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徒弟要关爱没让你恋爱》 第1章 《对徒弟要关爱没让你恋爱!》作者:鹿从今夜白【完结】 简介: 疯批孽徒攻 vs 腹黑师尊受 姚婪重生了,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手持长鞭脚底下踩了个人,而此人正是他那个先天魔魂祸乱人间的孽徒! 想了想前世的自己,心狠手辣自私卑劣,对徒弟长期欺辱霸凌,非打即骂。 想到最后自己被黑化后成为大魔头的徒弟做成炉鼎关在后山折磨致死…… 姚婪默默收回了脚,扶起了徒弟。 面对黑化前乖巧听话(装的)的好大徒,姚婪决定这一世走感化路线,换一种人设,换一种人生,前世来硬的,这次来软的。 送徒弟举世无双的仙剑,结果差点被徒弟反手刺死。 送徒弟祖传的武功秘籍,陪练时差点让徒弟把自己逼得走火入魔。 为徒弟亲手煮他最爱的山鸡菌菇汤,徒弟趁自己不备,偷偷放了一把五颜六色的蘑菇,姚婪喝完看见了青蛙抬自己上楼梯…… 几次差点被孽徒坑死的姚婪一脸黑线,感化不了你就火化了你,绝不可能再惯着,玩虚的是吧,奉陪到底! 姚婪首先手刃了那个上一世在徒弟黑化路上推波助澜的小反派,还抢了小反派的一个叫“系统”的东西。 虽然暂时还没搞清这个“系统”是个什么东西,但是问什么答什么,让干什么干什么,不错,可以留着当狗使唤。 - 沈夜焰最讨厌的就是他虚情假意表里不一的师尊。 平日里,师尊吃饭他转桌,师尊举杯他先喝,师尊走路他御剑,师尊隐私他乱说。 直到有一天,生来便能窥见他人情绪的沈夜焰,发现长期欺压自己的师尊慢慢开始变得极为温柔殷勤(装的),头顶上飘的情绪也提示他在疯狂讨好自己。 沈夜焰:有诈!他该不会是想搞死我吧?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弟不能再当了,谁爱当谁当,我要努力做个欺师灭祖的玩意! - 一个假关爱,一个假敬爱。 处着处着,这关系莫名其妙开始跑偏 抱一下怎么了?亲一下怕啥!都师徒! 是啊,一起睡觉怎么了?这有啥的,都师徒! 后来世人皆知,那个先天魔魂的孽徒卑劣纨绔,谁都不敢惹他,他对谁都不屑,唯独他那傲娇俊美的冷艳师尊,孽徒对他百般宠爱唯命是从,每天晚上都要以下犯上…… - 【阅读指南】 1 重生/ 年下/ 强强/ 1v1/ he 2 攻能看见别人头顶飘的情绪值属于他的天赋技能,并非穿越之人 3 文中还有一位穿书小反派,早死早超生 4 本文并无任何系统,前期小反派自以为他有“系统”,被受反杀后续会揭开。 5 我流修仙,私设如山 - - 内容标签: 年下 仙侠修真 重生 爽文 成长 救赎 主角:姚婪 沈夜焰 一句话简介:对徒弟要关爱,没让你恋爱! 立意:弘扬传统美德,发扬真善美。 第1章 “姚掌门,您还在等什么,快动手啊!” “是啊,这个孽障犯了宗规,现在不让他长长记性,日后恐酿大错啊!” 闷雷划过傍晚阴暗的天空,随之几道闪电当空劈下。 周围熟悉又嘈杂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姚婪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睛,意识也跟着逐渐清晰起来。 待他看清眼前的状况后,猛地一震,心脏狂跳起来。 回来了? 辉煌庄重的大殿之上,举头是星辰为图的穹顶高耸入云天,周围四壁是斑斓大气的仙人论道栩栩如生,脚下是…… 姚婪一个激灵,定睛一看,脚下是个人! 大殿之中,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清瘦的少年被姚婪踩在脚下,少年面色苍白憔悴,嘴角溢出鲜血,一身的狼狈不堪,看向他的目光却是忍辱般的强横不羁。 “姚掌门,这次一定要狠狠教训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是啊!不处理他,天理难容!天理难容啊!” 周围纷乱嘈杂的声音还在一遍遍催促他快点动手,姚婪这才发现自己手持一条被仙气围绕着的金色长鞭,手已经扬起来一半,眼看就要高举起来一鞭子抽下去了。 此情此景实在太过熟悉,无数记忆翻云覆雨般涌入脑海,再次确认周围的一切后,姚婪终于承认自己是重生了。 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心狠手辣、自私卑劣,还依着自己天下第一的修为为非作歹,贪图享受,恶行数不胜数,对几个徒弟也是非打即骂。 尤其是他那个大徒弟---沈夜焰,姚婪对他是长期折磨欺压,几乎害得人家差点废了灵根从此告别修仙之路。 而在姚婪多年的折磨霸/凌之下,沈夜焰终于是长跑偏了,忍无可忍直接一个黑化暴起,成为举世无双的大魔头。 也只有到这时姚婪才知道,原来大徒弟沈夜焰乃是先天魔魂,也只有跟着高修为的长老修仙正道,有朝一日才能不被魔魂反噬,堕入魔道。 好好的一个纯良好徒弟,就这样被姚婪养坏了。 姚婪最终不惜生祭自己完成阵法,也要与孽徒同归于尽,犹记得二人当时的那场战斗,可谓是相当惨烈。 重生一世,姚婪只觉自己太不应该了! 那么高的一身修为,天下第一,不去匡扶正义人间正道,偏偏贪图享乐折磨徒弟。 好好的一个徒弟,被自己折磨了那么多年,直至弱冠成人几年后才黑化堕魔,也挺能忍的。 不过想起黑化后的沈夜焰为了报复自己,把自己抓了回去关在后山当奴隶、当炉鼎,丢在他自己的密室里摧残折磨了数月,姚婪可是想尽了一切办法才逃了脱出去。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腿有点酸,直到脚下什么东西轻轻颤抖了两下,姚婪这才想起来脚底下还踩着个人呢。 从翻涌的记忆洪流中回过神来,姚婪目光微微向下,看着地上一动不敢动的人,不禁蹙起眉头,正是他那黑化堕魔把他折磨到痛不欲生的孽徒沈夜焰! 姚婪感觉自己小腿肚子有点打颤,默默收回了脚。 看着一脸无辜还有点隐忍委屈的大徒弟,姚婪默默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不能让他体内的魔魂解除封印!一定不能让他堕魔! 好在现在姚婪重生了,回到了沈夜焰堕魔之前,那么一切都可以挽回了。 为了不让现在还乖巧听话的好徒弟再次走上黑化之路,姚婪决定这一世换一种活法,走感化路线,当个良师益友,狠狠感化他,指引他走上人间正道,决不能再犯前世的错误。 好消息是,现在距离沈夜焰堕魔黑化大概还有不到两年时间,还来得及。 坏消息是,距离沈夜焰被自己欺辱折磨已经过去了五年…… 重生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刚好是把好徒弟折磨的像狗一样的时间。 还能抢救一下吗? 姚婪陷入了沉思。 沈夜焰浑浑噩噩的抬起眼睛,便看见他师尊正蹙眉不善愤恨的看着自己。 意料之外的是,他师尊收回了踩着他的脚,但手上那条他的本命长鞭“天裂”还高高扬起,随时准备落下抽在自己身上。 呵。 沈夜焰内心苦笑,趴在地上强行抬头看向姚婪,随后瞳孔中一道火焰的形影在眼瞳里转了一圈,转瞬即逝。 生来便能窥见他人情绪的沈夜焰默默发动自己的天赋技能,随后便看见他师尊头顶上飘着的两个红色大字:【愤怒!】 果不其然! 沈夜焰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别过脸不想再看他这幅极度厌恶自己的表情,准备咬牙承受下他师尊的鞭打酷刑,反正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生气愤怒。 - 姚婪一脸深沉,终于是想起来了,此情此景正是他的大徒弟沈夜焰上课迟到了,他正要当着宗门一众长老弟子的面教训他一番。 只不过是记错了上早课的时辰,去晚了一会,仅仅是迟个到而已,至于上这么重的刑罚吗! 姚婪恨不得给前世的自己几个嘴巴! 人家孩子已经一身伤痕累累了,为什么就因为这么芝麻大点的小事,就要用法器抽人家!那可是“天裂”啊! 传说中凌霄派掌门姚婪,他的法器长鞭“天裂”可抽裂万物,他若是不留余地想置人于死地,不可能有人能侥幸活着从他的鞭下爬出来。 千百年前更有人见过他御剑凌于九霄,手持长鞭扬起挥下,天地旋即出现一道裂缝。 就这样一条神乎其神的法器长鞭,姚婪竟然用它来打一个练气期修为的徒弟! 还是不是人! 姚婪再次狠狠唾骂前世的自己,恨不得用鞭子把自己绞了。 这些长老弟子也是,屁大点事,怎么就不惩罚他天理难容了?上课迟到这就是违背天理倒反天罡了?属实离谱! 第2章 姚婪气自己,又气这些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殊不知愤恨的情绪都挂在了脸上,他低头看向地上的沈夜焰,沈夜焰别过了脸不敢看他。 看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姚婪愤怒的扬起长鞭,因为心事忡忡表情略显沉重冷漠,和他平日里一贯看不起人的孤傲人设完美贴合。 “好诶!” “抽下去!抽死那个废物才好!” “抽死他我们就没有得玩了,以后我们拿谁寻乐子,谁来替我们背锅。” “那就抽他个半死!” “有好戏看喽!” 离了老远,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弟子低声耳语,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兴奋,眼睛发亮等着一出好戏上演,反正姚掌门肯定会不留情面的一边打一边唾骂沈夜焰,他们跟着起哄鼓掌叫好就是了。 嘲讽的话都准备好了,一众看热闹的人突然傻了眼。 姚婪长鞭扬起,毫不留情地抽了下去。 仙风道韵在空中留下一道痕迹,这是高修为大能才能做到的,随后这条长鞭就稳准狠地抽断了束缚住沈夜焰手脚的铁链。 所有人的表情瞬间僵住,脸上全然是尴尬的错愕,还有丝丝不解,疑惑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姚婪。 从来不会顾忌旁人的目光,姚婪俯下身去扶起沈夜焰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 姚婪心疼的不行,手都在忍不住颤抖,这孩子怎么瘦成这样!严寒深冬这么冷的天,他怎么穿得如此单薄! 脸上的淤青还没有褪去,是前不久被同门弟子欺负打的,同门都嘲笑他废灵根,什么都学不会,拜入天下第一的姚掌门门下好几年却依然是炼气期。 以前的姚婪或许不以为意,还真的就认为他是个废物。 重活一世,现在姚婪知道了,都是因为他体内的魔魂存在,两种力量互相胶着,导致沈夜焰不能很好的控制内力,所以才会看起来笨手笨脚什么都学不会。 嘴角的血迹也还在,这是被自己打的,得知他迟到,已经在宗门内教训过一番了,还偏偏要把人拎来大殿让所有人嘲讽。 姚婪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又把自己骂了个遍,抬手掐诀,运用灵力先是将沈夜焰表面看得见的伤全部清理了,随后又搭上他的手腕,探其内力。 不探还好,一探姚婪心里“咯噔”一下,多年的内伤未愈积攒下来,金丹都快不转了,这孩子怕是快要废了! 错愕的不止众人,还有沈夜焰本人。 不知道姚婪抽什么风,还是又憋了什么坏准备给自己使上,沈夜焰机械麻木的先开口道歉:“师尊,弟子知错了。”声音异常平静。 沈夜焰艰难的想要从姚婪怀里起来,奈何身子是真的没有半点力气,被同门几个师兄欺负,回去又被师尊打,现在又被强行带到这边准备挨鞭子,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姚婪紧紧皱着眉头,内心情绪翻滚复杂,没有说一句话,手上力道重了些,将他按回自己怀里。 一想到沈夜焰好端端一个孩子,满腔热血来到凌霄派想拜师修仙正道,却不知其实是羊入虎口,希望被慢慢磨灭,终是被失望绝望裹挟。 姚婪默默解下自己御寒用的干净华丽的白色斗篷围在了沈夜焰身上,沈夜焰也彻底从一开始的机械木然变得震惊。 少年微微垂眸,看见姚婪那双骨节修长的手在自己身上拢了拢,随后搭在自己手腕上,慢慢给自己渡起内力来。 姚婪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还萦绕在鼻息间,沈夜焰对这味道太熟悉了,毕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 这是打算先给个甜枣再打一棒吗? 沈夜焰身体紧绷不敢放松下来,紧张的等待着又有什么酷刑降临。 酷刑是没有等来,沈夜焰感觉自己身体里一股温暖柔和的内力缓缓流淌,非常舒服。 师尊在给自己疗伤? 怎么可能! 沈夜焰一刻不错神的盯着姚婪,看着姚婪这张冰冷薄情蹙眉凝重的脸,默默发动天赋技能…… 瞳孔中的火焰瞬间显现又瞬间消失归于平静,沈夜焰看见姚婪头顶那两个鲜明的大字【愤怒!】依然挂在那里就没变过,在心里冷笑一声,失望的闭上眼睛别过了脸。 第2章 沈夜焰内伤太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治好的,只能先帮他暂时稳固内力,起码让人先能自己站起来吧,而且这么多人围着圈盯着他们看,好像也不太合适。 温和的内力在沈夜焰体内缓缓转了一圈,稍顷,姚婪默默运气,收回了手。 先这样吧,其他的,以后慢慢再想办法。 刚一抬眼,看见沈夜焰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姚婪愣了愣,心里一紧。 明明受了这么重的伤,再加上以前留下的内伤,这得多疼啊,可他却依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好像打他罚他就是习以为常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姚婪你也太不是人了! 姚婪骂自己差点骂出声来,结果刚想说话,再一抬头又对上了沈夜焰的目光,硬生生把话又憋了回去。 面上虽乖张平静像个小可怜,可那目光中分明是嘲讽冷漠和不屑! 姚婪不明所以,自己不是刚刚替他治伤了吗,他应该能感觉得到啊,为什么还是这种眼神看自己? 一定是因为自己长期欺负打压折磨他,让他不敢再相信自己! 姚婪垂眸,开始深深的自我反省。 一个人的心冷了这么多年,想让它再热乎起来哪能那么容易,沈夜焰现在这种眼神也是应该的,谁让自己干了那么多年不是人的缺德事呢。 以后,以后一定要加倍对他好,从根本入手,彻底感化他! 姚婪默默下完了决心,把沈夜焰拽了起来。 毕竟自己还是修为高深的大掌门,威严要有,威望要在,尤其还是这么多同门长老和门派弟子们都在一旁看着呢,更不能太过浮夸。 姚婪直起身,一手背在身后,银白色雕花玉雪般的华丽仙袍轻垂而下,显得他腰身更加挺拔纤细却又不失劲道,他目光清冷淡漠,好像万年的冰山坚韧到不可能会化开。 看着姚掌门这一切都不太服的样子,众人都畏了畏,不敢吱声,随后就听冰山突然冷淡开口说道: “我门内的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各位功法都练会了吗?我们凌霄派九百条宗规都背熟了吗?我是不是制定少了?” 姚婪恐怖三连问完,又偏头看了沈夜焰一眼,冷声说道:“跟我回去。” 沈夜焰揉了揉刚才还脱臼的手臂,被姚婪治了一遍已经复了位,现在只有微微酸疼感,对他来说这点痛已经算不上什么了,随后抬头警惕的看向姚婪。 姚婪已经抬脚往大殿外面走去了,沈夜焰在周围人错愕万分的目光中跟着姚婪一起出去了。 姚婪不说话,沈夜焰也不敢主动询问,问错了又要被打,还不如就这样默默跟着,他什么时候让自己滚了自己再滚就是了。 不过这个方向怎么像是要去姚婪的住处呢…… 在前面岔路口拐了个弯,果不其然,姚婪朝着自己的住处方向走去。 沈夜焰心里打鼓,虽然每天早晚师尊都要求他们三个徒弟轮流来服侍,但现在离就寝时辰还早了点。 数九寒天,寒风凛冽,沈夜焰穿着单薄的衣衫并没有感觉冷,低头一看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披着姚婪御寒的斗篷。 熟悉的木质檀香飘在周围冰冷的空气中,就像他师尊一样冰冷凉薄不近人情。 这是准备把自己带回去没人的地方再打吗,免得打死了被同门长老弟子看见说闲话吧。 沈夜焰平静漠然的目光开始变为厌恶,默默跟着他一直走,直到姚婪把他领进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刺骨寒风被挡在门外,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 姚婪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还是自己熟悉的房间,熟悉的陈列,而且房间里向来都是柴火昼夜不间断的有人负责烧着。 柴房伙计不敢分心,几个人轮流守着,断了一刻钟也要被姚掌门打个半死,比起偷懒睡那几个时辰,实在不划算,还是熬一熬忍一忍吧,毕竟过了冬天就好了。 姚婪暗暗叹了口气,前世的自己还真是遭人膈应啊,明明自己用符箓或者功法抬抬手指就能完成的事,非要让人彻夜守着炉子给自己添柴。 明天一定要跟这些弟子说说,不用他们守着了,姚婪心想。 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屋里的烛灯被姚婪随手一挥点燃了,房间内瞬间温馨明亮起来。 沈夜焰还站在门口,看他师尊的背影和动作似乎感觉他是在烦躁,果不其然,姚婪头也没回,冰冷说了一句:“脱了。” 沈夜焰面无表情的解开斗篷,他师尊多金贵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在人前假模假样维持着当个好人,背地里全都要找补回来。 他的所有仙袍都是到城里最有名的裁缝铺量身定做,就算是一件斗篷也价值连城,怎么舍得让一身污垢狼狈的自己穿着呢。 第3章 沈夜焰刚想说弟子回去洗干净再还给师尊,话还没等出口,姚婪已经走到了床榻边转过身蹙眉看着他,又示意了一眼床榻,依然是有些不耐烦的开口道: “到这边来。” 沈夜焰愣了片刻,平静的走过去。 姚婪:“坐下。” 沈夜焰犹豫了几秒,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床的边沿。 姚婪看着他这幅局促紧张的样子,又不忍的暗暗叹息,看给孩子吓的,只是让他坐下而已啊。 自己跟着也坐在了床边,姚婪没有多想别的,抬手就去拽沈夜焰的外袍衣领。 犹记得刚才在大殿里好像不经意看到他锁骨下面还有一块外伤来着,当时只顾着止了血,没做其他,现在再帮他处理一下,等会再上点药应该就好了。 姚婪手伸过来刚扯开人衣领,沈夜焰就惊慌又夸张地向后躲去,奈何身后就是床头,他避无可避,但抗拒的姿态却相当明显。 姚婪手僵在原地,目光下移看着那块已经再次渗出血来的伤口,不禁皱起眉头,伤口再次裂开了,得尽快处理一下! 正打算把人拽过来,面前的少年却猛地一个闪身,直接在床上出溜一滑,“噗通!”跪在了地上,无缝衔接。 “师尊,弟子知错了!” 沈夜焰低着头不敢看姚婪,但凡他要是抬一抬头,都能看见姚婪脸上此时的表情异常扭曲,连额角都在抽搐。 姚婪一阵大无语,给你疗伤你错什么了?你唯一的错大概就是几年前拜入我的门下,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好吗! 要是没有我,你沈夜焰也不会被魔魂反噬,也不会堕魔,好好的一个修仙的苗子就这么废了。 想到沈夜焰目前还在隐忍妥协阶段,姚婪有些头疼,现在他有多能忍,将来堕魔后对自己就有多狠。 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再这样了,姚婪心里不落忍,如果可以真想抱抱这孩子,本来就是个孤儿来的,想让他也体验体验有师尊在的家人般温暖关怀,不再当个没人要的可怜小孩。 但转念一想,如果做得太过玄虚夸张又怕沈夜焰一时接受不了,重生这个事又实在不好开口解释,所以还是得润物细无声,循序渐进地慢慢来,毕竟自己大掌门的人设还得立住。 结果就是姚婪本打算用手扶,却顺势打出一道灵力。 沈夜焰被一道无形的力拖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姚婪站起身,刚要伸手去扶,沈夜焰条件反射的后撤一步,脚下有了支点重心,突然又站稳了,总之就是不让碰。 姚婪的目光因为心里过度自责而显得格外漠然冷淡,实则心里早把自己又骂了个遍。 看着徒弟抗拒的姿态,姚婪伸出去想要扶人的手定格在半空,随后又莫不其然的收了回来,背在身后,悄然攥紧了拳头。 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废物,把徒弟教成了这样,不仅教不好,还护不住,自己打不说,还让他被同门欺负,搞得现在碰一下都不行,这得是被打成什么样留下的肌肉记忆啊…… “过来,再不处理,血要止不住了。”姚婪心里还烦着自己呢,皱着眉头语气不善的说了一句,随手又用灵力把沈夜焰往自己面前拽了一把。 二人相对而立,沈夜焰虽然单薄消瘦,但几乎比姚婪还高那么一些,他微微垂眸紧紧盯着面前正在为他治伤的师尊,明明是朝夕相处如此熟悉的人,怎么突然陌生了起来。 沈夜焰默默盯着他的动作,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师尊会为自己治伤。 眼瞳微动,赤色火焰转瞬即逝,随后沈夜焰便看见他师尊头顶飘着的两个大字: 【废物!】 沈夜焰自嘲的轻笑了下,他就知道,他师尊怎么可能会真心想为他治伤呢,自己什么都学不会,还被别人欺负,不是废物又是什么呢? 感觉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刺痛,不过早已经都习惯了。 师尊无非是想把自己的伤治好后打起来更顺手吧,免得打不了一会自己又晕过去,让他感觉不到乐趣。 姚婪面上沉默淡定,其实心里慌乱极了,想着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自己想要对他好的态度,他应该能看到吧?应该能懂我的心思吧? 师徒二人各揣心事,沉默不语。 伤口彻底愈合,只留一道浅浅的疤痕,日后再用些去除疤痕的药膏,应该就能完美如初了。 本来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孩子,看看现在糙成什么样了,哎…… 姚婪收手,叹了口气,刚一抬眼,就对上沈夜焰落寞凄凉无情的眼。 姚婪:??? 又怎么了?怎么还不高兴? 不是把他带回来给他治好了伤吗?连斗篷都给他穿了,大冷天的自己还冷呢!怎么他还是这副表情? 姚婪一脸吃了瘪的神色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蹙眉盯着沈夜焰看了会,沈夜焰眼中依然平静无波。 是自己心急了,这才刚开始对他好,不能要求太多……姚婪又开始反省,若无其事的走到一边,内心快速想着对策,似是不经意的开口道: “咳,时候不早了,你的伤还未愈,天这么黑回去的路不好走,不如你今晚就住在为师这里……”我那还有一床被子你可以打个地铺……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姚婪又听到“噗通!”一声。 沈夜焰又跪到了地上还给他磕了一个,顺势说道:“弟子不敢!” 沈夜焰低头掩盖脸上错愕神情,这么多年他师尊也没有让他留下来过夜过,这是要把他一波带走吗?他今晚要是敢留下,明年今日就是他的祭日! “弟子何德何能与师尊同寝,弟子还是回去了,若是师尊需要弟子守夜,弟子就在门外守着,师尊有任何需求,唤弟子一声便可。” 姚婪:…… “那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又没说出口,姚婪一言难尽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四孝好徒弟,避免他再多想,拐了个弯改了个口:“反省吧。” 说完,姚婪背手朝床边走去,看起来像是想要休息了,沈夜焰起身立马凑过去,一扶二搀,姚婪没反应过来,被他安顿坐到了床上。 姚婪:??? “弟子服侍师尊就寝。”说完,沈夜焰走到一边去倒热水洗毛巾,端着脸盆过来跪到姚婪腿边,用温热的毛巾帮他擦起手来,擦完了手还要给他擦脸,姚婪下意识抬手挡了下。 姚婪想起来了,前世自己立下规矩,每晚都要徒弟轮流来侍寝,沈夜焰不想自己两个师弟被姚婪残害,所以大多数时间都是他来,除非自己被打得实在爬不起来了,才由另外两个师弟来服侍。 “行了,你回去吧。”姚婪心乱如麻,懊恼的随意一摆手,起身走到一边去了。 “是,弟子告退。”沈夜焰很顺从的也跟着起身,毕恭毕敬的给他行了个特别标准的个礼,后退着退到门边,这才转身开门出去了。 听着门外脚步声渐远,姚婪挪步到窗边,顺着半掩的纱帘小心望出去,看着沈夜焰已经出了自己院子了,这才舒了口气。 重生的第一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看来得正经制定一套方案,除了给他治伤这些小事,要好好回忆回忆,这些年都对他做了什么,亏欠了他什么,把他没有的,未曾得到过的,全都补给他,最好是…… 姚婪倚在窗边正看着沈夜焰走远的背影琢磨这些事呢,陡然顿住! 等等,那个是…… 沈夜焰已经快拐到回去他寝室的小路上了,突然在路口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 姚婪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一道熟悉的身影朝沈夜焰走去。 姚婪身体瞬间绷紧,站在窗边紧紧盯着不远处二人的举动。 是他! 自己门派内唯一的一名外门弟子,范明阳! 平时看起来笑眯眯,嘴又甜特别会说话,似乎人缘也格外的好,对谁都挺热乎。 当初姚婪也是看着他人畜无害,又一心想问道,就收了他做外门弟子,外门弟子没有拜入任何一个长老门下,只是留在凌霄派跟着一起上大课修炼。 但就是他,这个两面三刀蛇蝎心肠的小人!姚婪瞬间想起来了,后面几年他和沈夜焰走得格外的近,俩人几乎形影不离,亲近的让任何人看见都不禁怀疑,这俩难不成结为道侣了? 也不知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诱骗沈夜焰,若不是他煽风点火,沈夜焰说不定还能晚几年再堕魔,说不定还能补救一下。 虽然罪魁祸首还是姚婪自己,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其中搞了什么鬼,但这个范明阳在沈夜焰堕魔路上绝对功不可没! 好你个小贼,在我徒弟成长路上给他下绊子,又在他黑化路上推波助澜,看我这一世怎么弄你! 很好,重生的第一天,我一定要横插到你们俩中间! 姚婪愤恨的从乾坤袖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咬牙切齿的将范明阳的名字写了上去。 第4章 第3章 夜里,姚婪做了个不太美好又混乱漫长的梦。 刺刀的寒风在窗外凛冽的刮着,像是要把他的梦也即将切割得四分五裂,破碎不堪。 姚婪感觉自己像个快破茧的虫蛹萎缩在蚕茧中,瑟瑟发抖,看着堕魔后的沈夜焰把自己抓起来关在后山他的密室内,日夜羞辱折磨,偏偏沈夜焰还不让他死。 死人多无趣,他就是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还按着他的头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羞辱。 这一幕总反反复复在梦境中重映,姚婪又羞又恼又想死,就这样挣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亮了。 男人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头痛欲裂,感觉像有一万匹野马在脑袋里跑了一夜,混沌一片。 外面天光亮得有些过于刺眼了,噩梦余温还没完全褪去,姚婪缓了一会才坐起来,随意绑了绑披散在腰间的黑发,顺着半掩的窗帘可以隐约看到外面漫天雪花飘飘洒洒落下。 突然心中满是感慨和回忆,努力抛开过往那些不堪的画面和绝望的结局,一切即将重新开始。 怀着对未来的期待与希望,姚婪起身朝窗边走去,准备拥抱崭新的一天,拉开窗帘,突然猛地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沈夜焰满身风雪一动不动站在外面,他本就轮廓分明刚毅俊朗的脸被冻得一丁点血色也没有了,衣服上都积起了一层雪,就连长长的睫毛上也裹了一层冰霜。 姚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捂着心口一脸菜色,房间的门“啪!”得一声被他用内力打开,他抬脚走过去,气势有些汹涌,看起来有点暴躁。 “你干什么?”姚婪声音都有些颤抖了,沙哑的说了一句,在沈夜焰听来,他师尊就是在隐忍强压怒火。 “给师尊送早饭。”沈夜焰像是感觉不到冷一样,在暴雪中不知道站了几个时辰,声音却依然平静稳定,听不出丝毫情绪来。 少年把怀里一直护着的食盒往前递了一把,看着尘埃不然干净的食盒,姚婪咬着牙,又快喘不过气来了。 进院子的路上没有足迹,雪一直下着,可见他来得有多早,以至于脚印都再次被大雪覆盖。 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前世的自己为什么要吃饱了撑的定下这种每天都让人来送饭的规矩,看着沈夜焰一身的伤还未愈,小脸冻得惨白,姚婪心疼不已,皱起眉头来。 沈夜焰看着眼前人看向自己这幅不耐烦冷漠厌恶至极的表情,火焰在眼瞳中无声无息转了一圈,大写的【烦躁!】显露无疑。 少年习以为常,自嘲的低了下头,眼中是极为讽刺的漠然,不过姚婪看不见他的神色,待他再抬起头来时,又是一副平静淡定。 “进来!”姚婪还在为前世的自己种种恶习烦躁到不行,说话就也带了几分生硬,让开门边让沈夜焰进来,随后自己转身朝屋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还义愤填膺的叨叨着: “下这么大的雪,不会等雪停了再来吗!” “这个早饭我是一定要吃吗?” “再说,你来了不会进屋吗?就这么在外面站着,你不冷吗!” “你找个屋檐避一避啊,在雪里站着,你是有什么瘾!” 姚婪滔滔不绝,直到坐到了圆桌前转过身,这才看见沈夜焰还立在门边,眉间少些有疑惑的看着自己,不过那疑惑转瞬即逝了。 沈夜焰抱着食盒走上前来,下意识掸了掸盒盖上并不存在的雪,随后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虽然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但依旧摆出了四菜一汤来。 姚婪嘴角微微抽搐,这是几点就起来做饭啊,自己用得着吃这么精细吗…… “弟子一直抱在怀里,还有余温,师尊趁热吃吧。”沈夜焰摆完了四菜一汤,退后一步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依然平静的看向姚婪,看起来姿态谦卑又礼貌。 姚婪没有动筷子,一言难尽的看着他,沈夜焰终于是面露一丝不解,随后又恍然大悟般,上前一步要去收走这些饭菜:“弟子这就回去重新做!” “你给我放那!”姚婪厉声喝住他。 沈夜焰手伸了一半悬在半空,愣了愣又听话的缩了回去,小心谨慎的看向姚婪,等着他接下来的命令。 姚婪眉头紧蹙着,隐忍着深呼吸了一口,让自己尽量放松,沉声说了句:“坐下。”不然他真的要回去重新做饭了。 沈夜焰乖乖照做,坐在了姚婪对面。 姚婪:“吃吧。” “什么?”沈夜焰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口回了一句,目露迷茫地看向姚婪。 姚婪下定决心般又呼了口气,心中默念放松,冷静……随后开口道:“我说,陪为师一起吃饭。” 沈夜焰:? 二人面面相觑,沈夜焰没动,因为他确实不敢动,眼中尽是藏不住的惊讶,直到姚婪都将碗筷推到了他面前。 这下总该吃了吧!应该不用喂吧?虽然也不是不能试一试。姚婪看着他,等他一个感动到泪流满面的反应。 两辈子了,他就没对谁这么好过,同席都不可能,更别说同席还给对方递碗筷,就差喂嘴里了。 姚婪想着,就见沈夜焰怔愣片刻后似乎突然是了然般微微挑了挑眉头,大义凛然般拿起筷子,安静又斯文的每道菜都夹了一口吃了,最后还给自己舀了一勺汤喝了。 姚婪很是满意,看着这样乖巧的徒弟在自己面前安静吃饭,仿佛看到他日后走上正道的美好未来,欣慰的点了点头。 真好啊,感受到温暖了吧沈夜焰,别人有的你也可以有,别人没有的你也会有,这回总该开心了吧。 姚婪正想着,沈夜焰也放下了碗筷,冲他微微一笑,眼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丝不容被察觉的偏激的疯狂,笑着说道: “可以了师尊,没有毒,师尊可以放心吃了。” 姚婪:噗……………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去! 重生回来,姚婪这才第一次真正发现,这条感化之路看来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姚婪扣在桌子上的手指都快把桌板扣出一个洞来了,如果细细观察他整个身子都快要抖起来了。 重生一次是来感化他的,要有耐心,他还小,被折磨久了没有安全感,莫生气… 姚婪在心里默念着,强行忍着哆哆嗦嗦的手,拿起筷子假装若无其事开始吃东西。 沈夜焰并没觉得自己气到了师尊,是真的认为他师尊怕他下毒,所以自己先以身试毒让他放心。 姚婪沉默吃完了饭,放下筷子,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了一句:“夜焰,我是让你与我一同吃早饭,不是要你替我试毒。” 沈夜焰盯着姚婪看了两秒才站起身朝他躬身抱拳行礼,说道:“弟子何德何能与师尊同席,师尊莫开弟子玩笑了。” 姚婪不想解释,只觉心累,就无奈的抬手随意摆了摆,说道: “罢了,你先回去吧,中午不用送饭来,为师不饿。”气都气饱了。 沈夜焰意外的抬头看向他,姚婪见他这幅表情,又补了一句:“不要以为回去就没事做了,我叫你回去不是让你待着去的,明白吗?” 沈夜焰心里冷笑,于是又低了低头,抱拳说道:“弟子明白。” 姚婪:“回去找你二师弟,要一些外伤用的药,自己身上哪有伤不知道吗?” 沈夜焰:? “对了,再跟他要点消瘢的药膏,你锁骨下面那块疤痕虽然淡了,但还是能多少看出来,回去赶紧涂药,说不定以后还能彻底恢复,知道了吗?” 沈夜焰:……微微蹙眉抬头看向他。 姚婪又不耐烦的一摆手:“好了你回去吧,为师累了,要休息了。” “不用你!赶紧回去!”姚婪边朝床榻走去,又快速指着沈夜焰说了一句。 沈夜焰似乎还真是打算服侍他上床休息,又被他勒令住了,顿了顿,收好食盒,朝着姚婪的背影行了个礼,说道: “弟子知道了,弟子晚上再来给师尊送饭,服侍师尊就寝。” 姚婪背对着他,烦躁的扬了下手,沈夜焰退了出去。 中午过后,雪已经停了,姚婪从床上下来,想着出去透透气,披了件斗篷走到院子里慢慢踱步,开始思索着往后的打算。 走过小路拐了个弯,姚婪打算去后山走走,大雪漫天,这种时候应该没人爬山吧,正适合他随便转转想事情,不会有人打扰。 正想着,直到再次看到某个熟悉的身影,昨夜梦境中模糊的地方突然清晰起来! 姚婪轻而易举隐藏好自己的气息,默默跟了上去,范明阳独自朝着深山里走去,步履匆忙神色慌张,边走边自顾自的说着话: “感情你就动动嘴皮子,哪有那么简单!” “你先说给我什么奖励吧……” “那能送我回去吗?比起让我干这么危险的事,还是上班轻松啊呜呜呜……” “躺平也行,能保我后半辈子好好活着吗?” 第5章 …… 姚婪悄然跟随,以他化神级大能的耳力完全能听见范明阳说话,可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清,连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了,简直像听天书一样。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在跟谁说话?如果有人隐藏气息或者即便用了什么隐身的功法符箓潜伏在凌霄派,他都能感知到。 可一直以来,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姚婪很确定,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包括此时此刻亦是如此。 姚婪微微蹙眉,想到前世的范明阳也是在后来沈夜焰黑化后突然进升,莫名其妙就到了金丹期,跟他这些古怪行为一定有着什么关联! 范明阳说完了话,突然来了个急刹,转过身又朝来时方向走回去,姚婪反应快,一个瞬移符悄无声息的甩了出去,整个人瞬间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平复呼吸,姚婪回了房间,关上门,在乾坤袖里掏出小本本,在范明阳的名字后面标了一个重重的黑点,默默将其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 - 沈夜焰躺在自己房间的单人床上,望着屋顶若有所思。 这几日到底发什么了什么事,他师尊怎么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和他以往能做出来的事简直大相径庭。 难不成真的是想救自己,真的在对自己好? 怎么可能!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之色,是啊,师尊怎么可能变好呢,他无非也就是又想出了什么新的法子想要折磨自己吧。 师尊想玩不是吗,那弟子就陪师尊玩,反正弟子的命是师尊给的,没有师尊收他入门,他早就冻死在外面了,师尊想折磨就折磨,想让弟子死也未尝不可,早死早脱生,下辈子不再相见,最好永生永世不再见。 沈夜焰从床上起身,出了房间朝着后院走去。 姚婪这个人众所周知,爱喝酒却又不胜酒意,一杯就倒,但他好面子啊,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某些地方不行的。 沈夜焰想着,到了地窖边,顺着绳索爬了下去,挑了一瓶烈酒抱了上来。 月上枝头,月光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在了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大地之上,世间万物仿佛都闪烁着淡淡的银光。 姚婪在房间里躺了一下午,一直在回忆范明阳和前世一些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直到天都黑了才想到外面透透气。 长发未束,凌乱又随意的散在腰背间,仙袍也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他随手披了件披风,出了房间。 这个范明阳,到底怎么回事! 姚婪靠在门边思考着,他是真的想不通,除非这个范明阳修为是在自己之上,否则绝对说不过去这一切。 院子一侧的冬梅被雪盖住,却难掩枝头一抹傲人的红。 姚婪轻轻抬手,指尖微动,一股淡雅的灵力缓缓溢出,拂过那株梅树,将枝头的雪花尽数掸落,惊艳的梅花彻底显现出来。 姚婪还在想着事,许是无意间瞥见梅花好看,就顺手又用灵力摘下一朵。 红梅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空中翩翩起舞,与漫天无暇白雪交织成一副绝美画面,正在以一条缓慢轻柔的轨迹朝着姚婪飘摇过来。 沈夜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他师尊懒洋洋的靠在门边,鬓边几缕碎发轻抚过脸颊,莫名平添几分不羁与柔情,他的目光并未完全聚焦在眼前的雪景上,而是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忧虑。 松松垮垮的仙袍不经意间露出他白皙若凝脂般的脖颈和一小块锁骨,看起来极具风流魅惑。 他操控灵力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金色光芒,沈夜焰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一震,怔愣在原地。 他几年前就拜入了姚婪门下,那时他还小,也不懂民间流传的那些关于姚婪的风流韵事,只知道他师尊是他所有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 尤其是那双魅人的狐狸眼,看人的时候微微上挑,实在不能不让人遐想联翩。 现在这双满是魅惑的眼正轻轻挑起看向自己,沈夜焰说不上心里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只是对上那道目光,突然呼吸有点不畅。 沈夜焰默默呼了口气,抬脚朝姚婪走去。 第4章 姚婪已经发现他来了,蹙眉瞥了他一眼,脸上还是那惯有的傲娇神色,略显尴尬却又要保持一本正经的站直了身子,收回了手。 红色梅花在二人之间半空中转了两圈,随后飘飘洒洒落在了地面上。 看着沈夜焰朝自己走来,那单薄的衣衫,快要烂掉的鞋子…… 姚婪叹了口气,默默掐诀,用灵力把他脚下的雪都扫开,清了一条路出来,随后又若无其事的靠在门边,假装开始看天。 看到姚婪做这些,沈夜焰心里有些玄妙,目光却始终没有从对方身上挪开,拎着竹篮朝他走去。 “弟子来给师尊送晚饭了。”沈夜焰走到姚婪面前,低头躬身举起竹篮,紧接着就要跪下,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自如。 姚婪第一反应是去扶,身上随意披的斗篷随着突然的动作向下滑落,沈夜焰跪到一半被他扶住,抬起头来就看到他师尊白到晃眼的肌肤和清瘦的锁骨近距离出现在眼前…… 视线相对,二人皆是一怔。 一个若无其事的收手起身,一个满腹疑惑表面镇定的跟着站了起来,还接住了姚婪掉下来的斗篷,随后两人避嫌似的,步调一致的同时向后退了半步。 “进来吧。”姚婪淡漠的说了一句,转身先进了屋。 沈夜焰先是挂好斗篷,走上前来将一道道精致的饭菜都摆到了桌上,最后又掏出来一坛子酒,这才小心翼翼的站到了一边。 姚婪沉默坐下,盯着饭菜喉头微动,习惯性刚想动筷子,看见旁边还站着的少年,作势咳了一声,凝眉冷声道:“你吃了吗?” “弟子吃过了。”沈夜焰说着,捞过酒坛给他师尊倒了一杯:“这是去年冬天就下了窖的酒,今年刚好喝,师尊尝尝。” 沈夜焰知道,再好的酒他师尊也就尝一口的事,一杯下肚准能失态胡言乱语,但依他师尊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子,肯定还得故意端着架子,倒要看看他如何收场。 看着二十四孝好徒弟给自己倒酒,姚婪又犹豫了。 这是徒弟的心意,这酒得喝啊!而且自己过去都那么对他了,他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当师尊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啊! 就算自己不胜酒意,这一杯必须喝,大不了倒头就睡,也不能让徒弟失望! 姚婪端起酒杯,仰头干了。 沈夜焰:? 倒下的姿势都想好了,姚婪给自己安排了一个看起来不太狼狈的醉酒姿态,乾坤袖一拢,准备垫着手臂这就要趴在桌子上了。 结果没趴下去,身子晃都没晃一下,突然又坐正了些。 没醉? 姚婪不动声色的开始吃菜,心里也犯着嘀咕,难不成是重生一次,酒量也跟着重来了,自己突然变得能喝了! 沈夜焰站在姚婪一侧,不错神的看着他的反应。 “师尊再来一杯暖暖身子。”沈夜焰又给他倒了一杯,拿开酒塞子的时候明显的酒气散发出来,确实是那坛子烈酒没错啊。 “嗯,你也坐吧,别站着了。”姚婪随口一应,吃了几口菜,又干了一杯,沈夜焰眼疾手快的再次倒满。 饭菜吃得差不多了,姚婪开始专心喝酒,他一手懒洋洋的拖着脸,一手把玩酒杯,未束的长发有几缕顺着鬓边肆意荡漾下来,目光迷离,眉眼间是凉薄的冷意,却隐隐透着风情。 沈夜焰看着他师尊这副模样,喉头滚动,大概是屋子里柴火烧得太旺,他有点热,感觉脸有些发烫,抱着酒坛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少年眼里的震惊这次是真的藏不住了,突然性情大变,突然对自己好,突然开始喝酒,师尊是被夺舍了吗? 看着姚婪微微蹙眉心事忡忡的样子,少年眼瞳微转,默默发动天赋技能,紧紧盯着他师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丝小情绪。 姚婪一杯接一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叹气,眼看一坛子酒都快被他喝完了,又看看沈夜焰,他似乎看起来挺愿意让自己喝的,一直给自己不停倒酒。 毕竟是他珍藏的酒,绝不能扫了徒弟的兴!继续喝吧。 哎,到底还要喝到什么时候? 他怎么还不走? 他不走,我就要一直喝下去,这得喝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肚子好撑啊,快喝不下了…… 姚婪神游天外,拖着下巴一脸愁容的又要仰头一饮而尽。 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姚婪偏头便看见身侧的少年突然浅浅笑了下,挡下他还要举起的酒杯,开口说道: “师尊不用非要把酒喝光的。” 姚婪:??? 沈夜焰:“师尊喜欢喝,弟子窖里那些都给师尊留着,以后慢慢喝。” 师徒二人看着彼此,沈夜焰温热的掌心扣在姚婪无论如何都热不起来的肌肤上,冰与火的触碰使感官无限放大。 第6章 二人心里都些异样的感觉,目光交织下,于是再次非常有默契的,一个松手,一个收手,步调相当一致。 还没来得及想沈夜焰方才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就被少年开口打断过去。 “师尊,过几日的仙门大会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各大门派的请帖已经发出去了,宗门内各峰长老弟子近日也都在日夜修炼,其余琐事弟子也都安排妥当了,两位师弟也在忙这事,就没有过来服侍师尊,请师尊不要怪罪。” 沈夜焰一条一条说着,姚婪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这场仙门大会他当然记得,这是沈夜焰堕魔黑化的一个重要节点! 前世的自己在这次大会上,当着天下宗门所有长老弟子的面羞辱了沈夜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沈夜焰是个垃圾,是个长期在宗门抬不起头来一事无成的废物。 沈夜焰终是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心里遭受这么大创伤,这不黑化还等什么呢? 姚婪暗暗攥拳,这次,绝不可能再就范! “师尊?” 姚婪回过神来,微微蹙眉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随口应道:“知道了。”随后捞过他手中的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沈夜焰想要去拦的手悬在半空,还没等拦下,姚婪已经都喝完了,放下酒坛站起身,晃晃悠悠地朝床榻走去。 姚婪感觉脚下有点轻飘飘的,眼睛也开始有些发沉,突然有点晕。 很好,前世一杯倒,现在一坛子了才开始有些微醺。 沈夜焰见状立马上去搀扶,半托半搂的把人安置到了床上躺好盖上被子,姚婪已经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沈夜焰就这样半蹲半跪在床边,愣愣的看了他好久。 丹田内一道不同寻常的内力浅浅波动,连沈夜焰自己也没有发现。 师尊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要是能一直这样也挺好的。 - 次日午时许,姚婪醒酒了。 以往这个时候正是弟子们自行训练的时间,本意是想去看看沈夜焰修炼,结果姚婪一到修炼场,好家伙,半个宗门的弟子差不多都在呢。 众人看见姚婪过来,集体僵住,该叫人叫人,该行礼行礼,随后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朝沈夜焰瞥去。 这是又来打人了?都追到训练场来了真不愧是姚掌门。 沈夜焰的两个师弟也在,看见自己师尊过来,身子不由得紧绷起来,局促不安的朝着大师兄身边靠了靠,看着姚婪的眼中满是恐惧。 重生回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俩,姚婪看着不远处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回忆涌上心头。 他那二徒弟时立是个药修出身,家族世代练丹,济世救人,别看他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还真有点本事在身上。 他那小徒弟皓轩武力强,比较能打,是个纯粹的武修,虽然平时有点刺儿头调皮,但本性不坏。 这两个徒弟在沈夜焰入门不久后也拜入姚婪门下,和沈夜焰相依为命,都是常年在姚婪的摧残下顽强成长起来的。 同时他们也成为了日后沈夜焰黑化堕魔后的得力帮手,左膀右臂,一起帮着他对付自己。 想到皓轩最后十恶不赦作恶多端,好好一身功夫不用到正地方,时立炼就世间剧毒,家族济世救人的行风也被他败了,姚婪不免唏嘘惋惜。 姚婪回忆完,没等走到近前,前方不远处一道熟悉得身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沈师兄!” 范明阳欢快愉悦地蹦到了沈夜焰面前,就像没看到姚婪一样,高兴的和他打招呼。 沈夜焰不为所动,默默后退拉开距离,抱拳微微躬身,淡定的回了个礼。 “沈师兄,在练习御剑吗?我看你还飞不太好,是平时没有人教你吗?” “沈师兄,别看我只是外门弟子,但我已经会御剑啦!主要还是有长老愿意教,嘿嘿。” “沈师兄若是不介意,明阳愿意教一些技巧给师兄,也免得沈师兄练不好,又要被打被骂了。” 好家伙!姚婪在不远处听着,连连好家伙! 这几句话说的,直接报他姚婪的大名不就得了,用的着这么拐弯抹角,在这含沙射影什么呢! 前世他就是这么套路沈夜焰的吧!偏偏沈夜焰还吃这套,毕竟范明阳那小王八蛋句句都戳到了沈夜焰心里。 沈夜焰越过范明阳看向姚婪,时立和皓轩也开始抖,毕竟这话句句挑拨带刺,他们师尊那耳力不可能听不见。 范明阳看着快抖成筛子的俩人,顺着他们的目光回过头去,就看见一脸阴戮的姚掌门走了过来。 “姚掌门。”范明阳一愣,转过头堆上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恭敬的向姚婪行礼,随后侧身让出路来。 姚婪没搭理他,走上前去看看沈夜焰,又看看他身后两个徒弟,默默深呼吸一口,尽量放平静,开口问道:“练得怎么样了。” 沈夜焰心中疑虑,没有说话,只一言难尽的看向姚婪,倒是后面两个师弟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还、还没练会,师尊……对不起……” “弟子也是……弟子知错了……” 姚婪依然沉着个脸,看起来心情格外不好,随手一挥,招出仙剑。 两个小的看见师尊仙剑都出来了,吓得立马跪下,却只听姚婪淡漠的说了一句:“跪着干什么?来,为师带你们练!” 三小只:??? “弟子知错了!”事不宜迟,时立和皓轩同时给姚婪磕了个头。 眼看沈夜焰也被带动着要跪下,姚婪立马扶了他一把:“夜焰,你先来,你们俩别磕了,起来看好了!” 说完,姚婪一把将沈夜焰拽上仙剑,二话不说直奔九霄。 这是沈夜焰第一次飞起来,而且还是飞得这么高,脚下苍穹逐渐渺小,越拉越远,他紧张害怕到不敢动,手腕还被姚婪抓着。 “慢慢感受剑气,人剑合一。”姚婪说着,松开他手刚要转过身,被少年一把抱住了腰。 姚婪:…… 沈夜焰自知失礼,可实在太高了,他这才第一次飞啊! 自知失礼,本想试着松开手,结果刚抬开半寸,身前傲娇的男人又按着他的手扣回了自己腰上,别扭的开口道:“扶着吧。” 沈夜焰:“师、师尊……” 姚婪也是有点着急,知道他害怕,于是耐心安抚他:“别怕,照我说的做。” 沈夜焰内心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他师尊竟然在教他御剑! “我现在不用内力,你自己来试试。”姚婪说着,慢慢收了内力。 “好,师……”“尊”还没说出来,仙剑就开始猛地下降,沈夜焰又下意识的紧搂住姚婪。 反复几次,姚婪稳住仙剑,转过身正面看向他。 沈夜焰以为他要开始发飙骂自己了,有点委屈的说了句:“师尊,对不起,我太笨了……” 姚婪轻轻叹气,自己这不是还没说什么呢啊,孩子怎么又开始道歉了。 沈夜焰还搂着他的腰,二人距离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气氛突然有点微妙…… 犹记得小时候没有这么高的,姚婪蹙眉想着,怎么现在都比自己高了…… 高处的风声掩盖了两道同时加快的心跳声,姚婪“咳”了一声,开口淡淡说道:“没事,慢慢来。” 沈夜焰一惊再惊,不过还是慢慢冷静下来,必须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认真学习起来。 二人御剑下来时,众人就见姚掌门和他的大徒弟面对面站在剑上,姚掌门看起来心情不错,嘴角勾了勾,对沈夜焰点了下头。 沈夜焰则是一脸讨好邀功似的双手环着姚婪的腰,微微垂眸着看他,嘴里说着什么,有点像在撒娇。 这漫天的粉红泡泡是怎么回事?众人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补出各种关于姚掌门的风流韵事,没想到他连徒弟也不放过! 另外两个徒弟倒是没想这些有颜色的画面,只是忍不住震惊,见他们下来了,立马飞奔上前。 “师尊!二师兄!” “二师兄,你学会御剑了!太好了!” 沈夜焰:“是师尊教得好。” 姚婪:“你学得也不错。” “你们也试试吧,夜焰,把我教你的跟他们讲一遍,有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姚婪若无其事背着手站在一边。 时立开始抽泣,说着就要去扑姚婪:“师尊……呜呜……师尊你太好了!” 姚婪微微蹙眉嫌弃的躲开了,完全没想刚才明明还被老大抱来着。 众人看着师徒四人其乐融融的诡异场面,不相信这样的温情时刻会发生在他们师门,有掐自己大腿的,有扇自己嘴巴的,都不是梦…… 姚掌门竟然开始教授徒弟功法了! 一伙人吓得四散而去,不敢在修炼场上多做停留,万一一切都是障眼法呢,一会姚掌门突然发疯犯病,连他们一起斩了也说不定。 第7章 范明阳离了老远看着,拳头慢慢攥紧,单薄消瘦的身子在宽大的长袍下微微颤抖,尤其看到沈夜焰亲密的和姚婪站在一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人是绝对不能处好关系的,谁和谁好,他俩也不能好! 范明阳咬牙转身离开,朝宗门后山里走去。 也不知走出多远,连整个凌霄派都被远远的甩在身后,一座雪山脚下,一个洞口出现在眼前,范明阳环视周围,闪身进了山洞。 “我看我还是太犹豫了!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系统,出来!” “那个姚婪,他可是天下第一的仙尊,有他在,沈夜焰得什么时候才能黑化!” “沈夜焰一天不堕魔,我就一天完不成任务,这我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别人穿越都有金手指,我怎么什么都没有!管他什么阴险狠毒的办法,我必须要用!系统!” “就按你之前说的,把魔力借给我,就现在!” 第5章 所谓的仙门大会其实就是各大门派的炫耀大会,今年轮到凌霄派当主办方了。 姚婪从始至终几乎没有过问仙门大会准备的如何了,毕竟有沈夜焰操办着,还有另外两个徒弟在帮衬着,都给你操办得明明白白的,姚婪只需要到时候出去亮个相就行了。 往年的仙门大会,姚婪总会成为中原各大门派重点明面追捧对象和暗地里吐槽对象,毕竟他修为天下第一,长得又好看,每年就等着这个时候来看他的女修就排了两条街。 得知今年大会是在凌霄派,众人吹捧的说辞从半年以前就开始准备了。 凌霄派地大物博,资源广,古籍多,真要是能把姚婪哄高兴了,他随手丢出几本功法密集来给他们,就够各大宗门练上一阵子的了。 但众人又都清楚姚婪的性子,自私自利,心狠手辣,所以也没有报太大希望他能普惠天下。 姚婪对这些事倒是无所谓,前世那些珍宝古籍,自己留着最后烂在房间里也不分出去,重生一次,他也想开了,只要沈夜焰不堕魔,一切都好说。 明天就是仙门大会的正日子了,这晚,沈夜焰例行来伺候姚婪就寝。 姚婪心事重重的想着明天大会的事,主要是在努力回忆着上一世的自己,在这次大会上都做了什么促使沈夜焰日后堕魔的作死行为,想着这次一定要竭力避开。 “师尊?” 直到沈夜焰叫了他两次,姚婪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句:“什么?” 沈夜焰:“弟子方才说,明天的仙门大会,师尊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事宜要交代,弟子这就去办。” 姚婪看着他微微蹙眉,想了想,稍顷:“明天你在哪?” 沈夜焰没多想,回道:“明日的欢迎宴只有各大门派的长老落席参加,弟子会在下面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们在一起,看看有什么需要,弟子也可以第一时间帮着解决。” 跟其他宗门弟子们在一起,等着被他们嘲讽吗?这还行! 上次没看好你,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你栓裤腰上。 “你这样,”姚婪看向沈夜焰,郑重说道:“明日都安顿好了之后,你就上来陪为师一起赴宴。” 沈夜焰:? 沈夜焰刚要说这不好吧,姚婪又开了口:“明天没什么事你就都和为师坐在一起,不要去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瞎聊,听见了吗?” 这是怕别人知道自己修为低笑话他一个当师尊的吧?沈夜焰内心明了,暗暗自嘲的笑了笑,拜入师尊门下这么多年了还是练气期,说出去都快成天下最大笑柄了。 每年的仙门大会自己都得被群嘲一通,师尊还不让他和别人接触,是怕别人说闲话,当初为何收了这么一个废物做徒弟,也难怪他不让自己乱跑,免得丢人现眼。 都懂,沈夜焰漠然。 “弟子知道了,师尊。”少年平静回答。 次日午后,凌霄派内门庭若市,中原各大门派前来参加仙门大会的长老弟子齐聚山顶,面上各个喜笑颜开阿谀奉承,实则都暗暗观察贼眉鼠眼。 一众人左顾右盼,看什么都像是好东西,连一草一木一颗石子也不放过,随时准备乘人不备薅一棵揣兜里带回去。 沈夜焰带着两个师弟忙里忙外,在门口接应,到里面安置住处,去膳堂盯着晚宴的菜品,三个人当十个人使。 宗门内其他弟子没有来帮忙的打算,毕竟姚婪是大掌门,他门内的徒弟理应都打点妥当,外加这三个徒弟人缘不好,更不要想有人来义务帮忙了,你姚掌门又没有开口,犯不上白送这份人情。 天色渐暗,宾客堂内欢声笑语一片,各大门派的长老们差不多都已落座,弟子们在下面为了一圈,一小撮一小撮的聚在一起也低声聊天交流,音乐声扬起,一片融融。 “怎么样,探出他修为了吗?” “没有,一丁点都没有探到,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隐藏气息的方法,给人一种他就是练气期的假象,为的就是怕我们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人群中,三五个人盯着沈夜焰,小声嘀咕着。 “他可是天下第一仙君姚掌门的大徒弟,听说姚掌门对他非常严苛!” “那是严苛吗?那是根本就不拿他当人看!” “是啊,他身上肯定有点东西的,不然怎么常年在姚掌门鞭子底下活的?咱们要多加小心,过几日的演武大会真要是对上沈夜焰,绝不能掉以轻心!” 晚宴已经开始了,各大门派长老之间喝酒聊天叙旧,天南地北的聊着天。 以往这种时候姚婪是不会出现的,他向来不屑于和他们同席共饮,一般都是快结束时候出来象征性的控个场,总结发言一番就走了。 没他在大家说起话来也更放松,今年亦是如此,众人也没报着他会提前出现的打算,那些奉承恭维虚假祝福也是准备最后说的。 众人有说有笑喝酒聊天,气氛特别好,相当开心。 “姚掌门向来不与我们一同饮酒,高傲得很呢。” “别管他,没有他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们打也打不过他,每年的第一名不还是被他凌霄派拿去吗,提前出来除了羞辱我们一番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李老说的有道理,况且没有他在,他这几个徒弟忙里忙外一天了也能歇会,他出来了还得伺候他,不然又要挨打。” “王掌门倒是挺清楚啊,不会挨过姚掌门的骂吧?哈哈哈!” 这些话,既骂了姚婪,又变项讽刺了沈夜焰他们几个,偏偏众人还说得不亦乐乎,压根也不在乎就在现场的沈夜焰几人的感受,反正姚婪出来了不管怎样也是先打骂徒弟。 众人都聊在兴头上呢,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台上正中间主位方向望去。 姚婪随意的穿了一身白色仙炮,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纤细的腰间只用一根青色缎带简单绑了一下,黑色的如瀑长发半束半散的搭在背上,一双极具魅惑满是风情的狐狸眼轻轻一挑,仿佛挑起了在座所有人的心弦。 一众女修已经看傻了,往年见的姚婪也俊美,但却是相当教条整齐的端正模样,何曾见过这种模样的姚婪啊,这也太魅惑了! 女修们自愧不如,眼冒桃花的盯着姚婪坐到了主位上,其他门派的长老和下面站一圈的弟子们也都膛目结舌,脑中又开始出现某些民间流传的关于姚婪的野史小话本…… “诸位久等了,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姚婪居高临下坦然自若的说完,下面又是一阵短暂的宁静,随后吹捧奉承的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哪里哪里!姚掌门见外了!” “姚掌门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男子,我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今年的仙门大会办得如此之好,姚掌门功不可没,姚掌门费心了啊!” 先前阴阳他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沉溺了,虽然虚伪得很,但夸张的赞扬此起彼伏。 有些人无语的看向这些讨好奉承之人,这也太不要脸了吧,仙门大会甚至还没正式开始,他姚婪怎么就功不可没了,他干啥了?他不是刚来吗?至于这么讨好嘛! 时立和皓轩已经看傻了,整个人都处在懵懵的状态,仿佛丢了魂一样,吓的。 沈夜焰算是稍微有点理智的,毕竟这几日已经私下里见过他师尊这种姿态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他变得这般,但比其他人多少能容易接受点,倒是没想到他师尊真的就这样随意的还这么早的就出来见人了。 姚婪坐好后客套完,第一时间在人群里寻找沈夜焰的身影。 如果没记错的话,有些不怀好意的弟子私下里还欺负沈夜焰来着,孩子心里受到创伤,堕魔的心思又多了一笔。 看见沈夜焰和时立几人站在一起,姚婪多少松了口气,本想等一会就把他叫到自己身边来坐着,结果一众长老掌门集体起立,开始来向他敬酒送礼,一时间姚婪被围在了中间。 第8章 确实每年都有这个环节,仙门大会在谁的门派举行,谁就要全权负责众人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一众人也理应带一些回礼,也不能白吃白住人家的。 上来送礼的已经排起了长队,时立和皓轩都跑过前去维持秩序,沈夜焰隔着人群看着他师尊,虽然姚婪眉眼间还有一丝不耐烦的傲娇神态,但却一一给予了回应。 这要是换做以前,早就拍桌子发飙了,还能让人乱哄哄把他围住?不可能。 谁敢咋咋呼呼近他的身啊?一个两个也就罢了,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烦都烦死了,姚婪竟然还真都接住了。 沈夜焰轻轻叹了口气,和时立皓轩说了一声,离开这里朝后面膳堂去了,想着去催促一下,等送礼环节走完,差不多就可以上点心了。 姚婪被人群围住,却忍不住一眼一眼的朝人群外面望去。 沈夜焰呢? 他那么大一个沈夜焰哪去了? 刚还在边上站得好好的,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姚婪快速打发了一圈人,在下一圈人即将围上来之前倏然起身,面色冷淡眉头微蹙的说了一句:“我先离开一会,诸位请便。” 果不其然,姚婪出了迎宾堂,转头就看见后面的院子里,七七八八个人围着他的乖徒弟指点推搡,看起来气氛不太融洽。 “别藏着掖着了沈夜焰,有什么本事拿出来也让我们开开眼啊!” “是啊,姚掌门传授了你什么功法秘籍?我看你是根本学不会吧!你不号称就是一个练气期的废物吗,干脆把功法拿出来让我们练,放在你这里也是暴敛天物!” “就是啊,你一个杂灵根的废物,没有自知之明吗,修什么仙啊,哈哈哈!” “还不快去膳堂端茶做饭扫地,不然你师尊看见你在这里偷懒,又要打你了,哈哈!” “听说你总被姚掌门打是吗,无论对错,先打一顿再说,谁让你是废物呢!” 一道劲气瞬间席卷而来,将这几个出口不善的小子全都掀翻了出去。 几人爬起来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抬眼就看见了他们口中的男主角姚掌门一脸阴沉的站在沈夜焰身边,眼看就要一个暴击甩出来砸向几人。 刚刚才爬起来的几个小子瞬间又跪了下去。 听见外面巨大声响,里面一众人也紧随其后的跟了出来,远远看见此情此景,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沈夜焰惹事了,姚掌门要揍他了,再不快点过去要看不上新鲜的一手消息了! 抱着看热闹八卦的心思围上来的众人,表面上一脸沉重,实则内心里都有点兴奋,来了!修真界知名戏码,姚掌门长鞭抽徒弟即将上演! 姚婪偏头看向一脸倔强还在强行隐忍压抑怒气的沈夜焰,心疼得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小崽子指不定说他什么难听的话了,沈夜焰这性格肯定会默默忍下来,自己心里憋着难受也不说,毕竟说什么肯定也是要被自己责罚。 就在众人暗暗搓手手,沈夜焰已经要跪到自己面前时,姚婪突然瞥见沈夜焰手臂、额头、脖颈上都挂了彩,顿时怒火中烧,抬手直接招出“天裂”。 好耶!要来了要来了,姚掌门要开始抽徒弟了! “啪!”得一声破空声,长鞭抽在一众人面前,地面巨震,几颗树也跟着横刀而断。 姚婪看着沈夜焰,胸廓明显起伏,声音极冷咬牙说道:“哪个活够了的玩意伤了你!?” 说完,姚掌门手持长鞭转过身,怒火冲天的看向面前跪地一片的小弟子,“天裂”金光电闪,雀跃欲试。 “姚掌门!使不得!” “手下留情啊姚掌门!” “是啊!小辈儿们打打闹闹没轻没重的,开玩笑,开个玩笑!姚掌门别往心里去!” 各门派长老眼看都上来要拦下姚婪,给自己门内的小崽子说好听话求情,姚婪锁定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弟子,刚才就他指着沈夜焰说话,还推他来着! “行。”姚婪轻飘飘的点了下头,欲将长鞭收回来,无所谓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追究了。” 沈夜焰眼里染上失望的冷淡神色,又像是情理之中一样,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站在姚婪身后没有说话。 姚婪转过身背着手看向他,漫不经心的开口道:“夜焰,你又胡闹是吗?多大点事,至于吗。” 甩出去的“天裂”慢慢缩回“爬”向姚婪掌中,路过那贼眉鼠眼的弟子身侧,不偏不倚的勾住了他的脚腕。 姚婪一边对沈夜焰说话,另一手一抬,长鞭拴着那弟子直接将人甩向身后密林之中…… “姚掌门!……” “小李……!” “救命啊!……” 沈夜焰似乎也抬了下手,但那人已经被他师尊甩出去消失在了天际。 雪阳宫的李掌门见状立马上前,有些愤恨不满的想为他被甩出去的徒弟小李讨个公道,一想到姚婪这人嚣张跋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李掌门就更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仗着他高修为就能为所欲为吗! 姚婪背对着几位长老,倒是看不见李掌门一脸怒气的朝他走来,还是沈夜焰先看见的,有些尴尬的提醒了姚婪一句:“师尊,雪阳宫的李掌门……” 顺着沈夜焰的目光回过头去,最先愣住的是李掌门,其次是沈夜焰,而后是周围一众看热闹的人马。 就见姚婪狐眼一挑,面露谦逊之色,眉眼间竟然还带了一丝温顺,笑脸相迎了上去,直接把李掌门整不会了,僵在了原地。 “李掌门,何必动怒,都是小事。”姚婪诚心诚意的笑了下,接着说:“好不容易来一次,别为了小辈们打闹扫了兴,你说呢?” 说着,姚婪的手搭上李掌门肩膀,安慰的拍了拍,第二下还没落下,李掌门已经被强悍无形的内力轰了出去拍在了后面石墙里。 第6章 “李掌门,你不要紧吧?” “怎么了这是?还没过年,何必行此大礼?” 外围一圈人已经看傻了,此情此景就是姚婪追着雪阳宫的李掌门满后山跑,手刚碰到李掌门人,后者就被无形内力轰飞了出去。 李掌门灰头土脸的在一堆碎石块中奋力爬出来,颤颤巍巍的抬起手:“停!姚婪!你是存心想要我这条老命!” 姚婪微微蹙眉面露为难,声音却依然平静,甚至还有几许无辜:“李掌门何出此言,有什么困难尽管说,我凌霄派一定会尽量帮你们克服的。”说着,又上前去拉了他一把。 好不容易从石头里爬出来的李掌门,又被姚婪拍飞了出去,直直落到一众围上来看热闹的人脚下。 “实不相瞒我最近修炼出了点岔子,有点走火入魔,控制不好自己的内力,李掌门为何流泪?我不过去就是了!” 李掌门泪流满面,他姚婪是修为天下第一的大能,再这么让他搞下去,自己命就要没了。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李掌门“哎呦”一声,开始卖惨: “姚掌门,你不要过来啊,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我的!我那小弟子要杀要剐随便你,本就是他先动手伤了姚掌门的爱徒!老夫不管了!” 姚婪这才挺了挺身子,不打算再上前去“安慰”他了。 看着被自己搞到一身伤的李掌门,姚婪有些怜悯的开口说道:“我那二徒弟精通医术,让他替李掌门看看,时立!” 时立颠颠颠跑过来,姚婪给他使了个眼色:“带李掌门去后面休息,好好照顾着,需要什么药就去取,不要吝啬,知道了吗?” 时立:“……是,师尊!” 姚婪:“李掌门没什么事这几天就不要出来了,身子要紧,好好养着,前面有你徒弟在就行了,放心吧。” 李掌门:……我徒弟还有命活到仙门大会结束吗? 这个事暂时告一段落,一众看热闹的人群回到迎宾堂,姚婪走在最后面,沈夜焰还惦记着想去膳堂看看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突然被他叫住。 “疼吗?” 沈夜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师尊说什么?” 姚婪:“伤你哪了?” 沈夜焰这才明白过来他师尊说的什么意思,镇定说道: “小伤,不疼了,师尊,弟子这就去膳堂看看准备得怎么样了。”比起你给我留下的那些伤,现在这点简直九牛一毛。 姚婪偏头看着可怜巴巴的乖巧徒弟,忍着伤痛和委屈还要独自扛起整个局面,不禁心疼不已,下意识抬手用灵力开始帮他疗伤。 众人已经落座了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看主位上还没人,心想怎么还没跟上,转过头就看见大殿门口,这位主人正在给自己的徒弟疗伤。 淡淡的金色光芒萦绕在沈夜焰身体周围,肉眼可见的顺着他的筋脉游走着,看起来像是这些金色的光又描摹出一个沈夜焰的线条轮廓出来。 正常人没有这样疗伤的,众人再傻也能看出来,这明显是一套功法。 第9章 人群中有人识出惊呼道:“五行复原!是五行复原术!” “五行复原是消耗自身元气和内力的一套功法,听闻全天下练成此套功法的不足三人,用此功法等同于是将自己的修为直接送给人家,姚掌门竟然为徒弟做到这一步……!” 愣住的还有沈夜焰,他错愕的看向面前为自己疗伤的人,前几日师尊也帮自己疗伤了,看似不经意轻轻松松随手的一件事,竟然是五行复原! 沈夜焰不敢相信,也不敢动,怕自己动一动会乱了姚婪的功法,眼看着姚婪脸色都有些苍白了,沈夜焰忍不住开口:“师尊……” 姚婪确实有些气弱,不过问题不大,只是这套功法他不常用,回忆起来,似乎前世也仅仅用过一次,没想到还真有点费神啊,看来日后得好好修炼精进一下,以备沈夜焰不时之需。 待金光在沈夜焰身体里走完了一圈,姚婪默默收手,抬头看见沈夜焰这种眼神看自己,有点不自在,别扭的蹙了蹙眉,那种傲娇的小表情又挂在了脸上,好像恐怕别人认为他做了好事从而影响了他光辉的恶毒形象一样。 众人一边喝酒聊天一边盯着他师徒二人这边的举动,恐怕错漏了什么,想看又不敢直接看。 说话间时立也回来了,向姚婪汇报:“师尊,李掌门安顿好了,弟子给他用了安神的香,现在已经睡下了。” 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就见姚婪点点头,问道:“李掌门伤势如何?” 时立回答的四平八稳,跟报菜名似的开口说道:“肋骨断了三根,筋脉伤了两条,颅脑有些轻微震荡。” 姚婪惋惜道:“安神的香多加两柱,这几日就让李掌门好好休息吧。” 众人:……未来几天怕是见不到李掌门了。 时立抱拳躬身应了一句,刚要转身回他的墙角继续站着,就听姚婪又开口说道: “为师今天不太舒服,先回去了,时立,你和皓轩替我在此招待着各位长老弟子吧,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去,走了。” 时立:“是……啊?师尊?” 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姚婪已经转身走了,沈夜焰立马跟上去搀扶:“我送师尊回去!” 也就是姚婪,但凡换一个人几天内连续两次用五行复原,怕是境界都要降一个等级了。 看着他师尊把一众宾客撇下不管,沈夜焰深知他是真的有些虚弱有些累了,不然他这么好面子,硬撑着也要走完今晚的接风宴流程。 回到了姚婪的院子,沈夜焰将人扶进屋,关上门,燃灯,跪地,一气呵成。 姚婪一回头没看见人,低头发现跪在自己脚边:? “师尊,弟子何德何能让师尊用五行复原替弟子疗伤,弟子罪该万死!”沈夜焰说着,直接给姚婪磕了一个。 姚婪上手去扶他:“多大点事,不至于的。” 沈夜焰拗着不肯起来,其实他心里也打鼓,为什么,师尊为什么会帮自己出头,为什么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这真的是他认识的师尊吗? 纵然心里疑惑,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他师尊确实是这样做了,沈夜焰就必须以礼相待,起码明面上要做到“父慈子孝”吧。 “多谢师尊,师尊对弟子的好,弟子铭记于心,以后会更全心全意的服侍师尊!” “我好好的一个人,用不着你伺候。” 姚婪无奈轻叹了口气,看着这般懂事的好徒弟,想起自己前世对他做过的事,心里极度自责,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声音也变得温顺了些: “你内伤还挺多的,为师以后慢慢都帮你治好,你别担心,都会好的。” 这几天姚婪所作所为已经震惊沈夜焰诸多次了,但见他这么说,还是会震撼惊讶。 沈夜焰抬头不错神的盯着他师尊看,望眼欲穿想要把这个人看透,却无论如何也看不进他心里。 见姚婪脸色不太好,沈夜焰也不跪着了,立马起身搀扶他走到床边坐下,说道: “师尊先好好休息吧,外面的事一会弟子出去帮着时立他们一起照料着。” 沈夜焰打了热水帮着他擦脸擦手,最后将他披散在腰间的长发简单在脑后束了一下,说道: “弟子明早来帮师尊束发,这几日是弟子的失职,师尊怎么能自己做这些事呢。” 沈夜焰说得委婉了些,其实姚婪是真的不会束发,对他来说这道工序太繁琐了,还不如让他打一套五行复原来得容易。 以前一直都是沈夜焰帮他宽衣束发整理内务,他自己尽享帝王般的待遇,这一世他别别扭扭的不愿开口麻烦人家,但偏偏自己又做不好,所以这几天都才肆意放荡的就出现在了人前。 沈夜焰灭了卧室的烛灯,只留了外面堂厅里的一盏借亮,离开了姚婪的房间。 姚婪这一夜睡得很安慰,一个梦都没有,晨曦初至,残雪从树枝上无声滑落,晴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明媚冬日。 沈夜焰轻手轻脚将早饭放到桌上,坐在桌边等着姚婪醒来。 不负众望,睡饱睡好的姚婪闻着饭香味醒了,刚一睁眼就看见一个阳光俊朗的好看少年朝自己走来。 “师尊,你醒了,恕弟子冒昧,没有等师尊醒来就先进来了。” 这些事姚婪完全不在意,你越随意越好,不要太生分嘛,生分多了以后容易堕魔。 其实要换做以前,沈夜焰是完全不敢直接进来的,最近他师尊变了,他也想看看他师尊究竟变了多少,目前来看对自己的冒昧似乎也不甚在意。 姚婪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听沈夜焰大概讲述了一番昨晚后来他离开之后晚宴上的事,一切妥当,也没有谁再挑事闹事,尤其是见沈夜焰回去后,一个个都特别随和,笑脸相迎的。 姚婪满意的点点头,还夸沈夜焰事办得不错。 姚婪今天的任务还是去迎宾堂里陪客人,沈夜焰让姚婪坐到铜镜前,开口说道:“弟子现在帮师尊束发。” “嗯。”姚婪随口应了,但这发束着束着,气氛越来越微妙。 姚婪如瀑的长发倾泻而下,站在他身后的少年眼中充满难得的温顺与专注,小心翼翼地梳理着眼前人的长发。 沈夜焰的手指穿梭在姚婪的发丝之间,每一次触碰都如同一阵微风轻抚过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人心里也跟着一撩一撩的。 最后将发冠固定好,少年抬起头看向铜镜中,刚好对上姚婪深沉注视自己的目光。 “弟子帮师尊更衣。”沈夜焰不动声色说着,又把姚婪扶起来走到衣柜边,选了身华丽的白色仙袍为他穿上。 二人相对而立站得很近,沈夜焰双手环绕过去从后面帮他把腰封拉过来系好,像极了一个去环抱对方的姿势。 沈夜焰微微垂眸,最后帮他整了整领矜衣襟,说道:“师尊,好了。” 会不会站得太近了?怎么站这么近!姚婪目光躲闪了一瞬,随口“嗯”了一声,别别扭扭的转身,拉开这一段过于亲密的距离。 “为师身体还没有恢复好,你今天就不要做别的了,一直陪着我。”姚婪没有太过脑子,随口说着。 本意是不想让沈夜焰离开他的视线,毕竟这次大会是重要节点,绝不能让他接触到任何有可能导致他黑化的人和事。 沈夜焰内心已经小鹿乱撞了,但面上依然镇定:“师尊的意思是?” 姚婪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表达的不太妥当,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今天留在我身边,帮我招呼着客人。” 沈夜焰:“是,师尊。” 姚婪不放心,又道:“哪都不要去,就一直坐在我身边,知道了吗?” 看着姚婪这一幅别扭的傲娇样,沈夜焰不由竟然有些宠溺的笑了下:“弟子知道了,师尊放心。” 上午是各大门派坐一起交流心得的时间,姚婪和沈夜焰一起过来时,迎宾堂里已经坐满了人,依旧是长老们围坐一圈在客席上,各自的弟子们分布在席外墙边站着。 昨天李掌门的惨痛经历还历历在目,今天一众长老对姚婪门下几个徒弟都客客气气的,时立和皓轩本来打算帮忙招呼着,结果一上午也没他们俩什么事,长老们非常自觉,什么事都没有。 尤其看到沈夜焰一直坐在姚婪身边,更是各个心里犯嘀咕。 他姚婪到底什么情况,跟这个沈夜焰究竟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其他宗门的弟子们更是郁闷,凭什么他沈夜焰能和师尊同席坐在正位上,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有这待遇,他到底与众不同到哪了? 沈夜焰心里得到巨大满足,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前所未有,但愿这一切都不是他师尊逢场做戏,但愿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沈夜焰偏头看向坐在身边若无其事喝茶的姚婪,若有所思。 姚婪的睡相,在自己面前随意的倦样,还有那些莫名其妙紧张不安生气烦躁的各种小情绪,都是他从来不曾表现过的,沈夜焰都记在心里,总会时不时涌现出来,让他无法忽视。 第10章 “怎么了?”姚婪突然回眸看他,沈夜焰猝不及防,盯着人看被抓了个正着。 “没什么,师尊。”沈夜焰坐正了些,回道。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姚婪说着,已经拉过沈夜焰手腕,探上了他的脉门。 沈夜焰垂眸看向一脸认真为自己探查脉象的师尊,手腕上传来对方指尖冰凉的触感,鼻息间萦绕着对方那熟悉的淡淡木质冷香……沈夜焰感觉喉咙有点干。 “也坐了大半天了,要是不舒服,我陪你回去。”姚婪探了一圈脉,还是原来那些毛病,没发现有其他什么,还不如自己现在虚弱呢。 沈夜焰温顺笑着摇头:“弟子无事,师尊,等下长老们要来敬酒了,弟子还要帮师尊挡酒。” 一晃,晚膳时间快到了,下面坐着的各大掌门蠢蠢欲动,来凌霄派两天了,憋屈了两天,一点好戏没看着,还吃了一肚子瘪。 都知道姚婪不胜酒意,昨天他又溜得早,今天终于机会来了。 出于对姚婪实力的畏惧和嫉妒,也只好用这种方式来搞他,几个长老默默互换眼神,心照不宣的都打算给姚婪灌倒,等他丑态百出,露出暴戾本性,掀桌子揍徒弟骂客人,一个戏码也不能少。 看着上面坐着的师徒二人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有人先坐不住了。 以酒酿盛名的金醴派金掌门慈眉目善,挺着圆咕隆咚的肚子,提着酒壶笑颜如嫣的就奔着姚婪去了。 第7章 “姚掌门,哈哈哈哈,金某能到凌霄派参加仙门大会,见到姚掌门和诸位仙君长老,何其荣幸,我太高兴了!” “这壶酒是我金醴派的玉娘,来,敬姚掌门,我干了!”金掌门说完,仰头就干了杯中的酒,抹了把嘴,伸着胳膊去给姚婪倒酒。 下面众人眼珠子快伸出来了,金醴派的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啊,没点酒量没人敢挑战。 姚婪纠结的看着金掌门,又看了看杯中酒,无奈轻叹一声,有种大义凛然的悲怆感,仰头把酒喝了。 全场一片寂静,一众人紧张的盯着主位上的人看,待他醉倒后欢呼雀跃的口号都想好了,却只见姚婪重重放下酒杯,眉眼不善,“呸!”了一口,冷声道: “什么玩意!兑水了!” “噗!”下面一众长老集体喷了。 沈夜焰轻轻一笑,很有眼力的给姚婪递手绢,拍了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金掌门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就见姚婪满脸嫌弃的说:“夜焰,去把你给我窖藏那酒给金掌门拿来尝尝,别显得咱们凌霄派好像没有好酒似的,还让金掌门自带酒水来。” “是,师尊,弟子这就去。”沈夜焰应了,起身立马去后面地窖里,将那日给姚婪拿去的酒又捞了一坛子上来。 众人惊呆之余,沈夜焰已经回来了,给金长老满了一杯酒之后,又乖巧的坐回了姚婪身边。 金掌门伸出手,以姚婪抠抠索索的性子能拿出什么好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酒,还想醉倒我! 金掌门想着,面上堆着笑,捞过酒杯仰头喝了。 姚婪喝一杯,金掌门陪一杯,三杯下肚,金掌门脚下一个不稳,坐到了地上。 两个小弟子立马上去扶,紧随其后的还有绝影堂和明月门的掌门,都在刚才和金掌门眉来眼去的名单里。 眼下的情形非常滑稽,沈夜焰坐在姚婪身边负责倒酒,姚婪桌子前已经排了一队人,各个端着酒杯欲上来敬酒。 众人一没看见姚婪用什么解酒的功法符箓,二没见沈夜焰给他放水调包,他们喝的什么,姚婪就喝什么。 “下一个。” “抬走。” “过。” 姚婪懒洋洋的挥挥手,口中跟喊口号似的说着,直到下面大半面长老都被抬走了,仅剩的几个也提心吊胆的不敢再上来。 这姚婪为什么突然酒量大增了,谁也不知道其中缘由。 看着下面丑态百出的一众长老,姚婪还觉得挺有意思,前世哪会有这种场面啊,但凡有酒局,他都看不到热菜上来就已经昏过去了。 “原来金长老喝醉了是这样啊,还强撑着呢!”姚婪手拖着下巴撑在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第一轮就被抬走的金掌门正在下面觍个肚子耍酒疯,忍不住笑着对沈夜焰说道。 “去年的仙门大会上,就是他金掌门不怀好意来劝师尊酒,师尊可还记得?”沈夜焰说。 姚婪自然是不太记得了,对沈夜焰来说是去年,对他来说已经是上辈子了。 “喔。”姚婪含糊应了一句,又道:“你说那王掌门和赵掌门,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喝多了竟然也这般狼狈。” “诶,那日我喝醉了没有这样吧?”姚婪回忆着那晚自己干了一坛子酒,之后好像就睡了,后来呢?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吧? “那自然是没有,师尊。”沈夜焰笑着说:“师尊喝完那一坛,也没有醉,只是困倦了而已,弟子便为师尊更衣洗漱去睡了。” “咳!哦……”姚婪一听这话还有点磨不开面,重生一次,怎么脸皮还薄了呢。 “哎,你说这酒怎么越喝越清醒呢,无聊,再待一会就回去吧。”姚婪把玩着酒杯,慵懒的说了一句。 “好,弟子送师尊回去。” 姚婪想起什么似的,微微蹙眉又坐正了身子说道:“送我回去之后你没事的话也不要来这里了,听见没有。” “好。”沈夜焰笑着应道。 姚婪因为无聊而蹙起的眉头,纤细干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露在外面的白色脖颈因为喝了酒而微微泛着薄红,束好的长发也因为折腾了一天有些散落,几率发丝肆意的荡在鬓边。 都被沈夜焰看进了眼里。 他师尊什么时候这样随意浪荡过啊,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聊天,饶有兴趣地看众人热闹,这都是沈夜焰从来不敢想的。 喜形于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让沈夜焰突然感觉他师尊也是个真真切切有血有泪的人啊,再不是一个凉薄冷漠没有心的千年冰川。 如今这冰川总算是有要化开的迹象了。 晚宴已经进行到尾声了,还能伫立不倒的人所剩无几,姚婪被沈夜焰搀扶着离开迎宾堂,朝住处走去。 沈夜焰感觉他师尊的酒量又长了,上次一坛子微醺睡去,这次也是一坛子,却还没有醺,只是有点话多。 “弟子先服侍师尊就寝,然后再去迎宾堂帮着师弟他们一起收拾。”沈夜焰将姚婪扶进房间,安顿在床上坐好,蹲下来帮他把鞋子脱了。 “别去!刚才怎么告诉你的?” 沈夜焰刚站起身,被姚婪一把抓住手腕,这大晚上的,又没有自己在场,万一有那不怀好意之人忽悠他可怎么办,姚婪说什么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师尊?”沈夜焰不解,目露迷茫看向姚婪。 “咳,为师是说,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那边不是还有时立他们吗,让他们再找几个弟子帮着一起收拾就够了。”姚婪说。 “那弟子去看看,安排一下,再回来服侍师尊。”沈夜焰安慰似的轻轻拍了下姚婪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又道:“弟子很快回来。” 姚婪蹙眉抬起头看着他,到底是因为喝了酒,目光稍带朦胧迷离,从沈夜焰这个角度垂眸看去,竟然还有点娇滴滴的楚楚可怜。 沈夜焰喉咙滚动,心里一阵软软麻麻,又蹲下来望着他真切道:“我很快回来。” 师尊喝酒了还挺黏人的,平时在外面强惯了,这是他真实的内心吗? 沈夜焰一边想着一边朝迎宾堂走去,到了才发现,宴会已经散场了,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各大门派的弟子帮着收拾宴会场,现已整洁无暇跟新的一样了。 没有看见时立和皓轩,沈夜焰问了一个自己门派刚好路过的小弟子,小弟子见是他,想到今天他与姚掌门亲密坐在一起说笑,咽了口吐沫,回道: “沈、沈师兄,时立和皓轩师弟已经回去休息了,这里有弟子们在就够了。”哪个嫌自己命大的敢再指使姚掌门门下的人啊! “有劳了。”沈夜焰告辞了这位小弟子,也往回走去了。 师尊还等着自己,得快点回去。 沈夜焰似乎心情不错,以往终日提心吊胆,人不人鬼不鬼的抬不起头来,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挺直腰板活着了,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还挺好的。 姚婪的住处灯火通明,从外面望去里面人影瓮动好生热闹,温馨的冬日严寒似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沈夜焰微微一顿,愣了片刻才朝里面走去。 姚婪看着他这个二徒弟时立在自己面前比比划划兴奋的说着今晚的所见所闻和趣事,看着他放松开怀的样子,内心不免感慨。 这多好啊,这才是家该有的样子嘛,前世自己的院子里就不可能有欢声笑语,只有死气沉沉,或者是哀嚎。 “师尊,你是不知道,那金掌门后来被好几个人一起合力才给抬了回去,他太胖了!”时立一边帮姚婪擦脸,一边说着,正要为他宽衣时,沈夜焰进来了。 第11章 姚婪外袍脱到一半,从沈夜焰的角度看过去,时立跟要扑到姚婪身上似的,听见声音,二人同时朝门口看去。 姚婪莫名其妙心慌了一瞬?这一慌呈现在脸上的表情就演变成了蹙起眉头的不解之色。 沈夜焰心里一沉,冷眼看向二人,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油然而生。 “诶,大师兄你来啦!我见你好一会没回去,想着你是不是在师尊这,到师尊这你也没在,以为你去忙别的事了,嘿嘿。”时立一脸纯真无邪,笑眯眯的说着。 “师尊怎么不等我回来。”沈夜焰无波无澜的说了一句,还站在门口没有动,眼中却已染上寒光。 “有你师弟在这,你就回去吧。”姚婪看着两个徒弟都在这也没什么大用,一个人伺候他就够了,再说他也不是非要人伺候,但是徒弟又都不肯走,那就留一个好了。 本意是想让沈夜焰回去好好休息,这种低声下气伺候人的活也不能总让他干吧,这下应该高兴了吧,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了吧,姚婪心里默默想着。 看着时立跪在姚婪身边为他擦脸束发,宽衣解带,如此亲密的一切,曾经都是属于自己的。 “大师兄,你也累了一天了,这里有我在就行。”时立是真的无知,眨巴眨巴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回头对姚婪说:“师尊想吃什么,明早弟子给师尊送来。” 自从姚婪变了以后,时立胆子也大了起来,都敢跟姚婪你来我往对话了! “师尊不是说,不是非要有人服侍,自己也可以吗?”门口的沈夜焰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时立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姚婪也蹙着眉看了过去。 “好。”沈夜焰突然了然般挑眉点了点头,像是大彻大悟了什么似的,自嘲的轻笑了下,又道:“弟子懂了,那弟子就不打扰师尊了。”说完,转身出去了。 “诶……”姚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 好像有点不高兴? 姚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两天感觉关系处的还不错啊,孩子也开朗了不少,怎么现在又是他以前那种一脸死气沉沉的样了? 难不成是看见时立过来伺候自己,不乐意了? 一定是这样!他二人从进了师门就一直相依为命,他看见时立被自己使唤,替时立抱不平!真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深啊! 懂了,下次他们谁都不用就好了。 姚婪上演完一系列内心戏,打发走了时立,熄灯睡下了。 沈夜焰心里极度郁闷,不用自己伺候更好,正好自己还懒得伺候呢!谁伺候的好以后就找谁去! 给自己和姚婪找了八百个借口,可心里还是不爽,烦躁。 不想回寝室去,免得碰见时立他又会一脸无知的拉着问自己怎么了。怎么了他不知道吗!自己又没办法跟他置气。 沈夜焰越想越烦,走了远一点的路,想着绕一下路等时立他们都睡了再回去。 “沈师兄。” 一道纤细娇弱的声音传来,沈夜焰回过头去,范明阳笑着朝他走来。 第8章 “沈师兄,今天辛苦了。” 范明阳本就属于小巧型身材,走到沈夜焰面前抬头眼巴巴的看着他,像是在外面站得久了,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双手拢在嘴边哈了哈气,一脸的楚楚可怜。 “师弟这么晚了还在外面。”沈夜焰毫无情绪的随口一说,脚步放慢了些但是没停下来。 范明阳缓慢跟上,说道:“我一直在等沈师兄。” 沈夜焰驻足,偏头看向他:“等我?你怎知我会经过此处?” “就因为不知道沈师兄会去哪,所以才在这路口等候。”范明阳说:“这是自姚掌门院子出来后的唯一岔路口,我就在这里等着了。” 沈夜焰眯眼看看他,没有说话。 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这种莫名奇妙热情贴上来的人,我跟你很熟吗? “明阳其实……”范明阳有些为难的顿了顿,又道:“有些东西想给沈师兄,沈师兄可否随我一道回去?” “什么东西?”沈夜焰继续朝前走去,随口问了一句。 范明阳跟上他:“在这里不好说,沈师兄有空还是来我这里一趟吧,明阳亲自向沈师兄展示。” 范明阳是外门弟子,他有自己住的地方,不和凌霄派弟子们的联排寝房在一起。 闻言,沈夜焰不动声色,平静淡漠开口道:“改天吧,太晚了。” 范明阳脸上依然是轻松的笑意,边跟着沈夜焰走,边笑着说道:“也好,那改日吧,今天确实太晚了。” “对了,沈师兄,我见姚掌门房间里烛火明亮,是有人在吗?” “平时不都是沈师兄你晚上留下来服侍姚掌门吗,今天换人了吗?” “哎,不过姚掌门向来如此,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他叫过一次呢,现在却将我打入‘冷宫’了。” “偶尔听到外面那些关于姚掌门的猎奇谣言,不知真伪,倒是挺惊讶的。” “想来沈师兄也挺可怜的,好不容易被姚掌门宠了两天,就又被抛弃了。” 范明阳半开玩笑的说着,最后在岔路口和沈夜焰道了别。 沈夜焰全程对他没有太过理睬,但直到回了住处,范明阳的话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 仙门大会前几日是交流功法心得,说白了就是坐在一起吃吃喝喝玩心眼子,不过后来两日的吃喝大会上,再没有人敢上前来攀着姚婪喝酒找茬了。 吃喝大会暂告一段落,休整两日后便是演武大会了,各宗门之间以武会友,交流比试,也是往年仙门大会最期待的环节。 这一年中修炼的成果都会在这次比试中展现出来,弟子表现的好了,师尊也跟着有面子。 这日上午,太阳懒洋洋的照在皑皑白雪之上,姚婪在院子里慢慢踱步,想起后面的比试,又想起前世的自己是从来不让沈夜焰上去展示的,丢人。 这孩子天赋虽好,可心性却狠辣毛躁,功法练不好,内力也控制不好,总会时不时出手重了或者伤及无辜破坏公物,长久以来世人就认为他是个废物,什么都学不会,也因此,沈夜焰越来越自卑,日后对姚婪的恨和怒也越来越重。 现在姚婪知道了,都是因为他体内魔魂的存在,让一个练气期的孩子如何控制自如两种力量,换做他都不敢保证能得心应手。 想来沈夜焰能一直压制着没让它暴走已经很厉害了,怪不得日后黑化堕魔后直接跻身天下第一,连姚婪自己都堪堪落后。 大好年华,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姚婪下定决心般右拳捶在左手掌心,说定了,这次一定帮他长一回脸! 姚婪抽着长鞭一路来到凌霄派弟子们的住处,这路也太不好走了,自己那边条条大路宽敞干净,除了树上有落雪,光看地面以为没下过雪一样,他们这边却满是枯枝败叶坑坑洼洼。 姚婪一路走来一路抽,把路两旁支支棱棱的挡道的树枝全抽断了,把脚下化雪后脏兮兮的泥坑也顺势清理干净了。 弟子们离老远就看见姚掌门一路火星带闪电的抽着鞭子过来,小腿肚子打颤,已经准备跪下了。 饶是沈夜焰,也微微蹙眉心里没谱,他师尊刚好两天,难不成又恢复本来面目了? 姚婪刚踏进院子,就对上跪倒一片的弟子们,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就没人铲了这满地的冰吗!干什么吃的!”姚婪气急败坏,扫膛护院的弟子怎么不来收拾这边,为什么就只清理他那边,这要是摔坏了沈夜焰怎么办! 殊不知自己已然忘了,曾经是他亲口下令整个凌霄派除了他自己的院子,别的地方都不需要特意派人打扫,谁的地方谁自己扫,合着就是全体后勤弟子只为他一人服务就行。 “弟子昨日回来晚了,还没来得及清理,请师尊重罚。”淡定冷静的声音传来,姚婪在跪着的人群里看到了跪着说话的沈夜焰。 姚婪:…… 姚婪脸都憋红了,指着沈夜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来了一句:“谁让你跪着的,你给我过来!” “是。”沈夜焰平静起身,朝姚婪走去。 一众弟子在后面吓得脸色惨白,尤其是时立和皓轩,时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看着他大师兄悲怆的背影,过去那些惨痛的经历又在脑海里重映。 皓轩咬牙隐忍着,看着姚婪的眼里满是畏惧,还有一丝丝愤怒,大师兄又要被打了…… 突然的大喜大悲实在超出了他们的接受范围,明明前两天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师尊,怎么今天又变回原样了。 也有一些向来和沈夜焰不对付的弟子们,看着他被叫走有些幸灾乐祸,这次不知道又要被打的几天下不了床了。 正好可以完美躲过去两日后的演武大会,免得他上去什么也不会丢人现眼。 啊,原来姚掌门打的是这一出啊!妙啊! 沈夜焰一路跟在姚婪身后,谁都没有说话,后来在姚婪的住处前面路口拐了个弯,沈夜焰这才发现,不是去他的院子。 第12章 “师尊。”沈夜焰淡然开口:“师尊打算带弟子去哪?不如就在此吧。”免得离了太远把自己打个半死还要奋力爬回去,不如就近算了。 姚婪向前望了望还有一段距离的训练场,又左右看看周围,还算宽阔,在这里教他舞剑练功,也不是不行,就是脚下的路还有点滑,那先从手上动作学起吧。 虽然两天时间对他来说过于牵强了,但到时候他简单比划比划就好,自己自会暗中保护不会让他出岔子的,主要为的是让他上去表现一番,姚婪想着。 “是这样,”姚婪转过身,长舒了口气,对沈夜焰说道:“为师打算让你在两日后的演武大会上表演一套剑术。” 沈夜焰皱起眉头。 姚婪自我思考着,摩挲着下巴说道:“舞剑可以吗?或者打一套功法呢?你有喜欢的想要练的秘籍吗?” 沈夜焰内心已经沉入谷底,两天时间,让自己学会舞剑或打出一套功法,这不是羞辱这是什么? 自己几斤几两他心里没谱吗?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难堪?当众受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沈夜焰微微低头垂下眼帘,从姚婪的角度很难看清他的神色,只听少年轻声开口:“不了,师尊,弟子还是在下面打杂跑腿就好,演武比试这些还是交给其他师兄弟吧,机会难得。” 姚婪眉头快拧成一个结了,见沈夜焰低头凄惨悲凉的如是说,自己别提有多难受。 前世的自己这是给他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啊,让他连上去展示自己都不愿,还要把机会让给别人,这是卑微到何种地步了。 姚婪在心里狂骂前世的自己,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过!看把孩子都摧残成什么样了!暗暗下决定这次说什么也要让他翻身抬头挺胸做人! 看着他师尊一脸严肃沉默不语,火焰在眼瞳中一闪而过,沈夜焰看见姚婪头顶清晰又硕大的两个字:【厌恶!】 呵。 沈夜焰在心里冷笑,果然啊,前几日的温柔和善都是装的,都是假的。 既然如此厌恶自己,何苦还演那么一出戏来哄骗自己呢,为的就是让自己体验这种落差带来的耻辱吗? 看来范明阳说的也不无道理。 “行吧,那就打套功法吧,这样,为师先给你……” “师尊。” 姚婪自顾自话说一半,被沈夜焰打断。 “其实师尊不必用这种方法让弟子丢人受辱,弟子什么道行师尊难道不知晓吗?直接点就好,何须绕这么大一圈,浪费师尊的时间罢了。” 沈夜焰拳头紧握,狠狠压抑着心里的郁结之气,尽量让话说出来依然平静镇定。 反正左右都是被打,不如把自己心里的话直截了当的说出来。 沈夜焰咬牙偏过头,闭了闭眼睛,等待着惩罚降临。 姚婪已经完全愣住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哦,明白了,那就不劳烦师尊动手,以免脏了师尊的手,弟子自己去刑堂领罚。”沈夜焰说完,转身就走。 姚婪这回算是听明白了,一把抓住沈夜焰手腕,猛地将人扯了回来。 满身的怒火都快要冒出来了,明明自己是好心好意为了他,他不领情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说这些阴阳怪气的话! 姚婪胸廓明显起伏,看向沈夜焰的眼中满是暴戾。 忍住,感化……姚婪在心中默念,深呼吸了一口气,却还是咬牙低沉着开了口,直截了当的说: “沈夜焰,我说的话你最好听清楚。”姚婪说着,又把沈夜焰往自己面前拽了一把,沈夜焰几乎贴到了姚婪身上,只听冰冷凉薄的男人接着说道: “我不是为了羞辱你,你会错了意,听明白了没有,如果你不理解我的做法,就不要妄自揣摩,懂吗?” 沈夜焰愣了愣,感觉姚婪的呼吸都打在了自己面上,他连呼吸都是凉薄的啊…… “弟子知道了,师尊说什么就是什么,弟子听着就是了。”沈夜焰挣开姚婪的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破罐子破摔的说了一句。 看着他这一幅我打不过你但我还就不服你的倔样,姚婪气不打一处来,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怎么总对沈夜焰这么矫情,重生一次还爱斤斤计较了。 “回去了!”姚婪也没了教的心思,满心想的都是沈夜焰不高兴了,沈夜焰阴阳自己了,沈夜焰不理解自己了,自己有点委屈,明明自己心里脑里想的都是希望他好…… “那师尊请先走,弟子怎敢走在师尊前面。”沈夜焰故意又一句 。 姚婪:“你……”咬咬牙抬脚转身愤恨的走了。 路本就不好走,姚婪还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恐怕别人看不出他生气似的,结果没走出去几步,脚踩一块碎冰,重心不稳,直接向前扑了出去。 姚婪甚至没反应过来,已经趴在了一个柔软的肉盾上。 沈夜焰甚至用不着思考,已经在他倒下的瞬间就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给他当了垫子。 沈夜焰大字躺在地上,虽然他师尊确实不重,但被砸了一下还是有些分量,忍不住闷哼一声,手下意识的搭在姚婪的腰上。 姚婪万念俱灰,尤其感觉到血气方刚的少年硌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同归于尽不好吗,为什么要让他重生。 二人就这样面对面躺在地上抱在了一起。 第9章 时间好像瞬间被按了暂停一样。 沈夜焰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见他师尊要摔,他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去接住,不能让他摔。 姚婪面红耳赤的趴在沈夜焰身上,反应了一会才气鼓鼓的站起来了,还是撑着沈夜焰胸膛站起来的。 “回去了!”姚婪烦躁生冷的声音传来:“你今天哪也不要去听见没有!不许乱跑!” “弟子遵命。”沈夜焰搀着他起来,看着姚婪有些狼狈的转身走了,在他身后抱拳躬身行了个礼。 姚婪感觉头昏昏沉沉的,似乎还有点烫,难不成是天冷冻着了? 回到住处,倦意袭来,没多想,捂着被子倒头就睡了。 - 沈夜焰慢悠悠的朝自己住处溜达,来到岔路口,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拐了个弯朝西边后山去了。 这边是外门弟子们住的地方,范明阳的寝房就在这边。 沈夜焰完全是出于好奇,和一些暗暗绰绰的私心,总感觉范明阳话里有话,似乎他这里会有自己一直想要的什么东西。 见沈夜焰主动过来找他,范明阳喜出望外,热情的将人迎了进去。 外门弟子住的地方也不光是范明阳一个人在,他现在也不便太多说什么,他那些神神秘秘的东西都在后山他的秘密山洞里呢,最好得到晚上,夜深人静人都睡了的时候再带沈夜焰过去。 可是他会在自己这待到那么晚吗?肯定不会,范明阳暗暗想着对策,面上温驯和善的和沈夜焰说笑聊天。 “沈师兄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没在姚掌门那里吗?” “哦对,姚掌门现在有别人伺候,可能不需要沈师兄了。” “其实沈师兄自身条件很好,就是没得到很好的传教。” “若是沈师兄正经练一套功法,又有人肯耐心教授,肯定不输其他弟子!” “哎,可惜了……” 范明阳察言观色,一顿煽风点火,句句戳中要害,而后默默盯着沈夜焰的反应。 沈夜焰心里本就不爽着呢,虽然知道范明阳故意这么说话,但他听了之后也是会郁闷。 再一想到姚婪让他两天学会一套功法剑术上去丢人,怎么不直接让他去死呢。 “你之前说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 “哦,就是套功法,沈师兄,这边请。”范明阳说着,来到一处书柜前,一手按在某一本古书上,在沈夜焰跟过来之前,手心里一道灵光而过,随着手掌注入了书内。 “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啦,沈师兄可以看看,就是最基础的一套功法,是我刚入门的时候王掌门送给我的。”范明阳说着,将古书递给了沈夜焰,又道: “正常刚入门的弟子一般都是先练这套基础功法,很简单的,一天就可以学会,沈师兄不嫌弃的话可以先试试。” 这可是强行加系统buff的一套能让你走火入魔的功法啊,你可得给我好好练啊!范明阳满脸堆笑,心想着。 沈夜焰接过古书低头看着,就这么最简单基础的一套功法,师尊竟也从来没有教给他过。 “行,我先看看。”沈夜焰说完转身要走,范明阳跟上他,忙说: “沈师兄要是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练吧?明阳还可以帮师兄看着点,很简单的,沈师兄看两遍必会精通!” 沈夜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平静道:“行吧。” 姚婪猛然睁眼,天都黑了。 他一身冷汗的从睡梦中惊醒,坐起来好半天还在平复呼吸,梦里又是前世那些惨痛恐怖经历的重映,一遍一遍翻来覆去折磨着他。 第13章 一种不详的预感一闪而过,姚婪一时没有分清是梦还是醒,待冷静下来,一个劲力从床上翻下来,披着外袍就往外去了。 丝丝魔气萦绕空中,别人感觉不到,但姚婪这种高修为大能一探便知。 沈夜焰怎么了?这是他的第一反应。姚婪一边找人一边回想自己一早跟他吵了一架然后头疼昏睡了过去再然后呢?他去哪了?怎么魔气都外溢出来了! 这怕不是要提前黑化了吧…… 姚婪顺着味儿一路来到西边山头,在外门弟子住的院子里,见到了撕吧来狞吧去跟那动手动脚的沈夜焰和范明阳。 沈夜焰背对着院门口,也没有那么高的修为能感知到有人过来,范明阳虽然也感知不到,但他看见了。 饶是看见姚婪气冲冲的过来了,还故意靠进沈夜焰怀里去扶了他一把。 姚婪头还疼着呢,看见这俩腻一块气不打一处来,进了院子开口不善吼道:“沈夜焰!” 沈夜焰一愣,范明阳也假装才看见他,二人一同转过身,慌乱之余齐齐跪地。 “师尊。” “姚掌门。” “你在这做什么?不是让你哪都不要去吗?”姚婪走上前,一把将跪在雪堆上的沈夜焰拽了起来,手不经意的搭上他手腕,很好,体内的魔魂全都在蠢蠢欲动,魔气乱窜。 没等沈夜焰说话,姚婪看见他手上的古书,“这是什么?”一把夺了过来。 沈夜焰心里再怎么想气他师尊,他还是怕他的,被他发现自己偷学功法,沈夜焰已经做好了被打个半死的打算,可能要春天才能再爬起来吧。 “师尊,我……” 没等沈夜焰说完,姚婪随手将古书扔了,说了一句:“什么破玩意!”随后拉着沈夜焰朝一旁走去,边走边用内力清理二人脚下的路。 一直拉着他走到院子里一角的圆桌边,桌椅上的雪也随之被清理干净了,姚婪让沈夜焰坐下,随后从乾坤袖里翻了一会,“刷刷刷”倒出来十几本古籍,散落在了桌子上。 “够不够孩子?”姚婪还在往外倒着,边倒边说:“来!都给你,为师从明天起,不,从今天起,一本一本,都教给你!” 沈夜焰已经彻底懵了,范明阳拳头紧握楞在一边看着。 自姚婪进来院子,就已经有不少外门弟子躲在一边看热闹了。 以为就要在此上演一出姚掌门长鞭抽徒弟,结果看着桌上一本一本什么《白虹贯日手》、《九天十地剑》、《倒悬天地印》诸多等等,集体傻眼。 这可都是绝世秘籍啊!都是传说一样的存在,他们梦里都没见过,今天姚掌门全拿出来送给沈夜焰了,众人羡慕嫉妒恨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想先学哪个?选一本。”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姚婪已经背着手若无其事的往外走了,沈夜焰这才反应过来,收起桌上的古籍兴奋的追着姚婪出去了。 “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沈夜焰追上去,因为过于兴奋激动难以置信,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姚婪。 本以为的画面是孩子向长辈撒娇,可沈夜焰个子比姚婪还高一点,拦腰抱他就像把人锢在怀里一样,偏偏沈夜焰还把头搭在了姚婪肩膀上。 姚婪一阵莫名慌张,却还故意拿捏,骄傲仰头:“咳,为师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你先放开我。” 沈夜焰这才发现自己这个举动好像不太合适,赶紧放开他,又追着人后面跟上:“师尊今晚就要开始教我吗?” 姚婪:“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什么耳朵。” 师徒俩人一起朝着姚婪的院子去了。 在沈夜焰第一次抱上去的时候,众人就已经懵了,还以为沈夜焰死定了,姚掌门是谁啊,天下第一,谪仙一样的存在,谁敢近他的身啊,诊脉怕是都得拉一条长线,更别说抱了…… 看到后面,怎么感觉二人还有点打情骂俏上了? 还是活久一点好,什么都能见到。 “以后不要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想要什么为师会给你的,知道了吗?”姚婪说着,先进了屋内。 范明阳这个没安好心的贼子,算计我徒弟! 姚婪气的咬牙,到现在这股魔气还在流窜呢,得想个办法压下去,还不能被沈夜焰发现。 “来,先过来暖和暖和。”姚婪说着,一把拉着沈夜焰手腕,默默发动内力,直到把人拉到暖炉旁边,也没收手。 内力刚在沈夜焰体内走了一半,还需要一点时间…… 俩人就这样手拉手站在暖炉边……昏黄的光影折射出两道并肩亲密挨在一起的身影。 沈夜焰垂眸看着姚婪拉着自己的手,又偏头看向他,心思微动。 姚婪黑色长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几缕发丝垂在鬓边勾勒出他生冷薄情的面容,他体温向来很低,此刻抓着他的手却难得有了些温度。 总这么抓着人也不是个办法,姚婪心念电转,又拉着人走到卧室外面的书房,来到长书桌前,开口说道: “外面太冷了,今天先教你掐诀,不用出去在屋里就可以完成,来,坐下。” “从这套秘笈第一页开始学,这样。”姚婪说着,坐在沈夜焰身侧,扶着他的手,一步一步教他如何掐诀。 “就是这个手法,记住了吗?自己练一遍我看看。”姚婪说。 沈夜焰的震撼和激动已经无以言表,师尊真的在教他东西,还是单独教他一人。 再不敢相信,沈夜焰还是认真起来,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专心练习着,但却忍不住为一旁的人分心。 姚婪就这样坐在他旁边看着,头似乎还有点疼,抬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还时不时手把手帮沈夜焰摆指法,摆完指法又懒懒的拖着下巴撑在桌子上看着他。 “这里不对。”姚婪突然起身,走到沈夜焰身后,沈夜焰还没反应过来,姚婪已经从后面环上来,扶着他的双手帮他摆正确了手势。 清冷凉薄的男人黑色长发轻轻垂落扫过少年的脸颊,就像有什么同时在少年心尖上扫了过去一样,沈夜焰心里一阵酥麻,心跳不由得快了半拍。 自从他拜入姚婪门下,姚婪就未曾给过他任何温存,年少时的沈夜焰也曾无数次幻想,可以像其他弟子和师尊那样亲如家人,能被师尊牵着走,能拥进师尊温暖的怀抱。 他也想师尊能对他这样,然而姚婪给他的只有屈辱打骂惩罚,在姚婪眼里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对自己的欣赏和喜爱,只有厌恶。 短短这几日,不知怎的师尊像变了个人,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没有过的东西全都补给自己一样。 被师尊关注在意着就是这种感觉吗?真好啊! 沈夜焰心里顿生一股未曾有过的奇妙感觉,还没来得及想清这是什么,环抱在身后的清冷男人开了口:“怎么了?哪里不会了吗?” 沈夜焰心思一转,“弟子这里不会,是这样吗,师尊?”说完,偏过头去,微微抬眸看向姚婪。 姚婪本就俯身帮着沈夜焰摆手势,对方一回头,俩人几乎快脸挨脸了…… 太近了……姚婪第一反应是他们二人距离太近了吧,以前也这样吗? 想起前几日沈夜焰为自己更衣束发,那个距离都没有现在两个人的距离近。 好热啊……姚婪感觉头越来越沉了,怎么这屋里越来越热了,是因为挨沈夜焰太近了吗?还是这屋里柴火烧得太旺了。 姚婪身子微微晃了两下,突然眼前一黑,双手撑在了沈夜焰前面的桌子上,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袭来。 沈夜焰似是也没反应过来,姚婪几乎扑到他怀里了,他下意识用身体去撑住他不让他倒下。 “师尊?” 姚婪身子越来越沉,沈夜焰不得不直接转过身来接住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沈夜焰头“嗡!”得一下,立马站起身抱住他: “师尊,你怎么了!?” 第10章 沈夜焰奋力强行撑起身体,半托半抱的架着怀里的人,这才发现他师尊浑浑噩噩的已经昏了过去。 沈夜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好烫!事不宜迟直接将他打横抱起,大步流星朝卧室里走去。 怎么还发烧了,师尊以前很少生病的啊。 姚婪以前确实很少生病,他那么自私自利,灵丹妙药一天一把一把的吃,更别说给徒弟用五行复原疗伤了,做梦都不可能发生的事。 再加上以前的姚婪精致得很,衣服头发都必须得体教条的才能出门,哪像现在这样,放荡不羁穿这么少就往冰天雪地里跑,穿的少不说,还靠在门口玩灵力,还喝大酒。 这不风寒还等什么呢?再加上连续两次使用五行复原这种高消耗的功法,等同于把自己的修为送给了徒弟,玩命祸害自己身体一通,不负众望,发烧了。 姚婪其实浑浑噩噩间还稍微有点意识,只是头疼,头晕,就是醒不来,知道是沈夜焰抱着他,想到这副衰样只让他一人看见,好歹不是别人,竟然还多少放心了些。 第14章 随后又把头往沈夜焰怀里埋了埋。 深夜焰:……? “师尊,恕弟子冒昧。”沈夜焰将姚婪放在床上,说了一句后开始给他脱衣服,脱到只剩一件打底的轻薄褥衣,拉过被子帮他盖好。 “师尊,你发烧了,弟子去二师弟那拿点药来。”说完,沈夜焰刚要起身,手被拉住了。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又看向躺在床上还闭眼昏沉着握住他手的人。 姚婪大概是烧傻了,一手抬起来挡在眼睛上,一手拉着沈夜焰不让他走,用他仅剩的一点意识还在担心不能让除了沈夜焰以外的人看见他这一副弱态,也不能让沈夜焰自己出去乱跑。 “我没有内力为师尊进行治疗,也不懂医术。”沈夜焰顺势坐在了床边的地台上,随口说道。 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自己还真的只是拖人后腿的废物,如果自己强一点,就可以直接替师尊治疗,免得再去叫别人帮忙。 师尊这么爱面子,肯定不愿别人看到他这副样子。 如果自己能强一点,师尊就能依靠自己了。 可能是沈夜焰的气息太过熟悉,让姚婪稍稍安心了些,拉着人手没过一会,昏昏沉沉的睡实了过去,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夜焰也趴在床边睡着了。 次日清晨,沈夜焰是被自己手臂酸醒的,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感觉现在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见姚婪还睡着,抬手试了试他的额头,很好,退烧了。 沈夜焰动作细小的将手从姚婪手中撤了出来,没有把人吵醒,又帮他掖了掖被子,这才轻声出了房间。 沈夜焰还没回到住处,离了老远就看见院门口满脸愁容的两个师弟,想望夫石一样杵着门栏向外张望,看见他回来,时立直接哭着扑了过去,皓轩也跑过去上下打量他,不无焦急的说: “大师兄,你这一天一夜去哪了啊!急死我们了!” “他们说有人看见你被师尊用鞭子绑了回去,就没再出来过,大师兄,你不要紧吧,让我看看你都伤哪了!”时立哭着说。 少年突然朗声笑了起来,时立和皓轩傻傻呆愣在原地。 沈夜焰抬手不轻不重的在他们额头上弹了一下,在两个小师弟捂着脑门“哎呦”时抬脚朝院子里走去,不经意的瞥了眼散布在各个角落等着听八卦的一众弟子,摊摊手假装若无其事的说: “我没事,师尊是教了我一晚上功法,后来实在太晚了就没让我走,我拗不过师尊,就在他那睡了。” 这个消息足矣震惊凌霄派方圆十里八乡,两个小师弟从不相信到震惊到惊喜,最后欢呼雀跃着几乎快把沈夜焰举起来了。 尤其是看到沈夜焰掏出姚婪给他的那些绝世秘笈,连其他弟子都哆嗦了一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 姚婪大概是太累了,直到又过了一天一夜,他才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醒了。 起床第一件事找沈夜焰,没见到人,喉咙有点干,下了床走到桌边发现杯子里的水还少有些余温,仰头喝了。 竟然睡了两天啊…… 两天! 姚婪瞬间清醒,今天是演武大会正式开始的日子!说好的要让沈夜焰下场去展示的! 飞奔到比赛场时,下面正在站队,除了他门下的三个徒弟,几乎都下场去排队了。 见姚婪又是这副懒散放荡的样过来,众人目光都忍不住随着他瞟去,女修们又是一阵脸红。 三个徒弟站在他的座位两侧,看见他过来了开心的躬身抱拳行礼,沈夜焰的目光和姚婪对上,两个人都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微妙了一瞬,姚婪先蹙着眉头别别扭扭的移开了目光,坐在了座位上。 沈夜焰自然是没有说姚婪生病的事,这一点姚婪倒是很满意,随后就听时立和皓轩叽叽喳喳在他旁边开始讲话,说这一次的演武大会打破以往的传统,安排了一些新的比试。 这次是以宗门为单位,每个宗门算上师尊共出三人,一起下场制服妖兽或邪祟。 “这次都是小师叔一人策划的,妖兽和邪祟都是之前夜猎所得,他说反正师尊也从来不过问,策划成什么样他说了算!” 时立说完,被皓轩怼了一把,沈夜焰也偏头看向姚婪。 姚婪没什么反应。 “别在师尊面前提小师叔,师尊和小师叔关系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没看小师叔这次都没有露面嘛……” “知道了知道了,我刚才忘了……” 两个小的低声耳语。 “好!”姚婪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三个徒弟吓了一跳,沈夜焰也紧张的看向他,却听姚婪笃定开口说道: “你们小师叔这安排甚好,不愧是我师弟!夜焰,时立,你们二人下场,代表我们宗门参加比赛!” 见沈夜焰惊讶又警惕的看向自己,姚婪蹬了他一眼,时立则是又快要哭了,想不通他师尊为什么阴一天晴一天,刚好两天,这就又要让他们下去当整个修真界的笑柄了吗? 他们会什么啊?什么都不会!为什么还要下去参加比赛丢这个人?难到他们丢人了会给师尊长脸吗? 时立哭哭啼啼的给姚婪跪下:“师尊,我们宗门可以不参加的,要不然让给其他长老和弟子吧,时立知错了,呜呜呜!” “说什么呢,为师和你们一起下场!”说完,姚婪抓着两个徒弟已经一个瞬移到了赛场上,只留下皓轩一人在上面凌乱…… 虽然其他门派也都是长老带两名弟子一起参赛,可众人见姚婪下场了,满会场此起彼伏阵阵吁声。 “什么?姚掌门亲自下场,那我们其他人还有得玩吗?” “没法玩了!这叫什么事啊!我们宗门认输了!” “谁能赢过他姚掌门啊,哎!这事闹的,我们也弃权了!” “诸位长老且慢。”姚婪镇定上前,脸上依然是他那副凉薄不好惹的刻薄样,随后众目睽睽下,两指并拢点在自己腹部穴位上,封住了自己的内力。 “为了公平起见,此次比试,我不会用任何内力,一切皆由我的两位徒弟来。”姚婪说:“如果没有异议,那各位就请随我一同前往试炼场吧。” 一众人全都闭了嘴。 所谓试炼场就是后山那一片草木丛生如今皆已被大雪覆盖的山林,这里专门划了一大片区域出来放妖兽和邪祟,都是留着给凌霄派的弟子们练习用的,如今大方的拿出来当比赛道具。 其他没有参加比赛的人不能入场,只可以在外围看着,如果刚好有队伍擦着边的经过,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加个油助个威。 不愿意来外围加油助威的,也可以在方才集合的地方落座,那里有一块巨大的显像石,可以实时看到森林里的情况。 所有队伍都已经进了试炼场,各自散开了,姚婪带着两个徒弟朝林子里走去,边走边若无其事的说: “别怕,一会你们俩一切按我说的这套战术来做,不要紧张,你们不是都会一点简单的招数吗?夜焰,我那晚教你的诀你也可以试试,最主要的不要乱,明白吗?别一遇到邪祟就……” 姚婪话音未落,两个徒弟就亲眼看着一群小鬼凭空拔地而起,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师尊绑了,扛起来就跑。 姚婪:…… 沈夜焰&时立:??? 显像石前一众长老弟子看见这一幕直接喷了,狂笑起来。 姚婪脸都要气绿了,奈何还不能用内力,等同于废人一个,就这样被两个小鬼抗在肩膀上发疯似的往前跑,周围还有几个小鬼不停地往后面扔障碍和暗器。 果不其然,姚婪使劲偏过头,就看见一脸慌张的沈夜焰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立正朝自己追来。 姚婪:……很好,一起跑到小鬼们的老巢,小鬼们今天过大年。 真是一点战术都没有啊,怎么能就这么愣往上冲呢!这不等于白送人头吗!姚婪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这么无语过,最后还是得怪他自己,谁让他之前没好好教呢。 “师尊!放开我师尊!”时立拼命跑着,一边跑一边喊,倒是沈夜焰稍微好一点,知道拿出佩剑跑…… 一群小鬼左闪右闪,跟两个人绕着圈圈,也因为一直抓着姚婪,不太能施展开,就只能周旋着。 前世里可没有这一段经历,这完全超出了姚婪的想象,主要没想到的还是这两个徒弟竟然就这么莽撞的追上来要救他。 姚婪被小鬼扛着跑来跑去都快要吐了,时立体力不支,一个趔趄摔倒了,姚婪松了口气,好,终于不追了,终于能想起战术了吧,结果没松口气两秒,沈夜焰直接腾空跃起朝他扑了过来。 “师尊!”沈夜焰手持一把破剑当空劈下,欲要劈断扯着他师尊那只小鬼的手臂。 那小鬼反应也快,拽着姚婪调了个方向,姚婪直接大头朝下着被小鬼拖拉着继续跑。 沈夜焰绝境逢生,猛地发力往前又一扑,直接拽住了姚婪的一条手臂,死死拉住不放手。 第15章 姚婪瞬间变成了五马分尸前的准备动作悬在半空,一条手臂被他徒弟拽着,另一条手臂和两条腿被一群小鬼扯着。 沈夜焰咬牙发力誓死不松手:“师尊……我绝不……放开你……还我师尊……你们这些畜生……” 不会说话的小鬼们亦是顽强不屈:“阿巴……阿巴巴……吱吱吱……” 姚婪:……一句脏话如鲠在喉。 最后终于在“嘎巴”一声手臂脱臼声音中,沈夜焰单方面获胜,抢过来姚婪,背麻袋一样往肩膀上一甩,转身就跑。 第11章 “沈夜焰……” “沈夜焰!” 在姚婪第二次叫他的时候,狂奔的沈夜焰终于回了一句:“师尊,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木屋,或许可以躲避一会!” 姚婪被扛在肩上一直被顶着胃,跑起来又颠簸得不行,感觉快要吐出来了。 “你先放我下来!” 沈夜焰:“不行师尊!那些小鬼会把你抓走的!”说着,跳过了一片土堆。 姚婪强忍着马上就要吐出来的欲望,忍住怒气,耐心道:“那你换个姿势,夜焰,换个姿势。” “啊?”沈夜焰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师尊?” “我说!”姚婪冲他吼:“你换个姿势,你顶得我胃疼,你再这样跑为师要吐了!” 沈夜焰恍然大悟,奔跑过程中强行换了个方式,让姚婪从自己肩膀上滑下来后又一把抱住他,把他两条腿架在了自己腰间。 姚婪现在整个人像树懒一样盘在沈夜焰身上,由于惯性缘故不得不紧紧搂着他脖子以免掉下来。 “左边!”姚婪忍着羞耻指挥着他,沈夜焰听话的朝左边跃了一步,躲开后面小鬼丢过来的一个火焰弹。 “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你听我说,那晚我教你的定身术还记得吗?把我放下,转过身去结印,先暂时定住它们!” 沈夜焰大概也快要坚持不住了,动作明显都慢了下来,突然抬头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沟渠,忙道: “师尊!前面有一条沟渠,师尊先去那里躲避一会,弟子这就去定住他们!” 沈夜焰竭尽全力朝前面跑去,由于姚婪正面对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小鬼,在发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 “等等!”姚婪吼道:“停下!” 身后的小鬼见他们朝沟渠跑,已经齐齐停在了数十米之外没有再动,沈夜焰跑着跑着,眼看就要到了,脚下突然出现一条藤曼,直接绊了上去。 俩人同时向前摔了出去,由于姚婪在前面,直接滑进了沟渠里,沈夜焰滑了一段距离后,好巧不巧,稳稳当当停在了沟渠边缘,随后向下望去。 沈夜焰:…… 数十只小鬼从四面八方朝姚婪爬去,师徒二人终于看清,此处正是小鬼们的营地…… 怪不得后面追赶的那些都不动了呢,原来是到家了啊。 “师尊……” “别下来!”姚婪抬手制止他:“沈夜焰!你别下来!” 沈夜焰:“可是师尊……” “为师还能顶一会,你听我的,去找你师弟过来,按我们之前说好的战术,一起布阵。” 沟渠里的小鬼们已经爬了姚婪一身,照着胳膊腿上的肉就是一口。 他一个化神级大能,被这些个小鬼咬一会不至于怎样,毕竟修为在这,但若是沈夜焰再下来添乱,姚婪可不敢保证他能不被小鬼一波送走。 不过把人直接丢进对方老巢,亏他做得出来!就没有这么坑师尊的! 正说着,又是一口,咬在了姚婪肩膀上。 短短几秒钟,姚婪已经肉眼可见的浑身是伤了。 姚婪被一个小鬼扒在脸上堵住嘴,说话有点费劲:“不用管我……你快……走……” 沈夜焰大概是惊吓过度,爬起来退后几步,转身就往回跑去。 姚婪克制怒火,又有点欲哭无泪,心中安慰着自己,徒弟也是好意,徒弟也是想救自己……别生气……冷静! 只是这一身惨不忍睹的伤,又不能用内力,可太狼狈了! 他姚掌门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啊,尤其还是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沈夜焰边跑着,边不经意的回头向后面看了一眼,本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小鬼追他,结果一回头,小鬼是没有追上来,他师尊已经被几只小鬼抬出了沟渠,头顶上两个大写的红字: 【委屈】 沈夜焰一个急刹,脚下搓出一片尘土,一咬牙把心一横,调转方向又朝着姚婪跑了回去。 师尊能不委屈吗!自己怎么能就这样丢下他不管呢! 沈夜焰转身的瞬间,说实话姚婪是有那么一瞬内心激动的,虽然自己不至于死这里,但这种有个人不顾一切逆流而来的冲动还是让他突然上头。 一丝丝莫名奇妙的感觉萦绕心头,看着沈夜焰避开万难朝自己跑来,心跳都不自觉的快了几拍。 “师尊!我绝不丢下你!” 看着沈夜焰腾空跃起朝自己伸出手来,周围的一切就像被同时按了慢放,时间一帧一帧缓慢流淌,姚婪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对上少年望向自己那双佛带着火焰般炙诚热烈的目光,姚婪也缓缓向他伸出手去…… “沈师兄别过去我有办法了!” 场外突然传来一道焦急又纤细柔弱的声音,范明阳站在林子外面边缘处,惊慌朝沈夜焰摆手,叫住了他。 “这些邪祟怕火!沈师兄你快过来!我这有些空的符纸你拿去,让姚掌门指点你画一些火爆符出来,定能将它们一举消灭!” 姚婪手都伸出去了,结果奔向他的炽热少年突然又拐了个弯,朝范明阳去了…… 好你个范明阳!画符,他一个从来都没接触过符箓的练气期你让我紧急情况下教他画符! 画符需一气呵成不可间断,断掉极有可能内力不稳出了岔子走火入魔,这个范明阳安的什么心也太明显了吧! 就算沈夜焰画符时没有出岔,但画符总需要时间吧,看着自己被小鬼撕咬,又着急破不了局,极有可能会使他体内的魔魂躁动。 姚婪终于是发现了,这厮就是在想方设法破除沈夜焰体内的魔魂封印! 姚婪正气得咬牙,看见时立也哭着追了上来,这两个徒弟真是,一方有难,八方添乱,一个两个都不省心,除了一门心思来追他,就不动动脑子想想战术吗! “沈夜焰!你给我回来!”强忍着一身伤痛,姚婪一声令下:“时立!把你的迷魂香扔出来,闭气!布阵!” 时立边哭边掏自己随身背的布包,听话的扔了好几瓶迷魂香,沈夜焰见状也反应过来,没去管范明阳要给他什么空符纸,跑回去配合着时立一起完成之前他们商量好的阵法。 范明阳发狠的看向姚婪,手指攥得吱吱响,差点就骗到他沈夜焰了!就让他给坏了事! 就这么点事,折腾这么大一圈……姚婪真是,快被气炸了,最后跌跌撞撞慌乱之中好歹是制住了这些小鬼,结束了比赛…… 显像石上本来被分出了若干个小块,同时显现出每一组的实时战况,姚婪这一组实在太过精彩,全程无尿点,观众们一个个垭口无言,场外安静到落针可闻。 时立还在抽泣着,沈夜焰一手紧紧搂着姚婪的腰,一手抬着他脱臼的手臂,搀扶着人跌跌撞撞出了试炼场。 “师尊,弟子知错了。” 时立:“师尊,弟子也知错了。” 姚婪:……真的不想说话。 刚一踏出试炼场,翻腾的内力如无形的飓风般波动起来,源源不断的向姚婪体内流窜,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慢慢在愈合。 沈夜焰扶着姚婪到一边坐下,半蹲半跪在他脚边,伸手覆上姚婪的手,抬头望向他说道:“师尊,还疼吗?” 想到方才他不顾一切向自己伸出手来,那一瞬间内心微妙的悸动,和此时他覆上自己的手,姚婪垂眸看去,突然别扭起来,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 “无事。”姚婪蹙眉一脸不耐的说了一句。 “下次弟子一定谨遵师尊教诲,不再冲动,师尊别生气了。”沈夜焰手又覆上去盖住姚婪的手,哄着人说道。 姚婪纠结的看了一眼两人扣在一起的手,现在怎么还爱动手动脚上了,罢了,他也是紧张害怕。 “咳,你以后不要随意听信旁人的话,听见没有,这种关键时候他突然叫你,你知道他是敌是友,安的什么心?”姚婪沉声说着: “遇事保持冷静,为师又不会真的被那些邪祟吃了。” “是,弟子只是害怕,担心师尊,弟子知道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沈夜焰说着竟然还把头抵在了姚婪腿上,似是有点可怜巴巴的,边哄着边讨好撒娇。 姚婪:? “算了,你去帮你师弟跟着清算比赛成绩吧。”姚婪说道:“再把自己的伤也处理一下。” 第16章 暂时打发走了沈夜焰,姚婪默默琢磨着,怎么感觉重生后他和沈夜焰的相处模式有了质的转变似的,前世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罢了,这样也好,孩子好歹是开朗些了,不会独自瞎想憋一肚子坏等着黑化了,也是好事。 清理试炼场有其他弟子负责,晚上的晚宴姚婪也没有参加,赶在上菜前就先行离开了。 本是想直接回自己住处的,可是半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岔路口拐了个弯,朝西边后山走去。 方才好像一直也没看见范明阳吧,这个阴险的小人,姚婪决定一探究竟,他到底想要怎样,逼沈夜焰黑化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外门弟子的住处没有见到范明阳人,其他外门弟子也大都不在,此时大概都在前面参加晚宴。 姚婪抬手打出一道灵力,浅浅的金色光芒很快朝着后面雪山飞去。 突然,灵光一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事不宜迟,飞身而去。 为了不打草惊蛇,姚婪潜伏在雪山拗口数米之外,随后就见范明阳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一边朝山脚下走去。 灵光悄无声息的附着于范明阳背后,再加上化神级大能的耳力,可以将范明阳说的话一清二楚的尽收。 “系统啊系统,你给我评评理,我都做到这一步了,他沈夜焰竟然还坐怀不乱丝毫未动,你说他是不是傻的啊?我都这么引诱他了!” “还有之前那么多次,我嫁祸于他,那姚婪都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一次次的,他竟然还下贱的上赶着去伺候人!” “就说那次他迟到的事吧,我是故意告诉他错误的时辰,当时姚婪鞭子都扬起来了,愣是没抽下去,还把人救下来了!这姚婪也是,怎么突然性情大变了!” “不说那魔魂丝毫没有要破开的迹象,反而他沈夜焰对姚婪越来越忠诚了,都是那姚婪坏我好事!” “行,我都听你的,我会再去他们俩之间挑拨,逼沈夜焰暴怒生气。” “好,没问题,我肯定完成任务!” 眼看着范明阳进了山洞,姚婪打在他背上的灵光竟然被阻隔在了外面。 第一反应是有人在给范明阳下达命令,而且修为不低,防范意识很强竟然能把姚婪的灵光拦住。 姚婪默默思考着,出于谨慎,不能贸然行事,只能等着让范明阳自己露出马脚和更多有利证据来。 不过给他下令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定要让沈夜焰解除魔魂封印,而且曾经那些沈夜焰犯过的错,姚婪直到现在才知道,都是被这个范明阳算计栽赃嫁祸的。 如此在他和沈夜焰之间挑拨,为的就是让自己更多羞辱他打压他,为的就是让沈夜焰内心不平衡越来越黑暗,至此黑化堕魔。 姚婪一想到前世的自己把沈夜焰折磨成什么样了,竟然都是着了这个小子的道,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把人屠了。 最后还是冷静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看好沈夜焰,他的魔魂敏感又阴暗,只有对他好,让他体会人间自有真情在,没有什么那些破碎腐烂的一面,感化的同时,顺便等着这个范明阳就范。 他肯定会出手的,用不了多久,就快了。 第12章 姚婪回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刚拐到自己院子这条路,还有段距离就见自己房内明亮的烛火通明,房顶上的烟囱也冒着青烟,氛围感拉得满满的。 “师尊,你回来了!吃饭了没有?我煮了茶,师尊来暖暖身子!”时立托着一身伤,一瘸一拐的迎了姚婪回来。 自从他重生回来性情大变后,这几个小的别的没怎么变,倒是都敢直接硬闯他房间了,这要换以前,在外面冻死也不可能未经允许就直接进的。 罢了,随和亲切一点也挺好的,自己像个大家长一样,几个孩子闹哄哄的围着。 “你的伤怎么样?”姚婪进到屋内,将斗篷挂在门边,走到桌边坐下很给面子的喝了口时立煮的茶。 味道有点浓重了,照沈夜焰煮的还差点意思,也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了,怎么晚上没过来呢? 都饿了,竟然还不来给我送晚饭! 算了,一会我过去看看他吧。 姚婪不动声色内心默默絮叨着。 时立话已经说完两轮了,把自己哪里受伤用了什么药,药是怎么炼的,都有什么样的功效,都说了一遍,见姚婪沉思不语,又凑过来小心试探了句:“师尊?” “恩,你接着说。”姚婪回过神来,淡定回道。 “所以外伤就是这些,师尊,但是内伤弟子探不到,不知道有没有伤到根脉,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修炼,师尊……”时立说着又要哭了。 姚婪头疼,无奈回道:“无妨,等下为师帮你探脉。” 时立确实只是个单纯的小可怜,模样也算漂亮那一挂的,就是有点爱哭,那泪眼婆娑的小样看起来就像个瓷娃娃一样。 姚婪不免又开始感慨,本来好好的一个孩子,最后怎么就变成那么心狠手辣的一个毒师,对他更是一点情面都不念,直接致死量的下药。 “那,师尊,弟子还有救吗?弟子还想努力修炼有朝一日报答师尊的知遇之恩,不想就这么废了,呜呜……” 沈夜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时立眼泪汪汪腻在姚婪身边撒娇哭诉的一幕。 昏黄的烛光微动,满屋茶香四溢,气氛温馨和睦,姚婪一手还搭在他的手上,沈夜焰顿时沉下脸来。 姚婪也没想到他突然就来了,快速收回搭在时立手腕上帮他探查内力的手,突然一阵心慌是怎么回事? 这未经允许不得进入的规矩是不是得重新立回来?姚婪微微蹙眉,满脸不满的给莫名其妙心虚的自己找着理由。 沈夜焰愣在门口,似乎是冷笑了一声,开口竟然有些嘲讽的说了一句:“弟子敲过门了,不知道师尊屋内有人。” 偏偏此时时立也心虚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叫了一句:“大师兄。” 时立是真的以为他大师兄今晚不来师尊这边了,毕竟整晚都见他在会场忙碌,以为师尊给他派了什么重要任务。 姚婪假势“咳”了一声,生硬的回了一句:“无妨。” 沈夜焰默默攥紧拳头,压抑着心里莫名的怒火郁气,深深呼了口气,走上前来,又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样,开口说道: “师尊回去以后,弟子一直在帮着清理会场,安顿各门派长老回去休息,又安排药峰的弟子去给比赛中受伤的人员治疗。” “后来又去膳房盯着晚宴的准备情况,刚把长老们带到会场入座,看着酒菜上齐了这才离开。” “弟子身上这点伤不算什么,毕竟只是肋骨断了两根,还有一些外伤不值一提,不算什么。” “弟子回去一刻不曾耽搁的为师尊做好晚饭,不知师尊有别的安排,打扰了。” 姚婪:……你能寓意再明显亿点吗? 内心一阵大无语,细细想了想沈夜焰这一番话,可以简单归结为几个字---姚婪你给我解释清楚。 姚婪若无其事站起身,示意他过来,虽然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嘴上已经开始解释了: “哦,为师午后时有些累,睡了一觉,就没过去宴会,睡醒又出去散散步,这不,刚回来就……” “师尊说什么便是什么。”沈夜焰走上前来,竟然堪堪打断姚婪,无所谓的开口说道:“师尊先坐,趁热吃饭吧。” 沈夜焰说着,走到姚婪身边,特自然的挡在了时立前面,将饭菜一一摆上桌,时立有些无措的挠了挠额角,向后退开好几步,给他大师兄腾出地方。 沈夜焰也很自觉,直接坐在了刚才时立坐的位置,双手将筷子递到姚婪面前。 姚婪微微蹙着眉,纠结犹豫的接过了沈夜焰递来的筷子,默默吃了起来。 “师尊再尝尝这道菜。” “上次师尊手把手教弟子掐诀,弟子不才,没有学会,师尊今晚若是有空,能再教弟子一次吗?” “哦对,忘了,师尊今晚有别的安排,没有召见弟子,是弟子自不量力不请自来的。” 姚婪:…… “师尊,这汤也喝一点,师尊身上总是很冷冰冰的,弟子上次抱师尊那么久,也没能热乎起来。” 姚婪:“咳咳!咳……”一口汤差点把自己呛死。 沈夜焰立帮忙拍背,递手帕。 大师兄这几句话是如此的稀松平常,可时立听得是面红耳赤心惊胆战,不知不觉已经同手同脚的退到了门口,哆哆嗦嗦的给俩人鞠了个躬: “师、师尊,大师兄,弟子就不打扰了,祝师尊和大师兄……”百年好合差点脱口而出,舌头打了个转又绕了个圈:“早日康复。”退出了房间。 姚婪无奈轻叹一声,说道:“你这是作何。” “恩?”沈夜焰还在帮姚婪夹菜,随口回道:“师尊是什么意思?” 第17章 姚婪:……一时竟无言以对,你这醋里醋气的争宠劲儿,隔着两条街都能闻出来了好吗。 不过姚婪也郁闷,前世不是这样的啊,前世你俩才是一伙的啊,时立可是你的德利小帮手,你现在跟他较什么劲。 姚婪用内力帮沈夜焰把看得见看不见的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了一遍,临走前还塞给他一堆瓶瓶罐罐的小药。 沈夜焰拎着食盒出了门,看着他师尊给他的这一堆灵丹妙药,心里是开心的,这一身的伤早就不算什么了。 结果人家大门都出了,姚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站在门口叫住他,冷不丁问道:“你是回住处吗?” 沈夜焰转过身,不明所以看向姚婪,目露疑惑:“不然呢?师尊还有其他什么吩咐吗?” 姚婪总感觉有点什么事,前世的这次仙门大会确实是重要节点,有很多推波助澜促使他黑化的事情都在这几日发生,到底有什么事来着,还真想不起来了。 “你离那个,范明阳,离他远一点。”姚婪一脸不耐的皱着眉说道:“别跟他走得太近,听见没有。” 沈夜焰意外,愣了愣又突然笑了,笑容温柔明媚,“师尊都能和师弟走得近,我怎么不能和别人走近?” 姚婪:…… 送走了沈夜焰,姚婪抱头懊恼,非常懊恼,重生一次,感觉这段师徒关系让他处坏了,但沈夜焰确实是比以前开朗了。 算了,他开心就好,他幸福快乐是自己最大的心愿。 夜里,姚婪是被巨大的魔气恶心醒的,感觉漫山遍野,整个凌霄派甚至都充斥在混沌作呕的魔气之中。 死去的记忆突然来攻击他,姚婪惊慌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袍就朝沈夜焰住处飞身而去。 这两个人就是这次仙门大会勾结在一起的,这个范明阳绝对开始搞事情了! 算了算时辰,刚过了子时不久,正式阴气最重的时候,这个时候可太容易堕魔了。 很快来到弟子们住的地方,虽然大家在一个院子里,但院子足够大,围了一圈差不多有十多间房,算上后院的十多间,足够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单人房间。 沈夜焰到底是很早就入门的,选房间时还没什么弟子,选到了后院的一间正房,姚婪凭借前世的记忆找过去。 果然,所有弟子的房间都黑了灯睡下了,就沈夜焰的房里烛光微动,阵阵魔气不受控制的外溢出来,别人感觉不到,他可轻而易举的就能察觉。 姚婪直接推门而入,沈夜焰长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向来高高束起的黑发也有些凌乱的披散在腰背,对上姚婪的目光,二人皆是一怔。 “师尊?”沈夜焰难掩意外之色,上前把姚婪迎了进来。 “师尊这么晚来可是有要事要弟子去办?” 姚婪被沈夜焰扶着进屋坐下,见他这副像是刚滚过一遍床单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烦躁,沉声说道:“你为何也没睡?” “哦,范师弟刚走,弟子也正准备睡呢。”沈夜焰如实回答。 姚婪心里“咯噔”一下,大概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不是因为担心范明阳来撺掇他堕魔,而是这夜深人静孤男寡男,沈夜焰还这样一副凌乱憔悴的打扮,那个小贱人在这待到这么晚,他们干了什么! 连魔气的事都忘了,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姚婪心尖上一下一下戳着他,戳得他的心一紧一紧的,脸上伤心失望落魄的神态藏都藏不住了。 沈夜焰见状,立马跪下,下意识的覆上姚婪搭在桌上的手,发自内心的担心他,道:“师尊,你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还在一揪一揪的呢,姚婪让自己冷静下来,怎么重生一次还多愁善感脆弱上了,他可是天下第一的仙尊啊! “为师是来帮你疗伤的。”姚婪默默深呼吸了口气,淡定开口编瞎话:“突然想到晚上给你的那瓶丹药,要配合内力的治疗才有效,否则就白用了。” 沈夜焰抬头看着姚婪,试图将人看穿。 姚婪避开他的目光,把跪着的人扶起来,说:“脱衣服,去床上趴着。” 沈夜焰挑了挑眉,听话的走过去脱了上衣躺在床上,还半开玩笑的嘀咕了一句:“师尊怎么总让弟子脱衣服上床。” 姚婪没搭理他,不过看着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心里还是紧了紧,这得多疼啊,他还一副无所事事置身事外的样,好像伤的不是他一样。 沈夜焰适时补刀:“没有师尊打得疼。” 姚婪额角抽搐,一脸黑线,谢谢他的提醒,随后两指并拢,点在了沈夜焰腰窝中间的至阳穴上。 化神级大能的内力顺着少年的筋脉游走一圈,悄无声息的化开了他根脉中散开的魔气。 这个范明阳,到底对沈夜焰做了什么,他们到底做了什么! 姚婪愤恨咬牙,继续为沈夜焰输送内力压制魔气。 待魔气全部封印,姚婪淡定收手,沈夜焰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多谢师尊为弟子疗伤。” 姚婪随意摆了摆手,转身朝门口走去,只听身后的少年又道: “师尊这么晚过来,当真只是来为弟子疗伤吗?” 姚婪顿住,微微偏过头,蹙起的眉头就像一朵即将绽放的傲骨寒梅,带着不屈与骄傲,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却又畏惧于他的高贵不敢轻易靠近。 沈夜焰心里一阵毛毛躁躁,喉咙也越来越干,总感觉某种冲动正在鼓勇他。 “师尊不想知道范师弟来找弟子都做了什么吗?”沈夜焰上前一步,轻声问他。 - 范明阳心花怒放的回到自己的秘密基地,雪山脚下的山洞内,微弱昏暗的烛影婆娑,映射出四壁密密麻麻诡异的符文。 “他终于上套了!” “都怪那个姚婪坏我好事,才没能将那套邪术送给沈夜焰,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我还有一手!哈哈哈哈” 范明阳变态般发疯似的笑着,对着空气张牙舞爪自言自语: “多亏了你借我这份力量,直接将他魔魂的封印打开个口子!” “沈夜焰,用不了多久,魔魂就能将你彻底吞噬!哇哈哈哈哈!我成功了!我终于完成系统的任务了!终于可以回家喽!” 第13章 沈夜焰的黑发散落搭在腰背之上,束起的马尾也歪七扭八的吊在脑后,虽有些凌乱,但少了些少年稚气,多了几许成熟淡然。 “师尊,沈师弟送了好多东西给我,都是弟子从来没见过的。”沈夜焰说着走上前去站在姚婪身后,又道: “说来,沈师弟一个外门弟子,入门没多久就能得到这么多宝物,弟子拜入师尊门下这么多年,师尊从来没有给我弟子任何东西。” 姚婪心里一咯噔,要完,这小崽子还是记恨上了,千防万防,怎么还是让这个范明阳钻了空子呢! 沈夜焰用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些弟子其实都不太在意,只要能在师尊身边,哪怕是当牛做马,当畜生,任师尊打骂、屈辱,弟子全都不在意。” “只要师尊别不要我就行。” 姚婪心里再一咯噔,彻底完,今天晚上时立来服侍自己这事也没过去,还醋着呢。 沈夜焰最后问了一句:“师尊会抛弃我吗?” 姚婪终是转过身,蹙眉凝重的看向他,要换做以前可能还没觉得怎样,权当他是从小缺少关爱的小可怜。 重生一世,姚婪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啊,结合沈夜焰前世对他做过的事,那么极端,那么明显的控制欲,都是在自己长年累月欺辱折磨下留下的偏激人格。 原来早在此时就有了苗头了啊。 “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身体上,还是心里,但说无妨。”姚婪尽量表现得平静淡然,说话也不拐弯抹角,说完抬脚朝屋里走去。 沈夜焰不免有些意外,一次次试探,不知道师尊会容忍自己到什么地步。 换做以前,师尊是死都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哪怕自己顶一句嘴,有半声质问,换来的都是一顿毒打。 不过沈夜焰也一直纳闷,到底是为什么他师尊变了,一开始还以为是有蓄谋的变着花样要玩弄自己。 现在看来似乎不禁如此,他师尊是真的变了,虽然还是一脸冰冷淡漠,但总觉得他在讨好自己。 两个人心里都各揣心事,默默思考着。 沈夜焰的住处没有姚婪那里暖和,也没有他那明亮宽敞,只有一盏昏暗的烛光摇曳生姿,两道人影倒影在墙上。 隔着摇曳不定的光线,二人相对而立。 沈夜焰像是一定要知道某个答案一样,定定地看着姚婪,听他如此问自己,也不拿捏着了,直接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 “弟子这里不舒服,师尊。” 近乎病态的感情悄然滋生,接下来姚婪哪怕说一个不字,沈夜焰都会离得远远的,自残形骸也无妨。 但只要他没有拒绝,这种极度克制的占有欲就无法控制的疯狂溢出。 第18章 姚婪意味深长的看向沈夜焰,稍顷,撇开目光,把手也收了回来,淡淡开口,解释起来: “时立只是去给我送药,顺势又替他检查了内伤,你来时不是看到为师替他诊脉了吗。” 沈夜焰微微垂眸看着姚婪,脸上极力隐忍的惊喜逐渐清晰,心花绽放,随后就见姚婪突然又盯着他,沉声说道: “倒是你,为师之前就和你说过了,离那范明阳远一点,不要跟他一个外门弟子来往过近,你怎么……” 话说一半,姚婪突然顿住,微微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下去。 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 “师尊不愿弟子与他来往,那弟子便不再来往。”沈夜焰看起来还蛮兴奋的,见姚婪转身又要走,追上去跟在身后还不忘说: “弟子说到做到,一定不让师尊再担心!” “行了。”姚婪在门口驻足,回眸一言难尽的看着他,随后开口说道:“你待着吧,回了。” 沈夜焰:“我送师尊回去!” “不必!”姚婪立马打住,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带着沈夜焰着实不方便,但怕浇灭了少年热烈的激情,改了口说道: “你一个人走夜路,为师不放心,你好好休息吧。” 