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 精灵蝙蝠崽》


 第1章

    [bg同人] 综英美同人）[综英美]精灵蝙蝠崽》作者：凡琳【完结+番外】
    简介:哥谭市出现了一位半精灵，她愿意用魔法治疗瘫痪在轮椅上的芭芭拉，而作为交易，有着优秀侦探头衔的哥谭义警们必须为这位小姐找到她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从怀特小姐颇为意识流的描述中，蝙蝠家族只能确定那是一位曾经以“black”为代号的英俊男人，在二十一年前出现在哥谭，欺骗了她单纯善良的精灵母亲，留下了她这颗沧海遗珠。
    虽然碍于怀特小姐体内一半的非人类血统，蝙蝠洞无法从血液中提取出dna，但世界上没有正义联盟最聪明的顾问破不了的案子。
    真相隐藏于黑暗之中。当然，是字面意思。
    *
    “所以说，你刚来哥谭时，英语真的没学好吧？”杰森无奈地敲了敲怀特的额头，“有没有一种可能，‘黑暗’是‘dark’，‘黑色’才是‘black’呢？”
    “难道他真的是我的父亲？”怀特皱了皱眉头，视线在黑暗骑士的下半身徘徊，“那我要怎么把你的作案工具销毁掉呢？”
    蝙蝠洞里的其他男人都忍不住夹了夹腿，唯有真正的勇士，能够直面她不怀好意的打量，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好了，怀特，不要胡闹。”
    “他布鲁斯的作案工具，关我蝙蝠什么事？”
    内容标签：英美衍生 异能 女强 现代架空 爽文 救赎
    主角视角怀特杰森配角安柏
    一句话简介：蝙蝠崽懂点魔法怎么了？
    立意：正义不可战胜
    第1章 犯罪巷，在哥谭盛开的罪恶之花。
    犯罪巷，在哥谭盛开的罪恶之花。
    这样的夜晚，仍在室外游荡的都是醉鬼和瘾君子，偶尔还有些晚归的流莺神色匆匆。
    邋里邋遢的男人们大声吹嘘着自己某方面的能力，垂涎的目光跟随着每一个路过的女孩。
    令人恶心，也没有过于让人害怕。
    “毕竟这一带是红头罩的势力范围。”珍妮在寒风中裹紧了自己单薄的外套，“虽然他是个超级反派，却意外地对女人和小孩有一些照顾。”
    珀尔的瞳孔微微扩大了一些，她瑟缩着，亦趋亦步地跟着珍妮：“是……那种照顾吗？”
    她还只是个尚未成年的小女孩，在今天之前，珀尔从没有来过犯罪巷，对于它的了解只来自传闻和想象。
    但几天前，小丑又从阿卡姆疯人院跑了出来。
    对于小丑来说，那或许只是一场和蝙蝠侠的游戏。
    对于珀尔而言，那一场爆炸中，她失去了父母的庇护，离开了象牙塔，走进了哥谭的疯狂与混乱中。
    幸运的是，曾经接受过珀尔父母帮助的珍妮向她伸出了援手。
    虽然她只是个流莺，但比起那些在父母过世后就露出獠牙的“亲人”，至少她愿意给予珀尔庇护。
    “不是你想的那种照顾。”珍妮脸上的浓妆让她显得格外妖艳，但夸张的眼影也遮盖不住眼中的疲倦。
    她只是犯罪巷里一个普普通通的流莺，简单的生存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但偏偏她拥有着一些不太适宜哥谭的美德，比如知恩图报，这让她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了。
    “我们不需要知道他为什么要庇护女人和孩子，我们只需要知道，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死亡的威慑让那些头脑不太清醒的男人学会了克制自己。”
    珀尔沉默着，相较于红头罩，她更熟悉蝙蝠侠，一个从不杀人的义警。
    听说害死她父母的小丑已经被蝙蝠侠送回了阿卡姆疯人院。
    那个疯子还活着，即使他制造了那么多冤魂。
    珀尔不可避免地会去想，如果，她是说如果，是红头罩抓住了小丑，那他也许能让小丑付出代价。
    红头罩也是这么想的。
    杰森蹲在哥谭滴水兽的旁边，高大健壮的身躯有些萎靡。
    他是布鲁斯韦恩从犯罪巷收养的二少爷杰森托德，也是蝙蝠侠最为头疼的二代罗宾，更是被小丑虐杀后死而复生的红头罩。
    不同于刚复活时的偏激，杰森已经逐渐和他的父亲和解。
    红头罩愿意让步，他已经不再奢求蝙蝠侠亲手杀死小丑，只希望蝙蝠侠不要阻止自己的行动就好。
    可事与愿违，在他差一点就让小丑付出生命的代价时，蝙蝠侠出现了，他还是从红头罩的手中救下了那个疯子。
    多讽刺啊，那么多受害者在爆炸中化为灰烬，反而是始作俑者被拯救了，崩溃的女孩在听闻父母的死讯后，在废墟中将十指都挖得鲜血淋漓，又有谁去拯救她呢？
    红头罩当然也用这话去刺了蝙蝠侠，感受到蝙蝠侠因为这些尖锐的话语而痛苦后，他又觉得无比悲哀。
    两人像之前无数次那样，在打了一架之后不欢而散。
    也许过几天阿福会打电话来邀请自己回韦恩庄园吃小甜饼，布鲁斯会在饭后叫他去书房，两人交流一下感情后再打上一架，事情仿佛就此画上了句号。
    但他知道，不久后又会有下一次。
    杰森摇摇头，不再想这些事，他努力振作了起来。
    他要去看看那个在废墟中痛哭的女孩有没有安全到家，布鲁斯和他并没有为可怜的珀尔提供太多明面上的帮助，只是在暗地里教训了她那些丑陋嘴脸的“亲人”。
    蝙蝠侠和红罗宾还专门调查了帮助珀尔的珍妮，她的身份并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是一个流莺，但性格中拥有非常多闪光点。
    生活虽然有些艰难，但两个坚强的女孩相互依偎，反而比他们这些大男人伸手效果更好，能让珀尔更快适应犯罪巷的生活。
    在红头罩的势力范围内，他也会尽量提供一些不起眼的帮助。
    但当红头罩到达珀尔和珍妮附近时，发现自己似乎来晚了一些。
    穿着银白色礼服的神秘女子嘴里念着不知道是哪国语言的咒语，几乎在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那些给珀尔和珍妮带来巨大恐惧的小丑帮成员们都陷入了沉睡。
    “真是勇敢的女孩们啊。”这位初入哥谭的“魔法师”轻撩了一下自己银白色的长发，深蓝色的眼睛略微扫过角落里的两个女孩，并未多做停留。
    她没有靠近仍呈戒备姿势的女孩们，只是感叹道：“这种情况下，你们俩姐妹还都想着互相保护，而不是丢下对方逃跑。”
    “我也有个妹妹，我们的关系也像你们一样好。”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勾起了一个满意的笑容，连眼角似乎都带着欣慰，“但她面对坏蛋时可不会害怕得瑟瑟发抖。”
    “比如现在，趁着这群奇装异服的家伙都睡着了，要么趁机暴打他们一顿，要么抓紧时间偷偷逃走，都比傻傻地呆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好吧？”
    珍妮还依旧紧张着，她从来没在哥谭听说过这个刚刚救了她们的“魔法师”，多年来底层的生活经验让她并不相信这个外来者。
    但珀尔，这个对小丑恨之入骨的女孩，携带着她所有的愤怒冲向那些昏睡的小丑帮成员。
    她用尽全身力气、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泪水诉不尽她的苦楚，唯有此刻的暴力才能挥洒她的恐惧。
    珍妮沉默地看着珀尔，这一刻，没有任何人能和珀尔感同身受。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很久，珀尔耗干了自己的所有力气，跌坐在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小丑帮的成员们，收获了均匀的鼻青脸肿，但很遗憾，都是外伤。
    珀尔的理智这才回笼，她无助地看向自己现在唯一的依靠——珍妮，而珍妮则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旁边百无聊赖的“魔法师”。
    女子感受到珍妮的目光，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迷离的眼神望向不远处的屋檐，显得格外勾人：“也许，红头罩先生会愿意为我们收拾这个烂摊子。”
    “为美丽的女士们服务，是我的荣幸。”红头罩从滴水兽上跳下来，向着三位女士行了一个规范的绅士礼，“不知道我有没有知道您芳名的资格呢？”
    这即使跳了拉撒路之池也忘不掉的礼仪课，足以可见阿尔弗雷德当初教导有方。
    红头罩行礼时格外显眼的胸肌，比起那些板正无聊的绅士们，更夺人眼球。
    “当然可以，正义的红头罩先生，我允许耳机那边的女士先生们称呼我为‘怀特小姐’。而与我面对面的您，如果愿意与我共度一晚良宵，那我希望您能称呼我为‘小怀特’。”
    怀特并没有回以同样规范的礼节，她只是换了个更方便打量对方的倚墙姿势，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肆无忌惮地勾引着红头罩先生：
    有这样完美的胸肌，就算头罩下的脸不尽如人意，她也心甘情愿了。更何况，以她阅人无数的经验看来，这张脸绝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好吧，好吧。
    红头罩有些难以招架，这种场面应该换夜翼来应对才刚刚好，他虽然谈过两三个女友，但绝对没有夜翼应对这种桃花的经验丰富。

 第2章

    耳边不出所料地传来蝙蝠侠冷静的指挥、夜翼的拱火起哄、神谕的偷笑、红罗宾的阴阳怪气和现任罗宾不解风情的嘲讽。
    红头罩觉得蝙蝠侠肯定忘了他们刚刚大吵了一架，所以他现在并不想听从黑暗骑士的指挥。
    于是他如同不经意般切断了与蝙蝠洞的联系，而留给他们的最后一句话是：“当然，小怀特，希望你不是一个特别脆皮的魔法师，这样我们都能在床上尽兴一些。”
    怀特的笑容更加真心了一些：“那我期待您的表现，先生。”
    “不过，在我们步入今夜的正题之前，还要先把两个可爱的小姑娘送回她们的家，您愿意与我一起吗？”
    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珍妮和珀尔，感觉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大佬的交涉现场。
    她们都深谙“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所以即使听到两位只是在调情，也都坚信自己是会隐身的聋子。
    而听到话题转移到两人身上时，珍妮默默地背起脱力的珀尔，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怀特和红头罩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一路无言。
    自称“怀特小姐”的神秘魔法师，好像是突然之间出现在了哥谭的犯罪巷。
    她第一次亮相在义警们面前，就是救下了他们密切关注的珀尔和珍妮。
    这很难让众人相信完全是巧合。
    跟随着红头罩的视角，蝙蝠洞的众人也一同见证了他收到的邀请。
    夜翼忍不住吹了个口哨：“一个魔法少女，酷！”
    神谕也不禁微笑：“她的发色可真特别，不是吗？”
    “也许我们没必要这么警惕，说不定大红今晚就把怀特小姐彻底征服、成为自己人了呢？”红罗宾嘴上调侃着红头罩，手中正在做着的人物侧写和档案，可不像是不警惕的样子。
    现任罗宾则嗤笑一声：“又是一个柔弱的法师，真没意思。”
    蝙蝠侠理智的声音及时上线：“杰森，先不要答应她，我们对她的魔法施展条件并不了解，如果她趁机控制你，情况会变得很棘手。”
    通话那头传来一声红头罩的轻嗤声，蝙蝠洞的大屏幕，就此黑屏了。
    第2章 谢谢你请我吃饭，你真是个好头罩。
    缠绵一夜过后，红头罩并没有立刻进入沉眠。
    毕竟身边还躺着一位不明身份的魔法师，他可不会因为刚刚的深入交流就放松警惕。
    自己选择答应这次邀约也不是因为赌气。
    事实上，除了他以外的整个蝙蝠家，魔法抗性都只比超人好了那么一点点。
    面对这种立场不明的魔法侧新人物，魔法天赋并不低且拥有大种姓之刃的红头罩，无疑是最好的试探人选。
    但很明显，怀特小姐并没有那么丰富的心理活动。
    即使是对于精灵种族而言，这样激烈的运动也需要充足的休息来回复状态。
    她随便挥了挥手，飞快地对自己施展了清洁魔法，随后迅速进入了梦乡，看上去对自己的bedmate毫无防备。
    红头罩的直觉告诉自己，面前的睡美人真的进入了深度睡眠，但是蝙蝠侠的教导又告诉他，说不定这不是纺锤公主，而是伪装的美女蛇呢？
    两种念头在他的脑子里打得你死我活，红头罩发现自己在这种状态下，根本不可能睡着，只能认命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躺着的时候还不太明显，但在简单地冲了个冷水澡之后，酸痛感席卷了红头罩全身。
    这几天他一直在追查小丑，几乎不眠不休，他又不是小红那个咖啡成精的家伙，能撑下来几乎全靠对小丑的恨意。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也全都在小丑的算计之中。
    除了新来的怀特小姐。
    如果她没有救下珍妮和珀尔，因为和蝙蝠侠打架而姗姗来迟的他，看到的也许已经是两具少女的尸体了。
    到了那时，愤怒的他会做出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想到这，红头罩有些心虚：
    事实上，刚刚在床上两人并没有那么和谐。
    他为了试探这个魔法师是否真的身娇体弱，下手可没有收力。
    如果是个普通姑娘，估计早就疼晕过去了。
    当然，怀特小姐也不甘示弱，毫不客气地在他后背上留下了一道道伤痕，最后甚至在他的胸肌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嗯......效果斐然。
    不过，这种事情上面，凶狠也意味着尽兴，起码他对这次一夜情的对象还算满意。
    怀特小姐甚至连让他摘下头罩的想法都没有，大概也只是馋他身子罢了。
    红头罩只让自己的思想稍稍闲逛了一会儿，便开始为怀特小姐的蝙蝠档案进行更新。
    “身体强度远超正常人类，学习过体术。”
    “英语不是母语，咒语疑似日耳曼语系。”
    “目前使用过的两个魔法，其一为大范围控制魔法，效果为陷入沉睡，持续时间仍不确定，当然我希望那群家伙永远都不要醒。”
    “其二为清洁类魔法，效果真的很干净，就是怎么不给我也来一个？”
    “……”
    不知道是因为对安全屋的归属感太强，还是因为这些天透支了太多精力，红头罩似乎忘记了一墙之隔还有一个熟悉的陌生魔法师，他在朦胧睡意中慢慢停下了敲字的手，凭借最后的意识说道：
    “晚安，桌子。”
    “晚安，电脑。”
    “咚咚——”
    敲门声惊醒了红头罩，他下意识地抽出了自己的武器，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敌人可不会这么礼貌地敲门。
    怀特小姐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动静，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说话：
    “醒了吗？红头罩先生，我有些饿了。”
    “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买辣热狗。”
    “怀特小姐收集信息的能力很强呢，连大红爱吃什么东西都知道。”夜翼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红头罩的耳机当中。
    看来红罗宾已经运用自己高超的黑客技术远程打开了耳机开关，真是和蝙蝠侠一脉相承的控制狂。
    红头罩面不改色地捏碎了这副耳机。
    *
    也许她是真的爱吃垃圾食品，而不是知道自己爱吃三倍辣特辣热狗这个信息。
    在怀特小姐连续吃了三个辣热狗后，红头罩忍不住这样想。
    “真的很好吃。”怀特小姐一本正经地说，“起码比花花草草好吃太多了。”
    出安全屋之前，怀特小姐已经把自己的银发变成了黑色，之后为了更有效率地吃辣热狗，她又把自己的长发扎成了丸子头。
    这样的她捧着冰可乐，看上去像个邻家女孩，格外可爱。
    “谢谢你请我吃饭，你真是个好头罩。”
    “那么蝙蝠侠先生，您愿意请我去蝙蝠洞做客吗？”
    又是猝不及防被怀特小姐发现的蝙蝠洞众人。
    这次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直球打个措手不及。
    只有蝙蝠侠依旧保持着冷静，迅速做出了判断：
    “怀特小姐，我很荣幸能接到您的会面邀请。”
    “但蝙蝠洞的私密性相信您也清楚，如果您不介意，我们可以找一个同样安全的地方当面进行谈话。”
    “当然不介意，”怀特小姐靠近红头罩的耳边，依旧保持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希望您能尽快安排。”
    红头罩再次面无表情地捏碎了自己今天的第二副耳机。
    虽然这次不是被红罗宾入侵，而是他自己主动打开了通讯，但现在的状态，跟不挂在他耳朵上也没什么区别了。
    怀特小姐没忍住笑了起来：
    “不要生气啦，把正经事迅速搞定，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做你我都喜欢的事了呀？”
    哪怕红头罩知道怀特小姐口中的正经事是利用自己，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法继续生气。
    下午的交流很明显比昨晚更让二人满意，毕竟是在吃饱喝足、精神饱满的情况下，偶尔还能来两句dirtytalk，折腾得床都要散架了。
    怀特小姐照例只给自己施展了清洁魔法，但不同于昨晚，红头罩立刻像一只委屈的大猫一样扑了过来：
    “你的魔法只能给自己用？”
    “啊？”怀特小姐的神情显然有些懵，“当然不是啊。呀！你别闹！”
    在红头罩出其不意的动作下，怀特小姐脸上又泛起了媚人的红晕，她软绵绵地瞪了回去，给对方也施展了一个清洁魔法：
    “中午你请我吃了辣热狗，等会儿就由我来做饭吧。”
    “你快去买点食材回来，冰箱里可是空空如也。”
    “你会做饭？我还以为你只会吃草呢。”红头罩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咬了一下，感受到怀中的颤栗后轻笑出声。
    “我当然不会做饭啦，但是我的魔法会做，这不就足够了吗？”怀特小姐颇为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
    “大红刚刚又更新了怀特小姐的两个新魔法，一个是换装，另一个是烹饪，都是无声魔法。”

 第3章

    红罗宾话音未落，夜翼就展示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出现在他身旁：“快让我看看！”
    看到夜翼从自己头顶经过，罗宾感觉自己额头青筋暴起：“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这只大蓝鸟给杀掉。”
    可惜他阴森森的语气并没有吓到夜翼，对方轻巧地顺着栏杆滑到他面前，完全无视了两人的身高差，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哦，小d，你不是对怀特小姐不感兴趣吗？”
    “哼。”罗宾并不回答，出手就是杀招。
    这个角度本来可以一击毙命，但奈何那是夜翼，他十分灵巧地躲了过去，并露出了一个伤心的小表情，让罗宾感觉更恶心了。
    两人你来我往地在蝙蝠洞里打了起来。
    神谕坐着轮椅从黑暗处出来，她对蝙蝠家内部的日常切磋早已经熟视无睹：
    “我已经解读出了她第一次使用的那个昏睡咒，是古挪威语。”
    “那查一查北欧神话，再看看今天晚上还有什么新的发现吧。”红罗宾表示认可。
    夜翼也不再继续上蹿下跳地逗罗宾玩，轻轻松松便制住了目露凶光的小小杀手，扭头看向控制台：“为什么不问问神奇女侠？”
    戴安娜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
    “那群人醒了吗？”隐藏在黑暗处的蝙蝠侠突然出声询问道。
    “还没有。”红罗宾打开监控，昏睡的小丑帮成员们堆叠在小小的房间当中，脸上都挂着诡异的笑容。
    “生理机能完好无损，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叫醒。”
    “脑电波显示他们一直处于深度的睡眠，但看上去这些人似乎在做美梦。”
    “一般而言，深度睡眠状态下是不会做梦的。”
    “真是神奇的魔法。他们有可能像睡美人那样一睡不醒吗？”神谕盯着监控，平静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哦，亲爱的，别用那么美好的词汇形容这群垃圾，我会做噩梦的。”夜翼松开罗宾，跃到神谕面前，给女孩一个亲密的贴面礼。
    他并没有神谕那么平静，反而为她感到担忧。
    神谕和红头罩一样，都是小丑的受害者。
    相比于愤怒的红头罩，神谕很少在他们面前表达负面的情绪，这当然不代表她没有痛苦。
    被小丑射伤双腿终身残疾、只能依靠轮椅行动，从矫健的蝙蝠女到担任后勤的神谕，还有作为警察局局长的父亲偶尔流露出的悔恨，都曾经让芭芭拉戈登陷入崩溃。
    但毫无疑问，她是个坚强的女孩，现在也成为了蝙蝠家最坚固的后盾。
    神谕朝夜翼笑了笑，表明这群小丑帮的人并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心理上的影响。
    红罗宾给这对曾经亲密的恋人留出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用来交流感情，然后再次回到正题上：“事实上，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睡太久。”
    “分析对比了所有人的深眠程度后发现，虽然仍都处于深眠，但他们都呈现出缓慢苏醒的状态，同时苏醒的速度各不相同。”
    “我又用扎塔娜留下的一些魔法小道具进行实验，发现苏醒速度与魔法抗性成正比，偶有个例，应当是个人意志力的不同导致的。”地回答道。
    第3章 这个交易也还算公平吧？
    “天哪，小红，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你就做了这么多工作，是怎么做到的？”夜翼瞪大了双眼，用极夸张的语气和表情赞美着对方。
    神谕也对前男友的话表示赞同。
    而罗宾则暂时收回了往常对红罗宾的挑剔目光，只要父亲的一切都由自己继承，他不介意把韦恩企业总裁的职位留给这个天选打工人。
    蝙蝠侠一如既往地陷入沉思。
    直到所有人都听到了阿尔弗雷德的冷笑声：“提姆少爷的勤奋程度真令人感动，如果不是以五杯咖啡为代价，牺牲掉整个晚上的休息时间就更好了。”
    虽然在阴阳怪气提姆，但阿尔弗雷德的眼神却狠狠地盯住布鲁斯，仿佛在谴责他：都是你带的好头。
    在阿福管家的眼神攻势下，红罗宾只能含泪变回韦恩家的少爷回到床上好好补觉，无法参与蝙蝠家和怀特小姐的聚会。
    当然，真到了那个时候，他总会想到办法逃出笼罩在管家魔爪下的韦恩宅、赶到现场的。
    快到约定时间了，怀特小姐施展移形魔法，孤身一人来到了蝙蝠侠定下的会面地点。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忘记带红头罩一起。
    红头罩只能骑着自己的摩托车赶往现场，同时恶狠狠地在心里咒骂蝙蝠侠。
    地点在哥谭郊区一座废弃工厂的地下室里。
    工厂比较破旧，但几层地下室装修出了一栋小别墅的感觉。
    没有任何魔抗设施，这也是蝙蝠家对她的一种尊重。
    但，怀特小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会客厅的所有摄像头，有些想笑：
    还真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拍摄啊。
    有点尊重，但不多。
    义警们在她出现后没多久就陆续到齐了。
    嗯，除了红头罩，但他又不是义警，他是反英雄。
    怀特小姐毫无心理负担地开始了这次谈话：
    “你们不用自我介绍，让我看看，蝙蝠侠，夜翼，还有罗宾！红罗宾没有来，女孩们也都不在。”
    她将三个人和脑海中的资料对上号，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由我做一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来自阿门洲，是一个半精灵，你们可以直接叫我misswhite（怀特小姐）。”
    “阿门洲！”夜翼当之无愧地扛起了社交大旗，“传说中的蒙福之地，所有精灵最终的归宿。”
    怀特小姐笑了笑：“是这样的。”
    “我从终西地出来，身上带了任务。另外还有一件私事与在哥谭有关系。”
    怀特小姐坐姿逐渐变得不端正，她似乎很不习惯坐板板正正的椅子：“所以先来这里拜山头了，我可听说了超人的事迹，不经过蝙蝠侠允许，我怎么敢在他的地盘随意行动？”
    “事实上，我来哥谭是想要找到我的父亲。”
    “你的父亲？”夜翼语气中带着惊讶，“他是哥谭人？”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确实是这样，我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怀特小姐抬抬手，“介意我变个沙发出来吗？”
    义警们因她的动作而紧张起来的肌肉悄悄地放松了一点点，蝙蝠侠沉默了一瞬，在她请求的目光中开口：“客厅有沙发，罗宾去把它搬过来。”
    罗宾张口就要反驳，但在蝙蝠侠严厉的目光中只是撇了撇嘴，随后狠狠地瞪了怀特小姐一眼才转身去客厅。
    他决定收回因为她打直球而产生的一点点好感，真是个可恶的女人。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怀特小姐用手托住下巴，对着夜翼眨了眨眼睛，“不过还是我妹妹更可爱。”
    “怀特小姐的妹妹也是混血吗？”夜翼觉得，虽然怀特小姐对“混血”一事表现出些微的抗拒，但这个点对于她来说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反而是她的“妹妹”更值得深究。
    “她？她也是混血，不过是精灵和龙的混血。”
    罗宾的速度非常快，怀特小姐如愿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开始讲述起自己和妹妹的故事。
    “我去过东方的一些修仙世家，相信你们也都有所耳闻，他们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群体对于纯血总是有一定的崇拜的，因为纯血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意味着强大。”
    “我的母亲先是和人类孕育子嗣，而后又与恶龙纠缠不休，听说现在又和兽人搅和在了一起。精灵族里的纯血派都要被她气炸了。”
    “刚好妹妹调皮，偷跑到了人类世界。族里长老为了让我避避风头，就让我出来找她了，顺便给我布置了几项任务。”
    “母亲听说我要来人类世界，又让我顺便找一下父亲。”
    “但是她一点都不靠谱，什么信息都没给我留下。”
    “我听说蝙蝠侠是世界上最好的侦探，如果你帮我找到人，我可以帮你治好神谕的腿。”
    “这个交易也还算公平吧？”
    “如果找到了你的父亲，你要怎么对待他？”蝙蝠侠语气依旧沉沉。
    怀特小姐托着下巴：“我还没想好......”
    “但我觉得，我母亲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单纯的小精灵，还没成年就被那个男人勾引了。”
    “归根结底都是那个男人的错，既然他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那我作为他血缘上的女儿，只能勉为其难地尽一下孝道，亲手销毁掉他的作案工具了。”
    “我觉得不错。”姗姗来迟的红头罩挑了挑眉毛，“记得叫上我来围观。”
    “也许他不是故意的。”夜翼干巴巴地为那位不知名父亲开脱了一句。
    “就像蝙蝠侠被毒藤女强吻一样？”红头罩毫不客气地拆台。
    “我不能同意。”蝙蝠侠仿佛没听到儿子们拿他拌嘴，他似乎根本没有情绪波动，“这只是私德有亏，就算你是他的女儿，也没有权利审判他。”

 第4章

    “好嘛好嘛，开个玩笑而已啦，你们只要找到他就好，我会帮你们治好神谕的。”
    “让我想想，我们可以签订魔法契约，你们应该也有魔法侧的朋友吧，让她来做见证就好。”
    怀特小姐似乎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
    契约在扎塔娜的远程见证下达成了，怀特小姐非常大方地让蝙蝠侠抽了一管血：
    “事先说好，想通过dna找到他并不现实，因为半精灵的血液里是提取不出来dna的。”
    这也在蝙蝠侠的意料之中：“那要如何证明你们的血缘关系？”
    “我找巫师换了一瓶魔药。”
    “喝下这种魔药的人，如果与我有血缘关系，就会长出精灵耳朵。”
    一个散发着绿光的玻璃瓶漂浮在空中，停滞在众人面前。
    “精灵耳朵？”罗宾找到了华点。
    “像......这样？”怀特的耳朵在他们的注视下变得尖尖的。
    如果初见时，她就是这副模样，也就不用这几人对她的种族多番猜测了。
    “还有其他线索吗？”侦探蝙蝠侠发问。
    “唔，我今年二十岁算不算？”怀特眨眨眼。
    “还有呢？”夜翼追问。
    “他应该长得不错？不然也没资格当我父亲。”怀特努力回想着，“好像和black有关系。”
    “姓布莱克，或者喜欢黑色......没了吗？”刚到场就开始认真记录线索的红罗宾大为震惊。
    “拜托！我难道能当着我母亲现任男朋友的面问她前任的事吗？”怀特理不直气也壮，“总而言之，事情要是很简单就不会找上你们了。”
    “比起来你们解决过的那些大事件，这完全不够看的。”怀特盯着蝙蝠侠，等他为这次洽谈收尾。
    “如果一直找不到他，你会在哥谭留多久？”蝙蝠侠不喜欢哥谭出现她这样不被掌控的存在。
    不是所有非人类都像超人一样有自知之明。
    “应该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吧，我还要去找妹妹，还要完成别的任务。”怀特思考了一下，“交易完不成就算了，反正我是从精灵树降生的，有没有父亲也不是很重要。”
    “这段时间就劳烦红头罩先生照顾一下我咯。”精灵少女朝着他的方向歪了歪头。
    “乐意效劳。”
    *
    夜晚，窗帘上落下一块阴影，背对着窗户的怀特小姐立刻感知到了异动，睁开了眼睛。
    “在想什么？”
    是红头罩。
    怀特松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在想你。”
    她在骗人。杰森知道。
    月光洒在她银白色的长发上，像光一样耀眼的怀特在黑夜里更加迷人。
    在不知晓她的种族是精灵时，迪克还猜测她有魅魔的血统，足可见怀特外貌的优越性。
    “今天夜里还来的话，就不是一夜情了。”
    “什么？”杰森直接跳进了房间里，把女孩捞进了怀里。
    “是两夜情。”怀特似乎感觉自己这个玩笑很好笑，在杰森的胸膛上闷笑出声。
    “哈？那可不止两夜了。”
    “毕竟，我们还在床上缠绵了一整个下午，应该叫两夜一下午情。”
    窗台成了两人的新战地，擅长使双刀、双枪的手在这个战场依旧所向披靡。
    空气中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些暧昧的声音。
    她轻轻吻上男孩眼角的泪花，回应她的是更加激烈的相*拥。
    *
    蝙蝠洞，今天晚上的犯罪率似乎比前几天都要低，但夜巡回来的众人气氛并不是很好。
    “她隐瞒了太多。”蝙蝠侠皱着眉头，“我们还不清楚她的真实目的，杰森应该与她保持距离。”
    夜翼耸耸肩：“这话你该亲口对大红说，不过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头罩了。”
    “保持距离估计不太行，现在可能已经负距离了......”红罗宾不敢在怀特那里安装监控，但放个窃听器还是没什么心理负担。
    刚刚在窃听器里听到杰森的声音后，他就非常自觉地报废了这个小工具。
    第4章 你怎么一直在哭，是太感谢你的小丑叔叔了吗？
    “咳咳，好了，少爷们，不要忘了这里还有未成年呢。”阿福及时制止了这个话题，虽然达米安对于这些世俗的欲望从来都只有不屑这一种情绪。
    当然，第二天，大家就知道了为什么昨晚的夜巡如此清闲。
    “阿卡姆暴动，小丑又越狱了，蝙蝠侠他们已经出发了。”神谕语气凝重，“他们昨天晚上就在做准备了。”
    怀特小姐眯了眯眼，她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回想起怀特小姐出现在哥谭那天，一齐说道：“珍妮和珀尔！”
    “那两个女孩不见了。”几乎同时，红头罩联系了怀特，“我在她们身上放的定位不见了，估计老蝙蝠的也一样，我猜你有办法。”
    “我在她们身上放了魔法定位，已经把位置共享给你了。”怀特小姐的语气很是冷静。
    “f*ck！”连好脾气的神谕也没忍住爆粗口，“小丑开了直播。”
    “女士们先生们！请允许我为大家介绍这次演出的两位女主角！”
    哥谭户外的所有大屏幕和室内的电子设备都响起了同一道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在我怀里的这位——珍妮小姐，是犯罪巷里一朵娇艳欲滴、任人采撷的玫瑰。”
    作为背景板的小丑帮成员之一，配合地捧场，猥琐地笑出了声。
    笑声戛然而止。
    小丑舔了舔还在冒烟的枪口，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烫：“不懂事的家伙，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美丽的珍妮小姐呢？”
    “哦～多么美丽的眼睛啊，不要用这样愤怒的眼神看着我，我怕我会忍不住把这两颗漂亮的黑珍珠收藏起来。”
    “你是在为今天没有你的台词而感到愤怒吗？没关系的，乖女孩，即使不能说话，你的戏份依旧重要。”
    小丑摩挲着珍妮的脸，劣质的粉底簌簌地往下掉，他最喜欢倔强的猎物了，每一次都让他格外惊喜。
    “而另一位女主角，哦～宝贝，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你。”
    小丑女推着轮椅出现在镜头里。
    “亲爱的，这我当然知道，我可只愿意当你的女主角。”小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好吧好吧，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宝贝，也许珀尔小姐也更想让你来介绍她。”小丑在脸上咧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四肢都被固定在轮椅上的珀尔，在看到和小丑还有炸药绑在一起的珍妮时，就已经泪流满面。
    小丑女怜爱地凑到珀尔旁边，用细密的吻带走了她的泪水：“多么感人的姐妹情啊！”
    “我们的另一位女主角——珀尔小姐，从小就有着恩爱的父母、优越的家境，前十几年的人生仿佛一帆风顺。”
    “但人生只有幸福可怎么行？我的honey愿意无偿让她体验到真正的人生。”小丑女露出狂热的神情。
    “beng！爸爸变成了血花！”
    “beng！妈妈也变成了血花！”
    “咯咯咯，可怜的珀尔小姐，你怎么一直在哭，是太感谢你的小丑叔叔了吗？”
    【哥谭人交了那么多税，阿卡姆都用在了哪？连一个疯子都看不住吗？】
    【小丑是绑架两个女孩让蝙蝠侠二选一吗？真是他惯用的恶心伎俩。】
    【求求蝙蝠侠，救救两个可怜的姑娘吧。】
    【前面的别做梦了，小丑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蝙蝠侠就是什么好人吗？哥谭就是因为有他才变得这么混乱！】
    【楼上真是张口就来，有本事遇到危险时别让蝙蝠侠救命！】
    【哥谭什么时候能通过死刑法案？那群大腹便便的政客们难道不怕死吗？】
    【小丑是个精神病人，死的人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毕竟这个社会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
    直播的弹幕一片混乱，什么牛鬼蛇神都跑了出来，神谕的手指翻飞，企图关闭这场全哥谭直播的闹剧。
    表演还在继续。
    “珀尔，珀尔，多好听的名字，来看看小丑叔叔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小丑欢乐的声音围绕着女孩们。
    小丑女是他最忠诚的下属。
    她从自己的姣好的身材深处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按钮，塞进了珀尔的手中，温柔地提醒道：“可不要捏得太紧。”
    “小心你的珍妮姐姐和那个炸弹一起变成烟花哦。”
    “但是，只需要轻轻一按，小丑叔叔也会一起变成烟花哦。”
    “能为父母报仇，他们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感动吧。”
    “一边是父母双亡的仇恨，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小丑挤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这可真令人纠结。”
    珀尔和珍妮一样，都被胶带粘住了嘴不能说话。
    小丑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两个“女主角”都当“默剧演员”。

 第5章

    但珀尔不再流泪的双眼，流露出的属于少女的坚定，已经告诉了小丑她的选择。
    哪怕对小丑的仇恨灼烧着她的内心，她也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去结束仇恨。
    珍妮姐姐何其无辜，父母不会希望她为了报仇背叛自己的原则。
    小丑花花绿绿的脸似乎很明显地黑了一瞬，但很快又变得更加兴奋起来：“太棒了，太棒了！原来是两个很好玩的玩具！”
    “不如，我再为你加加码？”
    像真正的马戏团小丑一样，他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按钮，“要不要猜猜我把另一个炸弹放在了哪？”
    “某个学校？某个商场？某座居民楼？”
    “还是政客们开会的大楼？资本家们聚会的餐厅？”
    “抑或是，小丑叔叔不止放了一个炸弹？”
    *
    “他在虚张声势。”蝙蝠侠是最了解小丑的人，正如小丑最了解蝙蝠侠一样。
    “就算小丑只放了一个炸弹，哥谭这么大，也很难找。”夜翼本以为怀特小姐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今晨起了个大早准备赶回布鲁德海文，刚走到哥谭边缘又被叫来支援。
    “我正在看昨天晚上的监控，应该能发现线索。”必要时，红罗宾能把自己当计算机用。
    “神谕已经关闭了哥谭一大半的电子设备。”怀特小姐替忙到没空回复的神谕汇报情况，“你们到地方了吗？帮我找个安全的落点啊。”
    “我到了。”红头罩的声音混杂着枪声和一些人的惨叫，“到我这来，我保护你。”
    “听上去一点也不安全。”怀特小声嘟囔了一句，毫不迟疑地念出移形魔法咒语。
    落点是红头罩的摩托后座，怀特飞快地念出咒语给两人和摩托套了个“护盾”：
    一个硕大的泡泡包裹住了二人，红头罩的子弹依旧可以射向张牙舞爪的小丑帮，对方的攻击却全都消融在泡泡表面。
    红头罩吹了个口哨：“cool！你这辅助技能绝了。”伴随着枪响又有几个敌人倒下了。
    “哈？虽然辅助也很重要，但我可是apc！”怀特直接在泡泡魔法上叠加了沉睡魔咒，一连串的小泡泡从魔法棒里飞出，仿佛有自主意识般朝着敌人追去，碰到的人都陷入了美梦之中，效率显然比红头罩要高。
    “别杀太多人，小心大蝙蝠生气。”怀特凑到红头罩耳边小声说道。
    “他们都该死。”红头罩依旧嘴硬，却没对已经沉睡的敌人痛下杀手。
    *
    “让我看看，哥谭什么时候新来了一位魔法师小姐？”小丑把黑色按钮灵巧地抛起又接住，似乎根本不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引爆它。
    在小丑面前，珍妮和珀尔的想法并不难看穿：“看来我们的两位女主演都认识她，让小丑叔叔猜一猜，上次救你们的也是她对不对？”
    小丑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显然在他的计划里并没有怀特小姐的存在，以至于他导演的“剧目”节奏要加快了。
    他阴郁的目光似乎穿透墙面看到了怀特小姐：“珀尔，珀尔，你的时间不多了。”
    “三分钟。”
    “我们的剧目只有最后三分钟了。”
    “三分钟之内，如果你不按下鲜艳的红色，我就会按下诱人的黑色。”
    “亲爱的珀尔，珍妮姐姐、小丑叔叔两个人的命，和许多无辜哥谭人的命，你该怎么选呢？”
    *
    红罗宾的声音响起，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我找到黑色按钮对应的炸弹了，夜翼离得最近，已经赶过去了。”
    “坏消息，炸弹旁边用引爆线绑着一个人质。”夜翼小心翼翼地拆掉炸弹的外壳，“这种水平的炸弹，三分钟很难拆掉。”
    “没有三分钟，小丑可不是一个守信用的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红头罩的语气暴躁起来。
    拉撒路之池的后遗症被愤怒牵引了出来，疼痛席卷了红头罩的全身，让他回想起了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
    “还来得及。”怀特略带安抚地拍了拍红头罩的后背，“小丑并不重要，亲爱的。我们得去保护那两个女孩。”
    精灵温热的呼吸声就在红头罩的耳畔，他忍不住重复起刚刚听到的话：“保护......”
    是了，蝙蝠侠没能从小丑的撬棍下保护好杰森，但红头罩会在小丑的手下保护好珍妮和珀尔。
    “她说的对，我们得优先保护人质。”红罗宾艰涩地开口，“罗宾已经往你那边赶过去了，夜翼，能给人质找些遮挡物吗？”
    “别那么垂头丧气，小红，很难办到的事被我做成的还少吗？”夜翼将昏迷的人质搬到了离炸弹最远的地方，自己挡在了中间，“再说了，我穿的可是蝙蝠侠最新改版的夜翼制服，炸不死的。”
    阳光开朗的大哥语气依然活泼：“让我看看，完全拆掉还是有些难度，但让它和小丑那边的按钮断开连接应该比较简单。”
    第5章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夜翼的碎碎念让通讯中的众人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一直没有开口的蝙蝠侠神色也微微放松了一瞬。
    蝙蝠车的速度已经飙到了最大，不知道韦恩在此事过后又要给蝙蝠侠交多少罚单。
    杰森......小丑......如果说蝙蝠侠也有什么ptsd的话，大概就是现在这种场景了吧。
    快些，再快些，要阻止小丑，阻止他伤害自己的孩子。
    蝙蝠侠挂念的红头罩，已经开着摩托车撞飞了无数挡在前面的敌人，冲进了小丑所在的这座废弃大楼。
    “小丑在二十三楼最东侧那个房间。”神谕也不免焦虑起来，“炸弹离珍妮太近了。”
    “你相信我吗？”怀特牵起了红头罩的手，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他一团乱麻的心境，“你必须相信我。”
    “我只能带着全身心都信任我的人移形换影。”一向漫不经心的怀特此时连目光都变得冷然了：“还有，我不能瞬发魔咒。到了二十三楼，你必须要牵制住小丑，至少五秒钟。”
    严肃的神情、因为紧绷而变得低沉的嗓音，还有强制直白的命令，让杰森在那一瞬间幻视了某个人，但他立刻反应来过来：
    她不是。
    那个人是不会像怀特一样，向他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的。
    “好。”红头罩点头。
    *
    夜翼在通讯中说出“完成”的那一瞬间，红头罩就感受到了空间的迁跃。
    怀特神色未变。
    精灵是受神明青睐的种族，有着无与伦比的魔法天赋。
    但这种程度的空间魔法对于人类的身体而言，显然是一种超负荷。
    可是，红头罩也仿若没有痛觉一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在落地的那一瞬间，高大的身影就立刻扑向了小丑，目标直指那枚黑色的按钮。
    杰森太了解小丑了。
    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但，还是太慢了......
    小丑一边用力按下手中的引爆器，一边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嘴角慢慢拉到了耳根：
    “瞧瞧是谁来了？原来是一只被抛弃的小鸟。”
    “就这么想念你的小丑叔叔吗？”
    夜翼那边轰然的爆炸声证实了杰森的猜想：
    果然，小丑最擅长的就是欺诈。
    愤怒像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红头罩一拳一拳打在了小丑的脸上，但炙热的岩浆根本无法烫伤小丑，反而让他更加享受。
    所有人的心，都揪成了一团。
    好在下一瞬，罗宾冷淡的声音响起：
    “人质没事。”
    停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
    “夜翼也不需要去我家泡温泉。”
    大家默默消化了这个难得的冷笑话。
    杰森濒临崩溃的理智，被拉了回来。
    哪怕隔着红色的头罩，小丑也立刻捕捉到了他这一点细微的转变。
    但，本应恼羞成怒的小丑反而笑得更加恶劣了，绑在他怀中的珍妮紧贴着炸弹，正在无助地挣扎、不停地摇头。
    红头罩立刻意识到自己忘记了什么，猛然回头。
    小丑女的脸上挂着和男友如出一辙的笑容，眼神里满是疯狂。
    她用力握住珀尔的手，正在强迫这个女孩摁下她手心里那颗红色的按钮。
    珀尔的脸上写满了抗拒，浑身颤抖着，仿若要使出全身力气来拒绝她。
    但一个未成年的女学生，如何与可以一棒子敲碎别人脑袋的小丑女抗衡呢？
    哪怕引爆这颗炸弹后，她最亲爱的honey也将尸骨无存，但，谁在乎呢？
    她已经不耐烦看小姑娘做这种无谓的挣扎，毫不费力地将珀尔的手腕掰了个对折。
    珀尔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心头不禁涌上了无穷无尽的绝望：
    对不起，珍妮姐姐......对不起......
    “不——”伴随着红头罩的呐喊，哈莉奎茵和珀尔十指相扣，按钮在两人的手心中，启动了。

 第6章

    炸弹灼人的热度和强烈的光芒同时迸发，然后......
    然后被关进了一个泡泡里。
    紧接着，绑缚着珍妮和珀尔的绳子都被风刃干净利落地割断，两个新的泡泡包裹住她们，缓慢地飘了起来。
    红头罩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本以为，要亲眼看着无辜的女孩在自己面前被小丑害死。
    他忘记了......
    忘记自己还有一个帮手。
    一个可以托付信任的搭档。
    单纯比拼武力的话，小丑和小丑女都没有什么胜算。
    二人被红头罩轻而易举地制服了。
    但明明已经是阶下囚，他们却仍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真是令人生厌。
    红头罩心底的怒火重新被点燃了。
    他情不自禁地掐住了小丑的脖颈，将这个恶棍举了起来。
    杀了他。
    心底有个声音这样说。
    杀了他！
    杀了他！！！
    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不断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小丑陶醉于这种窒息感，兴奋地颤栗起来。
    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惜根本发不出声音。
    但直面小丑的杰森能够看到，他的口型，好像是在说：
    “杀了我。”
    耳麦里似乎传来了许多声音。
    但杰森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眼前是红绿斑斓的油彩，脑海中回荡着小丑的尖笑声，以及他内心深处最强烈的渴望：
    杀了他。
    “够了。”
    怀特念出了那个他们初见时自己使用的咒语，魔法的流光坠入红头罩的后脑勺。
    他松开了手，向后倒去。
    一个蹦蹦跳跳的泡泡接住这个脆弱的人类。
    杰森陷入了沉眠。
    小丑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伤上加伤。
    但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伤势，而是抬起头，阴狠的目光直直地扎在怀特身上，像一只毒蛇盯着必死的猎物一般。
    怀特没空搭理他。
    她正在治疗珀尔的手腕。
    那只倔强的手此刻无力地耷拉在半空中。
    作为长生种，很少有事情能牵动精灵的情绪。
    怀特也很少像现在这么生气。
    纯血和混血矛盾最严重的时候，族内也发生过一些流血冲突。
    但大家都是战士，从没有精灵会对孩子下手。
    呵，人类......
    怀特很难不对这个族群产生一些偏见，但......
    魔法泡泡里，珍妮一边泪眼婆娑地望着珀尔，一边语无伦次地感谢着怀特。
    女孩明明疼到快要失去知觉，却还是强撑出一个笑容安抚她的姐姐。
    好吧，这也是人类......
    怀特告诫自己：不能把所有人都一竿子打死。
    这应该只是小丑和小丑女的个丑行为。
    珍妮的手慢慢恢复了原状，痛感也逐渐消失。
    女孩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泪花挂在眼角，目光中夹杂着崇敬与感激。
    怀特却避开了她澄净的眼神，不敢对视：
    “对不起。”
    她不知道小丑女会这么恶毒，也想不到珀尔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精灵向她郑重地承诺。
    珀尔愣了愣。
    纤细的手腕已经看不出曾经受过那么严重的伤，但她试图去做抓握的动作，却根本使不上力气。
    怀特不是神明，纵使她的天赋再高，简单的精灵魔法也只能治愈到这种程度。
    想要完全恢复，她必须要准备一场郑重的祀仪，通过阵法来借助神明的力量。
    这也是她准备治好神谕的方法。
    “没关系，这不是您的错。”珀尔释然地笑了笑，“还是要感谢您救了我和珍妮姐姐。”
    怀特抿唇不语，没有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而是回头看向小丑：
    “你喜欢炸弹？”
    小丑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
    “当然，当然。”
    “我当然喜欢炸弹，这是一门多么美妙的艺术啊。”
    “美丽的小姐，你也喜欢吗？”
    怀特把玩着手中的泡泡，不明意味地冷笑了一声。
    像小太阳一样温暖耀眼的泡泡在精灵的指尖转了个圈，向小丑的方向飞去，跳进了......
    跳进了小丑的嘴里。
    “猜猜看，炸弹在你胃里炸开会有多好看？”怀特带着笑意发问。
    但回答她的，是小丑兴奋的喘息声。
    “怀特！”神出鬼没的蝙蝠侠姗姗来迟，低沉的嗓音里充斥着冷凝的警告。
    啧。
    刚刚你在耳麦里撕心裂肺地大喊杰森时，肯定不是这副嘴脸。
    怀特一边腹诽，一边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吓吓他而已。”
    “真没有礼貌，蝙蝠侠。”
    “我可没允许你叫我怀特。”
    一个玻璃珠大小的泡泡穿透小丑的腹部钻了出来，撞开了玻璃窗，炸在了二十三楼的半空中。
    淙淙的血从他的伤处喷涌而出，怀特难得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哎呀，我也太不小心了。”
    “听说小丑的恢复能力很强，这应该不要紧吧。”
    蝙蝠侠沉默了一瞬，没有再说什么扫兴的话：“谢谢你，怀特小姐。”
    怀特假笑了一下以示回应。
    “对了，差点忘了。”
    她靠近杰森的泡泡，敲了敲男孩的额头：“嘿，亲爱的，帮个忙，你有武器吗？”
    能表达主人情绪的高科技头罩做出“皱眉头”的表情，缓慢地从身体里召唤出了一把泛着红光的剑。
    “大种姓之刃。”怀特握住剑柄，非常无所畏惧地对着自己胳膊试了一下，利刃穿过，精灵毫发无损，“竟然是真的，只能对邪恶生物造成伤害。”
    “你要干什么。”蝙蝠侠纹丝未动，但那一副提防危险人物的神情显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呵呵。”怀特再次假笑，对准蝙蝠侠掷出了手中长剑。
    杰森的剑无伤穿过了他的养父的身躯，狠狠地扎进了小丑女的手腕。
    血溅一地。
    完成了使命的武器重归于主人的灵魂。
    “看来坏人也算是邪恶生物。”怀特若有所思。
    顶着蝙蝠侠不赞同的目光，她若无其事地粲然一笑：
    “我和杰伊先回家了，回头见，大蝙蝠。”
    第6章 她一定隐瞒了些什么。
    精灵带着红头罩瞬移离开后，保护着珍妮和珀尔的魔法泡泡也缓缓落地，消散于无。
    两个女孩相互依偎着，和哥谭的都市传说面面相觑。
    珀尔鼓起勇气，为怀特不那么善良的行为辩驳道：“怀特小姐是个好人。”
    珍妮也跟着重重地点了点头，一脸视死如归地开口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要怪就怪我们吧。”
    “哦，两个好女孩。”史蒂芬妮的声音活跃在耳麦中，“心脏软软的。”
    “好了，b。”提姆假装一本正经地劝慰道，“这点出血量，连罗宾下手一半重都没有。”
    “嗯。”达米安也难得回应了一句，似乎并没有发现红罗宾在拉踩他。
    蝙蝠侠：“......”
    他选择跳过这个话题：“也许韦恩愿意资助你们。”
    珍妮和珀尔都迷茫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哥谭阔佬布鲁斯韦恩。
    有传言韦恩一直为蝙蝠侠提供金钱资助，现在看来是真的。
    她们也确实该考虑一下之后的生活了。
    日子总是还要过下去。
    但，要怎么回复蝙蝠侠呢？
    两个女孩刚刚经历了生死危机，心里都乱糟糟的，根本没法立刻做出决定。
    这时，小丑沙哑的嗓音打破了三人的沉默：
    “亲爱的，你从哪找到的新小鸟？”
    “她可真可爱啊。”
    温柔的呢喃，却让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都后背发凉。
    蝙蝠侠终于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怀特小姐说得没错，小丑的恢复能力很强，再被他打一顿肯定也没有什么关系。
    *
    神谕在怀特露脸之前就完全关闭了小丑的直播。
    哥谭人只知道有一位会驱使“泡泡”的新义警出现，救下了所有人。
    而小丑和小丑女再一次被送回了阿卡姆。
    当然，流传更广的是两个女孩和红头罩的黄色绯闻。
    恶毒的流言蜚语丝毫没有顾及她们只是可怜的受害者，反而在“流莺”、“孤女”的身份上大做文章。
    所幸珍妮和珀尔现在都住在韦恩私立医院的高级病房里，接触不到这些恶意。
    等到她们出院时，韦恩的公关团队应该也已经完全处理干净了。
    但夜翼救下的那位人质，却出了问题：
    她不见了。
    *
    安全屋里格外安静。

