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同人] 十九世纪庄园主的女儿》 第1章 [bg同人] 《(西方历史同人)十九世纪庄园主的女儿》作者:mini可颂【完结】 【伪装淑女的千金小姐x自由不羁的真绅士】 作为一名在桑杜有权有势的庄园主独女,罗莎莉生来就是享受的。 不过上帝也有打盹的时候。 从货船被海盗截获、麦田被管理员恶意损毀、香水店又遭遇贵族打压开始……. 她发现人生不再是易如反掌、温柔的伪装更是毫无作用。 过敏原排查: 1.老三样。无穿越、无重生、无金手指。 2.人物思想不会脱离本文时代背景。 3.架空历史,类似19世纪的英国。 ————- 内容标签:西方罗曼 历史衍生 励志 成长 日常 中世纪 主角视角罗莎莉布拉德利菲德哈蒙德 一句话简介:人的一生最不应该缺乏勇气 立意: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惧怕别人的眼光,做自己坚定的事情。 第1章 桑杜是个不大的镇子,…… 桑杜是个不大的镇子,因其离伦敦不远便滋生了一批混不进城市又不愿离开的投机者。 老布拉德利在几十年前跨越英吉利海峡,流浪了大半个英国最后决定在这里扎根。 他是个地道的法国人祖父还是贵族,听起来有些体面,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父亲是次子无法继承爵位和大部分的遗产,后又经营不当在他幼时就家道中落。 之后老布拉德利经历了父母去世等等一系列的打击,家中只剩一栋略显空荡的房子。 老布拉德利是个果敢的人,他变卖祖产跟着同伴来到英国发展,几十年过去倒是真让他安稳住了下来。 之后又由他的儿子小布拉德利接手,名下的田地翻了几番还另外购入了三条中等货船。 小布拉德利以一年三千英镑的收入成功在桑杜混入了上等圈,还娶了本地庄园主的女儿,生活不可谓不得意。 小布拉德利太太长得矮胖,婚路不顺,偏偏眼光高:非有钱的不嫁、非她看得顺眼的不嫁、非性格好的不嫁。 而小布拉德利也是个矮矮胖胖的身材并不受时下女性喜爱,婚路也极其坎坷。 要不说缘分呢,偏偏小布拉德利太太就喜欢这样的,一场宴会两人看对了眼。 结婚多年以来,感情甜蜜,从未红过脸。 如今年过四十也只得一个女儿,家族的地不是英国土地法的产物不需要履行限嗣继承制度,女儿是可以作为继承人继承父亲全部财产的。 小布拉德利不止一次赞叹父亲的眼见,只可惜如今的布拉德利家只剩三个人了。 十八岁的罗莎莉,有着一头和父亲一样火红色的头发,也如父亲一样有着大胆的性格。 为此布拉德利太太总是为女儿不受束缚的行径感到头疼。 要布拉德利先生来说那就是他夫人要求太严格了,他的罗丝明明样样都好,在桑杜谁不同意她是一名淑女呢。 夏天的热风吹开茂密的树枝,一片红瓦白墙的房子映入眼帘。 穿着黑裙子,头包白巾上了年纪的女佣穿过游廊来到小会客厅。 “太太,艾伦太太来了,我瞧见她的马车了。” 她叫艾玛,是曾经抚养布拉德利太太长大的贴身女佣,后来结婚就回家去了,谁承想过了两年突然有一天衣衫褴褛地回来,说是丈夫死了因为没有孩子家产也被小叔子们瓜分,无处可去就只能回来,希望主人家发善心给她一口饭吃。 布拉德利太太见她实在可怜心中又有感情,便带着她一同来到布拉德利家,这一待就是二十年。 她是布拉德利太太最忠诚、最得力的帮手。 倚靠在棕皮沙发上的布拉德利太太放下手中的白瓷杯,低头整理茶袍:“艾玛,快请艾伦太太进来。把前些天买的菠萝切一个上来,哎呀,算了还是半个吧。” 菠萝不是英国本土种植的水果,需要从殖民地专门运来,价格十分昂贵,现在有钱家庭招待客人都以菠萝为贵。 艾玛女士让年轻的女佣奥莉弗先将艾伦太太引进来再去切菠萝,她则是手脚快速地帮布拉德利太太整理发丝。 奥莉弗听到指令立马放下小熨斗,将烘干墨迹的《泰晤士报》折叠放在桌上,然后前去为艾伦太太领路。 “我亲爱的罗丝又跑到哪里去了?”布拉德利太太问。 罗丝是罗莎莉的昵称。 “早晨去了花园,现下应该在后面。”艾玛蹙起眉。 “一早就去了,现在还没出来?”布拉德利太太问。 “没有,但想来快了。”艾玛抬头,透过大大的窗户看了眼天色。 奥莉弗领着艾伦太太进来。 “哦!米娅,真是好久不见。”布拉德利太太上前两步夸张地拥抱了一下艾伦太太。 艾伦一家是他们的隔壁邻居,家中经营着几家医馆,在桑杜也是有名有姓的。前些时日去了利物浦玩,昨天才回来。 布拉德利太太平时和他们家来往的比较多,除了认为双方地位差不多以外,艾伦太太也是为数不多能容忍她吹嘘的人。 “好久不见,杰玛,这是我从利物浦给你们带来的礼物。”艾伦太太有着修长的脖颈和一对饱满红润的苹果肌,她同样也是个好面子的人。 布拉德利太太拉着她坐下,瞟了眼对方带来的几个包装精美的礼物,心下想着早知道刚刚切一个菠萝了。 “罗丝呢,怎么没见到她?”艾伦太太笑眯眯地问。 “她……”布拉德利太太也不知道罗莎莉现在在哪里。 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就见罗莎莉从二楼下来。 “艾伦太太,真是好久不见!” 罗莎莉穿了一条白色丝绸裙子,火红色卷曲的头发半扎,站在二楼楼梯上。 布拉德利太太瞧女儿没有不得体的地方,心下松了口气喊道:“快来,坐到妈妈身边来。” “许久不见,罗丝越发漂亮了。”艾伦太太说。 “年轻的小姐们一天一个样,您太客气了。”布拉德利太太喜欢夸赞,亲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说。 艾伦太太倒不是说违心话,罗莎莉从小就是桑杜有名的美人,不像是布拉德利家的孩子。 比起纯种英国人来说更白皙细腻的皮肤,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饱满的菱形小嘴,微微丰腴的身材。 除此之外最吸引人的是她火红色的长发和总是充满活力的眼睛。 “这次去利物浦待了没多久又去了巴黎。”艾伦太太说话时还扭动了几下肩膀。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被她脖子上的红宝石项链吸引住。 “哎哟,这是迈尔斯瞧着城里新流行的,非要给我买,我都这岁数了要它做什么。” 迈尔斯是艾伦太太的丈夫,一位温和有礼的老绅士。 说着的话和神情那是截然相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艾伦太太的心思。 果不其然罗莎莉本来被布拉德利太太虚握着的小手,瞬间被捏了一下。 正巧此时,奥莉弗端着菠萝出现在会客厅,布拉德利太太见艾伦太太还在侃侃而谈她的新首饰没注意后边,立马给艾玛女士使了一个眼神。 艾玛女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拉着一头雾水的奥莉弗离开,很快亲自端着一整份的菠萝上来。 “尝尝,前些天鲁本的生意伙伴特地给我们送来的菠萝,甜得很。”布拉德利太太说。 鲁本是小布拉德利,也就是现在的布拉德利先生的名字。 为了找回面子不被艾伦太太压一头,最后整整切了两个菠萝才等到对方离开。 心疼的布拉德利太太直哎哟。 “总共才得了三个!”艾玛女士皱着老脸心疼地说。 “莉露,把艾伦太太送的礼物拿来,让我瞧瞧是什么好东西?”罗莎莉却只对那几个礼物感兴趣。 莉露是罗莎莉的贴身女佣,是个从福利院里跑出来的孤儿。 “小姐。”艾玛女士忍不住喊了一声,她觉得对方刚走就迫不及待地拆礼物的行为有些失礼。 “哎呀,好艾玛,别说啦。”罗莎莉听烦了艾玛的教导,有些厌烦地甩甩头。 莉露把三个包装大小差不多的盒子捧过来。 第一个是给布拉德利先生的礼物,一条绣金线的领结。 第二个是布拉德利太太的礼物,一对绿宝石耳坠。 第三个是罗莎莉的礼物,一块镶嵌了小钻石的披肩。 布拉德利太太一见三样东西,嚷嚷的更欢了。 礼物不便宜,但也没有现在价值连城的菠萝稀缺和昂贵。 罗莎莉是个想得开的人,反正菠萝没了也没办法追回来,能得一条漂亮的披肩她也开心。 “等我去参加宴会我就披上。” 门外传来踏踏的脚步声,老远就听见布拉德利先生浑厚的说话声。 “这是怎么了?真热闹。” 第2章 布拉德利太太立马直起身子抽出手帕遮脸,她一贯喜欢在丈夫面前做出一副小女人样。 即使大家都知道她的本性,除了艾玛女士。 “米娅刚刚来,带了礼物给我们。你瞧瞧这个领结,金灿灿的,多富丽堂皇。” 布拉德利先生顿时蹙眉,他认为太过浮夸的东西是暴发户会喜欢的,他自诩 是个有品位的绅士,要以素雅有内涵为主基调。当即不再看第二眼。 罗莎莉披着披肩站在布拉德利先生前,展示给他看:“爸爸,像不像满天星。” “哎,多漂亮啊,让我想起了夏日里的夜晚总会溜溜达达出来的萤火虫。”布拉德利太太说。 一听这话罗莎莉便觉得不开心,扯下来扔给莉露让她放起来。 “再切些菠萝上来,老爷小姐爱吃。”布拉德利太太又转头对奥莉弗吩咐道。 “全切上来吧。”罗莎莉说。 妈妈想什么她清楚地知道,直接和爸爸说实话爸爸会满足。兜这么大一个圈子,费劲。 但显然布拉德利先生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觉得妻子不管大大小小的事都告诉他是在乎他。 虽平日里说话弯弯绕绕了些,但那也是因为她是一名淑女。淑女都是这么讲话的,至少他接触过的那些受过教育的女人都是这样的。 奥莉弗将最后一个菠萝摆盘端上来。 “就这么点了?”布拉德利先生果然感到疑惑。 “为了感谢米娅,我就让人切了两个菠萝招待她。我也是第一次见她在外面对同一样东西吃得这么陶醉。” “既然这样的话,我让赖特先生再去买些回来,正好过段时间我要招待那些商人好确保今年的粮食能顺利卖出去。” 赖特先生是布拉德利家的管家。 “这么快又两年过去了。”布拉德利太太感叹道。 粮食合同每两年一签。如今的粮食价格年年上涨,及时更换合同是非常必要的。 布拉德利农庄有上好的田地,用来种植大麦和小麦,每年一英亩地能获得大约108夸脱的产量,一夸脱的价格达到128先令。 每年家里的粮食售卖收入就有2000英镑。 另外还有三条货船一年两次从英国行驶到欧洲装上满满的货物后再返回英国售卖,往往能得到1000英镑的收入。 在这个面包只要1便士,肉类只要2便士的时代,不可谓不富裕。 第2章 罗莎莉对生意上的事放了两…… 罗莎莉对生意上的事放了两分关注。她是布拉德利先生唯一的子嗣,将来要继承他的家业。 听着听着就聊到了她身上。 “小天才,你最近的研究怎么样了啊?”布拉德利先生摇头晃脑地问,他还让女佣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挺不错的。”罗莎莉抬起下巴说。 罗莎莉是个特别的孩子。 在当下普遍的教育下女人都尽量往安静、优雅靠拢,还要培养一些艺术爱好例如绘画、跳舞等。 而她在这样的教育下出了一点小小的偏差,对化学有些许兴趣。 这种兴趣源自一次和父亲的狩猎。 当时她才十岁,在狩猎时遇到了大型哺乳动物,布拉德利先生养的护卫队为了保护他们被抓伤。 她又害怕又愧疚,因为那个人看起来快死了。 在那个医疗并不发达的年代,他很有可能死于细菌感染。 是艾伦先生拿着一种名叫乙醇的液体为他消毒、进行缝合,才命大地活下来。 布拉德利先生大呼神药,还向艾伦先生购买了大量的乙醇备用。 后来才知道,原来这种药品早已被发现了,只是近年来才被广泛运用在各行各业。 罗莎莉一开始只是好奇地想向艾伦先生请教,但是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却觉得作为一名淑女不应该去关注这些‘奇怪’又‘粗俗’的东西,那都是男人的活计。 但罗莎莉偏偏不是一个爱听妈妈话的洋娃娃,甚至她还爱唱反调。 不让她去问艾伦先生,为了妈妈的面子,可以。但不能阻止她去求父亲给她买相关的书。 靠着这份掺杂着固执和不服输的心气在摸索的八年里,她居然有了一项重大的发现。 这又不得不说到起因了。 布拉德利太太从一次宴会上回来在那儿羡慕地说:“鲍尔将他新染出的那匹布吹的都快上天了,也不怕飞得高摔的远。” “妈妈,什么布?”罗莎莉问。 “一匹紫罗兰色的布。斯泰西那个懦弱的老兔子也有笑脸的一天。” 本尼迪克鲍尔一家同住在桑杜,他们经营着一家小小的布料坊,常常将那些染得十分均匀的布料送往伦敦售卖。 斯泰西是鲍尔的妻子,一个懦弱的、以夫为天的女人,布拉德利太太十分瞧不起她。 “紫罗兰色的?”罗莎莉脸上出现了诧异。 这种颜色的布料十分稀缺,只能依靠自然的手段去晕染,前些年特蕾莎公主二十岁诞辰穿了一条全紫色的裙子,瞬间点燃整个巴黎。 贵妇小姐们都为之疯狂,这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布拉德利太太眼含向往但也没真的想去购买,一个是不愿让鲍尔赚她的钱还有一个是因为这样的布料确实太贵了,做一条华丽的衣裙不知要花多少英镑。 而鲍尔就是靠着量少但还算稳定的紫色布匹的产出,如今的马车也是能画上花纹了。 罗莎莉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但她觉得这是个机会,一个压倒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的机会。 之后,她靠着自学的、不系统的知识在家里为她特地建造的实验室里想要合成比紫罗兰色更稀有的染料。 虽然她对化学并不是那么喜爱,但她认可化学是个全新的世界的理念的。 抱着物质和物质之间的碰撞总会产生新的事物,做全新的染料不困难的想法。 结果就是,她失败了。 但是,她在实验的过程中却发现了另一样东西,与麝香的味道很接近。 一种气味很独特的物质,也正是因此才会被她保留下来。 然后,她就发现她是个天才。她创造出了一种现如今都未被发现过的东西。 虽然没有合成稀有的颜色但这项重大的发现足以让她欣喜若狂。 她的脖子也扬的更直了,总是时不时地露出一点傲气向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东西有什么用呢? 这个困惑一直缠着罗莎莉,直到最近她有了新的想法。 香水,一种十分受欢迎的东西。不仅贵族趋之若鹜,平民百姓也很向往。 最初被发明的主要原因是为了掩盖不良气味和提升个人魅力。 市面上最便宜的香水都要1个英镑,因为在有限的、被发现的天然香料中,麝香和龙涎香等动物香料都依赖进口,所以价格十分高昂。 平民买不起香水就会去药店购买廉价香氛,例如薰衣草水,用于掩盖体味或治疗头疼,价格也很亲民只要几便士即可。 有了这个狂热的想法后,她第一时间告诉了她的老父亲,布拉德利先生。 对方十分支持她,还给了一笔英镑作为投资。 抱着对化学的一些喜爱、对发现的自豪以及本身性格的大胆,她决定花费更多的时间在这上面。 这段时间她陆续购买了一批柠檬、杜松、弗吉尼亚州雪松、葡萄柚等等制作材料。 现下她要做的就是调配出一瓶真正的香水。 “好吧,好吧,我们的小科学家,什么时候能让妈妈用上你的香水呢?”布拉德利太太问。 这个么,罗莎莉心里计算了一下,虽然她现在记录了像砖块那么厚的笔记内容,但成品离她心中的满意值还是有些距离的。 “也许明天也许明年,得看灵感和运气什么时候来。”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先学新的画画技术,我听说现下的油画很受伦敦贵族的喜爱。”布拉德利太太说。 “我有新的想法了!”罗莎莉打断她,提起裙摆就跑了。 “罗丝!” 布拉德利太太气呼呼地扇着羽毛扇子。 “别喊她了,罗丝是要继承我的财产,难道你要把她培养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花边和珠宝的小姐吗?”布拉德利先生说。 “我的意思是,没必要接触那些可怕的东西,万一伤到了皮肤怎么办?”布拉德利太太说。 布拉德利先生转动他的短脖子,又揪了一下他弯翘的小胡子尖尖:“罗丝比谁都看重她的外貌,没见着隔几天就要用牛奶洗澡。” “你总是惯着她。”布拉德利太太有些埋怨。 “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 了?这么多年也没真见你阻止她。” 布拉德利太太懒得装样,翻了一个白眼起身走了。 艾玛女士在她身后并没有看到,但是奥莉弗看到了。 第3章 她想,即使艾玛女士亲眼所见也不会觉得她的小姐粗鲁的,只会认为是布拉德利先生把小姐气狠了。 “晚上,让厨房做橙子果冻,太太爱吃。还有小姐喜欢的法式肉卷。哦!对了,还有昨天刚到的那瓶美酒千万要保存好,晚上我要喝个畅快。”布拉德利先生吩咐还未离开的奥莉弗说。 先走一步的罗莎莉回到位于一楼玻璃花房边的一间房内。 屋内摆放着大量的化学用具和书本,工作台上摊着一本字迹凌乱的笔记。 她坐在凳子上,从脚边的花篮里拿出一些香柠檬,捣成汁放入眼前的平口玻璃试管中,然后贴上标签放在试管架里。 架子上摆了几十种材料,供她做调配。 “香柠檬和雪松……上次试过了,香味散得比较快但气味融合得不错,就是有点单调。” 市面上的香水闻起来基本有两种味道,前调和后调。 而经过罗莎莉的试验,她大可以加个中调但这就很考验她对植物花卉的了解。 柠檬、葡萄柚、苦橙叶这类植物留香时间很短;麝香、龙涎香时间长。 同时麝香、龙涎香也有作为防腐剂的用途。 罗莎莉打算做一款以玫瑰为主题的香水。 “上帝,这真让人烦恼。” 在经历了一个小时的调配后,罗莎莉扔下手中的东西厌烦地靠在椅背上。 因为对化学不是纯粹的喜欢里面夹杂了不少其他的东西,所以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发现的新物质和为了对付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装作十分热爱的样子,她一准会丢掉手里的东西去看新一季的布料和珠宝。 这股不肯服输的劲,布拉德利先生说是附着在血液里的传承。 晚上吃饭的时候,布拉德利太太看到她手上因为用力捣鼓香柠檬产生的红痕很是心疼,当即要再给她配一个女佣还严厉地批评莉露不知道干活。 “妈妈,我让莉露去帮我拿新的玻璃器皿和铜质蒸馏器了。”罗莎莉放下刀叉,看了眼有些委屈的莉露。 “看来一个莉露并不能满足你的需求,不如再找一个?”布拉德利太太问。 再招一个也不是不行,她确实需要一个助手帮忙处理一些简单的工作。那些枯燥的小事实在是不想做了。 “好的,妈妈。”罗莎莉说。 “最好是孤儿,年龄大点也没关系。”布拉德利先生说。 “老爷,我会办妥帖的。”艾玛女士说。 饭后,罗莎莉在院子里散步,莉露跟在身后。 “小姐……” “莉露,你还是我的贴身女佣。”罗莎莉一眼看出了她躲藏在眼睛里的想法。 不就是怕新来的女佣会代替她的位置,毕竟贴身女佣不仅待遇好偶尔还会得到主人家的奖励。 莉露羞红了脸,不再说什么。 她是孤儿很小就出来找工作,是艾玛见她可怜才收留她做低等女佣,后来被罗莎莉挑中一跃成贴身女佣。 她对布拉德利一家和艾玛都很感激,同时也对这个岗位有着一定的占有欲。 傍晚的夕阳朦胧地照在罗莎莉的裙摆上,花园里的玫瑰被微风吹得轻轻摇摆,香味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鼻腔。 连日研究带来的疲惫,让她不由自主地坐在柔软的草坪上。 “小姐的发色比玫瑰还要亮眼。”莉露赞叹道。 罗莎莉将披散的头发拢到胸前,爱惜地抚摸。 这头漂亮的红发是她作为桑杜最漂亮的小姐的资本之一。 第3章 清晨,莉露敲开房门,端着…… 清晨,莉露敲开房门,端着脸盆和毛巾走进去。 小心地将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拉开厚重的窗帘。 见床铺里还没有动静,习惯地走过去撩起纱帐。 “小姐?” 罗莎莉睁开眼睛坐起来,将蓬松的头发甩到身后,哼了一声。 在莉露的服侍下,很快穿戴完毕。 “今天戴这个吧。”罗莎莉指向一个银色桂冠样式的头饰。 她有整整五大盒的首饰,全是这些年她喜欢的、常戴的,用不上的基本拿去重做了,不贵重的就拿来奖赏给工作认真的佣人。 还没走进一楼的餐厅,就听见布拉德利太太在让佣人手脚麻利地上餐。 “多些培根。” 罗莎莉在莉露的服侍下坐到布拉德利太太对面。 今天早上刚送来熨好的《泰晤士报》放在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先生位置的中间。 布拉德利太太从来都不关心报纸上的内容,认为那不是她的工作。订购报纸也只是想让别人觉得他们是体面的、有素养的家庭。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先生倒是会拿来看看,关注时事顺便打发时间。 早餐陆陆续续端上来,罗莎莉边等边坐在椅子上看报纸。 新一期的报纸上说,最近从印度殖民地返航的威廉姆斯将军在比斯开湾遇到了一伙海盗,损失了十余条大型货船,运往巴黎的物资直接少了三分之一。 这事一出,从印度进口的麝香、棉花等物品都将大幅度涨价。 先不提涨价的事,就威廉姆斯将军在比斯开湾遭遇海盗来说就让罗莎莉感到不安。 因为这段时间正好是家里三艘货船从西班牙返航的日子。 想到这儿连早餐也不想吃了,推开椅子去找布拉德利先生。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就急色匆匆的。”布拉德利太太不解。 刚跑上二楼的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先生撞上了。 “你怎么了,罗丝?”布拉德利先生下半身粗壮,只是摇晃了一下很快便站稳脚跟。 罗莎莉就没那么好运了,要不是莉露在后面推了一把,准得摔倒。 “爸爸,你看!” “让我看什么?” 布拉德利先生接过她手上的报纸,本来舒展的眉毛越蹙越高。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我得去问问本尼迪克。”布拉德利先生让女佣拿来帽子,短腿快速摆动,嗖嗖地下了楼。 本尼迪克先生靠着紫罗兰色的布匹发家后购入了两条货船,将特殊布料售往海外。 同时因为生意的缘故他经常跑去伦敦,所以他的消息要比拉德利先生灵通得多。 “你这是要去哪里?”布拉德利太太远远瞧见问。 “去鲍尔家,不用给我留饭。” 好奇的布拉德利太太只能将问题抛给罗莎莉。 “你们父女在忙什么呢?” “每年的这几天都是三条船返航的日子。”罗莎莉说,手指摸索着嘴角。 “所以呢?你怕威尔伯没给你带好玩意儿?”布拉德利太太笑了两声。 威尔伯是三条货船之一太阳号的船长。每次往返回来都会给罗莎莉带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妈妈,怎么可能呢!”罗莎莉嚷嚷道,“他们每次都会经过比斯开湾,可今天的报纸上不是说了近日返航的威廉姆斯将军在那儿受到了袭击和抢劫吗?” “哦,天呐!”布拉德利太太才反应过来,捂着胸口说,“那威尔伯他们……” “也许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仅靠一份延时的报纸怎么能确定呢?” “上帝保佑。”艾玛女士双手合十虔诚地说。 布拉德利先生这一去连晚餐都没赶回来吃,只是让人捎了口信。 这不同寻常的信号,使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坐在餐桌前有些心不在焉。 “三条船每年能给家里带来1000英镑的收入,损失一条我都要心痛到不行。”布拉德利太太搅着土豆泥,白胖的脸蛋上染上了一层愁云。 “那些该死的海盗,到底要劫持多少船!”罗莎莉愤怒地说。 “三条船可是花了一万多的英镑!” 门口传来动静,罗莎莉伸出脖子朝那看去,不过一会儿就看到布拉德利先生耷拉着脑袋、脸色哀愁、脚步沉重地出现在餐厅。 布拉德利太太一见他这样急得不行,一会儿让艾玛去倒热茶、一会儿让奥莉弗去拿毛巾给老爷擦擦。 “杰玛不要忙活了,坐下来吧。”布拉德利先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 “爸爸?” “我们的船确实遭到了袭击。” “天呐!”布拉德利太太尖叫一声,“几艘?” “不知道。” “不知道?”布拉德利太太急得脸色发红。 “早上我去找本尼迪克说这事,他见我来就说他已经派人去伦敦探查了。我们等到下午才有消息传来,这次的货船确实遭到了海盗的劫持。” 罗莎莉摆在餐桌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搅动在一起,这个消息让她很难受。一会儿想到损失的英镑一会儿想到船上的员工。 “这么大的货船商队全都遇难了?”布拉德利太太问。 像布拉德利家这样做些海上生意的家族很多,桑杜这一片就有七八家,每次出行都会提前约定好目的地一同出发,路上能有个照应。 第4章 并且这还只是桑杜这一片的,加上其他地区的总共能达到四五十条船。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罗莎莉问。 “明天早上。” 这一晚罗莎莉睡得不太踏实,心里为威尔伯和船担心。 威尔伯没有妻子和孩子对罗莎莉很好,没少给她带好玩的好吃的,还会用自己的工钱给她买异国珠宝。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突然惊醒。 “莉露!莉露!” 罗莎莉掀开被子和纱帐,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她实在是等不及听别人的转述,她想亲自去伦敦看看。 莉露听到声音,端着热水用背部推开门进来。 在她的帮助下,罗莎莉穿上了束腰,还有横向的帕尼埃裙撑最后套上淡黄色印有红花的裙子。 “小姐,头发要盘起来吗?”莉露问。 “不,那太麻烦了。就披着吧,然后戴上帽子。”罗莎莉拒绝浪费时间。 莉露为她梳顺头发戴上帽子,罗莎莉在落地镜前查看自己的着装。 19世纪初还流行着洛可可风的裙子。露出一小部分胸的大方领,明媚清新又不失奢华的设计,手上常常会配一副长手套。 一下二楼就见到布拉德利先生正要出门。 “爸爸!” 布拉德利先生今天头戴二角帽穿得很正式,他见到罗莎莉很吃惊:“亲爱的罗丝,你这是?” “我也要去。” “你?不不不,那里一定会挤满了人,谁知道会不会有趁乱偷盗的流浪汉或是没点眼力见见着人就要乞讨的乞丐伤着你。” “我、要、去!” 罗莎莉坚定地说完就朝门外走去,布拉德利先生没办法只好让她上马车。 一同前往伦敦的还有管家赖特先生。 “小姐!”莉露匆匆将几块甜点放在小盒子里隔着车窗递给罗莎莉。 刷着油亮黑漆的马车奔跑在小路上,车轮甩着泥巴尽职的转动。 车内的罗莎莉掀开红色绒面的窗帘看向外面。 道路两旁是大片的田地,金黄色的、成片看不到头的小麦田里零零散散地点着几个弯腰的农业工人。 那是布拉德利家的农庄。 “今年是个丰收年。”布拉德利先生看到长势喜人的麦田,愁容的脸也忍不住扯出点笑来。 听到他的话罗莎莉也愿意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 “老爷,拜伦说一英亩起码能有180夸脱。”胡子有些花白的管家赖特先生感叹。 “非常好,他管理得好年底我要给他一笔奖赏。” 麦田消失在眼前,长长一路的大树和灌木丛进入眼帘。 这是通往伦敦的大路,平整度比乡下好上不少,少了颠簸。 眼见要进入城区了,罗莎莉立马把窗户关上然后拉大了窗帘的缝隙。 她很少来伦敦,应该说布拉德利一家都很少来。 英国是大陆的霸主,伦敦作为首都繁华热闹得令人咋舌。不过人一多,城区基础设施的落后就体现出了弊端。 一路过来都不知道听到外面的车夫抱怨了多少句:“马蹄子又踩到谁的屎了,这么大的地方连个拉屎的地方都没有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腐烂的臭味钻进马车内,六月份正是热的时候,不开窗马车内闷得慌,罗莎莉忍不住打开扇子。 “一会儿你别下去了,等爸爸回来。”布拉德利先生说。 越靠近伦敦码头气氛越沉重,他掏出胸口的手帕擦擦汗,神色难掩担忧。 “本来明年便打算换更大的船,能去更远的地方也能装载更多的货物。”他又在那儿说。 “爸爸,别说了。拜托!”罗莎莉忍住想要捂他嘴的冲动。 “威尔伯是个经验丰富的船长,不知道经过几次风浪,由他带领他们肯定会没事的。”赖特先生说。 在罗莎莉怒目而视之下,这位老先生也合上了嘴。 马车行驶的速度渐渐变慢,布拉德利先生掀开靠他那边的一角窗帘,这条道路上挤满了马车,而在马车与马车之前还夹着一些流浪汉和平民。 “先生,前面堵住了。”车夫回头喊着。 布拉德利先生放下窗帘,双手放在膝盖上摩挲。 好不容易等他们挪到码头,更是挤得差点连车门都打不开。 “罗丝,你在这儿不要出去。” 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推开车门挤了出去,留车夫在这里保护罗莎莉。 马车突然被外力撞击了一下,本来扒着窗户上的罗莎莉一晃跌了下去。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车夫努力稳住有些烦躁的马匹。 “到前边去,空些的地方。”罗莎莉打开一点窗户确保自己的声音传到车夫的耳朵里。 六月是大批货船返航的日子,外面乌糟糟的人群都是来打听这次海上贸易船队的。 有不少平民脸带泪痕身着灰扑扑的衣服在那儿呜咽,他们的家人朋友都在船上工作。 马车很快移动起来,罗莎莉关上窗户趴在玻璃上用眼睛追寻着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 刚开始还能瞧见他们,很快就只剩赖特先生,最后什么也没了。 第4章 夏季的伦敦炎热得像熔…… 夏季的伦敦炎热得像熔炉,一直坐在封闭的马车里罗莎莉的手帕都快湿透了。 大概是热气影响了她的情绪,坐立不安地好几次想要出去,又怕找不到布拉德利先生还会和他们走散。 靠着理智忍耐又忍耐,一阵哀嚎引发了混乱。 一个穿着朴素、灰暗的女人,抱着怀里瘦弱的孩子止不住地哭泣。 这是一根点燃战场的导火线。 马匹突然被惊动了,车夫不得不使上很大的力气让它安静下来。 罗莎莉坐在摇摆的车厢内,脸色泛白,她从未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可心里生出的后悔又很快被她咽下。 这不算什么,她告诉自己。 马车门突然被打开,一双眼睛凸出的,瘦骨嶙峋的半大孩子朝她伸出手。 罗莎莉吓了一跳,她往后倒去。 见对方身后还跟着两个脏兮兮、眼珠子一样灵活的孩子就知道这是想趁火打劫。 “滚出去!” 车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唯一趁手些的武器就是手上的蕾丝折扇,她朝着为首的男孩用力打过去。 扇骨上镶嵌了几颗菱形宝石,很快那个男孩的脸上和手臂上出现了几条划痕。 车夫听到动静立马赶过来,呵斥:“滚远点,你们这些肮脏的小鸡仔!” 他向前想要捉住为首的男孩,却被后面两个孩子拉住。 “给我,小姐把你的扇子给我。”男孩爬上来,从破烂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短小泛着银光的匕首,眼里满是凶狠的光芒。 罗莎莉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同意把扇子给他。 “还有你的手镯。” 出门急,罗莎莉只戴了一个红宝石镯子,此刻她只得庆幸损失少。 “赶紧离开!”罗莎莉缩着身子把背贴在内壁上,眼睛狠狠盯着对方。 男孩接过东西又飞快打量了一下金伯莉:“还有你的帽子。” 罗莎莉脸色涨红,愤怒取代了害怕,但她还是勉强镇定下来将华丽的帽子递给他。 男孩转身下车招呼两个同伴离开。 车夫的衣服被扯坏,唯一值钱点的皮带都被拿走了,他骂骂咧咧的。 没人故意捣乱,马匹很快安静下来。 “小姐,您受伤了吗?”车夫问,他有些不敢看罗莎莉。 他不敢离开车门附近,一边牵着马绳一边盯着附近的人。 “没事。”罗莎莉闭上 眼睛平复怒气。那些人一看就是惯犯,这里这么混乱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抓到他们。 这是她第一次遭到这样的侮辱,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车门再一次被打开,罗莎莉如惊弓之鸟般地握紧拳头。 是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回来了。 “该死的,我的帽子都被挤掉了,捡到他的人起码能舒坦地过一个月!”布拉德利先生恼恨地摸了一把因为上了年纪变得暗沉的红头发。 “老爷,起码你的怀表没有被人摸走。”赖特喘着粗气,如一条年迈的老狗。 “爸爸,你还好吗?”罗莎莉心有余悸地问。 两人这才看到她凌乱的发丝。 “这是怎么了?罗丝,你的帽子呢?”布拉德利先生吃惊地问。 罗莎莉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们,布拉德利先生气得不顾场合大骂车夫看守不力。 “我会找人抓到他们,把他们沉入泰晤士河。”赖特先生说。 罗莎莉想到刚刚的事厌恶般地皱眉,又想起来这里的目的问:“爸爸?” 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沉默下来。 “吉恩,不幸去世了。还有一些水手和后勤工。”赖特先生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第5章 罗莎莉捂住嘴,不可置信。 吉恩是月亮号的船长,才三十几岁还很年轻,最关键的是他是一家的支柱,他的妻子和三个孩子全靠他养活。 “威尔伯和戴维还活着,前几年买的三条船只剩两条破破烂烂的还不能再使用了。”布拉德利先生靠在内壁上沉重地说。 “货物全没了。” 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的话,让罗莎莉呆愣了一路没回过神来。 死了一个船长,毁了不止一份家庭,还失去了起码6500英镑。 布拉德利太太直接软倒在艾玛女士的怀里。 家里瞬间乱成一团,艾玛招呼奥莉弗拿嗅盐,罗莎莉用力摇晃布拉德利太太让她醒来。 布拉德利先生回来放下罗莎莉就去了本尼迪克家,商量一些后续的事。 “我,我这是怎么了?”布拉德利太太悠悠转醒。 “太太,您刚刚情绪太激动晕过去了。”艾玛女士急得不行。 见妈妈醒来,罗莎莉在莉露的搀扶下坐在沙发上,脑子乱哄哄的。 回想起刚刚的事,布拉德利太太白着脸扑进沙发:“起码6500英镑!天呐!天呐!真是要命!” 布拉德利家的年收入3000英镑,除去各种支出一年大概能攒800英镑,而这800英镑中会拿一部分去投资剩下的放进银行储存。 直接失去一大笔钱,让布拉德利太太心如刀绞。 而且这还不算重新购置货船的钱以及抚恤费。 一条货船的价格在2000英镑到5000英镑之间,三条中等货船大概是一万英镑。 吉恩一家的抚恤费是160英镑,这是他两年的薪水;还有一些其他丧命的员工的抚恤费等等全部加起来,想要恢复到之前的水平要花费近两万英镑才行。 布拉德利太太现在还没算到这儿,等她想到怕是又要晕了。 “小姐,您的头发?”莉露拿着梳子过来。 相比出门前整齐的着装,罗莎莉像是经历了打斗一样。 一听缘由布拉德利太太又是怪车夫没用,又是怪赖特先生办事不力不知道多带几人前去。 “太危险了,要是他们伤害了你怎么办?”布拉德利太太抚摸罗莎莉的头发说,“东西没了就没了,明天就让裁缝上门。” “妈妈,这个不急。明天大概威尔伯和戴维就能回来了,我们得去他们家慰问,还有吉恩和其他......”罗莎莉说。 布拉德利太太点头,叹息,将白胖的手背抵在额头上。 晚上,气氛格外沉重的餐桌上,布拉德利先生吃一口摇一会儿头:“杰玛,将吉恩他们的抚恤费准备好,你和罗丝明天代我去一趟。我要去看望威尔伯和戴维。” 罗萨莉也想去看望威尔伯,但眼下她必须先去吉恩家。 “谁将他们送回来的?”她只得问。 “哈蒙德伯爵的船队路过时搭了一把手。”布拉德利先生说。 听到是哈蒙德伯爵,布拉德利太太都缓了两分愁人的心绪。 “他是个精明又善良的人,从未有人像他这般年轻就有这样的手腕。” 菲德哈蒙德,他是上一代哈蒙德伯爵的独子,一个人坐拥三分之二的肯特郡,关键他还不是那些荒淫无度只知道吃老本的贵族。 哈蒙德这个姓氏在他手上实力越发强大。 布拉德利太太的姐姐,埃弗里太太就嫁到了肯特郡。 这样的大人物离他们太遥远了,布拉德利一家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在货船上。 “本尼迪克损失了全部的船只,船员也死得七七八八,他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挽回好不容易创立的事业。”布拉德利先生说。 “哎,真可怜,才过了两年这样好的日子,斯泰西又要愁眉苦脸的了。好在他们还有那紫色的布匹。”布拉德利太太假意擦擦眼泪说。 “爸爸,您什么时候去购买新船?是不是还要再聘请一位船长?”罗莎莉问。 布拉德利太太也不替人可怜了,睁着不大的眼睛瞅着布拉德利先生。 “今年资金有些紧缺,明年吧,等这批小麦和大麦全都卖出去以后。” “上帝保佑,今年是个丰收年。”布拉德利太太一想到预估的产量露出一丝笑容。 布拉德利先生点点头:“每年粮食的价格都在上涨,供不应求。我今年多答应了几位粮商,等全部卖出去,能填补这次的不少损失。” 第二日,天气晴朗,无风。 罗莎莉早早地和布拉德利太太一起坐上马车,穿着简单的前往第一户需要慰问的人家。 吉恩家在桑杜的镇上,在一栋还算新的小房子里。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到时吉恩家中一片惨淡,哭声不止。 “请原谅我的失礼,太太、小姐。”佩斯利,也就是吉恩的妻子说。 她姣好的面容被伤心掩盖,黑粗的眉毛被紧锁在一起放不下、离不开。 罗莎莉坐在半旧的布沙发上,观察。 这栋房子只有两层,面积很小装修普通,只是桌子、椅子上铺着的漂亮花垫让这一切变得温馨。 吉恩的三个孩子,最大的才十岁,最小的六岁。 两个较小的哭着抱在一起。 布拉德利太太拉着佩斯利安慰,表示心痛和遗憾。 “小姐,喝口茶吧。”吉恩的大女儿,忍着哭腔颤抖地将茶水放在罗莎莉的面前。 罗莎莉拢了拢披肩拉过她:“你叫什么名字?” “桑尼。”桑尼不安地站在那儿说,低垂着眼睛不敢抬头。 罗莎莉深吸一口气,眼里露出几分心疼和担忧:“别哭,桑尼。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妈妈说要退掉这里的房子,等爸爸的......的遗体送回来我们就要搬家了。”桑尼说。 “搬去哪里?” 桑尼摇摇头:“不知道,也许是在西南角那边。” 西南角是镇上的贫困住所,条件十分差、来往的人鱼龙混杂。 罗莎莉看看她又看看她的两个小妹妹。 佩斯利带着三个年幼的女儿没有工作确实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她们承受不起这里的生活。 布拉德利太太带来的160英镑省着点用起码能过三四年,但前提也是搬离这里去其他地方。 桑尼才十岁,做不了什么赚钱的活计,罗莎莉想帮她就只能从她妈妈身上入手。 咚咚咚。 赖特先生拉着吉恩的棺椁过来,让佩斯利母女见一面就要拉去土葬。 “妈妈。”罗莎莉拉住布拉德利太太说,“您最近不是让艾玛给我找一个做粗活的女佣,您看佩斯利太太行不行。” “她?可她并没有做女佣的经验。”布拉德利太太蹙眉。 “吉恩叔叔为我们跑了十年的船怎么说也能攒下一笔钱,佩斯利太太带着三个年幼的女儿怕是过得艰难。”罗莎莉说。只怕她们挡不住那些暗涌的恶意。 “太太您放心,训练女佣我是好手。”艾玛女士说。 布拉德利太太将目光放在窗外:扑倒在棺椁上哭泣的女人、围在一块的三个孩童。 第5章 佩斯利是个悲苦的女人…… 佩斯利是个悲苦的女人,在家时过的清贫终日围绕着几块农田过活,出嫁后过了没几年的好日子又失了丈夫,没了经济来源。 最可怜的是她只有三个还未长成的女儿,孤儿寡母的无法抵御那些恶狼的惦记。 她永远不会忘记噩耗传来时那种绝望的心情,这样静谧的、平淡的但格外幸福的时光被上帝收走了。 翻阅脑海里的画册。 她常坐在沙发上编制桌垫,这是她为数不多未出嫁时学会的技艺。 家里被她经营得整齐干净,吉恩对她赞不绝口。 说来她总是对吉恩的工作又爱又恨。 爱工作的高薪,恨工作让他们夫妻总是分隔两地。 吉恩每年固定出海两次,一次大概是两三个月。她的大女儿桑尼做了一本粗糙的日历,每天都在上面圈圈划划地数着日子。 五个人的生活过得很简单也很满足。 可如今却被撕碎了。 趴在棺椁上的时候,佩斯利真想和丈夫一起死去,她无法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剖析内心,她其实并不是有多爱吉恩,只是恐惧财产被那些所谓的亲戚好友瓜分干净或是被那些流浪汉抓去做妻子,甚至是...... 可为了女儿们,她爱着的孩子,她必须艰苦又忍耐地站着。 她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思虑接下来的生活。 西南角是个让所有好人都害怕去的地方,她不能带着女儿去那里。 如今她们没了经济来源但还有些存款,可以选择搬去乡下租两块地,做她做了十几年的农活,好歹有口吃的。 而最好的庄园主人选就是吉恩的东家,布拉德利一家。 抱着女儿们她渐渐稳定情绪,打算第二天就着手搬家离开这里,不能让她的弟弟得到消息来搜刮她们仅剩的财产。 第6章 睁眼到天明擦干最后一滴眼泪,她起身收拾行李。 在一天中最炎热的时候,带着三个女儿拎着行李箱徒步走到了桑杜。 “妈妈,你说先生和太太会同意吗?”桑尼握着妹妹阿尔芭和克拉拉的手问。 佩斯利扯开挂拉的脸皮,证明她在听女儿的话:“没事的,桑尼。” “妈妈,我们有钱为什么还要来做农民?”克拉拉想不明白。 “没有靠山,很快钱也会没有。” 吉恩多年攒下的存款和抚恤费对于平民来说是一笔巨款,在这个流氓小偷遍地的时代多的是人觊觎。 布拉德利先生是一位在桑杜有地位有名望的庄园主,他名下有800英亩的田地用来种植和畜牧。 说实话,他就算缺农业工人也不会找一个女人,还是看上去并不强壮的、带着三个拖油瓶的女人。 可万一呢?也许善良的前主家愿意庇佑她们呢? 吉恩可是为布拉德利家的利益而死的,工作期间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拖拉占便宜。 佩斯利越想越觉得对。 去布拉德利家要经过一片广阔的麦田,热风裹挟着一些花香吻在桑尼的脸上,她看到不远处的小湖泊边停着几只蜻蜓,路边有她半个高的绿草中开着许多白色小花。 安静的只有她们踢踏的声音,让她的皱拢的心慢慢舒展。 “桑尼,我害怕,你呢?”八岁的阿尔芭说。 “我不怕,我不怕。” 当他们走上平整的鹅卵石路上时,就知道要到目的地了。 路两边是平整的草坪,每隔十米的草坪中间种着很大很高、开着像长刷子一样白花的七叶树,尽头是铺着红瓦片的白房子。 佩斯利和三个女儿去年有幸来过一次,参加年底布拉德利先生举办的小舞会。 一个为了庆祝一年的丰收,巩固与下属关系的舞会。 布拉德利先生是多善良和和蔼的人啊,居然会邀请他们这样社会身份低微的人到他家参加舞会。 佩斯利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个主意的成功率有多高。 她放下手上的行李箱,拉响了高大铁门旁的铃铛。 庄园虽然不大,但应有尽有。 桑尼和妹妹们趴在铁栏杆中间看向里面的喷泉,每一股喷涌而出的泉水在阳光下都会披着一身如钻石般的光点,她们一时看得有些入迷被佩斯利拉了一把才回过神。 来的人是守门员乔万韦布先生,一个还算健朗的老年人。 “佩斯利?”他看到面前的一大三小很吃惊,“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们无处可去,希望先生、太太能给我们一份工作,一份农业工人的工作。”佩斯利说。 乔万打开铁门将她们带进去。 “我听说了,节哀。”乔万摸索了一下口袋,从里面拿出几块长得像小兔子的水果软糖递给桑尼、阿尔芭和克拉拉。 桑尼很少吃到这样包装精美的糖果,她在征得佩斯利同意后伸出双手接过。 她跟着大人,带着妹妹们见到了艾玛女士,这栋房子的女管家。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桑尼觉得艾玛女士很像一只瞪眼睛的老猫,她一直都很害怕她。 “为什么这么问?”佩斯利的双脚之间贴得很紧,她想要尽可能地蜷缩自己。 “太太和小姐很是善良,本来打算明天派人去镇上问问你愿不愿意来这儿做女佣,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佩斯利惊呼一声,随之而来的是止不住的感谢。 桑尼紧紧拉着两个妹妹规矩地跟着她们绕过一个又一个厅。 她记得去年来的时候,地上铺的还是灰白色的厚毯子,如今换成了黄色的鲜花薄毯。 最大的、最漂亮的那幅壁画上是布拉德利一家三口。 紧挨墙的壁柱上的银烛台换成了鲜花瓶,阳光穿过敞开的大窗户照进来,整栋房子是那样的明亮。 渐渐地走到了她们从未来过的地方,见到了穿着丝绸长裙坐在沙发上的布拉德利太太和罗莎莉小姐。 佩斯利放下行李箱,拉着三个女儿就要下跪。 布拉德利太太赶紧让她们站起来。 “既然来了就好好工作,一切都要听从主人的安排,不懂的就问艾玛。” “谢谢太太、谢谢小姐。”佩斯利拼命地摆动头部,想让大家看看她有多激动。 桑尼偷偷地抬眼正好对上了罗莎莉小姐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带着笑意眨巴了两下。 “我的三个女儿也能干不少活,不需要一分钱!只要太太和小姐同意将她们留在这里。” “不缺她们一口饭吃。”布拉德利太太说。 桑尼的眼睛被她手上的宝石戒指闪到了眼睛赶忙移开,突然听到罗莎莉小姐说。 “让桑尼来帮我吧,听到她的名字,我的心情也会好上许多。” 桑尼猛地将目光重新放在罗莎莉小姐的身上,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 “来帮我挑选花瓣。” 她见到罗莎莉小姐向她招手,不由自主地松开妹妹们的手走过去。 “这个送给你。” 罗莎莉小姐从耀眼的、温暖的头发上取下一枚精致的小珍珠发卡,放在她的手上。 佩斯利不停地说这太贵重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她。” 桑尼好喜欢那枚发卡,她高兴地握紧:“小姐,我会帮您挑选出最好的花瓣!” 佩斯利一家就这样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下来。 每天清晨佩斯利要跟着其他女佣去浆洗仆人们换下的脏衣服,像主人家的衣物还轮不到她们每天都有专门的浆洗店上门收去清洗。 洗完衣服后她就能吃上一顿不错的午饭,偶尔还有一些昂贵的零食比如之前乔万给桑尼几人的软糖。 下午她要清洗碗碟、缝补衣服,这些都做完她就可以拥有一些碎片式的休息时间直到晚上的工作结束。 因为布拉德利家只有三个主人,所以每天的活计都不多,因此聘请的佣人也只有十几个人,人少竞争也不激烈佣人之间的氛围比较祥和。 除了桑尼被单独叫去外,阿尔芭和克拉拉人小干不了什么活,每天就在厨房或是后院里走窜,做点跑腿的小活。 晚上佩斯利带着两个最小的女儿回到阁楼的佣人房,艾玛女士特地将最大的一间给了她们。 三角形的屋顶下是两张单人床,床尾的墙壁边放着两个大箱子。 阿尔芭和克拉拉安静地坐在里面那张床上听桑尼说她的日常。 “我从未见过 那样漂亮的花园。”桑尼回想起今日的所见所闻,是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的。 圆弧形的玻璃房里搭建了很多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架子,一盆盆鲜花就放在那儿。 这还只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在外面草坪上。 红色、黄色、奶油色的玫瑰,紫色的郁金香全部按照一个开口的圆形由高到低种在草坪上。 “莉露说,下个月还有美丽的绣球花。”桑尼向往地说。住在拥挤的镇上,她哪有机会看到这样成片的、精心打理的花园。 阿尔芭和克拉拉被她说得心痒难耐。她们现在还是好奇心旺盛的阶段,渴望地透过小小的窗外,试图能在漆黑的夜色中瞅到一角。 “我带了一些花瓣回来。”桑尼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帕子,里面是有些损伤的各色花瓣。 “哇!” 阿尔芭和克拉拉不再拼命把脸贴在窗户上,飞快地跑下床看过来。 斯佩利露出了这几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到女儿们的样子她再次肯定自己的决定。 只有靠着桑杜有名的大庄园主,女儿们才能有健康的生长环境,等将来大一些做了女佣再得主人们的垂怜嫁个好人这辈子也值了。 也别看低女佣这份工作,她们不仅包吃包住每年还有十五个英镑,偶尔还能得到价值不菲的奖赏。 虽然没有女工的自由度高,但胜在稳定性。 佩斯利想,这是她最能够到的既能保护财产又能有个良好环境的生活方式了。 第6章 “上个月的支出多了一…… “上个月的支出多了一份半的女佣钱,还有换置窗帘和给马看病......” 布拉德利太太坐在小书房里查看账本。 艾玛女士用银质茶壶倒了一杯红茶放在桌边:“太太看累了吧,要不先歇会儿?” “我记得罗丝的发油用完了吧?” “早就买了小姐最常用的椰子油,您放心。”艾玛女士捏着布拉德利太太的肩膀说,“我瞧着您最近瘦了。” 布拉德利太太是个胖嘟嘟的女人,瞧着富态,平时都有两层双下巴如今倒是隐约只剩一层了。 “夏季的太阳热力十足,热得人每天都粘嗒嗒的。” “太太,要冰激凌解热吗?” “唔,好吧。” 第7章 奥莉弗很快下去。 “七月唯一让人期待的就是麦田的丰收,每每见到钱库的减少我心里就难受。”布拉德利太太说。 “马上就是收割的日子了,太太不用担心。” 奥莉弗将冰激凌端上来,布拉德利太太舒爽地眯起眼睛:“给小姐送些去,多放点果酱。” 刚站稳脚的奥莉弗后返回厨房,见到蹲在地上洗土豆的阿尔芭,小小的身子穿着灰扑扑的粗布衣裙认真地将土豆表皮清洗干净。 “阿尔芭,你姐姐呢?”奥莉弗问。 阿尔芭抬起脑袋,有些迷糊地说:“桑尼好像在后院洗花瓣。” “别洗了,去叫你姐姐进来,等会儿让她把冰激凌给小姐送去。” 阿尔芭听话地点头,起身跑到后院。 厨房连着后院,那里是饲养鸡鸭鹅和浆洗、晾晒衣物的地方,院子的西南角打了一口井。 桑尼就在那里洗花瓣。 “桑尼,奥莉弗让你给小姐送冰激凌。” 等罗莎莉吃上冰激凌的时候,她刚调制出一份到目前为止最满意的香水。 “小姐,那些花我已经洗干净晒在太阳下了。”桑尼拘束地站在这间她觉得很奇怪的房内说。 距离她来这里有半个月了这却是她第二次进来,里面的东西稀奇古怪,有时候还会散发奇怪的味道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害怕。 罗莎莉吃完冰激凌将做工精巧的玻璃碗放在桌上,她高兴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布拉德利夫妇。 “你来时见到老爷了吗?”罗莎莉问她。 桑尼摇头:“没有,小姐。” “把这个给太太送去。”罗莎莉把一小瓶香水递给桑尼。 等桑尼带上房门离开,罗莎莉将桌上的笔记整理放在抽屉里上锁。 她终于可以尽情地享受舒适的日子了,这个香水也将成为她再次引领桑杜的重要工具。 一想到那些嫉妒羡慕的眼神,她就快乐地想唱歌。 突然下意识地捂嘴害怕艾玛女士突然出现教导她,转念一想这里是艾玛女士绝对不会来的地方,才放开嘴笑出声。 待到吃晚餐的时候,她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布拉德利夫妇。 “哦,亲爱的,我亲爱的罗丝,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布拉德利先生握着刀叉调侃她。 罗莎莉瞬间皱起脸,她最近一点也不想再走进那间屋子,可她不忍对方失落只好梗着脖子点头。 心里安慰自己,步骤已经有了只要改变一下原料不会费很多时间的。 “亲爱的罗丝,你下午让桑尼送来的香水我已经用过了。哦,上帝,我从未闻过如此令人陶醉的香味,它甚至到现在还未曾离去。”布拉德利太太赞叹不已,“我已经能想象到它风靡桑杜的日子了。” “桑杜的太太圈要铺上红地毯才行。”布拉德利先生扬起小胡子,开怀大笑。 铺着繁复蕾丝桌布的餐桌上,笼罩布拉德利一家的消沉短暂地散去。 “先生、太太、小姐。拜伦来访。”一名女佣走进餐厅说。 “拜伦?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布拉德利先生疑惑,“请他进来吧。” 拜伦是布拉德利农庄的管理者,在这里工作了三年,工作不好不坏。 布拉德利先生对他的态度比较一般,直到这次丰收季他高兴地说比去年翻一倍布拉德利先生才愿意在笑容里加两分真诚。 没一会儿有着一头棕色卷发的瘦长男人走进来。 他对着布拉德利一家微微弯腰。 “拜伦,什么事让你现在过来?”布拉德利先生咽下鲜嫩的小羊排问。 “老爷,是否需要私下?”拜伦看了一圈餐厅里的人,犹豫地说。 “不是要紧的事你就快说吧。” “好吧,老爷。我想我大概是不重要的?”拜伦吐口气道,“我的妻子前些时日生了重病快要不行了,她总是嚷嚷着要回老家看看。” “哦,上帝。”布拉德利太太露出惋惜的表情。 “需要什么帮助说吧。”布拉德利先生放下刀叉说。他是慷慨的主人,有人生病或者需要遇到难事,他都会尽量地给予帮助。 “别太难过先生,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们。”罗莎莉擦拭嘴角,脸上带着一丝和善。 拜伦叹口气面露纠结,最后十分艰难地开口:“我想请老爷让我回老家。” 过几天是麦田丰收的重要日子,作为农庄的管理者的第一重任就必须确保这件事情顺利地完成。 如果是平常他确实是不重要的。 布拉德利先生抬起粗短的手指揪着小胡子:“拜伦,麦田收割后如何?” 一个星期后就是麦田收获的日子。 “先生,我的妻子快要不行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觍着脸来和您说。” “我可以聘请最好的车夫送你们回去。”布拉德利先生说。 “先生,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医生刚刚给我下了最后通知,”拜伦摸了一把脸,“就在三天后。所以我最迟必须明早离开才能确保在......前赶回老家。” 布拉德利太太脸上是同情和怜悯。 “好吧,好吧。”布拉德利先生只能妥协,“可以给你半个月的假。” “不,先生,我的意思是,我这次离开就不回来了。看着自己的头发日益花白,我也开始想要回家安度晚年。” 罗莎莉看了眼他棕色的头发和紧实的皮肤,以为这种想法只是他被妻子将要去世影响了。 “如果你非要这么决定的话,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布拉德利先生扔下刀叉,眼神带点不悦。 “艾玛,将我那枚金戒指拿去给拜伦先生,作为他为我们辛勤工作三年的奖励。”布拉德利太太说。 “感谢您的慷慨。” 拜伦离开后,布拉德利先生也没了食欲。 “这种时候失去一名专业的农庄管理者不是一件好事。”布拉德利太太说。 “你有什么建议,罗丝?”布拉德利先生问。 罗莎 莉记得去年年初他们奖赏过一名农业工人,因为他的田连续五年收获最多。 “我记得,农业工人里是不是有一个叫马尔科姆的?”罗莎莉问。 “是的,小姐。”艾玛适时地回答道,“他的田连续五年产出最多,是个非常勤劳的人。但就在一年前左右因为偷盗被拜伦赶了出去。” “你这么说我有些印象,这样的人即使专业水平再好我也不会要的。”布拉德利先生蹙眉。 “农庄里还有其他这样的人吗?”罗莎莉问。 “尼尔,他种的地也不错。”艾玛想了想后说。 “就让他先暂管一下农庄吧。”罗莎莉说。 “我会让赖特尽快找人的。”布拉德利先生点头说。 夜晚,被好几盏煤油灯照得亮堂堂的屋内,罗莎莉正躺在四柱床上看信。 这是一封来自斯宾塞的信。 亲爱的罗丝: 妈妈最近在积极地给我相看对象,也不关心我愿不愿意,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只自由的知更鸟。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希望年底前妈妈能同意我来桑杜小住一段时日。 来自夏洛特。 夏洛特盖恩斯是罗莎莉二姨母的大女儿,也是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亲戚和朋友。 可惜在她十岁那年,盖恩斯先生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家人搬去了离桑杜较远的斯宾塞,一年也难以见到一次。 罗莎莉记得上次通信还是在去年年底,如今她们的感情也因为距离变得稀薄、脆弱起来。 她思索着将信放在床头,打算等明天再回复。 又是被莉露叫醒的一天。 罗莎莉躺在床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用手背遮在眼睛上试图减少阳光对她的伤害。 “莉露,今天不穿这个。”罗莎莉看到莉露拿出帕尼埃裙撑说。 莉露又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白色碎花的裙子,它没有夸张的裙撑只有小小的臀垫,大大的u型领也没有任何蕾丝做装饰。 它还是一条洛可可裙只是不再那么奢华,更偏向自然简洁。 穿上浅口的带有蝴蝶结的高跟鞋,罗莎莉利索地下楼吃早餐,准备等会儿和布拉德利先生一起见见尼尔。 这是拜伦先生离开的第三天。 咽下最后一口面包,她靠在椅背上等布拉德利先生下来用餐。 “早上好,小玫瑰。” 布拉德利先生在女佣服侍下坐下。 罗莎莉单手托着下巴看他:“爸爸,你打算什么时候举办丰收舞会?” 每年丰收舞会都会邀请合作商、朋友和亲戚来享用美食。这是一个桑杜这片的传统,其他庄园主邻居也会邀请他们一家。 “大概下个月初吧。拜伦走了,我不得不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农庄上,舞会也得延迟几天。” “听说科林先生打算提前举办舞会。” 第8章 “哈!他一定是害怕和我的舞会撞在一起,就没人去参加他的了。在桑杜没人比我更有能力管理农田。” 吃过早餐,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先生在书房坐下闲聊。 咚咚咚书房门被猛烈地敲击。 布拉德利先生有些不满。 罗莎莉走过去开门就见到了一脸焦急的、恐惧的赖特先生。 “发生什么了?”罗莎莉不解地问他。 “先生、小姐。农田出大事了!” 第7章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 那一眼望不到头的金色麦浪本是庄园主眼里最美的风景,如今却是布拉德利一家眼中的噩梦。 罗莎莉搀扶着布拉德利先生从奔驰的马车上下来时还残留着一点幻想。 瞧瞧这长势喜人的麦子怎么会生病呢? 可当农业工人们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捧金色的麦粒上来时他们大失所望。 原本应该饱满的果实已经被吸食一空,只留下一层光鲜的空壳。 布拉德利先生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倒在地。 田埂上一阵混乱。 罗莎莉让车夫带着布拉德利先生回庄园,而她要留在这里了解情况。 “你!”罗莎莉撑着一口气,依靠莉露的手臂力量站在那儿指向把麦粒捧上来的农业工人。 “小姐。”对方长着一张忠厚的脸,此刻的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变调。 “小麦被蛀成这样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人发现?”罗莎莉愤怒地问。 “小姐,我们此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害虫和这样奇怪的现象,而且这是很短时间内发生的并且不是所有的都被蛀食一空。” “什么意思?” “在派人去通知赖特先生前我们大致查看了一下所有的田地,只有靠近最东边的那一片田完全被吃光以外,靠近我们住处的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生存下来。” “东边是谁在管理?”罗莎莉将目光放在那些挨着的农业工人中间。 “那片地的农业工人早在去年就被拜伦赶走了,后来一直是拜伦找来的人在管理。” “那些人在哪里?” “全部都走了。” “全部都走了!”罗莎莉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刺得农业工人们浑身一颤。 莉露发现在惊怒下罗莎莉火红色的头发就像火焰一样燃烧着,她瞧着害怕缩起脑袋。 “早在前几天就走了。” “你们喷药剂的时候难道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吗?”罗莎莉想不通。 “药剂是拜伦带来的人喷洒的,以宝贵财产为由不准我们触碰。” 罗莎莉脑海里串过前天晚上拜伦的神情、田地里流动的麦浪、眼前农业工人惊恐的脸,还有什么不明白。 “你,你叫什么名字?”罗莎莉喘气。 “尼尔。” “药剂没使用的话,领回来的都放在哪里?”罗莎莉此时十分恼恨自己对这些事务的不上心,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从未见过,拜伦从不让我们知道。” 罗莎莉深吸一口气对协助她还留在这里的赖特先生说:“先生,拜托你现在派一部分人去找拜伦,再劳烦你亲自去镇上找治安官说明情况。” “是,小姐。”赖特先生很快骑上马出发。 罗莎莉转过头看向那片麦田,不敢置信又难过地流出眼泪。 农庄是他们的根本,如今这样成片的被毁去不敢相信前方有多大的困难在等着他们。 但她很快缓过神来,低头擦掉眼角的一些泪渍。 “等会儿我会让人将药剂送来,不管小麦和大麦有没有生病全部都要喷洒下去。” “是的,小姐。” 因为马车送布拉德利先生先回去了,赖特先生也骑着他来时的马走了。 罗莎莉和莉露想要回去要么等马车来接,要么只能靠双腿。 “小姐!”莉露惊呼。 原来是罗莎莉不顾淑女的礼仪抱着裙摆在田埂上奔跑。 快点,再快点! 她从未这样奔跑过,早上精心盘起来的头发散落,胸口大幅度起伏,汗水从额头滑落到眼睛有些微的刺疼。 只要她跑得再快一点就能多挽救一株麦子,她不敢去思考已有的损失,也不敢去触碰布拉德利先生说今年多联系了几位粮商的记忆。 喉咙里是鲜血的味道她感觉自己的胸腔要爆炸了,双腿像没有知觉的钟表一样摆动。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从前面传来,车夫拼命地鞭打马匹恨不得它有八条腿。 “小姐!” 车夫将马车停在她面前,对她现在狼狈的样子感到吃惊。 罗莎莉和跟在后面跑来的莉露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车。 “快!快回去!”莉露喘着粗气说。她每天做惯了活计,并没有罗莎莉那般狼狈到失语。 马车很快动起来。 “小姐,您还好吗?”莉露忍着嗓子的干咳痒意问。 罗莎莉说不出话,她的嗓子喘的像破风箱,因为束腰眼前还一阵阵的发虚。 好不容易到了庄园,刚穿过铁门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那股焦躁、急迫、慌乱的味道。 莉露在罗莎莉的眼神指示下跟着车夫去找人搬运药剂。 罗莎莉发现当她停下刚才的跑步频率后再次挪动时脚连抬起来都困难,只能捂着肚子独自朝屋内走去。 留在门口张望的女佣一见她立马跑过来。 屋内果然已经乱成一团。 不断地有佣人在楼梯上上上下下,端着脸盆或是拿着水壶。 见她进来,又围向了她。 “小姐,喝口水。” 这杯水 如圣药般地让罗莎莉恢复了一半的精气神,她推开围着的女佣们跑上二楼。 布拉德利夫妇的房间在走廊的中段,此时门正大开着呜咽声从里面传来。 罗莎莉走进去,看到布拉德利太太正坐在床边,眼睛红得像兔子。 “小姐。”奥莉弗首先发现了她。 艾玛女士震惊地看着她,久久未眨眼睛:“上帝!” 布拉德利太太慌忙抬起头,看到罗莎莉此刻的样子又是一阵惊叫,她跳下高高的四柱床跑过来。 “你怎么了?告诉妈妈!” “我没事,我只是跑回来的。”罗莎莉握着她的手走到床边。 “跑回来!”艾玛女士好像被土豆噎住一样,脸色憋得泛青眼睛凸得快要掉出来了。 可惜现在没人能分出精力给她。 布拉德利先生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中央,一旁坐着家庭医生。 “怎么样?”罗莎莉扑倒在床上问。 家庭医生翻开布拉德利先生的眼皮看了又看,最后得出结论:太过震惊发生的晕厥,由于平时爱喝酒有更危险的可能。 刚刚还握着罗莎莉右手的布拉德利太太还来不及发出一声尖叫就软倒在了地上,这次女佣又是摇晃又是嗅盐的都没有一点反应了。 艾玛女士的眼睛终于从罗莎莉上移开,她猛地呼吸立马叫人将布拉德利太太搬到隔壁又让医生过去看看。 罗莎莉望着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脏乱的裙子,一瞬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明明整栋房子都要被掀翻了但她好像游离在一个另外的世界。 “小姐!” 一只手拉了她一把。 罗莎莉眨巴眼睛看过去,是桑尼。 “小姐,莉露让我告诉您,药剂已经送去农庄了。” “好,好的。”罗莎莉慢慢挪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桑尼看看她又看看门外,给她倒了一杯水安静地退了出去。 这场慌乱在夜晚才勉强制止。 罗莎莉穿着暗红色的帝政裙坐在布拉德利太太的床边,手上端着一碗牛肉茶。 “妈妈,吃点吧。” 布拉德利太太脱掉了繁琐的衣裙,披头散发地靠在枕头上:“你爸爸还没醒来吗?” “没有,医生在照顾他。” “赖特回来了吗?有没有追到拜伦?” “回来了,但没有。” 赖特先生派去的人回来说,他们一路快马加鞭朝拜伦的老家跑去根本没有遇到任何人,也有沿途向人打听都说没遇见。 而赖特先生也提了礼物去求见治安官,对方说会以盗窃的名义下达通缉令。 “这个,该死的!下流的!老鼠!”布拉德利太太怒不可遏,脸色涨红。 艾玛女士接过罗莎莉手中的牛肉茶,心疼地劝布拉德利太太吃些滋补的食物。 “我没有胃口,艾玛。” 咚咚咚,楼下的女佣上来敲门。 “太太、小姐,农庄的尼尔来了。” 罗莎莉赶紧下床,穿着浅口的平底鞋往外跑。 “妈妈,您先休息。” 艾玛女士追了几步说:“小姐,别跑!” 罗莎莉加快速度逆着风远离后面的一切。 下了楼梯让女佣将尼尔带到书房去。 第9章 很快罗莎莉见到了愁苦的尼尔。 “小姐,所有田地都喷洒了药剂。” “你们大概统计了吗?麦子还剩多少?”罗莎莉双手捏得很紧,小心地问他。 “最多只有往年的五分之一。” 罗莎莉往后倒了一下,很快用手撑在桌面上转过身低下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几天辛苦你们盯紧点别再出差错了。” 咔嗒的关门声响起,罗莎莉的脑海疯狂地搅动,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身体里好像被鹰啄食,疼痛难忍。 同时迷茫也如喷泉一样爆发,她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半晌她突然开始翻看所有的抽屉,终于在她的记忆的地方找到了布拉德利家的存款单和所有的粮食合同。 她坐在椅子上,拿出纸笔开始计算。 除去存款单上的钱,布拉德利太太手上大概还有一百英镑的零用,还有投资在外的本钱和利息。 算来算去除掉接下来一年的雇佣费、买种子的钱等最后只剩下八百英镑,而那些额外的珠宝、新衣、美食通通没有算进去。 听起来还有点富余,其实买来的船还差七千英镑才能回本,要是重新购入的话又要一万多的英镑。 罗莎莉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没有破产,只是要恢复从前还需要很多很多时间。 她将双手插入发间,头疼欲裂。 咚咚咚。 “小姐,老爷醒了!” 莉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感谢上帝!”罗莎莉亲吻一下自己的手指感恩道。 第8章 黑夜就像愁云笼罩着布…… 黑夜就像愁云笼罩着布拉德利庄园,唯有屋内散发出的灯光能驱散片刻。 “爸爸,你还好吗?”罗莎莉坐在床边问。 布拉德利先生半靠在三四个枕头上,眼角耷拉、神色苍白又疲惫:“还死不了。” “别说那样的话!” “抱歉,罗丝。”布拉德利先生又问,“赖特呢?让他来见我。” 罗莎莉制止女佣的动作只是让她们都先出去。 然后才靠近布拉德利先生小声说:“爸爸,一切都是拜伦搞的鬼。” “拜伦?他怎么会。”布拉德利先生吃惊道。 “他早有预谋!他故意开除那些农业工人安插自己的人手,故意不喷洒药剂,还不知道从哪里短时间内运来了那么多害虫。”罗莎莉愤愤道。 “抓回来了吗?”布拉德利先生费劲地直起身子问。 罗莎莉摇头:“他逃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让赖特先生去找了治安官发布通缉令。” “我对他多好啊,他来的三年里我还邀请过他们一家来参加舞会,他走前你妈妈甚至还多给了一枚金戒指。” 罗莎莉将手轻缓地放在他的肩膀上沉默着。 “是我看他处处不得志才让他来农庄做个体面的管理者......等抓到他了直接绞刑。” “爸爸,也许我们不应该乱发善心的。而且他还带走了药剂。”罗莎莉困惑又焦虑地说,“还有......如今家里没有多少英镑了......” “罗丝,我们不能保证别人永远不起贪念,因为你甚至都不能保证自己是无私的圣母。可因为一个人就为所有人定罪就是撒旦也不会这样。” 布拉德利先生又说:“既然他带走了药剂,这么一大批他走得一定很慢或者说他已经投靠了附近其他的庄园主,这方便了我们的寻找。” “我明白了,爸爸。”罗莎莉说。 “家里的账不明白的就来问我,你妈妈,哎......” “爸爸,如果你相信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罗莎莉坚定地说。 “我当然相信你。”布拉德利先生抬起手覆在罗莎莉的手背上,“罗丝,别害怕。” “我不害怕。” 布拉德利一家的事很快传遍了整个桑杜,大家都在看好戏布拉德利是否会就此一蹶不振。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罗莎莉就接管了布拉德利庄园。 明面上是布拉德利太太做主,因为她不能越过安好的母亲,这样不体面。 桑杜有的是人在看他们笑话,但只要罗莎莉不在意就没人能伤害她。 而最先上门打探的是住在桑杜附近的波比姑姑和她的孩子们。 波比德温,布拉德利先生的二姐,嫁给了桑杜镇上的一个木材厂厂长。 在罗莎莉焦头烂额之际,她带着三个孩子敲响了布拉德利家的铁门。 事发突然,当罗莎莉接到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会客厅坐下了。 “波比姑姑怎么突然来了?”罗莎莉放下手中赖特先生今早交给她的粮食合作商名单。 她得抓紧时间一一和他们商谈违约的事。 “也许是听到消息了?”莉露不确定地说。 “太太呢?” “我来时见她刚从楼上下来。” 罗莎莉烦躁地摇头,站起身看着满桌面的文件只想全部拿出去烧掉。 可她只能强迫自己耐下心来一点点填补这些漏洞。 “走吧。” 罗莎莉抚平裙摆褶皱向客 厅走去。 在她印象里,妈妈和波比姑姑一向不和,从还未嫁进来时两人就不对付。 不过她也不喜欢这位姑姑,总是自视甚高还唯利是图。 穿过门厅,第一眼看到的是她姑姑的儿子,一个黑发宽胖的年轻小伙儿。 他背对罗莎莉,双手拿着司康饼头还对着桌上的鸡蛋布丁。 罗莎莉绕过沙发,对上姑姑格外明亮的眼睛行了个礼:“好久不见,波比姑姑。” 波比姑姑轻轻点头。 罗莎莉又将目光移到两位堂妹身上。 “你好,罗莎莉。”波比姑姑的大女儿站起来说。 “你好,帕尔瓦蒂。”罗莎莉又对同样站起来却没出声的年轻些的女人说,“你好,安娜。” “还有,利夫。”罗莎莉最后看向年轻小伙儿。 “你好,罗莎莉。”利夫伸出手结果发现手上还有残渣,立马抖掉说,“真是抱歉。” 罗莎莉垂下眼皮挡住眼里的嫌弃对他微微一笑,之后坐在波比姑姑身边说:“太久没见,姑姑越来越年轻了。” 波比姑姑亲热地搂抱她说:“罗丝还是这样讨人喜欢,我瞧你才是越来越漂亮了。哎,帕尔瓦蒂和安娜要是有你一般讨人喜欢就好了。” 说了半天话布拉德利太太都没有参与,像一座雕塑一样坐在那儿品茶。 “妈妈,你要是送我一条像罗莎莉戴着的红宝石项链我也会变得讨人喜欢。”安娜笑得十分亲热。 她今年16岁和波比姑姑十分相似,不论是同样娇小的身材还是那双过于灵活的眼睛。 “瞧瞧,这烦人的小蜜蜂。”波比姑姑宠溺地看了她一眼。 “我看像只小麻雀。”布拉德利太太终于开口了,嘴角挂了两份假里假气的笑。 “哎,瞧我,看着罗莎莉漂亮的脸蛋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波比姑姑眼角耷拉下来。 “是的,我们是来看望叔叔的,听说他病倒了,所以你们真的要赔很多钱吗?”利夫终于停下了他对食物的可怕侵略,可嘴却是片刻不得休息。 “利夫!”帕尔瓦蒂尴尬地拉了他一把。 “什么?”利夫不明就里地看她。 “他在静养还不适合听见太恼人的声音。”布拉德利太太放下茶杯,将背挺得笔直说,“亲爱的利夫,喝些茶吧,润润嘴。” 奥莉弗为客人们上了茶水。 “好香。”安娜吸了一口气。 布拉德利太太勾起嘴角:“从印度运来的,要是喜欢走的时候尽管带些走吧。” 气氛僵住,罗莎莉软着嗓子说:“姑姑,爸爸刚睡下不如等会儿再去?正好现在日头不晒可以去花园里转转,我新种的玫瑰开得可漂亮了。” 波比姑姑原本高高耸起的眉毛缓下来,口气还是不太好:“有些话我不吐不快,可怜的鲁本遭遇了这样的事,要我说还是因为没娶对夫人。” 这话一出她也意识到失言了,但嘴巴抿得死紧碍于面子不肯再说什么。 其他几位小姐、少爷安静得连呼吸都放缓了。 艾玛女士更是站在布拉德利太太身后怒目而视,显然十分生气。 “波比,别忘了你现在姓什么!”布拉德利太太眼睛一瞪,脸庞涨红。 布拉德利太太是地地道道的桑杜人,家里也是庄园主,如果不是娶了她布拉德利先生不会这么快被本地人真正接纳的。 而且原本在婚姻市场没那么受欢迎的,拥有外国血脉的外来户布拉德利家几个孩子都因为布拉德利太太这门婚事才有了好转。 不过波比姑姑只嫁了个商人,说来完全对不起她的身份。 问布拉德利太太,对方说这是因为波比姑姑长得难看、性格恶劣、嫁妆又不丰厚的缘故。像长得漂亮些的大姑姑,玛丽戈尔德姑姑就嫁给了小庄园主。 第10章 见两人眼神之间火光四溅罗莎莉只得再开口,只是不好再将话递给波比姑姑了,她把目光放在了帕尔瓦蒂身上:“帕尔瓦蒂,去看看花园吧。我不敢说桑杜第一但也不遑多让。” 帕尔瓦蒂连忙点头,拉起安娜的手又去扯波比姑姑:“妈妈一起去吧,您不是最喜欢玫瑰了。” 布拉德利太太不愿见到波比姑姑站起身上楼,走前勉强说了几句场面话。 罗莎莉吩咐女佣去准备中午的食材,然后邀请波比姑姑四人去花园里走走。 “罗丝,一定是你在管理庄园吧,佣人有条不紊没有半点慌乱。”波比姑姑让女佣折下一朵黄玫瑰。 罗莎莉看向不远处安静欣赏花园的帕尔瓦蒂、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的安娜和不情愿的利夫,点头。 “你还是个姑娘就要承担这样大的事,哎。” 她有点不耐烦,但对方是长辈且她受到的教育也不准她说走就走,只能说:“不辛苦,而且我一直都在和爸爸妈妈学习。” “你和姑姑说,你们前前后后真赔了三万英镑吗?”波比姑姑小声问。 “姑姑这是?”罗莎莉心里有点讥讽,认为对方是来落井下石的。 “我是担心你们,前些年刚买的船又遭到海祸,好好的田地也被人暗算。” “姑姑,这并不伤及根本。”罗莎莉说,她不愿被别人看不起。 “有什么姑姑能帮得上忙的,你说。”波比姑姑说。 罗莎莉有点吃惊,眼睛快速眨巴了两下不让人看清她的情绪。 波比姑姑和布拉德利太太虽然关系很不好,但看来至少对她的兄弟和侄女还是有两分真情实感的。 眼下确实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比如说每两年就要重新签订的粮食合同还没敲定,新的麦种虽然早已备下但还没安排日子播种。 再比如新的农庄管理者还没找到,这样有专业知识的人才在桑杜这边比较少,一出现也多是被人早早招走了。 但这些她自己可以解决不需要不太相熟的姑姑帮忙。 不过有一件事,也许可以拜托波比姑姑。 在明白家里只有八百英镑的时候她就有了将香水批量销售的想法,如今最关键的配方也被她攻克就差外包装和销售渠道。 最最关键的是这件事必须偷偷地做,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她在大张旗鼓地做生意。 想到这儿,她就心里愤恨。 就因为她是女人! 只有那些活不下去或是地位低贱的女人才会做生意,她这样绅士的女儿是绝对绝对不被允许的。 就因为他们是依靠土地的庄园主! 一旦脱离土地生存就会被人看轻,就连货船也只能卖一些粮食不能光明正大地载些别的东西。 第9章 勉强将这股气压下去,…… 勉强将这股气压下去,她又想到其他的事。 因为镇上里桑杜只需要半个时辰的马车就能到远比伦敦要近,所以罗莎莉一开始的选择就是在镇上。 波比姑姑嫁给了在镇上开木材厂的厂长,对于镇上的厂家多少有些了解打听也更有渠道。 罗莎莉的想法在肚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决定试探地伸出触角。 要是对方不同意就立马认错把问题推到她的担心则乱上。 “姑姑,我想请你帮我在镇上打听一下一家靠谱的玻璃厂。” 庄园里的人一部分跑去了拜伦的老家,还有一部分人去了附近的城市乡镇打听,毕竟治安官也只是发布一张通缉令悬赏并没有认真去找。 罗莎莉现在手上抽不出太多的人去一家家打听玻璃厂。 “玻璃厂?”波比姑姑有些吃惊,“你要做什么?” “我想做一批瓶子转手。”罗莎莉斟酌地说。 其实她想做香水,想要快速聚拢一波英镑。家里的财政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就算死也不能接受之后的生活质量一跃而下。 “瓶子?”波比姑姑停下脚步,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打算做生意?你爸爸妈妈知道吗?上帝!做生意!” 罗莎莉听她说了几句就没有阻止她的,心里觉得有戏。 “只是短时间做一笔生意回点资金,希望姑姑能帮我这个忙。”又说,“我不会将这个作为长时间的事业的,希望姑姑帮我保密。” 关于消息走漏她倒不担心波比姑姑,因为她娘家兄弟的名声和她的关联是很大的。 波比姑姑欲言又止、犹豫再三最 后还是咬牙点头了,答应她会在最快的时间把了解到的消息告诉她。 吃过午餐送姑姑一家离开的时候,罗莎莉让莉露从她的实验室拿了五瓶装在透明玻璃瓶里的香水。 只说是外面买来的送给她们。 这些瓶子很简单,容量也小,是她买来暂时使用的。 “真漂亮!”帕尔瓦蒂爱不释手地摸着小小的水滴状的瓶子说,粉色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流动,她们从未见过这么美丽的香水。 “好香,我好喜欢。”安娜一拿到就拨开了软木塞,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飘然溢开,她陶醉地吸了一口又一口。 波比姑姑将两个姑娘和利夫赶进马车,眼神带有几分后悔、几分坚定:“我回去就帮你问问。” 马车开始移动,安娜的声音从车窗里飘出来。 “这下我一定会在秋季舞会上大放光彩!黛西和辛西娅会羡慕死我的。” 罗莎莉露出今天第一个真诚的笑容,希望她们参加的舞会越多越好。 很快,就收到了波比姑姑的信件。 而镇上一共有两家玻璃厂,其中一家的老板是个特别精明的人,他的生意远远比另一家要好。 至于第二家因为老板早些时日经营不当破产了,如今工厂已倒闭。 这样就只剩一家了,没得选。 不过令她改变主意的是,波比姑姑简单的一句不重要的话:说来最优的合作商还是道森,只可惜他突然关闭了玻璃厂听说是欠了外债急需筹钱呢。 罗莎莉琢磨又琢磨,决定让百忙之中的赖特先生亲自去打听一下贝壳玻璃厂。 很快赖特先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贝壳玻璃厂卖价为八百英镑。对方要得急,如果能一次性付款还可以少收一百英镑。 这件事让罗莎莉纠结不已,因为她只有八百英镑可以支配。 要是买下的话,她需要将手里的钱全部砸进去。 就这个问题让她睁眼思考到天亮,最后还是决定买下厂房自己生产。 因为她想,一年的农庄运转费用和家用是已经保留了,明年的稻子一卖也能勉强维持庄园运转。 再说她对这款到现在为止不管男女老少没一个人不喜欢的香水很有自信。 正式确定前她还去征询了布拉德利夫妇的意见。 “再差还能差到哪儿去?需要我变卖珠宝吗?”布拉德利太太问。 “那还不需要,妈妈。”罗莎莉暗想,要卖也卖她的这是她要做的生意。 “放开手做吧,不然你永远不会成功!”布拉德利先生说。 车轱辘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进,车夫穿着橡胶雨披在小雨中把控方向。 “刚刚出门还好好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莉露坐在马车里抱怨。 今天是罗莎莉去镇上买玻璃厂的日子,跟来的除了莉露还有赖特先生。 罗莎莉扭过脑袋看向车窗外,雨水如棉丝般挂在玻璃上。 车内的热气像恼人的蚊虫,她抬起手扇了两下。 莉露很有眼力见地打开扇子对着她的下巴和洁白的脖颈扇起来。 “一切都没问题吧。”罗莎莉第三遍说。 “全部都带齐了。”赖特先生第三遍回答。 因为下雨车夫多赶了十五分钟才到镇上,此时街上很安静只有来去匆匆的人踩在水洼里发出的啪嗒声。 车夫根据地址左拐右拐地拐到临近郊区的地方。