沈夜焰这回满意了,笑着点点头,也是,他师尊御剑分秒就回去了,自然是不用跟自己一起走路。 “好!”沈夜焰开心应了。 哄好了徒弟,出了门,姚婪长长呼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跟小孩子相处是如此之困难,这关系处得怎么越来越艰难古怪了。 没时间细想更多,姚婪打下一道隐藏气息的法术,飞身朝着西侧的雪山而去。 范明阳坐不住了,他都敢无视自己的存在直接对沈夜焰出手,想必他一定是时间不多了,亦或是背后对他下令的人在逼迫他,那天自己成功阻止了他要送给沈夜焰功法秘笈,范明阳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秘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自己当时没去,沈夜焰若真是练了那套功法,搞不好此时魔魂已经解除封印了也说不定。 认定了范明阳很快就会再搞事情,姚婪决定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之中,直捣对方老巢。 雪山脚下的洞口处被打下了一道在姚婪看来相当拙劣的结界,不过倒是没想到范明阳一个练气期竟然也会用结界,更加笃定了他身后的操控者是个什么高修为的妖魔鬼怪,总之不是好人。 这点把戏根本拦不住一个化神级大能,姚婪轻松破开结界,悄然无声的进入到了洞穴内。 越往洞穴深处走,姚婪心里就越沉,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 这洞穴倒是不深,很快便走到尽头,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姚婪不禁皱起眉头愣在原地。 范明阳像疯魔了一样,正在对着满墙的红色诡异符文碎碎念。 除了这些被画在墙上的符文,周围还密密麻麻挂了无数黄色符纸,姚婪一看便知,上面尽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秘术、禁术。 不仅如此,各种对沈夜焰准备实施的解除魔魂封印的计划,促使他堕魔黑化的阴谋诡计,全都被一条一条罗列出来。 有的被打上了叉,显然是已经试过但失败的了,有的则是画着勾,看来是有显著成效的。 范明阳像突然被人点了一下,猛然回头,目露惊恐错愕的看向石壁后面。 姚婪皱眉,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脸上无波无澜,内心却默默提高了警惕,自己隐藏了气息,不可能有人能感知到,这个范明阳竟然知道他在。 范明阳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巨大的恐惧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不是有系统这个bug一样的存在提醒了他身后有人,他是万万不知道姚婪已经堵到门口来了。 事已至此,说再多话都显苍白,看着眼前一切,尤其是对沈夜焰列出了一条条阴谋诡计,姚婪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拳头在身后默默攥紧。 来自天下第一的仙尊爆发前压抑的极低气压,洞穴四周的烛灯突然都开始微微晃动飘摇起来。 范明阳大概是觉得已经这样了,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打算,竟然狂笑了起来。 “哎呀!真不愧是姚掌门,竟然能找到这里来!” 范明阳边说边缓慢后退,退到洞穴尽头的石壁前,退无可退,脸上却还是变态般癫狂的笑容。 “遗言。”姚婪说着,周身无形的内力形成的劲气四起,缓慢向范明阳走去。 范明阳在脑海里正疯狂跟他所谓的“系统”对峙着,眼看姚婪手腕翻转,随后金色长鞭现于掌中。 【你确定要我把力量渗入到你的根脉里?】 【以你现在的修为,等同于自杀无疑,别怪我没提醒你。】 【但也不敢保证,若是你能将姚婪一招毙命,将他的金丹和修为汇入你的体内,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别废话了!快点!现在就要!来不及了!”范明阳在脑海里疯狂输出。 黑色的纹路肉眼可见的顺着范明阳的脖颈一直爬到脸颊,姚婪停住脚步,有那么一顺,范明阳的瞳孔甚至被黑色雾气染尽,绞了一圈又都褪去露出巨大的眼白。 刻不容缓,姚婪一个瞬移已经到了范明阳眼前,带着无尽内力的一掌打出将其拍进了山壁之中,山壁轰然塌陷,落石满地。 淡淡的金色光芒围绕在姚婪周身之上,还没等范明阳动一动,又是一道金光轰了过去,随后姚婪已经到了近前,一手掐住了范明阳的喉咙。 “你修的什么歪门邪道,控制不好这份力量,就不要轻易去用,这点道理不懂吗?” 姚婪眼中愤怒溢出,与上一世那个阴邪狠戾的姚掌门几乎重合,范明阳的喉骨被他掐的发出瘆人的“咯吱咯吱”声响,震怒的仙尊无情的继续说着: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徒弟的主意?” 范明阳想说什么,但被姚婪掐着实在发不出声音来,濒死的绝望恐惧令他突然颤抖起来。 他一个穿越之人,就是来单纯完成个系统给他的任务,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大概是发觉宿主生还的几率几乎为零,范明阳体内的这股力量突然不受控制的爆发,直至四肢百骇全都爬满黑色纹路,范明阳彻底被夺取了魂魄。 他目光呆滞嘴微张,突然猛地一股黑色魔气顺着七窍喷射出来,直奔姚婪面门。 姚婪反应极快,松手闪身躲开魔气的攻击,谁成想魔气竟然没再攻过来,反而顺着山洞一路向外蹿去。 “想跑?”姚婪抬手快速掐诀,巨大的金光咒法从天而降,几乎快将整座雪山都覆盖其中,金光咒慢慢向下压来,直接将那团魔气镇在了其中。 魔气在金光咒镇压之下渐渐缩小,最终竟然变成一道鬼火般大小。 冰冷的男人走上前来,看着在金光咒里撞来撞去,似乎想要撞破阵法出去的这一小团黑色魔气,沉声开口:“你是谁。” 魔气陡然停住悬在半空,突然向姚婪的方向猛冲过来,最终还是停在了金光咒前面,实在不敢撞上去,随后就听一道略显苍老有些暴躁甚至还有一丝欠扁的声音传来: “小兔崽子!快放本老祖出去!” 第14章 “还真的有人啊。”姚婪轻笑一声,背手走上前去,隔着法咒观察这一小团飘在空中的黑色魔气。 “自己说,还是自己说?”姚婪若无其事的问道:“让我逼你说可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你个小兔崽子!见到本老祖还不跪下!老子几千年的修为,岂能被你等小儿困缚于此!】 姚婪挑挑眉,点了点头退后两步,抬起手掌轻轻握成拳,金光咒瞬间缩小将魔气裹于其中,一丝移动的空间都没有了。 “原来是个老不死的。”姚婪嘲讽道。 【你……!】 “不说算了。”姚婪丢下一句转身就走。 金光咒慢慢锁紧,在挤爆那一缕幽魂的前一秒,跳脚抓狂的苍老声音突然大吼一声:【沈夜焰!】 姚婪驻足,转过身去,金光咒也停止了最后的碾压,只听那幽魂继续说道: 【本魔族老祖,就是要让沈夜焰体内的魔魂解除封印,为我所用,复兴我月夜魔族!】 “月夜魔族?”姚婪走上前去:“没听过,跟我徒弟有什么关系?” 【你那大徒弟乃千年一遇的先天魔魂,若不是跟了你修了仙,我早就寄于他体内,还用得着找这么一个废物皮囊吗!】 姚婪瞥了眼一边趴在地上已然没了声息的范明阳,心里开始了然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这魔族老祖的一缕残魂显然是有能力的,但也必须借助一具躯体才能行动,光靠他自己多有束缚。 范明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必也是想通过魔族老祖的力量达到自己的目的。 既已知道了实情,而且还是对沈夜焰相当不利的情况,那就更没有必要留着这个什么魔族老祖的残魂了。 第19章 没有这残魂,沈夜焰堕魔的机会更小了,本着清除沈夜焰成长路上一切绊脚石,姚婪不再跟他废话,准备一波将其绞杀,转身朝洞外走去。 “你杀不死我的!你这个小兔崽子!”魔族老祖在金光咒里狂吼: “除非让我进入你那大徒弟身体里,你连同他一起杀了,才能将我彻底杀死!哈哈哈!你个小白脸!没想到吧!” 姚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挑挑眉,没有停下脚步,平静说道:“既然如此,” 强劲的金光咒法突然凭空消失,随后姚婪轻轻抬了抬手,轻描淡写一句:“收。” 这团魔族老祖幻化而成的魔气不受控制的朝着姚婪背后俯冲而来,瞬间没入其体内,消失不见。 “在哪待着不是待啊,那你不如就在我体内老实待着吧,少打沈夜焰的主意。”姚婪抬手结印,就此将魔族老祖的一缕残魂彻底封印在了自己的丹田之中。 “你放我出去!你这个小崽子!小白脸!我还要光复我月夜魔族!放我出去!---” - 沈夜焰一早来给姚婪送饭,结果没进去屋,被拦在了门外,不是房门上了锁,而是直接撞在了他师尊打下的结界上。 心里一冷,沈夜焰情绪瞬间跌落,一股莫名的失落和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弟子来给师尊送早饭。”不确定这结界会不会隔绝声音,沈夜焰在结界之外试探问道。 里面没什么反应,漠然的少年又定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自言自语的开口说道:“弟子已经答应师尊了,不再与范明阳来往,师尊还在生气吗?” “如果师尊芥蒂他夜入弟子寝房,那……” “你先回去吧。”姚婪在屋里听得额角抽搐,打断了他越说越离谱的话,恐其后面再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来。 “为师今日要闭关。”姚婪说。 沈夜焰又上前一步,却不得不又停在结界之外,面无表情开口说道: “今日是参观日,师尊还要去应付那些长老弟子,况且没有师尊的允许,我们宗门很多地方也是无法进入的。” “那你就酌情安排吧。”姚婪说:“今日大会就全权交予你负责,把事办妥。” 沈夜焰:“可是……” “别让我失望。”姚婪打断他。 沈夜焰:……“弟子遵命。” 看着沈夜焰走了,姚婪松了口气。 好家伙,他现在也找到拿捏徒弟的办法了,那就是捧着,哄着,我信任你,我依靠你,我需要你…… 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好歹小崽子暂时还吃这一套。 魔族老祖的残魂才刚刚被封在体内,在没有搞清楚磨合好之前,姚婪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不宜出去见人,尤其是沈夜焰。 万一这老祖骗他呢,待他见到沈夜焰后突然施招将其魔魂破除解开封印,那不就赔了夫人……赔了徒弟折了自己吗。 姚婪不耐的啧了一声,耳垂微微泛红,坐到一边打坐运气去了。 早饭过后,大殿内已经陆陆续续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说话闲聊,探讨八卦。 好一会了也没见姚婪过来,有几个长老开始表示不满:“姚掌门怎么还不来,今天不是要参观凌霄派吗,他不来谁带我们去!” “是不是怕我们觊觎他那些古典秘籍,仙丹妙药,灵珠灵兽,法器仙草……” 众人:…… 说不下去了,还真是觊觎这些。 从前姚婪拿这些当命根子似的护着,谁都不让看,也不让靠近,其实人家练了秘籍吃了仙草也不能超越他的修为,只当这些是珍稀的物件,他假装还总藏着掖着。 众人今年这是好不容易来了凌霄派,来都来了,不顺几本古籍回去,不摘几颗仙草回去,那实在有点亏了,哪怕看上几眼也行啊。 长老们正耍着埋汰,聚在一起蛐蛐了一会,沈夜焰来了。 “今日师尊闭关修炼,参观凌霄派的活动由弟子代劳,各位长老请随我来吧。” 一听这话,一众长老们又不乐意了。 “什么?他姚婪不来?派一个无知小徒过来就想把我们打发啦?” “我看是怕我们打他那些仙丹仙草的主意吧,才不肯露面!” “他那破仙草摘了又不是长不出来了,我们摘几株怎么了!” 沈夜焰不急不躁,很坦然的转身已经往外走了,边走边平静地开口说道: “师尊有令,仙草,每宗门可摘取三株,算是此次仙门大会凌霄派送给各位的礼物。” “藏书阁内的古籍,各位可随时去阅读,若是想借阅带走,需到看守藏书阁的弟子那里做登记,但每次只能借走五本,还望长老们海涵。” “药峰离这里有些远,考虑到行程安排,弟子下午再带各位长老前去药峰参观,现在请随我先到藏书阁……” 沈夜焰说着,一回头,没见人跟上来,发现一众人全都呆愣在原地。 “怎么不走?长老们若是累了今天就先不参观了,我送各位……” “不累不累!”一群人乌央乌央的全跟着沈夜焰涌了出去,骂人的话本来都准备好了,都等着把姚婪埋汰一遍该干嘛干嘛去,却生生又都咽了回去。 他姚婪难不成真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内力淤堵到脑子里了吗?竟然会如此大方豪迈的送仙草开放藏书阁? 这个沈夜焰不可能是在这里说笑,给他一百条命他也不敢随意下令啊,之前外面传言姚婪最爱虐待徒弟,可这几日别说虐待徒弟了,虐待花花草草小朋友都没见到。 而且这大徒弟还能直接与姚婪同席,俩人还总出双入对的,究竟如何还真不能妄下定论。 有拍马屁吹捧的,就有嫉妒不爽的,倒是都自觉地跟着沈夜焰去了。 最近几日沈夜焰和姚婪在一起,宗门内之前看不起沈夜焰经常欺负他的那些个弟子也都各个心里打鼓,不敢说什么,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跟着一起去了。 时立和皓轩总算是抬起头做人了一次,跟在沈夜焰身边趾高气昂的,骄傲极了。 “那沈师侄我们就先进去阅读古籍了。”长老们陪着笑脸和沈夜焰说话,随后一个个都迫不及待地进了藏书阁。 藏书阁内有专门负责看管的弟子在,沈夜焰和两个师弟就也没再跟进去,进去也用不着他们,毕竟他们也看不懂那些古籍上的功法。 左右无事,三人就坐在藏书阁外面的院子里随意闲聊。 过了一会,长老们还在藏书阁内专心看书,有几个其他宗门的弟子先出来了,看见沈夜焰坐在一边,几人互换了个眼色,走上前去。 “沈夜焰,姚掌门的大徒弟,想必修为了得啊,姚掌门一定教授你不少功法吧?” “一定是!来来来,别藏着掖着了,闲来无事,露几手给大家开开眼啊!” 沈夜焰不屑的瞥过眼,懒得看他们。 “呦,还假装拿捏上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给大家看看怕什么,我们又不会偷学了去!” “就是,要不然咱们过几招,你不敢呀?” 皓轩第一个站起来,指着几个出言不善之人:“喂!你们讲话注意点!” 沈夜焰抬手拦了皓轩,平静说道:“我们去那边。” “不比算了!至于这样瞧不起人吗!” “哎,不愧是凌霄派啊,家大业大,藏书阁内上万本古籍,随便一本带回去都够震慑宗门数百年了,没想到姚掌门竟然让带五本回去!” “姚掌门高兴呗,就赏我们几颗甜枣,等他什么时候又犯疯病了,挨欺负的不还是我们这些小门派吗。”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他姚掌门天下第一呢,谁敢说他一个不字,不过我听说啊,虽然他修为第一,但是私生活好像很乱呢,好像还有那个……那个癖好!” “怪不得宴会上他那般风□□/靡的模样就出来见人了,房里说不定每晚都藏着刚刚及笄弱冠的姑娘和小郎君呢!” 时立和皓轩反应过来时,沈夜焰已经跃过去按倒了其中一个说得最欢的弟子,把人怼在地上照着脸就是一拳。 “大师兄!”时立和皓轩立马跑过去,还没等近前,就被另外几个弟子拦住不让他们靠近,另一边沈夜焰和那名弟子已经滚做一团打起来了。 “怎么?我们说得不对吗?你急什么?谁不知道他姚婪的风流韵事啊!外面早都传开了!” 那弟子说着又把沈夜焰按在地上打,对完拳头,还要掏出配剑来打。 对方弟子再怎么说也至少是筑基期,沈夜焰一个练气期,那不是白给的吗。 见对方还在挑衅,沈夜焰身上的伤也多了起来,时立二话不说,甩着眼泪转身就跑,得赶紧去告诉师尊啊! 姚婪赶过来时,沈夜焰正好被对方用灵力打了出去摔在了院子里的桌子上,木桌直接被砸个稀碎。 时立哭哭啼啼去找他,姚婪以为什么事呢,一听沈夜焰被打了,还闭什么关闭关,提留着时立瞬间就飞了过来。 第20章 聚众围着看打架斗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了,姚婪一看,没有长老们在场,就一群小屁孩围着他徒弟一个人打,瞬间火冒三丈。 无形的内力瞬间就轰了出去,将所有人全都向后掀翻仰了出去。 回过神来,就见姚婪一脸暴戾冰冷至极的走了过来。 众人全都吓得纷纷朝四周退去,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露出了故事的主角,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嘴角渗血狼狈不堪的沈夜焰。 姚婪出场动静太过巨大,藏书阁里的长老们闻声也都出来了,一出门就看见暴躁姚掌门眼中的愤怒藏都藏不住,凝眉看向半躺在地上自己那大徒弟。 以为一会姚掌门发起飙来揍徒弟会波及到自己,所有人又默默向后退了几步。 沈夜焰倔强的看着他师尊,少年的锐气不减,一种大义凛然般的神态,紧紧盯着姚婪。 那种曾经他熟悉的独属于姚婪的暴躁冷漠气息又回来了,曾经这样的师尊不知道打了他多少次。 “谁先动的手。”男人阴沉冰冷的声音传来,没有一点语调,冷漠至极。 众人集体向后,时立快哭成个泪人了,倒是皓轩还英勇屹立着,不知道他们师尊是不是又变回以前了。 才体会了没几天的来自师尊的关爱和温情,这就要戛然而止了吗…… “是弟子先动的手。”沈夜焰捂着胸口顽强转了个身起来,跪在了地上。 姚婪见他这一身的伤,脸上暴躁之色更重。 眨眼的功夫,众人甚至还没看清动作,姚婪已经闪到沈夜焰面前,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起来扯向自己,咬牙发狠的说道: “我问是谁先动手打的你!” 虽无人说话,但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穿过人群朝着一旁那弟子看去,那弟子哆哆嗦嗦的边摇头边退后,恐惧席卷全身,汗毛几乎都快竖起来了,却还想试图狡辩: “他!是他沈夜焰先动手打我的!” 一道金光奔涌而出,那弟子瞬间被内力打得撞在了树上,只见姚婪飞身上前一脚踩在他肚子上,而空气中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拳头一样,一拳接一拳的打在脚下之人的脸上、头上和胸口。 “在我的地方!还打我的人!你是不是活够了?!” “筑基期是吧?”姚婪踩在人丹田上的脚还在逐渐施压发力,怒道:“我废了你信不信!” - 第15章 沈夜焰呆愣在原地,惊恐错愕的看着姚婪发疯似的狂揍那弟子。 在看到自己被欺负,他师尊眼中的震怒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已经第二次了吧,前几天师尊也为自己出头来着,虽然也生气但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惧怕。 这次见自己被打成这样,直接狂躁状态,这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师尊吗? 那弟子鼻涕混着血哭着求饶,天音阁的宋掌门怀里还抱着刚借阅出来的五本古籍,想着带回去宗门慢慢看,怎么也能助他门派内的弟子集体提升一个境界了吧。 结果高高兴兴的一出来,就见自己门派弟子被姚婪胖揍的场面,得知是其惹了祸,怀里的书都要抱不住了。 宋掌门站在姚婪一侧,想近身都近不了,不住地在劝着讨好着: “姚掌门息怒!息怒啊!我这小弟子不懂事,姚掌门留他一条狗命吧,我回去一定重罚!重重责罚!” “姚掌门,您大人有大量,他有眼无珠欺负到您徒弟头上了,您打也打了,你高抬贵脚,再踩下去他金丹就要碎了!” “姚掌门您跟一个筑基期的毛头小子计较什么,您放过他吧!” 一听这话,姚婪更不乐意了:“他筑基期好意思打我徒弟一个练气期吗?我出手重了?我真要是出手,他现在已经在去投胎的路上了!” “是是是,姚掌门明鉴!姚掌门慈悲心肠!” “你们听着!”姚婪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厉声说道:“但凡我不在的时候,此次仙门大会一切事宜,皆有沈夜焰负责,所有人必须听从他的安排,他的话,就是我姚婪的话!” “诸位今日来,我好生招待,想要的想拿的,我都可以满足!走,我也不强留,但谁要是嫌自己命大活够了在我这里惹是生非,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说完,一脚踹飞了踩着的人。 众人各个诚惶诚恐,躲在一边不敢吱声,心有余悸之下还有点感慨,看来姚掌门没有被夺舍,还是以前的那个暴戾狠辣的人。 沈夜焰还是不敢相信,师尊为了自己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这几天半个修真界的人几乎都在凌霄派呢,现在全天下人怕是都知道了,他沈夜焰是姚婪身边的人,谁也不可能动他一下。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少年脸上的疯狂溢出,感觉自己心脏狂跳不止,某种冲动的心思比前几日更加强烈。 这个人是我的师尊,只能是我的,无论是打是骂,还是多年的欺辱折磨,所有的这一切,包括他给自己的伤痛和那些无论如何都抹不去的痕迹,都是他给我的,独属于我一人的。 只要能待在师尊身边,就算有天自己死了,那我的血肉,就连灵魂,都给他。 姚婪眉头紧蹙,烦躁得不行,不仅是因为沈夜焰挨打了这件事,还因为脑海里那道欠扁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吵他。 【呦呦呦,我说的呢,一个炼气期的小崽子而已,姚婪怎么就不放手不给我呢,原来这俩人关系不一般呐您瞧瞧!】 【天下第一的姚掌门,竟然也有软肋啊!】 【不如你就把他给我,有我在他能变强,你就再也不用担心你的小可怜被欺负了!】 “闭嘴,你这个老不死的!”姚婪一脸黑线,在脑海里怼了他一句,默默转动金丹,强行压制他让他闭嘴。 【我就说,你个小白脸!哎哎哎干什么!说不过我就玩脏的是嘛!你可不兴欺负老人啊!】 姚婪懒得再说话,抬脚转身就走,后面一众人也不敢说话,唯独沈夜焰,跌跌撞撞向前追了两步,奈何身上有伤,又没能站太稳。 “师尊……” 见沈夜焰晃晃悠悠的,时立和皓轩立马上前扶住,看着他们师尊走远。 “大师兄,这药你先吃了。”时立抽抽涕涕的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给沈夜焰吃了,又道: “大师兄身上的外伤要处理,我们先回去吧,师弟,你扶好了,我们走。” 三个人艰难的朝住处去了,周围一圈人主动让出路来,不敢动作也不敢说话。 姚婪走了,刚刚晋升为姚婪发言人的沈夜焰也走了,眼看着主办方的人都走光了,众人一时不知所措,此时全都聚在藏书阁前面院子里,前路一片迷茫。 要不然随便走走?反正早晨也吃多了。 但是这凌霄派也太大了,万一真要是走丢了,误入什么秘境之类的,怕是化成灰了都不一定有人能找到吧。 “这叫什么事!” “把客丢在这里不管,他倒一走了之图个清净去了!” 一道不满的男声传来,紧接着就见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一袭白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仙袍着身,黑色长发束于脑后,仙袍之下,隐约可见其挺拔的身姿,举手投足间尽显飘逸出尘之态,这是一种经年不问世事不染俗尘才有的脱俗感。 男人长得也清俊,就是说话有点烦躁不中听,突然从人群中走出来说了句话,众人都吓了一跳。 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直没看到?就像空地长出来的一样。 凌霄派还有几个没走干净的小弟子正在原地举足无措,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听见这熟悉的声音,看见这熟悉的身影,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就向他跑了过去。 “小师叔!” “太好了小师叔,您来了就好了!接下来可怎么办啊!” 也有少数几个长老认出了他,正是姚婪的同门师弟,李鸿毅。 修真界大部分人不认识李泓毅,只知道有这么个人,其余一概不知,只因为自打姚婪当上掌门后,就开始镇压这个师弟,恐其谋权篡位有天超过自己。 又不能直接把人逐出门派,毕竟人家好好的什么事都没犯,最后只能随便给他找了个地儿,让他去凌霄派最远的罗汉峰去看山头。 到底说来,李泓毅本就无意参与他这些纷争,也不觊觎姚婪的大掌门,你当就当好了,我一点兴趣没有,但姚婪不管这些啊,势要铲除一切威胁,他自认为的。 李泓毅不满都写在脸上了,大冬天的也随手一把折扇随意晃了晃,不耐烦的说道: “我哪知道怎么办!你们问他去啊,他不是掌门吗!” “一天天的,凌霄派的颜面都让他丢尽了!” “别一群人都堵在藏书阁门口,堵这也没用,他姚婪一毛不拔能让你们看一眼是怎么的?” 不知道哪个小弟子小声插了一嘴:“姚掌门下令藏书阁今后永久开放,想什么时候来看都行,还允许每个宗门每次可以借阅五本古籍带走……” 第21章 李泓毅:“……借阅,借阅就借阅呗,用你再跟我说一遍吗!出门左拐药峰,右拐仙池,顺着东边的路就能走回来,误不了你们吃晚饭!自己不会走路吗这么多人都跟这杵着干什么,怎么着还要我派几把仙剑送你们过去吗!” 李泓毅傲慢穿过人群,气势汹汹的朝姚婪住处去了。 这师兄弟俩人向来不对付,见了面不是打架就是对骂,现在可好,正愁找不着茬跟姚婪打一架呢,这次直接给他逮个正着。 众人面面相觑,反应过来后,突然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列队整齐安静的离开了藏书阁。 姚婪离开藏书阁就回了自己住处,感觉这魔族老祖残魂还需要磨合,尤其他见到沈夜焰之后,明显感觉异常波动。 虽然以姚婪的实力依然可以很好控制,但总要摸清到底怎么使用他才好。 正在屋内打坐运气,院子里突然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紧接着整个结界都开始震颤起来。 姚婪理顺了这口气息,起身到窗边,拨开纱帘就看见李泓毅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内力轰着结界。 “姚婪!凌霄派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仙门大会你知不知道,这开着大会呢你倒闭起关来了,你怎么这么会挑时候!” “一天天就知道折磨徒弟,那几个徒弟都让你打成什么样了!尤其是沈夜焰!那么重的内伤,你还让他替你跑前跑后张罗这破仙门大会!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你开门!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打徒弟,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门板“啪!”得的一声从里面打开,结界跟着瞬间破开,李泓毅差点扑了个空,随后就见姚婪衣衫不□□风火火的就冲了出来。 “师弟来了随便坐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飞身没影了。 刚才就顾着生气了,忘了沈夜焰还有一身的内伤! 想着他一身的外伤回去后时立肯定会帮他医治的,自己和老祖魂魄还没磨合好,还是不要跟他过多接近为好。 结果就忘了人家还有内伤的事,内伤需内调修养,尤其不能再受外力创伤,这下可好,徒弟没堕魔,倒先让自己给耽误死了。 姚婪想着,一个转身就已经飞到了沈夜焰住处,直接推门进屋。 沈夜焰半果着上身躺在床上,时立坐在床边正在往他腹部涂药,皓轩站在一边帮忙端着药箱,三人闻声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你怎么样?”姚婪走上前来直接走到沈夜焰床边,挤走了时立自己坐下来,边说边捞过少年的手,搭上手腕探他的内力。 本就凌乱不整还没来得及系好的外袍随着姚婪俯身探前的动作轻轻滑落,露出一小块白皙清瘦的锁骨,沈夜焰看着他,呼吸突然有些不畅。 姚婪的手冷冰冰的,冷得沈夜焰下意识想要打个冷战,大概是穿得太少了,姚婪眼底都被冻得通红,如雪般清透的肌肤也透着丝丝绯色。 “师尊。”沈夜焰撑着床半支起来身子,虚弱道:“弟子无碍,没事的。” “这还叫没事?”姚婪收回手,扶着他靠坐在床头,随后吩咐站在身后已经看傻眼了的两个徒弟: “皓轩,你去我院子后面摘几株仙草来,就要我屋后的啊,不要药峰的,那不管用!” “时立,去,我偏房的库房里有千年白鹿散和御灵丹,每个拿几瓶过来!” 姚婪说完,在时立额头前虚点了一下,一道金光流向脑内,有它应该是能直接进入姚婪的库房了。 时立和皓轩刻不容缓:“是!师尊!” 这两种药,时立只在传说中听过,没想到他师尊那里还真有!竟然还舍得拿出来给大师兄用!呜呜呜……师尊太好了! 皓轩眉头紧锁默默攥拳,师尊后院的仙草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师尊对大师兄太好了,对我们也好,师尊太好了! 姚婪也不浪费时间,把沈夜焰扶坐好,向他身体里输送起内力来。 温和的内力缓缓在沈夜焰根脉里流动,这舒服又熟悉的感觉,又是五行复原。 沈夜焰眼里落上不忍,也不敢动,只能有些急切地开口说道:“弟子真的没事,师尊别再用这套功法了!” “不算什么。”姚婪手上动作没停,嘴里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道:“只要你没事,什么都可以。” 他可不能堕魔,自己重生的意义大概就是让他好好活着,他可千万不能有事。 时立和皓轩都回来了,姚婪这一套功法还没运行完,沈夜焰的内伤实在太多了,眼看着姚婪开始吃力起来,沈夜焰又试图阻止: “师尊,真的可以了,停下吧。”说着就要强行动作伸手去拦他。 姚婪适时收手,脸色有些苍白,气息有些虚弱,叹了口气开口道: “你的内伤太多了,你应该早点治疗的,为什么不去采些仙草,虽然不及五行复原,但药峰那些也多少能缓解的。” “未经师尊允许,弟子怎敢私自采摘仙草。”沈夜焰轻声回道。 姚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除了想骂自己不是人,好像也没别的可说的了。 “为师说了帮你治好,就一定会做到,你也别太担……”姚婪话说一半,突然顿住。 沈夜焰突然抬手,将他垂下来的外袍拢了拢,又帮他穿好整理利索,随口说道:“师尊穿太少了。” 两人相对而坐在床边,说话声音又有些轻声低沉,时立和皓轩站在门口不远处,看着二人互动,有点慌张,看到后面已经不好意思再看了,纷纷别过脸去开始看屋顶。 结果再一转过头来,发现姚婪直接扎到沈夜焰怀里了! 师尊和师兄抱在一起了!!! 皓轩猛地张开五指盖住眼睛,时立从脖子红到头顶,整个人都红温了。 沈夜焰抱住姚婪不让他倒下,对门口两个师弟急道:“干什么呢!快过来!师尊晕过去了!” - 第16章 其实本不至于此,姚婪到底是高修为大能,就算是高强度又频繁使用如此消耗性功法,顶多像那天一样,疲乏虚弱困顿,老早就睡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到底还是因为魔族老祖的残魂在他体内,再加上“五行复原”,两种力量同时消耗他,所以才直接昏了过去。 时立想去拭一下姚婪的额头,却没想到手还没碰到人,姚婪就在昏迷中偏过了头,把脸转向里面又靠在了沈夜焰怀里,一副为他守住自我贞洁的大义凌然姿态,除了沈夜焰,谁也不让碰。 沈夜焰见状,抬手搭上姚婪额头,这次姚婪没有躲开。 “你们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有什么事我再叫你们。”沈夜焰对两个师弟说道。 大概是认为师尊不想被太多人看见这副窘态模样,时立和皓轩应了几句,知趣的走了。 沈夜焰还维持着怀抱姚婪的姿势,因为对方倒在自己身上的动作,长袍又随之滑落下来,露出男人肩膀处肌肤不太正常的粉红。 “师尊,你在发烧,别抱着我了,太热了,不容易退烧的。” 姚婪向来体温就低,此时整个人却像着了火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上那独属于他的淡淡木质香味越发浓烈,毫无转圜的萦绕在沈夜焰鼻息间。 姚婪昏昏沉沉间正在做着一个不太美好的梦,梦里的他很快过完了这一世,然而这一次他又没有做好,沈夜焰堕了魔,中原因此战事起,百姓遭殃,天下大乱。 临死前姚婪抱着沈夜焰向他道歉,说自己再一次误了他,说自己有悔,有罪,但愿还有来世,他一定会弥补。 如此一来,噩梦之外,就演变成了姚婪死死抱着沈夜焰不放手。 沈夜焰大概这辈子都没想过,师尊也会有如此依赖自己的一天。 想去门口的桌子上拿药,那是方才时立去师尊密室取来的仙丹,奈何姚婪挂在自己身上,见他要起身,抱得更紧了。 “师尊,弟子就是去拿药,你看,就在门口桌上。”说完,沈夜焰轻轻叹了口气,又道: “我忘了,师尊现在昏过去了看不见,但是我保证,我真的不走,拿了药就回来,好吗?” 姚婪依然没有松动的意思,沈夜焰无奈,最后干脆托着他就这样直接站了起来。 姚婪两条长腿盘在沈夜焰腰间,被他托抱着来到门口。 沈夜焰下意识将人放到桌子上,一手搂着他,腾出另一只手来去够一旁的药瓶,两人保持在一个极度暧昧的姿势上。 大概是被这个姿势勒了一下不太舒服,姚婪闷哼了一声,想向后靠去,沈夜焰干脆把他又往桌子里面抱了抱,让他整个人可以靠在后面的墙上。 长袍一侧已经完全滑落,肆意的堆在腰间,姚婪一条手臂、半个身子都赤果在沈夜焰面前。 沈夜焰能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眼前人的每一次炽热的呼吸都牵动着他的心弦,深沉而凝重,二人间的距离纸缝难寻。 第22章 少年隐忍的心思全都不受控制的如流水般外溢出来,沈夜焰突然紧紧抱住了他,甚至珍惜的把头埋在姚婪的颈窝里,餮足又贪婪的独享这一刻只属于他自己的温存。 无数个夜晚少年暗戳戳的心思,在此时都被雕琢深刻起来。 “师尊,我小时候就想拉你的手,想抱你。” “可是你高高在上,从来不屑于分给弟子哪怕一个眼神。” “弟子拼了命的服侍师尊,讨好师尊,任师尊打骂屈辱,只想让师尊能记住弟子,想让师尊能看看弟子。” “师尊,你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弟子啊。” 沈夜焰抱着姚婪轻声呢喃,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无助就这样卑微的宣泄出来,最好他不要听见。 沈夜焰将那两瓶药喂给姚婪吃了,这才又把人抱回了床上躺好盖好被子,起身刚要走,衣角被拽住,没走了。 “弟子去打些热水来,给师尊擦脸。” 姚婪闭着眼睛眉头依然紧锁着,睫毛微微颤动预示着他的不安,沈夜焰沉凝的垂眸看着他。 稍顷,什么都不打算去干了,坐下来开始脱衣服。 “师尊,你醒来可不要怪弟子啊,是你抱着弟子不放的。”沈夜焰说着,脱得只剩一身打底的褥衣,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师尊,灯太亮了,晃眼。”沈夜焰把人按进自己怀里,又帮他掖了掖被子,挡住晃着他眼的烛光。 大概是药起了效,姚婪似乎不那么不安了,抱着他的人熟悉又温暖,没过多久,就真的睡了过去。 然而沈夜焰可睡不着,抱着姚婪的这种感觉很奇妙,所有感官在这漫漫长夜都被无限放大,他不敢动,怕惊了姚婪,也怕对方发现自己的荒唐。 天亮前,□□了一晚上的沈夜焰终于是悄然起身,穿好衣服下了床。 噩梦已经过去了,姚婪没有再抓着他不放,沈夜焰探了探他的额头,也不烧了。 得回去师尊住处拿两身衣服过来,沈夜焰想着,昨夜发烧又抱在一起,师尊发了不少汗,需要换洗,干脆趁现在回去,不然等天彻底大亮了,别人看见了不好解释。 此时天边以经染上鱼肚白,姚婪的院子里暗然无光,除了屋顶一直冒着烟的烟囱,杳无人气。 沈夜焰刚进院门,一团黑影直接蹦了起来,吓得他差点一脚就踹了上去,定睛一看又堪堪收脚,原来是李泓毅。 “小师叔?你怎么在这?”沈夜焰疑惑道。 “我怎么在这?这话应该我来问你才对!”李泓毅蹲在地上站了起来,一手掐腰一手扇扇子,看着沈夜焰过来,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怎么,拖着一身伤,这么早又来给你师尊送饭?他没手没脚是怎么着,天天让你伺候!” 沈夜焰:“小师叔……” 李泓毅打断他:“不过你这回算是白来了,你那师尊不在!你这小身板,有几条命够他这么祸害啊!你还不……” “师尊在我那,小师叔!”沈夜焰打断他:“师尊病了,烧了一夜,不过现在退烧了,应该快好了。” - 李泓毅强烈要求要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沈夜焰在他的催促下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就走了,想着其他的明天再回来拿也行。 回来的路上,沈夜焰给李泓毅讲述了一番事情经过,直到进了屋看见姚婪昏迷不醒躺在床上,他都还在怀疑,他姚婪会为徒弟做到这一步?怎么可能?做梦呢吧! “起开!”李泓毅一进屋就扒拉开沈夜焰,风风火火的走到床边,顺势搭上姚婪脉门,稍顷,脸色巨变! “我*!他是**吧!”李泓毅骂道:“仗着修为高就这么作吗!这不是纯纯的**吗!” “作吧,作死拉倒!反正活着也遭人膈应!” 李泓毅说着,从乾坤袖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单手把瓶塞子弹开,上前一步用还拿着扇子的手就去扳姚婪下巴,想让他张开嘴好把药倒进去。 就跟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床上躺着的人突然猛地抬手一挥,差点把药瓶撞翻在地,李泓毅都愣了,不敢相信地说道:“这几个意思!?” 沈夜焰立马上前解释:“小师叔,师尊现在……”说来有些话长,想了想,又道:“把药给我吧,小师叔。” 李泓毅一脸菜色的看着沈夜焰过去坐到床头边将姚婪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轻声哄着:“师尊,是弟子……没事的……吃药了师尊,乖,师尊真棒。” 李泓毅:…… 这真是走火入魔了?李泓毅忍下了想扇自己一个嘴巴看看是不是在做梦的冲动,默默又想了想,方才探他的脉,没有探出有走火入魔的倾向啊,只是内力几乎耗尽元气虚弱,吃了他刚才那个快速恢复内力的仙丹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姚婪醒了,朦胧间就见床边站了俩人,瞬间皱起眉头。 他这副衰样都被人看见了? “师弟?你怎么也在这里?”姚婪支着床坐起来,看见沈夜焰没什么惊奇,又看见站在后面一脸五颜六色的李鸿毅,略显惊讶。 李鸿毅:“你是不是有病!修为高了不起吗?有这么用内力的吗!都耗尽了你知不知道!” 李鸿毅正等着姚婪怼回来,却不料想对方直接淡然说道:“是我的疏忽,大意了,不好意思啊师弟,还让你破费了。”说完,看了一眼一旁的小药瓶。 李鸿毅:…… 这姚婪是真疯了吧!他要是回骂自己几句,俩人谁也不让谁的互骂一会,李鸿毅可能还知道说什么,现在姚婪客气上了,直接把他整没话了。 “有病!”李鸿毅折扇一收,骂了一句,转身就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又摸出一个小瓷瓶直接朝姚婪砸了过去,骂骂咧咧的说着: “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性,你就作吧!这药明天再吃一天你的内力就全恢复了,不吃也行,反正我在里面给你下毒了!” 李鸿毅摔门而出,姚婪心内无奈,起身要下床来,沈夜焰忙上去扶住,说道:“师尊要回去了吗?” “嗯。”姚婪淡淡一应。 沈夜焰:“现在外面冷,师尊若不嫌弃就在弟子这里再待会吧,弟子去做早饭,师尊吃了暖暖身子再回去。” 姚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也行,省得他一会做好饭再折腾过去给自己送饭。 自己冻着倒是没事,别冻坏了沈夜焰啊,万一把他动冻堕魔了呢。 姚婪给自己编排着理由,又坐下了,“行吧。” 姚婪整体感觉确实好多了,吃了自己密室里的灵丹,又吃了他师弟的妙药,死人都能给拽回来,何况是他了。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慢慢照进院子,又透过纱帘洒进屋内,饭香味也顺着柔和的阳光飘了进来。 姚婪起身捞起挂在一旁的外袍随意那么一搭就出了门,开门便看见沈夜焰背对着他正在院角落的竹棚下忙活。 火上架了一锅热粥,咕嘟咕嘟冒着泡,菌香味浓厚,平时沈夜焰最爱放菌子,大概是他自己也爱吃,姚婪靠在门边默默看着。 粥的旁边还架了个蒸锅,腾腾冒着热气,不知道里面蒸的什么,但浓浓的红枣南瓜香气早就飘得到处都是了。 弟子们的住处这里只有这一个简易伙房,愿意自己做就在这做,不愿意做就去膳堂吃,不过平时除了沈夜焰要用这里给姚婪做饭,几乎没别人用到。 本来挺好的孩子,哪哪都好,老实听话,又会做饭,长得也好看,身材也不错,还会疼人,对我也好…… 咳!……除了修炼慢点,挑不出毛病来。 修炼慢也不是他的错,他体内有先天魔魂在呢,连自己都还没磨合明白这老祖的残魂,更别说他一个练气期的小崽子要去适应一个先天魔魂了。 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狠!怎么就生生把人逼到黑化堕魔了!姚婪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讨厌! 好在是重生了,多亏是回来了,终于能弥补了。 又在一旁的铁锅里扒拉完一道青菜,沈夜焰一转身回眸,刚好对上姚婪深沉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姚婪脸色还有些病态的白,几缕青丝肆意垂于鬓边,他衣襟半敞,不小心露出了锁骨和胸前一小片肌肤。 这藏都藏不住的春色,以及慵懒倚在门边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万种,昨夜相拥缠绵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映。 少年心里止不住的阵阵悸动,喉咙干涩火热难耐,挪不开眼,燥得不行。 - 第17章 沈夜焰放下手上的活计走上前来,第一步先将姚婪松垮随意搭着的外袍拢紧了些,第二步半搂半搀着把人扶进了屋,才说道: “师尊怎么起这么早?外面冷,屋里等着吧,饭马上好。” 被他这么轻车熟路的一搂,姚婪还有一点别扭,见他把精致的早饭一碟一碟摆到桌上,盛好了粥,眼看就要喂过来了,赶紧伸手拦下,说道: 第23章 “为师自己来就行,你也坐吧,一起吃。” 这要是让李鸿毅看见了,又得大发雷霆对他一通口头攻击,说他虐待徒弟,说他生活不能自理。 重生一世,姚婪好多事都想明白了也看淡了,对李泓毅这个师弟也没那么防备了,人家本来就无心与他纷争,只是嘴毒了点,人其实不坏的,是他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小师叔那药,师尊一会还要再吃一颗。”沈夜焰说着:“弟子一会先去安排今日仙门大会长老弟子们的行程,师尊可以先在这里待一会,弟子回来再送师尊回去。” “师尊要是介意的话,等一会他们都去训练场修炼了,师尊出来院子里走走也行,今天阳光很好。” 姚婪过来沈夜焰这里,还在他这留宿过了个夜,门派内其他弟子们可都不知道这事。 姚婪最爱面子,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他在自己徒弟房间里出来,指不定会怎么想,怕是又要传出什么天方夜谭了。 沈夜焰替他想得还挺周到,却没想到姚婪眉头一蹙,站起身略显矫情的转身又朝床边去了,还假装不情不愿懒洋洋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为师累了,再睡会,你随意吧。” 一听这话,沈夜焰又高兴了,师尊这是暂时不打算回去,还要在他这里睡。 等到了晚上,沈夜焰回来,俩人一起吃完了饭还在屋子里又待了一会,转眼到了睡觉时间。 看着沈夜焰在床边的地上铺了个垫子又拿了床被子,这就准备打地铺躺下了,姚婪有点不忍。 他这小身板,本来内伤就没好利索呢,昨晚照顾自己怕是也没有睡好,今晚睡一夜地板再着凉了可就不好了,犹豫了两秒,开口说道: “咳,夜焰,要不你来床上睡吧?” 沈夜焰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被子里了,正准备给自己盖上,一听这话,整个人呆愣原地没有再动,似乎在向姚婪确认什么似的,抬头满眼期许地看向他。 俩人床上一个地上一个,相互对望。 沈夜焰先开了口:“师尊,你、说真的?” 姚婪直接撩开被子下了床,过去把沈夜焰从被子里拽了出来,拉到床边:“对啊,你内伤还没好,还是别睡地上了,不舒服。” 沈夜焰手都要开始抖了,被姚婪牵着走到床边,正要回握住他的手,姚婪倒先松开了他,转过身语重心长道: “所以还是你睡床吧,我睡地上。” 沈夜焰手张了张,抓了个空,心里的感觉就如同从飞流直下的瀑布顶端跳下来一样,那落差,别提多刺激。 “不了,弟子怎么能让师尊睡地上,师尊别说笑了,快睡吧。”沈夜焰说着,转身又回去自己的地铺了。 没有办法,姚婪只能用灵力在他身下的垫子上动了动,让它厚一些,尽量软一点,这才睡了。 就这样,早就恢复如初好人一个的姚掌门,愣是在徒弟房里又住了两天,倒是很知趣的没有出去瞎溜达吓人,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沈夜焰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喝茶发呆无所事事。 美其名曰自己身体没恢复好,从沈夜焰这里到自己住处,走路得半刻钟之久,路途遥远,那就再委屈自己几天,等好利索了再回去吧。 而沈夜焰这两天就像哄孩子似的,把姚婪伺候得明明白白,一日三餐送到嘴边,晚上还坐在地上,头枕着手臂趴在姚婪床边,给他讲白天仙门大会上都发生了什么事,当睡前小故事。 第三日晚上,沈夜焰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小铁皮箱子,里面装的书信都快要溢出来了。 “师尊,这几日委托信特别多,弟子都取回来了。” “是有什么要事吗,师尊?”沈夜焰上前给他倒了杯茶端到面前,又道:“是不是这几日师尊一直待在弟子这里耽误了?” “不关你的事,别多想。”姚婪一目十行默默看完信,一听他这么说,赶紧否决,恐怕他再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瞎想,随后又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临渊城城主寄来的,他小儿子失踪数日,想让我们帮着找找。” 沈夜焰没太当回事的点了点头,他师尊向来懒得管这些闲事,平时都是丢给宗门其他峰的峰主或者长老弟子去办,他亲自去办这些事好像就跟脏了他手似的,犯不上。 不仅如此,他还禁止沈夜焰他们几个徒弟下山,毫不夸张的说,姚婪门下三个徒弟自打拜入师门,一晃六七年过去了,就没再下过山。 姚婪平时不教他们功法不说,还不允许他们融入文明社会,一心在山上当个合格的野人。 这么个委托,姚婪自然还是不会接下的,毕竟找人这种小事,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门派内的弟子想下山历练的比比皆是,随便丢给一个就好。 沈夜焰刚要帮他收拾起这些书信,却听姚婪开口平静说道:“我决定接下了,你准备准备,两日后随为师一道下山。” 沈夜焰:??? 再过个三日,仙门大会也快告终了,姚婪把收尾这事交给了时立和皓轩,自己则提前带着沈夜焰下山去了。 这几日姚婪和体内的魔族老祖残魂作斗争,也算是好歹摸出点门道了,现在已经完全能控制好他的力量。 再就是这次临渊城的任务,姚婪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段,也许有过他也忘了,毕竟这么点小事不需要他亲自出面。 但仔细看过了那些信,有一点让姚婪动摇了,那城主说了,只要能找到他小儿子,除了丰厚的钱财报酬,还要炼就一把举世无双的武器当做谢礼相送。 人尽皆知,临渊城金银如流水,珍宝似繁星,不仅如此,那城主靠万贯家财,除了养了一队亲兵,还养了条龙。 外界对临渊城是既心生向往又不敢轻易踏足,而城主本人也颇为高傲自大,仗着自己有龙,对修仙求道之士有些嗤之以鼻,认为他凡俗的力量足以碾压一切脱俗的追求。 就是这么一个人,一座有灵兽的城,要炼一件举世无双的武器,肯定会是品级极为珍惜的东西。 姚婪满脑袋想的不是什么任务和金钱,而是沈夜焰还从来没有过一件真正属于他的佩剑。 如果能炼一把仙剑送给沈夜焰,他一定会很高兴吧,自己前世和今生可都还没送过东西给他呢,况且下山历练也能磨炼他的心性,顺便还能在游山玩水中增进师徒感情! 感动吧少年!这次你可不能再黑化了啊!就念着我的好吧你! 沈夜焰也揣着心思,入门这么多年了,他没有一次不羡慕那些跟着师尊一起外出做任务的弟子,现在他心心念念想着的事就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俩人各揣心事,倒是心情都不错,骑着马不着急不着慌的朝临渊城行进着。 临渊城在靠近中原以南的地界,马不停蹄一天也能到了,但为了让沈夜焰体验旅途的过程,姚婪决定还是放慢脚步,计划在临边小城逗留一晚,两日内到达临渊城就好。 沿着官路走了小一天,终于在天黑前来到附近一座小城镇,二人进了城去,准备今晚就在此落脚。 城镇里似乎是有什么集市,还挺热闹。 越往城里走,各种商铺小摊位应接不暇,此时刚好天黑了下来,商铺和住户门口都亮起了灯笼,光影交错,将整个小镇渲染得斑驳嶙峋,独具特色。 两个人牵着马穿过人群,沈夜焰不敢说话,但目光一直被周围热闹的人群吸引。 从打进城门起,他就被四周琳琅满目的店铺吸引的挪不开眼,看都看不过来了。 也是委屈孩子了,这么多年没下过山,姚婪无奈默默轻叹一声,开口叫他:“夜焰。” “是,师尊。”沈夜焰自知冒失,立马回过头来。 姚婪:“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晚些时候我带你出来逛逛。” “真的吗?师尊!”沈夜焰惊喜意外,动作太突然导致牵动着马也跟着扬了扬,姚婪无奈勾了下嘴角,点了下头。 来到前面一家灯火通明看起来还蛮豪华的客栈,伙计热情的将二人迎了进去。 “二位客官里面请,咱们家楼上的上房还富余着呢!” 沈夜焰主动上前说道:“麻烦您一间上房,要向阳的,我师尊怕冷。” 小二:“好嘞!那这位小仙君您呢?上房,正房,我们都还有。”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开口却无比认真:“方才说了,一间上房啊,店家。” 店家抬头看向二人:“二位确定只要一间房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连一旁的小二和掌柜都看了过来。 沈夜焰真诚点头:“师尊离不开我,而且我见您这里也有点吵,最好给我们找一间相对安静些的房间,尽量不要来打扰。” 店家和小二眉毛都挑起来了,一副吃到什么大八卦的神色,会心的看着二人,最后目光又看向后面站着的姚婪,感觉他应该是拿主意的那个。 第24章 姚婪被人盯得一脸别扭,冷着脸随口说了一句:“就按他说的。” “好嘞!两位小仙君一间上房!楼上请!”店家大声吆喝着,姚婪感觉全场的目光都朝他们扫射了过来…… 稍作调整过后,姚婪带着沈夜焰下楼简单吃了个饭,吃完就赶紧出门去了,毕竟孩子心心念念想要出去玩,魂都快飞出去了还硬撑着不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 “方才听那店家说,今晚河边会点放天灯,我们过去看看吧。”姚婪若无其事的说着。 “好啊!”沈夜焰立马应了,随后又有些谨慎问道:“什么是天灯,师尊?” 姚婪除了默默叹息还是叹息。 二人慢慢朝河边踱步,冷艳淡漠的男人脸上风轻云淡,却耐心地给身边的少年解释着:“天灯是由竹篾扎成的一种灯笼,外面糊上纸,底下放置燃烧用的松脂,点燃后灯笼就会飘到天上。” “放天灯是民间的一种习俗,一般会在节日或者有庆典喜庆之日举行,人们会在灯上写下自己的心愿和祝福,算是一种祈福工具吧。” 沈夜焰听得很是认真,对这个点放天灯的过程充满兴趣,这件事对他来说既新奇听起来又有趣,还能祈福,如果人们的心愿和祝福能由这种方式被实现,那他可想多放几个。 沈夜焰正想着要许什么愿望,手突然被身边人拉了一下,少年愣了愣,偏头看去。 姚婪的目光看向天际,他拉了拉沈夜焰示意他也看过去,沈夜焰顺着他的目光抬头,数十盏天灯缓缓升起。 灯光交织成一幅流动的梦幻图景,在夜色中摇曳生辉,仿佛是远方星河倾泻而下,将大地与天空紧密相连。 沈夜焰看得出了神,呆愣在原地望着这绮丽绚烂的一幕,掌心里还有某个人温凉的温度,姚婪无意的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很快又收回,说道:“走吧,我们也去放两只。” 姚婪去买了两只灯回来,连同笔一起递给沈夜焰一只,自己留了一只,随口说道:“写吧。” “要写什么呢,师尊?弟子从来没有放过天灯,不知道该写什么。” “你自己的愿望,或者是对某个重要之人的祝福,随便你,想些什么都可以。”姚婪说着,已经提笔准备往自己那只灯上写了。 沈夜焰若有所思,偏头问向姚婪:“那师尊写什么?” 姚婪倒是无所谓被他看见自己写什么,这些民间流传下来的习俗本就是为博个好预兆,都是美好的愿望和对未来的期许。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姚婪想了想,随后说道: “人间一次,那就希望我们都能不辜负此生吧。” 说完,提笔在天灯上写下“不负春光”四个大字,笔锋潇洒放荡。 微风轻抚过身边清冷俊美男人的脸颊,鬓边几缕发丝随风轻扬,月光在他好看的脸上流连不愿离开。 沈夜焰看着他,心弦被轻轻拨动,一股温柔的情愫在心底悄然绽放,提笔随着他也写下了三个字。 第18章 “师尊,你先别看,你先转过身去吧!”沈夜焰把写完的天灯藏在身后,满脸堆笑讨好的哄着姚婪。 “写了什么,连为师也不能看?”姚婪挑挑眉看着他,倒是不太在意,孩子有自己的小心思,能理解,随后转身先往回走了,随口说道:“我不看,你放吧。” “师尊!” 姚婪回过头,看着双手还藏在后面的眉眼舒展的少年,开口问道:“怎么?” 沈夜焰似乎有些磨不开,但还是腼腆开口:“师尊借我指尖火焰。”说着,伸出一只手递到姚婪面前。 姚婪内心无奈想笑,让他直接帮忙点燃不就完了,还真的不让他看啊,小崽子。 指尖上轻轻漂浮一小团火苗,没有伤到少年分毫,但却一直随着他手的动作而幽幽飘动,看起来像有情绪一样,还蛮活跃开心的。 沈夜焰冲他眯眼笑笑,姚婪转身走了。 少年点燃了天灯,甩灭了指尖火,看着它成功朝着天边飞去,这才赶紧去追上姚婪:“师尊!等等我!” 顺着市集又逛了一圈,二人回了客栈。 虽然已入夜,客栈一楼的大堂里还人声鼎沸,吃饭的喝酒的欢聚一堂,即便姚婪他们的房间在三楼,也还是能听到楼下的喧嚣。 进屋后,姚婪随手打下一道隔绝声音的结界,楼下的喧闹瞬间被阻隔,房间内一片宁静,沈夜焰有些暗暗羡慕,要是他也会这些就好了,就不用师尊出手做这种小事了。 不过到底是上房,单就床榻来说就差不多有一丈宽(三米),这足够三四个人睡的床,姚婪一个人在上面打滚都够使了。 “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师尊早些休息吧。”沈夜焰打了热水过来帮姚婪擦手擦脸,边说着:“弟子本来还想着带着师尊平时用的起居用品来,怕师尊换了地方睡不好。” 姚婪:“……”倒也不至于,他还没有那么娇嫩。 眼看着沈夜焰伺候完自己,开始往地上铺被褥行李,姚婪郁闷的看着他,最后还是开口叫住他:“你过来床上睡吧。” 沈夜焰手上动作没停,继续打着地铺,边回道:“之前都说了,怎么可能让师尊睡地上呢,再说弟子身上的伤都已经好了,内伤也不算什么,弟子打地铺睡习惯了,师尊还是……” “我也睡床上。”姚婪淡淡开口打断了他。 沈夜焰动作顿住,回过头看向姚婪,姚婪被他盯得略显局促,转身先上了床躺到了里面,特意给他留了外面位置,还有些不太乐意似的说了一句:“反正床够大。” 床也确实够大,两床被子,他二人个把一边,中间还有能睡下俩人的空余呢。 门外走廊的灯光透过纸窗隐约照进屋内,让漆黑的房间多少有了些许亮光,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有多紧张和激动只有沈夜焰自己知道,如果说偷偷相拥入眠那一夜还是少年隐晦的心思,这一刻想直接把人狠狠搂过来抱着睡的欲望直接将他灌醒。 不敢承认可还是不得不让自己去证实,这种可怕的想法,偏激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师尊,你晚上有什么事就叫我,弟子睡得轻。”沈夜焰试探着问。 “恩。”姚婪淡淡回了一句。 过了一会,沈夜焰:“师尊,你之前说会为弟子治伤,还算数吗?” 暗夜中传来微微布料摩擦的声音,沈夜焰转了个身,面对着姚婪。 “为师既然说了,就一定会为你治好,你不要多想。” “恩,师尊对我真好。”沈夜焰再试探。 少年的目光穿透暗夜,姚婪感觉道这些许炽热的目光,不过也没做多想,稍顷,一旁的少年声音平和似乎还透着点委屈的开了口: “师尊,我有点冷,这房间是不是柴火烧得不旺?不如弟子去看看吧,免得晚上冻着师尊。” 黑暗中姚婪纠结的蹙了蹙眉,虽然保持着他清冷严肃的形象,但暗自无奈心软,开口冷声说了句:“不必了,那你挨过来点吧。” 沈夜焰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架势,抱着被子往里面挪了挪,贴上了姚婪。 只奈何是两床被子,不过沈夜焰倒也心满意足了,隔着被子挨着姚婪美美睡了。 二人是在第二天午后到达临渊城的,在路上姚婪用飞鸽传了信,城主柳渊派人早早等在城门外,接到了人,带着一起朝城中去了。 临渊城果然如传言中的一样,城内街道宽敞,两侧的店铺尽是什么金银珠宝、瓷器玉器、丝绸布匹,就连建筑也别具一格,一看就相当的壕。 姚婪二人被请到府上,第一次见到了城主本人,着实有点被惊讶意外到了。 虽然早就知道这么一座城,但姚婪向来不曾与之打交道,本以为这传说中财大气粗的城主是个身宽体胖富态圆润的老头,这次一见,没想到竟然是个举手投足间优雅从容的公子。 只是不好辨别其年岁,但看外表姿态应是已过而立,远不至于是个老头,姚婪将目光移到柳渊面上戴着的半截面具上。 面具遮掩了他的眉眼,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线条好看的下颚,薄唇轻碰,勾了勾嘴角,说话语气也沉着淡然的邀姚婪二人上座。 客套的话也没有多说,互相简单恭维几句,柳渊开始步入正题讲起正事。 原来这柳城主的小儿子自幼娇生惯养、性格颇为顽皮,七天前出府去玩,故意绕了几个胡同甩了跟着的两个家丁,自己跑到城外去了,就没再回来。 七天过去了,生死未卜,柳渊派出去府上的下人和自己养的亲兵四处寻找也没个消息,而且还有重要一点,临渊城紧邻妖修地界,光是贪玩倒也无妨,万一真是误入妖修地界或是遇到妖修,后果不堪设想。 城主小儿子失踪一事很快传开,与此同时,城内也开始流传起附近闹邪祟的传言,说常有些诡异不祥之事发生,恐怕小公子是否已落入妖魔之手。 第25章 听柳渊说完,姚婪稍做分析,事不宜迟,决定即刻前就启程准备朝着妖修界一路寻找下去。 “眼看要天黑了,今夜恐有降雨,不如仙君明日再启程也不迟。”柳渊平缓淡定的说道。 连沈夜焰都觉得有点怪了,丢了儿子这么淡定的吗?从始至终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就像在讲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姚婪不想浪费时间,赶紧找到这调皮孩子,交了差好让柳渊给他打造举世无双的武器,他还要送给沈夜焰呢,这事不能耽误。 姚婪执意要走,柳渊就也没再让,让下人去准备路上所需的东西,姚婪去挑了一些都收进了乾坤袖里。 就这样,进城还不到一个时辰,俩人又出了城,朝着妖修地界去了。 虽然是紧邻着妖修界,但临渊城还是太大了,城池之外的山林绿野绵延不断,虽也归临渊城管辖,但既不是官道,又挨着妖修界,平时几乎不会有人走。 “天快黑了,马上要进山了,跟紧我。”姚婪对沈夜焰说道。 沈夜焰点点头,小跑两步跟上了姚婪,山里实在不好骑马,御剑又怕错过什么印记,二人只能徒步进山。 说话间,乌云遮天蔽日的飘了过来,豆大的雨滴劈里啪啦砸下来,这雨说下就下了起来。 从乾坤袖里取出两个斗笠戴上,二人继续前行,深山老林里的夜晚可不是那么好过的,尤其还下着雨。 眼看这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几近瓢泼,方向难寻,姚婪自己走可能还稍微好一点,带着沈夜焰实在举步艰难,也不安全,索性干脆停下来,等雨停了再说。 “别走了!过来!”姚婪回身朝身后的沈夜焰伸出手,声音被狂风暴雨阻隔,让他不得不提高嗓音。 沈夜焰艰难跟上姚婪,借着电闪才能看清他伸手过来的方向,好不容易抓了上去。 姚婪一把拉过他,沈夜焰脚下不稳,直接抱上姚婪的腰才堪堪站稳,身上早已都被暴雨淋透,雨水也顺着发梢滑落脸颊。 姚婪一手扶住沈夜焰,另一手掐诀,一道金光罩从天而降,转眼将二人罩在了其中。 雷电暴雨同时被阻隔在金光罩外,世间瞬间安静,金光罩内明亮干净,就像一个透明巨大的金色球将二人保护在内。 “找个平整的地方扎帐篷,今晚先不赶路了。”姚婪说着往前面走了两步,金光罩也随着他的步伐移动,沈夜焰赶紧跟上。 金光罩足够大,几乎有姚婪住处院子那么大,待沈夜焰扎完了帐篷,姚婪抬手用灵力燃起了个柴火堆取暖,开口叫他:“把衣服脱下来晾上,过来吃点东西。” 沈夜焰一直默默低头做事,从刚才开始就没说话,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太弱了。 只是暴雨而已,如果师尊不带着自己还能继续前行,可有自己这个废物在,只能暂时停下来,还要打下金光罩给自己避风挡雨。 金光罩要维持一夜,就要不间断的一直用内力,姚婪倒无所谓,只是怕引来妖修,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会用,但此时不用,沈夜焰已经没办法好好走下去了,这暴雨也着实有些肆虐。 真的太弱了,沈夜焰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如果能再强一点,就可以照顾师尊,保护师尊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他来保护。 想要变强的欲望越发强烈,一丝不容被察觉的微光在少年体内蠢蠢欲动,一闪而过。 沈夜焰下定了决心般走上前去,直接跪在姚婪面前。 姚婪外袍刚脱下来正要搭在架子上烤火烘干,好大徒又一言不合给他跪了,姚婪下意识先伸手去扶了一把,但沈夜焰已经跪实了,随后就听少年坚定的开口道: “请师尊教授弟子功法吧!什么都行!师尊教授弟子吧!” 这是激起他的斗志了?姚婪挑挑眉,先把人拽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边脱他外袍边说:“你的心思为师懂,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别的。” 总不能就这样湿漉漉狼狈的就开始学吧,况且这次下山,姚婪本意就是要磨练他的心性,带他修炼真正教授他东西,着什么急嘛,这不刚得着空吗! 姚婪把两个人的外袍都在火上烤着,又用内力烘干了自己和他身上的衣物和头发,随后说道:“过来,先吃点东西。” “今晚也不赶路了,索性无事,你若是不累,为师就教你一套功法。”姚婪说:“临走前让你背着那布包呢?” 沈夜焰兴奋之余,去一边方才放下的杂物里捞出一个布包,雨下得太急,布包被他抱在怀里也还是淋湿了。 沈夜焰刚要说师尊这包被雨淋湿了里面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吧,还没开口,就听他师尊边烤火暖手边说: “里面有我特意在藏书阁带出来的一套绝世秘笈,本就想着路上带你练练,正好现在有空,拿过来吧。” 沈夜焰:…… 沈夜焰赶紧掏出秘笈翻了几页看看,索性只被沾了一点点雨水,稍微有点潮,还好……吧。 少年默默抬手用袖子在上面随意抹了抹,赶紧拿过去递给了姚婪。 “这套月华心法是以借助天地万物之灵气,将其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和修为,最终为己所用,在实战中是很实用的一套功法,也适合低阶修士修炼。”姚婪接过秘笈,翻开一页,又道: “来,你从第一页开始练,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就问我。” 沈夜焰莫名其妙犹豫了,没有抬手去接,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但又想不起来,随口说道:“师尊要不然你先给弟子打一遍,弟子跟着师尊学。” “也行吧。”姚婪翻开秘笈快速过了一遍,虽然从前没打过这套功法,但对他这种化神级大能来说,任何功法只要有谱,就能打得出来。 “为师现在给你演示一遍,你看好。”姚婪说着,已经起势打上了。 三招过后,就在姚婪试图将灵力汇聚于丹田之时,顿感一股郁气猛地流窜向四肢百骸,胸口仿佛被万斤巨石压住,随即喉咙一甜,一大口鲜血喷了而出! - 第19章 狂暴的内力在体内如洪水般汹涌乱窜,简直无孔不入,所到之处几乎皆被淹没,姚婪捂着胸口面色惨败单膝跪地喘息咳着血,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尊!”沈夜焰第一反应要冲过去扶他,地上跪着的人突然朝他抬了下手,示意他别过来,沈夜焰又瞬间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师尊是不让自己靠近吗? 沈夜焰警惕的退后了几步,师尊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他肯定是怕伤到自己! 那套功法怎么回事,为什么师尊练了会吐血?这要是自己练了,现在已经被带走了,明年今日就是自己的祭日! 看着沈夜焰盯着自己慢慢退后,姚婪着急却又因为郁结之气淤堵于胸口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朝他比划了两下,又在自己身上几处比划了几下。 得让他协助自己将身上这些穴位封住,内力很快就会平稳下来了! “师尊,到底怎么了!”沈夜焰站在原地不敢动,急道:“若是走火入魔了弟子得赶紧回去叫人啊!” 沈夜焰还没弄清楚他师尊这是什么意思,就见姚婪四周一个内力暴击炸开了,无形的劲气向周围掀起一片无形的波浪,整个金光罩似乎都跟着震撼晃动了一下。 沈夜焰被这内力轰得向后坐在了地上,惊讶之余又惶恐的看向姚婪,还好刚才自己没过去,难不成师尊是想把这股走火入魔之气转给自己,让自己替他分担吗? 沈夜焰频频后退,眼中满是惊恐错愕,无助的说: “弟子也想替师尊分担,可弟子这点修为根本帮不上忙啊!师尊你坚持住,快把这金光罩打开让弟子回去找小师叔来帮忙!” “噗!”又一口血喷了出去,这次不是内力的事,是被沈夜焰这几句话气的,姚婪两手撑地,身子都在抖,等你回去再回来我头七都过了好吗! 姚婪默默发力强行阻拦着体内到处乱窜的内力,然而他的筋脉中的灵力都太过行云流水了,等于是给这些出了岔子的内力铺了一条笔直的大路让它们撒欢儿地跑。 脑海里一道苍老却带着戏谑的声音突然传来,姚婪感觉那魔族老祖的残魂如果有形态已经开始欢呼雀跃拍起手来了! 【苍天有眼!哈哈哈哈!姚婪终于要死了!本老祖总算可以出来了!】 【姚婪这个小白脸!你也有今天!】 一个灵光闪过,老祖直接噤声,几秒钟后,破口大骂! 【你要不要脸!姚婪!本老祖这么大岁数人你也敢指使!】 【你给我住手!!---】 差点就忘了,还有这么个老东西在呢,他的力量不用白不用,况且之前姚婪已经捋顺的差不多了,知道应该怎么与之磨合运用自如。 姚婪强行利用魔族老祖的力量,让其外溢出来的魔力在自己体内游走一圈,外加自己强大的修为,两种力量相辅相成,追着那一波乱窜的内力最终成功将其拦截。 第26章 沈夜焰站得老远,看着他师尊突然撑着身子顽强爬了起来,默默坐好,闭眼打坐运气起来。 周围一切狂乱气息平缓下来,无形的风暴了然无音,沈夜焰还是没敢上前,紧紧盯着他师尊的一举一动。 姚婪好歹是勉强封住了自己的穴,内力也不再肆无忌惮,化神级大能的灵力开始在体内缓缓流淌,淤堵的筋脉慢慢被打通,元气也跟着渐渐复原。 内力运行完一个小周天,一脸禁欲冰冷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睛,阴鸷狠厉的目光无情地看向数米之外一脸警惕的少年。 沈夜焰脸上还有些无辜和无措,姚婪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了一口,试着让自己平静,不要生气,不要怒,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是前世的自己对不起他在先,他忍了那么多年才堕魔,现如今他坑自己一次又怎么了,无所谓。 默默念完了两边清心决,姚婪忍了又忍,呼出一口浊气,目光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淡定开口:“沈夜焰,你过来。” 看着姚婪凌厉的目光,沈夜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尤其这次还叫了他全名…… 都好久没见过师尊这种眼神了,好像又回到了过去那个暴戾阴险只会欺辱打骂他的师尊一样。 沈夜焰做好了被打被骂的准备,毕竟自己过去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最近师尊突然对他好了变得温和了,说不定这次意外走火入魔又回到过去的他了也说不定。 就当这些日子都是假的吧,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一场黄粱美梦吧…… 少年平复呼吸,一丝遗憾转瞬即逝,硬着头皮走过去,跪在了姚婪面前。 姚婪:…… 他到底为什么,为了什么这么爱跪! “为师现在还有点运气不畅,你别气我,快给我起来!”姚婪捂着胸口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师尊,弟子知错了……”沈夜焰说着,一个头已经磕了下去。 姚婪平静呼吸:“你先起来。” 沈夜焰乖乖抬起头来,倒是还跪在姚婪面前。 姚婪:“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沈夜焰无助的看向他,摇了摇头。 姚婪:“那秘笈少了一行字,是你擦掉的吗?” 沈夜焰惊慌之余又给他磕了一个,抬起头边摇边道:“弟子真的不知道!弟子不是故意的!师尊!弟子……弟子就是将那书上的雨水擦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有擦掉什么字!” 姚婪咽下一口又要顶上来的怒气,尽量让自己表情淡定,看起来不那么阴沉恐怖,随后拉过沈夜焰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沈夜焰瞬间心跳加速,一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反应,姚婪倒平静的开了口:“这里有几个穴位。” “膻中穴、内关穴和天泉穴,开穴之后可宽胸理气,疏通气血。”姚婪拉着他的手在自己手臂上和肚子上也点了两下,又道: “这里有中脘和……算了,我说多了你也记不住,但是点在这两个地方可以暂时封住一个人的内力还不会有任何危险。” 沈夜焰迷茫的看着姚婪,手上传来对方冰冷肌肤的触感,只听姚婪接着说:“为师向你伸手,是想让你过来封住我的穴,不是要拉你垫背,明白吗?” 沈夜焰:…… “下次见到为师有呼吸不畅吐血不止的时候,要学会出手相救,而不是离了老远看着,懂吗?” “刚才若不是……若不是为师强行自废内力,封住了穴位,现在你已经看不见我了。” “为师知道你也是无能为力,害怕了,是吗?但是有我在这你还不放心吗?为师就算真的走火入魔,废了自己也不可能伤到你,现在你信了吗?” “人生在世,只活这一次,尤其是你,沈夜焰,一定不能让自己后悔,勇敢一点,好吗?所以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想想为师说过的话。” 姚婪强压怒火就变成了嘴碎话密,苦口婆心的教育着沈夜焰,再次刷新了沈夜焰对他固有的印象和认知。 然而姚婪越这样,沈夜焰心里越没底儿,他师尊差点被自己坑死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的和自己说话呢?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这该不会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吧? 少年面上依然保持平静乖张的神态,听话的跪在姚婪面前听他讲话,眼中的火焰一闪而过,在对方眨眼间就已消逝。 沈夜焰一抬眼,实在没忍住,猛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姚婪停止长篇大论的思想教育,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为师方才说话的气息也伤到你了不成?” “没……咳咳!没有……师尊……”沈夜焰抬头瞥了眼姚婪头顶那俩大字。 【憋屈!】 “咳咳咳!……师尊没有伤到弟子……”沈夜焰有点想笑,但憋住了,如此一来脸憋得有点红。 看着姚婪真的有点紧张自己的模样,沈夜焰又忍不住去想象他微微皱眉有点委屈的瘪着嘴,脸上全都写满了憋屈,这种孩子气的师尊…… 沈夜焰心里洪水泛滥,一股一股暖流冲击着头顶,想笑他,又想抱他。 师尊自己没有看好少了几个字,还来怪弟子,沈夜焰心里笑着,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头抵在了姚婪屈起的膝盖上,软言细语的开口道: “师尊,弟子真的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这样了。” 这是一个多少有些暧昧的姿势了,沈夜焰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听话的猛兽一样,突然乖戾的靠在主人腿边讨好的蹭了蹭。 姚婪心脏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似的,抬了抬手,悬在了半空中,有点郁闷有点纠结,到底还是落了下去,在沈夜焰头顶安慰般的抚了两下。 师尊没有变回以前,还是那个他试探了又试探,对自己容忍再容忍的师尊。 沈夜焰心里有些小满足,抬头看了姚婪一眼,诚挚说道:“弟子一定努力变强,有朝一日成为可以保护师尊的人。”说完,抓过姚婪的手捧在了心口。 第20章 金光罩外雷电交加暴雨倾盆,被罩住的这一小片空间内温暖明亮,姚婪在帐篷里打坐调气,沈夜焰在外面生火做饭。 这深山老林实在没什么可吃的,他们带的东西又不多,本以为一两天怎么也能回来了,却遇上了这鬼天气。 “食材有限,委屈师尊随便吃一点吧。”沈夜焰说着盛了碗粥端给姚婪。 “明天如果放晴了,弟子看看这山里有没有什么能吃的,再给师尊做来吃。” 姚婪接过来默默喝着,就是简单的白粥加了点小青菜,但在这暴雨之夜竟也变得美味起来。 其实他一个高修为大能,十天半月不吃东西都完全不在话下,但看着徒弟积极的想方设法给自己准备一日三餐,又不想打消他的劲头,毕竟沈夜焰平时也要吃饭的。 这么艰苦的条件,晚上睡觉自然也没有那么细致了,金光罩内只有一些潮湿的木头和稻草,姚婪用内力烘干了,沈夜焰将其都拽进帐篷里铺好。 “睡吧,天亮了再赶路。”姚婪先躺到了稻草上,开口说道。 沈夜焰跟着走进帐篷,看看姚婪,又看了看那稻草铺,虽然不算小,但感觉也只能勉强躺下两个成年人。 这次地铺都没办法打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稻草,除非沈夜焰直接睡在地上。 “师尊,弟子也躺过去吗?”沈夜焰站在帐篷口,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开口问道。 姚婪:……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明知故问是吧!故意的是吧!非让为师亲口说你躺过来,我们睡一起,过来吧,啊?!不知道他脸皮薄吗! 沈夜焰乖巧的站在一边,姚婪一脸烦躁还有点别扭,最终还是不耐的开口说了一句:“不然呢?” 沈夜焰有点小得意,自己这点小心思得逞了,如愿了,他就爱看他师尊一脸傲娇不满,却还要对自己妥协的小样。 沈夜焰挨着姚婪躺下了,姚婪却没有转过身来,一直背对着他。 帐篷外柴火燃着,偶尔发出噼里啪啦火苗燃烧与木头的碰撞声,沈夜焰平躺得很老实,望着帐篷顶发呆,怕挤到姚婪不舒服,几乎没动过身子。 火的光影投在帐篷上微微攒动,感觉过了好久,却又像是只一瞬,沈夜焰突然开口,平静的问了一句: “师尊,你冷吗?没有带被子出来,弟子把外袍脱了给师尊盖上吧。” “不必,管好你自己吧。”姚婪也没有睡着,背对着他回了一句,倒是往后挪了挪,直到挨上少年的身子,确保他能暖和一点。 沈夜焰勾了勾嘴角,偏头看着姚婪的背影,连眼睛里都含上笑意,最是知道他师尊浑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 可是你主动挨着我的,师尊,弟子睡觉不老实,晚上要是抱了师尊,师尊可不要怪罪。 沈夜焰腹黑心思重,心里打着小算盘,转过身面向姚婪躺好了。 第27章 夜深人静,这师徒二人就各揣着心思睡了。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金光罩外天光大亮,姚婪朦胧间快要醒过来了,昨晚睡得挺舒服,枕着一条手臂,还被人搂在怀里,这么暖和,怪不得一个梦都没有做。 姚婪:? 等等…… 沈夜焰被一脚从床上踹到地上,爬起来捂着摔疼了的屁股揉了揉,还有点委屈的看着床上怒火中枢的男人。 姚婪脸都红了,指着沈夜焰吼:“想造反吗你,沈夜焰!” 沈夜焰:“师尊,我……” “你什么你!”姚婪打断他:“以后再敢上我的床你试试!给我滚地上去!” 沈夜焰表情越来越委屈,还有点失落,姚婪还想骂两句又憋住了,一抬手收了帐篷,外面的柴火也跟着清了,而后怒气凶凶地朝外面走去。 沈夜焰赶紧跟上他,小声说道:“师尊是你先往弟子怀里钻的!” “你说什么!”姚婪回头,火冒三丈的样子都快把金光罩顶开了。 沈夜焰快步上前过去哄人,刚拉上姚婪手腕想叫住他,结果姚婪就像被火燎了一样,骤然抽回手!回过头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还向后退了两步。 看着姚婪如此抵触自己,只是和自己肢体接触了一下,明明只是碰了手而已…… 以前又不是没碰过,而且前不久还搂着自己给自己治伤呢,现在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沈夜焰漠然收回手,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沉了沉,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姚婪警惕的看着他,也说不上来为何自己会如此大反应,心里怎么就一股做贼心虚感似的,让他非常不爽。 其实他也没有很抵触,没有不喜欢,抱抱徒弟怎么了! 只是事发突然让他不知作何反应,他姚婪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反应出来就变得有些夸张了。 “师尊夜里好像很冷,就一个劲儿的往弟子身边靠,弟子尽量躲开给师尊腾地方,师尊干脆整条腿都骑在了弟子身上,不让弟子躲开。” 沈夜焰微微低头,有些失魂落魄,低声说着:“弟子说的都是实话,弟子怎敢冒犯师尊。” 沈夜焰说的确实是实话,一大部分。 姚婪怕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他睡着了身边有个大火炉似的人,下意识就往他身边挤,直到挤进人怀里。 少年情愫深处一直幻想的那个人都送进自己怀里了,不抱他才不合理,沈夜焰把人搂紧抱在怀里,还贴心的让他枕着自己另一条手臂。 他借口都编好了,明早起来如果师尊生气质问,就说是他自己先主动的好了。 看着沈夜焰委屈的表情,姚婪自知反应过激,也知沈夜焰说得是实话,他那么听话一孩子,怎么可能对自己做那种事呢,若不是自己先欺负了人家,给他八个胆他也不敢以下犯上啊! 不想认输,不想道歉,姚婪哼!了一声,转身走了,随着他的走远,金光罩也跟着自动破开。 雨已经停了,二人走在着深山老林幽深而静谧的腹地,阳光斑驳的穿透树冠洒下细碎的光影,彷佛昨夜的暴雨从始至终不曾落下一样,天光一片大好。 这林子着实大,根本没有尽头,边走边歇,又过了大半天,依然没找到什么线索,但姚婪明显能感觉到,就快要接近妖修地界了。 “天快黑了,前面找个地方落脚吧,白天再继续找。”姚婪主动开口,不提昨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大半天都没怎么理他的师尊突然主动跟自己说话了,沈夜焰像是得到蜜糖的小孩,抬起头眼睛都放光了:“好,师尊!” 二人又走了一会,赶在天黑前找到一处相对避风又平缓的地方准备落脚。 这山林里昼夜温差大,太阳一落山,温度瞬间骤降。 这里不像凌霄派所在的中原以北地带,冬天下点雪那种生硬干冷,柴火烧得旺就能暖和。 这边则是浸入到骨髓的潮湿阴冷,烤火只能烘干衣物,却暖不了身心。 也难怪晚上会不自觉的抱在一起,这么潮湿阴冷的天,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姚婪又给自己找到了个更好更充分的理由。 二人分头行动,姚婪在这里打下金光罩、扎帐篷、生火,沈夜焰则是去找一些木头和稻草回来,以便他师尊晚上能睡得舒服点,姚婪嘱咐他不要走太远。 不一会,姚婪都做完了这些,沈夜焰也回来了。 只见少年左手抱了一堆稻草和柴火捆在一起,右手拎了只野鸡掐着脖子,就这么朝他走了过来。 “师尊你看,弟子刚抓了只野鸡,还顺手摘了些青菜和菌子,晚上给师尊加餐,一半炖汤,一半烤来吃!”沈夜焰笑得干净又灿烂,仿佛自带阳光一样明亮。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金光罩内像一间温室,宽敞明亮,柴火上架了个简易的火炉,鸡汤浓郁的香气弥漫四周。 师徒二人围炉而坐,享受着这宁静温馨的时光,今夜不再阴沉,繁星布满夜空,举目尽收眼底。 “好了吗?”姚婪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汤,那垂涎又不想承认的模样尽显,沈夜焰脸上都是柔柔笑意,一边搅着汤一边回道: “马上就好,师尊。” 就这样隔着柔柔火光,姚婪若有所思的看着沈夜焰。 他的眼睛好干净啊,好像湖水一样清澈,会做饭会照顾人,又听话乖巧,如果不堕魔继续走正道的话,以后不知道会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结为道侣同修…… 他个子也长高了不少啊,记得刚来的时候才那么一点,踮着脚也就到自己胸脯,弱冠以后怎么一下子长这么快了,比自己还要高了半头。 现在样貌也俊朗了……真是男大十八变呢。 这次可千万不要再堕魔了,想想就可怕…… 姚婪不是怕他堕魔的修为和力量,主要还是忌惮那些把自己关在后山日夜折磨采补的经历……太令人绝望了。 正盯着人暗自瞎想着,突然对上少年炽热的目光,姚婪做贼心虚的目光躲闪了一瞬。 “来,师尊,喝点汤暖暖身子。”沈夜焰盛了碗鸡汤递给姚婪。 姚婪接过来,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小口地喝了起来。 鸡汤的香气在舌尖上绽放,姚婪不禁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后道:“嗯,很好喝。” 沈夜焰一笑,起身说道:“师尊喜欢就好,弟子再去看看那边烤着的怎么样了。” 沈夜焰去看烤鸡的功夫,姚婪自己又盛了一碗喝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热腾腾的鸡汤下肚的缘故,姚婪感觉整个身子都热了起来,周围的东西好像都自带了一层光晕,微醺朦胧。 “师尊,这鸡也烤好了。”沈夜焰说着,拿着一根木棍穿着半只鸡走了过来。 姚婪突然感觉一阵晕眩,定睛看去,沈夜焰朝他走来,只是怎么有点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直到周围一切都开始变得梦幻绮丽,姚婪终于是发现不对劲了。 “师尊?”沈夜焰叫了他一声。 人是越走越近,只是说话的声音在姚婪听来却越来越飘渺遥远。 眼前的事物越发的五彩斑斓,姚婪感觉自己好像站了起来,踩屎一样脚下一脚一脚软绵绵的,之后又感觉自己似乎飞了起来。 在与云朵共舞了片刻后,姚婪低头一看,又发现自己的手指上长出了几条粗壮的树干。 不一会,面前出现了一条仿佛通往天堂的长长阶梯,紧接着姚婪便看见四只穿着奇装异服的青蛙,抬着自己走上了台阶…… 彻底晕过去前,姚婪终于是瞥到了一旁角落里堆着的一些青草、笋子,和几颗五颜六色的蘑菇。 恶毒的瞪了沈夜焰一眼,俩眼一黑,不甘的晕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婪浑浑噩噩地醒了,头痛欲裂,感觉像一万匹马同时在脑袋里踏了过去。 待他终于看清周围事物后,姚婪这才发现自己只身伫立一片广阔无垠的高地之上。 高地寸草未生,四周尽是硝烟与战乱的破败景象,一眼望不到尽头,很远的地方似乎还有兵荒马乱和兵器的碰撞声音传来。 姚婪的本命法器“天裂”在他手中蠢蠢欲动,发出刺眼的金光。 眼前的一切可太熟悉不过了,这是他与沈夜焰最后那殊死一战的地方,姚婪不禁攥紧了拳头,握着长鞭的手也收紧了些许。 男人眼底染上深沉阴戮之色,果不其然,“唰!”得一道破空声,一把黑色长剑凭空而来,直逼姚婪面门。 姚婪反应极快,瞬间躲开攻击,反身一鞭子抽了过去。 “师尊就一定要将弟子赶尽杀绝吗。”沈夜焰身形显现,一席黑袍着身,黑色长发垂落随风肆意飘散,一身的魔气外溢,轻而易举就躲开了天裂,随后抬手召回了他的魔剑。 内心深处被掩埋的记忆突然像把利刃无情地切割着他,姚婪在看到这样的沈夜焰后,心内阵阵绞痛。 第28章 即便过了这么久,两辈子了,他还是无法释怀,不能放下啊。 天裂凝集天地之气与万道灵光,带着雷鸣般的轰响,毫不分说地朝着沈夜焰抽了过去。 沈夜焰手持魔剑接下这能断裂万物乃至虚空的一鞭,随后另一手扯过长鞭一端,鞭子带着姚婪一起,背沈夜焰拽了过来。 沈夜焰单手接下姚婪,揽着他的腰轻轻松松就把人裹进了怀里。 “师尊,当真就这么看不上弟子吗?”沈夜焰按着姚婪让他死死贴在自己怀里,微微垂眸平静的说着:“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呢?” 姚婪赶紧沈夜焰似乎要把自己按进他身体里一样,这力道让他都不能有动一下的余地。 天裂突然强行破开,在半空中转了个弯,迅速朝沈夜焰抽了过来,姚婪借此时机,猛地挣开沈夜焰的束缚。 沈夜焰为了躲避长鞭的攻击,迅速退开数米,随后随手一挥,魔剑当空挡下再次要抽过来的天裂,两件法器在空中纠缠一起。 “收手吧,沈夜焰……”姚婪一手背在身后快速掐诀,一边慢慢抬脚朝他走去:“你看看天下现已被你搅成什么样了,现在收手,我还能让你死得不那么痛……” 话未说完,半秒不到,沈夜焰就隔空瞬移到了姚婪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人狠狠怼在后面的山壁之上。 一声巨响,岩石掉落,尘埃散去后,姚婪嘴角渗出鲜血,凝眉看向沈夜焰。 沈夜焰突然笑了下,用另一手拇指指腹抹过姚婪的唇,直至嘴角的血迹,才又掐着人下颌让他抬头看向自己。 少年眼中尽是哀伤之色,语气平静中却又带着癫狂:“可是弟子如今这样,都是拜师尊所赐啊!” “噗呲-”一把银色匕首不偏不倚的刺进了沈夜焰的腹中。 沈夜焰慢慢低头,看着刺进自己腹中的银刀,又抬头不解的看向刺他的男人。 “我犯的错……那就让我……亲手结束这一切!”姚婪说着,手握银刀狠狠向更深处剜了一下。 鲜血染红了姚婪白色仙袍,血滴在刀柄上和他持刀的手上,紧接着一股一股的鲜血不受控制的从沈夜焰嘴里涌出,少年突然狂笑了起来! 笑得几乎眼泪快要出来了,才在姚婪有些错愕和警惕的眼神中停下来,随后突然握住他持刀的手,猛地将腹中的银刀抽了出来,抵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鲜血谆谆而下,似乎没有了痛觉一样,抵在心口的银刀已经刺穿了肌肤,姚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沈夜焰依然死死握着。 “师尊为何这么想让弟子死呢?”沈夜焰就这样握着姚婪持刀的手,慢慢向自己心脏刺去,“怎么不直接刺在这里呢,师尊?” “弟子做的还不够吗?师尊为什么就是不能看看弟子?” “为什么,为什么师尊就是不能和我站在一起呢?” “我对你不好吗?” 这偏激到有些畸形的爱欲,让沈夜焰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心挖出来,偏执的几乎固执,想让他看看自己心里是不是全都是他。 “沈夜焰,你修魔,这辈子,就算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 说完,姚婪几乎是用尽全力挣脱开沈夜焰向后飞身而去,在半空中双手快速掐诀结印。 同时,一道巨大的布满红色符文的金光法咒从天而降,瞬间将二人罩在了其中! - 第21章 法咒之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 震耳欲聋的道音咒语萦绕其中。 沈夜焰终于不再出招,错愕的站在原地看向姚婪。 道风吹起,如瀑的黑色长发在空中荡漾, 姚婪一手在身侧微微抬起, 掌中是一个如掌心大小的金光法咒,与外面罩住他们的法咒如出一辙, 同样正在运转着。 “五行审判,”沈夜焰轻声一句,难以置信的看着姚婪,苦笑了一声,说道:“师尊, 你真的宁愿献祭自己, 也要让弟子去死啊。” “可是你也活不了了啊, 师尊。” 冰冷薄情的男人慢慢收紧手掌,掌中的金光咒与罩住他二人的金光咒同时跟着缩紧。 姚婪:“我说了,我宁愿去死, ” “也不愿和我在一起。”沈夜焰帮他接了下一句。 少年微微垂眸,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见他浅浅勾起的嘴角,鬓边的发丝贴着侧脸随意的扫过。 现在的沈夜焰今非昔比, 姚婪与他交手过数次, 有几次竟也落败下风。 强大的魔力几乎将少年的根脉全部侵占, 眼瞳中微弱的火焰燃烧了一瞬, 又突然莫名的熄灭了。 沈夜焰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毫不费力的压下了体内的魔魂,制止了它几乎能破开法咒的强大力量的爆发。 五行审判这样的禁术,是要献祭自己的全部修为乃至元气和内力, 才能完成的毁灭性阵法,沈夜焰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姚婪为什么不惜如此,也要一心让他死。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到这一步,他就这么恨我吗。 姚婪至死都没有对他说一句对不起。 这一世都怪我。 缓缓攥紧了拳头,灭顶的金光将二人同时吞没。 沈夜焰心灰意冷,万念俱灭下弃了魔剑,亦没有任何挣扎,只在一切飞灰湮灭前,低头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对方平静地说了句: “你好狠心啊,姚婪。” - 姚婪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飘了好久,死前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重复,沈夜焰那哀伤绝望失落的眼神,都一遍遍如刀刻般雕着他的心。 后面一整日,姚婪似乎都是在亦梦亦醒的幻觉中度过,好不容易不再重复同归于尽的画面了,却偏偏又退回到了沈夜焰刚堕魔不久,正是跟他打得火热激烈的时候。 姚婪混沌之中发现自己两条手臂被吊了起来交叉拴在头顶,整个人都被染着魔气的绳索捆在一根圆木上。 堕魔后的沈夜焰无人能挡,修为登峰造极,姚婪几次都败落于他,这一次也是直接被沈夜焰抓住关在了密室内。 沈夜焰平静坦然,慢慢朝他走过来,直到站在姚婪面前,抬手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只是刚挨到一点,姚婪就快速别过脸去,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和厌恶。 沈夜焰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开口问道:“师尊为什么不愿意教授弟子功法呢?弟子都那么卑微的求师尊了。” “你当真还用得着我来教吗?”姚婪无波无澜的说道。 沈夜焰扮过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抬手顺着男人白皙细嫩的脖颈下移,顺势扯开他的外袍。 姚婪因为恐惧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咬牙死死盯着沈夜焰。 沈夜焰动作没有停,脸上虽然平静没有表情,可眼中的疯狂渐渐溢出,连微微颤抖的手也在说明他此刻内心巨大的激动。 生理性泪水忍不住从眼底滑落,男人早已泪眼婆娑,却狠狠咬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沈夜焰从后面按着姚婪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开口声音亦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尾音却在抖:“舒服吗,师尊?” “不舒服就对了。”沈夜焰又道:“师尊以前对弟子打骂欺辱,弟子也不舒服,不过只是心里不舒服,鞭子打在身上的疼早就麻木了。” 姚婪下意识想向前挣脱,沈夜焰拽着他的头发又把人拉了回来按在自己肩上,抬手掐住了他仰起暴露出来的喉咙,在他耳边沉声说道:“你喜欢现在的弟子吗,师尊。” 姚婪被他折磨的几乎意识涣散,不堪入耳的水声充斥整间密室,昏过去之前,男人只咬牙隐忍着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恶心……” -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面前的小火堆释放出温暖而明亮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驱散,姚婪终于是在无尽的噩梦中醒了过来。 脑袋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让他快要窒息,这种窒息感主要还来自前世的回忆。 姚婪靠坐在一棵树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是幻觉,是梦,都是前尘过往自己犯下的错,一切都过去了,已经重新开始了。 虽然是蘑菇中毒,但以他的修为这些毒素在体内待一段时间就被化开了,不至于像昨天他走火入魔那般严重,但单就这幻觉带给他的反冲来说就有够刺激的了。 深呼吸一口,稳住呼吸,姚婪掐了掐眉心睁开眼睛,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走来。 死去的记忆突然来攻击他,姚婪瞬间清醒,看着自火光中走来的少年,下意识的坐直身子向后躲去。 “师尊!”沈夜焰听见动静快步上前来,跪蹲在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师尊你终于醒了!” “怎么这么凉?”肌肤相触,姚婪冰冷到极点的体温让沈夜焰吓了一跳,二话不说开始脱自己的外袍。 姚婪脸色煞白,抬手虚挡了他一下,开口声音都有些暗哑:“你做什么!……” 第29章 “师尊?”沈夜焰顿住身形,疑惑的看着他师尊明显的抗拒之色,心里沉了沉,解释道:“弟子只是想为师尊披上外衣,师尊身上太冷了。” 姚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让自己不要显示出太过明显的躲闪抗拒,这一世他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再挣扎,姚婪又坐正了些身子,沈夜焰将自己的外袍盖在了他身上,又去往火堆里加了点柴,随后又端了碗热水喂给他喝了。 都做完了这一切,沈夜焰走到姚婪面前站定,正式的给他跪了下来一头磕在了地上。 “弟子错了,请师尊惩罚弟子。”沈夜焰没有起身,继续说着:“弟子从来没见过那彩色的蘑菇,不知道不能吃,只想着给师尊多做一点吃点好的。” 沈夜焰抬起头来诚挚的看向姚婪:“弟子非常自责,也很害怕,弟子真的错了,请师尊务必惩罚弟子!” 姚婪:…… 脑海里一道欠扁的苍老声音狂笑不止,姚婪一脸黑线,感觉这老东西若是有形态,肯定在自己身体里要蹦高了。 【姚婪啊姚婪,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无知好徒弟!】 【毒蘑菇都分不出来!煮来给你吃,怎么没毒死你呐!】 【也怨不得人家,人家没见过啊,你凌霄派人杰地灵的哪会长这些东西!】 【把这事回去编到你们年史里去吧,当个反面教材,失败案例,真不错!】 “起来吧。”姚婪没去管魔族老祖的一顿输出,释放内力将他封了回去,深呼吸,心平气和的开口道:“不怪你。” “师尊……”沈夜焰不敢相信的抬起头,跪着向前搓了几步,眼巴巴的看着姚婪,楚楚可怜又乖巧的小样,谁看了不迷魂。 姚婪:……你都这样了,还怎么发火…… “没事,下次注意点。”姚婪站起身,顺势拽起了沈夜焰,朝帐篷里走去:“几天了?” “两天了,师尊。”沈夜焰跟上姚婪。 姚婪意外,没想到竟然昏迷了两天,这蘑菇是真没少放啊。 “这两日你怎么睡觉吃饭的?”姚婪问道。 “弟子不敢睡,一直日夜守在师尊身边。”沈夜焰说:“弟子见师尊躺下来总想呕吐,就把师尊抱起来找个地方靠着。” 吃了那么多毒蘑菇,能不吐吗!姚婪默默无奈叹气,出来这么几天,这都坑了自己几次了,虽然他都不是故意的,但也着实郁闷。 “坐。”姚婪示意沈夜焰:“我去弄点吃的,你今晚好好休息。”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师尊!”沈夜焰刚坐下,见他要走,一把拉住对方手腕。 姚婪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拉住的手,又抬头凝重的看向沈夜焰。 他的凝重清冷神态纯是与生俱来的,但沈夜焰心里没底儿,以为自己突然拉他他又不高兴了,犹豫了几秒才松开手,说道:“还是弟子去吧,师尊刚醒过来,要多休息。” 沈夜焰明显气色不太好,正如他所说两天一夜没吃什么东西也没睡觉。 姚婪见他这样还要逞强,自己挺大人了,平时他伺候自己也就算了,现在他都这样了,还要他伺候,那就太不地道了。 “坐下!都说了我去!”姚婪说话生硬了些,沈夜焰又是一愣,可怜巴巴的看向姚婪。 姚婪:……你可是会这套了是吧!就知道自己看不了他这样! “没事的,为师去吧,你先休息,一会我叫你。”姚婪平复呼吸,淡定说道。 “那我给师尊打下手!” 姚婪:“不用!” “那弟子就在旁边看着!” 姚婪:…… 沈夜焰到底跟了出去,就在火堆旁边坐着看着姚婪。 这可是他师尊第一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主动做饭给自己吃,他还从来没尝过师尊的手艺呢,宗门里大概没有人尝过吧,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享受过这份待遇了。 沈夜焰接过姚婪递来的粥喝了一口,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相信普普通通的一锅白粥,竟然会被煮成这样……难以言喻的味道。 他是刚才错过了什么关键一步吗?明明一直看着的啊? 沈夜焰沉默喝完了半碗粥,忍不住咳嗽了好几声,姚婪正在帐篷里整理稻草床,闻声探出头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没有……”沈夜焰清了清嗓,问道:“师尊不吃点吗?” “不吃了,没有胃口,你吃完就过来睡吧。” 沈夜焰不动声色,艰难喝完了剩下的粥,这可是师尊第一次给自己做东西吃,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再难吃也要吃下去,沈夜焰提醒着自己,起身朝帐篷里走去。 “根据之前在城里看到的地图来看,我们应该已经在妖修界边缘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能再走陆路了,明日为师带你御剑飞进妖修界。” 姚婪坐在稻草床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夜焰坐过来,又道:“今晚都好好休息吧。”说完,自己挪到了稻草床里面先躺了下来。 以为少年又要明知故问逗趣自己,却不成想这次沈夜焰直接躺了下来,姚婪一时没反应过来,二人就这样面对面近距离的注视着对方。 清冷淡漠的男人一抬手,外面的柴火都熄灭了,金光罩内只有月光与满天星辰洒下来的淡淡微光,勉强映照彼此的轮廓和面容。 好歹是及时盖住了脸色的绯色,眼前的人似乎是叽不可闻的轻笑了一声,随后干净好听的声音传来:“师尊,你冷吗?” 姚婪:……又来是吧! “冷。”姚婪这回换了个套路。 沈夜焰:“那我搂着师尊吧。”说完,手已经搭上姚婪的腰,将人往怀里拢了拢。 姚婪一阵面红耳赤,好在光线极暗。 为了他光辉伟岸的形象,姚婪故作镇定又若无其事的应了一声:“嗯。” 搂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是单纯的师徒关系,师尊和徒弟一起睡觉相互取暖怎么了,自己可是他的长辈! “师尊,这附近有很多野兽的尸/骨,你发现了吗?”沈夜焰怀里搂着美人,还气定神闲的跟人聊天。 姚婪别别扭扭的,一脸烦躁不爽,却没有躲开,还把头往人怀里埋了埋,瓮声瓮气的说了句:“嗯,不是快到妖修界了吗,应该都是妖修所为。” “妖修为妖,作乱人间,他们不是应该专抓活人来吃吗?”沈夜焰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哄孩子似的。 姚婪似乎来了精神,沈夜焰感觉他在自己怀里抬起头看向自己,慢条斯理的正色道: “妖也有好坏之分,不可一概而论,夜焰,你要相信这世上还有真善美,对三界的恶意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大。” “你看,这些妖不是也会猎了野兽来吃吗?”姚婪接着说:“而且我觉得那城主的小儿子,也不一定身处险境或已经出了事,虽被大雨掩盖过气息,但还是会多少留下一点。” 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刻到了!这才是为人师该做的,教徒弟做人的道理,引导他走向人间正道,不要堕魔为祸苍生才是正经事! 总比一天天搂搂抱抱强多了…… 沈夜焰了然般点了下头,把人又按头搂进自己怀里,这一个熟悉的动作让姚婪愣了愣,好像不久前梦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套动作,只不过当时是…… 姚婪强行挥去脑海里莫名其妙涌上来的画面,不能再想那些了,再想眼前的沈夜焰都不香了,现在多乖一孩子啊!又听话又会疼人! “弟子懂了。”沈夜焰把人搂紧了些,低声说道:“睡吧,师尊,夜里有弟子在,不会让师尊冷的。” 姚婪竟也舒服的往他怀里扎了扎,就这样安稳的睡了。 虽然姚婪完全可以只身趟平妖修界,但带着沈夜焰还是有点不方便。 万一没顾全到他让他受伤了或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好了,他好好的一个徒弟,还会贴心的搂自己睡觉取暖,可不能让他有任何闪失。 次日一早,姚婪准备带沈夜焰御剑飞进妖修界,从天上下去总好过直接从城门进去。 “自己能飞吗?”姚婪抬手召出仙剑,随口问道,本也没报希望他会说能。 果不其然,沈夜焰摇了摇头:“不能,师尊,弟子还未精通御剑之术。” 也确实没精通,姚婪轻叹,以前的自己也没有正经教过人家啊,能会才怪。 “上来,借这个机会,为师再教教你。”姚婪说着,率先飞身上剑,朝沈夜焰伸出手。 沈夜焰盯着姚婪伸向自己的手盯了两秒,眼里都是暖暖蜜意,嘴角也忍不住翘起来。 姚婪烦躁的皱了皱眉,耳后染上一层绯色,不明白怎么自己伸个手他也要这种表情看自己。 沈夜焰搭上姚婪的手上了剑,很自然的双手环上他的腰。 姚婪:……耳朵更红了,憋憋屈屈的吭叽出一句:“转过去!” 第30章 没见过两个人一起御剑有这样面对面站着的! “我比师尊高一点点,师尊抓着我不方便,还是师尊转过去吧,弟子扶着师尊。”沈夜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姚婪咬咬牙,瞪了他一眼,转过了身。 沈夜焰柔柔一笑,在后面单手搂上了姚婪。 沈夜焰确实比他高了一些,从后面搂着人就像把姚婪禁锢在自己怀里了一样,再加上姚婪飞得高飞得快,沈夜焰是真的有点紧张,最后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再后来头也搭在了姚婪得肩膀上。 沈夜焰再一次得逞,美美的搂着人,风景又这么好,于是又开始闲聊:“师尊,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人生目标是什么。” 姚婪猝不及防被他问到这,这个问题他可太有发言权了,这不就问到点上了嘛! 但乍一想,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突然又无从说起,毕竟重生这件事,说出来任谁也不好接受,最后总结了一下,淡淡道: “无悔这一生吧。” “你呢?”姚婪紧接着又反问他,以前可从来没有去了解过这孩子的心里走向发展动态。 既然重新来过了,就试着去了解,如果发现又反动苗头,还能尽早被他姚婪遏制在摇篮里。 沈夜焰没想到他师尊也会问自己,想了想,直起身子认真回道: “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有朝一日成为可以保护师尊的人,这个弟子之前已经说过了,师尊不记得了吗?” 姚婪心里的小人已经两行宽面条泪了。 多好的孩子啊!多孝顺的徒弟啊! 不仅能搂着取暖,还想保护自己,只要他的人生目标不是想着用他身体里那份隐藏的力量去堕魔,那就成功了一大步! 姚婪继续引导:“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是会追求强大的力量,还是会守护心中的正义?” 沈夜焰摇了摇头:“师尊说的这些,弟子都想过,但现在弟子有了新的方向。” “对我来说,师尊是最重要的。”沈夜焰搂着他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在身后把人紧紧按入怀中,头搭在对方肩膀上,认真又平静淡然的开口轻声说道: “只要师尊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姚婪感觉自己头上都冒青烟了,这么好的徒弟,前世的自己怎么就那么歹毒!太不是人了你姚婪! 这几天对沈夜焰来说过得简直如梦似幻,他曾经多少次幻想,那个他无比崇拜的、高高在上的人,多想抱抱他,牵一牵他的手。 看着别人的师尊如师如父的对待自己的弟子,他也想体验那种有人想着念着的温暖感觉,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几日都得到了。 沈夜焰自小拜入姚婪门下以来就一直认为,师尊别的暂且不说,长相那是没得说,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 虽然自己也恨过他,讨厌过他,为什么这样看不上自己,为什么整日折磨欺辱自己,但少年那蠢蠢欲动的心思还是忍不住驱使他让他去探索想要去问个究竟。 沈夜焰珍惜的又在他肩上蹭了蹭,小时候的心思到了现在,尤其是被姚婪折磨了那么多年以后,那种求而不得的念想就变得越发极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是以最强烈的疯狂的占有欲展现出来。 不过师尊的腰还挺细的……沈夜焰手不老实的在姚婪腰间轻轻掐了两下。 师尊身上总是香香的,这种冷淡的木质香气,很好闻……沈夜焰忍不住又埋头深吸了一口。 师尊虽然看起来有些清瘦,身上倒还挺有肉的,摸起来很舒服……想起前阵子看到的他师尊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春色,沈夜焰顿感喉咙有些干。 不知道外面传的那些关于师尊的风/流韵事都是真的吗,师尊那种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啊好想看看…… “沈夜焰!” 姚婪头顶刚才还冒着的青烟都快变成黑烟了,整个人都处在红温状态。 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在他磨磨蹭蹭而混不自知大言不惭的时候,忍无可忍,转身吼道: “你手不老实也就算了!这九霄云外,你搂着我,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 沈夜焰老老实实的在姚婪身后站得笔直,甚至还隔开了一点距离,一手轻搭着他的腰,另一手背在身后,不敢再造次。 姚婪训了他一顿还是有效果的,起码能老实一会。 二人已经飞进了妖修地界,姚婪施术隐藏了二人的气息,随后御剑慢慢落地。 自从一踏进妖修地界,姚婪就发现了,四周雾气缭绕,遮天蔽日,能见度极低,以他高修为大能的眼力也只能短短望穿不过几丈。 他都这样了,更别说沈夜焰了,但凡走慢几步,他师尊就消失在迷雾中了。 依地图结构来看,妖修地界着实不小,向西南方延展出去很大一个板块,而妖修界亦如其他两界一样,有大大小小诸多派别。 此处仅是刚刚涉足妖修界边缘,但愿那小崽子没有再往深处去,真要是自己跑去更远或者被妖修抓去带入妖修界中部地区,那就真的无望了。 “这些符你随身收好。”姚婪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些符箓递给沈夜焰,什么瞬移符、火爆符、雷暴符、冰冻符,应有尽有。 “倘若遇到紧急情况,就用这些符来防身。”姚婪说:“不过为师不会让你有事的,跟紧我。” 沈夜焰高兴的收下了,他师尊现在有一点特别好,既往不咎,不会揪着过去了的事不放来责怪他,就比如刚才在天上他无意识的小动作。 姚婪活了两世,自然是活通透了,过去了就过去了,自己做过的错事用来警醒自己,他人做过的错事要学会去原谅,翻旧账没有用,不如大家都向前看。 “那弟子能牵着师尊的手吗?”沈夜焰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无辜的看向姚婪。 “弟子怕走丢了会给师尊添麻烦,不过弟子真若是走丢了,师尊不用管弟子的死活,找柳城主的小公子要紧,我没事的,师尊不必放在心上。” 姚婪:……话都让你说绝了。 姚婪不耐烦的朝他伸出手,偏过脸去翻了个白眼,沈夜焰乖巧的将手搭了上去,而后十指相扣上了。 姚婪:……脚都已经迈出去往前走了,又生生的愣在原地,沈夜焰被他突然定住拉了一下,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他,问道:“怎么了师尊?” 你说怎么了!有这么牵手的吗!这像话吗! 姚婪内心嘶吼,纠结了好一会,最终也没有甩开他,毕竟睡觉都抱一起了,牵个手怎么了,他只是个孩子,自己是长辈,不要想太多,万一自己表现太夸张伤了孩子的自尊呢! 二人就这样手牵着手,十指相扣,漫步在迷雾缭绕的密林之中,不远处偶尔会传来几声不知名鸟叫。 姚婪稍稍外放了一点修为感知了一圈,周围没有妖气,亦没有人气,只得继续前行,每走一会,就会在树上做个标记。 这牵手牵得越来越自然,有时候姚婪甚至还将手调转个方向主动拉着他走。 姚婪完全是无意识的行为,可身边的少年心思动了又动,内心的悸动就没停过。 又走了一会,沈夜焰终于忍不住开口,状若无事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师尊现在对弟子真好。” 姚婪继续辨别着方向,“唔”了一声,沈夜焰又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姚婪随口一应。 “为什么对弟子这么好?”沈夜焰直言不讳。 陡然停下脚步,姚婪偏头看向沈夜焰。 为什么对你好?不对你好你就要堕魔了,能不对你好吗! “师尊以前不这样的。”沈夜焰如实说道:“现在弟子做了错事师尊不但不责罚弟子,还原谅了弟子给弟子做饭吃。” “在宗门里惹了事,师尊以前总会先打弟子一顿再问原委,现在师尊直接就会站在弟子这边替弟子说话。” 姚婪:“当师尊的对徒弟好,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是弟子感觉,师尊对弟子不一样!” 姚婪:“你感觉错了,我对时立和皓轩也这样。”说完,抬脚继续往前走。 沈夜焰跟上去竟然直接一把拉住他停在了原地,姚婪被迫转身看着他,沈夜焰正视着他的眼睛直接逼问道: “师尊不喜欢与别人肢体接触,可是从仙门大会前后那几日起……”沈夜焰顿了顿:“师尊怎么解释!” 姚婪非常清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就是重生回到仙门大会前几天了,可不就是整体从那时候开始变的嘛。 太慌张了,这孩子现在胆肥了啊,都敢直接质问自己了! 沈夜焰似乎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姚婪一时竟有点心虚局促,故作镇定开口道: “你想多了!只不过当时刚好是你在,换做别人也是一样的!” 沈夜焰猛地抬头看他,眼中的凶狠之色闪过,不过转瞬便消散了。 第31章 “师尊说得是真的?”沈夜焰毫无情绪的问了一句。 姚婪更心虚了,烦躁的竟然甩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边走边说:“你现在竟然也敢来质问为师了?” 替他出头,帮他解决欺负他的人,让他在天下所有宗门长老弟子面前抬起头来,耗尽自己的内力为他疗伤,认真教他功法,带他下山历练,这些,没法解释。 拉着他让他与自己一起去赴宴喝酒,夜深人静跑到人家房间里,迷迷糊糊间抱着人许诺说一定会对他好,这两天每晚还都搂着人才能睡觉…… 诸多种种,想来,姚婪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个混蛋,像个负心汉,现在竟然又对他说这种话,说自己对谁都一样。 没法解释。 刚要继续用愤怒生气掩盖自己的羞皓,一回头,好家伙,人没了。 姚婪:? “沈夜焰!?”姚婪有些错愕,非得耍什么小性子!看看把人丢了吧! 正准备彻底外放修为一个飓风扫开四周迷雾,不远处突然传来少年熟悉的声音: “师尊!快过来!这边有个洞穴!” 他还在这自己纠结呢,人家沈夜焰已经翻篇了,不跟他计较了,姚婪自我反省两秒钟,闻声飞身过去,一个巨大的洞口出现在眼前。 洞穴宛如一个巨大黑洞,深不见底,仿佛一切都被黑暗吞噬,姚婪站在洞口前,没好气的瞥了沈夜焰一眼,抬手燃起掌心焰,朝洞穴里走去。 “别再乱跑,跟紧点。” 沈夜焰快步上前,握上姚婪另一只手,点点头乖巧道:“好的,师尊。” 姚婪:…… 掌心焰只能照亮二人周围一小片范围,不过姚婪明显感觉到洞穴里有妖修气息,还不是一个,像是一群。 很快便证实了他的猜测,越往深处走,越能看到有生活过的迹象,两侧也陆续有暗淡的烛灯镶在岩壁上用来引路,姚婪干脆就灭了掌心焰。 “师尊,这是妖修的洞穴了吧?”沈夜焰轻声问道。 “恩。”姚婪说着松开他的手,无意识的搂着人往一边走去,来到一块石壁后暂时藏身,才松开轻搭在他背上的手,随后开口道: “问题不大,不用担心,我们来制定一下计划。” 沈夜焰感觉被姚婪碰过的地方有些痒,不自觉的动了动身子,随后就听姚婪开口说道: “我方才放出去神识探寻,这洞穴太深,两天也走不完,而且前面有两个岔路口,所以接下来我们分头行动。” “我方才在你身上做了标点,如果发现目标或遇到危险,你只需要燃了这瞬移符,我马上就会出现在你身边,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定要叫我。” 姚婪说完,凭空画出一张瞬移符递给他。 沈夜焰感觉自己腰背上被姚婪搂的那么一下突然就淡然了,原来是在自己身上做标点啊。 “知道了,师尊。”沈夜焰淡淡回道。 二人继续往前走了一会,果然,眼前出现两条岔路,姚婪率先走向其中一个,随后示意沈夜焰去另一边。 “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发现目标及时叫我,注意隐蔽自己。”姚婪嘱咐道。 沈夜焰点点头。 “掌心焰没问题吧?”姚婪不放心,又开口问道。 沈夜焰抬手,食指尖燃起一小团火焰,少年很平静的说了句:“弟子只能燃起这么一点,师尊没教过更多。” 姚婪“……去吧,够用了。”回去教你就是了!用得着这么点他吗! 两个人分别朝着不同方向去了,姚婪尽量快速探索,毕竟沈夜焰一个人,虽然有了瞬移符,但他心里还是不太踏实,这个人除非拴在自己身上,否则怎么都不放心。 沈夜焰不疾不徐的朝洞穴深处走去,这里面和这洞穴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差别,两侧有微弱的烛灯,脚下尽是碎石,至于为什么弄出两条岔路,八成也只是妖修们的障眼法吧。 两条路,一半的机率,真要让他选中了真正有妖修聚集的那一条,那他运气也太好了吧……沈夜焰弱弱的想着,直到脚下地面开始变得平整,两侧烛火开始变得明亮。 少年低头无奈轻笑一声,还真是运气好,似乎是到妖修们的老巢了。 前面不远处已经能看到烛火酒台人影瓮动了,吵吵闹闹的说话声也由远而近。 沈夜焰贴着墙根轻声慢慢走过去,在一块岩石后面隐藏身形,稍稍探身望出去,发现前面有七八个妖修,正在围着火堆烤着什么东西来吃,火堆旁边还架着一支锅,咕嘟咕嘟冒泡声都能听见。 即便是沈夜焰从未下过山,他也能分辨出妖修和凡人的区别,况且还有宗门藏书阁那些古籍和话本,上面也都刻画着妖修魔修都什么特征。 前面这几个明显都是妖修,很好,没有凡人,可以放手一搏了。 沈夜焰身上还有姚婪之前打下的隐藏气息的法术,现在没有人发现他,隔着数米,已经算是相当近的距离了,少年长长呼出一口气,从怀里翻出姚婪先前给他的那些符箓。 先用冰冻符冻住他们,再用雷暴符炸了他们,实在不行,还有火爆符,一把火烧了就跑。 不想总当拖后腿被保护的那个,沈夜焰也想成为能独当一面替姚婪分担的人。 试一试吧,失败的话,还有师尊兜底呢,看到自己这么努力,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沈夜焰想着,抽出冰冻符夹在两指间,贴着墙根悄然走了过去。 再往前一步,就会跨出岩壁的阻挡,沈夜焰整个人就会暴露在这些妖修面前, 少年攥紧拳头,一个飞身扑了出去,在半空中朝着那些妖修丢出了冰冻符。 几乎是同时,一道金色灵力从暗中窜出,直接将冰冻符横空拦下,瞬间化为须有。 沈夜焰在即将扑到地上的瞬间被姚婪迎面接住,姚婪半拥半抱着他退后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师、师尊?你怎么过来了?”沈夜焰像只大型猫科动物一般整个人都挂在姚婪身上,不无惊讶的说了一句。 “谁让你擅自动手的!”姚婪厉声训斥,嫌弃的推开他,沈夜焰有点委屈的听话站好。 一旁几个妖修都看傻了,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会这边扑出来一个,紧接着另一边又飞出来一个,然后俩人就抱在了一起,这是他们能看的吗? 这几个妖修看起来年岁都不大,看着也就跟沈夜焰差不多,其中有个比沈夜焰还小,看着也就十三四岁样子的小妖还不忘咬了一口烤好的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姚婪随手整了下长袍,偏头看向一旁蹲在地上看热闹的小妖,沈夜焰刚要说师尊快收拾了他们,话还没出口,就见姚婪不紧不慢走了过去,不知道冲他们其中的谁淡淡说了句: “可是柳渊城主的小公子柳子炎?” 那个十三四岁正在啃肉妖修模样的小孩抬起头,倒是没耽误他吃肉,嘴里还撕了一块鹿肉,满眼嚣张,旁边几个小妖修都偏头看向他。 沈夜焰满脸警惕,靠近了姚婪一些,随后就见那小孩随意抹了把嘴,站起身来,开口都是稚嫩,指着姚婪说:“你谁!” 沈夜焰见他这般无礼,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呵斥一句,姚婪抬手拦了他一下,对那毛头小孩抱拳浅浅礼了礼,说道: “凌霄派--姚婪,奉柳城主委托来此寻小公子,既然找到了,那小公子就随我回去吧。” “你真是我父亲派来的?!你们看我就说吧,父亲肯定会派人来找我的!”那小孩满眼都是兴奋,喜悦都藏不住了,转身对身边一群小妖说道。 “你怎么打扮成妖修模样!”沈夜焰面露不善,忍不住问道。 “我衣服都破了,要不是他们给了我几件衣服,我就冻死在这山里了!你们还怎么跟我父亲交差!”十三四岁的小孩从小娇生惯养,说话向来不管不顾。 姚婪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柳子炎身后的几个妖修,这些妖修一见姚婪便知他是修仙之人,还是凌霄派的,肯定来头不小,一个个都没敢吱声。 “师尊,这些妖修怎么处理?”沈夜焰问道。 正邪不两立,按姚婪一贯行事作风来看,肯定是当场就地就打死这些妖修,说不定心情好还能分自己一个练练手。 沈夜焰都开始回忆前些天姚婪在宗门里教他的那套剑法了,正好这次可以实操一下,结果却听身边的男人冷漠开口说道: “放了。” 沈夜焰讶异:“师尊?” 姚婪:“没看到吗,是这些妖修救了小公子。” “可是师尊,他们是……” “不用可是了,”姚婪打断他:“你忘记为师怎么教你的吗?三界皆不可一概而论,我虽修仙,但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人,沈夜焰,你明白吗?” 沈夜焰愣愣的看着姚婪,不明白他师尊是怎么了,但听他这么说自己,沈夜焰心里不是滋味,扯着他袖子反驳道: 第32章 “师尊怎么可能是坏人,师尊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 “喂!行了!你们俩!”柳子炎人小鬼大的在一旁皱着眉头咳了一声,说道:“别在我面前腻腻歪歪的,肉麻,我还是个孩子!走不走?” 姚婪蹙眉满脸都是那傲娇别扭的小样,甩开沈夜焰,对柳子炎道:“走吧,有劳各位照顾小公子了。”说完,向一众小妖微微颔首,小妖们惊得说不出话。 柳子炎和一众小妖告别,姚婪和沈夜焰就在旁边看着,小崽子还假装挺有情有义,说日后一定会带好吃好喝的回来看他们感谢他们,这才跟着二人走了。 二人也才得知,这小孩是自己跑出城迷了路,误打误撞进了妖修地界,风吹雨打了两日奄奄一息,索性被几个善良的小妖救了带回洞穴,这才捡回一小命。 姚婪没有对这些妖修动手,主要还是想给沈夜焰打个样,况且这些妖修真的没有杀气,只是圈地自己过自己的而已,都这样了,杀了他们属实没必要。 换做以前,他的确会毫不犹豫的解决了他们,半秒钟都不会犹豫,但既然重生了,本着真善美的原则,尤其还当着沈夜焰的面,一定不能再把他带偏了。 结果刚出了洞穴,小崽子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走了。 姚婪和沈夜焰同时看向他,只见小崽子朝姚婪伸出了双手,鼓鼓嘴,说道: “我累了,姚婪,你抱我走。” 沈夜焰:???什么玩意? “不是!你几岁了!”沈夜焰都快被他气笑了。 “我十三岁,怎么,不能抱吗?”柳子炎撅着嘴表示不满,又冲姚婪伸出手:“姚婪,你救了我,你抱我回去。” “不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关系吗!”沈夜焰抓狂:“你都十三了还要别人抱?我十三的时候已经能提四桶水上山了!” “那是你没有人抱而已!我不管,姚婪,你抱我走,我走不动了!”柳子炎一招致命,怼的沈夜焰一句话也接不上来。 姚婪额角抽搐,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脚底下的小崽子,又瞥了眼身旁边气到脸色都白了的好大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果然。 但现在不是在这争风吃醋的时候,姚婪只想快点回去交差,日后再在沈夜焰这找补吧,于是蹲下身来,淡淡说道:“我背你吧。” 小崽子高兴的蹦到了姚婪背上,还冲沈夜焰吐舌头。 沈夜焰:…… “姚婪,你们凌霄派都有什么好玩的?回去以后能带我去玩玩吗?” “你们修仙好玩吗?我能修仙吗?” “姚婪,你这么厉害的一个掌门,徒弟为什么那么弱啊?” “说实话我以为父亲不会来找我了,没想到竟然还惊动了你们修仙界,他平时最看不起修仙之人了,认为有钱什么事都能办,哼,这次还不是要求着你们了!” 前面几句姚婪自动过滤了,倒是捕捉到了一句,小崽子怎么会这么想,柳渊能不救自己儿子? 姚婪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柳城主怎可能不找你,毕竟你是他的血亲。” 柳子炎趴在姚婪背上夸张的长叹了口气:“父亲他,他这些年一心养龙,你们应该都知道,没有什么比他的龙更重要,况且……算了。” 沈夜焰看着他腻歪在姚婪身上,气不打一处来,又走了一会,提醒道:“师尊,弟子来背吧。” 姚婪也正有此意,还没等说话,柳子炎琐死了姚婪脖子,腿也夹住他腰:“不!他讨厌!我不要他背!我就要你背!” 沈夜焰脸上平静极了,嘴角甚至还勾起浅浅谜之微笑,但姚婪深知,怕不是他体内的魔魂都要转起来了。 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可不能毁在这小崽子手上啊!都感化到这地步了,万万不能被他搞黑化啊。 “先下来,休息一会。”姚婪说着,直接把柳子炎放了下来,三个人靠在树边坐着,稍作休整。 沈夜焰将水壶递给姚婪,姚婪接过来喝了一口,又丢给了小崽子。 沈夜焰:…… “师尊,能不能不背他,弟子从小都没让师尊背过呢。”沈夜焰贴着姚婪坐下了,轻声说了一句,听起来像是有点委屈的撒了个娇。 第22章 姚婪两辈子也没见过沈夜焰这幅神情啊, 要么就是听话得卑微,要么就是狠戾得恐怖,这怎么还, 撒起娇来了…… 姚婪心里莫名升起一阵异样, 淡定轻咳一声,尽量让他不要在意, 安抚道:“恩,这不是不背了吗。” “那之后也别背了,他又不是没有腿脚。”沈夜焰委屈的抱怨。 姚婪:“……无妨,他一个小孩也不重,况且你也不能自己御剑, 不然我们直接飞回去了。” 沈夜焰:“那师尊你带着我御剑不就可以了么?” 姚婪:……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带着你御剑, 让这个十三岁的小孩自己御剑吗?一个凡人要是能御剑, 他凌霄派那些弟子就别修仙了。 沈夜焰又道:“我们先回去,然后让那柳城主赶紧派人来接他不就行了!” 柳子炎别的没听着,这话他听着了, 直接朝沈夜焰丢了一颗石子,吼道:“坏人!姚婪的徒弟, 你太坏了!想把我丢下,没门!” “姚婪, 你不能丢下我, 我们快走吧, 天就要黑了!”柳子炎说着, 跑过来直接扑到姚婪怀里,拉着他手臂甩来甩去。 三个人走到天色大暗,繁星布满夜空,柳子炎累得不行, 再三吭叽哀叹下,姚婪终于是同意今晚就此停下来过夜,明天一早再继续走。 不到万不得已,他真的不想过这一夜,如果可以恨不得连夜赶回去才好。 但这小崽子太闹腾了,黏着他不放,说不定睡觉能安静点,他也能清净一会。 照例打下金光罩,扎起帐篷,沈夜焰靠在树上瘪着脸抱着胸不动弹,柳子炎心花怒放的看着头顶的金光罩,特别新奇。 姚婪无奈,招呼沈夜焰:“去把那些稻草抱过来,晚上睡在地上吗?” “我不。”沈夜焰竟然气鼓鼓的回绝了他。 姚婪:……自己过去抱稻草,沈夜焰见状,赶紧跑过去,从他手里夺过稻草,自己抱着朝帐篷里走去。 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师尊做这些,他师尊这么金贵。 沈夜焰来来回回好几趟,姚婪在帐篷外面点柴烧水的功夫,沈夜焰已经整理好了稻草床,又出来架上锅煮粥。 直到一切都做完准备去睡觉时,姚婪进了帐篷才发现,沈夜焰在左右两边分别摞了两个稻草床。 左边一个双人的,右边一个单人的,还大言不惭的率先躺到双人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师尊,过来睡吧,弟子搂着你。” 姚婪:…… 柳子炎稚嫩的脸上全是震惊,你们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刺激的吗?师徒关系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晚上自己睡觉有点冷!姚婪,我和你凑合凑合,一起睡那张双人的!”柳子炎没别的心思,一方面只是出于对救他的帅气仙尊的崇拜又不愿去承认,就演变成了想要缠着他。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那个莫名其妙大徒弟,似乎总跟自己过不去,处处都要与自己对着干。 沈夜焰立马起身把姚婪拉向自己身后,霸道十足的居高临下看着才到他腰的小崽子:“你想什么呢!师尊必须和我一起睡!” “姚婪,你们晚上都是这么睡觉的?”柳子炎在二人间来回比划了一下。 沈夜焰:“对!” “姚婪的徒弟,你这么大人了,睡觉还要抱抱?丢不丢人啊!我从小就自己一个人睡了!” “那是没有人和你睡好吗?”沈夜焰直接一个绝地反击,柳子炎终于也是吃了一会瘪。 “我不管!我就和你一起睡,姚婪!我晚上冷!” 姚婪一脸黑线,在爆发的边缘忍了又忍。 淡定,这两个都是孩子。 是夜,星光璀璨,万里无云,银白色淡淡月光穿透金光罩映在帐篷上,天地间一片宁静。 帐篷内,一个少年和一个小小少年挤在一张稻草床上,后背对着对方,都瘪着个脸一脸郁闷气鼓鼓。 本来就不大的稻草床,二人因为实在不想与对方有任何肢体接触,恨不得都睡在边角线上,稍微一侧身就能翻到地上去。 即便这样,也都不往中间挪一挪,两人之间再睡个半大孩子都能睡得下。 就这么张床,沈夜焰昨天还说挤,硬是要把姚婪死命往怀里拽。 姚婪自己睡一张床,消停又舒服,除了真的有点冷,没别的不好。 就这样,一路上颇为热闹终于在两日后的正午前走出了这片密林。 姚婪感觉回城这几日过得特别漫长,比他两辈子经历还要久,被这两个小崽子吵的,头快要炸了。 出了密林时,姚婪放出飞鸽给柳渊传了个信,此时,来接他们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的出了城,在城外数里外迎上了三人。 第33章 迎接的阵仗特别恢宏,但就是不见柳渊来,似乎找儿子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但又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面上的事还是要做到位。 就比如此时,柳渊恨不得派了八抬大轿来接他几人回去,柳子炎邀姚婪上他的豪华马车,沈夜焰正要抬脚跟上去,被柳子炎几个小跟班拦下了,说小公子的马车非请勿入。 “我徒弟,让他上来。”姚婪撩开车的帘子,对外面的几个小跟班吩咐,小跟班终于在自家小主子不情不愿的眼神中,放沈夜焰上去了。 进了城,又回到了府上,都没有见到柳渊人出来,姚婪只是被家丁和下人带着安顿到了后院上好的客房,下人还说柳城主今晚会大摆筵席告谢姚掌门,随后便离开了。 沈夜焰的房间就在姚婪隔壁,这家大业大的柳家,总不能只给两位仙君安排一间房间吧,不仅如此,姚婪刚进屋没等坐下歇两分钟,七七八八个仆人就敲了敲门进来了。 “奉柳城主之意前来服侍姚掌门起居,见过姚掌门。”下人们纷纷向姚婪行礼,随后开始在房间里摆动起来。 水果茶点摆了一桌子,有两个去整理床铺,还有两个跑去床边插花,房间是间套房,屏风里外本就一尘不染的家具又被擦了一遍。 姚婪有些头疼,劝了几次想让他们走,没能成功,下人们说走了会被柳城主责罚。 沈夜焰那边情况也不荣乐观,他虽然待遇不如姚婪,倒也被派去了一男一女两个下人去服侍。 这个屋是待不下去了,沈夜焰说了一句你们请便吧,出了门直奔隔壁,一推门,差点撞姚婪身上。 姚婪已经被逼得站到了门口,硕大的套房实在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师尊?怎么不进屋去?”沈夜焰说着还朝里面望了望。 为了打扫卫生方便,下人们已经将屏风暂时挪到一边去了,朝里面望去刚好能看见睡觉的房间。 只一眼,沈夜焰顿时火冒三丈,越过姚婪又朝屋里走去,离了老远就指着床上那俩小女仆吼:“下来!谁让你们上我师尊床的!” “还有你们,怎么回事,没事做吗都在我师尊房间里杵着!” 姚婪:…… “小的们只是奉命前来服侍姚掌门。”一个年轻的男丁低头潺潺的回了一句。 “不需要!”沈夜焰背着手站在房间中央,俨然一副男主人模样:“都出去,我师尊我一个人伺候就够了!” “可是……” 姚婪:“行了,都先出去吧,替我师尊谢过柳城主,有什么需要的我在叫各位。” 即便这样,七八个下人也没敢走远,仅仅只是退出了姚婪的房间,全都守在了门口排成一排。 “师尊,弟子来服侍师尊就可以,用不着他们。”沈夜焰上前来,拉起姚婪一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平静的说了一句。 这一举动自然到姚婪都震惊了,心里纠结犹豫了好一会要不要把手撤回来,怎么这么几天,这孩子跟自己这么亲近大胆了?以前可是连直视自己的眼睛都不敢。 不过这也是好事,说明二人关系缓和了,这一世相处的很好,终于不再像前世那样紧张焦灼了。 姚婪很满意,没有将手撤回来,反而还下意识轻轻捏了下他的手,安慰着一腔热血的少年。 “不用管他们,有人伺候还不好吗,你这些天也累了,好好休息。”姚婪说着,拉着他到一旁的圆桌前坐下,沈夜焰很有眼力的给姚婪倒了杯茶。 沈夜焰作势轻叹一声,手撑着下巴支在桌子上看着姚婪,随后说道: “不如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吧,师尊,这里没什么意思,晚上我们就跟那城主去要他答应给我们的报酬!” 姚婪手持茶杯刚喝了一口,听他这么一说,轻飘飘的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放下杯,若无其事开口道:“也好,为师本打算带你在这临渊城多玩几日,既然你不……” “也不是不可以啊……师尊!”沈夜焰两眼都放光了,但面上依然保持着他八风不动的神态,浅浅勾着嘴角回了一句,立马给姚婪又倒满了茶。 姚婪本意也是带他玩两天再回去的,孩子从小上了山就再没出来过,在凌霄派一待就是七八年,别的长老门下的弟子没事就下山溜达一圈,可他们要是敢下去,非被姚婪打死。 这大好的增进感情的机会,沈夜焰这点小心思,怎么能放过呢。 “师尊,弟子想了想,这里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我陪师尊每天出去逛一逛走一走,就当散散心了,回来有现成的饭菜端上来,还挺不错的,你说呢,师尊?” 姚婪无奈轻笑一下,没再说什么,喝起茶来。 - 从这晚宴上就能看出这柳渊到底多有钱,家里的下人就有百十来号,宴席之外又有自己养的亲兵护卫把守,就连请来的客人都各个身着华丽服饰,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姚婪被请入宾客席的上座,沈夜焰的位置在他后面,这种正式的场合,少年自然知道给姚婪面子,不去故意耍小性子要坐一起。 下人们穿梭在宴席之间,酒杯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 柳渊还是老样子,戴了个半遮的面具,锦衣玉袍的出来赴宴,看起来风度翩翩,是临渊城公认的美男,虽然大多人没有见过他真容,但光看这架势就够让人垂涎。 不过今天姚婪来了,大名鼎鼎的凌霄派掌门,天下人尽皆知的盛世美颜,外加传闻中他那些风流韵事,如此一比,连柳渊都逊色了不少。 要知道在凡人来看,高高在上的仙尊那可是自带圣洁光环的,今天场上光是来找姚婪敬酒的就都自觉地排成两队。 “借着柳城主的光,我们这次能见到姚掌门,真是何其有幸啊!” “是啊是啊!姚掌门乃修仙之人,今日莅临临渊城,临渊城蓬荜生辉啊!” “多亏了姚掌门,我们柳城主的小公子才得以安全回来!” 姚婪一一回敬过后,待人都各回各位散去,柳渊在上面主人位朝他敬了敬。 姚婪也举杯向他回了回,两个好看的男人仰头喝酒,风韵一个不输一个,下面有一些小姐太太脸红着掩嘴低声议论。 “姚掌门,之前答应过的事,柳某不会忘的。”柳渊笑了下,淡淡开口:“想要什么,姚掌门但说无妨。” 之前的委托上说好了,找到小儿子,可以得到一件宝贝。 关键时刻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时看向二人。 临渊城城主养了条龙,人尽皆知,临渊城的富饶富贵也或多或少因着龙的影响。 沈夜焰坐在姚婪后面,默默盯着他的背影,师尊会要什么东西呢? 不过按照他师尊以往的性子来看,面子最大,断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开口说要这要那,肯定会客套一番然后私底下再说。 姚婪整晚喝了不少酒,虽然没醉,但面色有些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他长发随意散落身后,风/流春光尽现,沈夜焰看着众人看他师尊的眼神都快带上桃花了,心里莫名一阵不爽,随后就听姚婪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 “什么都可以吗?” 柳渊:“当然。”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姚婪放下酒杯站起身来,众目睽睽下,开口直言:“我要一节龙骨,柳城主。” 所有人讶异的目光同时向姚婪瞥去,好家伙,真是不拿自己当外人啊,开口直接要龙骨。 柳渊面具之下的笑容收敛了些,看向姚婪的目光深邃,亦看不出什么表情。 姚婪:“龙尾随季节更替会蜕下旧骨,重生新骨,想来,现在刚好是蜕骨的时候吧。” “我想要柳城主用一节龙骨,为我打造一把长剑。”姚婪说着,不动声色看向柳渊。 少顷,柳渊走下高台,来到姚婪面前:“柳某并非修仙之人,铸出来的剑并非仙剑,姚掌门要来何用?” 像是知道柳渊会这么问,姚婪不慌不忙的抬了抬手,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闪着刺眼金光的长鞭出现在掌中,所有人被这金光晃的全都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有人略有耳闻,有人前所未见,即便如此,天裂的出现还是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不由得退步三分。 柳渊盯着那举世无双的长鞭看了会,神色莫辩的又抬头看向姚婪,随后就见后者状若无事的随手在长鞭手柄处取下来一块墨绿色的石头递向柳渊。 “天罡玉石。”姚婪淡淡开口。 柳渊意外之色隔着面具都能看得出来,只听他不无讶异的问道:“姚掌门要将这玉石拿去铸剑?” 姚婪:“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铸入了这件宝物,就可以打造成为修仙之人所用的仙剑了。”柳渊笑了下,走过来接过玉石,似是无意的说着: “姚掌门既已有法器了,还要大煞心思再铸一把仙剑,连天罡玉石都舍得用上。” 姚婪表情平静随口接道:“嗯,给我徒弟用的。” 第34章 闻言,沈夜焰第一个跳上前来,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博弈似的说的什么他不太在意,最终结果他可是听见了,送给徒弟的。 “是送给弟子的吗,师尊?”沈夜焰眼中满是惊喜,不言不语憋了一晚上,现在终于绷不住了,拉着姚婪的手臂晃了下,难掩兴奋:“真的是送给我的吗,师尊?” 柳渊突然笑了起来,收起了玉石转过身,边走边说道:“三天后,我会将仙剑亲自送到姚掌门手上,诸位继续,柳某累了,回了。”说完抬手随意挥了挥,由下人护着,离开了宴会厅。 “天罡玉石究竟是什么?”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我只在传说中听过这件宝物,据说是由天地灵气凝聚而成,具有极强的灵力。” “听说修仙之人佩戴,可以加速修炼进程。” “而且天罡玉石还有强大的治愈力和防御力,帮助佩戴者在紧急之时迅速恢复体力和治愈伤势。” “听说这宝贝世间仅一块,就是在凌霄派姚掌门手中,是他千年修炼得到的,竟然就这样抠下来送给徒弟去铸剑了……” 众人低声议论着,羡慕的眼光纷纷向沈夜焰投去,姚掌门对徒弟也太好了吧!这个徒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啊,姚掌门如此看重他! “我们也回吧。”姚婪说着,转身离开了会场,沈夜焰快步跟了上去。 沈夜焰:“师尊,什么是天罡玉石?” 姚婪:“没什么,普普通通一块石头。” 沈夜焰:“真的要铸一把仙剑送给弟子吗?” 姚婪:“嗯,你一直没有一把合适的佩剑。” 沈夜焰一路追着姚婪一直跟着他进了房间,关上门,又兴冲冲的扶着他坐到桌边,倒了杯茶,还是没忍住问道:“师尊,你为什么突然对弟子这么好?” 姚婪想到那天二人在密林里一番对话,当时沈夜焰也是句句咄咄逼人的质问他,问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问他为什么现在变化这么大。 姚婪心虚慌张,没好气的想要敷衍他,结果一回头把人丢了,再后来就直接进了山洞。 这小崽子竟然还记着这事,又来质问他。 姚婪再敷衍再推脱说不过去了,但又确实不知如何回他,为什么对他好,当然是怕他一个不开心又黑化了。 沈夜焰心思太重又太过细腻,如此一来就容易多想,外加这么多年被姚婪折磨看不起,很是自卑,认为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也正因如此才造就了他内心深处的黑暗,任何事情都往最坏的地方想,想不被魔魂控制都难。 姚婪这一世已经明确明白他这种心思和性格是如何产生的了,所以尽量不去刺激他,引导他向着光明美好的事物看齐,想了想,那些敷衍的话就更不能说了,尤其是什么我对别人也一样这种话。 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姚婪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暂时来不及想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面前的少年已经拉起了他的手。 “师尊,你有什么不敢回答弟子的?”沈夜焰拉着他双手放在自己腿上,身子向前凑了凑,定定的看向他。 房间里昏黄暧昧的烛光恰到好处,桌上的茶水也是热着的,墙边的壁桌上连淡淡的熏香也燃好了,应该都是被派来服侍姚婪的下人们做的。 姚婪微微蹙起的眉头意味深长的看向眼前的少年,少年目光不容置疑的坚定,像是今天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否则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不能对你好吗?”姚婪突然淡淡开口说了一句,说完,别说沈夜焰,连他自己都愣了愣。 沈夜焰低头看着被攥在自己掌心里的修长双手,拇指指腹无意识的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抬起头来平静镇定道:“师尊想对弟子怎样都可以。” 姚婪:……内心莫名一阵慌乱。 沈夜焰似乎是刚要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嘈杂脚步声,紧接着房间门“哐!”得一声被推开。 敢这么做的没别人,不用猜都知道,是柳子炎。 姚婪默默松了口气,第一次觉得这小崽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碍事了,关键时刻还能用来救个场,但这个场救的……似乎是有点适得其反了。 柳子炎冲进房间直接就扑向了姚婪,扑也就算了,还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扯着人手臂晃了晃,有些着急的开口问道:“姚婪,听说你后天就要回去了?” “我还想让你留下来多陪我几日呢!城里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我还没带你去呢!”柳子炎说着,突然灵光一现,直接搂着姚婪脖子兴奋道:“不如你收我为徒,带我一起回去吧!” 沈夜焰死死盯着挂在姚婪身上的小崽子,就像一只沉默的猛兽盯着入侵自己领地内的一切活物一样,再动一动,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其撕碎。 无论是谁,只要是在他面前和姚婪有过于亲密的举动,沈夜焰心里那股无名的怒火就会油然而生,就连他自己暂时也没有心思去想,究竟是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变成这样了。 十几岁的小孩被姚婪单手抱起来,姚婪刚想把他放在地上,不经意一瞥,一旁的少年眼中的愤怒和嫉妒都快溢出来了。 姚婪快速放下柳子炎,沈夜焰已经走上前来,那个与前世的混世魔头有着相似神态的眼眸微动,沈夜焰极为平静淡然开了口: “师尊,你要收他为徒吗?” - 第23章 姚婪轻咳一声, 无法直视沈夜焰咄咄逼人的眼睛,蹙眉假模假式的走到一边,背着手冷言说道:“不收。” 柳子炎跑过去拽姚婪的袖子:“为什么啊, 姚婪!我不比他天资过人吗!他虽入门早, 但你看他现在依然一事无成啊!” 小孩子没有什么城府,心直口快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见姚婪说不收他,心里的不爽就直接都表达了出来。 “我听说晚宴上你将一件宝物给了父亲让他帮忙与龙骨一起铸剑,说是要送给他是吗?” 柳子炎说着嫌弃的指了指沈夜焰:“他那么弱,怎么配得上你这么好的东西啊!姚婪,你可要想清楚啊!” 沈夜焰一直站在一边低头不语, 从姚婪的角度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无论如何都感觉沈夜焰周围气压极低, 一团团黑色阴云仿佛瞬间就能带着闪电劈下来一样。 姚婪还是掂得清轻重的,小崽子心大,现在说他几句过后他就忘了, 但是大崽子心思深重,自己咳嗽一声他都能紧张自责好几天没有伺候好自己。 果断选择先哄好情绪明显不对的沈夜焰, 姚婪故意提高了些声音:“说了不收就是不收,柳小公子还是死了这份心吧。” “至于送东西。”姚婪又道:“他配得上我任何珍贵物品。” 面前的少年抬起头来, 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疑虑, 微微蹙眉看向姚婪, 似乎在确定他的话的真伪。 “啊?”柳子炎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随后就见冰冷淡漠的男人开口道: “他是我养大的,我愿意把最好的都给他。” 沈夜焰:! “小公子就不必操心这些了,时候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送了。”姚婪说完,抬手抱拳微微躬了躬身子礼了礼,转身朝屏风后面走去了。 似乎是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可是举世无双天下第一修为的仙尊啊,柳子炎气势突然就弱了下去,撇撇嘴站在原地,别别扭扭的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玩!”跑出了门。 沈夜焰内心的震撼无以言表,谁还管这小崽子走不走,爱走不走,自己追着姚婪就进屋去了。 “师尊!”沈夜焰追上去正面拦住姚婪,一把拉过对方的手捧在胸前:“师尊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姚婪纠结看他,“开心了?” “开心!”沈夜焰点点头:“师尊你不会是为了哄弟子开心骗弟子才那么说的吧?” “不过师尊你就算骗我我也高兴!”沈夜焰又道:“起码师尊是愿意哄我的!” 姚婪:……无奈轻叹,这是卑微到什么地步呢,一个人勾勾手指你就愿意跟他走,一个人对你笑笑你就愿意为他守护终生。 他就连打你、骂你,对你来说都是只属于你的弥足珍贵的烙印是吗? 突然很心疼他,姚婪抬手轻轻抚了抚沈夜焰的头,淡淡开口:“你怎么总跟那小孩子过不去。” “他总黏着师尊,让师尊抱,还坐师尊腿上。”沈夜焰有点委屈的说着,顺势搀扶着姚婪朝床边走去,准备服侍他就寝。 “关键是师尊还总依着他。”沈夜焰让姚婪坐下,去一旁一直热着的水壶里倒了盆热水端过来,挽起袖子湿了毛巾为姚婪擦手擦脸。 “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我救了他……” “弟子知道,师尊救了他,况且师尊又是天下第一的仙尊,那娇生惯养的小崽子崇拜师尊。”沈夜焰懒洋洋的托着长音替他说了下去。 “可即便这样,弟子见他缠着师尊,也不高兴。”沈夜焰说:“除非师尊也抱抱我。” 第35章 姚婪:……好嘛,在这等着他呢。 “我抱你还少吗?”姚婪郁闷道。 姚婪自从重生回来,信誓旦旦说这次要感化他,结果处着处着,不知不觉和好大徒的关系怎么就处得这么微妙了…… 睡觉搂着,走路领着,待着没事争风吃醋,关键是自己还都默许了,还都惯着他,这真的对劲吗? 沈夜焰收起毛巾搭在自己手臂上,端起脸盆准备放回去,义正言辞道:“少!师尊前两晚就没抱弟子,非让弟子和那小崽子挤在一张床上。” 这也要比!姚婪被他气笑了,随口一说:“那怎么着,为师今晚补偿你?” 少年突然顿住身形,而后快速走到一边放下脸盆,回来时顺势熄灭了房里的灯,脱掉外袍随手一丢,爬上了姚婪的床。 还在震惊中的姚婪下意识往里挪了挪,竟然还给他让了让地方,难以置信的开口说道:“为师随口一说。” 沈夜焰抬起姚婪手臂钻进对方怀里,还不忘又将他手臂放下搭在自己身上:“弟子随便一听。” 姚婪:…… 黑暗中,姚婪纠结万分,犹豫再三还是语重心长开口说道:“沈夜焰,你已是弱冠之年,不能总这样让为师搂你睡觉。” 沈夜焰:“我是师尊养大的,我在师尊眼里也是个孩子,师尊搂我睡觉没毛病。” 姚婪:…… 沈夜焰试探到如今这种地步,也犹豫要不要再继续向前一步,目前来看,他师尊连和自己搂一起睡觉这种事都能默许,说不定自己再放肆一点他也会应允呢? 但没有更多把握,沈夜焰又不敢太过着急,万一他师尊纳过闷来找他后账怎么办,万一以后这些待遇都没有了怎么办,还是保守一点,慢慢来吧。 少年隐晦的心思在暗夜里被无限放大,尤其是在姚婪身边,他身上那淡淡的木质香气萦绕在沈夜焰鼻息间,让他无时无刻心里都在难耐压抑。 从年少时的求而不得,被折磨到几近畸形的心理,那卑微懦弱和无条件的服从,以及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想要变强不再让他看不起的心思,都被现在唾手可得的一切所湮灭。 