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 梦之魔神绝赞转生中》 第1章 [bg同人] 《(原神同人)[原神]梦之魔神绝赞转生中》作者:暗市【完结】 文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穿越成为梦之魔神以来,第一次捡到了属于我的夜叉。建立了属于我的梦之国度。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而这两份快乐,又给我带来更多的快乐。得到的,本该是像梦境一般幸福的时间……但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都是可恶的摩拉克斯的错!我恶狠狠地想。 我的梦之国消失在了一千年前,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我的力量被局限在人类的身体里,我的金鹏被摩拉克斯赋予了新的名字成为了守护他之国的仙人。 真是悲惨呢……才怪,我应该什么都不在乎才对。 阅读指南: 1.第一人称,女主微有病描写。 2.cp魈,唯一感情线。 3.人物想法不代表作者想法,请理智分析。 4.旅行者荧,原著时间线魔改,为剧情服务。 内容标签: 魔幻 异世大陆 重生 异闻传说 轻松 转生 主角视角:克罗塞尔 魈 一句话简介:梦之魔神转生中 立意:灵魂是不变的 第1章 我猜我大概是穿越了,那么问题来了:按我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叫“魂穿”呢,还是叫“身穿”呢? 叫魂穿肯定不对,因为我的身体也跟着一起穿越了世界。 叫身穿也不对,因为我没有在我原来的身体里醒来。 我原本的身体大概是死去了,失去生物机能,躺在一边像入睡了一样。 那具身体躺在现在的我身边,黑色的长发铺在地面上,脸色苍白得像死去了一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我看着曾经的我自己,伸出手摸了摸“她”。 像是在镜子里看着自己,但与从镜子里看不同的是,我摸到的不是平整冰冷的镜面而是柔软的皮肤。 这样看我还是挺好看的嘛,我一边想着一边左顾右盼地观察四周,这是一个潮湿又阴暗的洞穴,没有任何其他生物生活的痕迹,基本上来说还算安全。 不仅如此,我还得到了来自身体的记忆。 我现在是一个刚出生的魔神,身体健康——每顿能吃十头野猪不打嗝;智商及格——下雨天知道躲雨,不会随便在地上捡东西吃。 更nice的是元素的力量在我体内奔涌,这是魔神与生俱来的天赋。 只要我想,夷平一座山都不是问题。 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穿越了,但是强大的力量和身体,基本安全的环境,是一个很好的开头。 啊,对了我还没有看过这副身体的样子呢,阴暗的洞口有一处水洼,我扭动着身体准备过去看看。 唉?“扭动”?!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应该是腿的下半身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蛇尾,富有光泽的鳞片覆盖在上面。鳞片上蓝色的花纹汇成一个神秘的符号。 靠,我成人外了!简单的震惊过后,我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毕竟没有人能奢求“魔神”拥有人类的外表。 我爬到水洼边,透过水面看着自己。 哇,虽然已经有所准备,但还是再次吃惊了一下。 这是一个人身蛇尾的怪物,首先最吸引人的地方还是那巨大的蛇尾,蓝绿色的鳞片反着令人胆寒的光泽,确实是应该让人恐惧,我知道我鳞片坚硬到任何刀剑都不能留下丝毫印迹。 其次就是属于人类的上半身,这里也同样覆盖着鳞片,身为刚出生的魔神自然不会身穿衣物,这些鳞片缓解了我曾经作为人类对于衣不着体的尴尬。 美丽又诡异的脸庞,像少女又像女人。眼眶内是金色的瞳孔,在特定地时候会变成蛇类一样的竖瞳。 脸还是挺好看的,就是非人之物的感觉太过浓烈,美丽而让人恐惧。 总体来说,我还是挺满意这副身体,还是十分具有观赏价值的,虽然一般人看到会汗毛倒立吧。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具身体里蕴含着庞大的力量,这是一个不太平的世界,我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 虽然不再是人类很可惜,但是如今人类还不能行走在大地之上,在这片舞台上能够演出的只有强大的怪物。 熟悉了一下身体确信了我现在能用尾巴绞杀任何大型生物后,我决定先出洞穴看看,打探一下周围的基本情况。 可是我的身体怎么办?我看着我曾经的身体又犯了难。 我害怕自己走了之后,其他生物进入洞穴吃掉这个一点反应没有身体。但是我又不想把“她”埋到地底,地下又黑又阴暗,我不希望“她”在那里。 有了!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我张开嘴把“她”吞到了肚子里。 对于蛇类来说最安全的地方果然还是肚子里嘛。 我隔着鳞片摸着自己明明吞下了一个人却不见起伏的肚子满足地想。 我高兴地爬出了出生的洞穴。 …… “轰——”撼天动地的声音在森林中心响起,鸟兽们慌不择路地从中逃出,生怕晚一秒就被可怕的战斗波及。 我看着面前的手下败将,一下一下地甩着尾巴,尾巴和地面碰撞着,“啪”的声音不断地响起来。 而每随着尾巴和地面的响声,眼前的猎物就会条件反射地抖动一下。 果然没感觉错,我超强的。 我花了三天不到的时间就打败了这片森林曾经的领主,现在这片森林属于我了。 不知道是魔神还是蛇类的习性作怪,我的领地意识出奇的强,于是我选择了这个离出生的洞穴很近的森林作为了自己的土地。 这里的动物都很强大,比原来的世界的动物要更加的强壮,它们还有的能和我一样使用元素的力量,但是作为魔神的我肯定不能与一般生物相提并论。 我的鳞片无坚不摧,我的尾巴充满了力量。 于是我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俗话说得好,饱暖思□□,没事可干的我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但是在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电脑电视,我又能干些什么呢,我不和其他魔神一样统治领土,也不喜欢打架。 真无聊,我的尾巴又在甩了。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很暖和晒得蛇困困地,空气里的水含量也不错,我决定巡视一下我的领土。 一路上无事发生,这是正常的,作为这片领土的地主,一般是没有动物敢来惹我的。 唉?那是什么?远远地,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是哪个笨蛋不把猎物吃完,随地乱扔,我要罚款。 啊!是一只夜叉。走进一看,我起了兴致,这只夜叉受了很重的伤,肚子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血洞。 曾经的我因为太过寂寞养过一只狗,毛绒绒的很可爱,全心全意地爱着我,会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依赖地看着我。 但是穿越之后,别说狗了,老虎豹子看见我都发抖,我就打消了养一只宠物的打算。 夜叉的话应该不会害怕吧,我这样想着。 于是我用尾巴缠住他,把他带回了我的洞穴。 我把他放到洞里,还用树叶给他垫在身下。 但是要怎么办呢,我有些苦恼,这么伤得这么重,不会死在我这吧。 有了!我用调用了空气中水元素,水元素有治愈的力量,覆盖在他的伤口上, 魔神使用元素的力量就像喝水一样的自然。而不同的个体,会有不同亲和的元素。 对于我来说,水元素就是我最亲和的一种,水既像是我的母亲又像是我的儿女。 但是至今为止,我还没有遇到过非要使用用元素之力不可的时候。 而且水元素的力量也并不是非常地具有攻击性,反而更擅长治疗之效,一般来说我不太会受伤,我就常常会忘记用元素的力量了。 我用手碰了碰还在昏迷中的夜叉,他绿色的毛发在摸起来很舒服,碧绿色的与我的鳞片的颜色看起来也很配。 在我的治疗下,他的伤口不再流血,可怖的贯穿伤迅速愈合了,我满意地看着我的成果。 没过一天,他就醒来了,一睁眼看到我的那一刻,他全身的肌肉紧绷起来,金色的眼睛瞪大了警惕地看着我。 啊,眼睛跟我是一个颜色呢,果然很配。 我就这样看着他,出神地想,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我没有攻击欲望,还是知道了是我治愈的他,他渐渐地放松下来,看向我的目光也不再锐利。 于是我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好久不说话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像蛇一样嘶嘶做响。 “我叫……”我自我介绍着。 啊,我叫什么来着,所有魔神一出生就有名字就像一出生就能一样,这是来自身体的记忆,也是本能。 但是这么久以来我一直没有跟人说过话,自然也就不会有自我介绍的时候,所以就连名字都要忘记了。 第2章 “我叫克罗塞尔,是梦之魔神”我踌躇着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叫这个吧,没记错的话。 “我……我并没有名字。”夜叉皱着眉头,迷茫地看着我说。 “你没有名字?”我兴奋起来,懂了,这是给捡来的小狗起名字的环节,“那我给你取一个吧!” 对于我这样突兀的要求,捡来的夜叉只看着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兴奋的样子,温顺地轻声说:“好。” 看着他,不知为何,我出神地想起了以前听说的神话故事。 有一种大鹏金翅鸟,它降生之时,身光赫奕,各路天神误认为它是火天而顶礼膜拜。成年的大鹏金翅鸟有种种庄严宝色,头上有一个如意珠,身长八千由旬,左右翅各长四千由旬。 大鹏金翅鸟以龙为食,它在空中飞翔,巡视大海中应死的龙,发现龙时,用翅膀煽开海水,成为两半,龙见这个阵势,吓得发抖,就失去知觉,等着被吞食。 真是一种非常,非常强大又美丽的生物。 我看着他柔软的羽毛,对他说:“那你就叫金鹏吧。” 就这样,我有了一只夜叉,我捡到了他,救了他的命,给了他名字,他就是我的了!我太高兴了,喜悦像小鸟一样撞击着我的胸膛,就连尾巴都抖动起来。 虽然说捡到他的时候,他一副很狼狈的样子,但是作为擅杀戮的夜叉,金鹏并不弱小,反而他无双的武艺令人惊叹,他随风而动的身姿像是在舞蹈一样,美丽而危险的舞蹈。 他的战技严格来说比我好上太多,但是我作为魔神与生俱来的天赋让我不需要钻研战斗技巧也能轻松战胜所有的敌人,反正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 总而言之,他在森林里如鱼得水,每天出门狩猎为我带回食物。 并且就像我所期待的那样,伤好了之后,他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我试探着问他:“你不走吗?” “我没有容身之所。”金鹏他有些冷淡地说出让人悲伤的事实:“你若是觉得我在这里不妥,我可以离开。” 太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离开我了,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表现太过高兴。 可我还是忍不住的快乐起来,我高兴地说:“那就留下来吧,和我在一起!” 我们就这样一起生活着,很难说寂寞有没有因此减轻,我唯一知道的只是: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喜欢他。 第2章 有时候,我会跟金鹏讲一些来自以前世界的故事,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用他金色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我,好像我说的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被蛊惑了一样,我把我脑袋里还剩的东西像倒豆子一样哔哩啪啦地一股脑说出来。 我跟他把哈利波特1-7部的故事梳理了一遍,从密室讲到死亡圣器。 最后讲到哈利在迷雾之中和他所失去的一切相遇的时候,就算我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到这个故事了,可是一阵感动还是涌上心头。 “嗯,因为非人的异常而被同类所排斥,最后又找到归所,恶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恶报,虽然其中的曲折之处令人惋惜,但是一个不错的故事。”他一本正经地评价着。 然后我又跟他讲了世界上最棒的咨询侦探福尔摩斯的探案故事。 “凡人的智慧真是惊人,竟然有这种能够从微小事物中察觉本质的能力,实在是了不起的才能” 我还讲到了一本关于活着的书,哽咽着,一字一句地背下全文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我看到广阔的土地袒露着结实的胸膛,那是召唤的姿态,就像女人召唤着她们的儿女,土地召唤黑夜来临” “世事无常,可叹。”他叹息一声,然后用手擦去了我的泪珠。 …… 他从来不问我,身为一个从来不出远门的魔神,这些人类故事从何而来,就像我从来不问他仙中贵族夜叉为何无家可归那样。 我用我带着花纹的手臂,抚摸着他的眉眼,看着他白皙的手臂,古怪的欲望强烈地悸动着,让我难以忍耐。 于是,我问他:“这么好的手臂不纹身可惜了,要不要试试?” “可以。”他总是纵容我。 纹身对于一般人来说很疼,可是习惯了疼痛的夜叉连麻药都不用,只是绷紧了肌肉,让冷汗从脸上落下,一声不吭。 我在他的右臂上刻下了与我相同的花纹,只是选择了绿色作为底色。 看着我们两个相同的花纹,我不由得有点得寸进尺了。我歪着头问他:“你什么都会答应我吗?” “我会保护你,为你战斗,直到我的手再也握不住这长枪,直到我最后一滴血也流尽。”他没有回答我,而是立下了一个誓言。 在提瓦特的大陆上,语言也是具有魔力的,契约成立了,无形的东西把我们两个连接在一起,就像他许诺的那样,至死方休。 一个温暖的午后,我们一起在居住的洞口晒太阳。 在阳光之下,他墨绿色的头发和金色的眼眸相得益彰,显得那么的美丽。 他自己却并没察觉到自己美丽,而是看着我在阳光下反射着五彩光泽的鳞片出神,这不怪他,就连我自己看的时候都会被美到呢。 我问他:“漂亮吗?”然后把他的手放上去,让他摸摸。 “不成体统。”他红着耳朵对我说,但是却没有把手拿开,于是我张开了鳞片任由他抚摸。 我甚至咬咬牙拔下了我最漂亮的那个鳞片,穿成了链子送给了他。 看着他把那个链子戴在脖子上,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我的眼光果然很棒。 在白天,我们讲故事,晒太阳。而在无数个夜晚,我一边小声地哼唱着家乡的小调,一边用我的尾巴把毫无反抗之意的他全身都缠住,安然入睡,就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人那样。 终于在某一天,我甚至在这个基本还处于贵族制的世界上,把记得不太清楚的《美丽新世界》这种反乌托邦作品都讲完了。 懦弱的富有东方男人和贫穷西方少女的爱欲故事,讲完了。 小龙人版哈利波特,也讲完了。 “窝囊废俱乐部”大战小丑的故事,还讲完了。 梦中的欢快葬礼和十二个异乡的故事,任讲完了。 …… 我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过来,才发现在这里的无数个日夜中,我已经把还记得的所有故事都交代出去了。 听完如此多的故事后,金鹏赞叹于人类的勇气和智慧:“如此的弱小,又如此的强大。” “这都只是故事而已啦!又不是真的。”已经不再是人类的我鼓起脸嘀咕着。 好无聊,好无聊。我感觉日子又回到了捡到金鹏之前的时候。 他彻底地融入了我的生活,成为了我无聊生活的一部分。 百无聊赖的我躺在他的膝盖上,抬头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可做,于是问他“捡到你的时候,那个伤是谁打的?” 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他我:“是一个豹头鸱翼的魔神。” 啊,西堤。我知道她,住在隔壁山谷的魔神,在魔神中不算太强也不算太弱。 她统治着好几个人类村庄,收取大量魔晶作为保护费,但是在这乱世之中能够活下去就算不错了,人类就算抱怨,也没有什么办法。 但是我可不管这么多,欺负我的金鹏,可恶的家伙。 才不是因为当了太久的阿宅魔神无聊透了,想去打架呢。 “你要做什么?”金鹏平静地问我。 “给她一个教训而已啦。”我故意用甜腻的声音说出具有威胁的话。 我猜我的声音并没用冲淡那种恐怖,因为金鹏的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了 我能很轻易地透过他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眼睛变成了蛇类的竖瞳。 …… 西缇其实很棘手,她战斗经验丰富,知道怎么最大程度地利用自己的力量,知道怎么勘破别人的弱点。 而我引以为傲的坚硬鳞片竟然也会被她手里那把名为苍梧的枪划破。 她昂起头,傲慢地问我:“只有这种程度,就敢来挑战我吗?勇气可嘉,但愚不可及。” “是吗?我还没输呢,这么一点点优势就值得你放鞭炮庆祝了吗?”输人不输阵,论打嘴炮我才不会认输。 “伶牙俐齿,还是让我来教教你力量应该怎么使用吧!” 西缇的枪直刺我的命门,我连忙向后弯下腰,堪堪躲过这一击。 但这还不算完,她反手挑枪,又是一个横扫。 我只好再次侧身,枪带起一阵阵锐利的风,划伤了我的脸颊,一滴血顺着流了下来。 靠北,夸下海口了,虽然我和西缇的力量和速度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可是无论是技巧上还是对时机的把握,阿宅我都远远比不上久经战场的她。 而且她手里那柄名为苍梧的枪能够轻易地伤到我,而我的攻击却不能穿透她的铠甲。 第3章 我只能一直狼狈地被动躲避,这样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啊! “这已经是你全部的实力了吗?你不是梦之魔神吗?不再拿出一点让我吃惊的东西,你的旅程就到此为止了!”西缇大笑着。 ……梦之魔神?对了,梦是我的职能,虽然隐隐有感觉,但是我一直没有用出过这种力量。 但是今天说不定能够成功,我心中有这种预感。 谢谢你啊西缇,没有你的提醒就没有我今天的胜利。我也模仿西缇的样子笑了一下。 不经意地,我装作后继无力的样子,任由她那柄锋利的枪在我身上划下一道道恐怖的伤口。 一边又在暗中偷偷调动空气中水的力量,布下陷阱。 胜利的果实就在眼前,就连饱经风霜的西缇也不自由的喜悦起来,她嚣张地大笑着,并没有注意到踏入了我的陷阱。 她使出全力发出最后一击,这一击体现了西缇这么多年来的武道,没有人能够躲避,不过我也不需要躲避。没有挣扎,不避不闪,让这致命一击正中我的胸口。 杀戮的喜悦让西缇发出一声啼叫,像是报丧的乌鸦一样。 我伸手紧紧地握住这把贯穿我胸口的枪,不让西缇收枪离开。 “你要做什么?”西缇马上警觉起来,想要撤步离开。 但是已经晚了,我俯身靠近她,对她耳语:“做什么?当前是给你,你所想要的惊喜了!” “破碎吧,镜花水月!” 名字捏他自某知名反派的技能,我的能力也和他差不多。 制造幻境,引人入梦。这才是我——梦之魔神,克罗塞尔 ,最重要的权柄。 看着她在沉睡在梦境之中的样子,我把我的战利品苍梧从胸口直接拔出,血喷射而出,形成了一片血雾。 捂这胸前的伤口,用着所剩无几的水元素力量恢复,我得意地笑了。 这就是动我东西的下场,我一边不停地吐出鲜血一边用枪抵住了她的喉咙,而她仿佛还在做梦一样躺在地上,就算死亡来临她也对此毫不在意的样子。 就在我正思索怎样料理这个家伙的时候,金鹏赶到了。 金鹏狂奔而来,带起一阵阵风呼啸而过。他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所润湿,不用说也知道他从很远的地方赶来。 嘛,这是当然的了。为了让金鹏不来阻挠,我还特意把他支了出去,因为这是只属于我的战斗,我不想别人打扰,就算是金鹏也不行。 他稳稳地扶住我,什么也没有说,只用他那金色的眼睛看着我,我知道他一定不赞同我的行为。 “你不需要做到这种地步的。”看着我的伤,他皱起了眉,小心地为我包扎伤口。 他看起来并不为此高兴。 “你受伤了,你此前从未受过伤。”金鹏轻轻地说:“而且她死了,附近的村庄将无人庇护。” 原来是这样啊,金鹏在乎那些人类的啊。 虽然我很不喜欢金鹏过分在意那些无聊的东西,但是看着他不太高兴的表情,我有些烦躁。 不应该是这样才对,为什么不摸摸我的头,对我笑一笑呢? 于是我着对他说:“那我来庇护他们吧。” 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用苍梧刺穿了它原主人的心脏。 第3章 我接手了西缇的领地,把我的领土范围超级加倍了。 其实对于大部分人类来说,统治者的更换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们只知道不用再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挖魔晶了。 虽然西缇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统治者,可是她也庇护了这些人类这么多年,他们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吗? 对着我这个杀死了西缇的家伙,就因为一点小小的恩惠就感恩戴德。 贪婪而不知回报,这就是人类,我应该最清楚了才对,因为我也曾经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成为了领主之后过于无欲无求,有人将此视为仁慈,一些人类开始来到我的住处,请求我的垂怜。 他们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在这个混乱的世道上,爱不得恨别离是永远的话题。 “我的田地被附近的魔兽糟蹋了,大人求求您了,帮帮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我的女儿得了不治之症。” “我的村庄已经2个月没有下过雨了。” ……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值一提。 他们跪倒在我面前,用既畏惧又贪婪的眼神打量着我。 有没有搞错,我不向他们索取,可这并不代表我成为了一个与人为善的魔神,我只是为了让金鹏高兴才做的这一切。 所以我一般都随便说点什么,然后把他们打发走就好了,渐渐地,来找到我的人也变少了。 这样一来,我的日子似乎又以前没什么不同了,我不参与管理相关的事物,让底下的人按照以前的习惯做事,我只是充当一个吉祥物的存在。 但是生活又有一些不同之处,虽然这对我来说算不上什么好事:我现在很少能看到金鹏了。 金鹏比以前更有干劲,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起从前出奇的少。 更换了领主之后,领地时有混乱发生,他为了平定乱局常常在各个人类村庄中穿行。 他为了他人而战斗的身姿如此美丽,像是舞蹈。 我很讨厌这样,可是看着他战斗时那畅快的神情,我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听过我的故事,在无数的故事中被人类的精神所折服,他喜爱人类,愿意保护他们,他以为我应该也一样。 但是我并不喜爱活着的人类,即使是曾经作为人类的时候也一样。 我喜爱的只过不是那些在故事之中存在的虚假的幻影罢了,他们不管是怎样的存在,对我来说都是全然无害的,我能够站在制高点上冷漠地评价他们。 但是真实的人类则不同,他们会伤害我,打量我,评估我的价值,然后用看待异类的目光提醒我,如今我已经不再是人类。 而某一天,一个人类又来到我的面前,我不胜其烦,又不得不聆听他的诉说。 他流着泪问我:“这个世界太痛苦了,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父母妻儿都早早地去了,三天前我的孙子不幸地也离去了,我去了结自己的路上,听说大人您是一位慈悲的神明,大人有没有能让我解脱的办法?” 看着他,我压抑在心中的恶意迸发出来,微笑着对他说:“那当然有了,只不过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什么都好,献上我微不足道的一切,请将我从悲伤中解放吧。” 我动动手指,让他陷入了无边的梦境,在梦境之中,他失去的父母妻儿,他所失去的一切都回来了,那里没有恐惧没有痛苦没有未来。 他成为了一个过去的幽灵,永远沉睡在梦境之中。 这只不是我一个一时兴起的举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的人类到我这里寻求解脱。 他们说:“请让我长梦吧。” 这是个难熬的世道,沉溺于过去与痛苦的人类追求梦境,只要做梦就能活下去的话,没有人不愿意。 人们各有各的不幸,可是解决之道只有一个——长眠不醒。 我能够从他们的梦境中获取力量,所以也乐得这些人类自寻死路。 虽然我掩饰的很好,可是金鹏还是知道了我做的事,他抬头看着我,眼神如此锐利,向我谨言: “这不是正确的道路,力量的尽头是自我毁灭。” “你难道认为,我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才这么做的吗?” “我只不过是满足了他们的愿望而已,没有痛苦没有悲伤的地方,世上哪里有这种好事?他们自己也知道的。” “相反,在我的梦境中,他们会得到想要的一切,这正是他们渴求的。” “即使如此……”我根本不想听他说完这些废话。 我出奇地愤怒了,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如果不是为了让他高兴,我根本不会做这么多。 我如此的怀恋着只有我们两个在森林里的日子,我们相拥而眠,他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我,从来不曾转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分昼夜地保护着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类,甚至因为人类而顶撞我,让嫉妒之火在我心中燃烧。 我开始后悔杀掉西缇了。 强烈的情感让我做出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我告诉他:“那你就亲自来试试吧,看看我制造的美梦,是毒药还是仙药?” 我用尾巴紧紧地缠绕住他的双腿,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吃下了那些破碎的梦境。 那些梦境并不难吃,相反甚至可以说是鲜甜,但是他仍然不停地干呕着,因为他知道他吃下的是别人最重要的幻梦。 看着他痛苦的神情,我竟然感到快意。 透过金鹏的眼睛,我看到不堪的表情让我本来就非人的容貌更加扭曲了, 第4章 这之后我变本加厉地制造梦境,这片领土很快地陷入了梦境之中。 讨伐我的人也变多了,为了我,金鹏不得不双手沾满鲜血,这是他过去最讨厌的事情。 但是我却很高兴,因为这是他为了我而去战斗,而不是为了人类。 而且不止是人类,在我无限地扩张领土之后,附近的魔神也找上门来,但是有着庞大的梦境作为依托,我再也没有输过。 我从梦境中也学会勘破别人的弱点,甚至玩弄着人心,用毁灭灵魂的方法打败他们。 可是魔神不能被轻易杀死,它们的残念还留在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金鹏不得不去处理他们。 他身上的杀戮之气越来越重,魔神的残念纠缠不休,怨恨一刻不停地侵蚀着他。 他的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响,永远停留在了少年的样子。一般来说仙人不会老去,身体一般停留在机能最佳的成年状态。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啦,因为我自己的容貌这几百年来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一直都是那张鬼魅非人的脸。 身体因此不再变化倒是小事,魔神的怨恨侵蚀着他的灵魂与理智。 他的神通本领乃是翘楚,降妖除魔对他而言并无难度。但魔神力量巨大,憎恨与执念也非常人可及。 他不断斩杀从它们残骸中滋生的秽物,那些憎恨便化为碎片,污染他的精神。 但是他从来不抱怨,仍然不停地杀,日夜不停。 业障缠身的他单膝跪地,向我汇报这几天出去他又清扫了多少的残渣。 可是我想听的根本不是这些,看着他对我恭恭敬敬的样子,刚想发火,又看到他身上缠绕着的黑气。又压下心头的怒火对他说:“上前来。”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顺从地走到我的跟前,低下了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看着他白皙的脖颈,我一时冲动,用尖牙叼住了他的后颈。 唉?不对!我根本不是要做这种事情啦!我咬完了才发现不对劲。 呜,咬住了金鹏的脖子后,我有些进退维谷,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我用尾巴缠住他,然后把他拉到怀里贴贴。 自从上次的事情,我们之间就好像变成了上下级关系,他只当自己是梦之魔神麾下主杀戮的大将金鹏。 我摸摸他的脸,问他:“魔神的残念一直在侵蚀你,为什么不说,你当我看不见吗?” “这是我应做的事,是我的选择,也理应自己承受后果。” 我就知道他还在生我的气,但是决定和好的我不和他一般见识,只是伸手揪住一直纠缠住他的魔神残念,然后趁残念和金鹏都没反应过来就一下吞了下去。 “?你做什么!”被我的动作惊了一下,金鹏愣住了,看起来有点呆的,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快吐出来!” “不要!” “快!”他紧锁眉头,严肃又不高兴的样子。 “这些魔神活着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死了更不会是了!” “这不是一回事!”他不让我蒙混过去。 “吃都吃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金鹏沉默了,我感觉到他几乎要叹息了,但是他只是再次向我确认:“真的没事?” “当然!”确实是没事,我当然没有真的吃了他们,那样只会消化不良而已。 我只是把这些污秽的东西压制在了我的肚子里而已,就是我放置我曾经的身体的地方。 和金鹏不一样,只要我一直像现在这样强大,我就能压制住他们。 “我知道我做了错误的选择,可是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即使现在我想收手,那些虎视眈眈的魔神们一定会趁虚而入。 “无论如何,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他看着我发誓。 就这样,我们几乎算得上是和好了,每当他在外面处理完了那些魔神杂碎后,我都会把他身上的杂碎们吃掉。 然后我抱住他哼着歌一同睡去,就像回到了过去的日子。 我曾以为我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金鹏带着对我的无限爱意与恨意与我捆绑在一起,永生永世。 直到那一天的来临。 第4章 摩拉克斯找上门来了,他的长枪势不可挡,我手底下那些小啰啰跟本不够他打的。 唯一能够多撑一会的只有金鹏,他不断被摩拉克斯的枪横扫出去,重重地撞击在附近的石壁上。 但是每一次,他都支撑着站起来,再次面对着那个不可战胜的人,把背影留给我。 不知道第多少次,随着那个男人的一声“天动万象”,金鹏已经站不起来了。 金鹏浑身是血,但是我还能听到他的心跳,没死就好。 “金鹏,就这样吧。”没办法只有我上场了,唉。 …… 身为商业的神明,摩拉克斯强得离谱了,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存在。 他的意志坚不可摧,即使他失去过那么多的同伴可他从不后悔,他从不渴求梦境。 他是如同磐石一般的男人,我没有办法打败他。 见到他的那个瞬间我就知晓了我的结局,让我们实力如此悬殊的原因是意志力的不同,就连活着的意志都微薄的我要怎么打败坚不可摧的岩石呢? 而且我伤得太重了,已经压制不住我身体里的魔神残念了。 我能听到那些杂碎们在我身体里喜悦的尖叫声,它们一定会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冲出束缚再现人间。 我只好对摩拉克斯说:“多的话没必要说,但是有两件事你得先听一下。” 摩拉克斯停住了脚步,看着我不声响。 “第一是你得快点杀掉我,我的体内封印了魔神残念,现在我已经压制不住他们了。” “第二是金鹏他只是被我所迫,他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你可以留下他。” 我没有求饶,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说那些人类是自愿陷入梦境,因为我知道这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战争,魔神战争。战争是没有道理可以讲的。 “魔神残念的事情我已经知晓。”商业的神明真是斤斤计较,“但是留下他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们立下契约,你留下他一命,我的遗恨不会在大地上出现,像我这种级别的魔神不会轻易的死去,如果你不想这片土地不得安生的话。而且他是很好用的兵器,你可以妥当地使用他。” “就算我留他一命,他也未必有意志继续活下去。”摩拉克斯对我说。 我笑了,我知道摩拉克斯这么说,就一定会答应我了:“你可以跟他立下契约,让他偿还过去的罪孽。” 金鹏从来都不会违背我的决定,即使我所做的事情不会符合他的心,他一定会遵从我的意志活下去的。 而且摩拉克斯是一个走在正确的道路上的魔神,他与总是做错事的我不一样,如果一开始捡到金鹏的就是摩拉克斯,结局一定会不同。 金鹏或许能够成为被人敬仰的上仙,我可以一直在森林中与花鸟鱼虫做伴。 血从我的额头流下来,遮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是我听到金鹏挣扎着,爬到了我的身边,他伤的比我还重,爬行之处都留下一大片血的印迹。 我双手捧住他满是血的脸,跟他鼻尖对鼻尖蹭蹭,对他说:“活下去吧,就算成为杀戮的兵器也好,不必保护我了。活着吧,总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随着我的最后一个词说完,我感觉到我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契约被斩断了。 金鹏的神色很惶恐,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不等他说话。 然后我把最后的元素之力用到了他的身上,水元素的力量治愈着他,也让他意识迷离,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倒下了。 在被杀死的前一刻,我对摩拉克斯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魔神,为了人类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明明身为魔神的我才算是你的同类把。” “人类是基石。”摩拉克斯庄重的声音回应着我,无悲无喜。即使他右腹部开了一个巨大血洞,都不能损耗他的威严,此刻的他比我所见的任何人都符合魔神之名。 最后的最后,我用了剩下的全部力气,向天比了一个中指。 再见了,去tm的世界。 于是追逐钳制人心的魔神奔向自我毁灭,势有千钧的巨弓宣告了我的报应。 如此终焉本就应是理所当然的恶果,暴虐的欢愉自当迎来残忍的结局。 痛苦与残酷不过是强权的涟漪,破碎的'美梦'才是真正喜悦的食粮。 在神体崩毁的那一刻,万千幻梦的碎片随之迸散,纷纷扬扬化为虚无。 ………… 这一切都是无边的黑暗,不知道过了几年,几百年,几千年,还是几万年。 我好像并没有真正地死去,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意识越发的清醒了。 于是在某一天,异乡的旅者踏上了提瓦特的土地时,我也同时睁开了双眼。 第5章 这是哪里?我疑惑地挪动着我的双手双脚,试图找到一个出路。 双腿?很久以前我就没有用过双腿了。作为魔神的时候,虽然能够使用人类的拟态,但是我还是喜欢自己那只尾巴。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打破了屏障,来到了光明的世界。 我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个束缚了我,又保护住我的屏障是一堆破碎的石珀。 石珀?我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测,但是来不及深想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青草碧绿如茵,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与美好,好像回到刚出生时我一个人在森林中生活的时光。 我颤颤巍巍地走向湖边,看向水面,那一刻我惊呆了。 呈现在我面前的不是那个属于魔神的面容——似神似鬼,妖异非人。 而是属于更早的时候的那个我的脸,人类的身体。 黑色的长发,黑色的眼睛,美丽但是有限度的少女的脸。 这是我穿越之前的身体,为什么本应死去的我会在这个身体里醒来呢? 这个身体我记得我藏在了肚子里,应该随着神体一同消散了才对。 现在的我好像完全的属于人类了,好像几千年前作为魔神的我不曾存在一样。 呆立了许久,我突然狂笑起来,笑得都直不起腰来,眼泪都要挤出来了。 这都是什么啊?我又活过来,然后再次成为人类了吗?荒谬绝伦。 如果我的人生是被人谱写的戏剧的话,现在这一出一定是彻头彻尾的闹剧。 我向后躺下,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闻着带有泥土味的空气,盯着天空中几朵白云游走。 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去做。就这样就好。 ……当然是不可能的,我肚子响了一声。 饿了,我一下鲤鱼打挺翻起身来。 我抖抖身上的草屑,决定动起来。 忘记说了,我身上穿的好像是高中时的校服,脚底下踩的是一双黑色运动鞋,从时尚角度来看,完全失格。但好处是方便,而且在野外还比较安全。 跟魔神时期相比,属于人类的身体是如此的脆弱,更麻烦的是我甚至不能调用空气中的元素力量了。 人类是非常脆弱的生物,被生锈的刀片划过可能会死,滑倒在地上可能会死,吃错了东西可能会死。 但是弱小反而让我陷入了一种亢奋的状态,肾上腺素分泌着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顺着水流一直往下走,捡到了几个钩钩果,这样看来我还没有一睡就是几百万年,至少原有物种的基因还没有改变。 我咬着甘甜的果肉,漫不经心地向前走着,突然就在前方,我看见了一群水史莱姆,这是提瓦特大陆上最常见的生物,它们的身体由最基本的元素组成。 要是以前的我一尾巴就戳死了,可是现在嘛,得试试才知道,我拎着随手捡来的木棒比划比划。 虽然身体大不如前,可是那几百年的征战岁月不是说笑的。 我向后一闪,躲过史莱姆的下落攻击,然后用木棍一下戳破了最后一只史莱姆。 打完这么一架后,天也快黑了,我需要找个地方过夜才行。 我就近找了个洞穴,躺下去闭上眼睛。 我以为我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是恰巧相反,和上辈子最后的日子里没有金鹏我就睡不着不一样。 我陷入了沉眠,没有梦境,一觉到天亮。 走到第三天的时候,我终于看到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谢天谢地,我差点都以为人类已经灭绝,我要独自一人上演少女的终末旅行了。 我沿着路,一路南下,遇到了不少魔物,竟然还有胆大包天沿路设置关卡的。 在打败了无数被沿途的丘丘人后,我终于看到了人类的村庄,正值傍晚,炊烟袅袅升起,每家每户都在生活做饭。 我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闻到了柴火的烟味,闻到了“家”的味道。 我不由自主地走进了村庄,忘记了自己在野外生活好些天,如今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啊,姑娘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狼狈?”果然我的形象很突兀,一进去就有人来问了。 “啊……”我沉默了,要怎么说? 你好,我是梦之魔神,其实我并没有死,我在提瓦特有100吨黄金,我现在需要2000摩拉解冻我在北国银行的黄金,你现金转给我就可以,转过来后,我明天直接带部队复活,让你统领三军? 看着我,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他们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那姑娘你有地方可以去吗?还有家人吗?” “我没有家,也没有亲人。”我如实说着。 于是,他们开始围着我议论纷纷,每一个人都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做客。 