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打着一把黑漆漆的伞站在那儿,裤腿还一高一低地卷起来。 车夫将马车停好,撑着雨伞打开车门。 赖特先生先下马车和那个老人打招呼、谈合同。 罗莎莉在那个老人离开前是不会出现的。 很快赖特先生就敲定了合同送老人离开。 莉露她接过车夫的第二把伞让罗莎莉下来。 尽管外面的空气也是黏嗒嗒的,但罗莎莉还是舒服地松开了眉头,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消散许多。 贝壳玻璃厂占地一英亩,其中包含了熔炉、切割车间及仓储。 房子建的还算牢固,周围地面的杂草也拔得一干二净,看得出来前主人对这间工厂的爱护。 罗莎莉和莉露、赖特先生将这里仔细地看了一遍,把缺少或是需要替换的物件记下来等天气晴朗就派人整理。 “赖特先生,招工信息就.....”罗莎莉刚想说让他去办,就看到他鬓边发白的头发想到最近跑粮商和找拜伦事让他忙得脚不沾地,心里有些许愧疚。 第11章 “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让我的儿子来,他还算机灵。”赖特先生说。 赖特先生的儿子罗莎莉没什么印象,就隐约记得是个个子瘦长且十分会来事的。 “就让他先做着吧。”罗莎莉说。 赖特先生在老布拉德利还活着时就为这个家工作了,罗莎莉对他的信任度是很高的。 不过刚出了拜伦的事她有些警惕,不说直接把工作给他儿子只是先让他来试试。 回到家就见布拉德利太太皱眉在看一张长长的名单。 “妈妈,你在看什么?”罗莎莉问。 “那些农业工人看护不利害我们损失了这么多钱!如今家里要节省些,我就想将一部分人解雇。” “你把他们解雇谁去种田?” “又不是全部解雇。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布拉德利太太嘀嘀咕咕地发牢骚。 “等过两天种子撒下去,就让一部分人来给我干活吧。”罗莎莉说,“我还缺一些处理花卉、植物的工人。” “不解雇也行吧,总得让他们出点力气。” “还有家里那些空闲的女佣也来帮我,我需要有人帮我处理提炼的工作。” 她现在没有那么多英镑大量生产,只能先生产200瓶卖出去回个本。 一道道指令吩咐下去,整个庄园开始变得忙碌。 佩斯利因为主人的安排从打杂女佣变成了专门做搅拌香水的工人。 每天清晨她要将调配过的原材料倒入大容器内然后盯着男工搅拌均匀,最后让他们抬去阴凉处放置。 一开始她吓得不行以为是被辞退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给她换了一份工作,年薪也涨了5个英镑并且依旧是包吃住。 从一开始的惶惶不安到现在的欣喜,只用了小半天时间。 当然在这作坊里她也不是等级最高的工人。 听说那些最高等级的工人不仅可以接触桑尼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吃的穿的薪水也往上蹿了一大截。 本来想让阿尔芭朝着那个方向努力,却意外听奥莉弗说只有是孤儿并且和小姐签了二十年专属合同的人才能有这样的待遇,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做个普通的女工也不错,这活不仅不累还不用担心得一些治不好的职业病,就是需要多签一份保密协议。 即使她总会想念吉恩还在的时候,心疼三个孩子早早没了父亲。 可当她看到眼前的生活时又会庆幸,至少她们现在又过上安稳的日子。特别是那些亲戚听说她们还在为布拉德利家做工,把贪婪的嘴脸收起来的时候。 罗莎莉跟着佩斯利来到放置香水的阴凉角落,检查确定没有变质后满意地点头。 然后让人将这些香水倒进特制的工具里灌入新拉来的香水瓶里。 最后她拿到了一瓶真正的‘真爱之水’,是的这是这瓶香水的名字。 粉色的爱心外壳,塞子换成黄铜的,上面雕刻了一些小巧的花纹。 这样一个掌心大、做工精致的香水,她想一定会卖疯的。 她不去想失败的可能,只有这样才有勇气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接下来就是要找一个稳定的合作商。 最好是在伦敦售卖可惜他们没有那里的店铺,也没多余的钱去购置除非变卖首饰。 除此之外,她想直接找个强大的靠山开始赚大钱,这样也是怕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白做工一场。 只可惜这个人选实在是想不好,应该说是没有一个既不屑于与她抢香水的又有兴趣和她合作的、为人有保证的大商人。 罗莎莉不想坐以待毙,她想带上香水去伦敦悄悄寻找合作商,很快机会就来了。 一大早,鸟儿就开始歌唱。 微风吹开窗帘之间的缝隙,吹开纱窗,吹开罗莎莉的眼睛。 她穿上暗红色的克利诺 林裙,戴上昂贵的珠宝,坐上前往伦敦的马车。 华丽的衣裙和精致的珠宝是她的门面,不让人看不起她。 莉露抱了很大一个藤编的箱子,里面全是罗莎莉的衣服。 布拉德利先生身体渐好后他就着手处理了合同问题,罗莎莉争取了这次的送信机会,顺带做点什么。 布拉德利夫妇站在马车边。 “罗丝,早些回来。”布拉德利太太握着罗莎莉的手,担心又克制地说,“其实家里也不是过不下去了......” 布拉德利太太说得对,如果降低生活水准当然是可以过下去的,可惜罗莎莉受不了那样的假设,应该说她既对那样的生活排斥又对能展现自己的机会感到隐秘的激动。 “最多一周我就回来了,要是情况顺利的话三天就足够了。”罗莎莉说。 “我和他们有多年的交情,他们不会为难一个送信的小姑娘的。”布拉德利先生安慰布拉德利太太说。 “老爷,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布拉德利太太手绢遮在眼睛下,不满又哀道,可她谁也阻止不了。 第10章 罗莎莉在莉露的帮助…… 罗莎莉在莉露的帮助下坐进车厢。 马车缓缓驶离喷泉,她将头探出车窗和还站在那儿的布拉德利夫妇挥手。 第一次独自前往伦敦还要在那儿住几天,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 罗莎莉将手贴在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在告诉她,冷静。 “小姐,我们会顺利地对吧。”莉露坐在罗莎莉的对面不安地问。 “当然。”罗莎莉放下手镇静地点头。 马车带领她们穿过麦田、湖泊、大路再次来到伦敦。 这是一种与上次来截然不同的心情。 罗莎甚至都闻不到伦敦的臭味,她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看见的、闻到的只有期待的芳香。 络绎不绝的车流、穿着时髦的女郎、数不清的门店...... 当然偶尔也能在昏暗巷口看到成群跑过的老鼠,通常会引起女人们的尖叫和男人们的咒骂。 罗莎莉的眼睛迸发了明亮的光彩,她从未这么仔细地看过伦敦。 车夫驾驶马车来到圣保罗大教堂附近的旅馆停下。 咚咚咚,有人敲响了车门。 “罗莎莉小姐,我是在这里等候的米尔顿赖特。”很年轻的声音。 莉露推开门和罗莎莉一前一后下车。 罗莎莉看清了他的样貌和他父亲赖特先生一样的红皮肤、大鼻头。 “我已经订好房间了。”米尔顿说。 罗莎莉好奇地转着脑袋,这家旅馆装修较新且有档次,进进出出的人都穿得比较体面。 于是认可他的安排点点头。 米尔顿和马车说好马厩和房间位置后领着罗莎莉进入大厅。 很快拿上钥匙上了四楼,之后他就去安排午餐了。 “小姐,这儿真新奇。”莉露摸摸墙壁说。 罗莎莉坐在靠窗的铁凳子上,没了刚刚的新鲜劲:“看过也不过如此。” 比不上宽敞的庄园明亮,现在也就那些装修豪华的店面能让她保持期待。 “下午先去本叔叔那儿送信吧。” 跑了两天终于只差最后一封信。 罗莎莉一早就起来只想快点结束这份工作,好做些别的、她期待的事。 “小姐,这是最后一位合作商。”米尔顿说。 罗莎莉带着他还有莉露来到位于泰晤士边的大房子门口。 敲响门铃,很快有女佣来开门。 “你们是?” “罗莎莉布拉德利小姐前来拜访。”米尔顿说。 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罗莎莉优雅地坐在那儿对她面前的中年男人说出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余光还瞥见了挂在对面墙上一溜狰狞的兽头,心里有点打鼓。 “布拉德利可没说他的女儿这么漂亮。”对方看完信说。 他的语气让罗莎莉很不舒服,但此刻不想节外生枝也就没说什么。 “先生,客气了。我想父亲的信已经向您解释过了,我们愿意按照合同进行赔偿。” “喝些茶吧,这是我从一个黄皮肤的人手里买的,据说是很稀少的品种。” “谢谢。”罗莎莉只好端起茶杯轻嘬一口。 “我听说了那场悲剧并且感到十分的遗憾。” “那合同的事......”罗莎莉立马说,她希望快点拿到对方的回信和同意的承诺。 “哎,说来如今的粮食价格真是节节攀高,那些偏远地区的需求量大到能填满泰晤士河了。” “既然这样的话......” 对方摇摇头,点燃雪茄:“可惜,我本来计划得好好的。” 罗莎莉交叠的双手握得很用力,她能看出来对方是故意的,故意打断她的话。 这样的目的无不是想要领导这场谈话,想要获得更大的利益。 慢慢地她的额头浮现一小层薄汗,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露出慌张的神情。 第12章 就这样坐了三十分钟,对方总算是愿意进入正题。 “我只是个商人,一个为利益奔波的可怜人。”对方弯起一点黑眼睛,两片小胡子翘起,“只要按照市场价的一半赔给我,我就同意和解。” 一半的市场价这是不可能的事,罗莎莉恼怒起来。 其他合作商里赔的最多也就20%。 罗莎莉严词拒绝,但她的拒绝却让对方一瞬间变了一个人。 那样压抑的空间,莉露和米尔顿又一早就被对方以不方便外人知道的事让他们在外等待。 罗莎莉右手握着沙发扶手,脸色泛白。 她坚持咬死了只有20%的行为,她代表的就是她父亲的意思,这让谈判瞬间凝滞。 咚!的一声,罗莎莉对面墙上的狮子头突然掉下来,吓得她尖叫。 坐不住地站起来想要离开。 “别害怕,这是假的,小姑娘。”对方态度软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轻蔑,“这些都是我亲手猎的,这头狮子是最麻烦的家伙,整整用了一匣子子弹,真怀念啊。” “今天时间不早了,不如明天再......”罗莎莉说。 “可惜马上我要去肯特郡了。” “您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再约时间或者您先写封信由我代为转交给我爸爸。” “一个月后,路途不太方便收信寄信啊。” 罗莎莉心里的希冀被打破,一个月后就过了合同的期限,他们不赔付违约金搞定这件事很可能被对方告上法庭。 “我会将您的意思马上转告给我爸爸......” 罗莎莉是靠着她的骨气出的门,坐在旅馆的椅子上的。 但她的脸色实在是称不上好,至少莉露和米尔顿都不敢多说一句不必要的话。 打发莉露让人给布拉德利先生送信后,她坐在那儿丧气地抹眼泪。 尽管她不想承认自己的懦弱,可当时她真的被对方咄咄逼人的样子吓到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精明和贪婪像一把利剑,吓得罗莎莉差点逃走,这和那些孩子完全无法比。 三天前来时的意气风发经过这一遭早已碎了大半。 直到刚才她独自面对那些精明的商人时,她才发现原来以前自己有多天真。 说实话,她被吓坏了。现在最想的是扑到妈妈的怀里哭诉,让爸爸为她出气。 可是她又不想走,她的腿迈不开半步的距离。 默默地哭了一会儿,她吸吸鼻子,眉眼变得坚定。 没关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平复心情后,她拿出米尔顿交给她的那些有资本的贵族大富豪名单仔细地看。 直接找上门谈合作的事,她害怕了。 现在只能先去那些高档店内考察一下再决定下一步。 在第二天,那个阴沉的天空下,她带上香水小心地踏进了第一家商店。 车夫将罗莎莉送到位于商业大街的一家商店。 店面不大但是摆件装饰精致,店员穿戴整洁,笑容死死刻在脸皮上。 “小姐,您想买些什么?” “香水有吗?”罗莎莉在柜台与柜台间随意地转动。 “有的。”店员从玻璃柜台后面拿出两瓶棕色方形香水,“这是玫瑰、百合香味的。” 现在的香水基本只有几种味道,罗莎莉有几乎涵盖了所有香气的香水。 她不在乎什么香味,只是随便拿起一瓶:“多少钱?” “10英镑。” 因为价格昂贵也不会有什么让她们免费试试的服务,罗莎莉只能将鼻子凑近软木塞的位置捕捉一点逃出来的香气。 这瓶香水的味道融合得不是很好,浓得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速度太快她没来得及打开扇子挡住这个不文雅的动作。 有些尴尬的事后遮了一下,刚想说包起来就想到这瓶香水要价很高她舍不得掏这笔钱。 罗莎莉看到对方有些了然却还刻意保持微笑的表情,心里微恼。 想不到有一天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一个贫穷人的脸上,还是对着她! 很想将英镑扔出去,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该死的上帝,为什么要让她遭遇这些! 尽管心里如何的愤愤不平,罗莎莉还是被迫的、不自觉地被那十八年来一直不喜欢但不得不披上的淑女外壳包裹,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员工离开了在她看来,也确实掏不出钱的罗莎莉,热情地奔向另一位贵妇。 罗莎莉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燃烧着烈火,即使用浓密的睫毛和蕾丝扇遮掩也盖不了里面存在的怒意。 她甚至觉得店里那些小姐、太太都吊销着眼睛在嘲讽地看她。 莉露不安地碰碰罗莎莉的手臂:“小姐?我们走吗?” 罗莎莉控制不住地甩开了她的手:“走?不看到我想看到的,我不会离开。” 这家商店的主人是个较为成功的商人:拥有三间装修高档的店铺,还有资格参加男爵的舞会。 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来探查商店的生意以及香水价格,如果能遇到商店的主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罗莎莉厚着脸皮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好运地碰到,她不得不强撑着体面离开。 一连跑了七八家,待了快一个星期也没有什么收获。 最后没办法的她不是没有直接拿着香水去开诚布公地商谈,可惜那都是一群饿狼,仅仅是故意被她临时加水稀释后的香水就引得他们胃口大开,一个个的拼命压低价格想随便给她一笔英镑打发掉独享利益。 罗莎莉知道他们看不起她,认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抛头露面的女人。 咒骂在她心里扎了根,就没有生长停止的一分一秒。 离开伦敦的这天,天气阴沉沉的黏腻燥热的风刮得罗莎莉厌烦。 “布拉德利小姐!” 一道声音挡住了她的步伐,转头看去是昨天见的一个商人。 第11章 他个头不高、头发稀…… 他个头不高、头发稀疏,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活像一只仓鼠。 “布鲁斯特先生。”罗莎莉微弯膝盖。 布鲁斯特搓了一下手,他邀请罗莎莉坐下来再聊聊关于合作的事。 罗莎莉答应,在他转身带路的时候忍不住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她恶劣地想就是面对面,这只肥老鼠也不会看到她的表情。 “布拉德利小姐,请原谅我今日贸然地拜访。但我实在是为您这样聪明美丽的小姐倾倒,当然您的香水也让我逐渐平淡的心再次跳动。” 坐在一家私密性还算可以的咖啡馆里,罗莎莉被迫地听他那些令人恶心的话。 “哦,布鲁斯特先生您太会说了。”罗莎莉露出温柔的笑。 “您看,这不正是上帝的指引,让我们有机会坐在一张桌子上讨论美好的未来。” “那么,您是否同意那些条款?”罗莎莉问,如果对方同意了那她愿意对他露出万分之一的真心微笑。 “啊,关于那些条款,我想,也许,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布鲁斯特先生露出一个试探的眼神。 “您说?” “是这样的,我拜托了律师帮忙重拟了合同,您看看怎么样?” 布鲁斯特先生的管家递过来一份合同。 尽管罗莎莉想要表现得镇定一些,可比平时快的手速还是暴露了她不平静的内心。 可这份合同的内容让她大失所望,不仅要让出她一半的利益还要求将配方共享。 涌动的岩浆已经快要压不住地爆发了,罗莎莉捏着合同的手指捏的死紧,笑容早已消失。 “布拉德利小姐,据我了解这份合同已经是如今您能得到的最大的诚意了。如果您同意就请签字吧,我想尽快落实好售卖,再过一个月就是康利男爵夫人的诞辰......” 那口火山终于因为一小块石子爆发了。 罗莎莉放下遮挡她的合同,布鲁斯特先生渐渐地停下了那些令人恼火的话。 “布,布拉德利小姐?”他有些惶恐地瞪大眼睛。 那双眼睛,像发狂的猫一样凶狠。 那张丰润的嘴唇,勾起的角度像刀一样锋利。 那双白嫩的手扣住桌子的力度不禁让人怀疑是否会留下痕迹。 罗莎莉如何深呼吸都压不住那股怒火,这些天来遭受的侮辱和轻视已经严重打破了那层薄薄的外壳。 “先生,我有说过同意吗?” “但是,这是你能拿到的......”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罗莎莉一拍桌子站起来,她垂眼看着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耻笑一声,“我给你一百金币把你那家店铺卖给我吧。” “你在开玩笑吗?”布鲁斯特先生的男管家吃惊又生气地嚷嚷。 “你也知道这像玩笑吗?” 罗莎莉绕过去一把推开男管家,弯下一点腰保证布鲁斯特能看到她眼里的嘲讽。 第13章 “小姐!我尊重您,不代表我要受您侮辱!我以为您是一位淑女。”布鲁斯特先生脸色涨红地站起来。 “是我以为虽然你长得矮小、样貌丑陋、身份低下,但还有点男人的绅士品格。” 罗莎莉将这个可怜的、自大的布鲁斯特先生当作了这些天里她遇到那些人的缩影。 她毫不留情地向他发泄自己的怒火,将他和他的男管家骂得狗血淋头,骂过瘾了才将他们放出去。 在米尔顿开门的那一瞬间,布鲁斯特先生和他的男管家像两只真正的老鼠一样窜了出去。 莉露早在罗莎莉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呆住了,她再一次深深地肯定艾玛女士的目标远如天边的云,这辈子都不可能摸到了。 罗莎莉小姐终于撕开了那层束缚,她从来都不是一位真正的淑女。 这也是她服侍小姐以来第一次见她发这么大的脾气,比济道院的罗琳娜女士还要令人恐惧。 “不准告诉老爷和太太,还有艾玛女士。”罗莎莉在马车驶进布拉德利庄园铁门的时候对莉露说。 莉露用力地点头。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罗莎莉也没那么憋屈了。她把心中大部分的怒火都发泄了出去,因此在看到布拉德利夫妇的时候也能露出一个笑脸。 “罗丝,妈妈真是太想你了,亲爱的罗丝。”布拉德利太太抱着罗莎莉好一阵稀罕。 “去了这么久,还好吗?”布拉德利先生拄着拐杖慢吞吞地走在一边。 “那些低等的商人,恨不得将所有的英镑都塞进他们的棺材里。”罗莎莉低声说,不让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听到。 布拉德利先生紧张地皱起因静养好吃好喝后充气的胖脸:“是谁?是谁如此粗鲁,是那个狂妄地想要一半违约金的小人吗?我宁可把英镑扔进河里或是去打点狱中的吃住也不会多给他一先令!” 罗莎莉不愿再回忆那些让她屈辱的时刻,这趟出行让她心力交瘁:“不是的爸爸。” 布拉德利太太刚指挥完佣人,拉过罗莎莉坐下亲亲她的额头:“罗丝,你别太担心了,等明年的麦子卖出去家里又好起来了又能给你买漂亮的珠宝和裙子。” 罗莎莉仰头靠在沙发上,她已经投入了那么多怎么能就此收手,要是赚不回来今年连新衣服都别做了,难道真让那些看热闹的人得意? 不!她才不会这样放弃。 罗莎莉那团平息的火焰又燃了起来,她拒绝了他们的提议,坚定地说自己可以。 布拉德利太太一向拿她没办法,只好说起另一件事。 “你的表姐阿米莉娅来信,说要来住一段时间。” “阿米莉娅?”罗莎莉瞬间被吸去注意力,吃惊地看她。 阿米莉娅是布拉德利太太的姐姐也就是埃弗里富勒太太的女儿,比她大两岁。 罗莎莉向来不喜欢她,觉得她上不了台面。 “她为什么突然要来?”心里不喜,说出的话也没那么好听。 “你埃弗里姨妈的意思是让她来这儿相看。”布拉德利太太小声说。 每年的七八月都是社交季,很多未婚的小姐都会积极参加宴会期待遇上合适的婚配对象。 “他们不在肯特郡,跑来这里相看?为什么,难道是那里的男人都死光了吗?”罗莎莉说。 艾玛忍了又忍,憋得脸都青了。 “哦,罗丝!别这么说。”布拉德利太太亲拍罗莎莉手背的行为让艾玛女士得以呼吸。 “我可不耐烦听这些话。”布拉德利先生拄着拐杖无趣地摇头离开。 罗莎莉拉着布拉德利太太非要她说出点什么。 “别摇了,别摇了。”布拉德利太太被她磨得受不住,“阿米莉娅在那儿名声可不好,你姨妈担心她找不到好丈夫才想着让她来这里。” 可要问因为什么名声不好,布拉德利太太却不知道了,只说富勒姨妈没细说。 听了一半的罗莎莉不上不下地难受,对于这个很少见到的表姐也有了一丝兴趣。 信上说,大概半个月后会到布拉德利庄园。 布拉德利太太只让人将客房整理出来,也没放心上了。她正打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参加费力科林举办的丰收舞会。 从这天一早,整栋房子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 吵的布拉德利先生嘟嘟囔囔得躲进了书房,直到下午才出来。 罗莎莉为了这场舞会也是卯足了劲地打扮。 她翻出了还没发生这一系列悲剧前裁缝送来的裙子,一条淡蓝色的落肩大裙摆,胸口绣了银色的花卉。 这条裙子很好地展现了她修长的脖颈和火红的头发,为此她还佩戴了一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首饰。 当然,最重要的是被她取名为‘真爱之水’的香水。 既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合作商那就先从桑杜开始做,虽然这样速度慢了点。 晚上七点半,布拉德利一家乘坐马车来到桑杜另一边的科林庄园。 这是一栋和布拉德利庄园风格相差甚大的房子,乳黄色的墙壁和大块的石砖让这栋房子充满了历史气息。 马车缓缓穿过铁门后的,替代喷泉的装饰作用的一小块圆形草坪,停下。 今晚在桑杜有名望的人几乎都来了。还没下车,罗莎莉就听到了大厅里传来的热闹声。 科林夫妇携带他们的两个女儿站在游廊下等待来宾,他们的儿子在里面接待客人。 “杰玛、罗莎莉,你们今晚真漂亮。” 一下马车,科林夫妇就围了上来。 布拉德利太太亲热地和科林太太拥抱,布拉德利先生夹着拐杖和科林先生握手。 罗莎莉和父母分开,她由科林夫妇的两个女儿带进舞厅。 “真是遗憾,哦,罗莎莉,我真的为你感到难过。”科林太太的二女儿,克里斯汀和罗莎莉一直不对付,这么好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弃。 “这不算什么,克里斯汀。英镑没了还能再赚,但我听说詹姆斯已经和索菲亚小姐订婚了,这真是天大的噩耗。”罗莎莉假惺惺地说。 果然克里斯汀气得两眼发红,拽起裙摆就走了。 她的姐姐,德莉歉意地看了眼罗莎莉就去追她妹妹了。 罗莎莉心下哼了一声。 舞厅里挤满了人,除了大大小小的庄园主外还有一些身份体面的人家。 她伸长脖子想要找到她的小姐妹们。 “罗莎莉。” 一会儿的工夫就围上来几位同龄人。 第一个开口叫她的是莱桑德,艾伦先生的儿子,他模样清秀、气质温和。 “莱桑德,格里芬,詹姆斯。”罗莎莉扬起笑脸。 “罗莎莉,很久没见你出来玩了,你这是找到了窝家里的新爱好吗?”格里芬说。他和他的父亲本尼迪克鲍尔长得很像,但脾气却天差地别。 “确实找到一些好玩的。”罗莎莉说。她扭动腰肢使大裙摆晃动了一下,原来是看到朋友们了。 “我们在这儿似乎挡着你了。”詹姆斯露着洁白的牙齿,挑起眉毛。 “哦,詹姆斯,可别这么说。”罗莎莉本来有些心不在焉,但转眼想到了自己的生意,便抽出折扇对着自己假装热得不行扇了起来。 “什么香味?”格里芬抽抽鼻子,最后看向罗莎莉,“你喷了什么香水,这么香。” “格里芬,听听你说的话,你真像个浪荡子。” 一阵娇笑传来,两位年轻的小姐挤进了这场对话。 “菲比,你最好别求我邀请你跳舞。”格里芬皱眉。 菲比穿着黄白色的裙子,一头和她哥哥詹姆斯如出一辙的金发盘在脑后。她听到格里芬的话不在意地笑笑,只将注意力放在罗莎莉身上。 “罗丝,你买了新香水?这样的香味一定不是在镇上买的。” 罗莎莉亲热地挽住朋友的手臂:“你真聪明。” “说说是哪儿的新品?”菲比问。 跟着她一块儿来的里瓦也好奇地看向她。 “是我从法国佬手里买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真爱之水’。”罗莎莉说。 “里瓦,要真有用,爸爸妈妈绝对会游到法国给你买回来。”格里芬大笑,高脚杯里的酒都要晃的洒出来了。 “格里芬,里瓦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菲比说,一把小扇子扇的哗哗作响。 里瓦垂着脑袋,又羞又委屈。 罗莎莉喜欢这样热闹的场面,一双眼睛来回地看。 香味持久的逸散出去聊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散,菲比和里瓦渴望又好奇的眼神直往罗莎莉身上粘去。 第12章 灯光开始变暗,大提…… 灯光开始变暗,大提琴拉响,人群开始往大厅中间走去。 “布拉德利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詹姆斯身材挺拔,伸出手站在罗莎莉面前,有些搞怪。 罗莎莉将手放在他的手心,两人相携进入舞池。 第14章 悠扬的音乐环绕整个舞厅,舞池渐渐被填满。罗莎莉随着音乐舞动,她有一段时间没那么放松了。 “詹姆斯,听说你要参军了?”罗莎莉问。 “是的,通知还没下来,你会想我吗?” “当然。不过我想最舍不得你的一定是克里斯汀了。”罗莎莉转圈时看到克里斯汀那嫉妒的眼神,故意说。 “我是不会说小姐们的坏话的。” 男人是不会随意谈论女人们的事的,他们从小被教育要对女士足够尊重。 “我很好奇,你和索菲亚小姐是怎么认识的?” 他们口中的索菲亚小姐,是镇上律师的女儿。 “源于一场舞会,她很漂亮性格也很温柔,你要是见过她也会喜欢她的。” “我以为我是最漂亮的。”罗莎莉半真半假说。 “你当然是最漂亮的。” “她来了吗?” “不,她回了伦敦。” 伦敦啊,罗莎莉心里有了一丝想法。 “听说,她只有3000英镑的嫁妆?”罗莎莉问。这嫁妆不高,和二十多年前布拉德利家还是小庄园主的时候的波比姑姑差不多。 “唔,罗丝,说实话,嗯,你不是已经......” “哦!抱歉,我不该向你求证的。我只是有些为你担心,索菲亚小姐的父亲是初级律师对吗?” 在现在的社会,人们被分为上中下三个等级。 作为拥有大片土地的庄园主们理所当然地属于上流社会,而没有土地的人是社会底层,再好些的有份还算体面的工作的就是中层。 律师是一个很特殊的职业,高级律师常常周旋于贵族之列,他们也能被上流社会接纳,但初级律师也就是那些为平民商人工作的律师最多也只能是中层。 “是的。” “看来索菲亚小姐真真是一位美人。”罗莎莉调侃。 詹姆斯的父亲是有房产的陆军上尉,他与索菲亚小姐的婚姻属于跨越阶层的结合,不受人看好。 “别担心罗莎莉,汉密尔顿先生前段时间为一位贵妇人处理了一笔遗产问题。” 罗莎莉了然,如果汉密尔顿先生机灵点说不定能更上一层。 “虽然我没见过她但对她很有好感,真希望能 和她聊聊天。” “等她来,我就引荐你们认识。” 一曲舞跳完,两人下了舞池。 远远地就看见菲比和格里芬在争吵什么,莱桑德和里瓦站在中间。 “真热闹。”詹姆斯走过去。 “格里芬,你最好向里瓦道歉。”菲比不满地说。 “这难道不是公认的吗?好不容易有人邀请她跳舞,居然搞砸了。”格里芬说。 他这副样子看得大家都很恼火。 罗莎莉将目光放在低头的里瓦身上,寡淡的脸上唯一的墨彩便是愁闷。 “每次都得靠莱桑德和詹姆斯帮忙......”格里芬还在嘀咕。 莱桑德和詹姆斯无奈地将他拉走。 “里瓦,你别听格里芬的话,他不想想自己有多讨人厌,我敢打赌他娶不到一位令人敬爱的妻子。”菲比说。 “格里芬说得没错,我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关键时刻总张不开嘴。” 听到这里罗莎莉就知道争吵的原因了,因为格里芬一直不喜欢他大姐姐唯唯诺诺的样子,所以总爱挑她的刺。 说实话,她看得起的人中绝对没有里瓦的名字。 她同样不喜欢懦弱还不听话的人,这比蠢笨的人还讨厌,因为后者好歹还会接收指令做出反应。 “里瓦,你理他做什么,格里芬总喜欢夸大其词。我觉得你太不自信了但凡你打扮打扮哪有他说话的份儿。”罗莎莉说。 里瓦很感动,她一手抓住一个:“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们,罗丝、菲比,我永远的朋友。” “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罗丝你可不能藏私!”菲比一把抓住罗莎莉。 罗莎莉对菲比是真心喜欢的,于是她保证菲比明天一早就能用上她‘多买的’香水。 虽然不喜欢里瓦,但她待人处事一向做得好也不落下她。 三人走走停停,没说几分钟罗莎莉和菲比的下一场舞伴就来了。 他们通常都是身份体面的年轻人,偶有几个是关系较为熟悉的长辈。 里瓦羡慕地看她们走进舞池,这次她鼓起勇气站在舞池边而不是躲在角落,心里期望有人能来邀请她。 罗莎莉连跳七场实在是受不住了,绑得死紧的束腰让她急需停下来喘气。 坐了一会儿又按捺不住的故意往女人堆里走,也不顾是不是平时她瞧不顺眼的人。 不是她吹,场上大半的人都喜欢她,都愿意好声好气地和她说话,更有不少小姐闻着她的香味不准她离开非要逼她说出购买的地址。 一晚上下来,整个舞会的女人和多半的男人都在讨论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 凌晨四点,这场舞会终于落幕。 罗莎莉依旧保持充沛的精力,她坐在马车上兴奋地说:“我敢保证,明天一早送来的信和上门拜访的人会挤满整个花园!” 早早就精力疲软的布拉德利先生半睁着眼睛在打瞌睡,他被罗莎莉的声音吵醒:“什么?” “天呐,天呐!罗丝,你真没瞧见格蕾丝那张扭曲的脸,她是东道主又如何,风头还不是我们母女的。”布拉德利太太挥舞着肥胖的手臂,笑声一路地飘向布拉德利庄园。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登门拜访。 艾伦太太捧着布拉德利太太吹了好久,只哄得她得意洋洋。 罗莎莉早在前几天就将那两百瓶香水装在精致的盒里,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它们卖出去。 可那样名声不好听,于是罗莎莉便说大家都是极好的邻居要个本钱就行。 20英镑一瓶的香水,在桑杜掀起了一阵狂风。 它的价格仅次于专门供给皇室的香水,这样的高价让很多人望洋兴叹。 尽管它的成本还不到1英镑。 也不是没有人说价格太过高昂,但罗莎莉也只是个好心的人不是吗?她哪里管得了卖家订的价格。 对于那些上流人士而言,20英镑远远不至于掏不出来,高昂的定价更能凸显他们的财富。 靠着一场舞会,罗莎莉获得了很多询问。 她推说手上只有四五瓶,多了也没有。 那些太太小姐急得不行,非要她说是哪里买的。 “哎呀,真不是我不愿意说,这是当时威尔伯他们唯一保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为了给我妈妈做生日礼物。” 布拉德利家的三条船全没了是公知信息,太太小姐们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罗莎莉又说:“但我知道,威尔伯和那个法国佬是好朋友,他们有书信来往。” “这真是太好了,罗莎莉你赶紧让威尔伯写封信!”菲比兴奋地说。 “可要是这样的话,我岂不是成了倒买倒卖的......”罗莎莉故作为难。 艾伦太太一拍手说:“你只是好心地帮我们个忙罢了,再说了你又不赚我们的英镑。” 罗莎莉闻言笑了起来,她被这一群太太小姐围在那儿众星拱月般地坐了好一会儿,总算听到想听的了。 一辆载着香水的马车从布拉德利庄园后院悄悄出门,又装满了英镑从桑杜的大道回来,大大缓解了罗莎莉的经济压力。 只可惜桑杜买得起的只有这些人了,这也是她才一开始就想找合作商大面积铺货的原因。 既然没有靠谱的合作商,那她就自己去宣传。 很快,她从菲比那儿听到索菲亚小姐来桑杜了,立马给詹姆斯去了一封信。 而詹姆斯显然也有将索菲亚介绍给罗莎莉以期她能融入桑杜的想法,很快就带着索菲亚参加了罗莎莉组织的茶话会。 地点就在布拉德利庄园的玻璃花房外,佣人早早就做好了一碟碟精致的甜品,酒水和浓茶也摆在一边的桌上。 除了索菲亚,她还邀请了菲比、埃斯梅、里瓦和加布里埃尔。 为了配合场面,她精挑细选的穿了白色的裙子,袖口和大u领口绣了三层红色的花边,臀部小巧的裙垫取代了夸张的裙撑,更方便行动。 还戴了一顶宽大帽檐的黄色编织帽,将固定帽子的红色丝绸系在下巴处防止掉落。 座钟刚响就听到车轴滚动的声音,她趴在窗户上一望就看到了詹姆斯家的马车,提着裙摆匆匆走到楼梯口然后才小步优雅地下楼。 十分注重礼仪的艾玛女士已经站在门口等着罗莎莉了。 “詹姆斯。”罗莎莉到时刚好瞧见他从马车上下来。 打过招呼,詹姆斯就向罗莎莉介绍起了后菲比下来的这位小姐:“罗莎莉,这是索菲亚。” 确实如詹姆斯说的,索菲亚很漂亮。黑色的卷发编盘在脑后,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如湖泊一样温柔。 第15章 罗莎莉对她的第一印象很好,很快便亲热地挽住她的手对詹姆斯说:“快回去吧,快回去吧,别打扰我们了。” “好吧,我敬爱的小姐们。” 送詹姆斯离开,罗莎莉带着索菲亚和菲比通过游廊来到后花园。 “这里真是我见过最美的花园了!”索菲亚看到成片成片的玫瑰花和在阳光下闪耀的玻璃穹顶发出惊叹。 “我每一次来也会这么说,可惜妈妈害怕那些花虫总认为会爬进家里不然我也要求求她建造这样一片花园。”菲比说。 “再美我想也比不上温斯顿子爵夫人的庄园。”罗莎莉说。 温斯顿子爵夫人的月亮庄园非常有名,听说里面有上百位工人每天在那儿专门打理花丛,连公主和王后都曾闻名去过。 “我不曾有幸去过月亮庄园,但是霍尔曼夫人的榉木庄园在我看来远不如这里。” “霍尔曼夫人?”罗莎莉心神一动,有意加强语气的疑惑。 索菲亚温柔的眼睛带了一点点骄傲:“是啊,她是一位优雅的、善良的夫人,可惜丈夫意外去世......承蒙她的喜爱,我和父母去参观过一次榉木庄园。” “可不敢和这样的大人物比。”罗莎莉谦逊地说,心里却认为自己的花园千般万般的好。 “我没有说谎,布拉德利小姐。” “还是叫我罗莎莉吧,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哦!罗莎莉。”索菲亚高兴地握住她的手,“榉木庄园很雄伟可那样的大树却是我欣赏不来的,我更喜欢这些迷人的花儿。” 罗莎伦刚和她们坐下,就见到前面来了三位年轻的小姐。 第13章 “远远地就瞧见三位…… “远远地就瞧见三位美人走来,令人愉悦。”罗莎莉笑着说。 在佣人有条不紊地端着瓷杯上来时,罗莎莉向索菲亚介绍来的三位小姐。 “这是埃斯梅,莱桑德的妹妹。”罗莎莉将三位中最瘦的那位姑娘指给索菲亚,“这是里瓦和她的妹妹加布里埃尔。” 一坐下,加布里埃尔那双阴沉沉的眼睛就开始盯着花发呆,里瓦拉了她两下只得放弃。 罗莎莉暗恼,要不是住在这儿和她年龄相仿的、又和家里关系还算亲密的小姐就这几位,她才不愿意邀请里瓦姐妹。 “加布,我让人准备了蜂蜜柠檬水。”罗莎莉对加布里埃尔说。 “谢谢。” 在这儿碰了个软钉子,罗萨莉将目光放在性格单纯的埃斯梅身上:“亲爱的埃斯梅,吃些水果吧,保管不会让你17英寸的小腰变大一丁点。” “哦!17英寸!”索菲亚惊异地看向埃斯梅,“我还没见过谁有那么纤细的腰。” 埃斯梅自得地抬起她那骨感十足的胸膛,因为长期节食而微弱的声音响起:“我不敢夸大,但在桑杜确实没有比我更细的了。” 罗莎莉也有点羡慕。她遗传了父母的基因,即使意外地突破了祖辈的身高线,但她还是无法摆脱微胖的遗传,18英寸半的腰也是底线的底线了。 好在18英寸半也是个很了不起的数字,再加上她沉甸甸的前后,比起小女孩一样的埃斯梅她更喜欢自己的女人味。 “好埃斯梅,给我们留口气吧。”菲比说。 埃斯梅娇笑不已。 里瓦也点头,她的腰再怎么努力也只有20英寸,这让她本就自卑的心又沉了几分。 “菲比,香水用得还好吗?”罗莎莉见气氛正好,笑着问菲比。 “好,好得不得了!我前些时日去了舅妈家,她们都围着我不肯给我一点单独的空间。” “罗丝,我都无法用言语表达我对你的爱。”里瓦突然说。 她突然一脸幸福地要落泪的样子让罗莎莉有些吃惊,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昨天晚上,我在姑妈那儿的宴会上有两位绅士来和我搭话,天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里瓦平淡的面容浮现红晕,眼睛是从未见过的明亮。 “这真是个好消息!”菲比尖叫。 就连阴沉沉的加布里埃尔都忍不住露出几分向往和开心。 索菲亚听得心痒难耐,忍不住问:“什么香水?” “那香水叫‘真爱之水’,真没有比这更贴合的名字了。”里瓦说。 “罗丝!你都没有写信告诉我有这样的好东西!”埃斯梅细弱的声音猛地拔高,但由于气不足很快就变弱了。 “埃斯梅,你那时正从斯宾塞赶回来,所以我才没给你写信。”罗莎莉说。其实是她忘了,但她才不会傻傻地说出来。 “我就说今天怎么你们一个比一个香。”埃斯梅羡慕地说。 “是啊,这香味浓郁芬芳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再靠近,仿佛置入花蕊中令人陶醉。”索菲亚说。 “就是太贵了,我实在是不舍得多用。”里瓦遗憾地说。 “虽然要20英镑,但妈妈会同意的。”加布里埃尔看了眼里瓦说。 又是一阵惊呼,大家纷纷遗憾又觉得就该如此。 罗莎莉整整听了她们一个小时间断性的赞美,心里得意又不愿表现出来,导致表情偶尔有些奇怪。 话题又从这儿跑到了下个月埃斯梅家打算举办的小宴会。 “爸爸还打算邀请巴伯男爵一家。”埃斯梅说。 “算算日子,确实又到了巴伯男爵一家来桑杜的时候了。”菲比说。 “他们年年都会在这儿住半年,可惜巴伯男爵只有一个儿子。”埃斯梅说。 “可这一个就够小姐们争的了。”罗莎莉说。 “男爵一向自视甚高,桑杜的小姐们即使嫁进去也过不了什么好日子。” 加布里埃尔才15岁就说出这样的话,让大家都很惊讶。 “真没想到加布你有这样理智的想法,可惜德莉不这么想。”菲比说,“她只想着如何嫁进去,毕竟路易又英俊又有钱还有地位。” “德莉至少比她妹妹克里斯汀强上好几倍,克里斯汀追着詹姆斯都......”埃斯梅说着说着就被里瓦拉了一下。 索菲亚见大家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不以为然地说:“我一直知道詹姆斯受人喜爱,毕竟他是这么好。” 罗莎莉觉得詹姆斯虽好但也没好到能让索菲亚这么喜欢他,心里不解。 茶话会很圆满地结束了,在送索菲亚离开前罗莎莉还额外送她一瓶香水。 “太感谢你了我亲爱的朋友,罗丝。”索菲亚十分感动地拥抱罗莎莉说。 罗莎莉站在游廊下送她们离开,嘴角扬起期待的笑意。 结果还没等到索菲亚的好消息,就先迎来了罗莎莉的表姐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同样遗传了母系这边的基因又矮又胖,偏生又长了一张长脸,让人看着奇怪。 那头泛着光泽的乌黑头发是她全身上下最出彩的地方了。 “罗丝,杰玛姨母我太想你们了。”阿米莉娅说。 “姨母怎么没来呢?我很久没见过她了。”罗莎莉拉着她的手坐在皮沙发上说。 “妈妈被亚历山大绊住了,他还小离不开大人。” “阿米莉娅,这次来你就多住几天让我和罗丝好好看看你。”布拉德利太太说。 “当然,当然。” 从刚刚的谈话中,罗莎莉还在疑虑她为什么名声不太好了 可时间一长,她又发现阿米莉娅原来是个心思活泛的人,不像表面那面谦虚。 阿米莉娅灵活的眼珠子从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的脖子上扫过,接着又掠向这栋房子的布置。 她太浮于表面,任谁和她聊两句都能发现她真实的性格。 艾玛女士站在布拉德利太太的身后,用挑剔的眼神审视阿米莉娅。 这样如影随形地注视,阿米莉娅居然没有察觉这和她灵活的心思不成正比。 “阿米莉娅,你妈妈身体还好吗?我大概有三年?四年?没有见到埃弗里了。”布拉德利太太怀念地说。 “姨母,妈妈身体还算健康,只是一到下雨天就喊腿疼。” “哦,这是她的老毛病了,在我们还未出嫁的时候就留下的病。”布拉德利太太说,“那你爸爸还好吗?我记得他和鲁本一样爱喝酒,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你看你姨父就因为常年喝酒这一倒身体都不大好了。” “天呐!姨父还好吗?那我得给妈妈爸爸写封信,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阿米莉娅夸张的尖叫,让罗莎莉嘴角微动。 “没事,只是需要静养。”罗莎莉说。 阿米莉娅蹙眉担忧地握紧罗莎莉的手。 “我记得阿米莉娅20了对吧?”布拉德利太太问。 “是的,姨母。” “是时候相看了,你和姨母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桑杜可有不少优秀的小伙子。”布拉德利太太咯咯地调笑道。 “一年起码赚3000英镑,还要长得英俊。”阿米莉娅脸色泛红,一片向往之色。 第16章 布拉德利太太唔了一声,点头没说话。 阿米莉娅的父亲是沃克林的牧师,是中产,一年收入大概在700英镑左右。 而她的要求显然是瞄准了更高的目标。 一般来说这样跨越阶级的爱情是万里挑一的,并且很大可能无法受到其他人的祝福。 虽然牧师是个比较特殊的职业,教会影响力深远为他们工作的牧师地位也受人尊敬。 但毕竟社会地位不和乡绅一流一列,更好的婚事就看阿米莉娅的运气了。 罗莎莉联想到了詹姆斯和索菲亚,最后只能感叹索菲亚的好运。 “阿米莉娅你是这样的可心,一定会得偿所愿的。”罗莎莉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手臂。 比起这个其实她更好奇阿米莉娅在肯特郡出了什么事才会跑到这里来相看,但显然这不是她能问的。 好奇得不到满足罗莎莉难受了整整五天,直到索菲亚的来信才让她忘掉那股痒意。 致亲爱的罗丝: 我是怀着一万颗激动的心给你写的这封信,我想你那么聪明一定想得到那样的场面,霍尔曼夫人和她的女儿邀请我共进午餐,她们十分好奇香水的来历...... 如果你愿意我会将你的地址交给她们。 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没想到索菲亚又受邀去了榉木庄园。 如果她能接触到霍尔曼夫人,也许也能像索菲亚的父亲那样得到一个绝佳的机会! 不带犹豫地抽出信纸给索菲亚写回信,感谢她的帮助。 之后罗莎莉让车夫立刻将香水送往伦敦,她开始期待那一座座像山一样高的英镑了。 夜晚躺在柔软的四柱床上,忍不住想到克里斯汀那羡慕嫉妒的眼神就神气极了,她碍于面子死活不肯购买香水的样子能让罗莎莉快乐了好多天。 一封从榉木庄园来的信落入她的手心,对方向她要了商家的信息。 罗莎莉早早地将这件事托给了通过她考核的米尔顿,他假装法国佬在英国的代言人,在伦敦用罗莎莉从桑杜赚的钱租下了一间小小的商铺用来贩卖香水。 等待米尔顿回信的时日里,艾伦家的秋日宴要开始了。 阿米莉娅第一次参加这样热闹、高档的宴会,激动地一个劲地感谢高呼。 “罗丝,你这项链多漂亮和黑色多搭啊,你愿意借给我吗?” 第14章 罗莎莉受不了阿米莉…… 罗莎莉受不了阿米莉娅的缠磨,将那套黄宝石项链借给了她。 等对方离开,她才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艾伦庄园离布拉德利庄园很近,坐马车不过二十分钟的距离。 罗莎莉挽着阿米莉娅的手走进宴会厅,他们是来得最早的客人。 “这里真漂亮。”阿米莉娅的眼睛转了一圈又一圈,“罗丝,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艾伦家有两个孩子。” “是的,埃斯梅和莱桑德。他们是很有教养的小姐和少爷,莱桑德还读过大学。”罗莎莉说。 “哦——”阿米莉娅还想说什么被打断了。 “罗丝!” 埃斯梅瘦弱的身子套着大大的克利诺林裙飘过来,身后还跟着穿米黄色丝质衬衫的莱桑德。 “这位小姐是?” 罗莎莉刚想向他们介绍,阿米莉娅却快一步:“我叫阿米莉娅海斯,罗丝的表姐。” 她低垂脑袋,让比她高的罗莎莉和莱桑德都能看清她刷得浓密的睫毛,她嘴角勾起特定的弧度、黑色的眼睛时不时抬头看向莱桑德。 罗莎莉心里不屑甚至觉得她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让她丢脸,可她又不想开口提醒她。 “海斯小姐,欢迎你的到来。”莱桑德露出温和的笑容,微微鞠躬。 “别那么客气叫我阿米莉娅就行。我能叫你莱桑德吗?”阿米莉娅娇羞地看他。 “当然可以,阿米莉娅。”莱桑德说。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阿米莉娅的意思。 “莱桑德,我听罗丝说你读过大学。” “嗯,是的。” “那一定很有意思吧,在哪儿呢?伦敦吗?” “在杜伦市。” 罗莎莉装作没看到莱桑德的求助,只是一个劲地研究手中的扇子。 倒是埃斯梅看不得哥哥无助的样子:“阿米莉娅,你来自哪里呢?” “我来自肯特郡,不得不说这里比那里漂亮多了。”阿米莉娅敷衍完又对莱桑德说,“像您这样的绅士,一定会初来乍到的客人提供帮助对吗?” “只要我帮得上忙。” 埃斯梅有些生气阿米莉娅对她的无视,但因为教养不允许她做出过分的行为,只能忍着不悦好声好气地说:“不如我带你去逛逛吧。” “哦,埃斯梅你太贴心了,可罗丝需要你啊,对吗?罗丝。”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到了站在一边玩扇子的罗莎莉。 “瞧我,看你们聊得开心不忍心打断,埃斯梅来吧我需要你。”罗莎莉捂着嘴笑道。 莱桑德无奈地伸手:“这边请,阿米莉娅。” 等他们走远,埃斯梅咬咬嘴唇:“罗丝,你表姐怎么来了?没听你说起啊。” “过来玩一段时间。”罗莎莉说。玩是玩,不过是玩的男人罢了。 “可我看她那样,像是要吞了莱桑德。”埃斯梅有些纠结和生气。 罗莎莉拉着她去了长辈那儿。 “埃斯梅,阿米莉娅是个热情的人,也许她只是想要参观一下呢?我想这不能怪她,就连来过多次的我也对这座美丽的庄园流连忘返。”罗莎莉说。 “罗丝,虽然那是你表姐可我还是要说你总把人想得太好。”埃斯梅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偏她像个小姑娘有些怪模怪样的。 “谁说的,我可不喜欢克里斯汀。”罗莎莉眨眨眼睛说。 “可我们都是厌恶了!”埃斯梅捂嘴突然笑了起来,她表情有几分荡漾和得意,“说来,我也有一件事没告诉你。” “什么?” “太激动了!爸爸一直让我们保密,我以为得等这件事过去了才能告诉你,但今早听到爸爸说那位大人物将会和我们共度晚宴。”埃斯梅语速飞快又颠三倒四的。 她注意到几步距离外的艾伦太太和布拉德利说:“算啦,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保管你会大吃一惊。” 见她们过来两位太太扩大了笑容。 “怎么不见阿米莉娅和莱桑德?”布拉德利太太将手放在罗莎莉的腰上,亲切地问。 “莱桑德带热情的阿米莉娅去参观了。”埃斯梅说。 她的表情带了两分不适,布拉德利太太和艾伦太太很快有所察觉。 罗莎莉不想将事情摆到长辈面前,不得不为阿米莉娅找补几句。 “阿米莉娅第一次来,难免有些高兴。” “就让莱桑德尽一份力吧,他可是主人。”艾伦太太听完不以为然地说。 楼梯口出现一阵骚动,罗莎莉往那儿看去艾伦先生还有她爸爸、巴伯男爵父子和其他两位先生正围着一个金头发的男人。 巴伯男爵正对罗莎莉,她一眼就看到了他那儿谄媚的笑脸。 “哦!天呐,我得去打个招呼。”艾伦太太眼睛放亮,喜形于色,“来吧,我们一起过去。” 罗莎莉几人一头雾水。 “米娅那是谁?”布拉德利太太问。 “你们一定想不到的,说真的,我也想不到有一天能和这样的大人物站在一块儿。” “所以那是谁?”布拉德利太太问。 罗莎莉听得好奇,眼神不住地往人缝里钻。 纯金色的头发、小麦色的皮肤、高大健壮的身材,整个人倚靠在半人高的扶手上。 他穿着挺阔的西装、胸前的口袋里还挂着长长的金链条,脚边放着一根金头拐杖。 不是个像莱桑德那样的小伙子,但远远比布拉德利先生们年轻。 “菲德哈蒙德伯爵。”埃斯梅低声兴奋地说。 布拉德利太太捂嘴惊叫,握着罗莎莉手臂的力道猛地加大。 罗莎莉一点也没感觉到手中的钝痛,她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个站在人群中男人对她微微点头。 这也让布拉德利先生们注意到了她们。 “亲爱的。”布拉德利先生向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伸手。 艾伦先生抬起下巴,用力地将他硕大的肚子藏起来,表情十分荣幸地说:“这位是布拉德利太太。” “十分荣幸与您见面。”哈蒙德直起身子,嘴角勾着几分笑意说。 布拉德利太太激动得脸都变得红扑扑的。 “这是罗莎莉小姐,布拉德利先生的女儿。”艾伦先生又说。 罗莎莉见他长得格外英俊,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动作标准的微顿。 “很荣幸见到您布拉德利小姐。” 仅仅打了一个招呼,罗莎莉又和埃斯梅站在了一起听他们对话。 第17章 “要是知道您在这儿,我一早就来拜访了。”巴伯男爵说。 “没什么好大肆铺张的,更何况我来这儿的原因可不光彩。”哈蒙德伯爵又将身子倚靠到扶手上,声音里带了几分慵懒和自嘲。 但罗莎莉却听出了一点对巴伯男爵的嘲讽。 “那样宽的泥潭要我准得摔得头破血流。”巴伯男爵说,“让我说,还是治安官的问题,我老早就和他说了将那块泥地处理掉,他偏偏不听。” 艾伦先生拍拍肚子说:“ 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保管不会再有问题。” “说来,我们都要感谢伯爵大人,前段时间要不是您的帮助我们的船早就沉入大海了。”布拉德利先生说。 “鲁本你说得对,伯爵大人真是太仁慈了,拯救了那么多人。”巴伯男爵说。 罗莎莉在那儿听巴伯男爵的各种恭维实在无趣得紧,将扇子挡在鼻子下面与埃斯梅小声说起话来。 “这可是个天大的惊喜,可惜再大的惊喜都要被拍跑了。” 埃斯梅同样打开折扇,她听到罗莎莉的话偷笑起来:“我都听得头晕眼花啦,真受不了伯爵大人是怎么忍受的。” 刚说完,就听到伯爵说:“听艾伦先生说这里是多么的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巴伯男爵滔滔不绝的话很尴尬地止住了,他搓了搓手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 “咳,”艾伦先生说,“桑杜有一片天鹅湖,就在布拉德利庄园后面,那里还连着一片丛林是个垂钓、打猎的好地方。” “对,没错。说来我去年还在那片湖泊里钓到了好大的几条鱼。”蓄着白胡子的尼尔森先生说。 气氛又逐渐缓和起来,罗莎莉对伯爵起了一点兴趣,她第一次遇见讲话这样直接的人,隐隐不快的羡慕。 但转念一想人家有的是资本。 “瞧瞧巴伯男爵,脸红得像枫叶一样”埃斯梅又悄声取笑道。 罗莎莉将目光从有些漫不经心的伯爵身上转到了站在一旁憋闷的男爵脸上。 “路易和他父亲真是一点也不像,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埃斯梅说。 男爵是个架子很大并且十分傲慢的人,但他唯一的独子路易却是个和莱桑德一样温和有礼的青年。 此刻路易就在低声安慰他父亲。 身后传来脚步,原来是逛完一圈的莱桑德和阿米莉娅回来了。 他们上前打招呼。 艾伦也不知道阿米莉娅是谁,在介绍的时候有些迟疑。 这回阿米莉娅不敢像刚刚那样活跃了,只是微微低头露出一副温顺的样子。 又站了一会儿,艾伦太太瞧时间差不多就邀请众人去餐厅坐下。 阿米莉娅在看到莱桑德入座后,立马抢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长辈报以看热闹的心态用调侃的眼神看了莱桑德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到哈蒙德伯爵身上了。 埃斯梅倒是越看阿米莉娅越不爽,气呼呼地坐在阿米莉娅的右边。 罗莎莉不紧不慢地坐在阿米莉娅的左边。 一整顿晚餐下来,罗莎莉注意到莱桑德起码拿了二十次酒杯就为了遮挡片刻时不时直射他的眼神。 “罗莎莉。” 突然艾伦先生喊了她的名字。 罗莎莉放下汤勺,问:“怎么了,艾伦先生?”看起来是那别谈话进行得不太顺利,找她转移话题。 “你可是最近桑杜的大善人啊,不然这帮太太小姐们得闹得人晕乎乎得吃不下饭。” “一点小事而已。”罗莎莉说。 另一边的尼尔森先生说:“我一直让塔蒂安娜和你多学学,可惜她就爱往镇上跑。” “爸爸!”塔蒂安娜是个高个子的、容易害羞的姑娘。 此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她看上去都要晕了,手中刀叉一时不慎兹拉一声更是白了脸。 “塔蒂安娜!”尼尔森先生脸上不大好看,低声警告。 “是要多学学才行。”巴伯男爵说。 尼尔森夫人脸色泛青,但没说话。 塔蒂安娜不敢抬头,索性放下刀叉不再进食。 “先生们。”哈蒙德伯爵捏断了有些凝固的氛围说,“别因为一点点小事就为难小姐们。” 他的话让那些太太小姐们充满了好感特别是塔蒂安娜,她终于舍得抬起头看一眼她的恩人。 第15章 罗莎莉注意到他解开…… 罗莎莉注意到他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和其他先生比起来多了几分不羁。 这和她想象中的得体绅士完全不一样,可他又偏偏是接受最好教育的伯爵,割裂感让她的脑袋难得地迷糊了一瞬。 “我听说本尼迪克卖了不少地。”尼尔森太太压低声音转移话题。 “哼,他的船全部不能用了,船员死伤大片,刚买的地可不得卖了换些英镑好维持下去,免得连土豆都吃不起。”尼尔森先生的粗脖子咕噜一声。 “要不是看他还留着几块地我早就将他骂出去了,什么人都能住在桑杜了。”尼尔森先生又说。 他一向看不起刚刚才转变阶级且为人过分圆滑的本尼迪克。 “好在里瓦和加布里埃尔并没有因为早年的生活沾染些不好的作风,如今也是教养极好的姑娘。”尼尔森太太说。 他的话引起了艾伦夫妇还有他太太的赞同,布拉德利夫妇有些不自然的随声附和。 罗莎莉内心是不太在乎阶级的,应该说当这个阶级放到她身上的时候她是无所谓的。 当然她也不止一次在心里大骂,女人做点生意怎么了只有无能的男人才会对此耿耿于怀。 可惜她不能说出来,甚至是表达出一丝偏离轨道的痕迹。 然后她又注意到那位哈蒙德伯爵并没有发表什么,只是一个劲地吃着牛排,仿佛是什么人间美味。 尼尔森先生和巴伯男爵的眼睛还不住地瞟着他,在等他附和一句好接着大肆批判。 但他就是不接茬,这样有些无礼的行为却没有人敢说出来,气氛又有些僵住了。 晚餐越吃越不开心,同样不开心的还有莱桑德和埃斯梅以及总是被父亲在众人面前提点的塔蒂安娜。 只有阿米莉娅是真的玩得很开心,饭后大家去了另一间会客厅。 男人们坐在真皮沙发上谈天说地;太太围在一起说谁和谁看对眼啦、谁家又要举办婚礼啦;小姐们靠在钢琴边低声说笑。 “哈蒙德伯爵长得真英俊。”塔蒂安娜摸着从头顶溜出来的一缕发丝说。 她眼角带春,逐渐红润的脸庞,浑身散发着一股傻气。 “可我不喜欢这样健壮到有些令人害怕的身材,我更喜欢路易那样的。”埃斯梅说。 路易也许是听到什么了,他从他父亲手边离开和莱桑德一块儿过来。 埃斯梅很想和他搭话但碍于女人的矜持,她迟迟不肯动作。 “我们有好些日子没见了。”路易露出洁白的牙齿,他比莱桑德还要瘦一些,灰色的衬衣让他显得更沉稳。 “你毕业了就不怕想念我们了。”莱桑德拍着他的肩膀说。 “不去了吗?”埃斯梅没忍住问。 “是的,之后我将跟着父亲。” “在这儿住多久?”莱桑德受到埃斯梅的眼神暗示,有些无奈地问。 “过完圣诞节?” 一听路易还得住三四个月,埃斯梅脸上的红晕比游神塔蒂安娜还明显。 离开了长辈的视线,阿米莉娅又忍不住展现自己:“你们都是那样的渊博,让我打心眼里佩服。” 她的话让埃斯梅回神,以为阿米莉娅又看上了路易,语气有些不好:“阿米莉娅我想海斯先生也一定为你请过不少老师的对吧。” 阿米莉娅不知道是不是听出什么了:“当然,任何一位有教养的小姐都应该接受过淑女课程。” 她们在那儿夹枪带棒地说话,罗莎莉一阵气闷。 往常这些聚会她的风头都是最盛的,今天倒是让阿米莉娅抢去了。 “真是说得我头疼,不如弹首曲子吧。”她扶了一下脑袋说。 莱桑德和路易立马点头。 “哎呀,塔蒂安娜听说你也学过钢琴,不如?”罗莎莉轻唤还在发呆的小姐。 塔蒂安娜突然回神,咬咬唇:“不!不,还是你——” 罗莎莉就知道她会拒绝,嘴角勾出一个小小的幅度正打算谦虚地接受。 “——我来!”塔蒂安娜又说。 这一举动惊呆了几位小姐和少爷,在他们印象里塔蒂安娜是个如松鼠般的姑娘从不会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这种时候她总会红着脸扭捏一会儿溜的不见踪影。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埃斯梅蹙眉小声问。 罗莎莉一转脑筋就知道她是怎么了,咬了一下嘴角有点气呼呼的,这是打定主意要抢她的风头。 塔蒂安娜坐在凳子上,伸出苍白颤抖的手指放 第18章 在钢琴键上。 叮!的一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来了。 “塔蒂安娜!”她爸爸尼尔森先生更是诧异。 说实话,她弹得真不怎么样,不够流也不够动听可大概是今天的行为让大家惊奇,夸赞声居然络绎不绝。 塔蒂安娜一首曲子弹出了她的自信,又一连弹了两首都不肯收手。 罗莎莉捏着扇子的手渐渐缩紧,心里不满塔蒂安娜弹起来没完没了的。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女儿,也给其他小姐们一些展示的机会吧。”尼尔森先生为女儿的行为感到高兴,他亲切地唤她。 塔蒂安娜意犹未尽地停下手将位置让出来。 “哦!我真是太讨厌这样了。”埃斯梅小声哀怨。 “那不如我先来?”阿米莉娅又在罗莎莉之前坐在了凳子上。 迟一步的罗莎莉拳头都硬了又在那儿骂阿米莉娅手脚这么快。 阿米莉娅比塔蒂安娜自信,弹起来也比她的动听,而且也很识趣地演奏了一首就离开了。 莱桑德和路易对这位曾经都不熟悉的小姐报以鼓励的微笑,让她有勇气地站到莱桑德的边上与他说话。 “来吧,罗丝,这里就属于你弹得最好听。”埃斯梅偷偷瞪了洋洋得意的阿米莉娅一眼,故意提高音量说。 罗莎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她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些艺术技能但她喜欢成为别人的焦点啊。 一坐下她就决定弹她最拿手的曲子,果然刚刚转回去谈话的先生太太们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按下最后一个音符,罗莎莉优雅地站起身。 “罗莎莉真是多才多艺。”艾伦太太见罗莎莉站起来说,“怎么不再来一曲?” “不如听听诗词吧,埃斯梅那黄鹂般的小嗓音让人怀念极了。”罗莎莉不是不想继续,而是作为一位体贴善解人意的淑女,她应该得体周全地对待任何事物。 要是再谈下去就没有埃斯梅的展示时间了。 果然艾伦夫妇对她善意地点头。 等埃斯梅朗诵完后巴伯男爵提议道:“说了这么久,不如来玩牌吧。” 艾伦先生让佣人拿来一副牌,和布拉德利先生、巴伯男爵、哈蒙德伯爵围坐一起。 尼尔森先生因为对打牌不感兴趣就拉着莱桑德和路易说话。 罗莎莉走过去看他们玩牌。 她转了一圈发现艾伦先生的牌最好,哈蒙德伯爵的牌最差。 可打了几圈后哈蒙德伯爵的牌变得最好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巴伯男爵再给他喂牌。 “不来了。”一把结束哈蒙德伯爵甩下牌说。 他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让巴伯男爵有些心虚。 “布拉德利小姐,你来吧。”哈蒙德伯爵站起身对站在布拉德利先生后面的罗莎莉说。 “我?不。”罗莎莉惊讶地拒绝,和长辈们玩牌可不行。 他随意点头,拿起一旁的拐杖对艾伦先生说:“艾伦先生,我想我得休息了。” 不给人一点反应的机会,宽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后。 他一走,压着嗓子的太太们终于可以高呼一声。 “伯爵和我想得一点也不一样。”尼尔森太太说。 “还是说说,为什么这样的大人物会住在这儿吧。”布拉德利太太说。 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好奇的。 艾伦先生说:“说来也是意外,伯爵途经桑杜,马想跨过泥潭却滑了蹄子让他摔下来了。” 太太们一阵惊呼。 “我是这儿的医生自然就得找我看病了。”这话说得艾伦先生格外自豪。 “那伯爵大人要住多久?”巴伯男爵问。 “只是扭伤并不严重,这是伯爵来的第三天大概一礼拜就好透了。”艾伦太太说。 “难道他不坐马车回伦敦吗?”布拉德利先生问。 怎么想肯定都是伦敦的医生更厉害,不过这话没人会扫兴地说出来。 “伯爵本来就在湖区附近游玩,如今他伤了脚踝又见桑杜风景优美就打算等伤好了再离开。” 这个消息如狂风般吹遍了整个桑杜,听说每日登门拜访他的人如流水般从不间断。 布拉德利夫妇也在商讨要不要邀请伯爵来庄园。 直到这位大人再也不愿给出一个虚假的笑脸后邀请函才慢慢停止。 一场秋日宴也打开了阿米莉娅的社交大门,之后她更是每周要参加三场大大小小的聚会才会满足。 可怜罗莎莉为了将她介绍出去,不得不忍着烦躁地陪她一场又一场。 明明以前她都是高高兴兴去的,现在想来就乐意了。 心里不舒服,就会有意无意地给阿米莉娅使绊子,导致她的社交之路屡屡受挫。 但罗莎莉不觉得这和她有多大的关系,毕竟又不是她让阿米莉娅的行为如此出挑。 阿米莉娅受挫后着实老实了一阵子可很快她又开始积极地社交,布拉德利家的马车车轮都被磨平了不少。 这些时日里,唯二两件让罗莎莉开心的事一个是米尔顿在伦敦卖香水之旅十分顺畅。 还有一件事是他还抓到了当时在伦敦抢劫她的三名小偷,并将他们绑到了布拉德利庄园。 “米尔顿,你将他们抓来做什么?直接扭送去治安官那儿才是。”罗莎莉不解地问。 “小姐,我本来确实是这么想的,可后来......他们实在是可怜,我忍不下心就想着来问问您的意见。”米尔顿厚厚的嘴唇嚅动着,眼睛带着几分祈求。 罗莎莉皱眉,看在赖特先生的份上她倒是愿意浪费一点时间听听缘由。 三个紧挨在一起的半大孩子比上次见还要狼狈,每个人的脸上和身上都有黄褐色的东西,身上还散发一股腐烂发酵的味道。 “快说吧。”罗莎莉站在游廊上,将套了蕾丝手套的手放在鼻子下。 为首的那个男孩,也就是直接抢走罗莎莉扇子的人上前两步,急切得不行:“小姐,善良的小姐,我们愿意赔付那些英镑,求您不要将我们送去治安官那儿。” “理由。”罗莎莉又往后退了两步说。 真是不知道这些人有多久没洗澡了,臭得她头疼。 “我们当时是为了救小妹妹才不得不这么做的。”三人中唯一的一个女生哭喊着。 罗莎莉没说话,这关她什么事。 “小姐,我们愿意为您做工并且赔付您的损失。” “说实话,我不觉得你们有那么多钱,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活需要你们去做。”罗莎莉说。 女孩压抑的哭声渐渐变大,另一个男孩悲愤又仇视地盯着罗莎莉。 “小姐,我们可以做任何事。”为首的男孩再一次祈求。 米尔顿忍不住插嘴:“小姐,他们在伦敦长大有很多消息来源,也许可以让他们帮忙留意拜伦的事。” 说来拜伦的事都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真是令她火大,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没有离开去其他郡。 “好吧,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罗莎莉想了一会儿说。 面上显然是被说服了将寻找拜伦的事交给了三个半大的孩子,但其实她根本就不相信他们能找到拜伦。 只是这对她没什么损失还能搏一点好名声:善良的罗莎莉小姐愿意给这些贫困的、肮脏的小偷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哦,她真是个心地纯良的小姐。罗莎莉忍不住赞叹自己。 第16章 连下了三天的雨,草…… 连下了三天的雨,草地吸饱了水分,太阳终于愿意拨开云层出来看看风景。 罗莎莉收到菲比的下午茶邀请,不情不愿地带上阿米莉娅一同赴约。 与她热烈的欢迎不同,阿米莉娅几乎遭到了冷待。 她隐藏在温顺表面下的本性还是被发现了,而没了那些男人在场,小姐们都不愿意再保持得体的礼仪。 “你看她那不安分的眼睛,就知道往男人堆里扑,莱桑德怎么可能看得上她,他可是要和朱尼珀订婚了。” “哎,我听镇上的姑娘们说——” 罗莎莉被她们亲热地拉着说话,现在更是竖起了耳朵。 “听说她在那儿和一个男人交往亲密,而那男人有婚约!”塔蒂安娜说。 小姐们纷纷惊呼,不可置信又眼带鄙夷地嘀咕。 罗莎莉也睁大了眼睛,她往后看了眼独自坐在沙发 上看书的阿米莉娅。 “天呐!天呐!罗丝你居然和这样的人住在一起,我真为你感到不幸。”埃斯梅夸张地捂住胸口,对着阿米莉娅的方向提高音量。 “也许只是谣言呢?我觉得阿米莉娅不像那样的人,她只是比较热情。”里瓦说。 “我可没骗人,这事在那儿传遍了!所以她才跑到桑杜来。”塔蒂安娜信誓旦旦地说。 “我想也许有什么误会。”里瓦犹豫片刻还是坚持说,“也许我们应该问问阿米莉娅?” 第19章 “一看就没有误会,因为她就是这样不安分!莱桑德被她逼得不得不天天坐在家里,不敢出门参加宴会。”埃斯梅说。 “那让罗丝说说看,你和她住了好一段时间总要比我们更了解。”菲比拉着罗莎莉说。 罗莎莉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个,我,哎呀,我不知道怎么说。” “罗丝你快说,她是不是行为放浪的人。”埃斯梅急地问。 “我想,里瓦说得对,阿米莉娅只是比较外放热情,那件事说不定是有误会。”罗莎莉说,她虽然不喜欢阿米莉娅但还是做不到这样大大咧咧地批判她。 “哎,我就知道问你什么也问不出来,因为你从不会说别人的坏话。”埃斯梅了然又遗憾地说。 罗莎莉对她们抱歉一笑。 一整场小聚会下来阿米莉娅占了一半的话题,她也在沙发上坐了大半的时间。 坐在回布拉德利庄园的马车上,罗莎莉看到阿米莉娅微红的眼角心里有些爽快,就该让她跌个跟头这样就不会闹腾了。 这段时间她可没少帮她说好话,说得她都厌烦了。 两人谁也不搭理谁,只是安静地扇扇子。 : 马车突然一个趔趄。 “怎么回事?”阿米莉娅没好气地喊。 罗莎莉探出小半个脑袋看去。 “小姐们,马车的车轮裂开了。”车夫愁眉苦脸地说。最近频繁地四处奔跑,轮子终于坚持不住了。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被迫下了马车,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还好这里离庄园不远,路途也算风景优美,罗莎莉便说:“不如走回去吧,不然得等半天。” 阿米莉娅撅嘴点头。 刚下完雨的草地有些微的湿润,空气里的燥热倒是很好地被消散,走在路上让人不自觉地放松。 罗莎莉好心情地哼起歌。 “罗丝,你倒是快活,可怜你表姐我难受啊。”阿米莉娅突然发难,显然是不满罗莎莉不帮她的行为。 “阿米莉娅你怎么不开心呢?是因为莱桑德要和朱尼珀订婚还是你在老家的事被人发现了?”罗莎莉警惕地观察四周确认没人后,假模假样地装怪嘲讽道。 阿米莉娅猛地拉了她一把。 “你发什么疯!”罗莎莉被她的行为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 “哈!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我们亲爱的可爱的最最乖巧懂事的罗丝!”阿米莉娅眼睛瞪得老大了、脸拉得更长了,配着红裙子让她像个气鼓鼓的胖瓦罐。 罗莎莉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听她这么说也懒得再装:“我哪里说错了,是你没这么做还是别人诽谤你?” “我可是你表姐,你却和别人一起嘲笑我。” “对啦对啦,我是你表妹,所以我帮你在她们面前说了多少好话你有向我道谢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的,我不需要你假惺惺地在那儿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假惺惺?”罗莎莉语调变高,“我是假惺惺可我有了好名声,你呢?” 阿米莉娅突然用可怜的眼神看了罗莎莉一眼:“说真的,罗丝你是个可怜的姑娘,你明明是个尖酸刻薄的性子偏偏压抑自己即使是在家人面前都没得轻松,我看你都要心理扭曲了吧。” 罗莎莉气得脸色涨红,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故意的甜蜜蜜的嗓音,它现在尖的好比那针头。 “你居然说我尖酸刻薄!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戴着我借给你的珠宝对我说这样的话,你怎么敢的!” “我敢承认我不要脸,你敢承认你尖酸刻薄的本性吗?你还掐尖要强、毫无同理心,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 阿米莉娅扯下脖子上的项链甩在罗莎莉的胸口,决绝地消失在小道上。 罗莎莉又惊又怒,手里握着那串项链尖叫一声。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恨,胸腔里的那团火焰灼烧着她的皮肤,她受不了地对那路边的小花又踩又跺。 将眼前的树当作阿米莉娅,用手里的扇子狠狠打上去,不管不顾地发泄脾气。 扇子被她打得变形,项链上的宝石被磕坏,头发因为上窜下跳的变得乱糟糟的。 最后还是气不过提起裙摆像个战士一样冲刺,想要追上阿米莉娅打她几个巴掌出气。 结果冲的太猛没注意脚下被树枝狠狠地绊倒,整个人扑倒在湿软的草坪上。 这一摔摔得她浑身都痛,头上精致的小帽子飞了出去,脸上和胸口还粘上了几根碧绿的鲜草。 她又痛又气又难为情地哭了出来。 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说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哭得正起劲,一张雪白的帕子递到了她面前。 罗莎莉吓得尖叫,她惊恐地顺着手帕看过去,是哈蒙德伯爵。 他抿着嘴,想要努力将嘴角压下去表情有点奇怪, 罗莎莉脸色白了红,红了白,却还是下意识软着嗓子说:“伯爵,您怎么在这里?” “我?我一早就在了,就在——”哈蒙德伯爵见罗莎莉不接手帕便直起身说,“就在两只小鸟争吵的时候,那声音真是刺耳让我不得不注意到她们。” 言语里明晃晃的调侃让罗莎莉握紧裙摆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努力地站起来然后挺起背,不去管自己现在有多狼狈多像个疯婆子。 “真是抱歉,打扰您了。”她微微屈膝道。 “不,怎么会,我正好无聊得紧。”哈蒙德伯爵咧开嘴唇,眼睛认真地盯着她。 大概是现在的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罗莎莉有些憋不住地说:“原来您是这样一位先生,真是和我想象地接触到的绅士们都不太一样呢。” “有什么不同,就因为没有对狼狈的小姐说好话吗?”哈蒙德伯爵说,“这样不就太假惺惺了吗?” “您可真没同理心。”罗莎莉语气夹枪带棒的。 “啊!我怎么好像刚刚听过这个。”哈蒙德伯爵说。 “您是我见过最粗鲁的先生了!”罗莎莉被气疯了,说起话来也开始变得毫不留情,“没有哪位绅士是像您这样的!” “可也没有哪位淑女是您这样的。” “我怎么了?我哪一点不符合淑女的标准,我善待他人——” 哈蒙德伯爵一挑眉。 罗莎莉从他的表情里想到了刚刚和阿米莉娅的争吵,一哽又道:“我多才多艺。” “这个我可不知道,当然我肯定您的钢琴技艺。” 罗莎莉听他赞同的话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抬起下巴继续说:“我处事大方,所有人都喜欢我!都愿意和我坐下来聊聊。” 哈蒙德伯爵摩挲下巴,似乎很赞同。 “我的仪态我的谈吐,从来不会出错。” 罗莎莉在那儿说了一大堆,见对面的人没反应只是点头看起来很赞同,她气恼地觉得对方没认真听。 “说实话,我刚刚只是感受到一点,小姐您的体力是非常充沛的。”哈蒙德伯爵说,“即使经历过了一场大战,还能昂首挺胸、语气流畅地自我演讲。” 罗莎莉被他说的刚刚好不容易挺起来的背又缩了回去,她说不过哈蒙德伯爵又失了最能支撑她的得体外表,此时竟觉得比在伦敦的那一周还要难受百倍。 “我不知道您这样欺负一位小姐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因为有趣那您看够了也该离开了吧。”罗莎莉眼睛红红的,她心里把对方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可我想,您这样怕是不方便回去吧。”哈蒙德伯爵说。 确实,罗莎莉早晨精心挑选的白色绸缎裙如今沾满了泥土和青草,裙摆还被水汽浸湿。 梳得整齐漂亮的红头发像被炮轰过,脸上还有摔倒在地上黏上的青草。 “不用您担心。”罗莎莉不服气地说。 哈蒙德伯爵弯腰将地上那巴掌大的小帽 子重新别在罗莎莉的红头发上,他严肃地瞅了瞅又调整了一下,最后点头说:“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吧,小姐,让我送您回去吧。” 罗莎莉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提着裙摆走在前面。 路上她既怕被其他人发现这副狼狈的样子,又不高兴地想等下哈蒙德伯爵要怎么取笑她。 天知道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无措到她都找不出什么方法来应对,只能抬着下巴尽量保持自己的骨气。 好在一路上哈蒙德伯爵都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她身边将她送到布拉德利庄园的后院,确保她安全地进去。 “谢谢您。”罗莎莉口是心非地说。 哈蒙德伯爵只是笑了一下便离开了。 罗莎莉这样糟糕的形象引发了一连串的尖叫。 艾玛女士匆匆赶来差点没晕倒,她扶在门框上残喘:“小姐!请您可怜可怜我年老衰弱的心脏吧。” 罗莎莉被佣人们瞧得恼羞成怒,提起裙摆挤开艾玛女士跑回了房间。 第20章 咚咚咚。 莉露利索地端着脸盆进来。 此时,罗莎莉正站在镜子前震惊地看着自己。 这样的疯婆子居然是她!天呐!她还这样走了一路!这样和哈蒙德伯爵走了一路! 脚一软差点摔倒,她急切地脱掉裙子,命令莉露把它收起来别再让她看到。 “小姐,您和阿米莉娅小姐是吵架了吗?”莉露好奇地看她,小声好奇道。 罗莎莉穿着干净的衬裙坐在沙发上擦头发,闻言偷偷撇嘴:“哼!我那样好心地招待她,可她却无礼地对待我!” “阿米莉娅小姐哭着回来——” “她还有脸哭!瞧瞧,她把我害成什么样了!”罗莎莉用力将毛巾摔在脸盆里说。 脑海里思绪飞过:“妈妈呢?” “太太在阿米莉娅小姐的房内。” 罗莎莉蹭地站在床上,她来回踱步觉得阿米莉娅阴险极了,这下妈妈一定会认为她做得不对,没有将阿米莉娅好好介绍给桑杜的小姐们也没好好招待她让她受冷待。 不行!不能这样被动地等待,她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第17章 下了床让莉露赶紧帮…… 下了床让莉露赶紧帮她穿衣服,简单的一条不带任何裙撑的长裙刚穿好她就迫不及待地推开门快步走向阿米莉娅的房间。 她一定要在妈妈面前狠狠批判阿米莉娅的行为,并且声明这样的行为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最好把阿米莉娅赶回去! 走到阿米莉娅房门口,她刚推开一丝门缝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阿米莉娅,真是抱歉让你受了这样的委屈。”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越发觉得阿米莉娅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她张开嘴就想说话却听到了阿米莉娅的回答。 “杰玛姨妈,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你还是不愿和姨妈说说为什么吗?是不是——是不是罗丝哪里没做好?她也还是个孩子呢。” “不是的,不是的。姨妈我只是看到罗丝和她朋友那样友好的相处,让我特别思念妈妈和亚历山大。” “哎,那就好。”布拉德利太太显然松了口气,又说,“那罗丝怎么没和你回来?” “是我不好,我一时控制不住想哭就先跑回来了。” “说来,我也很久没见过亚历山大了,不如我给你妈妈去封信让他也来住几天。” “不,姨妈,亚历山大身子不好,他总是咳嗽......” “笑笑吧,阿米莉娅,哭丧着脸可不好看,这几天天气好让罗丝多带你出去交朋友好不好。” 罗莎莉在门口听了半天,最后将手放下不再想推开门进去。 她慢慢走回房间,一个人坐在床边。 对于阿米莉娅没有告状的事她很想不通,她以为像阿米莉娅这样厚脸皮、不知羞耻的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有利她的机会的。 就像克里斯汀一样。 可是她没这么做,罗莎莉从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她思索了一圈归结于阿米莉娅还有求于她。 就是这样,她想。 阿米莉娅还要在这里找个好丈夫,还要靠她引荐在桑杜社交才行,这么一想她也不是一般的可怜。 在晚餐的时候,罗莎莉虽然没对她露出一个笑但也没故意无视她。 两人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相处,就像不认识的陌生人。 只不过阿米莉娅确实如罗莎莉想的那样安静下来了,她不再旁敲侧击的打探哪家又有什么宴会、哪家的少爷又如何的讨人欢心。 罗莎莉也拉不下脸来主动和她说话,这样尴尬的气氛就连有些迟钝的布拉德利先生也有了感觉。 但他知道罗莎莉不会吃亏也就没管了,每天悠闲和他的朋友们钓鱼、狩猎。 布拉德利太太有心想问,但两位当事人都不说话她也没了办法。 艾玛女士不喜欢阿米莉娅,对罗莎莉这样失礼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 “小姐,米尔顿来了。” 守门员乔万托女佣给罗莎莉带话。 罗莎莉正坐在书房整理账本,她让人将米尔顿带进来。 米尔顿红红的脸庞带着喜悦,他高兴地说:“小姐,拜伦找到了!” “什么!”罗莎莉吃惊,没想到那三个半大的小偷居然真有几分本事。 “扬尼克他们在伦敦的农产品商铺里瞧见他在卖药剂。”米尔顿说。 “扬尼克?”罗莎莉皱眉,她疑惑地问。 “就是那三个孩子里的老大,老二叫瓦斯,那个女孩叫哈娜。” “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伦敦盯着拜伦。” “好啊,好啊,那个肮脏的小人居然还敢出现在桑杜附近,他是不是笃定我会找不到他!” “小姐,要立马通知治安官将他逮捕吗?” “逮捕?不,我要他付出更沉重的代价。”罗莎莉握拳,一想到拜伦那沉重的一击,她就像被火烤、被冰埋一样的难受。 “小姐是要亲自去吗?” “我不会见他的,脏了我的裙摆。”罗莎莉想到那三个孩子,琢磨道,“让那个扬尼克先将拜伦的腿打断,再去打听打听拜伦在为谁做事。” “是。” 米尔顿离开后,罗莎莉坐了一会儿便高兴地去找布拉德利夫妇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 “好极了!就应该打断他的腿、折断他的手再把他的嘴缝上,这样他再也不能骗人啦。”布拉德利太太高兴地直言。 “我还是更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布拉德利先生沉闷地说,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伤心的。 米尔顿很快带着答案又赶回来了,他还带着扬尼克。 