第二天上午,柳子炎跑过来时,一众下人正拎着食盒侯在姚婪门外,本来是想拉着姚婪出去城里逛逛,谁成想他人还没起呢。 修仙之人都起这么晚的吗?小崽子没再多想,敲了两下门意思意思,“姚婪,我进来喽!”说完,推门就往里进。 门刚被推开一个缝隙,“啪!”得一声又拍了回去,生生又把柳子炎拦在了外面。 柳子炎:?再推,没推开。 “姚婪?你醒了吗?该吃早饭了,快开门!”柳子炎拍了拍门板。 姚婪醒一会了,但是沈夜焰没醒,少年半个身子还骑在自己身上呢,要是让小崽子看到这一幕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总感觉自己的威望要不保了。 “起来了。”姚婪轻轻推了推趴在自己怀里的少年,少年吭叽了两声,动了动身子,又没反应了。 沈夜焰其实也已经迷迷糊糊醒了,刚醒就听到柳子炎在外面吼,起床气都快被他吼出来了,就是不起。 最后没有办法,姚婪强行把他从自己身上扳开,下了床,外袍随意一搭就过去开门了,这门今天要是不开,柳子炎大有可能掀开屋顶从上面进来。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柳子炎站在门口,还随手示意一众下人将早饭端进屋里。 “快些吃早饭,上午有龙舟赛,可好玩了,我带你去看看!”柳子炎边说边往屋里走。 “这龙舟赛是今年最后一场了,再过些日子河里就要结冰了,再看可就要等明年了,所以……诶?你在这干什么?姚婪的徒弟!” 沈夜焰外袍已经穿好了,嘴里咬着一条黑色发带,边绑头发边若无其事的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姚婪:……孩子真是大了,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举动,让他做出了怎么看着就那么不正经呢…… 姚婪忍不住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就见沈夜焰不慌不忙的从嘴里抽出发带束起长发才开口怼了柳子炎一句:“关你什么事?” 姚婪:满脑子想得都是,他平时也这样绑发带?为什么要咬在嘴里?这发带还能绑在别处吗? 柳子炎哼了一声,小孩子到底心思没有成年人那么复杂,也没想沈夜焰为什么一大早就在他师尊房里,干脆直接无视掉,冲着姚婪走去,开口说道: “姚婪,你没什么事就在我家多住上几日吧,我们临渊城里好玩的多了,比你们那大山顶上的凌霄派可热闹多了,回去多没意思啊!” “我师尊是掌门,哪有心思一天天在外面玩,宗门的事不需要处理吗?”沈夜焰走上前来提溜着他的后衣领把人丢到一边,将食盒里的早饭都摆了出来,还给姚婪倒好了茶。 “晚几天再回去怎么了嘛!”柳子炎嫌弃的瞪了沈夜焰一眼,又跑去姚婪面前:“你一会有事吗?” 姚婪:“打算出去。” “那太好了!我带你去看赛龙舟!”柳子炎就这样在屋里等姚婪,还被逼无奈看着沈夜焰伺候他一起吃完了早饭,又磨蹭了一会,这才出了门去。 街上是挺热闹的,据柳子炎说,最近几天,白天有龙舟赛,晚上有夜市,是最热闹最好玩的几天,不愧是中原最有钱的一座城池啊。 柳子炎拉着姚婪走在最前面,路过哪都要指着给他介绍一遍,姚婪还得惦记着沈夜焰,在人潮中穿梭别再把人穿丢了。 “你不用管你那徒弟,他跟着呢!”柳子炎人小鬼大的一哼,说道:“他眼睛都长你身上了,丢不了!” 姚婪:…… “他叫沈夜焰,他有名字的,你不要总那样叫他。”姚婪无奈勾了勾嘴角,语重心长说道。 柳子炎又是一哼,拉着他又朝前面一家店铺去了。 沈夜焰跟在后面,都听见了。 后来的两日,姚婪和沈夜焰的固定行程就是被柳子炎带着,大街小巷的去逛去玩。 第三日傍晚,柳子炎正在姚婪住处这边院子里,缠着他让他给自己讲凌霄派和一些修仙好玩的事,柳渊过来了。 姚婪迎上去,柳渊抬了抬手,身后两个手下举着一个镶了金边带着龙图腾的红木盒子走了过来。 在柳渊的示意下,开启盒盖,一把黑色长剑呈现在众人眼前。 长剑虽在剑鞘之中,可剑身周围流转着的碧蓝色光华清晰可见,仿佛深海龙脉之精华凝集而成,黑色的剑柄上盘着一条金色腾龙,龙眼闪烁着暗绿色光芒,栩栩如生。 很显然,一看便知,那条盘着的龙是由龙骨打造,而那煜煜生辉的龙眼正是姚婪那一颗举世无双的宝石。 即便是姚婪,天下第一修为的大能,有着举世无双的法器天裂,看见这把龙骨剑后也难免为之一震。 姚婪将长剑拿起握在手中,悬在半空中定定看着,无论如何都是极为惊世骇俗的一件法器,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姚掌门可还满意?”柳渊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眸看向姚婪。 姚婪没多说什么,只是抱拳躬身正式地向柳渊谢礼,身后的沈夜焰也跟着一起抱拳躬身行礼。 “喜欢就好,那就不打扰了,柳某告辞。”柳渊说完,饶有兴趣的看了沈夜焰一眼,就这样转身走了。 整场都没有看自己小儿子一眼。 柳子炎只是面无表情的朝着柳渊的背影行了个礼,待人走出院子后没事人一样又跑来姚婪这边跟着一起欣赏龙骨剑。 沈夜焰尽量克制激动的心情,但脸上还是多多少少溢出兴奋和喜悦,眼巴巴的看着姚婪手里的即将属于自己的这把仙剑。 他也终于有一把仙剑了啊,是真正属于自己的仙剑,师尊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 柳子炎还是一副骄傲的小公子样,挺起胸膛颇为自豪,洋洋得意的说道: “怎么样,我家好东西还多的是呢!”随后又转向沈夜焰,嫌弃道:“你好好用,可别用坏了,糟蹋了好东西!” 沈夜焰瞪了柳子炎一眼,柳子炎又是“哼!”了一声,俩人横眉怒怼。 姚婪无奈,心里苦笑,抬手把龙骨剑递到沈夜焰面前,随口淡淡开口:“拿着吧。” 沈夜焰也顾不上跟小崽子置气了,双手接下龙骨剑,不错神的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仙剑。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取个名字吧。”姚婪说道。 缠绕着仙剑的碧蓝色幽光轻轻附着于沈夜焰掌中,沈夜焰手都在微微颤抖了,一方面是因为激动的心,另一方面确实是因为龙骨剑自身散发出的无比强大又神秘的力量,让他无法驾驭得来。 “不急,名字以后慢慢想。”姚婪说着走到一边石凳上坐下,又道:“前几日为师教你的剑法心得,可还记得?” “记得。”沈夜焰单手持起龙骨剑举在眼前。 “回忆一下那套剑法,将内力慢慢集中。”姚婪说:“你可以先试着去感受一下剑气。” 第36章 柳子炎也跟着姚婪过来了,二话不说直接爬到姚婪腿上坐着,不满的看向沈夜焰,郁闷道: “姚婪,你确定这么好的一把剑就给他用了吗?龙骨剑在他手里好像不是很服从的样子,它在动呢。” “一开始都会这样的,不是谁都可以从一开始就驾驭一把仙剑。”姚婪看着坐在自己腿上的小孩,耐心解释。 况且沈夜焰这才刚拥有属于自己的配剑,以后的路那么长,他总能把他教会的。 “师尊。”沈夜焰叫了姚婪一声。 柳子炎稚嫩清脆的声音盖过他,勾着姚婪的肩膀又道:“刚才说到哪了?你还没有说完,每年的仙门大会都干什么?你今年真的把那些长老都喝倒了吗?你酒量这么大的吗?” “那他们岂不是丑态百出了!嘿嘿!”柳子炎夸张的比划了一下,又道:“我以为修仙之人各个文质彬彬雅人深致,他们喝多的样子我可太想见识见识了!” “你明年能带我去仙门大会玩玩吗姚婪?” “师尊。”沈夜焰又叫了他一声,这次姚婪总算听见了,小崽子实在太吵了。 “什么?”姚婪看向沈夜焰。 沈夜焰脸色平静的看向他:“弟子现在可以试试吗?” 姚婪:“一般来说,剑要与主人需要相互磨合一段时间,在这之前你只需要感受捡起,最好不要试图去驾驭,否则会遭到反……” 噬还没有说出口,“刷!”得一声,沈夜焰已将龙骨剑抽出剑鞘。 姚婪大惊失色,柳子炎都被他掀翻在地。 但顾不上这些,男人眼疾手快的想要飞身上前去拦住沈夜焰,可刺眼的幽蓝光芒顺着龙骨剑瞬间向四周爆破开来,晃得姚婪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沈夜焰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是想让姚婪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完全不知道人与剑要磨合,也不知道如果不磨合擅自使用会是这种状态,他师尊甚至“反噬”俩字还没说完,他就已经拔剑了。 在龙骨剑的剑气影响下,强大的魔气不受控制的涌入少年的每条根脉里,少年体内得先天魔魂快速运转,铺天盖地的魔气席卷而来。 姚婪快速打下一道结界,来不及丢开柳子炎,将他三人同时关在了结界之内。 沈夜焰看到那只镶嵌着宝石的龙眼似乎是死死盯着自己,随后耳边响起一道狂喜般的龙吟,大概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再之后,大量幽蓝的光芒同时蹿入沈夜焰体内,少年便彻底失去了自我行动意识,被龙骨剑控制着,毫不分说的刺向了不远处的柳子炎。 整个过程姚婪看得一清二楚,换做以前他可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但现在他是非常清楚,这铺天盖地的魔气,都是沈夜焰体内的先天魔魂散发出来的,导致本就有灵气的龙骨剑受到魔魂感染,直接来了个原地认主。 至于为什么会刺向柳子炎,大概是龙骨剑认为自己的主人讨厌他吧…… 姚婪闪身过去一脚踹开了柳子炎,打出一道灵力接下了沈夜焰刺过来的这一剑,随后也召出了自己的仙剑。 沈夜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自主控制能力了,虽然他意识头脑都是清醒的,可就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龙骨剑控制着,打出来的剑法连贯又精湛,姚婪都不免震撼于这高阶法器的力量。 龙骨剑就这样支配着沈夜焰的身体,和姚婪无缝隙高强度的过起了招。 沈夜焰也想停下来,但根本不可能做到,他太弱了,明知自己驾驭不了龙骨剑,偏偏赌气的要拔剑让姚婪看到他。 姚婪虽然一招一招都接下了龙骨剑的攻击,但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根本没办法让它停下来。 体内的魔族老祖残魂被姚婪催动,丝丝的魔力混着化神级大能的内力游走于体内,姚婪试图想利用这份力量将其逼停,脑海里那道浑厚苍老的声音突然开了口: 【小兔崽子,想利用本老祖是吧!】 姚婪继续发力,让更多的魔力为自己所用。 【实话告诉你吧,你这个办法不是不行,但本老祖可是被你封在了金丹里。】 “有话快说!”姚婪在脑海里回了他一句,手上不忘与沈夜焰过招。 【本老祖的魔力完全可以控制那把染上魔气的狗屁剑,任何魔气在老子面前那都是孙子辈的,但是,你得让我出去,姚婪。】 “让你出去是吧。”姚婪说着,就在魔族老祖以为自己的小计谋要得逞时,姚婪突然收手! 天地间像瞬间定格一般,沈夜焰瞳孔放大,巨大的震惊恐惧让他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拼了命的吼道:“不要!师尊!-----” 龙骨剑刺进姚婪腹中,稳准狠的刺进了他的金丹。 “师尊!!!”沈夜焰眼底染上暴戾的猩红,朝他嘶吼着。 龙骨剑在刺穿姚婪金丹那一刻瞬间暗淡失色,“哐啷!”一声滑落在地,不再有任何动作。 姚婪以身噬剑,让自己掺杂着魔族老祖残魂的化神级鲜血浸染龙骨剑,终于是制止住了这次暴动。 白色仙袍尽数被染红,姚婪吐了一大口血,眼前事物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倒去。 姚婪暗暗长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大概要交代到这了,不是那种练错了功走火入魔的吐血,也不是吃了几颗毒蘑菇那样视物模糊,才刚重生回来,不会又要死了吧。 第24章 随着姚婪倒地, 结界也自动破开了,沈夜焰终是承认这次自己是真的玩脱了,疯狂跑过去抱起姚婪靠在怀里:“师尊!你别吓我师尊!师尊你醒醒!都怪我!” 饶是姚婪他再高的修为, 金丹都被刺穿了, 还想像个没事人一样那不可能,况且还是灵兽的骨头和世间仅此一颗的宝石共同铸造的法器仙剑刺的, 情况只会更差。 姚婪仅剩一口仙气吊着,抬眼虚弱的看着沈夜焰,想要抬手,结果刚抬起来一点,就脱力的放下了, 攒了一大口气才终于说出一个字: “回……” 沈夜焰吓得脸色煞白, 惊慌点头:“好, 师尊!弟子带你回去!我们这就回去!”说着打横抱起姚婪。 少年偏头看了一眼立在一旁一动不动一点生息都没有了的龙骨剑,那只墨绿色龙眼也暗淡无光了下去,沈夜焰垂眸看向怀里已经昏死过去浑身是血的人, 恨不得把自己的金丹剖出来给他。 可就连自己想剖金丹给他,姚婪都用不了, 他只是练气期,太弱了, 如今这把只属于他的顶级法器长剑就在眼前, 他却连御剑带姚婪回去的能力都没有。 “师尊, 就算是爬, 我也会把你带回去,师尊死了,弟子绝不会独活!” 沈夜焰咬牙狠心抱起姚婪朝外面走去,后院突然传来一道稚嫩声音叫住了他。 “沈夜焰!”柳子炎焦急跑过来, 从一开始姚婪把他一脚踹开,他就躲到了房间门后没有出来,也目睹了发生的一切,待结界破除,立马顺着后门跑了出去。 十几岁的小孩因为太过拼命奔跑,感觉胸腔都快要跑炸了,紧接着又一阵狂咳嗽,手撑着膝盖弯下腰喘了一会,强行让自己平缓呼吸,随后朝着后院吹了声口哨。 一匹棕色长毛骏马闻声踏空而来,一个高抬仰步停在了柳子炎身侧。 “我父亲的千里马---幻影,可日行千里,用不了一个时辰就……就能回到你们凌霄派!你快……你快带姚婪回去!”柳子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完,终于是喘匀了这口气。 见沈夜焰还要说什么,柳子炎更着急了,怒道:“不用你管!快走!我来跟我父亲解释!” 沈夜焰也不再犹豫,一手搂着姚婪,一手扯过缰绳上了马,只是看了那龙骨剑一眼,那剑便像懂得他心思一样,直接钻进了沈夜焰的乾坤袖里。 “多谢!驾!”沈夜焰冲柳子炎点了下头,策马火速朝凌霄派赶去。 还真如柳子炎所说,用不了一个时辰,千里马驮着沈夜焰和姚婪已经踏进了凌霄派的大门。 此时正值晚膳时间,凌霄派里灯火通明还挺热闹,来来往往穿梭于膳堂的长老弟子络绎不绝。 也多亏了是现在回来,如果不出意外,两个师弟此时应该都在姚婪的院子里,生火打扫,做好姚婪随时会回来的准备。 沈夜焰快马扬鞭一溜烟地直奔姚婪的住处,路上还惊了好多路过的弟子,根本来不及看清什么,千里马已经飞奔而过了。 “时立皓轩!快过来!师尊受伤了!”沈夜焰跳下马抱着姚婪一脚踹开门进了屋,两个师弟茫然了一瞬,虽然没反应过来,但人已经跟着跑进了屋内。 “大师兄你刚说什么?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说师尊受伤了?怎么可……”时立话说一半,突然垭口无声。 姚婪跟个血葫芦似的昏迷不醒躺在床上,沈夜焰坐在床边双手按在他腹上似乎是想要为他止血,可谆谆鲜血却还像不受控制一样往外渗,就连沈夜焰半个身子都已经被染透了。 第37章 时立小腿一哆嗦,直接跪坐在了地上,皓轩人已经傻了,沈夜焰眼底泛红,冲二人喊道: “皓轩!快去叫小师叔来!时立!赶紧过来给师尊止血!” 皓轩这才反应过来,惊慌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时立一边哭一边跌撞起身扑到床边,上上下下看着姚婪,张牙舞爪却又不知从何下手,哭道:“师尊……师尊怎么了……大师兄,师尊怎么会这样!” 时立从怀里随身带着的布兜里倒出了一堆药,虽然哭着但却慢慢冷静了下来,只是手还有点哆嗦,抽噎着鼻涕说道:“大师兄,快,快把师尊的衣服解开!” 沈夜焰将姚婪的外袍解开露出腹部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那被龙骨剑刺过的地方伤口四周已经泛黑了,还在向外渗血。 时立刻不容缓将一瓶白色粉末洒在伤口上,姚婪的身体大概是因为伤口剧烈疼痛开始抽搐想要躁动,沈夜焰扑过去跪在一边按住他上半身不让他再动。 “大师兄,你一定按住师尊,我要开始清创了,会……会很疼的!”时立吸了一下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布包的暗兜打开拿出几把银色小刀。 “师尊,你忍一忍。”沈夜焰几乎是趴在姚婪胸膛上,按着他的双手,却还是能感觉到他因为疼痛而一下一下的细微颤动。 李鸿毅风风火火冲进来时,时立正在拿银刀剐姚婪伤口四周坏死的肉,虽然用了麻痹和止疼的药,但也还是太痛了。 “怎么了?我饭刚吃到一半就给我拽来,他受伤了,他能受什么伤!他受伤他不会自己治吗叫我来干什么!” 李鸿毅骂骂咧咧的进来,看清屋里的情形后,一年四季向来都不离手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你给我起开!他都这样了你趴他身上他还能喘气吗!”李鸿毅拽开沈夜焰,在姚婪要躁动的瞬间给他用了个定身,“你继续!”对时立说道。 探上姚婪的脉,越探,李鸿毅眉头拧得越紧,最后都快拧成一个麻花了,随后二话不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内力缓缓流向姚婪的体内,李鸿毅还紧紧皱着眉头,呼了口气,一边给他输送内力疗伤,一边沉声凝重对沈夜焰说道: “你现在把事情的前后经过,一字不落的给我讲出来。” 沈夜焰一五一十的说着,不敢有所隐瞒,李鸿毅越听脸色越难看,一方面是因为他一个金丹后期,为一个化神级输送内力属实有些吃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内心震撼,不可思议。 但凡这些事从姚婪嘴里说出来,他可能还能嘲讽一顿骂他吹牛自大,可这都是从沈夜焰嘴里说出来的。 一个长期被姚婪欺辱折磨的徒弟,说师尊为了救自己以身噬剑搞成这样命悬一线奄奄一息,除非沈夜焰被夺舍了,不然不可能会随便说着玩骗他。 “去叫药峰的人来。”李鸿毅沉声开口,吩咐皓轩,皓轩应声飞奔出去了。 沈夜焰:“小师叔,你不是已经给师尊吃了你那起死回生的仙丹吗?师弟也已经为师尊清创处理伤口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行的吗?” 李鸿毅收手没在为他输送内力,关键是他自己也开始有点吃不消了,沉重的看了沈夜焰一眼。 沈夜焰似乎在这目光中看出了一丝不忍,紧接着就听李鸿毅淡漠开口道:“他金丹碎了。” - 药峰的三个都快隐退的长老,硬生生被拉了出来,外加几个药修,一个李鸿毅,一众人折腾了整整一夜又一昼,终于在第二日傍晚,才把这位化神级大能的金丹好歹修补上。 好在是凌霄派天材地宝多,各种灵丹妙药,能用的都用了,死人怕是都能给拽回来。 昏迷的可是他们的大掌门,他们平时再讨厌姚婪,也不能让他有事,凌霄派还靠他撑门面的,他要是有事,其他宗门还不得分分钟攻上来骑在他们头上叫嚣了。 药峰的长老交代给姚婪三个徒弟后续要注意的事,留下了一些药给时立让他按时安顿的煎来给姚婪服下,称隔三差五他们会过来看看,随后便告辞了。 “行了,那你们师徒团聚吧,我也不跟这待着了,来气!”李泓毅有气无力,烦躁的挥了挥手转身走了,刚走到门口,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又掏出一个小药瓶隔空朝沈夜焰一丢,说道: “醒了以后再吃一颗!我他吗一共就四颗,前前后后全都给他吃了!还能不能行了!”说完,愤恨的走了,后面骂人这几句倒是有了些底气。 沈夜焰收好药瓶,对两个师弟开口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留下来照顾师尊。” “要不然大师兄我们轮换着照顾师尊吧,你一个人身体吃不消的。”时立说。 沈夜焰走过去到床边帮姚婪掖了掖被子,又去一旁打了水热拿毛巾帮他擦擦额头沁出的汗,看来烧还是未退。 “不必,回去按时把药煎好拿来。”沈夜焰对时立说完,又对皓轩说:“你去帮着小师叔打理宗门的事吧,有需要我再叫你们。” 沈夜焰一副坚毅神态,两个小的自知劝不动就也离开了。 师尊的药要每天三顿煎服,今天的已经都吃完了,药峰的长老还吩咐在人醒来之前也不用吃东西,只喂点水喝就好了。 沈夜焰默默坐到了床边,垂眸注视着床上昏睡着的人。 姚婪睡着的时候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凉薄了,眉眼稍稍缓和了些,不再那么锋利,看不见神色,亦不那么冷漠傲慢了。 少年深色的眼瞳微转,赤色火焰倒映其中,床上躺着的人没有任何情绪,什么都看不到。 再一眨眼,眼瞳又恢复如初,沈夜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是弟子体内的魔魂影响到龙骨剑了吗? 沈夜焰抬了抬手,龙骨剑无声出现,安静的悬于半空之中。 “过来。”沈夜焰翻转手腕,龙骨剑果然朝着他慢慢飘了过来。 “别动了。”龙骨剑又听话的定住了。 果然,龙骨剑受魔魂影响,已经对沈夜焰认主彻底服从。 “他是我师尊,是我最重要的人,你以后不许伤他,知道了吗?” 龙骨剑小心翼翼的向前又凑了凑,似乎是想用那双龙眼看清床上躺着的人的面容。 “你的眼睛都是他给的,你还敢伤他。”沈夜焰说:“你若是再敢伤他,我就毁了你。” 龙骨剑似乎是抖了两下,又后退了一点距离,像是在害怕,最后干脆老老实实的把自己挂到了墙上。 房间里柴火烧得旺,沈夜焰趴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几近子夜,床上的人有些躁动不安,额头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像是正在经历一个不太美好的梦。 沈夜焰被他动作弄醒,下意思先去抱住姚婪让他安静下来,随后自己才爬起来又坐到了床边。 “师尊,做梦了吗?弟子在呢,没事的。”沈夜焰一手握住姚婪的手,一手轻轻拍他安抚着。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姚婪的不安明显小了些,沈夜焰刚想去打点水来帮他擦汗,还没起身,就被床上的人拉住手。 姚婪还没有醒来,完全是出于本能的拉住了他,大概梦境里太过孤独绝望,唯一一点熟悉的气息也想离开他,他只能努力去抓住。 沈夜焰又坐回了床边,回握姚婪的手:“弟子就去打点水来给师尊擦擦汗,不走远。” “真的不走远,就到门边。” “师尊的伤口也要换药了,弟子得去把药箱拿过来,师尊先放开手好不好。” 床上的人也许是听进了他的话,稍稍松了手。 沈夜焰快速去一旁把能用的、夜里需要用的,统统都拿过来放到床边的桌上,坐在床头轻轻扶起姚婪让他半靠在自己怀里,喂水给他喝。 喂完了水,沈夜焰也没有把姚婪放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少年目光有些出神,就这样抱着怀里人,抱了好一会,才将人放平了,解开褥衣为他伤口换药。 姚婪虽然看起来清瘦,但身上却都是精劲的薄肌,本就白皙的肌肤在那处触目惊心的伤口衬托下更显苍白,烛影勾勒出他腹部紧实精悍的肌肉线条,仿佛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无形的魅力。 沈夜焰看得有些出神,心里有些毛躁,一边动作轻柔地为他伤口处涂药,一边低声自语: “师尊好傻,弟子的命值得师尊用自己的金丹来换吗?” “弟子死了就死了,师尊那么紧张干什么。” “师尊不知道弟子体内有魔魂,弟子也没有办法,这是天生的。” “弟子怕师尊知道,会嫌弃我,会不要我,会觉得弟子脏。” “它被好好的封印在体内,弟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用它,也不想用。” “师尊这么清白干净,向来最痛恨魔修,怎么会容忍自己的徒弟是个先天魔魂呢?” “所以师尊快点好起来吧,弟子还要跟着师尊修仙正道。” 第38章 “你好傻啊,为什么要救我。” …… 房间内一片静谧,烛光昏暗微弱,少年心中那些情愫,如溪水汇聚成河,无声流淌,却越发坚定。 换完了药,沈夜焰想起身去丢掉带血的纱布和脏水,结果是又被人拽住手臂,这次差点直接将水盆都掀了。 沈夜焰脚下趔趄了一下又站稳,无奈说道:“师尊这是快好了,力气都大了。” “弟子去倒水,很快就回来,师尊听话。”沈夜焰端着水盆蹲下来,低头去蹭了蹭姚婪的手。 “我很快回来。”沈夜焰这才起身出去了。 夜里刺骨的寒风让沈夜焰不禁打了个冷战,他穿的少,快速跑出去倒了水丢了脏物又快速跑了回来,即便是这样脸上也被凌冽寒风刮得通红。 关上门的那一刻呼啸寒风也跟着被挡在了门外,沈夜焰走到暖炉前暖了暖身子和手,这才走到床边去。 姚婪看起来像是快醒了,睡得很轻,眼睛会随着周围的声音微微颤动,沈夜焰把手递过去,对方乖乖回握住了。 “师尊,你总这样拉着弟子,弟子手臂很酸。”沈夜焰又坐在了地上,手还伸着搭在床上被人拉着,这样一直架着确实有点难受。 “弟子不睡觉,就在旁边坐着守着师尊行吗?” 姚婪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 沈夜焰心里软了软,有点委屈的撒娇道:“师尊再这样,弟子也要躺上来了。” 床上的人松了松手,沈夜焰微微挑眉。 “弟子也想上来,但是师尊现在身上有伤,弟子怕碰到师尊伤口。” “那弟子小心一点,抱着师尊睡可以吗?” 沈夜焰站起身,脱掉外袍,无赖的说了一句:“师尊不说话,弟子就当师尊答应了。”随后掀起被子挨着姚婪躺下了。 不敢动姚婪,只能让人平躺着,于是沈夜焰抬起他手臂,主动的躺进他怀里,手也不敢乱动,手轻轻搭在他身前。 “师尊,弟子都抱过你好几次了。” “你那晚也搂着弟子睡了。” “在师尊眼里弟子一直是个孩子吗?所以才不介意和弟子睡在一起吧。” 沈夜焰把头埋进姚婪的颈窝里,贪婪的吸了口,少年长长的眼睫划过男人细嫩的肌肤,温热的呼吸打在姚婪勃颈上,大概是觉得痒,后者无意识的偏了偏头。 沈夜焰抬手,动作轻柔的扳过他的脸,不让他躲开自己,指腹轻抚过男人的薄唇,闭上眼睛,低声呢喃着: “师尊以后对待弟子要多注意呢,不然弟子会多想的。” “我不是孩子了,师尊。” 在沈夜焰彻夜陪伴照顾下,两天后的清晨,姚婪醒了。 第25章 姚婪受伤昏迷不醒回来, 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了。 除了药峰那些参与到救治中的长老弟子,其他人一概不知究竟是什么人能伤到天下第一的掌门,殊不知是这位掌门主动迎着剑刺了上去。 姚婪昏迷不醒, 全宗门上下的担子又甩到了李鸿毅身上, 毕竟他和姚婪师出同门,他二人都是上一任掌门太清真人的亲传弟子。 李鸿毅下令在宗门内快速封锁消息, 谁也不能将姚婪受伤昏迷不醒的事泄露出去,以免有其他不怀好意的门派趁机上来捣乱。 但姚婪毕竟是在外面受的伤,当时动静肯定不小,不知道民间现在传成了什么样,但若有谣言传起, 就说姚掌门只是受了些皮肉小伤不值一提。 姚婪觉得喉咙干涩难忍, 像吞了一大把沙子还没能咽下去的感觉一样, 卡在嗓子里上不来也下不去,想说话都发不出来声音。 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虽还没弄清楚身在何处今夕何夕, 但周围是熟悉的一切让他有那么一瞬的放下戒备和警惕。 过去几天发生的事开始在脑海里重现,一个一个片段组成一条完整的线。 从进了山来到妖修地界, 找到柳城主那娇惯的小儿子,回到临渊城从柳渊那得到了剑, 到沈夜焰被剑控制暴走, 自己以身噬剑致使金丹破碎。 每一帧每一个细节, 姚婪都想起来了。 如果是沈夜焰的回忆, 那分分秒秒都是他和姚婪腻在一起的回忆,抱在一起睡觉,牵手一起漫步深林,他师尊还将天罡玉石铸剑送给他。 但这可是姚婪的回忆, 那些搂搂抱抱不成体统的画面此时已经完全被抛在脑后,姚婪眼前重复的全都是沈夜焰这一路如何坑他的画面。 少了字的武功秘籍,五颜六色的毒蘑菇,擅自拔剑导致暴走,想到这些,姚婪气得差点又要晕过去。 什么先天魔魂,什么前世的亏欠,姚婪恨不得现在直接给他按回前世去再打一架,一起死了算了,活着什么劲。 当然这些都是气话,姚婪长长舒了一口气,试着让自己冷静,他还是个孩子,他也不是故意的,他…… 他编不下去了,没办法给自己和沈夜焰再找任何一个借口,打铁还需自身硬,不能再这样继续惯着他了。 这样一味的讨好不是办法,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自己差点被坑死,想要让他终有一日成为顶天独立地的正道好男儿,还是应该严苛一点,坚决不能太纵容太仁慈了! 姚婪暗暗下定决心,待身体恢复以后,要对沈夜焰开始实施严格管控,在心里已经制定起一套套魔鬼式训练方案了,结果刚想动一动身子,被人一把按了回去。 沈夜焰还睡着,半梦半醒间感觉枕边的人要动,下意识抬手抱住他不让他动,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还早,师尊,再睡会……” 姚婪缓慢又僵硬的偏过头去,看到腻在自己怀里,枕着自己手臂,睡得正香的少年…… 他黑不黑化不知道,反正自己是要黑化了,姚婪咬牙攥拳,怪不得手臂有点麻呢,原来他搁着枕着呢啊! 看着越来越放肆的好大徒,要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好,又听话乖巧,模样也可爱俊朗,身材还好…… 姚婪面色一瞬绯红,烦躁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试着撑着稀碎的身子顶着破碎的金丹就要起来。 上身再次被人按下,沈夜焰搂着他把自己的头埋进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嘴里嘀咕着: “知道了知道了,弟子答应过师尊了,真的不走,就这样抱着师尊,师尊听话,乖。” 姚婪:???什么玩意? 沈夜焰已经迷迷糊糊醒了,出于这几天养成的习惯,言语和行动上的第一反应就是去安抚姚婪哄姚婪。 毕竟这几天他师尊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一直拉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半步,每晚也要抱抱才能睡。 “师尊这几天真的好黏人,一直抱着弟子不让弟子走开。” “师弟他们来了都看到了师尊你搂着弟子睡在一张床上,弟子想起来,师尊都不让,吓得他们只能把药放在门口。” “不过到底是师尊,恢复得快,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但是药峰的长老说要彻底醒来还需一些时日,师尊就这样也挺好的,特别听话,也很黏我,就是……” 沈夜焰突然顿住了,躺在男人怀里,僵硬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是贴在姚婪怀里,沈夜焰能格外清晰明了的感受到他师尊由慢而快的心跳和细微不稳的呼吸。 沈夜焰一阵心慌。 已经醒了啊,师尊…… 是什么时候醒来的,自己方才那些话……他都听见了吧? 少年依旧保持着扎在姚婪怀里的姿势没有动,强迫自己镇定冷静下来,既然师尊醒了,听到了他方才那些话,也没有把他推开亦没有抗拒,那…… 沈夜焰干脆破罐子破摔,知道他师尊最爱面子,想必是不知如何反应才会显得不那么慌乱,于是继续试探。 “想来今天早上的药,师弟应该也已经煎好送来放在门口了,一会弟子还是抱着师尊一起去取,要不然师尊你又要生气怪我丢下你了。” “师尊这次可一定要抱紧了,腿盘好,不要像昨天那样胡闹,差点摔到了。”说着,在姚婪大长腿上摸了一把,姚婪身子顿时就僵住了。 沈夜焰目光微动,这身体的僵硬程度,这凌乱的呼吸,果然,真的是已经彻底清醒了。 姚婪震惊到无语,一整个灵魂出窍的状态。 他到底在说什么? 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他们师徒这微妙的关系又向前跨进了一大步? 抱紧了……腿盘好……姚婪脑海里已经有画面了,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越发难以置信。 怀里的人似乎是还没有想要起来,姚婪默默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从头到尾捋一下,试着辨别沈夜焰这些话的可信度。 捋了一遍,可信度极高。 姚婪有点绝望,自己昏迷这几天到底对他干了什么! 按照沈夜焰的性格,是万万不敢先放肆主动的,前几日在林子里莫名其妙跑偏了的相处中,也是在自己应允后,沈夜焰才敢行动的。 第39章 沈夜焰搂着姚婪的手还在他身上上下抚了两把,最后放在了他的腰背间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起来。 姚婪被他摩挲的心里一阵一阵唧唧歪歪,说不上来的微妙的难受,感觉像有一个营的蚂蚁同时踏过他的心尖。 默默转动金丹,发动内力。 很好,内力平和流动顺畅,几乎已无大碍,姚婪默默算计着等会自己出个怎样的法术,能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崽子雷个半死解解气。 “哎……”小崽子突然叹了口气,往他怀里又蹭了蹭,轻声说道:“其实我小时候,刚拜入师尊门下的时候,就希望师尊能天天抱抱我,哄着我。” 姚婪闭了闭眼睛,很好,很会精准的向他软肋上扔刺刀了是吧。 沈夜焰继续得寸进尺,“今天难得阳光明媚,我去打些水来,一会为师尊沐浴吧,这几天师尊总发烧,出了好些汗,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来,我帮师尊脱衣服。”沈夜焰说着就要动手。 手腕被一把攥住,这回不像每晚依依不舍满含柔情的拉住人不放了,而是发狠的死死攥住,不让他再往前半寸。 “我谢谢你,我已经醒了,沈-夜-焰。”姚婪一字一顿的沉声开口,慢慢偏过头手肘撑起半个身子,垂眸看向他,眼中满是杀气。 再不醒,怕是这小崽子要无止境的放肆下去,而且越来越大胆,还要给他洗澡! 沈夜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瞬间翻了个身灵巧滑到了地上,跪在了姚婪面前。 “弟子……” “闭嘴!”姚婪打断他,从上到下打量这个浑身都是胆的小崽子,看见他就觉得自己浑身疼,哪哪都不得劲,也不想听他说话,他一说话自己就寒毛直起。 见姚婪要起身,沈夜焰第一反应是要过去扶,被后者勒令定住。 “你别管!”姚婪瞪了他一眼:“为师死了吗?这不是还没死吗?” 可能是躺得太久猛地起来有点头晕,姚婪趔趄了半步,沈夜焰立马上前扶住了他,开口说道:“师尊,弟子知错了!你先坐下!” 姚婪被沈夜焰按着又坐在了床上,少年也跟着跪在了他的腿边,手放在他的膝盖上,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他,说道: “师尊昏迷这几日不知道怎么,一直拉着弟子不让弟子走,弟子也是没日没夜的一直守着师尊,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如今师尊醒了,弟子就放心了,弟子的身体不重要,师尊没事了就好。” 还真是长大了,知道怎么让为师操心了啊,姚婪又瞪了他一眼,就见沈夜焰想起什么似的,立马在怀里摸出一个小药瓶,说道: “师尊,这是小师叔留下的药,让师尊醒了务必吃下,师尊快吃了吧。” 沈夜焰去一边烧水泡茶,将姚婪搀扶到桌前坐下,又跑去整理床铺,顺便将姚婪在临渊城重伤昏迷不醒之后的事讲述了一遍。 “药峰的长老说待师尊醒过来了就去叫他们,那弟子这就去,顺便也去通知小师叔和师弟他们。” “赶紧走!”姚婪黑着脸说了一句:“别着急回来!” 沈夜焰勾了勾嘴角,向他躬身抱拳行礼,转身出了屋。 只要金丹还在,修为没废,一切伤在姚婪身上都问题不大,靠着他化神级大能的内力加持,稍加时日就又是好人一个了。 但毕竟是金丹碎了,缝缝补补虽然好了,也是需要几日休整得,姚婪打算跟众人报个平安,就找个地方闭关去了。 闭关之前,得把沈夜焰这小崽子安排好了,不能再让他这么逍遥了,一天天的,课业还是留得少了,看把他能的! 午饭过后,药峰的三个长老过来了,为姚婪把脉探病一系列操作之后,确认他是真的没事了,面上一个个恭喜姚掌门吉人天相,背后暗暗嫉妒他这逆天的修为,怎么这一身的本领就给了他呢。 三位长老平时不怎么出山,还停留在姚婪嚣张跋扈自私自利最爱欺辱打骂徒弟的印象中,殊不知这些日子姚婪已经性情大变。 姚婪本就是面上生冷凉薄的人,谢过了几位长老,送出了门,也就这样了,总不能点头哈腰热情的陪着吧。 沈夜焰一直站在一边随时等候差遣,待长老们都走了,姚婪问道:“你小师叔呢?”他还有事情要交待李鸿毅呢。 “弟子也没找到小师叔,小师叔的罗汉峰离得比较远,弟子过去一趟怕是要一天。” 其实自从这次外出执行任务,姚婪就有想过,这宗门干脆就交给鸿毅打理就不错,他一天天的也没什么事,自己挺忙的,又要感化徒弟又要感受生活。 重生一次,可不能再活得那么累了,师弟累亿点就累亿点吧。 李鸿毅自从被姚婪发配到凌霄派最远得罗汉峰,就不怎么出世了,一天天不问世事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种点仙草研究点灵丹妙药,自得其乐。 “弟子先服侍师尊休息一会吧。”沈夜焰说着上前来扶姚婪,半搂着他的腰,带着他一起走朝卧室走去。 姚婪本来在想事情,下意识动作把手抬起来递给了沈夜焰让他搀扶着,都快走到床边了,突然想起来自己还生着他的气呢,怎么又腻歪到一起去了! 姚婪不耐烦的甩开手,自己坐到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下了,还翻了个身脸冲里面不看他。 沈夜焰愣了愣,上前俯身帮他掖了掖被子,平静温和说道:“弟子的命都是师尊给的,当年若不是师尊收下弟子,弟子早就冻死街头了。” “这次弟子的命也是师尊救的,若不是师尊以身替弟子挡下龙骨剑,弟子怕是人已经废了吧。” “弟子以后会加倍对师尊好,更加尽心尽力服侍师尊。” “师尊好好休息,弟子去外面给师尊准备晚膳。” 直到听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姚婪紧绷的身子才放松了下来,默默长叹了口气。 到底是为何会发展成如今这种状态了…… 姚婪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他的房间被屏风隔开,里面是他起居睡觉的地方,屏风外面还有一间茶室,平时吃饭喝茶都在外面。 茶室的烛光透过屏风的缝隙丝丝缕缕照进屋内,周围一片静谧。 姚婪感觉身体又恢复了一大截,起身下了床想去喝点水。 外屋圆桌上的烛灯随着人影轻轻晃了晃,姚婪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稍稍有些愣神。 桌上的晚饭被罩在竹篮下面保温,碗筷也整齐的摆好了,姚婪走过去坐在桌边,没有动筷,偏头看了眼窗外。 月亮已经静悄悄爬上树梢,院子里的雪也早就被扫起堆在墙角,偶尔的北风会卷着树梢上未落的白雪轻轻飘下,即便在屋里似乎也能感觉到外面刺骨的寒意。 姚婪出神了片刻,收回目光刚要掀开竹篮,大门吱嘎响了两声被推开了,寒冷北风瞬间卷进屋内,随着门被关上很快又被挡在了外面,沈夜焰满身风霜的出现在门口。 “师尊?你醒了!”沈夜焰对上姚婪的视线,也愣了愣,走上前来将手里的盒子放到桌上,又去一旁的挂架上拿下他的外袍。 “怎么穿这么少,别着凉了。”沈夜焰站在姚婪身后,微微俯身下来帮他披上了外衣,还不忘用手拢了拢领口。 少年的手不经意的划过姚婪颈间的皮肤,那凉到刺痛的触感让姚婪都不免一颤,忍不住问道: “去哪了?” 沈夜焰坐到他旁边,将带回来的食盒打开,一盘精致的南瓜饼出现在眼前。 “师尊爱吃甜食,可这边没有食材,弟子就回去自己寝房那边做好带来了。”沈夜焰说着,把点心推到姚婪面前:“师尊尝尝,还热着呢。” 就他们那个露天的火房,谁大晚上数九寒天在外面开火做饭啊,去膳堂吃一点得了,不冻坏了才怪啊! 姚婪一言难尽的看着还热着的南瓜饼,又看了看小脸都被冻坏了的沈夜焰,想说点什么又感觉不知如何开口。 “师尊别生气了,快尝尝吧,弟子辛辛苦苦特意给师尊做的,好冷的呢。” 沈夜焰完全把姚婪拿捏得死死的,这小嘴叭叭的,这几句话说的,姚婪再不给面可就太不是人了吧。 “一起吃吧。”姚婪别别扭扭说了一句,沈夜焰心满意足的给两个人都盛了饭菜,一起吃了。 吃完了晚饭,姚婪在一旁打坐运气,沈夜焰收拾房间。 夜深了,姚婪朝卧室内走去,沈夜焰就跟着他一起,烧了热水端进去,为他擦手擦脸宽衣,服侍他就寝。 这俩人,一切都自然而然,浑然天成,就像这一套流程重复了无数遍一样,顺理成章。 沈夜焰服侍姚婪躺下了,盖好了被子,随后起身将姚婪的外袍拿走去挂在了门边,又端起水盆收拾好一切,熄了灯,退出了房间。 看着少年转身走了,姚婪默默叹气,突然心里一阵空落落是怎么回事? 第40章 没等空两秒,沈夜焰转了个弯又回来了。 “弟子只是去看看门有没有关好,怎么了吗师尊?” 看着姚婪皱眉忧郁的表情,沈夜焰疑惑的开口问道,随后边脱衣服边朝床边走来,二话不说掀开被子就躺下了,自然到就跟他的房间他的床一样。 姚婪:…… “弟子不走,不会离开师尊的,师尊安心的睡吧。”沈夜焰说着,侧过身把人搂进了怀里。 关键是,姚婪还没有躲,很顺从的就这样被他紧紧搂住。 从前没有人敢碰他一下,更别说抵足而眠了,现在怎么都有点习惯小崽子的怀抱了? 这不好,实在不好。 姚婪郁闷极了,忍了又忍,最后赌气似的把头埋得更深了。 算了,他还是个孩子,是个从小没有安全感好不容易才感受到了有师尊关怀的小可怜。 沈夜焰愣了愣,在他看来他师尊这个举动就是又撒娇的往自己怀里钻了钻,心里一阵软,于是轻轻按着人后脑把他按进自己胸膛,嘴唇蜻蜓点水般地在他头顶碰了下,像一个隐晦的不为人知的轻吻。 - 次日一早,李鸿毅破门而入。 昨晚就听说姚婪醒了,好心好意想让他睡个好觉,第二天一早再来找他,结果这一进屋,好嘛,把俩人堵床上了。 沈夜焰从被子里钻出来,小脸憋得通红,正想爬过去把姚婪手里另一角被子拽下来,说道: “师尊,真的没有了,都怪弟子,弟子下次一定……”话还没说完,二人同时偏头,就看见屏风旁边被震惊到红温的李鸿毅。 “你你!你……你们!”李鸿毅站在一旁,五指张开捂着眼睛,忍不住从指缝里看着床上的俩人,另一手还拿着折扇,指着俩人来回点: “你们怎么敢呐!姚婪!你还是不是人!他还是个孩子啊!” 姚婪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还拽了半个被角坐在床尾:“??” 沈夜焰:“……不是,小师叔,床上有虫……” 李鸿毅:“有虫?你骗鬼呐你!你当他肚子里那金丹是玻璃球随便转着玩呢吗?有虫怎么了,有龙他都能给碾碎!还有虫,你们少糊弄我了!” “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人,沈夜焰,原来你竟然……啊!”李鸿毅义愤填膺的又指着姚婪说: “姚婪!你!……他!……他还是个孩子啊!”又说了一遍。 姚婪皱着眉还是他那副不耐烦的小样,掀开被子下了床:“你误会了师弟。” “我罗汉峰待得好好的,非把我叫来!你不是没死吗,以后没死不用通知我!”李鸿毅说着,气汹汹走上前,一把抓过姚婪手腕,又道: “我就知道,你这修为,早就恢复了好不好,还在这装什么大以巴狼呢!还怕虫子?你就这么离不开你这徒弟吗!” “你也是,沈夜焰,就这么听话当他的奴隶伺候他是吗!你拜他为师,你真是瞎了眼!我看你最好的老师就是南墙,你好自为之吧你!” “我懒得说你们!千万别出去给我丢人!”李鸿毅说完摔门而出。 姚婪一脸黑线,沈夜焰似乎看到了他师尊头顶一团阴云密布,眼看就要一个闷雷霹下来,小心翼翼地爬下了床。 姚婪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 冷静不了了! 被李鸿毅莫名其妙劈头盖脸嚷了一顿,还不听他解释,有点窝火,指着沈夜焰吼道:“一天天赖在我这里干什么!我给你的功法都学会了吗?” “还有你那破剑,总挂在我这干什么,要不就收起来,不要就拿去柴房烧火!” “我前阵子给你那些精进修为的丹药,”姚婪怒气冲冲的看着沈夜焰,“你给我,你给我拿回来,你不吃我还吃呢!” 姚婪一顿输出,沈夜焰站在一边惊讶不已,不敢动也不敢说话。 看见他师尊这样气鼓鼓的,明明昨晚睡着还一个劲儿的往自己怀里钻,搂着自己不放,现在却翻脸比翻书还快,别说,还 挺有趣的…… 沈夜焰不动声色转动眼瞳,赤色火焰一闪而过,面前男人头顶上几个红色的大字来回滚动: 【独立!】 【顽强!】 【自立!】 沈夜焰:噗…… 师尊,你真的,太可爱了! 第26章 被李泓毅莫名其妙训了一顿, 姚婪有点窝火,昨天刚醒过来时,想起这些事就有点来气, 好不容易自我开导好了, 现在又被他补了一刀。 想到昨晚上还被沈夜焰搂着美美的睡了,姚婪更是面红耳赤, 下了床捞过外袍随意一披,头发也不束,就朝门外走去。 “师尊要去哪里?”沈夜焰立马跟上。 “我去打怪行不行?再说我去哪跟你有关系吗,还要向你报备?”姚婪转过身挡住追上来的沈夜焰,不让他出门去, 冰冷无情的说道。 沈夜焰愣了愣, 心里也紧了紧, 微微低头平静说道:“弟子只是想师尊还没吃早饭,弟子这就去做,师尊吃了再走吧。” “不吃。”姚婪冷声丢下一句, 转身出了门,一个飞身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沈夜焰想追也不可能追上。 姚婪确实是去打怪,他一肚子的气没处撒, 想揍人, 又不能揍沈夜焰。 另外这魔族老祖的残魂被封在自己体内, 姚婪也想试试在不让自己堕魔的情况下, 单纯的使用他的力量能到什么程度。 这次擅自用他来控制龙骨剑的暴动,似乎也没有什么事,万一哪天沈夜焰的先天魔魂封不住了,真若是再堕了魔, 他也好用老祖的力量来制衡他。 姚婪想着,已经御剑来到了距凌霄派数百里外的一片荒野乱葬岗。 这片乱葬岗邪祟魔修滋生,平时百姓也都刻意绕路走开,但出于凌霄派管辖范围内的威压,这些小鬼们大都不敢太过放肆。 冰冷淡漠的仙尊凌空落于乱葬岗,发丝轻扬,气场强大,姚婪只是随意抬了抬手,甚至都没有刻意去看,直接抓住一只想要躲起来的魔修,掐着脖子拽到自己面前。 低阶的魔修毫无反抗能力,肉眼可见体内散出的黑色魔气全都朝着姚婪体内涌去,最终被彻底吸收。 姚婪随手扔了魔修,继续朝前走,又抓住第二只、第三只,一直汲取了足足十只魔修的魔气,姚婪默默发动内力,将其全部汇聚融进了丹田内。 没过多久,化神级大能的金丹快速运转起来,无比强大浑厚的力量在体内蠢蠢欲动,姚婪深有感触,上一次这种感受还是自己渡劫晋升化神境界那次。 脑海里一道浑厚餮足的声音传来,魔族老祖似乎还满足的打了个嗝,随后就听他开口说道: 【呦,小白脸,这么孝顺啊,用这么多魔修来喂本老祖,不过我料你也没那么好心,说吧,你想干什么!】 【你可是个修仙之人,你要知道汲取这么多魔气流窜于自己体内,如果控制不好会是什么后果吗?】 【到时候你被反噬,堕了魔,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小白脸!】 “那就看看,是你的魔力强,还是我的灵力更强。”姚婪说着,强行将已经喂饱的魔族老祖破开封印,强大的魔气被金色的内力包裹着在自己体内游走了一圈,所到之处根脉瞬间被打通。 “很好,之前还有一处淤堵,这下全都打通了。”姚婪若无其事的说着,用老祖的力量给自己治完了内伤,又把他封回了自己的金丹内。 【你竟然利用本老祖!你个小白脸!姚婪!你不要脸!】 姚婪抬手招出长鞭,顺势撤下结界,一路火星带闪电的抽过去,单就这一片乱葬岗内的邪祟魔修瞬间被他秒空了。 姚婪抽鞭子抽得手臂都酸了,这才御剑飞回了凌霄派。 折腾了这么一圈,天都快黑了,回到自己院子,房间内漆黑一片,毫无人气。 有那么一瞬的失落,好像期待落了空似的,心里空荡荡的,姚婪烦躁的皱了皱眉,漠然进了房间。 房间里冷冷清清,沈夜焰在这的时候虽然鸡飞狗跳,但也多多少少有些人气,咋咋呼呼的挺热闹,现在人被自己赶跑了,就剩他一个孤寡老人独守空房。 姚婪胡乱挥散脑中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坐到桌边想倒杯水,发现茶壶也空了。 水也没有,饭也没有,人也不见踪影,还能不能行!平时让他别上自己床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听话过! 姚婪跟自己生起闷气,房间里一片漆黑,也不想开灯,就这么在桌前坐了好一会,起身又要出门去。 还得宰几个邪祟去,不爽! 姚婪沉着个脸推门出去,跟正要开门进来的少年撞了个满怀。 沈夜焰被撞得退后了几步,看见姚婪有些意外,又上前一步问道:“师尊,为什么不燃灯呢,弟子以为师尊还没回来。” “知道我没回来,你过来做什么?” 沈夜焰:“弟子专门来等师尊,既然师尊回来了,我们走吧?” 第41章 姚婪:??? 沈夜焰侧身过去帮姚婪关了房门,扶着他往外走去,莫名其妙的是姚婪竟然也跟着他走了。 “去我那吃吧,师尊。”沈夜焰说:“弟子都准备好了!”似乎是完全没把白天姚婪吼他训他的事放进心里。 “师尊今天都去哪里了?”沈夜焰随口和姚婪聊天似的说着,不等他回话,又自顾自地开始汇报:“弟子今天练习了师尊前些天教的那套剑术,龙骨剑现在很听我的话。” “下午的时候弟子去跟着师兄弟们听了讲学,今天是李掌门教画符,弟子画了几张,一会拿给师尊看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星光伴着月光洒向地面照亮二人面前的路,对影成双,沈夜焰一手轻搭着姚婪的腰,一手扶着他的手臂,慢慢朝自己院子走去。 “本来想在师尊这边做饭的,但是师尊这里东西有限,弟子拿过来又不太方便,就擅自做主决定在弟子那边弄了,师尊不会介意吧?”沈夜焰无辜的开口问道。 姚婪皱着眉一脸别扭,我人都跟你来了,你还问我介不介意? “师尊,走这边。”沈夜焰带着姚婪绕了个弯,顺着后门进了院子。 凌霄派的弟子们都住一起,姚婪就这样从正门招摇走进来,怕是一定会引起恐慌,从后门走可以直接到沈夜焰的房间前,悄无声息的就能进屋了。 姚婪挑挑眉瞥了他一眼,小崽子想得倒是还挺周到。 “吃什么?这么大费周章的。”姚婪跟着沈夜焰进了屋,随口问了一句,刚转过身就见屋子中间架了个小火炉,正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周围还放了一小竹筐的青菜和鱼。 沈夜焰帮姚婪脱掉斗篷挂在门边,让着他到炉边坐下,说道: “前些天在山里,和师尊这样一起围炉吃东西感觉很新奇,左右都是烫一些菜,弟子又顺便弄了点鱼肉,一起烫来吃。” 安顿好姚婪,沈夜焰又跑去一边抱来一坛子酒,还特意拿了两个杯子过来,给姚婪和他自己都倒满了。 姚婪挑挑眉。 如果没记错,沈夜焰似乎是不怎么碰酒的,前世也没记得他喝过几次酒。 沈夜焰将青菜和鱼都往炉里放了点,烫好后第一时间夹给姚婪。 姚婪慢条斯理的接受着投喂,这一天的阴郁感觉都好些了,看来人们多愁善感胡思乱想,都是因为没填报肚子啊。 纵然生气,再怎么说,姚婪也还是惦记着沈夜焰的。 重生一次,希望他过得好,希望他能平安顺遂就是自己现在最大的心愿,也希望他能变强,顶天地里,有朝一日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也能独善其身。 当然,前提是不能堕魔,否则他重活一次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姚婪没有语气的淡淡问了一句。 沈夜焰顿了顿,再开口时明显感觉兴奋了不少:“弟子的伤都是小事,只要师尊好了就好!” “怎么就小事了,你那些被我……你那些内伤,不是一时半会能好的,平时要多调理。” 比起那些曾经因为姚婪的折磨留下的内伤,这些皮肉之伤确实算不上什么。 沈夜焰勾勾嘴角,看起来像是准备将过往的一切一笔勾销,略带讨好又玩味的对姚婪说道:“那些调理身体的药,师尊不是又要回去了吗,弟子没有了。” 姚婪:…… 沈夜焰忍不住笑了笑,又给他夹了点鱼肉,哄着人说:“师尊别往心里去,那些药弟子本也不打算吃,弟子什么身子,怎么配得上师尊那些仙丹呢。” 姚婪:更郁闷了。 见姚婪吃了一会了,沈夜焰主动端起酒杯,毕恭毕敬的给姚婪拜了一礼。 “师尊,弟子为这些天所作的荒唐事,向师尊正式道歉。” “师尊要打要罚随便处置,弟子都认。” “只要师尊别赶弟子走,让弟子怎样都行。” 姚婪算是发现了,这个小崽子纯属于是得寸进尺的典型,你强势一点,他就委屈懦弱听话,你惯着他一点,他就能蹬着鼻子上到天上去。 这种能屈能伸,又会撒娇装可怜的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姚婪很是费解,完全不去想是不是自己给惯出来的。 毕竟短短这些时日,怎么就能把人惯成这样,除非这孩子一直压抑着本性,那他可真就是个疯子了。 偏偏姚婪还吃这一套。 姚婪无奈,扶了他一下让他抬起头来,有些心软,开口说道:“为师没有要赶你走,只是……” 沈夜焰认真看着他,等他的下话。 “只是你需要有你自己的事情,不要整天总围着我转,多专注于修炼。”你把注意力都集中到我身上,就保不齐还会出现坑死我的潜在行为好吗! “我的事情?”沈夜焰眼中闪过迷惑。 姚婪:“这样吧,从明天起,你不用再去跟着弟子们听讲学了,为师亲自给你布置修炼任务。” 沈夜焰两眼放光,见姚婪若无其事的仰头喝了酒,自己也跟着喝了,随后又给他倒满,问道:“真的吗,师尊?” “不过跟我练很苦的,你要想好。” “弟子不怕苦!” “你别后悔。” “弟子不后悔!” 姚婪瞥了他一眼,又喝了杯酒。 关系缓和了些,沈夜焰也放松了些,不知不觉好几杯酒下肚,小脸都红扑扑粉嘟嘟了,话也比刚才多了起来,然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姚婪默默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还没见过他喝醉是什么样呢,毕竟前世的自己喝不到热菜上来就已经抬走了,现在都能从头直接喝到结尾,顺便还能看看别人酒后是什么样。 “别喝了。”见沈夜焰又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姚婪抬手拦了一下。 “弟子今天非常开心,师尊原谅了我,还要单独带弟子修炼。”沈夜焰握住姚婪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没有松开,后者也没有躲。 沈夜焰的手很热,恰巧姚婪的体温很凉,每次二人有意或无意的肌肤相触,那种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觉都会被无限放大。 姚婪不确定没有沈夜焰相陪的夜晚自己会不会睡得安稳,似乎自重生以来就特别缺乏安全感,尤其是在梦里,还非得抓个人才能睡着,这习惯可不好,他可是高修为的仙尊啊。 “为师累了,回去了。”姚婪起身,淡淡说道。 沈夜焰也跟着起身,犹犹豫豫的帮他穿好了斗篷,一句话如鲠在喉。 姚婪脚都踏出门去了,见小崽子还缩在屋里没有动,回眸不满的丢下一句:“还不走?”平时不是胆儿挺肥的吗,怎么这会又怂了。 沈夜焰眼睛都瞪大了,随手捞过外袍兴奋地追着姚婪去了。 “不是要让为师看看你画的符吗,一会画一遍给我看看。”姚婪背着手走在前面,不耐烦的说道。 沈夜焰:“好!师尊!” 姚婪别别扭扭一脸烦躁傲娇:“好什么好!明早辰时开始修炼!” 沈夜焰:“哦,那弟子回去再过来赶不及,今晚就在师尊房里打个地铺吧,不回去了,行吗师尊?” 姚婪:“……随便!” 回到姚婪房间,沈夜焰先是伺候他洗漱更衣,姚婪穿着松松垮垮打底的褥衣坐在床边,看着沈夜焰在房间里忙来忙去,烧水泡茶打扫,做完这些时候又开始忙活自己。 待自己也洗漱完,脱了外袍,熄灭了外屋的灯,这才来到里面寝房。 房间内灯光幽暗,两个人都穿着睡觉时才穿的打底衣服,一个坐在床上,一个站在床下,面面相觑,气氛一度诡异微妙起来。 少年吊起的马尾垂在脑后,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英利坚韧,不像姚婪的长发总肆意的披散在背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放荡不羁。 两个人都穿成这样了,接下来要干什么来着?姚婪纠结的蹙着眉,琢磨着怎么开口问他你是打地铺还是睡床上。 自己在这纠结半天,结果沈夜焰主动去拿了一床行李过来,在姚婪床边地上打起了地铺。 姚婪脸上大写的纠结都快具象化了,恨不得变成两把斧子砸向沈夜焰。 沈夜焰铺好了地铺,拍了拍被子坐下了,抱着枕头眼巴巴的望着姚婪,说了句:“师尊……” 姚婪一个“行”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后面却没等来少年可怜巴巴问他师尊我能搂着你睡吗?只听沈夜焰试探问道:“师尊还教弟子画符吗?” 姚婪:…… “你现在要学吗?”姚婪蹙眉看向他,沈夜焰点了点头,顺势从地上起来了。 寝房内窗边有一张长书桌,上面笔墨纸砚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姚婪走到长桌边,磨了几下墨,随手一挥,几张黄色符纸出现在桌上。 “把你今天学的画一遍给我看。”姚婪转身示意沈夜焰。 沈夜焰走上前来,默默深呼吸了一口气,拿起毛笔。 说真的他都还晕着呢,今晚酒喝得确实有点多,他平时一向不沾酒的,今天为了哄他师尊豁出去了。 第42章 刚才提起画符,也不过是想开口随便说点什么抛个引子出去,谁知道他师尊竟然这就要开始练他了,还真就要他画。 歪七扭八的符文出现在黄纸上,姚婪站在他身后,看着这堆鬼画符似的符文,一脸菜色,真的有人能画成这个德性?忍不住一言难尽的看向沈夜焰。 沈夜焰自知愚钝笨拙,搔了搔额角,转过身对姚婪说,“要不师尊你画一遍让弟子看看,弟子跟着学一遍。” 姚婪:“首先你告诉我你学的是什么符。”光看他画的这些,真的很难分辨好吗。 沈夜焰:“……是定身符,师尊。” 根本用不着符纸,姚婪两指并拢在凭空中画了几笔,瞬间一道灵光闪闪的定身符就出现在眼前。 这才是正经画符的方法,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要用毛笔和符纸,也只是为了初学者练手方便,后期真正会了以后,催动灵力画好之后自然能变出一张符来。 “太快了……弟子没看清。”沈夜焰委屈道。 姚婪无奈叹气,“你过来。” 沈夜焰走到他身边,手里还拿着毛笔,紧接着身侧的男人一手覆上了他的手,缓缓动笔。 姚婪半个身子都在沈夜焰身后,等于是紧紧贴着他才能保持让自己的手精准的带着他的手去下笔。 沈夜焰还是第一次被姚婪从身后这样半禁锢着,微微弓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手随着他的动作画符。 少年心中小鹿乱撞,这可比单纯的搂着他师尊睡觉刺激多了,这个姿势实在太暧昧了,尤其姚婪还比他要矮一些,需要一直顶着自己才能抓住自己的手。 最后一笔画完,附在少年身上的温度突然离开了半寸。 “会了吗?”男人淡淡说了一句。 沈夜焰转过身,一手还握着笔,为了墨汁不沾染到姚婪,微微抬起手来,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按在身后的长桌上,垂眸看着他,紧张地点了点头。 “画一遍。”姚婪说。 沈夜焰喉咙滚动了一下,转过身去,低头在纸上画了起来,边画边问道:“师尊,是这样吗?” 换来的又是同刚才一样的姿势,姚婪一手搭着他的背,一手伸过去握住他持笔的手,带着他画完了后半笔符。 烈酒的劲数还没过去,让两个人都有点上头,沈夜焰还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只是微微偏过头去看他。 姚婪本就松松垮垮的褥衣领口松动,衣服向一侧垮去,露出他消瘦的锁骨和白皙的肩膀。 冰冷淡漠的男人也抬起头来,目光相对,姚婪突然有一瞬的羞蕔,快速松开了他的手,因为纠结而下意识的蹙起眉头。 沈夜焰放下笔,一把抓住他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同时转过身来,不知哪来的勇气,另一手直接揽着人的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了一把。 二人就这样注视着对方,心里已经过了一万遍有可能会发生的各种对话,然而谁都没有开口。 姚婪耳垂都红了,小崽子这是要造反啊!要反也得是他反啊!怎么他还先动了! 姚婪烦躁的抽回手,又有些暴躁的拽着沈夜焰衣领把他拉下来,随后凑到他耳边咬牙发狠的说道: “别挑战我的底线。” 姚婪这一句话有太多层含义,沈夜焰一时也分不清他是在指意什么。 是单纯的师尊对徒弟的教育栽培的这种容忍度,还是自己一次次地试探,想看看他究竟会容忍纵容自己的放肆到什么一种程度。 从一开始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到后来牵手,相拥入眠,到现在这次。 既然师尊也没挑明说穿,那他沈夜焰也想赌一把。 姚婪的手还扯着沈夜焰的衣领,少年浅浅勾了勾嘴角,低头在他耳边沉声说:“师尊,夜里太冷了,弟子不想睡在地上。” 沈夜焰满心欢喜诡计得逞的被姚婪扯着衣领拉到床边,又猛地一甩把人甩到了床上。 少年眼里的疯狂逐渐溢出,内心巨大的兴奋和激动无以言表。 酒精是个好东西,不仅壮了怂人胆,还壮了他师尊这个不是怂人的胆。 姚婪把人丢到床上,顺势掐诀打出一套略显怪异的阵法将他困在了其中,沈夜焰直接楞在原地。 “为师的床对你来说就这么好上吗?” “你不是愿意上吗,既然上来了就别下去了!” 姚婪站在阵法之外,反转手腕,一套剑法秘笈出现在掌中,随即朝着阵法中的沈夜焰砸了过去。 秘笈被轻而易举的丢进阵法之中,然而阵法之中的少年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破除出来。 “这是为师专门为你准备的《扶摇剑法》,专门配你那把龙骨剑。” “忘了告诉你,这是为师的因果律阵法,你不会没听过吧?” 姚婪说着,微微抬手,阵法如同一个透明的圆形牢笼一样,带着困于其中的少年也跟着慢慢抬起悬于半空。 “师尊……?”沈夜焰站在阵法中迷茫的看向姚婪。 “除非练成,否则这阵法是不会破除的。”姚婪不屑的说着:“慢慢练吧,沈夜焰,以后也用不着你每天来伺候我起居了,为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徒弟。” 说完,姚婪一摆手,阵法“咻!”得一下,带着一脸迷茫的少年飞向了后山修炼场。 第27章 姚婪上午过去修炼场时, 修炼场内已经围了一圈人,全都抻着脖子望着场内正中间的巨大金色透明圆球。 沈夜焰旁若无人的盘腿坐在阵法之中,一手肘支着腿撑着下巴, 另一手举着一本古籍, 正悠闲自得的看着。 他身后地面上戳着一把黑色长剑,银龙盘绕, 墨绿色的龙眼颇有灵光的时不时眨两下,看看周围,又盯着自己的主人。 “这是在搞什么?姚掌门的最新酷刑吗?” “不知道,听说昨晚上半夜就飞过来了。” 几个弟子小声议论,时立和皓轩扒在阵法球外提心吊胆欲哭不能。 时立:“大师兄, 你怎么才能出来?里面冷吗?” 皓轩:“师兄, 你做了什么, 师尊为什么要这样对你呢?” 沈夜焰撑着地站起来,走到阵法边缘,对两个师弟说:“里面不冷, 很暖和,这是师尊专门为我修炼打下的阵法, 只有炼成才能破除,你们别担心, 回去吧。” 总不能说他以下犯上抱了师尊, 还对师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所以师尊生气了, 恼羞成怒才一巴掌把自己拍来了这边,这可不能说。 这个阵法球足够大,十个沈夜焰在里面挥剑对打还有空余,里面温度也适宜, 灵气也充沛,非常适合修炼,只不过就是不能出去。 沈夜焰已经试过了,真像他师尊说的,不炼成这套剑法,阵法是不会破除的,昨晚上过来到现在,他已经照着书研究四五个时辰了,还打了十几遍,就是无法精通。 “师兄,师尊让你炼的是什么啊?好练吗?”皓轩问道。 沈夜焰抬了抬手露出古籍封面,随口说道:“扶摇剑法,不太好练。” 听完沈夜焰和俩师弟对话,旁边一些弟子面露震惊,又一听是扶摇剑法,瞬间大惊失色! 是那本传说中已经飞升了的千年剑仙留下的扶摇剑法? 曾流落于世后被姚掌门所得,听说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人会这套剑法! 毕竟这套剑法在我们的藏书阁里,别人想学也学不到。 姚掌门竟然会这般提拔他沈夜焰?就这样,就这么简单的,让他修炼起了扶摇剑法?还把他整个人关在这样明显灵力充沛的阵法里? 凭啥!? 一众弟子酸溜溜,嫉妒之心迅速膨胀,一扭头看见姚婪过来了,刚想说几句风凉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师尊!”沈夜焰看见姚婪过来,扒着阵法边缘叫他,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练得怎么样?”姚婪走上前,看着还一脸兴奋的沈夜焰,平静问道。 “能记住剑谱了,师尊,但是内力和剑总是配合不好。” 姚婪背着手,点点头:“哦,那你慢慢练。”转身走了。 众人耳朵都竖起来了,本想偷学一点姚掌门亲自点拔出来的修炼要点注意事项,结果人啥也没说,哦了一声走了。 姚掌门对沈夜焰都放心到这种程度了? 他沈夜焰已经开窍到不需要姚掌门点拨了? 众人错愕的看向沈夜焰,又目送姚婪背影走远了,只有沈夜焰自己默默攥拳,眉梢挂上一抹忧郁冷漠之色。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慢慢流逝,直到沈夜焰在里面待到第五日,心态几近崩溃。 剑法练得七零八落,在圆球中开始暴躁挥着龙骨剑,胡乱的劈来砍去,大地都被他劈得跟着微微晃动,阵法图却纹丝未动。 谁家好人能在里面不吃不喝什么都没有待上五天啊,他又不是高阶大佬,闭关一闭几个月就那么打坐入定。 沈夜焰又累又饿,劈了一通,把剑丢到一边,又沉着脸坐下了。 第43章 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弱,为什么一套剑法都学不会。 这种想要迅速成长,想要变强的冲动在少年的心里逐渐生根扩大,丹田内那道隐秘的力量伺机动了动。 沈夜焰突然又站起身,召过龙骨剑照着剑谱再次练了起来,不就是一套剑法吗,就不信练不会! 有朝一日,我会成为能战胜师尊的人,这样一来我也可以保护他,不被他看不起。 体内的先天魔魂细微攒动,丝丝魔气顺着丹田缓慢外溢出来,沈夜焰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慢慢催动着自己,那些想不通练不精的剑法,突然在瞬间被点开了窍。 一套剑法下来行云流水,突然找到了方法的沈夜焰惊喜意外,刻不容缓地打了起来。 第六日姚婪过来看他,沈夜焰已经能连贯打下整套剑法,就连他布下的阵法都有轻微的松动。 第七日再来时,沈夜焰喜出望外的和姚婪打招呼,叫他过来看自己打一遍。 姚婪微微蹙眉,这是无师自通了吗?看来这人关键时刻还是得逼自己一把啊,沈夜焰这孩子也是蛮有潜力的嘛。 “再把内力运转到掌中停留,不要快速运走。”姚婪点了他一句:“你还差最后一步,试试看。” 沈夜焰用力点点头,按照姚婪的提醒,从头至尾一套剑法下来,阵法不攻自破。 少年双眼绽放异彩,不敢相信地看看周围,又看向姚婪:“师尊,我做到了!” “弟子学会了扶摇剑法!”沈夜焰兴致冲冲,邀功似的跑上前来,像只得了宠的大猫,凑在主人脚边等待着一双温柔手来抚一抚自己。 姚婪淡定的点点头,“不错。”说完转身走了。 沈夜焰立马追上他,跟着他朝他院子那边走去,姚婪倒是也没有特意赶他,但也没有主动说什么。 几近傍晚,太阳西沉,夕阳的柔光洒下余晖,师徒二人一前一后慢慢踱步,沈夜焰几次想开口,见他师尊似乎不想说话,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自己那晚的冲动,师尊还记着呢? 可是那之前明明也一起睡觉的,那天自己只是忍不住把他拽进了怀里,还霸道强硬的搂着人腰…… 沈夜焰大概短时间不会明白,为什么师尊主动就可以,自己主动就不行。 那既然师尊想主动,就让他主动啊,结果不都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 少年左思右想不明白,一个头两个大,直到姚婪进了屋一转身,把正要跟进来的自己挡住了。 姚婪堵在门边,挑挑眉,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沈夜焰一脸无辜:“师尊,不让弟子进去吗?” 姚婪:“还有事?” 沈夜焰:“服侍师尊吃饭,就寝。” “不用,你还有两个师弟你忘了吗?”姚婪说完,偏过头不再看他,随后便听到“噗通”一声,以为他又给自己跪了,刚要骂他几句,转身一看,沈夜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姚婪:? 柔软温暖的大床上,少年眉头紧蹙,躁动不安,额头上肉眼可见地渗出细密的汗珠。 姚婪收回搭在他脉上的手,又拿毛巾帮他擦了擦汗,内力既没有出叉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身体内也没有其他什么异常,这是怎么了?难不成真是累的? 沈夜焰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烫得像个大火球,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最后没办法,姚婪又帮他脱了外袍,打底褥衣的带子也都解开,把被子往下拽了拽不盖那么严实,这才稍微好一点。 沈夜焰太想变强了,魔魂的力量又那么好用,任谁都会忍不住去依赖。 擅自用魔魂的力量让身体超出负荷,这不是一个练气期能驾驭得住的,必然会有排异反应。 姚婪起身去一边倒了杯水来准备喂他喝,回来刚坐到床边,床上的少年又开始躁动,嘴里轻声呓语着: “师尊,别不理我,别不要我……师尊别赶我走……” 姚婪心里一下就软了,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拭过少年鬓边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掖到而后,目光沉凝的注视着他。 为师也是为你好。 也是希望你能变强,有朝一日不会被体内的魔魂影响,为师这条命本就是白来的,这辈子除了让你平安顺遂,别无他求。 万一哪天我死了,你自己也能好好活下去。 姚婪没有往深了去想自己重活一世与沈夜焰的这些翻云覆雨的感情思绪,只当是师徒情深,只当是自己有愧于他。 晨曦温柔拂过每一个角落,将沉睡的大地唤醒,最后细腻而柔和的洒在少年好看的眉眼上。 沈夜焰醒来,一眼就看见晨曦中的清冷男人。 姚婪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黑色长发散落腰间,他的周身被晨曦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整个人都像在梦境中一样遥不可及。 床上的少年沉默看了好一会,没敢去打扰,不想打破这副美妙画面,想着若是以后每天清晨一睁眼都能看见他就好了。 姚婪转过身来对上少年温柔的目光,似是也没想到他醒了,微微愣了愣,走上前来坐到床边。 沈夜焰慌忙想要起身,可头还有点晕,身上也有点软,没能起来,同时也被姚婪按回了床上,随后后者拽过他的手,探向脉门。 “师尊,弟子怎么了?弟子只记得昨晚同师尊一起回来,后面,后面就不记得了。”沈夜焰开口还有些虚弱问道。 “许是太累了吧。”内力平稳流转,毫无差池,姚婪收回手,淡淡说了一句。 “弟子太弱了……”沈夜焰说:“给师尊填麻烦了。” 姚婪去一旁拿过茶杯,下意识举动去抱他半坐起来喝水,沈夜焰靠在姚婪怀里,二人都有点怔愣。 这么自然呢嘛? 这个动作都已经进行到一半了,实在不好停,姚婪硬着头皮搂着人喂他喝完了水,刚想起身,被沈夜焰拉住了手臂。 “师尊照顾弟子一整晚?”少年目光炙热,追问的目光看得姚婪有些心慌。 姚婪别过脸,“没有,夜里你睡得很好,没什么需要我照顾的。”也就每个时辰给你擦擦汗喂喂水,输送内力吃点药。 沈夜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打底褥衣,料子柔软舒服,只是穿着稍稍有点短,明显不是他自己的。 少年的眼睛藏都藏不住的欣喜激动,明明脸色还有些苍白,气息也有些虚弱,却想要让自己马上就能金戈铁马的上去战场一样英勇威猛,拉着姚婪手臂,尽可能平静道: “师尊为弟子换的衣服?” 姚婪:…… “哦,你发烧了,衣服都湿透了。” 沈夜焰喃喃:“师尊亲自换的。” 姚婪有些不耐烦,“不然呢,这还有谁。”又明知故问! 沈夜焰直接就说道:“那师尊岂不是把弟子都看光了?” 姚婪:???这徒弟什么毛病?哪壶不开提哪壶,专挑让人无语的话题来说是吧? “怎么了?我不能看?”姚婪大概是一时气急,说出的话也有点赌气的感觉。 被人说中了看穿了的感觉相当不好,他是把他看光了,不仅看了,还感慨来着,小崽子不知不觉长大了,身材这么好,平时穿着衣服看不出来,肌肉还挺紧实,而且…… 姚婪又想起夜里帮他换衣服的一幕,脸上羞愤的表情更甚。 沈夜焰看得是心花怒放,随后就见姚婪愤恨起身,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烦躁的丢下一句:“我是你师尊!” 我是你师尊,有什么不能看的!你就一小孩! “师尊,今天我们做什么?”沈夜焰迫不及待追问。 姚婪坐在旁边默默喝茶,闻言挑起眉毛瞥了他一眼:“你总缠着我做什么?你就没点事情做?” “扶摇剑法练会了是吧,行。”姚婪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去藏书阁抄心法,每天抄十本。” 藏书阁上万本心法,你不是没事做吗,抄呗,抄完你就清心寡欲了,抄完你就人间大道了。 上辈子就是因为沈夜焰太闲了,没有功法可以练,没有心法让他抄,不挨揍的时候就和那个神神叨叨的范明阳混一起研究妖魔鬼怪。 现在范明阳也被自己弄死了,修仙正道的功法心法也都慢慢教你了,这下你没时间去堕魔了吧。 姚婪心里得意着呢,没想到身旁的少年比他还得意,兴奋道:“好!师尊!弟子这就去抄!” “以后抄完心法,每天晚上弟子都会拿来给师尊过目检查!弟子现在就去了!”沈夜焰说完,起身向姚婪礼了礼,捞起衣服转身出去了。 姚婪:……总感觉哪里不太对。 后面几天,沈夜焰上午跟着听课练功,下午去藏书阁抄心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考举了。 时立和皓轩见大师兄整日早出晚归的见不着人,在藏书阁一待就是一下午,一直到晚上也不知道几点离开,离开了似乎也没见他回来寝房。 第44章 晚上回没回来睡觉不知道,反正第二天一早又出现在学堂了。 这是师尊有意要提拔大师兄呢?不行,自己也不能落下! 时立和皓轩也开始跟着沈夜焰去藏书阁抄心法,其他峰的弟子们见姚掌门门下三个徒弟突然开始格外认真的修习起来,一个比一个用功刻苦,不免也有猜疑。 这是姚掌门真的是突然良心发现,真正开始认真教授他们了? 姚婪挺满意,还有点暗中自喜,尤其看着时立和皓轩被带动着也跟着一起努力,正和他意。 要知道这俩人前世可是沈夜焰黑化后的心腹,是跟着一起折磨自己的重要人选,现在一起拿捏住比较稳妥。 这晚,沈夜焰照例来给姚婪送心法,顺便做晚饭,吃完了晚饭,姚婪难得拉着他主动交代了一些事。 这几日,姚婪明显感觉内力波动强烈,身体里两种力量相辅相成,还都被他控制的得心应手,他清楚的知道,这是即将晋升了。 “夜焰,你过来。”姚婪走进里屋坐在床上,叫过沈夜焰。 沈夜焰端着热水正准备给他擦手擦脸服侍他就寝,闻言放下水盆湿了毛巾走到床边,跪蹲下来,说道:“怎么了,师尊。” 沈夜焰一边帮他擦手一边默默观察他的脸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不满意的事。 最近一阵子自己忍着没有越界了,也没有放肆,每晚哄他睡着后最多是偷偷躺在他身边抱一会他,难不成被他发现了? 沈夜焰默默想着,就听姚婪开口淡淡说道:“为师要闭关几日,宗门内的事,先由你操持着,有拿不了主意的就去问你小师叔。” “师尊为何要闭关?”沈夜焰擦完了手站起身。 姚婪:“渡雷劫。” “师尊又要晋升了?”沈夜焰愣住。 他师尊现在是化神中期,再晋一级到化神后期,紧接着就能到大乘了。 要知道大乘境界的修士举世都不可能会超过两个,是预备的成仙者,他师尊真的,太强了。 以后他还会要这么弱的自己吗?沈夜焰神色暗淡下来,站在床边默默看着姚婪。 姚婪见他突然变了神色,以为他是怕自己照顾不好宗门心里压力大,于是安慰道:“不用担心,最近宗门内也没什么事,为师很快就出来,用不了三两天。” 沈夜焰神色更淡,别人一两个月,他三两天就能渡完一个雷劫,这就是他师尊的真正实力吗。 自己真的是太弱了,一套剑法学了七天才学会,换做师尊,怕是半个时辰用不了就练会了吧。 修习了这么久,金丹丝毫没有变化,还只是练气期,一丁点要提升的意思都没有。 沈夜焰默默想着,体内那道特殊的力量随着他的心思暗暗攒动,少年心中火焰慢慢燃起。 “还有什么顾虑吗?”姚婪站起来看着他,试图继续让他不要太过忧心,又道: “过几日就是云雾峰王长老的生辰了,王长老还计划着大办,我肯定会在他生辰之前出关的。” 沈夜焰默默呼了口气,走上前帮姚婪脱下外袍挂在一边,平静回道:“没有了,师尊,弟子知道了。”扶着他上了床躺下。 “嗯,那你也回去休息吧。” “弟子看师尊睡着就走。”沈夜焰说着顺势坐在床边的地台上,枕着双手趴在床边看着姚婪。 除了让自己变强,没有别的办法能站在师尊身边了。 想成为能保护他的人,起码要先成为不会拖他后腿的人。 看着乖巧听话的好大徒安安静静趴在床边,那向来锐利的炯炯有神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姚婪心里有些软,多好的孩子啊,这一世可千万不要再堕魔了。 想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沈夜焰微微有些怔愣,在姚婪收回手后下意识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珍惜的蹭了蹭,最后又握着他手不放,自己先枕着手臂侧过头闭上眼睛:“睡吧,师尊。” 姚婪虽一脸纠结别扭,却没有甩开他,过了一会,还真就这样睡着了。 - 整整三天,道道天雷不间断地劈在姚婪院子里,好在是姚婪提前打下了结界,不然整个凌霄派怕是都被劈没了。 宗门内上上下下都知道姚婪在渡劫,各个心中都不免恐惧于他的实力,这也就是他姚婪,他可是天下第一的仙尊,换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受得住如此高频率的雷劫。 第四天,结界破开,一直守在外面的沈夜焰第一时间跑进院子。 沈夜焰一进屋,就看见他师尊扶着屏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向前倒去,立马冲过去接住了他。 “师尊!”沈夜焰把他抱到床上,姚婪脸上一点血色没有,气息极其微弱。 “弟子这就去找小师叔!” “不必……”姚婪有气无力一句,抬了抬手,虚弱道:“不必……” 渡劫和受伤不同,受伤有药可医,渡劫之后就只能靠自己慢慢运气恢复,可能需要一天,也可能需要几天,就看精进的修为什么时候能被自己融会贯通。 姚婪实在没有力气说明缘由,沈夜焰知道如果需要小师叔,师尊是不会拦下他的,想必是小师叔来了,也没什么用。 大概是实在太虚了,姚婪特别依赖沈夜焰,后来沈夜焰把他抱在怀里喂饭喂水,姚婪就老老实实的依着他,沈夜焰让他闭眼休息,他就听话的闭眼。 傍晚前沈夜焰想出去看看王长老明日生辰宴的准备情况,被姚婪拉住不让他去,沈夜焰本想哄他再休息一会自己去看看,结果姚婪一句话把他心拴得死死的。 “你先别走。”姚婪有气无力的说道:“为师要……泡个澡,你,帮我……” 泡热水澡可以舒筋活血加快内力流通有助恢复,其实更好的是去泡温泉,但是条件有限,他们凌霄派唯独没有温泉,外出又不太方便,所以泡热水澡是眼下最捷径的一个恢复办法了。 姚婪的浴桶有够大,沈夜焰来来回回好几趟才装满了水,随后还去吩咐柴房的弟子多加柴,让屋子里更暖一些,以免他师尊冷。 尽量把一切准备稳妥,沈夜焰去扶姚婪起身,搂着他把他带到浴桶边。 姚婪抬手自己解着褥衣带子,沈夜焰心跳加速,故作镇定要帮他脱,结果姚婪开口对他说道:“去泡点茶来。” 沈夜焰:……这是故意支开他吧。 果然,去泡茶回来,褥衣被姚婪随意的丢在了一旁地板上,人已经进了浴桶,整个身子都没入了水中。 褥衣本就是打底贴身穿的衣服,脱了就什么都没了。 沈夜焰喉头微动,姚婪有意避他脱衣服,虽然没什么,很正常,但心里就是莫名有点烦躁,结果还没等烦躁两秒,就听姚婪开口道: “你过来……” 第28章 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木质檀香, 是姚婪房间长久以来点燃着的香薰蜡烛留下的余韵,窗外繁星点点,屋内烛光微弱, 一时间气氛微妙起来。 沈夜焰搬了把椅子坐在浴桶一边, 一手托着姚婪另一手拿毛巾帮他轻轻撩水擦背。 姚婪浑浑噩噩趴在浴桶边缘,几乎整个身子重量都撑在沈夜焰托着他的手臂之上, 若不是靠他支撑着,是万万不可能还好好坐在浴桶里的,早就滑下去了。 沈夜焰这么坐着也不舒服,最后干脆撤走椅子,跪蹲下来托着他, 虽然好点但还是别扭, 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也进去浴桶里。 柴火烧得很旺, 房间内温馨又暖和,沈夜焰半托半抱着姚婪,感受着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心跳。 虽然抱在一起睡过觉, 但姚婪这样赤果身子趴在他身上还是第一次。 不经意却又不得不亲密的触碰让少年思绪迷乱,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也在这微醺暧昧的夜晚里悄然绽放, 等待着被进一步的探索和确认。 姚婪身子清瘦却都是精肉,摸起来还挺舒服, 少年不动声色帮他轻轻擦背, 随口说着:“好些了么, 师尊?” “嗯……”姚婪含糊应了一声。 气血被慢慢调动, 内力缓缓在体内流淌,姚婪感觉比刚才多少好点了,方才浑身上下都淤堵得难受,就像体内有无穷无尽的力量不能释放出去一样。 “师尊会这样子多久?” “十天半月也说不定。”姚婪气息比刚才稳了许多, 说着,动了动身子想要转个方向坐正了。 沈夜焰扶着他帮他转过来,姚婪现在已经可以自己靠坐在浴桶里不用他托着了。 “每次渡劫都是这样吗?如果这个时候有不怀好意之人伺机而动呢?”沈夜焰在后面帮他梳着头发,忍不住问道。 渡劫之后即便是高修为大能也会虚弱一阵子,所以才要在渡劫前后闭关很久,但是姚婪还有别的事呢,真要是闭关几个月挺耽误事呢,所以还是渡完立马就出来了。 这些一句两句说不清,他现在又不想给他讲明白这些,最终也没有说话,仰头靠在浴桶边沿闭上眼睛休息。 第45章 “师尊泡了快半个时辰了,弟子扶师尊去床上休息吧。”沈夜焰目光沉凝,淡淡说道。 姚婪也正有此意,热水澡不能泡太久,况且总让他这么伺候自己也累。 “好,你去把浴袍拿来。” 沈夜焰乖乖起身去拿过浴袍,随后老老实实站在了浴桶边上,低头看着姚婪。 姚婪:…… 四目相对,一个一脸无辜满眼无知,一个一言难尽纠结万分,姚婪微微蹙眉抬头看着他开口说道:“放下,转过身去。” 一听这话,沈夜焰倔劲儿上来了,不管不顾上前去将人扯起来浴袍往人身上随意一披,随后直接将他打横抱起来。 姚婪:“你……” “师尊现在这么虚弱,如何自己穿衣服,还想自己走到床上去吗?”沈夜焰几句话说得极其温柔,举止却坚定到不容忍反驳和质疑。 浴袍随意的搭在姚婪身上,随着动作,浴袍的前襟轻轻滑落,可以说现在姚婪几乎全都暴露在沈夜焰面前,只有很少布料还搭在腹部,隐约遮住。 胸前被热水泡到粉嫩的肌肤,修长的双腿,以及若隐若现的-。都在冲击着沈夜焰的心脏。 少年强装镇定,目光忍不住下移,最后定格在男人因为泡了热水而愈发明显的胸前那颗小痣上,以前是绝不可能会看到这一幕的,现在陡然看到,特别性/感。 姚婪觉得难堪极了,羞愤的样子全都写在脸上,他现在完全可以强行用内力把沈夜焰轰飞出去,大不了气郁淤堵,走火入魔,修炼调理一段时间,怎么也能恢复了。 权衡利弊一遍过后,大概还是觉得这点事犯不上,终也没有做什么,就这样咬着牙红着脸转过头去,被人看了个遍,最后抱到了床上。 看见这个样子的姚婪,沈夜焰心里软的不像话,他师尊实在太可爱了,手下意识抓着自己的衣服,尤其还害羞地把头埋进自己怀里…… 我的天哪!自己何其有幸能看见这幅春色! 沈夜焰觉得姚婪现在让自己去死都可以,最好是能和他腻死在一起,能不能顺便来个人帮他们把棺材板合上,这样说不定做鬼也能在一起了。 小崽子打着做鬼也不放过他的心思,姚婪完全不知,被抱到床上靠坐在床头,这才拢了下浴袍,裹好了自己。 沈夜焰坐在床边拿了块毛巾帮他擦头发,姚婪一直郁闷的蹙眉看着他,小崽子倒是自然,八风不动没事人一样。 姚婪自己也纳闷,这有什么的,又不是男女授受不亲,自己徒弟怎么了?有什么好别扭的。 擦完头发,沈夜焰去一旁拿过一身干净的打底褥衣,又坐回了床上,抬手就要去拽姚婪身上唯一的浴袍,随口说道:“弟子为师尊更衣。”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师尊,沈夜焰暗自想着。 少年淡定极了,姚婪一咬牙竟然撑着床晃晃悠悠站起来,沈夜焰措不及防,赶紧上前扶了他一把。 姚婪背对沈夜焰站着,白色雪绒浴袍顺着柔软的肌肤无声滑落在地,如玉雕琢的蝴蝶骨下是线条好看的腰背,清冷凉薄的男人微微偏过头,挑起的狐狸眼百媚生情,看得沈夜焰心跳都漏跳了半拍。 姚婪微微抬起双手,是个准备穿衣服的动作,沈夜焰下意识立刻将褥衣披在了他身上,脸上火热的烫。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徒弟,姚婪想着,不动声色的穿好了衣服。 刚转过身,就见耳垂都红了的徒弟低头帮他绑好了腰间的带子,扶着他坐到了床上。 “师、师尊,喝点水。”沈夜焰倒了杯茶走过来,姚婪喝完若无其事问道:“王长老生辰宴是明日吧。” “明日正午设宴,师尊还要去?”沈夜焰有些担忧地看着他追问道。 “去,明日一早就去道贺,睡了。”姚婪说着躺下了背对着沈夜焰,还不忘给他一个台阶下:“太晚了,你若不愿回去就在这睡。” 沈夜焰惊喜问道:“弟子能睡在床上吗!” 姚婪:“随你。” 沈夜焰去熄了灯脱了外袍挨着姚婪躺下了,姚婪感觉身后一个大暖炉贴着自己,还挺暖和,困意也跟着袭来。 迷迷糊糊间暖炉把头抵在他背上,手环上他的腰,同时开口轻声呢喃:“弟子能抱着师尊吗?” 你抱完才开口,这个问题还有必要再问吗?姚婪睡着前一秒还暗暗抱怨了一句,无意识的抬手轻轻抱住他环过来的手臂,安稳的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沈夜焰舒服的蹭了蹭,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 头顶传来一道沉静淡然的声音,沈夜焰意识逐渐回笼,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正扎在姚婪怀里,搂着人腰,腿也霸道的骑在他身上。 “师尊……?”沈夜焰瞬间从他怀里出来,出来之后又有点后悔,师尊明明先醒了,却都没踹醒他,就这样抱着自己,自己倒先退缩了,应该再抱会的! 看外面太阳,时辰应该不早了,果不其然,姚婪冰冷的声音传来:“再睡一会生辰宴都开始了。” 沈夜焰刚要说话,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师尊,你身体怎么样了?弟子来给师尊请安了!” “师尊,起来了吗?” 时立的声音传来,床上的俩人莫名其妙一阵心慌,沈夜焰手忙脚乱的起身,去地板上捡起自己随手丢的外袍,胡乱一穿又去扶姚婪起来。 “师尊你不要紧吧?师尊?” “师尊你怎么了?不会又晕过去了吧!” 时立着急的声音异常清晰,仿佛下一秒即将破门而入,姚婪扶着床栏站起身,边系外袍边对外面沉声说了一句:“等一会。”偏头瞥了一眼一旁慌乱穿衣束发的小崽子。 沈夜焰:…… “大师兄?你……你这么早就过来师尊这了啊。”时立一开门看见沈夜焰,一时没反应过来。 “有事吗?”沈夜焰说着,又捋了一把束在脑后的长发,用缎带打了个结。 时立:……? “就、就来看看师尊,师尊好些了吗?”时立眼神有点恍惚。 沈夜焰让开门让他进来,边往里走边说道:“师尊身子还有些虚弱。” “那正好,我拿了一些益气补血的药来!” 时立进屋看见他师尊坐在床边,外袍随意的搭在身上,头发也有些许的凌乱,床榻也还没有收拾好,应该是刚起不久。 时立搔了搔额角,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具体说不上来哪里怪,给姚婪请安完,还替他号了号脉。 时立是药修,他探不出一个人的修为内力情况,倒是能探出他人的身体本身的情况。 “还是气虚不足,师尊。”时立说着,拿出几瓶药放到桌上,叮嘱姚婪按时吃,又听说一会姚婪还要去参加王长老生辰宴,又道: “对了师尊,长老发的请帖上说各峰长老可以携带一名弟子一同前去参加生辰宴,师尊既然定要前往,不如弟子陪师尊一同去吧!” “师尊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弟子去了还能随时为师尊诊脉用药!”时立又补了一句。 沈夜焰一个眼刀甩过去看向时立,但时立一脸无辜单纯,没有发现他大师兄正目露凶色的看着自己,还眼巴巴的盯着姚婪等他回应呢。 姚婪挑挑眉,瞥了沈夜焰一眼,又收回目光,没有说话,喝起了茶。 “师弟留下来炼丹吧,师尊现在身子虚,真要是晕倒了你能替他挡酒吗?你能抱他回来吗?”沈夜焰坐在姚婪身边,看着坐在二人对面的时立冷声开口: “现在正是需要你多练些丹药给师尊补补元气的时候,你竟然还想着要去赴宴?” 时立眼看就要哭出来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兄……” 大师兄经常会教导他们,虽然说话做事有时候严格了点,但都是对我们好,时立心里明白。 时立有些惭愧,低声说:“我知道了大师兄!我一定为师尊好好炼丹!让师尊的身体快点恢复过来!大师兄你放心的去吧!” 姚婪:……看着这一幕有些无奈,都会争宠了啊沈夜焰,不愧是你! 好像刚干完什么坏事似的俩人心照不宣,打发走了时立,沈夜焰简单弄了点吃的,伺候姚婪吃饭洗漱更衣,这就准备着要去赴宴了。 姚婪今天气色好一些,再加上吃了时立专门为他练的丹丸,走路都不喘了。 只不过得走慢点,沈夜焰搀扶着他,终于是赶在正午宴席开始前到了云雾峰。 姚婪渡劫晋升一事凌霄派上下尽知,诸位长老也没指望他能来,谁刚渡完雷劫不得闭关休息俩三月啊,结果一抬头,全都傻了眼。 姚婪被他那个突然得了宠似的大徒弟搂着踏进了宴会厅的大门,王长老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从主位上小跑着下来去迎他。 “姚掌门,快快上座,上座!”王长老说着,把姚婪领去宾客席的正座上,还好他留了个心眼,还没把这个位置当作人情送出去。 第46章 一众长老也都膛目结舌,有的脸上巴结之色都快溢出来了,有的暗暗嫉妒,默默攥拳,心中思虑,这姚婪到底什么实力,谁家好人遭完雷劈第二天就下地溜达了,恐怖如斯! 来是来了,但姚婪还多少有些虚弱众人都看得出来,只见他浅浅抬了抬手,对身旁搂着他的徒弟说:“贺礼拿给王长老。” 沈夜焰朝姚婪躬了躬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长条木盒子,打开盒盖,双手呈到了王长老面前。 王长老一个哆嗦,被身后自己的小徒弟扶了一把才好歹没坐地上,就见一株还闪烁着淡淡灵光的仙草躺在盒子里,从品相来看,少说得有五百年。 而且这仙草明显不是药峰种的那些当作药材的仙草,那些上次仙门大会姚婪就送出去过了,这一株明显是他后院里私养的那些! “这、这这!太贵重了!姚掌门,万万使不得啊!这我不能收!” 姚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区区仙草不成敬意。”说着,已经朝坐席走了过去,实在站不住了,得赶紧坐会。 满屋的人再次傻眼,仿佛遭雷劈的不是姚婪而是他们一样。 这是什么情况?世道变了?有的人活了几百岁也没见姚婪那抠搜的人拿出过任何东西送礼啊! 前世姚婪确实如此,天下珍宝恨不得全都据为己有,那一后院仙草宁愿烂了也不说拿给有需要的人用,到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留那么多宝贝有什么用,自己不还是没命用吗。 姚婪让沈夜焰坐在自己身边,与自己同席而饮,沈夜焰也特别体贴细致入微的照顾姚婪,只是这体贴关心程度也有点……太过了吧! 众人敢想不敢言,席上热热闹闹有说有笑,实则还都贼眉鼠眼的盯着正座上哪师徒二人。 不是,姚婪都快躺他徒弟怀里了!搞什么! 那徒弟怎么还把饭菜都喂他姚婪嘴里了?渡劫渡的手不能使了是怎么着? 沈夜焰一手半搂着姚婪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借力,另一手去桌前夹菜,夹完菜又去拿过茶杯,喂给怀里的人喝了。 姚婪:“你也吃点东西,别光顾着我。”说着,把那一盘就两片的上好雪莲果若无其事轻轻一推,推到了沈夜焰面前。 一众小弟子集体咽了口口水,看了看自己师尊桌上已经吃光了的雪莲果,本来就少,就两片而已,就……沈夜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喂给姚婪,剩下一片自己吃了。 众人:……脑里开始呈现姚掌门那些桃色花边传闻…… 姚婪大言不惭靠在沈夜焰怀里,没觉得有什么,他身上没劲儿着呢,坐不住,靠会徒弟怎么了? 宴席过半,生辰宴的主角王长老已经被众人敬过一圈酒了,现在进行到了各自单独敬酒环节,长老们端着酒杯起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着天。 姚婪懒得起来,就还坐在座位上,但找他来敬酒的倒是源源不断。 沈夜焰现在的地位有目共睹,一些弟子也竟来找他喝点酒说说笑笑聊两句。 姚婪以茶代酒,在前面应付着长老们,沈夜焰在后面,被几个热情的小弟子围住,畅聊起来。 “沈师兄,听说姚掌门这次渡劫,连续三日,天雷不间断的劈下来砸在他身上,是真的吗?” “姚掌门也太强了!不愧是我们凌霄派掌门!这刚渡完雷劫倒能出来吃饭了!” 沈夜焰和几个师兄师弟碰了碰杯,很平静的回道:“师尊自然很强,但刚渡完劫身体难免会有影响,稍加时日便会恢复如初,问题不大。” “哦哦,我们还以为姚掌门完全不会受到天雷影响呢,但是没有闭关修炼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是啊!姚掌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修炼法子,针对渡劫之后恢复期的?沈师弟你平时在姚掌门身边,肯定知道吧!” 沈夜焰认真回忆了一下,摸索着下巴开口道:“也没有什么特殊恢复之法,师尊说了这只能靠自身的修为和内力进行修复,没有其他办法。” 众人刚要遗憾的哦一声,波澜不惊的少年突然又开了口,声音依然平静:“倒是师尊每晚都要泡热水澡,我觉得这一点大概是真的有效。” 泡、泡澡你都知道……众人表情集体变得微妙。 只是身体虚弱又不是变聋的姚婪,听见这话,握住茶杯的手攥得杯子吱吱作响。 你怎么不把我身上有几个痦子都说出去呢小兔崽子!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又喝了点酒,没有师尊在,私底下说话难免跳脱玩味了点,几个师兄用手肘怼了怼沈夜焰,意味深长的小声说道: “说真的,民间传的那些关于姚掌门的传言……是真的吗?” “说姚掌门风流浪荡,俊男美女通吃,在他房间出来的男男女女,各个对他欲罢不能!” “姚掌门是公认的天下第一美男,谁能不折服于他的□□啊!” 到底是师兄,比沈夜焰多吃几年盐就是敢说,沈夜焰听得从脖子红到耳垂却还故作镇定。 以前他也听说过他师尊的这些传闻,但拜入门下这几年似乎也没见他师尊真正的领什么人回来,或者流连别的什么人,总是来去孤身一人,但他师尊总会下山出去,也没准在外面处处留情,不然这些传言是怎么来的呢。 虽是传言,但沈夜焰一想到有一定概率他师尊的春色在自己之前被别人也看见过,心里就堵得慌,不爽得很。 “听说姚掌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真要是这样,那被他宠幸过的姑娘小伙可有福了!” 姚婪对这些自己的花边传言早就见怪不怪了,听都听烂了,各种版本时不时就会更新一下细节,他从来不在意。 自己本来都没拿这些当回事,结果他那好大徒像是赌气似的,冷不丁来了一句:“倒也没有你们说得那么夸张。” 几个弟子膛目结舌,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两眼放光,就听沈夜焰浑不在意的开口道:“跟我比起来还稍有逊色。” 姚婪:“噗!……”一口茶眼看要喷出去,生生被自己咽了回去,咳嗽起来。 “沈师弟难不成你!你们……” 沈夜焰胸脯都挺起来了,满脸洋溢着骄傲刚要说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突然发不出声音了。 姚婪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站起来了,围着他敬酒的长老也都走了,沈夜焰看着突然朝自己走过来的冰冷男人,眼中危机四伏,就知道自己捅娄子了,这些话都让他听见了。 姚婪抬了抬手在眼前,似是不经意的摆弄着手指,沈夜焰清楚的知道,是噤声术,难怪他说不出话来,原来师尊给他用了噤声。 几个弟子见姚掌门过来了,各个小心翼翼的赶紧打招呼行礼,退后几步保持距离。 姚婪手背在身后,默默掐诀,这点内力还是能使出来的。 沈夜焰顿感自己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双腿像有了自己的想法一样动了起来朝着姚婪走去。 直到走到他身后,双手竟然也不受自己控制的抬起来,小心翼翼的拉住了姚婪的衣角,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 第29章 这是一个极度局促紧张又暧昧的举动, 看起来就像是沈夜焰可怜巴巴的过去讨好姚婪一样。 殊不知这是姚婪的傀儡术,普天之下只他一人会用,用不着多少灵力, 只不过是一套不可外传的秘术小把戏罢了。 “怎么了?”姚婪状若无事的回头看他。 沈夜焰被噤着声, 说不出话来。 姚婪问他:“现在就想回去了?” 被操控着的沈夜焰被迫点了点头…… 姚婪挑挑眉,当着几个八卦看热闹的小弟子面, 直言说道:“这么着急吗,昨晚不是玩得很好吗?” 沈夜焰被迫害羞的低下了头。 一众小弟子:!!哦吼,快看我们听到了什么! 方才沈夜焰那几句话说的,他自己多么刚强勇猛,还说什么姚掌门跟他比起来还逊色了些, 说的好像他把人家怎么着了似的。 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啊, 谁把谁怎么样还不一定呢! “回去吧。”姚婪轻轻叹了口气, 无奈带着沈夜焰告辞离开了。 直到回到姚婪院子,进了房间,沈夜焰才终于能说话能自主行动了, 关上门追着姚婪进屋,一把拉住他手臂, “师尊,你竟然……” 沈夜焰话还没说完, 被眼前人拽住衣领拉向自己。 “谁给你的胆子, 都敢出去乱说为师了, 啊?” 姚婪本意就是想杀杀这小崽子的势气, 也太嚣张了啊,再不制止他,一万字民间低俗小话本都能被他编出来了吧!听他那意思,他还想…… “弟子说的是实话!”沈夜焰也不服气, 突然来了一句,攥住姚婪的手腕把他朝自己身前拉了一把。 两个人距离近在咫尺,沈夜焰想的是他听不惯别人说他师尊的这些风流韵事,总感觉自己不在他的韵事当中就不行,明明自己私下都看过了抱过了,怎么传言中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呢! 第47章 姚婪则是听到小崽子那意思是要以下犯上,为了守住自己的威严势力,不能让他再口出狂言,所以才强迫他在自己面前俯首。 这怎么突然还攀比起来了,姚婪也莫名其妙。 沈夜焰胆子确实是肥了,不依不饶:“弟子本就看见过了,有什么不敢说的,和弟子比起来,师尊就是稍有逊色!诶……” 沈夜焰被揪住耳朵,姚婪面红耳赤:“跪下!”小兔崽子! “沈夜焰,为师这几天刚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要反是吗?” 姚婪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不卑不亢的少年,竟然也赌气的来了一句:“不如你现在就脱给我看,我看看你说得到底是不是真的!” 沈夜焰一下窜起来,上前张开双臂就想去抱他:“师尊若是想看,弟子绝不抗命,弟子什么都听师尊的!” “滚蛋!”姚婪没好气的甩开他,朝里屋走去,沈夜焰立马起身小跑着追上。 见姚婪生气的小样,沈夜焰心里笑了笑,喜欢得不行,刚想上去拉他,告诉他不开玩笑了,弟子知错了,前面的人突然顿住站在原地。 沈夜焰也跟着顿了一下,刚要问怎么了师尊,就见姚婪捂着胸口突然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朝前面倒去。 - “噤声术、傀儡术,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他还用了什么,让我开开眼!” “噢,还去喝酒赴宴了是吧?” “那王老头今天生日,他姚婪今天死日,明年他们俩凑一起摆一顿得了!吃谁的席不是吃!” “他怎么不上天呢?啊?整整三天的雷还没把他劈消停是吗?你也是!就这么纵容他!” “你们俩还斗上嘴了!好玩是吧?” “金丹被你扎的稀碎,又渡雷劫,还……我、我真懒得说他……说你们!” “我差人下山给他打了副棺材,明天就能送上来,你们商量一下赶紧告诉我,到时候谁给他披麻戴孝!” 傍晚时分,天空灰蒙蒙的,似乎是憋了许久的一场雪迟迟不肯下,姚婪院子里聚了药峰的几个弟子,时立跟着他们忙里忙外。 皓轩灰头土脸的从侧门出来,帮着一起搬炼丹的熔炉,时立忍不住叫过他:“师弟!” “师弟,要不然我们进去换换,大师兄已经被小师叔骂了快半个时辰了!” 房间里传来李泓毅的嘶吼,沈夜焰默不作声坐在床边,一边帮他师尊温了毛巾擦汗,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听着他小师叔暴躁输出。 姚婪已经醒了,当时大概也就晕了几分钟就醒过来了,问题不大,只不过气血严重不足导致他一阵头晕,再加上刚渡完劫就跑出去喝酒赴宴,还用了好几招法术,内力有些走错了地方,导致金丹上的旧伤又裂了个口子。 不是不说话,姚婪实在是插不上话,非得等什么时候李泓毅骂够了自然会停下。 李泓毅可能也累了,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抱起胸懒得看他们,一看见他们俩腻歪在一起他就烦,连体婴啊?粘一起了是怎么着! 见李泓毅不说话了,沈夜焰开口问道:“小师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师尊身体快点恢复起来?” “恢复什么恢复,缝缝补补又一年,凑合过吧。”李泓毅喝了口水,没回头,怼了他一句。 姚婪无奈叹了口气,示意沈夜焰把自己扶起来靠坐在了床头,对李泓毅说道:“让师弟费心了。” “我不费!我费什么心?我就是嫌你死了麻烦,还不得是我帮着操办你的后事?” 姚婪:…… 李泓毅一拍桌子,愤恨起身,转头冲床上抛过去一个药瓶,沈夜焰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作吧你们就!作吧!把我掏空了,看看以后再作出妖来怎么办!”李泓毅说完,摔门出去了。 吃完了晚饭,姚婪安静坐在床边打坐调理内力,沈夜焰在外面收拾碗筷,收拾完又去打了热水,进屋来准备服侍姚婪就寝。 一套流程下来,沈夜焰也没有要收拾自己跟着躺下的意思,姚婪坐在床上不动声色的看看他,只见少年走上前来坐到床边,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说道: “师尊,今晚弟子不陪师尊了,弟子看师尊睡着就走。” “去哪?”姚婪下意识问道,问完又觉得这么问有点不合适,人家本就不该在这跟他挤一起睡觉,这要走了,怎么还追问上了。 沈夜焰眉眼柔和了些,浅浅勾了勾嘴角,却郑重认真说道:“弟子打算去藏书阁看看,也许古籍里有记载如何让师尊的金丹彻底恢复如初的法子。” 姚婪有些意外的挑眉看向他,沈夜焰轻轻抚触着他的手背,平静说道:“师尊受伤是因为我,弟子不想让师尊留下病根,弟子想让师尊快点好起来。” 姚婪一时间有些感慨,他这算是成功了吧?起码成功一小半了,沈夜焰没有黑化,整体来说,被他养得挺好,都知道心疼人了,而且自己竟也有点依赖他了呢。 牵手走路,日夜相伴,相拥而眠,朝朝幕幕…… 姚婪:……这对劲儿吗?…… “弟子一定会找到古法传承来帮师尊恢复的。”沈夜焰打断了姚婪的思绪,接着说:“师尊这么厉害,只要找到办法,一定能自我调整好的!” “倒也不必。”姚婪见他这是打算通宵去藏书阁翻古籍了,心里说不上来有些滋味,纠结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傍晚时分阴沉沉的天此时放了晴,繁星点点,这场蓄谋已久的雪终于飘飘洒洒从天而降。 姚婪靠坐在床头,两条腿盖在柔软被子中,少年埋头扑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腰。 雪花片片飘落,连月亮的影子也寂静。 “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师尊,等我。” 姚婪无奈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藏书阁上万本古籍,总有一本会记载如何补全破碎的金丹吧,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十天半月,总能找到。 好在藏书阁各类书籍都被分了类别出来,沈夜焰找起来可以稍微缩小些范围。 就这样在藏书阁待了一整夜又一白天,直到第二日傍晚,少年抱着两本古籍兴冲冲的跑回姚婪院子。 “师尊!” 姚婪下午睡了一觉,刚醒不久,今天身体整体感觉好多了,此时正在房间里打坐,一旁的圆桌上还煮着热茶。 “师尊你看!”沈夜焰跑进屋直接扑向姚婪,把自己手里的古籍拿给他看,边说道:“神树山庄有一潭龙泉,是用龙的精血灌溉而成,传闻能治愈百病修复一切!” “我陪师尊一起去泡龙泉疗伤吧!”沈夜焰拉过姚婪的手捧在怀里,说道。 姚婪愣了愣,转而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沈夜焰坐到桌边,还给他倒了杯茶。 沈夜焰正等着姚婪说话表态,却见清冷的男人淡漠摇了摇头,说道:“龙泉你就不要想了。” “为什么!?” 姚婪:“你查了这么久,就找到这个吗?” 沈夜焰:“这就够了,师尊!” “古籍记载是否属实暂且不说,光说这神树山庄我们就去不了。”姚婪说: “神树山庄距离中原千里之外,隶属仙界,那龙泉我曾听我的师尊太清真人提起过,长期有仙人看守,而且龙泉自带排异力量,没有人可以靠近。” “但弟子也看见了,书中记载仙人们都只在仙门外看守,不会靠近龙泉的,我们可以悄悄进去!” 姚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沈夜焰又道:“弟子还可以去求他们,实在不行就打进去,再说了弟子还有龙骨剑,说不定可以顺利进入。” 姚婪起身,背手朝屋内走去,冰冷说道:“打消这个念头吧,别再想了,不可能去的。” “师尊!”沈夜焰追上他。 姚婪:“龙泉是神树山庄的珍宝,任何人不可亵渎,真若是打起来,即便是我,也不敢保证能在仙人手中全身而退,我更不能带着你一起涉险。” “那怎么能是亵渎呢师尊?那是为师尊疗伤!”沈夜焰不依不饶:“他们养这龙泉难道就自私的只为己不为天下吗!师尊可是德高望重的掌门!” 姚婪蹙眉看着他,局面突然僵持。 要是换做前世的自己,姚婪怕不是豁出去徒弟的命也要泡到这龙泉为自己所用吧,更何况他有龙骨剑,说不定真的能顺利进入。 但现在,他不能白送一个人头去为自己冒险,更何况那是沈夜焰,他真的做不到。 沈夜焰大概自知跟师尊顶了几句嘴,有些惭愧,但自己句句又都是真心话,现在见对方这样沉默不语,心里软了软,上前扶着他坐到床上,柔声说道: “弟子无论如何也要带师尊去。” 姚婪无奈头疼,说话都有点苦口婆心的意思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呢?” 沈夜焰:“弟子只是想……” 第48章 “我之前留给你的任务,你有按时完成吗?”姚婪打断他。 沈夜焰:…… 姚婪:“嫌抄古籍不够,从明天起练习御剑,让你的龙骨剑带着你每天绕宗门五百圈,你能坚持下来再说别的。” “弟子能完成!”沈夜焰向他保证:“弟子若是学会了御剑,也能绕宗门五百圈,师尊就答应和弟子一起去神树山庄!” 姚婪:“……再说。” 沈夜焰已经好几天没回去自己寝房那边住了,这晚伺候完姚婪就寝,自己颠颠颠跑回去睡了,不知道小崽子又打什么主意,姚婪也没管他,任他去了。 次日上午,姚婪是在试炼场上找着他的,一人一剑看似正在交流什么心得,场面一度非常和谐融洽,紧接着,就见龙骨剑打横悬于面前,沈夜焰抬脚一跳稳稳落于剑上。 “师尊!”沈夜焰一扭头看见姚婪过来,站在剑上还冲他摆了摆手打招呼,随后操控着龙骨剑慢慢移动起来,直到在空中极为平稳的绕了两圈,最后落到姚婪面前停稳,沈夜焰又蹦了下来。 连姚婪不免也有些意外,这龙骨剑认了主,甚至可以抛开主人的修为不说,带着他直接御剑飞行了。 没想到这剑会如此有灵气,但姚婪总隐隐感觉这样似乎不太好,修仙之人还是要靠自身修为,而不是借助外力来达成某种目标。 姚婪走上前朝沈夜焰伸手:“剑给我。” 沈夜焰乖乖听话照做,结果龙骨剑刚到姚婪手里,感觉剑身突然一挺,瞬间又像绳索一样,打了几个弯,不受控制的向姚婪身上裹去。 “停下!回来!”沈夜焰大惊失色,立马上前制止,龙骨剑顿了顿,终是回到了少年手中。 “师尊,你没有事吧?怎么会这样?”沈夜焰上下检查姚婪情况。 姚婪目光微动,果然如他所想,龙骨剑只认沈夜焰一人,难不成还是因为之前受他体内魔魂影响吗? 刚才那见朝着自己卷来,虽然如此,但似乎不像是一个要伤害自己行为,更像是……想要缠上来,或者说,抱上来? 但龙骨剑没手没脚,也没办法具象化它的行为。 “无事。”姚婪面容平静说了一句:“你慢慢练吧,尽量运用自身的内力调动仙剑,不要倚靠他来凌驾于你,明白吗?” 沈夜焰两眼放光:“是!弟子谨记,多谢师尊提点!” 姚婪点了点头,又朝自己院子溜达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姚婪甚至都看不见沈夜焰人。 沈夜焰练御剑练得废寝忘食,特别上心,再加上龙骨剑通他的心思,一人一剑配合得完美无缺,连每日来此修炼的弟子看了都惊讶,怎么几天不见,御剑御得这么好了?甚至比他们都强! 一直习惯小崽子伺候的姚婪,连续几日独守空房,自己吃自己睡,白天闲来无事打坐运气,过后也没人陪他来说话,一时间竟然还有点生气。 不是说要更尽心的服侍自己吗,这才几天,人影都看不见!就知道跟那龙骨剑混在一起!果然,男人的嘴不能信!想着你需要你的时候怎么都行,有别的事吸引他了,立马把你抛弃! 姚婪气鼓鼓的想着莫名其妙的事情。 沈夜焰已经一周没来了,姚婪身体不舒服,又懒得再出去。 结果日一早,刚一睁眼,姚婪就见屏风外面有个人影来来回回穿梭,不一会,饭香味就飘进来了。 姚婪下床随手披上外袍走到外屋,倚在门边看着沈夜焰。 沈夜焰把早饭摆上桌,一回身见他出来了,笑着走上前,扶着人到桌前坐下边说道:“师尊醒了,饭刚好,快来趁热吃吧!” “哦。”姚婪不耐烦的一应:“稀客啊,今天有功夫来给为师送饭?” 闻言,沈夜焰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师尊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几天没见,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徒弟,怎么样,修为提升了吗?”姚婪说:“没提升回去接着修炼,我有手有脚的用不着你伺候。” 沈夜焰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这笑没有讥讽不满,全是宠溺。 眼瞳微转,赤色火焰一闪而过,沈夜焰看见一旁沉着脸生闷气的男人头顶飘着几个大字:【郁闷】【憋屈】【可怜巴巴】【心痛】…… 这样真实表现情绪的姚婪只会让沈夜焰越发心动不已,少年强忍着去抱他的冲动,给他盛好了饭递上碗筷,讨好的说道:“多亏了师尊提点,弟子已经学会御剑了。” “龙骨剑很听弟子的话,也可以保护师尊了。”沈夜焰接着说:“而且这剑真的很有灵性,弟子还探索出了一些其他用法。”说着,抬手召出龙骨剑给姚婪看。 龙骨剑散发出的浑厚内力萦绕在房间内,虽然还比不上姚婪,但绝对在沈夜焰之上。 “它会听弟子的话去战斗,关键时刻也会变换成一些特殊的东西。” 这逆天的能力,简直能当一个人使啊!姚婪若无其事的吃着饭,却盯着龙骨剑,思索着沈夜焰说的话。 如果龙骨剑能真正为他所用,成为他的一把得力武器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要他能驾驭的了,在以后许多重要的节点上,说不定能帮到他。 姚婪默默想着,身旁的少年又开口说道:“师尊,我们去神树山庄吧。” “现在弟子可以不用师尊御剑带着,自己完全可以,甚至还可以带着师尊一起御剑!”沈夜焰兴奋说道。 “不去。”姚婪绝口一句。 沈夜焰:“师尊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必须要去!” 姚婪:“你是师尊还是我是师尊?” 沈夜焰没再说话,老实坐在一边看着姚婪吃饭,姚婪自认为把他训住了,却没想到自己刚放下碗筷,小崽子一个眼神,立在一旁的龙骨剑直接朝自己飞奔而来! 姚婪正想抬手精准把它挡下拍一边去,龙骨剑直接来了个以柔克刚,在碰到他身子的瞬间突然变化成一道绳索,紧紧缠在了姚婪身上。 姚婪:“你!……”左右挣脱不开,明显是一条布满法力的特殊绳索,还会随着他的挣扎而变大变小。 “得罪了,师尊。”沈夜焰打横抱起姚婪,随口说道: “我知道师尊分分钟能破开我的束缚,但我希望师尊尽量不要使用内力,弟子这就带师尊去龙泉,等师尊好了以后,要打要罚弟子都认!” 第30章 绳索固定在姚婪身上, 龙骨剑凭空出现,姚婪这才发现这绳索只是剑鞘变换出来的,沈夜焰随即抱着他直接跳上剑, 眨眼御剑九霄。 姚婪就这样被迫跟着他前往神树山庄, 直到飞出去很远,大概离凌霄派数百里之外了, 沈夜焰才把他放开。 姚婪一脸暴躁的站在龙骨剑上,都到这了,也没有还抗议的必要了,沈夜焰还贴心的帮他拢了拢外袍,系好了带子。 姚婪十分不爽, 竟然还有被沈夜焰强行控制的一天。 上一次还是上一世, 沈夜焰堕魔后把自己抓起来关在后山……不过姚婪已经以死示鉴了, 向他证明自己就算死也不会甘愿从了他被他折磨。 午后,龙骨剑载着二人顺利抵达神树山庄。 山庄内外云雾缭绕,仙气飘飘, 仿佛置于云端之上,由于位置靠南, 此处还绿意盎然,遍地奇花异草。 山庄的大门高耸威严, 紧紧关着, 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层峦叠嶂, 楼宇若隐若现, 不愧是仙人们住的地方,感觉光是住在这里,不用泡龙泉怕是都能舒筋活血益气养生。 “隐藏气息。”姚婪拉着沈夜焰飞身上到门外不远处一颗巨松之上,又道:“晚上再行动。” 大费周章的来都来了, 现在也不是再赌气的时候了,还是想想怎么进去泡上龙泉吧。 沈夜焰乖乖听话,很快,夜幕降临,繁星初上,神树山庄的周围似乎雾气更浓了。 “是结界。”姚婪说道。 沈夜焰抬手,龙骨剑显现,只见少年飞身上剑,转身朝姚婪伸出手:“弟子带师尊进去。” 姚婪犹豫了两秒,还是抬手搭上了他递过来的手,龙骨剑带着二人,瞬间穿梭进入了神树山庄,眨眼功夫就落到了龙泉之外。 有龙骨剑的加持,直接无视掉结界,再加上姚婪事先在二人身上打下了隐藏气息的法术,二人就这样顺利潜入龙泉之中。 正如古籍上记载,龙泉附近倒是没有人把守,主要还是山庄的大门不好进,触发结界肯定会有仙人来挡,如今也被龙骨剑破了。 龙骨剑由龙骨炮制,完全不受龙泉自带的排异力量影响,大概龙泉没以为是有外人入侵,毕竟如出一辙。 “师尊,抓紧时间。”沈夜焰说着,上前帮着姚婪一起宽衣解带,边说道:“古籍上说了,只需一个时辰,就能将一切复原,快去吧。” 姚婪被沈夜焰扶着迈进龙泉,才刚刚触碰到泉水,顿感体内一片顺畅,灵力充沛。 龙泉足够大,几乎有他凌霄派一个会客厅那么大,虽说是用龙的精血养成,但泉水却是泛着些许奶白的碧绿。 第49章 姚婪穿着打底的褥衣坐在龙泉里,无穷无尽的力量萦绕周身之上,如果能透视,便会发现体内的金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原着,那道剑伤留下的斑痕眨眼消失殆尽。 姚婪闭了闭眼睛,长长呼了一口气,感受着龙泉强大的治愈能力,再睁开眼睛时,挑眉看向岸上的少年,随后说道:“下来吧。” “你也下来泡一会。”姚婪示意沈夜焰也下来,毕竟机会难得,虽然他没有破碎的金丹要修复,但那些内伤应该也可以治好的,说不定还能精进一下修为。 本以为沈夜焰会多少客套一句委婉一下,结果小崽子一听这话,原地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就这样当着姚婪的面,里里外外,□□,脱了个精光,走了下来。 姚婪甚至都没来得及制止,沈夜焰就这样赤身果体的一脚迈进龙泉内。 这是什么惊悚的画面,姚婪都惊呆了,这龙泉一定要脱得干干净净泡吗?他不是也还穿着一件打底的衣服呢吗? 姚婪下意识想要别开目光,却实在忍不住眼神飘向他,最后目光彻底焊在了沈夜焰身上,实在移不开。 沈夜焰似乎是比前阵子胖了些,确切的说是壮实了些,好歹不那么瘦到弱不禁风摇摇欲坠了,看来重生一次自己做得还是有效果的,都把孩子养胖了。 龙泉的水汽氤氲仿佛仙境一般,沈夜焰站在龙泉之中,水珠沿着他健硕的肌肤滑落,映衬出少年特有的张力。 沈夜焰好看的肌肉线条流畅紧致,腹部的薄肌隐隐可见,小臂也结实有力,两条长腿更是扎眼。 年轻的男孩子着实令人赏心悦目啊! 沈夜焰三步两步走到姚婪身边,紧挨着他这就坐下了,还不忘看着姚婪说了一句:“师尊脸怎么这么红?”这龙泉水也不是很热啊,甚至还有些温凉,挺舒服的。 姚婪能不红吗,连他这样一座冰山,看见沈夜焰这身段后都忍不住浮想联翩,过往的记忆,甚至前世的记忆,此时就像突然被点醒了一样,毫无缝隙的全部疯狂涌进脑海里。 前阵子吃了毒蘑菇出现的那些幻觉,前世被堕魔后的沈夜焰疯狂采补的画面,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这些该死的记忆!姚婪烦躁的别过脸,毕竟人已经坐到自己身边了,再盯着看实在有点太过明显。 姚婪身上的薄衣被水浸湿已经完全贴在了身上,同时也将他精瘦的线条完美勾勒,沈夜焰不动声色,若无其事的撩撩水,但两人不经意间的手臂相触碰,都像是触在了他的心尖上。 沈夜焰似乎是觉得好玩,“噗通噗通”一直撩水玩,姚婪脸上也被水花溅到,无奈只能躲避。 虽然但是,这龙泉这么大,小崽子就非得紧紧挨着自己坐下? 姚婪有点郁闷,感觉他挨自己越近,自己心里越毛躁,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师尊,这龙泉的水好舒服啊!”沈夜焰说着,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姚婪一脸不满,瞥了他一眼,又示意他看看四周。 这么大地方,都快坐我身上了好吗!然而沈夜焰浑然不以为意。 姚婪心里燥得不行,尤其是少年的肌肤有一下没一下的碰在自己身上,时不时还转过身来,让自己直面那宽阔的胸膛…… 好不容易转过去自己玩了吧,又把好看的后背亮在自己面前…… 这水明明有些凉意,怎么现在越泡越热!姚婪实在别扭,他故意的是吧,好,你不走我走! 想着,直接从水里呼啦一下站起来,有点赌气似的就要躲开沈夜焰朝另一边走去,谁成想脚下一滑,不偏不倚直接摔进人怀里了。 看着主动投怀送抱过来的清冷美人,沈夜焰当然是第一时间抱住,偏偏姚婪摔下来倒在他身上的位置有些过于微妙的凑巧。 什么东西直愣愣的硌在姚婪肚子上,这亏得他还穿了一件衣服,这要是…… 姚婪心里一阵咆哮,又局促又有点崩溃,红着脸烦躁的想再支着他起身。 这个借力要起身的动作就像是又往人怀里扎了一下一样,沈夜焰心里烟花劈里啪啦绽放,手上抱着人不放,嘴里无辜的说着:“师尊当心点!这水下面太滑了!” 肌肤相贴,感官被无限放大。 沈夜焰以前没有过某些经验,只在藏书阁的小话本里读过看过,除此以外再就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关于他师尊的风流韵事,但也仅仅只是“风流韵事”四个字而已。 不懂归不懂,没有经验也可以不论,可身体上切实的反应不会说谎,沈夜焰目露些许迷惑,觉得有点难受,有点胀,像在胸口堵了一口气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去,需要一个发泄点。 沈夜焰把摔在自己怀里的人扶正,随口问道:“师尊要去哪?” “不去哪。”男人蹙着眉头别别扭扭回了一句。 姚婪现在等于是跪坐在水里,还刚好是跪坐在沈夜焰一条腿上,少年干脆托着他一把将他搂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了,姚婪跨坐在少年腿上,沈夜焰还将他两条腿往自己身后捋了一把,让他老老实实的盘好,随即按着他的腰把人扣向自己,说道: “那弟子抱着师尊泡吧,这水底太滑了,师尊身子还没恢复好,别太用力。” 谁没恢复好?他已经完全好了好吗!姚婪咬牙切齿,面红耳赤,一手还下意识的搂上了沈夜焰脖子,另一手搭在他胸前。 最后干脆默默打出一道法术,让四周的雾瘴愈发浓烈的将二人包围。 层层雾瘴弥漫周身,雾气之中,姚婪烦躁别过脸,把头扎进了少年的颈窝里,就这样坐在他怀里,被人搂着,二人间的距离纸缝难寻。 实在没脸起来,因为他也本能的映了。 “师尊,我有点难受……”沈夜焰也埋头在他肩上,抱着人轻声说着:“弟子以前抱师尊,没有这么难受的。” 姚婪:“……” 沈夜焰:“师尊,你硌着我了。” 姚婪狠狠咬牙:“你闭嘴……” 沈夜焰动了动位置,盘坐在他怀里的人也随着自己的动作动了动,两条巨蟒一上一下蹭了蹭。 姚婪:…… “师尊要不然你也脱了衣服吧,我感觉这样隔着衣服泡龙泉不管用。”沈夜焰瓮声瓮气的说道。 姚婪一忍再忍:“闭嘴……” 沈夜焰:“可是我……” “闭嘴,否则我杀了你。”姚婪搂在他脖子上的手默默发力,指甲几乎扣进肉里。 沈夜焰:……老老实实不再得瑟。 就这样抱了一会,姚婪感觉还是不妥,这样抱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灭火”,啧了一声,终是理智战胜了一切,抬手直接一个瞬移,跑了。 沈夜焰突然扑了个空,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听岸边哗啦啦带出一片水声,他师尊上了岸。 雾瘴实在太浓了,一离开自己怀里,沈夜焰根本看不见人影,只能冲着声音的方向喊了声:“师尊?” 姚婪没搭理他,但是龙泉四周的雾瘴开始慢慢散开了,沈夜焰一偏头,终于也看见了岸上的人,这才发现,这些雾瘴都是他师尊弄出来的,而且他刚才轻巧逃离自己身边,看来这是身体都恢复好了? 沈夜焰从水里站起来,也朝着岸边走去,泉水没过少年腰腹,姚婪就见一个明晃晃赤果上身的少年朝自己走来,“啧”了一声,一挥手,一道无形的结界将他围在了其中。 还真是都恢复了啊,沈夜焰挑挑眉。 被困在一小片区域里不能继续前进,沈夜焰就站在泉水里看着岸上的人,姚婪背对着他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系好带子,凌乱的长发也不想束,随意的那么一搭就往外走。 沈夜焰赶紧叫他:“师尊,你去哪?” 姚婪没理他,继续往外走。 沈夜焰:“你不管弟子了吗?” 结界只拦住了沈夜焰行动的范围,却没有阻隔声音,就见冰冷淡漠的男人头也不回,因为羞耻而脸色还泛着薄红,不满又带着讥讽的说了一句: “我好了,你慢慢泡吧,你是功臣,为师替你守着。” 沈夜焰:…… 这怎么还生气了,明明师尊刚才也……两个人抱在一起有这样的反应不是很正常吗?话本里就这样写的嘛。 完全不知道自己看的是某些特殊癖好小野史的沈夜焰一脸无辜,摸不着头脑,就这样看着他师尊走了。 不过这龙泉果然名不虚传,他师尊真的好了,不然万万也不会随便用灵力来和自己玩的,只要他好了就好,真的不想看他再痛苦了。 沈夜焰倚在龙泉岸边石头上,抱着双臂胡思乱想,这样一道什么都不是的结界,既没有隔绝声音也没有隔绝气息,仿佛就是一堵透明的墙。 但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一道结界,自己依旧是破不开。 真的好弱啊。 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和师尊打个平手呢?会有这样一天吗?有一天师尊会臣服于我吗? 第50章 赶在天亮前,二人御剑离开了神树山庄,结束了这一小段偷偷摸摸的疗伤之旅。 无论沈夜焰再怎么胡闹混蛋,他的龙骨剑确实是起到了作用,真的带着他们无声无息的成功进入龙泉,由此姚婪的内伤外伤,大伤小伤,全都治愈了,就像从来没有过一样。 回到凌霄派时刚过早饭时间,宗门内的弟子们正三三两两的从膳堂里出来,溜溜达达的准备去听上午的讲学了。 沈夜焰陪着姚婪回到了他的住处,伺候他换了身衣服,又去膳堂打了些早饭回来,最后还煮了点茶,一如既往,一切还是老样子。 姚婪也不提昨晚的事,越提越尴尬越想越别扭。 又过了一会,二人正坐在桌边喝茶的功夫,院子里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的声音,随后房间大门被暴力推开,李鸿毅撸胳膊挽袖子的进来了。 “姚婪,你看见沈夜焰了吗?我找他有点……”事还没说出来,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悠闲自得相对而坐喝着茶聊着天的二人,李鸿毅一脸吃屎的表情,走上前来指着姚婪道:“你刚好点,不去床上好好躺着,还有心思在这喝茶!你真是嫌自己命大啊!” “你也是!怎么伺候人的,又这么惯着他!”李鸿毅又嚷了沈夜焰两句,说完,一把捞过姚婪手腕,不耐烦的搭上了他的脉。 “小师叔,师尊已经好了,这些日子让小师叔担心了。”沈夜焰说了一句。 “谁担心他了!呵呵!我就是,这怎么能好……?”李鸿毅突然顿住,不可思议的看向姚婪:“了?” 李鸿毅不信,姚婪茶杯还没来得及放下,又被他捞过另一手探上脉门,结果自己这位师弟还是不信,硬是又用内力在自己体内根脉里游走了一圈,畅通无阻。 “你不会是偷偷练了什么禁术吧,姚婪!”李鸿毅退后好几步,指着姚婪说:“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几天一点毛病都没有了?这不合理!” “你一定是练了什么禁术!你小心遭报应,会被反噬的!” 姚婪轻轻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师弟,别紧张,我哪有练什么禁术,只不过是去了趟神树山庄,泡了龙泉。” “龙泉?”李鸿毅三步两步又上前来,脸上夸张的表情看向姚婪,还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做梦呢吧?龙泉是什么人随便可以去泡的?你编瞎话也不知道贴合一些真实故事,还泡龙泉!” “再说,神树山庄那么远,你怎么去的?你从这屋走到那屋都喘,还出了趟远门?”李鸿毅夸张的又笑了两声。 一脸平静的少年突然开口:“小师叔,是弟子御剑抱着师尊去的,不信小师叔你看。”说着,抬手召出龙骨剑。 “这是前阵子师尊送给弟子的配剑,我已经会御剑了,小师叔。”沈夜焰道。 “哦,你抱着他去的啊。”李鸿毅了然般点点头,眉眼间却是嘲讽之色:“怎么着,你扶着他站着不行,还非得抱着是吧。” 沈夜焰:?师叔的关注点似乎有些不一样。 姚婪:……虽然但是,就非得连怎么去的姿势也说得这么详细吗! 李鸿毅又看看姚婪,问道:“你就这么让他抱着是吗?你知道现在宗门里都有传你们俩什么的了吗?” 沈夜焰偏头看向姚婪,姚婪有点磨不开面,不用听也知道传了什么,毕竟他和自己大徒弟,确实是有点过了…… 关键自己还都默许了,谁不知道他姚婪不好惹啊,敢这么做想必是关系不一般。 这下好了,现在全宗门都知道他和自己大徒弟搂搂抱抱暧暧昧昧这点子事了。 姚婪心虚,但又不想表露出来,别别扭扭的瞥了沈夜焰一眼,收回了目光。 第31章 姚婪好言好语哄走了李鸿毅, 李鸿毅骂骂咧咧丢下一句:“我懒得看你们!好自为之吧!”转身走了。 李鸿毅其实本意也是想来看看姚婪怎么样了,翻箱倒柜把老底儿都拿出来了,带着一颗仙丹过来, 结果人家活蹦乱跳比他看着还好呢。 好了更好, 我还省了呢,仙丹留着以后自己当饭吃也不给他! “师尊, 小师叔好像生气了。“沈夜焰送走李鸿毅,回来对姚婪说道。 “他就是看我好了,心里不高兴,别在意,他也是好意。“姚婪随口一说。 沈夜焰:?虽然感觉这话哪里怪怪的, 但也没再多问, 扶着姚婪又坐到桌边。 姚婪纠结的看了他一眼, 一句“我已经好了你不用再扶我了”堵在嘴里,转了两圈,终究是没有说出口。 重生一世, 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姚婪不知道自己算是成功了多少, 不知道两年后的沈夜焰会是什么样。 起码上一世,他们的关系不是现在这样的。 那个撺掇沈夜焰堕魔给他提供便利条件的范明阳已经死了, 自己对他的态度也来了个急转, 他现在还有什么不顺心吗, 应该能快乐的成长了吧?不会再堕魔了吧? 姚婪暗暗想着, 目光一直落在沈夜焰身上,看起来深沉又凝重。 一时间沈夜焰被看得有些心慌,面上却做势假装镇定,给姚婪倒了杯茶, 不经意的开口问道:“师尊在想什么?” 姚婪回过神来,默默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开了口:“夜焰啊。” 沈夜焰:…… “我对你好吗?”姚婪问道。 沈夜焰一愣,抬手搭上姚婪还放在桌上的一只手,说道:“师尊对弟子当然好。” 姚婪垂眸看向少年覆上来的手,眉眼间尽是愁容。 很好,这段关系还真是让他处跑偏了。 看着姚婪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沈夜焰很知趣的又默默收了回来,说道:“师尊何出此言?” “你以后要匡扶正义,守住人间大道,知道吗?”姚婪说着:“总有一天你会离开我,独自成长,切记莫要被世间的浊气腐蚀,要坚守自己内心一片清净,明白吗?” 沈夜焰松开的手又覆了上去,甚至还有点着急,直接抓起姚婪的手,追问道:“师尊不要我了吗?” 姚婪:…… “师尊要赶我走吗?” 姚婪:“没有…” 沈夜焰:“弟子会服侍师尊一辈子,不,下辈子也要守在师尊身边,师尊若是嫌弟子太弱,弟子努力修炼,师尊别赶我走!” 姚婪有些无奈,下意识也回握他的手以示安慰,随后站起身,背手走到窗边,沈夜焰跟上他。 “从今往后,为师给你的修炼任务可能会很繁重,你能坚持吗?” “弟子可以!” “那好,那你准备准备,跟我出去。” 沈夜焰随姚婪一起来到试炼场,就听淡漠的男人开口说道:“召出你的剑。“ 沈夜焰乖乖照做。 “刺我。” 沈夜焰:? “动手。”姚婪一手还背在身后,另一手轻垂于身侧,看起来很是轻松无谓。 沈夜焰咬咬牙,握剑的手紧了紧,“师尊要与弟子过招来试炼弟子吗?” “过招还谈不上。”姚婪淡淡说道:“你若能伤到我,” “弟子若是能伤到师尊,师尊有奖励吗?”沈夜焰打断他。 姚婪勾着嘴角轻轻一笑:“那你不妨试试,我让你二十招。” 沈夜焰心里不服,明知道不可能打得过姚婪,尤其他师尊现在是巅峰状态,身体上一丁点毛病都没有了,自己不可能有胜算。 但少年人的好胜心总是超乎意料,尤其是这些日子和姚婪朝夕相处日夜相伴,更是直观地感受到他强大无比的实力。 他越是强,沈夜焰心里那些霸道的占有欲就越胜。 少年手持龙骨剑刺了过去,三五招下来,连姚婪的头发丝都碰不到,甚至连自己打出扶摇剑法,对方依然能轻松化解。 大半个时辰下来,沈夜焰累得气喘吁吁,龙骨剑插在他身边的地上,龙眼叽里咕噜转了两圈。 试炼场上已经陆续有一些弟子过来修炼了,好在试炼场足够大,他师徒二人这一小块区域不影响别人。 倒是众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暗暗感叹,这姚掌门竟然亲自下场练沈夜焰了,沈夜焰要被委以重任了吗?如此点拨他,他好幸运! 又过了一会,少年累趴在地,就在众人以为姚掌门走过去是准备扶起爱徒,上演一出师徒情深,却不成想姚婪上前直接召出天裂。 长鞭在手,一鞭子就抽在沈夜焰身侧,沈夜焰的外袍下摆都被抽碎了,就见淡漠的男人目光冰冷,开口厉声说道:“起来!” 又是一鞭,眼看要抽到沈夜焰小腿上时,沈夜焰已经飞快爬了起来。 一众人傻了眼,但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那个酷爱虐待徒弟的掌门又回来了! 看来前阵子他还真是修炼出了岔子走火入魔,现在这才像话嘛! 众人欣慰的点点头,散开各自修炼去了。 第51章 午后的时候姚婪都回去了,沈夜焰自己愣是又练到了傍晚,回到房间,彻底累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但即便再辛苦,沈夜焰也要爬起来去伺候姚婪吃晚饭就寝。 时立进来找他时,沈夜焰正准备出去。 “大师兄,你要出去啊?”时立问道:“今天你修炼太累了,最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师尊那边我去送饭就可以,刚好我还有封书信要给师尊。” “什么书信?“沈夜焰对别的倒是不甚在意。 时立从怀来掏出一封信递给沈夜焰,说道:“我来找大师兄正是因为这事,这是临渊城派人送来的,他们不会又丢儿子了吧?” “知道了,给我吧。”沈夜焰收起信,出门前嘱咐时立:“我晚上回来晚,你和皓轩去吃饭吧,不用等我。” 姚婪下午也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去了藏书阁,主要是想找找有没有古籍有关先天魔魂的记载。 沈夜焰虽然被自己看守在眼皮子底下,但如果想彻底改变命运,感觉还是要从根本解决问题,先天魔魂如果不除,真不知道能被压制到哪一天。 临走的时候,姚婪在犄角旮旯的一架书柜上扫到两本奇怪的书,若不是他有意每个角落都看看,还真发现不了,看起来是被人故意放在最下一层的角落里。 两本书的封面上连个书名也没有,仅仅一张白纸,姚婪刚翻开一页,随即又“啪!”得一声合上了。 清冷的男人耳垂微微泛红,四下无人,皱着眉头一脸傲娇别别扭扭的又翻开了。 这两本带图小话本每一页都画着两个男人纠缠在一起的不堪种种,不光是动作姿势,甚至前面几页还有剧情! 一段不堪入目的故事和画面过后,又是几页正常普通的日常,紧接着又是没羞没臊的…… 感情还是一部连环民间低/俗小话本。 姚婪是谁,活了两辈子,什么没见过,何止见过,他还经历过呢。 上一世沈夜焰可是抓着他疯狂采补过,不过那段记忆似乎不太美好,体验也很痛苦,很难想象书中图上的两个男人为什么会如此享受。 姚婪靠在墙边看了一会,从第一页开始看起,结合了故事的连贯性,这才发现,这两个男人是彼此相爱之人。 另一本书则是两个修仙之人,结为道侣同修,这个在仙门里倒是挺常见的。 一连看了两本,越看越来劲,故事情节连贯,感情细腻,虽说在藏书阁借书出去需要在门口弟子那里登记,但他想带书出去应该不用登记。 只是如果让看守的弟子看见自己是带这样的书籍出去,明天关于他的传言又要润色许多了吧。 姚婪就这样在犄角旮旯看完了两本书,直到看到道侣那本快结束的时候,才发现后面有一页被人折了一角,很明显是在做记号,以便下次来了继续看。 看书看得起兴,一出来天都快黑了,姚婪朝着自己住处走去,就在即将拐到自己院子的岔路口时,和另一边来的沈夜焰打了个照面。 脑里莫名其妙出现方才看的小话本里的诸多画面是怎么回事……姚婪一阵局促,喉头滚动了一下。 沈夜焰有些意外的跑上前去,单纯发问:“师尊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姚婪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淡定说道:“无事,去了趟藏书阁,你练得怎么样了?” “师尊走后弟子又练了两个时辰,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想着来给师尊送晚饭了。“ “嗯。”姚婪应了一声,二人一同朝他的住处走去,回到房间,沈夜焰将饭菜摆上桌,伺候他吃完了饭,这才把信掏出来。 “这是今天收到的信,师尊,是临渊城送来的。”沈夜焰说道。 “柳渊吗。”姚婪随口说了一句,拆开信开起来,越看表情越微妙,似乎还有一丝无奈。 “可是有什么事,师尊?”沈夜焰追问道。 姚婪收起信,揉了揉眉心,“没什么大事,柳子炎明日会上山来,说是要在我们这里,玩几天。” 沈夜焰:……早知道这信不给师尊看也罢! 小屁孩实在太烦人了,沈夜焰一想到他整日大言不惭的挂在姚婪身上,要背着要抱着,就很烦。 这次直接要上山来玩,玩什么玩,宗门修仙之地是他随便来玩的吗,他当游山玩水呢吗! “我们凌霄派是他随便来玩的地方吗?”沈夜焰直言:“师尊不是说好要对弟子的修炼加码吗?柳子炎来了师尊又要陪他!” “为师什么时候说要陪他了?”姚婪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又道: “该带你练的不会少了你的,再说你练得很好了吗?明天若是还碰不到我,就去后山密室关禁闭,练好了再出来。” 沈夜焰刚要说什么,姚婪又道:“明日你下山去接柳子炎,难得来一次,旁人也不认得他,柳城主还派了几个随从跟着,别让人家觉得我们没有礼数。” “师尊,弟子还累着呢,浑身上下都要被师尊练散架了,内力好像也有点淤堵,不信师尊试试!” 沈夜焰撇撇嘴,有点委屈,不满的嘀咕着,姚婪再怎么整治他,一听他内力有差池,虽然一脸烦躁,还是拽过他的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稍顷,姚婪看着一脸倔强的少年还在装模作样假装虚弱,实则一点毛病没有,心里无语吐槽,哪里淤堵了,通畅的不能再通畅了好吗,倒是也没有揭穿他。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惯着他,就见沈夜焰迫不及待的看着他追问道: “是吧,师尊?弟子内力都不稳了,除非师尊晚上替弟子运运气,要不然真的要出岔子了!” 是夜,房间内烛光微弱,烛影婆娑,偶尔轻轻晃动,倒映在床边的帷幔上。 沈夜焰赤果上身趴在姚婪床上,姚婪手持一盏烛台坐在床边,将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随即扎在少年后背的穴位上。 沈夜焰老老实实趴着不动,后背被扎了七七八八支银针,乍一看挺像那么回事,真跟在替他疗伤治病似的,实则都是些养生益气安神补脑的穴位。 “师尊,好舒服啊……”沈夜焰趴在床上,惬意又满足的吭叽着:“要是以后每天师尊都帮弟子施针,那弟子练得再苦也甘愿!” 姚婪翻了个白眼,合着他还有功了?也就是自己前世有愧,有悔,不然才懒得管你呢! 男人手上银针轻轻捻着,气息平稳,无波无澜地说道:“明天能不能去接柳子炎。” 沈夜焰:…… “弟子感觉还是有点难受,不知道夜里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要是能在师尊这里睡,那就能接。” 姚婪:……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小崽子胆子肥的,都敢跟他玩套路了。 姚婪不动声色的从上到下打量着少年的背肌,好看的肩胛,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腰窝……脑海里话本中的小人突然动了起来…… “咳……”姚婪轻咳一声,开始帮他起针,随口回了一句:“你随意。” 沈夜焰穿好衣服起身,服侍姚婪洗漱更衣,把人都安顿好坐在床上,替他梳了梳头发,又出去倒水,一套流程下来,回到卧室内,抱了一床被子挤到了姚婪床上。 “师尊往里面一点。” 姚婪:……往里挪了挪。 姚婪的床着实很大,睡三个人都不成问题,更别说只睡他二人了,两人个把一边,睡得很和平,谁也没有过线。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窗纱照进屋内,洒在床上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上。 姚婪醒来时发现自己枕着沈夜焰一条手臂,头深深埋在对方胸膛里,沈夜焰则是侧身搂着他,一条腿还骑在了他身上。 姚婪:…… 想要掀开沈夜焰这件事看起来难,实则一点也不简单,完全不单是力量悬殊的问题,姚婪若是真要挣脱,打个响指沈夜焰就飞出去了,关键是他真的不想挣脱开他。 沈夜焰的怀里太舒服了,姚婪心里再郁闷再别扭也不得不承认,每次被他抱着睡或者抱着他睡,都睡得相当安稳且踏实。 自己唯一惦念挂记着的人就在枕边,能不踏实吗,这一世还有什么能让他分心呢?只有一个沈夜焰。 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任命似的又往人怀里扎了扎,好一会,才把他顺床上踹了下去。 沈夜焰从地上爬起来:? “什么时辰了?怎么还不去接柳子炎?临渊城的马车已经到山下了!”姚婪脸色有些绯红,眉眼不善的从床上下来。 沈夜焰搔了搔额角,有些莫名其妙,刚不是还抱得好好得嘛?但也还是穿衣服,伺候完姚婪吃早饭,不情不愿下山去接柳子炎了。 柳子炎一脸不爽的站在山门外,身后还停了三四辆高驾马车,随从七八人,离老远看见沈夜焰不慌不忙的下来,踩在马车上就冲他吼: “姚婪的徒弟!不知道我要来吗!怎么现在才来接我!” 第52章 沈夜焰溜溜达达过来,挑挑眉,“你也没说什么时辰来,我这不是来了吗?” 柳子炎从马车上蹦下来,仰着头看着沈夜焰,觉得这样不合适,又跑回马车上居高临下看着他,抱着胸不满道:“谁说我没说,我信里写得清清楚楚!” “你的信给我师尊的,我又没有看。”沈夜焰也有点烦,不想再跟小屁孩争执,抬手召出龙骨剑,飞身上剑。 柳子炎还在惊讶,他怎么突然会御剑了?就听沈夜焰不耐烦道: “前面路口左拐,是马车可以走的路,上去后会有人接应,你上不上来。”说完,撇了一眼自己身后的位置。 “我上!”柳子炎一脸倔强,但还是跳下马车,他还没有体验过御剑,满心兴奋。 见小崽子跑过来爬的仙剑,又见他爬得费劲,沈夜焰提留着他衣领,直接把人薅了上来。 “掉下去我可不管。”话音刚落,已经朝着天际飞去。 柳子炎坐在剑上甚至没来得及站起来,后坐力的冲击下,下意识一把抱住沈夜焰大腿,吼道:“你故意的吧!姚婪的徒弟!我一会定要让姚婪罚你!重重罚你!” 少年不屑一晒,懒得搭理他。 今天难得天气好,树梢的残雪都开始融化了,姚婪刚出了屋子,突然从天而降一只小崽子。 院子的角落里堆着几堆雪,都是前阵子沈夜焰扫出来堆到一起的,柳子炎不偏不倚直接插到了雪堆里。 姚婪:…… “你怎么不摔死我!”柳子炎挣扎着爬出来,一身狼藉,束好的头发也乱了,一抬头看见姚婪,随意扑了两下衣摆冲他跑了过去。 “姚婪!他欺负我!你管不管!”柳子炎说着一把扑到姚婪身上。 半大的孩子仰着头,一脸不服,抱着他的腰不放,姚婪有些无奈,此时沈夜焰也从仙剑上蹦了下来,随即收回龙骨剑,沉着个脸看向柳子炎。 “既然来了,就好好玩几天。”姚婪说着,摸了下柳子炎的头,把他从自己身上揭下来,又看向沈夜焰: “夜焰,你先带他去安顿下来,这几日没事带着他随便逛逛,想吃什么就吃,想要什么就拿。” “你要去哪,姚婪?” “师尊要去哪?” 一大一小两人异口异声,目光有些急迫的追着他,姚婪已经抬脚往外走去了。 清冷的男人转过身,眉眼间尽是凉薄淡漠,生人勿进感十足,好像传说中的姚掌门就是这幅模样,难道去干什么还要像他们报备吗?两个小崽子都噤了声。 姚婪没有说话,转过身朝外面走去了。 “姚婪!等等我!”柳子炎刚要追着他去,被沈夜焰一把拽着脖领扯了回来,他要是一直缠着师尊,还不如自己忍一忍算了。 “师尊不是说了吗,让你跟着我。”沈夜焰说着,一挥手,龙骨剑悬于身前,抓着柳子炎飞身上了剑,旋即朝自己住处那边飞了过去。 “沈夜焰!你可是会御剑了是吗!”柳子炎张牙舞爪的吼着。 沈夜焰一声哼笑:“哦,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凌霄派内门弟子住所不远处就是客房,上次前门大会,中原一众仙门代表住的就是这里,如今这里除了几个客卿和云游到此的散仙意外,基本没什么人,很消停。 柳子炎带上来的随从也被安置到此,三个马车其中有一个是他自己衣食住行的东西,剩下两个马车全都是柳渊送来的礼。 小屁孩一刻也闲不住,刚下榻安顿好,就缠着沈夜焰,让他带自己到处去玩玩去逛逛。 沈夜焰烦的不行,实在懒得管他,但不管他又怕他乱跑惹事,再或者去缠着师尊那就更不好了,师尊离开前一脸冷漠,明显是不让柳子炎去烦他,自己一定要替师尊守住这份清净! 沈夜焰暗暗下好了决心,忍着不爽,带柳子炎到处转悠。 柳子炎先是要去试炼场,说是要看看修仙之人平时都怎么修炼的,去完试炼场又要去平时弟子们听学的讲堂。 离开了讲堂又要去参观迎宾堂,就连沈夜焰他们的寝房也要去。 这大半天下来,全宗门的人都知道临渊城的小公子来了,咋咋呼呼的还挺闹腾。 “姚婪的徒弟,你们宗门不愧是中原第一大门派!这么好玩,我都不想回去了!”柳子炎又蹦又跳的走在前面,沈夜焰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二人途径藏书阁,柳子炎好奇:“这里就是藏书阁?听闻这里有天下一大半以上的古籍秘笈,我要去看看!”说着,就往大门口跑去。 “诶!……”沈夜焰追过去要拦下他,二人直直撞上恰巧从藏书阁刚看完小话本出来的姚婪。 第32章 沈夜焰立马抓过柳子炎:“藏书阁内外禁止喧哗!还不快跟师尊道歉!” 姚婪似乎心情不错, 若无其事的往台阶下面走,边说了一句:“无妨,他也不知道我们宗门的规矩, 逛得怎么样?中午吃了什么?” 见姚婪心情好了, 不像早上那般冷冰冰的了,柳子炎甩开沈夜焰冲向姚婪, 牵起他的手和他一起走着一边说道: “你们这里太好玩了!我一定要多住上一阵子!就是吃的一般,膳堂伙食不如我们府上的好!” “姚婪,明天你带我玩吧,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他好讨厌!”柳子炎晃了晃姚婪的手, 又道:“不如我拜你为师吧!姚婪!上次我就和你说了, 你再考虑考虑, 你收下我!” 姚婪低头看看才到自己腰间的半大小孩,无奈勾了勾嘴角,脑海中都能想象的出沈夜焰欺负他的画面了。 这俩小崽子一见面就互掐拌嘴, 他也很是头疼,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沈夜焰这一天过的大概很是煎熬,沈夜焰他……沈夜焰人呢? 姚婪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被柳子炎拉着就往前走, 身边少个人似的, 现在想起来, 一回头,沈夜焰还站在原地。 沈夜焰一脸平静淡漠,但姚婪熟悉他啊,他深知一旦少年一副这样平静无波无所谓的表情, 就说明心里已经阴暗到了一定程度。 那感觉就像敞亮的天空突然被四面八方聚拢而来的黑云所侵袭,密不透风,压抑至极。 沈夜焰的目光从柳子炎牵着姚婪的手上移开,而后看向姚婪,镇定道:“师尊,你牵他的手是要收他为徒吗?” 姚婪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柳子炎的手。 其实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点,再说柳子炎在自己看来就一小孩而已,怎么沈夜焰就跟他较上劲了呢。 “说什么呢?”姚婪背手朝前面走去,随口说道:“回去了。” 柳子炎屁颠屁颠的跟上,沈夜焰一脸淡漠的也在后面跟着,三人一起回了姚婪的住处。 沈夜焰准备服侍姚婪吃晚饭,柳子炎也大言不惭的坐在桌边等着吃,随口说道:“我带了些好东西给你,姚婪,一会吃完饭我差人给你送来!” 姚婪:“多谢。” 柳子炎:“不用谢,还有一些是我父亲让带上来给你的,说多谢你上次救了我。” 姚婪:“柳城主已经谢过了,也兑现了承诺。” 柳子炎没好脸的瞥了一旁刚把饭菜端上来的沈夜焰一眼,嘀咕了两句,没有听清说什么。 沈夜焰懒得搭理他,也不给他盛饭,给姚婪递碗筷,随后自己也坐下来。 柳子炎气呼呼的自己跑去拿了碗筷过来,非要跟着吃,沈夜焰也没管他,伺候着姚婪的同时旁无他人的随便聊着天。 起初还说说今天宗门里的大小事,又说说他自己的修炼进展,姚婪也有一句没一句的回他。 柳子炎插不上嘴,但是都听见了,就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俩人这是聊什么呢?这是他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能听的吗? 沈夜焰:“师尊晚上睡觉总踢被子,这床被子是不舒服吗?弟子明日再差人送个新的来吧。” 姚婪:“咳,不用,还好。” 能不踢被子吗,沈夜焰跟个大火球似的搂着他,一点也不冷,热都热死了。 沈夜焰点点头:“也行,师尊若是冷了还有弟子在呢,弟子搂……” “吃完了吗?吃完了送柳子炎回去,时候不早了。”姚婪快速打断他,恐其再说出什么惊天地的话来。 柳子炎:“我不想回去!姚婪,你这屋子挺大,我睡你这边吧,正好你也能教教我法术!” “你再说一遍,你想学什么?”沈夜焰看白痴一样的看向柳子炎。 金丹都没有,还想学法术,怎么不上天呢! 姚婪无奈挡在两个又要吵起来的小崽子中间,最后指着沈夜焰对柳子炎道:“叫师兄。” 沈夜焰:“什么?” 柳子炎:“啊?” “你不是想学点东西吗,”姚婪对柳子炎说:“明天让夜焰教你几招,今天就这样,你先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柳子炎耍了半天无赖,终于是让姚婪随便找了个借口给撵走了,沈夜焰把人送走,回来服侍姚婪就寝,嘴里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第53章 “师尊真的要收他为徒?” 姚婪坐在床边,随口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让他叫你师兄,又没让他叫我师尊。” 沈夜焰撇撇嘴,跪蹲在床边帮姚婪擦手擦脸,见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沈夜焰气鼓鼓的样,姚婪突然还觉得挺可爱,声音柔了柔,说道: “只是个称谓而已,不然当着宗门弟子的面,你让他叫你什么?” 沈夜焰:“哦。” “他就是个小孩,说是要学东西,两三天的劲头,过几天自己就想着回家了。”姚婪说。 沈夜焰:“嗯。” 姚婪:“人家来一趟,我们多少要给柳城主点面子,再说上次为师受伤,柳子炎不是也送了快马给你吗?” 沈夜焰:“是。” 姚婪:……小崽子都敢明目张胆生他的气了啊! “睡觉了,去熄灯。”姚婪冷冷一句,先躺下了啊,躺下后还往里面挪了挪。 沈夜焰一时没反应过来,愣神的功夫姚婪拉过被子,不耐烦的丢下一句:“还要我抱你上床?”随后烦躁的用被子蒙住了头,转过身朝里面去了。 沈夜焰几乎是跑着去跑着回来的,把脸盆端出去倒了水,回来时顺势熄灭了灯,边朝里屋跑边脱外袍,还没进到屋内,衣服已经脱了一地。 “离我远一点。”感觉到少年钻进被子,向自己凑了过来,整个人都贴在了自己后背上,姚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师尊别蒙在被子里了,不舒服,快出来。”沈夜焰说着,抬手去撩开被子。 姚婪:“你别管。”又拽了下被子,沈夜焰大半个身子都晾着了,没有被子盖。 “好好。”沈夜焰无奈勾了勾嘴角,往床边挪了挪,就听他不好惹的师尊瓮声瓮气的又说道: “明天滚回你自己那睡去,要不是看你今天带着柳子炎挺累的,你看我让不让你留下。” “是是,弟子知道了,弟子再也不敢了。” 沈夜焰软声软语的哄着姚婪,也转过身去面向他侧躺着,抬手不经意的勾着姚婪几屡散落在被子外面的发丝,又轻轻捞过来在鼻间嗅了嗅。 两道气息逐渐平稳,月光宁静悠扬,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终于照进了房间。 - 次日上午,沈夜焰带着柳子炎,柳子炎后面又跟了四五个小跟班,一行人朝着凌霄派后面的花园走去。 花园里的小湖如今已经结了冰,湖面上的拱桥也都有落雪的痕迹,八角凉亭的台阶上被人清理了很干净,大概是怕姚婪过来散步路不好走,要在此歇脚会嫌弃。 花园角落里堆了些木头,都是沈夜焰之前去林子里砍来的,平时给姚婪煮饭烧水都会用到,这花园离林子最近,暂时都寄存在了这里。 “我先来试试你们的耐力。”