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 温水煮风暴》 第1章 [bg同人] 《(hp同人)[hp]温水煮风暴》作者:曲三宝【完结+番外】 简介:【文案】 身为一只蝴蝶,安妮不搬运风暴,只是风暴的生产者。 其实,这是一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谈场恋爱交几个朋友,未来就改变了的青春校园励志故事。 【小注】 猜老公是追剧产生的恶趣味,会在14章揭晓,实在好奇也可以直接点开目录看62章的内容提要,看过的朋友请不要在14章以前剧透。 主角:安妮·怀特、她的小男友 配角:秋·张、玛丽埃塔·艾克莫 其它:游离在主线边缘的校园文 一句话简介:恭喜你,发现一块小甜饼。 立意:想给故事一个童话的结局 # 温水煮魔法石 ==================== tag列表:衍生、言情、架空历史、西方衍生、魔幻、因缘邂逅、穿越时空、重生、轻松、女主 第1章 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 半睡半醒间,丝丝凉意袭来,我下意识往左边的怀抱里钻,却钻了个空,失重让我彻底惊醒,发现双人床窄了一半,而我的半边身子本能得紧贴床沿。 四周漆黑静默,唯有水滴声不疾不徐叩响夜的安宁。 滴答,滴答…… 我起身,手忙脚乱从枕头底下抽出魔杖念荧光咒-幸好它还在老地方。 借着光看到深蓝色的帷幔,青铜色的穹顶,一时间有些恍惚,这里是拉文克劳的寝室,如假包换。而我也是拉文克劳的学生,毋庸置疑。 只不过- 我已经毕业十年了。 如果是梦的话……我将注意力移向宿舍公用的盥洗室,果然水声是从那里穿出来的。 我有些慌,下意识转头看到另外三张床空空如也,松了口气,走到盥洗室门口将门关紧,想了想,又打开一条缝。 太安静了,有点声响也好。 做完这些我躺回床上,将放光的魔杖放到身边,被子拉过头顶,只留一条边缝。 寻常的梦而已,眯一觉就能醒。 我心里这么想,却忘了,梦里总是想得美的。 再睁眼,天已大光,目之所及依旧是深蓝色的帷幔,青铜色的穹顶。 …… 我翻身下床,借隔壁的穿衣镜打量自己。 镜中的女孩个子瘦小,皮肤苍白,栗色的齐耳短发散乱得耷拉着,发梢非常有想法得朝不同方向翘起。 我只在一年级留过短发,看来是梦回十一岁,我曾经万分厌恶,现在逐渐淡忘的十一岁…… 梦随心动,我看着镜中小时候的自己,过去种种浮光掠影涌上心头。 我叫安妮怀特,我的故事说来话长。 我的曾爷爷出生麻瓜家庭,是家里唯一的巫师,学习不出众,不过脑子还可以。 毕业后他在对角巷租了一间小铺子,贩卖麻瓜世界淘汰下来的物品。那个时候纯血巫师对麻瓜这种生物尚抱持着猎奇心里。因利乘便,我爷爷靠“卖破烂”发了家。 可惜好景不长,那个不能说出名字的人横空出世,麾下食死徒开始频繁发动恐怖袭击。 家族生意传到我爷爷这一代,深谙低调做人的道理,他果断把手里店面低价抛售,只留下一间不起眼的,做点小买卖糊口。 大环境经济萧条,我的爷爷和爸爸都没有继承曾爷爷的奸猾,不对,是投机目光,只能守着家产坐吃山空。 与顾客的对话,也从曾爷爷的— “我就是麻瓜出身,店里卖得都是正宗麻瓜物件,假一罚十。价格公道,谢绝还价。” 变成爷爷的— “这位客人,看看这个祖传的占星望远镜,价格公道……哎,您别走啊,不满意价格也是可以谈的嘛。” 以及爸爸的— “清仓大甩卖,清仓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只要五纳特,通通只要五纳特!五纳特你买不了吃亏,五纳特你买不了上当!” …… 以上,都来自爸爸的好友-鲍勃·奥斯汀先生的主观口述。 我家的仓还没清空,就灭门于食死徒醉酒后临时起意的一场bao luan,是他在废墟中找到只有一岁、尚在喘气的我,带回了家。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不记得那场灾难,同时也不记得原本家庭里的任何温存。 大确幸的是我有了一个新家,鲍勃是位优秀的傲罗,也是个高尚的人。哪怕他和他的妻子艾尔莎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夫妻俩也依然视我如己出,对我很是照顾。 …… “怀特,你竟敢偷用我!等克里斯汀小姐回来,我一定会告诉她的。”尖锐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猛然拉回现实中,不对,应该是拉回梦中。 穿衣镜骂骂咧咧,慢慢变成一面不透光也不反光的茶色玻璃。 我冷着脸回到自己的领地,在床尾发现一个绑有红丝带的绿色大包裹。 看来梦里正在过圣诞节。 我走过去解开丝带,里面有一张贺卡,一条纯白色羊毛围巾,一块没有标注数字的圆形怀表以及一大盒巧克力。 羊毛围巾很长,绕脖子两圈之后还能垂到肚脐,我随便系了两个结将它环在脖间,打开贺卡。 「亲爱的安妮: 圣诞快乐!以及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希望你在忙学业的同时别忘了注意休息,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去找庞弗雷夫人,她是一位善良和蔼的女士,不要怕麻烦她。我给你织了条围巾,毛线颜色挑得你喜欢的白色,希望你会喜欢。 霍格沃兹的地形实在太复杂了,史蒂芬翻出他上学时用的指路怀表,觉得你有可能会需要,你只需要用魔杖敲敲表盘,心里默念要去的地方,然后跟着指针走就行了。 我还寄了点巧克力给你,记得要和朋友分享,吃独食是会长蛀牙的。 家里一切都好,你安心学习,不用担心,希望明年你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过圣诞。现在茱莉娅,鲍勃和小史蒂芬围着我,说他们很想你,一定让我把这句加上。好吧,大史蒂芬喝茶路过,强烈要求我把他也加上。 很爱你的艾尔莎。 ps·个人认为指路怀表不会太好使,建议你拿着玩玩就好,别太依赖它。 」 我将这封信反复读了三遍,心情有些复杂。 鲍勃在我六岁时因公殉职,当时他和艾尔莎的女儿茱莉娅才两岁,而艾尔莎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等待降生。 孩子出生后,艾尔莎以鲍勃的名字命名这个呱呱坠地的小生命,想用这种方式让小家伙记住他素未谋面的爸爸。 家里有三个孩子要照顾,艾尔莎不能出去工作。当时我也年幼,帮不上什么忙。幸好我继承了我那濒临破产的家族开在古灵阁的账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节衣缩食,靠着账户上的钱和鲍勃的抚恤金捱过一年又一年寒冬。 艾尔莎一直很坚强,只是抚养三个孩子的重担一下子落到她身上,她默默扛了很久,久到我习以为常,忘记这该是多么辛苦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半夜,我起床上厕所,撞见艾尔莎捧着茶杯靠在窗边发呆。月光照在她金色的卷发和白里透红的脸蛋上,很美。 夜很凉,艾尔莎这么漂亮,这么年轻,不该只有茶杯里那一点点温暖。 所以当艾尔莎紧张的问我们如果有一个叔叔想加入这个家庭,我们能不能接受的时候,我是举双手赞成的,鲍勃还小,什么也不懂,在女人堆里长大的他,对于家里能有个雄性陪他玩非常兴奋。只有茱莉娅,眼神充满戒备。 也许善良的人总是相互吸引,史蒂芬来家里做了几回客,茱莉娅的态度就明显软化下来。 后来有一天,艾尔莎罕见得化了个妆,穿上压箱底的长裙,史蒂芬早早等在门外,他们失踪了一整天,直到晚饭时分才回。回来的时候,史蒂芬手里拎着一只大皮箱,从那以后他就住进了艾尔莎的房间。隔年,家里迎来小史蒂芬,日子貌似就这样一路走上正轨。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心里慢慢划出一道界限,一边有血缘纽带的他们,而另一边是我。 鲍勃是我爸爸的朋友,能得到他的收留我很感激。鲍勃去世后,他的妻子艾尔莎照顾我,已经让我的感激里掺杂着若有似无的愧疚。到了史蒂芬这里,我发现我没有办法再心安理得去接受他们接力赛一般的馈赠。他们越热情,我越坐立难安。 梅林可鉴,猫头鹰来信后,我几乎是以逃跑的速度登上火车。 我尽我最大努力不动声色得疏远他们,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做到的努力是非常有限的。直到很多年后,我才意识到在这件事里,真正做到不动声色的是他们。 就比如这次的圣诞礼物,我和他们说功课落后很多,圣诞假期想留校补课,他们没有拆穿我。艾尔莎知道我怕冷,给我织了围巾。史蒂芬怕我迷路,寄来指路怀表—尽管因为很多上课的地方都换了确实不太好使。他们隐隐察觉到我的不合群,寄来适合分享的巧克力。然而,这些用心良苦我当时一无所察。 第2章 值得庆幸的是,漫长叛逆期过后,我修复了和他们的关系-这很容易,因为当初是我单方面掐断的,而他们是都是善良包容的人。 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告诉艾尔莎,小孩不理人怎么办?打一顿就好了。 我捏着贺卡在陈年旧事里浑浑噩噩,回过神发现天又黑了。 礼堂现在一定灯火通明,墙上挂满冬青和槲寄生,餐桌上美味佳肴堆叠成山,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暖意把黄油烤火鸡的香味烘托得更加美妙。大家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懈怠到呼口气就能笑出声,就连麦格教授也会把发髻扎的松散些。 只不过此刻我对这些通通提不起兴致,从礼盒里拿出两颗巧克力塞进嘴里充饥,连牙都懒得刷,直接缩进被子里。 “荧光闪烁。”我低喃。 被子里光影朦胧。 有那么一瞬间,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梦。又在下一瞬间,我的潜意识屏蔽了它。 我无意识得将指路怀表拨开、合拢,表盘上的指针微微晃动,一如我轻颤的内心。 第2章 你的男孩闪亮登场 ================================ 再度醒来,我依旧在宿舍里,指路怀表在手心压出印痕。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没有做梦,而是切实得回到了十七年前。 我用魔杖点开床头柜,拿出笔记本和羽毛笔,蘸足墨水,想了想,落笔: 1、梦魇。 2、穿梭时空,人为,玩笑。 3、穿梭时空,人为,恶意。 4、穿梭时空,非人为,时间扭曲。 写完这些,我叹了口气,都是些没有根据的瞎想,即使穷举出来也难以证实,更不要说事情的真相很可能藏在没列举出来的5678里。 好在我不是纠结的人,想不通,很快就放弃,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开始给艾尔莎回信。 我首先感谢了艾尔莎的礼物,停下,斟酌半天,聊了聊天气,再停下,想了想,郑重写下本信的主旨:寒假见。 字里行间全然是闹了别扭后矜持着想要和好的小破孩心态,写完重读一遍,相当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仔细封好,准备拿到猫头鹰棚寄出。 离开宿舍前,我习惯性将笔记本与怀表一道锁进床头柜,怀表对我来说是派不上用场了,还是先收好,找机会更新一下里面的信息,等过两年茱莉娅入学转送给她。 外面雪后初晴,劲风凛冽,激得人骨缝发寒。 我将脖子缩进围巾里,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保暖咒。不怎么见效,于是我又叠加了七个。 八道保暖咒的加持下,我感觉自己仿若顶着两个浴霸,脑门几乎要渗出汗来,连猫头鹰都想钻过来取暖。 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在涌动的猫头鹰浪潮中揪住一只,栓好信,举着它突出重围放飞天际。 目送它缩成一个小黑点淡出视野,我揉揉贴在后腰上饿得直抽抽的肚子,动身去厨房找吃的。 听说厨房在赫奇帕奇的寝室旁边的一幅水果画里,我没去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心里正打着鼓,听到一声高喝: “当心!” 不明物体裹挟劲风兜头而至,我被砸得一个趔趄倒地,眼前发黑。 砸中我并陪我倒地不起的是一颗雪球,被崩得四分五裂,在两个浴霸的烘烤下逐渐融化。 恍惚间我看到一片绚烂得红色,以及,一点黑。 隐隐约约猜到了是谁,只是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闪亮登场。也没想到这一次,我的初亮相会是这么愚蠢的晕倒。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阵阵晕眩中,命运的安排还在继续,让我的肚子非常应景得响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刚刚是骨头摔断的声音吗?” 梅林在上,让我彻底晕过去吧! 感谢梅林,我得偿所愿。 再度醒过来是在医疗室的病床上,四只小团子围在病床边,分别是两大一小的红头发雀斑团子和一只黑头发闪电疤小团子,其中两个红头发有着相同的面孔,体型,甚至毛衣,只不过毛衣上面的字母有所区别,一个是“f”,一个是“g”。 “你醒了?刚刚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打雪仗玩得太投入了,没有发现你……你还好吧?” 黑头发喋喋不休说了许多,我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目光在他们几个身上逡巡一圈,又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点。也许是目光里的询问太过灼烈,毛衣上有一个”f”的红发男孩舒展双臂,双手在哈利身旁摇晃,做blingbling特效: “没错,当当当当,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毛衣上有“g”的红发男孩默契得在旁边拉开一个彩蛋爆竹,伴随着轰然巨响与白色浓雾,三只百灵鸟从中飞出,共同衔着一只生日帽,将帽子抛到我盖的被子上。 罗恩惊得从座椅上弹起,不满得嘟囔:“乔治,当心庞弗雷夫人把你赶出去。” 我下意识看向门口。 靠窗边的哈利连忙踮着脚打开窗,百灵鸟欢歌着飞向蓝天白云,烟雾也逐渐散去。 f见我受到惊吓,开口:“别担心,我们刚刚用了闭耳塞听。” “他们开玩笑呢,浮夸就是他们的风格,习惯就好。顺便,我叫罗恩·韦斯莱,格兰芬多一年级。” “罗恩,告诉你一个真理,”g叹了口气,肃然道,“所有的玩笑,讲出来就不好笑了。” 说完,他冲我笑了笑,学着罗恩的语调:“顺便,我们是罗恩的哥哥,我叫弗雷德,他叫乔治,格兰芬多三年级,如果你还没发现的话,我们是双胞胎。” “乔治,你是不是忘记你还穿着妈妈织的毛衣?”罗恩伸手戳在那人毛衣的f上,他还想说些什么,被我没忍住的“噗嗤”一笑打断。 八只眼睛外加两只镜片齐刷刷向我行注目礼,我不得不端正神色,对罗恩说:“安妮·怀特,拉文克劳,我们同年级。” 罗恩的耳尖染上头发一样的红色:“你好,怀特。弗雷德和乔治喜欢恶作剧,特别是互换身份,不过你用不着分清他俩,因为他们总是一起出现。” 此时,庞弗雷夫人走进来对我检查一番,问:“怀特小姐,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看来我不是砸晕,而是饿晕的,这就有点糗了。 我羞愧得回答:“挺久的。”见庞弗雷夫人眉头拧紧,连忙低声补充:“对不起,下次不会了……弗雷夫人,圣诞快乐啊。” 庞弗雷夫人给我一杯还冒着泡的药剂:“很遗憾我为你准备的圣诞礼物是一瓶营养液。喝完它,然后回寝室吧。我想你已经上一年级,不用我教你三餐要按时吃了吧?” “她不需要留在这观察一下吗?”哈利不太放心得问。 “只是太久没吃东西而已,你更应该把她送到厨房,而不是我这里。” 我明明之前已经在去厨房的路上了!好吧,都是命运的安排。 于是,在命运的安排下,我咬牙喝光苦涩的药水,眯成缝的眼睛里出现一块饼干。 缓缓抬头,看到f冲我咧嘴笑,整齐洁白的八颗牙明晃晃得招摇在空气中。 我接过饼干,低下头,许久不再有动作。 g在旁边说:“不是饿了吗?吃吧。” 我看看饼干,看看他,又看看f,不放心得问:“这个吃了不会让人变成金丝雀吧?” f笑出声:“当然不会,不过你的想法很有趣。” g摸摸下巴:“一个高阶的变形术应该就能实现,不过目前我们还没学到那里。” 意识到说错话,我假装忙着低头拆饼干,不再发言。 只是- 我悄悄抬起头,偷瞄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双胞胎,在一旁作无语状的罗恩,以及哈利看向韦斯莱兄弟相处时藏不住的艳羡,忍不住想到以后他们的境遇…… 如果这不是梦,一切洗牌重来,渺小如我,可不可以挥动蝴蝶的翅膀做些改变呢? 只不过蝴蝶在挥翅膀时,谁也无法预料到它所煽动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还是象征着毁灭的风暴。 七年后虽然损失惨重,但到底是我们赢了,万一我的轻举妄动,造成了更糟糕的局面呢? 还是……算了吧,敌不动我不动。 于是,思绪须臾间千回百转,未来几度明灭翻覆,终止于一句算了。 吃过药,我与哈利他们分道扬镳。 走在恢宏的城堡内,我只觉得意兴阑珊。漫无目的在冷清的长廊里晃悠,不知不觉来到图书馆。 学生时代我几乎把自己泡在了图书馆,回答不上门禁问题的时候,我也会来这里发呆。 看着高耸入顶的木质书架,我不由得想,如果某人在身边,他会希望我怎么做? -先不急着改变未来,先改变自己。 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跟随心中所想,我在层层书架间穿梭,挑挑捡捡,抱着成摞的书册挪到阅览区,把它们统统摔在桌上。随手抽出一本《近代魔法史》,埋首于知识的海洋。 第3章 我还挺爱学习的,应试能力很强,这或许是分院帽把我分在拉文克劳的原因吧,大智慧谈不上,一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光阴寸寸流逝,再抬头,日影西沉,已是晚饭时分。 我匆匆收拾好桌面去礼堂用餐,顺便回寝室拿了课堂笔记,继续回图书馆温书直到闭馆。 离开图书馆后,我在附近找了间废弃的教室练习咒语,纸上谈兵大半天,还是得实际练习看看。 我试图朝墙角废弃的空纸篓练习漂浮咒,最初的几下,塑料篓子如同锈在地上的铁疙瘩,纹丝不动。 结合之前的保暖咒,看来我现在的魔力是十七年前的水平,身体也是十七年前的本尊,所以才没有肌肉记忆。 只是不知道十七年后的那具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也被其他的灵魂占据,占据它的灵魂会是十七年前的我吗?某人会发现吗? 我努力集中精神,将体内魔力汇集至魔杖,挥动。 废纸篓升天,重重一下打在天花板上,分了好几批弹回来,“废纸”篓变成“废”纸篓。 过猛了…… 我索性拿废纸篓的残骸训练,逐渐掌握分寸后又把注意力转向堆放在的课桌椅。 一把椅子,两把椅子…… 成功悬浮起六把椅子后,我明显感觉到体内魔力的枯竭,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它们缓缓落地。 做完这些,只觉得四肢发抖头脑昏沉,几乎是瘫在地上。在地上缓了一阵,我决定回寝室洗个热水澡早点休息。 回到寝室才发现笔记落在了废弃教室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把它拿回来。 等我匆匆赶到教室的时候,黑漆漆的角落里缩着一个人影,结结实实吓了我一跳,脑子里刷刷刷闪过的全是夜深人静时某人在我耳边讲的霍格沃兹灵异事件。 我壮着胆子往人影的脚上看去,看到那人的脚实实得踩在地上,轻轻舒了口气。 那人正朝着一个方向兀自出神,没有注意到我,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 我一时有些汗颜,先前在这里练习许久,都没有发现这么突兀的存在。 只是,大半夜,乌漆墨黑的,照镜子是什么嗜好? 我不想引起注意,准备悄悄出去,明天再来拿笔记本。临带上门的瞬间,感觉有些不对劲,回头仔细看过去。 我带上门的动作不改,只是先一步踏进教室,轻轻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那人慌张得回过身,正是白天刚见过的哈利。 第3章 愉快的假期总是短暂 ================================== “怀特,”发现是我,哈利松了口气,“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拿起放在桌边的笔记本:“我之前在这练习漂浮咒。” “什么时候?当时有这面镜子吗?” “呃,没注意……” “这面镜子能照出你的家人,过来看看吗?” 我愣住,哪种定义下的家人? 是给我生命的怀特家族,还是育我成人的鲍勃和艾尔莎? 我上前半步扫视镜身,华丽的金色镜框由两只爪形支座托着,高度直达天花板。 顶上刻着一行花体字,借助窗外朦胧的月光,只看得出开头的厄里斯三个字。 厄里斯魔镜……有点印象,好像在哈利的回忆录里看到过,虽然不记得具体的内容,但这个印象偏正面。 我放下心中戒备,伸手去触镜子边缘,没有感受到黑魔法波动。视线跟随指尖划向镜中心,顿住。 镜中,脸庞明显圆润许多的我靠在床头,床边放着粉色的婴儿摇篮。某人从摇篮里抱出一个奶娃娃,小家伙咿咿呀呀蹬着四肢,粉嫩的手指头在空中乱抓,精准握住我垂在胸前的发丝。 我面无表情得看着,心头却波涛汹涌。 “看到了吗?”波特见我没反应,凑了过来,“咦?怎么还是我的家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直勾勾看向哈利,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镜子外面的世界是否真实,但镜子里的那个一定是假的。我和某人在婚前就达成共识不要孩子。 “怀特,你还好吧?”哈利担心的问。 “我没事,只是……”我决定撒个小谎,“太久没看到我的父母了,有些想他们。” “现在就见到了啊。”哈利凑近后再次被镜中世界吸引,心不在焉得安慰我,“而且马上考完试你就能回家了” “波特,他们并不在这里。” “嗯。” 我叹了口气,趁哈利沉迷于镜中幻影,偷偷掏出魔杖,对着镜子仔细检验,确认没有黑魔法后,走到角落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借助荧光闪烁带来的亮光翻阅先前落在这的笔记。 期间,几次抬头,哈利的姿势都没有变过。 “我们该走了,”终于,哈利用气音开口,恋恋不舍得回头看看镜子,又看看我:“现在是宵禁时间,不能被费尔奇发现。” 我点头,合上笔记,先一步走到教室门口,发现哈利并没有跟上。 “明天你还能来,“我想了想,建议,”你可以带韦斯莱来看看。” 我们现在交情太浅,有些话还得罗恩来说。 哈利点点头,像是想起来什么:“怀特,我还想再待一会,你先走吧。” 我皱眉,想再说点什么,哈利连忙说:“我很快就离开。” 说完,有些不安得看向我。 很快是多快? 脑中灵光乍现:大概是拿个隐形衣的功夫吧。 我点点头,飞快得说:“嗯那我先走了晚安。” “你一个人没事吗?小心费尔奇。”哈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我摆摆手,关门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踩着点在寝室、图书馆、礼堂三点穿梭,有时吃完饭绕去操场走两圈。 偶尔能在操场遇上双胞胎,远远得打声招呼。他们总是来去匆匆,我记得三年级正是他们探寻城堡密道的时候。 倒是经常在图书馆遇到哈利和罗恩,有一天哈利还拦下了我,非常诚恳的道歉。 “怎么了?”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面镜子能照见人内心最强烈的愿望,对不起,我当时不知道你的父母……” “哦,”我反应过来哈利说的是什么,“不用道歉,我没放在心上,而且我有一对非常棒的养父母。” 我想表达自己不缺少亲情呵护,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出口后哈利眼中的同情意味更浓。 “我理解。” 他那个语气,我觉得他没有理解。 “我也是姨夫和姨妈带大的。” 果然没理解…… 我打断哈利的话:“波特,艾尔莎和鲍勃,我的养父母……包括史蒂芬,对我很好,真的!” 哈利眼中的同情没有消散,我意识到这些事情三言两语讲不清楚,而我们现在的交情还没到坐下来喝下午茶把话说开的程度。 挣扎片刻,放弃:“算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哈利挠了挠后脑勺,转身离开。 我低头继续看《千种神奇草药及蕈类》,只是很久都没有翻页。 内心最强烈的愿望吗? 良久,我合上书本,离开图书馆。 操场上空无一人,只有皑皑积雪,以及打雪仗留下的狼藉,满目萧肃透着保暖咒也无法防卫的寒冷。太冷清,我转身去了大厅。 时间还早,空荡荡的礼堂里,格兰芬多方向的两抹红色分外扎眼。 “下午好,韦斯莱。” 抵头私语的双胞胎抬头看向我,向我招手: “怀特,来得正好。” 我走近后,弗雷德摊开掌心:“挑一颗。” 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手心里有几颗肉色豆子:。 “比比多味豆?” “没错,我和弗雷德买了五包,把同色系的挑出来,每天吃一种。” 我沉默,意识到他们互换身份的游戏还没结束。 “不觉得有趣吗?”假装乔治的弗雷德见我没反应,将手里的糖往前凑了凑,问。 “非常有趣,乔治。”我特意将乔治两个字咬得很重。 双胞胎交换眼神,弗雷德哈哈一笑,问:“你发现了对不对,校医室那天也是。” 乔治也在一旁笑的很欢快。 “如果你是说你们互换毛衣,做了正确的自我介绍,却被罗恩错误的拆穿这件事。”说完,我随便挑了一颗豆子扔进嘴里。 “怎么样?什么味道的?”双胞胎看着我追问,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严防死守,他们端详半天也看不出端倪。 我冲乔治勾勾手指,他身体前倾,凑近了些。 还是有些远。 我想了想,倾身过去:“你自己感受下。” 乔治呆楞半刻,像是被无形得手朝脸上狠狠揍了一拳般猛的后退,捂住口鼻。 “怎么了?”弗雷德一头雾水。 第4章 我朝他勾了勾手。 有乔治的前车之鉴,弗雷德死活不肯靠近,乔治还在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什么味那么恶心,梅林的内裤吗?” 我被他的样子逗乐。 弗雷德往旁边挪了挪,皱眉:“我闻到了。” 他转头问乔治:“梅林的内裤是肉色的?” “是鲱鱼罐头。”我大发慈悲得回答。 “闻所未闻,妈妈做的饭和这个比起来简直是山珍海味。”弗雷德说。 “之前是我们太不知足了。”乔治有气无力得附和。 弗雷德开始怀疑人生,皱眉问我:“你能忍受?” 胃里的腐朽气息上涌,我努力吞咽:“不能,只是强忍着。” 好拉你们垫背。 乔治露出敬佩的表情,起身:“走,去厨房找点吃的压一压。” 我亦步亦趋得跟上。 “请暂时离我远点。” “哦。” 我后退一英尺,继续亦步亦趋。 霍格沃兹的厨房就在一副水果画像后面,我听某人提起过,他说:“真想带你去那里看看,挺有趣的。” 当时,我不懂一个厨房能多有趣。现在,我站在厨房中央,被上百个小家养小精灵簇拥、喂食,布丁,奶酪,鸡腿应接不暇,内心只觉得惶恐多过有趣。 乔治在一旁饶有兴趣得旁观我的手忙脚乱,而弗雷德拿着剩下的豆子问家养小精灵:“你们想尝尝这个吗?” 一呼百应。 “是牛肉味的,先生。” “皮卡吃的是火腿肠味的。” “唔……好像这个是木头味,先生。” “鸡蛋壳,先生。” …… 在鲱鱼罐头的衬托下,鸡蛋壳都显得平平无奇。我不知道踩中五分之一的几率算不算狗屎运,只感觉嘴里的味道像是真的吃到狗屎。 临走的时候,家养小精灵还烤了很多曲奇给我们。我带着满口袋曲奇回到休息室时,发现人有些多。吃饱喝足人困顿,我的思维也跟着迟缓,直到回到寝室,看到堆在床边的几个翻开的行李箱,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 哎,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第4章 金丝雀奶糖了解一下 ================================== 在我踏入寝室的瞬间,欢声笑语秒变鸦雀无声。 同寝的克里斯汀、丽莎与朱莉理理头发,摸摸指甲,眼神绕开我在空中递来递去。 这个寝室从入学起,直到毕业都是这种氛围,克里斯汀和丽莎排挤我,朱莉作壁上观,而我与她们的恩怨也说来话长。 让我想想,最初的最初,是因为我的养父鲍勃曾以疑似食死徒的罪名逮捕过克里斯汀与丽莎的的父亲。 ……以上。 对不起,我以为长达七年的霸凌背后必定是一段跌宕起伏的恩怨纠葛,谁料真的摊开来讲的时候,没有跌宕,没有起伏,连个逗号都没有。 十几岁的时候我虽然面上不显,但暗地里常常因为她们无孔不入的孤立玻璃心稀碎。现在我已经二十八岁,再度面对这些被家里宠坏的小屁孩能在在实力上压制了,才真正做到打从心底里不在意。 我走到床头柜前,开锁,将书本扔进去,重新上锁。 “啪嗒。” 锁舌咬死的同时,克里斯汀不屑得轻哼出声。 我装作没听到,掏出魔杖对着锁眼施了一个加固咒,爬上床,放下床幔。 外面立马恢复热闹,叽叽喳喳,每一句都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爸非要送我上火车,烦死了,我又不是十岁小孩。” 是啊,你已经十一岁了,你好棒棒哦。 “克里斯汀、我爸妈让我邀请你寒假来我家做客,朱莉你也来,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我家的收藏。” “太好了,听说你们家有上世纪妖精的首级?” “没错,斩下它的是我太爷爷,我们把它收在一只镶钻的玻璃匣子里。” 我曾在哈利家仰望过一走廊家养小精灵的脑袋,相信看过的人都能达成共识:这不值得收藏。 我就这样静静缩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听她们刻意炫耀家庭的圆满与友谊的小船,曾经在意计较的事情如今只觉得兴致缺缺。 “闭耳塞听。” 小天地一片安宁。 “荧光闪烁。” 小天地有了光。 我在安宁的微光中慢慢入眠。睡得太沉,以至一觉醒来发现离上课只剩二十分钟。 第一节 是院长的魔咒课,而且是假期后的第一堂课,绝对、绝对不能迟到! 我掀开床幔,寝室空无一人。我胡乱把自己套进斗篷,开锁拿课本,再抓一把曲奇,全力往教室冲刺。 冲得太猛,一不留神我踏上了移动楼梯,在天旋地转中眼睁睁看目的地离自己越来越远。 来不及等楼梯停稳我就跳到走廊上往回狂奔,不期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摔倒在地。 “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揉了揉摔痛的尾椎骨,抬头。 李·乔丹作为肇事者,正关切得看着我。 那么- 我稍稍偏头,果然看到了与他形影不离的双胞胎。 “又见面了。”弗雷德笑着和我打招呼。 “又见面了,弗雷德。”我尽可能自然得理了理没来得及梳的头发,努力想把呆毛压下去,未果。干脆顺势低下头,去捡刚刚被撞脱手的魔咒课课本。 乔治先一步将它拾起,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不好意思,我快迟到了,先走一步。” 乔丹:“我知道一条去魔咒课教室的近路,我带你去吧。” 我默默收回迈出去的腿。 然而我并不知道,当乔丹说“我”的时候,其实是指他和双胞胎三个人。所以当弗雷德先一步移开靠墙的盔甲,露出漆黑的通道时,我脱口而出: “你们也一起?” “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吗?”弗雷德回头,在黑暗的背景中露出他亮白的牙齿,乔治和李也在旁边跟着笑。 我看着他们的笑容愣神好久,直到听见弗雷德的小声催促。 “没有,”我移开视线跟着他进密道,小声嘟囔,“受宠若惊。” 密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行,李打头阵,弗雷德第二个,紧跟着是我,乔治殿后。 很快,我还在想要不要开个荧光闪烁的时候,队伍就停了下来。 李把外面的盔甲挪开,密道里透进光亮,魔咒课教室就在密道外的拐角处。 离上课还有一分钟,我匆匆和他们道谢,跑向教室,连乔治在我身后说了句什么都来不及分神去听。 踏着上课铃声的节奏走到唯一空着的第一排,坐下,喘口气,把课本竖起,调整到能挡住弗利维教授视线的角度后(客观得讲这并不难),我偷偷吃了一块装在兜里的曲奇。 长舒口气,甜食治愈一切。 中午,因为是假期后的第一次午餐,礼堂里特别热闹。长桌上,归来的学生都在分享假期趣闻。 时不时有猫头鹰飞进来,把他们遗落在家里的东西丢在长桌上。按照惯例,早上的猫头鹰雨应该更加壮观。 我独自坐在角落里,吃着手边的烤牛排佐荷兰豆和油炸小土豆。 叉子叉向小土豆时滑了一下,小土豆化身小炮弹,往对面斜斜飞射。与此同时,对面的空位上闪出一道人影。 土豆像是撞上无形的屏障,反弹回来。势头强劲,我几乎是本能得掏出魔杖: “盔甲护身。” 于是,土豆半路折返。 “土豆飞来。” 弗雷德拿了个空碗把朝他飞去的土豆扣住:“你们在打乒乓嘛?” 我没忍住笑了。 乔治随性得晃了晃手中魔杖,说:“看来怀特小姐是真的不想和我们待一起。” “没有没有,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而且也没看到你们过来。”我连忙解释,为表诚意又说,“叫我安妮就好。” 乔治从善如流:“那么,安妮,下午见。” ? 哪里见?几点见?见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伍德便一阵风似得从格兰芬多的餐桌那头刮过来,把双胞胎卷去训练魁地奇。 我慢吞吞吃完午饭,打算在上课前去魁地奇球场问清楚。 早上刚下过一场小雨,半融化的积雪被踩出犬牙交错的泥泞小道。我小心走在湿滑的路面上,觉得伍德八成是疯了,连午间休息也不放过,但愿他队员们的胃都是铜墙铁壁,吃下去的午饭经得起高空中的闪转腾挪。 到达球场的时候,他们正在进行战术演练,我站在看台上搜寻空中的小点,努力分辨双胞胎的踪影。 两个点向我飞过来,稍后,我看到韦斯莱家标志性的红发,等他们足够近了,还看到双胞胎标志性的八颗牙。 真美好呀,早上撞见的时候我就在想,这样的笑容我只在陋居的照片里见过。 第5章 “安妮,你怎么来了?”乔治问。 “打扰到你们了吗?我来是想问你们中午说的下午见,是指在哪里见。”我回过神,道出来意。 “打扰倒没什么,只不过伍德以为你是来打探我们战术的。”弗雷德轻描淡写得说。 “你们下一场比赛是和我们学院打吗?”我有些尴尬,“不好意思,我对魁地奇不感兴趣所以不太清楚。” “下一场对手是赫奇帕奇,我们和他解释过了,哈利也在旁边为你做担保,不过他还是不太放心。”乔治说,“希望你能谅解,他最近情绪敏感,我们怀疑他和安吉丽娜表白被拒绝了。” 弗雷德在一旁补充:“而且你刚刚最后那句话千万不要和伍德提起,有人对魁地奇不感兴趣这件事绝对比失败的表白更令他挫败。” 我点点头,做了个封口的手势,不想留在这碍眼,于是迅速切入主题:“所以,下午几点?去哪见?” 弗雷德:“大概第二节 课后吧,你有空的时候来一趟厨房,记得怎么进去吗?” 我点点头,又皱皱眉:“我第三节 有课。” 而且是魔药课,连上两节。 “当然是你有空的时候,我们整个下午都在那里。”乔治把弗雷德的话划了个重点后,又神秘得眨眨眼,“欢迎光临,有惊喜。” 乔治的惊喜总是惊大于喜,我因为他的话整堂魔药课都心不在焉,那双湖蓝色的眸子不断出现在我脑海里眨呀眨,直到坩埚里的液体呈现出不正常的蓝绿色,并开始往外冒墨绿色的小泡泡。 “拉文克劳扣五分,怀特小姐,今天的作业加上总结今天操作不当的地方,文章长度不得少于五英寸。” “对不起,斯内普教授。”我连忙低头道歉,试图收拾残局。 斯内普教授哼了一声,在坩埚内泡泡彻底沸腾之前清理一新:“下课前重做一份交上来,否则课堂作业按零分处理。” 我不敢再分心,埋头于眼前的切切切、搅搅搅,紧赶慢赶终于在规定时间内上交要求的澄清黄色液体。 课堂作业的完美完成反而让斯内普有些不高兴:“怀特小姐,希望你以后上课能专心点,不要浪费魔药材料。” 在发现我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后,他把检讨长度由原来尚算合理的五英寸改成八英寸,我合理怀疑再待下去,他分分钟会给我涨到十英寸,于是再次道歉后立马夹着课本逃出教室。 一路逃到厨房,双胞胎早就在那,看到我时眼神雀跃得能开出花来,乔治献宝般摊开手,掌心有颗白色的糖。 我警惕得问:“这是什么?” 弗雷德笑了,抢过那颗糖扔进嘴里,过了会,再开口竟然发出金丝雀的叫声。 “啾啾啾。” 乔治在一旁兴奋得说:“这是那天在校医室你给的灵感,不过把人变成金丝雀对我们来说有点困难,目前只能做到变声。糖果的原材料比饼干少,干扰因素也少,所以我们把饼干改成了糖果。” “啾。” 声音奶唧唧的,我被逗乐:“你们弄了多久?” “啾啾啾啾啾啾。” “整个圣诞假期我们都泡在厨房里,失败了好多次,昨晚才有成功的苗头,就想第一时间与你分享。谢谢你的创意,太有意思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情绪很快被他们带着雀跃起来,“这个效果能持续多久?” 空气突然安静,过了好一会儿- “啾?” 乔治挠挠脑袋:“马上就知道了。” 我:“……” 所以就是还不知道咯。 旁观的一个家养小精灵忍不住笑出声,又立马惊恐得把脑袋往炉灶里伸,被乔治一把拉住:“得了,皮卡,你不用为我们的愚蠢至极的操作惩罚自己。” “啾啾。” “也对,还是我们一年级的时候把头塞到桃金娘盥洗室的马桶里找密道更蠢些。” ! 我听到了什么? “啾啾啾。” “没关系,睡一觉肯定能好,再不济,我们还有庞弗雷夫人。” “啾啾啾啾啾。” “我知道她给我们的药剂都是特制的,不仅拉喉咙还辣眼睛,但……” “啾啾啾!” 我忍不住打断他们的对话:“他都这样了你还能听懂,也太厉害了吧。” 难道这就是双胞胎间的心灵感应? “听不懂,”乔治耸耸肩,“刚刚都是我瞎回答的,反正错了他也只能啾啾啾。” “啾啾啾!” “我觉得他在说你猜错了。”我哭笑不得。 “不,他在夸我机智。”乔治继续瞎回答。 “……你高兴就好。” 这天,直到我们在厨房吃完晚饭离开,弗雷德还说不出人话,为他默哀。 第5章 当老朋友还是小朋友 ================================== 回寝室的时候,克里斯汀三人在公共休息室下巫师象棋,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她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发现进来的人是我后,她们立马收声。 我习惯性无视,径直回寝准备把课本放回柜内,却发现床头的柜子是虚掩着的。 难道是早上离开得太匆忙没关好? 我走近,清点柜内的物品,发现史密斯送我的指路怀表不见了,肯定是被克里斯汀藏了起来。 我翻察了几个贯常窝藏东西的地方,没找到。试了飞来咒,没有用。最后找累了,索性就地坐下,背靠床沿头枕床垫,盯着青铜色穹顶仰天长叹。 二十八岁的人了还要和这群小屁孩玩过家家,真是越活越回去。 虽然知道再过几天,她们玩够了就会把东西还回来,但秉持着游戏精神,我还是写了几张寻物启事去布告栏张贴。 费尔奇在圣诞前刚清理过布告栏,现在上面除了放假日期的公示,只有我的失物招领孤零零缩在角落里。看久了,不由有点想念卢娜,想念我的失物招领还有另一张失物招领陪伴的日子。 疯丫头明年该入学了吧,要不是她的脑回路太过清奇,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也不一定,我曾经,也就是在现在还未发生的未来里,被排挤得心里有点扭曲,有段时间相当阴沉,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当我朋友呢。 “怀特。” 是哈利的声音,我回头,果然看到三人组向我走来。 哈利: “你还没见过赫敏吧?她和我一样也是格兰芬多一年级的,是我和罗恩的好朋友。” 赫敏礼貌得伸出手:“你好,我叫赫敏·格兰杰。你就是安妮·怀特吧?我听哈利说起过你。” 看到她眼眸中扑闪出来的同情光波,我大致猜出哈利都说了些什么,无奈得伸手回握:“我也听说过你,格兰芬多年纪第一。” 赫敏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不过还没考试呢,哪里来的第一名。” 糟糕,又不小心把还没发生的事情说出口了。 好在哈利很快替我解了围:“得了,赫敏,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对了,怀特,中午我在球场看到你了,本来还想过去和你打招呼来着。” 他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得笑笑,没继续说下去。 看来我是被伍德狠狠怀疑了啊,我不禁有些郁闷,我到底是长得有多鬼祟。 罗恩凑到我张贴的失物招领跟前:“你在找东西?” “什么?哦,是的,一块怀表。” 哈利和赫敏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哈利看完感到好奇:“我之前见过有人在这里发放宠物丢失的传单,你的怀表也会到处跑吗?” “它只是一块指路怀表,据我所知除了指针会转动其他部件都是静止的。”我回答,“恶作剧罢了,她们喜欢看我东西丢失之后慌乱的样子。” 哈利眉头皱起:“她们是谁?怎么可以随便藏你的东西?这在巫师界合法吗?”最后一句他问的罗恩。 “有点常识哈利,这种行为在哪个界都不合法,只不过-”赫敏抓住的是另一个重点:“你看上去也并不慌乱呀。” 我把胶带往兜里一揣,食指在唇间竖起:“嘘-” 见三个小豆丁被唬住,笑了笑,朝他们挥挥手,走开。 接下来的日子不痛不痒得过着,我逐渐习惯了用二十八岁的心态去重复十一岁的生活,只是经常会梦到某人,也总是想他想到走神。 只要沿着原本的轨迹重复下去,我们就可以再次相遇。想通这一点,我彻底不再关心自己是不是身处梦境。 是梦,醒来就能见到他。不是梦,还是能在命定的时间点遇见他。 于是我继续不痛不痒得过我的日子。 有天,我从图书馆出来远远看到德拉科。挺新鲜的,我是说,发际线这么低的德拉科,身后还跟着两个壮硕的小弟。我正准备从他身边佯装不熟得路过,却被另一个莽撞人抢了先。 那人低头找东西,与我擦肩后踉跄几步狠狠撞上德拉科。 第6章 “隆巴顿,原来你不光没长脑子,连眼睛都没长。” 一年级的德拉科奶凶奶凶,还挺可爱。 纳威带着婴儿肥的脸瞬间惨白,说话都打着颤:“对不起,我、我没留神。” 我在旁偷偷看着,发现令黑巫师闻风丧胆、永远战斗在打击黑魔法恶势力第一线的傲罗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时候,居然也挺可爱的。 “隆巴顿,你这么孬,分院帽是怎么把你分到格兰芬多的?真是笑死人了。”德拉科抽出魔杖比划,“为了证明你的身份,这样吧,我最近在练习一个魔咒,你帮我试验一下,格兰芬多不是最喜欢助人为乐的吗?” 原本凑热闹的心情瞬间崩塌,我难以想象德拉科小时候竟然会欺凌弱小。 难道真如哈利所说,比起德拉科,他小时候更是一个马尔福?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感觉自己以前上了一个假的霍格沃兹。 我抽出魔杖,咒语滑到喉咙口,被一丝犹疑凝住。 没有压迫便没有反抗,若我的贸然解围扼杀了深埋在纳威灵魂深处尚未苏醒的勇猛不折怎么办?开导纳威的工作要留给哈利他们,若我的横插一脚削弱了决战时他对救世主的忠诚与信任怎么办? 犹豫再三,我默默收起魔杖,离开现场。再待下去,我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影响未来的事情。 只可惜我撤退的脚步还不够快,德拉科念完咒就发现了我:“你是……拉文克劳那个谁来着,我听克里斯汀提过你。” 既然是克里斯汀提的,那准没好话。 “哦,对了,泥巴贩子!” 这四个字明里暗里我经常听到,老实说已经麻木。只是看着纳威蹦蹦跳跳离去的狼狈背影,以及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我还是心头火起,恨不得立马给德拉科念个脱发咒:“你最好离我远点……” 德拉科嘴角扬起,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准备嘲笑我的自不量力,我才不要让他得逞。 在他开口之前,我将声音压低到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程度,抢先开口:“如果你不想让整个霍格沃兹都知道你右边屁股上的胎记形状的话。” “你怎么,在胡说什么!”马尔福明显慌了神,脸色在红黄绿之间转换个不停。 要不是纳威已经蹦得远了,真想邀他过来共赏这么精彩绝伦的变脸秀。 独自欣赏够本后,我微笑同马尔福话别:“别想着给我暗中使绊子,我这个人不顺心的时候容易说梦话。那么,就这样,替我向克里斯汀问好。” 我挥挥手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徒留交通信号灯原地短路。 第二天没课,我在图书馆的阅览室看了一天的书,还书的时候遇到赫敏,她似乎在找书,目光快速得从成排的书脊上来回扫视,时不时抽出一本,翻两页又放回去,口中念念有词。 现在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缘,应该是见她在忙就不上前打扰的关系,于是我准备小心绕过。 “怀特,你也来借书吗?哇,这本书好厚,读起来一定很过瘾。” 被发现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是来还书的。圣诞的时候借了很多书,这本比较枯燥一直压着没看,今天正好有空就把它看完了。” “书籍摆放不是平斯夫人的工作吗?” “平斯夫人在忙,让我自己进来放好。” “那她真信任你。”赫敏有些羡慕得说着,扫过我怀里书籍上写的《中世纪魔法人物名典》,眼睛陡然一亮,“这本,能借我看看吗?” 我欣然应允。 她接过书,一目十行看完目录索引,迅速划拉到相应的页数,兴奋得叫起来:“太好了,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上面!你是来还书的对吧,就是说我可以借阅这本了对吗?” 我连忙低声安抚:“当然可以,冷静、冷静。” 赫敏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平斯夫人的身影,松了口气,悄声说:“谢谢你。” 看着她两颊因兴奋染上红晕,以及难以掩饰的喜悦目光,我再次感到新奇,十七年后的格兰杰从来不会这么沉不住气,也很少见到她这么小女孩的神态。 真好,本来就是花一样的年纪。 没过几天,我又在图书馆偶遇赫敏,这次她身边罕见得坐着罗恩,两人低声讨论着什么,我路过的时候罗恩正好抬起头,与我视线相触。 我朝他笑笑,打算继续走我的路,却被他拦住:“怀特,明天有哈利的比赛,你会去看吗?”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魁地奇,格兰芬多对哪个学院来着? 我对魁地奇是真的不上心,某人经常嘲笑我看球赛只能认出击球手-因为他们手里拿着球棒。