半个月不见扬尼克比上次见到的还要邋遢,曾经眼里的凶狠还有伪装的成分,如今却是货真价实的。 他先是从脏兮兮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破烂外套里摸出了一枚金戒指:“小姐,这个是您的吧。” 罗莎莉一眼认出了这是布拉德利太太给拜伦的戒指,她知道一定是米尔顿提点了扬尼克,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这是布拉德利家的呢。 “说说吧,从头到尾。”罗莎莉让他放在桌子上,不去碰那戒指。 拜伦从小混迹在伦敦贫民区里,无父无母的长大后好运地跟着商人做了车夫,见得多了也有几分学识,可惜他出身低没更好的门路只能继续做车夫给主人家赶马。 他三十五岁的时候,一次意外帮了马车陷入泥潭的布拉德利先生,两人聊了好一会儿,从天气聊到了马匹再聊到了庄稼。 布拉德利先生见他口若悬河懂得不少知识对他印象不错,可也就如此了。直到拜伦的主家破产他无处可去带着妻儿四处碰壁,机缘巧合下再次遇见了布拉德利先生。 还十分好运地得了布拉德利先生的青睐,让他去农庄做个小组长。 刚开始拜伦对布拉德利先生是无比的感激,感激拯救他们一家于水火之中。 第一年,兢兢业业地工作。 自从遇见布拉德利先生他的生活就有了质的飞跃,他也能在那些农业工人面前摆上一点老爷的谱。 当一个人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就想着哪怕有一点点的面包屑都是人间美味,欲望是不能被磨灭的它只会生长再生长。 第二年,他开始钻研人际关系、钻研学识,终于坐上了农庄管理员的位置。 手底下管着那么大一片农田大几十号人,私底下都唤他一声老爷,真 真是得意又舒坦。 可随着见识的增多,他又不满足于当下的生活。就像当年穿过伦敦大大小小的街口为了口吃的一样见得多了他就不想再做一个小混混,他当上了一名车夫。 现在他又再一次见识过了更好的日子,他受邀去过布拉德利庄园,那么高大的石柱、宽阔的游廊、天鹅绒的窗帘,这下还怎么平静地面对呢。 但他是个有良知的人,所以他一边遗憾一边羡慕一边又无可奈何。 第三年,农庄出了一个好消息田里的产量将要翻倍增长,如今的粮价节节攀升不知道要带来多大的收入。 这都是他管理优秀的成果,晚上与那些朋友聚会的时候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本事。 “拜伦,真羡慕你啊,这下布拉德利先生又会丢个宝石戒指给你吧?” 望着那张脸,拜伦觉得他话里有话,在嘲讽他像只狗一样。 而且他做了这么多又怎么会只得到这么点奖励呢,抱着求证的想法他试探了布拉德利先生。 “啊,你做得好拜伦,等麦田收割后我一定会大大地嘉奖你。” “不,老爷,这是我该做的,当年要不您我在就饿死了。”拜伦说。 “我本来想将这枚宝石戒指给你,但你的话让我想起来你已经来这里三年了,再给你一枚怎么样?” 拜伦不高兴,这批麦子卖出去起码能赚两千英镑就给他两枚宝石戒指就打发了? 第21章 他恨布拉德利先生的冷血自私,可一面又感恩他的帮助。 这样煎熬的日子在某一天被打破了,他的妻子生了场重病费用高昂,他们根本拿不出来。 第一时间他就想要向布拉德利先生求助,可当他路过金灿灿的麦田时那种膨胀的、尖锐的感觉又来了。 他知道布拉德利先生一向对工人宽厚,但他没有把握会得到这么大一笔的英镑。 犹豫地回到妻子身边,就听她说:“只求你给儿子挣个好前程,别让他像我们一样,那我死也满足了。” 医生更是说妻子的病怕是好不了了。 这话如冰一样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是啊是啊,他们是什么身份。 这一刻什么感激之情都褪去了,他要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重新生活。 最后他将目标放在了昂贵的药剂身上,只要把这些药剂卖出去就能得到上百英镑,然后他再去更远的偏僻一些的乡下买两块地,用他脑袋里的知识一定会经营得很好,过上几年就能成真正的老爷了! 拜伦激动地将这个想法告诉妻子,对方不带犹豫的就同意了。 计划从此开始,他先将药剂分批偷运出去,等他找个合适的借口就溜。 但偏偏出现了一点差池。 他先是雇了几个刚出狱穷困潦倒的犯人来给他干活,假装那些农业工人并且只是撒了一些盐水装作药剂,结果没想到竟然出现了一批十分少见的害虫,当他意识到大事不妙时立刻准备着手跑路。 先将那些犯人以各种由头开除,之后将妻儿送上马车他去过布拉德利庄园后直接和他们离开。 两天的时间足够他跑出桑杜,去更远的地方。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实施,唯一没让他预料到的是他带着那些药剂实在是走不快,而布拉德利先生还雇了一拨人找他。 他担惊受怕了一路终于在一个小镇落脚,松口气想将药剂卖掉时突然发现在这里居然卖不出那么多,并且因为温度的变化药剂的保质期大大缩短。 就这样他被卡住了。 最后一咬牙决定卖去伦敦,虽然那地方有些危险但距离事发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布拉德利家那片农庄几乎全军覆没再加上之前三条船也没了,现在估计是抽不出时间来管他了。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他来到偌大的伦敦,对于这座他长大的城市他有几分底气。 不过他还是不敢光明正大地去那些商铺于是就去黑市,虽然价格被压得低但起码能全部处理掉。 就在他和人商量好取货时间和地点,高兴地走在路上时和三个半大的孩子撞在了一起。 等罗莎莉听到扬尼克已经打断了拜伦的腿后终于露出了解恨的笑。 “如果你能找回那些药剂,我就不再追究你们抢劫的行为了,还能给你一份工作。” 扬尼克的眼睛亮了一瞬,他点头:“我知道在哪里,在我去找拜伦的时候就什么都问清楚了。” 米尔顿在一旁点头:“小姐,扬尼克今早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派人去查验事实了。” 罗莎莉高兴地点头,她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孩子。 “那让我想想你能做什么。”她上下打量扬尼克。 瘦弱到吓人的身体、黑黢黢的皮肤、结块的头发和发黄的牙齿,越看眉头皱得越深。 让他去做香水的搅拌工人肯定是不行的,力气不够不说这样灵活的人可不能让他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东西。 “不如让他来店里帮忙?”米尔顿小心地提议。 罗莎莉挑眉,看得出来米尔顿蛮喜欢这个孩子的,见他办事可靠决定给个面子:“那就让他去帮你吧,记得洗得干净些。” “小姐,瓦斯和哈娜从头到尾也都帮忙了。”扬尼克并没有接受这个提议,他只担心两个弟弟妹妹。 罗莎莉把这件事交给米尔顿去安排,只有一点暂时不准他们接触一些技术工作。 第18章 心头大事解决,罗莎…… 心头大事解决,罗莎莉不再纠结和阿米莉娅还有哈蒙德伯爵的事了。 每天处理完公事就是在那儿弹弹钢琴、画会儿画。 埃斯梅就是这时候来的。 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拉着罗莎莉出去散步。 “等我戴个帽子!”罗莎莉急急忙忙地说。 车夫将她们送到天鹅湖后就在附近等待。 碧绿的草地、枝繁叶茂的大树、三三两两的花丛以及难得的晴天一切都是那么适合散步游玩。 罗莎莉戴了一顶宽檐帽,还别出心裁地在帽子上加了一层白色的薄纱和大朵的鲜花,显眼又漂亮。 埃斯梅撑了一把精致戴着蕾丝的小伞,两人坐在大树的阴影下,再往前面几米就是宁静、漂亮的天鹅湖。 白色的野天鹅停靠在湖边低头梳理鹅毛,时不时还会发出叫声。 “你真是不知道阿米莉娅有多过分。”埃斯梅说。 罗莎莉还真不知道,自从上次吵了一架后她和阿米莉娅形同陌路,就连参加聚会的次数也减少了,很多活动阿米莉娅在她都不想去。 埃斯梅说的应该是昨天里瓦举办的茶会。 “怎么了?” “她就是认定了里瓦好说话从不会拒绝别人,现在天天都跑去找里瓦玩。” 才几天没出门,阿米莉娅都找到伙伴了虽然好像是带有强迫性质的。 “我说真的,阿米莉娅没那么讨人厌。”罗莎莉这话带了一点点真心。 “她可没那么单纯,自从知道莱桑德和朱尼珀要订后,她就将目光放在了格里芬身上。” “啊!”罗莎莉惊呼,这真是没想到。 “难道她没和你说吗?” “她怎么会和我说呢?”罗莎莉将目光放到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捡起旁边的一小块石头砸了过去,溅起一圈圈的波纹,野天鹅惊慌地四处游走。 “说来你最近怎么都不出来玩了?没有你的聚会多无聊啊。” “前些天有些不舒服。”罗莎莉说,主要是精神上的不舒服。 沙沙的声音从她们后面传来。 “两位小姐,你们在野餐吗?”中气十足的粗犷嗓音响起。 罗莎莉扭过腰,抬手掀开有些挡视线的白纱。 佩恩上尉还有他的儿子詹姆斯以及哈蒙德伯爵、莱桑德四人迎着阳光走来。 “远远地就见到两朵美丽的花朵在湖边摇曳。”佩恩上尉的大嗓门说这种话倒是让人觉得有趣。 罗莎莉和埃斯梅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脸看他们。 “佩恩上尉,哈蒙德伯爵,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钓鱼吗?”埃斯梅问。 罗莎莉的目光不自在地看向哈蒙德伯爵,脑海里是对上次尴尬场面的回忆。 “艾伦小姐、布拉德利小姐。”哈蒙德伯爵点头有些高傲,嘴角倒是一直上扬着。 “不,我们正打算去打猎。”莱桑德耸了一下背后的猎枪说。 “ 哦,你们总是对这些活动充满精力。”埃斯梅说。 “所以,你们在做什么?只是坐在这里说话?”詹姆斯问。 “欣赏美景,进行一些小姐间的谈心。”罗莎莉说。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莱桑德说。 正当罗莎莉和埃斯梅打算目送他们离开时,哈蒙德伯爵单手叉腰、一只手摊开说:“两位小姐,要一起吗?” 这话引起了埃斯梅的惊呼,男士的狩猎活动基本不会邀请她们进行,大家似乎都默认那样血腥的活动不适合娇弱的女士们。 “伯爵,你想吓坏这些可怜柔弱的姑娘们吗?”佩恩上尉大笑着说。 罗莎莉特别不喜欢别人看不起她但她也习惯了压抑本性。 哈蒙德伯爵那双蓝眼睛盯着罗莎莉说:“好吧,小姐们还是在这里欣赏天鹅吧。” 语气带了两分调侃,让大家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不如一起来吧,只是打两只小兔子而已。”莱桑德说,他朝埃斯梅伸出手温和地说。 埃斯梅和罗莎莉对视一眼,她心里还是好奇的最后还是伸出了手让莱桑德将她拉起来。 詹姆斯和哈蒙德伯爵同时朝罗莎莉伸出手,大家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罗莎莉心里得意,就知道自己魅力十足、人缘也好。 詹姆斯有些诧异地看向哈蒙德伯爵,过后他笑了一下率先收起手毕竟是有未婚妻的人。 罗莎莉将手放在哈蒙德伯爵宽阔的、有些粗糙的手心。 “啊!”对方一个用力,直接将罗莎莉拉起来。 罗莎莉白皙的脸庞微红,太近了就像抱在一起一样。 她连忙退后收回手感谢对方刚刚的举动。 “咳,我们走吧。”佩恩上尉眨巴一下眼睛,扛着猎枪走在前面。 埃斯梅暧昧地对罗莎莉挤挤眼睛拉着莱桑德走在佩恩上尉后面,詹姆斯快步和他们并排。 罗莎莉和哈蒙德伯爵走在最后。 第22章 “多日不见,布拉德利小姐还是这样的光彩照人。”哈蒙德伯爵说。 他很高,罗莎莉站在他旁边要矮一个头;他也很健硕,那臂膀撑的丝质开领衬衫微鼓。 “不及伯爵万分之一的荣光。”着装得体的罗莎莉又恢复了冷静,她扬起笑容和他调笑道。 在男人面前展示自己的魅力是小姐们都要学习的技巧,如何说话如何微笑都是一门学问。 哈蒙德伯爵低头打量了一下罗莎莉,说:“说实话小姐,因为这顶帽子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我听着声音能想象到你那——笑容。” 罗莎莉脸瞬间挂了下来,偷偷瞪了他一眼反正他也看不到不是吗? “真是难为伯爵还要和我搭话,像我这么不讨喜的小姐就活该被您挖苦吗?”罗莎莉假意擦眼泪说。 一张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了一跳捂着半张脸转过脑袋。 “我看着您并没有伤心。” 罗莎莉脸上火烫火烫的,她有些恼羞成怒地快步朝前走去不理会他。 后面却传来几声愉快的笑声。 狩猎的地方就在天鹅湖边的丛林里,罗莎莉和埃斯梅一路小心地护着裙子生怕勾丝,直到有些后悔同意跟来时才停下脚步。 “好了,就在这儿吧,我上次在这儿猎到了一头雄鹿。”佩恩上尉自豪地说。 他是陆军上尉手法娴熟几乎百发百中,并且非常喜欢这项活动天气好的时候几乎天天来。 詹姆斯走过来问哈蒙德伯爵打算再进去些还是就在这附近。 哈蒙德伯爵看了一圈指向右侧:“我去那儿看看。”说完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走了。 他一走埃斯梅和莱桑德也围了过来。 “罗丝,伯爵很绅士对吧。”埃斯梅推搡了一下罗莎莉的手臂说。 “伯爵只是看我没兄弟,出于礼节罢了。”罗莎莉笑着说。 “那我们就在这儿附近吧,说来我对这活动还真没什么兴趣。”莱桑德叹气摇头。 “我突然想起来,伯爵不是脚受伤了?”罗莎莉想到问。 “伯爵真不愧是军人恢复能力很好,除了还不能太过激烈的运动没什么问题了。”莱桑德敬佩道。 “上过战场?”詹姆斯来了兴趣,“哪场战役?我怎么没听说过。” “前年与法国的南海峡之战。”莱桑德说起战事脸上一片严肃,眼里是对伯爵的尊敬和对国家的爱。 “啊!原来那场战役伯爵也有参战,他真是太低调了。”詹姆斯向往地看向刚刚哈蒙德伯爵消失的地方。 罗莎莉对战争不感兴趣但对为国家而战的人也会感到敬佩。 “真想和伯爵讨论一下。”詹姆斯还在那儿嘀咕。 “你不是要入伍了?”埃斯梅说。 “是的,通知下来了就在下个月。”詹姆斯很兴奋,他提到战场总是一腔热血。 可罗莎莉却认为再热情再向往詹姆斯也只是孩子,心底到底为这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朋友担忧。 “别赖在这儿了,等会儿就你们连只小鸟都没有。”罗莎莉岔开话题说。 詹姆斯和莱桑德立马举起猎枪开始四处收罗。 “我一定要多杀几个敌人。”詹姆斯打中一只鸟哈的一声说。 罗莎莉和埃斯梅好奇地看他们摆动手臂,惊叹的声音让两位男士士气大振。 四人笑笑说说得一点也没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哈蒙德伯爵带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哦!上帝!”埃斯梅吓得脸都白了。 “别大惊小怪的,这可不是我的血。”哈蒙德伯爵眼底有些不耐烦。 他的衬衫上溅上了不少鲜血,打理整齐的头发凌乱地飘落几根碎发。 “发生什么事了?”莱桑德的脸也白了几分,他有些慌张。 哈蒙德伯爵将猎枪扔在地上向罗莎莉伸出手:“布拉德利小姐能借您的手帕用一下吗?” 罗莎莉紧张地将手帕抽出来给他。 “詹姆斯,莱桑德,那儿有一头豪猪。”哈蒙德伯爵擦了一下手臂上的血迹说。 “豪猪!” “哦!” 这里此起彼伏的呼喊唤回了佩恩上尉,他冲过来一个劲地问出什么事了。 “别喊了,真是吵得我头疼,就在那儿叫人拉走吧。”哈蒙德伯爵面色不太好地说。 佩恩上尉和詹姆斯管不了这么多,他们兴奋地往那儿走去。 罗莎莉也问了一句:“伯爵,您还好吗?” “好得不得了。”哈蒙德伯爵说。 第19章 罗莎莉和埃斯梅禁不…… 罗莎莉和埃斯梅禁不住好奇,踌躇片刻挽着手跟在佩恩上尉和詹姆斯的后面。 一头硕大的、表皮带刺的猪倒在地上,它的两只眼睛都在流血。 “伯爵的枪法真厉害,贯穿了这头畜生的眼睛!”詹姆斯蹲在地上夸赞。 “这真是太可怕了。”埃斯梅捂住眼睛背过身去。 罗莎莉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握紧了埃斯梅的胳膊但她的眼睛却不曾挪开。 “等会儿让人把它抬走,晚上加个餐。”佩恩上尉用枪头戳着豪猪说。 哈蒙德伯爵给他们开了个好头,一个个兴奋得要命扛着枪就四散开来非要打点大猎物才行。 “罗丝,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好玩。”埃斯梅拉着罗莎莉小声抱怨,“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要来。” “是啊,是啊。”罗莎莉心不在焉地点头。 两人回到哈蒙德伯爵和莱桑德身边。 他们在谈话,仔细听原来是哈蒙德伯爵在给莱桑德传授技巧。 “啊!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莱桑德难得地没有保持镇静,他笑着对罗莎莉和埃斯梅说,“我要去试验一下,你们就在这里等会儿行吗?” 埃斯梅百无聊赖地甩甩手:“我想回去了,一点也不想在这儿无聊地等。” “那我安排人将你送回去吧,顺便把那头豪猪也带回去放在这里不安全。”莱桑德说,“那你呢?罗莎莉?” “那我也——”罗莎莉不太想走可她没理由留下来。 “我有件事想请教布拉德利小姐。”哈蒙德伯爵说。 “这样吗?”莱桑德点头,“那不如等会儿再送你回去?” 埃斯梅先一步离开了,莱桑德也去试验新的技巧就留罗莎莉和哈蒙德伯爵在原地。 “伯爵有什么指示?”罗莎莉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它好像出了点问题,不知道布拉德利小姐有什么高见?”哈蒙德伯爵抬了一下杀死豪猪的罪魁祸首说 。 “我?”罗莎莉有些迷糊了,她怎么可能会懂。 “我一早就感受到极其热烈的目光,从——你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哈蒙德伯爵勾起嘴角。 如果说她对与男人惯爱的活动不大了解,可对一人的心思却是有几分敏感。 罗莎莉抬起手扶高一侧的帽檐将那张漂亮的脸蛋露出来,她掐着嗓子靠过去:“有现在热烈吗?” 这样大胆的话让哈蒙德伯爵愣了一下,他唔了一声再没说什么。 瞧瞧,也不过如此。罗莎莉低下脑袋得意地想,再厉害的男人不也摆到在她裙摆下。 心情好了身子也会变得轻松。 罗莎莉将垂在手腕上的天鹅羽毛扇打开,慢慢悠悠地扇起风来:“伯爵还有什么事吗?” 哈蒙德伯爵又露出笑来,他那整齐的牙齿在小麦色的皮肤下显得格外洁白:“我就是好奇布拉德利夫妇是怎么养出你这样人人爱戴的小姐。”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罗莎莉又觉得刚刚是不是自己会错意了,停下手中的动作看他:“伯爵见过那么多姑娘和太太,还要好奇我吗?” “当然。她们要么缺乏反抗的勇气要么被驯化得像绵羊一样。” “姑且算您夸我吧。”罗莎莉听这话心里不舒服。 “就是在夸您,别在这时候谦虚。”他说,“我曾去过埃及,那里的女人社会地位低得可怕,更是不被允许参加公共事务甚至是拥有自己的财产。” 罗莎莉将扇子遮在下半张脸上,露出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这可真不幸。” “是啊,可偏偏她们在经济活动中占比很大。” “她们不反抗吗?”罗莎莉说,她听到好不开心,也完全不能想象那样的日子是多么悲惨。 “是啊,不反抗,因为没有勇气反抗。”哈蒙德伯爵说,“不仅仅是埃及包括我去过的很多地方都是这样,大概除了一些非洲的原始部落。” “非洲?”这是罗莎莉从来没听到过的地方。 大概看出她的疑惑,哈蒙德伯爵解释道:“就是盛产黑鬼的地方。” 罗莎莉更不解了,黑奴是最低等的存在,居然能生出那样有别于世人的想法?难道是太过压迫导致的吗? “别把他们想得太糟糕,也别把他们混为一谈。”哈蒙德伯爵说,“在那些以母亲为纽带的部落,一个女人可以拥有很多男人。” 第23章 罗莎莉的脸被羞得通红,一位绅士怎么能对小姐说这样的话!心里有些气恼。 “要是那些男人不听话,打骂都是有的。”哈蒙德伯爵看出她的心绪又故意补充道。 “你的意思是我像她们一样?”罗莎莉突然反应过来更生气了。 “别误会,小姐。我说的是那股敢于表达自己的心气,并没有将您与她们放在一块。”哈蒙德伯爵连忙说。 “我看你就是!”罗莎莉不愿再对着他,想要离开。 想着,要是手里有鞭子他又不是什么伯爵大人早甩上去了。 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她真的和那些低等的女人一样吗? 这个想法让她慌乱又害怕。不自觉的额头冒出一些冷汗,手里的扇子也拿不稳了。 都怪他,要不是他在那里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怎么会让她如此惊慌。 罗莎莉利索地将害怕转为怒火全部涌向哈蒙德伯爵:“您别再吓唬我了!” “我并没有吓唬你,小姐,我说的是事实。”哈蒙德伯爵嚷嚷,可眼里却有点恶趣味。 “您就不怕我把你那些失礼的话说出去吗?您的名声还要不要了。”罗莎莉恶狠狠地说。 “说实话我一向不看重名声,小姐您大可以去宣扬,我不在乎。”哈蒙德伯爵朗声大笑。 他不在乎名声! 罗莎莉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怎么可能有人不在乎名声呢?就连放荡的阿米莉娅也会在众人面前装样子,刻薄的波比姑姑也只是在妈妈面前才会说难听的话。 男人们更是将自己塑造成英国典型的绅士模样,就连她爸爸也会装模作样地品茶、下棋。 这太让罗莎莉感到害怕了,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束缚他、制止他,他是一头自由的狮子。 “可您明明还帮助了遭遇海盗险些回不来的海员们。”罗莎莉虚弱地说。 “只要是想我可以立马拥有大慈善家的名声,只要我想。”哈蒙德伯爵说,“但您放心,我不会将您的那些可爱的小性格说出去的,我保证。” 罗莎莉最后是落荒而逃的甚至来不及和莱桑德他们打个招呼。 她摆动着双腿,提着宽大的裙摆,一路飞驰。 穿过密集的树林、绕过宽广的湖泊、跳过路边的小栅栏。 就在她要逃进庄园的时候,艾玛女士那抹独有的绣花头巾出现在她的眼前。 “您看看您像什么样子!小姐,您怎么能在外面奔跑呢?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又该怎么说您的家教了?” “您说得对。”罗莎莉冷静下来。 她难得没有反驳而赞同的回答让艾玛女士有些出乎预料。 “您怎么了?” 罗莎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推开艾玛女士,然后小步回到房间。 她真是太蠢了,她居然被那个无礼的男人的几句话给混淆了。 他当然能那么说、那么做,因为他是伯爵啊、他是男人啊。 再说了,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呢,她赢得了漂亮的名声就意味着她能如鱼得水地在这里生活、能挑到称心如意的丈夫。 这没什么不好的,她告诉自己。 说服自己睡上一觉,第二天醒过来她就将这件事情甩到脑后了。 今日难得地下起了狂风暴雨,那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户上,噼里啪啦地响的吓人。 吃过早餐,她坐在沙发上绣花样。 “小姐。”女佣敲响墙壁,“这是伯爵大人送来的礼物,说是感谢您的帮助。” 罗莎莉好不容易忘掉他,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 “拿来吧。”她皱眉说。 女佣将一只镂空金盒放在她面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盒子只有两个巴掌大但做工特别精细,那些镂空的花纹细到肉眼都快看不见的程度。 她不可避免地对这份礼物产生喜爱之情。 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五条手帕。绣了很多她从未见过的花朵,材质更是细滑如水。 “真漂亮。”莉露忍不住发出声音,她站在罗莎莉身后脖子探的和大鹅一样长。 罗莎莉轻轻抚摸每一条帕子,每一条都叫她爱不释手。 “可是,小姐,伯爵大人为什么要送您礼物呢?”莉露问。她总是好奇个没完。 “因为我昨天帮了他一个忙。”罗莎莉好心地对她说。 昨天那条帕子和今天的五条真是没法比。罗莎莉下了定论,这一定是伯爵对她冒犯的赔礼。 看在这里漂亮的小玩意儿的份上她可以将不愉快的事勉强忘掉,只要他别再来招惹她就行。 伯爵大人送礼物的事很快吹遍了庄园,布拉德利太太闻讯赶来喜爱地将她抱在怀里。 “罗丝,连高高在上的伯爵都逃不过你的美貌,你快和妈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莎莉被她说得自信又回来了,嘴上谦虚:“只是帮了伯爵一个小忙,妈妈千万别说出去。” “妈妈当然知道。”布拉德利太太开怀道,“哎,要是阿米莉娅有你一半的聪明美貌就好了。” “她?她不是和里瓦玩得很好?格里芬——” “快别提了,就昨天,加布里埃尔上门说格里芬快被阿米莉娅烦死了。”布拉德利太太丢人地用帕子遮脸,“我从来没这么尴尬过,被一个小辈说的毫无回嘴之力。” “如今阿米莉娅小姐正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呢,要我说得有多大的脸皮才能在这里住下去。”奥莉弗小声说。 罗莎莉居然在一个女佣的脸上看到了对比她身份高贵的小姐的鄙夷之色,大为震惊。 “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布拉德利太太苦恼地窝在沙发里。 “不如写封信告诉姨妈——”罗莎莉说着突然和出现在客厅的阿米莉娅对上了眼睛。 尴尬和羞耻的情绪泛起,罗莎莉猛地住嘴,怎么就当人面说坏话被发现了。 第20章 “杰玛姨妈、罗丝你…… “杰玛姨妈、罗丝你们在说什么呢?”阿米莉娅抬着下巴,脸色苍白。 “没什么。”布拉德利太太有些尴尬地坐直身子,不敢看她充满红血丝的眼睛。 罗莎莉不愿意和她说话,嘴巴闭得死紧。 “怎么我一来你们就不说话了。我刚刚明明听到罗丝欢快的声音。”阿米莉娅不肯放过她们,步步紧逼。 “阿米莉娅小姐,太太和罗斯小姐是在担心您。”艾玛女士看不得自己小姐太太被人压制,她神情倨傲地说。 “是我让你们担心了。”阿米莉娅眼神闪烁,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布拉德利太太瞧她可怜,安慰道:“亲爱的艾米利亚,加布里埃尔并不是那个意思,你别太伤心了。” “现在大家一定都在说我不自爱,我不如死了算了。”阿米利亚的眼泪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她扑倒在沙发上呜咽。 布拉德利太太十分无奈她把目光放在罗莎莉身上,希望她能帮帮忙。 “阿米利亚,加布里埃尔只是说话直但她也是一位得体的小姐,她不会到处说的。”罗莎莉语气平淡,说来说去还不是阿米莉娅自己不珍惜自己的名声。 看吧,不在意名誉就是阿米莉娅这样的下场,伯爵大人懂什么呢? “可,还有格里芬!”艾米利亚的声音从她丰腴的手臂间传来。 “格里芬再怎么样也不会说一位女士,毁坏她的名誉。”罗莎莉说。 “你们是朋友,你又看不起我,你当然帮他们说话!”艾米利亚嚷嚷道,她似乎是破罐子破摔了。 罗莎莉的脸色红了又青,她忍不住呵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阿米莉娅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布拉德利太太被她哭得头疼,艾玛女士几次张口又被艾米利亚的哭声嚎了回去。 “好吧!我会帮你去说说的!别哭了!”罗莎莉受不了地说道。 阿米利亚立马停止了哭嚎,她抬起难看的脸庞不确定地问:“你说真的?” “是的。”罗莎莉十分不情愿地说,就当是她没告状外加被人抓包的补偿吧。 这下布拉德利太太和艾玛女士都松了好大一口气。 在阿米莉娅起身回房间后,艾玛女士没好气地说:“从没见过这么大嗓门的小姐,天呐!天呐!海斯太太到底是怎么教的!” “艾玛,别对小姐们太苛刻了。阿米莉娅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布拉德利太太捂着头说。 罗莎莉瞪大眼睛看向妈妈,明明她才可怜好不好。 “哎,我今天早上收到了埃弗里的信。” “什么信?”罗莎莉问。 “阿米莉娅是受了那人的蛊惑才会相信他的措辞和他来往密切的。”布拉德利太太说。 “可要我说还是海斯太太没有管教好,不然阿米莉娅小姐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的话呢。”艾玛女士说。 罗莎莉点头。 第24章 “未出阁的小姐懂什么呢?”布拉德利太太说,“哪里经得住那些坏男人的花言巧语。” 艾玛女士嘀嘀咕咕地倒也没再反驳布拉德利太太。 “罗丝,你可不能轻信他们的话,那种靠脸骗人的不入流的浪荡子不要太多。”布拉德利太太严肃地说。 罗莎莉点头,她可没那么笨,她的眼睛看得可清楚了。 阿米莉娅有了盼头,晚上早早地下来,她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地瞅着罗莎莉像是这样就能解救她一样。 罗莎莉被她盯得恼火,趁妈妈和艾玛女士不注意瞪了她好几眼。 为了让自己有个安静日子,第二天吃完早餐她就去了鲍尔家。 鲍尔家不如布拉德利庄园占地大,但胜在离镇上近更热闹些。 “我太想念你了,罗丝。”里瓦穿着淡绿色的半旧裙子,腰间还围了一块白色的布巾。 “里瓦,加布呢?怎么没见她?”罗莎莉挽着她的手在客厅坐下。 里瓦热情地招待她,给她倒茶递点心:“尝尝我刚做的。加布在楼上,她不喜欢在下面坐着。” 罗莎莉尝了两口点心,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叹气。 果然里瓦心急得不行连连问她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哎,里瓦,我真的没有办法了。”罗莎莉抽出手帕轻点眼角,语气带着苦涩,“我表姐,她——” “我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我帮她当真朋友自然也知道她也是把我当朋友的。”里瓦握着罗莎莉的手认真地说,“我不止一次说加布,是她想太多了。” “里瓦,谢谢你愿意相信阿米莉娅。”罗莎莉感动地看她。 “阿米莉娅还好吗?我本来打算去看看她的。” “她,她不好。”罗莎莉说,“整天地哭,也不吃饭,难为情极了。” 里瓦沉默片刻,抬起头十分严肃地说:“我会拉上加布去和她道歉的,加布不应该这样说她。” 罗莎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既鄙夷里瓦的蠢样又感叹阿米莉娅的好运。 “我不会去道歉的。”加布里埃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她语气冷硬得好比石头。 “加布!”里瓦生气地说,罗莎莉难得在她脸上看到这样活气的神色,一时觉得她也不是那么讨厌。 “我就是那个意思,罗莎莉,你尽管去告诉她好了,我们一家都看不上她!”加布里埃尔说。 里瓦的脸色难看得要命,罗莎莉也不知道是应该对阿米莉娅的遭遇幸灾乐祸还是对加布里埃尔这样不留情面的话感到生气。 “里瓦,难道格里芬和我不是你的家人吗?”加布里埃尔又把矛头对向里瓦说。 “我——哎。”里瓦泄气地将脸塞进手掌里,似乎是无言面对罗莎莉了。 “加布,我不求你们喜欢阿米莉娅但能不能不要对她那么严格。”罗莎莉瞅着臭脸的加布里埃尔说,“说到底,阿米莉娅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一来家里就不停地围着里瓦问格里芬的事,格里芬要是在那更是像蜜蜂一样嗡嗡个不停。”加布里埃尔怨念地说,“罗莎莉,你也听塔蒂安娜说过她在老家的事吧,她是个惯犯!” “那只是个谣言没有得到证实。”罗莎莉睁着眼睛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 等她在里瓦愧疚和不安的眼神下离开鲍尔家的时候,真真是要气死了。 她舍下脸来帮阿米莉娅说话,确保加布里埃尔不会在小姐圈内说些似是而非的话。 至于格里芬,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出大力气了,反正他只要还有身为男士的意识就不会到处说阿米莉娅烦人这种话。 罗莎莉下意识地忽略他没少当他们的面挑里瓦的刺的时候。 一进家门,阿米莉娅就围了上来,睁着希冀的眼神望向她:“罗丝?” “阿米莉娅说句真心话,我不知道你这么急是为什么?”罗莎莉仔细地盯着她,不错过一丝表情的变化。 “我——”阿米莉娅咬着手指,眼神有些飘忽又有些难过,“你一定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的目的了吧。” “尽快嫁出去别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罗莎莉说。 “我长得不漂亮,嫁妆不丰厚,没有有利的娘家。”阿米莉娅低声悲哀地说,“提摩西他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会围着那些漂亮姑娘打转。他告诉我我很美、他也懂我的心思。” 说着说着阿米莉娅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她变得抽抽噎噎的。 “是啊,这么好的提摩西难怪爱招姑娘们的喜欢早早就订婚了。”罗莎莉讽刺地说。 阿米莉娅一抹眼泪,神色恢复正常:“十分感谢你的帮助,我不会再给你们惹麻烦了。” 她对罗莎莉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甚至还上前抱住了她:“谢谢你一直为我说话。” 罗莎莉皱起眉头,有些心虚但又坦然地收下她的道谢。 下了两场雨后天气逐渐转凉罗莎莉披上了薄薄的披肩,花园里的鲜花也开始凋谢。 如今香水工坊每周固定生产一百瓶送往伦敦,除了最开始的一款,她还研发了另外两款香水,为香水事业又成功添上一笔墨彩。 舒心又平静的日子就这么转着转着。 直到一个万籁俱寂的夜晚,一辆马车在小岛上急速 前行。 车夫使劲地鞭打马匹,他口中的呼喊吵醒了一路的野狗野猫。 住在附近的工人们点亮煤油灯,披上衣服好奇地探头去看。 罗莎莉被人叫醒的时候正睡得正香,她打着哈欠披了一件又大又长的毛毯走下楼。 米尔顿捏着帽子站在楼梯下,他的头发凌乱、眉心像被粘上一样高高蹙起一点也放不下来。 “小姐!我们有麻烦了。” 罗莎莉立刻清醒,她快速下楼脸上的不满之色尽退:“发生什么了?” “香水出现了仿版,扬尼克他们查倒是克罗夫特子爵的手笔——” 罗莎莉捏紧扶手,脸上是惊慌:“还有什么?别喘气了快说!” “抢走了我们的生意不说,今晚的商铺还险些被人烧了要不是瓦斯机灵的扑灭......” 罗莎莉的心脏好像被甩到了空中又狠狠被人拍在了地上,她急速呼吸:“是谁?有没有告诉伦敦的治安官?” “不知道,但纵火我们猜和克罗夫特子爵有关。” 第21章 半夜,布拉德利庄园…… 半夜,布拉德利庄园的书房点着灯。 罗莎莉将一只腿盘在沙发上一只垂下,低头思考。 米尔顿捏着帽子站在她面前,布拉德利先生披着袍子匆匆赶来。 得知消息后他忍不住叹气加咒骂。 “爸爸,安静点吧!”罗莎莉烦躁地说。 布拉德利先生只得停下脚步坐在她身边。 罗莎莉松口气不自觉地开始咬唇,让她想想再给她一点时间一定能解决的。 克罗夫特子爵......要不是对方有爵位,她哪里要如此畏缩,可恨! 子爵......想来桑杜不就有一位伯爵吗? 罗莎莉眼睛猛地抬起来,她说:“爸爸,你觉得我去找哈蒙德伯爵,他会帮忙吗?” “哈蒙德伯爵?亲爱的,说实话我不知道,可能不——”布拉德利先生为难地说,他不觉得和他们不熟的哈蒙德伯爵会好心的帮他们对付一位子爵。 可罗莎莉不这么觉得,她和哈蒙德伯爵相处过,虽然对方有些离经叛道、不太好说话也不是不能试着尝试一下。 她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并且这件事也是越快解决损失越少。 一晚上没睡也没让她失去精力,反倒憋着气格外有精神。 好不容易挨到吃过午餐,她终于可以坐上马车去艾伦庄园。 本来罗莎莉想叫阿米莉娅一起去的,可以拉扯一下其他人的注意力,可阿米莉娅因为还没调整好心态不愿去。 她只能独自坐上马车。 等她下车时,埃斯梅已经在等了。 想来一定是马车刚出现在艾伦庄园附近就被家里的佣人通知过了。 她上来挽住罗莎莉的手,嘴里说着俏皮话:“罗丝,你可终于愿意来看看我了。” “我得了新花样想和你分享。”罗莎莉说出想好的借口。 年轻的小姐们没一个听到新花样不会动心的,果然埃斯梅高兴地拉着她进去:“等会儿你一定要让我仔细看看,我实在是太羡慕你的巧手了。” 刚走进客厅,罗莎莉就开始隐晦地找寻哈蒙德伯爵,但他不在。 客厅只有艾伦太太在。 “罗丝。”艾伦太太和蔼地招呼她坐下。 哈蒙德伯爵不在,罗莎莉心里有些失望,她开始想办法不动声色地打听。 “太太,我来找埃斯梅说说闲话。” 说着将手里拎着的一个编织扁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一副蕾丝手套。 埃斯梅眼前一亮,小心拿过去止不住地惊呼和羡慕:“真漂亮,真漂亮!” 第25章 艾伦太太也赞不绝口,过了一会儿她让佣人拿出一些布匹和针线过来,打算和两个小姑娘一起做做手工打发时间。 “怎么不见莱桑德?”罗莎莉装作不经意地问。 “他去镇上找朱尼珀了。”埃斯梅小声说,“我一点也搞不懂他喜欢她什么,长得不好看还总是在我面前摆谱。” “埃斯梅。”艾伦太太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 埃斯梅哼哼两声不情愿地说起别的:“哎,说来,伯爵大人要离开回伦敦了呢。” 罗莎莉的心像跳崖一样沉入谷底,她立马垂下眼皮遮住内心的情绪。 “我还希望他能多住一段时间,说出去多有面。”埃斯梅说。 “他走了吗?”罗莎莉缝合花边,轻声问。 “快了吧,爸爸在陪他。”埃斯梅说。 “哎,多好的机会啊你们都没把握,伯爵的伊甸庄园听说十分雄伟,要是你们哪一个能住进去都是天大的好事。”艾伦太太可惜道。 “我喜欢像哥哥那样的,伯爵——太健硕了些。”埃斯梅纠结又问罗莎莉,“你呢?罗丝。” “我喜欢有什么用,伯爵大人可看不上。”罗莎莉不好意思地说。 “你可是桑杜最漂亮的小姐了,我觉得啊你比公主都不差。”埃斯梅说。 罗莎莉还在想事,对埃斯梅的话只做低头害羞样。 又聊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借口想要去洗手间起身离开。 绕过客厅来到走廊上,罗莎莉便让带路的佣人去做别的事。 “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 女佣还感激地看她一眼跑去忙活别的了。 罗莎莉紧张得发冷汗,她在做一件被人发现要被唾骂的事:偷摸在别人家找一位先生单独私聊。 可哈蒙德伯爵是她能接触到的爵位最大的贵族了而且他们还说过话。 她悄悄走到二楼,摸出手帕擦汗,两条腿颤颤巍巍的全凭毅力才站着。 看到哈蒙德伯爵了!他站在一间客房的门口。 “伯爵!”罗莎莉激动地小跑过去。 突然又有另一位不认识的男士出现,罗莎莉脸都吓白了。 “布拉德利小姐?”哈蒙德伯爵很惊讶,他看看罗莎莉又往她身后看看,“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有件事想和你说。”罗莎莉见到他说到正事又有了勇气,眼神还在不断偷瞄那个男人。 他恭敬地站在伯爵身后,看起来是他的下属。这么想着没那么害怕了。 哈蒙德伯爵左右瞅了一眼:“不如去楼下吧。被看见了对你名声可不好。” 语调虽然随意但好意是明显存在的,罗莎莉连忙点头。 几人又绕到了楼下一个还算宽阔的没人走廊。 “我和布拉德利小姐说几句,你过去看着。”哈蒙德伯爵对那个人说。 等他走远罗莎莉才有些安心,她双手紧握,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哈蒙德伯爵:“听说您要离开了?” “你就想问这个?”哈蒙德伯爵挑眉,“是的,马上就要离开。毕竟这里可没什么让我留下的理由。” 罗莎莉见到了真人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没了昨晚的胸有成竹。 她是走投无路来的,是在考验别人的人性。 她不知道如果说她在做生意,对方会是赞同还是反对;也不知道要是说了遇到的麻烦,对方是乐意帮助还是冷淡拒绝。 “你想说什么?”哈蒙德伯爵耐心地问,“想要说什么就说出来。” “我——我想问问,”罗莎莉盯着他有些磕巴地说,“您认识克罗夫特子爵吗?” “认识。” “你们关系怎么样?” “是会说一声‘日安’的关系。” 得知他们认识并且关系不恶劣,罗莎莉的希冀就死得差不多了,因为她不认为她在哈蒙德伯爵心里有一丁点的位置能比得上听起来更熟悉的同阶级的子爵。 脑海里开始疯狂地想她还能找到什么办法。 哈蒙德伯爵在她面前打了一个响指,将罗莎莉飞出去的注意力拉回来。 “小姐?我不想多问你为什么要问我和克罗夫特子爵的关系,但你得到想要的答案了吗?” “是的,伯爵。”罗莎莉说,她深呼吸,“伯爵,真是抱歉打扰您了。” 她打算离开这里,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路。 “我要去和艾伦太太和埃斯梅小姐道别了。”哈蒙德伯爵垂下眼睛盯着她,似乎想要得知一些其他信息。 “再会,伯爵。”罗莎莉说。 “再会,布拉德利小姐。”哈蒙德伯爵笑了一下说。 豪华的带有哈蒙德家族标志的马车缓缓驶离艾伦庄园,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罗莎莉坐着路径相反的马车回到了布拉德利庄园。 布拉德利夫妇一看她那样就知道结果了,纷纷安慰她。 “罗丝,不做生意也挺好的。”布拉德利太太说,“家里的事就够你忙活的了,我们歇歇?” “爸爸还能给你买漂亮的裙子。”布拉德利先生说,“我的一些股份收入也还不错,更何况只要到了明年我们又有一大笔收入了。” 罗莎莉伤心难过又气愤地趴在沙发上,将脸埋在里面不让他们看见。 这早就不是赚钱的问题了,她喜欢那种拼搏的、刺激的感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 布拉德利太太急得团团转,艾玛女士也不愿说她动作不规范了。 “那不如我们去杜伦市?”布拉德利先生想了想说。 罗莎莉的声音闷闷地响起:“去杜伦市就没有另一个克罗夫特子爵了吗?” 不甘心,她不甘心。 因为太优秀被打压就放弃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 罗莎莉想了又想最后将这件事先压到肚子里,她实在是束手无策。 之后让米尔顿和扬尼克几人回桑杜,安排他们去玻璃厂。 毕竟不做香水,玻璃厂还能做些其他生意。 整整半个月她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心里憋着气脸上就会不自觉地露出来。 家里上上下下都是非必要不敢来和她说话的,不知内情的阿米莉亚更是有小动物本能般地躲得她远远的。 本月下旬,罗莎莉收到了一封来自索菲亚的信,信中邀请她去参加生日宴。 罗莎莉的心情瞬间飞扬,伦敦是该去探探了。 晚上餐桌上,她迫不及待地将这件事告诉布拉德利夫妇,希望他们能同意她去伦敦小住一段时间。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布拉德利先生对罗莎莉一向很无奈。 “带上阿米莉娅吧。”布拉德利太太说,“你们有个照应我才放心。” “可是——”罗莎莉不满地想说索菲亚并没有邀请阿米莉娅,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发现布拉德利太太是很严肃地说这话的,如果她不照做不能去伦敦。 “姨妈,我还是在家里陪您吧。”阿米莉娅也不太想去。 虽然她向往更热闹、华丽的舞会,可她更不想和罗莎莉独处特别是帮她和加布里埃尔说话后,对于上次骂罗莎莉的事很愧疚。 “我得先给索菲亚写封信才行。”罗莎莉说。 “我让人准备丰厚的礼物,请她照顾你们。”布拉德利太太见罗莎莉同意立马拍板决定。 罗莎莉对于要带一个拖油瓶表示不满,但对能去伦敦还是抱了很大期望的。 她一定会有办法的。那颗心又开始活跃、没出发的气成了她的支柱,她坚信自己能圆满地解决一切。 第22章 得到索菲亚热情回信…… 得到索菲亚热情回信的当天下午,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就坐上了马车前往伦敦。 这次出门,布拉德利太太不仅一借给她们些名贵的珠宝撑场面还咬牙一人做了一套漂亮的礼裙。 阿米莉娅被这些迷花了眼迈着小步子第一个跳上马车。 因为是去别人家住,所以罗莎莉和阿米莉娅都没有带女佣,一切都要她们自己安排。 马车上,罗莎莉挂着脸对阿米莉娅说:“到了那里你可千万别再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了。” 阿米莉娅撅嘴,发出不服气地哼声。 罗莎莉阴恻恻地盯着她,直到她开口:“我当然不会那么做了!” 这次去伦敦是有很重的任务的,罗莎莉可不想分出一丝一毫的精力放在阿米莉娅身上。 过了一会儿,阿米莉娅咬唇看她说:“我以为你会拒绝的。” 去伦敦参加舞会对她来说百利无一害,可对讨厌她的罗莎莉来说可能正好相反。 “看在你是我表姐的份上。”罗莎莉说。 其实是因为布拉德利太太,虽然她平时很好讲话可真当认准一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反驳的。 不说真相是不想被阿米莉娅利用这点来对付她。 阿米莉娅很诧异:“谢谢你,罗丝。” 第26章 罗莎莉不介意给她一个甜甜的微笑。 这个笑让阿米莉娅一路没少偷看她,有些警惕又有些感激。 马车奔跑在伦敦宽阔的大街上,阿米莉娅不停地转动脑袋看望,声音时高时低。 “那个女人的衣服真好看......这是谁家?居然种了那么大一棵树......哦!好臭!” 罗莎莉没她这么聒噪,但眼睛也没安分地一动不动。 当马车转入一条相对安静些的商业街道时,她问车夫:“这是哪里?” “小姐,我们刚进入国王十字街。”车夫欢快的声音传来。 这是米尔顿和她说过的香水店所在的地方!罗莎莉从来没去过店里,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具体在哪里。 这一刻她急迫地转动脑袋试图找到它。 “不是,不是,不是,到底在哪里?”罗莎莉小声嘀咕。 “你在说什么,罗丝?”阿米莉娅被她吸引住。 罗莎莉一人只能看一边的窗户兼顾不过来,于是对她说:“你知道‘真爱之水’吗?我再找那家店铺。” “我当然知道!”阿米莉娅扑过来,“它在伦敦的哪里?我前段时间还听说出了新的香味,可惜太贵了!不知道我能不能去店里看看。”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索菲亚说,你知道的她住在伦敦比我们消息灵通多了。” “是啦,是啦。” “说是就在国王十字街上,不如我看这边你看那边?” “好的!” 罗莎莉有了帮手就能安心地看一边的街道。 裁缝店、珠宝店、布料店、鞋店......她想到的想不到的应有尽有,渐渐地也开始关注起其他的东西。 国王十字街相当繁荣,来往的马车人流挤得都快贴在一起了。 “啊!那家店好多人!”阿米莉娅拍了拍内壁说,“香水店?” 罗莎莉立马挤到她边上,探头去看。 黄木门头,描金字体比旁边的店铺大一倍。 玻璃门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穿着昂贵的太太小姐。 站在门口招待的服务生和罗莎莉对上眼,微笑着点头。 “罗丝,‘真爱之水’是出自这家店吗?一定是了,这么受欢迎。”阿米莉娅兴奋地絮叨。 罗莎莉脸色却不太好看,这显然不是她的店,心里猜测大概是那位子爵的产业。 “真想下去瞧瞧。”阿米莉娅渴望道。 罗莎莉收回视线,心烦意乱地转到另一边窗口。 内心有多么的愤愤不平只有自己知道了。 特别是当她看到同在一条街上,距离相差不过几步路的另一家香水店,那种恨让她肠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条街只有这一家店是关着的,并且门头还有一些烧焦的痕迹。 可恨的是伦敦的治安官根本不会给予她公平,用随意的借口就将米尔顿打发出来:一场意外的天灾。 罗莎莉放在窗口上的手死死缩紧,即使掌心疼痛难忍也不过心里痛恨的万分之一。 她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呼吸,最后端正地坐好不再看外面一眼,也不再理会阿米莉娅的大呼小叫。 马车最终停在白云街58号,一栋红砖红瓦的房子前。 索菲亚穿着浅蓝色的帝政裙站在门口。 “罗丝!”她见到罗莎莉欢快地招手。 罗莎莉下了马车,亲热地上前拥抱她:“索菲亚,我真想你。” “我也是。” “这是我表姐,阿米莉娅。”罗莎莉将身后的阿米莉娅拉上前说。 “欢迎你的到来阿米莉娅,希望你喜欢这里。”索菲亚用温柔的蓝眼睛注视着她们,脸庞上是激动的红晕。 “感谢你的邀请。”阿米莉娅说。 三人走进屋内。 “可惜菲比来不了,不然我们多热闹啊。”索菲亚遗憾地领着她们走到客厅。 客厅里正坐着三个人,一位太太一位少爷一位小姐。 汉密尔顿太太是个高个子、薄嘴唇、法令纹深刻的女人,她声音严肃:“你们好,两位小姐。”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立马微蹲弯腰,以示尊重。 汉密尔顿太太脸色缓和不少。 “我叫雷米。”年纪最小的少爷挺着胸膛说,他穿着一套红色的制服像个军人。 “这是乔琳,我妹妹。”索菲亚指着穿粉色裙子,鼻梁特别高挺脸带几分刻薄 之意的小姐说。 她微吊着眼睛,动作标准地行礼:“你们好。”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在沙发上坐下。 “罗莎莉、阿米莉娅你们是索菲亚的好朋友,她一早地就在等你们的到来。”汉密尔顿太太说。 罗莎莉要和她的表姐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免不了让这个家的女主人对她们另眼相看。 并且当汉密尔顿太太微笑的时候让人不觉得难以接近、难讨她欢心。 于是罗莎莉扬起最甜美乖巧的笑脸说:“我和表姐真的很感谢索菲亚的邀请,她那么大方地请我们来小住一段时间。索菲亚离开桑杜我们就开始想念她了,毕竟她是这么的温柔、善解人意。” 因为和汉密尔顿太太以及其他两位小姐和少爷不熟,她就只能点着索菲亚说,显得真诚。 果然索菲亚被她说得脸庞泛红,喜悦之意都快满出她那双漂亮的蓝眼睛了。 罗莎莉的能说会道和阿米莉娅的热情友善让刚开始有些莫名瞧不上她们的乔琳也能垂下脑袋笑几声。 晚餐和汉密尔顿先生的见面更顺利了,他感谢罗莎莉在桑杜时对索菲亚的照顾,让她和阿米莉娅在这住的高高兴兴地再离开。 还见到了索菲亚的大哥,戈登。他是个四肢粗壮的年轻人,和索菲亚一样是个好说话的人。 汉密尔顿住宅不算大,无法和乡下的庄园比较。但汉密尔顿太太是个管家好手,这里的一切都是井井有条的并不显拥挤。 不过因为客房不多,当时也以为只有罗莎莉来,所以阿米莉娅也只能和她住一起。 房门一关上,罗莎莉就拉了个脸。 “要是你敢打呼噜我就把你嘴巴封上。”和别人住一间真是稀奇又抗拒,她不高兴地说。 “我怎么可能打呼噜!这太粗鲁了。”阿米莉娅小声嚷嚷。 回应她的是罗莎莉的哼声。 房间放着一张大床,床尾是衣柜和一张桌子。 女佣在她们吃饭的时候就将衣物放好了,两个洁白的枕巾上还放着两朵小花和一张卡片。 “祝你们有个甜蜜的梦。”阿米莉娅趴在一边的床上拿起卡片说,“这一定是索菲亚写的。毕竟那个啄木鸟可没那么好心。” 罗莎莉听她把乔琳比作啄木鸟,嘴角偷偷勾起但因为和阿米莉娅有些不对付所以又压了下去。 “她比你刻薄多了。”阿米莉娅又说,“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大概是因为我们不是那些先生吧。” 罗莎莉换上衬裙爬上床将背留给阿米莉娅:“可她好歹礼仪不错。” 阿米莉娅咬咬唇偷偷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和她背对背。 渐渐房间没了声音,罗莎莉听到阿米莉娅均匀绵长的呼吸声,不由自主地放松紧绷的肩膀。 她悄悄转过头看过去,借着点月光确认阿米莉娅睡着了才翻动身体。 静谧幽暗的环境让她能特别冷静,直到困意将她包裹。 第二天她是被阿米莉娅喊醒的。 “罗丝,我们得起来了。” 罗莎莉猛地意识到这不是在家里,立马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她俩刚换好衬裙就有一个黑人女佣进来打水让她们洗漱。 今天索菲亚要带她们参观伦敦。 从未来过的阿米莉娅格外兴奋,见过一些的罗莎莉因为没睡好有些无精打采。 “睡得还好吗?”索菲亚坐在餐桌上关切地问。 “很好,再好不过了。”罗莎莉笑着说,她将切碎的煎蛋放在嘴里缓慢地吞咽。 “所以,我们一会儿先去哪里?”阿米莉娅擦着嘴问。 “就先去伦敦塔桥怎么样?”索菲亚兴致勃勃地介绍她的计划。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都很给面地点头。 “我很好奇,桑杜离伦敦并不远。你们都没去塔桥、泰晤士河吗?”乔琳优雅地切着小羊排问,只是语气并不是那么和善。 该死的小鬼,一晚上又给她睡出自信了。 罗莎莉掩藏在大裙摆下的双脚对她隔空狠狠一踢,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语气温柔:“之前来过可惜没有好好逛逛,再说哪有和你们在一起让我期待。” “你们是索菲亚的好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乔琳想了半天最后说。 阿米莉娅对着罗莎莉悄悄翻了个白眼,她现在在罗莎莉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她一定是知道我不能把她怎么样的。罗莎莉气鼓鼓地瞪了阿米莉娅一眼想着。 第23章 吃过早餐,索菲亚带…… 第27章 吃过早餐,索菲亚带着罗莎莉、阿米莉娅和乔琳一起上了马车。 早晨伦敦的空气比下午要好上不少特别是靠近公园和河流的地方,但有些地方却是更让人臭得睁不开眼。 马车内,罗莎莉和阿米莉娅面对着索菲亚、乔琳落座。 乔琳打开了一侧的窗户,在路过一条小巷时阿米莉娅没忍住抱怨:“真臭!” 罗莎莉将手抵在鼻子下,尽量不张嘴。 乔琳立马把窗户关上,扇子用力扇了几下:“一定是那些工人在这里倒垃圾了,真是的,治安官也不管管。” 倒的什么垃圾都不用问,大家都心知肚明。 过了这一段路索菲亚立马将窗户打开,让里面残留的臭气赶紧出去。 阿米莉娅狠狠松口气,接着又说:“还好早上喷了香水。罗丝你问问香味还有吗?” 罗莎莉放下手说:“当然了,这可是能坚持半天的香味。” 索菲亚也加入了讨论:“自从法国商人在伦敦开店以后我可没少去。说来我还买了新出的邂逅之水,妈妈倒是很喜欢肆意之水。” “清新的柠檬薄荷味更适合姑娘们,浓情花香当然是更得太太们的喜爱。”罗莎莉说。 “我还是最喜欢真爱之水。”乔琳转过脑袋说,她耸起高高的鼻梁脸色带了两分遗憾,“可惜那家店不开了。” “什么!”阿米莉娅小声惊呼,“我还想去看看来着。” “哎,听说是那个商人跑路回法国了,”索菲亚说,“好在现在伦敦又开了一家香水店,一样受欢迎。” “不过是仿品罢了。”乔琳嘴一撇说。 索菲亚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罗莎莉和艾米利亚解释道:“这家店的香水和那家法国商店很相似。” “是吗?”罗莎莉搭话,“不知是不是国王十字街上的?” “你看到过?是了,你们来是要路过的。”索菲亚恍然大悟道,“不如我们先去那儿看看然后再去塔桥?” 征得大家一致同意后,车夫立马转变方向朝着新晋大热香水店驶去。 车夫在路边停下,几位小姐依次下马车。 香水店门口的侍从早有眼力地上前招呼。 罗莎莉按捺脚步跟在索菲亚身后第二个进店。不愧是现在最受欢迎的店铺,每个柜台周围都挤满了人。 除了太太小姐还有些带着情人来的先生们。 罗莎莉在侍从的带领下拿到了一瓶他们店最受欢迎的香水:爱的眼泪。 名字相像不说连包装都极其相似只不过换成了密闭的棕色瓶,她蹙起眉毛抿紧嘴唇。 侍从大概以为她在不解为什么香水这么受欢迎,于是他从兜里拿出一瓶拆封的香水说:“小姐,您是第一次来吧,不如先问问这款香味?” 他说话的时候很自信,显然认为没人能拒绝它。 这样的大手笔倒是让罗莎莉多看了他一眼,暗自排腹不愧是贵族啊无耻又有钱。 侍从对着空气喷了两下,周围说话的小姐们也围了过来。 罗莎莉打开小扇子轻扇嗅到了香气,确实很像。 小姐们纷纷惊叹,一问这味都抢着购买。 侍从得意的微笑,毫不吝啬地又喷了几下。 罗莎莉不甘心又想多打探一些消息,便好奇地问:“这香味真不愧是你们的镇店之宝。只是这香味能维持多久?” “小姐,这瓶香水能保持三个小时的香味。” 又是一阵惊呼。 四个小时对于浓香型的香水来说已经是很久了,罗莎莉的香 水倒是有四个小时的时间。 同时她的优势还在保存时长、香水的稳定性以及丰富的香调上。 就现在来看还看不出侍从手里的香水和她差在哪里,为了更好地对比她决定买一瓶回去。 同样购入的还有阿米利亚,而对香水一贯推崇的索菲亚和乔琳却什么也没买。 坐回马车。 乔琳突然挂拉下脸对罗莎莉说:“我听说那个法国佬和你家的工人是朋友?” “是的。”罗莎莉说,她有点疑惑乔琳为什么这么问。 “我还听说是你帮忙才让香水流进国内的?” “是的。” “那你和那个法国佬不应该是——是——”乔琳咬咬下唇说。 索菲亚责备地拉她的手臂,让她闭嘴。 乔琳想说是‘朋友’但她又说不出口,毕竟一个是庄园千金一个只是商人。 “是熟人!”乔琳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词,“你为什么还要支持其他人的生意呢?你背信弃义——” 索菲亚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上手打她的胳膊让她闭嘴,阿米利亚蹙起眉头不适地看了她一眼。 这话是相当不好听了,任何一位小姐受到这样的对待都会伤心又难堪。 罗莎莉倒是没有气恼只是诧异:“难道你们都没买过这家的香水吗?” “当然没有!”乔琳说,“我不喜欢,也不支持这样的行为。” “乔琳,你不能把你的意愿带到罗丝的身上,再说了罗丝和那个法国商人也没有什么联系。”索菲亚生气地说。 接着她又抱歉地对罗莎莉说:“罗丝真抱歉,乔琳她——” “没什么,我买香水也只是好奇并不是真的喜欢。”罗莎莉弯起眼睛说,只是乔琳的态度还是让她不舒服的。 乔琳明显不太相信,她抱着手臂转过半个脑袋有些不屑地看向罗莎莉。 罗莎莉尽量忽略那恼人的视线。 “那个法国商人都走了,难道还要为他保持不用香水的习惯吗?”阿米利亚温温柔柔地对乔琳说,嘴上还带着几分笑意让人不觉得她说这话是在指责谁。 “是啊是啊,阿米利亚说得对。”索菲亚附和道。 “乔琳怕不是看上店里的哪个小伙子了。”罗莎莉扬起嘴角说。 乔琳脸色发红,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转过脑袋:“胡说!我才不会看上商人。” “我看你那么急,还以为——”罗莎莉抱歉地说,“是我想多了。” “你别乱说!”乔琳说。 “乔琳!”索菲亚低声斥责她。 “我只是开个玩笑,可乔琳你看起来好像当真了,哎,我们不是朋友吗?”罗莎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罗丝,我们当然是朋友。”索菲亚认真地说还不忘蹙眉看向嘴巴撅的老高的乔琳。 之后整整一个上午乔琳都不再和罗莎莉说话,罗莎莉时不时地用很抱歉的眼神看索菲亚。 “真抱歉索菲亚,我让乔琳不开心了。” “是我该说抱歉的,你和乔琳明明一样大可她总是很任性而且说话直来直去。你和阿米莉娅是我的客人她这样对待你们,我的心真是像被拳头捶打一样难受。”索菲亚伤心地说,“你千万别再说那些的话了,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既然这样我们就都不要再提起了。”罗莎莉善解人意地说。 虽说大家都对这次口角保持沉默,但乔琳对罗莎莉的态度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 第二天一早汉密尔顿太太就亲切地拉着罗莎莉说话,还让佣人准备她爱吃的甜品。 罗莎莉知道这是对方觉得没有照顾好她这个客人产生的愧疚,她理所当然地接受并且暗示自己大度不会当真。 因为愧疚和对自己女儿礼仪糟糕到展示在别人面前的羞愧,汉密尔顿太太对了罗莎莉和阿米莉娅非常周到和热情,甚至还送了她们几副漂亮的手套。 被汉密尔顿太太狠狠修理过的乔琳,低下了她的脑袋来向罗莎莉道歉。 “对不起,罗莎莉我不应该那么说你。”乔琳低头耷脑的。 “我不怪你,你也只是无心的。”罗莎莉大方地说。 汉密尔顿夫妇和索菲亚对她更是喜爱,认为她是个教养极好、性格又温顺的小姐。 因为这份喜爱,汉密尔顿太太还带着她们参加了一场教堂舞会。 罗莎莉知道的时候着实惊喜了一把,也为自己感到好运。 这是汉密尔顿家第一次挤入上流社会的舞会。 教堂舞会的发起人是这片街区的牧师和他的妻子,他们在这里是十分有名望的。 索菲亚说:“有一次我和妈妈去教堂做礼拜见过福特先生,他很好说话还很幽默。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也能收到他们的邀请!”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雷米说,“但对我来说还不是时候。” 他不满地嘟囔,不开心地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雷米今年才15岁,还没到能参加社交舞会的年龄。 “亲爱的雷米,我保证会尽快回家陪你的。”索菲亚再激动还是按捺住自己对雷米说。 “我才不要你陪,我可不是会哭鼻子的小娃娃。”雷米说。 秉承着扩大人脉、见世面的目的,罗莎莉铆足了劲地打扮。 那头漂亮的红发卷起来盘在脑袋上,还别有心思的将钻石项链编在头发里显眼的要命。 第28章 大裙摆的浅绿色礼服显得她娇俏美丽,脖子上是布拉德利太太压箱底的一套珠宝,手上还戴了几枚大宝石戒指。 阿米莉娅同样不甘示弱。 此刻她正抱着柱子使劲吸气让罗莎莉帮她绑束腰。 “我能顶住,你用力!” 罗莎莉毫不手软地用力,阿米莉娅眼睛一黑差点晕过去了。 “让你平时吃这么多,家里养的鹅都没你会吃。”罗莎莉嘲笑她。 “这能怪我吗?妈妈还有姨妈外婆包括你都是这样的体型。”阿米莉娅气若游丝般地倒在床上说。 “我可没你那么粗的腰,也没你那么大的胃口。”罗莎莉掀开她的裙摆连掐两下大腿。 阿米莉娅疼得瞬间有了力气将她推开站起来。 罗莎莉哼了一声拿起扇子挂在手腕上:“快穿上吧,可别让主人家等你。” 第24章 罗莎莉从来没有参加…… 罗莎莉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舞会。 室内的墙壁上挂着数不清的蜡烛,一些大叶子的植被被搬到柱子边做装饰,为了保证客人们的体力有一长桌的食物美酒准备着。 因为不是私家举办的舞会,所以没有主人家在门口迎接。 罗莎莉跟着汉密尔顿夫妇兴奋又激动地走在光洁漂亮的地砖上,阿米莉娅挽着她的手,一双眼睛再也抑制不住地四处转动。 很快他们停下脚步,遇见了第一位需要打招呼的人。 她骨架子大,黑色礼服的领口开得很低露出一片雪白的带点血点子的胸脯,眼尾勾翘薄唇鲜红。 一副寡妇打扮的中年妇女,虽上了年纪但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很美。 “克莱门斯太太。”索菲亚说。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还有乔琳微顿表示尊敬。 “克莱门斯太太,我叫乔琳。”乔琳红着脸说。 她一反常态的热情引起罗莎莉的好奇,抬起眼睛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 克莱门斯太太对乔琳微微一笑没多说什么,双方打过招呼后分开。 穿过第二扇圆形拱门,罗莎莉见到了发起人福特夫妇。 福特先生大腹便便,头发稀疏,留着整齐的小胡子。 他的太太是个瘦削、拥有一个光亮大脑门的女士。她最先看到罗莎莉几人,松垮的胳膊抬起来将他们招呼过去。 福特太太亲热地拉住汉密尔顿太太:“今晚要玩得开心。” 汉密尔顿太太露出一个软和的笑:“我们会的。” “十分感谢邀请我们。”汉密尔顿先生说。 福特先生拍拍他的胳膊,笑得十分友善。 接着福特太太将目光放在罗莎莉和阿米莉娅身上:“那两位一定是你们的女儿了。这两位美丽的小姐是?” “她们是罗莎莉和阿米莉娅,我的好朋友。”索菲亚一手拉一个说。 “好孩子们,玩得开心。”福特太太对她们说,“现在好好享受舞会吧。” 她很热情地将罗莎莉、阿米莉娅、索菲亚还有乔琳全部赶去找同龄人玩。 “来吧。”索菲亚提起裙摆欢快地穿梭在人群中,“虽然第一次来参加但是我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我把他们介绍给你们。” 人多到没人会注意她们,罗莎莉有些不舒服,她习惯了做焦点。 撇撇嘴还是抱 起裙子露出鞋面跟在索菲亚身后窜来窜去。 四人说说笑笑的在第三扇拱门前猛地停下。 索菲亚放下裙摆拍拍褶皱,转过来对她们说:“看到他了吗?那是格雷太太。” 罗莎莉躲在柱子后面探出脑袋去看。 “哪个?”阿米莉娅问。 “脸最方的那个,你一准能看见。”乔琳说。 她毫不留情地介绍让罗莎莉和阿米莉娅笑了出来。 “格雷太太是伦敦最严肃的人,绝不能让她看到我们刚刚的样子。”索菲亚说。 阿米莉娅对罗莎莉皱皱鼻子,显然是觉得汉密尔顿太太也不遑多让。 “我妈妈在格雷太太面前可不算什么。”乔琳看到阿米莉娅的表情了然地说。 阿米莉娅尴尬地转过头。 “格雷先生是法官,他和他太太最是爱摆官威。”乔琳又说。 罗莎莉看到站在格雷太太旁边的一男一女问:“那是他们的孩子吗?” “是的,布雷迪和卡米拉。”索菲亚说。 “那是谁?”阿米莉娅抬起下巴指向另一个背影。高个、黑发、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让我看看——”索菲亚闻言瞧过去,“哦!那是狄龙。” 刚刚还有些无聊的乔琳立马扑过去将阿米莉娅挤开:“他回来了!” 乔琳的眼睛亮的像星星,涂的红艳艳的小嘴不停的开开合合。 “我要去和他说会儿话。”她说完就走了。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一头雾水地看向索菲亚。 “乔琳欣赏他,那是克莱门斯太太的儿子。”索菲亚无奈地说。 “你眼光真好。”罗莎莉对阿米莉娅说,“独具一格。” 阿米莉娅羞恼地抿嘴也转身离开了。 只剩罗莎莉和索菲亚。 索菲亚伸着脖子,突然开心地拉住罗莎莉:“我看到妮芙了。” 两人相携走到一男一女面前。 妮芙长得清秀、眼神温和,她高兴地握住索菲亚和罗莎莉的手。 旁边的是她的弟弟,阿克塞尔。 没两分钟在罗莎莉高超的社交手段下,三人已经亲近地变成了朋友。 “怎么没见乔琳?”妮芙问。 “她去找狄龙了。”索菲亚说。 “狄龙这么快从意大利回来了?” “我去看看他。”阿克塞尔说。 妮芙拉住他:“我可不想被乔琳拉着告状。” 阿克塞尔妥协地站回原位。 一阵骚动从拱门那儿传来,罗莎莉好奇地看过去,只见是一个漂亮的棕发小姐走来,她身边还跟着两名男子和一位小姐。 “哦,我怎么忘了狄龙回来了她也会跟着回来。”妮芙蹙眉说。 “她是谁?”罗莎莉问。她不喜欢那位小姐很没来由的不喜欢,不像她讨厌其他人那样总有原因。 “查娜。克莱门斯太太的女儿,狄龙的妹妹。”索菲亚说,她难得地对一个人表示不喜欢,“虽然克莱门斯太太是位值得人尊敬的夫人,可查娜......” “一个毫无廉耻的浪货。”一道带着强烈恨意的女声插进来。 阿克塞尔蹙眉一看来人立马说有事离开,这样的话还是不要让他听到的好。 罗莎莉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浓烈的恨意,那双大大的黑眼睛没有光彩暗沉得吓人。 “珍妮丝。”索菲亚无措地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妮芙抱住珍妮丝的胳膊,小声说:“你还好吗?” “我不明白,她还有什么脸出现在这里穿得花枝招展地勾引男人,马修才死了两个月!”珍妮丝有些歇斯底里的。 妮芙连忙带着她走到一小片空闲角落,索菲亚和罗莎莉默默地跟上去。 从珍妮丝的话语里拼凑出的查娜是个放荡、品德败坏的女人。 马修是因为她非要抓鱼,结果一时失足溺死的。 索菲亚和妮芙几乎一直保持沉默,可不难看出她们也同样不喜查娜。 “马修到底是因为珍妮丝死的可珍妮丝这么快就打扮起来,面带笑容,令人寒心。”索菲亚悄悄对罗莎莉说。 “她像她妈妈一样,一模一样——”珍妮丝还在说。 “克莱门斯太太是个好人。”索菲亚忍不住为克莱门斯太太说一句好话。 “她才不是,她做了克罗夫特子爵的情妇,哪个好人家会这样!”珍妮丝说。 罗莎莉的眼珠子一下粘到了她身上。 虽然有情人是很常见的事,但是让一群体面人家的未出阁小姐讨论就太难为人了,索菲亚和妮芙尴尬地想要制止珍妮丝。 “是吗?”罗莎莉吃惊地出声。 珍妮丝一听有人附和她,一股脑地说了出来:“他们是好多年的情人了,我都怀疑查娜是不是子爵的孩子。” 索菲亚和妮芙捂脸站在一边。 “子爵不是和他夫人感情十分融洽?”这是罗莎莉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珍妮丝呵了一声:“那是为了维护脸面,实际上我们都知道子爵和他夫人早就分居了,如今经常去克莱门斯家。” “他来了吗?”罗莎莉问,脑袋还不忘四处探查。 “他从来没在公开场合和克莱门斯太太一起出席过。”妮芙小声补充。 “你对子爵很好奇?”索菲亚问。 罗莎莉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我只是好奇,我还没见过子爵呢。” “有什么好瞧的,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十足的精明样。”珍妮丝不屑地说,“查娜和他一模一样!” 这样大不敬的话吓得索菲亚和妮芙脸色难看,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珍妮丝带到了她母亲琼斯太太的身边,然后拉着罗莎莉快速离开。 第29章 第三扇拱门后基本是年轻的小姐和少爷,罗莎莉在那儿看到乔琳拖着狄龙说话,旁边是格雷先生的两个孩子。 她们走过去听到那几人在闲谈。 “听说国王陛下有意收拢土地管理权,我认为这是极其正确的事情,真想不通为什么麦克阁下会反对。”狄龙倨傲地端着酒杯说。 “没错。我爸爸前段时间刚收了500英亩的地打算加大养羊的投入,如今羊毛纺织的利润不比种植小麦来得低。”布雷迪说。 “我倒是能明白一些麦克阁下的想法,听说他的外公曾经是个小庄园主后来因为地被收走破产了,大概是想起了从前。”另一位男子说。 “可他再反对也是没用的,听说上议院已经不止一次提起支持占地的事了。”狄龙说。 “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还听说这事僵持住了很大可能被驳回。” “你知道的,克罗夫特子爵大人很器重我,还说要将我引荐给内政大臣。”他说得自豪。 乔琳捂着小半张脸爱慕地看他。 罗莎莉内心厌恶,并没有和她对上眼。 “说来说去,这事都好多年了,政府除了没有正式支持暗地里可没少这么做。”布雷迪说。 男士们聊着政治话题,小姐们百无聊赖地想要做点什么。 “你们说的这些我们听不懂,只知道今天是来玩的。”卡米拉娇俏地说。 “是我们的错了。”布雷迪笑着说,他将目光放在罗莎莉身上,“这位小姐是?” “罗莎莉布拉德利。”罗莎莉抬起头好让他们看清她的长相,一双美丽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布雷迪眼睛微微睁大,本来随意的站姿瞬间停止:“你好,布拉德利小姐。我叫布雷迪格雷。” “我叫卡米拉。布拉德利小姐你从哪儿来?”卡米拉问。 “桑杜。” “我去过那儿还不错。”狄龙盯着罗莎莉说,随即弯腰,“我叫狄龙克莱门斯。” “你是哪家的亲戚?”卡米拉问。 “罗丝是我的朋友,来参加我的生日宴。”索菲亚挽着罗莎莉的胳膊说。 第25章 人群骚动,几乎都往…… 人群骚动,几乎都往最大的厅走去原来到跳舞的时间了。 所有人都围在外边,听福特先生站在小矮凳上胳膊下夹着拐杖说:“欢迎大家的到来,今晚只是为了放松寻乐我们决不谈论任何事,包括上帝!” 掌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小伙子在那儿高喊。 “让我们开始第一支舞吧!”福特先生下了小矮凳,立马拉着他妻子走进舞池。 结伴的人陆陆续续地跟着下场。 罗莎莉不为舞伴烦恼,因为只有 她拒绝的份从来没有她空闲的时候。 “布拉德利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曲吗?”布雷迪一手背在身后弯腰,邀请道。 罗莎莉甜蜜地说:“当然。” 两人相携下了舞池。 “十分荣幸能认识你。”布雷迪脸色微红。 “我也是,格雷先生。” 罗莎莉的眼睛像钩子一样,把布雷迪的魂都要带走了。 “叫我布雷迪吧,布拉德利小姐。”布雷迪说,“格雷先生太生疏了。” “罗莎莉。”罗莎莉被他举起来抱了一圈,胸口加速起伏,她尽量不让自己张嘴大喘气,“布拉德利小姐难道不生疏吗?” “是,是。罗莎莉。”布雷迪控制不住笑容,他像头忠心的猎犬一样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来的伦敦?你游览过了吗?” “前几天,是的,去过了。”罗莎莉笑意盈盈,心里却是不耐烦进行这些无聊的对话,于是她决定拿到主动权,“我十分高兴参加教堂舞会,太有趣了。” “是的,每个月都会举办一次这样的舞会。” “真羡慕啊,我在桑杜可无聊了。”罗莎莉难受地低头。 “罗莎莉,你愿意的话这个月底还有一场医院舞会,同样盛大。”布雷迪急切地说。 “但是我想我待不了那么久而且我和大家都不熟。”罗莎莉为难地说。 “你要走了吗?”布雷迪一不注意提高了音量,随后有些羞涩地掩饰,“我的意思是,我,我们刚成为朋友,你就要走了太遗憾了。” “哎。”罗莎莉哀叹一声。 布雷迪看不得她这么伤心遗憾,又说:“我爸爸打算举办一次假面舞会,我想你一定能住到那时候吧。” “假面舞会?”罗莎莉疑惑,本来是想向他打听一下克莱门斯一家。 “是的,我们会邀请很多大人物的到来。”布雷迪说。 “比如?” “温森顿男爵夫妇、克罗夫特子爵......”布雷迪说,“以及哈蒙德伯爵。” 罗莎莉的心怦怦地直跳,她盯着布雷迪说:“听起来是多么的有趣啊,但是我想我没有那个资格.” “你会作为邀请嘉宾出席,怎么会没有资格。”布雷迪说。 “我太期待了,布雷迪,谢谢你。”罗莎莉真情实感地对他甜甜一笑。 布雷迪被她的笑容击中,直到出了舞池还有些晕乎乎的。 一个,一个巨大的惊喜! 罗莎莉高兴的打开扇子挡住嘴,她控制不住地露出洁白的牙齿。 旁边乔琳的注意力一直在狄龙身上,像个发骚的母猫一样搓着扇子上的流苏。 索菲亚和卡米拉走过来,两人发红的脸庞是运动过后的色彩。 “我觉得今天的舞鞋选得太正确了,我的脚一点也不疼。”卡米拉欢快地说。 中场休息的时间又来了好几位男士。 一场舞会男士通常不会邀请同一位女士跳两次舞,布雷迪看了罗莎莉好几眼最后向索菲亚发出邀请。 狄龙向罗莎莉伸出手,罗莎莉优雅地一甩裙摆和他下场。 乔琳恋恋不舍的把自己送进另一位男士的手心,卡米拉和她相反兴高采烈的奔下舞池。 “布拉德利小姐,布拉德利庄园门口是不是有一条七叶树大道?”狄龙问。 他没有布雷迪那么热烈,但对一位美人儿也硬不起冷硬态度。 “你怎么知道?”罗莎莉天真地睁着大眼睛看他。 “前几个月我和克罗夫特子爵路过。” “哦,太遗憾了,我们应该留你们做客的。” “那样的话实在是太打扰了。” “怎么会呢?你们也是如此的热心啊。”罗莎莉捧着他说。 狄龙享受惯了追捧,此时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于是罗莎莉说:“我真羡慕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亲兄弟亲姐妹。” “你是独生女吗?”狄龙有些诧异。 “是的,所以我经常希望有个兄弟姐妹。” “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我妹妹查娜介绍给你。” “哦!查娜!”罗莎莉惊呼一声又连忙抿嘴,眼神有些飘忽。谁要和那个讨人厌的小姐做朋友!这个蠢货! “怎么?”狄龙突然了然地唔了一声,“查娜是个好姑娘,只不过女人缘有些差。” “她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会?”狄龙下意识地说完又有些尴尬,“毕竟你是位招人喜欢的小姐。” “谢谢你,狄龙。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罗莎莉高兴地对上他的眼睛问。 “当然。” “真好啊,我又要在这偌大的伦敦交一位新朋友了。”罗莎莉说。 眼见曲子来到结尾,罗莎莉不再引导他说话,两人结束后离开。 一整个晚上,她除了休息就没有空场的时间,到了后半场她看到阿米莉娅的时候才想起她来。 “你去哪里了?”罗莎莉走过去小声问。 “跳舞。”阿米莉娅骄矜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难得啊,居然会有人邀请你跳舞。”罗莎莉打开扇子遮住丰满的嘴刻薄地说。 “我真不乐意和你说话,罗丝。”阿米莉娅说,“不是聋子真是吃不消娶你。” 罗莎莉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此时一位男士颤抖着声音来邀请她跳舞,她看都没看就答应了。 舞会结束时所有人都无法保持充沛的体力了。 但与之相反的是脸上过度的笑容,嘴角早已僵硬地放不下来。 走前卡米拉拉住她,圆润的脸庞展开一个善意的笑容:“过两天家里要举办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布拉德利小姐你一定要来。” “当然。”罗莎莉忍住激动,笑着点头。 看来布雷迪还是很可靠的,她又奖励般地给了他一个妩媚的眼神。 索菲亚和乔琳十分好奇但是罗莎莉现在没那耐心给她们解释,一上马车就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坐在柔软的床铺上,罗莎莉一边揉着酸胀的小腿一边给布拉德利夫妇写信,声明她还要多住一段时间。 “我得买一套新裙子才行。”她写完信靠在床头嘀咕。 第30章 “除了那些公主夫人,还有谁比你衣柜大。”阿米莉娅闭着眼睛,侧躺着说。 “你懂什么,我要去参加格雷先生家举办的假面舞会,布雷迪说会有不少贵族太太和先生到场。我绝不能丢了布拉德利的面子。”罗莎莉说。 “你最好别和乔琳说,好吧,除非她那天昏死过去了不然不可能不知道。” “她拿不到邀请关我什么事。”罗莎莉说,“我宁可带上索菲亚和你我都不带她。” “感谢上帝!”阿米莉娅突然说。 “瞧她将狄龙看得和奶酪一样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对他眨眨眼睛还不是都听我的。” “你做了什么?” “他说把查娜介绍给我。”罗莎莉得意又恶心地说。 “哦!那可是个贱人,小姐们都传遍了。你居然要和她做朋友,你疯了吗?”阿米莉娅震惊地看她。 “朋友?你才是疯了。”罗莎莉看着她说,“我的字典没有朋友,只有敌人和可结交的蠢货。除了爸爸妈妈。” “艾伦女士呢?”阿米莉娅问。 “她总是在两者之间反复横跳。” “我?” 罗莎莉对她笑了一下。 “我就知道!”阿米莉娅气呼呼地闭上眼睡觉。 躲过一晚的罗莎莉,在第二天还是被索菲亚逮住了。为了不破坏自己的形象,她总是爱做出被迫的样子。 “天呐!你要去参加假面舞会!”索菲亚双手激动地颤抖。 乔琳坐在单人沙发上绣花,闻言抬头望过来,语气不明:“你可真幸运。” ‘更幸运的事’还在后面呢,罗莎莉暗想。 “我好期待,我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舞会,在桑杜也接触不到那么多大人物。”罗莎莉握着索菲亚的手说,“如果可以,我多希望你能陪我一起去。” “我也想,但是卡米拉并没有邀请我。”索菲亚遗憾地说。 “索菲亚你总是把她们都当作朋友,可我看人家明明没把你放在心上。”乔琳酸溜溜地说。 索菲亚白皙的脸庞一下子变得通红,张开嘴巴最后又闭上了。 “说来我还有件事很犹豫。”罗莎莉不想让她们就这个问题一直讨论,会显得她这个客人特别‘突出’。 “什么?”索菲亚显然也不想再继续那个话题,迫不及待地问她。 “狄龙——”罗莎莉慢悠悠地说,还不忘向乔琳投去一个小眼神。 “狄龙?”乔琳果然变得紧张起来,“你说他做什么?” “唔——昨天的舞会上,他说要把查娜介绍给我。”罗莎莉说,眼神在索菲亚和乔琳身上连环转悠。 早就知道的阿米莉娅沉默地撅撅嘴。 “什么!”乔琳顾不上手里的绣品,吃惊地站起来。 “查娜,我的天呐!不!”索菲亚瞪大眼睛摇头。 咚咚咚。 女佣敲响门,扬了扬手中的信:“这里有一封给布拉德利小姐的信。” 所有人都看向她手里的信。 乔琳迈开脚步就要去拿,离门口最近的阿米莉娅先一步拿到手交给罗莎莉。 “快看看!”乔琳只得转过身来说。 