沈夜焰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的说着:“把这些木柴,全都搬到师尊的院子里,中午之前完不成,不许吃午饭,下午也别想再让我教别的。” 柳子炎掐着腰指着沈夜焰吼:“这算哪门子功夫!你故意耍我是吧,姚婪的徒弟!” “你看看哪个弟子不是从砍柴挑水开始的?这些事情最能看出一个人有没有耐力和恒心,不愿意搬算了,反正师尊最讨厌朝三暮四之人。”沈夜焰说完,摊摊手要往回走。 柳子炎咬咬牙,看着沈夜焰的背影嘟囔着骂了两句,一脸不爽的招呼身边的随从们,几个人吭吃瘪肚的一起背上柴火,朝姚婪的院子去了。 沈夜焰砍好的木柴真有够多,都是他存在这里等着有时间慢慢转移回去的,这回好,白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来来回回五六趟,终于是把柴火都搬到了姚婪院子后面的柴房里。 搬完了柴火,一群人累得四仰八叉坐在院子里,几个随从气喘吁吁,对柳子炎说:“少主,接、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 柳子炎咬牙忍着,“不知道,问你们大师兄去。”说着看向沈夜焰。 这些个随从看着比沈夜焰还年长不少,各个凑着来问他:“沈师兄,除了耐力训练,接下来还有什么练的?” “嗯,我看看吧,先吃饭去了,下午再说。”沈夜焰若无其事摆了下手,转身走了。 感情凡人皆有一个修仙梦,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得道造化飞升,还真以为这位叫沈夜焰的小仙君在这培养他们呢,一个气势满满。 柳子炎明知道沈夜焰耍他们,拉他们做苦力,但一听说姚婪最讨厌没有耐性的人,又咬牙默默忍了。 后面接连三日,沈夜焰带着一行人全宗门上下各处转,做苦力,干劳作,美其名曰磨练他们的耐性和心智,不可焦躁。 白天干完了苦力,晚上还要他们练习一些基本功,比如什么站桩,扎马步,倒立,什么费劲让他们学什么。 一时间,宗门内鸡飞狗跳又热闹非凡。 一众弟子看着沈夜焰带着临渊城一群人来来回回穿梭于宗门内,拿人家当驴使唤,翻回来人家还要给他送礼,吃的喝的用的,从临渊城带来的好东西,全都往姚婪屋里搬。 又过了两日,柳子炎终于不堪重负,主动去找姚婪告别,说的好听,玩够了,得回家念书去了,其实是实在受不了日复一日的基础修习了,也太累了! 姚婪点点头,还让沈夜焰去摘了两颗普普通通的仙草,让柳子炎带回去给柳城主泡水喝。 沈夜焰大大方方去给人家摘仙草,摘完仙草,那几个随从还想捡两块姚婪院子里沾了些灵气的鹅卵石回去。 姚婪同意了,沈夜焰示意他们去捡吧,不太明白怎么他师尊用来垫桌脚的东西,在他们这看来还是个宝贝呢。 “那既然师弟要走了,让弟子亲自去送送吧。”沈夜焰假模假样的向姚婪请命。 小样,非得把你送到千里之外。 沈夜焰想着,路上顺便再给小屁孩吹吹耳边风,告诉他这只是修仙路上微乎其微凤毛麟角,让他知难而退,最好打消这个念头,永远也别来找师尊。 听他主动提出要下山去送人,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把人送到,看着他进了城才离开,保证不失了凌霄派的颜面,送完立马御剑回来。 姚婪答应了。 临走这天姚婪送他到山门口,发现柳子炎这几天瘦了,也黑了,还不那么黏着他了。 柳子炎心有不甘,但也只是拽着他的袖子甩来甩去,一想到这几天艰苦的修炼他就有点郁闷,修个仙怎么会这么累! 姚婪在沈夜焰身上打下一道神识,确保自己可以实时追踪到他的人身安全,这才让他去了。 只是下山而已,而且还是到临渊城,条条大路还都是官道,按理来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孩子大了,是时候让他自己去外面看看了,也不能总把人拴眼皮子底下吧,姚婪默默宽慰自己,看着沈夜焰笑盈盈的冲他摆摆手,带着柳子炎和一队随从下山了。 “喂,姚婪的徒弟,平时为什么是你服侍姚婪起居啊,你们凌霄派没有下人吗?”路上,柳子炎找话问向沈夜焰。 “没有下人,我们凌霄派只论修为和道行,不论辈分,即便是几百岁的长老,见到师尊也要毕恭毕敬叫一声掌门,更没有你们那些阶级制度。” 柳子炎撇撇嘴,怎么听着好像比他们阶级制度还要更甚一筹似的。 沈夜焰这次下山骑得便是之前柳子炎紧急时刻给他的千里马,让他带着重伤的姚婪能顺利回到宗门去。 这次去送柳子炎下山,想着顺势就把千里马也带回去还给柳渊,毕竟是小崽子偷偷带出来给他的,沈夜焰去也好当面谢过人家顺便表示谢意。 这都是姚婪让沈夜焰去办的,要换做以前,这匹千里马可能就被姚婪私吞了,他那么自私,捞着什么好东西是绝对不会再放手的。 “我前些日子听到不少传闻,说姚婪生性暴戾爱打人,还阴险狡诈自私自利,我见他并非如此啊,为何会传出这些。”柳子炎又问道。 “不知道,师尊很好,对我也好。”沈夜焰平静的又补了一句:“师尊是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柳子炎:……这是在炫耀没错吧? “你说姚婪为什么不收我?诶,你回去帮我劝劝他,我把这马就送给你了,你不用还给我父亲,怎么样?”柳子炎说着,看了眼沈夜焰正骑着的千里马。 沈夜焰不为所动:“师尊不辞万难为我铸造龙骨剑,还教我功法,我的命都是他给的,你要拿一匹马来贿赂我?” “你想得还挺简单,怪不得师尊不收你。”沈夜焰瞥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柳子炎嘟囔一句:“说得你好像挺懂姚婪似的。” 沈夜焰没有看他,平静一句:“我和师尊……算了,你一个小孩,说了你也不懂。” 柳子炎骑马快走了两步追上沈夜焰:“你别走啊,你说啊!你们睡一起我都看见了,还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一众随从:…… 第54章 沈夜焰这一去就是七天杳无音讯,姚婪在山顶上等的,心里跟长了草似的。 一天八百次探查神识,屁事没有,好端端的待在沈夜焰身上,就是不见人回来。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也不知道走到哪了,五天总能走到临渊城了吧,到了之后御剑那不是分分钟就回来了吗! 是贪玩,还是又跑去了别的地方,是被柳渊留下做客,还是又认了新的师尊,怎么就不回来! 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怎么着,姚婪感觉这几日吃饭也不香了,睡觉也不踏实了,满脑子里全是沈夜焰。 这不好,这实在不好,为什么现在自己对他变成这种态度了,姚婪为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很是忧愁,可又实在没办法不去想他。 回到凌霄派时已经是第十日的傍晚了,沈夜焰直接御剑落在姚婪的院子里。 房间里没燃灯,以为姚婪没在屋内,差不多到饭点儿了,兴许是去了膳堂吃饭也说不定。 沈夜焰刚推开门,猛然对上一张冰冷还带着些许幽怨的脸…… 姚婪皱着眉头抱着双臂站在门口,像是要出去的样子,一开门见到熟悉的面孔也有点突然,心里一“咯噔”,但面上依然淡定。 “师尊!”沈夜焰叫了他一声,上前就要去抱他。 姚婪退后一步,少年直接扑了个空。 夜空中飘着片片乌云,月亮若隐若现被挡在云层后面,斑驳的光影照在门口二人的身上。 姚婪站在暗处,沈夜焰一时也没能看清他的神色,追着他进了屋,“师尊怎么不燃灯?”说着去点燃了屋内的烛灯。 “怎么了师尊?”回过头,终于看见姚婪还抱着胸站在一起边,神色有些不正常。 眼瞳微转,赤色火焰一闪而过,面前表情淡漠的男人头顶依次飘过几个大字: 【激动】 【烦躁】 【委屈】 沈夜焰:……!!! 几个红色大字悬浮在姚婪头顶,先是激动,然后是烦躁,最后变成了委屈。 沈夜焰的心尖像被什么攥紧了一样,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巨大的开心喜悦无以言表,不管不顾地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姚婪,尽管怀里人怎么挣,无论如何也不放手。 “师尊……师尊……弟子下次一定早点回来。” “马车走得慢,这不是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嘛,师尊别生气,弟子不是故意晚回来的。” “起开。”姚婪一脸别扭推了推他,“我要吃饭去了。” “弟子给师尊做饭!师尊就在屋里等着,马上就好!”沈夜焰还抱着人不放,搂着人往屋里走了两步: “弟子以后哪都不去了,就守在师尊身边,好好服侍师尊,好不好?” 说着,把人轻轻按在自己怀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微微低头,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姚婪的头发,就像是一个安慰般的亲吻。 第33章 “师尊师尊!今日我们收到一封加急的委托!说是……”时立风风火火而来, 抬手敲了两下门意思意思,举着信封高声说着就已经破门而入了。 屋里俩人还抱着呢,谁都没反应过来, 沈夜焰也在时立冲进来的瞬间松开了姚婪, 向后退了一步,神色多少有些慌张。 连姚婪平时稳如老狗此时都一阵心慌, 原来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被抓包是这种感觉啊,还有点刺激。 等等,什么就见不得人了? 不就是……和徒弟抱了会嘛! 不敢肯定时立看没看见,看见多少,但时立进来确实也愣了愣, 而后开口说道:“大师兄你回来了!师尊, 就是这封加急信!”说完上前把信递给姚婪。 姚婪没有什么表情的转身朝屋里走去, 似乎还有点不高兴?随口说着: “每天收到的委托信件不计其数,难不成每一封都要拿给我看?负责阅信的弟子呢,都是干什么吃的?” 时立一时摸不着头脑, “啊?”了一声,挠了挠脑袋, 不知所措的看了沈夜焰一眼,沈夜焰挑挑眉, 没有说话。 “弟、弟子也没多想, 负责收信的弟子送过来说是加急的, 弟子就、就怕误了事, 赶紧给师尊拿过来了。”时立小心翼翼跟上,解释着。 “给我吧。”沈夜焰低声对他说了一句。 把信送回去不合适,姚婪又不收,一听这话, 时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赶紧把这封宛如烫手的山芋一样的委托信递给沈夜焰,沈夜焰拆开信看了起来。 姚婪在桌边坐下,时立立马过去给倒茶,沈夜焰快速过了一遍委托信,走过去坐在姚婪身边,以一个非常暧昧的像是在劝哄他的姿势软言细语道: “师尊,没什么大事,安阳城闹邪祟,想请我们去帮忙除祟。” 闹邪祟这种事中原各地常有,百姓们会经常求助于各大宗门,会发委托信说明情况和打算付出的报酬。 以往这种事姚婪只负责收钱,办事他才不去呢。 曾经时立自然也不敢直接把信拿来,现在这是看师尊性情大变了,连临渊城的委托都接了,如此心系百姓,那这封加急信说不定也接了。 时立也没成想自己会磕石头上,正赶上师尊心情不好,师尊到底为什么心情不好呢?这不是大师兄也回来了,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怎么就不高兴了呢? 时立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再说话,老老实实站在一边看着俩人,看着这坐得有点近,言语行动过于亲密的二人…… 沈夜焰凑过去放低姿态仰头看着姚婪,又哄着说道: “这安阳城在中原以北,又远又冷,还紧邻着魔修地界,师尊若是不愿去,弟子帮师尊随便推给哪位长老好了。” 姚婪目光微动,面上还是一副冰冷不好惹的模样,倒是抬了抬手,沈夜焰不用多问,自然把信放在了他手上。 一个闹邪祟,确实用不着他出马,但是这安阳离着魔界近是吧,会不会能有关于先天魔魂的什么线索呢? 如果能顺便找到破解魔魂的办法,姚婪若有所思,偏头看了眼身侧目光柔和的少年,他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顺遂过完一生了吧。 “咳,也不是不可以去。”姚婪假模假式的正色道:“为师从来没带你们几个下山历练过,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沈夜焰自然是想出去的,上次去了趟临渊城都已经眼花缭乱了,另外两个徒弟更不用说,这都多少年没下过山了,外面的世界什么样了?一概不知! 一听这话,这是要带他们一起下山?时立眼睛都放光了,不敢相信的扑到桌边眼巴巴的望着姚婪:“师尊!真的吗?” 姚婪若无其事恩了一声,喝了口茶,又道:“那就回去准备准备吧,你们三个一起,随我前去安阳。” “哇!太好了!师尊!师尊你太好了!我太喜欢师尊了!” 时立激动到语无伦次,上前想去抓姚婪的手臂,沈夜焰坐直了身子,瞪了他一眼,时立愣是没敢动手,原地蹦了两下。 “夜焰,你回去飞鸽传书给安阳城主,说我们宗门接下了他的委托,既然是急事,那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出发。”姚婪对沈夜焰说。 “是,师尊。”沈夜焰听话应道。 “那你也回去收拾收拾吧。”姚婪说着,瞥了一旁还在欢呼雀跃的小徒弟一眼,回过头来又看向沈夜焰,眉头轻轻蹙着,像是在纠结,到底还是说道: “天冷,记得带御寒的衣物。” 沈夜焰柔柔的笑了,一刻不错神的看着面前的清冷男人,姚婪被他盯得有点局促,像是要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样,目光也开始躲躲闪闪。 他越是这样,面前的少年笑意越浓。 姚婪撵着两个人回去收拾东西,走之前时立还在感激涕零,抽噎着说:“师尊,明日弟子们来帮师尊收拾行囊,师尊你多保重!师尊真是个好人!” 姚婪:…… 待两个徒弟都走后,姚婪无奈轻轻叹了口气,拿起信件又看了一遍,信上说安阳城内闹邪祟有一月余了,然而现在才发了委托书给凌霄派。 不难猜到,应该是也发给过其他门派但都被拒绝了,被逼无奈才出此下策发给了凌霄派。 天下谁人不知道凌霄派掌门姚婪暴戾狠毒,一般没什么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是不会找他的,就怕他狮子大开口,张嘴跟人家要一座城当报酬也不是做不出来。 安阳城主李现提心吊胆的,求了一圈也没人愿意来帮他们,毕竟他这座城挨着魔界,搞不好邪祟也与魔修有干,谁想好好的日子不过招惹上魔修呢? 为了打动姚婪,李现把报酬写的非常丰厚,姚婪细算了一下,光是银钱就给了差不多足够他全宗门上下什么也不干躺平两年的。 这可不是自己张嘴要的啊,这是他李现主动给的,那可就收下了,以后留着给沈夜焰买吃的买喝的。 万一以后他要成亲,那必定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到时候也能拿出一笔钱给他当彩礼。 第55章 等等,他什么时候成亲?他为什么要和别人成亲?自己养大的崽子送去人家还要给别人钱?这不合适! 姚婪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了,脑袋里想的东西天花乱坠,自从重生一次后,自己能上演一出戏,一个人顶一个戏班子使。 李现给的报酬除了钱,当然还有物件。 安阳城在最北边,一到冬季天寒地冻,御寒的披风长袍斗篷各种各样五花八门,也因此而闻名天下,关键还都很好看且贵重。 行,挺好的,刚好能给沈夜焰多做几件好看的衣物。 不然给自己也做几件吧,跟他差不多的就行。 姚婪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家长呢,其实满脑袋里装的都是沈夜焰。 解决邪祟不在话下,就当带几个孩子下山散心玩一圈了,况且有他这个大能在呢,即便有什么事他也能第一时间解决。 第二天一早,三个徒弟兴致满满的过来姚婪住处,听他安排一些适宜,顺便帮着收拾东西,一个个心思都快飞出去了,恨不得现在就已经落地安阳城了。 时立和皓轩收拾行李的功夫,沈夜焰专心伺候姚婪吃早饭,俩人并肩坐在桌边,沈夜焰帮他盛粥、夹菜,和他一同看着一旁热热闹闹的两个小的。 啊,多温馨的一幕,姚婪看着这样和谐的画面不禁感慨,其实这一世,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 三个徒弟都根正苗红,除了自己和沈夜焰的关系有点奇怪以外,都挺好的。 吃完了早饭,姚婪也过去帮着收拾,不过只在场外指导,指挥着他们拿这拿那。 见沈夜焰还要把锅碗瓢盆也往乾坤袋里装,姚婪制止住:“拿这些做什么?” “怕师尊吃不惯外面的饭,弟子做来给师尊吃。”沈夜焰说:“上次去临渊城,师尊似乎就没有吃好。” “不用麻烦了,放那吧,想吃什么就去买。”姚婪随口说道。 另一边,正在收拾姚婪的百宝箱的时立突然开口:“师尊,这是什么?要带上吗?”说着,举起一个巴掌大的方形小木盒给他看。 姚婪走过去看了一眼,说道:“乾坤盒,可以无限制存放丹药,你拿去用吧,为师平时也用不着。” 众所周知药修炼的丹药需要有特殊的瓶瓶罐罐储存,每次都是不同的小瓷瓶,大大小小装了一兜子,随便放的话很容易受潮或不小心破坏,有的长期暴露在空气中甚至会腐坏。 “师尊……要把这个送给弟子?”时立不敢相信,捧着木盒的手颤颤巍巍。 姚婪:“这个乾坤盒就是专门放丹药用的,你平时装的药多,正好可以都放进这一个盒子里,拿着吧。” 时立还愣在原地,姚婪已经走到一边去了,皓轩正在整理角落的器械柜,码了两排武器法器给姚婪选: “师尊柜子里这些,弟子都分类出来了,师尊看看这次打算带什么?” 姚婪很想说一句,什么都不用带,自己人去就够了,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几辈子不用的了,重生回来后看见破破烂烂堆在这早就想扔了。 俩孩子难得是要下山一回,心情比较激动,他能理解。 姚婪看了看桌上的两排物件,捞起一个递给皓轩:“九幽尺,你就拿这个吧,适合贴身近战,会瞬间变成束缚住对手的软尺。” “另外这几个,你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也都拿走。”姚婪说着,无所谓一晒。 他的天才地宝数不胜数,前世就算烂在自己这也不会送人,这次也想开了,扔了也是扔了,徒弟喜欢就送给他们练手玩吧,自己留着实在也用不着,毕竟他一个人就涵盖了几乎所有道具法宝的能力。 “那边还有两个箱子,你们去看看,有什么平时用得着的或者喜欢的,都拿走。”姚婪又补了一句。 时立和皓轩先惊讶后惊喜,反应过来后直接兴奋的跑过去挑宝贝了。 他们师尊真是阴一天晴一天,昨晚明明还生气心情不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看起来今天完全没事了。 趁着师尊今日心情大好,两个徒弟也是见好就收,快把姚婪吹捧上了天。 沈夜焰一直跟在他身边,脸色逐渐暗淡下来,直到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姚婪一句:“行,差不多就这样,半刻钟后准时出发。” 沈夜焰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是,师尊!”时立和皓轩应道,抱着从姚婪这淘到的好宝贝要回自己住处,拿上收拾好的衣物行李这就准备出发了。 “大师兄,不一起走吗?”时立见沈夜焰没有要一起离开的打算,忍不住问道。 “不。”沈夜焰阴沉至极,时立:“那、那我和师弟先回去,收拾一下这就过来……” 说完,带着皓轩先离开了。 总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似的。 姚婪也没太在意他为什么不跟着一起走,反正他一直也是这样黏着自己,转身刚要朝里屋走去,少年挺拔高大的身影突然一步挡在了他身前。 这孩子好像又长高了?这是姚婪的第一反应,紧接着就听沈夜焰平静开口: “师尊那么多宝贝随随便便就送给两个师弟了,就没有一件要送给弟子的?” 姚婪:? 大脑空白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姚婪蹙了蹙眉,在理解沈夜焰这话的意思后,微微抬起头看向他,少年的脸上分明全是妒意。 姚婪:…… 这也要比?那都是一堆没用的东西啊,照他的龙骨剑差了十万八千里!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想要,为师可以去给你找更好的东西,这次下山执行任务,说不定也会打出什么高品级的宝贝,你若是……” “可那些都是师尊平时贴身的东西。”沈夜焰直接打断他:“弟子都没有得到过。” “只是平时一直放在我房间里而已,并非贴身带着,而且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姚婪莫名其妙开始解释。 沈夜焰不再说话,只是垂眸有些失落的看着他。 姚婪是真的没考虑到他,压根也没打算给他这些东西,首先他没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是他沈夜焰能用得上的。 他也不用装药,也不是武修要练各种武器,其次,自己会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不可能会有一丝危险近了他的身。 所以是真的没有想到要送他什么东西啊! 终究是一碗水没有端平,谁能想到小崽子这点事情也要吃醋。 一时语塞,沈夜焰自嘲般轻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淡淡道:“好,弟子知道了。”说完转身就走。 “哪去?回来!” 姚婪在后面喝住他,好家伙,小兔崽子现在是越来越胆肥,以前还多少装装样子,假装尊师重道似的阴阳几句,现在直接跟他耍起小性子小脾气了。 沈夜焰门都推开了,一道劲气擦着他侧脸呼啸而过,门板“啪!”得一声又关上了。 姚婪用灵力强行把门关得死死的,随后过去一把拽着沈夜焰手腕拉着他往屋里走,来到墙边的柜子前,把人往前一甩: “来,你随便挑,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没说不送你。” 见人没有动,姚婪又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拿啊!” 眼瞳微转,赤色火焰一晃而过,沈夜焰不动声色收回目光,不想看他师尊头顶上那【急躁】俩字。 “不了。”沈夜焰退后一步:“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师尊。” 在沈夜焰看来,姚婪此时就是在敷衍他,他现在要是拿了,就会显得自己特别小气,还跟两个师弟勾心斗角上了似的。 姚婪是真的想让他拿,随便拿,千万别跟他见外,这件事确实是自己考虑欠佳,主要是真的认为没有什么东西能配得上沈夜焰的。 刚才见人要走,一时竟然有点着急,直接用灵力把人堵在里面不让出去,一着急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换,说话的语气自然也就冲了些。 走什么走,让你就这样走了,我这一路上还能消停舒心吗,姚婪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抬手一挥,整间屋子似乎都跟着摇晃起来,紧接着卧室一侧的墙壁上凭空出现一道门。 沈夜焰没有反应过来,看见这一幕也有些愣住,眉眼间满是疑惑,看看那门又看向姚婪。 门里面有些微弱的光影,像是一处洞穴,随后就见姚婪没好气的拉着沈夜焰手腕,带着人朝那扇门走去。 在踏进去的瞬间,身后的门自动消失了,随后整面墙都变得透明,外面房间的一切清晰可见,然而在外面是完全不知有这间密室存在的。 门里面空间不大,跟姚婪起居的卧室差不多大小,四周墙边和各个角落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柜子,有的打开着有的关着,甚至还有一些仙草散落在地。 一侧墙边有一面相当大的落地书柜,书柜前面是一张长桌,桌上文房四宝样样俱全,一只毛笔还搭在砚墨上。 这明显是一间密室,但沈夜焰的表情阴晴变幻,欲言又止。 第56章 主要是,密室内还有一张被白色轻纱帷幔围起来的双人床…… 一些故意被他强行抹去的记忆再次被唤醒,早些时候听说的关于他师尊的风流韵事……再加上这么一间密室…… 真的很难不瞎想啊。 沈夜焰纠结的看着姚婪,最后无奈轻叹了口气,开口阴阳怪气道:“没想到师尊还有这么一间密室。” 姚婪:……很想问一句怎么一间密室了你倒是说清楚! 前世他最喜欢在这里睡觉了好吗,一屋子宝贝,都是他连抢带夺积攒下来的,他可不得好好看着,恨不得抱着睡。 重生回来后,姚婪还没打开过自己这间密室,这里面才是他所有珍贵的宝贝,外面那些连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知道沈夜焰看见床肯定会多想,听他那么莫名其妙还带点意指的说了一句,姚婪有点郁闷,烦躁的抬了抬手,眼看着沈夜焰不受控制的扑到了其中一个打开的箱子上。 姚婪也走上前去,捞起一把瓶瓶罐罐刀叉斧钺就就往沈夜焰怀里放,沈夜焰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除了法器暗器之类的,还有镯子玉佩扳指…… 紧接着,姚婪又拽着人来到书柜前,哗啦哗啦扫下几本书也塞进他怀里,沈夜焰已经快抱不过来了,然而身子被姚婪用灵力控制着,无法拒绝抵抗。 “沈夜焰,这点小事你也跟为师耍,你现在胆儿挺肥啊,是吗?” 姚婪一边往他怀里放东西,一边暴躁说着:“来!你想要,都给你!拿着!你要是敢放下,我就敢打你!” “你是不是傻,那些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你又用不着,我送你师弟怎么了,这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姚婪拽了一把沈夜焰衣领,把人猛地拉向自己,沈夜焰一个脱力,怀里的东西都掉在地上几样,只听面前阴冷暴躁的师尊咬牙开口沉声说道: “我会给你更好的,我的一切都可以给你,你急什么?” “师尊……”沈夜焰心内巨震,开始有点心虚,一句话没等说完,姚婪又拽着他朝另一边去,甚至还在往他怀里放东西。 沈夜焰就这样被姚婪强制执行,终于后悔了,承认是自己错了,也不管怀里东西掉不掉,直接跪在地上:“师尊,弟子知错了!” “你少来这套!”姚婪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 沈夜焰起身,把怀里一堆东西全都放在一旁的一个箱子里,跑过去抱姚婪:“师尊别生气,弟子真的知道错了!” 姚婪甩了两下,没把人甩开,又开始生自己的闷气,怎么现在一言不合就抱,到底是什么时候给他惯出这个毛病的! “是弟子心胸狭窄没有肚量,弟子以后再也不了,师尊别生气,师尊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师尊的一切都可以给弟子吗?” 姚婪:……这是唠的什么高端嗑,怎么又跑这来了! 只要是姚婪表现出对他的重视,沈夜焰在他心里就是最重要的,那沈夜焰就满足,就会开心,其他的什么都可以不论。 此时少年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知道姚婪拿他没辙,完全是在这得了便宜又卖乖。 哪一天自己才可以真正独当一面,哪一天师尊会臣服于自己,把人抱在怀里,那些暗暗戳戳骤然生长的情愫越发强烈。 俩人还在这腻歪着呢,外面时立和皓轩两个小的突然冲进房间,嘴里还说着:“师尊!大师兄!都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说完,愣在了原地。 第34章 “师尊?大师兄?人呢?”时立和皓轩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迷茫, 转了两圈又出去了,大概是以为师尊和大师兄先出去了。 连沈夜焰也吓了一跳,在他们跑进来的瞬间下意识就松开了姚婪, 毕竟外面两个师弟的目光看起来可是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呢。 姚婪掸了掸衣襟, 为了掩饰羞笣之色,轻轻“咳”了一声, 故作镇定道:“慌什么,他们又看不见里面。” 一听这话,沈夜焰又堆上笑意上前要去抱他,被姚婪抬手挡下了。 一脸傲娇别扭的男人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该走了。”说完, 朝外面走去, 在他走到透明的墙壁前, 门再次出现,随后跨了出去。 沈夜焰紧跟着他也出了密室,最后在山门前把两个小的捡上, 师徒四人就此下山去了。 由于要去的地方在北疆,万里冰封千里雪飘, 船行肯定是过不去,想要北上目前看来只能选择骑马。 姚婪坐在马车里, 皓轩架着马车, 沈夜焰和时立骑着马各自跟在马车两侧, 越往北走, 天气越发严寒,刺骨的北风卷挟着树梢上的残雪一个劲儿的刮,好在是没有下雪,不然真的寸步难行了。 沈夜焰收起地图, 御马快走两步到马车窗边,声音穿透寒风飘进马车内:“师尊,天快黑了,前面有个小镇,今晚就在那落脚吧?弟子先去探探路,找家客栈!” 姚婪挑开马车一侧厚重的窗帘,淡淡说道:“去吧,小心点。” 沈夜焰快马前行,姚婪几人在后面慢慢走,除了冷了点,路上其实还好,没有妖魔鬼怪,也没有山匪挡路。 又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姚婪带着两个徒弟来到城门外,先出去探路的沈夜焰已经等候在城门口了,见着他们到了,把人迎了进去。 镇子虽不大,但并非那种萧条穷困的北疆小镇,倒是还挺热闹的,沈夜焰骑马走在最前面,带着他们过去他已经找好的客栈。 客栈说不上多豪华但还算温馨,沈夜焰扶姚婪下了马车,店小二很有眼力的把几位的马匹都牵去后院喂了。 “委屈师尊今晚就住这吧,弟子刚才问了店家,说暴雪天晚上山路实在不好走。”沈夜焰说着,撩开门帘让姚婪先进去,时立和皓轩在后面跟上。 一看几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身份不一般,掌柜点头哈腰嬉皮笑脸的过来迎:“几位客官,路上辛苦了,快坐。” 客栈只有两层,看起来只有楼上有客房,一楼大堂里摆了五六张桌子,几乎都快坐满了人。 姚婪几人被掌柜带着坐到窗边一张方桌前,看着姚婪被让到主位上,很有眼力的先过去给他倒茶,边说着: “咱们这来的都是赶路的客人,夜路不好走,现如今客房就剩两间了,二楼一间上房是双人床,对面还有间偏房,刚好有三张床,几位客观意向如何?” 姚婪没反对,也没说话,沈夜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抛给掌柜,“那就这样,麻烦快点上饭菜来。” “好嘞!”掌柜掂了掂荷包,嘴都合不上了,愉快的走了。 姚婪:……那一包钱住三晚都有余,就这么一挥手全给人家了?这小崽子到底对钱财有没有概念? 掌柜好酒好菜上了一桌子,各个都是硬菜。 “师尊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沈夜焰给姚婪倒了杯酒,就听一旁的时立咋咋呼呼的开口道: “哇!我太开心了!第一次和师尊师兄师弟一起出来,师尊以后要是能常带我们下山就好了!” 沈夜焰没有看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姚婪碗里,表情淡漠的说了一句:“我们是来做任务,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时立有点慌:“我、我知道……大师兄……就是第一次大家一起出来玩……不是,出来执行任务,我高兴。” “前面是凶是险都不可预料,不要高兴得太早。”沈夜焰又是一句。 时立立马熄了火,撇撇嘴自己默默吃了一会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兴奋道:“反正明天也是赶路,不如一会咱们拿些酒菜去房间里慢慢喝,还能说说话聊聊天,怎么样!” 别说,外面天寒地冻,屋里热火朝天,还真挺适合喝点小酒的,姚婪刚想说行,坐在身边的他的发言人沈夜焰又说话了: “赶了一天的路,不让师尊早些休息,还要喝酒?” 姚婪:“也……”不是不可以喝点……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发言人又说话了: “今天大家都回去早点休息。” 姚婪:……他有说话吗,有发表过意见吗! 他知道两个小的向来听沈夜焰的话,除了自己,大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师尊的话要听,大师兄的话也要听。 大师兄不让喝酒,那今晚就不喝了,师尊一直不说话,怕是心情也不太好,还是不要刚给点阳光就灿烂了,不然师尊回到以前那样,又要发脾气打他们了。 姚婪无奈默默叹息,淡淡开口说道:“嗯,都早点休息吧。”算了,这个酒也不是非喝不可,给沈夜焰作为大师兄的一点面子吧。 吃完了饭,一行人上楼去准备回房间,姚婪的房间在上楼梯后左边,三个徒弟的房间在右边,时立第一时间跟着姚婪朝左边走去: “师尊,弟子先去服侍师尊就寝吧!” 皓轩紧随其后:“弟子也来帮忙!” 姚婪一个转身,把两个小的挡下了,时立和皓轩险些撞到姚婪怀里,沈夜焰甚至还没上到楼梯上面,站在下面抬头沉默看着。 第57章 “咳,不用,”姚婪冷眼瞥了沈夜焰一眼,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随后无所谓的说了一句:“让你们大师兄来就行。” 时立&皓轩:??? 沈夜焰肉眼可见的眉头舒展了些,若无其事的朝楼上走,两个师弟下意识向两边让开路让他过去,就见大师兄昂首挺胸似乎是有点骄傲的跟着姚婪进去了。 - 姚婪住的这间正房不是套间,进屋就是卧室,倒还算大,一张双人床,桌椅,软榻,茶具,一应俱全。 屋内柔和的烛灯映照,偏偏透出一种别样宁静,与外界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大门一关,整个房间都仿佛成为一个抵御严寒的小天地,充满了家的温馨与安宁。 大概是地处北疆的缘故,各家各户柴火烧得都旺,甚至比姚婪凌霄派的住处还要暖几倍。 沈夜焰已经服侍他洗漱过后,姚婪里面穿着一件打底的褥衣,外袍微微敞着,头发也随意的搭在身后,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喝茶。 沈夜焰去外面倒水回来,一手托着空的脸盆,另一手还拎了两个酒壶。 姚婪挑眉看了他一眼:……刚才谁信誓旦旦说大晚上不睡觉喝什么酒! 沈夜焰浑不在意,拎着两壶酒上来放到软榻上的小方桌上,随后又从怀里掏出一袋子干果,笑盈盈的说道: “方才跟店家要了两壶酒,师尊,来,长夜漫漫,闲来无事,我们喝点。” 姚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就见沈夜焰把他的茶杯撤走,换了个两个新的杯子,给自己和对方都倒上了酒。 “师尊,不知道这次是什么等级的邪祟,若是还能像之前临渊城外遇到的那些小妖就好了。”沈夜焰说着,举杯喝了口酒。 姚婪:“不会那么简单的,不然也不会求助于我们。” “是,师尊说得有道理,若是遇到险情,但愿弟子们不会给师尊拖后腿,师尊大可放手一搏。”沈夜焰说道。 “任何时候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姚婪随口说完,仰头也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发现对面的少年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为师自然是不会让你们去涉险的。”姚婪后知后觉的又补了一句,果然刚才那句太过暧昧了,纯是他下意识里的反应。 沈夜焰挑了挑眉,放下酒杯,随后想起什么似的又开口问道:“弟子之前就想问,师尊以前不胜酒意,为何现在如此之大了?” 姚婪:…… 这件事终归是要被提起来,姚婪已经提前想好了应对的话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随口说道: “大概是境界又晋升了一级,身体很多本来的习惯都改变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值一提。” 沈夜焰看向他:“那师尊以前看不上弟子,现在突然对弟子好,也是因为修为的提升吗?” “你想多了。”姚婪心里有点慌,随口一说。 沈夜焰:“师尊的意思是?” 姚婪:“……为师,从始至终对你都一样,你想多了。” 沈夜焰转过身子面向姚婪,隔着方桌身体都不自觉的向前倾,一副迫切追问的姿态:“师尊别开玩笑了,弟子又不是傻的。” “师尊对弟子……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其他事弟子都可以不提,只是,”沈夜焰顿了顿,看着姚婪,又道: “只是从前的师尊,是无论如何不可能与弟子同床共枕,抵足而眠的。” 姚婪:…… “师尊抱了弟子,”沈夜焰不依不饶:“不给弟子一个说法吗?” 姚婪彻底郁闷了,这小崽子现在可是跟自己熟了是吧,都敢当面来对线了。 虽是如此,但姚婪依然无话可说,还不是他自己给惯的,还能怨谁。 为什么抱,一开始到底是为什么来着?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感觉所有事都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只记得当初都有个合理的解释来着,反正都说得过去。 “师尊不愿说,那就算了。”沈夜焰仰头又干了一杯,而后说道:“反正弟子的命都是师尊给的,师尊想怎样都可以。”说完,冲他意味深长一笑。 姚婪:…… 很好,他算看明白了,小崽子喝点酒跟他这耍起来了是吧,说话的功夫,已经好几杯下肚了。 沈夜焰一向不喝酒,这是前世今生都明摆着的,他也没刻意隐瞒,也没逞能,但是今天,这孩子绝对是没想站着出去。 姚婪还是想得简单了,沈夜焰压根就没想出去。 少年端着酒杯走到窗边,若无其事的看看窗外夜色,月光洒在他好看的眉眼上,勾勒出他线条清晰俊朗的侧脸,他束起的马尾有些松了,几缕碎发轻垂,因为喝了酒面色有些绯红,目光迷离。 沈夜焰干脆捞过小酒壶,倚在窗边就喝了起来,没办法,姚婪也起身走过去,抬手拦下他。 “别喝了。”姚婪抓着他手腕,不让他再没个度的一杯接一杯喝酒。 只见少年突然收手,姚婪本还攥着他手腕,惯性缘故被他拉向怀里。 沈夜焰抽出手来,拿着酒壶往高抬了抬,另一手直接抓住姚婪的手,神色微醺的笑着说:“师尊怎么还抢弟子的酒。” “不能喝就别喝了,把酒给我,去睡觉,明日还要赶路。”姚婪沉沉说。 沈夜焰身子晃了两下,姚婪下意识扶了他一把,沈夜焰站稳后,直接反手又把他往怀里一拢。 姚婪现在是整个人都扎在他怀里了,目光纠结的微微抬起头来看着他,结果沈夜焰一手勾起他下巴,另一手拿着酒壶直接往他嘴里灌。 “师尊想喝弟子的酒可以直说,别抢啊。” 沈夜焰的动作绝对没有粗鲁,甚至还很温柔小心,姚婪错愕万分,根本没想到这小崽子会突然对他这样做,被灌了好几口才猛地推开他,呛得他眼泪都要出来了,红着眼睛冲他吼道: “沈夜焰!放肆!你跪下!” 沈夜焰非但没跪下,把酒壶往一旁桌子上一放,上前扑到姚婪身上搂着他不放,说了声:“我不。” 难不成这酒里下药了?没有啊,他自己喝完也没什么事啊,这小崽子俨然一副醉态,整个身子重量都快压在他身上了。 沈夜焰就这样懒懒地挂在姚婪身上,头埋在他肩窝里,抱着人无论如何也不放开。 姚婪半拖半架,任他抱来抱去,好歹是把人拖到了床上。 姚婪刚把他放下,少年就突然向后躺去,由于沈夜焰手还搂着他脖子呢,姚婪整个人被他带着一起向前扑去,直接扑在人怀里,压在了沈夜焰身上。 这一上一下的姿势实在太过亲密,姚婪面红耳赤,偏偏还被小崽子死死抱着不松手。 沈夜焰大概实在是醉了,亦或是累了,跟他拧巴了一会终于是松开了手,昏睡了过去。 姚婪一脸倔强的还试图撑起身子,他两手撑在沈夜焰头两侧,整个人以一种非常羞耻的姿势跨坐在他身上,一时间突然很微妙。 本就松垮的外袍彻底在姚婪肩上滑落,堆在腰间,刚好盖住了他和少年紧密相贴的某个部位。 姚婪脖颈一直到耳垂都红了,他低头微微垂眸,披散着的长发顺着一侧荡下几缕悬在半空中,蹙着眉头看向身下的人。 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长这么大的……感觉那一抬头刚到自己下巴的少年仿佛还是在昨天。 你看看现在这挺拔的身姿,劲瘦有力的腰背,这大长腿,还有这漂亮的脸蛋儿,以及现在醉醺醺的样子还挺有大男子魅力…… 看着这妥妥的一副春色,姚婪心思有些荡漾,眉眼间的纠结之色更甚。 好看的少年脸上泛着薄红,眉头舒展柔和的闭着眼睛躺在自己身下,两人那一次次见不得人的抬不上面来的相处,几次搂搂抱抱睡在一起,所有画面突然泉涌般涌入脑海。 姚婪长长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脑海中一遍遍过着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将两人身上碍事的长袍随意脱掉丢在地上,褥衣的带子松动,少年腹部那若隐若现的薄肌让姚婪移不开不光,忍不住抬手去轻轻抚触。 还有锁骨下若隐若现的胸肌,姚婪嘴唇微动,俯身下去,让犬齿在上面留下痕迹。 抬起头来目光锁定在那剔透晶莹的唇瓣上,忍不住去咬了一口。 - 然而以上,都没有发生。 姚婪别扭着从沈夜焰身上下来,帮他脱了外袍,温湿了毛巾替他擦了擦脸,又去倒了杯茶抱着人坐起来小口小口喂他喝了,这才盖上被子让人好好睡了。 真是该你的欠你的了,沈夜焰。 姚婪有些无奈,简单收拾过后,挨着他也躺下了。 次日清晨,沈夜焰一睁眼,淡漠冷艳的男人安静的睡在自己身侧,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醒。 昨晚的事沈夜焰都记得,只是当时确实酒壮了他的胆子,行动言行都有点不受控制,胆大包天的去质问师尊,还让他给自己一个说法。 第58章 姚婪郁闷尴尬的小样还历历在目,沈夜焰忍不住轻笑了下,侧过身往他身边蹭了蹭,抱着他手臂,牵上他的手,头也抵在人肩膀上,就这么腻歪了一会,姚婪醒了。 偏头看了看还靠在自己肩头装死的少年,感受到二人十指交握在一起的手,姚婪没有马上叫他,也没有推开他。 沈夜焰其实后来知道他已经醒了,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既然师尊没说话,那他也就不说话,就这样继续黏着人家。 窗外天色已经大亮,楼下大堂里也陆续有人声,隔壁的房间有人进进出出,不一会传来上楼下楼的脚步声。 姚婪终于开口道:“还不起?”说着,捏了捏他的手。 “没脸起。”沈夜焰抱着他手臂把脸往下又埋了埋,讨好的说:“昨晚弟子喝醉酒失态了,没脸见师尊。” 听听这说得像话吗?没脸见人就有脸抱着人不放了? “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如何跟你两位师弟解释吧。”姚婪平静说道。 三个小的本来应该一间房,沈夜焰说来伺候师尊,彻夜未归,时立和皓轩也不敢来打扰,也不知道是不是师尊单独传授大师兄功法了,还是大师兄离开后偷偷跑出去玩了。 总之不能问,尤其是不能当着师尊的面问。 沈夜焰已经把两个小的的心思精准拿捏,柔柔笑了笑抬起头来对姚婪说:“师尊都不担心,弟子担心什么。” 姚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两指点着他的额头把人从自己肩头推开,起身下了床。 俩人从房间里又磨蹭了一会,来到楼下大堂时,时立和皓轩已经坐在窗边的位子上等他们了。 时立看看走在前面的姚婪,又看了看跟在后面一脸平和无辜的沈夜焰,一时间有点摸不着头脑,在他脑袋里压根就没有他师尊和师兄会睡在一张床上的画面,那是自行脑补都补不出来的。 皓轩更是单纯一根筋,见沈夜焰坐到了他旁边,凑过去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 “大师兄,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没有回来睡呢?我和二师兄等你到很晚,后来实在坚持不住,就睡着了。” 沈夜焰用恨不得全大堂人都能听见的声音,状若无澜的回道:“哦,我昨晚在师尊房间睡的。” 姚婪:…… 时立和皓轩同时看向姚婪,姚婪淡定喝茶,放下茶杯回看向两人,两个小的瞬间看向头顶、窗台、桌椅坐垫,就是不和他对上视线。 太他吗慌张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师兄为何会睡到了师尊房间?他们怎么睡的,为什么睡的,诸多疑问萦绕脑海。 沈夜焰看见两人这副表情,忍不住想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眼瞳微转,火焰转瞬即逝。 果然如他所想,沈夜焰觉得有意思,笑意更浓了。 离开客栈继续赶路,这一整天的路程,沈夜焰都坐在姚婪的马车里。 马车厢外有厚重的帘子遮风雪,自然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是偶尔会传出来沈夜焰爽朗笑声,亦或是宠溺的软语。 皓轩表情非常空洞,乖乖坐在外面赶着马车。 临近傍晚前,他们师尊终于是飞出了马车厢内,直接飞身上了马,吓了皓轩一跳。 只见姚婪帅气飞到马背上,在马儿惊了之前潇洒一拉缰绳,将两条前腿都已经扬起来的马又稳稳定在了原地,转身对后面的时立和皓轩说: “你们慢慢走,前面镇上集合。” 这是师尊要先去探路找客栈准备今夜落脚之处了啊,正想着,马背上浪荡肆意的男人朝他们伸出一只手。 时立&皓轩:??? 车帘被掀开,好看的少年迈出一步,踩着马车往前一跃,跃到了姚婪的马上,双手从后面环过去替他拉住了缰绳,随后,“驾!”带着姚婪走了。 时立&皓轩:!!! 后面的两天,沈夜焰和姚婪像连体婴一样,整日腻歪在一起,姚婪是去哪都要叫上沈夜焰,沈夜焰也大言不惭的正式坐进了姚婪的马车。 终于在第三日正午前,一行人抵达了安阳城。 一路上天一直很晴朗,虽然冷,但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一到安阳城,还没踏进城门,就见漫天灰蒙蒙的迷雾萦绕在城中,堪堪将整座安阳城都覆盖。 马车在城门外停下,姚婪召出仙剑,御剑九霄,从上面望向整座安阳城。 冷漠的男人蹙起眉头,这景象实在太怪异了。 安阳城外方圆数里举目皆晴空,唯独以安阳城为中心,巨大的迷雾团团围裹,能见度极低,即便身处其外也能感觉到阵阵令人窒息的压抑。 第35章 “师尊, 什么情况?”沈夜焰见姚婪御剑下来,迎上去问道。 姚婪:“先进城去。” 先前姚婪让沈夜焰飞鸽传书给安阳城城主,说他们接下了这个委托, 现如今整座安阳城都已经传开了, 说今日凌霄派的几位仙君会抵达帮忙除邪祟。 果不其然,刚到城门下, 姚婪几人就被早早等在门口的一队人马迎了进去。 “可是凌霄派的姚掌门?”一位略显沧桑却不失干练的中年男人率先走上前去,问道。 姚婪点了下头,“正是。” “在下安阳城主---方瑞,在此恭候姚掌门多时,姚掌门一路上辛苦了, 先随我进城去吧。”方瑞毕恭毕敬的给姚婪行了个礼, 带着他们一起朝城内走去。 师徒四人被安置在一座看起来气相当豪华的宅院内, 残风暴雪留下的痕迹也挡不住它的恢弘。 房间都在二楼,姚婪自己一间上房,沈夜焰和两个师弟虽然在偏房, 但也是每人一间,可以看出方瑞这是恐怕怠慢了几位远道而来的仙君, 毕竟只有他们愿意来帮这个忙。 分完了房间,几人来到一楼会客室内, 从城主方瑞口中大致了解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原来镇子最北边的城墙外就算是魔族地界了, 虽然魔族没在那里安营扎寨, 但也确实是人家的管辖领域。 最近一月余, 频频有百姓反应,每到夜晚子时常会听到外面街上有女子尖锐的哭声和一些奇怪的声响,吓得挨家挨户夜不能寐,生活受到严重影响。 “其实方某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邪祟, 但不是邪祟还能是什么呢,毕竟事出诡异蹊跷,从不能是人为的装神弄鬼。”方瑞叹息一声,说道。 “萦绕城中的迷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姚婪没有管他说的这些奇声怪响,开口问道。 “迷雾?”方瑞似乎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两秒才道:“姚掌门是指这雾气沉沉的天气吗?最近三年,安阳城这边一直是这种天气,很少放晴,不过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 怪不得姚婪说起浓雾,方瑞反应了一会才说,原来都习以为常了,不觉得这是个什么不太对劲的事。 姚婪:“城中百姓平日不出去吗?” “几乎不出去的。”方瑞说:“我们安阳城谷物畜牧自给自足,都够用,学堂、商铺一些生活所需也都一应俱全。” “再说了,”方瑞叹了口气:“安阳紧邻魔族地界,谁干没事就出去啊。” 姚婪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安阳城附近没有仙门驻扎,都是凡人,自然是没有办法御剑飞上天去看看,方圆数里举目晴空,唯独安阳城雾气缭绕,这个事姚婪暂且没有和方瑞提起。 “除了哭声以外,你说的怪异声响大概是什么声音?”姚婪又问。 方瑞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终道:“这,很难形容,但是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子时那个声音就会出现,若是方便,几位仙君不妨等等看。” 又聊了两句,方瑞便告辞了。 姚婪几人的一日三餐都有人负责,吃完了午饭,决定先去城里走走,探一探情况。 常年生活在迷雾之中,百姓们早已习惯了这种能见度极低的生活模式,一个个稀松平常,做着各自的事。 虽然安阳城诡异奇怪,可自打进城起,姚婪就没有感受到什么危险气息,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这也待了几个时辰了,依然如此。 “师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总感觉这里的人都很奇怪。”时立忍不住问道:“明明生活在这样的空气里却丝毫不以为意。” 沈夜焰也接了句话:“师尊还没说方才在天上都看见了什么?” 姚婪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说道:“我带你上去看看?” 沈夜焰立马来了精神:“好!” 说着,姚婪已经召出仙剑,这俩人二话不说就已经站上同一把剑,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时立&皓轩:??? 犹记得大师兄好像已经学会御剑了似的? 没过一会,两人从天而降。 两个小的分明看见大师兄一手还揽在师尊的腰上,微微垂眸满脸柔情的看着他,嘴里还说着什么,师尊则是对大师兄的动作不以为意,就像这安阳城的百姓对待迷雾一样习以为常…… 第59章 跳下剑的时候,姚婪还抬手扶了沈夜焰一把。 时立和皓轩赶忙走上前去问道:“大师兄,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沈夜焰表情平静,“问题不大,师尊说这次让我们三人来除邪祟,就当是一个历练的机会。” 姚婪已经往回走了,三个徒弟跟在后面,只听沈夜焰继续说道:“师尊如此信任我们,我们定不能让师尊失望,知道了吗?我们回去制定一下战术。” “是!大师兄!” “我们一定不让师尊失望!” “大师兄你刚才都看见了什么?这城中有邪祟是吗?” 两个小的既兴奋又紧张,沈夜焰依旧平静:“看到了,城外有潭池沼,方才师尊探到了,邪祟就在那里,没在城中。” 姚婪几经确认,那邪祟不是什么太有难度的东西,交给三个徒弟,提前制定好战术,再加上他自己在场外指导,确实问题不大。 没人愿意来,应该也只是因为来安阳城路途遥远,又临近魔界。 傍晚前,几人回到住处,吃完了晚饭,姚婪开始安排作战计划。 清冷的男人抬手随意的一摆,一打子符纸出现在手中,随后都拍在桌上,推给对面三人,开口说道: “方才定好的战术你们要谨记,另外这些符纸都收好,必要时可以暂时脱险。” 时立和皓轩乖乖拿了些符纸收好,沈夜焰没有动。 姚婪瞥了他一眼,站起身淡淡说道:“就这样,今晚子时听到异动后行动。”说完,转身朝楼上走去。 看着师尊走了,时立有些不安,紧张问道:“师兄,师弟,你们说我们能顺利完成任务吗?今晚子时,到底会出现什么声音呢?” 皓轩:“二师兄,不然一会我去你房间我们一起等到子时吧。” 时立:“我也有点害怕,不然我们去大师兄……” 本来在一旁默默喝茶的某位大师兄突然开口打断:“我也害怕,不过师尊下午的时候私下里跟我说,让我晚上去他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事。”语气平静无波,一点也不像害怕的样。 时立:“……那、那我们能一起去吗?” “你们随意,”沈夜焰面不改色,放下水杯也站起身:“我先回去了。”说完,直奔二楼姚婪的房间。 “那这些符纸……” 沈夜焰:“你们都收着吧。” 时立和皓轩有些茫然,眼看着大师兄上楼敲了敲师尊的房门,紧接着房门打开只伸出一只手,薅着大师兄的衣领就将人拽了进去,“啪!”得关上了门。 感觉四个人的房间可能还是太过拥挤了,两个小的决定互相抱团取暖,还是不要去打扰师尊和大师兄了。 …… “怎么,为师的符箓都看不上了?”姚婪还扯着他的衣领,关上门口把人怼在门板上,不善道。 “师尊别生气,”沈夜焰抓着姚婪手腕在自己衣领上移开,紧接着就跪了下来,一把抱住姚婪的腰,委屈的讨好道:“弟子知错了。” 姚婪:……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低头垂眸一脸别扭的看向沈夜焰,“你……给我起来!” “为师就是问问为什么不拿符箓,有什么好错的!”姚婪不满道,又向后退了一步,可少年还腻歪的抱着他不放。 沈夜焰:“只要师尊不高兴了,那就是弟子的错。” 姚婪:……这孩子以前也这么会说话来着吗?最后还是把沈夜焰扯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这次的房间也很大,里外间分明,外间是茶室会客,里面才是休息的寝房,二人在外间的茶桌前坐下,沈夜焰给他倒了杯茶,随后开口说道: “弟子有点害怕,不知道子时会听见声音,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在这之前可以在待在师尊房间里吗?” “有胆量去斗邪祟,没胆量等天黑是吧?”姚婪白了他一眼:“这次要独自除邪祟可是你提出来的。” 少年眼中笑意更甚,“师尊教授弟子的几套功法,弟子这不是想试试成果吗。” “一切按制定好的做,不可贸然行事,明白吗?” “是,弟子谨记。”沈夜焰哄着人回道。 离子夜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沈夜焰本打算先哄着姚婪躺下休息一会,姚婪也正有此意,刚要进屋,门外传来阵阵哭声。 “师尊,大师兄,快开门啊!太害怕了我们不想自己待着了!” 门外传来时立的哭诉,姚婪有些无语,还是示意沈夜焰去开了门。 沈夜焰不太乐意,皱着眉头去开门,把瑟瑟发抖的两个师弟放了进来。 四人坐在桌前面面相对,时立和皓轩不敢说话,大师兄阴沉着脸,师尊也冷冰冰的,坐了一会,还是沈夜焰先开了口: “师尊先回房去休息,外面弟子守着。” 时立和皓轩赶紧接话:“是啊是啊!弟子们守着!” 姚婪:……没说话,被沈夜焰虚扶着朝里屋走去。 沈夜焰和两个师弟坐在桌前相对无言,越想越郁闷,这两个小崽子如果不来,现在躺在里面那张床上的就是自己和师尊一起了。 说来很是玄妙,外面子时的更刚打过,一阵阴风刮来,窗子和门板都跟着晃了晃,紧接着,连续不断地尖锐哭声传来。 这哭声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一开始就以为是风声,细听过去才能听出是女人的哭声。 时立和皓轩吓得一动不敢动紧紧抓着彼此,沈夜焰正要去屋里叫人,一起身姚婪已经出来了,一边系外袍带子一边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城里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了,哭声持续了片刻后骤然停止,姚婪凑近窗边,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而近。 这声音越来越大,感觉几乎就到了窗根下,又突然没了声音,万籁俱寂。 这传说中怪异的声响,姚婪总算是听明白是什么了,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软体爬行动物穿梭而过,身体接触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 百姓不敢确定,是因为不相信会有如此大的爬行动物能发出这么大的爬行声音。 如果再没猜错,这邪祟应该就是蜥蜴或者蛇之类的。 姚婪看向三个徒弟,抬手指了指窗外,随后点了下头,意思很明显,顺窗子出去吧你们仨。 白天听到这个让他们独自除祟的消息时还挺兴奋,现在突然有点怯弱了,时立眼中满是惊慌,皓轩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腿一直在抖。 姚婪有点无奈,倒也不怪他们,毕竟是第一次自己行动,紧张害怕在所难免。 刚要打开窗子自己先跳下去,然后再让几个徒弟跟上,还没等动,沈夜焰一个闪身到了他身边,看了他一眼推开窗子就跳了下去。 “大师兄!”时立和皓轩惊恐万分,立马扑到窗边向下看,姚婪也没料到他这么猛,还真就跳了下去,也跟着向下看去。 少年稳稳落地,抬手招出龙骨剑,向二楼几人招手:“快下来!它往城外跑了!” 姚婪虽然不动手,但也要跟着去,以便随时盯着几人动态。 方才沈夜焰只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朝北边窜去,四人一起出了城,沿着地上的痕迹和气息,一路追到了城外那片池沼。 池沼内像是一潭黑泥被煮沸了一样咕嘟咕嘟冒着泡,几人离岸边隔了段距离,这才看清那邪祟的真身。 还真让姚婪猜对了,是一只巨大的蜥蜴,除了身形比普通蜥蜴大数百倍以外,它竟然还有九个头。 九头蜥蜴整个身子都在池沼中穿梭来去,长长的信子吐来吐去,却没有要出来或者发动攻击的样子。 姚婪再次用他化神级大能的修为感知,确实不是高品级邪祟,确定这一点,这才一个飞身跃到了头顶的树上坐好,居高临下的观望起来。 见师尊说不插手还真就走了,时立和皓轩有点要退缩,沈夜焰紧盯着池沼中的怪物一举一动,镇定开口:“皓轩,符箓都拿出来,时立,你的药准备好。” “按照之前制定的战术,我们过去控制住这邪祟。”沈夜焰对皓轩说完,又偏头看向时立:“待我们将它束缚后,你就投药毒死它,听见了吗?” “好!” “是!” 有大师兄镇场,两个小的也突然有了点勇气,姚婪在头顶看着,微妙的挑了挑眉,小崽子行啊,还挺有那么几分当师兄的样,自己不在,他也能独当一面了呢。 姚婪看着三个徒弟布阵,池沼中的怪物还在潭中穿梭,总感觉哪里有些怪,一时又想不出哪里怪。 阵术基本成型,三个人站在岸边,九头蜥蜴翻腾起的黑色泥浆都迸溅到了身上。 皓轩一个定身符丢出去了,那蜥蜴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半米长的芯子猛地窜了出来。 姚婪这才想起来哪里不对,蜥蜴本没有信子,它嘴里那像蛇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紧接着,就见正准备攻击的三个徒弟突然像中了什么招数一样,全都同步定在了原地不动了。 第60章 池沼中的九头蜥蜴不再翻腾,顺着嘴里的信子向外散发出悠悠紫色光芒,光芒慢慢涌向岸边三人的身体里,随后就见三人同时转了个方向,面向了彼此,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是幻术,姚婪一眼看穿,此时三个人面前应该在上演着什么离间阴谋互相背刺的大戏,这蜥蜴是想让他们自相残杀啊。 想再观望一会,姚婪没有马上出手,而且这幻术施得也是残破不堪,应该不难破开。 果然,某位少年没有让他失望。 沈夜焰艰难的动了动身子,将龙骨剑插在身前地面,大地微微颤动了一瞬,随后就见他奋力强行抬起被控制的双手,合十于胸前,开始掐诀。 “清心诀……师尊……教我们的清心诀……快!……”沈夜焰咬牙说着,手上动作没停,突然一个脱力,整个人向前扑去。 清心诀成功了,他破开了幻术。 沈夜焰爬起来先朝时立跑去,按着他的手帮他完成了清心诀,又去解救皓轩。 待二人也都脱离幻术,沈夜焰冷静下来,开始发号施令,准备变换个战术阵法。 姚婪内心欣慰又复杂,看着沈夜焰一顿操作稳如虎,欣慰的是这一世的他终于走到了正道上。 起码到现在为止没有跑偏,看他今天做得这一切,还大有即将成为顶天立地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复杂的是,这种孩子大了不中留的感觉,似乎下一秒沈夜焰就要飞走离他远去了一样,突然很是伤感。 姚婪被自己的想法郁闷到,抛开这些念头,继续观摩下面战斗。 沈夜焰让皓轩把他的这些定身符分给时立一些,两个人同时从两侧定住这只蜥蜴,自己则是下去直接用龙骨剑将其斩杀。 当姚婪看明白他这所谓的战术时已经晚了,少年手持龙骨剑已经当头跃起,眨眼就朝着蜥蜴劈了下去。 “住手!”姚婪迅速飞身下来,想要去拉他一把拦住他,到底还是没拉住。 沈夜焰跃起悬于池沼上方时,那蜥蜴藏在黑泥中的尾巴已经甩了起来,像一把弯刀直接朝着沈夜焰刺去。 显然尾巴是它的要害,但也是它最凶狠的武器,一般来讲这个时候朝准了尾巴扔出一瓶毒药,定能一击毙命。 但是现在唯一能扔出毒药的药修浑身上下都塞满了定身符,想要扔了符箓再去怀里掏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沈夜焰太想斩杀这邪祟,太想在姚婪面前表现自己,又想着自己有龙骨剑,定能一剑就将其斩杀,完全不想去考虑战术的事,一心想着让两个师弟控制住,他自己冲上去。 本来都要赢了的一场战斗,突然开始猛地向一边倾斜滑坡,姚婪差点都要骂人了,来到岸边,手腕翻转,长鞭瞬间现于掌中。 天裂在抽下去即将将那池沼中的妖物碎骨的前一秒,空中的少年被一团微弱的黑气托起,随后少年手持黑色长剑不由分说的就向蜥蜴刺了下去。 沈夜焰确实是太着急了,尤其是知道自己搞砸了,姚婪愤怒下来准备替他收尾时,内心里那股强烈的胜欲和占有欲瞬间飙升。 不能被师尊看不起!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不能让他失望! 魔魂蠢蠢欲动,微弱的魔气四散开来,再加上感知到龙骨剑无穷的潜在能量,这些阴暗腹黑的东西直接控制着沈夜焰让他出手刺向妖兽。 天裂在空中转了个弯,收起凌冽的劲气,以柔克刚,瞬间缠上几近失神的少年,随即将他拉了下来。 姚婪一把将他接住,单手搂着人顺势跪蹲下来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另一手甩出天裂。 只一秒都不到,山崩地裂,天际也跟着出现一道闪电,只见那怪物瞬间四分五裂,碎/尸噼里啪啦掉落于池沼之中。 时立和皓轩已经看傻了,从他们大师兄第一次飞身上前准备砍妖兽的时候就傻眼了,完全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没有看出沈夜焰外溢的魔气。 只知道大师兄失败了,危难关头师尊出马,毫不费力一鞭子抽死了怪物。 两个小的赶紧跑上前来查看情况,就见沈夜焰已经靠在姚婪怀里昏了过去。 大师兄受伤了吗?没见到啊?为何突然就晕过去了? 姚婪一脸阴戮,正在为沈夜焰缓缓输送内力,时立从怀里摸出个药瓶:“师尊,这是安神丹,先给大师兄服下吧!” 时立说着,上前来要给沈夜焰服下,姚婪暴躁开口:“放那!” “吃什么吃!死了活该!” 时立一脸惊慌,开始哆嗦,皓轩直接跪了下来,就听他们熟悉的暴躁师尊开口又道: “他一个人胡闹,你们也跟着一起是吧?这就是你们的战术?” 姚婪因为生气,又在输送内力,气息一个不稳,猛地咳嗽起来,时立哭着说:“弟子知错了,师尊先别说话了!会出岔子的!” “总好过被你们气死!”姚婪收了手,抬起沈夜焰一只手搭在自己脖子上,站起身,丢下一句:“回去再跟你们算账!”御剑走了。 两个小的紧跑慢跑,终于跑回了住处,直奔姚婪房间。 沈夜焰已经醒了,时立和皓轩进来时,他正跪在姚婪面前,手搭在他膝盖上晃了晃,抬头祈求的看着他,姚婪则是坐在桌边喝了口茶,看起来气还没消。 三个徒弟都跪在了姚婪面前,真是久违了这副光景啊,姚婪郁闷至极。 自知理亏,三个人都不敢说话,换做谁谁都得生气,本来都要赢了,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心脏不好的看了还受不了呢。 看着时立哭哭啼啼的,皓轩一个劲儿的给他磕头,姚婪烦的不行。 “别哭了!你也别磕了!我真是教不了你们了!不行你们回去看看哪个合适,去改拜别的长老门下吧!” “师尊……” “师尊别不要弟子……” 姚婪:“说好的战术呢我问你们!出发前是不是说好一切按计划来,怎么突然又换了战术?” “换就换了,我当能换出一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战术来,就这?” “就这么一个低级邪祟,我姚婪门下三个徒弟全撂了,说出去你们不嫌丢人,我嫌!” “师尊……” “行了!”姚婪打断:“回去以后自己主动去禁闭室,一个月内别让我看见你们,出去!” 沈夜焰一直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听见姚婪让他们都出去,愣了愣,起身也要出去,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呵住:“你给我回来!” 待时立和皓轩出去,姚婪抬手打下一道结界与外面隔开,随后走向老老实实低头不语站在门口的沈夜焰。 “方才我不出手,你就死了!”姚婪尽量让自己镇静说话,但还掩不住生气。 他现在都还有点后怕,沈夜焰要真是这样就死了,可太亏了,他重生一世还有什么劲,不如让他一起跟着死了算了。 沈夜焰点了点头,接下来姚婪是打是骂他都认。 姚婪步步逼近,咄咄逼人,开口沉声说道:“沈夜焰,你体内有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 第36章 沈夜焰心里一紧, 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师尊这么精神洁癖清透的一个人,是不可能接受徒弟是先天魔魂的,即便自己努力修仙, 也不可能容忍吧。 终于瞒不住了吗?他会赶我走的吧。 这就要离开了吗。 沈夜焰已经开始心痛了, 但脸上的表情却犹如一滩死水一样沉静,微微垂眸看向姚婪。 姚婪抬手拽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 继续沉声说道:“你瞒着我,可以,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可你能控制好吗?回答我!”姚婪因为发狠的在隐忍,眼底都泛着薄红, 气息微乱压抑说道:“我不允许你有任何闪失!你明白吗?” “师尊……”沈夜焰已经开始慌了。 “你最好, 好好给我活着!”姚婪又将人向自己拉了一把, “控制不了,就跟我说,我就是死, 也要让你活下去,懂吗?” 面前的少年搪开他的手, 一把将人搂进怀里。 沈夜焰把头深深埋在姚婪肩窝里,猛地吸了一口他如此熟悉的味道, 但都不如抱着真实。 内心翻腾的感情波澜壮阔, 翻云覆雨似的要把他彻底淹没。 沈夜焰似乎在用自己所有力气去抱他, 隐忍着微微颤抖的呼吸, 闷声说着:“我再也不冲动了,师尊。” 姚婪句句都是气愤,却句句又都是心疼,内心里这种怕他出事, 怕会失去的感觉被无限放大,连他自己也都有些怅然,下意识去回抱住了他。 还是这种攥在手心里抱在怀里的感觉真实,以后还是不要让他去涉险了,老老实实待在自己身边不好吗,又不是没有能力护好他。 “师尊,对不起。”沈夜焰还在抱着他轻声呢喃,“师尊是担心我,才对我发火,弟子都知道。” 沈夜焰说话语气都变了,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黑化前那个胆小懦弱任打任骂的徒弟。 第61章 姚婪大概也是许久未发过火了,沈夜焰都快适应了他师尊变了个人似的性子,现在突然爆发,突然就怕了。 关键他句句还都是自己,即便怕,却也害怕失去的紧紧抱住他。 终究是冷静下来,姚婪也觉得方才自己有些过于急躁,有些乱了阵脚,这些明明是要藏在心里的话,怎么一急之下全都说出来了。 姚婪默默长叹了口气,回抱住沈夜焰的修长手指扣在少年线条紧致肌肉精炼的腰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 感觉到男人的手也环上来抱了自己,沈夜焰更愧疚了,松开他退后半步竟然又跪了下来,随后一个头磕在地上:“请师尊惩罚弟子!” 姚婪俯身下来想要拉起他,沈夜焰磕在地上不起来,说道:“师尊打也好骂也好,弟子都认,弟子知错了!” 姚婪有些无奈,感觉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自己就是担心他了,就是想让他能过得好,但是这些一旦被沈夜焰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自己又觉得有点磨不开面。 “起来。”姚婪终于是把一个头磕在地上跪着不起的人拽了起来,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以后多加小心,遇事不可急躁,听见了吗?” 沈夜焰郑重点点头,扶着姚婪朝里屋走去。 折腾了一夜,天都快亮了,沈夜焰扶姚婪坐到床上,打了热水帮他擦手擦脸宽衣,随口说着: “师尊一夜未眠,又为弟子担忧一直没能休息,弟子这就去外面守着,白天谁也不要来打扰师尊,师尊睡好了,就喊弟子。” 姚婪确实有点累了,主要是精神高度集中又紧张,体力上倒是无妨,就是心累。 沈夜焰难得没有主动撒娇吭叽着要留下来,而且表示的还很正经,丝毫没有故意作势说说的意思。 也行,姚婪心想,自己不能这么好哄,小崽子仨瓜俩枣抱抱他,他就原谅他了?必不可能!自己可是威严肃穆的掌门! …… “知道了,那你出去吧。”姚婪小表情拿捏的很到位,不情不愿,又不满不爽,说完就背对他躺下了。 沈夜焰也没说什么,都安顿好他之后三步两步退出了房间。 姚婪这一觉睡到了午后,一睁眼,天都晴了。 以为自己看错了,走到窗边一看,晴空万里,万里无云,本来能见度只不足数米的安阳城,放眼望去都快能看见城外魔修地界层峦叠嶂的高山了。 不知何时,挨家挨户门口都挂起了红灯笼,虽然现在天色大亮并未燃起,但如此整齐划一的布置还挺让人眼前一亮的。 姚婪住的这处院子本就地势高,也正是此时迷雾都已散去,终于见到了安阳城的全貌。 门外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隐约还能听见楼下有人在说话,好像还不是一两个人,但似乎都在故意压低声音。 姚婪听不太清,走过去推开门,准备开门看看下面什么情况。 俊美冷艳的仙君如瀑长发搭于腰间,几缕碎发还轻轻垂落在鬓边,开门的瞬间,阳光透过顶窗,斑驳地照在他的侧脸,映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晶莹剔透。 在阳光的映衬下,姚婪周身仿佛环绕着一圈淡淡光晕,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那不染尘埃的眼眸一挑,一众人全呆愣住了。 姚婪似乎也没料到一开门全都是人,门口四周,两侧、对面,还有楼下大堂里,一众人闻声望去,看着那如同从古老画卷中走出来谪仙般的男人---懒洋洋的倚靠在门口---集体咽了口口水。 不愧是有着天下第一美男之称的姚掌门啊!众人感慨之余,见他这般姿色,又难免不去想那些民间的桃色传闻…… 安阳城主方瑞也在下面一众看傻了的人群里,不过他率先反应过来,嘴里叫着“姚掌门!”三步两步就要上楼来,还一脸的大喜过望。 沈夜焰一直守在门口,本来在应付围上来要感激他师尊除了邪祟的一众百姓,结果他师尊冷不丁开门出来,愣了几秒才开始反应,一个箭步过去挡在姚婪面前,把人推回了屋里。 关上门,整个人抵在门板上,沈夜焰舒了口气,看向面前的人,不由蹙起眉头。 “推我干什么?”姚婪双手抱起胸不满的说了一句,又问:“他们怎么回事?” “师尊怎么这幅模样就出来了。”沈夜焰竟然也有点不满的意思,轻轻搂着人带着姚婪朝屋里走去,坐在了茶桌旁。 姚婪不明所以,这样怎么了?又不是没穿衣服。 沈夜焰倒了杯茶递给他:“师尊衣衫未整,这样就出来见人有失威严。”这幅模样,只能自己看见,别人怎么可能跟他分享师尊的美艳呢,绝无可能。 姚婪没说什么,喝了口茶,随后就听面前的少年平静开口道:“外面那些人,一早就过来了,都是来感谢师尊的。” “有什么好感谢的。”姚婪冷冰冰一句。 不用整这些虚的,说好的把钱拿来就行,他只要钱,等他以后隐退了,都留给沈夜焰,万一他不能自力更生,有足够的钱够他败也好。 据沈夜焰所说,这些百姓都是来向姚婪表示感谢的,城主方瑞还于今晚在府上大摆宴席招待姚婪,特意一早就来送请帖,让他晚上务必出席。 沈夜焰把请帖掏出来递给姚婪,姚婪低头看了看,这城主还挺有外面,样样俱到的,来说一声就得了,竟然还发个请帖。 不过这也能看出方瑞是非常重视这件事的,今晚的席恐怕也会很隆重。 人家以礼相待,姚婪堂堂掌门,自然也不能驳人家面子,以礼相还,嘱咐沈夜焰: “你去回方城主,为师晚上会如时而至,他若是想留我们多待几日,你直接替我拒绝就好,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去。” 沈夜焰点头应了,服侍完姚婪更衣束发,这才慢吞吞准备出去打发外面一众人。 - “这次多亏了姚掌门,若不是姚掌门愿意来我们这小地方帮忙除祟,安阳城哪还会有一天安生日子啊!来!敬姚掌门!” “敬姚掌门!” 方瑞满脸堆笑的已经苦夸赞好一会了,从姚婪坐到这席上就开始一个劲的吹捧,这真是要把话说绝啊,姚婪没有办法,除了应付还是应付。 方瑞带头又举起酒杯,下面被他请来的一些商贾官僚,还有一些有名望的人家子弟,也都跟着举起酒杯,一起敬向正位上的姚婪。 姚婪统一回礼,仰头喝了,这么一会过去,已经连着七八杯了,沈夜焰坐在姚婪身旁默默看着,见他放下酒杯,赶紧递上一杯茶。 “师尊慢点喝,别喝太快了,也不用每个都要回礼吧。”沈夜焰紧贴在他身边,低声说着,随手又帮他把茶倒满,夹了一筷子青菜,又道:“先吃点东西。” 沈夜焰挨姚婪太近,以至于从旁人角度看去,姚婪几乎半个身子都是靠在少年怀里。 少年给他夹菜他吃,给他倒茶他喝,说让他少喝点,虽然不情不愿,但也放慢了举杯回礼的频率。 这姚掌门对徒弟还挺好,徒弟跟师尊的关系处的也不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师徒。 众人虽然觉得有点玄妙,但又说不出上来哪里玄妙,只能如此暗赞。 身处北疆,这边的饭菜酒肉平日里在中原一带很难吃到,姚婪还觉得挺可口的,尤其是这酒,又烈又香醇,他真是挺想喝的。 自从重生归来酒量大增后,突然对酒的品味就敏感考究起来了,尤其是肚子里的酒虫,隔段时间不喝,竟然还有点想。 “咳……那酒,再给为师倒一杯。”姚婪不动声色指使沈夜焰,不着边际的斜了桌上那酒壶一眼。 “再把那柿子糕给我拿一块来。” “还有那鹿肉看着也不错。” 沈夜焰都乖乖照做。 下面人喝着酒聊着天,眼神却不自觉地往上面瞥。 这位好大徒弟把姚婪伺候的明明白白,对他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时立和皓轩坐在下面的,看着都开始有点觉得莫名其妙了。 这大师兄和师尊什么时候是这种相处模式了?一直都是这样骂? 回忆了一番,好像还真是一直都这样? 起码从仙门大会开始就这样了,再之前什么样来着?突然没有记忆了。 不过话说回来,北方人还是豪迈爽快,方瑞答应给姚婪的报酬一分不少,还答应他一会宴席散了找裁缝去给他们测身量,做一些裘皮外袍日后一并送上山去。 热热闹闹的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大家吃得挺好,喝得也很开心,尤其是姚婪,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不少,现在处在微微有些醺的状态,主要体现在话多、爱动手动脚上。 这一点沈夜焰之前已经体会过了,虽然他还挺喜欢这样的师尊的,但也担心他喝多了酒头疼难受。 “师尊,有哪里不舒服吗?”沈夜焰半搂半托着一身酒气的人回到了住处,朝二楼走去。 第62章 姚婪确实没有喝多,真的只是微微醺而已,随口说道: “没有不舒服,有什么能让我不舒服的事吗?你竟瞎担心。”说完,撤出手来反而主动拉着沈夜焰朝屋里走去。 沈夜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思微动,跟着他进去转身随手关上了门,再转过来时,姚婪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少年心里一震,僵在原地背倚门板愣是没敢动,微微垂眸看着一脸傲娇面颊还微微泛红的男人双手环过自己腰间。 有那么两秒心脏确实漏跳了,沈夜焰呼吸都有点不畅了,抬手正要把人搂紧时,“咔哒!”一声,身后的门上了锁,怀里的人直起了身,退后了半步。 沈夜焰:…… 姚婪锁完门,不以为然的转身朝里屋走去,还不忘说:“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我记得前日你拿来的酒还有呢,来,再陪我喝点。” 沈夜焰默默长呼了口气,故作镇定的跟着走进来,“师尊别喝了,一会方城主还要派裁缝来量身呢。” “来了再说,去拿酒。” 沈夜焰只好乖乖去拿了酒来,俩人没有在外面隔间喝,反而去了里面寝室,沈夜焰也是想着他师尊要是困了直接就可以睡下省得再折腾了。 “过来。”姚婪坐到床边,拍了拍身边位置,沈夜焰听话的走过来坐下了。 昨天除祟的事,少年心里还有些耿耿,不然他真的就想像每次一样,挑逗打趣他师尊几句,他师尊磨不开面,一会就会掩面钻进自己怀里,这样又能抱着师尊美美睡了。 只不过看起来微醺目光迷离的清冷男人,开口却是极为理智清醒的一句质问: “沈夜焰,跟我说说你体内魔魂的事。” 一听这话,沈夜焰将酒杯放到一边床头柜上,立马跪了下来。 “师尊,我发誓,弟子发誓,弟子真的没有去用过这份力量!” 姚婪轻叹了口气:“为师也没说你用了,只是在问你话。” 他当然用不了这份力量了,他一个练气期的小崽子,怎么可能驾驭魔力,都是魔力强行驾驭他,而沈夜焰完全不自知。 就像之前范明阳试图引诱他体内的魔魂发动,沈夜焰全然不知,身体里那股莫名其妙的能量只会让他感觉有些精力充沛而已,根本不知道是魔气外溢了出来。 “弟子也不知道怎么用,也用不了,师尊,你相信我!”沈夜焰说着,跪着又往前挪了两步,想要去抱姚婪的腿,动作一半又收了回去。 实在是不敢。 姚婪本以为这次在北疆最靠近魔界的地方能打探到什么关于魔魂的情报,却丝毫没有,但倒也不至于特意进入魔界,等来年春天暖和了,冰雪化了,那时候再进也不迟。 至少无论怎样,他都能帮沈夜焰压制他体内的魔魂。 “我相信你,你起来。”姚婪拉起跪在地上的少年坐在床边。 “为师也没有怪你什么,只是想听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个前世促使他黑化的魔魂究竟是为何会在他体内。 “师尊,弟子……”沈夜焰犹豫了一瞬,“弟子体内是先天魔魂,家族世代皆是,没有办法改变……” 沈夜焰避重就轻的大致跟他讲了讲,和姚婪先前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原来是他母亲一族的遗传,隔上千百年就会诞生一个先天魔魂。 “家族中的传说是这样的,当时母族里面有人爱上了一个魔修,苍天降下惩罚,令我母亲一族后代体内封印魔魂,永远记住这份耻辱,这就是人魔相恋的后果。” “即便后来我母族一支里面没有任何一个人修魔,可先天魔魂就像个诅咒,依然会出现在后代身体里。” “之前的一千多年都没有再出现过先天魔魂,但是到了我母亲这一代,又出现了。” 姚婪偏头看他:“是因为她爱上了魔修。” 沈夜焰点点头,说道: “生下我后,族人发现我体内有先天魔魂,我母亲无法忍受族人对她的抨击和恶意,踧踖心悸而亡,我父亲……我对他的印象不多,后来听说他也死了。” “人人都认为我是个瘟疫,将来会是为祸人间的魔头,决定将我烧死,可是我跑了。”说到这里,沈夜焰轻轻笑了笑,又道: “还好我跑得快,我拼命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浑身泥泞,满目疮痍,已经好久没吃过东西了。” “直到师尊你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沈夜焰说着,又跪到了姚婪面前,向他躬身行大礼: “弟子的命是师尊给的,弟子族中没有人修魔,母亲也没有修魔,弟子更不会,但体内偏偏又有这东西,我……” “师尊别不要我!”沈夜焰说完,一个头又磕了下去。 姚婪内心百味,多种情绪无以言表,这是他两世以来第一次知道关于他体内魔魂的真相,如果上一世能对他好一点,一切都不会发展成最后那样。 世世代代都不曾修魔稳住心神守住内心,到他这一代全都前功尽弃了,他是受了多大的难,遭了多大的苦,才会忍无可忍堕魔的啊!怎么前世就把人逼到那一步了呢! 姚婪不知道第几次在心里骂自己,看着沈夜焰这样,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还有深深的亏欠和自责,以及那一点莫名其妙萌发的情愫,倒是被深深的愧疚暂且覆盖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一个温柔怀抱将自己抱住,沈夜焰一惊,抬起头来,姚婪蹲下身来,单膝点在地上,过去抱住了他。 一声“对不起”如鲠在喉,姚婪憋了半天终也没说出口,后面对沈夜焰的折磨那才真正叫对不起呢,但那些终会过去,这一世永远也不会再发生。 沈夜焰的头埋在姚婪胸膛里,听见他沉稳的呼吸,和轻声的叹息,这熟悉的味道……少年抬手环上他。 “师尊……弟子很想照顾师尊,弟子想永远照顾师尊,师尊别不要我……” 姚婪:“嗯。” “师尊……师尊……”沈夜焰还抱着他轻声呢喃:“弟子会好好修炼,以后也可以保护师尊。” “弟子今晚能留下吗,师尊不愿弟子睡床上,弟子睡地上也行。” 姚婪:…… 俩人还这样半蹲半跪在地上抱在一起,本来刚才画风还好好的,师徒情深父慈子孝的,怎么搂着搂着这味道就变了呢。 尤其小崽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他的背,本来靠在自己怀里,现在也完全支棱起来,相当于二人换了个位置。 姚婪莫名其妙一脸郁闷,想要起身,蹲太久了腿有点麻,晃悠一下又跌回了少年怀里。 沈夜焰立马搂住,掐着他的腰把人安顿到了床上,随后站起身:“弟子去熄灯,很快回来。” 只见沈夜焰刚要转身,姚婪一抬手,外面的烛灯全都熄灭了。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房间,倒映出男人一脸别扭傲娇的神情,往床里面挪了挪,给站着的少年腾了个地方。 大概是这酒后劲太大,姚婪现在感觉头开始发沉,浑浑噩噩,以至于被沈夜焰搂在怀里还将他的头扣在自己胸膛里,也没觉得不妥,甚至还有点享受。 感觉到怀里人不舒服,沈夜焰抬手帮他揉了揉眉心和额角,“我去给师尊倒点水喝?” “不。”姚婪下意识的搂住他没让他走,犹犹豫豫的抬起头来看着他,沈夜焰也微微垂下头来。 两人抱在一起注视彼此,温热的气息打在彼此面上,沈夜焰突然觉得有些口干,姚婪大概也有些燥热,舌尖无意识的轻舔抵了下嘴唇。 沈夜焰喉头滚动,这种将自己的心事和身世完全坦白给一个人后,他突然很释怀也很放松,感觉自己的负担总算有一个人可以来分担了。 虽然他也不愿意让那个人替他纷扰担忧,但这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秘密还是被他知道了,心里被小小的满足充盈。 想要占有这个人的欲望越发沉重。 姚婪像是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却突然被少年捧着脸抬起头来,让他不容反驳的看着自己。 两个人心跳节奏都乱了,挨得这么近,不可能感觉不到。 在少年强行克制颤抖的呼吸凑上来时,在姚婪下意识的躲闪目光中,却又被人扳着下巴不能动时。 环在少年腰间的手指慢慢扣紧,姚婪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来。 一个一触即发的亲吻差点发生。 猛烈地敲门声陡然传来。 “师尊!师尊不好了!木鸟传来急报,天下各大宗门的长老弟子此时全都在赶往北疆的路上!” 第37章 沈夜焰手里把玩着凌霄派的传信木鸟状若无事的坐在姚婪身边, 姚婪耳垂还微微泛着薄红,坐在茶桌前垂眸看着信件,时立和皓轩老老实实的站在二人身后。 时立上茅房的功夫, 在外面拦截了自家门派的传信木鸟, 像这种急报不会指定谁看,意思是只要是凌霄派的人, 看见了就都有义务打开传达下去。 第63章 看完急报,时立尿意都没了,着急忙慌的就朝姚婪房间跑去。 信是李泓毅传出来的,正如时立方才所说,信上称此时天下各大宗门的长老弟子都在朝北疆这边行进, 原因是魔界突发暴动, 要他们前去解决。 倒不是各大门派的所有人, 而是每个门派各派了一名大长老带几个弟子,如此算来,天下十大宗门, 各出三五人,也有三五十人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动乱, 需要三五十修士集体前去解决,事态恐怕不容小觑。 “师尊, 到底发生了什么, 需要召集天下宗门一起前去解决?”时立忍不住问道。 李泓毅的意思是, 他姚婪此时正身处北疆离魔界比较近, 就不再折腾别人过来了,他直接去解决就行了,反正他也是掌门,应该起带头表率作用。 至于发生了什么, 姚婪也不知道,未到魔界边界,亦感知不到,但绝对不会太简单。 “去给鸿毅回信,让他守好宗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代我做决定。”姚婪对时立说完,又看了看窗外天色,几近午夜,月黑风高。 “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出发,北上。” “是!师尊!”时立和皓轩躬身抱拳应道,瞥了眼一旁的大师兄,想了想,到底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我送师弟。”沈夜焰起身,送客,两个小的默默退出房间。 现在两个小的都已经练出来了,心照不宣,也有眼力,不知道师尊和师兄什么情况,是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但想了想,无论如何都觉得不可能。 可是他二人有时候又……太过暧昧?或者举动让人看起来有些匪夷所思。 沈夜焰没走,送走了两位师弟去锁上门又转身回来了。 姚婪还在盯着桌上的信,看起来没再看内容,只是在沉思。 方才起来时只随意将外袍一披,带子也都没系好,此时外袍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右肩的衣襟已经滑落。 直到外袍被人从身后拢了一下搭好,姚婪才回过神来,思绪回转,偏头看向身侧的少年。 沈夜焰手还搭在姚婪肩膀上帮他拢了拢外袍,搭了一会才放下来,顺势坐到他身边,柔声说道:“师尊别着凉了。” 死去的记忆突然来攻击他,姚婪心里一紧,心跳加速起来,刚才俩人相拥而眠,有个一触即发的亲吻险些发生…… 好险!好在有人敲门,不然…… 姚婪有点懊恼又有点羞耻,怎么个情况,当时怎么就差点……不应该啊,太不应该了! 可是当时莫名其妙被感觉牵着走,真的就到了那一步……可是为什么自己会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姚婪有些头疼,想到这些就觉凌乱,沈夜焰发展到现在,说白了,都是他惯的,自己但凡说一个不字,但凡强硬一点,小崽子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得寸进尺。 越想越烦,姚婪起身朝里屋走去,想赶紧睡觉让这纠结的一天快点结束。 “弟子还能留下吗?”见姚婪起身朝里屋走去,沈夜焰立马也起身跟上,问了一句。 再多拒绝他一步!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姚婪脑袋里如此想着,嘴上却是无意识的一句:“嗯!” …… 姚婪有些认命般平躺在床上,沈夜焰高高兴兴的去熄灭了灯也跟着躺到他身侧。 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屋内,少年试探着往里面挪了挪,又挪了挪,直到挨上男人的手臂,转过身去,借着月光看向他。 姚婪还平躺着,破罐子破摔般默默轻叹了口气,抬起手臂。 沈夜焰见状立马钻进了他怀里枕上他手臂,手脚并用极具侵略和压倒性的都搭在了他身上,腻在人怀里搂着人美美的睡了。 拒绝不了,姚婪叹气,真拒绝不了。 - 告别了城主方瑞和安阳城一众自发前来送行的百姓,师徒四人继续北上,准备前往魔界。 虽然安阳城紧邻着魔界,但也只是邻着魔界的边境处,算是魔界的管辖范围,但却没有魔修寄居在此,想要更深入的到达魔修地界,还要继续往北境深处走。 方瑞特意送了几件防寒保暖的斗篷给姚婪带上,还嘱咐他们前面的驿馆少了,能碰上就住下,到下一个不知道要多久,真到了夜里还没有个落脚的地方那是相当危险的。 姚婪倒是可以打下结界将他们罩在里面,就像之前救柳子炎时那几个夜晚,但这毕竟是魔界,不同于妖修地界,真要是引来魔修,后果不堪设想。 他自己能脱身,可还带着三个小的就说不定了。 况且前来会晤的其他宗门长老弟子也还未见踪影,不便太过招摇,谁招摇,大家就会占谁的便宜,阿谀奉承一顿,搞不好后面打魔修都得第一个上。 所以眼下看来,找驿馆还是比较稳妥的决策。 北境的冷犹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肌肤,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也带走了所有的温度与生机。 天地间万物皆被冻结,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而沉重。 几人出发时就已经飘飘洒洒掉起了雪花,现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大雪纷飞,无边无际,到最后雪大到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片冷酷无情的寒冷所吞噬。 走了一天,天都快黑了,终于在寒风暴雪中隐约看见前方有家门店,门口挂起的灯笼在暴雪中摇摆,微弱的昏黄色若隐若现。 “师尊,弟子去前面看看,若是驿馆,今晚就留下来过夜,明日再走吧!”沈夜焰隔着暴雪对马车厢内的人说道。 风雪实在太大了,沈夜焰的声音都下意识的抬高了些,姚婪撩起帘子应了,让他小心一些。 沈夜焰策马踏过风雪艰难前行,运气还不错,还真是一家驿馆,看起来规模似乎也不小,站在门口望进去,院子里的马栓都拴着马,驿馆内灯火明亮,看来住客不少。 沈夜焰将马拴在门口进了驿馆,走过一座大院子,径直走到正堂前,刚要抬手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一个英气十足马尾高高吊起的好看少年迎面走出来,手里还抱了个暖手的小火炉,差点和沈夜焰撞个满怀。 少年护好怀里的小火炉退后两步,随口说了句“抱歉”,抬起头来,惊讶道:“沈夜焰?” 沈夜焰也退后两步,躬身抱拳刚要说抱拳,被人喊住名字也抬起头来。 面前的少年有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叫什么名字在哪里见过,见沈夜焰面露一丝迷惘,好看爽朗的少年笑着往前迎了一步,说道: “是我,梁书阳!你不记得我了吗?前不久的仙门大会我们见过!” 沈夜焰恍然,抱拳躬身向他礼了礼,“梁师兄,好久不见。” “快进来!”梁书阳拉着沈夜焰赶紧进到屋内:“你也是被派往北疆来与各大门派集结,解决魔界动乱的吗?姚婪……姚掌门呢?” 沈夜焰被少年拉到屋内找了张桌坐下,还倒了杯茶给他。 梁书阳乃是归元派掌门华朗的得意大弟子,玉树盈阶,出类拔萃,灵根极高非常聪明,修为已在金丹期,是属于华掌门相当拿得出手去炫耀的一名弟子。 沈夜焰记得他,确实只是前不久仙门大会上结识的,还是少有的没有嘲讽戏弄欺负自己的一员。 梁书阳之前就听说过沈夜焰,在仙门大会上结识后,虽然没有过多的接触过,但也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羞辱欺负他,当然,也没有看到过姚婪替沈夜焰出头抱不平的一幕幕。 在梁书阳看来,沈夜焰就是遇人不淑,怎么就那么倒霉,拜入了姚婪门下。 再加上这些年外界传闻,和他自己的所见所闻,得知姚婪这么卑劣自私的一个人,沈夜焰在他手下受尽了屈辱折磨,实在是屈才了,明明他很有潜力的,可惜了。 梁书阳颇为沈夜焰抱不平,但出于姚婪的威压又不敢说什么,他本就不喜欢姚婪这个人,见沈夜焰来了,想必他师尊自然也得来,可没见着人,又联想到了姚婪欺负他,让他冒雪来找客栈的一幕。 话音刚落,沈夜焰开口道:“风雪太大了,我师尊在后面马车里,有我两位师弟陪着慢慢走着,我就先来看看有没有还开着的驿馆客栈了。” 果不其然!梁书阳在心里愤恨,这姚婪还是这样嚣张跋扈,都在马车里避一避不行吗,这么欺负沈夜焰干什么! “梁师兄先坐,我先找店家定下房间,免得我师尊一会来了没有地方落脚。”沈夜焰说着起身就去找店家了。 依然是运气好,店家告知仅剩最后两间客房,只是都不是正房,仅有的一间上房已经被归元派的人住下了。 “不好意思,沈师弟,他们这里只有一间上房。”梁书阳走上前来。 沈夜焰:“无妨,华掌门比我们先到,先住上房也合理。” “倒不是我师尊来的。”梁书阳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额头,说道: “师尊派我带了五名弟子前来解决动乱……沈师弟要是不嫌弃,要不然与我同住一间?反正我也是自己住。” 第64章 梁书阳只是单纯的问沈夜焰,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好好的一个孩子,在姚婪门下受苦了,却不料对方直接拒绝了他。 沈夜焰再次向他躬身抱拳表示感谢:“师尊不住上房,我又怎敢独享,多谢梁师兄美意,我先去接我师尊了,回聊。” 梁书阳看着沈夜焰离开的背影,只有叹气,惋惜,这是被欺压成什么样,才会这样胆怯顺从,哎!姚婪,太可恨了! “师尊,前面确实有家客栈!不过仅剩两间房,弟子已经让那店家预留下了!”沈夜焰策马回来接姚婪,跟在马车旁边说道。 皓轩扬鞭赶车,尽量加快行程,沈夜焰和时立一左一右护着,半个时辰后总算是抵达了客栈。 店小二在门口迎来几人,牵走了马匹,沈夜焰搀扶着姚婪朝院子里走去,边说: “师尊,这家客栈客人很多,仅剩的两间房也不是上房了,师尊凑合住着吧,弟子去让他把柴火烧旺些。” “嗯,无妨,你们一会都先去换了衣服,免得着凉风寒。”姚婪说着,快步朝前走着。 几人进了屋内,沈夜焰抬手帮姚婪解开斗篷,在门口抖了抖雪,时立和皓轩也拍了拍满身冰雪,捧着手哈着气跟着进去了。 “沈师弟回来了!酒菜已经帮你点好了,快过来暖暖身子!” 不远处传来一道开朗的声音,姚婪几人纷纷抬头望去。 梁书阳一抬头,猛然对上一道冰冷不善的目光,那位天下第一不太好惹的掌门如冰峰般凛冽的目光瞬间朝他袭来。 一开门进来几个人,梁书阳本以为就是沈夜焰和他几个师弟,姚婪这么骄傲自负,断然不会和他们一起出现在大堂里,说不定已经去后面房间了,不想被旁人看见他。 万万没想到会直接对上姚婪,梁书阳愣了愣,脸上轻松笑意都淡了,不情不愿的对姚婪抱拳躬身行礼:“姚掌门。” “师尊,是归元派华掌门的大弟子,梁书阳。”沈夜焰开口道:“弟子方才来时碰巧遇见了。” 姚婪目光如炬,没什么表情的上下打量了番梁书阳,梁书阳被他看的有点不自在,又看了沈夜焰一眼。 见这一幕,姚婪微乎其微地挑了挑眉,心里有一丝微妙,也看了沈夜焰一眼,随后不以为然的朝窗边那桌摆好酒菜的长桌走去,正是梁书阳刚才起身的位置。 “你师尊没来吗?”姚婪不以为意的说着,走过去坐下了,又道:“这酒菜是为我们准备的吧?夜焰,一会将方城主送的锦袍给你这位好友送去一件,以表谢意。” “是,师尊……”沈夜焰有点莫名其妙,应完了又解释了一句:“弟子与梁师兄只是在仙门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也并非很……熟络。” 梁书阳:“沈师弟忘记了吗?何止一面,我们见过好几面,那晚还一起喝酒来着!” 姚婪看向沈夜焰,一脸我就说吧你还想赖账不承认的表情。 沈夜焰:…… “姚掌门,沈师弟,两位师弟,请慢用,那书阳先告辞了,晚些时候还要去叨扰姚掌门,商讨这次前往魔界一事。”梁书阳大大方方的说了一句,起身告辞先走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店家带着他们去了房间,还很有眼力的看出了几人的身份划别,将姚婪自己一人安排了一间大床房。 另外三人在隔壁一间仅有两张单人床榻的房间,还称一会会送来一套被褥,让他们打地铺凑合一晚,明天有空房了再安排。 店家殊不知明天以后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各大门派差不多一起出发往这边走,前前后后都会赶到这里,这又是北上必经之路少有的客栈,不住这里还能住哪。 沈夜焰无所谓,回了房间让两个师弟一人一张床,不用管他,随后就去了隔壁姚婪房间。 “咳,那个……师尊,弟子并不知道他准备了酒菜。”沈夜焰下意识想解释,姚婪没什么表情,没说话,也没理他,在一旁整了整床榻。 “没想到华掌门是派他带人来解决动乱,师尊一会若是累了不想商讨,弟子就去推了,让他不要来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姚婪坐在床上开始脱外袍,看起来确实是想休息了,随口说道:“那你去吧,看你跟他挺熟的,说气话来也方便。” 沈夜焰:…… 姚婪说着,把本来两个枕头都拿过来摞在一起,那意思很明显不让旁人可以睡,沈夜焰立马上前坐到床边想要去捞过枕头并排摆在一起。 “师尊这是做什么?不让弟子睡吗?” “你的房间不是在隔壁吗?”姚婪挡开他,又道:“况且方才你让时立他们一人一张床睡下,不用管你,而且我见那梁书阳去了上房,你难道不是要去找他?” 沈夜焰:??? 姚婪掀开被子动作有点大,晃了沈夜焰一下,沈夜焰向后躲了躲,姚婪已经浑然无意的躺下了,还躺在了正中间,丝毫没有给他留地方的意思。 “弟子何时说要去找他了!”沈夜焰一脸讶异,去掀姚婪的被子,讨好着哄着说:“师尊别不要弟子啊!” 只是上了一桌酒菜,沈夜焰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师尊怎么就不高兴了,还这般阴阳怪气的,再说那梁书阳挺正常挺普通的一人啊,还没有羞辱欺负过他,这不挺好的吗! 姚婪压住被角不让他掀开,有点赌气的转了个身,冷声说道:“别动我,退下,没大没小,谁给你的胆子敢这样做,沈夜焰!” “师尊别生气了,弟子错了!”沈夜焰继续讨好撒娇拽被子:“师尊要睡觉起码脱了外袍吧,还没干透呢,这床铺都被弄湿了。” 姚婪:“湿了就湿了,你又不睡,你担心什么?” 沈夜焰:……哭笑不得,大概也是知道他师尊在赌气,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感觉不是很严肃,像是在跟他一个人耍小脾气,于是就也放肆了些,直接强行扒开被子,也要挤上床去。 “一会他来了,我们不给他开门!”沈夜焰扳开姚婪手臂,主动躺进他怀里,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我师尊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谁也不许打扰我师尊睡觉!” 姚婪想了想,莫名其妙跟小辈置什么气,况且还是别的门派的小弟子,自己连什么时候见过他都记不起来,就因为他似乎跟沈夜焰很热情,就排挤挤兑他吗?这不应该!显得自己多小气似的。 可沈夜焰也表现得不讨厌他啊……两世了,难得有沈夜焰看顺眼的人……先前那个私下里搞小动作的范明阳自然是入不了沈夜焰的眼。 可这个什么梁书阳,明明什么都没做,看起来坦坦荡荡,怎么还忌惮起他来了? 不是这个阳就是那个阳,到底哪来的这么多阳?好烦! 等等,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些?沈夜焰跟人家说话聊天正常接触这又怎么了? 姚婪快崩溃了,最后干脆拉起被子蒙过头,脸有些烫,不想露面。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姚婪迷迷糊糊感觉身旁人帮他脱了外袍,自己也没管,顺着他,然后又睡了过去。 倒是梁书阳还算懂事,晚上没来打扰姚婪,直到次日见到姚婪师徒四人在楼下吃早饭时,他才和手下几个小弟子一起下来了。 梁书阳面无表情的向姚婪问好,随后又热情的和沈夜焰打招呼,主动攀谈近况,修为如何,修炼怎样,生活琐事。 连梁书阳带的几个弟子都有些意外,梁师兄何时对一个人如此有兴趣了?追着去唠嗑。 姚婪实在不想听也不想看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话,早饭也吃差不多了,起身要走,梁书阳也站起来,向他礼了礼开口道: “姚掌门一会有空吗?书阳过去找您说说这次的事?临行前师尊也嘱咐,如果遇到了各位掌门,一定要听长老们的话,不可贸然行事。” “那要不然,等等其他门派的长老弟子来了,大家一起说?”见姚婪沉默不语看着他,梁书阳有点摸不着头脑,又补了一句。 心想着这个姚婪还真是自大,仗着自己修为高,都不愿意与自己说句话吗?还真是让人不爽,亏得沈夜焰能屈能伸,真难想象他是怎么在他门下待了这么多年的。 梁书阳痛心疾首的看着沈夜焰,那愤恨替他叫屈的神色都写在脸上了,然而沈夜焰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全在姚婪身上。 姚婪见梁书阳这副神情,知道他肯定在腹诽自己多自私自利不近人情,这些江湖上关于他的传闻,确实曾有过,但现在他重生了,已经不是以前的他了。 岂能让小崽子这龌龊的想法得逞?姚婪大度抬了抬手:“不必,这次出来本也是为了历练我三个徒弟,今天也不急着赶路,夜焰,你去替为师商讨吧,回来转告我就好。” 说完,姚婪转身上楼回房去了,沈夜焰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毕竟师尊当着外人的面如此器重他了,朝着他的背影抱拳躬身,梁书阳也跟着抱拳躬了躬身。 第65章 到了午后,过了饭点,姚婪开始后悔自己这个决定,两个时辰了,沈夜焰还没有回来。 两个时辰啊!沈夜焰在他房里待了两个时辰!还不回来!他们究竟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他们干了什么!! 姚婪在自己房里来回踱步,午饭都懒得去吃,根本没有胃口好吗! 今天本打算也不赶路,想着在这里等等其他宗门过来的长老和弟子,多凑一些人一起走,路上还能有个照应。 可算是没事了是吧,竟然就这样把自己晾在这里大半天,关键是还是自己把人推出去的,姚婪想发飙都找不到口子! 总不能怪自己的不是吧,这样更助长这两个小崽子威严了,尤其是梁书阳,万万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内心焦灼,可是更不能让沈夜焰知道自己的心情,否则这小崽子还不得更得寸进尺了! 姚婪被时立喊下来吃晚饭时,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有说有笑的沈夜焰和梁书阳。 “夜焰,没想到你的修为精进了,剑术也有所提升,真厉害!下次有机会,我们再切磋!”梁书阳眉眼舒展,声音爽朗,跟在沈夜焰身边朝屋里走着。 “自然是比不上梁师兄,方才师兄那招……”沈夜焰话说一半,一偏头,看见站在楼梯上一脸阴勠的清冷男人正不爽的看向自己。 第38章 “师尊, 你怎么下来了?弟子正要将晚饭送去师尊房里呢!”沈夜焰立马迎上去。 姚婪瞥了他一眼,慢慢走下楼来,语气不善的说道:“为师怎么知道你要来送饭。” 姚婪可太不爽了, 这刚半天功夫, 怎么他们俩称呼都变了! 夜焰,师兄, 好家伙,这么亲切暧昧呢吗! 还切磋上了,有什么好切磋的?自己当师尊的切磋不了?非要去跟别人切磋! 沈夜焰有点慌,赶紧跟上,解释道:“师尊下午要午睡, 弟子怕打扰师尊休息, 就没回来, 刚好外面雪停了,就和梁师兄切磋了两招。” 姚婪:“哦。” 梁书阳在后面看着姚婪这样爱答不理,沈夜焰又那样殷勤讨好, 心里对姚婪的不满又多了一些,也不知道他是哪根弦又搭错了, 有什么好生气的,沈夜焰怎么他了他就生气, 太可气了! “姚掌门, 是我拉着夜焰要一起切磋的, 姚掌门莫要怪罪于他。”梁书阳走过来抱拳行礼, 冷声说道。 姚婪刚要坐下,一听这话,更不爽,也不拿正眼看他, 冷漠一句: “哦,那就多谢你替我教导徒弟了,不如你跟他回归元派吧,我看也不需要我这个师尊了。”后面半句是对沈夜焰说的。 梁书阳火气上头:“你!……”话没说下去,被沈夜焰拦下。 沈夜焰“噗通”一声跪在姚婪面前,一个头磕下去:“师尊,弟子知错了!” 梁书阳惊讶:“夜焰,你错哪了?难道与其他弟子切磋都不可以吗?”上前一把就要将沈夜焰往起拽,不让他跪着。 连时立和皓轩都惊呆了,世上还真有活够了嫌自己命大之人?这次算是见识了。 沈夜焰直给梁书阳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了,梁书阳几个师弟也赶紧上来拉他,再怎么说他硬刚的这位可是天下第一的姚掌门啊,多嚣张跋扈不好惹,那是天下人尽皆知的。 姚婪走上前来,脸上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像看死人一样看向梁书阳,沈夜焰都有点害怕了,归元派其他几个弟子已经开始哆嗦了,一边哆嗦一边拉他,低声说着: “梁师兄……别说了……” “梁师兄,我们先回去……” “那是姚掌门啊,梁师兄,日后说不定还要靠他解决这次动乱,万万不可得罪啊!” “梁师兄,少说两句吧……” 梁书阳:“那又怎样?修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蛮横无理吗?” 沈夜焰挣开梁书阳又跪了下来,后面几个弟子哆嗦得更厉害了,眼看着也要跟着一起跪下,众人都以为姚婪即将爆发,却见淡漠凉薄的男人冷冷说了一句: “无聊,你们继续吧。”转身走了。 众人:…… 回到房间,顺势打下一道结界,将追上来的沈夜焰毫不留情拦在了门面,任他怎么叫怎么求都不开。 沈夜焰也心情不好,本意是想向梁书阳展示一下自己的修炼成果,顺便炫耀一下他师尊教他的剑术。 梁书阳内心也清白干净,完全是正经在和他切磋,也是真正发自肺腑的夸赞,毫无其他混杂奉承之意。 但梁书阳对姚婪这个人有一些偏见和道听途说的个人彩色在里面,恰巧又是意气风发的小少年,见不得沈夜焰好好的一个苗子被姚婪摧残,沈夜焰不敢说的,他敢。 但是事情搞到这个样子,他也觉得有点不合适了,却又有点不想承认,见沈夜焰一脸愁容,怕不是日后又要被姚婪打骂惩罚了。 “夜焰,对不起,是我冲动了。”梁书阳走过去沈夜焰说道,“以姚掌门的脾气,你怕是又要被责罚了,要不然等他气消了,我去跟他说说吧,我只是一时有些没忍住……” “梁师兄,”沈夜焰打断他,转过身来看向他,平静说道:“梁师兄不了解我师尊的性子,师尊对我很好,如若不是我犯了错,他也不会真的生气的,我先回去了。” 沈夜焰微微颔首朝梁书阳抱了抱拳,转身朝自己房间去了,梁书阳纠结半天,到底也没有跟上。 没错,姚婪逃了,因为他在刚刚的瞬间突然开始正视自己的内心了。 对沈夜焰的情谊不再只是师徒,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影影绰绰的细小心思就萌生了呢? 他只是与旁人正常相处而已,自己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前世有这个环节吗?这一世不是要来感化他带他走上正道的吗?怎么感觉这条道又要走偏似的…… 虽然不是堕魔,但也不是什么正经大路。 姚婪脑袋里全都是沈夜焰,他和梁书阳谈笑风生,一起练剑比武,一起出双入对,之前范明阳勾搭沈夜焰时,姚婪都没有现在这些感受,此时他终于明白了,范明阳根本就不是对手。 他深知沈夜焰是什么样的人,是绝对不会被范明阳那样的人迷惑,他去找他只是想得到力量。 梁书阳就不一样了,像一道正道的光闪烁耀眼的照在沈夜焰身上,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偏偏还坦坦荡荡。 姚婪深知他对沈夜焰丝毫没有那些拿不上台面的心思,有的只是赏识,但偏偏正是如此,才会让人放心去靠近。 两世了,姚婪突然感受到了危机感,还是在和沈夜焰的相处之中。 如果他能幸福,也不枉自己重活一世做到今天这一步。 算了,孩子大了,总要离开自己,不能太过顺着他了。 他也有自己想要的生活和想一起并肩前行的人,总好过和自己这种遭人唾骂的恶人在一起。 姚婪已经彻底放弃挣扎了,抱着一切都随缘吧,随他去吧的心态,撤下结界,打开门。 原因是他饿了,中午就没吃东西,想着下去找点什么来吃,也不知道后厨还有没有人,毕竟已经很晚了。 一开门,差点绊倒,姚婪低头,看见自己门口跪着个人。 “你在这做什么?”姚婪下意识问道,本来抬手想去扶,手伸出去一半又收回来,只道:“快起来。” 沈夜焰也愣了愣,而后开口道:“时立说师尊中午就没有吃东西,晚上被弟子气到也没吃。”说着,端起身旁的竹篮递到姚婪面前:“弟子来给师尊送饭。” 姚婪有点头疼,又有点无奈:“我要是不出来呢。” 沈夜焰:“那弟子就一直跪在这里等师尊开门。” 姚婪一脸无奈,故意不满的嘀咕了一句:“可别,免得被你那好友看见,又要埋怨我对你不好,苛刻你欺辱你。” 姚婪说完,转身往屋里走,沈夜焰立马起来,拎起竹篮跟着进了屋,好歹是能进来了,总算不用被拦在他无论如何也破不了的结界外了。 “师尊对弟子最好,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沈夜焰将竹篮放在桌上,上前去一把拉住姚婪手臂,姚婪顿住,回眸看他。 沈夜焰拉着他来到圆桌旁坐下,将饭菜都摆上桌,“师尊先吃饭。” 吃饭就吃饭,谁跟饭过意不去,姚婪拿起筷子默默吃起来,也没有让沈夜焰,倒是开始客气疏离起来。 沈夜焰坐在一边看着他,本想替他夹菜,被姚婪挡了,拿起一块点心准备喂给他吃,姚婪躲开了,就连倒杯茶,姚婪也说放那吧他自己来。 吃完了饭姚婪朝里屋走去,沈夜焰快速收拾完又追了进去,准备服侍他就寝,结果还是,被姚婪挡下了。 “我自己有手有脚。”姚婪淡淡一句,自己就要去接热水擦手擦脸了,总感觉一直被他这样伺候着,日后他有了道侣或者相伴一生之人知道了这些,不太妥当。 “师尊!”沈夜焰上前拦在他面前,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拉着人朝床榻走去,坐了下来。 第66章 “师尊究竟怎么了,为何对弟子这样?”沈夜焰直言问道:“是弟子做了什么惹师尊生气了吗?” “师尊是不愿弟子与梁书阳来往吗?” “没有!”姚婪立刻否决,“当然不是!” 沈夜焰拉过姚婪的手攥在手心里,低着头,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不避不讳:“弟子愚笨,请师尊直言。” 姚婪沉默不语,一脸纠结和一言难尽。 “师尊,弟子的心思,师尊不会不知道吧。”沈夜焰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他的手,“师尊既没有拒绝过弟子,我当师尊也是愿意的。” 沈夜焰脸上依然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如翻涌的洪流直击人心,根本不给对方喘息思考的余地。 被说中了心思,姚婪心脏狂跳,向来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现在被徒弟炽热直白的一句话搞得紧张不已。 哪有师徒没事抱在一起睡觉的,还拉小手,举止亲密暧昧,给自己的理由挺好,说是为了感化他,要对他好,可谁心里不是揣了点不可告人的小秘密啊,都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是弟子会错了意,师尊不愿意?”沈夜焰咄咄逼人。 姚婪虽没有说话,但立马抬头看他,那意思明显就是在否认,恐怕对方误会。 这个细微的举动和瞳孔的变化被沈夜焰捕捉到了,少年心里欢喜,面上却淡定自然,无辜又楚楚可怜的说道: “弟子听他说完针对这次动乱的打算和计划,看时间还早,师尊也应该在午休,就主动提出与他切磋功法。” “是弟子先提出来的。” “梁书阳对师尊有些偏见,弟子能看得出来,师尊自然也看得出来,弟子只想让他知道,师尊有在认真教授弟子,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 姚婪内心突然开始惭愧,原来他是这个想法,自己竟然那样龌龊的揣测他。 什么道侣什么相伴一生什么孩子大了终究会离开自己,原来人家孩子想的都是自己。 “师尊生我的气是应该的,是弟子所作所为让师尊误会了。”沈夜焰哄着人继续说着:“师尊不喜欢我和他来往,以后弟子不理他就是了。” 姚婪纠结万分,默默叹了口气,终是开了口:“不必,为师知道了。” “你不用为了我断了你的生活交集,沈夜焰。”姚婪抬眸看向他,下定决心般开口说道:“我没有不信你,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就好。” 会一直守护他就是了,只是看见他和别人在一起,心里莫名有点不爽,他明明是自己的,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 什么有朝一日找到道侣,他最好永远拴在自己身上才好! 对啊,就是变了,前世和今生,就是不一样了,那又怎样? 沈夜焰不错神的看着姚婪,眼瞳微动,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将人一把搂进怀里抱住。 姚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里还在这胡思乱想呢,突然被抱住,就听抱着他的少年有些激动地说着: “师尊……我发誓,弟子发誓,对任何人,绝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弟子一辈子,下辈子!都会守在师尊身边!” “我只要你一个人……” 沈夜焰虽然不知道姚婪心里具体在想什么,但是飘在他头顶的情绪可都被他看尽眼底。 无措,担忧,不安,吃醋,嫉妒,占有欲……翻来覆去在他头顶滚动。 姚婪心内巨震,一时间竟然还有点动容,闭了闭眼睛,抬手回抱了下他,刚想起身挣开,可沈夜焰不放开他,依然死死抱着。 两个人对彼此的这点小心思,在沈夜焰单方面直言和单方面偷看对方情绪下,算是总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沈夜焰抱着他说的话,全都是姚婪担心的事,少年全都帮他否了,让他不要不安,自己会永远陪着他。 虽然不知道沈夜焰为什么会懂自己的心思,但这些话确实是姚婪想听的。 踏实了,又开始为自己的小肚鸡肠懊恼,谁还不能交个朋友了,干嘛这么霸道专横。 窗户纸虽然算是捅破了,但姚婪还是不能说破这事,他张不开嘴,磨不开面,默默的不行吗,不一定非要说出来吧? 沈夜焰自然是懂,知道他师尊脸皮薄,肯定不会表露出对自己的心思,不过无妨,只要姚婪迈出一步,后面的九十九步,都可以他来走。 相拥而眠,这次沈夜焰没有和以往一样,像个小孩子似的钻进姚婪怀里让他抱,反而是将姚婪搂了过来,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靠在自己胸膛,还把头往自己肩窝里按了按,这才舍得睡去。 梁书阳有早期的习惯,早晨卯时不到便起来晨练,风雪无阻,自他们入住后,暴雪就已经停了,院子里的积雪也早已被清扫干净,很适合练晨功。 从昨天开始,前后陆续有两个宗门的长老弟子也抵达了这处,途径安阳,这家客栈是前往北境魔界的必经之路。 昨日梁书和沈夜焰商讨的计划也是在此等候几波人,一起出发,路上也相互有个照应。 目前住在客栈里的,算上姚婪他们,已经有四家宗门了,前前后后不到二十人,想要前往魔界还是多少有些不把握。 众所周知天下魔修百千人,他们十几个人,即便有姚婪这也的大能在,也不敢保证能护他们所有人。 况且众人又不是不知道姚婪什么人,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保护他们呢,绝无可能!所以还是再多等一些人到了再出发吧。 沈夜焰这一夜睡得不太好,做了很多混乱的梦,梦里他修为增进了,实力变强了,可他似乎并不高兴,因为姚婪千方百计的要和他作对,沈夜焰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 那种想把人抓住绑起来狠狠制裁的冲动在梦境中逐渐被放大,那越来越盛的占有欲控制欲让沈夜焰无法摆脱梦魇,他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汗,身子也开始有些不安的躁动。 姚婪醒了,发现身边人的异样,叫他,却无论如何也叫不醒。 “夜焰,沈夜焰?”姚婪撑起半个身子,轻轻推了推少年,见他脸色有些发红,抬手想要去试探额头,结果手刚碰到额头一个边,混沌中的少年突然抬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姚婪愣住,不是因为沈夜焰突然挡住他,而是注视着自己的这双眼眸此时满目猩红,就像熬了几十个夜没有睡觉一样,眼白之上布满红丝,本来赤色的瞳孔也变得极黑一片。 很明显的失神状态。 姚婪直接翻身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去探他的脉门,沈夜焰还要抬手去挡,姚婪另一手钳住他手按在床上,另一只手探上了他的脉门。 果然,脉向混乱至极,内力在筋脉中乱窜,还有一丝很难被察觉的像是被刻意隐藏压制的强大力量,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彻底爆发倾泻而出。 姚婪很清楚那是什么,先天魔魂在少年的金丹之中蠢蠢欲动,丝丝魔气已经悄无声息的外溢出来,随着乱窜的内力游走在浑身的筋脉之中。 怎会变这样?为何魔魂突然躁动了?是快接近魔界的缘故吗? 正想着,床上的少年似乎回了一些神智,满眼的猩红似乎也褪去了一些,有那么一瞬的疑惑,看着半个人都快压在自己身上的清冷男人,沈夜焰迷茫开口:“师尊?” “你醒了,是做梦了吗?梦见什么?”姚婪不无担忧的看向他,松开了钳制他的手,坐回到了床上。 “我……是做梦了……”沈夜焰微微蹙了蹙眉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可梦境和记忆一时间混乱一片,脑袋里乱极了。 “没事,先别想了,告诉我现在哪里不舒服?”姚婪追问道。 内力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姚婪能感觉到,但沈夜焰又突然清醒了,说明他还是能控制住的,只不过是那魔魂想要与之抗衡争夺这具身体的主导权罢了。 前世时沈夜焰是愿意借助这份力量的,是属于主动自愿被魔魂侵占身体,从此堕魔。 而现在,经过姚婪一顿猛如虎的操作,沈夜焰性格思想全变了。 至少现在,对这份力量时抵触的,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时而被侵占时而又清醒的状态,完全是他自己在抗拒,却又因为实力太弱,无法全力对抗。 沈夜焰脑袋里一闪一闪的过着无数片段,不知是记忆还是梦境,让他痛苦烦躁,想停也停不下来,但又怕姚婪担心他,只能拼命去想,可越想,头越疼,越烦躁。 “别想了!”姚婪说着,扶起沈夜焰想让他靠坐在床头,打算帮他运气捋顺内力。 刚把人扶坐起来,沈夜焰突然一个发力,转身将姚婪按在了床上,二话不说直接骑了上去。 沈夜焰一只手就将姚婪一双手控制住按在头顶,骑在他身上,瞳孔失焦的看着他。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突然来了这么大力气,不用内力和灵力的前提下,凭借本身的普通力量,姚婪完全动不了,被他死死控制住。 第67章 沈夜焰这种状态下,姚婪不想用灵力怕伤到他,但动了动身子,又无力反抗。 “师尊,弟子梦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沈夜焰缓缓开口,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姚婪注视着他的眼睛,这是又清醒了?可沈夜焰依然没有放开他。 “师尊为什么不要我了?弟子究竟做错了什么呢?”沈夜焰一边说着,另一只手开始探向姚婪的领口衣襟,慢慢去扯开他褥衣的带子。 “这只是个梦,你先冷静。”姚婪被按在头顶的手动了动,想要抵抗挣脱出来,沈夜焰突然又加了一道力。 “弟子知道是梦,”沈夜焰说:“这梦真不好。” “那你别想了,都是假的,先放开我。” 沈夜焰扯他领口带子的手停住,姚婪刚想松口气,压在身上的人突然又来扯他的裤带…… 姚婪一手发力猛地挣脱出来,下意识去抓住他手腕不让他再进一步动作,结果还没碰到人,沈夜焰又将他手扳回了头顶死死按住。 沈夜焰两手按着姚婪的两只手,腾不出手来,开始用嘴。 姚婪惊慌:“你疯了,你给我下来!你!……” 话没说完,沈夜焰用嘴咬下了姚婪胸前的带子,吐到一边,又用嘴咬开了他的衣襟,男人白皙细嫩的肌肤显露无疑。 沈夜焰突然起身下了床,还迅速将姚婪也拽了起来,两个人都站在地上,姚婪还踉跄了一步,紧接着就被少年猛地拉进怀里,埋头在他露出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下去。 姚婪衣服敞着,沈夜焰从而可以直接轻抚肌肤,在衣服里面紧紧搂着他,埋头咬完锁骨,又狠狠把人怼在了身后的床栏上。 沈夜焰扳起姚婪的下巴让他抬头看向自己,自己则居高临下的审视般看着他。 姚婪抬手环上他脖颈,顺势把人拉向自己。 沈夜焰饶有兴趣地挑眉,低下头凑过来。 两道制热呼吸相互焦灼,姚婪微微抬头,隐忍压抑着呼吸,在相碰触的前一秒,两指并拢,快速掐诀,点在了少年脑后的风府穴上。 沈夜焰动作瞬间僵住,瞳孔失焦,转而乌黑散尽,赤色瞳仁显现时,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姚婪被他突然脱力带着整个人也跟着向后倒去,好在身后就是床,沈夜焰就这样压着他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第39章 姚婪没有直接将人推开, 反而是抬手缓缓向他体内输送着内力,沈夜焰就这样趴在他身上昏着,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好一会, 感觉到少年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姚婪收手,又探过去搭在他的脉门上, 好在是缓解了一些,这才试图慢慢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帮沈夜焰脱了外袍盖好被子,看着他安稳的睡了,姚婪才默默叹了口气,坐在了他身边。 俊朗好看的少年睡着的时候眉头舒展了些, 看起来不那么忧郁了, 那一身防备的刺也仿佛都缩回了身体里。 姚婪将他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 指尖轻触过肌肤,感觉一阵滚烫热意,又探向他的额头, 果然是在发烧。 去旁边倒了杯温水,姚婪坐在床头扶起沈夜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小口小口的喂水给他喝,喂完了水, 把人安顿好, 这才又去隔壁找时立准备拿些药来。 听见敲门声, 时立过来开门, 没想到竟然是他师尊。 早饭时间早都过了,姚婪没出来,时立他们也没去叫,想着午饭如果还不见人再去问问, 现在倒是省事了,自己出来了,还主动来敲他们的门。 “师尊?”时立一脸意外愣在原地。 姚婪不着边际的朝他身后瞥了一眼,随口道:“有人吗?” “没有没有!师尊快进来!”时立都忘了让开门,赶紧靠边站,问道:“师尊找大师兄吗?大师兄昨晚也没回来,也许是……” “他在我那。”姚婪一边往里走一边接话:“你有没有带退热的药?” “唔……啊?哦!有有有!!”时立一瞬间好几种反应,找了些药带着,跟着姚婪一起过去了他房间。 “师尊,大师兄怎么了?”时立将药都按顿分好,随口问着。 “许是着凉了。”姚婪坐在床边拿温毛巾帮沈夜焰擦着额头,也随口回了一句。 时立点点头:“也是,这北疆天寒地冻,实在太冷了,要不这几日弟子来服侍师尊吧,让师弟回去照顾大师兄。” 姚婪:“不必,我照顾他。” “那也行,”时立后知后觉:“啊?” 不给他反应时间,姚婪起身准备再去换块热毛巾:“你们也不用来服侍我,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等他不烧了,休整三两日我们再出发。” 时立:“那行……师尊……”默默退出了房间。 快中午的时候,沈夜焰醒了,也退烧了,坐起床来环视一圈,屋里没人。 清晨时分发生的事他现在全想起来了,其实当时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就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像是身体里另一个自己在支配着他的一举一动,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 把姚婪压在身下想脱他衣服,还咬了他,又把人怼在床栏上还要去亲……一幕幕,全都记起来了…… 懊恼之余还有一丝侥幸和玩味,师尊明明可以一开始就制服自己,偏偏他没有。 试图想唤醒自己,即便是当时的自己这般无礼胡闹,即便是师尊一脸不爽傲娇,但依然是顺从着。 直至悬崖边缘,姚婪才勒马收手,封了他的穴让他昏睡过去。 师尊喜欢我这样对他!这是此时此刻沈夜焰脑海里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想法! 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一起涌向头顶,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人,想抱抱他,哪怕就只是看见他。 沈夜焰冲动劲儿上来,下了床随手披上外袍边系边开门出去。 一出门,刚好和对面上房里出来的梁书阳打个照面。 “夜焰?”梁书阳一愣,看着沈夜焰随手系上外袍带子,又随意绑了个马尾吊在脑后,像是很着急的朝楼下走去。 “梁师兄,你看到我师尊了吗?”沈夜焰随口说着,脚步不停已经下楼了。 “姚掌门叫各门派来的长老一起议事,此时应该在院外,我也正要过去。”梁书阳说着,从另一边楼梯也下了楼,不经意的看了眼沈夜焰刚才出来的房间,是姚婪的房间。 沈夜焰都下到大厅里了,正要推门出去,一听这话,又收了脚步。 师尊在说正事,还是等他说完回来再找他吧,听梁书阳那话应该是又有一些宗门的人到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便说什么,还是等等吧。 梁书阳也下了楼来到大厅里,走过去不经意的上下打量了番沈夜焰,开口试探问道:“昨晚到现在一直没见夜焰,以为你和姚掌门在一起,怎么你也没见到他吗?” 梁书阳有点好奇,沈夜焰为什么在姚婪房间出来呢?难道也是去找他没找到,出来时刚好碰见自己吗?不然也没有别的什么解释了。 可他明明一边穿衣束发一边着急的出来,看起来一副刚起床不久的样子…… 即便诸多疑惑,梁书阳倒也没多再多思虑,刚想说不如你和我一起出去看看,没等说话,大门被打开,呜呜泱泱进来十几二十人。 姚婪走在这群人的最前面,一抬眼就看见沈夜焰和梁书阳面对面站在一起说话,愣了半秒,才又走了进来。 姚婪身后还跟着数十名长老弟子,时立和皓轩也在其中,旁人看到他二人倒是没多大反应,准备散去各自回房了。 “姚掌门,可是说要议事?”梁书阳走上前去问道。 姚婪不轻不重的瞥了梁书阳一眼,看起来没打算说话,还是时立上前没心没肺的说了一句: “梁师兄来得有点晚,已经议完了,不过梁师兄随行那几个弟子在,他们应该听明白了,可以回去问问他们。” 梁书阳一时间有点恼羞,这不是刚决定要议事吗,他也没耽搁几分钟啊马不停蹄的就下来了,怎么还就议完了,这是姚婪故意让他难堪吗? 沈夜焰也有点局促,昨晚上就是因为他和梁书阳近了点,姚婪别别扭扭生他的气,好不容易哄好了,这又让他看见这么一出。 虽然自己问心无愧,但这个时间节点赶得也太不巧了啊! 姚婪看起来心情不太美好,一脸阴沉,沈夜焰小心翼翼,刚想上前解释一下,男人倒先走过来看着他淡淡开了口:“身子好些了?” 沈夜焰愣住,恍惚点点头:“好了……师尊……” 姚婪抬手用手背拭了拭他的额头,“退烧了。”收回手,又平静说道:“这里凉,回去说。” “好!师尊!”沈夜焰喜出望外,脸上的骄傲和惊喜都快掉下来了,追着姚婪一起上了楼。 看着沈夜焰兴致冲冲跟着姚婪一起回了房间,又搀又扶还帮他开门,梁书阳有点烦。 不是因为别的,主要还是因为姚婪冷着个脸,听那意思沈夜焰病了,却还要点头哈腰的伺候着,他姚婪怎么就这么没有人性! 第68章 “议事议出什么了?这么短时间,我倒是听听他能安排出什么来!”梁书阳愤恨不平,问向自己几个同门师弟。 “也、也没什么大事,梁师兄,姚掌门就是安排了一下启程时间,还有就是进入魔界后若是遇上魔修要怎么对付,还划分了一下组别,两两宗门一组,对了,还有……” “行了!”梁书阳恼羞成怒,抬手打断:“说这么多我怎么记得住!我晚点再去找他!真是的!……” 沈夜焰在姚婪房间里赖着,到午饭时间缠着他一起下楼吃饭,吃完了饭又缠着他回房间休息。 姚婪替沈夜焰诊脉,又和他大概说了说后面的行程安排,想着如果就算他体内的魔魂再暴动也要出发了,不能再耽搁了。 他姚婪是天下第一的仙尊,抛开他前世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那招人烦的性格,其他地方还是无人能及的,是世间最正道的光。 而自己的徒弟体内却封印着先天魔魂,世间最黑暗最让人恐惧的力量,似乎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才可能有办法控制有机会解决,姚婪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护他的。 吃完了晚饭,快到就寝时间,沈夜焰服侍姚婪准备睡觉,完事之后并没有离开的打算,挤上姚婪的床,大言不惭的开口说道: “师尊,我感觉我回去睡还是不太安全,不知道夜里魔魂还会不会发作,没有师尊在我可怎么办!” 姚婪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说得好像不发作你就会回去睡一样。”往里面挪了挪给他让了位置。 沈夜焰高高兴兴躺下了,姚婪抬手熄灭了灯,身旁的少年转过身来搂住他,轻声问道:“师尊,你别不要我。” 能感觉到身边人小小的不安,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姚婪无奈默默叹息,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微微偏过头,黑暗中看向他回道:“我为什么不要你。” “师尊在我心里,是这世上最干净的人。”沈夜焰说:“可我体内却有脏东西。” “我在呢。”姚婪轻描淡写一句,说完又转回头去,黑暗中望向屋顶沉思,殊不知身边的人内心泛滥的感情早已澎湃。 相对沉默无言,好一会,沈夜焰似是呼出一口灼气,轻声说道:“师尊,你转过来。” 姚婪也没睡,淡淡回道:“怎么?” 沈夜焰:“抱抱。” 姚婪:…… 无声无息转过身来,将少年抱在怀里,临睡着前,最后一点涣散的意识姚婪还在对自己咂舌: 姚婪!你就惯他吧!太纵容了! 算了,看在他这几天内力不稳不太舒服的份上…… 姚婪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搂着人睡了,沈夜焰也挺给面子,清晨时分,不负众望,魔魂再次躁动。 依旧是表现得霸道强横,这次姚婪没过多迟疑,很快便帮他运功。 先天魔魂连续两天躁动,让姚婪不敢掉以轻心,怕沈夜焰出什么事,所以赶紧就压制下来。 化神级大能的内力混杂着灵气慢慢流进少年的身体里,外溢的魔气很快被压制回少年腹中的金丹内,待一切平稳后,沈夜焰又发起了烧。 第三日依旧如此。 连续三天,魔魂在清晨时分躁动起来,随后被姚婪压制,沈夜焰陷入昏迷,午前会退烧醒来。 明天便是众人约好的启程出发的日子了,姚婪开始担心起来。 沈夜焰也明显虚弱了些,早晨爆发一通昏睡到中午刚起来,靠坐在床头,姚婪把时立留下的药拿过来喂给他吃了。 “师尊,明日要启程了。”沈夜焰乖乖吃了药,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 姚婪抬手拭他额头,随口说道:“计划有变,让他们先走,我们再休整几日。” 沈夜焰抓住他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里,摇了摇头:“还是出发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姚婪也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可他一个练气期,连续三天被魔气侵袭,身体自然是吃不消。 魔魂不会无故躁动,如果能快些进入魔界,早些找到线索,最好能帮他彻底摆脱魔魂的束缚才好。 “不要让他们说我们宗门的闲话,师尊,还是按计划明日就出发吧,早些解决这事,也好早些回去。” “明日你随我一起坐马车,尽量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姚婪说着,扶着沈夜焰躺下。 沈夜焰乖乖听话顺从,还笑着打趣了一句:“还有这种好事?” 姚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帮他把被子掖好:“你再休息会,我叫他们把午饭送上来。” 沈夜焰笑眯眯点点头。 两天没看见沈夜焰,梁书阳心里打鼓,知道他肯定是在客栈里,可怎么就没见着人呢?雪也不下了,不出来走走吗? 怎么感觉姚婪这两天也很少出现似的?自从哪天召集众人议完事,就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梁书阳心里升起一股莫名异样感,他实在是太想知道什么情况了,不会是姚婪又把沈夜焰关起来打骂折磨了吧? 随便编了个理由,梁书阳去找到了时立和皓轩,假借找姚婪有事要商讨之意,左右却又找不到人,于是就麻烦让这两个徒弟带他去找。 姚婪前天吩咐过了,大师兄不舒服,他要照顾,让他们没事不要来打扰,所以两个徒弟自然是知道师尊这几天没怎么露面,也难怪梁书阳找不到。 晚饭后,时立带着梁书阳去敲姚婪的门,听到三长两短的敲门声,姚婪抬手撤下结界,直到这时梁书阳才感知到,原来是有结界挡在姚婪门外。 怪不得他敲了两次门里面都没反应,怪不得他感知不到姚婪的气息,沈夜焰果然是被他关起来打吗? “进来。”房间里传来淡淡一句。 一展屏风立在门口,屏风后,床榻上,两道人影瓮动,传来少年讨好求饶的声音。 “师尊……别!别碰那!不行……” “每天都行,怎么今天就不行了?” “今天特别疼,可能是连续三日都……嘶……” 不堪入耳的对话隐隐传进梁书阳耳朵里,时立在滔滔不绝说着,压根没注意里面说什么,况且声音又那么小,他一个练气期的耳力当然不及梁书阳金丹期。 “梁师兄随我来,师尊这两日吩咐了,没什么事不要打扰他,所以你才找不到他。”时立说着,边招呼梁书阳往里走。 二人越过屏风,梁书阳已经开始面红耳赤心惊胆战了,时立浑然不知,一句:“师尊!弟子……”陡然闭嘴! 沈夜焰半果上身趴在床上,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腰间,姚婪坐在床里面,抬手正拽着他的外袍,看起来似乎是要从他腰间扯下来。 两人平时睡觉也是姚婪睡里面,沈夜焰睡外面,本来想替沈夜焰再点一下腰窝间的穴位,听见这敲门暗号,知道是时立他们,反正也不是外人,就让他们进来了。 谁曾想,时立小崽子竟然坑他,还带了个尾巴来! 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两个站在屏风旁边忘记了呼吸,两个在床上也忘记了动作。 时立和梁书阳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沈夜焰欲擒故纵一言难尽,又把目光瞥向姚婪,尤其是梁书阳,看着姚婪的目光,全都是不可置信。 愣了愣,沈夜焰才猛地翻了个身爬起来站在地上,顺势把外袍穿起,裹好了自己果/露的上半身,似乎还有点委屈的也看向了姚婪。 此时三道目光全都齐刷刷地看向姚婪,姚婪像个老畜生一样,去扯沈夜焰衣服的手还悬在半空,见状赶紧收了回来。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他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床里,怎么这么多巧合偏偏都让他碰上了呢! 姚婪内心无奈至极,脸上波澜不惊,轻咳一声,也下了床,若无其事开口道: “有事?” 梁书阳拳头默默攥紧,后槽牙都快被他咬碎了,民间那些关于姚婪风流韵事的传闻他早有耳闻,没想到,没想到他!…… 竟然男女通吃! 竟然还对自己徒弟下手! 沈夜焰怎么敢反抗?三天啊,沈夜焰被姚婪折磨的下不了床,整整三天啊!沈夜焰,你受苦了! 梁书阳隐忍压抑恶狠狠,即便他再修炼一百年,也赶不上姚婪,姚婪打个响指就能让自己飞灰湮灭,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问我什么事,这还能有什么事?! “本来是想来向姚掌门请教一道功法,想着日后进入魔界或许能用得上,现在看来,姚掌门根本没心思拯救苍生,告辞!”梁书阳咬牙说完,转身愤恨离场。 时立:??? 时立:…… 时立:“师尊……师兄……那我,弟子……梁师兄!等等我!”颠三倒四说着话也跟着跑出去了。 姚婪莫名其妙被梁书阳阴阳怪气说了一通,心里有点不爽,见人都出去了,沈夜焰还委屈无辜的站在一边,抬手一道灵力甩出去,把人拉回来按在了床上。 第69章 “师尊!……”沈夜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身后的男人扒了衣服,两指点在了穴位上,又是一声:“嘶!……” 次日清晨,沈夜焰还睡着,体内的魔魂相安无事,未再躁动。 姚婪已经醒了,随时等着探他的内力,一旦有一丁点变化,会第一时间帮他运功压制,可等了半天,魔魂丝毫未动,自己体内却传来一道久违的苍老声音。 【可以啊,姚婪,竟然压制住了魔魂的躁动!】 姚婪皱起眉头,在心里回应他:“是你干的?” 【你指哪个?他体内的魔魂可不是本老组诱导外溢的啊!】 姚婪才不信他:“魔界的动乱也是你制造出来的?你究竟想怎样!” 老祖:【我还能怎样!无非是想让你徒弟做他该做的事啊!这么好的苗子,跟你修什么仙,真是浪费了!】 【不如你干脆把他给我,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啊,姚婪小白脸,你醒醒吧!哈哈哈哈!】 这魔族老祖的残魂被自己封在体内,竟然被它钻了空子,趁自己不备,不知耍了什么招数四散了魔气出去,姚婪此时才感觉到,封印老祖残魂的地方似乎露了个口子。 如果没猜错,这老妖怪散出去的魔气到了魔界幻化成什么千年魔修来扰乱人间,为的就是引诱姚婪他们过去,更确切的说是引诱沈夜焰过去。 沈夜焰和姚婪一道出行,姚婪自然是不会把他丢下。 一旦沈夜焰涉足魔界,他体内的魔魂更近的感受魔气,就越有可能破除封印。 姚婪默默运功,高阶内力游走于自身根脉之中,最后集聚丹田,将那道裂缝骤然封锁,像一道带着金光的铁链,将魔族老祖的残魂死死的困在牢笼之中。 【哈!无所谓!事已至此,你再加固对我的封印也无济于事!】 【你这徒弟来都来了,你还想让他平安无事回去?没可能!略略略略……】 姚婪:…… 五指并拢,感觉到金丹内一堵无法撼动的门骤然关紧,魔族老祖像被瞬间施了噤声术一样,戛然无声。 “你闭嘴。”姚婪冷漠至极,狠狠说着:“再放肆,我弄死你。” 老祖:…… 第40章 弄死老祖这事一时半会不现实, 姚婪只不过是吓吓它,但虽然无法彻底将其泯灭,但完全可以压制住。 魔族老祖的残魂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不然也不可能千年不灭弥留人间, 再加上姚婪的重生,以及还有一个先天魔魂的徒弟,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所以事似乎都在朝着一个目的发展,不经意间,看似没有关系,实则暗暗的牵扯千丝万缕。 这日午前,各大宗门差不多集结了二十人, 集体出发继续北上, 朝着幽冥诡谲的魔界去了。 这次各大宗门派来的人虽然也都是各峰的掌门, 但却不是门派大长老,像姚婪这种宗门老大亲自出马的仅凌霄派一个。 众人对姚婪的偏见敢想不敢言,知道他向来自私自利又嚣张跋扈不好惹, 干脆直接推他当这次任务的老大,反正左右都要听他的, 反对也打不过。 “姚掌门,进入前面那片密林, 就正式踏入魔界了!”一宗门长老裹着暴雪, 艰难开口。 自打从客栈出来, 刚走出半个时辰, 暴雪从天而降。 冰天雪地北风呼啸,犹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肌肤,即便穿着御寒的斗篷,还是能感受到刀割般刺骨的感觉。 “所有人, 从即刻起,隐藏气息,尽量不要外放修为!”姚婪探出马车,下令道。 一行人进入魔界,在这片冰天雪地中艰难前行,眼下情形未知,外放修为会引来魔修,这就意味着不能用功法和灵力,只能靠自身的意力来应对这极端的环境,每一步都异常艰辛。 空气中弥漫的魔气越来越浓郁,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雪的缘故,后来连呼吸仿佛都变得沉重。 沈夜焰有些气弱,脸色也不太好,姚婪与他一起坐在马车里,见他状态不对,拽过手腕搭上脉门,果然,内力乱窜。 姚婪浅浅运功,将内力缓缓输入少年体内,不敢太过快速迅猛,怕引来魔修,情况会更难对付。 沈夜焰实在坚持不住,脑袋沉沉的,眼睛一抬一合昏昏欲睡,姚婪见他实在难受,干脆把人搂在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睡。 沈夜焰浅浅勾了勾嘴角,似乎想说什么,到底是没有力气开口,姚婪把他的头又往自己颈间按了按,低声说:“别说话,睡吧。” 天空灰蒙蒙,没有丝毫生气,仿佛整片天地都被无尽的阴霾和暴雪笼罩,姚婪搂着沈夜焰,马车突然一阵颠簸,外面很快传来嘈杂人声和慌乱马蹄声。 “不行了!前面是悬崖,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到对岸!我们得下马御剑飞过去!” “可是这暴雪狂风,怎么可能御剑飞行啊!根本飞不上去!” “用金光罩打下结界,各自宗门为一组,一起御剑飞过去。” “可是没有马,后面的路我们就要一直走路了,这鬼天气根本不可能实现!” 有马蹄声靠近姚婪马车这边,随后便听到马车窗外传来一道不满鄙弃的声音:“都这个时候了,姚掌门为何还躲在马车里?” 皓轩勒住马车,也不满的说了一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师尊躲在马车里,我师尊他……” 梁书阳无情打断:“都这个时候了,眼看天就要黑了,他一个高修为的长老不出面解决问题,还有什么可说的!” 见皓轩气急败坏,时立策马转回来赶紧帮着解释:“不是,梁师兄,你误会了,我师尊没有躲,他真的是……” “时立。”时立话说一半,也被打断,马车内的姚婪叫了他一声。 时立撇撇嘴,跳下马去撩开车帘,“师尊。” 梁书阳不经意的朝里面一瞥,心里一震。 沈夜焰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点血色的靠在姚婪怀里,浑浑噩噩整个人都不太清醒的样子。 “进来扶着你师兄。”姚婪吩咐道。 时立应了声,进去马车和姚婪换了个手。 姚婪下了马车,蔑视的瞥了梁书阳一眼,朝前面人群聚集的地方去了。 梁书阳再一次羞愤难堪,沈夜焰明显状态不对,看起来似乎姚婪一直照顾着他,难道自己真是错怪了他? 怎么可能,姚婪怎么可能有这么好心! 来不及多想,前面一众人已经将姚婪围住,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有的不满,有的抱怨,有的嘲讽,梁书阳走过去,一个长老正拽着姚婪,让他想办法把大家弄到对岸去。 有几个弟子还跟着附和: “这种鬼天气,我一个筑基期,根本飞不上去!” “我也飞不了,我看了,也就姚掌门一个人能飞上去!这件事就应该让他一个人来解决算了,这么多人来也是徒劳!” 面前的悬崖深不见底,距离对岸有多远亦看不见,狂风暴雪就没停过,能见度都变得极低。 皓轩也跟着挤进了人群里,指着刚才出言不逊的几个小弟子吼道:“怎么说话呢!凭什么让我师尊一个人来!这是天下宗门的事,又不是我们凌霄派自己的事!” “谁让你师尊修为高呢!” “就是,谁能打得过他!再说了,我们说话也不管用,姚掌门不听!” “是啊,姚掌门向来如此。” 一群人围在一起,此时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话了,你一嘴我一嘴乱哄哄,皓轩都要炸毛了,反驳道:“那又怎样!那也不能让我师尊一个人带你们这么多人过去吧!” “那没办法,想要到达事先约好的那处寺庙,这里是必经之路,没有风雪还好说,现在姚掌门又不准我们使用灵力,如何过去!” “好了!又没说一定不能用灵力,眼下这种情况,不用灵力也过不去啊!”梁书阳从人群后走上来,态度不一的说了一句,也听不出来他是向着哪边说话。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把烂摊子甩给姚婪之后就到一边等着看好戏了。 以往这种时候,姚婪通常暴躁发飙,自己过去就行了,哪有心思管别人的死活,反正你们不过也得过,回去的路现在只会更艰辛,况且传出去也不好听。 姚婪自始至终也没有反驳一句,脸上依然是冰冷薄情的神态,抬脚朝悬崖边走去,围着他的众人见状下意识让出一条路来。 扣在头顶御寒斗篷的帽子被风吹开,黑色如瀑长发肆意飘荡,清冷的男人只身走到悬崖边,突然一阵夹杂着冰雪的猛烈北风刮过,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手挡在面前,脚下也不由得退后几步。 待风雪向身后席卷而去,面前事物再次清晰,就见姚婪已经单手结完印,抬手朝着望不到边际的悬崖对岸张开手掌。 金色光芒汇聚掌中,像是蕴含了无穷无尽的力量,瞬间朝着对岸爆发出去,跟随而去的还有一条缠染着灵力的宽阔的金色长桥,径直朝对岸延伸出去。 第70章 “避免引来魔修,我用的灵力不多,能坚持的时间也不会太久,每次过三人,速度点!”姚婪回眸对身后看傻眼了的一众人沉声说道! “对、对岸是什么?我们就这样过去,万一对面就是早就埋伏好的魔修怎么办!” “就是啊!再说你这桥到底有没有延伸到对岸,万一在中间就断了,我们所有人就要葬身崖底了!” 金色长桥延伸到未知的对岸,桥周围的风雪似乎都小了许多,浅浅灵力还在缓缓涌向桥上,姚婪皱眉隐忍着,控制着自己不用太多内力,还要稳住桥身,着实有些吃力。 都这种时候了,这些自命清高的修士还在说风凉话质疑! 前世的自己正如这些修士一样,自命清高,孤芳自赏,一意孤行,旁人他连看都不惜看一眼,说什么人间大道,说什么拯救苍生,眼里却只有自己。 沈夜焰大概是对这样修仙正道的人间失望了吧,再加上自己那么折磨他羞辱他,他不堕魔还等什么呢? 姚婪咬紧牙关只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点理解了前世的沈夜焰。 梁书阳“啧”了一声,率先走上金色长桥,随手招呼上两个自己带来的师弟,又对身后一众骄傲自大的修士说:“别忘了我们这次是干什么来了!还不快走!” 左右都会遇上魔修,横竖都要来一场大战,真不知道这些人还在这磨磨唧唧什么! 梁书阳皱着眉头瞥了姚婪一眼,又看向人群最后沈夜焰的马车,攥紧拳头,先一步过了桥。 由于是姚婪的灵力链接着桥,他能真切感知到桥上还有没有人,有没有顺利走到对岸。 等了片刻后,姚婪突然对众人下令道:“继续,跟上!按照这个时间频率,三人一组间隔上桥,快!” 人们开始三人一组陆续上桥,一组人走到对岸差不多要半刻钟,人过了大半后,姚婪明显开始吃力,看了看在最后组织众人上前的自家徒弟,以及还在马车内的沈夜焰,艰难隐忍。 为了安全起见,时立驾着马车和沈夜焰一起过了桥,皓轩待他们过去后才上桥,悬崖边只剩姚婪一个人,感知到桥上再无其他人,这才收回手,郁结在胸口的一口气猛然吐出,随后捂着胸口大口喘起粗气来。 “前面就是寺庙了!到了里面就能躲避风雪,我们快过去吧!” “可是姚掌门还没过来!” “你担心谁也不用担心他啊!他怎么样都能过来!快走吧!再在这鬼天气里待下去要被冻伤了!” “喂!你们!……”看着无情离去的众人,梁书阳喊了一声,吩咐自己几个师弟先跟着过去,自己转身朝悬崖边去了。 “大师兄!你别出来啊!快回去!”时立站在马车下,和皓轩一起焦急等待他们师尊过来,不经意一瞥,沈夜焰已经扶着车栏下来了。 “夜焰!”梁书阳上前去扶住。 “师尊呢?”风雪似乎小了些,沈夜焰晃悠了两下身子,被梁书阳扶着站稳。 少年抬手裹了裹斗篷,抬眼望向对岸,开口说话的声音也还有些无力:“师尊怎么还没过来?” 时立:“不、不知道……师尊一个人撑着桥,让所有人先过来,说他断后……” 沈夜焰回头看了眼已经转身离开朝着寺庙走去的众人,已经遥不可及的对岸,心里顿时生起一股火气。 沈夜焰搪开梁书阳,朝悬崖边走了几步,又被两个师弟和梁书阳同时上前拉住。 体内的魔魂不为人知的开始微微躁动,沈夜焰自己都能感觉到,一股邪恶狂躁的力量蠢蠢欲动,试图冲破他的压制,脱离束缚。 时立和皓轩感觉不到,毕竟沈夜焰面上没什么变化,可一旁的梁书阳感知到了,猛地转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越来越多的陌生的力量在体内翻涌,沈夜焰强艰难强忍着,他自己也知道,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师尊…… 对岸依然了无生息。 沈夜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黑色雾气在眼中游离,一闪而过。 魔气即将具象化,脱离身体溢在少年周身,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姚婪落在几人面前,踉跄几步,撑着仙剑稳住了身形。 一道冷冽不善的目光朝沈夜焰瞥去,沈夜焰立马一阵心慌,姚婪快步上前抓起他手腕,凶险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师尊……没有……”沈夜焰有点无措,眼神慌乱,弱弱说道。 卖相极其混乱,那道不属于他的力量在丹田里乱窜,姚婪默默施了一道力,化神级大能无形内力缓缓流进少年体内。 事已至此,众人一番举动肯定已经惊动了魔修,再隐藏掩盖也无济于事了,两方相彭上只是时间问题,迟早的事。 “沈夜焰,活够了你直说!我做到现在这一步,不是让你糟蹋自己去送死的!”姚婪还攥着他的手腕,狠狠骂道。 另两个徒弟一头雾水,梁书阳心情复杂,就见沈夜焰直接跪了下来,“师尊对不起!别生气,师尊,弟子知错了!” 沈夜焰这一跪,直接跪在雪地上,一个头磕在雪里不起来,姚婪见状下意识赶紧去拽他,两个师弟和梁书阳也条件反射的抬手去扶。 沈夜焰自然是把手递给了姚婪,姚婪瞪了他一眼,拉着他朝前面寺庙走去。 从先前的地图上来看这座寺庙应该不小,姚婪几人是最后抵达的,虽然寺庙不小,但却很是荒凉破败,门口只有一个小僧人接应了他们,而且还没有单独的房间,姚婪几人被带到一间大殿内,众人都坐在里面取暖呢。 