 第7章

    杰森躺在床上，依旧沉浸在美梦之中。
    精灵卸下了所有伪装，银白色的发尾被她盘在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过他那红色的头罩。
    估计还要很久才会醒吧。
    怀特这样想。
    但红头罩猛然睁开的眼睛昭示着她的判断失误。
    苏醒的男人坐起身，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脖颈：
    完好无损，没有伤口。
    “看来你是通过自杀来破除美梦魔法的。”怀特坐在床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发现的？”
    “哈。”红头罩自嘲一笑，“人不可能一直活在一生中最棒的那一天吧。”
    怀特也笑了，像没有骨头一般倚靠在他怀里：“那我懂了。”
    “你又懂了？”红头罩挑挑眉，任由她把自己的胳膊当作枕头。
    “当然。”怀特眨眨眼，“和蝙蝠侠有关对不对？”
    红头罩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
    缠绵交织，深重与轻盈的结合是那般动人心弦。
    片刻后，两人都筋疲力竭，一起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
    怀特用指尖摩挲着红头罩手上的厚茧，突然开口道：“对不起。”
    “什么？”红头罩抬了抬眼皮，看着她。
    “我没能保护好珀尔。”她的声音很轻，落在红头罩的心头泛起了丝丝的涟漪。
    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她的指尖，想要开口安抚。
    但似乎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应对这种场景，他只能干巴巴地抛出一句：“这不是你的错。”
    怀特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我当时注意力全在那个炸弹上，根本没有想到小丑女会这么恶毒。”
    “我只能选择救一个人。”
    “是我的疏忽，让珀尔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你那么信任我......”
    “对不起。”
    诚恳的道歉让红头罩猝不及防，他狼狈地侧过头去，继续重复那句话：“这不是你的错。”
    怀特似有所感地抬头，但只能看见红色的下巴。
    “……”
    她哑然失笑。
    “所以，你为什么这么信任我呢？”怀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句话，“我们才认识了不到三天，我甚至没有见过你的脸，连杰森这个名字都是因为蝙蝠侠喊得太大声，我被迫偷听到的。”
    “他喊我名字了？”红头罩脱口而出。
    “啧。”怀特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掐了一下这个搞不清状况的男人的腰，“所以。为什么。”
    “嘶......为什么？”头罩配合着主人，做出了一个呲牙咧嘴的表情。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一开始，就是被这样训练的吧。
    被训练要去信任那个人，成为他的搭档，和他并肩而行。
    直到被一次又一次地抛弃，信仰破碎，信念崩塌……
    以为自己重获了新生，但再来一次，还是会遵从自己的潜意识，选择信任。
    “好了好了，我又懂了。”怀特无语中带着点了然的话语，打断了红头罩的回忆。
    她已然明了：万恶的蝙蝠侠，玩弄了红头罩的少男心。
    可怜的杰伊......
    没关系，她会怜惜他的。
    *
    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红头罩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怀特无所事事。
    她催生了屋中所有的绿植，房间变得春意盎然；好奇地打开了冰箱，把里面的可乐通通塞进了肚子里；在书架前挑挑拣拣，饶有兴趣地翻看了几本，发现书的主人原来这么反差萌……
    正当怀特无聊到想要睡觉时，精灵敏锐的听觉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她听到了小女孩的呼救声。
    没有精准的定位，怀特只能沿着声音的方向进行多次瞬移。
    等她找到人时，女孩早已了无声息地躺在了地上。
    蝙蝠侠比她先到一步。
    他半蹲在旁边，用一个极具科技感的探测仪一寸又一寸地扫描着尸体。
    幼小生命逝去的阴霾笼罩着这位哥谭的守护者，黑漆漆的制服也掩盖不住他周身沉郁的心绪：
    “她死于魔法。”
    侦探给出了死亡原因，怀特显然也并不怀疑他的水准，只是皱起眉头：“我听到了呼救声。”
    她有些懊恼：“但还是来晚了一步。”
    蝙蝠侠定定地看着怀特，似乎在判断着什么：
    “凶手往往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的杰作。”
    怀特气笑了。
    巷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怀特顾不得跟面前这只顽固的老蝙蝠分辩，对着自己的眼睛施展魔法，上前仔细观察着死者。
    蝙蝠侠并未阻拦这位“嫌疑人”。
    “她服用过魔法药水。”怀特拽了一下蝙蝠侠的披风，“口中应该还有残留。”
    对方飞快地从万能腰带里拿出了取证器具，并通知其他义警：“注意提取口腔残留物。”
    耳麦里是一连串的收到，怀特隐约分辨出其中有红头罩的声音。
    竟然有这么多死者。
    完成取证后，蝙蝠侠示意怀特跟上。
    他们在暗巷中穿梭，最终来到了蝙蝠车停放的位置。
    她被送回了红头罩的安全屋。
    望着蝙蝠车离去扬起的沙尘，怀特的面色越发凝重起来：
    她隐瞒了一个信息。
    *
    “她一定隐瞒了些什么。”著名的微表情大师蝙蝠侠向蝙蝠洞里的众人给出自己的结论。
    “嘿，b，你不能总是这样。”搅局者耸耸肩，“你总要允许别人拥有秘密的。”
    “哈，这就是蝙蝠侠。”红头罩阴阳怪气地开口，“恩将仇报、得寸进尺。”
    被勒令躺在床上好好休息的夜翼猛地坐起身来：“大红，你好爱她。”
    罗宾面无表情地把这只不安分的大蓝鸟摁了回去，打断了红头罩的怒气值蓄力。
    “所有案发现场的监控都被动过手脚，幕后黑手的势力一定不小。”神谕把话题拉回到了正事上，“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方向调查。”
    “突破口还是在怀特小姐身上。”红罗宾抿了一口咖啡，认真建议道，“可以让大红施展美男计，从她那里获得新的线索。”
    “我也这么觉得！”搅局者附和着笑出了声，“她甚至叫他杰伊......”
    “或者让恶魔崽子去，穿女装假扮她的妹妹，效果应该差不多。”红罗宾吨吨吨地喝完了咖啡，灵巧地避过了两道携着怒火的攻击。
    “你简直是个天才。”搅局者佩服地竖起了大拇指。
    夜翼看着打成一团的三个弟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一群不安分的男孩，总有人能扼住他们命运的后颈皮。
    不是蝙蝠侠。
    是管家侠。
    *
    红头罩带着怀特转移了安全屋。
    两人打扫着新的房子，像许多搬入新家的普通人一样。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怀特的精灵耳朵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她低着头，背对着他，用魔法控制着抹布擦拭桌子。
    正在用鸡毛掸子和柜子作斗争的红头罩愣了一下，并没有转过身，非常自然地回答道：“我们都有保守秘密的权利。”
    怀特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索性停下了手中的家务，转过身来半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你还相信我呀？”
    “当然。”红头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似乎是怕自己回答得太快而不够真诚，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工具，面向怀特，努力用头罩做出了一个真诚的表情：“我相信你。”
    “但我看起来，还是挺有嫌疑的。”怀特慢吞吞地反问道，“不是吗？”
    第7章 不管是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无法穿透它的防御。
    红头罩摇摇头：“被害的小女孩，最大的不超过十二岁，最小的只有七岁。”
    怀特明*白了他的意思：
    确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能够近距离观察到她对珍妮和珀尔这两个小女孩的态度。
    以小见大，她确实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伪装的呢？”她像一只小猫，悄悄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也许我只是想获取你的信任，我其实不是个好精灵。”
    红头罩笑了。
    他快步向她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充满着压迫感，让怀特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凶猛的野兽低下了他的头颅，红头罩蜷缩在桌子和沙发的空隙中，单膝跪在了她的面前，摘下了自己的头罩：
    “那现在，你已经拥有我的信任了。”
    精灵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什......什么？”
    “嗯，如你所见。”杰森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额前的两撮白毛欢快地弹跳了两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杰森陶德。”
    “不不不......”精灵的耳尖微微下折，表达着她内心强烈的抗拒。

 第8章

    如果她真的是一只猫咪，大概已经炸成了一只毛球。
    这还是她来到人类世界后第一次这么惊慌：“你是想道德绑架我吗？”
    “我不会因为你向我展示了你的秘密，就告诉你我的秘密的。”她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地向后挪动着。
    他们靠得太近了，她应该离他远一点。
    “当然不是。”杰森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逃避，“你有保守秘密的权利。”
    怀特尝试抽出自己的手，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她不得不看向面前这个男人，与这张面孔相关的讯息从她的记忆里复苏：“杰森陶德，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个养子。”
    看来韦恩和蝙蝠侠之间的联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更紧密些。
    怀特不无报复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脸：“因车祸去世？”
    “你查到的还挺多。”杰森挑挑眉，“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仰卧起坐练得还不错。”
    “那这健身的成效，还挺显著。”怀特打量着他，“用魔法吗？代价是什么？”
    “是拉撒路之池。”
    “地球上竟然还有拉撒路之池？”她将脑海中的讯息串连成了一条线：“它在罗宾的家里？”
    是达米安开的那个玩笑。杰森想道。
    看来精灵的耳朵真的很灵。
    他没回答，算是默认了她的猜测。
    怀特撇撇嘴，颇有些不情不愿地承认道：“好吧，你的计策成功了。”
    “那个魔法药水有精灵魔力的痕迹。”
    “也是精灵？”杰森顺势坐到了沙发上，把她圈在了怀里，“所以你之前不愿意说出来。”
    “蝙蝠侠怀疑我，我当然不愿意什么都告诉他。”怀特坦然地承认了。
    “但是。”她强调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会对幼崽下手的精灵。”
    杰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介意我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吗？”
    “如果我介意，”怀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就会保守这个秘密吗？”
    “会的。”
    心跳声依旧平稳。
    如果不是非常擅长说谎，那就是没有说谎。
    怀特笑了笑，伸手从他的夹克背后摘下了一颗棕色的米粒。
    蝙蝠家出品的高科技监听器被捏成了粉末。
    信号的另一端，是蝙蝠洞。
    “我感觉我的良心有一点痛。”夜翼在床上翻滚着。
    红罗宾开启了冷嘲热讽模式：“想多了，你根本没有这玩意。”
    “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这样做。”神谕谴责的目光直指蝙蝠侠，语气也有些郁闷。
    蝙蝠侠沉默。
    “她早就已经发现了。”红罗宾为他的导师解释道，“如果不想让我们听到，就不会一直等到最后才揭穿。”
    “tt”罗宾双臂抱胸，不知是在嘲讽谁。
    一片沉默之后，搅局者小声地开口：“但是，谁来安慰破防的头罩呢？”
    *
    怀特正在安慰他。
    没有头罩的红头罩显然更加可爱了。
    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个挑染白毛。
    虽然很想现在就和那群混蛋打上一架，但杰森清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抓住凶手。
    受害人遍布整个哥谭市，死者的数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一个，没有人能够保证这个数字不会再继续增加。
    说实在的，大多数的哥谭反派都是疯狂和残忍的代言人，他们坏得透彻，坏得明目张胆，少有像这样收割了数十条无辜生命还不露踪迹的。
    随着杰森将一个又一个受害者的信息共享给怀特，她的情绪也愈发低迷了。
    这也符合蝙蝠家对她的形象刻画：
    怀特虽然看上去对什么都不太在乎，但其实心地善良、珍视生命、怜悯弱小。
    但怀特知道，不是这样的。
    她的性格当中很重要的一片拼图，还没有被他们重视起来：
    她很爱她的妹妹。
    而受害者们被强迫灌下的魔法药水里，她看到了妹妹的魔力。
    *
    “抱歉，b，我也没有办法仅凭魔药就追溯到制作者。”扎塔娜摇摇头，“我甚至看不出这是精灵的魔力。”
    蝙蝠侠沉默了一会儿，向她道谢。
    扎塔娜投射的魔法虚影缓缓地消失。
    另一边，神谕无奈地汇报：“联系不到康斯坦丁。”
    红罗宾也摊了摊手，表示一无所获。
    “继续找。”蝙蝠侠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
    “看来，比起怀特小姐，b更信任康斯坦丁那个骗子。”夜翼咬了咬果汁杯里的吸管。
    蝙蝠侠不语。
    他确实对怀特非常怀疑。
    她一直在杰森的身边。
    明明只出现了几天，就对那孩子带来了极大的影响。
    就好像……就好像从前的那件事，重演了一般。
    “父亲，我可以去监视那只精灵。”罗宾蹲在阴暗的角落里。
    “小d，那是精灵，不是什么小动物。”搅局者好心提醒道。
    “tt”罗宾又隐匿在了黑暗中。
    神出鬼没的蟑螂系刺客。
    红罗宾趴回屏幕前，继续在漫无边际的信息中寻找着可能有用的线索。
    *
    “精灵都是怎么查案的？”杰森打了个哈欠。
    红头罩的势力范围内，也有一位受害者。
    他和怀特熬了个通宵，把案发现场附近的监控都看了一遍。
    犯罪巷基本上不可能存在完整的摄像头。
    大部分设备刚刚安装上去，就会被偷走、拆成零件卖出去了。
    好在红头罩安装的摄像头总是格外隐蔽。
    和那颗粘在他外套上的米粒一样隐蔽。
    但不显眼，也意味着监控范围并不全面，他们只能耐心地抽丝剥茧，找到异常之处。
    “精灵母树会传递神明的意志，告诉我们答案。”怀特满足了杰森的好奇心，被他传染，也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听起来方便太多了。”杰森叹了口气，点开了下一份监控，“如果神明出错了呢？”
    理论上讲，怀特应该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神明是不会有错的。
    但事实上，精灵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时，飘忽的声线无处着落：“神明……也不是绝对公正的。”
    *
    毒藤女的家，在植物园的最深处。
    “她在躲着我们。”怀特小声说道。
    身旁大树的枝叶，在她的魔法咒语中，从稀疏变得繁茂，为树下的两位不速之客遮蔽了灼热的阳光。
    “哥谭地下世界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红头罩半靠在树干上，一时间树影摇曳，“你废了小丑女的一只手，就不要指望毒藤女会配合你了。”
    “可惜我不是木精灵，不然就能直接和植物对话了。”怀特轻轻摇晃着树的枝桠。
    “那这个能力是有点变态了。”红头罩转了转手里的枪。
    怀特摇了摇头：“不是所有植物都拥有神智的。”
    茂密的树林一眼望不到边际，想要在这里找到毒藤女，无异于是海底捞针。
    红头罩也不打算浪费时间，他早就已经预想到这种情况了：“你躲远点，我把这里炸了。”
    怀特瞪了他一眼：“你是反英雄，不是反派。”
    “那你说怎么办？”红头罩没有抬头，继续组装着自己的武器，“凶手可不会等我们。”
    怀特叹了一口气。
    哥谭太喜欢让人做抉择了。
    盛大的凋零魔法以她为中心，一寸一寸地向四周蔓延。
    大片大片的苍翠绿意消失在视线中，枯黄的叶片簌簌落下，仿若悲鸣。
    密密麻麻的愧疚攀上了她的心头：
    花草树木和人类一样都是生灵......
    神明是不公正的。
    明明都是精灵，祇总会偏袒血统更加纯正的那一方。
    而她现在的做法，又有什么不同呢？
    “不——”毒藤女凄厉的声音顺着风飘来。
    怀特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向后退去，险险躲过了藤蔓的攻击。
    暴怒显然激发了毒藤女的战斗潜能，怀特只能一味躲藏，穿梭在藤蔓的缝隙之中。
    植物的尖刺像是猛兽的獠牙，腐蚀性极强的树液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坑，紫灰色的雾气迅速蔓延开来。
    橡胶子弹显然对这种大范围的战局造不成太大的影响，红头罩迅速切换了武器，先扔出两颗手雷，再拿出火箭筒进行火力压制。
    怀特没有余力再维持人类的伪装，发色、耳尖都变回了精灵的模样。
    地面已经不再安全了，一对薄如蝉翼的翅膀从她的腰后侧长出。
    精灵腾空而起，攻守之势异也。
    但这里是毒藤女的主场。
    树木拔地而起，枝干交织在她的周围，藤蔓补全了缝隙，形成了一个坚固的木制藤编保护罩。

 第9章

    不管是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无法穿透它的防御。
    第8章 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
    怀特和杰森隔空对视了一眼，同时动了起来。
    大种姓之刃贴着地面飞了出去，将树木从根部齐齐斩断。
    毒藤女尖叫了一声，操控着断面迅速释放出了大量黏液，试图将伤口愈合。
    她失败了。
    怀特卡准时机，几乎在同一时间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泡泡，包裹住了这个精美的工艺品，隔绝了毒藤女和地面。
    泡泡缓慢地升空。
    里面的植物失去了根系，逐渐丧失了活性。
    外面的植物失去了操控者，也纷纷枯萎。
    浓雾散去。
    满目疮痍。
    *
    大都会。
    整座地下实验室都被包裹在铅层之中。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们来去匆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实验。
    “又失败了。”杰克气馁地将研究笔记摔在了地上。
    不久前，莱克斯卢瑟捕获了一头幼龙，这间实验室应运而生。
    刚刚从哥谭大学毕业的杰克考虑再三，还是签下了厚厚的保密协议。
    只要能将龙的基因和超人的基因成功结合，他就能得到一大笔钱。
    有了这笔钱，他不仅能够治好母亲的病，而且妹妹也能继续学业。
    他甚至可以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犯罪巷，离开哥谭，去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定居。
    实验进展得非常顺利，起码比隔壁研究魔法药水的实验组进度快多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昨天开始，杰克的右眼皮就跳个不停，实验过程中也总是出现偏差。
    连着两日状态不佳，杰克只能暂停了实验。
    心烦意乱之际，他的余光一扫，看到隔壁组的威廉，偷偷把几管实验试剂，塞进了衬衣的内兜里。
    杰克并不在意。
    因为实验体是一头十岁左右的雌性幼龙，威廉几次向卢瑟提出需要一批十岁左右的小女孩进行实验。
    但卢瑟是个人类至上主义者，加上从实验体身上提取出来的魔力并不稳定，实验室理所当然地驳回了他的提议。
    威廉那个家伙，大概是将试剂偷渡出实验室，在其他地方进行了人体实验。
    杰克摇了摇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有自己的实验要做，没有时间去管威廉在干什么。
    *
    “你的意思是，你只负责寻找实验体。药剂的来源、雇主的信息你都一概不知？”怀特冷冷地注视着毒藤女。
    艾薇在她的目光中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理直气壮地挺起了胸膛：“当然，就是这样。”
    “那个人给了我幽灵兰的种子，让我帮他寻找十岁左右的人类女孩当实验体。”
    “你知不知道，她们都已经死了？”红头罩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你那是什么表情？”艾薇高昂着头，拔高了声音，“那又不是我的同类。”
    “你们人类杀死我的同族时，会感到愧疚吗？”
    怀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毒藤女被带走后，她施展魔法，将这片绿地恢复了最初的繁盛。
    趁着红头罩和蝙蝠洞通讯之际，她闭上眼睛，默默感应着妹妹。
    她拒绝和自己交流。
    焦急和怒火冲上心头，又被怀特迅速强压下去，她忍不住睁开眼睛，看向远处的杰森。
    他在和他的家人们互怼，头罩上的表情格外生动。
    察觉到她的目光，杰森摘下了手套，隔空和她碰了碰拳。
    ......
    杰森很好。
    蝙蝠侠也很好。
    但她......
    不能拿妹妹去赌。
    *
    从毒藤女那里得到的信息补齐了案件的一块重要拼图。
    夜翼的伤势好得很快，蝙蝠洞的医疗水准一向值得信任：“这么看来，是有人在用精灵的魔法药水做实验？”
    神谕皱着眉头：“哥谭可不是他们的实验室。”
    “不一定是精灵。”蝙蝠侠纠正道。
    “b说得对，真相浮现之前，要对一切信息都保持怀疑态度。”红罗宾在地图上标注出了几个可疑的地点，“出发吧，去这几个地方看一看，或许会发现新的线索。”
    蝙蝠侠按照顺序，给每一位义警都分配了任务。
    虽然心中依旧盘旋着怀疑，但他还是没有再给红头罩分配其他搭档，算是默认了他和怀特小姐一组。
    轮到罗宾时，蝙蝠侠的话风一转：“你已经很多天没去学校了......”
    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达米安的怨种哥哥们，纷纷笑出了声。
    “不！父亲！”愤怒的火苗在男孩的眼睛中跳跃，但这毫无用处。
    最终，达米安还是坐上了去学校的车。
    *
    斯摩维尔，堪萨斯州内一座平凡的小镇。
    这里的人们大多善良淳朴，日子过得千篇一律。
    “在这里生活虽然很安逸，但也有些无聊了。”便利店的收银员一边打包着商品，一边和客人闲聊着。
    “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戴着黑框眼镜的记者挠了挠头，憨厚的笑容让小镇的居民们倍感亲切。
    路过的行人热情地向他打着招呼：“刚从大都会回来吗，克拉克？”
    “对。”克拉克爽朗一笑，“马上农场又要忙起来了，我回来看看玛莎。”
    “呦，小乔纳森都长这么大了！”旁边店铺探出头来的大叔打量着克拉克身旁的小伙子，语气中带着震惊和疑惑。
    穿着皮衣的少年人低着头，沉默不语。
    “额。”克拉克飞快地看了一眼康纳，“不不不，这不是乔。”
    大叔疑惑地望着两人相似的面容。
    “这是康纳。”克拉克连忙解释，“康纳肯特，”
    大叔了然地笑了：“小伙子看上去不错，肯定能帮上玛莎的忙。”
    看来是把康纳当成了前来投奔的远方亲戚了。
    克拉克又寒暄了几句，并把玛莎制作的苹果派分给了大叔家的孩子。
    康纳依旧沉默不语。
    类似的情形在他们回肯特农场的路上，重复了许多次......
    克拉克悲哀地发现，带康纳散心的任务，他应该是完不成了。
    好在很快就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两人默契地使用了超级速度，将从便利店采购的商品安全、快速地带回了家。
    是的，曾经的小镇青年、如今的普利策奖得主克拉克肯特，其实是大都会的超级英雄——超人。
    而康纳肯特也并不是他的远房亲戚，真实身份是拥有克拉克一半基因的“超级小子”。
    他的另一半基因，来自于超级反派——莱克斯卢瑟。
    他是一个克隆人。
    在超人死于与毁灭日的战役之后，卢瑟创造了他，想要取代超人的位置。
    毫无疑问，他失败了。
    康纳没能成为超人，但他成为了超级小子。
    一个正义的超级英雄。
    超人善良正直的品格成为了康纳的人生底色，但从卢瑟基因里继承的贪婪、暴怒、偏执也时刻影响着他。
    哪怕有诸多好友的陪伴与鼓励，他也时常陷入痛苦。
    尤其是，他失控的时候。
    克拉克建议康纳可以来肯特农场住一段时间，以普通人的身份。
    玛莎的苹果派一定能让他感受到幸福的味道。
    他们都像太阳一样。
    康纳这样想。
    玛莎是冬日午后的暖阳，克拉克和露易丝是灼人的骄阳，乔是初生的旭日，而他......
    是阳光照不到的阴影。
    毫无疑问，肯特一家的氛围深深吸引着康纳，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
    他愈发沉默起来了。
    大人们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了康纳的心思，克拉克被母亲和妻子共同推举了出来，接受了开解康纳的重任。
    而学校里，被排除在外的乔纳森，也在为康纳担忧着。
    达米安完全不能理解。
    “如果提姆哥哥一直不开心，你难道不会担心他吗？”乔纳森试图让好友明白自己的心情。
    达米安笑出了声。
    “达米安，你不能这样。”乔纳森气鼓鼓地控诉道。
    “好了，玉米仔。”达米安昂着头，俯视着他的好友，“只有弱小的人类才无法摒弃这些无用的情绪。”
    “康纳哥哥才不弱小！”乔纳森更加郁闷了。
    “我说的是你。”达米安仿佛不知道他的表情和语气有多么讨厌一般，非常丝滑地发出了组队邀请，“放学跟我一起去哥谭吗？”
    乔纳森好脾气地摇了摇头：“不去，我要去找康纳哥哥。”
    “tt”这次换成达米安气鼓鼓了。
    乔纳森到家时，玛莎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织毛衣。
    看尺寸，应该是做给康纳的。

 第10章

    露易丝正在书房的电脑前，继续和自己的采访稿奋战。
    能用眼睛发射激光、加热饭菜的克拉克在厨房向康纳传授着自己用超能力做饭的经验。
    报废了许多锅碗厨具后，康纳的厨艺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乔纳森在厨房门口探头，语气中充满着羡慕：“爸爸还不允许我用超能力做饭。”
    康纳愣了一下，本应将鸡蛋煎得两面金黄的激光兀然失控，再次摧毁了一个盘子。
    他垂下手，低着头，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克拉克。
    克拉克有些头疼。
    他当然不是对康纳有什么意见，但和这样心思细腻的孩子相处，确实让他有些手忙脚乱：
    “没关系的，康纳。你已经比我聪明太多了。”
    “我年轻的时候，做饭能把整个厨房都给炸掉。”
    “哇，爸爸好厉害。”乔纳森崇拜地望向父亲。
    克拉克无奈又好笑地敲了一下儿子的额头：“所以，你、不、准、进厨房。”
    乔纳森委屈地抱住了头，飞去客厅向玛莎奶奶告状。
    康纳静静地看着父子二人间的互动。
    “来吧，我们继续。”克拉克拍了拍康纳的肩膀，冲他眨了眨眼，“今天的晚餐可是全靠你了，康纳。”
    *
    “今天是哪位顶级厨师做的饭？”露易丝夸张地做出闻嗅的表情，“实在是太香了！”
    “我都没心情写稿子了。”明明是在抱怨，她的语气中却充满笑意。
    厨师的耳朵，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第9章 她好漂亮。
    乔纳森像一只好奇宝宝一样，左看看右看看，兴奋地将康纳拉到了妈妈面前，帮害羞的哥哥回答了她的问题：“是康纳！”
    “做的不错，康纳。”露易丝揉了揉康纳的头发，“你可真厉害。”
    露易丝的鼓励让康纳猝不及防，他甚至反应了半秒才放松了头发的生物力场。
    不然露易丝只能摸到他硬邦邦的头发了。
    被奖励后，毛绒绒的小狗瞪大了湿漉漉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母亲”。
    “妈妈，我也想学做饭。”乔纳森亦趋亦步地跟在露易丝屁股后面。
    “那你要去问一问克拉克。”露易丝一视同仁地摸了摸他的头，“妈妈可不懂怎么用超能力做饭。”
    “好吧。”乔纳森情绪低落地点了点头。
    康纳跟在乔纳森后面，低头遮住眼中的光芒：
    那是乔的母亲，不是他的。
    “哈哈，露易丝，你像一只鸡妈妈。”玛莎坐在了餐桌前，看着他们三个排成一列进来，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吧，两只小鸡，坐到我身边来，要开饭了。”
    乔纳森欢快地跑向餐桌，望着玛莎慈祥的笑容，康纳也难以克制地微笑了一下。
    天空似乎突然明媚了起来。
    等到克拉克把厨房整理干净，留给他的位置只有桌尾了。
    他挑了挑眉，一副不出所料的神情：“看来我已经彻底失宠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
    暖色调的灯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食物的香气溢满整间屋子。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闲聊着一些家长里短。
    乔向大家分享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露易丝用诙谐的语言讲述着她的采访经历。
    克拉克细数着今天采购路上有多少人夸赞了康纳的体格，调侃他非常适合在肯特农场当个长期工。
    大家善意地哄笑着。
    康纳几乎要沉醉于这种氛围了。
    但上天从来不眷顾他。
    半氪星人的超级听力并没有氪星人那么变态，但听清楚自己在意的人此刻正在说的话，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耳边是乔纳森焦急关心的声音。
    但更清晰的，是远在大都会的莱克斯卢瑟。
    他厌烦地说：
    “不要再提那个失败品了。”
    “......”康纳醒来时，正躺在孤独堡垒的医疗舱里。
    “我......又失控了吗？”
    “孩子，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以超人的生父——乔艾尔为模板创造的ai“乔”这样回答道。
    康纳沉默地躺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不知又过了多久，超级速度飞行的音爆声响起：“玛莎、露易丝还有乔纳森都很担心你。”克拉克打开了治疗舱门：“我也是。”
    康纳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他：
    “我不适合呆在他们身边了。”他平静地说道。
    “为什么？”克拉克下意识往前飞了一步，“你没有失控，没有伤害到任何人。”
    “你只是突然晕倒了。”
    “大家都很爱你，你也很喜欢这里的生活，不是吗？”
    康纳没有说话：
    是的。
    我也很爱你们。
    但我的基因里，流淌着邪恶与暴力。
    “我不应该呆在肯特农场。”他固执地陈述着自己的意愿。
    一个失败品，应该呆在实验室里。
    这样，就不会因为失控，伤害到任何人。
    克拉克和这个拥有自己一半基因的男孩对视了一会儿，挫败地低下了头：
    “好吧，好吧。”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好好地和他们道个别。”
    “他们都在等你。”
    飞鸟掠过苍穹，从北极到堪萨斯州也不过是转瞬。
    玛莎的叮嘱、露易丝眼底的担忧都灼灼地燃烧着康纳的心，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乔纳森一遍又一遍地挽留着他。
    差一点，康纳就心动了。
    但他不能抱有侥幸的心理。
    玛莎不是红罗宾，露易丝也不是脉冲，如果他再次失控，攻击身边的人......
    康纳和乔纳森拥抱，拥抱了很久，很久。
    这个男孩不会知道，他的“哥哥”一直深深嫉妒着他。
    嫉妒他的父亲、他的母亲，嫉妒他的基因、他的品格，以及，嫉妒他未来光明的一生。
    *
    大都会南部的大片平原，是出了名的土地肥沃，但鲜有人在这里进行耕种。
    因为不远处的桥对岸，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哥谭。
    康纳在这里选定了一片最合适的区域，准备用激光，挖出一个地下室。
    其实呆在孤独堡垒的实验室里，是最棒的选择。
    但超人一定不会同意他自我封闭的。
    那就只能自己造一个实验室了。
    一个能够困住他，同时保障他安全的“监狱”。
    毫无疑问，超级大脑选出的位置，非常建地下室。
    显然，卢瑟集团下的建筑师，水准也相当不错。
    康纳迟疑地看了一下坑底的铅层，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是谁在这里建造了一个不能让超人看到的地下室？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卢瑟”这个名字已经被康纳放在了“幕后黑手”那一栏。
    “谁！”远处的大树后传来一声异常的响动，康纳心里一紧：
    难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康纳脑海中已经演算出“卢瑟将地下室中的罪证转移，再次逃脱法律制裁”的严重后果了。
    超级速度加持下，他几乎在一瞬间就飞到了树后，然后发现了捂着嘴、满脸震惊的乔纳森。
    “......”康纳无语，“你怎么跟过来了？”
    乔纳森讨好地冲他笑了笑，如果他有尾巴，一定在身后摇个不停：“他们都同意我跟着康纳哥哥！”
    康纳依旧板着脸，心里却突然软了一下：
    “不要再跟着我了。”
    怕这句话太过生硬，他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这里很危险。”
    乔纳森睁着可怜巴巴的狗狗眼，脸上写满了不情愿：“我都看到了，你挖到了铅层。”
    “我要跟康纳哥哥一起调查。”乔纳森紧紧地抱住了康纳的腿，“我很厉害的！”
    “超凡双子解决了很多难题，带上我吧，带上我吧~”
    “......”康纳再次无语，想到提姆曾经给他吐槽的超凡双子里的另外一位——达米安的光辉事迹，他还是答应了乔纳森的组队邀请，“你要听我指挥，不能擅自行动。”
    “我们这次只是调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明白了吗？”
    乔纳森用力地点了点头。
    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对于康纳而言并不算难。
    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培养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似曾相识的陈设昭示着这间地下室的用途——这是一间实验室。
    他早该想到的，卢瑟认为他是一个失败品，那必然会想要再创造出一个成功的个体。
    但......
    卢瑟到底在搞些什么？
    浸泡在营养液中的胚胎大多数都看不出人形，有的浑身长满畸形的翅膀，有的脸上密布着犄角。
    尖刺、长舌、利爪、鳞片......这些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氪星人的器官颠三倒四地长在一起。

 第11章

    他是在培育怪物吗？
    隔着玻璃，两个年幼的半氪星人都能清晰感受到，他们和这些尚未产生意识的胚胎，拥有着共同的血脉。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体内也拥有超人的基因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心里是愤怒，还是恐惧。
    被钢化玻璃分隔开的许多个实验区里，研究人员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外人的入侵，依旧肆无忌惮地讨论着手中并不合法的工作。
    他们提及最多的，是一个代号为a的实验体。
    真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消息。
    那些“异形怪物”胚胎的模样已经烙刻在两人的脑海中。
    康纳本以为，自己的诞生已经是天崩开局：
    基因中流淌的负面情绪时不时会冲昏他的头脑，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失控的阴影；他的人类“父亲”无视、贬低、伤害、利用着他，甚至引导他成为了一个罪人。
    这些痛苦势必伴随康纳的一生，时时刻刻折磨着这个男孩。
    他总以为，不会更糟糕了。
    但现在，更糟糕的开局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卢瑟这次完全抛却伦理的实验，似乎是将动物和氪星人的基因结合在了一起。
    如果a已经诞生了意识......
    氪星人在地球上本就不需要呼吸，但此刻，康纳体会到了深重的窒息感。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他并没有发现，乔纳森鬼鬼祟祟地钻进了电梯。
    最重要的实验体，放在了看守最严密、防御最坚固的最底层。
    但没有添加氪石buff的看守与防御，对于超人系超级英雄而言，如若无物。
    “实验体今天还是没有进食。”负责饲养幼龙的研究员皱着眉头，“她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皮肤这么坚硬，根本没法进行输液。”她的搭档摊了摊手，“也许我们会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把龙饿死的实验室。”
    “sh*t！难道你还准备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吗？”另一个脾气明显暴躁些的饲养员绕着她们踱起了步，“要是把这头龙给养死了，卢瑟不会放过我们的。”
    “那就告诉超人。”刚刚开玩笑的女孩耸了耸肩，“反正我们只是从犯。”
    最开始说话的那位，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趁着饲养员闲聊，乔纳森悄悄地露出了半个脑袋，向下看去：
    巨大的深坑里，一头琥珀色的龙趴在地上，似乎陷入了沉睡。
    脊骨上的尖刺反射着银光，背后的翅膀舒展地盖在身上，长长的尾巴盘在一起，蜷缩成了一个圈。
    鳞片的光泽略微有些暗淡，但丝毫不影响她整体锋利的美感。
    她好漂亮。
    乔纳森这样想。
    达米安一定会想要养她的。
    但这是他的妹妹了。
    乔纳森幸福得冒泡。
    第10章 amber是琥珀的意思。
    警报声突然响起，实验室所有的出入口都被迅速关闭。
    整个地下室被彻底封锁了起来。
    康纳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弟弟的消失，向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奔去。
    果然，不知什么时候穿上了披风的乔纳森，双手提着一头琥珀色巨龙，正在缓慢地向上飞着。
    前者用头顶撞破了一层又一层的天花板，后者则在通过时，把一个个小洞扩大成了一个个巨型窟窿。
    康纳呆滞地看着他们：
    这是什么蚂蚁搬大象？
    小小的乔纳森甚至还没有龙的尾巴尖大。
    枪弹和激光一轮又一轮地扫射在一人一龙身上，但都仿若是在给他们挠痒痒。
    康纳听到有人*在喊：
    “快去搬氪石！”
    唉，虽然这次行动已经彻彻底底地打草惊蛇了，但好在自己的新妹妹不是培养箱里的那些“异形怪物”，这也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康纳任劳任怨地冲了过去，托起了琥珀龙的鼻尖。
    两个少年超英的力量显然加速了他们攀升的过程。
    琥珀龙感觉鼻子痒痒的。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
    *
    安柏是一只半精灵。
    她的母亲是精灵族的公主。
    姐姐是最受神明青睐的首席魔法师。
    在她们的庇护下，即使她的父系血脉是最受精灵厌恶的恶龙族，安柏也从未受到过任何排挤和歧视。
    但幸福的生活在不久前戛然而止了。
    安柏莫名其妙地开始了龙形态的觉醒：
    最开始是长出了尾巴，随后身上又飞快地长出了鳞片。
    她穿上了能包裹住全身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掩盖着自己的异常。
    但很快，龙形态的觉醒蔓延到了头上，她的头顶，长出了银白色的犄角......
    安柏披上了斗篷，惴惴不安地在精灵母树前祷告：
    神明啊神明，我到底该怎么办？
    神明说：
    离开这里吧，你已不再是我的孩子。
    听从神明的指引，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阿门洲。
    要去恶龙族的栖息地吗？
    安柏本能地抗拒着这个想法。
    她浑浑噩噩地游荡在山林中，脸上逐渐长出了龙的五官，手脚变成了尖利的爪子，身躯也慢慢变得庞大。
    某一天，她低下头，在水面看见了自己。
    就让我在此死去吧。
    在这无人之地。
    她缓缓地沉了下去。
    再醒来，她就已经在这个深坑里了。
    最开始，那些或狂热或恐惧的人类还会用锁链捆住她，时不时用雷霆的力量惩罚她。
    在发现安柏毫无求生意志后，他们又取下了那些繁复的枷锁，用温柔的语气诱哄她进食。
    安柏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但她知道，这些贪婪的人族只是想要利用她。
    他们取走了她受到伤害时躯体为了自我保护而逸散出的魔力，拿走了她脱落的鳞片，甚至想要割下她的皮肉。
    但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头龙了。
    人类最锋利的刀剑也不能伤害她分毫，意识到这一点后，安柏愈发自弃起来。
    姐姐一遍又一遍地在意识里联系着她，安柏像鸵鸟把头埋在土里一样，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拒绝。
    但她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希望：
    姐姐……会来救我吗？
    姐姐见到现在的我……还能认出我是她的妹妹吗？
    安柏没有等到姐姐。
    她等到了一次吊龙救援行动。
    此刻，安柏睁着大大的斗鸡眼，观察着这个托运她的快递员：
    他看上去不像是个人类。
    她知道人类是什么样的。
    母亲给她讲过姐姐的父亲，那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类。
    他擅长使用科技的力量，也擅长使用头脑的智慧。
    和这些困住她的人类一样，依靠自身根本无法举起现在的她。
    虽然不是人类，但这两个男孩……好像都是好“人”。
    安柏有着小动物般的直觉，总能从对方的眼睛里迅速分辨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她用鼻子小心翼翼地喷出了一口气，强忍住打喷嚏的冲动：
    如果自己现在拒绝帮助，会不会伤害到他们？
    犹豫让安柏错过了最佳的反应时机，很快，她就被两个男孩带离了囚牢。
    不提卢瑟的实验室里又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兵荒马乱，这次由乔纳森主导、康纳辅助的行动显然大获全胜了。
    他们一路飞行，小心翼翼地躲避过了天上的卫星和地上的摄像头，回到了肯特农场附近。
    康纳犹豫了一会儿：“我似乎感应不到她身上氪星人的血脉……”
    “我也没有感应到……”显然乔纳森因为过于了解父亲的宿敌，而陷入了思维定式，“难道这不是卢瑟的实验室？”
    两人一龙大眼瞪小眼。
    “你想要吃点玉米吗？”乔纳森不知从哪掏出了半根玉米，看样子似乎刚从蒸锅里拿出来，表面还在冒着热气。
    安柏没有听懂。
    但显然玉米的香气不需要通过语言也能传递：
    这个小男孩试图投喂她。
    她不能像对待之前那些人一样爱搭不理了。
    长老们教导过她，对待怀有善意的精灵要有礼貌。
    虽然他们不是精灵，但道理是一样的。
    安柏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她依旧趴在地上，脑袋的晃动扬起了下面的尘土，康纳和乔纳森不得不飞到半空中躲过“袭击”。
    脑海中突然传来姐姐急切地、一个接一个的魔法联络请求，安柏看着周围被自己庞大身躯破坏的一切和躲避在半空中的两位救命恩人......
    痛苦让安柏一次又一次地选择了逃避，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拒绝了姐姐。
    不知道过了多久，姐姐不甘地停止了联络。
    “看起来她不爱吃玉米。”康纳扒拉出之前队友脉冲分享给他的半根能量棒，递到了龙的嘴边。

 第12章

    没有香气、味道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的能量棒，对龙的吸引力显然更弱了。
    安柏尝试用晃动幅度最小的方式摇了摇头。
    “要不试试这个？”一颗苹果。
    “或者这个？”一根烤肠。
    “还有这个？”一瓶矿泉水。
    ……
    乔纳森的披风里仿佛藏了一整个宇宙，他掏着掏着，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去：
    一个精美的挂坠。
    这是他十岁那年继任第四代超级小子时，戴安娜阿姨赠送的礼物。
    众所周知，超人系超级英雄的魔法抗性都低得吓人。
    出于对好友之子的喜爱，神奇女侠在天堂岛为他打造了这个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御魔法的挂坠。
    现在，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派上了用场。
    挂坠缓缓地落在巨龙的头顶，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显然，它在和一种强大的魔法能量进行对抗。
    安柏以一种缓慢的速度缩小着，直到变回了她原本的模样。
    衣物将她的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斗篷遮住了头发，只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现在要额外加上一个挂在眉心的额饰。
    不管是猎手还是猎物，伪装都是必学的一课。
    出于这种警觉，安柏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她收起了精灵翅膀，将尖尖的耳朵变得和人类一样圆润。
    小女孩用人类的语言生涩地自我介绍着：“我是安柏。”
    amber是琥珀的意思。
    康纳和乔纳森兴奋地围着新玩伴转起了圈，前者像矜持傲娇的边牧，后者则更像热情开朗的萨摩耶。
    安柏抚摸着自己额头上的新饰品，忍住鼻尖的酸涩，带着些许哭腔用精灵语向他们道谢：“谢谢你们。”
    不要哭啊。两个男孩并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
    “这是你的母语吗？”超级大脑显然非常好用，乔纳森灵机一动，将自己说的话都转换成了古挪威语，“我们可以都说你熟悉的语言。”
    康纳点了点头。
    有超级大脑的存在，只需几分钟，就能学会一门新的语言。更何况他们本来都学过古挪威语。
    安柏惊喜地望着他们：
    古挪威语相较于精灵语而言，更像是一种方言。
    虽然听起来会觉得口音非常奇怪，但并不影响她和他们日常交流。
    “你好啊，安柏！我是乔纳森，这是我的哥哥康纳。”乔纳森笑着露出了自己的两颗小虎牙。
    想到挂坠的作用，他好奇地询问道，“你是被魔法变成龙的吗？”
    安柏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体内的确有一半的恶龙血脉。”
    但她是王族精灵的直系血脉，按照巫师的说法，应该很难觉醒其他种族的形态。
    除非有外力的影响，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施展在她身上的强大魔法。
    这种魔法不仅让她觉醒了恶龙的形态，而且蒙蔽了她，引导她走向死亡。
    如果没有乔纳森和康纳，她大概会以恶龙的形态悄无声息地死在这里，灵魂也受到精灵母树的排斥，无处可归。
    是谁想要置她于死地？
    素未谋面的恶龙父亲根本不在乎他的后裔是死是活，那些和她有过矛盾的同龄精灵们尚且施展不出这种程度的魔法，而年长的精灵也不屑于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对付她这个孩子。
    也许是姐姐的竞争对手？
    姐姐以半精灵的身份成为了族内最强大的魔法师，并且获得了神明独一无二的青睐，自然让无数纯血精灵心生嫉妒。
    ......她果然给姐姐拖后腿了吗？
    安柏仔细感知着额头法器的力量，发现如果失去它的压制，自己会立刻变回刚刚那个丑陋的模样。
    她惴惴不安地看了一眼乔纳森，并没有选择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虽然她现在真的很需要这个法器，但他们没有义务一直帮助她，她也不愿意道德绑架自己的救命恩人。
    想到救命之恩，安柏从斗篷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由二十多个透明泡泡串联而成的手链，递给了乔纳森：
    “这个给你，乔纳森，谢谢你救了我。”
    “只要捏碎其中一个泡泡，就能将对方包裹在泡泡里，用来保护自己或者困住敌人都很方便。”
    “缺点是，泡泡的时效只有一天，手链一天也只能补充一个泡泡。”
    乔纳森显然并不具备哥谭义警的警惕心，大大方方地就将礼物接了过来，将这个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这看起来好神奇，我可以试一下吗？”
    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自己的哥哥抬起了手。
    第11章 怎么办？拳头硬了。
    康纳被关进了一个巨大的泡泡里。
    这确实很有意思。
    肥皂水吹出来的泡泡总是脆弱易碎的，这个魔法泡泡虽然和前者一样瑰美绮丽，但显然非常坚固。
    即便康纳使出了超级力量，也不能动摇这透明的泡泡壁分毫。
    “你可以用意念控制这个泡泡。”安柏向乔纳森讲解着他该如何移动它，“理论上讲，在它自然消失前，只有你能够摧毁它。”
    乔纳森兴奋地点了点头，用意念将康纳释放了出来：“好厉害的魔法！”
    和超人一样，乔纳森也被神秘侧隔绝在外，大部分魔法器具到了他手上都像普通的饰品一样。
    这个魔法泡泡手链的试用成功，显然让他格外雀跃。
    听到乔纳森的夸赞，小女孩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当然！这可是姐姐专门给我定制的。”
    魔法也并不青睐于安柏，因此怀特送给她的礼物，大多数都是这种不限制魔法天赋的法器。
    想到姐姐，安柏的情绪有一瞬间的低落：
    她有什么可骄傲的呢？
    姐姐一直那么强大。
    而她，弱小到连自身逸散的魔力都无法控制，只能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神明说得对，自己根本不配当她的妹妹。
    康纳在仔细观察着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孩。
    氪星人在这方面还是具备优势的：
    他能看到对方表情里微弱的变化，也能听到对方心跳的异常之处。
    康纳理所当然地察觉到了安柏突如其来的悲伤。
    虽然这份心绪被她迅速掩盖了过去，但毫无疑问，这与她扑朔迷离的身世有关。
    安柏被命名为实验体a，并不代表她就是实验的产物。
    也许，她只是实验的原材料。
    传说中，龙确实是一种邪恶生物。
    但那是站在人类叙事的角度。
    龙肯定不会称呼自己为“恶龙”。
    而将半人半龙的基因和氪星人的基因结合，也确实是卢瑟会喜欢的实验。
    至于一个被魔法师姐姐保护着的天真小女孩，在被卢瑟的实验室捕捉后，却并没有选择求助自己信任的姐姐。
    这是为什么？
    跟在提姆身边学会的侦探技巧，让康纳对超级大脑的开发更加全面。
    但此刻，他有些讨厌自己的敏锐了：
    她厌恶着自己的体内不受控制的基因，并为那一半代表着邪恶的血脉痛苦着。
    她害怕伤害自己的亲人，更害怕看到亲人异样的目光。
    他在剖析安柏吗？
    还是在剖析自己？
    不要再想了，康纳。
    他这样告诉自己。
    安柏又在自己小小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刻满魔纹的弓。
    这次，她递给了康纳。
    康纳从纷杂的思绪中清醒了过来，眼底带着一丝慌乱。
    倒也不是单纯的受宠若惊，只是他不知道应不应该接受这份礼物。
    一方面，他并不是救出安柏的主力。
    事实上，如果是他先发现了安柏，一定不会莽莽撞撞地立刻救她出来。
    他和小乔......还是不一样的。
    另一方面，虽然康纳也是超人系，但他显然从好友提姆那里学到了一些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的特质：谨慎，也可以叫作多疑。
    但安柏显然误会了他的迟疑：“你不喜欢弓吗？”
    她有些懊恼地眨了下眼睛：如果送的礼物对方并不喜欢，倒还不如不送。
    康纳诚实地摇了摇头。
    对于武器，他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
    那就是不会用弓了。
    安柏一脸了然：“没关系的，我可以教你怎么使用它。”
    “我的箭术可是姐姐亲手教的！”精灵族盛产百发百中的弓箭手，她和姐姐都是个中翘楚。
    乔纳森显然具有极强的集体荣誉感，高声为哥哥辩解道：“康纳的箭术也很不错的。”
    顶着安柏孤疑的目光，康纳拿起了弓，摆出了一个正确的射箭姿势：“没有箭。”
    “这是魔法箭。”安柏凑到他身边，“射中的人会进入美梦，一天之后才会醒来。”
    “她倒没有什么次数限制，但因为消耗的是精神力，如果短时间内多次使用，头就会很疼。”

