能因一女子起战端。臣此举,既是为君分忧,亦是为国尽忠。” 醋意在胸腔里翻涌了片刻,熊少卿忽而想起柳寒月替谢矜寒解毒时,那人耳尖泛红的模样。是啊,猫崽那般温润耀眼,又怎能不引得旁人倾心? 这丝芥蒂刚生,便被对柳寒月的骄傲与对谢矜寒的敬佩冲散。 “好,朕便封你为景王,纳入皇家族谱。待赛妮娜入京后,择日完婚。” 谢矜寒的叩拜几乎要贴到地面,玄铁剑在身后划出一道沉稳的弧线。待殿门缓缓闭合,熊少卿才发现自己掌心已沁出薄汗。 御案上的涿光国书被风掀起一角,赛赫木的字迹在夕阳下显得不再刺眼。 原来有些守护不必言说,就像谢矜寒的剑,既能斩尽匪患,亦能为她劈开这联姻的困局。 第134章 六礼同辉映盛世,双心共誓谱新篇 六月二十的舒虞府,晴空如洗,漫天彩绸随风翻涌,将宫墙染成一片热烈的红。熊少卿立在观礼高台之上,鎏金龙纹袍服与身后喜字金匾交相辉映。 她望着台下熙攘的人群,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腰间的结发香囊。 晨钟三响,谢矜寒与赛妮娜的婚礼率先开场。谢矜寒一袭红色婚服,腰间玄铁剑换成了象征景王身份的玉珏,英姿飒爽,却因胸前大红花束添了几分柔和。 赛妮娜身披绣满银线的绯红嫁衣,红盖头下隐约可见异域风情的松石项链,随着步伐轻晃,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 两人并肩走过红毯,塞外使团的驼铃声与大盛礼乐交织,奏响两国交好的序曲。 “今以婚书为证,大盛与涿光结为兄弟之邦!”熊少卿的声音响彻全场。合卺酒一饮而尽,谢矜寒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赛妮娜,却见红盖头纹丝未动。 原来涿光婚俗中,新娘盖头须入洞房方能揭开。赛妮娜似有所感,隔着盖头轻笑出声,用带着异域口音的官话低语:“莫急,来日方长。” 二人在喜娘簇拥下,穿过洒满花瓣的回廊,直奔婚房而去。 待谢矜寒与赛妮娜的身影消失在朱门之后,鼓乐声骤然转急。黄宇背着徐菁大步迈上高台,徐菁嘴里还咬着半块喜饼,含糊不清地喊道:“这婚结得痛快!” 另一边,李承嗣与冯世杰执手而立,一个着月白长衫温润如玉,一个穿绛紫锦袍风度翩翩,引得宾客纷纷赞叹。 最热闹的当属廉佑与白媚,廉佑还在嘴硬:“老子不过是……唔!” 话未说完,就被白媚一把拽住衣领,强行喂下交杯酒,惹得满堂哄笑。 “朕在此重申,大盛子民无论男女,皆可结为连理!”熊少卿展开圣旨,鎏金纹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诏令一出,全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远处市井间,孩童们举着同心永结的灯笼奔跑相告,而婚宴上的歌舞也渐入高潮。 李丽君与陈云霄身着戏服登场,众人以为不过是助兴表演。谁知一曲唱罢,熊少卿却命人捧上红绸:“你们台下相伴十余载,今日便让这天地为媒!” 陈云霄望着突然递到眼前的喜帕,眼眶瞬间泛红。李丽君倒是洒脱,朝台下眨眨眼,一把揽过爱人的腰:“看官们可看好了,这出《并蒂莲开》,我们要唱一辈子!” 夜幕降临,整个舒虞府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每对新人的洞房都有着不同的风情。 鎏金兽首烛台将窗棂的竹影投在喜帐上,谢矜寒的指尖悬在红绸上方半寸,玄铁剑茧蹭过盖头边缘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此刻嗅着帐中传来塞外特有的龙脑香,不由咽了咽口水。 “你手在抖。”赛妮娜忽然轻笑,红盖头随着话音轻颤,露出一截缀满松石的银质发链,“大盛的勇士,不该怕掀盖头吧?” 谢矜寒猛地掀开红绸,烛火骤然照亮那张轮廓深邃的脸。赛妮娜眼尾点着丹蔻,琥珀色瞳孔映着跳跃的烛光,竟比她在战场上见过的任何利刃都夺目。 “谢矜寒,景王,巡防营统领。”她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曾遭遇追杀,身中奇毒,数次历险,均化险为夷。” 赛妮娜指尖划过妆奁上的并蒂莲纹,忽然用生疏的官话道:“我十三岁驯烈马,十五岁随兄长征战。” 她解开发辫,乌发间滑落半枚狼牙:“来大盛前,他们说要嫁的是女帝。” 话音未落,已被谢矜寒骤然收紧的手臂带得跌进怀中。 浴桶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窗纸,谢矜寒望着赛妮娜背上纵横的鞭痕,那是草原公主为拒联姻留下的印记。 月光漫过帐幔,她忽然想起熊少卿说过 “婚姻非儿戏”,此刻却觉得掌心的温度比任何誓言都滚烫。 床单上晕开的红梅像极了涿光的晚霞,赛妮娜搂着她脖颈轻笑,银铃脚链撞出细碎的响:“大盛的月光,和草原的倒也相似。” 谢矜寒将人拢进怀里,闻着对方发间混着奶香的龙脑香,忽然发现清冷如自己,也会为这样鲜活的温度而心动。 窗外更鼓惊起夜枭,她在赛妮娜发顶落下轻吻:“不会再有人伤你。”怀中的人往她心口蹭了蹭,睫毛扫过她旧年的箭伤,最终化作绵长的,带着异域风情的叹息。 喜帐上绣的并蒂莲被烛火映得发亮,黄宇的指尖蹭过徐菁发间的绒花。突然想起以前在天香楼,自己跟少卿、徐菁一起吃饭调笑的场景。 “喂,熊少卿那么优秀,你真没动心?”她故意用跑江湖的粗嗓门问,手指却偷偷勾住徐菁的腰带。 徐菁正往嘴里塞枣糕,闻言眼睛瞪得像铜铃:“去你的!” 枣糕屑喷了黄宇一脸:“我拿她当亲姐,她拿我当亲妹。” 话音未落,突然凑近黄宇耳边:“倒是你,当年在战场上,护着她,抵抗鄂伦固,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黄宇的笑声撞在红绸上,想起熊少卿当年淡淡笑着推开她的手:“江湖儿女,不谈这些。” 那时她不懂,直到看见熊少卿望着柳寒月时,眼里有化不开的月色,才明白有些人的心事,比刀光剑影更沉。 “喝合卺酒!”徐菁突然举起酒壶,壶嘴碰在黄宇牙上发出脆响。 酒液混着枣糕甜味滑进喉咙,黄宇望着徐菁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她偷军营的包子,轻功好得像只狸猫。 “周公之礼啊……”徐菁打了个酒嗝,被黄宇压在身下时还在傻笑,“是不是像说书先生讲的那样……” 第131章 话没说完就被吻住,腰间的软甲早被解下,露出常年练功的紧致腰线。黄宇的指尖划过她肩背的旧疤,那是剿匪时替自己挨的箭。 烛泪突然坠下,烫在喜帕上洇出痕迹。徐菁的笑声渐渐低下去,只余喘息混着窗外更鼓。 黄宇解开她最后一颗盘扣,徐菁突然咬住她耳垂:“喂,轻点儿……” 话音未落就猛地吸气,指尖掐进黄宇后背。