见姚婪进来,一众人瞥去目光,却各个没有上前来说话,梁书阳看到自己门派几个弟子的位置,朝他们过去了。 沈夜焰被姚婪渡了内力,暂时压制了魔魂,还服用了时立给他稳固心神的药丸,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倒是姚婪,开始虚弱吃力起来。 “坐这,师尊。”沈夜焰扶着姚婪坐在角落里,时立和皓轩一起出去找小僧人要水,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东西。 姚婪没什么大碍,只是累了。 沈夜焰见他手都冻伤了,忍不住抓过来抱在怀里,用嘴帮他哈气取暖,心疼的说道:“师尊,为了他们,不值得。” 姚婪没有收回手,沈夜焰哈了一会气,又把他手攥在掌心里,道:“你帮了他们,没有一个人念着你的好,都像是师尊理所当然要这样做一样。” 沈夜焰说话声音不轻,本也没打算避着他们,这些人本来就偷偷盯着他们这边看,看见沈夜焰抓着姚婪的手捧在怀里,脸红了一面,听见这话,全都别过脸去。 沈夜焰话说的刺耳,但却是事实,可这些人虽然被说穿了心思,却丝毫不觉羞耻,倒是都忍不住还小心瞥向角落,怎么这徒弟还给师尊暖手了?这在他们宗门里可从来没有过这一出啊! 天已经黑了,大殿里四周燃起了灯,即便如此,殿内却显得依然昏暗。 姚婪打坐运气了半个时辰,基本上已经恢复如初了,三个徒弟守着他,其他人有几个开始找事,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大言不惭的议论着: “眼下这藏是藏不住了,魔修肯定知道我们已经到此了,趁着夜黑攻过来也说不定。” “那还用说,这周围魔气这么重,不会还有人没感觉到吧!” “刚听那小僧人说,魔修的老巢就在山上,从上面直接就能看到我们这里的动静!” “还是睡觉吧,说不定明天以后连觉都没得睡喽!” 好一个一语双关,还在打坐的姚婪睁开眼睛,不善的看了一眼说话的几人。 但也有稍微正常点的长老,随口接了一句:“不如我们轮流守夜,全都睡了,万一魔修真打过来了怎么办,就算能感知到,也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那谁先守?说得轻巧!”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了姚婪,沈夜焰一个眼刀过去,众人堪堪又收回了目光。 “都别吵了!今晚我守夜!”梁书阳站起来:“三日后,如果魔修还没有动静,我们就突袭上去!” 姚婪别的不关心,他担心的只有沈夜焰,如今已经身处魔界,虽然他现在看起来相安无事,可体内那份力量一直在浅浅不安的躁动。 清晨是神识最弱的时候,也是这几日他发作的时辰,搞不好明日一早还会发作,要时时刻刻盯着他,把他拴在身边才行。 “师尊,坐这边来!”沈夜焰找了几个蒲团,放在地上又垒在墙上,给姚婪制作了一个尽量软和点的位子来睡觉。 眼看这三个小的坐在冰凉地面上,姚婪把挨着墙面摞着的几个蒲团拿下来丢给三个徒弟一人一个,随后自己才坐下来,招呼沈夜焰: “过来。” 沈夜焰抱着蒲团来到姚婪身边坐下了,赔上一丝笑:“师尊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事不能让你过来?”姚婪没好气一句。 第71章 “能,能!当然能!”沈夜焰挨着姚婪坐下,直言道:“弟子当然也想挨着师尊,离师尊近一点。” 姚婪甚至还没说话,沈夜焰大言不惭的又一句:“等这件事解决了,回去后弟子干脆就搬到师尊院子里,反正师尊现在晚上也要弟子哄着才能睡。” 时立和皓轩坐在旁边,表情有些空白,想把耳朵堵上,又不敢做得太明显,师尊和师兄已经数落到能这样开玩笑的地步了吗?真好! 姚婪玩味心也上来了,不能落了下风,冷笑一声:“可以,为师也正有此意,免得你夜里又不老实,哭哭啼啼的还要来求我。” 沈夜焰知道姚婪说的是他魔魂躁动的事,撇撇嘴表示不满,随后直接靠在姚婪肩膀上,堵气似的说了一句:“我睡了。” 姚婪也没管他,靠着墙上稍稍放松下来,就这样也闭起眼睛休息了。 这次都没能挨到清晨,夜里,沈夜焰就发作了,魔魂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众人被动静吵醒,放眼望过来时,就见姚掌门和他的大徒弟沈夜焰已经在大殿之内打了起来。 魔气肉眼可见的自沈夜焰身体里向外飘溢,随着他的动作,黑色魔气也形影不离的跟着,沈夜焰完全被魔魂支配着,打出来的招式杂乱无章,姚婪只好处处躲开,寻得时机上前封住他的穴。 “这什么情况!他身上怎么从里到外都是魔气!” “该不会已经被魔气感染,堕魔了吧!!” 一听这话,众人齐刷刷的退后了好几步,尽量离打斗的两人远点,时立和皓轩无能为力,根本插不上手。 姚婪压制住沈夜焰不在话下,很快边将暴躁发疯的人按在墙上,沈夜焰还在想去抓姚婪,去扯他的衣服,想把他扣进怀里,反压在墙上,然而全都徒劳。 “姚掌门,你这徒弟已经被魔气感染,废了,不能再留了!” “是啊,快动手解决了他!” 众人不知道先天魔魂,只道是沈夜焰修为低,被同化分分钟的事。 “现在不杀了他,三日后的大战他必定会拖我们的后腿!” “是啊,他入了魔,不能留啊!” “你不忍心下手,我来!” 见有人持剑上前,姚婪一手按着沈夜焰将他怼在墙上,另一手一抬,一阵无形内力将身后众人全都掀出去了数米。 “姚婪!正邪不两立!你这是助纣为虐!” “你是堂堂仙尊,他已经入魔了!你难道要保他不成!” 姚婪顺势打下一道透明结界,众人涌上来前,将其全都拦了下来,随后边为沈夜焰治疗,边冷漠阴戮的偏头说了一句:“我的人,你们谁敢动?” 梁书阳是次日一早回来时听说的这事,寺庙院子里靠近门口有一间偏房,仅有的两个小僧平时住在里面,所以守夜的人也被安排在了那里,以便第一时间听见寺外的风声。 见众人小声议论,虽然同在一处大殿里,但明显离得凌霄派四个人老远,梁书阳听自己师弟说了几句,走过去直接问姚婪:“他怎么了?”看向靠在一边还睡着的沈夜焰。 “他怎么了我还要向你汇报吗?”姚婪冷言一句,没看他。 梁书阳:“他体内有魔气!” “你想怎样?”姚婪这次看向他,逼问道:“杀了他?” “我!……”梁书阳一时语塞,只见姚婪走过去将盖在沈夜焰身上的斗篷掖了掖,沉声说道: “他是我徒弟,是我带来的,有什么事我一个人会担着!” 梁书阳也跟着蹲下身来,一把抓过沈夜焰手腕,姚婪都没来得及反应,梁书阳又收回了手,一言难尽的看了姚婪一眼,起身走了,随口说着: “他的金丹没有问题,既然姚掌门这么有把握,那我就不便多说什么了,出了事我归元派可不担着!” 姚婪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梁书阳本来也是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他探沈夜焰根脉那一下,跟本没有探出什么来。 他故意抬高声音说沈夜焰的金丹没有问题,这就意味着他还是修仙之人的体质,这样一来,姚婪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他留在身边照顾着。 正邪向来不两立,真要是成了魔,怕是就再也回不去凌霄派了。 向每次一样,沈夜焰是快正午时醒的,看见明显被孤立的自己,坐正了身子伸手去拉姚婪,有气无力道:“师尊,对不起……” 当然被孤立的还有他师尊和两个师弟,姚婪坐在他身边打坐,闻声睁开眼睛,握了握他的手,淡淡安慰道:“没事。” 姚婪甚至想,三日后的大战,将沈夜焰圈在结界里,不让他出去,有他们这些人去解决就够了,结果没挨到第三日,当晚,动乱发生。 “不好了!各位仙君!魔修、魔修攻过来了!”小僧人吓得脸色惨白,跑来大殿通风报信。 话音刚落,寺庙外一声轰然巨响,院门破开。 魔修都堵到门口来了,众人这下来不及再推诿搪塞抱怨,各个召出仙剑法器,冲出了大殿。 “师尊!”沈夜焰撑着墙站起身来,焦急看向姚婪。 姚婪一把拽过时立:“看好你大师兄,不要让他出来!”说完,“天裂”现于掌中,飞身出了寺庙。 寺庙之外密林里已经打成一片,处处可见灵光和魔力相互焦灼碰撞,好在暴雪已经停了,姚婪御剑飞到高处,纵观全场,差不多有百十魔修之多,已经将寺庙团团围住。 众人打得不算吃力,再怎么说也都是修仙之人,而且这些魔修看起来修为都不太高,几位长老外加一个梁书阳就收拾了大半,姚婪甚至还没出手。 局势向众修士这边倾斜,明显占据优势,结果还未来得及高兴,浩瀚夜空像突然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只体型庞大双眼赤红口吐烈焰的妖兽从天而降,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密林之中瞬间火光漫天! 烈焰湮灭了一切,树木燃烧和众人的惊呼声萦绕四周,一道巨大的金光罩拔地而起,正面迎上了熊熊烈火。 金光将火焰吞噬,众人暂时得以喘息,妖兽还凌于半空之中,这时所有人才看见,那妖兽的背上还坐着一人。 那人戴着古怪诡异的面具,长发披散身后,身上浓重的魔气压倒性的席卷而来,明显是个高阶的魔修。 姚婪一眼看出破绽,这些魔修和妖兽不敢进寺庙,打了这么半天,也只是将寺庙围住,于是开口下令:“所有人!到寺庙里去!快!” 驾驭妖兽的男人似乎看出了他们的意向,抬手打出一道黑色飓风,想要去拦住撤回到寺庙里的众人,飓风还未到近前,就被金色长鞭一鞭子抽散了。 那面具男看向挡在人前的清冷男人,像是来了兴趣,抬了抬手,围攻寺庙的百十来号魔修瞬间全都向他一人冲去,而面具男也驾驭着妖兽俯冲而来,只向姚婪一人! “师尊!”沈夜焰在寺庙里看得清清楚楚,时立发疯似的拉着他不让他出去。 “放开我!让我出去!师尊一个人根本应付不来!”沈夜焰嘶吼着:“你们这些废物!给我出去打啊!”怎么能让师尊一个人替你们抗下所有! 但是再怎样嘶吼咆哮也无济于事,眼看着外面姚婪只身一人对百人,外加一只凶猛妖兽,很快落了下风,身上也挂了彩,这些人却还无动于衷,独善其身的全都跑回了寺庙里。 愤怒值到达了顶峰,体内阴暗强大狂躁的力量破茧而出,无形的内力瞬间迸发,将所有涌进来的人全都弹开了,就连外面的百余魔修都被波及到,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弹开。 此时寺庙里寺庙外全是被弹出去摔在地上的人,时立被弹出去老远,捂着胸口吐了口血。 姚婪被震得向后退了数米,撞在树上才稳住了身形,心里一阵不详之感油然而生,随后一抬眼,就见寺庙院中,沈夜焰被一层浓郁的魔气包围着,即便微微垂眸看不清神色,但那从里到外透着的阴森恐怖之气还是让人不自觉恐惧起来。 姚婪心里一紧,下意识又向后退了一步。 一时间,前世今生画面重叠,那个为祸人间的大魔头正沉眉冷漠向他走来。 第41章 四周的空气沉重得几乎凝固, 每一寸空间都弥漫着一股浓郁到几乎实质化的魔气。 被震飞出去的人惶恐爬起来,就见不远处的少年周身盘旋着黑芒,已经走到了姚婪面前。 在面具男子御兽俯冲下来的同时, 沈夜焰翻转手腕, 龙骨剑现于掌中,无形的剑气骤然而起, 直接将那一人一兽再次震飞了出去。 剑气带起的肆虐的风吹得姚婪长发扬起,他抬手挡了一下眼睛,待风散去,终于也看清了,面前的少年勃颈上黑色的魔纹正在蜿蜒游走, 正向着面上爬去。 “夜焰, 你冷静点。”姚婪欲要上前, 沈夜焰突然抬起眼眸来,眼中满是浓郁的黑色迷雾,姚婪心里一紧, 冷言开口:“沈夜焰,停止运转你的金丹!” 第72章 四周一众魔修在面具男子的诏令下纷纷拥上前来, 越来越多的黑色魔气自沈夜焰体内散发出来,龙骨剑剑身都在微微颤动着。 “怎么回事!他真的是被魔气浸染到了吗?我怎么感觉他本身体内就自带魔气!” “他该不会本就是魔修吧?” “方才归元派那小子不是探过脉了吗, 是金丹的啊, 不是魔丹!” “姚婪这大徒弟不对劲!他姚婪肯定有事瞒着天下人!” 一众长老弟子诚惶诚恐的议论着, 梁书阳攥着拳头眉头紧皱, 不可能,沈夜焰不会的,姚婪肯定不会让他堕魔,也不会留一个魔修在身边, 到底怎么回事! 周围一切似乎都暗淡下来,沈夜焰身后慢慢站起来凑上来的一众修士,以及姚婪身后冲上来的百余魔修,那半空中御兽的面具男子,一瞬间所有一切都如慢动作般将二人围了上来。 “停下!---”姚婪心道一声不好!向沈夜焰伸出手去,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龙骨剑挥起,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龙吟,剑光所至,率先围上来的魔修纷纷毙命,血肉横飞。 沈夜焰心中无半点波澜,原地飞身跃至半空之中,毫不分说持剑刺向那面具男子刺去。 半空中战斗焦灼,沈夜焰已和那御兽的面具男子打了数十回合,四散的魔气和剑气不受控制地从他周身喷射而出,形成一道道黑色气旋,将周围的空气撕裂得支离破碎。 越来越多的黑色裂缝在空中蔓延,所过之处,无论魔修还是修士,皆无一幸免。 眼看这些黑色如闪电般的裂缝朝着寺庙周围的一众长老弟子而去,姚婪不由分说抬手掐诀,一道金色透明屏障挡在了众人之前。 黑色裂缝撞在屏障之上又弹射回来,姚婪闪身躲过,然而他身后所剩无几的魔修却很难躲过,全部原地化为乌有。 那御兽的面具男子根本不是沈夜焰对手,沈夜焰身形一侧,龙骨剑反手一挥,剑芒如龙,瞬间将那头妖兽斩为两段。 面具男子从空中跌落,还未等落到地上,在半空中就被一道黑色裂缝穿身而过,瞬间化为一道黑烟分散。 后面一众修士已经吓傻了,这哪里还是修士,哪里还是姚婪的徒弟,这分明是魔修,是大魔头好吗! 黑色的魔气还在撞击着姚婪挡在寺庙前的金色屏障,周围也尽是乱窜的魔气,沈夜焰现在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在他来看,都是敌人,全场无差别攻击。 金色屏障终于被击碎,一众修士四散而逃,姚婪也在躲避之余,冲一众人吼道:“用金光护体!快!” 众人一边多,一边在周身打下金光,修为高的金光坚固一些,修为低的全都被伤到了。 所有人四散而逃,姚婪却逆着人群冲向沈夜焰。 魔族老祖那欠揍的声音恰逢时机的在脑海里响起:【哈哈!终于等待这一天!小子!接受命运的安排,与我融为一体吧!】 【你将拥有无上的力量!!归来吧!】 【姚婪,你放弃吧!他已经彻底堕魔了!】 姚婪默默转动体内金丹,仿佛一道无形枷锁,将紧固魔族老祖残魂的地方又施了一道无法被撼动的力。 “胡说八道什么,老不死的,闭嘴吧!” 说完,姚婪已经冲上前去,一把将狂躁状态的沈夜焰抱住! 黑色魔气如利刃般锥刺向姚婪,然而却在碰到他周身的金色光芒后缓缓融化湮灭。 沈夜焰看起来痛苦极了,无数魔气不受控制的在他身体里外溢出来,姚婪死死抱着他,但先天魔魂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凶猛数倍。 感知到魔魂的躁动达到了顶峰,一股股黑色的魔气如同潮水般涌向少年的四肢百骸,与血液相融,以至于让他的双眼都变成了赤红色。 再这样下去,沈夜焰怕是要撑不住暴毙而亡了! 得赶快想个办法!姚婪咬紧牙关,心念电转,腹中的金丹极快速地运转起来,强大的内力掺杂着灵力游走于全身根脉之中。 姚婪一手揽着沈夜焰,另一手两指并拢,指尖金光如刀,瞬间将自己脖颈上根脉割破,紧接着毫不犹豫的将失神的少年按在了自己颈间。 掺染着化神级大能无穷内力和灵力的血流进唇齿之间,先天魔魂贪婪无餍,尝到这高阶大能的血越发的欲壑难填,最后沈夜焰暴躁的直接反将姚婪扣在怀里,埋头在他颈间疯狂吸嗜。 姚婪咬牙紧忍着,一阵阵晕眩,任凭沈夜焰吸嗜自己夹杂着灵力和内力的血液,去中和他根脉中被魔魂腐蚀的血。 无差别攻击的道道魔气停了下来,躲在四处的众人互相搀扶着缓缓站起身来,直至最后,少年眼中赤色渐渐褪去,死死扣着姚婪腰的手也松了力道,最终脱力。 姚婪拖着沈夜焰从空中缓缓落到地上,快速为自己止了血,将少年抱在怀中。 赤色火焰在眼瞳中稍纵即逝一晃而过,沈夜焰陷入沉沉昏迷,但那道转瞬即逝的火焰还是被姚婪捕捉到了。 所有魔修已经在刚才沈夜焰狂暴状态下全都被秒光了,躲在寺庙中的修士们有几些也受了些轻伤,此时全都沉在后面不敢上前来,警惕的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时立和皓轩灰头土脸的在人群中爬起来,再怎么说这是他们师尊,况且他们也不相信大师兄会是魔,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一定有什么误会。 姚婪消耗内力几乎到了阈值,想要恢复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他抱住沈夜焰压抑着呼吸想要平复下来,试图要站起来,两次都二人一起又摔跪在了地上。 梁书阳随意抹了把额头上的血迹,咳嗽了两声撑着身子起来,正欲上前去,被身后自家几个小师弟拉住, “师兄,眼下什么情形都未知,不可贸然过去!” “师兄方才也看到了,那绝对不是一个炼气期修士能做得出来的!” “是啊,他们凌霄派有事瞒着天下人,你现在贸然过去,等同于表明立场,归元派是要站队吗?” “你师尊会同意你这样做吗!” 身侧其他宗门几个长老也跟着说了几句,梁书阳压力也大,到底是被几个师弟拉住不让走,有一个会治疗的小弟子给他服了药,替他处理起伤口来。 后来是在摇摇晃晃踉跄上前来的时立和皓轩的协助下,姚婪好歹是把沈夜焰架了起来。 姚婪俯下身,沉声道:“我背他。”偏头示意两个徒弟帮忙把沈夜焰扶到他背上。 时立和皓轩纠结犹豫,左右无能为力,只能照办,就这样师徒四人跌跌撞撞朝着寺庙走去。 见几人回来,众人全都自觉让开路来,也可以说是故意躲开他们一段距离,不想被这浑身上下都透着魔气的少年沾染上丝毫。 姚婪不管这些,把人在大殿内安置好,不顾自身安慰,二话不说开始帮他渡内力运功疗伤。 其他人也都回到了寺庙里,打坐修整疗伤,依然是与姚婪几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沈夜焰不能有任何闪失!他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是此时姚婪心里唯一的想法。 “师尊,这恢复内力的丹丸你先服下!”时立掏出一堆瓶瓶罐罐,将其中一瓶递给姚婪,“但是这药一天最多服用两颗,否则会被副作业累及!” 姚婪服下了丹药,感觉内力正在被修补,浑身上下明显能感觉到一切都在恢复,这感觉很神奇。 对于姚婪来说一颗就够了,他快速恢复了内力,第一时间结印,众目睽睽之下,在沈夜焰身上打出一套“五行复原”。 在场的一些人是参加过前些日子的仙门大会的,见过姚婪用此功法,而且也是用在了当时一身伤的沈夜焰身上…… 众人皆知,五行复原是消耗自身元气和内力的一套功法,用此功法等同于是将自己的修为直接送给别人……他姚婪都已经亏空成这样了,竟然还为徒弟做到这一步。 战斗过后的寺庙更加破败不堪,天寒地冻,北风呼啸,外面大片大片的雪花又开始从天而降,慢慢将周遭一切覆盖。 没有人愿意献出一点内力来制造暖意,恐怕暖了自己,别人也会占了便宜从而不愿意再施法。 口口声声说着别人狂妄自负的人才是那个最自私自利的。 时立和皓轩都受了伤帮不上什么忙,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靠在一边,偶尔上来搭把手,姚婪几乎也用不到他们。 沈夜焰气息微弱,大概是“五行复原”在他身上过了一遍,现在体温骤降,整个身子都在细微的颤抖着。 姚婪将自己御寒的斗篷脱了盖在他身上,又坐下来将人搂过来靠在自己怀里紧紧抱着,用自己的温度来为他取暖。 “弟子去找些水来!师弟,你扶我一把……”时立撑着墙站起身,皓轩扶着他一起起来了。 姚婪没拦着,把怀里人又抱紧了些。 待时立和皓轩找到水回来,姚婪用内力将其温热,小口小口的喂给沈夜焰喝,可怀里的少年丝毫没有反应,一丁点水也没咽下去,顺着嘴角全都流了出来。 第73章 “师尊……怎会这样!”时立跪在一遍焦急说道。 姚婪伸手去探沈夜焰脉向,那股不属于他的力量又蠢蠢欲动起来。 就这样,对面的一众人看见姚婪又将一套“五行复原”拍在了自己徒弟身上,紧张的都快忘记了呼吸。 什么人能在这么短时间打出两套绝世秘笈!他姚婪还是不是人!一个练气期的徒弟,真的至于吗…… 时立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师尊……不能再强行用内力了……会有危险……” 姚婪没说话,功法完成,收了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却不忘将怀里的人又拥紧了些。 “药……”姚婪气虚道:“再拿一颗来……”命令时立。 “师尊,不能再吃了,间隔时间太短了……”时立哭着说。 姚婪:“拿来!” 再次吃下一颗快速恢复内力的丹药,姚婪强忍着身体不适,缓和了好一会才缓缓挣开眼睛。 可沈夜焰似乎仍没有转好的趋势。 姚婪开始慌了,重生以来,他第一次打心里开始害怕,怕沈夜焰就这样死了,怕再次失去他。 如果说一开始回来时确实只是单纯的想要改变活法,出于前世对他的亏欠,要感化他,不走前世的老路,可这一路下来,姚婪发现自己的心思早就不再单纯了。 最自私是他,最龌龊是他,最高傲自负是他,是是非非恩恩怨怨都是他。 是不是现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前世早已埋下的种子,让他重生一次来赎罪。 让他也来体会一番前世沈夜焰对他的渴望,对他求而不得的思念,对他可望不可及的触碰,那热切期望以及梦寐以求的温柔,这一世,全都让他来偿还。 现在终于轮到他来体会这些了。 这次不同以往,那几次魔魂的躁动都在可控范围内,可这次大不一样。 姚婪开始害怕了,那种将再次失去沈夜焰的感觉将自己密不透风的重重包围起来,以至于结印的手都开始颤抖。 时立和皓轩再傻,看得多了也知道这印代表着什么。 眼看着姚婪还要再用“五行复原”,时立和皓轩拼命冲过去阻拦,不顾一切拉扯住姚婪,也顾不上什么失态不失态、放肆不放肆,一个扯着姚婪的胳膊,另一个扑在他身上挡着他不让他动作。 “师尊!万万不能再用‘五行复原’了!” “师尊!求求你了!不能再用了!师尊!……” 对面人群中的梁书阳嘴唇都被自己咬破出了血,却也只能看着,不能上前一步。 像他这样别人眼中处处为优、堪称教科书级别存在的人,是天下宗门长老教授自己徒弟时常提起来的模范典范代表。 就是这样一个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徒弟”,此时却被这身份和道德约束狠狠绑了起来,想要去遵循本心做他想做的事是绝不可能实现的,只要他做了,他就是错的,曾经所有的对,都会不计而过成为泡影。 姚婪被两个徒弟奋力挡着又频频磕头祈求下,没再结印,但却不停地向沈夜焰体内输送内力,几乎又将自己掏了个空,才堪堪停手。 沈夜焰似乎是稍稍缓和了一些,身上不再发冷,毕竟是两套“五行复原”,怎么也能好转一点的。 姚婪趁这个机会默默修整,闭眼凝息,时立和皓轩也终于能靠在一边小憩一会。 短暂的宁静后,天快亮了。 在座的有两个高阶长老在,虽然不是宗门大掌门,但也是元老级别人物,岁数大了读的书也多,此时也有了猜测,识破了沈夜焰体内应该是有什么魔魂之类的先天属性。 “古籍中提到,如果老夫我没记错,姚婪这大徒弟体内驻有魔魂,乃是先天体质。” 众人惊讶意外,也不避讳,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议论起来。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先天魔魂……是什么意思?” “就是先天魔修体质,他的成长过程不管发生什么,他终将会成魔……” “也就是说,沈夜焰本身就是魔,现在是在强行修仙改道,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这凌霄派也……太猖狂了!竟然豢养魔修!” 一时之间,整个凌霄派都成了众矢之的,一众人鄙夷的目光看向角落里的四人,尤其是看向姚婪的目光,越发的厌恶不满,像是积压了多年对这个强大的人无法发泄的郁结,终于有了倾泻出去的理由。 他姚婪是谁啊,天下第一的仙尊,他虽狂妄自大、自私自利,但他也是整个仙界的代表,是正道的光,可如今他竟然私自将魔修养在身边,魔修竟然就是他的大徒弟! 这徒弟是先天魔魂体质,也就是说根本不可能修仙,他姚婪是在逆天改命! 一旦成为那个被推出去到风口浪尖的人,本来暗自争斗的宗门世家便将全部敌意只针对对向那一人,只要是能拉对方下马,表面上暂时的虚伪合作也无妨。 他姚婪是天下第一,现在又有了个先天魔魂的徒弟在身边,方才沈夜焰的实力众人已经领略过了,真要是顺从着依了他,他姚婪日后还不得登天啊! 这是不给天下其他宗门活路,制霸天下,统一三界,全要服从他一人吗! “姚掌门,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你这徒弟到底怎么回事!” “你私自留魔修在身边,这已经坏了修仙之人的规矩!” 沈夜焰还靠在姚婪怀里昏迷不醒,姚婪拭了下他的额头,果然开始发热了,每次魔魂躁动后的必然反应,五行复原的行径也已经慢慢失效了。 姚婪起身去拿毛巾温热后替沈夜焰擦拭额头,听见对面几个长老这样说,动作没停,头也没回,极为平静一句:“他不是魔修。” “他乃是先天魔魂体质!你还想说什么!他根本不能修仙!还说什么不是魔修?” “姚婪!你今天必须给众人一个说法!给天下宗门一个说法!” 冰冷淡漠的男人站起身来,只身面向众人,眉眼间尽是戾气,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凉薄气息,开口沉声道:“你们从哪听来的,先天魔魂不能修仙?” 众人:“……” “我徒弟,”姚婪顿了顿,又道:“沈夜焰,从始至终,修的皆是仙之大道。” “他在我收他入门后便已结丹,现在他体内运转的是和你们一样的金丹,他学的每一套功法都是我亲自传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他不能修仙?” “还是说,你们质疑我在修魔道?” 姚婪等于是向所有人下了战书,敢质疑他?不服来战就是了! 没有人敢和姚婪对上,姚婪巅峰状态下,在场的人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 一众人在心里怒,却不敢再开口反驳,但却依然对他保持警惕疏离和不满。 等了一会,没有人上前来决斗,姚婪转过身回去又去照顾沈夜焰,随口无情冷漠地开口说道: “有我在,不会让他成魔,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以死明志,给天下所有人一个交代,你们满意了吗?” 人就是这样,站在高处,众人会想方设法拉你下来,除非你过人百倍、千倍万倍,所有人才会对你望洋兴叹。 事到如今,姚婪必须要成为那个让人望而却步的存在,才能让沈夜焰平安过完此生。 连姚婪自己也意外,他想要的一直以来都很简单,无非就是沈夜焰一生顺遂,如果还能好好待在他身边,那就更好,仅仅如此。 这一世,姚婪做了与前世不同的抉择,他选择将沈夜焰护在身后,与世人背道而驰。 昏沉中,沈夜焰闭着的眼睛下眼瞳像是不安的动了动,似乎想要睁眼,却无论如何也醒不来。 周围发生的事,沈夜焰知道。 姚婪说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进去了。 化神级大能的血游走在自己根脉之中,净化着自己肮脏可怖的灵魂,沈夜焰什么都知道,可就是醒不过来。 先天魔魂的影响对他一个无能的练气期废物来说实在太过强大,他没有办法驾驭,也没有办法顺利压制。 沈夜焰在心里一遍遍骂着自己,太弱了,真的太弱了,要靠师尊放血来救,师尊凭什么救他! 吸嗜了那么多血,师尊的那么多血,他一定很疼吧!可偏偏自己还是醒不过来,真是废物! 看出少年的不安,姚婪凑上前去又将他按在自己怀里靠着,低头轻声询问:“做梦了吗?别怕,我在呢。” 怀里的人手指微微动了动,不经意的触碰到姚婪的小指指尖,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努力想要找寻一丝安全感. 姚婪愣了愣,回握住了他的手。 第42章 一整日, 沈夜焰昏昏沉沉的,睡得不太踏实。 姚婪一开始把他抱在怀里还好一些,刚想要离开一会儿, 沈夜焰就会立马不安起来, 必须要真切的触碰到这个人才算安稳。 第74章 没有办法,姚婪只能一直抱着他, 一个姿势抱累了就换个姿势,后来又让他枕在自己腿上,就这样又熬过了一个白天。 到了晚上,沈夜焰烧退了,内力也逐渐平稳下来, 时立和皓轩伤势也都好转, 姚婪多少好歹是放心了些。 对面一众人还在与他们划清着界限, 但毕竟同在一屋檐下,说话都听得见。 看守寺庙的小僧人在战斗开始时就藏进了地底密室,现在也都出来了, 姚婪派时立和皓轩去向他们打听打听这魔界动乱的事。 先前小僧人给众人送来的一些干粮吃食还放在一边,姚婪试图将沈夜焰放平在地上的软垫上躺好, 意料之中,刚想动一动身子, 怀里的少年立马抓住他手臂。 “我去拿点水来。”姚婪轻轻拍了拍他, 低声说道:“你不渴吗?一天一夜没怎么喝水了。” 沈夜焰不为所动, 下意识的反应促使着他紧紧抓着身边唯一熟悉气息的人。 姚婪轻轻叹了口气, 无奈道:“我渴了,我想喝水。” 昏迷中的少年紧绷的身子松动了些,像是听进了姚婪的话,抓着他的手臂也划了下来。 姚婪无奈摇了摇头, 把人放在软垫上,还不忘说:“就在旁边,我不走远。” 抱着沈夜焰一天一夜,终于是能站起来伸伸腰板了,见他起来,对面的人看似无事,实则都紧张兮兮又好奇的盯着。 姚婪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看着,不免心生疑虑,是不是对这徒弟太好了? 虽然但是,当师尊的对徒弟好也都正常,但是他们俩跟这搂搂抱抱的,这真的合理嘛…… 这边两个当事人不管这些,沈夜焰虽然醒不了,但是周围人干什么他大概都能感觉到,他巴不得焊在姚婪身上,让天下人都看看他们关系多不一般。 姚婪也不在意旁人目光,大大方方照顾沈夜焰,宣誓主权一样圈了一块地,那感觉像是旁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进到二人之间来一样。 沈夜焰确实睡得不安,整个身子都有些紧张的绷着,还小幅度晃来晃去的。 感觉到姚婪走了回来,拉过他手腕探了探脉,拭了额头,又帮他掖了掖衣角和盖在身上的斗篷,一系列操作都做完之后,才坐在了他身边。 好傻。 师尊好傻。 为了我和天下人对立,值得吗? 把自己掏了个空来救我,谁疼谁知道,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尊这样幼稚这样傻。 师尊……师尊…… 沈夜焰在心里念叨着,想说话想睁眼,可偏偏就是醒不来,只能一遍一遍轻声呢喃,渴望得到救赎般一遍一遍轻声唤他。 姚婪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只看到沈夜焰开始越来越不安,嘴里好像还在细声说着什么,可是听不太清,像是被一个不太美好的梦魇住了。 “怎么了?”姚婪俯身过来,“又做梦了吗?” 自然是没有得到回应。 “怎么还不醒来。”姚婪像是在自言自语着,凑近了些,少年的眼皮不安的轻轻颤了颤。 “我抱着你?”姚婪轻声试探,自顾自地将人半搂起来靠在自己怀里,随口说着:“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时立和皓轩回来时,看见自家师尊搂着自家大师兄靠在墙边坐着,画面有点温馨。 师尊不累吗?都抱了一天一夜了…… 大师兄真幸福,能被师尊抱着,以前他们连碰都不敢碰师尊一下,也是最近数月感觉到师尊性情大变后,他们才开始敢接近一些。 “师尊,魔界动乱一事,确实就是那妖兽和面具魔修搞得鬼!”时立上前来,向姚婪汇报。 皓轩也跟着说:“小僧人说,魔修盯上了这处寺庙,由于一些特殊原因,一直攻不下来,这次想要利用妖兽一举将寺庙攻下,半路知道我们来了,又填派了人马前来对战。” 这寺庙确实不一般,建在魔修地界,看似穷困破败,却相安无事百余年,且魔修无论如何也不敢踏足进到寺庙里。 这里应该是有什么天材地宝,或先人留下的镇庙的法术之类的。 魔修的老巢不在这边,想要再深入到魔修界还需再往北走,显然现在是不太合适的。 时立和皓轩向姚婪汇报的时候,对面其他宗门那些长老弟子也都听见了。 本来是一起来处理魔修动乱的,谁也没成想凌霄派一个人就全解决了,还让他们知道了这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得赶紧回去禀告自家大掌门。 次日一早,姚婪去找看守的小僧人,麻烦他们腾了一间屋子。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柴房而已,在里面搭了一张简易单人床,好歹是让沈夜焰躺到床上了,也不能总睡在地上。 已经陆续有宗门离开了,傍晚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梁书阳还在。 他在柴房外来来回回踱步,纠结了好一阵子,才莽撞推门进了屋。 姚婪早就知道他在外面,见他进来,也没有多意外,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照顾沈夜焰。 这两日姚婪每天都会为沈夜焰输送内力疗伤,有时候一天三次,有时候一天四次,只要他有,就都给他。 也就是他化神级大能境界加持,换别人早就投胎去了,还能好人一个跟这站着?绝无可能。 梁书阳走上前来一言难尽的看了看姚婪,又蹙眉看向沈夜焰,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姚婪见他实在憋屈又窝囊,给个台阶,开口冷漠道:“内力已经平稳下来了,魔魂也被封印了。” “他为什么!……”梁书阳顿住,到底没有再说下去,沈夜焰究竟为何会阳,姚婪肯定是不会跟他说的。 站在一边又憋了一会,梁书阳一脸别扭的朝姚婪躬身抱了抱拳行了个礼,大步流星转身走了。 第三日清晨,晨曦透过微薄云层洒向大地,雪也停了,床上浑浑噩噩躺了三天的少年终于醒了。 大概是许久未睁眼没有见到阳光,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沈夜焰被刺得眼有些生疼,他眯了眯眼睛抬手挡在眼前,缓了好一会,才彻底睁开眼睛。 喉咙像吞了沙子一样干涩,想要发声竟然没有发出来,身子虽然能动了,但却有一种宿醉般的瘫软无力感,想要起身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 沈夜焰一偏头,一束光刚好倾泻下来,光中尘埃轻舞,落在身边清冷男人的发丝之上。 少年心内动容,一股热流和微微的酸楚感在脑中翻腾,就这样看了一会,沈夜焰抬手握住趴在自己身旁小昧的男人的手。 姚婪枕着手臂趴在沈夜焰床边,本也没真的睡实,手被握住,很快便睁开眼睛直起身来,镇定沉着的脸上染过一抹惊喜意外之色。 “醒了,感觉怎么样?”姚婪刚想抽回手去探他的脉,结果又被少年握住,不愿放开。 沈夜焰撑着身子试图想坐起来,姚婪见状立马去扶,待扶他坐好后,也跟着坐在了床边。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没说完,姚婪被眼前的少年紧紧抱住。 要不是现在大病初愈没有力气,沈夜焰恨不得将他按在床上咬一口,把他绑起来扛回自己房间狠狠欺负,对他做一切以下犯上欺师灭祖的事。 就是这般疯狂的想法,沈夜焰心里翻江倒海,情感泛滥,虽然二人也不是第一次抱了,但这个拥抱属实掺着深沉的爱意,对方应该能感觉到。 沈夜焰把头深深埋在姚婪颈窝,抱着他不放手,直到呼吸都变得热烈起来。 感觉到怀里人微不足道的抽泣,姚婪抬手拍着他的背安慰着,轻声说道:“没事了。” “对不起……”沈夜焰开口声音暗哑沉着,又道了遍:“对不起……” “是我冲动了……”沈夜焰呢喃:“看到你有危险,我心里着急,可我又无能为力,我……” “我知道。”姚婪低声应着,依旧安慰的轻轻拍着他。 沈夜焰是第一次这样对姚婪说话,连“师尊”这样的尊称都不用了,除了“我”,心里只有一个“你”。 两个小的在角落打地铺,相互依靠着难得睡了安稳的一夜,时立睡得轻,即便那俩人动作和声音都很轻了,可他还是醒了。 一睁眼,就看着自己师尊和师兄在床上抱在一起……时立默默又闭上了眼。 这是什么梦?太慌张了! 白天的时候,姚婪又替沈夜焰渡了内力,诊了脉,魔魂也已经被彻底封住,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了。 不宜在此多留,姚婪提议正午便启程出发回宗门去,只要出了这魔界,他就带沈夜焰先御剑回去,两个徒弟骑马慢慢走就好了。 守住了寺庙,击退了魔修,小僧人们也对姚婪几人感激有佳,帮他们加固了马车,还带了些吃食,送几人离开了。 马车厢内,二人相对而坐,时立和皓轩也没有再单独起码,一起坐在外面赶车。 关于沈夜焰先天魔魂一事,先前姚婪已经听他坦白对自己说了一些,即便还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但姚婪知道,沈夜焰已经将他知道的全部都告诉自己了。 第75章 虽说坦白了,但也紧紧只是缘由,至于魔魂其他的方面,沈夜焰还有所隐瞒。 姚婪沉凝注视着对面的少年,淡淡开口问道:“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究竟能用这份力量到什么地步了吗?” 沈夜焰淡定看着他,平静回道:“师尊,弟子从来不会用这力量。” “你明白我说的是什么。”姚婪看着他。 稍顷,少年勾嘴浅浅笑了下,即便是大病初愈的病弱状态也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俊朗英气。 果不其然,沈夜焰心里有些无奈,他师尊这么聪明,肯定会发现什么的。 关于他能看见别人的情绪这件事,姚婪早就有预感,只是不知道他是怎样一种形势,只当他大概是会读心术类似的功法。 “是我的天赋,师尊。”沈夜焰莞尔道来:“弟子生来便能窥见他人的情绪,只要我想,无一例外。” 姚婪:“这是魔魂的力量?” “不是,”沈夜焰斟酌片刻,又道:“弟子想看别人情绪的时候,没有用任何力量和内力,唔……怎么说呢……” 沈夜焰摩挲着下巴思考如何解释,姚婪有些意外,虽然自己也有猜测,但没想到他是能直接看到情绪! 怪不得之前感觉自己心里想什么他都知道一样! “是怎样一种方式?”姚婪继续问道:“看见别人的情绪?” “嗯……大概就是……”少年眼瞳微动,目不转睛地看向对面的男人,这次没有要去故意掩盖,将眼瞳中赤色火焰真真切切的展现给他看。 姚婪微微一愣,显然发现了这细微的几乎很难被察觉的微小变化,随后就听少年笑着开口道: “师尊现在在惊讶。” “师尊也会紧张?” “别生气啊,弟子不看了就是了!” 沈夜焰柔柔笑了笑,见他师尊脸都有点红了,气鼓鼓的紧紧盯着自己,模样竟然有点可爱!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抓了抓,沈夜焰一步跨坐到姚婪身边,抬手在姚婪头顶上指了指,主动坦白:“大概就是这里,我能看见,但现在我没有再看了,师尊,别生气。” 姚婪别别扭扭的瞥了他一眼,“即使不会用到内力,也要少用这个。”说着又瞥了眼他的头顶。 沈夜焰懂,笑着点点头,说道:“师尊担心我。” 姚婪:……挺会抓重点的倒是。 “师尊放心,我不怎么用的,很少很少。”沈夜焰笑着说:“毕竟这个能力又没有什么杀伤力,还不如我的龙骨剑。” “你知道就好。” 沈夜焰温柔笑笑,没再说什么。 自从沈夜焰暴走,龙骨剑一直没来得及收起来,临行前姚婪将它一起带上马车,现在就安安静静躺在马车厢里。 那颗由姚婪唯一的珍宝宝石镶嵌在剑柄之上,二人谁也没有发现,本应如湖墨绿的龙眼,悄无声息的泛起一层黑色薄雾,龙眼轻眨,黑雾转瞬即逝。 马车不急不徐一路朝南行进,离开了魔界。 姚婪御剑带沈夜焰回了宗门,直接落到了自己院子里,带着少年进了房间内的密室中。 “这密室我施过特殊的功法和灵力,灵气充沛,很适合修炼和疗伤。”姚婪说:“吃的喝的都有,你暂且在此修养几日吧。” 说完,转身就要出去,沈夜焰一把拉住他手腕,又把人拽了回来。 姚婪没有防备,措不及防被拽了回来,直接撞进少年怀里。 沈夜焰还一手握着他手腕,另一手顺势搂上姚婪的腰,平静问道:“师尊不陪我吗?” 两人间的距离纸缝难寻。 重生以后这段日子的相处,如果说一开始还只是为了感化沈夜焰而对他好,三番五次的纵容他,惯着他,两人所作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直至经历过这次魔界一难,关系早就变了,姚婪心里非常清楚。 其实有些事、有些关系,无需多言,没有非要明明白白的说出来,都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懂的都懂。 而沈夜焰的心思也从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确定,对方给予的肯定、默许,他都顺理成章的接住。 年少时那青涩懵懂的情愫,到现在终于被自己证实,那些崇拜,爱慕,胆怯,都如信仰般影响着他。 人总会成长,每个阶段的心智都会转变,年少时那些影影绰绰的心思终于被明目张胆的端上了台面。 姚婪微微抬头看向他,少年的双眸清澈淡然,瞳孔里有个自己的影子,仿佛再无他物。 抬手轻轻拂过少年鬓边轻垂的发丝,最后轻抚在少年干净的面颊上。 沈夜焰目光中有那么一瞬的猝不及防和掩藏不出的惊喜欢心,搭在对方腰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不陪你了。”清冷的男人目光沉凝,骤然抽身,从沈夜焰怀里闪了出来: “我这里有一些古籍,你没事可以翻翻看,说不定可以找到破解先天魔魂的办法。” 沈夜焰不明所以,本来都默认了关系,又难得的这温存时刻,师尊怎么突然要跑,还害羞呢吗?不应该吧,之前都已经那样……那样过了。 正不解着,姚婪示意他看向外面。 透明水波纹路的屏障之外就是姚婪的房间,清晰可见,但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虽然看不见,但却能听见,姚婪没特意打下隔绝声音的结界,想着送他进来自己就出去了。 李鸿毅会来,一点也不意外。 姚婪御剑带着沈夜焰飞回来,全宗门上下都知道了,而且还有重要一点,沈夜焰在魔界暴走一趟的事,早就传开了。 现在中原其他宗门都知道了,更何况他自己的凌霄派了,现在消息这么灵通,那些长老弟子又先他们一步离开,早就将这事传遍了。 “小师叔他……”沈夜焰话没说完,被姚婪抬手示意他小声点。 “姚婪!人呢?回来也不说一声!” “沈夜焰怎么回事?你给我出来解释清楚!” “姚婪!” 李鸿毅在屋里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密室里俩人看的真切,没过一会,其他峰的几位长老也来了。 “听说姚掌门回来了?姚掌门!” “这一程辛苦了啊!解决了魔界的动乱,不愧是姚掌门!” “听说沈师侄受了点伤,怎么样,不要紧吧?” “姚掌门?” 见大门开着,几位长老进来没见到姚婪,倒是看见了正在屋里急头白脸气哄哄的李鸿毅。 “鸿毅师弟,你师兄呢?” 李鸿毅看了几人一眼,抱着胸不满的朝外面走去,倒是说了句:“不知道,没看见回来。” “没回来?” “那你在这做什么?” 李鸿毅:“找点好茶,他之前让我想喝随时可以来拿。”说着,掂了下手里拿着的茶包,又道:“我可没有不请自来随便进别人屋的爱好!” 密室中,姚婪轻笑了下,外面几个长老被李鸿毅说得面红耳赤,这些人平时和姚婪也没什么太多的往来。 年龄比姚婪大,修为没有姚婪高,姚婪还处处摆他们的道,但毕竟他是大掌门,各峰的长老出于他的威压又不敢说什么。 这些长老背地里没少说姚婪坏话,现在知道他徒弟有这份力量在体内,在魔界秒天秒地,就又都虚与委蛇的想来探探,是不是他姚婪用了什么盖世秘笈,他们也想偷得点。 “都是冲着你来的。”姚婪低声对沈夜焰说道,“你好好修养吧。”说完又要走。 “师尊!……”沈夜焰又想去拉他。 姚婪一回眸见少年这可怜巴巴的小样,心里软了软,补了一句:“晚些再回来。” 姚婪一个瞬移从密室中直接到了院子外,假装从外面刚回来的样子,进了院子正面碰上往外走的李鸿毅。 李鸿毅顿了一步,警惕的看着姚婪,毕竟他知道姚婪方才确实是已经回来了。 “师弟找我有事?” “我没事不能找你?”李鸿毅没好气的说:“我找你干什么!无聊,走了!” 姚婪背着手,笑着说:“慢走,多谢师弟。” 李鸿毅脸色红一阵绿一阵非常经常,指着姚婪“你你”了半天,到底什么也没你出来,“哼!”了一声,走了。 里面几位长老半个身子还都在姚婪房里,见姚婪回来,集体向外跨了出去,谁敢不请自来进他姚婪的房间啊,找死吗? 几位长老正编排着理由,想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的房间里,多离谱也无妨,结果还没等说,姚婪先开口:“几位长老怎么又出来了?刚才不是都进屋了吗?” 几位长老:…… 姚婪:“再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 “不坐了不坐了!” “知道姚掌门平安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 说着,集体并排站在两侧,给姚婪让出路来。 姚婪也不避讳,直言道:“诸位长老是想问我徒弟的事吗?” 第76章 长老们:“没有没有,我们问姚掌门的徒弟做什么……” “实不相瞒,我正打算明日晨会时跟诸位说说这次的魔界动乱,以及我徒弟体内魔魂一事。”姚婪状若无事一晒:“不想知道啊,那就算了。” 长老们:“啊?啊!不是不是!没有没有!啊就啊就……” “另外我还在此次落脚的古迹寺庙内带回了一些古籍秘笈,”姚婪站在门口看向几人:“都放在藏书阁了,明日起藏书阁开放五日,诸位可以随时去看。” 长老们:!!! 主动透露徒弟魔魂的力量,还把带回来的秘笈白白送给他们看! 姚掌门吃错药了? 几位长老离开时还有点恍惚,算了,反正他吃错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个状态从仙门大会前后就开始了,像被什么人夺舍了一样,但又找不到证据。 沈夜焰正在姚婪房间的密室中打坐调息,他无法主动进入密室,这两次都是被姚婪带着才能进来,自然也主动出不去。 午后的时候,沈夜焰见姚婪在房间里闲来无事,喝茶休息看书,累了就去床上躺一会,他也想出去,可试了好几次,无论怎么也没有办法出去。 姚婪在外面干什么他都能看见,想陪他一起喝茶,想陪他一起吃饭,也想和他躺下来休息休息,可就是没有办法找到出密室的方法。 沈夜焰气自己太弱太无能,气了一会,干脆坐下来打坐,这里确实灵气充沛,他运气都顺畅了些。 眼下还是努力让自己变强吧,先制定一个小目标,从破开师尊的密室开始。 晚饭后不久,姚婪正打算带些小点心和水果进密室给沈夜焰送去,时立和皓轩回来了。 “师尊!呜呜呜……我们终于回来了!师尊,这次的任务,实在太可怕了!” “弟子到现在还在后怕……师尊……呜呜呜呜……” 外面吵吵火火的,密室中打坐的少年被吵到,缓缓睁开眼睛,随后就见透明屏障外,时立扑在姚婪怀里,搂着他的腰扑在他怀里哭个不停。 皓轩也在旁边跟着比比划划,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情绪还挺激动。 透明屏障上的水波纹路荡漾起来,像是一个浪陡然拍了过来,水面都跟着晃动起来。 姚婪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似的,不经意的朝着密室的方向瞥了一眼。 收回目光的同时也将时立从自己身上扒了下去,轻咳了一声,不声不响地退后了一步,和自己这二徒弟拉开距离。 好家伙!这就开始勾心斗角了?那可是你师弟啊沈夜焰!你在瞎吃什么飞醋? 姚婪太懂沈夜焰了,之前他就表现出看不惯自己和其他人有任何肢体接触,即便是徒弟、师叔、小孩、老者,谁都不可以! 现在二人关系默默转变以后,这小崽子霸道的占有欲更重! 密室内灵气确实充沛,沈夜焰看着时立挂在姚婪身上,只稍稍动了一点点气,搞得水波屏障都跟着晃了起来。 满脸妒意不满的少年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把自己师弟的脑袋拧下来,还有那刚才抱过姚婪的手,也一起剁了,有什么好摸的! 第43章 时立和皓轩在姚婪这里待了一会, 大概说了说回来的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就是现在各处都在传沈夜焰体内魔魂的事。 “师尊, 大师兄体内真的有魔魂吗?”时立有些紧张担忧的问道:“那、那他是魔吗?” 密室之中的的水波屏障又动了动, 少年抱着胸站在屏障前面看着外面,外面几人说话他能听的一清二楚。 你才是魔, 你们全家都是魔!沈夜焰气不打一处来,在密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又站过来继续盯着。 “他只是体内有魔魂,被封印在了金丹中,并不意味着他现在已经是魔修了。”姚婪解释道。 时立倒是会抓住重点, 又问:“那大师兄以后会成为魔修吗?” 沈夜焰:……你盼我点好吧! “有为师在, 不会让他成魔的。”姚婪说:“时候不早了, 你们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调整三日后开始修炼。” “是!” “是!师尊!” 暂时打发走了两个小的,再不走, 里面那位要把自己淹死了。 姚婪感觉到水波屏障一直在晃动颤抖,无奈叹息, 抬手一挥,凭空出现一道门, 直接迈了进去。 门在身后随即消失, 还没站定, 姚婪就被按在了水波屏障上。 沈夜焰确实是长高了不少啊, 竟然都比他高这么多了,自从正经修炼开始,身子也结实了不少。 姚婪抬头看向强压过来将自己顶到屏障上的英俊少年,眼底染上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嗯, 模样也越来越好看了。 “他抱你。”沈夜焰埋怨道。 姚婪明知故问:“谁?” “时立。” “那是你师弟。” “那也不能抱你。”沈夜焰不满的小声嘀咕着:“我都没抱。”说着,一手紧紧掐着姚婪的细腰,一手还撑在屏障上。 “差不多得了,放开我。”姚婪说着,要起身走开,少年不依不挠,直接抱了上去,把头埋在男人肩窝里,下意识的嗅了一口。 小崽子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但还不都是自己惯的,姚婪心底苦笑无奈,抬手抱了下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说道: “你该修炼了,我给你运气。” 魔魂虽已经封住,但沈夜焰体内的金丹和内力都受到影响,还有些不太稳定,让他在密室里也是方便他修炼快速恢复。 “怎么运气,师尊?”沈夜焰说着抬起头来,垂眸意味不明的看向怀里的人。 沈夜焰还将人怼在墙上,整个身子都贴在姚婪身上,姚婪也抬起头来看向他,二人的呼吸打在对方面上,清晰可触。 沈夜焰到底是年轻,少年的冲动无可遁形,相视的目光中只有彼此,温存柔情。 少年的唇若有似无擦过自己嘴角,姚婪搭在他腰间的手指动了动,呼吸似乎也停滞了一瞬。 身后的水波轻轻晃了晃,将两道缠绵的人影映衬得朦胧暧昧。 - 沈夜焰撇撇嘴,揉着脑袋上的包,跟着姚婪进了里屋。 沈夜焰内心美好愿望那个即将一触即发的吻到底也没有发生,还被姚婪打了。 姚婪示意他坐到蒲团上,打坐运气,自己则坐到他身后,慢慢帮他调理内力。 一个时辰后,少年不情不愿的开口:“师尊……” 姚婪没理他,沈夜焰又道:“师尊,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姚婪:“你感觉错了。”他的内力确实还有些不稳。 “那明天再继续行吗?太晚了,师尊也该休息了。”沈夜焰道: “师尊也别走了,怪折腾的,弟子服侍师尊就寝,今晚师尊就在这睡吧。” 姚婪在背后白了他一眼,明明就在他房间里,说得好像离的有多远似的,还别折腾了,留下来才是要折腾的好吧!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姚婪还是缓缓收了手,淡淡一句:“好吧。” 这密室别看不大,东西倒是都挺齐全,毕竟以前姚婪在这里闭关,有时候一闭就是几个月,谁也找不到他,他也不可能出去,所以平时用的东西基本上跟在外面一样,什么都有。 沈夜焰伺候完他,简单收拾收拾自己,随手把灯灭了,也爬上了床。 姚婪习惯睡里面,沈夜焰看到他给自己留了位置,浅浅勾了勾嘴角,钻进被子里,转身侧躺过去,把人搂住了。 “还是回家好。”沈夜焰把头埋进姚婪胸膛里,像个小孩子一样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好累啊……” “你可以不用服侍我就寝,为师自己又不是……” “弟子服侍师尊不累的。”沈夜焰立马打断他,从男人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下山做任务,累。” “为天下百姓所思所想,累。” “应酬累,处事累,修炼也累。” 沈夜焰唉声叹气的抱怨了一通,随后又把头埋进男人怀里,看起来还有点委屈。 姚婪无奈笑笑,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的头,随口说了一句:“什么不累。” 本来还想往下说一句,这世道干什么都累,活着本身就累,结果没等开口,少年倒来了兴致,又抬起头来眼巴巴的望着他: “服侍师尊不累,和师尊在一起,做什么都不累!” 姚婪挑挑眉:“不是说修炼也累吗?” “师尊练我,当然不累!”沈夜焰道:“再说,师尊和我在一起,就只有修炼吗?” 少年环在他腰间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隔着微薄一层的布料,摩挲的姚婪有点痒痒的,随后就见少年奋力凑到他耳边,温热气息打在耳畔,低声说道: “师尊怎么折腾弟子,弟子都不嫌累,不信师尊可以试试。” 姚婪房间里的窗纱没有合上,月光悄然洒进屋内,透过水波隐隐照在密室内,宛如一副流动的水彩画卷,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悄然停滞,只剩下无声的波光在静静流淌。 第77章 “真的?”姚婪一手勾起少年的下巴,沉声说了句。 沈夜焰心跳快了几拍,面上却依然镇定,笑了笑说:“真的。” - 沈夜焰头上的包还未消,又在一边打坐到后半夜,床的四周被轻纱帷幔围着,姚婪睡得很安稳平静。 沈夜焰后来实在困得不行,鼓着嘴心里抱怨着也爬上了床,从背后搂着人睡了。 说的折腾又不是这种折腾,他自己折腾有什么劲! 姚婪本意只是想让他快点恢复,有些玩味的小心思也是想逗逗他,就这样,又在密室内待了三日,沈夜焰被姚婪带出了密室。 事不宜迟,出来就约了另外两个小的,午后过来他院子集合,准备正式开始修炼。 两个小的过来时,姚婪和沈夜焰刚吃完午饭不久,难得今天阳光明媚,在院子里散了会步,又回屋去喝茶。 时立和皓轩对现在在姚婪房间里能看到沈夜焰的身影,一点也不意外,经历了这么多,也见识了一些事,师兄和师尊处成什么关系他们都不意外。 本以为要一同去后山修炼场,沈夜焰已经为姚婪准备好了外袍斗篷,姚婪却一挥手,猝不及防的打开了密室的门。 沈夜焰目光动了动,盯着姚婪,姚婪先一步进去,转身招呼三个徒弟跟上。 时立和皓轩已经傻眼了,他们从前只是听过师尊有一间密室,里面各种宝贝武器法器应有尽有,可从来没有人知道这密室在哪,原来就在师尊的房间里啊! “一直没有给过你二人趁手的法器,来,挑一件。”姚婪随口一说,颇为随意,就像带几人来逛的是菜市场不是他的密室一样。 这话是对时立和皓轩说的,毕竟沈夜焰已经有龙骨剑了。 两个小的嘴都快合不拢了,两眼放光在密室里四处小心看看,沈夜焰显然没有两个师弟这种夸张的反应,但没想到师尊竟然会大方的打开密室给他们。 原来这种特权不是只对自己的啊。 龙骨剑柄上墨绿色的龙眼几不可闻的动了动,黑色薄雾转瞬即逝。 沈夜焰这种阴郁不满的情绪在看到里屋那张大床时稍稍平和了些,床还未来得及太过整理,很明显的两个人短暂滚过的迹象。 想到昨天晚上自己还把师尊压在身下挑逗了一番,师尊红着脸一脸不爽,但身体倒是很诚实没有反抗。 这是只属于两个人的隐晦的秘密,那种见不得人的不能拿上台面的小情趣小心思,尤其是这环境中突然来了两个不知情的人,这种刺激感就越发强烈。 姚婪感受到了少年炽热玩味的目光,偏头看向他,果然,沈夜焰笑眯眯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 一个白眼过去,沈夜焰暂时老实了,笑着跟着两个师弟在屋里转悠,还故意往床那边去,就想让他们注意到。 挑完了法器,两个小的终于注意到站得离他们老远的大师兄了…… 朝沈夜焰身后看了看,轻纱帷幔下似乎是张床?时立和皓轩走过去,“大师兄……” 话没说完,被姚婪直接打断:“好了,既然挑完了,走吧,去修炼。” 还没等徒弟们反应,姚婪抬手一挥,几人一同抽身离开了密室落在了姚婪的房间中。 毕竟得到了宝贝,时立和皓轩没有多想,跟着师尊一起朝后山去了。 属于自己的武器有了,现在就是需要来想如何与武器磨合了,姚婪讲了一些运气的方式和秘诀,剩下的还得需要他们自己去领会。 练剑术是最基本也是要求最高的,虽然都选的是仙剑,但时立他们的剑和龙骨剑还不一样。 龙骨剑是感受过沈夜焰体内魔魂的力量的,再加上有姚婪的宝贝灵珠融合,很快就认了主。 大概也是有那么一丝丝想要炫耀的心思,沈夜焰练得有点猛,给两个小的看呆了,大师兄原来已经这么厉害了! 不行,我们也要努力追赶! 来往弟子路过此地,眼看着姚婪门下三个弟子都拼了命的在练剑,吓得不敢靠近,明明是公共试炼场,现在成了姚婪三个徒弟专属的,除了他们仨没别人。 傍晚时分,时立和皓轩已经累得趴在地上再不能动一动,沈夜焰气喘吁吁的还在场上比划,动作也明显变了形,但就是不停下来。 又一套剑法打下来,沈夜焰躬身撑着膝盖喘息,龙骨剑握在手里也抵在腿上,见姚婪走过来,少年的眼眸和那只龙眼同时看过去。 “累了就休息吧。”姚婪走到沈夜焰面前,沉眸看向他说道。 沈夜焰站起身:“我不累,师尊!” 姚婪挑眉:“都这样了还不累?行了,今天先到这,我去看看他们俩。”说着就朝时立二人去了。 “师尊……” 姚婪并没有转身,沈夜焰抬了抬手,又放下了,就见男人走到时立二人身边蹲下身来,抬手分别探了探二人脉向,随后便向二人输送起内力来。 师尊为何不给自己渡内力?明明自己也很虚弱了,他早就看出来了,但偏偏却将自己丢下不管,去管时立和皓轩。 沈夜焰眉头蹙起,握着剑的手也紧了紧,黑色雾气再次缠上龙眼,这次没有很快消散,四处看了看,最后目光定在姚婪那边。 看不见的是,无形的黑色魔气正缓缓从少年掌中源源不断涌入剑中,直到少年收起龙骨剑,黑色魔气渐渐消失殆尽。 沈夜焰抱胸不满的站在一边,现在不管我是吧,那就别怪弟子晚上折磨师尊了,哼! 姚婪知道他在这边耍小脾气,也很无奈,这边两个小的把自己干空槽了,金丹都不转了,不帮他们补回来,怕是个把月也好不了。 虽然是渡内力,但也仅仅是渡了一星半点,确保他们金丹再次运转起来就好,剩下的回去自己养着吧,吃点饭睡一觉明天就什么都好了。 姚婪缓缓收了手,瞥了沈夜焰一眼。 见姚婪看过来,沈夜焰架子端的更猛了,嘴都快撅上天了,天上人都快知道他有多不高兴。 姚婪打发了两个徒弟,最后走过沈夜焰身边,看似不经意地轻飘飘一句:“你过来。” 沈夜焰活动了一下因为一个姿势保持太久而僵硬地脖颈,假模假式地仰着头跟着姚婪走了。 龙骨剑但凡再晚一点被收回,也不至于只看见少年强烈的妒意和阴暗。 沈夜焰对姚婪有情,但龙骨剑不会隐藏,在诸多属性的加持下早已觉醒独立人格,又由于已经认主,部分情绪与沈夜焰相同,但却没有沈夜焰能克制。 几次以来它看到的都是主人阴暗一面和对世俗的愤恨不满,还有对姚婪一个人强烈的贪恋和控制欲,这些原本能被沈夜焰控制得很好的情绪,在龙骨剑这里被无限外放。 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也悄然滋生,扰人心神祸人耳目,这种感觉很不舒服。 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沈夜焰跪坐床榻边,小心翼翼地替姚婪擦手擦脸,扶他靠坐在床头,被子盖在腿上,例行服侍他就寝。 姚婪没有为他输送内力,倒是晚饭前给了沈夜焰一颗稳固内力的仙丹。 吃这一颗可比渡那一点内力管用多了,沈夜焰感觉自己修为都快要提升了! 各种仙丹宝贝姚婪还有不少,他自己用,几辈子都用不完,不如都给沈夜焰,只要他喜欢,还能让他开心点,免得又一个劲儿的吃飞醋。 仙丹都给他吃了,一会总该愿意回自己房间去了吧,总睡在他这也不是个事啊!虽然但是现在……但这不是还没有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吗,也不能太过了吧。 姚婪咳了一声,组织了一番语言,准备先给俩甜枣,开口说道:“再修炼一阵子,为师打算打你们下山去转转。” 一听这话,沈夜焰立马两眼放光,坐在床边眼巴巴的看向一脸冷静镇定的男人,随后就听男人又道: “去散散心,顺便也去其他宗门转转,看看别的宗门弟子们都如何修炼。” “嗯,或许来一场友谊交流赛也不是不行。” 姚婪摩挲着下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沈夜焰伸出手,说道:“手给我。” 沈夜焰满眼的兴奋藏不住,一听说能出去玩,还是和师尊一起去,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修长手指搭上手腕,温热的触感让沈夜焰心头一跳,他能感觉到姚婪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细细探查着他体内的情况。 “怎么还没好……”姚婪蹙起眉头,语气中带了几分焦急。 魔魂带来的影响导致内力不太稳固,虽然已无大碍,但也没有彻底痊愈,这个时候比赛对抗之类的,恐怕会出了岔子,虽然这概率极小,但姚婪也不想让他受伤冒险。 “你的内伤还没完全好,算了,先不去了。”姚婪说着,收回了手。 沈夜焰眼眸冷了下来,他垂下眼帘,掩去眼眸中翻涌的情绪。 是啊,他怎么还没好?明明已经过去折磨久了,还没痊愈,太废物了,这么出去势必又要拖累师尊。 第78章 这种大起大落的情绪冲击力太大,姚婪肉眼可见对方一下子又阴沉下来。 怎么了?让他养好了身子再去有什么不妥吗?要不然玩也玩不好,怕他不高兴。 “弟子愚钝,让师尊费心了。”沈夜焰低声说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苦涩。 姚婪:???怎么肥死?小崽子怎么又跟他生分上了,不等他想更多,沈夜焰直接一个起身抱拳躬身行礼一气呵成,随口说道: “不早了,师尊早点休息,弟子告退。” 姚婪:…… 沈夜焰刚往外走出去两步,陡然顿住,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在了他面前。 这结界没用太多法力,为的只是挡住去路,所以虽然看不见,但凭沈夜焰的修为是完全能感觉到的。 “去哪?”身后,男人冰冷淡漠的声音传来。 “回弟子自己的院子去。”沈夜焰说完,才转过身,看向还靠坐在床头的男人。 一道微风卷挟拂过房间,所到之处的烛灯全都熄灭了,随后这道风拽着沈夜焰直接将他裹着丢到了姚婪床上。 沈夜焰无法抗拒,也没有真的想要抗拒,他扑在姚婪腿上撑着两侧床榻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弟子幼时流落街头无依无靠,直到遇到师尊,才有了安身立命之所。” “师尊收我为徒,教我功法,师尊给我吃和穿把我养大。” “可如今弟子连内力都稳固不了,三番五次给师尊添麻烦,让师尊来救。” “弟子怎么有脸还与师尊同眠同寝?” “弟子父母死得早,在弟子看来,师尊养我,就犹如父亲一样的恩情,亦让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父爱……” 沈夜焰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一股劲气又拽了起来,直接扎在了姚婪怀里。 姚婪一腔怒火快要顺着头顶钻出来了,他强行扳起沈夜焰的下巴,咬牙恶狠狠道: “我的意思是,不好就再想其他办法帮你疗伤,听明白了吗?” “我不是你父辈,我是你祖宗辈,沈夜焰,你最好给我乖一点,听话一点,我数到三,上床,睡觉。” “一。” “二。” 沈夜焰二话不说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树袋熊一样手腿并用缠上了姚婪,紧紧搂着人不放。 小计谋得逞,沈夜焰就是故意说得这样不中听,先梨花带雨感人一番,后面直接来了个亲情大放送。 两个人都到这一步了,你说我是你爹?我是你祖宗!这姚婪能干?直接给他来了个强制执行! 两个人的小情趣玩玩闹闹也就过了,相拥而眠,身边的男人呼吸平稳规律下来,他身上一直冷冰冰的,不知道是不是冬天的缘故,也不知道夏天了还会不会这样冰。 沈夜焰替他掖了掖被子,又把人搂紧了些。 话虽如此,玩闹归玩闹,可究竟怎样才能变强呢? 那份力量,难道真的不能有机可乘吗? 只有用那份力量,才有能力保护你啊。 少年的唇在怀里人头顶的发丝上蜻蜓点水的碰了碰,把人扣进自己怀里,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若有所思。 第44章 沈夜焰被姚婪一天一颗雪莲仙丹喂着, 这仙丹极其难练,百年才生长一株的雪莲,地势恶劣不好采集不说, 炼起来也消耗灵力。 连吃几天, 在阎王殿里的人怕是都能拽回来了,况且沈夜焰除了内力时而不太稳固, 也没有别的什么毛病。 果不其然,半月后,沈夜焰修为提升了。 练气二期直接升到练气五期,再升两级眼看就要筑基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寒酸,入门七八年了还是练气期, 别人早都筑基了, 但他这直接跳了三级, 可以说是质的飞跃,依旧羡煞周围人。 果然努力修习不如拜个好师尊,拜个好师尊不如把师尊骗上床…… 现在他和姚掌门之间影影绰绰的事, 宗门弟子都模棱两可有个模糊的想法,又不敢直说, 知道他姚婪向来风流,这回轮到自己徒弟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夜焰成人后模样英俊好看, 气血方刚的少年整日在自己身边晃, 有想法也是应该的, 应该的。 众人替姚掌门想着开脱之辞, 默默观察着这师徒几人。 这日修炼结束后,姚婪招呼三个徒弟过来,覆手说道:“我看这一月你们都修炼得不错,回去准备准备, 三日后我们下山去。” 皓轩:“又有任务了吗师尊?” 时立:“这次我们去哪呢师尊?” 两个小的异口也不同声,倒是都挺兴奋。 沈夜焰平静站在姚婪身边,没说什么也没什么反应,姚婪很满意,果然还是他成熟稳重些,看来重生后专注磨炼他的心智和心性还是有用的。 神游天外的沈夜焰心里的小人正在欢呼雀跃:要和师尊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喽!一定要趁此机会增进感情,前几天差一点就……这次说不定可以…… “夜焰。” “沈夜焰!” 沈夜焰回过神来,不动声色抱拳行礼:“……是,师尊。” “给梁书阳通个信,告诉他我们准备先去归元派玩……去拜访华掌门。”姚婪说着,瞥了沈夜焰一眼:“你不是跟他挺好的吗,应该留了飞鸽的方式吧?” 沈夜焰:……这茬还没过去呢?到底是谁在吃飞醋! 归元派在中原以南,没有北疆那般严寒肆虐,但毕竟是冬天,一路上也没有什么好的风景。 师徒四人启程,御剑前往归元派所在的都城。 归元派虽然不及凌霄派地广物博,也没有占据几座灵山,只是在都城中建了一座不小的堪比行宫般的府邸,外面看起来也相当气派。 四人到了城门外就没再御剑而是改为走路,沈夜焰之前给梁书阳飞鸽了书信,果然,几人一进城,遭到了极为热情热烈的欢迎。 沈夜焰走在前面,梁书阳一见他,满脸热情洋溢的笑容,颇为喜悦,快步走上前去,“夜焰!” “梁师兄。” 二人互相抱拳行礼,梁书阳刚搭上他肩膀要带着他往前走,沈夜焰脚步一顿,看向他,带着梁书阳脚步也顿了顿,回看了过去。 沈夜焰给梁书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后面,梁书阳还沉浸在见到沈夜焰的兴奋喜悦当中,完全忘了后面还有人。 姚婪背手冷漠走上前来,斜了梁书阳一眼,再看向沈夜焰的目光又瞬间变得柔和了些。 梁书阳:“……” “姚掌门。”梁书阳朝他抱拳躬身行礼,“师尊正在宗门等候,已设好宴席,就等姚掌门到了,请随我来吧。” 梁书阳几句话说得极为官方,甚至一点语调都没有,敷衍之意一目了然,说完又对后面站着的时立和皓轩微微点了点头,给姚婪让了路。 归元派华掌门在宗门内等得的心焦气躁,这姚婪能没事上他这转悠来?怕不是来找茬的吧! 北疆一事现在天下各大宗门都知道,凌霄派一骑绝尘,这些人一点忙没帮上不说,还都惦记沈夜焰的先天魔魂。 这姚婪绝对是来找茬的!华朗左手拍右手一跺脚,自行断意了姚婪,一抬脚出门了。 从院子里改到大门外去迎接了。 顺利迎接到姚婪一行人,华朗差梁书阳去安排了上好的客房,又带着沈夜焰三个小的去弟子的寝房那边,安顿好之后嘱咐他们好好休息随便转转,晚上大摆宴席给他们接风。 姚婪自己住一间小院,这次毕竟是来别人宗门,也不是在外面住客栈,沈夜焰不好再耍小心眼死乞白赖的缠着姚婪要和他一起住。 这倒不耽误他去串门,都安顿好之后,打发走了还在热情介绍宗门内外的梁书阳,沈夜焰溜去了姚婪院子。 手还没碰到门板刚要敲,门被一道灵力从里面打开了。 沈夜焰勾了勾嘴角,心情愉悦的进去了。 直到傍晚时分,梁书阳过来请姚婪去赴宴,沈夜焰给他开了门。 梁书阳表情从一开始的以为会先见到姚婪的一脸阴沉,又到突然看见沈夜焰的惊喜,又猛然想到这是姚婪房间转而惊讶,非常精彩。 沈夜焰没忍住“噗嗤”笑了,“梁师兄这是什么表情,快进来。” 进来房间有一盏屏风,屏风后面就是寝房了,刚好正对着床榻,沈夜焰带着梁书阳进来时,姚婪正坐在床边整理长发,起身系好了外袍带子。 这明显的睡眼朦胧刚起床之色,虽说人家下午午睡了一觉也没什么问题,但是…… 梁书阳瞥了眼他身后的床铺,很好,两个枕头,被褥杂乱,真不错。 死去的记忆突然来攻击他,之前在北疆二人举止亲密的一幕幕又在脑海里重映。 梁书阳脸上好几种颜色,沈夜焰悄悄看了他的情绪,亦是来回转变。 直到晚宴上,看着姚婪招呼沈夜焰坐他边上,梁书阳一脸茫然,这俩他吗的来真的? 第79章 晚宴结束,沈夜焰送姚婪回来,服侍他就寝,不用说,肯定是没打算走。 少年熄了灯爬上床,借着月色,姚婪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你彻夜不归,不怕你两个师弟起疑心吗?” “师弟们早就起疑心了,师尊又不是不知道。”沈夜焰莞尔。 姚婪当然知道,毕竟两个人平时明目张胆的也不怎么避人,那架势明显不怕别人说什么传什么。 “那不怕你梁师兄误会?”姚婪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沈夜焰嘿嘿笑了两声,钻进姚婪怀里,抬起头贴着他的耳朵沉声说了句:“师尊说的误会是指什么?” 温热气息打在姚婪耳廓上,少年的唇不经意的碰在他的耳垂上,随着说话一开一合骚动得他痒痒的。 姚婪:“误会什么?” 是啊有什么好误会的,谁不知道他姚婪是什么样的人啊。 姚婪偏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又转回头望着虚空,片刻,开口道:“外界传闻起来,也是对你不利。” 外界只道姚婪风流,对于他和自己徒弟纠缠到一起这事,传出去大多也是会说沈夜焰傻,被玩弄被耍,不会再说姚婪什么的,毕竟已经都这样了。 “我不在乎。”沈夜焰坚定道:“弟子知道师尊不是那样的人。” 姚婪:“你了解我?” “我慢慢在了解呢,师尊。”沈夜焰说道:“师尊能给我个机会吗?” 沈夜焰枕在自己的臂弯里,夜安静宁和,姚婪甚至能听到少年和自己那同步悸动的心跳声。 他一只手轻轻搭在沈夜焰背上搂着他,对方温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男人微微垂眸,看着月光勾勒出少年俊朗的容颜,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好啊。”姚婪轻轻说了一句,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他的背,像在哄个小孩子一样宠溺着,惯着。 在这静谧的夜色中,此刻只有彼此的心跳交织在一起,是夜晚最动人的夜曲。 之前的暧昧和影影绰绰没有挑明说穿的心思,现在看来,那张窗户纸几近透明。 沈夜焰说给他个机会,姚婪说好。 虽然没有直接明说,今晚这对话一出,就跟正式确定了关系没什么两样了,二人都心知肚明。 沈夜焰明显有些气息不稳,像是在隐忍什么身子微微颤了颤抖,最后下定决心般,一个翻身,把姚婪压在身下。 少年骑在他身上,双手撑在对方身侧,从上而下正面深沉凝望着他。 姚婪呼吸停滞了一秒,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紧张了,随后又故作镇定的看向他。 沈夜焰咬着后槽牙,忍了又忍,忍了又忍,开口道: “那师尊我能亲你一下吗?就当是了解师尊的第一步,我们互相加深一下印……啊!” 少年还保持着跪坐在姚婪身上的姿势,呲牙咧嘴地揉着脑门,瘪瘪嘴嘟囔着:“师尊就知道打我……” “下来。”姚婪没好气的命令道。 沈夜焰:“我不!” 见姚婪抬手要拽他,沈夜焰直接一按,将其两手按在了他头顶床板上。 沈夜焰喉头滚动了一下,眼前人此时的模样实在让他无法淡定。 微微敞开的领口,头发稍有凌乱,双手还被自己抓着按在头顶。 男人头微微抬起倔强骄傲的看着自己,白皙细嫩的脖颈,泛着粉红的耳垂,眼尾因为隐忍而泛起的绯色…… 二人身体紧密相贴,某些细微的变化显而易见,不言而喻。 “师尊……弟子……我、有点难受……”沈夜焰趴在在姚婪身上,在他耳边轻声说:“怎么办啊……”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沈夜焰对他有反应了,气血方刚的少年再懵懂再没有经验,本能也告诉他该知道要怎么做。 猝不及防,沈夜焰一口咬上男人细嫩的脖颈,慢慢向下又在他的锁骨上留下犬齿印,紧接着就要用嘴去咬开姚婪的衣襟。 姚婪被他这一口咬得浑身汗毛都快竖了起来,身体上和心里都毛毛躁躁的,见小崽子一手将自己两手都固定在头顶,眼看另一只手顺着自己上衣下摆就伸了进来! 不容再迟疑,姚婪一个发力将身上的少年掀了下来,二人堪堪换了个位置,沈夜焰被反压在了男人身下。 “你挺熟练?”姚婪咬牙狠狠道:“我密室里那些话本没少看?看了多少?” “没看几本。”沈夜焰说着还想反抗,动了动身子立马被清冷的男人又按住不让动。 现在的沈夜焰自然是没有实力能反抗得了姚婪,只见少年眼底闪过一抹邪笑,故意玩味地开口说道: “师尊收藏这些话本不就是用来看的吗?再说师尊都能看,弟子为什么不能看。” 那些民间小话本确实是姚婪之前收藏的,他的密室里什么都有,更何况这些了,前世的他也只是觉得新奇当个乐子看,现在重活一世更没有想法去看,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些。 没想到小崽子在里面待几天,正经修练没怎么练,趁他不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倒是没少看。 姚婪现在很有理由怀疑,前世时的自己被黑化后的沈夜焰强行折磨,那些手段,绝对是看了这些话本学的。 那段不好的体验和经历在姚婪这里绝对是极大的阴影,以至于刚刚重生回来时初看到沈夜焰都还有点惧怕。 现在关系微妙的转变后,他倒是不反感少年和他亲近,只是刚刚的举动实在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师尊这样压着弟子,是想对弟子做什么吗?” 姚婪被这话拉回神过来,瞪了沈夜焰一眼,从他身上翻身下来,刚要躺下,小崽子又要凑上来。 “你给我老实点!”姚婪沉声训斥。 “可是师尊我难受……” “那就起来去面壁,冷静冷静。” 沈夜焰:…… 俩人斗智又斗勇,沈夜焰终是被姚婪实力碾压,没有任何反抗余地,老老实实躺好,嘴上抱怨着:“师尊不讲武德。”硬了半宿,总算睡着了。 - 第二天上午,姚婪带着三个徒弟来到了提前约好的,归元派后院的修炼场,这修炼场不算大,倒是很平整,四周围了一圈看台可以坐,华朗带了几个弟子等在了上面。 见到姚婪过来,华朗笑脸迎向,假模假式的说道:“姚掌门,要说这友谊赛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必要啊,弟子们一起交流交流,说说话就行了嘛,何必要打呢。” “听闻华掌门门下弟子各个修为精进,也是想让我这三个徒弟来学学。”姚婪不动声色回道:“不必手下留情。” 怎么听都不像好话,华朗心里打鼓没谱,暗暗骂了姚婪几句,还得赔上笑脸:“哎,这多不好!那姚掌门看,我这几位弟子可以吗?都是筑基期,老夫实在找不出炼气期的……” 话都说完了,华朗才陡然闭嘴,这炫耀之意也太明显了吧,全宗门找不出炼气期弟子来配合你徒弟打,这是变着法的损人呢吧。 姚婪挑挑眉,看了华朗一眼,华朗脸都红了,又不想承认自己说错了话,梁书阳在后面听着,正要打圆场替自己师尊说两句,姚婪倒先开了口: “我三个徒弟修为是低了点,目前还只是炼气期,可以跟华掌门的筑基期弟子交流吗?不可以的话我们过两年再来。” 沈夜焰抬手掩嘴笑了笑,华朗脸更红了,“这说的哪里话!当然能!那、那就请吧,几位……” 沈夜焰三人各个和蔼平静一脸真诚谦卑,大大方方的向华朗及其弟子抱拳躬身行了个礼,客客气气的道谢。 姚婪心里颇为满意,看起来此时心情也还不错,轻飘飘一句:“那就这样,你们交流,我随便转转去。” 华朗:“啊?姚掌门不在这看着吗?” “不了,我不在这,不是正合华掌门心意吗?”姚婪无所谓的说着:“免得华掌门不放心我私下出招。” 华朗:……又被拆穿了心思,他姚婪能眼看着自己徒弟挨揍?肯定会出手,这回倒好,人自己走了。 “我随便转转,走了。”姚婪说完,真就转身走了。 姚婪离开后先回了自己住的院子,关上门,看着床榻上一片凌乱,无奈叹息。 俩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大半夜,早晨沈夜焰又黏着他不让他起,匆匆忙忙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去了修炼场。 现在好歹有功夫回来先收拾一下吧,免得白天打扫卫生的弟子来看见这副景象,指不定又要传出去什么了。 快中午的时候,姚婪出了房间,左右无事,慢慢朝后花园走去。 归元派主打一个环境好,华掌门岁数大了,就爱养些花花草草,即便现在冬季,门派里也尽是景色。 后花园离得宗门正殿有些远,姚婪漫无目的的走了一会,来到一片种满腊梅的院子,过了院子再走一会,一处像是后花园的地方近在眼前。 第80章 这里冬天的迹象甚至都少了,小桥流水,假山环绕,虽然都是人造的,但也清雅秀丽,各种松树柏树、梅花菊花,处处皆是。 一阵微风轻拂,一朵梅花花瓣纷纷扬扬散落,姚婪随手接住一片,指尖不经意的轻轻一捻,花瓣便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姚婪眉头微动,这花瓣中竟还蕴含着一丝灵力,再细细感知一番,不仅花瓣,这四周似乎都充盈着淡淡的灵气,没想到归元派还有这样的地方。 姚婪四处走走,正打算回去,一转身,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来。 “师尊?”沈夜焰迎上前去,“师尊怎么过来这边了?” 姚婪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打完比赛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第一回合打完了,师弟他们正在休息。”沈夜焰说道:“梁师兄跟我说他们有座后花园,里面有很多名贵的仙草和药材,让我可以随便来看看。” 姚婪点点头:“这里确实灵气充沛,适合种植仙草灵药。” 沈夜焰随手掏出一张研纸,上面画了些花花草草的图案,边拿给姚婪看边说道:“这是华掌门刚刚给我的,说若是能找到就可以摘几株回去,无妨的。” “他还挺大方?”姚婪挑眉。 沈夜焰笑说:“他怕师尊嘛,方才又说错了话,自然心虚,走吧师尊,我们一起找找。” 姚婪和他一起朝花园深处走去,又偏头看了少年一眼:“你方才比试得怎么样?” “还行,那几个弟子也都是点到为止,看起来好像没怎么动真格。”沈夜焰浑不在意的笑说:“大概是怕师尊回去看到我们身上挂了彩会拿他们质问。” 姚婪不置可否,和他一起漫无目的的在这幽深安静杳无人烟的花园里慢慢走,两侧是种了些仙草,沈夜焰拿着图一个一个过去比对,没有找到一样的。 走了一会,眼前出现一道拱门,门内似乎还是一个僻静的园子,二人一起走进去,这里似乎更僻静清幽了。 姚婪刚迈进来站在门口,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片仙草,刚要说过去看看,一回头,身后的少年突然一步上前,扯着他将他按在了门一旁的石墙上。 “干什么?”姚婪背对着他被他按在墙上,偏过头来向后看他,没有发火也没有什么情绪,只当小崽子又突然玩味心起想跟他腻歪。 沈夜焰直接扳着他的脸,手上力道重了些,将他按在了自己身上,在背后俯身到他耳边,浅含笑意的低声说: “师尊昨晚对弟子那么凶,无论如何都不让弟子碰,现在怎么温柔了?” “放开,大白天的。”姚婪蹙眉,没好气的一句。 身后的少年非但没放开,反而整个身子都强压了过来,姚婪没有防备,直接被他怼在了墙上,用手撑了下才勉强没有怼脸,只听少年开口轻松道: “为什么要放开?师尊不是一直都喜欢弟子这样做吗?” 姚婪脸色微变,有种被戳中了心思的羞耻感,愤恨说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哦?弟子乱说了吗?明明师尊昨晚也有反应呢。”沈夜焰像想起什么似的,恍然说道:“不止昨晚,师尊和弟子睡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有反应吧?” “你!……”姚婪羞愤气急,奋力转过身。 少年淡淡一笑,凑近前来低声道:“这里没人,师尊既然那么想,就让弟子一次?”说着,猛地一下又将他按回了墙上,就要动起手来。 第45章 姚婪的后背重重装在青石墙上, 冰凉的触感让他混沌的神经清醒了一瞬。 眼前的沈夜焰和平日简直判若两人,他嘴角噙着三分邪笑,目光炽热而危险, 指尖正慢条斯理解着他的腰封。 “你不对劲。”姚婪皱眉盯着沈夜焰, “方才比试时发什么了什么?” 等等! 姚婪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 反手抓住沈夜焰手腕,果然,翻涌的灵力汹涌如海,竟是比现在的自己还要强上三分!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姚婪两辈子都不会忘记, 沈夜焰眼角那粒微小的极其容易被忽视的朱砂痣---正是前世他堕魔后的标志。 很快冷静下来, 姚婪终是感知到原来自己不知何时早已踏入幻境, 此时眼前的正是前世堕魔后的大魔头沈夜焰! 事出蹊跷,竟然有连他也发现不了的幻境,就这样不知不觉误入其中, 而且入了好一会,丝毫都没有察觉到。 现在的姚婪无法保证能钳制住堕魔后的沈夜焰, 前世的沈夜焰甚至能略压姚婪一头,以至于姚婪被他抓住关在后山, 才出现了最后那负隅顽抗视死如归的一战。 姚婪二话不说, 翻转手腕, 天裂现于掌中, 毫不留情挥鞭扬起抽下。 一切都发生在转瞬间,不可能有人能反应过来,可眼前的沈夜焰却堪堪徒手接下了天裂破风而来的戾气,顺势卷着姚婪的手反剪在身后。 “师尊还是这般无情。”沈夜焰轻笑了声, 俯身过来咬住姚婪耳垂,“平时不是挺喜欢弟子做这些的吗?” 沈夜焰咬住他耳朵,姚婪浑身一阵酥麻,顺势一个发力,另一手指尖凝出灵力就要刺向对方眉心,被沈夜焰侧身躲过。 姚婪挣脱桎梏,正要甩起天裂再次挥下,脚下地面却突然塌陷,整个人猝不及防跌入一片漆黑虚空之中。 适应了好一会,周围的黑暗渐渐褪去,在彻底看清眼前的事物后,姚婪心直接凉了下来。 逼仄的密室密不透风,四周都是青砖石块砌成的墙壁,唯一的光源来自墙角一盏摇曳不定的烛灯,昏黄的火光在墙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仿佛无数穷凶极恶的鬼魅。 更令人窒息绝望的是,他的双手被缚住吊起在屋顶垂下来的寒铁锁链上,丝毫灵力也用不出,而绑住他双手腕的正是那条沈夜焰专为他准备的缚仙锁,此时正闪着诡异的浅淡光芒。 这一切,都与前世沈夜焰囚禁他的后山密牢一模一样。 前世的记忆开始在脑海里翻腾,姚婪头疼欲裂,身体上的创伤和心里的阴影更是让他痛不欲生。 所有的一切,自始至终,都在指引着他再去历经一遍前世的所有,直至最后活生生献祭自己,与沈夜焰同归于尽。 姚婪眼底的厌恶和抵触恐惧之色明显,沈夜焰见了,心里一痛,走上前去扳着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师尊别对弟子这种表情,弟子很心痛的。” “弟子日夜都想与师尊鬓边斯摩,抵足而眠,想狠狠欺负师尊,想看师尊哭着向我求饶,师尊……” “你闭嘴!”姚婪终于沉声开口,咬牙隐忍打断了他,冰冷无情的看着他说道:“滚远点,别碰我!” 你不是现在真正的沈夜焰,别碰我。 闻言,沈夜焰缓缓松开了手,站在他面前神色轻松的笑了笑,说道:“说来,师尊可记得这缚仙锁的妙处?” 沈夜焰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外袍,边解边说:“它不仅能锁住灵力,还能……” 炽热的指尖划过姚婪喉结,只见一脸狡黠邪恶的少年轻飘飘开口又道:“还能放大感官。” 说着,眼前的沈夜焰上前一步直接扯开姚婪的衣物,将人转过去按在墙上,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就直接,。, 姚婪眼前一黑,感觉浑身上下所有血液都涌到了头顶,头脑发麻,浑身忍不住的剧烈颤抖,想要说什么全都被堵在了齿缝里,一个字也说不出。 钻心的痛无限放大,缚仙锁的功效下姚婪感觉体内的,,快要将自己生生挤碎,痛苦不堪。 前世的一帧一画再次重现,这该死的细节竟然分毫不差,如果没记错,姚婪就要被沈夜焰连续数十日如此凌辱折磨。 难道要在这里熬过十日?再体验一次垂死挣扎最后同归于尽? 得想个办法,找个时机…… 姚婪头都被顶得撞在了墙上,手死撑住可还是开始脱力,沈夜焰解开寒铁锁链,姚婪直至不受控制得跌在了地上。 沈夜焰步步紧逼俯身撑在他身后,随手拨开他还勉强披在身上的外袍,在他后颈上咬了一口,开口戏谑道: “师尊在走神?” “是弟子不够卖力吗,师尊还有心思想别的事情?” 姚婪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本来整个身子都趴在地上,现在却竟然咬牙强撑着地面跪起身来。 沈夜焰被这个动作牵动的表情微妙一变,挑挑眉,刚想说师尊还挺配合,却不料想,脚下地面突然出现一道巨大的金色符箓,将二人同时圈在其中。 只见姚婪起手掐诀,全部灵力汇聚于丹田,金丹极速运转,铺天盖地的窒息和濒死感猛地席卷而来。 “破!” 姚婪手掌按在地面的金色符箓上,沈夜焰脸色一遍,根本来不及做什么,电光火石间整间密室,也可以是说是整个空间,全部燃烧起来。 所有一切化为尘埃,包括活生生的两个人。 一切都是幻境中的幻觉,是一个人内心里最深层的恐惧,什么缚仙锁什么寒铁锁链,都是前世的泡影,都是假的,因为惧怕,才会信以为真。 第81章 烈焰焚身那一刻确实是疼的,而且要瞬间调动全部内力集于金丹之中等同于过渡消耗,更甚者还会消减修为,不到万不得已,姚婪是不会轻易用这一诀的。 姚婪误陷幻境的同时,外面,归元派内已经快炸锅了。 中午的时候沈夜焰他们就打完了友谊赛,归元派那几个弟子在梁书阳私下安排下真的只是和平交流,点到为止。 沈夜焰等了好久没见他师尊回来,最后只能先和两个师弟还有梁书阳一行人去膳堂吃午饭,吃完了继续等。 左等右等依然不见人回来,沈夜焰坐不住了,跑去找梁书阳。 “姚掌门还未回来?”梁书阳也有点意外。 沈夜焰点点头,眼中满是焦虑,可以看出声音还在尽量保持镇定:“梁师兄,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什么地方可以去但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我和你说的那些地方,你都去找过了?” 沈夜焰点头。 “别着急,我和你一起去找找。”梁书阳蹙起眉头,他下午也差人问看守前后门的弟子,没见姚婪出去离开门派。 其实他懒得管姚婪去哪,他一个化神级大佬,去哪也不会有危险。 况且这是他们归元派,姚婪他再怎么样也作不出什么花样来,但架不住沈夜焰着急啊。 沈夜焰可太着急了,他心急如焚如坐针毡,心里总有一种毛毛躁躁不太好的感觉,说不出来。 除了长老弟子们的寝房,整个归元派都被他们转遍了,归元派主修剑法,连随便不能轻易进去的剑库,梁书阳都带着沈夜焰一起去了。 梁书阳终于开始承认事情不对劲,一个大胆的不太好的猜测在心里萌生,拽着沈夜焰径直奔向华朗院子。 原来,归元派内有一处不为人知的千年幻境,据梁书阳所说,是他师祖那时就传下来的,就设在了种有仙草的后花园内。 偏偏药材库就在这花园的地窖之中。 本来是为防止外敌,若有外敌来犯,真到了无法抵抗万不得已的那一天,只有保住这些灵药一切才有重来的机会。 “姚掌门难不成是误入了幻境?”华朗惊讶道:“一般人想进都进不去,他随随便便就进去了?” 梁书阳:“师尊……要不您还是先告诉我,该如何破除这幻境,让姚掌门出来吧。” 华朗没好气一晒:“不知道!” “我也想让他出来,而且每个人见到的幻境不一样,”华朗不爽的说道:“但这幻境只能由内破除,外界无法干扰,我也不知他现在具体位置。” 沈夜焰:“这不是用来抵抗外敌暂时的栖身之处吗?不知道怎么出来?” “这你便不知了,这幻境神奇之处就在于,身处其中之人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深的恐惧,说白了就是会见到自己的心魔。”华朗说: “只有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坚定,强大到任何事都无法撼动他的内心,才有破开的希望,否则将被永远困于其中。” “姚掌门该不会此时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进入幻境了吧……”梁书阳说完,一言难尽看向沈夜焰。 沈夜焰皱起眉头,最深的恐惧……心魔…… 师尊恐惧的是什么? “不会的!”目光坚毅沉凝的少年冷静开口:“我师尊不会的!我再去那后花园看看,华掌门,梁师兄,多谢,告辞。” - 另一边,整个幻境在姚婪的法诀之下破裂毁灭,他踉跄着跌出幻境,就像凭空在一道看不见的无形的门内跨出来一样,一回神,又回到了后花园内。 天已经快要黑了,夕阳的余晖也渐渐被夜幕吞噬,不知哪里一阵微凉的风掠过,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姚婪一阵耳鸣,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瞬间都失了声,待稍有缓和,捂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开始大口喘息。 沈夜焰找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狼狈惊慌的姚婪。 姚婪回过神来,似乎刚才破开秘境出来的瞬间有哪里不太对劲? 刻不容缓要先离开这里,结果刚一转身,沈夜焰一脸焦急快步走到眼前。 在看到沈夜焰的瞬间,姚婪条件反射猛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慌乱惧色还没来得及褪去,整个身子似乎还在细微的战栗。 “师尊!”沈夜焰立刻上前去扶住他,忙问:“师尊去哪了?脸色这么差,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沈夜焰是心急如焚,说话也就急不可耐了点,一边扶着姚婪一边皱眉上上下下打量他。 姚婪抽回手,又向后退了一步,脸色还有些苍白,可耳垂和微微敞开的领口处还泛着薄红,开口沉声说了句:“无事,只是不小心误入幻境,我先回去了。” 说完,不等沈夜焰反应,姚婪已经一个飞身离开了这里,转眼消失不见。 沈夜焰心里一紧,不自觉地攥了攥拳,追着姚婪飞身离开的方向去了。 姚婪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沈夜焰追过来时,时立和皓轩也都闻声赶过来了,就连华朗和梁书阳听见消息也都过来了。 得知姚婪是真的误入幻境,看起来此时又相安无事的出来了,华朗脸色阴晴不定。 好歹是人没事,要是姚婪在他门派里出了事,他们归元派还不得成为下一个众矢之的啊。 但师尊留下的幻境,竟然被姚婪就这样破开了……他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出来了…… 他的修为怕不是已经到化神后期了,该不会马上就要飞升了吧! 恐怖如斯,华朗默默咋舌,倒是派人去熬了安神汤说一会送过来。 在说道幻境里是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深层的恐惧时,姚婪发现沈夜焰死死盯着自己。 眼前的人与幻境中的沈夜焰渐渐重合,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姚婪作势干“咳”了一声,淡淡说道: “有劳各位,我要休息一会。” 众人知趣的道别,沈夜焰知趣的留了下来。 然而姚婪现在不想让他太知趣,就不能无趣一会吗? 沈夜焰刚上前半步,还没等说话,姚婪又退后一步,抬手拦他:“你也先出去吧。” 眼看着少年情绪落魄下来,眼里也染上失望之色,姚婪又补了一句:“去华朗那,看看那个安神的药煮好没,取来。” 沈夜焰脸上闪过一抹疑色,但还是很快应了,“是,师尊,弟子这就去!”转身出去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姚婪深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别的先不说,方才破开幻境的瞬间,他隐约看到了幻境之外的景象,似乎是一处世外之地,有青山、瀑布,也有绿树林立。 不过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已经出来了。 按照华朗刚才所说,每个人的心魔和内心最深的恐惧不同,所以误入幻境见到的景象和事物也都不同,但能确定的是那处世外之地绝非归元派内的什么地方。 天已经完全黑了,房间内只燃着一盏幽暗昏黄的烛灯,姚婪坐在床上若有所思,打算明天去找华朗再问个究竟,正想着,房门一响,一道修长身影闪了进来。 沈夜焰端了一碗汤药走上前来,看着姚婪有些心神不定,坐在他身边手下意识的去揽了下他。 “别碰我!”姚婪猛地向旁边一躲,沈夜焰手里端着的药都洒了出来沾到了他身上。 沈夜焰怕烫到他,也是条件反射要去帮他擦,结果姚婪又是一躲,整个碗彻底脱手摔在了地上。 “师尊……”沈夜焰目光沉了下来,有点委屈多少还有点不满,站起身愣在原地看着姚婪。 姚婪刚才还沉浸在一些事情里,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做得有点过了,身上洒的药倒是不烫,就怕一地的碎碗伤到沈夜焰,立马俯身要去捡。 同样的心思,沈夜焰亦怕伤到他,赶忙蹲下身去捡碎片。 这一争一夺的,姚婪的手被划破了。 少年二话不说拽过他被割破的手指就放进了嘴里,姚婪心里一个哆嗦,嘴上却厉声道:“胡闹!”抽回了手。 由于撤出手的动作过快,姚婪手臂一扬,指尖不小心擦过沈夜焰的面颊,那滴血不偏不倚的蹭在了少年的眼角。 幻境里眼角带着朱砂痣堕魔后的沈夜焰和此时眼前的沈夜焰逐渐合一,连神色都有八分相似了。 姚婪:…… 冷静。 幻境里只是前世堕魔的沈夜焰,现在自己已经从重生了,一切都才刚开始,他被自己养得很好,根正苗红,你们不久前才明里暗里模模糊糊确认了关系,莫慌…… 姚婪提醒着自己。 “师尊,你怎么了?”沈夜焰迷惑不解道:“师尊在幻境里究竟遇到了什么?” 姚婪实在太过反常,沈夜焰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幻境还在影响着他。 少年轻轻握住他的手,宽大温暖的掌心包裹住男人冰冷双手,扶着他慢慢站起来坐到床上。 “师尊,弟子先将这些碎片收走可以吗?”看着似乎是受了什么惊吓的姚婪,沈夜焰温柔哄着。 第82章 姚婪纠结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倒也没有反驳。 沈夜焰都收拾好了又走回来,坐在姚婪身边,抬手试探着要去揽人。 姚婪这次没有再躲,但明显感觉的出有些紧张和局促,沈夜焰小心抓起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不经意的瞥了眼方才被划破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的愈合了。 很好,还是他天下第一的师尊,这点小伤对于化神级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 “弟子不知道师尊在幻境里遇到了什么,”沈夜焰平静开口:“但却与我有关,对吗?” 姚婪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 沈夜焰:果然,猜中了。 “幻境里的弟子……”沈夜焰斟酌了一下,开口问道:“不好?” 姚婪微微蹙眉,依旧没有说话。 沈夜焰继续猜:“弟子做了什么对不起师尊的事?” “弟子做了坏事牵扯到了师尊?“ “弟子对师尊做了不好的事?” 姚婪又抬眼看向沈夜焰……求求不要再猜了好吗! 正当他还无奈腹诽着,身边的少年突然站起来,毫无预兆的跪在了他面前。 “无论师尊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弟子。”沈夜焰一个头磕在姚婪脚边,抬起头来时还跪着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抱住姚婪扑在他怀里,闷声说: “师尊别对我这么排斥。” 前世的姚婪硬气了一辈子,这一世他哪都软,尤其是心更软,听沈夜焰这么一说,心一下子就化开了。 是啊,他现在有什么错,那又不是他,姚婪想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对他推诿躲避,还让他别碰自己,还吼他……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让他平白无故扣上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呢! 姚婪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了抚少年的头,“起来。” “不关你的事。”姚婪说:“幻境也没什么的,只是出来时还看到了一些东西,心里总惦记着。” “师尊是不是看到了一个类似秘境的地方?”沈夜焰抬起头来看向姚婪。 姚婪把他扶起来坐下,问道:“是华朗说的?” 沈夜焰点点头,没有放开姚婪的手,就这样轻轻摩挲着,缓缓道来。 原来归元派用来御敌的幻境之中,还藏有一处秘境,据说里面灵力不断,可滋养万物,但却没人能进入秘境。 华朗也只是曾经误入幻境中,破开出来的时候像姚婪今日这样,不经意的看到了。 这件事被临渊城的柳渊城主得知,派自己城中专门负责制造机关武器的千机营耗时百年,终于制作出了一只密钥。 迄今为止,也只有千机营能顺利进入秘境。 后来千机营越来越强大,与柳渊似乎还闹了些矛盾,虽然依旧属于临渊城内的神秘组织,但千机营更像是自立门户,几十年来几乎不与柳渊往来,两方互相看不顺眼,但又不好动手。 幻境中有秘境,没想到归元派内还有这么一出,姚婪挺意外。 前世似乎没有这么一段记忆,也许确实发生过,但他不甚在意过,亦或是重生后一切都在改变,随着改变衍生出了新的故事也说不定。 姚婪默默记下了这个事,暗自留意着,感觉事情不会无缘无故让他碰巧遇到,或许冥冥中有什么在指引着他朝着某个方向行进,难道和沈夜焰的魔魂有关? 微光微微晃动,映在墙上的人影也随着轻轻颤了颤。 昏黄光影下,沈夜焰还抓着姚婪的手,二人亲密坐在一起,就这样聊了一会,片刻的沉默后,少年开口道: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好吗师尊?弟子先服侍师尊就寝吧。” 事已至此,回去再慢慢打探研究好了,姚婪点了下头,不经意的一偏头看了沈夜焰一眼,那滴忘记擦拭下去的血还挂在少年眼尾,不偏不倚落入姚婪眼中。 姚婪:…… 沈夜焰刚要去解姚婪外袍带子,单纯的只是想为他更衣,先抚他上床然后再去打热水来为他擦手擦脸。 手刚碰到领口,姚婪“嗖!”得一下站起身,身子下意识向后躲去,开口说道: “你今天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服侍为师就寝,把时立叫来就行了。” 沈夜焰的手僵在半空,神色微变,柔和的眉眼都变得锋利起来。 他一步逼近上前,将姚婪怼在床栏边,姚婪退无可退,紧接着就听满眼阴沉邪恶的少年开口说道: “师尊方才不是答应弟子了吗,这个事都过去了,为何还推开弟子呢?” 姚婪:…… 沈夜焰抬手搭上姚婪的细腰,将他向自己身前搂了一把,整个一个将人死死禁锢在怀里的架势,随后不满又不爽的开口道: “找师弟做什么?为师尊更衣这件事以后就弟子一个人来做好了。”说着,抬手就去解他腰间的带子。 第46章 姚婪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了一样, 身子往后一缩,沈夜焰又把他搂了回来。 沈夜焰目光微动,看着面前神耳根都泛着微微薄红, 却还强装镇定的在他面前沉默冷静, 越发地想知道他在幻境里究竟见到了什么。 见姚婪如此抗拒,沈夜焰心里升起一小团邪火, 尤其还听他说让自己回去,换时立来服侍,更是郁闷。 明明都默认了和自己的关系,明明都心照不宣的试着慢慢往某个方向发展,有什么不能和自己说的吗, 有什么不能让自己融入到他的生活里吗。 “师尊不需要弟子服侍。”沈夜焰淡漠说了一句, 像是疑问更像是陈述。 姚婪还被他禁锢在怀里, 微微抬头看向他,视线相对的一刻又立马躲开目光,随口说道:“早点回去休息吧, 为师也累了。” 他需要缓缓,幻境里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 这是前世留下来的深深烙印和伤疤,沈夜焰堕魔, 是他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得缓缓。 “弟子给师尊捏捏肩?”沈夜焰挑着眉梢故意不怀好意的挑逗。 姚婪:“不必。” “那捶捶腿。” 姚婪:“出去!” 下一秒, 只见姚婪周身泛起淡淡金色光晕, 硬生生把少年弹得倒退几步,后腰撞在身后红木八仙桌上,震得桌上茶盏叮当乱跳。 一道若隐若现的结界挡在二人之间,沈夜焰的目光瞬间冰冷, 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姚婪真想拒绝他,沈夜焰是不可能有反抗的能力的,他一个练气期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怎么可能让一个是高高在上天下第一的化神级大能服从。 实力太过悬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他姚婪高兴,心情好的时候就让他靠近玩玩,不爽的时候动一动手指就能将他弹飞。 “师尊今晚铁了心不让弟子留下,是吗?”沈夜焰微微低着头,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清神色。 姚婪看穿了他的心思,有点要动摇,就怕他多想,但又拗不过自己内心的恐惧,从而就演变成了神色烦躁的紧紧盯着他看,其实都是在气自己,躁自己。 少年不经意的抬眸,眼瞳中赤色火焰转瞬即逝。 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沈夜焰攥紧了拳头。 真的太弱了。 自己怎么会这么弱。 如果能再强一点,如果能替他分担幻境中的伤害,如果能破开他的结界,如果能让他完全对自己臣服。 丹田内微弱的火苗随着灵光一动,细小甚微的力量无声无息缓缓流入根脉。 沈夜焰盯着姚婪,眼中情绪翻涌,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生生压了下去,他咬了咬牙,最后只低声道: “弟子告退,师尊。”说完,抱拳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姚婪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深知自己反应过激了,但幻境中的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他一时半会无法摆脱那种被支配的恐惧,那种不是遵从自己本心,被沈夜强行焰控制的绝望。 论修为论战斗力姚婪天下第一,可其他的也会有搞不定的事,比如人际关系。 姚婪想了一夜,自我反省,做着思想斗争,让自己宽心想开,不要把前世的枷锁束缚到现在的自己和沈夜焰身上。 对这重来的一切他很珍惜,想尽可能的去弥补去挽回。 翌日清晨,沈夜焰没事人一样,过来准备服侍姚婪起床更衣用膳。 离了老远,姚婪就知道他来了,默默撤下结界,结果小崽子自己站到了大门外,院子中央,没再往前一步。 “弟子来给师尊请安,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师尊不愿意过去吃,弟子就去取了过来。” 沈夜焰声音平静无波,淡定自然,听起来没什么不妥,可在姚婪听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冷淡了,太生分了,上一次这么说话还是他刚刚重生回来第二天,沈夜焰去他院子给他请安送饭,像一个冰冷无情的傀儡,完全是例行做事。 知道他还在计较,姚婪无奈叹息,抬手用灵力打开了房门。 第83章 沈夜焰微微愣了愣,抬脚进了屋。 姚婪已经起床了,正坐在床边不动声色地整理打底褥衣,沈夜焰下意识要上前帮他,脚刚迈出去又停下了,停完之后自己也有点别扭,谨慎看向姚婪。 哎,到底是给孩子留下阴影了,姚婪默默叹气,自己这点心里阴影不什么,咬咬牙就过去了,这么大人了,活了两辈子,有什么不能看开的。 “过来。”姚婪站起身,淡淡唤他。 沈夜焰犹豫了半秒,走上前去。 姚婪两手微微抬了抬,那是一个让他替自己更衣的姿势. 沈夜焰没有多说什么,捞过一旁挂着的外袍帮他穿上,随手又默默帮他绑带子,系腰封,像无数个过往一样,自然娴熟。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师尊。”沈夜焰手上动作没停,帮他整理好衣物,又帮他束发,边说着:“华掌门还送了些礼,让师尊路上带着。” 华朗得知他们要启程前往临渊城去千机营借秘钥,态度都变了,各种殷勤献媚,那些阴阳怪气也没有了。 他心里打得什么小算盘,姚婪心知肚明,无非是想解开秘境,也分得一杯羹。 皓轩正往一辆大红帐帷幔的马车里搬点心匣子,桂花糕、黄连酥什么都有,时立看见了在旁边张牙舞爪大叫: “不用再拿黄连酥了!华掌门!这黄连酥是给小产的女子吃的!” 姚婪和沈夜焰出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车轮碾过青石板向姚婪驶来,后面华朗带着几个门派弟子笑嘻嘻的走过来,“姚掌门,也不说多待几日,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啊!” “去临渊城不算远,带些我们这的特产给姚掌门路上打打牙祭,还有些小玩意,都一并装车上了。” “这马车还行吧?有点小了,但应该还算舒服,姚掌门请吧!” 梁书阳在后面听着都有点磨不开面了,师尊这表现得也太过明显了! 姚婪看着这红花幔帐的马车,还有那一车点心和小物件,现在又一众人自觉站在两侧等着他上马车。 这哪是去临渊城,更像是去送亲的车队…… 姚婪犹豫着这看似送亲的马车到底要不要上,沈夜焰已经上来扶他了,而他自己也已经自然而然的搭上了对方的手。 太恐怖了,这些烙印在意识深处的不自觉行为举止实在太恐怖了,堪比幻境里的一切! 姚婪有些头疼,跟华朗众人道别,众目睽睽下被自家大徒弟搀扶着上了大红色的马车。 沈夜焰显然没有跟着上车的意思,无奈之下,姚婪只能又回身冲他伸手,招呼他上来。 梁书阳在华朗身后默不作声看着,看到这俩人互动就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烦,又有点莫名其妙。 一路上,姚婪几次想找机会与沈夜焰说话,但沈夜焰总是有意无意避开他视线。 来临渊城,沈夜焰内心里是百个不愿意,不明白姚婪为什么非要拿到密钥进什么秘境,其次就是那个总黏着他师尊的小崽子,柳子炎。 这些年,千机营越发独立,和临渊城的关系也比较微妙,两者互相不服,看不顺眼。 果不其然,姚婪传信说要过来拜访,城主柳渊没有出面,派了他小儿子柳子炎去接待。 满脸兴奋的少年骑着马冲过来,头顶尽管晃得人眼花,还没到近前就大喊着:“姚婪!” 柳子炎跳下马交给跟上来的手下,颠颠跑到马车边,抬头眼巴巴的望着,见第一个出来的是沈夜焰,那脸立马拉出去二里地,瘪起了嘴。 沈夜焰白了他一眼,先下了马车,转身又去接姚婪。 “柳公子。”姚婪和他打招呼。 “姚婪,我父亲说你要来千机营,给!”柳子炎从怀里掏出一卷牛皮布,“这是千机营的地图!” 沈夜焰抬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机关闸口,看了就让人头大。 姚婪朝地图上瞥了一眼,只听柳子炎开口道: “千机营公主非常不好说话,想要进千机营全靠自己的本事,进去后也不一定能见到公主,但是姚婪你来应该没问题。” 沈夜焰听着这话有点不爽,区区一个千机营的小头目,架子端的比城主还大。 “我带你们先去府上下榻吧,慢慢说。”柳子炎带着一行人朝城中走去。 过后,姚婪在柳子炎口中得知,原来千机营这些年已经逐渐成为他父亲柳渊的政敌,但由于千机营不好惹,柳渊也拿他们无能为力。 之所以说千机营不好进,但姚婪去应该不是问题,是因为柳子炎透露了一个千机营公主的特殊癖好,风/流成/性,唯爱美男…… 这倒是和外界传言的姚婪挺像。 那公主时不时就要抓一些美男进营,说是抓,其实都打着宴请的旗号,来了就想方设法不让人走。 据柳子炎说所,公主前几日刚把合欢宗的掌门放走,好像是在营里扣了半月之久,出去时那掌门双目无神面颊凹陷,一副消耗过度的模样。 说到底这些男子也愿意留下,谁能抵挡住美人的诱惑呢,他们要是誓死不从,这公主还真能硬来不成? 柳子炎答应今日傍晚时分陪同姚婪一行人一同前往千机营,说着说着话还往姚婪身边蹭,寓有所指不怀好意的说道: “姚婪你去,说不定都不用想法设法破开那些机关,公主知道你来了,还不得敞开大门列队欢迎你啊,哈哈!” “毕竟你可是整个修仙界第一美男嘛!”柳子炎说着,胳膊肘怼了姚婪的腰一下。 沈夜焰在后面,一个眼刀甩过去,柳子炎感受到了亿点伤害,回过头瞪了沈夜焰一眼,又追上姚婪小声蛐蛐: “我建议你不要带你那大徒弟了,有他在说不定公主直接把我们都拒之门外了,他长得那么丑!” 傍晚时分,柳子炎带着姚婪一行人前往千机营。 千机营坐落于临渊城最东边,整座营府都建在悬崖峭壁之上,机关城墙每个半刻时钟就要换个方向。 众人站在这高耸得快要入云天的营府之下,柳子炎先开口:“走吧,看看能不能破解这些机关,找到正确的路进入营中。” 大门口伫立着两个看门的侍卫,走到近前,才发现,竟然是两个机械傀儡。 两个机械傀儡一个木质一个铁质,本来挡在门口,在看到站在人群后面姚婪的那一刻,竟然一个激灵,毫无神色的木制眼球一转,主动迎了上去,一口细声细语阴阳怪气的语调同步喊着: “美男!美男!” 姚婪:…… “看!我说的吧!”柳子炎指着傀儡大叫:“姚婪来了,公主还能不见?” 沈夜焰目光微动,脸色有些难看,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傀儡只迎接,却不引路,想要进入千机营,看来还得自行破解机关。 在众人第三次路过同一个貔貅石雕时,沈夜焰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沉声说:“既然知道我师尊来了,为何还不解开这迷宫让我们进去!”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其中一个傀儡发出娇笑,“我们公主说了,长得丑的没有资格……” 话还没说完,沈夜焰的龙骨剑已经架在了傀儡脖子上。 柳子炎实在忍不住:“噗……!哈哈哈哈哈!” “夜焰。”姚婪无奈,开口勒令他退下,随后抬手掐诀,瞬间五六道神识顺着指尖飞出,没入了机关重重的营中。 “神识会找到正确的路。”姚婪默默感知了片刻,随后说道:“那边,走吧。” 跟着神识,果然没过多久,一行人便走出了这机关重重的关卡,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出现在眼前。 大殿内仙气飘飘,四周挂着轻纱帷幔,两侧各站着一排妙龄女子,为首的一个轻纱遮面,步履轻巧走来,冲姚婪欠了欠身子,声音娇滴滴的开口道: “姚掌门,公主已经恭候多时,请跟我来吧。” 柳子炎一脸八卦看热闹的表情,挤走了沈夜焰,上前怼了怼姚婪,给他使了几个眼色。 小小少年还不及姚婪胸高,人小鬼大的抱着胸,一行人穿过大殿,来到一扇青花大门外,前面带路的女子驻足回眸: “公主已经设下宴席,就在里面,姚掌门请。” 虽然柳子炎一脸吃瓜样,但在进去之前还是淡定说了一句:“这次来是为了密钥,姚婪,有些事即便是我父亲也无能为力。” 这话说的明白人都懂,一方面让姚婪悠着点,虽然他是天下第一的仙君,但毕竟是来求人办事,而且这件事只有千机营可以办,所以该让的时候也要让步。 另一方面也含沙射影他那大徒弟沈夜焰,虽然柳子炎和他见面就吵架拌嘴,但沈夜焰对姚婪什么心思,不会有人看不出来,就连他一个小孩都能明白,更何况别人了。 万一真要是公主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言谈举止都暧昧的话,一定要让沈夜焰稳住,不可冲动。 第84章 姚婪对柳子炎挑挑眉,眉梢带了点浅浅笑意,孩子长大了啊,还挺懂人情世故的。 沈夜焰自然也听出这话的意思了,抱着双臂站在一旁不满道:“我像是会在正事上捣乱的人吗?” 柳子炎也不让他:“那可说不定。” 俩人还要吵,姚婪轻笑了下抬脚先进去了。 虽然千机营与临渊城为对立面,但毕竟是天下最富有的城池,千机营内亦是富丽堂皇。 进来大殿内,百丈穹顶镶满金色琉璃瓦,周围伫着十二根盘龙玉柱,龙鳞一片片嵌出逆刃,脚下是满堂的金砖,砖缝间似乎都流淌着赤金溶液。 而殿中四周垂挂的轻烟软罗上绣着四季花鸟,与这威严的十二根玉柱格格不入。 姚婪慢慢走过,四周幔帐无风自动,千百个花鸟图像如活物般游走重组,场面颇为震撼。 “她就是慕容晴雪,千机营公主,唯一的掌事之人。”柳子炎小声一句。 姚婪目光无波无澜的看过去,慕容晴雪斜倚在前方鎏金榻上,玄铁护甲未掩的指尖捏着半盏琉璃酒,眼尾微翘,目光迷离,随着烛火明灭流转,像是淬了毒的刀刃上开出的曼陀罗,让人欲罢不能。 这盛世美颜,无法不让人垂涎流连。 沈夜焰一直不经意的观察着姚婪的神色,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传闻中的千机营公主确实美艳。 倒是姚婪一脸寡欲清单,礼貌和她打招呼行礼,慕容晴雪风情万种的亲自下来,带他入座。 自打姚婪进来,慕容晴雪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姚婪身上,过往无数男子此刻跟眼前的人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慕容晴雪不禁暗暗感叹,这姚婪不愧是修为样貌皆是天下第一无人能及,这一口她一定要吃到! 席间,慕容晴雪频频向姚婪敬酒,言语间满是殷勤和挑逗,姚婪碍于情面,一一应下,但敷衍之意有目共睹。 沈夜焰坐在一旁,脸色阴沉的几乎能落下暴雨来。 酒过三巡,慕容晴雪微醺着走下来,直接坐到姚婪身边,身上披着的流苏轻轻垂下,露出半截凝脂般的香肩,举着酒杯故意要往姚婪身上靠。 沈夜焰拳头快把酒盅捏碎了,看起来像是在极力隐忍克制着自己从而身子微微颤抖着,坐在他身边的柳子炎看出他的异样,一直不停的给他使眼色,假咳嗽。 姚婪往边上躲了躲,举起酒杯挡下还要贴上来的慕容晴雪,慕容晴雪笑了笑,和他碰了杯仰头喝了。 “听闻姚掌门此次造访我千机营,是为了归元派那幻境中的秘境之钥,对吧?”慕容晴雪放下酒杯莞尔说道。 对方打直球,姚婪也不绕弯,直言道:“还望公主借密钥一用。” “借密钥给你,不是不可以。”慕容晴雪爽快大方一笑,又道:“我千机营之所以封住了那秘境不让任何人进入,是因为其中还有一些三界的秘密。” “为了天下太平,中原和平,千机营镇守百年,设下机关,就是不想有不怀好意之人得知了秘密,从而祸乱天下。” “姚掌门是天下第一的仙君,你去的话,我放心。” 姚婪又往边上挪了挪,向慕容晴雪躬了躬身:“那就多谢慕容公主了。” 慕容晴雪:“你自己进去,可不一定能看到哦,姚掌门不想知道其中的秘密吗?” 姚婪:“愿闻其详。” 慕容晴雪腰身妩媚一转,笑着攀上姚婪手臂:“这事我只想对姚掌门一个人说,只要姚掌门愿与你我二人共饮几杯,我便讲给你听。”说着,比了个请的姿势。 刚才已经喝过三巡了,现在还要再喝几圈,好家伙,好在现在姚婪酒量上涨,不然都到不了这个环节他已经被抬走了。 如果姚婪猜的没错,那秘境之中必然会有魔族的一些事,说不定会有先天魔魂的渊源,如此一来或许还可以找到破解之法,这样沈夜焰就不用被魔魂折磨控制了。 姚婪想着,刚站起身,身后传来酒杯碰掉倒下的声音。 回过头去,柳子炎正一脸急躁的拽着沈夜焰一只袖子,再后面的时立和皓轩也都站了起来,满眼焦急的看向他们大师兄。 慕容晴雪只是请姚婪与她一起上座入座,见沉着脸满眼暴戾的少年冷冷盯着她,饶有兴趣地一挑眉,偏头看向姚婪,又转而盯着沈夜焰。 “坐下……坐下!”柳子炎一边拽他一边从牙缝里往外蹦字,这密钥眼看要到手了,他突然发什么神经! 姚婪没有说话,但看向沈夜焰的目光沉凝淡定,那意思很明显让他坐下不要胡闹。 他一心清白,但沈夜焰可忍不了,之前姚婪把自己挡在结界外不让他靠近,对他莫名其妙的抗拒推诿,这事在他心里还没过去呢,现在又要和这个什么公主同席共饮。 柳子炎:“密钥!密钥……你坐下!” 在姚婪微微皱眉注视下,沈夜焰终是咬咬牙,坐了回去,眼看着姚婪和慕容晴雪一同走到上面主位上入座,紧接着屋顶垂下帷幔,堪堪将二人遮在了其中。 沈夜焰眼中的怒火越发浓烈,酒杯攥得吱吱响,仰头闷声干了。 大殿之中舞女载歌载舞,美酒美食。 帷幔下两道人影若隐若现,慕容晴雪盈盈暧昧笑声时不时传出来,酒杯相碰的声音不断。 一个时辰过去了,沈夜焰心里越来越燥,如坐针毡,柳子炎在他旁边和铁傀儡玩闹吵他,他都无心去说,紧紧盯着帷幔之下。 终于,清冷的男人起身出了帷幔,慕容晴雪没有跟出来,姚婪冲着帷幔抱拳躬了躬身子礼别,转身朝这边来了。 “回去了。”姚婪淡淡一句。 时立和皓轩赶紧起身,柳子炎也蹦蹦跳跳的跟上,还哇啦哇啦的说着铁傀儡如何好玩。 别人也许没有发现,但沈夜焰看着姚婪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心中的醋意和怒火瞬间爆发,在出了千机营大门的下一秒,毫不避讳直接将姚婪按在了门板上。 第47章 柳子炎:“沈夜焰!你干什么!” 时立&皓轩:“大师兄!……” 三个小的听见“哐!”一声, 同时转身看过来,就见沈夜焰抬手抓着姚婪的下颌让他强行面对自己,把人怼在了铁门之上。 沈夜焰一手扳着人下巴, 另一手扣着姚婪的后腰。 “师尊身上染了别人的香。”沈夜焰声音极为阴沉, 俯在姚婪颈间嗅了一下就皱眉抬起头来,说完, 直接暴躁扯开了姚婪外袍领口,随口说道: “弟子不喜欢。” 三个小的已经看傻了,愣了半秒就赶紧冲上前,想拉开莫名其妙发疯的沈夜焰,却见姚婪突然抬了抬手示意, 隔空制止了他们继续上前。 铺天盖地的魔气从少年体内溢出, 别人感觉不到, 姚婪一清二楚。 “女子多的地方,胭脂味烈,我也不喜欢。”姚婪说着, 开始脱自己外袍。 三个小的一惊再惊。 见状,沈夜焰像是生气般猛地一按, 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将人又狠狠抵在了门上, 姚婪后腰硌着门上的玄铁门栓, 忍不住闷哼了声。 沈夜焰不为所动, 依旧死死按着他, 冰凉的铁块透过衣料印在肌肤之上,恍惚间与幻境中吊起自己双手的镣铐重叠。 “我们回去说吧。”姚婪尽量安抚沈夜焰,他现在明显一副被魔魂占据身体和意识的模样,绝不能太过刺激他。 沈夜焰沉默片刻, 松开了扳着姚婪下巴的手,手腕翻转,龙骨剑悬于半空。 姚婪还没来得及动一动,就被沈夜焰直接搂着腰跃上了剑,转眼飞走消失在无尽夜色之中。 柳子炎:“他、他什么情况!姚婪……不要紧吧?” - 姚婪被沈夜焰半搂半擒的御剑回了住处,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姚婪抬手打下一道隔绝一切的结界。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夜焰转身就将姚婪按在了门板上,姚婪下意识抬手去探他的脉门,却被少年反手又扣住手腕压在了门上。 姚婪偏头看了一眼,龙骨剑悬于少年身后半空,整个剑身轻轻晃动,像是在生气,剑柄上那龙眼瞪得溜圆正盯着自己,似乎还有点烦躁的感觉。 龙骨剑认主后和沈夜焰灵魂相通,难不成剑也会吃醋?姚婪无奈,开口淡淡说道:“先把它收起来。”说完示意了眼龙骨剑。 沈夜焰抬了抬手,不是收起龙骨剑,而是用灵力驱动龙骨剑,龙骨剑晃了两下,摇身一变,一顶浴桶出现在房间内。 姚婪:…… “弟子来给师尊洗干净。”沈夜焰说着,拽着姚婪就朝浴桶走去。 虽然这屋里没有别人,姚婪还是顺手用灵力拽过来两展屏风挡在浴桶两侧,沈夜焰刚要去扯他的外袍,男人抬手制止。 “我自己来。” 少年邪魅的双眼微微挑了挑,眼底不同寻常的戾红若隐若现。 还在被魔魂控制着,得想个办法,找个时机给他渡一些内力。 第85章 姚婪暗自想着,不动声色走到浴桶前,慢条斯理地开始脱衣服。 这龙骨剑幻化的浴桶足够大,甚至连热水都已经放好了,几缕热气悬于水面,映得眼前人影也跟着朦胧起来。 脱到大概只剩一条泄裤,借着朦朦胧胧的水气,姚婪抬脚迈进了浴桶里。 在他进去的瞬间,龙骨剑幻化成的浴桶似乎是轻轻颤抖了两下,紧接着这水就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宛若一只无形大手,将姚婪钳制在水中,无法动弹。 二人同时一愣,沈夜焰似乎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倒是姚婪此时坐在浴桶里不能动了,正和他意。 一身魔气的少年俯身下来半蹲半跪在浴桶边,一边往姚婪身上撩水,一边若无其事的说着:“师尊拿到密钥了吗?” “拿到了。”姚婪没有强行与之抗衡,淡淡说道。 沈夜焰:“在哪?让弟子看看。” “你先放开我。”姚婪垂眸看了眼这满桶控制着他的水,对沈夜焰说道:“放开我,我给你看。” 沈夜焰盯着他看了一会,哼笑了一声,紧接着姚婪感觉到托着自己的水突然释压,随后他整个身子都在水里滑了一下,好歹是能动了。 姚婪两手扶着浴桶边缘,刚动了动身子,被少年一把按住肩膀又按回了水里。 “师尊想走?” 姚婪挣开他的钳制转过身来,此时他正跪坐在浴桶中,攀着浴桶边沿拽着沈夜焰的外袍将他整个人拉了过来。 “为师只是想让你一起进来沐浴。”说着,抬手扯开少年的腰封,手指若即若离的轻抚过他腹肌,随口若无其事道:“你不愿?” 果然,丹田内魔魂躁动不安。 这动作让沈夜焰瞳孔骤然缩紧,几乎是有些暴躁的甩开姚婪的手,胡乱脱了自己的衣物就迈进了浴桶里。 沈夜焰一进来,原本不太老实的浴桶和水此时像被施了术一样,丝毫没有了动静,只剩两个人彼此有些灼热的呼吸声还萦绕房间内。 “弟子见师尊和她相谈甚欢。”沈夜焰几乎是不留余地的一把将姚婪扯过来按坐在自己腿上,搂着人抬起头看着他,缓缓开口: “那秘境里究竟有什么,师尊一定要去?” “还是说,师尊就是喜欢与她帐中独饮?” 姚婪默默催动灵力,让无形的内力在体内游走,尽可能的影响到被魔气侵染的少年,现在他已经完全没工夫去想幻境里遇到的前世回忆,只想让现在的沈夜焰不要爆起。 沈夜焰又将人往怀里扣了扣,紧接着不容人反应,一口咬在了姚婪的锁骨上。 一声闷哼被堵在齿缝里,姚婪咬牙紧忍着这麻苏又隐隐作痛的感觉,腰背不自觉地挺直了,微微扬起头,手还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沉声说道: “你……你当真以为我会随便与人共饮吗,我只不过是……唔……” 沈夜焰犬齿磨蹭着男人颈间跳动的血脉,不由分说又是一口下去。 “她递酒的时候小指勾了师尊袖口多少次?别以为弟子没看见……” 血痕浸出,不经意被少年吸了去,有那么一瞬的失神,姚婪瞬间抓住机会,抬手二指并拢点在了对方背后的穴位上。 姚婪按着他的头让他埋在自己颈窝里,尽量暴露出侧颈让沈夜焰可以碰到自己的血。 化神级大能掺染着无尽内力和顶级灵力的鲜血缓缓流入少年身体里,直到沈夜焰软倒在他肩头,魔气如潮水般褪去。 姚婪接住昏迷过去的少年,轻叹一声,抱着他出了浴桶,用内力烘干了两个人身上的水,将人安放到了床上。 - 三更天的夜晚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姚婪第五次拍开沈夜焰往他衣襟里钻的手,终于忍无可忍的握住其脉门,淡淡开口:“再装睡,就滚下床去。” 少年长睫轻颤,手腕巧妙一转,反倒将姚婪的手压在自己心口,随即也默默轻叹一声,说道:“师尊不妨探探,这颗心为谁跳得这般急。” 掌心之下强劲有力的心跳震得姚婪指尖发烫,似乎前世的沈夜焰也曾这样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问他要不要这颗炽热的心脏。 然而前世种种姚婪已经不甚在意了。 姚婪这次没有睡在里面,他担心沈夜焰夜里不安翻到床下,又怕他因为魔魂的影响发热出汗,自己好起身去帮他取毛巾擦汗。 前夜,姚婪不知道起了多少次,毛巾干了又换,不停地替沈夜焰温着额头,这些沈夜焰都知道,就是醒不来。 直到几近三更,才真正清醒过来,想起自己被魔魂影响做了的事,有点磨不开面,又想起出发前在归元派,姚婪莫名其妙的拒绝他推开他,心里又有点不爽,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当自己还没清醒好了,谁知却被姚婪揭穿了。 夜色中,二人都没有说话,沈夜焰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平躺过去望着屋顶怔愣片刻,随后开口说了句:“师尊,对不起。” “我控制不住,尤其看到你和她相谈甚欢,师尊还对她笑……”沈夜焰说得平静,心里却五味杂陈。 姚婪很想说一句实话,慕容晴雪其实人还蛮爽朗的,只是性格癖好有些……让人不太能接受罢了,好歹是把秘境钥匙给他了。 但这话姚婪没说,说了沈夜焰又要抑郁了,本想换个说法让他不要对慕容晴雪有偏见,还没等开口,少年幽幽一句: “再怎么说,她是女子,有些事情,弟子无论如何也不及她。” 姚婪:……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还好没说。 “我见师尊也愿意和她相处,所以我……弟子就心急了些。”沈夜焰说着,委屈的转过身,眼巴巴的看着姚婪。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愿意与她相处了。”姚婪没有语气的冷声说了一句。 “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要拿到密钥进入秘境,完全是为了你。”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就听姚婪继续说道:“那日在归元派,我误入幻境,破开时看到了那片秘境。” “据慕容晴雪所说,秘境中封印着一些魔族和人族的恩怨遗迹,以及几百年前人魔大战的真相。” “那次大战之前,有人族的修士与魔族结为道侣,但后来却被世人歧意而不得善终,我怀疑这与你母族的身世有关。” “如果能进入秘境探得真相,说不定就能解开你体内先天魔魂的秘密。” 姚婪说着,突然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腹部之上,沈夜焰微微一顿,像触电般手掌一颤。 “摸到了吗?这是追魂引,想要拿到密钥必须与千机营立下契约,若将她们百年间辛辛苦苦保守的秘密泄露出去,或是将这密钥转交给别人,就会金丹破碎,魂魄尽损,死了都不会得到超生。”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摆脱这道枷锁,希望你能快乐自由过完此生,沈夜焰。” 所以别再怀疑我的用心良苦。 和那千不该万不该已经动了的一片真心。 仿佛世间所有喧嚣都化为寂静,此刻沈夜焰只能听见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他师尊总是这样,在他面前总想戴上天下最美的面具,他高高在上,让人高不可攀,却又无时无刻不想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伪装,不显山不露水的让他知道自己对他有多好。 沈夜焰费了好大力气才克制住内心的冲动,感觉三魂七魄都被他牵走了,他转过身抱住姚婪,把头紧紧埋在对方怀里,千言万语最终只蹦出了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师尊。”沈夜焰扎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重复了一遍。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姚婪不忍的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在心里回应了他。 龙骨剑安静立于墙边,墨绿色的龙眼悄无声息闪过一抹浓重的黑雾,不为人知,转瞬即逝。 月光透过纸窗洒进屋内,勾勒出相拥的两道人影,就这样抱着抱着,某个人心里像长满了草,毛毛躁躁,扎得他难受。 抱着自己魂牵梦萦的那个人,不毛躁才是有问题,沈夜焰有点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意思,抱着姚婪开始淡定撒娇: “师尊以后无论遇到什么,能别再推开弟子吗?” “师尊为了我,我也愿意与师尊承担面对一切。” “师尊拒绝我,我会伤心。” 已经自我调解好了的姚婪无奈叹息,别别扭扭一句:“嗯。” “师尊,我感觉我体内的魔魂还没有完全被压制,我现在心里有点躁,身上也有点热……”沈夜焰说着就掀开了被子撩到一边,紧接着就往姚婪身上趴。 “沈夜焰……”姚婪咬着后槽牙蹦字:“你给我下来。” “是魔魂,不是我,师尊,弟子也不受控制啊……”说着,将姚婪压在身下,俯身埋头在他颈间。(这里啥也没干,就趴着) 温热气息打在姚婪脖颈上,犬齿留下的牙印还若隐若现,感觉到气血方刚的少年,。在自己大腿内侧上,姚婪羞涩难堪,有点气急败坏的去推了他一把。 第86章 沈夜焰现在身上一点魔气都感觉不到,完全就是在这装大尾巴狼,赖在人身上不下来,竟然还要动! 姚婪一个发力,翻身将少年按住,骑跨在了他身上,二人堪堪换了个位置,沈夜焰一把抓着姚婪的衣领将人拉下来。 沈夜焰的唇几乎是擦着姚婪的薄唇开口沉声道:“这样也行,师尊喜欢就好。” 姚婪:“我密室里那些话本,你当真没少看啊!” “是,弟子不仅看了,还仔细钻研了,总要用到的。”沈夜焰勾嘴一笑,大方承认。 姚婪撑起身来,从上面垂眸看向他,沈夜焰也没有在抓着他不放,松开了手。 相视而望的目光里仿佛揉进了万语千言,却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稍顷,沈夜焰轻轻唤了一句: “师尊。” “师尊什么时候才能面对真正的我?” 沈夜焰似是轻叹了口气,看着他又道:“每次都是我被魔魂影响,师尊才会主动一点,才会惯着我顺着我,可那不是真正的我啊!” “我平时难道没有惯着你吗?”姚婪坐直了些。 “那不一样,师尊。”沈夜焰强迫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追着他的眼睛又道:“我们都已经这样了,师尊别害羞,弟子又不是外人。” 姚婪打底的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一侧已经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半边肌肤都暴露在沈夜焰眼前,白的晃眼。 他明白沈夜焰什么意思,平时两个人搂搂抱抱的,但也仅限于此,只有在魔魂侵占沈夜焰身体的时候,自己才会真正像互通心意结为道侣的人一样待他。 这样确实不公平。 沈夜焰目光如炬还在看着他等他一个回应,姚婪突然放下身段,猝不及防俯身趴在了他怀里。 “师尊……”沈夜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双手还悬在半空,随后又珍惜的将人抱住。 “知道了。”姚婪淡淡一句,在他怀里若有似无的蹭了一下。 沈夜焰就这样抱了他一会,斟酌了片刻,还是开口试探道:“师尊……” 姚婪没说话,呼吸均匀轻柔,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进一步呢……师尊?” 沈夜焰下颌在他头顶摩挲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又自顾自的小声嘀咕着: “手也拉过了,抱也抱过了,咬也咬过了。” “师尊什么时候让我亲一下……或者亲我一下也可以!” 姚婪额角抽搐,他确实是害羞,如果现在天色大亮就能看出他绯色的面颊和泛红的耳垂,就连呼吸都是炽热的。 沈夜焰感觉到了炽热的呼吸打在自己侧颈,知道他没有睡,却偏偏不说话在这装。 玩味心重,也想逗逗他,沈夜焰眼珠一转,眼尾染上笑意,抬手勾起对方下颌,“不说话弟子就当师尊同意了。”说完就要亲上去。 姚婪像只炸毛的大猫,一个翻身从少年身上下来,轱辘两下躺到床上转身背对着他一动不动躺好了。 沈夜焰憋着笑,从背后凑过去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什么时候可以,师尊说个时限。” “再说。”男人冷冰冰一句。 “那是多久?一天?两天?”沈夜焰抱着他追问:“十天?”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天吧?启程前让弟子亲一下呗?” 姚婪:…… “不。”姚婪感觉自己身体里一壶热水马上就要沸腾了,咕嘟咕嘟在脑子里冒着泡。 “哎……”沈夜焰无奈轻叹一声:“那就从秘境里出来好吗?” “那就……唔唔……” 少年不甘闭嘴,姚婪一脸黑线收手,一个噤声术施在了他身上。 次日清晨,时立和皓轩摸不着头脑的跟着师尊和师兄莫名其妙的回宗门去了,也没敢问昨晚回去后的事。 姚婪声称回去安排一下宗门内事物,准备准备就进入秘境。 柳子炎没好气的送他们出了城,还抱怨姚婪刚来两天就走,姚婪哄了他几句,打发了小崽子。 柳子炎送的马车,坐着舒服又快,没两天就回到了凌霄派。 不管怎么说,还是家里待着舒服,几人回来时不过正午,早课的弟子们还都在试炼场修炼,挑起的尘土混着凝滞的寒气。 藏书阁檐下悬的铜铃上挂着残雪,后山睡眠浮着一层琉璃般的薄冰,北方独有的冬天韵味扑面而来。 稍作休整,傍晚时分,姚婪招呼过沈夜焰,带着他一起朝罗汉峰去了。 罗汉峰是李泓毅的根据地,离门派主峰相距甚远,走路怕是要走上一天才能到,虽然能御剑,但还是多有不便,总之就是主打一个来来回回不容易。 要来带着沈夜焰御剑直接落到了李泓毅的院子里,李泓毅正拿着把扫帚在院子里扫残雪,北风萧瑟,几片枯枝败叶飘过,一片萧条景象。 姚婪还没等打招呼,扫把已经甩过来了。 “何人!”李泓毅大吼一声。 姚婪将沈夜焰扯到自己身后,抬手用灵力当空定住了飞过来的扫把。 “师弟。”姚婪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淡淡叫了他一声:“别来无恙啊。” “呵!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李泓毅抱着双臂走上前来,上下打量起姚婪来。 姚婪脸上带着丝丝浅笑:“没事我不能来看看师弟吗?” 李泓毅想吃了屁一样,退退退!向后退出去好几步,还用双手护在身前一副防御姿态。 “师弟怎么自己做这些?”姚婪抬头看了眼还悬在半空的扫把,“没有护院的弟子吗?” “你有病啊!你从外面回来伤到了脑子?”李泓毅朝他吼:“这些不都是当初按你的意愿来的吗?不给我弟子,不给我粮食!” “你看看我这地窖里!若不是我春种秋收自己种点菜,冬天到了我就饿死了!” “别激动,师弟。”姚婪抬手示意他消消气,“强者不抱怨环境,我从来没听师弟跟我抱怨过。” “那是你们都没到我这个处境。”李泓毅:“说吧,找我什么事?总不能是来找我吃晚饭吧。” 姚婪向旁边让了一步,露出身后的好大徒。 沈夜焰背在后面的两手伸出来,一手拎了一只鸡,另一手拎了半条羊腿肉,在李泓毅面前晃了晃,堆着笑说道:“小师叔,我和师尊来蹭饭。” 姚婪找李泓毅确实是有事,过几天自己要带着沈夜焰进入秘境,这一走不知道要几时才能回来,秘境里玄幻莫测,进去一日说不定外面都一年了。 宗门不能没有掌事之人,姚婪决定自己不在的日子里,凌霄派就交由李泓毅负责打理。 师弟平时看起来什么事都置身事外,可综合来看,前几次紧要关头,他虽不情不愿,但确实都出手相助了。 李泓毅满脸警惕的看着姚婪和他那大徒弟有说有笑并肩已经进了自己伙房,越想越不对劲,赶紧追了上去。 “师尊,这鸡想怎么吃?这羊腿肉嫩得很,我见小师叔这里味料倒不少,腌上晚点架火烤来吃吧?”沈夜焰随口说着。 “放这,我来吧。”姚婪抬手搭着沈夜焰的背,带着他一起朝外面走去:“你去歇着吧。” 沈夜焰:? “我从来也没有给你正经做过一顿饭,你去吧,这次我来。”姚婪颇为平静的说着,沈夜焰心里已经开始洪水泛滥了。 姚婪手里还拿着一把铁勺,猝不及防被少年紧紧抱住,同时,李泓毅气势汹汹推门进来,看见眼前的一幕快要炸锅了。 “你们玩得挺野啊!这是我的伙房!!” 第48章 “天下之大都有尽头, 你师尊的厨艺没有尽头!”李泓毅骂骂咧咧嘟囔着。 饭桌上,姚婪闻声偏头看向李鸿毅,若无其事说道:“师弟的意思是?” 沈夜焰立马接过话来:“小师叔夸师尊做饭好吃。” 李鸿毅继续唱反调:“好是好, 吃完就是走得早。” 沈夜焰继续解释:“小师叔是说吃完我们早点回去, 时候不早了,对了, 师尊不是有事情要和小师叔说吗?” 李鸿毅瘪着脸瞪了沈夜焰一眼,在姚婪平静的目光注视下,视死如归般又夹了一口菜,怕是到死也想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做饭如此难吃! 姚婪挑眉点了点头, 放下筷子, 斯斯文文的拿手绢在嘴边点了两下, 说道: “嗯,师弟,是这样, 过阵子我和夜焰要下山,宗门的事就有劳师弟代劳了。” 李鸿毅刚要开口骂街, 姚婪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了他面前后顺手打开, 语重心长委以重任般说道: “以后, 你的话就是我的话。” 李鸿毅额角抽搐, 瞳孔微震, 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面前盒子里刻着“凌霄主印”四个大字的印台。 要知道这印姚婪曾经是连睡觉都要藏被窝里搂着的那种,生怕他的同门师弟抢去谋权篡位,现如今人直接拿出来送到自己面前了。 第87章 李鸿毅脸上好几种颜色,姚婪又吃毒蘑菇了?修炼又走火入魔了? 在得知姚婪不惜万难在千机营搞到了密钥, 要涉险进入秘境去帮沈夜焰寻找身世之谜,解开他身上魔魂的封印,李鸿毅简直不敢相信。 他姚婪能为徒弟做到这一步? 不对,他俩现在在一起总是娓娓索索腻腻歪歪的,姚婪不会已经把他!…… 李鸿毅看向沈夜焰的目光突然变得怜惜了些,尤其是看沈夜焰淡然自若的一口一口吃着姚婪做的饭…… 大印都拿出来当礼送了,李泓毅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看着姚婪师徒二人吃完饭抹抹嘴走了,走之前姚婪还说明天就给他派几个扫膛护院做饭的弟子来。 李泓毅将碗筷都收拾到伙房,一推门,脑中某些画面突然死火复燃般又来攻击他。 他那烦人的师兄拿着铁勺一脸傲娇微微蹙眉,身子下意识向后躲去,他那便宜师侄正满眼讨好面带桃花的要去抱他。 啊啊啊!再也进不了自己伙房了! 李泓毅抬手一挥,“轰!”得一声,伙房应声坍塌,掀起的尘埃中只留他一道满是黑线的背影。 夜色如墨,星河低垂,凌霄派主峰大殿,琉璃瓦在夜晚月光下折射出晚点金芒,将殿前的玉阶映得如同天河。 吃完晚饭散步的弟子,以及晚修的弟子遍布主峰各处,虽然有规有矩,但也至少有人有气。 从李泓毅那回来对比过,简直天壤之别。 沈夜焰跟着姚婪一起回了他的院子,又顺理成章跟着进了他的房间。 姚婪没多说什么,进了屋直接打开密室进去,沈夜焰紧随其后。 “挑吧,这里的东西,喜欢什么随便拿。”姚婪领他来到床后面的柜子前,琳琅满目的法宝秘籍比比皆是。 姚婪默默观察着小崽子的反应,毕竟上次自己随手送时立和皓轩东西,沈夜焰还挑理了,嫌自己没给他,一顿跟自己闹小性子。 这下总该高兴了吧?姚婪想着。 沈夜焰有些意外,但面上却没太多表情,只问了一句:“什么都可以吗,师尊?” “只要你想要,”姚婪:“只要我有。” 少年压下心中的澎湃悸动,了然般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目光在柜子上缓缓扫过,最终停留在最底层角落里一卷泛黄的册子上。 “就它了。”少年的声音平静无波,面上却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说着俯下身就要去拿。 姚婪眼疾手快地一把扯住少年手臂,但还是晚了半步,沈夜焰拿起小册子,竟然还举高过头顶,不让姚婪够到! 沈夜焰纯属是下意识举动,姚婪冷不丁一扑,直接扑进对方怀里。 面对自己投怀送抱的美人,气血方刚的少年自然是不能漠视不顾,一把环住对方扣进自己怀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凑到他耳边说道: “师尊要一起看么?” 之前沈夜焰在这密室里养伤,没有动那些法宝,倒是偷偷翻过角落的几本民间小话本,这事姚婪也知道了。 眼看着小崽子直接大言不惭地要拿这些话本,又被对方戏弄挑逗,姚婪面红耳赤推开他,抢过话本塞回柜子里。 沈夜焰没再去抢,走过去从背后将人圈进臂弯,撒娇似的埋头在他肩膀上,就这样温柔抱着他不语。 稍顷,少年略带委屈地开口说道:“师尊是从哪收集到这些话本的?还和别人一起看过。” “谁说我和别人一起看过?”姚婪不服的转过了身,微微抬头看着沈夜焰。 “弟子猜的。” “你猜错了。” 沈夜焰微微垂眸笑着看着他满脸倔强的小样,心里软软的。 师尊向来脸皮薄,这么几句话又把他说脸红了,连耳朵都红了,他眼睛真好看,深邃又沉凝,他的唇也好看,水嫩嫩的,什么时候才能亲到呢? 看着小崽子望着自己这期待的目光藏都藏不住,姚婪心里暗自无奈。 怕姚婪不开心,沈夜焰终于是在密室里挑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宝物法器,其实他没什么想要的,无非一个姚婪而已,已经在眼前在身边了,除了现在还得不到,其余的,他挺知足的。 见他挑选东西,姚婪也稍稍心安了些,不过结果换来的就是小崽子的得寸进尺。 沈夜焰将选好的东西放在一边,又去拉姚婪,吭叽着讨好:“弟子选好了,现在可以抱了吧?” 没等姚婪说话,沈夜焰已经拽着他的手把他搂进了怀里。 少年整个重量几乎都压在姚婪身上,姚婪冷不防一个重心不稳,向后退了几步,身子抵在了墙边的木桌上。 与此同时,水波屏障之外,姚婪的房间门“哐!”得一声被推开,李鸿毅气势汹汹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姚婪!” “人呢!出来!” 沈夜焰整个人都挂在姚婪身上,姚婪直起身示意他起来,准备从后门出去再绕到前面去见李鸿毅,结果刚要动,小崽子掐着他的腰,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在了桌子上。 桌角碰撞墙面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屏障之外的李鸿毅明显身形一顿,四下观望寻找声音来源,嘴里还念叨了一句: “什么声音。” 方才进来密室,姚婪并没有打下结界,想着拿点东西就出去了,谁知道小崽子要跟他耍赖,谁又知道会有人来! 若是现在再打下结界,李鸿毅必会感知到有内力流动,他这间密室也自会暴露。 倒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姚婪只不过想有自己一片小天地,不被人知晓罢了。 沈夜焰一手轻轻捂上姚婪的嘴,另一手在自己嘴边比了个噤声,紧接着整个人又附了上来,姚婪被迫靠在了墙上。 又是一声轻响,李鸿毅莫名其妙,转过身去,又转回来,四下看看,没有看到人,亦没有感知到有人在屋里的气息。 可似乎是听到有声音啊,好像是桌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有点飘渺遥远,但又似乎就在周围。 沈夜焰几乎是用气音低声贴着姚婪的耳朵说了一句:“师尊别说话,不然被小师叔发现了……” 说完,沈夜焰竟然直接抱起姚婪朝半透明的屏障走去。 姚婪:“你……” 由于突然被悬空抱起,姚婪不自觉的将腿盘在对方腰间,手也搂着人脖子,沈夜焰轻笑一声,走到水波屏障前将人放下,强势的按着他转了个身。 姚婪整个人都被按在了屏障上,又是一声震颤,果不其然,外面的李鸿毅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转身,朝着密室的方向看过来。 姚婪回眸要还手骂他,又堪堪闭嘴收了手。 身后的少年压上来,一口咬住男人耳垂,姚婪瞬间顿感酥麻一身。 “别出声。”少年低沉的气音传来,气息打在姚婪颈间,“小师叔在外面。” 沈夜焰按着姚婪,咬他的耳垂,又去咬他后颈,报复般不留情面。 姚婪强行转过身来,咬牙从齿缝间蹦字:“沈夜焰,你给我……唔……”话音未落,被少年一口咬上喉结。 血涌天灵,龙精虎猛的少年一身的热血发泄不出去,愣头青似的一口一口咬着怀里的人,不轻不重,不痛不痒,手也不老实的在人腰间摩挲。 “姚婪!你又在装神弄鬼是不是!你不出来拉倒!”李鸿毅气急败坏的在外面房间里转悠了两圈,抬手一挥,一件软甲出现在桌上,只听他又嚷嚷着: “出去浪从来没个轻重,穿上点,省得你死无全/尸!哼!”说完,转身出去了。 直到感知到李鸿毅出了院门,几乎是同时,姚婪抬手一道灵力冲着沈夜焰而去,而面前的少年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瞬间退开数步,跪在了地上。 姚婪打出的灵力多少还是碰到了沈夜焰,少年被打的向后仰去,随后又赶紧跪好,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满脸暴躁羞愤的男人。 姚婪指着他,指了又指,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崽子跪在地上抱住他腰,撒娇讨好着:“师尊……”拐了好几个声调。 “你还知道我是你师尊!” 沈夜焰抬起头来眯眼笑笑。 姚婪:…… 只见男人抬了抬手,隔空将柜子里那些民间低/俗小画本全都移动过来丢到了沈夜焰身上。 沈夜焰看着他奶凶奶凶的师尊因为被自己撩拨得害羞而发脾气,心里喜欢的不行,但现在又不敢继续放肆,他师尊要面子,真把人惹急了不知道又要哄上几天才再让自己抱。 “不是想看吗?那你就在这里看个够。”姚婪捏着人下巴让他强行看着自己,俯身下来冰冷说道: “好好学,我会来检查的,若是学不会就自己滚,换个会的人来。”说完,毫不留情的闪身出去了。 沈夜焰:??? 沈夜焰:…… 三日后的一个傍晚,房间内,姚婪不知道第几次整理被某人扯松的衣带。 第88章 沈夜焰边给他系外袍带子边嘀咕:“小师叔给的这个软甲太露了!” 姚婪拍开他往腰侧摸的手,还不都是被你扯的! 倒是这李鸿毅还真舍得,竟然把自己珍藏了百年的龙鳞软甲拿出来给姚婪。 这软甲轻便得很,穿在身上像没穿一样,关键防御能力还强,秘境之行危机四伏,谁也不知道里面会遇到什么情况。 即便他姚婪是天下第一的仙尊,遇事也不能有百分百把握脱身,自己防御上了,给沈夜焰也准备了好多武器符箓带上。 “师尊,我们明日就直接前往归元派进入秘境吗?”沈夜焰边收拾东西边问道。 “先去临渊城。”姚婪说:“慕容晴雪嘱咐,进入秘境前,务必找她取一样法器防身方可进入秘境。” 沈夜焰撇撇嘴,小声嘀咕着:“鬼点子倒不少,谁知道她是真的好意,还是只是想见你。” 姚婪:“你说什么?” 沈夜焰收拾好东西,懒洋洋的拉着长音回道:“没什么,弟子说她聪明!” 姚婪将宗门交给李鸿毅,次日一早,带着密钥和三个徒弟,启程出发,朝着临渊城千机营去了。 再怎么说时立是药修,有他在后方镇守也安心一些,皓轩咋咋呼呼的,多少还能帮着对付那些归元派的小弟子。 姚婪不打算让他们俩也跟着进入秘境,万一真遇到危险,他还可以只身保沈夜焰,只留他二人在外面接应。 凌霄派到临渊城倒没有很久,骑马两日内也会到达,师徒四人下了宗门三千及云梯,刚跨上马背,远远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得有二十几人。 师徒四人防备心起,沈夜焰拉了下缰绳,下意识的骑马挡在姚婪前面,另两个小的也跟着过来。 姚婪一时还有点哭笑不得,但孩子们心意他都心领了,刚想说退后,对面传来爽朗笑声,华朗浑厚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哈,巧了不是!华某路过此地,竟然偶遇姚掌门!” 凌霄派地处险境,既不挨着官道,也不临着城池,若不是特意前来,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碰巧路过”的。 况且离了数米,刚看见人影,华朗就出现了,上来还直接和姚婪打招呼,就这么笃定下山的一定是他吗? 这是在这蹲点蹲了几日啊。 沈夜焰不顾这些,有些讽刺的讥笑一声,“华掌门这是守了几日啊,我师尊刚下山您就这么碰巧的出现了。” 梁书阳也在队伍里,他都有点磨不开面了,别别扭扭的向姚婪抱拳行礼,又跟沈夜焰打了招呼。 倒是华朗也不生气,还赔着笑脸:“沈师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和你师尊这是有缘,姚掌门要去哪?不如我们同行吧!” 姚婪无所谓,表明去意后,华朗就这样死皮赖脸的跟着他一起上了路。 傍晚前,一行人来到一座繁华小城,沈夜焰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师尊,为何要带上他们一道?” 姚婪还没等说话,走在前面的华朗回过头来冲他们喊道: “姚掌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就在次落脚吧!前面有家客栈,我已经派书阳前去定了下来,别客气!我请客!” 姚婪看着一脸无语的少年轻笑了下,低声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反正终归是要去他归元派,走吧。” 沈夜焰:……这么爱占便宜接地气的师尊,还真是有人情味啊。 为了彰显他财大气粗,华朗直接将整间客栈都包下了,沈夜焰又低声嘀咕了几句:“华掌门还真是有心了啊,这么明摆着的……” “夜焰。”姚婪打断他,下了马和华朗一起朝客栈里走。 华朗呵呵笑着,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说:“那是,姚掌门拿到了密钥,我归元派表表心意,应该的。” 沈夜焰追上去:“华掌门的意思是,秘境是归元派的?” “沈师侄,又见外了,秘境至关修仙界,怎么能是我一个人的呢?”华朗说:“宴席已备好,姚掌门,来,我们边吃边聊。” “真不愧是姚掌门,竟然拿到了千机营的密钥!来!我敬姚掌门一杯!”席间,华朗喜笑颜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姚婪平静举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不动声色的喝了,沈夜焰与他同桌落座,默默给他夹菜,倒茶。 上次送姚婪走的时候,知道他要去借密钥,华朗心里就按暗戳戳的有点想法,现在他真把密钥拿回来了,这一脸贪婪觊觎之色甚至都不想藏了。 当着自己门派内一众长老弟子的面,华朗对姚婪一顿吹捧夸赞,沈夜焰有点想笑。 这秘境自从被千机营锁住,百年间外人无法进入, 梁书阳有点磨不开面,他师尊这也太浮夸了,但自己又不好说什么。 “秘境之中危机重重,这样,到时候我派几个元婴弟子随行,和姚掌门一同进入秘境,全程为姚掌门保驾护航!”华朗拍拍胸脯信誓旦旦说道:“放心,一切听从姚掌门差遣!” 这秘境中少不了法宝古籍,华朗小算盘打得响亮,惦记着这些不说,更对沈夜焰身上的先天魔魂充满兴趣和好奇。 先前在北疆平定魔界动乱,沈夜焰的先天魔魂暴走,天下修士可是都见识过了其强大的力量,怎么好就让这份力量死心塌地待在姚婪身边呢。 姚婪对他派多少弟子给他使唤倒是并不在意,他此行的目的也并非寻宝,只是为了找寻沈夜焰的魔魂之秘。 毕竟关乎着少年的身世,他不确定沈夜焰是否愿意让别人也知道。 华朗还满眼期待的看着姚婪等他一个回应,姚婪倒是状若无事的偏头看向沈夜焰,平静开口问道:“你意下如何?” “华掌门说要派几名弟子随我们一同进入秘境,你意下如何?”姚婪又问了一遍:“你若不愿,我们便独自前往。” 少年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一个爱的抱抱,酝酿了半天也只是看着人温柔的叫了一声:“师尊……” 姚婪冲他浅浅笑笑:“听你的。” 华朗的尴尬都写在了脸上,连他身后的梁书阳都皱眉看着他二人,这姚婪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和沈夜焰到底怎么回事。 梁书阳怎么也不信,他真的是在对他好? 真若是在秘境中探到什么先天魔魂的秘密,自己的身世和这份力量也就公之于众了,沈夜焰知道姚婪是顾及着自己的感受,心里一阵阵暖流,现在只想回去抱他,不想在这赴这没有意义的宴了。 沈夜焰微微低头凑近姚婪,尽量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着:“师尊不必顾虑弟子,师尊决定便是我的决定,我的一切都是师尊的。” 闻言,姚婪沉凝的看向他,对视的目光中此刻只有彼此的倒影,心底微微动容。 “咳……”华朗看着这旁若无人眉来眼去的俩人,实在忍不住,咳了一声打断,试探问道:“姚掌门的意思是?” 姚婪淡定收回目光,波澜不惊一句:“我徒弟说回去考虑考虑。” 华朗:…… 梁书阳默默攥紧拳头,沈师弟真是涉世尚浅中毒至深啊!姚婪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迷药! “时候不早了,多谢华掌门款待,我们先回去了。”姚婪说着起身,带着沈夜焰,招呼另外两个徒弟,一起上楼回房间去了。 知道大师兄要服侍师尊就寝,时立和皓轩知趣的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房间了,华朗包下了整间客栈,他们一人一间房都绰绰有余。 这个有余与沈夜焰无关,有多少余他也要钻姚婪的房间。 二人一起回了屋,刚关上门,心潮澎湃的少年直接一扑,将姚婪紧紧抱住。 这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沈夜焰算是长了回大脸了,小小的虚荣心也得到满足,挂在姚婪身上抱着人不放,腻歪着说着: “师尊……你对我真好,师尊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任他抱了一会,姚婪才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哄着他:“好了,行了。” 拉着人坐到床边,沈夜焰才依依不舍松开手,柔声说:“弟子去打热水来,师尊稍等。” 沈夜焰心情不错,下了楼还跟小二打了声招呼,客客气气的问去哪里打热水,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梁书阳叫住了他。 “夜焰!”梁书阳一脸纠结走上前来。 沈夜焰:“梁师兄还没有休息吗?” “嗯,在等夜焰。” “等我?” 梁书阳:“我有话要和你说。” 二人慢慢走到楼梯边,梁书阳犹豫再犹豫,还是开口问道:“沈师弟现在对他,对姚掌门,到底作何感想?” 沈夜焰不明所以,疑惑看向他,等着他后话。 梁书阳:“我总觉得,姚掌门似乎在急着做什么事,尤其是对夜焰你。” 沈夜焰微微挑眉,就听梁书阳继续说道: “秘境中危险未曾可知,他毅然决然的还要带你进去,当真只是为了你吗?” 第89章 “你体内的……那份力量,我们都见识过了,秘境中一旦遇险,他……” “梁师兄是担心我师尊会利用我的力量去完成他想做的事,是吗?”沈夜焰打断了他。 梁书阳有点着急,上前一步继续说道:“抱歉,我并非想要挑拨你师徒二人,只是夜焰你入门这么多年未曾被提升精进,我只是觉得……” 梁书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措辞,想了半天转而又道:“其实,若是你愿意,不妨来归元派吧,我师尊定会倾囊相授,助你成长。” 沈夜焰目光淡然,没有丝毫动摇,稍顷,只淡淡一笑,轻飘飘一句:“此生,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梁师兄美意,夜焰心领了,也替我谢过华掌门。” 梁书阳无奈一声轻叹,最后也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哎,夜焰这样的好苗子,我师尊是没有福分得到了。” “不过夜焰,我跟你说这些并非我师尊之意,我可不是为了他来抢人的!” “我也是担心你跟着进入秘境会有危险,姚掌门修为高深,真要是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万一顾不上你……” 沈夜焰也笑笑,“我懂,梁师兄,没事的。” “抱歉跟你说这些,你不会以为从此认为我是什么在背后议人的小人吧?” “不会,梁师兄正直,我看得出来。”沈夜焰浅浅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 忘了身后是楼梯,沈夜焰一回身撞在了楼梯扶手上,脸盆里的水都跟着洒出来了,梁书阳条件反射的去扶了他一把。 姚婪在房间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去打个热水要这么久吗?不会又遇到什么事了吧! 心里正担心着,决定出去看看,结果姚婪一推门,楼下扶手旁,两个熟悉的身影相对而立,梁书阳的手还扶着沈夜焰的手,寂静的夜晚听见开门声,同时朝楼上看去。 姚婪皱眉的瞬间,梁书阳莫名其妙一阵心虚,倏然抽回手,沈夜焰也莫名心里一“咯噔”,向后退了一步,与梁书阳拉开了距离。 第49章 姚婪冰冷的目光下潜藏暗涌, 喉间溢出的呼吸似乎都快凝成风霜,沈夜焰自认坦坦荡荡,但在这目光注视下还是做贼心虚的哆嗦了一下。 “弟子可以解释!”沈夜焰还端着热水, 三步两步跨上楼梯跑到姚婪面前。 梁书阳也有点无措, 还站在楼下朝姚婪抱拳躬身行了个礼,喊了声“姚掌门”。 姚婪瞥了他一眼, 又看向沈夜焰,丝毫看不出情绪的说了一句:“解释什么?”转身就朝屋里走去。 “师尊!”沈夜焰立马追上他一起进了屋。 沈夜焰进屋放下水盆就去拉姚婪,姚婪也没躲开,任他拽着手臂回过身来,只见面前有些无辜又有些局促的少年开口说道: “弟子去打水回来, 刚好遇到梁师兄。” “恩。”姚婪应了一声:“你们还挺有缘。” 沈夜焰:…… “弟子服侍师尊就寝吧!”沈夜焰说着, 搀扶着姚婪坐到床边, 去端过水来给他擦手,见气氛明显还有点不对,又开口说道: “师尊, 刚才弟子差点摔了,梁师兄只是下意识扶了我一把。” 姚婪:“恩。” 沈夜焰:…… “确、确实是又聊了几句, 耽误了点时间,对不起, 师尊。”沈夜焰讨好的小心翼翼看着他。 “哦, 我说打个水, 犯得上这么久吗。”姚婪点点头, 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沈夜焰将水盆放在一边,见他神色如常,心里并没有松了这口气,总赶紧他眼神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夜焰有点忐忑, 犹豫了一下,走到他身边坐下,决定坦白从宽。 “师尊,其实刚才梁师兄找我,有这么个事。”沈夜焰观察着姚婪的神色,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缓缓开口: “他想劝弟子去归元派,说他师尊会倾囊相授于弟子。” 姚婪闻言,眉毛微微一挑,目光落在沈夜焰身上,语气依旧平静:“哦,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沈夜焰:…… “师尊你竟会说笑,我当然是毫不犹豫拒绝了!”沈夜焰立刻挺直了腰板,抓过姚婪一手捧在心口:“凭心直说,绝无虚言。” 姚婪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小崽子紧张得不行,姚婪看见他这样紧张还挺有趣的,逗也逗过了,还是让孩子睡个好觉吧。 “行了,睡吧。” 沈夜焰收拾好一切和自己,熄灭了烛灯,很自觉的爬上了姚婪的床。 外面门廊间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纸窗微微洒进屋内,对方的轮廓隐约可见,姚婪一向习惯睡在里面,他安静平躺着,就感觉身边的小崽子在蠢蠢欲动。 果不其然,没忍一会,少年转过身直接扎进他怀里,埋头在他胸前闷声闷气的说着:“师尊,你没有误会我吧?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我为什么要误会你?”姚婪偏过头,暗夜中看着他:“再说你心里没有鬼,有什么不踏实的?” “我怕师尊误会。”沈夜焰吭叽了一句,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姚婪刚看见他二人搀扶着在一起确实有那么一瞬的不爽,这梁书阳一直对沈夜焰颇为在意,虽然他也单纯一根筋,但有点太过热情了。 冷静下来姚婪又清楚的知道,沈夜焰是绝对不会背着自己又去招惹别人的。 想到这里,姚婪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对和沈夜焰之间的感情还挺有信心。 等等…… 感情?现在都能这样笃定的说出来了吗? 沈夜焰还搂着自己撒娇,姚婪也转过身来,抬手回抱住了他,感觉到怀里的少年身子一顿。 “行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姚婪淡淡一句。 师尊是在乎自己的,沈夜焰心里暖暖,把人搂得更紧了。 次日一早,师徒四人收拾妥当,出来时华朗一队人马已经早已等在客栈外,见姚婪出来,立马迎了上去,满脸堆笑: “姚掌门,昨晚休息得可好?” 姚婪点了点头,“多谢华掌门招待。” “客气了客气了!姚掌门不必跟我客气!”华朗哈哈一笑:“那咱们这就出发吧?我约么着,傍晚前,应该就能到临渊城了。” 姚婪点了点头,上了马。 他已经懒得去揭穿华朗这些小心思了,从一开始在凌霄派门外假装路过,非要和他同行,到现在直接默认和他一起前往临渊城千机营,恐怕姚婪把他落下。 沈夜焰一直骑马跟在姚婪身侧,梁书阳好几次想过来和他说话,看见一旁冰冷凉薄的男人,又堪堪没有上前。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路上,华朗果然没少找机会和姚婪套近乎,时不时还试探性的问几句关于秘境和密钥的事。 姚婪倒是应对自如,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说着话,既不透露太多,也不让华朗在自己门派弟子面前觉得难堪。 倒是两位掌门说话的功夫,梁书阳终于有机会过来跟沈夜焰说几句话了。 昨晚见姚婪那副冰山般的模样,梁书阳这一夜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自己一时鲁莽,让沈夜焰回去挨姚婪打骂。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梁书阳还是开口问道:“夜焰,昨晚回去……没事吧?” 沈夜焰下意识一句:“什么?梁师兄指的是?” “昨晚姚掌门……”梁书阳顿了顿:“似乎不太开心。” 沈夜焰无所谓的一晒,淡淡笑了笑说道:“无妨,我哄好了,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梁书阳:…… “我昨晚和你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夜焰。”梁书阳又追着沈夜焰说道:“我只是担心你误了自己。” 沈夜焰:“知道,梁师兄不必担心,师尊现在待我很好,亲自教授我功法,对了,我的那把龙骨剑,也是师尊为我铸的。” 梁书阳想起之前在魔界,他的龙骨剑是如何翻云覆雨施展威力,不由有些咂舌。 “你的龙骨剑……” 沈夜焰反转手腕,已经召出了龙骨剑,特意呈到梁书阳面前,笑说:“师兄你看,师尊还将天罡玉石送给了我,他对我真的很好。” “梁师兄好意我懂,但是真的不必了,我有一个师尊就够了。”沈夜焰笑了笑,说道。 姚婪还和华朗骑马走在前面,回过头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崽子拿着龙骨剑和梁书阳比比划划说着什么,一脸的骄傲和炫耀之意,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了。 后来就连时立和皓轩也加入到了炫耀的队伍中,也不知道他们在炫耀个什么。 姚婪无奈笑了下,没去管一群小的在一起咋咋呼呼。 傍晚时分,一众人马终于抵达了临渊城。 姚婪没有先开口提议去千机营,华朗倒也沉得住气,笑盈盈的派自己门下弟子去打点一切,直接带着姚婪师徒四人入住了城中最豪华的一家客栈。 第90章 “姚掌门,这家客栈我包下了,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不急。”华朗爽朗笑了几声,随口说着,语气里满是殷勤,请姚婪一起进了客栈。 沈夜焰在后面看着,有点想笑,这华朗一路上又是安排住宿,又是请客吃饭,对待他师尊真是比亲爹还亲。 不过他师尊依然是八风不动,华朗这点心眼子都被他师尊看透了,过后把华朗卖了他可能还要跟师尊说声谢谢。 回到房间稍作休整过后,姚婪叫过沈夜焰。 “一会我去会会华朗,和他探探秘境事宜。”姚婪对面前的少年说道。 沈夜焰不解:“师尊还真打算带着他?” “无所谓,秘境毕竟百年间一直在他归元派,他虽没进去过,应该也知道一些其中事由。”姚婪说:“问清楚了,明天我们就去千机营,找慕容晴雪取法器。” 沈夜焰点点头:“好,那师尊我等你。” 姚婪轻笑了下,随意的拍了下少年手臂,故意开玩笑道:“找你梁师兄出去走走,晚上也没什么事,我看城里还挺热闹的。” 意气的少年感觉瞬间头顶的头发都要炸起来了,见姚婪要出去,立马跑过去拦住门口,委屈道:“师尊开我玩笑!” “没有。”姚婪无辜道。 “那弟子也不让师尊出去!”沈夜焰大言不惭挡在门口,仰起头张开双臂:“除非师尊抱我一下。” 姚婪无奈,上前一步虚抱了他一下,拍了拍少年的背示意他好了快让开,少年纹丝不动,还倔强的仰着头。 没办法,姚婪主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沈夜焰满意了,高兴了,抱着人轻轻摇了摇,这才把人放开,和他一起出去了。 姚婪去找华朗,分开前还嘱咐沈夜焰:“别乱跑,这客栈还挺大的,带上时立他们随便转转,别惹事,我大概会晚些回去,不用等我吃晚饭。” 沈夜焰心里美滋滋,心想着师尊自己可能还没发现,两个人现在所思所想所作所为,都会如实告知给对方,这种感觉还真是美好啊。 俊朗的少年慢悠悠在花园里踱步,心情还不错,时立他们的房间在花园东侧,正想着去叫上他们一起去吃饭,还没走过去,就听见花园后面吵吵嚷嚷传来一群人不善的声音。 这家客栈着实很大,花园后面有一片空地,看起来像个野营露宿的场地,空地旁边则是是一片人造小湖,只是现在冬季,湖里的水不多。 湖面上架着一座人造拱桥,拱桥旁则是一座八角凉亭,周围还支着烤肉用的架子,盈盈火苗劈里啪啦燃烧着。 沈夜焰过来时,时立正护着怀里的药箱,被两个归元派的弟子逼到了拱桥边,再往后就要掉进冰凉湖水里。 而皓轩已经被三个归元派弟子按在了烤肉架子上,衣摆都快燎出了火星子。 “住手!你们干什么!”沈夜焰立马跑上前去,众人闻声朝他看去。 这几个归元派的弟子面生,这几日跟姚婪他们走得近的,除了梁书阳还有几人,都和眉善睦的,倒是这几个,看着一副强权霸势的阴险小人样。 对面归元派的几个弟子闻声看过来,一见是沈夜焰,脸上拙劣的神色更甚,随手一推,推走了时立和皓轩,为首的那个紫衣修士哼笑一声,嫌弃的拍了拍手里并不存在的灰,拉着长音说道: “噢,原来是姚掌门的大徒弟来了,我好怕啊!” 另外几个弟子跟着一起阴阳怪气: “都说凌霄派的大弟子是姚掌门心尖上的肉,但是我怎么听说他连御剑都不会呢?哈哈哈!” “该不会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吧?哈哈!” 沈夜焰面无表情走过去,先扶起皓轩,就当没有听见这一群疯狗乱叫,招呼时立道:“师弟,走了。” “慢着!来都来了,着什么急回去啊?”那紫衣修士不善说道: “你师尊不是和我们掌门议事去了吗?闲来无事,不如我们过几招,也让大家见识见识姚掌门的徒弟到底有多大本事!” 沈夜焰没有搭理他们的意思,拉着皓轩带着时立转身就要走,被三人堪堪挡住去路。 “姚掌门的徒弟就这么不懂礼数吗?我们好歹也算你师兄辈分的,见到师兄就这个反应吗?” “师兄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吗?” “姚婪的徒弟很了不起吗?真有本事就比一比!” 沈夜焰脸色沉了下来,抬眼蹙眉看向挡路的几人。 姚婪是教过他们功法,但修为在这摆着呢,同样一套剑法练气期打出来和金丹期打出来那能一样吗? 眼前几个弟子至少都是筑基期,有两个甚至还是金丹初期,沈夜焰三人加起来都不如人家一个,怎么打? 况且这几个明显就是来挑事的,沈夜焰不想理,可那几人说话越来越不中听,损他也就算了,竟然还阴阳起姚婪来。 沈夜焰听不了别人这样说他师尊,他师尊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那么说他! 师尊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我最重要的人! 归元派那几个弟子还在大言不惭的说着,少年沉眉冷眼,手腕轻飘飘一翻,龙骨剑现于掌中。 皓轩:“大师兄!” 时立:“大师兄!我们还是回去吧!” “退到一边去。”沈夜焰冷冷一句,慢慢催动内力,回忆着姚婪教过他的,感受剑气。 见状,五名归元派弟子相互对视一眼,竟然一点脸都不要的一起上前来,将沈夜焰团团围住了。 “放心,我们一个一个来!”紫衣修士说着,召出自己的佩剑向沈夜焰飞身而去。 长剑当头劈下,时立吓得不敢看,大呼一声颤颤巍巍就要倒地,被皓轩扶住站稳了。 两个小的急得不行,时立想要跑回去找他师尊,结果还没转身,就被其中一个弟子拦下了。 沈夜焰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能接下几招已经是极限了,之前在归元派打友谊赛,纯属是和平交流,这次这几个,明显是要让他起不来的地步。 那人一脚将沈夜焰踹飞了出去,沈夜焰整个人砸在凉亭下的石阶上,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 “姚掌门的徒弟,就这?” “外界都传你那师尊那点子风流之事,你该不会真是他养来玩弄的吧!哈哈哈!” 紫衣修士上前一把抓住沈夜焰手腕,呲牙咧嘴的凶狠道:“练气期?别开玩笑了!你可是姚婪的徒弟,到底有什么本领,就快点使出来,还怕我们偷学了不成!” 沈夜焰咬牙愤恨抽回手,伸手想要去抓掉落一旁的龙骨剑,被那人一脚踢开了。 “你装什么装!起来给我打!”那人说着,一把提溜起沈夜焰,一道灵力打出,直接将少年掀翻了出去。 “师兄,要不然算了吧,犯不上,我们走吧。”有一个弟子上来说了一句。 紫衣弟子明显打红了眼,他怎么也不相信姚婪的徒弟是这身手,一直不出招,怕不是压根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吧! 越想越来气,又是一道灵力打出,沈夜焰直接摔进了湖里。 那人竟然还不善罢甘休,催动灵力又将人隔空拉了出来,抬手一挥,将沈夜焰又轰了出去撞在了岩壁上。 沈夜焰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都碎了,嘴里吐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的鲜血。 这人是要对他下死手的架势啊。 少年忍着剧痛试图要爬起来,他只想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也是护住师尊的尊严。 几个弟子见势不对,纷纷上去要拉住紫衣弟子。 “师兄,算了,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啊,他什么都不是,师兄教训教训就算了,毕竟他是姚婪的徒弟。” 这话像激起对方什么反应一样,紫衣弟子竟然持剑直接朝沈夜焰刺了过去。 沈夜焰用最后一丝力气抬手隔空操控龙骨剑,龙骨剑打横飞了过来挡在他面前,堪堪接下了刺向他这一剑。 再没有一点气力了,沈夜焰头沉沉垂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 时立和皓轩趁人不备,早就跑走了,回去前面满院子疯狂喊师尊,连华朗都吓了一跳。 姚婪闻声出来,见两个徒弟一脸惊慌恐惧,顿时心下一冷,果不其然,时立看见他,梨花带雨的边哭边说: “师尊,大师兄、大师兄被华掌门的弟子打了,在花园那边,大师兄快死了!” 华朗这回何止是吓了一跳,已经吓死了好吗。 闻声出来的还有梁书阳,一听这话,顿时也出了一身冷汗,立马上前扶住颤颤巍巍要倒地的华朗,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情况,姚婪已经飞身朝后面去了。 “快!快扶我起来,快扶我过去!”华朗感觉人生没什么盼头了,真要是他门下弟子打死了沈夜焰,他也别活着了,还进什么秘境,姚婪非得拿他全宗门陪葬不可! 化神级大能的灵力破空而来,姚婪是丝毫没有保留,只听“嘎巴”一声,那紫衣弟子持剑的手臂应声而断。 第91章 “啊!!!!!” 姚婪直接卸了他的手臂,那紫衣弟子瞬间捂着脱臼的手臂躺在地上打滚,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脸阴沉的男人已经上前一步踩在了他的胸口,随即翻转手腕,天裂显现。 华朗几人到了的时候,姚婪一鞭子已经抽下去了。 见他还要抬手扬鞭,华朗立马冲上去:“姚掌门手下留人啊!!” 姚婪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一脚将趴在地上皮开肉绽的弟子踹飞,又是一鞭子当空抽过去,直接将人抽进了湖里。 “姚掌门那是天裂啊!”华朗哆哆嗦嗦的眼前一黑,被跑过来的梁书阳再次扶住稳住身形。 姚婪飞身过去到沈夜焰身边,手上的天裂还次次啦啦泛着刺眼金光,另一手搂住少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师尊……”少年气若游丝,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看见眼前的是姚婪,竟还邀功似的骄傲说道:“弟子……没有惹事,我听师尊的话了……” 当下的情形已经显而易见,况且那还有两个证人呢,时立和皓轩不会说谎,对方先挑起的事端,打沈夜焰的还是个金丹初期。 姚婪搂着他的手紧缩了下,开口声音低沉:“我知道,你休息会,我会很快回来。”说完,示意时立过来接手,梁书阳也跑了过去。 华朗脸色惨白的走过来想要劝,姚婪完全不理他,就跟看不见他这人一样,手持长鞭淡漠向湖边走去。 那紫衣弟子已经被人捞了出来,奄奄一息躺在湖边,见姚婪还要过去,华朗也是着急,直接拉住了他。 男人转过头眼中冰冷至极,沉声说道:“华朗,这笔账我慢慢跟你算,放开。” 华朗愣是没敢再动,眼中满是错愕惊慌的看着姚婪朝湖边走去,手起鞭落,连一旁的几个弟子都被鞭子上的灵力抽飞了出去。 “姚掌门饶命!” “饶命啊!快跑啊!” 那几个弟子见状,一边四散躲开一边哭着求饶,地上那紫衣弟子早就没了任何动静。 华朗:“姚掌门啊!留他一条命吧!” 梁书阳帮着时立一起扶起沈夜焰,看着这一幕心里百味,确实是他们门派弟子错在先,金丹期打沈夜焰一个炼气期,况且沈夜焰都被打成这样了,姚婪能饶了他们才怪。 天裂还是无差别暴攻,那几个挑事的弟子全都挨了鞭子,梁书阳实在忍不住,开口劝道:“夜焰,劝劝姚掌门让他收手好吗?再打下去我那师弟要死了!” 沈夜焰不错神的一直紧紧注视着姚婪,冰冷的男人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可沈夜焰却从那双沉凝的眼底看到了满是暴戾愤怒的杀气。 之前仙门大会时,在宗门内自己和其他门派弟子起了冲突,当时师尊也是帮自己出头了,不过没有现在这样凶残,多少留了一手,不过那次自己也确实没有被欺负得怎样。 这次姚婪见沈夜焰被打成这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些人欺负他的人,谁也别想活。 “姚掌门!姚掌门啊!您行行好吧!别再打了!”几个弟子也跑过来求情,华朗哭丧着个脸,看着血肉横飞的自家弟子。 见华朗还欲上前,姚婪转身直接抬起鞭子指向他,冰冷怒道:“站那!” “今天谁来了也不好使!”姚婪说着,慢慢扬起天裂,咬牙狠戾道: “我平时都舍不得碰他一下,你们竟然敢打他?!” 第50章 所有人此时的心情想必都很复杂, 沈夜焰更是内心波涛汹涌瞳孔地震,姚婪长鞭即将抽得粉碎的何止是区区一个无名之辈,更是他亲手浇筑了困住沈夜焰近十年的心牢铁栅。 在这一刻彻底破碎, 再也抑制不住泛滥的情绪翻云覆雨, 沈夜焰感觉喉间吞吐的气息都越发灼热,什么尊师重道什么绛帐授业, 那些被道义规训出的克制,此刻终成齑粉。 心底的火焰如同暗夜璀璨银河,越发灼烈,熔化所有的伦理纲常。 如果这些隐晦不堪、拿不出台面的情丝也有罪,那就让地府判我们同罪吧。 他现在只想将这个人彻底据为己有, 最好揉进自己血肉中骨髓里。 沈夜焰现在已经完全听不到旁人说什么了, 直到梁书阳跑过去直接跪在姚婪身后, 大声说道:“请姚掌门手下留情!” 不远处的少年被时立搀扶勉强站起身来,也回过了神来,虚弱的唤了一句:“师尊……” 华朗已经彻底站不稳了, 被几个弟子扶着杵在一边,自家门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子躺在湖岸边, 绣着归元派图腾的外袍被血浸透,皮开肉绽。 “师尊……”沈夜焰又叫了他一声, 又因为气息不足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姚婪回眸瞥了一眼跪在他面前的梁书阳, 冷着脸飞身过去到沈夜焰身边, 单手揽着人靠在自己怀里。 天裂化作金光消散在掌心, 见状,华朗终于是瘫坐在了地上,看着姚婪召出仙剑,搂着少年一跃而上。 “你们别忘了, 想要进入秘境是要求着谁!”姚婪声音冰冷至极:“即日起,归元派弟子若敢靠近我徒弟三丈之内,这就是下场!” 姚婪带着沈夜焰御剑转瞬离去,时立和皓轩追着人影也朝前面跑去了,梁书阳还跪在地上,拳头紧了又紧,百感纠结,好一会才站起来。 房间内药气氤氲,沈夜焰靠坐在床头,姚婪已经扯下他浸血的外袍,用灵力清理了他肉眼可见的血污和伤痕。 “师尊……”沈夜焰沉沉的看着他动作,这个时候了还忍不住自嘲:“师尊,弟子真是没用,差点死了……” “闭嘴。”姚婪打断他,已经抬手掐诀,一套“五行复原”打在了沈夜焰身上。 男人眼中还有丝丝凶气很厉之色未散,但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沈夜焰看着他又一次为自己用“五行复原”疗伤,心里也有不忍,却无奈笑着开口: “师尊真的用不着这样,弟子废了就废了,大不了……” “我养得起。” 话语再次被打断,姚婪一边为他施术疗伤,看着他的眼睛,不躲不闪,直接了当。 沈夜焰蓦然抬头,正撞进对方凝着霜火的眼睛,目光坚定沉着,如利剑般生生剖开他故作洒脱的皮囊。 姚婪:“你就算废了,我也养你。” 沈夜焰心里一阵酸涩难耐,被这眼神烫得魂魄都觉得疼,最后只能别过脸去靠在床头不去看他,生怕眼尾的绯色和闪烁落入对方眼里。 一套“五行复原”打在少年身上,之后,姚婪又为他渡了一些内力,沈夜焰几次开口让他停下来真的不用了,但都是无动于衷。 见少年终于是恢复到近乎好人一个了,姚婪这才收手。 时立过来送药时,顺便还将被姚婪打的那弟子的情形汇报了一番,命保住了,但是想爬起来,怕是得半年后了。 折腾了这么久,已过子时,姚婪的房间内只点了一盏烛灯,昏黄的光线洒在屋内,倒影在墙上的火苗微微颤动。 沈夜焰安静平躺在床上,有月光透过纱帐照在他好看的侧脸上,姚婪坐在床边轻轻掖了掖被子,刚要起身,手被人拉住。 “师尊,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还没等姚婪开口,床上的少年倒是先委屈的开了口,慢慢撑着床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眨巴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继续说道: “师尊说养腻了,要把我送给归元派。” 姚婪心里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起身到一边去拿了杯水来,又坐回来喂给他喝。 没有理他这天方夜谭,姚婪问道:“好些了吗?还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这里疼。”沈夜焰突然攥住男人的手按向心口:“弟子这里疼。” 姚婪都快被他气笑了,冷哼了一声,阴阳他一句:“伤好了?那起来回房去!” 沈夜焰撇着嘴甩着人手臂开始撒娇:“真的!师尊为我疗伤,我心疼。” “你又没伤到心脉,疼什么疼……” 姚婪话音刚落,就被拉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沈夜焰紧紧抱住他,埋头在人颈间,轻声低语:“你不用为我做到如此的,我废就废了,死就死了,但你要好好活着啊,师尊。” 烛灯熄灭,帐幔落下,月色之下,床榻上两道人影紧紧相拥。 沈夜焰紧紧抱着他,额头抵在对方肩窝上。 姚婪身上清冽的木质冷香萦绕在鼻息间,少年的呼吸拂过男人的耳垂,一遍一遍低声唤他。 “师尊……” “师尊……抱抱我……” 情到浓时,沈夜焰忍不住去舔抵他白皙细嫩的脖颈,撕咬他消瘦好看的锁骨,姚婪不自觉地微微仰起头,可直接暴露出来的喉结只会让少年更加的欲罢不能。 直到沈夜焰的指尖勾开自己腰间的绦带,带着剑茧的指腹触碰到自己腹部的肌肤,姚婪突然按住他手腕,强压凌乱的气息,沉声说了句:“不行。” 第92章 “什么时候行。”沈夜焰边说边把头埋在他颈间,手又不老实的从衣服下摆伸进去直接搂他。 姚婪:“起来。” “不。”沈夜焰回道。 少年倔强的直接将半个身子都骑跨在姚婪身上,一个劲的往他身上蹭啊蹭。 月光下,少年脊背绷紧的线条被镀成银刃,他压在姚婪腰胯处的膝盖碾碎了床褥间最后的一丝清明。 某些一触即发不避不讳,甚至还有点那么骄傲和自豪的就是要让姚婪知道,姚婪躲了又躲,还是躲不开那明显的澎湃。 为了让大病还未愈的小崽子熄火,姚婪只能哄着人低声说着:“你还没好,别闹了。” “我好了就行了吗,师尊?” 姚婪推他:“再说。” 沈夜焰不依不饶地一条腿骑在他身上蹭,又放肆的扳过人脸说道:“亲我一下。” 姚婪:…… 这套“五行复原”终究是错付了,渡点内力再吃点药也不是不行,非要让人瞬间活蹦乱跳干什么。 “那弟子亲你行吗,师尊?” 姚婪一脸烦躁又羞耻的小样,别过了脸不去看他。 抱着他的少年终究是轻叹了一声,老老实实的扎在他怀里不动了,雨打残荷似的瘪着嘴轻声抱怨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进一步……至少先亲一下嘛……” 小小少年□□了大半夜,姚婪也不轻松,大概都快亮天了,两个人才都短暂的睡了一小会,清晨晨曦初上,又都醒了。 沈夜焰半个身子都压着他,姚婪知道他也醒了,就是在这耍赖,无奈抬手搂了搂他,说道:“起来了。” “不……”少年含糊一句。 姚婪:“来人了。” 沈夜焰:“别管他们。” 从刚才起姚婪就已经感知到了,外面院子里至少有七八个人的气息,这些人大早晨不多睡会,都跑来他这也不是要干什么。 “我出去看看。”姚婪说着就要起来,沈夜焰却又顺势勾住他脖颈,不让他动。 “师尊这个样子,只能给我一个人看。”沈夜焰在他颈窝里蹭了蹭,甜腻腻的说了句。 姚婪乌黑如瀑长发肆意散着,经过这一夜互不相让的折腾,褥衣也皱皱巴巴的,领口大开,男人颈间肌肤上都是大大小小红色痕迹,在皙白肌肤下更显刺眼。 沈夜焰到底是没再放肆,自己起来后又扶着姚婪也起来了,为他穿好外袍系好带子,这才放他出去了。 一出门,院子里跪了一片。 归元派七八个弟子齐刷刷地跪在姚婪门前,旁边站了个一脸堆笑的华朗,后面还跟了个一脸别扭的梁书阳。 这华朗为了跟着进入秘境也是豁出去了,拉下老脸来给姚婪赔礼道歉,只听他极为殷勤的笑着说道: “姚掌门,昨日几个挑事闹事的弟子我都给您带来了,要打要罚随便处置,还有一个已经废了,我差人连夜送回去了。” 时立在一旁火架子前扇风煎药,皓轩在旁边帮他打下手,俩人也没吱声,默默看着。 华朗继续说着:“姚掌门放心,这几个小兔崽子我明天就给打发回去扫山门!谁也别想再跟着我们!” “进入秘境他们也别想了!到时候我给姚掌门再安排几个听话老实修为又高的弟子!放心吧!” 梁书阳纠结了好一会,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到底也没说出口。 华朗正欲再说话,沈夜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肉眼可见的所有人的表情微妙了一瞬,只见少年弱不禁风的倚在了门楣上,拢了拢还有些凌乱的外袍,有气无力的说了句: “师尊,怎么了?” 众人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什么一大清早沈夜焰就在姚婪房间里出来,还衣衫不整发型凌乱,就见姚婪走过去到他身边,低声沉稳开口说道: “华掌门问,这些人要怎么处理,你觉得呢?” 众人:…… 少年挑了挑眉,勾嘴浅浅一笑,眉眼也弯弯的,看着姚婪微微颔首,柔声说道:“弟子听师尊的。” “还不快给姚掌门磕头道歉!”华朗机灵着呢,立马训斥跪着的几个弟子。 “滚回去!别再让我看见你们!丢脸的玩意儿!” 华朗一边给他们使眼色一边骂着,赶紧打发走了这几个小崽子,恐怕一会姚婪要在沈夜焰面前再表演一出抽鞭子。 “那就不打扰了,姚掌门,沈师侄,你们好好休息,午饭我差人送过来,晚宴在城中的酒楼订了位子,你们一定要来啊!” 华朗说着,笑盈盈的带着梁书阳走了。 姚婪也没再追究计较,叫过了一直默默蹲在一旁的时立和皓轩,连同沈夜焰一并嘱咐道:“下次再遇到昨天这种事,记得还手,别忍着。” 三小只:…… “我不是教了你们几套功法剑术了吗?都白学了?”姚婪又道:“就算对方比你们修为高,也不能就这样等着被打,都给我打回去,听见了吗!” “是……师尊!”三小只异口同声。 真是今非昔比恍若隔世啊,这要换做以前的师尊,二话别说先把他们三个打残,让他们出去惹事给他丢脸! 现在倒好,师尊竟然让他们不要忍着,打回去…… 时立想着想着又要掉眼泪,眼泪转眼圈的抽咽了几声,瞥了他大师兄一眼,压制住了冲上去抱住姚婪委屈哭一场的冲动。 又打发走了两个小的,姚婪带着沈夜焰回了房间。 因为昨天这事,行程又耽搁了下来,一定要让沈夜焰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才能带着他进入秘境,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能影响到他体内的魔魂。 本打算今日要去千机营找慕容晴雪取法器也就此搁浅,姚婪决定再在此修整几日,直到沈夜焰彻底无恙了为止。 午后,二人刚吃完华朗亲自送来的午饭,正准备躺下休息一会,时立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师尊!大师兄!”时立气喘吁吁立在门外喊他们:“慕、慕容公主来了,说要见师……” “姚掌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时立话还没说利索,慕容晴雪已经大步流星进了院子。 “人呢?你师尊呢?”慕容晴雪看向一旁瑟缩的时立,后者抬手指了指房间里面。 时立还没等说稍等我去叫人,慕容晴雪已经走上台阶,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意思意思,推门就进去了。 时立:“诶!……” 慕容晴雪虽样貌妖娆惊艳,倒也是个爽朗痛快刚烈的女子,不然也不会一人独挑起整个千机营。 赤焰般的长发高束成马尾吊在脑后,发梢坠着的玄铁凤翎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铮鸣脆响,屋里的俩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同时转身看去。 姚婪面色绯红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外袍退到一半搭在腰间,沈夜焰正俯身去要去帮他脱下来,从后面看去就像是要把他按在床上一样。 慕容晴雪挑了挑眉,关键是眼里并没有惊讶,反倒满是兴味……饶有兴趣的靠在了门口,故意变着调的说了一句: “姚掌门还是这么……”女人嫩如玉露的舌尖在薄唇上舔砥而过,斟酌了一下,才又开口:“可口……” 沈夜焰&姚婪:…… 默默把外袍穿好,沈夜焰也起身站在了一边,就见慕容晴雪挑眉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二人一番,无所谓的摊摊手,说道: “听说你来了,我过来看看,怎么来了也不去我那?” 慕容晴雪说着走上前来,沈夜焰下意识往姚婪身前挪了一步,泼辣的女子顿时就爽朗笑了起来。 “小仙君好大的杀气,我又不会把你师尊怎么样!” 姚婪面无表情淡漠起身,朝慕容晴雪微微躬身礼了礼,慕容晴雪也回了个礼。 “遇上点事,耽搁了。”姚婪淡淡说道。 慕容晴雪若无其事的在房间里转了转,这看看那看看,随口说道:“既然姚掌门来了,那就别住这客栈了,随我去千机营吧,过几日正好取了法器进入秘境。” “我徒弟有伤在身,进入秘境之事可能要稍后几日。” 慕容晴雪又把目光放在沈夜焰身上,沈夜焰沉着个脸一直没说话,这慕容晴雪一直对他师尊图谋不轨,这是又打起了什么主意让他们非要去千机营。 “不便打扰,住在这里也一样。”姚婪随口说着。 “那也行,这客栈倒也还凑合。”慕容晴雪摊摊手,好看的眉梢一挑,想起什么似的又道:“外面那老头谁啊?和你一起的吗?方才我过来,一直追着我看,不要脸!” 姚婪:……“是归元派的华掌门。” 慕容晴雪撇撇嘴,略显嫌弃,随后又对姚婪说:“那晚上你去我那吃饭吧?我现在就回去让人准备!” 姚婪:“华掌门今晚已在城中仙鹤楼设下酒宴,公主若不嫌弃就一同去吧。” “呦,姚掌门是在邀请我吗?”慕容晴雪瞬间来了兴致,喻味悠长的瞥了沈夜焰一眼,又对姚婪说:“姚掌门都开口了,我怎么能不答应呢!” 第93章 “那晚上见喽!”玄铁清脆声音萦绕屋内,慕容晴雪暧昧一句,轻轻一笑,转身走了。 虽然这慕容晴雪和他们无冤无仇,也给了密钥和法器助他们进入秘境,可沈夜焰就是看她不顺眼,总在姚婪面前搔首弄姿的,让他很不爽。 “师尊为什么要让她一起去。”沈夜焰心情不太美好,重伤后元气大伤还有些孱弱,本来赌气的一句听起来就像是在委屈。 姚婪心里无奈,转身又朝床边走去,“去就去吧,人家毕竟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你过不过来?” 见少年还站在原地不动,姚婪瞥了他一眼,少年虽然不高兴,但还是赶紧过去了。 “你伤刚好,多休息。”姚婪说着,示意沈夜焰上床躺下。 “师尊也睡会吗?” 姚婪:“不然呢?”去千机营遛弯吗? 沈夜焰二话不说就爬上了床老老实实躺下了。 得知千机营公主也要来赴晚宴,华朗一直到晚饭前都处在兴奋状态,老早就过去了酒楼张罗,一个慕容晴雪,一个姚婪,两个活祖宗,哪个都不能怠慢。 傍晚时分,临赴宴前,姚婪正在为沈夜焰运功稳固内力,慕容晴雪横冲直撞闯进门,见状倒是没打扰,安安静静坐到了一边看着,看向姚婪的目光都快拉丝了。 “别动。”姚婪还在缓缓运气,随口对面前的少年说道:“凝神。” 沈夜焰真的凝不了神,恨不得用眼光将慕容晴雪杀死,让她看! 内力在体内游走了一圈,沈夜焰感觉又生龙活虎了,待姚婪收了手,他也站起来死死盯着慕容晴雪。 慕容晴雪浑不在意,走上前对姚婪说:“姚掌门认真的时候更迷人了!诶,你们运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给我说说!” “有机会给你讲,先走吧。”姚婪随口附和着。 姚婪师徒四人外加一个慕容晴雪和她带来的护卫一同朝着城中酒楼去了,到了地方,护卫们自觉守在了酒楼外,将整座酒楼都团团围住,一只蚂蚁怕是都怕不进去。 慕容晴雪身份特殊,地位也特殊,外加与柳渊不太对付,得时刻提防着对方下黑手,所以所到之处皆是重兵把守。 今晚这酒楼也别想招待别人了,好在华朗见状直接重金抛给了掌柜,掌柜掂了掂那荷包,点头哈腰的下去了。 整个席间,华朗有够忙碌,又要照顾好姚婪的情绪,又怕冷落了慕容晴雪。 慕容晴雪和姚婪挨坐在一起,也不怎么爱理华朗,就拽着姚婪说个没完,殊不知她酒量还挺大,华朗一杯一杯敬她,她就敷衍着跟着一杯一杯的喝,喝的脸粉嫩红润,也没有醉。 姚婪也喝了不少,他现在亦是酒量大增千杯不醉,这两个活祖宗一个比一个能喝,华朗硬着头皮挨个陪着,终于陪不住,醉倒趴在了桌子上。 慕容晴雪哈哈笑了笑,转过身继续和姚婪说话。 沈夜焰坐在姚婪另一侧,心里越发不爽,见慕容晴雪还要攀着姚婪喝酒,沈夜焰抬手挡下男人酒杯,叫了他一声:“师尊。” 姚婪其实什么事都没有,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只想赶紧喝喝完好走人,但是小崽子醋坛子都打翻一排了。 见慕容晴雪偏头看他,沈夜焰话锋一转,柔柔说道:“师尊别喝了,喝醉了又要像上次一样抱着弟子不放。” 姚婪:…… 慕容晴雪:“姚掌门,那不如回我千机营继续喝吧,我千机营有千年陈酿好酒,人尽皆知,我见姚掌门还挺爱品酒,不如去尝尝?” 沈夜焰:“我师尊不爱饮酒。” 慕容晴雪:“哦?我看未必啊,看来小仙君似乎对你师尊还不是很了解。” 说着,慕容晴雪指尖弹出一道机关焰,妖娆妩媚的身段一扭,娇滴滴说着:“姚掌门可知,千机营最妙的酒令,需用丹田真火温酒。” 沈夜焰咬牙愤恨,夺过姚婪手中酒杯:“我师尊畏热!” 两道灵力同时将横眉冷对的两人扯得身子一晃退后了一步,倒是不轻不重,不痛不痒,像是大人提溜起调皮捣蛋的小孩。 姚婪被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头疼,“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散了吧。” 沈夜焰心里一百个不服,总感觉自己没发挥好,没有气到慕容晴雪,临走前对方还笑盈盈的朝姚婪摆手,说明天还去找他。 直到回了客栈,进了房间,关上门,窝了一肚子火的少年不满的拉住男人手臂,将他扯向自己,一个转身将人按在了门板上。 第51章 “闹够了?”虽是如是说着, 但姚婪任他闹着,淡淡说了一句。 沈夜焰整个身子都抵在姚婪身上,一手搂着他的腰尽量不让冰冷生硬的门板硌着他, 有点委屈的说道:“怎么是我闹?明明是她!” 姚婪没说话, 抬眸深沉注视他,沈夜焰被盯得有点心虚, 身子松动了些,扣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师尊,弟子心口疼……” 姚婪都快被他气笑了,抬手安慰的抱了他一下,抽身躲开朝屋里走去。 “师尊每次都这样唬我敷衍我!”沈夜焰不服气的追着他过去。 姚婪陡然转身, 沈夜焰撞了他满怀, 就听清冷的男人眼中含着戏虐的笑, 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偏偏每次你都吃我这一套。” “师尊!……”这回换沈夜焰气到说不出话了,瘪着个嘴不满的看着姚婪,耍起小性子:“不行!我不同意!” “那你还想怎样?”姚婪挑眉问道。 “师尊亲我一下。” 不用想都知道小崽子会这么说, 姚婪没好气的哼笑一声,转身到床边坐下,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沈夜焰立马跟过去坐到他旁边。 “这女子也是性情中人, 虽然平日爱玩笑, 但掂得清是非黑白。”姚婪看向沈夜焰, 淡淡说道。 沈夜焰:“所以师尊喜欢她?” “你说什么浑话?”姚婪瞪了身旁的少年一眼, 正了正神色又道:“包括一直追着你那梁书阳,虽然我讨厌他,但他们却都是心怀天下大道正直之人,可交。” “普天之下包罗万象, 人心叵测,不是什么人都会帮你,你要记住那些非亲非故却还愿意向你伸手的人,知道吗?” 沈夜焰沉凝的看向身边的人,稍顷,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师尊为什么讨厌梁书阳?” 姚婪:…… 这是重点吗!姚婪有些无语,冷冰冰一句:“睡了。”抬手一挥灭了屋内的灯。 沈夜焰不动声色的边脱衣服边爬上床,随口道:“夜凉霜重,弟子还是与师尊同榻而眠。”说着,已经钻进姚婪被窝。 少年的发梢不经意扫过男人颈侧,姚婪感觉到他在后面贴上来抱住自己。 “师尊身上好冷,转过来,让我抱抱。” 自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认这层关系后,姚婪和他说话也很少用“为师”,直接就是我啊我的。 沈夜焰说“弟子”这这那那的倒是比姚婪多,但更多时候他却像年长的那个似的,哄着姚婪,也比他更坦诚大胆,会直接说让我抱抱,让我亲亲。 姚婪默默转过身,沈夜焰顺势抬手搂过他让他枕着自己的手臂。 这个温暖怀抱实在太舒服了,连姚婪自己也不得不去承认,他甚至开始迷恋沈夜焰的拥抱。 好像只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深夜,一次次的相拥入眠,才能让独当一面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短暂喘息的空间,让向来强势的男人有一方独属于他自己的避风港湾。 “师尊还没说为什么讨厌梁书阳。”少年极具魅惑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姚婪感觉他的唇不经意的擦过自己的眉梢。 “那你为什么讨厌慕容晴雪。”姚婪没有语气的回了一句,往他怀里又扎了扎,头抵在人胸膛,沈夜焰忍不住低头用下颌蹭了蹭他。 “师尊你要这么说,那弟子就知道了。”沈夜焰了然般回了一句。 月色静谧温柔,床幔无风自动,少年的情意就像古籍里的干柴烈火,劈里啪啦燃个不停,彼此相贴的肌肤之下勾连着一张看不见的网,将二人的心思完美契合。 月光从帷帐漏进来,沈夜焰将人往怀里扣紧,指腹拂过对方的青丝缠在指尖,一撩一撩的,撩拨得姚婪的心尖都痒痒的,随后就听小崽子似是赌气似的开口说道: “哎,师尊连人家酒令要用丹田真火都知道,不如师尊先教教我,怎么用丹田真火温酒?” 小崽子实在太过腻歪,这是直接打翻了醋坛子吗,话里话外都酸溜溜的,最后无奈,姚婪别别扭扭的直接问道: “怎么样你才能不这样阴阳怪气?” 沈夜焰先否认:“弟子可没有阴阳怪气!”又大言不惭地抛出一句:“除非师尊亲我。” 姚婪:……这一茬算过不去了,姚婪发现了,他要是不亲,沈夜焰就得一直磨叨他,但是让他亲,又真的磨不开这个面…… 沈夜焰一把掐着人腰让他下意识微微扬起身子,二话不说一口咬在对方脖颈上。 第94章 昨天留下的痕迹甚至还未消退,沈夜焰直接让那一道道刺眼的红痕更加触目。 姚婪下意识仰起头,小崽子直接抱着他埋头在他胸前,一口咬上那(和谐)。 姚婪身子都不自觉地颤了颤,气息不稳忍不住发出一声轻轻闷哼,抬手要去推开他。 “师尊d**到我了。”月色下,沈夜焰微挑一眉,不无戏虐的说了一句。 一个正常男人,被这样撩拨没有反应才不对劲,姚婪这次推开他的动作强硬了些,直接挣脱沈夜焰的怀抱束缚。 沈夜焰每晚这么抬着也不是个事,昨夜,了半宿,今天又这样,难受得他不行,最后豁出去了的又抱住姚婪,吭叽道: “师尊,我难受,要不师尊帮帮我行吗?”说着,抓着姚婪的手就向下探去。 姚婪:……发狠的抽回手,抬手同时指尖灵力转动,沈夜焰立马求饶,可话语里全是委屈和失望。 “好好好!师尊,我不动,已老实,师尊别用灵力限制我!”沈夜焰嘟囔着:“明知道我没有办法,师尊总这样耍赖。” 在姚婪强行威压之下,沈夜焰又憋了一夜。 次日上午,沈夜焰正照例伺候姚婪起床更衣,正当他收拾床铺时,门板被敲响,外面传来时立的声音。 “师尊!慕容公主刚才差人来送信,说今晚邀我们去千机营赴宴,要将法器亲手送给师尊!” 姚婪外袍还没穿好,打底的褥衣也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走过去就要开门。 手都已经搭上扶手甚至拉开一个缝隙了,被身后的少年眼疾手快的按住了门板又关了回去。 姚婪回过身来,微微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好大徒,来不及想其它,倒是突然很感慨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曾经需要仰视自己的少年,此刻身形落下的阴影竟然能将他完全笼罩。 沈夜焰垂眸瞄了一眼眼前人肆意敞开的领口,细嫩的脖颈上无数道吻痕和咬痕刺得他眼眶有些发烫,但偏偏这个人还要他忍,究竟要忍到什么时候。 沈夜焰到底听话的,没有过多再做什么,只是将外袍帮他穿好,领口系好,不是怕人看到,只是懒得解释。 都做完这一切,这才退后一步,让他开门。 时立一头雾水的进屋来,顺便还带来了早饭和今晚宴会的具体事宜,称不仅邀请了他们,连华朗也邀请了,此时华掌门正在院子里激动的来回踱步呢。 “今晚就能拿到法器,那既然如此,明日我们便启程出发,前往归元派,准备进入秘境。”姚婪淡淡一句。 沈夜焰倒是不太在意什么时候启程出发,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如何与慕容晴雪斗智斗勇。 不过这次少了个柳子炎那小崽子与他对抗,话说回来到了临渊城几天了,也没见到柳子炎咋咋呼呼的过来捣乱,这么沉得住气的吗? 没再多想,沈夜焰服侍完姚婪吃早饭,又带着他到一边束发更衣,时立搔了搔额角,默默退出了房间。 是夜,千机营灯火如昼,慕容晴雪特意换了身绛红纱衣,发间金色发饰随着琵琶声叮咚作响,大殿里一众乐师奏着动听乐曲,满桌珍馐倒成了陪衬似的。 华朗是第一次来千机营,饶是他自己财大气粗,也还是为眼前这阵仗所惊呆。 真不愧是中原最富有的城池,千机营也这般富丽堂皇。 待人都到齐了,慕青晴雪示意乐师们都下去,只留了几个贴身的侍女留下伺候宴席,护卫们也退到了大殿之外把守。 事出有因,果不其然,待闲杂人等都出去之后,慕容晴雪先是招呼众人一起喝酒吃菜,期间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 华朗一个劲的献殷勤,一会对姚婪一会对慕容晴雪,看出慕容晴雪对姚婪有小心思,还开玩笑的要撮合二人,听得沈夜焰心里窝着一股火发泄不出去。 酒过三巡,慕青晴雪察言观色,而后平静开口略显正色说道:“临渊城主柳渊养了一条龙,想必诸位应该都知道吧。” 姚婪不动声色瞥了她一眼,只听慕容晴雪继续说道: “可有谁可知,柳渊其实是养了一条恶龙,那孽畜每年要吞食百名童男童女,还要在中元节前向那恶龙献祭活人!” “几十年间,我与城中百姓多次劝说无果,柳渊一意孤行执迷不悔,几近疯魔。”慕容晴雪眉眼间染上一抹悲抗之色,又道: “这也是我千机营为何与柳渊一直水火不容的原因。” 华朗小心接了句话:“所以慕容公主的意思是……” 慕容晴雪莞尔一笑,目光又看向一旁冰冷淡漠的男人,开口说道: “姚掌门此次进入秘境,我希望你能在秘境中探寻到斩龙的方法,助我一同斩杀恶龙,匡扶正义。” 献祭活人和童男童女,如果真如她所说这样,那柳渊造孽可就太深重了,何止恶龙该杀,他也该杀。 慕容晴雪说着,招呼一旁的侍女拿上一个巴掌大小的桃木盒子,打开来给姚婪看,随口说道: “这是我千机营的法宝--麒麟环,我愿将此送于姚掌门带入秘境。” 姚婪微妙挑挑眉,看了眼那呈上来的木盒,一支雕刻着麒麟图腾的银镯安静躺在其中。 华朗看到法器后两眼都放光了,千机营名声在外,这镇殿之宝麒麟环更是声名远扬,这小女子竟然直接拿出来送给姚婪。 “慕容公主对姚掌门当真上心啊!连麒麟环都舍得给!”华朗看起来有些兴奋,搓了搓手又对姚婪说道: “姚掌门这次进入秘境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慕容晴雪意味深长又含情脉脉的看向姚婪,一手托着腮妩媚妖娆,一手随意把玩着桌上的酒盏,不急不徐地说道: “这法器不仅可助佩戴之人稳固内力精进修为,关键时刻也可破除幻象,而传说中麒麟踏火而行,口吐净世之火净化邪气,亦被称为五灵之首,恰巧也是龙的克星。” 沈夜焰与姚婪同席而坐,正在不动声色的给他夹菜,慕容晴雪心思一转,笑盈盈的开口说道:“如果姚掌门愿意,何止这麒麟环,我也可以是你的。” “噗!……”华朗一口酒喷出去险些把自己呛死,咳嗽了好一会,没想到小女子能直白热辣到这般地步,是真够劲。 “慕容公主如此有诚意,我看姚掌门干脆就从了算了!等我们从秘境出来,凌霄派与千机营正式联姻,老夫也能算个见证人了,呵呵呵呵呵!” 华朗没过脑子外加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开了句玩笑。 满堂哗然,就连千机营一众侍女下人都没想到她们主子会这样态度,但毕竟眼前的是姚婪,修为天下第一,更是公认的美男,她们都心下欢心忍不住流连,更何况她们主子了。 侍女们掩嘴偷笑,皓轩吓得差点打翻了饭碗,时立拼命给他大师兄和师尊使眼色,然而那两位却像没听见一样,波澜不惊。 沈夜焰今晚给自己制定的战术就是稳住,不管慕容晴雪说什么做什么他都要稳住,切莫乱了分寸,他越乱,对方就越会伺机而动。 虽然没说话,但是面无表情的少年“啪!”得一声将手中酒壶拍在了桌子上,几滴美酒顺着瓶口喷溅而出,姚婪侧目看了他一眼。 众人的目光也看向姚婪身旁俊朗的少年,只听沈夜焰冰冷开口道:“我师尊的私事就不劳诸位记挂了。” 华朗干咳一声,为缓解尴尬,立马说道:“年轻人,火气大正常、正常。” “万一姚掌门愿意呢!” “就是,小仙君也别太早下定论嘛!” 几个活泼爽朗的侍女笑着打趣。 “师尊你愿意吗?”沈夜焰直接转过头看向姚婪开口问道。 姚婪面上平静如水,眉眼似乎还很放松,举起酒杯随口一句:“不愿意。”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沈夜焰没说话,但自豪和得意都写在脸上了,又给姚婪倒满了酒。 慕容晴雪表情再次微妙,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又对沈夜焰说道:“小仙君这般护食,莫不是存了悖逆人伦的心思吧?” 这引战之词异常明显,慕容晴雪有意想逗逗沈夜焰,想看他炸毛发飙,结果却是少年依然一副平静如水,淡然开口: “你情我愿怎么能是悖逆?公主真是言重了。” 众人:? 这是什么虎狼之辞?虽然说得模棱两可,但是,谁和谁你情我愿?是他们想的那样嘛?! 姚婪心脏已经漏跳好几拍了,他昨晚答应沈夜焰了,会让他安心,自己本身也不希望他不开心,不想让他莫名其妙吃什么飞醋。 但是小崽子越说越混,姚婪甚至都开始提心吊胆了,一会怕不是要把两个人夜夜相拥而眠都说出来吧? 他真要是敢说,那今晚所有人必须集体失忆,无论用什么方法招数! 姚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第一次觉得自己酒量变大了似乎也不是一件好事,如果还像前世一样,一杯就倒,也不至于还能看见后面这些情节了,热菜还没上来就抬走多好。 第95章 “宝物我们收下了,其他的公主就请收回吧。”沈夜焰说着,竟然还霸道的将姚婪往身边搂了一把,偏偏姚婪还没有躲开。 慕容晴雪聪慧灵透,其实对他师徒二人的关系早就猜得□□不离了,但她也好胜心重,尤其看俩人此时直接就腻腻歪歪的扎在一起了,倔劲上来,就想杠下去。 “我见姚掌门酒量可攀,这样,今日我就拿出我千机营独有的秘酿!”慕容晴雪说着,对下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后面两个侍女端上来一支玉壶。 曼妙的女子拿起自己的酒杯走下来,掂起玉壶来到姚婪面前,指尖轻点玉盏,将自己和姚婪的酒杯都斟满了酒,随后开口说道: “此乃‘仙人醉’,是我千机营独有的美酒,就连仙人喝了都要醉呢!” “我敬姚掌门,预祝此次秘境之行,旗开得胜!”慕容晴雪说完,仰头先饮了杯中酒。 姚婪瞥了一眼,随即也跟着喝了。 倒是还真如她所说,确实是美酒,自从酒量变大以后,还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酒,就连那次沈夜焰特意从地窖里取出给他的珍藏,比起来都稍加逊色了些。 当第三壶“仙人醉”见底时,清冷的男人耳尖已染上薄红。 沈夜焰不怀疑他师尊的酒量,愿意喝就喝吧,反正也不会醉。 关键是此时的师尊大概是喝尽兴了,也没人再提那些有的没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甚至还半靠在自己身上。 沈夜焰一手从身后半搂着他,一手帮他夹菜倒酒,第六壶“仙人醉”拿上来时,沈夜焰终于是发现不对劲了。 他师尊眼神迷离,身子软趴趴的,从刚才紧挨着自己,到现在已经完全靠在自己身上借力,不然真的直接就要躺过去了。 “师尊,别喝了。”沈夜焰搂着他低声说道。 “无妨,再来一杯。” 泼墨长发不经意的扫过少年紧绷的下颌,沈夜焰微微垂眸看着他,掺杂着酒气的檀香味隐隐传来,牵动着少年隐匿的心思。 “我扶师尊先回去吧。”沈夜焰说道:“大家都还尽兴,让师弟他们留下来陪着就好。” “着什么急?夜这么长。”姚婪醉醺醺地低声软语。 沈夜焰搭在他腰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里一阵阵刺刺挠挠的,像一万只蚂蚁在他心尖上爬。 这样的姚婪他可是第一次见到,有点招架不住,只想快点回去,不想让旁人见了他师尊醉酒后的这幅美色。 姚婪现在已经基本处于醉酒状态了,大概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又喝了两杯后,在沈夜焰强行控制下离开了宴席。 慕容晴雪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二人离开了。 出了千机营,沈夜焰召出龙骨剑,搂着姚婪上剑,准备御剑飞回客栈。 谁知刚站到剑上,男人就转过身伸手勾上他的脖颈,头埋在他颈窝搂着人不放。 沈夜焰内心巨动,二话不说御剑消失在夜色中。 “师尊,你喝醉了。”沈夜焰半托半抱好歹把人弄进了屋,安顿到床上坐下。 姚婪:“没有,没醉。”不卑不亢开口却是淡淡的软言低语。 “仙人醉”后劲十足,慕容晴雪率先服下了特质的解酒丹丸,自然没有被自家的秘酿醉倒。 姚婪不知道这酒如此猛烈,现在已经彻底处于醉酒状态了,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完全失控。 “你去哪?”姚婪抬手扯住刚要起身的少年。 沈夜焰:“弟子去泡茶给师尊醒酒,再去打些热水来,服侍师尊就寝。” 姚婪双颊绯红,眸光潋滟如春水,甚至连发丝都缠着醉人的酒香,拉着少年的手将人拽回来,似是有些委屈的说了一句:“别走。” 沈夜焰哪受得了他这样,藏在心底的那些妄念全被勾了出来。 沈夜焰直接将人推倒压在了床上,姚婪突然抬手抓住少年的衣襟,温热的呼吸扑在对方的喉结上,素来清冷的声线沾了蜜似的绵软,带着滚烫气息淡淡说了一声: “热……” 沈夜焰神色越发深沉,抬手去解男人的腰封,解开腰封又去脱他的外袍,指尖顺着织锦纹路游走,身下的男人不自觉地动了动身子。 姚婪沉凝注视着他,随后就听眼前的少年开口说道:“时候不早了,既然师尊不愿醒酒也不愿洗漱,那就睡吧。” 沈夜焰托着他坐起来,俯身帮他去脱外袍,姚婪顺着他的动作边脱边随口说道:“方才,慕容晴雪那些话,你有生气吗?” 醉醺醺的男人此刻突然很想邀功,这次他没有敷衍着慕容晴雪,而是直截了当拒绝了人家,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回沈夜焰会开心了吧。 谁知小崽子却故意气他一样,不满的说了一句:“有。” “那么重要的法器,她连眼都不眨一下直接送给师尊。” “秘境里那么危险,旁人是死是活也无所谓,她只要师尊一个人活着就好。” “师尊活着回来就可以和她成亲了。” “她方才说联姻一事,弟子见师尊明明动了心思!” “可师尊连亲都不曾让弟子亲一下!却对她的话动了心,哎!” 沈夜焰确实是故意歪曲事实想故意埋怨一番,好让自己显得更是可怜委屈,也只是玩笑而已,大方向他还是会顺从姚婪,哪怕姚婪一辈子不让他亲不让他碰,他也会心甘如始。 少年还没发现男人彻底变了眼色。 姚婪还坐在床上,就见他突然抬手一把抓着沈夜焰的衣领将人拉了下来。 沈夜焰猝不及防,一条腿还跪点在床上,上身靠着强大的腰腹力量才勉强悬在半空没有将人压倒。 姚婪眼中闪过一抹唯我独尊的凶色,眼底也染上专横到不讲理的猩红,把沈夜焰猛地扯到近前,低沉霸道地说道: “沈夜焰,你可以怀疑我的为人,不可以怀疑我的心。” 少年心脏狂跳不止,他错愕又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他师尊之口,是对着自己说出来。 姚婪又将人往近前扯了一把,发狠道: “你是我养大的,你的一切都归我,死了也归我!” 说完,直接吻上对方温润的唇。 第52章 沈夜焰瞳孔骤然收紧, 唇上温软的触感裹着酒香,像是月下出绽的红梅,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涌向某处, 理智之弦彻底断裂。 少年他一把将迷醉混乱的男人按倒在床上, 俯身上去继续加深这一吻。 带着酒香湿润萦绕在唇齿之间,姚婪从未有过这经验, 沈夜焰更没有,但情之所起真的很难控制本能的冲动。 本是从一开始的试探一吻,直到小崽子不老实的开始解他的衣服,姚婪被撩拨得也有些燥,忽然翻了个身, 将沈夜焰压在身下。 青丝如瀑垂落, 扫过少年泛红的眼尾。 “师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夜焰声音都有些忍不住的细微颤抖, 扣在他腰上的手默默收紧。 两人交叠的身影暧昧不清,姚婪俯身下来近乎撕咬的去纠缠,唇舌交缠间尝到了血腥味, 分不清是谁咬破了谁的唇,谁都不想服输。 “师尊……你太凶了……”间隙间, 沈夜焰沉声说道:“别咬我了……” 姚婪不管这些,埋头又是一口, 咬在对方锁骨上。 沈夜焰:“嘶……” 男人还骑跨在他腰间, 只见沈夜焰一个发力将人又压在了身下, 一手将其两手都按在头顶, 另一手向下探去解他腰间的带子。 “师尊也想吧。”沈夜焰边动作边说着:“每次弟子抱师尊,都能感觉到。” “师尊对弟子有什么害羞的,我又不是别人。”沈夜焰说着已经将人衣服全扯开来,姚婪下意识想挡, 却被少年死死按住不放。 直到少年一把握上他),姚婪身子一颤,手肘撑着床榻支起上身,因为过于羞愤难堪而紧咬着下唇,蹙起的眉眼间全都是风流迷乱。 “你……”男人眼底泛红,低声一句,随后就见沈夜焰坐起身来跪到床下,目光满是柔情爱意。 “弟子什么都愿意为师尊做。” “别……”没等姚婪说完,少年已经埋下头去, 姚婪一手抓着身下床单,一手下意识要去推开他,可少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余地。 风卷云残,惊涛骇浪。 姚婪喘息着撑起身子,抬手要去扶床下的少年,只见少年抬起头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用手背轻拭过嘴角,站起了身来。 “师尊好甜。”沈夜焰莞尔一笑,起身上前将他抱到床里,自己去外屋将烛灯都熄灭了,只有月光透过纸窗映照出少年高挑挺拔的剪影轮廓。 仙人醉的后劲实在太大,姚婪还处在醉酒状态,一切行为都属于本能的反应,根本没有自主意识。 他浑浑噩噩躺在床上,全身上下因为过度兴奋过后而瘫软无力,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抬了抬眼皮,目光隐约一晃。 第96章 沈夜焰边脱衣服边朝床边走来,直到站在床榻边,褪去最后一件褥衣,掀开被子钻上床。 “师尊,该我了。” 姚婪似乎已经昏沉睡了过去,被少年扳着身子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沈夜焰顺势压上去,轻轻舔砥过男人泛红的耳垂。 藏书阁里那些隐晦的民间小话本,还有姚婪密室中那些风/流册子,沈夜焰是看了,不只看了,还背下来了。 姚婪只知道他看过,却不知道小崽子已经看了无数遍,早就熟记于心。 “师尊别怕。”少年亲吻着他的后颈,身下的人一动不动。 沈夜焰突然僵在原地,又叫了他一声:“师尊?”对方毫无反应。 方才还热情如火的人此刻已然闭目沉睡,甚至连醉沉沉恍惚的意识也没有了,就这样,睡着了…… 虽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沈夜焰总觉这样有些差强人意。 太勉强了。 他想要姚婪的全心全意,不是这样毫无意识没有知觉的情况下。 少年的手指攥紧了紧,从他身上下来,将人又翻了过来,面对面躺好。 “师尊,你睡着的可真是时候。”沈夜焰盯着那人染着水光的唇看了半晌,突然泄愤似的在那截雪白脖颈上重重吮出红印。 沈夜焰把人搂到怀里,将两个人的、,贴在一起,随口嘀咕着:“师尊倒是舒服了,我还难受着呢。” “就算不想让弟子x,师尊帮帮我也行啊,怎么能就这样睡着了呢。” “师尊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属于我。” 目光沉凝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个人的,一起*,直到最后,沈夜焰猛地起身,甘汁玉露弄得姚婪满身尽是。 还不甘心,也不解气,沈夜焰微微喘着粗气,抬手掐着他的下巴,让他强行张开嘴。 “今晚可是师尊先主动亲我的,明天醒了可别赖账。” 沈夜焰折腾了他近乎两个时辰,谁让他就这样醉着不醒,不醒我就自己来,总要把你欠我的想办法好歹弥补一下。 晨曦初破晓,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床榻之上。 姚婪缓缓睁开眼睛,宿醉的头疼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即,一阵刺目的光亮让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 发现自己被搂在一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里,姚婪其实没有过多反应,只抬手挤了挤眉心,开始试图回忆昨晚到底是哪个环节开始失忆的。 好像后来在宴席上也挺和谐的,还吃了好多千机营的小点心,当时怕沈夜焰又不高兴,好像还喂给他吃来着。 “醒了?”沙哑的嗓音贴着耳廓传来,感觉到抱着他的人轻轻动了动身子。 姚婪刚要从他怀里出来,却不料想眼前的少年突然轻轻捧起他的脸,在他薄唇上蜻蜓点水般温柔一碰,柔声说道:“再睡会。”说着,又把人搂进了怀里。 大脑短暂的空白,有那么一瞬间姚婪整个人处在迷茫空虚状态。 他刚才……他刚才、亲我了?!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感官渐渐回笼,此时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肌肤触感瞬间向着四肢百骸传来,姚婪瞬间惊起一身冷汗,感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爆发只在一瞬间,姚婪猛地从少年怀里挣脱出来起身,拉过被角挡在身前,向后再向后,退到了床榻一角,眼中满是惊慌错愕。 “师尊……”沈夜焰有点委屈,被子被姚婪扯得只剩一个边还盖在他腰间,眉眼透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忧伤…… 眼前的少年虽然也坐了起来,但姿势似乎有点别扭,姚婪机械的垂眸,这才发现他两脚腕间被一条红色带子绑在一起,带子下的肌肤都被勒出了红痕。 那带子有点眼熟啊,那不就是自己亵衣的绑带吗! 姚婪脑袋“嗡!”得一声,感觉有一个戏班子在他脑子里吹拉弹唱。 不仅如此,此刻他已清晰的看见,沈夜焰唇角结着血痂,脖颈间、锁骨上,肩膀上尽是抓痕,更要命的是,他胸前,就连腰间搭着的棉被之下,也若隐若现几道牙印和吻痕…… 尽管实在不想承认,可姚婪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了,他一脸菜色的看着面前的少年,就见少年抬了抬腿示意他看绑着他的红绳,委屈说道: “师尊昨晚上说要给我系上助兴,能解开了吗?” 一道带着灵力的劲气扫过,少年脚腕间的带子无声断裂,未伤分毫。 沈夜焰揉了揉脚踝,扯了把被子,让自己也能遮挡上一点。 他这边一扯,姚婪那边又露了出来…… 见姚婪还要拽,沈夜焰干脆把被子往旁边一甩,朝着面色惨白的男人爬去。 姚婪条件反射般又向后退去,奈何身后就是床尾栏,已然退无可退,见状,沈夜焰也定在原地,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 “师尊昨晚扯开弟子衣带时,可不是这般拘谨。” “师尊昨晚亲了我,不会忘记了吧?”沈夜焰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脸人畜无害,又凑近了些,撇撇嘴,问道:“师尊不想负责吗?” “师尊不负责也无妨,虽然弟子是被师尊按住,根本无力反驳,任师尊对弟子做哪些事。” “弟子后来也想了,我的命都是师尊给的,师尊想对我做什么,我都应该无条件服从。” “只是师尊太凶了。” “折腾了弟子大半宿。” 姚婪:……!!!…… 这回可真是老房子着火了! 重活一世有什么劲?全都毁灭吧! 姚婪此时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心里想着一万种策略,包括但不限于自己酒后亲了徒弟x了徒弟,还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眼看着好大徒浑身上下不堪入目的吻痕、抓痕、咬痕……以及随着五感越发敏感,萦绕在房间中的不可言说的味道…… 自己身上,沈夜焰身上,那粘腻干燥后的不适感还在,姚婪有点绝望,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 昨晚的记忆开始间断涌来,那些断了的片段在脑海中拼凑。 他亲了沈夜焰,他们还……他还让他…… 姚婪心中一凛,终于是承认自己对徒弟做了不该做的事……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愧与懊恼涌上心头,喉咙有点发紧,沙哑沉声说道:“你先……你起来,把衣服穿好。” 沈夜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解和迷惑,但还是听话地坐起身来,开始慢条斯理的穿衣服。 看着他一件一件穿好,还把自己的衣服也都从地上捡起来递给他,姚婪轻咳一声,抬手要去接,边开口说道:“我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 面前的少年倏然收回手,姚婪伸手扑了个空。 “师尊想赖账。”沈夜焰将他的衣服藏在自己身后,嗓音略带慵懒和不满的说了一句。 姚婪整个光着,一时半会还做不到不管不顾的站起来就去抢。 “我……没有。”姚婪别别扭扭开口:“不赖账,你先给我。” “真的?”沈夜焰半信半疑,“师尊会对弟子负责?” “负责,衣服拿来。” 沈夜焰得寸进尺:“怎么负责?” 姚婪:…… 见人红着个脸要爆发,沈夜焰内心偷笑,把衣服递给了他,还贴心的帮他穿好。 姚婪这次没再躲,大概是觉得躲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吧,都已经这样了。 沈夜焰俯身为他穿好衣服刚要起来,突然扶着腰僵了一下,姚婪捕捉到这一细节,忙追问道:“怎么了?” “腰疼。”沈夜焰揉着腰平静说道:“我的腰好疼啊,师尊……” 姚婪:……彻底红温。 沈夜焰得了便宜还卖乖,阴谋诡计全让他得逞了,面上一边委屈的揉腰,心里一边开心的暗爽。 “那你坐好,为师……我、帮你揉。”姚婪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 沈夜焰:!!! 少年老实巴交的坐在床边,姚婪坐在他身后,催动灵力帮他舒筋活血一番,又抬手开始帮他轻轻揉着腰。 沈夜焰内心幸福感如洪水般快要溢出来了,美美享受这份独属于他的特殊待遇。 也难怪他腰疼,从来没有过的体验,好不容易逮着人了,虽然是醉酒状态下,那也自顾自的玩了半宿,不腰疼才怪。 给他揉完了腰,姚婪让他先在屋里待会,自己开门出去了,再回来时带回了早饭,还有一壶大枣枸杞茶…… 折腾了人家那么久,这得好好补补啊,孩子还小,可别让自己折腾坏了。 虽然自己也是第一次吧…… 沈夜焰憋着笑,欣然接受。 今天本来是要启程出发的,计划不能变,没过一会,华朗来叫他准备出发了。 几人正在院子里喂马收拾行礼,慕容晴雪也过来了。 看见姚婪和沈夜焰亲密站在一起,慕容晴雪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微妙,似乎有什么和之前不同了。 第97章 女人的直觉实在太过可怕,看到姚婪一直不错神的看着沈夜焰一举一动,恐怕他磕着碰着似的,慕容晴雪心中有了一些预感。 “姚掌门,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与你们此行一同前往归元派。”慕容晴雪走到姚婪面前,说道: “况且这麒麟环的开启需要一些特殊方法,只有我才能做到,所以我一定亲眼看着你进入秘境才行。” 她去不去姚婪倒是无所谓,主要怕小崽子一路上又跟着瞎吃醋,正想征求沈夜焰的意见,身边的少年不甚在意的先开了口: “慕容公主要去就去吧,我是无所谓的,师尊,你说呢?” 慕容晴雪挑挑眉,姚婪也有些意外,刚要说话,就见身边的小崽子状若无事的拽了拽衣领,假装看起来像是在整理外袍。 脖子上那些刺眼的吻痕明目张胆的暴露出来,又被少年假模假样慢条斯理的遮住了。 姚婪:……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刻意,能再明显点吗?他分明就是要让对方看到! 慕容晴雪还在震惊之余,就见面前的少年抬手要往马车上搬东西,刚一回身,“哎呦”一声,扶着腰不动了。 姚婪立马上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虚揽了他一把,沉声说道:“给我吧,你先上去。”撵着人坐进了马车里。 慕容晴雪有点委屈,倒不是因为他对姚婪多无法自拔,没有那么严重,只是不服。 她是爱男色,但首先得是单身美男,绝无插足别人感情的爱好,这回她输了,可输就输了,不服的是竟然输给了男子! 但凡要是个女子,她都有再去争取一下的心思,可对方是男子…… 感觉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去二人之间了。 慕容晴雪赌气的抱起双臂,看着姚婪也上了马车,对着车厢愤恨一句:“臭不要脸!讨厌!烦死你们了!” 跟她有相同感受的还有梁书阳,自从这俩人一出来他就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了,虽然没看到沈夜焰自暴红莓,但看到姚婪明显对他动手动脚多了起来。 几次想上前说话,到底是没迈开腿,就这样看着人俩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临渊城,准备前往归元派。 路上,姚婪似乎一直心事忡忡也没怎么说话,大部分时间是看着马车窗外,沈夜焰挨着他坐着,搂着人腰,也没遭到拒绝。 由于带着慕容晴雪,一行人无法御剑,此行走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傍晚时分到了归元派所在的城池。 “诸位,今日正巧赶上灯会,不如我带大家在城里逛逛,晚些时候找家酒楼喝点,洗去近日劳顿,明天一早再随我一同进入归元派吧。”华朗爽朗浑厚的声音传来。 姚婪率先下了马车,沈夜焰也没有那么故弄玄虚了,自己也跟着蹦了下来,慕容晴雪在马车窗中探出头来,没好气的瞥了他们一眼。 倒是城中今日确实热闹,四周城墙之上灯火阑珊,一盏盏灯笼如同繁星沿着城垣蜿蜒而布。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热闹喜庆,各式灯笼高挂,色彩斑斓,小贩们推着小推车穿梭在人群中,吆喝声此起彼伏。 酒肆茶楼中也尽是阵阵欢声笑语,夜幕为幕,灯火为灯,一时间这里的喜怒哀乐都透着繁华与生机,让人瞬间忘了身上背负的重担。 此次秘境之行是福是祸一切未曾可知,既然豁出去了要进去,就要绝对抱着舍身取义的态度,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两说。 看得出来所有人都想在这未知的危险前最后的放纵欢乐一次,见众人心动,华朗又添了一把火: “吃完了饭,我再带各位去泡泡温泉,我们这里城东半山有一家温泉客栈,相当不错呢!” 有灯会可逛,又有温泉可泡,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了,众人就这样被华朗安排着准备去吃饭泡温泉了。 沈夜焰内心是想去的,他没怎么下过山,没见过这些繁华景象,也想和某人一起泡温泉。 某人也是想去的,一方面沈夜焰没怎么下过山,从来没体验过这些繁华景象,然后没有其他了。 见姚婪走在前面,虽然没有说话,但明显步履快了些,沈夜焰勾嘴笑了笑,眼中赤色火焰闪现,看见对方头顶明晃晃罗列着几个大字: 【兴奋!】 【激动!】 【骄傲!】 少年心里软得不行,紧追着他跑了过去。 由于要泡温泉,晚饭众人都没有再喝酒,吃完了饭,一行人一边逛灯会,一边慢慢朝着城东行进。 “最东边那座山,看到没有,我就在那里等着大家啊!”华朗隔着人群冲身后喊,众人已经被来往人流冲开了。 时立皓轩和梁书阳被莫名其妙冲在了一起,慕容晴雪玩得不亦乐乎,手下侍卫和侍女追着她满街跑,姚婪和沈夜焰不紧不慢走在了最后。 夜市的花灯将身边少年的轮廓镀成暖金色,姚婪看着他手握着刚刚自己买给他的糖葫芦,心满意足的咬了一小口,而后递到自己面前: “师尊尝尝,好甜,我第一次吃!” 沈夜焰说完,又突然俯身凑到男人耳边,沾了糖衣的唇不经意的蹭在姚婪耳垂上,只听少年低声说道:“但不及师尊的玉露甜。” 姚婪猛地别开脸,耳尖红得要滴血,甩袖要走却被少年搂住揽进怀中。 沈夜焰不轻不重的掐了掐姚婪劲瘦的腰,轻飘飘一句:“说真的,师尊好腰力。” 姚婪:……快要原地沸腾了。 就这样搂着走了一会,小崽子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我能牵着师尊的手走吗?” 姚婪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无语,这么多人,这异地他乡,这么明目张胆的搂搂抱抱一点也不避人,搂着还不够,又突然要牵着走! 内心愤恨抱怨着,抬手递给了身旁的人,沈夜焰开开心心牵上他手,悠来悠去的继续往前走。 牵着小手来到山脚下,建在半山之中的温泉客栈出现在眼前。 众人已经都到了,此时都等在大堂里,进来的同时,姚婪和沈夜焰二人心照不宣的同时放开了手。 慕容晴雪又翻了个白眼,梁书阳皱起了眉头一言难尽,其余人等没有注意到。 “这样,今晚我们就住这了,好好泡泡温泉,放松一晚,大家别客气!”华朗热情招呼:“我已经将这家客栈都包下来了,没有其他人再来打扰咱们,呵呵呵呵!” 华朗财大气粗,又包下了客栈,每人一间房都绰绰有余。 “房间里有私汤,这后山顶上还有公汤,诸位,先回去休整片刻,咱们公汤见吧!”华朗说道。 沈夜焰自然不可能单独睡一间,即便房间很宽裕。 虽说山顶上的公共汤泉,除了一个大汤池外,还有被圈出来的一个一个小汤池。 温泉水温高,山顶烟雾缭绕,能见度极低,不到眼前了根本看不见还有人。 慕容晴雪选了最远处一个带了屏风的小汤池,还声称谁敢过来就杀了谁。 其余人都在屏风外的汤池,时立和皓轩梁书阳几人进了稍大点的汤池,不一会华朗上来了,也进了他们这公汤,还不忘问一句:“你们师尊呢?” “应、应该也快上来了。”时立说:“我和师弟出来时,看见大师兄去叫他了。” 华朗耸了耸肩,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不一会,两道人影由远而至,因为雾气太重的缘故,只能隐约看到个轮廓,华朗刚要抬手招呼,就见两道身影朝着他们这个池子的另一边去了,随即“哗啦啦”一串水声传来。 “我和师尊泡你们隔壁这个。”沈夜焰平静的声音传来:“这个好像是药泉,刚好给师尊补补身子。” 众人:…… 姚婪别别扭扭的被沈夜焰单独拉进了小池子,但离旁边大池子不远,说话彼此都能听得见。 姚婪还没在水中坐好,身旁的少年一把搂过他将他抱坐到了腿上,在他耳边低声说:“嘘……别出声,师尊,都听得见。” 姚婪:…… 少年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烫的他瞬间道心不稳。 第53章 温泉内热气腾腾, 水汽氤氲,姚婪被沈夜焰抱坐在腿上,彼此间的呼吸热烈滚烫。 沈夜焰垂眸看着怀里人蹙着眉头, 满眼都是烦躁不满, 俊美的脸上却泛着淡淡绯色,大概因为过于羞耻而微微偏着头不想去看他。 少年心中荡漾阵阵涟漪, 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涌起,忍不住凑上前去,勾起他下巴在那温润的薄唇上轻轻碰了碰。 姚婪别开脸。 沈夜焰还要凑过去亲他,姚婪又别向了另一边。 沈夜焰:“师尊昨晚亲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姚婪:…… “姚掌门, 怎么样, 我们这边的温泉不错!”隔壁华朗浑厚的声音从雾气中飘来。 “等咱们从秘境出来, 再过来多住几天,放松放松!” 第98章 “若是赶上下雪,那就更是别有一番滋味了!” “姚掌门?” 沈夜焰埋头从姚婪颈窝里抬起头, 一手还掐着人腰,在他耳边沉声说了句:“华掌门跟师尊说话呢。” 姚婪双手搭在沈夜焰肩膀上, 被小崽子又舔又咬的,气息还未定, 隐忍着才勉强回了华朗一个:“嗯……” 华朗:“明日就随我一同回归元派, 我想了想, 到时候派十个金丹期弟子给姚掌门使唤!” 姚婪:“好。” 一直泡在温泉里默不作声的梁书阳突然接了一句:“师尊, 还有弟子。” 华朗:“对!书阳也一起去!进去后一切听姚掌门差使!” 另一边,雾气缭绕间,沈夜焰将人又往自己身上抱了抱,少年炽热的和谐顶得姚婪肚子不舒服, 硌得慌,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师尊,别蹭来蹭去了。”沈夜焰委屈地轻佻一句:“弟子都这样了。” 姚婪:…… 自从进了这温泉,他的气息就没平稳过,沈夜焰按着他把他往身前扣了扣,低声在他耳边说:“师尊说的会对弟子负责,还算数吗?” 姚婪憋了半天,憋出一个字:“嗯……” 沈夜焰:“那亲一下,师尊别再躲开行吗?” 姚婪别扭得不行,到现在还有点懊悔,怎么昨晚就喝醉了,喝醉了怎么就对徒弟做了那样的事…… 小崽子越发得寸进尺,捞着这个事不放,一个劲儿的让他负责负责。 姚婪抬起头,纠结地瞥了他一眼,沈夜焰捧起他脸,低头亲吻上那红润的唇。 这次没有再躲,姚婪老老实实的被人搂着,就这样和对方接了一个温情绵长的吻,后来被亲得整个身子都软趴趴的,沈夜焰还不放开他。 直至两个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沈夜焰终于放开了他。 唇舌间带出的香蜜还在纠缠,紧接着少年突然发力一手将他托起来一把扯下他的亵裤,姚婪一时没反应过来,再想坐下时,小崽子也褪下了自己亵裤,一杆长枪顶到了门口。 在这温热的温泉中,姚婪愣是惊出一身冷汗,倏然直起身子想要起来,却被沈夜焰按住。 “师尊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是不是也可以让我一次?”沈夜焰抬眸,抓着人不放,轻轻咬着他耳朵,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反正姚婪喝醉了什么都记得了,第二天又是那样一副刺眼的场景,自己现在说什么是什么。 “不行……”姚婪骑跪在少年身体两侧,手还攀着他的脖子,低声一句。 沈夜焰:“什么时候行?” “现在不行。” 沈夜焰:“从秘境出来可以吗?” “再说。” 沈夜焰:“那我就当师尊答应了。” 姚婪:…… “可是我现在还有点难受,师尊。”沈夜焰轻声吭叽着,“师尊帮我。” 说着,拉着姚婪的手向下探去。 “半山上有间茶室,过去喝点茶吧。”华朗的声音传来:“姚掌门,咱们走吧?” 随着华朗的说话声,带出了一串出水声,听动静像是隔壁几人都已经起来出了温泉。 姚婪靠在沈夜焰怀里,被少年附着手一起动作,一边艰难回了一句:“你们……先去,我一会……” “哦,那行,我们先去把茶泡好,书阳,沈师侄呢?我好像好一会没听见他声音了,不会先回去了吧,一会你去他房间看看。”华朗的声音渐渐飘远。 皓月当空,夜色迷人,茶室中昏黄的烛灯衬得这半山之中的茶室更显静谧安宁。 几人围桌而坐,一旁的燃炉上还捎着热水,茶香四溢。 华朗嬉皮笑脸的和慕容晴雪说着什么,慕容晴雪手托着下巴撑在桌子上,一脸无聊,听见开门声,目光瞬间闪烁,来了精神。 师徒二人一前一后进来,某位天下第一的化神级掌门一脸别扭的走在后面,他的大徒弟满面春光若无其事的走在前面,帮他师尊开门,拉椅子,扶着人坐下,一套动作自然而然浑然天成。 “姚掌门,快来快来,茶已经煮好了,快尝尝!书阳,给姚掌门倒茶!”华朗笑着招呼着:“温泉泡久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姚婪微微蹙着眉头坐下了。 慕容晴雪撇着嘴目光来回在两人之间转换,不满赌气地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 众人还打算听姚婪安排一些明天进入秘境的相关事宜,结果这位长老自打进来就一直沉默,倒是他的大徒弟,平静坦然当起了姚婪的发言人,把明天的打算跟众人讲得明明白白。 见姚婪默默喝茶,也没出口反驳,许是泡温泉泡了,不想说话,才让徒弟帮忙转述的,众人心里了然。 沈夜焰这一晚倒是老实,扎在姚婪怀里安安稳稳的睡了。 次日一早,一行人离开温泉客栈,浩浩荡荡朝着归元派去了。 稍作休整后,华朗带着一众人来到后花园,这里便是姚婪当时误入幻境的地方。 想要进入秘境,还需要先进入幻境,那秘境是在幻境中显现的,这一点昨晚沈夜焰当代表发言时已经告知过众人了,而且还嘱咐众人在幻境中一定要稳住心神,不要被心魔所控制,否则是很难进入秘境的。 慕容晴雪走上前来,将盛有法器麒麟环的木盒递给姚婪,随口说道:“姚掌门,我并非修仙之人,就不与你们同去了,我这几个手下,”说着,示意身后的几人。 “他们曾拜于逐日派长老门下,后出山又归顺于我,是我营中仅有的五位结丹之人,可以一同进入秘境,助姚掌门一臂之力。” “多谢。”姚婪抱拳微微躬身向她礼了礼,接过了法器。 华朗:“对对,还有我这几个弟子,算上书阳,一共十人,都随姚掌门前去。” 人性如此,人家说是来帮忙,其实多少也想探知秘境中到底有什么,姚婪都懂,微微颔首,也没有再说什么,随后打开手里的木盒,转身朝沈夜焰走去。 当着众人的面,姚婪将麒麟环戴在了沈夜焰手腕上,随后若无其事一句:“走吧。” 众人迷茫了一瞬,赶紧跟上了他。 据华朗所说,只要踏入后花园中某一处特定的地方,就会触发进入幻境,应该就在前面了。 姚婪在时立和皓轩身上拍下两道神识,又给了他们一些符箓,做完这些,带着三个徒弟率先走了过去,众目睽睽下,凭空消失。 一众人紧随其后,纷纷都消失在了后花园中。 幻境中的景象和外面没什么两样,当时姚婪误入幻境后也没有发现,只是沈夜焰把他怼在花园墙上*。 一众人左顾右盼小心翼翼跟着姚婪继续往前走着,沈夜焰走在他身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麒麟环,忍不住问道: “师尊,这法器还是师尊戴着比较稳妥,弟子无所……” “不必。”姚婪开口打断:“你戴着吧。” 沈夜焰:“可是……” “没事,别担心。”姚婪说:“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姚婪说完已经径直往前走了,沈夜焰愣了愣,又赶紧去追上他,一把牵住他手。 后面时立和皓轩:??? 梁书阳:…… “你们俩也跟紧点。”姚婪转身对两个徒弟说了一句。 时立和皓轩立马跑过去跟上了,梁书阳也不动声色的快走了几步。 这幻境中的归元派后花园无比大,走了好一会也走不到尽头一样,师徒四人走在前面,在转过一片松林时,突然一阵尖锐叫声响起。 梁书阳:“小心!” 姚婪反应极快,几乎是同时,一把拉住沈夜焰将他扯向自己,两个人一同飞身闪到一旁。 梁书阳也一个侧身闪过,随后就见华朗门下的一名弟子赤果着上身朝着几人方才的位置冲了过去。 这个刚跑过去,另一边一个松树旁,一名弟子面色潮红地抱着松树磨蹭,口中还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显然麒麟环是起了效果,几个修为稍低下的弟子已经开始受幻境影响,出现了各种幻觉,然而以沈夜焰为中心的几人丝毫未受影响。 陆续又有几名弟子受到影响,做着离谱奇怪的的举动,梁书阳试图去帮忙,被姚婪制止。 “没用的,心魔具象化,只有靠他们自己才能破除。”姚婪沉声说道。 沈夜焰看着他们,实在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梁书阳:“我听师尊说起过,幻境中是会看到人内心最羞耻不堪的一幕。” 沈夜焰心思微动,下意识偏头去看他师尊。 师尊上次误入幻境出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那么一段极速转变。 他究竟看见了什么? 沈夜焰好奇心到达了顶峰,尤其还听到幻境中是会看到人最羞耻不堪的一幕……更想知道了! 脑海中翻涌出无处画面,除了这几天两人的擦边玩火,以及之前在姚婪房间的密室内看到的民间小话本。 第99章 《霸道师尊爱上我》、《双修的一百种姿势》…… “师尊……”沈夜焰实在没忍住:“师尊的幻境里是不是有我?” 姚婪:!…… 猛然想起幻境中看到的那些前世荒唐画面,少年精壮的腰身,汉湿的脊背,以及自己难耐的喘息…… 清冷的男人故作镇定别开脸,冷冷开口:“与你无关。” “真的?”沈夜焰走在他身边,凑过身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姚婪没搭理他,沈夜焰无所谓的耸耸肩,若无其事道:“这麒麟环干脆不要戴了,弟子也想看看自己心魔中最羞耻不堪的一幕。” “一定都是那晚师尊的样子。” 姚婪:…… “师尊那晚太凶了,我现在想想都还在怕呢。”沈夜焰轻声说着:“不过弟子心甘情愿。” 姚婪耳垂泛着薄红,偏头瞪了他一眼,看着前面已然出现的一面石门,沉声说道:“前面就是秘境的入口了。” 沈夜焰随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紧接着就听男人冷静开口:“不能再让他们走了,送出去。” 受到幻境影响影响的五六名弟子已经彻底被心魔困住,姚婪回眸看向后面原地发疯的几人,转而又对身旁的少年道: “你也可以一起。” 沈夜焰轻笑了下,不再逗他,老老实实的跟在人身边。 梁书阳刻不容缓,分别上前在他们丹田处点了几下,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姚婪默默看着梁书阳动作,看着他抬手凭空画出几道瞬移符箓,啪啪分别拍在那五人身上,紧接着那五人便抽身不见了。 修为还真是甩了沈夜焰不知道几条街。 仅剩的七八人一同来到石门前,姚婪将秘钥镶入石门上,门板瞬间大开。 石门内是一眼望不穿的无尽空白,刺眼的白光顺着四周绽放出来,姚婪打头,率先迈了进去。 待所有人都进入秘境,身后的石门凭空消失,一座残败的古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秘境中已是傍晚,暮色如铁锈般侵蚀着天幕,倾斜的光线将断壁残垣切割成几道不规则的阴影,黑鸦掠过低空,在望不尽的残破大理石台阶上奏响空洞的呜咽。 整片天地看起来都是那种不太正常的暗黄,犹如诸神已近黄昏,仿佛大灾难前最后的压抑景象。 众人在古城中前行,眼看天就要黑了,姚婪不想浪费太多灵力,无论如何还是要先找到一处能暂时休息的地方,在这未知的地方度过一夜实在不是什么提议。 “前面好像有座大殿。”梁书阳走在沈夜焰身边不远处,向远处张望,随口说了一句。 几人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是有一堵破败不堪的院墙,一行人朝着大殿走去。 “等等。”直到来到大殿门前,姚婪抬手拦了下,身后几人也都听话的停下脚步,没有再向前。 看着面前破碎的古老石门,沈夜焰若有所思,随口说道:“这石门看起来倒是有些年头了,上面的符文都磨损得差不多了。” 梁书阳也走到石门前上下打量起来,“确实,而且这符文磨损的如此严重,倒是也奇怪。” 时立:“梁师兄的意思是?” 沈夜焰和梁书阳倒是都沉默不语了,姚婪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二人,走过去抬手轻触石门,随后淡淡开口: “这种符文一般都是用来保护古迹不被外人随意闯入,若是磨损严重,那便意味着有人曾多次试图闯入这里。” 时立:“可这里是秘境,寻常人根本进不来,又怎会有人多次前来?” 沈夜焰转身看向梁书阳,平静道:“那就要问问梁师兄了,毕竟这秘境是在归元派。” 梁书阳蹙眉摊了摊手,似乎对沈夜焰怀疑他闪过一丝忧虑:“夜焰,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我知道,梁师兄,但华掌门我就不知道了。”沈夜焰说道。 梁书阳:“师尊,师尊他……” 话还未说完,大殿之中突然刮来一阵飓风,门口的众人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沈夜焰第一反应是拉过姚婪护在怀里,抬袖遮住二人,紧接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突然被一股强力拽进了殿内。 姚婪反应过来时,他还被沈夜焰搂在怀里,二人已然身处一处密不透风不见天日的古迹之中,周围再无他人。 而其他人也被三三两两的分别拽去了别的地方,时立、皓轩和梁书阳出现在一片空地上,还有几个弟子一睁眼出现在了一片密林里。 无形的力量将众人分散开来,所有人都心里一紧,警惕起来。 “师尊……这是哪里?”沈夜焰抬手挥了挥扬尘,说道。 待扬尘散去,周围景象清晰,此时二人身处的地方,更像是一座被掩埋地下千年的圣所。 周围四壁均已布满裂痕,但墙面上褪色的壁画里,形形色色的人依然清晰可见。 有的在石砌墙壁,有的在用石盘取火,顺着壁画向前延申,直到一位戴着花冠的少年,再斑驳的朱砂色长裙上拖曳出深褐色的泪痕。 紧接着,祭坛前的青铜酒壶倒在地上,村庄被烧毁,人们四散逃亡,祭坛之上一位高大男子赤果上身被捆在一根圆木上,脚下的柴堆火势正在蔓延,火光映着他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疤。 二人此时应该都看明白了,眼前的壁画俨然一副文明进化图,恍若隔世未及碾碎的过往在记忆中迸发出点点星火,提醒着后人。 “去前面看看。”男人沉声说道。 沈夜焰点点头,随即召出龙骨剑握在手里,跟着姚婪一同前行。 虽然是一座不见天日的圣所,但却始终有风从深处吹来,随着风的来路,二人走到一间开阔的殿内。 殿中央伫立着一座祭坛,祭坛底座石壁上画着一场祭祀活动,而祭坛之上则是一位女子。 姚婪心有所感,快了,就快接近真相了。 “师尊,你来看这面墙!”沈夜焰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姚婪走过去,就见祭坛后面的这面墙壁上光滑无一物,显得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师尊,我……”沈夜焰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龙骨剑突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少年体内那份未知的神秘力量伺机而动,魔气悄然涌入根脉之中。 一团淡蓝色光电从少年丹田内迸出,下一秒,那面光滑的墙壁突然反转,一面巨大的琉璃镜顿时显现。 镜中呈现一处血色战场,一对身负重伤的男女相拥在一起,周围狼烟四起,敌人源源不断向二人涌来。 那一对男女转过头来,男人额生魔纹,女人凤冠霞帔。 沈夜焰愣在了原地。 姚婪也有些错愕,“这是……” 身边传来少年微微颤抖的隐忍声音: “是我母亲。” 琉璃镜中的一切栩栩如生,强势独立的女人爱上了魔族男人,被世人围剿,大婚当日被桃木穿心而过,男人抱着女人的实体仰天嘶吼,魔气冲天而起。 镜中的画面被演变了几个百年、千年,然而却都躲不过一个命运,人魔相恋的后代体内皆带先天魔魂,而带着魔魂成长起来的后代必会被魔魂反噬。 不止沈夜焰的母亲,琉璃镜中还闪过了千百年间人魔相恋的后果,三界大战,世间秩序土崩瓦解,过了几十年、几百年,再次轮回。 琉璃镜暗淡下去,一切复原。 沈夜焰体内的魔魂与这秘境中留下的前人遗则相呼应,大概是解开了什么封印,所有过往的一切再次重映,而少年也终于知道了自己幼年时经历的一切苦难来源。 他对自己父亲的印象不多,甚至从出生后就没有见过他,一直跟在母亲身边,直至村子里的老人将母亲拉上祭坛。 若不是他跑得快离开了村子,若不是遇上姚婪捡到了他,他现在早已是一只孤魂野鬼了。 身边的少年还垂着眸,看不清他的神色,姚婪内心百味,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无解,无论是人魔相恋,亦或者先天魔魂,全都无解。 “师尊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身边的少年低声说了一句。 “人魔相恋的必然结果师尊看到了。”沈夜焰又说了一句。 姚婪心里深知他在意指他二人,他是世间最正道的光,而他沈夜焰是世间唯一的先天魔魂,两人相恋,必遭天谴。 “若是哪天弟子被反噬堕了魔,师尊会亲手杀了我,还是……” 掌心下的心跳震得指尖发麻,姚婪突然扯住他衣领将人拉向自己。 “你想都别想,沈夜焰。” “没有办法就去想办法。” “没有路,我就杀出一条血路,尸/横遍野也会带着你踏过去。” 罡风卷起二人衣袂,纠缠的发丝掠过,姚婪目光笃定的抬眼望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这情劫,怕是再也斩不断了。 第54章 夜色浓稠如墨, 沈夜焰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牵着姚婪的手,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壁画上面。 第100章 火光映出冰冷男人绯色的面颊, 他眉眼间的傲娇不满之色还未散尽, 方才被身边的少年亲得唇上甚至还泛着晶莹。 大殿里强劲的力将众人冲散,姚婪和沈夜焰被带进了地底圣所, 其他人不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如今魔魂的秘密已经知晓,沈夜焰的身世之谜也已解开,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先与众人汇合,总感觉这秘境中还隐藏着什么更深的危险和秘密。 在这底地圣所走了半个多时辰,姚婪没有感知到这里面有什么危险, 又走了半刻钟, 一堵青铜石门出现在眼前。 “退后。”姚婪下意识将沈夜焰拉到自己身后, 没有松开他手,另一手抬起,掌心灵力汇聚。 随着一声巨响, 石门应声而破,尘埃散尽, 一条石阶向上延展而去。 残月自云层后探出半张脸,将古迹镀上森白银边, 姚婪站在空地上, 转身回手, 将沈夜焰也从地底圣所里拉了出来。 “终于出来了……”沈夜焰拍拍身上的灰, 随口说道:“常年在地下不见天光还真是压抑啊,不知道我母亲为什么会把遗择封在这样的地方。” “大概是知道终有一天你会想法设法要进来吧。”姚婪随口回了一句。 “大概是知道终有一天我会爱上什么人而为他奋不顾身。”沈夜焰也随口接了一句,无所谓的还在拍着自己身上的土。 姚婪微微愣在原地,抬眸沉凝安静的看着他, 心里突然有些说不出的酸楚,目光一眼万年。 前世的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有过这样的心情,后期那些偏激的占有欲,想来无非都是起初求而不得的爱恋吧? 前世的自己飞扬跋扈,专横自私,天下人都看不起,何况一个他了。 可就算前世的自己知道他有这样的心思,也会不留余地的早早将其扼杀,他怎么可能满足沈夜焰的痴心妄想,他怎么可能给自己机会,他就是那样自私卑劣。 沈夜焰很好,是真的好,对自己忠诚,又全心全意,就这样一个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的人,前世却负了他。 沈夜焰拍完了自己外袍的土,抬手又去帮姚婪,“走吧师尊,今晚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怎么了师尊?”沈夜焰稍稍俯身和他平视,看着站在面前出神的人。 姚婪默默叹了口气,抬手若有似无的拍了下他的背,像个安慰般一触即散的环抱,随后抬脚超前走去:“无事,走吧。” 秘境广阔无垠,具体多大谁也不曾知道,但既然是座废弃城池,再大也不过一座城。 二人穿过断壁残垣的古迹,前面密林层峦叠嶂,姚婪驻足看向前方,对身边的少年说道:“上去看看。” 沈夜焰随即召出龙骨剑,搂着姚婪一起上剑,御剑云霄。 挺好,现在都不用他带飞了,或许以后慢慢的很多事情都不再需要他了吧。 姚婪默默想着,莫名其妙一阵患得患失,偏头看了身边的小崽子一眼。 “师尊,远处好像是一片野湖。”沈夜焰一手还搂着人,一边朝远处张望,随口说道。 “有点远,要过去吗?” “天亮了再去吧。”姚婪说:“今晚先找地方休息。” 沈夜焰点点头,又带着他御剑飞回了地面,二人在密林中找了一处相对平整的空地落脚。 没有特意打下金光罩,姚婪只用了道防御的符咒将二人圈在了其中,无形的防御圈可以随意进出,也可抵挡一下浅伤害。 沈夜焰去抱了些柴火过来堆到一起,又找了一些稻草和石头堆起来方便坐着。 姚婪点燃了柴火堆,又在乾坤袖里掏出水壶自己喝了点,随手递给身边的少年。 沈夜焰挨着姚婪坐下,转过身去自然而然的拉过他的手捧在手心里取暖,后者也没有躲开。 “师尊的手总这么冷。” “师尊身上也冷。” 姚婪:…… “不过以后有我在,都不会让师尊再冷了。”沈夜焰说着,冲他眯眼柔柔一笑。 “师尊,你说我要是真堕了魔,会变成什么样呢?”长夜漫漫,无事可做,沈夜焰一边攥着冰冷美人的小手,一边闲聊。 “会变成话本里那些强取豪夺的霸道魔尊吗?”沈夜焰认真想了想。 姚婪:……你会。 “到时候师尊会杀了我吗?”沈夜焰偏头看向姚婪,还把人手又攥紧了些。 姚婪冰冷无情一句:“恩,我会为民除害,亲手杀了你。” 沈夜焰失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故意逗他道:“怎么除?像上月在龙泉那样‘除’?还是像前日在温泉……” “闭嘴。”化神级大能连耳尖都泛起可以绯色,却被身边少年突然抬手又搂进怀里。 姚婪靠在沈夜焰怀中,就听少年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师尊睡一会吧,我守着。” 姚婪默默闭了闭眼睛,舒服的靠在人怀里。 安静了没一会,小崽子略带玩味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再次传来: “不过倘若弟子真的失控,堕了魔,那也要把师尊抓走,关在后山,日夜折磨……” 明知道沈夜焰是开玩笑,纯粹是带着玩笑的挑逗他的一句话,可姚婪却冷不丁的一哆嗦,浑身上下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脏紧张快速狂跳,他缓缓抬起头,从沈夜焰怀里坐起身来,百感交集的看向他,感觉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无从说起。 沈夜焰垂眸对上一双一言难尽的眼。 沈夜焰:??? “先天魔魂无解,你也看到了。”姚婪坐正了身子,看着面前的火堆若有所思,火苗偶尔噼里啪啦跳起,在他瞳孔中倒映出仿佛不安的影子。 “不过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解决。”姚婪说:“总有办法的。” 重活一世,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值得眷恋,如今却有了一个你。 除了让你平安顺遂的过完余生,别无他求。 “师尊……” 姚婪:“你以后不可以擅自用魔魂的力量,知道吗?” “我尽量,师尊。”沈夜焰弱弱说道:“师尊有危险,我也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 姚婪:“镇压你的魔魂,我也很痛苦。” 这话可谓是直接戳在沈夜焰心口上,别的都可以忍,但突然想到镇压自己魔魂是要对方放血甚至掏空自己的内力来救,一下子就老实了。 “我知道了,师尊。”沈夜焰眼里闪过心疼和不忍,“对不起师尊。” “以后有什么事都要……” 姚婪话还未说完,陡然噤声,一道龙吟般的嗡鸣响过,二人同时看去,立在一旁树边的龙骨剑剑身突然泛起晶莹的血色纹路。 “啪嗒“一声,黑暗中有黏腻水声一瞬而过。 姚婪:“东南方,十里!” 化神级大能的耳力非比常人,两人站起身,姚婪指尖凝出追踪符,金色流光逡巡如尾蛇,将星屑缀成蜿蜒的谶语,在墨色天幕上噬咬出裂痕般的轨迹,瞬间朝着东南风飞去。 龙骨剑在一旁蠢蠢欲动,剑身朝向东南方,那架势只等主人一声令下,眼看就要窜了出去。 “有血腥气,跟上!”姚婪沉声开口,沈夜焰立刻反转手腕,龙骨剑瞬间悬于二人面前,刻不容缓,飞身上剑。 龙骨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带着二人朝东南方向飞去,从上面看下去,刚好是那片野湖的方向。 两人隐藏了气息来到一处断崖边,从高处看过去,能将湖泊尽收眼底。 在看清眼前的情形后,沈夜焰错愕愣在原地。 “师尊,那是……龙!” “那也不是什么湖泊!”姚婪说:“是神泉!” 一条足有凌霄派山门大的黑色恶龙正浮于水面之上,周身鳞片泛着诡异的紫光,半截龙尾没在水面之下。 神泉四周飘着一片猩红,岸边岩石旁传来狂魔变态般的人声,那人手持一盏铜壶,一边向神泉中源源不断倾倒一边自言自语着: “城主说,一定要喂饱它,喂饱它……” 那铜壶仿佛永远倒不尽一样,滚滚刺眼的鲜血涌入神泉。 岸的另一边散落着几身带血的铠甲,分明是与他们一同进入秘境的另外几名弟子的穿戴。 “是慕容晴雪的人?”沈夜焰惊讶道。 姚婪不知可否,那确实是慕容晴雪派来的千机营的一名侍卫。 说话间,那恶龙仰天张开深渊巨口,又颔首冲下水面,大口大口的吞并着掺血的泉水,而它每吸一口血水,黑色鳞片之下就泛起一阵暗红色光芒。 随着恶龙的饮血,大量魔气四散开来,身边的少年突然闷哼一声,一把捂住心口,倒退了几步,姚婪立马抬手托住了他。 “师尊……”沈夜焰面色有些苍白,眼底也泛起不太正常的红晕。 姚婪紧紧搂着他,沉声道:“这恶龙是魔物,别看它,凝神,聚气。” 沈夜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慢慢试着让内力平稳下来,姚婪也默默往他身上输送着内力。 第101章 稍顷,少年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气。 “别怕,有我在。”姚婪镇静说道。 “师尊,这龙,柳渊真的豢养恶龙……”沈夜焰气息明显虚弱的一些,缓缓开口说着:“可是慕容晴雪怎么会……” “她应该不知道。” 沈夜焰:“那人是柳渊的奸细?” 姚婪点点头:“想必已在千机营渗透数十年也说不定,否则凭慕容晴雪的机智,不会发现不了。” 柳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的人悄无声息安插在千机营这么多年,还成为了慕容晴雪的心腹,不然也不会被派来保护姚婪进入秘境。 而这人又是用何种手段将恶龙带了进来,他手中那可以倒出源源不断鲜血的铜壶又是什么,说不定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拿着密钥进来过无数次了。 依照慕容晴雪之前所述,每逢中元节柳渊会向恶龙献祭活人,还要吞食童男童女,那铜壶说不定是什么特殊的法器,如果那样的话,那里面盛的就是千百人的鲜血。 为了这条魔物恶龙,究竟献祭了多少无辜生命,细思极恐。 如此想来,柳渊似乎沈夜焰也格外上心,虽然面上表现得没多热情,送他龙骨铸剑,送他千里快马,以及柳子炎上山时带去的所谓的礼品,似乎都是冲着沈夜焰去的,压根就没想讨好姚婪。 他想利用先天魔魂,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这魔物实在不可留,有它在不仅能影响到沈夜焰的先天魔魂,日后还会为柳渊所用来对付甚至天下人。 姚婪攥了攥拳头,这龙必须要斩。 沈夜焰明显还不太稳定,但他已经在竭力压制了,体内的魔魂蠢蠢欲动,一股压抑了许久的力量似乎即刻便会冲开屏障喷涌而出。 压制再压制,答应过师尊了,不能用魔魂的力量,修炼要靠自己…… 顷刻间,前面神泉图软暴起阵阵幽光,无数具骸骨由水面之下喷涌而出,悬于半空中组成巨大的阵法,那千机营的侍卫将铜壶向空中一抛,自动飞向阵眼。 “我去阻止它!你待在这里别动!”姚婪说着,已经一个闪身朝着神泉飞了过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某种强大修为的内力靠近,水中恶龙突然转头,口中喷出两团巨大火球。 山崖断壁被炸成碎石,漫天石屑中姚婪飞身接一手住下坠的少年将他揽在怀中,随手甩出密密麻麻百张符咒,铺天盖地向着恶龙扑了过去。 这场面极其壮观,姚婪强大的能力彰显无遗。 在看到他过来时,那千机营的叛徒就已经仓皇逃窜,结果却被一条金色长鞭抽飞了出去趴在地上一蹶不起。 姚婪放下沈夜焰和他一起落到地面,那叛徒呲牙咧嘴的倒地嚎叫,龙骨剑自动出鞘,只见沈夜焰握剑就要刺下去。 “凝神!”男人冰冷无情的声音传来,沈夜焰顿在原地。 体内的魔魂再次被压制,少年收回龙骨剑。 “你……你们不是……被困在地底吗……”那侍卫嘴角溢出鲜血,艰难说道。 沈夜焰:“还真都是你干的。” “你们抓不住的,城主的龙,抓不住的!它就要走了!哈哈哈哈!” 沈夜焰一脚踩在他胸口,那侍卫瞬间疼得失声。 说话间,那恶龙已经深入水底,不容多等,“看好了他!”姚婪说完,转身朝神泉飞去。 这龙怕不是可以顺着龙泉底部逃跑也说不定,姚婪朝着水下丢去数张雷暴符,伴随着符箓的还有长鞭天裂无情劈下。 恶龙咆哮着飞出水面,龙尾一卷瞬间将姚婪卷入了水下,一人一龙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尊!!!” 沈夜焰见状,抄起龙骨剑朝龙泉奔去,握着剑的手青筋暴起,不由分说一剑劈向平静水面。 泉水突然炸开,恶龙冲天而起,沈夜焰被恶龙巨大的龙尾扫中撞在树干上,踉跄起身发现姚婪也被拖出了水底丢在了岸上。 一阵巨大窒息过后猛烈咳嗽,姚婪捂着胸口起身,随意抹了下嘴角的血渍,刻不容缓,又是一套阵法朝着恶龙拍了过去。 当恶龙第七次撞碎姚婪布下的阵法时,沈夜焰瞳孔缩紧,千钧一发间,魔气凝集成盾将二人护在其中。 “沈夜焰!”姚婪没有被恶龙击中,立马转头,果然,沈夜焰如瀑黑发肆意狂乱飘散,颈后的魔纹已蔓延至耳根。 “停下!”姚婪朝他吼道:“别用魔魂!” 沈夜焰已经不太能控制住了,他自己想压制,可恶龙散发的阵阵魔气实在太过强大,让他体内的力量无法不与之共振。 “师尊……退后,让我……” “让你干什么!滚到一边去!”姚婪说着,抬手结印,漫天阵法符文化作锁链缠住恶龙,可阵阵毒气却随着锁链慢慢向姚婪涌来。 松开锁链,恶龙便会逃走,抓住锁链,赌气便会涌入姚婪体内,让他气结而亡。 姚婪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尽管丝丝毒气已经缠绕上了他的手臂,慢慢向着身上爬来。 恶龙必须死,否则日后死的就是沈夜焰,他绝不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大口大口鲜血从嘴里呕出,那恶龙同样在挣扎,化神级大能的必杀已经将它禁锢,再坚持一会,就一会,就能将其绞碎。 恶龙咆哮嘶吼,冰冷的男人已经跪倒在地,一手强撑着一条腿,另一手紧紧拉着绳索。 “师尊……”天地间魔气肆意,无声朝着姚婪身后不远处的少年涌去。 在姚婪又吐了一大口血后,龙骨剑脱手而出,不由分说地朝着恶龙头颅从刺去。 漫天血雨,少年踏空而来,姚婪咬牙撑起身子飞到半空中,顺势收紧手掌,锁链勒爆了恶龙的晶核,嘶吼着沉于水底。 两人在漫天血雨中极速下坠,“噗通”两声砸入神泉内。 只是一个瞬间,姚婪抱着沈夜焰冲出水面,二人同时跌落岸边。 “为师的话都不好使了是吗!沈夜焰!”姚婪吼了他一句,当机立断点上他脉门,大量内力向体内涌去。 “别……别浪费内力了。”沈夜焰似乎还有一丝神智,但眼中的魔气依然萦绕。 这边巨大的动静不会有人没发觉,众人好不容易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刚才那一幕,满身魔气的沈夜焰眼都不眨一下,极为冷血的用剑贯穿了恶龙头颅。 场面一度失控,有几个弟子竟然下意识地闭了眼睛。 这画面实在太野蛮,那真的是姚婪的徒弟吗?有的人只听说过却没见过先天魔魂,此刻终于见识到它的威力,内心巨大的恐惧将所有人包围。 没有人敢上前一步,那暴君显然没有恢复理智,龙骨剑自动飞到他手中,抬手甩开姚婪,转过身面向众人。 所有人下意识的退后再退后。 时立哭着想上前,被皓轩拉住,“有师尊在,二师兄,我们别过去添乱!” “可是师尊……大师兄……”时立哭成了个泪人。 “夜焰!”梁书阳咬牙刚上前一步,就被巨大的魔气扫得退后了几步勉强站稳。 “夜焰!沈夜焰!你冷静点!”梁书阳还不甘心,不想看沈夜焰就这样被魔魂控制,甚至堕魔。 正欲强行再次上前,淡漠的男人突然冲了过去,从身后一把抱住失神的少年,扳着他让他转过身来,按着头一把将人按在自己颈间。 姚婪眼中垂血欲滴,阴森可怖,冰冷至极的对梁书阳说了句:“退后!” 沈夜焰埋头在他颈间,一口咬上对方细嫩的脖颈,掺染着化神级大能内力的血源源不断涌向体内。 几乎是同时,沈夜焰一手将姚婪外袍扯烂,近乎癫狂的将人死死搂进怀里。 霸道贪婪的吸允着,姚婪感觉快要窒息了,巨大的濒死感席卷四肢百骇。 第55章 神泉岸边血雾未散, 沈夜焰死死扣着姚婪后颈,犬齿深陷颈间皮肉,喉咙里发出餍足的呜咽, 这感觉就像被大型犬科动物叼住了命门, 根本无法反抗。 腥甜漫过喉管,魔气如毒藤般顺着血脉疯长, 姚婪指尖下意识掐入少年脊背,冷汗浸透破碎的衣襟,咬牙强忍着不吭一声。 素来高冷的掌门衣衫半敞,整个人略显狼狈的抱着失神的少年,姚婪已经顾不上旁的, 什么仪态尊严都可以抛开。 他能感觉到此时此刻沈夜焰的魔气正顺着血液倒灌进自己经脉, 像灌了十坛烈酒又吞了把钢针一样猛烈。 这次魔魂的力量相比之前更甚, 别人不知道,可时立皓轩和梁书阳都在场。 一旁的龙骨剑还在发出震耳嗡鸣,剑身暴涨的血纹骤然炸开刺目红光, 梁书阳拔剑欲冲,却被时立拽住袖摆: “师尊说过, 谁都不许插手!梁师兄!” “他会死的!“梁书阳目眦欲裂,话音未落, 姚婪扣在少年背上的手突然发力, 鎏金咒印自指尖绽开: “天地玄黄, 万魔伏藏……” 第102章 越来越多的灵力和内力源源不断向沈夜焰体内。 “咳......”少年一口呛出黑血, 抬起头来,眼底猩红寸寸碎裂。 残存的魔气化作黑色锁链缠上姚婪手腕,将他拽得踉跄跌进对方怀中,只听眼前的少年沉声道了句: “师尊……” 意识短暂的清醒, 可沈夜焰还是控制不住,魔魂穿透身体根脉,一触即发。 “师尊的血……”沈夜焰喘息着舔去唇畔血珠,魔纹暂未消退的地方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好烫。” 回应他的是更用力的拥抱,姚婪不顾一切上前抱住他,按着他的头将人又扣在自己颈间。 沈夜焰突然将他拦腰抱起,魔气幻化的黑雾瞬间笼罩两人,在所有人始料未及时,龙骨剑转瞬间带着二人消失天际。 巨树高耸入云,密林深不见边际,沈夜焰带着姚婪落到一棵粗树枝干上,将人放下靠在树干上。 姚婪一直将内力和灵力源源不断向沈夜焰体内输送,又被他无节制的吸血,现在好歹能喘口气,但也已然奄奄一息。 沈夜焰跪在他身前,随手抹了把唇边血迹,微微喘息着盯着姚婪,龙骨剑不知怎的,许是感应到主人心绪,嗡鸣着悬至身侧,龙眼定睛不动,像是死死盯着二人。 内力几近亏空,这个时候姚婪也不敢用自己体内魔族老祖的力量,万一真让他得着空跑出来,那沈夜焰就真的没救了。 “冷静……你……”姚婪气弱游丝:“别再用魔……” 话音未落,唇舌就被堵住。 这个吻带着报复性的凶狠,又夹杂着铁锈味,姚婪感觉这个人简直是要把前世今生所有未尽的纠缠都嚼碎了吞下去一样。 沈夜焰一边亲吻他一边将他的外袍扯烂,抬起头来不等给他喘息片刻,不由分说的一口咬上他锁骨。 也不知过了多久,姚婪意识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沈夜焰惊慌失措扑过来的身影。 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前世沈夜焰血洗仙门后也是这样抱着自己,只不过那时自己已经触发了同归于尽的阵法。 - 时立和梁书阳几人找过来时,两人双双跌落在树下,昏迷不醒。 沈夜焰嘴角还渗着血渍,扑在姚婪腰间抱着他,姚婪衣襟散落露出大片胸膛,斑驳齿痕看得梁书阳直倒抽冷气。 皓轩脱下自己外袍立刻跑上去披在姚婪身上,回头对他吼道:“先别让其他人过来!” 梁书阳眉头紧蹙还没回过神来,倒是已经打下一道结界,暂时将追上来的其他弟子都拦在了结界之外。 时立则是快速给两人喂了恢复元气的仙丹,随即捞过二人手腕探查脉向,紧接着掏出随身的银针施在二人虎口的穴位上,一套下来,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这两个小的平日里再没头没脑大大咧咧,在师尊和师兄都倒下的时候,竟也真的能独当一面,一夜长大。 梁书阳纠结万分,还是走上前来,用灵力将二人暂时看得见的伤都治好,尤其姚婪身上那些刺眼的吻痕,都清干净,这才撤下结界,让后面那些人可以靠近。 “现在什么情况?”梁书阳俯身蹲到时立身边,沉声问道。 “大师兄没事了,应该一会就能醒过来,师尊、师尊他……”时立眼泪在眼里打转,但还是咬牙忍着: “师尊三魂七魄不太稳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得快点找到出口离开秘境,我带的药不多,得赶快出去才行!” “二师兄,我们分头行动,你在这里守着师尊和大师兄,我去找出口,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皓轩说道。 时立点点头:“好!” 其他弟子过来,能帮忙的也都帮上一把,毕竟人多力量大,有人甚至带了帐篷,从乾坤袋里倒了出来。 不一会,一个临时栖身之地就搭建好了,几个大帐篷,几张简易床榻,有人点起篝火,去烧了热水,有人去找食物,还有几人随皓轩一起去找出口。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沈夜焰醒了。 听见叮叮当当撞到床桌的声响,正在帐篷外说话的时立和梁书阳对视一眼,不由分说跑进了帐篷内。 沈夜焰跪在姚婪床边,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死死抱着他,发狠的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无声缀泣。 梁书阳心情极复杂,刚要上去被时立拉住手腕又定在原地。 时立冲他摇了摇头,给他使了个眼色,拉着人先退出了帐篷。 现在还是应该给沈夜焰点时间让他冷静下来,想必他也应该知道都发什么了什么,也知道姚婪是因为什么变成这样。 大概是混入了太多魔气,姚婪身体一时也有些吃不消,魔族老祖的力量被他压制,但又想强行调动一些来制衡沈夜焰侵袭进来的魔气。 再加上内力毫无保留的快速输送给沈夜焰,自己灵台亏空,致使三魂七魄都跟着动摇。 沈夜焰在姚婪床边跪了整整一夜,整个人像没有灵魂了一样,膝盖跪破了也没有痛感,泪流干了也没有知觉。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想不然算了吧,魔魂控制不住就不要控制了,他本来就不是修仙的料,可偏偏让他爱上一个高高在上干净清透的人,这是对他的惩罚吗? 如果自己堕魔了他一定会无比厌恶自己吧,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这就是真实的自己啊。 沈夜焰甚至偏激的想,如果真到那一天,他就算背负天下骂名,不顾一切也要把姚婪带走,就算他不从,捆也要把他捆走,就算他以死明鉴,死也要和他死在一起。 清晨时分,姚婪开始小幅度躁动不安起来,沈夜焰去探他的额头,发现他在发热。 去端了热水来帮他擦汗,又将人抱起来靠在怀里试着喂水,时立和皓轩看不下去,进来帮忙但沈夜焰也不让他们动手,只让他们去换了热水,让时立把药放下。 到了晚上,还昏迷着的男人不怎么烧了,但是还没有醒来,沈夜焰就像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服侍他擦脸擦手,准备就寝。 “师尊,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我这么废物。”沈夜焰帮他盖好被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自言自语跟他说着话。 “师尊放血救我,那弟子身体里现在也流淌着掺染师尊灵力的血。”沈夜焰说着,抬手翻转手腕,立在角落的龙骨剑瞬间飞向他掌中。 利刃出鞘,沈夜焰一手持剑,另一手毫不分说的握住锋利剑刃,“刺啦”就是一下,皮开肉绽,鲜血瞬间奔涌而出。 “弟子的血,不知道能不能让师尊好起来。” 时立来送晚上的药时,一进帐篷看到的就是这惊悚的一幕,跟在他身后的梁书阳和皓轩也吓了一跳。 时立和皓轩立马跑上前来,一个夺剑一个去拉他的手要止血,梁书阳愣愣的站在门边,眉头紧皱,错愕又纠结。 “大师兄!你干什么!你疯了!”时立一边说着一边往他手心里撒药,随后简单的包扎起来。 皓轩夺过剑,但却被龙骨剑带动的向一边撞去,龙骨剑像是不愿让他触碰一样,将他掀翻在地又自己立回了墙边角落。 沈夜焰脸上平静至极,没有丝毫情绪,也不知道疼,任两个师弟将自己拉扯到一边。 姚婪的手不经意的从被子里落下来,皓轩只是下意识要去帮忙拉一下被角,只是有了个想要做的动作,一旁圆桌旁坐着的沈夜焰见状突然窜起来直接冲过去,用力推走了皓轩。 皓轩:“大、大师兄……” 本来要给他再次渗出血来的伤口换药,时立都已经将布料拆开了,结果他大师兄甩开他就扑向了床边。 沈夜焰极其克制小心的将姚婪的手臂放回了被子里,又温柔轻巧的掖了掖被子,看着床上还昏沉不醒的男人,跪在床边趴在他怀里搂着他。 “师尊……” “谁也不能碰你,师尊……” 沈夜焰轻声呢喃。 鲜血顺着掌心的伤口流下,决堤一般不受控制,弄得被子上、衣服上,到处都是。 时立哭着走过去也跪在沈夜焰身边,抽噎着说:“大师兄,大师兄把手给我吧,伤口、伤口需要处理……” 沈夜焰无动于衷。 皓轩也过去劝,跪在床边趴在姚婪怀里的少年依然不为所动。 帐篷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了,各个心情百味的看着里面的情况,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毕竟自己不是沈夜焰,实在不能感同身受。 但师徒二人这微妙的关系,这两日众人可是都看在眼里了,但也只是默默看见,心知肚明,谁也不敢说什么。 梁书阳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进帐篷内,看着沈夜焰,又看了看姚婪,纠结了片刻,沉声叫他:“夜焰。” “沈夜焰。”梁书阳又叫了他一声,随后从乾坤袖里掏出一个黑色小瓷瓶:“这定魂丹,你给姚掌门服下吧。” 沈夜焰目光微动,但依然还抓着姚婪的手未放开,时立惊讶上前道: 第103章 “是、是千年养魂木炼出来的定魂丹?!” 梁书阳不置可否,蹙眉沉声道:“养魂木为我归元派神树,千年结果,是作为缔结灵魂契约的辅助材料,一千年才能炼出三颗仙丹。” 帐篷外已经一片惊呼了,就见梁书阳走上前去到沈夜焰身后,将黑色小瓷瓶递给他,说道: “我归元派目前只有三颗,一颗在宗门内,两颗在我这里,今日让他服下一颗,明日巳时姚掌门会醒来,子时再服下第二颗,自此便会痊愈。” 一直跪在地上的少年终于动了动身子,回过头目露一丝不解的看向梁书阳。 “这是普天之下只有归元派才能炼出的定魂丹!大师兄!我也只是在古书中看到过,此仙丹可镇压心魔,治疗魂伤!” 时立有点急,想催促他收下,师尊就有救了! 梁书阳纠结万分,最终还是俯身下来蹲在沈夜焰身边,安慰般镇定道: “姚掌门对夜焰你的情义我都看到了,虽然他以前的诸多做法我不是很能赞同,但他也确实为天下人做了很多。” “他是凌驾九霄的仙尊,天理昭昭,谁有事他也不能有事,现在不是计私人恩怨的时候,你快给他服下吧!” 梁书阳抓过沈夜焰的手将小药瓶放在他手里,沈夜焰像是终于回过神来,起身坐到床边,扶姚婪起来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倒出一粒药丸送到了他嘴里。 “水!”沈夜焰朝时立伸手,时立立马去倒了杯水过来。 好说好歹,总算是把药咽了下去。 沈夜焰就这样又守一整夜,很玄妙的,次日巳时刚过,姚婪醒了。 少年趴在床边小昧,混沌中似有冰凉指尖抚过额角,让他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睁眼醒来。 帐篷内萦绕着安神香混着药苦味,帐外有弟子们走动和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姚婪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看见沈夜焰好好的趴在床边睡着,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虽然自己半条命差点没了,但看着他好好的就行,值得。 “师尊……”沈夜焰还跪在床边,直起身子一把抱住姚婪的手,满眼委屈的看着他。 这种委屈不是自己被冤枉了,他错了就是错了,他承认,只是这几天姚婪一直不醒,一种自己要被抛弃,仿佛他就要离开自己的感觉让他失落低迷一蹶不振。 不得不说定魂丹果然神乎其神,姚婪现在除了头还有点昏沉,默默感受了一下内力,缓和流畅,不太稳固的魂魄也安然稳定了下来。 见他要起身,沈夜焰立马上去扶。 “师尊……”沈夜焰坐在床边一把抱住了他,趴在他肩头一声一声叫他。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少年轻声呢喃着,玄衣下摆还沾着干涸的血渍,这些天也顾不上去清理,姚婪也不慎在意,抬手回抱住了他。 “没事了。”男人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喉咙有些燥,说话声音也带着些哑。 沈夜焰紧紧抱着他不放:“我好害怕你再也醒不了了,师尊……” “不会,别怕。”姚婪抬手轻抚过少年如瀑黑发。 梁书阳端着药碗伫在帐篷外,看着里面相拥的二人,百感纠结。 沈夜焰背对着门口,不知道他来,倒是姚婪已经看见他站在那里,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继续抱着沈夜焰安慰着。 “是梁师兄的定魂丹救了师尊。”沈夜焰轻轻放开他,柔声说着。 姚婪微点了下头,说不上是在回应沈夜焰,还是对门口的梁书阳。 沈夜焰:“师尊先安心修养,弟子已经让师弟带人去找秘境出口了。” “嗯。”姚婪淡淡说道:“魔魂压得住吗?” “压得住。”沈夜焰握着姚婪的手,笃定说着,眼神却躲闪了一瞬。 姚婪捕捉到这一细节,心思微动,没有说什么,本想叫还立在外面的梁书阳进来,还没等说话,又被眼前的少年抱住。 少年眼底暗涌翻腾,喉结滚动着吐出炽热气息,像是在强忍着泛滥的情绪,他的鼻尖蹭过男人耳廓,沉声说着:“师尊不知道这三日弟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轻吻落在姚婪额头,抱着他的少年低头又亲了亲他的眼角。 梁书阳心里一紧,脚下一个不稳趔趄了半步,端着的药差点也洒了一地。 关于两个人的关系他早有了猜测,今天算是坐实了,也亲眼目睹了。 没有哪个当徒弟的会对自己师尊做这些,当然也没有哪个师尊会为了徒弟做到这一步。 他是很欣赏沈夜焰这个人,一开始对他在姚婪身边还会替他感到不公,他不喜欢姚婪,甚至讨厌他,尤其是后来看到姚婪一次一次不惜一切护沈夜焰,他心中更是纠结。 他姚婪不是自私自利吗,他不是一向就会欺辱打骂徒弟吗,他会真的为沈夜焰着想? 不想承认自己看错,梁书阳只能将这份不可置信变为对姚婪的否定和不认可,他不可能会这么好心。 可现如今他必须承认,也不得不承认,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对他偏见太深。 一时很难接受这份认知,梁书阳将药放在帐篷外的长桌上,转身默默走开。 “你梁师兄刚才在外面。”姚婪回握了下他的手,轻声说道。 沈夜焰“嗯”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抱不够的将姚婪一直搂在怀里。 正午时分,众人都知道姚婪醒了,时立扑在床边哭个不停,皓轩回来后也激动的在床边张牙舞爪说着什么。 沈夜焰也不避人,就这样坐在床边一直拉着姚婪的手,后者也没有躲。 真是久违了这幅光景,众人一时间还有点唏嘘,下午姚婪又睡了一会,傍晚时分已经能由沈夜焰半搂半扶的出来走动了。 千机营的人,归元派的弟子都上来关心虚寒温暖,先不管是不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他们都是被派进来帮忙的,都要听姚婪差使。 秘境里有神泉一事现在已经众所周知了,这些人回去势必会告知自家主子,倒是沈夜焰母族留下的遗泽无人知晓,这是沈夜焰的身世之谜,姚婪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知晓。 那名千机营的内奸早已不知去向,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如何出去秘境,已经逃走了,不然如何一次次受柳渊指使进来给恶龙投食。 “师尊,定魂丹需在子时再服下一颗。”沈夜焰寸步不离姚婪,扶着他在外面透透气,又回了帐篷里休息。 “嗯。”姚婪应了一声:“你去谢过梁书阳,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不用总在这里守着我。” “弟子等今晚子时看师尊吃完药,明天再去帮忙。” 姚婪:“秘境出口或许在神泉附近,明日你帮着一起去探探。” “好。”沈夜焰哄着人回道。 子时服下定魂丹后姚婪便睡下了,沈夜焰一直抱着他,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 次日上午,姚婪睁眼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沈夜焰放大的俊脸。 少年正俯在他身边替他脖颈上的伤口处涂药,那被自己咬破的伤口血已结痂,由于伤得太深,梁书阳的内力只能清楚表面伤痕,完美错过了这一处。 姚婪昨日也没太在意这处伤口,随口说了句:“不用,没事。”一会他用内力自行治愈就可以了。 “梁师兄说伤口不能见风。”沈夜焰说着,手上动作没停,整个人都快趴在姚婪身上了。 闻言,姚婪挑了挑眉,待涂完了药,沈夜焰扶他坐起来,又道:“这次他把归元派的珍贵仙丹都拿出来救师尊了,弟子已经去谢过了,师尊放心。” “梁师兄还说从前误会师尊是薄情寡义之人,没想到会为了弟子做到这般。” 姚婪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时立去煎药了,师尊再等一会,吃完药再起来吧。” “其他人呢?”姚婪不经意的看了眼帐外,问道。 “都去找出口了,没有其他人了。”沈夜焰突然靠近,“师尊看什么呢?弟子就在这,现在师尊只能看我。” 姚婪微微挑眉,莫名想到护食的狼崽子,他抬手想抵住对方额头推开他一些,却被小崽子握住手腕按在了床榻上。 “怎么?”姚婪看着他,“方才还一口一个梁师兄呢,为师问问不行吗?” 大概是认为沈夜焰这些天患得患失感太沉重,姚婪以为他好一点了小崽子又要开始耍他那套小性子。 “行,怎么不行。”沈夜焰说着,爬上床将人压在身下。 姚婪打底的褥衣松垮挂在身上,少年抬手抚过那露出的消瘦锁骨,指尖在锁骨下残存的咬痕上停留,都是他前几日被魔魂侵袭时无意识留下的。 沈夜焰单膝将男人两腿分开抵在中间,姚婪一惊,下意识要推开他,刚要说话却被堵住嘴。 这个吻带着血气发狠的暴烈,与往日撒娇耍赖的缠绵截然不同。 第104章 直到被亲得头都有些发晕,姚婪喘息着得了片刻空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是谁!”姚婪欲翻身下床,却被魔气锁住腰身和脚踝,紧接着眼前的少年一把将他的外袍扯烂。 “滚开!”姚婪动了动身子,却丝毫未能躲开钳制。 面前的眉目不善,“我日夜守着你,这身子哪里没看过,羞什么?” 姚婪一语道破:“你是剑灵!” 与沈夜焰样貌如出一辙的少年邪魅一笑,说道: “结界我加固过了,不会有人来打扰。” “被我亲了才发现不对劲,姚掌门对徒弟看来也不是很了解。” “你以为他为何能压制魔魂?” “还不是靠我的力量与他体内的魔魂相呼应。” 帐篷内黑雾弥漫,外面看来安然无恙,龙骨剑幻化出的结界无声笼罩周围。 结界内,姚婪强行发力,调动内力将剑灵踹下床榻。 褥衣滑落肩头,男人轻喘着冷哼一声,淡漠至极:“区区剑灵,你也配和他比?” 帐篷内魔气暴涨,剑灵幻化的少年起身随意掸了掸衣摆,走上前来。 “我饮过你的血,听过你们夜夜缠绵的动静。” 剑灵顶着沈夜焰的脸露出奸/恶笑容:“他能给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的,我也能给你。” “我只是一条沾染了魔气的龙骨,可他也是魔!” “同为魔,何分主仆!” “我一定要在他之前拥有你。” “能占有你的,只要我一个就够了!” “沈夜焰”抬手,黑色魔气顺着掌心溢出,幻化成锁链一把缠住姚婪腰身将他猛地拉拢了过来死死扣在怀里。 “那个乖顺柔弱的徒弟有什么好的?” “你不喜欢现在这样的我吗,师尊?” 第56章 沈夜焰清晨起来, 见姚婪还睡着就没有去打扰,出了帐篷想去给他简单搞点吃的东西,顺便再探探有没有秘境出口的消息。 恰巧梁书阳也在, 沈夜焰还记着姚婪昨晚的话, 让他去郑重谢过人家,毕竟他拿出了归元派独一无二的仙丹来救人。 俩人在帐外说了会话, 见为时尚早,又听梁书阳说昨天见到不远处林子外有崖柏果,干脆就一起去摘,回来正好给姚婪补补身子。 为了保险起见,沈夜焰特意留下龙骨剑, 龙骨剑与自己灵脉相通, 有它在帐篷里守着姚婪, 一旦有什么波动,沈夜焰多少也应该能感知到。 结果俩人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帐篷里就黑雾弥漫, 紧接着变故发生。 此刻谁也不知道,在某个时间流速百倍于外界的结界夹层里, 姚婪正把剑灵幻化成的少年踩在脚下: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立刻变回原形破开结界, 二是……” “告诉他我刚才亲了你。”剑灵勾嘴一笑, 打断姚婪的话。 姚婪指尖凝起金光, 却在触及结界边缘时被魔气灼到, 他盯着眼前与沈夜焰一模一样的少年,紧了紧拳头。 虽然姚婪算是大病初愈状态,只不过碍于内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动用一点就虚弱喘息。 剑灵抓住他这一点, 虽然被他踩在脚下,但已然在奋力反抗,最后竟然挣脱了姚婪的束缚。 姚婪一下扑了个空,就见“沈夜焰”眼尾红纹妖冶如血,邪魅一笑,又用魔气将结界加固一层,随后一个瞬移竟然到了姚婪面前。 “别这么抗拒我啊。”剑灵顶着沈夜焰的脸歪头一笑,魔气瞬间缠上姚婪腰身。 剑灵少年指尖勾起姚婪散落的发丝,学着沈夜焰的语气动作,“那晚在温泉里,师尊你可不是这么嫌弃弟子的。” “明明还很享受呢!” “哦,对了!还有那晚在千机营,你喝醉了,你知道你那好徒弟都对你做了什么吗?” “第二天醒来你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见你那慌张的小样,还真是傻得可爱啊!” 姚婪耳尖都红了,这龙骨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觉醒了意识,竟然知道这么多二人私密事! 帐内黑雾翻涌,剑灵突然欺身上前,冰凉的手指抚上姚婪颈间未愈的咬痕。 “他咬你的时候,你明明很喜欢的吧?” 姚婪一掌劈出,化神级大能的威压震得帐篷猎猎作响,奈何内力不稳,这一击又被剑灵轻松化解。 对方顺势扣住他手将他按在床榻上,鼻尖亲昵的去蹭过他的耳垂:“你现在打不过我的,师尊。” 姚婪气得想笑,这剑灵学得倒是惟妙惟肖,连沈夜焰撒娇时的小动作都有刻意去模仿。 “那次我以身弑剑,你既已饮过我的血,”姚婪突然哼笑了一声,“可有尝到什么熟悉的味道?” “沈夜焰”脸色骤变,姚婪丹田处陡然爆出猩红魔纹,但被衣物遮挡不曾露出,一道血箭却直取对方面门。 剑灵仓皇躲避,血箭贴着侧脸划过,留下一道血痕,却又肉眼可见的消失了。 姚婪:“我内力不稳,有人稳啊,不是还有他呢吗。” 体内的魔族老祖一缕残魂被姚婪强行调动出来对付剑灵,剑灵“啧”了一声,缠在男人腰身上的魔气又延申到了手腕脚腕。 结界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裂声,只见剑灵少年卑劣一笑:“看来我得快点了。” “你只能是我的。” - 沈夜焰突然一阵一阵的心悸,崖柏果采了一半,丢下不管不顾的就往回快步走去。 “夜焰!怎么了?”梁书阳紧跟上他。 直到听到灵魂身处龙骨剑发出的剑鸣,沈夜焰朝林子里狂奔:“得赶快回去!” 脑海中闪过几种可能会发生的事。 姚婪突然又昏迷了,姚婪内力不稳出了岔子走火入魔,亦或是秘境里又有新的敌人来闹事,还是另外那些归元派和千机营的人在搞什么鬼? 诸多种种,就是没有去想是自己的龙骨剑出了问题。 帐篷内空无一人,只余一截空荡的剑鞘躺在地上,四周浅淡的魔气若隐若现,连梁书阳都被吓到。 这么重的魔气,关键是,姚婪人呢? “找!” 沈夜焰的声音冷得掉冰碴,“把秘境掀了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结界内的帐篷中魔气翻涌,剑灵幻化的少年指尖缠绕黑雾,将姚婪死死按在床榻上。 男人衣襟散乱,锁骨上残留的咬痕泛着暧昧的嫣红,偏偏一双冷眸仿佛淬了冰,抬腿便朝对方腰腹踹去:“他可不会像你这般下作。” 剑灵少年轻佻一笑,缠住姚婪腰身的魔气瞬间替他抵挡住一击,随后俯身贴着他耳畔道:“你猜若我此刻用他的脸与你双修,待他找到后会不会发疯?” 再怎么说姚婪实力在这,不可能让区区一个龙骨剑灵就把自己怎样。 单手结印,赤金色的灵力瞬间萦绕帐中,结果还没等他动作,青光炸裂,结界轰然破碎! 沈夜焰破帐而入,周身魔气如沸腾的岩浆,当他看清眼前的情形时,眼底的血色几乎快要溢出来--- ---和自己有着一模一样面容的少年正将姚婪压在身下,衣襟大敞的模样活像那些话本里的登徒子! 毕竟是主仆,龙骨剑灵感觉到主人的煞气和震怒,在空中发出颤栗的一声悲鸣,犹如恶龙长啸九霄,尖锐刺耳。 事已至此,剑灵已没有退路,干脆破罐子破摔,正面对向沈夜焰。 眼底魔纹疯狂蔓延,沈夜焰飞身一脚踹飞剑灵少年:“你也配碰他?” 剑灵少年翻滚起身,又朝沈夜焰攻了过去:“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凭什么你能我不能!” 姚婪趁机翻身下榻,一把拉住沈夜焰:“冷静!收起你的魔气!” 沈夜焰大概是太过着急,外放了魔气找到结界,没想到结界就在帐篷之中,。 开结界又看见这样一副画面,怒火中枢,忍无可忍。 似是被姚婪的声音惊醒,沈夜焰眼中的魔纹瞬间褪去,惊慌失措的抱住姚婪:“师尊,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姚婪:“没……” “你们少在我面前演!”剑灵打断二人对话,一身魔气的朝沈夜焰冲了过来。 沈夜焰一把推开姚婪,和他缠斗在了一起。 沈夜焰努力压制自己的魔魂,可剑灵不必压制,魔气将帐篷瞬间撕得粉碎,姚婪正欲动手上前制止,剑灵直接拉着沈夜焰摔到了外面。 远处闻声赶来的梁书阳和时立几人,看着沈夜焰正在手撕“自己”,目瞪口呆。 “两个、两个大师兄?!”时立惊呼。 “退后!”姚婪飞身出来拦了下梁书阳几人,再一转身,两个沈夜焰已经停手,恶狠狠的看着对方。 魔气消失殆尽,气息也完全相同,姚婪蹙起眉头,紧紧盯着二人。 这剑灵竟然还会玩这招,混乱之中收了自己的魔气和剑气,让自己完完全全和沈夜焰一模一样。 第105章 “师尊!这、到底怎么回事!”时立满脸惊讶。 梁书阳:“夜焰……” “都退后。”姚婪挥手打下一道无形结界,转头就见两个沈夜焰同时朝他伸手: “师尊过来!” “师尊!” “我是真的!” “别信他!师尊!” 姚婪额角青筋直跳,偏偏两个混账还在那不依不挠。 一个沈夜焰扯下自己外袍衣领:“师尊上次醉酒咬在我里!” “你放屁!师尊只会咬我左肩!你连牙印位置都点不对!” “那晚温泉里师尊的绦带是我用嘴解开的!” “你才是放屁!温泉里绦带分明是师尊自己扯断的!” 姚婪耳尖瞬间一片绯红,捏诀的手都在抖,孽障,这些事需要现在当着全所有人的面喊出来吗校正吗! “你们……”冷若寒潭的男人咬牙切齿的开口。 两个沈夜焰又打到了一团,左边那个脱口而出:“师尊答应我从秘境出来……就……” 右边那个撕扯着他的脸不让他再说下去:“师尊答应的是我……你这个混账!……” 透明结界外的一众围观群众脸上表情非常精彩,梁书阳红着个脸紧攥着拳头,时立下意识躲在了他身后,皓轩捂着眼睛心中狂念“非礼勿视!” “闭嘴!”冰冷阴沉的男人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召出天裂,“你们两个不如都给我去死!” 混战中,一侧的沈夜焰突然抓着姚婪的腰将他搂向自己,这是一个乍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动作,就像要拉过他脱离危险,可动作未停,天裂已经卷上了他少年的脖颈。 另一个沈夜焰立马飞身上前一把掐住他咽喉:“师尊这里最敏感,平时不喜欢别人没事就碰,要碰也要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尤其还是这种紧要关头!你这个冒牌货,学我也不知道分场合?” 姚婪:……小崽子到底在得意什么! 随着一声龙吟悲鸣,剑灵在金光中现出原形。 通体漆黑的龙骨剑悬浮半空,剑身上血色纹路如熔岩般搏动,沈夜焰正要上前,却被姚婪一把拽住后领。 姚婪抬手撤下结界,即便如此,一众围观群众也没人敢上前来半步,总感觉现在过来不是很好的选择,默默定在原地不动继续看着。 沈夜焰自知当着众人面把姚婪和自己的这些事都抖搂了出来,他师尊现在肯定快气爆炸了,但好歹是解决了龙骨剑灵,立马跪地,表怂: “是弟子一时疏忽,请师尊即刻封印龙骨剑!” 封剑是肯定要封的,都已经觉醒自己的意识了,再不封留着它过年吗? 姚婪随意一抬手,天裂卷过泛着黑光的长剑瞬间黯然无色,那向来机灵的墨绿色龙眼也陡然失神,最终慢慢闭合。 几道金色法力将其缠绕,伫立着的龙骨剑“哐当”一声,横倒在了地上,时立和皓轩见状立马跑上前去将其收进乾坤袋。 总好过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 经过这么一番,其他人也基本明白发生了什么,纵然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卦想八,到底还是都默默走开,继续做着自己手里的事,眼神却不自觉地朝这边瞥来。 梁书阳被时立拉走时眉头还没舒展开呢,他不是不能接受,是不敢接受。 怎么可能……怎么真的就是……怎么就是真的…… “解释。”姚婪垂眸注视着还跪在地上的沈夜焰,声音冷得像冰。 沈夜焰有点心虚:“什、什么,师尊?” “你是怎么找到结界的,主动外放魔魂是吗?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沈夜焰瞬间蔫了,耷拉着脑袋去拉姚婪的手,却被对方无情挥开。 四周默默做事的众人眼睛都焊丝在了二人身上,只见方才还大杀四方诏令魔气破开结界的少年,此刻活像只做错事的大狗,赶紧起身亦步亦趋追着冷脸的师尊: “师尊我错了......” “当时感应到剑灵作乱......” “就借了一点点魔魂之力......” 姚婪突然驻足转身,沈夜焰险些撞进他怀里,四目相对时,男人眼底翻涌的情绪让少年怔在原地。 “沈夜焰,你若堕魔......“姚婪看着他沉声说道:“我真的会亲手杀了你。” 沈夜焰瞳孔骤缩,姚婪攥着天裂的指节泛白。 这人哪是生气,分明是怕极了。 姚婪确实是怕,他怕这一世没有护好沈夜焰,再让他堕了魔,也心疼他多次动用魔魂的力量,伤的还不是他自己,虽然明知他是着急要找到自己。 众目睽睽下,少年一把将冰冷淡漠的男人拉入怀中。 “不会的!” 在众人倒吸凉气声中贴着姚婪耳畔低语:“弟子还要留着命......“余下暧昧字句化作热气钻入耳蜗,成功让眼前这座冰山从脖颈红到眼尾。 抱了一会,姚婪才抬手一把推开少年,没说什么转身走开,沈夜焰立马追上,讨好的哄着人没完。 “师尊,先到这边的帐篷里歇歇吧。” “师尊想吃东西吗,弟子这就去准备!这秘境里果子野菜也挺多的,方才我是打算给师尊摘崖柏果补补身子的,不信你问梁师兄!” “师尊身子还没恢复好,又动这么大的气,都怪我。” “话说师尊方才犹豫了好一会才认出弟子,那个假的还对师尊……” “我还想生气呢!” 姚婪:…… 今日之事,众人没人敢上来深问细节,一个是天下第一的姚掌门,另一个是他有着先天魔魂的大徒弟,先前那些关于先天魔魂的传闻,如今没见过的这次也都见识了,之前见过的这次更为之震撼和恐惧。 偏偏这两个人还是师徒,而且似乎又不止是师徒,这还有的玩吗?简直不给别人活路好吗! 姚婪慢慢好了,众人也多少安心了点,恶龙是他杀的,暴走的魔魂徒弟是他制服的,接下来找秘境出口可能也得靠他,众人除了拿他当祖宗捧着也没有别的选择。 当夜,篝火旁。 一些弟子搬柴搭帐篷,还有一些人架了锅煮些吃的,还有的三三两两围坐一起说话聊天。 时立在一旁火堆前煎药,梁书阳心事重重的坐在旁边盯着篝火出神,皓轩一趟一趟打着下手帮他递药。 姚婪坐在远离人群的一处篝火旁,正在给腻在自己身边的小崽子手腕上的伤口涂药,少年突然“嘶”了一声。 姚婪抓着他的手不让他动,斜了他一眼,涂完了药又用灵力在上面疗伤,冷冷说着:“现在知道疼了?” “疼。”沈夜焰委屈的说道。 姚婪:“徒手抓剑灵的时候不是挺英勇?” 沈夜焰:“那不是看见他对师尊……” “闭嘴。”姚婪咬牙发狠打断他,这小崽子脸皮极厚,什么都能说得出来,还脸不红心不跳,前世怎么没发现他这样。 沈夜焰趁机将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师尊吹吹就不疼了。” 某位化神级大能被这幼稚把戏噎得无语,实在不想搭理他,只是更多的灵力慢慢浸在伤口上,舒服极了。 火光映着二人交叠的身影,好看的少年忽然平静开口:“我会想办法剥离魔魂。” “即便不能,也绝不会被魔魂控制。”沈夜焰接着说:“它在我体内,我才是主。” 姚婪抬眸,微微蹙眉看着他。 姚婪下榻休息的帐篷没人敢靠近,更没人敢进,除了一个沈夜焰。 子夜,众人都各自去散去休息了,沈夜焰搂着姚婪的腰,扶着他手臂,将人搀进帐内,安顿好躺下,自己也没打算走,但也没打算躺下。 姚婪见他木头一样杵在一旁,无奈暗自叹息,掀开被子拍拍身边的位置,低声说:“过来。” 沈夜焰安静脱了外袍叠好放在一边,拉下帐帘熄灭了烛灯,始终也没说话,走过去安安静静躺到姚婪身边。 秘境之中的山脊被月光浸成银灰色,树枝在夜风里簌簌颤动,几片云飘过,月光忽然暗了几分。 “你有分寸就好。”清冷凉薄的男人握住身边人的手,“总会有我不在的时候,你终究需要独自面对。” 沈夜焰突然转身将他抱住,姚婪也下意识的转过身回抱住他,少年将头埋在他怀里,瓮声瓮气的说着: “我不想别人碰你。”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深深嵌入男人玄色衣料,似乎指尖都在细微颤抖着将对方用力抱紧,仿佛要把那单薄的身躯揉进骨血。 姚婪内心泛起漩涡,心尖却像被人一把攥住一样,牵动着他让他不得不为之震颤。 抱着他的少年温热气息打在自己颈间,沈夜焰抬起头来仰望般看着他,沉声说着: “看见别人觊觎你,我不舒服。” “从始至终,如果我这双眼,我的心,不能独占你,不如都剜去。” “那样就可以不再担心无法拥有你。” 第106章 心弦突然化作春潮,柔软的吹落在汩汩流淌的暖流里,姚婪的呼吸几乎都凝滞在喉间,无数细细密密的银针刺穿心脏。 情动难自控,姚婪抬手勾起眼前人的下颌,低头亲吻上少年那温润的唇,天边晨光破晓,将纠缠的影子拉得很长,就像那斩不断的情丝越缠越深刻。 第57章 晨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照进帐内, 姚婪睁开眼睛时,发现好看的少年正支着下巴一瞬不瞬地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看。 “好看吗?” 姚婪出其不意来了一句,沈夜焰也没反应过来, 愣了愣笑了起来, “当然。” “师尊睡着的时候像只小猫儿似的。”沈夜焰故意逗他:“只是醒着的时候,倒像只恶虎。” 姚婪瞪了他一眼, 抬脚就要踹,却被少年一把扣住脚踝。 沈夜焰的拇指在那一只手就能圈住的踝骨上轻轻摩挲,眼神暗了暗,勾嘴浅浅一笑:“师尊昨晚被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还一个劲儿的把我往怀里拽呢!” 姚婪耳尖滚烫, 没好气的抽回脚, 却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衣襟, 赫然露出锁骨上明晃晃道道吻痕,覆盖在之前还未消去的咬痕上,极为触目。 沈夜焰把人弄得耳热心跳绛云覆玉, 终于不再逗他,把人搂紧怀里抱紧, 姚婪也慢慢熄了火,任他抱着。 虽然两人亲吻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那晚在千机营姚婪喝醉, 沈夜焰伺机放肆搞点小心思, 过后借着这个引子明目张胆的要抱抱要亲亲, 充其量也只是轻轻碰碰唇。 昨晚可没有人喝醉,亦没有人被什么魔魂附体不受控制,都是异常清醒正常的两个人,唯独不能控制的只有彼此间泛滥的感情, 让姚婪忍不住去与他深吻。 但再情动,沈夜焰也不敢过火,除了动动手动动嘴,也没有再做其他。 “弟子服侍师尊更衣。”沈夜焰低头亲了他一口,随口说着先起身来。 一想到这嘴昨晚还为自己*,甚至还残留着自己的味道,姚婪又一阵脸红,微微蹙着眉头假装不情不愿的起来,出了帐篷。 秘境之内时间仿佛被拉长又压缩,自斩杀恶龙,到沈夜焰魔魂险些失控又被姚婪强行压制后,众人在这片残破的古迹中已有数日。 不知是这秘境中有什么不寻常,姚婪耗损的内力和不惜一切代价救沈夜焰付出的精血竟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发现在这里似乎伤势都好的快了,感觉修为都要精进了似的,大概率是与神泉有关。 