救命,这个地方是桃花源吗?未免也太热情了吧。 这种感觉我好久没感受过了。作为弱者,被关照,被同情,被怜悯是怎样的感觉,而且我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样。 有点害羞,有些不知所措,慌乱之中,我感受到衣摆被人拉住了,我低头一看是个小女孩。 她的脸蛋圆圆地,眼睛也圆圆的,非常可爱,芜湖,我的心一下被击中了。 她的眼睛亮亮地,兴高采烈地问我:“大姐姐你要来我的家里,和我一起住吗?” “好……好吧”我呆愣地同意了。 我才不是萝莉控,但是小葵她真的太可爱了,这也没有办法嘛。 就这样,我和小葵回了家。小葵给了我食物,给了我一个临时的住所,给了我一个用来搽脸的热毛巾。 毛巾热乎乎的,暖暖的,我一下把头埋了进去。时隔多年我终于再次想起了身为人类的自觉。 过去的痛苦罪孽涌了上来,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像是要洗刷到曾经所有的不堪。 身为魔神的时候,不管受了怎样可怕的伤势,在死亡的时候我也没有哭泣。 可是在这一刻,我却因为这种温度痛哭不止。 第5章 距离我死去的那天,一千年过去了。 我死去后,尘世七神共治天下,我在的这片土地名为璃月,是岩神摩拉克斯的地盘。 但是最近这些年,摩拉克斯不太管事了,主要是由七个被称为“璃月七星”的人类所执掌。 人类现在也能自己治理国家了啊。 好久不做人类,很多时候我都很笨拙,不会洗衣服不会做饭,就连筷子都有些拿不稳。 但是这里的人们都很包容我,用过分体贴的态度对待我,特别是小葵。 我借住在小葵家里,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小葵在这里已经没有别亲人了,她的父亲很早过世了,去年母亲也因病走了。 是璃月港里的叔叔照顾她,也一直让她过去住,但是她一直不愿意离开这个充满了和母亲回忆的小屋。 小葵很喜欢我,因为每天睡觉前我都给她讲一个童话故事。 今天是小王子: “对我而言,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和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没有什么不同。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而言,我也和其它成千上万的狐狸并没有差别。但是,假如你驯服了我,我们就彼此需要了。对我而言,你就是举世无双的;对你而言,我也是独一无二的……” “所以我们也是这样的吗?对你而言,我是独一无二的吗?” “小葵你还小,总有一天你会遇到属于你的独一无二的,在这之前,我会一直注视着小葵的。”只属于我的小王子,我早已遇见。 “青姐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的!”小孩子就是奇思妙想。 “可是这些都不是我的故事。”我只好对她说。 “唉,是这样吗?”小葵看起来有点失落的样子。 我只是笑笑,然后摸摸她的头发。 小葵最近每天都送给我叫做清心的花,她把花拿出来捧到我面前。 “听说这种花能够让人安神”她微笑着对我说:“只要泡上一点当茶喝,青姐你晚上就不会再睡不好啦?” “小葵怎么知道我会睡不着?”我看着这个孩子,她沐浴在阳光之下,显得暖洋洋的。 “因……因为我就是知道嘛!”小葵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有些害羞的样子。 看着她红红的脸蛋,我心中涌起无比的熟悉感,好像曾经也有谁这样像太阳一样温暖着我。 是谁呢?为什么会忘记呢?应该永远不会忘记的才对,那个孩子对我来说应当非常重要。 小小的,温暖的,太阳一样的孩子,是我的……? 是我的谁? 我发现我好像不太对劲,过去的记忆像是蒙上灰尘一样模糊不清,我很难从中找到属于我的最耀眼的珍宝。 那应该是比魔神还要早一些的记忆,应该是属于穿越之前的我的。 第6章 说起来,这么多年以后我才发现那个时候作为魔神的自己,好像已经彻底地失去了曾经作为人类时的记忆。 我连看过的小说里男三的名字都记得,却唯独忘记了与我自己相关的一切。 那个时候的我是怎样的,如今我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我”是一个怎样的人类呢?“我”有没有亲人? “我”有着怎样的理想? “我”是被人爱着的吗? …… “青姐?”小葵叫回了我的思绪:“嗯,我可没有晚上偷偷看你啦,只不过有时候晚上会听到你还在辗转反侧!” 我摸了摸小葵的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对她说:“小葵像是妹妹一样呢。” 妹妹一样……妹妹?对了!就是妹妹,曾经的我应该有一个妹妹才对。 我恍惚中好像记起了那个孩子,她会用柔软的脸蛋紧贴住我的脸,用肉乎乎的小手拉住我的手。 我的太阳一样的妹妹,我唯一的亲人。 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她应该名字里面有一个字和我是一样的。 是什么呢?我皱着眉,咬住下唇,手有些焦虑不安地摩挲。 “青姐?青姐!你今天怎么老是在发呆?”小葵再一次唤回了我。 “对不起了,小葵,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我有点没精神呢。”一下被打断了之后,我也不着急,总有一天我会再次想起来。 “嗯,那就没办法了。你今天先去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说着,小葵体贴得像个大人一样把我推进房间里,让我睡下。 被小孩子这样照顾的我有些感觉到好笑,但是我顺势还是躺下了。 可是睡不着,我睁大眼睛看向屋顶生出的菌斑。 也许是想起了曾经的“我”的记忆,我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表,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于是我起身走到窗边,打算透透气。 外面天已经黑了,没有工业化的天空中星星闪耀着形成天上的星河。 这是自然的美丽,明明我应该看过无数次才对,可是我却像第一次见到一样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撼。 所有的属于人类的烦恼和苦楚好像都离我远去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醒来了,我穿好衣服,一下楼就看见小葵在煮粥。 我有些不好意思,让这么小的孩子照顾我,于是赶紧对她说:“我自己来吧,小葵。” 虽然我也不会做饭,但是被小孩子照顾多少还是有些难为情。 “没关系啦,我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我也只好听从她的话,坐下来,捧起碗一点点喝掉粥。 看出我有些不好意思,小葵微笑着对我说:“没有关系啦,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东西。我就喜欢做饭哦,看见别人吃完我做的东西我会很高兴的!” “每个人都有吗?”我反问自己。 “当然啦,青姐你一定也会找到你擅长的东西的,今天你不是要去陈先生那里帮忙吗?说不定治病救人就是你擅长的呢!” 在村里这几天,人们知道我对于生活常识的缺失,但是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于是我在村里面各个地方帮忙,也熟悉熟悉各个工作,看有没有我擅长的东西能作为谋生之道。 擅长的东西吗?曾经作为梦之魔神的我倒是很擅长引人入梦和杀人。在那个时候这两件事倒也足够我生存了。 但是这都不是如今作为人类的我能够当做职业的特长。 我吃完饭,把碗洗掉之后出了门,去村里的医师陈先生那里打下手。 出门前,小葵抱住了我对我说:“拜拜,青姐。” 我也抱着这个孩子对她说:“拜拜,小葵。” 当我赶到陈先生那里的时候,已经东倒西歪地坐着许多病人了。 这是很少见的事情,这是个不大的村庄,一般来说不会有这么多人一起受伤。 他们看起来风尘仆仆,衣服都沾满了血和泥土。可是仔细看大部分伤口都不致命,只是看起来有些可怕。 “来了,就别愣着了,赶紧包扎!”陈先生百忙之中看到我来了,忙着招呼我。 “是!”我回忆着陈先生这几天交给我的技巧,给那些只有皮外伤的患者们包扎,虽然不太熟练,但总算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从他们之间的交谈中我得知:这是一群路过的商人,他们被附近的丘丘人拦路抢劫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来。 可是他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这次的生死危机一样,还是在医馆里面大声地说话,和每个人插科打诨。 也许这就是中年人的通病吧,不论什么时候都要以国家大事为话题发表看法。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故意不去听他们说的话,因为这里是璃月,摩拉克斯的国度,你要讨论什么大事,总是绕不开他。 “你听说了吗?岩王爷他……”没当说起这些能让我想起过去的事的东西时,我都有意回避。 但是没有人怀疑过我,他们只是说:“阿青很很讨厌这些事情嘛。” 我也只是说:“这种大事,总觉得离我很远。” 但这次不一样,“你听说了吗?岩王爷驾崩了!” 听到这,我手里的药瓶一下因为用力过猛而碎掉了,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他们对我的反应并不感到奇怪,在听到了岩王爷的死讯后反应更大的大有人在,这里是璃月的土地,摩拉克斯在这里被人崇敬着。 “真的吗?”我转头问他们。 虽然我还是不太相信摩拉克斯会这样死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磨损的伤害即使是对魔神来说也是不可估量的。 “千真万确的事。听说是在请仙仪式上遇刺的,璃月七星现在正在追查凶手呢。” 遇刺?那个摩拉克斯?开玩笑呢,能行刺他的家伙都在七神之位上坐着呢。 这事有蹊跷,我眯了眯眼睛。 虽然总感觉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好心,但是我得去看看摩拉克斯是不是真的死了。 于是,我收拾好行囊准备去一趟璃月港,我在这里没有亲人,唯一的麻烦是向陈先生请辞的时候,他坚决不同意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出游。 他说:“如果你非要走的话,我也没理由阻拦你,只是一个人在野外实在危险,商队今天就要回璃月港,我跟他们说一声,你跟他们一起走吧,多少有个照应。” 我没有办法,只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剩下的事就只有跟小葵告别了,回到住处,看见小葵,我却犹豫了。 真的要离开这里吗?真的有必要离开吗?说到底,摩拉克斯是死是活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为了本不重要的事情毁掉了平静的生活的事,我还要做吗? 看着我小葵却先开口说:“我和你一起去璃月港吧!”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哦,我不是因为你才做的决定,叔叔那边也一直在催我和他一起住。” 就这样小葵牵着我的手离开了这个她出生以来就一直生活的地方。 她的手软软的却又十分温暖。 “小葵像太阳一样呢”我对着她不由自主地说。 听了我的话小葵害羞地红了脸颊,她大声回应我说:“哪里有,青姐不要这么肉麻啦。” 第6章 “不要死!”我捂住小葵的伤口,可是血还是止不住地流淌着。 我祈求着玉皇大帝,佛祖基督,魔神天理,不管哪路神仙都好,救救她吧。 即使曾经身为魔神的我明白,所谓的非人之物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对人的好心肠。 但是不管什么都好,什么代价也好,小葵她不能死在我面前,她这么小,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不应该像我的妹妹那样在我面前离开。 ……妹妹? 在这种紧要关头,过去的记忆却一下涌上心头。 我想起来我的妹妹在我怀里失去生命的样子,她沾满鲜血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然后再重重落下。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眼神一直注视着我,从没有偏离,她含糊不清的话语还诉说着对我的爱意。 我的妹妹她不想自己的死亡成为我的阴影,但是怎么可能呢?我那么爱她,从她死后,我没有一刻不痛苦。 我看着小葵的气息逐渐微弱的样子,就像看着我可怜的妹妹。 过去的痛苦和现在的痛苦重叠了,成为了强烈的愿望。 我不想她死在我的面前,为了这个我什么都能做。 然后,奇迹真的发生了,我突然感觉我的右手摸到了一个冰冷的金属材质的东西。 我低头一看,八边形的外边沿,正中是一块菱形的蓝色图案,水元素的象征。 这是神之眼? 是水属性的,还跟以前一样,这种与以前一样的感觉让我觉得些许的安心。 第7章 我赶紧用元素之力治疗小葵着伤口,血不再流了。苍白的脸也恢复了一点血色,虽然她仍然沉睡着。 我俯下身,把耳朵放在小葵的心口,听到她仍然跳动的心脏,我感到了无比的快乐。 这一次总算没有人离我而去了。 然后,我就可以来修理一下这些该死的玩意了,刚才袭击我们的并不是什么很稀奇的魔物,提瓦特大陆上处处可见的丘丘人而已。 如果不是那个丘丘人的箭被打偏后,不小心射中了小葵的话,我早就把这些玩意解决了。 不对,他们身上还有魔神的残念。看着他们身上的黑烟,我想着。 我随手拔出身旁的商人的刀,冲了上前。 把那些杂鱼解决了之后,我用水元素包裹住剩下的那个一个草丘丘人,决定把它带上好好研究一下。 我抬起头看向周围,发现一起的商人们羡慕又惊恐地看着我。 准确来说是羡慕地看着我手里的神之眼,惊恐地看着那个被我俘虏的丘丘人。 拥有神之眼的人可以借助神之眼使用元素之力。使用的元素之力会受到内核属性的影响。 面对无法掌控的境遇时,人们总是喟叹自身的无力。但在人生最陡峭的转折处,若有凡人的「渴望」达到极致,神明的视线就将投射而下。这就是「神之眼」,受神认可者所获的外置魔力器官,用以引导元素之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哪路的神认可了,但是有了神之眼,我就能使用元素之力了。 这样一来就算身体不如以前强壮,但是有了元素之力,也能自保了。 算是因祸得福吧,如果不是小葵出了事,我应该是不会产生强烈到神明都会注视的愿望。 我抱着小葵,摸了摸还在昏睡中的她的头发, 故意无视掉商人们惊恐地欲言又止的表情,我问他们:“小葵现在需要休息,附近有没有什么歇脚的地方?” “啊,那个,最近的就是望舒客栈了吧。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一下。” “那就走吧。”我抱着小葵,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商人们只好跟着我,毕竟以我表现出来的武力值,不出意外的话,在野外紧跟我还是很安全的。 …… 望舒客栈的老板菲尔戈黛特是个妙人,妙在她没有问我把丘丘人用水元素捆起来干什么,而是直截了当地问我:“客人,您的这个安全性如何?” “没有外力的话,它能在里面呆上几百年,连骨头都能保存完好呢。”我大言不惭地自夸着。 “可是,万一出了什么事,客栈里的其他的住户可没有办法像你这样轻松制服它的。” “没有办法吗?请通融一下吧,我留这个有别的用处,我会随身携带它的。” “……那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把您单独一个人分到顶楼的房间可以吗?” 顶楼?有什么玄妙之处吗?不会是在那里放了什么秘密机关吧。 我把小葵放到楼下的房间里,把丘丘人带着,然后下楼去和商人们一起吃饭。 虽然这个时候,客栈的人不算多,但是我这种随身携带丘丘人当挂件的人实在太显眼了,感受着旁人打量的目光,我满不在乎地看着菜单。 嗯,金丝虾球,看起来很好吃,要了。 摩拉肉,要了。 松茸酿肉卷,要了。 杏仁豆腐,要了。 …… 啊,食物,美味的食物,特别是杏仁豆腐,跟美梦的味道是一样的。 虽然小葵的手艺不错,但是和正经的厨子还是不能比。 虽然作为魔神的时候,下面的人类有时候会献上贡品,但是那个时候的我更喜欢生食,直接吞进肚子里就好。 啊,不行不行,真是老了,总是喜欢回忆过去。 酒足饭饱后,我回到顶楼的房间,准备研究一下这个丘丘人。 首先,我试着剥离它身上的魔神残念,很好,很成功。 可是,看着在我手里任不安分的魔神残渣,现在我没有地方可以储存它了。 于是,我面无表情地忽视掉魔神残念充满邪恶的引诱和丘丘人一脸的祈求的表情,把这团黑色的玩意儿又塞了回去。 然后我又用各种方法试了试,基本确定这个玩意跟我活着的时候基本是一样的。 不过是来自过去的怨憎、未能实现的大愿、失败者的嗟叹罢了。 突然,外面划起了大风,魔神残念也因此躁动起来,外面有什么吗? 联想着老板那一脸神秘的表情,我决定带上我的俘虏出去看看。 外面的风景很不错,整个平原的风景尽收眼底,青山绿水,远处鸥鹭时而翻飞,美不胜收。 就在我带着我的挂件兜风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风声。 我转头就知道了,什么是老板允许我把危险的丘丘人带进客栈的底气了。 我看见了一位少年仙人。 他有着墨绿色的短发,说是短发,但也并不太短,发丝垂在肩头,随风飘动。金色的眼眸,像几千年前一样。他的右臂有青色的纹身,跟他看起来很配,额头上有着菱形的印迹。腰后挂着一个傩面,脖子上戴好几个个挂坠,有一个在黑夜中静静地散发着流光。 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魔神的残念更加躁动不安了,它扭动着想要冲破束缚冲向他,我只好再把它裹紧些。 他看着我身旁特殊的挂件,皱着眉头问我:“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微笑着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 我又陷入了沉默,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里好像有一个青字。在村庄里他们都叫我阿青,年纪小的孩子还叫我青姐。 “我叫青鸟。你叫什么名字?”一直没有名字也不方便,于是我现场给自己取了一个。 在我说完了这句话后,他终于把眼神放到了我的身上。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本来是不准备回答我的问题的,他的嘴抿成一条线,一副严肃的样子。 少年的体型和脸庞并没有减弱这种庄严的感觉,而让他显得更加像不似人间的仙神。 但是,我可不会怕他,这种神情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年。于是,我继续对着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 过了好久,我听到他开口了:“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 “三眼五显仙人——魈。” 魈?不对,他不应该是金鹏吗?我的金鹏。 遇到我的时候连名字也没有的金鹏,现在已经能够对人说出这种话了。 多么高洁的灵魂啊,是我用混浊的欲望束缚住了他。 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这一定是摩拉克斯为他重新赐名的。 虽然说我早就知道金鹏会被摩拉克斯所折服,可是和我的过去就真的这样不堪吗?就连我给予的名字都一并抛弃了,我感觉到自己的笑容僵硬了。 也是,虽然对我来说其实时间没有过去多久,但是对于他来说是一千多年了吧。一千年足够他忘记给他带去屈辱的前主,专心侍奉他心中完美的君主了吧。 我头一次感觉到我们之前隔着天堑,不可逾越。明明对我来说,我们才刚刚分别而已。 但是,我仍然绷住了脸上的表情,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知道了,你是魈。” “这个丘丘人身上有着恶念,对于凡人来说……” “嗯,那就交给你好了。”对于凡人来说?啊哈,多么体贴啊。现在的我也是凡人了,我有点想要逃了。 我把那个包裹着丘丘人的水球送到魈面前,然后匆忙逃回房间,没有听到身后魈低声的自语:“怎么会如此……” 对着房间里的镜子,我摸着镜子里的自己,怔怔地出神。 难道我的过去只是一场梦吗?对我来说确实是像是一场梦。 那么多人都死去了,我却一点也不在意。 他们都是活着的人类,我却像对待牲畜那样对待他们。 我的胃在痉挛,我真的是这样的人吗?我捂住胃,强忍着想要吐的冲动。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个黑发黑眼的少女,不是那位尊贵的魔神。 几千年前的人类已经死去多时,但是留存的记忆不会改变。 我还记得那些血和仇恨,流淌了千里的血和永远不会消弭的仇恨。 不,不要再去想了,至少在找到属于人类的归属之前。 我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思想。 我狠狠地掐住自己,指甲陷入肉里,让手掌沾上了血迹,然后再用魔力治好。 还好这个时候,我听到小葵房间传来声音,应该是她醒了。 我赶忙端上一碗白粥打开她的房门,小葵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头来看我。 第8章 她做在床上,让灯光照在她的脸上,她温和地微笑着,像天使一样。 “如果不是我非要去璃月的话……”我一边喂小葵吃下白粥,一边开口说道。 “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哦,而且是青姐你救了我的命,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哦,不要再责备自己了。” 不,不是像天使,小葵就是天使。 第7章 小葵好得差不多了之后,我们再次出发前往璃月港。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望舒客栈的顶楼,昨晚与魈相遇的地方。 这一看我差点以为自己眼瘸了:一道青色的身影站在那里。可我双眼5.0的视力实在不允许我欺骗自己。 魈确实在那里目送我们的离去。但是,也许他只是恰好站在那里看风景呢。 他站得那么高,整个碧水原的景色一定尽收他眼底。就像我昨晚所见到的那样,我们注视着同一片景色。 我只好安慰自己,昨天我们话都没说上几句,他绝不可能把我认出。 现在的我还没有做好和他相认的准备,我实在不知道要用怎样的表情,怎样的语气去面对他。 而且,前主没死或许对他来说算不上一件好事。梦之魔神从棺材里爬出来对他大喊一声“hi,surprisemotherfucker?!”可算不上惊喜。 即使仙人不会心梗,也会心脏骤停吧。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即使有些许插曲我们还是赶到了璃月港。 我亲自把小葵送到了她叔叔家里,小葵很舍不得我,拉住我的手要留我住下来:“青姐,留下来吧,叔叔也说要感谢你呢!” “不了小葵,有机会我会常来看你的。”跟小葵两个人的时候另说,住到别人家里实在不方便, “……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叔叔开个介绍信,我得找个工作养活自己。”身无分文的前魔神如此说道。 “当然可以啦!”小葵满口答应。 我拿着小葵叔叔的介绍信找了几分零工,还去冒险家协会挂了个名,兴许会用得着。 看着我的神之眼,那位凯瑟琳女士没怎么为难我就让我直接加入了。倒是她说的话挺有意思的:“朝着星辰和深渊”。 这些兼职里面,我最上心的就是去万文集舍整理书籍的工作,我一边看一边动手归类,我看书的速度很快,囫囵吞枣地看完。 书里的故事让我痴迷,时隔多年,我的脑内图书馆终于添入了新书。 我废寝忘食地阅读着,如以前一样。 哈,摩拉克斯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尘世闲游。 我先把和摩拉克斯相关的历史书籍拿出来,一边看一边吐槽。 我把手里这本放下,靠在栏杆上伸着懒腰,堂堂魔神混成到我这种地步也是不多了。 不,我收回这句话,那边还有一个魔神在当别人的宠物呢。 唔,那个小家伙不是时间魔神派蒙嘛,还有那个黄色头发的女孩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旅行者了。 拯救了蒙德的大英雄,荣誉骑士,如同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她们正在被在千岩军围堵,也不知道干了什么,虽然行动很灵活,但是不够熟悉璃月,没过多久就被堵进了死胡同。 她们站在了一堵墙面前,而千岩军已经接近胡同口,准备进去察看。 “怎么办啊,旅行者,要被抓住了!”派蒙焦急地问。 那位黄色头发间戴着大大的花朵的旅行者并没有开口,而是把手按在腰间的剑上,随时准备拔出。 与可爱的外表看起来不同,是一个很老练的战士嘛。 不过,旅行者?不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有没有可能…… 我动了动手指,跟以前一样,用水元素制造了一个小型的幻境,无声无息地笼罩在她们身上。 一个千岩军进入了她们所在的巷道,看了几秒,就像没有看到人一样离开了,明明她们就在那里。 “唉?旅行者,为什么那些千岩军像没有看到我们一样啊?” 没有被追捕的千岩军抓住了的两人,一齐奇怪地歪歪头。 不知道察觉到了什么,敏锐的旅行者抬头,看见了在楼梯上的我。 我冲她勾了勾手,示意她上来说话。 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打量我,猜测我的目的,然后一步步踏上台阶。 她的衣摆随着动作舞动,脚步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勇敢无畏地走向未知,这种神态真是让人着迷。我用手托住右脸,看着她想。 唔,离得好近,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花香,甜甜的。 旅行者戒备地盯着我,我却懒洋洋地看着她,气氛有些紧张。 不等她说话,我就抢先开口:“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嘴巴快过脑袋,旅行者一下很快地接上了我的话。 “衬衫的价格是?”我笑着又问她。 “九磅十五便士!”好像明白过来了什么,旅行者突然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氢氦锂铍硼?”她兴奋地反问我。 “碳氮氧氟氖。”刻在dna里的东西是不会轻易忘记的。 很好,我现在确定,这位旅行者是跟我从同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了,而且她至少上过高中。 这样一来,气氛立马不一样了,肉眼可见,她放松了下来,这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吧。 “唉?你们在说什么啊?畸变欧什么?是咒语吗?还有为什么衬衫的价格是九榜。九榜是什么单位啊。”派蒙懵了。 “我是一名旅行者,叫荧,正为了找到哥哥正在提瓦特旅行中。这个是应急食品派蒙。”原来不是宠物,而是应急食品。 “派蒙才不是应急食品!”应急食品这样反驳着。 “我是青鸟,暂时在璃月打工。你们可以叫我阿青。”我笑着对她们俩说:“你好呀荧,你好呀派蒙。” 说完,我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派蒙毛茸茸的脑袋:“唔,真可爱。” “不要随便摸人家的头啦!但是既然你说我可爱什么的,那就这一次哦。”真好哄啊。 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我很快和荧混熟了,我们两个坐在屋顶上,在提瓦特的星空下说一些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懂得话题。 几千年过去了,这还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虽然说我确实慢热,但是交上朋友的速度也未免太慢。 而金鹏不算朋友。准确来说,金鹏不仅是朋友,他是友人,是亲人,是爱人,是我手里紧紧握住的救命稻草。 但是荧不一样,荧补全了我的空缺,我现在已经有小葵作为亲人,有她作为朋友,说不定我能找到新的人物作为爱人呢。 这样的话,我就不再需要金鹏了。 荧知道了我现在正处于“失忆”状态:“你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掉啊。明明连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的名字都记得。” “没有办法,可能是穿越世界的后遗症。”我含糊过去。 “不过阿青你真的很爱读书啊,这么多故事你都记得一清二楚,说不定会成为一个作家呢。” “为什么都这么说?” “大概是刻板印象吧,看书的人能写书。可是阿青你在讲故事的时候眼睛亮亮的,非常的活力呢,书一定对你来说非常重要。” 我想起来了,虽然说起来很幼稚,但是我确实是曾经怀抱着成为一个作家的梦想。 可是现如今经历过那么多的我,要怎么再轻飘飘地说出梦想两个字,我不知道碾碎了多少个他人的梦。 所以我只是笑笑不说话,然后扯开话题。 除了没有告诉她我做魔神的那几百年的事情之外,我们无话不谈。 荧抱怨着她的哥哥:“空那个家伙到底在干些什么嘛,什么深渊王子的,太中二了吧。” “没有关系的,你们一定会团聚的,相同的血脉是会相互吸引的,这是命运。” “阿青,你有兄弟姐妹吗?”荧突然开口问。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因为觉得阿青像姐姐一样。”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中。 半晌,我回过神来对她说:“我确实是姐姐,我有一个妹妹,双胞胎,还是同卵双胞胎。我们从生下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别过,就跟你和哥哥一样。” “我们也从没想过分别,至少,不是以死亡这么激烈的方式。” “你知道车祸的概率是0.031506849%吗?听起来一点也不多吧,但是生命不是数字,这概率落到了一个人身上那就是无法逃脱的大山。” “她死了以后,有一段时间我就再也没照过镜子。” “然后我就穿越了,我本来在那个世界就没有什么动力了,爸爸妈妈死得很早,我都记不得他们长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和她相依为命,我们甚至不用说话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知道吗?考试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考场,但是同一道不会的题,我们都会选同样的答案。” 第9章 “她对我来说不仅仅是妹妹死去了,她就是“我”的一部分。” 终于说出来了,这么久了,我终于能够对人诉说有关妹妹的事了,对着虽然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是认识还不到一天的旅行者。 我依然痛苦着,这种痛可能一直到死也不会消失,可是我已经能接受这个事实了,终有拥有了单独一个人活下去的勇气。可惜这种觉悟来得太晚了,我做的事情无法挽回。 我穿越的时候,是最糟糕的时机,那个失去了妹妹的我,和梦之魔神强大的力量以及身为非人之物的迷茫,三件事情撞在一起,酿成了大祸。 我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是因为我的每个过去都有她参与,为了不再想起她,我甚至忘掉了所有的记忆,只留下一堆与书相关的记忆。 真正渴望梦境的人是我才对,我和那些在我手下陷入梦境之中的人一样,失去了重要之物,沉溺过去,懦弱无能。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敢直面那些记忆。 “……就是这样而已。”我用过分平静的声音说。 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只是身为魔神的我永远不会懂而已,只有再次成为人类我才能真正地理解这些。 第8章 璃月港确实很美,错落的房屋鳞次栉比,红色的栏杆和屋顶看着就让人暖和和的,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交谈声,锣鼓声,吵吵闹闹地挤进耳朵里。 我脑袋出神,手里的动作没有停,麻溜地干完活,趴在栏杆上看风景。 今天晚上要去看看小葵,给她带点糖吧,再去借本书回去看,再然后就……没事做了呢。 好无聊,不知道这时候荧在干什么呢。 上次之后,我有时会在璃月港看到荧带着派蒙在房顶上蹿下跳的身影,但是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我每次都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 直到我看见这次荧身边除了派蒙,还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我盯着他们看的时候,荧也发现了我,向我走来。 但我的休息力还是放在那个与她们同行的人身上。琥珀色的眼睛,棕黄的头发,熟悉的脸,熟悉的人。 “ 这是青鸟小姐,是我的朋友。”荧帮我们做着介绍,但是实在是没有必要:“这是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钟离?”这tm的不是摩拉克斯吗?他化成灰我都认的出来好吧,毕竟是杀了我的人,还钟离,糟老头子坏的很,不知道骗谁呢。 统御璃月的“岩王帝君”,七神中的岩之神,摩拉克斯。通行提瓦特大陆的货币“摩拉”,其源流,正是他的神名。 “青鸟?”不知道为什么摩拉克斯也认出我来了。 场面突然沉默了,一种尴尬的气氛蔓延着。 “你们认识?”不明所以的荧打破了僵局。 “不,只不过这位姑娘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故人?亲手杀掉的那种吗?这样说来他的故人能从璃月排到蒙德。 “呵呵,是啊。”我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他。 荧有点奇怪地看了我们几眼,体贴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她问我:“我们正在去万民堂吃饭呢,你要跟着我们一起吗?” “那当然了。”我假笑着,瞪了一眼摩拉克斯。 这一顿饭菜还是不错的,万民堂的菜很有特色,并且不太贵,是我也能负担得起的价格。 我们几个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特别是派蒙非常活泼,跟荧吵吵闹闹个不停。 “旅行者,不要抢我的排骨啦!”小家伙在空中急得直跺脚。 “先抢到的就是谁的。”荧忙着把排骨咽下去。 “不要急嘛。”我伸手把排骨喂给派蒙。 派蒙一下高兴地抱住我的手:“还是阿青你好,旅行者可太坏了,一天就知道欺负派蒙。” “但是你们可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同伴,派蒙可是旅行者最好的向导。” “当,当然了,派蒙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向导。” 我这么一说,她们两个都有点害羞了,接下来都没怎么说话,而是埋头苦吃。 “你们最近在帮送仙仪式的忙?”我问她们俩。 “是的,璃月的仙人们可太难拜访了。”派蒙抱怨着,“一个二个的都可麻烦了。” “只有有缘之人才能遇到仙人,看来你们仙缘不浅。”我笑着说,然后摸摸她的头:“是所谓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说得好。只是这句前后应该还有才对。”摩拉克斯点头称赞。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后面,后面是什么来着,我记大不清了。”我努力回想着。 “这是何人所做?” “诗仙李白。”荧替我回答了。 “诗仙李白”我看着荧,开心地笑了,有人明白我的梗,感觉真不错。 这么多年来的冰霜在微不可闻的消融着。 听了我的话,摩拉克斯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今日摩拉克斯他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就算我偷偷瞪他,他也不声不响。 “唔,说起来,今天钟离先生没怎么说话呢,平时都会对菜品评鉴一番的。” “抱歉,今天我有些事情没想通,不小心走神了,与人同行,却失神了,实在是失礼。” “唉,竟然还有钟离先生想不通的事啊。” 我知道他大概在观察我,可能在估量我的威胁性吧。 一顿饱餐之后,荧带着派蒙去消食。 我拒绝了同行邀请后,转头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也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真是,一活过来就老是重遇旧人,就算是我也有点遭不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眼睛遭不住了,我揉揉眼睛认输了:“不行了,我认输了,那就我先问你吧。”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们在这之前只见过一面吧,还是我死的那次,就连金鹏都没认出我来,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身体的?” “你死后魔神的残念和你现在这个身体都从你的肚子里被释放出来了。”摩拉克斯言简意赅。 “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知道?” “魈他没有看到。”真不愧是摩拉克斯,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可是“魈”这个名字一下让我不爽起来,我撇了下嘴。 “魈是我出于安全考量起的假名,他仍是金鹏,这点也不会有错。”摩拉克斯解释着。 在我座下,他听凭指示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他造了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还被要求吞下败者的美梦,痛苦万分却又身不由己。 这些我当然是知道的,他不愿意要我给的名字也情有可原。 可是,“你为什么让他承受这千年的苦役?”我这样质问摩拉克斯。 魔神力量巨大,憎恨与执念也非常人可及。魈不断斩杀从它们残骸中滋生的秽物,那些憎恨便化为碎片,污染魈的精神。要消灭这种恨意,必须背负它们的「业障」。经年累月积累的业,足以灼心蚀骨。 “我虽然让你使用他,但是兵器也是需要保养的,” “他本是风,现在却像火一样在燃烧自己,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燃烧殆尽的。” “你见了他?望舒客栈?”摩拉克斯一下切中要害。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且他身法超然,也适合处理这些。”他继续说。 “我就跟你说过他很好用吧。不然你也没有能够赏花遛鸟的闲情逸致了。”我阴阳怪气地说。 我在璃月港的时候听说过客卿钟离的大名,样貌俊美,举止高雅,拥有远超常人的学识。虽说来历不明,却知礼数、晓规矩。坐镇“往生堂”,能行天地万物之典仪。 “他这么做是为了赎罪,也是对自己的惩罚,他为没有能够保护你而一直痛苦着。,他没有忘记你。他不是还挂着吗?鳞片?” “怀念死人和死人真的话过来是不一样的,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我反问他。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摩拉克斯过分好说话了。 但是,我从来也都不了解他,即使是他杀死我的,我也就见过他一面。 其实,在那漫长的一千年里面,我唯一尝试去了解的只有金鹏,我清楚的知道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节。 但是时间实在磨人,我看着他却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 我在建立新的羁绊,现在已经有了小葵和荧还有派蒙。 可是痛苦并没有缓解,每个人之间的羁绊都是不同的,她们代替不了妹妹和魈。 “你不杀了我吗?”我又问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岩神,而且没有这种必要,就连那个时候,也是不必要的杀戮。”懂了,退休老头一个。 “你不想让魈知道吗?”他继续问。 第10章 “你都说了,他是魈,不是我的金鹏。”我不愿意再说了。 摩拉克斯看着我,像是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没有什么会一直不变的,你不也是吗?尘神归终,若陀龙王,灶神马科修斯,谁都没能陪你到最后。”最后还是孤身一人。 话说出口,我就后悔了,唯有这些话我不应该说出口,而且如果现在打起来,我这副羸弱的人类身体没几下就会散架。 “但是你们之间羁绊还远远没有结束。”