 第13章

    安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显然深有体会。
    康纳点了点头，将魔法弓收了起来。
    美梦魔法吗？
    也许可以用提姆做实验，不知道他又有多少天没好好休息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送出了感谢的礼物之后，安柏自以为豪迈地拍了拍胸脯，向康纳和乔纳森做出了承诺，“你们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叫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帮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气势如虹地说完之后，她似乎察觉到了前话不严谨之处，又连忙补充道：“但是不能是去做坏事，也不能伤及无辜，还有......”
    小姑娘揉了揉脑袋，思考着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康纳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遮住了唇边的笑意。
    和安柏年龄相仿的乔纳森则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好的，安柏。”
    “我现在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请你帮我把它们都吃掉吧。”他将刚刚拿出的玉米、苹果、烤肠和矿泉水都一一放在安柏的面前。
    这些食物虽然数量不多，但种类不少，整体看起来也算得上是丰盛了。
    东方的天际线亮起了一丝微光，远处的云也被染上了瑰丽的橘黄色，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安柏享用了这份独一无二的早餐。
    无处可去的小女孩最终还是接受了肯特兄弟的盛情邀请，决定暂时住进不远处的肯特农场里。
    “玛莎奶奶特别特别特别好，她肯定会非常非常非常欢迎你的！”
    “她做的苹果派宇宙第一好吃，比大都会最有名的披萨店里卖的苹果派要好吃多了，你一定要多吃点。”
    “但她烤的玉米饼一般人都咬不动，妈妈会把它放到牛奶里泡很久再吃，据说也很美味。”
    “我和康纳哥哥还有爸爸都是直接吃的，嚼起来嘎嘣脆，你也一定要试试！”
    “妈妈最喜欢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了，她一定会把你打扮成小公主的。”
    ......
    喋喋不休的乔纳森和点头附和的康纳向她勾勒出了一个简单而又幸福的家庭，让从未感受过这种氛围的安柏心中也升腾起了一丝期待。
    但......还有一件事搁置在她的心里，一直没有得到解决。
    总不能一直拖着不说吧。
    安柏一只手摸着眉心的挂饰，另一只手轻轻拽了一下乔纳森的胳膊，开口问道：“乔纳森，我想要借用这个魔法道具一段时间，可以吗？”
    “诶？”乔纳森停下脚步，诧异道，“原来你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纠结这个？”
    安柏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强调着：“最多一个月，我就把它还给你。”
    “没问题啊。”乔纳森点了点头，又理所当然地补充道：“如果你需要的话，想多用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安柏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
    她一边道谢，一边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
    乔纳森既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也没有非要把这么贵重的东西送给她当礼物。
    这两个都是她最害怕的走向。
    康纳在一旁若有所思：
    不知道一个月后，安柏如果没能解决掉龙形态的问题，她还会不会遵守自己的承诺，将救命稻草归还给乔纳森？
    他心中悄悄滋生了一些阴暗的期待。
    *
    玛莎和露易丝确实都很喜欢安柏。
    但现在，前者并没有精力给可爱的小客人制作自己擅长的苹果派。
    因为昨天晚上，年迈的老人熬了个通宵，织好了那件为康纳量身定制的毛衣。
    本来准备让克拉克或者乔纳森送给如今不知在何处的康纳，谁知道他又重新回到了肯特农场。
    玛莎惊喜之余，还是决定先补一补觉。
    而露易丝在安顿好乖巧的安柏之后，一手提着一个小男孩，把康纳和乔纳森都拎进了书房。
    别误会，她可不是什么大力士，主要是还是两个少年超英都有些心虚，悄悄使用自己的能力减轻了重量。
    克拉克早已在书房严阵以待了。
    “你们把安柏从实验室救出来之后，既没有销毁留存在他们手中的安柏的基因，也没有销毁他们手中氪星人的基因，既没有报警，也没有叫你们爸爸，什么也没有做，就带她回来了？”露易丝从乔纳森的话语里总结出了这么一段话。
    康纳和乔纳森齐齐地点了点头。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了。
    克拉克此时格外后悔，昨夜他为了尊重康纳的意志，没有时刻用超级听力监督这两个男孩。
    一个不留神，他们就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被父母一通训斥后，康纳的脸上写满了惭愧与后悔，但想到自己是和小乔一起被训斥的，他又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看，在克拉克和露易丝眼里，我和弟弟都是一样的。
    而旁边的乔纳森显然并不服气：“就算我们销毁了实验室中的基因样本又怎么样？之前救出康纳哥哥时，爸爸不也把那间实验室完全摧毁了吗？但卢瑟手里还是留有爸爸的基因样本。”
    康纳看了一眼不辨喜怒的父母，也小声地附和了弟弟一句：“警察的到来，只会让更多心怀叵测之人得到安柏和克拉克的基因。”
    “那你们为什么不叫我呢？”克拉克看似心平气和地笑着发问，“只需要张开嘴喊一声‘超人’就可以了，难度也不算大吧。”
    两个熊孩子一个抬头看天，一个低头看地，就是不和他们的父亲对视。
    超人笑了出来，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一口大白牙：
    怎么办？拳头硬了。
    第12章 死在这里的小男孩还少吗？
    书房里的康纳和乔纳森四处逃窜时，客房里的安柏正在床上翻滚。
    她在实验室的深坑里已经睡了太久太久了，现在躺在这里，根本一点都睡不着。
    其实想要完全消除魔法的控制，只需要和姐姐联系就好了。
    在安柏眼里，姐姐怀特是无所不能的。
    但......她暂时还不想面对见到姐姐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可以先逃避半个月再说吧？
    安柏开始在斗篷口袋里扒来扒去。
    第一次到别人家里做客，如果什么都不带，那可太没有礼貌了。
    让她看看给肯特家选什么东西当礼物最合适。
    大都会上演的这场“巨龙出逃”显然影响不到以混乱为常态的哥谭。
    时间拨回到昨天清晨。
    哥谭的东海岸码头，因为种种原因污染过重。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刺鼻的气味，有时甚至会出现一些紫色的雾气；周围的海水泛着恶心的荧光绿色，水质极差；常见的鱼类、鸟类都难以在此生存。
    大概只有小丑会喜欢这个配色吧。
    但以上这些缺点，并不能影响它的地位，它依旧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商港。
    也被红罗宾认为是下一批魔法药水最有可能途经的地方。
    怀特和杰森难得体验了一回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整个白天，蹲守在这里的怀特通过魔法发现了十几艘走私毒/品、贩卖军/火的非法货船。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她的搭档红头罩所处的位置离码头更远一些。
    这些战利品都被他在暗处收缴，不能用的即刻销毁，能用的收入囊中。
    “恶魔崽子都快要放学了，我们连魔法药水的影子都没见着。”银白色面具的左上角传来了杰森吐槽的声音。
    这是杰森专门为她量身定制的通讯设备。
    他并没有将耳麦设计得太过靠近耳朵，反而镶嵌在面具的边缘。
    “再等等吧。”失真的声音难以听出怀特此刻的心绪起伏。
    一艘又一艘船只驶入港口，每一次用魔法探查时，她都既期待，又恐惧。
    如果探查到的新一批魔法药水里，依旧有妹妹魔力的痕迹，她该怎么办？
    怀特始终相信自己教育出来的妹妹，不会主动去制作这种害人的毒药。
    要是安柏明知故犯......那倒也不用纠结了，以命偿命是所有智慧种族都信奉的、最朴素的正义法则。
    但麻烦的是，如果安柏是被迫的呢？
    是受威胁的，是被催眠的，是被利用的，是不知情的......
    不管真实情况是怎么样的，魔力的来源都是安柏。
    怀特能由此想象出一万种将她和妹妹都逼到角落里的道德困境。
    她该怎么办？
    事实不会以怀特的意志而转移。
    经魔法加持过的精灵眼睛洞若观火，在一个平平无奇的背包里，她看到了魔力流转的光泽：
    “左数第八艘船，三十六排最右边的那个男人，他怀里抱着的灰色背包有问题。”
    她一边说着，一边传送到了杰森身边。
    红头罩双枪组狙，向搭档说的方向瞄准，果然看到了一个形容憔悴、浑身颤栗的男子：“好像是个瘾君子。”

 第14章

    看来通过他找到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不大了，这大概只是其中的一个运输环节。
    如果魔法天赋足够高，就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未来的走向。
    怀特没有再开口，沉默地站在了杰森旁边。
    传送魔法的纹路将两人包裹，明明这次移形换影的距离更远，红头罩的状态反倒比上次更好了。
    他好像......更信任我了。
    *
    伪装成普通乘客的男人反应还算迅速，估计接到任务后，就一直紧绷着神经。
    几乎在他们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将背包从窗户扔了出去，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
    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者在船上引起了一阵骚动，在有人指出其中一个人是“红头罩”之后，周围的普通乘客都尖叫着四散开来，推推搡搡地向船舱门跑去。
    怀特和杰森无暇顾及他们，前者立刻向背包在海中的落点瞬移，没有忘记用魔法给自己套上一个泡泡；后者沿着背包的抛物线一起跳入了海中，所幸他的头罩和装甲都能防水。
    奇怪的是，一人一精灵都没有在海中找到刚刚那个灰色的背包。
    “可恶。”红头罩从水面钻出，周围荧光绿色的海水让他浑身都泛着恶心，忍不住低声咒骂了几句。
    “怎么会突然消失了？”怀特的泡泡也缓缓地浮出水面。
    她仔细回忆着刚才的风向和海水的流向，确定自己绝对没有传送错位置。
    这位在魔法方面造诣颇深的半精灵小姐喃喃道：“这不科学啊。”
    “咳咳——”
    荧光绿的海面兀然泛起一片耀眼的金光，一个矮小胖乎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你们丢的是这个金背包？”一个金制背包飘到了怀特面前。
    “还是这个银背包？”另一个银制背包出现在了杰森面前。
    怀特：“......”
    杰森：“......”
    怀特缓慢地摇了摇头：“都不是。”
    她驱使着自己的泡泡将红头罩从海面顶到了半空中，让他不至于在水里太过狼狈：“我们丢失的，是一个灰色的背包。”
    “灰色背包？”对方又咳了两下，“那确实在我手上。”
    “但是，想要拿回它，你们必须要完成我的一个要求。”
    “你先说说是什么要求。”红头罩启动了装甲的自检程序。
    大种姓之刃没什么反应，可见对方的魔法水平没什么威胁性。
    “我要你们把这片海域变回正常的样子！”因为过于气愤，说到后面几个字时，他的声音已经不再是伪装的成年男性，变成了清脆的童声。
    竟然是个小孩子吗？怀特和杰森同时挑了挑眉。
    怀特小声猜测道：“这应该是一只年幼的海族。”
    “怪不得他说两三句就要咳嗽一下。”杰森还以为是在装深沉呢，“这个颜色的海水，呆在里面确实有点为难孩子了。”
    怀特当然可以用魔法暂时净化这片海域，但各种化工废料、废水依旧会从哥谭的排污管道源源不断地排入海洋。
    可能一觉醒来，海水又变回了恶心的颜色，她完全是做了个无用功。
    至于关停这些工厂？
    工厂连接着失业率，失业率连接着治安。
    哥谭变好的每一步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该怎么给一个孩子解释这些呢？
    尤其是这个孩子还有可能长着一个鱼脑袋。
    他们的沉默让小海族的咳嗽声更加明显了。
    怀特叹了一口气。
    冗长的精灵魔法咒语如吟唱一般从她口中吐出，星星点点的魔法粒子环绕在她的周围，缓慢地四散开来。
    大型的净化魔法前摇总是很长，但效果也格外拔群：以怀特为中心，清澈的海水泛着涟漪向外扩散。
    趴在怀特泡泡上的红头罩也不再泛着绿光，装甲干净得像是刚刚擦洗过。
    小海族用以掩盖身份的金光，在强大的魔法能量面前轻易地消散了。
    万幸他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而不是长得奇形怪状的深海海怪。
    “抱歉，我只能做到这种程度。”怀特并不想对小海族隐瞒什么，“人类还会继续污染海洋，破坏自然，这样正常的海水可能保持不了一天。”
    “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小男孩像小海豚一样，在干净的水中欢快地跃起又落下，看起来是一个乐天派，“其实我也可以净化海水。等我长大了，肯定也可以像你一样，施展这么厉害的魔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控制着灰色背包飞到了红头罩的怀里。
    杰森打开背包，检查了里面的试剂，朝怀特点了点头：
    怎么谁家的小孩都比恶魔崽子可爱？
    “期待你也成为大魔法师的一天。”怀特将泡泡移动到可以和小男孩平视的高度，“我叫怀特，等你长大后，可以去阿门洲找我玩。”
    “原来你是精灵！”小男孩惊喜地叫了出来，显然他也听说过有关蒙福之地的古老传说，但他的神情又迅速低落了下来，“但是，我不能离开水。”
    “不能离开水吗？”怀特在自己的魔法空间里找了找，拿出了一瓶可以让鱼类在岸上呼吸的魔药，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有些偏门，倒是积攒了不少效果奇怪的产物。
    虽然经常被正经巫师嘲笑，但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不过因为是炼药时意外所得，倒是很难进行量产，还是要想个办法一劳永逸。
    也许为他定制一个魔法道具就可以解决，怀特构思了一下如何将水系魔法和泡泡魔法同时融入进去，发现也不是很难操作。
    她将这瓶药水递给了小男孩，叮嘱他让父母检查过后再行服用，并留下了“蝙蝠侠”作为自己的通讯地址，让他一个月后再来找她：“到时候我有礼物给你哦。”
    小海族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会给你准备礼物的！”
    乖巧的幼崽总是那么惹人喜爱。怀特不禁莞尔一笑。
    “好了，交朋友时间到此为止了。”红头罩懒洋洋地指了指远处平静的海面，语气中是难掩的幸灾乐祸，“离家出走的坏小孩要被抓回去了。”
    小男孩猛地回头，远处确实有暗流在涌动。
    “以后少来哥谭附近。”死在这里的小男孩还少吗？
    杰森留下了自己的忠告。
    怀特驾驶着泡泡驮着红头罩向哥谭上空飞去，消失在了蒙蒙的雾气中。
    海中，金发的壮硕男子和红发的温柔女子一起带回了自己的孩子。
    码头上蠢蠢欲动的人们遗憾散去。
    今夜这里发生的一切，已经足够他们好几日的谈资了。
    第13章 猫头鹰法庭需要你，格雷森。
    艾薇在成为毒藤女之前，是哥谭大学植物系的高材生。
    尽管人体实验改造了她的身体，植物毒素扭曲了她的认知，但这糟糕的一切并没有让她丢掉自己聪明的大脑。
    趋利避害不光是人类的本性，对植物而言也是一样的。
    毒藤女明白自己挑选哪些女孩作为实验品对她而言是最有利的：
    东区的，犯罪巷的；流浪的，无依无靠的；不受父母喜爱的，家境贫寒的......
    在她居高临下的择选中，十几条年轻的生命在绝望中消逝。
    生命本无价，人生而平等。
    蝙蝠侠不会因为受害者的身份而改变自己的处事准则。
    但显然，那些尸位素餐的警察、高高在上的政界人士、汲汲于名利的上流社会都完全不在乎这些家境普通的女孩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死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有人会在乎。
    猫女在乎。
    和毒藤女不同，猫女并不认为自己是猫。
    但毫无疑*问，她的许多偷盗技巧都来源于猫咪。
    猫女在犯罪巷长大。
    自杀的母亲，酗酒的父亲。
    和这里大部分孩子一样，她曾在街头流浪，也曾从孤儿院被抓到少管所。
    打架是街头实践派，偷盗是模仿猫咪派。
    万幸，猫女在这方面格外有天赋，这门手艺让她的生活宽裕了起来。
    有些人淋过雨，就会去撕别人的伞。
    有些人淋过雨，就会去给别人打伞。
    蝙蝠侠是后者，猫女也是。
    她没有受过系统的文化教育，却深知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尤其是出生在这里的女孩的命运。
    像侠客劫富济贫那样，猫女从富人那里偷走了价值连城的珠宝，又尽数倒卖了出去，全部用以资助那些贫困的女孩。
    蝙蝠侠出于某种原因，对她的这些违法行为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绝不是因为他们曾经谈过一段灵魂契合的恋爱。
    *
    “我猜，你需要这条线索。”猫女的眼睛亮得惊人。
    蝙蝠侠的隐匿技巧丝毫不亚于专精暗杀的刺客，但猫咪显然比他更擅长这个。
    他迅速将受害者们的信息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检索出了最有可能与猫女有关联的那一个：“琳达。”

 第15章

    “是你资助了她？”根据红罗宾调查的资料显示，因为母亲身染重病，琳达险些辍学。
    但有一位好心人资助了这对母女，让她得以继续学业。
    “是我。”猫女抓住了蝙蝠侠的手腕，对方没有挣脱她，“你知道吗？琳达是个好孩子。”
    “她在学校的成绩很好，她母亲刚刚做完手术痊愈。”
    “她们马上就要摆脱犯罪巷的泥沼了。”
    “我上次去见她们，琳达还告诉我，她想要当一名医生。”
    “而现在呢？”
    “我甚至不敢告诉她母亲，琳达去世的消息......”
    “......”蝙蝠侠只能沉默。
    他理解她，哥谭发生的一切，总让善良的人、正直的人永远保持着愤怒与愧疚：“琳达死于魔法，我正在调查。”
    “所以，我选择把这条线索告诉你。”猫女尖利的指甲格外用力，好像要扎进他的血肉里，“害死琳达的药，来源于一个叫威廉的人。”
    “找到他，蝙蝠侠。”猫女冷冷地望着他，松开了手，向后退去，消失在了蝙蝠侠的视野里。
    与此同时，和这两组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夜翼红罗宾组”，他们不仅一无所获，而且被困在了一条陌生的地下通道里。
    “小红，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些太冷了？”夜翼走在红罗宾前面，小声吐槽道。
    他们的制服都可以根据外界的温度自动调节它的保暖程度，只有少数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异常的寒冷：“我们难道是误入了谁家的冷藏室吗？”
    “你还不如说这里是急冻人挖的地窖呢。”红罗宾无语。
    急冻人是哥谭市的一位悲情反派。
    听名字就知道，他很擅长低温冷冻。
    这位低温学家的妻子身患罕见病，为了延续挚爱之人的生命，他选择冰冻自己的妻子。
    随后因为一场意外，他的身体被化学物质改造，成为了只能在低温环境下生存的急冻人。
    蝙蝠家的情报显示，这位超反的经济状况一向拮据。
    而看看这条通道吧：
    地上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个组织的人有多么视金钱如粪土。
    墙壁都被用某种半透明的蓝色金属包裹着，夜翼和红罗宾尝试取样检测，却发现这种金属质地极其坚硬，依靠人力根本无法改变它的性状。
    然而，他们需要依靠高精尖武器才能刮下一点点的金属，对于这个神秘组织的人而言，似乎不值一提：
    不远处，某一段通道的墙壁上布满了斑驳的裂痕，左侧的金属层上，赫然有一个人形的凹陷。
    “这里发生了打斗。”红罗宾观察着周围的墙面，在脑海中模拟着这里可能发生过的事情，“有一个女人被打到了腰部。因为攻击的力度太大，她直接飞撞到了墙上，留下了这个凹陷。”
    “看上去这场打斗刚刚发生没多久，他们还没来得及修复这里。”夜翼勘察着略显狼藉的现场，遗憾的是，墙面上并未留下任何血迹和dna。
    红罗宾摸了摸凹陷的位置，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非人类，她大概率已经死亡了。”
    “这种力度，绝对不是人类能够制造出来的。”夜翼凝重地望着红罗宾测量出的数据，“是非人类吗？还是利用武器或者装甲？”
    红罗宾也不清楚：“我们要小心了。”
    不管是什么，在这种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都要谨慎行事。
    天花板上雕刻的猫头鹰冷冷地看着这两只误入的小鸟。
    他们来到了这里，如果不能成为同类，就只能变成利爪的养料。
    在一片寒冷和寂静中，他们缓慢地前进着。
    这么长的一条通道，也不知道会通向哪里。
    b从来没有跟他们提起过......
    夜翼和红罗宾明白，他们又被大蝙蝠庇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哥谭的地下有一个神秘巢穴，没有哪只小鸟会认为，蝙蝠侠对此毫无察觉。
    显然，他决定独自处理好这件事，将自己的孩子们隔绝在外。
    但命运总是布满着曲折与意外。
    在暗处被觊觎的小鸟们，还是误打误撞地来到了猫头鹰的巢穴。
    *
    “他本来就该属于这里。”戴着白色面具的不知名女性喃喃道，“他会比他的妹妹更加出色。”
    “显而易见。”另一位戴着一模一样面具的男性刻薄地附和道，“那个蠢货连她外祖父十分之一的能力都没有继承到，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酒神因子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没关系。”另一位声音慵懒的女性也加入了他们的闲聊，“我们马上就会拥有最出色的利爪了。”
    傲慢的猫头鹰们发出此起彼伏的笑声：
    没有人能违背法庭。
    没有人。
    “所以，你们是想招揽我们？”夜翼挡在红罗宾面前，像一只护雏的鸟妈妈一般，保护着自己的弟弟，虽然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但脸上的神情却格外严肃，“看来我在哥谭，也保留了不少粉丝呢。”
    “这不是招揽，孩子。”经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我们，是蝙蝠侠抢走了你，把你变成了他的小鸟。”
    “他抢走了你，却根本不珍惜你，还让别人替代了你的位置。”
    “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吧。”
    “哇哦，看来你有些精神错乱了。”夜翼不着痕迹地对红罗宾打了个手势，嘴角勾起一抹无所谓的微笑，“我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
    如果时间再倒退几年，年轻的夜翼还会因为突然出现的继任者而格外恼火。
    但现在，当年和他交接得并不算体面的大红都已经死去活来一次了；罗宾的称号辗转多人，现在落到了达米安头上；等他长大以后，不知道又会是谁来继承这个位置。
    经历了这么多复杂的家庭事务，夜翼早就不再纠结于这些了。
    他有自己要守护的城市，布鲁德海文需要他。
    “猫头鹰法庭需要你，格雷森。”他们似乎换了一个人来和他交涉，语气是一如既往的高傲，“你会继承你祖父的光辉，我们能给你的，绝对比韦恩更多。”
    看来他们知道的秘密不少，格雷森......韦恩......
    布鲁斯父母的死亡，迪克父母的死亡，迪克素未谋面的祖父......好像有什么秘密呼之欲出了。
    夜翼回想起那些栩栩如生的猫头鹰刻像，它们悬挂在头顶，无时无刻不在窥探着他们，正如那首哥谭孩子都听过的恐怖童谣一样。
    没人知道那首童谣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哥谭流传的，正如没人知道猫头鹰法庭这个组织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哥谭地下盘踞的一样。
    夜翼的脸上表演出了恰如其分的疑惑：“我的祖父？”
    “是的，你的祖父为法庭献出了一切。”对方显然认为他被打动了，“那也是一位格雷森。”
    “他叫什么来着？”他向旁边人询问。
    另一个声音懒懒地回复他：“我忘记了。”
    窸窸窣窣的窃笑声......
    人很多，似乎这群猫头鹰都聚集到了一起。
    “算了，那不重要。”和他们对话的那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你会成为新的格雷森。”
    “好吧。”夜翼似乎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吧，他应该庆幸，至少b能记住自己的名字。
    虽然“迪克”因为时代的发展而不幸污名化，但这个名字，是已逝的父母留给他永远的礼物。
    第14章 来自中国的考古学家！
    躲在大哥身后毫无存在感的红罗宾，手指依旧在监控拍不到的缝隙里翻飞着，夜翼的笑容也依旧阳光灿烂：“那你们——猫头鹰法庭，能给我什么呢？”
    韦恩已经是哥谭首富了。
    而他——迪克格雷森，表面上是布鲁德海文一个穷到每天只能以麦片充饥度日的普通警察。
    但实际上，仅仅是他手里那一点点韦恩集团的股份，每年能拿到的分红，已经是一笔庞大到无法想象的财富了（尤其是在提姆出任代理总裁之后）。
    更何况，他是布鲁斯的第一个养子，法律承认他的继承权。
    面前这个知道他真实身份的组织，竟然声称能给他更多？
    夜翼的问题，让那人发出了强烈的嗤笑声：“呵，我们能给你什么？”
    “金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韦恩能给你多少，我们能翻倍、十倍地给你。”
    夜翼摇了摇头。
    翻十倍给他又怎么样？
    他们知道b给了他多少吗？
    一周有足足五美元的零花钱呢！
    他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月薪六千的警察工作，加入这个月薪二百的地下组织？
    夜翼的反应并不令人意外，在猫头鹰法庭的视角，在韦恩家生活多年的格雷森，不至于被这点蝇头小利轻易收买。

 第16章

    这种物质上已经得到满足的人，普遍都会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富有。
    不然哥谭首富家的大少爷，何必跑去布鲁德海文去当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警察？
    虽然他们的思路和夜翼本人完全不一致，但也算得上是一种殊途同归吧。
    猫头鹰法庭显然拥有一种更有价值的筹码，用以支撑他们的傲慢：“亲爱的格雷森，你知道的，践行正义是一件很难的事。”
    夜翼不可置否地“嗯”了一声。
    “你深爱的城市——布鲁德海文，和哥谭一样血腥又美丽。她不会被一个小小的警员改变，也不会被一只孤身飞在屋檐间的小鸟撼动。”那人停顿了一下。
    “当然。”夜翼点了点头，他不介意给这位“演说家”捧捧场。
    以一己之力改变世界，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事情。
    “但我们可以帮你。”得到认同的猫头鹰，语气中充满了难以克制的兴奋，“一位警察局局长的能量，乃至一位市长的能量，足够你统治这座城市。”
    “法庭会让你成为笼罩在布鲁德海文之上的独裁者，你的期冀，你的愿景，全都可以实现。”
    “听起来很有意思。”夜翼嘴上说着赞同的话，依旧选择摇了摇头，“如果我想要，在韦恩的支持下，也都可以得到。”某种程度上，在阿美莉卡，金钱和权力其实是相通的。
    红罗宾皱了皱眉头。
    他和夜翼一样，不认为所谓法庭的底牌就止步于此。
    生来就拥有权势的人，自然也不会为权势所动。
    依照他对这群人做的侧写，他们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必然从有意识起就掌握了权力，这份权力冲昏了他们的头脑，也让他们变得愚蠢。
    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让他们聚集到一起。
    夜翼的话让那边响起了许多不屑的冷哼声。
    这群猫头鹰对韦恩的态度，似乎既蔑视又警惕。
    以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态度，某只猫头鹰赞赏地轻笑了一声：
    “好孩子。”
    “权力对法庭而言，确实是唾手可得之物，不值得浪费心神。”
    “而你，会获得法庭最高的奖赏——”
    “不死之躯。”
    夜翼感兴趣地挑了挑眉毛：“你们也有拉撒路之池？”
    复活，在这个世界并不算稀奇。以红头罩为例，超越生死的力量，必定伴随着某种代价。
    “不不不，法庭和刺客联盟只是合作关系。”虽然嘴上说着合作，但语气中难□□露出了一丝嫌弃。
    也对，戴着白手套的贵族，面对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总是有一些优越感的。
    这群蠢货。
    红罗宾确信，猫头鹰法庭早已被人老成精的雷霄古玩弄在股掌之中，成为了刺客联盟入侵哥谭的前哨站。
    被利用得一干二净，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真是令人发笑。
    “法庭提取了拉撒路之池中的酒神因子。”猫头鹰像一只大漏勺一样炫耀着自己的成果，“这种物质没有任何副作用，能让你们变得更强，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甚至是......”
    “获得永生。”
    毫无顾忌地将秘密说出来，是因为笃定他们只能在顺从和死亡里二选一吗？
    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样的形容，让夜翼和红罗宾联想到了地下通道里的打斗痕迹。
    那真是一份强大的力量啊。
    但，所谓的酒神因子真的有那么完美吗？
    又或者说，他们制造出来的不死战士，真的没有弱点吗？
    夜翼又敷衍地和这群猫头鹰聊了一会儿，感受到红罗宾在他背上画的暗号，心里猛地一震。
    果然啊，提姆看上去是弟弟们里面最谨慎的那一个，但总能在关键时候做出最出人意料的选择：
    激怒他们。
    激怒他们，摸清他们的底牌。
    如果幸运，甚至能找到对方的弱点。
    不过夜翼腹诽弟弟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假意答应他们，是一种更加激进的选择。
    他们暂时还不清楚猫头鹰法庭控制战士们的手段，至少不是通过温情。
    想想看吧，连布鲁德海文的罪犯都知道夜翼的两瓣屁股分别叫“胡安”和“吉姆”，而这群猫头鹰却连自己麾下战士的名字都记不住。
    这说明他们根本不需要和迪克的爷爷有任何接触，就能控制他为法庭做事。
    夜翼卧底其中的危险性极高。
    或许存在一个在地下通道墙上留下了人形的“背叛者”，但总不能指望夜翼和素未谋面的“她”联手吧？
    但正当夜翼准备按照红罗宾给出的计划开口嘲讽时，困住他们的金属房间上方，爆发了一声巨响。
    整个房间都为之震颤，身处其中的两人，耳膜仿佛被撕裂了一般，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
    那些养尊处优的猫头鹰们受到的波及更加严重，丝毫不优雅的尖叫声、咒骂声彰显着局面的混乱。
    夜翼和红罗宾强压着痛感，仔细分辨着他们的声音。
    “紫色”、“疯女人”、“格雷森”、“蠢货”、“利爪”......
    等等，利爪？
    那首恐怖童谣的最后一句，就是“万莫提及他名号，利爪将你头来寻。”
    面前的金属门缓缓开启，温度逐渐升高，似乎有什么东西将要被释放出来。
    “做好战斗准备。”夜翼拿出了自己的短棍。
    红罗宾握紧长棍，上前一步，堵住了夜翼的防守空缺。
    专门定制的武器，手感依旧完美，但想到对手可能拥有的力量......
    不知道战斗结束后，它们还是否安然无恙。
    *
    夜翼和红罗宾意外掉入地下通道后，他们的通讯设备就和蝙蝠洞断开了联系。
    按照蝙蝠侠给出的planb，神谕召唤了负责机动行事的搅局者，去寻找这两个失踪的男孩。
    一开始，史蒂芬妮非常认可前男友的技术水平，认为提姆很快就能够和她们恢复通讯。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女孩们一直未能接收到任何可疑的信息。
    搅局者在他们信号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仍一无所获。
    方圆十里也都被她搜寻了一遍，依旧毫无发现。
    “这里肯定有机关。”她们得出了结论。
    神谕一边调出韦恩卫星拍摄的俯视图，一边通过搅局者的视角补充地面的细节，在蝙蝠洞的电脑上迅速建立出这块区域的3d全景图：
    这个图案......看起来非常熟悉。
    她缓缓摘下自己的眼镜：“这是东方的太极八卦图。”
    “太棒了芭芭拉！”搅局者恨不得蹦起来庆祝这个伟大的发现，但神谕的沉默让她慢慢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难道......你不懂太极八卦？”
    “我不懂。”神谕诚实地回答了她，“便士一也不懂，蝙蝠侠可能懂这个，但请求其他组的帮助应该就要启用planc了......”
    “等等，我们还有卡珊呀！”搅局者的声音欢快而又活泼，“我们最开始就应该想到她的，她可是中国人！”
    卡珊德拉该隐，代号黑蝙蝠，现定居于中国香港。她是布鲁斯韦恩的养女，曾经当过神谕的线人，在哥谭担任过蝙蝠少女，后来将这个身份交给了她最好的朋友斯蒂芬妮，也就是现在的搅局者。
    在搅局者朴素的认知里，中国人都会功夫，也都懂得那些让人肃然起敬的“道家法术”。
    神谕：“......”
    她觉得，卡珊应该不懂这个。但问一问，也没什么。
    *
    大洋彼岸，此时正值深夜。
    不用担心这通电话会打扰到卡珊德拉的休息，因为蝙蝠家的孩子，都是夜行动物。
    “太极，不懂。”卡珊德拉认真地回复她们，“八卦，也不懂。”
    “好吧。”斯蒂芬妮悲伤地把自己蜷缩起来。
    卡珊德拉思考了一会儿：“朋友，可能懂。”
    斯蒂芬妮舒展开来：“太好了卡珊！你交到了新朋友！”
    “可能懂！”卡珊德拉强调了一下，也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是的，考古学家，新朋友。”
    来自中国的考古学家！
    斯蒂芬妮肃然起敬，连不抱什么希望的芭芭拉都被这个头衔震惊到了，连忙把构建出来的3d图发了过去。
    没过多久，卡珊德拉就接到了朋友的电话。
    听声音，并不是斯蒂芬妮以为的同龄人，而是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性：
    “卡珊，这个阵法确实非常精妙，它的入口会随着日月的东升西落而变换方位。但这种地方就算进去了也必然是龙潭虎穴，你可不要冲动啊。”
    他语重心长地劝说着这位冒冒失失的年轻姑娘，好像经历过无数次这个流程。
    第15章 战斗一触即发。
    “会有，龙和虎？”卡珊德拉认真地提问。
    “......”虽然卡珊和侄女说话的方式完全不同，但都能让自己感觉到头疼呢。

 第17章

    “卡珊，在中文里，龙潭虎穴比喻很危险的地方。”芭芭拉小声地提醒道。
    “谁！”对方的耳力显然非常不错，竟然听到了芭芭拉说话的声音。
    但在他的认知里，孤僻的卡珊德拉习惯于单独行动：“有谁威胁你了吗？卡珊？你现在还安全吗？”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意识到隔着电话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动作，又开口解释道：“安全。”
    “我的姐妹，要救，我的兄弟。”
    那人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我记得你的家人好像都在美国......”
    “对。”卡珊德拉并没有领悟到忘年交的担忧，“太阳，月亮，不一样。”
    “......”确实不太一样，美国现在是白天，中国现在是黑夜，“我的侄女也在美国，她在那里担任警长，也许你们可以去寻求她的帮助。”
    “太极，八卦。”卡珊德拉诚挚地发问了，“她懂吗？”
    “......她不懂。”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这么听起来，卡珊确实没有被威胁。
    至于为什么她的姐妹要自己去救人，而不是求助警察？
    每个人都有秘密吧。
    他第一次见到卡珊时，她就在依靠自己的力量打击罪犯。
    虽然是在做好事，但差点被警察一视同仁地抓起来。
    而根据这段时间他们之间的交流，他发现卡珊的家庭成员们竟然都是这样维护正义的。
    美国果然很乱啊，让他更加担心起自己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警长侄女了。
    “稍等片刻，卡珊，我会将已标出太阳方位对应入口位置的地图发给你。”
    “好的，谢谢。”卡珊德拉礼貌地道谢，并向大家展示了一下自己刚刚学会的人情世故，“我会，请你，喝奶茶。”
    对方欣慰地笑了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虽然对方已经答应了会帮忙，但芭芭拉觉得，他可能会先给在美国当警长的侄女打电话探听消息，再决定要不要把地图发过来：“卡珊，他知道你是黑蝙蝠吗？”
    “不知道。”
    那就悬了啊。芭芭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希望别人能猜出她们的秘密身份。
    “不。”卡珊德拉解释道，“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
    十三区的新任警长忙碌之余，接到了一通来自香港的电话，本应该在此时呼呼大睡的叔叔突然向她提问：“你知道，黑蝙蝠来自哪个组织吗？”
    “额......来自，蝙蝠侠的家族？”不同于普通的警察，作为十三区的警长，她确实了解里世界的一些常识，比如哥谭已经被正义联盟的顾问——蝙蝠侠的家族占领了。
    “正义联盟的蝙蝠侠？”
    飒爽帅气的女警长挑了挑眉毛，看来叔叔并没有完全过上他想要的平静生活，反而时刻关注着这些消息：“对，就是和超人、神奇女侠并称为正义联盟三巨头的蝙蝠侠。”
    “而你说的黑蝙蝠，大概率是他的儿女，或者他的兄弟姐妹。”
    “我记不太清了，需要我给你查一下档案吗？”
    就算是警长，也不能因为亲属的一句话就随便调取档案吧。稳重的中年男人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教育侄女的冲动：“不需要。”
    既然是正义的民间组织，那他能帮上一些忙，就帮一些吧。
    他在3d模型上画出了太阳和入口的动态轨迹图，将文件发给了卡珊。
    希望她的姐妹们救援顺利，她的兄弟们平安无事。
    这也是夜翼和红罗宾都被搅局者这个队友痛击为脑震荡、法庭的猫头鹰们称呼她为“紫色疯女人”的原因。
    对此，斯蒂芬妮表示自己非常无辜：
    她只是想尽快找到迪克和提姆，所以使用了杀伤力稍微大一点的武器。
    谁能想到，他们刚好就在入口附近呢？
    开玩笑的。
    这当然不是巧合。
    在那位好心考古学家的友情帮助下，搅局者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的入口。
    为了避免和夜翼红罗宾一样与地面失联，她并没有选择立刻进入其中，而是扔了点小东西进去，借此成功连接上了两个男孩的信号。
    通讯系统中接连弹出了许多条提姆的消息，看得出他们在这段时间里收获颇丰。
    可惜的是，双方还没来得及讨论出下一步的计划，夜翼和红罗宾的信号又再次消失了。
    他们被困在了地下通道的终点——一个没有窗户、关上门之后就完全密封的房间里。
    墙壁和之前一样，都是用那种新型金属制作而成。
    但天花板上的猫头鹰眼睛，不再是地下通道里的冰冷宝石，变成了会转动的摄像头。
    播放声音的音响似乎也布置在上面。
    这群猫头鹰享受别人仰视他们的感觉。
    夜翼和红罗宾对视了一眼，都发现了这个明显的突破口。
    当大蓝鸟正在用花言巧语和猫头鹰们虚以委蛇时，搅局者从他们信号再次消失的位置，开始了向下爆破。
    神谕调取了一些蝙蝠洞的库存，绝对足够她炸到需要的深度。
    搅局者兴奋地体验了一会儿爆炸的艺术，发现自己虽然也喜欢紫色，但真不是当小丑那块料。
    布置这些可真是个辛苦活，干到后面，她整个人都灰头土脸，捂着耳朵一脸生无可恋。
    猫头鹰法庭都没能认出来这个紫色的脏兮兮女人是义警搅局者，还以为是哪个无情爆炸狂反派呢。
    不过，误伤队友确实不是她故意为之。
    *
    战斗一触即发。
    猫头鹰法庭谨慎地派出了四位不死战士，从数量上肯定了夜翼和红罗宾的能力。
    金属大门在利爪们进入后重新关闭，显然，双方要在这个房间里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直至某一方彻底被消灭，大门才会再次开启。
    儿时在马戏团的经历，让夜翼的身体拥有着极强的柔韧性，灵巧的身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克制笨重的对手。
    但一力降十会。
    如他们猜想的那样，“利爪”的力量大得惊人，即使他们在格斗技巧上有所欠缺，但不会疲惫、不会疼痛的身躯又弥补了这些缺陷。
    最麻烦的是，他们的伤口还会迅速恢复。
    不能再拖下去了。
    夜翼遛着“人”，感受着体力的迅速流失，飞速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砰！”天花板上的摄像头被红罗宾扔出的长棍砸碎，武器按照他的设想弹回到手中。
    注意力不集中，在这种战斗中是大忌。
    其中一个利爪抓住了这次机会，朝着红罗宾的脑袋一拳打了过去。
    年轻的义警侧了一下身子，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但对方的攻击并没有完全落空，结实有力地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红罗宾强忍着没有痛呼出声，但整条胳膊都已经彻底使不上力。
    啧，量化起来约等于二十个红头罩的力量，可真令人头疼啊。
    好在红罗宾找准角度扔出的武器没有白白浪费，巨大的响声吸引了搅局者的注意力，她在同一位置回应了一次敲击。
    这次换夜翼扔出武器了。
    利爪们对于两只小鸟和外界的互动无动于衷，像是被写好了杀人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一味地攻击着夜翼和红罗宾。
    电锯的刀锋闪烁着锋芒，在天花板上划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出口，夜翼示意红罗宾先行撤退。
    哥谭义警的好伙伴——钩爪枪，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直至红罗宾的身体已经飞到了半空中，负责解决他的那两个利爪才反应过来：
    自己的猎物要逃脱了。
    顶尖的身体素质让他们可以不借助任何工具瞬间原地起跳到半空中，如果被他们命中，红罗宾的两条腿大概都需要怀特帮忙回炉重造了。
    好在总有英雌救美。
    搅局者对准敌人的方向从洞口跳了进来，直接砸在了其中一个利爪的头上。
    同时把手中的电锯甩了出去，将另一个利爪撞飞在墙上。
    一个完美的落地。
    “酷！”夜翼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向搅局者的方向移动着，“你的新造型可太时尚了。”
    听到夜翼的玩笑，搅局者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她没有立刻调侃回去。
    因为她发现，自己虽然打断了两个利爪对红罗宾的追逐，却并没有吸引到他们的仇恨。
    重新站起来的两个利爪都站到了洞口下方，试图直接跳出去继续与红罗宾一战。
    这个场面有些搞笑，也有些恐怖。
    一个晃神，追杀在夜翼身后的利爪已经贴近了自己的目标。
    “嘶......”夜翼做好了要受伤的准备，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有谁挡住了这次狠厉的攻击。
    是谁？
    是搅局者吗？
    但她还在自己的前方，瞪大了双眼，一副惊愕的样子。

 第18章

    夜翼回头看去，瞳孔猛地一缩：“是你！”
    利爪的拳头打碎了她的假面，但少女不曾后退半步。
    她的体型比对方小了一圈，但格斗技巧显然要更胜一筹。
    激烈的厮杀，鲜血飙射在夜翼的面罩上，伤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地愈合。
    “她是谁？”搅局者上前一步，想要帮助这个黑发蓝眼的利爪姑娘，却发现根本无从下手。
    这是纯粹的暴力对抗。
    “她是......”夜翼紧盯着战局，“你还记得不久前小丑策划的那次爆炸吗？”
    “当然记得，你为了保护人质受了重伤，被阿福强迫在床上修养了很久......”搅局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等等！难道她就是那个失踪的人质？”
    第16章 我们，扯平了。
    夜翼点了点头，心绪格外复杂。
    上一次，他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一次，她挡在了他的身后。
    他有太多疑问需要她来解答了：
    身为利爪的她，为什么会被小丑抓住，成为人质？
    她是主动离开了韦恩医院，还是被猫头鹰法庭抓了回去？
    ......
    战局一边倒得非常明显，同样都是利爪，当然是脑子更好、技巧更娴熟的那个更占优势。
    但，异变突生。
    被搅局者的炸弹炸到只能发出电音的音响竟然还能工作，响起了某只猫头鹰嘶哑的声音：“杀......格雷森......”
    是猫头鹰法庭的命令！
    一直在尝试跳高的两个利爪齐齐向夜翼的方向望去，新的命令的优先级显然高于追杀红罗宾，两人冲了过来，杀机毕现。
    “小心！”红罗宾和搅局者同时大喊出声。
    夜翼向另外一侧躲避。
    他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线索吗？
    他的余光扫过正在浴血奋战的少女：
    女孩的眉眼格外精致，五官组合到一起，总让人感觉似曾相识，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
    在哪呢？
    战局瞬息万变，原本占据上风的少女突然被三面夹击。
    她被控制住了。
    三个利爪各自抬起了一条胳膊，以手为刃，将“格雷森”切割成了四段。
    鲜血泼洒在地面上，她的愈合能力显然不足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这么严重的伤口。
    因为没有痛觉，“格雷森”的表情依旧冷淡，眼神中的锋利慢慢消解，逐渐失去神采。
    她*直直地盯着夜翼，看着这个经常被外祖父和“大人”们称赞的、注定会取代她的格雷森。
    但她已经看不清了。
    她只能想象，想象着她记忆里格雷森的样子。
    是冲天火光里，他坚定地、义无反顾地保护自己的背影。
    他可真傻......
    利爪是不死之躯，爆炸根本伤害不了她啊。
    他可真傻......
    我们，扯平了。
    *
    “不——”迪克格雷森抱着“格雷森”的头颅悲鸣。
    完成任务的利爪们站定不动，似乎在等待下一个命令。
    连接着地下通道的房间地板微微震颤，代表着更多的敌人正在蜂拥而至。
    搅局者抓了抓自己乱成鸟窝的头发，喃喃着“她和迪克长得真像。”
    红罗宾在洞口探出一个脑袋，向前女友兼好搭档使了一个眼色。
    “唉......”搅局者叹了口气，抽出大哥的短棍给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随后残忍地掰开了他抱住“格雷森”的手，将他扛在了肩上。
    钩爪枪是蝙蝠家成员必须学习的技能之一，搅局者带着一个昏迷的成年男人行动显然也毫不费力。
    两人最后回望了一眼“格雷森”，这个疑似和迪克有血缘关系的利爪。
    其实，提姆知道得更多一些。
    比如很久之前的林肯马奇，他以为自己是布鲁斯韦恩的亲弟弟，出生后就被父母抛弃，一直对韦恩家心怀怨恨。
    但实际上，他与布鲁斯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某个组织洗脑成了这个样子。
    蝙蝠档案中对他身体素质的记载，与他们如今见到的利爪非常相似，所谓的组织也应该就是猫头鹰法庭。
    但显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保护迪克，b在全家人都能看到的蝙蝠档案里，刻意弱化了利爪和猫头鹰法庭的存在。
    更多的信息，应该都在仅b自己可见的资料里。
    不知道这个“格雷森”，是真的和迪克有血缘关系，还是被猫头鹰法庭洗脑了。
    林肯马奇知道“身世”后，选择了记恨、嫉妒活在阳光下的“哥哥”。
    而“格雷森”知道“身世”后，反而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哥哥”。
    “唉......”红罗宾也叹了一口气，和搅局者一起，离开了这个已经暴露、注定会被猫头鹰们抛弃的巢穴。
    “我们没有带着她一起走吗？”夜翼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
    “当时的情势......比较紧急。”搅局者小小地辩解了一句。
    便士一刚刚为几个孩子检查了身体，夜翼最严重的伤还是由搅局者造成的，他们两个主要的问题都是劳累过度。
    红罗宾的右臂虽然暂时失去了知觉，但并不需要截肢，也不会影响后续正常使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利爪的恢复能力很强。”夜翼的双眸中充满着期冀，“她也许还没有死。”
    红罗宾正在向神谕口述任务报告，听到夜翼的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开口提醒道：“她被切成了四块。”就算可以恢复，猫头鹰法庭也不会允许的。
    “我推测，低温也是利爪的弱点之一......”他继续对神谕汇报着。
    “如果我们带走了她的尸体，也许就能恢复呢？”夜翼的声音越说越小。
    红罗宾看了一眼神谕的脸色，自觉地闭上了嘴。
    搅局者紧盯着手中提姆右臂的x光检查结果，似乎从上面看出了一朵花。
    “是的，也许就能恢复。”神谕清凌凌的眼睛里映照着夜翼的身影，“但是你也知道，那是她的尸体。”
    “她已经死了。”
    “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酒神因子的实验，她又活了过来。”
    “你想要把她带回来，你想要再次复活她。”
    “你是夜翼，还是塔利亚？”
    “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塔利亚根本没有考虑过杰森想要什么，他对她做的一切并没有发言权。”
    刺客联盟的塔利亚，雷霄古的女儿，达米安的母亲，曾经将杰森陶德的尸体从墓中挖出，泡入拉撒路之池，复活了这个男孩。
    神谕的语气是那么平和，但词句又是那么尖锐，夜翼难得慌乱了一瞬。
    但神谕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格雷森，你想要复活她？”
    “那你甚至都不需要她的尸体，你的眼罩上有她的血，你可以自己制作出一个‘格雷森’，那些实验对你来说没什么难度。”
    “你甚至还能寻求怀特小姐的帮助，用魔法复苏‘格雷森’的记忆，获得一个完整的‘妹妹’。这对怀特小姐而言，应该比治好我的腰椎更加简单。”
    “但我不知道......这样的你，是夜翼，还是卢瑟？”
    “继续汇报。”神谕冷淡地收回了目光，对红罗宾说道。
    夜翼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显然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神谕没时间再去开解她的前男友，红头罩和怀特小姐那边成功截获了新一批的魔法药水，也算是阻止了新一轮的谋杀。
    他们发来了一个男人的照片，需要神谕搜集他的信息，最好能通过他找到幕后之人。
    红罗宾的右手不能工作，让她本就繁忙的工作雪上加霜。
    “我可以联系青鸟帮忙。”搅局者探头过来。
    青鸟，哈珀罗，一个电气工程领域的天才，曾经担任过蝙蝠侠的助手，也是搅局者的好友。
    神谕点点头，将那张照片转发给搅局者：“替我谢谢青鸟。”
    搅局者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位电子战高手很快就找到了那人的相关情报。
    不出所料，是个黄、赌、毒一应俱全的普通哥谭人。
    穷困潦倒、无亲无故的瘾君子似乎接到了什么任务，因此获得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为了掩盖最初的来源，这笔转账显然经过了许多人的账户。
    但这种浅显的手法在青鸟面前不堪一击。
    “假面社会。”青鸟在后面加了个“小菜一碟”的表情包。
    收到结果的搅局者面露疑惑：“是黑面具干的？”
    “总觉得有些与刻板印象不符，对吧？”红罗宾说出了她的言下之意。
    黑面具是一个脾气火爆、性情残暴的黑/帮老大，喜欢用酷刑从身体和心理上同时折磨受害者。
    魔法药水的实验显然和他的犯罪特征相差甚远。
    “假面社会里都是黑面具资助的手下，就算他拥有精神控制的技能，也不一定能操控所有人。”夜翼缓缓开口，瞄了一眼一直没再跟自己说话的神谕。