古迹中的秘密算是已被揭开大半,那面琉璃镜所映照出的,不仅是沈夜焰母族人魔相恋的悲剧根源,更是千百年来无数相似命运的轮回缩影。 先天魔魂,似乎注定是一条荆棘遍布、不容于世的绝路,这个认知如同一块巨石深深压在姚婪心头,虽然他不说,但却烙印在心。 倒是沈夜焰还总一副平静无波无所谓的神态,好像这个事不是与他有关一样,整个置身事外的感觉。 他不心疼自己,姚婪心疼。 不过好在这秘境中目前似乎并无其他危险,只是暂时未找到出口。 众人虽各怀心思,尤其归元派和千机营那几位弟子,看向沈夜焰的目光复杂难言,暗暗忌惮也算计着他那恐怖的力量,表面上还算相安无事。 这日傍晚,暮色四合,这处相对开阔平整的密林空地已经被安营扎寨般利用起来,时立不知道白天从哪摸来几条鱼,皓轩则手脚麻利地生起了火堆。 梁书阳和他门下几个弟子也打了些野鸡回来,一时间,篝火噼啪作响,烤肉的香气和鱼汤的鲜味交织弥漫,冲淡了几分秘境中的苍凉与数日的压抑。 “师尊,尝尝这个!” 沈夜焰将烤得外酥里嫩的鸡腿递到姚婪嘴边,眼里的关切几乎要溢出来。 姚婪本想自己接,可见少年眼底那小心翼翼的讨好,终究是心头一软,微微张口咬了一下。 外皮焦香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确实烤得不错。 “师尊,我想喝那鱼汤!”沈夜焰示意了一下火上架着的锅,大言不惭开口道:“师尊喂我。” “自己没手?“姚婪瞪了他一眼,却见少年可怜巴巴地举起包扎好的手腕说了句: “疼。” 姚婪又白了他一眼,不是昨晚上动手动嘴的时候了,也没见他手上松懈怠慢了半秒。 一脸不爽的男人腹诽着,却还是舀了勺汤递过去,沈夜焰就着他的手喝完,笑得见牙不见眼:“真好喝!还得是师尊喂的!” 在一旁默默偷看偷听的众人:“......” 主厨时立:“……”这难道不是该夸做饭的人吗?怎么还夸上喂饭的了。 梁书阳一脸菜色,面对篝火坐得堂堂正正,耳尖却泛着薄红,看着沈夜焰那自然而然的亲昵动作,以及姚婪那虽然别扭却并未拒绝的默许,心中更是百味陈杂。 这两个人相处实在……太羞耻了! 怎么能这么明目张胆的! 一个是他同情和赏识的少年,一个是化神级大能,哪个也说不出什么。 沈夜焰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又殷勤地替他盛了碗鱼汤:“师尊也喝点汤暖暖身子。” 坐在不远处的皓轩看着自家大师兄这般“贤惠”,想看又不敢一直看,迅速移开目光,假装认真地盯着火堆。 篝火噼啪,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吃喝过后,气氛稍稍松缓。 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大多是讨论如何寻找出口,以及对这秘境和魔魂之事的看法。 姚婪随意吃了些便放下碗筷,似乎胃口不大,起身踱步到密林外不远处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映着残破的星空和岸边摇曳的树影。 沈夜焰默不作声地跟了过来,在他身边站定。 晚风带着凉意拂过,吹起两人墨色的发丝,有那么一瞬间,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师尊还在想那琉璃镜中的事?”沈夜焰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姚婪望着水面倒影,没有回头,不知可否。 “人魔相恋,天理不容,这真的就是结局吗。”沈夜焰随口说了一句,像是问句,又似是自语,更像是在替身边的清冷男人问出心底最深的忧虑。 姚婪心头一紧,微微偏过头,看向沈夜焰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勘破的深邃与炙热。 “你信这些所谓的‘天理’吗?”冷眼俊美的男人淡淡开口。 沈夜焰难得正色沉默片刻,转过头,对上姚婪探究的目光:“师尊,说真的,我信与不信,重要吗?世人眼光本是如此。” 世上所有的恶总要有一个人来承担,于是众人毫不犹豫地推出了那个看起来不听话的孩子。 他是先天魔魂,即便不是由他所愿,那他也是错的。 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自私自利,自命清高。 姚婪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那里面有不安,有恐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偏执的固执。 他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清冷,想让他宽心些,尽量安慰道:“别管他们。” “是。”身旁的少年笑了笑:“弟子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只要师尊不厌弃我就够了。” 月色朦胧,二人在溪边坐下,竟然就这样平和自然的聊了一会,没有师徒间的隔阂,也没有什么高高在上的长老对晚辈的教诲,就只是像心意互通的知己,更多时候也像是亲密无间的道侣。 少年的情意赤诚热烈,喜欢就表达爱意,讨厌就表达恨意,有时候姚婪也羡慕他这样,可以直言自己的内心,坦坦荡荡,没有顾虑。 虽然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但却不比沈夜焰坦诚,连句喜欢也说不出口,只会黯淡的夜晚抱着人家亲吻,天亮了又不好意思承认。 “师尊,我们会有结果吗?”沈夜焰直言不讳,突然发问,“未来到底会怎样呢?” 少年手撑在身后的石子地面上,仰着头望着夜空出神,问出这话丝毫没有任何挑逗打趣,姚婪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在问。 有结果,当然会有结果,而且还可以有很多种结果。 前世的回忆突然又如洪水般翻涌来袭,姚婪一时竟然无法回答他。 见姚婪沉默不语,沈夜焰不知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拉起姚婪的手,郑重道:“师尊放心,无论将来如何,弟子绝不会让师尊为难。” “更不会将师尊推上世人的风口浪尖。” “如果要承受世人的偏见,我一个人就够了。” 似乎有一道灵光穿透脑海,姚婪像被什么突然点拨,微微抬头看向沈夜焰。 前世的他是不是正是因为这种想法,所以才会自甘堕魔? 世人所有的恶意只冲他一人就好了,绝不能带上人间最正道的仙尊。 在沈夜焰心里,姚婪纯洁干净的像易碎的珍珠,任何人不能亵渎,要毁,不如让他亲手毁了这颗珍宝的纯洁神圣吧。 第107章 无论如何,如今在想这些都没有意义,无论怎样,姚婪都有悔,现在能做的,除了抓紧他,别无他法。 “不早了,师尊,回去休息吧。”沈夜焰又恢复了天真坦然的神态,开口随意的说了句。 将男人搀扶起身,沈夜焰刚转身要走,被人从背后抱住。 姚婪主动投怀送抱,珍惜般把头抵在他背上,紧紧抱住他。 “夜焰,沈夜焰,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姚婪声音似乎都带着些许隐忍的轻颤,沈夜焰眼中的深海波涛汹涌,心底里无形的冲动快要将他淹没。 沈夜焰抬起一手覆上对方环抱在自己腰间的手,因为微微垂着而看不清神色,指尖却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试着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少年暗暗长舒了口气,这才转过身来,将人抱在怀里。 残破的月光中,两人接了一个温柔又绵长的吻。 二人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都已经各自回了自己的帐篷休息。 时立和皓轩还坐在篝火旁等着他们,梁书阳是见人走过来的时候也闪身回去了。 姚婪和两个小的交代了两句,也回了帐篷,沈夜焰自然而然地跟上。 少年看起来心情不错,像是雨后初晴,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方才的忧郁早已散尽,讨好地追着姚婪说:“师尊,今晚弟子还能和师尊一起睡吗?” 姚婪无奈笑了笑,多么熟悉的剧情,终日上演,他也不嫌腻。 “又怎么了?”男人故作不耐烦地挑眉:“魔魂又不稳了?” 沈夜焰这次却没有立刻点头,而是深深地看着他,认真道: “弟子只是……有些怕。”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知道了那些过往,弟子怕自己真的会走上那条路,怕会伤害师尊。” “我想了想,既然师尊也说了永远不会离开我,那以后弟子就正式入住师尊的房,不管在哪,弟子以后都要和师尊同寝!回去后我就搬行礼过来!” 姚婪:…… 想到前世堕魔后的沈夜焰那毁天灭地般的能力,现在眼前的却是愿意流露脆弱愿意讨好哄他的少年,这种反差带来的冲击和巨大的满足,姚婪心中的防线彻底溃败。 姚婪直接走向角落里铺好的简易床榻,那是沈夜焰特意为他整理的,铺了厚厚的干草和一张柔软的兽皮。 其实床榻不大,睡两个成年男人还是有点挤的,但正和小崽子心意。 沈夜焰假模假样的走过去,随口说着:“这两个晚上师尊都没休息好,要不然弟子还是打地铺吧。” 姚婪都已经要躺下了,还给他留了位置,一听他这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配合他演戏。 “地上凉。” 沈夜焰:“那……我上来?” “没完了是吗?”姚婪终于忍无可忍,没好气的回了他一句。 沈夜焰“嘿嘿”两声,立马屁颠屁颠挤上了床。 帐篷内只点了一盏小小的油灯,光线昏暗,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一种静谧又暧昧的氛围。 两人并肩躺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沈夜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和对方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他偷偷侧过脸,借着微弱的光线描摹着枕边人安静的睡颜。 姚婪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平日的清冷和傲娇,眉眼舒展,竟显得有几分温顺……真好看。 沈夜焰忍不住伸出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姚婪的脸颊,冰凉的触感传来。 姚婪似乎察觉到了,睫毛轻颤,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少年连忙收回手,心里有点虚,又有点甜,他知道姚婪没有真的睡着。 “师尊,”少年又凑近了些,转过身几乎贴着姚婪的耳朵,用气声道:“其实师尊是不是也想与弟子夜夜共眠?” 姚婪:“……”不想说话继续装死。 沈夜焰轻笑一声,抬手轻轻将姚婪散落在枕边的发丝拢到耳后,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垂。 姚婪身体几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弟子知道了。”沈夜焰声音带着笑意,扳着姚婪的身子让他转过来面对自己,随后把人搂进怀里。 沈夜焰将下巴抵在他的发顶,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弟子只是抱着师尊睡,师尊别紧张。” 顿了顿,又补充道:“今晚什么都不做。” 姚婪:“…………” 能不能说点人话! 一夜无话,也或许是说了太多心里话。 沈夜焰果然很老实,只是抱着他,像抱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连呼吸都放轻了。 姚婪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依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听着耳边沉稳的心跳,竟也真的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清晨,姚婪是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的。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洒进来,暖洋洋的。 他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还被沈夜焰紧紧搂在怀里,对方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姚婪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睡颜,线条分明的轮廓,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薄唇微抿,竟有几分平日里没有的乖巧。 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沈夜焰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沈夜焰刚睡醒,眼神还有些迷蒙,不过得知姚婪在偷偷看他,眸光瞬间变得清明而温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带着笑意的说了句: “我好看吗?” 将昨日姚婪问他的话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姚婪刚要躲开,却被少年抱住,拉过来霸道的亲了一口:“早啊,师尊。”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低沉而磁性。 姚婪脸上莫名一热,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倒是回了一句:“……早。” 想从人怀里出来,却被搂得更紧了。 “再躺会儿。”沈夜焰将头埋进他颈窝,耍赖似的蹭了蹭:“弟子还没抱够。” 姚婪:“……不早了,该起来了。” 沈夜焰不为所动,手臂收紧:“我不管,师尊昨晚什么也没让我做,我现在浑身难受,师尊要对我负责。” 姚婪:“……我有不让吗?” 沈夜焰立马精神,满眼欣喜若狂的看着他。 姚婪推开他,别别扭扭一句:“回去再说。” 沈夜焰心花怒放,灿烂的马上就要炸开花了似的,心里毛毛躁躁,又暖的不像话。 小崽子腻腻歪歪的抱着他吭叽了又小半个时辰,两人这才穿戴整齐出了帐篷。 外面阳光正好,空气清新,时立和皓轩已经起来了,正在准备早饭,梁书阳和他几个师弟也在不远处活动筋骨,看见二人从同一帐篷里出来,脸上表情空白,已经见怪不怪了。 早饭过后,姚婪打算今日亲自上阵寻找出口。 沈夜焰走到他身边,抬手帮他理了理微乱的衣领,动作自然而然。 姚婪任他动作,随后才淡淡说了句:“走了。”两个小的和千机营几个弟子也紧跟其上。 快到中午时,众人从四面八方回来汇合,梁书阳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像是憋了一肚子话,纠结了一会终于还是走上来,拦下要去一旁找沈夜焰的姚婪,开口说道: “姚掌门,留步,我有话想对姚掌门说。” 第58章 “你是说神泉附近有灵力波动, 很有可能是出口?” “是。”梁书阳镇定点点头,又道:“但我需要姚掌门的帮助。” “之前在我们归元派的藏书阁内看到过有关神泉的古籍记载,我记得是有提到过秘境的出口需要借助泉水才能开启。” “但我修为有限, 我可以下水去探查, 但如果探到什么,届时还请姚掌门出手相助。” 沈夜焰过来叫姚婪准备去吃饭时正看到二人相对而立在交谈。 梁书阳看起来神色有些沉重, 倒是姚婪一脸平静,背着手站在他面前,但可以看出是在认真听他讲话。 “师尊。”沈夜焰走过来叫了姚婪一声,打断梁书阳的说话。 “梁师兄。”沈夜焰又朝他抱拳行了个礼,后者也回了个礼。 “师尊去吃饭吗?已经准备好了。”沈夜焰看向姚婪。 姚婪瞥了梁书阳一眼, 微微颔首, 和沈夜焰朝帐篷走去, 随口说道:“你梁师兄说感应到了出口,想让我帮忙一起破解。” 沈夜焰:“哦,那好啊, 弟子也一起去。” “嗯,不止你要去, 一会吃完饭,你去召集所有人, 傍晚到神泉边集合, 我们准备出秘境。” 梁书阳看着二人背影走远, 直到进了帐篷, 拉下帐帘,他也才转身离开。 虽然姚婪没怎么搭理自己,对方同沈夜焰那几句话说得稀松平常,就跟唠家常一样, 却带着对自己这番话的肯定和信任,这一点梁书阳明白。 第108章 姚婪确实是没有到神泉附近去,梁书阳说感知到了,十有八九就是真的感知到了,他没有必要骗自己。 秘境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压抑的昏黄和断壁残垣诉说着千年的孤寂。 那个千机营的叛徒怕是早就逃了出去,所幸的是,除了最初因心魔作祟而迷失的几位弟子被强行送出幻境之外,剩下的人都安然无恙。 傍晚时分,姚婪师徒几人来到神泉边时,一众人几乎都已经到了,梁书阳正被围在人群之中,面色沉凝的说着什么。 姚婪走近时,众人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眼神却不住地往他身后瞟——沈夜焰亦步亦趋地跟着,活像条护食的大狗。 “姚掌门。“梁书阳神色复杂地看了眼他颈侧上一道崭新的咬痕,默默收回目光,又道:“方才我试过了,想要触发出口,怕是需要下到这神泉下面。” 怎么听这都不像一个特别好的提议,姚婪倒是无所谓,他自然也知道必须要这样,但沈夜焰不太同意,但凡让姚婪涉险的行径,他都不太同意。 “我去看看。”姚婪说着,就要下水,被身旁的沈夜焰一把拉住。 就见一脸不太爽的少年开始脱外袍,边说着:“要去也是我去,弟子替师尊试试水。” “胡闹。”姚婪一把拉住他,也就是瞬间,在沈夜焰刚碰到神泉的那一刻,水中银光突然大盛,将一脚已经踏进去的少年整个包裹起来。 姚婪紧抓住他手腕,随即银光将二人都笼罩其中,众人只见他们身影渐渐模糊,不由惊呼。 梁书阳刚要上前,被时立拉住:“别去!稳住!听师尊吩咐!” 见势不对,在被神泉拉入水中的前一秒,沈夜焰一把将姚婪搂进怀里,下一秒,天旋地转。 月光下,神泉中央果然出现巨大漩涡。 “抓紧!“沈夜焰揽住姚婪的腰,在众人惊呼声中纵身跃入漩涡。 再睁眼时,二人已站在一处幽闭狭小的空间内。 先是上下打量过沈夜焰没受什么伤,也没有其他异样,随后才观察起此处的环境来。 身后是一坛死水,两侧是布满苔藓的古老石壁,姚婪抬手轻触在石壁之上,石壁之上一道几乎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微小缝隙泛起悠悠白光。 “应该就是这里了。”姚婪开口说道:“可以感觉到外界的气息,但这裂缝似乎极不稳定。” 姚婪又上前一步凝神查探,正如梁书阳所言,这道秘境裂缝是与外界连接的薄弱点,但周围的乱流异常汹涌,若无外力强行干预稳固,贸然进入无异于自寻死路。 “先上去,叫所有人都下来,即刻准备离开秘境。”姚婪说着,拉起身边少年手腕就要和他一起跳回身后的水中。 “师尊,人太多了!师尊帮不过来的!”沈夜焰陡然驻足将人拉住。 梁书阳所来拜托之事应该就是让姚婪用他的灵力撑开这道裂缝,随后让所有人出去。 他师尊内力才刚恢复没几日,现在又要超大负荷过载,谁家好人经得住这么折腾,化神级又怎么了,化神级不是人吗? “你师弟也不管了?”姚婪凝眉瞥了他一眼。 “师弟当然要管!”沈夜焰拉起他的手,追着说道:“如果弟子没看错,在岸边时师尊在师弟身上都打下了神识吧!” “师尊管不了那么多人的,我们先走!” “众生无错,尽我所能吧。”姚婪说着,率先跳进了水里,沈夜焰只能跟上。 看到二人又在神泉内出来了,时立放开梁书阳,和皓轩一起冲过去接应。 姚婪将下面探到的情况和接下来的计划大致说了说,便召集众人纷纷下水。 神泉下这处狭小幽闭的空间勉强能站下这么多人,姚婪当机立断,化神级大能的威压沛然释放,雄浑的灵力化作金色洪流,直冲那道裂缝,试图将其强行撑开并稳固。 在场的其他人也不敢怠慢,纷纷上前,梁书阳亦是将自身灵力注入姚婪布下的阵法之中。 一时间,各色灵光交织闪耀,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共同抵抗着乱流的撕扯。 裂缝被缓缓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能通过的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通道。 “走!”姚婪控制着阵法,对身后一众人说道:“跟上!” 姚婪门下三个徒弟指挥着众人有序离开,梁书阳也不曾松手,源源不断地灵力一直帮着姚婪稳固阵法。 待所有人都已踏入裂缝之中,姚婪偏头对时立和皓轩说:“走!” 两个小的知道自己再留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对视一眼,点点头,踏入裂缝之中。 “你也走!”姚婪偏头看了眼沈夜焰。 “我和师尊一起走!” “你先……”姚婪话没说完,那裂缝猛地一阵剧烈收缩,狂暴的乱流瞬间爆发! 姚婪闷哼一声,强行稳住身形,体内灵力急速运转,硬生生将即将闭合的裂缝再次撑开! “你和他一起走!快!”姚婪咬牙隐忍对梁书阳沉声吼道。 知道在这样下去大家谁都出不去,梁书阳收手,抓着沈夜焰就往裂缝里迈去。 “师尊!”沈夜焰被梁书阳擒住扯进裂缝,猛地回头之余,正看到姚婪脸色苍白、嘴角隐有血迹渗出的模样,心瞬间揪紧。 看着两人都消失在裂缝之中,姚婪反手一掌,将最后一点灵力注入裂缝,自己则借着这股反冲之力,险之又险地在裂缝彻底闭合前闪身而出。 甫一踏出秘境,刺眼的阳光便照射下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秘境中那压抑昏黄的氛围截然不同。 姚婪抬眼,发现此刻已经身处归元派后花园之中,恍如隔世。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谢天谢地!” 看着姚婪断后也顺利出来了,众人如释重负,纷纷瘫坐在地,劫后余生的喜悦溢于言表。 一直守在这附近的华朗第一个冲上来,脸上立刻堆满惊喜笑容,只是那笑容在看到姚婪略显苍白的脸色时,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又热情地迎了上来。 “姚掌门!诸位!可算是出来了!这几个时辰我一直守在这里,就怕你们出来没有人接应!” “秘境之中可还顺利?定是收获颇丰吧!可有寻得什么上古遗留的宝物或是失传的古籍秘笈?” 他一边说着,一边眼神不住地往姚婪和几个看似得了好处的弟子身上瞟,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姚婪懒得理他这副嘴脸,倒是捕捉到一个信息,他们在秘境中过了那么多天,在外面才几个时辰吗? “师尊……”沈夜焰走上前来担心的上下打量他,姚婪淡淡摇了下头,低声说了句:“没事。” 在华朗热切的目光中,姚婪声音清冷:“秘境之中除了一些壁画残卷,再无他物,华掌门若有兴趣,改日可自行前往探查。” “既已出来,诸位便好生休整,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姚婪说着,也不等众人反应,带着自家三个徒弟走了。 华朗看着姚婪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闪烁,终究是没敢开口阻拦,倒是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感觉憋屈得快吹胡子了。 梁书阳看着沈夜焰紧随姚婪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回去路上,梁书阳将秘境中发生的事情大致情况,包括沈夜焰魔魂失控、姚婪以血相救、以及最后剑灵作乱等事,选择性地避重就轻向自家师尊禀报了一番。 尤其是当听到恶龙被杀、沈夜焰魔魂失控又被姚婪强行压制时,华朗心惊肉跳,脸色也越发阴沉难看。 待梁书阳说完,华朗挥了挥手让他也退下回去休息,独自一人站在院子中,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另一边,临渊城主府内,已是一片怒火滔天。 从秘境中逃脱的千机营心腹正跪在柳渊面前,添油加醋地向柳渊禀报着秘境中发生的一切。 “……城主,那沈夜焰凶残成性,他和姚婪不仅杀了城主的神龙,还重伤了千机营和归元派的弟子!属下拼死才得以逃脱!” “城主!此人身负魔魂,又得姚婪庇护,若不尽早铲除,必成三界大患啊!” “神龙可是城主百年心血啊!就这样被他杀了!” 面具之下柳渊的脸色漆白,身子都在不由自主细微的颤抖。 手中的玉杯瞬间被捏成粉末,那双黯然的眼眸神色诡异,眼角也泛起狠戾的猩红。 “姚婪……” “沈夜焰……” “传我令!”柳渊声音冰冷镇定:“集结所有亲兵,联络各大宗门。” “兵发凌霄派!” “姚婪若肯交出沈夜焰便罢,若冥顽不灵……”柳渊眼中寒光一闪:“那就踏平他凌霄派,替天行道,除魔卫道!” 世人皆知柳渊豢养恶龙,多有非议,但人心向来趋利避害。 如今恶龙已除,想必此时也已经在天下各处传开。 第109章 沈夜焰身负先天魔魂一事也已不再是秘密,再加上龙骨剑的威力有目共睹,不少宗门世家心中早已打起了小算盘,觊觎之心更甚。 这个消息传出去不到半天时间,竟然有几家宗门真的前来投好响应。 若能借柳渊之手除去沈夜焰,甚至削弱凌霄派的势力,对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一时间,竟有不少见风使舵、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纷纷表示支持柳渊“除魔卫道”的壮举。 一场浩劫,已然迫在眉睫。 - 另一边,姚婪带着三个徒弟已经返回凌霄派。 看着熟悉的山门,云雾缭绕的仙山琼阁,几个小的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时立和皓轩,感觉这些天就跟做梦一样。 倒是沈夜焰,察觉到姚婪似乎一直心事重重。 当晚,姚婪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长老弟子们都知道他们回来了,几个长老过来看望过姚婪,面上寒暄一番也就走了。 这些个见人会面的活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都一直有人过来,知道晚饭后才终于消停下来。 师徒四人从膳堂出来,沈夜焰遣走了时立和皓轩,回到姚婪房院子,房内又只剩下师徒二人。 沈夜焰熟稔地去烧水沏茶,准备过会就服侍他就寝,姚婪则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皑皑白雪,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沈夜焰将沏好的热茶端到他面前,“小师叔还……”话未说完,陡然顿住。 少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是难以掩盖的惊喜和意外。 沈夜焰周围灵力波动异常活跃,姚婪蹙眉沉凝的看着他。 他晋升了。 短短数日内,沈夜焰竟是凭借着秘境灵气的滋养和之前强行频繁使用魔魂的力量残留,一举突破了瓶颈,踏入了筑基期。 “师尊!我……”沈夜焰一时不知如何形容此时他体内发生的变化,就很通透,很顺畅。 姚婪接过他手中茶杯放在一边,“我知道。”说着,拉起他手腕探向脉门。 不出意外,确实如他所料。 “你晋升了。” 沈夜焰难掩巨大惊喜,一把抱住姚婪:“师尊!是真的!” 姚婪回抱了他一下,在他背上安慰般轻轻拍了拍:“是真的。” 像他这种练气期低阶阶段晋升到筑基期的是不需要渡什么雷劫的,那是高阶大能才需要的,有时候也许只是一个转身,突然就晋升了。 比如沈夜焰,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准备睡觉前,突然就茅塞顿开了。 这看似平静无波的日子实则暗流涌动,如今沈夜焰突然晋升,这本是好事,姚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修为的提升固然重要,但沈夜焰这次突破,很大程度上是依赖了魔魂的力量,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他越是依赖这份力量,将来被反噬的可能性就越大。 姚婪半喜半忧,无声叹了口气。 喜的是沈夜焰终于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练气期小可怜,忧的是修为的提升是否会加速魔魂的觉醒。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不行,必须想办法帮他稳固心神,压制魔魂! 沈夜焰抱着他激动兴奋了好一会,姚婪把他从身上揭下来,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对了,之前你不是说,回来之后要正式入住我这里吗?” 沈夜焰:? 姚婪:“还算数吗?” 沈夜焰:!!! “当然算数!师尊!”沈夜焰反应过来,再次抱住他,“师尊怎么这么好!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为了帮助沈夜焰更好地掌控自身力量,也为了压制那蠢蠢欲动的魔魂,必须让他寸步不离地待在自己身边!即刻起! “那明日我帮你一起去收拾物品,搬过来吧。”姚婪再次无情的将他从自己身上揭下来,没有语气的说了一句。 其实除了时刻盯着沈夜焰,姚婪也是希望他过来的,既然两个人都发展到如今这步了,还拿捏着干什么,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再说谁敢说他什么,无非是私下小声议论议论,民间的话本再多加几页。 服侍完姚婪洗漱,沈夜焰也收拾好了自己,一颗蠢蠢欲动的心伺机躁动。 “师尊,还不到每日睡觉的时辰。”沈夜焰拉着他走到床边,熄灭了外屋的烛灯,卧室内也只留一盏昏黄暖灯。 “为时尚早,不如我们做点什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夜焰搂着人坐下,拉着他的手,目光深沉,眼尾却带着浅浅笑意。 姚婪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稍顷,莞尔一笑,轻点头,“正有此意。” 沈夜焰脸凑过去,试探的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姚婪没躲开。 再次凑过去,顺势还把人搂进怀里,沈夜焰一手掐着他的细腰,另一手就去解他的外袍。 姚婪手起指落,两指并拢,稳准狠的点在了少年锁骨下的穴位上。 “为时尚早,打坐调息。”姚婪说:“以后每晚睡前练五遍清心诀,内力运行一个小周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姚婪又补了一句。 沈夜焰:…… 睡前,清心诀,他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这是不给他活路吗!守着个美人,让他练清心诀…… 无情的男人无情的说完,就这样淡定抽身,沈夜焰僵在原地,主要是因为被点了穴位,没有办法太大动作。 姚婪扳着他的手帮他摆好了打坐姿势,还摸了摸他的头,“乖,你先练着,一会帮你运功,为时尚早,为师去喝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夜焰:…… 少年保持打坐姿势不能动,只能委屈的说两句,结果还没等开口,外面传来李鸿毅骂骂咧咧的声音。 “姚婪!滚出来!” “听说你活着回来了?” “我席都替你摆好了,你怎么能活着回来呢你!赔我钱!” 姚婪:……理了理衣襟,抬步向外走去。 “这么早,别说你要睡觉?”李鸿毅见姚婪一身打底褥衣就出来开门,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道。 “有事吗师弟?”姚婪没有回答他这话,反而问道。 李鸿毅白了他一眼,扇了扇他一年四季都随身带着的那把折扇,不满道:“没事我就不能来?” 姚婪忍不住笑了下,“能。”闪身让开门。 李鸿毅边往里面走边烦躁的说着:“这大晚上的不知道哪个小崽子晋升了,你也感觉到了吧?我在罗汉峰都感觉到了!” “我们门派有这种能力的练气期弟子?震得我罗汉峰都跟着抖了抖!” “诶你说不会有什么事吧?这么大的内力波动,总感觉这晋升不是什么好事。” “应该没什么事吧,”姚婪说:“已经被我控制起来了。” 李鸿毅偏头就看见主卧室内坐在床上打坐正中衣衫不整的沈夜焰。 “晋升的是他?!”李鸿毅一脸吃了鳖似的表情:“他刚晋升你就玩这么大?姚婪!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 姚婪解了沈夜焰的穴,李鸿毅强行给他诊察了一遍,埋汰了姚婪几句,这才不甘心的走了。 就这样,后面的日子,姚婪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沈夜焰身上。 姚婪白日里教他各种清心凝神的法诀,陪他打坐,为其梳理经脉,引导他如何掌控体内那股日益强大的力量,而非被其掌控。 晚上还要想法设法边哄边对抗着小崽子的狼子野心,在他没有办法控制好自己的力量之前,任何刺激都会让他爆发,姚婪不得不防。 沈夜焰自然是明白姚婪的良苦用心,倒也是乐在其中,白日里修炼有多刻苦,晚上就多黏人,对他的依赖和占有欲也愈发强烈,恨不得将姚婪时时刻刻都拴在自己身边。 伺候姚婪用膳、更衣、沐浴,几乎包揽了所有起居事宜。 还亲手为他准备三餐,事无巨细地照料他的起居,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眸子,几乎时时刻刻都胶着在姚婪身上。 少年那炽热爱意,姚婪沉溺其中,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师尊,天冷,喝点热羹暖暖身子。”这日,下了一场雪,少年声音温柔,端着一碗刚炖好的冰糖雪梨羹走了过来,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姚婪披着沈夜焰前几日硬塞给他的火狐裘斗篷,正站在廊下赏雪,随手接过碗,热气氤氲了视线. 他看着身边眉眼带笑的少年,忽然觉得,若能一直这样下去,似乎也不错。 沈夜焰帮他拢了下斗篷,声音依然温柔宁静:“师尊,今晚弟子想回去一趟,就不陪师尊睡了。” 第59章 姚婪端着热羹的手僵在半空, 愣了一瞬,随手放在一边桌上,状若无事的看向沈夜焰: “有事?”说完朝里屋走去, 心里竟有点失落。 沈夜焰上一步从背后轻轻抱住他, 下巴在他黑发上蹭了蹭,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挑逗般的情意: 第110章 “有, 弟子有点自己的小事要做,师尊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姚婪耳尖泛红,“谁还没有自己的事了?” 沈夜焰又是一笑,放开人搂着他走到卧室床边,“那师尊早些休息, 白天刚下过雪, 今晚怕是会很冷。” 姚婪瞥了他一眼, 没说什么,默默躺下。 你还知道冷,冷还要走, 两个人睡不是更暖和吗,有什么事非要今晚做。 姚婪一颗小媳妇的心在无声抱怨, 冷这个脸盖上被,转身翻到里面去了。 沈夜焰回去可不是没事做, 他是真有点自己的小事。 日子趋于平淡, 但少年的心意不平淡, 他知道姚婪喜欢向阳而生的花朵, 尤其偏爱向阳花。 可如今正值寒冬,冰封万里,除了前阵子那几缕腊梅,如今早也不见踪影。 沈夜焰不肯罢休, 再加上姚婪的生辰快到了,那种博美人一笑欢心的心思无限生长,快要魔怔了似的一定要让姚婪在大冬天看上向阳花。 感觉如果真能看到,说不定他们的关系发展也能借机更深一步…… 之前抽空去藏书阁翻阅了一下古籍,硬是让他找到了一种以灵力催生万物的小法术。 他现在晋升到了筑基,以前用不来的法术现在已经可以驾驭,这就赶紧要回去做最后的准备,明天一定要给姚婪一个惊喜。 次日清晨,姚婪醒得很早,昨晚睡得也不太踏实,心里总跟悬着个什么事似的。 结果刚起来走到窗边,一推开窗,便看到院子后面那片原本枯寂的空地上,竟奇迹般地开满了迎着寒风怒放的金色太阳花,一望无际,灿烂夺目。 冰封白雪中太阳花骄傲绽放,花丛中笑得灿烂的少年见他看过来,离了老远朝他摆了摆手:“师尊!喜欢吗!” 冰冷淡漠的男人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强装镇定:“……胡闹,快进来,不冷吗?” 沈夜焰笑颠颠的跑过来进了屋,随手脱了斗篷,又掸了掸衣摆上的风尘,姚婪还没等说什么,就被对方拉进怀抱。 “早,师尊。”沈夜焰抱着人在他耳边温柔低语,故意说道:“昨晚睡得好吗?” 姚婪刚推开他半步,又被少年搂腰拉回来。 “师尊还不夸夸我?”少年故意撒娇说了一句,又俯在他耳边低语:“向阳花木易为春,师尊就是我的春天。” “是我命里全部的阳光。” 沈夜焰一招接一招,根本不给姚婪喘息的机会。 赤果直白的情话,如同最烈的酒,瞬间点燃了姚婪心底的火焰,他只觉得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你也不嫌冷。” 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这温暖的怀抱,想斥责他胡闹,声音却软得不像话。 沈夜焰还抱着他:“不怕,师尊开心,冷一点怎么了。” “那师尊喜欢吗?”少年又追问道:“师尊还没回答。” 姚婪:“……嗯。”别别扭扭含糊一句。 沈夜焰低笑,眼瞳中赤色的火焰一闪而过,清晰地捕捉到了男人头顶那代表着【羞涩】、【心动】、【欢喜】已然都变成粉红色的大字。 姚婪见他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就知道小崽子肯定是又在偷偷用天赋技能。 但就算人家不用,他这副又羞又恼、脸红心跳的模样,自然也是逃不过沈夜焰那双眼睛。 少年低笑出声,眼底的温柔和占有欲几乎要将人溺毙。 他扳过姚婪的身子,看着他泛红的眼尾和那双躲闪却难掩情意的眸子,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低头便吻了下去。 浓得化不开的暧昧气氛中一个缠绵而炙热的吻,被院外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所打破。 “师尊!!----” “不好了!!师尊!!!” 时立连滚带爬地冲进院子,二话不说破门而入,只见他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和颤抖: “师尊!不好了!” “山下……山下传来消息!临渊城主柳渊集结了大批人马,联合了十几个宗门世家,朝我们凌霄派来了!” “他、他们指名道姓,要、要师尊……立刻交出大师兄!否则……否则不日便要血洗我凌霄派!!!” 二人同时看向门口,冲进来的时立也愣了一瞬,但是现在已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了。 自从沈夜焰体内魔魂和那份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公之于众,姚婪就知道会有今天。 所有人畏惧又觊觎这份力量,岂能让他姚婪一个人独享,再加上柳渊这个人看似深不可测,实则野心勃勃。 他对修仙界素有偏见,如今姚婪和沈夜焰又搞死了他的龙,他岂能善罢甘休?正好就借着这个引子,打着替天行道的旗帜,一举将魔魂据为己有。 “师尊。”低沉的嗓音自身边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姚婪回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沉稳坚毅,他知道沈夜焰怎么想的,想拿自己去换姚婪和天下安生,姚婪怎么能同意。 时立身子还没暖,李鸿毅也风风火火过来了,进屋直接将一块玄铁令牌丢到姚婪身上。 “令牌都发到我这来了!姚婪,你说你,是有多不遭人待见!”数九寒天李鸿毅甩开折扇来来回回扇风,嘴上说着:“那柳什么……柳渊,想让我跟着一起讨伐你呢!” 姚婪垂眸看了眼那玄铁令牌,令牌上繁复的图腾隐隐散发着压迫之气,确实是临渊城的标志。 “他倒是敢。”姚婪一声冷哼,转身朝屋内走去,几人不约而同都跟上。 姚婪周身气压骤降,将令牌又抛给李鸿毅,李鸿毅烦躁的“啧”了一声,催动灵力,那令牌在他手中化为齑粉。 “那柳渊也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觊觎我凌霄派的人!”李鸿毅不满的说了一句。 柳渊言辞倨傲,毫不掩饰对沈夜焰力量的觊觎,明里暗里指责凌霄派包藏祸心,留着沈夜焰这般“力量不稳”之人必会为祸苍生。 他要求姚婪即刻将沈夜焰交由临渊城看管,否则便视凌霄派与天下正道为敌。 “荒唐。”姚婪突然冷笑一声,清冷的眼眸中燃起冰冷的火焰,“他柳渊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对我的人指手画脚。” 李鸿毅:……想接话,一时不知接哪句好。 沈夜焰心里动容,上前一步:“师尊。” “没事,我还在呢。”姚婪说:“他真以为养了条孽龙,就能号令天下了?” 李鸿毅感觉这回能接上话了,难得他能和姚婪统一战线一次,掐着腰跟着一起骂柳渊: “就是!夜焰何错之有?不过是天生异禀,何来为祸苍生一说!” 李鸿毅越说越气,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颤抖:“他柳渊不过是看中了夜焰身上的力量,想将其据为己有,当成他争权夺利的武器罢了!” 姚婪点了下头,“打着正道的幌子,行的却是强盗的勾当,你说的是这个意思吧,师弟。”说完,拍了拍李鸿毅的肩膀。 李鸿毅别别扭扭甩开他手,“切”了一声。 “师尊,小师叔。”少年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沈夜焰抱拳躬身朝二人礼了礼:“多谢师尊和小师叔替弟子平冤叫屈,不过他是冲我来的,为了三界太平,弟子还是跟他去吧。” “胡闹!”姚婪瞪了他一眼,“客套完了吗?客套完了准备迎战。” 沈夜焰安静地看着他,看着他为了自己生气,为了世人对自己的偏见而愤愤不平。 表面镇定,可那双总是清冷淡漠的眼眸分明盛满了怒火,却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那些欲将自己推入深渊的所谓“正道”。 少年心中一动,心内暖流悄然淌过,他知道,姚婪是真的在为他生气,不是为了什么宗门颜面,不是为了什么权衡利弊,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受到了不公的指责和觊觎。 默默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拉住姚婪的手。 在场的所有人目光瞬间都向他瞥去,看着他这一举动,李鸿毅一脸菜色,时立进来后就没再说过话,主要是真的插不上话,现在更是一脸惊慌。 姚婪偏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甩开。 “师尊,不必动怒,消消气。”沈夜焰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弟子明白师尊的心意。” 李鸿毅:……这还有人呢好吗! “靠!服了!都这个时候了还……靠!”李鸿毅骂骂咧咧转身就走:“我最多能撑半个时辰,那么多宗门打上来,姚婪,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小师叔!师尊,大师兄,那我也先走了……”时立紧追着他一起出去了。 待屋内又只剩二人,姚婪侧目看他,少年深邃的眼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自己的身影。 那目光沉静如水,却又仿佛藏着汹涌的暗流。 自从他重生归来,沈夜焰变了很多,不再是一开始那个小心防备畏畏缩缩的徒弟,亦不是后来处处试探、浑身是刺的少年。 第111章 姚婪心中微动,语气却依旧冰冷:“他们要将你当成怪物,当成武器,难道你要任由他们摆布?” “弟子自然不愿。”沈夜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但弟子更不愿师尊为了我,与天下为敌。” 姚婪走上前,近距离沉凝注视着他,开口声音也深沉如深海:“你是我的人,任何人休想觊觎。” 沈夜焰心中激荡,忍不住勾起嘴角,两眼放光的看着他,一把抱住他刚想说话,冰冷的男人却挥开他,说道: “行了,不必多言,你去拟信,告知天下各大宗门,谁与柳渊为伍助纣为虐,就别怪我届时不顾宗门往日情分,要他有去无回。” - 夜雪初霁,寒意却未有半分消减,反而如同被洗练过一般,愈发凛冽刺骨。 凌霄派主峰之上,玉白楼阁在清冷月色与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宛如仙境琼楼,却暗藏着暴雪欲来的沉凝。 姚婪立于窗前,手中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玉玦,那是沈夜焰前几日不知从何处淘来,硬塞给他的安神之物。 他望着窗外沉寂的雪景,心中却不似景致那般平静。 房门被打开,身形高挑的少年提着一壶热水进来,去一边煮好了茶,准备服侍男人就寝。 沈夜焰看着窗边男人清冷的背影,心中也百感交集。 他知道姚婪一旦做了决定,便无人能够否决,纵然自己也很高兴,只是,他为了自己做到这般,真的值得吗? 从前的姚婪也是这般强势霸道,却从未将这份保护用在自己身上,如今…… 沈夜焰看着窗边那映着月光的清冷身影,心中某个角落悄然崩塌,又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这种感觉比以往每一次都更浓烈。 从某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不同了。 给临渊城的回信很快送出,措辞强硬,毫不退让。 消息传开,修真界哗然。 凌霄派掌门姚婪竟为了一个力量不明的徒弟,公然与临渊城为敌,这无疑是在向整个修真界的固有秩序发起挑战。 一时间,各种议论甚嚣尘上。 有人说姚婪昏了头,被那先天魔魂的徒弟迷惑,有人说他包藏祸心,想利用徒弟的力量一统三界,也有少数人认为姚婪此举是有情有义,但更多的是还是不解。 毕竟沈夜焰身上那份力量太过神秘强大,留在姚婪身边,确实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谁也不敢保证它何时会落下,又会伤及何人。 越来越多的想要将这份力量据为己有的宗门和势力蠢蠢欲动,暗流涌动。 距柳渊散出消息已过了三日,李鸿毅放出去的眼线也没有回来禀报,集结各大宗门也需要些时间,不是分分钟就能打上来的。 这日,姚婪亲自去罗汉峰找李鸿毅,李鸿毅正在院子里扫雪,顺便打理他种的那一地冬菜。 “我之前差过来扫膛护院的弟子呢,没来吗?” 姚婪好像凭空出现一样,直接闪身落到李鸿毅院子里,李鸿毅吓了一跳,举起扫帚做攻击状。 见来人是姚婪,李鸿毅舒了口气,瞪了他一眼,说道:“用不惯,让我撵走了!” 李鸿毅看向姚婪身后,没有旁人,挑挑眉讽刺一句:“你那挂件呢?怎么没黏你身上一起过来。” 姚婪浅浅一笑,走上前,抬手用灵力把院子里的雪都清理干净了,径直朝屋内走去,李鸿毅在后面追着他吼道: “嘿!你这人!难道我自己不会用灵力吗!扫雪的乐趣你懂不懂!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李鸿毅追着他刚进了屋,险些撞到姚婪身上。 姚婪猝不及防转过身,定定看着李鸿毅,叫了声:“师弟。” 李鸿毅退后两步,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他,其实他早就料到姚婪是有事要跟他说,还特意支开沈夜焰,果不其然,就听男人开口说道: “我会尽我所能守住宗门,但必要时候,我会带他走,所以宗门就交给师弟了。” 姚婪说着,又将凌霄大印从乾坤袖里掏出来递给了李鸿毅。 李鸿毅又退后了两步,这印上次他给过自己了,回来后就又还给他了,姚婪这么事多,别再以为自己有别的心思。 这回可好,他又把印拿出来推到自己面前了。 “我不能眼看宗门陷入险境,师尊留下来的东西我们有义务保护传承下去。”姚婪说:“他们是冲我来的,只要我带着夜焰走,他们便不会再对宗门做什么。” “我们毕竟寡不敌众,师弟。” 姚婪想到了一切后果,天下大乱,柳渊的目的达到了,三界开战,沈夜焰的魔魂势必会暴动。 李鸿毅倒是没想到姚婪这个人竟然还会让步。 他是做好了誓死一拼的打算,大不了和众人同归于尽,反正不可能交出这便宜师兄和师侄。 没想到姚婪竟然会让步,他宁愿自己颠沛流离躲躲藏藏,也不愿让宗门陷入困境。 李鸿毅蹙着眉头,默默叹了口气,正了正身子,覆手而立。 “师兄,”李鸿毅状若无事淡淡开口,姚婪一愣。 “宗门我自然会守,”李鸿毅说:“印就算了,师尊传给谁不是传啊,没区别。” “凌霄大印在你手里和在我手里,都一样。”李鸿毅转身朝屋里走去,随口懒洋洋说着:“你来找我就这事啊?我当什么事呢。” “我知道了,回吧。”李鸿毅背对着他朝他摆了下手,不无讽刺说道:“你那徒弟一会不见你,还不得把宗门翻个底朝天啊。” 姚婪无声叹了口气,朝着李鸿毅的背影抱拳微微躬身礼了礼,转身离开。 李鸿毅微微偏头,蹙起的眉头闪过一抹不忍之色。 沈夜焰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风言风语,但他只是沉默地处理着宗门事务,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无关。 他知道,姚婪是铁打了真心要护他,这份认知让他心安,也让他更加坚定了某种信念。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挑逗试探,而是将那份汹涌的情感悄然内敛,化作了更深沉的守护和追随。 最近几日天一直阴沉沉的,这晚,暴雪终究还是来了。 万籁俱寂,天地间只剩下风雪呼啸的声音。 “轰——!” 一声巨响打破了凌霄派的宁静,护山的阵法剧烈震颤,刺耳的警钟响彻云霄! 远处山门的方向已隐隐传来兵戈交击之声和震天的喊杀声,风雪骤然加剧。 “敌袭!!” “是临渊城的亲兵!” 按先前制定好的战术,除却一些人守住后方,凌霄派其余长老弟子很快加入战斗,喊杀声、法术碰撞声、兵刃交击声瞬间响成一片。 无数身着玄甲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涌上主峰,为首的几人修为高深,显然是柳渊豢养的散仙修士,以及中原一些小门小派的长老。 姚婪第一时间出现在大殿之外,他白衣胜雪,长发在风雪中狂舞,眼神冰冷如霜,手中“天裂”金光大盛,映照着漫天飞雪。 “师尊!”沈夜焰紧随其后,没有了龙骨剑,战力明显下降,但周身隐隐的黑气缭绕,被他强行压制。 “回去!”姚婪头也未回,声音冷冽:“带着时立和皓轩,护好弟子,去找你小师叔,守住主殿!” “师尊……”沈夜焰上前一步。 “为师的话你都不听了吗!”姚婪声音骤然严厉,不容置疑。 沈夜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终是咬牙,转身掠向后殿。 姚婪独自一人,迎上了临渊城数以百计的亲兵和数十位散仙修士。 “姚婪!交出沈夜焰!否则今日便踏平你凌霄派!”为首的一名修士高声喝道,声音在风雪中传出老远。 姚婪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杀意凛然:“痴心妄想!” 话音未落,已如一道白色闪电般冲入敌阵,天裂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每一鞭挥出,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却都堪堪避开了致命要害。 金光过处,惨叫声此起彼伏,残肢断臂伴随着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 为了沈夜焰,他可以与天下为敌,那些所谓的正道规矩,那些世人的眼光,如果是要用沈夜焰的命去换,他宁愿不要。 他可以容忍别人说他自私、说他暴戾、说他风流,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沈夜焰,一根头发丝都不行! 体内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化神级大能的威压笼罩全场,那些散仙修士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雪地之上,白衣浴血,宛如修罗降世。 打到现在,柳渊一直没有露面。 姚婪知道他必定再耍什么阴招等着自己,时刻小心警惕。 后殿之中,沈夜焰透过窗棂看着外面那道杀伐果断的身影,心如刀绞。 他为自己浴血奋战,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与整个临渊城为敌,甚至不惜名声扫地。 第112章 少年不顾一切冲出后殿,不能让他再这样下去了!那个该背负骂名的人是自己才对啊! 也正是在沈夜焰出现的瞬间,柳渊隐藏在暗处的后手终于发动。 数道更加强大的气息骤然出现,数十名修为远超普通散仙的修士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这些人气息诡异,显然不是正道修士。 “沈夜焰,今日你就算插翅也难逃。”阴冷的声音响起,柳渊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巅,身边簇拥着不计其数的人。 他这是倾尽了临渊城的全部力量,势必要将沈夜焰夺到手。 姚婪脸色一沉,将沈夜焰护在身后,天裂再次扬起,准备殊死一搏。 终究还是寡不敌众,姚婪再强,也架不住柳渊以人数制胜。 姚婪步步退后,柳渊步步紧逼,直到李鸿毅飞身而来,折扇一甩,数道法力暂且拦住数以万计涌上来的人群。 “快走!”李鸿毅冲姚婪吼道:“带他走!” “想跑?”柳渊抬手一挥,千军万马踏风而来,生生断了姚婪的退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嗖嗖嗖!” 数道破空之声响起,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小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 他们身着统一的墨色劲装,脸上带着机括面具,出手狠辣精准,配合默契,瞬间便冲散了柳渊布下的包围圈。 “千机营奉公主之命,前来助姚掌门一臂之力!”为首一人声音冷硬,动作却迅如闪电。 是慕容晴雪的人。 来不及细想,又一支队伍从围剿姚婪的人群中脱颖而出,转身来了个原地叛变,刀尖对准了柳渊的人。 梁书阳挥剑掀翻一波歪门邪道的修士,身后数十名归元派的弟子紧随其后。 “快走!”梁书阳奋力抵挡,边对不远处姚婪和沈夜焰一众人喊道。 “梁师兄!”沈夜焰叫了他一声,姚婪也没想到他会出手相助,包括千机营的出现,都在他意料之外。 “走!”姚婪当机立断,不再恋战。 在千机营和梁书阳的掩护下,姚婪几人且战且退,终于突出重围。 柳渊气急败坏,却也奈何不了自己队伍中突然出现的叛徒,和实力强悍的千机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护着姚婪和沈夜焰几人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姚婪打下一道结界,带着几个徒弟和凌霄派几名心腹弟子,顺着密道撤离。 重要的人都不在了,柳渊也没有要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他要的只有沈夜焰而已。 “慕容晴雪……” “归元派……” 柳渊半遮的面具下目光阴邪晦暗,风雪将他本就凌乱披散的长发扬起,他周身散发出浓浓不祥之息,抬了抬手,千军万马消失在凌霄派。 朔风卷雪,呼啸着掠过苍茫大地,将连绵的山峦覆盖上一层肃杀的银白,直至雪停后,天也亮了,但笼罩在凌霄派上空的阴云却并未散去。 宗门是暂时回不去了,与临渊城彻底撕破脸,等同于将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姚婪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是整个修真界的质疑和压力。 离开凌霄派已有十数日,那场惊心动魄的围攻与突围仿佛还发生在昨日,刀光剑影与血色硝烟的记忆,依旧在空气中弥漫着凛冽的寒意。 一行人在姚婪布下的结界庇护下,踏雪无痕,沉默前行。 马蹄踏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偶尔惊起几只耐寒的林鸟,扑簌着翅膀消失在铅灰色的天际。 “师尊,天快黑了,前面有处避风的山坳,就在那里落脚可以吗?”少年干净稳重的声音自马车外传来。 姚婪端坐于一辆临时征用外观普通的马车之内,车厢内燃着一盆小巧的银丝炭,暖意融融,却驱不散他眉宇间那份淡淡的忧虑与凝重。 他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心神不宁,灵识时刻警惕着四周。 他微微侧目,目光透过厚重车帘的缝隙,落在外面那道策马而行的挺拔身影上。 沈夜焰一身黑色玄衣,墨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丝毫不减其挺拔如松的身姿。 他并未紧随马车,而是控着马,不远不近地缀在侧方,一双深邃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风雪弥漫的山林,将整个车队牢牢控在自己的可控范围内。 沈夜焰似乎一夜之间变了很多。 那场血战像是一场残酷的洗礼,褪去了他身上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青涩与冲动。 他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也更加令人捉摸不透。尤其是他身上那股时隐时现、却越发凝实的魔气,如同悬在姚婪心头的一把利剑。 “嗯。”马车内男人淡淡应了声。 得了应允,沈夜焰似乎松了口气,立刻调转马头,引着车队朝山坳行去。 第60章 山坳背风, 地势相对平缓,时立和皓轩手脚麻利地清理出一片空地,带着其他弟子生起篝火。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 驱散了山谷中的部分寒意与阴霾, 临时搭建的简易帐篷也很快支起,虽然简陋, 却也能遮挡风雪。 姚婪并未急于入帐休息,他靠坐在一块被篝火烤得温热的巨石旁,闭目调息,灵识却悄然散开,随后又默默布下防御的阵法, 警惕着四周可能存在的危险。 淡漠的男人心中微叹,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夜搏杀后溅上的早已干涸的血渍,也残留着少年滚烫的体温和决绝的眼神。 他知道沈夜焰在隐瞒,在强行压制。 那份源自血脉深处的黑暗力量, 正如同蛰伏的凶兽,在少年日渐强大的躯壳里蠢蠢欲动, 而这份力量的苏醒,很大一部分原因, 是为了自己。 两世了, 逃不过命运的枷锁, 也许无论如何, 沈夜焰的魔魂都会觉醒,宿命如此,他怎么可能逆天改命呢。 唯一能做的,大概也只有时刻在他身边了吧。 下了马车, 姚婪坐在帐篷里若有所思。 此行的目的地是沈夜焰口中那个遥远的、承载着他模糊童年记忆的故地,路途遥远,前路未卜。 但冥冥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仿佛只有去到那里,一切因果才能得到解脱。 “师尊,喝点茶。”沈夜焰端着热茶进来,递到姚婪面前,声音轻柔平静的说着:“在想什么呢?” 姚婪动作一顿,心中那份沉重之气,竟被少年若无其事的询问冲淡了几分。 “没事,”姚婪说着随手抓起沈夜焰手腕,搭上他脉门:“你怎么样?” 沈夜焰没有说话,只是眉眼弯起一个弧度垂眸看他,姚婪探过脉象后又放开他,确实没有什么异样,可他感知到魔魂的气息却也不假。 “我扶师尊到帐篷里休息会。”沈夜焰说着单手搂上姚婪的细腰,带着他进了帐篷,回身随手把帐帘拉下了。 帐外篝火烧得正旺,弟子们三三两两忙碌着,准备着简单的晚饭。 皓轩靠在一块石头上磨着姚婪给他的那把短刀,时立心事重重的盯着噼里啪啦的篝火堆发呆。 帐篷内,姚婪刚转过身来,猝不及防被拉入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 沈夜焰头深深埋在他颈窝,紧紧抱着他。 一时间,姚婪心里竟然有些酸楚。 想让他过得好,想让他平安顺遂,如今更是连宗门都回不去。 但是沈夜焰心里都懂,回去,全宗门都不保,不回去,苦得只是他们两个人,但是能和姚婪在一起,就算此生颠沛流离又如何。 “太累了就放开吧。”沈夜焰还埋头在他肩上,瓮声瓮气的说着。 “没有必要为了我……” “有必要。”姚婪打断他,抬手回抱住少年:“只要是你,都有必要。” 沈夜焰抱他更紧了,许久才开口,说话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似乎还带点哽咽:“今日是师尊的生辰……” “好久之前我就想,今年一定要为师尊好好办个生辰宴。”沈夜焰抱着他说:“弟子去藏书阁借了好多食谱,想着回来给师尊煮很多好吃的东西。” “本还想让小师叔带我下山去他每次定制仙袍的铺子,为师尊做一件好看的衣裳。” “弟子院子地窖里的酒今日刚好开封,我明明算好了时辰的。” “师尊……” “可如今师尊为了我,宗门回不去,连一处像样的住处都没有……” “师尊喜欢的花,我甚至没能摘一朵带上,现在两手空空,连要送给师尊的东西都没有……” 沈夜焰说话都有点颠三倒四了,姚婪心疼的不行,抱紧了他。 帐外火光跳跃,映照着两人同样轮廓分明的侧脸。 生辰?他自己都快忘了。 前世今生,这个日子对他而言,似乎从未有过什么特殊的意义。 前世沉湎于享乐,生辰不过是又一个纵情狂欢的由头,这一世性情大变,更是没有这些奢靡享乐的心思。 第113章 姚婪将头埋在少年颈窝,感受着他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自己内心的澎湃汹涌。 抱着他的少年突然放开他,笃定的看着他说道:“我……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随后猝不及防地,抬手扯下了自己勃颈上挂着的一条银链。 银链的下端坠着一片银质叶子,样式简单普通,却难掩其上的岁月痕迹和蕴藏的不平凡。 是沈夜焰母亲留下的遗物,曾经听他提起过。 姚婪目露错愕,沈夜焰却眼神灼热而坚定,抬手将链子戴在了对方脖颈上。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母亲说,这银叶子是母族传承,可护平安。”沈夜焰平静说:“师尊,生辰安康。” 姚婪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骤然收缩,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难以言喻的酸涩。 他猛地抬头,撞进少年那双深邃如夜空的眼眸里。 没有平日的戏谑,没有试探,只有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真诚、恳切,和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虔诚。 “这是,”姚婪欲言又止:“不……”拒绝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姚婪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想开口拒绝,想说这太贵重了,可看着少年眼底那份不容拒绝的执拗和隐隐的期盼,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间。 这不仅仅是一条项链,也是沈夜焰最后的念想,是他身世飘零中唯一的牵挂和守护。 如今,他却要将这份最沉重、最珍贵的守护,交到自己手上。 怎么能拒绝呢。 两世为人,他何曾得到过这样一份不掺杂任何算计、纯粹到滚烫的情意呢。 前世的他,将眼前人伤得体无完肤,逼得他堕入魔道,最终同归于尽。 直到重活一世才意识到,沈夜焰,似乎从未真正怨恨过。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固执地、甚至带着毁灭般的热烈,向自己靠近,表达着那份连他自己都未必完全明了的深情。 姚婪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眼底的热意和心头的翻涌,他伸出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轻轻碰触到那枚冰凉而温润的银叶子。 “我很喜欢。”姚婪抬手将那银链放进衣服里面贴身戴好。 叶子触及肌肤的瞬间,一股温和醇厚的气息如同暖流般涌入四肢百骸,瞬间抚平了他连日来的疲惫与心神损耗。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也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那笑容耀眼得让姚婪都觉得有些刺目。 男人张开双臂,沈夜焰笑着上前一步,将他再次拥入怀中。 也许所谓的正邪,所谓的殊途,在这样一份不顾一切的情意面前,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师尊,大师兄,可以进来吗?”时立的声音在帐外传来。 姚婪正了正神色,淡淡回了一句:“进来吧。” 沈夜焰一手还搂着姚婪,待时立进来才不舍的放开他。 皓轩跟在时立身后,端着一个托盘,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翠绿的葱花点缀其间,香气扑鼻。 “师尊,生辰快乐!” “希望师尊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两个小的你一句我一句,讨好的看着他们熟悉的师尊,乖巧的眯眼笑着。 “正好,趁热吃点东西吧,师尊。”沈夜焰也柔柔说着。 皓轩将长寿面放到一旁桌上,时立过去倒茶,沈夜焰拉着他走坐过去,师门四人久违了难得的温馨时光。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变得温柔起来,不再凛冽,只是静静地飘落,为这荒凉的山坳增添了几分难得的静谧与温情。 “谢谢。”姚婪淡淡一句,时立和皓轩听得耳垂都红了。 师尊对他们说谢谢,姚婪对他们说了谢谢……感觉这辈子如今就算交代在这也值了。 李鸿毅的千里传信是同时赶到的。 一点灵光穿透风雪与结界,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青色灵鸟,精准地落在了帐帘上,几人偏头看去。 姚婪抬手,那灵鸟瞬间飞到他手上,指尖触及灵鸟,灵鸟瞬间化作一缕青烟,留下一枚温润的传讯玉简。 是李鸿毅惯用的传信法术。 姚婪将灵力注入玉简,玉简被灵力包围亮起一层金光,金光中熟悉的身影显现,随即李鸿毅那带着几分不满和戏虐的声音也响起: “师……咳,姚婪,你到哪了?不管你现在在哪,反正宗门是别惦记着回来了。” “你这冲冠一怒为‘蓝颜’,把柳渊得罪了个底儿掉,不过好在那天你们走后他也带人离开了。” 李鸿毅抱着双臂不满的来回踱了几步,有上前来,怒气冲冲说: “倒是后面几日柳渊那老匹夫果然又派人上山来施压,言语不敬,不过已经被我骂回去了!” “你那什么……也甭惦记,我还在呢,没啥大事!” “只不过柳渊继续广发英雄帖,污蔑凌霄派包藏‘魔物’,联合各方势力讨伐,用心险恶。” 李鸿毅正了正神色,眉眼沉重:“你们此行需万分谨慎小心,切勿暴露行踪。” “没别的事,对了,咳……”李鸿毅别别扭扭的甩开折扇,“今日是你生辰,让你那几个小的给你煮碗长寿面,权当贺礼了。” “得了,就这样,保重。” “师兄。” 李泓毅的身影随着金色法术瞬间消散,姚婪眉眼柔和了些,也带上了浅浅的弧度,指尖微微用力,玉简化作齑粉,簌簌飘落。 前夜,难得的,姚婪睡得很安稳,自从离开宗门北上以来,颠沛流离就没有睡过安生觉。 虽然对他来说睡不睡觉没什么太大影响,但像今晚这样彻底放下心来还是头一次。 就好像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姚婪知道,风暴很快就要来了。 天快亮时,他醒了一次,感觉到身边空落落的,睁眼便看到沈夜焰正在往暖炉里加火,试图想让这生冷的夜更温暖一些。 少年、篝火与雪,构成一幅静谧画面,他看着沈夜焰,心中那份复杂的情绪再次翻涌。 重生至今已过半年,沈夜焰似乎成熟了不少,他有了自己的力量,有了自己的坚持,也有了想要拼死守护的人。 只是,这份成长,是以唤醒体内那份禁忌的力量为代价。 他沉默地看着,直到沈夜焰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穿越跳动的火焰,彼此眼中都映着对方的身影。 沈夜焰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木柴朝着姚婪走来。 姚婪撑着床坐起身,少年走过来坐在床边,抬手将人搂靠进怀里。 这是一个相当自然同频的动作,二人谁也没有事先预兆,不约而同抱在一起。 沈夜焰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蹭了蹭他的发顶,火光微动,将相拥的两人身影拉得很长。 “师尊,我感知到了。”沈夜焰先开了口,淡淡一句。 “嗯。”姚婪知道他指什么。 魔魂气息平缓萦绕流动,丝毫未见慌乱。 他已经能控制到这种地步了吗?姚婪心思微动。 两人似乎都有准备,山外那越来越密集的气息,终于在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下达到阙值。 运似乎总爱在最温情的时刻,投下最冰冷的阴影,火光瞬间从山坳入口处传来!强大的冲击波瞬间撕裂了姚婪布下的结界! “是柳渊!” “他们冲破了结界!” 帐篷外瞬间人声喧嚣,时立冲进帐来叫姚婪,后者已经整装待发。 沈夜焰跟在他身后出了帐篷,所有人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无数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从风雪中显现,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已将小小的山坳团团围住。 柳渊高马位于正中,身前是几名修为高深的散仙和中原一些宗门长老,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临渊城精锐亲兵,杀气腾腾。 “姚婪!束手就擒吧!” “城主有令,停止反抗,否则今日定要将你们拿下!”为首的一人狞笑着,手中法诀已然掐动。 铺天盖地的攻击陡然袭来,比之上次围攻凌霄派时更加猛烈、更加不留余地! 姚婪心头一紧,刚要祭出天裂,却见身前的少年猛地向前一步,周身黑气骤然暴涨! “夜焰!”姚婪厉声喝止:“沈夜焰!停下来!” 沈夜焰却仿佛未闻,他侧过头,看向姚婪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决绝,但那眼底深处,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疯狂。 “任何人别想再靠近半步。”少年声音平静淡定,话音未落,他地抬手一挥! 磅礴的黑色魔气瞬间在他和姚婪身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流动着暗色符文的盾牌,也将凌霄派一众弟子都护在了身后。 轰——! 所有的攻击尽数轰击在黑色盾牌之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盾牌剧烈震颤,其上的符文疯狂流转,竟是将所有攻击都硬生生抵挡、甚至吞噬了下去! 第114章 姚婪眉头紧蹙瞳孔骤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沈夜焰此刻正在动用魔魂的力量,而且,这力量比之前的几次更加凝实、更加强大。 甚至,更加收放自如! 他竟然已经将魔魂的力量掌控到了如此地步? 黑色魔气盾牌之外,敌人显然也被沈夜焰这招镇住了,攻势不由一缓。 “师尊,我们快走!”沈夜焰并未回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姚婪猛地回神,看着少年挡在自己身前、虽不宽阔却异常坚定的背影,心头一紧,咬牙当机立断下令众人:“走!” 可就在众人准备趁着敌人愣神的空隙突围时,柳渊突然一声冷笑,抬了抬手,那一众散仙手中快速结印变换。 紧跟着,一道更加诡异强大的法阵从天而降,瞬间向众人压了下来。 一个筑基期的魔物到底也还是敌不过这些高修为修士,沈夜焰动用魔魂力量,显然还是有些吃力。 姚婪也打出一套结界托起下落的阵法,随即,脑海里那道久违的欠扁又苍老声音洋洋得意地响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姚婪!你也有今天!】 【千防万防,没想到人家自己都能操控魔魂了!】 【啧啧啧,看看你这虚弱的样子!还想保护你的小情郎?不如把身体交给本老祖,我帮你解决他们?】 “滚!”姚婪在心中骂了他一句,强行运转灵力,试图将阵法加固,而后,慢慢体内魔族老祖的力量缓缓注入金丹之中,形成一股更强大的气场。 竟然忘了这个老东西,他的力量不用白不用! 谆谆魔气四溢,对方为首的那个修士离得姚婪近,见状,不惊反喜,指着姚婪对身后众人喊道: “大家看见了吧!他姚婪果然也修魔了!与他那徒弟狼狈为奸!今日我们就要替天行道!” 几个小的眼中闪过迷茫和慌乱,尤其沈夜焰,不明白为什么他师尊体内也会有魔气,虽然他感知不到,但种种迹象可都表明如此。 “师尊!”沈夜焰飞身过来姚婪身边,姚婪一手撑着头顶结界,一手拉住他,顺道还带着众人慢慢后撤。 “先走!”姚婪吩咐道。 姚婪腹背受敌,既要控制体内的魔族老祖不能让他太过招摇,又要抵挡外来的攻击,还要分心护着身后的沈夜焰和宗门其他弟子们,一时间险象环生。 见沈夜焰颈上开始蔓延黑色魔纹,姚婪一掌打在他心口,厉声道:“不可以!收回去!” 魔纹停止蔓延,沈夜焰捂着胸口呛咳两声又冲上去要拉他,“可是师尊……” 还未等沈夜焰说完,脚下地面瞬间塌陷! 众人猝不及防,同时朝着下方一个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深渊坠落下去! “师尊!有陷阱!”皓轩惊呼道! 姚婪瞬间收手,将头顶得结界转移到脚下,生生托住了极速下坠的众人。 虽然托住了,但微乎其微的下坠还在继续,同时打出高消耗阵法让姚婪有些吃力,就在他打算再外放一些魔族老祖力量时,下坠戛然而止。 “夜焰……姚婪……你们撑住!……”梁书阳趴在悬崖边,甩出一条法力形容的绳索,将姚婪的结界固定住,正在试图向上拽去。 柳渊见归元派竟然来施救,叽不可闻地挑了挑眉,手上邪术重了重,那股莫名强大的力又推着众人向下落去。 姚婪二话不说又是一招,与梁书阳的招术相配合,尽量托住下坠。 沈夜焰将姚婪搂在怀中,试图想缓冲一旦坠落带来的冲击,随即抬头朝悬崖边喊道:“梁师兄……!” 梁书阳咬牙硬撑着:“师尊拒绝……与柳渊为伍……柳渊痛下杀手……将师尊重伤……” “归元派也被他……劲数摧毁……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柳渊哼笑一声,从高马上腾空跃起,明明没有金丹不是修士,竟然救这样悬于空中。 “真感人。”柳渊带着讽刺轻蔑的声音传来:“那一起死吧。” “师尊小心!”沈夜焰察觉到危险,不顾一切地回身想要推开姚婪。 无数道淬了剧毒的暗器和诡异的法术同时向姚婪和沈夜焰冲去,目标很明显。 姚婪第一反应是要护沈夜焰,然而暗器实在太多了,他护住沈夜焰就会暴露自己。 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姚婪抱住沈夜焰一个转身,背对飞来的暗器,准备以一己之力挡下所有攻击。 “师尊!!不要----”沈夜焰来不及转身,无数暗器已经飞至姚婪身后,向全部被施了慢动作一样,让沈夜焰更清晰真切的看清,它们是怎么进入姚婪身体将他一击命中。 少年瞳孔骤然缩紧,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情色身影如同闪电般从头顶掠过飞身而来,堪堪挡在了姚婪身前,而梁书阳却被无数道暗器法术同时击中! 法力形成的绳索一端还牢牢固定在悬崖之上,这一端瞬间将坠落的众人腰身逐一捆住,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惯性猛地弹向上方地面。 “梁书阳!!”姚婪怔愣错愕,一手还托着沈夜焰,另一手单手掐诀,想要去用法术抓住梁书阳。 那黑暗无边际的悬崖深处无数黑雾延申笼罩,任何人都根本来不及反应,数道黑雾将其贯穿胸膛。 梁书阳吐了一大口血,鲜血瞬间染红了青衫,最后像是只用气音艰难开口说了一句: “走……活下去……”随即整个人如同风筝断了线,被瞬间抽离,消失在无尽黑暗中。 “梁师兄!梁书阳!---”沈夜焰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痛欲绝的嘶吼! 时立脸色煞白没有一丁点血色,咬破了唇,口腔里布满铁锈味,泪水已然决堤。 “不!!-----”沈夜焰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黑色的魔气冲天而起,瞬间将整片天地笼罩! 天地失色,风雪骤停! 只剩下少年那双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冰冷而绝望的眼眸。 第61章 铺天盖地浓重的魔气四溢迸发, 先是生生让下坠的力戛然而止,紧接着将众人齐齐拉了上去。 姚婪手腕翻转,天裂现于掌中, 金色灵力排山倒海般与魔气相互焦灼到一起, 一齐朝着柳渊众人冲了过去。 姚婪脸色难看至极,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梁书阳为了救他二人命陷黑洞, 绝无生还可能。 如果自己动作能再快一点,如果能预判到对方会有这一手,如果提前布好阵法,如果那数百暗器都刺在自己身上…… 哪有那么多如果,他知道能控制住沈夜焰、能救沈夜焰的只有自己, 如果自己今天死到这了, 沈夜焰必定成魔。 唯有他梁书阳自甘拿命来换, 才能争取一线生机。 姚婪抬手掐诀,一套一套功法拍向对方。 沈夜焰身影快如一道黑色闪电,手中明明没有武器,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惨叫连连! 他不再有任何留手,每一招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体内的魔魂与自身内力完美融合, 仿若地狱归来的修罗, 大煞四方。 姚婪一边和柳渊几人过招, 一边还要盯着沈夜焰, 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在敌阵中大杀四方,心中刺痛,却又无能为力。 他知道沈夜焰这次是真的在主动拥抱那份黑暗的力量。 厮杀还在继续,少年越战越勇, 他身上的魔气也越来越盛,渐渐地,连他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那股嗜血的冲动! 柳渊邪门歪道的招数太多,这个人邪性得很,恐怕连自己儿子柳子炎也不知他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渊下令撤离时,姚婪已然拦不住沈夜焰,朝阳如血,泼洒在断裂的山坳之上,将嶙峋的怪石和破碎的冰雪都染上了一层触目惊心的红。 为了阻止沈夜焰继续追杀,姚婪高强度密集使用灵力,内力几近亏空,正当他一把抱住沈夜焰将人按在自己肩窝准备像以往每次一样放血让他冷静时,沈夜焰停了下来。 “师尊……”沈夜焰眼中似有一丝迷茫,很快又变得清亮下来,他一把搂住姚婪,带着人离开悬崖边,将人倚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巨石边坐下。 “别追了……”姚婪有气无力一句,抬眸扫了眼前方战场。 梁书阳带来的小支归元派弟子们伤痕累累,亦在远处低声交谈,不时投来几道掺杂着恐惧、忌惮,甚至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落在山坳中央那两道身影之上。 后来赶来的千机营一队护卫们也在默默清理残局,将同伴的尸身收敛,神色肃穆。 “师尊,我……”沈夜焰开口欲言又止,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苍白。 整个山坳惨败不堪,柳渊也受了不轻的伤,现已带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手下撤离得无影无踪。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余波未散,空气中还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与焦灼的魔气,混杂着刺骨的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第115章 姚婪脸色是前所未有的苍白,连往日里总带着几分清冷的唇瓣都失去了血色。他微微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去了眸底翻涌的惊涛骇浪。 少年方才那一瞬的失控,周身爆发出的那股毁天灭地的魔气,几乎是摧枯拉朽般将柳渊的亲兵和那些修为不低的散修尽数吞噬。 若非最后关头他强行以自身精血为引镇压,恐怕连带着这片山坳和在场的所有人,都要一同化为齑粉。 内力耗尽,灵台空虚,连带着识海都隐隐作痛。更让姚婪心力交瘁的,是眼前这不省心的孽徒。 “你铁了心一定要用这份力量吗?”姚婪目露无奈和失望的看着眼前人。 怎么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即便重活一次,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这就是宿命吗? “我现在真的可以控制,师尊!”沈夜焰半跪在他身前,抓起他的手有些急促的说着:“我不会再失控,师尊,你相信我!” 姚婪:“可你会堕魔。” “我不会!”沈夜焰没过脑子,开口直接否定。 他太着急了,尤其是看到姚婪看向自己这失望落魄的眼神,就更加心急如焚。 姚婪最是痛恨魔修,他是天下正道,自己的弟子若是魔修,这等同于天下人一齐抬手打他的脸。 沈夜焰低垂着头,墨色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肩头,遮住了他此刻的神情。 他身上那件姚婪送给他的玄色外袍早已在方才的激战中破碎不堪,露出少年劲瘦却布满力量感的脊背,以及那蜿蜒而上,如同活物般在肌肤下缓缓流动的还未来得及褪去的黑色魔纹。 姚婪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头的悸动与哀伤。 不是没有预料到这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先天魔魂的力量一旦开始觉醒,便如同燎原之火,再难彻底扑灭。 这一世他拼死守护,把人攥在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直小心翼翼地引导,费尽心力地压制,甚至不惜以身犯险,将那魔族老祖的残魂封印在自己体内,试图找到制衡之法。 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梁书阳的死,大概只是一根引线,再加上要保护姚婪的欲/望,彻底点燃了沈夜焰体内那潜藏的、最原始也最恐怖的力量。 姚婪甚至不敢去想,若是没有梁书阳那奋不顾身的一挡,自己此刻会是何种光景,恐怕连神魂俱灭都是奢望。 “师尊……” 低沉沙哑的声音自身前传来,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压抑的痛苦。 对上沈夜焰抬起的眸子,那双总是清澈明亮,有时又会燃起偏执火焰的眼睛,此刻却是一片死寂的墨色,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微弱的赤红若隐若现,如同地狱深渊中摇曳的鬼火。 他还是他,可又好像,不再是他了。 姚婪的心痛不已,抬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颊,指尖却在触及那冰冷肌肤的瞬间微微一顿。 他怕,怕这触碰会再次惊扰那沉睡的凶兽,怕自己稍有不慎,便会将他彻底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夜焰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自嘲般地扯了扯嘴角,声音低哑:“弟子没有颜面再争取师尊的怜爱。” 姚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突然干涩得厉害,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对不起。”沈夜焰垂下眼帘,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像是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弟子……我……确实是主动去用魔魂的力量,想与它合二为一。” “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师尊,也不会有人白白死去。” “舍我一个又怎样呢?能留师尊清白就好。” “可弟子还是搞砸了,世人会对师尊有偏见,师尊会被推上更高的悬崖,岌岌可危。” 姚婪沉默着,没有去追问,也没有去责备。 他看着少年紧抿的唇,苍白的脸色,以及那双死死攥紧、骨节泛白的拳头,心中那早已满溢的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 临阵脱逃不是他性子,活了两世,就算死,也不可能逃避。 “先处理伤口。”姚婪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伸手去探沈夜焰的脉门。 少年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姚婪一把抓住。 “别动。”姚婪声音微沉,不容置疑。 指尖灵力缓缓探入,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少年体内狂暴紊乱的内力与魔气。 沈夜焰说得轻巧,他能驾驭,可两种截然不同却又相互纠缠的力量如同两条凶猛的恶龙,在他的经脉中肆虐冲撞,稍有不慎,依然是会走火入魔,经脉寸断。 姚婪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地引导着那股暴戾的魔气,试图将其重新纳入掌控,同时以自身温和的灵力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也异常凶险,姚婪自己的内力本就损耗严重,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沈夜焰能清晰地感受到姚婪渡入体内的灵力是何等虚弱,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看着男人苍白的侧脸,以及那双深邃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与专注,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又酸又胀,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滚烫情感在胸腔中激荡。 “师尊,够了。”沈夜焰哑声道,想要抽回手。 “闭嘴。”姚婪低斥一声,手上动作未停,加大了灵力的输送:“别动。” 暖流涌入四肢百骸,狂躁的魔气渐渐平息,如同被驯服的猛兽,不甘地蛰伏回丹田深处。 沈夜焰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神识彻底冷静了下来。 体内那股毁天灭地的冲动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后怕。 自己的魔魂只能靠姚婪化神级的血脉来镇压,差一点,就又伤害了他。 “对不起……”少年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 “别怕。”姚婪收回手,声音依旧清冷,叽不可闻的长呼了口气,又道:“有我在。” “那魔魂,我再想办法。”姚婪说着,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少年面颊上残留的血迹,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珍宝。 沈夜焰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跪在他面前将头抵在姚婪的膝盖上,像只寻求庇护的幼兽。 周围一片狼藉,大战过后的山坳更显萧索。 千机营的人和凌霄派的弟子们已经开始救治伤员,时立和皓轩则在一旁默默地为姚婪和沈夜焰准备着热水和干净的衣物。 没有人去打扰角落里那相依的师徒二人,那画面太过沉重,也太过……缱绻。 归元派有几名弟子回来,说绕过这处拗口,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无人的小村庄,依山傍水,关键是灵气充沛。 时立犹豫了一会,还是走过来打扰了二人,将这消息告诉姚婪,姚婪点点头,示意他组织众人准备朝那小村子前行。 傍晚前,伤痕累累的一行人来到了村子,这里确实已经没有村民留下了,大概也是地界比较微妙,紧邻着魔界,又在极北地带,再灵力充沛,对凡人来说也无用处。 一行人不急于离开,在这处山坳暂时安营扎寨,安顿下来,准备休整几日。 大战过后,伤员需要救治,众人的灵力也需要恢复。姚婪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行动上却默认了留在此地的决定。 柳渊被沈夜焰和姚婪合力击退,也伤亡惨重,一时半会怕是也不会再追上来,那些去投靠他想要顺势获得沈夜焰力量的宗门长老,一时间也要想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 他姚婪显然是豁出命去也要保他的大徒弟,这架势看起来就算对方堕了魔,他也不可能放弃。 和天下第一修为的仙尊以及拥有神秘力量的魔魂为敌,权衡利弊,到底有没有必要闹到这一步。 这处村落仿佛被遗忘的角落,远离尘嚣,山涧雪山融化而来的清泉叮咚作响,即便是寒冷冬日,四周枯败的草木竟也透着一股不寻常的灵气。 夜幕再次降临,这一次,没有了战时的紧蹙和剑拔弩张,只剩下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沉寂。 姚婪内力耗损严重,一直在帐篷里闭目调息,沈夜焰已经冷静下来,只是情绪依旧低落,靠在帐门口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时立端着热好的汤药和一碗清淡的米粥走过来:“师尊,大师兄,吃点东西吧。”说着,向里面担忧的张望着。 沈夜焰没打算让开,姚婪没有醒,他更没有吃东西的心思,倒是帐篷里传来淡淡一句:“进来吧。”少年这才站直了身子,回过头去。 姚婪已经醒来,站起身走到桌边坐下,沈夜焰和时立一同进来。 男人接过药碗,看了眼一旁沈夜焰,后者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姚婪也不勉强,自己先喝了药,又将那碗粥推到沈夜焰面前:“吃点。” 第116章 沈夜焰沉默着,拿起勺子,却只是机械地搅动着碗里的米粥,并未送入口中。 姚婪叹了口气,知道他心里还在忌惮,也不再劝,将自己的外袍解下,披在了少年略显单薄的肩上。 沈夜焰身子微微一僵,抬眸看向姚婪,眼底情绪复杂。 “我去看看其他人。”姚婪站起身,声音平淡,“你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师尊!等等我!”时立紧随其后,边跟着他出了帐篷边比比划划的说着: “师尊,午后我到这附近转转,发现生长着不少珍稀的灵草灵药!明日我就带皓轩和几个弟子前去采摘,炼制丹药为师尊和大家疗伤!” “嗯。”姚婪淡淡一句。 看着姚婪转身离去的背影,沈夜焰默默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印迹。 他知道姚婪是在担心他,可这份担心,却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喘不过气。 他不如直接骂我,打我,废了我都好! 可他为什么要对我好,为什么要心疼我…… 沈夜焰情难自禁,魔魂的力量,既是诅咒,也是诱惑。 那毁天灭地的力量带来的战栗感,依旧残留在四肢百骸,还有那种掌控一切、睥睨众生的感觉…… 如果拥有了这份力量,是不是就能更好地保护师尊?是不是就能让他不再为自己涉险?是不是……就能将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再无人敢觊觎?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诱惑着他走向那条看似充满力量,实则通往毁灭的道路。 “大师兄。”时立跟着姚婪一起回来时,沈夜焰还靠在帐门口沉默若有所思。 “药还没有喝吗?”时立看了眼他身后桌上的药碗,说道:“我拿去帮你热一下。” “我来吧。”姚婪淡淡一句,转过身挡在时立面前,俨然一个不让他在上前一步不容反驳的姿态:“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时立:……犹犹豫豫的走了。 “进来。”姚婪走进帐篷,随口说着,走过去抬手端起那碗药,顺势用灵力将药加热,转过身递给跟上来的少年。 沈夜焰机械的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碗中倒映出的自己,那双墨色的眸子里,赤色火焰若隐若现。 少年抬眸看向眼前人,姚婪却突然浅浅勾了勾嘴角苦笑了一瞬,“别看了,先喝药。” “师尊,你没有在生我的气。”沈夜焰似乎有些意外。 姚婪:“你还不信,非要用你那个天赋再看看吗?” 沈夜焰忙追过去,刚要抬手拉他,姚婪开口说道:“先把药喝了。” 沈夜焰三口两口喝光了药。 “行了,你也别总想着这个事了。”姚婪走到床边,“若不是他柳渊逼人太甚……不能全怪你。” 沈夜焰猛地抬头,眼底的墨色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搅动,泛起一丝涟漪,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晦暗所覆盖。 姚婪默默观察着他的神色,微微挑挑眉。 都这么说了还在耿耿于怀?还往死胡同里钻? 沈夜焰走到姚婪面前,摇了摇头:“是我没用!” “若非弟子无能,就不会让师尊涉险,梁师兄他……也不会……”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提到梁书阳,姚婪心头又是一痛。 那个总是意气风发、正直坦荡的少年,那个曾经对自己颇有微词、却又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伸出援手的年轻人,就这样为了救他们,命丧在这冰冷的魔界边缘。 这份恩情,着实太重了。 姚婪自认为两世了,除了沈夜焰,不曾亏欠什么人,可重生至今,感觉亏欠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鸿毅,慕容晴雪,柳子炎,梁书阳…… 这些人带给他的鸡飞狗跳却平凡真挚的恩情,他都记得。 这个仇,他必定要报。 姚婪轻叹一声,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沈夜焰过来。 沈夜焰乖乖过来,刚坐下,姚婪挥手熄灭了帐内的烛灯,“睡觉。”说完,真就躺下了。 “师尊……”沈夜焰也跟着躺下,一把抱住他,情绪有些激动:“你真的不生我的气,真的不怪我?”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没用的了,沈夜焰。”姚婪推开他,扳着他的脸让他强行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现在说这些有用吗?事情已经发生了,人已经死了。”姚婪说:“向前看,留在原地不是办法。” “师尊我……” 姚婪:“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如何除掉柳渊,他一身的邪门歪道,你不会没感觉到吧?” 沈夜焰:“感觉到了……” “那就好。”姚婪笃定沉凝的看向他:“不管你是人是魔,我都要你,记住了?现在能振作起来了吗?” 再不给他任何说话喘息的机会,沈夜焰一吻堵住对方的嘴。 这一吻霸道又强势,姚婪被他亲的忍不住无意识的身子向后躲去,却又被少年搂着腰按着头扣了回来,到后来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沈夜焰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不由分说又狂烈的低头吻了上去。 姚婪再想推开他,又被小崽子钳着两手按在头顶。 要不是想到姚婪身子刚恢复,沈夜焰绝对会不管不顾地今天就彻底将人据为己有。 腻歪了大半宿,姚婪甚至都开始哄着他依着他,最后手都酸得不行,小崽子才总算是放过了他。 得益于此地的灵气滋养和时立炼的丹药,众人的伤势喝内力都恢复得很快。 沈夜焰终日寸步不离地守在姚婪身边,这日午后,阳光难得穿透云层,洒下暖融融的光芒。 姚婪靠坐在帐篷外的巨石上晒太阳,沈夜焰则坐在一旁,仔细地削着一个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冬果。 他动作专注而轻柔,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转动着果子,刀锋过处,留下光滑的切面,果香清甜。 削好了果皮,他又细心地将果肉切成小块,用一根干净的树枝穿着,递到姚婪嘴边。 姚婪看了他一眼,张口咬住一块。 果肉清甜爽口,带着山野间特有的气息,在这冰雪寒天,很难得。 “好吃吗?”沈夜焰眼底带着期待。 姚婪随口一句:“嗯。” 沈夜焰笑了,又递过去一块。 姚婪吃了几块,便不再吃了,看着少年自己小口小口地吃着剩下的果肉,阳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竟然可以忽略了这是在逃亡,甚至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师尊,等我们回去了,你想做什么?”沈夜焰开口问道。 姚婪气息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山峦,声音平淡:“那你呢?等这件事了了,你有什么打算?” 沈夜焰笑了笑,不假思索开口:“弟子还能有什么打算,能一直陪在师尊身边,就是我活着的最大动力!” 姚婪心中微动,却没有接话。 沈夜焰放下手中的果子,挪到姚婪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握住他的手。 男人的手依旧冰凉,却早已没有了以前那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师尊,”沈夜焰看着他,眼神认真而执着:“弟子知道师尊在担心什么。” “其实我也怕,怕自己控制不住那力量,怕会伤害到师尊,怕会变成师尊最厌恶的样子。” “但弟子向师尊保证,”少年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无论将来如何,弟子绝不会再让师尊失望,也不会让自己留下任何遗憾。” 这是几天来,沈夜焰第一次心平气和的提起这次他魔魂暴动的事。 姚婪知道,他已经释怀了。 少年的指腹轻轻在男人手背上摩挲着,随后顿了顿,开口声音低沉下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所以,师尊,以后,别再推开我了,可以吗?”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你,惟愿此生只属于你一人。” “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姚婪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他看着少年眼底翻涌的情绪,那里面有挣扎,有恐惧,有不甘,有坚定亦有信念,唯独没有退缩。 大概从来没有被人深爱过,没有被人需要过,姚婪心里感觉酸涩难言。 当然,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爱上过什么人。 姚婪主动去抱住了沈夜焰,双手攀上对方脖颈,埋头在他肩窝里,闭了闭眼睛,低声沉着道:“好。” 一个简单的字,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中了少年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沈夜焰眼眶微润,将人紧紧搂进怀里,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村落里一片宁静祥和,夕阳将两道相拥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62章 暖阳融融, 微风和煦,拂过二人相拥的身影,将那缱绻的温柔揉碎在村落寂静的空气里。 第117章 沈夜焰紧紧抱着怀中人, 鼻尖萦绕着姚婪身上清冽的冷香, 混杂着淡淡的药草气息,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真实。 仅仅一个字, 冲散了沈夜焰心中最后那点患得患失的阴霾。 他感受着姚婪主动回抱的力度,感受着对方颈间温热的吐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填满。 这一刻,什么魔魂什么正邪, 什么世俗眼光, 都不再重要。 只要这个人还在, 只要这个人还要他,刀山火海,万劫不复, 他亦无惧。 这俩人在这边抱着,另一边一众人大气不敢喘, 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一点声音惊扰了这二位大神。 二人并肩回到营地, 时立小心翼翼端着一盏刚沏好的热茶走了过来。 “师尊, 这是弟子刚从后山采来的灵雾草尖泡的茶, 能安神定气, 师尊喝点。” 沈夜焰主动接过时立手里的茶盏递给姚婪,后者接过来,低低“嗯”了声,轻抿了一口, 清冽的茶香瞬间溢满唇齿,带着山野草木独有的甘甜和雪山之巅的清凉,确实让人心神宁静。 “此地灵气浓郁,远胜宗门灵脉汇聚之地,对于修行大有裨益。”姚婪慢慢朝帐篷走去,随口说着。 时立猛地点点头,回道:“师尊,您是没看见,这村子后面那片山谷里,简直遍地是宝!好多外面难得一见的灵草仙药,我才采了一小篓,炼出来的丹药药效都比在宗门强上好几倍!” 众人都发觉了此地不凡,趁着这机会都想让自己修为精进一些,所以一有时间就都打坐修炼。 “那边的古树下,还有方才我……那边的巨石旁,都是灵气最盛的地方。”姚婪沉声道:“珍惜机缘,这几日可多去那边修炼。” “是!”时立满眼兴奋:“那弟子也去告诉师弟!我们这就去那里打坐!” 姚婪:“去吧。”说完又看向沈夜焰:“你也是。” 少年柔柔一笑,毕恭毕敬给他抱拳行了个礼:“是,师尊。” 与柳渊及其爪牙的大战,虽最终以对方狼狈撤离告终,却也耗损了姚婪不少内力,更让他心力交瘁的是沈夜焰魔魂的再次暴动,以及,梁书阳的殒命。 纵然姚婪心性坚韧,两世为人早已看淡生死,可梁书阳那舍身一挡,终究还是在他心中留下了一道难以磨灭的印记。 华朗怕是已经得知了这个消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为了他们战死,恐怕这账势必要算在姚婪头上。 更大的危机和战争,迟早会来,只是时间问题。 但此刻,远离了尘世的纷扰和迫在眉睫的追杀,这平静得近乎奢侈偏安一隅的小村落,倒成了难得的喘息之所。 沈夜焰当然听话,尤其是听姚婪的话,姚婪让他趁此机会去修炼,他就认真的去修炼。 另外,他也发现了不为人知的一点。 修炼起初一切都如常,精纯的灵气如涓涓细流,滋养着他因大战而有些受损的经脉,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也随之加速旋转,变得更加凝实。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夜焰渐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丹田深处,那蛰伏的黑色魔魂,仿佛也感应到了这浓郁的灵气,开始蠢蠢欲动。 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气不受控制地从丹田中溢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正在运转的根脉之中。 每一次灵力周天运转,都像是在给那魔魂“喂食”。 灵力在增长,魔气,似乎也在以更快的速度悄然壮大。 沈夜焰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灵力与魔气的平衡,甚至越来越得心应手。 这天晚上,沈夜焰照例服侍姚婪准备就寝,一切收拾妥当,扶着人坐到床边,递上茶盏,一切看似自然,倒是姚婪突然开口问了他一句: “在想什么?” “嗯?”沈夜焰回过神,盯着姚婪看了会,接过茶盏放到一边,又坐回来随手自然而然搂上男人的细腰:“在想接下来要走的路。” 姚婪偏头看他,平静开口:“想好了?” 虽然这几日没说什么,但姚婪心里清楚得很,他也感觉得到,魔魂正在被眼前的少年稳步操控。 沈夜焰沉默片刻,开口道:“弟子修为已至筑基,那魔魂……我能感觉到,似乎比以前更容易控制一些了。” 姚婪闻言,心中微动,抬眸看向他,少年眼神清澈坦荡,并无半分隐瞒之色。 没料想到小崽子竟然直白的实话实说,姚婪看着他问道:“所以?” “嗯。”沈夜焰点头,又道:“或许是此地灵气充沛的缘故,弟子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也能更有效地控制它。”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弟子知道师尊担心什么,不过师尊,我发誓,绝不会再让那日山坳之事重演。” “尽量……”沈夜焰心虚的又补了一句。 姚婪无奈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注定会发生,这一条路怎么弯怎么绕,最终还是会走到那里。 况且他已经和自己和解好了,不论沈夜焰未来会怎样,他都会站在他这一边,上一世的对立绝不会再发生。 不可能再让他一人孤身奋战独自面对。 “说完了?” 沈夜焰:“……说完了。” 姚婪:“嗯,那睡吧。”说着就躺了下去,还往床榻里面挪了挪,给沈夜焰让了位置。 沈夜焰赶紧躺下凑过去抱他:“师尊不生气?” 姚婪失笑:“我一天天哪有哪么多气要生?” “可是弟子一次次违背了对师尊的承诺,忍不住去用这力量……” “你一不偷二不抢,三不为祸人间,”姚婪回抱住他,淡淡说着:“你尽量控制,如果有哪一天感觉实在控制不住,就一定告诉我。” “我不想眼看着你被反噬。” 沈夜焰追问:“那个时候师尊会杀了我吗?” 姚婪转过身平躺着,故作玩味地回了一句:“再说吧。”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我这么爱你。 哪怕和他一起堕魔,一起万劫不复,也要他活下去啊。 “师尊!”沈夜焰撒娇讨好着又凑过来抱他,“师尊我错了,别生气嘛……”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大片阴影,岁月一切静好。 次日清晨,沈夜焰睁眼醒来,发现枕边空荡荡,一转身,发现姚婪正背手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封信笺正在看着。 男人如瀑长发肆意披散在腰背间,宽松褥衣下身形单薄消瘦却难言精劲力量,即便掩盖在褥裤下也难掩那诱人的长腿,那纤细魅惑的细腰也隐隐透着无尽风流韵味。 沈夜焰挪不开不光,沉默盯着看了好一会,看着这只属于他一人的春色。 男人突然转过身,冷冷一句:“看够了?” 沈夜焰这才笑盈盈的起身下床,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头搭在人肩膀讨好地说着:“师尊真好看,真是让我无时无刻不在心动。” 姚婪被小崽子一句炙热情话说得脸红心跳,故作镇定刚转过身,少年直接低头吻上了那清冷的薄唇。 这一吻从一开始的温柔绵长到后来少年带着迫不及待地侵略,直到沈夜焰搂着人试图把人往床边带,还将手从褥衣下摆伸进去一通乱摸乱抓,姚婪终于没好气的推开了他。 “修炼,”姚婪被亲得薄唇通红,显然还有些气促:“你该去修炼了。” “炼了好几日,今天炼点别的行吗?”沈夜焰开始耍无赖,说着又凑上前去搂他。 “师尊用手行吗……”沈夜焰说着已经把人按在床榻上,姚婪都准备打下结界了,门外传来时立单纯无害的声音: “师尊!慕容公主她……诶!公主,您在这里等就行!师尊怕是还没起……” “不可能!你们修仙之人不是卯时就起床吗!现在已经辰时了,他还在赖什么床!荒山野岭的,这又不是在家!” 慕容晴雪爽朗泼辣的声音由远及近,说着撩开帐帘就进来了。 几乎是同时,姚婪猛地推开沈夜焰起身,沈夜焰猝不及防,双手撑住才险些没被他推翻。 “师尊……”沈夜焰委屈一句。 慕容晴雪愣在门口,此刻她看到的场面就是姚婪衣衫半敞脸色泛红像是在隐忍着怒气,他的大徒弟沈夜焰半躺半支着身子撑在床尾,一副受了委屈挨欺负的小样。 看到来人,姚婪有些意外,沈夜焰的眼神也低沉了些许,那股子委屈的小样眨眼消散。 一身火红劲装身姿飒爽的公主还戳在帐门口,外面还跟着几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千机营护卫,再后面是一脸办了错事模样的时立,和刚刚赶过来的皓轩。 “你们……”慕容晴雪脸色阴晴莫辩,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慕容公主。”姚婪起身朝她礼了礼,沈夜焰也跟着起来,默不作声抱拳躬身。 “总算追上你们了!”慕容晴雪走上前来,边上下打量姚婪,边说着: 第118章 “前几日拗口那一战事我听手下说了,没能帮上什么忙,对不住了。” “已经帮了很大忙了。”姚婪说:“若不是千机营相助,我们也不能顺利脱身。” “只是华朗那徒弟……”慕容晴雪神色暗淡,叹息一声,转瞬又扫开阴霾,爽朗的说道:“算了!姚婪,多日不见,你气色好多了?” 姚婪:…… “这场战争你们也受了不小的重创,我还以为你会很虚的一蹶不振起不来床!”慕容晴雪不无玩味地说道:“没想到是这种起不来床啊……” 姚婪身后的沈夜焰挺起了胸膛。 豪放干练的公主目光状似无意地滑过沈夜焰,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有劳公主挂心。”姚婪微微颔首回礼,又道:“此行多险恶,不知公主特意追上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能有什么事,当然是担心姚掌门你的安危喽!”慕容晴雪朝姚婪抛了个媚眼,随后走到桌边坐下,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自己一人进了帐篷,其余人都还在门外,没有指示也不敢进来。 “说实话,姚婪,听手下说了你们在山坳处经历的那一场恶战,我佩服你的有情有义,但也着实捏了把汗。”慕容晴雪喝了口茶,随后说道。 姚婪洗耳恭听。 “我这次来,一是确实要确认你的安危,二是……”慕容晴雪抬头看向姚婪:“想与姚掌门商议联手之事。”说着,站起身来,收了些轻浮的神色,沉着的看向他。 “联手?”姚婪挑眉。 “不错。”慕容晴雪点头,“柳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豢养恶龙,妄图以邪术掌控力量,此等行径人神共愤,好在你们已将那恶龙斩杀。” “我千机营虽与临渊城素有嫌隙,但也绝不容许此等祸害为祸苍生,况且,我与柳渊向来不合,世人皆知。” “十年间,他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我,亦或是吞并我,可我千机营百年根基,可是他说端就能端了的。” “更何况。”慕容晴雪话锋一转,带着几分玩味看向姚婪: “柳渊如今将矛头对准你这爱徒,想必也是觊觎他的力量,你我如今目标一致,都是想要柳渊死,何不联手,除了这个祸患?” 姚婪沉吟片刻,此事确实可行,千机营实力不容小觑,若能与其联手,对抗柳渊的胜算无疑会大上许多。 慕容晴雪已经帮了他很多,这女子行事向来不羁,又亦正亦邪,如果再与她联手,无疑是让她在柳渊面前表明立场站了队。 这样一来,她未来的局面就更不容乐观了,无疑是将人带入了火坑。 “公主美意,心领了。”姚婪婉拒道:“我凌霄派与临渊城之事,不想牵连无辜之人,公主已经帮了太多了,不想让你再遭受无妄之灾。” 慕容晴雪闻言,眉头舒展轻笑一声:“呦!姚掌门真会疼人,怪不得……”说着,不着边际的瞥了沈夜焰一眼。 “不联手也罢!”慕容晴雪站起身,走到姚婪面前,吐气如兰,笑盈盈说: “此次我会护送你们前往目的地,往后,姚掌门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传信于我,千机营的大门,永远为姚掌门你敞开!” 从这俩人说话开始,沈夜焰就一直沉着个脸,他们越聊,沈夜焰脸色越难看。 见他这样,慕容晴雪觉得有意思,逗归逗,还是郑重对姚婪道:“行了,你别再跟我客套了,姚婪,你们一定要赢。” 慕容晴雪出去后,招呼自己手下人也开始安营扎寨,他们行李带的多,好酒好菜一应俱全。 几个侍卫在归拢食材,凌霄派和归元派的弟子们眼睛都放光了,这是酒啊,还有肉啊,都好久没吃到了啊! 待慕容晴雪走后,帐篷内陷入一片沉寂。 时立和皓轩小心翼翼走进来,大气不敢出,谨慎看着自家师尊和大师兄。 沈夜焰的脸色依旧阴沉,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低气压。 姚婪看了他一眼,沉声道:“怎么?生气了?” 时立&皓轩:……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沈夜焰抬眸,对上姚婪探究的目光,撇了撇嘴一脸不满:“对,弟子不喜欢她看师尊的眼神!” 时立&皓轩:!!! 大师兄那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觊觎。 姚婪走上前来,伸手去握住少年的手,触手冰凉。 沈夜焰还一脸不高兴,姚婪挑挑眉看着他,这俩人完全没在意屋里还有别人,也可以说完全的目中无人,眼里就有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都要拉出丝了。 时立和皓轩三步两倒退的出了帐篷,姚婪还无所谓的瞥了他们一眼,又转回来看向沈夜焰。 “听说她带了好酒,一会去喝点?”姚婪问他。 少年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动,一脸无欲无求,反手握紧姚婪的手,将人拉进怀里抱住,趴在他肩膀上瓮声瓮气的吭叽着: “我就是不喜欢师尊跟她说话!” “那我以后少说。”姚婪无声失笑,安慰的拍了拍他。 中午姚婪也没出去吃东西,沈夜焰将饭菜都端进他帐篷,其实慕容晴雪已经都知道了,二人的关系不再是师徒这般单纯。 谁家师徒一大清早穿着褥衣在一张床上啊! 再加上以前他们的表现和相处,慕容晴雪已然确认,无疑。 夜幕悄然降临,村落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所有人暂且忘了颠沛流离,享受眼下难得的平静时光。 慕容晴雪叫手下抬了几坛子酒过来,众人燃起了三三两两的火堆,几人围坐一起,喝酒闲聊,展望未来。 沈夜焰挨坐在姚婪身边,一边帮他在火上烤鱼,随口说着:“师尊,今早可是收到小师叔的来信?” “嗯。”姚婪淡淡说道:“没什么事,鸿毅让我们路上小心,宗门有他守着,不用担心。” 想起了李泓毅的飞书,姚婪眉眼舒缓了些。 李鸿毅除了跟他禀报宗门一切安好,让他放心之,外字里行间虽仍带着几分平日里的别扭和抱怨,但言语间也透露出对柳渊狼子野心的警惕,以及对姚婪和沈夜焰安危的担忧。 白天的时候姚婪已经差时立去回信了,告知李泓毅他们一切安好,让他不必挂心,守好宗门便是。 俩人正说着话,慕容晴雪提着一壶酒就过来了,一屁股挤坐在俩人中间,看起来已经有些微醺了。 “你看你,就自己喝,你那徒弟不胜酒意,我陪你喝!”慕容晴雪说着,给姚婪面前的酒杯倒满酒,自己则提着酒壶仰头就喝了起来。 慕容晴雪一口还没咽下去,差点被呛到。 沈夜焰起身直接又横插到了他二人之间:“谁说我不胜酒意?我千杯不醉!你想喝是吧?我陪你啊,别缠着我师尊!” 周围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姚婪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要去拦他:“你少喝点。” “弟子能喝!”沈夜焰梗着脖子反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再次一饮而尽,还故意挑衅似的看了慕容晴雪一眼。 慕容晴雪忍着笑,也不点破,反而顺水推舟:“小仙君果然好酒量!来来来,我们再喝!” 于是,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有些诡异。 沈夜焰卯足了劲儿,一杯接一杯地“陪”慕容晴雪喝酒,姚婪起初还想阻止,后来见他那副幼稚又执拗的样子,索性由他去了。 俩人攀着喝了不少,直到慕容晴雪晃晃悠悠的被手下搀走,沈夜焰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扶着树吐了两次了。 姚婪拍了拍他的背,待他吐完,递了杯水给他:“不能喝逞什么能。” “我……弟子就算……喝死……!”沈夜焰一口气喘了好几口:“也不让……师尊跟她喝!” “我也没有像你这样跟她喝。”姚婪埋怨了他几句,搂着人朝帐篷走去。 沈夜焰的脸颊染上一层薄红,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将小崽子扶到床上靠着,沈夜焰盯着他这副模样,顿时有些口干舌燥,心头那股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 姚婪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几杯,平日里清冷的神色褪去,多了几分难得一见的媚态。 “我去让时立煮些醒酒的汤给你。”姚婪说着就要走,被少年一把拉住。 沈夜焰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顺势将人揽进怀里,低笑着在他耳边沉声说道:“别走……师尊现在这般模样,真是……” 他顿了顿,凑到姚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暧昧低语:“……惹人疼爱。” 姚婪耳垂一下子红了,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地想推开他,手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气,反而更像是欲拒还迎的推拒,被小崽子抱得更紧。 “师尊陪我睡觉。”沈夜焰说着,拉着人就躺下了,无奈之下,姚婪只能熄灭了灯,帮他和自己都脱了外袍,跟着一起躺下了。 第119章 帐外还有烛火微微摇曳,床上两道人影交织在一起,缱绻暧昧。 “别闹……”姚婪声音都带上了几分软糯的鼻音。 “没闹。”沈夜焰将他抱得更紧了些,指尖不老实地在他腰间流连,“弟子只是,想师尊,特别想,好想你……”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姚婪敏感的颈侧,带来一阵阵战栗,“我不是在这呢吗。”说话声音也带了些喘息。 沈夜焰又腻歪了他一会,月色下,将男人剪影轮廓清晰照映。 “师尊,你真好看……”指尖轻轻抚上男人的脸颊,带着醉意的声音有些含糊。 沈夜焰呼吸一窒,泛滥情绪瞬间叠加,他抓住沈夜焰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声音沙哑:“你也很好看。”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光火石在噼啪作响。 沈夜焰哪受得了他这样,一吻落在男人清冷唇瓣上,直至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出,描摹着那柔软的唇形,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撬开齿关,攻城略地。 酒香与檀香交织,呼吸交缠,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升高。 姚婪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身体也软得不像话,任由少年在他唇上辗转吮吸,予取予求。 心里甚至有那么一瞬还在想,小崽子到底看了多少他的话本,怎么这么会?! 哎,都怪自己当初醉酒先亲了他,孩子小不懂事,除了惯着还能怎么? 沈夜焰的手开始不安分地顺着姚婪衣襟下摆往里探去,姚婪甚至都抬起手攀上他脖颈准备顺着他的时候,小崽子突然停止了动作。 “师尊,”少年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欲/望和酒意:“上次,我说师尊醉酒亲了我,其实……” 他顿了顿,抬起头,对上姚婪迷蒙的眼眸,一字一句道:“其实是弟子诱导的,而且是……弟子先亲了师尊。” “弟子把师尊撩拨得。%,还帮师尊。,(省略几个字)了。” 姚婪:“……” 一把推开他,小崽子又重重地将半个身子压了回来:“师尊别生气嘛……我都坦白了。” 好家伙,姚婪连连好家伙,自己还在这自我检讨呢,原来是小崽子自导自演跟这骗他玩呢! 亏得自己醒了看见他一身狼狈还暗暗骂自己不是人,亏得他还给他吃了好几天的十全大补丸! 姚婪又羞又恼,很想现在就揍他一顿。 只是想想,本也没打算真揍,结果手刚抬起来半寸,就被沈夜焰一把抓住,按在了头顶。 “师尊别打!”少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又立刻换上那副惯用的可怜巴巴的表情,委屈的说道:“弟子当时……只是太想靠近师尊了,怕师尊厌弃我,才……” 他低下头,将脸埋进姚婪颈窝,闷声道:“弟子知错了,师尊罚我吧,怎么罚都行。” 姚婪:“……” 看着少年这副又乖又怂又粘人的模样,姚婪真是气也不是,打也不是。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沈夜焰这招屡试不爽,就算喝醉了也能精准地拿捏他的软肋。 “你……”姚婪磨了磨后槽牙,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推了他一把:“起来。” 沈夜焰压根没打算起来,俯身下去,衔住了那微张的柔软唇瓣。 “唔……” 姚婪唔咽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推拒,却被少年一把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醇厚的酒香和清冽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席卷了姚婪最后的理智。 他不再抗拒,开始回应起来。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吁吁才分开,沈夜焰额头抵着姚婪的额头,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水润的眼眸,低声道:“师尊……” “现在……还不行……”姚婪低声说着。 “好。”少年声音细若蚊吟,一边亲他一边去解两人的褥衣:“那师尊帮我……” 后夜,两人睡得都很安稳。 姚婪生来体温极低,沈夜焰夜里酒醒,感觉到怀里人冰凉的温度,将他又抱紧了些。 姚婪似乎感觉到了,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低声喟叹。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帐内。 姚婪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近在咫尺的少年放大的俊脸。 “……” 另一边,归元派。 梁书阳为姚婪挡枪战死的消息已经早几天就传到了宗门内,华朗砸了几间院子,连后花园的花草树木人造湖泊小桥,全都毁了。 华朗怒火中枢,带了几十弟子,连夜赶往临渊城,主动联手柳渊,将自己宗门千百年来留下的秘笈珍宝灵药给了柳渊。 只有一个要求,要姚婪死。 第63章 沈夜焰是被一阵阵钝痛的宿醉感给强行从沉眠中拖拽出来的。 他蹙着眉, 缓缓睁开眼,意识还有些混沌,眼前是帐内熟悉的陈设,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 那是独属于姚婪的味道,清冷而令人安心。 身边并没有人。 沈夜焰缓缓坐起身, 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昨夜一些模糊却深刻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 酒意上头后的放纵,两个人都近乎失控,沉溺其中。 唯独最后一层窗户纸,从不捅破。 沈夜焰也不敢深想, 每一次深思, 都像是将自己推向无底的深渊, 他太想得到姚婪了,可又愿为了他隐忍克制。 变强,如果能够变得足够强大, 强到足以站在他身边,强到无人再敢觊觎他。 他就像一个溺水之人, 拼命抓住这根浮木,却又时时刻刻担心着这浮木随时会沉没。 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拂过自己的唇瓣, 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微凉柔软的触感。 心底某个角落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漾开圈圈涟漪, 有一种想要马上就见到这个人的冲动涌上心头。 沈夜焰刚坐起身, 帐帘被掀开,姚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依旧是一袭素净的月白长袍,墨发简单地用一支玉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不经意地垂落在清俊的脸颊旁, 遮去了些许锋芒,却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雅。 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浅淡的光晕,美好得不似真人。 “醒了?”姚婪将托盘放在桌上,上面是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和喜怒,神情也淡然如水,仿佛昨夜那个意乱情迷的人并不是他,只淡淡道:“头疼吗?过来喝点粥。” 见他这样,沈夜焰心里那点旖旎心思更甚,他压下翻涌的情绪,起身下床,走到桌边坐下,视线死死地落在姚婪身上,沉凝的看着他: “我没事,多谢师尊。”说着,端起粥碗,用汤匙小口喝着,目光却始终无法从对面之人身上移开。 姚婪又从乾坤袖中掏出一个小白瓷瓶推到少年面前:“解酒丹,吃了会舒服些。” 沈夜焰接过依言倒出一粒服下,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不少宿醉带来的不适。 姚婪安静地坐在那里,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专注而淡漠。 收起了小瓷瓶,终于忍不住看向小崽子,开口问道:“这么看我做什么。”语气平静,无波无澜。 沈夜焰柔柔笑笑,开口直白:“想师尊什么时候才能从了我。” 姚婪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我还不够从?” “不够。”沈夜焰认真的想了想,又道:“有时候弟子也在想,是我还不够有诚意吗?” 姚婪:…… “我没有什么还能拿得出手的了,上次那银叶坠子已经给师尊了。”沈夜焰似乎还有点委屈: “等到了弟子家乡,我带师尊去我母亲墓前,我亲口告诉她这是我要追随一生之人。” “你看这样行吗,师尊?” 姚婪:……一声轻叹,心中百味。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婪竟一时有些语措,“只是……现在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沈夜焰转过身拉住他的手:“这不一样,师尊,我知道现在我们居无定所,颠沛流离,但……你能懂我意思吗?” “师尊你是还有什么顾虑吗?”沈夜焰又追问:“师尊是对我哪里不满意?” 沈夜焰像个孤独求偶的小郎君,追着小娘子问要不要嫁。 姚婪欲言又止,纠结的看着他,他没有什么顾虑,他能有什么顾虑,只是这么一件大事,不能就在帐篷里吧…… 我们仙尊金贵着呢! 就这么点事,姚婪只不过是想找个好日子,好地方,逛逛夜市,泡泡温泉,花前月下,把酒当歌,然后顺理成章就……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荒山野岭…… 沈夜焰想多了,他哪知道他师尊想法这么简单,就以为他一直不从,是有其他什么心思。 见姚婪一直纠结的不说话,沈夜焰终也轻叹了口气,不在逼问他,怜惜的把人抱在怀里哄着:“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第120章 待沈夜焰吃完早饭,二人一同出了帐篷,在冬日暖阳下慢慢踱步。 这俩人互相依偎搂在一起,众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各自做着自己手里的事。 倒是才来的千机营几个护卫,以及恰巧也刚从帐篷里出来的慕容晴雪,看着这师徒二人之间那自然而然的亲昵互动,眼神都有些微妙。 看着沈夜焰时不时凑到姚婪耳边低语,姚婪虽面色清冷,耳根却泛着可疑的红晕,她的好奇心都怪具象化了。 都已经明目张胆到这种地步了?她这些日子到底是错过了多少?那场大战究竟还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的感情如此坚定了?慕容晴雪满脸八卦的看着。 夹杂着碎冰的溪边驻足,姚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说道:“你那把龙骨剑,自从上次被强行压制后,一直处于封剑状态。” 沈夜焰不明所以,抬眸看向他。 “此地灵气充沛异常,倒是难得的淬炼宝地。”姚婪淡淡说着:“不如趁此机会,将龙骨剑解封,引天地灵气淬炼一番,或许能更进一步恢复灵性,如臂使指。” 淬炼龙骨剑? 沈夜焰心中微动。这把剑……承载了太多。 这把剑是姚婪费尽心思为他求来的,甚至不惜用上了自己本命法器上的天罡玉石。 对这把剑,沈夜焰确实有着极其复杂的情感。 它力量强大,能让他拥有对抗一切的底气,却也如同催命符,时刻提醒着他体内那不安分的魔魂。 同时,它也与他体内的魔魂隐隐相连,每一次使用,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便可能被其反噬,堕入万劫不复。 尤其是之前那次,剑灵彻底摆脱控制束缚。 虽然之后姚婪用秘法将其暂时封印压制,但沈夜焰总隐隐觉得,那股潜藏在剑身深处的桀骜与疯狂,并未真正消失,只是蛰伏了起来,等待着下一次爆发的机会。 现在,姚婪想要解开它的封印。 沈夜焰抬眸,望进姚婪那双深邃如古潭的眼眸,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答案。然而,那双眼睛依旧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师尊决定便是。”沈夜焰敛下心神,平静应道。 无论姚婪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他渴望力量,渴望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力量,哪怕这力量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午后,二人来到村落后面一片紧邻山林的僻静空地。 此处草木繁盛,生机盎然,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天地灵气,呼吸间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姚婪抬手,指尖灵光流转,迅速在四周布下了一道隔音聚灵的结界。 淡金色的光幕拔地而起,将这片空地笼罩其中,隔绝了外界的窥探,同时也将四周的天地灵气更有效地汇聚于此。 他神色肃然,看向沈夜焰:“凝神静气,准备好了吗?” 沈夜焰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随后就见姚婪抬手,唤出了龙骨剑。 龙骨剑被封印后,一直被姚婪妥善收起,时隔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重见天日。 墨色的长剑悬浮于二人面前空中,剑身流淌着暗沉的光泽,剑柄上那颗原本墨绿的龙眼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翳,黯淡无光。 这正是上次被姚婪强行封印后的状态。 姚婪神情凝重,双手快速掐诀,随着他的施法,四周的天地灵气如同受到指引般,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疯狂地涌向龙骨剑。 龙骨剑发出一声低沉而压抑的嗡鸣,剑身剧烈地震颤起来,仿佛一个沉睡许久的凶兽被强行唤醒,充满了抗拒和暴戾,又像是在欢愉。 剑柄上那颗灰暗的龙眼猛地亮起,一道幽暗深邃的黑芒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与此同时,沈夜焰只觉一股磅礴浩瀚的力量顺着他与龙骨剑之间,蛮横地冲入他的四肢百骸。 “师尊……我!……”沈夜焰一个踉跄,被姚婪搂住。 少年丹田内的金丹急速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连带着那沉寂已久的先天魔魂,也仿佛嗅到了血腥味,开始蠢蠢欲动,释放出冰冷而邪恶的气息。 “稳住心神,别怕!”姚婪沉声说着,缓缓将内力渡入少年体内,引导着这股庞大的灵气在其体内经脉游走,淬炼着剑身,也淬炼着他自身。 他知道解封龙骨剑有风险,那剑灵邪性得很,稍有不慎就可能反噬其主。 但他更清楚,以沈夜焰如今的处境,没有强大的力量傍身,只会寸步难行,这把剑,是他除了自己以外,目前唯一的依仗。 终于,当最后一缕灵气融入剑身,龙骨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柄上那颗龙眼宝石,重新恢复了幽绿之色,光华内敛,静静悬浮在空中,透着一股温顺臣服的气息。 姚婪缓缓收回法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他看向沈夜焰:“感觉如何?” 沈夜焰缓缓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顺势抬手,龙骨剑发出一声轻快的嗡鸣,化作一道流光,稳稳地落入少年掌心。 “前所未有的好。”沈夜焰握住龙骨剑,感受着剑上传来的澎湃力量和与自己更加紧密的联系,勾嘴笑了笑:“多谢师尊。” 在姚婪撤下结界的瞬间,墨绿色龙眼中染上一抹黑雾,转瞬消散,无人探知。 另一边,临渊城,一场针对他们的风暴正悄然酝酿。 城主府内,柳渊听着手下心腹颤抖着汇报,他派去追杀姚婪的亲兵都被姚婪一路设下的阵法险境劲数诛灭,一个不留! 柳渊气得浑身都在微微发抖,猛地将手中的琉璃盏摔了个粉碎。 站在一旁的华朗也满脸愤怒,跟着拱火。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我徒儿书阳,何等天资!何等赤诚!竟……竟惨死在那魔头和他那狼心狗肺的师尊手上!” 跟着华朗有几位归元派的长老和弟子噤若寒蝉,不敢出声,当时收到了从极北之地传回的确切消息——梁书阳为救姚婪和沈夜焰而身死,尸骨无存的消息时,他们都在场。 虽然放暗器的是柳渊,但在悲痛和愤怒的冲击下,华朗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将所有的仇恨都归咎到了姚婪和沈夜焰身上。 在他看来,若不是姚婪管教不严,纵容那身负魔魂的孽徒,若不是他们二人招惹了柳渊那样的强敌,他最得意的弟子,怎会殒命异乡?! “姚婪!沈夜焰!”华朗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柳城主,你尽管下令,我势必跟随!” 柳渊周身一丝若有若无的紫色妖气溢散,又很快被他强行压制回去,面具下那双眼眸此刻已是猩红一片,充满了暴戾与疯狂。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柳渊猛地一脚踹翻了身旁的紫檀木案几,上面的笔墨纸砚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我养你们这么多年,连个人都追不回来!要你们何用!” 侍卫和心腹们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纷纷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这些年,众人只知道城主痴迷于各种奇珍异宝和延年益寿之法,豢养了一条凶猛的护城恶龙,却不知他早已被对力量和长生的贪欲彻底腐蚀了心智,修习歪门邪道,一步步滑向了疯狂的深渊。 他觊觎沈夜焰体内的先天魔魂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可是传说中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只要得到它,别说长生不死,就是一统三界,也并非不可能! 本想借着寻找儿子的由头将姚婪引来,再徐徐图之,谁知反被对方摆了一道,如今更是折损了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亲兵!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胸腔内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姚婪发现自己金丹内封印的魔族老祖残魂悄无声息的攒动时已经晚了,这老祖不惜自损三千也要想法设法渗出去一丝魔气,绝不会是他想开了要投降。 这老怪物竟然还能突破他的封印,它或许无法完全脱困,却能敏锐地捕捉到外界的负面情绪,尤其是像柳渊这样内心充满了贪婪、欲望和怨恨的人,简直是它最好的“媒介”! 脑海里传来一道熟悉又欠揍的苍老声音:【哈哈哈哈,姚婪,你以为把我封在你金丹内就万事大吉了吗!】 姚婪目光沉了下来:【你做了什么!】 魔族老祖:【你护得住你那宝贝徒弟一时,护得住他一世吗?】 【只要这世间还有贪婪和欲望,本老祖就有可乘之机!为了复兴我魔族,为了夺回那具完美的魔魂容器,不惜一切代价,哪怕我就此飞灰湮灭,也在所不辞!】 它暗自催动力量,将一丝精纯的魔气无声无息地渡入柳渊体内。 再次被姚婪强行压制,化神级大能的灵力让魔族老祖痛不欲生,但为了搅动风云,一切都值得! 柳渊只觉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瞬间的痛苦之后是前所未有的舒畅和强大之感。 第121章 他仰天长啸,周身黑气缭绕,眼底最后一丝清明彻底被墨色吞噬。 “来人!”柳渊声音沙哑而阴冷。 “是,城主!” “将归元派弟子惨死于姚婪师徒之手,姚婪更是包庇魔头徒弟,意图颠覆仙界为祸苍生的消息,给我传遍中原!” “我要让所有宗门都知道姚婪的真面目!”柳渊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告诉他们,我临渊城愿倾尽所有,与诸位仙门一同讨伐凌霄派,诛杀姚婪,夺回魔魂,以绝后患!” “一旦夺回魔魂,我愿与天下人共享!” 他故意将梁书阳的死夸大其词,歪曲事实,目的就是煽动各大宗门对姚婪的积怨和对先天魔魂的觊觎。 果然,消息一出,中原哗然。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各大宗门本就各怀鬼胎,表面一团和气,明争暗斗从未休止,龌龊不断。 姚婪稳坐天下第一的宝座太久了,早已引得无数人或明或暗的嫉恨,凌霄派一家独大,更是让许多二流、三流门派眼红不已。 如今沈夜焰先天魔魂的秘密暴露,更是像一块巨大的肥肉,引来了无数豺狼虎豹。 谁不眼馋?谁不想将其据为己有? 再加上临渊城主柳渊承诺的巨大利益和“共享”魔魂的诱惑,以及替天行道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一时间,暗流涌动,谁不想得到那份毁天灭地的力量?谁不想借此机会将姚婪拉下神坛,取而代之? 不少宗门的长老、掌教,在收到柳渊的传讯后,开始秘密联络,互相试探,很快便达成了共识。 表面上或许还会维持和平,暗地里,一张针对凌霄派,针对姚婪和沈夜焰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只待合适的时机,便会骤然收紧! 三界大战,或许并非只因人魔相恋而起。 权欲,贪婪,嫉妒……更多的是源于人心深处无法餍足的权欲。 人心之恶,往往比魔更可怕。 这些风声自然还没有从传到北疆人杰地灵的小村落,可身处中原的李鸿毅早已得知了这些暗流涌动。 李泓毅站在凌霄大殿前,望着南方天际,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从这里传信过去也需要一些时间,保不准他那师兄处处设结界,传信的法术没有办法很顺利的传到,常常都是一波三折。 再怎么说,他在外面还是太不安全了。 回什么老家回老家,你自己的老家都要丢了好吗! 李鸿毅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特制的千里传讯灵符。 【风雨将至,危机四伏,速归!】 指尖灵力注入,灵符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但愿你能收到吧,师兄。 - 这几日,时立也没闲着,除了在这得天独厚的地界努力修炼外,也在勤奋炼丹。 这里灵草灵药比比皆是,又得了此地灵气加持,竟真的让他炼制出几种从未成功过的丹丸。 各种灵丹妙药补品,各种功效奇特的丹丸,全都被他炼了不少出来。 这天傍晚,晚饭后,姚婪散步过来看时立炼丹。 时立同时守着好几个丹炉来来回回忙碌,一旁的木桌上也放着一堆小瓷瓶。 沈夜焰抓起几个好奇的看着,随口问道:“这都是什么,师弟?” “有稳固心神的,有疏通内力的,有补气益元的,还有清心明目的……”时立一边穿梭于丹炉前一边随口说着:“都是补品,师尊,大师兄,你们可以拿去吃一些。” 沈夜焰无所谓的点点头,捞过一旁茶壶给姚婪倒了杯茶递过去:“师尊喝点茶。” 姚婪接过来喝了。 股温和的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姚婪只觉得神清气爽,并未察觉任何不妥。 沈夜焰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慢慢喝着,时立不经意擦了把汗转过头来,魂都被吓飞了! “师……师兄……你你你……你喝了?”时立冲上来指着沈夜焰,又指了指桌上的水。 沈夜焰点点头:“啊,怎么了?你泡的茶我不能喝点吗?” 时立:“啊……不、能……可……” “师尊也喝了啊。”沈夜焰不明所以打断支支吾吾的时立:“怎么,别小气啊师弟,你偷偷带了茶出来,师尊喝一点怎么了!” “师尊都好久没喝茶了呢!”沈夜焰说完又转头笑盈盈的看着姚婪:“也怪弟子,走时没有随身带些师尊爱喝的茶。” “无妨。”姚婪淡淡一句。 时立小脸煞白,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看看师尊又看看师兄,紧紧盯着二人的反应。 又不是所有药都是丹丸,也有药水的好吗!只不过他怕喝的人发现味道不对,故意做成了茶的味道…… 到底该怎么跟师尊和师兄说,这不是茶,这是他炼的“情投意合丹”啊啊! 第64章 夜已深沉, 寒意透过帐帘无孔不入,却驱不散时立心头的燥热与恐慌。 他将自己缩在角落的丹炉旁,炉火明明灭灭, 映着他煞白的小脸。 完了,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他怎么就那么手欠, 偏偏要炼什么禁书上看来的“情投意合丹”! 但架不住这里物资丰富,他一个药修,谁能忍住这得天独厚的优势。 那药的效用,时立一想就觉得头疼难搞。 它不会让人如胶似漆,反而会扭曲放大服用者内心深处对另一个人真实的极端情绪。 说白了, 每个人服用后的效果都不太一样, 还是要取决于那个人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 总之, 就是怎么折腾人怎么来。 药效要三日后才会解开,这三天,这两位会闹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时立不敢再想下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次日清晨, 微光刚透过帐棂,沈夜焰缓缓睁眼醒来。 他动作轻柔地为还在熟睡的姚婪掖好被角, 目光贪婪地描摹着男人安静的睡颜。 墨发如瀑铺散在枕上, 衬得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庞愈发精致, 睡梦中的姚婪卸下了平日的淡漠与疏离, 长睫微颤,薄唇轻抿,竟透出几分难得的脆弱与温顺。 他的褥衣松松垮垮,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沈夜焰回味着昨晚临睡前自己缠着他搂搂抱抱亲亲一顿折腾,不由得心里痒痒。 许是睡得并不安稳,男人眉头微蹙,长睫轻颤。 真好看。 沈夜焰不禁感慨。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他的师尊是这世间最好看的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在心底滋生蔓延,沈夜焰不受控制地伸出手,想要去抚平那蹙起的眉头,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肌肤的瞬间,被猛地抓住了手腕。 姚婪睁开了眼,那双总是带着清冷疏离的眸子此刻却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像是沾染了晨露的寒星,带着几分初醒的迷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吵。”男人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皱着眉,似乎对少年打扰他清梦的行为很是不满。 沈夜焰心中一荡,非但没有松手,反而俯身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姚婪的耳廓,声音低沉而温柔:“师尊醒了?时辰还早,不再睡会儿吗?” 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眼神中竟透出一丝……茫然和依赖? “头疼。”姚婪嘟囔了一句,松开了抓着沈夜焰的手,反而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副没有睡好的样子。 沈夜焰顺势起身坐在床边,抬手轻轻替他按揉起来,指腹温热,力道适中。 “那弟子帮师尊揉揉就不疼了。” 姚婪舒服地喟叹一声,竟真的放松下来,任由少年的手指在他的额角、太阳穴处流连按压,甚至还微微仰起头,将脆弱的脖颈完全展露在对方面前。 沈夜焰的呼吸微微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毫无防备的男人,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闻到姚婪身上那独特清冷的檀木冷香,此刻似乎还混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只属于寝卧的慵懒气息,撩拨着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想要靠近,想要……拥有。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 “师尊,”沈夜焰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更柔,带着一丝蛊惑,“起床吃点东西吧?弟子帮师尊更衣。” 姚婪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含糊地“嗯”了一声,便任由沈夜焰将他扶起,靠坐在床头。 少年拿过一旁叠放整齐的白色常服,动作轻柔地为他宽衣。 