他的话有些夸张,我起码还能再认出一个守门员。 不过,我确实对魁地奇一点兴趣也没有,虽然陪某人看过不少,但大部分都是看到一半睡着,能清醒从头看到尾的比赛很少,还要归功于球场上优秀找球手的速战速决。 只是看到罗恩亮闪闪的眼睛,拒绝的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变成了同意。 “就这么说定了。”罗恩兴冲冲得说完,继续低头和赫敏讨论。 见他们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忍不住扫了眼他们桌上的笔记,锁腿咒……结合前两天德拉科对纳威的所作所为,他们这是要报复回去吗? 只是…… “罗恩,你这条咒语好像不太对。” 本来只是一个恶作剧性质的魔咒,按他的版本念出来事情可就大条了。 “真的假的!”罗恩迅速扯过赫敏的笔记核对。 赫敏凑过去:“我看看……真的错了!罗恩,你能不能认真点,是腿立僵停死,不是腿立锁停死!” 罗恩一边把写错的地方涂掉,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赫敏:“什么行不行,你本来就错了!时间紧迫你-” 罗恩:“行行行,我错了,那我现在知错了,这事能翻篇了吗?” …… 我在旁边几次想调和,但小学生吵架实在太难劝,我根本就插不上嘴,只好在平斯夫人到达战场前悄悄退场。 从图书馆出来已是黄昏时分,我看着天际日月同空不免心生感慨:重回过去也好,黄粱一梦也罢,这次能见到成对的双胞胎,发际线□□的德拉科,胆小的纳威,挠头羞涩的哈利,沉不住气的赫敏,还有依然那么马大哈的罗恩。 也挺好。 第6章 一念未生一念又起 ================================ 我知道魁地奇是全民(min)运动,但我小瞧了全民的规模,以至于我掐着点来到球场时,看台已是满坑满谷,幸好还剩几个单人座位零星散落,处在喧嚣的夹缝中。 我随便选了一个落座,刚坐定,便听到隔壁传来一声轻哼。 “玛丽,别这样。” 我听惯冷嘲热讽,本不以为意,紧跟在后头的劝阻却勾起我的好奇,忍不住用余光瞄过去。 说话的女孩黑发乌眸,秀气恬淡。我认出她是哈利的初恋秋·张,那么想必坐在她旁边轻哼的就是她的好友玛丽埃塔·艾克莫了。 正巧秋·张的目光也往我这边探视过来,我淡定得移开视线,装作四处看风景。 环顾之下,邓布利多教授称得上是最亮眼的风景线了,白花花的大胡子扎在一群小伙子小姑娘里,实在抢眼。 看台上没有明显的学院之隔,大家随意得聊着天,有贴得很近低咬耳朵的,也有呼朋引伴高谈阔论的,有志同道合相互赞许的,自然也有意见相左争得面红耳赤的。 场面和谐到了极致,做什么都不显得突兀,他们是鼎沸音浪中跳跃着的音符,沉默如我,是镶嵌其间的一枚小小休止。 不远处罗恩朝我兴奋得挥手,我回以微笑。赫敏在他旁边低语了句什么,他不耐烦得应了声,两人都变得紧张起来,眼神不再左顾右盼,而是一瞬不瞬得注视着球场。 我顺着他俩的视线看到运动员正逐一入场,斯内普作为裁判跟在他们身后,满脸阴沉,好像谁欠他作业没交似得,成功提醒了我,我还有一篇八英寸的论文要赶…… 一声哨响,球手们骑着扫帚升到空中,很快就远到我分不清面目,只能用老方法在一群人影中找到击球手-手里挥舞棍子的那几个,再通过队服颜色区分出赫奇帕奇与格兰芬多,赫奇帕奇的击球手我不认识,于是我的视线追着双胞胎手里的棍子看了半程比赛。 隔着这么远,我自然分不出弗雷德和乔治,只发现其中一个总是把球朝斯内普教授的方向打,直到教授判了赫奇帕奇一个罚球才作罢。 通过李的解说,我知道被罚球的人是乔治,只是隔着这么远李又是怎么辨认出来的? 艾克莫在一旁问了同样的问题,我偷偷竖起耳朵- 秋·张:“弗雷德喜欢勇猛直冲,乔治偏向敏捷游走,两人挥杆习惯也有差别。” 原来如此,不过看着空中飞上得下的模糊人影,我连套答案都做不到,只觉得都挺勇猛,都挺敏捷,都没有在飞直线…… 第7章 在我试图分清楚场上人影的时候,隔壁的对话还在继续: “秋,这都能发现,你不会是喜欢他们谁吧?” “别瞎说啦,我只是因为想进球队,所以特意有研究过我们学校一些球员的打法。” “我记得你是想打找球手这个位置吧?研究人家的击球手干嘛。” “魁地奇是团队协作,当然不能光研究找球手!好啦,别说了,专心看比赛。”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心不在焉得看了会热闹,还是被困倦一点点侵蚀,恍惚中看到人影如流星划过,眼皮也跟着他一同往下坠……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轰然乍响,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心被吓得砰砰直跳,通过李的激动解说,才知道比赛结束了,刚刚极速俯冲的人是哈利,他抓住了金色飞贼。 他果然很厉害。 我跟在散场的人潮后走回公共休息室,在角落里赶魔药课论文,陆续回来的女生还沉浸在刚刚的球赛中,兴奋得喋喋不休。和秋·张的技术流分析不同,她们更侧重球员的帅气程度。 “你看到他挥杆的动作了吗?好潇洒啊。” “哈利最后那个俯冲绝了!” “双胞胎也好帅,他们真的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到底是怎么通过几个模糊的人影认出人来的? 很快,嘈杂的环境让我待不下去,我把羊皮纸夹在课本里,动身去图书馆,出于习惯,途中绕了一小段路。 “安妮,你还没走?” 我回头,碰到从更衣室出来的乔治,他手握扫帚站在夕阳下,凌乱的发梢上落着今日最后一抹余晖,巫师袍因汗水而湿透,勾勒出他坚实的胸膛,跟随晚风的节奏徐徐起伏。 这一切美好的集合,正朝我愉快得笑着。 在这个瞬间,我突然领悟到休息室那些女孩所痴迷追捧的阳光大男孩的魅力。 “咳,我准备去图书馆写论文……对了,祝贺你,比赛很精彩。” “是啊,哈利最后的那个俯冲绝了!” 这话刚刚被公共休息室的女生重复了很多遍,不过我知道乔治是单纯从技术角度发出的称赞。 “是很精彩……”如果秋·张在这,大概能接着他的话茬大聊特聊,可是我连球员的位置都背不全,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弗雷德呢?”我往他身后张望,没有看到弗雷德的身影。 “他在扫帚棚和安吉丽娜说话,”乔治笑着说问:“不习惯只有我一个人出现是吗?” “没有。” 意识到这点,我的心情不可避免得沉重起来。 这时,弗雷德从远处走了过来:“走了乔治,刚刚李和我说在禁林里发现了好东西。” 乔治点点头,转向我:“那么,安妮,回见。” 看着两人共同离去的背影,一直以来被我刻意回避的事情横亘在眼前,一个不可言说的念头不受控制得开始萌芽…… 意识到的刹那,我不寒而栗,羞愧又震怒,迅速将它扼杀。 但我知道,起心动念,绝不是说灭就能灭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它只是蛰伏在我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等待一个重新降临的契机。 越想越后怕,惊出了一身冷汗,我不愿自己陷在这样惶恐的情绪里,于是决定找点事做来分散注意力。 低头瞥见手里捏到有些发皱的魔药课课本,我很快想到了一件现成的,花时间又花精力的事情,那就是全力以赴做一次魔药课作业。 我来到图书馆,选了一个僻静角落,翻开魔药课本,找到正文后面的小字记下参考文献,从借阅区找到相应的书籍,搬回座位认真阅读。 我是圣芒戈的护士,七年级就在那里实习,至今已有十一个年头。要不是护士资格考试过去太久,一些概念原理记不清了,写这么篇小儿科的论文对我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我一边看参考资料,一边在脑中慢慢梳理知识点,抽出夹在魔药课本里的羊皮纸,正面是我写了一半准备应付交差的,我扫了一眼,一句话都不想用,直接翻到背面重新写提纲。 随着提纲列完,论文也在脑海里完成了七七八八。恍然回神,已是邻近闭馆。我只有匆匆赶回公共休息室,把纸、笔、笔记、提纲通通摊在桌上,埋头奋笔疾书。 不知不觉就写到午夜,看着扬扬洒洒十三英寸超额又超纲的心血结晶,我心潮澎湃之余,又不免生出担忧:会不会有些夸张了? 斯内普教授生性多疑,突然间变得天赋异禀恐怕会引起他的怀疑。左思右想后,我忍痛删掉讨论得太深入的内容以及现在还没问世的改良配方,重新誊写。 好不容易誊写完,我已经困得灵魂出窍,摸黑回到寝室,将论文和魔药课本一起锁进床头柜后,连衣服都懒得换,把自己折腾到床上,荧光闪烁念到一半就彻底失去意识。 论文很快就批改好发下来,我拿了一个e,意思是超出预期。 看到这个分数其实我心里是有些难受的,重回一年级之前的学生时代,我的成绩一直是中等水平,但那只是想淡化存在感的刻意为之。 可现在,多了十一年的护士工作经验,而且是全力以赴的情况下我居然只拿了一个超出预期,很好奇斯内普教授的优秀标准是什么。 人就是这样,本来只是很浅的小情绪,一旦钻进牛角尖,就显得满了。我越想越委屈,甚至到了生气的程度。 “怀特的作业完成得不错,拉文克劳加五分。” 斯内普教授的声音从我脑袋顶传来,我抬头,撞进他一如既往冰冷的眼神里,气得晕头转向。 他这是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吗?加五分能拌饭吃吗?我只想要优秀啊! 转念一想,之前因为浪费材料被扣了五分,现在凭自己的努力加回来了,虽然我对拉文克劳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但无拖无欠最好。 想通了,也就释然了,不,还没有完全释然……最多也就到牛角中段的程度吧。 也许“气”这个东西是守恒的,我因为加分没那么生气的同时,克里斯汀气炸了。魔药课原本是她的强项,她这次拿的也是e。在发现压过我的优势少了一项后,追着我冷嘲热讽了好几天。 我想她以后应该会经常气炸了,因为在魔药课后我萌生了一个想法: 我要向斯内普教授的优秀发起挑战! 第7章 亲自动手的快乐 ============================== 这天,我正吃着早餐,看到双胞胎从我面前经过。我叫住弗雷德,问他关于金丝雀奶糖的进展。 弗雷德想了想,问乔治:“上次我们想把变鸟叫的时间缩短在三分钟左右,成功了是吧?” 乔治也有些不确定:“好像是的,我们很久没弄那个了,最近都在忙别的。” 我知道双胞胎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要控制在三分钟呢?” 乔治一脸理所当然:“当然是因为超过三分钟就不好玩了。” 弗雷德补充:“三分钟以内才称得上是无伤大雅的玩笑。” 此时,克里斯汀特意领着朱莉和丽莎绕了半个长桌假装路过。 “这么快又搭上韦斯莱了?也对,他们也算是纯血。” 话是对身边的朱莉和丽莎说的,以我和双胞胎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完也不给我们眼神,趾高气扬的离开。 我捕捉到她话里有话的“快、又、也”三个字,若有所思。 遭受无妄之灾的韦斯莱之一弗雷德脸色微沉:“她是谁?” 我迅速整理好思绪,带着歉意回答:“不好意思,她和我住一间寝室,我们之间有点矛盾,牵连到你们了。” 乔治问:“要帮忙吗?” “谢谢,不过我自己能处理。” 弗雷德皱眉:“我看你们的矛盾不像一两天的样子,你之前没想过处理吗?” 我摇摇头:“被惯坏的熊孩子罢了,迟早被生活搓圆压扁,用不着我动手。” 弗雷德:“你是一年级新生没错吧?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像……妈妈?” 乔治不赞同:“妈妈会先生活一步把我们搓圆压扁,她享受亲自动手的快乐。” 弗雷德:“真希望你是我们妈妈。” 哦……我拒绝。 其实我刚刚所说的搓圆捏扁,并不是一句单纯的鸡汤。 赫敏当上法律执行司司长之后,力排众议全面推行改革,其中,对腐朽又固步自封的古老家族造成的冲击最大。 克里斯汀的家族因此卷入一起贪腐重案,失去在魔法部世袭的铁饭碗,家产也多数充公。 总而言之,被生活搓圆捏扁。 我不和克里斯汀计较,一来是觉得她过家家一样的排挤对我来说只是隔靴搔痒,二来是怕造成蝴蝶效应。 但我也会有压不住的情绪和想要守卫的底线,之前看见德拉科欺负纳威时就没忍住向德拉科开火,这一次,我决定将炮火燃得更猛烈些,最好能猛烈到让其他人也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 第8章 所幸克里斯汀几人在决战中无关紧要,拿她们以儆效尤,过火点也没事。 与双胞胎话别后,我先是前往斯莱特林休息室门口堵人,老朋友在背后捅刀这件事实在让人伤心,虽然德拉科现在还不是我的朋友,我没道理怪他,但他膈应到我了,我也得膈应回去。 路上,偶遇刚下魔药课的哈利三人组。哈利和罗恩没精打采得耷拉着头,赫敏在他们旁边碎碎念:“如果你们紧接着顺时针搅拌三圈,就不会……哦,怀特,下午好。” 我回了声下午好,想起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魔药课是一起上的,而德拉科那个马屁精一定会留到最后,于是停下脚步等在魔药课教室门口。 果然,等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德拉科才从教室里出来,当然,一起出来的还有那两个明明很醒目但存在感稀薄的大高个。 德拉科见到我,眉毛杨得老高:“找我?” 我没理他,视线从他身上一点点往下探,德拉科的眉毛立马跟随我的视线耷拉下去,脸色也变得阴沉。 目的达到,我满意得开口:“马尔福,你如果不想哪天用餐的时候斯莱特林餐桌,不,整个礼堂下猫头鹰雨的话,最好管住你的嘴。” 德拉科的手捏成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冷冷得怼回去:“我也不知道马尔福会这么不持身份得在人背后说三道四。” 我怀疑是德拉科向克里斯汀瞎编了一套我对他死缠烂打试图攀高枝的鬼话。 当然,他不会无脑到有这么大把柄在被我捏在手里,还四处宣扬我痴缠他的绯闻。所以我想,大概是克里斯汀发现我私下和他接触,问到他面前,他才情急之下胡乱编了这个蹩脚理由。 这些原本只是我的猜测,德拉科没有反唇相讥而是选择装傻,恰好坐实了这个猜测。 我说完想说的就准备离开,感觉多待一秒都是在消磨我们日后的感情。 德拉科在我身后,像是用后槽牙把话都磨碎了,再一字字往外吐: “你敢!”他吐出两个字。 “你以为他们会信?”他继续吐。 “你一个泥巴贩子的后代,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叹了口气,手插兜,回身:“你读过报纸吗?” 德拉科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你凭什么让别人相信你……什么报纸?” “八卦周刊?别的也行,新闻嘛……只要你敢说,就有人敢信。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谁有闲心去求证,更何况……你知道的,我说的话经得起求证。” 马尔福的脸瞬间爆红,手猛得探进斗篷。 “马尔福,怀特,你们在干什么?” 余光瞥见斯内普教授从魔药教室走出来,我松开口袋里一直紧握魔杖的手:“没干什么,教授。” 德拉科犹豫了一瞬,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 斯内普教授犀利的视线在我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收回,冷冷得说:“希望你们不是准备做什么违反校规的事。” 马尔福像是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得信口胡诌,“没有,教授,刚刚是怀特在向我请教一些魔药的疑问。” 诌得太扯,我竟无言以怼。 德拉科解释完,像是耗尽心力,也不管教授信不信,自顾自得道别,缓步离开。两个壮硕的跟班紧随其后,愈发衬得他瘦弱纤细。 斯内普教授显然不信,但他也显然对我们在干什么不感兴趣。德拉科走后,他看都没看我一眼,也走了。 而我,膈应完人后匆匆赶往学生储藏柜,以制作祛痘药剂的名义拿走了所需的材料,来到之前放置魔镜的教室。 魔镜不知何时已经搬走,这里现在是一间名副其实的废弃教室。 备料,架锅,点火,下料,我耐着性子将药水提纯三次,直到液体呈现微不可察的淡蓝色,关火,静置。 正常流程是将药水装入棕色玻璃瓶密封保存,只是- 循规蹈矩又有什么意思呢? 等我忙完从教室出来,晴空如洗,苍茫里翻涌出丝丝凉意,我握着口袋里尚温的药剂瓶,心情愉悦,准备去泡会儿图书馆。 临近考试,学渣们也不得不压榨出微薄的求知欲当作救生圈在学海里狗刨,图书馆满是“溺水”的莘莘学子。 平斯夫人烦躁得往返于图书区和阅览室,说话的时候也不得不拉高八度: “同学,图书馆里不许吃东西,你的巧克力蛙都要跳到书架上去了!” “嘘,聊天出去聊。” “还有你们,睡觉回寝室睡,把座位腾给想看书的同学。” “翻书的时候动作轻点,那可是非常珍贵馆藏!” 看到这么个乱糟糟的景象,我不假思索得转身离开,并决定考试结束前都不再过来。 外面天气很好,我绕着球场散了会步,默默做着如何在斯内普教授课堂上拿优秀的短期规划。 计划逐渐脱轨,从短期做到长期,我甚至开始想象自己成为深得斯内普教授信任的得力助手,加入凤凰社,在最后的决战中掏出随身携带的蛇毒解毒剂救下他。 想到这,我微微愣神,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是啊,斯内普教授也是决战中牺牲掉的一员。重遇这些人,他们太过鲜活,我总是忘记我到底有多久没见过他们了…… 我就这样走着神,不知不觉离开操场,来到禁林的边缘。深冬的禁林格外萧瑟,有一股香甜的味道违和得弥漫在空气中。 一颗光秃大树下,有人背对着我,坐在大树裸露在外的一截根系上拨弄火堆,听到动静回头,与我四目相对。 “秋·张?” 秋张有些茫然:“不好意思,你是?” 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得喃喃出声,我猛然回神:“安妮·怀特,小你一级。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打扰了。” “你好,怀特。”秋张也跟着回神,乌溜溜的眼睛亮闪闪得问:“来点烤红薯吗?” “烤红薯?在这里?”轮到我迷茫了。 “听说用禁林的土壤烘出来的山芋更香哦。”她用魔杖将火堆拨到一边,挖出一颗外皮已经烤到焦黄皱缩的红薯。 这么使用魔杖真的好吗? 秋·张拿起红薯在手上来回倒腾散热后从中掰开,将其中一半递到我面前,献宝一般:“你看,红瓤的。” 的确,橙红湿润的红薯闪着光泽,还冒着热气。 我也不知怎么的就接了过来,与秋·张并排蹲在禁林入口的大树下,默不作声得啃起了红薯。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秋·张扭头,看到横在我们中间,挂在树干上禁止学生入林的告示,噗嗤笑出声: “怀特,我们好像哼哈二将。” 哼哈二将是什么? 我尚未发问,秋张自顾自得解释开:“哼哈二将是中国传说里的门神,你看我们现在像不像禁林的门神?” “禁林什么时候有门神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我猛的回头,看到双胞胎和乔治从禁林里走出来:“你们-” “嘘。”乔治冲我眨眨眼。 “好香啊,你们在这里干嘛呢?”弗雷德配合得帮忙转移注意力。 “吃红薯。”秋张回答。 “在禁林里?”弗雷德瞪大眼,不知道我们哪来的闲情逸致。 秋张不客气得回应:“我们是在禁林外头烤红薯,你们,才是在禁林里面瞎转悠。” 说话间,双胞胎一行人已经来到禁林外面,李大咧咧得回:“我们现在也在禁林外头了。” 话是这么个话,语气相当欠扁。 乔治一把捂住李的嘴,弗雷德在旁边夸张得行礼:“抱歉,女士,我想你们应该也不想引费尔奇过来吧?” 秋张被他滑稽的姿态逗乐:“好啦,看在你们昨天为霍格沃兹贡献了一场精彩比赛的份上,放过你们。” 秋张说完,瞅瞅弗雷德,又瞅瞅乔治,索性转向我:“乔治昨天击球前的一个假动作晃得赫奇帕奇的追球手措手不及,把鬼飞球直接丢进伍德怀里,笑死我了。” 我:…… 有吗? “那么你说,是乔治的假动作厉害,还是哈利最后的俯冲厉害。”弗雷德在一旁兴致勃勃得问。 “拒绝上钩,乔治是战术上厉害,哈利是技术上厉害。” 李赞许得点点头:“这个回答我给满分,下次解说我能引用吗?” 他们四个都是魁地奇爱好者,很容易就聊成一片。分别时,乔治还意犹未尽,对秋·张说:“祝你明年的选拔能够脱颖而出。” “借你吉言。” “乔治。”我在一旁默默听了许久,看到三人作势离开,忍不住出声叫住乔治,乔治回过头看我。 “禁林挺危险的,你们……以后还是少来吧。” 话出口我就后悔了,现在我们只是勉强算作朋友,远不是说这些话的关系,可能因为之前一直在想决战牺牲人员的事,现在看到他们才忍不住想要叮咛几句。 第9章 乔治敷衍得嗯了一声,目光从我脸上划过,露出笑意:“鼻子。” 我茫然不解,下意识伸手去摸,鼻尖处触感粘稠,脸瞬间烫得像要烧起来。 再也不吃烤红薯了! 第8章 拉文克劳的正确打开方式 ====================================== 秋张看着双胞胎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你说得没错,禁林确实很危险,尤其是今年。” 我觉得她话里有话:“尤其今年?” 秋·张却话锋一转:“所以是乔治啊……” “什么?”她话题转换得太快,我反应不过来。 秋·张笑笑:“没什么,我一直分不清双胞胎来着。” 我微微皱眉:“昨天球场上你还分得很清楚。” 秋·张看着我,迷惑得眨了半天眼,终于想起来,“哦,你是昨天坐在我旁边的那个麻瓜贩-” 声音戛然而止,她意识到那四个字背后的侮辱与歧视,漂亮的大眼睛惊慌得失了焦,眼神躲闪:“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我习惯了。”我淡然道。 我知道她只是因为听多了别人这样叫我,所以认出我后,脑海里下意识就蹦出了这个词。 而我身为当事人,更是听了无数次,早已免疫,就连升级版的泥巴贩子都很难令我生出愤懑的情绪。 f word 被重复得多了也会降级成为语气词,这四个字对我而言就是专属于我的 m word。 秋·张再次向我道歉,并向我解释:“我分辨双胞胎是通过他们打比赛的风格,刚刚他们既没有骑扫帚,身边也没有鬼飞球飞来飞去,所以我就分不出来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和你正好相反,在平地上还能分辨出来,飞得远些就瞧不出了。” 大概是因为心里还怀着愧疚,秋·张非常捧我的场:“那还是你厉害,在我看来他们在平地上就像照镜子似得。幸好下了扫帚后他们总像连体婴一样待在一起,没有单独认出的必要。” 再相像的双胞胎也会有不同,不过秋·张有一点说得没错,那就是他们没有被单独认出的必要。 有弗雷德的地方就有乔治,反之亦然,他们总是做着相同的事情,这种情况下还费神做区分给人感觉是在浪费时间,再加上双胞胎总是互换身份的恶趣味,让人觉得不但浪费时间,还浪费感情。 所以其实我一点也不厉害,因为在我之前生活的未来里,只有一个乔治。 冬季的夜幕总是早早落下,禁林边的小木屋亮起莹莹灯火。 我静坐片刻,起身告辞:“我先走一步,再见。” 秋·张没有回应,而是踮起脚尖,越过我朝小木屋张望,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三个人影从小木屋里出来,海格站在门口目送他们远去,笑得像个四百斤的胖子。 秋·张把手轻轻搭在我的肩上:“别急,带你看点好玩的。” 她拉着我,蹑手蹑脚来到小木屋的窗台下,此时海格已经回屋,她轻轻将窗户拉开一条缝,眼睛凑过去看了老半天,转过头用气音问我:“想看吗?” 我满头雾水,仍是配合她把声音压到最低:“什么?” 她指的应该不是海格……吧? “你不知道?”秋·张有些意外。 “我应该知道?”我更加费解。 她不再言语,直接侧身让出位置。 我学她的样子将眼睛贴到窗缝上,看见海格一边哼着歌,一边用钳子把烤得硬邦邦的一块巨饼夹到一只小木箱上方,半唱半念: “小诺伯乖乖,快出来吃饭饭。” 我感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开始疯狂得闻歌起舞。 木箱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升起一双暗桔色的眼睛,缓缓朝我所在的窗边看过来。 对视只一瞬,鸡皮疙瘩阵亡了一地。 ! 我猛得俯下身,动作太大,感染得看不见屋内情景的秋张也跟着蹲了下来:“怎么了?” “那东西好像发现我了……” “哦,这样啊。”秋·张点点头,往我身边凑了凑,“那你看清了吗?小龙宝宝长什么样?有没有角?喷火了吗?” 这是被海格附体了吗? 在回去的路上,秋·张告诉我那只龙叫诺伯,破壳后就一直缩在木箱里,所以她一直没见着本体。 “对不起啊,之前说错话,本来想带你看点好玩的向你赔罪的……你怎么会怕龙呢?龙那么可爱……你知道吗?在我的故乡,龙是一种图腾……” 我心不在焉得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半晌才反应过来: 秋·张是不是有点过分活泼了?金妮口中掷地有声的知书达理、温柔恬淡呢? 又过了半晌,再度反应过来: 金妮说这话时是在向哈利吃醋撒娇,夫妻之间的小情趣,我居然当真了…… 秋·张在旁喋喋半天,见我始终不搭腔,有些不放心:“你没事吧?脸怎么突然红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啊,怎么了?”她问得煞有其事,我有点心虚。 秋揉了揉鼻子:“没什么,看你刚刚吓惨了的样子,没想到恢复得这么快。” 说完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还想安慰一下你的。” 我们回到公共休息室,艾克莫正等在门口,看到秋·张和我走在一起,脸瞬间垮了下去。 秋·张悄悄向我吐吐舌头,跟着艾克莫回了寝室。 我也回寝室翻出魔药学课本和笔记,去了公共休息室。 大家都去了图书馆,公共休息室显得有点冷清,我缩到窗台边的沙发里,对照着笔记在课本上漫不经心得划重点,想着如果在课堂上多回答些问题,会不会收获斯内普教授的青睐。 过了一会儿,月光透过窗户倾泻下来,我将口袋里的药剂瓶拿到窗边一字摆开。 月华如水,与药剂瓶里的液体交融出幽蓝的光晕。 我静静欣赏片刻,继续埋头划重点。快要考试了,即使我在这里通个宵也不过分吧? 图书馆闭馆时间过去后,休息室开始三三两两得进人。 我想了想,还是改变主意,将窗台边的东西收好回了寝室。 第二天的黑魔法防御课,我险些迟到,踩点冲进教室,惊得奇洛教授原本就磕巴的语句更加支离破碎。 “抱歉,教授。”我匆匆在第一排坐下,喘息着道歉。 “没、没事,怀特小姐。”奇洛教授深呼吸,努力调整节奏,“接下来,我们上、上课。” 奇洛教授人很温和,就是总是战战兢兢的。我记忆里他和之后的历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一样,都只在这个职位上待了一年。 洛哈特教授是因为魔法失控精神受损,卢平教授是因为狼人身份被揭发,穆迪教授是一开始就被调了包,乌姆里奇教授的走马上任本来就是个笑话,斯内普教授是因为后来荣升校长…… 话说回来,奇洛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的来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再度怀疑自己过去上了一个假的霍格沃兹。 一年级的黑魔法防御都是些浅显的理论知识,我左耳进右耳出得听着,把注意力放往后排。 克里斯汀正在低声和丽莎密谋些什么,隔得太远听不真切。 窗外阳光明媚,让阴雨了快一个月的寒冬都温暖不少,想到今天只有这两节连上的黑魔法防御课,我的心情也不由自主跟着晴朗起来。 奇洛教授刚下课,克里斯汀就急冲冲拉着丽莎往外走,我慢悠悠收拾好东西,远远得跟在她们后头。 看着她们进了寝室,我在公共休息室稍作停留,掐算着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抬脚走进去。 刚把门推开,就听到一声惊呼。 一个人跺着脚跑到门口与我对视,愤怒的眼神像小刀嗖嗖往我身上捅窟窿。 这个人大概是克里斯汀。 之所以说“大概”,是因为她的脸已经变得浮肿不堪,还不停往外冒小红疙瘩,这些小红疙瘩如雨后春笋,很快就密集到让人头皮发麻。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一边嘶吼,一边试图拿手去碰脸上的疙瘩,却又因为不敢而缩回,来回反复到快要崩溃。 我站在门外,平静得问:“你现在这样,是想吸引外面的人过来一睹尊容吗?” 她惊呼一声,飞快得奔回床上,拉过被子罩住头。 我跟在她身后进了寝室,在门边施了一个隔音咒,缓步来到她床边。 克里斯汀的一声怒吼闷闷得从被子里传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眼神慢悠悠划过呆立床边吓傻了的丽莎,转头和被子里的人沟通:“我劝你不要用手去碰,会留疤。” 床幔很明显得抖动了一下。 然后,我开始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至于我做了什么,我想先问问你做了什么,你们-” 我将视线扫回丽莎身上:“做了什么?” 丽莎脸色瞬间惨白,我走到自己半打开的床头柜前,魔杖轻轻一挥,将散落在地上的课本叠成一摞码在床头柜上。 第10章 往祛痘药剂里加鼠尾草之后晒月光,痘痘就会成倍增加,这是我无意间的小发现。鼠尾草的量与痘痘的大小与多少成正比,晒月光的时长与药剂维持时间成正比。 我在抽屉里最上层的书上涂满昨天精心炮制的反向祛痘药剂,再假装匆忙离开忘锁抽屉诱她们上钩,说起来还是上次她们偷藏怀表带给我的灵感。 克里斯汀到此刻,终于也猜出一二:“是课本,你在课本上动了手脚然后故意迟到!怀特,不管你做了什么,快给我复原,不然你等着被开除吧!” 我摇了摇头:“首先,是你未经我允许乱动我的东西。其次,没有学生会因为制错药剂而被开除。最后,除你武器。” 我伸直魔杖,对准角落里偷摸拿出魔杖试图对我施咒的丽莎。 丽莎的魔杖脱手掉落在地上,她慌张得想要去捡。 “四分五裂。”我紧跟着开口。 克里斯汀的穿衣镜应声炸裂,丽莎尖叫着抱住头往下蹲,我在碎片四下飞溅之前用屏障咒把它们归拢到一起,又用悬浮咒让它们缓慢降落到角落里。 “拉文克劳应该懂得分析局势。”我冷冷说。 丽莎显然是吓坏了,头垂得低低的,缩在地上静如鹌鹑。 克里斯汀从被子里探出头,看到地上的狼藉后吓得又藏了回去,慌乱得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以后不再欺负你吗?想知道怀表在哪里?我说,我全都告诉你……怀表就在盥洗室的水箱后面!” 我冷笑:“谁给你的自信让你觉得你能欺负到我?” 以前,我确实被她的冷暴力中伤,不断否定自己,怀疑别人,离群索居变得孤僻。 现在的我,只是懒得计较。 某人说我像条冬眠的蛇,很多时候不是没能力反击,而是懒得反击。 我觉得他说得对。 我失去和克里斯汀继续拖拉下去的耐心,准备速战速决:“你昨天在长桌说的那番话,我很不喜欢。以后我们的恩怨,也不要牵扯到其他人。” 短暂的安静过后,克里斯汀咬牙说:“好,现在你可以让这些恶心的东西消失了吧?” 我笑了:“没这个必要。” 在她再次发飙鬼叫前,我去角落捡起地上的镜子碎片丢进床幔:“它们已经消失了。” 乔治说得对,控制在三分钟内,才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去盥洗室取出指路怀表,扔进床头抽屉上锁,顺便提醒:“这次是三分钟消失,下次可能就是三个月。不过只要记住我刚刚说的话,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 庞弗雷夫人或许能在三秒内让痘痘通通消失,但是校医室最藏不住的就是秘密,去校医室的路上也绝不会空无一人,以克里斯汀好面子的个性,这道题她知道最优解。 说完该说的,我走出寝室,与姗姗来迟的朱莉擦身而过,寝室里隐约传出啜泣声。 朱莉惊讶得看我一眼,没说什么,匆匆走了进去。 霍格沃兹的学生自有一套我所不知道的消息传递途径,相信这件事很快就能传开。等到明天早晨,他们都会知道: 那个拉文克劳的小麻瓜贩子,不好惹。 第9章 秋·张的谎言与真心 ================================== 与克里斯汀摊牌后,我们之间达成了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我起床时,她和丽莎、朱莉已经离开,等到我踩着宵禁的点回来,她们早已熄灯上床,路上遇见,也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 一如我警告的那样,井水不犯河水。 我乐得清净,每天还和以前一样早出晚归,上课看书吃饭遛弯。 因为临近期末图书馆太过嘈杂,我把看书的地点转移到禁林边缘,上次我和秋·张吃红薯的大树下。 这里少有人涉足,我连着待了一个星期,连弗雷德和乔治这对禁林常客也没见到,我猜他们是在忙魁地奇比赛的训练。 “我不是说过禁林很危险吗?” 我正趴在树下描摹太阳系行星图,被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了一跳,抬头,见秋·张一脸严肃得低头看我。 我小心翼翼得开口:“我一直在外面待着,没进去。” “有区别吗?这里可是出入禁林的必经之路。”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危险的不是禁林里面的生物吗?它们又不能随意出来,不然整个学校都危险了。” “危险的可不只是禁林里的生物……”秋张说。 “比如?”察觉出她话里有话,我真心诚意得请教。 秋·张似乎没预料到我会追问,噎了一下才回答:“你还记得海格养的龙吗?” “那条龙还在?”我惊了,我去图书馆查过资料,那是一条能喷火的龙,“木头房里养火龙,海格怎么想的……” 秋·张眼前一亮:“那是条火龙啊,话说你上次看到多少?小东西有翅膀吗?有角吗?” 我正想回答,被横插而至的问讯打断。 “你们在干什么?” 奇洛教授从树后的阴影处走出来,一扫平时课堂上的细声和气,目光锐利得仿佛能戳穿我俩。 我连忙和他解释:“看书,教授。秋·张刚过来,我们没有违反校规。” 奇洛点点头,面无表情得继续发问:“你经常在这看书吗?” 我正要如实作答,被秋张截过话头:“我们平时不来的,只不过今天我们和哈利约在这里碰面,安妮到得早,所以看书打发时间。” 她在说什么?虽然每一句都是假的,但通通都好有道理的样子。我不明白她说谎的原因,谨慎得选择了旁观。 奇诺教授又问了些别的,秋·张一一作答,满嘴跑火车,轨路铺到了西伯利亚。 更神奇的是,奇诺教授居然不结巴了! 突然,秋·张用力向远方挥手:“赫敏!” 从海格小屋里出来的哈利和赫敏应声回头,秋·张拉着我向奇洛教授匆匆告别,小跑着赶去与他们会合。 “等你们好久了,快走吧。”等到他们面前,秋·张又抢先开了口。 从赫敏与哈利迷茫的表情,我判断出秋·张在这一点上也撒了谎。不过二人和我一样,没有揭穿,顺从得跟着她一起往城堡走。 走出一段距离,秋张放缓脚步,向二人解释:“我对蒜味敏感,一闻到就想吐,奇洛教授身上的蒜味太重了,我怕自己失礼就想找个借口开溜,正巧你们出现,我就假装和你们有约,你们不介意吧?” 赫敏恍然:“当然不介意,虽然我很尊敬奇洛教授,但他身上的味道确实有点恐怖……对了,哈利,这是我在图书馆认识的朋友,秋·张,拉文克劳二年级的学生。秋·张,他是谁我就不用多介绍了吧?” 秋·张大方得伸手:“当然,哈利·波特,久仰大名。” 哈利不好意思得伸手回握:“你好,秋·张。” 秋·张一边和哈利握手,一边问赫敏:“罗恩呢?怎么没和你们一起?” “他不小心被狗咬伤了,现在在校医室。”赫敏回答完秋·张的问题,转头问我:“怀特,你最近没怎么没去图书馆?我感觉我们好久没见了。” 我本来低着头跟在他们身后,突然被问起,迷茫了一瞬:“……那里现在太嘈杂了。” 哈利点了点头:“是挺吵的,平斯夫人都要疯了。不过也没办法,考试周要来了嘛,我最近也几乎整天泡在那里。” 我微愣:“整天?不用训练魁地奇吗?” “魁地奇最近只有一周两次的常规训练。” 秋张看我们聊了几个来回,好奇得问“你们认识怀特?” “认识,”哈利挠了挠后脑勺,“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圣诞节的时候我和罗恩打雪仗,不小心砸中了怀特。” “原来是不打不相识。”秋张若有所思得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她总在审视我。 秋·张的眼睛就像是七月烈阳下藤蔓尖上挂着的葡萄,圆溜溜,亮晶晶,甜滋滋,被这样的眼睛审视,我生不出反感的情绪。 与哈利和赫敏在岔路分开后,我问秋·张:“你想解释刚刚的事情吗?” 我不确定秋·张会不会撒第三个谎,但我还是想问问。 这一次,秋·张没有撒谎,她直接拒绝回答:“很抱歉,我不能说,但我希望你以后别再靠近禁林,这学期结束前也不要落单,不管你信不信,城堡比你想象中危险。”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与秋·张分别后,我去了天文塔观星,描摹得太过入神,等到从忘我的状态抽离,发现早已过了宵禁。 匆忙收拾好东西下楼,与口口声声告诫我城堡里很危险的秋·张撞了个正着。 两个落单的人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与此同时,洛丽丝夫人从走廊另一侧闪出,不疾不徐得靠近,竖瞳闪着莹莹绿光,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对探照灯。 洛丽丝的出现,说明费尔奇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11章 我和秋·张同时掏出魔杖,她嘴唇颤抖,半天没有出声。 我跑到走廊的栏杆边,魔杖轻点,杖尖迸出银光,在楼下的栏杆上投射出一个跳跃的光点。洛丽丝夫人喵了一声,一跃而下,举爪踩在光斑上,追着光点旋转、跳跃,灵活得像是一个幽灵。 期间,秋·张很有默契得站在走廊替我望风,小声提醒我费尔奇的出现。 我迅速熄灭光源,和她一同撤到最近的教室里,反手给教室施了一个混淆咒。 几乎同时,费尔奇出现在走廊另一边,挨个打开教室的门进行排查。 很快,查到了我们这边,他在我们藏身的教室门口站定,狐疑得盯着空气,不确定得喊了声:“洛丽丝?” 茫然的猫叫声从楼下传来,把费尔奇引了下去。 听到脚步声远去,我和秋·张同时松了口气。 秋·张低声问:“怀特,你刚刚施得是无声咒吗?” 无声咒太过复杂,一年级的小孩不可能掌握,哪怕天才也不可能。 于是我立马否认:“当然不是,我有念咒,只是怕费尔奇听到把声音压得很低。” 并火速转移话题:“现在我要回寝室了,一起?” 秋张有些不好意思得说:“其实我这么晚出来,是想看海格那条龙的,他们今天就要把它转移走了,所以今晚是我最后的机会,就在楼顶,你可以陪我去吗?” 说完,她眼睫轻眨,满怀期冀得看着我。 “抱歉,我想睡觉了。”看到秋张眼中期待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我迟疑着补了一句,“嗯……我可以给你施一个隐身咒……大概能帮你隐身两个小时。” 消失的光芒瞬间又闪耀回来:“真的吗?谢谢你!拜托了!” 我点点头,将魔杖调整好角度,低声吟诵。 咒语有点长,整个过程中,秋·张一直好奇得盯着我,弄得我心猿意马,差点念错咒语。 晦涩的音节逐一从唇间倾吐而出,到了紧要关头,我伸出左手虚掩住她投射而来的目光,凝神念完最后一个音,右手魔杖在她头顶轻点。 “如果看到夜巡的教授,离他们远点,他们能感受到你身上隐形咒的魔力波动。”我对着空气嘱咐。 “知道了,我先走喽,你路上也要小心,晚安。” 声音从身后传来,话音未落,门被拉开,冷风贯了进来。 我等了片刻,教室内不再有动静。 “秋?”我低声呼唤。 没有人回答,想必已经走远了。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我有些哭笑不得,走出教室,默默将门带上,风很大,即使我小心得使着寸劲,门舌咬死的时候还是发出“当”得一声脆响。 …… 等我躺到床上,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晚安。” 我在微光中低声自喃,回应不久前刚刚听到的,也是在霍格沃兹听到的,第一声晚安。 第10章 给学姐开小灶 ============================= 第二天,礼堂。 我因为缺觉没什么胃口,只拿了杯滚烫的南瓜拿铁暖着发凉的手心。 “失败了。”秋·张端着餐盘坐到我对面,没头没尾的丢下这三个字,颓丧得把盘子里剩余的火腿芝士可丽饼扫进肚子。 玛丽埃塔·艾克莫端着吃到一半的炒蛋,不情愿得从长桌另一头跟过来,瞪了她一眼。 秋·张没有注意到艾克莫的小情绪,看了看我这边分布的菜肴,给自己拿了份花生酱果冻三明治,继续倾吐:“他们昨晚把小东西封在木板箱里,我什么都没看到。” 哦,原来是在说昨晚她隐身去天台看龙的后续。 艾克莫有些炸毛:“你要庆幸你自己没被逮到,你知道你昨天晚上违反了多少条校规吗?格兰芬多可是为此扣了整整一百五十分!” 一百五十分不是个小数目,我依稀记得十七年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原来是为了把龙送走出去。 艾克莫见我神游天外以为我不知情,翻了个白眼:“还没人和你说吗?波特,格兰杰还有隆巴顿因为宵禁后还在外面游荡,一人被扣了五十分。” 这个确实没人和我说过。 我不在意得耸耸肩,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你看我周围像是有人的样子吗?” 显而易见,无论十七年前还是现在,我都是学校八卦的绝缘体。 秋·张将手里的三明治吃完,又拿了一碗龙虾汤润嗓:“说起来,好像每次你都是一个人吃饭。” 艾克莫吃完最后一口炒蛋,用叉子敲了敲空碟边缘,当着我的面直言不讳:“所以我说她这个人难搞啊,都没有朋友的。” 同寝为友,是霍格沃兹最普遍的现象,我初入学便被同寝的其余三人排斥在外,别人只会觉得是我有问题,以拉文克劳彼此间的骄傲与自矜,我很难再融入其他小团体。 更何况,在教训过克里斯汀之后,也不知道谣言把我妖魔化至各种程度,身后的指指点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远离与沉默。 魔药课与我同桌的盖伦甚至拒绝碰我用过的任何东西,每当我试图沟通,他总是表现得一惊一乍,不是切到手就是打翻坩埚。 我有想过建议他换个搭档,但他已经沦落到我的身边,想必也是被逼迫无奈没得选择。身为曾经食物链的底端,我很同情这位继任者。 只是这样下去我的求o之路何时才能看见曙光?梅林可鉴,一旦我试图包揽全局,斯内普教授就会用他冷漠至极的眼神盯着我,而在盖伦的“协助”下,我已经攒了7个e了…… 在我兀自神伤的时候,艾克莫吃完炒蛋想要离开,被秋·张一把扯住,强行往空碟子里加了一勺烤豌豆:“乖,吃点绿色食品,营养更均衡。”然后对着我星星眼:“安妮,你昨天太厉害了!混淆咒、隐身咒,这些都是中级的咒语吧?你挥挥手就搞定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过奖了。”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和玛丽的魔咒学学得不是很好,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们补补课?” 艾克莫把豌豆嚼得吱嘎作响:“秋,她才一年级,给我们补课?你脑子昨天晚上被巨人踢过吧?” 秋·张摸了摸艾克莫的头:“智慧是不以年纪论长短的,安妮可是天才,给我们补课怎么了,她昨晚四舍五入都会无声咒了。” 艾克莫翻了个白眼:“其他拉文克劳都死光了吗?” 秋·张一把捂住她的嘴,抱歉得对身边遭受牵连的同学笑了笑,压低声音对艾克莫说:“你还记得我们去年期末漂浮咒练不好,去请教贝拉结果被她打击成什么样了吗?” 说完,她紧张得看向我:“再说,安妮也还没同意呢。” 邀请太过突然,我因为缺觉脑袋卡壳,半天也理不清思绪,于是试着推脱:“我觉得你应该直接去找弗立维教授。” “院长多忙啊,这点小事同学之间互相帮个忙就能解决的。怀特同学,你愿意帮忙吗?” 我喝了一大口南瓜拿铁,感到有些反胃,不过糖分的摄入使头脑的昏沉得到缓解,视野也明亮许多。经受不住秋·张眼神里扑闪而出的请求光波,我迟疑着答应下来:“好吧,今晚七点,天文塔。” 喝下去的饮料还在胃里翻滚,我彻底失去食欲,转身离开,余光瞥见秋·张心满意足得松开艾克莫,顺手又扫荡了一块培根土豆馅饼。 这个女人,胃口可真好。 路过伫立大堂的巨大沙漏,我想起哈利在学校遭受到的舆论压力,轻轻叹了口气。 明明是救世主,怎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呢? 我的短叹很快被一声长吁盖过,侧过身,看见落单的哈利无精打采得站在不远处。 他注意到我,指了指格兰芬多沙漏下所剩无几的细碎宝石,苦笑:“我叹气的原因显而易见,你呢?” “赶超斯莱特林分数的重担就要落在我们肩上了,”我板起脸指着一旁拉文克劳的沙漏说,“我感受到了不该我这个年纪承受的压力。” 哈利有些慌乱:“对、对不起。” 气氛不可避免得尴尬起来。 我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哈利,我刚刚是在开玩笑,即使不好笑,能不能也麻烦你赏面笑个两声?” 我知道我不擅长逗人开心,所以看到哈利被我逗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后,我认命得再次叹了口气:“都会过去的……哈利,你所失去的以后都能赚回来。” 我也不知道我一个学院杯常年倒二的拉文克劳,哪来的脸安慰这个恨不得把学院名字刻在奖杯上的格兰芬多。 大概是凭借我真的不在乎吧,爱谁拿谁拿,反正给我我也不稀罕。 晚饭后,我一直待在天文塔的观星台上描摹行星图,这里是城堡的最高点,拉文克劳的塔楼也很高,但视野不如观星台。在这里,仰能遥望无垠星河,俯能遍览校园盛景。 七点的时候,秋·张和艾克莫准时出现。 第12章 艾克莫一脸不情愿得样子:“我只是陪秋过来,才不是要你教。” “随你。”我懒得搭理她,直接扭过头问秋·张:“你们今年应该是考飞来咒,方便演示一下你现在掌握的程度吗?” 秋·张抽出魔杖:“当然,你别笑话我就行。” 她四下张望,目光锁定落在地面上翠绿的爬山虎叶子,清了清嗓子: “叶子飞来。” 叶子纹丝不动。 我建议:“走近点试试。” 她上前两步,重复了一遍,叶子依旧没有动弹。 她有些紧张得看着我:“我施咒总是时灵时不灵,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咒语没错,念法没错,姿势没错……在我看来,秋张的每一步都很完美,除了她体内没有涌起任何魔力的波动。 “别的咒语也这样吗?” 秋张点点头,期待得看着我。 我略作思考,对她说:“放松,然后听我口令再试一次。” 说完魔杖对着她手臂轻点,她低呼一声,手臂不受控制得抬高。 “现在。” “叶子飞来!” 绿叶应声弹起,落入她手心。 “你对秋做了什么?”艾克莫跟着秋·张惊呼出声。 秋·张甩了甩手腕,同样激动得问:“你做了什么?我刚刚感到有一股暖流裹着我的手臂,再试就成功了!” 相比较她们,我的声音淡定过了头:“我对你用了一个引导体内魔力流动的辅助魔咒。你之所以施咒失灵,是因为你不能操控体内的魔力。” “所以,我要怎么练习?” 短暂沉默过后,还是艾克莫先开得口:“秋,操控魔力是巫师与生俱来的本能,不是训练出来的。” 