罗莎莉不满她的语气和态度,故意将信垫在屁股下说:“哎,不急。也许是爸爸给我寄的信问问我过得怎么样,再说说家里发生的事呢。” 阿米莉娅坐回原位,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第26章 乔琳来回踱步将木地…… 乔琳来回踱步将木地板踩得嗒嗒作响。 “你要去吗?”索菲亚担忧地看向罗莎莉。 “索菲亚如果她真的邀请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罗莎莉为难地说。她才不拒绝,她要去打探敌人的消息。 “是啊,你不住在这里,第一次见面就拒绝太失礼了。”索菲亚点点头。 “所以你能看看那封信了吗?”乔琳插嘴。 按照罗莎莉对自己外立的形象,她只能拿乔到这里了再下去就有违她温和有礼、大方优雅的性格。 “好吧,好吧。”嘴上说得好听,心里没少骂乔琳。 这个该死的小鸡仔,居然还该命令我!瞧瞧她那大鼻子都快戳到我身上了!真受不了索菲亚怎么有这么一个妹妹,真是悲哀啊。要是她是我妹妹,我早早就把她推到猪圈里了。 从屁股底下拿出信封,故意对凑得她极近的乔琳扇了扇。 乔琳立马厌恶地捂住鼻子后退,没好气地看着罗莎莉。 罗莎莉装着不知道地拆信。 是查娜寄来的信,邀请罗莎莉今天下午去克莱门斯家玩。 索菲亚说:“亲爱的罗丝,查娜不是个好说话的小姐,有时候会显得有些刻薄和不近人情。” 乔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我陪你去吧!” 才不要,罗莎莉内心大喊。 “乔琳,我非常希望你或者索菲亚陪我一起去,可是查娜并没有——”罗莎莉渴望又遗憾地看她,“会不会有些失礼呢?不请自来。” “乔琳,你不能去。”索菲亚严肃地拒绝乔琳,“查娜没有邀请你。” “我是罗莎莉的朋友,我担心她不可以吗?”乔琳辩驳。 “哦!我太荣幸了,乔琳我们是朋友。”罗莎莉激动地擦擦眼角。 乔琳点头:“我们当然是朋友。” “你不能去,乔琳。”汉密尔顿太太突然出现在门口,嘴巴抿得很紧眼睛锐利得像刺一样。 大家被吓了一跳。 “妈妈?”索菲亚最先开口。 “妈妈,你怎么会突然——”乔琳咬咬嘴唇站起来,在看到躲在门后的雷米立马生气地说,“雷米!你这个大嘴巴!” “乔琳,我是为你好。我不能让你玷污汉密尔顿家的名誉。”雷米挺起胸膛说。 “你这个,你这个讨厌的告密鬼!”乔琳对他怒吼。 “乔琳!闭上你的嘴巴回房间去!”汉密尔顿太太伸出手用力拍打木门。 乔琳不甘心地抓起裙摆走出去,走前还不忘狠狠瞪着雷米。 汉密尔顿太太目送她离开,深呼吸对罗莎莉说:“抱歉,罗莎莉。” “乔琳只是为我担心,她很善良。”罗莎莉说。 汉密尔顿太太摇摇头地对她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感谢她的善解人意。 “我来叫你们吃午餐的。”她说。 饭后,罗莎莉在索菲亚担心、阿米莉娅看热闹的眼神下,带着自己内心隐秘的激昂来到克莱门斯大宅的门口。 那个曾在舞会上见过的漂亮小姐就在客厅里等她。 她今日穿了一条浅蓝色的帝政裙,露出同质地的软底浅口鞋坐在壁炉边的小凳子上。 “布拉德利小姐,你终于来了。”她站起身走过来挽住罗莎莉。 “克莱门斯小姐,十分感谢你的邀请。”罗莎莉说。 不过两句话,两人就拉近了距离亲密地挨在一起说些场面话。 “你这条裙子是哪里买的?真漂亮。”查娜赞美罗莎莉绿色的裙子说。 “在我家那儿,那个裁缝的手艺十分出色,不排一个月都拿不到一条舞裙。”罗莎莉说,“你的黄裙子才是真的精致。” “我特别喜欢街口的一家裁缝店,我和妈妈的裙子大部分出自那儿。”查娜说。 她笑得妩媚迷人,两缕弯曲的棕色头发挂在脸颊两侧,一对饱满的珍珠耳环戴在耳垂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得体。 但罗莎莉就是知道她这一切都不出自内心。 于是她笑得比她更漂亮:“查娜你都不知道我收到你的邀请时有多吃惊。” “那你一定不知道哥哥要我邀请你时又有多吃惊。”查娜说。 “他是位好心的绅士。”罗莎莉说。 气氛有些尖锐起来,查娜最先笑出声来:“我听说你也要去参加格雷先生举办的假面舞会。” “是的,你?” “我也要去,我很期待我们那天的见面。”查娜皱着鼻子非常激动地说。 正当两人聊得有些莫名剑拔弩张的时候,狄龙敲响了墙壁。 他穿暗红色外套脖子上系着硬高领,下面是一条白色紧身裤和一双黑色高筒靴。 “罗莎莉,我听说你来了。”狄龙比昨天热情些。 “狄龙,我一收到查娜的邀请立刻就来了。”罗莎莉没有站起来只是转头看他。 狄龙坐在她斜对面的一张高背单人椅上。 “看起来你们相处得不错。” “是的,我喜欢罗莎莉。”查娜立马拉住罗莎莉的手说。 罗莎莉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他们身上,将目光放在壁炉上的一艘纯银帆船上:“那艘船真漂亮。” 狄龙看过去露出一个笑:“罗莎莉你真有眼光,这艘纯银帆船是皇室出品。” 罗莎莉配合地惊呼,好奇地看他。 “是前段时间克罗夫特子爵让人送来了,为了庆祝狄龙的生日。”查娜说。 第31章 “子爵非常喜爱你啊。”罗莎莉一副单纯地为他高兴样。 “大人很亲切,对我也另眼相待。”狄龙说。 “因为你十分出色。”查娜赞美狄龙。 “我听说国王十字街的那家香水店是子爵的产业。”罗莎莉说。 “是的。我特别佩服子爵的能力,他独具慧眼。”狄龙说。 “真不知道子爵从哪弄来那么多高档香水,在全国我想都是独树一帜的。”罗莎莉说。 “我倒是知道点。”狄龙点点头,“是从一个法国佬手里买了配料表。” 法国佬?哪来的法国佬。罗莎莉一双灵动的眼睛开始转悠。 “我记得原来那条街上还有一家香水店,就连桑杜都有不少太太小姐们光顾过。”罗莎莉说。 “那和子爵的香水完全没法比,现在倒闭啦。”查娜捂着嘴笑道。 罗莎莉在她和狄龙没看见的时候没少瞪她。 “啊!真的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罗莎莉吃惊。 “碍着子爵了,当然不是没理由的。”狄龙耸耸肩,仿佛是件小到不能小的事。 “并且那家香水也没有那么出彩。”查娜说,“远不如子爵的香水店。” “是吗?”罗莎莉咬牙说。 “那家店的伙计还算机灵,再迟一些怕是都被大火烧了个干净。”狄龙打趣地说,“要我是店主人,保管给他加几块英镑。” 查娜咯咯笑的娇作, 罗莎莉跟着扯扯嘴角。 本来还不确定是子爵纵的火,现在是一万分的确定了。 该死的子爵,一定要他知道她也不是好惹的。 罗莎莉早就失去了早晨带来的冷静,她如坐针毡的扭动屁股多想要提着鞭子杀到子爵面前,给他甩个几鞭子好消消火气。 “罗莎莉,你有想过假面舞会那天穿什么吗?需要我把街口那家裁缝店介绍给你吗?”查娜笑够后问。 “我准备好了,谢谢你的好意。”罗莎莉回过神说。 “那你想好准备什么面具了吗?我有一个天鹅毛的哥伦比娜还有一个全白的包塔真是纠结。”查娜说。 “我大概会带哥伦比娜。”罗莎莉又说,“哎,除了你们和布雷迪、卡米拉其余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心里有些不安。” “可以让查娜带着你,卡米拉也很友善。”狄龙说。 查娜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她还是点头,显然觉得罗莎莉是个麻烦的拖油瓶。 “不如你们和我说说有哪些客人,我心里也好有个底。”罗莎莉对狄龙说,还不忘深情地瞅他一眼,“对了不知道子爵会不会去呢?” 狄龙果然坐直了身子,他挺起胸膛说:“当然可以,我乐意之至。子爵昨日有事离开了伦敦遗憾不能出席。另外除了主人格雷先生一家,最贵重的就属哈蒙德伯爵——” 罗莎莉认真地听着,知道克罗夫特子爵不会去非常可惜,接着又听到‘哈蒙德’忍不住伸出手示意暂停一下:“哈蒙德伯爵?他也会去吗?太出乎我意料了。” “当然,格雷先生曾经帮他的姑夫费伊子爵打过一场关于土地纠纷的案子。后来格雷先生和费伊子爵成了朋友,伯爵大人最近在伦敦一定会收到邀请的。” 好多贵族啊......罗莎莉听得有些迷糊,但她知道告诉能扳倒克罗夫特子爵的人也一定是贵族,于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听狄龙的介绍。 “接着还有温斯顿男爵夫人也会去,她的月亮庄园你一定听过吧。” “是的,据说连王后和公主都称赞过。”罗莎莉说。 狄龙一连说了十几位大人物,才停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龙舌兰。 “我听说霍曼夫人也会去?”罗莎莉说,突然想到那天布雷迪提起过。 狄龙和查娜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查娜说:“罗莎莉,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那是一位怎样的夫人,她脾气非常古怪行为大胆曾多次拒绝妈妈的好意。” “但是,索菲亚——” “哎,说来你一定听过她们怎么编排我吧。”查娜伤心地擦擦眼角,“马修......我心里是十分的、十分的痛苦。” 狄龙起身坐在查娜左边的沙发扶手上将手放在她的肩头,无声安慰。 “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查娜泪眼蒙眬的拉住罗莎莉的手,“她们因为马修的事完完全全地不待见我。可怎么能将这么沉重的事怪罪在一位小姐身上呢?” 她转过头对着狄龙,脆弱得像一朵蒲公英。 对于她惺惺作态的样子,罗莎莉浑身不舒服。 又坐了一会儿被迫忍受查娜的一番深情剖析才离开。 一坐上马车,眉头紧锁咬着指甲。 不得不承认查娜是她见过最狡猾、最讨厌的小姐了,一个十足的表演家。 不过好在这样的忍辱负重还是有很大收获的。 霍曼夫人和与克罗夫特子爵捆绑那么深的克莱门斯一家关系并不好。 她要想个完美的计划接近她最好的借口就是索菲亚,这样的话那天也必须和查娜他们保持距离才行。 第27章 索菲亚非常喜欢罗莎…… 索菲亚非常喜欢罗莎莉,她不仅长得漂亮、处事大方还善意倾听。她有很多烦心事都可以与她说。 罗莎莉总会再认真地听她说完后给她一些妥帖的建议。 这是乔琳不能带给她的贴心,虽然乔琳是她最喜欢的妹妹。 罗莎莉的到来为她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光彩,她们可以一起逛街、一起读书、一起弹钢琴。 当然罗莎莉也是位有脾气的小姐,别看她时常温温柔柔好说话的样子,生气起来也会毫不留情地反击。 这样有趣的生活、浓烈的情感怪不得大家都喜欢和她做朋友。 这也是妮芙不能带给她的感觉,因为她太安静了。 今年的生日宴她过得无比幸福,只是可惜詹姆斯去了部队。 说来这样小小的遗憾也被罗莎莉注意到,索菲亚想到就有些脸热,但她只用三言两语就叫她放下了这点缺陷真令人惊讶。 这样与生俱来的本事多让人羡慕啊。 过了索菲亚的生日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应该准备回桑杜了,但因为罗莎莉接受了布雷迪的邀请所以她和阿米莉娅要再厚着脸皮住几天。 不过打心眼里她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快回桑杜,因此在伦敦拥有一套房子还是很有必要的。 心里一边琢磨让米尔顿来伦敦给她找房子,一边琢磨今晚的假面舞会。 从克莱门斯宅邸回来后,她就和索菲亚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关于霍曼夫人的事。 知道她是一位豁达的夫人,虽然丈夫去世但娘家人还在背后有所依靠。 这简直是她最期待的合作商。 夜幕降临,罗莎莉穿了一条暗红色的巴斯尔裙,裸露的臂膀和胸口罩了一层薄薄的带碎钻的网纱。 小卷的头发留出一缕垂落下来,其余的全部堆在后脑上。 脸上戴着镶满黑色亮皮的面罩,右侧还有根泛着绿光的黑羽毛在空中飘曳。 她深吸一口气,好让略微有些紧的束腰松快些。 来到格雷宅邸将邀请函递给门口的管家。 随着对方的右手往里一伸,罗莎莉踏进了富丽堂皇的房子。 厅不大,随处放着沙发和小桌子。偶尔有几个穿着整洁的侍从走来走去。 她来得不算早,里面已有十几位来宾在闲谈了。 见她进来不少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过来。 面对这些打量的目光,罗莎莉昂首挺胸的对一旁问她是否需要酒水的侍从矜持地说句:“谢谢。” 一位戴着半截面具的男士走过来,他开口罗莎莉才知道是布雷迪。 “罗莎莉。” “我很明显吗?”罗莎莉与他调笑道。 “完全。没有人有着头漂亮的红发。”布雷迪说。 罗莎莉将手放在胸口微笑低头,表示受宠若惊。 “对了,因为是假面舞会所以在场的人都不会问别人的身份。”布雷迪笑得热情,“不过其实相处这么久了大家都知道是谁,问不问的也不重要。” 罗莎莉点头,还好她问过索菲亚霍曼夫人的长相,只是大家都戴着面具有点难找,需要花上一些时间。 罗莎莉挽着布雷迪的手和他去见了卡米拉。 卡米拉戴了一个黄色老鹰嘴的面具,她站在那儿和两位打扮有些相似的小姐说话。 “罗莎莉你终于来了。”卡米拉说。 “看来我应该戴顶帽子才对。”罗莎莉开玩笑说。 “你应该把自己包起来才行。”卡米拉眉开眼笑的,“这两位是乔治娜和尤多西娅。” 罗莎莉立马知道她们是谁了,霍曼夫人的双胞胎女儿。 布雷迪被叫走了,小姐们互相打过招呼说起别的来。 罗莎莉就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句,主要是听她们说。 第32章 结果谁知道霍曼夫人居然没有来,她大感泄气。 一时间对舞会都没那么期待了。 说了一会儿双胞胎就离开了,卡米拉也去找她的朋友又只剩下罗莎莉一个人。 孤零零地站在那儿显得格格不入,布雷迪和狄龙都被人抓着过不来,查娜看见她了但只是嘲讽地勾勾嘴角。 假面不过是装饰,身份从未被掩盖。 时间久了有些难堪,她决定随便找个人搭话。 “布拉德利小姐?” 罗莎莉猛地转身。 对方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黑色的礼服没有戴硬高领赤裸着脖子,脸上是全白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面具。 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伯爵。”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哈蒙德伯爵伸出手,“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这时罗莎莉才注意到舞池被清理出来,乐手已经准备就绪。 “当然。” 不管是因为这是难得的熟人还是因为他及时地帮了她一个小忙,她都乐意与他跳一支舞。 “你什么时候来的伦敦?”哈蒙德伯爵搂着她的腰问。 大手按着的地方一片滚烫,罗莎莉努力集中精神:“有段时间了,来参加朋友的生日宴。” “今天是生日宴吗?” “今天是意外之喜。”罗莎莉盯着他说。 “我也觉得。” 笑声从面具后面传来,那双唯一暴露的蓝眼睛透着笑意。 “那两位先生一直在看你。”哈蒙德伯爵低下头擦着她的脑袋说。 罗莎莉看过去,是布雷迪和狄龙。 “两位先生看我,三位小姐看你。” 哈蒙德伯爵带着她跳完最后一个舞步,两人牵着手下舞池。 刚刚还没人搭理,现下居然围了一圈。 查娜也在,还有布雷迪和两位不认识的男士。 “菲德,你不向我介绍一下吗?”两位不熟的男士中的一位说道。 “这是罗——”布雷迪说。 “舞会的规定你忘了?”看不到伯爵的表情,但语气有些玩味。 布雷迪闭上嘴有些尴尬。 罗莎莉不想错过任何机会,于是她对伯爵说:“这可不公平,所有都知道对方除了我。” 明明他整张脸都被掩盖在面具后面,可罗莎莉就是莫名有些紧张,她故作单纯地对他露出笑意。 “凯尔。”伯爵将那名男子介绍给罗莎莉。 “我叫阿尔菲。”另一名金发男士主动介绍,他戴着半截面具穿着繁复的西装。 罗莎莉心里嚼着这两个名字,不知道姓她对不上号有些苦恼。 “凯尔是月亮花园的继承人。阿尔菲是我的表弟。”伯爵好心又意味深长地对罗莎莉说。 罗莎莉了然随后是欣喜。果然只有参加这种宴会才有可能接触到更有权势的人。 “罗莎莉,你看起来很高兴。”查娜笑着说。 “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我当然高兴。”罗莎莉直视她的眼睛说。 “下一曲是我最喜欢的。”阿尔菲乐呵呵地,眼神在查娜和罗莎莉中间掠过。 “这位罗莎莉小姐?能否邀请你跳一曲?”凯尔率先一步邀请罗莎莉说。 罗莎莉没有犹豫地和他进入舞池。 落后一步的阿尔菲邀请了查娜,伯爵和布雷迪站在一边交谈。 凯尔很绅士地只问了几个浅显的客套的问题,罗莎莉看得出来他不好惹便决定不多说什么。 和阿尔菲、布雷迪各跳过一支舞后,罗莎莉又将目光放在了霍曼夫人的双胞胎身上。 查娜还在和伯爵、阿尔菲、凯尔、布雷迪调情,他们都知道她在做什么,除了布雷迪其他几人态度足够冷淡但不失礼貌。 罗莎莉不想在这里听查娜做作的娇笑,她说:“我有些饿了。” “我也是。”阿尔菲说。 “我去透透气。”凯尔说。 “不如我们先拿了食物再一起去阳台吹吹风。”查娜提议道。 “小姐,你非要他们把话说得太明白吗?”伯爵笑了一声说。 查娜的脸瞬间便红:“我,我——” “查娜,我看到卡米拉在找你。”布雷迪咳了一声说。 两人匆匆离开。 罗莎莉幸灾乐祸地对查娜的背影勾勾嘴角。 “我先走一步。”她对几位男士说。 三人向她点头。 离开他们,罗莎莉先去餐桌转了一圈拿了一块布丁,接着不动声色地向双胞胎靠近。 她们在和另一位小姐交谈。 “看她那样,怕不是摔了跟头。”乔治娜对查娜的身影说。 “面具都挡不住的羞愤,一定是被人戳穿了那副虚伪的外表。”尤多西娅捂嘴嘲笑。 “刚刚另一位小姐是谁?哦!她就在我们后面。” “从桑杜来的庄园千金,布雷迪的朋友。”尤多西娅看了眼罗莎莉说。 “没听说过。”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罗莎莉竖起耳朵靠在大理石栏杆上吃着布丁。 “布雷迪什么时候交了一个女性朋友?” “明眼人都看得出布雷迪对她有意思。”乔治娜说。 “我们说话她听不到吗?” “不吧。”尤多西娅犹豫地说。 罗莎莉认真地盯着布丁。 那边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儿乔治娜说:“那位小姐的裙子怎么黑了一块?” 罗莎莉心里一紧差点就要低头看去了,脑子转得飞快生生将脖子卡在那儿,然后若无其事地吃着最后一点布丁。 “看起来听不到。” “我刚刚看她和查娜在说话,她们不会也是朋友吧?” “听索菲亚说查娜邀请她去克莱门斯宅邸,但她其实并不想去只是碍于面子。”乔治娜说。 “这么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不如把她叫过来吧。” 罗莎莉手里的布丁已经被她消磨光了,听到她们想要邀请她的话心里一阵激动。 只是手里没东西了一直站在这里很奇怪,可离开说不定人家就不想叫她了。 于是她把小勺子塞进嘴里假装还有布丁的舔舔。 结果和不远处的伯爵那副白面具对上脸,脸瞬间热起来立马把勺子拿出来。 这个讨人厌的伯爵怎么每次都能看到她尴尬的时候,真想把他眼睛挖下来! 第28章 慌乱下,罗莎莉转过…… 慌乱下,罗莎莉转过身就和前来找她的乔治娜对上。 对方邀请她一起过去,罗莎莉不带犹豫地点头。 得益于查娜的坏名声她很顺利地加入了三位小姐。 之后的大部分时间罗莎莉都紧挨着双胞胎,哄得她们走前还拉住她的手让她回桑杜前一定要去一趟榉木庄园。 得到好消息的罗莎莉,满面春风地登上马车。 过后的第三天罗莎莉实在是没好意思继续住下去,正好米尔顿已经找好房子了,于是她和阿米莉娅收拾行李拜别了汉密尔顿宅邸。 买的房子离白云街不远,在同一片区域的薰衣草街上。 同样的白砖红瓦,不一样的是门口的小花园一片荒芜只是拔了野草。 与米尔顿一同前来的还有莉露和一位专门照顾阿米莉娅的女佣达拉。 除了贴身女仆还另外聘请了一位厨娘,照顾他们一日三餐。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到的时候,女佣们早已将一切都打理干净。 莉露看到罗莎莉有些激动,利索地将行李拿到房间里摆放好,忙上忙下的端茶倒水。 “为什么不回布拉德利庄园?”阿米莉娅憋了一路的问题终于忍不住说出来。她直到早上才知道还要住在伦敦。 “你不觉得伦敦更热闹吗?”罗莎莉说。 “但我们根本就不认识几个人,热闹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你在肯特郡和桑杜都已经没了好听的名声,不如留在伦敦找个丈夫。”罗莎莉说。 “可我怎么找,没人引荐......” 罗莎莉不耐烦地对她说:“总之我不会回庄园的。你吃我的喝我的就乖乖听我的话!” 阿米莉娅撅嘴委屈地坐在那儿。 “小姐,这是您的信。”莉露忙完出来后拿着一封信对罗莎莉说。 “谁寄给我的?”罗莎莉随口问。 “夏洛特小姐。” “夏洛特?”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异口同声地说道。 夏洛特是罗莎莉的二表姐,阿米莉娅的二表妹。 “快拆开看看。”阿米莉娅催促。 信上说,夏洛特和叔叔一家出门旅游刚到伦敦,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到桑杜来看望他们。 这封信是三天寄来的,这么说夏洛特很可能要出发去桑杜了。 她们也在伦敦并且短时间内不会回去岂不是要错过。 “米尔顿,米尔顿!”罗莎莉高呼。 第33章 米尔顿在后院清理马车,听到后匆匆赶来。 “怎么了,小姐?” “快去信上的地址看看,夏洛特还在不在了,在的话邀请她来。” “是的,小姐。” 刚停下的马蹄子又开始工作,踏踏踏踏的渐行渐远。 罗莎莉高兴地指挥莉露和达拉将屋子擦得更明亮、更漂亮,又给了厨娘一笔钱让她去买些食材做几个好菜。 “要是夏洛特已经去了桑杜怎么办?”阿米莉娅拧着帕子说,那双眼睛滴溜溜地朝罗莎莉看去,嘴巴向下撇,“你们关系真好。” 罗莎莉不理她回到房间躺下。 哎,还是一个人睡最好。 神经放松下来,竟穿着整齐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被头发上的发卡硌醒,外面的天色暗沉下来,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 她摇响床头的铃铛,莉露很快进来。 “小姐,夏洛特小姐在 外面了。” 罗莎莉下床让莉露给她重新梳头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大约十分钟以前。小姐您睡得熟两位表小姐都不愿意打扰您。” 莉露手脚快速地将罗莎莉的头发重新编好,还隔着白布用熨斗将裙子熨平。 刚走到楼梯就听到一楼客厅传来的说话声。 “罗丝!”夏洛特看到她欣喜地过来拥抱她,“我非常想你。” “我也是。”罗莎莉说。 三人坐在长沙发上听夏洛特说她的经历。 她和叔叔一家从斯宾塞出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来到伦敦,途中经过了好些漂亮的景区。 她还路过了肯特郡,在那里见到了埃弗里姨妈和亚历山大。 “他们怎么样?”阿米莉娅问。 “好着呢。” 接着罗莎莉又问她会在这里停留多久,夏洛特有些落寞。 “我看过你还有姨父姨妈就得回去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 “回去就得相看了。”夏洛特苦笑。 婚姻大事总是令人烦恼。 夏洛特今年19岁比阿米莉娅小1岁。两人都是相当的困扰,说起这个话题格外有共同感。 “我只希望能找个老实人。”夏洛特说。 “我希望他有钱。”阿米莉娅说。 “我希望他又老实又有钱。”罗莎莉说。 三人相视一笑。 “你有喜欢的人吗?”阿米莉娅问夏洛特。 “没有。”夏洛特摇头,“你呢?” “没有。”阿米莉娅说。 “你不喜欢莱桑德和格里芬吗?”罗莎莉说。 “我喜欢他们带来的英镑。”阿米莉娅说。 “但是提摩西很有钱吗?”罗莎莉问,她才不在意会不会刺痛到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没有想象中的低落和伤心,她好像放下了。 “他和我讲爱,可无需1便士的爱却骗了我。”阿米莉娅说。 夏洛特吃惊地半抱住她:“阿米莉娅,谁又没遇见过几个这样的人呢。” “你?” “都是过去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啦。”夏洛特说。 罗莎莉看看她们俩,思考说:“不如夏洛特也留在这里吧,也许你未来的丈夫也在伦敦呢。” 夏洛特脸色红润,她多少还是有些害羞的可随即又低落起来:“可是妈妈大概率不会同意的,我出来一个月了。” “让我妈妈给姨父姨妈去封信,我想会同意的。”罗莎莉说。 她对夏洛特还是喜欢的,大概是有小时候一起玩的情分在愿意帮帮她。 夏洛特露出笑脸,她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都不敢想我有多快乐。” 罗莎莉留她吃过晚餐再回旅馆,夏洛特晚上回去收拾行李和叔叔一家说一声第二天就搬过来。 罗莎莉吩咐米尔顿跑一趟桑杜,让布拉德利太太写封信给莉莲姨妈。 夏洛特就这样住进了薰衣草宅邸。 为了能够挤进这一片的社交圈,罗莎莉时常给索菲亚写信或是邀请她来玩。 得益于索菲亚和汉密尔顿太太良好的名声以及罗莎莉三人的家庭背景,那些小姐们偶尔也会邀请她们。 住了两个礼拜,罗莎莉收到了双胞胎的邀请函,邀请她和两个表姐去榉木庄园参加茶话会。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知道她们也要去时特别惊讶,因为她们从未和双胞胎接触过。 “大概是索菲亚说的,我们三位年龄相仿的小姐住在一块体面些的人家都不会落下任何一个。”罗莎莉说。 榉木庄园坐落在伦敦郊区,那里有一片连绵的草坪,庄园的周围栽了很多榉木,宽广高耸的枝叶遮天蔽日。 尖顶庄园就静静地立在那儿。 这是一座比布拉德利庄园大得多的府邸,并且更华丽更威严。 庄园里的摆设都是名贵的物件,厚厚的天鹅绒地毯永远保持鲜亮的红色。 在佣人的带领下,她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门来到最大的客厅。 除了双胞胎还有索菲亚和一位中年女士。 黑头发、鹰钩鼻、肥胖的身躯她就是霍曼夫人了。 罗莎莉抑制心里的激动,她优雅地蹲下身向她行礼。 “霍曼夫人,感谢您的邀请。”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跟着她一起落座。 “早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真让我惊喜。”霍曼夫人笑着说,“可惜那些法国佬胆子太小了,居然就这么跑了。” “我还有两瓶香水一点也不舍得用。”乔治娜对罗莎莉可惜地说。 “罗莎莉,你还有那个法国佬的联系吗?我们可以出船。”尤多西娅说。 听到她们还惦记着她的香水,罗莎莉很高兴。 可她不能说得太诚实:“听我的船长说,那个法国佬不打算来啦。他们在这无权无势的连门店都保不住。” “哼,克罗夫特那个伪君子总是见不得别人手里的英镑比他来得容易。”霍曼夫人不屑地说。 乔治娜和尤多西娅叹气。 “要是他有个可靠的背景我想一定不会放弃大好的英国。”罗莎莉又说。 “若他当时来找我,我倒愿意帮他一帮。”霍曼夫人说。 罗莎莉的眼睛亮得吓人,她嘴角勾起双手激动得发颤。 “是了,是了。夫人您那么心善。” “妈妈!” 好粗重的声音,惊得罗莎莉几人忙转过去。 “天呐!”阿米莉娅惊呼。 夏洛特拉了她一把,脸上满满的惊恐。 一位像小山一样壮硕的男士,他的大腿被西装裤紧紧裹住,一双像船一样的大脚踩在厚地毯上,明显凹下去几个大洞。 蒲扇一样的带着毛的手拍在沙发上留下一个半天消不去的印记。 罗莎莉看呆了,第一次在公共场合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这是我的儿子,巴特。”霍曼夫人慈爱地用手帕擦擦她儿子的额头。 “您好,巴特少爷。”罗莎莉回过神来,微笑道。 巴特那双圆溜溜的黑眼睛,咕噜噜地转向她,声音被肥肉闷着传出来:“您好,这位,这位美丽的小姐。” “巴特,你就不能坐到那边去,我和乔治娜都要被你挤扁了。”尤多西娅拼命地从沙发上挣扎出来,抱怨道。 “尤多西娅,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霍曼夫人脸色不佳。 大概是巴特令人吃惊的外表,让罗莎莉直到吃晚餐都没心思去打探霍曼夫人对女子经商的想法。 “索菲亚你怎么没说巴特少爷长得这么吓人!”在去餐厅的路上阿米莉娅拽着索菲亚小声说,“这太可怕了。” “我也没见过这位少爷,大概是最近回来的。”索菲亚白着脸说。 “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像熊。”夏洛特说。 罗莎莉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第29章 马上她就知道这种感…… 马上她就知道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了。 “巴特我最亲爱的儿子,昨天才从慕尼黑回来,跟着穆齐奥克莱门蒂阁下一起巡演。”霍曼夫人坐在主位上,身子极度地向左手边的巴特倾斜。 “妈妈,克莱门蒂阁下明年将要继续巡演,我已收到他的邀请了。”巴特哼哧哼哧地嚼着牛排说。 “巴特少爷真厉害,说来罗丝也弹得很好......”阿米莉娅小声和夏洛特说。 结不幸被听到了,巴特惊奇地看向罗莎莉。 “与您不值一提。” 罗莎莉坐在他斜对面,一抬眼就看到他那粗短的被肥肉掩盖的脖子里夹着的一块绣金线口布,上面早已花花绿绿看的她犯恶心。 眼睛一瞥又对上尤多西娅隐晦的嫌弃表情,对方顿时有些尴尬。 尤多西娅咳了两声:“罗莎莉,这是今天下午刚杀的小羊羔,厨娘用了秘制调料腌制,是这儿独有的菜肴你觉得怎么样?” 第34章 罗莎莉听闻露出笑容:“很好吃,我从未吃过这种口感的小羊排。大多是炭烤或者炖煮。” “这可是国王陛下都没吃到过的美味。”霍曼夫人听到后笑着说。 “布拉德利小姐,你来自哪里?”巴特一边吃一边抬 头对上罗莎莉。 “桑杜。” “我从未听说过。” “离伦敦不远。”罗莎莉看他那邋遢样难受的紧,垂下眼睛假装要切西兰花。 巴特唔了一声。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索菲亚深吸一口气开始说漂亮话活跃气氛。 调整好心态的罗莎莉再次加入。 “我真的很敬佩夫人您,一个人要管理那么大的庄园还有数不清的产业。”罗莎莉说。 霍曼夫人叹气:“哎,要不是我的丈夫死得早,我也不用辛辛苦苦地拉扯三个儿女。” 辛辛苦苦未可见,穿金带银闪瞎眼。 罗莎莉将目光从她头上那顶老鹰头的帽子滑过、再到她脖子上和耳朵上那硕大的红宝石首饰最后落入她拇指间的十枚戒指笑了一下。 “您是位令人尊敬的女士。”她说。 霍曼夫人招手让女仆给她加点酒,脸上有些正经:“作为一位夫人我敢说我是成功的,作为一位母亲那也是优秀的——只有作为一位管理者是超过的。” “您的意思是?”索菲亚问。 “姑娘们,当下人们对女士的要求只是做一尊美丽的花瓶,不需要多聪明不需要多努力多勤奋。哎,多幸福啊。”霍曼夫人说,“若不是万不得已谁又不想过清闲的日子呢,管着这么大的庄园你们是不知道我有多累。” 罗莎莉进食的速度慢下来,越听越不对劲。 “我以为妈妈您很乐意。”尤多西娅说。 “我要是不乐意你怎么穿戴名贵的珠宝首饰。”霍曼夫人端起酒杯摇晃。 “夫人,如今巴特少爷回来了您就能好好休息了。”索菲亚恭维道。 “说得没错,巴特你该好好学学了。”霍曼夫人赞同地点头。 巴特愁眉苦脸地嗯了一声:“好吧,妈妈,但我真的一看到那些账目头就疼得厉害。” 乔治娜和尤多西娅没再发表什么,也没抬头看霍曼夫人和巴特之间的母子情深。 罗莎莉越看越觉得霍曼夫人和她想象得一点也不一样。 不确定决定再试探一下。 “夫人怎么不让乔治娜和尤多西娅帮帮忙呢,我在家时就帮着父母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乔治娜和尤多西娅抬头看她,眼里诧异。 “她们只需要学会淑女的礼仪就是最好的,当然这点上她们做得非常好。”霍曼夫人说。 “你说,你在家帮父母做事?”巴特问。 “是的,我爸爸前几个月生了重病,我是家中独女理应做些什么。” “是了,你是庄园的继承人当然要这么做。”霍曼夫人了然地点点头。 罗莎莉见话说不到她想要的地方,于是又推了一把。 “夫人,我想厚着脸皮向您请教生活的经验。”她睁着眼睛,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 “是啊,夫人,您的话对我们十分重要。”索菲亚附和道。 霍曼夫人是个虚荣心爆棚的人,只要是她看得顺眼的随便捧上两句就乐呵地能说上一天。 她高兴地放下酒杯:“我的建议是不要踏出原有的圈子。” “什么意思?”阿米莉娅忍不住问。 “我的丈夫已经去世三年了,这三年里有无数觊觎财产的人来让我做各种投资,我全部拒绝了只是本分地经营着庄园。如今看来我的决定是多么的正确。”霍曼夫人说,“女人守财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罗莎莉不屑地想着,这还不是因为她有个有力的娘家,那些人不敢过分的打他们的主意。 要是换成毫无背景的富人,这样保守的方法还不等施展就被人瓜分干净。 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失了大部分兴趣的罗莎莉再也没有那股自发的热情了,但她还是挂着得体的笑容并不打算放弃建立一段还算友善的关系。 “说来,我曾听说过有一户殷实人家死的只剩一个女儿,女儿为了保护家财便代替父亲去和那些商人打交道——”尤多西娅说。 “和商人打交道?听起来那位姑娘是有些身份的?”索菲亚惊呼不可置信。 “这我是不赞成的,可要是真的走投无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霍曼夫人摇头说。 她的话让索菲亚和阿米莉娅大吃一惊,罗莎莉眼睛一亮。 “没想到夫人您,那么——开明。”索菲亚绞尽脑汁说道。 饭后,罗莎莉又有了希望她挤到霍曼夫人身边和她说话。 可惜不等她多说两句就被巴特打断。 “听说你对钢琴也有些研究,我有一架从奥地利带回来的钢琴......”他滔滔不绝地卖弄学问。 罗莎莉被迫离开霍曼夫人身边,和这个讨厌的大胖子去了另一边。 听他在那儿大谈欧洲巡演的日常,还有他如何获得克莱门蒂阁下的喜爱。 她表示怀疑。怎么看这个大胖子也不是有真材实料的人,那样大的艺术家不会是被迫的吧或是他在骗人。 不乐意和他说话又不行,因为他是霍曼夫人的心头肉,要是想和霍曼夫人合作一定不能得罪她。 就这样憋屈地听他说了好久。 这真是体现她良好修养的最好机会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久的演讲,说得她昏昏欲睡。 大概是看她太可怜了,夏洛特走过来陪她。 罗莎莉这下是真的喜爱她了。 结果谁知道巴特见人多了后更兴奋了,那张嘴像个不会疲惫的留声机一样一直一直地工作。 夏洛特脸都要绿了,她几次张开嘴委婉地说大家不如去休息一下都被巴特打断。 上帝!谁来将他那张嘴缝上!怎么一说起来没完没了的! 罗晒痛苦地低头,她觉得她的胃开始不舒服了。 然后她产生了一种新的想法:我一定要这么做吗?不开香水店也不是不行。 接着她又开始发散思维:不这么做的话,我这些天在干嘛......我当然可以不做了可如果不能搞黄克罗夫特的生意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爽快了。 想着想着开始昂扬,她对巴特弯起眼睛:“巴特少爷,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吧,您一定累了。” “不,我不累。”巴特拒绝。 “不,您累了。”罗莎莉温柔的又不容拒绝地对他说。 巴特张张嘴巴,呆愣了一下:“好吧,我累了。” 果然还是得强势些才会听话。 在沙发坐下罗莎莉又有了力气,她说:“您和夫人关系真好,很少见那么亲密的母子关系,真幸福啊。” “是的,妈妈对我几乎有求必应。” “是吗?” “她从不拒绝我的要求。”巴特斩钉截铁地说,“从未。” 罗莎莉心思转了一圈,点头:“听说皇家剧院过段时间有场话剧表演,是大名鼎鼎的黄嘴巴歌舞团的唯一一场伦敦表演。” “我在巴黎看过确实有趣。” “哎,可惜我没能买到门票,下次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还会来伦敦。” “这有什么难的,只要我说一声就有人送票来。”巴特说着脸色微红,他偷偷看了一眼罗莎莉,“不如,我们,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 “啊!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罗莎莉捂着胸口激动地说。 直把巴特看得昂扬。 回到薰衣草宅邸,三位姑娘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这比参加舞会还累。”夏洛特说。 莉露将罗莎莉随意甩到地上的鞋子捡起来,又和达拉一起帮小姐们脱下紧绷的束腰。 “我从来没见过那么胖的人,我太害怕他倒下来了。”阿米莉娅说,“你们还能和他聊这么久,真厉害。” “罗丝还答应了巴特少爷的邀请呢,去看话剧。”夏洛特微笑,有些挤眉弄眼的。 “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话剧感兴趣。”阿米莉娅奇怪地说。 “和他们打好关系才容易给你们介绍丈夫啊。”罗莎莉说。 夏洛特一脸感动:“罗丝,我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只是因为喜爱你们才留在这里的。” 阿米莉娅倒是不相信,她打心眼认为罗莎莉别有用心。可随后又想到就算别有用心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便不想了。 罗莎莉心里是十万分的不愿意和巴特出去,但也不把他放在眼里,像这样的男人她勾勾手指、眨眨眼睛就能把那他甩的团团转。 第30章 第30 章十一月初伦敦飘起了…… 十一月初伦敦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子,黑漆漆的马路被洗成棕色流着脏水,罗莎莉皱着眉毛从马车里下来。 冷风吹来,她有些发抖的拢紧了厚厚的斑点长毛大衣,宽檐帽上的绸缎被吹的颤颤巍巍只得伸出套了毛绒手套的手将它们拽紧。 第35章 皇家剧院门口拥满了各色马车人流,踢踢踏踏、叽叽喳喳。 马车送她下去就先驶离了,那些剧院的保安甩着马鞭大声喊叫让后面的马车赶紧上前。 今天是黄嘴巴歌舞团在伦敦的唯一一场巡演,一张普通的门票都被炒到了五十英镑,巴特拿出的两张包厢票更是有市无价。 风吹的她的小脸生疼还睁不开眼,可远远的那模糊的山一样的身影是多么的明显。 明显到罗莎莉觉得有些刺眼,可她还是镇定地走过去扬起笑容。 “让你久等了。” 巴特穿着一身格格不入的浅棕色薄外套,一双皮鞋被撑得鼓鼓囊囊的,头顶上是点缀着紫色丝带的波派帽与他大大的脑袋极不相符。 “并没有等很久。”巴特弯起手说。 罗莎莉挽着他走上宽阔平整的台阶,又见他将怀里的门票递给门口的工作人员。 “先生、小姐请。”工作人员谄媚地弯腰。 周围那些拿着普通票的人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嘴里议论他们是谁。 罗莎莉抬起下巴显得有些倨傲,这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当她看清剧院内部且由领路员工带去三楼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皇家剧院是一个有些扁的圆形,外面涂着大量的金色、银色还有黄色和红色,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非常显眼的存在。 里面用了数不清的红色丝绒和风景绘盘,打造得富丽堂皇。 一楼是普通的阶梯式公开座位,二楼开始是大大小小的独立包厢。 楼梯口还有人专门守着怕低等的贫民混到楼上打扰贵客。 从罗莎莉踏上楼梯开始就再也没踩到过一处没有不铺着地毯的木板,柔软的触感让她穿着高跟鞋的脚有些使不上力。 巴特不解风情的保持步伐往前走,嘴里还在不停地说他曾经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克莱门蒂阁下的场景。 罗莎莉懊恼地瞪着他的后脑勺,一双手又要提裙摆又要抓着大衣还要尽快跟上他。 为了好看她今天穿的这条裙子可足足有半米长的裙摆。 那些小厮是不敢抬头大大咧咧地盯着贵客的,可他们也真是没点眼力见不知道来帮她提一提。 罗莎莉的脸开始变热。 她埋怨巴特的不解风情;埋怨为什么剧院要铺这么厚的地毯;埋怨今天为什么要下雪;埋怨黄嘴巴为什么不夏天来...... 她挺着脖子不肯露出一丝一毫的怯弱,她露出漂亮的微笑对来往的人展示礼仪,好像只有这样才不会让人发现她强撑的体面。 忽然背后传来拉扯感,她忙转过头看去。 哈蒙德伯爵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外披一件长长的足以盖住他脚踝的灰色棕熊皮草,头上是一顶黑色的高顶礼帽。 见她转过来对她勾起一丝笑,弯腰将裙摆抱过去。 罗莎莉吃惊又无措地扭过身子想要抢回来,可伯爵给她提裙摆这事实在让她热血澎湃。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布拉德利小姐。”他说。 罗莎莉那张巧嘴难得的不知道说什么,她慌乱地点点头。 “怎么不说话了?”哈蒙德伯爵手上还抱着她的裙摆,摇晃了两下问。 这个动作让她的眉毛柔顺下来,眼尾带着淡淡的红晕。 走在前面的巴特又匆匆折回来朝伯爵伸出手:“伯爵大人,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您。” 伯爵空出一只手与他相握:“啊,原来是你啊。” 罗莎莉站在那儿看他们商业吹捧,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难堪的感觉,特别是巴特睁着他那略有些呆滞的眼睛时。 “我和布拉德利小姐一起来看话剧碰到您真是太幸运了。”巴特说。 伯爵错愕了一下,他看看巴特又看看罗莎莉。 罗莎莉被他看得羞恼可她现在更恨的是巴特,为什么他要回头为什么他要走过来。 “不知道霍曼夫人在这里,没去拜访真是失礼。”伯爵眼睛在他们中间转了两圈,慢吞吞地说。 “不,我妈妈不在,今天只有我和布拉德利小姐。” 罗莎莉恨他的呆板又恨他那张永远停不下来的嘴,她打断他说:“巴特少爷是个好人,知道我从未见过黄嘴巴歌舞团的表演今天大发慈悲地带我来见识一下。” “罗莎莉,不是说好不叫我少爷,那太生疏了!而且我是为了你才买的门票啊。”巴特摘下帽子困惑地挠挠后脑勺说。 罗莎莉脸持续发红,她咬紧嘴唇不敢去看伯爵盯着她燃烧似的眼神。 “是吗......那是我打扰到你们了。”伯爵垂下眼睑冷淡地说,将手里的裙摆塞到罗莎莉的怀里退后一步。 “不,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巴特说。 伯爵只是看向罗莎莉,笑意变轻有些玩世不恭:“布拉德利小姐一如既往地让我敬佩,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 罗莎莉撅着嘴她听出了伯爵的意思,这怎么能怪她呢? 是伯爵不能帮助她的,她自力更生有什么错。 “不比您。”她说。 伯爵兴致缺缺的扯了一下嘴角,利索地离开了。 罗莎莉用手背拉了一下脸颊然后对还愣在那儿的巴特说:“走吧。” 语气实在是热不起来,可这种略带冷淡和尴尬的气氛他是一点也没察觉,只在那儿高兴地说要把刚刚的事告诉妈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看不懂脸色的人!罗莎莉甩下裙摆再也不想努力跟上他,一双漂亮的眼睛像利剑一样钉在他的后脑勺上。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肆意地露出愤怒又恼恨的神情,他让她难堪! 包厢不大只摆了两张高背椅和一张放在椅子中间的圆桌,上面是配套的粉色珐琅茶具以及一小碟水果。 侍从恭谨地关上门留罗莎莉和巴特在里面。 罗莎莉打量这间包厢,红木绘画的墙壁挂满了镀金装饰和金绳,两把椅子摆放在小阳台上。 坐下后围栏正好到她的胸部,并不影响看向舞台的视线。 陆陆续续地,周围二三层的包厢全部坐满。 巴特和边上的一对中年夫妇寒暄,罗莎莉坐在那儿什么也不想。 突然她与对面三楼的伯爵对上了脸,他高高在上眼神淡漠地坐在那儿。 旁边是一位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子,一头金色的头发卷成卷挂在两边,脖子上是夸张的拉夫领。 心跳的厉害,她下意识的挪开眼睛慌乱地朝四下看去,过了一会儿又抬头,这回伯爵不再看这边了他侧着脸将目光投向舞台。 灯光暗下去又聚拢在舞台。 “你在看什么?”巴特问她。 罗莎莉回过神,她也搞不明白她在看什么,于是摇摇头:“没什么,表演快开始了。” 巴特被她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转移过去,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今天的话剧节目。 “今天有新的节目《塞维利亚的理发师》,瓦莎女士再一次出演女主。我特别喜欢她在《殷勤的印地人》里的表演......” 舞台处响起一道庄严的声音:“精彩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罗莎莉不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男人的身上,她探着身子高兴又期待地对巴特嘘了两声让他闭嘴。 宣告过后是一系列好听的旋律,蹦蹦跳跳、流畅圆滑,它们一下子把听者带到喜剧气氛之中。 罗莎莉忍不住拍打扇子哼哼歌唱。 序曲后,大幕被拉开。 “这里是西班牙的塞维利亚城,时间是十八世纪。天还没亮,街上......” 随着旁白的进行,一些仆人在假阳台下搭着架子,直到他们拿出各色乐器准备伴奏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罗莎莉好奇地瞪大眼睛,她看到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出来,原来是剧里的男主角,一位年轻的伯爵。 他爱上了这户人家的姑娘,罗西娜。可怜的是罗西娜被监护人许给了一位年迈的老头,她和伯爵只得遥遥相望。 罗莎莉难受的揪着帕子,要是她她才不会乖乖听话嫁给一个老头,她一定会早早的就跑出去再也不回来。 后来伯爵和理发师费加罗达成合作两人想办法用假身 份接近罗西娜。瞒着众人伯爵和罗西娜互通心意、暗送秋波。 看到这罗莎莉心里又舒服些了,至少罗西娜还没有惨到委身于一个糟老头,还有心上人想尽办法救她出去。 期间巴特时不时就想和罗莎莉搭话,奈何她看得认真只把他当苍蝇一样挥舞驱赶。 罗莎莉觉得巴特现在就像那个讨人厌的老头一样,哼! 剧情到了伯爵的假身份被揭露的地方,罗西娜伤心欲绝不愿再见他。 “就该不见他,可那虎视眈眈的老头该怎么办,哎呀不如先借着伯爵的帮助跑出去吧。”罗莎莉嘀嘀咕咕的。 这个故事的结局罗西娜逃脱了贪财好色的监护人的控制、摆脱了恶心的老头最后和伯爵获得了爱情的自由,可是—— 第36章 “太感人了,他们的爱情真是令人向往。”巴特鼓掌称赞。 “可是那个讨厌的监护人最后居然得到了罗西娜所有的财产!”罗莎莉气得要死,她倒在高背椅上胸口大幅度起伏。 “但是罗西娜最后获得了自由,还有了一桩极好的亲事。那些财产又算得了什么呢。”巴特说。 “算她愚蠢!”罗莎莉毫不留情地说,“她居然白白把财产留给欺负她的人。” 巴特不解又吃惊的地看她:“是吗?” 一看他那样就知道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家伙现在想不通也正常,罗莎莉不想和他浪费口舌。 要是她是罗西娜才不会这么懦弱的听从摆布毫无反抗之心! 气鼓鼓的后来的两场表演都没怎么看进去,就在那儿一个劲地想要是她是罗西娜会怎么做以及之前怎么没觉得巴特比克里斯汀还讨厌。 和他坐在一块浑身难受得要命。 第31章 话剧落幕,掌声如潮…… 话剧落幕,掌声如潮水般涌起消退,人们纷纷站起身离开。 罗莎莉规矩地等着侍从开门,眼睛却如兔子般灵活地从这儿蹦到那儿。 她又开始不自在了,她不想见到伯爵又别扭的希望有个人替她抱裙摆。 知道他在对面三楼的包厢,她偷偷用余光去打探,模模糊糊的好像空无一人。 “我们走吧。”她对巴特说,率先踏出门。 是在追逐还是逃避,是在悸动还是心虚。 心不在焉的走在走廊上,希望加快脚步证明自己还如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在乎,只是双腿如何都摆不快,她狠狠的捶打两下。 出了走廊、走下阶梯、等待马车。 来来往往的是珠宝之间的碰撞声、刺耳做作交叠的笑声、肌肤摩挲的窸窣声。 她站在马路边上,漂亮的高跟鞋踩在唯一还算干净的一小块地面上,裙摆抱在怀里又裹着厚厚的大衣,大半张脸埋在毛毛中遮住她撅着的小嘴。 大大的宽檐帽好似直接戴在毛领上一样,远远看去若非下面的一双高跟鞋都看不出里面有个人。 巴特的马车先一步到来,他犹豫地说:“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罗莎莉并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她害怕空气被他吸光窒息而死。 “不了,我看到车夫了,你先回去吧。” 巴特不愧是脑容量小的可怜的笨熊,他居然真的毫无负担地离开了。 独留罗莎莉站在那儿吹冷风。 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后,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让他多等一会儿好歹能帮她挡挡冷风。 咕噜咕噜的车轮声传来,车夫甩着鞭子来到她面前。 车夫哈着冷气,搓搓冻得通红的双手,缩紧脖子跳下马车给罗莎莉开门。 罗莎莉往脚下一看气得不行。 她要是想要上马车必须穿过一小片浅浅的脏水,这会毁了她鞋子上的丝绸。 “你怎么停的车!”她压低声音呵斥。 “那边,快些!” 不等车夫回话,远处特地来疏通马车的巡逻官们大声挥喝。 车夫想要爬上马车往前挪些,但还不等他动作前后已经被占去。 “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布拉德利小姐。” 明明是询问的用词,可却用肯定的语气说来。 明明是一样的话,可却让她心跳漏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话语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和慵懒,除了伯爵还能有谁。 罗莎莉抱紧怀里的一大堆东西,她抬着头又歪向一边保证自己的眼睛能完全看到他。 “您来看我笑话吗?” “如果是,你要怎么办。” 罗莎莉转过脑袋,抬起脚打算踩在那片脏水中。 伯爵伸出手拉住她:“需要帮忙为什么不肯说呢。” “我们很熟吗,伯爵?”罗莎莉被他拉住不得不抬头看他,扬起脖子下巴有几分紧绷。 “这话听起来真让人伤心,那从现在起怎么样?” “什么?” “罗莎莉,你可以叫我菲德。”伯爵扬起眼尾,他伸出戴着黑手套的手说。 罗莎莉张开嘴巴愣愣地看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但很快她的脑袋又急速转动。 “你让我叫你菲德?”她的语气不再硬邦邦的,带了几分柔软,“菲德?” 伯爵双手插兜弯腰靠近点头:“罗莎莉。” 罗莎莉眨巴眼睛,一股陌生的感觉卷席着她,她下意识地选择另一种浓烈的情绪来面对:“别凑太近了!” 马鞭的声音把他们拉回雪地里。 伯爵左右瞧了瞧有了动作。 啪嗒一声,他黑亮干净的皮鞋踩进脏水里,朝罗莎莉伸出双手:“来。” 罗莎莉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视线猛地变动,与伯爵越来越近。隔着两件厚厚的长毛大衣却能明显地听见他的心跳声。 伯爵将她抱进马车,把她的裙子全部塞进车厢:“坐好了。” 罗莎莉再也没有刚出门时将裙摆一点点摆好确保不会出现褶皱的心情了。 伯爵站回高一些的街边,他扶正帽子抖抖衣服上的雪子。 “为什么要帮我?”罗莎莉的双手扒在车窗边上,急切地问。 “帮助需要帮助的女士是个男人都会这么做。”伯爵没有笑,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还以为霍曼先生会做完一切离开,看来罗莎莉的眼光也不太好。” 罗莎莉想要反驳他,可刚刚他帮了她。 “是啊,他不是一位合格的绅士。” 伯爵有些诧异,他挑起眉毛:“如果你是来伦敦找丈夫的,你最好一直保持现在的觉悟。” 他的话有些过界,罗莎莉心里不舒服。 她没有想来找丈夫,她是来找帮助的。 “不劳您操心,您也说了我很有反抗精神,我的主意大着呢。” 伯爵低头呵了一声,他不再说话等马车开始行驶离开时朝她轻抬帽子。 罗莎莉一直看着他,直到探头也看不见。 “小姐,把头缩回去吧,外面太冷了!”马车好心提醒她。 罗莎莉静静地坐在塞满大衣、裙摆的车厢里,她摸摸自己的胸口。 薰衣草宅邸,阿米莉娅和夏洛特穿着衬裙披着厚毯子,暖和地窝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听到马车的动静立马扒开厚厚的窗帘。 “她回来了!” “一定要她讲讲好不好玩。” 罗莎莉在她们的簇拥下坐在沙发的中心位置,莉露温柔地拆卸她身上的珠宝。 虽然心里还有些搞不懂的思绪,但她还是说了《塞维利亚的理发师》故事。 “哦!上帝保佑!罗西娜有个美好的结局。”夏洛特说。 阿米莉娅的脸庞被壁炉里的火熏得泛红,侧梳的麻花辫乖巧地顺着胸脯垂下,她同样很满意这个结局。 “可是那个讨厌的监护人拿走了罗西娜所有的财产,凭什么?”罗莎莉不满地嚷嚷,“还有罗西娜实在是太懦弱了,如果伯爵抛弃她她该怎么办?” “你想得太多了,罗丝。”夏洛特扑在沙发上娇笑。 “罗西娜又有什么办法呢,那是她的监护人。”阿米莉娅说。 “如果是你你愿意听他的嫁给老头吗?”罗莎莉问她。 夏洛特愁闷地蹙起眉毛,她说:“如果爸爸妈妈一定坚持的话,我也许会.. ....” 罗莎莉一副受不了地捂住眼睛。 “我不愿意,也许会求他们。”阿米莉娅纠结地说。 “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的话呢?”罗莎莉立马问她。 阿米莉娅咬咬唇:“我会很不情愿,可我也没办法。我们有什么办法呢罗丝,我和夏洛特现在能舒服自在地住在这里也是因为爸爸妈妈的默许啊。” “你看不上我和阿米莉娅的想法,那么你呢?”夏洛特推了一把罗莎莉问。 “我?我宁可从楼上跳下去,让那老头和一摊烂泥上床吧!”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咯咯地笑出声,她们没有把罗莎莉的话放在心上。 “我还要勒死那个可恶的监护人,那是我的英镑!”罗莎莉握紧拳头说。 “罗丝你真可爱。”夏洛特笑倒在她身上。 阿米莉娅本就红彤彤的脸庞现在更是笑得像爱尔兰人一样:“我的肚子。” 罗莎莉很想说她没有开玩笑,可她们的笑声却又像冰块一样让她立马清醒。 她说她是认真的又怎么样,她们不会信她而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一瞬间疲惫袭来,她站起来对她们说她去休息了。 尽管摘掉了沉甸甸的首饰、脱掉了让人喘不过气的礼服,为什么还是呼吸困难呢。 躺在黑夜里,罗莎莉第一次产生了迷茫,并且是对女人来说的头等大事婚姻的迷茫。 她开始想象未来丈夫会是什么样的。 第37章 一定是有钱的这样她可以随心所欲地买珠宝华服;还要长相英俊这样才能睡在一张床上;然后一定要是个好脾气的人因为她脾气不好。 装得再好也不能装一辈子,就像布拉德利太太虽然喜欢在布拉德利先生面前装样可她总是装不久。 哎,能娶到她这样的小姐,也不知道谁会这么幸运。 接着她第一个就想到了伯爵,她低低地惊呼一声。 手心的出汗了,勉强镇定后她开始冷静地分析。 不可否认伯爵他有一副十分俊朗的皮囊,充满男人味的小麦色皮肤,深邃吸引人的眼睛和轮廓分明的线条。 当然他还很有钱,有钱的出乎她的想象,据说他的伊甸花园是整个英国最大的私人宅邸。收藏品多到看不到头,英镑一辈子都数不完。 可他有些喜怒无常,虽然罗莎莉不认为自己掌控不了他,但是会将她的全部心思都投进去。 她害怕不受控的感觉,伯爵太危险了。 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脑袋空空地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伦敦一连下了五天的雪,直到将所有的红屋顶全部变成白色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薰衣草宅邸里闹闹哄哄的,三位小姐外加两位女佣和一位厨娘忙得热火朝天。 她们收到了霍曼夫人冬季舞会邀请。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抱在一起尖叫,阿米莉娅畅想舞会的布置、参与的贵客们。 “那次的教堂舞会,我会拿出来说一万遍。而这次的冬季舞会我会说到我没有一颗牙齿为止。”阿米莉娅奔奔跳跳的,“那可是男爵夫人的冬季舞会!妈妈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罗莎莉也不可避免地感到得意可巴特又给她带来了一丝烦躁。自歌剧后对方邀请她出去过三次,她只同意了一回。 巴特想什么除了瞎子谁不知道。 罗莎莉第一次迫切地希望摆脱追求者,希望没人会注意到她。 可这太难了。 叹气地摸摸自己美丽的脸庞:“这又怎么能怪我呢。” 第32章 还没等她欣赏过瘾,…… 还没等她欣赏过瘾,夏洛特来拉她让她帮忙系紧束腰。 罗莎莉甩甩脑袋捏着两根细绳使劲地拉紧,夏洛特脸都憋紫了她才停手。 “罗丝比那些杀鸡的女佣还可怕,我敢保证没有比她更心狠的姑娘了。”阿米莉娅同情地看着,手指发冷害怕的使劲搓搓想要热起来。 夏洛特软软地站起来,艰难地呼吸一会儿:“不,没事的。我还要感谢罗丝,我的腰居然能这么细,天呐。” 罗莎莉冷笑一声,她穿着衬裙和松散的束腰对阿米莉娅招手:“来吧,我亲爱的——小母鸡。” 阿米莉娅咽口水不情不愿的,莉露和达拉捂着嘴偷笑。 “我不需要那么细!”阿米莉娅害怕又没办法地抱着床柱子说。 罗莎莉将绳子在双手上缠绕几圈:“细点才好看,我怎么会拖你后腿呢。” 手上使劲,阿米莉娅深呼吸一口脖子上的筋脉都凸显出来了:“停停!” “现在才20英寸,”罗莎莉虽然想给她一点苦头吃但也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喊停,“你胖了!” 这话比任何威胁都管用,阿米莉娅尖叫一声她喘着粗气:“不!你使劲吧,罗丝。” 罗莎莉也想用力,她一抬脚踩在床尾的木板上把脸都憋红了才帮阿米莉娅缩到19英寸半。 这一下两人都没力气地瘫倒在地上。 阿米莉娅直接昏过去了,达拉怪叫一声用冰冷刺骨的浸湿的手帕盖在她的脸上,接着又是嗅盐又是掐的总算是把人弄醒了。 “你还好吗?”夏洛特已经缓过来了,她担忧地趴在阿米莉娅旁边。 阿米莉娅呻吟两声,最后撑着坐起来。 “从今天起你就吃点面包和汤水!”罗莎莉说。 说着她被莉露扶起来系束腰,她深吸一口气也是较为艰难地缩到18英寸再也近不了一步。 她摸摸平坦的小腹蹙眉思考自己是不是也该减减肥了,最好能再细半英寸。 从早晨睁眼就开始准备直到晚上才弄好,期间三人更是只吃了一点点东西以免小肚子突出来。 马匹甩着叮铃铃的车厢将她们送到榉木庄园,随后车夫拉着它慢悠悠地去了专门给他们休息的小屋里,喝口热酒暖暖身。 尖顶庄园银装素裹,唯有玻璃里映出红色让人觉得温暖。 罗莎莉和两位表姐脱掉大衣交给女佣,穿着单薄的礼服摇着屁股优雅地走进舞会。 庄园里的壁炉吃得饱饱的,热气一点点地蔓延开来。 罗莎莉穿了一件火红色带纱的露肩长袖礼服,腰部以下层层叠叠的堆得像一朵倒着的玫瑰。 她带着阿米莉娅和夏洛特去见霍曼夫人。 双胞胎还有巴特都在霍曼夫人左右。 “夫人。”罗莎莉说着又和三位小姐少爷打招呼。 “去吧,好好享受。”霍曼夫人高耸的胸部半遮在黑色蕾丝礼服后面,呼之欲出的抖动。 她的眼睛不停地瞧着身边一位身材还算健硕的中年男士。 “罗莎莉,你身体好了吗?”巴特关切地问。 “好了,不咳嗽了。”罗莎莉说。她拒绝对方的两次理由就是身体不适。 “那就好,我正担心你呢。” 这话若是私下说倒也没什么,可在这么多人面前他们还没有任何亲密关系就有些露骨了。 霍曼夫人终于舍得把眼睛放在罗莎莉身上,她抱着巴特的胳膊说:“难为你能受得了巴特的性子了。” “巴特很贴心,能被他当作朋友真是太幸运了。”罗莎莉说。 离开霍曼夫人几人后,两位表姐舒口气。 “你们看到霍曼夫人那个眼神了吗?黏糊糊得可怕。”阿米莉娅搓搓手臂说。 “那位先生是谁?”夏洛特问。 “不清楚。”阿米莉娅摇头。 “那是康利男爵。”索菲亚走过来说。 罗莎莉欢喜地欢迎她,抱着她的手臂听她说。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康利男爵和霍曼夫人好像是那什么的关系。” 康利男爵,罗莎莉觉得很耳熟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 她第一次来伦敦寻找的合作商之一,那个矮小得像老鼠一样的布鲁斯特不就扒上了康利男爵的裤腿吗。 她吓了一跳,布鲁斯特知道她在做生意!心怦怦跳了一会儿她又安慰自己这样的场面商人是不可能出现的,而且他没办成就不可能去和男爵说让对方觉得他无能。 可是,可是看那这些贵族不照样偷偷摸摸做生意! 好半天才把自己安慰好,也有了点心 情打转。 不愧是贵族阶层的舞会,巨大的水晶吊灯从高高的尖顶垂下来,上面的蜡烛全部都雕有霍曼家族的家徽。 长长的舞厅两侧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小阳台,只不过此时都被红丝绒拖地窗帘掩盖,为了阻挡冷空气。 端着小圆盘的佣人在宾客之间来回穿梭提供帮助和需求。 罗莎莉要了一小杯威士忌,站着不动还是有些冷的希望能暖暖身。 四位姑娘围在一块儿说话,一会儿听索菲亚介绍一会儿听阿米莉娅令人发笑的话语直到距离大门的人群开始大批地挪动。 “谁来了?” “是哈蒙德伯爵和阿尔菲少爷,旁边那位是阿尔菲少爷的新婚妻子卡伦女士。” 旁边的一对小姐悄悄摸摸地说。 罗莎莉收紧手掌,像索菲亚她们那样歪过脑袋看去。 伯爵穿得很正式,今天没戴帽子神情淡漠,只有在旁边那个金色卷发穿着拉夫领的先生和他说话时才会露出一点笑意。 罗莎莉心里嘀咕。那个人原来是阿尔菲少爷啊,伯爵的堂哥。 霍曼夫人和她的三个孩子拥上去和他们说话,接着康利男爵等几位贵族老爷太太们都围了上去。 无人带领的小姐就在一边打量他们,跟着父母去打招呼的小姐个个挺胸吸腹。 “走吧我们去那里看看。”索菲亚拉拉罗莎莉的手说。 四人绕到了稍远些的地方,在她们释放的友善信号下周围的年轻人开始和她们搭话。 音乐一低一高,舞会正式开始。 罗莎莉收到了好些邀请,她高兴地挑选了一位长得最英俊的先生和阿米莉娅与她的舞伴站在一块跳沙龙舞。 以圆圈步伐开始四人为一队,欢快的音乐进行到一半时还会互换舞伴。 一支热身运动结束也让罗莎莉想要跳舞的心来到顶峰,她又接受了另一位先生的邀请跳乡村舞。 小姐们和先生们排成两列,整齐地动作。 罗莎莉的前后是索菲亚和夏洛特,在跳舞的时候几人还能互相说说话。 一连跳了六七支她们终于愿意停下来喝口水。 罗莎莉一手压住过于活跃的心一手拿起酒杯想要喝点润喉。 第38章 她的眼睛本能的过度转动,从小姐们高耸的发髻间穿梭到先生们繁复的领口再到佣人们踢踏个不停的脚步上。 最后她看到伯爵朝这边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刚刚见到的那对夫妻。 还隔着好多人,但她就是觉得伯爵是来找她的。 一会儿看看其他地方一会儿又假装不经意地转过来,果然伯爵沉稳的步伐停在了她的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宽厚的大手。 “可以邀请小姐下一支舞吗?”他眼带笑意,语气正劲。 罗莎莉点头。 “你好布拉德利小姐,我是菲德的堂哥,你可以叫我阿尔菲。”阿尔菲将手放在妻子的腰后说,“这是我的妻子,卡伦。” 卡伦脸色冷淡,眉毛黑粗,似乎有西班牙血统。 阿尔菲是个很会说话的先生,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将罗莎莉几人逗笑。 “我在伊斯坦布尔遇见过一个有趣的事。”阿尔菲趁着舞还没开始在那儿欢乐地说,“那时候我在一家咖啡店享受下午茶,一对主仆坐在我的后面。主人是个胖胖的带着金链子的没头脑先生,他大声地对他的仆人说‘不如我将这一枚里拉扔在地上吧,瞧那几个人可怜的样’。” “仆人长着一张愁苦的脸,永远皱着眉头。他叹气一口说‘老爷,不如您换成100库鲁,这就能让100个人高兴了’。” “老爷又说‘库鲁能有多让人开心,我给五十枚里拉好了’。” “仆人摇头说‘这样说的话,不如把你扔下去让大家都乐一乐’。” 阿尔菲逗的罗莎莉打开扇子笑的眼泪水都要出来,她哎哟哎哟地捂着肚子。 伯爵露出一个笑容,双手环抱。 阿米莉娅伏在夏洛特的肩头咯咯地笑:“那后来呢?” “后来?让我想想我该怎么编。”阿尔菲故作苦恼地揉了揉下巴。 夏洛特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只有他的妻子卡伦一直冷着张脸毫无表情。 钢琴声响起。 伯爵伸出手拉着罗莎莉下了舞池。 这是一支很难的小步舞,同样男女对立而战,步伐细碎快速很耗体力。 “霍曼夫人的儿子似乎很喜欢你。”伯爵说。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一场歌剧吗?” “因为他一直在看你,除了填饱肚子的时候。”伯爵勾起嘴角,好像很开心,“这么看来在他眼里最迷人的是——一片培根?” “行行好吧,伯爵大人。”罗莎莉装模作样地委屈,“让我有个美好的夜晚。” “就因为一片培根吗?” “听爸爸说巴伯男爵很想念您呢。”罗莎莉不想一直被当作话题于是她绞尽脑汁。 “然后呢?” “然后,然后——”当然是让你觉得烦躁啊,可他不顺着她的话来。 这就是她最讨厌他的地方,永远控制不了他掌握不了他的想法。 “不如说说别的吧。” “比如?” 话语权又转回了他手里,罗莎莉气恼地咬咬唇。 “比如你现在还住在汉密尔顿家?” “不,早就搬出来了。” “伦敦可不安全,小姐你胆子真大。” “还有我的两位表姐,我们就住在汉密尔顿家附近。” “恕我直言你的两位表姐看上去不如一把扫帚有威力,那位迷糊的车夫更是自己就能把自己绊倒。” “还有两个女佣!”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正好我认识伦敦的治安官......” 难得看到他皱眉诚服的表情,罗莎莉开心地扬起眉毛。 一支舞结束,不等两人多说几句巴特就挤了上来。 一开口就是邀请罗莎莉跳下一支。 他是主人家又是霍曼夫人的孩子,罗莎莉不能不给他面子只好点头答应。 伯爵了然般地拿起男仆托盘上的高脚杯走到圆柱边,和前来搭话的人交谈。 “罗莎莉,你今天真漂亮。”巴特说。 罗莎莉盯着他那枚玫红色的领结只觉得好笑,敷衍地回了他几句。 一个眼神、一个微笑就能让他迷迷糊糊地冒着傻气。 偏偏对伯爵就是不起作用,真是可恨。 “巴特,我有一个难处......”见对方似乎失去了绝大部分的理智,罗莎莉说。 “你说。” “我的朋友遇到一件麻烦事啦,他有一家门店遭到了当地大人物的打压。” 第33章 “这有什么,我一定…… “这有什么,我一定帮忙。”巴特气势旦旦的。 舞一结束就带罗莎莉去找霍曼夫人。 罗莎莉被他拉着踉跄了一下,恼火地想要甩开。 巴特一点感觉也没有,三两步地带着她来到霍曼夫人和康利男爵面前。 “妈妈,罗莎莉的朋友遇到了困难,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他这样直接的话让罗莎莉异常尴尬。 霍曼夫人的手还放在康利男爵的胳膊上,她像没有骨头一样软塌塌地挂在那儿。 “我——”罗莎莉一时语塞。 康利男爵低头一笑,拉开霍曼夫人的手揽着巴特的肩膀说:“我和巴特去喝杯酒。” 霍曼夫人眼神迷离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你想说什么?” 罗莎莉真是恨死巴特了,这像是什么好时机吗! 不过,霍曼夫人现在的心情十分好。 罗莎莉打量四周确保没人注意这里,她走近几步说:“夫人,我有一位朋友遇到点麻烦,您知道他的就是那个法国佬。” 霍曼夫人把目光放在她身上,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清醒,好一会儿她露出一个笑:“你想要让我对付克罗夫特?我为什么帮你?” “当然,只要您能提供一点帮助,一切好商量。”罗莎莉期待地看她。 “让我想想,什么都行?”霍曼夫人说。 “您说吧。”看来霍曼夫人已经想到什么了,大概率是觉得她也有参与。 “我的儿子非常喜欢你,我从未见过他那么渴望一样东西。” ‘东西’这个词,让罗莎莉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是个很护短的人,也总是期望一家子整整齐齐的。” 这话暗示的意味很足,罗莎莉握紧裙子,眼睛盯着霍曼夫人那微醺的脸庞。 “我看得出来你心底的野心,但并不讨厌相反我很欣赏。”霍曼夫人越过她说,“希望今 年的圣诞节你能吃上榉木庄园的蜜汁火鸡。” “哦,夫人,我是说那位朋友不是我。”罗莎莉生硬的说。 霍曼夫人无所谓的耸肩,笑着离开。 她走后,罗莎莉张开嘴巴不可置信地哈了一声。 和那个巴特结婚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就算他地位高有钱那又如何,别说睡觉了就是多看一眼她都难受得要命。 越想越气,那个老太婆凭什么这么和她说话,那副施舍般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 嫁给巴特罗莎莉并没有觉得荣幸只觉得被侮辱被玷污,她上前两步拽着红丝绒窗帘低头无声咒骂。 “恭喜啊,布拉德利小姐获得一门极好的亲事。”嘲讽的语气从后面响起。 罗莎莉猛地转身在看到是伯爵的时候松口气,居然没有那么慌张。 只是他的话到底又激起了她的怒火:“伯爵大人总是偷听别人的说话,我怎么记得您是将军不是通信士兵。” “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看在我们关系还可以的份上我得准备一份大礼才好。”伯爵不理会她的话,自顾自地说。 “谁说我要和他结婚了!”罗莎莉生气地对他喊道。 “可我看你也没有拒绝。” 罗莎莉不想理他了打算离开。 伯爵抓住她的手腕,掀开厚厚的窗帘将她推进去。 “你要做什么?”罗莎莉慌乱地推他。 “罗莎莉,你不是在这方面很敏锐?”伯爵拽着她的手,眼神带着几分戏谑。 罗莎莉眨了一下眼睛低下头,突然不生气了反而特别骄傲。果然她从一开始的感觉就是对的就没有哪个男人能不喜欢她。 “我看不出来,我从不浪费时间猜别人的心思。”她矜持地说。 伯爵那如大提琴般低沉浑厚的声音低低地响起:“你看一眼就知道。” 罗莎莉心跳的好像要跳出来,她不自觉地沉迷在他大海般深不可测的眼眸里。 两人越靠越近,嘴唇慢慢地就要贴在一起。 伯爵突然停住,停在罗莎莉的嘴角上:“你还没告诉我,你找霍曼夫人是为什么,还强迫自己接受那头蠢猪的靠近。” “我——”罗莎莉有些清醒过来。 “我听到你们说的话了,那家法国佬的香水店背后老板是你吧。” 罗莎莉瞳孔猛地缩小,她低下头错开伯爵有些冰凉的嘴唇。 “你怎么知道?” “只要我想我什么都知道。”伯爵说,“为什么不和我说?” 第39章 说起这个罗莎莉又生起气来,她咬着嘴角倔强地不肯抬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那你和霍曼夫人又是什么关系?未来的婆媳关系?”伯爵抬起头,手贴在罗莎莉的腰上牢牢固定不准她躲开。 罗莎莉脸上一片绯红,既是生气又是羞的:“我问过你的,你说和克罗夫特子爵关系还不错!” “你什么时候——我想起来了,我只是说了一句‘我们碰见可以说一句日安’这就代表我和他关系相近了?” “可我们甚至是不会说日安的关系!” “是啊,我们不说日安——” 他的话让罗莎莉感到羞恼抬起眼睛想瞪他。 一瞬间,她的嘴被温凉又柔软的唇重重贴上。 眼睛睁大,捏着他衣口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他们仿佛在空无一人的草地上,四下寂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一只大手覆上她的脸颊将她的头在抬起来。 罗莎莉从未和一双眼睛那么近,近到她能当镜子看。 思考的能力随着呼吸散入空气中,她闭上眼睛攀上宽阔的臂膀。 张开嘴感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喘气声终于进入了她耳朵里,感官恢复了一些能力。 罗莎莉滚烫地靠在他的怀里,嘴角泛着晶莹。 腰上是不可忽略的滚烫,头顶是炽热的气息。 她,她和他做了情人才会做的事。 罗莎莉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思绪裹挟着乱线冲进了脑海,胀得她头疼。 伯爵蹭她的额头,火热的嘴唇从她的眼睛再次滑落。 现在什么也不想想了......罗莎莉闭上眼睛模糊地想。 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过了七八支舞曲的时间了。 夏洛特和卡伦站在圆柱边尴尬地不说话,阿米莉娅和阿尔菲不在。 见到罗莎莉的身影,夏洛特高兴地松口气,她实在是受不了卡伦冰冷的气压。 “罗丝!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罗莎莉轻咳,脸色艳红。 伯爵站在她身后,若无其事。 “阿米莉娅呢?”罗莎莉问。 夏洛特说:“在舞池呢。” 卡伦好像看出了什么,她打量了罗莎莉和伯爵一眼。 “我们去跳一支舞吧。”伯爵弯腰凑到罗莎莉的耳边说。 他很规矩的没有触碰她但罗莎莉就是热得出汗,好在她还有理智。 “不行,我们跳过一支了。” “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菲德!” 罗莎莉喊他的名字就像撒娇一样,伯爵好心情地应了一声。 他们的相处让夏洛特很吃惊。 过了一会儿,阿尔菲和阿米莉娅也回来了,他们脸上还带着欢快的笑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阿尔菲眼尖的一个劲地说。 周围心细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忍不住互相嘀咕。 罗莎莉享受这种作为焦点的感觉,更何况背后的男人是相当出色,脸上是压制的得意。 “罗莎莉你看起来像天鹅,下巴再高一点就好了。”伯爵小声调侃。 罗莎莉被他调侃,不高兴地想要离开。 “不和我跳舞的话就去说说话吧。”伯爵忍笑说。 “好吧。”罗莎莉说。 在夏洛特和阿米莉娅吃惊又暧昧的眼神下,罗莎莉和伯爵离开了舞厅找了一处无人的走廊。 走廊铺着深蓝色的地毯、墙壁上挂着油画,蜡烛散发幽幽的灯光。 安静又昏暗。 罗莎莉和伯爵站在关着的窗户旁说悄悄话。 “那个讨厌的克罗夫特害得我损失了多少英镑!”罗莎莉抱怨道。 “你希望我怎么帮你?”伯爵靠在墙上抱着手臂问。 罗莎莉颤抖睫毛抬起脸,这是她特别好看的一个角度,说:“别让他来烦我了。” 她一点也没不好意,在她的观念里伯爵已经有义务帮她做任何事了。 这也是世间默认的关系,男人追求女人就是要尽可能地满足她的需求。 “那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你说喜欢我的!”罗莎莉蹙眉不满地说。 伯爵的眼睛闪过笑意,他有些轻佻地说:“一码归一码。喜欢就要白白付出吗?” 咚!的一声心好像被砸在地上来。 罗莎莉难堪又惊恐,她没有和男人暧昧相处过也没有充分了解伯爵的性格,她以为他说的是真话。 一想到刚刚他对她的行为,脸都吓得白了。 她一个未婚的小姐居然做出刚刚那样的事甚至现在两人还独处一处,不敢想要是爸爸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 她伤心、害怕又愤怒,管不住情绪嘴巴的战斗力就直线飙升:“你也不算白白付出,至少给我提提裙摆什么的一般人我还不让他碰呢!” “这就生气了?瞧瞧这嘴都快撇到地上去了。”伯爵一把拉住她说。 “请您注意身份!不要对小姐动手动脚像个流氓!”罗莎莉对他喊道。 “现在说我像流氓,你刚刚索吻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呢?”伯爵也来气了,他掐着罗莎莉的腰不准她左右扭动。 “你放开!” “你要是不高兴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你给我放开!”罗莎莉气得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她吓得一动不动,眼睛瞪的大大的气都不敢喘一下。 “我不是故意的。”这下是真的吓到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居然打了伯爵,天呐,天呐。 伯爵松开一只手摸了摸被打红的下巴,脸色不好看,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你发什么疯。” 反正打也打了,罗莎莉索性梗着脖子说:“你对我放肆!我有保护自己的权利。” “你突然就比那豪猪还难按,我让你停下来怎么就放肆了?” “你玩弄我!” “我又 怎么玩弄你了?” “你亲我又不愿意让我开心,你个吝啬的、小气的男人!” “好吧,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想逗逗你。” “我不喜欢!我不喜欢你那样对我,你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吃你那套吗!” “哪来的其他女人?” 罗莎莉气鼓鼓地瞪着他,发泄过后理智又回来了,她低下头暗暗发苦又怪伯爵惹她生气。 要不是他,她怎么会没了一点淑女样。 “你看看到底是我放肆还是你放肆。”伯爵又恢复了几分从容,他松下臂膀摇晃两下罗莎莉的腰问。 “那我们抵消了。”罗莎莉咬牙说。 “我可不同意。”伯爵笑着说,“因为我喜欢你对我放肆,生机勃勃像小牛犊一样。” “我不喜欢这个比喻!”罗莎莉扭着腰说。 伯爵又低头亲亲她的唇:“你喜不喜欢我对你放肆?” 罗莎莉躲着羞红的脸不肯说一个字。 第34章 又过了一会儿罗莎莉…… 又过了一会儿罗莎莉还是不情愿抬头,她才没有那么好哄。 伯爵无奈地叹气:“我保证不让克罗夫特再来打扰你,别不高兴了想想新店开在哪里吧。” 听到这话罗莎莉终于有了点笑意,可又不想他太得意于是哼唧两声表示知道了。 伯爵气笑了:“你就没点表示?” “你自愿的。”罗莎莉瞅了他一眼。 “行,那我自己讨点甜头。” 说罢强硬地固定罗莎莉的脸,亲的滋滋作响。 响到罗莎莉都开始害怕了,整条走廊全是他们发出的声音比那乐器弹奏的声音还响。 良久,伯爵一抹嘴巴:“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后半场舞会,伯爵一直站在她身边,这么明显就是外面的枯树枝都知道他们关系匪浅。 □□虽然脑子简单但并非智商有问题,他受伤地瞅了罗莎莉一眼又一眼。 霍曼夫人不可置信但终归是经验丰富的夫人,不再提起邀请她圣诞节来吃火鸡。 不过她却是不对罗莎莉和伯爵两人的未来看好,不确定的事太多了。 所以她还是如以前那般和罗莎莉说话,然后亲切地送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罗莎莉被夏洛特牢牢挽着一边的胳膊,阿米莉娅那双不大的眼睛像两个英镑一样蹭圆。 罗莎莉得意地说:“他早就喜欢我了,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其实她并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但不妨碍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天呐,罗丝,你会成为伯爵夫人!”夏洛特激动地说。 “夏洛特,这还太远了。”罗莎莉不好意思说起嫁人的话题,但她脸颊泛红一副甜蜜的模样。 “令人惊讶,伯爵喜欢罗丝这样的小姐。”阿米莉娅摇头,她震惊又困惑,“伯爵不愧是将军,忍耐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罗莎莉没好气地抬腿踢了她一脚。 第40章 算了不和她计较,罗莎莉心情舒爽地在那儿想明天就叫米尔顿去整理店铺准备开业。 化工厂都吃灰好久了,是时候运转起来了。 第二日一早,米尔顿怀揣着隐秘的喜悦驾着马车飞快地去了国王十字街。 