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黄宇替徐菁掖好被角,看着她熟睡时还抿着的嘴角,忽然想起熊少卿对她说过 “一定要护好徐菁”。 月光漫过床榻,照见徐菁枕下藏着的半块桂花糕,这吃货连洞房都不忘囤零食。 她笑着摇摇头,将人揽进怀里,听着怀中均匀的呼吸,终于明白江湖路远,有个人能这样抱着入睡,才是真正的安稳。 李承嗣与冯世杰并肩坐在床边,红烛摇曳,映照出两人略显紧张却又充满期待的神情。合卺酒的余香还在唇齿间萦绕,李承嗣轻轻握住冯世杰的手: “没想到我们会走到今天。当年在那人的府上,被幽禁那么久,我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了。是你的出现,给了我一道光亮。” 冯世杰侧过头,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以前追求我的京中贵女无数,我对她们都无感。却没想到,最后会跟你在一起。有你在,我才会心安,只有你能懂我心意。” 李承嗣点头,感慨道:“缘,真是妙不可言。所幸我们遇到了最好的时代,这份感情能够得到承认,不再是偷偷摸摸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庆幸。如今,他因是熊少卿表哥的缘故,被封为荣王,衣食无忧。 作为勾芒族的族长,他肩上的重任让他无法退缩,这是他当初对伯父李永道的承诺,他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 “勾芒族的族长与曾经吏部尚书的儿子。”冯世杰忽然笑出声,“听着像话本里的荒唐戏。”他替李承嗣解开发髻,乌发间滑落一枚枫叶形银饰。 烛泪坠在喜帕上,洇出深色的花。李承嗣感受着冯世杰掌心的温度,忽然想起熊少卿说 “大盛容得下所有真心”时的眼神。 两人唇瓣相触,他闻到对方发间的墨香混着自己身上的艾草味,竟意外地和谐。 远处宫墙传来更鼓,冯世杰的指尖划过他后背的鞭痕,那是周义强留下的印记,此刻却在红烛下泛着温润的光。 “往后每年枫叶红时,我们就去勾芒山庄看新栽的梅树。”李承嗣在他耳边低语,换来一个更深的吻。 铜镜里,蟒纹与青竹交叠成画,正如这大盛王朝,终于让曾被困为乐师的江湖子弟,与世家公子的手,能在红烛下紧紧相握。 喜帐上绣的猛虎纹被烛火映得发亮,白媚的指尖蹭过廉佑肩甲上的铜钉,突然就想起三个月前在剿匪路上,这老小子扛着伤还嘴硬:“老子能喝三坛!” 结果醉倒在破庙,被她偷换了酒壶里的烈酒。 “喂,真不嫌弃?”她灌下合卺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伸手抹了把嘴,“老娘可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会吟诗作对。”铜酒杯磕在桌上发出脆响,惊得梁上喜蛛颤了颤。 廉佑的糙手抚过她的脸颊:“老子前妻是卖艺的,”他扯掉腰带,腰侧的刀疤露了出来。 “当年被仇家砍断手脚,老子连报仇都没赶上。”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照见他眼底的红血丝,“你再问,老子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白媚突然笑出声,三两下扯开衣襟,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痣:“吓唬谁呢!” 话音未落就被廉佑拦腰抱起,喜帐的流苏扫过她脚踝,痒痒的。这老小子嘴上凶,手却轻得很,指尖划过她腰间的鞭痕时,还特意放柔了力道。 “十五年前老子在黑风寨……”廉佑的话被白媚堵住,她咬着他耳垂含糊道:“少废话!”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敲过三更,喜帐里的红绸被扯得歪歪扭扭。白媚望着廉佑后背的箭伤,呆呆愣住,升起的痛惜却被一个深吻堵了回去。 廉佑的动作忽而温柔忽而激烈,白媚搂着他脖颈,把脸埋进他汗湿的肩窝。这老小子身上有烈酒的味道,混着自己发间的桂花油,竟意外地好闻。 远处传来更夫“夜阑人静”的吆喝,她却在他耳边低笑:“喂……再来……” 铜镜里的并蒂莲烛台摇曳着暖光,陈云霄卸下花旦的珠翠头饰时,发间还残留着脂粉与檀香的气息。 她望着李丽君褪去小生行头,露出被束胸勒出的红痕,指尖忽然顿住。 “还记得《凤求凰》那场戏吗?”李丽君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三分沙哑。她解开腰间玉佩,露出内侧刻着的君字,那是十二岁那年偷偷用戏班子的刻刀凿的。 “你唱到‘愿得一心人’时,手比现在还抖得厉害。” 陈云霄的耳垂瞬间红透。她想起那个暴雨夜,两人挤在漏雨的柴房里对戏,李丽君突然凑过来替她擦去脸上的泥水,潮湿的鬓角扫过她发烫的脸颊。 那时她们不懂什么是情,只知道心跳比锣鼓点还乱。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的感情可以在阳光下得到承认,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了。”陈云霄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释然与欣慰。 她伸手轻轻握住身旁人的手,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确认这一切的真实性。 “是啊,谁能想到呢?”李丽君低声回应,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们自八岁学戏便朝夕相处,一个唱小生,一个唱花旦。 戏文中的故事百转千回,她们也在戏里戏外渐渐假戏真做,情愫暗生。然而,那时的她们,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后来,赵羽找到她们,将她们培养成情报探查人员。她们的人生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毕竟,有谁愿意永远沉沦在社会底层,永远做个下九流的戏子呢? 她们渴望改变,渴望挣脱命运的枷锁。而赵羽的出现,给了她们一个机会。 再后来的际遇更是难以预料。她们辅佐熊少卿成了大盛帝国的女皇,而熊少卿也从未把她们当下属看,而是作为朋友。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熊少卿亲自为她们主持婚礼,让她们终于跨过了心里那道坎。 陈云霄的声音突然哽咽:“我对着铜镜试嫁衣,才发现自己已经三十岁了。” 