我点点头:“没错,幼年巫师魔力刚觉醒的时候有时会失控,但是霍格沃兹的磁场能帮助他们解决这个问题。” “所以霍格沃兹的磁场对我没用?”秋·张喃喃自语,不过这似乎并没有让她变得沮丧。她看看我,又看看艾克莫,笑了:“你们倒是难得达成一致。” 艾克莫在旁边回以大大的白眼。 我没理她,严肃得继续:“你这已经不是失控的范畴,你根本就无法运用,我认为你应该去找庞弗雷夫人,或者假期让你父母带你去圣芒戈看看。” 在圣芒戈,有专职研究这一课题的科室,能提供更加专业的诊疗。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找时间去的,今天来都来了,麻烦你指导一下玛丽吧。” 秋·张的情况虽然严峻但并不急迫,我没再多说什么。 艾克莫听完我的话却很焦急:“魔力都使不出来,你还关心我的期末考做什么,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别人误认为是哑炮的!” 秋·张安抚:“淡定,玛丽,我都这样至少两个学期了,不在乎这一两天。而且你看,安妮都没催我,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艾克莫皱眉:“她最好是真的懂。” 我无视了她的质疑,只问她:“你想让我辅导吗?” 她小声嘟囔:“来都来了。” 然后也不再扭捏,清了清嗓子:“叶子飞来。” 绿叶应声原地打了个滚。 这种典型错误指导起来就简单多了,我松了口气,心里升起“这题我会”的踏实感:“你发中间那个重音的时候吞音了,还有手持魔杖的角度也不太对,应该这样……” 接下来我开始手把手纠正艾克莫的动作,她学得还算认真,我们之间的气氛从未这么平和过,等到我把她的错误都掰过来,建议她自己练习的时候,甚至听到了她含糊的道谢。 声音之小,要不是我的听力经过职场锤炼,根本捕捉不到。 于是我用正常音量清晰得回了声不用谢,看到艾克莫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变红。 我退至一边,问斜倚围墙的秋·张:“你的动作和念咒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怎么不亲自纠正她?” 秋·张摸了摸鼻子:“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对呢。” 我了然,毕竟从结果上看是艾克莫掌握得比秋·张好,她的叶子起码给出了反应。 秋·张将视线投到我摊在望远镜旁的行星图上,由衷赞叹:“上次禁林碰到你时就在画这个,画得真漂亮。你连这个都这么在行,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谢谢,不过我只会观星,不会占星,所以这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占卜课我总是惨烈得挣扎在及格线上下,别的科目我还能说我没有认真学,占卜我是根本不知道怎么去学,课本通篇都是玄言玄语,简直比魁地奇的规则还让我一头雾水。 秋·张在征询我的同意后,拿起图册往前翻了两页,发现是我这一个星期的观星记录,好奇得问:“你观察出什么了吗?” 我回想片刻,伸出手指点在最后一张纸上:“火星,越来越亮了。” 秋·张微怔,偏过头,漆黑发亮的眼眸注视着我:“所以?” 我摇摇头:“没有所以。” 正如我之前所说,我不会占星,道不出所以。 第11章 听说我穿越了 ============================= 那晚之后,只要天文塔上没人,秋·张,艾克莫和我每天都会去那里复习备考。 秋·张经常抱着厚重的书本啃得昏昏欲睡,又总是突然间惊醒,擦着冷汗问我火星是不是还很明亮。艾克莫依旧时不时怼我两句,我发现她就是这个脾气,对谁都直来直去,像只炸刺的小刺猬。 意识到她们连着一个星期都坐在我旁边用餐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十七年前,我曾无比期盼,甚至向梅林许愿身边能有个朋友,但直到毕业都是形单影只。现在,她们姗姗来迟,我也没觉得多惊喜。 “想什么这么入神,面包屑都撒到桌上了。”艾克莫在我旁边啧啧,“真不优雅。” 我慢吞吞掏出魔杖念了个清理咒,替她提前划重点:“这个你们明年魔咒课要考的,优雅能帮助你做到吗?” “切,有什么了不起。”艾克莫说完,狠狠一口咬在面包上。 “话说,我想问很久了,”秋·张吃完一整块蓝莓挞,给自己倒了杯无糖冻柠茶解腻,用嘴努了努前方,“她们是怎么回事?绕道都要绕去赫奇帕奇那里了。” 艾克莫朝她指引的地方瞧了一眼:“好像是安妮的室友。” 我抬头,捕捉到克里斯汀躲闪的背影:“我们同寝,前几天交流了两句,觉得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 艾克莫冷笑:“请不要把威胁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秋·张好奇得问:“她们怎么你了?” 我放下手里的面包,掰着指头回忆:“藏我的东西,孤立我,抹黑我,天黑把我关进盥洗室,哦,最后这个不算。” 还没有发生,也不会再发生。 艾克莫眉头皱起:“她们竟敢在霍格沃兹这么做。” 我微笑:“现在不敢了。” 天气逐渐变暖,考试周如期而至,秋·张和艾克莫忙得焦头烂额,我在她俩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悠闲,因为对一年级的考试胸有成竹,百无聊赖下,打着预习的幌子复习二年级的课本。 有一天,我正在纸上罗列感冒药剂操作失误的挽救办法,被路过的秋·张发现,于是停在我身边,我写一条她念一条,念到“搅拌过头出现褐色沉淀”时,声音骤然拔高: “加与沉淀等量的白鲜。玛丽,加白鲜!” 我抬头,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你们什么时候把坩埚都支起来了?” “在你画完星系图之后,开始写魔药笔记之前。”秋·张眨眨眼,歪着头补充,“安娜,你最近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是吗……”我心虚得敷衍着,视线在空气中漂移。 远处,格兰芬多学院正在球场进行魁地奇夜训,浅淡月光下,一个黑点如彗星曳尾疾冲而出,骤然急刹。片刻后,夜幕里隐隐传出叫好声,我猜测是哈利抓住了金色飞贼。 “哈利刚刚的动作真利落,不是吗?”秋·张整个人趴在围墙上往下看,“难怪伍德那么自信,这么晚还敢把金色飞贼放出来。” 果然是他。 我指着盘旋在哈利身边的两个小红点考她:“哪个是弗雷德,哪个是乔治?” 秋·张端详片刻,自信满满得说:“现在往安吉丽娜身边飞的是乔治,停在原处的是弗雷德。” 我心服口服,由衷赞叹:“牛。” “是很牛,”艾克莫的声音突然阴测测从身后传来: “可惜辨认出弗雷德和乔治并不能帮你在魔药成绩上加分。” 听到艾克莫抱怨,秋·张这才依依不舍收回视线:“行了行了,我这就过来。别担心,有安妮的笔记在,万事大吉。” 我哭笑不得,将笔记递给她。她接过后一边朝玛丽的方向走过去,一边翻阅:“安妮,你这笔记上面记录得东西也太全面了吧,连草药学都有,玛丽,我们明天的复习资料也不用愁了。” 第13章 艾克莫神色复杂得扭过头打量我:“我知道拉文克劳盛产学霸,但你也霸得太逆天了。” 我确实是逆生长了,很遗憾不能告诉她这点。 所以我摸了摸鼻子,心虚得转移话题:“这本只是草稿,字迹比较潦草,各门学科的笔记在寝室里,你们需要的话晚上回寝拿给你们。” “那再好不过,”秋·张继续一页页前翻:“看出来是草稿了,你还涂鸦了好多星象草图……你又不会占卜,怎么对星星这么感兴趣?” 这题我能答:“星象繁杂,画的时候需要全情投入,可以帮我静气凝神。” 秋·张顺着我的话问:“你在烦躁什么?” 这题我不能答,只好沉默。 秋·张哗哗翻书的手停了下来,语带疑问:“安妮,你这是……” 我不明所以得走过去,看清纸上的内容后心跳空一拍。 1、梦魇。 2、穿梭时空,人为,玩笑。 3、穿梭时空,人为,恶意。 4、穿梭时空,非人为,时间扭曲。 这是我圣诞节第二天信手写下的几点猜测,距今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我已不知不觉把自己融入这个时空,忘了初来乍到时的忐忑不安,也忘了曾白纸黑字留下过这样的疑惑。 “你这是……”秋·张煞有介事得凝眸看我,眼神中仿佛有暗流涌动。 我僵在原地等待她的宣判,心脏砰砰直跳。 “在玩什么文字游戏吗?” 虚惊一场。 我松懈下来,顺着她的话茬往下说:“是的,就……没事的时候拿出来玩玩。” 其实我并不知道什么是文字游戏,但这样回答应该没毛病。 “呲啦”一声,艾克莫的坩埚突然爆沸,她咒骂了一声,连连后退,秋·张急忙捧着笔记赶去支援,我也跟了过去。 等折腾完回到寝室,我半躺在床上,拿出笔记翻到写下四点推测的那页,犹豫很久,最终没有将它们撕下来,只是用隐形咒把上面的墨水隐去。 最后一门魔法史考完后,我在考场外遇到哈利三人组。赫敏眉头紧锁碎碎念叨,罗恩嘻嘻哈哈和路过的同学打着招呼,哈利夹在这两个没头脑和不高兴中间,表情凝重。 这个可怜的孩子,从入学第一年开始,每年都要死里逃生一次,简直比期末考还准时。 我不知道他今年将要陷入怎样的险境,只记得在年终宴会上格兰芬多以惊天逆转赢下学院杯时的轰动,想想如今宝石沙漏里悬殊的比分,那一定是段非常可怕的经历。 好在,历史的车辙循环往复,他们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 虽然已经预知结果,在擦肩而过的档口,我还是冲他们点了点头:“祝你们好运。” 罗恩误会了我的意思,摆摆手说:“现在不担心这个,考试成绩要等到一个星期以后才公布呢。” 看着这个红头发男孩无忧无虑离去的背影,我轻轻笑开,也多亏有他,三人组合才不至于那么“苦大仇深”。 “安妮。”秋·张不知从哪个角落突然冒了出来,猝不及防得拉起我的胳膊,“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由她牵着,穿过走廊,爬上石阶,七拐八拐,面壁而立,和蹲守在墙前面的兽形石像小眼瞪大眼:“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秋·张对着石像开口:“珍珠奶茶。” 啥玩意儿? 石像猛地弹开,吓了我一跳,也许是这一弹已经把惊吓值耗光,再看到石像背后的旋转楼梯时,我反而平静下来。 秋·张拾级而上,推开栎木大门,我默默跟在她身后,进入一间明亮宽敞的房间,里面摆满琳琅满目的古怪器械,墙上挂着许多人物肖像,各自在画框里忙自己的事情。 看到这些,我大致猜出我来到了传说中的校长办公室。 果然,再往里,我在办公桌后面看到了一位白胡子老头。 只在群体活动中遥遥仰望过的面孔,现在与我相隔咫尺,我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很快,他的呼吸声就被我咚咚的心跳声盖过。 是邓布利多,活的。 “请坐,怀特小姐。”活的邓布利多和蔼得对我说,挥动魔杖变出三只啤酒杯,里面装着浅褐色液体,杯子底部是一颗颗琥珀色的小圆球。 “加冰块吗?” 我警惕得摇摇头。 于是他递给我一根吸管:“如果你还没尝试过,请允许我向你介绍,这是根据秋·张小姐的秘方做出来的,她管这个叫珍珠奶茶。” 我被这隆重的阵仗吓到,接过吸管,食不知味得吸了一口。 “珍珠好吃吗?”他追问。 我后知后觉得嚼了嚼滞留在舌间的琥珀色小圆球,以我粗糙的味蕾,只能感受到橡胶的质感。 邓布利多见我眉头皱起,不以为然得拿过一杯,一口气吸了一大口,坚持:“你会喜欢的。” 秋·张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将剩下的一杯奶茶拿到跟前,同样吸了一大口。 于是,我们三个人坐在校长室,你一口我一口他一口得喝起了泡泡奶茶-如果我没记错名字的话。 我咬着吸管,几乎以为秋·张带我来这只是为了聚在校长室共饮几杯古怪的奶茶,这当然不可能,但纵然顶着满脑袋问号,邓布利多不开口,我也不敢问。 半杯奶茶下肚,邓布利多才缓缓开口:“我听秋·张说,你有一本笔记本,上面写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东西。” 我僵住,吸管中的塑胶小球迅速下落,跌回杯底。 “没事的,孩子,我猜是第四点。” 4、穿梭时空,非人为,时间扭曲。 这是不久前刚看过的内容,记忆犹新。 “穿、穿梭时空?” “用秋·张小姐的说法,这叫穿越。” 我朝秋·张看过去,她的奶茶已经喝完,正费力得用吸管戳着杯底残余的小球,听见名字被提及,抬头冲我笑了笑。 邓布利多回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只浅边的盆子:“不知道怀特小姐介不介意,让我们看看你穿越以前的事。” 第12章 盆中往事 ========================= 圣芒戈医院。 治疗师已经不眠不休两个昼夜,而我,也已经连续工作了36个小时,此刻正艰难得拖着酸胀的小腿跟在他身后,努力辨认他低哑嗓音中所传达的医嘱。 “绷带。” 我掏出魔法绷带,一圈圈缠绕在溃烂的伤口上。 下一位: “止血。” 我轻挥魔杖,不再渗血的伤口惨白狰狞。 下一位: “狼人解毒剂,双倍。” 我将配方默写在处方单上,治疗师给病人检查完扫了一眼,用魔杖盖戳。 下一位: …… 我等候片刻,没听到吩咐,抬起僵硬的脖子,看见治疗师无力得闭着双眼,神情疲惫,家养小精灵已经用床单将床上的人裹住,一个响指送到门口。 暗红色的血浸透床单,淅淅沥沥滴在地上,又很快被家养小精灵清理干净。 一位男士冲到家养小精灵跟前揪住它们纤细的胳膊不愿撒手,另一位男士匍匐在隆起的床单上,肩膀剧烈抽动,还有一位年纪稍长的女士脸色惨白,站在原地拒绝上前。 隔音咒将不甘心的诘问,痛苦的哀嚎,甚至沉默的呼吸通通禁锢在病房外,让这一切如同一场恢宏的默剧,声势再浩大,只要移开眼,就能当一切就不曾发生。 “生骨剂。” 我移开眼,空缺的床位已经由躺在走廊里的病患顶上。我闷头默写生骨剂的配方,心里有根弦越绷越紧。 “伊丽莎白来了,你下班吧。”治疗师直起身子,沙哑的嗓音如风箱在拉扯,仍坚持补充道,“辛苦你了。” 我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交给伊丽莎白,走到病房门口,抱起堆在地上等待清洁的床单被褥,深呼吸,迈了出去。 几乎同时,守在病房外的人潮翻涌过来,有人声如洪钟,有人声嘶力竭,每个人都在发问,所以我一句都没能听清。 我麻木得将自己埋在满是血污的被单之中,顶着它们一步步挤出汹涌的人潮,一步步穿过躺满病患的走廊,再一步步走向盥洗室。 关上门,老旧的消毒机运行起来轰隆作响,我置若罔闻,因为我的世界已经过于吵闹。 喜极而泣,痛哭哀嚎,无声垂泪,千百种哭声拧成密不透风的一团乱麻,把细若蚊鸣的医嘱压在最底下,不见天日。 洁净的地板氤出血渍,喝下狼人解毒剂的病人亮出獠牙,生出骨骼的胳膊无力垂下,时间莫名其妙得逆转,我所做的一切通通化为徒劳。 我逐渐进入一个奇妙的状态,光怪陆离的幻像与幻听交错在一起,而我以上帝视角冷眼旁观,仿佛只要我移开眼,就能马上抽离。 但这一次,我移不开眼。 像一只陀螺,在不间断的鞭策下原地打转了36个小时。现在,鞭停了,旋转还在继续,一圈又一圈,恶心得我想吐。 第14章 天旋地转中,一块小饼干跃然浮现,在兵荒马乱的乱像里不动如山,清新得别具一格: “吃饼干吗?”托着饼干的手往上抬了抬。 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不是我的臆想,视线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茫然发问: “你是谁?” 冥想盆泛起涟漪,那人的面容一点点荡漾开,但回答声依旧清晰得传了出来,简短有力: “某个人。” 随着这句话的道出,盆中画面迅速化作漩涡下沉,片刻后,冥想盆恢复原本平静的水银镜面。 刚刚盆中所浮现的,是我对于霍格沃兹决战最直观的记忆,当我知道它的时候,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可它对魔法界造成的伤害并未完结。 未能赶赴决战的忠实信徒听闻魔王的死讯后,在各地发动自杀式袭击,还有不少黑巫师打着食死徒的幌子恃乱行凶,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场不计其数。 圣芒戈的病房满员了一个多月,我作为实习生,本没有资格直面病患,也因为人员紧缺不得不奋战在一线,36小时 on call,我的听力与无声咒便是在这一个多月里炼出来的。 一个多月后,重大伤亡骤减,圣芒戈开始出现空床位,随着伤患接连出院,一切似乎重回正轨。但我知道,大部分的人并没有走出他们心里的圣芒戈,甚至十年后,依旧还有人陷在ptsd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 看完我的回忆,秋·张不发一言,将吸管咬得不成样子。 邓布利多疲惫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辛苦你们了。” 他用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安妮,你发现自己穿越回十七年前之后,有想过改变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过,但我怕……” 邓布利多问:“怕什么呢?” 我斟酌着开口:“蝴蝶效应。” 我怕稍有不慎未来会变得更糟,我怕竭尽全力也撼动不了既定的命运,我怕所有选择都只是汇向同一个终点的分岔路,我还怕有得必有失,到最后图穷匕见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换。 这些恐惧像浮在水面上的一连串木桶,只要我摁住它们,它们就可以沉入水底,可一旦离开去按下一个,松开的那个又会迅速冒出水面。 我东奔西顾,忙得气喘吁吁,却最终只是狼狈了自己。 后来,我索性将视线抬得高高的,把时间耗在变幻莫测的星空里,我不厌其烦得去描摹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因为一旦停止仰望,视线就会不由自主落回到水面的浮桶上。 像是看穿我简短回答背后的凌乱思绪,邓布利多轻声说:“你该早点来找我的。” 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心疼。 是啊,有事找校长,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习惯了在霍格沃兹单打独斗,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咬牙忍着,忘记了还可以有求助这一选项。 邓布利多又说:“至于你所说的蝴蝶效应,孩子,现在的你不是十七年前的自己,我想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蝴蝶效应的其中一环。” 秋·张在旁边附和:“我们再小心也不能保证和之前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与其惴惴不安得等待风暴,不如先发制人,自己酝酿一场可控的小风暴,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有点心动,不破不立,木桶怎么压都会重新浮出水面,不如在桶底凿个洞,等水一点点从洞口漫上来,桶自然就沉下去了。 邓布利多适时递给我一张羊皮纸。 “这是秋·张小姐的笔记。” 我接过,只看了一行便被内容震住,忍不住抬头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秋·张,再低头将羊皮纸的内容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 “和你知道的有出入吗?”秋·张问,“有些我记不太清了。” 我读到七魂器的下落,倒吸一口凉气:“这远比我知道的要多。” 纸上的每一句都是重磅炸弹,虽然内容不多很快就读完了,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奇洛教授竟然是神秘人的手下,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神秘人就长在他后脑勺上! 怪不得秋·张一直告诫我要远离禁林,为了维持神秘人的生命,奇诺教授需要不断潜入那里偷盗独角兽的血。上次若不是秋·张反应得快,我很可能永远消失在禁林深处,即使被发现,也只会被认为是违反校规自食恶果。试想在霍格沃兹还有哪里比禁林更适合作为抛尸的地点? 想到这,我惊出一身冷汗。 “关于奇诺教授,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调查。”邓布利多察觉到我停留的目光,“如果这让你对我产生了质疑-” “我从没有怪过你,邓布利多教授。”我抬起头,努力在发颤的声线中传达出我的郑重。 不管是现在,还是十七年后,没有人能否认邓布利多的伟大,他的无私奉献,他的殚精竭虑。 这位老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他的事迹太过耀眼,让我们忽略了他不过是以血肉之躯撑起魔法界希望的孤寡老人。 咳,对不起,孤寡二字用力过猛。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邓布利多的白胡子轻轻颤了颤,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谢谢你的理解……我和秋·张有个计划正在商讨,除此之外,我想-。” 这就是秋·张刚刚所说的,主动去制造一场小风暴吗? 虽然已经被她说动,但谈到改变,心底还是本能得抗拒:“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不过最好不要告诉我细节,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很糟糕。” 邓布利多温和得笑了:“这些都要从长计议,计划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出意外,我应该会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完成。我原本是想说我们尽量遵守原来的时间线,以防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你提醒了我,恐怕这个假期我得给你和秋·张安排几场大脑封闭术训练,毕竟你们的脑袋里装着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他想了想:“我本来打算这个假期拜托弗立维教授给秋·张小姐做魔力的疏导训练,可以顺便把大脑封闭术也排进课表,不过这样一来,你这边他就分不出精神了……不要紧,我想斯内普教授会很乐意代劳的。” …… 邓布利多教授果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连我这个上假霍格沃兹的都知道,斯内普教授不会乐意代劳任何事。 第13章 someone与nobody ================================ 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秋各自心事重重,不发一言。直到休息室入口,鹰状门环发出冰冷的提问: “何以为人?一言蔽之。” 秋毫不犹豫得回答:“记忆。” 门开了。 这类门禁问题在拉文克劳大概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只要能自圆其说,怎么答都不算错。 这类问题也是我最讨厌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以我贫瘠的想象力,甚至连一个错误答案都编不出来。 以前遇到,我都会找个角落蹲着,蹲到其他拉文克劳答完进去后,再上前依样画葫芦。现在不一样了,我只需等秋回答出来,然后和她一起进去。 这么一想,有个同伴还挺好的,至少有助于血液循环。 不过这位同伴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记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角度,试着去做阅读理解,越解越觉得精妙。 每个人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经历同一件事,不同人回忆起来也一定有所不同,记忆是我们既成的人生轨迹,也在潜移默化中决断我们未来的人生道路。同时,也是记忆让我们彼此关联,如果没有记忆的羁绊,芸芸众生都是陌生人,而someone也只不过是nobody。 可以说,人类的皮囊是记忆的载体,而记忆撑起了这个载体的形与色。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把这个回答当作标准答案来膜拜。 进到公共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离回家还有两周时间,没有了考试和作业的束缚,正是可以肆无忌惮疯玩的时候。 莘莘学子也没有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正常都会去草坪上野个餐,去球场约两把3v3魁地奇斗牛,奇葩点的会参加一些新潮又小众的非官方民办活动:“夜宿桃金娘盥洗室”鬼屋体验、“十大感动霍格沃兹”人物事迹评选、“追踪那个皮皮鬼”勇敢者大冒险……光听名字就觉得匪夷所思。 往年我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总是选择待在寝室里自闭。但今年我有朋友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变得合群一点? “之前看到卢平夫妇,弗雷德躺成一排,觉得世界观都要塌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秋突然喃喃出声,带着些颤抖,大概是冥想盆里的场景给她留下了阴影,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我不能理解:“怎么会?预言家日报连着写了将近一个月的头条,每年公祭日也会以不同主题出特别报道。” 第15章 没想到也该看到的。 秋沉默片刻,神色复杂得开口:“安妮,我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我不是穿越,而是死了之后重生到别人身上,我原来并不是秋·张。” 重生? 这么短时间又接触到一个新词汇,我有些消化不良:“那真正的秋·张去哪了?” “我死掉之后再睁眼,发现已经身处产房,护士托着我恭喜张太太喜得千金,我想在这个时空我才是真正的秋·张。” “那……原来时空的秋·张呢?”我换了种问法。 秋轻轻摇头:“我不知道。” 我联想起一个曾被我短暂纠结,又很快抛之脑后的问题:“那么我呢?如果我是从未来穿越回现在,原本现在的我去了哪里?” 秋还是摇头:“我问过邓布利多教授类似的问题,他也答不上来,只说那是神秘事务司尚未攻克的难题。” 说完,她神色严肃,手轻轻搭到我的肩头,扳着我的肩膀问:“安妮,你现在知道我不是你穿越之前认识的那个秋·张了,你介意吗?” 我想了想,摇头:“我几乎没和她说过话,我的朋友一直都是你。” 艾克莫知道了也许会难过,可如秋所说,人是由记忆构成的,现在的艾克莫脑海里并没有原来秋·张的记忆,她和我穿越前的那个艾克莫也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绕来绕去,大家都不是原来的大家,只有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我感到有些不对:“如果你不是原来的秋·张,为什么你会知道那么多黑魔王的秘密?” “唔,那是因为……我在重生之前看到过,”秋张答得含糊,大概是因为太过玄妙,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顿了顿,又说:“总之这些过去,不对,对现在来说应该是未来才对……反正那些事情就在我脑海里,你就当是我从胎里带出来的吧。哎,过去未来从前现在的,说多了时态都搞乱了,我们想开点,就把握眼前,好吗?” 我下意识点点头。 “很好,那么-”秋合掌,在清脆的声响中做出决断,“把握眼前,从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学院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决赛开始,到时候一起去看吧,就这么愉快得决定了!” 说完她闪身离去,留我一人在公共休息室发愣,几分钟前那个说话带颤的女孩仿佛是我的一场幻觉。 我没有秋那种说想开就想开的声控技能,也不觉得眼前的魁地奇有什么好把握的。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想白天邓布利多说的话,想那些已经历过现在尚未发生的未来,想一些可能会与我过去的经历截然相反的未来。想着想着,时态就又乱了…… 第二天,“咚咚”的擂门声把我吵醒,我顶着一对熊猫眼头重脚轻得爬起来前去开门,发现秋神清气爽得站在门外。 “我再睡会你先走”这句话不过在哈欠里滞留片刻,便被秋劈头盖脸的一句“比赛就要开始了!”给堵了回去。 她跑进我的寝室,从床上翻出我的魔杖塞进我手里,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外狂奔。 一边撒足,一边提醒:“衣服!” 我看了眼身上皱巴巴的睡衣,连忙一杖换装。 秋拉着我拐了个弯,抽空回头瞥了我一眼,继续提醒:“头发。” 我依言使出前段时间艾克莫教给我的咒语,只需1秒,就能给自己半长不短、扎不起来、披着又扎脖子的头发烫出羊毛卷。 秋一路领着我,爬上看台,扎进密密麻麻的人群,不停得和挤过的人道歉。 玛丽艾塔·艾克莫端坐看台正中心的位置,守护着身边大概是方圆十里唯二的两个空位。见我们姗姗来迟,神情有些不悦:“知道有多少人过来问这里有没有人吗?麻烦死了,下次再迟到不带你了。” 她把秋摁到身边的位子上,同时对我说:“快点,比赛就要开始了,别挡着别人看比赛。” 我正准备挨着秋坐下,发现方圆十里唯一的空位上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南瓜拿铁。 是给我的吗? 我偷偷看了眼一旁的秋和艾克莫,她们的眼神已经聚焦到球场上。 应该是给我的吧。 我小心翼翼拿起位子上的南瓜拿铁,忐忑落座。 艾克莫似乎不满意我的磨叽,白了我一眼。眼神扫过,未发一言,看来这杯南瓜拿铁就是为我准备的。 我下意识握紧了杯身,因熬夜而萎靡的神经仿佛也在滚烫的温度下得到熨帖。 就在此时,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我努力将注意力转向赛场,但原谅我睡眼朦胧,昏眼观赛,只觉得天空中飞翔的人全都披着重重叠影。 李·乔丹如往常一样为赛事激情献声,只可惜那些应该是很精彩独到的解说词传到我耳朵里就像是此起彼伏的鞭炮,除了噼里啪啦,还是噼里啪啦。 渐渐,我习惯了这吵闹的频率,眼皮变沉,快要撑不住…… “乔治救场了!” 秋猛不丁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我惊得一颤,重新进入这个吵闹的世界,打起精神看了两分钟,眼皮又忍不住逐渐下坠…… “乔治这球打的漂亮!” 秋又是一巴掌拍过来。我被拍得一个趔趄,手里的南瓜拿铁差点倾倒,连忙分神稳住。手撑着下巴坚持了两分钟…… “哎呀,好险!” 这回是连环拍,我彻底醒了。 玛丽被秋咋呼得有些脑壳疼,气呼呼得说:“还让不让人看比赛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乔治的吗?” 秋讪笑两声,不再说话。 我支着脑袋认真听了会解说,怀疑自己其实没醒:“居然是我们领先……” 玛丽十分不满:“什么叫居然?” 我意识到周围都是拉文克劳的同学,识相得闭上嘴。 秋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哈利没上,格兰芬多的临时替补水平太差,所以我们赢了。” “哈利没上?” 秋嘴角抽了抽:“比赛都快结束了你才知道啊。” 像是应验她的话,不一会场中传来胜利的哨响,是我方队员抓住了金色飞贼。 环在看台周围的旗帜图案通通变幻成展翅翱翔的雄鹰,拉文克劳的球员们列着阵型在低空来回逡巡,兴之所至,甚至在空中翻起跟头。 玛丽尖叫着和秋抱在一起,大喊:“我们赢了!我们是冠军!”周围的拉文克劳们相继抱在一起,没多久,斯莱特林也兴奋得加入了拥抱的阵营,把气氛烘托到了顶峰。 有起就有伏,全场气氛的低谷自然分布在格兰芬多那里,他们此刻面如死灰,沉着脸沮丧退场,印有狮子图案的小旗子被泄愤般丢了一地。 而我,夹在他们中间,冷静得像个赫奇帕奇。 我四下环顾,在通往休息室的小径上找到格兰芬多的球队,垂着头,走得稀稀拉拉。 有这么一个人,拿着扫帚安静得跟在队伍最后,目视前方,背影谈不上悲伤,也算不上挫败,从这个距离看过去只是一团雾蒙蒙的影子,看不出情绪。 一如反复出现在我梦里的那团。 原来世间所有不期而遇都是久别重逢。 第14章 我可能不会爱你 =============================== 下意识得,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丢进南瓜拿铁,轻轻晃动,看巧克力浴在热气中一点点融化。 下意识得,我逆着人潮挤下看台,一路小跑追上了格兰芬多的队伍,拍了拍那人的肩头。 下意识得,我屏住呼吸,忐忑得像一粒悬浮不定的微尘,世间于我是太广袤的存在,一道鼻息就能轻易将我扬起,不知一次回首所带动的气流会把我掀至何处。 那人停下脚步,顺着我拍肩的方向转过脸庞,过程因为期待而无限拉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得窥全貌。 脸庞略显青涩…… 多了一只耳朵…… 但表情与眼神,甚至肩膀垂下的角度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这一秒,尘埃落定。 站在我对面的,是在轰鸣的盥洗室里递给我一块饼干的人,是在厄里斯魔镜里温柔得抱着宝宝来到我身边的人,是我的某人。 乔治回过头见到我,有些意外。弗雷德也随之停在不远处打量我们,安吉丽娜察觉到二人的掉队,有些烦躁得回头问:“还走不走了?”伍德闻言,皱眉看过来。 众人瞩目下,我如梦初醒。 这支队伍刚刚输给我们学院,浑身都是炸点,而我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过来趟雷,迁怒是必然的。 好在乔治没有理会身后的目光,只是平静得看着我:“有事吗?” 连语调都无限贴合某人,在久违的和缓声线中,我再一次化为尘埃。 我想说我没什么事,只是过来看看你。 但我说不出口,我们只是点头之交,没事的话就应该互不打扰,更不要提在这个尴尬的时间点,我一个拉文克劳,说什么都是错,连沉默都显得居高临下。 第16章 周遭目光如芒刺在背,我再僵持不下去,低着头把晃荡了一路的南瓜拿铁推进乔治怀里,转身就走。 温热的南瓜可可奶之于颓丧的某人,就好比滚烫的南瓜拿铁之于熬夜的我,是提神良药,疗愈必备。我不知道某人的这个偏好是不是在学生时代就已经形成,但我还是希望尽我所能,让他好受些。 回寝室的路上,遇到秋和玛丽。秋打趣得问我:“去哪儿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 我努力定了定心神:“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玛丽哼了一声:“你就装吧,否认之前麻烦先把嘴巴绷回直线。” 我摸了摸嘴角,确实是上扬的,于是尝试着收敛笑意:“现在呢?” 玛丽无语,把头直接埋进秋的肩头:“哎,简直没眼看。” 知道收不住,我索性笑开:“就当我因为我们学院赢球所以开心好了。” 虽然我高兴的原因难以启齿,但我的喜悦是实实在在的,我不想隐藏。 之前总觉得乔治要失去耳朵,失去弗雷德,经历战争的洗礼,才能性情大变,脱胎换骨重塑成为我认识的某人。 这是我偶尔冒出便不寒而栗的想法,没想到原来从乔治到某人,只差一次输球。 相比之下,这个代价实在微不足道,我甚至开始在心里期盼他能在下学期多输几次。 之后几天,我的思绪完全被某人霸占,以至于等我后知后觉开始疑惑哈利为什么当天没有出现在赛场上的时候,他已经出院,并带领他的学院逆风翻盘,一举夺下学院杯冠军。 风水轮流转,前几天的低谷从格兰芬多轮转到了斯莱特林,他们默不作声,看上去只是有几分压抑,但我想以小蛇们的性子,只怕背地里毒牙都要咬碎了。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其他三个学院,格兰芬多自然不用提,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天花板,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学生们也纷纷起身庆贺,甚至隔着走道举杯遥祝,杯底在长桌上磕得叮当作响,气氛酣畅。乔治甚至爬到椅子上转了一圈,若不是有耳朵挡着,笑容只怕要咧到后脑勺。 我有些郁闷得戳着面前硬邦邦的法棍,这个乔治太过耀眼,我一点都不喜欢。 过了几天,考试成绩公布,斯内普给我的评定依然是超出预期。好在其他几门学科的分数都给得相当慷慨,不然我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 我很想问问斯内普教授对我的预期是有多低,才能一直在超越,却从未够上优秀的门槛。这个想法令我对即将到来的大脑封闭术的训练既紧张,又期待。 日子一天天飞逝,很快就来到一年级的最后一天。我已经不记得十七年前我是怎么坐着火车来的霍格沃兹,但我会记住今年的回程,是和秋,还有玛丽坐在同一个包间里。 火车缓缓启动,我看着窗外明媚的乡间风光,心里不禁有几分忐忑。 写给艾尔莎的信,一直没有回音。我当然知道他们总是欢迎我的,但近乡情怯,脚踏归途,我忍不住生出害怕的情绪。 车厢门滑开一条缝,朱莉的脸隐在门后:“怀特,我有事和你说,能进来吗?”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但还是让她了车厢。 玛丽和秋冷眼旁观,不太友善的目光让朱莉有些局促,她没有坐下,直接拿出一件东西放到桌上:“这个是之前克里斯汀让我藏起来的,后来时间久了,我们都忘记了……昨天我收拾行李才在夹缝里发现……抱歉。” 说完也不看我,逃也似得离开,连门都忘了拉上。 我有些愣神得看着她留下的东西-是艾尔莎圣诞节后写给我的回信。 玛丽走到车厢门口,“嘭”得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秋在一旁有些好奇,但见到我脸上的神色,还是坐远了些为我腾出一个私人空间:“看看吧。” 我依言默默拆开信封,展开信纸: 「亲爱的安妮: 很高兴收到你的来信。 不知道寄给你的巧克力有没有分享给小伙伴,记住,要分享才不会蛀牙。哎,人上年纪了就是有点唠叨,你别嫌弃啊。 家里一切都好,史蒂芬的医疗器材生意慢慢走上正轨,我们攒了一点钱,把你之前抵押出去的那间店铺赎了回来。目前空置着,方便的话,请回信说说你的打算,是想出租还是作别的用途。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茱莉亚恋爱了,和隔壁的那个寸头小子彼得,小时候总追着你要糖吃的那个,搞得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呢……我觉得彼得还蛮可爱的,puppy love嘛,以后回忆起来多有意思,不过史蒂芬不认同我,对彼得总是板着张脸。这个男人,当初怎么没发现他原来这么死板的一面。 小鲍勃每天都会掰着指头数你还有多少天回家,指头不够用,结果越数越多,今天都急哭了,我和史蒂芬在旁边看得笑出眼泪。 小斯蒂芬倒是没啥变化,每天喝奶睡觉学走路,等你回来的时候,他应该就会站起来叫姐姐了。 家里的蔷薇开得很好,史蒂芬在旁边新种了一株葡萄藤,运气好的话,今年就能结果,史蒂芬在这上面花了很多心血,答应我,无论甜不甜,都要说甜。 哎呀,一不小心又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最后再唠叨一句吧,全家人让我代他们向你问好。 非常想你的艾尔莎 」 我把信读了两遍,低头在口袋里翻了翻,问秋和玛丽:“吃巧克力吗?” “好呀,”秋·张喜滋滋得接过:“最喜欢巧克力了!” 做了这么久朋友,还没发现她不喜欢的食物。 玛丽则是一脸嫌弃:“你装在口袋里多久了?会不会融化了啊?”然后也拿走了一块。 傲娇的小刺猬又炸刺了,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有几分可爱。 秋撕巧克力包装的时候,想起什么,问我:“那个,某个人……就是那天给你饼干那个,给我讲讲后续呗,当时看到一半就没了,怪吊人胃口的。” 我也拆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浓郁苦涩的味道充斥唇齿间,融化得差不多后,又散发出几分回甘:“哦,那个啊,也没什么……后来我就变成金丝雀了。” 秋·张呆滞了一秒,一言难尽得说:“不愧是他。” 过了一会,又低声喃喃:“你们之间的爱情好难懂哦。” 玛丽不高兴了:“你们在说什么呢?不许在我面前对暗号!什么爱情?安妮谈恋爱了?” 火车在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穿梭过一个又一个村落,缓缓驶入站台,我推着沉重的行李箱,跟在秋与玛丽的身后,正想提气把行李箱搬下火车。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先行握住行李箱的把手,将它提下了去。 “谢谢。”这是我从未体验过的殊荣,有些受宠若惊。 抬头,不期然撞上乔治灿烂的笑容,受惊的成分超过了受宠。 自从那天把南瓜可可奶塞给他后,我们便没再私下接触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怎么想我的。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还是觉得我只是一个暗恋他的小学妹,只要不回应,热情就会自动退却? 我屏息以待,然而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看我,放下箱子后,行云流水得与我擦肩,大步流星得离去。大概只是因为行李箱挡住了他的去路,所以随意的搭了把手,根本没有留意到帮助的人是谁。 十三岁的某人,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有很多想做的事,即使难过了,注意力也很快就被其他的新鲜事物转移。 这样很好,但这样就不是某人了。我曾经雀跃得以为我在乔治身上挖掘出了某人的影子,却原来不过昙花一现,我再一次失去了他。 想到即将改变的未来,这一次,也许会是永远…… “妈妈,是他吗?是他吗?” 我低落的情绪被尖叫声打断,抬头看见不远处还是小萝卜头的金妮,缩在莫莉背后怯生生得偷看哈利,小小的一只,带着婴儿肥,头顶毛茸茸的红色碎发随风摆动,比照片上的样子还要可爱一万倍。乔治刚刚灿烂的笑容是看到她才露出来的吧?他一直是一个好哥哥。 我逼迫自己挪开视线,跳下站台。没什么好沮丧的,我还有爱我的家人,艾尔莎就在站台那头等我。 我与秋和玛丽道别,拖着行李箱一路小跑,在心里盘算着,待会见面,我是张开手臂拥抱她,还是冲进她的怀抱里,突然这么热情,会不会吓到她? 没跑一会儿,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金发在艳阳下熠熠生辉。步子忍不住越迈越大,气息因为奔跑逐渐局促,拖着行李箱的手心出了一层汗,但我还是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管了,去他的循序渐进。我就要扑进她的怀里,还要放肆得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穿越,不就是要弥补所有的遗憾吗? 第15章 番外:另一个视角 ================================ 以下是安妮的真实想法,虽然她不说,还总在心里往反方向误导自己,但我对着梅林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 第17章 穿越的第二天,安妮就撞上了乔治,“撞”这个字很有灵性,因为安妮当时就是被雪球撞倒在地,肚子还咕咕叫了两声。太狼狈,所以她本能得抗拒这样的登场方式,拒绝承认那个声音发自某人,在看都没看一眼眼的情况下。 从病房醒来,安妮一眼就认出了乔治,她认他,从来都只需一眼。 但还是配合他玩换名字的游戏,配合的时候,她拼命忍住不去想,这个传统小游戏总有玩不下去的一天。 就像是圣芒戈的重演,或者我该称之为预演?……不,还是重演贴切些,乔治给了安妮一块饼干,只不过这次穿病号服的人是安妮,她也并没有变成金丝雀,这个时空现在还没有金丝雀饼干。 不过安妮不小心说漏了嘴,金丝雀奶糖应运而生,它是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意外,不同于韦斯莱笑话商店蝉联销售冠军的金丝雀饼干,金丝雀奶糖是独属于安妮的,也是我为他们在这个宇宙时空暗戳戳埋下的第一份甜。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安妮是被动型人格。她习惯缩在角落里,等待别人的打扰……被哈利他们砸晕,被秋拉着啃红薯,被秋央求补习功课……除了废弃教室里和哈利一起面对魔镜,那次是因为担心才主动上前搭讪,除此之外,她第一次主动去打扰别人,就是在礼堂遇见双胞胎的时候,她主动说了哈喽。 我也不强行说爱吧,起码那个时候,安妮对于乔治,是有好奇心的。好奇他在没有遇上自己,在没有失去弗雷德的时候,是怎样的人。 这份好奇驱使着她遛弯遛到操场,走神走到禁林边缘,补课爬上天文台,霍格沃兹那么大,她不自觉的奔赴能看到双胞胎的地方,保持着她认为安全的距离,默默观察。 乔治会把相同颜色的比比多味豆攒到一起吃,某人不会。 乔治不能长时间得专注在一件事上,某人可以。 乔治笑起来总是阳光灿烂,某人很少。 关注久了,又会在乔治身上发现某人的影子。 输球后耷拉下来的肩膀,闷闷不乐时的嗓音,还有始终如一的格兰芬多精神。 观察到这个地步,已经注定不是一个旁观者,安妮陷进去了,她自己不知道。 本来淡定到冷漠的一个人,因为在乔治面前鼻子上沾上点红薯而羞愧到无地自容。 信奉人贱自有天收的一个人,听到室友说两句乔治的不好,立马撸起袖子替天行道。 梳理到这个程度,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妮对乔治的好奇已经不知不觉变成好感,乔治与某人的边界在她心里日渐模糊。 回想第一次魁地奇比赛结束后,乔治问安妮是不是不习惯他落单的样子。 安妮否认了,因为事实恰恰相反。她的内心在那一刻闪过巨大恐慌,分不清自己对于蝴蝶效应的惧怕是怕弄巧成拙,还是怕乔治无法成为她的某人。 