罗莎莉穿着简单的裙子坐在餐桌边看报纸,这个习惯从她搬进薰衣草宅邸也跟着回来了。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还在休息,她们不如罗莎莉天生精力充沛,举办到凌晨的舞会掏光了她们的精气神。 直到下午两人才一前一后地下楼。 米尔顿也将扬尼克、瓦斯和哈娜从桑杜接来,让他们清理灰尘摆放香水。 而他则是拎着油漆桶将外面熏黑的地方重新刷漆。 “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什么时候重新开业?”米尔顿兴奋地搓手。 “快了,快了。”罗莎莉对他说。 接着又让人去信给伯爵。 回信是被伯爵拿回来的,他乘坐华丽的马车登门拜访。 罗莎莉听到动静的时候吓了一跳,她通过窗帘看到马车的身影立马跑回二楼。 她翻箱倒柜的想要换掉身上这条随意的裙子,大裙摆是来不及了只能穿简单的帝政裙。 接着又拿起木梳将头发梳得蓬松柔顺,再戴上一顶掌心大小的帽子。 楼下已经传来伯爵和夏洛特、阿米莉娅交谈的声音。 她急匆匆地跑到楼梯口,看到他们三人在门□□流。 伯爵一手捧着三个礼盒,灿金色的头发整齐的往后梳露出光洁的脑门,此刻正露着牙齿笑意盈盈的说什么。 见他们都没注意到她,罗莎莉故意咳了两声。 三双眼睛投过来,她矜持的屈膝微顿然后优雅的扶着栏杆下楼。 “罗莎莉。”伯爵往前几步站在楼梯口等她下来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直把她弄得不好意思。 “菲德,你怎么突然来了。”罗莎莉说。 “收到你那封信,就是在太平洋也得游过来才行。”伯爵挑起眉毛说。 罗莎莉脸色微红,她让大家都坐下来说话。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第一次和伯爵私下相处,坐立难安地不知道说什么没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 见不相干的人离开,伯爵跷起腿靠在沙发上,一只手还耷拉在罗莎莉的背后。 “我真的一天都不想多等了!”罗莎莉拉着他的西装外套急切地说。 “要是威廉子爵有你这么勤快也不会过了二十年才和他那出轨到人尽皆知的妻子离婚了。”伯爵说。 “每次和你说话我都要气死啦。”罗莎莉说。 伯爵拍拍她的背,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生气多美啊,我早就受够了一模一样的情绪、精心打造的表情。” 罗莎莉皱眉,觉得他有点奇奇怪怪的。 “既然一天都不想等不如就明天吧,他来找你你就让他来找我。”伯爵说。 “你想要多少分成?”罗莎莉问。 “我可以不要一枚英镑。”伯爵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 罗莎莉欣喜地趴在他胸口,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看他:“亲爱的,你真好。” 不花一分钱就能拥有一个有权利的靠山,大大出乎预期。 高兴下,罗莎莉伸出丰腴白皙的臂膀圈住伯爵的脖颈,甜蜜蜜地对他眨眼睛。 “再眨就要抽筋了。”话虽然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伯爵心情很好。 他把手放在罗莎莉的背后,宽厚的胸膛因为笑轰隆隆的震着然后一把掐起她的脸低头嘬了一口。 仅仅被他拥抱就会让她浑身发软,亲吻更是要命。 罗莎莉抱紧他的脖子像个小鸡仔一样伸长了脖子,一种刺激感围绕他们转动。 时刻竖起耳朵去听客厅外的声音生怕突然有人进来。 像偷情一样的想法让她脸色酡红,被抚摸的地方隐隐发烫。 揉了一把沉甸甸的胸口,她坐起身喘着粗气将目光放在三个礼盒上。 “让我看看。”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最大的一个盒子,伯爵制止了她的动作:“这个才是给你的。” 说着拿起最小的一个盒子。 罗莎莉立马不满地把手里的大盒子扔在一边,看来这是给夏洛特或是阿米莉娅的。 伯爵说:“瞧你的小心眼。” 他一点也不生气地打开最小的盒子,里面是一条璀璨夺目的项链,仿照绳子打结的样式两头各有一颗十五克拉的钻石一起垂在胸口。 罗莎莉瞬间把刚刚的不高兴抛之脑后,她急切地让伯爵给她戴上。 “好不好看?莉露!拿面镜子来!”不等戴好罗莎莉就高喊。 接过莉露捧进来的镜子,罗莎莉美滋滋地欣赏了好一会儿。 余光看见伯爵欣赏和满意的神色又说:“哎,要是再大一点就更好看了。” “再也没有比你更虚荣的小姐了。”伯爵说。 罗莎莉放下镜子让莉露出去。 等人走后,她又去拆另外两个礼盒。 她非要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要是比她的更好那她再也不会给他一个好脸色了。 伯爵无奈地摇头靠在沙发上,他捂着半张脸似乎觉得丢脸。 最大的是一块淡紫的丝绸、另一个盒子里是一盒十分精致的金针套盒。 “你可真大方。”罗莎莉撇撇嘴说。 看完没了好奇,她又将东西重新包装起来放在桌子上。 “过两天有一场赛马比赛,想不想去?”伯爵问。那两份礼物不过花了他指甲盖都没有到的英镑而已。 “赛马?”罗莎莉说。布拉德利先生有一个小马场隔两天就要去看看他心爱的马顺便来上一圈,但她不是很喜欢这样的活动。 “想去吗?” “唔,有哪些人会去?”罗莎莉问。 “肯定会有人问‘布拉德利小姐,你的香水是哪里买的’。”伯爵说。 既然他这么说,她也不拒绝不过也不忘带上两位表姐。 毕竟一开始就说了帮她们在这里找个丈夫,这么想罗莎莉真心觉得自己太善良了,以德报怨。 坐了一会儿罗莎莉让莉露去请阿米莉娅和夏洛特,要是和伯爵孤男寡女待太久可不行。 四人坐在那儿聊了好一会儿,伯爵便对她们发出邀请:“后天的赛马会不知道阿米莉娅和夏洛特是否有空?”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惊喜地看看罗莎莉,飞快地点头。 等看到她们的礼物又是对伯爵一顿感激。 送走伯爵后,她们再也不压抑自己的声音。 不住地夸赞伯爵足够的贴心,为她们带来如此昂贵的礼物还要带她们去见世面。 夏洛特是真心觉得伯爵是个好人,对女士绅士更是少有的包容、出手大方审美出挑、知识渊博阅历丰富。 罗莎莉听得又高兴又不高兴。 直到她又说起罗莎莉的好来,才让罗莎莉心里舒服。 阿米莉娅就直接地多:“罗丝,牢牢抓紧他就财富自由了,英镑永远不会背叛你。” 这话又让罗莎莉不甚满意,她并没有那么看重金钱说的她好像是那种坏女人一样。 后日一早,罗莎莉和两位表姐坐上了伯爵派来的马车。 涂着暗红色油漆的窗户描着金色花纹,大到需要两匹马来拉足够坐六七个人坐下。 “我应该派一艘轮船来才对,那样才能装下你们的裙摆。”伯爵坐在马车上大力吐槽。 本来宽敞的马车全被大裙摆层层叠叠地堆满了。 罗莎莉使劲地按着她的裙子,脑袋上是一顶超大的宽檐帽要不是系了一条纱在下巴一准被挤掉了。 “罗丝,你踩到我的裙子了。”阿米莉娅从裙子堆里抬起头挣扎道。 “夏洛特,你抬起一下屁股。” “天呐,我的帽子被勾住了。” 等下马车的时候更是糟糕,因为停车时间有限三个姑娘推推挤挤的都想快点下去,结果在车门口就堵了半天。 直把伯爵堵得没了脾气,他打开窗户透气。 “小姐们,我看也别看什么赛马了打道回府吧,等你们出去马都老死了。”过了一会儿他头疼地扶着脑袋说。 夏洛特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一下,她让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先下去。 阿米莉娅又争不过罗莎莉只能悻悻地坐回来。 罗莎莉一下马车就开始整理衣服和帽子,那双眼睛总是最快地开始工作,她看到了好多贵妇人先生,小姐反倒比较少。 一下来了三位年轻的小姐着实吸引了一部分注意。 伯爵一下马车就开始大口呼吸:“上帝!踩在地上的感觉真是棒极了。” 罗莎莉对他伸手,他弯起手肘走过来。 “我们现在去哪里?”罗莎莉小声问他。 伯爵让车夫等会再来然后才领着她们跟上人流。 赛马场位于伦敦郊区,占地十分广阔,周围树林茂密边上还有一个绿色的湖泊。 第41章 “快看!”阿米莉娅指着不远处湖泊上漂流的小船,“这里还可以游船。” “除了赛马、游船这里还有马戏表演。如果一会儿你们还有精力的话我可以安排。”伯爵说。 “太好了!感谢您的慷慨。”阿米莉娅拍手高兴地说。 “阿米莉娅一向精神肯定能看上表演,毕竟从一大早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罗莎莉娇笑。 她的话就差没明说阿米莉娅烦了,果然阿米莉娅迅速合上嘴巴羞恼地拉着夏洛特走到他们前面。 夏洛特安抚性地拍拍阿米莉娅的手,对于她们的讥讽总是不知道说什么。 “还没上马场怎么就先闻到火药味了。”伯爵对罗莎莉笑着说。 “还用说吗,当然是你闻错了。”罗莎莉说。 从下马车的地方走到马场大概十五分钟,如今是冬季冷风吹来刮得人脸生疼,路上还残留着雪化掉后的残渣。 路上不时有人传来惊呼,一些地方泥泞还有一层薄薄的冰,不出意外的脚滑了。 还有人骂骂咧咧地呼喊工作人员来铲土。 罗莎莉松开伯爵,两手改为提着裙摆:“我恨下过雪的路!”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生怕摔倒。 伯爵的手抓紧她的胳膊:“注意脚下,抱怨会夺走你的注意力。” 四人好不容易挨到马场已经累得一身汗。 周围的女士们一个个甩着帕子擦擦额头、补妆。 “伯爵,您的位置在楼上。”一个穿着还算可以的中年男子走过来说。 四人又转到楼上,马场的观赏区是阶梯式的一共七八排,中间是跑道以及障碍区。 他们在最上面可以看到整个场地。 这里没有包厢,最高档的地方是一张张舒适的真皮沙发,还会提供水果甜品、酒水。 与隔壁的沙发中间也没有任何遮挡,可以互通往来。 罗莎莉屁股刚搭在沙发上就开始调查周围人的身份了。 “那是谁?”她靠近伯爵问。 她问的是右边那五个人。 年纪最大的先生肥胖得像待宰的猪,戴着一顶深棕色的毛帽,帽子上还别了一枚硕大的宝石胸针。他旁边是一位中年女士,身段还算纤细只是脸上扑的粉有些厚。 再旁边是三位年轻女士。 伯爵看了眼说:“那是亚瑟公爵,旁边的大概是哪个情人吧。” “那三位小姐?” “一位是公爵亲生的,另外两位应该是情人自己的孩子。” “她们关系可真够好的。”罗莎莉用手挡着嘴巴说。 三位小姐气氛融洽,说说笑笑还以为是亲姐妹呢。 罗莎莉有些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 “那左边呢?”她又问。 “安德鲁阁下以及他的妻子。” “什么身份?” “政府官员。” 罗莎莉多看了他们几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政府官员——不对,伯爵也是政府官员。 “菲德!你好久没来伦敦了,真是难得在这里看到你。” 右边的亚瑟公爵朝这边招呼,他的嗓音十分粗犷一张胖脸大半被胡须遮挡要不是他看向这边罗莎莉都会怀疑是不是他在说话。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伯爵和公爵。”左边的安德鲁阁下出声道。 “原来是你啊,安德鲁,今天是什么日子一个个地都出洞了。”亚瑟公爵说。 “再不出来动动怕是要生锈了。”安德鲁阁下说。 “伯爵怎么不说话,嫌我们嗓门大?”亚瑟公爵哈哈大笑。 “瞧着几位小姐眼生,不知是哪家的?”陪着亚瑟公爵的那位夫人问。 “不如夫人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伯爵懒散地靠在沙发背上说。 夫人闭上嘴不再说话,情人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光彩。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紧张地舒口气。 罗莎莉却是想着和他们打好关系,不管是什么身份只要有钱都是她的顾客,可刚刚伯爵才出口讽刺她不好再贴上去丢了他的脸。 “你还是老样子。”亚瑟公爵说,“我瞧着几位小姐和我的女儿年龄相仿不如说说话。” 罗莎莉偷偷拉扯伯爵的衣角。 不一会儿的工夫三位男士和两位夫人坐在一处,其余几位小姐们又坐在一起。 亚瑟公爵的女儿叫范尼,另外两位小姐叫温蒂和格蕾特尔。 坐下不过介绍一圈的功夫比赛就开始了。 罗莎莉趁她们全部被吸引过去时拿出小包包里的香水使劲喷了几下。 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挤在她们中间。 “我看好五号马,它已经连赢三场了。” “我倒是看好十一号 ,瞧它那健硕的马蹄。” 小姐这边还在口头压赢,男士那边都已经真枪实弹地压上英镑了。 罗莎莉注意到亚瑟公爵豪爽的笑声,转过脑袋看到伯爵抽出胸口的钢笔在支票上写着什么。 一阵惊呼,罗莎莉又转过脑袋她也开始认真地关注比赛。 结束后是障碍赛,人潮涌动将气氛推到了新的高度。 一场结束,中场休息。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在那儿叽叽喳喳地讨论,范尼和那两位小姐紧紧挨在一起,双方中间坐了一个罗莎莉。 在她不懈努力的抬手、掀发、扇风下,范尼几人终于扯出一丝注意力。 “好香。” “从哪儿来的?” 罗莎莉适时地凑过去假装好奇:“你们在说什么呢?” “哦!是你,布拉德利小姐你闻起来好香。”范尼说,她好奇地看向罗莎莉。 “是吗?”罗莎莉吃惊地捂住胸口。 “你的香水哪里买的?”范尼问。 “我觉得这个闻起来和克罗夫特子爵那儿买的有些相似,他出新款了?”温蒂问。 罗莎莉觉得她说话真不中听。 “不是,从一个法国佬手里。” “法国佬?不会是之前也开在国王十字街的那家吧,不是说被烧光了?”格蕾特尔说。 “可我怎么听说要重新开业了。”罗莎莉说。 “真的吗?我挺喜欢真爱之水的,找不到替代品。”范尼高兴地说。 “不如买子爵的香水更好。”温蒂说。 “你没用过那家的香水吧?不管是包装还是香味、持久度都是独一无二、一骑绝尘的。”罗莎莉说。 “她说得对。”范尼点头,“子爵的香水和曾经的那些没什么不同,一会儿就得补喷不说,闻久了有些头晕刺鼻。” 温蒂和格蕾特尔还有些不服气,她们拿子爵的身份说事觉得法国佬狡猾而且没有保证。 “距离我喷上香水已经两个小时了,气味还是如此浓烈。”罗莎莉抬起胳膊伸到她们面前。 “你知道什么时候才开业?”范尼问。 “哎,不清楚,我猜应该月底前吧。”罗莎莉说。 “太好了,我之前听说还有邂逅和肆意,可惜还没等我从奥地利回来就关闭了。”范尼说。 “不如等我拿到确切消息的时候给你写封信吧。”罗莎莉对她说。 “那可太麻烦你了。”范尼不好意思地说。 “这有什么,我没说的是那个法国佬和我爸爸的属下认识。”罗莎莉说。 范尼惊呼:“难怪你知道这样的消息,那你一定要给我写信。” “当然。”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不说话,对罗莎莉的举动有些疑惑。 赛马会结束,伯爵笑容满面地和亚瑟公爵以及安德鲁阁下分开。 “这么开心?”罗莎莉好心情地问他。 伯爵两指夹着一张支票晃了晃:“你也很开心,看来一切顺利。” 罗莎莉很想看看上面写了多少英镑可又觉得他们还没那么亲密。 “你想看?”伯爵弹了一下支票问。 “不。”罗莎莉说。 “好吧,既然不想那就算了。”伯爵把支票对折随意塞在裤子口袋里。 罗莎莉心痒痒的,她最受不了想知道的没法知道,这对于一个好奇心爆棚的人来说非常煎熬。 “公爵一定很有钱吧。”罗莎莉说。 “嗯哼?” “听说这样的大人物一出手就是上百上千,排场大得很。” “两位小姐饿了吗?”伯爵不理她,只是转头问阿米莉娅和夏洛特,“附近有家酒店可以去休息一下。” 罗莎莉见他居然敢无视她,很不高兴地跺脚先走一步。 “您太贴心了,哎,那不知道一会儿的游湖......”阿米莉娅的声音从后面飘来。 “我已经安排好了,保管你们玩得开心。”伯爵说。 罗莎莉气哄哄的又不愿意被别人看出来,只能扯着嘴角假装累着了要先回马车。 独自提着裙摆走在滑溜溜的路上。 嗒嗒的脚步声跟上来,胳膊被人捏住,伯爵说:“走这么快,不怕摔着了?” 第42章 罗莎莉想要甩开又真的害怕摔倒就由着他去了。 上马车又是件麻烦事,这回伯爵说什么也要最后上去。 “我想多站一会儿,刚刚坐太久了。”他说。 一上马车罗莎莉就装作虚弱的样子靠在车壁上:“我想我是累到了,下午就不去了吧。” 阿米莉娅的眉毛高高耸起,鼻孔一括:“罗丝,你早上还好好的甚至是刚刚还和公爵小姐有说有笑的呢。” “要是不舒服还是回去吧。”夏洛特倒是很担忧,又对阿米莉娅说,“下次再陪你来游湖看马戏吧。” “不如让医生来看看吧,酒店就有也不用那么麻烦回去再请。”伯爵说,“我看你难受得很,别拖回去了。” “我不过是昨晚没睡好回去歇歇就好了。”罗莎莉说。 “那也不如去酒店快,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去游湖?”伯爵说。 他就是在和她作对,本来没那么气都被他拱火拱得不行。 “罗丝,你怎么脸还越来越红了,不会是感冒了?”夏洛特这下是真的担心。 阿米莉娅悄悄撅嘴。 罗莎莉索性闭眼不说话。 马车未犹豫地驶向不远处的大酒店。 这回伯爵让阿米莉娅和夏洛特先下去,等人走了他小声说:“罗莎莉别害怕,我看只要放点血马上就能好起来。” 罗莎莉睁开眼睛说,气恼地不看他。 伯爵揽住她的肩膀被她挣开又用点力气按住她:“脸色红润又有劲,看来真的只需要睡上一觉就好了。” “你怎么能老是说我不爱听的话呢!”罗莎莉红着眼睛控诉他。 “可你也老是说些我不爱听的。”伯爵凉凉地说,“你想知道你就说出来,为什么总要拐弯抹角的。” “淑女都是这样!”罗莎莉说,“不能在男士面前过分好奇、嫉妒、不识大体,要委婉、温柔、天真善良!” 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当你说出来的时候,你就和这样的教育背道而驰了。”伯爵说,“我不喜欢虚伪。” 真搞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他心动,明明他失控得像马一样谁也无法驯服他。 他总是需要她花上好多精力应对,脾气还不好总是喜欢刺她。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说不喜欢她虚伪的时候内心是有触动的。 “女人的本性都是尖酸刻薄、嫉妒成性,你喜欢这样的?”罗莎莉说。 这是真话,即使是再温柔的女人如索菲亚、夏洛特照样会有嫉妒、口不择言的时候。 男人不就是因为不喜欢才会束缚她们要温柔体贴的吗? “见过的人、事越多,我越发觉这个世界充满了虚伪和假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依靠表面能有多少真心,即使有过片刻心意相通又能走多远。”伯爵说着低头笑了一下。 罗莎莉震惊地看着他,脑海里还是他那些过于冷静和大胆的话语。 “你的两位表姐怕是等得不耐烦了,我们下去吧。”伯爵说。 直到回到房间,罗莎莉都没再和他说一句话。 房间的窗帘被紧紧拉上,夏洛特和阿米莉娅靠在床头午休。 罗莎莉坐在外面的沙发上发愣,男人喜欢她不都是喜欢她的外表、她装出来的温柔吗?怎么会有人喜欢她与之相反的本性...... 突然看到包包的一角没有合上,鬼使神差地打开里面有一张折着的纸。 手指僵硬又缓慢地将纸抚平,是一张一万英镑的支票。 这让她更加惶恐了。 现在好了,衬的她心胸狭隘、爱□□闹。 罗莎莉别扭地缩在沙发上举着那张支票,过了会儿又想着,这英镑是给她看看还是给她了呢? 睡不着也不想再去考虑会不会打扰他以至于形象受损的事,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出去。 咚咚咚。 伯爵打开房门看到她略微有些惊讶,但很快声音夹带着笑意迸发:“小姐 ,这个点来见一位男士是不是有些不妥?” “你送我的还是借我看看的?”罗莎莉鼓足勇气,直白地说。 哎,要是妈妈和艾玛女士看到她这样怕是要接二连三地昏过去了吧。 伯爵把她请进去,低低地闷笑:“你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姑娘,打算还给我?” “菲德。”罗莎莉少见地叫他名字,“我也不喜欢你试探我。” “抱歉。”伯爵正经地咳了一声,“感谢你陪我来看马赛,为你赢得的礼物。” 罗莎莉发现有话直说的好处就是不用多费口舌就能知道确切的答案。 她尝到甜头地点点头,将双臂圈在他的腰上:“谢谢你,菲德。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正好用来做一批高档的香水公关礼包。 伯爵总是戏谑或漫不经心的眼睛里点着淡淡的暖意,他抚摸罗莎莉的头发亲亲她的额头。 就一个中午的时间。 夏洛特不解又开心地搂住罗莎莉的手高兴她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阿米莉娅不敢说什么可她就是比夏洛特更了解罗莎莉,隐隐约约地知道她可能和伯爵闹别扭了现在又好了。 她也好奇但也为下午能顺利出游感到高兴。 伯爵租了一艘中等游船足够他们四人坐下,晚上又买了四张高等马戏团门票。 从船上下来时天色已晚,巨大的红黄色顺条纹的帐篷充气般的涨大被固定在平坦的草地上。 帐篷的门头高高挂着一块牌匾,四周立着几块木牌,刻画成人或动物的样子。 前往马戏团的那条路放着很多明亮的蜡烛,还有很多穿着朴素的平民拖家带口地赶来。 “我以前听说马戏团里的猴子都能和人对话。”阿米莉娅说,“里面还有三条腿的人!两个脑袋的兔子!” 夏洛特被她的话吓得脸色发白,她拽紧了阿米莉娅的手臂:“这太吓人了,我无法想象是有多罪恶才会有三条腿、两个脑袋。” 罗莎莉只觉得有些恶心,她问伯爵:“阿米莉娅说得是真的吗?” “是的,但是除了这些还有不少有趣的节目。”伯爵说。 “比如?” “狮子跳火圈,大象画画,猴子走钢丝。” 听得三位小姐一惊一乍的。 与帐篷越来越近,一股臭味扑面而来。 这些马戏团载着庞大的动物四处巡演没有固定的地方,排泄物无法及时清理堆在那儿臭的罗莎莉咳了好几下。 好在走进帐篷那股臭味就被隔绝了,里面只有些脚臭味。 他们被领到最前面的位置坐下,罗莎莉注意到不少人在赛马会的时候见过。 她掏出帕子遮住口鼻使劲吸了几口。 “我真是受不了为什么那些平民不洗个脚再来!”亚瑟公爵就坐在他们旁边,他那大嗓门从一片嘈杂声中一跃而出。 “公爵您难为他们了,这天气怕是热水都难喝一口。” “要是夏天,我是绝不会踏进来的。”亚瑟公爵说。 周围的人哈哈大笑。 他们的话有些夸张,能来看马戏团的怎么说也是不为生活发愁有一定经济基础的人,不至于浑身脏兮兮的就来。 并且罗莎莉不觉得那些贵人有多干净,不然这么贵的香水是谁买去的呢。 挪开手帕悄悄凑近伯爵抽动鼻子。 挺香的,之前怎么没闻到他用香水。 “菲德,你用的什么香水?”罗莎莉问。 “真正从法国佬手里买的香水。”伯爵说。 罗莎莉又靠过去嗅了两下,雪松、香根草还有一点岩兰草的味道。 也许是该将男香也安排上了。 “亲爱的,靠这么近多难为情啊。”如果他说这话的时候不带着几分故意就好了。 罗莎莉坐直身子哼了一声。 不得不说马戏是新鲜有趣的。 让罗莎莉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最后的激动兴奋,只要一头踩在圆球上的小象就可以了。 散场的时候她还在那儿说下次还要来,伯爵一边护着她一边答应。 “啊!” 阿米莉娅被人绊倒摔在台阶上。 夏洛特吓得尖叫,到处都是人阿米莉娅很可能被踩伤。 伯爵高喊让大家让一让,还不等他甩开膀子挤过去帮个忙就看到一位穿着合身西服的先生将阿米莉娅扶起来。 阿米莉娅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哆哆嗦嗦地靠着夏洛特。 “你还好吗?受伤了吗?”夏洛特抱着她问。 “小姐们,我们先出去吧。”伯爵说。 从拥挤的帐篷出来,吸到一口新鲜口气胀痛的太阳穴都得到了舒缓。 “感谢您的帮助。”伯爵作为他们中唯一一位男士,上前握住那位先生的手。 “举手之劳。”那位先生说。 罗莎莉扶着阿米莉娅的另一边,眼睛盯着他。 两撇黑黑的小胡子,瘦削的身材、眼神温和,穿的衣服不便宜还戴了一块纯金的怀表。 第43章 “小鲍德温先生!”阿米莉娅这才看清帮她的是谁。 “海斯小姐。”鲍德温点点头,安抚性地对她微笑。 几句寒暄后,等到星星镶嵌在黑幕上时,罗莎莉和两位表姐已经到薰衣草宅邸了。 挥别伯爵,罗莎莉三人立马走进温暖的屋内。 莉露和达拉端上烧得热乎乎的茶水又给壁炉添了几块干柴。 “刚刚伯爵在不好问,说说吧。”夏洛特揶揄地看向阿米莉娅。 “我和小鲍德温先生在教堂舞会的时候见过,他邀请我跳了一支舞。”阿米莉娅说,脸色不再发白。 手里捧着热茶,罗莎莉说:“难怪那时候你半天没回来,原来是——” “我那时候没有那样的想法。”阿米莉娅说。 “那时候?” “他刚刚帮了我,是位好先生。”阿米莉娅说。 “是了,人品还不错穿得也不差,能参加福特先生的教堂舞会说明家庭背景上层。”罗莎莉分析,“看来你得抓紧机会了。” 阿米莉娅被她说的一双眼睛羞涩难耐,耳朵更是热得要冒气。 夏洛特止不住地打趣她:“小鲍德温先生的眼睛基乎都在你身上。” 阿米莉娅和她推搡起来,一点也不见摔倒时的害怕惶恐。 以罗莎莉的感觉来说,她觉得这位小鲍德温先生不赖,没想到阿米莉娅这样长得不好看、身材不好、性格更加不好的小姐有这样的机会。 秉承着快快将她赶出去的想法,她决定找时间问问妮芙,作为教堂舞会发起人的女儿她应该知道这位先生的具体情况。 过了两天她把这件事润色一下说成一件趣事讲给妮芙和索菲亚听。 妮芙果然上套。 “老鲍德温先生是伦敦另一片教区的牧师,和爸爸是好朋友。” “小鲍德温先生温和有礼,我倒是好奇他有没有婚配?”罗莎莉笑嘻嘻地问。 “我以为你和伯爵?”索菲亚吃惊。 “唔,我只是问问,再说了我和伯爵可没什么关系。”罗莎莉说。两人没有订婚不好说得太亲密,万一以后分开名声不好听。 “没呢,约瑟夫在郊区做牧师一年也有500英镑,当然这还不算将来继承的土地和遗产,毕竟他是独生子。”妮芙说。 “他怎么还没订婚?”罗莎莉问。 “这我可不知道了,不过卡米拉喜欢他。”妮芙悄悄说。 看来阿米莉娅有的忙了,她的对手可不简单。 罗莎莉有些幸灾乐祸的,但小鲍德温先生确实是位纯正的黄金单身汉。 第35章 罗莎莉…… 罗莎莉回去就幸灾乐祸地告诉阿米莉娅:“你得加把劲啊,卡米拉和小鲍德温先生可是从小就认识的。而且虽然他本身赚的英镑不多但家产丰厚,温和有礼挺受欢迎的。” 说着还笑了出来,她倒要看看阿米莉娅的手段。 “若他真喜欢卡米拉为什 么不早早就订下来呢?”夏洛特对罗莎莉摇头又安慰阿米莉娅说。 “事实上,他邀请我明天去公园转转。”阿米莉娅得意地说。 夏洛特为她高兴:“亲爱的阿米莉娅,我敢保证他对你抱有好感。” 罗莎莉撇撇嘴,无聊地拿起针线打算做一些漂亮的小装饰。 这些小东西将装饰在香水盒上,一共30份。 一份礼盒塞了四瓶香水,最新一瓶是从她那厚厚的笔记本里挑选出来的新配方。 主要的配料是依兰花精油,这种花香味丰富持久。最关键的是它还有迷情、舒缓神经的作用。 罗莎莉为它取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头号女士。 这几天时不时躲在房间里不仅是在考虑礼盒的事还有送礼名单以及店铺装修问题。 首先霍曼夫人和她的双胞胎女儿是要送的,虽然她和伯爵走得近变相拒绝了那个让人恼怒的提议,但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而且霍曼夫人在伦敦贵族社交圈也是有地位的。 接下来是格雷太太,她的丈夫是法官,做生意的免不了和法律打交道。 亚瑟公爵的女儿,范妮,地位高。 汉密尔顿太太和索菲亚、乔琳,纯粹是借住之情以及一点朋友之情。 福特太太和卡米拉,高收入牧师家庭,在伦敦生活几十年人脉不可小觑。 克莱门斯太太和查娜,说实话罗莎莉是不想送的,且不说她们名声不太好就说查娜就让她讨厌得要命。 但她们和克罗夫特关系亲密,要是能气死他也不错。 还有些其他的太太小姐们,这些都是罗莎莉自己的人脉。 她左思右想地觉得还是不够格于是又给伯爵去了封信,他一定认识不少贵妇人。 “罗丝,你那条玫瑰红宝石项链能借我吗?”阿米莉娅蹭过来讨好地说。 罗莎莉结束发散的思维:“希望你能一举成功。” “要是还能穿上你那条天鹅蓝的落肩裙我成功的概率就更大了!”阿米莉娅又说。 “你最好十拿九稳。”罗莎莉没好气地说。专挑她喜欢的,要不是想赶紧把她赶出去才不借呢。 第二日,阿米莉娅满面春风地回来,两颊红润眼神透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喜意。 连着三天她都出去和小鲍德温先生约会,甚至还在一场舞会上碰面。 据她说,整场下来小鲍德温先生的手边一定是她,即使她暂且离开也会为她留着。 这三天罗莎莉过得也是春风得意,她将礼盒以虚构的名字全部送出去得到了广泛的好评和回信。 为了抓住时机,等门头的油漆一干她就迫不及待地宣布开业。 当天人流络绎不绝,成交额甚至超过了第一次开业的时候。 索菲亚还邀请她和两位表姐一起去购买香水。 “乔琳怎么没来?”罗莎莉下了马车问。 “妈妈不让她和狄龙过多接触,拘着她在家里,她在抗议呢。”雷米说。他跟着索菲亚一起来的。 索菲亚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乔琳会明白妈妈的苦心的。” 聊了几句还没踏进门店呢就闻到了香味,罗莎莉不经意地看向对面,果不其然那个总挂着笑的皱皮门童此刻正耷拉着脸。 子爵的香水店门可罗雀,店员无聊地发呆。 解恨般地勾起嘴角,扶着帽子走进身后的店铺。 店里明面的管理人是米尔顿聘请来的瘦削中年男人,扬尼克、瓦斯和哈娜都回到这里工作。 他们手脚灵活、口才绝绝,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卖出好几单。 索菲亚和阿米莉娅、夏洛特都没能抵住他们的推荐纷纷下单。 罗莎莉为了合群也买了几瓶,期间还和不少曾经参加过教堂舞会的小姐们碰上。 妮芙挤在他们身边:“我可听说了,克罗夫特子爵最近在发脾气呢,就因为这家店重新开业。” “他可真霸道。”阿米莉娅说。 “连带着查娜、狄龙脸色都不太好看。我昨天还在宴席上听到他们在那儿猜测这家店的主人。”妮芙说。 他们不高兴,罗莎莉就高兴了。 她扬起笑脸:“大概率是有比子爵更厉害的靠山吧,不然怎么敢重新开业。” “我也是这么想的。”妮芙说。 “管那么多做什么,一切都和我们无关。”索菲亚说。 “还是有些关系的。”阿米莉娅扬了扬手中的香水说。 人越来越多,罗莎莉提议大家去薰衣草宅邸坐坐,征得同意后坐上马车离开拥挤的国王十字街。 望着逐渐远去的门店,她心里的快意憋不住地喷涌而出,这趟伦敦之行真是值得啊。 她还想向伯爵炫耀自己的天赋,可惜他去了肯特郡处理事务。 之后的一个星期只要她参加舞会、宴席就能听到有人在谈论她的‘头号女士’。 这款香水一跃成为太太们的心头好,一些小姐也忍不住在与心上人约会的时候悄悄涂抹。 一切都在朝她的预想发展。 今日伦敦小雪刮风,阿米莉娅和小鲍德温先生去参加画展了,妮芙邀请罗莎莉和夏洛特去做客。 “你真的不去吗?罗丝。”夏洛特出发前又问了一遍。 “原谅我今日有些疲惫,大概是因为来那个了。”罗莎莉靠在沙发上说。 “好吧,我会早早回来的。”夏洛特系上帽子,低头亲吻罗莎莉的额头。 “不,没关系的。莉露和达拉会照顾我的。”罗莎莉拒绝。 夏洛特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坐上妮芙派来的马车前去应约。 等马蹄声消失,罗莎莉一股劲地坐起来招呼莉露给她穿大衣戴帽子,她要去国王十字街。 一个多礼拜了好不容易有独处的机会,她争分夺秒地坐上马车。 今天天气不算好,人也不多,罗莎莉找了机会溜进办公间。 米尔顿在那儿按了一张简单的桌子和一把椅子。 第44章 “小姐。”他正在算账,见到罗莎莉立马站起来。 罗莎莉让莉露关上门,然后坐在那张椅子上接过账本。 “哪款卖得最好?”她问。 “‘头号女士’,还有不少夫人太太需要提供上门配送服务。”米尔顿说。 这类妇人大概率是不愿意踏足装修不够阔气高档的店铺。 “可以,买得多就送一些小礼物吧,礼物的钱就从收益里扣。” “不知道小姐认为送些什么比较好?” “不如就——”罗莎莉苦恼,那些人什么都不缺但她也不能送得太普通,“算了,让我再想想吧。” 看了会儿账本她又站起来去仓库巡逻。 扬尼克和工人正在整理货物,一瓶瓶香水放在厚厚的稻草上压在木箱子里防止破损。 工人都是化工厂过来的,签了保密协议罗莎莉也不畏惧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转了两圈确保没有破损满意地点头。 目光放在干瘦佝偻的工人身上,她对米尔顿说:“给他们吃得饱点。” 听到的工人热切地向她鞠躬。 一瓶香水的利润足够好些工人饱餐一顿,她不介意大方些在工人里也挣个好名声,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为她干活。 罗莎莉回到店铺打算离开,莉露眼疾手快地走在前面为她拉门。 结果被一个高个子、尖下巴的先生抢先走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管家模样的男士。 两人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有目的地直接走向出来送罗莎莉的米尔顿。 罗莎莉眉头一皱,她朝莉露摆摆手决定先不离开,装作还没看够的流连在柜台附近。 “你就是这家店的店家?”管家模样的男士冷漠地说。 罗莎莉往后倾斜保证自己听得到。 米尔顿愣了一下他没承认:“不知道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这位是克罗夫特子爵,我是他的管家。我们需要见一见这里的主事人,如果你不是的话请联系他。” 罗莎莉吃了一惊,来伦敦那么久终于见到了克罗夫特。 她立马往前走到另一个柜台,斜面对着米尔顿三人。 克罗夫特子 爵一言不发,穿着一件黑色双排西装,脖子缠了好几圈白领,外面是一件厚实的大衣,即使屋内温度有所回升也没有摘下他的加绒高顶帽。 他嘴角挂下,眼皮耷拉,眼神精明,非常不开心。 “原来是子爵大驾光临,您有什么指示吗?”米尔顿吓得立马弯腰,小心翼翼的。 “你是主事人?啧。”子爵打量他,又从哈娜的手里拿过一瓶‘头号女士’闻了一口,“说个价吧,离开英国再也别回来了。哦,对了,还有这个配方也写下来。” 米尔顿脸色发白说不出话,他不由自主地看向罗莎莉。 罗莎莉蹙眉瞪了他一眼,在子爵和他的管家疑惑地看过来时立马低头装作对手里的香水十分感兴趣。 虽然心里暗骂他不中用但也知道米尔顿无法抗拒一名子爵,她也无法对抗所以才请了外援。 米尔顿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就是不答应子爵。 子爵也算是看出来了,主事人并不是他:“给你三天时间,想好了来我府上。” 他拿走了那瓶香水,管家从口袋里掏出25枚英镑放在哈娜的手心。 等他们离开,米尔顿和哈娜才敢大声喘气。 罗莎莉叮嘱他们一切照旧也离开了。 她要赶紧给伯爵去封信,他的承诺是时候兑现了。 第36章 罗莎莉趴在沙发上,…… 罗莎莉趴在沙发上,一双眼睛通过玻璃窗看向门外。 “罗丝,你这两天是怎么了?”夏洛特轻轻蹲在沙发边问。 “大概是犯相思了。”阿米莉娅懒洋洋地整理小鲍德温送她的手套,“伯爵去了好久。” 夏洛特踌躇片刻将头靠近些小声问:“伯爵也许是被事绊住了——” 罗莎莉撇过脑袋连余光都不想给她。 夏洛特没法只好看向阿米莉娅向她求助。 “不如我们出门逛逛吧。”阿米莉娅说,“听说牛津街有不少漂亮的服装店,正好我最近想要做一件新的披风。” “对啊,罗丝你不是想买一双新鞋吗?”夏洛特哄着她说。 罗莎莉伸手将两只耳朵牢牢盖住。 一辆高大马车出现在窗户里,接着是嗒嗒的马蹄声和车夫甩鞭子的啪啦声。 马车稳稳停在薰衣草宅邸的铁门口。 “是谁来了?”夏洛特站起身走到窗户边观望,接着她高兴地转头,“罗丝,是伯爵来了!” 从激动到平静再到激动最后变成了恼怒,这是两天来她所有的情绪。 罗莎莉把头埋在臂弯里,一动不动。 夏洛特没法只好和阿米莉娅去门口迎接。 吵吵闹闹的,罗莎莉忍不住躲在沙发背后抬起头看过去。 伯爵披着大衣伸手将帽子摘下来挂在门口的衣杆上,他身后的佣人抱了很多礼盒放在小桌子上。 罗莎莉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见最后两位表姐目送伯爵独自走过来。 她立马把脸重新埋在臂弯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耳边。 一双眼睛在臂弯的缝隙里看到伯爵锃亮的皮鞋,心里止不住地哀怨。 她等的精神都没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紧张,没有心的男人怪不得不讨女人欢心! “罗丝,你不欢迎我吗?”他好像蹲下了,呼出的热气吹动了罗莎莉耳边的碎发。 “我非常想你,你不想我吗?”他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拉得又长又慢,戏谑味有些重。 发丝被吹起又吹起,罗莎莉忍着痒意还是不说话。 接着她听到一声叹气。 有什么好叹气的,他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明明等的人是她! 心里越发不平衡但还是硬挺着没跳起来骂人。 “我收到你的信立马就回来了,为了你我可是放弃了豪华酒店的大床和美味的龙虾,吃着一碗麦片粥顶一天呢。”说起来惨兮兮的。 “我早就给克罗夫特写过一封信了,叫他别见天想着别人口袋里的英镑。” 罗莎莉腰侧的沙发陷下去了,她感受到一股热意。刚刚的话倒是让她没把他踢下去。 “你不起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吗?”伯爵说。 听到礼物罗莎莉动了一下脑袋,露出一双眼睛。 “你听到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的笑声了吗?想来一定是非常满意了。”伯爵说。 一想到先被她们挑去的礼物,她变得急切起来。 “一些珠宝胸针、耳坠、漂亮的帽子和围脖。”伯爵盯着她说。 此刻阿米莉娅惊喜的笑声适时传来,这下罗莎莉再也坐不住了,可她还是要面子的。 “我哪有那资格呢,连回信都没有怎么还有脸收礼物。”她说。 伯爵将她抱在怀里,似笑非笑的:“回信可没有我回来快。” “那你把他的店铺也烧了!”罗莎莉说。 眼睛不忘偷瞄他想看看他的反应,要是露出一丁点的不赞同就把他赶出去再也不准他来。 “等晚上,黑到不见五指。”伯爵说,“你是不是应该欢迎我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罗莎莉奖赏般地转过身打算亲他一下,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小心不被人发现。 脖子被握住,趁她不备伯爵啵的一声。 罗莎莉吓得要命,刚刚夏洛特的裙摆可是出现在了客厅门口。 “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她压低声音,斥责他。 “那她一定是看错了。”伯爵扯起嘴角说。 “菲德,我好喜欢你。”罗莎莉又把注意力放在哄人上,将自己完全藏在他怀里。 “再也没有比你更坏的姑娘了。”伯爵戳戳她的肚子说,“过几天带你去月亮庄园。” 罗莎莉惊喜地尖叫:“真的吗?天呐!我从未那么开心过,菲德这都是你带来的。” 妈妈说过在男人面前不能一味地坚持大多时候需要温柔体贴,说话和眼神要带着崇拜满足他的虚荣心。 伯爵虽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还是欣喜于她把这点手段全往自己身上使的行为。 “温斯顿夫人会在三天后举办一场生日宴,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月亮庄园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们要住一晚吗?”罗莎莉伏在他胸口如拔了刺的刺猬一样,显得无比柔软。 “住几天吧,带你玩一圈再回来。”伯爵把她圈在胸前,“差点忘了,还有你的两位表姐。” 伯爵的到来让三姐妹个个高兴得像黄鹂鸟一样又唱又跳的。 阿米莉娅对小鲍德温有些不舍,但一想到要去传闻中的月亮庄园一瞬间就将他甩在脑后了。 夏洛特是最得体的一位,即使再高兴她也只是围着沙发多走几圈好缓解激动的情绪。 第45章 罗莎莉让莉露专门准备了一个香水盒子,她决定那几天的每一分钟都要香香的最好能飘出十亩地,香到别人打喷嚏为止。 对于她的行为,伯爵写信过来强烈抗议:如果您不想失去一位没有鼻子的情人,让您失了脸面,就大胆放手去做吧。 罗莎莉面红耳赤地把信放进抽屉,因为‘情人’一词她好像成了世界上最羞涩的女人。 出发前收到米尔顿一切安好的信,罗莎莉轻松地登上马车前往新的战场,她要把那儿的女人都蛊惑了再回来。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伯爵的好友,温斯顿夫人的儿子凯尔。 之前那场假面舞会温斯顿夫人和她的儿子都在,但因为当时的心思全在霍曼夫人身上便没有注意过他们。 现在想来还有些懊悔,可仅一秒的时间她就将懊悔消化掉了取而代之的是——她那天戴上面具也很耀眼想来温斯顿夫人一看到她的红发就能想起她的莫名自信感。 月亮庄园远离伦敦,在靠近肯特郡的湖区旁。 冬季的泥路又湿又滑,马蹄踩在上面非常容易打滑,所以他们用了多一倍的时间才到那儿。 罗莎莉坐得浑身不舒服,男人们还能骑马活动活动骨头女人可没这个条件。 阿米莉娅一脸疲惫再也没了出发时的兴奋,她两眼无神地望着千篇一律的外景。 夏洛特手撑在窗户边闭眼打瞌睡,任凭马车再 怎么摇晃她都保持一个姿势。 咚咚咚,伯爵轻轻敲响窗户。 罗莎莉打开一小条缝隙:“怎么了?” “我们到了。”他骑在马上说。 这个消息立马调动了她的情绪,她将窗户拉开一半探出半个脑袋。 穿过最后一片树林,一片开阔的草坪映入眼帘。 远远地她瞧见一座黄墙头的庄园,很快出现了第一块花田,它们被修剪成丝带的模样环绕在外,仔细看原来是嫩黄的迎春花。 过了丝带花田后遇到了一片长方形的湖泊,挂着白霜的枯柳低头触碰结了薄薄一层冰的湖面,偶尔几条小鱼一闪而过。 凯尔上前让人打开高大的黑铁门,他们进入了真正的月亮庄园。 通往正门的一条宽阔大道两侧栽种着如护卫般的蓝铃花,风一吹碰碰撞撞的好像有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也早已趴在窗户边欣赏。 看到美丽的庄园,坐了一天的马车似乎也能原谅。 迎接他们的是庄园女管家,她神情温和语调轻柔地将他们带去准备好的房间洗漱整理。 “距离晚宴还有三个小时,有需要可以找门口的女佣。” 男宾和女宾不住在同一层甚至不在同一幢楼内,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贵客。 罗莎莉三人被贴心地分在三间连着的客房,还有女佣端着热水等待。 轻轻打湿毛巾揪成一个小尖角,小心翼翼的擦拭眼角尽量不碰花妆容。 坐在柔软的床上,罗莎莉实在是忍不住小歇一会儿,让女佣过一个小时后叫醒她。 补充精神后才有力气参加通宵晚宴。 罗莎莉是被窗外叮铃铃的马车声惊醒的,她下床掀开窗帘发现天已经黑透了,通往庄园的大路上点亮了引路灯。 她忙拉响床头的铃铛,没一会儿女佣端着咖啡和面包进来。 “和我来的两位小姐呢?”罗莎莉穿着白色衬裙坐在床上问。 “还在休息。”女佣将餐盘放在床上回答。 “那哈蒙德伯爵呢?”罗莎莉嚼着面包抚慰饥肠辘辘的肚子。 “和少爷在书房。”女佣说。 “还有多久晚宴开始?” “两个小时。” 罗莎莉抓紧吃完面包和咖啡,因为东西只有一点所以并不影响她穿束腰。 带来参加晚宴的裙子也被女佣烫平挂在镜子边,等她一切都准备妥当夏洛特敲响了她的房门。 三人精神饱满地下楼前往大厅。 月亮庄园内随处可见花的样式,不局限于真花假花还有柱子的雕刻、墙壁上的油画、茶壶器皿的外形等等。 如果说榉木庄园是威严的夫人,那么月亮庄园就是温婉活泼的少女。 站在这儿连心情都会好上不少。 转了一圈又一圈和伯爵、凯尔撞上。 “休息好了?”伯爵走到罗莎莉另一边问。 第37章 大概全英国的鲜花都…… 大概全英国的鲜花都在月亮庄园了吧。 粉的、白的;高的、矮的;宽叶的、窄叶的;稀有的、常见的。 它们比宾客还要美丽,占据这里的角角落落。 吊的高高的天花板上是一幅幅美丽的油画,中间一列挂着三个巨大的镀金缠枝蜡烛吊灯,两边的罗马柱刻有不少月亮的图案。 宾客们穿戴的珠宝更是比星星还要闪耀,硕大的宝石挂在脖子上或是别在胸口,也有些戴在头上或是镶在裙边,简直像一场珠宝秀。 罗莎莉伸手摸了摸赤露的大片胸口上的像太阳一样的蓝宝石项链,这是伯爵从肯特郡给她带来的礼物。 这沉甸甸的分量让她充满底气。 在凯尔的引荐下,他们见到了温斯顿夫人。 她目光温和、嘴角皱纹深刻大抵是幸福的缘故因永远放不下笑容产生的。 罗莎莉和两位表姐规矩地行礼然后和伯爵、凯尔去了另一边。 两位男士在身边她觉得有些不方便。 “菲德,一会儿再来找我吧。”她小声对伯爵说。 伯爵没了脾气,他无奈地点头和凯尔离开她们。 剩下三位小姐站在原地。 “罗丝,你怎么让伯爵和凯尔离开了?我们谁也不认识。”夏洛特心里打鼓。 “有什么好怕的。”罗莎莉说,她转动脑袋很快找到了目标,“去那儿看看!” 夫人们暂且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现在的身份和她们也搭不上话。 所以她将目光放在了那些年轻的小姐上。 虽然夏洛特比较腼腆但罗莎莉和阿米莉娅都是热情的性子,在她们的一言一语下很快和几位小姐打成一片。 小姐们的话题亘古不变:男人还有能让她们更美的事物。 在这里罗莎莉说不上几位男人,可她穿衣打扮新潮时尚、长得也是一等一的漂亮、小嘴那更是会来事。 只要是她想达成的目的从来没有失败过。 她如鱼得水般的自在,享受一声又一声的赞美。 舞会还没开场,不少小姐围在她们身边,香水的隐形推销进行得万分顺利。 这样的场景很快引起了夫人们的注意。 和这些精明的老猫相处,罗莎莉用了几分心,怕她们看出她刚刚生出的狂妄。 只有在伯爵来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她才忍不住得意地说:“我说过‘他们都喜欢我’。” “小心别被人发现了。”伯爵故意吓唬她说,“太太们的利嘴面前我可帮不了你什么。” 罗莎莉被此刻的心绪影响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 一连在月亮庄园住了三天,白天和温斯顿夫人品茶或是和伯爵、凯尔窝在书房玩牌,晚上偷偷和伯爵约会要么和两位表姐说说话。 第四天晚上众人坐在书房里打发时间。 伯爵在凯尔在品酒打牌,夏洛特窝在沙发一侧看书,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在两张面对面的单人椅上说话。 阿米莉娅说她打算做一副手套给她衣柜增加点新货色,罗莎莉则是打算给新帽子做点小配饰。 女佣敲门进来:“布拉德利小姐,您有一封信。” 罗莎莉诧异地接过,谁会给她来信呢?还是送到这里。 黄色的信封上写着地址和她的名字,她拆开里面是一张写得满满的、字迹非常潦草的纸张。 小姐: 我们有麻烦了,在您走的第二天克罗夫特子爵再一次上门威胁,这一次并没有将他的话语放在心上。可万万没想到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一份来自法院的传票,他们说我们的香水涉及抄袭、店铺违法经营。最可怕的是传票上写着您的名字,这下我再也不敢随意做主啦,立马派人给您送信,望您赶紧回复。 您忠实的仆人,米尔顿。 她被告上法院了,这个认知让她一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她软软的倒在椅子里嘴巴哆嗦的喊着:“菲德,菲德。” 阿米莉娅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罗丝。” 她高喊的声音立马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夏洛特惊呼着跳下沙发。 凯尔不明就里,伯爵反应很快地走过来拿走罗莎莉手里的信。 “到底怎么了?”夏洛特急切地问。 罗莎莉吓傻了她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看着伯爵。 “别担心,只是一件小事。”伯爵看完信后,对夏洛特、阿米莉娅还有凯尔说,“对不对?罗莎莉。” 他推起罗莎莉的背,像以往那样不怎么在意的笑了一下。 第46章 凯尔看了一会儿就说有事先走了,书房只剩下四个人。 罗莎莉本来就不敢把做生意这件事说出来,现在被告上法院更是害怕得要命不肯说话。 在场唯一知道的且给她帮助的伯爵成了救命稻草,她紧紧抱住他的腰不肯松开。 夏洛特急得团团转,怎么问她都不肯说。 “罗丝,你不说,我们的心就难受得要命!”阿米莉娅说。 伯爵拍拍罗莎莉的背:“别害怕,只不过是吓吓你的。” “罗丝,是不 是姨父姨妈出事了?”夏洛特猜测。 “难不成是庄园出问题了?”阿米莉娅问。 被她们圈在那儿的罗莎莉无神地喊道:“不是,都不是!是我出问题了!” 说完她又后悔又有些释然。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更是白了脸。 “不想说就别说。”伯爵说,“我马上派人去伦敦,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今晚就要走!我一刻也待不住了!”罗莎莉仰起头急切地说,泪水都要出来了。 她怕得要命,上流社会的小姐被告到法院,这事一旦被公开她再也没脸活下去了。 爸爸妈妈要以她为耻被人笑话一辈子。 想到这儿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要坐牢!” “你当然不会!”伯爵蹲下身与她平视,从未见他那么认真,“我向上帝起誓。” 虽然他没有想到子爵会硬抗压力坚持撕破脸,但对这份威胁并不看在眼里,仅仅是麻烦了一点罢了。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早就被他们的话吓呆了。 罗莎莉在那儿抽噎的半天停不下来,伯爵又必须出去安排人手连夜赶回伦敦,于是他征求了一下罗莎莉的意见让两位表姐留在这里暂时陪她。 罗莎莉依依不舍地目送他离开,接着犹豫了很久才愿意对夏洛特和阿米莉娅透露一点什么。 “克罗夫特向法院起诉我抄袭和违法经营。”罗莎莉咬着嘴唇说,两只玻璃珠子般的眼睛盯着她们。 “什么!抄袭!违法经营!”阿米莉娅的声音刺耳的让人痛苦,她喘着粗气又压低了声音,“我搞不懂这都什么和什么!” 夏洛特镇定多了,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回想然后如幽灵般地开口:“罗丝,你说实话,那家香水店是不是你在做?” “什么?你在说什么?”阿米莉娅最先反驳。 夏洛特不理她只是看向罗莎莉:“你总是不留余力地推销香水,我一早便觉得奇怪。” 罗莎莉难堪地把脸埋在手臂里:“是了!是了!我早就做生意去了,是个低贱的投机商!” 阿米莉娅颤抖着嘴唇几近失声:“罗丝!”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洛特眼里含着泪花,“你有大片的土地不为英镑发愁,为什么要去做低等的事?” “我不信你不知道一位上流社会的小姐和男人竞争做生意会有什么后果!没有人愿意为你说一句好话,最后的结局大概率嫁给一位身份低下的人或是做一辈子姑娘!” 罗莎莉当然清楚地知道,不然她也不会从头到尾瞒着别人。 “是因为之前庄园出事你才想要赚更多的英镑对吗?”过了一会儿夏洛特说。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害怕破产,害怕失去现在的生活才有的想法。 后来是因为做生意给她带来的成就感,让她高高在上觉得比所有人都聪明。 和子爵竞争更是因为她受不了被人如此打压,子爵的一切行为在她眼里都是对她的侮辱和轻视。 罗莎莉露出倔强的、带着泪水的眼睛:“明天你们就回去好了,再也别到桑杜来,没人知道你们的表妹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 “罗丝,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阿米莉娅受不了地对她喊道,“好像这世上没有一个好人!全是你这样的自私鬼!” “我自私?你为什么能来这里不都靠得我吗!甚至和那个小鲍德温认识不也是因为我吗!”罗莎莉冲她发脾气。 “是啊,所以我们付出了代价!等子爵把你的名字大肆宣扬等我们在伦敦待不下去了,我看直接包了头巾做修女去好了!”阿米莉娅生气地说。 罗莎莉再一次埋进臂膀里,呜呜咽咽的。 如果全伦敦都知道了那她完蛋了,没人会接受像她这样出格的姑娘。 家里的亲戚啦、附近的邻居啦一定都会将大炮对准布拉德利家,她再也别想过舒心的日子了。 早知道就不来伦敦了听爸爸的去其他地方做生意...... 对啊,她还有爸爸! 罗莎莉眼睛亮了起来,她可以说她只是帮爸爸打理一下香水店并不是她的主意。 虽然上等家庭被爆出做生意的事名声不太好听,可大家一定会理解的毕竟国王陛下也是要靠贸易吃饭的。 她的底气又来了。 抬起头,那双眼珠子好似露珠,她的神色从灰败一瞬间变得红润。 “罗丝,我们不会走的。我们绝不会抛弃你,我们是一家人。”夏洛特坚决地说。 阿米莉娅没有反驳,只是还不愿意看罗莎莉。 她的话让罗莎莉心里有些酸涩,但很快被她抛之脑后:“我可以说是帮爸爸打理的,自从他身体不好后我接过了家里大部分的账目。” “这是好办法!”夏洛特高兴地说,“而且你本来就是要继承家业的。” 罗莎莉迸发了希望,她刚刚被恐惧笼罩一时没想到。 这件事最多就是布拉德利家名声有损,而她不用去做修女了! “上帝!”阿米莉娅双手握拳大大松口气,“回去就别再做了罗丝,这太可怕了。” 尽管罗莎莉并不想同意但她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第38章 不知道伯爵找了什么…… 不知道伯爵找了什么借口,凯尔和温斯顿夫人什么也没问看起来也不好奇地送他们离开。 两辆马车在漆黑、泥泞的土路上飞奔。 罗莎莉和两位表姐被颠得七上八下,但此刻谁也没开口让车夫慢点。 好长好长的一段黑路像是会吸人一样恐怖,两侧的窗帘被她们死死拉紧。 “你会没事的。”夏洛特握着罗莎莉的手说。 直到到了伦敦才又有了烟火气息。 现在是凌晨四点罗莎莉不想回去,她要求车夫将她送到店铺。 马车将他们拉到国王十字街然后敲响了香水店的门。 “谁?”扬尼克的声音。 罗莎莉从马车上蹦下来,她贴在门上小声说:“是我!” 木门被小心翼翼的移开,露出扬尼克那张带了点肉的脸,他惊喜地将门全部打开,回头喊着米尔顿。 伯爵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说:“先送两位小姐回去吧,我陪你在这里。” 两驾马车太明显了而且一晚没睡身体也没力气。 “我们回去等消息。”权衡过后夏洛特说。她们待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不如回去。 罗莎莉让车夫和夏洛特、阿米莉娅回薰衣草宅邸。 她和伯爵走进香水店。 米尔顿披着灰扑扑的厚大衣从办公间出来,自从子爵上门威胁后他就在那儿摆了一张床。 他粗大的手掌抹了一把脸,发丝凌乱眼皮微肿胡子邋遢。 见到罗莎莉先是松口气接着就是想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全盘托出,但他看到了伯爵:“这是?” 和罗莎莉的疲惫焦急不同,他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后居然不见一丝疲惫和急躁。 “哈蒙德伯爵。”罗莎莉不耐烦地说,“先说说你有什么消息。” 米尔顿恍然大悟,他说:“不知道子爵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您才是这间店铺的老板,我怀疑是庄园出了问题就写信给了老爷和太太。” 罗莎莉害怕地咬唇,爸爸妈妈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失望的。 “你怎么就告诉了他们!”她狠狠地说。就算说也应该是她主动说而不是被动的。 米尔顿为难地皱着脸:“小姐我们必须得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而且我们只有两天时间了 。” 伯爵双手按在罗莎莉的肩膀上:“别急——” “我也不想的!”罗莎莉说,“我不知道克罗夫特是不是已经告知了整个伦敦,消息是不是还传到了桑杜。”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蠢,他只是为了让你退出伦敦。” “你说过会帮我的!”罗莎莉扑在玻璃柜上,手掌撑着脑袋悲愤地说。 “当然。”伯爵说,“大概是上次烧了他的香水店让他怀恨在心了。” 罗莎莉知道这和他无关,是她要做生意是她一定要压倒克罗夫特才有了现在的麻烦。 贵族间的打击报复也不是一把枪的问题,他们涉及很多方面。 克罗夫特虽是个小人但他和王后的弟弟关系匪浅且祖辈一直在伦敦发展。 伯爵的家产基本在肯特郡,他很少来伦敦,上次来这里还是从战场回来复命的时候。 第47章 咚咚咚,有人敲门。 屋内的几人都将目光放在门上。 米尔顿示意扬尼克去开门。 “是谁?” “萨斯帕克。” 伯爵动了,他让扬尼克开门:“是我的下属。” 是曾在拜伦家见到过的那个人。 “伯爵,我打听过了,克罗夫特子爵并没有宣扬布拉德利小姐的事但那天的法官是格雷先生。” 格雷先生是布雷迪和卡米拉的父亲,是这一片区域的巨头之一。 子爵想要借助他的口让这事公之于众。 罗莎莉拳头捏紧,身上像猫爪挠一样又痛又痒。上帝怎么能让这样卑鄙的人过得舒心畅快呢,这不公平! “帖子送过去了吗?”伯爵问。 “送了,但是看门的人说子爵最近不在伦敦,上法院那天才会回来。” 这一看就是故意躲着伯爵,只要他挨到上法院那天他们就拿他没办法。 因为伯爵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越过子爵向法院要求撤回申诉。 “我们该怎么办?”罗莎莉忍不住钻到伯爵的怀里,他高大的身形特别有安全感。 伯爵安慰地按住她的背,对萨斯帕克说:“子爵的儿子呢?” “全部都不见了。” “我记得他在印度有一个矿场。”伯爵思索片刻说,“多派些人找到他,不撤回的话只要在海上我就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帮助。” 伯爵不仅拥有大量的东印度公司的股份,他还有一支庞大的海上船队如果他决心不庇护子爵,那子爵的船很有可能会被无处不在的海盗偷袭。 等人出去后伯爵让罗莎莉回去休息,毕竟就是在这儿站到晕过去也没办法。 两人坐在马车上。 “如果在上法院前找不到他怎么办?”罗莎莉还是很担心。 “我会封锁一切消息,你也不用上法院。”伯爵说。 罗莎莉松口气,她想到了她之前的办法:“如果他真的非要报复我说出来,我可以说是帮爸爸的对吗?” “当然可以,一位男士再落魄也能活下去,而女人不一样只需要一小块石头轻轻砸一下。”伯爵低头亲吻她的鬓角。 “我恨这个世道。”罗莎莉怨恨地说。 “保持这颗浓烈的心,你会发现没什么不能被打败。”伯爵说。 罗莎莉突然想到如果这事被揭露他什么事都不会有,和她走得近也会被宽容原谅,只用一句风流倜傥来形容他。 而她不一样,要灰溜溜的躲回桑杜,刻薄的话会像刀子一样倒在她身上把她割得鲜血淋淋。 她从思绪里出来对上伯爵深沉的眼睛,他不出声一直在看她。 “菲德,我实在是不甘心把香水店关闭可它又给我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罗莎莉一开口,他的脸色莫名好了些。 “没人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敢说出来。” “那是因为你,可你又怎么会一直......”罗莎莉声音越来越低。 “不会什么?” 罗莎莉不想在这种时候说那些不确定的事,更害怕他会离开没人帮她。 于是她故作娇弱的脸贴在他的脖子上:“我太感谢你了,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我可不信这话。”伯爵笑了一下。 罗莎莉坚定了要牢牢笼络他的心,最好嫁给他做伯爵夫人捆绑在一起。 躺在床上勉强睡了一觉,没想到醒来就看到布拉德利夫妇。 “爸爸妈妈!”罗莎莉吃惊地从楼梯上跑下来,“你们怎么来了?” 布拉德利太太皱巴着脸,两只红彤彤的眼睛不停的被帕子揉搓,见到罗莎莉扑腾的站起来,她抱上来:“罗丝!我的宝贝,你还好吗?” “我没事。”罗莎莉小声说,惴惴不安又忍不住想要寻求他们的保护。 布拉德利先生拄着拐杖,胖乎乎的身子瘦了一点,个子不高但气势很足:“罗丝,你别担心一切就说是爸爸的主意,那些人有本事到我面前来说看我不把他们打出去!”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的眼睛下是两团黑乎乎的乌青显然一点也没睡好。 “那什么子爵真是不要脸!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人,呸!”布拉德利先生在那儿骂骂咧咧的。 罗莎莉窝在妈妈的怀里觉得很温暖。 “我听说了,哈蒙德伯爵和你——他还要帮你。”布拉德利太太将嘴凑到罗莎莉的耳边问。 罗莎莉脸颊微红,点头。 布拉德利太太和布拉德利先生松口气。 “好在你有贵人相帮。”布拉德利太太说。 布拉德利先生高兴得明显些:“罗丝走到哪里都是最受欢迎的,不愧是我的女儿。” “他一定喜欢你。”布拉德利太太咧开嘴角说。 罗莎莉对于这点非常确定,她能感受到伯爵对她的喜爱。 因为这样的喜爱她经常从其他人眼里看到,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最喜欢真实的她。 正说着伯爵,他就来了。双方都很诧异。 但很快他就彬彬有礼地向布拉德利夫妇问好,布拉德利夫妇看他很满意。 伯爵是来告知克罗夫特还没被找到的事,但他确保没人知道这事除了格雷先生。 “我的建议是不要去,保持沉默。”伯爵说,“这是最好地保护名誉的办法。”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布拉德利太太说。 他们在那儿讨论,没人问罗莎莉的意见。 “那我的香水是不是就要被打成抄袭了?”她忍不住问。 “别再出事比什么都好。”阿米莉娅说,生怕她又要发作,“罗丝,这对我们女人来说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但那不是抄袭的!那都是我的想法。”罗莎莉绝望地看着他们,“至少,至少别被判抄袭。” “不管你是否继续做这件事总之克罗夫特是一定做不了了。你的创作也不会被别人剽窃。”伯爵说。 被荆棘裹挟的快要窒息的心有了喘息的余地,罗莎莉用火辣辣的眼睛看着他。 布拉德利夫妇强烈邀请伯爵留下吃顿午餐再走。 说来,他来了数次还从未留下用过餐,如今有长辈在倒是能光明正大地坐下。 罗莎莉和两位表姐被赶去休息,她们昨晚都没休息好,一坐下就是不停地哈欠。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有了主心骨再也不用强撑,她们听话地上楼。 罗莎莉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但精神却很亢奋,她不想再和爸爸妈妈争辩什么跟在夏洛特身后打算上楼。 布拉德利太太去了厨房监督女佣干活,势必要准备一顿丰盛的午餐来款待客人。 罗莎莉因为落后几步却意外听到伯爵和布拉德利先生的对话。 “老实话,伯爵您并没有这样的义务。”布拉德利先生说。 罗莎莉站在第三阶楼梯上,整个人紧贴墙壁想要听得更清楚。 “罗丝是个任性的姑娘,她那些小脾气没闹烦您吧?” 爸爸怎么能这么说她呢!罗莎莉不高兴地撅嘴。 “她很活泼、很热情,没什么不好的。”伯爵的声音低低的,罗莎莉很努力地竖起耳朵才能听清。 布拉德利先生笑了两声:“您真 是帮了大忙,也许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但也不能让您吃亏。” “吃亏?我并没有不吃亏。” “好吧,让我们直爽一点。” “这就对了。”伯爵说。 “您的目的是什么?” “别想那么复杂先生,我就不能是单纯地爱慕您的女儿吗?” 布拉德利先生犹犹豫豫地:“罗丝有时候也许不是那么的温柔,您别介意。” 罗莎莉脑子里吵得要命。 “很奇怪,有时候我也搞不懂自己......居然觉得她越是暴露缺点她越完美。” 罗莎莉知道这一刻她是真的喜欢上伯爵了,也许再也不会找到一个能接纳她的全部的男人。 “伯爵您别这么说,会让我觉得您是在向我和我的女儿求婚。”布拉德利先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得意。 求婚?天呐! 罗莎莉内心尖叫,这太快了她什么都没准备好,上帝! “求婚?先生恕我直言我还没准备好。”伯爵好像也被吓到了似的,声音诧异高扬。 他不求婚他说那些话做什么,罗莎莉又开始生气。 第39章 “罗丝?”…… “罗丝?” 返回的布拉德利太太见罗莎莉趴在那儿疑惑地拍了拍她的胳膊。 罗莎莉被吓了一跳,随即里面也没了声音。 她脸庞羞红提起裙摆踏踏踏踏的飞快上了二楼,将自己埋在床铺中。 可不等她再回味刚刚的滋味,一封由一个小乞丐送来的信毁了这一切。 楼下,布拉德利夫妇和伯爵坐在客厅。 罗莎莉拿过信发现居然是查娜给她写的,太惊讶了。 “致布拉德利小姐:我是怀着震惊的心绪写下的这封信,我从未想过原来你就是那位‘法国佬’。我该怎么说才能表达我和哥哥的那种如海啸般的情感?” 第48章 这个开头让罗莎莉很郁闷,这是一种带着嘲讽的话语。 罗莎莉接下去读着:“我有两件事想要和你探讨。第一个,你觉得一位上流人家的未婚小姐做生意是正确的吗?” “当我们一出生、一旦被确认性别,我们的人生就被规划好了。哪些是男人的活计哪些是女人的区域被划分得清清楚楚,接着我们会在被画好的圈子里忙忙碌碌直到咽气。” 这几句话让客厅从吵闹变得安静,伯爵点燃了雪茄跷着腿坐在那烟雾缭绕的后面。 罗莎莉按捺住乱窜的因毫无头绪变得激动的情绪继续念:“听起来像圈养的绵羊,可这样的生活又是多少人的梦寐以求。我们在这个圈子里舒舒服服地生活为什么要去打破它?外面的世界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美好,它对女性是多么残酷多么刻苦,我想你一定清楚,所以又有什么理由要踏入呢?” “马修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说了一句‘那条小鱼真活泼’是他自顾自地去捕捉最后丧命的,可我的名声却变得不好听了,它有了瑕疵。” “可有时候我又不得不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庆幸。” “你知道吗?如果我是一名男性,当时马修的弟弟杰瑞就要与我拔枪对峙了。我向你剖心地说,男人只会对女人保持尊重,但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吗?待在圈子里每天享乐生活的才是女人。” “这是我想和你探讨的第一件事。” “第二件,女人生来就如绵羊一样无法独自生活,需要依靠猎犬的保护才能避免被狼吃掉。可猎犬不是永远都在的,他们会离开会死亡,你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们身上。” “一位绅士总要娶一位小姐的,娶的哪位谁又知道呢?我们只有顺着潮流顺着他们的思想活在编织的笼子里才是上帝给予我们的最大偏爱。” “我想了很久想到一句话,放弃的英镑会通过美好的名声重新拥有。希望你能冷静理智的思考,如何才能舒服地过完一生。” 最后一个字完成了它的使命,震的所有人久久不语,直到伯爵一声意味不明的呵笑。 “她在说什么,我倒是要上门问问克莱门斯太太是怎么教育她的孩子的。”布拉德利太太尖叫,“太失礼了。” 罗莎莉读完的那一刻像个迷茫的旅人。 她该怎么表达她的困惑呢? 查娜的话就好像在说萤火虫只会出现在夏季、星星只能出现在晚上,它们永远在固定的地方出现,这是自然现象。 她当然知道哪些是女人该做的,哪些是男人该做的。她也从未想过要挑战男人的权威,妈妈和艾玛女士对她的教育是——我们只要做一位淑女赢得名誉。 她自认为做得非常好,唯一一点意外就是香水店。 “我真的做错了吗?”她盯着信发出来自灵魂的质疑。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布拉德利先生的态度就像橡树那样屹立不倒,他不赞成罗莎莉去可笑的法庭和子爵对峙。 布拉德利太太出了家门就再也没有什么主见了可她本能地爱着自己的孩子。 她牢牢地锁住罗莎莉的胳膊,像小时候将她塞到摇篮床里轻轻地告诉她“亲爱的宝宝,让我们闭上眼睛睡一觉吧”那样。 睡一觉?她再也不是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宝宝了,喝一口奶就能哄好。 罗莎莉难过地回到房间,坐在床边一种困惑和惶恐的情绪抱着她。 她开始回想过往,她见过很多女人过得富裕、贫困、开心、痛苦唯一相同的是她们都需要依靠,依靠父亲、丈夫、儿子。 但这是无法改变的呀,她能继承庄园也是好运的土地没有限定继承法,否则就是给一辈子都没见过面的远房亲戚都没她的份,即使这是她出生的地方。 好痛苦,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终于知道自己在痛苦什么。 她痛苦自己没有拿起鞭子的资格,即使心里多么渴望。 其实只要一次就好,只要给她一次机会就好了。 咚咚咚响起敲门声。 “罗莎莉,是我。”是伯爵。 罗莎莉期待地开门,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菲德,我该怎么说呢。”她有些激动,“我快被憋死了,我想要一条口子喘口气。” 伯爵从进来就很沉默,没什么能瞒过他的眼睛,他都知道心里清楚得要命:“罗莎莉,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我知道!” “你不在乎了吗?一生都要追求的名声,你的、你父亲的、你母亲的甚至包括你表姐们的。” “这是我的决定不关他们的事。”罗莎莉倔强地说。 “亲爱的,你太天真了。”伯爵突然笑了出来,“说不定他们会把你赶出伦敦不准你再来了,等你回到桑杜再也没人邀请你参加舞会了。” “如果你在乎我的名声,你可以走。”罗莎莉说。 “我都不在乎我的,我又怎么会在乎你的?” “那你说这些什么意思?” “我怕你后悔,你太冲动了。” 其实他说得对,可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呼吸带着沉重的石头、思想被捆得看不见前方。 她可以不管自己,但她不能不管家人。 最后她跌坐在床沿,泪水是唯一能从她身体里出来的东西。 伯爵一声叹息。 他将罗莎莉的头按在怀里,调侃:“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你被赶出伦敦——我就只能牺牲我自己娶为声名狼藉的小姐了。” 罗莎莉停止抽噎,她忙抬头:“你,你向我求婚!” “谁承想我是一位不婚主义,是谁控制了我清醒的大脑?”伯爵还在那儿哀叹。 “你向我求婚!” 伯爵扶着脑袋,故意挂下嘴角。 “那我是不是可以去法庭了?” 成为伯爵夫人什么坏名声都会消退,人们只会说她年轻时有些小小的任性。 爸爸妈妈也只会被说教女有方。 虽然还是依靠男人可她想不了那么深,只知道她可以挥鞭子了。 她站起来亲吻了他的嘴角,然后羞涩地偷偷看他。 “你为什么对我放肆?”伯爵问。 罗莎莉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却毫无威慑力,因为她太高兴了太激动了同时也对伯爵有了感激之情。 当晚上她宣布要出席法庭时,除了伯爵所有人都吓得要命。 布拉德利太太一瞬间哭了出来,好一会儿说:“不准!我不准你去!” 如果是刚来伦敦的罗莎莉一定会害怕她生气而同意,可惜现在的罗莎莉脸皮早早地就练厚了应该说自我的本性被更大的激发了。 阿米莉娅晕倒在了达拉的怀里。 夏洛特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上前抱住罗莎莉:“我就知道......如果是你深思熟虑后的选择的话,我会——我会” 她最后几个字吐得艰难,但她的心意给罗莎莉带来了极大的慰藉,至少这一刻有个女人能支持她。 布拉德利先生愁眉苦脸的:“哎,不知道法国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女人能不能继承家业了......” “先生,请允许我和您单独聊几句。”伯爵对布拉德利先生说。 他们去了书房。 阿米莉娅被弄醒后就在那儿发愣,她既害怕坏名声又觉得这种想法愧对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夫妇。 罗莎莉看她那样心里有了愧疚,阿米莉娅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值得托付的先生,但最后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阿米莉娅,不管子爵是输还是赢他其实都不会大肆宣扬的,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夏洛特注意到阿米莉娅惨白的小脸。 夏洛特说得对,这并没有什么好宣扬的。 毕竟除了商人谁做生意都是一件非常有限制的事。 阿米莉娅脸色好看了很多,她心虚地对罗莎莉说:“我会支持你的,罗丝。” 罗莎莉的那点良心隐隐不安,难得的没有刺她。 说到底她就是阿米莉娅口中的那个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人。 伯爵和布拉德利先生再次出现在客厅。 布拉德利先生对上罗莎莉的眼睛,满面愁云地叹气:“伯爵和我说他已经封锁了消息,明天法庭上也绝不会有一个外人。” 罗莎莉更好奇难道伯爵没有向爸爸说起求婚的事吗?她一会儿看看伯爵一会儿看看布拉德利先生。 不过很快,她就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每天的出席上。 米尔顿甩着鞭子将她放在桑杜的香水配方表送来,伯爵叫来的律师在晚餐前到达。 律师和她对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这一刻的罗莎莉并没有太多的害怕她觉得有点像做梦所以更多的是激动。 “布拉德利小姐,你有这些东西足以证明,不需要太过担心。唯一一点对方可能会从其他方面攻击你让你慌乱。” 克罗夫特本来就没胜算不过是赌罗莎莉不敢罢了,也赌伯爵会放弃不会和一位有权有势的贵族作对。 第49章 赖特先生也来了,他严查了化工厂的核心人员确保他们没有叛变。 第二天,  伯爵坐着一辆低调的没有任何花纹的马车来接罗莎莉悄悄前往法院。 布拉德利夫妇和两位表姐不会去,他们留在家里等待。 法院外观宏伟,雪白的罗马高柱和尖屋顶无一不在彰显它的神圣。 伯爵和罗莎莉避开人群来到法庭。 推开沉重的大门,罗莎莉迎面被三束透过哥特式玻璃窗的阳光刺到眼睛,下意识地抬起手遮挡。 适应后她看到格雷先生和其他两位官员高高坐在弧形台上。 百无聊赖的子爵一看到罗莎莉和伯爵的身影,惊得手里的金表摔在了地上。 除了子爵、他的一位律师、一位穿着朴素和一位穿得不错的男人再没其他人了。 伯爵对他玩味的勾起嘴角,动作温柔但不失力道的推了一把罗莎莉的背让她上前。 罗莎莉深呼吸挺胸对三位法官行礼,又对子爵说:“日安,克罗夫特子爵。” 第40章 克罗夫特很快镇定下…… 克罗夫特很快镇定下来,他直起身拉扯衣领让它变得更挺拔。 格雷先生戴白色卷发、穿法官袍坐在高高的台阶上,他俯下身子用那双锐利的鹰眼看向他们。 旁边站着的传令官和下属坐着的书记员有些吃惊——一个女人,一个上流社会的未婚小姐出现在这里。 伯爵关上门后在陪审位上从容地坐下。 律师陪着罗莎莉走进被告席,之后他坐在左侧的律师位上。 被告席的位置就像一个孤立的铁笼,罗莎莉坐在那儿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紧紧压住它们。 可不再丰满的嘴唇和吊销的眼睛无一不在暴露她的情绪。 伯爵坐在她右侧的陪审位上用坚定的眼神安抚她。 子爵对伯爵露出一笑,他看起来非常胸有成竹,还有心情和罗莎莉闲谈:“原来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希望是最后一次。”罗莎莉说。 子爵摇摇头重新坐下。 格雷先生举起法槌打下,他的声音不再清爽现在带着黏糊,但威严的气压日益增加:“......我会根据法庭上了解到的证据,就被告人有罪或无罪作出判断。我也将向她提出要求,只得就法庭呈上的证据进行考量而非法律条文。我会就相关法律要点,对陪审员进行指导——” 子爵打断他的话:“就哈蒙德伯爵坐在陪审位上是否正确?” 陪审团成员不是法律专业人士,不需要精通法律,但必须具有基本的法律常识、正确的价值观、良好的声誉等,他们有权利影响案件的走向。 “哈蒙德伯爵符合陪审团要求。”格雷先生说。 “可他和被告关系亲密。”子爵说。 格雷先生抬起眼睛打量罗莎莉和伯爵,他的食指和大拇指摩挲,另一只手还放在资料上。 伯爵伸手:“我不发表任何意见。” 格雷先生考虑了一下皱眉:“无陪审团怎么开庭。” “阁下,我相信有您就足够了。”罗莎莉说。 她参加过格雷一家主办的假面舞会和他们短暂地相处过,也通过伯爵的详细调查知道格雷先生是一位在事业上非常正直、公平的人。 传令官:“法官阁下,不如开始吧。” 格雷先生叹口气点头:“现在我们将听取曼托克罗夫特诉讼罗莎莉布拉德利的辩论。” 他对子爵的律师说:“你准备好了吗?开始吧。” 控方大律师也就是子爵的律师站起身向所有人说明:“首席大法官阁下,尊敬的法官们,我将代表克罗夫特子爵认为布拉德利小姐违反了《垄断法规》和《侵权行为法》。” 格雷先生严肃地抬起眼睛,手中的金属头钢笔蘸取墨汁。 “《垄断法规》的第五十六条:该法规旨在限制和禁止没有专利权支持的垄断行为,保护市场竞争,防止市场被无理的垄断所控制。” “而布拉德利小姐在没有专利的情况下以恶意竞争的方式破坏市场的公平,损害曼托克罗夫特先生的利益。” 接着他将头转向那名穿着朴素的男人:“这是我方证人,证明关于曼托克罗夫特先生名下店铺遭遇人为破坏的事实。” 罗莎莉双手紧紧捏住木凳子的扶手,僵硬的脑袋转过去看向那名证人。 格雷先生将目光放在那位男子身上,眉眼深沉,显然这是一起比较麻烦的案子。 “尊敬的大法官阁下,我叫查理马丁,是一位街道清洁工。”他哆哆嗦嗦的。 “根据原告呈上来的证据,你看到了纵火的全过程?”格雷先生问。 “是,是的。”他看了眼子爵说,“当时是清晨五点,我从白云街出来打算前往国王十字街准备工作,我看见一伙人鬼鬼祟祟地在子爵的香水店后门徘徊,之后火光冲天子爵的店铺被点燃了。” “有什么证据证明是被告 做的?”格雷先生问。 “我看到那伙人过了一会儿转进了这位小姐的香水店。” 格雷先生低下头眯起眼睛看着手中的资料,下一个台阶的书记员笔杆子挥舞得不停,一页又一页的证词被他记下。 听到他的证词,罗莎莉紧绷的手背放开,因为她知道他在撒谎。 罗莎莉的辩护律师举手发言:“请法官阁下允许我向这位证人问几个问题。” 格雷先生点头。 “这位先生,你说你是一名街道清洁工,那么据我所知清理国王十字街的固定时间是早晨六点至七点,请问为什么当天你会提前一小时到达?” “因为我是新来的,想要给上司一个好印象所以才会提早去准备打扫。”他愁眉苦脸的,“得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并不容易。” “另一个问题,请问你亲眼看到纵火的人进入克罗夫特先生的香水店了吗?” 他对着眼前的台阶瞪大眼睛,舔舔干涩的嘴唇:“是的。” “请问有多少人?” “三个。” “你确定?” “是的。” “但是据我所知国王十字街在夜晚五点前不会提供光源,冬令时的清晨五点若无灯光几乎无法夜视。” 平民常年缺少营养,几乎人人都有夜盲症没有光源无法行走,这也是街道清扫工作在六点开始的原因那个时候天色微亮可以辨认方向。 他有问题,显然敏锐的格雷先生和子爵的律师都察觉到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亲眼见到纵火者与布拉德利小姐见面?” “是,是的,不——不。”他抓挠脖子,眼神不安地四处转动没有一个固定点。 他不确定的回答让他的证词变得不可信了起来。 “阁下我问完了。”罗莎莉的律师说。 子爵的律师示意他要对证人进行覆问,格雷先生同意。 “查理马丁先生,我想再次向你确定,你确实见到纵火破坏克罗夫特先生店铺的三位人与布拉德利小姐有往来。” “是的。” 罗莎莉愤怒地咬紧牙关,这是强行将罪责安在她的头上。 “接下来,我将请第二位证人。” 佝偻的坐在那儿的老人显得比前一位年轻人镇定些,他恭敬地和法官打招呼。 “......我是一家杂货铺的老板,前几天为了给妻子庆祝生日在布拉德利小姐的香水店购买了一瓶名为‘肆意之水’的香水,根据宣传这款香水的留香可以保持五个小时但我的妻子使用后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严重欺骗了我。” 子爵的律师接着说:“根据我们的其他调查结果,被告涉嫌虚假宣传以及商业贿赂的情况,严重破坏市场安宁是不正当的竞争关系。” 