即使我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摩拉克斯眼睛都不眨一下。 “死亡都不算结束吗?” “死亡从来都不是结束。”他这么说着,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从不后悔了。 他不畏惧死亡,不认为死亡是终结,所以坚如磐石。 摩拉克斯,当真是一个完美的君父。 “这个身体是你的?” “当然是我自己的了,一根头发一片指甲都是我自己的。” “就普遍理性而言,一体双魂并不是稀奇的事情,所以双体一魂也是不足为奇。”摩拉克斯这么说也不算错。 摩拉克斯不对劲,我也很不对劲。 死的时候很痛,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无法忍受,而且他的动作很快,我没有感受到多久就陷入了黑暗。 我不恨他,但我也不像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那么敬畏他。可我不应该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推心置腹。 所以我问他:“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现如今有什么事可以做?” 摩拉克斯真的太像过年的时候,明明一年之见几次也不太熟,但是话特别多的亲戚。简而言之,就是交浅言深。 但是,这是审讯,我需要回答出正确的答案才能在他的土地上生活下去。 “我现在璃月打工,正在以成为一个作家的目标前进。你相信吗?”我用嘲讽地语气说。 但是,摩拉克斯却点了点头。 摩拉克斯走了,我还坐在屋子里发呆,这样就算合格了吧,作为璃月的暂时居民。 我缓过来,往外走去,等会还要去看小葵呢。 “那个,这个客人,您的饭钱还没结呢。” 靠,身为财富本身的摩拉克斯竟然是穷鬼一个。我才想起他化名钟离的传闻:总是忘记带钱,小钱有朋友帮他垫付,大钱则会想办法找借口报销。 无语了,我果然和摩拉克斯相性很差。 第9章 既然已经对摩拉克斯夸下海口,那就真的去做吧,反正左右无事可干。 成为一个作家,要做些什么呢。 最重要的肯定是写作本身吧,我应该要写些什么呢? 不知道。实在是不知道。 虽然我看了很多的书,但是要自己写的时候仍然,写作和读书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是看多了就能够写了的。 其实在以前,我写过不少文字,有的追寻热点,有的故作高深故弄玄虚。 但是现在看来,那些都太过浅显可笑了,不过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现在的我已经写不出那些充满了幻想和空洞的句子了。 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果真如此,古人诚不欺我。 不管怎么还是先行动起来吧,我需要纸,需要笔,我得出门一趟。我翻起身来,穿衣服出门。 我站在摊位前,拿着两沓在我看来一模一样的纸翻来覆去的看。 我实在分不太清,这到底有个什么区别。 “你若是用来写作,你左手是很合适。这纸名为棉连纸。纸质白润如玉,细腻、柔软、匀密,富有绵韧性,无明显纹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出现了。 “你右手这是玉版宣纸。色白,质细而厚,吸水性强,韧性比棉连纸稍差。”他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头也不抬,拿了右手边那一沓就走。 摩拉克斯,我的灾星,每次见到他准没好事。 “一共5000摩拉”老板看着我手里的纸,头也不抬地说。 “这么贵?”我脱口而出,最近实在是拮据得很。 本来我就只是在打工,没什么收入。房租一付,早就不剩什么。 “这位小姐,这可是上好的纸。”老板不为所动。 “嗯,确实,价格不算贵。”身后的摩拉克斯在火上浇油。 实在没办法了,我转头瞪了一下摩拉克斯,这家伙果然是来捣乱的。 这是我才发现摩拉克斯身边还有一个男人跟着,有旁人在,我只好收敛住表情,又转过头看向老板。 我只好叹了一口气:“我没有那么钱”,说完准备把东西放回去。 “那就我来付吧。”摩拉克斯旁边那个男人开口了。 他身材纤长,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袖口卷起,上衣微微露出腹部,腰带上扣着水属性的神之眼。左肩戴着一个金属肩甲,在胸口固定的围巾飘带自左肩向后甩去。眼睛和他的神之眼一样是蓝色的。 似乎还是一位稚气未脱的青年。就如被天鹅绒包裹的白银利刃一般,在他开朗自信的外表下暗藏的,是锤炼到极致的战士之躯。 “行,那么条件呢?”这家伙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助人为乐的好心人。 “请这位小姐跟我打上一架如何?”原来是看到了我腰间的神之眼。 “你身上流露出强者的气息。”还有强者的气息这种东西吗?我现在身上只有穷酸魔神的味吧。 开玩笑的,动物都有对危险的感应,他能知道我不是善茬也正常。 “行吧。我跟你打一架,你帮我付了账”说着我放下纸张,向外走去。 “不直接拿走吗?”那个外国男人问我。 “等会再回来吧。应该要不了多久。”我笑着说。 “哦,是吗?”他的眼睛被点亮,战斗的意志迸发出来。 我带他出了璃月港,找了片没什么人的地方,打算打上一架。 摩拉克斯也跟着我们一起,虽然说早就知道这个人很闲,但是切实地体会到还是有点让人不爽。 我稍微抻了抻腿,压腰,免得过会扭伤了。已经是一千多岁的老魔神了,还是要注意身体。 “你也是水的神之眼?”我看着他蓝色的神之眼明知故问。 “是的,小姐。”他很有礼貌地回答我。 “那就不用神之眼打了吧,都是一个元素的容易免疫。”其实只是想偷懒而已。 “好的”这个冤大头倒是意料之外地好说话,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还问我:“这位小姐,你要什么武器吗?” 对了,他这么说的话,我想起来一件事。 “我的苍梧呢?”我转头问摩拉克斯。 “还在原来的地方。”那就是我死的那个地方了,得找个时间拿回来。 “算了,新手用长枪对付你绰绰有余了。”打架之前,说烂话是老惯例了。 即可以壮自己气势,又可以乱对方心神,当然前提是嘴皮子好使就是了。 “是吗?我可是至冬国愚人众的第十一位执行官。”他的确是开头不小。 我虽如今是肉体凡胎,可对面也是,我不认为自己会输。 即使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也是一样,几千年前我可是跟他的主子同台竞技的。 虽然身体大不如前,可是在战争中千锤百炼的技巧不会消失。 我随手挽了一个花里胡哨的枪花,然后把枪头指向前。 “愚人众那是什么?不知道,至冬的玩具销售公司吗?”我故作傲慢地说。 我当然知道愚人众是至冬那位的得力下属,这么说不过是出于习惯。 “口气不小,不知……”公子话还没说完,我就直接动手了。 我抢先手,先是直刺,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枪头划破他胸前的布料,继续向前。 千钧一发之际,他向后撤步,躲过这直击命门的一刺。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听敌人说话吗?语言是用来迷惑人心的。” 我又直接一记横扫,这次他有所准备,仰头下腰,躲过这瞄准头部的一枪,只有几缕发丝被锐利的枪尖划落。 收枪,转身,再刺向他的眼睛,我挑衅着:“愚人众的执行官只有这种水平吗?” “试试看就知道了!”公子反应过来,他抽出刀,迎上我的枪,刀和枪相交,发出金属相撞的刺耳声音,甚至还有火光闪烁。 我松开枪柄,右脚踢在枪上,受到一股大力,公子只有退后一步,稳住身形。 趁他后退,我再抓住了枪柄,在空中划过一个半圆,压下枪头,对上公子的刀。 “你反手无力,正手不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一个动作像样,就你还想和我同台较量?做你的美梦!” 打得上头了,我背出某竞技类漫画的知名台词,反正唯一知道我是在抄袭侵犯版权的人只有荧,而且现在她不在现场。 这些话实在是太侮辱人了,特别是对于那种对自己在这个领域自信满满的人来说。 第11章 果然我说完,对面的执行官气势如虹,他大笑着,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战意,杀意也更加强烈了。 “来!再来!”他提刀上前。 其实,公子当然不像我说的那么不堪,以人类的水准来说,已经算是人中顶尖了。 我算是在以大欺小了,以我几百年的战斗经验来欺负一个普通人类。 不太光荣这事,但是谁让他自己找上门来的呢。 我安慰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良心。 这是一场畅快的战斗,醒来以后,野外的那些魔物根本不够我打的。 这个橙发蓝眼的男人倒是勉勉强强凑合,但还是差了一点,不过也就这样吧,我也没打算真的打得不可开交,摩拉克斯还在一旁看着呢。 刺,挡,拦,拿,扎。我们手里的武器不停碰撞着。 这是最后一击了,再打下去就收不了手了。 我拖动着枪向前冲去,枪尖在地上划出声响,与地面,离公子还有三步的时候,我抬起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过去。 他也拿起刀,奋力向前。 我的枪抵到了他的脖颈处,他的刀立在我的眼前不足一厘米。 按着这样看是平手了,我对他说:“平手了。” “是我输了。”公子承认了:“你的枪在我脖子上,我的刀只到你眼前。” 他话音刚落,我手里的枪就散架了,毕竟只是一把练习用长枪,能撑这么久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了。 “是吗?”我反问他:“枪碎了。” 我隐隐感觉他应该还有后手没有用出来,那是一种不详的力量,但是我也没有用尽全力就是了。 “的确是平手,在战斗中,武器的选择也是重要的一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摩拉克斯出来说话了。 “都说了嘛。”我摊摊手:“打完了,我的纸笔呢?” 公子随手丟给我一个装满了钱币的袋子,我掂量掂量,真不少,不愧是至冬国的执行官,肥羊啊。 “请问这位小姐叫什么名字?” “我是青鸟。” “这次战斗很尽兴,希望下次还能一战,青鸟小姐。”这个男人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虽然我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好说好说。”我拿到了钱,走回了那个买纸张的店铺。 摩拉克斯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打完了之后也并没有跟那个男人一起离去。 这次我选了左边那一沓纸,拿出更挣来的钱买了下来。 “他来者不善。”我对着纸,好像自言自语。 算是看在他帮我挑了纸的份上。 摩拉克斯点了下头:“是的。” 算了,关我什么事,反正这里是他的国度,他自有打算。 “然后呢?你还有什么事?”我转过头来问摩拉克斯,我可不记得我跟这个璃月的神明有这么熟。 第10章 写不出来东西,我抱着纸倒在床上。 卡住了,什么也写不出来,难受。这种难受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种烦闷,对自己是否有才能能成为一个作家的怀疑。 其实我每天晚上已经写了不少字了,但是早上醒来再看写出来的东西,又觉得狗屁不通,全部撕掉了。 算了,今天还没有看小葵呢,先去看看她吧,不然她又该生气了。 走到她家门口,扣了扣门,大半天也不见人出来,我侧耳听听,里面没人。 嗯,这个时候学堂应该放学了才是,那就是和别的孩子们一起去玩了。 是叫阿飞,璐璐,小蒙吧?他们一直喜欢在港口玩海盗游戏,百玩不厌。 果然我远远地就看见小葵在和另外三个孩子围成一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起了争执。 “怎么了?不是玩海盗游戏吗?”我走进摸摸小葵的头发。 “青姐!他们欺负人,我已经连续当了三天海盗了,我不想再抢劫了!”看到有人撑腰,小葵一下就向我告状。 “嗯,一个人一直当海盗也不行,要不要大家轮流来当?”我笑着向孩子们提议。 “嗯……好吧,那今天谁来当海盗?”他们不甘心地说了。 “我不当了,我之前当了三天海盗,我今天要当船长。”小葵一下拒绝了。 “那我也不要。” “我也不想。” “我也。”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我实在是不明白怎么玩个游戏比打仗还复杂。 “大姐姐你也来和我们一起玩吧”那个叫璐璐的女孩子提议。 “当海盗?”我早该知道的,这些孩子呀。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小葵拉住我的手跟我撒娇。 完蛋,我最吃这套了,女孩子跟我撒娇我根本拒绝不了。 “好吧好吧。”没办法,我只好答应了。 “好耶!”孩子们欢呼起来,算哄小葵高兴了。 第一句话是什么来着?“打…打劫!”我忍住羞耻心喊了出来。 “好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千岩君叔叔就在旁边,你就敢打劫,真是胆大包天。”倒也不用入戏这么快吧,小葵。 但是小葵明显很高兴,脸蛋红红的,小葵一般来说是个很成熟的孩子,父母双亡的孩子难免懂事。 在村庄里的时候,地方太小,没有年纪相仿的孩子一起玩,好不容易在璃月港交到了朋友,这下终于有点小孩样了。 “大姐姐该你说了。”一旁的璐璐小声提醒对着小葵发呆的我。 “少…少废话,快点把东西夹出来!”我结结巴巴地说着海盗的台词。 “你要打劫什么呢?”当船员的璐璐接上话。 “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 “你很缺钱吗?”到底是为什么会问这个啊! “是…是?”我只好顺着回答。 “但是就算没有钱,抢劫也是不对的。旁边的千岩军叔叔都看着呢。”旁边的千岩军真的看过来了,救命。 “那就算了,我还是工作去吧。”我从善如流地改口。 “很好,大姐姐你迷途知返了。”那孩子满意地说。 为什么海盗游戏还有个这么正能量的结尾啊,我都要忍不住吐槽欲望了。 不过,总算完结了,我牵着小葵的手带她去买好吃的,在糖葫芦的小摊前,小葵的脚步明显犹豫了。 我停下来,给她买了一串,但没有立马给她,而是跟她约法三章:“吃完这串这周就不吃了,回去之后也要记得刷牙。” “知道了,青姐现在好啰嗦”小葵伸手接过糖葫芦,一边咬一边说:“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青姐了。” “对了,青姐你之前不是说你要当作家吗?写了什么吗?” “啊,实在不知道怎么写了现在。”在这个孩子面前,没有办法撒谎啊,但是在她面前直接说什么也没写出来实在很尴尬。 “嗯,没有头绪也正常。要不要去找一个真正的作家问问?” “如果能找到一位有经验的作家问问应该能有所帮助吧。”我擦掉她脸上的糖沫:“可是,我刚来璃月港连人都认不得什么,更别说大作家了。” “嗯,我记得叔叔在的飞云商会的二少爷是一个大作家呢,我去问问叔叔。” “小……”我连她的名字都没叫完,她就已经飞奔出去了。 唉,这孩子最近是不是过分活泼了。不一会,她就带着她叔叔回来了。 这是位老实憨厚的中年人,他年近五十,无妻无子,只有小葵一个亲人,很宠爱唯一的侄女。但是因为在飞云商会工作很忙,不能时时照看小葵。 “还没有正式地感谢过你呢,多谢你救了小葵”说完他还向我鞠了一躬。 “没有关系的,这是我的责任。”我摆摆手。 “听说你有成为作家的志向,但是差一位领路人,我在的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也是一位大作家,不如我去问问二少爷?” 结果这位中年人也不等我拒绝就直接走开了,该说他和小葵真不愧是一家人吗?在自说自话方面拔得头筹,不过他也是好心,怕我拒绝。 被这叔侄二人善意包围了,没办法拒绝他们的我只好坐在飞云商会旗下的茶楼,等二少爷行秋过来。 “你就是青鸟小姐?你好,我是行秋。”来的人正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 “是的,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了。他们太热情了。” “没有关系的,帮助他人正是侠义精神的体现。” 侠义精神?很快我就明白了,这位行秋少爷是写武侠小说的。 虽然与我想写的类型不同,但好歹也是出版过书籍的畅销书作家,也有很多可以参考的地方。 “……一个初学写作者最好多做些基本练习,不要急于写通常所谓小说,不要急于成篇。所谓基本练习,现在通行的'速写'这一体,是可以用的。不过我觉得现今通行的'速写'还嫌太注重了形式上的完整,俨然已是成篇的东西,而不是练习的草样了……”说起这些来,行秋头头是道。 第12章 就在行秋交代我一些注意事项的时候,一个扎着包包头,穿着旗袍的女孩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盘不知名的菜。 “行秋,快来尝尝,这是我新研发的菜品。”她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身上的铃铛也不听地响着。 “哎呀,有人呢,不好意思,你们先忙。”说着她又准备退出去了。 “没有关系的,我们已经说的差不多了,我……”我正说话,就看到跟那女孩一起进来了一个毛绒绒的小熊。 “马…”马科修斯?! “什么马?”那个端着菜的女孩子疑惑地问。 “我马上就走了,多谢行秋少爷的指点。”我把话圆回来,艰难地把视线从那个跟班小熊身上移开。 什么鬼,说好死了的摩拉克斯还活着,还跟着荧一起举办自己的葬礼也就算了。 上次去买纸后的跟摩拉克斯的谈话完了后,我大概知道他是想做些什么。 但是怎么连马科修斯也没有死,之后不会连若陀龙王也从封印里蹦出来吧。这些璃月人怎么回事。 “那个,这位青鸟小姐,要一起来尝尝这道菜吗?”这个女孩的话把我从思绪中拉出来。 “我?”我奇怪地问。 “是的,我是香菱,万民堂的大厨。新菜品的开发需要很多人的不同意见嘛。要是你能给出意见就最好不过了。”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而且我也想仔细观察一下马科修斯,这些璃月魔神怎么都喜欢玩假死啊。 它现在的样子肯定不正常,我还记得在摩拉克斯身边的时候它身高百尺,现在却像一个毛绒玩具那么大。 而且它也没有发现我认出它来了,不然就不会举起手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了,说起来它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我一下子没忍住摸了摸它的头,毛绒绒的,很软和。 话说摩拉克斯知道这事吗?他肯定知道,这是他的地盘。那就不关我什么事了,这也不是我的国度,有事交给摩拉克斯自己处理好了。 我立马放下这件事,采取了我在璃月的三不管政策。天塌下来了也有摩拉克斯自己顶着,关我这个敌对阵营的前魔神什么事。 于是,我淡定地收回了摸着毛绒小熊的手,品尝起那个女孩子带来的菜。 结果一吃,我惊为天人:“这是什么做的?非常的美味!”我赞不绝口。 看着我赞美的话,行秋也来了兴致,夹了一块的那盘子里的不明食物。 “是史莱姆滑!”香菱兴奋地说:“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个材料很难接受,可是我觉得作为厨师,不被材料限制是很重要的。” “确实如此。”我赞同地点点头。 虽然材料有点小奇怪,就算是从前的我也从来没吃过史莱姆呢,最多是茹毛饮血一点。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咳咳咳…”听到我们的话,正在咀嚼的行秋一下子咳嗽起来。 “你怎么啦,行秋?”正准备跟我交流一下食物香菱转头看向自己的好朋友。 “史莱姆?!”行秋发出灵魂一问。 “史莱姆怎么啦?史莱姆是天生的元素生物,作为食物来说是绝佳的材料。是人们对它们有偏见,才让史莱姆不能登上餐桌。”香菱对着可怜的孩子一顿输出。 哇偶,她好酷。我不自觉地鼓掌。 香菱看向我,高兴地像是找到了知己那样:“青鸟小姐也觉得不错呢,既然青鸟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经常给你试吃!” 我看着这个女孩子的笑脸,恍惚中发现自己好像交上了第二个朋友。 第11章 今天,我提前跟打工的地方请好了假,准备出去一趟。 自从上次遇到了摩拉克斯和那个至冬国的执行官后,我就感到风雨欲来之势。 这下璃月恐怕会迎来大危机,而我需要一个趁手的武器。 如果摩拉克斯没有骗我的话,那我的宝贝苍梧就被放在我死去时候的地方,也就是说我得回一趟废墟中的故国。 不过,反正要出城,我干脆去冒险家协会接了几个任务,随便拿点悬赏嘛。 反正都是清缴点魔物,赶走盗宝团之类的,能使用武力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 就是手里的普通用的枪太脆弱了,还没用几下就豁口了,果然还是得把苍梧拿回来。 不然真的等到要动真格打架的时候,枪断了可就尴尬了。 反正是没人的地方,我用元素之力赶路,水元素不像风元素那样在速度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一路上走走停停也就够了。 终于,时隔千年,我再次踏上了这片土地。 千年前,这里是我的国度,如梦如幻的梦之国度——煌安。 这里的一草一木跟我记忆中完全不同了,曾经繁华的城市如今荒无人烟,青苔爬满地面,杂草丛生。 它曾几何时也像璃月一样热闹非凡,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声,玩闹声,说话声。我曾觉得吵闹无比的城镇如今寂静无声。 在无与伦比的梦之魔神的统治下,这里也曾游人如织,可现在只有风肯来到这里,吹拂那断裂墙壁下生长出来的一朵小花。 即使从来不曾主动踏足人类的领地,我也远远地看到过他们在我的脚下生活的样子。隔着人海,看着他们的欢笑。 那时的我只是孤独地在宫殿里,等待着金鹏的归来。 我固执地不肯靠近,这个离我最近也是最远的国家,因为我认为其中的欢声笑语都是属于人类的快乐。 我确实不曾在乎过这个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建造起来的国家。 但是,即使这样,看到这里如今的景象,难以言喻的孤独和悲伤还是涌上心头。 千年的时光还是太过漫长了,我抚摸着这些断壁残垣,粗糙的触觉让我几乎要不能呼吸了,可就在这时,我察觉到有人靠近。 “谁?!”我转头看到一伙穿着整齐,拿着武器的士兵围了上来。 这个装扮风格?我心里有个猜测。 “竟然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人来到这里,先把她拿下再说,任务不容有失!”完完全全的反派风格啊,这些人。 不过,把人拿下再说话确实是个好主意。 我提起几乎要崩断的银枪,一言不发地进入战斗。 现在的我心情很不好,就连说烂话的心情也没有,自然下手就更加粗暴。 打败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情,因为实力差别实在悬殊。 对着眼前这些手下败将,我用枪尖挑起一个类似首领的人,问他:“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猜我现在的神情和气势都很骇人,不然堂堂至冬的愚人众怎么会想那些不成器的盗宝团一样,哆哆嗦嗦地把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这里是梦之魔神的领地,也是祂的葬身之地,据传祂死后从来没有出现过魔神残念,但是祂那么强大的魔神怎么会不留下残念?我们就想着来看看祂的陵墓…” “所以你们想来这里看看是不是封印着梦之魔神,顺便想着解开封印给璃月弄点麻烦。”我接上话。 这里当然没有魔神残念了,因为我还活着,虽然是以人类的形式,不过这些话他们没必要知道就是了。 “你们知道梦之魔神的陵墓在哪?”我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苍梧的下落,难道是在所谓的陵墓里?竟然还为我修了陵墓啊,真是意料之外。 “是,是的。”这个愚人众士兵颤颤巍巍地说。 “带路!”我言简意赅地下达命令。 原来,陵墓的入口就在我的宫殿的地下,只不过被杂草挡住了,所以我才没发现。 我让这些愚人众在前边开路,竟然他们特地前来,那一定也有对应的进入方法,我就乐的清闲。 几番操作后,我第一个踏入了这座陵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石碑,但是这个石碑上一句话也没有刻上。 “为什么是无字碑?”我问那个带头的愚人众。 作为士兵他倒是很有文化:“因为岩神摩拉克斯说祂的功过是非让后人去评论。” “摩拉克斯也知道这个陵墓?”我并不感到奇怪,这么庞大的工程不可能在无人知道的地步下完成。 “当然,在梦之魔神死后,煌安的人民请求为祂修建了这座陵墓,说是最后的悼念。然后煌安的人就被并入了璃月里。” 我说不出话来,千年前,我杀死西堤的时候,还在心里厌恶过人类的忘恩负义。 但是我死后,竟然会有人自愿为我修建陵墓。 我心里那个巨大的空洞又被填补上了一点。 而且千年过去,这里竟然还很干净,就像有人最近特地清扫过。 那个愚人众也纳闷:“这里应该好几百年没人来过了才对。” 我没接话,只是继续向前走着。 这个陵墓并不豪华富丽,但是如果是仅凭人类自己用手搭建出来的话,已经算得上是尽心尽力了。 第13章 陵墓的最中心应该就是我的棺材,我死的时候连灰都没留下,这个里面应该也只是衣冠冢而已。 走到棺材前,我愣住了。 这里有一朵摘下来的小花,不那么艳丽,但是足够新鲜,上面还沾着早晨的露珠。 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应该只有一个人而已。我心知肚明。 我总是用金鹏也许忘记了对我的感情来欺骗自己,因为我知道如果他真是怀着对我的爱度过这千年的光景,那会有多痛苦。 我失去了妹妹之后没有一刻不痛苦,可是金鹏失去了我之后的一千年来又是怎么度过的呢。我不敢想。 我睡过了这一千年,醒来之后还是为这片荒凉的景象感到悲伤,而他这些年来一直没有真正地离开过这里。 孤独地徘徊在这个代表着过去的废墟之中,为什么都没有留下的梦之魔神献上一朵小花。 我毫无畏惧之心的伸手抬起棺盖,我的苍梧就在里面,我伸手拿起它。 这么多年了至少还有一个东西没有变化,我的爱枪苍梧回到了我手中。 看着我面色如常地打开棺材,那个愚人众大概以为我是盗宝贼,于是松了一口气:“那我们能够离开了吗?” “滚吧。”我冷冷地说。 我留下他们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有人进来这里的话,金鹏一定会发现。只有让愚人众背了这个锅,我才好脱身而已。 我还并不想被他认出来,关于我们的关系,我还没有理清楚头绪。 在望舒客栈的时候,金鹏没有认出我来,我既庆幸又生气。 为什么?你没有认出我来,即使面容,声音,身体习惯都不一样了,你也应该第一眼就认我来的。 这样强人所难的想法时不时地刺激着我,我知道如果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一定能够发现我是谁。 但是我逃离了望舒客栈。现在也从这个陵墓里逃走了。 呆在这里一定能再次看到他,但是见面之后又能说些什么呢。是像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那样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吗? …… 带着一朵的小花来到煌安的魈,看着这一片狼藉愣住了。棺材被打开,里面的名枪苍梧也不翼而飞。 他手里的花也落在地上,白色的花朵沾染上了污垢。 “哈哈哈,你为了人类做了这么多事情,但是人类却盗走了她的坟墓。”在他的茫然无措中,魔神残念即时跳了出来煽风点火。 “不管她做过怎样的事情,但是她多么的爱你啊,就连我都要被她感动了。可是当年你还是为了人类背叛了她。” “她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残念也没有,唯一能够用来吊唁的只有一把枪而已。” “可到头来,他们竟然连最后的念想都不留给你。真是可怜啊。” 站在一片废墟之中,魈痛苦地压制着身上魔神的残念。 “闭嘴……”他垂下眼眸。 “你还在欺骗自己呢。她说会再次相见是吗?可是魔神是没有转世的。你那天见到的那个女孩也不可能是她的转世。”魔神变本加厉地火上浇油。 “我让你闭嘴!”魈出奇地愤怒了,他金色的眼眸中盛放着怒火,像是在燃烧。 魔神残念从他的负面情绪中汲取着力量,腐蚀着他。浓厚的黑色几乎在覆盖住他的全身,残绕着他,要将他也托入无间地狱。 但是魈不愧是降妖伏魔大圣,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艰难地压制住了不断叫嚣着的魔神残念。 他喘息着,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缓过来。 但是心中的愤怒却没有办法压制,魈捡起来那朵白花,把它放到老位置。 他走近什么也没有的棺材,用力把它合上,力道大得简直要徒手把它捏碎。 不过魈很快反应过来,他松开手,看着棺材上的裂痕,对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轻的几乎听不到地说了一声: “对不起。” 不知道是对被他不小心捏碎的棺材,还是那个已经再也听不到的人。 第12章 从煌安回来以后,我脑袋里一团乱麻,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只能瞪大了眼睛,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数羊。 算了,我起身穿上外衣,打算出门走走散散心。 今晚的月圆夜,月光如水一般泼洒在大地上,给一切都蒙上了银光。 我背对着月亮,踩着自己的影子漫无目地游走。晚上的风微微泛凉,吹在裸露的肌肤上,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柔弱,要是以前的身体,零下六十度我也不会打个哆嗦。 我走到一个墙角,停住了脚步。 这个角度下,影子里的我看起来像一个长了耳朵的狐狸,我新奇地看着这个影子。 突然,我一动不动地呆立在那里,我的影子突然又多长了一对耳朵,这听起来有点像个鬼故事。但是只不过是有人站在上方戏弄我的影子而已。 “今晚的风是杜鹃花香。”轻柔的声音好像从很近又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我知道她是谁了。 我抬起头,发现一个黄发短裙的少女坐在屋檐上。 月亮笼罩在她的身影上,像是给她加上了一层柔和的面纱。 “莹。”我叫她的名字。 她把手指放到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声对我说:“派蒙睡了,不要吵醒她。” “那你为什么不睡?”我也小声问。 说完我跳上了屋檐,也坐到荧的身边,端详着她的脸。 荧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但是她的脸色并没有明显的疲惫。 “你不也没睡吗?大半夜像个幽灵一样到处晃,要是派蒙看到了肯定以为看到了鬼魂,吓一跳呢。”她调笑着。 我也笑起来,我其实知道她大半夜不能入眠的原因,对于温柔又坚强的旅行者来说,弱点只有一个。 “你想哥哥了?”我问。 “嗯,我好想他。”荧并不羞怯于袒露自己的思恋,她对哥哥的爱一直都那么直白。 而我却一直假装在伤口并不存在,假装自己真的不在乎。 “那你有什么又有什么烦恼呢?让无所不能的旅行者来解决你的烦恼吧。”荧模仿着派蒙的语气。 “是这样的,旅行者大人。我是个胆小鬼,每次遇到重要得不得了的事物,我总是在逃跑,我没有面对的勇气。”我用轻松的语气说。 话音一落下,我就感觉到一阵香气靠近了我,还有柔软的身体。 荧抱住了我,她的身上的温度比我的高一些,暖暖地很舒服,让我觉得很安心。 “没有关系的,因为我有时候也想过逃跑。”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柔软的发丝扫在我的脖颈上,有点痒痒的。 “即使是勇敢无畏的旅行者大人吗?”我蹭蹭她的头发。 “是的哦。以前不管怎样哥哥都会陪在我身边,即使是再困难的时候,哥哥也会挡在我面前。可是独自一人踏上的旅程不一样,很孤独,很寂寞,我很想他。” “胡乱发泄魔物也好,内心险恶的人类也好,难以应付的大人物也好。一个人面对未知总是会有所畏惧,虽然我握剑的手没有松开过,可是我的心不是没有动摇。”荧的呼吸吹到我的耳朵上,但还没有痒到需要我放开她的地步。 “但是没有关系,人是有逃避的权利的。”我不知道荧是真的发现了什么,还是随口一说。 “但是,你不能一直逃跑,勇气是人类最伟大的品质。” “我遇到了派蒙,遇到了璃月和蒙德的大家,还遇到了你。这就是勇气对我的奖励。” “对你来说也一定是这样,就算痛苦也没有关系,我知道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抚平失去的失去亲人痛苦。” “我有一个咒语,每当我想要逃跑的时候,我都会默念它,我把它借给你怎么样?”荧借出了她的法宝。 “不要逃。”这是简单又直白的短语,不像咒语,更像命令,对自己下达的命令。 “这个咒语也太白话了吧。还以为会是‘巴拉巴拉魔法变身’之类的。”我吐槽着。 “不要算了!”她气鼓鼓地说。 不过,“我知道了,我向你保证不会总是逃避了,就算要逃也只逃避一小会。”我伸出小拇指跟她拉勾。 荧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勾住我的尾指。 我看见月光之下我们两人的影子交织成一片,亲密无间。 约定好了,不要再逃。 …… “今天星期五,明天星期六,不用上学堂,快乐的一天!”小葵哼着不知道哪里听来的歌谣朝我飞跑过来。 她还一边伸出双手,示意我抱住她。我弯下腰牢牢地接住她,她蹦到我的怀中,像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刚从煌安回来我正好还有一天的假期,顺便就来接小葵放学回家。 她拉着我的手,往商业街的方向走去,我昨天没经得住她的软磨硬泡,跟她约好今天放学去逛街。 第14章 “我也非得买吗?”陪她逛街当然可以,但是给自己看衣服属实没什么必要。 虽然接了冒险家协会的任务后我手头宽裕不少,但是我对于吃穿用住之类的需求还是停留在最低标准。 小葵朝我挤挤眼:“不可以。青姐这么漂亮,不好好打扮一下太可惜了。”说完她还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好像美丽是能用手比划出来的那样。 漂亮吗?看惯了曾经魔神时那张美丽到妖异的脸,现在的脸我觉得还挺普通的,也不能说不好看。就是普通的美丽而已。 不过小葵倒是兴致很高,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璃月港的成衣店。 “售货员姐姐,麻烦把你们店里面最最最好看的衣服拿过来。”小葵真是小孩子,一个店里面的衣服哪里有什么最呢。 来者是客,那位售货员倒是依着小葵的性子拿来了好几件时兴的彩衣。 我随随便便选上一件粉色的穿好,对着店里的镜子里的自己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镜子里的少女黑发黑眸,白皙但是红润的皮肤,一身粉衣看起来很青春活泼。衣服的剪裁很得体,把少女样的美丽展现出来。 但是镜子里的人不像是我,而像是跟我有着相似面容的妹妹。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我的妹妹在镜子里对我笑着。我从来都不喜欢穿艳丽的衣服,但是我的妹妹更爱这样娇嫩的颜色。 自从想起来以前的事情以来,这种一点点的细节让我的心总是像被毒虫噬咬那样难以忍耐。 以前,为了不想起来妹妹,我甚至抛弃了自己的记忆,然后用魈作为我的唯一的锚点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是如今我已经决定要作为人类勇敢地活下去了。 即使很痛苦也不能逃避,要直面自己的痛苦,直视他人的痛苦。 不要逃跑。我告诫自己。 看着我一直盯着镜子看,那位售货员以为我很喜欢这件衣服,就殷勤地说:“哎呀,这位客人你真适合这件衣服。衬得你气色特别好,这可是我们店的新款。” “不……”我刚想拒绝,但是有什么阻止了我的话语:“那就这件吧。” “这位客人长的真标志,把我们衣服都衬好看了。”果然嘴甜是卖货的奥义。 听了她的话,小葵很是信以为然:“对吧对吧。我的姐姐是璃月第一美女!” 听到她的话,店里的其他人都看过来,想要见识一下璃月第一大美女。 不,小葵,这倒是不必了。我尴尬地别过脸。就说璃月七星里面的刻晴,北斗和凝光都是美丽的女性。 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天权星凝光旗下的店铺,在人家这里说这个真的好吗? 我拿着衣服,牵着小葵的手出了店门。 真的买下来了,我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一踏出门我就察觉到有人在暗中注视着我。 我假装没有发觉,继续跟小葵逛着街。 有人在跟着我,虽然行径隐藏得很好,但是我太熟悉这个追踪者了。 有点麻烦,让我想想要怎么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留下我的枪。 是不希望在人多的地方现身吗?跟了我一路,还是想先观察我呢。 虽然说我知道那些不成器的愚人众不会为我掩饰,我也没有要求他们这么做,因为他们不可能对素不相识的我有什么忠诚之心。 但是,这也太快了点,我拿回枪来不过两天的时间,就被找到了。 知道是他,我并没有很担心。我假装没有发现有人的样子,先把小葵送回了她叔叔家。 “晚一会我再来检查你的作业,不要偷懒,放假先把作业做完了再玩。”走之前我对小葵说。 “知道啦知道啦,我很乖的。”小葵保证。 乖才怪呢,我走了之后她肯定马上就把藏在书包里的小人书拿出来看,我还不清楚她嘛。 不过我今天来不及教育小葵,我得先处理另一个大麻烦。 “出来吧,跟了我一路了,请问有什么事情找我吗?”走到偏僻无人的角落,我对这空无一人的说。 金眸绿发的少年出现在我的眼前,看起来很平静的样子,但是这种平静并不是真的平和,而是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湖水,表面上平静无波澜,实际上暗藏危险。 “你拿走了苍梧。”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你应该拿的东西。”这是第二句话。 明明是暖阳天,但他的语气冷得像终年不化的冰霜。 但是这招对我没用,我对杀意免疫,太天真了。 “你好啊,魈。”这次我发自真心地打着招呼。 因为约定好了,不要再逃。 第13章 我感受到魈的压迫性的气势停滞了一秒,他看起来有点疑惑眼前这个凡人的不知好歹。 我要忍不住笑出声来了,这不是一点也没有变吗?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记得我吗?魈上仙。我们在望舒客栈见过一面。”我笑着问他。 现在还不是相认的时机,一旦我重拾梦之魔神克罗塞尔的身份,事情不就又和以前一样了吗,我不能重蹈覆辙。 如果我千年前只是一个无辜的普通人的话,活过来的第一反应我就会去见魈,高高兴兴地抱住他对他说:“我回来了!”,但我不是。 不过以人类的身份再次相见,还是很新奇的感受。魈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人类吗?我倒要看看他对人类能够宽容到哪里。 被我打断了之后,气氛没有办法回到之前那种剑拔弩张的地步了,吓死了,还以为真的要打一架呢。 “……青鸟。”他看起来不情不愿地说出了我的新名字:“你可知你拿走的枪是属于谁的?” 他竟然真的记住了这个名字。 “什么枪?魈上仙你在说什么?”我狡辩着,试探着他的底线,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虽然手法很粗糙,但是简单又好用,我不认账他又能把我怎样呢。 那些愚人众说的话并不能作为证据,可能他们只是推卸责任而已。 听了我的辩词的那一瞬间,我从魈身上又感受到了死亡般的杀意,不过他很快就压抑住了。 毕竟我现在可是凡人的身躯,除非是罪大恶极的人,他可一般都不会对人类下死手。 他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墨绿色的发丝垂到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半晌,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纸,对我说:“这是千里寻踪符。” 符纸上的文字正在散发出光芒,说明它追踪的东西就在5米以内。 哟嚯,完蛋,这下证据确凿了。 是我想错了,他根本不用从那些愚人众嘴里得到线索,而是直接用符箓追踪到我的。 仙家的符箓里好像确实有用于追踪的物品的,看来跟同事处的不错嘛,白担心了,我还以为有不良履历的他会被排挤呢。 我叹了一口气,承认了“罪行”:“这把枪叫做苍梧,是梦之魔神曾经的配枪。我是从一队盗宝团那里得来的。” “交出来,既往不咎。”竟然真的相信我的话,打算放过我吗? “虽然说这确实是魔神的遗物,但是既然东西已经到了我手里,要让我吐出来吗?而且这也不是你的吧?”我还是耍赖。 他看起来像是被我的话梗住了,他抱住手臂微微用力,手指都陷进肉里。 “我知道你哦,魈仙人。《空游饿鬼布施道法》里记录了关于夜叉的故事。” 须弥教令院的学者曾对璃月进行民俗研究,将结果写成一本名为《琉璃岩间国土纪行》的书,须弥、璃月各存一版。其中,璃月留存的版本更名为《匣中琉璃云间月》,删去了不少巫术、神秘的部分。 《空游饿鬼布施法》,则是仅存于须弥教令院馆藏的完整版之一节。 “曾经的魈年少无知,被魔神抓住弱点拘为座下大魔,听凭指示做下大量残忍血腥之事。” “他造了诸多杀业,踩碎诸多理想,还被要求吞下败者的美梦,痛苦万分却又身不由己。” “终于,在魔神的战场上,岩之神摩拉克斯与夜叉的主人相会了。