如果乔治要蜕变成为某人,必须要分毫不差得重头活过,如果这里的分毫不差包括弗雷德的死亡…… 安妮的内心开始焦躁不安,星象图堆叠成山的背后是她对这个问题的逃避。 因为在乎,才会患得患失。 要我说,从安妮为了整蛊乔治,硬生生把鲱鱼罐头的味道压制在口腔里,而乔治成功中套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是谁?我只是写故事的人。曾经他们相见恨晚,所以这一次,我安排他们早早遇上。 放心,我保证,这一次会是童话的结局。 ==================== # 温水煮密室 ==================== 第16章 在小木屋 ========================= 从前,有座阿莫尔山,山下有间小木屋,孤零零得,像一只废弃的集装箱。屋前竖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鲍勃的家。 后来,小木屋搬进一位女主人,小木牌上的字变成了鲍勃与艾尔莎的家。 没过多久,鲍勃带回一个将满周岁的婴孩--也就是我。屋前的小木牌挤不下更多的名字,他索性换了块大的,把“鲍勃、艾尔莎与安妮的家”写在正中。婴儿的杂物多,木屋变得拥挤起来,于是鲍勃在屋顶上又加盖了两层。 两年后,茱莉亚呱呱坠地,鲍勃拿着魔杖站在木牌前,有些犹豫:“会不会有点长?”艾尔莎左手牵着我,右手抱着茱莉亚,斜眼看他:“你想把我们谁赶出去吗?一个字都不能少。”鲍勃点点头,大手一挥,木牌上的字母重新排列组合成为「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的家」。 我六岁那年,艾尔莎挺着肚子站在木牌前,许久,才回头笑着对我说:“不然别改了,这个家里还会有一个鲍勃的。”这一年,我们在乍暖还寒的时候失去了鲍勃,又在炎炎夏日迎来了小鲍勃。 此后寒来暑往,木牌安静地立在光阴的角落里,因为魔法的保护光洁如新。 史蒂芬搬进来的那天,站在门口和艾尔莎磨耳朵:“以前在这等你的时候总被它吸引,现在能把我的名字也加上去吗?” 艾尔莎愣住,最终轻微得点了点头。 史蒂芬读懂了艾尔莎的迟疑,第二天,他去对角巷买了一支防水防尘的羽毛笔,用引线把自己的名字添到茱莉亚的旁边。小史蒂芬出生后,他又用相同的办法把小史蒂芬的名字也加了上去。 「大不列颠阿莫尔山脚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以及大小史蒂芬的家。」 这就是我家现在的地址,这个家和陋居差不多大小。当然啦,比那个恨不能随风摇摆的房子要规整很多。鲍勃是个强迫症,当初往上搭建的时候,对于横平竖直费过不少心力。史蒂芬搬进来后,在家门前用栅栏圈出一个五坪的小院落,移栽了两株蔷薇,蔷薇藤攀着栅栏往上蹿,很快就长得枝繁叶茂。早春的时候,藤蔓上冒出粉粉白白的花骨朵,风暖花舒,能在枝头闹个整夏。 今年暑假,我发现院落里多出一颗葡萄架,葡萄尚未成熟,青绿色的小珠子成串挂在藤上,光看一眼便口舌生津。 藤下蹲着一排奔儿头大脑袋的地精,这群窃食者被史蒂芬设下的禁锢咒困在原地,只能仰面对着果实垂涎欲滴。 同样不请自来的还有邻居家的小孩彼得,披着熹微晨光静悄悄出现在院子外,踮起脚,隔着栅栏把手里的野花递给从房间溜出来的茱莉亚。 穿着睡衣的小姑娘默默接过,在蔷薇花下羞红了脸颊。 而我,因为睡不着觉开窗透气,捕捉到这甜齁的一幕。不由联想到那个同样朝气蓬勃的少年,像是永远高昂着头颅的向日葵,沐浴在光明中,身上沾染的也全是太阳的气息。 令人愉悦欣慰的同时,心底忍不住氤氲出湿漉漉的艳羡。 茱莉亚与彼得说了几句悄悄话,偷偷溜回房,彼得目送她进屋后也转身离开,我独自靠着窗,向晨光摊开心底潮湿的一面,直到它如朝露蒸发殆尽才关窗下楼。 楼下厨房的炉灶上小火炖煮着蓝莓酱,一只锅铲在里头自动顺时针搅拌,果酱已经浓缩起胶,表面咕嘟咕嘟冒着大泡泡,翻腾得整个厨房都是蓝莓味的。 艾尔莎在灶台的另一头煎可丽饼,面粉浆下锅,“呲啦”一声,黄油煎出的焦香与蓝莓酱的酸甜在空气中融合出妙不可言的化学效应。 史蒂芬在餐桌边看预言家日报,小史蒂芬跨坐在他腿上盯着报纸上会动的照片,也不知被哪个动作逗乐,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傻笑出声。 茱莉亚跟在我身后下楼,眼睛困得睁不开,不是演技太好,就是与彼得分别后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史蒂芬见茱莉亚下来,收起向我道晨安时的笑意:“茱莉亚,你比较喜欢粉粉白白的花,还是黄黄紫紫的花?” 指向性太强,看来今早的观众不止我一个。 茱莉亚没吭声,走到我身边坐下,把身子隐在我身后,偷偷扯我的袖口。 我清了清嗓子,挺身而出:“我有没有和你们说过魔药课教授今天会来家里对我进行校外辅导?” “真的吗?让我想想,唔......我记得你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就郑重通知过,三天前告诉了我们具体的日期,然后昨天晚饭时还顺嘴提了一句。亲爱的,我想我还没健忘到这个地步。”说完,史蒂芬偏过脑袋,“茱莉亚?” “我喜欢粉粉白白的,满意吗?史蒂芬先生。”艾尔莎将可丽饼盛进史蒂芬面前的餐盘,又从蒸箱里端出鸡蛋羹,准备给小史蒂芬喂食,“现在,开饭。” 艾尔莎在饭桌上拥有绝对的权威,她一声令下,全家人闷头开动。 蓝莓可丽饼一如既往地美味可口,我蘸着希腊酸奶连吃三份,直到再撑不下,才心满意足的瘫在座位上揉肚皮。 “你们魔药课老师上午来家里?”饭后,艾尔莎用魔杖点了点水池边的碗筷,让它们自己洗自己,转身问我。 我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抹布擦桌子。 “霍格沃兹现在还做校外辅导?”艾尔莎在桌边坐下,担心得问。 第18章 大脑封闭术的事情不能说,我只有编瞎话:“是我太优秀,课堂上的知识已经满足不了我了。” 艾尔莎居然信了我的鬼扯,大概在父母眼中子女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她问:“现在的魔药课教授是谁?” “斯内普教授,你听说过他吗?” “当然,斯拉格霍恩教授的得意门生。” 像是一段精心安排开场白,斯内普踏着这句话的尾音幻影显行在院子外面,也许是夏天的缘故,他的黑发比在校期间更加油腻…… 家里没有书房,与教授单独待在卧室里有些奇怪,于是我们来到小花园。 “校长说你能预知未来,所以需要学习大脑封闭术,以防被危险的人利用。” 原来邓布利多校长是这么解释的,我想到我勉强及格的占卜课成绩,有些心虚。 斯内普秒懂我的心虚,戏谑得笑了声:“不管什么原因,我的任务就是教会你大脑封闭术。” 他抽出魔杖,在掌心轻敲:“那么,怀特,你知道大脑封闭术是什么吗?” 我立马变回那个在课堂上被老师抽答问题的学生,下意识站得笔直:“我猜,是让人撒谎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教授?” 我能查阅到的书籍中,关于大脑封闭术的描述都相当抽象,这个答案实属是半蒙半猜。 没想到斯内普教授竟然罕见得点了点头:“沾到点边,大脑封闭术可以封住与谎话相矛盾的感觉和记忆,让擅长摄神取念的人也看不出端倪。” 说完这些,他似乎觉得我应该懂了:“拿出你的魔杖。” 我从衣袍里抽出魔杖,迟疑着提醒:“我们假期不允许使用魔力,教授。” 斯内普没有说话,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 好吧,他应该会想办法替我遮掩魔力波动的,那么-- “我应该怎么做,教授?” “用你能想到的方式,抵抗我……摄神取念。” 猝不及防,我的视线被沉甸甸的黑色笼罩,零碎的画面在黑暗中走马观花,轮番闪现。 茱莉亚躺在摇篮里酣睡,我有些郁闷得伸出手指戳了戳她胖嘟嘟的肉脸蛋子……长大了些的茱莉亚约我一起给小鲍勃扮女装,我因为她长得太好看而答应了……史蒂芬初次登门造访,我理智上接纳了他,情感上觉得他笑得太大声像个变态…… 虽然有些羞耻,但这些都是积压在记忆角落里鲜少回忆的珍贵画面,我不禁看入了迷。 直到我回归现实,斯内普教授在对面满脸阴沉得看着我:“我想我们今天的课题不是朝花夕拾。” “对不起……” “最后那个男人是谁?” “史蒂芬,我现在的养父。” 斯内普点点头:“看来我还得费口舌告诉你一些显而易见的常识,抵抗我的时候记得静气宁神,排除所有杂念。” “现在继续,摄神取念。” 某人站在圣芒戈的盥洗室里冲我微笑……我熬制魔药的时候魔杖变成了一只橡皮狗……他出院的前一天晚上,把陋居的地址夹在感谢信里递给我,而我偷偷在出院小结里塞进了我家的地址…… 这一回斯内普挖掘出的是少女心事,我本该不好意思,但二十八岁主妇的脸皮已经修炼成铜墙铁壁,差点又沉浸其中。 斯内普的咆哮声适时如惊雷落下:“抵抗我!” 我下意识把这道声音推出脑海,于是声音连同画面一起消失,我再度回到小花园。 太阳高悬,花园里的地精被烤得头晕眼花耷拉着脑袋,我站在绿荫下也出了一身汗。 斯内普施了一个清凉咒,咒语以他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在葡萄架方寸之外受到阻碍停了下来。 我连忙解释:“是史蒂芬的屏蔽咒,他说葡萄要经过烈日灼烤才会香甜。” 他并不在意,说:“你刚刚做得不错,但我希望你能始终保持警惕,而不是等到我在你脑海中发号施令后才想起来该做什么……韦斯莱家的小子为什么少了一只耳朵?” 我的身体因为紧张而绷紧,努力排除杂念,切断情感共鸣:“您看错了,教授,那不是乔……韦斯莱,他们只是长得像。” “记忆中的你好像比现在大一点,地点是在圣芒戈?” 撒不出像样的谎作解,我只能沉默,沉默的同时,继续排除杂念,切断情感共鸣。 僵持片刻后,斯内普开口: “做得不错,起码回答的时候封闭了大脑……只不过临场应变的能力太差,幸好这不在我教导的范围内。我想,如果怀特小姐一开始没让我看到那些画面,现在也不用绞尽脑汁去编答案,还没编出来。” 之后我们又进行了几组练习,进展不大,不过斯内普教授也并没有指望我能立马掌握这门学问,他对我的表现不予置评,只在走之前给我布置了一项课后作业--在睡前清空头脑。 艾尔莎将他送到门口,递给他一大罐蓝莓果酱。 “家里随手做的一点小玩意。”她一边说,一边生猛得把果酱罐子往斯内普教授的斗篷里塞。 “……谢谢。”盛情难却,斯内普教授只好冷漠地道谢,冷漠地收下,冷漠地离开。 我站在艾尔莎身后目送他离去,心里有些沮丧。今天太紧张,忘了问在他眼里我离优秀还有多远的距离,想想今天糟糕的表现,我觉得下次上课我也问不出口。 吃过晚饭,我回了房间,刚进门就听到沙沙声,拉开窗帘,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头鹰正在外面挠我的窗户。 我打开窗,它立马飞到我的书桌上欢快得蹦跶,我取下系在他爪子上的信件打开,是秋的来信,第一行就在吐槽:你们家这个住址,是不是想绕晕我家北斗? “你叫北斗?真好听。”我摸了摸猫头鹰柔顺的羽毛,小家伙舒服得眯起眼,用喙子轻啄我的手指。 我从抽屉拿出崭新的信纸,在第一行认真回复: 不好意思啦,因为这里是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亚以及大小史蒂芬的家,所以一个字都不能少。 窗外,夜幕降临,被太阳烧烤了一天的地精禁锢咒解除,晕头转向得离开。可惜他们不长记性,明天还会成群结队得回来,企图吃到高高在上的葡萄。 所以,明天一定又会是个热闹的早晨,如果还能在前面加多一个形容词,我希望它是蓝莓味的。 第17章 在弗洛林冷饮店 =============================== 鲍勃把我挖出来的那片废墟,在对角巷,是怀特家留下的最后一间店铺。虽然被食死徒轰成了渣,但好赖是块不动产,鲍勃出钱出力一点点修葺重建,我也在这个过程中慢慢长大。 有天,他告诉我等他下班去装个玻璃橱窗和门,铺子就算修好了。我还很无所谓得表示天黑看不清楚,装东西不安全,让他周末再去。 当时,我们都没能意识到鲍勃的工作远比在黑夜里安装玻璃要危险,而他的人生也会先铺子一步竣工。 我一度认为这间铺子是一支插在对角巷的flag,差点埋葬我,又彻底埋葬了鲍勃对我许下的最后一个承诺。艾尔莎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任由它在对角巷的角落里结出蛛网,不再踏足,甚至不再途径。 直到前两年家里入不敷出,史蒂芬辞掉报社工作转行做生意。为表支持,我将两面漏风的铺子抵押给古灵阁换取本金。为了多贷点金额,史蒂芬给店铺安上了橱窗和门,让它更像一个有升值空间的店面,而不是衰败在岁月里的街角凉亭。 史蒂芬的生意很快走上正轨,于今年替我把店面赎了回来。我托彼得的父亲--威尔·伊万斯找了位靠谱的租客,听说是打算开间模型店。 签约地点就在店铺里,我带上史蒂芬为我把关,临出门,史蒂又带上了茱莉亚。 签字前,租客问:“这间铺子你们打算卖吗?我现在手头钱不够,想先租几年,等赚到钱再把它盘下来。” 我摇头:“不好意思,只租不卖,如果您因为这个不想租了我们也理解,反正还没签合同。” “随口问问,”租客笑了笑,低头签字,“你们的定价很公道,又是威尔介绍的,我放心。” 商谈完,我们离开店铺,茱莉娅雀跃得问:“正事办完,可以逛街了吧?” 史蒂芬很识趣:“我约了两个生意伙伴喝茶,你们小姑娘去玩吧。” 他递给我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冲我使眼色:“看上喜欢的就买,玩得开心点。” 我颠了颠钱袋,心想:有钱还怕没处花吗? 这一天,茱莉娅拉着我从街头逛到街尾,什么都没买。 她总是兴致勃勃得把东西拿起来看两眼,放下,再兴致勃勃得奔赴下一个摊位。 我问她:“衣服不好看吗?” 她摆摆手:“和我的眼睛颜色不搭。” “这个蝴蝶结发带呢?” “彼得送了我好几个,他亲手做的。” “杯子呢?前两天你还说你想换个杯子的。” 第19章 “我再看看。” 她回得不急不缓,我逐渐感到头大。昨天史蒂芬特地叮嘱过要把茱莉娅看上的东西全买回去。 “免得别人给三瓜两枣,就给忽悠走了。” 茱莉娅和彼得只拉过小手,老父亲心里已经拉响谨防私奔的一级警报。若今天空手而归,恐怕会更加坐立难安。 好在逛丽痕书店的时候,茱莉亚终于对几本书动了心,我本该如释重负,只是-- 《吉德罗·洛哈特精选集》…… “你确定?” “当然,平装版我也有啦,但这个上面的照片比平装版生动多了。” 我有些无语:“艾尔莎知道你在收集洛哈特的书吗?” “不知道……她说洛哈特先生是专骗花痴的小白脸,她才什么都不懂!”说到这,茱莉娅的愤然中透出些心虚,“你会帮我保密的吧?” “那你把平装版的借我带到学校去上课用。” 茱莉娅犹豫了一下,不情愿得答应了:“好吧,不过你要小心使用,别给我弄皱了。” “我每天都在上面施防水放火防皱术,行了吧?” 我带她来到邮寄处,挑了两只猫头鹰,考虑到书籍重量,又加了一只,填好地址付过钱,拜托店员明天寄送。 “就说是我的教科书,明天饭后来我房间拿,之后再被发现我可就不管了。” 小丫头小鸡啄米得答应了。 钱包肉眼可见得瘪下去,我数了数剩余的钱,问:“要不要去弗洛林冷饮店坐会儿?” 小鸡啄米得更欢了。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沙发座,我给自己点了杯西瓜冰沙,茱莉娅点了他们家与巧克力蛙的联名款:冻冻跳跳蛙。 据店员介绍,跳跳蛙是用白巧克力做的,藏在牛奶绵绵冰做成的雪山里。如果不能在雪山融化前把跳跳蛙吃掉,它们就会逃走。 冷饮上桌,茱莉娅埋头在茫茫雪山中翻找白色青蛙的身影。 “找到了!据说第一只会有好运,给你。” “谁说的?” “店员,她说每只里面都有运签,第一只基本上都是好运签。” 我将跳跳蛙对半掰开,找到藏身肚内的小纸条。 巧克力蛙是小男生感兴趣的卡片收集,跳跳蛙是小女生心仪的解运,这些奸商,未免太会了。 “写了什么?”茱莉亚问。 我正要打开,旁边的玻璃橱窗“咚咚”响了两声。偏过头,撞上秋闪耀的双眸隔着玻璃向我放电。 她风风火火得跑进来:“安妮,你也今天来买书吗?好巧。” 我把她介绍给茱莉亚,瞧见她手里提着用绳子捆扎的洛哈特书籍,问:“刚从书店过来?” “是啊,我们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她在我旁边坐下,拉过桌上的餐牌看了一眼,点了一个招牌香草甜筒。 “什么好戏?”茱莉娅停下翻蛙的手,好奇得问。 “马尔福一家和韦斯莱一家三天前在书店里打了一架。” “谁赢了?”茱莉娅兴冲冲得问,“我猜是韦斯莱,他们人多……等等,洛哈特三天前在书丽痕书店办了一场签售,原来媒体报道的他化解了一场干戈是指这个啊,不愧是他!” 想起在校长办公室看到的那张列着大事记的羊皮纸,我的心情低落下来。穿越前,我只知道这一年所有石化的人都在学期末康复。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的开端是本陈年日记,就在三天前,卢修斯把它塞进了金妮的书里,它不仅是开启密室的钥匙,还是神秘人的魂器。 过去再次徐徐铺陈开,我预知所有关窍,却得眼睁睁看着,因为邓布利多说,为免横生枝节,我们只能改变其中极少数的几个关键点。现在我能做的,只有学会大脑封闭。 我悄悄问秋:“你的大脑封闭术学得怎么样?” 秋的舌头沿着冰淇淋雪顶轻轻一卷,不动声色卷走半边顶:“挺好的呀,基本上一学就会。” 我叹了口气。 秋推平另外半边顶,问:“你不顺利吗?” 我点点头:“教授让我晚上练习清空大脑,但每次训练完,我……都会做梦。” 秋开始吭哧吭哧啃蛋筒:“斯内普教授的方法是不是有问题啊?哈利每次上完课也是噩梦连连。” 我有些尴尬:“不是,我是做那种梦……” 梦里多欢愉,醒来时就多落寞。 “哪种梦?”茱莉娅突然凑过来问。 “是我理解的那种气息交融的,贴身的--”秋接收到我的眼神警告,轻咳一声,“近身肉搏术,一定是斯内普教授给你姐的压力太大,搞得她想丢掉魔杖直接ko他。” 过了一会,秋又凑过来悄悄问我:“梦里某人有右耳朵吗?” 我瞪大眼睛:“疯了吧,有右耳朵的那位现在才十五岁。” 空气燥热起来,我把杯中融化得差不多的西瓜冰一口闷下:“茱莉亚,陪我去买点魔法胶带。” 秋眨眨眼,用纸巾擦去嘴角的蛋筒碎屑:“真是--” 后半句她故意没发出声: --真是好大嫂。 ……这个人好烦哦。 夏天的炎热尚未缓解,暑期已经达尾声。史蒂芬的葡萄最终也没有在藤蔓上待到成熟,一夜风雨便悉数落尽,乐坏困在下面的地精。 虽然没有葡萄,史蒂芬摘了好多蔷薇让我带去霍格沃兹,说是让宿舍有些家的气息。 于是,在霍格沃兹列车上,别人行李车上都绑着猫头鹰笼子,而我的,放了一篮子蔷薇花。 玛丽有些无语:“你好像火车上的卖花女。” 我挑出一枝颜色火红的递给她:“小姐,买一枝回去妆点床头吧,这上面有常开不败和安神静气的魔咒,一般人我不卖的。” “我也要我也要。”秋踩着座椅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一屁股坐下,朝我伸手。 我拿出一枝粉的一枝白的:“喜欢哪支?” 玛丽不乐意了:“为什么我不能选颜色?” 秋抽出粉色的蔷薇放在手中把玩:“因为玛丽和红色就是绝配啊。话说,玛丽你暑假在忙什么?连信都不回。” 玛丽突然变得烦躁起来:“被拖着参加各种无聊透顶的晚宴,别提了,你们暑假过得怎么样?” 秋:“我过得挺充实的,报名了一个烹饪班,对了!”她站上自己的座位,在行李里翻了翻,捧下来一个餐盒,里面装着三角造型的苹果派:“你们尝尝。” 苹果派味道不错,我打从心底里佩服秋,她在暑假需要练习控制魔力,学习大脑封闭术,居然还有多余的精力去上烹饪课,要知道光是大脑封闭术一门课就让我觉得疲于应付了。 说起来,我终于在回霍格沃兹的前一个星期学会了大脑封闭术,不过,这个学会的过程有点一言难尽…… 刚开始学大脑封闭术没几天,我问了斯内普教授一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我的成绩离优秀还差多少? 斯内普:“如果满分100,优秀90,你的期末成绩是88。” 我听完还挺沾沾自喜的,心里想着,也许学会大脑封闭术,我在他心里就是90分了。 然而,我发现我根本就学不会。斯内普教授换了好几种方式教学,态度也在冷漠,嘲讽,暴躁中反复横跳,当他试图切换到鼓励教学模式时,我感觉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绝望。 其实我也很绝望,除了占卜,我就没遇上过这么抽象的课程,什么都靠感觉去摸索。 就在我绝望到以为我这辈子都学不会大脑封闭术的时候,斯内普教授冷冷丢出一句话:你现在在我心里只有60分。 ??? 教授,你说清楚点,60分只是大脑封闭术对不对?我的魔药课还是有88分的对不对?这两个不一样,你不要混为一谈! 教授并不想讲清楚,大步流星得离开。我慌得一夜无梦,然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掌握了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他的表情一言难尽,我直到他离开也没勇气问出他说的60分到底是魔药课成绩还是大脑封闭术。 车厢传来敲门声,我回过神,看到弗雷德探头进来:“抱歉,你们看到罗恩或者哈利了吗?” 我摇头:“没有。” 他点点头:“了解,谢谢。”半晌,不进来,也不退出去。 我只好补充:“弗雷德。” 弗雷德赞许得吹了声口哨,消失在门口。走廊传来他和乔治的对话。 “没有,去那边看看吧。” “那边赫敏都问过了,他们该不会是没上车吧?” “公然逃学?” 短暂沉默过后,双胞胎异口同声:“那也太酷了吧……” 我和秋对视一眼,知道哈利和罗恩此刻正在天上飞着,也知道罗恩即将迎来他人生的第一封吼叫信。 快要到站,我去盥洗室换校服,从换下的衣服里摸出一坨僵硬的纸团,应该是盥洗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小心拆开,发现是茱莉亚在冷饮店给我的运签,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半蒙半猜连成句: 第20章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所期望的终将抵达。 果然是骗小女生的玩意。 我哂笑,却还是忍不住将纸条细细折叠,夹进笔记本里。 第18章 在禁林 ======================= 开学典礼大概是霍格沃兹最具黑色幽默的一场集会,万千星辉缀于穹顶,鹰狮蛇獾跃然四壁,全校的师生身着洗熨妥帖的巫师礼袍齐聚一堂,等待一只破旧褴褛的帽子发号施令。 当然,帽子不是普通的帽子,它有智慧,能思考,还年纪大。 分院的过程其实枯燥冗长,我一边心不在焉得听着,一边分出心神推敲大脑封闭的关窍。 大概是分院帽把谁分到了我们学院,周围响起掌声,我应和着拍了两下手,问秋:“你在封闭大脑的时候,是放松心神什么都不想,还是严防死守想着绝对不能被看穿?” 秋跟在人群里起哄,把掌心拍得通红,不明白我的意图:“你不是已经学会大脑封闭了吗?” “稀里糊涂就会了,我还想用语言描述出来。” 这样将来哈利学习的时候,我也能帮上忙。我不清楚邓布利多校长试图改变的几个关键节点中有没有小天狼星之死,如果有,学会大脑封闭对哈利来说至关重要。 “学霸的境界果然不是我等渣渣可以想象的。”秋眼角微抽,想了想,“看情况吧,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也可以在心里编一套假故事等别人来读。” 我震惊了,斯内普教授从没和我提过大脑封闭术还能这么玩。我下意识看向教师席,目光逡巡三圈,被洛哈特教授的大白牙晃瞎六次,还是没能找到斯内普教授的身影。 秋戳了戳我,我顺着她投向礼堂大门的目光看过去,捕捉到哈利和罗恩被斯内普教授提溜出礼堂的背影。 难怪不在位置上,原来是去老鹰捉小鸡了。 “金妮·韦斯莱。” 小金妮听到召唤,匆匆跑到放着分院帽的高脚凳前,坐上去的时候微微踉跄了一下,脸颊的两团红云缓缓晕染上鼻尖。 斯莱特林隐隐传出嗤笑,被双胞胎逮到一个算一个,狠狠瞪了回去。 “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长桌那头立马响起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的加入,小金妮松了口气,跳下椅子,一头扎进掌声与欢呼声中。 过不多时。 “卢娜·洛夫古德。” 卢娜走出人群,她的眼睛很大,微微突起,即使面无表情也像是作惊讶状,头发乱糟糟得扎成一团耷拉在脑后,啤酒瓶盖串成的耳饰随着走动叮当作响。 “拉文克劳。”分院帽毫不犹豫得喊出她的归属。 也许是因为她的奇怪装扮,迎接她的掌声稀稀拉拉,她并不介意,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末尾找了个空位入座。 我知道她即将因为性格怪异被人明里暗里得讽刺成疯丫头,好在若干年后,这个称号会因为她而变得酷起来。 开学典礼结束,我和秋、玛丽跟随人流回寝室。路上,玛丽压着声音告诉我们:“我听说,哈利和罗恩因为开了一辆麻瓜改造的车飞来学校要被开除了!” 秋与我对视一眼,摆摆手:“夸张了啊。” 玛丽嗤笑:“说得好像你是当事人一样。” 意识到自己反应太过笃定,秋眨眨眼,淡定得说:“没有啦,我只是觉得邓布利多那么喜欢哈利,不会开除他的,不信我们打赌。” 不愧是能随心所欲玩转大脑封闭术的女人,我在心里默默给她颁了座影后奖杯。 新的学期,好像没什么不同,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魔法史课,每当宾斯教授提到霍格沃兹四巨头的相关信息,我总能从昏昏欲睡中惊醒,恨不得把他的只言片语掰开揉碎了去解读,只为推测出更多关于斯莱特林蛇佬腔和拉文克劳皇冠的信息。 草药课,我一边带着耳机给曼德拉草疏苗,一边在心中温习把它们做成解除石化药剂的流程。 变形课,我会先观察分配到的蜘蛛有没有异常或是想要逃跑,再完成课堂任务,把它们变成纽扣。 以前上课,只想着毕业上班混吃等死。现在,好像每堂课都带着艰巨的任务。 尤其是魔药课,课堂上我既要熬制课堂上要求完成的药剂,还要提防斯内普教授随时随地的摄神取念。 坩埚爆沸,摄神取念。 称重到达最后0.001g的关键时刻,摄神取念。 晶体析出需要立马关火,摄神取念。 我的魔药课同桌盖伦切药材切到手,这位魔药课教师的第一动作不是上前止血,而是对我摄神取念!简直不讲师德。 我的大脑防御术就是个半调子,当然防不住他无孔不入的窥探,失手的时候总能听到他在我头顶冷蔑的轻哼,好像在说:怀特小姐,学会大脑封闭术的前提是要有个脑子,希望你能早日拥有这个前提,不要再浪费我的时间。 教授失望的冷哼已经足够令我肝颤,更不要提他给我的作业评分字迹越来越潦草,虽然依旧是雷打不动的e,但冷不丁看过去已经颇有几分a的神韵。 秋对我说:“我看你是压力太大,过两天我要搞个禁林烧烤派对,你也来玩吧。” 她还说:“没有什么烦心事是一顿烧烤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来两顿!” 我决定信她一回。 派对的地点就在上次我和她共啃红薯的地方,我被拉去布置场地,应秋的要求变出五套桌椅,忍不住在心底嘀咕:真的能来这么多人吗? 日影渐浅,陆陆续续有人从城堡那边结伴而来,有我的学长,有同级,还有学弟学妹……秋居然请来了大半个拉文克劳。五套桌椅显然不够用,等我气喘吁吁再变出十套,回过头发现人数又增加了不少:哈利三人组,双胞胎……我数人头的时候甚至看到三个斯莱特林和五个赫奇帕奇。 秋站在烤架边,伸出魔杖轻轻一挥:“熊熊火焰。” 架上腾起火焰,她夹起一扇排骨放到烧红的烤架上,一阵滋滋作响后,美妙的肉香飘逸开来。 没有明确的信号,烧烤派对好像就这样开始了。 四个身材魁梧的男同学围在烤架边负责烧烤,雪花纹理的肋排噼里啪啦往外溅肉汁,小土豆烘出金灿灿的脆壳,青椒和小番茄的外皮在热气中皱缩起来。 夏末的黄昏并不很热,风从禁林沙沙吹向城堡,隐隐沁出清凉。大家三五成群,或站或坐,边吃边聊,派对的发起人秋像只花蝴蝶在人群中翩然来回。 玛丽捏着喝空的罐装可乐气呼呼坐在我身边,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炮仗。我不露痕迹得把座位往旁边挪了挪,眼观鼻,鼻观心,盯着盘里的烤蘑菇。 “喂,你都不生气吗?”玛丽牌小爆竹终于炸了。 “嗯?”我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漫不经心得用叉子轻轻拨弄圆鼓鼓的蘑菇,让它们原地打转。 “秋的朋友那么多,我们巴巴坐在这里看她围着别人转,正常人都会感觉到别扭吧?”玛丽牌小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我抬起头,正想安慰两句,余光瞥见一抹红色飘了过来,想说的话噎在喉间。 “嗨,安妮。” “……嗨,乔治。” 乔治吹了声口哨,扭头抛给身后的弗雷德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转回来继续我们之间的对话:“你的蘑菇是在哪里拿的?” “什么?” “蘑菇,”他伸手指了指我盘里的蘑菇,重复,“哪里拿的?”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没印象了,自打双胞胎登场,我的脑内就在一直循环秋之前说过的话: 他在梦里有耳朵吗? 所以整个派对,我一直专心致志得做一件事:不要把视线放到乔治的耳朵上。 蘑菇怎么出现的,我真不记得了。更糟糕的是,现在乔治的右耳离我太近,导致我直接短路,端起手里的盘子就递了过去。 双胞胎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做,都呆住了。 我也呆住了:我在做什么? 可是盘子已经递出去,在胸前划个圈收回来更加奇怪,所以我只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稳住,我能圆回来,快想想如果是影后秋她会怎么做? 于是,我眨眨眼,淡定开口:“就剩一份了,我还没开吃,是干净的,要吗?” “这怎么好意思?”乔治搓了搓手。 果然被嫌弃了啊。 我勉强挤出点笑容,举着盘子的手缓缓收回,却发现自己收了个寂寞。 乔治把盘子移交给弗雷德,郑重得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我们会仔细品尝,不辜负你无私的款待。” 我整个人僵住,隐隐约约感觉到玛丽牌小爆竹在我身后憋成了核弹: “安妮·怀特!蘑菇是我给你拿的!” 哦,原来蘑菇是这么来的。 第19章 在天文塔 ========================= 隔日早餐的时候,玛丽与秋隔我而坐,她打定主意与秋冷战,可惜秋根本没有察觉,我想偷偷提醒,被玛丽的眼神飞刀劝退,老实扮演她分配给我的角色--人形屏障。 第21章 秋突然发声:“今天午夜都有空吧?我们去天文塔聚聚。” 这个时间很难不有空,可我明天下午还有两节魔药课要上,需要在睡前有足够的时间放空大脑。只是这个理由说出来秋肯定又要说我过度紧张了……我看向玛丽,她正在喝汤,恨不得把头埋进汤碗里,没有要搭话的打算。 只好自己开口:“那么晚去天文塔做什么?被费尔奇发现要关禁闭的。” 秋摆摆手:“放心,我会支开他的。” 她顿了顿,继续:“今晚我生日,就约了你们两个,一定要来哦。” 另一头的低气压因为这句话缓和起来,我暗暗松了口气,只不过-- “你的生日不是应该在秋天吗?十月份。” 秋:“或许,你听说过阴阳历吗?” “哦,所以今天是你的阴历生日。”我恍然,想起在占卜文献里看到过,中国传统历法分为阴历与阳历,分别对应月相变化和太阳运行。 没想到秋家移民这么多代,还沿用祖上的旧时历。 秋呛了口茶:“咳咳咳,那什么,晚上都能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小庆祝一下就好了。” 我当然不再有异议。秋的目光越过我,落到玛丽身上。 玛丽已经喝完汤,拿了份切片法棍干啃,片刻后,轻哼一声算作应答。 有些人的冷战还没来得及被发现就已经潦草谢幕。 当晚,等寝室里其他人都睡熟了,我拿着礼物前往天文台。 已过宵禁,夜幕四合,只有疏星与流云垂缀其上,漆黑狭长的走廊里,不时冒出的虫鸣鸟叫,夹杂在我嗑嗒在石板上的脚步声中,听得人心慌慌。 好在这条路我往返多次,闭着眼也能走下来,轻车熟路推开塔楼大门,看到玛丽和秋在天文塔的空地上铺了条厚实的毯子。两人背对着我坐在微光里,听到动静同时回头。 秋手里捧着一块杯子蛋糕,蛋糕上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烛影忽闪,映出两双水润透亮的眸子。在秋和玛丽的身后,是隐隐绰绰的迢迢星河。 画面太过美好,我不小心看痴了。 “快点过来,等你吹蜡烛呢。” 玛丽不耐烦得催促,像朦胧雨夜溅起的泥点子,将我惊回现实。我哑然失笑,走过去坐到毯子上,才发现秋的黑发烫成了复古的波浪卷,耳后别着一只枣红色赘珍珠缎面发卡,很称她的发色。她看了眼怀表,把杯子蛋糕往我眼皮底下一推:“快点快点,马上就到十二点了。” 我伸手接过蛋糕,玛丽不情愿得清了清嗓子: “祝你生日快乐……” 在她唱到第三句时,我终于踩准节拍加入: “祝秋·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秋虔诚闭眼,双手交握抵在下巴上默默许愿,睁开眼,吹灭蜡烛。四周随之陷入黑暗,过了片刻,我逐渐适应黑暗,借着莹莹星光也能把周围看出个大概。 秋将蜡烛抽出,从旁边的野餐篮里拿出一把小刀,把蛋糕切成三份分给我们。 我舔了舔蛋糕顶上的奶油,百香果浓郁的香气把奶味包裹在里面,酸甜鲜香。一口咬下去,里头还嵌着大颗的蓝莓果粒,增添风味的同时,稀释了杯子蛋糕常见的甜腻与干柴。砸吧着唇齿间的蓝莓留香,我突然有些想艾尔莎,想起她因为我的一句夸奖,卯足劲做了一个夏天的蓝莓可丽饼,我来者不拒得吃了一个夏天,居然也不觉得腻。 现在时针与分针都已然划过十二,她应该早就睡了。我有些后悔把行李收拾得没有遗漏,不然前两天的礼堂猫头鹰流星雨里,应该能看到属于我的一颗,以及附在“星星”包裹里的一封啰嗦长信。 我在蓝莓味蕾里浮想联翩的时候,玛丽问秋:“我在霍格沃兹没有吃过这种口味,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我晚上溜去厨房自己做的。” “怎么只做了一个,刚尝出味道就没了。” 秋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还想吃吗?” 我和玛丽同时点头。 秋从身侧的篮子里拿出一个保鲜盒:“其实还有五个。” 玛丽:”你居然私藏!” “我怕你们大晚上吃多了睡不着嘛。”秋又从竹篮里拿出三瓶黄油啤酒,“请你们喝酒赔罪?” 谁都没想到,玛丽居然是个一杯倒的量,上一秒还叫嚷着再来一瓶,下一秒就攥着啤酒瓶枕在秋的膝头睡着了,不哭闹不说梦话不打呼噜,缩成一团的样子格外乖巧。原来刺猬收起尖刺,会温顺得像只绵羊。 秋把毯子的一角翻过来搭在她身上,轻声开口:“其实今天不是我的阴历生日。” ? 难道我们大半夜不睡觉,是来过家家的吗? 秋仿佛看穿我的腹诽,补充道:“但今天确实是我生日,重生前的。” 说完,她又从竹篮里拿出一杯啤酒,“啪”得一声拉开扣环,泡沫喷涌溅得她满手都是,她毫不在乎,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 我一直很喜欢秋的眼睛,不算大,但总是忽闪忽闪的。此刻看来,这双眼睛依旧有光,只是被囚在的深深的眼眶里,像是留在潘多拉魔盒里的希望,混淆了积极与消极的边界。 心头泛起酸意,我借着喝酒的姿势偏开头。秋的声音还在耳边絮叨: “我重生前身体有些缺陷,出生后就一直待在无菌病房里,连父母探视都需要提前申请,还得穿隔离服,所以大部分时间我们都是视讯联络。我记得有一次,我快要过生日了,我妈和我视讯的时候说……说她咨询过医生了,我最近状态不错,等我生日那天,她会带生日蛋糕来病房给我庆生。她还说我不能多吃,所以准备买一个杯子蛋糕我们两个人分着吃。” 说到这,秋顿了顿,继续:“那段时间我都没见着我爸,我猜他放弃我了……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杯里的啤酒泡沫层层消散,气氛跟着澄黄色液体一起沉淀。 “所以那个杯子蛋糕好吃吗?”我故作轻松得想转换话题。 却转了个空。 长久的静默后,我开始不安,转过头去看秋。 正巧,秋也抬起头看向我,她笑着轻抚摸玛丽的头发,眼眸恢复了以往的生机,眨动的时候星辉灿烂:“嗯,好吃的!” 我突然明白秋是如何玩转大脑封闭术的了,她的练习一早始于上一世。 好想抱抱她。 我的行动快过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秋的声音紧贴我的耳廓钻进耳朵: “所以呀,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我现在身体健康,朋友成群,还吃嘛嘛香,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越说越兴奋,这种过度的亢奋让我有些难过,只有轻拍她的背脊安抚。 “未来,我也有信心可以改变的,你不用太担心……那个大脑封闭术,我记得你已经学会了对吧?退一万步讲,学不会又怎么了,它和魔药课有一毛钱关系吗?斯内普教授在魔药课上考核你的大脑封闭术本来就是他不分场合,你心虚什么?下次给我怼回去!” 我怔住,绕了这么大一圈,竟然是为了在安慰我吗? 只可惜,她成功安慰到我,我却没办法安慰回去,我为自己的嘴拙感到沮丧,松开手从她怀里退出来,把准备好的礼物塞进去:“这个……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原本以为你下个月才过生日的,时间仓促,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心意。” 秋吸了吸鼻子,咧开嘴笑了:“其实你们给我庆祝生日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我准备的礼物是一本我自己整理的食谱,选取的都是秋在礼堂长桌上吃得较多的菜肴,本来还打算请厨房的家养小精灵做一遍,我把关键步骤拍下来附在食谱后面的,没想到她突然宣布生日提前来不及做完。 秋拆开后很欣喜的样子,甚至点起蜡烛就着烛光当场翻阅起来,看样子是真心喜欢。 我长抒口气,整个人都松快起来,抬头看了眼夜空:“今晚的星星很亮。” 最亮的两颗就在我身边。 秋合起食谱,用她璀璨过星的双眸与星河对望:“是啊,很亮。” 那天晚上,我们在天文塔数了很多遍的星星。 第二天早餐,秋萎靡得靠在我肩膀上,顶着一张略带婴儿肥的脸哀叹:“年纪大了,熬个夜都缓不过来了。” 我沉默不语,握着滚烫的南瓜拿铁温暖手心。 更加萎靡的是玛丽,瘫在桌上面无血色,拿热鸡蛋滚着太阳穴,有气无力得开口:“声音轻点,我头疼。” 秋不客气得吐槽:“你不是一放假就被父母拉着参加各大宴会吗,怎么酒量这么差。” 玛丽闭上眼,把头埋进臂弯,许久才闷声回答:“我也不知道,喝别的酒不这样。” 从未见过玛丽这么脆弱的样子,我将手里的南瓜拿铁递给她,控制着音量把话题岔开:“秋,你昨晚是怎么支开费尔奇的?” 今早回寝的时候,我和秋困倦得脚步虚浮,还架着昏睡不醒的玛丽,弄出的动静可不小,光是盔甲都碰倒了三个,居然没有引来费尔奇。 第22章 秋不好意思得笑了笑,将脸埋进我的肩窝,用气音小声说:“我以魔力潜能探讨会的名义给他寄了一封信,他昨天晚上去参加那个了。” “真的有这个探讨会?”我感到有些神奇。 “当然没有,那其实是一张破釜酒吧的通宵畅饮卷。我找赫敏帮我施了个变幻术。” “她同意了?”我感到更加神奇。 “嘿嘿,我和她说是给朋友的一个惊喜……反正我支开费尔奇也不是要做什么捣乱的事情,还免费赠送他一张通宵畅饮卷。昨天破釜酒吧请了骑扫帚的大小罗宾去当驻唱嘉宾,那张卷又贵又难买,我托了我们班的斯塔克刷脸才帮我抢到的。” “骑扫帚的大小罗宾?” “一个说唱组合,最近可火了。” 玛丽突然嚎了一嗓子,把南瓜拿铁推还给我,换了个姿势继续瘫。 我拿起南瓜拿铁喝了一口:“没事,继续。” 饭后,玛丽和秋去上课。我今天只在下午有两节魔药课,担心睡过头,将就着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 玛丽和秋上午的课结束后,去礼堂用餐,顺便给我带了一个烟熏火腿三明治。玛丽回寝补觉,秋在公共休息室里写作业,我继续歪在沙发上打瞌睡,直到秋拍醒我,她约了赫敏下午去湖边野餐,顺路与我同行一段。 第二节 还没下课,走廊里安静又空荡,隔着老远就能听到黑魔法防御术教室里的吵闹声。 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洛哈特又把小精灵给放出来了。” 我有些讶异:“你们上课内容也是小精灵?” 秋嗤笑:“是啊,他大概是霍格沃兹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所有年级只用备一套课的老师了。” 我想起接下来一系列洛哈特丛书的鉴赏课:“大概也是唯一一个把批改作业当成读粉丝来信的教授。” 如果非要说我从这门课上学到了什么,那大概是《与女鬼决裂》的厚度最适合枕在桌上睡觉,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再叠加上《与巨怪同行》和《与母夜叉一起度假》,恰好能够挡住他闪亮的大门牙折射出来的光。 路过黑魔法防御术课的教室时,我透过门上玻璃往里瞟了一眼。 洛哈特就站在门边,手握着门把手想往外冲,被小精灵一把薅住头发往里拽。教室其他地方也乱成一锅粥,弗雷德和乔治站在门对面的角落里,旁观洛哈特与小精灵的拉锯战。弗雷德笑到发抖,乔治一脸无辜得盯着前方,眼眸透亮。 察觉到门框上的魔力痕迹,我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秋推了推我。 “啊,没什么……哈罗特想逃跑,但是门被魔法封住了。”说完,我忍不住笑了。 “乔治干的?” “应该是弗雷德。” “你连他们施的魔法也能分辨出来?!” 察觉到秋的眼神变得挑逗,我连忙赶在她前头说:“别多想,我和乔治现在是比牛奶还纯洁的同学关系。” 秋眨眨眼:“我什么都没想啊,是你想多了吧。” ……最好是。 第20章 在公共休息室 ============================= 魔药课,斯内普教授第三次从我身边经过之后,同桌盖伦终于忍不住悄声问我:“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一直盯着你看?” 我一边切水蛭,一边忍着一夜未睡的晕眩敷衍:“我觉得他是在盯你。” 盖伦控火的手吓得一抖,埚里的溶液瞬间爆沸,他相当有经验得抱头逃蹿,我认命得拿起魔杖收拾残局。 四处乱炸的液体被我清理一新,一滴已经飞溅出的漏网之鱼扑棱到我右手的手背上,手背瞬间肿成猪蹄,酸麻胀痛得连魔杖都要握不住。 斯内普教授慢悠悠踱步过来,我难受得厉害,满脑子都是快点治疗,下意识把肿起的手往斯内普眼皮子底下拱。 斯内普教授愣住,好一会才抽出魔杖在我手背上方轻轻一点。 肿消了,颜色还没褪。 红烧猪蹄缩水成卤煮凤爪。 “去找庞弗雷夫人,她那里有现成的解毒剂。” 斯内普教授的口吻有些幸灾乐祸,“现成”二字咬得格外重,言外之意是他知道会出状况,所以早有准备。 这么想的不止他一个。 我走出教室,拐了个弯,左手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解毒剂,一口饮下。 敬一如既往掉链子的盖伦。 饮毕,我艰难得将“卤煮凤爪”塞进口袋,准备回寝睡个回笼觉。碰巧在楼梯口遇到双胞胎,弗雷德的手里捧着一只火蜥蜴,两人正激烈的讨论着什么,见我路过,将我拦了下来。 “你觉得喂火蜥蜴吃费力拔的烟火这个点子有意思吗?” 要不是弗雷德眼里闪烁着无比认真的光芒,我会以为他是在反讽。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确定:“你认真的?” “我就说小女生不喜欢这个,听我的,让火蜥蜴和斑斑赛跑。”乔治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赛跑的话用纳威的蟾蜍就可以,我们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禁林搞来一只火蜥蜴?”弗雷德表示不服。 乔治:“因为火蜥蜴漂亮啊。” 弗雷德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安妮,你再认真想象一下这个画面,火蜥蜴,吃烟火,不好玩吗?” 我扶额,面对这两个半斤八两还各自不服的直男,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劝起。 不过-- 他们想讨好女生? “一般女生会比较喜欢收到巧克力之类的礼物,不过,也许你们想要取悦的女生比较特别……”我斟酌着用词,“会喜欢你们的创意。” 乔治想了想,问弗雷德:“金妮不算一般的女生吧?” 弗雷德斩钉截铁:“当然不算,她三岁就能编出特别有逻辑的瞎话,妈妈到现在还以为尿床的人是罗恩。” 乔治乐了:“我记得,我当时就觉得她--” --会是我们几个中最有出息的。 这段话,我听某人一字不差的说过,在魁地奇世界杯的决赛上,金妮所在的球队赢得比赛,她特意绕过观众席俯冲着陆,红发在风中飞扬,如彗星曳尾,震彻云霄的欢呼声一触即发。 我被鼎沸的人声吵醒,某人拿手帕轻轻擦去我嘴角的口水,低声在我耳边讲起这段陈年趣事,作出一字不差的批语。 忆及金妮在球场上的飒爽英姿,我开始有几分相信她会觉得火蜥蜴吞烟火是件有意思的事。 “不太安全吧……”最终,我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这倒是,”弗雷德想了想,和乔治说,“那就换成巧克力蛙赛跑,安妮刚刚也说了,女孩子比较喜欢巧克力。” 我觉得我刚刚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可以。”乔治想了想,“我们自己找个地方测试费力拔烟火,我对那个还蛮感兴趣的。” ……你们高兴就好。 我实在太困,解毒剂的药劲开始上头,甚至开始觉得此刻站在我面前的双胞胎只是一场幻觉。 晕晕乎乎和他们告别,晕晕乎乎回寝直奔向床,晕晕乎乎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过来,手已经完全好了。 窗外天色暗沉,饭点已过。克里斯汀、丽莎与朱莉的床幔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微弱的光透露出她们的存在。 我和她们无话可说,揉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公共休息室。正巧秋从外面回来,手里跨着早上带出去的野餐篮。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跑过去掀开盖在篮上的花布:“还有吃的吗?” 眼前一亮:半截法棍! 秋说:“光吃这个太干了。” 她看了眼篮子里七零八落的食材,问:“不嫌弃的话,给你加个汤?” 于是,我目瞪口呆得看着秋从篮子里拿出半罐午餐肉罐头,一盒番茄罐头,一个生土豆,用公共休息室的壁炉给我整出了一锅罗宋汤。 “食材有限,不太正宗。”秋有些不好意思得说。 我喝了口汤:“不会,味道很好。” 非常下法棍。 为了散味,秋打开公共休息室的窗子,夏末晚风带着丝丝秋意,徐徐吹进来。 温暖的汤一点点灌溉进饥肠辘辘的肠胃里,浑身都变得暖洋洋的。我拿最后一点法棍在碗底抹了一圈,丢进嘴里,顺便吮了吮指,好奇问秋:“你都不需要补觉吗?” 明明已经睡过一觉,但吃饱喝足后,我又开始犯困。 秋笑了笑:“想做的事情太多,觉得睡觉有些浪费时间。” 我打了个哈欠:“好吧,你好好享受生命,我呢,要继续浪费时间了。” 