 第19章

    神谕并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如释重负地感叹了一句：“青鸟的速度还真是值得信赖。”
    *
    “黑面具？你的同行。”怀特揶揄地看了红头罩一眼：“据说打败过三代罗宾。”
    “同行，这么形容也不算错。”红头罩挑了挑眉毛，“那可不是我教唆的。”
    “假面社会，听起来像个化妆舞会，有办法混进去吗？”怀特跃跃欲试，“我们能不能直接去踢馆？”
    “哪有踢馆这回事？”红头罩无语，“不过，倒是可以走地下拳赛的路子。”
    “规则是什么？”怀特好奇地询问着，黑面具组织的地下拳赛，肯定和正常的拳赛不太一样。
    “在巨大的铁笼子里打架，直至其中一方死亡，则另一方胜出。”红头罩的脸上泛起了厌恶的神色，“太多走投无路的人会参加这个拳赛了。黑面具很喜欢折磨人，他会恶趣味地把两个相爱的人放进去，或者把父母和子女放进去，兄弟互杀，姊妹相残......”
    怀特也反感地皱起了眉头：“他和小丑一样，都喜欢考验人性？”
    红头罩摇了摇头：“还是不一样的。小丑不管做什么，最终目的都是蝙蝠侠。”包括杰森的死亡。“但黑面具就是喜欢看这个。”
    怀特不能理解这种人，但反过来想，她如果真的能理解，才比较可怕吧。
    “还有另外一个方法。”红头罩看着怀特的脸若有所思，“黑面具的助手——no.1，致力于寻找美丽的容颜。”
    “黑面具好色？”怀特回忆了一下自己搜集的情报，其中并没有提及这一条。
    “不。”红头罩面色凝重，“他喜欢毁容。”
    第17章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
    “听起来像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王后。”哥谭的反派总让怀特大开眼界，她看着杰森，突然想到了他的养父——布鲁斯韦恩，作为哥谭小报公认的第一魅魔，他有那么好看的脸还能活到现在，真是多亏了蝙蝠侠的保护，这么看来，韦恩一直资助蝙蝠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事情。
    “你这是刻板印象。”红头罩的脑回路也有些奇特，“为什么王后就一定是恶毒的？”
    怀特笑了一下，从善如流：“你说得对。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去参加地下拳赛，你去偶遇那个no.1。”
    “等等，什么？”杰森拍了拍自己的头罩，显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没有说反吧？”
    “没有啊。”怀特也拍了拍他的头罩，显然心情不错，“不要有刻板印象嘛，杰伊。”
    *
    no.1以前不叫no.1。
    最开始，他只是一个出生在犯罪巷的普通男孩。
    为了生存，男孩就近加入了黑面具的帮派，在其中兢兢业业地工作，勤勤恳恳地杀人，最终获得了帮派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岗位——黑面具大人的助手，改名为no.1。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都因为没能按时完成任务，死在了黑面具的枪下。
    “而我，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no.1悲哀地想着，他一定会步前任的后尘，“死亡，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哈？你说话竟然还挺有哲理的。”沙哑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倦意，虽然是夸奖，但总让人感觉她在讽刺些什么。
    no.1放下酒杯。
    他有预感，这次的任务成果，一定能让黑面具大人满意。
    微卷的黑色长发搭在女人的肩上，其中几缕和耳垂上的红色珠子缠绕在了一起，难分难解。
    挑染的白色刘海遮住了半边眉毛，冰冷的蓝色瞳孔倒映着高脚杯中的红色，厌烦不耐的神情依旧无损她精致锋利的五官，反倒让人由衷地为之惊艳。
    no.1自诩不是什么下流人物，但还是被那黑色皮衣夹克也掩盖不住的傲人身姿所震撼，戴着同色系蕾丝手套的手摩挲着腰间的枪，以一种绝对老练的速度掏出，然后指向了......他的眼睛。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是......那种危险又迷人的气息。
    no.1怦然心动了：
    这就是黑面具大人要寻找的，能够摄人心魂的容颜。
    那位大人会折磨她，一点一点毁掉她的容貌，摧毁她，斩断她的傲骨......
    而在这段时间里，自己都是安全的。
    为了能活得更久一点，他不介意低声下气地讨好一个陌生女人，不介意被当作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里的□□，只要......
    他看着昏睡在车里的“杰茜”，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能把她骗到黑面具大人面前就好。
    杰森强忍住给这人一子弹的冲动，和他虚与委蛇了半天。
    直到喝下了那杯很明显放有迷药的红酒，才如释重负地倒下。
    这个剂量当然迷不倒受过特殊训练的杰森，于是他清晰地感受到，黑面具的新助手是个弱鸡。
    演技当然是不过关的，智商也有些堪忧，警惕心更是直接不存在。
    尝试公主抱没成功，把她背起来还走得踉踉跄跄......
    黑面具有这样的助手，怎么还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
    没错，杰森最终还是走上了“女装大佬”的不归路。
    怀特慷慨解囊，贡献出了自己炼制的性转魔药，并再三强调一定会对此事保密。
    在药水的作用下，前者变成了一位气质冷艳的女特工，后者则变成了一只文质彬彬的笑面虎。
    “你就用这个形象去打拳赛？”杰茜质疑道。
    怀特先生对着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不懂，我这叫反差萌。”
    “......”杰茜无法反驳。
    “好啦，不要生气了。”怀特先生安慰了一下被迫性转的红头罩，“我去打拳赛，可以用魔法让对手假死。要换成你去，难道你真的要杀死那些无辜的人吗？”
    哥谭是属于黑夜的。
    黑面具最赚钱的产业，都藏在这座古堡里。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些人来这里找乐子，豪掷千金不在话下；有些人来这里找机会，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财富之下的累累白骨，是黑面具势力范围内的普通人。
    这里出生的所有男孩、女孩，都会被他圈养起来，像对待货物一样划分出等级。
    上等货被送进黑面具大人的房间，没有哪个人的脸能够完好无损地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下等货被送进地下拳场，冠冕堂皇地告诉他们，只要连胜十场，就能够离开这里。
    但第十场......从未有人能胜过他。
    中庸者戴上假面。
    有的成为了打手，幸运的话，被蝙蝠侠抓进黑门监狱，不幸的话，死于□□火拼，尸骨无存。
    有的成为了被消遣的对象，幸运的话，被赎出去当个情人，年轻的时候攒一攒钱，就算年老色衰被抛弃，也不至于流落街头，不幸的话，遇到了变态，死在床上也不是什么的稀罕事。
    残酷的竞争中，总会有人脱颖而出。在规则之内，去争去抢，也许能够拿到一些体面的职位，走上屠龙者终成恶龙的老路。
    *
    “请问，拳赛是在哪个方向呢？”彬彬有礼的态度，养尊处优的姿态，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大肥羊。
    戴着红狐面具的女孩突破了竞争者们的防线，来到了他的面前：“先生，请问怎么称呼？”
    “怀特。”怀特先生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打算透露自己的真名。
    红狐借着面具的掩饰，小心地打量着这位主顾。
    银发，蓝瞳。
    发缝中没有一丝杂色，左耳挂了一颗镶嵌着克什米尔矢车菊的耳饰，这种名贵的蓝宝石早已不在市面上流通，嘴角一直挂着礼貌又疏离的笑容，虽然在回答她的问题，但眼中根本没有她的身影，只是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红狐不期然想到了刚刚被另一个人抢走的布鲁斯韦恩，那位哥谭甜心的容貌似乎和这位先生有几分相似，看年龄，难道是私生子？
    她压下了心头的疑惑，这些有钱人一向玩得花，也不一定就是父子。
    贵族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往上追溯几代，大部分哥谭有钱人之间都能攀上亲戚，长得有些相像也并不奇怪。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试探道：“怀特先生，您是和朋友一起来的吗？”
    怀特挑了挑眉。
    显然，这位红狐小姐误会了什么。
    但怀特并没有向对方解释什么，反倒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是的，我的朋友应该正在等我。”
    红狐露出了得体的微笑：“我带您去韦恩先生的房间。”
    美妙的误会，意外的收获。
    怀特为即将见到的布鲁斯韦恩，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和蝙蝠侠交好、并且把杰森托付给对方当罗宾的布鲁斯韦恩，显然不会是哥谭小报上写的那种花花公子。
    想到一提到蝙蝠侠就应激的红头罩，还有自己搜集到的“布鲁斯韦恩频繁抨击蝙蝠侠”的言论，怀特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位父亲一定对杰森很愧疚。

 第20章

    怀特正在脑补一场挚友反目、师徒决裂的大戏时，红狐的脚步尴尬地停在了布鲁斯韦恩房间的前厅。
    拳场在地下占据了整整五层，普通人需要在嘈杂混乱的一楼观众席观看下注，但贵客们只需要在楼上房间的前厅坐着，就能看到下方的角逐了。
    凭借着韦恩家族的财富，布鲁斯的房间当然在五楼。
    正常情况下，他和他的侍者——那个戴着黑猫面具的女人，应该都坐在前厅。
    而现在，我们的哥谭小王子显然对拳赛没什么兴趣，带着侍者一起回到了内室，似乎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活动。
    怀特不明所以。
    毕竟红狐的神情掩盖在面具之下，谁能根据假面判断出对方的意图呢？
    于是，在对方敬佩的目光里，怀特径直打开了内室的门。
    和那位侍者吻在一起难舍难分的布鲁斯韦恩挡住了门口的视线，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迷蒙：“怎么回事？”
    这位老父亲的演技还真是不错啊。
    刚刚怀特在门外时，还听到他们正在聊魔法药水的事情，一眨眼的功夫，就抱到一起了？
    看来蝙蝠侠也调查到了这件事与黑面具有关系，让他的好友兼金主发动钞能力进来调查。
    怀特一副什么都没看到的模样，露出了一个腼腆羞涩的笑容：“嘿，布鲁斯，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是你二儿子的男朋友啊。”
    “......”红狐大为震惊，她怎么记得布鲁斯韦恩的第二个养子已经因车祸去世很多年了？
    “......”猫女瞳孔地震，她怎么记得红头罩的性取向是女孩来着？
    “......”布鲁斯韦恩丝滑地表演了一个恍然大悟，“我当然记得你，怀特先生。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格外真挚，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一直惦记着他。”
    耳麦里是红头罩咬牙切齿的声音，看来他那边的进展也颇为顺利。
    怀特的脸上挂起了感伤的神情：“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能忘掉他。”
    原来是去世前交往的男朋友啊。红狐理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布鲁斯的眼睛里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你们先出去吧，我与怀特这孩子多年未见，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两位侍者鱼贯而出，走在后面的黑猫侍者似乎回头狠狠地瞪了布鲁斯一眼。
    第18章 早一步知道日程，总会给鳄一种安心感。
    门被轻轻地掩上，怀特毫不见外地在沙发上落座，饶有兴趣地望向对方：“你认识我？是蝙蝠侠告诉你的，还是杰森告诉你的？”
    “都有。”布鲁斯笑了一下，深邃的眼窝里盈满了光芒，哥谭甜心果然名不虚传，明明是以长辈的身份在对她说话，笑起来却还是那么勾人，“杰森很喜欢你。”
    “蝙蝠侠不喜欢我？”怀特也跟着布鲁斯笑了一下，抓住了他回答中的漏洞。
    布鲁斯耸了耸肩：“只能躲在阴影里的蝙蝠当然不会喜欢我们这种阳光的人。”
    “明明你也不喜欢我，却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怀特戳穿了他的谎言，“你更相信蝙蝠侠的判断？”
    虽然是问句，但答案显而易见。
    “请原谅一位父亲的多疑吧，这只是出于对深爱的孩子的担心。”布鲁斯的年纪已经足够当她的父亲了，但此刻，他那深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脆弱，让怀特第一次体会到被美貌硬控的感觉。
    耳麦里是红头罩不满的冷哼声，不知道是不是怀特的错觉，怎么会听出一种撒娇的意味？
    啧，她有些理解杰森了。
    他曾经拥有过这样一位美貌又擅长花言巧语的养父，对比之下，那位只舍得露出下巴且疑似没长嘴的导师实在是太让人火大了。
    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黑猫侍者端着两个餐盘推门而入，靠近怀特时，她小声询问了一句：“你是红头罩派来帮忙的？”
    怀特无辜地歪了一下头：“我的荣幸。”
    “嘶……”黑猫侍者翻了个白眼，把属于布鲁斯的那一份递给了他。
    不仅长得像，气质也像，油嘴滑舌的腔调更像。
    她早该知道的，红头罩就是有恋父情结。
    外面响起了如海潮般的欢呼声，代表着一场拳赛已经结束。
    胜者被押注他获胜的赌徒们簇拥着，溅满血迹的脸上毫无喜色：
    什么胜利？他只是离死亡更近了一步而已。第十场就会遇到那个人......不，那根本就不是人！
    但他没得选，他只能麻木地、痛苦地在笼中挣扎着，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
    而败者……败者的尸体被运到了地下的更深处，焚化炉呼呼作响，烈火中，他会获得永远的自由。
    布鲁斯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阴翳，黑猫的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这种事情，她见过太多次了。
    怀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笑了一下：“该我上场了。”
    黑猫侍者的目光里霎时间写满了惊异，连布鲁斯也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惊愕，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这就是你和杰森的计划？”
    怀特推开门，听到这话，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回头冲他摆了摆手：“那倒不是，杰森应该会比我先见到黑面具。”
    这个看上去和拳击手没半毛钱关系的儒雅男子走出了内室，和站在前厅的那位红狐小姐说了些什么，对方小小地惊呼了一声，看上去格外慌乱地跑开了。
    很快，一位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赶来，试图劝阻这位怀特先生不要在这里以参加拳赛的形式自杀，继续去当他的艺术家或者商人。
    显然，他被拒绝了。
    求助的目光越过怀特投向布鲁斯韦恩，反倒收获了这位阔佬鼓励的眼神。
    是了，据说布鲁斯韦恩为了挑战自我，胳膊和腿都摔断过好多次，能活到现在全靠运气和钞能力。
    这样一个喜欢作死的极限运动爱好者，才不会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问题。
    果然有钱人的精神都不太正常。
    虽然心里在咬牙切齿，但作为服务人员，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体贴的笑容。
    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又有两位戴着金色面具的女士赶来，她们和先前的那位男士激烈地商讨了一番，最终还是同意了怀特的报名，尽管需要他签署一大堆免责协议。
    怀特顶着众人怜悯的目光，慷慨地签上了一堆mr.white，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
    “这个怀特......有这么强？”面具也遮盖不住猫女震惊的神色，多年在哥谭摸爬滚打的经历总会提醒她，人不可貌相，但亲眼看到这个并不算强壮的男人轻描淡写地击败了一个又一个壮汉，心里还是难免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蝙蝠侠和猫女都很清楚，那个名不经传的“威廉”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就在哥谭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在向侦探透露了这个线索之后，猫女对盘踞在哥谭东区的这些势力最近的动向进行了一番盘查。
    得益于她亦正亦邪的立场，这个过程比蝙蝠侠还要顺利一些。
    但当她费尽心机取代了一位侍者的身份、混入了黑面具的场子后，发现哥谭阔佬布鲁斯韦恩就这么发动了自己的钞能力，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古堡。
    周围的同事们跃跃欲试，不论男女都想要啃下这块肥肉，但他们显然抢不过如今的这位黑猫侍者。
    毫无疑问，猫女是特别的那一个，蝙蝠侠曾主动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此，历任罗宾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至于红头罩......这些义警似乎也没有花太多心思遮掩他和蝙蝠家的关系。
    但她很难将突然出现的怀特和那位用泡泡救下两个女孩的义警联系到一块。
    无他，这位怀特先生的格斗技术实在是太标准了，他似乎继承了各个国家的武术绝学，每一个动作像在复刻教学视频，加上惊人的力道，基本上都能在十招之内干掉敌人。
    这样的体术大师，很难想象他与“泡泡”这种异能有什么联系吧。
    布鲁斯韦恩，或者称之为蝙蝠侠更加合适。
    如果猫女说出了她的感受，一定能得到蝙蝠侠的认同。
    他曾在年轻时周游世界，拜师学艺，是一位真正的体术大师，自然可以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怀特的动作究竟有多么......刻板。
    是魔法。
    蝙蝠侠感受到了大脑的刺痛，显然这个幻境有一些保护机制，对他这个苏醒者表达了强烈的排斥。
    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一会儿是怀特游刃有余地干掉了对手，败者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被戴着假面的工作人员无情拖走，投入焚化炉之中；一会儿是怀特悠哉悠哉地在场上遛弯，顺带施展魔法将对手直接传送离开，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长得非常潦草的稻草人，搬运尸体的人毫无察觉。
    哦，不对。
    是全场除了他之外的人，都毫无察觉。

 第21章

    怀特抬起头，和高处的布鲁斯韦恩对视。
    她是有些惊异的，虽然知道蝙蝠侠认可的韦恩不会是个弱鸡，但强大到随随便便就能挣脱自己设置的幻境......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的。
    在人类世界无往不利的怀特重新对人类这个种族提高了警惕，幸好这次挣脱了幻境的是友非敌。
    如果她想要迷惑的反派，精神力也和布鲁斯一样强大，很有可能就把事情玩脱了。
    强者总是让精灵敬佩的，怀特朝着高处的布鲁斯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
    对方回应一般地朝她挥了挥手，似乎也非常高兴。
    离得太远，怀特没有看到，布鲁斯深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连续的胜利让全场为之疯狂，这种氛围在第九场胜利时达到顶峰。
    但已经红眼的赌徒们并没有维持之前九成支持率，只有不到四成的人继续支持着这匹黑马，另外六成多的人，选择了怀特的对手。
    看来最后一场战斗，是个很有趣的对手。
    怀特有些期待起来了。
    *
    这是杀手鳄的老本行了。
    年幼时，韦伦还会痛恨自己锋利的齿爪，不愿意接受自己身体上的鳞片。
    但成年后，他学会了接受自己半人半鳄鱼的身体。
    韦伦以摔跤手的身份加入了马戏团，发现自己异于常人的外表，也并非一无是处。
    旁人的目光从同情或厌恶变成了害怕和恐惧，这让他的想法逐渐发生了转变，加上马戏团老板的压迫......
    韦伦最终还是被愤怒所控制，走上了犯罪的不归之路，成为了哥谭赫赫有名的反派——杀手鳄。
    说实在话，杀手鳄的反派之路一直有些坎坷。
    和那些掌控着一方势力的反派相比，杀手鳄的领导能力显然有些欠缺；和那些精神错乱的疯狂反派相比，杀手鳄又无法真正融入那些变态；和那些依靠智慧在哥谭搅风搅雨的反派相比，杀手鳄返祖后变得更加简单的脑子实在是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哥谭大乱斗里，扮演着被忽悠的马前卒、被利用的炮灰这种角色。
    而杀手鳄自己，乐在其中。
    没有人规定反派必须要有崇高的理想、干出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吧？
    他就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
    在地下拳场当最终boss和在马戏团当特型演员唯一的区别，就是前者会真的咬碎对手的头颅。
    享受着在马戏团不可能获得的顶级待遇，同时获得了黑面具的庇护、逃避了蝙蝠侠的追捕，何乐而不为呢？
    今天本来应该是杀手鳄的假期。
    正常情况下，如果有人已经完成了前九场的比赛，会有工作人员提前几天通知他养精蓄锐，马上就该他出场了。
    虽然那些对手不需要杀手鳄做任何赛前准备，就能依靠蛮力绞杀，但能早一步知道日程，总会给鳄一种安心感。
    所以，这是一次意外。
    意外加班的杀手鳄非常不爽，但并没有拒绝黑面具手下的请求：他还是很有契约精神的。
    但磅礴的怒火总要有一个出口，杀手鳄从自己的专属水池中钻出，有些恶趣味地想着：我应该从下往上开始吃起。
    让这个砸场子的混蛋，亲眼看着自己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嚼碎。
    第19章 东方有句古话，君子不夺人所好。
    是的，黑面具的手下们一致认为，这位怀特先生，是来砸场子的。
    比赛开始前，戴着假面的牛马们唉声叹气：就算怀特先生自愿签署了一堆免责协议，但如果这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真的死在了场上，他背后的家族以及相关的势力真的会善罢甘休吗？
    比赛开始后，戴着假面的牛马们无精打采：扮猪吃老虎连胜九场，这个怀特先生到底是哪个势力叫来找事的？
    抱怨归抱怨，但没人认为怀特先生能够像之前那样轻易地获胜，毕竟，那可是杀手鳄啊。
    怀特对此一无所知。
    就算是杀手鳄又怎么样？难道还能逃脱精灵的魔法吗？
    因为不知道蝙蝠侠的具体位置，怀特非常没有道德地将对手们，都传送到了韦恩庄园。
    她一边施展着魔法，一边毫不心虚地向受害庄园的主人——布鲁斯韦恩露出了明媚的笑容。
    以蝙蝠侠和布鲁斯之间的关系，相信他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发现异常。
    她并不知道，韦恩庄园的下方就是蝙蝠洞，而义警的巢穴里，如今尽是“老弱病残”。
    好在制服这些普通人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太难，义警们根据从对方口中得知的信息，也能勉强猜出某位精灵的意图，随后任劳任怨地，为她解决了这些麻烦。
    第十场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怀特是有些恶趣味的。
    幻境完全由她的魔法控制。
    在人们眼中，虽然杀手鳄拥有着无与伦比的体型优势，但怀特先生像林间灵巧的猎手一般，根本无惧于河中霸主的凶狠残暴，甚至还能游刃有余地挑逗对方，有经验的观众已经预测到了最后的胜者，感叹于哥谭赫赫有名的反派杀手鳄竟然会死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之手。
    而幻境之外，在拳场上无往不胜的杀手鳄显然更加屈辱，可怜的鳄鱼被困在了圆滚滚的魔法泡泡里，像家*里养的宠物仓鼠一样，跟随着泡泡的转动手脚并用地奔跑着。
    怀特欣赏了一会儿杀手鳄的窘态：谁让他一出场就长个大嘴露出自己不知道多久没刷过的尖牙，企图吓唬自己来着？
    她记得这位哥谭反派的资料，只有蛮力而无智慧的鳄鱼，竟然能在哥谭这个大熔炉里生存这么久，真是得益于他这能屈能伸的身段啊。
    杀手鳄在泡泡里没跑多久，就开始委委屈屈地向怀特求饶了：
    他只是个无辜的打工鳄，这些坏事，全都是黑面具逼迫他干的啊。
    怀特懒得听他狡辩，照例把杀手鳄传送到了韦恩庄园，开始准备这场大型幻境的收尾工作。
    所谓的怀特先生已经这么砸场子了，想来黑面具会愿意见他一面吧。
    *
    “老大，杀手鳄刚刚被人打死了。”
    “老大，我刚刚找到了一个极品的货色。”
    门外是拳场负责人强作镇定的汇报声，门内是no.1谄媚殷勤的推销声。
    黑面具瞥了一眼后者，示意他去开门。
    因为没有得到进屋的指令，拳场负责人只能站在门外，飞快地简述了事情的经过。
    冷汗涔涔，浸湿了他的后背。
    黑面具轻嗤了一声，暗处的枪应声而响，他向后倒去，迸射的血花尽数倾洒在门外，没有弄脏房间里名贵的地毯。
    他死了。
    他的尸体会被塞进焚化炉里，化为灰烬，尸骨无存。
    与之前死在拳场里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什么不同。
    冷汗不会消失，而是转移到了no.1的身上。
    “你不用害怕。”黑面具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我选你当no.1，就是相信你的眼光。”
    no.1第一次发现，强颜欢笑也是一种能力。
    他笑不出来，只能克制住自己不要发抖：“谢......谢老大的赏识。”
    “去把货送过来吧。”黑面具轻描淡写地安排了“杰茜”的去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他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no.1忍不住打了一个小小的哆嗦，迈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把那位怀特先生，请来见我。”
    *
    殊途同归。
    怀特和杰森都在向黑面具的位置赶来。
    纯白的连衣裙边缘绣着金色的蕾丝，量身打造的新妆容遮盖住了她的旧疤，此刻，她的脸完美到不可思议。
    身上的武器都被收走，禁锢住她的金属轮椅格外坚固，如果杰茜尝试挣脱束缚，便会受到不同程度的电击。
    明亮的双眸中是燃不尽的火焰，她一边怒骂着，一边反抗着。
    电击让她苍白的肤色染上了丝丝红润，手腕和脚腕处更是勒出了深深的红痕，看上去格外鲜艳，格外诱人。
    no.1端详着“杰茜”——他精心制作的礼物，心跳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速度。
    这样美的一张脸，这样完美的一个人，他还有什么可紧张的呢？
    老大一定会对他非常满意，很长一段时间，自己都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怀特先生比no.1和“杰茜”先到一步。
    “你想招揽我？”怀特还没有想过这个走向。
    不愧是在哥谭东区坐拥一方势力的超级反派，格局还挺大的。
    “是的，怀特。”面具跟随着他的面部肌肉一起微笑，“真是太巧了。我的地下拳场，刚好缺了一位负责人。”
    黑色的面具上闪烁着微弱的魔法波动，怀特仔细辨别着它的气息：
    这似乎是一个邪恶的魔法道具。
    依据哥谭的传言，戴上它的人能够使用精神控制的能力。

 第22章

    代价是，永远也别想摘下它。
    “真是太遗憾了，西恩尼斯先生，我已经选好了自己的雇主。”怀特煞有介事地行了一个绅士礼，完全照抄了初见那天杰森的动作，“科波特家族向您问好。”
    “哈，那只又矮又胖的傻鸟。”明明说着嘲讽贬低的话语，黑面具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丝毫变化，“连自己经营的餐厅都保不住的企鹅，真的值得怀特先生这样的人物效忠吗？”
    “是西恩尼斯先生高看我了。”怀特谦虚地摇了摇头，“科波特先生带着十足的诚意派我前来，有一桩大生意，想与您合作。”
    拉拢不成，黑面具的神色冷淡了下来：“十足的诚意？就是压着我的人连胜十局吗？”
    “为我之前的无礼之处，向您致歉。”怀特微微低头，态度不卑不亢，“科波特先生委托我，与您交易一种强大的魔法药水，我们从这次交易中攫取的利益，将远超您刚刚损失的一切。”
    “哼，魔法......”他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语气中夹杂着许多难辨的情绪，“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敲门声突然响起，黑面具微抬下巴，引怀特进来的那位假面侍者接收到了他的指令，推开了紧闭的房门，no.1推着轮椅缓缓走进了房间。
    怀特惊人的耳力让她听到，屋内大部分人的心跳，都乱了一瞬。
    精灵好奇地侧身看去，呼吸猛地一窒：
    是杰森。
    是很美丽、很脆弱的杰森。
    微红的眼圈，倔强的眼神，桀骜不驯的神色像带刺的玫瑰。
    他是我的。
    怀特感觉自己脑子嗡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也不受控制地骂了一句精灵语。
    似乎有很多道目光凝聚在了怀特这个外人身上，黑面具闷笑了一声：“怀特先生是挪威人？”
    他曾是哥谭市西恩尼斯家族的继承人，幼时也曾接受过精英的教育，学习过十几门语言。
    “是的，我的祖先，生活在挪威。”怀特盯着羞恼的杰森目不转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成了男性，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发生了某种病变：杰森娇嗔的样子，也太惹人怜爱了。
    货物的魅力显然让黑面具心情大好：“怀特先生，如果你愿意接受拳场负责人的职位，那这个美人，就是你的了。”
    摧毁美好的事物固然可以获得一时的快感，但黑面具始终清楚自己的立身之本是什么。
    凭借一个美貌的货物就能将怀特收入麾下，同时掌握了他的弱点，这简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怀特努力拉回了自己的理智。
    出发前，她和杰森有讨论过这种情况，他们应该启用planc了。
    怀特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东方有句古话，君子不夺人所好。”
    黑面具收敛了笑容，平静地说了一句“送客”。
    在一众假面侍者的威慑下，怀特没有过多停留。
    厚重的大门缓缓关闭，但惊人的耳力还是让怀特听到了黑面具强压着怒火的命令声。
    不知道他是因为被怀特接二连三地拒绝而生气，还是因为输了企鹅人一筹而生气。
    为了不影响地下拳场的声誉，黑面具准备等“怀特先生”离开古堡后，再好好招待他一番。
    怀特摇了摇头，正准备按照计划，用魔法从重重监视下脱身，再换个身份混入假面社会继续调查。
    但还没念出咒语，她就发现，前面领路的这位假面侍者，似乎有些古怪：
    他七扭八拐地带路，阴暗的通道模糊了时间的流逝，一段时间过后，他将怀特带进了一个隐蔽的、空无一人的房间里。
    “黑面具查得很严，我长话短说。”对方贴近怀特的耳边，小声又焦急地说道，“你出去之后尽快把消息告诉科波特先生，实验体刚刚逃走了。”
    怀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大锤重重地砸了一下，有一种朦胧的清醒：
    这个企鹅人卧底的意思是，妹妹刚刚已经成功逃走了？
    怀特颤抖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领，想要再多问点什么，但敲门声兀然响起，对方神色猛地一变，匆匆地甩开了她的手，快步向外走去。
    门外是一位戴着黑鸦面具的侍者。
    第20章 是新型的恐惧毒气。
    黑鸦侍者的嗓音格外低沉：“黑面具大人正在找你，我来接手怀特先生。”
    那人担忧地回望了怀特一眼，不敢违抗对方传达的指令，向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怀特第一次体会到一团乱麻的心情。
    她开始不断地在脑海中联系着妹妹，急切地、频繁地、一个接一个地发起魔法联络请求。
    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
    她麻木地继续施展着魔法，一个个请求如泥牛石沉大海一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放弃了。
    这段漫长的等待中，黑鸦侍者，哦不，蝙蝠侠一直在仔细观察着这只半精灵，怀特小姐似乎又获得了什么消息，一个对她影响很大且不打算与他共享的消息。
    他不信任她，她也不信任他，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绝对的信任从来不是合作的基础。
    察觉到这位彷徨的小姐已经结束了忙碌，蝙蝠侠向前走了一步。
    “外面埋伏了很多想要杀你的人。”他拽住了怀特的胳膊，“跟我走。”
    怀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要去找杰森。”
    “你们的计划太冒险了。”面具也遮盖不住他不赞同的目光，他已经安排猫女去接应杰森了，“你跟我走。”
    “我要去找杰森。”怀特往后退了一步，警告地望着伪装成黑鸦的蝙蝠侠。
    她要去找杰森，去告诉他自己隐瞒的一切，她的妹妹，她的任务，她的目的......
    蝙蝠侠没有试图阻拦她。
    魔法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只是一个眨眼，面前的“怀特先生”就已经完全消失了。
    怀特出现在了刚刚见到黑面具的那个房间里，但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魔法药水的效果渐渐消退，怀特已经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性别。
    在黑面具房间的角落里，她发现了本应好好挂在“杰茜”耳垂上的红色珠子，这也让怀特更加担忧起对方的处境了。
    要尽快找到他。怀特这样告诉自己。
    城堡的通风管道非常狭窄，成年人很难在其中行动自如。
    怀特想到了刚刚蝙蝠侠戴着的黑鸦面具，犹豫了一瞬，对自己施展了变形魔法，化身成了一只白鸽。
    凭借鸟儿轻盈娇小的身姿，怀特能轻而易举地潜入古堡的诸多房间，但她始终没能发现杰森的踪迹。
    寻找的过程中，她不出意料地看到了刚刚陪在布鲁斯韦恩身边的黑猫侍者。
    那位富有魅力的女士游刃有余地混迹在许多假面侍者当中，显然在收集着魔法药水的线索。
    如果怀特严格按照出发前她和杰森一起制定的planc行动，此刻正在假面社会里套取信息的，应该是怀特。
    如果猫女信守诺言，愿意听从蝙蝠侠的指挥，完成他下达的任务，此刻正在到处寻找杰森的，应该是猫女。
    但显然，两位女士都有自己的想法。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不谋而合。
    在敏锐的猫咪把目光投向通风口之前，怀特向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白色的羽毛，完全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抓到你了！”少年人不算清冽的嗓音充斥着兴奋。
    怀特猛地一惊。
    因为背后是通风管道，她便一时放松了戒备......
    好在她很快就认出了男孩的身份，并没有选择在他手中继续挣扎。
    罗宾的一只手按住了这只迷路在通风管道里的白鸽，另一只手轻轻地梳理着鸟儿的羽毛：“这儿可不是你能玩耍的地方。”
    这代罗宾的行为准则一向和温柔扯不上联系，怀特还从未想过，他会用这样怜惜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哦不，是对白鸽说话。
    怀特轻啄了一下罗宾的手，冲他歪了歪头。
    她暂时并没有暴露自己身份的打算。
    “你是怎么进来的？”被小动物蒙蔽了双眼的罗宾艰难地捡回了自己的警惕之心，“等等......”
    企鹅人擅长驯养鸟类，这很有可能是他派来收集黑面具情报的小鸟。
    怀特假装自己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仗着鸟类灵活的脖颈，又往另一个方向歪了歪头。
    她看到罗宾的面具挤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好吧好吧，也许我该给你取个名字，让我想想......”
    男孩理所当然地把捡到的小鸟当成了自己的宠物，但怀特可不愿意多一个主人。
    她用了一点小魔法，挣脱了罗宾的束缚，往通风管道的深处飞去。
    少年沿着鸟儿飞行的方向追了过去，目光中是显而易见的怒火。
    对方显然没想到，到手的白鸽还能飞出自己的手掌心。
    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并没有持续太久，通风管道里的一人一鸟被“轰隆”的一声巨响包围，整座古堡似乎跟着声音剧烈地震动了一下，连带着匍匐在通风管道里的罗宾也险些滑了出去。

 第23章

    没有经验的外地人高喊着“地震了”，而成熟的哥谭人则清楚地知道：
    他们又被卷入了超级反派的杰作之中。
    “哥谭的罪犯可太敬业了。”怀特停在了罗宾的头顶，对着下面这颗脑袋施展了一个翻译咒语，让罗宾能够在短时间内听懂鸟儿在说些什么。
    “怀特！”罗宾的语气里充斥着恼意，“快从我的头上下来！”
    怀特慢悠悠地飞了下来：“要叫我怀特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刻的罗宾有一种“天塌了”一般的委屈感。
    这次换成怀特追在罗宾后面了，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你给我起了什么名字？”
    对方并不愿意回答，而且爬得越来越快。
    看来青春期的小男孩失去了新宠物之后非常受伤。
    气鼓鼓的罗宾停在了一个普普通通的通风口前，怀特跳上了他的肩膀，好奇地看过去。
    “整座古堡有多少个通风口呢？”炸弹上面贴了这样一张纸条，落款是“r”。
    “是谜语人。”蝙蝠档案里保存着黑面具古堡的通风管道图，是历代罗宾的探索结晶，来这里之前罗宾已经将那些信息全部背在脑中，但具体有多少个通风口，还需要他重新计算一下。
    怀特感受着风的流动，很快就计算出了这道题的答案。
    谜语人出题时，大概没有想过还会有精灵这种bug存在。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打断达米安的思考，反而认真观察起这个炸弹。
    好像威力不是很大的样子。
    怀特将这个谜语人的炸弹和之前见过的小丑炸弹相比较，发现这个炸弹最特别的地方，是被许多稻草包裹在中间的小玻璃瓶。
    那里面充斥着绿色的气体，这个配置，让怀特联想到另一个赫赫有名的哥谭反派——稻草人。
    如果炸弹爆炸，想必这种疑似恐惧毒气的气体会沿着通风管道，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到每一个房间。
    谜语人和稻草人合作来黑面具的古堡里搞事？怀特被自己这个黑吃黑的猜测逗笑了。
    罗宾朝肩上的鸟儿打了个手势，跟在父亲身边的这段时间让达米安学会了听取搭档的意见。
    哼，暂时让这只坏心眼的精灵当一会儿自己的搭档。达米安酸溜溜地想着。
    怀特并不知道小男孩内心百转千回的想法，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表达了她的认可。
    虽然罗宾算出来的结果和她一致，但也要做好他们两个都数错了的准备。
    怀特谨慎地在心中默念着咒语，她的泡泡魔法可以用来以防万一。
    好在谜语人应当是守序邪恶的立场，并没有像小丑那样戏弄他们。
    输入对应的数字后，炸弹失效，罗宾小心翼翼地将玻璃瓶拿了出来。
    “是新型的恐惧毒气。”罗宾只带了旧版本的解毒血清。
    聊胜于无吧。
    他先给自己的胳膊上来了一针，又看向肩上的鸽子。
    怀特跳到了罗宾的面前，非常自信地伸出了自己的鸽子腿。
    强健有力，看上去就非常好吃，但很可惜，达米安是一个素食主义者。
    一人一鸽都完成了肌肉注射，罗宾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怀特藏进了自己的兜帽里。
    他从通风口，跳进了下面的房间。
    果然，这里被谜语人改造成了一座迷宫。
    “让我们欢迎最后一位参赛者入场！”
    “他就是——罗宾！”
    仅凭机械音听不出说话的是谜语人，还是稻草人。
    前几位参赛者都是谁？罗宾下意识地掩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不要着急，比赛马上开始。”
    “找到终点，逃出迷宫。”
    “或者，和所有人一起，死在恐惧之中。”
    怀特能听到许多人的哭喊声，从数量上判断，似乎古堡中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迷宫之中。
    远处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大概率这座迷宫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应该会按照某种规律移动。
    这么大的工程，看来黑面具早就和谜语人计划好了这次行动。
    但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地盘里策划这种行动？甚至将自己的客人们都困在了这里，是不打算靠这座古堡赚钱了吗？
    *
    黑面具被背刺了。
    建设迷宫的初衷，和地下拳场差不太多：
    将那些走投无路的人放进迷宫里面绞杀，到达终点的胜利者可以平分一千万美金。
    没人会想和别人分享这么大一笔钱，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人性将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黑面具的客人们——那些权贵会在高处，俯瞰着迷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们一定会喜欢看这个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放到迷宫的各处，哭喊着，恐惧着。
    可想而知，就算蝙蝠侠成功将所有人都救了出去，对于黑面具而言也无济于事了。
    这座古堡，连同黑面具在权贵心目中的声誉，已经全部完蛋了。
    第21章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谜语人才不在乎呢。
    他自诩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瞧不起除了蝙蝠侠之外的所有人。
    爱屋及乌，现任罗宾和曾经当过罗宾的红头罩勉强能得到他的一丝在意，至于黑面具这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家伙，根本不配他施舍一丁点的目光。
    不被算入参赛者的黑面具，根本不知道为自己建造迷宫的建筑师是什么时候和谜语人搭上线的，当然，他更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假面社会已经被卧底成筛子了。
    事实上，此刻更让他恼火的是另一件事。
    时间倒转回黑面具因为怀特的不识好歹而大发雷霆后。
    在哥谭东区混过的人都知道，黑面具和企鹅人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
    据说他们年幼相识，虽然都是坏蛋，却并没有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
    怀特以企鹅人手下的身份出现在黑面具面前，显然让他又回想起了些什么。
    为了不成为怒火殃及的池鱼，no.1小心翼翼地将“杰茜”的轮椅往前推了推。
    黑面具看了过去。
    那位高贵冷艳的美人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嘲讽不屑的眼神望着他，似乎他是一摊恶心的烂泥。
    被这种目光注视着，让黑面具兴奋到浑身颤栗，他不禁回想起了另一个人。
    那也是一个美人。
    和那只企鹅不一样，布鲁斯韦恩是他童年时货真价实的好友。
    在得知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后，布鲁斯那双美丽的蓝眼睛，就是这样看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无可救药的东西一样。
    罗曼很想告诉布鲁斯，他的父亲是怎样狠狠地毒打他，烧掉了他喜爱的面具，他的母亲又是如何为虎作伥，在一旁讥讽地煽风点火。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后来又发生了太多事情。
    但罗曼西恩尼斯——黑面具，从未忘记过布鲁斯的那双眼睛。
    “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他走上前，按住了“杰茜”的眼眶。
    伯劳鸟生性凶猛，看起来与白项鸦极为相似，但又比白项鸦稍大一些；形态上也很像八哥，但八哥的嘴是黄色的，伯劳的嘴是黑色的。1
    这是一张很适合间谍的假面。
    伯劳已经在假面社会里卧底很多年了。
    这段时间里，他兢兢业业地为黑面具干了许多上不了台面的脏活，隔三差五地向企鹅人传递着真真假假的消息，有时也会借用自己在假面社会中的威势，帮企鹅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伯劳为黑面具抛过头颅，也为企鹅人洒过热血，因此，他对于自己同时领着双份工资一事，毫不心虚。
    直到前几天，他从科波特先生手里，接下了这个任务。
    希望那个怀特能够顺利把消息带回去。
    伯劳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以防万一，他还要去打点一下那位接下了“干掉怀特”任务的同僚。
    但当他匆匆赶到黑面具的房间时，发现这里已经一片狼藉。
    那个no.1带来的女人，竟然挣脱了束缚，挟持了他们的老大！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一只手提着黑面具，有恃无恐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肉盾，另一只手扣在手枪的扳机上，枪口紧紧地贴着黑面具的太阳穴。
    这个距离，如果她的枪不慎擦枪走火，就算是上帝来了，也救不了他。
    黑面具在克制自己的愤怒。
    他并不怕死，但这样屈辱地死在一个他记不住名字的女人手里，从来不在他的设想之中。
    看在布鲁斯的面子上，他本来已经决定只挖出这个女人的眼球制作成标本。
    相较于之前那些整张脸都被他烧伤的人，他已经对她足够宽容了。
    顺利的话，她只需要失去一双眼睛，就能走出这座古堡里。
    但现在，黑面具在心里咒骂着：
    他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她，让她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千刀万剐。

 第24章

    “你是猫女的人？”黑面具面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个猜测还算合理。
    自从黑面具逼疯了猫女的姐姐之后，东区那些以猫女为首的女人们同仇敌忾，一直不自量力、锲而不舍地想要干掉他。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成为了冢中枯骨。
    能够近身黑面具的，这还是第一个。
    身后的女人冷笑了一声：“账本。”
    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这句俗语不光适用于家庭伦理剧，也适用于现在这种情况。
    黑面具都不一定知道他手下那些各怀心思的人在干些什么勾当，但账本一定知道。
    卖方不会免费把药水送给你做实验，毒藤女收到的名贵花卉种子也不是凭空出现的，更别提青鸟查到的那笔转账记录了，这些落在假面社会的账本上，都是有迹可循的“钱”。
    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找到案件的幕后黑手了。
    计划很顺利。
    大道理谁都懂，不要轻敌，不要以貌取人。
    但一位纯洁美丽的小姐柔弱地靠在轮椅上、手脚都被禁锢住，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很难让人升起警惕之心。
    黑面具毫无防备地靠近了“杰茜”。
    先是用那种粘腻的眼神盯着“她”看个不停，丑陋的脸上时不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之后又自言自语地夸赞了“她”眼睛的颜色。
    这时候杰森已经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劲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布鲁斯年轻的时候，确实和这个人当过一段时间的同学。
    后续的发展果然不出杰森所料，哥谭的反派不是蝙蝠侠的脑残粉，就是布鲁斯韦恩的脑残粉，双担也不是很罕见。
    起码黑面具对布鲁斯韦恩一定有一些奇怪的情结。
    杰森为他这份畸形的感情感慨了一瞬，丝毫不耽误“杰茜”挣脱束缚，挟“黑面具”以令“假面侍者”。
    黑面具能稳坐这么多年老大的位置，能力也不是吹嘘出来的，加上杰森不太适应性转的身体，他还是废了一些功夫才制住了对方。
    这样一番混战，本就不习惯戴耳钉的杰森自然没有察觉到，“杰茜”的耳朵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计划非常顺利。
    账本源源不断地被送进黑面具的房间，知情者明白这是闯入者的要求。
    不知情之人只会以为，一向不怎么管理假面社会的老大，突然有了查账的兴致。
    如果这个人不知情，又心怀鬼胎......
    背叛了黑面具的迷宫建筑师慌里慌张地向谜语人求助，告诉他西恩尼斯先生已经发现了端倪。
    很巧，一直关注着蝙蝠侠、红头罩乃至罗宾动向的谜语人，此刻也在古堡里。
    与他合作参与这次游戏设计的稻草人表示自己早已经做好了准备。
    天时地利人和，谜语人决定提前开启这次迷宫试炼，向蝙蝠侠发起挑战。
    挟持着黑面具的“杰茜”毫不客气地使唤了他的手下，让他们检查最近几天的大额支出，好像“她”是审计局的工作人员一样。
    察觉到“杰茜”真实意图的黑面具恼羞成怒，一气之下，气了一下。
    人多力量大，还真让他们查出来了这么一位奇怪的“伯劳”先生。
    他支取资金的事项显然和魔法药水一事风马牛不相及，但架不住每个时间节点都非常吻合。
    据说这位被尊称为“屠夫”的假面侍者曾经当过会计，出狱后主动加入了假面社会，专做杀人的任务，倒是没再经手过账务。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做假账的手法依旧没有生疏，进狱系会计果真名不虚传。
    以防打草惊蛇，“杰茜”让黑面具派了一名不知情的假面侍者将“伯劳”请来，而这位戴着黑鸦面具的侍者又在途中被蝙蝠侠替代。
    虽然过程中充满着阴差阳错，但丝毫没有影响程序的运转。
    请君入瓮之计顺利地完成了。
    “伯劳”和“杰茜”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都充斥着惊异。
    伯劳曾经是冰山餐厅的会计。
    那时的红头罩还格外青涩，并不像现在这样，给自己的脸加了双重保险：头罩套面具。
    伯劳经历了那场让冰山餐厅易主的战斗。
    很不幸，他看见了红头罩的脸。但幸运的是，红头罩并没有杀掉他，只是将他送进了监狱。
    刚刚带怀特先生走的时候，伯劳满心都是那个逃走的实验体和科波特先生的任务，根本没注意轮椅上的女人长什么样子。
    如今她成了焦点，倒是让伯劳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你是红头罩的妹妹？”
    正常人很难想到“杰茜”是杰森的魔法性转，即使他刚刚经手了“魔法药水”的实验。
    “又或者是他的女性克隆体？”交易对象的老板卢瑟，就很喜欢玩克隆。
    黑面具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躯，想回头再仔细看一看这个女人的脸。
    他和红头罩......
    黑面具曾经真心实意地想培养红头罩成为他的接班人，想和那个孩子联手重建这座城市。
    他也见过红头罩的脸......
    但刚刚，他没有认出来。
    “杰茜”用膝盖狠狠地顶了黑面具的后腰一下：“老实点。”
    声音也很像......
    黑面具才不是那种会听话的人，他继续不甘地挣扎着，但杰森已经不耐烦和他继续交流了。
    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很不巧，红头罩的记忆力非常出众。
    他也记得，这位会计先生的脸。
    冰山餐厅。
    企鹅人。
    杰森的身体在微微发烫，出众的魔法天赋让他意识到，自己快要变身了。
    他环视了周围虎视眈眈的假面侍者们，遗憾地发现，今天肯定是不可能将黑面具绳之以法了。
    倒不如说，自己能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座古堡，还是一个问题。
    第22章 迷宫中弥漫着绿色的恐惧毒气，越往深处走，空气的颜色越混浊。
    耳朵上的红珠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踪影，他和怀特失联了。
    只是这样一个晃神，黑面具就抓住了机会，从“杰茜”的控制中脱身而出，直接翻过了面前的桌子。
    依靠着多年的战斗意识，杰森立刻将桌子上的账本全部掀起，借着它们的掩护蹲了下来。
    子弹穿过账本，纸张四分五裂。
    纸片携着烧焦的气味纷飞在桌前。
    “不许开枪！”黑面具的怒吼，让此起彼伏的枪声戛然而止。
    “我知道是你，孩子。”他缓缓地靠近着桌子，此刻的语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作是温柔了。
    杰森蹲在桌洞里，小声地骂了一句“sh*t”。
    他可不想用“杰茜”的身份和黑面具交流，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变性。
    杰森转了一下手里的枪，对着相反的方向射了一枪，又从另一个方向冲出了桌洞。
    声东击西，击倒敌人，抢夺武器，冲破包围圈，逃出房间，钻进人群中。
    性转魔药缓缓地失去效力，“杰茜”变回了杰森。
    黑面具恼火地追了出来，驱使着他的手下们，去寻找消失的“公主”。
    摆脱了蝙蝠侠纠缠的怀特先生移形换影到了黑面具的房间，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几乎和杰森在同一时间，怀特先生也变回了怀特小姐。
    之后她会变成白鸽，和达米安一起在通风管道里探险。
    而巨响之后，蝙蝠侠和红头罩从不同的方向逆流而上，向混乱的源头前进着。
    黑面具则被人流裹挟着，一步一步走入了迷宫之中，像温顺的羔羊一样，被牧羊犬赶入了羊圈之中。
    *
    “你还好吗？”藏在兜帽里的白鸽悄悄探出脑袋。
    罗宾没有回答她，但怀特听到，他用披风制作的简易口罩里，有微微的喘息声。
    超级反派最擅长的，就是用无辜的民众来威胁超级英雄。
    尽管被困在迷宫里的这些人，不一定全然无辜，但正义的人总要受到许多束缚：
    罗宾还是被迫遵守着所谓的规则，按部就班地解开一个又一个挡住前路的谜题，而不是直接用他的武士刀砍出一条直通终点的路。
    同样，碍于对方手里的人质，怀特也不敢使用显眼的、会暴露自己存在的魔法。
    至于刚刚在拳场上使用的那种大型幻境魔法，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启用的。
    万一谜语人、稻草人中有任何一个像布鲁斯韦恩一样精神力极强，能够在她的魔法之下维持清醒......
    赌输的代价是失去在场所有人的性命，她要慎重。
    迷宫中弥漫着绿色的恐惧毒气，越往深处走，空气的颜色越混浊。
    罗宾没有迷宫的地图，自然不能像之前计算通风口一样找到迷宫的出口。
    但*怀特的方法不受限制，她的听力依然是这个游戏里面未修复的bug。