她望着李丽君眼角的细纹,那是常年熬夜盯梢留下的痕迹:“从前总觉得……这种事脏……” “现在呢?”李丽君的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朱砂痣,那是当年为演红娘特意点的,却再也没卸去。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映得陈云霄泛红的脸颊比戏妆更艳。 “现在……”陈云霄突然伸手扯散她的发带,青丝如瀑倾泻而下,“我想把这二十年不敢说的话,都告诉你。”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淹没在绵长的吻里。戏服层层滑落,露出她们后背交错的伤痕。有些是任务时留下的箭伤,有些是在太华郡塔吉梦留的鞭伤。 更鼓声渐远,喜帐里的红绸被勾住了李丽君的护腕。那是她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时,陈云霄撕下自己的水袖为她包扎伤口所制。 月光漫过窗台,照见两人交叠的影子,终于不必再借着戏文遮掩,而是堂堂正正地,将二十载隐忍的情意,化作缠绕指尖的温柔。 鎏金熏球在帐顶轻轻晃动,散出玉树琼花香的气息。熊少卿的指尖划过柳寒月腕间的玉镯,那是她登基时亲赐的信物,此刻却被对方反手扣在雕花床柱上,发出清泠的碰撞声。 “陛下可知,”柳寒月的声音裹着笑,垂落的发丝扫过熊少卿的脖颈,“舒国有位太女,曾在元宵灯会上用走马灯穗子缠住过未来女皇的手腕?” 她扬起的鞭梢缀着珍珠流苏,在空中划出半道银弧,却在触及龙袍时骤然转了方向,轻轻卷住熊少卿束发的玉带。 龙纹帐幔被夜风吹得微颤,熊少卿望着柳寒月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想起曾经柳寒月在清澜公主府抚琴的模样,那时的公主温婉端方。哪像此刻,眼中狡黠得像只偷腥的猫。 “哦?”她故意沉下声,任由鞭梢缠上自己的手腕,“不知皇后说的是哪位胆大包天的太女?” 鞭梢的珍珠蹭过熊少卿手背,柳寒月忽然贴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混着梅子酒的甜:“说的是那位敢在太液池边,把凤钗插在女皇发间的人。” 话音未落,玉鞭已如灵蛇般卷住她的腰,将人猛地拽入怀中。 殿外更夫敲过三更,熊少卿听见自己的冠冕被甩在锦被上的闷响,而柳寒月的指尖正挑开她龙袍的盘扣,玉镯磕在她锁骨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放肆。”熊少卿反手夺过玉鞭,鞭身的温润触感让她想起江南进贡的暖玉。 柳寒月的发簪掉在枕边,乌发如瀑铺展在明黄锦被上,她忽然发现这方天地里,女皇的身份早被揉碎在彼此交缠的呼吸里。 第132章 玉鞭尾端的流苏扫过柳寒月腰侧,换来一声带着笑意的轻颤,像极了春日湖面被蜻蜓点破的涟漪。 更深露重,熊少卿替柳寒月掖好被角,指尖触到她肩背淡淡的红痕,那是方才玉鞭擦过的印记,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殿外传来换岗的梆子声,柳寒月忽然翻了个身,将脸埋进她怀里,发间的步摇蹭得她下颌发痒。 “明日早朝……”柳寒月的声音带着睡意,“记得把西域进贡的琉璃盏赏给谢矜寒,赛妮娜可能会喜欢。” 熊少卿 “嗯”了一声,望着帐顶绣的并蒂莲纹,想起白日里四对新人的红妆。而属于她们的夜晚,却总藏着龙袍下不为人知的温柔。 就像这玉鞭,既能是朝堂上的威仪,也能化作枕边缠绕的情丝,在岁月里,织成比万里河山更坚实的依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到这里正文完结,这文是我去年写的,一直存稿,因为是第一个文,害怕更新压力,不想断更,所以硬是全文存稿再发的。 写的时候,遇到的困难很多,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满意,但是却无从改起,因为问题太多。 只能让这个作品留在这儿,成为黑历史。 可虽然是这样,这篇文也承载着我的心血,是我未说出口的表白,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爱在心,口难开。 就以这个文作为纪念 ps:番外不定期掉落 第135章 微服私访故地重游,同心共育继承国祚 暮春的阳光透过紫宸殿的雕花窗棂,在熊瑶的《治平要略》上投下斑驳竹影。 她咬着朱笔杆,望着御案上柳寒月亲手摆的青梅,忽然用镇纸敲了敲桌案:“母皇,这西域通商策写得像老太婆裹脚布。” 熊少卿正在批阅奏折的手顿了顿,狼毫笔在宣纸上洇出墨点。她抬眼时,正看见熊瑶把脚翘在矮榻上,玉色裙摆扫过满地卷轴,那是她今早故意散了满地的《商君书》。 “过来。”她故意沉下声,却在熊瑶蹭到身边时,偷偷替她掖好散开的腰带。 “又想挨板子?”柳寒月端着蜜渍青梅走进来,发间的珍珠步摇晃出细碎的光。她看着熊瑶嘴里塞满梅子,裙摆还沾着方才翻墙的草屑。 熊瑶突然把书往桌上一摔,墨汁溅在熊少卿的龙袍上:“凭什么谢矜寒的女儿能去巡防营练刀,我就得读这些破书?” 话音未落,就被柳寒月揪住了耳朵:“昨日是谁在坤安殿,把太后的玉如意碰掉了还嘴硬?” 熊少卿看着熊瑶涨红的脸,忽然想起熊雨洁在绝笔信中的嘱托:“别让瑶儿像我一样活在阴影里。” 那时她展开那封泛黄的信笺,熊雨洁清秀的字迹在阳光下浮动:“瑶儿若问起生母,便说她去了极远的地方种树。” “明日跟我去刑狱司。”熊少卿突然开口,看着熊瑶瞬间瞪大的眼睛,“你写的《宽刑疏》漏洞百出,得亲眼看看何为刑罚失当 。” 她想起前日熊瑶偷偷把御膳房的点心分给扫洒太监,那孩子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还留着被柳寒月罚抄时磨出的茧。 更鼓敲过三更,熊瑶揉着发酸的手腕,看见熊少卿的书房还亮着灯。她扒着门缝望去,只见柳寒月正替熊少卿梳理长发,两人低声说着什么,偶尔传来轻笑。 桌上放着她白天弄污的龙袍,柳寒月已经细细绣上了新的竹纹。 “在看什么?”熊少卿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熊瑶吓得转身,却被塞进一个暖手炉。 她望着两位母亲鬓角的微霜,忽然想起《商君书》里那句 “论至德者不和于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闷闷地说:“明日刑狱司,我要带烧鸡。” 柳寒月轻笑出声,熊少卿故作郑重:“准了。” 宫墙外的梧桐沙沙作响,熊瑶望着两位母亲交叠的身影,忽然明白那些严厉的斥责、罚抄的深夜,原是比青梅更甜的守护。 