后世的历史,昭示着本次胜负的答案。岩王帝君解放了夜叉,并赐给他“魈”这一名字。”我面无表情地背诵着后世的记录。 别人怎么评价我都不在乎。可我想知道,一千年后的他怎样看待我呢,怎样看待我们的。 “不,不是那样的。她没有指使我做任何事情。”竟然是最先反驳这个吗? “可是据传祂杀人无数暴虐无度,《梦之国实录》里面记载祂把无数人拖入梦境,让他们陷入可怕的梦境再也无法醒来。”我茶里茶气地说。 《梦之国实录》是后人整理编撰的关于梦之魔神克罗塞尔统治下国度煌安的生活,衣食住行的文献。以真实性和平实的语言著文化称,具有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 第15章 “不是噩梦,是美梦,是甜美的梦境。”魈亲自品尝过那种滋味。 “而且那些人,他们都是自愿的,她从来没有主动伤害过人类,她想要的不过是……”这句话他没有说完,也许是不想让我知道。 这段对话有点似曾相识。不过我记得那个时候是他质问我,而我用“自愿”来为自己开脱。 现在轮到他为我辩解了。 “我也是自愿的。如果说她一千年前是罪大恶极的话,我们是共犯。只不过我活下来了而已,我并不是什么你想的那种高洁的仙人,我只是在赎罪。”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就算说了这么大一段话,他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大得波动,公式化的语气让人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点倒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曾经他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唔,是我想错了。历史是具有欺骗性的。你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我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为什么要说给我听呢?”不管过了多少年,他都不应该是对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推心置腹的人才对。 “因为你应该知道。”他盯着我。 ……都什么和什么嘛!一千年不见他怎么变成谜语人了,我真想捏住他的脸让他重新好好说话。 不会真把我当成梦之魔神克罗塞尔的转世了吧,魔神是没有来生的,有没有常识啊,这个笨蛋。 但是从前的我除了他什么也不在乎,生活也处于一个低欲望原生态的状态,跟现在的我简直两模两样,能认出来就有鬼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就算我再三掩饰,他肯定也能发现我跟梦之魔神的相似。 而人一旦陷入固定的模式中,就很难发现事情的真相了。 好久没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了,魈好像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虽然说他的表情一直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我看到他的嘴角向下撇了一点。。 像是落水的小狗,他这个样子要怎么让我狠下心嘛。 算了,一把枪而已,也不是很有必要,我从来都不喜欢他不开心:“既然枪的主人对你来说意义非凡。那还是……” “那柄枪,你留下罢。”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魈放弃了从我手里拿回枪。 “……那个,这把枪的主人对你来说真的特别吗?”犹豫再三,我还是问出来了。 站在其他人的角度这样问还是挺羞耻的。但是我那可悲的求知欲让我放弃了羞耻心。 “不是重要。”当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不过这不是我想要听的答案。 “在这个世界上,她是唯一的。”魈接着说,然后侧过了身。 此时夕阳斜照,他背对着昏黄的阳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一刻,我明白他不是真的不明白,魔神不会有转世。而是他愿意相信,愿意相信我死前跟他说过的再次相逢。 死掉的魔神复活听起来就像得了癔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人确实有可能有转世的。 不过如果真是转世,转世之后的我还能称的上是我吗?他真的想明白了吗? 某知名少女漫里面,男主在女主和身为女主前世的前女友之前纠结的事情,可是被观众朋友们痛骂的。我以前还给他讲过这个故事来着。 灵魂是唯一的,可是人也是。 不过这个态度,也不像是要再续前缘的样子。以我对他的了解,如果真的认为我是转世的话他大概就是在背地里偷偷看看我吧,看看梦之魔神的转世过得怎么样。 “再见,谢谢你,魈。”算了,保住了枪就算是收获了。我跟他笑着告别,还挥了挥手。 “克……”他转头看着我,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瞳孔放大,不自觉地喊出。 “什么?”我假装没听清的样子。 “不,没什么,再见。”他自觉失态,但是还是略带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阵风吹过。 经过这么一出,天色已晚。我哼着歌,回到了小葵家。 我从后门偷偷溜进去,想看看小葵有没有老老实实写作业。 灯光下,小葵肉肉的手握住笔杆,一笔一划地在纸上书写着。 我走过去摸摸她的头。 “今天我很乖哦。”小葵警觉地抬起头。 “是吗?”我眼尖手快地一下子抽出她作业底下藏着的小人书。 小葵一下哭丧着脸,小声对我说:“我真的好好写了作业的,不过没忍住,看了一点点。” “好吧。是一点点。”我忍俊不禁:“先吃饭吧?” 小葵好像没有想到真的被放过了,凑近了仔细地看着我。 “怎么了,小葵?”一直盯着我看。 “青姐今天心情很好呢。”小葵突然看着我说。 “嗯?有吗?”我不明所以。 “哪里没有?你今天一直在笑哦。”她大声地反驳我,眼睛都瞪得圆圆的。 我捂住我的嘴,才发现我的嘴角一直在上扬。 原来我在笑啊。 第14章 找到我的时候小葵的兴致不高,垂头丧气地出现在了在码头,我在码头替他们数货,计算进出口。 她像一只霜打的茄子,闷闷不乐地拽着我的手。 “怎么了?”我蹲下来,平视着小葵。 小葵是个比谁都坚强的孩子,露出这种表情实在不适合她。 “阿姚她不会再来上学了。”她郁闷地说。 “阿姚是那个经常跟你一起玩的朋友?”小葵的性格阳光,在学堂有很多好朋友,但是阿姚这个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我跟阿姚不是好朋友,因为阿姚总是一个在角落里读书,从来不跟我们说话。” “大家都说她很奇怪,夏天也穿着很厚的衣服,头发也不经常洗,看起来很阴沉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小葵?”听到这我感到不对劲,我直视着小葵的眼睛问她:“为什么阿姚不能来上学了?” “老师说是因为她家里太穷了,揭不开锅,只能打工去了。”小葵小声说着,我知道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事情应该不只是这样。 “可是那次我去找她收作业,我不小心把作业的角碰了她一下,真的很轻很轻哦,但是她疼得直不起腰来。”我好像隐隐明白了那个叫阿姚的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 轻轻地碰一下就疼,说明那个孩子身上本来就有伤。她肯定长年累月都在受伤,只能夏天也穿着厚厚的旧衣服,来掩饰伤疤。 “我吓坏了,但是她说‘没有关系’。昨天,我帮她收拾东西好带回家,但是水杯洒了,我把衣服借给她,我就不小心看到她的身上全是伤痕。”果然如此,阳光之下没有新鲜事。 “我问过叔叔,他说阿姚的爸爸是个坏人。把家里的钱都拿去赌了,还总是打阿姚和她的妈妈。这次所以阿姚才不能来上学了” “那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没有跟我说呢?”小葵并不是一个能憋住话的孩子。 “……因为叔叔说,这种事情,如果阿姚妈妈不愿意离开她爸爸,即使是岩王爷来了也没有办法。” 摩拉克斯没办法是因为他是守序的神明,但是我不是。 “小葵,你想去看看阿姚吗?”我问小葵,看得出来小葵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内疚。 小葵是天使一样的好孩子,我不希望让她的善良蒙尘。 “!好。我去把她落下的课本送给她。”小葵稍微打起了一点精神。 我在码头上打听了一下阿姚家的住址,牵着小葵的手过去了。 我敲敲门,走出来一个瘦削的女人,生活看起来对她并不友好。 她跟她的女儿一样,穿着很厚的旧衣服,但是即使她穿了领子很高的衣服,我也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她脖子上青紫色的淤青。 “请问是阿姚的家吗?你是阿姚的妈妈吗?”小葵上前一步。 “嗯,是的,你是她的同学吗?”那个女人看起来很吃惊的样子。 “我是小葵,这是我的姐姐,我来把东西还给阿姚,她现在在家吗?阿姨。”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把主导权交给小葵。 “啊,好。她在房间里面。请……请进来吧”看得出来那个女人对这种展开很生疏。 这是一个简陋又温馨的家,看得出来她们过得并不富裕,但是女主人把这里收拾得很干净。 小葵进房间里面去找阿姚,我就站在客厅里跟阿姚的妈妈站着说话。 “孩子不接受系统的教育是不行的。”我想了一个委婉一点的说法。 “没办法,我们家太穷了。”她徒劳地掩饰着,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天,等那两个孩子说完话。 但是当那个男人一进来,气氛就陡然变化了。 他摇晃着步伐直接闯了进来,身上的酒腥味扑面而来。 第16章 他无视了我,像只疯狗一样到处翻找,把整理好的物品到处乱扔。 “钱呢?你藏到哪里了?!”他转过身,抓住妻子的头发,逼问她。 “已经没有钱了,阿姚已经连学都上不了了。”这句话应该是真的。 但是失去理智的人是听不懂人说话的,他以为没有的东西好像能够通过殴打来挤出来。 他抓住妻子的头发,把她的头用力往桌子的角上撞。 “咚咚咚——”他那么用力,好像手里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一个需要砸开的核桃。 我看到血从她的头上留下来,她的手在空中比划着,好像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她没有反抗,就连向我求救的事情她也没有做。 我好像是一个看客,看着一个恶心的男人和他绝望的妻子。 这么大的动静,里面房间说话的小葵和阿姚当然能听到。 门打开了,小葵先探出来查看情况。 看到这一切,小葵急忙挡在阿姚面前,不想让她看到。 但是已经晚了,我看到阿姚的眼中深深地厌恶和仇恨。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自己的女儿,他放开自己的妻子,走向自己的女儿,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是想发泄自己的恶意。 他打算在两个陌生人面前,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吗? “不,求你了!”那个一直逆来顺受的母亲无力地呼喊着。 她刚才没能阻止她的丈夫殴打妻子,现在也不能阻止父亲虐待女儿。 小葵还是挡在阿姚的前边,那个男人伸出了手想要拽开她去够自己的女儿。 我拔出苍梧,用力一掷,把他钉到了墙上。 “死或者滚。”我体贴地还给他留了一个选项。 这种人向来欺软怕硬,所以对他来说选择向来只有一个。 他灰溜溜地暂时离开了,小葵也把阿姚带进了房间,把空间留给大人。 我转过身背对着阿姚妈妈,让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 “我开始的时候也反抗过,但是反抗之后他打得更凶了。我还找过千岩军,但是他进去了几个月,又出来骚扰我们了。”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办法,他说只要他还活着,不管我们逃到哪里,他也会找到我们。”她悲鸣着。 “只要他死了就不能再纠缠你们了。”我平静地指出这一点。 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惊恐了:“最开始他并不是那样坏的。而且他毕竟还是阿姚的爸爸。” 可是那个女孩不一定需要那个父亲,我回想着那个女孩的眼神。 不过我明白了,这个女人并没有杀掉别人的觉悟,掠夺生命的觉悟。即使她选择的男人已经毁掉了她的人生,接下来还要毁掉她的女儿的。 一般来说这种温柔到懦弱代表着她不会轻易伤害别人,但对于深陷泥沼中的她们母女来说是一种不幸。 这种事情一千年前也发生过,不止一次,那时候的我是怎么做的呢。 对那个浑身是伤,在我面前哭泣着恳求我“让丈夫不再打我了”的女人。 哦,对了,我对她说:“人的本性难改,只有在梦里你才能得偿所愿。” 嗯,回忆完毕,我对面前这个女人:“那如果他不能再伤害你们了,你会为了女儿振作起来吗?” …… “太好了,阿姚回来上课了。听说她那个讨厌的爸爸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一下子中风昏迷了。”学堂门口,小葵喜气洋洋地跟我分享这个好消息。 不是昏迷,是梦境。不过不是那种美梦,而是一个不断循环的梦境。 用一条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把他缚在一个陡峭的悬崖上,让他永远清醒,疲惫的双膝也不能弯曲,在他起伏的胸脯上还钉着一颗金刚石的钉子。 此外,还有一只鹫鹰每天去啄食他的肝脏,白天肝脏被吃完,但在夜晚肝脏会重新长出来,这样,他所承受的痛苦便没有尽头了。 这可是希腊神话里盗火英雄普罗米修斯才有的待遇。 隐隐约约我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我,不过没有恶意,也没有隐藏。 “你的水杯呢?”我支开小葵。 “啊,忘记了!”小葵跑远了。 那个叫做阿姚女孩扭捏地走近了我,拉住我的衣角。 “怎么了。”我蹲下来,问她。 “谢谢你。”她鼓足了勇气,但是声音还是很小。“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真的不能再伤害我和妈妈了。” “谢我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不知道这样使用力量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如果这个孩子真的因此幸福了,我就不会后悔。 我看到她换了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除了露出了手上的伤疤和过分的瘦小外,现在看起来跟别的孩子没有什么差别了。 于是我对她说:“衣服很漂亮。” 她对我露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微笑,然后又跑开了。 “青姐,怎么了?”小葵带着水杯回来了。 “没什么,阿姚约你明天去玩。”我撒了一个不会被发现的谎。 …… “姐姐,我不想结婚了,”回家的路上,小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她是被阿姚一家的情况吓坏了。 “不是这样的小葵。爱不是这样的东西。”我向她解释:“真正爱你的人会像我和你叔叔那样,爱不会是伤害。” “如果他真的爱你,他的爱只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青姐有喜欢的人吗?”这个孩子在一些奇怪的地方一直很敏锐。 “怎么这么说?” “因为青姐的表情像是在描述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小葵是一个早慧的孩子,这一点我早就知道。 我不想撒谎:“嗯。” “他不会像阿姚的爸爸欺负她的妈妈一样欺负姐姐吧。”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小葵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他宁愿折断自己的手臂,也不会伤我分毫。”我宽慰着小葵。 魈他拥有着比那个人渣强大百倍的力量,但是从来没有在任何弱小无辜的人身上施加这种力量。 跟那种人渣比,简直是对他的侮辱。沉默寡言又危险的夜叉,在我看来他比谁都温柔。 “那他爱姐姐,情愿为你去死吗?”我昨天给她讲了画皮的故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小葵稚嫩的声音说出这种情情爱爱的台词有些好笑,但是我没有笑,我认真地说: “只不过是为我而死而已,他绝对不会犹豫。” 一千年前,他为我而活。甚至于,他做过的错事全是为了我。 “哇!”小葵看起来开心多了:“他是谁呢?是那个在追求姐姐的阿牛哥吗?” 那个阿牛啊,我想起来就有点头疼,他没有坏心思,就是太蠢了,而且极其具有毅力,被拒绝了也不放弃。 “不是他,而且我们已经分开了。”我说。 “唉,为什么?你们还相爱的吧。”小葵这个年纪,是不会明白相爱的人不一定会在一起这个道理。 “因为我做错了事,他也是。”我结束了这个话题。 “不要担心小葵,不结婚也好。爱很重要,但并不是全部的生活。”我看着她:“而且至少我会一直爱着你的,小葵。” 第15章 虽然说我有时候想,堂堂魔神之身现在竟然落入这种境地很掉分,但是一想到在当应急食品的派蒙,当厨房宠物的马科修斯,天天喝茶遛鸟的摩拉克斯。 我就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出息的勤奋魔神。 至少我还在亲自工作讨生活,有时候我都觉得魔神这个种族真是落魄了,大家以前在魔神战争时打生打死的欲望都消失了,一个二个像是升天了一样地佛系。 “姐姐!”小葵像我跑来。就在我一心二用,一边想东想西,一边整理书册呢时候,小葵又来找我玩了。 我叹息着扶起不小心摔了一跤的小葵,然后给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上次见面后,我跟香菱在食物的品味上有着共同话题,于是她经常请我吃饭,听说我还有个妹妹之后,还邀请小葵一起来。 香菱确实是个好孩子,她活泼开朗,就是有时候太好动了,不过小葵倒是跟她玩的很好。 这次香菱又请我们去试吃她的新菜肴。 我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觉得这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但是实在熬不过小葵的哀求。 “我真的很想尝尝新菜式嘛。” 空气中的水元素在躁动着,好像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璃月港东边的海底有什么在里面蠢蠢欲动。 但是我还是自信于自己的实力,就算是什么东西真的破封印而出我也有办法带着小葵和香菱脱身。 “好吧。”我答应了。 小葵爬起来后还是跑得飞快,一点也没有汲取教训。她一路冲到万民堂门口,好像是看到了香菱和现名为“锅巴”的马科修斯,她高兴地蹦起来打招呼。 第17章 但就在迈进万民堂大门的一刻,小葵突然倒下了,像突然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地向后仰下。 我赶紧上前伸手扶住她即将接触到地面的身体,头朝下磕在地上可不妙。 我急忙检查了她的身体。竟然没有任何问题?还好就只是昏迷而已,这更像是身体的一种保护反应。 我左右环顾,才发现不只是她,还有万民堂里面坐着吃饭的人,街道上过往的行人都毫无征兆地突然倒下了。 水元素暴动着,像是在回应着谁的不甘。 我抬头看向璃月港的东边,一个巨大的身影破水而出。 它巨大的身形覆盖住整个璃月港口,用它那八个头颅发出呼啸。 那是漩涡魔神奥尼尔?它不是被摩拉克斯镇压了吗?谁放它出来的?我疑惑不解。 不过有一件事我明白了,小葵和周围的普通人昏倒是因为奥赛尔的缘故。 原来如此,是远古魔神的威压,普通人类根本承受不住。 原来,还真的有在努力搞事情的魔神啊。我不由得感慨。 为什么摩拉克斯还没有动静?就算是对璃月不管不问,这也太过了? 我想起来之前摩拉克斯特意对我说:“璃月即将迎来一场考验,到时候还请你多多关照。” 这就是所谓的考验?如果不好好应付的话,就连璃月都毁于一旦也不一定。 不过倒不是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我感受到天空上一直漂浮着的群玉阁有什么熟悉的气息。 是荧和派蒙,还有……魈。 这样看来璃月七星和璃月的仙人们都在上面,一起对抗。 可是还不够,魔神只有魔神的力量才能对抗。王才能对王,将才能对将。这是很久以来的规则,魔神的力量能够改变地势天象。 摩拉克斯不出来,这件事情要怎么结束,他是不是对自己的人太自信了。 算了,我抱着小葵,对也十分迷惑的香菱嘱托:“帮我照看一下小葵吧,谢谢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我就直接走开了。 香菱和马科修斯在这里,我也能放心地去做别的事情。 我走到璃月港口码头上,这里的水元素最为丰沛。 码头上没有清醒的人类,只有七七八八倒下的人类。 我尝试着调动水元素,却发现这些孩子有些不听使唤。 这种情况我并不陌生,以前在遇到同样是水元素亲和的魔神时,我们打架就会争夺对水元素的控制权。 我伸出手,强行从奥赛尔的控制区里面扯下来一小块。 然后以此为基点,试图把水元素控制住。 深呼吸,沟通水元素,调用水元素。 以人类之身对天地之间元素下达命令——安静下来。 这本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别提对面的也是一位魔神,而且它拥有着魔神的身体,经受得住元素的肆虐。 用人类的身体跟魔神争夺,简直不自量力,虽然我对水元素的掌握无人能及。 奥赛尔发现这边的异常,它更加愤怒地涌动着身体,然后加大了威压。 一千年,如果跟摩拉克斯的那场架是我打赢了,这里就不会是岩之国摩拉克斯的璃月,而是水之国克罗塞尔的煌安了。 算了,别想了,真要是那样就糟糕了。 我不知道人类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后果,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去掠夺,去争取。 我是为了谁做到这个地步呢?是小葵,香菱,荧?还是为了跟摩拉克斯的契约? 现在我竟然神奇地不在乎了,我捂住鼻子,血从里面流了出来。 不是那种上火的鼻血,而是五脏六腑的血气冲了出来。再坚持一会,就不只是鼻血了,我的五窍都会流出血来。 我随意地擦干净脸上的血,胜负已定。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既然都做了,不如更加彻底一点。我尝试释放着一个治愈性的术法。 我平定下来奥赛尔对整个璃月港的威压,但只是削弱了一些他的实力。并不代表我解决了它。 让昏睡的人醒过来而已,再叠加上一个治愈系的术法就万无一失了。 反正契约里只说了保护好平民,没有说以人类之身解决魔神,剩下的就交给璃月自己人好了。 话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大型的治愈系的水元素力量,以前的我虽然也能使用,但是从来都不关心人类的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跟摩拉克斯混的好处就是,他遵守着契约精神,我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他也会做到他答应的,所以我才肯做这一切。 我生疏地使用着力量,用来杀人的力量和用来救人的力量从来不是一种运用方法。 好难受,人类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力量,我感觉我的血液都在倒流了。 不仅是血液,全身上下的每一处器官都在悲鸣着,用痛苦警告我不要再过度使用了。 我眼前昏沉沉地,连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终于,完成了。 没有死,好消息,我笑了起来。 我察觉到周围昏迷的人将要醒来,赶紧离开了这里,我可没有当英雄的兴趣。 …… 我本来做完跟摩拉克斯约定好的事情,就应该轻松看戏了。 但是,荧还在上面。 可恶,这是摩拉克斯的国家还是我的? 我只是收了他的好处,不代表我要为他卖命啊。 还是去看一眼好了,怎么群玉阁上的人们还没有解决好啊。 我都相当于给它奥尼尔加上一个debuff了,他们不会是在吵架吧。 虽然我早就知道仙人和璃月七星在璃月的问题上有一些分歧,但是现在在他们面前的可是活生生的魔神唉。 等等,摩拉克斯不会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吧,但这手笔也太阔绰了,用璃月为赌注? 不对,摩拉克斯又没真的死了,要是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肯定还是会再次出现。 不过他是不是少年漫看多了啊?制造一个假想敌来让大家明白团结的可贵,化解矛盾。他是鲁鲁修吗? 几个呼吸下来,我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 我无视生疼的内脏,用水把自己托上半空中。 群玉阁上正在争论什么的人们都停住了,然后一齐看向我。 荧,派蒙。”无视掉他们警惕我淡定地跟荧打了个招呼。 “青鸟?!”看到我荧有些疑惑。 也是,在她眼中我应该只是个有故事的普通人。 看到我和旅行者认识,在场的人都稍微放松了警惕。 “请问你是?”为首的天权星凝光挑起眉问我。 “兴趣使然的英雄?”我随口一说。 听到我的说法荧露出了古怪的神情,她朝我挤挤眉毛,好像在说:“我知道你在玩什么梗”。 “奥尼尔平静了很多,一个大型的治愈性法术笼罩着璃月。是你做的?”凝光试探着问。 看来他们也发现了。 “当然不是啦。”我矢口否认,我可还想过一段时间的平静的生活。 我现在只是一个拥有力量的普通人,是没有能够抵抗魔神的那种。 “那种能够抗衡魔神的力量我怎么可能做到,也许是岩王爷的庇护也说不定。”我把锅推给摩拉克斯。 “我只是来看看荧的。”顺便还有魈。 见我没有明显恶意,这些璃月的大人物都没再注意我这边了。 虽然,我看起来有点可疑,但是这紧要关头我也不那么重要了。 他们又转头去讨论要怎么解决奥尼尔了。 上来看看倒是不亏,近距离吃瓜也不错。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16章 唯一的问题是我好像高估了自己,高空之中离漩涡魔神太近了,暴虐的水元素和魔神威压让我本就不太舒适的身体雪上加霜。 这就是压榨了身体的极限的代价,我晃了一下,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果然还是不太习惯人类的身体,从前魔神的身体抗压强度太高了,让我总是得意忘形。 恍惚间有谁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臂,搀扶住我的一边身子。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谁。 我有些眷念这熟悉的温度,想同以前一样回抱住他。 但是,不可以,我还不能以魔神的身份与他相认,这样的话不就又跟以前一样的吗?什么也没有改变。 这不是逃避,只是时候未到。等我……了之后,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他面前了。 于是我抽出手,故意忽视他突然暗淡的眼神,好像第三次见面那样对他表示感谢:“多谢你,魈。” “不必。”他反应过来,也收回了半空中的手:“你……?”。 “没有关系,注意一会就好了,是我高估自己了。” 魈的眉头几乎不可闻地皱起了一点,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冷淡。这对旁人来说看不出来任何差别,但是我知道他又在生气了。 第18章 多么美丽的神情啊,他那仙神般的非人的脸庞被俗世的情绪所沾染。 面对他我又要控制不住那种欲望,卑劣地想要摧毁他,独占他。 明明已经不再是魔神了,为什么独独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体现出来魔神那种兽性的劣根。 我艰难地移开视线,看向正在商议解决办法的仙人们和璃月七星。 知道我没有恶意,在这种危机关头,只有魈还注视着我。 魈应该知道摩拉克斯还在璃月,所以才这么悠闲吧。 说起来摩拉克斯真的确定,人类真的能够仅凭自己的力量打败魔神吗? “你不过去吗?”我问魈。 “我只退治魔物,旁的事情与我无关。”那你为什么站在我这里? 算了,先把魈的事情放到一边,他反正总是在这的。 …… 那位美丽高贵的天权星,竟然真的舍得牺牲她这个称得上的是人类文明的瑰宝的空中堡垒。 人类,是被我低估了的族群。 那些无数关于牺牲,勇气,奉献的故事,不仅仅是故事而已,只有拥有这些不屈意志的种族才能写出这样的故事。 然后碍事的愚人众来了,荧提刀而上,仙人们为她送上祝福。 本来我倒是可以上去帮忙,但是战斗的姿态是太明显的身份标识了,魈还在这里,我不能动手。 而且这些人对荧来说也不算太麻烦,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旅行者大人嘛。 如我所料,被加持了战斗增益的荧以一种轻盈的姿态,势不可挡。 直到群玉阁抖动着,将要坠落。 可能是因为身体有些虚弱,我一下子几乎掉下去。 我想动用水元素的力量,内脏却生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千钧一发之际,魈搂住了我,他纤细却结实的手臂紧紧箍住了我。我能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和胸膛,他的心脏像是小鸟一样跳个不停。 他墨绿色的发丝蹭到我的脖颈,有点痒痒的,可是此时我没有精力在乎这个了。 因为荧正在坠落。 我看着她的单薄的身影如折翼的飞鸟一样落下。 我记得我有说过,我非常讨厌在意的人在我面前倒下,所以那个时候我几乎是不管不顾地又用了水元素的力量包裹住了她。 再然后呢?发生了什么我就完全不知道了,后续的事情我都是从荧那里听说的。 因为我竟然很丢人地晕了过去,有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昏迷之前,魈好像很用力地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清。 …… 当我在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荧和派蒙正好来看望我。 我缓缓张开双眼,就看到派蒙圆圆的肉脸。 派蒙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高兴地说:“呜哇,你醒啦!” “嗯,我怎么了?” “你这次只是有点脱力而已,大夫说多注意一下就好了。”荧也凑近来看我脸色:“你强行使用了太多的魔力,那个大型的治愈法术你应该……” “嘘——”我跟她眨眨眼,把手指放到嘴唇上。 荧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纠结,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你注意点,不要太过逞强。如果遇到大麻烦的话,可以依靠别人的。” “依靠别人啊……”这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总是一个人做决定,然后自己承受结果。 “比如说我和旅行者,没有什么是我们两个解决不了的。”派蒙骄傲地叉腰说。 “好。”我看着她们两个脸上隐隐关心的神色,爽快地答应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需要,接受这份好意总是不需要理由的。 “而且这次谢谢你啦,不然我肯定就从空中掉下去了。” “即使不是我,也会有人接住你的。”在场的那么多仙人总不会让劳苦功高的荧真的掉下去。 而且荧自己也是有风之翼的,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没来得及用。 “可是偏偏是你救下了我。”荧在一些奇怪的地方真的很固执。 于是我换了一种说法:“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让我看着朋友就这样从空中落下?” 荧接受了这个说法,又亲亲密密地和我说起话来。 说到一半,荧犹豫地看了我一眼,迟疑着开口问:“你跟魈是不是认识?” “对啊,他看着你晕倒脸色都变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他那种表情。”派蒙也接话:“就好像,就好像……” “就好像被偷走了心脏的木偶一样。”荧用了一个很奇妙的比喻。 我心头一紧,但是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我只见过魈三面而已,算不上太熟。”我秉持着人设:“大概是,他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荧显然不信。 “因为第一次见面,他就用很悲伤的眼眸注视着我。” “可是我不记得曾经见过他。所以我想,一定是他度过的漫长的岁月中,认识过和我很像的人吧。” 话音刚落,我就感受到窗外的风向变了。 被气跑了吗?真可爱啊,这个反应。我控制不住地勾起嘴角笑了。 “怎么了?”荧疑惑地看着我莫明其妙地笑。 “没什么,只是一只蝴蝶飞走了。”我笑着说。 之后荧和派蒙又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话嘱咐我保重身体,然后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我还没安静地休息一会儿,阿姚,小葵和她叔叔就一起来了。 小葵用她软软的手来碰我的脸:“姐姐!你没事吧?” “没关系的,只有有些脱力而已。”我摸她的头,安抚她不安的情绪。 “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阿姚也凑近了来看我。 我也摸摸阿姚还是有些瘦的小脸对她说:“等我好一些了,就带你和小葵去玩。” “好耶!”小葵一下兴奋起来,要不是她叔叔拉着,就要蹦到我身上来了。 小葵叔叔冲我点头:“你抓紧恢复身体,我帮你去给书店请假了,老板也让你多休息几天。” 果然是思虑周全的中年人。 小葵叔叔拉着依依不舍的她们俩离开了,给我留下休息的空间。 但是他的好意也是白费了,因为又有人来敲开了我的房门。 话说,我的人缘有这么好吗?我可不觉得我是个平易近人的人。我一边想一边说了“请进”。 啊,摩拉克斯,意料之外但是情理之中的人。 他一开口就打了我个措手不及,真不愧是摩拉克斯啊。 他说:“感谢你为璃月的付出,身体好些了吗?” 说的我好像是个不计较得失的英雄那样,我不过是为了交易罢了。 他这样捧我,不会是想赖账吧,以契约精神闻名的摩拉克斯不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吧。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冷硬地提醒他:“与契约之神的契约没有人敢不遵守吧。” 摩拉克斯神情复杂地看了我一眼说:“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最好是这样。”说完这话,我们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尴尬情景。 可恶的摩拉克斯,活了这么久的商业的神明,想要八面玲珑些肯定也是能够做到的,但他就这样神色淡淡地跟我大眼瞪小眼。 照理说探望病人应该寒暄几句的,可他现在可以算是最清楚我底细的人了,要是让他开口,他肯定会说一些让我很纠结的话。 我刚想开口把他送走,他就抢先开口说话了。 “如今冷静下来了吧,你又准备什么时候去见魈?”果然。 这明明不关他的事情吧,为什么老是来关心我们俩个呢,真八卦。 我开口呛他:“关卿何事?你要是看他被蒙在鼓里可怜,你就去告诉他梦之魔神克罗塞尔活过来了啊!” 摩拉克斯用他那古井无波地琥珀色眼睛看了我一眼,郑重其事地说:“以我之见,除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人适合跟他说这件事。” 我哼了一下,这事还算他厚道。 “相认了又怎能怎样呢?他现在不是非我不可。我如今这个短暂有脆弱的人类身体又能陪他多少年呢?” “至多几十年,然后他就会再一次地失去。” “若是不能相守,不过徒增悲伤。” “他已经够苦了。与其得到再失去,不如不见。” 可摩拉克斯却不吃我这一套:“但这不应当是你的理由。” “对于你来说,痛苦也是你给予魈重要的东西,你爱他,却从来都不怜悯他。” 这种让人胆寒的对人心的掌握,真不愧是你,摩拉克斯。 “那是以前了,我现在是人类,人类有人类的做法,人类以不必要的同情生活于世。” 胡扯一通,我决定还是跟他交个底:“……你知道……魈他现在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第19章 “喜欢的东西?” “魈上仙给予了人类青鸟一些帮助,作为凡人也只能给他献上一些贡品作为回报。” 摩拉克斯明白我的意思了:“先用人类的身份跟他接触吗?” 其实只是想看看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而已。 “你可以给他供奉杏仁豆腐,旅行者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杏仁豆腐?真是意外,还以为他会讨厌那个味道的。 摩拉克斯前脚刚走,香菱后脚就来了。 这孩子也叽叽喳喳地说了好多话,我只能连声应下。 等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我开口问她:“香菱,你会做杏仁豆腐吗?” “当然啦。” 我的厨艺不算好也不算差,普通水平,只是有很多年没做难免生疏。 “可以教我做吗?” “没问题!等你好了,就来万民堂找我吧,我一定教你做出整个璃月最好吃的杏仁豆腐。” 终于,来探望的人都回去了,留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 有点累,又很神奇,我现在竟然跟这么多不同的人建立了这么多联系。 对于新的人生来说是个好的开头。 但是有点可惜,醒来以后还没有见到那个人呢,他真的走掉了吗? 小气鬼。 我边想边走到窗户前,打算透个气。 一打开窗,我就瞧见了那个青色的身影。 天色已晚,可他还是那么显眼,显眼得让人永生不能忘记。 他站在对面房屋的红色屋檐上,绿色衣摆正轻轻地随风飘舞。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微微地偏过头来看我。 轻风刚起,他身上琳琅满目的配饰撞在一起,发出风铃一样清脆的响声。 整个璃月港都在他身后,做他的陪衬。 像是恰巧路过一样。我笑了。 “晚安,魈。”我大声地问候他。 “晚安,青鸟。”他回应着我。 我看见他金色的眼眸中盛放着的我自己。 第17章 杏仁豆腐是由杏仁磨浆制成的甜品,形态玲珑,色如凝脂,如同名匠打造的艺术臻品,令人只愿观赏,不忍下口。 据某人所言,魈曾经说:“我对人间的食物并无兴致,烹饪繁琐,等待漫长,唯独杏仁豆腐,勉强可以入口。” 以我对魈的了解,“勉强入口”几乎就是非常喜欢的意思了。 到底是怎么养成这种别扭的性格的呢?一点也不想承认是我的错啊。 我心里想着,手里的动作也没有停。 将杏仁用温水泡开,把二层皮剥掉,用刀拍碎。江米淘净后泡约半小时,捞出研成泥,添凉水50克解开,用布将汁滤出。 碗内添水100克,放入冻粉、杏仁汁上笼,用大武火蒸化,取出搅匀,倒在净盘内,放入冰水里冷冻凝固。 锅放火上,添水500克,将糖倒入化开,同时将鸡蛋清打散倒入,沸起时撇去浮沫,盛入海碗内,放入冰水。 待杏仁豆腐凝固后取出,坡刀改成象眼块,待糖水冻凉后,将杏仁豆腐块倒入糖水内,形如豆腐,浮在糖水上面。 然后,锵锵锵——美味的杏仁豆腐就做好了。 “嗯,就第一次来说很不错啊,你说不定有做厨子的天赋呢!”我的厨艺师傅香菱看着我的成品称赞着。 我挖起一勺来细细品尝,入口即化,鲜甜可口。确实不错,跟外面买的差不多了。 这样就学会了,好简单。 明天就去做给魈试试看吧,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年里,他从来没有吃过我做的东西。 茹毛饮血的蛇女自己都不吃熟食,更别提下厨了。 还是挺想让他试试的,属于人类的我献给他的贡品。 所以第二天一早我就往碧水原的方向去了,旅程还挺遥远呢。 一路上风景如画倒也不算无聊,就是沿途的魔物层出不穷,十分麻烦。 原来以魔神之身出门的时候从来没有魔物敢直面我的,每当这种不方便的时候就还是挺怀念过去的。 强大的力量真是会让人沉溺呢,但是那个身体也很危险就是了。 先去找客栈老板借了厨房,只要用很自然地姿态表示是给降魔大圣做贡品,那位老板还是很好说话的。 我正在厨房里忙上忙下,没有香菱在一旁,这又是陌生的厨房找不到东西,难免慌张。 嗯,这个是糖还是盐来着?尝一尝比较妥当。 是糖呢。我随手放在右手边的灶台上,留着一会备用。 让情况更加混乱的是,老板竟然来了。 是有什么话要说吧,刚在楼上的时候就憋住的,现在还是忍不住了。 感受着她打量的眼神,我放下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等待她的话语。 “自从你出现了后,那位大圣一直都有些急躁不安。” “是吗?”