和秋相处久了就会发现,她像是上了发条的陀螺,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比如这周六,好不容易双休,她依旧起了个大早跑去看哈利的魁地奇训练。 玛丽就正常多了,一觉睡到十点,待在公共休息室赶下周一要交的作业。我陷在她旁边的沙发里,膝头摊开的是洛哈特教授的鸿篇巨制《与巨怪同行》。抛除偏见,过滤掉每隔两三句就会出现的镀金式自夸,这本书还挺好看的。 第23章 但光是做到第一点就很难,为此,我特意给这本书套上书封,遮住那张过于吸睛的笑脸。 “这也太像绑架了。”玛丽突然睨着眼来了一句。 我听言,将书翻转过来,封面上的洛哈特下半张脸被白色书封捂得严严实实,还对我拼命眨眼,确实有某种强烈的既视感。 我配合得把书举过头顶:“别过来,再过来我撕票了。” 玛丽嘟哝了一句“幼稚”,重新埋首作业,只是羽毛笔夹在指间转动好几圈,始终没有落笔。 我凑上前,发现她在写草药学论文,题目是浅谈打人柳的生活习性。 羊皮纸十四英寸的位置上被她标记了一颗小三角,可惜文章在十英寸的位置就开始字越写越大,撑到十二英寸的地方终于无以为继。 玛丽痛苦得挠了挠头,说:“我想不出新论点。” 我把手里的书递给她。 玛丽将信将疑的接过:“你该不会让我在这本书里找灵感吧?” 哗啦啦,书页翻动。玛丽难以置信得惊呼出声:“梅林,他居然给打人柳治过伤……这个草包有点料啊。” 我试图找补:“他好歹是个教授。” 玛丽撇了撇嘴,一边抄书一边说:“难道你心里不这么想?虚伪~” 正说着,秋从外面回来,神情凝重:“你们绝对想不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合理推测:“你被伍德当成奸细抓起来了?” 秋摇头,把在球场的所见所闻复述了一遍。 一句话概括就是德拉科骂赫敏泥巴种,罗恩想要报复回去,忘了魔杖不好使,被咒语反噬。 秋讲述完,有些后怕:“马尔福说完那三个字,现场气氛都凝固了。” 玛丽神色如常,平静得说:“这种想法在贵族圈其实很常见,尤其是那几个最古老的家族,他们岂止觉得麻瓜卑贱,普通纯血巫师在他们眼里也和蝼蚁没有区别,只是一般没人说出来,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秋有些不相信:“心照不宣?我看格兰芬多的几个男生差点扑上去撕了他。” 玛丽看她一眼:“你也说了,格兰芬多。” 玛丽的话或许听上去过于冷冰,但确实是句大实话,这件事若闹大,正义的一方未必能胜过掌握话语权的一方。 更何况,是正义方先动的手。 哎,冲动的格兰芬多。 我叹了口气:“幸好罗恩的魔杖坏了,不然这件事真不知道怎么收场才好。” 玛丽有些幸灾乐祸:“最好让他吐个三天涕虫。” 秋皱眉:“玛丽。” 玛丽不高兴了:“你向着他干嘛,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背地里给我取了什么绰号,嘴巴那么刻薄,活该吐鼻涕虫。” 我突然想起重生后我和她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去年的魁地奇比赛上,玛丽说了我句什么,秋也是这么制止她的,那时谁都没预料到我们即将成为朋友。 玛丽不爽得问:“安妮,你笑什么?” 我如实相告,忍不住调侃:“当初你对我的印象比罗恩要糟糕吧,现在呢,我们是不是朋友?” 玛丽被我噎住,说不出不是,也不愿说是,憋了半天,抱起桌上的作业跺脚跑开。 玛丽走后,我靠近秋,偷偷在四周立下闭耳塞听:“之前在邓布利多教授那看的那页纸,你还带在身边吗?” 秋摇头:“我交给邓布利多教授保管了。怎么了?” 日子一直无波无澜,要不是德拉科闹这一出,我都快要以为自己生活在一个轻松写意的校园里,斯内普对我的摄神取念也只是他吃饱了撑的课外辅导。完全忘记潜伏在这些表象下的危机四伏,而且今年的危机还是会四处爬行的那种。 我叹了口气,问“密室是不是快要被打开了?” 秋点头:“第一个受害者是洛丽丝夫人,在万圣节。” “trick or treat,”我苦笑,“有点讽刺。” 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古老巨兽即将从漫长的沉眠中苏醒,吐着信子蛰伏在黑暗中,一次次卷起腥风血雨,又悄然离开。我和秋知晓这一切,却只能隐没在人人自危的浪潮里冷眼旁观。 “这学期还是不要让玛丽落单比较好。”秋有些担心,“虽说被石化的名单上没有她,但多了我们这两个不确定因素,谁知道会不会带来什么蝴蝶效应。” 我点点头,犹豫着开口:“万圣那天,哈利出现在案发现场,又没有帮他摆脱嫌疑的人证。你说,如果这回我们帮他一把,让他少听些流言蜚语,会对未来产生什么影响吗?” “我觉得不会,密室开启是日记本里的里德尔操纵金妮完成的,我看不出舆论对这件事的影响。不过今年哈利最难的坎应该是他发现自己会说蛇老腔吧?”秋想了想,“这个不能改,它对未来至关重要。” 我点头:“所以我只敢在万圣节这种小事上动脑筋,让他多轻松两天也好。” 不知道是不是年龄差的关系,穿越回来以二十八岁的身份面对这些十岁出头的老友时,总想护着他们点。 大概秋也是这么想的,声音隐隐有几分激动:“我觉得从长计议一下,可行。” 我:“嗯!” 秋:“就这么办。” 我:“好!” 秋:“说定了?” 我:“说定了!” 大概半分钟后。 秋:“不然先去问问邓布利多教授?” 我:“好主意!” 第21章 在万圣节 ========================= 校长大人日理万机,经常不在校内,我们兴之所至得去找他,自然扑了个空。 我问秋:“你有别的联络方式吗?” 秋点头:“有。” 我以为答案会是双面镜,飞路网之类私人又靠谱的方式,结果相当出人意料。 “校长信箱?” “放心啦,校长大人每天都会抽时间看的,这个方法最快捷了。” 但愿如此。 燥阳日渐柔和,虫鸣的交响也一声比一声单薄。秋天来了,邓布利多的回信还没有,我和秋的等待也从焦灼变成麻木。 万圣前夕,玛丽挽着礼服裙摆从寝室款款而出,来到我们跟前转了一圈:“怎么样?” 我:“美丽。” 秋:“漂亮。” 玛丽翻了个白眼:“你们敢不敢再敷衍一点?” 她整理了一下发梢,问:“真的不去?” 我窝在沙发上:“抱歉啊,玛丽,我昨晚没睡好。” 秋拘谨得坐在我旁边:“我今天晚上吃坏肚子了。” 这是我们私下商量的结果:待在公共休息室里哪都不去,这样就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做出影响历史走向的事。 只是,还是不甘心,明明已经商量好对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遵循原有轨迹。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的我无比沮丧,秋初来乍到,更多的是紧张。 “那你们好好休息吧。对了,这个还你。”玛丽把一直拿在手上的东西递给我,“书签很精致,没想到你喜欢这种风格。” 是我之前借她写草药课论文参考用的《与巨怪同行》。 里面有书签? 我捏住书脊抖了抖,一片凤凰羽毛飘落膝头。色泽艳丽,纹路繁复,正中央是一行漂亮的花体字: “good luck.” 我的心跳慢一拍,看向秋。 秋疑惑得靠近,看清我手里的东西后,瞳仁瞬间清亮:“福克斯的羽毛!” 是邓布利多教授的回信。 我和秋对视一眼。 秋从座位上弹起,一阵风似得往寝室跑:“突然就没那么难受了,玛丽,你等等我,我换个衣服就出来和你一起去舞会。” “我也去……晚会上拿杯南瓜拿铁。”我从沙发上起身,不自在得咳了咳。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晚会上,玛丽压低从喉咙里发出怒吼:“说不来的是你们,说来的也是你们,在吧台装咸鱼还是你们。” “你见过穿礼服的咸鱼吗?”秋不服气,指了指别在发间的发卡:“我还戴了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呢。” 是秋生日那晚戴的枣红色珍珠发卡,听说还能取下来当点火器用。 作为套了件校服外袍就勇闯晚会的咸鱼本鱼,我心虚得握紧手里的杯子:“我只是下来拿杯南瓜热饮。” 玛丽愤然甩下一句:“懒得理你们。”牵着拉文克劳一位小男生的手滑到舞池中央旋转跳跃,留我和秋面面相觑。 “我们怎么就没想起来哈利今年没参加舞会呢?”秋叹了口气。 我也跟着叹气:“这个真不是我想不起来,我穿越前在学校就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我甚至没穿过晚礼服。四强争霸那年艾尔莎给我做过一套来着,被处在叛逆期的我悄悄扔在家里的床底吃灰。 秋冥思苦想:“我记得他明明参加了啊,难道今晚霍格沃兹有好几个晚会?” “嗨,秋。嗨,安妮。” 双胞胎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吓了我一跳,温热的南瓜饮呛进鼻腔。 第24章 “咳~咳~咳~” “没事吧?”乔治略带歉意得看向我。 “没事,咳咳咳咳咳咳……” 弗雷德扫了眼会场:“没有幽灵的万圣晚会总觉得差点什么,像是巧克力派缺少了巧克力。” 乔治摆摆手:“谁让今天是尼克的忌辰呢。他的忌辰宴会一定很有意思,不知道上哪能搞到一张入场券。” 秋眼睛亮了:“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开生日派对吗?” 一切终于得以按照计划实施。我和秋兵分两路,秋去“偶遇”波特三人组带他们兜个圈子,我趁机前往三楼的案发现场。 我当然不会头铁到去和蛇怪大眼瞪小眼,只是闭眼守在楼下,等秋给我一个信号,摸上案发现场,给秋返一个信号,让秋带三人组绕回来。 我们不敢做过多的改变,商量来商量去,最后定下来由我先出现在案发现场,打时间差,也充当人证。 等待的时间总是被拖得格外漫长,尤其当你闭眼站在案发现场,目不视物,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尤其敏感。阴凉的风轻抚我脖颈上的汗毛,旁边女厕的水龙头滴答滴答,我知道有只猫就僵在不远处,静下心来,甚至能听到它并不存在的呼吸声。 “安妮,你不是回宿舍了吗?”终于,秋的声音刺穿这份静谧,直达我耳畔,“天呐,是洛丽丝夫人!它死了吗?” 我睁开眼,看到洛丽丝夫人僵直的身躯挂在支架上,地上有一滩水渍,倒映出它空洞无神的双瞳。 藏在斗篷里紧握魔杖的手悄悄松开,我深吸口气,回过头,看见秋一路向我奔跑而来,哈利面色惨白跟在她身后,再后面是两脸困惑的赫敏和罗恩。 我等他们距离足够近了,开口讲出我的台词:“我不知道,我也是刚来……你看,墙上还有一行字,挺古怪的,我想我们应该去找教授。” 此时,万圣节晚会结束,学生陆续回寝,楼梯口开始有喧哗声,秋背对哈利三人组织了一下情绪,带上惊恐面具跑到楼梯口,对上来的人喊:“不好啦!洛丽丝夫人出事啦!” 打头阵的同学一脸错愕,秋管不了那么多,劈头盖脸的继续:“同学,帮忙喊一下教授吧。” 那个同学撇眼看到墙上的字,更加错愕。 秋的视线微微上挑,逐一扫过站在他身后的人:“霍得,去喊邓布利多教授……还有费尔奇先生。” 那个叫霍得的同学应声往楼下挤,打头阵的同学这才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得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万圣节恶作剧吗?” 回寝的队伍被堵在楼梯间,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询问,窸窸窣窣声此起彼伏,几个来回,完成了信息传递。 一时间,四下静得可怕。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马尔福突然从人群里钻出来,高声惊呼,说完转向我,恶狠狠得补充,“还有你,泥巴贩子。” 我在心里翻了个标准的玛丽式白眼,面露讶异:“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马尔福同学,那麻烦你给大家伙讲讲吧。” 马尔福面色铁青,半晌,干巴巴得回答:“不知道。” 很快,邓布利多率领一众教授赶了过来,还有费尔奇,他率先扑上前,抱着僵硬的洛丽丝夫人哭天抢地,又很快将矛头指向哈利。 “先生,我比哈利先到这的,那时候洛丽丝夫人已经这样了。”我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老实讲,我很不习惯像现在这样,万众瞩目,活像一只箭靶。 “跟我来。”邓布利多冲我,秋,哈利三人组还有费尔奇说。 洛哈特教授主动提议去他的办公室,邓布利多教授欣然采纳。 在办公室,教授先是端详了洛丽丝夫人许久,宣布她没有死,只是被石化,又依次听取我们在案发现场的所见所闻。 我和秋早已对好口供,我的版本是我不舒服准备回寝室休息,半路听到动静,走过去发现了被石化的猫,没看到作案人。 秋的版本是她不放心我独自回寝室,于是追出来,没遇上我反而碰到哈利,于是几人结伴往寝室的方向找,半路听到动静,走过去发现了我,还有被石化的猫,没看到作案人。 三人组的版本是他们从尼克的晚宴出来,碰到秋,于是几个人结伴往寝室的方向找我,半路听到动静,走过去发现了我,还有被石化的猫,没看到作案人。 谈话期间当然少不了洛哈特教授的插科打诨,以及斯内普教授的恶意刁难。 尤其是后者,尤其是对我。 我寥寥数句的陈述,几乎每个词组的间隙,都穿插着一道来自斯内普教授的摄神取念。 我看似一边回忆一边慢条斯理的发言,实则是疲于应付斯内普教授不得已放慢语速。 梅林保佑,我防守得还算不错,他最后甩给我的那个阴鸷眼神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洛哈特办公室出来,晚风拂面,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心头一阵精神拷问后的疲乏。 玛丽在不远处等我们,走廊灯光昏暗,依稀能看到她身上还穿着晚会上的那身平口礼服,束起的长发略显松垮,墨绿色的缎面发带耷拉在肩头轻轻晃动。 见我们出来,她跺了跺脚,快步迎上。等她走近了,我发现她的睫毛晕得一塌糊涂,手里还拿着一杯热饮。 她把杯子递给我,问:“没事吧?” 我摇摇头:“只是作为目击者回答些问题。” 话出口略显暗哑,我打开热饮喝了一口润嗓,温热的南瓜拿铁顺着冰冷干燥的食道涓流而下,整个胸膛都被烘得暖洋洋的。确认自己已经跨出斯内普教授的攻击范围,我长舒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谢谢。”我握着手里的杯子,感动到说不出别的话。 玛丽瞪了我身后的哈利三人组一眼,对我和秋说:“你们以后离他们远点,扫把星,和他们待一起总没好事。” 罗恩反唇相讥:“这次是秋来找的我们,我还想说她是……” 被赫敏打断:“罗恩,秋是我的朋友,不许你这么说她。” 罗恩满脸不服气,不过看在赫敏的面子上没再开口。 玛丽得意洋洋,还想再说,被秋推着后肩往寝室的方向走:“好啦好啦,你也少说两句,走走走,回去睡觉。” 哈利始终脸色惨白得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发现自己会说蛇语,听的到别人听不见的声音,总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的,好在罗恩和赫敏一直站在他左右。 我最后看了眼他们,握紧手中的南瓜拿铁,转身快步追上秋和玛丽。 真好,我也拥有属于自己的三人组了。 第22章 在禁林2.0 ========================== 明月高悬,万籁俱寂,一场大迁徙正俨然有序得进行着。 我紧了紧身上的斗篷,跟在七手八足的小生物后头踏入禁林。 --荧光闪烁。 迁徙的队伍因为光线惊扰四下逃窜,黑色浪潮窸窸窣窣扩散至密林深处。我借着杖尖光亮打量周围环境: 毒伞菌冒出森森绿光,臭泡头花不断分泌出粘液蚕食树叶,食蝇草一动不动蛰伏在树根处,一有风吹草动镰刀般的根茎就破土而出疯狂收割……老实讲,我还是习惯看到它们风干后待在玻璃瓶里岁月静好的样子。可惜有些东西学生储物柜的玻璃瓶里没有,我只好亲自来取。 埋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果然,它们是不会出现在禁林外_围的。 还要再往里吗? 我看向月光也无力窥探的密林深处,有些迟疑。我并不擅长攻击类的魔咒,贸然入内似乎有些冒险。 “嘿!” 一道黑影凭空闪现。 我惊得哆嗦出一道咒语,往后疾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熟悉又爽朗的声音打破我的紧张,是弗雷德半蹲在树上,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那么-- 我将视线回转。 果然-- 原本倒挂在树干上的乔治,因为我条件反射甩出的漂浮咒,正徐徐升空。 四目相交的瞬间,他还颇有闲情得朝我单手比了个“耶”。世界骤然倾倒,仿佛我才是那个站反了方向的人。 这个瞬间稍纵即逝,我很快回过神,道了声歉,把人放下来。 弗雷德待在一旁笑够了,才跟着一跃而下:“乔治,你刚刚好像一只气球。” 乔治落地的时候不太稳当,朝着我的方向迈了两步才站定。他没有理会同胞兄弟的揶揄,兴奋得对我说:“原来中漂浮咒是这种感觉!整个人轻盈得像一片羽毛,解咒瞬间的失重感也好刺激,比在扫帚上向下俯冲还爽。” 弗雷德听言眼睛一亮,跃跃欲试想获得一次扮演气球的机会。 我有些后怕:“万一我刚刚情急之下甩出的是攻击型咒语……” “我打招呼的时候也没想到禁林里最有攻击性的物种会是学妹。”乔治调侃。 所以不要在禁林里用倒挂金钟这种惊吓值满分的出场方式突然冒出来打招啦! 第25章 我为自己辩解:“我可没有用攻击性魔咒。” 弗雷德说:“你用的是无杖无声咒,我和乔治毕业也学不会这么高深的术法,这对我们造成了心灵打击。” 说完,他捂住胸口,做出一个相当浮夸的痛苦模样。 乔治默契得在旁边给他配双簧:“不亚于攻击魔咒。” 我有些心虚:“其实我也只会用这么一个。” 在圣芒戈实习的时候,病房里兵荒马乱,药剂总是被打翻。日复一日,逼出了我首个无声无杖的漂浮咒。此后经年,我把这种咒语练成了类似膝跳反射的存在,但凡风吹草动,管它三七二十一先飘起来再说。 “安妮小姐的禁林之旅可还顺心?”大概是看到我眼神里的警惕,弗雷德加了一句,“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玩够了,我们可以一起回城堡。” 我:“我是来找东西的……” 要无功而返吗? 弗雷德秒懂:“找什么?我们帮你。” 我更加纠结:“不好吧,应该在禁林深处,太危险了。” 乔治一脸无所谓:“先说说是什么吧。” 我想了想,尝试描述:“呃……三角形的,黑夜里会发出银光。” 听完自己讲的话,我自己都无力吐槽,这么抽象的形容他们能想到才是有鬼。 万万没想到,乔治和弗雷德异口同声得说:“那个啊,跟我们来。” 我:“等等--” 见前面两个背影没有半分等等的意思,我只好握紧手中魔杖跟了上去。 “你说的那个东西确实在禁林深处,我和弗雷德见过好几次,每次都像是凭空出现。我们猜是小动物不知道从哪里囤过来的果子,一直想尝尝什么味道,但是怕有毒不敢吃,你知道是什么吗?”乔治等了一阵,没等到我的回话,回头见我持杖胸前警惕得张望四周,乐了,“别怕,至少今晚,禁林里面很安全。” “刚刚放生火蜥蜴的时候,小家伙抱着我的胳膊不肯松开,非要我们带它往禁林深处走。”弗雷德一边说,一边狠狠一脚踩进水里,“可见现在禁林里面比外面安全。” 水花像点燃的费力拔烟火四处飞溅,乔治放慢脚步,与前方蹚水蹚得不亦乐乎的小学鸡保持距离,补充,“别说火蜥蜴,马人这几天都见得少,可能是城堡里来了什么厉害的外来物种。上次这么安静,还是因为海格带了只龙过来。” “快过来。” 弗雷德一早等在树下,等我们靠近了,拨开遮挡在上面的落叶。 一颗颗拳头大小的三角锥成行列状整整齐齐窝在树下的坑洼里,散发悠悠银光。 我就地捡了根树枝,将三角锥一一扒拉进准备好的纸袋里,突然想起乔治之前的问话。 “这些东西可食用,不过我的建议最好是不要。”我直起身,晃了晃手里沉甸甸的纸袋,“这些不是果子,是独角兽的粪便。” 如果告诉别人他们一直肖想舔一口的东西是粑粑,正常人一定会产生生理性的厌恶吧。但我发誓,我说完后双胞胎的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 “不愧是圣洁之灵,连粪便都这么纯净,没有一点异味。” “独角兽的粪便可以食用吗?” “早就听说独角兽浑身都是宝了,它的粪便可以干什么?美容养颜?” “所以安妮,你收集独角兽的粪便想干嘛?” 粪便粪便粪便…… 无缝衔接的左右环绕立体声吵得我头疼。 “闭嘴。”我无奈恳求,想起那个劝人不要吃耳屎的反向警告。 与双胞胎分别,我回到寝室,爬上床,拉下床帐,给帐内的小天地叠加八道闭耳塞听,从床底下拿出一盆在草药课上顺出来的曼德拉草,又从斗篷口袋里拿出纸袋,给自己施了八道闭耳塞听后,我深呼口气,把曼德拉草从盆里拔了出来。离开泥土的瞬间,曼德拉草开始拼命扭动,魔咒阻隔了婴儿的夺命啼哭,只看见一张干瘪的“嘴”无声开合。我费力得单手提着婴儿头,把袋子里的东西尽数喂进那个姑且可称为是嘴的地方。 独角兽的粪便有催熟曼德拉草的功效,这是距今十年后纳威上课时的无意发现。 把解药握在自己手里,是我身为圣芒戈的护士兼药剂师多年来的职业习惯。所以我打算私存一份,如果一切按历史轨迹照本宣科,我是不会使用的,只是放在身边图个安心。 喂完,我把曼德拉草摁回土里,忍不住笑了。刚刚在禁林,弗雷德以为我没发现他偷偷捡了一颗独角兽粪便。 那么,双胞胎现在在干什么呢? 第23章 在魁地奇训练场 =============================== 第二天早上没课,我窝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里看《与女鬼决裂》,手边放着秋今早新鲜炒制的桂花糖炒栗子。 满满一盆堆成小山状摆在壁炉边的小茶几上,见者有份,很快被睡过头赶着去教室的同学在山尖上抓出一个凹陷。 我拎起一颗拦腰轻掐,浑圆的栗壳裂开,露出澄黄饱满的果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桂花的霸道香甜包裹着坚果的温香软糯,是独属于秋的滋味。 窗外是难得的雨后晴霁,隐隐绰绰能听到操场上的玩闹声,我走到窗台边,发现又是格兰芬多的魁地奇球队在训练。他们这学期训练之勤奋,秋甚至怀疑麦格教授偷偷找邓布利多办了张训练场的使用年卡。 哪怕是混迹在人流中,双胞胎的缩影也格外突出。他们腾转闪挪,紧跟在一只游走球后头,始终保持着恒定的距离,寸步不落。盯久了,让人有种他们会这么一直飞下去的错觉。俯冲急升,虽有起伏,永不落地。 我忍不住想起乔治昨晚倒挂在半空中比耶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夜空里永不蒙尘的星。不由得伸出食指,在窗玻璃上划刻两人的运动轨迹,指尖逐渐偏离,直到与其中一道身影重叠。 他追逐着鬼飞球,而我,追逐着我认为的那个他。 也许不是他……距离太远,我看不出来。 我想了想,带上书,装了一把糖炒栗子到口袋里,下楼前往魁地奇训练场。 到达训练场后,我有些后悔。阳光太晃眼,仰望的观察角度还不如俯视。但来都来了,我索性在看台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入座。 双胞胎开始练习击球,球棒狠狠击在球上,一举击碎它游走的灵魂,逼迫它老老实实在二人之间两点一线。我仰头看了一会,被阳光晃得低下头,默默翻开手里的《与女鬼决裂》。 “嗨~” 劲风呼啸,我下意识往后仰,一道黑影擦着我的发丝飞速划过。 我眨眨眼,目送被击远的游走球,以及随游走球远去的弗雷德:“……嗨。” 乔治迎面追过来,将球扣进怀里。他与弗雷德击了个掌,冲我挥挥手,与弗雷德一起返回训练场。 目送二人返场后,我把目光移回书本,久久没有翻页。 中场休息的时候,队友都累趴了,双胞胎还在上蹿下跳。弗雷德蹲在安吉丽娜身边,拿刚刚抓到的蝴蝶逗她,伍德站在哈利旁边和他耳语,乔治一边和看台上的小男生聊着天,一边好奇得摆弄小家伙脖子上挂着的形状奇怪的盒子。 我把膝头的书放到一旁,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冷掉的板栗。冷栗子口感偏硬,味道冷冽沉淀下来,别有一番风味。 乔治突然抬头看我,和弗雷德低语几句,一同向我走来。 “嗨~”二人同时向我打招呼。 “……嗨。”我回应。 “昨天,”弗雷德冲我眨眨眼,“你看到了吧。” “……嗯?”我有点蒙。 “你猜是什么味道的?”弗雷德笑着问。 “我不想知道。”反应过来是指他们在禁林捡独角兽粪便一事,我秒速作答。 乔治同时开口:“昨天我觉得是松茸味的,现在回想好像也有点--”。 “栗子味。” 双胞胎异口同声说完,哈哈笑着骑上扫帚,飞向高空。我看着二人讨打的背影,一时没忍住,把手里的栗子尽数扔了过去。 乔治的扫帚尾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回旋,轻松接住朝他倾撒而去的栗子:“哇,我好像有当找球手的潜质。” 弗雷德兴高采烈得绕着他飞了一圈,说:“走,找哈利比两把去。” 两个少年相互追逐着,飞出我能区分的极限距离。 我低下头,嘴角不自觉上扬,极为罕见得在心里骂了句脏: 吃屎啦你们。 那以后,我待在公共休息室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看眼窗外。十有八九,格兰芬多球队都在训练场上,而双胞胎出现的几率,是十之八九里的百分之百。 如果是阴雨天,我就趴在拉文克劳的高塔上俯瞰他们的英姿,想象他们是穿梭在厚重云层间的海鸥,猜测哪只是弗雷德,哪只是乔治。如果天晴,我会抱着书去训练场看台,双胞胎有时只是骑在扫帚上隔空与我打个招呼,有时会在中途休息的时候过来和我聊两句。 第26章 因为独角兽粪便事件,聊天的时候他们恨不得化身十万个为什么。一开始也许只是单纯想考考我,后来发现考不倒,于是改为虚心求教,问题又深又专,简直把我当成了一本行走的禁林百科词典。 我当然不是,但好在某人是。在他枕边多年,听了不少睡前故事,用来回答他十三岁时的困惑还算游刃有余。 双胞胎第一次瞥见我随身带的是什么书时,对我的书品嗤之以鼻。后来聊起禁林话题,我故意引用书里的字句,差点惊掉双胞胎的下巴。 “他还懂这些!?”弗雷德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挠了挠后脑勺,不确定得问乔治,“也许我们应该给他教授应有的尊重?” 乔治默然半晌,缓缓摇头:“我不信。” 我不想给洛哈特洗白,换了个角度提议:“你们可以把书和人分开。” 弗雷德不认可:“书里的内容都是他的亲身经历,怎么分开?” 乔治坚定着他的不信:“没准他瞎编的呢。” 我尽可能委婉得修饰真相:“洛哈特教授笔触挺优美的,内容……多查些资料也能构思出来。” 弗雷德似乎被说服,小声嘟囔:“我要是他,就把自己查阅的资料都背下来。” 我想起在圣芒戈看到的洛哈特,幸灾乐祸得笑了:“他会的。” 现在簇拥他的读者们将以同样的热情去追逐新的潮流,他会像一只卡带的录音机,被遗忘在圣芒戈的高墙内,终其一生,颠三倒四地重复着别人的故事。 我想这就是命运对他盗取别人人生的审判,即永远的失去自我。 在双胞胎连续一个礼拜每回在训练场见到我都会特意绕过来与我聊两句之后,我想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新朋友和你分享东西的时候应该是不能拒绝的吧? 当弗雷德丢给我一颗奶糖的时候,我心里是这么想的。 --如果是金丝雀奶糖,大不了就是五分钟不说话嘛。 在把奶糖吃掉的时候,我心里是这么建设的。 虽然早有准备,当暖流从头顶直达脚心,紧随其后的晕眩与失重还是让我惊呼出声:“啾!” 果然…… 我淡定得看向弗雷德,想用眼神告诉他我早就料到。 只是-- 弗雷德人呢?乔治人呢?周围怎么全是形状奇怪的墙? 一双巨手从天而降将我捧起,清澈如水的明眸倒映出金丝雀的缩影。一不小心,我闯进了乔治的眼睛里。 时隔多年,我再次雀立于乔治的感情线上,和多年前一样茫然不知所措,下意识想蜷缩脚趾,又努力克制着,怕新生出的爪钩伤到他。 时隔多年,乔治首次看到我炸毛的样子,和多年后一样将脸凑近打量,浅淡的笑意一点点攀上眼尾。 好像苹果咬了一圈又回到最初的那一口,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下。 我凝视着那双带着浅淡笑意的湖蓝色眼眸,耳边依稀传来圣芒戈盥洗室的轰隆声响,鼻间泛起消毒水的味道。 “金丝雀奶糖升级版,用我们这学期在变形课上新学的魔咒改良的,感觉怎么样?” 弗雷德的声音如惊雷贯耳,周遭种种幻象被炸得粉碎。 乔治和他一起开怀而笑。 在两个“小太阳”的照耀下,我的心情反而无比阴郁,低头狠狠啄了一口乔治的指腹,把脑袋埋进翅膀。 感谢双胞胎的三分钟定律,我很快得以重新做人,弗雷德满怀期待得注视我,一开始我满头雾水,直到乔治与他露出相同神情,我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在求表扬。 只是刚刚的体验对我来说并不愉快,现在情绪还低落着,想不出什么好话来,半晌才干巴巴挤出一句:“挺厉害的。” 我一直很佩服他们能把课堂知识活学活用到这个地步,只不过-- “你们留着慢慢玩就好,别给金妮吃了,她大概率不会觉得有趣。”想起上次两兄弟打算拿火蜥蜴去哄金妮的惊世之举,我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 弗雷德耸肩:“我们已经放弃了。” 乔治皱眉:“上次我们买了很多巧克力送给她,把零花钱都花光了,她也没能打起精神。安吉丽娜说自卑和怯懦是青春期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她自己就能调整好。” 是的,只要日记本被毁,金妮立马就能调整好。 这句话我只可以在心里想想,气氛一时变得沉默起来。 弗雷德咳了一声,问我:“想飞吗?” 乔治眼睛亮了:“说起来,还从没见过你骑在扫帚上的样子。” 我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转到了这里,立马拒绝:“我飞不好。” 和在禁林里我想让他们等等结果他们走得飞快一样,这次他们也没有搭理我,兴冲冲跑回魁地奇的队伍借来一把扫帚。 二人飞在空中,乔治单手把持着自己的扫帚,另一只手提着借来的扫帚:“没事的,有我们在,我保证你不会摔下去。” 我笑了笑,把摊开在膝头的书页虚合上,坐在原处不动。 半晌后,两兄弟撇撇嘴,没再坚持,把扫帚还了回去。 看着他们无声离去的背影,我想,是我扫兴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大概,就是我说不的时候,某人总是顺着我的。 我在比较,挺没意思的。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过训练场。 第24章 在洛哈特办公室 =============================== “我听哈利说你最近沉迷魁地奇?” 霍格沃兹礼堂的餐桌上,秋一边拿刀划拉战斧牛排,一边发问。 玛丽伸出的手顿在半空,一脸不可置信:“谁?” 我阅读完刚刚收到的猫头鹰来信,眨了眨眼,意识到秋质问的对象是我:”我只是恰巧旁观了几天他们训练。” “旁观就说明感兴趣嘛,正好明天有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一起去看吧?”秋嘴里塞满大块的牛排,口齿不清的说。 玛丽皱了皱眉:“嘴里东西吞下去再说话,讲真的,秋,对于早餐来说你是不是吃得太重口了点。” 秋正专注于伸长手臂从长桌另一头捞过黑椒汁淋到自己餐盘里的牛排上,做完这些后,她扭头问玛丽:“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玛丽放弃得扭过脸,看到我拿在手中的信,随口问:“谁给你写的?” “史蒂芬,”我将信纸折叠,放到一旁:“提醒我注意安全,宵禁后不要到处闲逛。” “你都二年级了,现在才交代这些入学需知是不是稍微晚了点。”玛丽有些无语。 我耸耸肩:“不知道,他以前不管这些的,可能因为茱莉娅早恋,所以想在我这里防患于未然吧。” 秋意有所指得说:“那他多虑了。” 玛丽随即附和:“是多虑了。” 我觉得她俩的多虑不是一层意思。 嘻嘻哈哈几句之后,秋想起先前进行到一半的话题:“所以,比赛,去吗?” 我摇摇头:“你们去吧。” 秋有些担忧:“安妮,你最近怎么了?感觉总是心事重重的。” “有吗?” 下意识的反驳被玛丽一语道破:“怎么没有,你最近都不看洛哈特的那些破书了。” 秋用力点头:“还有,你前段时间总是不见人影,现在呢,总是窝在休息室沙发里拿着笔记本涂涂改改。” 玛丽帮腔:“我上次瞟过一眼,她在默写草药名,界门科属种一应俱全,按首字母先后顺序排序。” 秋问:“你……还好吧?是斯内普教授还在针对你吗?” “他没有在针对我……” -但我真的一点也不好。 -我发现我对乔治的感情好像不纯洁了。 -我最近做梦,他与某人的影像总是重叠拼贴到一块,我有点慌。 -我在梦里快要分不清他们了。 这些话在我心底翻涌数次,最终也没有宣之于口。受不住秋的眼神投射,我扔下一句“先去上课”逃离礼堂。 上午第一节 是黑魔法防御术课,我习惯性坐在第一排“灯下黑”的角落,只是今天流年不利,洛哈特一进教室就踏碎了这道约定俗成的无形屏障。 “怀特小姐,早上好。” -哔哔哔。 脑中警报拉响,我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我看完你的信了,特别喜欢你对我眼睛的描写,虽然我最满意的部位是我的头发,浅金色又有光泽,以前还要更长一点的,可惜在与吸血鬼搏斗的时候烧焦了,我不得不剪掉一截……啊,那是非常惊险的一段打斗,我在《会魔法的我》有提到……扯远了,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我能理解你对我的迷恋,但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应该把重心放到学习上。” 洛哈特的话一如既往,像是一篇冗长的演讲稿,开头点题,围绕着自己无限跑偏,再用最后一句作结。虽然他的中心思想是中间那段,但想要高效交流听个头尾即可。 第27章 他这段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达至教室的最后一排。我当然不指望这位患有大头症的教授会想到维护一个青春期少女的自尊心,好在我已经过了自尊心脆弱到需要别人维护的年纪。 原本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等我的回应,我用后脑勺都能看到克里斯汀得意的嘴脸,那封子虚乌有的信想必是出自她的手笔。 “教授,其实我是你的书迷,想要一个专属签名,不好意思当面找您索要,所以写了这封信,可能表达的不好让您误会了。” 要签名这个方法还是我穿越前从圣芒戈的老护士那学来的,哄他回病房时用过很多遍,万试万灵,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洛哈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别人找他要签名。 “这样啊,当然,我很乐意满足我读者们的要求,不过,下课再来找我好吗?我不想占用大家上课的时间。” “好的,教授。”我想象自己还待在圣芒戈,洛哈特是我负责的病人,身后的目光是闻声从各自病房出来看热闹的病人家属。 职业素养总是能无限拉宽我忍耐的阈值。 今天上课的内容是《与雪人同行的一年》精彩片段赏析,洛哈特讲到兴头上,拉起前排的男同学饰演书里患鼻伤风的喜马拉雅山雪人,陪他场景重现。 随着讲台上的闹剧愈演愈烈,我背后不断扫射的探照灯终于调转方向。灯下黑的角落重归平静。 我拖腮,目光随大流落在讲台上,想不明白克里斯汀怎么这么快就从我给她的阴影里走出来了。她带给我的,可是花了我很长时间的。 做戏要做全套,尤其是面对一个带记忆功能的洛哈特的时候。所以课后,我硬着头皮走上讲台,他拿出一只无比华丽的孔雀毛笔对我说: “这支笔是专门为粉丝签名准备的,好看吗?” “呃……教授,您能签在我写给你的信上吗?我觉得这样更有意义。” 回收被捏造的黑历史,毁尸灭迹,嗯,非常有意义。 洛哈特当然没有意见。于是,我跟着他来到办公室,看他在成堆的信件里翻找半天,捏出一个皱巴巴的粉红色信封,信封的封口处还用大红色发光羽毛笔画了一颗桃心,在拆信时被残忍剖开。 洛哈特端坐在书桌前,将里面的信纸展开,郑重在信末尾处落笔,写字念一字: “感谢你的喜欢,好好学习,希望你能成为和我一样优秀的人。” 当然,末尾还附上了他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 我在他写寄语的间隙里,快速扫了眼信件正文。如此露骨的描写,也只有洛哈特这种觉得全人类都爱他的人才会理所当然把它当成来自崇拜者不带情欲的赞扬吧。要不是我已经为人妻近十年,不再是怀春的少女,只怕早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幸好是他,难以想象如果是乔治收到这封信…… 等等,为什么是乔治? 我敛起思绪,接过洛哈特递过来的信,假装拜读他的回复,将信从头至尾快速扫了一遍,压抑自己浑身立起的鸡皮疙瘩问:“教授,这上面没有署名,您怎么知道是我写的?” 洛哈特冲我眨眨眼:“安妮,下次想要匿名,不要让室友送信,克里斯汀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不服气,马上想出另一种可能性:“也有可能信是克里斯汀写的,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找我当借口。” 洛哈特:“是有这种可能性,不过,克里斯汀家也有这种花吗?” 我愣住,洛哈特将信封抖了抖,抖落出一片殷红花瓣,花瓣边缘略微有些泛黄卷缩。 是史蒂芬给我的蔷薇,它被史蒂芬施了魔法,有静气凝神的功效。我把它摆在床头柜上,发现入眠果然比之前容易很多。 “可惜它不像你在信里写的那样永不干枯。” 它是,如果它待在花枝上。 “不过,这很好解决的,一个保鲜咒就能办到。”话还没说完,洛哈特迫不及待得掏出魔杖,在空中猛烈挥动。 “花瓣重塑。” 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水褪色, “啊,虽然有点小偏差,不过,现在不用担心它再枯萎下去了,不是吗?” …… “我能拿回去做纪念吗?” “当然。” 我双手虚握,把花瓣环在手心,闷头往寝室走。 “嗨~”双声道在头顶响起。 “……嗨。”我抬起头。 “怎么了?”乔治问。 我自以为掩饰的很好,谁知心里的沮丧一个照面就被拆穿,索性自暴自弃得摊开手:“洛哈特弄坏了我的花。” 声音前所未有的委屈,我自己听了都起鸡皮疙瘩,连忙闭嘴,掩饰性得抬高手臂,把手凑到他们眼皮底下。 弗雷德看了眼:“emmm,应该是救不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我知道。” 想将手放下,却被乔治一把握住。 哔哔哔。 警报声再度响起。 乔治微微躬身,小心打量缩在我手心脆弱得好像只需一个深呼吸就能吹散架的花瓣,问:“介意让我试试吗?当然,没法起死回生,但我可以试着改造一下,让它好保存一些。” 这确实是个头疼的问题,以它现在稍微碰触就能裂开的状态,显然经受不住任何魔力,我一时想不到什么可以长久保存的方法。 思索片刻,我双手微倾,让干花瓣轻轻落到乔治手心:“拜托你了。” 想了想,又补充:“谢谢。” “那么,”乔治犹豫了一下,问:“除了这件事,其他还有需要帮忙吗?” 我摇摇头,今天这场闹剧在花瓣出现之前,我都是想算了的。但现在,我是真的有点好奇这封信是谁的主意,由谁执笔,有谁知情。 为了得到答案,我回到寝室守株待兔,内心打了无数遍腹稿之后,终于等到克里斯汀姗姗来迟。 没等我按稿发言,她理直气壮得先开口: “是我做的。” “不过你最好不要动我。” “德拉科说,你那个便宜老爸最近和圣芒戈有笔单子要签,马尔福家可是圣芒戈的董事,如果你不想全家喝西北风的话,最好老实点。” ……稿子废了。 我想了想,问:“朱莉和丽莎知情吗?” 克里斯汀把手往胸前一环,牛气烘烘得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拿出魔杖,克里斯汀立马变了脸色。 色厉内荏的小鬼头,明明怕的要死,还要硬着头皮挑衅,也不知道马尔福是怎么给她下套的。 我突然失去再问下去的心思,浪费时间且不知真假,得到答案的方式有很多种,三人组选择复方汤剂,而我,也有我的方法。 第25章 在图书馆 ========================= 第二天是周六,我在寝室里待到其他三人起床,当着她们的面给柜子上锁,又从口袋里掏出三支药剂瓶,一字码开摆在床头的花篮前。 细密的气泡像是逆着洋流摆尾的小鱼群,在玻璃瓶内“呲呲”作响。 克里斯汀和丽莎的脸瞬间惨白,下意识往脸上摸,朱莉紧抿双唇,没有说话。 目的达到,我心满意足得离开寝室去礼堂吃早饭,礼堂施过魔法的天花板乌云密布,沉得快要坠到我脑袋上。 秋和玛丽已经吃得差不多,正准备去观看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我从口袋掏出两瓶药剂递给二人:“把这个喝了。” 玛丽注意到瓶里活跃的小气泡,拔开瓶塞闻了闻:“这是什么?” 想起克里斯汀三人宛若便秘的神情,我笑了:“健力汤剂,我的独家秘方,换季的时候喝一支可以预防感冒。” 玛丽皱眉:“这个味道很奇洛教授。” 秋不信邪:“能有多难喝,一口闷吧。” 二人碰了碰杯,以同归于尽的表情一口闷下。 效果立竿见影,玛丽的额头渗出汗珠,像是吃了整根的魔鬼辣,她拼命吸溜着空气,话说得断断续续:“梅林,你、你这是师承庞弗雷夫人吗?我,我……” 秋大着舌头替她说完:“我下次……宁愿感冒……也不要喝这玩意!” “有这么夸张吗?” “不、不说了,”玛丽拿起手边的柠檬汁一饮而尽,看了眼时间:“魁地奇要开始了,我们得早点去抢个好位置。” 秋匆忙起身,行动间又问了一句:“安妮,你真的不去?” 我点头,目送她们离开,视线收回的时候,不经意划过格兰芬多长桌。 人不在,大概是提前去赛场热身了。 饭后,我逆着人流去了图书馆,阴沉的天色压得图书馆里的灯光也暗淡下来,陈旧的书卷气弥散在潮湿的空气里,图书馆几乎没人,平斯夫人悠闲得倚着问询台打盹。 我在高耸的书架间穿梭,挑挑选选,再把选出来的书一股脑抱到阅览室的桌上。 第28章 埋首于堆叠成山的资料中,可以带给我一种安全感和仪式感。像是造访一座古老又神秘的宫殿,手握线头拾级而上,线的另一端隐没在宫殿的最深处,我的目标就是找到它。翻开书扉是我叩响入内的大门,记录笔记是我怕迷路沿途打的卡。书一本接一本翻阅,线头也在我手中绕成线团。线团越滚越大,直到夹着另一端线头的书页被我翻开。图穷匕见,整座宫殿在我面前解构,化作筛粉轰然倒塌,我在纷纷扬扬的尘雾中得见青天。 我伸了个懒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望向窗外,不对,应该是得见黄昏。 窗外的世界似乎刚刚被疾风骤雨扫荡过,路边的小树东倒西歪,低洼蓄满积水。图书馆的隔音咒太过严密,过滤了魁地奇赛场上的掌声雷动,也隔绝了大自然里的雨声雷鸣。 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得专注在一件事上,我所收获的除了书本上的知识,还有久违的平静。 将书摆放回原位后,我和平斯夫人道了声晚安,往寝室的方向走。 “嗨~” 招呼声从背后传来,是一如既往的双声道。 原本平静的内心滚奏起小军鼓行进曲,我踩着鼓点回身:“……嗨。” 双胞胎并肩向我走来,眉宇间是压不住的喜悦,弗雷德率先开口:“安妮,你今天没去看比赛。” 我心虚得握紧笔记本:“哦,我有点事……” 我在编造一件值得缺席魁地奇比赛的事上卡了壳,幸好弗雷德并不在意:“我们赢了,虽然过程有点惊险,但是--” 双胞胎异口同声: “我们赢了!” 他们这份默契每次都能让我觉得新奇,我笑了笑,向他们贺喜。 “谢谢。” 再次异口同声后,乔治的声音从立体环绕轨道里分离出来:“昨天的那个花瓣我已经改造好了,赛场上没看到你,所以给了秋,拜托她转交给你的。” “谢谢。”我明白过来弗雷德知道我缺席比赛的原因。 乔治神秘得笑笑:“这句谢谢,你可以先保留到拆礼物的时候。” 他勾住弗雷德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改造的时候用到一些从麻瓜那里汲取的灵感,希望没有毁掉那片花瓣在你心里的意义。” 来自麻瓜的灵感啊,我早有领教。 韦斯莱笑话商店装了各种防盗魔咒,有一回我和某人都忘记带钥匙,某人只找我借了一根发卡,在锁眼里转动几圈,门锁居然自己就开了,没有触动任何警报。 “安妮!” 我正开着小差,被弗雷德的叫喊吓得一哆嗦。 弗雷德笑了笑:“你好久不来看我们训练了,明天来训练场玩玩呗。” 四只清澈的眼眸齐刷刷看向我。 …… “好。” 回公共休息室的时候,玛丽和秋正斜靠在沙发上聊天,见我进来,秋拍了拍身边沙发的空座。 我走过去坐下,在沙发周围巡视一圈,没发现礼物的踪迹。 “安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秋问。 昨日餐桌边的话题再次上演,这回我更加心虚:“没有吧,秋,其实乔……” 玛丽不满得打断:“还说没有,今天看球的时候我们都听罗伯斯特说了。” 哪位? “有病吧?居然冒充你给洛哈特写情书。” 我暗自松了口气,原来在说这件事。 玛丽还在愤愤不平:“传到现在估计整个拉文克劳都知道了,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 “怀特。” 我侧过头,发现朱莉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过来。她双手交握僵在身前,略带不安得问:“能来一下寝室吗?我有话想和你说……克里斯汀她们不在。” 玛丽立马坐直,上下打量朱莉,眼神警惕。 我起身,轻拍玛丽的肩膀为她顺毛:“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玛丽顺势拽住我的袖子,语气有些焦急: “可是--” 秋也伸过一只手来,接棒顺毛:“安心啦,玛丽。以安妮的实力,一个打俩都没问题。” 玛丽撇撇嘴:“我怕她们来阴的嘛。” 秋笑了,提醒她:“去年期末,安妮帮我们突击黑魔法防御术,你还记得你偷袭她的后果吗?” 玛丽显然没忘,她松开手,倚回沙发靠背,甚至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 朱莉被她们毫不避讳的谈话弄得有些尴尬,领头往寝室方向走,我徐徐跟在后面。 进寝室后,我看了一眼床头柜,三支健力汤剂依旧稳健得守卫在花篮前。 “她们不敢碰的。”朱莉轻声说。 我点点头,直奔主题:“你想谈什么?” “其实……我是想找你说清楚,给洛哈特教授写情书这件事是马尔福的主意。洛丽丝夫人被石化那天,你的立场让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找到克里斯汀,说你……你爸爸和圣芒戈有生意来往,而他爸爸是圣芒戈的董事,你不敢报复回来。”朱莉顿了顿,偷偷抬眼看我,“牵扯到老师那里,我觉得有些过分了,也劝过她们,但她们不听……那之后我就没参与了,真的!” 我听着朱莉的长篇大论,忍不住走神到乔治改造好的花瓣。也许是用小盒子装的,秋把它放在口袋里。 见我没反应,朱莉变得急切起来: “请你相信我,我下学期就要转学去德姆斯特朗,没必要牵扯进你们的恩怨里。” 朱莉的话只是参考,我不准备相信她们任何一个人的片面之词,为此我在图书馆做了一天的功课,当然不会因为朱莉慷慨激昂的一番说辞就放弃。但她把情绪推到这个地步,我不给反应,好像会很尴尬的样子。 