而她肩上的龙纹披风,终有一日会换成真正的皇袍,只是此刻,她更想偷偷把母后新做的梅花酥,塞进母皇的奏折堆里。 熊瑶及笄那日,紫宸殿的铜鹤香炉飘出龙脑香,与她鬓边新插的白玉簪相得益彰。 熊少卿将檀木匣放在她面前时,匣盖上烫金的 “虞”字在烛火下泛着暗芒,那是虞国皇室特有的徽记,比她见过的任何器物都更显沉重。 “打开吧,这是你生母留给你的。”熊少卿的指尖划过匣面。 柳寒月轻轻握住熊瑶攥紧的拳头,替她展开颤抖的手指:“她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匣内的信笺用素绢制成,边缘处可见细密的针脚。 熊瑶一眼就认出那是母亲的字迹,喉头瞬间哽住。记忆如潮水涌来:丞相府的冬夜,母亲用冻裂的手将最后半块饼塞进她嘴里。 陆明浩打骂时,母亲把她死死护在身下,还有临别前那个混乱的夜晚,母亲决绝离去的背影。 “瑶儿吾女:当你读此信时,娘已与仇人同归于尽。犹记你五岁生辰,我偷偷给你煮了碗面,你非要分我一半……” 熊瑶的泪水砸在信笺上,晕开“生辰”二字。她想起那个被管家婆打翻的粗瓷碗,面汤洒在地上,母亲却笑着说“没关系,瑶瑶先吃”。 信中那句:“你外祖熊屹山逼我杀你少卿姨母,吾宁焚宫而死,亦不做此等禽兽事。” 让她浑身颤抖,原来母亲最后的烈火,烧尽的不只是仇人,更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最深沉的守护。 “她从未想过放弃你。”熊少卿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展开另一幅残破的锦帕,上面用血线绣着半朵枯萎的梅花。 柳寒月替熊瑶擦去泪水,拿出一枚烧得变形的银锁:“这是你出生时,她用自己的金步摇熔了打的,锁面上的 “瑶”字,是她亲手刻的。” 银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熊瑶忽然想起小时候偷偷藏在袖中的半块饼,那是母亲省下的唯一口粮。 “她总说,瑶瑶要像青梧树一样,再大的火也烧不死。” 熊少卿声音沙哑,将熊雨洁的公主印玺放在她掌心,印纽上的蟠龙纹已被大火烧得斑驳,”这些年你总问,为什么母亲选择离开。现在你明白了吗?” 熊瑶紧紧攥住信笺,记忆中母亲最后的笑容与眼前的字迹重叠。她想起初到熊少卿身边时,总是半夜哭醒,是柳寒月抱着她哼摇篮曲。 想起第一次在朝堂上发表见解,熊少卿眼中欣慰的泪光。原来那些严厉的教导、温柔的抚慰,都是两位母亲在用自己的方式,完成熊雨洁未尽的守护。 熊瑶站起身,手中的信笺带着岁月的温度,也带着母亲的气息。“我想把这些,都供在太庙。” 她转身时,眼中已没有悲伤,只有坚定的光:“我要让娘知道,她的女儿不仅活下来了,还要让天下像她一样的女子,都能挺直腰杆活下去。” 柳寒月将修补好的粉色小袄披在她肩上,那是熊瑶幼时熊雨洁亲手缝制的,袖口细密的针脚里,藏着跨越生死的爱。 熊少卿轻轻揽住熊瑶的肩:“这天下,以后就看你的了。” 次日清晨,熊瑶将信笺、锦帕与印玺郑重放入太庙祭台。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棂,照亮信末那句“吾女当如青梧,焚尽亦生”。 她抚摸着信笺边缘,终于明白,自己的生命里从来都不只有一个母亲。 熊雨洁用生命护她周全,熊少卿用权谋为她荡平荆棘,柳寒月用温柔教她心怀苍生。这三重母爱交织的力量,终将让她在这片土地上,长成最挺拔的青梧。 虽是春季,却暑气渐盛。午后,熊少卿用镇纸压平熊瑶的策论,狼毫笔在“西域互市需设流民安置司”一句下画了道粗线。 柳寒月递过冰镇酸梅汤,发间的荷花簪子蹭过她肩膀。 “这以商养农的法子,倒有几分你当年的影子。” 柳寒月指尖划过“通商不忘桑梓”的批注,窗外的蝉鸣突然拔高,正合她话音里的笑意:“昨儿她还偷塞给我张条子,说要在御花园试种胡麻。” 熊少卿“嗯”了声,目光落在策论末尾熊瑶画的小简笔画,歪歪扭扭的骆驼队旁,还蹲着只啃草的兔子。 “让她下月主持朝会,”笔尖顿在"需防奸商囤货"处,“就从互市案入手。” 柳寒月忽然放下茶盏,竹帘缝隙漏进的阳光在她眼底碎成金箔:“下月十五后,咱们去江南吧。” 她拨弄着熊少卿腰间的结发香囊:“听说今年的荷花开得早。” 熊少卿抬眼,正看见她耳尖泛红的模样。案头的沙漏沙沙作响,将多年前泛舟的片段都漏进时光里。 “准了。”她故意沉下声,却在柳寒月笑出声时,偷偷勾住她垂落的发丝,“但得先过太后那关。” 叶瑾瑜正在坤安殿筛绿豆糕粉,银发上的珍珠抹额随着动作轻晃。 “去罢去罢,”她将刚脱模的梅花糕递给熊瑶,看着孙女眼馋的模样笑出皱纹,“哀家这儿有瑶瑶陪着,还能多活几年。” 第133章 熊瑶舔着指尖的糕粉,忽然想起上周祖母瞒着熊少卿,偷偷教她调香的事。 翡翠盘里的梅花糕冒着热气,叶瑾瑜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银护甲划过她脸颊时带着凉意:“你母亲们年轻时啊,在舒国宫墙下偷摘过我的桂花。” 两日后的清晨,熊瑶在御书房发现了柳寒月留的字条,绢帕上除了行程安排,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她摸着字条上残留的玉树琼花香,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祖母,”她捧着叶瑾瑜新做的莲蓉饼,望着殿外渐远的车驾,“她们真能好好歇着吗?” 叶瑾瑜替她理正衣冠,掌心的温度透过绣纹传来:“等你当了女皇就知道,能并肩看场荷花的日子,比万里江山更难得。” 阳光漫过殿阶,将祖孙俩的影子投在金砖上,熊瑶忽然明白,母亲们的出游不仅是放松,更是在用行动告诉她:治国者亦需知风月,方能懂人间烟火。 而她手中的莲蓉饼,和御案上的策论一样,都是大盛未来的滋味。 垛口的青砖被春阳晒得发烫,熊少卿的指尖蹭过柳寒月袖口的缠枝莲纹,远处绸缎庄的幌子正被风卷成好看的弧度。 她望着朱雀大街上穿梭的货郎担,忽然想起那些年战乱时,这里还随处可见流民啃食树皮的景象。 “茶肆的幡子换了新绸。”她偏头时,鬓边玉簪扫过柳寒月发顶,“上个月报上来的商税,比去年同期涨了两成。” 柳寒月的手覆上她握着城砖的手背,看向水面浮着新抽的柳芽,正像极了她们在舒国宫宴上,熊少卿发间插着的那枝。 风掀起熊少卿的龙纹披风,露出内衬柳寒月亲手绣的并蒂莲。 她们脚下的都城正随着更鼓的节奏苏醒,早点摊的蒸笼气、书生的晨读声、士兵操练的号角,织成比任何奏折都鲜活的图景。 “江南的茶商该到了。”熊少卿忽然转身,替柳寒月拢好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她耳坠时听见细碎的响,“这次出游,带你去看江南的千帆。” 