 第25章

    精灵听到了风带来的讯息，引导着罗宾向终点的方向前进。
    躲在罗宾的兜帽里，怀特在脑中绘制着她“听”出来的平面图：
    整座迷宫呈方形，大致被分成了四个区域。
    东北方向和东南方向的这两个区域，都各有一个人的呼吸声，应当是前两位参赛者。
    合理猜测其中有一个是蝙蝠侠，至于另外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是杰森。
    罗宾和她在西南区域。
    而西北区域密密麻麻地遍布着许多人的呼吸声，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入口处，少部分人选择了抱团，缓慢地向内部探索着。
    不。
    不只有呼吸声，还有枪响声、打斗声、惨叫声......
    对于没有注射血清的普通人而言，一点点恐惧毒气就足以摧毁他们的心智了。
    如果陷入恐惧的人手中还有“枪”这种武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怀特眼前似乎出现了人们血流成河的场景，她摇了摇头，将恐惧的幻象从脑海中甩了出去。
    她也被恐惧毒气影响了。
    估计罗宾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怀特大致感受了一下四块区域的探索进度，发现他们这一组尽管一直走在正确的路线上，但也并没有取得遥遥领先的成果。
    和需要在路线上不停试错的其他参赛者相比，罗宾的解谜速度似乎有些慢了。
    但怀特也不好意思给小孩子上压力，毕竟她这个成年精灵，也没能在解谜过程中帮上什么忙。
    谁让谜语人设计的谜语，需要的文化背景不是古挪威语，更不是精灵语呢？
    怀特不知道的是，罗宾和她有一样的烦恼。
    这一任罗宾的母语，也不是英语，而是阿拉伯语。
    好在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学霸，在知道父亲是美国人后，“天才萌宝”潜心自学了英语这门学科。
    凭借着自己的莎士比亚派（划掉）学术派英语，罗宾带着挂件白鸽怀特，缓缓地向终点推进着。
    旧版血清在最开始的那段路程中发挥了一点作用，但当新版恐惧毒气的浓度上升到肉眼可见时，维持清醒变成了比解谜更加重要的事情。
    他们又破解掉了一道谜题，机关门应声而开，更高浓度的恐惧毒气扑面而来。
    罗宾躲避得还算及时，但怀特还是听到，少年急促地喘息了几声。
    如果有人站在罗宾的面前，会发现他那双像绿松石一样厚重的眼睛，瞳孔猛地扩散了一瞬。
    即便看不到罗宾的情况，仅凭声音，怀特也不由得为他担忧起来。
    怀特不知道罗宾在恐惧毒气的作用下看到了什么，她只能毫无意义地又问了一遍：
    “你还好吗？”
    罗宾用行动回答了她：他穿过了那扇门，继续向前方走去。
    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会儿是血肉模糊的妹妹，哭着问她“为什么不来救我？”；一会儿是处处都燃起了战火，阿门洲不复和平；一会儿是神明降下神罚，除她以外的所有半精灵都在顷刻间化为虚无......
    怀特敲碎了眼前扭曲的世界，白鸽在罗宾的兜帽里抽搐了一下。
    她清醒了过来。
    罗宾停顿了一瞬。
    怀特听到他问：“你还好吗？”
    “我还好。”虽然不知道白鸽是如何微笑的，但怀特确实微笑了一下。
    四个区域参赛者的解谜速度都显著地降低了，看来所有人都饱受恐惧幻境的困扰：“不能再等下去了，罗宾。”
    “我有一个办法。”
    所有精灵都知道，怀特是最受神明青睐的魔法师。
    但这份偏爱究竟为她带来了什么，就鲜有人知了。
    至少怀特从神明那里学会了许多禁咒一事，迄今为止还是个天知地知、怀特知神明知的秘密。
    在末法时代公然使用禁咒，必然会吸引许多魔法师或好或坏的目光。
    但此刻，怀特顾不了那么多了。
    将迷宫剩下的路线告知罗宾，再在他们之间施展禁咒，建立一个伤害即时转移的魔法链条。
    怀特承担双份的恐惧幻境，而罗宾则可以在恐惧毒气中保持清醒，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终点，毁掉污染源。
    罗宾没有犹豫太久。
    他一向是个果断的人，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会辜负对方的信任。
    兜帽里的白鸽紧贴着罗宾的后背沉沉睡去，这注定不是一个美梦。
    *
    蝙蝠侠有一个完整的团队。
    留守在蝙蝠洞的诸位将杀手鳄送进了监狱，同时第一时间发现了古堡的异变，并迅速根据迷宫内蝙蝠侠传送回来的新型恐惧毒气成分数据研究出了对应的解毒血清。
    说实话，听到最后一位参赛者是罗宾时，他们也都吃了一惊。
    达米安虽然在魔法药水这件事上并没有被b安排任务，但依然过得非常充实：
    白天安安生生地上学，没有带着小乔乱跑；晚上兢兢业业地夜巡，顶多下手重了一点，但考虑到他对b的怨气，这也算是情有可原。
    夜巡完他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安安静静地“睡觉”，乖巧得都不像他了。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果不其然，在这等着他们呢。
    “争取在天亮之前，把b、大红、小d和怀特小姐都救出来！”夜翼荡着钩爪往黑面具的古堡方向飞去，又恢复了满满的干劲。
    “说不定我们还没赶到现场，他们就已经解决了。”搅局者是妥妥的乐天派。
    因为胳膊受伤而被限制咖啡饮用量的红罗宾，萎靡不振地接了句冷笑话：“我觉得你说得对，b肯定也不想耽误孩子上学。”
    三人活跃着气氛，神谕的表情却格外凝重：
    通讯器里，b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即便是为了减少呼吸的次数，这种长久的沉默也还是有些反常。
    更别提联络不上的另外三人......
    况且，她已经监测到了“迷宫”内的恐惧毒气浓度，此刻的数值已经非常离谱。
    迷宫终点污染源的泄露速度似乎还在加快。
    他们，真的能解决吗？
    又或者说，他们，真的能撑到夜翼和搅局者将新型解毒血清带过去吗？
    恐惧毒气最初只是一种抗焦虑的药物。
    在稻草人的研发下，它异化了一种能让人精神崩溃的化学武器。
    有传言称：蝙蝠侠曾在吸入十人份的剂量后，依然保持清醒，这无疑是对稻草人学术能力的一种侮辱与挑战。
    但稻草人默认了这个传言，并向谜语人提议：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向蝙蝠侠方向释放恐惧毒气的速度，应当是其他三个方向的十倍。
    场外的神谕无从得知这一信息，她只能监测到，蝙蝠侠附近的恐惧毒气浓度已经高到离谱了。
    好在夜翼和搅局者已经赶到了古堡外围，他们使用的高科技设备一定程度上模仿了超人的透视眼。
    虽然是完完全全的低配版，只能看见生命体的大致轮廓。
    第23章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
    夜翼汇报着整座迷宫的情况：
    “西北方向的人数量最多,应该是被困的人质，大部分人都集中在入口处，有一位成年女性在维持秩序,合理怀疑是怀特小姐；少部分人被困在了迷宫中部，似乎有携带武器的人发狂了。东北方和东南方的两个参赛者都是大块头，既然前者是b,后者应该就是大红了。”
    神谕在蝙蝠洞一边记录,一边回复着“收到”。
    红罗宾,不对，现在是德雷克总裁，正在临时调取韦恩企业旗下实验室的气体分离机。
    等戈登局长那边向政府申请下来设备,迷宫里面的人估计都凉了,还不如他们用钞能力自力更生。
    “罗宾。”沉默了许久的蝙蝠侠再次开口,“西南方？”
    夜翼将设备对准西南方向,从入口处向终点处一点一点地看过去，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天哪，那是小d吗？”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没有人希望达米安出事。
    虽然他平日里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与大家打成一片,行动时总是独来独往、拒绝任何人的帮助、有时一意孤行不听指挥......
    夜翼这一口气没有喘太久，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个飞速移动着的矮小身影上：“他竟然马上就要到终点了！”
    这是个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好消息。
    “酷！”刚刚在西北方向爆破出一个小洞的搅局者赞叹了一声,如果罗宾能够关闭迷宫内部的污染源，那当然是最好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她没有继续卖关子：“好消息是,西北方向的恐惧毒气密度没有b那边那么高；坏消息是，这里的氧气含量有些低了。”
    这么多人在迷宫内呼吸,他们又不像毒藤女一样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氧气一直在被消耗，含量自然会变得很低。

 第26章

    收到消息的德雷克总裁又大方地抽调了好几台制氧机,很快就将它们送到了现场。
    夜翼负责在毒气含量最高的东北方抽出迷宫内的气体，将其注入机器进行分离；搅局者则负责从她炸出的那个洞口往迷宫内注入新鲜的、无毒无害的氧气。
    整座迷宫变成了一道复杂的注水放水数学题，当然，实际计算起来会更麻烦一些。
    在罗宾到达终点关闭释放恐惧毒气的机器后，这道题显然变得更加简单了。
    谜语人兴奋地宣布了罗宾是获胜者，还在最后祝福大家玩得开心。
    事实上，义警们并未完全相信规则里的承诺。
    依照他们对谜语人和稻草人的了解，前者可能会愿赌服输，遵守约定；后者有一定概率会恼羞成怒，直接将所有恐惧毒气全部释放。
    不管谜语人是用什么手段说服了稻草人，总之没有出现最差的结果。
    当然，就算稻草人在这场博弈中占据了上风，蝙蝠侠和他的伙伴们，也总有可以力挽狂澜的planb。
    恐惧毒气的浓度显著降低，红头罩解谜的速度也显著提高了。
    蝙蝠侠没有丝毫犹豫，向着高处“飞”去。
    看来他早就观察到了操作室的位置，试图去抓住两个反派的尾巴。
    戈登局长带着他的下属们接管了机器的运作，解放了两位义警的双手。
    夜翼打算配合蝙蝠侠，看看能不能里应外合，堵在谜语人和稻草人的逃跑路线上。
    搅局者进入了迷宫内部，准备和“怀特小姐”一起安抚、疏散人群。
    当然了，人群中也有不少不法分子，需要她交接给戈登局长。
    但当她欢快地跳进迷宫里，准备对着伪装成假面侍者的“怀特小姐”打招呼时，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猫女？”
    戴着黑猫假面的猫女挑了挑眉毛：“你以为是谁？”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掌心朝上。
    搅局者摇了摇头，将带来的解毒血清递到了猫女手上：“另一个女孩。”
    “有泡泡异能的那个？”猫女有关注过蝙蝠侠相关的新闻，知道上次小丑事件中出现了一位和红头罩打配合的新义警，“她应该不在这里。”
    如果有义警在，就轮不到她这个亦正亦邪的角色站出来维持秩序了。
    搅局者皱起眉头。
    不在这边......难道怀特小姐带着小部分人深入探索了？感觉逻辑上说不通啊。
    她有些心神不宁，索性把大部分解毒血清都塞到了猫女的怀里，打算去看看那些被困在中间的人。
    沿着他们留下的记号，搅局者找到了一堆假面侍者的尸体和失去了双眼的黑面具。
    前者大多死于自相残杀，后者双手鲜血淋漓，不知道他在恐惧幻境中看到了什么，竟然亲手挖出了自己的眼球。
    没有怀特小姐。
    难道她已经离开了迷宫？
    搅局者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猜测。
    她向神谕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人手紧缺，红罗宾表示他会尽快赶到现场帮忙处理。
    搅局者尝试看了一下谜语人留下的这道谜题，既然能困住黑面具，说明它的难度也并不低。
    至少她钻研过后只想大喊：“谜语人滚出哥谭！”
    如今没有反派拿着人质威胁她遵守规则，她自然要选择能最快到达终点的办法。
    搅局者面无表情地掏出炸弹，她现在已经可以炉火纯青地使用这种武器了。
    搅局者向着东南方向一路炸过去，她慢慢地实验出了最合适的炸药剂量，能够在墙上炸出一个刚好供她通过的门洞。
    穿过最后一堵墙后，搅局者看到了终点处扭打在一起的红头罩和罗宾。
    她的心里竟然没有丝毫意外。
    红头罩依靠着体型优势几乎算是压着罗宾打，但恶魔崽子显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每一次反击都打在对方已有的伤口上。
    好在他们都还有理智，大种姓之刃被杰森随意地扔在了地上，达米安也没有动用他的武士刀。
    “这里怎么会有一只鸽子？”搅局者不想掺和到他们的战斗里面，绕开了缠斗的两人，向地上白得显眼的小鸟走过去，“你们有见到怀特小姐吗？”
    话音未落，旁边的两人打得更加激烈了。
    听着都疼。
    搅局者撇了撇嘴。
    等等......
    她回想着自己刚刚问出的这两个问题和两人听到后的反应，有些惊愕地转头望向那只白鸽：“不会吧？”
    女孩蹲在了这只疑似“怀特小姐”的白鸽旁边，准备把这只昏迷的小鸟带出去接受治疗。
    但刚一伸手，那边沉迷打架的两人就同时出声：
    “你别碰她！”
    “不许碰她！”
    很好，他们又继续打起来了。
    搅局者懒得理这两个不靠谱的男人，心疼地抱起了白鸽：“到底是怎么回事？”
    *
    天边的太阳升起了。
    肯特农场附近的田埂上，在康纳和乔纳森的陪伴下，刚刚变回人形的安柏正在享用着那份独一无二的早餐。
    韦恩庄园下的蝙蝠洞里，杰森正在为白鸽注射解毒血清：
    “第三次了，她为什么还不醒？”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夜翼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罗宾站在蝙蝠电脑前一动不动，屏幕上是仪器监测到的白鸽的梦境频率。
    他好像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跳跃的折线，如果不认真观察，很难发现男孩的余光，时不时会扫向白鸽。
    红罗宾凑过来，好心地提醒道：“这个频率的意思是，她一直在美梦和噩梦中不停地切换。”
    罗宾瞪了他一眼，难得地没有反驳他什么。
    “好久不见，b。”康斯坦丁的魔法投影突然出现在蝙蝠侠面前，“我感受到了禁咒的波动，哥谭发生了什么事？”
    这段时间联系了康斯坦丁许多次都没得到回应的红罗宾：“......”
    这位不怎么正派的魔法师依旧嬉皮笑脸，似乎让他专门找上门来的“禁咒”并不是什么大事。
    蝙蝠侠缓慢地点了点头：“是的，你感受得没错。”
    “看来你已经解决了？”对方晃了晃脑袋，“果然，哥谭就没有蝙蝠侠解决不了的事情。”
    和康斯坦丁相处过的人，都会对他嘴里的吹捧敬谢不敏，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你想要禁咒，还是想要施展禁咒的人？”
    康斯坦丁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地问了一句：“如果我，都想要呢？”
    蝙蝠侠的嘴角似乎上升了0.01个像素点：“neither.”
    “好吧好吧。”康斯坦丁悻悻地笑了一下，“那就还和以前一样，情报互换，怎么样？”
    “禁咒这种东西，那位出身高贵的小魔法师可不一定了解。”
    *
    得知蝙蝠洞里有一只昏迷的半精灵后，众人面前的魔法投影，突然间消失了。
    没让他们等待太久，几秒钟之后，他本人就直接出现在了蝙蝠洞里。
    消瘦的英国男人象征性地对蝙蝠侠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随后快步走到白鸽面前：“精妙的变形魔法，没有丝毫破绽，就算是神灵来施法也不能做到更好了。”
    一边对怀特极尽夸赞，一边狡猾地伸出手，想要拽一根白鸽的羽毛。
    大种姓之刃猛地扎在了康斯坦丁面前，挡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
    剑身离他的指甲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薄如蝉翼的锋刃微微震动，发出带有警告意味的嗡鸣。
    康斯坦丁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自己的动作：“解除变形魔法并不算太难......”
    他停顿了一下，略带玩味地笑了笑：“但她施展了禁咒。”
    “伤害即时转移的禁咒。”罗宾抱臂在胸前，目光投向泛着红光的大种姓之刃，“红桶用那玩意切断了那根魔法链条。”
    第24章 什么是冬天？什么又是夏天？
    是在问他这样做会产生什么影响吗？
    但怎么听起来,有种告状的意味？
    康斯坦丁挑了挑眉，有些受宠若惊。
    虽然他和超人、蝙蝠侠都有些交情，但b这个高冷的小儿子可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搭过话,更别提是说这么长一句话了。
    “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如果没有继续转移伤害的必要，自然是要尽快斩断链接。”
    他没有继续和蝙蝠侠讨价还价,如果能救下一只活的半精灵,还愁得不到好的魔法材料吗？
    不知道这位将代价挂在嘴边的魔法师又付出了些什么,白鸽缓缓变回了人形......
    不对，是精灵形。
    随着魔法的施展，怀特小姐的尖耳和翅膀都慢慢显现出来。
    康斯坦丁激动地深吸了一口气：“银发精灵！”
    精灵,一种古老的魔法种族。
    自他们举族迁徙至阿门洲后,魔法师们只能从一些残存的记载中了解这种纯洁而又美丽的生物。

 第27章

    当然了,还存在另外一种比较地狱的了解方式：精灵会以魔法材料的形式零散地出现。
    康斯坦丁曾在某本禁书中看到过一种复苏神灵的法阵,开启法阵必不可少的一种祭品，就是精灵的血。
    “而银发，是王族精灵的特征。”他向众人解释道,“是非常罕见、强大的血脉。”
    “但她是一只半精灵。”夜翼摇了摇头，“她的发色可能遗传自人类父亲。”
    康斯坦丁有些遗憾地挑了挑眉毛：“好吧。”
    “禁咒。”蝙蝠侠提醒道。
    “好吧,禁咒。”康斯坦丁耸了耸肩，“显而易见，听名字就知道,它不是什么正统的咒语。”
    “我猜测,这个咒语，最开始是用来将自己受到的伤害转移到无辜者身上,因此变成了一则非常恶毒的魔咒。”
    “但显然，这位精灵小姐反向使用了它。”康斯坦丁的视线扫过罗宾,“不管怎么使用，让他人替自己承担伤害，都是与‘规则’相悖的行为。”
    “规则？”罗宾重复了一遍这个单词。
    “是的，规则，在东方也被称为‘道’。”康斯坦丁不打算深入解释这个，“因为违反了‘规则’，罗宾受到的伤害，将十倍百倍地加诸于她。”
    “是恐惧毒气，一种让受害者因恐惧而精神崩溃的化学药剂。”红罗宾为康斯坦丁补充了相关信息，顺便冷幽默了一下，“解决方法肯定不是注射十倍百倍剂量的解毒血清吧？”
    康斯坦丁很给面子地笑了一声：“当然不是。”
    “虽然她本人已经失去了意识，但体内深厚的魔法能量却并没有消失，而是自发地凝结起来，开始保护自己的主人。”
    “所以她的梦境才会一直在美梦和噩梦中切换。”红罗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罗宾摇了摇头：“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应该沉溺其中。”
    “你说得很对。”康斯坦丁赞许道，“她被困在自己制造的幻境里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位精灵小姐，一定是一位优秀的幻境大师。”
    蝙蝠侠点头，昨夜怀特小姐制造的大型幻境，能够同时操纵许多人的意识，确实可以称之为幻境大师了。
    “那要怎么打破她的幻境呢？”神谕问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面那么多铺垫，就是为了给他们打这个预防针，“我可以将你们送进她的梦境，只要让她意识到一切皆是虚幻，整个幻境自然就不攻而破了。”
    “我去。”说话的，是自康斯坦丁出现，就一直没再开口的红头罩。
    康斯坦丁眯了眯眼睛，他记得他：
    杰森陶德，死而复生之人，也是自己的重点关注对象之一。
    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蝙蝠侠这个“家长”：“如果进入梦境的人反倒被梦境困住，恐怕我也无能无力。”
    蝙蝠侠面无表情。
    他在思索：
    杰森......
    确实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他的魔法抗性最高，和怀特小姐最熟悉，就算真的被困住了，也可以用大种姓之刃破开幻境。
    虽然依照自己对杰森的了解，他应该不会用这种暴力的、可能会伤害到怀特小姐的手段离开幻境。
    “父亲，我也想去。”罗宾总能把请求说得像是命令一般。
    达米安固执的模样映照在蝙蝠侠眼中，而杰森的冷嗤声更是让他的心情雪上加霜。
    康斯坦丁饶有兴趣地观看着老友的家务事，真是“父慈子孝”啊。
    总有人愿意帮蝙蝠侠解围，那个人就是永远深爱着布鲁斯的阿尔弗雷德。
    亲爱的管家先生为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丰盛的午餐。
    食物非常可口，脱下了制服的蝙蝠侠却还没有转变回布鲁斯韦恩的身份，依旧眉头紧锁。
    “布鲁斯老爷，您这样味同嚼蜡，真让我怀疑起自己的厨艺了。”阿尔弗雷德带着笑意调侃着自己的小主人，哪怕布鲁斯已经到了被叫“老爷”的年纪，在老管家心里，他依然是那个会迷茫的孩子，“幼鸟总会长大的，放手让他们去飞吧。”
    除了杰森和达米安之外的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夸赞着阿福投喂的美食。
    夜翼表示，自己在布鲁德海文的日子里，最想念的就是阿福的厨艺。
    杰森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好像已经把心神塞进了怀特小姐的幻境里。
    达米安一会儿看一眼“父亲”，一会儿瞪一眼“陶德”，把餐刀用成了武士刀，险些把自己的盘子切碎。
    康斯坦丁在异国他乡享受着家乡的味道，他有着地地道道的英国舌头英国胃，只觉得这顿饭每一口都他的心坎上。
    至于最后到底是哪只小鸟进入幻境？
    他可不管这个。
    *
    斗篷口袋里的东西太多，能当礼物送出去的却很少。
    安柏最终选中了两条会按摩的丝巾，分别送给玛莎奶奶和露易丝阿姨。
    “没有找到适合送给肯特叔叔的礼物。”安柏选择寻求好朋友的帮助，“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康纳摇了摇头，他还没有给克拉克送过礼物，也没有给玛莎和露易丝送过礼物。
    “我知道！”乔纳森率先举手发言，“我之前给爸爸送过红内裤。”
    “为什么要送红内裤？”安柏好奇地发问，“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这个嘛......”乔纳森的目光开始游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需要对超人的身份保密。
    小男孩求助的目光投向靠谱的哥哥。
    康纳无语了一瞬：
    现在考虑这个是不是有些晚了？
    不过，看样子，安柏应该不知道超人是什么东西，更别提知名度更低一些的超级小子了。
    想到安柏扑朔迷离的身世和巨龙的形态，康纳觉得，现在也没有必要保守这个一戳就破的秘密了。
    毕竟救援的时候他们穿着制服，之后又把安柏带回了肯特农场，身份暴露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为安柏科普了一下超级英雄，着重介绍了一下超人，并用一张超人的照片解释了乔纳森送红内裤当礼物的原因。
    “但是，我的口袋里面没有红内裤。”安柏沮丧地摇了摇头。
    她果然对超级英雄没什么兴趣。
    所谓的正义联盟——维护公平正义的民间组织，听上去像精灵族的长老会一样，一点也不好玩。
    康纳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幸好口袋里面没有。
    不然安柏真的把红内裤送给克拉克当礼物，那场面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乔纳森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他也和安柏一样，真心实意地为没法送红内裤给超人而感到遗憾：“或许你可以送爸爸一个头盔，他每天飞来飞去，万一不小心撞到头了怎么办？”
    康纳在一旁沉默不语。
    如果真发生了这种事情，会碎掉的东西大概率不是超人的头。
    “头盔？那是什么东西？”安柏再次好奇地询问道，“是戴在头上的盔甲吗？”
    “我好像有类似的东西。”她拿出了一顶软绵绵的白色帽子，像棉花糖一样，“戴着这个，就算用力把头撞进树里也不会疼。”
    听起来她好像真的这样做过。
    康纳继续沉默不语。
    乔纳森接过了这顶帽子，强忍住戴到头上试一下的冲动。
    他也很想试一下戴着它撞进树里，看看脑袋会不会疼。
    但毕竟这是安柏要送给爸爸的礼物，还是让爸爸第一个做实验吧。
    他把帽子还给了安柏，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你有没有给小氪准备礼物？”
    “小氪又是谁？”安柏也跟着他慌乱了一下，差点就漏掉一位家庭成员了。
    “是世界上最好的小狗——氪普托！”乔纳森兴奋地为安柏比划着小氪的形状。
    “我知道要送小狗什么！”安柏的口袋里还保留着许多童年时的玩具，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爱的小狗玩偶，“看！”
    康纳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弟弟，询问道：“有什么魔法效果吗？”
    “嗯......”安柏思考了一下怎么形容这个玩具的作用，“热的时候会冷，冷的时候会热？”
    “冬暖夏凉。”康纳用了一个东方的成语来总结这一句话，“冬天的时候能保暖，夏天的时候能纳凉。”
    “什么是冬天？什么又是夏天？”安柏听不懂。
    乔纳森回答道：“冬天就是会下雪的季节，夏天就是很热的季节。”
    “雪是什么？季节又是什么”安柏又听到了两个陌生的词汇。
    “雪凉凉的，就像那顶帽子一样白；季节......”乔纳森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但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给安柏解释“季节”。
    第25章 变成树也好，起码不是龙。
    乔纳森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他的哥哥。
    康纳：“......”
    于是他从一年有四个季节,春夏秋冬各有什么特点开始讲起......

 第28章

    “我明白了，我的家乡只有春天，没有别的季节。”安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怪不得母亲喜欢到处乱跑，原来人类世界这么奇妙。
    康纳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安柏，她的家乡,在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于是午餐之前,玛莎、露易丝、克拉克和小氪分别收到了小客人送出的见面礼物,三人一狗都一脸惊喜地表示了感谢。
    克拉克非常给面子地为孩子们表演了戴着云朵帽子撞进树里，又将帽子递给了康纳，后者颇为忸怩地撞断了另一棵树,之后帽子才传递到满眼渴求与期待的乔纳森手里。
    送给克拉克的礼物最终成为了孩子们的玩具,康纳、乔纳森、安柏还有小氪轮流戴着帽子钻土,比谁挖的坑大,比谁钻的洞深。
    玛莎和露易丝都不是扫兴的家长，午餐顺势变成了树荫下的野餐。
    克拉克按照自己年轻时候的食量准备了食物，但孩子们运动消耗的能量实在惊人,他们在玩耍的间隙吃完了所有饭菜，他不得不用超级速度又制作了几份加餐。
    真是甜蜜的烦恼。
    没有人为可怜的树木和泥土发声,只是最后结束时，玛莎乐呵呵地提醒了克拉克一句：“别忘了清理现场。”
    *
    精灵的梦，会是什么样的？
    精灵生活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的？
    所有读过童话书的人都会对此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生机勃勃的、阳光明媚的、自由祥和的......
    总而言之,那是一片乐土。
    “原来在人族的视角里，阿门洲是这样美好的地方啊。”怀特把头轻轻靠在杰森的肩头,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秋千在微风中摇来摇去，她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明明已经在梦里了,怎么还会犯困？杰森侧过头看她，一时失笑：“这里看起来，确实很美好。”
    怀特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精灵都喜欢这里的。”
    “永恒的平静，也意味着一成不变。”
    “比如，你的母亲？”杰森试探道。
    怀特笑了一下：“看来，我是以母亲为借口，前往人类世界的。”
    “对。”杰森也跟着笑了一下：“你说你要找到你的人类父亲。”
    “听起来好假。”她皱了一下鼻子，“你竟然相信了吗？”
    “没人会相信吧，你的演技有些拙劣了。”杰森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但你还是来我的梦里救我了。”怀特微微抬头，用目光描摹着对方的眉眼，“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你见义勇为，我帮你扫尾。”杰森有些不自在地抬了抬头，“当然，这可能不是一个巧合，你只是通过这个来接近我。”
    她成功了。
    接近他，再接近蝙蝠侠，甚至现在还进入了蝙蝠洞。
    “然后我们就一见钟情了。”怀特跳下秋千，背后的翅膀微微振动，让她像一只飞鸟一般在空中滑行了一会儿，之后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就像刚刚那样。”
    对，就像刚刚那样。
    说实话，杰森现在有些迷茫。
    这和康斯坦丁说的完全不一样。
    他凭借着“和怀特更加熟悉”的这个优势击败了恶魔崽子，率先进入了她的梦境，并且幸运地出现在了怀特面前。
    但眼前的怀特，样貌比之前青涩了许多，不仅不记得他这个未来的搭档，而且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在梦境之中。
    这和康斯坦丁说的完全不一样！
    至于所谓的一见钟情......应该称之为见色*起意更加合适吧。
    年轻的怀特对人类习俗的了解更加匮乏，也就导致她一见到杰森，就非常热情地、露骨地邀请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虽然在野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下，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
    “我知道。”怀特的声音打断了杰森的思绪，她向他伸出了手，“我知道这里是我自己制造的幻境。”
    她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魔力。
    杰森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秋千上站起来，牵起了怀特的手，跟着她的脚步向密林深处走去：“所以，这也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吗？”
    声音被脚步声遮盖，但精灵的耳力显然不受影响。
    怀特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我不知道。”
    她有些局促地回了一下头，湿漉漉的眼睛里铺上了一层愧疚：“我不记得了。”
    杰森只能又叹了一口气。
    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一人一精灵就这样牵着手，一前一后沉默地向前走着。
    密林是没有路的，他们只需要沿着正确的方向向前走，挡在前面的树自然会向一旁退去。
    从这点上看，这里确实有些童话的感觉了。
    精灵的翅膀在她走路时也会跟着步频微微扇动，某种程度上加快了她前进的速度，但杰森的步幅很大，不至于跟不上怀特前进的脚步。
    杰森盯着怀特的背影，一言不发，但和怀特交握的那只手，力道越来越大了。
    很难辨别出他是因为什么格外恼火，难道在梦里，拉撒路之池的后遗症也会发作吗？
    杰森的注意力有一瞬的涣散，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血肉一点一点地从她身上剥离，只留下了森森的白骨，地上那摊红白相间的不可名状物缓缓地向他蠕动着。
    杰森下意识把怀特拽到了自己身后：“小心。”
    优秀的战士总能在第一时间进入战斗状态，怀特迅速从魔法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魔弓。
    弓箭手蓄势待发，但她环顾四周，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是一个小女孩，银发。”杰森盯着怀特的发色，“她受了很严重的伤，之后变成了怪物。”
    怀特拈了一缕自己头发，在手指头上盘了几圈，又松开：“是小时候的我吗？但在我的记忆里，年幼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经历。”
    “看起来有点像，但感觉有点不像。”杰森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在你的目光扫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消失了。”
    怀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恐惧毒气’的作用。”
    “人族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明明不是黑暗的种族，偏偏擅长制造这些恶毒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杰森很难想象怀特也和那个小女孩一样，变得血肉模糊，“我有时候，会看到幻觉。”
    怀特摇了摇头：“我大概知道那个女孩是谁了。”
    “我更倾向于，那是我恐惧的未来。”
    接下来，杰森时不时就会看到那个小女孩。
    有时候，她好像在飘在水中，一点一点地被溶解，直至完全消失。
    有时候，她被开膛破肚，各种器官像小兔子一样蹦跳着向他跑来，地上拖曳出骇人的血迹。
    还有时候，她的身体慢慢地膨胀变大，皮肤被撑成了薄薄的一层，某个位置不小心破掉，整个人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一样，规整地铺在地上。
    好在，他终于看清楚了：
    那个女孩的眼睛不是怀特的蓝色，而是琥珀色。
    “那是我的妹妹。”杰森的形容证明了怀特的猜测，“看来我制造的这个幻境，和安柏有着密切的联系。”
    杰森挑了挑眉：“我只知道，你妹妹是混血精灵，另一半血脉是龙。”
    “她即将遇到危险？”怀特皱起眉头，“或者，她已经遇到了危险。”
    “你说她调皮，偷跑到了人类世界。”杰森也跟着她一起皱眉，他有些恍然了，估计从那时开始，怀特就隐瞒了些什么，“但你当时一带而过......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妹妹叫安柏。”
    “也就是说，安柏可能在人类世界遇到了什么危险。”怀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这个危险，可能与我要做的任务有关。”
    “合理的推测。”杰森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担心，事情正在按照你的安排顺利地进展着。我们已经发现了线索，不是吗？”
    但线索太少了。
    他们试图总结出幻象出现的规律，但收效甚微。
    好在幻象消失的规律，倒是很容易就看出来了：
    “如果我一直不去看她，她就一直不会消失。你能不能尝试一下和她对话呢？”
    杰森：“......”
    他觉得有点难度。
    倒不是害怕安柏，毕竟在哥谭这么多年，什么血腥的场景杰森没有见过？
    他只是觉得，这种状态下的小女孩，真的还会有意识吗？
    不得不说，他有点小瞧了精灵的身体素质，更何况，那是一只半龙半精灵。
    新的幻象出现后，杰森以最快的速度靠近了安柏。
    她腰部的下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树干。
    “树化”仍沿着她的身体蔓延，小女孩的眼睛里毫无神采，似乎根本看不见杰森，对于杰森提出的问题更是置若罔闻，嘴中一直喃喃着一句精灵语。
    万幸这段时间他为了和怀特交流更加顺畅，已经粗浅地学会了古挪威语。

 第29章

    她变成了一棵挺拔的小树。
    在怀特看过来之前，她消失了。
    “变成树也好，起码不是龙。”杰森向怀特复述了安柏刚刚说出的话。
    怀特深觉匪夷所思：“难道她在现实中变成了龙？”
    杰森有点明白这个幻境的作用了：“很有可能。”
    “她不想变成龙......你了解她对自己另一半血脉的态度吗？”
    怀特摇了摇头：“我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个。”
    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沮丧：“看来纯血精灵和混血精灵之间的矛盾，愈发激烈了。”
    第26章 不可描述、不可接触、不可直视。
    “她变成了龙,而且不愿意见你。”杰森顺着刚才的思路继续分析，“你很讨厌龙吗？”
    怀特再次摇了摇头：“精灵族的传说里，龙是邪恶的生物。虽然两个种族之间常年敌对,但就个人喜好而言，我和母亲一样，不会用对群体的刻板印象来审视个体。”
    “但大多数精灵都讨厌龙,对吧？”杰森知道问题出在哪了,“你妹妹以为你也一样。”
    怀特深吸一口气：“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和安柏都是王族精灵的后裔，正常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变成龙。”
    杰森挑了挑眉,看来康斯坦丁还有靠谱的时候,银发的怀特原来真的流有王族精灵的血脉：
    “既然如此,你的任务,应该与那个将安柏变成龙的幕后黑手有关。”
    乌云遮蔽了日光，天色忽暗，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变成瓢泼倾盆的大雨,闪电照亮了半边天空，也照亮了杰森和怀特的脸,一声闷雷似乎响在耳边。
    眼前是怀特放大的瞳孔，这是杰森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如此明显的惊恐神色。
    他醒了。
    *
    “也就是说，他甚至根本没有提到祇的真名,就已经被注视到了。”康斯坦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迪克担忧地看了一眼杰森：“对方非常厉害？”
    起码在他的认知里很强的这三位魔法师——扎塔娜、康斯坦丁、怀特小姐，都做不到这种程度。
    “克苏鲁神话中,有三不可原则......”提姆念出了那三条对施法者的忠告，“不可描述、不可接触、不可直视。”
    康斯坦丁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的,魔法，即是污染。”
    “哈？”杰森挑了挑眉毛，“我一直以为，那只是文学创作。”
    “哈。”康斯坦丁发出一声不明意味的轻笑，“一个离经叛道的老家伙。”
    显然，那位世界闻名的科幻小说作家，在里世界有着不同寻常的身份。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招惹了一个古神级别的人物？”斯蒂芬妮坐在转椅上原地旋转了起来，头发一整个炸毛，像一只紫色的小狮子一样，“这简直酷毙了！”
    “不至于。”芭芭拉调出了克苏鲁神话的相关资料，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至少杰森现在还没有陷入疯狂。”
    “当然不可能是真正的古神。”康斯坦丁同意芭芭拉的观点，“现存的神灵和古老的神祇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有些是掌握了一部分神的权柄，有些是获得了比肩神明的力量。”
    “他们都会受到规则的制约。”
    “又是规则......”达米安有些理解这个词了，他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怀特，“三不可也是一种规则。红桶描述了祇，那她，是不是直视了祇？”
    康斯坦丁但笑不语。
    他可不相信，同为施法者的精灵小姐没有预感到会发生些什么。
    说不定，她对祇的出现早有准备。
    就连康斯坦丁的参与，也都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蝙蝠侠低沉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手上：“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确认一下。”
    那是他们之前从死者口腔中提取到的魔法药水样本，怀特小姐曾经说过，那是精灵的魔力。
    但显然，蝙蝠侠对此一直心存疑虑。
    康斯坦丁好奇地探头过去：“需要我确认什么？”
    玻璃试管缓缓升起，漂浮在康斯坦丁的正前方，试管随着咒语，发出微弱的光芒。
    “微弱的魔力，还处理得格外斑驳，看起来制作者没有什么魔法常识。”人老成精，康斯坦丁的眼光实在是有些毒辣，“让我看看，好像有精灵和龙的气息。”
    他耸耸肩，试管平稳地飘回到蝙蝠侠手中。
    康斯坦丁有些遗憾地宣布：“看起来，魔力似乎来源于那个叫安柏的小姑娘。”
    空气中凝结着一种让人窒息的沉默，杰森发现自己竟然还能冷静地思考：
    怀特认不出自己妹妹魔力的概率是多少？
    提姆轻咳了一声：“大红，第二批的魔法药水，也让康斯坦丁检验一下吧。”
    “在芭芭拉那。”干巴巴的回复，听不出来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去拿。”迪克按住了芭芭拉的轮椅，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跃去。
    *
    午睡过后，康纳试穿了毛衣，尺寸刚刚好，正适合这个季节穿出去。
    他向玛莎道谢，并表示自己也为大家准备了礼物。
    康纳的礼物不像乔纳森那样天马行空、充满童趣，也不像安柏那样浸润着魔法的气息，大部分都很正常。
    有些很实用，比如送给玛莎的老花眼镜、送给露易丝的钢笔。
    有些有纪念意义，比如安柏收到的树叶标本。
    康纳还记得，安柏的家乡没有春天之外的季节，大概率她也没有见过落叶。
    于是就送了她一片秋天的红枫叶，上面有他用热射线雕刻出来的“s”标。
    看来他对超能力的运用，更加熟练了。
    收到精心准备的礼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大家纷纷将礼物收好，围坐在沙发上谈心。
    康纳也加入了。
    他们现在对安柏一无所知，她身上依然存在着大量的疑点，他们需要通过谈话，来获取更多的信息。
    其他几位的想法也算是和他殊途同归，他们也想知道安柏的来历，从而联系上她的家人。
    试想如果康纳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此后杳无音信，超人说不定会着急地跑到外太空去找他。
    将心比心，安柏的姐姐那么疼爱她，现在找不到妹妹，一定也很心急。
    就算小孩子脾气倔强，不愿意回去，能向家人报个平安也不错。
    当然，成熟的大人们事先都思考了许多问题，而单纯的孩子们——乔纳森和安柏，都把这次聊天当成了有意思的茶话会。
    乔纳森获得了这份翻译的“工作”。
    没办法，让玛莎这把年纪从头开始学习古挪威语，实在是有些为难奶奶了。
    乔纳森不仅是“翻译官”，还是捧场王。
    不管安柏拿出什么魔法道具，他都会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发出真诚不做作的赞叹声。
    当然，安柏口袋里的东西，确实都很神奇。
    这个是姐姐做的，那个是姐姐送的......大多数是可以保命的魔法装备。
    可以看出来，这位精通魔法的炼金大师非常担忧妹妹的生命健康。
    只有少数几个是妈妈从外面带回来的“特产”：
    矮人王国的匕首，精巧有余而威力不足，完全可以划分到玩具那一类；
    只剩下半颗宝石的法杖，据说是在古战场上捡到的，来源于一位赫赫有名的亡灵法师。
    兽族幼崽最喜欢的骨头饼干；吸血鬼古堡外面的一节藤蔓......
    整体能够看出，这是一位自由自在的旅行家。
    两位普利策奖得主的文学功底可不是盖的。
    安柏在一片赞叹声中迷失了自我。
    康纳忍了又忍，还是打断了他们的吹捧：“你应该庆幸，我们都是好人。”
    安柏现在的行为，不亚于小儿抱金于市，若是他们中间有任何一个人升起了歹意，后果都不堪设想。
    安柏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好人啊。”
    好人是不一样的。
    她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严重流露出嫉妒或者不屑，连语气不那么友善的康纳，眼底也是对她的担忧。
    他们是不一样的。
    虽然有姐姐的庇护，但作为精灵族少有的“留守儿童”，安柏很小就能识别出对方的情绪了。
    告诉别的精灵，姐姐又给自己了什么东西后，大多数时候都会收获他们嫉妒甚至贪婪的眼神，少部分时候，对方会高傲地抬起头，面露不屑。
    出于对自己处境的考虑，她学会了小心翼翼地隐瞒这些，只会在真正友善的精灵面前，分享她的幸福。
    被盖章“好人”的康纳，像是一口吃下了一整颗鸡蛋黄，噎得脸颊泛红。
    克拉克笑着为他解围：“康纳只是在担心你的安全，出门在外可不能过于轻信陌生人，你有没有听过小红帽的故事？”

 第30章

    “没有！”安柏乖乖地坐好，这个流程她很熟悉，精灵长老们也经常用这句话开头，接下来就该给她讲故事了。
    精灵族的传说故事她早就已经听腻了，不知道人类世界的故事会不会更有意思？
    众人都记下了“安柏连《格林童话》都没有听过”这个信息，一起跟着克拉克重温了小红帽的故事。
    毫不意外，安柏在克拉克讲故事的过程中，提出了一个又一个各种角度清奇的问题。
    乔纳森像小大人一样解答她的疑惑，但这些古老的童话故事里的许多情节，好像真的存在一些解释不清楚的bug，于是他们又向“大孩子”康纳求助。
    当然了，事实上，很多问题本来就没有答案。
    听完了最后圆满的结局，安柏满意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斗篷边：“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轻信在森林里穿斗篷的家伙。因为你也不知道，斗篷下面是狼，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也有可能是安柏！”乔纳森显然get到了她的点。
    大家一起笑了。
    笑着笑着，安柏慢慢低下头，突然问道：“狼，在这里是很坏的东西吗？”
    大人们谨慎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有乔纳森毫无察觉，没什么负担地回答道：“故事里，狼把外婆吃掉了，还伪装成狼外婆欺骗小红帽，肯定是坏东西啊。”
    “那如果，狼和人有了孩子呢？”安柏的声音小了许多，“人们会喜欢这个孩子吗？”
    第27章 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孩子们。
    “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狼和人有生殖隔离呀。”乔纳森非常严谨地否定了这个如果，“你没有上过生物课吗？”
    安柏被转移了注意力。
    听过乔纳森简单概括的生物课之后，她若有所思：“听起来有点像魔法植物学和魔法动物学,但是又和魔法原理学相结合了。”
    两个小孩子热火朝天地讨论了起来，对比起了两方课程的不同之处。
    有些课程乔纳森也是学得似懂非懂，大人们就会适时地插嘴,用孩子们能听懂的语言将课程的本质描述出来。
    完全被魔法拒之门外的超人家,也通过安柏,了解了一个专注于魔法的家族是如何培养孩子的。
    没有人发现康纳的一时沉寂，直到这个话题已经告一段落，心事重重的少年突然发问：“所以,如果没有生殖隔离,狼和人的孩子,会被人们接受吗？”
    他是用英语说出的这个问题,听不懂的安柏好奇地转头看向乔纳森。
    伴随着对方的翻译，安柏的面色也逐渐变得苍白。
    乔纳森一时怔愣住了，迟钝的小男孩总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氛围中的那一丝不对劲。
    “如果没有生殖隔离,那不就等同于坏人和好人之间的孩子吗？”打破沉默的是露易丝，她轻轻推了一下乔纳森的胳膊,示意他照常翻译。
    “不一样的......”安柏小声地说道，“那个孩子，他会有狼的利爪,狼的獠牙,厚实的皮毛......”
    “他的利爪会渴望撕破人类的血肉，他的獠牙会渴望扎入人类的脖颈,他的基因里携带了坏人的恶毒......”康纳闭上了眼睛，他一直是这样,从来无法正视自己的痛苦。
    “哇。”乔纳森兢兢业业地“工作”着，翻译完成后，他就轻轻地靠在玛莎奶奶的身侧耳语，“他们好像在写诗。”
    “......”安柏和康纳的耳力，都不算差。
    “但他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眼镜之下，克拉克蓝色的双眸像湖水一般，让和他对视的康纳也倏尔平静了下来，“他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爱他的人，也会接受他的一切。”玛莎微笑着，干枯的双手轻抚着康纳的头发，慈爱的目光不期然和安柏相对，“其实，厚实的皮毛也没什么不好，应该比我织的毛衣更暖和一些吧。”
    泪水在眼眶中凝结，安柏破涕而笑：“无论他变成什么样，爱他的人都会永远爱他吗？”
    “当然了，孩子。”玛莎将两个男孩一左一右搂在怀里，冲着斜对面的克拉克爽朗一笑，“哪怕克拉克变成了毁灭日的样子，他也依然是我的孩子。”
    “这个笑话可太地狱了，玛莎。”克拉克摇了摇头，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妈妈永远爱我。”
    “太肉麻了，老爸。”被玛莎单手控制住、无法挣脱的乔纳森，在奶奶怀里朝着克拉克做了个鬼脸。
    而另一侧，康纳的身体僵硬得像是在床上躺了一个月的植物人。
    这么亲密的举动，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
    哦，不对，那些超级反派除外。
    “不一样......”康纳语无伦次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他和超人不一样，他不一定永远是个好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失控了......”
    “那他扪心自问。”露易丝耐心地询问道，“他想要变成一个坏人吗？”
    “当然不想！”康纳和安柏都激烈地表达了自己的抗拒。
    “那就相信自己。”露易丝也把身旁的安柏搂在怀里，“也要相信爱你的人。”
    此时此刻，落单的克拉克摸了摸鼻尖，扶了扶眼镜。
    *
    杰森的落点，依旧在精灵密林。
    但与上次进入幻境不同的是，此刻他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发现怀特的身影。
    才不是担心那只精灵呢。
    杰森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
    只是怕恶魔崽子把事情搞砸而已。
    他抬头看向天空，明月高悬，幻境中阿门洲的星象，与地球并无差别。
    杰森选择了向西而行。
    在幻境里，他似乎不会感觉到累，不知前进了多远，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杰森停下了脚步，掩面叹息了一下。
    人很难克制住自己的思想。
    这里是她的幻境。
    她本该在第一时间，就感应到自己的出现。
    是不想见他？
    还是不能见他？
    正这样想着，前方不远处，兀然传来了某种异动。
    “抓住闯入者！”
    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飞在空中的精灵魔法师们手持法杖，从四面八方围堵住杰森的去路；骑着独角兽的精灵射手们呈“一”字排开，齐刷刷地瞄准了他这个不速之客，时刻绷紧着弓弦，只待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射成筛子；还有穿着厚重铠甲依旧健步如飞的战士们，手持重盾，挡在他的正前方。
    “嘿，冷静点，哥们。”杰森把双手举过头顶，希望精灵们能明白这是投降的意思，“我没有恶意。”
    “老实点，谁是你哥们？”站在最前面的那名战士掀起了自己面甲，是一位神色冷硬的女士，侧脸上的刀疤昭示着她的骁勇善战，毫无疑问，她的锋芒被鲜血浸润过，“人类，说出你的来意。”
    “我来找怀特。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她。”杰森努力释放着自己的善意，当然，效果并不是很显著，毕竟二百磅的男性，只是单纯地站在那里，就已经让身姿轻盈的精灵们感受到威胁了，“我是她的朋友。”
    精灵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怀特是谁？听起来不像是精灵的名字。”
    “说不定他被骗了，可怜的人类。”
    “......”
    虽然在她妹妹这件事上，他确实被怀特欺骗了，但单纯论感情，他们一人一精灵之间，属实是半斤八两，更没有什么被负心“汉”抛弃的可怜“人”一说。
    杰森不得不打断了他们的议论：“她有着银色的头发，是一位王族精灵。”
    精灵们安静了一瞬，而后爆发了更加激烈的喧闹声。
    “安静。”命令随着扩音魔法传达到每一只精灵的耳边。
    令行禁止，整支军队瞬间恢复了肃杀。
    杰森敏锐地发现，就算是刚刚交头接耳的时候，众精灵对准他的武器也从未移动过丝毫。
    “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刚刚和杰森交涉的女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
    对方深红色的瞳孔似乎突然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杰森不由自主地和她对视，脱口而出：
    “蓝色。”
    “她的眼睛是蓝色。”灵魂内的大种姓之刃狠狠地晃动了一下，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位女士询问这个问题时，应当对他使用了某种类似于“真言魔法”的能力。
    但还没等杰森对她这种不尊重自己的行为提出异议，对方的目光已经灼灼地刺向他的灵魂，她暴喝一声：“你在灵魂里藏了什么东西？”
    几乎同一时间，魔法箭矢全部搭上了弓弦，魔杖顶端的宝石也都蓄满了魔力，只待她一声令下，杰森大概率会永眠在密林之中。
    在幻境里死去，可能意味着，现实中的自己会永远失去意识，变成植物人。
    杰森不得不再次选择了退让：“是大种姓之刃。”
    杰森召唤出了自己的剑，下意识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第31章