所以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听到了,迈开脚步往寝室外走。 “所以,你相信我吗?我们现在达成和解了吗?”朱莉在我身后追问。 又是一个我给不出答案的问题。 我穿越的时间点有些尴尬,她们对我的霸凌还停留在开胃菜阶段就被反向祛痘药剂遏制,进展到如今也只弄出个不痛不痒的情书。可是,穿越前她们带给我的阴影,确实密不透风得笼罩了我整个学生生涯。面对这个时空的小打小闹,我说不出不和解。可是带着上个时空的记忆,我又讲不出和解的话。 权衡再三,我开口:“我会查清楚的。” 重新返回公共休息室,玛丽探头往我身后张望:“朱莉呢?朱莉呢?” 我跟她一起回望空荡荡的身后:“应该还在寝室里。” 玛丽有些失望:“她不需要去找庞弗雷夫人吗?” “纯聊天,没动手。”我哭笑不得,“我在你眼里那么暴力的吗?” 玛丽不以为然:“那是她们欠揍,刚刚她找你摊牌吗?我看这件事就是你寝室里那三个臭丫头干的。” 我耸耸肩:“她说她没参与。” 玛丽问:“你信了?” “基本上,”我说,“我会弄清楚的。” 秋在一旁开口:“安妮,她们之前不是消停了一段时间吗?怎么现在又开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他们抓住了?” 我摇摇头:“没有。” 德拉科把大人的世界想得太理想化。史蒂芬能把生意做进圣芒戈,甚至把我安排进去实习,是有门路的。据我所知,他喝趴过董事会的半数成员,签下的合同与小史蒂芬等身。利益的关系网一旦建立只会越来越纠葛,先不谈卢修斯会单凭儿子看人不爽而拒谈生意的可能性,即使他愿意这么做,也仅能代表董事会里的一张反对票。 如果卢修斯可以做到只手遮天,且无脑听自己宝贝儿子的话,哈利波特早就被开除。 马尔福从来就没有抓住我的什么把柄,秋倒是有一个。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假装不经意得提起,“我刚刚在路上遇到了乔治……” “哦!对,今天的魁地奇真是太精彩了!波特被游走球砸中胳膊之后,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金色飞贼,就在马尔福的耳朵边上,斯莱特林队长气炸了。” “呃,其实……我是想问乔治……” “当然不是乔治的原因,双胞胎防守得挺好的,那个游走球有问题,好像被人动过手脚,在哈利屁股后面穷追不舍。” “我是想问乔治是不是托你转交一个包裹给我?” 公共休息室安静下来,短暂的沉默过后,玛丽和秋笑出声。 “你终于承认了?”秋朝我挤了挤眼,“刚刚你进寝室的时候,我和玛丽还在猜你什么时候忍不住摊牌。” 玛丽有些不满:“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瞒得这么紧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吗?” 我连忙澄清:“没有勾搭,只是帮忙。” 顺便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玛丽托腮:“这么说,还是克里斯汀促成的这件事?” “乔治只是好心帮忙。” “得了,”玛丽像是听了个笑话,“只听说过双胞胎恶作剧的功夫一绝,什么时候听说过他们好心帮忙?” 第29章 我放弃解释,抱着躺平任嘲的心态问:“所以他把花瓣改造成什么样了?可以给我看了吗?” 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工做的小纸盒递给我。 果然在口袋里! 我接过,打开。一块不规则的红色琥珀闯入眼帘,在它透明的身体里封印着一个流动的世界。 赤红的花蕾与背景几乎融为一体,像一颗太阳撑起琥珀的天,枯黄的叶碎铺在底端,散落成一片金黄大地。琥珀温润的光泽像风,吹落天上的花,卷起地上的叶。被星星点点的落红与飞叶包裹在中间的,正是我的那片花瓣。 一时间,我分不清哪一端是凋零,哪一端是盛放。 我想起第一年结婚纪念日,某人忙活大半天在后院种下一排向日葵。 我不理解他的心血来潮:“怎么想起来种这个?花开花谢,看着怪伤感的。” 他说:“安妮,花开花谢是自然规律,别伤感,我们还有春华秋实。” 后来,我们每年都能吃到新鲜烤制的葵瓜籽。 我的男人,总是能启发我看世界的新角度。 第26章 在魁地奇训练场2.0 ================================== 我握着乔治送给我的琥珀想了一个晚上,决定如约去看格兰芬多的训练,和秋一起。 倒不是不想带玛丽,只不过按照惯例周末是玛丽补作业的时间,她昨天已经浪费了一天,今天肯定抽不出时间为我壮胆。 到训练场的时候,伍德正带着队员们在低空热身。哈利因为手受伤没有参加这次训练,他那个脖子上总挂着奇怪盒子的小跟班也没来,观众席显得走着冷清。 我眯着眼在队伍中搜寻出我认为的乔治,问秋:“第二排飞在外圈的那个……是乔治吗?” 秋正在埋头啃泡芙,迟了一刻作答,刚要开口就被我打断:“等等,好像是内圈……还是外圈?就内圈吧。” 秋由着我纠结,直到吃完整颗泡芙,舔掉嘴角沾上的奶油:“不改了?” 我悻悻然:“不改了。” 其实,感觉还是外圈的那个更像一点…… 秋竖起食指:“真相只有一个,飞在外圈的是乔治。” “不是吧?” “就是这样。”秋笃定得回答。 “不是吧……”我犹自挣扎。 隔着这么远,秋也有可能认错啊。 “就是这样。”秋再次强调完,扬声喊了一嗓子,“乔治!” 双子同时偏过头,飞在外圈的人朝我们挥了挥手。 好吧。 我记起和秋还不是朋友时,偷听到她对双胞胎打球风格的总结:“你之前说过弗雷德球风比较猛,乔治比较灵活?” “我说过吗?”秋茫然了一瞬,很快恢复,“他们的打法确实是这样啦,不过现在只是简单热身阶段,没有施展勇猛与灵活的空间。” 我虚心求教:“那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区分呢?” 秋再次竖起她“真相只有一个”的食指:“乔治在热身的时候永远飞在外圈。” 我沉默片刻:“你对他们可真了解。” “那当然,”秋洋洋自得,“分析对手我可是专业的。” “对手?” 秋的脸垮了下来:“安妮,你不会忘了你是个拉文克劳吧?” “当然没有。”我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所以你是在刺探军情?可是你也没去参加拉文克劳的球员选拔啊。” 秋露出懊恼神色:“我的魔力不稳定,控制不好扫帚。” 我想起邓布利多教授给她安排的假期特训:“弗立维教授的课没有帮助吗?” 秋点点头:“有用的,课还在上。我觉得我现在的控制能力已经超过纳威了。不过魁地奇毕竟是高空运动,保险起见我准备下学期再报名院内选拔。你呢?攻克大脑封闭术了吗?” 她这话问得我一愣,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过大脑封闭术的事。难以想象大概一个月前,我还在为斯内普教授无孔不入的随堂测验焦虑不已,即使是做梦都在防御他的摄神取念。现在,压在我心头让我这颗心七上八下的,已经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件事。 “嗨~” 我的“七上八下”不知何时飞向我身边,难得的单声道问候吓了我一跳,弗雷德紧随其后的拥抱更是直接把我给抱傻了,尽管他只是蜻蜓点水得将手虚环在我背后,轻触即释。但我还是在他以相同的热情拥抱完秋后才回过神:“嗨……” 我从斗篷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纸袋,递给乔治:“我很喜欢你改造的琥珀,谢谢。是用禁林里那颗血松的树脂做的吧?” “没错。”乔治眼里闪过一丝光,“我就知道你能看出来。” “要是让斯普劳特教授知道的话,她会不高兴的。” 我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才意识到有点煞风景。 好在双胞胎并不在意,他们着陆后,腿依然跨在扫帚两边。弗雷德朝我递给乔治的纸袋探手,被乔治面带微笑一巴掌拍开:“那得劳驾斯普劳特教授先等等,我们在费尔奇那还欠着三次禁闭……这里面是什么?还是热乎乎的。” 弗雷德听言,伸直脖子往袋子里张望。 我抿了抿唇:“是桂花栗子,上次你们说味道不错,我就拜托秋再做了些。” 本来应该亲手做才有诚意,只是我炸厨房的天赋太高,为了让回礼顺利送出,只好麻烦秋代劳。我在上面施加了保鲜咒和保温咒保证栗子刚出炉的口感,四舍五入也算是有参与……吧? 胸口有些发闷,好像有人在戳着我的肺管提醒我:嘴笨,手也不巧,完全是乔治的反义词。 乔治从扫帚上下来,接过纸袋,避开弗雷德虎视眈眈的目光,小心翼翼将纸袋松开一个口,拿出一颗栗子,迅速将纸袋口团紧。 秋突然发问:“弗雷德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咔蹦一声脆响,乔治心满意足剥开冒着热气的栗子放进嘴里:“他和我打赌输了,今天要闭嘴一天。” 伍德恼火的声音隔空传来:“乔治,弗雷德,什么时候跑出去的?给我归队!!!” 原来他们是偷偷脱离大部队特意来找我们的,八成是因为秋认人时的呼喊。 乔治朝我做了个鬼脸,翻身上扫帚,尚未坐稳,被弗雷德钻到空子,一把抢过纸袋骑着扫帚火速升空。乔治的动作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停滞,他迅速调整重心,抓稳扫帚紧追在弗雷德身后。 你追我赶的栗子争夺战冲散了训练场上热身的队伍,伍德气得在队伍里破口大骂,而两人就像是失控的费力拔烟火,弗雷德玩得嗨了,大喊一声,抓起一把纸袋里的栗子就往外扬。 天空下起栗子雨,乔治加速俯冲飞进雨里,只靠双腿把控扫帚,手掀起巫师袍抻开,纷然而下的栗子被他一一兜进衣袍。 阳光倾洒,乔治一边接栗子一边哈哈大笑,他的五官因为距离模糊难辨,身上却好似闪烁着一圈无比耀眼的圣光。 我垂眸,搓了搓黑漆漆的衣角。 “秋,我们走吧。” 回去的路上,秋受到栗子追逐战的启发,喋喋不休得与我讨论栗子的其它做法。 栗子蛋糕很好吃,栗子做的火鸡填料应该也会美味,和豆腐一起炖可能就黑暗了些……我有问必答,冷静到自己都快要忽略自己的异常。 回寝后,我翻出笔记本,继续默写草药名,按字母排序的草药已经写到“z”,我将剩余的默写完,发现夜还长,于是翻到空白页,按照拉丁文顺序重新整理。 写着写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么多种整理归纳草药的方法,却没有一种能适用到我对乔治的感情上。 第二天早餐,秋和玛丽有一搭没一搭得聊天。而我,盯着杯中的牛奶发呆:“牛奶好像没那么纯洁了。” 玛丽喝牛奶的动作顿住:“什么叫牛奶不纯洁了?馊掉了?” 秋心领神会,眼睛骤然一亮:“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我默然。 玛丽精准嗅出秋话语传递的八卦讯息:“牛奶指谁?” “乔治啦。之前就被我发现猫腻,安妮打死不承认,还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比牛奶还纯。”秋兴奋得普及完,扭过头往我身边拱:“然后呢然后呢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我苦笑,“我现在尚且分不清楚我究竟是喜欢上乔治,还是对以前念念不忘。” 秋听懂了我的弦外之音:“我觉得你没必要把他们两个强行分开。安妮,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总是一脸平静,什么事情都引不起你的兴趣。可是最近,你的笑容多了,也不像从前那么寡言,依照你的思路,你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啊。” “是吗?”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玛丽在一旁说:“搞不懂你们在纠结什么,我只知道安妮看乔治的时候,眉眼都是弯弯的,要这都不算喜欢,我把脑袋给你。” “喜欢就去追啊,别怕,男孩子很好追的。”秋朝我眨了眨眼,“都是弟弟。” 第30章 她们的话与我原本的想法在脑子里拧成乱麻,我一时半会想不通,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太无趣了,他不会喜欢的。” “你这是正常心理现象,”秋神色了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会自惭形秽的。” 是吗? 可是我在某人面前并不会这样。 下午,科林被石化的消息不胫而走,意识到凶手的目的不仅仅是虐猫取乐,再结合同样不胫而走的密室传说,一时间,麻瓜学子人人自危,再没有闲情去讨论我与洛哈特教授的绯闻。 我一直躲在在天文台照顾曼德拉草,很晚才离开,回寝路上偶遇在走廊里游荡的双胞胎。 “嗨!”双声道一如既往立体嘹亮。 “……嗨。”我一边回应一边环顾四周。 “别担心。”双声道持续嘹亮,紧接着,乔治的声音从双声道中分离:“费尔奇在二楼女厕门口,这层现在就我们三个人。” 我有些头疼,虽然蛇怪瞪眼的对象是麻瓜,但谁能保证它在袭击麻瓜的路上不会左顾右盼呢。我一直以为某人小时候虽然热衷刺激与冒险,但心里是有度的。现在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世上本没有度,双胞胎的度都是在界限之间反复横跳踩出来的。 我想提醒双胞胎夜游城堡的危险性,又不想在乔治面前显得太教条,内心纠结着,乔治先开了口:“我们送你回寝室吧,毕竟最近城堡不太平。” 于是,三人行一路。我顺着他的话问:“你们不怕吗?” “不怕,我们有秘密武器。”弗雷德冲我眨眨眼。 我心里警铃大作:“你们不会想着要揪出凶手吧?” 弗雷德没有直接回答我:“被石化的科林是金妮魔咒课同桌,她今天一天都闷闷不乐的。” 我懂了,他们想揪出凶手,让金妮别难过。 我不能说揪出凶手是教授们的事,那样太过教条,而且等到哈利斩蛇的消息传开也太过打脸。于是,我只好另辟蹊径:“我觉得你们搞错了这里的逻辑关系。” 双胞胎扬了扬眉毛。 “金妮今天很难过,核心原因是科林石化了,而不是凶手没抓住。试想你们抓住凶手,科林还像石像一样躺在床上,金妮会开心吗?” 双胞胎若有所思:“有道理。” 弗雷德说:“可是科林醒过来所需的曼德拉草药水现在还没有成熟,我们也没办法。” 我想起天文台上刚刚被我收割的成熟曼德拉草,摸了摸鼻子:“你们可以多陪陪金妮,让等待的时间显得不那么漫长。” 后来,我才知道双胞胎选择的陪伴,是轮流披着羽毛或满身疥疮,从塑像后面跳出来逗金妮。他们乐此不疲得玩了很久,直到铂西威胁告诉韦斯莱夫人才作罢。 小金妮,我错了! 第27章 在走廊 ======================= 临近圣诞的时候,曼德拉草终于成熟。为了将它们提炼出来,我在天文塔上一直忙到天黑。 下楼的时候,看到双胞胎鬼鬼祟祟的身影从前方飘过。我下意识隐到角落里,目送他们远去,恰有一阵寒风刮过,裹着微不可觉的铁锈味。 虽然微弱,依旧被我敏感的职业雷达探测到。我皱起眉头,三两步下楼,快步走向即将走远的人:“乔治!” 双胞胎齐刷刷回头,见到是我,不约而同得露出笑容:“嗨,安妮。” 我没吭声,视线在盯住乔治由头扫到尾。又移到弗雷德身上如法炮制。末了,猛然出手去掀弗雷德的巫师袍。 “哎呀,安妮,没想到你是这么主动的人。”弗雷德想要阻止,慢了一拍。 我已经抓住他巫师袍的边角,触感黏腻。此时掩饰变得毫无意义,弗雷德索性舒展四肢,摆出任我作为的姿态。我卷起起他的袖子,一道一英尺长的伤口狰狞得扒在弗雷德的胳膊上,几乎从腕口蜿蜒至手肘。 伤口做过简单的止血处理,不过效果不好,稍有动作便有血珠渗出。 “一点小伤,等宵禁结束我就去找庞弗雷夫人。”弗雷德说得很轻松,好像只是被羊皮纸划出一道血痕。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只药剂递给他。他拔开瓶塞闻了闻,惊喜得看我一眼,仰脖喝下:“你怎么会随身携带止血药水?” 很奇怪吗?我口袋里还有烫伤药水,咳嗽药水,蜘蛛解毒剂…… “有备无患。”我小声嘟囔。 伤口周围不像中毒的样子,以防万一我还是问了句:“怎么伤到的?” 弗雷德神秘得说:“我们偶然发现城堡里的巨蚁搬家,整个蚁群动迁,你知道是什么数量级吗?我估计能上万,队伍浩浩荡荡的,特别壮观。” 我借着他的话头稍作遐想,被乌央央的画面“壮观”得头皮发麻,连忙打住。 弗雷德的伤不可能是因为尾随蚂蚁搬家被发现后群攻造成的,如果是从成千上万的包围中脱身,他们会比现在要狼狈得多。 我问:“你们去参观旧巢了?” “bingo!”弗雷德说,“听说蚁穴结构精妙堪比一座地下城堡,我们早就想见识见识。巨蚁身形巨大,它的巢穴我们可以轻松进入,多好的机会。可惜我们去的时候它们还没有全部撤离,留了点后勤善后,这个伤就是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的。” 语毕,他试探着动了动胳膊:“诶?你这个止血剂好像比庞弗雷夫人的见效快。” 因为是十六年后的改良配方。 我轻咳一声,含糊道:“大概是因为喝止血剂前你已经简单处理过吧。” 想了想,我把口袋里的药剂通通倒在地上,挑挑捡捡,选出十来支,递给乔治:“透明药水你刚刚喝过了,是止血的。棕色瓶装是蜘蛛解毒剂,黄色罐装是生骨灵……还有这两只,是消肿的,你们拿着防身吧,喏--” 双手捧着药瓶半天,没人接。 我抬起头,乔治像是刚反应过来,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伸过来将药剂瓶拢作一捆收进口袋:“多谢。” 指尖不经意在我掌心划过,像是划在我的心弦上,“嗡”得一声。 原来他的手现在就已经生得这么宽厚,原来我双手奉上的尽在他掌握之中。 “这个是什么?”弗雷德指了指地上剩下的几支药剂。 “健力汤剂。”我尚未回神,全凭直觉作答。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只能预防感冒,喜欢就拿去吧。” “那怎么好意思?” “不值钱,我做着玩的,你们想要的话都可以拿走。” “嘿嘿,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那个是什么?”乔治的声音突然加入。 我如梦初醒,目光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落到躺在地上的曼德拉草药水。 “这个你们用不着,”我迅速把它捡起收进口袋,大脑飞速运转,“是……治痛经的。” 乔治若有所思,我内心一紧。 他转身问弗雷德:“金妮需要吗?” 弗雷德陪他一起陷入沉思。 “金妮太小还用不上,你们给她这个吧。”我慌忙打断他们,从口袋掏出一板祛痘剂塞给他们,“这个祛痘的,弗农药店出品,特别好用。把胶囊掰开,里面的药膏涂抹在痘印上就行。” 我去年制作反向祛痘剂时顺手调配的祛痘剂早已过期,这些还是玛丽开学时给我的。 弗雷德饶有性质得问:“它有祛斑的功效吗?” “应该是没有。”我不解,“为什么要去除?” 雀斑在阳光照射下活泼跳脱,烛影摇曳下又风情性感,可盐可甜,多好。 我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乔治双颊,更加坚定心中想法。 乔治浑然未觉,叹了口气:“可惜金妮不这么想,我怀疑金妮有密集恐惧症。” ……那还真是辛苦了,对着一屋子的雀斑脸。转念一想,我明白了,金妮只是处于青春敏感期,所以才会否定一切。 想通后,我将视线又落回乔治身上。至始至终,他都单手插兜,即使聊到兴起,也只是用露在外面的手比划。 脑中的雷达轻轻响了一声,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上前一步,几乎贴到乔治面颊,他吓了一跳,在反应过来避开之前,被我架着胳膊把插在兜里的手抽了出来。 乔治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他无力挣脱,只好任由下臂软绵绵的晃荡在空中。 “脱臼了为什么不说?”我皱眉,魔杖在他脱臼的地方画了个圈,轻声念颂接骨咒。 乔治有些抗拒,用肩膀带动胳膊扭了扭,弗雷德倒是兴奋得凑近旁观。 我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退开半步腾出空间。 “接回去了。”双胞胎异口同声,语调略有不同,乔治的上扬,偏向惊讶。弗雷德的尾音发沉,应该是失望居多。 我发现我不仅读不懂双胞胎的肢体语言,就连语言都读不懂。 弗雷德摸了摸乔治接好的胳膊,遗憾开口:“之前看洛哈特帮哈利接骨,搞得他整条胳膊的骨头都消失了。我还以为你那么喜欢看他的书,应该得到了他的传承。” 第31章 “这是脱臼,不是骨折。”我小心纠正,“虽然治疗起来比骨折简单,但是也要小心,多来几次很容易发展成--”话说到一半顿住。 “成什么?”乔治问。 “习惯性脱臼。”我无奈补完,本来不想在乔治心中留下为人教条的形象,但面对他我好像总有操不完的心。 “那我下次争取换只胳膊脱。”乔治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他学之前弗雷德的样子活动胳膊,笑了:“谢谢,你真厉害。” 夜已深,走廊上除了我们空无一人,盔甲森然陈列两侧,泛着寒意。回休息室的路上,我刻意落后他们半步,默默数了一路的心跳。 分别前,乔治问:“你每天宵禁后都要走这条路吗?其实我们可以护送你,免得……你知道的,被费尔奇或者其他教授发现。” 我还沉浸在心跳奏出的军鼓进行曲中,有些发愣:“怎么好像说的他们的行踪尽在你掌握之中。” “那是当然。”双胞胎异口同声。他们对视一眼,乔治神秘兮兮掏出一块破布,“既然我们已经是在宵禁同游走廊两次的战友,你今天又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 “和你分享一个秘密,看。”弗雷德及时接上,帮乔治把破布抖开。 密密麻麻的墨水线在柔软的布上交错延伸,更加密密麻麻的是上面标记出的人名和地点,极为详尽,甚至能看到在楼梯的角落里,乔治·韦斯莱、安妮·怀特、弗雷德·韦斯莱的名字重叠作一团。 差点忘了,活点地图是双胞胎从禁闭室偷出来送给哈利的。 双胞胎兴致勃勃得向我展示活点地图的各项功能,我默默听了一会,走神到乔治的眼睛上。 我一直觉得他与某人最大的区别就在这双眼睛。某人的眼眸深邃平静,像蔚蓝大海勾着人往下坠。乔治的眼眸完全相反,它清澈见底,坦坦荡荡,是一眼能望尽的少年赤诚。 我发现反义词并不意味着一褒一贬,也可以是美好的两个极端。 “安妮?” “挺好的。”开口发现嗓音有些干涩,我清了清嗓子继续,“不过我最近应该不会再在宵禁后回寝了,谢谢你们的好意。” 曼德拉草药水已经提炼完毕,我再没有晚归的理由,也不该在这种特殊时刻还让双胞胎深夜在外面游荡。 虽然他们可能本来就要游荡,顺路送送我,我也不想成为理由之一。 双胞胎耸耸肩:“那好吧。” 他们没说什么,我却因为拒绝他们而情绪低落,想要做些什么,让它重新活泛起来。 二人与我道过晚安,转身准备离开。 我一个冲动,开了口:“事实上,我另外有件事想拜托你们。” 城堡越来越冷,风吹在脸上开始有刀锋的尖锐感,天空云层堆叠,仿佛轻轻一触就能抖落一场雪。 这种天气的地下室格外阴冷潮湿,我局促得站在办公室中心位,忍不住把目光挪向冷冰冰的壁炉。 “生火?”斯内普教授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是他把我领进办公室以后说的第一句话。感谢梅林,要知道我已经在这个尴尬的中心位站了半个小时,这期间他始终坐在办公桌前埋头批改作业。 斯内普问完话后,并没有后续的动作,甚至没有抬头看我。 我琢磨半天,小心翼翼得问:“是让我来生火吗?” “狗屁不通!”斯内普教授用羽毛笔在某位学生的作业上狠狠划了两笔,冷冷回我,“请便。” 我来到壁炉边,用火焰咒点燃壁炉,继续尴尬得站着。 终于,斯内普教授批改完作业,拿着魔杖站到我对面:“不错,通过了我第一关的考验。” 我长抒口气,果然,考验从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我如芒在背的感觉也并不是紧张的心理作用,而是斯内普教授批改作业时分出心神对我的大脑在进行刺探。 “摄神取念。” 呼出的气尚未散开,斯内普的全力进攻先行而至,巨大的精神压力砸在我的脊椎上,我感到眼前一花,差点转起跑马灯。 “听校长说你能预知未来?”斯内普教授一边毫无保留的释放出精神力,一边发问。 我死咬牙关,眼观鼻,鼻观心。 “必需回答。” 我闷哼一声:“是的,教授。” “你看到了什么?” 精神力不再像泰山压顶,化作枪林弹雨大面积向我扫射,企图找出我的防御网中最薄弱的一环,这是他从未使用过的奇袭方式,我被杀得措手不及。 即使此刻撒谎,也会有泄露心迹的危险。辨别真假只是普罗大众对摄神取念的初步印象,研究深入的话,会发现少数精通者甚至能顺着谎言的藤摸出真相的瓜。 “我知道密室入口在哪里,教授。” 斯内普教授非常给面子得愣了一瞬,迷起眼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缓过来了。 “地下一楼,一条宽阔的石廊,有一副盛满水果的银碗画像--” “你知道那是霍格沃兹的厨房吧,怀特小姐。”斯内普教授不耐烦得打断。 “知道,可这次考核的内容是大脑封闭术,不是我的撒谎和临场应变能力,教授。”我抬起头,顶着巨大的压力直视他漆黑的眼眸。 一秒,两秒,三秒…… 漫长的很多秒过去后,周身的压力骤减,斯内普放下魔杖:“算你过关。” 我顾不上高兴,只觉得双膝发软,俯身将双手撑在膝盖上喘息,眼前一阵阵脱力后的晕眩。 一块甘草糖递了过来,我惊讶得接过,拆开糖纸,小心打量。 “没毒。”斯内普冷漠得说完,用魔杖在他办公桌对面变出一把椅子,示意我坐过去。 我尴尬得坐下,把糖塞进嘴里,含糊道谢。 “你待会去决斗俱乐部吗?” 今天晚上他和洛哈特会举办一场决斗俱乐部,哈利会那里暴露自己蛇老腔的身份。 “不去。” “可以增加一些对决时的基本常识。” “那些我都会。” “没有想到怀特小姐的脑袋空空如也,却如此自负。” “我的脑袋是怎么样的,教授应该比我清楚。” 我的鸡皮疙瘩应景得立了起来…… 有完没完?我努力让自己不躲闪,直视斯内普教授漆黑的眼眸。 一秒,两秒,三秒…… 漫长的很多秒过去后,斯内普教授起身:“走吧,我该去见别的空旷的小脑袋瓜了。” 我松了口气,知道自己闯过三关才正式通过考核。 “直觉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斯内普看我一眼,锁上门,“希望不是愚蠢的事。” 说完,大步离开。 目送他离开后,我顺着楼梯拾级而上,来到空无一人的四楼。 “移开邦邦硬,走进黑漆漆,你想要的就在那里。”晚饭在礼堂碰见时,双胞胎和我打了个哑谜。 “我们去年刚--”乔治想要提醒,被弗雷德一把捂住嘴巴拖走。 谜语相当蹩脚,不过有乔治未遂的提醒,答案已经足够明显。 我逆着记忆的轨迹来到魔咒课教室,继续往前走到拐弯处,移开靠墙的盔甲,狭长的密道出现在眼前。 一只纸箱就在密道的不远处,我点了只蜡烛,让它浮在空中,跟随着我一起进入密道。进去后,我把盔甲移回原位,在密道内施加了一道隔音咒。 做完这些,我不慌不忙走到纸箱跟前,在脑海中回忆刚刚斯内普教授的行为,在密道里冷漠出声: “你好,小矮星。” “摄神取念。” 第28章 在休息室外的走廊 ================================= 又有麻瓜学生被石化了,这次一起遇害的还有一个格兰芬多的鬼魂。消息传开后,连纯血的学生都开始坐立难安,恐慌的情绪笼罩着城堡,大家开始争先恐后得预定圣诞节回家的火车座。 收到艾尔莎来信的时候,我有些恍惚。穿越前,在校期间唯一一次回家过圣诞就是今年。史蒂芬从生意伙伴口中得知霍格沃兹发生袭击事件,连夜寄来信件让我回家,措辞斩钉截铁,没留商量的余地。这次,猫头鹰早来半个月,寄信人是艾尔莎,照旧洋洋洒洒一大篇,向我更新了家里所有成员的现况,只在末尾附了一句: 圣诞节回家过吧? 润物无声,有些事不知不觉发生改变,我内心是欢喜的,只是于大局而言,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 “傻乐什么呢?”玛丽在旁边突然发问。 “没什么,”我努力压平嘴角的弧度,“小史蒂芬的牙还差三颗就长齐了。” 回家的前一天,大大小小的行李箱零乱得敞在寝室地板上。朱莉和丽莎被麦格教授留堂,只有克里斯汀一个人收拾行李。期间,她始终背对着我,避免与我视线交流。 只是,现在再来粉饰太平似乎有点晚。 第32章 我把一直放在床头的三支药剂码齐,默默等到克里斯汀把所有行李装箱,慢悠悠踱步到她床边,一屁股坐下:“我们聊聊吧。” 克里斯汀眼神躲闪,身体往后缩:“谁、谁要和你聊。” “理解。”我点点头,掏出魔杖,“那和它聊聊吧。” 摄神取念是种很玄妙的状态,施展开来会有诸多画面像兜头而至的乱拳砸进施咒者的脑海,需要极大的定力才能稳住阵脚。我的摄神取念只是初学阶段,能挖掘到的画面不多,好在克里斯汀的脑回路浅显,回忆并不难读。 我很快就提炼出事情的来龙去脉,和朱莉说的大致相同。德拉科找以家族董事的权力拉拢克里斯汀一伙人,情书的点子是德拉科想的,内容是克里斯汀编的,花瓣是丽莎摘的,朱莉也确实在中途退出。 “你在对克里斯汀做什么?” 丽莎和朱莉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拿魔杖对着克里斯汀,惊慌失措。 她几乎立刻往我们这边跑过来,却犹豫着停在三步之外。 我收起魔杖:“没什么,聊聊。” 克里斯汀如梦初醒,知道我读取了她的记忆,吓得脸色惨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走回自己的床边,把床头柜上三支药剂的软木塞拔下来,换上玻璃密封瓶盖,揣进兜里。拉开抽屉,拿出两支粉红色药剂,径直走向门口,路过丽莎的时候,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 “给。”我将其中一支粉色药剂递给朱莉。 朱莉犹豫着接过,看了我一眼。 我喝掉手里剩下的那支,对她说:“我知道你没有参与,快点把这个喝掉然后送她们去校医室吧,我这次量下得有点重,发作起来挺吓人的。” 朱莉明白我在说什么,脸色更加苍白,颤抖着饮下手里的药剂。 我走进盥洗室,打开水龙头冲洗药剂瓶,努力抬高音量,确保自己的声音能传到她们耳中。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学期明明警告过你们不要动我的东西,结果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我拿出魔杖对洗净的药剂瓶施了个干燥咒,顺便在水龙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可能小惩大诫是不够的,你们需要大惩才能引起大戒。这次圣诞节你们就留在学校过吧。” 门口传来敲门声,应该是秋和玛丽。我一边走出盥洗室去开门,一边继续:“你们现在出发,校医室外面坐个五分钟,脓包就会发出来。如果庞弗雷夫人问起,你们就说是海鲜过敏。不要想把我爆出来,我不会承认他们也找不到证据……也不要想着搞砸史蒂芬的生意,我继父这个人,报复起来比我狠。” 门打开,果然是秋和玛丽站在门外。 “怎么这么久?”玛丽在门开的那一刻探头进来,愣住,“发生什么了?” 身后传来啜泣声,我叹了口气。 我本意是不想这样的,像在欺负小孩,但他们都要找大人来欺负我了,我再不反击也太被动了。本来想知道事情经过一瓶吐真剂就能搞定,我还特意挑战自我学了一个原先不会的高难度咒术,有挑战应该就不算降维打击了吧。 “没什么,路上说。”我将门带上前,不忘转回头向门内的人强调,“如果我是你们,现在就去校医室……发作起来真的挺吓人的。尤其是你,丽莎。” 下了一夜的雪刚停没多久,外面铺天盖地都是积雪。我和玛丽、秋缩着脖子踏雪而行,走过结冰的湖面,来到禁林边界。 秋从野餐篮拿出几个红薯埋进土里,在正上方架起干柴,打开梅森罐,倒出一个移动火源,用魔杖引导到柴火堆上:“你刚刚说你在盥洗室的水龙头内侧涂了什么?” 我学她们把手放在火堆上烘烤:“水垢消消灵,去除水垢的。” 玛丽跟不上卧的思路:“水垢消消灵致痘?” “可不是痘痘这么简单。”冻得通红的手逐渐回暖,酥麻微胀的感觉像电流通往心脏,我舒适得眯起双眼,向她们科普一些没用的知识点:“单独水垢消消灵是无害的,但如果碰上五倍浓度的健力汤剂,结果会非常可怕。” “多可怕?”玛丽问,眼神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某……有人叫它疥疮消消乐。”我没忍住,闷笑出声,“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震荡反应。等量的健力汤剂和水垢消消灵一起反应能诱发疥疮。如果健力汤剂过量,多出来的部分能治疗疥疮。我加了点催化剂进去加快反应速度。” 秋皱眉:“我有画面感了。” 玛丽咯咯笑出声:“我也是。” “我的意思是--”秋犹豫片刻,还是选择说出心里话,“不太好吧……她们当然有错在先,但都是小孩子,揍一顿就好了,需要这么大的惩罚吗?” “秋,你好扫兴。”玛丽有些不高兴,她一把揽过我的肩头,“就是要让她们颜面扫地,她们冒名写情书的时候考虑过安妮的自尊心吗?” “我不想总是陪她们过家家,做得过分些才能一劳永逸。”我安抚得把手搭到玛丽揽着我的那只手上,对秋说,“放心,我心里有数,还在健力汤剂里兑了点延迟剂。如果她们听劝立马动身去校医室的话,除了庞弗雷夫人不会有其他人看到她们狼狈的样子。而且这个发作起来也只是看着可怕,两天之后就完全消退了,不会留疤,也没有后遗症。” 玛丽撇嘴:“别理她,下次再有这么好玩的事记得叫上我。” “好吧,是我圣母了。”秋想想,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才算合适。” 火堆周围的雪化成薄薄的一摊水积在我们脚底,秋拨开火堆,用魔杖从泥泞的土里扒拉出红薯,直接把它们丢进火里,继续絮叨:“过分就过分吧,欺负人总比被欺负好。” 说完,她打开梅森罐,收走火源。火苗失去火源,在湿漉漉的环境下很快就熄灭。秋献宝一般用围巾托起焦香流油的红薯,问:“吃红薯吗?” daja vu. 我抬眼看向她身后那块禁止入内的告示牌:“这也太似曾相识了吧?” 玛丽两手来回掂量着滚烫的红薯,问:“你也是被她用这玩意拐过来的吗?” 我笑了:“是啊。” “不一样,今年我的烤法升级了……对了!那次我和安妮还碰到双胞胎,安妮一眼就把乔治认出来了。”秋兴致勃勃得和玛丽分享陈年旧瓜,“我当时就觉得有--” “有什么?” 我剥红薯的手一抖,抬起头,看到从禁林里踏雪而出的双胞胎,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在我和秋之间坐下,五个人围成一个更圆的圈。 乔治拍掉落在发间的雪籽,冲我笑笑,转头问秋:“觉得什么?” “觉得她很厉害……我和玛丽有点事,先走了。”秋拽起玛丽,眼神在双胞胎间游离一阵,干脆对着空气点名,“弗雷德--” “到。”坐在我身旁的乔治懒洋洋举手。 秋向我投来求证的目光。我不动,她不动,僵持数秒后,我在内心叹了口气,微不可察得摇摇头。 秋一把拉起在灰烬里翻找红薯的弗雷德:“走走走,有事找你。” 我目送她左手一只玛丽,右手一只弗雷德,在白茫茫的雪色中渐行渐远。乔治的声音如画外音在我耳边响起: “有你在,我们都玩不了这个游戏了。” 话语带着温暖的气息,像是有小小的弯钩,勾得我脑海空白一瞬,才呐呐出声:“不好意思。” 气氛随着火堆残余温度的散去冷下来,我想了想,问:“你和弗雷德刚刚在禁林做什么?” “瞎逛。”乔治忙着在火堆灰烬里找红薯,回答得心不在焉。 “上次给你们的药剂用完了吗?” “还没有。”终于,他找到一个,轻轻拍掉红薯皮上沾染的尘土,补了一句,“那个烫伤敷剂很好用。” 接下来的时间,我想不出好的话题,乔治也不开口,我们各自默默吃完一颗红薯,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乔治打破了这份沉默:“回城堡吗?” “好。”我几乎秒答,答完心里又有些失落。原来我们二人独处的时候,竟然是无话可说的状态。 路上,乔治拿出活点地图端详。 “现在还没到宵禁。”我开始没话找话。 “和那个没关系,我和弗雷德最近没事就把这个拿出来看看。” “想找到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乔治未置可否得将目光偏向我,我觉得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蛇怪的名字是什么,不知道它会不会被活点地图标记,不知道看到移动轨迹会不会被石化。即便这么多未知,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很危险。 “监控都是有死角的,这份地图也不一定详尽。”我想劝他放弃,话说出来又觉词不达意。 “放心,我们不玩火。只是随便看看,没想做什么。” 竟然听懂了我的笨嘴拙舌,我讶异得侧头看向乔治,他把活点地图收进怀里,笑着说,“不过你说得对,活点地图也不是万能的,我们不该过分依赖。” 第33章 我分辨不出他笑容里的情绪,不知道他是听进去了,还只是在敷衍,独自在内心推敲着,乔治已经跳至下一话题:“最近还需要斑斑当小白鼠吗?” 我想起拜托他们偷斑斑出来的借口:“不用,生发水的配方已经研究出来。” 乔治点点头:“好像毛发是旺盛了些,不过眼神有些呆滞。不会是副作用吧?” 那是一忘皆空的短期后遗症,我紧张得咬了咬下唇:“现在不呆滞了吧?” 我的遗忘咒水平还是很强的,不出意外他应该只会遗忘当天的记忆,出现短时间的迷茫。 “这两天没有了。” 我暗自松口气。虽然乔治不知道真实发生了什么,我还是不想在他面前失手。 “圣诞快乐。”分别前,乔治对我说。 “你也是。”我想起开学前囤的魔法胶带,“等等。” 我一路小跑回寝室,忍不住回头叮嘱:“很快,等我。” 回寝室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应该已经去校医室报道了。我迅速从抽屉里翻出开学前就准备好的魔法胶带,捧着跑出去。 出公共休息室的时候,乔治还站在原地,背对我朝窗外张望。我停下来,定了定心神,缓步靠近。 “原来拉文克劳休息室外的视野是这样的。”乔治察觉到我的靠近,轻声说。 休息室内的视野更好,我在心里回复。 将怀里的胶带递过去:“我听说罗恩的魔杖在开学的时候被打人柳折断了,你替我以你的名义送给他吧,算是拿斑斑做试验的一点谢礼。” “他又不知道做实验的事。” “但你知我知嘛,帮帮我?”我看向他。 他回望我:“好。” 我挪开眼,心跳有些快。 “我的呢?”他又问。 “啊?”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圣诞礼物,没有吗?”乔治问,眼神奕奕。 收个礼物这么高兴? 对面的人在发光,我忍不住把移开的目光重新转回去多看了一眼,小声嘟囔:“有的,明天早上起来就看到了。” 回到小木屋的时候,史蒂芬正坐在院墙上修剪花枝。他轻挥魔杖,几朵花挣脱藤蔓,在空中结成花环,落到我的头上。 我手扶花环,仰头冲他笑笑,推门入院。 茱莉娅正带着小鲍勃在院子里打地精,小史蒂芬在葡萄架下玩泥巴。茱莉娅看到我,惊喜得叫出声: “妈妈,安妮回来了!” 在我和几个小家伙拥抱的时候,艾尔莎端着蛋奶酒出来:“欢迎回家,这是我刚刚煮好的,快尝尝。” 当晚,我们挤在小饭桌吃了一顿异常丰盛的圣诞晚餐。回房就寝的时候,我整个人晕乎乎,躺在床上打了一个火鸡味的嗝。 也不知道乔治会不会喜欢我送给他们的禁林百科绘本……以及附在绘本后面的草药手抄。 第29章 第 29 章 ========================= 生日与圣诞在同一天的好处,是即使别人不记得你的生日,你也可以把收到的圣诞礼物通通当成生日礼物。坏处同理,当你没有朋友的时候,你会在同时失去两份礼物。 好在我穿越后朋友数量骤增,所以圣诞早晨睁开眼的时候,床尾已经堆满大大小小的包裹。 玛丽送的是一整套南瓜燕麦香型的护发产品,我从没在市面上见过这个香味的护发用品,不知道她从哪里淘来的。秋的礼物是一顶纯白的手织帽子,帽檐用淡黄色钩了一片小小的落叶,正好可以和艾尔莎送的围巾凑成一套。史蒂芬送了我一支自动纠正标点符号的羽毛笔和一罐栀子味的墨水。茱莉亚带着家里的小男子汉画了一张全家福,笨拙的火柴人画风和鲜艳明亮的用色搭配在一起,居然有种浑然天成的美感。 我刻意将双胞胎的礼物留到最后,内心忍不住微微颤动,既雀跃于我们已经是互送礼物的关系,又因为这份礼物背后的象征意义而忐忑。 礼物总是可以分出三六九等,昭示着受礼方在赠予者心中的地位。据我所知,秋走得猫头鹰邮购程序,批发了一堆圣诞糖果送给她的普通朋友。圣诞前夕直接从店家寄出,省时又省心。 包装纸层层褪去,露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玻璃糖罐。 我的内心抑制不住得失落,可还是将糖罐拿在手里反复掂量。量着量着,发现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这不是比比多味豆吗? 满满一罐肉色的比比多味豆,瞬间将回忆拖回去年圣诞。鲱鱼罐头的味道还历历在目,一转眼我和他们的距离已经拉近这么多。也不知道他们买了多少袋比比多味豆才凑齐这么一罐同色系。我数了数,一共29颗。恰巧,从今天算起到开学一共也是29天。 这意味着如果我每天吃一颗,糖罐清空的那天就能看到他们。 我喜滋滋拿出一颗放进嘴里-- 呸呸呸! 怎么又是鲱鱼罐头?! 吃掉第29颗比比多味豆后,我带着空糖罐踏上返回学校的列车。 刚进城堡就遇见双胞胎,他们像是特意在等我,见到我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跑。 “哎,我的包。” 幸好我的行李只是一个轻便的手提包,东西不多,跑起来哐当作响。 乔治直接从我手里把包拎走,扛到肩上:“带你去个好地方,很快就到。” 我想提醒他小心点,别把玻璃罐弄碎了,又觉得不好意思。 两个人领着我,来到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的挂毯下。 乔治兴奋得对我说:“自从你说活点地图有死角之后,我和弗雷德就一直在城堡里探寻,结果--” “真的让我们找到一处。”弗雷德接过话茬,想往前迈步,被乔治拦下。乔治拿出地图,指给我看上面标记着我们姓名的三个小点:“你现在在心里想一个地方,然后走到那堵墙跟前转三圈。” 我早就知道有求必应屋的存在,但见他双目熠熠,不想扫兴,于是配合照做。 三圈过后,墙上出现一扇门,在双胞胎的眼神示意下,我推开门,邀请他们入内。 “看着哦,”乔治紧跟在我身后,手还点在地图上,腿往后勾把门关上:“快看!我们的名字都消失了!” 他兴奋得抬起头:“我们只是随便找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存在。这间小屋,所想即所见,我和弗雷德管它叫心想事成屋。安妮,没有你我们发现不了它……对了,金丝雀奶糖也是你的灵感,你不会是我们的缪斯吧?” 尚来不及消化缪斯二字的分量,弗雷德的声音从房间另一边传来: “面壁的望远镜,安妮,你的想象很行为艺术啊。” 我跟随声音举目四望,现在的有求必应屋有四分之三是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壁炉里燃着火,给深蓝色的房间镀上一层橘色光辉。壁炉边是我常窝着的扶手沙发,和一只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盆桂花糖炒栗子,被炉火温着,烊出满室的桂花清甜。两侧的墙上是一层层紧凑的书架,从地板一路延伸到天花板,每层都塞满了书,乍一看,还以为墙是用书砌起来的。 之所以说四分之三,是因为连接寝室的那条走道被一个开阔的平台取代,平台上架着一只望远镜,俨然是天文塔的布局。 只不过此刻望远镜的目镜对着的不是训练场,而是一面苍白的石膏墙。看来幻化室外的场景超出了有求必应屋的能力范围。 弗雷德操纵着望远镜在光秃秃的墙上来回扫视,践行他以为的行为艺术。乔治走到沙发跟前一屁股陷进去,目光也饶有兴致得停留在空白墙面上。 我发现仅管这间房子没有幻化出训练场的能力,此刻,依旧是所想即所见。 没有这面墙的话,屋内场景在他们看来大概会觉得无聊吧。那么,这也算是阴差阳错。 我走过去将望远镜调转180度,让它正对公共休息室的穹顶:“这里,有星星看。” 弗雷德脸上的兴致没来得及完全褪去,被我带着跟随望远镜一齐向后转,眼神有些迷茫。 穹顶上的星星图案不说话,穹顶下的乔治笑喳喳。 也不知道我和弗雷德的哪个行为戳中他的笑点,竟然笑到停不下来。末了,他捧着腹,擦去眼角挤出的眼泪花,有气无力得说:“安妮,你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真可爱。还有,兄弟,你刚刚的神情好像个笨蛋。” 脑海里有根弦应声而断,“嗡”得我脑仁一抽,忘了一本正经是我的常态,不是为了让冷笑话好笑故意端起的架子。也忘了我刚刚只是回应弗雷德,并没有在搞笑。 满脑子都是:原来我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样子很可爱。 事后想想,挺傻的,他敢说,我敢信。也许只是随口的一句恭维,被我捧成香饽饽。 秋对我患得患失的样子看不下去,终于在一次早餐的时候提议:“老这样也不是办法,不然你借着情人节表白吧。” 第34章 “表、表白?!”我惊得餐刀直接划出餐盘。 感觉新世界的大门在向我缓缓向我开启,我认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怎么做?需要准备些什么?” “没那么麻烦,写张贺卡,附上一块巧克力一起送出去,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玛丽说,“情人节这种特殊时刻,随便做点什么都是表白。” 我点点头:“听上去挺简单的。” 接下来是满课的一天,我为了补救盖伦称错蜘蛛眼球重量导致的溶液浑浊,中午都来不及去礼堂用餐,和秋与玛丽再见面已是晚饭时分。 她们兴高采烈得在餐桌上谈论血人巴罗和海莲娜的风韵往事。 我拿叉子戳着盘中的牧羊人派,沉默半晌,飘出一句:“如果被拒绝怎么办?” 两人同时愣住,秋问:“什么如果,海莲娜不是已经明确拒绝巴罗了吗?” 我嗫声问:“我是说,如果我和乔治表白,他拒绝我怎么办?” “那没办法了。”秋耸耸肩。 我的心跟着一沉,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吧? 秋耸完肩,继续说:“拒绝的话,就只能继续攻略喽。” ……新世界的大门再度打开。 之后的两个月里,我一直在练习做巧克力。水浴融化,装进模具塑型,等待凝固。这大概是最接近于制作魔药的料理。即使是炸厨房技能点满的我,也能轻松完成。 我了解某人的口味偏好,交叉多组对照实验,总结出最满意的配方,再百分百照谱实操。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直到把它装进礼盒。 一个想用火蜥蜴和斑斑比赛来逗妹妹开心的人,会不会觉得告白送巧克力太无趣了点? 几乎在想到这一点的瞬间,plan b 闪现在脑海中。我熬了个通宵,将它照进现实。 第二天,进入礼堂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因缺觉而产生了幻觉。大朵的红花张贴在礼堂四壁,心形的五彩纸屑不断从天花板上掉落下来。 直到洛哈特教授穿着粉色骚气长袍,介绍他为大家安排的十二位打扮成丘比特的小矮人,我才隐约想起来穿越前是有听说过这么一出。只不过当时我因为头天被克里斯汀锁在盥洗室,有些低烧,在寝室睡了一天,没能目睹这场闹剧。 如今亲临现场,才发现传闻并未夸张,确实是名不虚传得挫。我把手伸进口袋,将贺卡捂得严严实实,心里想着找个机会偷偷送出去。 一个小矮人从后方风风火火跑来,撞了我一下。 