柳寒月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春星。此刻宫墙外的杏花开得正好,某户人家的窗棂间飘出童谣,唱的正是她们推行的均田令。 熊少卿的笑声撞在城墙上,惊起檐角的铜铃。她望着柳寒月发间新换的茉莉簪,忽然觉得这将近二十年的血雨腥风、案牍劳形,都抵不过此刻掌心的温度。 芙蕖,那位忠心耿耿的暗卫统领,依旧默默地跟随在她们身后。她的身影轻盈而坚定,随时准备为她的主子们挡下一切危险。 她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即便是在这看似平静的城墙上,她也没有丝毫松懈。 柳寒月回头望向芙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这么多年来,芙蕖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像影子一样守护着她们的安全。 她的忠诚和付出,柳寒月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天下安定,柳寒月觉得是时候让芙蕖也享受一下阳光下的生活。 柳寒月的月白披风突然拂过芙蕖的手背,惊得她下意识退后半步。 “歇一歇吧。” 芙蕖的脊背瞬间绷直,城砖在靴底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记忆里那些蛰伏在屋顶的雨夜、藏在斗笠下的黎明,此刻都化作柳寒月腕间玉镯的清响。 “暗卫营新招了三百人。”她盯着熊少卿披风上晃动的龙纹,“但卑职的眼睛,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准。” 熊少卿忽然转身,狼毫般的目光扫过芙蕖紧绷的下颌:“城西新设的巡检司缺个统领。” 她将半块桃花酥塞进柳寒月手里:“明面上的差事,也得有人盯着。” 芙蕖的睫毛剧烈颤动了一下。远处传来货郎的吆喝声,糖画摊的转盘吱呀作响,这些鲜活的声响像把钝刀,割开她习以为常的黑暗。 柳寒月突然握住她握剑的手,掌心的温度传来:“去看看真正的春天吧,芙蕖。” 风卷起芙蕖的束发带,露出耳后经年累月被面罩勒出的痕迹。她望着柳寒月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想起当年柳寒月搭救她的场景。 “卑职领命。”她单膝跪地,听见软剑入鞘的轻鸣。这声音,终于不用再藏在阴影里了。 柳寒月替她理正衣领,指尖划过新换的明卫腰牌:“下月带你去看琼花。” 芙蕖望着主子们并肩走向马车的背影,忽然觉得城墙上的阳光有些发烫。她转身,腰间的银哨在风中轻响,惊起檐角两只沉睡的麻雀。 “去买些糖画吧。”柳寒月突然掀开车帘,指向不远处的摊位。芙蕖望着主子们并肩走向摊车的背影,发现熊少卿的龙纹披风下,竟露出柳寒月亲手绣的并蒂莲内衬。 阳光穿过花瓣间隙,在她们交叠的影子上筛出光斑,像极了御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江山并蒂图》。 熊少卿拿着只糖画凤凰回来,芙蕖正盯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那影子不再是过去那般紧绷如弓,而是随着春风轻轻晃动。 “给。”熊少卿将支糖画蝴蝶塞进她手里,糖丝在阳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尝尝。” 芙蕖的指尖触到糖画的凉意,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柳寒月塞给她的半块桂花糕。她小心翼翼地咬下翅膀尖,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听见柳寒月轻笑:“看,芙蕖笑了。” 三人同行,踏上前往前虞国天虞都的旅程。 马车缓缓驶过繁花似锦的道路,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道路两旁,桃花、梨花竞相绽放,花瓣随风飘落。 熊少卿掀开车帘,目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花影,望向远方。 第136章 天虞古都忆芳华,江南采莲看琼花 熊少卿的指尖叩在斑驳的城砖上,青苔从砖缝里探出头,沾了她满手绿意。远处天虞塔的铜铃突然轻响,惊得柳寒月发间的茉莉簪子跟着晃了晃。 “当年爬塔摔断过腿。”她摩挲着塔身凹陷的刻痕,那里还留着少年时用匕首刻的熊字,“从第七层往下看,能望见整条朱雀大街。” 柳寒月仰头望着塔顶褪色的飞檐,春日的阳光正顺着塔刹的鎏金纹路流淌。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里,她听见芙蕖的软剑穗子扫过墙角野蔷薇的簌簌声,那抹玄色身影已经学会放慢脚步,不再像从前那样贴着阴影游走。 “糖画摊还在。”熊少卿突然拽住她手腕拐进巷子,龙纹披风扫过酒旗时带起一阵醇香。老艺人转盘上的生肖图案早已斑驳,却仍转出熟悉的吱呀声。 “要凤凰还是龙?”她偏头时,耳坠在阳光下划出银弧。 柳寒月看着糖丝在铁板上凝成并蒂莲的形状,忽然想起御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画。熊少卿接过糖画时,指尖沾了点融化的糖,她下意识要舔,却被柳寒月笑着拍开:“脏。” 话音未落,自己倒先咬了口递过去。 城隍庙前的戏台还在唱曲儿,锣鼓声惊起檐角的鸽子。熊少卿买了两串糖葫芦,山楂裹着琥珀色的糖壳,在阳光下亮得晃眼。 “从前用这个骗堂姐替我写功课。”她咬下山楂时,牙齿撞出清脆的响,“她总说我像糖葫芦,外面硬,里头……”话没说完,就被柳寒月用帕子擦去嘴角的糖渣。 芙蕖立在三丈外的槐树下,目光却不再时刻警惕四周。她望着主子们并肩挤在豆腐脑摊前的背影,看着熊少卿把嫩滑的豆腐脑吹凉递过去,忽然想起暗卫营的规矩。 杀手不能有软肋。可此刻落在柳寒月肩头的那片梨花,和熊少卿藏在披风下交握的手,分明比任何暗器都柔软,也比任何铠甲都坚固。 暮色漫上天虞塔,柳寒月的鞋底已经沾了槐花的香气。熊少卿摸着城墙根下新长的野薄荷,忽然轻笑:“当年被罚跪,就是闻着这个味道熬过来的。” 她转头看向柳寒月,眼中的光比塔顶的鎏金更亮:“不过现在……”话没说完,就被柳寒月塞了块刚买的桂花糕。 晚风卷起满城花香,芙蕖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第一次觉得,暗处未必比明处更安全。 至少此刻熊少卿藏在披风下的手,握着的不再是冰冷的虎符,而是比任何珍宝都温热的温度。 