我没有否认。 “很早以前,我就认识那位大人了,他实在是一个很孤独的人。不管您想做什么,请一定不要让他伤心。” 说起来见面以来她一直是对我用的敬称唉,所以说敏锐的人类就是麻烦,有时候他们并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只不过是直觉而已。 而这种虚无缥缈的直觉又该死的正确,我又能说什么呢。 可是她又不是摩拉克斯,到底不清楚真正发生过的事情,没必要跟她解释。 我只是平淡地说:“人活在世上,不能不受伤。” 说完我把左手边的糖放了进去,做完了两盘杏仁豆腐,一盘留给自己尝味道。 老板没再说话,悄然离去了。 我拿着一盘杏仁豆腐上楼去,顶楼的风景一如既往地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我眼下。 魈应该不在,那我的东西怎么办呢? 嗯……就这样放在这就可以了吗?好像在野外投喂流浪猫哦。 我转身下楼,去厨房收拾东西。把拿出来的调料都一一放回。 把右手边的糖放回去……等等,右手边是糖的话,我刚才放的左手边的那个是什么? 我拿起左手边的瓶子仔细一看。 唉?我放错调料了?! 那个不是糖,是盐!刚才跟老板说话来了,竟然放错了。 完蛋了,我急忙忙地又跑上客栈顶楼,希望魈还没看到那个杏仁豆腐,准备把它拿回来。 应该没有这么倒霉吧,他不是经常在无人的郊外退治魔物吗?上去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他,不会这么一会就回来了吧。 当我重新登上顶点的时候却发现不该在的人已经在那里了。 魈看着我的贡品,抱着双臂,好像是在询问我的来意。 我的审美真不错呢,这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好看,手臂上的刺青也很称他。 “啊,那个,那个是谢礼。”回过神来,我硬着头皮解释。 “举手之劳无须多礼,我身上的业障对人体有害,你最好还是离我远一点。”可是你要让我离你远一些,为什么又经常来看我呢? 我有些生气,坏心眼也起来了:“你帮了我,我是一个不能欠别人恩情的人,你收下我的贡品,我们就恩怨两清了。” 当我说完话就马上后悔了,因为这样说了魈肯定会吃下去的。 果不其然,我还来不及开口阻止他,他面不改色就这样吃下去了。 我甚至在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痛苦和忍耐,也许是因为他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不适不值一提。 “真的很像吗?我和梦之魔神?”我忍不住地问他。 我没有办法用语言来形容魈此刻的表情。 “不像,没有一点相似。” 果然,就连我自己也不会相信从前的我会变回现在这样。 “那你一定非常想念祂吧,对着不相关的人都能移情。” “你不是不相关的人,我也不是移情。”他没有解释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夜叉一生杀戮,但我的一生中有比那些无尽的血腥更难以忘记的东西。” 时光荏苒,他现在倒是说话直白了许多。 反倒是我没有话能说了。 半晌,我带着我自己都不知道的表情跟他告别。 仔细一想,虽然出了一些纰漏,但是我此行的目的还是达到了,我高高兴兴地下楼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了。 至于答应他的不再靠近他……面对他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嘛。 在厨房,我看着剩下的那一份杏仁豆腐发愁,真是浪费啊。 到底是什么味道呢?魈的表情给了我错觉,让我以为也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我就好奇地我看着面前剩下的那个放错调料的杏仁豆腐,拿起勺子一点一点地放到嘴里。 怪异的味道,不像样子,混着苦涩的泪一起到了肚子里。 我强调一次:人类的身体真的跟不争气,非常容易受伤。 不仅是物理上的伤害,而且心灵上也是,遇到一点点触动就会感到悲伤。 第20章 所以我现在的眼泪也绝对不是因为这玩意儿真的难吃到哭。 更多是因为心里的触动,没有难过到不行,这种程度像心里被小动物的爪子轻轻地挠了一下,痒但是不那么痒,疼不那么疼。 轻轻地,让我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金鹏他,魈他总是这样的温柔,虽然为人畏惧,但是只有我知道那个骇人的傩面下的心非常容易被伤害。 他只是自以为冷酷无情而已,连我的心都比他坚硬。 因为伤他最深的就是我。 那天摩拉克斯说的也没错,梦之魔神确实不怎么怜惜曾经的金鹏,如今的魈。 祂性情如此,做事粗暴,只对金鹏稍微亲昵一些。 真不愧是魔神啊,竟然能够对着爱着的人残酷至此。 不过也难怪吧,因为是只属于我的东西,全身全心皆为我所有。 我终于磨磨蹭蹭地收好了东西,走出了客栈。 走到客栈的小溪边,我竟然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说是熟人也不太熟,就做魔神的时候远远地看过一眼而已。 到底是不是他呢?也许只是气息相似的人,或者是转世,后人。 但是不管怎样他肯定认不出来我,我就放心大胆地凑近了一些看他钓鱼。 他正在垂钓,不得不说他这技术可不怎么样,我在这里看了半天,什么鱼都没有上钩。 “你这样是钓不上来鱼的。”他这个饵已经不太新鲜了。 一般钓饵越不新鲜越不容易钓到鱼,主要是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中的钓饵会渐渐冲淡原有的色泽和气味,导致鱼因为无法闻到味道而发现不了钓饵。因此要经常替换新鲜的钓饵,以此保障更大的收获。 “愿意的自然会上钩。” 该发生的事情也一定会发生,这不是命运,而是必然。 我看着钓鱼人的低垂侧脸,突然意识到他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人本来就不重要。 明明都已经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怪物了,却还是像第一次为人那样发现很多新的道理。 我的第一世,最开始的时候,直到妹妹离世前都过着很平静又无趣的人生,按部就班地过着每一步。 我没有拥有太多东西,所以妹妹的死是我不能接受的绝望。 而第二世是成为魔神的一世,魔神非常强大,只是性情太过冷酷,只把金鹏一个人放在心上,做了许多荒诞的事情自己却不在意。 只有现在我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的人生,健康的身体和心灵,那么多我爱也爱我的人,一个触手可及的梦想,有些无限的可能未来。 但我却在想要做一件足以让自己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的事情。 好像我遇到的所有人和事都在警告我,让我不要这么做,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的本性难改,总是不自觉地追逐危险,平静的生活让人不安。 但这一次我追逐的危险不仅仅是危险而已,要是能够活下来的话,就一定能够获得真正的幸福了。 属于我的幸福,属于魈的幸福,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18章 天空阴沉沉地,好像要下雨了,空气中潮湿又闷热,让我本就不佳心情都变得糟糕起来,但是更糟糕的事还在后面。 “我喜欢你,青鸟,做我的女友吧!”面前的这个男人用一种完全不知羞耻的声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就这样说了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的表演,没有说一句话。 他紧张地看着地面,双手紧张地攥成拳头,等待着审判。 半晌,我慢悠悠地命令他:“抬起头来,你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听着我冷硬的语气,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用一种湿润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名字很土气,但其实仔细看看他的脸不算太差,五官端正,带着有几分成年男性的硬朗。 我用古怪的语气质问名为阿牛的男人:“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这绝对不是一个对人有好感的少女应该有的态度,我看见他的表情更加不安了,似乎是有某种预感,只是眼神中还带着希翼。 莫明其妙的人,不过见了我几面,就经常找借口来书店看我,然后一副羞涩的样子。 阿牛张开口,向我述说爱意:“青鸟是一个很好的人。” “很漂亮,头发像夜一样漆黑,眼睛很亮,鼻子很挺,笑起来也很好看……” “还…还有,对大家都很温柔,说话总是轻轻地。特别对小孩子很纵容。” “而且,……”他结结巴巴地说着,感觉得到他很不习惯说这些话。 他说的真的是我吗?一点也不沾边啊。 我无礼地打断了他:“我知道了。可是你又为什么非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呢?” 他看起来一副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蠢样子。 “我说,你喜欢我不就够了吗?凭什么要我和你在一起呢?” 他的眼睛瞪大了,嘴巴也微微张开。 还不明白吗?喜欢谁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看着我逐渐不耐烦的表情,阿牛结结巴巴地说:“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想要亲近你,想要照顾你,这些发自内心的情感不需要理由吧。” 就只是这样而已?我有点失望。 “哦,那我拒绝你的要求。”说完,我准备转身离开这场闹剧。 他不甘心地问:“为什么?!” “需要理由吗?我不喜欢你。” 他哑口无言。 “…现在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我们可以在一起试试,我一定会对你很好的,或许你之后会喜欢上我的。”他又承诺着。 对于一个孤女来说,阿牛已经是优质的选择了,各个方面都普通但是在及格线以上的水平。 但是对于我嘛,除了那个人之外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怀有过爱慕之心。 “可是我不想啊,我不喜欢这样啊,你要勉强我吗?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要让我难受呢?” “这就是你的喜欢吗?真是廉价。”我傲慢地评价着。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从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恐惧?我感到好笑。被一点表象所蒙蔽的人啊,我根本不是温柔,至多是作为人类的礼貌。 至于对小孩子嘛,我只是对小女孩有优待。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失魂落魄离开的背影。 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啊,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可是要拒绝别人的话,还是狠心一点比较好吧,不要留给他任何的侥幸。 而且我实在讨厌愚蠢天真的爱,没有任何的负担,只要张开口就能傲慢地要求别人跟他在一起。 明明一点也不了解我,我只不过是露出真实性格的冰山一角都吓得不行。 有一点嫉妒阿牛,只要喜欢就能在一起,对他来说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我有着一个爱得不得了来了人,他也无比爱着我,可是我们却不能相守。 靠近魈的时候,带来的比起甜蜜更多是酸涩。 今天确实不能更坏了,天空下起倾盆大雨,打到屋檐和地面上,吵闹得我心慌。 没有带伞,我站在一家商户的房檐下等雨停。 我沉默着,数着雨滴。 这是一个落魄的年轻人也跑进了同一片屋檐下。 他面容清瘦,衣衫陈旧,怀里抱着一个很大的包裹,在大雨倾盆中用身体挡住它。 包裹里面的物品看形状应该是一个画框。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大方地打开了画布,想我展示了这副被他紧紧保护住的画。 他绘制的是一个蛇尾人身的魔神在战役中战斗时意气风发的情景。 祂的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迹,却并不狼狈,反而显得英武非凡,站在满地的残骸中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我的艺术鉴赏能力并不高超,但是这一幅画他毫无保留地表达了对画中人的崇拜之情。 画的妙处在于,远景的简约和近景的细腻,色彩的冷暖对比极为强烈,脸部和蛇鳞的细节刻画非常到位。 “这画的是?”我有点不确定。 “梦之魔神克罗塞尔大人。”他用着一种璃月人在提及梦之魔神的时候通常不会有的语气说着。 我出神地望着这副画,情不自禁地问他:“你为什么要画这副画呢?” “我是梦之国煌安的遗民。我的祖先曾经见过梦之魔神克罗塞尔大人。”但是当然这不是唯一的理由,我正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画家看见我对这副画很感兴趣的样子,竟开口问道:“你喜欢这副画吗?30000……不3000摩拉买给你怎么样?” “为什么?你很宝贝这副画吧。”我有些吃惊。 “因为如你所见,我已经穷得连下一顿饭都吃不起了。”年轻的画家苦笑着拉了一些打着补丁的上衣:“可是我的弟弟却生病了需要钱。” 第21章 “你明明画得不错。”应该不至于落魄到这样的境地。 “仅仅是‘画得不错’对于一个画家来说可不是赞誉。画是用来表达情感的,而我这张画表达的情感可不是大部分璃月人能够欣赏的。” “弟弟生病之前我太自以为是了,以为就算没有人欣赏,我也要一贫如洗地画下去,可如今才明白‘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道理。” “这是我第一次出来卖画,可是天公不作美,竟然下了这么大的雨,只是就算不是雨,我的画也卖不出钱来吧。” 因为是梦之魔神这个题材敏感啊,鉴于我做过的事情,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你应该从未见过煌安吧,也没有去过那个梦一样的国度,但你却是实实在在的璃月人,为什么不画一些摩拉克斯的画呢?”不用想我也知道摩拉克斯在这片土地上任何领域的权威。 “因为……我总觉得岩王爷太过完美了,他总是强大的,威严的,公正的,仁慈的,世界上的一切美德好像都和他有关。” “这样的存在比梦之魔神更像梦里面的人物,但是他却毫无私心地守护了璃月几千年。” “什么都没有做的人类得到了伟大魔神的青睐,总觉得让人惶恐不安啊。” 搞了半天,我还以为璃月真的又不喜欢摩拉克斯的人呢。 “而克罗塞尔大人绝非完人,优点和缺点都一览无遗,反而能够触及。” “祂的陵墓前有一座无字碑,把评说的机会留给后世人,于我而言祂的功是大于过的。” “不仁慈却实实在在的庇护着人类,我憧憬着这样的存在。” “而且我看你不是那种因为传言就厌恶克罗塞尔大人的人,所以这副画在你那里应该是一个好去处。” 当然了毕竟梦之魔神就是我本人嘛。 真神奇,今天有两个人都对我表达了情感,一个是对“青鸟”的爱慕,一个是对“克罗塞尔”的憧憬,有趣。 “那我买下这副画。”说完我拿出钱袋,数了30000摩拉给他。 他看着超过预期的钱,急忙说:“不需要这么多的……” “可是我觉得你的画值这么多。”之前那个愚人众执行官的钱刚好还剩些。 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缺钱,我这么一说,他犹豫着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把我包好递给我。 我伸手拿过画,满意地祝福着他:“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画家的。” 他手里拿着钱,还不等雨停下就急忙往不苦庐的方向跑出去了,走之前他笑着回应了我的祝福:“我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画家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活法。” 必然,又是一种人生的必然。 跟画家说完话,我终于想明白了纠结了我这些天的问题。 我下定决心,要完成那个重生之后看到魈的第一眼就浮上心头的计划。 我跟摩拉克斯签订了协议,还拿回了苍梧,放任自己追逐梦想来完善人格,不与魈相认来阻止自己被过去的情感侵蚀。 其实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也不是这么功利性,但是好像不知不觉间就凑齐了这些前置条件。 命运吗?稍微有点恐怖了。可这同时也是我的选择。 过去的我,身为魔神的我,也是“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要逃避,这是我答应了荧的。 我要去结束那个曾经的幻梦,这是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只不过不急于一时,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尚待完成。 雨终于停了,我带着新鲜的画走在新鲜的大街上。 阳光也出现了,撒在我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第19章 璃月港上空霄灯闪烁,点点灯光照亮天空和大海,带着人们的愿望一同飞向远方。 每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就是璃月的海灯节。在夜里,人们会放出霄灯和明霄灯升上夜空。 这是我在璃月度过的第一个节日,很奇怪的是我并不讨厌这个节日。 它起源于在海港的璃月人们会在夜里放飞明亮的灯,让厮杀的战士不迷失回家的方向,不迷失自己的心。 这是个有关于家的,有关于团聚的节日。 没有家的我应该不怎么喜欢这种东西才对。 也许是因为拥有了足够多的东西,心态变得不那么愤世嫉俗了吧。我漫不经心地想。 “荧!匆匆忙忙地干嘛呢?”我看到荧又在港口没奔波了。 说起来奇怪,明明璃月有这么多人,偏偏老是让外国旅行者帮忙。 “海灯节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她旁边的派蒙抢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我叹一口气,所以说璃月的节日,你这么忙是为什么啊,荧有时候热心过头了,鸡毛蒜皮的事也会帮忙。 要我说就应该让那些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老是依靠别人。 可是看着荧略带疲惫的神情,我心软了下来。 反正要放假了,在书店的兼职不是很忙。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帮你走一趟吧。”我问她。 荧露出了格外感动的表情,她开心地说:“青鸟你还是第一个说要帮我忙的人呢。” “是吗?明明你每天都在助人为乐。”可能是因为荧总是太可靠了吧。 “但是我其实也没有很忙,坚持一下……不,等等,请务必帮我这个忙。”荧本来都要拒绝我了,不知道想起来什么,突然改口。 我有一种不妙的预感,但是说都说了也不好收回去。 “这是璃月七星给魈的节日礼物,本来是打算送给他之后再邀请他看烟花的,请你帮我走一趟吧。”荧狡黠地笑着。 “请你一定要邀请到他哦。”给魈送东西倒确有其事,但是邀请嘛,荧本来只打算试试,但是既然青鸟接手了就让她努努力吧。 自从上次的送礼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魈了,他确实恪守着不轻易靠近人类的准则。 我只是有时能够感受到一阵清风吹拂。 而我又很忙。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确实挺忙。 我的小说有了新的进展,我每天都奋笔疾书。 我得在我的计划之前把书写完。 我确实喜爱书籍和文字,伏案写作的时光让我暂时忘记了所有的忧愁。 这种畅快的感觉让我把魈的问题都先放在一旁了。 如今看着荧故意露出的期待的表情,我很快地顺从了她。 机会摆在我面前,为什么不呢? 烟花很美,那种竭尽全力的灿烂我很喜欢。生机勃勃的背后是一种苍凉的美。 我喜欢烟花,也喜爱魈,这是双倍的快乐。 虽然这样想,但是话还是要说全面:“好吧,东西我帮你送去,但是那个魈可不像能够轻易动摇的人呢,失败了可不怪我。” “没问题,没问题。”她很快地回答了我,又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所以我说,荧有时候过分热心了。 我再一次踏上了寻找魈的旅程。 这一次我轻车熟路地爬到望舒客栈的顶楼,把带着的一大堆东西放好,然后呼唤他的名字。 “魈——”接受了他的新名字之后,不得不说摩拉克斯这个家伙还是很有文化水平的。 他会听到吗? 他一定会听到的。 只要是我的呼唤,他就一定会回应。这是一种古怪的确信。 果不其然,带着一阵风,仙人再次降临到了我的身前。 “阁下有何贵干?” 真是疏离的语气呢,我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只有莫名地看着他的璨金色的眼睛。 被我这么看着,魈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眸,换了一个语气说:“你来干什么?青鸟。” 我终于高兴地笑起来,说:“我是来找你的,魈。” 虽然这样他好像看起来更不自在了。 “这是璃月七星为你准备的礼物,荧托我来带给你。” “此等好物不必给我,太浪费了。”魈拒绝着。 他是认真的吗?他觉得自己不需要,配不上这些东西吗? 在我看来璃月七星的礼品固然不会寒酸,但是作为镇守了此方土地数百年的仙人来说可一点也不算多。 该死,这些年摩拉克斯不会一直让魈打白工吧。 “降魔除妖本就是我等之责,无须多礼。”他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 “正因如此,你才更应该收下,你做了你觉得应该做的事情,这是璃月对你的回应。” 他没有回答我的诡辩,而是认真地对我说:“业障于人体有害,你虽然身体素质远超常人,也最好不要随便接近我。” “我不是’随便接近’的你,我是有事情找你嘛。”我重申我行为的合理性。 但这么一说完,我就知道魈又要走了,因为我是有事找他,如今事情做完,他就没有理由再见我了。 他微微地点头示意,准备转过身离开。 “海灯节你也不休息吗?”我明知故问。 第22章 “节庆期间更要加强防范以免妖魔入侵,我会像往常一样巡查。”他竟然停下来认真地向我解释了。 “那等你巡查完了,一起去看烟花吗?”我非常真诚地邀请他。 “我不喜欢人烟嘈杂的地方。”魈仍旧拒绝着。 “不在人烟嘈杂的城里也能看到烟花。烟花平等地在每个人的上方升起,即使在偏僻的深山里也能看到美丽的烟火。” 我当然知道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那我换个说法吧,以前璃月港升起烟花,而你又恰好不用降妖除魔的时候,你在哪里?” 我直白地问他,把这个官方的邀约变成了个人的约会邀请。 魈沉默着,没有立马回答,就在我以为他要无声地拒绝的时候,他开口道:“青墟浦附近有一座铜雀庙。” 我知道铜雀,也是一位夜叉,看魈的神情应该也是认识的人吧。 “那我就在那里等你,你一定要来。” 说完我不等他回答,就飞快地跑下楼梯。之前老是他无声无息地消失,这下轮到我先跑掉了。 做完了一项大事,我又跑回璃月港,小葵和阿姚都邀请我和他们一家吃团圆饭,于是两家人加上我决定就干脆在一起过海灯节。 这实在是很丰盛的一顿饭菜,有松茸煲海参,葱油鲜鲍鱼,豉油贵妃鸡,富临烤鸭……全是大鱼大肉吃得都有些难受。 璃月港灯火通明,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映衬出人们欢快的笑颜。 大街上人山人海,嘈杂的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形成一片欢乐的海洋。 可这时我却跟小葵她们告别,拿着枪准备出城。 “大过节的,你一个人去哪里呀?”小葵疑惑地问我。 “嗯……我嘛,当然是有事要去做了,小孩子不要管。” 被当做小孩子,小葵不开心地鼓着腮帮。 阿姚倒是很体贴地安慰小葵说:“青鸟姐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也算吧。”约会嘛。 …… 我在庙里等得百无聊赖,用水元素一点一点地清洗这个破庙,然后仔细端详铜雀像。 别的夜叉啊,现在夜叉应该已经成了濒危物种了吧。 说起来魈应该跟摩拉克斯座下别的夜叉关系应该也不错吧,同族加上同事的关系,即使是他也会感到被人理解的同类的快乐。 在那些没有我的时光里。 算了……说起来,其实我也不能肯定魈一定会来这里,如果巡查途中发现棘手的魔物的话,他就没办法准时来这里了。 而且他根本也没有答应过我。 总是远离人群的,业障缠身的夜叉,会回应一个莫明其妙的人类的请求吗?即使她疑似故人转世。 其实我明明可以跟小葵和阿姚她们在城里看烟花的,为什么非要来这个荒郊野岭等一个不一定会来的人呢? 唉,但是……仔细想想,不是他的话就不行。 烟花还有四分钟就要升起了,魈估计没有办法赶来了,估计遇上了魔物吧,降妖除魔是他的职责。 我只好接受了这个事实,头一次约会竟然失败了吗。只能说是倒霉呀。 可魈还是赶来了,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边。除了风,我还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受伤了。我感觉不太高兴。 我成千上百次地看到过他受伤,这次他伤得没有以前十分之一重,但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一定是海灯节阖家欢乐的幸福氛围感染了我吧。 我用水元素对魈释放了一个治愈的法术,这现在对我来说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定住了,好像我用的不是治疗的法术而是定身的法术一样。 “多谢。”他对我说。 “你不是为了我们璃月人才受伤的吗?不要谢我啦。”我狡猾地谎称璃月人。 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我推了推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烟花。 随着一声声爆破声,烟花,一朵、两朵、三朵爆了,散了,装饰着夜空。 夜空顿时成了花的海洋,姹紫嫣红,远处的璃月港也被烟花装点得像仙境一样美丽,漂亮。 他这些年就是看着这样的景色吗?那也不算太坏。 一遍看烟花,我一边偷偷看着他白皙的侧脸,烟花的光辉落在他的脸上,把那种不食人间烟花的味道削弱了。 我扯扯他长长的袖子,示意烟花太吵,让他凑近一点听我说话。 我贴到他的耳朵旁对他说:“海灯节快乐。” 他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回复也我说:“海灯节快乐。” 多美的烟花啊,有那么一瞬间我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 年年今日,灯明如昼,原火不灭,愿人依旧。 第20章 “请问钟离在吗?”我站在往生堂门口问一位仪倌小姐。 “钟离先生现在应该正在里面,请进来吧。” 真意外,他竟然也有正经上班的时候啊。 我站在摩拉克斯桌前,通知他:“到你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对摩拉克斯没有太多好感,主动找上门原因自然不是跟他联络感情,而是让他付出代价。 我那个时候在璃月港拼死拼活的帮他,可不是真的为了当好人。 我帮他守护璃月的平民不受和魔神战斗的波及,他在我解决问题的时候看住情况,不要让事情更严重。 “好。”摩拉克斯站起身来:“只是你确定,是现在吗?” 我知道他在提示我,要不要再过一段时间普通的生活,但是幸福的日子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多了。 过一天,一个月,一年,一辈子都可以,但是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只是先去试试,看看情况。”其实我清楚,直接这样去成功率不大。 “然。”摩拉克斯欣然应允。 他当然会答应和我一起去了,即使没有那个契约,以他对人类的怜悯之心,他也一定会赞同我做的事情。 我拿好苍梧跟他一起走到璃月近郊。 “青鸟?”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荒郊野外的能遇到的只有一个。 “荧。”我笑着回头跟她打招呼。 “你和钟离这是?”荧问。 看来我和摩拉克斯微妙的关系,荧也有所察觉。 “有点事情要做。”我含糊不清地说,但转念一想荧说不定能帮上忙。 如果是内心坚定,实力强大的她的话。 “我们要去碧水原西边的遗迹那里。” “啊,好巧!我们也要去那附近唉。”派蒙惊讶地说。 荧言简意赅地解释说:“有一名璃月的商人失踪了,我们被委托来调查他的下落。 我们拿到他的笔记里面记录他失踪前有一些奇怪的臆想,而这都一切开始于他一次行商旅程中经过的遗迹。” “我可以看看他的笔记吗?”我大概有一个猜想。 今天路过碧水原,看到了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就像……(被划掉)一样。不可思议,我以为自己会很惊恐,但是我更多地感受到了……强烈的诱惑。 回到了家中,看到年幼的孩子,内疚之心涌上心头,和我一样,他也同样失去了挚爱。 可是,她又在呼唤我了,我不能,我不可以,决不能抛下她不管。 今天孩子给我煮了早饭,作为父亲真是不合格啊。 …… 中间都是一些零碎的记录,大多数都是他内心的挣扎,我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无论如何。 啊,人类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不同。 果然如我所料,既然如此,让荧和我们一起行动就很合适了。 “也就是说,这个人看到了死去的爱人,幻觉没有消失,一直诱惑着他,于是他终于忍受不了又回到了一切的源头,然后失踪了。”我装模作样地分析,其实我比谁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是的,所以我和旅行者现在正要去探查那个地方。你们呢?” “那个遗迹是煌安,梦之魔神从前的属地。我之前路过那里发现了有价值的古物,就邀请钟离和我一起去看看。”这话说得半真半假。 “梦之魔神?听起来很可疑呢。”派蒙点头说。 “那我们就一去去看看吧,只要你们不介意。”荧也点点头看起来没有意见的样子。 荧看起来完全没有怀疑的样子呢,我有点心虚。 摩拉克斯没说什么,抱着双臂跟她们俩打招呼。 我们四个一同踏上了旅程。 跟荧做伴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情,她做事很老练,做饭也很好吃,能用有限的材料做出非常可口的菜。 我微笑地看着派蒙和荧打闹,欣赏着璃月特有的风光。 “你看起来真的非常喜爱旅行者他们,因为你们曾经来自同一个世界吗?”摩拉克斯没话找话。 第23章 我从来没有试图隐瞒过来历。 “不是,因为荧很可爱,像妹妹一样。”心情好,看摩拉克斯都顺眼一些,我爽快地回答了他。 “对幼年或者青年期的女性有偏爱吗?”不要把我说得像个变态一样啊。 “不,我喜爱纯洁又脆弱的灵魂。雄性总是有太多的杂质了。”我毫不留情地在化身同样为男性的摩拉克斯面前大放厥词。 “原来如此。”他自然不会就这样被我激怒,而是若有所思地说。 什么原来如此,他明白什么了。我眯了一下眼睛,语气不善地开口说:“不许乱说……”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到了哟。”不知不觉间竟然就到了目的地。 “钟离说咸豆腐脑比甜豆腐脑好吃,我不同意。”我撒谎不眨眼。 “什么?!竟然有人不喜欢甜豆腐脑……”派蒙的注意力真好转移啊。 荧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一眼。 我回以毫无破绽的假笑。 “终于到了,但是要怎么找到那个失踪的商人大叔呢?”派蒙嘀咕着。 “既然他在此地有奇遇,那么他的遭遇很有可能和梦之魔神有关,不如先探查遗迹一番。”摩拉克斯一本正经地说。 真不愧是摩拉克斯,装糊涂的功夫不在我之下。 趁着荧和派蒙到处探查,我跟摩拉克斯站在一个小型石雕前假装端详。 “那个男人应该是被梦境蛊惑了,卡在夹缝中,只有打开封印才能救出她。等会荧打开封印装置后,你记得引开她。” “我明白。”摩拉克斯让人不舒服地顺从,我宁可他呵斥我。 “喂——你们快来看啊!”派蒙大声呼唤着我们。 她们发现了一个藏在机关后面的石碑,上次来我这都没有发现。 这个石碑上有一行小字—— 有魔神名钰,性情残酷,善杀戮,好梦中杀人。帝君东征至此,伐无道,诛暴神,于是天下太平。然梦境不能消散,常常蛊惑人心,帝君命我等将此处封印,然而每至晴初霜旦常有梦境逸散,来此地过往者,小心……(模糊不清的字迹,难以辨别),谨记。 虽然写这个的璃月人夹带了私货,但是话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这也正是我跟摩拉克斯来这里的目的。 上次来这里拿枪的时候就隐隐察觉到了,我千年前制造的梦境仍未消散。 “唉,好可怕,这个’钰’就是梦之魔神的名讳吧,祂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呢……原来是这样啊,那商人大叔也就是被梦境吸引了嘛。”派蒙开动她聪明的小脑瓜。 “千年都没有消散的梦境,一定很强大吧。”荧皱眉思考:“要救出商人的话应该需要先解除压制梦境的封印,这样的话,不是把危险放出人间了吗?” “是呀,这可怎么办?”她们两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摩拉克斯。 看来她们已经知道名为“钟离”的人皮之下,是璃月人的神明了。 摩拉克斯摸着下巴思考着,然后道:“只要不把封印完全解开,就应该没有问题。他陷入梦境的时间不长,应当在梦境的外围。” 荧和派蒙信服地点了点头,然后准备去关掉装置。 “只不过这种装置的附近一般有相应的保险措施,你们要小心。” “我知道了。”听完摩拉克斯的话,荧果断地去完成任务了:“你们就先去做你们的事情吧,也不知道这个废墟里还有什么宝物呢?” “我们,不用跟去吗?”我看着荧离去的背影,转头望向一旁一点也没觉得不对劲的摩拉克斯。 “旅行者的能力让人放心。”真是悠闲的心态。 算了,我也坐到一旁的石墩上百无聊赖地看天看地。 咦?那边那朵云好像一条狗啊。我打了个哈欠。 过了好半天,一阵巨大的声响传来,封印逐渐被解除了,我感到梦境从未知的空间中溢出。 我站起身,点了一下手指,把溢出的梦境压缩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面。 装置不完全打开就没事当然是骗人的,那个封印只要缺失一部分就没有办法起作用了,场面暂时没有失控是因为我在这里压制住。 我向摩拉克斯点了一下头,让他去引导荧。 他离开后,我闭上眼睛,试图控制全部的梦境。 但是原本属于我的梦境却并没有回应我,像是失去了信号源,孤立在别的空间里。 我就知道,我失望地叹口气。 我试图继续研究这片失控了的梦境的情况:这片梦境是千年之前的我制造出来的,有逃避现实的凡人的梦,被我困住的魔神和魔物们的梦,还有千年之中误入其中的人的梦,它们混合在一起。 已经和最初的形态大相径庭了,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秘境。 就算是千年前的魔神形态的我也不一定能够驾驭,更别提现在了。 事情如我所料是最糟糕的情况啊,还是要发展到那一步吗? 命运,是必然的,是不可抗拒的,不管怎么逃避,俄狄甫斯王的悲剧在提瓦特也适用。 就在我伤春悲秋的时候,荧,派蒙,摩拉克斯三个人回来了,还带回了那个商人。 我迎上前,顺手接过那个昏迷中的商人,悄悄地检查他的情况。 荧腾出手再次启动了封印,梦境再次回到了异次元空间。 “怎么了?”回来之后,荧和派蒙就一直沉默不语。 “那个里面的人真的很幸福哦,有数不尽的财宝和成堆的食物。”派蒙一脸梦幻地说。 “我们这么把他带回来真的是好事吗?那个梦境里面他家庭美满,事业成功,遗憾都不复存在了。”荧却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现实总是不如梦境美满。但是唯有痛苦才能塑造人类,完全幸福的人生是伪物的。” 与现实不同,梦只存在于意识里,它只是想法的堆积,一部分留存在了我们的潜意识里,不经意间就从梦中跑了出来。因此梦是意识,而非现实。 “可是假的也没什么不好。”派蒙大声说。 “的确。”我笑了一下,没有辩解:“说不定我们生活的世界也是一场巨大的梦呢。” 相比于来时的氛围,归途显得沉默多了,荧明显在思考着些什么,派蒙也不怎么高兴。 我们几个在璃月港门口分开,荧和派蒙把商人送回家然后提交任务,我去小葵家吃饭,摩拉克斯……谁知道他要干什么。 “这么大的动静,魈一定会去查看,你记得敷衍一下他。”分开之前,我悄声嘱咐摩拉克斯。 “我会向他解释一部分原因。”看看摩拉克斯,什么叫语言的艺术啊。 我走到小葵家,敲开门:“我回来了,小葵。” 小葵扑到我身上,快活地说:“欢迎回来!” “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小葵看了看我的脸疑惑地问。 “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我把小葵搂到怀中。 “怎么大白天你也做梦呢?昨天没休息好吗?” “白日梦才是最可怕的啊。”我不顾小葵的疑惑,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低语。 第21章 遗留梦境的问题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我并不意外。 但也不算做了彻底的无用功,探查到了那个梦境的“真实”以及进入那个梦境后的人类的状态。 我到底要做些什么? 一副神神秘秘地样子,嗯……该怎么说呢。 首先我想先提前科普一下了解现状需要的知识——灵与肉。 从前在没有魔法之类的奇迹显现的世界中,灵魂的存在与否一直是一个未解的谜题。 但是在提瓦特的大陆之上,人确确实实是由灵魂和□□两部分组成的。 那么,由此提问:失去了魔神的身体之后,我为什么还能使用梦之魔神的权能呢? 是灵魂。 我不再以魔神的身体行走在大地上,可梦之魔神的身份仍然被认可。 而梦之魔神对我来说意味着那段腥风血雨的过去,然后,除此之外呢? 冷静下来,不要逃避,好好地思考。 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一千年过去了,即使愧疚之心几乎要淹没了我,我也不能穿越时间弥补死人。 不,我还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情,一件只能由我结束。 梦之魔神的梦,一旦进入,就再也没有办法醒来。 这时候又回到那个问题,灵魂。 其实我的权能和须弥的草神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比起幻术,我的入梦术不仅是简单地用幻觉迷惑人的思维,而是将灵魂拖入我的神国——一个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的地方。 所以即使我死亡了,他们的灵魂还是会被困在梦中不得解脱。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变相的永生和幸福,永远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 身为魔神的我可以轻易被杀死,反而被我困在梦境之中的人类长生不死呢。 第24章 但是,我必须停止梦境,因为没有了主人控制的梦境秘境有已经不再是美梦的聚集地了,之前的试探让我确实了这个可能性。 摩拉克斯在我死后将我神国的入口封住了,但每年的某些时候,溢出来的梦境就会诱惑着凡人靠近。 即使是我想要结束这一切都不容易,因为我已经不再拥有魔神的躯体了。 这相当于过去的我与现在的我的较量。 所以我需要准备准备,很多的准备,虽然不知道哪个有效果。 毕竟我想得没错的话,“她”应该就在梦境里面。 我一边想,一遍用笔在纸上列出具有可行性的计划,然后又一一划掉。 说实在话,从前使用梦的权能的大多数时候,我都依靠着一种玄之又玄的本能,而非研究者的理智。 要怎么用所剩无几的力量来解决这种麻烦呢?我咬住笔头。 不知不觉间时间一点点过去,我仍然没有什么成功率看起来的计划。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付出的代价太过沉重,而且会再次伤害那个人。 真的要做吗?我权衡着利弊。 但是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咚咚咚!”竟然有人找。 璃月港里头我的熟人就那么几个,小葵和阿姚根本不用敲门,荧更喜欢从窗户进来,香菱来的话老远就能听到她的声音,摩拉克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起身打开看了门,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个陌生中年妇人。 ?我不记得认识这样面容的人。 “您好,请问是青鸟小姐吗?”她微笑着彬彬有礼地问,不知道为什么语气中还带着一些激动。 “是的,你是?” “哦,我是书社的编辑鸣泉,枕玉老师给我看了您小说的初稿,我看了之后惊为天人,希望和您商讨一下合作与出版的相关事宜。”名为鸣泉的女士这样说道。 枕玉?哦,对了,是行秋的笔名。 上次写完了小说的初稿,我拿给行秋看了看,他说“写的很不错”,问我能不能拿给他熟悉的编辑看看,我当然是应允了。 虽然那个时候行秋客气地赞扬了这本不成器的初稿,但是没想到真的能够得到认可啊。 “啊,请进来吧。”我侧身邀请这位编辑进来说话。 我请她先坐下,再给泡上一壶茶水。 但是编辑鸣泉连水都还没喝上一口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了: “这个是非常了不起的杰作!” “我本来以为青鸟小姐这样的年轻的女士会写一些更加轻盈的小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充满了绝望意味的的故事。” “这些故事其实是有原型的,我不过是一个讲述者而已。”我谦虚地说。 我写的时候脑海中确实浮现了曾经那些匍匐在梦之魔神脚下的可悲的人类的影子。 “没有关系的,很多作者在创作的时候都有参考。但文学作品必然是艺术的加工。这些故事虽然设计很精巧,但是最打动我的还是作者所表达的那种微妙的情感。” “而且文笔也恰到好处的精炼,全文没有一字一句能够删减,但又完美地体现了想要展现的情景。” “还有书中对古人生活各方面的描述真的非常地道,不仅按照了史实,还进行了自己的艺术加工,青鸟老师一定熟读了很多历史文化书籍吧。” 那倒没有,因为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作品,一定会名留青史的,请务必跟我社签约。”说完,她鞠了一躬,没有直起身。 “那个,能先让我看看签约的条款吗?”倒不是说别的什么啦,我有点缺钱用。 “哦哦,当然可以,请过目。”说着她才想起来这一回事那样,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纸契约。 在璃月生活还有一个好处是这里的人们出于对契约精神的高度认同,没有人会违背板上钉钉的文书。 啊,这样看来是相当优厚的条件呢。好到有点不可思议了。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什么大问题,我决定拿笔签名。 “不用再看看吗?”鸣泉倒是对我轻率的决定有些不安的样子,明明是她先找上门来的。 “嗯,就这样吧。”我还是比较信任行秋介绍的人,而且凭借着这些年经验,我基本没有看错人的时候。 几乎不能再得到更多的好处了,再为那一点点利益再浪费口舌也是没有必要,我一边想一边说:“没有关系的,我相信贵社在业界的名气,而且我们之后也会有更多的合作吧。” 虽然万一我因为那个计划失败死掉了,这就是我唯一的作品了,但我还是画了个大饼。 不过,就这样就好了?我有些空虚和不安。 这不是我一开始设想的小说,在我的本意中我想讲的故事应该会更加柔和。 不会像这个小说这么悲戚,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我没有办法回避的事情。 “而且,还有一点是,小说的结局未免也太过……,而且有可能过不了审查,如果可以的话,还希望您在之后可以修改掉这个结局。”刚刚成为我编辑的女人迟疑着说出来。 啊,那个结局呀,周游列国后失去一切的主人公,临死前在世界中心诘问天道为何不公。 确实不太好,毕竟是至高无上的天嘛。 “嗯,那个呀,确实有点呢,只要能出版,那就改掉吧。”我也同意。 出于编辑的意料,面前的少女很轻松地同意了对于这种“失礼”的要求。 一般来说,能写出这种小说的作家绝对称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而这种天才一般来说都有自己的骄傲和脾气,不会轻易同意更改自己认定的结局的。 鸣泉还以为会费上一番口舌呢。 意外的世俗呢,不过也只有这样奇特的人才能写出这样奇特的作品来吧。 “那么,你想要怎样的结局呢?”我友好地询问。 “我?”鸣泉反问。 “你是非常富有经验的编辑吧,想要请教你什么样的结局才是大家都喜闻乐见的呢?” 这个结局确实凄美无比,除了有关天的责问会触碰到出版禁忌外,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鸣泉一时语塞:“这……” “那就让她不要质问天,而是质问自己吧。”我愉快的决定了。 “我这边很快就可以把第二版修改好,请问什么时候可以拿到报酬呢?” “那个还要等一会,等我们这边备案好就可以了,青鸟老师很缺钱用吗?要是实在需要的话,我可以借您一些应急。” 说真的,这个人对我也太亲切了吧,虽然说是成为了我的编辑,但我们也才认识这么一会而已吧。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鸣泉又解释着:“我以前也想过成为一个作者来着,但是每次写作都能发现——我并没有这样吧才能,但即使这样,我仍然热爱文学,因此成为了编辑。对于老师您这样有才能的人,我非常的憧憬,所以老是不自觉地……” 原来如此,某种意义上的慕强吗? “我知道了。不过叫我青鸟就好了,也不用使用敬称。”解决一桩心事,我心情愉快:“我也不是很缺,只是最近有一桩事情要做。” 既完善了“青鸟”的人格,又解决了钱财不足的问题,真是一箭双雕。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回去备案,告辞了,青鸟。” 我送别了编辑,又坐回桌前。 马上又有资金的流入了,这样计划又推进了一点。 啊啊啊,好麻烦,要是不是人类就好了,没有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就好了。 再重生为魔神的话,既不用担心实力下降,也不用被人类的价值观所束缚,这样畏畏缩缩地搞事情一点也不是我的作风啊。 但是那样的话,一复活就会被摩拉克斯制裁吧。 说不定连魈的面也没见上,又去轮回了。 不,也有可能是魈来手刃我。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我就浑身不舒服。 不过那样的话,私奔不就行了?我又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 带上魈私奔去。 我随手在纸上写下这个计划,看了好一会,又把整张纸团成一团扔到垃圾堆里。 不要逃避啊,克罗塞尔,想想你都做了什么,不如结束那一切的话,没有办法继续前进的。 我告诫又松懈了的自己。 至于先前那个成功率比较高,危险性也比较高的计划,我想先去再问一问那位智慧的化身再做决定。 第22章 “好久不见了,吓了一跳吧,我竟然还活着。” …… “我来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 “是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那种东西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吗?活着的时候得到了说不定就连天也不是我的对手了…开玩笑的啦。” …… 第25章 “那个没有关系的,像我这种存在,已经无所谓了。” …… “谢谢你,明明活着的时候没有处好关系,都死过一次了反而能好好说话了呢。” …… “那就再见了,愿你的须弥永远崇高。”我说。 …… 我从睡梦中惊醒。 自从只身去了一趟须弥之后,我就一直在循环这个梦境。 梦的内容净是我先前同前任草神的谈话,虽然那也不能称得上是对话,因为她也已经陨落多年了,我是用的特殊方法和她的一部分交流。 不过还是要感谢她很大方地将这千年来所有的有关梦的知识一股脑地送给了我。 还特意告诉了我“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还有一颗尚在人间的事情,提示我可以用它来达成自己目的。 她确实慷慨,却也不是做的慈善生意。与之相应的,我也答应了她一个请求。不过这都是后话了,顺利的话一切好说。 而这笔交易的后遗症就是每天晚上都会陷入这个梦境,要知道,成为梦之魔神之后我从来不做梦的。 吸收理解掉那些庞大的知识后,我对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完全有数了。 我得以节省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不必再去尝试那些太过不靠谱的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多的事情能够做。 因为在梦境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唯心的,灵魂的力量或者说意志力至关重要。 不管在现实生活中多么显赫的身世,惊人的力量都没有意义。 所以我其实只有两件准备可以提前布置,也只有这两个准备能够发挥作用。 一是亲手制作一个在梦境中能够作弊的小道具,二是找到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 前者的制作我只需要依靠自己的知识就基本能够完成,虽然过程很复杂又麻烦。 后者完全是看运气的事情——只有拇指大的五色种子。仅有这样一条的线索,真是大海捞针的事情。 我只好去了一趟冒险家协会,用重金委托他们帮我寻找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 又拜托整天在外面奔波的荧帮我注意一下这样的物品。甚至还问了摩拉克斯种子在不在他那,他也一样惊讶地说:“竟然真的还有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存在于世。” 算了,要是能找到最好,我就有了退路。找不到也只能勉强进行下去了。 不得不说有了稿费收入就是轻松啊,我连打工都停掉了。 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来制作那个在梦境的也能发挥作用的道具——失路魂灯。 顾名思义,失路魂灯是用来指明前路的一盏灯。 但这里的前路不是指的某个具体的坐标,而是在梦境中像灯塔一样指明方向。 灯可以指引我去到正确的地方,梦境中最可怕的就是迷失了。 这是我从前为了方便发明的小玩意,现在竟然能派上大用处也是难以预料。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工作了好多天,连吃饭都是让餐馆送到门口。 好了,还差最后一步了,我看着眼前刻满咒文的玻璃盏。 只要填入核心就大功告成了。我放松下来,看了一眼窗外。 啊,天色都这么暗了,我今晚有个饭局呢。我起身飞快地穿好外衣。 今晚为了庆祝我拿到稿费,和给荧和派蒙送行,我在新月饭店订好了位置,邀请了璃月所有熟识的人都来聚餐。 小葵的叔叔要加班,我急急忙忙地接上小葵和阿姚,还是姗姗来迟了:“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没关系我们也刚到。”荧不以为意。 “我们等得肚子都要饿扁啦!”派蒙在空中上下飞舞着。 “太失礼了,派蒙!”荧敲了一下派蒙的脑瓜。 我一边笑着看她们打闹,一边跟香菱打招呼。 摩拉克斯坐在一旁向我微微点头示意,没错,我连他也叫上凑人头了。 饭菜可口,香菱边吃边点评,摩拉克斯也时不时评论一两句。 荧和派蒙大吃特吃,不停地说话,不停地笑。 小葵和阿姚看着年长的人们聊天,时不时说出可爱的童言稚语。 酒店的灯光下,所有人的脸上都是轻松和愉快的神情,好像世间没有任何的痛苦。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我心中又升起恐慌。 幸福快乐充斥着我的内心,甚至有一种溢出来了的感觉。 为了掩饰不安,我偷偷喝了一点酒,意识都有些恍惚。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一切欢愉终有结束的一刻。 天完全黑了,只有星星在一闪一闪地发光,照亮所有归家之人的路。 钟离帮我去送香菱回家,虽然知道璃月港里没有人能够拿香菱怎么样,但是未成年人还是需要爱护的。 我和荧把阿姚和小葵送到了家门口,告别之后,小葵却又拉住了我的袖子。 “怎么了?”我问她,她却低头不肯说话。 “青姐,最近在做什么事情吗?很忙的样子。”阿姚替她问我。 看着她们两个圆圆的脸蛋,我一下子有些内疚,为了写作和制作那个道具,我最近都没有带她们两个出门玩。 原来是来在我闹别扭吗?我觉得高兴,小孩子就是要任性才好。 “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等我吧,小葵。”我蹲下来安慰她。 “不,不是那样的……我有些害怕,姐姐你像爸爸妈妈一样离开我。”小葵小声嘀咕:“有时候看着你,却觉得你很遥远。是小孩子不能理解大人的事情吗?我也想长大。” 我微笑着摸摸她们两个的头,说:“小孩子总是这么想。” 最后的最后,我和荧还有一起漫步在夜空之下,欣赏璃月的夜景。 璃月不愧是提瓦特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即使是夜晚也如同白昼一样灯火通明。 我牵着她手,看着她怀里玩累了的派蒙熟睡的肉脸,又看看她。 要说着什么呢,舍不得她,讨厌分离。可是她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 她本就不属于提瓦特,来到璃月也只是为了寻找哥哥,离开也是为了寻找哥哥。 我最应该明白这一点了不是吗?一母同胞的,血脉相连的亲人。 那就不要说丧气话,祝福她吧。 “听说稻妻也是个不错的国家呢。”好像知道我的胡思乱想,荧先开口说话了。 “嗯。”我一下愣住了。 稻妻的神明巴尔泽布和巴尔是我为数不多持续关注过的魔神之二。 虽然地理位置上稻妻跟煌安相隔甚远,但她们两个是很少见的双子魔神,没有恢复记忆的梦之魔神曾出于莫名地兴趣打听过她们。 现在的稻妻只有一位掌权人,看那个国家封闭的管理模式,活下来的大概是以武力著称的巴尔泽布吧。 要跟荧透个底吗?还是相信她吧。无懈可击的旅行者大人。 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嘱咐她:“我听说稻妻的神明追求永恒,到了一种偏执的地步,你要小心。” “嗯。”荧应声答道。 “稻妻是一个与璃月和蒙德都不一样的国家,但是也有自己的美丽之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发现它的美。” “嗯。” “虽然是乐于助人,但是如果劳累的话还是先休息一下吧,不要老是被派蒙带偏……。” “青鸟。”荧叫我的名字:“我又不是不回璃月了,有空我会再来看你的。” 我发现晚饭时喝的酒有点上头了,絮絮叨叨地对荧说了好多话。 “那祝你武运宏昌吧。”说完我用力抱住她,派蒙被夹在我们两个中间,发出不舒服的哼唧声。 我连忙松开,幸好派蒙没有醒,在荧怀里换了一个位置继续睡下。 “那也祝你文星高照。”过了一会儿,荧小声回应我。 把荧也送到了住所,我准备往回走。 荧站在门口,漂亮的眉毛皱起来,担心地问我:“你真的没关系?” “少看不起我了,旅行者大人。”我果然喝醉了,嘴却还是很硬。我脑袋晕乎乎的,但是没有到理智丧失的地步。 我没有直接回去,而是一个人独自在大街上游荡。 不想回去,那个租来的房子里面冷冰冰的,不是家,而是住所。 孤独似乎不会因为快乐而减少,而是更加刻骨铭心。我悲哀地发现。 魔神不能逃离空虚,人类不能逃离孤独。这一刻我像个三流哲学家。 我慢慢踱步到了港口,坐到船板上,看着平静的水面。 海水波澜不惊,深不见底,像个巨大的怪兽吞噬一切。白天的拥拥挤挤、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消停了,喧嚣、聒噪都归于平静。 一旁默默肃立的路灯,像哨兵一般守卫着睡梦中的璃月。 我没有任何睡意,反而随着时间流逝更加的清醒。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坐在那里,忘记时间和自己。 第26章 直到天边都泛起了白光,穿透黑暗,投射到我的眼睛里。 太阳升起来了。 新的一天到来了。 第23章 有钱了之后,我把在书舍的工作辞掉了,有空就带着小葵和阿姚两个小孩子去玩。 逛逛街,吃吃饭。有时候还带着她们去野外看风景。有我在,基本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姐姐,你也不要太挥霍了吧,工作辞掉了,一天就带着我们挥霍,稿费够花吗?书也还没有出版吧。”小葵像个大人那样忧心忡忡地看着我。 “没关系啦,千金散尽还复来。”我敷衍着。 我把她们俩个分别送回家,在门口跟她们告别。 小葵把我之前交给她的捕梦瓶还给我,里面已经盛难了金色的梦境,像是里面装了一只看不见的萤火虫那样闪耀着。 这就是我那个失路魂灯所需要的灯芯,或者说核心——美梦。 但是不是每个美梦都具有成为灯芯被燃烧的资格,其前置条件有三。 一是梦境的主人需要拥有澄澈的灵魂,二是他还必须要对我拥有足够多的正向情绪,三是梦境内容与我有关。 我还以为需要更久的时间呢,没想到小葵不到一周就做到了与我相关的美梦呢。 至于从前当魔神的时候,当然是用的金鹏的梦境了,毕竟他是唯一能够满足条件二的人。 虽然他不经常做梦,做美梦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我一般得等待很久才能够拿到足够的梦境。 “这是什么呀?昨天晚上放在枕头边上,早上起来就满了。” “嗯……这是好运。”我眼睛也不眨地扯谎:“请把你的好运气借给我一点吧,小葵。” “好运?当然可以啦。青姐你最近不是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吗?这样的话,运气很重要呢。”这孩子倒是从不怀疑我,即使谎言那么显而易见。 小葵对我纯洁无瑕的信赖之心,应该能够让美梦做灯芯燃烧很长时间吧。 我摸摸小葵软软的头发,高兴地跟她告别:“谢谢你,小葵。” 离开后,我右手牵着阿姚,准备把她也安全送到门口。 “那个瓶子里装得……不是‘好运’吧。”一路上,阿姚纠结着开口问我,她小小的手紧紧地抓住我。 “嗯……是‘美梦’呢。”面对这个心智成熟程度超过同龄人的女孩,我采取了不同的说法:“不过阿姚是怎么知道的呢?” 阿姚递给我另一个装满金色梦境的瓶子:“我记得那天晚上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醒来不记得了。虽然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惊了一下,伸手拿过第二瓶足以成为灯芯的金色梦境,看来我的运气是真的不错。 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呢,没想到这才三天,就已经有两瓶了。 我一共就只准备了三个瓶子,还有一个留在身上准备找时间给香菱,但是这样看来不用了。 “阿姚真是在某些方面上有天赋呢。”我夸奖她。 “这些天你一直在忙的事情,你非做不可吗?”阿姚不安地问我,头垂到了地上。 原来她也同样不安,但是我也没有办法。 “是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做的事情,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我蹲下来,平视着这个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普通的幸福的孩子。 她别开眼,小声问:“你会回来吧。” “只要我还活着,腿断了也会爬回来看你们的。”我承诺。 她们两个已经是名为青鸟的人类的安身之所了。 我把阿姚也送回家后,一个人拿着一坛桂花酿,来到一个可以俯瞰璃月港的山巅上。 我倒不是借酒消愁,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的烦恼了。 上次喝过一次之后,我发现少量的酒精能让我放松那过分紧张的神经。 而且桂花酿是璃月名酒,滋味确实不错。 我小口品着,看着脚下的璃月放空自己。 准备就绪,虽然种子还是下落不明,甚至没有一个可靠的消息,不过我也不奢望那个了。 有了失路魂灯也足够了,纠纠结结这么久,除了从草神那里得到与梦有关的情报,就只有灯能排上用场。 这一次我要彻底进入那个梦之秘境,关闭它,把这一千年来被困者的灵魂解放出来。 成功或者死。 或者我也可以假装作为克罗塞尔的一生只是一场梦,作为“青鸟”的人类活下去。 但其实这个可能性并不存在,我没有办法这样做。 这是我的命运,也是我的选择。 我如果死了,小葵阿姚她们或许会一时伤心不已,但过个三五年,也一定会恢复过来。 荧她是个坚强的战士,她能够接受失去。 那么金鹏他呢?魈,他要怎么办?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诘问我。 啊,对了,还有他呢。 我用昏沉沉的脑袋思考一下,他要怎么办呢? 但其实只有“青鸟”死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吧。 一个有些可疑的故人转世的人类的死亡对他来说没什么大不了,这些年来他已经失去足够多的东西了,他足够坚韧。 可是你确定他没有认出来吗?那种过于亲近与顺从的姿态,倘若不是因为认出了梦之魔神克罗塞尔,面对仅仅是转世的人类青鸟会轻易表现出来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完全不知道。 如果他认出来了我,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来质问我呢? 把这千年来的爱也好,恨也罢,全部深藏在心中,照着我的剧本来上演。 如果是他的话,这种事情也不是做不出来。 我总是有很多的顾虑,或者说借口。 但是魈要是真的认出来我了,又是因为什么而沉默呢? 在我的想象中,再次见到我后,他也许是愤怒的,是痛苦的,或者是歇斯底里的。 也许他并没有认出我来。我只好这样解释。 这样最好,不然我再一次死去的话,就算是他也会一定受伤。 我希望他真的一无所知,寂寞又充实地活下去。 让青色的夜叉就这样孤独地站在望舒客栈的楼顶,守望着这片土地,灭杀魔物,背负业障。一种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生活。 但是,但是,还是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魈认出了我,却出于某种原因假装不知道,可我却独自在幻境中死去了。 这样也太悲哀了。 那个时候,魈,他要怎么办呢?我把头埋进膝盖里。 “何事?”少年清亮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啊,我不知不觉地喊出了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原来只要呼唤他的名字,他真的会来。我迟钝地想。 他扫了一眼我身侧空荡荡的酒坛,发现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降魔大圣出马的危险情况。 只有一个喝多了乱喊名字的醉鬼。 魈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没有开口说话。 我只能听到他在轻轻地呼吸,白皙的皮肤像上好的玉石那样泛着细腻的光泽。 我的心情比喝完酒还要轻松,原来只要他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可他还是会走。 不过从这个角度看魈还是很难得,他微微低头俯视着地上的我。 “我送你回去罢。”他抱着双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不说‘我业障缠身’之类的话了?”我发挥着“醉鬼”的特性。 其实我没醉,只是突然想借着酒意说点胡话。 “此地巍峨险峻,你这样神志不清,不慎掉落恐怕性命难保。”他解释着。 真是……令人不安的体贴。 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不是我,他也会把人送回家吗? 恐怕答案是肯定的。我稍微安心了一点。 不过还是再试探一下吧。 “好呀。”我爽快地答应了:“但我要你背我。” 这真的是我说出来的话吗?说完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等等,我不会真的醉了吧。 就在我思索自己到底有没有喝醉的时候,魈竟然真的同意了:“好。” 完蛋,我真的只是随便一说,他就这样轻易地答应了我? 魈也许会送人回家,但绝对不会背回去吧。应该? 他自然地在我身前蹲下来,把背留给我。 算了,说都说了。就算是克罗塞尔也没有过这个待遇唉,虽然可能是因为蛇尾人身的魔神太大只了。 所以我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贴到他的背上,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轻松地站起身,手扶住我的大腿。 这个姿势是不是太亲密了一点啊。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的体温比正常人类低一些,我把头埋进他的脖颈处,他的手贴到我的腿上,有点凉凉的。 他青绿的发丝蹭到我的脸上,有点痒,我偏头吹了一下,让头发离我远一点。 第27章 “做什么?”他本来专心地在峭壁上跳跃着,突然被我打扰。 真是漂亮的动作,背着一个人也能在这种山崖上行动自如。我都想给他呱唧呱唧鼓掌了。 “没什么,头发好痒。”我皱了一下鼻子。 他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金色的光芒在他眼眸中流转着,让人眩晕。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不再动。一路上,我们都没再说话,魈真的很认真地在履行护送我回家的职责。 月亮明晃晃地挂在枝头,路人行人已经很少了,可魈还是选择了一条避开人群的小道。 他灵活又平稳地飞檐走壁,好像背上的我不存在那样。 虽然他的动作那么具有技巧性,可我一点也没有感受到掉落的危险,因为他的手始终紧紧地扶住我。 这样的月光下,不需要言语就足够幸福。 他跃上屋檐,从窗户走进了我的房间,把我放下来。 他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我躺下,才准备转身离开。 “不许走。”我肯定是醉了,不然不会又提出过分的要求。 “青鸟”跟“魈”的关系并没有这么亲近,所以他应该不会…… “好,我不走,你睡罢。”竟然又答应了。 他没有动,还是伫立在窗边,注视着我。 在这样的目光下,我以为自己会夜不能寐,没想到,我很快就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魈也确实仍然没有离开,他保持着昨天的姿势,靠在窗户边也睡着了。 他的脸上是婴儿一样的神情,那些痛苦,那些罪孽,都离他远去了。 要提高警惕心呀,他的仇家可不少,这么松懈真的好吗?我有点忧心。 ……啊,完蛋,我昨天都做了什么!脑袋清醒过来一点,我看着魈睡颜想。 酒真是一个坏东西,我再也不要喝了。 还没过几秒,魈也醒来了。 他眨眨眼,长长的睫毛落下小小的阴影,皱了一下眉,好像对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安。 他一开口就是告别:“你没事,我走了。”,然后很匆忙地离开了。 嗯,逃走了呢。我还在纠结要怎么开口说话,这样也不用费心了。 我缓了一会,起身洗漱,然后把用来储存梦境的三个金灿灿的宝贝瓶子放好。 ?三个?小葵一个,阿姚一个。还有一个空瓶子,我记得只是放在身上没有动啊。 我自己的梦境不能成为材料,那还有谁? …… 啊,昨天魈留下来了。 做了一个与我有关的美梦啊。 虽然说我一直都知道金鹏他一直都没有忘记我,可在发现每一个他依然爱我的证明的时候,我依旧感到无比的满足。 太好了。我几乎要留下泪来。 这样的话,我又拥有了重新在一起生活,也能不伤害他的信心。 等我活着回来的话,就跟他坦白一切吧。 现在的我的身份,死去的妹妹的事情,和对他仍存于心的爱意。 这样说是不是不太吉利啊,好像立了一个flag。 没关系,拥有牵挂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一次一定会是完美结局。 第24章 等等,再等等,在进入那片梦境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做。 我一个人干干净净地来到这个世界,也决定干干净净地离开,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于是我再次来到往生堂门口。门口的仪倌小姐微笑着问我:“请问您还是来找钟离客卿的吗?” 竟然认出我了,记性真好。 不过,我否认道:“我想来谈一笔生意,可以叫你们老板吗?” “哦,好的,请稍等。我去喊堂主。”她彬彬有礼地请我先坐下喝茶。 “你好,我是胡桃!往生堂第七十七代堂主。请问有什么能帮你的?”戴着乾坤泰卦帽的少女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帽子的材质偏硬,正面饰有往生堂的徽记,帽边还有一枝梅花散发着幽香。 她的眼睛里也有小小的梅花,红色的梅花透着古灵精怪。 “是这样的,我想给自己预约一个葬礼。”我大胆提出自己的要求。 “嗯……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葬礼呢?”她一点也没有大惊小怪地问,就好像所有人都会选择提前处理好自己的身后事一样。 “还有很多选择吗?”我对这些其实并不是很了解。 我不讨厌死亡,却恐惧葬礼,可能是因为葬礼总给人一种透骨阴冷的印象。 “是的哦。有些想让逝者走得清净,有些追求热闹喜丧,还有些富贵人家,下葬只讲求一个排场。我们做什么、如何做,理应取决于你要什么。”胡桃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着:“你想要一个怎样的葬礼呢?我们往生堂的葬礼是最人性化的了。” 这样听起来死亡也并不可怕,不过跟“生”一样一种状态而已。 而丧葬白事,乃是凡人最后的体面。而璃月“往生堂”,堪称人生画卷的终笔者。传统葬仪门道繁多,停灵守灵,落葬之法,牌位器具……以上种种环节都有着严苛的规矩。 我听着胡桃说着长篇大论脑袋都大了,于是我提议:“给我最简单的那种就好了,不必拘泥于既定的规则。” “我想要一个安静一点的葬礼,大家可以悲伤,可以喜悦,可以沉浸在回忆中。但是跟我告别之后,他们能够接受我的死亡,然后继续生活下去。” 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之后,胡桃狐疑地看着我:“你听起来好像在说一个马上将要发生的事情。”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要去做一件大事,可以有些危险,有备无患嘛。”只不过不仅仅是有点危险,生存概率和死亡概率大概五五开吧。 不过这孩子也不需要知道就是了,我看着胡桃那年轻而秀美的面容,对她微笑。 胡桃没有想太多,然后开始思索着我提出的要求:“简单又沉浸的葬礼么,璃月人一般都喜欢盛大的……无妄坡?不行不行……” 她似乎忘记了我还在房间里,就这么计划起来。 “堂主,还有一件事像拜托你,我的身后物我想全部留给小葵和阿姚,就是住在码头那两家的孩子。”我又提出了要求。 “那个啊,虽然东西不多的话,我们也可以帮你简单的处理下。但是如果涉及隐私和大量的财产,还是最好去找个律师立下遗嘱吧。还有,叫我胡桃就可以啦,不用那么严肃。”胡桃甩着双马尾飞快地回答我。 “我明白了,请问你有推荐的律师吗?我对这些不是很熟悉。”我觉得胡桃说的在理。 虽然在契约之神的国度,立下的契约不担心不被遵守,但是在规则之下还是有很多灰色的区域可以游离,有个专业律师确实更好。 “让我想想,哦,对了,我们去找烟绯好了,她最近难得地不是很忙呢。”热心肠的第七十七代堂主说完就立马动身:“我们的合同也可以在她那里签订。” 胡桃带着我在璃月港左拐右拐,来到了她推荐的律法咨询师——烟绯的律所。 烟绯戴着一顶红色法冠,压住珊瑚色的齐腰长发,象征着半仙身份的白色渐变黄的鹿角自头部两侧向外延伸 。红白相间的围脖连着红色的上衣,黑色的短裙外面系着一件红色的圆巾,左边系着一个黄色蝴蝶结。双臂穿着一对带红色固定甲的白色的套袖,手背和腰侧均有少许白色的鳞片。 仙兽混血啊,竟然真的还有跟凡人相爱的仙人,仅凭寿命一项就足够受的了吧。我想。 我在发呆的时间过长以至于失礼之前,回过神,跟我的律师打招呼。 “你好,我是青鸟,有一件委托麻烦你。”我开门见山地描述了自己的需求。 “很少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想要立遗嘱呢。年轻人觉得还早不急于一时,老年人又觉得这样做很晦气,但是你永远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提前处理好遗产是很有必要的。”烟绯先赞扬我的举措。 我笑了一下,和胡桃一起坐到烟绯的办公桌前,具体地提出我的要求: “我北国银行账户里的摩拉以及小说后续版权所得平分给小葵和阿姚,对,住在码头的凌日葵和涂姚。”这样的话就算发生意外,也足够她们两个生活直到成年了。 “我一房间的书籍留给的往生堂的客卿钟离。”同为爱书之人,摩拉克斯一定会善待我的书的。 “我收集的菜谱和剩余的摆件留给万民堂的香菱。”香菱应该会喜欢。 “如果能找到我的枪苍梧,就把它留给旅行者荧。”虽然我也不知道枪能不能被完整留存下来,但如果能帮上荧就好了。 “我明白了,还有别的吗?”烟绯的手里笔没有停下记录。 “不,没有了。”我已经把自己不多的财产分给了所有认识的人,除了魈。 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给他,他也不需要。 第28章 等等,也许,有一件东西我想给他看看。我突然想起来有一个东西也许能够留给他,不过这就不用写在遗嘱里了。 “好了。”烟绯奋笔疾书,片刻之后,一份被立好的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被递给我,我仔细地阅读一番,在最下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正好胡桃也在这里,不用再去找公证人了。往生堂的商业合同也在这里,可以一起签了。”烟绯提议。 如此才算得上是万事俱备。 …… 在跟胡桃和烟绯告别之后,我来到之前雨天时遇到那个落魄画家的地方附近,跟坐在墙根下聊天的老人们打听他的消息。 “哦,你是说应辉啊。他就住在的小巷最里面那家,对,就那边儿。”老太太嘀咕:“不过你找他做什么?那孩子也太不成器了,父母死后一直没个正经工作,整天吵着要当什么画家,也不想想那个能够吃饱饭的工作吗?都是有钱人家用来玩票的。” “他不是个画家么?我找他是有工作要交给他。”我平静地直说。 老太太被我哽了一下,不再说话了。 我站起身朝那个画家的家的方向走去。 我看见一座老房子,一片古老的砖墙,上面盖有刻着花纹的墙头砖和枯萎的爬藤植物。 真是肉眼可言的落魄啊,也不怪那些老人议论他。我看着,然后敲响了门。 “来了——,不要催我,钱我一定会还的,不要急嘛。”声音从房门里面传来,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那天我见到的年轻画家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看起来有几分吃惊地说: “啊啊啊,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那些人……算了,请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那副画出了什么问题吗?但是就算想退货我现在也没有钱给你了,如你所见,我现在全身上下都没有多余的子。” 他不说我也知道这一点。 “你弟弟的病好了吗?”我决定先寒暄一下。 “他的病已经大好了,只是身体有点弱,多谢你之前的赏光。”画家苦笑着:“只是欠了不少钱,得慢慢还了。” “那好,我想请你再画一幅画,我会付出报酬的。”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 上次看了年轻画家的画之后我很受触动,把这个留给魈作为遗物的话,他会喜欢吗? 画家并没有非常欣喜,而是郑重地提出疑问:“看来你很满意上次那副画,很感谢你的欣赏。不过我想先问一下,你想要我画的是一幅什么样的话呢?” “放心吧,是你最擅长的题材,只不过我有一些要求。”我安抚地微笑着。 画家松了一口气:“你想要另一幅克罗赛尔大人的画?”他没问为什么,这是一个好习惯。 “是的。你大概要多久能完成呢?”这副画在我的使命完成前,就被魈见到会坏事的。 “我的工期不确定,一般看灵感。但是画得最长的画是一年,最短的是一个月。”画家谨慎地说。 一个月么,够了。我伸手把画的全款都给他:“这些应该够了。” 画家犹豫着拿走了那些钱,攥在手里。 “当你完成之后,把画送到望舒客栈的顶楼就可以了。”我嘱咐他。 这样就足够了,已经可以了,我该出发了。 第25章 我站在梦境之前,静静地观察着其中的奥秘玄妙之处。 这是提瓦特大陆之上唯一延续了千年的梦境,这样来说还挺有科研潜力,据说曾有很多须弥学者都试图研究这场梦境,但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不过这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唯一要做的就是关闭它,关闭这场无妄之梦。 以煌安的神明,暴虐无度的君王,梦之魔神克罗塞尔之名。 我感受到远处摩拉克斯的气息,他站在山顶之上遥远地注视着这里,他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的一道保险。 我也不知道原梦境之主的我再入梦境会发生什么,可能会暴动,可能会逸散,也可能什么异常也不会发生。变量太多了,我也无法估计。 即使是拿到了几乎所有有关梦的知识,并且当了千年梦之魔神的我也不知道,因为梦的玄妙就在于其不可控性。 我左手拿着苍梧,右手拿着失路魂灯,叹了一口气,迈进了这曾属于我的梦境。 没有关系,就像刚降生在提瓦特大陆上的时候一样,单纯的相信自己的力量就可以了。 这是梦的秘境,梦的国度,我不可能输。 …… 锐利的风从我耳边响起,我立马侧身一闪,擎起苍梧挡住这突如其来的一枪。 刺向我的这柄枪有着蓝色的柄和暗金色的花纹,锋利得无与伦比的刃。跟我的苍梧简直一模一样。 唔,不对,就是一模一样。 跟我的苍梧架在一处的是另一把“苍梧”? 我又抬眼看,一位豹头鸱翼的魔神站在我眼前。 这是谁来着?嗯……好熟悉,应该是认识的魔神才对。 “哼,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克罗塞尔,我可是一下就把你认出来了。虽然魔神的寿命很长,不可能记得每一件事情。可我自信自己不是那种能被人轻易遗忘的类型吧,更别提你还拿走了我的枪当你的战利品呢。”她看着我的脸嗤笑一声。 “西提。”我想起来她的名字。 苍梧说起来还是她的枪呢。但我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按照魔神战争时期的规矩,强者拥有一切。 你说苍梧是你的枪?不好意思,我更强,所以枪是我的啦。 “你还是老样子,一样令人讨厌的松懈和傲慢。”西提这话说得奇怪,一幅很了解我的样子。 “我不记得我们有这么熟悉,我们唯一一次见面应该是我杀死你那次。”我提出疑问。 “啧,真是让人不爽的说法。没错,我是只见过你一面,但是这里可不止我一个跟你有仇的家伙在啊。”她说着突然古怪地笑起来。 唔……意思是这片梦境中还有别的跟祂一样维持着自己理智和记忆的魔神在。 我又环顾四周,这附近一片荒芜,脚底下是坚硬的土地,天上是黑压压的天空,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黑暗的迷雾最深处是许多不可名状的噩梦碎片,在召唤着来人。 她平静地说:“我们有时候会交换情报,还仿造人类建立了集市,你要是早几百年来应该还能看到热闹的场景。不过现在已经只剩我一个还醒着的了,他们都变成这片梦境的养分了。” “你们不应该沉浸在梦中吗?”我有些不明白这里的规则,我记得自己应该是把他们都拉到梦境里面才对。 “最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不过在你死后,梦境失去了管束,意志力坚定的魔神和魔物都醒来了。”西提解释:“我们的躯体早已死去,只剩灵魂被困在这里。” 这样一说我从前好像确实跟结仇太多,光是困在梦境里的就这么多。 不过,现在西提的状态确实很奇怪,我把她困在这里千年,她竟然还能这么温和地跟我解释这些有的没的,不会有诈吧。 我可不认为西提是个大度理智到这种程度的魔神。所以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过你死之后怎么变成人类了?这副弱小的样子,我记得躯体再塑或者重生都不是你的权能吧。”西提果然从后面进去梦境的魔神或者人类那里知道了很多啊,真是不妙。 “这原本就是我的身体。”我实话实说来试探她。 可是西提很轻松地说了一声:“哦,这样啊。” 我重申一下,西提绝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家伙。就算是我也知道,她的残忍程度是比魔神时期的我还要过剩的。 她喜好战争,视人类为蝼蚁,并且性情暴躁。 遇到了我这个把她囚禁千年的罪魁祸首,她绝对不应该仅仅是刚见面的一刺就完了。 我们二人的斗争,不到其中一个断手断脚是不会停止的才对。 这千年对西提的改变有这么大吗? 我时间有限,看在她现在态度古怪的份上,就直话直说:“西提。你难道不恨我吗?” 西提那豹头上显示出了人类一样的表情,她用怀念的神情说:“刚开始有点吧,因为你把我拉进梦境的前几百年里,我都在数不清的美梦和噩梦中穿梭,没有尽头,连自我都要被消磨殆尽了。” “噩梦还好,我从不畏惧。只是美梦真是让我招架不住,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不跟人类一样有着那些强烈的渴望,所以倒没有特别沉浸其中。”