我侧过身给他让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停在我面前不走了。 “嗨~” 这个开场白…… 我:“……嗨。” 小矮人:“猜猜我是弗雷德还是乔治?” 我:…… 小矮人被我感染得卡了壳,直接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没有感情得宣读起来:“哈哈哈,这次答不出来了吧?好啦,公布答案,我是乔治。ps.有空来看我们训练吧。” 魁地奇训练又恢复了?我的讯息还停留在它因为城堡袭击事件被勒停。 我把视线投向格兰芬多长桌,看到弗雷德冲我举起咖啡杯,说了句什么。依照口型判断大概是:“欢迎。” 耳边适时回响起玛丽之前的话语: “情人节这种特殊时刻,随便做点什么都是表白。” 第30章 自暴自弃放弃队形的第 30 章 =========================================== 我去赴乔治的训练赛之约,其他队员吹着口哨欢迎我的到来。哈利忘记他的眼镜是透明的,躲在后头投来好奇又探究的目光。我不习惯成为人群焦点,不好意思得低头看书。 乔治和以前一样,中场休息时过来和我聊两句。不一样的,是他在训练结束后提出送我回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和在分别时刻扔给我一颗奶糖。 五彩斑斓的玻璃糖纸在空中划出一道虹影,带着他的体温落到我手掌心。 我暂时没有变金丝雀的打算,把这些小彩虹通通存进那只装比比多味豆的玻璃罐子。 罐子装满的时候,玛丽积蓄的不满终于爆发:“你一个拉文克劳总是去看格兰芬多训练赛是怎么回事?” 秋乐呵呵地宽慰她:“安妮是去看格兰芬多训练的吗,她明明是去和乔治约会的。你没发现最近都是他单独送安妮回来?落单的双胞胎诶,你之前见过几回?再数数最近见过几回。” “也是,”玛丽摸了摸下巴,问,“弗雷德被他打发去哪里了?” 我纠正:“不是打发,是乔治说要送我,弗雷德懒得绕路,选择和安吉丽娜一起回休息室。他们都是格兰芬多的,顺路。” 玛丽问:“那你和乔治现在是在恋爱吗?” “不算吧,”我有些迟疑,“应该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阶段。” 告白这种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情人节一时上头的冲动未遂,现阶段的相处也没什么不舒服,我理所当然进入到衰竭阶段。 之后没多久,在一次看完训练赛送我回寝室的路上,乔治问:“明天有我们对赫奇帕奇的比赛,来看吗?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探索城堡。弗雷德想去二楼那间废弃的盥洗室,就是桃金娘的盥洗室,你应该知道吧?” “绝对不行!”我停下脚步,声音太过急切,在开阔的楼梯间激起回音。 乔治察觉到不对,也停下来,侧身问:“你没事吧?脸色这么难看,不舒服吗?” “没事。”我摇了摇头。 他耸耸肩,转回身继续爬楼,被我轻轻扯住袖子。 “你劝劝弗雷德,让他打消去盥洗室的念头吧……最近、最近虽然没有袭击事件发生,但凶手还没抓到呢。城堡还是挺危险的,别到处闲逛了。” 我顾不上什么教条不教条,恨不得化身费尔奇,在他耳边全文背诵霍格沃兹校规。 “是探索。”乔治纠正。 我说那么多,他听进去的居然只有闲逛二字。 “对不起,”我立刻从善如流,“所以你能劝劝弗雷德改日再探吗?” 最好改到下学期之类的。 乔治狐疑得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露出笑容:“好。” “真的?”这么容易得到想要的回答,我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你都这么说了。”乔治轻轻反握住我拉着他袖口的手,“走吧。” 我因为他的话暗暗窃喜,更因为他的举动内心蝴蝶蹁跹。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任由他牵着一步一个台阶,只觉得由此攀上人生的巅峰,完全没留意到乔治眼中一闪而过的狡色,也没想起来这个时候的双胞胎还处于在底线上反复横跳的阶段。 回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正好碰到正准备外出的秋。我和她打了声招呼,问:“秋,我们明天一起去看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吧?还有玛丽。” “可以是可以,“我罕见的热情洋溢让秋措手不及,过了好几秒,才小心翼翼地问,“可是这次比赛没比成,你确定周末起那么早就为看个吹哨?” 我愣住:没比成?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霍格沃兹肄业生,怎么什么都不记得。”秋无奈地说,“赫敏被发现石化了啊,在比赛的时候。” ……其实我记得有一场比赛没比完,也记得赫敏石化,只是不记得这两件事发生在同一天。不过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有时候我也怀疑自己读的是个假霍格沃兹。 我囧囧地回到寝室,忍不住回想起在楼梯间乔治问我去不去看比赛时言语中的自豪感。好像每次他约我见面,不是球场就是赛场,那里是他挥洒汗水的地方,也是他想让我见证荣耀的地方。刻苦训练这么久,突然取消比赛,心里应该会感到失落吧? 想做点什么,让他开心起来。 我打开抽屉,拿出上次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告白礼物。 十一只药剂瓶被我用金色缎带扎成一捆,绳结处插着一束史蒂芬的蔷薇花。我专门挑选小只粉嫩的蔷薇,修剪枝干,摆弄了很久。这些试剂有止血的,治破伤风的,生骨的,解毒的……总之都是乔治用得上的。我花了一点时间,才将它们调制成巧克力口味,准备在情人节送出。乔治会不会觉得有趣先不谈,绝对比巧克力实用。 十一,是我和某人的结婚年岁,我将这份年岁送给他,是想和他有个新的开始。 这份新开始--对乔治来说只是个开始,我决定在明天送出,希望能在比赛中止后抚慰他失落的心。即便他不接受我的表白,还是可以收获十一瓶药剂,也算是一种□□上的抚慰吧? 比赛当天,我抱着告白礼物端坐在观众席。看着选手一个个升空热身,看着永远飞在外圈的乔治绕场一周向我打招呼,看着麦格教授骑上扫帚叫停比赛让大家回休息室。 是时候了,我深吸口气,拿起告白礼物逆着人流挤向扫帚棚。 乔治孤身一人站在扫帚棚外。 第35章 “弗雷德呢?” “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视线交汇的瞬间,我和他同时发问。 我知道比赛取消的原因是因为赫敏被石化,但这个消息尚未公开,我不能说,一时间梗在当场。 乔治以为我的沉默是因为不知道,他点了点头:“待会回公共休息室,院长应该会宣布。” “弗雷德呢?”我快速得跳过这个话题。 “他啊,”乔治顿了顿,不好意思得笑着说,“沉迷于找地图上标记不出的点,我好像没劝下来。” 我愣住:“他去桃金娘盥洗室了?” 蛇怪刚袭击完人,弗雷德去盥洗室肯定要出事,要么在密室外碰上,要么在密室内被发现。轻则石化,重则丧命。 事情的走向不该是这样,都是因为我……是我提醒他们活点地图有死角。 万千思绪像是蝗虫过境,乌央央地压下来,吞噬我的理智。尚未波及到的那一部分迫使我注视着乔治,等待他的审判。 乔治缓缓地点了点头。之后,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我听不到。手里的试剂掉落,应该是碎了,我也听不到。浑身血液像是被抽干,只剩下一具冰冷的空壳。眼神失焦又聚焦,嘴张开又闭上,想解释,又觉得无从说起。 我该去找邓布利多。 一个想法在混沌中凝聚,又在转念间被我拍散--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该去找弗雷德。 新的想法冒了出来,我再没有多余的理智去审视这个想法的可行性。甩开乔治不知道什么时候牵过来的手,转身向着盥洗室的方向发足狂奔。 我从不知道我可以跑得这么快,喉咙泛出铁锈的腥气,嗓子像漏气的风箱,想要喘息,被心跳狠狠压着。 冲进盥洗室的时候,洗手池边空无一人。心跳堵住嗓子眼,让我连喊话都做不到。我径直往里走,去推盥洗室的隔间门,一扇又一扇。 最后扇门几乎是被我撞开的,碰壁后飞速反弹回原位,嘭得两声。 我听到尚在震颤的门板后传出咕噜噜的水声,一直堵在嗓子眼噗通乱跳的心好像跳了出来,凭空消失。我颤抖着把手搭上门把,缓缓地,再度推开那扇门。 没来得及看清里面的情形,巨大的扯力带着我原地旋转半圈。一双手板住我的肩膀,轻轻摇晃。 眼睛一时聚不起焦,我模模糊糊看到乔治的影子。 我用力眨了眨眼,看到我的身影缩映他的眼眸中,满满当当。 这本该是一个很令人心动的场景,可我感受不到,因为我的心已经在刚刚跳了出去,因为我找不到弗雷德,因为我很可能害死了他。 我害死了他,比他原来牺牲的时间早了五年。在旁人看来,他不再是英勇就义,只是运气不好,才无声无息地躺在冰冷的密室里。 他的运气不好,在于遇见我。 “安妮,安妮!”乔治慌张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出,沉闷厚重,听不真切,“对不起,我错了,我刚刚在和你开玩笑。弗雷德没有来这个盥洗室,他和安吉丽娜先回公共休息室了。” 这段话他好像刚刚重复了很多遍,只有这一遍被我听进去。 “他没来?”我有些恍惚。 乔治认真得点点头,过了两秒,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别哭了好吗?” 我哭了? 我抬起手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早已涕泪俱下。筋疲力尽,我有些支撑不住,重心后移想给自己找个支点,却倚到虚掩的门板上。 乔治似乎是想替我擦眼泪,没想到我的动作那么快,手伸出一半尴尬地顿在半路。见我失去平衡,手忙脚乱得改为拉我,没拉住,和我一起瘫坐到地上。 隔间的门被我用后背抵住,维持半敞开的状态。 桃金娘的声音在门背后尖锐地响起:“你们知道这里是女厕所吧?” 回应她的,是我沙哑的一声响嗝。原来声音可以同时做到沙哑和嘹亮。 桃金娘嫌弃地啧了一声,钻回马桶。 我听着咕噜噜的水声,几乎要被气笑。 还能再狼狈一点吗? 乔治陪我坐了一会,在我渐渐止住哭泣后讪讪问:“能告诉我你这么惧怕弗雷德来这的原因吗?” 经他提醒,我的大脑开始正常运转,想起密室的入口就是门口的水龙头。既然现在它没有扩张成通道的样子,蛇怪应该已经回地底下。此地像是活动期的火山,虽然此刻没有岩浆喷出,还是不宜久留。 我默默给自己清理一新,起身往外走,至始至终没有看乔治一眼,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路上空无一人,乔治跟在我身边,欲言又止。我想要走快点甩开他,可是脚步如灌铅一般发沉。 回到公共休息室门口,答完门环的问题,门缓缓开启。 休息室内人头涌动,气氛凝重。秋和玛丽很快跑了出来。 “你去哪儿了?”玛丽问,不等我回答,她沉声继续,“级长在图书馆被石化了。” 秋跟她一块走近我跟前,看到我身后的乔治,补充:“还有赫敏。” 乔治呆住,下一秒,他转身往格兰芬多寝室的方向走。走两步,又回过头:“别难过了,我改天再向你赔礼道歉。” “你们怎么了?赛前还好好的。”秋不解,扭头看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哭了?” 我又哭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觉得前所未有的委屈和无力。 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搭理乔治。秋私下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开始确实生气,后来又觉得在乔治的视角看来,他只是开了个无关痛痒的小玩笑,我突如其来的奔跑和眼泪才是一场疯狂闹剧。他陪着我疯,由着我闹,最后还认真地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 我不能告诉他实情,只好借由生气回避与他的交流。 事后回想,这件事不但不能怪乔治,还有很大一部分我的责任。是我这只小蝴蝶不经意掀起的风暴,差点害他们遭受无妄之灾。 我苦恼地告诉秋:“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乔治相处,很多事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我害怕我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会埋下改变过去的种子。” “安妮,在你穿越以及我重生的时候,改变的种子就已经埋下。我们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们,这个世界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世界呢。你的想法不可能和十一年前一模一样,也不可能完美复刻之前的所有行为。我更是如此。” “你刚刚说改变过去,不对,我们要改变的是未来。” “蝴蝶效应不假,可是我认为五年后的那场大战才是你认为的那个风暴。我们不断煽动翅膀,为的是积攒一股相当的能量与之抗衡。既是变革,怎么可以畏首畏尾?我们要小心地,努力地将未来朝着我们期待的方向推进。” 我被秋的视角吸引,感觉她又为我开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我几乎要被她说服,只是还最后一点疑问:“如果这个过程失控了呢?如果原先没有事的人出事了呢?” “所以要小心啊……”秋想了想,说,“如果失控的话,就修正它。努力让事情朝着既定方向发展,改变其中几个关键的节点,这可是邓布利多教授说的。” “既定方向?” “就是按过去已经发生的轨迹来,比如你和乔治结婚,lived happily ever after.” 我被绕进去,居然觉得有些道理。后来想想其实全是诡辩,但不重要,因为我已经衍生出一套新的逻辑说服自己。 我是一个拉文克劳,没有格兰芬多崇高的牺牲精神,甚至有点利己主义。在我心里,我和乔治的happy ending和其他人的大团圆同样重要。我没动心也就算了,只是牺牲一种可能性去成全另一种可能性。现在我和乔治互相有好感,没道理为了一个可能的走向去扼杀已成事实的好感。 大概是我自我攻略的内心戏太足,戏外的真实世界像是开启倍速播放。当我想通的时候,金妮已经被拖进密室,全校戒严。 我坐在床边,看着床头柜发呆,床头柜上的蔷薇被我分出去一半,剩下的松松散散岔在花瓶中,它们的阴影下摆放着色泽温暖的琥珀和塞到快要盖不住的玻璃糖罐。 不知道乔治现在在做什么,他那么宠爱金妮,连她不开心都看不过去,费尽心思帮她找快乐,此刻一定很无力吧。好想陪在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 求和解这件事,也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到金妮被救出,我和乔治有机会面对面的时候,我不出意料地怂了。既怕他追问我密室的事,又怕他对我长时间的无理取闹感到厌烦。我忍不住在心里想:他现在都不来找我,是不是已经对我失去耐心了? 这一怂,就一路怂到回家的列车上。 “你的戏还真多。”玛丽式白眼时隔数月重出江湖。 虽然她不知道中间发生的很多事,但我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点子上。我生来纠结,原本以为穿越后,很多事情知道结果,不会那么纠结,事实证明我太高估自己。乔治什么都还没做,我已经兀自推拉三百回合。 第36章 正苦恼着,敲门声传了进来,门被拉开一条缝,乔治的脑袋从门后探进来:“能进来吗?” 玛丽和秋齐刷刷看向我,表面上在征求我的意见,眼神里传递出黑体加粗“让他进来”四个大字。 我点了点头。 乔治从拉开的门缝里挤进包厢,紧接着,弗雷德学着他的样子也挤了进来。 他被玛丽和秋的杀人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嘿嘿讪笑:“给兄弟撞个胆。” 说完,他缩到角落里:“你们当我是乔治的影子就行。” 秋和玛丽走了过去,学他一样努力缩小存在感。 秋咳了咳:“那我当安妮的影子,你们也当我不存在哈。” 玛丽皱眉:“影子多了,人不够分,我怎么办?……你们当我透明吧。” 在六道不存在的八卦视线中,乔治开口: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才一句话,就让我紧张到搓衣角。 “但金妮说,男孩子神经都大条,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到你。我自己还没察觉,就是错上加错。” 听出他不是来追问为什么的,我暗自松了口气。 “所以我想,我一定要找到一个很好的礼物送给你,才能彰显我道歉的诚意。” 原来不是对我厌烦,是在找礼物。我放松得靠在车座背椅上等待惊喜。好像自从他开始送我礼物,每次都是惊喜。 没有喜也一定有惊。 乔治从背后亮出一件熠熠生辉的物品。他的影子没忍住,出声替他配了个“当当当当”的音效。 他拿出来的是一只王冠,冠中央是一只桀骜的鹰。硕大的海蓝色宝石镶嵌在鹰的身体上,华丽的光晕流动其间,无数细碎的钻石亮闪闪聚集在它周围,群星拱月,交相辉映。 “它应该是一个拉文克劳贵族的王冠,内侧还刻着你们的箴言,过人的智慧是人类最大的财富。”乔治喜滋滋得补充。 一时间,我不知道这次是惊多还是喜多。 他居然把拉文克劳的冠冕从有求必应屋拿出来了! “谢谢。”我心情复杂地说,既被华贵的冠冕惊艳,又感动于乔治的心思,更加预感到将它交给邓布利多时的心如刀割。 乔治在我收下冠冕前补了一句:“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如神来一笔,把我定在当场。 他挠了挠头:“多亏金妮提醒,我才想起来我情人节那天好像忘记问你。” 他这句话像是一张金色小弓,朝着我一直以来的冲着他的单箭头biubiu发射丘比特之箭。 太戳心,我毫无招架之力,激动到只会点头。暗自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找回一点语言组织能力:“我也想和你一起做些好的改变。” “你不用改变,”乔治的脸微微泛红:“你现在就很好。” 蹲在墙角不存在的三个人因为这句话显形。 “太肉麻了。”玛丽抱怨。 “恭喜!”秋兴奋地欢呼。 弗雷德什么都没说,他用口哨吹了一段结婚进行曲。 接下来的路途,我小心将冠冕收进行李箱,与乔治肩并肩坐在一起。弗雷德拿出一副纸牌,和秋、玛丽、乔治玩起来。我不熟悉规则,坐在一旁安静旁观。 火车微微的颠簸中,玛丽把手里的最后一张牌狠狠拍在桌上,揪住弗雷德的衣领要弹他脑门。她甩出去的牌在桌上卷成喇叭状吹出凯旋的号角,我们看着两人耍宝,笑作一团。 多希望火车能这样一路开下去,开到地老天荒。 但车总有到站的时候,乔治替我从行李箱取下行李,送到站台。 艾尔莎和史蒂芬站在不远处,史蒂芬抱着小史蒂芬。小家伙第一次来这么热闹的地方,亮晶晶的眼睛四下张望,摇头晃脑。他最先看到我,在史蒂芬怀里不安分地扭动起来,朝我挥动小胖手。 火车站人声嘈杂,乔治附在我耳边轻笑:“再见啦。” “好。” “假期我会给你写信。” “好。” “给我回信?” “好。” 乔治被我一连串的“好”逗乐,拍了拍我的肩膀:“走吧,我看你走。” 我没有明白乔治的笑点,但我喜欢看他笑开的样子,八颗洁白的牙招展在风中,空气都因他而舒朗。 好像我每次认真起来,他都会笑。 所以我继续认真回答:“好。” 果然,对面笑得更欢了。 我心满意足来到艾尔莎身边,史蒂芬单手抱仔,另一只手接过我的行李,问:“那个红毛小子是谁?” 乔治还待在原地,见我们看向他,缓缓行了一个绅士的绕手礼,才转身离去。 “乔治·韦斯莱。” “原来是韦斯莱家的兔崽子。” 我和史蒂芬都没有收回视线,追逐着人群里时隐时现的那抹红色,直至完全失去它的踪迹。 我和某人的相处,一直是相互陪伴,细水长流。某人也爱笑,但总是笑意浅淡。穿越一场,让我见识到他年少时肆意张扬的笑,我不希望这样的笑容消磨在苦难中。秋说我们是来消解风暴的,我会拼命挥动翅膀,朝着正确的方向。 少年,愿你能永远召唤出守护神。 ==================== # 温水煮囚徒 ==================== 第31章 安妮,你好 =========================== “早上好,早上好。” 晚饭时分,史蒂芬新买的鹦鹉在葡萄架下挂着的鸟笼里瞎叫唤。 我曾试图纠正它的时间观念,直到茱莉娅开玩笑说我比笼子里关着的那只更像鹦鹉才作罢。 “韦斯莱可真幸运。”史蒂芬将报纸折叠,丢到桌角,“居然抽中预言家日报的年度大奖。” 我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只看到露在外侧黑体加粗的标题和半张照片。那半张照片上的三座金字塔像三座大山,压住折叠起来的韦斯莱一家。 茱莉娅好奇得将报纸掀开一角。史蒂芬瞥她一眼:“先吃饭。” 她朝史蒂芬吐吐舌头,一边伸手去接艾尔莎递过来的餐盘,一边小声问我:“我和你道过谢吗?关于亲自恋爱替我分担火力这件事。” “有的,”我也从艾尔莎手里接过餐盘,用它挡住脸,小声补充,“每一天。” 我们轻声笑开,引得史蒂芬侧目。分完餐的艾尔莎就势吻了吻他的面颊,拉开他身旁的椅子落座:“听说埃及那边是与我们截然不同的魔法体系,可惜绝大多数咒语都失传了。” 史蒂芬把土豆叉进肉酱翻滚一圈:“金字塔里应该还留存不少恶咒,擅闯者在时隔多年以后肠穿肚烂之类的。在他们魔法体系里非常具有代表性,可以超脱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小鲍勃打了个寒噤,问: “诅咒吗?” “没错,”史蒂芬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再次将矛头指向我:“你最近别乱收那小子寄给你的礼物。” “好。”我咬了一大口茄汁牛肉馅饼,敷衍回应。 史蒂芬冷哼:“最好是这样。” 我想他已经知道。 乔治两周前寄来一个包裹,装着一只袖珍窥镜,现在就立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我没有乱「收」礼物,而是把它摆到房间最显眼的角落。 晚饭后,我回到房间。 天色暗沉,袖珍窥镜安静得立在书上。乔治说当周围有不值得信任的人事物时,窥镜会旋转发亮,亲测有效。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成为他亲测的对象。 包裹里除了窥镜,还有一张照片:红头发的阳光大男孩站在在金字塔前,笑眯了眼。 还记得与相纸里的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在心底冷笑着,当场翻过照片在背后留言: 乔治: 很高兴你玩得开心,希望下次别再给我寄弗雷德的照片。(是的,我能分辨。) 写完觉得语气太过公式化,提笔在末尾补充: ps,惩罚你给我写一封情书。 补充完还是觉得不妥:写情书怎么能算惩罚呢? 于是我掏出魔杖,将前面的字迹抹去,重新构词: ps,向梅林许愿,希望下次能收到一封情书(来自乔治本人)。 这已经是两周前的事情,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收到回信了。 窗户传来剐蹭的声音,我猛然抬头,心想有没有这么巧,想什么来什么? 现实并不巧,来的是秋家的北斗。 我打开窗放它进来,往它后脖颈处顺毛抓了一把:“你怎么总在我家玻璃上磨爪子?” 小家伙没听懂,咕咕叫唤两声,抬起绑着信件的那只爪子。 我把信解下,给小家伙倒了碟水,坐下看信。 安妮: 好久不见,最近过得怎么样? 前两天我和赫敏通信,听她说她送了哈利一套飞天扫帚护理工具和工具书。我要了店址,有空陪我去逛逛吧,还可以顺便给你家那位买点礼物。有本专家指导,包管他会喜欢。 第37章 不知道玛丽假期过得怎么样?我给她写的信和去年一样石沉大海。这个人,一到假期就失联,真是太讨厌了。 我会继续写信约她出来的,有消息再通知你。 先说这么多,期待回信。 刚读完信,我的余光就瞥见一大团灰朴朴的不明生物从窗外跌进来,抛下一只信封后沿着书桌一路翻滚,把北斗撞得也跟着翻滚三周半。 定睛一看,是一只有两个北斗那么大的猫头鹰。 北斗莫名其妙经历一场一千二百六十度的旋转,晕头转向半天才回过神。大猫头鹰早已鸠占鹊巢,三两下把它碟子里的水舔了个精光。北斗体格太小挤不回去,急得扑棱翅膀,原地升空。 大猫头鹰斜眼看着北斗,递给他一个不服憋着的眼神,端坐在已经空了的水碟前,不动如山。 我试图召唤北斗下来,没成功。只好下楼去给它新打了一碟水,放到书桌的另一头。 北斗观察了一会,才收起翅膀落到碟子旁,低下头饮水。啄了两口,困惑得抬头。 我拍拍它的脑袋:“兑了点蜂蜜。” 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听懂,喉头咕噜两声,继续低头饮水。 解决完一碟不容二鹰的局面,我将视线移到被大猫头鹰甩在书桌上的信封上,看到是乔治龙飞凤舞的字迹。忐忑得盯了一会,才小心翼翼撕开封口。 一张照片滑出。 红头发男孩高举学生会主席徽章跑在前头,后面紧跟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红头发男孩。跑在前面一脸坏笑,还用闲着的手冲镜头比耶的,正是乔治本尊。 阳光倾撒,他像个发光体,每一粒雀斑都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不由自主伸出手指,隔着相纸,轻轻刮在他的面颊上。 “欢迎!欢迎!欢迎!” 院子里昏昏欲睡的鹦鹉突然聒噪起来,蹦哒出我从未听它吐露过的词汇。 我好奇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揉揉眼睛,又望了一眼。 一到假期就失踪的玛丽居然就站在我家的院墙外。 夜幕下,一只行李箱孤零零挨在她脚边,有些歪斜,像是她内心深处投射出的影子。 我下楼的时候,玛丽已经被史蒂芬请进小木屋。两人正坐在餐桌边对话。艾尔莎从厨房端出一杯热茶递给玛丽,玛丽道谢接过,听到我的动静,从史蒂芬的背影中探出脑袋,不好意思得朝我叫了声:“安妮。” 我拉开玛丽身边的椅子坐下,问:“你们互相认识了吗?” “刚刚在门口有自报家门。”玛丽双手捧着热茶,耷拉着脑袋回答。 我想了想:“那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玛丽埃塔·艾克莫,是我在拉文克劳的朋友,大我一年级。这位是我继父,史蒂芬……” 顿住。 “史蒂芬……”我喃喃重复一遍,再次卡壳。 我发现我活了两辈子,居然不知道史蒂芬的姓氏。只知道他为了和艾尔莎在一起,与家族割裂,此后仅以史蒂芬自称。 “just stephen.”史蒂芬接过我顿住的话头,似乎觉得我们在寒暄的开场白里停留太久,一句话直奔主题:“艾克莫小姐深夜到访,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玛丽攥紧手中的茶杯,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眼眶已经开始泛红。 史蒂芬见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问下去。他朝艾尔莎看了一眼,等到艾尔莎点头,才再度开口:“不好意思,家里人比较八卦,见笑。我先上楼哄小豆丁们睡觉,你们聊。” 他起身给艾尔莎腾出位置,上楼回房,顺手在楼梯拐角抄起趴在台阶上张望的小鲍勃,把茱莉娅虚掩的房门关严实。 等史蒂芬回到卧室,艾尔莎柔声说:“亲爱的,说吧。现在就我们三个人,我保证不说出去。” “其实也没什么……”玛丽吞吞吐吐,喝了一口茶壮胆,才接着把话说完,“我和家里吵架,一个激动就跑出来了。” “他们知道你来我家吗?”我问。 玛丽缓缓摇头,见艾尔莎眉头蹙起,连忙说:“不过我联系了我舅舅,不巧的是他们正在国外旅游。我能在这里借住几天吗?等他们回来我就搬出去。” 艾尔莎没说话。 玛丽有些焦急:“住一晚上也行,天亮了我去对角巷找旅店住……” “说什么傻话呢。”艾尔莎飞快打断她:“你当然可以住在我们家,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告知你的父母。” “你保证不说出去的。” “万一他们担心你……” “他们才不会!” “别激动。我保证,不会不经你同意把你的行踪告诉任何人。”艾尔莎安抚,“只是从法律层面,他们是你的监护人,有权利知道你的行踪。让我想想……” 她给玛丽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试探着问:“我可以和你的舅舅谈谈吗?” 玛丽思索片刻,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面双面镜。 艾尔莎接过,问:“现在方便吗?” 玛丽点点头。 艾尔莎当着玛丽的面和双面镜另一头的玛丽舅舅通了一次话。简短的互通现状后,双方很快达成一致:玛丽先在我家待着,舅舅回国再接回家。在此之前,由舅舅负责在不泄露玛丽住处的情况下给玛丽的父母报平安。 “搞定,你只需要每天这个点出现在双面镜前告诉舅舅一切都好。”结束通话后,艾尔莎微笑着说,“如果有突发状况,我会及时通知你舅舅。你安心在这住着吧。” “谢谢。”玛丽眼眶又开始泛红。 艾尔莎拍拍她的肩膀:“我才要谢谢你愿意陪安妮玩呢。” “好啦,你们玩吧。”她伸了个懒腰,狡黠一笑,“我也上楼找我家那位玩去。” 艾尔莎上去以后,餐厅里沉寂下来。我不善于应付这样的场面,等玛丽啜尽杯中热茶,试探着问:“不然我们也上楼?” 玛丽无精打采地回了句“好”。 我把她带回房间,两只猫头鹰已经自行离去,房间恢复空荡。玛丽恹恹地坐到床边,望着敞开的窗户发呆。 我在她身后关上房门,搓了搓手,深吸口气。 不就是安慰人吗?我可以的。让我想想,先做什么…… “你们不是好奇我一到假期就失踪吗?其实是我爸妈切断了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带着我像赶集一样出席各大晚宴。他们不喜欢我选择的朋友,逼着我结识他们想要高攀的家族。今天在酒会上,还想推我去与那些贵族联姻,真是太丢人了!” 玛丽倒豆子般的倾诉点醒了我,应该先问事情缘由。 “他们削尖脑袋想进入上流社会的嘴脸,我都看不起,何况是那些自视高贵的大家族。每年假期,我都活在鄙夷与嘲讽的打量之下。” 屋内灯光昏暗,玛丽的头微微低垂,五官完全隐没在暗处。说了那么多,语调低颓,攻击力全无,哪里还是我认识的小刺猬。 我不由自主张开双手抱住她,感受到一只受惊的雏鸟缩在我的怀抱里颤抖个不休。我轻轻打开她攥紧的拳头,抚过上面连成一排的指甲印,叹了口气。 怎么她的青春期也是一团理不出头绪的乱麻呢。 艾莫克夫妇根深蒂固的思想不可能转变,我作为局外人也没法说出让玛丽与家里断绝来往的话。 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只好破罐子破摔地问:“你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 这大概是仅次于多喝热水之外最多余的一句安慰了吧,我已经做好被嫌弃的准备,没想到玛丽把头埋进我怀里,没过多久,胸腔处闷闷地传出一声“好”。 又过了一会,玛丽才从我怀里退出来。我送她去浴室,问:“需要我陪吗?” 玛丽闷闷地回:“不用。” 我低头看了眼胸口不易察觉的两行浅浅水渍,抬不起离开的脚步。直到听见门那头淅淅沥沥的水声中混杂着极度压抑的哽咽,意识到站在外面可能会影响她的发挥,才刻意踏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玛丽洗漱妥当,进房间的时候有一刻愣神,哑声问:“你换了被罩?” “被子,被套,床单,都是白天刚晒过的。”我拍了拍松软的床铺,不去看她哭到红肿的双眼,“你喜欢阳光的味道吗?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呢。” 玛丽默默走到床边,拉开被子钻进去,奋力蠕动,把自己裹成一只蚕蛹。 我看着她的动作,猜测她的心情会不会因为被子里温暖的气息阳光一点。 被子里的蚕蛹“噗嗤”笑出声:“你好像被我吓到了。” 确实。 我默默认下:“我以为遇到这种事你会去找秋。” “有什么区别,你们都是我的好朋友啊。”玛丽带着鼻音嘟囔,“而且她的地址我背不下来,你这里比较好记……你不欢迎我吗?” 我摇头:“当然不是,只是你的问题我想不出解决方案。如果是秋,她那里可能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第38章 玛丽沉默了一瞬,轻声说:“又不是做题,哪有那么多答案,我只是想要倾诉而已。” 她翻了个身背对我,提高音量:“睡了。” 声音听上去比刚来时精神很多。 我松了口气,也准备上床:“你介意我开个小夜灯睡觉吗?” 玛丽不在意地哼了一声。 我打开小夜灯,关掉卧室顶灯,发现房间的窗户还没关。走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看到地上的一个闪光点。 是之前摊在桌上的照片,被晚风拂落在地,背面朝天。 我缓缓蹲下,在晚风轻抚葡萄藤叶的沙沙声中,借着夜灯的微光,默读了乔治为我写的第一首情诗。 安妮,你好 你那里下雨了吗? 我这里晴空万里。 埃及的沙闻起来很像火蜥蜴的尿, 我和弗雷德会握一把沙子在手里比谁剩得多。 我们溜进金字塔深处, 寻找类似心想事成屋的存在却未遂。 最近一直陷在柔软的沙地里, 真想骑上扫帚飞一圈, 想象你就在不远处。 金妮路过说情书不是这样写的, 也许, 请允许我把上面的话重新翻译: 想你了, 期待见面。 读到最后一句时,心坎上像是窝着一泓温泉水,又暖又柔。 “安妮?”玛丽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我将照片拾起,匆忙起身,一边拍落上面沾染的尘埃,将其收进抽屉,一边低声回她:“没事,我关窗呢,睡吧。” 情绪崩溃后的疲乏压得玛丽睁不开眼,她往被子里拱了拱,含糊嘟囔:“怎么窗关上还有风啊,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睡着了。 我关上窗,走到床边躺下,翻过身看着窗外的皎皎月色,没忍住,将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偷笑。 第32章 你那里下雨了吗 =============================== 玛丽是一位非常合格的客人,自觉遵守我们的起居习惯,主动帮忙做家务。我们虽然欢迎她的入住,但还是不得不感叹艾克莫家族的心真大。 因为直到玛丽住进来之后,我们才发现她所说的几天只是一个虚词,并且这个虚词在她舅舅的拖延下,一路通货膨胀到暑假的最后一天。 这天,两家人约在对角巷的一家咖啡店见面。寒暄几句后,玛丽舅舅递给玛丽一个钱袋:”玛丽,带安妮和茱莉娅采买新学期的学习用品吧。再请她们吃个冰淇淋……也不知道你们小孩子现在喜欢玩些什么,总之,一定要尽兴。” 艾尔莎急忙阻拦:”这怎么好意思?” 玛丽舅舅执意把钱袋塞进玛丽手里,舅妈在旁开口:”玛丽在你们家打扰这么久,你要是这都不肯,我们才不好意思。” 所以秋踏进弗洛林冷饮店时,玛丽和茱莉娅刚拆完新买的美妆产品,包装壳散落得到处都是。两人的头几乎挨到一处,对划在胳膊上的口红印子神神叨叨。 茱莉娅:“梅林,让我要醉倒在这蓝调里!” 玛丽:“颜色不错,可惜有点干涩,不好推开。我以前入过他们家一支绝美正红色,质地无敌,润多一度轻浮,干多一度无趣,那支才值得一醉。” 秋拉开我身边的椅子坐下,问: “她们在干嘛?” 我把视线从某个包装壳上缓缓收回:“不知道,我从她们拆睫毛膏的时候就开始走神。” 秋笑了:“所以你进店后一直在发呆?” “我还点了份冰淇淋。”我用眼神虚点面前做成球箱造型的冰淇淋空碗:“他们家和魁地奇联名出的夏日限定,你肯定喜欢。” “那我也来一份。”秋快速扫过菜单上的文字介绍,点了一颗金色飞贼。 服务员很快把球箱造型的碗端上桌:“准备好了吗?” 一边问,一边递给秋两只手套造型的冰淇淋勺。 “干什么?”秋警惕地看向服务员胸前悬挂的金色口哨。 茱莉娅和玛丽那头停止讨论,把新买的美妆产品拢到身边用臂弯圈住。 “三、二、一。” 服务员没有解释,倒数完直接吹响口哨,同时将“球箱”打开,顶着球箱盖退到角落。 一道金色光芒从箱内弹射而出,秋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 “所以-”她双手挥舞着冰淇淋勺往前合围,金芒速度奇快。“当啷”一声,冰淇淋勺兜了个空。 “我要-”秋迅速抬起左手拦住金芒,金芒去路被截,转而向下逃窜。“咚”的一声,把桌上的一只包装盒撞飞,自己则借势弹往另一方向。 “捉住-”秋的另一只手抄着冰淇淋勺迅速赶去,可惜冰淇淋勺太小,被金芒轻松绕过。 “这玩意?”眼看金芒越飞越快,秋直接扔掉冰淇淋勺,一手抓起桌上球箱造型的碗,“嘭”的一声将金芒狠狠倒扣在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她抬起头:“然后呢?” 躲在一旁的服务员轻咳两声;“规则是用冰淇淋勺捉住金色飞贼。” 秋一屁股坐回原位,往椅背上一靠,满不在乎地说:“规则应该在哨响前宣读。” “好吧,是我们的失误。”服务员从善如流,将球箱翻转。金色飞贼被捉住一次后,丧失逃窜的魔力,乖乖蜷起翅膀待在桌面上。 “恭喜这位小姐,为自己赢得250分的加分。”服务员将金色飞贼放进翻转过来的球箱中,拿出魔杖点了点。飞贼的外壳四分五裂,露出一只点缀着银粉的金色冰淇淋球,秋用冰淇淋勺挖了一勺:“嗯,味道还不错,芒果味的。” “里面是芒果酱和榛仁,希望您会喜欢。”服务员将碗盖和金色飞贼外壳收进托盘。 “你们家冰淇淋阵仗越来越大了,我记得去年还只是在冰淇淋上面蹦哒的巧克力蛙,明年不会跑到户外去吧?” “说不定哦,我们喜欢和顾客多做些互动。”离开前,服务员笑着回应。 “有点期待。”秋一边说,一边挖了一大勺冰淇淋,问我:”游走球是什么口味的?” “爆浆的酒心巧克力。”我回想了一下,补充,”酒味太重,我不是很喜欢。” “你怎么知道安妮点的游走球?”茱莉娅问,她微微偏头,目光触及到什么,疑惑顿消,”对不起,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透过玻璃橱窗看到落单的乔治。 他好像长高许多。 我推开冷饮店的门,想要向他走去。也许是巧克力的酒心上头,我感到脚步有些无力,头脑也开始昏沉。像是一株向日葵,陷在泥地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只是凭借本能把目光投向相面而来的身影。 有些人只是站在那里,八颗洁白牙齿招展出的笑意已经普照田野。 等到距离足够近,他开口问:”女士,你这里下雨了吗?” 我头脑还懵着,以极小的幅度摇了摇头,嘟囔:“晴空万里,先生。” 乔治抬头看了眼阴云密布的天空,再低下头时轻声笑开:”我的荣幸。” “弗雷德呢?”我向他身后看去。 “他没过来,”乔治也把目光投向我的身后,”我以为一个暑假没见,你会更期待一些独处的时间。” 我回头,秋、玛丽、茱莉娅不约而同隔着橱窗向我们招手,下意识后退半步:”那怎么办?” 心中懊恼,写信约他在这见面时,没想到他会甩下弗雷德独自赴约,现在看来这三只电灯泡是耀眼了点。 双肩被一双手抵住,推着向前:”走吧,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乔治入座的时候,秋已经为他点好一颗游走球,服务员循例递给他制作成球棒的冰淇淋勺,宣读规则,吹哨揭盖,黑影如脱缰疯马踉跄而出。 “你什么时候来的?”乔治侧身问我,任由游走球在他手边晃了一圈,砸到桌上,哗啦一声把化妆品空盒冲得更散乱,又凌空而起,朝我这边飞过来。 乔治伸手按在我的后脑勺上,我顺势低下小头,感受球风扫过后脑,凉嗖嗖的。余光瞄到秋抽搐的嘴脸,努力按耐住心底的笑意,认真作答:” 早上。” 乔治又问:“书买了吗?” 我点头:“买好了。” 一问一答间,黑色球影已经蹿上天花板。 秋终于沉不住气:”乔治,你能把游走球打回球箱再和安妮寒暄吗?” 乔治笑着回答:“抱歉,每次比赛都是追着球打,所以格外想体验一下任由它们满场飞的感觉。” 说话间,他竖起冰淇淋勺,等待时机。 游走球在灯柱间跌跌撞撞地绕行,不期然撞到一只灯烛上,被烛火点燃,拖着烈焰返航,如彗星曳地,激起不小的动静。 周围几桌的顾客纷纷起立,包括服务员在内,至少五道清水如泉浇了过去。火被扑灭的同时,乔治的冰淇淋勺击中冰淇淋球,发出清脆的声响。夹杂着几缕青烟和纷飞的水滴,游走球落进球箱造型的冰淇淋碗,打了旋,就此结束它与其他冰淇淋甚至游走球都不同的短暂一生。 第39章 我收起魔杖,向波及的邻桌点头致歉。 闹出的动静太大,甚至惊动到大堂经理紧急叫停售卖这个系列的冰淇淋,给在座的客人免单,恳请我们不要向外宣扬这件事,并保证会在安全性上对产品做出调整。 乔治还沉浸在击中一颗燃烧着的水球的愉悦中:“加个防护罩限制活动范围就好了,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要是有足够的钱,就把这个系列的一整套都买下来,我们聊我们的,它们飞它们的,多热闹。” 我想了想,一套也就三个球,要达到热闹的效果起码得买两套。 计划还在脑子里打转,就遭到其余三人的一致反对。 茱莉娅:”有点丢人,这家店我还要和彼得一起来的。” 秋:”冰淇淋飞那么久,吃的时候都化没了。” 玛丽:”有钱不要请捐给需要的人,比如我,谢谢。” “说起来,”秋借着玛丽的话问下去,”你父母正式切断你的经济来源了吗?” 玛丽随手拿起桌上的包装盒,拆开、压平:”他们没说,估计就在等我找他们要钱的时候和我谈判吧。他们也就这点筹码了,可我根本就没准备上这个赌桌。” 茱莉娅茫然:”什么意思?” 玛丽继续拆散落在桌上的包装盒:”我是不会妥协的……这学期的学费,我准备找舅舅借。明年,我到了合法兼职的年纪,就可以在对角巷找份勤工俭学的差事。” 乔治吹了声口哨:”酷!我和弗雷德准备开个笑话商店,不然你找舅舅借笔启动资金加入我们?” 我愣住:”笑话商店?” 乔治点点头,解释:”和对角巷那家蹦跳嬉笑魔法笑话商店差不多,只是更有趣些。”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开一间笑话商店不应该是等今年他们巫师等级考试失利之后才有的想法吗? 我看向秋,她并未觉得不妥,甚至兴高采烈地想要加入:”听上去就是个赚钱的买卖,我也能入股吗?” 好吧,既然她没觉得这个小小改变有何不妥。 “那啥,我家在对角巷有间铺子。”我想了想,“租约后年到期。” 我们在弗洛林冷饮店就着韦斯莱笑话商店畅想了一会后,我决定甩掉三个电灯泡,和乔治出去逛逛,顺便趁着独处问问玩笑商店的事。 虽然只是稍有提前,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放心。 没走两步,迎面碰上哈利和罗恩。他们停在神奇动物园的外面,探着脑袋往里张望。 “斑斑可卖不出价钱。”乔治双手插兜,悠悠开口。 罗恩皱眉:“我才没有想要卖掉斑斑。我们在找赫敏!” “好久不见,安妮。”哈利在他身边和我打招呼。说话时往我身后看了一眼。 我好奇地跟着他一起回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安妮,谢谢你上学期送给乔治的魔法胶带,我之前的魔杖断了,那些胶带帮了我大忙……对了,给你看我新的魔杖。”罗恩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抽出一个细长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崭新的魔杖,十四英寸长,独角兽尾毛内芯,杖木是柳条的,手感特别好。” “只是举手之劳。”我不好意思地看了乔治一眼,原来他告诉了罗恩胶带的来历。 乔治笑眼弯弯,捉起我的手在二人面前挥了挥:“那我也郑重介绍一下吧。看,崭新的女友,五英尺高,呃……手感也特别好。 ” 短短一句话,成功让哈利和罗恩惊掉下巴。 下一秒,罗恩的下巴垮出新底线:“赫敏,你别告诉我你把它买下来了!” 赫敏从神奇动物园宠物店走出,抱着一只炸毛的大橘猫,喜孜孜地说:“是啊,可爱吗?” “它差点把我头皮薅下来!” “它不是故意的。” 趁着二人拌嘴的功夫,我向乔治问出心底的疑惑:”你们为什么突然想要开笑话商店?” “也不算突然吧,”乔治耸耸肩,”一直以来都有这种想法。我和弗雷德,我们喜欢恶作剧。之前做金丝雀奶糖就觉得很有意思,如果能把它商品化,不就是在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同时,把钱也挣了。老实说,这类商品在魔法界还是比较稀缺的,我和弗雷德看到了商机,我们肯定能挣钱。到时候,就再也不需要用二手的东西,上学期金妮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乔治说这些话的时候,赫敏抱着橘猫站在我身边和罗恩打着口水战,橘猫的大脸越过她的臂弯凑到我手边。 我顺势挠了挠它的下巴,它不耐烦得喵了一声,下巴重重嗑在我的指尖上。我心不在焉地加重手上的力度,想着开学后要去找邓布利多校长谈谈。 是福不是祸。 橘猫的脖子微微偏转,于是我换了个地方,继续机械撸猫。同时,机械地在心底重复: 是福不是祸。 第33章 我这里晴空万里 =============================== 9 3/4站台,火车头蒸汽缭绕。史蒂芬替我和茱莉娅把行李从推车上一一搬下,艾尔莎递给我一张纸条:”差点忘记霍格莫德村的签字许可。” “记得去蜂蜜公爵尝尝胡椒小顽童。” 她低下头小声说,“是我和鲍勃初吻的味道。” 我愣住。 艾尔莎笑着眨眨眼:”他本来想买咸柠檬薄荷糖的,结果太紧张拿错了。” 双胞胎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向我们打过招呼,齐声说:”史蒂芬先生,行李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史蒂芬看看弗雷德,又看看乔治,一时吃不准该对着哪张摆脸色,干脆不理他们,扭头问茱莉娅:”彼得呢?” 茱莉亚左右张望,指向不远处:”喏,来了。” 史蒂芬哼了一声:”怎么不等火车离站再来。” “好了好了,”艾尔莎打圆场,“人到齐就上车吧,在学校注意安全,我们圣诞节再见。” 乔治见缝插针接过我的行李,一行人上了车。 上车后,茱莉娅随手拉开一间空车厢,把彼得往里推:“安妮,我和彼得选这间。” 我看到她眼中掩藏不住对于自由的雀跃,点点头:“入学后好好享受二人世界,有困难的话就来找我。” 说完,我板起脸警告彼得:“你要是欺负茱莉娅,我就写信给史蒂芬。” 彼得吓得缩起脖子,做到一半,被茱莉娅“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的眼刀钉在原地。 “安妮,这边。”秋从不远处的包厢探出脑袋朝我们挥手。 我与双胞胎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过去,被包厢内拥挤的空间吓了一跳。 弗雷德吹了声口哨,一屁股坐上行李箱:“差点以为回到陋居。” 包厢内的餐桌、长椅、空地上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包装盒,乔治艰难地跨过这些路障,将我的行李箱塞进行李架最后的缝隙里,走回门口,学弗雷德的样子跨坐到他的行李箱上。 