接下来的日子里,熊少卿和柳寒月领略了更多的风景。 熊少卿的龙纹靴底碾碎最后一级石阶,碎石混着春日的草屑簌簌滚落。她撑着膝盖喘息,山风突然掀起她的披风,露出内衬柳寒月亲手绣的并蒂莲。 那针脚细密得像极了天虞塔檐角垂落的铜铃穗子。 远处的天虞塔正被夕阳镀上金边,第七层塔窗里漏出的光,恰好照亮她少年时用匕首刻下的熊字,字迹边缘已被风雨磨得圆钝。 “慢点爬,当心碎石。”柳寒月展开云锦披风追上来,月白裙角扫过崖边野杜鹃,惊起两只停在花瓣上的粉蝶。 她替熊少卿系紧披风,指尖蹭过她后颈未束好的碎发,忽然轻笑:“当年爬塔摔断腿,也是这么莽撞?” 第134章 熊少卿望着塔下逐渐缩小的城池轮廓,朱雀大街的车水马龙已化作流动的金线。 记忆里母妃揪着她后领回家的场景突然清晰起来,那时她藏在袖中的槐花还沾着露水,此刻喉间却泛起淡淡的苦涩。 “那年从第七层往下看,”她声音低得像风,“能看见糖画摊的老周头收摊。” 暮色漫过湖面,柳寒月的船桨搅碎了满天星斗。熊少卿斜倚在船头,任由冰凉的湖水漫过指尖。 这里比记忆中更清澈,能看见水草间游过的银鱼,像极了她十二岁那年偷藏在木盆里的小鲫鱼。 “母妃总说湖水下面有水鬼。”她忽然笑出声,水珠从指缝滴落时,惊起一只停在船舷的飞蛾。 柳寒月将船桨轻轻横在膝上,月光在她发间的茉莉簪上流转:“现在跳下去,我替你把风。” 她的裙摆被夜露打湿,贴着小腿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熊少卿望着她被水光映得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御书房里那幅未完成的《江山并蒂图》。 原来最美的山水,从来都在身侧人眼中。 离城那日,熊少卿的手掌久久贴在城门斑驳的砖面上。某道裂缝里嵌着半片风干的槐花,是她十四岁那年塞进去的,如今已褪成枯褐色。 柳寒月递来的糖画在晨风中轻晃,琥珀色的糖丝裹着两只交颈的凤凰,尾部还坠着颗晶莹的糖珠,像极了柳寒月昨夜落在枕上的泪。 “看,芙蕖在折花。”柳寒月忽然指向路边的野蔷薇丛。芙蕖的玄色劲装半隐在花枝后,向来握剑的手正笨拙地编着花环,听见动静时猛地站直,却把编了一半的花环掉在脚边。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渐远,熊少卿掀开竹帘回望。天虞塔的塔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第七层那个刻着熊字的窗洞里,此刻正漏进第一缕阳光,将陈年的刻痕照得发亮。 她握紧柳寒月的手,感受着对方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些被岁月掩埋的记忆,如今都化作车窗外掠过的繁花,而往后的路,无论通向何方,掌心的暖意都将是最清晰的地图。 芙蕖的银哨声忽然从车辕传来,惊起整树的白蝶,扑棱棱飞向被朝阳染成金红的天际。 湖光漫过画舫舷窗,熊少卿的指尖正沾着柳寒月新调的荷露香膏。 她望着窗外接天莲叶间晃悠的采莲船,忽然想起幼时在虞国宫墙下偷摘的那朵半开莲,被母亲发现后追着跑过整条长廊。 “这香膏能防蚊虫?”她蹭了蹭柳寒月手背,龙纹袖口扫过案上摊开的《江南风土记》。 柳寒月正替她别上荷花瓣做的胸针,珍珠步摇垂落的光映在书页“采莲女多能诗”的批注上,那是昨夜她借着舱顶灯写的。 芙蕖立在船头的阴影里,玄色劲装下摆被水汽打湿。她盯着百米外摇橹的渔夫,却在看见柳寒月往熊少卿茶盏里偷偷加糖时,默默转开了视线。 记忆里暗卫营的规矩说杀手不能分神,可此刻湖面上飘过的菱歌,和主子们交握在桌下的手,都让她握剑的手不自觉松了松。 “去采朵并蒂莲。”熊少卿突然拽着柳寒月跌进小船,船桨划破水面的声响惊起一群白鹭。 芙蕖的软剑穗子刚要沾水,就被柳寒月笑着摆手制止:“在岸边看着就好。”她望着两人的小船晃进荷花深处,荷杆上的露珠纷纷坠下,在水面砸出一圈圈涟漪。 柳寒月的指尖刚触到半开的粉莲,熊少卿突然伸手摘下片大荷叶扣在她头上。“当心莲蓬里的蜜蜂。” 她的笑声混着荷香飘过来,却在看见柳寒月发间沾着的荷花瓣时,忽然伸手替她取下。 远处芙蕖的身影在岸边芦苇间若隐若现,向来紧绷的脊背竟靠着棵老柳树,手里还转着根刚折的芦苇杆。 暮色漫过湖面,画舫的舱门忽然被敲响。芙蕖捧着个竹篮站在门外,篮里是刚剥好的鲜莲,水珠还在雪白的莲肉上晃悠。 “南边渡口有卖糖莲子的。”她盯着地板缝里的水渍,耳尖却泛着红,“要尝尝吗?” 熊少卿接过竹篮,看见篮底垫着片新鲜荷叶,上面用莲茎摆着个歪歪扭扭的 “并”字。 柳寒月忽然握住芙蕖的手,指尖划过她掌心新磨出的茧。那是学编莲筐时留下的。 湖风卷着荷香涌进舱,熊少卿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渔火,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比任何奏折都更鲜活。 琼花观的石阶覆着层薄露,熊少卿的纹靴踩上去留下湿润的印记。 她望着碑亭里那株传说中的琼花树,枝桠上缀满的白花像极了柳寒月去年冬日落在她披风上的雪。 只是这花在初夏的暖风中开得更盛,玉瓣层层叠叠,连墨色的枝干都几乎瞧不见了。 “据说此花每遇盛世才肯全开。”柳寒月的披风扫过石栏上的青苔,她替熊少卿将碎发掖到耳后,指尖蹭过她鬓角的薄汗,“舒国皇宫的琼花,从未有过这般气象。” 芙蕖立在三丈外的古柏下,目光扫过观内焚香的居士,却在看见熊少卿伸手去触碰琼花时,下意识踏前半步。那动作像极了当年在暗卫营,她准备扑过去挡暗器的前兆。 柳寒月轻轻摇头,芙蕖才注意到琼花枝头挂着的红绸带,上面用金粉写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 “帮我系个带子。”熊少卿忽然解下腰间的同心结玉佩,红绳在白花间晃了晃,露出柳寒月亲手刻的“熊”“柳 ”二字。 玉佩刚挂上枝桠,就有只绿尾蜻蜓停在绳结上,翅膀在初夏的阳光里透出细碎的光。 芙蕖望着那个晃动的玉佩,忽然想起自己藏在靴底的银哨。柳寒月说过,以后可以用它吹些江南小调。 暖风突然卷起满地落瓣,柳寒月撑开缃色油纸伞时,琼花如雪般簌簌落在伞面。熊少卿接住片坠在掌心的花瓣,发现这花竟带着清甜的蜜香,像极了御膳房新做的荔枝膏。 “小时候听乳母说,”她望着纷纷扬扬的花雨,声音被风声揉碎,“琼花是天上的仙子把玉簪子插在土里变的。” 芙蕖的靴底在湿滑的石板上碾出个圈,她望着主子们并肩站在花树下的身影,伞沿滴落的露珠在青砖上汇成蜿蜒的水线,记忆里那些在暗夜潜行的日子突然模糊起来。 离开琼花观时,熊少卿回头望了眼。那株琼花树在初夏的阳光里静静伫立,玉瓣映着天光,像极了柳寒月含笑的眼。 芙蕖忽然递过个素布小包,里面是刚从花树下捡的琼花干,花影间还压着片荷叶。 