    他是不可能把自己的武器交给别人的，尤其是在这个重新进入后变得更加危险、更加真实的幻境里。
    他只能赌对方应该知道大种姓之刃是一把正义之剑，毕竟年仅二十岁的怀特都能一眼认出来它，没道理这位看上去就活了很久的精灵战士看不出来。
    好在他赌对了。
    那位精灵女士缓和了神色，虽然态度依旧严肃，但也没有了方才的警惕。
    出于对外来者的谨慎，她还是决定再上一层保险：“去禀告‘神使’，她的朋友......”
    “杰森。”微微下沉的嘴角难以掩盖他内心的不平静，“我叫杰森。”
    对方审视地打量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禀告神使，她的的朋友‘杰森’来找她了。”
    空中的某只精灵魔法师接下了这个任务，使用移形换影离开了这里。
    沉默中，那位看上去就不近人情，实际上也不近人情的精灵战士突然发问：“你不知道你的朋友是‘神使’？”
    杰森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给你一个忠告。”明明是忠告，她的语气中却溢满了警告的意味，“‘神使’是要侍奉神明一辈子的。”
    看到对面的人类男孩隐忍一般，委屈地点了点头，克瑞捷这才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孩子们。
    克瑞捷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年龄对于长生种而言，不过是一个数字。
    事实上，她和精灵女王一个辈分，以换而言之，如今的神使大人，要称呼她为克瑞捷奶奶。
    从斯德恩公主开始，克瑞捷就已经对王族精灵的感情生活摸不着头脑了。
    向往自由、好奇外面的世界，她都能够理解。
    无拘无束的精灵虽然喜欢永恒，却并不代表喜欢一成不变。
    但为什么斯德恩公主一定要在每个种族都谈上一段恋爱，还美名其曰“集邮”？
    为此，克瑞捷专门去了解了人类世界的“邮票文化”，最终得出了结论：
    人类真是一种奸诈的生物。
    这种认知在柯珞克殿下展现出惊人的智慧后得到了加固。
    赫力格柯珞克，意为圣明者。
    她是王族精灵和人类的混血。
    因为柯珞克殿下的母亲——简斯德恩公主，自愿放弃了王位继承权，所以，柯珞克殿下以半精灵的身份，成为了精灵族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28章 等待总是漫长的。
    等等,她为什么要称呼柯珞克殿下为“第一”顺位继承人？
    明明王族精灵一脉，只剩下了女王陛下、斯德恩公主和柯珞克殿下她们三位，柯珞克殿下应当是唯一的继承人才对。
    克瑞捷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柯珞克殿下从精灵母树降生后,就在王的膝下接受着君主的教育，虽然是混血精灵，但一直致力于维护精灵血统的纯净,深受纯血精灵的爱戴。
    但不知道为什么,本应继承王位的她,突然变成了“神使大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怎么发生的？
    克瑞捷将军皱了一下眉头。
    她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即便只是幻境中的克瑞捷，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记忆中的漏洞。
    那么幻境的中心——怀特，真名赫力格柯珞克的未来精灵王,如今的“神使大人”,自然更加疑惑：
    信奉“纯血至上”？
    这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明明是自己创造的幻境,但大片消失的记忆,被扭曲、篡改的身份，无不彰显着敌人的强大和肆无忌惮。
    怀特不想打草惊蛇，只能选择若无其事地,接受了这份新工作。
    而在杰森的视角：
    聆听了那位精灵战士的教诲后，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憋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这几乎耗尽了他毕生的演技。
    没办法，只要想到这位女士对怀特未来命运走向的总结，他就忍不住想笑。
    啧,将要侍奉神明一辈子的“神使大人”......
    以他对那只半精灵的了解,真是完全想象不出她像修女一般虔诚侍奉神明的样子。
    倒不是对修女这个职业有什么意见，你能想象出来红头罩改行去当神父吗？
    不过,这样看来，怀特的处境很不乐观啊。
    但,那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大费周章地改变她的幻境，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祇的神使吗？
    杰森抬起头，想要眺望远方，却发现空中密布着飞来飞去、认真巡逻的精灵魔法师们，他们几乎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
    他有些郁闷地撇撇嘴，向正前方看去，却不期然和盛装打扮的怀特对视。
    她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身上银白色的礼服，比初见时更加繁复，更加华丽。
    那时的怀特小姐，像是一抹温柔的月光，神秘地出现在哥谭，让他忍不住探寻、忍不住亲近；而现在的“神使大人”，更像是教堂里泛着圣光的庄严雕像，望之生畏，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杰森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怀特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着打量与陌生。
    虽然她很快就将那些情绪抛却，不留痕迹地换上了惊喜与熟稔。
    杰森知道，她又一次失去与自己相关的记忆。
    怀特打量着面前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看样子，这位“杰森先生”，就是现实中的自己为幻境准备的后手了。
    她在空间魔法上的造诣远超那位传话的精灵，于是先对方一步赶到了现场，并且非常心机地传送到了克瑞捷奶奶和这个人类中间，不至于一打照面就在克瑞捷奶奶面前露馅。
    不能太明显，那会让幕后的敌人察觉；也不能太不明显，她要让克瑞捷奶奶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争取到可以在这个幻境里面帮助自己的力量。
    万幸，面前这个男人很符合她的审美，让她演出的“惊喜”不至于流于表面。
    “杰森。”怀特笑弯了眼睛，快步走到了杰森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随着她夸张的动作、亲昵的话语，那种违和的圣洁感从她身上悄然消失了，“原来真的是你，真是好久不见！”
    在怀特走向杰森那一刻，克瑞捷将军就下达了“收起武器”的命令，但她并没有顺势带着精灵们离开，而是沉默地站在“神使大人”身后。
    怀特假装毫无察觉地转过身来，笑意盈盈的样子，仿佛在向慈爱的长辈撒娇：“克瑞捷奶奶，杰森是我在人类世界交到的朋友，真是给大家添麻烦了。”
    “他是你的朋友吗？”克瑞捷锐利的目光扫过怀特的面庞，有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眼睛，不管是柯珞克殿下的身份，还是神使大人的身份，都不容她僭越。
    “哎呀，您就不要问那么多了。”怀特羞涩地低下了头，似乎完全曲解她的疑问。
    “属下遵命。”克瑞捷的目光在她的唇边停留了一瞬。
    估计没有其他精灵能注意到，殿下嘴角微*笑的弧度，一直毫无变化。
    柯珞克殿下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依靠演技和智慧，让自己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对她的谎言毫无察觉。
    那么，为什么殿下要在此刻欺骗她，并且让她察觉到呢？
    是这个叫杰森的男人有问题吗？
    不，人类做不到这种程度。她在心里否认了这个猜测。
    *
    “漏洞太多了，是因为实力太强而不需要在意这些细节吗？”怀特小声地抱怨着。
    成功带着杰森移形换影到家后，她对他的态度也更加亲近了。
    毕竟这个魔法几乎可以当信任度检测器来使用，如果不够信任施法者，很有可能直接在转移过程中身首异处。
    显然，杰森的身体完好无损，通过了怀特的考验。
    大多数精灵都住在树里。
    阿门洲的巨木都格外粗壮，凿空内部后再辅以空间魔法，就能拥有一栋宽敞的小别墅了。
    “一楼待客，二楼睡觉，三楼射箭，三楼以上都是魔法练习室。”怀特邀请杰森一起进入魔法泡泡，“我们去顶层。”
    “魔法电梯。”泡泡上升的速度并不算快，杰森低头向下看去，发现这棵树还是挺高的，“为什么要去顶层？”
    “我在顶层设置了最高级别的屏蔽魔法阵。”怀特耸了耸肩，“当然，估计没什么用。”
    杰森也跟着耸了耸肩，敌人是堪比古神的家伙，这种防范措施确实聊胜于无：“你到底打算怎么对付......”
    “嘘......”怀特用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不要说。”
    杰森没有挣扎，他的两只手虚虚地环在怀特的腰后，精灵翅膀的边缘轻轻地擦过他的胳膊，感觉痒痒的。
    杰森朝她眨了眨眼，示意他知道了。
    怀特松开了手，又不放心地强调道：“在魔法这个领域，言语也是一种力量。”
    “我知道。”杰森摊了一下手，“不可描述。”

 第32章

    “那么问题来了，你还记得什么？”
    怀特促狭地笑了一下：“我不需要记得什么，只要你记得就好了。”
    杰森不明所以。
    精灵缓缓地靠近了他。
    这是一个不带丝毫情欲的吻，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亲密的接触流入了他的意识。
    入侵者在其中穿梭，他被迫陷落，被迫沉沦，丝丝缕缕地交缠在一起。
    连大种姓之刃的颤动，都显得格外温和，似乎并不想唤醒主人，而是想要延长快感的余韵。
    感觉被融化了，而且心甘情愿。
    似乎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双腿一时之间难以支撑一人一精灵的重量，他跌坐在墙边。
    模糊间，杰森看见自己的记忆正在缓缓倒带。
    从他在犯罪巷见到怀特那一刻起，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漫长的意识交融过后，怀特发出了一声餍足的喟叹。
    紧随其后的，是杰森粗重的喘息声。
    精灵被男人禁锢在了怀里。
    他吻了回去。
    这是一个充满情欲的吻。
    在幻境中，他们感觉不到疲累，也无法顾及时间的流逝，房间的每个角落都留下了濡湿的痕迹。
    怀特当初布置魔法阵时，大概也没有想过，它最大的用处会是在屏蔽这件事上。
    精灵的翅膀轻轻颤动，杰森漫无边际地想着：原来在空中做这件事是这种感觉。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沉溺于美梦之中了。”杰森把怀特圈在怀里，像是巨龙守护着宝石一般，“你得到自己想要的记忆了吗？”
    “从你的视角看我，感觉还挺很新奇的。”怀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看样子，我最开始选中的人类，好像不是你。”
    “啧。”杰森用鼻尖蹭了一下她的脸颊，他当然看得出来，怀特最初是冲着蝙蝠侠找上门的，“后来为什么又选择了我？”
    “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呀。”怀特被他的明知故问逗笑了。
    杰森满意地又蹭了蹭她，像一只粘人的大型犬：“你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你可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幻境。”怀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流光，“傲慢，永远是强者的墓志铭。”
    *
    等待总是漫长的。
    好在义警的工作永远也做不完。
    杰森从黑面具那里调查到了线索：“魔法药水”一案和企鹅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蝙蝠义警们开始沿着这个思路继续调查。
    康斯坦丁悠哉游哉地坐在蝙蝠洞角落里，环顾四周：
    精灵小姐和死而复生者依旧睡得香甜，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神谕和红罗宾守在电脑前一动不动，真的很担心他们年纪轻轻就患上颈椎病。
    至于不在蝙蝠洞里的那几位：
    夜翼和搅局者打算找到企鹅人当面拷......质问，他依稀记得这位诡计多端的超级反派以狡诈闻名，武力值方面一向是个软柿子；蝙蝠侠在跟进迷宫事件的后续处理，始作俑者——谜语人和稻草人都不知所踪，现场有爆炸的痕迹，合理猜测他们之间发生了内讧；除此之外，据说黑面具在迷宫里受到了恐惧毒气的影响，自挖双目，清醒后一直一言不发，阿卡姆监狱和黑门监狱一直在互相扯皮，不知道西恩尼斯先生最终会花落谁家。
    第29章 他哭丧着脸，说出了前天、昨天、今天的交易时间、地点、暗号。
    正想着,康斯坦丁面前突然落下了一小片阴影：
    差点忘了，蝙蝠洞里还有这位小祖宗呢。
    他冲达米安笑了笑，预感到会有不妙的事情找上门来。
    “我要进入怀特的幻境。”达米安阴沉着脸,“你的条件。”
    明明是平等的交易，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被命令了一样？康斯坦丁笑眯眯地摇了摇头：“你父亲不会同意的。”
    “父亲短时间内不会回来。”达米安转了转手里的匕首，冷静地威胁道,“你从撒旦那里骗到了不死的能力,但刺客联盟里有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康斯坦丁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神谕和红罗宾,他可没打算招惹刺客联盟那群疯子。
    前者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为他解围，但刚准备开口,就被后者拦住了。
    红罗宾头都没抬,随意道：“你以为b不知道恶魔崽子也想进幻境吗？”
    康斯坦丁的眸色闪烁了一下。
    “父亲默许了。”达米安又重复了一遍,“你的条件。”
    好吧,这也算是给他台阶下了。康斯坦丁耸了耸肩：“友情价，买一赠一。”
    他可不打算要这小子的东西，万一被雷霄古盯上了怎么办？
    奸商可不会吃亏,回头找个机会宰b一笔就是了。
    达米安拧了拧眉，少年人做起来这个表情总是不伦不类的,但遗传自父母的美貌，让他不管做出什么表情都不失昳丽。
    买一赠一......达米安韦恩绝不应该是赠品，更不可能是那只红桶的赠品。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如设想中一般出声反驳。
    倒是红罗宾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达米安，若有所思。
    施法前,康斯坦丁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免责声明：“出了事可算不到我头上。”
    咒语悠扬，达米安陷入了沉睡。
    *
    “怀特小姐应该早点告诉我们才对。”夜翼小声嘟囔着,“安柏只有十岁，在实验室里还不知道怎么受折磨呢。”
    “大概率是她的事情和‘不可描述’有密切的关系，怀特小姐担心打草惊蛇。”搅局者含糊地附和道，“希望大红他们能够顺利解决。”
    夜翼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逝去的生命都不会再回来了。”
    “往事不可追。”搅局者安慰着他，“只要成功抓住企鹅人，就不会再有无辜的孩子死于这种荒谬的实验了。”
    “也对，如果能从企鹅人那里知道实验室的位置，说不定还能提前把安柏救出来。”夜翼一向乐观。
    他们两人一起行动时，通讯系统总是得不到空闲。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两位义警很快就到达了企鹅人现在的藏身之所——冰山会所（正在装修中）。
    “大红把冰山餐厅抢走之后，企鹅人就气疯了。”夜翼抬头看着这栋名义上属于科波特家族的高楼，“他准备在这里重建冰山餐厅，拿回属于他的‘荣光’。”
    搅局者也跟着抬头看去，企鹅人的野心不小，这栋楼的高度不亚于韦恩大厦：“你这个消息落后了，他准备把这里建成‘冰山会所’，听起来业务就更加繁忙。”
    “关键是，企鹅人吸取了教训，准备把这些产业都洗成合法的。”夜翼讽刺地笑了一下，“b可有的头疼了。”
    “总会抓到把柄的。”搅局者耸了耸肩，“这里还没完全装修好，你觉得企鹅人会住在哪一层？”
    夜翼和她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最高处——顶层。
    明明是限乘十一人的电梯，只乘坐了十个人就显示了超载，庆幸企鹅人的手下都没有读过那则鬼故事，他们并没有想到抬头去看电梯顶。
    一番尴尬的对视后，最后一个上电梯的人默默退了出去。
    夜翼和搅局者趴在电梯上面，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顶层。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各式各样的雨伞：
    有些款式精美，有些已经绝版，有些镶嵌着宝石，有些干脆直接用黄金制作而成，那些看起来格外质朴不起眼的也不能小瞧，大概率暗藏玄机，反手就能拿来当枪炮使用。
    看到这些，两位义警就知道找对地方了。
    哥谭市花花绿绿的小报上，是这样介绍企鹅人的：
    超级反派企鹅人随身携带的雨伞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倒是众说纷纭。
    大部分人认为，伞是科波特家族的一种象征，持有者可以继承这个家族世世代代积累的财富。
    当然，所谓的秘密在蝙蝠侠面前形同虚设。
    据蝙蝠档案记载：
    在企鹅人还是小科波特的时候，他的父亲就因淋雨而身患肺炎去世了。
    他的母亲自此变得疯狂，要求小科波特出门一定要带伞。
    身材矮小肥胖的小科波特，因为时时刻刻伞不离身，而被嫉妒他的同学取了“企鹅人”这个绰号。
    不可否认，自卑压抑的童年生活确实是他最终走上犯罪道路的原因之一，但这并不是他选择成为超级反派的理由，如今在哥谭商界叱咤风云的科波特先生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可怜。
    “放过我这个可怜人吧！”被夜翼压在身下的的企鹅人悲愤高呼，“你们是义警，怎么能跟那个红桶一起狼狈为奸呢！”
    正在鸟笼前逗弄鹦鹉的搅局者心虚地缩回了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咳咳，跟冰山餐厅的事情没关系。”
    搅局者蹲在了企鹅人面前，以示尊重，尽管如此，被迫趴在地上不能翻身的科波特还是无法抬起头直视她：“我们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一个实验。”

 第33章

    因为角度原因，两位义警同样也无法看到企鹅人的神色，但猜也能猜得到，此刻，他应该像一只做了坏事的鹦鹉一般，滴溜溜地转着自己的眼珠子。
    “什么实验？”企鹅人演得好像真的一样，“我不知道。”
    意料之中的滑头，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夜翼和搅局者对视了一眼。
    伴随着清脆的骨裂声，企鹅人痛呼出声：“我是真的不知道啊！蝙蝠侠就教你们这样屈打成招吗？”
    还有心思拿b压他们，看来还是不够疼。
    夜翼皱了皱眉头，不想继续听他狡辩，正准备再下点狠手。
    但搅局者稍加思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
    她站在企鹅人的视野死角，朝夜翼比划着手语。
    夜翼挑了挑眉，表示“收到”。
    正沉浸在自己高超演技之中的企鹅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少了一位观众。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妙的气味，他挣扎着抬起头，因为过于肥胖，后脖颈处挤出了好几层褶子。
    是什么让企鹅人瞳孔地震？
    映入眼帘的，是仿佛被小丑附身了的搅局者，她像一只勤勤恳恳的蜜蜂一般，在各个角落布置着炸弹。
    企鹅人饲养的鸟儿们，目光紧随着搅局者忙碌的身影转来转去，它们叽叽喳喳地啾鸣着，叫声此起彼伏。
    小鸟不知道炸弹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但企鹅人，一清二楚。
    夜翼察觉到身下的异动，分出了一点心思，用力下压了一下膝盖，警告道：“老实点。”
    企鹅人顾不得身上的闷痛感，有些慌乱地向他求助道：“她疯了吗？她要把这里给炸了？”
    被企鹅人质疑精神状态的搅局者恍若未闻，继续兢兢业业地布置着炸弹。
    倒是夜翼回答了他：“放心，我们会把你一起带出去的。”
    企鹅人呆滞了一瞬。
    什么意思？
    只把他带出去吗？
    好像这种做法，也符合蝙蝠侠的不杀原则。
    但，他的鸟伙伴呢？
    他的这么多雨伞呢？
    “你们真的是夜翼和搅局者吗？”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在企鹅人的内心蒙上了一层又一层阴翳，“真的不是小丑和小丑女假扮的？”
    他翻来覆去地质疑着两人的身份，直到少数嗅觉敏锐的鸟儿，开始向企鹅人抱怨起房间里的味道很是难闻。
    终于，企鹅人妥协了：“我知道，我说。”
    “是那个魔法药水的实验吧。”得益于能与鸟类对话的能力，企鹅人在哥谭一直算得上是消息灵通，黑面具那边一出事，他就猜到这个实验要暴露了，“交易者是卢瑟实验室里一只自命不凡的蛀虫，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哥谭这边的实验，我根本没有沾手。”企鹅人极力向两人展示着自己的无辜，“就算要把我抓进监狱，你们也没有证据。”
    说完，他冲搅局者笑了一下，眼睛里虚浮着谄媚与讨好，但已经难掩眼底深处逃脱罪责的得意心绪。
    搅局者回了他一个微笑，不是那种经常出现在义警脸上的冷笑，而是......
    企鹅人惊悚地发现，这个笑容和小丑的招牌笑容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看到搅局者拿起了一个鸟笼，里面的小鸟是刚才叫得最欢实的那一只。
    她把鸟笼放在了炸弹旁边，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耸人的兴味。
    企鹅人感觉自己浑身颤栗了一下。
    事先声明，他并不是害怕小丑。
    他此刻的恐惧，更多来源于“搅局者小丑化”这件事。
    就算哥谭人全都被小丑病毒感染，只要蝙蝠义警们还在，整座城市就不会失控。
    换而言之，要是蝙蝠侠变成了小丑......
    还是不要深想了。
    企鹅人哭丧着脸，说出了前天、昨天、今天的交易时间、地点、暗号。
    蝙蝠洞里，神谕和红罗宾迅速对他的微表情和语气进行了分析：
    前两天的信息都没有说谎，但提到今天的交易时，企鹅人有一瞬不太明显的犹疑。
    也对，尚未发生的交易，确实会让企鹅人生出侥幸之心，耍小聪明隐瞒一些关键的地方。
    第30章 高科技时代，侦探也要与时俱进。
    有一个完整的、分工明确的团队就是好。
    听完蝙蝠洞那边的分析,搅局者“嘿嘿”一笑，拎起了刚刚那个鸟笼：“真的吗？你不会骗我们吧？”
    她凑到了企鹅人的耳边，仿若恶魔低语一般：“这只鸟质的性命,可就掌握在你手里了。”
    企鹅人沉默了片刻，意识到对手真的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卑鄙小人”，深感绝望,颇为悲愤地把头埋在了地上。
    良久,他嗫嚅着说道：“今天的暗号......刚刚少说了一句。”
    搅局者最后还是带着鸟笼一起走的。
    企鹅人怨毒的目光如影随形,迫于鸟质，他甚至不能安排手下堵截阻拦他们，只能看着他们大摇大摆地乘坐电梯离开这里。
    甚至这位超级反派还要在心里祈祷,希望蝙蝠义警们能够尽快解决掉魔法药水的卖家,这样他的宝贝鸟儿才能更快回到他身边。
    离开了企鹅人的监控范围,夜翼才忍不住捧腹大笑：“企鹅人肯定要气坏了。”
    笼中的小鸟好奇地歪了歪头,看着这两位奇怪的新朋友，搅局者也笑弯了眼睛：“我都能想象到，他发现那些炸弹只是空壳时气鼓鼓的模样,之前有多胆战心惊，现在就有多郁闷。”
    “这只小鸟该怎么办？”夜翼把一根手指头伸进了鸟笼里,小鸟好奇地轻啄了一下，痒痒的，他的心里也跟着柔软了一瞬,为这单纯的、美好的幼小生灵,“不可能把它带回那里。”
    出于保密的需求，夜翼用“那里”代指了蝙蝠洞,考虑到企鹅人能和鸟类对话，就算是在小鸟面前也不得不防。
    搅局者也思考着这个难题,直接放它自由有些太早了，带着它去交易地点一起蹲守又不太现实，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企鹅人不久前的控诉：“要不，寄存到冰山餐厅？”
    夜翼的钦佩之情油然而生了，他忍不住顺着这条思路继续规划道：“那等事情结束，我们可以把它从冰山餐厅接回来，送去刺客联盟，塔利亚在沙漠里为达米安建了一座专属动物园。”
    “沙漠？”搅局者瞪大了眼睛，“大部分动物都没法在沙漠里生存吧。”
    “这就体现出刺客联盟的财力了。”因为自费升级装备而穷到每天生吃麦片度日的布鲁德海文小警察心生羡慕，“据说整座动物园不仅占地面积极广，而且都配备了恒温系统。”
    “你猜更离谱的是什么？”夜翼在声情并茂的讲述中穿插了一些互动。
    他面前唯一的听众——搅局者显然也非常捧场：“这还不够离谱吗？”
    维持这些恒温系统运转需要消耗的能源，就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竟然还有更离谱的？”
    “他们在沙漠里面造一片海！”这大手笔，真是令人咋舌，“沙漠直接爆改海滩了。”
    夜翼夸张的语气，让通讯器那头的神谕、红罗宾和便士一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只有蝙蝠侠依旧沉默，暗戳戳地规划着韦恩庄园附近哪里适合造出来一片海。
    “庆幸恶魔崽子已经睡着了吧。”红罗宾抿了一口咖啡，“要是让他听见，肯定会恼羞成怒的。”
    “他的脑回路肯定和你的不一样。”搅局者反驳道，“我倒觉得，他听到之后，说不定会邀请我们去参观他的动物园。”
    “是你想去动物园玩了吧。”红罗宾戳破了搅局者的心思，“不过，最近确实很辛苦，等这件事忙碌完，大家可以犒劳一下自己。”
    “不如，一起去度假？”
    “海滩派对怎么样？”夜翼已经跃跃欲试了，“谁赞成，谁反对？”
    “赞成赞成赞成！”搅局者欢呼了一声，“我投一百个赞成。”
    “还可以叫上怀特小姐。”神谕带着笑意附和道。
    “我没意见。”红罗宾眼神微微闪烁，“既然都叫上怀特小姐了，不如把安柏也叫上。毕竟是亲姐妹，只叫姐姐不叫妹妹多不合适。”
    “你少来！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我可看到了，你在蝙蝠档案里给安柏标记的危险系数足足有五颗星。”搅局者有仇必报，当场戳破了红罗宾的心思，“你就是为了收集她的信息。”
    “哎呀，被发现了。”红罗宾又抿了一口咖啡，神色自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不过，你说错了一点，安柏的危险系数可不是我标记的。”
    “是b。”
    搅局者恍然大悟：这确实是b喜欢干的事。
    问题不大，他之前给怀特小姐标记的危险系数同样很高，现在不也降下来了？
    “那把超人也叫上吧。”夜翼爽朗一笑，“听说他们一家人都在休假，刚好一起出来玩啊。”

 第34章

    大家都没有意见。
    夜翼和超人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毕竟“夜翼”这个名字就是取自氪星神话，克拉克也曾经说过迪克是他最喜欢的罗宾；提姆和康纳、达米安和乔纳森之间的友谊更是有目共睹。
    “那我帮大红给神奇女侠发邀请函。”神谕补充道，杰森最喜欢的超级英雄是神奇女侠，
    既然都请了迪克最喜欢的超人，那也不能厚此薄彼。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未来的派对，很快，夜翼和搅局者就赶到了冰山餐厅。
    成功寄存鸟笼后，他们驱车前往交易地点——大都会。
    距离企鹅人给出的交易时间已经很近了，好在夜翼车技了得，跑车的性能虽然比不上蝙蝠车，但跑起来也能算得上是风驰电掣了。
    当然，超速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和往常一样，罚单都由韦恩支付。
    他们提前了足足半个小时赶到现场，但两人从烈日当空等到了夕阳西垂，所谓的卖方依旧没有出现。
    最后，夜翼和搅局者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企鹅人骗了。
    “果然这些反派一点也不可信。”搅局者沮丧地低着头，“还以为企鹅人真的很看重自己的小鸟，一定会说真话呢。”
    夜翼心里也疑窦丛生：“确实有些古怪。我当时观察他的状态，并不像在说谎。”
    “你那个角度，也看不到他的神态呀。”搅局者回想着刚刚两人的姿势，夜翼只能看见企鹅人的后脑勺，“另一种可能就是，企鹅人也被骗了。”
    “或者，我们缺少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夜翼思索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喃喃道，“实在是不应该啊。”
    不得不说，一代罗宾的敏锐程度依旧惊人，他们确实缺少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大都会的威廉自以为将“实验体逃走”的消息传递给了伯劳鸟后，今天和企鹅人的交易，自然不作数了。
    而伯劳鸟将消息告诉了伪装成企鹅人手下的“怀特先生”，寄希望于他能把消息传递给科波特先生。最终，这位令人钦佩的双面间谍，死在了谜语人和稻草人制造的迷宫里。
    后面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太多事情，怀特小姐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将这个消息告诉蝙蝠家的任何人。
    总而言之，卖家终止了交易并提前告知了买家，但阴差阳错之下，买家并没有得到消息，顶替了企鹅人的两位义警更是无从得知这其中的曲折。
    在微凉的晚风里，他们的身影格外萧瑟。
    夜翼苦笑着看了搅局者一眼：“我们还要继续守株待兔吗？”
    “那现在怎么办？”搅局者把手一摊，“总不能调头回去，还去找企鹅人吧？”
    夜翼哭笑不得：“就算我们回去，他也不会乖乖地坐在那里等我们了。”
    线索就此中断了，压力再次传回到神谕和红罗宾。
    但到目前为止，他们只知道“威廉”这个确切的名字，以及他来自大都会的卢瑟实验室。
    考虑到重名率，再考虑到卢瑟是大都会的地头蛇——一位有钱有权的资本家反派，仅凭这两个条件，想要锁定到具体的人，实在是有些太难了。
    “等等......”红罗宾的眼睛突然闪烁着异样光芒，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错的主意，“之前的交易地点虽然没有监控，但卖方想要达到那里，必定会在途中留下痕迹。”“
    “没错，就算是超人，只要经过，也一定会留下残影。”神谕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这个方向，“之前康斯坦丁检测时说过，这些魔法药水处理得格外斑驳，制作者没有什么魔法常识，也就是说，可以暂时排除掉卖家使用魔法瞬移到交易地点的可能性。”
    “只要对比两次交易地点周围的所有监控，筛查出两次交易前后都出现过的面孔，就能找到‘威廉’了。”红罗宾打起精神，开始入侵大都会的市政系统，调取他需要的监控。
    因为担心电脑检测会出现漏网之鱼，他们两人不得不用肉眼一帧一帧地辨别着繁杂的视频资料，红罗宾一边飞速地浏览着，一边在心里把制造一个超级ai的计划提上了日程，毕竟高科技时代，侦探也要与时俱进，节省时间，提高效率。
    按照这个方法，他们很快就找到可疑对象。
    这个“威廉”确实很具备反侦察意识，前往交易地点的路上，他不仅戴了口罩，而且总是躲着摄像头走。
    在遇到避免不了的监控时，他也尽量只展现自己的背影，刻意地遮挡住脸颊。
    这让他在一众普通人中变得格外显眼，但也增加了找到他真实身份的难度。
    从月上柳梢头到皓月当空，终于，神谕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找到了。”
    第31章 她当然不是琳达。
    没办法,蝙蝠洞里这些人类总是强到令人发指。
    仅凭几帧不小心暴露在镜头下的眉眼，他们在大都会的人海里捞针，竟然还真的把这根针给揪出来了。
    神谕把资料群发给众人,并贴心地标出了“威廉”经常出没的那些地点。
    “让我看看。”高科技眼罩自带投影功能，夜翼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这位“幕后黑手”的信息。
    搅局者则点开了蝙蝠家的共享地图，红罗宾已经按照最优路线,将这些地点分配给他们两个“外勤人员”。
    “一定不要冲动。”夜翼高声嘱咐道,“有什么发现先通知我。”
    搅局者远去的背影掩映在夜色中,她头都没回，背对着夜翼比了一个“知道了”的手势。
    “猜猜我找到了什么？”搅局者的声音在通讯器中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她语气中的雀跃。
    夜翼调出了她的定位,共享地图上,搅局者的紫色圆点刚刚到达她的第一个探查地点。
    他有些惊讶地捧场道：“运气这么好？”
    “那倒不是。”搅局者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解释道,“只是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她一边说着，一边扫描着这里的环境，这些数据会即时传输到蝙蝠洞,神谕会根据这些数据构造出废弃实验室的3d模型，添加到蝙蝠家的地图库里。
    “废弃实验室？”夜翼有些明悟了,也许企鹅人并没有欺骗他们，而是卖家这里出了什么问题，单方面终止了交易,“大概是什么状态？”
    “断壁残垣。”搅局者在原本应该是电梯的位置驻留了一会儿,“这里有一个垂直的大洞，像是某种巨型怪兽穿过造成的破坏。”
    “毁灭日？”夜翼合理猜测道,“卢瑟想把安柏的魔法和毁灭日的基因进行结合，似乎,研究对象失控了？”
    和康纳他们一样，夜翼依照刻板印象，把这个实验室的锅扣给了大都会最有名的超级反派。
    好在他们并没有冤枉莱克斯先生。
    “也许吧。”搅局者一个纵跃，借助钩爪枪直接跳到了最底层，“这里还有一个巨大深坑，是不是用来关押那个魔法毁灭日的？”
    “依照这个坑的大小，可以大概估算出这个毁灭日的吨位。”收到搅局者发过来的扫描结果后，蝙蝠洞里的红罗宾提出了质疑，“啧，这个量级的怪兽，如果出逃，超人会发现不了吗？”
    “我有一个可怕的猜想。”神谕面色凝重。
    “我也有一个可怕的猜想。”夜翼附和道。
    “谜语人滚出哥谭。”搅局者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
    红罗宾轻笑了一声：“他俩的意思是，超人有可能被魔法控制了。”
    “不过，我倒不这样觉得。”红罗宾提醒道，“你们不记得了吗？龙也是一种巨型生物。”
    “在大红叙述的怀特小姐幻境里，安柏的话中，似乎有‘她在现实里变成了龙’的意味。”
    神谕被他点醒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恍然，面色却更加凝重：“如果是这样的话，安柏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夜翼却没再回复，他已经到达了自己的第一个探查地点。
    这里是居民区。
    他换掉了义警的装扮，变回了迪克格雷森警官，并熟练地掏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向街边的24小时便利店前台询问，对方是否认识一位住在附近的威廉先生。
    大都会人对警察的工作还是颇为配合的，起码比哥谭和布鲁德海文好上太多。
    格雷森警官很快在热心群众的指引下，找到了威廉的住处。
    虽然没有搜查令，但义警显然也不需要这个。
    夜翼翻窗而入，明明已经是深夜，房间内却空无一人。
    不出所料，他没有在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接下来的几个地点都乏善可陈，似乎他们的运气在找到废弃实验室时已经用光了。
    好在两人都不缺少耐心，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地点后，搅局者又有了新的发现。
    一座新的实验室。
    搅局者蹲在树上，眺望着远处，眯了眯眼睛：“我闻到了铅的味道。”
    “鼻子不错。”夜翼收到消息后，立刻向她的方向赶来，“为了防超人，真是煞费苦心。”

 第35章

    “铅对人体有毒，可见这些研究人员能从实验中攫取的利益，远超铅质墙壁可能对身体造成的损伤。”红罗宾连接上搅局者的面具，从她的视角观察着这座实验室，这个时间点依旧灯火通明，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进进出出，似乎看守检查得不算严密，“也许，你们可以假扮成内部人员混进去。”
    “好主意。”神谕调出了离夜翼位置最近的安全屋位置，“这里应该有你们伪装需要的装备。”
    “没有必要。”搅局者跃跃欲试，“我们可以直接打晕两个，换上他们的衣服。”
    “最好不要。”红罗宾并不赞同，“白大褂看上去白，实际上很脏，万一上面有残留的魔法药水或者毁灭日基因怎么办？”
    “我也不想戴他们戴过的口罩。”夜翼幽幽地附和着，他已经在飞奔去安全屋的路上了。
    “好吧好吧。”搅局者寡不敌众，只能妥协，委委屈屈地蹲回了自己的那根*树杈。
    好在夜翼的速度很快，没有让她等上太久。
    变装完成后，两人一起蹲在树上，寻找着合适的时机混入其中。
    “你看那里。”搅局者戳了戳夜翼的胳膊，“有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不知道是兄妹还是父女。”
    “卢瑟的实验室还挺人性化的，竟然还允许带家属。”夜翼开了个玩笑，“走，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离得近了，他们才发现，看门的三个人里，其中一位女士已经昏昏欲睡；另外两个清醒的，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孩兴致勃勃地聊着值完班要去吃什么，另一位男士无精打采地附和着，偶尔有刷脸失败的人过来登记，就能看见他满脸都写着不耐烦。
    如果乔纳森和安柏在这，应该能够认出来，在这里看门的三人组，就是在之前的实验室里饲养巨龙的那三人。
    隔了还有一段距离，那位正在细数附近美食的值班人员就带着笑意看了过来，态度熟稔地问了一句：“你妹妹？”
    也根本不等对方回答，就在记录本上潦草地写了“杰克”和“琳达”的名字，像每个叔叔阿姨见到朋友家的弟弟妹妹一样，发出一声感叹：“琳达都长这么大了。”
    “琳达”羞涩地往哥哥身后一躲，并不答话，杰克略显无奈地笑了一下：“她比较内向。”
    “怎么把孩子带到实验室了？”另一位值班人员显然也认识杰克，脸上的不高兴稍稍褪去，但熬夜工作导致的痛苦还是让他有些萎靡，“这么晚了，小孩子不好好睡觉会长不高的。”
    杰克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似乎带了一些温柔的悲伤：“是啊，长不高了。”
    “啊？”熬大夜工作也依旧精神抖擞的那位吃货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感觉这两个男人聊得驴头不对马嘴的？
    但她也没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少思少想才能活得快乐。
    倒是杰克反应了过来，自己还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母亲又发病了，现在住在医院里，琳达一个小女孩在家，我不放心，就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希望伯母早日康复。”女孩同情地看了杰克一眼，他们都知道杰克家里的情况，他的母亲常年病着，如今又住进了医院，让本就贫寒的家庭雪上加霜。
    “我记得你家在哥谭的犯罪巷？确实让人很不放心。”那位男士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接受卢瑟的雇佣，来这里做这些见不得人的非法勾当？
    他们那边聊着天，没有人注意到，夜翼和搅局者如游鱼一般钻进了人群，和陌生的研究人员攀谈起来，随后自然而然地混入了实验室。
    被他们当成刷脸工具的那两位研究人员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刚刚和其他项目组的某位同事相谈甚欢，可惜并没有询问对方的姓名，不知道偌大的实验室里，他们还能不能再次相遇？
    杰克登记了妹妹琳达的名字，带着她进入了实验室，他蹲下来，一边给“琳达”整理着“白小褂”的衣领，一边温柔地说话。
    路过的同事们看到这兄妹之间温馨的相处瞬间，都不禁相视一笑。
    但实际上，杰克说出的话，和“温柔”这两字没半毛钱关系：“超人，你进来了吗？”
    似乎有一缕清风划过他的耳畔，带来了超人的回答：“进来了。”
    杰克知道，这是超人的超级速度。
    超人在监控死角一刻不停地用超级速度运动着，人类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他，某种程度上达到了隐身的效果。
    不仅如此，两个少年超英——超级小子，应该也跟着超人一起进来了。
    他只负责把这个没有超级速度的小女孩带进来。
    杰克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女孩。
    她当然不是琳达。
    因为口罩的遮挡，面前的女孩只露出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刘海遮挡的额头也依旧白皙。
    和琳达一点也不像。
    琳达的眼睛是棕褐色，虽然百分之八十的哥谭小女孩都有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但他总能一眼认出妹妹的颜色。
    因为从小帮着家里做家务，寒暑假还出去打零工，琳达的皮肤也并不细腻，尤其是夏天，晒黑到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小女孩。
    因为额头会长痘，她就留了厚厚的刘海，后来发现这样只会捂出更多的痘痘。
    哦，对了，妹妹的脸颊上，还有雀斑。
    第32章 哪怕，为此献出生命。
    杰克一寸又一寸地在陌生女孩的脸上描摹着妹妹的影子,耳边少年的轻咳打断了他的走神。
    不知道是哪个超级小子的提醒。
    杰克深吸一口气，故作无事地站了起来，牵着“妹妹”,向着实验室的方向走去。
    超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杰克找到他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
    “我是卢瑟地下实验室的一名研究人员。”杰克站在桥头，眺望着对面的哥谭市,面露嘲讽,消瘦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里格外萧索,“我愿意为你提供卢瑟进行非法基因实验的证据。”
    不等超人提出质疑，他就继续说道：“我的妹妹死了。”
    “我的妹妹死了。”他重复了一遍，压抑住语气中的颤抖,“死于这该死的实验。”
    超人能听到杰克的心跳,也能观察到他的微表情。
    这个男人没有说谎。
    一个无辜的生命,真的消逝了。
    哪怕他是卢瑟实验室的研究人员,此刻，超人也说不出任何责怪的话语：“节哀。”
    “呵。”他哂笑了一声，看向超人,“实验体a被超级小子带走了。”
    超人不动声色。
    杰克也不在意：“那个地下实验室报废了，我们将全部都搬迁到新的实验室。”
    “我也因此,拥有了半天的假期。”他出神地回想着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恍如隔世。
    昨天夜里发生了实验体出逃事故后，几乎所有的研究人员都彻夜未眠,但困倦的杰克在得知他们可以休假一整个白天后,直接横扫了所有疲惫。
    杰克搭了辆车赶回哥谭，即使司机漫天要价,他也忍气吞声地给了。
    好不容易回到了犯罪巷的家中，却发现本应卧病在床的母亲,丝毫不见踪影。
    杰克慌忙赶到妹妹的学校，却从老师的口中，得知了琳达去世的消息。
    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也为那个聪慧孝顺的女孩感到惋惜，并且告诉了杰克，他的母亲正在医院里。
    有好心人资助她做完了手术，身体还未痊愈，暂时还没人敢告诉她琳达的死讯。
    杰克浑浑噩噩地前往老师给出的医院地址，却在进入病房前，被拦了下来。
    “猫女？”杰克跟她不是很熟，但妹妹很崇拜她。
    准确来说，犯罪巷里的女孩们，都受到过猫女的庇护。
    想来资助母亲做手术的好心人，就是她了。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进去刺激她了。”猫女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琳达口中很厉害的哥哥，“听说你在大都会工作，怎么突然回来了？”
    杰克没有回答她：“琳达是怎么死的？”
    猫女挑了挑眉：“警方那边的公告，这是一起针对十岁左右女孩的连环投毒案。”
    “那你查到了什么？”杰克不用想也知道，哥谭那帮酒囊饭袋般的警察，发出的通告没有丝毫公信力。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猫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告诉你凶手，你会怎么做呢？”
    “你会为你的妹妹报仇吗？”
    “即使，你要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
    “也许，你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猫女像一只真正的猫咪那样，绕着他来回踱步。
    杰克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妹妹的死讯显然带给他巨大的情绪冲击，让这位毕业于哥谭大学的高材生反应变得迟钝起来。
    猫女说得对，在哥谭，指望警察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还不如指望蝙蝠侠。

 第36章

    但蝙蝠侠也只能将杀人犯送进监狱，哥谭没有死刑。
    所以，想报仇，想维护正义，就要越过法律，自己动手。
    哪怕，为此献出生命。
    “你会帮我照顾我的母亲吗？”说实话，杰克并不相信人性，但他没来由地相信着猫女，即使她是一位反派。
    “当然。”猫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你已经逃出哥谭了，我都做好了你永远不会回来的打算。”她本来也就在这样做。
    “那，母亲，我就托付给你了。”杰克深深地鞠了一躬，再抬起头来，目光已经变得沉静，“请你告诉我，凶手是谁。”
    “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琳达复仇。”
    猫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眼睛像猫看到猎物时那样锋利，开口问的问题却格外跳脱：“你在大都会，是为卢瑟工作？”
    杰克怔愣了一瞬：“凶手是卢瑟？”
    猫女了然地笑了一下，果然是在莱克斯旗下工作。
    之前琳达告诉她，她的哥哥在大都会干一份全封闭式、保密级别极高的工作时，她就猜测，这个杰克估计是在为卢瑟效力。
    “不是卢瑟，但应该和他也有点关系。”猫女回想着刚刚看过的，搅局者的行动轨迹。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
    猫女早就料到了：虽然她为蝙蝠侠提供了线索，中间还进行了愉快的合作，但蝙蝠侠根本不可能把他得到的线索分享给自己。
    所以在迷宫里见到搅局者时，她就往那孩子的头发上粘了个追踪器。
    从黑面具的古堡到蝙蝠洞，再到企鹅人的冰山会所，之后又去了红头罩的冰山餐厅，然后停驻在大都会的某块荒郊野岭。
    那个紫色的小姑娘在那里已经转悠了半个下午了，像是在等什么消息。
    不出意外的话，幕后黑手就在大都会。
    既然是在大都会，又怎么会和卢瑟没有关系呢？
    “你认识威廉吗？”她又突兀地对杰克发问了。
    这个名字，是猫女从企鹅人那里获得的。
    说来也很好笑，科波特被猫头鹰法庭暗杀的当晚，她策划了一场针对企鹅人的抢劫，阴差阳错地反倒救下了他的性命，还因此获得了一个人情。
    猫女自己就是个超级反派，当然知道，超级反派的人情，越早用掉越好。
    刚好遇到了琳达的事，她本来只想让企鹅人帮忙探查，没想到他直接给出了确切的人名，估计企鹅人在这件事上也不怎么干净。
    听到“威廉”这个名字的瞬间，杰克的瞳孔猛地一缩，面色非常明显地，变得苍白起来：“威廉......”
    叫“威廉”的人很多，在街上大喊一声，就能有好几个男人回头。
    就算把范围缩小到为卢瑟工作的“威廉”，那也是一个庞大的数目。
    但，杰克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回忆的碎片闪过他的脑海：
    把试管塞进衬衣内兜的威廉，向卢瑟提议用十岁小女孩进行人体实验却被拒绝的威廉；
    刚满十周岁、品学兼优的妹妹，警方公告的、所谓的连环投毒案；
    以及，那一刻，在心里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自己。
    “哇哦。”猫女抱臂在胸前，心理学上，这是一个抗拒的姿势，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不满了，“看来你真的认识这个威廉。”
    “那我把话说得更透一点吧。”猫女的语气里充斥着冷意，“所谓的毒药，其实是魔法药水。”
    晕眩感冲上了杰克的大脑，他咬了一下舌尖，强迫自己维持着清醒。
    “我没有进病房，只是隔着窗户看了看母亲。”杰克疲惫地低下了头，“她睡得很香，猫女会照顾好她的。”
    “起码比我要好。”
    超人蓝色的眼睛里，写满了悲伤，这一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杰克。
    “说回正题吧，我愿意为你提供卢瑟进行非法基因实验的证据。”杰克重复了一遍他能做的事情，同样也是他的诉求，“但是我一个人很难讲证据完整地送出来。”
    “超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对视中，超人能清楚地看见杰克眼白上交错每一根血丝，棕褐色的瞳孔里投射着这个男人孤注一掷的勇气。
    所以，深夜时分，他和杰克出现在了这里。
    至于像一只小狗狗一样撒泼打滚也要跟来的乔纳森；还有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披风并且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恳求他的安柏；哦，以及康纳，嘴上劝着弟弟妹妹不要不懂事，实则时不时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被抛弃的落寞，啧，这茶茶的小模样，肯定是被提姆那孩子给带坏了。
    唉，b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家里只有三个小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都数不清b有多少个孩子。
    不愧是蝙蝠侠，恐怖如斯。
    总而言之，超人就这样拖家带口地出发了。
    为了这次行动，他们专门戴上了用氪星科技制造出的通讯器，小巧透明，贴在耳垂上根本看不出来。
    最重要的是，地球现在的科技也检测不到它的存在。
    通讯器主要是给杰克用的，毕竟氪星人都有超级听力，而安柏的听力竟然也很不错。
    不过，因为心情的原因，杰克很少和他们说话。
    安柏和乔纳森确实认出了门口的三人组。
    活泼的小乔惟妙惟肖地模仿着他初见巨龙时偷听到的对话。
    听到“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时，超人已经笑出了声。
    等小乔说到他们要“告诉超人”时，连康纳也没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起来已经成熟稳重的超人，加入了两个小朋友的聊天：“我觉得，这三个人还蛮可爱的。”
    安柏能感受到，超人是真心实意地在夸敌方阵营的人可爱。
    她有些迷惑，又有些明悟。
    经过康纳和乔纳森的科普，安柏已经知道，那个囚禁她的人类，是大都会的超级反派——卢瑟。
    从他的反派生涯事迹中，安柏窥见了一个有“理想”的人类，他总是自称人类至上主义，规划着为全人类谋福祉，叫嚣着要警惕外星人。
    实际上呢？
    死在“宏图伟业”路上的少数人，会被卢瑟称为必要的牺牲。
    但，没有任何人应该做出这种无谓的牺牲。
    第33章 我们去你的实验室里讨论吧。
    安柏想起了康纳对卢瑟的评价。
    康纳当时的神情,似乎有些苦涩：“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具体的人。”
    她当时不太理解，现在却有些懂了。
    卢瑟和超人像是对照组一样。
    明明后者才是外星人,却时常能发现每一个普通人类的可爱之处。
    反观前者，好像只喜欢厉害的人，成功的人,乃至完美的人,并不在意普通人。
    她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随后听到了超人的轻笑：“某种程度上，应该称卢瑟为人类精英至上主义才对。”
    普利策奖得主还是有些含金量的，比如他评价卢瑟时的用语,就非常犀利。
    很意外,康纳也加入了这场对卢瑟的讨论,虽然说出的话,有些不着边际：“就算是超级反派手底下的小喽啰，也都有自己的故事。”
    不知道他是在说摆烂三人组，还是在说杰克和威廉。
    一遍讨论着,一边向前走去，杰克一直沉默地牵着安柏的手,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
    刚开始，安柏还会左顾右盼，但随着墙壁上培养箱里的胚胎形状越来越狰狞,她逐渐有些害怕了。
    安柏本以为恶龙已经是世界上最丑陋的种族,但看了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她深深明白了卢瑟的可怖之处：
    能够创造出这样的生物,实在是......恶魔级别的人类啊。
    安柏选择直视前方，既然看不惯,那就不去看了。
    “等等，我好像看见了认识的人。”超人掠过安柏的身侧，似乎绕到了那人前面又拐了回来，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惊喜，“竟然真的是他。”
    “谁？”乔纳森似乎也跟着老爸做出了同样的行动，“是迪......夜翼哥哥！还有搅局者姐姐。”
    乔纳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差点忘了在外面要叫代号，幸好没有暴露。
    “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了，到安全的地方再联系。”康纳变成了团队里最谨慎的人了。
    唉，明明跟提姆他们一起行动时，自己是最冲动的那一个。
    超人和夜翼之间的关系是公认的好。
    康纳则和搅局者更熟悉一点，毕竟她是提姆的前女友嘛。
    但不管是哪一个，蝙蝠家出品的小鸟们都不容小觑。
    夜翼和搅局者确实已经发现他们了。
    毕竟这里是大都会，超人出现也并不算奇怪。
    一直没有说话的杰克向着斜前方小跑了两步，追上了那一男一女：“打扰一下，二位。我想到了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和你们的课题有关系，介意我占用一些你们的时间吗？”