她看着手里的另一把苍梧,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 此刻西提的语气中真的没有恨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在你被摩拉克斯杀掉之后,哼,竟然就那么被摩拉克斯杀掉了,如果是我的话……算了。”西提不屑地鄙视了我,我不动声色地也笑笑。 她继续说:“你被杀之后,所有在这里的魔神几乎都醒来了,刚开始我们战成一团,发现在这梦境中不会真的造成伤害,才停止这无意义的行为,再后来么……” 第29章 “在空虚中,你们开始交流,并且建立了感情。”根据她之前说的话,我推测。 孤独难以忍受,就连魔神也会想要和别的生命交流,特别是在战斗和死亡失去意义的梦境中,魔神们开始像人类那样用语言和真心沟通,我并不意外。 西提挑眉,没有否认:“哼,也算是吧。你想看看吗?我们还曾一起建立了城镇呢,就跟人类一样。” “好呀。我很期待。”我从善如流地说。 这倒不是假话,只有魔神组成城镇,听起来来挺有意思的。 大部分魔神都是强大又自我的存在,这一点跟善恶无关,所以很难有魔神聚集在一起,身边聚集了志同道合魔神同伴的摩拉克斯才是特例。 …… 我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城镇。 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庞大的,怪异的,突兀的,梦一样的城市在虚无中平地而起。 整个城市由各种元素杂乱堆砌而成,又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有着奇特的美感。 比如左边那个教堂式高耸入云的塔楼不是常见的笋状和尖顶,而是浑圆的穹顶。 比如右边的石屋具有山形墙和石头的坡屋顶,并使用圆拱,有着厚实沉重的墙壁,半圆形的拱门、窗孔和圆形的穹隆形屋顶。但是小儿涂鸦般的壁画刻画在上面,还有五光十色的各色宝石装饰。 数不清的各种建筑交错杂居。 整个城市还用各式各样的植物包裹起来,各种各样的花装点其中,光我能认识的就有塞西莉亚花,霓裳花,劫波莲…… “我确实不恨你,因为死后的这千年竟然远比我活着的时候快乐。我活着的时候除了力量,什么也没有,死了却跟大家一起建立了这个城市和羁绊。拥有了真正想要的城市和同伴,拥有了归宿。” 西提快乐地笑着说:“我甚至感谢你,同伴的意义我现在才真正明白。我最开始还疑惑你为什么那么宝贝你那个绿色小鸟。原来被人爱,爱人是这么好的事情啊。” 她知道魈?看来他们在梦境里确实时常提起我。 “这座城市就是我们的感情的体现,很美吧。”西提骄傲地说。 “真是了不起的的地方。”我称赞道:“你们竟然还能够建造建筑和创造植物……” “就跟你想的一样,你死后这片梦境失去了主人,我们也能够勉强使用一部分梦境来创造东西。”西提嘲笑我的谨慎:“我的苍梧也是这么来的,你这家伙从看到我的这一刻就在想这些了吧,忍到现在才问。” 看到这个城市后,我终于有点信任西提了,于是我直接问她:“所以你现在也能控制一部分梦境?也就是说你现在也是梦境之主了。” “嗯,不过只是最外围的梦境而已而已。”西提说:“虽然我并不能离开这里,到更深的地方去,但还是更感觉到一点。” “这个梦境大概能分成三个部分,放置我们魔神的这个地方是最外层。别的家伙死后,我就能完全控制这里了。” 嗯……也就是说,我要从西提手里拿到梦境这部分的控制权吗? “不管现在的你进入这个梦境是要来做什么,梦境的控制权一定是必须的吧。只要我放任不管的话,作为原主人你应该能直接拿回控制权吧。”西提竟然提出了交易:“我只有一个要求。” “好。”这么文明的吗?竟然是文戏不是武打。虽然我知道西提改变了很多,但是还是有些意外。 …… 拿回了一部分梦境,我更安心了,提着失魂路灯决定出发。 出发之前,西提问我:“虽然知道与我无关,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事到如今,你再次进入这片梦境,到底是想做什么。” “我在寻找救赎之道。”我说了真心话:“大多没有必要的杀戮了。” “你竟然饱含着对生命的愧疚之心,就连对我们也是吗?”西提哈哈大笑。 “不过就我们而言,死后被禁锢的这些年比活着自由的时候还要可贵。” “所以,克罗塞尔,我宽恕你对我们犯下的杀戮之罪。” 西提还是那个西提,可是神性的光芒从她身上发散出来。 “我们的战斗是公平的战斗。对于魔神来说,弱小是不可饶恕的罪,不论起因如何,我们死因是比你弱小,就像你死于摩拉克斯之手。” 第26章 拿到了最外围梦境的控制权后,我觉得我大概清楚这个梦境的结构了。 首先是梦境分为三层,三层互不相同,最外围也就是西提他们魔神和魔物的地方。 所以虽然西提已经掌握了外层梦境,但她也说不准里面的梦境是怎样的。 梦境中一切都是无边的虚无,没有灯的话,就不能知道穿梭梦境的方向。 不过我能猜到第二层梦境是属于谁的——那些向我寻求解脱自愿入梦的人类。 我提着灯行走在迷雾中,灯芯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芒指名前路。 虽然梦境擅自分裂出了三层,但在梦境里,我的灯在还是跟以前一样有用。 迷雾的前方突然有亮光出现,我的灯也忽闪忽闪地指向那方向。 我攥紧苍梧向前走去,发现了一个红色的站牌。 那是?公交站牌?! 等等,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不觉得太违和了一点吗? 我走近站牌,抬起头端详它。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目的地:煌安;出发时间:立刻。 煌安。我倒是并不奇怪,因为大部分来找我寻求解脱的人类都是我管辖范围内的人类。 我的国度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唯一的故乡,即使这个地方并不怎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 所以在他们渴求的事物之中煌安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果然,第二层是人类的梦境,而且他们跟魔神不同,并没有从梦境醒来吧。 我怀着微妙的心情站在公交站牌下,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汽车的鸣笛声从迷雾深处传来。 一辆锈迹斑斑的大巴车“嘎吱嘎吱”地开到我眼前停下,“嗤——”地一声车门打开了。 这个车看起来要下一秒散架了唉,真的没有问题吗? 我把我的宝贝魂灯挂到腰间,拿着苍梧,上了车。 我一上车,就瞧见一位猫脸的售票员诡异地笑着,说是笑容,那个嘴角咧开的弧度也太过分了,都要笑到眼睛旁边了。 穿着跟这辆破车不符的干净制服售票员浮夸地鞠了一躬,说:“欢迎您来到如梦似幻的永恒之国度——煌安,尊贵的客人。” “我是您此次行程的导游,不笑猫。请随便找您喜欢的座位坐下吧,接下来我将为您详细讲解煌安的特色景点。”它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腰间的灯一眼。 等等,这个展开也太过迅速与突兀了吧,我一句话还没讲呢。梦境里的生物都太喜欢自说自话了吧,就跟西提一样。 “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煌安是哪里?”我眯着眼睛问。 “我是梦境的产物,旅游巴士的售票员和导游,不笑猫正是我的名字。” “我并不知道您是谁,对我们来说,在外面的世界的身份是谁并不重要。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说明您渴望梦境,而梦之国一定会是您渴望的归宿。” “至于煌安是什么样的国家么……多说无益,请您用双眼亲自见识我们的世界吧。”说完,不笑猫又“咔咔咔”地笑起来,像一只上了法条的人偶。 谁给它起的名字啊,一只笑起来这么诡异的猫叫不笑猫,也太恶趣味了些。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盲点:“你说你是这趟车的售票员,那我需要付出什么作为票钱呢。” “咔咔咔,请不用担心,代价已经由一位伟大的存在替您付出,您只要用心享受就可以了。”说到“伟大存在”时,不笑猫停下了笑个不停,冲着东边恭敬地低下头。 在东边吗?第二层梦境的统治者。 祂不仅认识我,而且察觉到我的到来了。这样一来,突袭的想法就泡汤了呀。对于这位统治者的身份,我心里有几个大概的人选。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汽车摇摇晃晃地发动了,驶向不知名的前方。 我首先看到了一座低矮的灰色建筑,有三四十层楼高,正门入口上方写着:煌安梦境制造与回收中心。在一面徽章上刻着格言:美好,安宁,稳定。 门口来来往往的研究人员穿着统一的白色工作服,手上带着死一样苍白的橡胶手套。脸上厚厚的灰色口罩下不知是狂热还是冷静。 “您现在看到的是煌安最为重要的研究中心,现如今所有煌安居民所使用的梦境都来自于此。咔咔咔。” “这些了不起的科学家们用家庭安抚孤独者,用成就迷惑清高者,用爱情填充空虚者,用勇气……”不笑猫大力赞扬着“科学家”们,语调像是在歌唱。 第30章 建筑的后方有一条长长的传送带通向往远方,黑色的皮革上金色的一瓶瓶梦境不停闪烁,像是地下的群星。 “我们采取了全自动化的梦境运输流程,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们会被妥善地运输到每一户人家。咔咔咔。” 汽车继续嘎吱嘎吱地向前行驶,似乎是开到了居民区。 白色的整洁的街道和房屋,不过比起那些,更让人在意的是那些随处可见的贴画。 画的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不论处在哪个方向画里的眼光始终跟着你。下面的文字说明是:神明在注视你。 每一户人家的后面都有一条传送带,装金色梦境的瓶子在这里送到每一家。 “每个进入梦境的人都能分到足量的梦境,梦境每个红月配给一次,以免大家的渴望有小小改变。您来得正好,请往左手边看,新补给的梦境正在发挥作用。咔咔咔。” 我看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一对孩子在快乐的嬉戏,他们的母亲在一旁慈祥的看着,散发着幸福的光彩。 只不过那对小孩的表情动作都有些僵硬,身体在某一瞬间几乎透明。但是随着那个金色的梦瓶被灌输进房屋内,小孩的表情又栩栩如生了,身体也不再透明。 而那位母亲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在自顾自地笑着。看来她就是这一小片梦境的拥有者。 小小的瓶子挨家挨户地补充美梦,让他们不必醒来。 居民区的附近还有工作区还有大小的商业区,每一栋建筑之后都有那条黑色的履带,梦境徐徐运输着。 人们生活在不同的场景之中,唯一不变的脸上那梦幻的幸福。 我已经不想再看了。 汽车终于开走了。 在这与提瓦特大陆不符的科技感十足的国度里,突然,我看见了一片荒村。 汽车哀嚎着开进村落,这里的荒无人烟,只有无数座小小的土包,但是金色的梦境笼罩着这里。 “这里是普通客人进来的第一个目的地,我们会先让客人感受一下梦境的美妙。哦,让人欲罢不能的美梦。咔咔咔。” “那些是?”我指着那些土包问,其实我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哦,当我们的客人体验了一段时间的美好梦境之后,就会做出选择,当然大多数的人都选择了成为梦之国的永久居民。” “梦之国的居民是不需要身体的,那太累赘了一些,我们就会建议他们把身体放在这里,妥善保管。” “请不要担心,我们是很重视人权的国家,不会强行让人留在这里的,要是感受过梦境之后不愿意留下来大可以自己离开。不过这样的人很少就是了,没有人不被梦之国的伟大折服。” 不笑猫的回答并没有让我真的安心。说到底没有人类不渴望梦境吧。 “之前就有一位金发的小姐进入了梦境却选择离开,我们也并没有阻拦,她还带走了我们的另一位客人呢。咔咔咔。”不笑猫举例说明。 汽车离开荒村,开往东方,第二层梦境的主人的所在地。 这是一条光明又美丽的道路,不知名的野花开了遍地。 最后一站到了,我看到了雄伟壮观的建筑。 庄严雄伟的门道象征着神明的居所,上方有拱形圆顶的亭阁。有一扇纯银的门,上面镶嵌着几百个银钉。大理石上镶嵌无数宝石作装饰,有宝石、水晶、玉、绿宝石、玛瑙、珊瑚。 这里还有两个庭院:前院古树参天,奇花异草,芳香扑鼻,开阔而幽雅;后面的庭院占地面积最大,由一个十字形的宽阔水道,交汇于方形的喷水池。喷水池中一排排的喷嘴,喷出的水柱交叉错落,如游龙戏珠。 这是完美艺术的典范,大理石建成的建筑毫无瑕疵,如同永恒面颊上的一滴眼泪。 “这是我们旅途的最后一站,我们伟大的神明,至高至善的存在,永恒的居所。” 在这神明的居所前还有一堆跪拜的信徒,他们禁闭双眼,嘴里一张一合地念着什么,四肢伏地向东跪拜。 “他们也没有进入梦境吗?”这是除了那些科学家之外的另一类没有进入梦境。 意志坚定者能挣脱梦境,但是在全是梦境的国度或许清醒并不是一件好事。 “哦,你说苦修者们啊。这就要从煌安的历史讲起了。咔咔咔。”看着那些苦修者,不笑猫开始讲述一个很长的故事。 “很久以前这里只是一片乱糟糟的梦境,大家各自做着虚幻的梦境。” “不过,在一次不知名灾变之后,有些人接连醒来了,他们像病毒一样传染着入梦者,让别的入梦者脱离梦境。”这个灾变应该就是我的死亡,梦境发生了异变。 “而这个时候,为了建立秩序,拨乱反正,伟大的存在出现了。醒来的人们找到了信仰,有的人吸收梦的知识成为梦之科学家,为他人编织梦境。” “而有的愚者却不愿意为梦之国奉献力量,又没有办法离开伟大的故乡。就只能终日跪伏在伟大存在的寝宫前,祈求终有一日能够解脱。”不笑猫看起来对这些苦修者很不满,连笑容都弱了三分。 它又向我鞠躬,请我下车:“我们到了,煌安的神明在等待着你。咔咔咔。” 我走下了车,走近了宫殿的大门,“咚咚咚——”扣响了门扉。 巨大的门应声打开,好像等待已久。 我走了进去,而我的身后苦修者们没有抬头,仍然紧闭双眼念念有词,向不知名的神不断地祈求。 怎么说呢,这些场景都给我一种荒谬的熟悉感……非常不好的感觉涌上我的心头。 我能感受到,这里的主人想要一个用梦境制造的乌托邦。 可是祂并不知道怎样才能在灵魂不灭的世界里建立一个。完美的国度,所以祂借鉴了一些不存在的故事中的设定,导致这个“煌安”的很多细节跟我曾经看过的反乌托邦小说一模一样。 而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些那些故事的人原本只有我一个人,但我也曾讲给一个人听过。 那么到底是谁呢?第二层梦境的主人,是“金鹏”,还是“克罗塞尔”? 不管是谁都很棘手啊,但是相比之下,还是“金鹏”更好一些。倒不是有什么跟伪物叙旧的想法啦,毕竟我在梦境外头还有一个真货等着呢。 单纯只是因为“金鹏”比“克罗塞尔”弱,更好打一些,想选一个更容易的boss而已。 第27章 此处梦境之主所居住的庭院中心,象征永恒的白蜡树下,蛇尾人身的女性神明用她金色的竖瞳注视着我。 她的美丽无可置疑,那张精致完美得让人恐惧的脸,人类不会拥有这样的脸,这是克罗塞尔的脸。 绯红似血的嘴唇,漆黑如夜的长发,灿金胜光的眼眸,如同一幅过分艳丽的画卷,看得人震撼之余觉得眼睛微微刺痛。 她的一切都是如此非凡,就连覆盖坚硬鳞片的蛇尾散发着金属光泽,却不显丑陋,反而为她非人的美丽增添了几分。 真好看啊,我自恋地想。 果然,第二层梦境的主人是“克罗塞尔”。梦之国这种程度的恶趣味,我就猜到是“金鹏”没有办法做出来的。 应该是创造梦境的时候,我自己的意志也混进入其中了吧。 不过,还好当年没有认真治理煌安,不然真要是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建造国家,就会变成这个“煌安”这种鬼样子。 “你好呀,好久不见。”我爽朗地跟“自己”打个招呼。 回应我的却是一记从上而下尾击,我侧身翻滚一圈躲开这致命一击,半跪在地上,苍梧点地,站起身看向她。 她喉咙深处发出蛇类的“嘶嘶”声,尾巴在地面上连续“哒哒”地击打着,我清楚这是她发动功击的前兆。 我不由得背脊发凉,心率加快,血脉喷张。 那种被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盯上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安,要是现在这里的普通人,恐怕早就被吓得呱呱叫了吧。 一言不发地进行功击么?为什么呢,“我”不应该这么沉默寡言才对。 这片梦境和时间的作用果然扭曲了,所有进入其中的人或神的意志。 嗯,不愿意交谈的话,就只有战斗了吧,无可避免呢。 以人类之身与魔神时的自己战斗,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唯一的优势就是这是梦境之中了,但是对方也是“梦之魔神”,而且是完全体啊。 完蛋了。我叹了一口气。 “三千世界,凡人皆睡去。”像是触发了剧情的npc那样,克罗塞尔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她虽然看着我的方向,但是她金色的眼眸中根本没有倒影出我的身影。 克罗塞尔冷漠地举起她的右手,一把“苍梧”也出现在她手中。她拿起苍梧,向下一挥。 强大的元素力量附着在苍梧之上,整个宫殿都被劈开来。 我只得抱头鼠窜,不停地躲避着来自克罗塞尔的功击,还时不时回头挡下一两招无法躲避的余波。 第31章 身体强度和对元素的掌控力不是身为人类的我可以比拟的啊。毕竟,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三千年全盛时期的魔神。 很快我身上就被划开无数细小的伤口,虽然不直接致命,但是失血过多的话也会没命的。 总逃跑是无法胜利的,只有反击才有一线生机。 我趁她抬手出招的空档,迅速向前奔去,绕到她的身后,在她转身之前,把苍梧刺到她鳞片的间隙中,抓住苍梧,像坐火车的印度人一样挂在上面。 魔神巨大的体型也不全是好处。就像此刻,她虽然知道身后的异常,但是如同腹部长满藤壶的鲸鱼那样无法摆脱我。 我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飘了几圈,然后腹部向上用力,翻身踩到蛇鳞上。然后奋力冲向她头部的方向,试图靠近她的头部。 克罗塞尔是蛇尾人身的魔神,全身覆盖着鳞片,虽然苍梧能够划破,但在这种情况下,造成伤害可以,很难杀死她。 所以,一击必杀是最优解,而暴露出来的人类头颅就是弱点。 胜利就在前方。 “梦乃是魂交也。人有魂之初,既有梦。唯至人可无梦。”克罗塞尔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她说完固定的台词后,吐出一口蓝色的烟雾。 这是梦境组成的结晶雾,正向我袭来。 这招我再熟悉不过了,遇到难缠的敌人,克罗塞尔一般都会直接拉入梦境。 但是,“我拒绝。”我同样使用了梦境的权能。 克罗塞尔无懈可击的面容下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而我洋洋得意地露出一个完美的八颗牙齿的微笑。 我距离她的头部只有三步远。 还好我很熟悉自己的身体,而且这个“克罗塞尔”看起来智能性不高的样子,应该只是一个类似傀儡的存在,不然我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取得胜利吧。 这样的话,就只剩下最后一层梦境了吧。 不过,意外发生了,克罗塞尔突然以一个扭曲地姿态转过身来,直面了我,她的尾巴也不可思议般反转过来。 她用冰冷又巨大的尾巴缠绕住了我,我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咔咔”做响,她要是再不放手,我会被她绞杀成泥。 唉?!!被“自己”骗了,好狡猾! “如果我真是没有理智的存在的话,你的策略是正确的。”克罗塞尔突然改变了说话方式,不再使用那些拗口又莫明其妙的语调。 不愧是我,好会演。 “梦境之中,意志力是决定性因素没错。可是……”她把微凉的脸贴到我的脖颈旁,语气不屑地问:“你真的认为成为人类的短短几年能够胜过魔神几千年的记忆吗?” “你有意构建的人类的身份,什么梦想,什么亲人,真是可笑。” “虽然有故意的成分,但那些感情和记忆并不是虚假的。”终于能说上话了,我送了一口气,她要是完全不想交流的话,处于弱势的我才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那些东西要是真的那么重要的话,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她反问着。 “谎言!”梦之魔神怒斥我,她的双眼中燃烧着火焰,黑色的长发在爆发的元素气流中飞舞起来,整个梦境的空间似乎都在她的摇摇欲坠。 “你是一个破裂了的空壳,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填补你的虚无,你不可避免地追求毁灭,什么正义,什么赎罪,都不过都是借口。” “你来这里并不是出于善良的本性,而是自我毁灭的欲望。” “正因为你是一个空壳,所以你才是最渴望梦境的人,懦夫。这个梦境本就因你而存在。” 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我摸摸她的头发试图安抚她。 “你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你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也无法得到,什么梦境都没有办法化解我的空虚!唯一拥有过的金鹏也是浮光的幻影。我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来自过去的我悲伤地说。 啊,是在说妹妹。 克罗塞尔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地绞杀我,双臂也用力拥抱着我。 我的内脏在被用力挤压着,血也从嘴角渗出。要死了,要死了。 “你就这么否定自己吗?”我知道内心的空洞比失去更加难挨。 痛苦塑造出生命的意义。 拥有关于妹妹的全部记忆的我,可以像败犬一样从玻璃渣里头找到足以慰籍我的东西的砂糖。 但是“她”却始终像隔着玻璃看着世界,因为“我”为了逃避痛苦选择了忘记,却带来了更多的痛苦。 看来我是没有办法打败她的了,不过也没有必要打败她就是了,我们本就是一个人啊。 我亲吻了克罗塞尔,用力拥抱住她,激烈的动作让我腰间的魂灯散落一地。 她原本就是我灵魂意志的一部分,我也可以把她收回来。 一下就明白就我在做什么的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想要摆脱我。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本来就是她先拥抱住我的,回收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了。 “你以为赢了我就万事大吉了吗?”片刻过后,克罗塞尔放弃了挣扎,用怜悯的眼神看向我。 “什么意思?”我疑心这不会又是她的计谋吧。 “最深处的梦境之主,你绝对无法打败。”在消失之前,她做出了断言。 什么意思,不会是…… ??!! …… 小葵和阿姚,亲启: 对不起,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明明说好了要带你们去玩了,作为大人竟然失约了,真是失格。 我在贯彻自己的意志的道路上死去的。你们不用想着为我报仇什么的了,没有仇人,只有意外。 我希望你们能够快乐健康的长大,虽然此刻痛苦正在降临。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知道痛苦是无法避免的事情,但是当它到来的时候,我希望你们既不要无动于衷的麻木,也不要过分沉溺其中。 我真是个强人所难的坏姐姐,明明是自己都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却拿来要求你们,所以没有办法做到的话也没有关系。 因为是我给你们带来了痛苦,所以恨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们愿意继续努力生活下去。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就好了——我始终爱着你们。 不管你们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我的意志不会改变。 死亡并不是终结,你们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呼吸停止,这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下葬,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第三次是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记得你,这才是你永远的离去。 虽然很老套,但是我敢保证我绝对没有骗人,只有你们还能记得我,我就不会真正地离开你们。 接下来是我的资产,希望能够供你们顺利上完学,不够的话,你们就只能再辛苦一点了。 还有就是,如果发生了自己的智慧无法解决的事情,就去询问往生堂的钟离先生吧,他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不要客气地使唤他。 最最后,如果有一个绿色头发金色眼睛的哥哥来问你们有关我的事情,请原原本本地告诉他就好了,他不会为难你们的,虽然看起来很冷淡,但是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你们不怎么好也不太坏的姐姐,青鸟亲笔。 第28章 稻妻是个非常封闭的国度,而且荧为了眼狩令的事情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她好几个月没有空闲跟之前的朋友们交流了。 可是这不代表,六个月后的荧收到一封来自璃月讣告的时候不能不惊讶。 这是青鸟的讣告。 “唉?!!什么意思?”看到讣告上的名字,派蒙吃惊地大叫。 荧也不可置信地讣告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定名字确实是“青鸟”没错。 荧皱着眉,一边安抚着到处乱飞地派蒙,一边急忙坐上了回璃月的船。 葬礼就在一天后,不管是真是假,荧都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看看。 她们火急火燎地一路狂奔,为了赶上日落之前举行的葬礼。 对于荧来说,相比于其他性格鲜明又古怪的朋友,青鸟是个正常无比的常识人。 青鸟非常温和体贴,并且总是微笑地看着大家。不管遇到怎样的糟心事,都从来不说一句重话。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青鸟那美丽亲和的外表下隐藏些什么。 但这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人嘛,并不是只有表面上表现出来的样子。谁没有心中的阴暗面呢?就连荧自己有时候都会心里冒出来坏想法。 而且在那个交心相谈的夜晚,荧也曾经瞥见过青鸟若无其事的微笑下的冰山一角。 那是沉重又浓稠的情感,青鸟的悔恨和痛苦让同样是追随着哥哥的荧难以忘记。 荧总是隐隐地担忧。担忧什么呢?荧自己也说不清楚。 可能因为荧总是不能忘记,那个晚上,灯光照亮青鸟的苍白侧脸,黑色的长发落下阴影的帷幕,比深渊还要漆黑的无机质黑色眼眸注视着虚空中的某一处。 第32章 青鸟所掩盖地绝对不仅仅是“幽暗的自我”这种东西。荧清楚地知道。 可荧并不能为青鸟做更多的事情,因为时机尚未成熟。 但荧也没有想到这个时机是跟着青鸟的死讯一起来到的。 荧和派蒙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穿行,任凭雨点滴滴答答地打在她们身上,微微发冷。连派蒙都没有抱怨,而是抖抖身上的雨水继续前行。 雨中的石板路很滑,但是荧没有停下脚步的余地,因为太阳也要下山了,青鸟的葬礼正在此刻进行。 被云雨遮蔽的太阳在此刻尽力地散发着最后的光彩,地面的一切生灵都笼罩在模糊的幻影中。 荧和派蒙气喘吁吁地赶到了无妄坡,看到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大家都穿着肃穆的黑衣,气氛却像过节那样热闹。好多人的敲锣打鼓,唱响了大喜大悲的送歌: “自古花无久艳,从来月不常圆 任君堆金积玉,难买长生不死……” 人群中央是一座黑色的棺材,它平放在那里,只是一只木制的匣子,没有花圈,没有鲜花。 雨点打落在柏木板盖上,应和着悲凉的歌曲,以悼念亡者的魂魄。 主持葬礼的胡桃读完了悼词,断断续续的语句颂扬着死者的品德,可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只有雨水,人们只听到雨声,乐器的声音也渐渐消散了。 一切全退缩在雨伞之下,雨始终不停地下着,鞋子陷在泥泞之中,雨水汇成小河流入空的墓穴中。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哭泣,在场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死一般的沉默中。 荧愣住了,瞳孔里跳过一起震悚,但转瞬即逝。 派蒙歪头望向荧,不解地问:“青鸟她,真的死了吗?” 荧没有回答,而是下意识地抓住了身旁的人的袖口,向他打听消息:“青鸟她真的死了吗?” “至少目前为止,她的身体并没有失去生命体征。但是再过一些时日,就没有办法保证了。”身边作为往生堂客卿来参加葬礼的钟离用了很模糊的说辞来回答她。 “那这又是为什么?”荧松了一口气,又接着问。 “这是青鸟她本人的意愿。她嘱咐我们在她失踪半年后后为她举行葬礼。” “失踪了半年?那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抱歉,我跟她立下契约,她的行踪是我不能告知他人的内容。”钟离微微颔首,以示荧并不能从他这里得到更多的线索。 荧忍耐着,等待着这个没有死者诡异的诡异葬礼的结束,她冲到青鸟最喜爱的两个孩子面前,尽量用温和地语气问:“你们知道青鸟她去了哪里吗?” 两个小女孩抓住彼此的手,依偎在一起,脸上写着空洞的迷茫:“青鸟姐什么都没有跟我们说,她只说如果她迟迟不回,就当她是死掉了。” “那她有没有提到过什么特别的地方或者事情?”荧试图找到一丝的线索。 “是呀是呀,青鸟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派蒙附和着。 “你想找到青姐吗?”那个叫阿姚的孩子望向荧,“不要白费力气了,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她,即使是擅自死掉这种事情她都自己选择好了。” 荧哑口无言,她发现自己对青鸟的了解远不如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 青鸟根本不像一个活人,她充满了自我毁灭的死气。 她建立的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如同无依浮木。 青鸟的温和与人为善并不是真的脾气好,而是不在乎。而她真正在乎的事情,她三缄其口。 为什么现在才突然发现这一点呢?荧后悔不已。 钟离不能回答,两个孩子不知道,香菱更是完全在状况外,出版社的人只是惋惜一代大师的离去…… 荧不得不承认阿姚说得是正确的,青鸟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阻止。青鸟一个人去做了很危险的事情,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试图劝说过。 不,荧不会简单地放弃,这一路的旅程中,她遇到过比这还要困难的情况。 她一定要找到青鸟,然后……然后呢?荧发现自己也同样迷茫,她根本没有真正地了解过青鸟,她又能为青鸟做些什么呢? 她真的能够把青鸟从封闭的世界中拉回到这个世界上吗?荧所知道的青鸟只是故意表现出来的假象。 等等,还有一个人,他一定知道青鸟的下落和真实。荧突然想起来。 守护璃月的仙人,总是冷硬的拒绝着他人的好意,其本性固然良善,可同样很难亲近。 魈他只对青鸟一个人不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荧也绝对不会相信那个护法夜叉大将有着那样清澈又温顺的目光。 当他看向青鸟的时候,那种锐不可当的杀气消失了,像一只露出了腹部的猛兽,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能够被轻易伤害的脆弱。 所有情感都自然地表达出来了——你可以对我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可以伤害我,可以亲近我。 魈自己知道吗?青鸟知道吗?恐怕他们两人都了然于胸,却不知道为何对此视如无睹。 荧笃定地在四周环顾,寻找魈的身影。眼尖的派蒙发现了山顶上青色的身影。 魈没有撑伞,雨水顺着他翠绿的发梢落到肩头。荧也很难想象他撑伞的样子。似乎他这样的存在生来就是这样桀骜不驯,与这天地之间格格不入的样子。 赶在魈悄无声息地离开前,荧冲到他的面前开门见山地问:“你,你能带我去找青鸟吗?” 少年身姿的仙人看着荧像在看一个不能理解的事物,他陈述了一个事实:“她已经不需要我了,她也不需要你。” “那就什么都不做吗?”荧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严厉地指责这位劳苦功高的大圣。 这样是不对的。荧自己也知道。可是她不能就这样让青鸟安静地死亡,像世界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人。 她只有逼问魈。 魈听了荧的话,瞥了她一眼,意思是“否则呢?” 荧又有了一个新的发现:青鸟和魈这两个人交往的过程中,青鸟应该占据了主导权,并且两个人都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青鸟的意志是最优先的。青鸟讨厌拒绝的事情,魈就绝不会去做。 这两个人不像是平等恋人,而隐含着一种微妙的上下等级关系。荧发现自己有些估计错误。 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有着怎样过去,这恐怕也是青鸟所隐藏最深的秘密之一。不过这也不是荧现在需要深究的问题,她只是暂时把这个疑问藏于心里。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并不是仅以一个人的意志为基准的,而是两个灵魂之间的碰撞。青鸟怎么想只有她自己知道,我是问,你呢?你是怎么想的,就让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界上?”荧用着激昂的语调,心里却越发的冷静。 魈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出神,他才意识到他从来没有凭借着自己的意愿为青鸟做过任何事。 听从她的命令,遵守她的意志。这一切都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即使千年之后,魈也依旧维持着这样的惯性。似乎在被她捡到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成为了她的所属物。 那么魈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倘若你执意,那就去看看罢。”于是魈轻描淡写地说,声音有着冰雪一样的质感。 第29章 “这不是那个克罗塞尔的梦境遗迹吗?青鸟就是进入了这里然后出不来了?她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派蒙看着眼前熟悉的场景,小小的脑瓜充满了大大的疑问。 荧却知道以青鸟对妹妹的执着,被梦境蛊惑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也许就是他们上次来的时候…… “她正在其中,然而梦境之中情况千变万化,断断不能以常理判断,切莫大意。”魈抱住双臂看着梦境的入口嘱咐。 “你不跟我们一起去么?”听出魈的言外之意,荧不可思议地发问。她没有想到人都到这里了,竟然突然变卦了。 闻言,魈伸出一只手臂,将指尖一点一点送入梦境,只不过才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就被动停止了。 “这片梦境禁止我进入,她拒绝了我。”魈再次陈述了一个事实。 青鸟不需要魈。此乃真实,是魈从青鸟的一言一行中得到的判断,这片唯独只拒绝他一人的梦境也是佐证。 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毫不在意,只是没有办法。 荧惊讶地同样把手伸进梦境,发现没有任何阻碍:“我们上次来的时候也顺利地进去了,为什么偏偏你不行?那个‘她’又是谁?” 魈没有回答,荧只能再次将谜团放进心里。 荧懊悔地咬住了下嘴唇,营救计划在第一步就失败了。 派蒙看看魈,又看看荧:“那就还是只有我们两个进去呀。” “嗯,看来只有这样了。”荧叹了一口气,找来的帮手不管用,还是得自己上啊。 荧只好迈入这片梦境,派蒙也跟着飞了进去。 第33章 进入之前,荧回头看了一眼魈。 他笔直地站立在身后,脸上仍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的身影总显得有些落寞。 鬼使神差地,荧突然拽住魈的手臂,把他一起带入了梦境,畅通无阻。 竟然就这样成功了,难道秘境只限制了魈一个人进入,这又有什么意义? 荧奇怪地看向自己的手心,又抬头看天。 这里是一片荒芜,除了脚下的大地一无所有,就连天上也没有星辰照耀。 无风无月无草木,这里是生命断绝之地。 “这不是我们上次进来的地方。”荧看着四周漆黑一片的废墟。 “当然了,人类进来一般会去梦境第二层。而这里可是最外围。”一个陌生的女声解答了荧的疑惑。 一位身形巨大的魔神出现在荧眼前,豹头鸱翼,面容可怖,庞大的身体蕴藏着恐怖的力量。可魔神的神情却祥和平静,让荧心中升不起战斗之意。 “西提。”魈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拿着和璞鸢,警惕地站在荧的前方。 “哦,你还记得我。那你的记性可比她好多了,克罗塞尔的小鸟。”死去多年的魔神用轻佻的语气说着赞扬的话。 “唉?是熟人吗?”派蒙疑惑地问。 “是认识的人。”魈简短地回答着,然后看向西提:“可是你应当死了许多年了。” “这里可是梦境。”西提不以为意地说:“而且魔神是不会轻易地死去的。你身上不就有吗?魔神的残秽,或者你们怎么叫的来着,业障?” 荧一下反应过来,她从某些古籍中得知魈曾经为恶神所控制,如此看来梦之魔神克罗塞尔就是驱使魈的旧主,而眼前这位同样也是魔神的残秽了。 不过,西提所说的“她”又是谁?在荧她们之前进入梦境的人,会是青鸟吗? 魈不言语,只是戒备地看向西提,凌冽的杀意像利刃一样对准了西提。 荧察觉西提并没有主动功击的意图,于是上前一步,开口询问西提:“你好,请问这里是梦境最外层对吧。” 西提像是才注意到荧一样,转头看向了她,挑了下右眉,以示肯定。 “那你有没有看到过一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人类女孩。”派蒙也大着胆子地问。 “人类?这里是梦境的最外层,只有魔神之类的人外之物才会来到这里,你找错了地方。”西提瞬间知道了荧和魈的来意,祂注视着下方的来人,说了一句半真半假的话。 这里确实来过一个黑发黑眼的女性,可那个绝对不是人类,那是西提的老朋友梦之魔神克罗塞尔。 看来这个女孩并不知道自己正在寻找的人的真实身份,有趣。西提勾起嘴角。 没有注意到西提的谎言,荧若有所思:所以,这次被送到梦境最外层是因为魈也跟着一起吗?那青鸟应该也在她们上次去营救那个误入其中的商人的位置,也就是梦境第二层。 “她是来找人的。那么,小鸟,你又来这里做什么?听说摩拉克斯也死了,难不成你又给自己找了一个主人?”西提调转了话头,挑衅着沉默不语的魈。 “看来的你眼神真是越来越差了,从克罗塞尔到摩拉克斯也勉强能够算得上是弃明投暗,但是这个人类小女孩?”西提指着荧轻蔑地问。 “荒谬。”魈拒绝跟曾经的敌人多解释。 魈千年以来都非常尊敬和感激岩神摩拉克斯大人,岩王帝君是堪称完美的君主和神明。 在其麾下,魈得以正确地使用自己的力量,毫无顾忌地去战斗。 魈心甘情愿地为其效力,就算是戴罪之身也拥有了弥补的机会。 他得到了赐名,遇到了珍贵的同胞们。 可是,可是,纵使摩拉克斯有万般好,假若不是克罗塞尔希望的话,他在那天就作为梦之魔神的眷属一同死去了。 克罗塞尔是与好坏和正误无关的存在,魈对其抱有的,是对他来说最接近于“爱”的情感。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人都不容西提置喙。 思及于此,魈抑制住进入梦境后一直躁动着挑动他情绪的魔神残念,眼神越发的冷。 “不必如此紧绷。连我已经厌倦了杀戮,难道你还没有吗?千年都过去了。”看出魈不愿多说,西提用一只手撑住脸颊,一幅懒散地样子。 “请问你知道怎么进入第二层梦境吗?”荧适时地又接过话茬。 “只要穿过迷雾就是第二层梦境,但是没有指引,你会永远迷失在其中。可惜,我现在已经把权限交出去了,不能帮你们更多。”西提相当体贴地回话:“不过就算我还拥有这层梦境的时候,也无法穿越两层梦境。” “迷雾么。”荧叹一口气,这又怎么办呢,“不过,梦境的权限你交给了谁?” “当然是,物归原主了。”西提看向了魈,若有所指。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梦之魔神克罗塞尔也在这片梦境里面!”派蒙吃惊地说。 “嗯哼。”西提浅笑着。 “可是她不是被岩王爷杀死了吗?”派蒙问。 “我也死了啊。早在一千年前就被克罗塞尔杀死了。跟你说过了,魔神是不会轻易消失的,而这里又是梦境,一切都有可能发生。”西提无奈地摊摊手。 荧觉得事情好像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她安慰自己,她只是来找人的,不一定会再次发展到跟魔神大战。 