显然是她偷偷学来的存花法子。熊少卿接过时,听见柳寒月轻笑:“看,芙蕖也偷藏了琼花呢。” 马车离城,熊少卿掀开车帘。路边的桑椹树结满紫黑的果实,琼花观的飞檐渐渐消失在绿影中,唯有掌心那片琼花干的清香,还萦绕在袖间。 她握紧柳寒月的手,感受着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这江南的荷露与琼花,终究是不如身侧人眼中的光,来得更明媚,更长久。 回到舒虞府,熊少卿和柳寒月的心情依然沉浸在旅行的愉悦中。 二人走进御书房,首先检查熊瑶的政绩。书桌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摞摞政事报告,每一份都装订得一丝不苟。 熊少卿随手拿起一份,翻开细细阅读。报告上字迹工整,内容详实,从民生到政务,事无巨细,皆记录在案。 “运河纤夫的冬衣款,她用盐引差价补了。”狼毫笔在“需防贪墨”处顿了顿,熊少卿望着策论末尾画的小简笔画,歪歪扭扭的漕船旁,还蹲着个给纤夫送热粥的小人。 柳寒月递来的青梅茶盏碰在镇纸上,发出清泠的响。 “御史台弹劾她越级调粮。”柳寒月展开熊瑶的《赈灾密报》,页边批注的“粥棚需设医官”墨迹尚新,“但她附了百姓按的指印,倒把老御史们堵得没话说。” 她指尖划过 “流民安置司”的红章,那是熊瑶请旨设立的,印泥还透着潮气。 芙蕖立在书架阴影里,玄色劲装下摆扫过新到的《商君书》。她望着熊少卿突然勾起的嘴角,想起出发前这孩子偷偷塞给她的伤药,说是按柳寒月的方子配的,能去陈年疤痕。 “去把她叫来。”熊少卿突然将策论拍在案上,却在看见柳寒月蹙眉时,放柔了力道,“让厨房炖些雪蛤,她总熬夜。” 熊瑶跨进门槛,广袖上还沾着墨点。她望着主位上的两人,忽然想起九岁那年,也是这样的暮色里,熊少卿第一次让她在御书房磨墨,柳寒月偷偷往她掌心塞了块桂花糕。 “漕运的折子……”她下意识攥紧袖中的算盘,那是处理流民账目时用的。 “纤夫冬衣做得不错。”熊少卿推过盏青梅茶,看着她耳尖泛红的模样,“但盐引差价要入册,下次别学你母后,总把私房钱贴进去。” 柳寒月忽然替熊瑶理正发簪,珍珠步摇扫过她鬓角:“听说你给每个粥棚都配了识字先生?” 熊瑶的眼睛亮起来,像落满了星光,正准备滔滔不绝,却被熊少卿递来的《河工图》打断。 第135章 “这里要加固。”熊少卿的指尖点在图上某处,“明日带谢矜寒去现场,别又像上次似的,把靴底踩进泥里。” 熊瑶吐了吐舌头,瞥见芙蕖立在书架旁,手里还拿着她送的伤药罐子。 窗外的青梧叶沙沙作响,她忽然想起母亲信里的话“如青梧,向阳而生”,此刻才明白,这御书房的暮色里,藏着比任何奏折都温暖的光。 柳寒月将炖好的雪蛤推过来,熊瑶看见熊少卿偷偷在她的《治平要略》里夹了片新摘的荷花瓣,那是江南带回的,还带着露水的甜。 第137章 寒月寒毒蚀病体,须弥仙山寻生机 庆隆二十二年的桃花开得异乎寻常的盛,粉白花瓣扑簌簌落在紫宸殿的金砖上,像极了柳寒月咳在帕子上的血点。 熊少卿的指尖嵌进窗棂雕花,龙纹甲片刮过木头发出细碎声响,惊飞了檐下那只衔泥的燕,去年这时候,柳寒月还能踮脚替它补筑燕窝。 “又在看桃花?”床榻上的声音轻得像风,熊少卿转身时,看见柳寒月正把帕子往枕下藏。 她腕间的玉镯滑到肘弯,那截皓白的手臂瘦得只剩骨头,让熊少卿想起舒国宫宴上见过的冰雕玉琢,只是此刻覆着层病态的青。 “师父的锦囊,是时候拆开了。”熊少卿摸向怀中那个褪色的锦缎小包。 柳寒月忽然笑起来,牵动了肺腑,咳嗽声在空旷的寝殿里回荡。 锦囊拆开,泛黄的宣纸上用朱砂画着蜿蜒的山径,旁边小字“唯有有缘人”被指腹摩挲得几乎褪色。 柳寒月的指尖轻轻点在“须弥山”三字上,那里还留着苏羡风当年的指温:“传说山中有不死草,可活死人。” “没有什么传说。”熊少卿突然攥紧她的手,掌心的老茧磨得她生疼,“只有我去寻。” 芙蕖立在殿外阴影里,玄色劲装下的手指紧扣着腰间银哨,那是新学的信号,却不知该吹给谁听。 坤安殿的鎏金熏球燃着龙脑香,与柳寒月袖中带出的玉树琼花香缠成绵密的雾。 叶瑾瑜斜倚在铺着九曲连环锦褥的软榻上,银发上的珍珠抹额松松斜坠,每一次呼吸都让颈间的皮肤微微起伏。 她望着坐在榻边的柳寒月,浑浊的眼瞳忽然亮了亮,枯瘦的手从锦被下伸出,指向窗外:“看……西府海棠开了第一朵。” 熊少卿替柳寒月拢了拢狐裘领口,指尖触到她锁骨处凸起的骨节。 柳寒月强撑着往前倾身,发间的白玉簪子扫过叶瑾瑜的手背,惊得老人轻轻缩回手:“傻孩子,病着还戴这么重的簪子。” 她的声音轻得像风,指甲划过柳寒月消瘦的脸颊,留下一道微凉的痕迹。 “昨儿瑶儿还说,祖母的蜜渍海棠腌早了。”柳寒月的声音带着痰音,却努力弯起嘴角。 她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罐,里面是新采的海棠花苞:“等从须弥山回来,咱们一起腌今年的糖霜花。” 叶瑾瑜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那力道让柳寒月闷咳了一声,熊少卿眼疾手快地递过帕子,看见上面洇开的淡红血点。 芙蕖立在纱帐阴影里,玄色劲装下的手指绞着腰间银哨。她望着叶瑾瑜颤巍巍替柳寒月理正衣襟,忽然想起多年前秋猎,这位曾经的舒国女皇把自己的暖手炉塞进她冻僵的掌心。 殿外的海棠枝丫在风中轻晃,未全开的花苞像极了叶瑾瑜发间尚未掉落的珍珠。 “还记得舒国宫宴吗?”叶瑾瑜的目光落在熊少卿怀中的锦囊上,“你把热汤先递给寒月时,手还在抖……” 她忽然笑起来,牵动了肺腑,咳嗽声在殿宇里回荡。柳寒月赶紧扶住她的背,自己却因用力而晃了晃,被熊少卿伸手揽住腰肢。 熊少卿将温好的燕窝羹递到叶瑾瑜唇边,看见她萎缩的下唇上裂着细小的血口。记忆里的太后总是言笑晏晏,此刻却像片风中残叶,目光飘向殿角蒙尘的七弦琴: “寒月小时候……总在琴弦下藏杏仁糖……”熊少卿的鼻尖忽然发酸,低头替她擦拭嘴角。 暮色漫过窗棂,柳寒月从袖中取出半幅丝帕,上面用银线绣着未完成的并蒂莲,那是叶瑾瑜教她的第一针绣活。 “等回来接着绣……”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指尖轻轻覆在老人手背上。 叶瑾瑜的目光落在丝帕上,枯槁的手指慢慢蜷起,勾住柳寒月的小拇指,像抓住浮木般轻轻晃了晃。 芙蕖捧着叶瑾瑜枕边的暖玉枕跟出坤安殿,夕阳正把海棠染成金红。 熊少卿扶着柳寒月走在青砖路上,听见怀中人轻声说:“方才母后……捏我手了……” 宫墙下的海棠花苞在晚风中轻颤,芙蕖的银哨声忽然低响,惊起两只衔泥的燕子,扑棱棱飞向被晚霞浸透的天空。 传位大典那日,熊瑶跪在明黄锦垫上,看着熊少卿将传国玉玺按在她掌心。 