 第37章

    两双蓝色的眼睛同时向他看过来，目光沉静，虽然都是蓝色，深浅程度却不一样。
    如果不是超人指认，他真的会怀疑自己认错人了。
    因为在杰克的记忆里，布鲁德海文的夜翼是蝙蝠侠的第一任罗宾，他和哥谭的搅局者都是活泼的性子。
    而这两位，和周围真正的研究人员站在一起时，根本想不到他们有可能是冒充者，连那种活人微死的气质，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夜翼和搅局者对视了一眼，确认他们两人的想法一致。
    “当然可以。”夜翼微微颌首，像一个真正的研究人员一样，不露声色，“我们去你的实验室里讨论吧。”
    杰克也跟着点了点头，沉默地在前面带路。
    搅局者的余光瞥过杰克牵着的小女孩，在她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
    超人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安柏的另外一个身份——琥珀巨龙。
    这孩子还不知道从她身上提取的魔力，被用在了所谓的魔法药水实验中，更不知道已经有许多无辜的哥谭小女孩殒命于这场丧心病狂的谋杀之中。
    当然，安柏也只是一个年幼的受害者，她本不应该承担这么多。
    希望夜翼不要说漏嘴。
    带着这种隐忧，几人陆续进入了杰克的实验室。
    卢瑟的实验室配置一向很高，他并不吝啬在硬件上面花费资金。
    杰克调整了一下墙壁的透明度，原先像玻璃一样的墙面变成了纯白色，隔音度本来就是最高，所以不需要再进行修改。
    超人和康纳、乔纳森观察了监控的方位，各自选择了一个监控死角站立。
    “监控室听不到我们说话。”杰克克制着自己的眼神，并没有向超人的方向飘忽，他示意另外两位实验人员围着桌子坐下，“来谈谈我们的计划吧。”
    他将手里的几份报告分发给夜翼和搅局者，首页是生涩的论文标题，翻开却是空白纸张。
    两人一边沉浸式阅读着白色a4纸，一边和站在角落里的超人讨论着。
    “我之前发现了一座废弃实验室。”搅局者报出了对应的经纬坐标，“是你们做的吗？”
    “是我和康纳哥哥！”乔纳森兴奋地公布了自己的战绩，“我们联手摧毁了卢瑟的实验室，挫败了他的阴谋！”
    搅局者揶揄地看了康纳一眼：“天哪，你们真是太厉害了。”
    其他人也都窸窸窣窣地笑了起来，康纳的脸爆红。
    杰克没有笑。
    “事实上，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那里和这里都是卢瑟的实验室。即使这栋建筑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被他雇佣的。”他的语气尖锐又讽刺，和其他人的氛围格格不入，“没有用的，无论超人打败了他多少次，揭露了、阻止了多少阴谋，都是没有用的。”
    “卢瑟依旧毫发无损。他总能找到替罪羊，逃脱法律的制裁。”
    乔纳森有些局促地收回了自己的笑容，安柏不安地用手绞着衣服边，倒是康纳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满的讽意：难道卢瑟至今逍遥法外，还能是超人的错吗？
    但超人用眼神制止了康纳的反驳，温柔的眼睛里萦绕着悲悯：“抱歉。”
    夜翼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之后打量着杰克的神色，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劝慰道：“节哀。”
    妹妹永远不会回来了，没有人能和自己感同身受，轻飘飘的安慰也起不到半点作用，但......
    超人的包容和夜翼的关心，还是让这个愤怒的男人怔愣了一瞬，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挫败地憋了回去，最终也只是嗫嚅地说了一句：“抱歉，我失态了。”
    夜翼和搅局者的耳畔传来红罗宾的声音：“查到了，他是受害者琳达的哥哥。”
    他们同步收到了蝙蝠洞里储存的资料——琳达、杰克的信息，以及他们的母亲和猫女之间的关系。
    安柏的耳朵动了动，刻苦补习了一下午，虽然说起英语来还有些精灵语的口音，但听懂英语已经不在话下了。
    没有尖耳让她有些不太适应，但并不会影响到她的听力范围，这是精灵的种族天赋，因为并不涉及到魔法，在这方面她也勉强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原来杰克哥哥的妹妹琳达已经去世了，听起来似乎和卢瑟有关系。
    她把这件事和杰克刚刚的表现联系在了一起：
    自己借用琳达的身份进入实验室，确实会勾起他的愁思。
    奇怪，克拉克为什么会对琳达的去世这件事语焉不详呢？
    安柏感觉自己仿佛触及到了一些会让自己痛苦的东西，她的思绪如有实质般地瑟缩了一下，选择了退却。
    “寻找卢瑟的罪证很难，我只能尽力而为。”杰克深吸了一口气，他不能让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复仇大业，“但威廉，他的证据，我一定会拿到。”
    只是把害死妹妹的人送进监狱吗？
    搅局者对他的说法持保留态度：“所以，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杰克看了超人一眼，又看了安柏一眼：“新的实验室里存储着大量氪石，卢瑟提高了应急响应速度，所以直接让超人出手非常危险。”
    夜翼和搅局者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准备让安柏先制造骚乱，我会趁机潜入威廉的实验室里寻找证据，超人负责带我们撤离。”杰克盯着白色的墙面。
    新实验室和旧实验室的格局一样，正常情况下，他能透过这面玻璃，看见威廉。
    实验资料很多，总不可能全都带走。
    作为专业人士，杰克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最重要的证据，为威廉定罪。
    “当然，我一直认为让一个小女孩来做这件事很危险，即使她拥有一些超能力。”因为安柏和妹妹琳达相仿的年纪，杰克不由自主地有些移情，“现在你们两位义警出现了，应该能接替她的任务。”
    “我可以和这个姐姐一起行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显然不希望自己被排斥在大人的行动之外，眼见着自己的任务要被抢走，安柏灵机一动，用那种“求求你了”的眼神看向搅局者，“我以前经常跟在我姐姐后面帮忙，我不会添乱的。”
    搅局者挑了挑眉。
    琥珀色的眼睛，同名且有姐姐，说英语还带点挪威语口音。
    实锤了，这个小女孩就是怀特小姐的妹妹。
    她和夜翼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自己的猜想，随后点了点头，向依旧目露担忧的杰克保证道：“我会保护好她的。”
    安柏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她并不需要保护，但是也不会不知好歹地随意拒绝别人的好意。
    倒是乔纳森对于自己没有被安排任务有些不满。
    夜翼非常大方地表示，等撤离的时候，麻烦乔纳森带着他一起飞走。
    搅局者哈哈大笑，表示康纳也可以扛着自己逃跑，哦不对，是撤退。
    众人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主要是教会了杰克和安柏几个重要手势信号的意思，之后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开始分头行动了。
    第34章 他明白，自己已经错失了干掉威廉的最佳时机。
    安柏像一只小跟屁虫一般,跟在搅局者身后。
    斯蒂芬妮不是第一次担任“姐姐”这个角色了，青鸟就是她关系很好的妹妹。
    不过，她们的年龄差距并不大,更多时候是以好友相称。
    而且哈珀年幼丧母、父亲酗酒，她作为长姐一直尽心照顾弟弟，性格更加沉稳一些。
    反观斯蒂芬妮,性子活泼,更像在两人中间扮演着妹妹的角色。
    安柏不一样,虽然她比达米安还小了几岁，但身高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了。
    性格上，应该是天使跟恶魔之间的区别吧。
    这里指的是传统意义上的天使和恶魔,可不是康斯坦丁遇到的那些。
    不过,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相同点的。
    比如：灵活。
    具体表现在,安柏虽然被追得抱头鼠窜,但始终没让那些人摸到她一根汗毛。
    当然，夜翼和搅局者吸引了大部分仇恨值。
    等到安柏遛人遛得愈发熟练了，就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了。
    那些本来看着她年纪小想要捡漏的追捕者,被神出鬼没的小女孩吓出了一身火气。
    追又追不上，想要放弃时又总被挑衅。
    安柏在这边玩得不亦乐乎,熟悉的三人组一起躲在角落里看热闹。
    和那些明明同组却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塑料同事相比，他们一起摸鱼的感情，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极其深厚的。
    睡眼惺忪的那人被另外两人架在中间,看起来仿佛睡神附体，完全无法顾及场面的混乱,时刻准备回归自己的梦乡。
    那个活泼的女孩兴奋地攥紧了同事的另一只胳膊：“你看那个小女孩，像不像杰克的妹妹——琳达！”
    “嘶——你别那么用力,真的很痛！”那人一边小声地怒吼，一边甩了甩胳膊，挣脱了她的束缚，“看来杰克已经先你一步自首了。”

 第38章

    “那是夜翼和搅局者！”女孩显然想到了那天他们开的玩笑，“不是超人。”
    “你忘记了吗？”男人无语地提醒道，“杰克是哥谭人，说不定那个小女孩就是下一任罗宾呢，借着杰克妹妹的身份混了进来。”
    “下一任罗宾？”女孩大惊失色，“罗宾竟然还有好几任？”
    男人翻了个白眼，虽然看上去很不耐烦，但嘴上还是诚实地继续为她解答道：“你看夜翼，虽然他现在是布鲁德海文的义警，但最开始，他是在哥谭出道的，也是已知的第一任罗宾。”
    “酷——”女孩的目光跟随着胡安和吉姆来回晃动，“为什么罗宾会有这么多任？”
    “大概是因为，没有人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年轻。”男人故作深沉地说道。
    这次换成女孩对他翻白眼了：“那搅局者呢？”
    “这个我知道。”从睡意中挣扎出来的女人猛地一激灵，“搅局者是第四任罗宾，也是目前五任罗宾里唯一一位女孩。”
    得到了回答的女孩肃然起敬，目光瞬间从夜翼转移到了搅局者身上：“好厉害的姐姐！”
    “也许‘琳达’会是第二位。”不用支撑着昏昏欲睡的同事，男人显然格外放松，他向后倚靠着墙壁，“我们也算是见证了哥谭新义警的诞生了。”
    被三人组寄予厚望的安柏丝毫不知，依旧勤勤恳恳地继续着自己的任务，而另一边，超人确实发现，杰克有些不太对劲。
    他的目标似乎并不只是那些证据......
    《汉谟拉比法典》中，有“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规定。
    这也是杰克此行的真实目的：
    以命偿命。
    血债血偿，他要用威廉的鲜血，祭奠死去的妹妹。
    这里是卢瑟的实验室，他建造时显然不仅仅考虑了外部。
    墙壁能从透明玻璃变成白墙，自然也能变成铅墙。
    如果不是夜翼的提醒，超人估计很难注意到杰克呼吸声、心跳声的短暂消失。
    此时也无法顾及什么打草惊蛇了，超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冲进了威廉的实验室。
    实验室之外，惊慌失措的人们大喊着“氪石”，实验室之内，杰克手握利刃，短短的匕首全部没入了威廉的腹部，鲜血涓涓地流淌着，沾染在两人的衣服上，从出血量来看，在超人进来之前，他已经刺过好几刀了。
    这个将魔法药水偷渡到哥谭的杀人犯，看上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研究者。
    他的口罩已经在和杰克搏斗的过程中不慎掉落，这也让超人能够亲眼看到他的口型。
    多讽刺啊，他在喊“超人”，他在恳求超人救他。
    而杰克在意识到超人出现的那一瞬间，立刻转变了自己的策略。
    他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匕首，向着威廉的脖颈扎了进去。
    这个力度，只要威廉不是变种人，大概率身首分离。
    不得不说，杰克深谙补刀的重要性：
    在这个奇妙的世界，失血过多仍有概率存活，心脏也不一定就在人体的左边。
    但脖子断了......就算是强大的施法者想要复活他，难度也是直线飙升。
    更何况，威廉与里世界毫无瓜葛，不然也不会如此滥用魔法药水，害死了这么多人的生命。
    计划很完美，思路也很清晰。
    但架不住超人是地球上的bug。
    用超级速度抢下了杰克手里的匕首，制止他继续走向深渊。
    再用冰冻吐息冷藏一下威廉，让他腹部的伤口暂时停止了出血。
    杰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他明白，自己已经错失了干掉威廉的最佳时机。
    超人有些头疼。
    现在好了，他们过早地暴露了自己，氪石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所谓的专业人士收集整理的证据也成了泡影，他们还是要把实验室里所有的资料都打包带走。
    杰克现在这个样子，想把他安全地带出去都有些困难了。
    至于冻成一个大冰块的威廉，更是需要尽快送到医院进行治疗，这种程度的伤，最好是送去韦恩医院，可以让b开小灶，才有把握让他转危为安。
    “别担心。”夜翼从超人撞出的大洞里探进来一个脑袋，冲他眨了眨眼睛，“b给我们安排了planb。”
    超人如释重*负地爽朗一笑，显然蝙蝠侠的出现，代表着智商的回归：“太好了，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超级小子负责将杰克和威廉送到韦恩医院。”通讯器里传来蝙蝠侠平静无波的沙哑声音，“夜翼将通讯器插到实验室的主机上，神谕和红罗宾负责侵入系统搜集证据，搅局者带着安柏尽快撤离。”
    “是哪个超级小子？”乔纳森看了看康纳，又看了看自己。
    “是我们两个。”康纳感觉自己回到了和提姆并肩作战的日子，总是这样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你想要运这个人，还是这个冰块？”
    “那我呢？”超人有些委屈地发问，“没有给我安排任务吗？”
    “......”蝙蝠侠不知为何沉默了一下，“你负责机动行事。”
    几个呼吸间，三个氪星人都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氪石正在逼近他们。
    但魔法显然不受此影响。
    乔纳森飞快地运转着自己的超级大脑，灵机一动，想到了安柏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并没有把它戴在手上，毕竟透明泡泡做成的手链，日常戴着还是蛮奇怪的。
    他从装满零碎物品的披风里扒出了魔法手链，小心翼翼地捏碎了其中一个泡泡。
    魔法泡泡瞬间包裹住了巨大的人形冰块，他用意念指挥着泡泡撞破了屋顶。
    泡泡在乔纳森的操控下越变越大，大到好几个人站在上面也不觉得挤。
    康纳看了看已经心存死志的杰克，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如此灰暗，让恶人求活，善人反倒求死。
    好好睡一觉吧。康纳也用上了安柏送给他的礼物，以防杰克在他们逃跑的路上做出一些不可预知的过激举动，扛着熟睡的男人，跳上了乔纳森的魔法泡泡。
    真是非常具有标志性的魔法道具啊，不知道这么有趣的玩具，自己能不能找怀特小姐定制一个？夜翼将通讯器插在主机上，又把它翻了个面，再用东西挡住，能多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之后也跟着跳上了“泡泡飞车”。
    超人负责断后，他显然是第一次见到魔法泡泡，飞上去之后好奇地站在上面蹦了蹦。
    泡泡表面像水面那样呈波浪状运动，让同样站在上面的夜翼东倒西歪，险些没有站稳。
    乔纳森驾驶着魔法泡泡向着搅局者和安柏的方向飘去。
    “我们在这！”安柏朝空中的他们招了招手。
    搅局者皱了皱眉头，向他们比了一个“有氪石”的手势，又比了一个“走”的手势。
    乔纳森一时停住了，求助的目光望向自己的父亲。
    超人能看到搅局者的神色，看她的表情，下面布置的氪石量应该不小。
    进退维谷之际，安柏意识到了他们的顾虑：“搅局者姐姐快过来，我带你飞上去。”
    在安柏说话的时候，她的背后就长出了精灵的双翼。
    她拉住了斯蒂芬妮的手，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
    安柏听到下面有人惊呼，还有人大声地喊着“gun”这个单词。
    那是什么东西？
    很快她就知道是什么了。
    那是一种和弓箭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远程武器，人类用科技为“箭”添加了不知道是“火元素”还是“雷电之力”的东西，效果卓然。
    安柏像幼时玩打仗游戏时那样，艰难地躲避着敌人的流矢，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
    虽然避开了要害，但她的翅膀还是不慎被一颗子弹擦过，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第35章 弑杀恶堕神明的功德。
    翅膀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安柏和搅局者在空中自由落体了一段距离，又重新恢复了平稳，继续向上攀升。
    空中簌簌地飘落了许多亮晶晶的粉末,和蝴蝶翅膀上微小鳞片一样，正常情况下，它都是无毒的。
    但安柏受伤了。
    所以,现在不是正常的情况。
    粉末仿佛有意识一般,顺着风飘呀飘,掉进了下面人类的眼睛里，随即传来了他们痛苦的嘶吼声。
    虽然年幼，但安柏已经是一位出色的猎手了。
    一直以来的捕猎经验告诉她,不管是什么生物,只要听到同类的哀嚎,都会为之悲伤。
    但人类显然打破了她的认知。
    明明那些人已经痛到在地上打滚,眼睛几乎要失明，但他们的同伴丝毫不在乎，反倒狂热地扒开了他们的眼球：“快！把这种粉末都收集起来！”
    安柏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荒谬的人类，总是让她胆寒。
    虽然翅膀的缺口和疼痛让安柏的飞行更加艰难,但好在来自下面的攻击也减少了许多。

 第39章

    搅局者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这群“伪人”，在心里骂骂咧咧。
    考虑到小孩子在场，没敢把这些不雅之词说出口。
    好在她们飞得很快,快接近魔法泡泡时,搅局者投掷出了自己的钩爪枪，绳子在夜翼的手臂上缠绕了好几圈。
    超人拉着绳子,将搅局者连着安柏一串拽了上来。
    晨光熹微，哥谭市最大的私立医院——韦恩医院突然忙碌起来。
    接到大老板的指示后,急诊室立刻做出了响应。
    严阵以待的医生护士们，在看到超人出现后，脸上都浮现出了吃瓜的神色。
    因为韦恩企业为正义联盟承担了大量的战损，哥谭一直盛传着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的绯闻。
    同时，随着正义联盟的影响力逐渐扩大，蝙蝠侠和超人的cp粉也愈发声势浩荡。
    本以为这种情况下，布鲁斯韦恩和超人互为情敌，关系应该剑拔弩张，谁知道超人有了困难，第一时间又找上了韦恩。
    不愧是三角美学，实在是太好磕了！
    吃瓜不耽误干正事，超人用热射线将冰块解冻后，众人开始了有条不紊的抢救。
    幸运的是，在大家的努力和不知名技术的支持下，威廉转危为安了。
    虽然杰克知道这个消息后不一定会高兴，但对于他而言，这确实是一件幸运的事。
    一个普通的正常人，背负杀人的罪恶，是非常痛苦的。
    “你们给他打了镇定剂？”猫女透过玻璃看向病房内，病床上，杰克依旧在沉睡中，“他看起来......在做一个美梦。”
    “是魔法。也许在梦里，琳达还活着。”蝙蝠侠前面的这句话还颇为温情，但等他将视线转向猫女后，语气又出现了常见的指责之意，“我知道这件事有你的引导，虽然称不上教唆，但已经有些越界了。”
    “哈——”猫女像受到威胁的炸毛猫咪那样冷嗤了一声，“是啊，杰克在我这个恶毒反派的撺掇之下走上了罪犯的道路，杀人未遂，真是太可怜了。”
    “而琳达呢，琳达只是失去了生命而已。”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蝙蝠侠不为所动，“事情到此为止了。”
    黑暗骑士像幽灵一般，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猫女气急，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瞪了一眼在旁边和护士小姐姐聊天的夜翼，转身就走。
    夜翼三步并作两步追赶上她，为不会说话的蝙蝠侠解释道：“韦恩会为所有受害者家属提供金钱上的支持，包括琳达的母亲之前的手术费用，以及之后为杰克辩护减刑的律师团费用。”
    猫女不屑地斜睨了他一眼：“不需要。除非琳达死而复生，否则，我会永远提醒杰克，他是一个失败的哥哥，连为妹妹复仇都做不到。”
    夜翼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女人的了解，让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继续跟下去只会适得其反：好吧，希望b在这件事上也有planb。
    他目送着猫女的背影消失，转头向韦恩的休息室走去。
    超人他们都在那里休息，不知道搅局者有没有问清楚安柏的情况。
    休息室四仰八叉地睡了一大片。
    斯蒂芬妮搂着安柏睡在床上，被子被她俩卷成了一个虎皮蛋糕卷，瞧着这个熟睡的程度，估计根本没来得及问安柏的事情。
    康纳和乔纳森头对头躺在最大的那张沙发上，兄弟俩黑色的头发交缠在一起，看茂密程度，康纳应该没有遗传到卢瑟的秃头基因。
    克拉克有些憋屈地蜷缩在小沙发上，明明已经睡着了，眉头依旧紧锁。虽然没有近距离接触到氪石，但庞大的数量还是对他造成了一定影响。
    提姆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屏幕慢条斯理地敲击着键盘，看来也有些不清醒了。
    迪克失笑，反倒惊醒了半迷糊状态的提姆，他索性凑了过去：“要不要来一杯麦片咖啡？”
    “不用了，谢谢。”提姆选择拒绝，“我已经将资料和证据都整理齐全了，不出所料，这些东西并不能给卢瑟定罪，但威廉肯定难逃法律的制裁。”
    他接过了迪克递来的没有麦片的咖啡，“吨吨吨”地灌下，继续说道：“b已经把那座实验室完全摧毁了，但不排除安柏的基因在卢瑟那里还有留存。”
    “是一定还有留存。”迪克耸了耸肩，“麻烦了。不可否认，那家伙真的是个天才。万一某天他研究成功了，造出了一个同时具有巨龙的形态、超人的身体素质和精灵的魔法能力这样变态的存在......”
    “哦，不......”提姆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想想就觉得头疼了。”
    他们这边聊天的聊天，睡觉的睡觉，难得享受了一个平静祥和的早晨。
    但，异变突生。
    搅局者的怀抱，和她的姐姐一样温暖。
    安柏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依旧在姐姐身边。
    熬夜奔波的疲累和只能自行修复的翅膀让安柏一夜无梦。
    但某一瞬间，她感受到了难以遏制的心悸。
    这种痛苦不同于之前翅膀受到的外伤，也不同于邪恶魔法造成的痛苦。
    它似乎是来源于共同的血脉、同源的魔法，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连牙齿也在不住地战栗。
    斯蒂芬妮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随着她的惊呼，迪克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先不要乱动！”提姆制止了迪克的动作，一边指挥着斯蒂芬妮做心肺复苏，一边往蝙蝠洞呼叫康斯坦丁。
    “没有用！”心肺复苏非常消耗人的体力，斯蒂芬妮做到了自己的极限，立刻示意迪克替上，“她是精灵，人类的心肺复苏真的有用吗？”
    被意外吵醒的三个氪星人也都围了上来，乔纳森紧紧拉住康纳的衣角，满脸都是慌乱：“她怎么了？”
    康纳神色严峻，一只手拍了拍乔纳森的肩膀：“她会没事的。”
    “应该有用吧，我看她的构造和人类没什么不同，心跳的频率也差不多......”克拉克一直紧盯着迪克的动作，观察着他的状态，时刻准备接替他。
    斯蒂芬妮说的话在他的超级大脑里过了好几遍，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问了一句：“等等？你说安柏是精灵？她不是龙吗？”
    斯蒂芬妮喘着粗气，对于克拉克的疑问表示莫名其妙：“对啊，她也是龙。”
    “斯蒂芬妮的意思是，安柏既是精灵，又是龙。”康纳率先反应过来，显然想起了安柏带着斯蒂芬妮飞上魔法泡泡时的半透明翅膀。
    那和她龙形态时的翅膀大相径庭，一切都说通了。
    “她是半龙半精灵。”提姆向康纳解释道，“你们不知道吗？”
    他在心里揣摩着三个氪星人刚刚的神色，面露了然：“你们以为她是半龙半人。”
    康纳点了点头，这种被轻易看透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怎么办？”乔纳森非常丝滑地接受了“安柏不是人”这个事实，神色更加焦虑了，“怎么治疗半龙半精灵？”
    好问题。
    众人互相对视，谁也说不出准确的答案。
    在迪克体力不支前，超人眼疾手快地接替了他，以最标准的姿势和频率继续进行心肺复苏。
    但小女孩的症状并没有减缓，甚至愈发严重起来，手脚都开始了微微地抽搐。
    蝙蝠洞的通讯一直占线，迪克索性直接拨通了芭芭拉的单人通讯，但接通之后，说话的并不是她，而是康斯坦丁：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背景音是打斗声，考虑到蝙蝠洞现在的人员配置，应该是杰森和达米安又打起来了。
    迪克和提姆对视了一眼，后者往前一步，微微搀扶了一下面色惨白的斯蒂芬妮。
    他们都是知情者，也都是聪明人，显然都明白康斯坦丁口中的大事意味着什么。
    正在和蝙蝠洞通讯的果然是蝙蝠侠，很难通过电子音判断出他此刻的情绪：“说。”
    “精灵小姐的灵魂已经彻底消散了。”康斯坦丁语气中的复杂不似作伪，紧接着，又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震惊的话，“你的两个儿子身上，都有了弑杀恶堕神明的功德。”
    正当克拉克和康纳正在消化“安柏的姐姐可能在蝙蝠洞而且已经去世”的消息时，乔纳森突然惊呼了一声：“你们快看！”
    众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安柏的额头，一直与邪恶魔法对抗的吊坠似乎停止了它的工作，不再继续散发魔力。
    第36章 剑身嗡鸣着，诉说着被背叛的愤怒。
    遍布安柏全身的痉挛慢慢消退,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
    她的眼眶微红，声音沙哑,六神无主地看向他们：“我姐姐呢？”
    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敢和她对视。
    只有乔纳森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安柏的手，想要给她些许安慰。
    康斯坦丁激动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b,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杰森......杰森竟然完全洗脱了死而复生的痕迹！”

 第40章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如此精妙绝伦的魔法！这是何等伟大的奇迹！”
    蝙蝠侠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更知道康斯坦丁一向信奉的原则：
    “魔法,本质上是一种等价交换。”
    怀特小姐，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安柏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的任何事情。
    此刻仿若是曾经的场景重现，但她和姐姐的角色,互相调转了。
    她一刻不停地施展着魔法,想要在脑海中联系上姐姐。
    但魔力根本找不到对应的目标,只能零零散散地消散在风中。
    发起魔法联络请求需要耗费的魔力很少,但安柏本身的魔力储备也很匮乏。
    很快，魔力耗尽了。
    她开始消耗自己的精神力来施展魔法，刺痛感一点一点地加剧,她的面色也愈发苍白，看上去,几欲昏厥。
    乔纳森焦急地看向康纳，但康纳也不知道如何阻止安柏，他理所当然地看向了自己的外置大脑——提姆。
    提姆：“......”
    他动了动嘴,没有出声。
    看口型,应该说的是“杰克”。
    康纳明白了提姆的意思，无奈地摊了摊手,小声回复道：“精神力不够。”
    众所周知，氪星人根本没有魔法天赋。
    那把可以让人进入美梦的魔法弓,完全依靠康纳的精神力驱使，短时间内，根本放不出来第二箭。
    提姆无奈地笑了笑，凑到了安柏面前，尽量用温柔的邻家哥哥语气劝慰道：“安柏，你先暂时停下。”
    “你姐姐现在就在蝙蝠洞，我们可以带你去看她。”
    安柏不为所动，只在听到“姐姐”一词时，微抬了一下眼皮。
    提姆并不气馁，像是诱哄不肯归家的流浪小狗一般继续说道：
    “安柏，你姐姐是非常厉害的魔法师。”
    “她能骗过神明，自然也能骗过康斯坦丁。”
    “也许这只是她的障眼法而已。”
    “神明......”安柏后知后觉地摸了一下额头的吊坠，它已经不再散发魔力，但自己并没有变成巨龙的形态。
    那个困扰她的邪恶魔法，悄无声息地失效了。
    这个认知让安柏更加恐慌起来，她强压住心头不祥的预感，尝试着去联系自己的另一位血亲——她的母亲，斯德恩公主。
    看着重新沉浸回自己世界的安柏，提姆耸了耸肩，其实他还有一个方法：
    魔法不一定行，但物理一定行。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把她打晕了。
    当提姆正在考虑要不要出手时，空气中突兀地出现了一声温柔悲悯的长叹。
    这是怀特和安柏的母亲。
    所有见过姐妹俩的人，都不会认错。
    相同的发色，相似的面容，围在床边的几人自发地为她让出了一条路。
    安柏睁开了眼睛，泪珠沿着脸颊滴落，晶莹的琥珀色瞳孔中倒映着眼前的精灵，她几乎是膝行到了床的边缘，啜泣着：“母亲！”
    “诸位，午安。”她轻抚着小女儿的头发，任由孩子的泪水沾湿衣服，“初次见面，我是柯珞克和福娆的母亲，精灵王族的斯德恩公主。”
    她的掌心溢出了丝丝缕缕魔法的微光，安柏缓慢地停止了抽噎，倚靠在母亲的怀抱里，陷入了沉睡。
    “请原谅福娆的失礼。”斯德恩向着屋中最年长的克拉克点了点头，“也请原谅一位母亲的不请自来。”
    “我想去看看柯珞克的身体，介意我直接传送到蝙蝠洞吗？”她看向迪克，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怅惘，“二十多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
    迪克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等等，这位精灵公主殿下在说什么？
    自己曾经见过她吗？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且这种长辈的语气......
    迪克的脸上挂上了礼貌的微笑，心理活动则完全相反：呜呜，感觉不妙。
    提姆和斯蒂芬妮对视了一眼，和迪克一样不祥的预感也油然而生了。
    *
    闭上眼时还躺在床上，再次睁开眼就躺在草地上了。
    达米安坐了起来，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树林。
    这里应该就是陶德说的精灵密林了。
    但和他说的不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怀特，而是另外一位不辨敌友的精灵。
    她像中世纪的骑士那样披挂着厚重的盔甲，不知道武士刀，能不能破除她的防御。
    达米安拿出了自己最趁手的武器，对准了来者。
    “你也是来找柯珞克殿下的？”对方显然并不在意他这充满攻击性的举动，再怎么看，他也只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和福娆殿下差不多高，对于长生种而言......
    等等......福娆殿下是谁？
    克瑞捷压下心中的疑惑，发现这位年幼闯入者后，她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集结军队，自然能在第一时间赶来。
    她打量着面前的人类幼崽：或许，柯珞克殿下会给自己答案。
    “我来找怀特。”达米安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暂时收起自己的武器。
    “怀特......”克瑞捷转身，示意他跟上，“那应该是柯珞克殿下在的人类化名。”
    “告诉殿下，有一个人类小孩来找她了。”她抬头，对着树冠说道，“劳驾殿下去长老议会厅接他。”
    掩映在丛丛树叶后的翠鸟振翅，向着殿下的树屋飞去。
    达米安沉默地看着它飞远。
    这个带路的精灵根本没有等他的意思，或者说，这种速度已经是她迁就自己的结果了，达米安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穿过密林，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山，半山腰处云雾缭绕，依稀可以看到山顶矗立着一棵巨松，直冲云霄。
    克瑞捷身上的盔甲已经变成了暗紫色的斗篷，身后的精灵翅膀完全舒展开来。
    她皱着眉头看了达米安一眼，在他恼羞成怒之前，拎起了他的衣领，向着高处飞去。
    那颗巨大的松树，就是长老议会厅。
    柯珞克殿下的树屋顶层，已经被她自己设置了最高级别的魔法屏蔽阵，但阵法以设置者的魔力为基础。
    如果祇真的出了问题，她那点魔力，不过是螳臂挡车，所谓的屏蔽也是无稽之谈。
    但长老议会厅所在的这颗巨松，其魔法屏蔽阵受所有在世精灵长老魔力的加持。
    正面对抗神明或许有些吃力，但一定程度上遮蔽神明的感知，还是做得到的。
    希望不要走到最糟糕的那一步。
    克瑞捷将提着的人类男孩放下，向阵法里输入了一丝自己的魔力，大门应声而开。
    同一时间，现实世界的长老议会厅里，围坐在圆桌前的精灵长老们纷纷感知到了阵法的变动，包括克瑞捷将军在内的诸位长老齐齐望向坐在首位的精灵。
    她和怀特、安柏一样，都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头顶金色的王冠熠熠生辉，和她手中权杖的宝石相得益彰。
    历任精灵女王，都兼任着长老会的首席长老。
    克瑞捷仔细感受着阵法中的魔力流动，确认那一抹熟悉的魔力，来自于幻境中的自己：“女王陛下，计划开始了。”
    “计划开始了。”怀特喃喃道。
    “你说什么？”杰森正在逗弄那只能够口吐人言的翠鸟。
    精灵的信使歪了歪头，躲过了这个奇怪人类的骚扰。
    “我说，克瑞捷奶奶说的那个人类小孩，不会是罗宾吧？”怀特笑了笑，朝翠鸟伸出了手，它听话地飞了过来，停在了手上，温顺地低下了头。
    “应该就是他了。”杰森撇了撇嘴，“走，我们一起去那个什么长老议会厅，把他带回来。”
    怀特摇了摇头：“你不能进去，罗宾是个孩子，克瑞捷奶奶能够容忍。换成是你，可就不一定了。”
    “好吧。”杰森无奈地点了点头，“那我等你们回来。”
    怀特温柔地笑了一下，恍惚间，好像从这句话里看到了妹妹的影子。
    母亲和自己总是很忙，实在无暇顾及妹妹时，就会把她托付给长老们。
    妹妹也总会委屈巴巴地说：“好吧，那我等你们回来。”
    “好。”她像从前回答妹妹一样，亲了亲杰森的脸颊，“我很快就回来。”
    杰森目送怀特离开，树屋的门缓慢地关闭，他半靠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翻看着桌上的魔法书。
    嗯......完全看不懂呢。
    沙发有些太软了，空气中是草木的清香，按理来说应该可以提神，但自己怎么感觉越来越困......
    门外，怀特轻轻地念着一串咒语。
    已经昏睡过去的杰森身体里，隐隐浮现着大种姓之刃的红光。
    杰森紧皱着眉头，努力想要清醒过来。
    一人一精灵的灵魂之力对抗着，似乎在进行一场隔空的角力。
    终于，这把斩恶之剑离开了主人的灵魂，胜负已分。

 第41章

    大种姓之刃穿过木门，来到了怀特的手中。
    剑身嗡鸣着，诉说着被背叛的愤怒。
    怀特出神地看着它。
    这就是，自己放弃蝙蝠侠，选择了杰森的原因。
    小丑直播爆炸案那天，她第一次见到了这把剑，就明白了预言所指者究竟是谁。
    她卑劣地趁虚而入，利用了杰森的信任，当着蝙蝠侠的面，悄无声息地在剑柄上留下了自己的魔法印记。
    第37章 只要杀掉我，一切就结束了。
    那天种下的种子,在今天发芽。
    提前种下的魔法印记，让怀特能够在今天越过杰森，暂时拥有大种姓之刃的控制权。
    “斩恶之剑......”怀特用掌心握住了剑身,本应被剑刃扎得鲜血淋漓的手抓了个空，她不禁失笑，“我处心积虑地接近你的主人,就是为了把你夺走,竟然还算不上是邪恶生物吗？”
    大种姓之刃不会说话,只能继续发出频率极高的嗡鸣。
    怀特眷恋地看了它一眼，将剑收入了自己的灵魂之中。
    她长舒了一口气：计划一切顺利。
    接下来，就是寻求幻境中的克瑞捷奶奶,乃至罗宾的帮助了。
    *
    早在纯血精灵与混血精灵第一次爆发尖锐矛盾时,长老们就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挑拨精灵与半精灵之间的关系？
    随着矛盾的加剧,罪魁祸首也渐渐浮出水面。
    但对于恶堕神明的处置方式，长老们之间一直没能达成一致。
    杀死祇？
    如果包括女王在内的长老们拼尽全力，倒是可以做到。
    但难保恶堕神明死前不会选择自爆,和整个精灵族同归于尽。
    封印祇？
    只需要九位长老以身为阵，就能完成封印。
    诸位长老都有舍身取义的决心,争着要去当入阵者。
    但就算真的封印成功了，也只是一时之利。
    恶堕神明在封印之下仍可以继续积蓄力量，这种方法完全是在养虎为患。
    福娆殿下的失踪,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请陛下告诉我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怀特单膝跪地,不闪不避地看向精灵女王，“除恶务尽,决不能给精灵族留下这么大的隐患。”
    众所周知，精灵女王的权杖,有沟通天地之力。
    历史上，精灵族曾多次依靠权杖的预言之力，挽救族群于水火之中。
    “两全其美的办法......”女王微垂双眸，“即使这个办法，需要你付出生命？”
    怀特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坚定：“即使要付出生命，我也再所不惜。”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女王站了起来，权杖顶端的宝石闪耀着银白色的光芒，“柯珞克，你是我最看好的继承人。”
    “我的寿命已经不足千年，待我回归精灵母树后，你将会成为新的精灵女王。”
    “你要放弃你的政治理想吗？”
    “谁能继承你的政治理想？”
    “福娆吗？”
    女王尖锐的质问并没有动摇怀特半分，她依旧抬着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为什么不行呢，女王陛下？”
    “福娆很聪明，很努力，也很有同理心，她为什么不能是下一任的女王？”
    “她只是不擅长魔法而已，但王冠和权杖足以弥补力量上的不足了。”
    “你们总是打击她，但斯普若特德福娆的意思，不就是发芽的种子吗？”
    “她总会长成参天大树的。”
    *
    “柯珞克的意思是智慧之人，一般用来形容君王。”提姆正在和康纳说悄悄话，“福娆的意思是种子。”
    “原来安柏是种子。”乔纳森凑过来，“那她是什么花的种子？”
    “也不一定是花。”克拉克凑过来，一边一个，亲密地搂住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有可能是小草，也有可能是大树。”
    虽然因为克拉克的亲近有些脸红，但康纳也并没有选择挣脱，他附和地点了点头：“每个人......每个精灵都应该这样。想成为花就成为花，想成为草就成为草，想成为树就成为树。”不需要走在别人想让你走的那条路上，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行了。
    你会长成自己应该长成的样子。
    超级英雄也好，普通人也罢，自己喜欢就好。
    看到暂时放弃超英事业、回归正常人生活的好友现在还算适应，提姆由衷地为康纳感到开心。
    不过，这么亲密的家庭关系......
    提姆看了一眼自己的养父——b现在表面上看上去在装深沉，实则应该在回想怀特小姐的母亲和他有什么联系。
    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恶魔崽子和红桶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
    算了算了。
    *
    达米安抱着自己的武士刀坐在圆桌前，对面是那个自称“克瑞捷”的精灵。
    他们都不是喜欢聊天的性格，场面一时沉默下来，倒也显得和谐。
    怀特在长老议会厅门口，输入了自己的魔力。
    她是精灵族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长老”，当然，如果没有王族精灵的身份，长老会里的那些老学究，可能要再考察几年再通过她的申请，但谁让她的母亲是公主呢。
    木门缓慢地开出了一道缝隙，她侧身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人一精灵大眼瞪小眼的场景。
    “达米安韦恩？”怀特惊呼了一声，“你竟然是罗宾？”
    “韦恩家的小孩都被蝙蝠侠一窝端了吗？”
    达米安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失策了。
    幻境里没戴多米诺面具。
    他气冲冲地瞪了怀特一眼，想要反驳些什么挽救一下，却听到对面的精灵抢先一步开口道：“殿下......”
    怀特有些恍惚地看了过去，幻境中的克瑞捷奶奶，和现实里没什么区别：“都说了，叫我柯珞克就好。”
    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心疼，她也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看上去......很憔悴吗？”
    是的，很憔悴。本该意气风发的殿下风尘仆仆地走进来，神情里难掩疲惫。
    但克瑞捷没有说出来。
    劝慰的话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尽自己所能为殿下分担。
    此刻，她只需要问一个问题就好了：“我，是真实存在的吗？”
    怀特怔愣了一瞬，她的反应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克瑞捷如释重负地一笑，这是幻境里的她第一次笑：
    “不用浪费时间解释了，殿下。”
    “告诉我，需要我为您做什么就好。”
    *
    “这个克瑞捷，她意识到了自己只是幻境里的人物？”康斯坦丁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太不可思议了，精灵族对魔法的造诣还是过于深厚了，怀特小姐对于幻境魔法的造诣更是登峰造极......”
    “多谢您的夸奖。”斯德恩公主微笑着向康斯坦丁点了点头，她正在对着怀特施展一种复杂的魔法，不知道能否重新凝聚她的灵魂。
    也是因为斯德恩公主的出现，杰森和达米安停止了打斗。
    达米安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讲述道：“怀特从她的灵魂里，拿出了大种姓之刃。”
    众人的目光投向了杰森，他的脸色格外难看，像是被当面打了一拳：“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达米安看了杰森一眼，想要像往常一样冷笑着奚落他，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她命令克瑞捷，在神明进入她体内之后，用这把剑杀了她。”
    *
    “你以为神明为什么会青睐于你？”女王回想着从权杖之中看到的未来，发出了一声微微的叹息，“总不会天真的以为，祇是真的欣赏你的魔法天赋吧？”
    怀特摇了摇头，她不是幼稚的孩子了：*“在不知道神明恶堕前，我一直认为，神明和您一样，都心系精灵族的未来，所以才会重点培养我。”
    “只是其中一任精灵女王而已，在精灵族漫长的历史上不值一提，在神明更加漫长的生命里更是须臾。”女王轻轻地闭上了眼，不愿再看她，“还不明白吗？祇想要你的身体。”
    “祇已经恶堕，不再满足于被困在精灵母树之中，祇想要一个可以行走于世间的身体。”
    怀特豁然开朗：“所以，那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让祇进入我的身体。”
    “只要杀掉我，一切就结束了。”
    “对。”女王睁开眼，仔细端详着她的神情，“柯珞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女王也不知道，自己是更希望她点头，还是摇头：“如果这样死去，你的灵魂将无法回归精灵母树，你真的要选择这条路吗？”
    怀特直接跳过了这些没有丝毫意义的问题：“陛下，请您告诉我，该如何让神明毫无察觉地进入我的身体吧。”
    女王又叹了一口气。
    劝说她求生，因为她们是家人。

 第42章

    尊重她赴死，因为她们是王族。
    她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怀念的微笑：“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曾经立志，要当最厉害的幻境魔法师。”
    *
    “克瑞捷，我以王储的身份命令你。”怀特召唤出灵魂中的大种姓之刃，将魔法印记转移给了对方，“在恶堕神明转移到我体内后，杀了我。”
    “我不同意！”激烈的反对者并非被命令的克瑞捷，而是达米安。
    他的目光紧紧地锁住了浮在空中的大种姓之刃：“陶德这个家伙在做些什么？”
    剑并不会因达米安的意志为转移，它向着新主人的方向移动，克瑞捷沉默地握住剑柄。
    “达米安。”怀特笑了一下，“你的任务是，必要时刻，协助执剑者杀掉我。”
    “你凭什么给我下发任务！”达米安恼羞成怒一般质问道。
    他看着怀特眼中的笑意，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你对我用了什么魔法？”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怀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忘记了吗？禁咒......我们曾经有过最紧密的链接。”
    “你说那只是一个伤害转移的禁咒。”达米安满脸都是被背叛的屈辱。
    怀特有些狼狈地避开了达米安灼人的眼神：“对不起。”
    我会弥补你的。
    她看着克瑞捷手中的剑，出神地想道：
    还有杰森......
    我会弥补你们的。
    在我死后。
    第38章 她的意志，即是规则。
    怀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终结一位神明。
    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她发现，也没有那么难。
    幻境魔法,是她最擅长的魔法。
    需要用到的魔法阵，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法阵，最大的难点,大概是要将法阵镌刻在自己身上。
    至于其他的前期工作,怀特都已经完全做好了,甚至还加上了达米安这个保障。
    如果这样也不能成功......她抬头看向天空：大概是天意如此吧。
    怀特施展换装魔法，为自己换上神使的装束。
    不同于她平日里的装扮。
    这套礼服通体纯白，只有边缘处有星星点点的绿色。
    穿上当然也是好看的,但......这是神明喜欢的,不是她喜欢的。
    她半跪在精灵母树前,感受着某个存在投下的目光。
    和在幻境之外一样,这种目光是漫不经心的，即使有丝丝喜爱的意味，也掩盖在了居高临下的傲慢之中。
    这也是怀特一直未能发现祇真实意图的原因之一。
    她被选为载体,并非神明的精心策划，只是一个恰逢其会的合适选择。
    她也并非独一无二,如若神明认为这具躯体不合心意，祇尽可以随意抛弃，再去选择下一个。
    侵入她的幻境,已经是祇非常喜欢“她”的表现了。
    怀特低笑了一声。
    在神明眼中,精灵就像翠鸟一样。
    精灵用魔法驱使翠鸟时，根本想象不到无灵的翠鸟能够反抗自己的魔法。
    一定程度上掌握规则之力的祇,也很难想象出根本触碰不到规则之力的精灵，能够挣脱规则的束缚。
    但,这里是她的幻境。
    她的意志，即是规则。
    脆弱无神的双眼，完全放空的意识，怀特尽可能展现了更多的无害。
    如她所料，祇根本不屑于去查探她是否真的被控制。
    在这个怀特亲手为祇创造的最合适的时机、最合适的地点，神明钻进了这具躯体，打算用精灵的眼光去丈量这个世界。
    也许会像传奇故事那样，高高在上的神明下凡之后，在世间品尝了酸甜苦辣、感受了爱恨情仇，最终收获了一个大团圆结局。
    也许神明会发现，精灵的视角并不如祇所想的那般有趣，于是随意地将这具躯体抛弃，再去寻找其他有意思的事情，到那时，又是一番生灵涂炭。
    也许，变成精灵对于神明而言，并不像人类一觉睡醒变成了宠物猫那样幸福，而是一觉睡醒变成了蟑螂那样崩溃，怀特的躯体大概率不能保持完整，精灵族也将迎来灭顶之灾。
    ......
    怀特不允许这些“也许”发生。
    她必须，一击必杀。
    以身为阵，困住古神。
    克瑞捷亲眼看着柯珞克殿下痛苦地颤抖起来，她几乎算是跪伏在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她的体内钻出来，在皮肤上戳出一个明显的“凸”形，又被闪烁的魔法阵光芒挡了回去。
    法阵的灼烧感显然加剧了殿下的痛苦，克瑞捷明白，她必须尽快用这把剑消灭堕神，同时也消灭柯珞克殿下。
    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克瑞捷举起了那把剑。
    殿下光洁的后背上，密密麻麻地突起了许多小的尖塔，像是一个个触手想要破开皮肤生长，伴随着殿下的闷哼声，克瑞捷听到她说：
    “还不快......”
    “动手......”
    声音戛然而止，她像砧板上的鲫鱼一般，猛地翻过身来。
    殿下深蓝色的瞳孔已然变成了深绿色的漩涡，语气中带着刀斧加身的凶意：“大胆克瑞捷，竟然妄图刺杀王储，念在你劳苦功高的份上，立刻放下手中的剑，我会劝陛下饶你不死。”
    殿下......绝不会这样与她说话。
    克瑞捷摒除了自己残余的犹豫：
    她，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东西，占据殿下的身体。
    大抵生命的最后一刻，总会如慢镜头一般，大种姓之刃裹挟着剑气直冲地上的精灵。
    漩涡里浮现出一点浅浅的蓝色，带着一丝沉静与释然，怀特闭上了眼，等待最后的宣判。
    *
    “我不知道大种姓之刃为什么会在她手里，但我感应到了它的消失。”杰森的面色并不算好看，“我意识到周围的一切并不真实。”
    他咬了咬后槽牙：“我被幻境困住了。”
    “幻境套幻境。”康斯坦丁看了一眼正在施法的斯德恩公主，没有像上次那样大惊小怪，即便如此，众人也能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简单的魔法，“你是怎么破除的？”
    “我自杀了。”杰森苦笑，“但没有用。”
    怀特是一位出色的魔法师。
    显然，上一次杰森轻而易举地通过自杀挣脱了美梦，让她意识到了幻境的漏洞。
    她修复了这个bug。
    “你最终还是挣脱了束缚。”达米安没有笑，“你阻止了克瑞捷。”
    杰森沉默了一瞬，显然，他离开梦境使用的方法，比自杀还要残忍一些。
    他看着达米安，嘴角的苦笑变成了夹杂着愤懑的讽笑：“是的，我阻止了她。”
    “而你，阻止了我。”
    *
    当杰森握住大种姓之刃的剑柄时，它理所当然地选择了自己真正的主人。
    也就是说，克瑞捷需要同时对抗剑灵和杰森的力量。
    寿命已经长到人类难以想象的精灵族将军，又怎么会是泛泛之辈，面对年纪只有她零头的杰森，本应是压倒性的优势。
    但奈何她并非本体，只是幻境中的克瑞捷，场面就此僵持着。
    杰森微微低头，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怀特，近乎于恳求一般，向这位怀特的长辈请求道：“一定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已经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杰森。
    怀特没有说出口，也睁开眼，在他们看不到的另一边，精灵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清澈的泪水。
    像是受到了感召一般，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突然扭曲了一下，泛着银光的阵法再次让其恢复了原状。
    但杰森已经看到了。
    如果时间定格在那一瞬，怀特实际上已经完全变成了异形。
    毛骨悚然，不外如是。
    “怀特”猛地睁开了眼，杰森这才看到，她的瞳孔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犹如深渊一般不可直视之物。
    杰森听到“怀特”说：
    “救我......”
    这不是她。
    杰森的瞳孔猛地一缩：“快从她的身体里出来！”。
    只是这一个愣神，克瑞捷的力量陡然加剧，他一边阻拦着压迫感极强的克瑞捷，一边怒道：“出来！”
    “怀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她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杰森的耳畔响起簌簌的絮语，而在达米安的视角，那一人一精灵突然停下了争执，不知被什么迷惑了心智，肢体僵硬起来，四只手缓慢地脱离了剑柄，徒留大种姓之刃在空中。
    剑在空中震颤着，它显然没有受到祇的影响。
    达米安第一次意识到，这把剑真的拥有剑灵，剑灵拥有心智，甚至拥有情感，对于是否要杀死恶堕的神明救出主人，竟然产生了犹豫。
    但达米安不能犹豫。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出于禁咒遗留下来的控制，还是出于自己的本心。
    杀人。
    达米安杀过太多。