她可以先找到青鸟出去之后,再跟璃月的仙人或者钟离商量这里的事情,找出解决梦之魔神和这个梦境的方法。 于是荧决定仍然依照计划行事,先试着一个人进入迷雾中,看看是不是真的如西提所说没有办法直接进入第二层。 魈无声地独自在原地等待,旁边的西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发出了邀请:“她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们去镇子里坐坐吧。” “这里有城镇?”魈明白西提有话要跟他单独讲,很有可能是有关克罗塞尔的,他没有办法对西提置之不理了。 “当然。” 没有参照物的对比,时间在梦境中也显得毫无意义,在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距离后,魈终于看到了城镇。 在一片漆黑笼罩中梦一样迷幻的城镇,不对,这本就是梦中。 “美吧。”西提喜笑颜开,“这是我们的城市,是只有魔神的居所,不可能存在的奇迹之地。” “不错。”魈也难得认同了西提。 “真是冷淡呢,克罗塞尔那个家伙都夸奖了我们。” “她怎么样了?”魈皱眉问。 “她能怎么样,这可是她的地盘,不管怎么说她都是这里的主人。” 魈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一些,但很快又因为西提接下来的话而心悸。 “喂,小鸟,你知道克罗塞尔她,根本就没有可能走出这片梦境吗?这里本就是为她而生的陷阱。” …… “可恶,真的没有办法走出迷雾,就一直在这里困住?”不知道尝试了多少次,都没有办法走出迷雾派蒙大喊。 “哼,方法是当然有,比如克罗塞尔就能够穿越几层梦境。她有一盏灯,能够指引方向,不过你们恐怕不能照着她的办法通过。”西提看着她们徒劳地一次次走进迷雾。 “那我们有什么方法进去呢?”听出西提的弦外之音,荧虚心地请教。 西提伸出锐利的爪,指向魈:“方法不一直就在你的脖子上吗?” 闻言,魈从脖子上拿出一个鳞片,在隐隐地散发光辉。 这是很久以前克罗塞尔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带着,能够指向她的方位。 可是,她死去之后就失去定位作用了,难道?魈若有所思。 魈他看起来并不憎恨前主克罗塞尔,相反他一直保留着克罗塞尔的遗物。看着魈的表情,荧做出了判断。 青鸟,被拒绝的魈,梦之魔神克罗塞尔,梦之秘境,西提的态度……答案呼之欲出。 突然,一个疯狂的念头从荧的脑海中冒出。荧自己都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 有这个可能吗?就逻辑理性而言,是有可能的,还是很大的可能。但是情感上……荧神情复杂。 “走吧。”魈出声打断了荧的胡思乱想。 “走吧!”派蒙也大声说。 “走吧……”荧惴惴不安。 第30章 红砖绿瓦的小屋,不大不气派,但在微风的吹拂下显得足够温馨。 零碎的小东西很多,但并没有非常整齐的摆放,而是简单地归类,却也整洁。 衣服放在衣柜里,水杯放在床头,剪刀放在抽屉里,台灯放在书桌上,钢笔放在台灯下,妹妹在我身边。 所有东西都在应该在的地方上,这里是“家”。 一具柔软又温暖的身体紧贴着我,她的手臂紧紧搂住我的腰身,和我相似的脸庞埋在我的怀中,我感受到她起伏的胸膛和跳动的心脏。 第34章 她的肌肤散发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黑色的长发缠绕着我的手臂。 她的眼睛禁闭着,嘴角微微上扬,像是陷入美好的梦乡。 她曾经是我的遗失的珍宝,现在她又重归于我。 我爱她,胜过世间的一切。 我感到无比的平静,那些终年盘踞在我心头的痛苦终于烟消云散。 我很快活,千年以来我从来没像有这样快乐过。 她是我的妹妹,我的半身,我的爱。 我听着屋外鸟儿婉转地鸣啼,搂住我的妹妹,今天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并不打算立即起身。 “早上好!姐姐。”她醒来了,揉揉眼睛,对我露出花一般的笑颜。 “早上好,不多睡一会么。”我伸出手把妹妹那边被子的往上拉了一点,免得冷空气进入暖和的被窝。 “嗯……今天是小吱的预产期,我要去守着它,它是第一次生小狗。”妹妹依依不舍地直起身,被子从她身上滑落。 小吱是我们两个养的一只小狗,它如今怀了孕,马上就要生下更多的小狗了,妹妹很担心。 虽然不比人类,但是诞下新生命对于任何母体来说都是有风险的。 而且妹妹是个心底善良到软弱的孩子,我总是很担心她因此受伤。 “也是。那我们一起去吧。”我摸摸她的头。 不过没有关系,我会保护她的,这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我打来湖边清澈的溪水,一起在镜子面前洗漱了一番。 看着镜子里几乎一模一样的两张脸,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噫,怎么对着自己露出这种表情,太自恋啦。”妹妹撅起嘴。 “因为这张脸是美人哦,不好吗,反正我们是一张脸。”我指着镜子里的两张脸。 “也是。”妹妹于是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美滋滋地摸摸眉毛,再碰碰鼻子。 这下轮到我笑她了:“真是自恋。” 洗漱完,我去关掉厨房的火,灶台上的粥刚刚煮好。再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小菜做配菜。最后把乘好的粥和菜放到餐厅的小圆桌上。 妹妹乖巧地在凳子上坐好,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不可爱:“唉,怎么又是粥,我已经吃腻歪了啦。” “只有这个,爱吃不吃。” “我也想吃金丝虾球,摩拉肉,松茸酿肉卷,杏仁豆腐……” “大早上的吃这么重口,也不怕齁。快点吃完,不是说要去看小吱吗?” “啊,对,小吱!”妹妹反应过来。 今天是一个艳阳天,但微微的风从远处吹来不使天气太过炎热,不知种类的蝴蝶在阳光下翩翩起舞,五彩的翅膀反射着美丽的光芒。 妹妹牵着我的手走到门外。她走在前面一蹦一跳,影子在阳光下晃动着,我跟住她,踩着她的影子。 “姐姐,坏。欺负我的影子。”妹妹从前方传来,假装伤心地控诉我:“明明说好要把我视作珍宝,可如今却把我的一部分踩在脚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嘛,不伤害就保护的方法是不存在的,不用尽全力的拥抱是留不住任何东西,这就是你作为我妹妹必须承受的‘伤害’。”我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原来如此,是在保护我啊。”妹妹也摸着下巴故作正经地说,然后我们又忍不住地笑作一团。 我们几步路就走到了为小吱专门搭建的产房,小吱躺在里面,圆鼓鼓的肚子里是它尚未出生的孩子。 它实在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黄色的毛发蓬松,圆溜溜的黑色眼睛忠诚地看着我们,没有因为怀孕而对我们有所戒备。 妹妹像往常一样摸摸它的脑袋,它也享受地眯起眼睛,尾巴快乐地像船桨一样摇晃。 我们静静地等待着,太阳在头顶上明晃晃地照亮大地。 被太阳照耀的皮肤发热,甚至有些烫了。我和妹妹交握的双手也微微出汗,但是谁都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我伸出另一只手放在妹妹的头顶上,为她遮挡阳光。她半眯着眼睛,露出依恋的表情。 这种时候,等待并不是一件难挨的事情。 “有动静了!”突然,妹妹兴奋地转过头对我说。 我看到小吱肚皮下小小的身体,有一种让人不详的安静。 刚出生的小狗没有睁开眼睛,四肢也没有发育完全,确实不会太过活泼,可是一动不动的话不是什么好迹象。 “小吱和它的孩子会没事吧?”妹妹担心的事情成真了,脸侧头发的阴影落在她脸上显得有些阴郁。 “去烧点热水,再拿上毛巾来。”我支走妹妹。 妹妹一脸担忧地离开了。 我走近小吱,蹲下来看着它,它也用黑溜溜的眼珠悲伤地看向我,时不时地用黑色的舌头舔舐着它那些没有气息的小狗。 “你真的很想要孩子吗?”我叹了一口气,“即使借着你的肚子生下来的不是一无所知的灵魂也可以吗?” 小吱听懂了我的话,用舌头舔舔我的指尖。 “那好吧。”我妥协了。 小吱是我为了取悦妹妹,在梦境里好不容易找到死去的小狗的灵魂。 相比于人类来说,动物很少,它们的头脑太过简单,很难拥有执念一类的东西。 但是小吱很特别,它对于死去的孩子有很深刻的执念,所以被梦境吸引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既不是魔神,也不是人类的它也不具备构造梦境的资质。所以它总是在怀孕,可生下的小狗却全是死胎,毕竟梦境里是不能孕育生命的。 但是我可以选择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我随便抓了一个梦境中人类的灵魂洗干净塞进小小狗的躯壳里。 死去的小狗微微颤动了身体,小吱发出激动的呜咽声。 好了,活下来了。 “姐姐!怎么样了。”妹妹赶回来了。 小吱正高兴地舔着它那只狗崽子,露出肚皮让它喝奶。 “太好了。”妹妹脸上有梦一样幸福的神情,是那种童话成真一般的憧憬。 “好了,小吱和它的孩子都没事了,我们去给它们煮点补品吧。” 再然后不过是一些乏善可陈的日常罢了。 晚上我在书房的台灯下读书,看着不知道多少次阅读过的故事却不觉得厌烦。 妹妹依偎在我的身旁做着手工,她的手上下翻飞,给小吱和它的新生儿织出红色的小衣服。 我们没有说话也不必说话,我们是如此了解彼此,连呼吸的频率都是一致的,只要在她身边,幸福油然而生。 窗外已经漆黑一片,没有星星的夜晚总是有些恐怖,像是有无数的怪物隐藏在黑暗里,等待着时机撕碎大地上的生灵,很晚了。 “睡觉吧。”我摸摸妹妹已经迷糊的脸,牵着她的手来到卫生间为她洗漱。 妹妹的脸埋在毛巾里,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呼噜声:“啊,好舒服。” 我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脸埋进毛巾,发出幸福的喟叹。 无星无月的夜晚,温暖的被窝里,妹妹像个八爪鱼一样牢牢地贴住我的手脚。 “晚安。”妹妹把头放在我的肩窝,想了想又探出头来给了我一个晚安吻。 我也亲了亲她干燥柔软的脸:“晚安。” …… ?我当然知道这是梦境,但是有谁不让人去沉溺梦境呢? 当我走进梦境的最内层的时候,就知道那个“克罗塞尔”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可能拒绝的东西,我无法打败的人。 别说打败了,我简直要匍匐在她的脚下。 我只好顺从,顺从这个甜美的陷阱,顺从我的命运。 不过是清醒的沉沦。 在外人看来,这是可笑的过家家,但是也是我唯一能接近“家”的地方了。 临到头来,还是空亏一篑啊,不过我也并不怎么可惜就是了。 魔神克罗塞尔真的从来不做梦吗?骗人的罢了。 这个梦境秘境的核心就是千年前我的梦,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我思念妹妹开始。 在踏入此地的一瞬间,我就记起来了:那是一个普通的午后,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 梦之魔神克罗塞尔从午睡醒来,祂座下的金鹏大将站在身边,笔直的身躯一如既往。 他问:“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你的心情还不错。” “嗯,应该是做了一个梦。”克罗塞尔似乎刚从梦境中醒来,思绪混乱。 “你也会做梦啊,明明是造梦的神。”金鹏有些意外,“是什么梦?” “不记得了,但应该是一个好梦。”少见地,克罗塞尔瓷器一般冷硬的脸上露出笑意。 “是吗?那太好了。”垂下眼帘看着祂的金鹏也浅浅地笑着。 …… 即使什么都不记得了,却仍然思念。 以我的梦为核心,千年不散的秘境由此产生。 没错,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简单可笑,不过是克罗塞尔的一个念头而已,成千上万的生灵被困于此。 第35章 不过我已经不在乎了,我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幸福,是真是假都不要紧。 可是,为什么?连这唯一的念想都要从我这里夺走呢? “他们来了,金鹏也在,姐姐。”她哀怨地看着我,眉眼中带着一些悲伤,“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明明都拒绝了他了,死缠烂打的追求者是不会招人喜欢的。” 妹妹死命地用手指攥着我的衣袖,从妹妹口中听到“金鹏”的字眼我有些恍惚陌生,没有回应她。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回过神来,把她的手握在手里向她许诺。 我爱她,所以我愿意为了她做任何事情。 即使是他,即使是他。 “没有关系的,姐姐,你不愿意面对那个人的话,就让我来处理吧。而且……”妹妹体贴地说,眉眼里带着好奇,“我也想见见他。你就跟荧叙叙旧吧。” “好。”过了良久,我说。 第31章 看到荧和派蒙的那一刹那,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因为她们俩实在是太狼狈了,整个人灰扑扑,头发也乱糟糟的散下来,脸上甚至还有一道猫的抓痕。 “喂!青鸟。我们可是为了你,才弄成这个样子的,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攻击我们,还有那只大坏猫的爪子也太锋利了。”派蒙气急败坏。 “看来是一场硬仗呢。”我很懂地点点头。 “哼,知道就好。”派蒙很好哄地被安抚住了。 “我知道你们很辛苦啦,先坐下休息一下吧。”我拉住荧的手,把她们领进小屋内。 “哇!这里好温馨哦,你这些天就住在这里吗?可恶,亏我们还这么担心你。”派蒙上下飞舞着参观了小屋后忿忿不平地说。 “是的,我和妹妹就住在这里。”我冲着见到我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荧笑了笑。 “妹妹?”派蒙问。 “这就是你留在梦境中的原因?”荧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也有这个缘故啦,想要解决这个梦境也是原因之一。”我一边说一边拿出茶具泡茶。 热腾腾的蒸汽从眼前升起,模糊了视线。 “哇,青鸟你有这么好心?你不是无利不早起派吗?”派蒙疑惑地说。 “因为这个梦境本就是因她而存在。”荧淡淡地说。 荧很明显生气了,眼神冷峻,嘴角向下,像一个气鼓鼓的小猫。 “所以你知道了吗?‘我’是谁。”我依然保持着笑意。 “什么,什么你是谁,你不是青鸟吗?”派蒙满脸迷茫地看着我。 “你是青鸟。”荧平静地看着我,语气坚定。 “嗯,对。但也不对。”我摇摇头,微笑着回答了自己的问题,“我是克罗塞尔,梦之魔神,煌安之主,盘踞于世界树上的蛇。” “什么?!”派蒙大吃一惊,眼睛瞪圆了大喊,:“这是什么玩笑话?那个克罗塞尔?” 大名鼎鼎的恶神,声名狼藉的暴君……没错,正是在下。 派蒙似乎等待着我大笑着跟她说这是一个玩笑,但是我和荧该死地沉默着。 看到我和荧的表情,派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嗓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低声呢喃:“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当你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性,剩下的无论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魈看着我时复杂的神情,摩拉克斯对我微妙的态度,整个梦境的布置…… 那么多线索,指向的是唯一真相。 “我是克罗塞尔。”我再次重申,“这样也没关系吗?” 荧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拉进了她的怀里,我听到从她胸腔发出的声音:“没有关系的,对我来说,你是青鸟就足够啦。” 嗯,我倒不是很意外,不过如果就因为魔神的身份疏离我的话,她就不是荧了。 但我仍然感到高兴,我被荧所信赖着这个事实让我嘴角不住的上扬。 荧对于朋友永远有着纯洁的信赖之心,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性格,什么样的身份,她都能平等地好好对待。 派蒙左看看荧,右看看我,撅着嘴说:“那好吧,你是梦之魔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还认识好多假死的魔神呢。” “嗯,对于伟大的旅行者和她的伙伴来说,一个魔神朋友而已,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我不住地笑着。 “魔神朋友确实不算少啦,不过既然青鸟你是梦之魔神,那些说梦之魔神是暴君的传言就都是谣言啰,有时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就跟钟……不对,摩拉克斯的传言那样。”派蒙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听到派蒙的话,我的笑意淡了一些,轻声道:“不,那并不是全然虚假的传言。” 我将过去作为梦之魔神的故事全盘托出。 这并不是一个美妙的故事,我尽力冷静而不带有私人感情地讲述它。 …… 又是一阵难挨的沉默,但荧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在她怀里闷闷地问:“觉得我很可怕吗?” “这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错,而且你也已经也为此付出了代价,你可以好好放下了。”荧回应着我。 这真是偏心啊,荧。 “没错,你已经不是过去的你了,你现在已经那个叫什么来着?嗯……对,浪子回头了!”派蒙自豪地说出一个成语来。 “你可以放过自己了,你不应该被束缚在梦境之中,不要总是逃避。”荧劝告我。 “不,我留在这里不仅是为了妹妹。”我叹了一口气,从荧的怀里溜出,郑重其事地说。 “你有什么放弃外面的一切,不得不在这里的理由?”荧皱着眉。 “还要做什么,你把这个梦境关闭了,跟我们出去不就行了?”派蒙问。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先不说我没有办法离开妹妹了,这个梦境不是简单地关闭就行的。” “为什么?” “因为那样的话,大概整个璃月都会陷入大危机吧。”我说完突然惊奇地发现,“这可是克罗塞尔求之不得的事情呀!” “不要开玩笑啦,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我拿到了梦境的控制权后,我才发现只是关闭梦境根本不够,失去了梦境这个载体之后,梦境里面的东西就会都出现在璃月的土地上。 而且梦的碎片会四散出去,这真是不妙。 所以我停留在梦境之中不光是为了妹妹,连大义的名分我也占上头,这简直就是双赢嘛,好像命运让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简单地把情况跟荧讲了一下。 “所以你要怎么办?”荧冷静地问。 “关闭是不行的,那么只能流放了。”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流放的意思是?” “嗯,那个,就是,让梦境完全被封死在这个空间内。”我含糊地说。 “你会跟我们一起走吗?”荧看着我的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不自然地说:“流放之路没人看管是不行的,我又是梦境的主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跟我们走了?”派蒙吃惊地看着我。 荧悲伤地注视着我的双眸,似乎期待我反驳派蒙的说法。 “正是这样,我留在这里跟梦境一起关禁闭,等你们喝完茶我就把你们送出去。”我做出了决定。 “我不接受!一定还有别的方法。”荧坚定地拒绝了我。 “这是最好的方案,而且这里没有一个无辜之人,只不过是因果报应罢了。”我摩挲着眼前的茶杯。 荧神色恹恹,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派蒙更是急得跺脚,“哎呀,怎么会这样?!” 被永远放逐在世界之外,不得死亡,不能超生,这就是我为自己选择的结局。 虽然听起来有些可怕,但也没有荧想得那么差。 “我很确定我需要这么做,而且梦境中也不是空荡荡的废墟,这里的空气环境都挺好,还有妹妹陪着我。”我安慰她们俩。 “你真是因为想要放逐梦境才留在这里,而不是被梦境蛊惑了吗?”荧再次向我确定。 “我如今是梦境的拥有者,梦里面的东西是真是假我很清楚。”我微微点头。 其实我也不是很确定,我到底是因为有妹妹陪着,还是因为想要解决梦境才留在这里的。 不过在荧面前我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不然荧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荧陷入了沉思,我和派蒙都没有打扰她,让她做出去留的决定。 我看着荧的侧脸也在发呆,早知道就不在梦境上留个口子,放荧进来了。如果不是潜意识里想当面跟她告别的话,就不会把那个人也一起放进梦境里了。 他现在在跟妹妹说些什么呢?妹妹估计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脾气。 要是……我的思绪乱糟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不,要走我只会带着你一起走,我绝对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漫无天日的梦境之中。”荧站了起来,我抬起头来仰望她的身影。 第36章 “我就知道。”我低声叹气,“不过,这可是梦境中,当然是我说了算。” 荧突然拔出剑指向我,眼神坚定:“就算把你骨头打断,我也要带你回去,回去之后我们再跟璃月的仙人七星一起商量解决问题!” 我看着面前锋利的剑尖,并不意外荧的举动,不过用实力决定分歧,弱者服从强者,也算是魔神的规则了。我倒是可以跟荧打一架,再把她偷偷送出去,好让她死心。 于是我翻转了一下手心,把我们几个传送到外边的森林之中,我家里的东西可不能磕了碰了,要真在家里打起来,我的整个家都不能要了。 我和荧静静地对峙着,我说:“那好,赢的人,强的人说了算。我输了,我就跟你走,你输了,你就跟派蒙一起离开吧。” “唉?这是什么展开,你们怎么突然就要打架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派蒙搞不明白。 “大概是因为青鸟是一个很固执的人吧,光凭语言是没有办法打动她的。”荧还真是了解我啊。 “不过,我可是很强的哟。”我提醒荧,“大概比你们之前见到那个海鲜还强一些。” 我吐出一口气,变回了属于克罗塞尔的身体。 视线突然拔高,双腿变成了盘踞的蛇尾,美丽又坚固的鳞片覆盖在上面,更重要的是力量在我的身体里爆发出来,真是久违了。 “本来是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模样的。”我伸出右手具现出我的苍梧,指向我的朋友。 第32章 “我讨厌你,我恨你。”美丽的少女脸上是惊人的怒火。 少女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不速之客驱逐出去,可是前身作为凡人的她武艺平平,即使有了作为梦境之主的一部分权能也不能完全发挥。 她咬紧牙关,纤细的十指在虚空中急速结印,试图调动整个梦境的力量。 四周的景物随着她的动作开始剧烈扭曲,地面突然裂开深渊般的缝隙,参天古木的枝干如同活物般缠绕而来,天空中凝聚出万千柄寒光凛冽的冰剑。 而身经百战的降魔大圣对着跟爱人一模一样的这张脸恨不下心,只是身姿轻盈地躲避着对方杂乱无章的攻击,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青影。 “为什么?”魈不明白这恨意从何而来,他从来没有见过青鸟死去的妹妹,更早的时候甚至没有听克罗塞尔说过。 而爱人死去妹妹的幻影却这样真实地对他展露出刻骨仇恨。 魈并不擅长理解人心,只懂杀戮和生存之道,更别提理解眼前这位根本不熟悉的幻影。但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上愤怒的神情,他突然福至心灵:“你不是恨我,你是嫉妒我。” 魈经常为人憎恨,却不常被人嫉妒,因为他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而这其中最珍贵的不足为外人道。 “小偷!你个该死的小偷,你把姐姐从我身边偷走。在姐姐忘记我的时候趁虚而入,偷走了姐姐的心,现在又想从梦里夺走她。”从梦中出生的少女怒火中烧。 她是从魔神克罗塞尔对妹妹的思念中诞生的幻影,她是一片来自过去的幻梦。 所以她不可遏制地嫉妒着金鹏,在她看来金鹏是趁虚而入的小偷,欺骗了姐姐的感情。她也憎恨着魈,因为魈是从现实中来到梦境的小偷,将要从梦中将姐姐带走。 “我是小偷,你难道不是?”夜叉一针见血。 没错,她也不是本人,青鸟的妹妹早就不在了,她的一切也是从克罗塞尔的记忆里面偷来的。 但是她对着面前的少年大声说:“我知道我不过是一个伪物而已,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仍然深爱着姐姐,这是我诞生于此的所有意义。” “滚出去,离我们远一点!”少女咆哮着,原本漂亮的脸显得狰狞起来。 “不,请恕我拒绝。”魈那总是如水一样平静的神情被打破,像是被少女的感情感染一般,露出几分恼怒,“我一定要带她走。” 这些年他总是有意控制自己的情感,来抵御魔神残秽的侵蚀,但是面对着这样一位“情敌”,魈难得有些上头。 他的金色眼眸中闪过锐利的锋芒,但面容依然保持着平静,唯有微微绷紧的下颌线条泄露内心。 “你凭什么又把她带回痛苦的尘世之中?”少女说着却突然冷静了一点,“你难道不知道她如今只不过是凡人之躯,不过百年又是尘土一捧,又有什么意义。” 看到少女有交流的意向,魈也收起了长枪,抱起双臂:“对我来说有意义,她还在世间存活的每一刻对我来说都已经足够。” 只要吹过她长发的风也吹过我的肩头,对他来说就称得上幸福,魈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他也是这样做的,克罗塞尔一直假装不认识他,他也没有揭穿。 看着她露出比千年前更快乐的神情,他的心也快乐地跳动起来。 即使百年之后是更痛苦的别离也没有关系,他已经习惯了失去,他习惯于从痛苦中寻找安宁,他能够承受这些。 他已经承受过这些,就像承受克罗塞尔的死亡那样,就像承受曾经的同伴的一个个逝去那样。 听到魈的回答,少女嗤笑一声:“你真自私,你想,你要,你用自己的愿望胜过姐姐的意志吗?” 魈不为所动:“是的。”原来的作为臣下的他总是顺从她的意志,但是这次他有自己的决意。 “哼,交给姐姐决断吧。”说着少女将二人传送回青鸟和荧战斗的地方。 …… 荧锋锐的刃向克罗塞尔斩去,可那璀璨的刃芒在触及克罗塞尔鳞片的瞬间,如同斩入水中的倒影般,只激起一圈圈涟漪便消散无踪。 “唔,不打了不打了,这算平局吧。”克罗塞尔放下苍梧,抬手问荧。 荧没想到克罗塞尔在梦境中这么难缠,所有伤害对她来说都像不存在一样被抹除了,而克罗塞尔也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她们就这样僵持住了。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这种牺牲是不必要的。”荧不甘心地再次劝说。 克罗塞尔不为所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的必要的牺牲,所谓‘牺牲’指的不过是祭祀仪式中献给神灵的纯色牲畜。” “可是……”荧的话语被传送的动静打断,两道身形出现在视野中。 “哎呀,妹妹他们好像跟我俩一样没有分出胜负呢,我还希望越过魈呢,我讨厌打嘴仗。”克罗塞尔叹息一声。 真是久违了呢,以这样的形态再次遇见魈,以震天撼地的魔神视角从高处俯瞰,所有事物都显得那么渺小,魈也像小鸟一样小小一只,曾属于她一人的青色小鸟,被她豢养又放飞的小鸟。 他们看着对方,如同这天地间只有彼此二人。 克罗塞尔看着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口不择言地寒暄着:“你有看到我留给你的画了吗?是不是画的还算不错,我觉得那小子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画家的。” 魈没有说话,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她,金色的眼眸中承载着所有的情感,已经胜过世间的一切言语。 任何矫饰的语言在这样深沉的眼神下都显得虚伪。 任何精心准备的台词在这目光下都显得苍白可笑。 可克罗塞尔还是继续说着,像吟游诗人念诵着烂熟于心的诗篇:“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你是这个世界带给我的礼物,也是我要顺从的命运。” 她缓缓俯下身,镶嵌着蓝绿色蛇鳞的双臂如藤蔓般缠绕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魈,魈没有力气拒绝。她的下颌抵在魈的肩头,蛇信般的吐息拂过他耳畔。 这是一个充满了铁锈味的怀抱,蛇的身体冰冷,蛇的身体柔软而鳞片坚硬。这是魈久违的一个拥抱,这并不温暖的怀抱对他来说已经如同天赐。 他既是被蛇绞杀的鸟,也是被神垂怜的信徒。 “帝君他……”一定有办法的,魈还没说完被克罗塞尔堵住了嘴巴,克罗塞尔尖利的蛇齿在他脸颊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他的名字,总有一种被ntr了的感觉。”梦之魔神皱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神情。 “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了。”她喃喃自语,用力地拥抱着魈,像要把他融入骨血里,用力到折断了他的双臂。 魈听到自己的骨骼在令人牙酸的脆响中折断,这是一个甜蜜的陷阱,她根本没打算听他的话离开梦境,她用一个拥抱就打败了他。 多么狡猾的梦之魔神。 魈的瞳孔剧烈收缩着,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不甘的悲伤。他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他抬不起手,也握不住和璞鸢,只能发狠地咬住克罗塞尔的衣领,牙齿刺透织物深深陷入唇舌。 鲜血从他被布料磨破的唇角溢出,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衣襟上,晕开刺目的红。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像受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抗争。 第37章 克罗塞尔能感觉到少年仙人紊乱的鼻息喷在自己颈侧,那力道几乎要撕碎她的衣领。 于是克罗塞尔用锐利的指甲切掉了那片衣角,跟他进行最后的告别:“离开吧,离开这无何有之乡,去到阳关灿烂的地方去。” 魈模糊的双眼中只看到克罗塞尔面无表情地落下一滴泪,这是为他而流的最后一次眼泪。 那滴泪折射着梦境最后的光辉,像一颗坠落的星辰,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碎成无数光点。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克罗塞尔张开双臂。整个梦境开始剧烈震颤,天空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大地开始分崩离析。 她将魈和荧推向逐渐扩大的裂缝,自己却站在原地,任由梦境的碎片如雪般落在肩头。 …… 完全失败的行动,没能带回青鸟,被打了一顿丢出来了。 “魈,你还好吗?”荧在一旁担心地问。 魈好似没有听见:“帝君,帝君大人他一定有办法的。”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一道青光,速度快到在空气中留下残影,转眼间就消失在天际。 派蒙飘在空中,小手不安地绞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大眼睛里盈满了不安。 荧望着魈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一定有办法的吧。"她轻声重复着魈的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希望那位神通广大的岩王帝君真的有办法重现一个已经沉没在梦境里的人。即使她们都清楚地知道,那位历经千年的神明也有很多个无能为力的瞬间。 第33章 离开梦境以来过了三个月,魈唯一做过的事情就是等待。 他也没有多的事情能做,远离尘世,每天降妖除魔一如往常,只是每天看着那颗种子有没有长大。 岩王帝君给他找来了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据说从梦境中回来的希望就在其中。 这枚青鸟找了很久的种子竟然就在叠山理水真君的仓库里生灰,要不是摩拉克斯亲自走了一趟,谁也不会发现这竟然是世界树的种子。 帝君说,这是尤克特拉希尔的种子,来自世界树的残枝,承载着梦境的回响。 “它会生长。” 璃月帝君的声音沉稳如岩,“但需要时间。” 他甚至特意去了一趟须弥,作为璃月的护道人他很少离开,那位草神倒是很好心地给了他一些信息。 于是他便开始等待,这是他做惯了的事,从克罗塞尔死后他就一直在等待和她的重逢,他等了千年。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就会满怀期待。 时间在他身上形成一种透明的茧。 晨光每天以相同的角度来临,在木纹地板上投下同一道渐渐褪色的金线。 他数着光线里浮动的微尘,它们悬浮的姿态像是被某种永恒的犹豫所凝固,上升或坠落都失去了意义。 茶杯底沉淀的茶叶始终保持着舒展的弧度,仿佛连死亡都可以被无限延宕。 等待让触觉变得敏锐。他能感觉到衣领摩擦后颈的细微颤动,察觉到温度在皮肤上爬行的缓慢轨迹。 某个恍惚的瞬间,窗外的雨声突然与记忆中的脚步声重叠,空气里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雨水味。但当他伸手去捕捉,那些幻影便如潮湿的墨迹般晕散开来。 他只能守着种着种子的盆栽等待。 直到一天他做了一个美梦,醒了之后他发现种子开始发芽生根。 魈并不清楚其中的原理,但是有关生长的一切总是让人喜悦。 所以他遵循规律,决定多做一些梦。 他总是梦到自己,梦到她,梦到曾履行同一份契约的同伴,梦到出生,梦到死亡。 他漂浮在无数个梦境的夹层里。那些记忆碎片像被打碎的棱镜,每一面都折射出不同波长的光。 有时是某个夏夜的温度,黏稠地附着在皮肤上;有时是断续的琴音,琴弦震颤的频率与心跳产生奇妙的共振。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他看见自己站在雨后的宫殿长廊上,水珠从檐角滴落的速度突然变得极慢,每一滴都映出不同时期的月光。 某个瞬间闻到熟悉的味道,转身时却发现那气息来自三十年后的某个清晨。 最奇异的是触觉的延迟。手指穿过雾气的刹那,千前的刺痛才突然抵达神经末梢。 那些被遗忘的对话在耳畔重新组装,词语却漂浮在离嘴唇不远的地方,怎么也够不着。他尝试说话,声带振动产生的却是相遇的那个冬天的风声。 镜面开始渗水。无数个"自己"从边缘漫出来,有的在笑,有的正在溶解。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那个倒影,指尖却穿过了三百个潮湿的黎明。当所有镜像同时碎裂时,他在无数个梦境残骸里,认出了那个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 魈做着梦,种子正在长大,盆栽已经不能装下这株幼苗。 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安置它,所以他再次回到了煌安。 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终结。 他在这里种下了树,希望故土能够给树带来足够的营养。 树沉默地生长着。 树皮下隐秘着悸动,那些银白的纹理在无风之夜悄然扭曲,形成类似古老符咒的凸起。 晨露降临时,树干会分泌出带着清香味的树脂,在空气中凝结成悬浮的泪滴状,又在第一缕阳光中化为蒸汽。 生长是一场静默的畸变。年轮不再记录四季,某些木质突然开始逆向生长。 树冠呈现出神秘的分割,每片叶脉都构成完美的符号。根系周围的泥土逐渐硬化,地下树根自发编织成纹路。 果实的孕育伴随着地动和天象。树梢周围萦绕着蓝色的火焰,树皮上浮现出类似蛇鳞的感光花纹。 当两颗胚芽终于刺破表皮时,方圆百里都不再有鸟叫和虫鸣。那些卵形的突起包裹着半透明胎衣,内部可见双蛇缠绕般的磷光脉动。 经过漫长等待,有什么东西要出生了,但是怎么会有两个胚胎? 魈有些不安,可是他能从两个胚胎中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而这种情况怎么能不问问神奇的摩拉克斯呢。 岩王帝君摇了摇头说:“胚胎没有出生,我也不清楚种子到底能够孕育出什么东西。” “但是这种情况跟魔神的出生很类似,这里面的有可能是克罗塞尔,也有可能只是两位新生的魔神。”见多识广的魔神补充道。 …… 这是一场隐秘的降生,只有满怀期待的魈和暗自警惕的摩拉克斯。 妖异的蛇女从左侧的胚胎出生,身形介于少女的纤柔与成熟的女性丰润之间,带着一种非人的诡异美感。 她的脸庞如被追求完美的匠人雕琢过,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狭长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冷血动物反光。 高挺的鼻梁与饱满的嘴唇本该妩媚动人,却因那不时吐露的蛇信而令人脊背发凉。 上半身覆盖着细密的蓝绿色鳞片,自锁骨向下逐渐密集,在腰腹处完全化为粗壮的蛇尾。 那些鳞片随着她的动作折射出变幻的光泽,每一片都泛着珍珠母般的冷光。 她的蛇尾巨大而有力,古老的巨蟒充满压迫感,游动时却十分优雅。 尾尖纤细灵活,能如触手般轻轻卷起落叶,也能在瞬间将岩石绞得粉碎。 黑发如瀑垂落,发丝间偶尔闪过鳞片般的幽光。 这位刚诞生的蛇用尾巴缠住了魈,在他的鼻尖咬了一口,尝尝味道,确实无误:“我的。” 普通的少女则从右侧的胚胎处诞生,相比于半人半蛇的魔神,她的美丽显得普通,气息像水一样温润。 她有着一双杏眼,是雨季湖泊的颜色,虹膜边缘泛着朦胧的灰调,看人时总氤氲着三分水汽。 唇色很淡,像被清水泡过的桃花,笑起来会露出两侧的虎牙,脖颈线条柔和。 少女也凑到蛇女跟前,让蛇把她也搂住,三人抱成一团,然后模仿蛇,也咬了一口魈的脸蛋,含着脸蛋口齿不清地说:“我们的。” 魈同意道:“你们的。” 在这种感人的时候,不解风情的摩拉克斯开口道:“同时拥有魔神和人类两幅躯体吗,竟然以这种形态再次降生了。” 听到来人的声音,蛇转过头“嘶——”了一声,有些应激,想要赶这个不速之客走。 少女也同时露出八颗牙齿哈气,不过没有蛇女那么有威慑力,反而显得有几分蠢萌。 魈来不及阻止,只能一手一个地搂住蛇和人,带着歉意地看着帝君。 被哈气了的摩拉克斯也没有生气,反而心情不错地对她们说:“那么等你们有空,请来往生堂一叙。” 人类壳子似乎恢复了几分理智,她彬彬有礼地回答:“等我们有空。” 蛇也骄傲地点了下尾巴,同意了会面。 摩拉克斯终于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一对爱侣,三副身躯。 第38章 “总之,我们需要一个新房子。”人类壳子的少女一本正经地说。 本来她就打算买一个小公寓以便居住的,但是没想到竟然以半蛇的魔神之躯回归提瓦特,那么庞大的蛇身就需要一件足够宽敞的独栋了。 蛇女有些不爽地把尾巴在地上打得“啪啪”响,蛇讨厌城市。 魈安抚着蛇:“可以住在尘歌壶里。” “那是不是要找歌尘浪市真君啊。”她有点怵这些仙人。 “交给我吧。”作为同事,虽然千百年来的聚会魈都不曾参与,但多少还算熟悉。 贴贴够了,青鸟看着另外自己,感慨一声:“多么完美,多么普通的结局啊。如果是我的小说,我会给这种普通的happy ending打一个大大的低分。” 以她看来过分完美的结局不能留给人更深刻的印象,一个遗憾凄美的结局更符合她的美学。 魈皱眉:“这就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对他来说是。 青鸟笑了,坐在蛇的尾巴上,搂住魈,一起看向天空。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残阳如金子般融化,缓缓沉入远山的轮廓。风掠过旷野,野草低伏,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大地在无声地叹息。 河面泛着细碎的银光,水流不急不缓,将飘落的枯叶送往未知的远方。岸边的芦苇在晚风中摇曳,穗子轻轻碰撞,如同在交换无人知晓的秘密。 夜风穿过坍塌的拱门,发出呜咽的低鸣。一只蜥蜴从裂缝中探出头来,很快又消失在碎石之间。 月光悄然漫过台阶,照亮了角落里一簇绽放的野花,它们细弱的茎秆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这是煌安,是她的开始,也是结束。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