罗莎莉的律师再次要求对证人进行盘问。 “这位先生,以我对市场上所有香水的调查结果显示,几乎所有的香水都没有符合宣传的留香时长,以及根据我方的试验,在正常情况下被告的香水留香时长可以达到宣传的六个小时,关于这项证据以交给法官阁下。” “对于被告涉嫌商业贿赂我方拒不承认,一切贸易往来全部都在法律的监督下进行,关于每一笔税收的证明也以交给法官阁下。” 子爵律师要求他停止发言,这不是‘盘问’的内容。 格雷先生的皱纹就没舒展过,他问子爵的律师是否举证完毕。 “是的,我方举证完毕。” 罗莎莉的律师向法官申请被告人无需答辩:“法官阁下,根据对方的举证完全不足以证明被告犯有控方所起诉的罪行。” 子爵的脸色很不好看,他的律师只得继续:“根据我方证人的证词,被告涉嫌的《侵权行为法》严重破坏原告的利益。” 格雷先生思索后将目光放在罗莎莉的律师上轮到他举证反驳原告。 罗莎莉如坐针毡,一小块正正方方的位置将她束缚的动不了一点,不论是她的行为还是身份。 第50章 “这位证人闪烁其词,无法确定纵火者与被告的关系。”罗莎莉的律师就原告的每一点逐个反对,“......我方举证完毕,被告不存在犯罪行为。” 子爵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将手按在他身边的律师肩膀上,对格雷先生说:“阁下,这家店铺的收益对我来说并不是主要的,我完全没有必要污蔑一位女士。” “法官阁下,原告所说的话与法律无关——” “我说——”子爵打断说,“我,一名富有的子爵,我有什么理由撒谎呢就仅仅是为了几个英镑?” 传令官要求子爵暂停发言。 格雷先生捶打法槌:“安静!” 接着他出乎意料地看向罗莎莉:“被告有什么要说的?” 罗莎莉将双手放在前面的木杆子上紧紧地捏住,她的下半身失去了力气,额头和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 格雷先生高高在上的座位,像从天上传下来的声音让她止不住地哆嗦。 “我想说,”她慢吞吞地一个字一个字发音非常完整,“就原告所说的没有必要污蔑一位女士这句话,就是在侮辱一位女士。” “我从未在商业上使用任何不正当的手段,甚至因为是女人受到的限制更多得到的却远远不及一名普通的商贩。我无法光明正大地享受我的成果,无法将我的努力告诉公众,甚至无法得到多少他人的理解。” “我售卖的香水全部都是由自己研发调配,拥有的客源都是通过正当渠道获得的。仅仅因为我是一名女性我的努力就能被随意抹去,只要我的对手是一名男性,只要是一名男性他就可以威胁我、轻视我。” 第41章 罗莎莉的手指深深掐…… 罗莎莉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让自己保持冷静,心脏不自然的抽动,呼吸是那样刺痛,痛到她的额角流汗,衬裙被汗水打湿粘在背后。 她不停祈求上帝给她一点好运,即使让她放弃在伦敦打拼的一切,只要...... 子爵太阳穴暴起青筋,鼻翼翕张,眼神喷火:“布拉德利小姐,法律给你公平公正谁又给我公平公正呢。” 伯爵突然鼓起掌,他嘴角牵起嘲讽的弧度,赞叹般地摇头:“真是一出好戏。” 他的发声让子爵狠毒的眼神被掩盖去一部分:“菲德,我们才是真正的值得交往的朋友。” 伯爵对他摊手,倒在椅背上默不作声。 罗莎莉不理会他们的机锋,眼里只有那个并不高大甚至是衰老的身影。 过了很久,大概是很久吧。 “鉴于本次法庭无陪审团,我将以最公正的抉择宣布结果。”格雷先生的声音像断头台上的绳子,它决定了罗莎莉的‘生死’。 即使伯爵和她说一万遍没事的,都不如现在的一句话。 那种等待仿佛没有尽头,被拉长再拉长。 罗莎莉虚幻地感觉自己似乎飘在空中。 子爵的胸有成竹;伯爵的沉着冷静;格雷先生的严肃威严;传令官和书记员的观望...... 最可怕的是外面那些已经上好火药的大炮,爸爸妈妈惶恐故作镇定的面庞...... 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哭,泪水早已蒸发只剩满腔的期待、迷惘、害怕、愤怒。 一记重的好像千斤的法槌将她神游的灵魂短暂的拉出来。 “我宣布——”格雷先生说,“被告无罪。” 灵魂又走了,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她好像听到了子爵的暴怒咒骂声,好像看到伯爵笑着朝她走来想要拥抱她。 她被他裹着走出法庭,直到冷风吹起她的帽子。 “我赢了。”她说。 “你赢了。”伯爵说。 灵魂回来了,带着大量的情绪如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捂着嘴压制嘴边的尖叫:“我赢了!上帝!我赢了!” 转过头去,子爵被律师拉着面部扭曲的出来,他看到罗莎莉和伯爵一把甩开律师的手,三两步地下了阶梯。 “恭喜你啊,布拉德利小姐。”他伸出手,下半张脸僵硬地扯出一个笑,“我们后会有期。” 他第一次吃到这样的亏,跌到这么大的一跤无法接受。 “克罗夫特为了感谢你的帮助,我有一份礼 物要送给你,回去打开吧。”伯爵劫过他的手,真情实感般地说。 子爵瞬间收起嘴角,他阴恻恻地盯着伯爵凑近压低说:“来自肯特郡的伯爵,伦敦可是我的地盘。” 伯爵配合地低声:“可是海上是我的地盘。” 罗莎莉的傲气回来了,她露出一个大方的笑:“如果子爵有喜欢的香水可以告诉我,我保证随时为您提供□□。” 子爵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狼狈不堪的抽出手大力地往前走,跨上马车。 罗莎莉在上马车的时候遇见了格雷先生,她又奔下马车来到他面前。 “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格雷先生依旧十分严肃:“我没有为你提供任何帮助,一切都是遵从法律的规定。” “这就足够了。”罗莎莉说。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马车上,像以往一样习惯性地扬起头颅,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能阻碍她的了。 但有件事她想不通:“克罗夫特怎么会知道我是香水店的老板?” “只要存在就会有痕迹,他知道我不是便会好奇派人去查,你的那个管家看上去呆头呆脑的被人跟踪都不知道。” 罗莎莉恍然大悟。 布拉德利夫妇和两位表姐在薰衣草宅邸急得团团转,得到好消息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感谢上帝。 接着布拉德利太太一摆颓废的样子她扑腾着小短腿在客厅和厨房窜来窜去,她要好好庆祝一番。 罗莎莉被布拉德利先生单独叫去了书房。 “罗丝,我了不起的女儿。”他欣慰地亲吻罗莎莉的额头,“你做到了,你打败了这世上几乎所有的女人,再也没什么能困住你了。” 他一辈子都没有听过哪户人家的女儿被法庭传唤,更是没见过赢了官司。 这太不可思议了,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晕乎乎的。 “你再和爸爸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让子爵哑口无言的。” 罗莎莉浑身轻飘飘的,一切都好像没有着陆点。 她不厌其烦地说了一遍又一遍,在书房里、餐桌上、壁炉边,但同时她也要感谢家人们的一次次的哀求,哀求她再说一遍。 因为这让她彻底降落啦,被厌烦地躲在沙发里再也不愿说一个字。 “那子爵还会再报复你吗?”阿米莉娅问,她对这个表妹的态度早就是害怕和敬畏的,现在又多了几分仰望。 “从他踏入家门后就没有一刻的空闲了,因为我认为他就是平时太过悠闲才会做出那些丢脸的事。”伯爵说。 “那他会说出去吗?”夏洛特还是担忧,“会不会无所谓了?” “现在他逃不了当然不敢再躲在后面叫嚣。”伯爵说,“他最好一辈子别出伦敦。” “正好这是他的地盘。”罗莎莉说。 伯爵意味深长地露出笑意:“是啊。” 果然,这事平息一周后伦敦依旧如往常一样,头条和罗莎莉从来就没搭过边。 听索菲亚说,最近查娜和狄龙都不参加各种宴席了,克莱门斯太太紧闭家门推拒了一切活动。 一直提心吊胆的布拉德利太太和夏洛特、阿米莉娅甚至是罗莎莉都放下了吊着的心。 国王十字街的子爵香水店两天不到人去楼空,罗莎莉接手了空铺,她一想到子爵气的咬牙心里就舒爽。 这家店她也有了计划,打算开一家关于香水衍生产品的店铺。 香氛蜡烛、香氛精油、香氛饰品。 大概是身边亲近的人都知道她做生意的事,罗莎莉再也不遮遮掩掩的。 她甚至还会问问夏洛特的意见,爱什么款式、什么颜色她都问不拘什么。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先前劝不住她现下子爵都阻拦不了,还有个伯爵在后面撑腰,更是没办法。 她们只得把这事烂肚子里一辈子,还要被迫给些意见。 “我倒是喜欢天蓝色,最好是配上白色的天鹅。”夏洛特坐在沙发上打着花边。 “在伦敦也有些日子了,花卉样式的蜡烛倒是不多见,多数也是没什么气味的。”阿米莉娅说。 罗莎莉坐在椅子上,面前是一张新闻纸和一支羽毛笔。 她趴在那儿涂涂改改,想要将衍生产品具体列出来。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的话给了她不少启发,她的有利竞争品就是香味,外形不需要多独特。 花卉、动物等等的图案大可以用在所有衍生产品上。 外观有了想法,接下来就是用料。 一开始就不打算走中档产品,瞄准的目标从未改变。 既然目标人群都是不缺英镑的富贵家族,那用料就不能太差。 太好也没必要,对于那些人而言最主要的是能‘看到’的东西,只要她保证自己的香味遥遥领先就不缺顾客。 第51章 这些全部要她自己去做,没两天她就不太乐意了,于是她让布拉德利先生帮她去解决蜡烛厂、配饰厂的事。 把这些能甩的都甩出去,唯一不能甩的就是产品和店铺的方案。 冥思苦想了几天她基本已经敲定,寻找工厂生产的事布拉德利先生派给赖特先生办得差不多了,店铺的装修也交给了米尔顿。 等时间差不多,罗莎莉再次送出宣传礼盒甚至还通过伯爵接了蜡烛定制的活计。 富人们不缺英镑,他们十分乐意将大房子里的蜡烛全部换成更有牌面的香氛蜡烛,将家里弄得香喷喷的。 仅仅装饰一栋房子就要用上百上千的蜡烛,而蜡烛又不是什么耐用的东西,这一来一去的罗莎莉的定制蜡烛生意反倒成了手里的钱袋子。 仅仅靠手里的两家店铺她就实现了财富自由,至少每年能为她带来700英镑的收入。 布拉德利先生大为感叹,他努力了半辈子买下的百亩良田以及顶峰时的三艘货船、债券等等收入居然只比刚起步的罗莎莉多了四成。 这段日子,罗莎莉过得自由又奢侈,从国外运来的十分昂贵的草莓、苹果偶尔也会出现在餐桌上,新衣服新珠宝隔几天就有进账。 当然最主要还是托了伯爵的忙,自从布拉德利夫妇暂时在薰衣草宅邸住下后,他隔三差五地会上门且从不空手时常会带些进口的东西来。 这天伯爵又在薰衣草宅邸留下用晚餐,布拉德利太太亲切地问他:“菲德,我打算办一场舞会和这儿的邻居认识认识,你觉得怎么样?” 叫伯爵的教名这事是布拉德利太太自己先喊上的,从一开始的试探到了现在的游刃有余那叫一个迅速让布拉德利先生叹为观止,至少他现在还有些叫不出口。 若对方只是朋友他一定热情地揽住他的脖子,可惜不是,他是女儿的情人。 这让布拉德利先生总是觉得别扭,此刻饭桌上他也不说话。 “好啊。”伯爵无所谓地点头。 “来了这么久也没上门拜访实在是失礼,不如就下周六吧正好快到圣诞节了。”布拉德利太太高兴地说。 “姨妈,你打算邀请哪些人?”阿米莉娅第一个问。 “这我也不熟,你说说看有哪些人家值得来往?” “可多啦,比如不远的汉密尔顿一家、格雷先生一家——” “哦!对,格雷先生一家是一定要请的,多亏了他的良心罗丝才能平安回来!”布拉德利太太掏出帕子一抹嘴叫来莉露将那些人记下。 “哎,艾玛不在我都有些想念她了。”布拉德利太太又说。 艾玛女士被留在乡下庄园,她肯定是一天三顿的念叨伦敦想来看看,可惜家里没个管事儿的真不行。 他们吃饭也没什么严格的规矩,夏洛特和罗莎莉边切牛排边补充几人。 “这么多人这儿摆得下吗?不如回家去吧。”布拉德利先生说。 他住不惯伦敦的房子,这里没有大大的草坪让他跑马,也没个朋友一起钓鱼,真让人憋得慌。如今罗莎莉的事结束他早就坐不住了。 布拉德利太太皱起眉头。 “家里的庄园够你请半个伦敦了。”布拉德利先生说。 显然这话是夸张但架不住伦敦 的薰衣草宅邸确实不大,就他们几个住着都觉得施展不开手脚。 当然这也和他们都长住乡下的大房子有关。 “去我那里吧,够请整个伦敦了。”伯爵开玩笑说。 第42章 伯爵伦敦的住宅位于…… 伯爵伦敦的住宅位于梅菲尔区,是伦敦最豪华的住宅区之一,遍布高档店铺和餐厅,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那片区域北靠牛津街,南边是皮卡迪利街和格林公园,西邻海德公园,东边则是摄政街。 离薰衣草街行驶马车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他在那儿有一栋占地43000平方英尺的豪宅,黄墙黄瓦片高达8层楼。 布拉德利太太将她的先生忘得一干二净,连连答应下来。 伯爵还提议先去他那儿踩踩点,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不理会哼哼唧唧的布拉德利先生,罗莎莉和妈妈还有两位表姐吃过午餐就披上皮草准备出门。 伯爵坐在前面那辆马车里,后面是四位停不下来的小姐太太。 “真是太有面了!”阿米莉娅说。 被狐狸毛裹着脸的罗莎莉出神地望着比国王十字街有着更多高档店铺的街道。 要是把店铺开在这儿也是个好主意,甚至能吸引到这片区域的客人。 但这一路过来她没有看到一家贴着出租信息的店铺,大概还不等贴出来就被等到消息的商人订下了。 等她再攒攒钱就在这儿也开一家香水店,她美滋滋的畅想直到被夏洛特打断。 原来是到了。 豪宅所在的区域离那些大街很近但又不吵闹。 这里的房子间隔并不大,前后的花园和郊区的庄园更是无法比,但价格却高上十几到几十倍不等。 马车驶进黑色的铁门,绕过一个小巧的喷泉就到大门了。 伯爵的管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士,帕克斯顿先生。 他首先是恭谨的欢迎男主人回家,接着十分熟练地为罗莎莉几人介绍这栋豪宅。 “这栋房子的宴会厅可以容纳120人,有15间卧房,完全足够办一场舞会。同时还有8位厨娘、20位女佣以及3名马车夫和5位打杂佣人,确保每一刻都能满足临时的需求。” 踩在大理石地板上,清晰的踢踏声让罗莎莉有些不自在觉得太响了,她放缓了脚步四处欣赏最终停在一幅肖像面前。 “这是——伯爵?” 夏洛特靠过来。 “这幅画什么时候挂在这里了?”伯爵颇为不解问。 “就在昨天。”帕克斯顿先生说。 纯金的画框有半人高,伯爵穿着烟灰色的夫拉克外套露出一点深红色的基莱马甲,下面是烟灰色的庞塔龙,惬意地坐在沙发上。 金色的发丝还泛着光泽,一双蓝眼睛和惯常勾着的嘴角都被完美地复刻下来。 罗莎莉凑得很近,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画得真好。” “这儿的壁画、装饰大部分都是从伊甸花园运来的。”帕克斯顿先生说,“伊甸花园还有单独的雕塑室和画像室,藏品是这里的五倍之多。” 他一开口就将夏洛特和阿米莉娅惊的呼了一声。 “天呐!伊甸花园一定很大吧。”阿米莉娅说。 “伊甸花园有365间卧室,占地1000英亩——” 这下连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都感到震惊。 伯爵轻咳一声:“女士们你们的反应真是让我得意,但现在先往前走走吧,我怕你们要留在这儿吃夜宵了,那布拉德利先生一定会骑马杀过来的。” 他玩笑似的话一点也没让布拉德利太太觉得被冒犯,反倒笑呵呵地与他搭话。 罗莎莉坠在他们后面,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的前面。 1000英亩比布拉德利家的农庄还大,365间卧房一天住一间刚好能住满一年,这么大的庄园佣人都得上百名才够。 原以为榉木庄园和月亮庄园够大了,没想到伊甸花园更是闻所未闻的庞大。 想着想着有点想念布拉德利庄园了也不知道她的玻璃花房怎样了。 “罗丝!”布拉德利太太站在一道拱门下唤她。 穿过这条走廊,他们往左边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可以容纳120人的宴会厅。 天花板高耸整体是个圆形,最里面的墙上开了很大一圈的玻璃窗,窗外是这栋房子的后花园。 宴会厅由八根石柱支撑,罗莎莉的定制蜡烛挂满了墙壁和吊灯,蜡烛上是哈蒙德家族的家徽。 这比格雷先生家的宴会厅大得多但比教堂舞会举办的地方小,不过对于布拉德利一家来说这儿用来招待客人绰绰有余。 “您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管家说。”伯爵对布拉德利太太说。 “真是太麻烦你了,舞会需要的一切我们会自己准备的。”布拉德利太太说。 伯爵挥手拒绝,他都同意借地方给布拉德利一家举办舞会了怎么可能会收那点英镑。 再说了他还是罗莎莉的情人。 布拉德利太太高兴他的态度但也做不出全让他付出的事,非要出舞会所需的英镑。 伯爵不好过于强硬便同意了。 瞧过宴会厅,布拉德利太太也不打算多留,她还要回去商量怎么安排。 马车又哒哒哒地将罗莎莉几人拉回了薰衣草宅邸,这回伯爵没有跟来了。 布拉德利先生一见她们就开始抱怨:“真搞不懂伦敦有什么好的,房子挤得要命,卫生条件真是和猪圈差不多,臭烘烘的低等人多得像老鼠一样。” “也不知道农田怎么样了,我的那匹好马算算产期快生了......” 夏洛特和阿米莉娅瞬间躲进餐厅,留下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敷衍他。 第52章 “亲爱的,马上,我保证等宴会结束我们就返程。”布拉德利太太说。 布拉德利先生不是很满意,他问罗莎莉:“罗丝,你也和我们回去吧,爸爸不放心你。” 罗莎莉撇嘴。 “别做这个动作,一点也不淑女。”布拉德利太太说,“你看你的坐姿,把背挺起来。” 没有父母压着,她在这儿根本没人敢管,自由惯了一些不好的动作也下意识地在他们面前带了出来。 本来还想桑杜的被他们一说她又不想回去了。 “我的第二家店铺还没开业呢,再说了菲德也在这儿。”罗莎莉说。 对于她还要开店这件事,布拉德利夫妇真是又气又没办法,有时候深夜他们也会想明明双方都不是那么倔的人怎么女儿如此有主意。 “你和伯爵别走太近了,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布拉德利先生说。 布拉德利太太不这么认为:“都借了伯爵的宴会厅,你再说这些谁相信。” “那也要保持距离!”布拉德利先生说。 罗莎莉有点心虚,她都和伯爵亲过抱过了......这事一定要瞒得死死的谁也不能说。 “可现在伦敦谁不知道伯爵和我关系亲近。”心虚下难免说话大声给自己撑底气,她又想到上法庭前一天伯爵和爸爸单独聊过她还猜测会不会是求婚的事,但过了这么久也没人提起,“爸爸,那天伯爵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求婚的事。” “什么!”罗莎莉尖叫,她捏着沙发扶手差点站起来,“你怎么没说过?妈妈是不是也知道。” “不然你妈妈怎么会同意去他家开宴会。”布拉德利先生说。 “妈妈!” 布拉德利太太塞住耳朵。 “那,那你们同意了吗?”过了一会儿,罗莎莉期待又害羞地捂着脸问。 “唔——我和伯爵说还没问过你的意见。”布拉德利先生说。 “爸爸,我同意的。”罗莎莉控制不住激动的心,咯咯地笑出声。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她喜欢菲德,愿意嫁给他。 因为这件事,罗莎莉每天都眉开眼笑的,一见到伯爵就忍不住微红着脸看他,只把他看得发毛才好。 在宴会那天,伦敦的雪终于停了,路上的铲雪工人瑟瑟发抖地将道路铲出一条能 过马车的道。 一辆辆马车通过这些道路奔向梅菲尔区的八层豪宅。 喷泉的水被冷空气捏成一条条弧形水花凝固在半空,院子里的雪被扫得干干净净。 布拉德利一家和夏洛特、阿米莉娅一早就到了,还在这里和伯爵享用了一餐丰盛的外国料理。 罗莎莉寻了一个机会跑去找伯爵,想和他独处。 自从布拉德利夫妇来了以后,除了打官司那天两人再也没机会单独说说话。 两位表姐去了客房午睡,布拉德利太太一刻没的空闲拉着布拉德利先生去监督佣人。 她从客房溜下来,中午分开前她听到伯爵说要去书房,所以她一路有目的地提着厚重的裙子从四楼跑到二楼,最后停在书房前左右看确保没人径直推开走进去。 伯爵猛地抬头,严厉的眼神在看到罗莎莉的瞬间变成了疑惑和欣喜。 他站起身走过去:“罗莎莉?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你。”罗莎莉小跑过去抱住他说。 伯爵将身子往后倾,好看清罗莎莉的脸,他眉眼向下眸中盛满了笑意:“不怕被你爸爸妈妈看到了?” “你和爸爸说了求婚的事怎么不告诉我!”罗莎莉轻轻摇晃他的身子,一副沉醉的样子,“你就不怕爸爸不同意?” “我可不会借宴会厅做慈善。”伯爵挑眉。 “那你应该再努力努力。”罗莎莉想要他说好话哄她开心,不遗余力地晃他。 “那我就把你拐去肯特郡,让你爸爸再也找不到你。”伯爵慢吞吞地说,“付出就要有回报。” 罗莎莉耳根发热,心头一片滚烫,她最受不了伯爵和她说这样的话。 要是她主动吻她会不会太失礼了,可她真的好像亲吻他表达自己的心意,哎呀,不管了。 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了一口,甜蜜地唤他:“菲德。” 伯爵稳住她:“不过布拉德利太太认为你的礼仪课程还未结束,要求完成她的备婚课程才同意婚事。” 她哪里需要学啊,妈妈大概是舍不得她太早出嫁才这么说的。 虽然很想立马就享受伯爵夫人的权力,但罗莎莉还是因为家人忍耐下来了,安慰自己一定快了。 第43章 在布拉德利夫妇那儿…… 在布拉德利夫妇那儿过了明路,几乎整场的宴会罗莎莉和伯爵都走在一块少有单独的时候。 别人只要他们看到脚下踩的是谁的地盘就知道布拉德利家好事将近了。 今晚索菲亚也来了,身子骨里透着喜悦,一对眉毛高高扬起她身边是乔琳和妮芙。 要不是罗莎莉被布拉德利太太抓着和其他太太说说话不然早过去了。 “早就听闻布拉德利太太贤惠的名声,你能来伦敦我们十分欢迎。”福特太太说。 她的额头特别光亮宽阔又不爱戴假发或是拿罩子遮一遮,此刻蜡烛的光照过来特别明显,罗莎莉觉得好笑。 “我和布拉德利太太上次见也有大半年了。”汉密尔顿太太说。 “我想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能在桑杜喝杯茶了。”布拉德利太太说。 汉密尔顿太太并不温柔的脸露出一个笑来。 “索菲亚的好事将近了吧。”格雷太太问。 “詹姆斯被调去他父亲的手下之前婚礼也没个确切的时间,前几天来信倒是说复活节回来就举办婚礼。”汉密尔顿太太说。 其他太太们连连点头,罗莎莉诧异过后又觉得确实该如此。 索菲亚和詹姆斯的婚事拖了又拖,总算是要结婚了。 “距离复活节还有四个月,现在准备完全来得及。”布拉德利太太说。 “到时候索菲亚就要嫁去佩恩家了,好在伦敦离桑杜不远。”福特太太感叹。 “接下来你可就要操心乔琳的婚事。”格雷太太说,“我见她喜欢跟在狄龙的身后跑,姑娘还是要矜持些的。” 汉密尔顿太太有些惭愧地低头。 福特太太拍拍她的肩膀说起另一件事:“我前些天看到克莱门斯一家似乎出远门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样不声不响的。” 这些太太和乡下的女人不一样,她们对男人的事更有话语权也更关注。 更不用说在场的几位太太个个都像当太太圈的领头羊,知道的消息那叫一个广。 罗莎莉心中一动,他们一定是躲出去了,想到查娜憋屈地离开伦敦她就解气。 “他们的大靠山最近自己都忙得焦头烂额的,哪里还有精力管他们。”琼斯太太冷笑。 自从她的儿子马修死后她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查娜身上,偏偏克莱门斯太太绑上了克罗夫特子爵让她恼恨不已,现下克莱门斯一家灰溜溜地躲出伦敦,子爵又自顾不暇,她足足喝了一瓶杜松子酒用来宣泄自己的好心情。 她才不管是什么人打击子爵也不管发生什么,只知道往日神气的克莱门斯一家没了以往的好日子,出了伦敦要再想回来可没那么容易了,克莱门斯一家的名声她会好好帮忙照顾的。 “你是说克罗夫特子爵?”福特太太吃惊,“那样的大人物会出什么事呢?听说他和王后的弟弟关系亲密。” “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产业被毁得七七八八。”琼斯太太快活地说。 这下除了心知肚明的布拉德利太太和罗莎莉,其他人都十分震惊。 罗莎莉还着重关注了格雷太太,发现她是真的吃惊而不是装出来的,这么说格雷先生他谁也没告诉,嘴巴严得厉害。 做生意难免遇到法律纠纷,看来以后找格雷先生是最稳妥的办法。 罗莎莉在那盘算等第二家店铺开起来她就给格雷先生多送些礼物过去。 毕竟关系都是你来我往的处出来的,拿了她的东西就和她是一条船上的了。 “他儿子前些天还闹了笑话,和情人在外买珠宝结果上子爵府邸要账却付不起英镑,真是丢人的紧。”琼斯太太说。 众人一阵唏嘘。 接着她们又将话题绕到了长久保持地位的婚嫁、丧礼上。 “和约瑟夫走得那般近的小姐是?”琼斯天天眼尖又好奇。 “是我的侄女。”布拉德利太太说,“小鲍德温先生正在追求阿米莉娅。” 格雷太太转过脑袋看去,好半晌才转回来。 她的女儿一直对小鲍德温先生抱有好感,原本她也是很满意的,没想到居然出了意外。 这事几位长住伦敦的太太都知道,她们互相瞅着也有看好戏的成分。 “罗莎莉和她的两位表姐我都喜欢得很,是规规矩矩的好人家的小姐,要是都嫁到伦敦来就好了。”福特太太说。 第53章 “罗莎莉怕是要去肯特郡才对。”汉密尔顿太太微笑。 罗莎莉脸蛋红彤彤的很不好意思,布拉德利太太高兴但也不接茬只说:“家里三位姑娘个个脾气都好长得又漂亮,我就希望她们都能嫁位好先生。” “杰玛,约瑟夫可是我们伦敦数一数二的小伙子,阿米莉娅和他要是能成那是天大的好事啊。”福特太太说。 格雷太太有些不乐意:“你倒是热心,此时看别人倒是千般万般的好。” 妮芙和夏洛特同龄,21岁已经是大姑娘了。 和夏洛特的自己不愿不同,妮芙是因为福特太太的挑剔才留到现在。 福特太太哼了一声。 不管是温和的或是爽利的,年轻的还是年老的,只要长了嘴巴的就没有不打机锋的。 罗莎莉不乐意在这儿听她们为了压别人一头的嘴上打架,她决定离开这儿去找—— 阿米莉娅和小鲍德温先生靠墙壁那儿说话。 夏洛特和索菲亚、妮芙不见了,很大可能是去瞅小伙子们了。 伯爵和布拉德利先生站在男人们中间,他看起来很自在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挪动脚步。 最后看了一圈她决定推销去,就从左边这三位小姐开始。 这场宴会就没有比她更忙的人了,几乎每一位小姐她都尽职地‘照顾’到位。 仅仅一个晚上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今晚宴会的蜡烛、香薰都出自哪里。 伯爵很配合地大力称赞,推崇他的人纷纷下单订购。 所以说啊,宴会就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了。 攒啊攒的,就攒到了圣诞节。 今年布拉德利一家都在伦敦,比起往年还多了三位客人。 只可惜圣诞节的第二天伯爵又回肯特郡了,他要去拜访他亲近的亲戚们。 而布拉德利一家也开始打包行李,打算回桑杜。 走前罗莎莉特意留米尔顿在这儿照顾店铺,以及让赖特先生再去购买一条货船。 “我现在手里的钱足够买一艘新的货船了,我还和伯爵说好了加入他的船队这样就不怕海盗。”离开前那晚,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先生以及赖特先生在书房商量。 “你打算让谁来管理?”布拉德利先生没什么意见地问。 自从家里的三条船没了后,还活着的两位船长威尔伯和戴维也被迫辞去了布拉德利家的工作。 戴维还好些曾经就是水手有些人脉,现在去给另一户人家做大副。 威尔伯没那好运就自己买了条小船做些捕鱼工作,虽然赚不了多少但他也没个家人没什么压力。 “当然是威尔伯了。”罗莎莉说,“等我买第二条船在考虑戴维。” “现在你才是布拉德利的家主都听你的。”布拉德利先生开玩笑说。 罗莎莉满意地回了房间,莉露在那儿打包行李。 “我可太想庄园了。”莉露欢快地说,动作非常快地将衣服塞进箱子里。 罗莎莉也有些想念,一觉睡醒更是迫不及待。 来时一辆马车,回去得三辆才足够将罗莎莉和两位表姐的衣服全部塞下。 三驾马车晃晃悠悠的载着期盼冒着再次落下的大雪回到桑杜。 布拉德利家门口的七叶树像被倒了白色的奶油的冰棍一样立在那儿,几名佣人穿得厚厚的旧袄子瑟瑟发抖的在那儿扫雪。 回到这儿的一刻,罗莎莉的心踏实了。 因为主人纷纷离去而变得死气沉沉的庄园又活了过来。 艾玛女士站在大门口精神地指挥佣人们搬行李、给马匹喂草、让厨娘把点心端上来。 时隔近三个月再次回到庄园,罗莎莉惊讶地发现最明显的变化还是她的小女仆桑尼。 桑尼高了一大截,脸蛋微鼓,穿着合身的女仆装,一双眼睛看到她的时候亮得吓人。 她跟在莉露身后将罗莎莉的行李搬到楼上去,一趟又一趟的像不知道累一样。 “桑尼过了12岁生日就像是21岁了一样,干活仔细又卖力。”艾玛女士看到后满意地说。 罗莎莉从她的首饰盒里挑出一枚纯金的印有上一代女王头像的小硬币送给她,表示对她的嘉奖。 为了不让这些女佣互相嫉妒,她给了莉露一瓶更适合她这年纪并且更昂贵的香水。 适当的奖励能让她们更忠诚,这件事罗莎莉早就做得得心应手。 布拉德利夫妇就是她从小的学习榜样。 一年又结束了为了褒奖为他们工作的佣人,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都有奖励。 本来还害怕主家因去年收入大减而被辞退的佣人和佃农这下都放下心来,也不再三心二意地打算找下家了。 回来没两日,阿米莉娅便来说打算回家去。 她满面红光:“约瑟夫给我写了信,打算去和爸爸妈妈说求婚的事。” 这下所有人都为她吃惊和高兴。 布拉德利太太觉得自己不负姐姐的嘱托为阿米莉娅找了这么一份好的婚事而高兴。 夏洛特单纯地为有些同病相怜的表姐感到幸福。 艾玛女士最吃惊了,因为她从来不看好阿米莉娅,觉得她行为不端难有好结果。 罗莎莉更多的是诧异,没想到阿米莉娅真的捕获了一位不错的先生。 她对阿米莉娅的感情很复杂,讨厌阿米莉娅有时候露出看透她的眼神又可怜阿米莉娅的遭遇,总之她对阿米莉娅和小鲍德温先生的婚事保持无所谓的态度。 阿米莉娅高兴又不舍地离开后,布拉德利太太受到两桩即将成功的婚事的影响,将目光放在了夏洛特身上,势必要为她找到一位黄金单身汉。 第44章 这一找就找了两月,…… 这一找就找了两月,阿米莉娅嫁到了伦敦,布拉德利一家参加完婚礼回来。 小鲍德温先生并没有和父母住在伦敦市区而是在他的教区单独购入一栋住宅。 阿米莉娅一进门就当家作主耍威风,好不快活。 大概是过得舒心了,她变得更爱说话了,见着罗莎莉和夏洛特的时候嘴巴就没停过。 她甚至都敢和罗莎莉顶嘴,没把罗莎莉气死,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什么需要受制于人的了。 不过她还是有良心的,不吝啬地宣传罗莎莉和夏洛特的好名声,在她们走前还送了好些礼物顺便让她们多来看看她。 夏洛特又为阿米莉娅高兴又为自己的未来发愁,她要20岁了,妈妈没少给她写信问问近况。 除此之外她在这儿过得很开心,特别是她又交到了几位朋友。 相比她的烦恼,罗莎莉可就快乐多了。 香水店生意非常好,威尔伯寄来的信里表示新的太阳号哪哪都完美极了他一定给她带来更多的香料。 伯爵也回到了伦敦,每周都会抽时间来桑杜见见她。 两人的婚事更是定下了时间在来年的五月,只是还没对外公布。 布拉德利太太神气得要命,特别是面对科林太太的时候总是会故意说:“哎呀,德莉今年都24了再过两个月25了,真是为她担忧。” 而科林太太的小女儿克里斯汀也无望地放弃了对詹姆斯的追逐,如今和塔蒂安娜那个崇拜伯爵的小姐的哥哥打得火热。 三月的桑杜雪还没化完,路边丛林都还有它们的点点足迹。 佩恩上尉说为了驱散寒冷特地办场烧烤宴,其实是因为猫了一整个冬天实在是无聊得不行。 大概是春天快来了,年轻的小姐和小伙子们又燃起了火花,罗莎莉居然看到格里芬那个傻大个像猴子一样围着夏洛特转悠逗她开心。 随后琢磨夏洛特要是嫁到桑杜也挺好的,只不过她不太喜欢阴恻恻的加布里埃尔和懦弱的里瓦。 下午的烧烤宴结束,身上下都是一股烤肉的味道完全掩盖了香水的香气,罗莎莉瞧今日难得的有太阳便决定走回去散散味。 她裹紧厚实的披肩,跺着鹿皮靴踩在吱嘎吱嘎的草地上,夏洛特和顺路的埃斯梅走在前边。 莱桑德说是去了朱尼珀家做客没来。 “罗莎莉。” 是路易,他穿得又精神又厚实,脖子手腕处的皮质上带着一圈黑色的绒毛,脑袋上是同色的毛绒帽子。 他快步上来说和她们一道回去。 罗莎莉和他并肩走在后面,渐渐地和夏洛特、埃斯梅的身影快要消失了。 “我一直都没问你,在伦敦的时候玩得开心吗?”路易问。 “挺好的,但是我还是喜欢桑杜。”罗莎莉说,“你呢,往年这时候你和男爵都会去热些的地方今年怎么待了这么久?” 路易有些无奈:“爸爸打算重新装修庄园,就在这儿多留些日子。” 巴伯庄园占地十分大,里面连赛马场都有,最关键的是这庄园才修了五六年。 在这片黄白的泥路上,万物无声,那栋颜色艳丽的庄园成了唯一的焦点。 “那是巴伯庄园吗?”罗莎莉问。 第54章 “是的。” “你们打算搬来长住?” “我倒是希望。” 罗莎莉随口一问没想到他真有这个打算:“该不会是喜欢上这里的姑娘了吧。” 路易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她:“如果我说是呢。” 罗莎莉的感应又响了,她高兴又为难。 果真这世上就没有她得不到的男人,可她已经有了伯爵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她真是不忍伤了路易的心。 路易因瘦削脸颊棱角格 外分明,如高山的眉骨下是深邃的眼窝,他总是带有淡淡的忧伤感。 “我知道这很失礼但我无法逃避了,缓慢的侵蚀比一时的断臂还要疼。”他说,“我爱你罗莎莉,我常常望着月亮却只看见你。” 他是很认真,罗莎莉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 可她只有一颗心,也早已不在她的身躯里了,空荡荡的皮肉又如何回应他的呼唤呢。 “路易。”她轻轻摇头,“我已有了爱人。” 路易低头吐出一口气,蹬着皮靴的脚碾着枯草,只一会儿的工夫他就抬起头:“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哈蒙德伯爵。”罗莎莉说。 他的一双眼睛垂着看上去更伤心了,再也说不出什么求爱的话。 “我得走了,路易,回家吧。”罗莎莉望向道路的前方对路易说。 她走得不快也不慢,但绝不回头。 该怎么说呢,路易的示爱对她来说除了能够带来虚荣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总是心安理得地享受别人的好然后回报一张虚假的面容。 但是他们爱的不也是这样一张虚假的外表吗? 只要一阵小到不能再小的微风就能把这段插曲吹走,等她的无聊或有需要的时候再翻出来让自己笑一笑。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气温一天一天的热,新鲜的事翻过一茬又一茬。 布拉德利一家受伯爵的邀请去伊甸花园小住了一段日子。 罗莎莉就像主人一般暗自规划好了一切,比如她不喜欢的某个花瓶一定要扔回库房,厨娘的手艺她不喜欢那就一定要把她辞退。 她为了防止自己忘记,特地躲在床上写了满满一页纸,然后满意地塞进首饰盒里。 从肯特郡回来,得知今年的复活节詹姆斯又回不来了他被派去了印度半岛,婚事一拖再拖的汉密尔顿一家私下十分不满,可为国王做事是不好抱怨的。 索菲亚过了22岁的生日,年龄渐渐大起来心性也没了平静。 她时常来布拉德利庄园做客,将自己的担忧和哀愁说给罗莎莉和夏洛特听。 虽然大家总是安慰她,詹姆斯立的军功越多地位越高,能带来的荣耀也越多。 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是这话不好说罢了。 这一来来去去,没等到索菲亚和詹姆斯的婚礼先等到了莱桑德和朱尼珀的婚礼。 艾伦庄园要迎来喜事了,距离上一次办婚礼已有近30年的时间。 他们将日子定在了五月,婚礼那日前来的马车多到要踏平艾伦庄园前的小山坡,一盆盆漂亮的花如云朵般点缀在绿草坪上。 年轻的姑娘们脱掉了厚重的皮草穿上轻便鲜亮的裙子,先生们的胳膊终于可以抬起来活动活动了。 庄园前的花园里摆了自助台,佣人们拿着托盘四下游走。 罗莎莉和夏洛特、菲比围着秋千坐下,她们身边是献殷勤的格里芬、查理还有哈伦等等。 菲比指示查理去拿些食物来,对方听话地跑出去生怕饿着几位小姐。 她捂着嘴对罗莎莉眨眨眼睛。 查理是克里斯汀的哥哥,他总是爱围着罗莎莉、菲比转悠,这让克里斯汀十分懊恼。 果不其然克里斯汀捏着帕子,站在不远处愤愤地盯着她们。 克里斯汀不高兴,罗莎莉和菲比就高兴了。 她们对查理施展魅力把这小伙子搞得昏头昏脑的。 “查理!”克里斯汀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高喊,“过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查理不情不愿又不能不给自己的妹妹面子,只得恼火地走过去将一双靴子踩得啪啪作响。 “克里斯汀,再没比你难搞的小姐了。”他说。 克里斯汀气得不行,她一点也不想管这个蠢头蠢脑的哥哥可她就是看不得他对罗莎莉和菲比献殷勤。 走了一个查理又有一个小伙子补进来,其中格里芬牢牢站在夏洛特的身边不肯挪动半步,任凭别人再怎么挤他都纹丝不动。 当又有两位小伙子逗夏洛特开心后,他就憋不住了:“不如我们去那儿看看吧,这儿太吵了。你说呢,夏洛特?”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委婉,但大家都知道格里芬的性格也不和他闹脾气。 倒是夏洛特还是不习惯他这样的直言直语,惊的立马起身带他离开。 她一走,就留罗莎莉和菲比在那儿享受男人们的殷勤。 菲比做作的娇笑听得罗莎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以前她也会这样可现在不行,她还没嫁给伯爵呢可不能让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虽然不能像菲比那样大胆的和男人调情,但享受殷勤的资格还是有的:“莱桑德和朱尼珀选的日子真好,阳光明媚的,哎,我的伞去哪儿了?” 不用她再多说一句就有人跑出去又跑回来,在她身侧撑开小小的太阳伞。 相比于她们在这儿的热闹,其他地方可要冷清些。 菲比看见里瓦坐在角落,向她招手。 里瓦的脸瞬间变红,一双淡眉扭得和蚯蚓一样,她走三步停两步的过来。 罗莎莉看不得这种扭扭捏捏的样子,扬起笑容娇滴滴地说:“里瓦,可是鞋子不合脚,怎么还不过来?” 围着的小伙子们默契的让开一个身位,里瓦羞答答的垂着脑袋在罗莎莉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与她平淡的脸相反的是身上浓烈的香味。 她简直是罗莎莉最忠实的客户了,只要出门必喷香水。 闻着这味罗莎莉暗自撇嘴,决定吞下几句刺人的话。 第45章 坐了一会儿所有人去…… 坐了一会儿所有人去了天鹅湖边不远处的教堂,这座教堂比镇上的大、周围风景优美,是住在桑杜这一片的富家子弟专属场地。 罗莎莉和朋友们坐在教堂的最后几排,不和长辈坐在一块最大的好处就是她们的臂膀能有更多的活动空间,不用老老实实地摆在那儿。 两旁座位中间的通道洒满了白色的花瓣,胡子花白的年迈牧师眯着眼睛等待新娘的到来,他前方是紧张的新郎莱桑德。 随着屋外掌声和尖叫的响起,罗莎莉转头看到了朱尼珀和她的父亲。 朱尼珀身穿洁白无瑕的婚纱,胸前佩戴着纯白的花朵,头戴花环和头纱。她气质典雅这一身简单的白缎子婚纱将她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 莱桑德的笑从未停止过,他对朱尼珀的尊重和爱一如他的笑一样明显到透明。 待朱尼珀的父亲将女儿的交给他,牧师也开始了祷告,他沙哑但还算响亮的宣读婚礼的意义,此间所有人都要保持安静并且站起来脱帽以示尊敬。 这之后才是牧师询问新人的宣誓环节。 婚礼不复杂也不费时,不隆重也不过分严肃。 在这样的氛围下不少太太擦拭眼泪露出真心的微笑,未婚的小姐或期盼或茫然,先生们就只有高兴了。 罗莎莉免不了开始期待自己的婚礼,她一定要办得盛大才好。 教堂这边结束所有人又返回艾伦庄园参加下午的烧烤宴,艾伦太太特地请来乐队在草坪上吹响萨克斯、弹奏吉他。 悠扬的民谣下宾客们纷纷下场热身跳舞,罗莎莉和菲比挨在一起一会儿讨论哪位小姐的着装一会儿打量太太先生们滑稽的舞步。 埃斯梅抽空跑来和她们坐了一会儿,不等她多喘口气又被艾伦太太叫走了。 就这么又持续到了正式晚宴,新郎、新娘父亲的致辞,过后的社交时段,最后傍晚至深夜的舞会庆祝,这样一场婚礼才正式结束。 回到家的宾客们不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是起不来的,这时佣人们也能多偷懒一会儿。 罗莎莉深陷在床铺内直到肚子饿得不行才醒来,她爬到 床边拉响铃铛。 莉露和桑尼立马端着清水和食物进来。 前一天玩得太开心了,根本不记得自己跳了几支舞,现下一双小腿肚酸胀得厉害。 莉露服侍她坐在床上洗漱,桑尼将厚厚的窗帘拉开接着将脸盆毛巾端走。 “来给我按按腿。”罗莎莉对她招手。 桑尼又坐在床边将罗莎莉的双腿抱在怀里按了起来。 莉露又将放有浓汤、白面包、烟熏火腿肉的托盘放在一个长条形的小凳子上,然后拿到罗莎莉面前。 “桑尼你在这儿过得适应吗?”罗莎莉打发时间的随口一问。 第55章 “过得很好,小姐。”桑尼说。 她在庄园待了快一年了,虽然没有以前自由但环境简单没有压力,过得很舒心。 “你的两个妹妹呢?我倒是不怎么见得到她们。”罗莎莉又对给她梳头的莉露说,“去给我拿点果酱来。” “艾玛女士说克拉拉和阿尔巴还太小只让她们跑个腿,不过大部分时间她们都在后院和厨娘在一起。”桑尼说,“这个白面包还是阿尔巴帮忙烤的。” 罗莎莉点头夸了她们一句,桑尼高兴地露出不大整齐的牙齿。 “小姐,我听达拉说夏洛特小姐好事将近。”莉露从外面拿着果酱进来神神秘秘的。 阿米莉娅离开后,达拉又专门去照顾夏洛特了。 “达拉说格里芬少爷向夏洛特小姐求婚了。” 罗莎莉放下汤勺,惊呼:“什么时候?夏洛特昨晚回来并没有说起啊。” “就刚刚,格里芬少爷急急忙忙地跑来。” “这是大事啊,我得去问问夏洛特。”罗莎莉说。 莉露和桑尼很有眼见地拿走小桌子,将舒适的软底鞋放在床边。 “妈妈知道了吗?”罗莎莉站在那儿伸展身子方便莉露给她穿裙子。 “太太还没醒,老爷倒是知道了这会儿在下面招待格里芬少爷。”莉露说。 刚下楼梯就瞧见夏洛特脸色羞红在客厅外站着,一双手抱着楼梯扶手上的装饰球,眼睛不停地看向客厅。 “夏洛特。”罗莎莉喊她。 她吓了一跳,随后又软得一塌糊涂:“罗丝,你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格里芬怎么就突然向你求婚了?”罗莎莉一心想知道这事。 夏洛特不好意思在女佣面前提起,就拉着罗莎莉单独去了柱子后。 “他昨晚就有那个意思,我当他是受了婚礼的影响并未当真,哪知刚刚突然骑着马来急吼吼地要和我说话。”夏洛特咬着下唇,一双眼睛弯得像月牙,“那么突然地就向我求婚了,说是——” “说是什么?”罗莎莉好急啊。 “说是害怕我选择其他人,再也不会和他说话了。” “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一如既往的蠢笨。”罗莎莉大失所望。 “耿直没什么不好的罗丝,至少他没我聪明。”夏洛特笑出声。 “啊!那你是不是要回斯宾塞了,格里芬得去和迈克尔姨父征得同意才行。”罗莎莉说。 夏洛特点头:“是的,我刚刚给爸爸妈妈去了一封信并且打算后天动身。” 对于她要嫁到桑杜来这件事罗莎莉表示很开心,她和两位表姐的感情基本是这几个月处出来的。 但一想到明年她就要嫁去肯特郡了又有些忧伤,不知道爸爸妈妈愿不愿意和她一起住在伊甸花园。 夏洛特走后,布拉德利太太还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家里空荡荡的,为了给她找点事情做罗莎莉将庄园的账簿都给了她。 而她自己则是专管店铺和货船的事,农庄又回到了布拉德利先生手里。 现在的农庄除了种植小麦等农作物以外,罗莎莉还划了一块隐蔽的田地种植鲜花。 布拉德利先生在尼尔的推荐下重新聘请了当年被拜伦赶走的,种植一把好手马尔科姆作为新的农庄管理员。 他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对重新聘请他并给了他一份高工资工作的布拉德利家十分感激和衷心,将农庄管得井井有条。 七月,时隔一年新撒下的小麦结果,布拉德利一家为了摆脱去年的阴霾特地在收割日当天齐聚麦田边,亲眼见大片大片的麦浪被镰刀割下才安心。 布拉德利先生还宣布要大肆举办今年的丰收宴会。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到庄园,结果艾伦太太比他们还早地出现在客厅沙发上。 往日里红润的苹果肌失去了活力,修长的脖子像大鹅一样耷拉着,一双眼睛的神采是又怒火又不解。 “米娅?你怎么了?”布拉德利太太很吃惊。 艾伦太太皱眉,将目光径直放在后面进来的罗莎莉身上。 “我还是觉得这是谎言。”她说。 “你在说什么?”布拉德利太太问。 艾伦太太深吸一口气,将女佣都赶了出去才开口:“罗丝,你告诉我,国王十字街的香水店是不是你的主意?” 砰的一声,像雷电一样震的布拉德利一家三口瞪大了眼睛。 罗莎莉腿软地靠在布拉德利先生身上,脑海里的声音将她的思绪切割得一块块的。 这次又是谁到处嚷嚷?是不是克罗夫特子爵说的?桑杜是不是传遍了? 这天底下再也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谁都想来踩她一脚。 “你——你在说什么呢?”布拉德利太太反应较快地扯扯嘴角。 “不止一个人目睹罗丝和米尔顿多次进出店铺。”艾伦太太说,“所以是真的?” 罗莎莉低下头不知道怎么说,她本能地蜷缩在布拉德利先生身后。 “那是我的主意。”布拉德利先生上前说,“罗丝只是去帮我看看,这是什么大事吗?” 此刻他嗓门极大,哄的人耳朵一震一震的。 “上帝!你们在想什么!罗丝?”艾伦太太十分生气地站起来。 “都说了是我的主意!”布拉德利先生嚷嚷,“我知道地主做生意不太好听可这也没什么,我就不信那些货船出去的时候都是空的!” “鲁本,这事儿桑杜传遍了,罗丝之前的种种行为都被大家翻了出来。”艾伦太太叹气,“怪不得她总是明里暗里地宣传香水。” “都传遍了!”布拉德利太太一声尖叫倒在沙发上捂着胸口大喘气。 罗莎莉这会儿是真的吓到了,立马扑过去:“妈妈,妈妈你怎么样?” “我马上就去告诉他们这是我的主意。”布拉德利先生转身就要走。 艾伦太太拉住他:“鲁本,没人会相信你的话的,只要长着脑袋前后一想就知道是罗丝的主意。” 布拉德利先生狠狠地甩手,气鼓鼓地盯着边上的一个花瓶。 罗莎莉在经历刚刚的慌乱后更多的是恼火。 反正这件事儿最大的危害就是找不到好丈夫,可伯爵不在意还和她订下了婚期,那她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今她更应该高兴不是?比国王陛下还要吸引人注意呢。 “是我的主意又怎么样,我又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我也没妨碍别人。”罗莎莉对艾伦太太说。 “罗丝,你这样会让别人说你没有教养,说你的爸爸妈妈管教不力,社交圈再也不会对你开放了。”艾伦太太苦口婆心,“你听我的别再做了,将香水店关了或是卖出去。” “我不!凭什么!”罗莎莉站起来双手握拳。 “你不担心你的婚事了?还有你的表姐,阿米莉娅成婚了还好说,可夏洛特呢?科林一家可是极度厌恶商人的。”艾伦太太说。 第46章 该死的!该死的!为…… 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他们总是不放过她呢! 罗莎莉嘴唇都要被咬破了,双手握的死紧指甲深深刻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理智。 布拉德利先生喘了两口粗气:“不要说了米娅,这是我的主意和罗丝没有关系。” “可——”艾伦太太还想说什么。 “我的主意!”布拉德利先生脸色涨红,额角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地隐忍着。 艾伦太太动了动嘴唇吐出一口浊气:“你们心里有数就好。” 她在彻底离开客厅的时候转过身对罗莎莉说:“至少艾伦庄园不会拒绝你。” 布拉德利太太在艾玛女士的手段下苏醒过来,她软软地倒在沙发上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罗莎莉并没有多害怕只是觉得厌烦。 可转念一想这事是威胁不到她的,虽然不能参加更多的舞会让她有些 难过但这些都可以克服,名声的好坏对她来说在得到伯爵的求婚时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束缚力。 布拉德利先生见她还保持着握拳的姿势以为她心里难过得要命,走过来揽着她说:“罗丝,你别担心,在桑杜我看谁敢说那些难听的话!” “我不在乎那些人说什么。”罗莎莉轻轻地说。 布拉德利先生松口气:“那就好,香水店你要是不想关就说卖给别人好了,然后我再派几个新面孔过去,以后你让他们私下里悄悄来。” 罗莎莉闭上眼睛无奈又气愤:“为什么他们总是喜欢盯着别人呢?” “因为他们惯常喜欢把自己放在高位上批判别人,这样显得自己威风。”布拉德利先生说,“他们就像那埃及人,被人裹成木乃伊什么也看不见却也不忘将别人也变成他们的样子,可怜可恨。” 罗莎莉坐在沙发背上将头顶在布拉德利先生的胸口,有些郁闷:“爸爸,我是不是很不懂事。” “你要是什么都做得好,还要爸爸做什么?”布拉德利先生笑呵呵地,“爸爸天生就是帮你解决问题的。” 第56章 罗莎莉抱住爸爸,随着心意开口:“我爱你,爸爸。” 有了力气的布拉德利太太也将手放在罗莎莉的背上,俯身亲吻她的脸蛋。 整整一个下午加晚上不停地有人登门拜访,实际是上门批评来的。 他们对老邻居布拉德利一家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但也不过是群虚伪的道德守护者,举着大旗来他们家游行。 先生们劝布拉德利先生赶紧将铺子转手别坏了地主的名声。 “鲁本,你怎么做这样的事去了?你忘了我们是什么身份?” “你实在是太不小心了,就是做也不能被人发现了。” 布拉德利先生起初还很不服气:“说得好像我们每年组织的货船不是做生意的一样。” 很快他就被说得萎靡不振,在众多唾沫下紧闭双唇。 同样的,太太们劝布拉德利太太担起妻子和母亲的责任,将误入歧途的丈夫拉回正轨,保护单纯的女儿。 “杰玛,你作为一名母亲实在是没有做到位,你怎么能放任一位小姐去做那样乌糟糟的事呢?就算是不得不碍于父亲的要求也不能这么做!” “我们是十分敬爱你的,你不仅善良还有智慧对丈夫也是温顺可亲,可有时候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我们作为妻子是有责任督促先生们做正确的事。” 比起布拉德利先生的反抗,布拉德利太太就温顺多了,只要不是骂罗莎莉的她都点头应着。 最后的大军,小姐们劝罗莎莉别再碰那些吓人的玩意儿了,那不是淑女该做的事。 “罗丝,你吓坏我了,我还以为真是你的主意。”埃斯梅挨着罗莎莉坐在床边说。 “克里斯汀没少幸灾乐祸地说你要遭殃了。”菲比愤愤不平,“这明明是布拉德利先生的主意,我们做女儿的还能反驳爸爸吗?” “是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我们都是你最忠实的朋友不会怪你的。”里瓦露出一个笑来,“爸爸他们一定会劝着布拉德利先生的,这事儿很快就会过去。” 罗莎莉露出一个虚假的难过又欣慰的笑来。 三波人行色匆匆地来,最后满意地归去,徒留没精打采的布拉德利一家。 风波后,因着布拉德利一家长久以来良好的名声邻居们也没有过多为难,大部分都还是对他们抱有友好的态度,当然也有那么几位露出了早已不满的獠牙。 比如克里斯汀,这下可是公开说不要和教养不好的小姐坐在一块。 这样一来和她关系近的小姐们就不会再邀请罗莎莉,只不过罗莎莉也不稀罕罢了。 来势汹汹的秋季过去,不急不许的冬天又来了。 罗莎莉和伯爵订婚的消息传了出去,这下克里斯汀再也没办法继续竖着那块牌子了,不得不捏着鼻子和罗莎莉坐在同一个空间里。 今年的圣诞节布拉德利庄园过得十分热闹,除了伯爵外住在这附近的波比姑姑一家也来了。 在之前的那场声讨会中她憋住了呼吸缩在镇上,她丈夫的身份注定不能让她在乡下有一点话语权。 直到风波停息才敢在乡下露面,今年的圣诞节她带着丈夫和三个儿女上门拜访。 布拉德利太太知道她在前年家里出事的时候帮过忙,对她虽没什么好话但也没摆脸,不冷不热地招待她。 两人互相当对方不存在倒也相安无事。 温暖的客厅里,布拉德利先生、伯爵还有马库斯姑父站在那儿闲聊。 “今年的收成倒是不错,我想着再买一条货船。”布拉德利先生说。 马库斯姑父拍着他的肩头:“我瞧着姐夫如今也是恢复元气了,说起来前段时间我没能来帮忙心里有些愧疚。” “你要是来我还得帮你逃出去呢,尼尔森和科林真是比那犹太人还讨厌。”布拉德利先生说,“谁家还没几户商人亲戚了,整天像盯耗子一样!本尼迪克更是被他们当作眼中钉肉中刺。” 伯爵笑出声:“哎,这么说来比起做庄园主他们更适合做管家呀。” 马库斯姑父舒口气:“鲁本那香水店真卖出去了?” 布拉德利先生点头:“是啊,不卖出去能怎么办呢,除非搬到其他地方去住。” 伯爵垂下眼睑,笑意不变。 “那你手里还有不少英镑吧,不如再买些地。”马库斯姑父说。 “怎么?” “我听说国王陛下有意修改土地法,正好伯爵也在,您说两句?” 布拉德利先生吃惊又不吃惊,作为一名地主也有不少消息来源,只不过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觉得改来改去也整不出花来。 “确实有这个意向。”伯爵说,“不过我倒觉得不如将留些英镑在手里。” 他这么说,布拉德利先生更加疑惑了:“你的意思是土地也有不值钱的时候?” “不是不值钱,是太值钱了。”伯爵意味深长地说,“前提是你握得住。” 布拉德利先生和马库斯姑父沉默地思索。 听了全部的罗莎莉不喜欢这样说一半藏一半的行为,直接问伯爵:“菲德,所以你的意思是——” 她伸出手指向上方:“确实有意发布法令圈占土地?” “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不是吗?从上上个世纪开始。”伯爵说,“羊毛是政府收入的主要来源,他们想要最大程度地将英镑收拢在自己手里。” 牧羊业在英国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羊毛税的收入甚至占全部税收的一半以上。 如今的很多地主都以经营牧场为生,包括很多的贵族也在竭力追逐羊毛带来的高额利润。 从上上个世纪开始他们就用各种方法圈占土地,只不过这种行为政府并不支持只是保持沉默。 如今伯爵却说政府有意公开支持圈占土地,可想而知一旦消息公布会发生怎么样的浪潮。 庄园主和贵族们这些手握大量英镑的富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把手伸向那些权势地位不如他们的人手中的土地。 将他们的地谎称是荒地,全部圈到自己名下。 布拉德利一家是桑杜的大地主,这样的机会怎么想都不会放弃。 马库斯姑父也有想要买地做牧场的想法,这次来就是和伯爵打听的。 罗莎莉想明白后,气得咬牙切齿的。 如果这事是真的话,那不准上流社会做生意的立牌不就没任何意义了? 对男性的束缚从一半到了零,可对女性的束缚则是从未变过的一百。 这是第一次让她恼恨自己怎么不是个男人! 相比她还在性别上的愤 恨,布拉德利先生和马库斯姑父早已发散思维到其他地方去了。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布拉德利一家说不定能通过这次的机遇在将来买个贵族头衔。 马库斯姑父则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摆脱商人的身份,想要向上流社会努力。 不过伯爵的话也给了他们一点提醒,太过贪婪就会反噬,全压可能赔得一无所有。 伯爵就镇定多了,甚至还和罗莎莉拉拉小手。 像他这样的庞然大物早就有完整的计划,八成圈哪片地都已经划好了就等着法令的颁布好一网打尽。 第47章 马库斯姑父还想从伯…… 马库斯姑父还想从伯爵那儿得到一些更详细的信息,于是他千方百计地套话。 伯爵像是口吃一样,半天才说出一个有点用的东西。 他这是瞧不上马库斯姑父过界的行为,但又因为是罗莎莉斩不断的亲戚只得敷衍。 布拉德利先生当起了和事佬,将话题自然地转到其他地方去。 罗莎莉拉着伯爵坐在远处的一排背对大家的沙发上,她说:“桑杜没有多少荒地但有很多农户,要是把他们的地都圈来你说怎么样?” “老鼠还能推到大象呢,只要它们够团结够愤怒。”伯爵嘲讽地勾起嘴角,“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地又没有任何的补偿,这样的人比疯狗还厉害。” “我当然会给他们补偿,用英镑买下那些土地。”罗莎莉说。 “如果其他人不想花费一个子就得到大片土地,那你会成为所有人的目标。”伯爵说。 “所以你的意见?”罗莎莉再厉害也没有受过系统教育,有老道经验的伯爵处理得妥帖。 “别在桑杜买那地,去远点的地方。”伯爵说,“手里留些英镑,法令一颁布大概是要吵闹一段时间的。” 有两样工作罗莎莉一向做得好,思考不过几秒她就决定:“不如我把英镑给你你帮我办,本来我想这个月再买一条船的那就再等等。” “我有什么好处?”伯爵咂咂嘴似乎觉得不划算有点亏。 罗莎莉趁人不注意这边,飞快地亲了他一口:“这是定金。” 伯爵勉为其难地应下,罗莎莉又对他眨眼睛无声地勾引他。 大概是在别人眼皮底下你侬我侬的特别刺激,两人不是你亲我一下就是我捏你一下。 第57章 晚餐准备好了,布拉德利夫妇让大家前往餐厅。 “罗丝又跑到哪里去了?”布拉德利太太问。 “好像是和伯爵先过去了?”波比姑姑的大女儿帕尔瓦蒂不确定地说。 “帕尔瓦蒂,安娜,利夫也快过去吧。”布拉德利太太招呼他们。 等他们都去了餐厅,罗莎莉一手撑着沙发小心翼翼地露出半个脑袋来。 伯爵倒在沙发上,戏谑地看她。 “快起来!”罗莎莉见没人了立马坐直,整理裙摆和发丝。 两人特地绕了一圈假装从外面进来。 圣诞节的晚餐十分丰盛,桌上那道肥美鲜嫩的大鹅成了普遍夸赞的对象,除此之外最瞩目的就是红色的三层蛋糕,它里面包含了多种水果仅仅一个蛋糕的价值就上百英镑。 长长一条铺了红色桌垫的餐桌上,造型别致的蜡烛错落有致地夹杂在美食中。 贪嘴的利夫像仓鼠一样蹦到凳子上,两只肥手捏着刀叉,眼睛像饿狼一样扫视着。 帕尔瓦蒂难为情的拉他,利夫委屈地想要摆脱她的手。 安娜坐在帕尔瓦蒂的另一边,她比上一年见到的时候更成熟了但也更明显地向往上流生活。 她身上戴着闪亮的珠宝,背挺得非常直肩膀使劲往下压,比她的兄弟姐妹更注重自己的行头和行为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波比姑姑和马库斯姑父绕着伯爵展开话题,布拉德利太太脸色不太好看。 “来吧,尝尝我新买的白兰地,这是我拜托朋友从西班牙带回来的,用雪梨酒桶陈酿出来的。”布拉德利先生说。 “不不不,罗丝,你不能喝这个度数太高了,你只能喝布丁酒。”布拉德利太太瞧见罗莎莉让女佣倒酒的动作说。 罗莎莉不满地抗争:“布丁酒喝起来像水果糖浆,没有一点酒味!” “那就喝一点葡萄酒。”布拉德利太太不由分说地让女佣给罗莎莉的酒杯倒上。 “帕尔瓦蒂也来点吧?”波比姑姑问。 安娜和利夫还不适合喝酒没有人问他们,利夫倒是不在意地啃着大鸡腿,安娜有些不高兴。 酒过半旬,餐厅里的气氛热到了极点。 布拉德利先生的脸红得像印第安人,扣得好好的领口早已凌乱。 他嗓门响亮、人长得矮圆,偏偏唱起了旋律优美而哀怨的法国民歌《爱情的喜悦》,一时间罗莎莉难以克制的露出糟糕透了的表情。 波比姑姑喝得浑身发红,她乐呵呵地加入她哥哥的表演。 一高一低、一尖一顿,唱者沉迷其中、听者苦不堪言。 马库斯姑父还在那儿和伯爵拼酒,他像喝水一样喝了几杯一把摆脱了伪装的皮囊,从商贩血液里带来的粗犷砰的一声爆开来。 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用力地敲打餐桌:“我迟早要让那个尼尔森好看,居然骂我是低贱的野狗,我看他才是狗养的贱崽子,还有那个大卫以为搭上了贵族的快船,哈!” 利夫抱着肚子痛苦地仰倒在椅子上喘气,眼神还不忘看向新上来的咖啡夹心饼干。 安娜脸色又白又红,对父母的行为感到羞耻又为自己今晚能和贵族同桌吃饭感到骄傲。 帕尔瓦蒂站起身向女佣要了一块温热的湿毛巾,她一会儿照顾利夫一会儿又要防止波比姑姑太过兴奋掀翻桌子。 布拉德利太太更忙了,她没喝多少酒就是为了保持清醒好照顾全局。 她吩咐艾玛女士再去拿些酒来好供先生们畅饮,再让奥利弗让厨娘做些新鲜的吃食上来将空盘撤下去。 罗莎莉喝了几杯葡萄酒变得微醺,酒精放大了她的欲望,她盯着布拉德利先生手上的白兰地发呆。 片刻,弯下腰,趴在地上一路小心地爬过去,然后伸出一只手悄悄地想要拿走桌上的白兰地。 她被抓住了,原来是伯爵。 伯爵将她拉起来:“你在做什么?可爱的小贼。” “唔——我来看看你。”罗莎莉说。 伯爵晃动桌子上的酒杯,金色的液体在杯壁里流动。 “你想喝?” 罗莎莉点点头,她瞅了眼还在高歌的布拉德利先生和波比姑姑,又看了眼在忙碌的布拉德利太太。 伯爵把酒杯递给她,罗莎莉立马接过一口喝光了。 接着她两眼一黑,光明被带走。 再次醒来,头昏呼呼地躺在床上,吃力地摇响铃铛。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问:“几点了?” “下午三点。”莉露轻声细语。 一杯酒下肚什么都不记得了,罗莎莉睁着眼睛努力回想终是徒劳。 1820年的开始,罗莎莉还是忍不住购入第二艘货船,并且重新聘请戴维回来做船长。 化工厂、玻璃厂以及蜡烛厂、饰品厂在短暂的圣诞假期结束后再次忙碌起来。 布拉德利先生将大笔的英镑交给伯爵,请他代为物色土地,好圈起来做牧场。 四月,索菲亚和詹姆斯终于迈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礼那天,索菲亚哭得不能自已。 阿米莉娅挺着微鼓的肚子也来了,可惜夏洛特实在太远遗憾未能前来。 索菲亚一入住佩恩府邸就迫不及待地向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发出邀请。 罗莎莉提前一晚上用丝绸卷了小卷,又换上新做的粉色露肩巴斯尔裙。 此时的风褪去了冬日的凛冽又未达夏日的炎热,像清冷的水仙花。 这样的天气最容易生病,桑尼为罗莎莉找来一块薄薄的披肩锁住她身上浅薄的热度。 佩恩府邸还装饰着昨天婚礼的花朵,屋内的碎屑倒是被佣人们清理得一干二净。 索菲亚还邀请了塔蒂安娜、埃斯梅、里瓦、加布里埃尔和朱尼珀。 这几乎是方圆内住得最近的人家中的适龄女性了。 除了克里斯汀和德莉,主要是克里斯汀还是在言语上总爱说几句酸言酸语,惹得罗莎莉和菲比特别不开心,而德莉总是被牵连的那个。 罗莎莉一见到索菲亚特别吃惊,仅仅一个晚上她就像玫瑰一样绽放开来,娇艳欲滴。 她的笑容、动作、腔调都变得妩媚柔软,得偿所愿让她容光焕发。 詹姆斯只有七天的假期,他穿着常服站在索菲亚的身后。 他如今也是大变模样,比以往更□□的身姿、晒成小麦色的皮肤、短短的头发 ,最明显的是他那变得坚定沧桑的眼神。 “詹姆斯,你看起来像是爸爸辈的了。”埃斯梅取笑他。 “你都像大姑娘了,我当然也更成熟了。”好吧,他一张嘴还是原来那样。 埃斯梅被他的一句‘大姑娘’羞红了脸蛋。她因为常年节食追求纤细,身材格外瘦削,肋骨瘦到根根分明一到冬日就不太有力气走路。 如今倒是胖些了,艾伦太太没少逼着她吃肉,毕竟太瘦了可不受先生们的青睐,而她如今也快25了都要成老姑娘了。 “詹姆斯,你快说说你在部队过得怎么样?我听说那儿条件很艰苦常常连鸡蛋都吃不上。”塔蒂安娜说。 “倒也没有这么可怜,可要说有多好的条件那都是骗人的,即使是将军的帐篷也不如家里马棚睡得舒心。” “我看你的婚礼还来了几位你的兄弟,怎么?他们也住在附近吗?”塔蒂安娜又问。 “他们大部分都住在这附近的镇上或乡下,到时候我们还要一起回部队。”詹姆斯说。 一听到他要回部队,索菲亚就忍不住失落,好在她很快又振作起来:“阿米莉娅你坐着还舒服吗?” 阿米莉娅怀孕后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罗莎莉昨天见到她的时候眼睛差点没瞪出来。 即使她信誓旦旦地说一生完就会减肥回到未生前的腰围,但罗莎莉认为她一定做不到的。 因为她现在越来越像布拉德利太太了,比她这个女儿还像。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当然最好还是先生个男孩。”朱尼珀说,她也结婚快一年了只比阿米莉娅迟两个月,现在肚子还没动静,心里发急。 “我也希望先生个男孩。”阿米莉娅说。 “我倒是喜欢女孩,可要是有限定土地继承还是得有个儿子才行。”詹姆斯说。 在座的都不约而同地点头。 “我现在唯一的烦恼就是太胖了。”阿米莉娅有些愁眉苦脸的,她坐在那儿下巴都有三层,身材圆滚滚的像个肉球。 “我听说有些妇人生了孩子后会变得更漂亮。”朱尼珀说。 这个话题其他几位未婚的姑娘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嘴巴一个比一个闭的紧,可耳朵却是比以往都要集中。 第48章 阿米莉娅惊喜地追问…… 阿米莉娅惊喜地追问:“是吗?” “当然,像我妈妈没生孩子前眼睛有些糊涂生了我后一点毛病都没了。”朱尼珀说。 “这样的话我也听说过,也有腰围变细的,皮肤更加细腻的。”索菲亚说。 第58章 阿米莉娅瞬间高兴起来,她已经开始畅想生完孩子后的美景了。 罗莎莉心里嗤笑,她才不相信呢,没瞧见和阿米莉娅特别像的妈妈如今的身材怎么样。 不过这也给了她一个提醒,等将来她怀孕的时候一定要少吃些万一再也瘦不下来了可怎么办。 她们说这样的话题,詹姆斯立马举手逃跑了,菲比笑话他跑得和兔子一样快。 等他走后,里瓦和加布里埃尔也开了口子愿意说说自己的想法。 “菲比我瞧哈伦对你十分殷勤。”里瓦说。 哈伦的妹妹塔蒂安娜露出微笑:“要是菲比做我的嫂子我是十分乐意的。” 菲比脸色红彤彤的:“比起这样我更好奇罗丝和伯爵的婚礼,一定非常盛大吧。” 原定今年六月举办婚礼,罗莎莉早早就看好了婚纱以及一系列珠宝首饰。 她还磨着伯爵给她买价值2万英镑的罕见黄宝石头冠作为结婚礼冠,伯爵连续三天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最后似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好同意。 当然这也是两人默契的情趣,罗莎莉总是扮演磨人的角色伯爵更热衷不情愿的那个。 本来一切都顺利进行,伯爵的结婚公告也快要挂在伊甸花园的门口,可前些天他得到消息确定法令的颁布并且就在这段时间,处于一种警觉他们决定推迟婚礼。 一旦法令公布,失去土地的农民必将反抗,而这部分农民占英国总人数的一半多的多。 又要准备婚礼又要提心吊胆的提防随时反抗的农民,实在不是一件必要做的事,于是延迟婚礼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大概今年吧。”罗莎莉有些不确定地说,她当然是越快越好啊,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地享受365个豪华大房间以及各种罕见的珠宝。 “快说说,伯爵是怎么和你求婚的。”菲比轻轻推搡她。 “是啊,让我们也长点经验。”里瓦说。 罗莎莉为难住了,伯爵似乎并没有正式地向她求婚过,可她望着里瓦几人羡慕和期待的眼神她怎么也不能丢了这个面子。 于是她绞尽脑汁尽可能地想象那种浪漫的氛围——她认为一位男士在求婚时应该说的话。 “你太幸福了。”塔蒂安娜向往地说。 菲比揶揄地看她:“难道罗伯没有说那么浪漫的话吗?” 罗伯是塔蒂安娜的未婚夫,她们今年九月将举办婚礼。 塔蒂安娜痴痴地笑了起来,里瓦那羡慕的眼神都快分不过来了,就连一向沉默的加布里埃尔都露出一点期待的眼神。 罗莎莉心里不高兴,伯爵都没有和她在朦胧的月光下示爱求婚,这让她有一种被人反超的气恼。 茶话会结束后,阿米莉娅和约瑟夫坐着马车直接回了伦敦。 罗莎莉则是气势汹汹地跑去找悠闲自在的伯爵。 他此刻正一个人靠在小客厅的沙发上微眯着眼睛舒适的打瞌睡,罗莎莉不管不顾的冲过来晃他,让他吓一跳。 “怎么了?刚刚我差点出现了幻觉,还以为是拿破仑来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罗莎莉的眼神更凶恶了。 她不依不饶地控诉伯爵对她的敷衍,连正式的求婚都没有居然让那个无趣的塔蒂安娜挤到了她的前面。 伯爵当然是大呼冤枉,他罗列了一系列的事件证明自己的用心。 比如:从不间断的昂贵礼物、为罗莎莉冲锋陷阵、只要是她的要求他几乎全部妥协包括那顶价值2万英镑的王冠。 “可你从未和我说过那些甜蜜的话。”罗莎莉说。 结果哄着哄着两人又贴在了一起。 虽然伯爵说话不够温柔体贴但罗莎莉愿意原谅他。 大颗大颗的钻石、滚烫的嘴唇都足以融化她故作冰冷的眼神。 说得正火辣,两声轻咳声响起。 “小姐。”路过的艾玛女士不赞同地提醒她。 罗莎莉立马坐直和伯爵保持一定距离,真吓人! 伯爵在桑杜住了一礼拜决定返回伦敦,他一走罗莎莉对他的爱和思念被放大又放大。 可她只能安慰自己,至少他没回肯特郡不然一个礼拜都见不到一次。 五月,一切都变得急躁起来。 布拉德利先生频繁地与伯爵交流土地的事,马库斯姑父隔三差五地就要来一趟,除此之外艾伦先生、佩恩上尉都得到了消息开始经常坐着马车出入桑杜。 只有那些平民百姓一无所知,如以往的每一日一样起早做活辛勤操劳。 香水店的生意有些下降,得到消息有能力的人都选择聚拢大笔英镑准备大干一场。 农庄里冬季种的大麦成熟后全部拉到了自家的粮仓,因为布拉德利先生中止了这一季的粮食合同,等牧场开起来后这批大麦可以拉去给仆人吃。 六月中旬,一道由政府和议会共同发布的公告引起了阶级之间的汹涌浪潮。 国会通过上百条法令,圈占近100万英亩土地,使无数农民丧失土地。 后面跟着的大大小小的贵族、庄园主们,所有人都像疯了一样往自己怀里扒拉土地。 布拉 德利先生在收到伯爵的来信时,高兴地喝完了一整瓶白兰地和杜松子酒,他高唱《傻子与小偷》,嘶哑不成调的歌声穿透整座庄园。 布拉德利太太哄了他好久,他才不情不愿地唱着回到房间。 马库斯姑父在隔壁玛格镇买了几块土地,他有意搬过去作为地主老爷重新生活。 离别前他和家人带着几瓶红酒来和布拉德利一家告别。 “鲁本,你知道这样的生活我盼了多久,再也不会有人对我说‘嗨,打包’,现在他们会叫我一声‘老爷,您慢走’。”马库斯姑父将手搭在布拉德利先生的肩膀上说。 “我没有为帕尔瓦蒂随便找一户人家就是在为这次的机会等待着,看呐!梦想成真!”马库斯姑父说。 帕尔瓦蒂神色隐忍,她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安娜生气地拉过她走出客厅,她们没有注意罗莎莉正好在楼梯下面正好从走廊过来。 “帕尔瓦蒂你绝对不能和爸爸说那样的话!”安娜压低声音气恼得很。 “安娜,我爱他。”帕尔瓦蒂呜咽地捂着脸。 罗莎莉吃惊地躲好让莉露不要发出声音,她手里还捧着新鲜摘下来的郁金香本来打算放进客厅的花瓶里。 “你现在不是从前那个商人的女儿了!你是庄园千金!” “可我再怎么变,心却变不了。我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我好想念他。” 这样露骨的话难怪安娜要拉着帕尔瓦蒂要私下说。 “你死心吧,爸爸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牧师的儿子,甚至还是乡下的牧师。” “但我不在乎,阿米莉娅不也嫁给了一位牧师。” “可阿米莉娅的父亲本来也是牧师,他们身份地位相等。”安娜说,“你和他不一样了,总之你别在这儿说这件事。” 说完她就走了,留帕尔瓦蒂伤心地哭泣。 罗莎莉带着莉露返回走廊打算过会儿再去客厅。 “帕尔瓦蒂小姐真可怜,她明明是安娜小姐的姐姐却被骂得像女佣一样。”莉露说。 罗莎莉能理解安娜,她向往更好的生活没有问题,如果亲姐姐嫁的丈夫身份地位不平等是会破坏名声的,影响她的婚事。 比起不敢说不敢做只敢偷偷哭泣的帕尔瓦蒂,她对安娜更看得上眼些。 绕了一圈再路过时帕尔瓦蒂已经走了,她端坐在沙发上愣愣地出神。 罗莎莉在布拉德利夫妇和波比姑姑、马库斯姑父不远处坐下。 安娜转了一圈最后选择坐在她对面,和她搭话。 “罗莎莉,听说你要嫁去肯特郡了。” “是的。” 罗莎莉敷衍她,一半耳朵在听另一边的对话。 “房子也买好了,没你们这儿大但也足够了,最重要的是最近乡下的房子可受欢迎了。”波比姑姑说。 “农业工人也雇好了?”布拉德利先生问。 “现在这样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他们没了土地没了收入只能给我们打工。”马库斯姑父得意地说。 “你们打算给多少薪水?”布拉德利太太多问了一句。 “10个便士一天。”马库斯姑父说。 布拉德利太太惊呼一声:“这是不是太少了,普通的农业工人一天怎么说也要1先令8便士,即使是童工一天也有5便士。” 马库斯姑父大笑:“杰玛,你一定不了解现在外面的情况,我给的可是高工资,多的是7便士一天的工作,况且我一天还免费提供一顿豆饭。” “上帝!”布拉德利太太不忍心地皱起脸。 “舅妈,如今镇上的扫地工作都有大批人抢着干呢。”安娜听到后说。 “如今镇上的人倒是越发多了,这样也好人一多我付出的钱就少了。”马库斯姑父说。 第59章 “这么多人找不到工作的话,一定会发生混乱的。”罗莎莉说。 波比姑姑不以为然地笑着说:“治安官派了更多的人每天都在巡逻,再说了那些脏兮兮的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平民能有多少胆子?” “他们要真有勇气,就不会被抢了土地还要上赶着给我们工作。”马库斯姑父说。 布拉德利先生却要谨慎得多:“你们搬去玛格的时候记得多雇几个人。” “鲁本你放心吧。”马库斯姑父挥手随口道。 第49章 他们走后,布拉德利…… 他们走后,布拉德利太太还在那儿叹气。 “听艾玛说现在物价涨了不少,那些人薪资这么低怕是活不了多久。” “太太,现在还好不是冬季呢,至少死不了人。”奥莉弗擦拭着花瓶说。 布拉德利先生却有另外的想法,他让女佣都出去干活不准别人进来。 “我们农庄的工人一天的薪资是2个先令包一顿麦饭,要是外面都是低于1先令的价格我们也得降薪才行。” “可我们又不是付不起。”布拉德利太太不解。 “妈妈,我们可敌不过那么多人的决定。”罗莎莉说,“这种时候要是格外突出可不是什么好事。” 布拉德利先生点头:“从下个月起降为一天1个先令但是可以包两顿饭,要是嘴巴不严的立马赶出去。” “包括女佣等都要降薪资才行。”罗莎莉补充说。 布拉德利太太很为难:“可是艾玛、奥莉弗都是家里的老员工了,这突然——” “等过了这段时间你再奖励她们不就好了?”布拉德利先生说,“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别太显眼。” “爸爸,伯爵替我们买了地可羊却要我们自己去看过才行,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罗莎莉问。 “我约了大后天见羊商,明天就得出发了。”布拉德利先生说,“赖特和我一起去。” 布拉德利先生一走就是两个礼拜,这两个礼拜却像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乡村的泥路上多了很多无业流民,他们拖家带口或是孤身一人背着一个破烂裙摆做成的包裹,支着一个破口瓦锅煮些看不清原本食材的糊糊,其余时间不是在挖野菜就是在农田周围打转。 一看到马车驶过,他们像见了蜂蜜的熊不管不顾地扑上来,一头抢地求一份工作。 住在这儿的都是有身份又体面的富贵人家,当然不愿意这些贫民破坏了这里的宁静和优美。 于是他们向治安官抱怨要求他加大巡逻的范围和人数,把那些人全部赶出去才行。 可治安官也没有什么办法了,自从议院颁布法令以来越来越多的农民出现在街道上像是泛了鼠灾一样。 巡逻队从本来的三人一组、一天三次,变成了如今的十人一组、一天七八次。 可即使是这样也总有家中被偷的状告过来,他忙的脚不沾地的像个陀螺也没能让这样的局面好上半分,反倒越来越严重了。 坐在办公室里嘴皮子都没碰到水,又有人上门拜访。 “又是谁?”他口气不好地大喊。 可惜这次上门的是在桑杜颇为有面子的乡绅,要求他将乡下的流民驱赶出去。 “哎呀,老爷啊,我也真是没有办法了,你看我连镇上都只能勉强维持。” 可不管他怎么诉苦都没用,除非他不要在这里混了。 愁眉苦脸的应下,等人一走他骂骂咧咧的。 “便宜一分没占,反而还忙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不愿得罪当地的地主老爷们就只能将原本就不多的巡逻人手派到乡下去,再延长他们的工作时间。 巡逻队累得苦不堪言,可谁都不敢撂担子不敢。 如今最低等的挖粪工都大有人抢着干,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再扩大巡逻队伍了。 人数越多他们拿到手的钱越少,如今连一顿饭都只能勉勉强强地维持。 有了这批人的到来,乡下一下子又变得干净起来。 老爷太太们满意治安官的行动,于是给他捐了一笔英镑作为资助。 这下治安官也能露出两份笑来。 但好景不长,越来越多的住在附近的农民们出现在桑杜,他们进不去伦敦便在这附近的几个镇上扎寨。 而且明显他们都了解了这里的生存之道。 巡逻队一来他们如旋风般消失在树林里,巡逻队一走又如蝗虫般侵占各条道路和草坪。 老爷太太们被他们无赖的做法气得头疼,于是他们联合在一起开了一次会。 “这些讨人厌的流民就算住在这儿一辈子又有什么用呢?”费力科林狠狠地说,他的田地离乡下的主干道非常近,近来总有仆人来说小麦田被破坏。 “我看不如联系伦敦的治安官吧,他可比镇上的那位强太多了。”巴伯男爵不满地说,“给了他那么多英镑,可瞧瞧他做了点什么实?” “你能联系得上?”艾伦先生问。 “唔——我倒是和他喝过几次酒,最主要是能给他多少英镑。”巴伯男爵说。 “就怕给了英镑也和镇上的那位没什么区别。”尼尔森先生哼的一声,“如今伦敦的流民可比我们这儿多多了,他们还有手能管到这里?” 他说的是事实,一时间也没人反驳。 伦敦现在都快被那些流民挤爆了,个个道路上全是人,都在祈求好运地找一份工作。 以往令人闻风丧胆的致病率非常高的工厂,现在都快塞不下了。 “我看直接拿着枪出去打两下,将他们吓走。”佩恩上尉受不了这样的磨磨叽叽,一拍桌子说道。 布拉德利太太作为布拉德利家的代表此刻也坐在长桌上,听到佩恩上尉的话她不赞同:“万一失手打死了怎么办?” 误打死人是要被判刑的,不过这个法律对于在座的来说都不是事只要付出英镑就能解决。 于是艾伦先生安抚她:“杰玛,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我还没老眼昏花到那个程度,再说了真打死了也是他们活该!”佩恩上尉嚷嚷道。 这样血腥暴力的话题让几位太太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只是最没办法的办法。”艾伦先生对她们说。 “难道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赶紧说来听听,我真是一点都受不了那些人了,一想到回去的路上碰见真是恨不得驾车撞死他们。”科林先生说。 一时间大家都一筹莫展没个好办法,最后还是佩恩上尉拍板决定:“我们一家出几个强壮些的仆人组成一支乡下巡逻队,一刻不休地转动直到将他们全部赶走为止。” 不用打打杀杀的,几位太太最先赞成。 在他们围聚在佩恩上尉府邸开会时,伯爵也带着人马赶到了布拉德利庄园。 彼时罗莎莉还在客厅心不在焉地做针线活,一边想着开会的内容一边又担心布拉德利先生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伯爵的马车声让她从沙发上跳起来,一路小跑着去大门。 “菲德!”又惊又喜,罗莎莉激动地扑上去抱住他,“你这个狠心的人,终于是想起我了。” 距离上次两人见面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 伯爵抱住她搓了一把她的脸蛋:“抱歉亲爱的,我有些事耽误了。” 不同以往他只带两三个人前来,这次居然在他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人,他们身材健硕,穿着统一的制服背着枪。 “他们是?” “罗丝,他们都是退伍的军人我特地聘请他们来保护你。”伯爵抱着她走进书房。 瞧出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说,罗莎莉抓紧他的胳膊将他带到书房。 “什么意思?” “一个不好的消息,萨里郡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响亮了,其中一个小庄园主号召了郡内的贫苦农民、工人、帮工、学徒等组成一支2000人左右的起义兵。” 