 第43章

    虽然来到哥谭接受父亲的教导后，他的刀下再也没有出现过亡魂，但他习自刺客联盟的杀人技巧依旧锋利。
    最擅长用的是刀，但用剑也毫不逊色。
    他一步步走过去。
    少年的手尚未完成长成，依旧骨节分明，握在剑柄之上，感受到了剑灵的嗡鸣。
    它闪烁着红色的光芒，等待着达米安为它做出最后的决定。
    向下......
    向下......
    剑刃一步步逼近怀特的脖颈。
    那些奇怪的突起已经长满了她的脸颊，让人怀疑她整个脑袋内部都已经被虫子吃掉了，仅留下一张韧性极强的外皮，禁锢住这些虫子不要跑出来。
    另一双布满伤痕的手按在他的手上，达米安回头。
    果不其然，是陶德。
    “达米安......”
    杰森半跪在地上，非常艰难地维持着自己的意志。
    他将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手上，大种姓之刃感受到了主人的选择，开始和达米安对抗。
    “她已经不是怀特了，陶德。”达米安没有眨眼，加了点力气想要挣脱杰森的手，反倒让这人攥得更紧了，“放手。”
    杰森已经没有力气再回答他了，紧握着大种姓之刃的手表明了他的答案。
    达米安再次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怀特”。
    已经完全看不出精灵的形状了。
    环绕着她的白色阵法让这具身体看上去像一只巨大的蚕蛹，也让达米安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他反手用武士刀的刀背狠狠地敲了一下杰森的后背，已经僵直的身体就这样向前倾斜了一下。
    果然，陶德已经没有能力维持平衡了。
    达米安顺势调整了一下大种姓之刃的方向。
    两人的手就这样交握在剑柄之上，一起将剑，刺入了“蚕蛹”。
    耀眼的红光从裂痕中溢出，并没有想象中的虫子和触手，更没有怀特。
    蚕蛹里面一片空茫。
    达米安仿佛听见了尖叫的声音。
    就算是傲慢的神明，面对死亡也会感到恐惧吗？
    杰森脱力一般半躺在地上，而一旁的克瑞捷，却化作了金色的光点，逐渐消散在空中。
    整座幻境从远处的天边开始崩塌，达米安的最后一眼，是蚕蛹化作的银白色粉末，堆在地上，像焚烧之后，留下的一小堆骨灰。
    第39章 新时代女性特有的去父留子？
    “你们杀了她......”一滴清泪从眼眶中滴落,顺着安柏的脸颊缓缓落下，晕染开的泪痕之下，琥珀色的鳞片若隐若现。
    “你们......”她的眼睛变成了竖瞳。
    “杀了......”她的头顶长出了犄角。
    “姐姐......”她的身躯愈发庞大,挤占了整座蝙蝠洞，锋利的翅膀猛地一振，缓缓张开,阻挡她的岩壁被切出了一个平整的截面。
    掉落下来的岩块不知砸到了谁的脚边,众人为了躲避不得不四散开来。
    巨龙的目光凝聚在那个绿眼睛男孩身上,这是属于捕食者的猎杀时刻。
    安柏并不适应现在这个形态，但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和为姐姐复仇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自发地学会了像一头巨龙那样战斗。
    安柏长啸一声,布满利齿的嘴里有元素之力在闪烁,她瞄准了达米安,喷出了......树脂？
    太慢了。
    达米安冷冷地看着巨龙。
    当然不可能被她命中,否则他也没脸继续当罗宾了。
    在得知世界上真的存在巨龙后，达米安一直想要见一见这传说中的神秘生物，甚至把“龙”占为己有。
    但这一天真正到来时,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惊喜。
    巨龙确实很漂亮，每一颗鳞片都值得珍藏。
    但他已经不想养巨龙了。
    他灵活地躲过了又一次攻击。
    安柏气急败坏地拍了拍爪子,万幸蝙蝠洞的地板足够结实，没有因为这重击裂开缝隙。
    她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一个施法前摇极长的法师,想要依靠这种攻击干掉刺客简直是无稽之谈。
    安柏尝试利用起另外一种武器：她那坚硬且破坏力极强的身体。
    巨龙的尾巴扫过大片不知名的高科技设备,携带这簌簌风声直冲达米安的面门。
    达米安面不改色地弯腰躲了过去，没有借助钩爪枪,炫技一般跳到了安柏尾巴够不到的高处。
    乔纳森焦急地飞到了半空中，飘在比他还高的竖瞳前：“安柏,你冷静一点，达米安也不想这样的，他是被迫的。”
    “你母亲正在想办法救你姐姐，你现在的举动相当于在捣乱。”康纳小心翼翼地挡在了乔纳森之前。
    安柏不为所动。
    尾巴够不到，就用翅膀。
    实在不行，用头去撞他也不是不可以。
    残存的理智让她没有误伤空中的乔纳森和康纳，但针对达米安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息。
    达米安没有受伤。
    但蝙蝠洞受伤很严重。
    乔纳森追在安柏的尾巴后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康纳则在发现安柏并未完全失去理智后，飞回了地面，站到了提姆身边。
    提姆和他对视了一眼，耸了耸肩：“让她发泄一下也好。”
    “让她发泄一下吧。”斯德恩公主用余光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旁边的蝙蝠侠，“我会为她支付修复蝙蝠洞的相关费用。”
    蝙蝠侠张了张嘴，想说自己要问的不是这个。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道：“不需要。”
    斯德恩愣了一下，对着怀特身体施法的魔力颤抖了一下，又恢复了正常。
    蝙蝠侠显然也想到了什么。
    一人一精灵之间，又恢复了沉默。
    达米安一直没有往他们这个方向跑，安柏也不会往姐姐所在的位置攻击。
    也就是说，除了这里之外的蝙蝠洞，都被向外扩建了一圈。
    提姆苦中作乐地想着：这也算是免费的装修公司吧。
    用魔力凝聚的灵魂只有手掌般大小，逐渐显现出精灵的形状，斯德恩输送的魔力也越来越小。
    蝙蝠侠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斯德恩不由自主地转头看他，看向二十年后的布鲁斯韦恩。
    “你是简吗？”布鲁斯蓝色的眼睛里溢满了忧郁。
    虽然眼前的斯德恩和简的样貌有天壤之别，但他还是将这位精灵公主与那位平凡的少女联系在了一起。
    斯德恩点了点头：“你猜的没错。”
    “我的全名是简斯德恩，意味‘宝石’。”
    斯德恩匀出了一些魔力，将自己的样貌变换回了“简”的样子，那是她在人类世界行走时所用的身份。
    “怀特......是我们的孩子。”布鲁斯没有用疑问的语气。
    二十年前，他和简确实有过一段感情。
    但那是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他们没有身体的深度交流。
    后来......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斯德恩眨了眨眼睛，“至于柯珞克，也就是你口中的怀特，一位从精灵母树诞生的混血王储，自然有她存在的意义。”
    布鲁斯凝望着她的目光有一瞬的锐利，结合她们的身份和精灵族的时局，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斯德恩和塔利亚使用的手段虽然不一样，但目的相差无几。
    新时代女性特有的去父留子？
    “没有其他问题了？”斯德恩耸了耸肩，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样貌，她面朝巨龙的方向，声音并不算大，“福娆，你也该长大了。”
    虽然变成了巨龙，但精灵的耳力依旧得到了保留，安柏显然听到了母亲的话，愤怒的追杀有一瞬的停顿。
    她回过头来，看到了一只和姐姐一模一样的迷你精灵，虚浮地飘在姐姐身体的上方，似乎还没有苏醒
    母亲话中的意味让安柏体味到了惶恐：为什么自己该长大了？
    她只有十岁，她只想在姐姐的羽翼下，当一个永远不用长大的孩子。
    但母亲平静的目光让安柏有些战栗，冰冷的竖瞳逐渐变得圆润，任何又大又圆的眼睛看上去都是可怜巴巴的，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母亲。
    斯德恩叹了一口气：“现在已经没有邪恶魔法的干扰了。”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己的情绪，自如地在两种形态中切换。”
    看着小女儿懵懂的样子，她思索了一瞬，开始......唱歌？
    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那样，一言不合就要唱歌。
    但实际上，对于精灵族而言，歌声是对咒语的另一种利用方式。
    大多数精灵年幼时施展的第一个魔法，都是在歌唱中完成的。
    这是一首悠扬的小调，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舒缓的感觉，连扬起的风，都是平和的。
    至少，要在姐姐的灵魂苏醒前，变回精灵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想法，安柏没有浪费太长时间，很快变回了原本的大小，飞到了母亲的身边。

 第44章

    斯德恩打量着安柏的翅膀，看到了边缘有一处很明显的缺口。
    她又叹了一口气，施展魔法，加快了伤口的恢复速度。
    很快，翅膀就被补齐了。
    新长出来的部分，颜色有些许的不同，但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过段时间，就完全看不出来了。”是苏醒的怀特。
    小小的一只精灵落在斯德恩的掌心，用欣慰的目光看向安柏。
    “姐姐......”安柏凑近她，又不敢靠得太近，害怕自己的呼吸将她吹跑。
    “不用这么紧张。”怀特笑出了声，“也没有那么脆弱啦。”
    众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都围了过来。
    杰森把布鲁斯挤走，站到了斯德恩的旁边，成了离怀特最近的那个人。
    怀特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流淌到他身上，杰森下意识地恼怒，想要毒舌地讽刺些什么，为她的欺骗和利用，为她的冷漠和无情。
    但看着怀特脸上的笑意盈盈，杰森张了张嘴，终究什么质问的话也没说，只是别扭地偏了偏头，用余光看着她：“你只能变成这么大了吗？”
    怀特没有回答。
    她从母亲的手掌上飞了起来，靠近了杰森的脸颊，轻轻地落下一吻。
    杰森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撞在了布鲁斯身上，两人都闷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偷笑了一声，大家都忍俊不禁，用揶揄的目光看向杰森。
    连脸色一直不太好看的安柏，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怀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以为你歪头，是在邀请我呢。”
    杰森的脸爆红：“你......你不要转移话题！”
    怀特笑着摇了摇头，依旧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处。
    远处，达米安蹲在斜上方的石头上。
    这个角度，对下方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
    他的神色淡漠，似乎根本不关心怀特的苏醒，游离于众人之外。
    怀特打破了他的独处。
    她飞到了他的面前。
    达米安伪装的情绪面具，在怀特落在他头顶时，悄无声息地裂开了。
    尤其是听到怀特小声嘟囔着，抱怨他发质过硬有点扎后，他忍不住闷声命令道：
    “快从我头顶上下来！”
    回应他的是怀特的窃笑声。
    迎着众人的目光，达米安气鼓鼓地从高处蹦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恼羞成怒，将怀特从他的脑袋上扔下来。
    “对不起。”安柏歉疚地向达米安道歉，姐姐的存在让她恢复了理智，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迁怒。
    对方高傲地抬起头，用鼻孔“哼”了一声，表示了原谅。
    怀特好笑地在达米安头顶蹦了蹦......达米安，好像没有妹妹高呢。
    她当然不可能把这句话说出口，毕竟小男孩的自尊心还是需要保护的。
    想到这，怀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布鲁斯韦恩。
    身高还可以，达米安应该不会一直当小矮子。
    这里应该就是蝙蝠洞吧，不知道被谁搞成了“战损版”。
    她环顾四周，将这些没有戴面具的人和义警一一对上号，发现这里少了最重要的那一位：
    “蝙蝠侠不在这里吗？”
    第40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布鲁斯韦恩。
    怀特毫无察觉,也跟着看向他。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布鲁斯和蝙蝠侠是一对感情时好时坏的情侣上面。
    就连在幻境里发现达米安是罗宾，也只以为是韦恩家的小孩都被蝙蝠侠拐跑了而已。
    但布鲁斯长久的沉默，让她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真相呼之欲出,怀特震惊地飞到了布鲁斯面前，对方伸出手，将她托在掌心。
    不知道为什么,布鲁斯的这个动作,显得有些乖巧。
    怀特在这些明显不可能是极限运动导致的茧子上踩了几脚：嗯,确实不是伪造的。
    转而用一种刮目相看的目光看向布鲁斯：“你就是蝙蝠侠？”
    布鲁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不笑也不说话的状态，倒是能看出来蝙蝠侠的影子了。
    杰森轻咳了两声，把手伸了出来,怀特从善如流地飞到了他的掌心,但目光还停留在布鲁斯身上。
    即便已经得到了正主的认可,她也还是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但转过头来想想,自己对哥谭的了解，最开始就来自于在网络上搜集到的信息和一定程度上被资本掌控的哥谭小报，这些资料都尽在蝙蝠侠的掌控之中。
    她被迷惑到现在,也算是一种首因效应吧。
    绝不是因为她在磕蝙布cp呢。
    怀特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坐在杰森的手上,两条腿在空中摆来摆去。
    好可爱。芭芭拉和斯蒂芬妮对视了一眼，后者推着前者的轮椅，一左一右地站到了杰森旁边,蠢蠢欲动的手摸上了怀特银白色的头发。
    可爱的小精灵大方地表示并不介意。
    布鲁斯看了斯德恩一眼,在她含笑的目光里叹了口气：“怀特......怀特小姐。”
    他显然还记得上次忘记加“miss”这个前缀，被她谴责“没有礼貌”的事情。
    “什么事？”怀特美美地享受着编发服务,有些好奇地看向布鲁斯。
    他实在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关于,你的父亲。”
    怀特一脸了然：“没有找到吗？”
    想到正在给她编发的芭芭拉，她善解人意地笑了一下：“没关系的。”
    “反正也只是一个借口，既然你没有完成，那个契约就作废吧。”怀特爽快地挥了挥手，“杰森和达米安帮了精灵族很大的忙，你们完全可以用这个人情来要求我治好神谕。”
    “不过，我现在没办法施展魔法......”怀特看向斯德恩，双手合十，“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妈妈，帮帮你女儿吧。”
    斯德恩失笑，她已经很久没看见大女儿这么活泼的样子了：“好好好。”
    她转而看向一直没能成功打断怀特的布鲁斯，神情变得郑重起来：“我以公主的身份，谨代表精灵族，向杰森和达米安还有你们所有人，表示感谢。”
    “尤其是康斯坦丁先生。”斯德恩看向站在怀特身体旁边不知在研究什么的康斯坦丁，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个透明的水晶瓶，“您收获了精灵族的友谊，这是谢礼。”
    “眼泪。”康斯坦丁惊喜地接过了瓶子，“是精灵的眼泪吗？”
    斯德恩的眼神，超绝不经意地掠过了自己的小女儿：“是半龙半精灵的眼泪。”
    安柏站在斯蒂芬妮的旁边，聚精会神地看她们给姐姐编发，闻言呆滞了一瞬：“啊？”
    斯德恩笑眯眯地看着她：“别那么惊讶嘛，据我所知，你是世界上唯一一只半龙半精灵。”
    康斯坦丁遗憾地看了一眼怀特的身体，深知自己不可能把这上好的实验材料带走，能得到珍贵的谢礼已经算是收获颇丰了。
    “精灵族的友谊”可不是人类虚伪的客气话，魔法种族口中的友谊是具有魔法效力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利益。
    “还有......”斯德恩看向超人一家。
    “克拉克肯特。”克拉克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康纳和乔纳森。”
    “三位肯特先生。”斯德恩点了点头，“感谢你们收留了福娆，我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
    浅浅的微光缓缓飘入三个氪星人的大脑，她有些促狭地笑了一声：“如果突然被不明魔法控制了大脑，会有一个魔法小人蹦出来提醒你们。”
    怀特和安柏姐妹俩相视一笑，显然，她们知道这个魔法的有趣之处。
    迪克和提姆也对视了一眼，颇有默契地起哄道：“试一下嘛，试一下嘛。”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魔法有没有生效呢？”
    康纳默默地躲到了乔纳森的身后。
    倒是克拉克爽朗一笑，走到了安柏面前，半蹲下来，和安柏对视：“试一下吧，我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魔法小人。”
    温和的语气让安柏的心小小地愧疚了一下，随即露出了“邪恶摇粒绒”的微笑，她回想着学过的魔法咒语，对着克拉克施展了一个初级混淆。
    魔法生效，克拉克眯了眯眼睛，神情变得格外震惊。
    显然，所谓的魔法小人只有他自己能看见。
    乔纳森急不可耐地凑了过来：“爸爸，你看到了什么？”
    克拉克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所有人变成了安柏姐姐的样子。”
    紧接着，他揉了揉眉心，一脸苦笑：“我看向谁，谁的头顶上就会出现一个q版的蝙蝠侠，把我痛骂一顿，并告诉我那个人的真实身份。”
    怀特和安柏最先笑出了声，紧接着是蝙蝠家的这些不孝子女。
    “这是精灵族用来保护幼崽的魔法。”怀特解释道，“幼崽的精神很脆弱，一旦被侵入，很容易就被控制了。”

 第45章

    “一般魔法会自动选择最信任的人当魔法小人。”安柏显然回想起了自己年纪更小的时候，一脸的心有余悸，“我的魔法小人是女王陛下。”
    “我的魔法小人是克瑞捷奶奶。”怀特低头笑了一下，目露怀念。
    初级魔法维持的时间并不长，乔纳森缠着安柏，想让她也对自己施展一个有意思的魔法。
    来自热情小乔的吹捧显然让安柏冲昏了头脑，她忍着笑，故技重施。
    “达米安，快看！所有人都变成你了。”乔纳森欣喜地招呼着迪克，后知后觉地说道，“哦哦，你是迪克哥哥，不是达米安。”
    真正的达米安臭着脸走到了乔纳森面前，被乔纳森一把抓住胳膊，亮晶晶的小狗眼里满是兴奋：“达米安，我的魔法小人也是你，他正在骂我，好可爱。”
    而另一边，怀特的头发已经编好，这让她看上去更像一个精致的布娃娃了。
    趁着安柏不注意，她飞回到了斯德恩公主的肩头，趴在母亲的耳边小声地叮嘱着：
    复活那些因安柏的魔力不幸去世的普通女孩；
    通过魔法远程销毁大都会的反派手里的安柏基因；
    治好神谕的瘫痪、珀尔的手腕，还有修复那一只年幼海族的基因缺陷......
    即便声音再小，安柏也能听见。
    “姐姐......”安柏的笑容凝滞在脸上，怀特如同交代遗言一般的话语，让她意识到，这场倾盆大雨根本没有停止，风暴只是短暂地停息了一下，之后依然会绵延在她的余生里，“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怀特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现在可以使用传音魔法，她就不用将这些事情口述给母亲，也就不会让安柏察觉到异常了。
    但反过来想想，安柏总要面对现实的，她总要接受自己的离开：“福娆，你真的该长大了。”
    安柏倔强地抬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但这不过是徒劳，泪珠顺着眼角落下，在渗入发缝之前，漂浮起来，飘进了康斯坦丁手里的水晶瓶里。
    悲伤的氛围被他这无厘头的举动打破，怀特哭笑不得：“福娆，你过来。”
    安柏抽噎着走到姐姐面前。
    怀特为她拭去了泪水：“看，你的泪珠，和我的手掌一样大。”
    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显然有些作用，安柏破涕为笑。
    尽管笑着，她的语气中却充斥着绝望：“姐姐，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办法了。”怀特温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脸，“为精灵族献出生命，这*是我的选择。”
    “我不知道还能留给你什么，想了想，还是留给你一个可以自由选择的机会。”怀特凝视着妹妹稚嫩的脸庞，“我向女王建言，精灵族的王位之后会由能者接任，不再拘泥于王族精灵。”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精灵女王。”安柏像是要为自己辩白什么一样。
    “那你现在可以想了。”怀特紧接着她的话说道，“如果你继承了王位，你一定会是精灵族最出色的那一任女王。”
    看着安柏迷茫的神情，怀特的语气和缓下来：“当然，如果你不想，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柯珞克还向长老会提交了与人类世界加强交流的建议书，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可以接下这个任务。”斯德恩拍了拍小女儿的头，心绪复杂。
    王族精灵血脉凋敝。
    这一代，女王只有自己这一个女儿。
    她没有选择，只能逃避，将责任留给了柯珞克。
    但现在，柯珞克为她展现了另外一个选择。
    有这样一个姐姐，福娆比她幸运。
    沉默环绕着她们。
    安柏的泪水像是绵延不绝的江河，一旁的康斯坦丁用魔法将玻璃瓶再三扩容，生怕装不下这些珍贵的魔法材料。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安柏一直知道，母亲不会因为自己的哭泣推迟自己的约会，姐姐却会因为她可怜巴巴的眼神压缩练习魔法的时间。
    但这一次，真的不一样了。
    第41章 文案回收
    安柏哭着飞走了。
    乔纳森一脸焦急地追了出去,康纳紧随其后，克拉克甚至来不及和布鲁斯道别，也跟着冲出了蝙蝠洞,徒留康斯坦丁一人在原地跳脚。
    迪克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真的没问题吗？”
    怀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飞到了杰森的头顶。
    小浣熊猛地甩了甩头,但终究还是收着力度,不忍心把小精灵甩掉。
    忙碌的怀特又看了看远处一不高兴就“离群索居”的达米安,心生萧瑟：
    明明要离开的人是自己，怎么他们一个二个都生起了闷气？
    还都要自己来哄，唉......
    倒是斯德恩漫不经心地回了迪克一句：“不用管她。”
    不知道该说她是冷漠,还是冷酷了。
    迪克从脑海里扒出了自己二十年前的记忆：
    他还记得“简”。
    她在b交往的那么多女孩里,算是比较特别的那一个了。
    那时自己刚被布鲁斯收养,紧接着成为了蝙蝠侠的罗宾。
    实不相瞒,最开始，他们俩都以为“简”是阿卡姆预备役。
    当然，最后证明了这只是一个误会,她只是一个有些缺乏常识的富家千金而已。
    额......即使是世界第一侦探，也不可能凭空猜测出“精灵公主”这样离谱的身份吧。
    但意识到“简”身上依旧存在疑点,还是很容易的。
    b开始用布鲁斯韦恩的身份热烈追求“简”。
    还在当罗宾的迪克强烈谴责了导师的不择手段。
    而“简”的态度，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游刃有余”。
    从迪克的视角看来,这段感情槽多无口：
    b明明在逢场作戏,却莫名其妙地和任务对象坠入了爱河。
    轰轰烈烈的爱情啊，阿福满怀欣喜准备迎接韦恩庄园新的女主人,尚且年幼的迪克苦恼地思考着该如何与继母相处，b却转过头来告诉他们,他和“简”和平分手了。
    “简”离开了哥谭，自此杳无音信。
    回忆到此为止。
    迪克克制住了自己的职业病，没有刻意地去观察斯德恩，但大脑并不受自己控制，他忍不住思考着：
    那时的“简”，和现在的“斯德恩”，是一个性格吗？
    思考无果。
    时间过去太久，迪克那时也只是个孩子。
    他也记不清了。
    但b一定记得。
    迪克像小松鼠一样探头探脑地看了布鲁斯一眼又一眼。
    布鲁斯莫名其妙地回望他：有时候真搞不懂这孩子。
    迪克见眼神沟通无效，索性凑了过去：“你和‘简’当初为什么会分开？”
    斯德恩尖尖的耳朵动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迪克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守的秘密，布鲁斯无奈一笑，回答道，“她发现了我的身份。”
    迪克的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她不喜欢蝙蝠侠？”
    布鲁斯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太清楚。
    布鲁斯的表情一脸无辜，迪克也看不出，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自己。
    “好了，好奇男孩。”斯德恩打断了父子俩的对视，她朝着布鲁斯眨了眨眼，意有所指，“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怀特好奇地看了过来，她刚刚也听到了迪克和布鲁斯的对话，但显然，她没有把他们讨论的“简”和自己的母亲“简斯德恩”对应到一块。
    她拽了拽杰森的头发，示意他凑近些一起看热闹。
    杰森倒是知道斯德恩在提示布鲁斯什么，对于怀特积极准备看自己热闹的行径表示无语。
    不过，无知者无畏嘛。
    他大步走到了布鲁斯旁边，把怀特从自己的头顶捏了下来，放在了手心。
    怀特干脆盘腿坐在了杰森的手心，两只手托着下巴，假装自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正在随着风左右摇摆自己的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布鲁斯。
    可爱。杰森轻轻地摸了一下怀特毛茸茸的脑袋，成功把编好的头发给揉乱了。
    怀特回头，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反倒收获了杰森得意的坏笑。
    有些刺眼。达米安依旧站在高处。目光的落点，是怀特脸上生动的表情。
    达米安难以理解自己此刻的心境，于是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他根本不需要姐姐。
    不管是韦恩家族，还是蝙蝠侠的披风，都不需要再多出一个年长的竞争者了。
    在刺客联盟，他干掉了所有克隆体，杀死了所有不合格的兄弟姐妹，才得到了母亲的认可。
    他也从杀戮中明白，相同的血脉并不会带来亲情，只会带来利益的争夺。
    所以，厌恶怀特，厌恶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她很快就要死了。
    他依然是父亲唯一亲生的孩子。

 第46章

    他是胜者，她是败者。
    他应该高兴才对。
    达米安跳下高台，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蝙蝠洞。
    阿尔弗雷德像是一位在韦恩庄园内定点刷新的npc一般，出现在了莫名失落的达米安面前。
    “阿福。”达米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格外委屈。
    阿尔弗雷德叹了一口气，蹲了下来，和他们的韦恩小少爷平视：“您想要来点小甜饼吗？”
    达米安垂眸。
    良久，他点了点头，亦趋亦步地跟在了阿尔弗雷德身后。
    提姆从斯蒂芬妮的身后钻了出来，和前女友咬耳朵说小话：“你看，他们像不像一家人？”
    被斯蒂芬妮推着轮椅乱转的芭芭拉回头，看见的便是迪克像个男妈妈一样，一边埋怨着杰森的调皮，一边为怀特重新编发。
    布鲁斯一脸尴尬地站在一旁，像是丧偶式教育里突然诈尸的父亲。
    斯德恩则是看着孩子们笑闹的慈祥母亲，确实很像是一家人。
    不过，提姆这么说，总感觉有些阴阳怪气的。
    芭芭拉用异样的眼光回头看了提姆一眼，刚好听见斯蒂芬妮对他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样说话，好像网上很火的那种阴湿男鬼啊。”
    “男鬼”默默地缩回了阴影里。
    布鲁斯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尴尬。
    他只是觉得怀特摇头晃脑的样子有点傻，杰森对喜欢的女孩恶作剧的举动像小学生，迪克手忙脚乱地给妹妹扎头发的样子有些好笑而已。
    “怀特小姐。”布鲁斯尝试吸引了一下怀特的注意力。
    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散发着绿光的玻璃瓶，款式非常眼熟，里面的药水已经用掉了一半。
    怀特恍然：“你用之前我给你的魔法药水找到了我的父亲？”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母亲的神色，斯德恩对着女儿笑了一下，显然并不打算提前揭晓谜底。
    “额，不太准确。”布鲁斯现在才觉得有些尴尬了，“这半瓶......都用在实验室里了。”
    “哦。”怀特无语了一下，但想到这是蝙蝠侠干的，就觉得这件事很合理了，“可以理解。”
    “虽然没有用魔法药水，但是......”布鲁斯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我还是找到了你的父亲。”
    怀特挑了挑眉，再次看向自己的母亲：“你没有帮他作弊吧？”
    “不算吧。”斯德恩仔细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诚实地回答道，“他自己猜出来的，应该不算。”
    什么叫“不算”？什么叫“自己猜出来的”？
    怀特心中疑惑，扭头看向布鲁斯，却发现他打开了那瓶魔法药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场景：
    初见时她和蝙蝠侠签订了魔法协议，小丑事件中她和蝙蝠侠针锋相对，案发现场她被蝙蝠侠怀疑质疑，还有在黑面具古堡里，怀特先生和布鲁斯韦恩相似的面容。
    一切的一切，最终定格在此刻的对视，定格在她和布鲁斯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上。
    怀特没忍住，骂了一句精灵语的脏话，收获了优雅的斯德恩公主不满的瞪视。
    布鲁斯的左耳开始缓慢地变形，怀特有些失魂落魄：“有没有可能，魔药出错了？”
    迪克同情地看了布鲁斯一眼：你女儿不太想认你呢。
    “好了，不要再挣扎了。”斯德恩也没忍住，笑了出来，“如你所见，布鲁斯就是你的生物学父亲。”
    怀特往后一倒，在了杰森的手掌心里躺出了一个“大”字，双眼无神地望天，想了一会儿，又猛地做了一个仰卧起坐，看向斯德恩，气鼓鼓地指着布鲁斯：“那他和black有什么关系？难道就因为蝙蝠侠的披风是黑色的吗？”
    “所以说，你刚来哥谭时，英语真的没学好吧？”杰森无奈地敲了敲怀特的额头，“有没有一种可能，‘黑暗’是‘dark’，‘黑色’才是‘black’呢？”
    “难道蝙蝠侠真的是我的父亲？”怀特皱了皱眉头，视线在黑暗骑士的下半身徘徊，“那我要怎么把你的作案工具销毁掉呢？”
    大家都愣了一下，显然没有人想到，怀特还记得当初那个玩笑。
    但看着怀特严肃的表情，迪克下意识地夹住了腿，往布鲁斯身后躲了躲，藏在阴影里的提姆更加努力地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唯有杰森戳了戳怀特的后背，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别误会，中间的停顿是杰森在偷笑。
    真正的勇士——布鲁斯韦恩，直面着怀特不怀好意的打量，面不改色地拿出了自己的黑色面具，戴在了脸上，回答道：
    “好了，怀特，不要胡闹。”
    “他布鲁斯的作案工具，关我蝙蝠侠什么事？”
    第42章 而我，对神明深恶痛绝。
    哥谭,东海岸码头，来往船只如梭。
    十年过去了，这座城市没有变得更好,也没有变得更坏。
    “起码这片海域很不错。”少年趴在栏杆上，眺望着远方。
    空气中没有了遮挡视线的雾气，海水也变得格外清澈,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他出神地看了一会儿,转头对身旁的杰森说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父王已经受够了和长老会扯皮的日子，决定禅位给我了。”
    “恭喜你啊，小海宝。”杰森挑了挑眉,拍了拍年轻人的肩,“以后见面就要叫你海王了。”
    阿卡摇了摇头,笑容有些无奈：“我也不想和那些古板的长老交流,但也不可能放任他们领导着海族固步自封。”
    杰森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从蝙蝠洞掌握的情报看来，海王这个位置确实不太好做：“亚瑟真就这么撂挑子不干了？”
    阿卡还只是个孩子呢,他这也太能放手了，跟老蝙蝠完全是两个极端了。
    “也不是吧。”阿卡被杰森的眼神给逗笑了,“这是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父王一直致力于改善海族和人类的关系，但眼高于顶的长老们始终不太买账。
    倒不是因为父王混血的身份，而是因为他在人类世界长大,从来没有接受过正统的亚特兰蒂斯王室教育,也没有和海族的同胞们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再加上父王神经比较大条,性子急，纵使有母后和王叔当润滑剂,也很难完全融入进去。
    而阿卡，他是长老们看着长大的，不管是海族的身份，还是人类的身份，他都有很强的认同感。
    由他接任海王，是最优的选择。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阿卡宽慰着自己的人类朋友，“说到底，海底世界还是以实力为尊。”
    “我很快就要进阶了。”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他的情绪却低落了下来，“你还记得吗？我和她的约定。”
    “恭喜你啊，大魔法师。”这句恭喜，就没有刚才那句那么真情实感了。
    杰森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栏杆上，难以承受的重量让它吱呀吱呀地抗议着。
    阿卡抬起头，迎着海风，闭上了眼睛。
    他把手放进了外套的口袋里，把玩着那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曾经装着能让他在岸上呼吸的魔药。
    药水喝完后，父王和母后带着他去拜访了蝙蝠侠，却得知了怀特姐姐的噩耗。
    她为自己准备的礼物，是修复自己的基因缺陷，由那位精灵公主殿下代为实现。
    怀特姐姐，我完成了你的期待。
    但你失约了。
    “谁？”
    “谁？”
    杰森和阿卡同时出声，前者从灵魂中抽出嗡鸣的大种姓之刃，后者变出了自己的魔杖。
    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异常的魔法波动，但刚刚的感知绝非错觉，确实有魔法侧的人物在暗中窥伺。
    他们对视了一眼，更加警惕起来。
    “敌人”不知是潜伏了起来，还是受惊逃走了。
    杰森和阿卡始终没有等到对方现身，反而等到了迪克的视频通讯。
    大蓝鸟依旧活力四射：“猜猜是什么好消息？”
    背景音是肯特一家欢呼庆祝的声音，夹杂着斯蒂芬妮的起哄声，看来大家都在。
    杰森也被感染，露出了一个微笑，难得没有毒舌：“让我猜猜，是安柏竞选成功了，对吗？”
    “bingo！答对了！”迪克盛情邀请着杰森和阿卡，“我们要举办一个海滩派对，庆祝安柏即将成为新一任的精灵女王。”
    “我就不去了。”阿卡露出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笑容，他的性格和亚瑟、湄拉都不太像，反倒和叔叔奥姆一样，有着王室的骄矜，在对待不熟的人时格外明显，“替我祝贺她。”
    迪克遗憾地点了点头，没有强求，表示会为他转达祝福，转而把期待的目光投向杰森：“来嘛，来嘛，我很久之前就计划这场派对了，阿福说会为我们准备好多好吃的，我们都特别期待......”
    “很久是多久？”杰森随口问道。

 第47章

    迪克不假思索：“就是怀特还在的时候，我们当时还说要邀请她们姐妹俩......”
    声音越说越小，杰森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沉默良久，杰森挂断了通讯。
    芭芭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给好姐妹使了个眼色，斯蒂芬妮解围的声音传来：“我还记得呢，提姆那时候给安柏的危险系数标记了足足五颗星。”
    “你记错了，不是我，是b。”提姆无奈地反驳道。
    “真的吗？”安柏看向布鲁斯，面带笑意，似乎并不在意迪克提起姐姐，反倒安慰起他来，“没关系，我会把姐姐的那份，也一起吃完的。”
    肯特农场的氛围重新恢复了欢欣。
    无人在意的角落，布鲁斯将海滩派对的时间和地点打在了和杰森的聊天框里，正要发出去，却被达米安阻止。
    “我来发吧。”达米安扯了扯嘴角，“好久没跟陶德一起喝酒了。”
    *
    互相点头道别，阿卡望着杰森的背影，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杰森没有学习过正统的魔法课程，他不知道，修复基因缺陷对于魔法师而言是多么难以完成的事情。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海族本身也有许多优秀的、伟大的魔法师，他作为海王唯一的儿子，又怎么会拖到让外族来帮他修复的地步呢？
    起码，那位并没有专心修习魔法的斯德恩殿下，施展不出来这种级别的魔法。
    这样看来，是谁借用那位精灵公主的名头帮助了自己，并不难猜。
    但......师从世界第一侦探的杰森，真的不知道吗？
    *
    阳光，沙滩，海浪。
    烧烤，啤酒，小甜饼。
    安柏双手捧着果汁，坐在遮阳伞下面，看着布鲁斯的脸发呆。
    真是难以忽视的目光。布鲁斯叹了一口气：“你把我当成了你姐姐的替身。”
    安柏回过神来，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果你穿上女装，再戴上银色假发会更像。”
    “有机会可以试试。”布鲁斯幽默地回应道，“即将成为下一任女王，现在心情怎么样？”
    “还不错。”安柏吸了一口果汁，“姐姐为我留下了很多余荫。”
    布鲁斯眯了眯眼睛。
    按照他搜集到的情报看来，确实如此。
    不同于海王和海族长老会艰难的博弈，得益于怀特的牺牲，安柏深受精灵族长老会的怜惜。
    虽然精灵王位的继承已经不再局限于王族精灵，但长久以来的思维惯性，还是让大多数精灵将期待投射到安柏身上，她的竞选之路算得上是非常顺遂了。
    这十年间，安柏有大半的时间都在人类世界，充当精灵族和人族之间的桥梁，这些经历让她成长，也让她成熟。
    “我已经二十岁了。”安柏突然说道，“姐姐离开时，也是二十岁。”
    布鲁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精灵女王的寿数还很长，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候禅位？”
    “这个呀。”安柏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她并不介意被蝙蝠侠套话，倒不如说，她有必要将精灵族未来的发展方向告知正义联盟的顾问，以避免不必要的误会：“精灵族需要脱离神治。”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点点弧度，但眼神中，没有一丝笑意：“而我，对神明深恶痛绝。”
    布鲁斯再次语塞，良久，他模糊地问道：“听说，精灵母树诞生了新的神明，新的神明非常公正......”
    “够了！”安柏大声地打断了他，手里的杯子掉落，果汁倾洒在沙滩上，覆水难收。
    泛红的眼眶彰显着她内心的不平静，安柏低下头，捡起了杯子：“抱歉，我失态了。”
    “如果不是神明恶堕，姐姐根本不会死。”她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解释道，“你是姐姐的父亲，也是最不应该为神明说话的人。”
    布鲁斯沉默地点了点头。
    安柏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朝着远处的乔纳森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后者如同瞬移一般立刻飞到了安柏面前，一人一精灵说笑着向远处走去。
    “你是父亲，是最不应该为神明说话的人。”斯德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布鲁斯什么，“我是母亲，是最不应该为神明说话的精灵。”
    她摊摊手：“没办法了，这姐妹俩一个比一个倔强，一个牛脾气，一个驴脾气，我们也算尽力了。”
    “也许，不知道真相，对于安柏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布鲁斯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毕竟，神明要保持绝对的公正，过于亲近某个个体，是一种堕落。”
    “这我就不清楚了。”斯德恩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对于精灵族而言，这是摆脱神明控制的最优解。”
    同样被受邀参加派对的，还有珍妮和珀尔，以及被“斯德恩”复活的那些女孩。
    十年过去了，她们都已经长大了。
    有几位认出了布鲁斯身边的斯德恩，于是三三两两地过来向她道谢。
    斯德恩几乎算得上是落荒而逃。
    天色渐暗，珍妮和珀尔相约离场，路过了两个在角落里狂灌啤酒的男人。
    珀尔听到，那个稍微年长些的男人问自己：“你的手腕完全好了吗？”
    珀尔愣了愣，她没认出来这是谁。
    但听着这话，应该是在关心自己吧。
    她深谙哥谭人民的生存法则，并不好奇对方的身份，只是友好地笑了笑：“已经完全好了。”
    杰森也笑了：“那就好。”
    一旁的达米安置若罔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酒搭子在和谁说话，只是一味地喝着。
    杰森怔怔地望着珍妮和珀尔远去的背影，没有回头。
    刚刚，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魔法波动。
    大种姓之刃发出了警惕的嗡鸣，和那天在码头时的嗡鸣，是同一个频率。
    格外熟悉，又有些陌生。
    他想起来了：
    上一次感受到这个频率，还是在十年前。
    明明是在笑，为什么眼睛会流泪呢？
    第43章 【番外】也许有一天，莉亚会一个接一个地参加我们所有人的葬礼。
    “然后呢？然后呢？”莉亚摇晃着杰森的胳膊,十岁小女孩的声音正像黄鹂那么清脆，“然后发生了什么？”
    “然后？”杰森凝视着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然后你爸爸就突然出现,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一般，要和我打上一架。”
    爷爷又在睹物思人了，如果自己不是这个“物”就更好了。
    莉亚揉了揉自己眼睛。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奶奶,但所有的长辈在见到她时都会说：
    你的眼睛,和怀特小姐的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尤其是爷爷，总是说着说着话，就开始盯着自己的眼睛发呆。
    唉,莉亚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所以奶奶没有死,还把爸爸送到了爷爷身边。”
    杰森被孙女这小大人一般的神情给逗笑了：“对啊,你奶奶是个大骗子。”
    “奶奶欺骗了所有人。”莉亚皱了皱眉头。
    杰森以为她会和自己一起谴责怀特，但他显然猜不透小女孩的心思。
    莉亚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感叹道：“这可太酷了！”
    “是啊，这可太酷了。”窗户不知为何被风吹开,一位精灵少□□雅地飞了进来，“不过这话可不要让你姨奶奶听到,小心她一生气，把你的魔法道具全都没收。”
    “罗莎姑姑！”莉亚立刻抛弃了自己的爷爷，冲上去去,给她最最最喜欢的姑姑一个大大的拥抱,“安柏才不会生我的气呢！”
    “莉亚陶德！”跟着罗莎一起飞进来的，是莉亚的父亲——暴怒的古恩,“为什么你的老师又又又要请家长？”
    明明是疑问句，却听出了好几个感叹号的感觉。
    罗莎同情地看了一眼心力交瘁的弟弟,又同情地看了一眼即将被武力制裁的侄女，转过头来，朝着不太熟悉的父亲点头示意。
    杰森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回以微笑，希望看上去不太像是在冷笑。
    不同于十岁就来到他身边的古恩，罗莎是精灵族的下一任女王，她一直跟着安柏在阿门洲长大，父女相见寥寥，感情也就比陌生人好一点吧。
    莉亚灿烂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眼珠子转来转去，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就是不敢直视莱恩，像只心虚的小猴子。
    这样看起来，就不像怀特了。
    倒是有点像斯蒂芬妮。
    这个发现让杰森忍俊不禁，他打算空闲的时候，把这段监控剪出来，发给斯蒂芬妮。
    她一直对希尔德的性格更像提姆这件事耿耿于怀，如今看到女儿的女儿性格更像她，应该会开心一些吧。
    终究是不忍心看莉亚挨打，杰森轻咳了两声，朝莉亚招了招手，她像一只刚被放出笼子的小狗一样，欢快地跑了过来：“咳咳，刚才讲到哪了？”

 第48章

    “讲到，爸爸突然出现，要和爷爷打上一架。”莉亚偷看了一眼古恩，发现爸爸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爷爷暴揍了爸爸一顿？”
    罗莎姑姑的偷笑声似乎验证了莉亚的猜想，但杰森摇了摇头：“并没有。”
    莉亚探寻的目光投向父亲，古恩冷哼了一声，没有扫女儿的兴：“当时d也在场，他暴揍了我一顿。”
    “真的吗？”莉亚显然非常惊叹，“可是......可是d不会魔法啊？”
    在她的认知里，父亲的魔法天赋虽然有些糟糕，但凭借着诸多魔法道具，战胜不会魔法的达米安应该很容易才对。
    当然，战胜魔法天赋很高且拥有大种姓之刃的杰森，应该要等下辈子了。
    不过......莉亚转念一想，那可是蝙蝠侠，能够以人类之躯战胜魔法，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之后，你父亲就成了达米安的小跟班。”杰森揶揄地看了古恩一眼，“等达米安当上了蝙蝠侠，他就成为了新一任的罗宾。”
    “那我以后也要当罗宾！”莉亚斩钉截铁、颇有气势地定下了自己未来的目标，又转过头来朝古恩嘿嘿一笑，“我知道！爸爸就是在当罗宾的时候和妈妈相爱的。”
    “......”古恩无语。
    倒是罗莎真的没忍住，发出了不太优雅的“咯咯”笑声：“古恩那个时候可惨了，训练的时候被蝙蝠侠暴揍，还要拿着战损账单去韦恩企业看希尔德的脸色，我是真想不明白，他们俩到底怎么睡到一起的？”
    “咳咳。”杰森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话。
    咳出声后才有些怔然：
    从前都是阿福担任这个角色，如今他也到了阿福的年纪了。
    没人注意到杰森这一瞬的怅然，倒是古恩不太自在地别过头去。
    他有些心虚：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上自己的同事啊？还是一个因为各种原因把报销退回的财务？
    在第n次被希尔德痛批一顿、打回重做后，古恩痛定思痛，内心燃起了复仇的火焰，决定主动出击，用糖衣炮弹拿下这个可恶的女人。
    可恶，明明最开始只是想贿赂她而已，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自己在主动追求她，再后来两人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小情侣，到最后莫名其妙地，莉亚就出生了。
    这个世界也太莫名其妙了。
    没办法，可能爱情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吧。古恩说服了自己，把头转了过来。
    操盘手希尔德深藏功与名。
    希尔德第一次见到古恩时，是在蝙蝠洞。
    那时她才八岁，提姆在教她如何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ai。
    达米安就这样提着一个脏兮兮的、鼻青脸肿的小男孩进来了，后面跟着神色恍惚的杰森。
    当时古恩在骂些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但并不妨碍希尔德总结出这个男孩的性格：
    冲动、情绪化、幼稚，以及，似乎用肌肉替代了脑子。
    在古恩愤怒地朝杰森大喊“你死心吧！我是绝对不会承认你是我的父亲的！”后，希尔德猜出了他的身份。
    她和提姆对视了一眼，在家长的默许下，点开了“怀特小姐”的蝙蝠档案。
    她一目十行地重温了这位精灵小姐的资料，随后在“怀特小姐”和“杰森陶德”的档案下面创建了一个新的角色，并记录下了古恩的这句话。
    啧，气势如虹，希望以后不会打脸。
    小男孩的愤怒丝毫没有影响到杰森的状态，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反倒是达米安按住了古恩的脑袋，仔细地打量着他这张脸。、
    良久，希尔德听见达米安说：“一点也不像她。”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不带丝毫情绪，却让一直疯狂挣扎的古恩呆住了。
    眼眶里在一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倔强地不肯流出。
    达米安松开了古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走吧，我带你去见布鲁斯。”
    提姆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好心，递给了古恩一张纸巾：“去吧，那是你母亲的亲生父亲。”
    他看了一眼达米安，补充道：“达米安是你母亲的弟弟，你应该叫他舅舅。”
    “不用。”达米安转头就走，似乎并不在意古恩有没有跟上。
    而古恩，他抢过了父亲手中的纸巾，嘴里嘟囔着并不清晰的“谢谢”，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小跑着追了过去。
    这就是希尔德对古恩的初印象——一只被抛弃的可怜小狗。
    后来的许多年里，因为父亲和杰森、达米安的关系一直不好，希尔德和古恩虽然都成为了蝙蝠家族的一员，却只是点头之交。
    陪伴希尔德最多，当然也不是忙碌的咖啡精提姆和信奉女人至死是少年的斯蒂芬妮，而是父亲的好友——康纳肯特。
    “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康纳在一起。”斯蒂芬妮享受着女儿的涂指甲油服务，“你知道康纳喜欢你吗？”
    “希尔德可不像你那么神经大条，康纳也不适合她。”提姆继续鼓捣着自己的咖啡机，明明已经五十多岁了，依然沉迷于这种算不上健康的饮品。
    希尔德笑了笑，母亲在这方面，确实有些迟钝了。
    她和康纳......确实不太合适。
    那是一个，自己朝他走了九十九步，只需要他向前走一步，都要犹豫的男人。
    还是古恩这种只要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就果断出手的男孩更适合自己。
    “康纳和安柏也很可惜啊。”芭芭拉也加入了闲聊，“一直到安柏和乔纳森在一起之后，他才彻底死心。”
    希尔德又笑了一下。
    她在年少时，见证了康纳对安柏那场漫长的暗恋，像连绵的雨季，不见天日。
    啧，看不到太阳，对于氪星人而言，确实有些残忍了。
    “安柏太忙了，没有时间维持一段需要一直猜测对方心思的感情。”提姆好像有一些反驳型人格，“还是乔纳森这种直球型选手更适合她。”
    “要我说，康纳就是*道德感太强了。”迪克发表了一些奇怪的言论，“塔利亚都不在乎b和杰森是父子，安柏未必不愿意兄弟......”
    芭芭拉精准地把一颗橙子投进了迪克的嘴里，堵住了他接下来的话。
    但愿他的牙没有被砸掉。
    希尔德为迪克默哀。
    她为这段闲聊做了一个总结：“其实现在这样也很好，康纳一直想当一个普通人，安柏和乔纳森都有漫长的生命，我和古恩有莉亚，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是啊，也许有一天，莉亚会一个接一个地参加我们所有人的葬礼。”提姆毫不避讳地提及了死亡，他的身体里少了些什么，只有自己心知肚明，能坚持到五十多岁，已经要感谢科技的力量了，“这一天，应该不会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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