玉玺的冰凉透过肌肤传来,让她想起昨夜母后偷偷塞给她的暖手炉,里面还放着张字条:“遇事多想想百姓,少学你母皇的犟脾气。” “记住,”熊少卿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漕运的纤夫冬衣要按时发,流民安置司不能撤。” 她替熊瑶理正冕旒时,指尖划过她鬓边的白玉簪,那是熊雨洁的遗物,此刻与柳寒月的金步摇交相辉映。 熊瑶突然抓住她的手,眼泪砸在玉玺的蟠龙纹上:“一定要回来。” 芙蕖牵着的踏雪乌骓在宫门外踏得青石板作响,熊少卿将柳寒月裹在厚厚的狐裘里,却觉得那分量轻得像片羽毛。 马车启动,她回望紫宸殿的飞檐,熊瑶的身影立在丹陛上,一如往昔目送她们出游。 “看,”柳寒月忽然指着车窗外,“桃花落你披风上了。” 熊少卿低头,看见那抹粉白停在龙纹绣线上,恍惚间又是那年去戏剧小镇的绵雨,还有当年去天景山找画圣林鸿作画留念。 车轮碾过暮春的落花,芙蕖的银哨声惊起一群白鹭。熊少卿望着柳寒月在颠簸中渐渐睡去的侧脸,替她掖好被角。 就这样,熊少卿带着柳寒月,踏上寻医之路。她们不知道前方的路会有多么艰难,也不知道须弥山是否真的存在。 但她们知道,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们就不会放弃。 第138章 仙山寻药心不悔,灵虚修道志弥坚 仙山难寻,仙人难求。熊少卿带着柳寒月辗转半年,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锦囊中指定的地方。 瘴气弥漫的山谷里,熊少卿的龙纹靴底陷进腐叶堆,惊起只翅膀半透明的蝶。她回头望向靠在古树下的柳寒月,狐裘领口已被晨露打湿,脸色越发苍白。 “这里的鸟鸣……像舒国的雨燕。”柳寒月的声音被山风揉碎,指尖无意识抠着树皮。 熊少卿替她掖好被角,触到她腕间脉搏时,那微弱的跳动让她想起在江南见过的、濒死的银鱼。 锦囊上苏羡风画的山径图在掌心磨得发皱,所谓须弥山,不过是片长着奇形蕨类的寻常山林。 熊少卿跪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龙纹披风被夜露浸成深紫。 她望着漫天星斗透过蕨类叶片的缝隙落下,此刻掌心合十的温度渐渐流失,而身后柳寒月的呼吸声,正像沙漏里将尽的沙。 “求仙人……”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惊起树梢夜枭的怪叫。 记忆里及笄日的变故、熊雨洁焚宫前的眼神、叶瑾瑜枯瘦的手指、熊瑶在丹陛上含泪的承诺,此刻都化作膝下冰冷的石面。 山风突然卷着细雨落下,打湿了她的鬓发,却惊不醒靠在树洞里的柳寒月,她的头歪向一侧,发间白玉簪子晃了晃,像随时会坠落的星。 第四天清晨的雾气裹着松针香,熊少卿的膝盖陷在泥里,却觉得比紫宸殿的金砖更烫。 一道白衣身影从雾中浮现,老人白发垂到腰间,拂尘穗子上坠着颗会呼吸的露珠。 “随我来。”老人的声音像山涧流水,熊少卿扶着树干起身,听见膝盖骨发出咔嚓声响。 柳寒月的头歪在她肩窝,狐裘领口蹭过她下巴,那片冰凉让她想起江南采莲时沾在袖口的露水。 拂尘扫过她小腿的瞬间,她突然感觉暖流涌过,双腿恢复年少时的矫健。 老人的背影在雾中时隐时现,踏过的苔藓上开出淡紫色的花,转瞬又化作光点消散。 云雾在脚下翻涌成浪,熊少卿抱着柳寒月穿过蕨类形成的拱门,看见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里映着自己年轻时的模样,那时她还穿着玄冰营军装,腰间别着柳寒月赠的玄铁匕首。 小屋的茅草檐下挂着串风干的琼花,每片花瓣都泛着珍珠光泽,像极了柳寒月梳妆台上的螺钿匣。 “闭眼。”老人的声音在脑后响起时,熊少卿闻到强烈的薄荷香。狂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吹得她披风猎猎作响,怀中柳寒月的发丝狠狠抽在她脸上。 再次睁眼时,阳光透过水晶般的树叶洒下,每道光束里都浮动着金色尘埃。 第136章 小屋的木门自动敞开,门楣上的云纹突然亮起,沉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熊少卿抱着柳寒月跨过门槛,看见墙上的山水画竟在流动,云雾正从画中蜿蜒而出,在梁间凝成露珠坠入青瓷壶。 灵虚真人拂尘轻挥,床榻上的粗布被褥瞬间泛起柔光,恍若浸在月光里。 “师公!”熊少卿单膝跪地,怀中柳寒月的发丝垂落,扫过她的手背。 灵虚真人白发无风自动,指尖掠过柳寒月眉间,石砖缝隙里突然钻出冰晶,又在触及皮肤的刹那化作雾气。 “寒毒入髓,经络尽断。”老人收回手,袖口滑落半枚青玉珏,“苏羡风那丫头,终究没参透冰魄诀的弊端。” 熊少卿猛然抬头,当 “药石罔效”四个字落下时,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想起扬州琼花观里柳寒月替她别上的玉簪,想起太湖采莲时对方藏在荷叶下的笑靥,喉间泛起铁锈味。 “我愿以命相换!”她重重磕头,额头撞在青砖上发出闷响,惊得墙上山水画的飞鸟纷纷振翅。 灵虚真人的拂尘突然卷起气旋,将她稳稳托住。老人掌心浮现出流转的星图,映得满室生辉:“若愿舍却帝王身,断尽三千因果,我可施‘龟息封魂术 ’。 “他指向窗外翻涌的云海,那里隐约浮现出无数光点,“宇宙如蜂巢,每个世界都是蜂房,苏羡风与李永道不过是先一步破茧的蝶。” 熊少卿的龙纹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腰间的龙纹玉珏硌得生疼。她忽然想起传位那日熊瑶含泪的双眼,想起叶瑾瑜枯瘦的手塞进她掌心的暖玉枕。 “我修。”她扯断腰间玉珏的红绳,将象征皇权的物件放在案上,“但请师公允我每月见她一面。” 灵虚真人的眼中闪过赞许,袖中飞出的竹简自动展开,《灵虚心法》四个篆字金芒流转。 熊少卿接过,触及竹简边缘的倒刺,那是用天外陨铁所制,专为磨去修行者的凡俗棱角。 “明日卯时,”老人指向墙上流动的山水画,“从穿过这幅《太虚图》开始。” 夜幕降临,熊少卿守在柳寒月床边。她的指尖抚过对方逐渐失去血色的唇,想起无数个共阅奏折的深夜,柳寒月总会将凉透的茶盏换成温热的。 “猫崽,等我。”她将结发香囊塞进柳寒月手中,看着灵虚真人施法时飘起的银发,忽然明白所谓守护,从来不是握在手中,而是拼尽全力让对方活下去。 窗外的仙树突然绽放,洁白的花朵簌簌落在柳寒月发间。熊少卿抱着竹简走向自己的修行室,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床上沉睡的人影重叠片刻,最终消失在云雾深处。 此刻的她尚未知晓,这一别,将是凡人岁月里最漫长的等待,而那卷带着倒刺的竹简,正悄然改写着她与柳寒月,乃至整个大盛王朝的命运。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