罗莎莉吓得呆住了,她捂着嘴尖叫。 一时间是不知道先害怕萨里郡到伦敦有多近,还是害怕这么短时间内就有一支上千人的起义军的出现。 这一切都和马库斯姑父等人的预测相差甚远。 “现在流民越来越多很不好管理,议会决定颁布新的法令将他们带去挖矿修路。”伯爵嗤笑一声。 “这,这不是好事吗?” “如果说被人关起来给一份名义上的工作就是好事的话那当然。”伯爵说,“可惜,他们却想把流民拘留起来去做那些奴隶都不愿意做的工作,还要特地颁布一条法案限制他们的薪资。” 罗莎莉只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混乱即将要爆发的信号,这样的工作一旦被流民发现他们一定会拼了命地反抗。 “天呐,他们一定不会打进伦敦的对吗?” “别担心,赫尔曼将军已经率领军队过来了,他们会先去萨里郡镇压起义兵之后一路向伦敦过来。” “亲爱的,你会在这里陪我的对吗?”罗莎莉抱住他的腰说。 第60章 “罗丝,我必须得回一趟肯特郡,那里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伯爵说。 罗莎莉心里乱糟糟的,如此近的威胁,她能做些什么呢。 “多买些粮食囤积,枪和子弹我帮你准备了一部分,药品和酒也要备着,罗丝你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快动起来。”伯爵推推沉浸在害怕中的罗莎莉,让她别胡思乱想。 罗莎莉来不及面对恐慌的情绪,推开门慌张地跑向外面。 她喊来仆人让他们去采购粮食和酒精,又让艾玛女士去艾伦庄园买药品。 等她吩咐一圈下来,布拉德利太太也回来了。 她将佩恩上尉的决定告诉罗莎莉和伯爵,接着又忙不迭地选人加入巡逻队。 “菲德,你来得正是时候,我正愁不知道让哪些人去呢。”布拉德利太太说。 “不,那些人必须留在庄园里并且最好别太高调地显露他们的存在。”伯爵说。 “这是为什么?” 罗莎莉将刚得的消息告诉她,布拉德利太太吓得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她哆哆嗦嗦地抬起脖子:“菲德,你还有办法再多找些人来吗?” 那十来个人怎么够。 “别太担心,这些人足够了。”伯爵好笑地扶起她。 第50章 佩恩上尉的办法确实…… 佩恩上尉的办法确实有效果,如今乡下的流民少了很多,剩下的都躲进了树林里。 一时间乡下又恢复了平静。 可这只是表面的安宁,实际上家家户户隔三岔五地就会有被偷窃的消息传来。 那些流民没东西吃,就吃野菜、打小的野物,一片片绿油油的山林被祸害得像秃毛狗一样。 等他们连那些免费的东西都消耗殆尽,就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了殷实的人家上。 起先发现家里少了东西的是那些工厂主、小贩,他们没有过多的安保,只要三五个流民聚集在一起就能在别人家里进出自如。 工厂主和小贩被逼得不得不花钱雇佣另一批流民来保护自己的财产,这样一来二去的流民也懂得了给自己创造工作的机会。 等这一批人能榨出的价值快没了的时候,他们也因为变大的胆子开始将手伸向更有钱的律师、牧师等人。 乡下因为佩恩上尉组织的民间巡逻队和治安官的一半镇上巡逻队状况一直保持合格至良好之间。 镇上却出了大乱子。比起乡下居住的人数,镇上生活的家庭有100户左右,大约五千人。 这对于乡镇来说是非常繁华了,主要还是得益于接近伦敦同时又海运产业发达。 而镇上一开始的巡逻队却只有8个人,直到前段时间才一口气加到了30人,这30人有一半去了乡下,剩下的15人肩负了沉重的安保任务。 因为巡逻队的人数不够,准确来说是治安官手里的公款不足以支撑招聘更多的安保力量,所以小偷一时横行却没办法抓光他们。 不停的有人上门控诉家中失窃,治安官没了办法只能无赖的向大众征款用于紧急安保。 按以往平民百姓当然不会同意,可现在没了办法总比一直被偷盗来得强,于是镇上的巡逻队再次扩充到了60人。 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足足又过了一周,可怕的是布拉德利先生还没有回来而伯爵也离开去了肯特郡。 布拉德利太太脸色衰败地倒在床上,整日抹泪哭泣,茶饭不思。 她可以倒下但罗莎莉不能,她忍着害怕打理庄园和农田。 家里的佣人都变得紧 张兮兮的,在这种时候庄园唯一的男主人迟迟没有消息他们也跟着缩紧了肩膀。 罗莎莉不知道这场混乱什么时候会停下,但她知道她需要爸爸! 她叫来失魂落魄的米尔顿让他去镇上花钱雇人去找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虽然伯爵也派人去找了可多一个人多一点希望。 米尔顿像吃了头牛一样,翻身上马大力地鞭打马屁股向镇上赶去。 因为人太多,大部分流民自发地在乡下和镇上的交界处聚集搭棚,甚至还冒出了一个集市,各种奇奇怪怪的职业也衍生出来。 米尔顿在那里找了一些猎户,他们熟悉山路和野外生存,生命力顽强要价也不高,付了一个英镑作为定金。 为首的猎户叫大丹,一头短短的卷曲的晒的发黄的枯发,鼻子大得出奇却没有鼻梁,皮肤是偏向土地一般的褐色。 他很快招呼了六七个兄弟和他一块买上几个黑豆饼就往苏塞克斯郡去了。 去那儿就要穿过现在最混乱的萨里郡,没点胆量和本事的人可不敢往那儿走,不过好在他们现在的流民身份是最好的保护伞,没人会打他们的主意。 这一支小队一走罗莎莉又等到了八月都还没等来消息,这样一去就没了音讯的事让她躲在被子里偷偷哭了好几回。 只要一空下来就担心布拉德利先生的安危,最可怜的是布拉德利太太她现在是彻底下不来床了。 艾玛女士急得嘴角长了好几颗大泡,她和罗莎莉提议再找些人去苏塞克斯郡。 罗莎莉这会儿也不在乎多少英镑了,她让米尔顿先后找了三支队伍,直到再也没人愿意接下为止。 她还给伯爵写信,让他利用权势去联系萨里郡和苏塞克斯郡的各地官员和当地贵族。 伯爵一口答应,并告诉她他很快会来桑杜了。 这个消息让她高兴了几天,连带着逐渐火爆的脾气都有所收敛。 她不仅要兼顾店铺、农庄还有庄园、工厂,如今还得牢牢盯着外界。 整个人忙得没一会儿的空隙,为了能有个安稳的晚上她决定将庄园的事全交给艾玛女士。 这样一个能干的女管家整天蹲在太太屋里实在是浪费,艾玛女士也不推辞重新干起了这份活。 如今店铺几乎没多少生意了,因为遍地的流民那些富人都不愿意出门。 她打算着先将店铺关闭,等生态平息再开业,化工厂、玻璃厂几个厂子也要停工才行。 米尔顿最后一趟从伦敦回来带回了所有的账本和钥匙,还带回了一份早上新鲜出炉的报纸。 由奥莉弗紧急熨烫后放在餐桌上,供罗莎莉阅览。 “伦敦招聘大量工人......新建煤炉厂、钢铁厂......” “物价飞涨,曾经的1便士面包如今涨至5便士......” “国会通过法令圈占150万英亩土地,数字还在增加......” “萨里郡的反抗?是否是别有用心者的阴谋......” “赫尔曼将军与萨里郡的菲力克斯公爵里应外合率领1500骑兵击溃起义军......” 一份报纸几乎涵盖了所有内容,大大小小上百条消息不限于日常生活和国家大事。 花了一个早餐的时间,罗莎莉看完了大部分有用的信息。 萨里的起义军一定打不过正规军队,获胜是迟早的事这一切都将结束了。 她沉重的肩膀缓缓放松,紧锁的眉头也喜悦的落下。 她想大概不出三天就能听到赫尔曼将军大获全胜的消息。 第三天,  最新的报纸再次出现在罗莎莉的面前。 “起义军被镇压,赫尔曼将军大获全胜......” “起义头子坎贝尔起草30条纲领交送国王陛下......” “他到底是流民眼中的‘上帝’还是贵族眼中的‘恶魔’?” 这样的好消息,罗莎莉高兴地多吃了一片白吐司,她告诉布拉德利太太马上她就能派大批专业人手前去萨里郡和苏塞克斯郡找布拉德利先生了。 衰败的布拉德利太太露出了一个期盼的眼神。 第六天,本来在街上到处乞讨的流民都去了伦敦找工作,桑杜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佩恩上尉组织的巡逻队没两天就宣布解散,镇上治安官也将多收进来的人踢了出去。 庄园里的佣人们又开始跑进跑出的,到处串门。好些陷入热恋的佣人们也能见面诉说衷肠,比如和巴伯庄园的男仆克里奇暧昧的达拉。 因她的关系,罗莎莉经常足不出户也能得到一些巴伯男爵的消息,虽然大多数都没什么用。 有一次从外面回来,达拉将一条贝壳珍珠项链炫耀给奥莉弗看:“这是克里奇送我的礼物。” “他从哪里弄来的?” “男爵赏他的,过几天他要和男爵去一趟萨里郡我又有好些天见不到他了。”达拉将项链戴在脖子上对着走廊的玻璃窗欣赏,意外地和罗莎莉的眼神对视上,她吓了一大跳,“小姐!” 罗莎莉问她:“男爵要去萨里郡?” 达拉缩起脖子,那双肿肿的眼睛往外探了探:“是的小姐,克里奇是这么说的。” 这时候巴伯男爵居然敢去萨里郡,看来那里的叛乱彻底被镇压了,罗莎莉扬起笑转身就离开。 她立马决定让米尔顿去组织一支强壮有力的队伍出发去苏塞克斯郡。 可到了第九天,又变了。 那些离开的流民再次出现在了乡间,他们惊恐又愤怒地从伦敦跑出来,随后还有一支骑兵拿着剑和绳子追赶他们将人全部绑回伦敦。 第61章 这样的大动静让刚刚平静的桑杜又热闹了一番。 达拉从外面跑来正好被罗莎莉和艾玛女士看到,艾玛女士十分愤怒:“达拉,你去哪里了?你还记得谁是你的主家吗?” 达拉心虚又害怕地说:“我,我去了农田。”她将挽在手肘处的菜篮子提起来。 艾玛女士根本不相信她:“你明天不用来了!” 达拉立马跪在地上,不停地乞求:“小姐,艾玛女士,我再也不敢了!” 罗莎莉坐在椅子上看她,等她吓得都要昏过去了才开口:“巴伯男爵出发了吗?” 达拉不敢找借口,她跪着爬到罗莎莉脚边:“没,没呢。克里奇说男爵不出门了,甚至还派人买了好些粮食。” 罗莎莉面无表情地盯着手边的报纸想啊,一定是事态又不好了,派人去的活还是先缓缓再说或是让他们再扮作流民去苏塞克斯郡。 距离伯爵从肯特郡到桑杜大约还有四天的时候,来的信也没有任何关于布拉德利先生的消息。 她脸色变得阴沉,又想到男爵开始囤积粮食的动作心神不安,将目光放在低头哭泣的达拉身上,暗骂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奴,一串不值钱的贝壳项链就能把她骗过去,眼见浅的和平地一样。 但转念一想她又不打算辞退她了,留着她继续监视男爵的行动才好。 于是她深呼吸,还算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起来吧,达拉,你来庄园也有好些年了,再怎么说也是老人了艾玛女士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的。” 艾玛女士瞬间蹙眉但她没说什么,达拉喜极而泣地拎着菜篮子回到厨房。 在艾玛女士问前,罗莎莉先说:“留着她,好歹能帮我们盯着男爵的动作,他可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最快了解动向的人。” 第十一天,那天早晨起天气就不好,刮风下雨,吹得人又闷又冷。 第51章 奥莉弗拿到新送来的…… 奥莉弗拿到新送来的报纸放在只烫报纸的熨衣板上,小心地将新鲜的油墨烘干保证主人家不会沾染一点墨渍。 女佣并不识字,但常年做这份工作多 多少少也能看懂一些,这一些就让她脸色大变。 她把报纸放在餐桌上后,等不及的就把看到的消息告诉了化工厂关闭后又回到庄园工作的佩斯利。 “你绝对不能相信我看到了什么!那个什么坎贝尔并没有被赫尔曼将军压回伦敦而是放跑了他!” 佩斯利惊呼。 “最可怕的是他又在萨里郡组织了一支超过5000人的队伍!还将菲力克斯公爵逼出了萨里郡!” “天呐!天呐!赫尔曼将军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佩斯利嘴唇发抖,擦擦额角。 这样的消息不出片刻就传遍了庄园,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她们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仅仅半天的工夫连在桑杜啃树皮的流民都知道了。 有钱有地还能活下去的人个个大惊失色,没钱没地活不下去的人拍手叫好。 坎贝尔的‘信徒’大大增加,流民称他为‘罗宾汉’,他们大批大批地涌向萨里郡。 伯爵来的那天早晨,罗莎莉正在替布拉德利太太参加佩恩上尉组织的谈话会。 尼尔森先生眼睛瞪得像牛发了狂的牛一样,他双手叉在后腰来回踱步:“该死的!赫尔曼将军的脑子比猪还蠢,居然让那个混混头子逃了出去!现在好了,大批流民往萨里郡去,这不就是要起义!” 巴伯男爵脸色泛青,低头坐在桌子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怕什么?能击溃他们一次就能击溃第二次,不过是一群连吃不饱饭什么都没有的流民军罢了。”佩恩上尉背对着所有人,听起来倒是不把这放在眼里。 “伦敦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些流民怎么又跑出来了,还有天天在抓人的骑士队什么情况。”艾伦太太问。 “本来是把他们都抓去了矿山做苦力要么运到印度,结果不知怎么的那群流民知道后反抗跑出来了。”巴伯男爵说。 “还不是那些人不做事这也能让那群贱民跑出来,我的田昨天被损坏了四分之一!”科林先生气急败坏的。 “现在那些流民可不把镇上的那些人放在眼里了,一心想要偷我们的东西,我看巡逻队还是要组织起来。”查理说。 “没错,今晚就要重新组织起来。”科林先生和他的儿子坚持站在同一线上。 “让姑娘们别出门去了,佣人们也要加强管理,别让人钻了空子。”艾伦先生说。 “迈尔斯,不出一周那个什么坎贝尔的兔崽子就会被赫尔曼将军解决,用得着这么谨慎吗?”佩恩上尉不屑地说,“巡逻队也就罢了,居然连出行都要受限制?” “我特地拜托了我的朋友将詹姆斯送去萨里郡,这可是明摆着的好机会。”佩恩上尉倨傲的说。 悄悄躲在客厅外偷听的索菲亚脸色惨白,罗莎莉看到没理会她,毕竟现在可没精力管起别人的心情。 她只担心自己的老父亲:“上尉,你能让詹姆斯帮我留意我爸爸的消息吗?” 大家都同情地看向她。 佩恩上尉一口答应:“没问题。” 艾伦太太怜惜地抱住罗莎莉:“罗丝,你要坚强你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对她一向态度一般般,特别是出了香水店的事后态度更不好的科林太太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罗莎莉好在你马上就要和哈蒙德伯爵结婚了,哦,对了,伯爵似乎有段时间没来了。” 罗莎莉本来就处于一个易爆的阶段,科林太太的眼神像火星子一样瞬间点爆了她的理智,她装哭的躲进艾伦太太的怀里嘴里不忘说:“科林太太,就算我和克里斯汀关系不好可我爸爸对你们一向都是很热情的呀,你怎么就不关心他反倒说起伯爵,而且伯爵正在为国王陛下做事呢。” 科林太太脸色涨红:“我看布拉德利太太的教育真是出了大问题了,一个姑娘居然敢和长辈顶嘴。” “格蕾丝!”艾伦太太脸色不好。 科林太太不理会她的警告。 但艾伦先生开口就不一样了,科林先生吼了他的太太几句让她闭嘴这才消停。 罗莎莉用帕子遮眼睛对科林太太笑了一下,气得对方撕扯手帕瞪她。 从上尉那儿回到庄园,惊喜地见到坐在客厅的伯爵。 白色丝质衬衣和黑色的庞塔龙,头发规整地往后梳,身上戴了一块怀表和几枚宝石戒指,皮鞋上还有一颗闪耀的金边红宝石。 他还是那么的自在,好像现在的混乱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就是嘴上不在意的佩恩上尉也没有打扮得如此细致。 罗莎莉和他的对比更明显了,因为长期的担忧和紧绷,脸色是挡不住地有些苍白。 她飞快地跑过去抱住他,示弱的眼泪比声音更快出现。 “别哭了,说说刚刚那场谈话会说了些什么?”伯爵的眼睛闪着令人平和信任的光芒。 “重新组织巡逻队,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罗莎莉烦躁地坐起来甩掉泪珠,“真是浪费时间!” “对了,有我爸爸的消息吗?”她立马又问。 布拉德利太太直到伯爵来了靠着艾玛女士从床上下来,她见到人的一瞬间有了力气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伯爵连忙扶住她,让她坐下。 “菲德,鲁本他?” “抱歉还是没有布拉德利先生的确切消息。”伯爵摇头,“但我的属下查到布拉德利先生在萨里郡出现过,当时他已经已经打算返程了。” “什么时候?”罗莎莉抓着他的手问。 “三天以前。” “那不就是坎贝尔重新召集流民的时候!”艾玛女士大惊失色。 布拉德利太太这下是彻底晕死过去了,艾玛女士和奥莉弗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回卧室。 罗莎莉再也不能忍受那种悲伤,她坚强的撑了那么久终于崩溃了。 她哭倒在沙发上,任凭伯爵怎么说都听不进去。 她只知道这下爸爸真的凶多吉少了,他那体格一看就不是流民一定会被抓起来的,好点的作为人质差点的很可能被现在愤怒的流民杀了泄愤。 这一切都是议会的错,国家的错!为什么要发布那些法令为什么要圈农民的地,那些虚伪的贵族到底要赚多少英镑才会满足。 为什么被抓走、消失的不是他们呢?她的爸爸做错了什么,他是那样的善良大方地对待农民和佣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庄园主。 这下老天满意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她不够,现在还要把爸爸也拉去天堂。 可怜的妈妈和她该怎么办呢? 哭泣不能让人坚强地面对悲痛,只会耗尽仅有的心气。 罗莎莉难受了好一段时间才起来,她忍痛的重新接过工作,绝不允许庄园在她手里落败。 伯爵启程去了伦敦,他要参加国王的会议。 第62章 走前,他告诉罗莎莉:“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罗莎莉默默地嚼着这句话,就好像人生有了新的领悟。 他走后,罗莎莉又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她每天忙忙碌碌地将庄园和农田打理得井然有序。 如今农田已过了农忙期,她将一部分人手组织起来和伯爵给的十二个人组成庄园护卫队,分为白天和黑夜两班进行巡逻。 如此一来布拉德利庄园成了整个桑杜唯一没有丢过东西的人家,也是武装力量最强的地方。 十月,局势越发紧张,萨里郡如今已经彻底被坎贝尔侵占了,他们现在就在那儿的首府吉尔福德。 前方传来消息,如今的起义军已达两万余人。 赫尔曼将军为了不大肆屠杀百姓只得暂时撤离守在萨里郡和伦敦的边界处。 虽说伦敦和萨里郡非常近但这边是国王所在的地方防守非常严密,不少从萨里郡跑出来的贵族、地主或商人等都往这边来,想着等起义军被打杀后能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家乡。 陆陆续续的桑杜又多了不少人,鱼龙混杂,消息真真假假。 当初米尔顿找的几支寻人队伍也陆陆续续回来了除了大丹,很可惜什么都 没找到。 罗莎莉难掩失望可也没有那么惶恐了,只是不敢告诉布拉德利太太。 她如今消瘦得厉害不说,整个人像老了十岁,总在屋内不见阳光、不愿见人。 罗莎莉怎么劝也没有,艾玛女士说布拉德利太太需要自己消化才行,她们都帮不了她。 罗莎莉只能让艾玛女士更用心照看,虽然这话不用说也没人比艾玛女士更紧张布拉德利太太了。 月亮一天不拉的挂在庄园上头,时间滴滴答答的转动,如今的天气还算舒适。 罗莎莉将胳膊放在窗户上望着铁门外的七叶树大道,忧愁地叹气,最终疲惫地闭上眼。 紧接着,她听到了铁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还有人交谈的动静。 扬尼克带着哈娜和瓦斯来了,除此之外还有邮差送来的一封来自伦敦的信。 莉露将他们都带上来。 扬尼克虽然不会写字但他的记性很好,他将近期伦敦发生的大大小小或公开或隐蔽的消息全部告诉罗莎莉。 接着他希望能将瓦斯和哈娜留在庄园,因为伦敦现在太危险了。 “他们到处抓人,只要是没有工作的有劳动能力的人就会把抓起来,如果反抗就会被套上绳子绑在马后面被拖着走。”扬尼克说。 “还有很多曾经和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区域的人,只要查到不是伦敦人就会立马被带走再也回不来了。”瓦斯说。 “现在伦敦的物价高得可怕,因为很多麦田都被推掉了圈做牧场,粮食比从前少了很多。”汉娜说。 第52章 扬尼克怕罗莎莉因为…… 扬尼克怕罗莎莉因为没人回去打探消息不同意让瓦斯和哈娜留在这里,他拍着胸脯说:“小姐,您放心,我会帮您在伦敦收集消息的。” 罗莎莉对于他是否留在伦敦并不怎么上心,现在那些小道消息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扬尼克走前,她让艾玛女士给他一笔钱,至少不会让他饿死又让他去找伯爵要一份工作,好继续留在伦敦。 至于哈娜又回到了曾经做过的女佣的岗位上,瓦斯则被编去了护卫队。 “小姐,您看是否要辞退一些人?”艾玛女士沉重地说,“今年的粮食没有卖出去,可来年的各种费用却是不减反增。” 光是庄园里的佣人就有二十人,再算上农田里的农业工人一共近八十人,这些人一年的薪资加起来可不少。 解雇工厂的人就已经是很冒险的了,如今再解雇庄园和农庄的人很可能造成比从前更大的危害,因为他们离庄园都太熟悉太近了。 而且打心底罗莎莉并不认为这场占地运动会持续很久。 “不,但是让厨娘做饭控制些。”罗莎莉说,“还有今年的新衣服和新首饰也先别置办了。” 她还是听伯爵的留点英镑比较好。 余光瞥见莉露拿进来的信,拆开。 细长带有斜度的字体在她眼前浮现,她挑眉疑惑地阅读起来。 我亲爱的朋友,这个称呼居然出自卡米拉的手,有些意外但更意外的是她居然这时候给她写了一封信。 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年前了,你一定很惊讶我这封很突然的来信。我只是想邀请你来伦敦住上几日,我和妮芙、布雷迪、珍妮丝都对你万分想念。 自从你离开,索菲亚嫁到桑杜后,我们的生活像失去了阳光一样。 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来自萨里郡的威胁,但我们坚信将军会带来胜利的。 这是一份很奇怪的内容,至少读到这里罗莎莉都搞不明白卡米拉真实的意图。 如果对她那么想念的话,又怎么会两年没见两人通信不超过五封呢。 她思索着继续往下看。 写信的时候妮芙也在我身边,她有好多事想和你分享,比如克罗夫特子爵在半年前就离开伦敦去了国外,克莱门斯一家又回了伦敦,琼斯太太当天夜里带着一把手枪上门拜访,吓得克莱门斯太太再也不敢和她出现在同一场宴会上。 因为琼斯太太和珍妮丝的报复,查娜的名声坏透了现在已经没有男人围着她转,听说克莱门斯太太想把她嫁到外地去,连嫁妆都只有可怜兮兮的2000英镑。 唯一让我十分费解的是乔琳,她一如既往地追随在狄龙的身后,哎,索菲亚一定会很伤心的,因为汉密尔顿太太被气得起不来床了。 罗莎莉蹙眉,前者的现状她很满意可后者她却不理解了。 克莱门斯一家早就落败了,之前还能在伦敦上流社会活动全靠克罗夫特子爵的关系。 狄龙虽然长得英俊可自从子爵倒台后他进入政界的事就成了一个笑话,这样一个连脸面都快没有的家庭嫁进去就是吃苦去的。 明明乔琳看不上子爵的盗版香水店,可却爱上了和卑劣子爵关系亲近的狄龙,真是毫无头绪。 但罗莎莉会给乔琳写信劝她吗?当然不可能了,那样讨人厌的姑娘就该让他嫁进火坑去吃苦才好啊。 罗莎莉好心情地扬起脸蛋,她往下看读。 最重要的是妮芙要结婚了!她将要嫁给一名军官,和索菲亚一样要成军嫂啦!她由衷地希望你能来伦敦参加她明年春季的婚礼。 对了,我在伦敦听到了你和哈蒙德伯爵订婚的消息,真是惊喜啊,你一定会邀请我参加你的婚礼对吗? 不过比起那时候的见面,我真想明天就能和你一起坐在阳光下品尝美味的红茶饼干。 说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和你的表姐阿米莉娅联系过? 我记得最近一次见到她是在鲍德温宅邸,为了庆祝她生了小小鲍。 在我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和蔼可亲的,如今却是性情大变。但我知道作为一名母亲是非常伟大、辛苦的,没有人有资格批判她们。 约瑟夫也是这么做的,他对阿米莉娅的怒骂毫无怨言,可偏偏他这样应该令人称赞的行为却影响了他的日常工作,收到很多投诉信。 他总是无精打采又犯错,前些天我爸爸拜托他的工作都做得一塌糊涂。 我是真的希望阿米莉娅的婚姻幸福,所以想请你劝劝她。 除此之外,我的哥哥布雷迪对你的爱。 你那双美丽又明亮的眼睛一定都洞察了吧,得到你订婚的消息后他彻夜难眠几次想要去桑杜找你但是爸爸阻止了他。 我不忍心他日益消瘦的身躯,所以想请你写封信给他。 罗莎莉放下信笺。 她被这封信搞晕了头脑,伦敦的事离她越来越远了,和卡米拉喝茶闲聊似乎是在上一辈子。 而且,她真的是担心阿米莉娅的生活幸不幸福吗?明明是对约瑟夫还不死心罢了,她还爱着约瑟夫看不得他为另一个女人掏心掏肺。 以及,布雷特爱着她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日益消瘦又不是她做的,这样的要求真是冒犯。 正直的格雷先生有个歪屁股的女儿。 她既不会给布雷特写信也不会给阿米莉娅写信,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用不着她去指手画脚。 可没想到过了两天,卡米拉又来了一封信,她说布雷迪选择参军,她和妈妈吓得快哭了。 约瑟夫更是因为精力不济脑袋上摔出一个包,暂时不能工作了。 罗莎莉恶劣地笑了出来,她终于愿意理理歪屁股的卡米拉了。 她给布雷迪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对他要参军这件事表示敬佩,只不过想到格雷先生对她的帮助最后又加了一句‘为人子女的这辈子比起效忠国家更应该敬重自己的父母’。 布雷迪参不参军全看他自己,至于阿米莉娅和约瑟夫的事她告诉卡米拉她无能为力。 第63章 她不介意把这事甩到阿米莉娅身上,反正她也是无辜被拉进来的。 而且看起来,卡米拉似乎对起义的事不怎么在意还有空给她写这些无关紧要的信,大概那儿的人都是这样的态度。 果然之后卡米拉再也没给罗莎莉写过信了,可能是对她失望到绝望了。 对于这 样的小事浪费了她两个下午的时间,罗莎莉不高兴,可这样恍如隔世的点点滴滴又让她开始怀念曾经,哎。 她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只是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愣神,偌大的餐桌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她一个人。 所有人都比想象中来得快地接受如今的生活。 最近镇上出现了一批‘快活人’,他们是那个被流民封为‘罗宾汉’的坎贝尔的追随者。 比起以往小打小闹的偷窃现在他们更加光明正大地抢劫,并且专抢富人。 一时间人人自危,但好在他们的手还没伸到乡下来,所以桑杜最有权有势的几户人家都保持沉默。 直到第一起杀人案的出现,被杀的人还是住在乡下的小庄园主。 这件事在桑杜引起了轩然大波,罗莎莉吓得立马让护卫队加强巡逻,绝不能让不认识的人进来。 佩恩上尉知道的时候愤怒多过震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消息。 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快活人’居然对他们下手了,几乎是立刻的他又邀请乡下的几户人家开会讨论。 大家胆战心惊地挑了大白天聚会,本来还不屑的几位先生现在可不敢再说起义军什么也不是了。 佩恩上尉建议再增加巡逻队的数量,可尼尔森先生不同意:“如果他们趁巡逻队离开我的庄园时偷袭怎么办,不能将所有的人都调离我的身边!” “我保证他们不敢进来!”佩恩上尉说。 可他的话现在没人敢信了,这又是一场什么也没讨论出来的会议。 萨里郡的起义军占领了整个郡大大激励了其他地方的反抗,桑杜陆陆续续地已经有了好几起杀人案,死的都是那些名声不好的有钱人。 伯爵知道后想了个办法让政府派兵到桑杜,有了这一批士兵的到来那些猖狂的‘快活人’总算是安分下来了。 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布拉德利太太终于从床上下来了,她害怕自己的女儿也遭到那样可怕的袭击,紧张兮兮的整日陪伴在罗莎莉身边。 有了妈妈的陪伴,罗莎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安稳下来。 镇压还在继续,投入的物资和人力越来越多,看报纸再也不是罗莎莉一个人的爱好了,它成了全民的‘爱好’。 每天早晨的报纸甚至比英镑都来得吸引人,所有人都迫切地结束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混乱。 而阿米莉娅和她的儿子小小鲍是和那天早晨的报纸同时出现在罗莎莉眼前的。 简直不敢相信。 这个胖得夸张的妇人居然是阿米莉娅,而那个瘦弱的可怜的孩子是她的侄子小小鲍,最不敢置信的是他们居然带着包袱出现在了布拉德利庄园。 “阿米莉娅?你怎么在这里?”罗莎莉问。 “约瑟夫的教区出现了很多‘快活人’的痕迹,他怕我和小小鲍受伤,来不及和你写信就把我们送过来了。”阿米莉娅哀愁地抱着襁褓。 “可是这里也不安全,为什么不去伦敦?”罗莎莉问。 “国王他们早就悄悄地离开伦敦了,之前抓去的流民很多都逃出来藏在那些巷子里,到现在也没抓完。”阿米莉娅说,“桑杜虽然和萨里郡接壤,但是两者中间有一片山脉有天然的保护作用,比我回斯宾塞要安全些。” 她又想起罗莎莉强势的性格,抬眼小心地说:“我带了一笔英镑,你放心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罗莎莉怒目而视:“我真是受够麻烦了!” 第53章 布拉德利太太很欢迎…… 布拉德利太太很欢迎阿米莉娅和小小鲍的到来,鲜活的人气和血脉的吸引,让她得到极大的慰藉。 她让奥莉弗找来罗莎莉小时候的婴儿床将小小鲍抱进去,又让女佣裁剪一些衣服好让阿米莉娅和小小鲍多些换洗。 “姨妈,谢谢您。”阿米莉娅感动地握住布拉德利太太的手。 达拉又被叫来跟着阿米莉娅,阿尔巴和桑尼被派去照顾小小鲍。 “把我珍藏的那匹布拿出来给小小鲍做一床新被子。”布拉德利太太说。 她现在脸色苍白,身材苗条,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可眼神却迸发出喜悦。 罗莎莉就是看在她这样的好心情上都不会再对阿米莉娅说什么了。 晚上,厨娘多做了两道菜:牛肉炖菜和猪肉碎卷心菜煎土豆,生怕如今大体格的阿米莉娅不够吃,还煮了很多土豆。 布拉德利太太拿着牛奶一点点喂小小鲍,阿米莉娅挤在椅子上吃牛肉炖菜。 硕大的胸部、水桶般的肚子、快消失的眼睛,罗莎莉皱着一张脸,吃一口看她一眼。 “阿米莉娅,你不是说要减肥的吗?”罗莎莉说,“这都好几个月了。” 阿米莉娅动作一顿,她猛地拍桌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不堪入目!好啊,你们一个个都嫌弃我!”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都惊住了。 “你,阿米莉娅我们当然没有。”布拉德利太太说。 阿米莉娅回过神,眼睛逐渐清明她捂住脸低低地哭泣:“对不起,姨妈,罗莎莉。” “你这是怎么了?”罗莎莉生气地质问,“何必朝我发脾气呢,我说错什么了。” 阿米莉娅不说话只是抽噎,小小鲍和她心意相通般地哭嚎起来,布拉德利太太手忙脚乱的哄拍,但小小鲍并不买账。 艾玛女士小心接过,十分有经验地轻轻摇晃唱着民谣。 “阿米莉娅快别哭了,你瞧,你一哭小小鲍也心疼你哭个不停。”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的两只耳朵一边一道哭声,吵得她头疼:“别哭了!” 阿米莉娅猛地停止抽泣,艾玛女士将小小鲍抱离餐厅,桑尼和阿尔巴连忙跟上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控制不住,我的眼睛好像坏了一样。”阿米莉娅说。 布拉德利太太安慰她:“好孩子,没人怪你,快别想了。” 阿米莉娅两只眼睛红肿得厉害,罗莎莉都怀疑她现在还能不能看清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自从生了小小鲍后越来越胖,那些人一见我就说我这样的形象实在糟糕,我想减肥可这肉好像钉死了一样一点下不来还越来越......”阿米莉娅伤心地说。 “约瑟夫,他说你了?”布拉德利太太小心地问。 “不,他没有,他一直对我很好,其实这次把我送来也是我的主意,我实在是不想待在那儿了。”阿米莉娅对罗莎莉说,“罗丝,我刚刚真的不是故意的。” 罗莎莉没再说什么,她觉得阿米莉娅有点可怜。 胖成这样换她早就不活了,更不要说还吃东西。 阿米莉娅哭了一会儿就累了,她艰难地离开餐厅打算去休息一会儿。 布拉德利太太见她走后才怜惜地叹气:“可怜的阿米莉娅,这又不是她的错,哎,说来我们家的体形都不瘦可也没胖成这样的。” “我瞧着和阿米莉娅小姐控制不住嘴也有关系,瞧她吃的,三个人的量!”奥莉弗盯着阿米莉娅的盘子说。 “阿米莉娅刚生完,得补充营养。”布拉德利太太为阿米莉娅说话。 “补充营养也不是吃这么多就有用的。”艾玛女士回来说。 “不如这样,之后阿米莉娅就由你负责。”罗莎莉切着牛肉块说。 “小姐!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庄园的事就够我劳累的了。”艾玛女士立马拒绝。 阿米莉娅和小小鲍就这样在庄园安稳地住下,大概是亲人都在身边桑杜的朋友们也都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阿米莉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可惜现实不像她的心情那是一点好转都没有,凭着伦敦来的一小支骑兵驻扎,杀人案几乎没有了可随之而来的是更可怕的猥亵。 镇上好几户人家的女儿被人掳走,等找到的时候个个衣衫不整。这样的行为比杀人案更让人感到愤怒,那些居民几乎是瞬间被点燃,他们挨家挨户地查找罪犯。 巡逻队和骑兵想要将抓获的罪犯直接砍头,镇上基督教的教徒强烈反对,他们认为这样的人的灵魂是极其邪恶的需要留在人间‘净化’。 他们将三个犯人绑在镇上唯一的广场中央,用芦苇编制的鞭子打在他们身上,用这样的方式净化他们。 这种鞭子看似 轻微,但在极个别情况下会导致致命伤口。 每次在教徒鞭打过后,那些受害者的家人就会对犯人泼粪,这会引发伤口感染,不出三天就能痛苦地死去。 一时间其他‘快活人’都收起了蠢蠢欲动的触角,直到萨里郡的起义军宣布准备解放苏塞克斯的农民和被政府迫害的小庄园主等,他们又重新冒了头。 第64章 那些基督教的酷刑再也不能阻挡他们的步伐,杀掉一批又有一批外地人补进来,治安官和骑士长十分懊恼。 而罗莎莉却是在考虑出国的事,她觉得这儿不能再待了,连桑杜这样的小乡镇都有这么强烈的反抗声其他地方更是强烈,最关键的是桑杜离萨里郡太近了,保不齐哪天那个‘快活人军队’就要来让他们快活了。 本以为是十拿九稳的想法,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一致的反对。 布拉德利太太死活不肯离开:“罗丝,我不会走的,你爸爸还在这儿呢!你难道忍心将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妈妈,爸爸他——”罗莎莉苦涩地抹了一把眼睛,声音沙哑,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我们不能也,也倒在这里。” 布拉德利太太根本不听,她执拗地认为布拉德利先生还活着,他就在赶来的路上。 “即使是等一辈子或是被那些‘快活人’一刀杀了我也不走。” 罗莎莉又艰难地向阿米莉娅开口:“阿米莉娅我们——” “我也不走!”阿米莉娅抱着小小鲍害怕又坚定地说,“小小鲍不能没有爸爸。” 她这话让罗莎莉恼羞成怒又悲从中来,难道她就可以没有爸爸吗?现在她最怕的是连妈妈都没有了。 她不能,至少得保护住一个吧。 艾玛女士是唯一说得上话又支持她的人,可她又从来不会拒绝布拉德利太太的要求。 罗莎莉伤心地扑在床铺上偷偷抹泪。 真恨啊,千错万错都是政府的错,流民的错。妈妈和阿米莉娅怎么就不懂她的苦心呢,她是想要保护她们啊。 她梗着脖子三天没有给布拉德利太太和阿米莉娅一个眼神!即使她们再怎么哀求都没用,她简直是被伤透了心。 难受和郁闷在她心里盘旋,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出口让它们飞出去。 她还和家人置气的时候,克里斯汀被掳走了! 这个消息像枪声一样打响了还沉在‘政府会保护我们的’那些乡下富户的心头。 科林先生怒吼着带领家中的仆人扛着猎枪追了出去。 艾伦太太吓得不行,她紧挨着布拉德利太太惊恐得像群雀儿一样声音又尖又细:“天呐!天呐!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克里斯汀怎么会被掳走?”布拉德利太太问她。 “她在家待不住啦就想出去走走,德莉说她没走多远。她在三楼的阳台上还能看见克里斯汀的身影,结果就一瞬间一辆马车出现将她掳走了!”艾伦太太说。 罗莎莉抱紧了身上的厚毯子,让奥莉弗再给壁炉加些柴。 她嘴唇泛白,心里是一万个不敢置信:“可科林宅邸不是有仆人守着的吗?” “科林将府邸几乎所有的仆人都派去了佩恩组建的巡逻队,家里除了一个守门的、一个车夫和两个打杂的没男人了。” “佩恩扬言一定将那伙人抓住,要割了他们的手和鼻子。现在他们还在外面找克里斯汀呢。”艾伦太太说,“我是一点也不敢让埃斯梅出来了,你们也千万别出去,就是女佣出去采买都必须跟着几个男人才行。” 奥莉弗、达拉、莉露几个女佣听得那叫一个害怕,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但谁也不敢说再不出庄园的话。 艾伦太太说完就走了不敢多留一会儿。 佩恩上尉和科林先生以及其他几位先生都怒气冲冲地搜索周边任何有可能的地方。 克里斯汀是早上被掳的,所有人都知道已经是中午了。 布拉德利太太忧心地从家中分出去几个仆人加入外面的搜捕队,一家出几人也是一支庞大的队伍了,到了晚上克里斯汀终于被找到。 她是在天鹅湖旁的树林里被发现的,当时她脸色灰白,意识不清,一动不动的连哭都做不到了。 仿佛灵魂已经死去只留一副躯壳在人间。 所有人都不想去问发生了什么,默默地将她带回来。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大家都决定去看看安慰克里斯汀,可又怕遇见了她那样的惨事,于是决定几个老家伙前往。 布拉德利太太看看她漂亮柔弱的女儿,又看看单纯体弱的阿米莉娅,最后决定带着艾玛女士和几个仆人代表布拉德利家去一趟。 第二天等阳光最强烈的时候出发,又在落山前急匆匆地赶回来。 “太可怜,克里斯汀她,哎。”她惋惜地擦拭眼泪,放下和科林太太的不愉快,“格蕾丝已经晕倒好几回了,可怜德莉一个人又要照顾妹妹又要照顾妈妈还要担忧想冲出去报仇的科林先生和查理。” 第54章 罗莎莉多少还有些不…… 罗莎莉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说话,但是阿米莉娅就自由多了。 “姨妈,克里斯汀她真的被——”阿米莉娅问。 布拉德利太太摇头:“克里斯汀已经很可怜了,这样的话你们千万别在外面说起。” 阿米莉娅点点头,叹息:“可怜的姑娘,这下该怎么办呢。” “大抵不过是做老姑娘或是修女。”艾玛女士常年蹙着的眉头更厉害了,“好在她这样可怜的遭遇不会影响到家中姐妹。” 阿米莉娅浑身的肥肉微微颤抖几下:“其实嫁得远些也没那么严重。” “现在哪还能出去,只能等起义军被镇压后再考虑了。”罗莎莉说。 她觉得克里斯汀就是活该,外面这么乱都说别出去了不听,造成这样的后果是她全责。 克里斯汀的事被瞒着没传到镇上,可乡下这片却是传遍了。 听说她回来后闹了好几回自杀,科林先生和查理怒火冲天的每日出去不拘是乡下还是镇上只要是被抓到作奸犯科的,他们一定是下手最狠的泄愤者。 心疼孩子或是格外害怕的人家都在计划躲到国外去,等这里平静了再回来。 本尼迪克一家就是这样的典型代表,他们在事发后的第三天就匆忙打包想要前往伦敦坐船。 他们开了这样的头,一时间好几户人家都匆匆驾着马车飞驰在通往伦敦的泥路上。 想要逃出国的人太多了,政府下令不准客船开出码头,有人反抗质疑,鞭子就会利落地挥下。 本尼迪克几家又灰溜溜地回来了,科林先生和尼尔森先生狠狠嗤笑他们的行为,称他们是胆小的鼠辈。 但即使政府天天派人守在码头不允许任何人出去,可偷渡的人越来越多总有漏网之鱼。 客船不让坐就坐货船,货船也不让上就偷偷地藏在箱子里,总有这样那样的方法逃出去。 逃出去的多了,政府连货船都开始严格控制甚至开始将抓到的那些人统统送到萨里郡打仗去。 一些蠢蠢欲动的人又偃旗息鼓了。 十一月的深夜,罗莎莉趴在房间的窗户上她出神地望着屋外。 枯叶被秋风轻松的弹下枝丫,寂静的听不到任何动物的声音,整个庄园外黑的密不透风。 一千次一万次地希望能等到布拉德利先生回来或是等来暴乱结束的消息。 拿出怀表,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可她还是毫无困意。 也是,天天躲在庄园里哪里需要消耗什么体力。 她将下巴垫在丰腴的手臂上,百无聊赖地吹着蜡烛以此打发时间。 呼—— 蜡烛不小心被吹灭了,正当她计划着就此睡去的时候,庄园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汗毛一瞬间竖起来,她像只被吓到的猫一样跳起来,然后立马趴在窗户下面哆哆嗦嗦地将一双眼睛露出来。 是谁? 一双大眼睛快速地扫视,可她什 么也看不清,只能依靠耳朵获取点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深秋的寒冷硬是将她逼出一身汗。 她转身去找火柴想要将蜡烛点亮,抖着手试了一盒火柴都没成功,一时找不到其他火柴她只能睁大眼睛拼命去分辨。 一个人、两个人......似乎是一队人马,不会是来突袭的起义军吧! 罗莎莉吓得差点尖叫起来,她立马关上窗户拉好窗帘,接着冲出去将布拉德利太太、阿米莉娅都喊醒。 “不要点蜡烛!”罗莎莉制止女佣点蜡烛的动作,“快去下面叫醒那些该死的!居然偷懒地护卫!” 佣人们摸着黑跌跌撞撞的拿起趁手的武器,壮着胆子去一楼的大厅口。 布拉德利太太和阿米莉娅惊恐地穿衣服塞些值钱的东西,罗莎莉扯下披肩一头冲进书房,从墙壁上取下布拉德利先生的猎枪。 “我可以的,我能做到,只要这里扳一下然后拉一下。”罗莎莉吓得牙齿都开始打颤,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让疼痛驱赶恐惧。 她一路走向大门,将那些害怕的不知所措的佣人们推开让他们找武器去别在那儿不知道做什么似的发愣。 桑尼抱着一把木槌过来:“小姐,您快离开这里!” 离开?不,她才不离开,再说了现在哪里还有时间让她离开。 第65章 “你躲到后院的谷仓里去!快去!”罗莎莉用力地推搡她,然后慌乱地跑向大厅。 桑尼还在后面喊她,可罗莎莉什么也听不见了。 外面的护卫队和守门员分散开隐藏在枯树丛或是喷泉后,里面的佣人和罗莎莉全部躲在家具后面或楼梯边。 吱嘎—— 铁门被打开了!罗莎莉的瞳孔瞬间锁紧,她的手实在是使不上力就将武器夹在桌子上对准门口,只要有人进来,只要有人—— 外面突然开始变得吵闹,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的打斗声。 “小姐,那些护卫队不会全死了吧。”莉露抖的话都说不清了,脸色发青的蹲在罗莎莉边上好随时为她挡刀。 罗莎莉咽了咽口水,门被推开了,缝隙越来越大,逐渐可以容纳一个人。 她控制不住地扳动扳机,闭眼打了出去。 这一声直接吓得那些里里外外的人都开始尖叫,佣人们使劲将手里的东西扔过去和外面的人纠缠在一起。 罗莎莉的枪口不知道该对准哪里,她着急得浑身冒汗。 “住手!住手!”一声比一声响亮的怒吼暂时制止了场面。 这个声音是——是伯爵! “住手!住手!”罗莎莉喊道,她让莉露去点蜡烛,然后推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她前面的艾玛女士想要走过去。 艾玛女士气喘吁吁地拉住她,手像钢铁一样坚硬又冰冷。 “罗丝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伯爵伸出双手,英俊的面孔在逐渐明亮起来的蜡烛下显露出来。 他居然还笑得出来。 罗莎莉扔下另一只手上的东西,挣开艾玛女士放松的手扑过去打他:“你!你为什么不声不响的!我差点就要被吓死了!” “明明是我差点要被你吓死了,再准一点你可就没有丈夫了。”伯爵挑眉调侃。 “啊!” 两声尖叫从后面传来,罗莎莉立马转头。 布拉德利太太拿着一把手枪姗姗来迟,她身后是浑身上下戴满了珠宝的阿米莉娅和抱着小小鲍的阿尔芭。 一场彻头彻尾的乌龙结束了。 阿米莉娅劫后余生般地瘫倒在沙发上,将手里的匕首扔在桌子上:“太吓人了,罗丝!麻烦你看清楚好吗!” 布拉德利太太筋疲力尽又激动地握住伯爵的手:“太好了,菲德,你终于来了!” 家里没个男人她总觉得缺乏安全感,身材高大健硕的伯爵很好地填补了布拉德利先生的空缺。 罗莎莉又羞又恼,让艾玛女士和莉露吩咐佣人打理‘战场’。 伯爵看她一眼收起笑叹气:“我去了一趟林肯,急急回来想早点见到你,没想到让你吓到了。”他对罗莎莉说。 “你去林肯做什么?”罗莎莉问他,刚刚的尴尬立马就被她忘掉。 “国王、王后他们都去了那儿,伦敦离萨里郡太近了。”伯爵说。 “不是说这场暴乱很快就会被解决,这怎么越来越严重了,连国王都跑出伦敦了。”布拉德利太太一筹莫展。 “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们打算出国吗?或是去林肯?”伯爵问。 “去林肯?”罗莎莉吃惊。 “出国!”布拉德利太太和阿米莉娅异口同声道。 伯爵眨巴两下眼睛,他点点头:“虽然我不觉得这儿很危险可你们要是想,我也能安排。” “不,这儿很危险!”阿米莉娅说,“你还记得克里斯汀吗?她前段时间被人掳走啦!衣衫凌乱地在树林里被发现。” 伯爵吃惊地挑起眉毛:“那你们不如就去法国吧,去那儿玩一圈回来。” “你呢?”罗莎莉不安地问,“你不和我们一起去?” “我得去萨里郡。”伯爵说。 “罗丝!我们说好的不离开这里。”布拉德利太太焦急地说,“我要在这里等你爸爸回来。” “反正我也不会走的,要不你们走吧我回伦敦。”阿米莉娅说。 “停停停!”伯爵头疼地伸手阻止,“如果你们都不想走也行。” “不走不走,我们不走。”布拉德利太太立马说,“对了,菲德你有没有鲁本的消息了?” 伯爵摇摇头:“别太担心了布拉德利太太,至少我得到的关于起义军的人质名单里并没有符合布拉德利先生的。” 闻言的布拉德利庄园都松了口气。 “你说你要去萨里郡是要去打仗了吗?”罗莎莉刚放下一点对爸爸的心又为伯爵提起来。 “不去打仗难道去送菜吗?”伯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时候还是送点子弹比较值钱。” 大概是罗莎莉的眼神太可怕了,伯爵憋回了还要说出的不着调的话:“等我到了萨里郡要找布拉德利先生更容易些,难道你不期待吗?” 罗莎莉脸都涨红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闭上眼睛。 伯爵今晚要在这儿睡一觉,第二天再从伦敦出发。 第55章 夜晚罗莎莉换好睡裙…… 夜晚罗莎莉换好睡裙躺在床上让莉露去休息不用守在门口。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推开门,披了一件厚厚的羊毛斗篷出来。 她要去找伯爵,想和他说说话,想和他做点放肆的事,这样才能缓解那股激动的情绪。 很好,一路没有碰到一个佣人,她抬起手想要敲响房门。 同一时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伯爵穿着一身貂皮大衣出现在门后。 他先是吃惊接着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笑,让罗莎莉进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乖的。”伯爵双手搭在罗莎莉的肩膀上,用夸赞的语气说。 “你要去哪里?”罗莎莉打量他,迟疑后是期待,“你是不是要去找我。” “真聪明,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姑娘。”伯爵说。 房间内壁炉热烈的燃烧着,伯爵脱掉了大衣露出里面简单的睡衣,罗莎莉也渐渐感受到热但她出来的急里面的衣服不适合让伯爵看到。 “你不热吗?”伯爵问。 “不热。”罗莎莉摇头,还没结婚呢怎么能看到她的睡衣,现在他还没得到这份荣幸。 伯爵了然地点头,两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相对无言。 罗莎莉突然意识到他们分别的日子已经超过一个月,这样的空白一直被她用思念填补:“菲德,我——” 说点什么呢,动动你的智慧,爸爸的事已经说过了,暴乱的事,哦,天呐,这两字一出现脑袋就痛得要命,不想了不想了。 “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罗莎莉注视他的脸,犹豫中带着迷惘。 “忙碌。”伯爵说,他侧过头歪下看她,“你在想什么?想你的香水店还是布拉德利先生或者是暴乱?” 罗莎莉甩甩脑袋:“它们占据了我一天中的绝大部分时间,我现在只想稍稍休息一下......” 原谅她吧,好累啊爸爸,就休息一个晚上。 伯爵问起其他:“你表姐怎么来了?还带了一个小家伙。” “她在伦敦过得不怎么样。”罗莎莉不想说其他人,敷衍他。 “我 这次来带了一些药品和肉,还有布匹和珠宝。”伯爵抚摸她那头漂亮的红发。 “我真是厌烦了这样的生活。”罗莎莉疲惫地盯着掌心发愣。 说好不想那些事的,怎么又不由自主地被拐过去了? “顺利的话两个月就结束了。”伯爵说,“你也可以去林肯,或去法国以‘英国佬’的身份去那儿卖香水。” “妈妈不会去的,爸爸还在这儿。”罗莎莉将手覆在眼睛上,重重吸气,“你也在这儿。” 伯爵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十分漂亮的镀银手枪:“会不会用?只要扳这里然后瞄准。” “你特地给我的吗?”罗莎莉惊喜地将它左右翻动。 伯爵哼了一声:“千万别再用那个大家伙了,我怕你误伤我的新娘。” “说点动听的吧,菲德。”罗莎莉说。 “这个动不动听。”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顶十分璀璨闪耀的黄宝石头冠,最小的宝石都有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中间那颗主石硕大的好像一个鸡蛋。 罗莎莉一把扔掉手枪,上手直接抢过头冠,惊喜地尖叫。 这比她想象中的结婚头冠还要漂亮,关键是那颗宝石足足有60克拉。 罗莎莉兴奋得要晕厥了,她已经开始想象戴着这顶头冠出席宴会她会有多风光,她一定会是英国新的潮流女王。 这么漂亮的宝石一定要有相配的项链和耳饰才行,让她想想她的首饰盒里有没有。 还要一条最华贵的鹅黄色礼裙才行。 她完全忘了伯爵还在她身边坐着,也忘了外面昏暗的天忘了迷路的布拉德利先生。 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去参加一场舞会,跳一夜的舞。 伯爵欣赏够了她动人的深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水滴形项链,宝石由小到大呈正方形排列组合。 第66章 罗莎莉幸福的不知道该怎么好,那么大的钻石那么优质的品质,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也是她买不起的。 她抱住伯爵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吻,甜蜜的话一筐一筐地送给他。 过了一会儿她睁着格外透亮的眼睛问:“还有没有了?” 伯爵无奈地说:“你这贪心的姑娘。” 他又将手伸进裤子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对配套的耳环:“这下可真没了。” “快给我戴上!”罗莎莉将他亲的啵啵作响,然后激动地将羊毛斗篷甩掉露出光洁修长的脖颈和圆润的耳垂。 沉甸甸的爱落在她身上,她真的太喜欢这个重量了。 着急地去找镜子。 卷曲火红的长发和黄钻十分相配,她痴迷地盯着这套价值不菲的珠宝:“我是不是比公主还漂亮?听说她有一条紫色礼裙,那我做一条鹅黄色的怎么样?” 伯爵躺在床上,双手垫在后脑勺和床头间用满意的眼神注视她。 “我决定了,我要做一条黄缎子婚纱!” “上帝!”伯爵哀叹,“我又要失去一大笔英镑了。” “菲德~” 这一晚那些笼罩在罗莎莉心头的雾霾被短暂的驱赶,她安稳地睡了一个舒适的美觉。 只是一晚就让她容光焕发,饱满白皙的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耷拉的眼睛上翘,总是抿着的嘴唇变得丰满红润。 阿米莉娅大吃一惊,但她又很快地明白什么:“爱情果然是良药。” 罗莎莉好心情地给她一个微笑,可怜的阿米莉娅又怎么会知道她得到的是怎样厉害的‘良药’呢。 昨晚有多欢喜等到了伯爵离开的时候就有多失落,但没关系她现在有更多的信心和勇气等这一切都结束。 伯爵戴好帽子搂住罗莎莉在她脸颊边留下一吻,随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七叶树大道的尽头。 1821年的圣诞节,从未有过的大雪一股脑地倒向英国,所有的躁动也被一口气压下。 伯爵最新一封来信说因为这场大雪他回来的日期不得不延长。 罗莎莉失望地将信锁进专门放置他寄来的信的一个盒子里,这已经是第三个盒子了从他们认识以来。 一个月以来,大雪封路物价节节攀升,天气寒冷屋外几乎没有人走动的痕迹。 上个月农业工人将小麦播种后,罗莎莉让他们闲暇时间去砍木柴回来,只是没想到今年的冬季如此严寒,要用四个月的木柴才一个月就用掉一半。 “今年可真冷。”莉露吸吸鼻子从外面进来,立马蹲到壁炉边取暖,“后院的鸡和鸭冻死了几只。” “炖了汤给佣人加餐。”布拉德利太太望向窗外。 奥莉弗不时往壁炉里塞两根木柴,如今为了省着点用罗莎莉几人白日都聚在小会客厅里。 所幸平日里大家也时常坐在一起说说话,不会觉得不自在。 “明天又是圣诞节了,你爸爸他不知道有没有一口热水喝。”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手中的羽毛笔顿了一下又继续挥动,她得算出今年的盈利和明年需要的家用。 阿米莉娅抱着小小鲍不敢出声,桑尼放下手中的小兔子娃娃悄悄走到莉露身边。 布拉德利太太思念够了又问起圣诞节的准备。 “今年雪下得太大了,很多菜农的菜都坏了没法卖,采购的仆人买得最多的是些猪肉和牛肉。”艾玛女士说。 “说来这场暴雪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见。”阿米莉娅说,“不知道一会儿约瑟夫会不会来不了了。” “在我小的时候也见过一次这样的雪,我记得当年死了不少人。”布拉德利太太说。 约瑟夫如约地赶在了晚餐前顺利抵达,他冒着大雪带了好些物资来。 “罗莎莉,阿米莉娅和小小鲍的事我早就想当面和你说一声感谢了。”约瑟夫亲切地说,“也十分感谢您布拉德利太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布拉德利太太露出一个笑容,人越多她因布拉德利先生空缺的心越能被填补:“小小鲍很乖怎么逗都不哭,我倒是希望阿米莉娅和他一直住下去。” 小小鲍天生爱笑,不哭不闹得极为省心,连罗莎莉都不会嫌他烦。 阿米莉娅在这儿住了几个月,身心舒适瘦了好多腰围瘦到21英寸半了。 约瑟夫真心地感谢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对他妻儿的照顾,他带了一马车的礼物来。 他还弄到了一篮子新鲜的草莓,见罗莎莉喜欢阿米莉娅也不和她抢让她吃个够。 坐在餐桌上,布拉德利太太作为最大的长辈她要发表一年来的总结:“今年,是个令人幸福又伤心的一年,小小鲍的降生为我们带来了新的血液。鲁本的,的——” 她说不下去了,但这时候哭又不好只能捂着脸。 “圣诞快乐。”罗莎莉扯起一点嘴角对僵硬的约瑟夫和阿米莉娅举杯。 金色的液体顺着喉咙下去,她和阿米莉娅各说了几句不让场面太冷淡。 布拉德利太太缓过神来,也刻意地不说那个伤心的话题:“约瑟夫,耽误你今年和家人们团聚了,你应该把阿米莉娅接去伦敦的。” 约瑟夫温和地笑起来,“你们也是我的家人。” 第56章 冷清的圣诞节过后,…… 冷清的圣诞节过后,一切都又回到了之前。 仿佛那一日格外香浓的火鸡味是错觉,鹅毛大的雪还在噗噗地下,布拉德利庄园仍然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大概那些流民饿疯了或是太怕被冻死了七天里组织了三起大型盗窃事件,波及地点不限于镇上。 连布拉德利庄园都失窃了八只鸡六只鸭,还有若干的白面粉和蔬菜,就连煤炉子都失踪了两只。 多亏了伯爵留下的退役护卫只是后院失守,这点损 失罗莎莉还是能接受的。 佩恩府邸也是保存较为完好的人家之一,因为上尉他真枪实弹地打死了两名流民起到了绝佳的威慑作用。 其他人家可就惨多了,像艾伦庄园连沙发扶手上的垫子都被拿得一干二净,更别说食物和炭火了。 为此好不容易怀上的朱尼珀差点流产,埃斯梅更是一早就被吓晕了。 还有科林一家,流民这一闯不仅损失了不少财产还让克里斯汀的病情加重,现下更是离不开床面。 而巴伯男爵在圣诞节前就跑路去了林肯,偌大的簇新的庄园就这样被放弃,里面墙壁上的金粉都被人刮下来,整栋房子只剩下空荡荡的外壳。 因巴伯男爵的离开,乡下巡逻队的人少了一部分加上各家遭遇袭击都不愿把仆人调离自己府邸,巡逻队也算是名存实亡了。 罗莎莉照常坐在小会客厅里算账,如今家里的物资越来越少英镑倒是不缺,该派人去采购一些。 接着她抬头看了眼嘬着手指头乖乖睡觉的小小鲍,后院的母羊和奶牛因为这个格外严寒的冬季不太出奶了,阿米莉娅自己身体也不好喂不了孩子。 然后又瞟了眼和阿米莉娅说话的布拉德利太太,妈妈见天的消耗嗅盐,使用速度比吃的还快。 还有一些农户不生产的油和蔬菜,以及家里的消耗品例如针线、布匹、棉花等等。 算来算去的足足需要两辆马车才够用,这样的话起码要派十几个人才保险。 可庄园的护卫队总共才二十五人,农庄里的工人不能动,厂子的工人也早就辞退了。 罗莎莉有些愁闷,最后她一咬牙就这么定下了。 只是一天而已应该没关系的,那些流民昨天才抢了一批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来的。 于是她让女佣给米尔顿传了消息,让他明天一大早带上十二个人去一趟伦敦,又让这几天去砍柴的仆人暂停外出。 第二天一早天还黑漆漆的罗莎莉就醒了,一丝困意都没有。 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抬头望向窗外。 “没事的,他们肯定在回来的路上。”到了晚上天色已经全黑,米尔顿他们还没回来,阿米莉娅安慰大家说。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脸色很不好,她们沉默地吃完晚餐又缄默地坐在沙发上。 砰!的一声,是谁用力地打开了小会客厅的大门。 罗莎莉和阿米莉娅吓得尖叫。 “小姐,太太——”瓦斯气喘吁吁又精神亢奋地跑过来,“刚刚有人来说,老爷回来了!” 啊!这下是布拉德利太太的尖叫声,她猛地扑过去抓住瓦斯,神经质说:“你说真的?在哪里,鲁本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在门口了,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狠狠地批评他,不不不我要告诉他我和罗丝太想念他了......” 罗莎莉扯过瓦斯的右胳膊:“爸爸在哪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欢快的她现在就能连续转一百个圈不带停的,心好像站在了她的头顶身体轻飘飘的。 她的语调高得不成样子,比刀叉刮拉磁盘还刺耳,可没人觉得突兀。 第67章 那些仆人奔走相告,连什么都不懂的小小鲍都开始拍手。 布拉德利太太在艾玛女士的搀扶下已经到了小会客厅的门口。 “等等,太太,老爷不在庄园!”瓦斯说。 “那他在哪里?是不是在大路上了!”布拉德利太太忙问。 “是啊,是啊,你快说。”阿米莉娅说。 瓦斯张张嘴,他又变得消沉起来:“老爷他在诊所。” 罗莎莉心中一紧,骂他,使劲地拉扯他:“吃饭跑得最快,现在让你说话又慢吞吞的!你快说啊!” “他受伤了,中了弹!”瓦斯吃痛地想要扯回自己的胳膊。 咚的一声,布拉德利太太又倒下了,可如今除了艾玛女士没人愿意围在她身边了,都盯着瓦斯。 “中弹了?我得去看看。”罗莎莉抖着唇,慌乱地往外跑。 后面的奥莉弗和其他女佣问起了赖特先生的状况。 “我不知道,那人只来说了一句老爷在诊所就急匆匆地走了。” 罗莎莉将斗篷围在身上又换上鹿皮靴,满脑子都是去见爸爸。 “罗丝,你不能去!”阿米莉娅阻止她,“现在已经天黑了!” 刚刚还忙着帮罗莎莉整理的莉露闻言猛地醒过来:“小姐,天黑了!” 天黑了,意味着外面的危险程度是白日里的好几倍,属于那些流民的时间到了。 “而且仅有的两辆马车都去了伦敦。”阿米莉娅焦急地伸手阻拦罗莎莉。 “可是爸爸他现在一定非常需要我!”罗莎莉推搡她。 她就要去,谁也不能阻拦她,罗莎莉恶狠狠地推开阿米莉娅。 阿米莉娅被推到了石柱上,痛呼一声,但她还是选择拉住罗莎莉:“你可以让瓦斯去!” “我才等不了那么久!爸爸回来了,可他中了弹!”罗莎莉说,“我一刻都等不了。” 阿米莉娅拖着她:“姨妈还要你呢,万一你,你遇到了——怎么办?” 罗莎莉犹豫了一下,她想到了伯爵给她的那支枪,她甩开阿米莉娅咚咚咚地跑上楼梯,从卧室的枕头下拿出来塞到斗篷内侧的口袋。 下楼发现阿米莉娅还坚决地站在大门口,莉露和达拉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自己去,瓦斯!瓦斯!”罗莎莉高喊,“你和我一起去再叫几个人来!” 阿米莉娅还是不放心但她从来都是拗不过罗莎莉的,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红发消失。 罗莎莉将厚厚的头巾往下拉希望能抵挡一些寒气,她周围是瓦斯和另外四名护卫。 四名护卫都是伯爵挑来的人,他们都配有一支枪,瓦斯也拿上了布拉德利先生的猎枪。 他们五人提着烛灯,勉强能看清前方的路。 太冷了,太黑了,唯一的声响就是他们踩在雪上的吱嘎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似乎有些迷失方向了。 四周全是一样的雪景一样的大树,呼呼的冷风四面八方地来吹的人更睁不开眼。 “我们到哪里了?”一名护卫问。 “不知道,没来过。”另一名护卫说。 “这里好像是天鹅湖附近的树林。”瓦斯不确定地说。 “这下可糟了,这个天气一旦进了树林很可能迷失在里面再也出不去了。”一名护卫沉声说。 “至少我们的方向没有问题。”罗莎莉说。 乡下唯一的诊所就在艾伦庄园附近的山坡下,想要去那里就必须经过天鹅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另一名护卫说。 “找找北极星吧,当年我在船上的时候一旦迷失方向又没有其他的办法都是通过北极星来辨别的。”一名护卫说,“今天的星星很亮,一定能找到。” 听到他的话罗莎莉松了口气,可她不知道北极星长什么样想帮也帮不上只能等护卫们去分辨。 很快他们找到了正确的星星:“艾伦庄园大概是在西南方向,那我们应该——” “往这边走。” 一行人很快动起来,因为谁都不想待在原地无望地等待,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罗莎莉从胸口拿出一块怀表让瓦斯举着烛灯过来,此时是晚上九点二十。 他们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了,按照正常路线他们还需要十几分钟,可现在因为走错了路不知道还要多花多久。 直把她走得气喘吁吁冒热气了才隐隐约约地见到了其他颜色,听到嘈杂的人声。 “那是——诊所着火了!”瓦斯跑得快他先罗莎莉几人几步。 随后听到的罗莎莉立马加快脚步,他们从一片树林里出来。 诊所的后院冒着火光,周围聚集了一波救火的人。 罗莎莉吓得要命,她腿软了一下倚靠在树上:“快去看看!” 三名护卫先一步跑过去,其他人跟着罗莎莉在后面。 莱桑德灰头土脸地拎着一桶水往房子上浇,见到罗莎莉非常震惊:“罗莎莉?你怎么在这里!” “我爸爸呢?”罗莎莉抓住他的手,害怕地问。 “布拉德利先生还在里面,他中了弹刚刚处理好——” 莱桑德话还没说完,罗莎莉就要往里冲。 瓦斯一把拉住她,让另外四名护卫进去找布拉德利先生可转念一想他们没见过男主人的样貌。 “我去!你留在这里照顾小姐,其他人和我去!”瓦斯一咬牙招呼护卫一起冲了进去。 莱桑德抱着不肯走的罗莎莉往后退了一大段路,确保火不会烧到这里。 “为什么会起火?”罗莎莉惊恐地抓着脸,泪水浸泡了她的眼睛。 “流民想来抢药品,失手打翻蜡烛点燃了后院的草料。”莱桑德用袖子随意地擦拭脸颊上的灰和汗水。 “我爸爸他是怎么来的?” “他是被一伙流民送来的,为首那个人大鼻子塌鼻梁。真奇怪居然还有这样好心的流民。” “我知道了,那是去找我爸爸的人!” 第57章 没想到大丹他们真的…… 没想到大丹他们真的将布拉德利先生找回来了。 “这里!”瓦斯的呼唤声从诊所一角传来。 莱桑德拎起水桶招呼众人加快救援。 一股浓烟袭来,呛得大家睁不开眼,罗莎莉站得远没被呛到可也看不清什么。 她急得要命,想找趁手的工具可看了一圈除了水桶就是雪,于是她将头巾解下来冲进黑烟里想将它们驱散。 咳咳咳,熏的眼睛和喉咙疼。 几道更黑的身影出现在前方,她激动地大力挥舞头巾。 四名护卫和瓦斯满脸发黑地冲出来,罗莎莉瞧见了被他们背着的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 “快来!”她回头对莱桑德大喊。 莱桑德扔下水桶冲过来,让护卫他们将昏迷的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放下来好让他翻看眼皮粗略检查一遍。 “回去好好休息。”他庆幸道。 罗莎莉握着布拉德利先生的手早就哭出来了。 布拉德利先生脸色蜡黄又泛青,嘴唇毫无血色,头发干枯稀疏,脸上和手上有不少擦伤,尽显老态。 赖特先生更可怜,本就年纪大开长白发现在全白了,身形比布拉德利先生还要瘦,一条腿缠着木板和绷带。 “爸爸!”罗莎莉轻轻呼唤。 布拉德利先生毫无反应。 “罗莎莉你们快回去吧。”莱桑德说完又加入了救火队伍。 等其中两名护卫重新将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背起来,罗莎莉欢快地下令返程。 感谢上帝,爸爸能活着回来,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等爸爸醒来,她要向他炫耀她出色的管理技术,还要告诉他伯爵送了她一套价值千金的首饰。 对了,还有他不在的时候科林太太是怎么欺负她的。 他们走在大路上不用再担心迷路,回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脚步都格外轻松。 一行人静悄悄地在黑夜中移动,突然一名护卫伸出手压低声音:“等等!” 罗莎莉害怕地缩在布拉德利先生旁边,眼睛看向四周。 渐渐地有声音出现,越来越响。 好多人的脚步! “是那些流民。”瓦斯说,“一定是他们,我们快躲到旁边树林里去!” “把烛灯灭了。”罗莎莉跟着他们进了树林不忘吩咐。 他们蹲在树林里,紧张地注意大路上的动静。 罗莎莉的一双眼睛因为灯光一时间有些不适应黑暗,她使劲眨了两下又揉搓。 火把呼的就出现在了半空,它们整齐有序地往艾伦庄园前行,嘎吱嘎吱雪奏起哀嚎的进行曲。 足足有十几把火把!他们想做什么?罗莎莉浑身的热血都被冰冻了,这是要围攻艾伦庄园? 等最后一把火把消失,罗莎莉才敢大喘气她捂着胸口浑身发抖。 “他们这是要去艾伦庄园。”瓦斯说,“小姐,我们快走吧。” 第68章 他扶起浑身发软的罗莎莉往布拉德利庄园走去。 罗莎莉不敢往回看她迫切地想要离开,可心却好煎熬像掉进油锅里一样。 埃斯梅、艾伦太太、莱桑德、艾伦先生还有朱尼珀他们都在她的背后。 想起艾伦太太对她的维护,埃斯梅对她的真心相待...... 她狠不下心来见他们去死那一定会让她良心不安。 “你抄近路去告诉莱桑德,你去艾伦庄园告诉艾伦先生。”罗莎莉指使另外两名护卫前去报信。 等他们离开后,罗莎莉才和另外三个人加速往回走。 这下她是对得起自己的心了,她慌乱中抽空想。 又有两把火把出现在不远处,它们顿了一下往这里飘来了! 罗莎莉咬住嘴,惊恐地提着裙摆拼命地逃跑。 “那里有人!” “谁在那里!是个红头发的女人!” “去看看!” 背着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的两名护卫咬紧牙关,可体力的大量消耗让他们的步伐渐渐变慢。 不行,不能这样,会被抓住的。 罗莎莉恐慌中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流民一张张狰狞的脸在橘红色的火光下显得格外恐怖。 她开始疯狂地想该怎么办。 如果让护卫去吸引注意,剩下的她没有办法把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带回庄园。 她又开始计算这里离庄园的距离,大概还要走二十分钟,太远了!在这么寒冷的天气下搬动两个成年男性不仅会要了他们的命罗莎莉也做不到。 “爸爸——”罗莎莉看向闭目面朝他的布拉德利先生,眉眼变得坚定起来,“你们两个带着老爷和管家先走。” “不行,小姐我和他留在这里,你和老爷他们回去。”瓦斯说。 “他们看见我了!”罗莎莉咽下喉咙里泛上来的血腥味,“而且我的头发那么明显,他们的眼睛都会不由自主地追着我。” “不如把老爷他们藏起来吧,我们有枪。”一名护卫说。 “爸爸不能再待在外面了,会要了他的命!”罗莎莉说,“我有枪。” 背着布拉德利先生和赖特先生的护卫决定先回布拉德利庄园再搬救兵来,他们和罗莎莉、瓦斯分开脚步轻便地往原定的方向跑去。 因为加入了护卫队要晚上巡逻,罗莎莉特地在他们的餐食里加了很多动物内脏和鱼类,所以即使他们现在没有光也能看清一些地形。 罗莎莉不怕护卫不能带布拉德利先生回去。 “我们往那里去,不能离他们太近了。”罗莎莉说。 瓦斯背着枪拉过罗莎莉的胳膊,他常年在外奔走还是个小伙子,比娇生惯养的罗莎莉强太多。 由他拉着罗莎莉也轻松不少,她指挥没有灯光后眼睛不是那么清楚的瓦斯避开那些树木和草丛。 “在那里!” “似乎就两个人?上!” “抓住他们。” 流民果然被罗莎莉吸引过去了,两拨人在树林里追逐。 束腰快勒断罗莎莉的肋骨了,她跑不动了。 “小姐,这是农庄?”从出最后一片树林,瓦斯惊讶地问。 罗莎莉抬起头,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是的,是我的农庄。” “太好了,马尔科姆他们一定在这儿。”瓦斯说。 罗莎莉激动地大致辨认方向后说:“往这里走!” 砰! 子弹划过黑夜不知道射向哪里,但罗莎莉和瓦斯却被吓得定住。 “快蹲下,小姐!”瓦斯抱头蹲下。 罗莎莉猛地扑倒在田地上,压坏了好些麦苗,她转头:“一个两个,只有四个人!” 他们怎么会有枪,也是啊,没有武器怎么敢去围攻艾伦庄园,就是不晓得他们哪里弄来的又有多少子弹。 瓦斯跑到离她有一段距离的石头后,将背上的枪拿下来 对准模糊的人影按下扳机。 “啊!” 他打中了一个流民的大腿。 瓦斯乘胜追击瞄准另一个拿火把的人,但犹豫后还是决定先打没有拿火把但拿了武器的人。 罗莎莉趁乱跪趴着躲到一片半人高的枯树丛里,名贵的布料被划的勾丝、扯断。 她再也顾不得心疼,哆嗦地拿出那把热乎的手枪,将它对准其中一个流民。 手太抖了,这下没有地方给她架枪她根本控制不住枪口,她抿着嘴唇害怕地哭泣。 瓦斯和有枪但不拿火把的一名流民用尽了子弹也没能拿对方怎么样。 马尔科姆他们一定听到了,他们马上就会赶来的,罗莎莉安慰自己。 对面三个人围包了瓦斯,瓦斯凶性爆发扑向离他最近的流民,用枪死死勒住流民的脖子。 其他两个流民见状冲上去。 很快就传来瓦斯的惨叫声,罗莎莉吓得一哆嗦,她清醒过来等瓦斯死了他们就会找她,到时候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反抗不了。 想通后她再次举起手枪,对准瓦斯的方向打了一枪。 很可惜只是打掉了其中一个流氓的半只耳朵,瓦斯抓住机会跳起来和另外两人纠缠在一起。 “她在那里!”大腿受伤的流民举着火把看清了罗莎莉的位置,他大声呼喊。 罗莎莉立马从枯树丛里爬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右边跑。 耳朵受伤的流民拿过另一把火把朝她追来。 胸腔好痛,腿也迈不动了。 罗莎莉努力地鼓起胸口希望能吸进更多的空气,期间她还转身对着后面连开数枪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啊!” 打中了?罗莎莉欣喜地转头确认。 “啊!” 她被狠狠扑倒在田地上,浑身痛的她抬起枪胡乱射击。 “啊!” 她的手被重重地打了一下,枪掉在了其他地方,脸被拽了起来。 黄褐色的脸庞、如树皮一样的皮肤、一双饥渴和疯狂的眼睛、血肉模糊的耳朵和脖子上一道子弹造成的血痕。 “我认识你,布拉德利庄园的小姐。”他狞笑说,“你可真漂亮。不如这样,你拿英镑来换你自己如何。” 罗莎莉的泪水顺着黏了土的脸颊滑下,她痛恨地盯着他,双手不停的撕扯两条腿也是一刻不停的踢踏。 “我没有多大的恶意,小姐,只要十万英镑。”他说着说着呼吸急促,贪婪地露出一个笑来。 “可,可以。”罗莎莉明白反抗不了他,现下她也没了力气,只能停下动作先顺着他。 他抽搐着嘴角:“好好好,我现在就抓你去布拉德利庄园。” 他抓起罗莎莉,将她的两只手全部抓在背后,一手举着火把强硬地拖着她走。 罗莎莉恨意滔天地低下头,她的手被扭得好痛,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最痛的是那种羞辱。 她希望这个流民往马尔科姆那些农业工人的棚屋去,可他偏偏选择了另一边。 瓦斯还在和另外两人缠斗,他远远瞧见这边的情形却没有办法过来。 第58章 罗莎莉被他拽着走上…… 罗莎莉被他拽着走上了一条泥道。 大概是她不再反抗和看上去随时要昏倒的样子,让这个流民放松了警惕:“果然是富人家的小姐,呵,如果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真希望国王老头能被按在泥地里吃土过活,那些贵族像蛀虫一样侵吞我们的财产,拥有了那么多英镑还不知足。” 罗莎莉眼睛盯着两边厚厚的、晶莹剔透的雪堆,她腿一软跌倒在地上:“我走不动了。” “真麻烦,等我拿了那笔英镑我就去威尔士做个大地主,才不会像杰克他们那样蠢蠢地去投奔什么‘罗宾汉’。”流民嘀咕着俯下身打算将罗莎莉拉起来。 罗莎莉借助他的力道站起来,然后一个用力将流民撞倒在雪堆上,火把滋的一声灭了。 “啊!我的火把!”流民大喊,“你做什么?” 惯性使罗莎莉再次摔倒,她躲开流民的手想要往前爬开,只要远一些他就看不到她的踪迹了。 “啊!”她的腿被拉住。 罗莎莉转身疯狂地踢他,脚底柔软的触感让她内心一颤。 流民吃痛地放开她的腿,转而扑上来。 “走开!”罗莎莉往旁边滚了一圈。 头发脏兮兮、湿漉漉的糊在她脸上,一双眼睛惊恐地望向怎么都打不退的流民。 “你个小贱人!”流民瞪着无光的眼睛,一双大手大面积地挥打。 罗莎莉躲开他的双手,爬着逃出他的攻击范围,她喜悦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想要逃走。 “该死的贱人,等明天我就召集我的兄弟把布拉德利庄园围起来,能同意十万英镑的赎金就说明还有更多的钱,是这里最富有的一家——” 流民突然止住话语,他脸色涨红,双手伸向脖子上的那条华丽的头巾。 人对死亡从来是避之不及的,他爆发了求生的本能摆脱了突如其来的窒息感。 第69章 他跪在地上拼命地咳嗽呼吸,很快又被那根十分脆弱的摸上去丝滑的头巾勒住。 他使劲地往后抡手臂或是用脚踹,摆脱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的被缠上。 直到他停止了呼吸和动作,仰面倒下。 他死了,一双眼睛睁得快要凸出来,嘴巴张得非常大。 她杀了一个人,罗莎莉跌坐在地上,手里还拽着头巾。 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放在流民的鼻子下,死了。 她哭着哭着解恨的笑了起来,松开头巾仍由它被肮脏的雪水浸透,她的双手有两道非常红肿的伤痕,十根手指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一颗心被好多好多的情绪占满,激动又害怕、亢奋又后悔。 她再次把目光放在那具尸体上,她不能后退。 他是那群流民的一个小头目,他死了那些人就不会打布拉德利庄园的主意。 罗莎莉站起来,她吃力地搬来一块石头又将头巾系在石头和尸体的腰上。 一路努力地拖着尸体,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被流民发现他死在布拉德利庄园附近。 过了很久,大概吧。 她将尸体和石头一起推进了天鹅湖。 天上飘起了大雪,一路来的痕迹被掩埋。 罗莎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往农庄的方向走去。 瓦斯被按倒在地上,两位失去理智的流民笑得猖狂:“你给那些地主卖命可他们呢?” “他们从不会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们是可以被随意扔掉随意被摆弄的可怜虫。” “不如你加入我们吧。” 罗莎莉悄悄地又回到了这里,她凭着记忆找到了被打落的手枪,里面只剩两枚子弹。 她望向石头边站着的两道身影,没有火把。 砰! 一人倒下,另一人惊恐地转头可他失去了光源根本看不清远处有什么但不妨碍他躲避。 罗莎莉瞄不准,她直愣地踩在雪与土地上。 近一点,再近一点! 最终站在他两米前,对准他的头。 最后一个人,那个被打中大腿的流民,他早已因为失血过多又失温的死去了。 瓦斯浑身是血,他说不出话喉咙呼噜呼噜的,眼泪滑过鼻梁。 像完成了某种伟大的使命,结束带来的头晕目眩使罗莎莉跌坐在农田上,瓦斯努力爬起来想将她带回庄园。 听到枪声的马尔科姆终于来了,他披着一件破旧的斗篷,手里是一把匕首,见到罗莎莉和瓦斯后大惊失色。 “处理他们。”罗莎莉恢复了一点力气对马尔科姆说。 马尔科姆望向那三具尸体,惶恐的后退两步又坚定地走过去。 罗莎莉拿着枪和瓦斯扶持着走向布拉德利庄园。 艾玛女士和阿米莉娅见到罗莎莉什么也没说,眼睛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莉露腿软的使不上力,还是见过死人的佩斯利自告奋勇的来照顾罗莎莉。 站在镜子前,罗莎莉咽了口水,她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狼狈但意外地有些平静。 火红的头发上有雪、血迹、泥土、麦苗,脸上还有划痕,精致修剪的指甲翻了六个,斗篷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 与这样一副外表相反的是那双明亮的充满火焰的眼睛。 仔细清洗一遍,手指被小心地涂上药膏裹在绷带里眼里才开始闪过丝丝缕缕的痛楚。 她从浴室出来,布拉德利太太就坐在她床边啼哭。 “天呐!罗丝!”她心痛地抱住罗莎莉,“发生什么事了?对了,你爸爸他回来了,护卫说是你和瓦斯吸引了流民的注意,你怎么能这么做!” “我杀了人,妈妈。”罗莎莉一张口就是哽咽,原来不是平静而是还没缓过来。 “你,有谁瞧见了?”布拉德利太太低声问。 “瓦斯和马尔科姆。”罗莎莉说。 “他们倒是不要紧。”布拉德利太太说,“没事的,只要你回来什么都不重要。” “我去找爸爸,遇到流民点燃了诊所,回来的时候又有几人追着我们,如果我不把他们杀了他们明天就要来围攻布拉德利庄园。” 布拉德利太太听的惊呼不断的,她吓得压住扑扑直跳的心脏:“对了,艾伦庄园——” 罗莎莉又和布拉德利太太说了其他情况,她吓得直喊‘上帝’。 “不行,得帮帮米娅,不仅是为了他们也是为了我们。”布拉德利太太说。 她让仆人去一趟上尉府邸,接着又和罗莎莉去看了昏迷中的布拉德利先生。 有了舒适的温度和稳定的环境,布拉德利先生的脸色好了很多,只是还醒不过来。 家庭医生坐在一边照料他。 罗莎莉在亲眼见到家人都安好后,心中那道大坝再也抵挡不住疲惫的浪潮,她靠在四柱床的柱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直到第二日夜晚她才转醒,一睁眼只觉得全身都很疼。 铃铛摇来了莉露和家庭医生。 医生在看过罗莎莉的手指和裸露皮肤上的划痕,留下一瓶药膏准备去布拉德利先生所在的客房。 “爸爸醒了吗?”罗莎莉问他。 莉露拿来三四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好让她舒适地倚靠。 “老爷还没醒。”医生走前说。 “我饿了。”罗莎莉对莉露说。 莉露立马将晚餐摆在她面前,煎蛋、香肠、豌豆、土豆泥还有甜点和汤水。 “罗丝!”阿米莉娅闻讯过来。 她在床边坐下,泪眼汪汪:“你昨晚真是吓死我了,我不应该让你出去的。” “瓦斯和赖特先生怎么样?”罗莎莉问。 “都还昏着,瓦斯比较严重但医生说他年轻很快就会醒来。”这是莉露说的。 “艾伦庄园呢?”罗莎莉问。 “上帝,太可怕了,那些流民趁夜色袭击艾伦一家,好在你的护卫去得及时他们有了准备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好些东西都被抢走了。”阿米莉娅忧心地说,“这儿越来越危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他们还好吗?”罗莎莉为了自己的良心问。 “不好,虽然没受伤可精神都不太好呢,当然我是听回来的护卫说的。”阿米莉娅说。 “太太让守门的乔万去瞧了瞧,艾伦庄园一片混乱呢,还有不少血迹洒在地上。”莉露插嘴道。 “佩恩上尉去的时候还叫上了科林先生,听说上尉他们打死了好些人。”阿米莉娅说,“驻扎在镇上的骑士队今天一早就甩着鞭子来了,拖走了好多流民。” “一匹马后面吊着两三个呢!”莉露说。 “希望能让流民们吓得不敢再出来好。”阿米莉娅叹气。 罗莎莉沉默地将食物吃完,她让人将米尔顿带去书房。 书房内,她不适的坐在沙发上,一旁的壁炉噼里啪啦的烧得旺盛,窗外的风使劲的蹬着窗户,咚咚咚的力道强的可怕。 “大丹把爸爸带回来了记得把尾款给他。”罗莎莉对米尔顿说,“还有让农业工人在农庄的南部搭个棚屋,那儿的防护太薄弱了。” “是,小姐。”米尔顿说。 第59章 “佩斯利,把这些端…… “佩斯利,把这些端出去。”厨娘将刚出炉的牧羊人派放在桌子上,接着又去搅和豌豆泥。 佩斯利应了一声,从墙壁上拿下厚厚的手套小心地将牧羊人派放到外面的餐桌上。 餐厅里有一个女佣正趴在地上擦拭凳脚,她见佩斯利过来和她搭话:“哎,你听说没,本尼迪克先生将那些昂贵的紫色布料卖给了外来的商人就为了换点吃的。” 佩斯利摇头,她每天就忙着自己眼前的活计和三个女儿,得到的消息都是别人传了好几遍才传到她耳朵里的。 那个女佣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褶皱:“昨天我去镇上的时候看到里瓦小姐和加布里埃尔小姐亲自买菜呢,这下连佣人都请不起了。” “不会吧?”佩利里惊呼,“本尼迪克先生为什么不把布卖给那些伦敦贵族?” “当然是因为现在没人要了呀,加布里埃尔小姐将那紫色缎绸做了一块围裙。”女佣咯咯笑出了声,“围着做饭呢。” “佩斯利!佩斯利!”又有人再唤她。 佩斯利匆匆跑过去,奥莉弗双手叉腰瞪着阿尔巴:“看好这个小崽子,别让她偷吃!” 佩斯利吓得大惊失色,她拉过阿尔巴质问她:“阿尔芭,你偷吃了什么?” 阿尔芭害怕地伸出手,是一个小小的白面包。 奥莉弗拿走了面包,狠狠地戳了阿尔芭的额头:“你们也不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在庄园有饭吃冻不死还睡得安稳,要是不愿意待了外面多的是要取代你们的!” 阿尔芭低下脸蛋不敢说话,佩斯利咬牙打了她好几下:“阿尔芭,你真是太不知道感恩了!” 奥莉弗叹气:“行了,别打了,你好好和她说说,如今大雪还未停下,外面物价高得离谱。我听艾玛女士说有意辞退一些佣人。” 第70章 佩斯利急切地抓住奥莉弗的手:“那阿尔芭吗!奥莉弗能不能让我去求求小姐,我,我走,我的三个女儿能留在这里吗?她们不要工钱!” 阿尔芭吓得抽泣,她双手捏在一起内疚地和奥莉弗道歉。 “这次我不会说的,但是下次不一定了。”奥莉弗摸摸阿尔芭略微稀疏的发顶。 等她走后,佩斯利惊觉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发软地蹲在地上。 “妈妈,对不起。”阿尔芭哭着说。 “你为什么要拿那个面包?”佩斯利问她。 如今物资紧缺,白面包是他们没有资格吃的,那些只提供给主人或像艾玛女士这样的女管家,偶尔贴身女佣也能吃到。 但如佩斯利这样的普通女佣只能吃黑麦或燕麦制成的黑面包,外加一些便宜的土豆和豌豆汤。 像布拉德利庄园,小姐为了让他们晚上也能看清每隔一天会有一些动物内脏或鱼类制品供应,这个待遇说出去能害一堆人得红眼病。 在没有暴乱前他们一周还能吃三次咸猪肉,干体力活的还能每天多得一块干酪。 虽然她其他消息来得慢,但因为常泡在后院和厨房里,关于最重要的食物是知道最快的。 现在外面的一小块掺了白面的面包卖到了10便士一个,就是不提他们现在被降了一大半的薪资,从前也买不起。 自从艾玛女士再次接受庄园管理后,严格要求厨房女佣根据人数制作刚好足够的食物,若是多一个人的量就要被扣薪资再严重点就会被鞭打辞退。 每两天她要检查谷仓和食物储藏室,确保没有人偷吃偷拿。 虽然伙食标准下降,薪资也降了大半但还是没有人愿意离开这里。 不提庄园的那些护卫就说小姐和太太还愿意雇佣那么多人就说明在桑杜没有比这儿更安全更好的地方了。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他们这些佣人最清楚。 镇上现在一片荒凉,连本尼迪克先生那样大的商人都到了变卖家产的地步,她们一家四个女人出去还有活路吗? “阿尔芭,你从哪里拿的面包?”佩斯利几乎是贴在女儿的耳边问的,她不敢让别人听到什么。 “从,从奥莉弗那儿。”阿尔芭捂着嘴说,“堂哥和我说祖母快被饿死了,说我们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一点也不管他们......” 佩斯利用力地抱着阿尔芭,她的脸上闪过悲伤、痛苦:“他们什么时候找你的?怎么不和妈妈说?” “前些天,我在洗衣服的时候,堂哥不知道怎么的就在篱笆外。”阿尔芭说,“妈妈每天都很辛苦......” “听妈妈的,以后再遇见——遇见你爸爸那边的亲戚什么都不要和他们说话,知道了吗?”佩斯利说,“你有没有给过他们什么?” “一些我和克拉拉藏起来的糖果和糕点。”阿尔芭说,“和一根掉在地上的香肠。” 佩斯利心里惴惴不安了两天,越来越觉得主人家已经发现了她们的行为。 她刚刚从厨房端着菜到客厅时,艾玛女士用那双鹰眼审视般地看她。 晚上心事重重的看着熟睡的女儿,想要去主动自首的想法又被她压下来,她小心翼翼地躲在这儿想,能多待一天是一天。 这天清晨,老爷终于醒过来了。 所有人都高兴得不行,太太甚至还让厨房做多了一些咸猪肉每个人都能分到三片。 佩斯利和厨房女佣在仆人餐厅将所有人的饭分好,端起一盘坐下想要尽快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小艾伦夫人如今瘦得厉害,我看她那个孩子怕是生不下来了。” “太可惜了,明明在那场围攻里坚强地活了下来。” “我看到好多次有人搬着东西从艾伦庄园里出来。” “也是。现在这些庄园主连种子都撒不下去,哪来的英镑。” “撒下去也没人管理,难不成让那些老爷太太去种地?” “还是小姐聪明,虽然雇佣农业工人需要一大笔英镑但去年种下的小麦再等几个月成熟了又不缺吃的了还能省下好些英镑。” “听说艾玛女士和小姐说了要辞退佣人呢。” “啊!真的吗?” “哎,具体也不知道了,只是听过那么一耳朵。” “现在出去哪里还有活路啊。” “达拉,怎么不见你去找你的小情人克里奇了?”厨房女佣调侃她。 达拉撇嘴:“早和他没关系了。” “克里奇被上尉辞退了,现在听说在镇上做苦工。”乔万说。 “连佩恩上尉如今都只留了体格健硕的护卫和一个照顾小佩恩太太的女佣。”车夫马丁摇头晃脑的,“真怕哪天醒来说小姐说‘回家去吧’,哎。” 走进来的米尔顿狠狠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马丁哎哟一声看清是谁后气短心虚的不敢说话。 “米尔顿,赖特先生怎么样了?”厨房女佣问。 “醒来了,只是腿还得休养三个月。”米尔顿哀愁地打饭。 他的餐盘里有一片白面包和一块火腿肉,赖特先生的更是有一碗奶油甜汤和一块猪排,所有人都咽着口水眼睛怎么也离不开。 米尔顿将他和赖特先生的午餐端走,之后来的是哈娜。 “哈娜,瓦斯那小子还成不?”马丁见米尔顿走了又活跃起来,“他替小姐挡了那么严重的伤,小姐太太一定有奖励吧。” “我猜是英镑。” “现在不如一口饭来得值。”乔万兹拉兹拉的刮拉餐盘说。 哈娜对他们笑笑,拿起她和瓦斯的午餐立马走了。 留下其他女佣在那儿说酸话:“肯定有好东西,我可是看见她拿走了一块猪排还有两个白面包。” “谁让人家有这个机会呢。” “听说他们的大哥在伦敦为小姐工作,每个月不仅能拿那边的工资还能拿这边的钱。” “再多钱我也不去,我可听说了伦敦现在到处是流民,每天失踪被害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我的亲戚就在那儿工作,一天就一个掺了木屑的黑面包和一碗见不到几粒豌豆的豌豆汤,可他却要从早做到晚比奴隶还不如。” “哎哟,这都是那个坎贝尔搞出来的事,还说要解放所有的农民!看吧,不还是被哈蒙德伯爵打得抱头鼠窜。” “说来伯爵和小姐的婚事还在吗?” “没听说解除婚约啊,再说了那几个护卫不都是伯爵送来的。” “我就想知道暴乱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这天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就被流民冲进来砍死了。” “今天的报纸不还在说哈蒙德伯爵将扩到苏塞克斯郡的起义军逼退回了萨里郡,我看要不了几天就能凯旋了。” “说来都是赫尔曼将军的错,要不是他放跑了坎贝尔我们哪里还要像现在这样夹紧尾巴过活。” “你怎么不说是政府的问题,要不是那道法令——” “嘘!你轻点!” “起义军那么多总不能全杀了,说来说去只要政府说之前的法令作废,坎贝尔立马就能变成光杆将军,谁还听他的!” “你看国王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吗?那个坎贝尔不是已经提交了三四回纲领了,根本没人理他。” “哎,希望哈蒙德伯爵能将坎贝尔抓回来。” “你以为抓了一个坎贝尔就没有第二个了?”马丁哼了一声,“最好的办法是修改法令,把地还给人家。” 第60章 佩斯利吃过午餐将碗…… 佩斯利吃过午餐将碗筷洗干净后,被艾玛女士喊去让外面扫雪的佣人回来休息。 她抱紧自己的旧棉袄,搓着双手从后门出去。 曾经雪白的墙壁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发黄,红瓦片被掩盖住大半但那一抹抹红还是如太阳般耀眼。 喷泉里只有厚厚的雪,雕像也不再喷出晶莹剔透的水花。 一名佣人拿着扫帚在清理铁门附近的枯叶和脏雪。 “嘿!艾玛女士让你们进去吃午餐。”佩斯利缩着脖子将双手伸在袖筒里说。 工人戴着耳套听不清,他停下动作伸出粗大通红的手将耳罩摘下一小块:“你说什么?” “吃饭了。”佩斯利说。 工人的眉毛立马飞扬起来,皱纹都少了好些,他高兴地拎着扫把往后院走去。 “你们还要扫多久?”佩斯利问他。 “这话说的,得看老天想让我们扫多久。”他没好气地说。 佩斯利目送他离开后继续往前走,她路过掉了漆的铁门还多看了一眼,奇怪地觉得它不再高大。 七叶树大道上,隐约见两个人在铲地上的薄冰。 佩斯利不想过去,她露出嘴大喊:“回来了!” 那两人没有听见,还在那儿有一搭没一搭地铲雪。 佩斯利只好走过去喊他们。 “哎,这工作真是要了我老命,才一晚上又下那么厚了。” “巴伯男爵府邸上那雪都比人还高了。” 第71章 “你就吹吧。” “我可不吹牛!那房子败得厉害,看上去灰白灰白的。” “哎,算了铲雪总比躺在雪里睡觉来得幸福。” “听说最近死了很多流民,真是活该!” “我的儿子今年雪天都没出来过,他的衣服一点不保暖只能躲在被子里。” “我也就只有身上这件厚些的袄子了,里面还塞了不少去年捡的鸡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薪资涨回来。” “我现在是有口吃的就很感激了,钱拿在手上都花不出去。” 佩斯利走进又喊了一声:“回去了!” “哎哟,吓我一跳!” “走了,走了,外面太冷了。” 佩斯利走在最后,她抬头看那一颗颗被雪连成一片的七叶树,它们因为寒冷都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显得有些萎靡。 她走得慢但稳妥,在喷泉那儿听到艾玛女士在二楼喊她:“佩斯利!去把银烛台上的蜡烛换了,再把楼梯擦干净!” 佩斯利打开大门,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湿漉漉的鞋子又看向地上光洁的大理石地砖,犹豫的不敢进去。 她转动脑袋在大门的隐蔽角落找到一块破布,她将鞋子擦干净才走进室内。 在擦拭主人家画像的女佣将水桶和抹布递给 她:“我得去生火了,小姐马上就要下来了。” 佩斯利接过抹布爬上梯子擦拭布拉德利一家三口的画像,镀金的画框有些暗淡了,画布也有些褪色。 从前布拉德利一家每年都要画画像,今年却是没听哪位主人家提起过,擦完画框她将梯子和水桶拿到后院,从库房里找出几箱蜡烛。 她要将那些燃尽的蜡烛换下来,本来要拿一大把的手顿了一下只拿了十来支。 换好蜡烛,她又匆忙赶到后院,见克拉拉正蹲着削土豆皮她心疼孩子利索地拿起一个土豆。 处理完这一大桶土豆,她就能休息了。 虽然比以前吉恩还在的时候过得辛苦,可又比她当姑娘时要轻松,时间久了这样的日常也很习惯了。 厨房女佣将大袋的燕麦和黑麦倒在一起搅和准备晚上仆人们的食物,她对佩斯利说:“过两年桑尼就能嫁人了,她们三姐妹这么能干一定能找个好丈夫。” “桑杜现在还有几个健全的、有工作的小伙子。”一个女佣说,“不如像莉露那样决定不嫁人。等将来,小姐一定会带她去伯爵的庄园说不定还能当上女管家呢。” “年纪越大越找不到好丈夫了,我看埃斯梅小姐就够呛。”另一个女佣说,“她今年都25了,翻了年快26了!” “说来过几天本尼迪克先生的大女儿里瓦小姐就要出嫁了。” “你们知道对方是谁吗?”佩斯利问。 “好像是一个地主,从萨里郡举家搬来的。”厨房女佣将面粉放在壁炉边用白布盖上,“买下了一块土地放羊。” “听起来是不错的,但她的未婚夫是庄园主的小儿子,逃来的时候还伤了腿。” “那也很好了,又能有佣人伺候了。”一名女佣说,“不过我看夏洛特小姐和格里芬少爷的婚事大概是——” “本尼迪克家都快破产了,夏洛特小姐肯定不会嫁过来了。” “我到就觉得不一定,万一暴乱结束了那些紫色布匹又能卖出去了呢?” “提前是现在先能过得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又说起科林一家。 “德莉小姐也25了吧,她的婚事还是被她妹妹给耽误了。” “哎,那个克里斯汀小姐是不是被科林先生送走了?”厨房女佣边剥豆边问,声音压得可低了。 “没有,只是科林先生一家淡化了她的存在。” 佩斯利将土豆洗干净放在厨房里,拉着阿尔芭坐在小凳子上假寐。 自从法令颁布以来,她每一天都十分感激当年自己的决定,避开了贪财的亲戚在暴乱中有一张舒适的床。 更让她庆幸的是,她选择了来布拉德利庄园工作。 那些曾经的大户人家好多都辞退了大批佣人只留下照顾起居的,说来可怜,如今那些还没找到工作又没了存款的佣人基本成了新的流民。 不过出了艾伦庄园那桩事后,这些人很久没有动作了。 女佣都说是被上尉打怕了,马丁却说是因为起义军的气势如今渐渐衰退,起义头子根本没有长远的作战经验很快就会被伯爵打败。 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说出来的话也别有深意,不过奥莉弗说那都是他听她念报纸听来的。 总之,暴乱没有越发厉害是事实。 她躺在床上再次确认了这个消息,安心地闭上眼不一会儿就发出了呼噜声。 清晨,连下了大半个月的雪终于大发慈悲的歇歇了。 罗莎莉换好衣服就去了布拉德利先生的休息室。 “爸爸,你今天好点了吗?”罗莎莉坐在床边的沙发关心道。 布拉德利先生精神不大好,但幸运的是他的病情没有恶化现在只要好好休养就没有大碍。 “再也没有比见到你更好的了,小玫瑰。”布拉德利先生笑着说。 “威尔伯和戴维要回来了,但我并不打算让他们来这儿。”罗莎莉等佣人拉开窗帘端着水盆出去后说。 “这样也好,免得被抢。”布拉德利先生点头。 “我有一个打算。”罗莎莉有些忐忑但又止不住期待。 “你又有什么计划了?”布拉德利太太有些头疼地问。 “我想在伦敦买几间店铺,就用威尔伯和戴维带回来的英镑和香水店赚来的钱。”罗莎莉说,“菲德告诉我,他计划下个月底前结束一切暴乱,我想趁这个消息还没传出来去伦敦买下那些贱卖的店铺。” 布拉德利太太捂住眼睛。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扬尼克告诉我伦敦现在有很多商人破产,很多店铺都在出售,那些贵族早就闻着味买下好多了。”罗莎莉极力地劝说。 “可是——”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飞快地打断她:“妈妈,我现在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而且我有这个能力去做。” “可那些人——” “让他们去说吧。”罗莎莉不在意地挥手,“你看他们现在得到了什么,除了名誉外又还剩什么。我们呢?我们现在一跃成为桑杜最有钱的人了。” “你看那些破产的庄园主还不是会把女儿嫁给商人,但现在大家说起来却不是批评而是一声‘哎,都怪这世道’,瞧吧!再也没有比‘世道’更会变脸的了。”罗莎莉说。 “你打算自己去?”布拉德利先生接受良好的问。 自己去还是太危险了,罗莎莉从来没有这个打算。 “我想让扬尼克去办这件事。我也不怕他背叛我,毕竟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没了我的帮助他立马就会被骑士吊在马尾。”罗莎莉说,“况且他是知道我和伯爵的关系的。” 布拉德利太太拽着帕子,一双眉毛纠缠在一起。 她的理智想阻止罗莎莉的行为,可她的心却总是顺着罗莎莉去做。 一边告诉她这和这世上的淑女标准不符,一边又在说反正罗莎莉是庄园继承人接手生意做大它们是她必须做的一件事否则她就没饭吃了。 等她还在那儿纠结个没完的时候,罗莎莉已经欢快地下了一楼。 “去叫米尔顿来书房见我。” 她让米尔顿带着英镑去伦敦等候威尔伯和戴维的到来,然后根据扬尼克送来待售店铺的地址去观察一下哪些值得购买。 “小姐。”米尔顿拿着那张纸,整张脸皱在一起,“扬尼克写的我实在是看不懂。” 扬尼克为了给罗莎莉写信专门去学了认字,他脑袋虽然灵活但这字着实写得不好,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去问他,我也不知道。”罗莎莉说,“这样的小事就不要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快去!” 米尔顿将信塞到胸口的夹层里,骑着马带了两个护卫一路朝伦敦赶去。 罗莎莉打了一个喷嚏,书房还是太冷了,她又去了小会客厅在那张后搬来的书桌后坐下。 暴乱始终是要结束的,她要开始计划结束后的事了。 第61章 不到一周米尔顿就拿…… 不到一周米尔顿就拿着好几张房契回来。 罗莎莉欣喜地将它们锁进书房的暗格内,之后她又在书桌前来回踱步。 国王十字街是伦敦最热闹的街道之一,以前一家店铺最低也要300英镑如今直接降到了10 0英镑。 其他地段稍差的价格更低,虽然这价格非常低但其实真正能买到手里付出的却远不止100英镑。 那些贵族故意拖到商人快活不下去了才会出手购买,所以那些很便宜的但挂了好久都没有出售的大部分都已经被盯上了。 如果没有强势的背景是抢不到最低最划算的店铺,好在罗莎莉也没指望能买到那样的,她给米尔顿划的范围是150-300英镑之间。 第72章 米尔顿买了四间店铺,不限于国王十字街上一共花了1000英镑。 她从香水店赚来的大部分都拿去买了货船,剩下的就是家用和买四间店铺。 货船带回来了500英镑加上手上剩余的英镑大概还有800英镑。 听起来不少可最多也只能再买4间位置较差的店铺,可她最想买的是梅费尔区的高档店铺。 想来想去暂时没有什么好的赚钱方式,她只能先让米尔顿去梅菲尔区的几条主要街道打探一下有没有出售的。 能开在那里的都是有本事的人,因为暴乱破产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不是没有。 坐在餐桌上,罗莎莉神不守舍地搅和奶油汤,到底还有什么好办法能弄到英镑。 典卖首饰,是个快速获得英镑的方式但现在怕是卖不上价格。 辞退员工,确实能省一大笔支出可庄园里的活是缺不了人的,总不能让她去擦桌子。 重开香水店,虽然香水利润非常高,但工厂都关闭了再组织又要提前花一笔英镑出去等赚到钱这个风口都过去了。 向伯爵借钱,是个不错的办法,问题是最近处于镇压的关键期有好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他了。 冥思苦想到头脑发胀,她终于有了一个不错的办法,卖了那些谷仓里的多余粮食。 现在粮价高得吓人,把谷仓里的粮食卖了起码能赚2000英镑,新中的小麦还有三个多月就成熟了只要留下足够三个月的口粮就行了。 2000英镑加上她的800英镑足够买下好几间高档旺铺,最关键的是她有足够的信心在暴乱后通过这些店铺以最快的速度赚回本金。 罗莎莉野心勃勃的想要一展雌风,为了避免被布拉德利太太听到后阻止她,她果断地选择对方不在的时候和布拉德利先生商量。 布拉德利先生听完没用太多的思考时间就同意了她的计划。 “是个非常激进的决策,但我支持你!”布拉德利先生高昂地欢呼。 很快,罗莎莉以布拉德利先生的名义联系到了多年的合作商们,将谷仓里的粮食都卖给了他们获得2000英镑的收入。 经过几番寻找和考察她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两家店铺上,一家在牛津街一家在摄政街,共花费900英镑购入。 本想就此收手剩下的英镑留作应急和重开工厂,但扬尼克的来信又让她有了一个想法。 “......位于泰晤士沿岸的多家小工厂倒闭,近来有不少人去打听......” 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呢,她要做香水生意当然需要工厂的支持。 买地建工厂也是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不过好在工厂不需要建在市中心只需要那些靠近河边又处在乡下的地就足够了。 于是她又拿出剩余一半的英镑让米尔顿去办这件事。 等她将手里能花的英镑都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萨里郡的镇压也来到了尾声。 ‘哈蒙德伯爵击溃起义军,暴乱即将结束!’占据了所有报纸的版头,之前那些为非作歹的流民夹紧了尾巴再不敢冒头了,被他们欺压已久的人们纷纷像对待老鼠一样对待他们将他们赶得远远的。 科林先生、尼尔森先生又纷纷都抖了起来,大骂起义军和流民还鼓动治安官和上尉将那些作奸犯科的流民全部抓起来拉到镇上的广场将他们处以鞭刑。 他们将所有的火气都发泄了出去才神清气爽地回到乡下,着手开始整理自己显露荒凉的房子。 也是这时候那些待售店铺的价格和一周前简直是天壤之别,从150英镑涨到了300英镑又从300英镑涨到了400英镑。 谁都晓得即将到来的发财之际,更多的破产商人咬咬牙将牌子取下来只要等到军队凯旋等到政府发布通告他们就有机会翻身而起。 罗莎莉真是做梦都带着笑,她快活地让米尔顿去将工厂组织起来又让扬尼克从现在的工厂辞职去兼顾她的香水店装修问题。 这次她是一点也不怕再被熟悉的人发现了,不过想来他们大概也没有精力将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是了,光是重建家园就要花费他们大量的英镑和精力,哪里还顾得上别人。 仅仅一周,桑杜、伦敦容光焕发。 一瞬间回了一年前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热闹,流民们彻底死了心只能去大城市找工作,罗莎莉的几家工厂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人越多薪资越低,廉价的劳动力遍地都是,米尔顿和扬尼克在伦敦忙得晕头转向。 罗莎莉在庄园里坐立难安,她现在一颗心都飞去了伦敦。 位于国王十字街、摄政街和牛津街的四家店铺是她的重中之重,她一定要亲眼看过才安心。 更何况,更何况伯爵从萨里郡返程的第一站就是伦敦。 于是她在耐心地又等了一周后,向布拉德利夫妇提出请求。 阿米莉娅是第一个赞同的,她在看到报纸的当时就已经想回伦敦了:“约瑟夫后天才能来接我,可我想立马回家。” 布拉德利先生知道罗莎莉买了很多店铺和工厂,作为一名合格的庄园主巡视自己的产地是必要的,所以他也赞成:“去伦敦看看也不错,毕竟我在那儿买了不少地。” 布拉德利太太再次没了话语权,但只要丈夫和女儿都在她身边她去哪里都愿意。 庄园再次热闹起来,不过是为了欢送主人家。 罗莎莉将农庄的事交给马尔科姆,让他等赖特先生好了再交给对方;庄园自从由艾玛女士负责后罗莎莉再也没有拿回来过,这会儿走得格外轻松。 艾玛女士倒是有些不乐意她还没去过伦敦的宅子呢,这对她这位女管家来说是不敬职的。 可惜佣人哪能质疑主任的决策,她只能安慰自己照顾好庄园才是第一等的要事。 罗莎莉一家外加几个仆人时隔两年再次回到了伦敦。 在路过约瑟夫工作的教区时,他们还在那儿吃了一顿午餐才继续上路。 “真是一点也看不出暴乱的痕迹了。”布拉德利先生望着车窗外的街道说。 伦敦还是那样,拥挤的店铺和车水马龙的街道,穿着时尚的女士和戴着金表拄着拐杖的老爷。 甚至还多了很多自由职业人,比如街头的皮鞋匠,街中的报童,街尾的手工编织者。 “瞧,那是给我刷过皮鞋的老葛,他居然还活着!”布拉德利先生惊喜地打开窗户。 老葛皱巴巴的坐在小凳子上卖力地呦呵:“擦皮鞋,老爷太太们要不要擦皮鞋,只要2个便士!” “嘿,老葛!”布拉德利先生让车夫马丁停下,饶有兴致地呼喊皮鞋匠。 “哎呀,是布拉德利老爷啊,今天要不要来擦个皮鞋?”老葛见到熟人十分高兴。 布拉德利先生还真就下车去了,和那个皮鞋匠聊得十分欢快。 “妈妈,我要去那儿看看!”罗莎莉指向一家新开的帽子店,她都大半年没有做新衣服了。 “让马丁载着其他女佣先回薰衣草宅邸吧,那儿肯定变得脏兮兮了。”罗莎莉又说。 莉露和两名护卫跟着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去了帽子店,另一名护卫和男佣人跟在布拉德利老爷身边。 站在明亮宽敞的帽子店里罗莎莉有一种她从未经历过暴乱的混淆感,与她擦肩的还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她们的脸上并没有什么愁苦不得志的痕迹。 大概只有在那些店员身上她才有一种那一年是真实发生的感觉。 因为即使店员穿上干净的衣服,露出笑脸可遭遇过痛苦的麻木是无法被抹去的。 等马丁将他们接去薰衣草宅邸的时候,布拉德利一家不约而同地蹙起眉毛。 “怎么回事?那些家具呢?”布拉德利太太问。 “都没了,太太。”奥利弗气愤地说,“我们一来这儿简直是要被吓死了!除了那些大件的家具什么都没了。” “一定是那些流民做的!”布拉德利太太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 “算了,现在就是去找国王都追不回来了。”布拉德利先生心态良好。 “那你们怎么不去买家具。”罗莎莉不高兴地在唯二剩下的沙发上坐下,“都站在这儿做什么?” 听了她的话佣人们一瞬间动了起来,擦地的、清理花园的、出门采购的,很快各司其职。 “真是呆头呆脑的。”罗莎莉骂了 两句。 “你能指望他们做什么呢。”布拉德利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雪茄,然后小心翼翼的抽出其中一只,品味美食般的享受起来,“他们总是这样,你说什么做什么,你不说那就什么都不做。” “你身体才好些!”布拉德利太太不满地想要让他放下雪茄。 “哎,你妈妈倒能指望我做点什么。”布拉德利先生遗憾地砸吧嘴。 第62章 得了准确指令的佣人…… 得了准确指令的佣人们很快将房子收拾出来,米尔顿暂替他父亲赖特先生的职位,以管家的身份将家具等全部购买回来。 第73章 灰蒙蒙的地板被洗得发亮再铺上漂亮的伊斯法罕地毯,窗户上的雕花展露出原本鲜艳的颜色,罗莎莉带来的蜡烛重新将这栋死气沉沉府邸点燃。 门口荒芜的花园也被打理干净再次种下了这个季节独有的郁金香、雪光花。 深耕伦敦多年的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第二天就送来了请帖。 布拉德利太太为她们灵通的消息再次感叹,她订好了后日邀请她们上门做客。 薰衣草宅邸并不大装饰也不出挑,虚荣爱面子的布拉德利太太将目光放到了不能更改的场地之外。 “幸亏我特地带了一套精美的纯银餐具来,不然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弥补这宅子的不足之处。” 她又将目光放到装饰品上,十分不满意。 这些装饰品是米尔顿急匆匆去买回来的,乍一眼看还挺像那么回事仔细一看却不行了。 来得匆忙能带上一套餐具已经很意外了,再没有带装饰品来的。 更不满意的还有食物上,伦敦最近恢复了平和人们为了庆祝几乎家家都舍得吃一顿好的,导致本就物资短缺的牛肉、羊肉早早售卖一空。 布拉德利先生舒服地靠在沙发上,双脚下垫着一个软凳,他一手举着报纸一手抚摸渐渐恢复弧度的大肚子:“杰玛,薰衣草出去不远就是国王十字街,我看那儿开了不少瓷器店。” 他的话提醒了焦躁的布拉德利太太。 “哎呀,是啊,我都忘了。”布拉德利太太高兴地披上斗篷带着仆人冲了出去。 罗莎莉想到了威尔伯和戴维:“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守着船呢。”布拉德利先生说。 之前他们按照她的命令将从海外赚来的英镑大部分都花在了购买店铺上,如今守着的大概是特地为布拉德利家买的物品。 罗莎莉让人去叫威尔伯和戴维,又让厨房女佣多准备些菜品。 等时钟转了一圈,威尔伯和戴维敲响了大门。 首当其冲进来的人是威尔伯,他蓄着大胡子,膀大腰圆,穿了一身半旧的棉夹克腰间别着一串钥匙和一个表皮坑坑洼洼酒壶。 他声音浑浊又粗糙,偏生和布拉德利先生一样最爱唱歌,只不过唱的经常是他自己编的海盗歌。 “我的老伙计们。”布拉德利先生伸出双臂去抱他们。 威尔伯泪水沾湿了睫毛,他用力拍打布拉德利先生的背随后反应过来松开他:“哎呀,瞧我太激动了都忘了你还受伤着。” 布拉德利先生又转向后进来的中年男人,戴维。 常年在海上风吹雨打仍旧白皙的皮肤是他的标志之一,他身材高挑却不如威尔伯壮硕。 穿着一身新衣服,脖子上围着一条色彩斑斓带有明显民族特征的围巾,他从年少的时候就在各个船上跑窜生活,说起话来哪里的口音都有怪异又好笑。 他热情地抱住布拉德利先生:“鲁本,再次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我们有多久就没见了?听说前段日子你受伤了,可惜我们得看着船不然早就去看你了。” 布拉德利先生勉强踮着脚尖不让自己悬空,他咳嗽两声示意对方将他放下来。 “哎,没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如今我们还能在一起喝酒不就行了?” 罗莎莉换了一身得体的长裙从楼上下来,她欢快地走过去喊他们:“威尔伯,戴维!” “小姐,威尔伯十分感激你,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再去冒险了。”威尔伯抹抹眼角。 “是啊。做过船长再做水手真是折磨中的折磨。”戴维说。 他们对于能重新为布拉德利家工作感到庆幸,也十分珍惜重返的机会,这一次出海特地为布拉德利家搜罗了很多好东西。 “一小箱在港口和人换的菠萝,还有在南美洲买的咖啡、陶器、水晶。”威尔伯坐在沙发上说。 “对了,还有一些香料和精油,有些是当地的也有些是其他国家带去的,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都买了点。”戴维说。 罗莎莉满意地点头:“现在就让人去把那些东西搬来吧。” 戴维起身回到码头仓库,雇了一批人将一箱箱的东西全部搬来薰衣草宅邸。 威尔伯则继续和罗莎莉、布拉德利先生汇报此次的工作。 “有一个水手不幸得了肺炎去世了,回来那天我和戴维就做主先将抚恤金送给了他的家人。” “至于船,因为哈蒙德伯爵的关系并没有遭到海盗的袭击,一路都很顺利。” “再有就是关于这趟船的支出和收入,我都记下来了。”威尔伯从夹克内侧拿出一本猪皮笔记本里面还加了一大把纸条,在选择递给罗莎莉还是布拉德利先生的时候犹豫了。 罗莎莉直接拿过来翻看,布拉德利先生哈哈大笑指着她:“现在她才是布拉德利老爷啦!” 威尔伯人看着粗犷但字写整齐不说数字也算得很精确,罗莎莉粗略地在心里算了一遍有了底,将猪皮笔记本合上:“晚上就留在这儿吃吧。” “是啦,是啦,叫戴维一起留在这儿喝几杯,我们好久没有坐下来吃饭了。”布拉德利先生也热情地邀请威尔伯留下,他一向都和来往密切的下属处得很亲切。 罗莎莉也有模有样地在对待佣人上比较大方,这样的好处在暴乱时期就体现出来了。 布拉德利庄园的仆人们总是比其他人家的更衷心也更团结。 威尔伯爽快地应下:“哎呀!差点忘了。” 他又将手伸进夹克内侧掏了半天从里面掏出一个镶了七八种宝石的手镯递给罗莎莉:“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但这个算是我恭喜你和伯爵订婚的礼物。” 罗莎莉收下后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她能感觉到威尔伯的真心。 戴维将七八个大木箱摆在客厅里和罗莎莉几人正打开在清点货物的时候,布拉德利太太回来了。 她见到威尔伯和戴维有些惊讶,但很快就热切地和他们打招呼并让他们留下吃过晚餐再走。 “太太和我们总是心有灵犀。”布拉德利先生说。 这几个大箱子里咖啡和陶器占了一半,特色藜麦和马黛茶有两箱子,还有一盒单独的水晶。 布拉德利太太拿起一个绘画了人物的花瓶陶器打量起来:“这些东西来得正是时候,那些店铺里卖的真是一点特色都没有。” 她叫女佣将这些陶器全部擦拭干净后摆放在客厅和餐厅,接着又让厨房女佣用那些干海鲜做几道菜来尝尝。 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颜色不同的水晶被她拿到卧室里,打算让人做成首饰。 “奥莉弗,去把这些菠萝放好,看好了不准有一点损坏!” 黑夜准时降临,屋内一片喧闹。 虽然三月初的伦敦渐渐回暖但布拉德利一家还是离不开温暖的壁炉。 “把我的热托蒂拿来!”布拉德利先生对女佣说。 布拉德利太太欲言又止。 “放心吧,我就喝两口,不多喝。 ”布拉德利先生乐呵呵地对她说。 女佣将威尔伯和戴维带来的鱼干用黄油和蒜煎了以后端上来。 威尔伯喝了一口酒,脸色为难:“上帝,这鱼真是吃得够够了!” 布拉德利先生哈哈大笑:“这是给我们尝尝的。” 女佣又端了烤肠拼盘和熏肉夹牡蛎卷上来。 戴维不客气的叉起一根烤肠,他其实很想直接吃可碍于布拉德利一家只得放在盘子里克制的切成一小段。 “急性子的戴维。”布拉德利先生点评他。 威尔伯直爽、戴维热情再加上布拉德利一家的亲切和好客,餐桌上的氛围十分轻松和缓。 “轰隆轰隆,进击的号角,乒乓乒乓,摩擦的刀锋......”威尔伯的一张毛脸红彤彤的像水蜜桃,他嘴里含糊不清的唱着不成调的小曲。 “我在南美洲去的那个国家叫——智利?那个国家长得像条虫子,小得可怜又长得怪异但那里盛产铜矿,有不少世界各地的商人去那儿采买或是开垦。”戴维喝了酒后格外兴奋,他对着罗莎莉不停地说话,“还去了乌拉圭,那里的未婚姑娘都戴帽子呢,你一眼就能分别出她是不是你能追的姑娘......” “戴维,你不想回土耳其看看吗?”布拉德利太太问他。 戴维搓了搓鼻尖:“我都快忘了土耳其的家长什么样了,对于我来说我更像是个海洋人?从小就在海上长大。” “我看你带的围巾很像土耳其那儿的款式。”罗莎莉转头说。 “啊,这个啊,是个土耳其姑娘给我的,伦敦也有不少土耳其人呢。”戴维挑起双眉说。 “哎哟,你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娶太太?”布拉德利先生听到后笑着说。 “那姑娘?”罗莎莉疑惑地看他,戴维都42了哪个姑娘会看上他。 “你又吹牛,我还说码头的酒馆老板看上我了呢!”威尔伯大喝一口酒打了一个嗝。 第74章 “年轻小伙子可没我阅历丰富!”戴维不在意他们的玩笑说。 “要我说还是法国姑娘最好,热情奔放,你和她说几句那眼睛就开始勾着你不放。”威尔伯说。 “我觉得还是意大利的姑娘最好!她们热心肠还特别会调情。”戴维说。 布拉德利太太连忙让罗莎莉去卧室,这儿的话越来越不适合她听了。 罗莎莉气鼓鼓地回了二楼,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了那本猪皮笔记本也没了心情去看。 她躺在床上听着偶尔传来的威尔伯和布拉德利先生的歌声和戴维怪异的口音,刚刚的不满被安宁代替。 要是伯爵也在就更好了。 第63章 布拉德利先生早已精…… 布拉德利先生早已精神不济的歪着脑袋在椅子上打鼾,威尔伯和戴维喝到凌晨被马车送回去。 第二日上午,布拉德利夫妇还在沉睡当中,罗莎莉醒来收到在伦敦生活的朋友们的来信,不外乎是邀请她去坐坐。 有些意外的是卡米拉的邀请,但罗莎莉想也许是布雷迪最终还是没有去当兵的原因吧。 不到一天罗莎莉就完美地适应了伦敦的生活,她穿上高领粉色丝绸面料的巴斯尔裙,它不如克利诺林群的裙摆来得大但夸张的臀部更能凸显女人的细腰。 火红色的头发上戴着一顶宽檐波奈特帽,夸大的帽檐既能遮住面容又散发着时尚俏皮的气息,为了让它更显眼,罗莎莉还加了丝带、花卉和羽毛。 最后戴上手套披上一块绒面的披肩满意地坐上马车。 她今天需要巡视新购买的店铺,之前租在国王十字街上的香水店她打算搬迁到新地方。 要是赶得及她还要去伦敦郊区看看工厂。 马车哒哒哒的停在了国王十字街上,米尔顿从车夫旁边的软垫上跳下来来到窗边小声说:“小姐,就是帽子店旁边那家,足足比之前的香水店大了两倍。” 罗莎莉拉开半扇窗户,打量。 门头宽敞,周围开的都是服饰店,几乎看不到乞丐,这个位置比之前租的两家店铺都要好。 “店铺大概有2000平方英尺,包括三个隔间和一块后院。”米尔顿说,“另一家在另一条街上,只有这儿一半大。” 罗莎莉从手提包里拿出国王十字街的地图,她轻点两家店铺的位置在心里盘算是租出去还是自己开店。 从国王十字街出来后,米尔顿又指引车夫去摄政街。 一进宽敞的街道就见几个巡逻的保安拿着枪和棍子严肃地站在街口,他们紧盯着行人绝不允许有人进去冲撞了这片地区的富豪。 这条街只有一条主街道,越往中间店铺越豪华。 因为只有十年左右的历史,建筑还非常的新,一栋栋房子排列得很规整连窗户都是一模一样的。 店铺上面大多是出租的公寓或工作室,这附近住着的不说社会地位有多高至少都是有钱的人家。 莉露第一次来这儿她趴在窗户边痴痴地看着:“小姐,那家店一定很贵吧。” 她指的是一家开了二层的服饰店,巨大的玻璃窗里是一件件精美夸张的裙子,门口的门童精神样貌都是极好的,一些太太先生偶尔还会给他塞些小费。 “他只是站在那儿开个门居然就有钱拿。”莉露瞪大眼睛。 罗莎莉望向那些华服心思浮动,在桑杜被困了一年是该做些新衣服了。 马车继续行驶来到了街尾,这儿连接着皮卡迪利广场和牛津广场虽不及中间店铺来得唬人但也不差。 米尔顿在这儿购入了一间1500平方英尺的店铺,罗莎莉很满意这儿的地理位置,她是绝对不会租出去的。 通过牛津广场他们直接来到牛津街,来到这条同位于梅菲尔区中心的繁华街道。 它的历史比摄政街悠久很多,建筑的外表和房屋的规划要更弯曲一些,这里有更多的小店铺和更多元化的商品。 来往的人中也多了很多穿着较为朴素的人。 罗莎莉的店铺在比较靠近中心的位置,面积足足有3000平方英尺。 对于这间店铺罗莎莉也很满意,与摄政街面向的是不同层次的顾客。 她记下了地理位置以及周边的店铺和来往的主要人群。 “小姐,还有两家店铺不在梅菲尔区,我们是否现在就过去?”米尔顿问。 “往摄政街走。”罗莎莉说。 再次路过那家名叫‘雪莉’的服饰店,罗莎莉决定进去逛逛她正好需要买几件新的礼裙。 她刚下马车就见进去的两位太太塞了几枚英镑给门童,正当她有些犹豫是否要给小费的时候,一位佩戴祖母绿大克数项链的姑娘越过她先一步朝门童走去。 罗莎莉被那样不温和的行为激怒,她深吸一口气大力拍打裙摆,表达不满。 那小姐不回头只高高抬起下巴,她的女佣熟练地塞了一张五英镑的纸币给门童,对方习以为常地收下后为她推开玻璃门。 罗莎莉见状悄悄将一枚两英镑硬币塞回小包里,重新拿出一张五英镑的纸币让莉露给门童。 莉露瞪圆了眼睛但她不敢乱看,假装镇定地将纸币塞过去。 罗莎莉和莉露走进铺着红白两色菱形地砖的店内,店内远比外面看到的更豪华更宽大。 挑高也远远高于一般的店铺,挂下来的镀金水晶灯更是充满了奢靡的气息。 罗莎莉不知道先从哪里,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小姐是第一次来对吧,我是这儿的经理,欢迎为您服务。”他上嘴唇的两撇小胡子尖尖一抖一抖的,弧度弯的比布拉德利先生的胡子还要翘 ,像两个向上的小山角。 罗莎莉眨了两下眼睛从他的胡子上移开目光,她突然就有些后悔进来了。 也不知道在这里做条裙子要花多少英镑,最近她可得省着些才行,店铺装修、工厂组建都要花大笔钱呢。 “是啊,我想来买一条丝巾。”罗莎莉扬起微笑说,丝巾再贵想来她也买得起。 经理笑容不变,他带罗莎莉走到一个柜台边,让女员工将一连几十条各种款式的丝巾拿出来。 从清新淡雅到艳丽夺人,颜色也是五花八门,罗莎莉很快专心地挑选起来。 她纠结很久最后看上了一条海军蓝和一条帝国橙:“多少钱?” “这条二十五英镑,这条三十英镑。” 罗莎莉第一反应不是贵,而是还好今天带的钱足够。 接着她才觉得手里两条丝巾有些买不下手,这两条丝巾怎么看都不值那么昂贵的价格。 可她是个极度要面子的人,于是她轻描淡写地让经理包起来。 “小姐,我们这里还有一些漂亮的小包和帽子,都可以搭配丝巾。”经理又开始推销。 罗莎莉一边怕她今天带的英镑不够一边又不舍得离开这里,对比起这里的东西她头一回觉得自己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都是廉价丢面子的玩意儿。 经理将她带到帽子柜台,罗莎莉一眼就相中了一顶蕾丝全白的波奈特帽,唯一亮眼的是两条垂下来的橘红色丝带用来系在下巴处。 “把那顶帽子拿下来。”经理指挥女员工。 罗莎莉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翻看。 “这顶帽子原先可是为特蕾莎公主做的,用的面料和材质那是相当好啊,说这设计全英国独一份!”经理神神秘秘地说,胡子又开始一抖一抖了。 罗莎莉很心动,不是因为这是什么为公主做的,而是它是独一份的! “多少钱?”她斟酌问。 经理伸出一根手指:“一百五十英镑。” 莉露本来控制的好好的嘴巴瞬间张的老长了,她一年才二十个英镑这得攒多久才能买得起这样一顶帽子。 罗莎莉也蹙起眉头,这个价格实在是超乎她的预期,在上个礼拜都够买一间位置一般的店铺了。 她有些为难,既舍不得放下又不愿意拿出这一大笔钱。 经理看出了她的为难,他说:“小姐,马上又要到复活节了,有这样一顶帽子保准你惊艳全场夺得风头。” 罗莎莉怎么都劝不了自己买下这顶帽子于是她说:“再看看吧。” 剩下还有好大一圈没有去过,但她现在站得不舒服,随便看了两眼带上包好的丝巾立马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莉露才敢大声说话:“小姐,那顶帽子居然要一百五十英镑!而且我瞧着说什么原先是给公主的肯定都是骗人的!” 罗莎莉气呼呼地撕扯手帕,等她回去就重新调整香水的价格,她还要说那些是伯爵钦点的王室香水呢! 现在好了,整个人像酸溜溜的柠檬一样,一想到那家店一天能赚多少钱她难受的浑身刺痒。 “小姐,还去另外两家店铺吗?”米尔顿看懂脸色小心地问。 当然去,不去怎么赚钱买漂亮的衣服。 罗莎莉干劲十足地去巡视了另外两家位于可颂街的店铺,这条街住的大部分是小有资产、手里有些钱花的人。 第75章 不适合她的高档香水店,虽然租出去大概也赚不了多少但总不能空着。 看过所有的店铺后,罗莎莉又催出车夫去乡下的工厂。 扬尼克被她从店铺调去了那儿监督工人搬工具,他有模有样地捏着一根鞭子用来恐吓那些懒散下来的工人。 罗莎莉没有下车,只是让米尔顿去叫扬尼克过来。 “东西都搬来了,这间是化工厂隔壁是服饰厂桑杜的玻璃厂也都准备好了。”扬尼克站在窗户边说。 “你做得不错,以后你就去管着隔壁的服饰厂。”罗莎莉说。 扬尼克激动跪在地方,感谢罗莎莉对他的信任。 罗莎莉关上窗户示意车夫可以回薰衣草宅邸了。 她勾起嘴角回想扬尼克刚刚眼里真情实感的感激,服饰厂规模不大也没什么技术可言交给扬尼克她还是赌得起的。 当年没有将他们三人送去治安官那儿还真是赚到了,果然心善的人总是幸运的。 第64章 等福特太太和汉密尔…… 等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上门的时候,罗莎莉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计划。 她有意将香水分为两个档次,开在摄政街的是专门为贵族富人准备的,牛津街的主要面向社会地位或收入低一等的客户。 国王十字街的两家店一家打算继续卖香水衍生产品例如香薰、香皂、精油一类的,另一家专门做定制生意。 至于剩下两家地段不是太好的店暂时打算先租出去,等有了具体想法再收回来。 她整理了自己曾经试验的香水配方笔记,其中有一部分经过员工的调整香味、持久度都有了很大地提升。 这些都是要送到摄政街的,至于牛津街的永远会比摄政街的香水慢两个季度并且有几款香水是不会在那里出售的。 包括瓶身的设计也会和高档店的区分开来。 再见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他们还如以前那样不见对生活的苦闷,福特太太还戴了一条黄金镶红宝石的项链更显富贵。 汉密尔顿太太穿着昂贵绣花卉的长裙,脸庞圆润了一些只是眉头总带着几分愁绪。 “杰玛,你们一家再次来伦敦真是再好不过了。哎,那段时间你们一直待在桑杜吗?”福特太太端着瓷杯问。 “是啊,一直在桑杜。”布拉德利太太说,“你们去了林肯?” “不,没有,我们都在伦敦,那段日子忙得很。”福特太太说。 罗莎莉猜测大概是在忙着购买土地,他们的日子看上去过得很不错。 “索菲亚还好吗?我几次让她来伦敦她都不肯来。”汉密尔顿太太有些埋怨。 “索菲亚毕竟嫁到佩恩家了。”福特太太说。 汉密尔顿太太抿着嘴唇,鼻翼微动泄气地松下肩膀。 “她现在怕是更不会过来了,萨里郡事情结束詹姆斯大概也能回来休假。”布拉德利太太捂嘴笑着说。 “你真是操不完的心,不过让索菲亚来劝劝乔琳说不定她能听进去。”福特太太说。 说起自己的小女儿汉密尔顿就头疼得要命,大女儿多贴心小女儿就有多任性。 非要追着狄龙跑,如今狄龙榜上了贵族的女儿就要结婚了,她现在是伤心得吃不下饭整天整夜地哭泣。 这话说出来丢面子汉密尔顿太太不愿多说,对引起话题的福特太太也有些恼了。 “哎,得亏现在格雷太太没空出来说教,不然她准得上你家去。”福特太太幸灾乐祸地说。 汉密尔顿天天脸色微变:“我瞧着她说的也没什么用,不然——” 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对视一眼。 “格雷太太忙着什么呢,过两日我的邀请不会来不了了吧。”布拉德利太太说。 “她忙着给儿子娶新娘给女儿找丈夫呢。”福特太太说,“前些日子你们不在,不知道布雷特闹着参军的事有多大,气得格雷太太晕了好几回。” “她平日里总是看不惯年轻人们出挑的行为,如今倒是被自己儿女气倒了。”福特太太笑着说。 布雷特其实也没有将自己要去参军的事说出来,但耐不住有好事人知道后宣扬出去,并且居然还助长了他的火焰。 虽然后来没去成可格雷太太还是气得要命,儿子的事好不容易按下来那边女儿又出了问题。 卡米拉确实喜欢过约瑟夫,可自从对方结婚后她也放下了,只是没想到阿米莉娅怀孕生产后性格大变,她不过是帮着约瑟夫说了几句居然有人说她喜欢有妇之夫。 这下可给她吓得要命,在家里哭了好几天被格雷夫妇知道后又将她关在家里,说没管教好她要重新给她上一名合格淑女该做和不该做的课程。 卡米拉气不过又不敢反抗,格雷太太生怕她又和约瑟夫扯到一起去就想赶紧给她找个丈夫嫁出去。 这种事从福特太太嘴里说出来,汉密尔顿太太都是十分震惊的。 不愧是这一片的巨头之一,没她不知道的,罗莎莉暗叹,就是不知道她还知不知道布雷特要去当兵和她还有些关系呢。 回想自己之前和布雷特相处时的行为举止以及给卡米拉和布雷特的信,确认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立马放心了。 太太们围在一起还能说点什么呢。 “克莱门斯太太和沙门侯爵来往亲密,我看一定是——” “哎,还有姑娘在呢。” 罗莎莉低头用帕子遮脸。 “罗莎莉好事也要近了吧,哈蒙德伯爵如今返程回伦敦述职接着就可以 准备婚礼了。” “计划是在今年五六月份。”布拉德利太太得意地说。 “真为你感到幸福。”福特太太握着罗莎莉的手说,“哎......家的女儿和一个从萨里郡跑来的商人结婚了,我是不赞成这样的婚姻可我们也没资格说什么对吧。” “总好过......家的儿子被流民当街打死。”汉密尔顿太太可怜地摇头,“好些人家这几天都在办葬礼。” “是了。”福特太太点头,她的丈夫是牧师,一个地区的婚丧嫁娶都需要负责。 见她们聊得不再适合未婚姑娘听,罗莎莉自觉地找借口离开。 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十分赞赏罗莎莉的举止,认为她是个家教非常好的小姐。 布拉德利先生在午睡,自从他受伤回来后身体差了很多总感觉精神不济的。 罗莎莉也不去打扰他,在窗户边的凳子上坐下靠着墙头望着外面来往的马车发呆。 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熟悉的标志刻画在车身上,罗莎莉猛地坐直,探出头去更仔细地辨认。 他回来!是哈蒙德的家徽! 意识到这点她立马冲出去站在走廊下。 白色的荷叶边衬衫,米色的马甲外面是毛呢大衣,胸口还别了一枚硕大的宝石胸针。 完全不像是打仗回来的,反倒是想参加了什么时装会。 等他站稳向罗莎莉伸手,她才再次提起腿向他跑去。 伯爵抱着她的腰转了一圈很快将她放下来:“看来没有挨饿。” 罗莎莉很想将头靠在他胸口可是身后传来的布拉德利太太的声音让她克制住退后一步。 人分开了,眼睛却黏住了。 罗莎莉红着脸蛋瞧他,完全不在意他说的第一句不是诉说他的思念之情。 布拉德利太太后面还跟着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她们满脸惊喜。 “快进去吧,外面冷。”布拉德利太太对伯爵说,接着又看向两位太太,“菲德,这是福特太太这是汉密尔顿太太。” 伯爵露出惯常的三分笑:“在梅菲尔见过,两位太太还是这样迷人。” 只要他愿意谁都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没瞧着一向严肃的汉密尔顿太太都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布拉德利太太让女佣去喊布拉德利先生,然后招呼大家去客厅。 “伯爵,萨里郡的那个反叛头子抓来了?”福特太太最先问。 “关进监狱了,运气好能捞个斩首。”伯爵脱掉大衣,交叠双腿十分自在地靠在沙发背上。 罗莎莉和他未成婚在这些太太面前不好坐得太近,于是她单独坐在一张椅子上。 “听说萨里郡都快空了,是真的吗?”福特太太又问。 “你指人还是土地?”伯爵从兜里摸出一盒雪茄,拿出一根叼在嘴里接着又从雪茄盒里拿出一片雪松木片,他对女佣招手:“蜡烛。” 女佣立马将一根点燃的蜡烛举到他手边方便他点燃木片。 “死了很多人吗?”汉密尔顿太太吃惊,她担心她的女婿詹姆斯。 “太太,战争最免不了的就是死亡。”伯爵将点燃流着烟的木片放在雪茄的脚部让木香与烟草味融合。 “那伯爵你知道詹姆斯吗?他还活着吗?”汉密尔顿太太焦急地倾斜上半身,要不是中间隔着福特太太她都能再凑近一点。 哎呀,真是烦死了,罗莎莉嘟嘴。 第76章 没见着她和伯爵还没说几句话呢,怎么搞的新娘是她们一样,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罗莎莉不开心地偷偷瞪了福特天天和汉密尔顿太太几眼,一双手扭着手帕一点也坐不住。 又问了几句,伯爵大概是被问烦了,他随意地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虽然还挂着笑但不耐烦的气息比烟草味还浓,汉密尔顿太太也不好再问什么,好在也确定了女婿还活着的消息。 福特太太瞧瞧伯爵又瞧瞧罗莎莉,她咯咯笑了起来:“我们刚刚还在说罗莎莉和您的婚礼呢,六月的天气刚刚好不冷也不热。” 伯爵撇过头看她:“劳您费心了。” 福特太太和汉密尔顿太太识趣地起身离开,走前还约了布拉德利太太和罗莎莉过几天参加教会的复活节舞会。 布拉德利先生姗姗来迟,他披着厚大衣里面只穿了睡衣,头发都没有打理。 他见到伯爵难得高兴地和他打招呼,布拉德利太太和罗莎莉有些惊异。 布拉德利先生坐在刚刚福特太太坐的地方说:“我能活着回来多亏了菲德。” 这话他从未说起过,家里的两个女人立马坐不住了。 “我那时候和赖特一起被起义军拘在村里,没吃没喝的差点以为要死了,是菲德救了我们。” “爸爸,你怎么从未说起!”罗莎莉尖声质问。 布拉德利先生心虚地不回答:“后菲德将我交给大丹又派兵将我们送到桑杜。” 这下布拉德利太太看伯爵的眼神更满意了,她不住地夸赞他的好心。 慈爱的目光将伯爵看得浑身不自在。 “太太,你穿得哪里不得体吗?”伯爵玩笑地说。 “留下吃了晚餐再走。”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对伯爵眨眨眼睛又示意外面,然后对布拉德利太太说:“妈妈,我去厨房看看。” 第65章 罗莎莉慢吞吞地走到…… 罗莎莉慢吞吞地走到餐厅门口,数着时间又竖起耳朵。 踏踏踏踏,是皮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 罗莎莉忍不住发笑,她瞧着周围没人转过头去果然伯爵正向她走来。 她探头确定没人跟来才去拉他的手,拉着他走到楼梯下面。 “不是说还要三天才回来?”罗莎莉一双眼睛抱怨又欣喜,双臂挂在他脖子上。 伯爵低头仔细看了她两眼:“马儿等不及要来这里吃新鲜的草了。最近有什么好事?” “我买了好几家店铺和工厂!”罗莎莉欢快地说,“用十分划算的价格并且地段什么的都很好。” “要不要放肆一下?”伯爵抚摸她的后腰。 “妈妈他们随时会出来。”罗莎莉脸庞泛红。 “要不要?” “我感觉他们要出来了。” “嗯?” “好吧就一下。” 雪松和烟草的味道浓烈地侵入罗莎莉的身体里,她被伯爵抱着,嘴巴湿答答的。 原来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想念菲德的怀抱、亲吻、爱抚。 得到心仪店铺的欢喜远远比不上现在的一分钟,她浑身发烫数嘴唇和胸口最严重。 胸腔下的心要蹦跶的起火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布拉德利先生的声音隐约响起。 “好老爷,再坐一会儿吧,你也不想罗丝用哀怨的眼神看你吧。”布拉德利太太说。 罗莎莉全身发红,她把伯爵的舌头推出去:“妈妈他们要过来了。” 她简直要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听起来他们早就心知肚明地知道她和伯爵在一块。 但他们一定不知道她和伯爵在做什么,要是被看到不如自己主动昏过去好了,她可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越想越害怕,她拍拍伯爵的背让他停下来。 “不会过来的。”伯爵抬起头意味深长地说。 银丝啪嗒滴在罗莎莉的胸脯上,他抽出胸口的帕子仔细地擦掉。 太刺激了,罗莎莉头脑开始发晕她捏住伯爵的手又想凑过去。 “不是要去厨房看看?”伯爵拍拍她高耸的臀垫,歪过头饶有兴味地说,“我 还以为拍到马屁股了。” 罗莎莉轻飘飘地瞪了他一眼,拿过他的帕子擦嘴,把流到下巴的液体擦掉然后将帕子甩到他身上。 伯爵好心情地搂着她往餐厅走去,在看到有佣人过来的时候又放下。 罗莎莉被他冲昏的头脑清醒过来,想到在桑杜发生的事想立刻告诉他。 “菲德,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罗莎莉和他在餐桌边坐下,她贴着伯爵的侧脸很小声地说。 “你爱我。”伯爵侧过脸笑着说。 “不是。”罗莎莉总是跟不上他的思维,有些无奈。 “你不爱我?” “我当然爱你。”罗莎莉有些生气了。 “我也爱你,小玫瑰。”伯爵摆正姿态露出十分严肃的表情说。 罗莎莉瞬间不计较刚刚的小情绪,她捏紧了伯爵的袖口:“我在桑杜杀了三个人。” 回想起那天夜晚好像又经历了一遍,她出门先迈的是左脚、布拉德利先生那件泛着毛的大衣,莱桑德泼了几桶水一切都很清楚。 连同恐惧都还是一样的强烈,可她从未后悔过甚至还认为自己是个大英雄。 伯爵很诧异,他抱紧罗莎莉贴在她耳边说:“还有谁看到了?” “瓦斯是一个家里的佣人,另外只有爸爸妈妈和农庄管理员知道。”罗莎莉无意识地在他面前露出一副脆弱的样子。 这个时代的教导早已深入她的一举一动,在男人面前要柔弱。 “那两个佣人在哪里?” 罗莎莉听出了他的意思,纠结后说:“瓦斯算是救了我,马尔科姆处理了尸体。” 伯爵沉思了一会儿重新挂起嘴角:“希望他们能明白生命的美好。” “但是有一个人我把他扔下了天鹅湖,我后来才想起来我不应该用我的头巾去绑他和石头的。”罗莎莉有些后悔,“但我没有办法再把他捞起来了。” “我知道了。”伯爵说,“你有没有开枪?” “杀了两个人。”罗莎莉低头,有些隐秘地自豪。 “好姑娘,真聪明。”伯爵赞赏地亲了她的额头。 把罗莎莉吓得差点跳起来,一双眼睛快速地看向周围生怕有人瞧见又因为他的赞赏和支持忍不住和他贴的更近。 他们在这儿甜甜蜜蜜地说了好一会儿的悄悄话,布拉德利夫妇才来。 一见到他们罗莎莉规矩地从伯爵的怀里坐起来。 “原来在这里啊。”布拉德利太太坐在奥利弗拉开的椅子上说。 这会儿虽然有些早但主人家都坐下了,女佣只能撸起袖子干活。 厨房女佣利索地点火热锅,让先准备好的菜端出去。 “爸爸,苏塞克斯郡的牧场还保留着吗?”罗莎莉现在才想起来那个害得布拉德利先生失联数月的‘凶手’。 “我从那儿出发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布拉德利先生说。 “不知道现在萨里郡的土地是否都卖出去了。”罗莎莉思索。 “那里是块捡宝的好地方,只不过现在怕是什么也不剩了。”布拉德利先生说。 “土地从来都是有主人的,我还没出萨里郡就有不少人在门口等着了。”伯爵说。 “可怜是那些以地为生的平民。”布拉德利太太叹气。 “太太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们了,说不定明早来送报纸的就是从萨里郡来的人。”伯爵说。 布拉德利太太疑惑:“你的意思是都跑来伦敦找出路了?” “不然哪里还要他们呢。”罗莎莉说,“我的工厂最近就有不少来应聘的,薪资要得很低几乎只能维持不饿死。” 听她说工厂的事布拉德利太太还是紧张地看向伯爵。 “如今人多很多事就简单了,羊毛产品需求日益增大,建立工厂加大规模只要你想赚钱就必定会去做的。”伯爵说,“当然,除了对羊毛产品的需求还有其他的需求例如铸铁、化工生产等。” “将农民赶出土地也是为了利用他们制造更多的价值,马上伦敦就要被大量的工人和工厂取代而麦穗也会被绵羊吃掉。”伯爵说。 布拉德利先生若有所思的停下叉子,牛排上的油脂和血丝嘀嗒的落在餐盘上汇聚成一小片汤汁。 “你这么说我岂不是亏了,早知道买几块地建工厂了。”罗莎莉懊恼。 伯爵放下纯银餐刀拍了拍罗莎莉的腰,被她的话逗笑:“买店铺可不亏。” “可我还差一块土地用来种花。”罗莎莉说着看向他,“菲德,你在肯特郡有没有花园?” 布拉德利夫妇都在伯爵不好和她玩什么游戏,爽快地点头:“没有也得有。” 他的态度让布拉德利太太和罗莎莉十分满意,布拉德利先生将叉子上的牛排放进嘴里:“从南边来的新鲜小牛犊果然不错。” 第77章 一顿饭下来基本在说如今外面的情形,因为伯爵布拉德利家也得到不少好消息十分有利接下来的发展。 餐后伯爵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罗莎莉十分不舍地站在门口为他穿外套。 伯爵伸展双手享受她的服务,整理好领口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枚小鸟胸针:“干得不错。” 布拉德利夫妇不在他又恢复了骨子里的恶趣味。 纯金的小鸟嘴里叼着一枚硕大的长方形蓝宝石,它的羽毛和眼睛是用钻石点缀的。 瞧着喜欢罗莎莉扬起笑脸收下,故意将脖颈和最漂亮的右侧脸颊露出来声音勾人:“你明天来不来找我啊。” “这么贴心当然来了。”伯爵抱着她说。 果然男人没有一个不喜欢美人献殷勤的,罗莎莉对他眨眨眼睛又撅撅小嘴,伯爵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有玫瑰美人相伴,上帝和我换我都不干。”他说。 眼看他越凑越近,罗莎莉咽下欲望将他推开:“我不想被妈妈说教。” “看来婚礼得尽快提上日程了。”伯爵遗憾地啧了一声,直起身戴上帽子,“明天早上来接你去看画展。” “什么画展早上就要去?” 伯爵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走了。 果然如伯爵所说的,起义彻底失败后流民只能选择去打工,三月底伦敦的人数迎来了新的巅峰。 罗莎莉工厂附近的土地全部卖了出去,大大小小的烟囱替代了平地,黑色的滚滚浓烟成了伦敦上空新的风景。 四家店铺已经开业三天,其中摄政街的高档香水店生意不如牛津街的但赚的英镑却是那边的两倍。 开在国王十字街的蜡烛店是四家店铺里最赚钱的,订单已经排到三个月以后,当然这一切多亏了伯爵的宣传。 一位有极高社会地位的贵族他使用的东西常常会成为一种风向,抓住这一点的罗莎莉已经在思考研发男士香水的计划了。 除了生意上的事,最重要的是她和伯爵的婚礼。 伯爵在伊甸花园门口贴了告示,向大众宣布他即将在五月中旬迎来的喜事。 布拉德利太太在伯爵和布拉德利先生敲定婚礼日期的那天比罗莎莉还惊喜,她足足喜悦地哭死了四块手帕! 接着她着手准备邀请客人的名单,对于女儿嫁给一位英俊多金、声名远扬的绅士简直不知道怎么开心得好。 布拉德利先生难道不高兴吗?不,相反他不比布拉德利太太好到哪里去,只不过他认为像他这样年纪的老绅士是不能显露太多情绪的,那不够稳重。罗莎莉是他的宝贝女儿,将来要是布拉德利庄园不幸落败她也不用担心买不起华服珠宝,吃不起新鲜蔬果。 第66章 罗莎莉一想到自己能…… 罗莎莉一想到自己能光明正大布置偌大的豪宅就笑的停不下来了,她翻出之前记下的笔记,上面还写着她对伊甸花园不满的地方。 又想到了摄政街那家服饰店,明天伯爵来接她非要让他去不可。 有这样一个钱袋子跟着保准买得尽心。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她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伯爵察觉到了,但察觉到又有 什么用呢,谁让他想娶一位夫人,结了婚更是要为对方一付辈子的款。 这回罗莎莉是趾高气扬的踏进店铺的,抖胡子的经理认得伯爵他谄媚地弯腰迎接他们。 “伯爵这回想要买些什么?” 罗莎莉愉悦蹦跶的思绪猛地悬在半空,她怀疑地看向伯爵。 伯爵立马伸出双手做投降状,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可是老顾客了。” 罗莎莉即刻抛了一个媚眼给他:“你对我真好,菲德。” 抖胡子的经理看他们的眉来眼去的,瞬间了解他果断地将目光放在罗莎莉身上:“这位小姐是不是来过?我瞧您十分眼熟。” “是的。” “哎呀,我就知道像您这么美丽的小姐我见过一定忘不了的。” 做生意的都有一张巧嘴和精明的眼睛,短短一分钟他就知道了谁才是该服侍的客人。 这回罗莎莉可算能有底气地指向挂在玻璃门后的那件礼服。 “小姐您太有眼光了,这条裙子可是法国工匠耗费一个月做出来的,我敢保证全世界独一无二!” 淡粉色的纱层层叠叠从腹部下开始堆到裙摆,没有过大过蓬松的裙撑又不像巴斯尔裙那样在屁股正后方高耸突起,下身收得很紧在屁股下面延伸出如鱼尾般的裙摆。 领口很大呈弧形右侧的胸口绣着花卉,袖子很小刚好遮住肩头。 它的款式与现在的主流行区别很大,更能凸显女性的曲线,但凡有点小肚子都能明明白白地给你摆出来。 那些年轻的、年老的嫉妒或羡慕的目光让她感到无比的美妙。 不用担心英镑的问题,这就是一次愉快的购物,罗莎莉满载而归。 香水店每一步发展都在她的控制范围,不论是上新男士香水还是增加衍生产品的类型。 她还理直气壮地向伯爵要了好些经验丰富的管理员,因为米尔顿退出商铺管理,他布拉德利家的下一任管家他的忠心不是再招来的人可以比的。 而返回主人家身边的米尔顿也由衷高兴,他继承来的本事终于能完全发挥出来。 赖特先生年纪大了不说之前几个月的苦日子让身体大不如从前,他不得不提前开始养老生活。 米尔顿就在这时候正式代替了他父亲的职位,换上崭新的管家服饰高昂地站在罗莎莉后边为她汇报本月大麦收割数量和两艘货船这次航行路线。 布拉德利先生这时候总会露出哀愁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真不敢想象,这些账本重回手里的感觉,还是如此的沉重。” 他早就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万事不管只顾享乐加上身体不好医生建议以休养为主。 “爸爸,别担心了,米尔顿和艾玛女士会处理好绝大部分的内容,你只需要抽出一点时间对账签个字就行了,正好防止脑袋糊涂。”罗莎莉则是有些欣喜,她本来也不喜欢总是坐在一个地方做一样事,“你也不想分不清你的那些酒和马尿的区别吧。” 之前为了布拉德利家她不得不强硬起来,再加上骨子里的不服输和坚韧的血液影响才会让她一直力求努力解决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不管是管理偌大的庄园和农庄还是开香水店都能给她带来极大的虚荣。 她更有理由看不起那些唯唯诺诺、呆板无趣的女人了,女人才不是只能坐在那儿绣绣花等着别人的施舍过活。 也更有底气去和那些鼠目寸光、傲慢无礼的男人去叫板,她有资本有眼光有实力比这世上绝大部分自命不凡的男人做得更出色。 嫁给伯爵不仅是爱他也是因为他的身份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好处。 到时候她要让香水店开满整个英国还要远销海外,布拉德利庄园是她的财产可她大概也没有那么多精力亲自去管了趁爸爸还能动还是让他再管几年吧。 从伯爵回来后,罗莎莉从未觉得太阳升起落下是这么快的。 一大早她就被莉露唤醒,她得和布拉德利太太去看婚礼需要的餐具和窗帘。 中午匆匆坐下吃过午餐,又要马不停蹄地去挑选金银器皿用来装饰伊甸花园。 晚上和布拉德利先生、伯爵一起坐下用餐之后需要讨论出席的嘉宾和婚礼的地点。 而两位男士的任务也非常繁重,对于身体不好精力不济的布拉德利先生来说管理四家门店三家工厂外加庄园的琐事就够他累的了。 伯爵则是跑去了海外,因为罗莎莉一句“亲爱的,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足够豪华足够盛大,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有多幸福。”,所以他领到一项重要的任务去订购婚纱以及一切罗莎莉需要的配饰。 除此之外他还要派人去采购婚礼需要的上等食材以及管理自己的产地。 夏洛特听闻她即将步入婚姻,特地带上她的妹妹蕾妮来帮忙。 “你和格里芬还有联系吗?”罗莎莉问她。 她还是那样的温和只是暴乱让她变得更成熟更理智:“没有了。” 阿米莉娅放下手中的餐盘说:“格里芬现在生活可谓是一落千丈,不嫁给他是正确的选择。” 蕾妮是个非常温顺的姑娘,大概就是艾玛女士心中完美的淑女,说话温柔姿态优雅,年纪不大却十分稳重。 但罗莎莉觉得她是个天真的幻想派。 蕾妮说:“爸爸打算过段时间来参加表姐婚礼的时候正好和鲍尔先生说清楚,我们都要为这段无法挽回的感情悲哀,并不是某一方的原因。” 阿米莉娅撇嘴,她对夏洛特挑眉。 “妈妈在为夏洛特挑选合适的丈夫,为了能确保夏洛特的幸福他们决定就在斯宾塞附近寻找。”蕾妮说。 “哦,夏洛特。”阿米莉娅立马伤心地看她,“我本来十分期待你来的。罗丝要嫁去肯特郡你又要在斯宾塞成婚,这儿只剩我了。” 第78章 “阿米莉娅你担心是对的,就算我在伦敦有房子我也不要和你一起玩。”罗莎莉尖锐地说。 “对啊!你不仅有房子你还——”阿米莉娅看了眼蕾妮闭嘴,“总之,真是太好了!” 夏洛特微笑摇头,她心绪平和对婚姻的看法很平淡了:“总之,你们也不用为我的婚姻感到忧愁,斯宾塞也有不少优秀的小伙子。” “不管嫁给谁,只要我们用心经营总会有好结果的。”蕾妮笑着说。 “蕾妮你真让我刮目相看。”阿米莉娅吃惊地笑出来,“但我不赞同你的看法,谁都知道赌徒没有未来,如果嫁给一个赌徒你还保证有好结果吗?” “没有什么关系是不能改变的,而且在选择结婚前你不就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蕾妮说。 罗莎莉笑出声,蕾妮疑惑地看她。 “亲爱的你还太年轻了,我敢保证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没有伪装。”罗莎莉说,“一盆花开不出艳丽的果实有很多原因,种子本身就有问题或是生长时遭遇意外。” “最可怕的是你得手后才发现它早烂了,而你却无法扔掉。”阿米莉娅说。 蕾妮有些震惊但很快她又坚定地摇头:“我始终相信只要我保持一颗真诚的心去努力,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罗莎莉只用了一段对话就得出一个新的认知:她不喜欢蕾妮。 但是,这个世界上她不喜欢的人太多了,所以她面对不喜欢的人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忽视。 “夏洛特,真不知道莉莲姨妈是怎么教出蕾妮的。”罗莎莉装模作样地笑了一声又叹气,“蕾妮像天使一样呢。” 夏洛特和蕾妮露出笑脸,只有阿米莉娅听出了罗莎莉的意思她的笑就带了几分其他意味。 总之有了三位表姐表妹的帮助,罗莎莉和布拉德利太太轻松很多。 为了五月中旬的婚礼能以最完美的面容出席,罗莎莉决定婚礼前都不会碰奶酪和油炸的食物平日里的饭量也减少了一半。 才半个月她丰满的胸脯就缩了一半连 翘臀都扁了,阿米莉娅和布拉德利太太十分满意和羡慕她现在的状态。 阿米莉娅嫉妒地拽手帕想要追随罗莎莉的脚步,让女佣也给她上一样的食物。 布拉德利太太说她当年为了减肥饿晕都是有的,可效果与罗莎莉相比天差地别。 罗莎莉低头一看,居然能看到脚尖了,好不习惯呢。 夏洛特和蕾妮都对她现在十分纤细的身材赞不绝口。 婚礼前半个月出门一个月的伯爵终于回来了,他带着那条如星星般闪烁的白婚纱来到薰衣草宅邸。 但一见罗莎莉眉头就没放下来过:“你生病了?” “没有。”罗莎莉满眼都是那条婚纱。 “婚礼什么时候都能举行但生病不能拖。”伯爵坚定地认为她生病了。 “我没有,我只是减肥,我现在不漂亮吗?”罗莎莉被他扭过脑袋无可奈何地说。 伯爵低声咒骂,又抬起眼睛,“谁说了什么?” 他脸色不愉看向沙发上一排的小姐们。 阿米莉娅和夏洛特被他看得莫名其妙和害怕。 “我想以最完美的样子穿上婚纱,那可是我们的婚礼!”罗莎莉期待地用一双美目盯着他,企图让他赞同。 伯爵放下手,深呼吸扯出一个笑来:“去试试吧,这条裙子我可是花了好些英镑让人加急做的。” 罗莎莉满怀激动地想要抱起裙子,结果差点摔倒:“怎么这么重!” 伯爵拎起裙子:“它可是镶嵌了上万颗钻石才能做出如星辰的样子,难道你觉得不好吗?如果现在让人拆掉的话——” “不——不,当然好了!”罗莎莉一听拆掉就不乐意了,她让莉露帮她抱到卧室。 阿米莉娅三人也跟了上去。 伯爵和布拉德利夫妇坐在客厅,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个坏笑。 第67章 “啊!”…… “啊!” 一道尖利的女高音在薰衣草宅邸响起接着因为中气不足很快消失。 罗莎莉抱着胸口崩溃地乱发脾气:“为什么婚纱这么大!菲德到底有没有将我的尺码准确地告诉工匠?” 胸口大了足足两圈,腰大了一圈,完全穿不上去。 “没关系的,罗丝。我们让裁缝改改就好了。”阿米莉娅揉着耳根说。 “是啊,你别急,伯爵肯定有办法的。”夏洛特说,“而且伦敦有很多手艺高超的裁缝,保管让你合适地穿上。” 罗莎莉换回衣服跑到客厅。 “这是怎么了?”布拉德利太太拍拍胸口,“刚刚摔倒了?” “我穿不上婚纱!”罗莎莉气愤地说,接着她喘着气坐在伯爵身边,“菲德,你快点把婚纱拿去改一改,太大了。” 伯爵为难地皱起脸:“罗丝,这可是专门为意大利王室做婚纱的裁缝做的,为了让你能如期穿上我不惜得罪了一位意大利贵族,当然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再去和他打一架也不是不行——” 这话听得罗莎莉、布拉德利太太和其他几位小姐一愣一愣的。 “但是我们还有半个月就要举办婚礼了,这一来一回怕是来不及,要不这样吧我们延后婚礼?”伯爵说。 “延后?不行。”罗莎莉拒绝,好不容易要将伯爵塞进口袋了后岂不是又不能享受到伯爵夫人的好处了。 “也许我们可以找伦敦最好的裁缝。”布拉德利太太说。 “哎,也许吧。那个意大利工匠说这些钻石是他用一种英国没有的技术嵌上去的会更牢固,就怕伦敦的工人什么也不懂拆得下来装不回去了。”伯爵叹气。 罗莎莉一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急得眼前发昏。 她现在也是不知道该怪谁好了,总之有一点是明确的:婚礼和婚纱她只能选一个。 伯爵把她抱在怀里,这下是真生气了:“你这样别说出席婚礼了,就是穿衣服都不行。我可不想被人说娶了个小姑娘还是个病恹恹的瘦骨头。” 罗莎莉想说话,但是她没力气了于是对夏洛特眨眼睛。 “那要不重新买一条婚纱?”夏洛特接收到她的眼神说。 罗莎莉点头。 “据我所知专为贵族做婚纱的工坊订单排到半年后了。”伯爵说,接着他看到除布拉德利先生外的多双期待眼神,“我也可以插队。” “为了婚礼,我想你和罗丝都能互相理解的。”布拉德利太太说。 蕾妮也劝罗莎莉:“罗丝表姐,伯爵那么尊重你爱护你,婚纱不过是点缀的花朵你们的婚礼才是最重要的。” “是啊,再说了,你长得这么美即使是最普通的婚纱都无法掩盖你的美貌。”夏洛特说。 罗莎莉不想耽误婚礼只能接受重新做一条婚纱的建议,可她又真的很喜欢那条意大利手工婚纱。 “她们说得对,罗丝。”伯爵用温柔的眼神安抚她,“即使你穿不上那条镶嵌了上万颗钻石、全世界独一无二的、会让你成为全世界上最美的女人的那条裙子,也没什么的。” “那是条婚纱你平时也没有机会穿,不如我就派人将它退回去吧。”伯爵又说。 退回去!沉迷于幻想中的罗莎莉猛地清醒:“不行,不能退回去!” 她挣扎地坐起来抱住那条婚纱:“我不减肥了,我要恢复原来的体重!” 伯爵勾起嘴角,眼尾上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可以吗?” “可以的!”罗莎莉坚定地点头。 她有了主意和目标仍谁都无法令她摇摆,沙拉土豆泥都被她扔到了一边,鱼排奶酪面包重新成为她的‘贵客’。 阿米莉娅是个没什么意志力的人,没了罗莎莉陪她才一天的时间也将减肥餐甩在脑后。 在罗莎莉的努力下丰满迷人的身材又回来了,这下脚尖再次被覆盖。 说实话,她果然还是习惯这样的重量和视线。 婚纱是克利诺林裙的款式,闪烁的裙摆长至两米,可以露出圆润的肩头和深深的胸线让脖子上硕大的宝石项链有了展示的地方。 恢复体重后罗莎莉还是觉得婚纱有些重,裙摆用了很多层面料以及上万颗钻石导致她需要极大腰力支撑,习惯了几天也能坚持下来。 婚礼在肯特郡一座离伊甸花园不远的教堂举办,布拉德利一家以及几位表姐妹和伯爵提前一周就过去了。 婚礼前一天几乎所有的宾客都已抵达。 比起罗莎莉的亲戚们伯爵的客人多到占据了大半个礼堂而且罗莎莉几乎都没见过,需要伯爵带着她一一介绍才行。 嫁给一个人只需要点头说一句“我愿意”就可以了,但做出这个决定有可能需要一生。 罗莎莉曾经是憎恨上帝的,从农庄的麦子被毁坏到货船破损、店铺遭人恶意打压再到暴乱爸爸失踪她被迫杀人。 但她现在决定大方地原谅上帝,只要之后都是幸福的日子。 第79章 婚礼的夜晚,罗莎莉和菲德单独走在外面,通往喷泉的路铺满了石子,两旁是修剪成圆柱形的灌木丛每个丛之间还有一座石雕。 见她走得吃力,菲德抱起她的裙摆:“哈蒙德夫人,你是一个人吗?” 罗莎莉走累了在巨大的喷泉边坐下,菲德抱着裙子坐在她身边。 “和我的丈夫。”她笑着咬住下嘴唇。 “他在附近吗,哈蒙德夫人?”菲德问。 “不在。”罗莎莉遗憾地摇头。 “那你需要安慰吗,哈蒙德夫人?”他问。 “我爱我的丈夫,我不需要安慰。”罗莎莉说。 “好吧,太遗憾了,哈蒙德夫人。”他故作苦恼和失落。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她问。 “哈蒙德夫人这样的。” “我要去找我丈夫了。” “他在哪里,哈蒙德夫人?” 罗莎莉转头寻找起来,然后一把抱住菲德:“找到了!” “真厉害,哈蒙德夫人。” 眼前的大道空无一人,庄园里的喧闹传到了喷泉这儿,隐隐约约能看到那儿人群的涌动,两边高高的住在花墙上的花朵随着音乐跳起舞来。 他们远离热闹可他们又是热闹的本身。 罗莎莉是被菲德背回去的,沉重的婚纱拖得她再也动不了了。 他们在婚床上翻滚的时候,楼下还在喝酒跳舞为他们的幸福庆祝。 “答应我,菲德,千万别让你的肚子大起来。”罗莎莉跨坐在菲德腿上说。 他双手使劲,如绳索般紧勒着她的胸口:“运动保持健康。”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 喜欢骑马吗?” “事实上不,但我愿意骑纯血马。”罗莎莉弯腰与他唇贴唇低语。 等沉重的四柱床移了位,罗莎莉满头大汗呼吸沉重时听见他说:“我也喜欢骑马。” 视线转换动不了一点又觉得整个世界在摇晃,等床单滴着水被粗暴地扔在地上那种地动山摇的感觉才消失。 已婚和未婚最大的区别就是,运动的次数越来越多,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你要感谢我啊。”菲德得意地说。 婚后第三天,他们就坐上了游轮前往法国度蜜月。 罗莎莉在那里吃到了上百种奶酪、喝到了不同地区酿制的葡萄酒、口感丰富新奇的各色甜品。 这里的时装比伦敦发展得更快,连香水的品类都远多于英国。 等他们回到伦敦已经是七月初了,罗莎莉想念布拉德利夫妇决定回桑杜住几天,正好马上又到了小麦收割的日子。 七叶树大道宽敞平整,冻伤的树木早已恢复变得郁郁葱葱,铁门重新上了漆,喷泉兢兢业业地喷洒晶莹剔透的水珠。 布拉德利夫妇站在游廊下朝他们招手。 佣人们进进出出搬运东西,主人们见天晴无风便决定出去走走。 罗莎莉挽着菲德走在布拉德利夫妇身边。 “那儿可是个钓鱼的好地方,鳟鱼、白斑狗鱼、鲈鱼都有。”布拉德利先生指着远处湖塘。 布拉德利太太叉腰转动脑袋:“这儿有一片树丛正合适坐下歇一歇。” 莉露灵敏的招呼女佣在草坪上铺垫子放置吃食,婚后她跟着罗莎莉去了伊甸花园还做贴身女佣。 “不如我们来两竿怎么样。”布拉德利先生摸摸大肚子对菲德说。 “我有几竿上好桦木做的鱼竿,今天能让它们出来见见人了。”菲德说完转头朝仆人打手势。 他们坐在小板凳上一人一根鱼竿,身后是撑着伞的仆人。 不远处的树荫下,罗莎莉双腿交叠,手撑在身后,因为明亮的日光被迫眯起眼睛:“妈妈,你和爸爸要去伊甸花园住段时间吗?你们住在这儿还好吗?” “亲爱的罗丝,你走后布拉德利庄园变得十分冷清,不过这是我和你爸爸的必修课程啊。”布拉德利太太说,“我们都习惯现在的生活,你也是。” “你想和我说说你们婚姻的秘诀吗?”罗莎莉歪过脑袋问。 “我的秘诀不一定适合你,但有一条也许——婚姻幸福的秘诀不在于寻找一个完美的人,而在于学会欣赏对方的不完美。”布拉德利太太说,“不过我认为这条你们都做得很好。” 罗莎莉望向菲德,他是个很包容的人而她是个自私的人,相悖又融合,大概是因为他们其实是一类人吧。 等她回过神才发现布拉德利太太一直笑着看她,难得地被妈妈看红了脸。 布拉德利太太望着眼前的沉浮绿浪有些感叹:“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基本嫁娶了,也就留下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来回走动。” 埃斯梅、菲比都成了婚,结婚早些的里瓦甚至生了一个孩子。 罗莎莉去见过里瓦,也见过她那儿瘸了腿的丈夫。 懦弱的妻子和沉闷的丈夫,这样的日子里瓦却很满意。 也是,夫妻性格千奇百怪可都有一条共同的默认的规则——不离婚。 大概是后半辈子都绑在一起了,即便再不满意也要给自己找到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 “啊哈!我钓到了一条白斑狗鱼!”布拉德利先生欢呼地将鱼甩上岸,“今晚就吃了它!你过来,把它放在水桶里别死了!” “菲德,你还年轻别气馁!”布拉德利先生又得意地去慰问颗粒无收的菲德。 菲德转头对罗莎莉挑起眉毛笑了一下。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