指尖似有若无地擦过男人温凉的肌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他小心翼翼地为姚婪穿好内衫,又拿起外袍,正要替他披上,姚婪却突然抬手,按住了他的手腕。 “抱。”姚婪蹙着眉,烦躁的说了一句。 第122章 沈夜焰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一句:“嗯?” “师尊说什么……?” “抱一下。”姚婪说着,已经一脸不满的扑到了他身上,搂着人腻歪着不放。 沈夜焰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加速奔流,某种被压抑的渴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师尊今天怎么了?”沈夜焰回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能怎么?”姚婪不满道:“不是你每天起来都缠着我抱吗,今天怎么不抱了?” 沈夜焰:…… “啊……师尊,嗯嗯……抱,好,抱抱……”沈夜焰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没等抱一会,怀里的人突然推开了他,下床转身就走。 姚婪眼中似乎也闪过一丝迷茫和不解,皱了皱眉,不过那神色转瞬即逝,沈夜焰没有发现。 沈夜焰立马跟上,从后面环住他的腰将人抱住,下巴抵在他肩窝,闷闷地问:“别走啊师尊,弟子这不是抱着呢嘛!” 姚婪被他圈在怀里,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随口又一句:“抱什么抱,一天天就知道抱,不知道干点别的吗!”甩开他,气鼓鼓坐到了一旁桌前。 沈夜焰:??? “好好好,是弟子不对。”沈夜焰立马走过来哄人,站在人身后一边给他捏捏肩颈,一边附到对方耳边,低沉着说: “是我不好,弟子昨夜应该不顾师尊阻拦,让师尊累得早上起不来床才对。” 姚婪:“……”猛地转过身,抬手就想给这口无遮拦的小崽子一个爆击,却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按在了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师尊别气,”沈夜焰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执拗,“弟子只是心疼师尊。” 姚婪一脸别扭傲娇的看着他,随后挣开他的手,没好气道:“心疼我就赶紧去端早饭来,饿了。” 沈夜焰眸光微闪,勾嘴笑笑听话地转身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姚婪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似乎对这小崽子有点……太过矫情了,控制不住似的。 姚婪郁闷的琢磨着,却也没往丹药上想。 很快,沈夜焰便端着早饭回来了,白粥和几个小菜,都是沈夜焰用现有食材捡他平日里爱吃的口味煮的。 姚婪拿起筷子,刚夹了一口青笋,眉头便皱了起来:“咸了。” 沈夜焰动作一顿,低声道:“是吗?弟子尝尝。”说着便要去拿姚婪的筷子。 “不必了。”姚婪躲开他的手,又夹了一口鱼片:“这个又淡了。” 沈夜焰:“……” 姚婪放下筷子,抬眸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挑剔。 沈夜焰立马认错:“弟子知错。” 姚婪拿起勺子喝了口汤,“这汤凉了。” 沈夜焰:“……”有些无奈,明明一直在火上温着的……师尊这是怎么了? 沈夜焰终于不解的看向姚婪,只见男人将碗筷往旁边一推,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不想吃了,没胃口。” “那弟子服侍师尊更衣,出去走走?”沈夜焰试探着问,对方没有回应,倒是没有反驳。 待沈夜焰为他换好衣物,男人挑眉开口说了一句:“水。” 姚婪声音依旧带着不满,眼神却清明了几分,只是那眼底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剔。 沈夜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忙去倒水。 姚婪接过水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拿在手中把玩着,目光落在沈夜焰身上,从头到脚地打量着,眉头微微蹙起。 “你这身衣服,”姚婪终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嫌弃,“不好看。” 沈夜焰:“……”他身上穿的还是昨日那身黑色玄衣,并无不妥。 “料子太硬了,”姚婪继续挑剔,“颜色也太深沉,衬得你……”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不太精神。” 沈夜焰有些哭笑不得,“是,弟子知道了。”沈夜焰压下心中的异样,顺从地应道,“弟子这就去换一身。” “嗯。”姚婪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终于肯喝水了,不过连他自己都觉得此刻的心思有些莫名其妙。 沈夜焰很快换了一身外袍,也是黑色打底,不过带了些红色和橘色的陪衬,料子也柔软了些,倒是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少了几分平日的阴郁,多了几分清朗。 姚婪看着他,眼神柔和了几分,却还是嘴硬道:“勉强。” 沈夜焰无奈一笑,走过去拿起梳子,开始为他束发。 温热的指腹穿过冰凉的发丝,动作轻柔而专注。 姚婪默不作声坐着,感受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和阳光的味道,心中那点因药效而起的烦躁竟也奇异地平复了不少。 沈夜焰手下动作更快了些,很快便为他束好长发,又仔细地整理好衣冠,这才带着人一起出了帐篷。 正在一旁一块巨石上坐着晒太阳的慕容晴雪看见姚婪过来,朝他摆了摆手,“姚掌门!今日气色好多了啊!”说完,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起这位绝世美男。 沈夜焰默默看着她,换做平时,他也就当没听见没看见了,可今天,一股无名的邪火突然在他心底乱窜,看着慕容晴雪就气不打一处来。 就连此时在一旁盯着丹炉炼丹的时立和在一旁打下手的皓轩,看着也有点不顺眼。 沈夜焰霸道的将姚婪往怀里搂了一把朝一旁走去,顺势瞪了慕容晴雪一眼。 慕容晴雪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 “我要去打坐一会,你先不用跟来。”到了以往那处灵气丰厚的地方,姚婪突然开口说道,怎么都感觉自己内力不太顺畅似的。 沈夜焰不想打坐,心里毛毛躁躁的安不下神来,现在打坐运气搞不好还会出岔子。 没办法只好让姚婪去了,他自己一个人到别处散步去了。 见沈夜焰回到营地这边,时立纠结了一会,还是起身走上前去。 “大师兄?你脸色不太好,有哪里不舒服吗?”时立小心翼翼试探地问道。 沈夜焰冷冷瞥了他一眼:“没什么。” “哦……”时立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这是这几日我炼的稳固内力的药,你和师尊都……” “放下吧。”沈夜焰不耐烦地打断他,接过药瓶转身就要进帐篷。 “大师兄!”时立又叫住他:“那个……师尊他……这两日心情如何?” 沈夜焰脚步一顿,回过头,眼神冰冷地看着时立:“你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时立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沈夜焰冷哼一声,不再理他,径直进了帐篷。 时立拍了拍胸口,暗道好险。 大师兄今天的眼神也太吓人了,跟要吃人似的,这情投意合丹的药效真是越来越诡异了,怎么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师尊似乎有点挑剔,而大师兄看谁都不顺眼,除了师尊。 姚婪回来时瘪着个脸,原因很简单,没有看见沈夜焰。 倒是慕容晴雪将人拦住,非要他过去喝茶。 待沈夜焰从帐篷里一出来,远远就看见冰雪未完全融化的小溪边,他师尊和慕容晴雪正围炉站在一起煮茶,旁边还有几个千机营和归元派的弟子,七七八八个人有说有笑。 沈夜焰瞬间黑了脸。 慕容晴雪手里还端着一杯茶,笑靥如花地正和姚婪说着什么,而姚婪,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似乎少了些冰冷疏离。 “沈师兄你昨日……诶沈师兄推我干什么!” 一个小弟子被沈夜焰推开,就见少年怒气冲冲朝溪边走来。 闻声,溪边的几人同时转过头来。 慕容晴雪看到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故意提高了声音,语气亲昵地对姚婪说道: “姚郎,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这宝贝徒弟,真是片刻也离不得你呢!” 姚婪:“……” 众人:“……” 不远处时立手中的水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本想用来煎药的水洒了一地。 完了,药效怕不是要往更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沈夜焰死死地盯着慕容晴雪,那眼神,冰冷得仿佛能将人冻结。 “姚郎?”少年重复着这个称呼,声音低沉得可怕,一步一步,朝着慕容晴雪走了过去。 慕容晴雪脸上还渗着盈盈笑意,故意往姚婪身后缩了缩。 “沈夜焰!”姚婪低喝一声,挡在了慕容晴雪面前。 “师尊让开。”沈夜焰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胡闹!”姚婪斥道,“不得无礼!” “弟子无礼?”沈夜焰冷笑一声,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直直射向慕容晴雪,“她叫师尊什么?” 第123章 慕容晴雪无所谓的耸耸肩,她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和大家一起喝茶,顺便调戏一下美人吗? 姚婪皱着眉,看着小崽子这明显不对劲的样子,心里疑惑了一瞬。 虽然但是,沈夜焰平时也看慕容晴雪不顺眼,但不至于像现在反应这么强烈吧。 还没等他多想,自己竟也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你方才去哪了!” “为什么没有等我?”不等沈夜焰说话,姚婪追问道。 沈夜焰也不示弱:“弟子当然是回来为师尊整理内务,煮了清茶,想着等师尊回来就可以舒服的喝茶休息!” 慕容晴雪适时补了一句:“呦,小仙君想得真周到!” “有我在,当然会照顾好师尊。”沈夜焰抱胸不满地说着,眼里却满是霸道的占有欲。 皓轩离了老远想过来解围,一时间又不知道过来了说什么好。 这丹药让俩人一个变成了吹毛求疵的傲娇大宝宝,另一个变成了醋坛子转世的凶悍小子…… 时立更是不能说,他敢说吗?说师尊和师兄误食了他的“情投意合丹”,说了怕不是要被两人联手灭口! “你以后若是再离开我的视线,我就……”姚婪竟气急败坏的当着众人面来了一句:“为师就罚你今晚不许上床睡觉!” “回去了!”姚婪冷着脸,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转身朝营地走去,沈夜焰紧跟其后。 众人:…… 好家伙,两人的对话越来越离谱,不远处的时立和皓轩已然石化当场。 尤其是皓轩,光听他们说话就已经面红耳赤,这还是他认识的师尊和大师兄吗?! 这光天化日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死去的记忆突然又来攻击众人,差点就忘了姚婪可是诸多民间小话本的男主! 慕容晴雪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目光更是意味深长,总感觉有一种……满足感! 直到进了帐篷,沈夜焰一把拉住姚婪手腕。 “师尊方才和她聊得很开心?”少年声音低哑,带着危险的气息。 姚婪被他看得心头发毛,下意识地别开目光要朝床榻走去,却被少年扣住手腕又拉了回来。 “师尊曾经说过,不让弟子怀疑你的心。”沈夜焰的指尖用力捏着对方手腕:“怎么今日,就和别的女子相谈甚欢了?” “师尊是觉得,弟子不如她有趣,不如她貌美,不如她能满足师尊?” 姚婪:“……” 这又是什么鸩言鸩语! 看着姚婪震惊又无语的表情,沈夜焰眼底的疯狂更甚,他猛地将人扯进怀里,二话不说低头吻上那清冷凉薄的唇。 总算把人亲服了,姚婪不再对他挑剔不满,但却突然变得越发粘人。 到午饭时干脆就要沈夜焰一口一口来喂,时时刻刻还都要沈夜焰待在身边,稍有离开便会莫名烦躁,甚至会直接开口抱怨,语气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一直到傍晚,整个营地里的低气压,加上这寒冷冬日,几乎能冻死路过的鸟。 就连晚上皓轩过来请教姚婪修炼上的事,话还没问完,就被沈夜焰强行打断,以“师尊累了需要休息”为由,直接把人“请”了出去,临走时那眼神,看得皓轩背后直发凉。 时立躲在自己帐篷里,一边炼丹一边唉声叹气。 没想到这“情投意合丹”在他二位身上是这种效果,一个看谁都不顺眼,一个看对方尤其不顺眼…… 再这样下去,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时立越想越慌,不行,不能再坐视不管了! 明天一早,一定要去向师尊和师兄坦白认错! 谁知没等到早晨,这两位大神终于是发现不对劲了。 起初沈夜焰刚熄了灯过来躺下,结果刚翻个身,姚婪立马不乐意。 “你要去哪?”男人冷冰冰地质问。 沈夜焰:“???” “为什么不抱我?” 沈夜焰:“弟子哪也不去,这不是抱着呢吗师尊!” “手!”姚婪烦躁地说着,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腰上:“每天都是放在这里!” 沈夜焰无奈又听话的搂着人腰,耐心的哄着,而他自己这边情况野没好到哪里去,心底那份汹涌的占有欲越来越难以控制。 少年扳起对方下颌让他看向自己,搂着人腰的手也紧了紧,力道不轻,却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师尊再这样,弟子今晚就要你!” 说完,连沈夜焰自己也迷惑,这话就像不受控制自己脱口而出的一样。 即便这样,依然还是控制不住,一句一句更赤果直白的话开始往外冒: “弟子一直在忍,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我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三番五次拒绝我?” “是我太心软了吗?还是师尊以为弟子什么都不会!?”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不行吧,师尊?” 姚婪扯着他衣领将人拉下来,薄唇几乎贴上对方的唇,咬牙发狠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心里只有一个你,沈夜焰!别整天闲着没事吃你那些莫须有的非醋!” “我只不过想让这件事能够美好一点,起码不是在这荒山野岭的破帐篷里!” “你还想让我把话说得多明白?” “我密室里那些话本你是没少看,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沈夜焰愣住,感觉心脏像是瞬间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要停止跳动。 狂喜、震惊、难以置信……种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 他看着姚婪泛红的脸颊,水润的眼眸,以及那微微颤抖的长睫,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 而就在这时,姚婪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猛地推开沈夜焰,翻身就想下床。 沈夜焰哪里肯放,死死抱住人不放,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师尊……你说的都是真的?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姚婪被他箍得生疼,明知道自己方才失言了,他想否认,可身体里那股不受控制的莫名其妙的力量却让他脱口而出:“我也想……” 后面未说出的话被一个炙热而霸道的吻堵了回去。 沈夜焰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捧着姚婪的脸,近乎虔诚地、又带着疯狂地吻着他,仿佛要将一直以来所有的隐忍、渴望、嫉妒、占有欲,全都倾注在这个吻里。 姚婪没有推开他,微微仰起头,生涩地回应着。 两人如同两只迷途的困兽,在药力的催化下,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和防备,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全都一倾而出。 像是一道灵光突然划过神识,二人皆是一顿,姚婪猛地将人推开,大口喘息着坐了起来,一半是因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还有一半是因为被沈夜焰亲的。 “清、清心诀!”姚婪百年不遇的乱了方寸,连说话都有些慌乱,随即,在自己身上拍下一道清心诀,又冲着沈夜焰也打下一道。 “师尊!我……”沈夜焰也赶紧起身,明显也有点无助,想说什么又觉得无法用语言表达,好在姚婪能懂。 “我明白!”姚婪还在微微轻喘着,感觉着自己体内那股莫名的烦躁和依赖感正在如潮水般退去,理智和清明重新占据高地。 沈夜焰亦是如此,二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得一见的极致尴尬…… 这都什么和什么!刚刚都说了什么! 来不及无地自容,结合这两天他那二徒弟的所作所为,姚婪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拉着沈夜焰起身,连夜踹开了时立的帐门。 第65章 姚婪和沈夜焰连夜把时立提溜过来到自己帐篷里, 刚一进帐篷,时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师尊!大师兄!弟子有罪!请责罚!” 姚婪和沈夜焰同时盯着他,让时立更加心虚慌张, 也就更证实了姚婪内心的猜测。 “你给我们吃了什么?”沈夜焰上前拽起自己哆哆嗦嗦的师弟, 问道。 “师尊……大师兄……你们、你们……我没有给你们吃什么,是你们误食了我练的‘情投意合丹’……”。 时立闭着眼, 豁出去了一般,竹筒倒豆子似的将这件事原委全盘托出,最后磕了个头,声音带着哭腔:“弟子罪该万死!请师尊责罚!” 姚婪:“……” 沈夜焰:“……” 真相大白,姚婪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几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挑剔、粘人、索取……全都是因为这该死的丹药?! 而沈夜焰……他那爆棚的占有欲和看谁都不顺眼的毛病, 也是因为这个才无限放大? 姚婪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时立,声音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这药效……还有多久?” 时立颤抖着伸出一根手指:“今、今天……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夜, 明日正午,药效自会解除!” 第124章 姚婪:“……”也就是说还有这大半夜外加一个上午。 他挥了挥手, 有气无力道:“起来,此事不许再对任何人提起, 你先回去吧。” 时立如蒙大赦, 连滚带爬地跑了。 帐内又只剩下相对无言的师徒两人,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沈夜焰看着姚婪泛红的耳根和那双躲闪的眼眸, 心里忽然觉得…… 还挺有趣的! 师弟这个药得继续炼啊,师尊药不能停啊! 他走上前,从背后轻轻环住姚婪的腰,下巴抵在他发顶, 低笑哄着人道:“师尊,原来你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 姚婪身体一僵,没好气道:“胡说八道,那是药效!” “是吗?”沈夜焰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可弟子觉得,那药效似乎把师尊的心里话都逼出来了呢?” “弟子很喜欢呢!” “这样坦诚的师尊。” 姚婪:“……滚,别烦我!” “遵命。”少年低笑着应下,却直接打横将人抱起,朝里屋床榻走去。 姚婪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就听小崽子大言不惭地说: “弟子这就‘滚’到床上去!” “沈夜焰!” “师尊别生气,这药效不是还没过吗?弟子这也是身不由己啊!” “你!唔……” 帐帘落下,一室旖旎。 沈夜焰记下了,他师尊说这件事要郑重一点,要有美酒鲜花、温泉烟火,然后两个人喝点小酒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最后把他抱上床…… 既然姚婪这样说了,那他就记住了,不会再强求吭叽着要他现在就从,立誓一定要给他最好的体验。 - 药效的余威如同退潮后残留的湿痕,虽不再汹涌,却依旧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层微妙而难以言说的心照不宣。 那三日如同被投入滚水中的茶叶,所有深藏的情绪、隐秘的欲望都被尽数逼出,再也无法若无其事地收回。 姚婪又恢复了那个清冷威严的仙尊模样,倒是只有看向沈夜焰时,眉宇间那层化不开的冰霜柔和了些许。 而沈夜焰则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伪装,他依旧沉稳平静,却不再故作卑微,眼神中多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鲜活,与偶尔流露出的、对枕边人毫不掩饰的炽热占有欲。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倒也没人刻意专注,好在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这处人杰地灵的小村落休整已有数日,姚婪终是决定动身,前往沈夜焰提及的那个承载了他模糊童年记忆的故乡。 一来是想彻底探查清楚沈夜焰身世的根源,或许能找到压制甚至化解先天魔魂的蛛丝马迹;二来也是为了远离宗门,远离中原,以免让柳渊的追缴给无辜之人带来无妄之灾。 众人收拾好行囊,即刻动身启程。 慕容晴雪没打算回去,跟着姚婪一行人继续北上,同样,归元派梁书阳的几个心腹师兄弟也想着能替师兄报仇,杀了柳渊。 按照沈夜焰零碎的记忆,他的故乡位于中原以北的一处僻静山谷,远离尘世,鲜为人知。 “师尊,前方山峦叠嶂,雾气渐浓,恐怕已接近弟子记忆中的地界了。”沈夜焰策马行至马车旁,声音透过车帘传入。 这几日行程,他总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姚婪车驾左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那份小心翼翼的守护姿态,让同行的一众人都有些……没眼看。 除了慕容晴雪。 慕容晴雪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互动,只要是二人有来有往,她就目不转睛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姚婪不动声色地撩开车帘一角,看向外面策马紧随的沈夜焰。 少年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眉眼间带着几分警惕,正专注地观察着四周。 似乎察觉到姚婪的目光,他回过头,恰好对上姚婪探究的视线,随即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了句:“放心。” “小心。”男人淡淡回了一句,沈夜焰笑着点点头。 姚婪放下车帘,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指尖在袖中轻轻掐算,眉头却越皱越紧。 天机一片混沌,被一股强大的外力所干扰,竟是算不出任何吉凶祸福。 能干扰他推演的,绝非等闲之辈。 确实如沈夜焰所言,越往前行,周遭的景致便越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荒凉与破败。 山路崎岖,草木枯黄,连风中都似乎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姚婪心中微沉,不祥的预感越发浓烈。 路上停下来稍作休息时,姚婪终于忍不住,叫过时立,沉声说道:“传讯给鸿毅!” “让他时刻留意宗门动向,若有异动,不必固守,即刻密道撤离!”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沈夜焰微微皱眉,听出了姚婪话语中的凝重,不敢怠慢,立刻让时立取出传讯灵符,将姚婪的指令发送出去。 与此同时,凌霄派主峰,李鸿毅收到了来自南境探子的飞鸽传书。 信中寥寥数语,却让他脸色骤变! 柳渊已然离开临渊城,亲率一支精锐人马,以及众多门派假装大义的追随者,绕开大道,星夜兼程,方向赫然是北境! “不好!”李鸿毅猛地站起身,“柳渊这老匹夫,定是猜到了姚婪要去何处!他是想赶尽杀绝!” 刻不容缓,李泓毅立刻传令下去,命宗门弟子加强戒备,随即带了两名心腹长老,即刻动身,循着姚婪留下的微弱灵力印记,火速北上增援。 柳渊这次是势必是要下死手,姚婪这次真的有危险…… 李泓毅与姚婪的传讯就这样失之交臂。 继续前行两日,气氛却变得越发压抑,当那熟悉的山谷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沈夜焰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马车缓缓驶入谷口,记忆中那个虽然贫瘠却还算宁静的小村落,如今却只剩下一片触目惊心的焦土与断壁残垣。 眼前的景象更是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没有想象中的炊烟袅袅,没有孩童嬉戏,更没有迎接游子归来的温暖灯火。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烧焦的气味,混合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 倒塌的房屋露出狰狞的骨架,凝固的暗褐色血迹如同丑陋的疤痕,遍布在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死寂,一片死寂。 整个村庄,死寂得如同鬼蜮。 风吹过空旷的村庄,卷起尘土和纸钱的灰烬,发出呜咽般的哀鸣。 众人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惨状,难以置信,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沈夜焰踉跄着下马。 这是他记忆中那个虽然贫瘠却也曾有过短暂温暖和笑语的地方吗? 那些模糊的面孔,那些依稀的呼唤,那些曾经构筑了他童年仅存的微光的人们……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少年身子不自觉地轻颤起来,脸色苍白如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和暴戾所吞噬。 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狂风骤起,飞沙走石,黑色魔气不受控制地翻涌而出,狂暴的气息瞬间席卷了整个山谷! 沈夜焰身后背着的龙骨剑感应到主人的滔天怒火与无边恨意,“铮”地一声自行出鞘,发出刺耳的嗡鸣。 剑身血色纹路瞬间暴涨,墨绿色的龙眼死死盯着前方,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众人心惊胆战的齐齐退后不敢再向前。 “沈夜焰!”姚婪脸色一变,第一时间从马车上飞身而下,不顾肆虐的魔气,强行冲到沈夜焰面前一把拉住他,仿佛要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你冷静点!”姚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强行闯入少年混乱的意识。 沈夜焰怒目赤红看向面前人,姚婪虚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冷静点,先看看什么情况,跟我走!” 说着带着人继续朝山谷里村庄走去,众人默默跟上。 越走心越冷,情形只会更坏,连慕容晴雪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此刻眼神也沉了下来。 “前面好像有人!”慕容晴雪还坐在马上,朝前面张望随口说了一句。 眼前废墟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 姚婪心中一动,立刻分出一缕神识探去,发现竟还真有幸存者! 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村民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地从一处倒塌的房屋后走了出来。 而后越来越多的难民走了出来。 数十人在看到了沈夜焰的瞬间,目光从恐惧到憎恨,转换到刻骨的怨毒。 “是你!你竟然还敢回来!” 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老者颤抖着手指着沈夜焰,声音嘶哑地哭吼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这个天煞之人!我们才会遭此横祸!” “滚出去!你这个带来灾祸的魔怪物!滚出我们的村子!” 另一个妇人尖叫着,几个村民如同疯了一般,捡起地上的石块、木棍,就朝着沈夜焰冲了过来,那眼神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第125章 石头并未砸中沈夜焰,被姚婪抬手用灵力挡下,瞬间化为齑粉。 姚婪挡在沈夜焰身前,挥袖间,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将那些村民推开。 男人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不大,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他是我的徒弟,不是什么怪物。” “你又是什么人!”那老者颤颤巍巍向前走了几步,追问道。 “是修仙的!”有人接话道。 “既是修仙的,为何还带着他这只魔物!” 姚婪神色彻底暗沉下来,尤其是听到众人这样说沈夜焰。 “村庄被毁,亲人惨死,你们的痛苦我能理解。” “我再说一遍,他是我的人,不是你们口中所谓的怪物。” 化神级大能的威压倾泻而出,那几个村民顿时被压得喘不过气,不由自主瘫软在地。 “是……是临渊城的人……”那老者似乎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说道: “他们前几天突然闯进来,见人就杀,烧了我们的房子……他们说……说是因为我们村子出了魔头……要替天行道……” “他们还说……是你引来的灾祸……”那老者颤抖着抬手指向姚婪身侧的少年。 姚婪眼中寒光凛冽,好一个赶尽杀绝!好一个卑鄙无耻! 他不仅要杀了沈夜焰,还要毁掉他曾经的归宿,让他彻底背负骂名,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师尊……”身旁的少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一丝冰冷的死寂。 姚婪心中一痛,没有看他,却握住了他的手。 慕容晴雪在后面听得咬牙切齿,忍不住一句:“冤有头债有主,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临渊城主柳渊,是他派人屠戮村庄,嫁祸于他,你们不要妄下定论随便冤枉他人!” 村民小声嘀咕,姚婪终于偏过头看向自己身边微微垂眸的少年。 “看着我,沈夜焰。”姚婪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这不是你的错,罪魁祸首是柳渊,是他丧心病狂,滥杀无辜,与你无关。” 可少年的眼神依旧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彩。 那些村民的指责,那些怨毒的眼神,如同最锋利的刀刃,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是啊,无论是不是他引来的,终究是因为他,这个村子才会毁灭,这些人,才会死去。 他就是不祥之人,是带来灾祸的魔头。 “不……”沈夜焰缓缓摇着头,眼底的黑暗越来越浓:“是我……都是因为我……” 少年体内的魔魂感应到他心绪的剧烈波动,开始蠢蠢欲动,黑气几乎要凝成实质,缠绕在他周身。 龙骨剑更是发出了兴奋的嗡鸣,剑柄上那颗龙眼闪烁着妖异的红光,仿佛在渴望着鲜血与杀戮。 姚婪瞬间警惕,转身一把抱住沈夜焰,试图带着他向后退去。 “快看!他就是怪物!” “他是魔头!快跑啊!” 那些村民看见沈夜焰周身散发的黑气,一个一个指着沈夜焰乱吼。 “师兄!” “大师兄!” 时立和皓轩担心着急的跑上前来,却被姚婪抬手示意拦住。 清冷的男人将沈夜焰按在肩窝里,一下一下拍他,一遍一遍安慰他,安抚那狂躁阴暗的灵魂。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你堕入魔道。” “那些所谓的正道,所谓的世人眼光,若他们容不下你,我便为你杀出一条血路!” “你不是什么怪物,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是我此生……”姚婪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最重要的人。” “冷静下来,沈夜焰。” “仙长……您、您莫要被他骗了!他从小就是不祥之物啊!”那老妪哭喊道。 姚婪抬手捂住少年耳朵,他挺直了脊背,目光如炬,回眸扫视着每一个村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今日,我姚婪在此立誓,若他沈夜焰有朝一日当真堕入魔道,为祸苍生,我必亲手清理门户,以我之命,向天下人谢罪!” “但在此之前,谁若是再妄自菲薄说他一个‘不’字,亦或敢动他分毫,便是与我凌霄派为敌,与我姚婪,不死不休!” 话音落下,化神级大能无形内力释放开来,如同实质般压向这些村民。 村民们在这股强大的气势下瑟瑟发抖,再不敢多言半句,只是看向沈夜焰的眼神,依旧充满了恐惧和不信任。 沈夜焰依然垂着眸,倒是听话的被姚婪带到一边一处空地,靠在一块石头上坐下,其他人也暂时跟过来稍作休整。 “师尊不必为我做到这一步,我……”少年平静淡然的声音传来。 “你说什么浑话。”姚婪打断他,站在他面前低头看向他:“要死,我陪你一起,否则,就都给我好好活着。” 沈夜焰呆呆地看着姚婪,看着他眼中那份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看着他因为动情而微微泛红的眼尾,心脏像是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滚烫得几乎要炸裂开来。 “师尊好傻……”沈夜焰扑进姚婪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男人的衣襟,姚婪抬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背,“别怕,我在呢。” 二人就这样旁若无人,不顾世人眼光的抱了好久。 没人来打扰。 夜色再次降临,残破的村庄燃起了几堆微弱的篝火。 在姚婪的安排下,一行人开始着手清理废墟,救助伤者,安葬逝者。 村民们虽然依旧对沈夜焰心存芥蒂,不敢靠近,但在姚婪的威慑和时立、皓轩等人的帮助下,倒也渐渐接受了他们的存在。 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入夜,沈夜焰安静地坐在姚婪的帐篷外,守着里面打坐调息的人。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将少年挺拔身影拉得很长,倒是少了几分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沉静的温柔。 白日里姚婪那番掷地有声的话语还回荡在耳边,心中依旧激荡难平。 “我的人……” “不死不休……” “此生最重要之人……” 那份看似缥缈的情意,早已如此深刻。 “在想什么?” 男人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沈夜焰回眸,姚婪正从帐篷里走出来。 月光下,少年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 “师尊,我的先天魔魂,注定……” “没有注定。”姚婪打断他,“我不会让你有事,纵使身负黑暗,亦能走出一条属于我们的路来。” “你真的愿意和我站在一起吗?”沈夜焰站起身走到男人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 姚婪:“至死方休。” 月光洒下斑斓光影,映衬着相拥吻的两人。 事到如今,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慕容晴雪正在给马梳理毛发,看着缠绵的某两个人,撅撅嘴,心里倒是安稳了下来。 沈夜焰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亲吻着他的神明。 “师尊。”沈夜焰牵着姚婪的手,边往回走边笑着说了句:“我饿了。” 姚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哭笑不得,瞥了前面不远处一眼:“你两位师弟已经煮好饭了。” “不要,”沈夜焰耍赖似的搂住他细腰,“弟子想吃师尊亲手煮的。” 姚婪:“……”他就知道! “行。”姚婪一口应下。 少年不自觉勾起嘴角,眼中赤色火焰转瞬即逝,目光柔和浅含笑意的看着男人头顶来回晃动的那几个让他心满意足的大字。 “都现在这样了,你还在偷看我的心思?”姚婪突然扭头,将人逮个正着。 少年眼中笑意更浓。 “主要是师尊以前架子端得太久了,我实在不好确认。”沈夜焰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着:“一切都会过去的,师尊。” “我十分期待师尊可以放纵一次。” 姚婪:……! 夜深人静,帐篷内只留一盏油灯。 沈夜焰伺候姚婪洗漱完毕,自己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而后极其自然地爬上了他的床榻,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少年从背后搂住他,将下巴抵在人颈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 “师尊,”沈夜焰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谢谢。” 姚婪头微微偏了下,似乎是在发问。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少年给出回答。 姚婪沉默片刻,手轻轻抱住对方环上来的手臂。 “永远不会。”男人声音低沉而坚定,随即转过身,捧起对方面颊,主动献吻。 这一吻带着确认彼此心意的温柔与缠绵,唇齿相依,气息交融,窗外月华如练,帐内春色无边。 这一夜,似乎格外漫长。 第66章 第126章 沈夜焰这劫后余生的破败故乡, 在幸存者与姚婪一行人的共同努力下,渐渐有了一丝生气。 虽然家园尽毁,亲人离散的伤痛如同跗骨之蛆, 难以在短时间内消散, 但活下去的本能,以及对未来的渺茫希冀, 终究还是支撑着人们开始清理废墟,搭建简陋的栖身之所。 这几日,姚婪几乎成了整个村子的主心骨。 他指挥着众人,带领一部分尚有气力的村民进行重建,分发带来的丹药和物资, 冷静而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项事务。 沈夜焰知道, 他做这些完全是为了自己。 让自己在村民面前可以抬起头来, 可以减少对他愤恨的情感和目光。 即便过去这么多年,即便当时幼时的沈夜焰到底犯了什么错,他或许什么都没有做, 但他的体内的魔魂就像沉重的枷锁,一直牢牢禁锢着他。 村民们虽然不敢再当面指责谩骂沈夜焰, 但那眼神中的恐惧、疏离和隐隐的排斥,却如同无形的针, 时时刻刻刺在少年心头。 若非姚婪始终将他带在身边, 寸步不离, 恐怕他早已被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逼得再次濒临崩溃。 无论白日里村民的目光多么不友善, 只要姚婪再身边,感受到那人温热的气息和沉稳的心跳,沈夜焰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就能得到片刻的安宁与慰藉。 比如此刻, 姚婪正端坐在篝火旁,指尖凝出一缕柔和的灵光,小心翼翼地为一个受伤村民处理着手臂上狰狞的伤口。 他神情专注,侧脸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沈夜焰就蹲在他身后,像只大型犬一样,下巴懒洋洋地搁在姚婪的肩上,目光却紧紧锁着自家师尊那线条优美的脖颈和微微翕动的耳垂,心里大概在盘算着晚上回去该怎么戏弄师尊让他害羞又不愿承认。 全然不顾旁边皓轩那“没眼看”的表情和时立那“大师兄你收敛点”的眼神。 姚婪处理完伤口,收回灵力,对那村民淡淡交代了几句正要转身走,慕容晴雪匆忙过来拦住了他。 沈夜焰以为她又突然要耍什么滑头,直接一步挡在姚婪身前。 干练豪爽的女子皱着眉头一脸焦急,“哎呀!”一声,搪开沈夜焰,将一封牛皮信笺递到姚婪面前。 “中原大乱!柳渊疯了!”慕容晴雪急迫地说着:“这是我千机营传来的密信,你看看吧!” 密信中详细告知了柳渊是如何联络了十数个心怀叵测的大小宗门,以“姚婪勾结魔族,私藏先天魔魂,滥杀无辜,意图颠覆正道”等莫须有的罪名,纠集了一支所谓的“正道联军”,浩浩荡荡,正朝着凌霄派的方向逼近! “柳渊给出的条件极为诱人!”慕容晴雪说道: “他声称只要拿下凌霄派,抓住你和沈夜焰,便可共享先天魔魂之力,并且允诺将凌霄派的灵脉、资源尽数瓜分!” 姚婪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宗门本就对他们一家独大心存嫉妒,又贪图魔魂的强大力量,自然是与柳渊一拍即合。 信中还提到,所谓的“正道联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各怀鬼胎,这里可能还算上痛失爱徒要报仇的华朗。 真正愿意为柳渊卖命的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想趁火打劫,捞取好处。 但即便如此,这股力量依旧不容小觑。 而让姚婪有些意外的,是信件末尾提到的一则秘闻。 慕容晴雪随着他的目光,沉重开口:“我安插在柳渊身边的密探传回消息,柳渊近来行事越发癫狂诡异,喜怒无常,甚至身上隐隐散发出非人的气息。” “我的探子冒死靠近,曾窥见他独处时,形态扭曲,不似……”慕容晴雪顿了顿,开始说道:“不似人形。” “他、他是妖修?”时立在一旁听着,不无震惊,开口问了一句。 慕容晴雪没有回答,姚婪默默攥紧拳头,“恐怕不止妖修这么简单。” “他是妖。”少年镇定冷静的声音传来,所有人心里都一紧。 妖修和妖之间还是有区别的,藏书阁的古籍里有很多篇幅都有关于妖的注解,沈夜焰看到过。 普通妖修尚存人形,他们通过修炼提升自己,而真正的妖则是血肉法则的亵渎者。 书中记载,它们的骨骼像融化的蜡油般流动,每条血脉中都寄生着“血蛭蛊”,当修士斩断其臂膀时,断肢会化作万千血蝇,钻入伤口重新拼合出十八种畸形姿态。 很好理解---不死之身。 “临渊城毕竟也是我的大本营,如今他行事越发癫狂暴戾,城内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几乎成了一座死城!” 慕容晴雪目光沉沉看向姚婪,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沈夜焰,“我怀疑他很可能已经被什么东西影响了心智,甚至是被夺舍了也不一定!” “我得回去,姚婪,你们保重。” 次日一早,姚婪将马车送慕容晴雪一起带走,再加上他千机营的一队侍卫都有马匹,回去的路应该能多少轻松些。 当初梁书阳带来的归元派数十名心腹弟子,现在姚婪让他们有选择的自由,可以现在就走,回到归元派。 但如今华朗投了柳渊,柳渊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样的事,华朗不知道,他们可是一清二楚。 亦或是不再回归元派,隐居山林,从此以后再不参与这些三界纷争。 但数十名弟子最后还是留了下来,选择跟随姚婪。 众人心里都有数,无需多言。 送走了慕容晴雪,姚婪权衡利弊,决定还是要回去,明日一早启程,赶回凌霄派。 联想到之前种种,柳渊对魔魂近乎偏执的渴望,以及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沈夜焰的疯狂举动。 若他本身就是妖,或者被妖异化,那一切似乎就说得通了,本就擅长伪装潜伏,又对强大的力量有着近乎本能的贪婪。 而那所谓的魔族老祖的魔气加持,恐怕并非空穴来风,很可能柳渊早已与魔族有所勾结,或者他本身就与魔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这场针对凌霄派的讨伐,绝不仅仅是为了抢夺魔魂和权力那么简单,其背后,恐怕隐藏着一个更加庞大而恐怖的阴谋。 “师尊别想太多。”沈夜焰一边服侍姚婪准备就寝,随口说着。 夜深人静时,帐篷内,昏黄的油灯摇曳,映照出两道暧昧身影。 沈夜焰极其熟练地钻进姚婪的被子,从背后紧紧搂住那温凉的身体,将脸埋在对方散发着清冷檀香的发丝间,深深汲取着那令他安心的气息。 姚婪这才回应他方才的话,淡淡一应:“你也别多想,有我在呢。” 沈夜焰低低地笑了起来,凑上前,在那泛红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口,满意地看到男人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乱了几分。 “遵命,师尊。”少年声音含笑,带着一丝戏谑,手臂却收得更紧,将人完全锁在自己怀中,将所有凡事琐事抛散殆尽。 归途杀机四伏。 正如慕容晴雪的密信中所言,柳渊显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几条通往凌霄派的必经之路上,都布满了暗哨和陷阱,甚至有几处强大的禁制波动,可见道行不浅,想顺利返回宗门,并非易事。 “不得硬闯。”姚婪当机立断,带着众人避开大路,转而钻入人迹罕至的密林。 就在他们小心翼翼地穿梭于密林之中,寻找着返回宗门的可能路径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 只见一身白衣、风尘仆仆的李鸿毅正焦急地在林中穿梭而来。 “是小师叔!”时立惊呼。 “鸿毅?”姚婪眉头紧蹙,心道不妙:“不是让你守住宗门万万不能离开吗?” “你什么时候说了!”李鸿毅瞪了他一眼,急迫道:“我再不来,凌霄派都要被人端了!” “柳渊那疯子这次是下了血本,几乎把所有能调动的人手都派出来了,宗门外围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硬闯肯定不行!” 李鸿毅语速很快,显然是相当着急,但目光扫过姚婪和沈夜焰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时,微微一顿,随即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他这师侄真是出息了啊!再说了都火烧眉毛了,这俩人还在这儿拉拉扯扯!李鸿毅没好气的腹诽着。 “你还记得当年师尊留下的后路密道吗?”李鸿毅说:“从密道走,可以完美绕开柳渊的包围圈,直通宗门后山!” “本也没打算走山门回去。”姚婪镇静说道:“来这里就是为了走后路,你还记得进入密道的方法吗,鸿毅?” “废话!不然我来这里拦你们干什么!快跟我走!”事不宜迟,众人朝着密林更深处而去。 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隐蔽的瀑布之后。 拨开水帘,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穿过湿滑阴暗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地下河。 地下河水流湍急,光线昏暗,只能依靠灵力照明,众人燃起掌心焰,小心翼翼地沿着河岸前行,气氛紧张而压抑。 第127章 走了将近两个时辰,还没有看到尽头,倒是到了一处相对开阔的地方,姚婪提议暂时停下修整片刻。 众人三三两两分散开来,靠在石壁上、坐在河岸边休息。 冰冷淡漠的男人稍稍远离了人群,靠在一块巨石壁上正在喝水,见他沉默不语,沈夜焰心中有些不安,走过去开口道: “师尊,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次凶多吉少?” “别瞎想。”姚婪放下水壶,瞥了他一眼,“有我呢。” “柳渊要的只是我。”沈夜焰平静说道:“引发这场三界浩劫的是我啊,师尊。” “所以呢?”姚婪直起身看向他。 “所以把我交给他,宗门没有事,天下没有事,所有人都会安然无恙。” 姚婪没有说话,转身朝一边走去,沈夜焰在后面一把拉住他。 “魔魂不是谁都可以驾驭,只要他将魔魂从我身上剥离引入他体内,他会被反噬,暴毙而亡。”沈夜焰淡定看向姚婪,说道。 “可是你也会死,是吧?” 这回换沈夜焰沉默不语了。 姚婪反手握紧了少年的手,将一股温暖的灵力渡了过去。 “师尊这是做什么!”沈夜焰立马要抽回手,却被男人拉住不动。 “把内力都渡给你,让你被剥离时不会太痛苦。”男人平静说着:“然后陪你一起去死。” 沈夜焰强行抽回手,有些生气的看向眼前人。 李鸿毅靠在另一边随手把玩擦弄着自己那把折扇,耳朵却听见了这边两人的对话,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愿意?”姚婪说:“那就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 “师尊,我……” “别胡思乱想,无论柳渊是什么东西,无论他有什么阴谋,我们回去,都会一一弄清楚。”姚婪打断他,声音在暗淡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沉稳,仿佛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他顿了顿,看着少年眼中挥之不去的忧虑,又道:“你只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绝不会让你有任何闪失,其他的,我都会处理好。”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姚婪说完,已经被拉入一个温暖怀抱。 嗅着熟悉的木质冷香,少年心中翻涌不安的情绪渐渐平息。 是啊,无论前路多么艰险,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他用力抱紧怀里的人,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和勇气都凝聚在臂弯之中。 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听了全场俩人的对话,以及这俩人毫不避讳的肢体接触,李鸿毅嘴角抽了抽,只觉得牙酸,默默翻了个白眼。 真是没眼看!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变得清新起来。 “是出口!”有弟子惊呼道。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出了密道。 眼前豁然开朗,熟悉的山野林间映入眼帘,正是李鸿毅罗汉峰的后山。 “啧。”李鸿毅不耐的一声,随口道:“师尊竟然把出口设在我这里。” “师尊设这密道时,师弟你还没来罗汉峰。”姚婪不经意提醒一句。 李鸿毅:“所以你知道这里是密道的出入口?” 姚婪不置可否。 李鸿毅眉头蹙得更重了。 姚婪一开始就知道师尊将密道出入口设在罗汉峰,却还把自己发配到了这里,是想日后一旦发生什么不可逆转的动乱,他能第一时间逃走。 “你真是有心了啊,师兄。”虽然如此,李鸿毅并不感动也不开心,皱着个眉依然一脸不爽,别别扭扭但却丢下一句:“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说完,转身朝自己住处去了。 众人离开罗汉峰,外来弟子被带走好生安置,姚婪则带着自己弟子去了凌霄派主峰。 宗门内长老们感受到后山灵力波动,就知道他回来了,此刻各峰掌门和凌霄派弟子们都朝主峰聚集过来。 众长老纷纷向姚婪汇报当前情况,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虽然宗门有阵法在护着,但柳渊除了在路上埋伏姚婪意外,时不时还会派人来破阵,搞一波动静,可他自己却偏偏不见人。 但众人都知道,今天的平静也许就是最后一片宁静,一场决定宗门命运,甚至可能影响三界格局的风暴,已然蓄势待发。 不知道柳渊哪一天会真正打上来,离开主峰前,姚婪宣布打开宗门藏宝阁,让各位长老弟子进去随便选自己趁手的武器和灵器宝石。 这藏宝阁前世可是姚婪拼命都要藏起来守住的地方,谁都不可以靠近,更别说直接打开让大家进去自由选购了。 众人虽有对姚婪不满,平日也只是出于对他的威压才俯首称臣,这次见他如此豪放,心中皆有意外,但意外之余更多还是不安。 有今天没明天,现如今要这么多宝贝又如何呢。 姚婪带着三个徒弟离开主峰回去,在没正式开战前,一切还要照旧。 守好宗门,强身健体,保卫自己。 于是,又沐浴又更衣,又休整了大阪日,傍晚前,姚婪把三个徒弟叫进了自己房间内的密室。 “你们也挑一些吧,”姚婪说:“有看上的,用得上的,就拿。” “那个书柜别动,”姚婪在时立和皓轩冲上去的同时又补了一句:“都是书,没什么你们能用的!” 时立&皓轩:“好的师尊!” 沈夜焰挑挑眉,浅浅勾了下嘴角,被姚婪隔空瞪了一眼。 那书柜里可有不少民间小话本呢,姚婪自然是不能让他们动。 “你不去挑?”姚婪开口问道。 沈夜焰:“不急,等师弟们挑完我再去。” “多谢师尊!” “谢谢大师兄礼让!” 时立和皓轩抱着大大小小好几样东西准备出去,姚婪嘱咐他们去差人把李鸿毅叫来,说是有事要叮嘱委托,两个小的应了声出去了。 “师尊要跟小师叔说什么?”沈夜焰朝密室内走去。 姚婪随手关闭密室,打下结界,那道水波纹透明结界又将两个空间隔绝了开来。 “要把宗门交给他。”姚婪也不避讳,直接说道。 沈夜焰微微一顿,倒是脚步没停,径直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躺下了。 “我好累,师尊。”沈夜焰躺平望着屋顶虚空:“感觉好久没有踏实安稳睡过一觉了。” 姚婪走上前来坐到床边,垂眸看向他:“那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好好睡一觉,不会有人来打扰。” “你呢?”少年拉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 姚婪轻轻叹了口气:“我同鸿毅说几句话,就来。” 沈夜焰柔柔一笑,“师尊真好,那小师叔没来前,师尊能陪我一会吗?” 姚婪:“我不是在呢吗?” 沈夜焰:“让我抱抱。”说着把人拉向怀里。 姚婪也没躲,就势俯身下来趴在他怀里胸膛上,沈夜焰环在他背上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他,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谁都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还能维持多久,所以现在起的每一次牵手、相拥、亲吻,都格外珍惜。 “真不知道这柳渊还在磨蹭什么,快点来打一架多好。”沈夜焰撇撇嘴,耍小性子似的说了一句。 姚婪无声笑笑,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师尊笑什么。”沈夜焰感觉到,随口一问。 姚婪:“这么着急?早晚的事。” “所以不如干脆痛快一点,反正结局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沈夜焰说。 姚婪:“还有我。” 沈夜焰把人搂紧了些,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淡然道:“若是死了,下辈子快些来,就又能和师尊在一起了。” “下辈子弟子不要再修仙了,师尊也别。”沈夜焰替他谋划着:“我和你一定早早就相遇,一见钟情,情定三生,寻一处世外桃源,共度余生。” “行。”姚婪意外的痛快:“我允了。” 沈夜焰开心笑起来,捧起对方脸,低头吻上那清冷薄唇。 相拥缠绵,直到这一吻开始带有激烈霸道凶狠的撕扯,直到两个人都气息不稳,直到沈夜焰将手伸进对方外袍,直到李鸿毅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姚婪终于一脚踹开不安分的小崽子,翻身下床,随手整理着凌乱的长袍,准备从后门出去。 小狼崽子直接扑过来将他按在了书柜上,几本书随着动作散落在地上。 沈夜焰心里毛毛躁躁的,还有点烦,刚才姚婪积极回应他,都要开始解自己外袍的带子了,李鸿毅进来了。 “小师叔来的真是时候!”沈夜焰讽刺一句,扣着姚婪手腕按在书柜上,低头去咬他的喉咙。 “嘶……”男人下意识仰起头。 沈夜焰一把托起他两腿将人架在自己身上,姚婪背还靠在书柜上,整个人悬空起来,只能抬手搂住对方脖颈以稳住身形。 第128章 “你先放我下来!” 沈夜焰单手托着他,另一手去扯他的衣襟:“我不,师尊刚才明明都……” “鸿毅来了。”姚婪赶紧打断他,“你先让我出去,我打发走他。” 沈夜焰:“我怕师尊反悔。” 姚婪:……他现在确实开始反悔了。 冲动了,刚才是自己冲动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都约了鸿毅了,明知道他会来,还挑逗小崽子干什么,就不能等人走了再…… “姚婪!人呢!”李鸿毅吵吵嚷嚷着:“出来!你那俩徒弟说你在自己房内密室,我怎么不知道你这还有密室?你出来!” “把我叫来自己又玩失踪,跟我躲猫猫呢?我没时间跟你玩!” “跟我去罗汉峰,我有东西要给你!还有话要跟你说,你赶紧给我出来!” 李鸿毅一边吵嚷着,已经开始抬手掐诀了。 水纹屏障内,姚婪清晰可见外面的情形,李鸿毅这诀他认识,能破开一切毫无攻击性的结界,这不就是他设下的这道结界吗! “你先放开我!放我下来!”姚婪发狠的看着眼前的小崽子,他实在不想让李鸿毅看见自己这副被占领被侵袭的样。 鸿毅肯定得拿着这茬戳他半辈子后脊梁! 姚婪甚至都能想到李鸿毅扇着折扇在背后蛐蛐他:姚婪!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是下面那个!你竟然被你徒弟压!哇哈哈哈哈哈! 姚婪额角抽搐,眼看掌心灵力汇聚。 同时,外面李鸿毅掐诀的手灵气一转。 随即,两道灵力同时朝着水波屏障飞了过去。 第67章 两股灵力同时朝着水波屏障击去, 李鸿毅的想突破,姚婪暗自加固。 毫无悬念,姚婪出手更快, 准确无误地以灵气化解了李鸿毅的破禁之术, 将破障无形转为加固,那水波屏障瞬间光芒迸发。 虽然二人羞耻一幕没有直接落入李泓毅眼里, 但如此一来,密室的存在也暴露了。 “你干什么!“李鸿毅略显焦躁地喊了一声,走到屏障前,虽然看不见里面,但已经知道了他就在其中。 “你房间怎么还有密室,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李泓毅朝里面吼着, 倒也不太在意他的密室, 毕竟他在哪有密室都不足为奇。 “你倒是出来啊!有话快说,我还有事!” 姚婪深吸一口气,给了沈夜焰一个眼神警告, 后者倒也识趣,终于松开了他, 将人放了下来。 “你在这等着。”姚婪不轻不重瞥了沈夜焰一眼,一边整理衣襟, 一边朝外面走去, 水波屏障也随着他的动作向四周化解开来, 让两个空间彻底暴露了出来。 李鸿毅上下打量着姚婪, 目光在他略显凌乱的衣襟和微红的耳根上扫过,又越过他的肩膀往密室里望了一眼,见沈夜焰坐在床上看着这边,不禁皱了皱眉, “你怎么也在?” “弟子在服侍师尊更衣,小师叔。”说着站起身来也朝这边走来,姚婪不由分说一抬手,水波屏障再次出现,将三人分割开来。 “师尊不要让弟子等太久。”沈夜焰带着浅浅笑意的脸消失在虚空中。 李鸿毅最终咬了咬牙,抓着姚婪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朝外面走去:“罗汉峰说!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 临渊城,城主府深处,一间阴沉潮湿的密室内,柳渊贪婪地看着面前铺开的各种典籍与卷轴,指尖抚过那些令常人毛骨悚然的图样与文字。 “先天魔魂……完美容器……“他喃喃自语,虽然面具遮住半张脸,但眼中那疯狂的笑意仍能映画出他此时扭曲的面容。 密室中央摆放着一个白骨铸就的法坛,上面盛放着一颗未经洗练的红色丹丸,散发着腥臭和邪恶气息。 壁上挂着的沈夜焰画像被烛光照得忽明忽暗,年轻的面容在火光下似乎也染上了血色。 “呵……“柳渊自顾自地笑着,伸手触碰画像。 “很快,你那魔魂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他姚婪不是处处阻拦吗,到时候我会让他亲眼看着我如何把你的魔魂一点点抽离,让他体会什么叫做真正的痛不欲生。” 急促的叩门声打断了柳渊疯魔般的自言自语。 “何事?“柳渊的声音已恢复正常。 “城主,各宗联军已有二十七宗到位,只待南华派和五霆宗汇合。“门外手下恭敬禀报。 “好。“柳渊冷冷一笑:“不急,再等几日,待都到齐,选个良辰吉日,一举拿下凌霄派!” “是!” 柳府另一侧,灯火通明的书房里,柳子炎眉头紧蹙,翻阅着手中的宗门名册。 “小公子,按您吩咐,已摸清各宗驻扎位置和人数。”身着黑衣的心腹阿辰低声汇报,“二十七宗响应号召,其中真正愿出力不过七八家,余下都是来蹭热闹分好处的。” 柳子炎眉头越皱越紧:“父亲疯了……” “小公子慎言!” “阿辰,这八年来,你可曾见过父亲像现在这般疯狂?” 阿辰默然摇头:“确实没有,自从得知那沈夜焰有先天魔魂后,城主便像着了魔一般。” “不是像,是真的着了魔。”柳子炎目光复杂,“父亲体内有邪气,我能感觉到,他应该也知道我知道了他的事,才故意关我禁闭,不让我出门。” 小小少年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城墙上无数火把,那是各宗门修士安营扎寨之处。 柳子炎像是突然成熟了不少,沉声说道:“发生了那么多事,姚婪他……” “今夜召集我亲信,我要秘密去一趟凌霄派!“柳子炎突然说道。 “小公子!这太危险了!若是被城主知道——” “若不去,后果只会更严重!”柳子炎打断他,“这次父亲铁了心要得到魔魂,但他不知道,魔魂非谁都能驾驭,他这样做,只会引起三界大乱!” “但小公子,你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至少……可以提醒姚婪吧。”柳子炎轻声道,目光坚定:“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 罗汉峰上,李鸿毅将姚婪带进偏殿,虽然连只鸟都没有,还是打下了一道结界,随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封信笺。 “二十八个宗门!”李泓毅说着,将信毫不客气地甩在桌上,“二十八个大大小小的宗门正在临渊城集结,只等柳渊那疯子下令,就要踏平我们凌霄派,你就不着急?” 姚婪拿起信笺扫了一眼,神色如常:“这事我知道了,所以才赶回宗门,在路上刚好又遇到你。” 见他还挺平静,李鸿毅气急:“姚婪,柳渊这次是要铲除我们,还要活捉沈夜焰,剥离他体内的魔魂,那意味着什么,你清楚吗?” “我当然清楚。”姚婪淡定道:“魔魂强行剥离,他必死无疑。” “所以你为什么还这么冷静?”李鸿毅紧盯着姚婪:“凌霄派上下千余口人,师尊留下的基业,你就打算眼睁睁看着毁于一旦?” 姚婪没有立即回答,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雪白腊梅。 “鸿毅,若是柳渊说,只要交出沈夜焰,他就放过凌霄派,你会同意吗?” 李鸿毅一愣,随即恼怒:“你什么意思?你真打算把徒弟交出去?” 姚婪转身看他,目光锐利,也没有说话。 “当然不会!”李鸿毅毫不迟疑笃定道:“沈夜焰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师侄!更何况柳渊那厮,哪有信用可言!交出沈夜焰,他也不会罢休!” 姚婪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师弟也有今天。” 李鸿毅愣住,没想到姚婪竟在试探自己的态度。 “我自始至终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你应该知道的。”姚婪说道:“但眼下确实不必太过着急,各宗集结不易,商讨攻策也非朝夕,至少还有些时日。” “所以?” “我们还有时间。”姚婪道:“宗门上下做好迎战准备,加紧修炼,储备丹药灵石。” 李鸿毅:“然后呢?” “誓死而战。”姚婪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不会交出沈夜焰。” 李鸿毅盯着姚婪,眼中流露出纠结,欲言又止,到底还是啧了一声,开口问了句他一直想问没问的话:“你们是不是……你、你是不是和他……” “是。”姚婪打断他,回答得干脆利落。 李鸿毅深吸一口气,目光深沉:“姚婪,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姚婪不语。 “他是你徒弟。”李鸿毅沉声道:“是,这都无所谓,但他体内可是有先天魔魂!若哪天真堕魔了,你怎么办?” “你是凌霄派的掌门,你是修为凌于三界的仙尊,他堕魔,你让天下人怎么看你?” 姚婪一笑:“师弟怎么如此纠结,方才还说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夜焰,要与我站在一起。” “这和交出交不出是两回事好吗!”李鸿毅急道:“他若堕魔,你可以把他关在凌霄派,可你不该与他……” 第129章 “真有那么一天,”姚婪再次打断他:“我会亲手杀了他。” 李鸿毅:…… “但现在,他是我的人,我会护他到最后一刻。” 李鸿毅愣住了,第一次从这位师兄眼中看到如此决绝坚定的神色。 “为了他,你拿整个凌霄派上下冒险?” “不是冒险,是取舍。”姚婪声音平静:“若你不愿与我共进退,可以带着弟子离开,趁柳渊未至前远遁他处。” “其实一开始我给你传信,是打算让你守好宗门万万不得离开,我在外面拖住柳渊。”姚婪说: “可现在柳渊要打上来,我只希望你们都能平安活着,所以现在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你也太小看我了!”李鸿毅甩开折扇扇了几下,恼火道:“姚婪,虽然我挺烦你,但师出同门,我岂是危难时弃你不顾的小人!” 姚婪笑了下:“那更好,告知凌霄派弟子们实情,让他们各自选择去留。留下的,必须做好战死的准备。” “你是铁了心要和柳渊一战?” “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轻启战端。”姚婪说,“但若柳渊真不善罢甘休,那一场大战,势在必行。” 密室中,沈夜焰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姚婪走后,他在密室中转了一圈,随手翻看着书架上角落里的民间小话本。 翻了几页,少年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笑意,不过很快又将书放回原位,以免姚婪回来又要敲打他。 没了之前旁若无人的放纵劲,沈夜焰反而冷静下来,思索起当前局势。 柳渊显然不是普通的疯子,而是有明确目标的危险人物。 他对魔魂的执着,绝不仅是为了一己私利,而是某种更宏大可怕的计划。 少年的手按在自己腹上,先天魔魂终究会带来什么?力量?灾祸?抑或彻底毁灭? 尽管姚婪给了他强大安全感,但心底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恐惧—— 若有朝一日魔魂彻底觉醒,他堕了魔,会不会伤害到姚婪? 他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 正当思绪纷乱之际,密室的门被推开,姚婪面色如常地走了进来。 “师尊。”沈夜焰立刻起身迎上,“小师叔是有何事?” “不是什么大事,临渊城的消息。”姚婪走到床边坐下,“柳渊已集结二十余宗门,准备讨伐我们凌霄派。” “这还不是大事?“沈夜焰追问着:“就因为我?” “不全是。”姚婪看着他:“柳渊野心勃勃,觊觎凌霄派已久,你的魔魂只是借口,他真正想要的是借机打压凌霄派,削弱我们在修真界的地位。” 沈夜焰沉默片刻:“师尊,你别骗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只有我不在了,所有问题才会迎刃而解吧。”沈夜焰又补了一句。 姚婪目光如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我离开,远走高飞,柳渊自然会追着我,凌霄派就……” “沈夜焰。”姚婪站起身,开口打断他:“这样的想法你不是第一次有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回复你,你没说腻,我已经听腻了。” “可是师尊,这样对大家都好!“沈夜焰也站起身,拉过他的手,急切道:“你不必为我与三界为敌,宗门也无需承受灭门之祸!我一人离开,至少能为大家争取时间!” “师尊!”沈夜焰继续追着他说:“我知道师尊很厉害,师尊天下第一,可柳渊真的并非善茬,外加那二十多宗门……” “你必须接受现实。”姚婪再次打断他:“前人遗则你忘了吗?” “人魔相恋,必将引发三界大战。” “不管你有多不愿承认,”姚婪抓着他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咬牙隐忍着说道:“你是魔,我是人,这就是我们相爱的必然结果。” “我不愿拿凌霄派上下千余人的命去赌,他们是无辜的,无论如何我要让他们平安活下去,所以你现在必须与我站在一起,一同面对。” “沈夜焰,我不能放弃你,不能不爱你。” 高挑挺拔的少年将男人轻轻放在床上,如同珍宝一般不敢触碰,抓着人腰的手却忍不住隐忍着用力收尽,微微颤抖。 深情一吻过后,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沈夜焰只是稍稍起身半寸,就被男人攀着人脖子又拉下来。 四周的轻纱帷幔飘然落下,帐中两道人影缠绵纠缠。 也不知过了多少个时辰,姚婪被沈夜焰折腾得濒临崩溃,但还是忍不住要去抓紧他。 狼崽子就像饿了一整个冬季,终于在雪化的春天,将一切隐忍压抑一股脑全都找补回来。 嘴里的猎物被他无节制的啃食撕咬,几乎快把对方灵魂撞碎。 那高高在上主宰一切的神,终于第一次祈求地低下了头,抱着所爱之人一遍一遍在他耳边呓语呢喃,求他再凶一点,再多一次。 活了两世,姚婪还是不信命。 若上天注定我们会引发战乱,那就战吧。 我宁愿在战场上死去,也不要带着悔恨一生孤独终老。 - 时光如水,转眼已是数日之后。 凌霄派虽表面平静,实则却早已戒备森严。 各峰弟子按姚婪和李鸿毅的吩咐,加紧修炼,巡逻警戒,储备丹药灵石,仿佛一场无形的战争早已打响。 这天清晨,又是一场大雪覆盖了整个宗门。 姚婪站在自己庭院中,伸手接住纷纷扬扬的雪花,望着手中迅速融化的冰晶出神片刻,身上被披上了一件御寒的外袍。 “师尊。”身后传来沈夜焰的平静好听的声音,少年手中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外面冷,喝点暖暖身子。” 姚婪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感受着热流滑过喉咙,暖意直达心底。 “起这么早?”姚婪将茶盏捧在手中取暖,随口问道。 沈夜焰笑笑,说道:“师尊都起来了,我还睡什么。” “进屋说话。”姚婪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怕他冷,拉着人的手,朝屋内走去。 炉火正旺,窗外雪色纷飞,与室内的温暖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不用修炼。”姚婪取出几瓶美酒,放在火上慢慢温热:“晚点陪我喝几杯。” 沈夜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化为笑意:“既然师尊如此有雅兴,那弟子必须奉陪。” 月上枝头,二人相对而坐,美酒入喉,如火烧般温暖全身。 雪越下越大,室内的火光却越发温暖,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无需多言,偶尔对饮一杯,说起一些琐事,仿佛忘却了外界的纷扰与即将到来的风暴。 就像普通又平凡的爱人,在雪夜中相依相偎,享受着难得的平静与温存。 后面几日,宗门弟子们有一些选择离开,但大多数人还是决定留下来,与宗门共进退。 姚婪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为离开的人准备了足够的盘缠。 又过了几日,小年夜了。 凌霄派上下虽然知道风暴即将来临,却依然按照传统习俗,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新年。 姚婪站在主峰最高处,俯瞰着整个凌霄派,山下点点灯火如繁星闪烁,弟子们忙碌的身影穿梭其间,竟然也有几声欢笑声。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前世的最后一个年。 那时他独自一人坐在这里,看着山下灯火,心中只有孤寂。 如今身旁多了一个人。 沈夜焰将人揽入怀中,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远处的灯火,听着山下的欢笑,仿佛世间只剩下二人,亦没有风雨欲来的压抑。 “姚婪!人呢!”李鸿毅吵吵嚷嚷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在这赏月呢?你咋这么心大!”李鸿毅气喘吁吁,掐着腰瞪了沈夜焰一眼,沈夜焰轻轻放开姚婪,但没离开他身边,向李鸿毅抱怨行了个礼。 “柳渊、柳渊……”李鸿毅上气不接下气,“柳渊那小儿子……带了几个人等在门口,说要见你,有要事相告!” 姚婪轻叹一口气,与沈夜焰对视一眼,随后说道:“让他进来,带去大殿。” 片刻后,气质不凡的小小少年被带到了姚婪面前。 只见柳子炎在姚婪面前驻足,行了一礼,眉头紧蹙抬头望向他:“姚婪,出大事了!” 第68章 柳子炎站在姚婪面前, 不复往日天真无邪的模样,眼底压抑着疲惫与忧虑,身后几个心腹侍卫也神色紧张。 “姚婪, 父亲已经决定在除夕夜发动攻击。”柳子炎直截了当地说道:“二十八个宗门已经集结完毕, 就等他一声令下,便会兵临城下!” 姚婪清冷的目光落在眼前少年身上, 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 “柳渊可知你来此?”姚婪问道。 柳子炎摇头:“不知,我是偷偷出城的,父亲已将我软禁数月,现在又下令彻底封城,任何人不得出入, 发生了这么多事, 我早就应该来找你了!” 第130章 李鸿毅冷笑一声:“小崽子, 我们凭什么信你?你爹要杀我师兄和师侄,你却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柳子炎神色黯然:“你多虑了,我与父亲早已道不同。” “父亲他……”小小少年犹豫了一瞬, 满眼纠结忧愁之色:“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父亲了。” “什么意思?”李泓毅问道,目光锐利地盯着柳子炎。 柳子炎略一犹豫, 随后下定决心: “自从父亲得知沈夜焰的先天魔魂后,便像着了魔一般, 近来更是日渐诡异, 据阿辰探到, 他整日把自己关在密室中练妖术,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我都不愿见!” 说着,柳子炎看向自己身旁站着的心腹阿辰,后者点点头。 “先前有次我还偷听到父亲在密室中自言自语,说要生剖他的魔魂, 还要……”柳子炎顿了顿,目光转向姚婪:“还要将姚婪你处死,以昭天下!” “父亲早已不是从前的父亲了。”柳子炎苦笑,“他被魔气侵蚀,满脑子只有权力和野心,我不想看着临渊城毁在他手里,更不想看到三界因此陷入战乱。” “他好大的胆子!”李鸿毅拍案而起,怒不可遏,“他柳渊算个什么东西!我看他是活腻了!” 姚婪抬手示意李鸿毅稍安勿躁,对柳子炎道:“你冒险前来报信,想必不止为此。” 柳子炎苦笑:“姚婪你果然慧眼如炬。” 他拨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蜿蜒的黑色印记,有如活物般在其皮肤下游动,散发着邪气。 “这是……”李泓毅瞳孔骤缩。 “父亲给我下的禁制。”柳子炎面色惨白,“他怕我逃跑,或者背叛他。这道禁制一旦发作,会让我生不如死。” “把衣服穿好。”姚婪站起身,走到柳子炎面前,指尖轻点在其胸口上,一道清凉灵力顺势而入。 柳子炎只觉胸口一阵温凉,很舒服,而后那股时刻撕扯他的疼痛竟然消退了不少。 “这只是暂时压制,无法彻底解除。”姚婪收回手,淡淡说道,“你父亲这禁制极为歹毒,我短时间内也不知如何破解。” “已经足够了,多谢。”柳子炎抱拳行了一礼。 沈夜焰一直站在姚婪身边,自始至终还没说过话,倒是意外柳子炎数月来的成长,不再向以前那般轻浮,见着姚婪就冲上来抱。 “我还有一事相告。”柳子炎又开口说道:“父亲不知何时开始与魔族勾结,恐怕其真实意图不仅仅是夺取魔魂和打压凌霄派这么简单。” “细说?”姚婪目光微深。 “沈夜焰身负先天魔魂,若被剥离,必死无疑。但父亲曾对手下说,得到魔魂后,他将有能力沟通彼界,打开'天穹之门'。” 姚婪与沈夜焰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天穹之门,古籍中有所记载,传说是连接人魔两界的通道,一旦打开,魔族便可长驱直入,三界大乱,生灵涂炭。 姚婪声音沉静,却透着一股寒意,“所以他想借魔魂之力打开天穹之门,引魔入世。” 李鸿毅脸色大变:“这、这是灭世之举啊!那厮竟敢如此!” 柳子炎垂首,羞愧难当:“此事关乎三界存亡,我不得不来,虽然我很难过,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亲得逞。” “你也无需自责。”姚婪上前一步,“这并非你的错。” 姚婪面色如常,眼底却暗流翻涌:“这样,你且先在凌霄派休息几日,明日我……” “不必了。”柳子炎摇头,“今夜我必须回去,否则父亲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再说,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反而让我无法及时获悉父亲的动向。” 柳子炎真是成熟了不少,沈夜焰微微挑眉。 “鸿毅,你派几名弟子,亲自送小公子下山。”姚婪吩咐道。 “啧。”李泓毅不满的收起折扇:“行吧。” 柳子炎抱拳行礼转身刚要走,沈夜焰突然开口叫住了他:“等等!” 一行人回眸,柳子炎微微蹙眉,不解的看向沈夜焰。 “拿着。”沈夜焰说着,抬手一抛,柳子炎顺势接住,低头一看,掌心闪出一道金光,凝成一枚小巧的金色符环。 柳子炎眼中闪过纠结又有几分迷茫抬头望向沈夜焰。 “护身符印。“沈夜焰道,“之前师尊送我的,你用吧,可以隔绝禁制与你心脉的联系,让你不至于被反噬。” 柳子炎内心百味:“你……这不好吧。” 沈夜焰无所谓的一晒,又站到了姚婪身边,随口说着:“我师尊不会对我下什么禁制,我用不上。” 柳子炎:…… 姚婪无奈勾了下嘴角,柳子炎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姚婪和沈夜焰一眼,似有千言万语,却最终只化为一句:“有消息我会想方设法给你们传信,保重。” 待柳子炎离去,大殿内陷入沉默。 “姚婪,”李鸿毅沉声道:“看来事态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已不仅仅是冲着沈夜焰和凌霄派来的了,而是关乎三界存亡的大事!” 姚婪负手而立,眉宇间透出一丝疲惫:“既然如此,更要全力以赴。” “师弟,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最好带上弟子们……” “不可能!”李鸿毅直接打断姚婪:“我不走,谁爱走谁走,先这样吧,我回去了。” 此时大殿内只剩姚婪和沈夜焰二人,沈夜焰上前一步,握住对方冰凉的手,“师尊。” 姚婪轻轻回握,偏头看向身边人的眼睛:“若真如柳子炎所言,我们面对的将是一场灭世之战。” “弟子明白。”沈夜焰眼中浮现出坚定的神色。 姚婪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先天魔魂向来是个谜,古籍中记载甚少,遗迹中你的母亲也并没有留下完全信息,我曾怀疑,它或许与天穹之门有所关联,此番看来,怕是不假。” “我母亲遗则中所说的'人魔相恋,必将引发三界大战'……”沈夜焰声音低沉,“可能也不全是因果关系,而是某种预言或警示。” “无论如何,”姚婪抬眸,目光灼灼,“事已至此,无需再多顾虑,除夕之前,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是。”沈夜焰沉声应下。 连夜,姚婪召集各峰长老,将柳子炎带来的消息简要告知众人,并下达了一系列应对之策。 几近子夜,众人离去,姚婪带着沈夜焰回到自己住处,意外发现李鸿毅竟然等在庭院内。 “这么晚了,师弟有事?”姚婪问道。 李鸿毅看着手挽手并肩回来的二人,脸上别别扭扭的表情难掩,犹豫了一下,最终从怀中掏出一个古朴的锦盒,递给姚婪: “这是师尊留下的遗物,我一直保管着,现在应当交给你了。” 姚婪接过锦盒,轻轻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一枚墨玉雕成的印玺,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天煌印。”李鸿毅沉声道:“师尊曾说,此印乃上古神器,可镇压魔气,这次大战,关键时刻也许能派上用场。” 姚婪指尖轻抚过那枚印玺,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强大灵力,心中微动。 李鸿毅见姚婪垂眸盯着印不语,开口说道:“我知道师尊给你的东西更多,你可能看不上这么个印,反正我留着也没用,你就……” “多谢。”姚婪抬起头来看向他:“多谢师弟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我。” 李鸿毅神色复杂:“……我本想等你大婚之时相赠的。” “我看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李鸿毅又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瞥了姚婪身旁一脸平静的少年一眼。 “多谢。”姚婪再次谢过他。 “少跟我客气,虚头虚脑的!”李鸿毅抱着胸不满的转身朝外走去,抬手随意挥了挥:“等这些事过去,在宗门给你们补一个。” 成婚是大事,是得补一场。 - 除夕前一夜,窗外雪花飘飞,室内烛光摇曳。 姚婪正在房间中的密室内翻阅古籍,沈夜焰陪着他,正百无聊赖的趴在一旁桌上把玩砚台。 “明日就是除夕了,师尊。”沈夜焰状若无事的说着:“柳渊真的会来吗?也不知道还能否过一个安稳年。” “会的。”姚婪目光从古籍中移开,看了他一眼:“无论如何也让你过个好年,哪怕下一秒就开战,前一秒也要和你吃顿年夜饭。” 趴在桌上的少年立马跃起身扑到姚婪身上,“师尊,你真好,你对我真好,我好爱你。” 姚婪偏回头继续看书,耳尖却红了一片,说话也更低沉温柔了:“别闹,别挂在我身上。” 沈夜焰非但没有放开他,反而一把将人抱起来放在长桌上,跻身凑过去。 姚婪后背抵在身后一正面书柜上,几杯书随着动作掉落下来,少年随手抄起一本举起:“师尊,这话本里教的,弟子想试试。” 第131章 姚婪瞥了一眼,脸颊也染上绯色:“胡闹,放回去!” “它自己掉下来的。”沈夜焰有些委屈,见姚婪要抢,把手举过头顶。 “这书弟子看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沈夜焰一手举着话本,一手搂住姚婪的腰,“师尊,我们试试吧。”说完,堵住了男人的嘴。 “师尊……我好想你,你今天就让我一次吧……”沈夜焰埋头在男人颈间,不轻不重的咬了一口,手也不老实的要去解对方外袍的带子。 “我哪天没让你,昨天你……嘶……”姚婪忍不住仰起头,小崽子却直接咬在他的喉骨上,把人搂得更紧。 清冷淡漠的男人衣衫不整眉头傲娇的蹙着,整个人半靠在身后的书柜上,半侧外袍垂落散乱堆在身下长桌上,另一侧也已滑落在肩下,长袍下的褥裤被褪到脚踝,白皙的肌肤上道道触目的咬痕和吻痕。 沈夜焰强势霸道的抵在之间,带着侵略的一吻让二人呼吸都有些急促,一手搂着人腰把人往自己怀里按,一手去解自己褥衣带子。 正欲“破门而入",外面突然传来时立熟悉的声音…… “师尊,大师兄,你们在吗?” 紧接着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也由远而近。 “后院也没有。”皓轩说。 沈夜焰眼底的戾气暴躁都快具象化了,掐着姚婪腰的手不自觉地发力,将那细嫩的肌肤都掐出了一道红痕。 时立:“会不会在密室里?” 姚婪房间内的密室现如今早已不是秘密,几个徒弟和李鸿毅等人都知道。 皓轩:“有可能,师尊说这几日他若不在房间里就是在密室里,不是还留了进入密室的方法吗?让我们找他可以直接进来。” 时立:“对哦,那我们进去看看,师尊这几日都在查阅古籍。” 皓轩:“嗯!” “下来……放我……下来……”姚婪咬牙隐忍艰难说着。 突然被打断,他也有点不爽,但毕竟小崽子们来了,这眼看就还要进来,当家长的不能再这样。 沈夜焰不为所动,还要硬闯,随口说着:“师尊把结界打下。” 姚婪咬牙:“没……没用,我给了他们破开结界的……方法……你先……别……” 密室外,两个小的已经在回忆着姚婪教给他们的方法开始起手掐诀准备进入密室了。 “那师尊就再打一道把他们拍出去。”沈夜焰步步紧逼,姚婪下意识搂住他脖颈。 外面两个小的已经破开阵法眼看就要进来了,沈夜焰这边也不服输,已经%、。 姚婪忍不住倒抽了口气,一声低喘淹没在喉咙里。 “先别进来。”沈夜焰一心二用,一点也不耽误,动作不停还不忘对外面两个师弟吼:“师尊让你们先不要进来。” 两个小的顿在原地,站在已然无用的水波屏障拐角外。 “大师兄?你也在啊,师尊怎么了?现在不方便进去吗?”时立天真声音传来,对墙壁另一边说着。 沈夜焰一手按上快被撞倒晃碎的书柜,随口说着:“嗯,师尊现在正在……修炼,你们等一会。” 姚婪:……指甲发狠的在少年背上抓出血印,咬牙隐忍不发出声音,却还是忍不住一声半声羞耻难耐的声音传出。 时立:“唔……那行,什么声音?” 皓轩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搔了搔额角:“是不是师尊在练什么新的功法?” 时立恍然大悟,点点头:“那我们去外面等吧。” 两个小的刚要走,又传来他们大师兄热情爽朗的声音:“师尊让你们不要走,就在这等着。” 时立&皓轩:“???” “那、那行。” 姚婪:…… “刺激吧?师尊……”沈夜焰俯在他耳边低声耳语,充满魅惑。 半个时辰后,密室内传来男人冷冰冰却还有点丝丝气弱的声音:“进来。” 时立和皓轩拐了个弯进来,穿过水波屏障,却见两人相隔甚远,一个阴沉着脸在看书,一个若无其事的在擦龙骨剑,好像心情还不错。 时立挠了挠头,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刚才什么声音,师尊,大师兄。” 姚婪:…… 沈夜焰:“没注意,你们来找师尊什么事?” “哦,是这样的,晚上膳堂准备了年夜饭的食材,问明日除夕夜师尊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姚婪还未开口,沈夜焰已经抢先道:“师尊的年夜饭我来准备,师弟去回了,让膳堂不必费心。” 时立愣了下:“大师兄要亲自下厨?” “不信我的手艺?”沈夜焰挑眉。 “不不不,我、我这就去回复膳堂!”时立连忙告退。 “就这事?”姚婪蹙眉看着还未走的皓轩。 皓轩:“就这事,师尊!大师兄说师尊不让我们进来,也不让我们走,我和二师兄以为师尊有别的事要吩咐。” 姚婪:……瞪了沈夜焰一眼。 皓轩:“那没事我也回去了师尊!大师兄再见!” 待两个小的走后,沈夜焰失笑,上前搂住姚婪,讨好地说:“师尊想吃什么?弟子给你做。” 姚婪皱着眉头别开他目光:“随便。” “那可不行!”沈夜焰摇头:“以前过年都是膳堂准备,第一次是为师尊做年夜饭,必须用心。” 看着少年认真的模样,姚婪脸上不耐,倒是说了一句:“随便做点清淡的。” “遵命!”沈夜焰把人打横抱起来朝床榻走去:“师尊放心,弟子一定让你满意。” 姚婪:…… 除夕很快到来。 傍晚时分,沈夜焰早早就开始在伙房忙碌起来。 姚婪本想去帮忙,却被赶了出来。 “师尊就等着吃现成的吧。”沈夜焰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说,“今晚可不止我们师徒,我还请了小师叔和几位长老,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姚婪心中一动,小崽子考虑倒挺周到。 “那我去准备酒水。” “不用,都准备好了。”沈夜焰推着他往外走,“师尊去屋里等着就好,一会就开饭。” 被赶出伙房的姚婪只得去了屋内,却见李鸿毅已经到了,正坐在那里喝茶。 “师弟来得挺早,饭还没做好。”姚婪在他对面坐下。 李鸿毅瞥了他一,不满道:“你那宝贝徒弟非要请我来吃年夜饭,说什么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啧,谁跟他是一家人了!” 姚婪失笑:“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李鸿毅哼了声,“倒是你,别太纵着他。” 两人正说着,其他几位长老陆续到来,时立和皓轩也跟着进来。 “哇,好香啊!”皓轩一进门就嗅着鼻子,“大师兄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不多时,沈夜焰端着菜走了出来。 一道道精致的菜品摆上桌,色香味俱全,看得众人不自觉地喉咙滚动。 “来,都坐。”沈夜焰招呼着大家入座,自己则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姚婪身边。 李鸿毅撇了撇嘴,刚想说什么,就见沈夜焰已经给姚婪夹了一筷子菜。 “师尊尝尝这个,用的是西山的冬笋,很鲜。” 姚婪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 得了夸奖的沈夜焰眼睛都亮了,又给他夹了几样菜。 “嗐!干什么呢?我们这么多人看你们俩表演呢?等我们走了你们慢慢演不行吗?”李鸿毅放下筷子,“酒呢,哪有不喝酒上来就吃饭的!” 李鸿毅看他二人眉来眼去亲亲我我,直翻白眼,其他人则都心照不宣地跟着假笑。 “来,我敬大家一杯。”沈夜焰识趣地站起身,举杯道:“感谢各位长老、师叔和师弟们这一年的照顾,尤其是师尊……” 他转向姚婪,眼中满是深情:“若不是师尊,就没有今天的我!”说完,仰头喝了。 姚婪:…… 酒过三四巡,开始上劲了,这酒度数不低,除了姚婪以外,其他人都有点上头。 “听一下啊听一下,我也说两句。”李鸿毅也站了起来,“不管明天会如何,就算明天一早,不!就算后半夜里,他柳渊打上来,今晚我们也要痛痛快快地喝一场!” “说得好!” “今朝有酒今朝醉!” “干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时间笑语喧哗,其乐融融,姚婪的小院房间里,顿时一片温馨热闹。 时立红着脸说道:“师尊,大师兄,师弟,其实我一直想说,你们是我见过最好的师尊和师兄弟!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着你们!” 皓轩也连连点头:“对对对!生是凌霄派的人,死是凌霄派的鬼!” “胡说什么!什么死不死的!”李鸿毅醉醺醺的折扇一甩,瞪了他们一眼,倒是脸上还挂着骄傲笑意。 气氛正好时,一名弟子匆匆来报:“掌门,据探子回报,临渊城的大部队已经出发,正朝我们这里来了!” 第132章 第69章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算算时辰, 差不多明日一早就能到我们山门外了。”李泓毅打破沉默,不着边际的说了一句,看向姚婪。 依旧没人说话, 片刻后, 李鸿毅再次端起酒杯:“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咱们继续喝着!不是还有好几个时辰呢吗!” “对对, 喝!” “没什么大不了!” 有两个长老随口应着,众人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推杯换盏。 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聚在一起了。 宴席持续到很晚,几近子夜, 才散去。 二人喝得都有些微醺, 沈夜焰扶着姚婪回到房间, 小心伺候着。 “师尊小心台阶。” “我又没醉。”姚婪淡淡一笑随口说道,“你也小心。” 进了屋,沈夜焰先是端来热水给姚婪净面, 又倒了杯茶递过去。 “那我和师尊一起喝点茶解解酒。” “先别喝了。”姚婪坐在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过来。” “师尊?”沈夜焰有些意外, 放下茶盘走过去,刚走到人身前, 就报姚婪一把抱住腰。 沈夜焰有些意外和错愕, 微微垂眸看着紧紧抱住自己的人, 姚婪还坐在床上, 整个人都扎在对方怀里,紧紧搂住他。 “让我抱会儿。”清冷的男人低沉着声音说道。 沈夜焰心中一软,抬手安慰般的一下一下轻抚着对方黑发,柔声道:“好。” “师尊。”沈夜焰先开了口:“师尊别再说让我走, 让我万不得已先离开的话。” 沈夜焰:“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姚婪被猜穿了心思,也不气,直起身来抬头看着他:“我没有要说。” 见他这幅孩子气的样,沈夜焰眉眼弯弯,忍不住俯身去亲吻他。 这个带着决绝的意味亲吻,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其中,沈夜焰把人压在床上亲了好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 “师尊。“沈夜焰声音沙哑,附在他耳边反复低声唤他:“师尊……师尊……”手也不老实的去解人外袍。 姚婪也很配合,抬手搂着人脖颈,手指轻轻一动,四周帐幔低垂,烛影摇曳了几下,都熄灭了。 沈夜焰无比珍惜地吻过姚婪的每一寸肌肤,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姚婪早也褪去了平日的清冷,在所爱之人怀中放肆绽放,不留余地。 情到深处,姚婪指甲都嵌进了对方肌肤里,整个腰腹后背都悬空起来,死死攀着他,叫他的名字,声音破碎:“沈夜焰……” “我在。”沈夜焰紧紧抱着他:“我永远都在。” 直到天将破晓,两人才相拥而眠。 姚婪看着怀中熟睡的人,眼中闪过一丝眷恋。 他低下头,在少年的嘴角印下一吻,起手掐诀施了个法,让沈夜焰陷入更深的睡眠,随后只身一人起身下了床离开了房间。 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凌霄派的晨钟还未响起。 姚婪来到山门前,远远地,已经能看到铺天盖地的人马如黑云压城,正缓缓向凌霄派山门方向行进而来。 临渊城的亲兵、被利益驱使的各路修士、以及一些不明真相被煽动起来的乌合之众,眼看将整个凌霄派围团团围住。 护山大阵一时半会不会那么容易破开,但柳渊有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就未曾可知了。 山风凛冽,吹动着男人单薄的白衣。 姚婪独自一人立于山口,身形虽显单薄,却如山岳般巍然不动,将整个凌霄派护在身后。 远处旌旗招展,刀光剑影森寒夺目,二十八个宗门的修士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山谷,各色法器悬空而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李鸿毅陡然赶来,手持长剑一身肃净仙袍着身,站在了姚婪身旁,二人对视了一眼。 一行人已经到了护山大阵之外,随之停下了脚步,已然感知到了阵法的存在。 最前方,几位实力不俗的长老缓缓上前,其中一人高声喝道: “姚婪!你私藏魔头,祸乱三界,今日我等以天下正道之命,前来讨伐!识相的话,立刻交出那魔物,束手就擒,或可留你全尸!” 姚婪冷笑一声,声音清冽如冰:“凭什么?” “凭什么?”那长老怒发冲冠,“就凭你包庇魔头,就凭你危害苍生!姚婪,你身为修真界泰斗,却做出如此败德沦道之事,还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败德沦道?”姚婪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正是柳渊。 姚婪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讶异。 这是第一次,柳渊露出真颜。 出乎意料的是,面具下竟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庞,若不是眼中那股疯狂的神色和若隐若现的妖异之气,简直像是风韵盎然的翩翩公子。 “姚婪,别来无恙。”柳渊唇角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我来了,正如约定。” “柳渊。”一旁的李鸿毅目光如刀,咬牙狠狠道:“你倒是出乎意料的,年轻。” “哈哈哈……”柳渊仰天长笑,笑声中带着说不出的疯狂,他的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死死盯着姚婪身后的方向,仿佛要将沈夜焰的身影看穿。 “轰——!” 一声巨响,整个凌霄派都在颤抖,似乎随时可能崩塌。 那二十八个宗门的修士已经开始破阵了。 李泓毅站在他身侧,眉头紧锁,低声道:“姚婪!护山大阵快撑不住了!” 姚婪并未转头,声音平淡无波:“无妨。” “交出沈夜焰,我可以考虑让凌霄派的其他人活命。”柳渊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否则,今日便血洗你整个宗门!” “想都别想!”姚婪寸步不让,施法加固阵法。 “轰隆——!”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天地为之变色,凌霄派的护山大阵被彻底攻破! 更远处山门方向,数不清的身影如潮水般涌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柳渊率领的“正道联军”,兵临城下! “冥顽不灵!”人群中传来华朗的怒喝:“姚婪,你为了一个魔头,竟要拖累整个宗门!我徒儿书阳的仇,今日我必报!” 其他宗门长老纷纷附和,“姚婪,你莫要执迷不悟!” 姚婪淡淡扫视着众人,声音平静得可怕:“既然你们铁了心要战,那就来吧。” “但是我的人,谁也别想碰他分毫!” 话音刚落,各宗门的大弟子率先攻了上来,法器光芒大盛,带着呼啸风声直奔姚婪。 “天裂”出现在掌中,金光如龙,咆哮着迎向敌人,一时间,山谷中光华四射,灵力激荡,激起阵阵音爆。 “柳渊狼子野心,以除魔卫道为名,行强取豪夺之实!他豢养恶龙,献祭生灵,早已堕入邪道!今日我姚婪便在此立誓,凡助纣为虐者,皆视为我凌霄派之敌,不死不休!” 一些本就心存疑虑、被裹挟而来的修士脸上难掩一抹慌乱与犹豫之色。 柳渊豢养恶龙,献祭生灵之事,并非空穴来风,只是碍于其势力和那条恶龙的威慑,无人敢公然提及。 不说还好,可如今姚婪当众把话说开,无疑是在这看似团结的“正道联军”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柳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随即被更深的暴戾所取代,他厉声喝道: “妖言惑众!姚婪包庇魔头,意图祸乱苍生,罪证确凿!诸位道友,莫要被他蒙蔽!给我攻破山门,诛杀妖邪!” 一对多的战斗异常激烈,姚婪虽然修为高深,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有李鸿毅相助,哪怕再来十个李鸿毅,想对付千军万马,也是难上加难。 各色法术光芒如同烟花般在护山大阵上炸开,激起层层涟漪,光幕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师尊!” 沈夜焰手持龙骨长剑,身形如鬼魅般穿梭于战场之中,朝姚婪奔来,剑光如雪片飞舞,瞬间逼退了几名围攻的修士。 时立和皓轩等一众凌霄派弟子也紧随其后,鱼贯而出,与攻山的联军激战在一起。 “师尊,你睡完我提裤子就想跑?”沈夜焰一边挥剑格挡敌人的攻击,一边抽空对姚婪调侃道,“姚掌门是这样不打算负责的人吗?” 李鸿毅挥剑击退一人,隔空白了二人一眼。 “少废话!”姚婪一鞭抽飞几名敌人,“应战!” 山门之外,已然化作一片惨烈的修罗场。 刀光剑影,法术轰鸣,喊杀声、惨叫声、兵刃交击声响成一片,鲜血染红了洁白的玉阶,残肢断臂在空中飞舞。 沈夜焰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鬼魅,身法飘逸而凌厉。 第133章 姚婪教他的扶摇剑法在他手中已臻化境,龙骨剑寒光凛冽,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沈夜焰能感受到体内魔魂的躁动,它在渴望着战斗,渴望着鲜血,同时他也记着姚婪的嘱咐,强行压制着体内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 可姚婪早已感觉到,不受控制的魔气源源不断从少年体内溢出。 冰冷的男人动作迅捷,招式狠辣,却又总在最后关头留有一线,并未下死手,而是将敌人击伤击退,只想快些结束战斗。 “沈夜焰,停下来!别再用魔魂的力量!”姚婪隔空朝他吼道。 姚婪说着,朝沈夜焰扑去,后者显然鲨红了眼,剑气险些划伤姚婪。 柳渊大概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就想逼沈夜焰魔魂暴走,他趁机下手,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只泛着紫气的木盒,两指并拢在上面点了两下。 木盒缓缓打开,密密麻麻数条紫气形成的魔爪朝着沈夜焰窜去。 姚婪发现时怕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抱住沈夜焰在空中强行转身,想以自己的身躯挡下那些魔爪。 预想中的一幕并没有出现,战场中间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熟悉的声音: “住手!都住手!” 所有人循声看去,只见柳子炎带着几名心腹从人群中跑了出来,站在了战场中央。 “畜生!没用的东西!”柳渊看到儿子,眼中闪过暴戾,但却瞬间关上了木盒,魔爪随即收回。 “你来做什么?还不快滚开!”柳渊吼道。 “父亲,请您停止这场无意义的战争!”柳子炎挺直脊背,毫不畏惧地看着柳渊,“您这样做,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闭嘴!”柳渊暴怒,“你懂什么?只要得到那魔魂,我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 “来得真是时候!”姚婪一把抽出沈夜焰的龙骨剑,转瞬间就移到柳子炎身边,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姚、姚婪?”柳子炎眼中闪过茫然之色。 “你父亲都说了,你没有用。”姚婪声音波澜不惊。 所有人都停住了动作,战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柳渊看着被剑锋抵住脖颈的儿子,脸上的表情在挣扎中变换,最终,他竟然冷笑一声: “没用的东西,杀了吧。” “什么?”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震住。 “我说,杀了他吧!”柳渊的笑容越发疯狂,“一个儿子,怎么能与无上的力量相比?” 柳子炎脸色苍白,但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深深的失望和困惑。 有些人也开始窃窃私语,有些人持剑的手开始犹豫。 可就在这时,姚婪手中的龙骨剑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尖锐的鸣叫! 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想要夺取剑的控制权,姚婪想要压制,但为时已晚。 剑身突然散发出诡异的黑光,脱离男人手中悬于半空,紧接着,只在眨眼间,剑锋向前一送—— “啊!……“柳子炎惨叫一声,剑尖刺入了他的肩胛。 脱离控制的龙骨剑如同有了自己的意识,化作一道黑光在人群中疯狂穿梭,瞬间斩杀了数十名柳渊私养的妖修手下。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沈夜焰回过神来,大惊失色:“师尊!” “别过来!”姚婪咬牙,调动全身灵力,将龙骨剑往回拽,剑身的黑光渐渐黯淡,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沈夜焰飞身过来,急促道:“师尊!” 姚婪气息微乱,隐忍一句:“没事……时立,快救人!” 时立已经飞身到柳子炎身边将他扶起开始疗伤,索性,没有命中要害,但也因失血过多,小小少年已经昏了过去。 “你看!他们果然是魔头!”有人突然高声喊道。 “姚婪!你竟敢当众行凶!杀害无辜!” “这就是你们凌霄派的做派吗?” 指责声四起,刚刚本来立场几乎快要变换的众人,就开始声讨姚婪。 “不是的!”沈夜焰急忙解释:“那是龙骨剑自己的意识!不是师尊控制的!你们别乱说!” “胡说!”华朗怒吼:“一把剑能有什么意识?分明就是你们故意伤人!” “你一个身负魔魂的魔头,有什么资格为他开脱?” 面对众人的指责,姚婪面色冷峻,将受伤的柳子炎和时立等人护在身后,并没有开口解释。 柳渊趁机煽风点火:“诸位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姚婪的真面目!口口声声说保天下,实际上比谁都心狠手辣!” 说着,柳渊再次将木盒打开,紫色气息向着姚婪几人延申而来。 沈夜焰拳头紧攥,手腕翻转,龙骨剑立马听话的到他掌中。 “干什么!你还想用这把剑?它在想方设法控制你,让你释放魔魂,你还没有发现吗!”姚婪对他喝道。 “所有人!听令!”见状,柳渊立刻发号:“上!” 众人像是有预谋早已计划好的一样,将自己的法器配剑齐齐抛向空中,利刃直直指向沈夜焰。 铺天盖地的魔气从沈夜焰身体里四散外溢出来,黑色长发随风凌乱扬起。 一时间,众人将各自的法器向沈夜焰抛来,打杀声,剑气声,柳渊疯狂的呼喊声,脑海里魔族老祖得逞般的笑声,同时在姚婪耳边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姚婪起手掐诀,金丹飞速运转,灵力瞬间将龙骨剑折断,紧接着用尽全力将剑身狠狠砸向地面。 剑身四分五裂。 “师尊!”沈夜焰大惊,魔气肉眼可见的朝着空中挥发不见:“师尊你……” “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彻底摆脱这把剑的影响。” “沈夜焰,活下去。” 我这么爱你。 说完,姚婪挺身而出,挡在了沈夜焰面前。 沈夜焰想要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不要!” 一众修士以及柳渊亲兵们的攻击如约而至,不仅是他的妖力,在场其他想要趁机除掉姚婪的修士们用本命法器的攻击,一齐轰向了这个挺身而出的身影。 无数道剑光刺穿了姚婪的身体,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沈夜焰顿觉天旋地转,天地间黯然无光,一片黑暗。 傲世的仙尊伫立于天地间,随即整个人向后仰躺倒去,沈夜焰立马将其接住。 “师尊!师尊!!!”沈夜焰声嘶力竭地喊着,拼命想要用灵力为他疗伤,但伤势太重了,他又不会疗伤的功法,就算时立,哪怕药峰的掌门来,也无济于事了。 “师尊!---”时立泪眼婆娑,施在柳子炎身上的疗伤法术不能断,一边继续一边哭着喊着。 皓轩已经朝这本飞奔过来,李鸿毅挥剑奋力搪开围住自己的几人,脸色煞白:“师兄!!!”火速飞身而来。 “姚婪……”柳子炎已经醒了,但还在垂死挣扎,目睹了这一切,气弱游丝的叫他。 姚婪甚至无法再开口说话,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一点也没有了,只是温柔的看着抱着他的人。 又搞砸了。 这是姚婪此时唯一的想法。 沈夜焰又要堕魔了吧。 但他真的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被乱剑刺死,也不想看着他用魔魂的力量最终被反噬。 早知道重生初始,他应该想办法帮他提升修为的,或许可以慢慢驾驭这力量,而不是一开始就拼命遏制。 又要死了啊…… 怎么办,我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还有很多事想要和他一起去做,怎么就要死了呢…… “师尊,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的!你说要永远陪着我的!”沈夜焰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颗颗落下。 “你骗我!你骗了我!” “你骗我!!!”沈夜焰痛不欲生哭吼着。 姚婪虚弱地笑了下,缓缓摇了下头,用最后的力气抬手抚过爱人侧脸。 双手无力垂下,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去。 【姚婪!姚婪你疯了!】 【别!本老组还没有完成……怎么会……这、样你这个……疯……子……】 随之一起暗淡下去的还有体内那一道魔族老祖残魂的灵光。 “不!……”沈夜焰哭吼着。 “师尊,求求你……我求你……” “姚婪……” “别离开我……” 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响彻天地,紧接着,恐怖的魔气如火山爆发般冲天而起! 沈夜焰怀中抱着爱人渐渐冷下去的身体,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双眼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身上缠绕着浓郁的魔气,魔纹蔓延全身,如同地狱中爬出的修罗。 “你们……”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来自九幽的恶鬼:“都该死。” 话音未落,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凌霄派山门之外,仿若炼狱般的惨叫哀号响彻天地间,所有人被迫捂住耳朵,一阵阵头痛。 第134章 眼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温和平静的少年,先天魔魂彻底觉醒。 “都去死!”几个字,如同死神的判决。 黑色的魔气如潮水般涌出,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摧毁。 那些柳渊亲养的一群亲兵妖修,瞬间被魔气吞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化为了飞灰,还有那些所谓的正道修士,全都四散而逃。 天空被魔气染成了血红色,大地在颤抖,整个三界都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力量。 柳渊在震颤中受了些伤,眼中既有惊恐又有癫狂:“这就是魔魂的力量吗?” 沈夜焰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随后柳渊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自己,将他堪堪拖到了沈夜焰面前。 “你不是想要魔魂吗?”沈夜焰的声音低沉:“我给你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魔魂。” 柳渊被魔气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夜焰接近。 “他堕魔了!他没有自己的意识,你们快把他杀了!”柳渊一边想要挣脱,一边对逃命的一众修士喊道。 “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 “是魔魂控制了他!快杀了他!” 沈夜焰眼中血色却目光清亮,完全没有被控制住的样子,他一把掐住柳渊的脖子:“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师尊?” “说,一件一件给我说。” “说你如何勾结魔族,如何培养妖修!” “如何计划着打开天穹之门,将魔族引入凡间!” “我堕魔?那又怎样?我是人是魔,今天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饶命!饶命啊!”那些之前还在声讨姚婪的修士纷纷求饶,“是他!都是柳渊一个人干的!是、是柳渊蒙蔽了我们!杀了他!” 沈夜焰充耳不闻,心中只有对失去爱人的无尽悲伤和对眼前这些所谓正道修士的怨恨。 “我师尊的死换来的天下太平有什么用……”少年的声音颤抖,满含悲愤,“他死了,这人间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魔气再次暴涨,全场无差别攻击。 重伤的柳子炎挣扎着被时立扶站起来,对着自己的亲兵奋力大喊: “都给我听好!” “父亲擅养恶龙,修习邪术,已经走火入魔……” “现在我才是临渊城唯一的主!” “所有人!听令……” “跪下!向姚掌门和凌霄派众修士,道歉!” “全部……臣服于……沈夜焰!……” 早就对柳渊的行为不满的一些柳子炎的心腹亲兵,毫无反抗地接受了这个命令。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再也没有人敢与沈夜焰为敌。 沈夜焰抱起姚婪的冰冷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向宗门内,他甚至没有动一动手指,柳渊便被扑面而来的魔气缠住四肢,再也动弹不得。 少年的身后是满地的尸/体和瑟瑟发抖的幸存者,没有人敢阻拦,也没有人敢跟随,那个曾经温和的少年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令三界胆寒的、至高的魔。 第70章 沈夜焰直接抱着姚婪进入了他房内的密室, 随手布下了强大的结界,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连李鸿毅也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夜焰!沈夜焰!”李鸿毅拍打着结界, 声音哽咽压抑, “你把结界打开!” 结界内毫无回应。 沈夜焰小心翼翼地将姚婪放在床上,为他整理好衣襟, 清理干净身上的血迹,就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师尊,我们回家了。”他轻抚着姚婪苍白的脸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伤害你了。” 高阶魔丹在体内平稳运转,曾经那个温和的少年整个气场全都变了。 如瀑黑发垂落腰背间, 宽厚肩膀像要抗下所有疾苦, 他抬手施了道冰魄术, 让寒气将整个密室包围。 姚婪的身体被完好地保存着,就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柳渊还留有一口气,被李鸿毅差人关在了后山地牢, 三界名义上获得了和平,但人人心中都恐惧着那个为爱成魔的少年。 密室中, 沈夜焰日夜抱着所爱之人冰冷的身体,日复一日地守候着, 等待着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苏醒。 泪水早已流干, 心也随之死去。 剩下的, 只有无尽的空洞和对过往一切的眷恋。 这就是人魔相恋的宿命吧, 轰轰烈烈的爱,轰轰烈烈的毁灭。 世人都说是魔魂带来了灾祸,但又有谁知道,真正的灾祸, 其实是失去爱人后那颗破碎的心。 每天夜里,沈夜焰都会躺在姚婪身边,轻抚着他的脸颊,诉说着一天的经历。 “师尊,今天那些人又来求见,我都没理会。” “师尊,时立整天哭个没完,我都没有再哭了。” “师尊,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外面的人都不敢打扰,只能远远地看着那道永远不会消散的结界。 李鸿毅照例每天都来拍打结界叫人,这天也不例外,破天荒的,真让他拍开了。 “沈夜焰!你出来!把结界打开!” “他不仅是你师尊,也是我师兄!你要厚葬!你让他入土为安行不行!” “沈夜焰,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你再不出来,你师尊辛辛苦苦守护的宗门要散了!” 结界无声散开,面色冷峻沉凝的少年缓步走出来,李鸿毅只来得及朝他身后瞥了一眼,就又被结界挡住了视线。 沈夜焰平静收手,故意合上结界不让他看到里面,随后平静开口: “师叔,以后不用来了,宗门长老弟子,麻烦小师叔都去遣散了吧。” “你说什么!?”李鸿毅不可置信。 沈夜焰:“他死了,从无再无凌霄派。” “可是……” “我是魔,小师叔。”沈夜焰打断他:“你还要继续留下吗?” 李鸿毅一折扇打开他,往里面走了两步想起来有结界进不去,不解气,直接拽着沈夜焰衣领将人往外面拉。 “魔什么魔!你看看!现在宗门成什么样了!”李鸿毅扯着他来到院子外:“谁走了?谁不知道你是什么混账东西,你看看谁走了?” “宗门被毁,大家都忙着重建,你可好,藏在里面躲清静是吧!” “来投诚的宗门书信堆成了山,你看不看!怎么着?我做决定是吗?” “这宗门是我师兄的,你是他……你想撒手不管吗?啊?!” 李鸿毅甩开折扇,开始疯狂扇风,看起来更像是让自己消消气。 沈夜焰愣了许久,就这样看着李鸿毅。 - 三界大战结束后的第七日,宗门重建按部就班。 李鸿毅、时立、皓轩,以及大部分凌霄派长老弟子都选择了留下来。 不是因为畏惧沈夜焰的力量,而是因为他们都清楚地记得,那个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死的男人,以及那个因失去爱人而堕魔的少年。 “大师兄,膳堂准备了午饭。“时立小心翼翼地站在密室外说着。 密室内传来沈夜焰冷淡的声音:“不用。” 沈夜焰虽然听进了李鸿毅的话,但大多时候还是将自己关在密室里,除了必要的事务,几乎不见任何人。 柳渊还囚禁在凌霄地牢中,终日蜷缩在阴暗角落,俊美的脸庞如今憔悴不堪,但眼中依然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整个人也都处在疯癫状态。 这天,慕容晴雪御马赶来。 时立见状连忙上前行礼:“慕容公主。” “他还在里面?”慕容晴雪皱眉问道。 “是的,大师兄在里面已经待了十日,期间就出来了一两次,还是被小师叔骂的……”时立担忧地说道。 慕容晴雪越过他,站在结界之外,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铜镜,自顾自地说道:“沈夜焰,我找到了!” “这是千机营的古老打法器,聚魂镜,可以收集散落的魂魄!” 慕容晴雪正色道:“条件是必须在死后四十九天内收集齐全部魂魄,再加以聚魂的阵法和秘术,就可以复生!” 沈夜焰自结界中闪出,眼中终于有了些许转瞬即逝的光芒:“真的?” 慕容晴雪:“聚魂的秘术我不会,你得自己想办法,我只能将聚魂镜给你,助你去收集散落的魂魄。” “而且……”慕容晴雪顿了顿,“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失败,魂魄就会彻底消散!” 慕容晴雪看着他,“你要抓紧时间了。” 沈夜焰上前一步,接过慕容晴雪递给他的聚魂境,垂眸看着,那种久违的生机重新出现在他眼中:“要怎么做?” “已经十天了,姚婪的魂魄应该分散在他生前常去的地方,你需要一一寻找,这镜子会指引你方向,当接近魂魄时,它自会发光。” - 凌霄派后山的地牢里,沈夜焰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怀中抱着一个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匣,那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枚聚魂境。 第135章 柳渊疯疯癫癫的,时哭时笑: “求求你……杀了我吧……” “你以为折磨我你就能快乐了吗!” “你想死?”沈夜焰缓缓抬起头,血红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温度,“那也要等他回来,亲手杀了你。” 柳渊疯狂地大笑:“回来?一个死人怎么回来?” “沈夜焰,你疯了!” “他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哈哈哈……” 沈夜焰没有理会他的疯言疯语,轻抚着怀中的玉匣,喃喃自语:“师尊,再等等,很快就能见到你了。” 接下来的日子,沈夜焰几乎见不到人,疯狂在外寻找姚婪飘散到各处的魂魄。 第一片魂魄在凌霄派主峰找到,那是姚婪带着沈夜焰一起修炼时留下的。 第二片在曾经他们一起下山执行任务时的小村落,那里还保留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 第三片在临渊城外的密林中,那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单独外出,去寻找失踪的柳子炎。 一片又一片,沈夜焰几乎走遍了他和姚婪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每找到一片魂魄,聚魂镜中的光芒就会亮一分,他心中的希望也会增加一分。 只是无论他走到哪里,人们都会远远躲开,外界对他的恐惧还在不断加深,生怕惹怒了这个传说中的魔头。 沈夜焰从未伤害过任何无辜的人,他只是默默寻找,然后离开。 到第四十五天,距离期限只剩下四天,最后一片魂魄始终找不到。 直到沈夜焰回到自己儿时故乡,聚魂境中的光芒终于拼凑完整。 “原来师尊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沈夜焰站在村口,看着聚魂镜中闪烁的光芒,眼中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温柔:“还真是让我好找呢。” 意外的是,有村民们认出了他,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对他喊打驱逐,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逃跑躲开。 “是沈仙君回来了!”一个老妪激动地说道。 “快,快去告诉大家!” 很快,村民们都聚集过来,不知道他们对外界的消息知道多少,但都没有对沈夜焰回避,依然叫他仙君。 沈夜焰也没有解释什么。 “仙君,你是回来寻找什么吗?”一老者恭敬地问道。 沈夜焰没有隐瞒:“我在寻找我师尊的魂魄。” 村民们面面相觑,然后纷纷点头:“我们帮您找!” “姚仙长救过我们全村的命,又帮我们重建家园,我们一定要帮他!” “谢谢你们,我已经找到了,他确实就在这里。”沈夜焰平静道。 想了想慕容晴雪先前的交待,收集全部魂魄后,月圆之夜便能见到一直想见的人,而今晚,刚好就是。 月色下少年捧起铜镜,月光与镜面折射出神秘又巨大的光圈。 光芒散去后,镜面竟然倒映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沈夜焰心脏狂跳,声音都开始颤抖。 “师尊……”他试探的喊了一声。 自然是得不到回应。 “师尊,是你吗。”沈夜焰伸出手想要触碰,但手指穿过了虚影。 姚婪的魂魄看着他,眼中仿佛满是复杂的情绪。 “师尊,我们回家。”沈夜焰小心翼翼地捧着聚魂镜,随着他的走动,投射出来的人影也跟着移动,只是走到树荫里,投影便消失不见,少年又快速跑到有月光的地方。 “师尊,小师叔已经在满天下找秘笈了。” “慕容晴雪说那套秘术谁也没有真正见过,如果是师尊在的话,一定有办法的吧。” “我会找到让你复活的方法,一定。” 回到凌霄派后,沈夜焰将聚魂镜贴身携带,片刻不离。 无论是处理宗门事务,还是接见来访者,那面古朴的铜镜始终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 最初的几天,镜子投射出来的人影还很微弱,但沈夜焰每天向其中输送灵力,滋养着那些珍贵的魂魄碎片,人影便会慢慢清晰。 后来人影越来越清晰,甚至不用在月光下也能折射出人形,虽然依旧虚无缥缈,但那熟悉的身影让沈夜焰激动得无以言表。 “师尊……你回来了吗?”他颤声问道。 人影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微微转动,但没有回应。 沈夜焰不敢奢求更多,只是更加小心地呵护着镜子,每天晚上都要花费数个时辰向其中输送精纯的灵力。 又过了七天,姚婪的魂魄终于能够发出微弱的声音。 “夜焰……”那声音如梦似幻,轻得像羽毛,却让沈夜焰瞬间红了眼眶。 “师尊!师尊!”沈夜焰激动得几乎要将镜子揉碎,“你终于能说话了!” “你不用每天守着我了。”姚婪微弱的声音轻声说着:“也不必再为我输送灵力。” “师尊!小师叔已经去寻找秘术了,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这道秘术千百年间无人领悟,找到了你就能驾驭吗?”姚婪柔声说。 “师尊,哪怕废了我一身修为,我也要让你回来。” 沈夜焰自魔魂彻底觉醒后,修为已近化神后期,恐怕即便是巅峰时期的姚婪也要逊色几分。 沈夜焰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在桌上,坐在旁边,“我说过的,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现在师尊你回来了,就算只是魂魄,我也满足。” 从这天起,沈夜焰彻底变了一个人。 白天,他依然是那个令三界胆寒的魔头。 “师兄,南疆三宗请求觐见。”时立站在姚婪院外禀报。 “不见。”沈夜焰在屋里没有出来,声音冷漠,“让他们滚。” “是。”时立不敢多言,转身要走。 “等等。”沈夜焰突然叫住他,“你进来。” 时立战战兢兢地走进曾经姚婪的房间,只见沈夜焰正小心地抚摸着怀中的镜子,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 “师尊,时立来了。”沈夜焰对着镜子轻声说道。 时立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向着镜子的方向深深行礼:“弟子拜见师尊!” 朦胧的人影显现,姚婪轻叹了口气:“起来吧。” 时立看见姚婪的虚影,眼眶一热,哽咽着说道:“弟子遵命!”踉跄着站起身来。 这样的场景每天都在上演,沈夜焰在处理宗门事务时,总是会征求镜中姚婪的意见,只要姚婪没有自愿外放自己的幻影,外人便看不到也听不到,唯独一个沈夜焰,能与魂魄进行完整的对话。 “北境妖族有异动,要去镇压吗?”这日,李鸿毅来到姚婪房内,对着一镜一人征求意见。 沈夜焰低头看了看镜子,片刻后摇头:“小师叔,师尊说,先派人去调查具体情况,不要轻举妄动,妖族也有无辜者,不可滥杀。” 李鸿毅心中复杂,他那个烦人讨厌的师兄,即使只剩魂魄,依然在努力约束着沈夜焰心中的恶。 “夜焰,”李鸿毅犹豫了一下,又道:“秘术……你真的打算试吗?” “是。”沈夜焰笃定道。 “如果被反噬,说不定你也会飞灰湮灭。” 面前的淡定的少年一笑,随口道:“那岂不是更好,这样我就能随师尊而去,宗门就交给你了,小师叔。” 李鸿毅:……瞪了他一眼,又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说了一句“随你吧”,转身走了。 每当夜幕降临,沈夜焰就会回到密室,卸下白天的伪装,将镜子放在桌前,在姚婪的魂魄面前放任自己。 “师尊,说实话我好想鲨了那些人。”沈夜焰趴在桌子上,撇撇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每天都有好多人一直在外面吵,说什么要觐见魔尊,我什么时候自封魔尊了,其实都是想来看热闹的。” 姚婪的魂魄从镜中飘出,轮廓已经相当清晰,坐在他身边,像以往无数个夜晚一样,两人相对而坐,互诉心事。 “你只是……太累了。”姚婪轻声说着,很想抬手摸摸他,只动了动手指,又作罢了。 “是啊,我好累。”沈夜焰亦是如此,伸出手想要触碰姚婪,但指尖只能穿透虚影。 “师尊,我好想抱抱你,真的想。”小崽子更委屈了,带着哭音祈求抱怨着。 看着他这副可怜的小样,姚婪心疼得要命,又飘得离他近一些,淡淡道:“我也想抱抱你。” “师尊,今天时立又劝我吃东西,可我真的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没有味道。”沈夜焰拿起镜子躺到床上,给自己和镜子都盖好了被子。 姚婪甚至一时间失笑道:“我还在这,你抱着镜子做什么。” 沈夜焰委屈道:“师尊飘在空中,我只能抱着镜子了,好歹镜子能碰到。”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姚婪飘坐到床边,垂眸看着他,哄着人说: “那套秘术打下来,身体会吃不消,你若想成功,现在起必须好好吃饭。” 第136章 “我听师尊的!”沈夜焰信誓旦旦点了点头。 “睡吧。”姚婪轻声道。 “师尊跟我说说话,哄我睡。”沈夜焰缓缓眨了眨眼睛,柔声说:“给我讲讲我们第一次见面吧,师尊。” “那时候你还很小,被人欺负得很惨。”姚婪似是回忆了两秒,开口道:“我很心疼你。” 实则那时前世的姚婪相当暴戾,沈夜焰自然不知,只知道挨饿寒冷的日子终于结束了,有个男人要他,养他,守护他长大。 姚婪自然也不会让他知道前世的自己诸多想法,现在已经过去了,活了这么多次,他看得透彻得很,千金换爱人一笑,他很愿意。 沈夜焰将镜子抱在怀里,带着哭腔说:“师尊,我是不是很没用?” 少年蜷缩在床上,“连保护你都做不到,还让你为了我而死。” 姚婪真的很想摸摸他的头,真的很想抱抱他,告诉他不是的,不是他想得那样。 “师尊你为什么要死……” “师尊死了……” 泪水无声滑落,一串一串连成线,不受控制般决堤。 “我没死,我在这里。”姚婪的虚影不管不顾的扑在少年身上,尽管摸不到也碰不着。 “我永远都会陪着你,就算那秘术不成功,哪怕只是一缕魂魄,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你。”姚婪说着,张开双臂将他抱住,虚影穿过对方身体。 沈夜焰哭得更凶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多月,沈夜焰白天当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晚上回来抱着镜子当小哭包。 不过他也发现,姚婪的魂魄似乎越来越凝实了。 偶尔柳子炎和慕容晴雪会上山来访,看到这一人一魂的相处模式,心中都感慨万千。 直到某天,姚婪突然提起了柳渊。 “他现在什么情况。”姚婪声音中带着一丝复杂。 沈夜焰脸色瞬间沉了沉:“师尊问他做什么?” “我想去见见他。”姚婪说道。 沈夜焰声音淡漠:“他不配见你,师尊。” “我有我的考虑。”姚婪的道,“别赌气,听话,带我去见他吧。” 沈夜焰无法拒绝姚婪的要求,只能抱着镜子来到了关押柳渊的地牢。 柳渊看到姚婪的魂魄时,原本疯狂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变成了恶毒的笑容。 “哈哈哈!姚婪!你居然真的变成了鬼魄!”柳渊疯狂地大笑,“但那又怎样?你永远不可能真正复活!永远!” “沈夜焰,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们这种违背天理道义,注定不会有好结果!就像你母亲一样,下场只会是悲剧!” 沈夜焰怒火中烧,就要动手,却被姚婪制止了。 “相爱有错吗?”姚婪的魂魄走到柳渊面前,即便是虚影,却仍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 姚婪双手背在身后,定定看着柳渊,“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真正相爱的人,不是什么违背天理道义,真正邪恶和违背天理的,是你这样为了力量不择手段,连自己儿子都可以舍弃的畜生!” 柳渊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露出了恐惧。 “你想看我们不会有好结果?”姚婪的声音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绝,“那你就等着看吧。” “我会生生世世和他在一起。” “但遗憾的是,你看不到了。” “因为我会回来。” “亲手杀了你。” 第71章 大概柳渊永远也不能明白, 有些东西,是他几辈子都无法理解,更无法摧毁的。 曾经高傲的男人蜷缩在角落, 眼神中的疯狂渐渐被恐惧所取代。 深夜时分, 沈夜焰独自坐在密室中,面前摆放着无数古籍秘卷。 经过李鸿毅数月的搜寻, 终于在一处上古遗迹中找到了传说中的《还魂术》。 这套秘术记载模糊,施术条件极为苛刻,稍有不慎便会魂飞魄散。 沈夜焰细细研读着晦涩的文字,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秘术共分九个步骤,需要在魂魄最为活跃的子时施展, 以施术者的精血为引, 配合天地灵气, 强行重塑血肉之躯。 最关键的是,施术者必须将自己一半的魂魄分离出来,与逝者的魂魄融合, 共同承受天雷之劫。 这意味着,一旦失败, 不仅姚婪会彻底消散,连沈夜焰也会魂飞魄散。 沈夜焰一刻都没有犹豫过。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 这日子时将至, 沈夜焰盘膝而坐, 将聚魂镜放在身前。 姚婪的魂魄从镜中飘出, 眉头紧蹙。 “师尊,我意已决,你不用出来劝我。”沈夜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聚魂镜上, “没有你,我活着没有任何意义。” 血光乍现,整个密室都被红光笼罩。 沈夜焰开始掐诀,一道道符文在空中显现,围绕着姚婪的魂魄旋转。 姚婪能感受到沈夜焰正在拼命压榨自己的生命力,符文越来越亮,少年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当第九道符文成型的瞬间,沈夜焰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一半的魂魄分离出来,朝着姚婪飞去。 天雷滚滚而来,劈在两道融合的魂魄上。 沈夜焰闷哼一声,口中溢出鲜血,但手上的法诀却丝毫未乱。 “师尊……阵法,完成了……”沈夜焰有气无力的笑了下,说道:“现在就等着师尊完完整整回到我身边……” “师尊……别让我等太久……” 沈夜焰少了半个魂魄,虽然是个真实的人,但却极为虚弱。 后面的日子,他基本都是在密室内打坐修炼,顺便陪着姚婪,李鸿毅偶尔会来看看他,时立和皓轩也会来。 夏日的清晨,阳光透过密室的窗棂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夜焰在柔软床上醒来,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墙边的书柜,书柜前的长桌,桌上的文房四宝,还有房间另一边的几盆花藻,堆在墙角的宝箱,里面琳琅满目的珍宝。 密室内姚婪的大床柔软舒服,四周的轻纱无风自然轻轻摆动。 坐在床边清冷淡漠的男人垂眸看着他,那张冷艳俊美的脸就在眼前。 沈夜焰眨了眨眼睛,温柔叫了声:“师尊,早。” “早。” 淡淡的声音传来,沈夜焰立马酸了鼻子。 白色的仙袍整齐教条地穿在身上,如瀑长发披散在腰背,姚婪低声问道:“昨晚睡得好吗?” 像无数过过往一样。 沈夜焰依然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任何大一点的动作都会惊散这个梦。 他缓缓坐起身,抬起手,指尖轻触着眼前人的侧脸,有温度,有质感,有血有肉。 沈夜焰的手有些叽不可闻的颤抖,却依然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人。 姚婪将人拉住怀中抱着,沈夜焰埋头在他胸前,像个委屈的犯了错的孩子,过了好久,才瓮声瓮气地说出一句:“师尊,我饿了。”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去煮长寿面给你。”姚婪拍了拍他的背,安抚着。 “师尊还记得我的生辰。”沈夜焰还抱着他,闷声说着。 “我当然记得,”姚婪说:“你所有的一切我都记得。” 这个拥抱很轻很轻,就像拥抱着世间最珍贵易碎的宝物。 沈夜焰又将脸埋在姚婪的颈间,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檀香。 “不会再离开了吗?”沈夜焰谦卑的低着头问道。 “不会了,永远不会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没有激烈的情绪爆发,没有声嘶力竭的哭喊,只有这样沉重而深沉的拥抱,承载着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思念与痛苦。 许久,沈夜焰才松开手,退开一些距离,仔细地端详着姚婪的脸。 “师尊瘦了。”他轻声说道,指腹轻抚过对方微微凹陷的脸颊。 “你也瘦了。”姚婪反手握住他的手,眸中带着心疼。 确实,这段时间的煎熬在沈夜焰脸上留下了痕迹,那双总是神采奕奕的眼睛多了几分疲惫,下颌的线条也更加锐利了。 “刚才说饿了,”要拉拉起他的手朝密室外走去:“现在去给你煮面。” “刚才那道白光是什么?怎么回事,夜焰,你看……”李鸿毅一脸焦急地冲进来,话还没说完就愣住了,折扇从手中滑落,“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院子角落里,架起的伙房旁,姚婪拿着汤匙往锅里搅拌,沈夜焰在旁边老老实实站着,看着他,一动不动。 姚婪闻声偏头看去,见是李鸿毅来了,不奇怪的喊了一声:“鸿毅。” “你……师……你你……”李鸿毅膛目结舌:“姚婪!”说着,跑上前来,上下仔细打量着姚婪。 “你……”李鸿毅依然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137章 “鸿毅吃早饭了吗?一起吃吧。”姚婪笑了笑,又道:“你做的,我都知道。” “让你担心了,师弟。” “靠!!”李鸿毅愤恨的打骂一声,抱着胸不满的转过身,像是在生气,懒得看他,但是瞬间就通红的眼眶却骗不了人。 姚婪心里也有点不落忍,放下汤匙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肩膀,“师弟……” “滚!”李鸿毅没好气的动了动肩膀甩开他:“你这个混蛋!”说着,吸了吸鼻子又转过身来看着姚婪,满脸都写着不满。 姚婪陪着笑:“对不起啊。” “对什么不起对不起!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李鸿毅一拳打在他胸口,却没用什么力气。 姚婪还对他柔柔笑着,李鸿毅又低声骂了句,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很快,整个凌霄派都沸腾了。 时立和皓轩第一个飞奔而来,抱着姚婪哭的鼻涕眼泪横飞,激动的不能自已。 陆陆续续有弟子前来拜见,直到傍晚才算安静下来。 “累吗?”沈夜焰关心地问道。 “有点。”姚婪还被人搂在怀里靠着,点点头:“修为和内力都还没有恢复,很累。” 现在的姚婪,充其量就是个筑基期初期,药峰的长老们白天的时候给他诊过脉了,说他不是不能恢复如初,回到他化神级修为,只是可能需要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都说不定,但总能恢复的。 姚婪不慎在意,甚至觉得现在这样也挺好,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不用再操心世间事,就算想管,这下也没有能力去管了。 休息了一会,夜幕降临时,沈夜焰带着姚婪来到了关押柳渊的地牢。 柳渊看到姚婪真正复活时,眼中的恐惧之色无以掩盖。 “不、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姚婪平静地看着他,“我说过,我会回来,亲手杀了你。” “杀我吧!杀了我!快!”柳渊突然疯狂地大笑,“快杀了我!!” 沈夜焰正要动手,却被姚婪突然又抬手拦住了。 “等等。” “不杀他。”姚婪淡淡说道。 沈夜焰偏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只听姚婪又道:“就这样让他死了,便宜他了。” 柳渊脸上的神色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姚婪却依然淡然。 “让他活着,最好他能活多久就多久,越久越好。” “他不是说我们在一起是违背天理道义吗?” “我倒要让他看着,” “我和你是怎样爱到地老天荒。” 对于一个嫉妒成性的人来说,这比死更痛苦。 柳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看着二人转身并肩离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姚婪!!!回来!!!杀了我!!!!……” 二人离开地牢,回到姚婪的住处,沈夜焰照旧服侍他就寝,一切都收拾妥当,沈夜焰熄灭了烛灯,回到床上躺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天对他来说,过得如梦似幻,他甚至不敢睡,生怕自己睡着了,再醒来发现这一切真的只是大梦一场。 姚婪微微抬起头去和他接吻,试图安慰少年内心患得患失般汹涌的情绪。 经历了这么多,即便沈夜焰已经变得如此强大,再也无须隐忍压抑那份力量,可还是会在此时抱着爱人忍不住无声缀泣。 姚婪哄了他好久才把人哄好,沈夜焰扎在他怀里闷声说着:“师尊,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姚婪又低头亲了亲他,“你不是说过想要游山玩水吗?” “我也想,可是我现在行动不便,恐怕御剑也很吃力。”姚婪语气中带着未曾有过的一丝讨好意味,低声说:“你带我去吧。” 沈夜焰忍着泛滥的情绪和想把爱人吞食干净的冲动,故作镇定的说道:“那宗门不管了吗,师尊?” “不是有鸿毅吗。”姚婪毫不犹豫地说道,“反正他早就想要凌霄大印了。” 沈夜焰忍不住笑了:“小师叔要是听到,又要跳脚了。” “他舍不得我们,但也不会拒绝。”姚婪垂眸看着他,“你呢?舍得把宗门交给别人吗?” “我只要师尊就够了。”沈夜焰把人拉下来索吻,“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二天一早,二人出现在罗汉峰,李鸿毅在听到他们这个决定后,果然如姚婪所料,当场暴躁跳脚! “走走?”李鸿毅夸张道:“出去走走?你们认真的?” “说走就走,这么大个宗门扔给我?” “我想要凌霄打印很久了?” “姚婪,你还是不是人!” 姚婪笑笑:“刚刚才是不久。” 沈夜焰:“小师叔一直很有能力,而且不是也一直想要很久了吗?” “我什么时候想要了!你们长这么大眼睛喘气的吗!什么时候看见我有能力了?我有什么能力,始乱终弃的能力吗!”李鸿毅气得扇子都快扇飞了,“你们这是胡说八道!” “那师弟是不愿意?”姚婪挑眉,“那我们就不走了,继续留在这里……” “走!赶紧走!“李鸿毅气急败坏,“一刻都不要停留!” “赶紧走啊!我一天都不想看到你们俩腻腻歪歪的样子!!” 姚婪二人特意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好日子,携手离开了凌霄派。 他们没有带任何随从和弟子,只带了简单的行李,都被沈夜焰收进了乾坤袋,甚至也没有御剑,像一对普通的游侠道侣一样开始了他们的江湖之旅。 “师尊想先去哪里?” 姚婪坐在马车里,随口应着:“江南吧,听说那里夏日很美。” 江南的初夏确实很美,桃花盛开,柳絮飞舞,两人在小镇的客栈里住下,每天都过得悠闲自在。 没有了宗门的事务,没有了三界的纷争,他们终于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品茗赏花。 毕竟一个曾是天下第一的仙尊,另一个又是世人皆知的魔头,二人所到之处还是会有人认出他,不过也都是远远耳语议论两句,二人倒也不甚在意。 湖边的酒肆里,二人比肩而坐在窗边酒桌前,月光洒下柔柔光影,街上往来人群欢声笑语不断。 “师尊,张嘴。”沈夜焰用筷子夹了一块糖醋鱼肉递到姚婪嘴边。 “我自己来就好。”姚婪还有些别扭,毕竟这里还有其他客人,毕竟还有些人在远远偷看他们。 “师尊乖,张嘴。”沈夜焰不依,“我想喂你。” 姚婪无奈,只好张嘴吃了。 “好吃吗?” “嗯。” “我也觉得好吃,那明天还吃,我还要喂师尊。” 姚婪失笑:“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撒娇了?” “跟师尊学的。”沈夜焰凑近他耳边,“师尊不是最喜欢撒娇了吗?” “我什么时候撒娇了!”姚婪脸一下就红了,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昨天晚上,师尊不是抱着我说',夜焰,再用%一点’,这不是撒娇吗?” 姚婪恼羞成怒地要打他,却被沈夜焰抓住了手。 “师尊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周围的客人都被惊到了,数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沈夜焰浑不在意,只是手指微微一动,一道劲气裹挟着一阵不大不小的劲风向四周掀去,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抬袖挡了挡。 姚婪的这副春色,只能他自己一个人看。 晚上回到房间,沈夜焰帮姚婪宽衣解带,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月色正浓,树影摇曳。 清冷的男人撑在爱人身上微微轻喘着,少年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下一下想要把人%。 “师尊,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轻抚着姚婪的脸颊,一边动作一边轻声说着:“怕这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不是梦……”姚婪闷哼一声,支撑不住身子趴在他怀里:“我永远……不会……唔……再离开你……” “真的吗?”少年说着:“那师尊以后都要跟我在一起,不许再为了保护我而做傻事。” “好……唔……你……” “我什么?师尊?” “轻点……” “凶点?好的!” “啊……”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后来的很多年里,三界间、江湖里,都流传着一个传说。 有一个先天魔魂的大魔头,冷酷无情,见谁都不屑一顾,就连那些仙门正派的掌门见了他都要绕道而行。 但这样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却有一个唯一的软肋。 他的师尊容貌绝世,气质超凡,虽然平时清冷傲娇,但在他面前却会露出最温柔的笑容。 而那个魔头对他更直是言听计从,百般宠爱。 第138章 再后来,世人很少有人再见到他们,但所有人都知道的是,无论再过去多少年,无论再经历多少轮回,真爱永远不会改变,终将会沉淀成永恒。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