玛丽把对面长椅上的盒子往腿上一拢,示意我先坐下,再慢慢把腿上的包装盒逐一塞进随身的行李箱。 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个盒子,发现是一组护发套装。再拿起一个,是一只唇釉:“你不会是打算在霍格沃兹开超市吧。” “bingo!”秋一边帮玛丽把桌上的大小套盒往行李箱里丢,一边说:“这是我提议的。我发现她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在市面上都找不到,问过才知道都是她舅舅和舅妈旅行时带回来的,我觉得这是一个绝佳的代购商机。” “什么商机?”我没听明白。 “代购。”秋重复,“这些东西,要么国内买不到,要么卖得很贵。她舅妈舅舅经常出国旅游,如果能够顺便把当地的特产买回来在同学之间转售,多少也是一笔收入。” 玛丽补充:“这些只是我之前的囤货,如果赚到钱,我就去和舅舅谈,把它发展成一笔生意。” 接下来,她和秋开始兴致勃勃地向我科普各种美妆知识:这个系列香水味道多高级,那个品牌自动卷发器能上多少种卷……我晕头转向地听了一会,感觉她们好像是真的想要教会我。 包厢的另一边,双胞胎拿出一张羊皮纸涂涂改改,商量笑话商店的产品导向。 两边都斗志昂扬地奔赴在各自的成功路上,只有我注意到火车的减速。雨水如注拍打车窗,我暗自提起一口气,押着雨声的拍子默数读秒。 ……三、二、一。 火车猛烈一震,所有人向着刹车的方向倾斜,行李东倒西歪。与此同时,车灯俱灭。 短暂的寂静过后,黑暗里萌生出窸窣的讨论声。紧跟着的,是此起彼伏的推门声和逐渐凌乱的脚步声。 我点亮魔杖,秋已经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轻轻搂住面色惨白还假装镇定的玛丽。蹲守门口的乔治和弗雷德也相继点亮魔杖,面面相觑。弗雷德拉开车厢门:“怎么回事?” 门外赫然飘着一只全身罩着斗篷,身形高大的怪物。灰败溃烂的手从斗篷里缓缓伸出,往门框上搭。 第40章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坠入咸腥冰冷的深海,眼前的景象越来越遥远,取而代之的是不断扩张的黑暗。不真切的声音若有似无地传来,我知道那是什么,但并不想听到。拼命在脑海里搜刮快乐记忆,但它们通通被持续下降的温度冻结成冰块,往海平面上浮。失去这些快乐记忆的我像坨冰冷的铁疙瘩,静静地沉向海底,沉向混沌。 翠绿色的刺眼光芒,慌张无措的求救,嚣张戏谑的笑骂,以及无助的婴儿啼哭。 我的身体开始摇晃。 为什么会摇晃? “安妮,安妮!” 谁在叫我? “安妮·怀特!” 不是安妮·韦斯莱吗? 对了,我重生了。 意识逐渐回笼,我在一阵阵眩晕中看到车厢门紧紧关闭,火车不疾不徐地行驶在轨道上。若不是货架上掉落的行李和周围人苍白的脸色,我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觉。 玛丽用僵直的指头戳了戳我:“你从那个怪物出现后就像石化了一样。” 我想说点什么,但喉咙锈住一般发不出声音。 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在我失去意识前,她还搂着玛丽。此刻,脸色惨白缩在长椅的角落里,朝我轻扯嘴角。 双胞胎大概是我们之中受到影响最小的,弗雷德重新将门拉开一条细缝: “不在走廊上……刚刚有咒语飞过,应该是被驱逐了。谁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不会是摄魂怪吧?” 乔治好奇地趴在他背后张望:“不会吧,邓布利多不会允许摄魂怪上火车的。” “走,去看看罗恩那边的情况。”弗雷德将车门的缝隙稍稍拉大了点。 “乔治,能麻烦你给我们冲几杯热可可吗?”秋似乎终于攒够说话的力气,颤抖着开口,“抱歉,我的行李箱外侧口袋里有速溶可可粉。” 本来想要和弗雷德一起出去的乔治听声回头,吓了一跳:“你们没事吧?” 玛丽没好气地说:“我们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乔治看向我,我轻轻摇头,艰难地开口:“可以帮我去看看茱莉娅吗?” 弗雷德拉开车厢门,对乔治说:“你留在这,我去罗恩和茱莉娅那晃一圈就回。” 弗雷德离开后,乔治从秋的行李箱中翻出可可粉,帮我们冲泡好:“抱歉,我没注意到它对你们的作用那么大……我只是觉得有点冷。” “有点?我简直要冻僵了。”玛丽双手环在马克杯上嘟囔。 “我想起很不好的回忆。”秋哑着嗓子回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呢?安妮”乔治将热可可递向我,关切地问。 “就……眼前一黑。”我努力不让声音颤抖,虽然心脏正在胸腔之中毫无节奏的乱跳。 我在襁褓中目睹至亲被屠,时至今日发生什么早已全无印象,唯有恐惧如影随形。刚开始,据鲍勃所说是日复一日的深夜啼哭。记事后,在我的臆想下幻化成梦里缴斗的光。提醒着我曾有这样一场浩劫,斩断这个世界所有与我相连的血脉,让“怀特”只是一组坠在我名字后面的随机字母。 这是我长久以来睡眠不好的原因,但它们一直都只是侵扰我睡眠的朦胧梦影,从未如刚刚那样鲜明过,鲜明到仿佛故地重游。 手心一暖。乔治将热饮塞进我的手里。大手包着小手,稳稳托住杯底。 他说:“现在天亮了。” 第34章 埃及的沙闻起来很像火蜥蜴的尿 ============================================= 下车后,我看见哈利神不守舍地走在队伍里,马尔福在他身边夸张地抽搐假装晕厥,引发斯莱特林围观群众的哄堂大笑。 秋满脸嫌弃,对双胞胎说:“今年第一场魁地奇是你们和斯莱特林打对吧?请务必打得他满场找爹。” 乔治对着空气做出挥棒的动作:“没问题。” 这个动作成功点亮身边小女生的星星眼,我甚至听到新生向旁边人询问他的名字。她们雀跃又无畏的样子,让我的胃不由得咕噜了一下。 双胞胎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洗礼,并未在意。弗雷德甚至重复了一遍乔治刚刚的动作,补充:“我决定把它列为我们这学期赛场上奋斗的目标。” 乔治揽过弗雷德的肩膀,把他的脑袋往腋下夹:“打个斯莱特林关系户还需要奋斗?弗雷德,你让我有点失望。” 双胞胎打闹了一会,嬉笑着向我们挥手道别后,相互追逐着奔赴格兰芬多聚点。秋和玛丽也在他们离开后移动到前面的高年级行列。 离开前,秋悄悄叮嘱:“校长办公室见。” 我回过神,想起来还有一桩正事要办。 前不久,乔治在回家的列车上向我告白,告白礼物非常不凑巧,是神秘人的魂器。所以我回家后,只能联系邓布利多教授,心不甘情不愿地上交。 很快,邓布利多教授派来福克斯把皇冠叼走。一开始我觉得这样做有些草率,但校长解释说神秘人本体现在也就是个魂器的状态,破坏性和活动范围甚至比不上他魔法如日中天时留下来的笔记本君,不用太把他当回事。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本以为事情到此画上句号,我不会再掺和进消灭魂器这么机密的事情里。毕竟邓布利多也表达过他想让专业的人来处理这些事的意愿。没想到开学前夕,他通过秋传话,邀请我们在开学典礼结束后去他的办公室。 我想不出除了魂器,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更加想不出关于魂器,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问秋,她也不知道。 “欢迎。”邓布利多教授在我们进校长办公室后立马起身,伸出右手摆出握手的架势。 我和秋感到有些奇怪,但还是与他行了从未行过的握手礼,在他的示意下落座。 他右手拿着魔杖,虚点面前的空茶杯,问:“喝点什么?” 秋摸了摸在开学晚宴上吃得浑圆的肚腩:“不用了,谢谢。” 我也摇了摇头。 邓布利多理解地放下魔杖。 “你们暑假过得怎么样?”他语调轻快地开口询问,右手在自己长白胡须上狠狠抚了一把。 目的太过明显,我和秋同时开口: 我:“您右手不舒服吗?” 秋:“啊,是伏地魔的戒指!” 听到这个名字,我下意识地战栗,随即又下意识强行压制住心底条件反射式的恐惧,努力将视线聚焦到邓布利多右手食指佩戴的戒指上。那么粗的金戒指其实很难不注意到,只是它的做工太普通,由于保存不当氧化得厉害,戒面都已经黑了,仔细看还能发现上面均布着不少裂纹。很难把它与斯莱特林的遗物联想到一块。 “我想既然日记本和皇冠这两个魂器都已经被摧毁,不如趁热打铁去冈特老宅把戒指找出来,免得夜长梦多。虽然那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不过藏戒指的地方并不难找,它的黑魔法能量太大了。” “您成功摧毁它了?”我问。 “我想是的。”邓布利多欣然承认,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秋将视线滑向邓布利多的手:“这次没有受伤吧?” “还行。根据你的描述,我之前几乎废了一只手。所以这次去之前,我做了非常周全的准备。不过,强大的心灵魔法攻击似乎并不是准备周全就能完全攻克的……”邓布利多说着,摊开手掌。掌心上有一道灼烧的印记,黑色浓烟在印记深处来回翻滚,被疤痕边缘若有似无的一圈金边禁锢。 “幸好我在最后关头清醒过来,毁灭了魂器。再幸运一点的话,这只手还可以恢复如初。”他合起手掌,低头欣赏起戒指上的裂纹:“总之,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刚刚在开学典礼上我都忍不住多喝了一杯。” 他抬起头,乐呵呵地看向我们,眼睛在眼镜后熠熠生辉,像是讨要糖果的小孩。 “可以恢复如初吗?”我有些担忧。职业习惯让我下意识在心里盘算出几个治疗方案。 邓布利多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根据波比的说法大概率是可以的。不过就算不能,对日常生活也没什么影响。” “对了,这个。”他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折叠起来的黑色绒布,示意我打开。 我依言照做,发现是拉文克劳的冠冕碎片。 “我很抱歉,杀死附在上面的灵魂让它碎成现在这个样子。” 有点心动,但是- “这是拉文克劳的遗物,我想它应该属于格雷女士。” “关于这点,我找格雷女士商讨过。她认为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方便保管任何物品,关于这顶冠冕的回忆也不那么愉快,所以将这件冠冕交由我处理。” “我记得这件冠冕好像是你的告白礼?”邓布利多冲我眨眨眼,“你的小男友是……一个韦斯莱?说起来,我有在预言家日报看到他们暑假去埃及玩的照片。那里天气很好,应该是一段愉快的旅程。” “是的。”我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慢吞吞收起冠冕碎片。脑海里闪过他夹杂在书信里的字句,下意识说了出来,“他说埃及的沙闻起来像火蜥蜴的尿。” 第41章 秋在旁边噗嗤笑出声,邓布利多是见过大场面的,面不改色地接口:“嗯,这句话非常有乔治·韦斯莱的风格。” 门外传来敲门声,斯内普教授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校长。” “好了,时候不早,你们早点回去休息。”邓布利多朝门口看了一眼,对我们说,“帮我看着点哈利好吗?你们也知道,最近城堡的客人有点多。” 我们从校长办公室出来,与等在外面的斯内普教授问好后离开。 秋在我耳边絮叨:“心灵攻击……不知道校长大人在毁灭戒指时看到的幻象是什么,我赌十个金加隆和格林德沃有关。不敢问,可是好想知道啊!” “……安妮,你有心事吗?”见我许久没有回应,秋问。 我回过神:“你刚刚有没有闻到斯内普教授身上的薄荷味道?” “什么?” “没什么。”我笑笑,大概猜到邓布利多教授正在进行的治疗方案。 回寝室的时候,克里斯汀和丽莎的床幔已经严丝合缝地落下,朱莉的床位空荡荡。如她所说,她转学去了别的学校。 哪个学校来着? 算了,不重要。 我躺倒在床,不出意外的在梦里与绿光和哭喊声重逢。再睁眼,三年级正式拉开序幕。 也许,用“再次拉开序幕”比较准确。虽然是将所有课程一字不差地重听一遍,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乏善可陈。 茱莉娅和她的小男友都分到了赫奇帕奇,我担心她会和我一样由于鲍勃的原因遭遇校园霸凌,于是拜托交友广阔的秋找人照看。留心观察几周后,一切都风平浪静。相比其他三个学院,赫奇帕奇平和得像创世初的伊甸园。 特里劳妮的死亡预言课每周一次如约而至,只是我不用再绞尽脑汁去编纂在茶叶中看到什么噩耗。秋借给我一本《答案之书》,书如其名,整本都是正确答案。 海格身陷与马尔福的官司纠纷,短暂收敛起那份在木屋里养火龙的莽撞劲,只让我们站在远处观摩鹰头马身有翼兽。 相比之下,充斥着博格特红帽子和卡巴的黑魔法防御课反而更像是神奇生物保护课。不过,我们在课上要学的是制服他们,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神奇生物破坏课。 斯内普不再对我进行摄神取念的考核,我严阵以待地防备了几次,始终不见他发起进攻,才有些失落地明白开小灶的日子已经结束。现在的我和其他的大多数学生一样,是他不会多给眼神的普通学员。他对我的作业评分一如既往地严格,偶尔一次的优秀能让我心情愉悦一整天。秋说我被pua了,我不懂她在说什么。 和乔治的相处没有太大的变化,我们在各自学院的长桌用餐,上各自年级的课。跨年级跨学院的恋爱,独处的机会细碎得堪比饼干屑,我们选择把这些饼干屑撒在魁地奇训练场,晚饭后的湖边漫步,还有图书馆。 神奇吧?乔治也能在图书馆待足一个下午,更神奇的是,有时候他还会带上弗雷德。两个人经常把头靠在一起窃窃私语,经过平斯夫人无数次冷眼绞杀后,才老老实实地改为递纸条。 我喜欢这流水般的日子,虽然无波无澜,但尽在掌握……除了乔治四周比影子还贴身的迷妹目光。 这些涉世未深不加修饰的迷恋,带着青春期独有的炙热,太过直白与纯粹,反而无从阻止。我总不能跳到她们跟前大喊乔治是我的你们通通不准看吧。我面对她们,始终放不下“大人不与小屁孩计较”的自矜。 乔治出惯风头,常常因为这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洋洋自得。有一次,他甚至特意告诉我:“6点钟方向,有三个女生在回顾你男朋友上节魔药课舌战斯内普的精彩场面,我们要不要走慢一点听得清楚些?” 他的这份小虚荣,是我从未在某人身上看到过的,觉得好气又好笑的同时,也有几分新奇。 相处久了以后,我发现除开性格上的不沉稳,乔治与某人其实相差无几,其中最明显的,要数他对魁地奇的热诚。 少年的胸口藏着一只燃烧的火炉,即使在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一场训练下来也会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我和乔治提过两次小心脱水的问题,只得到他嘴上的应和。 我只好替他完成行动上的举措,在去看训练时带上杯子,等双胞胎从训练场下来,隔空从厨房引水到杯子里。对比因为双胞胎的空翻或击球而欢呼雀跃的低年级学妹,以及与双胞胎并肩驰骋一同陷入缺水危机的安吉丽娜,我操心得宛若一个老妈子,不在乎他们飞的高不高,只关心他们体内的含水量。 “既然你心里不舒服,为什么不和他说清楚?”玛丽一边翻查账本,一边问我。 她的代购生意在霍格沃兹女生之间反响热烈,于是很快又从舅舅那里搞来一批货,堆在我寝室空出来的床位上。克里斯汀气急败坏地想要找费尔齐举报,被她恶狠狠地堵回去:“想清楚,这些东西要是因为你被没收,你就是全校女生的敌人。” 从那以后,玛丽和秋就经常泡在我的寝室,克里斯汀和丽莎除了睡觉轻易不会回来。 玛丽提出让我把心里的不爽告诉乔治的看法时,寝室里只有我,玛丽,还有与玛丽一同经营代购生意的秋。 秋一边埋头盘点库存,一边说:“想也知道,安妮不好意思提呗。” 玛丽皱眉,拿笔敲敲账本:“难道还指望花蝴蝶自己开窍?安吉丽娜在我这买了一条项链,我趁魔药课课间给她送过去的时候,看到乔治的搭档,满脸雀斑一个女的,都快要趴到他身上去了。你别想用那可能是弗雷德这种话敷衍我,我听到那个女生叫他乔治了,那个时候弗雷德就坐在安吉丽娜旁边,两个人挨得也特别近。” 我的胃又开始咕噜作响:“乔治的搭档不应该是弗雷德吗?什么时候换了?” “可能是斯内普教授临时调整的吧,”秋用手肘拐了一下玛丽,对我说:“别听玛丽瞎说,我陪着一起去的,那个女生被玛丽用杀人目光看了一眼,立马退到角落瑟瑟发抖。” 我苦笑着向玛丽道谢。不是没想过和乔治谈谈,可每次话到嘴边,被乔治坦然的目光一灼,深埋心底的醋意就自己挥发掉了。久而久之,陷入死循环。 玛丽和秋离开后,我找出乔治在假期寄给我的情书翻看。无人的寝室,我靠在床头,把那十五行字翻来覆去地摩挲。也许是看了太多遍,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在脑海里剪裁出这样的字句: 这火烧火燎的嫉妒,就像是火蜥蜴在我心头滋了一泡尿。 第35章 我和弗雷德会握一把沙子在手里比谁剩得多 ======================================================= 第一个霍格莫德周末在万圣节前夕,乔治问我有没有想逛的地方,我想起艾尔莎的话,点名要去蜂蜜公爵。 不出意外,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被霍格沃兹的学生围得水泄不通。店门口在做新品试吃的活动,乔治挤进人群,过了一会儿,双手举着糖从人群里钻出。 他把右手的糖递给我,左手的糖向上轻抛,仰起脖子张嘴接住,再低下头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把软糖放进嘴里,问:”怎么了?” “没什么,”笑容在他脸上彻底绽开,”看到一只小金丝雀。” 我狐疑地抬头,天空一无所有。正准备追问,齿间咀嚼出浓郁的奶味。 原来是在说我啊。 我们肩并肩走进店里。店铺被划分为软糖区,硬糖区,冰糕区,巧克力区,每个区域都是货架叠着货架,一层层垒上天花板。货架里整齐排列着五颜六色的糖果。每排货架边都挂着小网兜,里面装有五、六颗供客人试吃的样品,吃完还会自动续上。待在这里不会因为拥挤而烦闷,反正无论堵在哪里,都有糖果环绕,随便试吃一颗,都有可能发现新大陆。 我们一排排货架逛过去,走到胡椒小顽童那一排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乔治拿起一袋,问:“要买吗?” 我凑近一旁的小网兜闻了闻,呛人的辛辣直冲鼻腔:“大可不必。” 乔治被我逗乐,想要把糖果放回去。 “等等。”我心念一动,改了主意,“可以买一袋回去寄给艾尔莎,她说这是她和鲍勃初吻的味道。” 乔治来了兴致:“这么重口味?” 我点头:“是啊,艾尔莎说鲍勃原本想拿咸柠檬薄荷的,太紧张拿错了。” 视线偏移,我惊喜地发现和胡椒小顽童并排摆在一起的咸柠檬薄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店铺的陈列还一如从前。 时光在不经意间串联,我站在货架前,恍恍惚惚感受到当年鲍勃的紧张慌乱。想要亲吻的姑娘就在身边,原本想拿一颗薄荷糖清新口气,却心不在焉地把手伸到了隔壁。一吻下去,反倒阴差阳错镌刻成永久。 “胡椒味的?”乔治若有所思,语气像在提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第42章 他该不会以为我在暗示什么吧? 我感受到气氛微妙的变化,随手拿起眼前的咸柠檬薄荷,做出看成分表的样子,状似随意地转换话题:“埃及的沙真的有火蜥蜴的尿味吗?” 乔治偏过头看我:“你感兴趣?” 虽然是为转换话题随便起的话头,但这也确实是我最近心心念念的一句话,不然也不会随口一扯就提到它:“是啊,很古怪的比喻,还挺洗脑。” 乔治想了想:“差不多吧,反正不是什么愉快的味道。” “那……你和弗雷德谁赢了抓沙比赛?” “这你也感兴趣?”乔治扬起眉毛,“金妮说我们很无聊。” “还好吧,”我俯下身去看最下面一排货架的标签,“因为你只说了一半,所以有点在意。” 身边传来轻笑,我直起身,不解得看向他。 乔治迅速变得正经起来:“要不要玩个游戏?” 他说完踮起脚张望了一下,带我来到橱窗边。靠窗摆放的长桌上有一排玻璃糖缸,阳光穿透玻璃缸,在桌子边缘架起一道道彩虹。 “抓一把糖在手里,比谁抓的多。”他把手伸进玻璃缸。塑料糖纸被他搅动得哗哗作响,桌上的虹影跟着晃动起来。 我隔空比划了一下,摇头抗议:“不公平,你的手比我大那么多。” 乔治停下搅动的手,歪着头想了想:“让你一只手?” “成交。” 我把双手伸进玻璃糖缸里拼命捞,掬起满满一捧糖果,哗啦啦堆到桌上。紧跟在我后面的乔治单手做出跳水的动作,一个猛子扎进玻璃缸,抓出一大把堆到我的糖果旁边。两个糖果山看上去规模差不多,我把它们平铺开,逐颗清点。 不知道谁试吃了一颗吹宝泡泡糖,店铺里飘起蓝色风铃草颜色的泡泡。晃晃悠悠来到我眼前遮挡住我的视线。 我挥手把它们赶走,继续专心数数:“二十,二十一,二十二。啊,我赢了!有什么奖励?” 我有些兴奋地抬起头看向乔治,无数粉蓝色泡泡隔在我们中间,模糊了他的表情。 他沉默不语良久,突然凑近。 下一秒,我的双唇被覆住。 店内的泡泡即将占领糖果店的全部领空,“借过”与“劳驾”在嘈杂中声声堆叠,店员火烧火燎地念出消泡咒,泡泡在半空应声破开,发出“啵”地声响。 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我的内心祥和宁静。 我想我应该闭眼。 就在我准备闭上双眼的时候,乔治却突然抽身,皱眉看向我身后。 我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看到抱着一堆糖目瞪口呆的罗恩,还有他身旁同样不知所措但很快恢复镇定的赫敏。 粉蓝色泡泡接二连三的破裂,气氛从暧昧转为尴尬只花了一秒。 乔治一把牵住我的手,拨开人群往收银台的方向挤去。和罗恩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匆忙打了声招呼。乔治学我的样子向二人挥挥手,顺便把一颗糖丢进罗恩依旧没合拢的嘴巴。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直到我们在收银台排队买完单,我还隐隐约约听到罗恩的咳嗽声。 走出蜂蜜公爵店,乔治见我有些出神,问:“在想什么?” 我一边回味一边回答:“原来我的是奶味的。” 乔治不明所以,我冲他摇摇头,笑着说:“没什么。” 瞥见他泛红的耳尖,心里觉得有趣:乔治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边,佐科店,我要买点臭弹。” “我们应该先来买臭蛋的,这样丢到罗恩嘴里的就不是胡椒小顽童了。” “飞天扫帚店出新品了,我们去看看吧。” “火弩箭好帅气!那个流线型飞起来一定很舒服。” “安妮,你看到了吗?我觉得它在发光……八成是金加隆堆砌出来的光芒,这个价格,把陋居卖了也买不起。” 乔治不停地说话缓解尴尬,我心猿意马地听着,眼睛偷偷往他的耳朵尖上瞟,绷起脸努力控制表情。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粉红耳朵尖,偷看两眼不过分吧?万一被他察觉,觉得没面子,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理我,那我不是亏大了。 在路过三把扫帚酒吧的时候,我们进去买了两杯黄油啤酒,乔治几乎是一饮而尽。我也跟着一饮而尽,趴在桌上继续暗中观察。隔着酒杯,乔治的脸朦胧而扭曲。 “你在看什么?”乔治问。 -被发现了。 我痴痴笑开。 “有什么好笑的?”乔治又问。 -才不告诉你。 我摇摇头,继续笑。 酒杯里的乔治突然消失。下一秒,沙发下陷,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喝醉了吗?” 我顺着声音转过头。乔治的脸不断靠近,逐渐填满我的全部视野,失去焦距。 我甩了甩晕眩的脑袋,注意力被新的事物吸引:“耳朵!” 我一把捏住乔治的右耳,又很快松开,笑着重复:“耳朵。” “你真的喝醉了啊。”乔治无奈了,小声吐槽,“明明才一杯啤酒。” 他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说:“睡吧,睡一觉就酒醒了。” 我一点也不想睡,可还是听话地把脑袋埋进臂弯,趴在桌上偷乐。 真好呀,害羞得从弟弟面前逃走的乔治,紧张得变话唠的乔治,尴尬得耳朵变成粉红色的乔治……完整得有两只耳朵的乔治。 我伏在酒吧的小桌子上,起初只是想趴一会儿,但头脑昏沉,不知不觉间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第36章 我们溜进金字塔深处 =================================== 醒过来的时候,酒吧里灯光暗沉,放着悠扬的散场乐曲。乔治靠在吧台与酒保聊天,四周除了我们空无一人。 乔治听到动静转头看我:“你醒啦?我们回城堡吧,抄近道的话应该还能赶上万圣节晚宴。” 我透过落地窗向外望,日头已经西沉,像是一颗硕大的咸蛋黄卡在树梢上。 乔治说的近道是三把扫帚酒吧附近的一条密道。我们沿着弯曲幽深的密道一路前行,半路上,乔治再次吐槽我的酒量:“才一杯啊,梅林。” 周围一片黑暗,我看不清他的神情,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回答:“我平时是三杯的量,可能刚刚喝得太急有点上头。” “你还记得你喝醉后做了什么吗?”乔治郁闷地问。 “……” 记得是记得的,但是非常不想承认。一想起自己的举动,我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乔治的步子越迈越大,几乎要超过我一个身位。我快走两步追上他,碰了碰他的手,问:“你生气了吗?” “没有。”乔治秒回,过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地反口,“坦白说有一点,但不是对你。” 我愣住:那还能对谁? 没过多久,他再次反口:“好吧,对你也有一点,不过只有一点点!” 我默默等了一会儿,他不再开口。想说些什么回应,又觉得间隔太久,再作解释反倒显得突兀。 我们就这样在静默中闷头走着,沙沙的脚步声回荡在仄逼的密道里。乔治突然没有预兆地停下,我没留意,额头撞上他的后背。 “堵上了。”乔治说。 我念了个荧光闪烁,才发现前方立着一面由沙石堆填起来的墙。 乔治轻推那面墙,些许碎屑从上面滑落,但墙纹丝不动。他贴上去一边敲一边听动静。 “堵死了,过不去。”乔治轻轻拍掉手上的尘土,皱眉说:“只能回头了。” 我们只好原路返回,等出密道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街灯孤独地亮着。 走在人行道上,乔治耷拉着脑袋:“这下彻底赶不上万圣节晚宴了。” 我不明白他的沮丧,赶不上有什么关系呢?万圣晚宴年年都有,每年都差不多。现在这样在漫无人烟的街头压马路才是今生第一次。 转念,想起很久以前和某人赶赴三强争霸赛场。因为快要迟到他拉着我一路飞奔,我上气不接下气地抱怨:“开幕式也有必要每次打卡吗?又不是正式比赛……我每回看都觉得差不多。” 某人揽过我幻影显形,天旋地转前将食指抵在我唇间:“差得可多了,亲爱的,你这话在赛场上说可是会被嘘的。” 我看了眼前方一路追逐碎石踢着玩的乔治,他大概也觉得每年的晚宴差得可多,再不济也比空旷的街道热闹。有些想法还是闷在肚子里比较好。 可是,今晚的霍格莫德会不会太空旷了一点? 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我环顾四周,视线凝固在某个角落。 “乔治……” 乔治一脚将石子踢得老远,回头看我。见我不说话,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 黑色的庞然大物和我们相隔两条街道,正拖着斗篷向我们这个方向滑行,随之而来的还有腐败死亡的气息。 “见鬼,忘了有宵禁。”乔治压着嗓子骂完,倒退两步,拉着我往反方向跑。 第43章 我们跑得比赶赴三强争霸赛那次还要快,街道两侧的建筑向后飞退,心脏猛烈跳动着,对抗胸腔里不断凝结出的寒意。我们不断摆脱掉追在后面的摄魂怪,又不断吸引过来新的。七拐八拐,包围圈逐渐缩小,最终与新老“朋友”狭路相逢。 乔治的手微微发汗,大概是想起我在火车上的糟糕表现,向前一步挡到我的身前。 他念了几个小咒语,这些咒语直接从摄魂怪身上穿透而过。 “没事的,”他低声说,“让我想想……不知道他们怕不怕臭蛋。” 也许是身体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摄魂怪对我的影响并没有上次强烈。我在一片耳鸣声中不断重复乔治的话给自己打气,一只手颤抖着捏住乔治衣袍的一角,另一只手抬起魔杖: “呼神护卫。” 银色的光亮从杖尖喷出,平铺成一面光盾挡在我们和摄魂怪中间。摄魂怪迟疑一瞬,继续逼近。 还不够。 我再次高呼:“呼神护卫!” 新的银光推着旧的银光直抵摄魂怪面门,逼得他们向后滑开。 我长舒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倾吐,又有两只摄魂怪从街角拐了过来。在街道另一侧,隐隐约约也有摄魂怪向这边靠拢。随着守护神光芒逐渐减弱,之前被击退的摄魂怪又开始向我们逼近。 眼前一阵阵发绿,耳边响起绝望的哭喊。我摇了摇头屏蔽这些不断涌现的幻象,深吸口气,向前半步来到乔治身侧,一边挥舞魔杖一边对他说:“在心里想点开心的事情,跟着我念,呼神护卫,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乔治手忙脚乱地现学现卖:“呼、呼神呼卫,呃……呼神护队?啊呸,呼神护卫。” 新的魔力汇入我凝结出的光盾上,像是费力拔烟火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光盾看起来更加厚实,如同一面光墙。 摄魂怪被阻隔在光墙的另一端,他们退后数米,蛰伏在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像等待时机的秃鹫。 我不断加固光墙,抽空对乔治说:“计划一下逃跑路线,准备撤。” 乔治从单方面的激斗中抽身,观察周围环境。光墙的力量瞬间减弱,摄魂怪趁机出动,与我们的距离眨眼可见的在缩短。 我背后激起一层薄汗,美好与痛苦的思绪事无巨细在心里搅成一团:和鲍勃一起粉刷对角巷的店铺,食死徒嬉笑着将店铺轰成废墟……艾尔莎带史蒂芬回家的那一天,鲍勃没能回家的那一天……彼得怀揣带着露水的花来找茱莉亚,茱莉娅因为艾尔莎和我说话忽略了她不高兴地瘪起嘴……某人在洗衣机房递给我饼干,某人望着一副陈旧的伸缩耳发呆……和玛丽在天文台为秋庆生,被克里斯汀堵在盥洗室里……还有刚刚在糖果店蜻蜓点水般的吻,以及此刻正在躲避的摄魂怪之吻。 内心混乱到极点,勉强将摄魂怪堵在光墙外。可是光墙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将它推远。 突然,一个巨大的扯力拉着我斜向后退。我不敢放松,紧盯前方,不断发射聊胜于无的守护神咒。 隐约听到乔治嘟囔了一句,隐约听到有警报声响起,隐约感受到手头一松。 我不敢回头,只是问:“怎么了?” “开个锁。” 乔治说完,把我拉入一间店铺中。 我在踉跄中不断挥动魔杖,直到锁舌咬死的声音响起,才疲软地垂下酸胀的手臂,环顾四周: “我们是在……蜂蜜公爵?” 店内警报声响个没完,很显然,是我们的闯入触发了它。 乔治点点头,跳坐到收银的服务台上,在“哔哔”的噪音里双眼放光:“我们击退了摄魂怪。” 我看了眼橱窗外虎视眈眈,哐哐撞门的黑斗篷们:“呃,我觉得现在更像是我们被摄魂怪包围了。” “你好帅。”面对我泼出的冷水,乔治不以为意,带着我往店铺里头走,兴致昂扬地用手指代替魔杖在空中比划,“呼神护卫,呼神护卫!……这是什么咒语?我都没在课本里看到过。” “守护神咒,”我的注意力被他模仿我的动作时指缝露出的闪光点吸引,“你手里拿的什么?” “啊,这个。”乔治的情绪稍稍落下来一点,摊开手心,“珍珠发卡,本来打算今天晚宴送给你的。不管怎么样,万圣节快乐。” 我微微愣住:“这个发卡……” 乔治挠挠头:“我问金妮万圣节送你什么礼物好,她推荐我到玛丽那里去买。玛丽说你喜欢这个,她没诓我吧?” 我笑着摇头,之前玛丽盘货的时候,我确实多看了这个发卡两眼,没想到被她记住了。 “谢谢,我很喜欢。”我接过发卡,突然福临心至,“你刚刚是用它开的门吗?” “是啊,”乔治有些得意,声音微微上扬,“这是麻瓜的一门技术,我本来是当艺术学着陶冶情操的,没想到今天帮了大忙。” 我笑着将发卡别到耳边,问:“好看吗?” 乔治点点头,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兴奋起来:“看,我们现在被摄魂怪包围在糖果屋里,多有万圣节的气氛。我改变想法了,这里比圣诞晚宴更适合送礼。” 我被他的新想法逗乐,轻声附和:“trick or treat?” 不过- “乔治,虽然这个场景很妙,但我还是想煞风景地问一句,我们要在这里待到天亮吗?” “当然不,万一把摄魂怪急得学会开门了怎么办?”乔治笑着拉开一扇门,“走,带你抄近道。” 原来蜂蜜公爵的地窖也有一条通往霍格沃兹的密道。这条密道比先前的那条更加曲折,一路蜿蜒,时有坑绊,并不好走,我用荧光闪烁为我们照亮前路。 一路上,乔治哼着不成调的歌,仔细听,居然是翻来覆去的“我们被摄魂怪包围了,我们把摄魂怪击退了。” “你很开心?”我将光打向乔治侧颜,他的眸子在黑暗中像启明星一样忽闪忽闪。 “是啊。”乔治大方承认,“能和你坦白一些事吗?” “你说。” “其实今天是我们在一起后的第一次万圣节,我计划了很久。结果从遇到罗恩那个傻小子开始,就没一件事按照计划进行,尤其是……我还特意写信给比尔向他请教,结果根本来不及施展就被臭小子打断。在三把扫帚,我觉得氛围不错,你又喝醉了。后来,还被摄魂怪一路追赶……” 他不再说下去,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我满脸囧字地回应:“呃,对不起……” “没关系,现在这个万圣节比我计划的有意思多了。想来想去,简直可以说是我度过的最有意思的万圣节。” 好吧,原来沉默不是伤心,而是在回味。 我十分纳闷:“你为什么对万圣节这么?” 乔治回答:“我觉得这个节日写着我的名字,怎么形容呢,大概就是万圣节精神与乔治·韦斯莱精神的完美契合,如果这世上存在乔治韦斯莱精神的话,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乔治来了兴致,似乎打算展开讲讲。 密道的出口出现在前方,我转过身背对出口的方向,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现在继续吗?” 乔治愣住:“什么?” 我在心中测算好距离,熄灭魔杖,踮脚前倾。 偷袭成功。 这一次,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实践比尔信上的内容。 氧气即将耗尽的时候,我背后一空,唇上的压力也跟消失,整个人向后跌去,被乔治眼明手快一把拉住。 我喘息着回头,看到一只浑身漆黑的大狗僵立在独眼女巫雕像旁边,舌头从齿缝间滑出。 乔治从我身后探出头,语气愉悦:“呀,好大一只黑狗。真神奇,它是怎么对女巫念左右分离的?” 而我,长久地与这只大狗对视,感觉自己透过那双瞳孔放大的狗眼,看到了小天狼星布莱克呆滞的灵魂。 第37章 寻找类似心想事成屋的存在却未遂 =============================================== 乔治埋头在包裹里翻找:“我这里没有肉干,狗可以吃糖果吗?” 等他掏出两颗在蜂蜜公爵买的硬糖,大狗已经从走廊的栏杆上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乔治追到栏杆边探出身子张望,“安妮,你说它会不会不是一只狗?” “不然呢?”我警惕地把他从栏杆边拉回来,斟酌着说,“我看着它是一只狗的样子。” 乔治竖起食指摇了摇,神秘地说:“神出鬼没,通体漆黑……它会不会一道天启,没有实体,只是长得像狗,一经触碰就会化成黑雾消散的那种?” “不错,不错。”他越说越兴奋,眼神里闪烁出瞎编乱造的火花,“这很特里劳妮。” 很久以前,霍格沃兹就有“学生们为了完成特里劳妮教授的占卜作业什么都想得出来”的说法,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暗自松了口气,不管瞎不瞎编,我还是很乐意把这件事往远离小天狼星的方向引导的,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如果是天启,它预示着什么呢?” 第44章 乔治不假思索:“必须是不详啊。” 嗯,的确很特里劳妮。 走廊另一头响起窸窣的脚步声,是格兰芬多的队伍。乔治想要吓吓罗恩,带我躲到走廊边的盔甲后头。 等到罗恩一行人经过的时候,乔治猛地从盔甲后跳出:“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回寝室?” 罗恩被吓得一激灵,恍恍惚惚地回答:“小天狼星布莱克闯进城堡,袭击了胖夫人……” 弗雷德啧着嘴进行补充:“画框都破了,寝室里面也被翻得乱糟糟的。” 赫敏继续补充:“我们现在要去礼堂,是校长的命令。” 乔治严肃起来:“有人受伤吗?” 罗恩回答:“那倒没有。” 乔治环顾四周:“其他学院的人呢?” 罗恩摇头:“不知道。” 乔治敲敲盔甲:“和我们一起去礼堂吧,其他学院应该稍后就到。” 我从盔甲后走出:“好。” 罗恩被乔治的大变活人再次吓到:“你们……地点真多。” 乔治看他一眼,哼起在密道里新编的摄魂怪包围曲,拉着我往前走。弗雷德默契地替他解释出那个眼神的内核:“只会比你想到的更多。” 因为这句话,我在心里悄悄办了一场烟花秀。 我们跟在队伍的末尾来到礼堂,哈利始终一言不发,罗恩和赫敏分别站在他两边低声安慰。大约十分钟后,其他三学院的学生陆续到达礼堂。 见我左顾右盼,乔治指着一个方向低声说:“茱莉娅在那边,暂时没找到秋和玛丽,不过拉文克劳还有好多人没来,别担心。” 我点点头,视线与茱莉娅隔空交汇,用眼神互报平安。 邓布利多走了进来,他站到礼堂中心,把礼堂的长桌归置到墙角,表示需要对城堡进行一次全方位搜查,让我们今天在礼堂留夜。级长们在闹哄哄的人群里扯着嗓子努力维持秩序,分发睡袋。玛丽和秋从远处挤了过来,玛丽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将一路上听到的话转述给她。 玛丽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开什么玩笑,布莱克现在在城堡里游荡?” 哈利的背脊一僵。 秋连忙开导二人:“如果他还在城堡里,教授们一定会捉住他的。” 罗恩拍拍哈利的肩膀:“放心,城堡有很多古老的咒语守护,布莱克肯定逃不出去。” 玛丽反唇相讥:“那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乔治耸耸肩:“可能是密道。我们回来的时候,还看到-” 我怕他提起大黑狗,连忙打断:“也可能是跟着从霍格莫德度假村回来的学生混进来的。” 赫敏反驳:“不可能,城堡的每个入口都有摄魂怪看守。” 玛丽打了个哆嗦:“今晚摄魂怪会进城堡吗?” 哈利听到这句话,嘴巴紧抿成一线,绿色的眸子暗沉沉的,看不出来是愤怒还是恐惧。 罗恩忍无可忍:“艾克莫,你能不能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玛丽莫名其妙地吼回去:“摄魂怪又不是我提起来的,你冲我凶什么!” “哈利,我不是有意的。”提起摄魂怪的赫敏苍白着脸向哈利道歉。 哈利勉强扯出笑容,说:“没事……我没事。” “放心,哈利。”弗雷德朝礼堂门口斯莱特林的方向努努嘴。 乔治立马心领神会:“就算摄魂怪来了,也是马尔福先尿裤子。” “而且有邓布利多教授在,摄魂怪不会进城堡里的……至少今晚不会。”秋一边打圆场,一边冲我使眼色,打算带着玛丽离开。 我想和乔治多说两句再告别,抬头的时候不经意对上一道不善的目光。似一把锐利的箭,刺破密道里的梦幻泡影,拉我回归现实世界。 胃里又开始咕噜噜冒酸水,我下意识偏过头把眼神错开,向乔治说了声“先走了”。乔治没有察觉到我情绪上的变化,只是挥挥手向我道别。 我转身离开,听到乔治在身后提了一句明天魁地奇训练的时间。我不想回应,他大约以为我没听到,没有追上来。 我和玛丽、秋缩进睡袋里躺下,玛丽侧卧在我与秋中间,想要翻身,可是睡袋里行动不太方便,于是只能在90度侧卧与45度侧卧间来回辗转。 秋扭动睡袋朝她靠近,伸出手搭在她身上:“没事的,别怕。” “我才没在怕!” “好好好,你不怕,是我害怕。我好怕啊,让我抱抱呗。”秋奋力蠕动,直到与玛丽的睡袋相贴,顺便把我也揽进她的长臂之下,“对了,还没问呢,你和乔治今天在度假村玩的怎么样?” 我心里还在泛酸,强打起精神回答:“挺好的,玛丽,谢谢你的礼物。” 玛丽:“不用谢,他花钱买的。” 秋一头雾水:“什么礼物?哪个他?” 玛丽:“我从荷兰进的那个珍珠发卡。乔治说想送安妮礼物,我就卖给他了。” 秋:“你之前不是说安妮喜欢那个珍珠发卡,要送给她吗?” 玛丽:“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生意送上门,不赚白不赚。” 秋闷头笑道:“好惨,有给他折扣吗?” 玛丽理所当然地说:“本来就是拿来考验他诚心的,不坐地起价就不错了。再说了,不花钱送什么礼物。” 我长时间的沉默让秋察觉出不对劲,她隔着睡袋轻轻戳我:“安妮,你还好吧?” 我艰难翻身,趴在睡袋里看向格兰芬多的方向,叹了口气。 秋和玛丽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 玛丽:“被黛西膈应到了?” 秋不解:“黛西?” 玛丽说:“我之前提过的吧?那个草药课上故意接近乔治的女生。刚刚我们在格兰芬多聊天的时候还一直盯着安妮看。” “哦,她啊。”秋了然地点点头,感叹:“没想到你连人家名字都记住了。” “知己知彼。”玛丽轻哼一声,“放心吧,安妮。她家只是普通巫师家庭,成绩没你好,长得也一般,也就身材比你好那么一点点。” 秋不赞同:“比较这些干什么,要在意的应该是乔治的态度吧?” 玛丽牌白眼重出江湖:“那个花蝴蝶能有什么态度,沾沾自喜呗。” “你有点夸张,”秋哭笑不得,转而问我,“乔治虽然态度欠妥,但就是小男孩的虚荣心嘛,你好像也过于在意了。你们之前……也这样吗?” 我默默摇头,意识到秋在黑暗中看不见我的动作,才缓缓开口:“我想我的不安是因为我不知道乔治为什么喜欢我。” “你们恋爱快半年了吧,你居然不知道为什么。”玛丽有些无语,“不知道的话就去问啊,你去不去?不去我替你去。” 我连忙叫停她这个危险的想法:“别……我怕问出这个问题,会让乔治发现他并不喜欢我。” 过了足足有一分钟,玛丽才含糊地说:“你想问题的角度好陡峭啊。” 又过了一会儿,在我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她突然带着浓厚的睡意再度开口:“对了,秋……你知道赫奇帕奇那个高个子黑发男生是谁吗?我们和格兰芬多那群人说话的时候他老是盯着我们看。” 秋迟疑着回答:“你说的应该是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 “哦,那应该是在看哈利,”玛丽打了个哈欠,“好困,我先睡了。” 被抚慰的人忘记恐惧的初衷安然睡去,我和秋这两个抚慰者也再无话语,各自入睡。 这一觉并不安稳,我梦到自己身处在废墟之上,漫天绿光如流星四落。乔治站在不远处,我们之间隔着密密麻麻的摄魂怪。我哆哆嗦嗦掏出魔杖想要念守护神咒,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急到不行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身披一件黑色斗篷。 地动山摇,废墟陷落。 猛地睁眼,对上秋葡萄一样浑圆黑亮的眼眸。她正撑起身,小心越过玛丽摇晃我的肩膀。 见我醒来,以口型无声问我: “没事吧?” 我轻轻点头,学她以口型作答:“吵醒你了?” 秋摇头,指了指四周:“人太多,我睡不着。” 深夜,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呼噜声。我望着星斗变幻的礼堂天花板,突然好想找个人倾诉:“聊聊?” 秋点点头,侧躺下来,手掌托着脸颊静候下文。 我掏出魔杖在四周设下屏障,又对玛丽施加闭耳塞听后,断断续续把晦涩的心事摊在月光之下: “我有点害怕。” “我觉得对于现在的乔治来说,我太闷了。” “他应该喜欢那种勇往直前,洒脱随性的性格,比如安吉丽娜。而我完全是相反的样子,别扭,木讷,无趣。” “我怕他只是觉得我和他接触的那些格兰芬多不一样,贪图新鲜才和我在一起,过段时间发现我们不般配就会向我提出分手。坦白说,我本来已经做好这辈子和乔治只是普通朋友的打算。但现在真的在一起了,如果再分开,我会接受不了。” 第45章 秋没有出声,直到我沉默下来,她才徐徐开口:“我突然想起来玛丽和我说过的一句话,要不是不同年级,她都要怀疑乔治向你表白是为了抄你的作业,我当时还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见我呆住,她轻声继续:“只是想告诉你,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差劲。你看,我们的性格也天差地别,我不是还主动找你做朋友了?你这么贬低自己,好像连选中你的我一起都贬低了诶。还有玛丽,你觉得她现在为什么看乔治那么不爽?” 为什么? 秋被我眼里的疑惑气笑:“当然是因为乔治把你抢走了啊。” 她正了正神色:“我见过乔治安静待在你身边的样子,也见过你和乔治一起傻笑的样子。在我看来,你们就是相互喜欢的,只要双箭头成立,就不存在不般配。” “我傻笑?”我瞪大眼睛。 “当然,不信你问玛丽,或者下次你傻笑的时候我当场指认。其实玛丽刚刚没说错,不知道的话就去问。你不敢的话,我现在告诉你,乔治喜欢你。你大可以向他转达,然后再问问为什么。” 我被秋逗笑:“听上去好自恋。” “是有点。”秋非常霸道地大手一挥,“不过我批准了。” 她挥出去的手突然转向,无比轻柔地拍在我的背上:“放心,没事的。” 今天,我听到好多句“没事的”,好像每一句都说到我心坎上。乔治和我说的时候,我相信了,成功逃脱摄魂怪的包围。秋和我说的时候,我也信了,至此一夜无梦。 第二天,警报解除,我们回到自己的寝室,照常上课。早上第一节 是魔药课,我到达地下教室的时候发现乔治等在教室门口。 他见到我,从巫师袍掏出一个小东西:“给你这个。” 周围人群窸窣,我不自在地拉着他到楼梯转角,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巴掌大小,是一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沙漏。 “里面是埃及的沙。”他不知道按了一个什么钮,上面的盖子弹开,“你好奇的话可以闻闻看。” 我凑过去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疑似火蜥蜴尿液的咸湿味,只有他身上干爽的阳光气息。 只是一晚上没见,他就捣鼓出这么一只沙漏,满足我昨天随口一句的好奇。秋说的没错,他是喜欢我的。 我在心里做了个决定,退后两步,将沙漏的盖子盖回去,不自觉得握紧,仿佛从中能获得无限勇气。 “乔治。”我轻声开口,每个字都艰涩无比,“乔治·韦斯莱,你为什么喜欢我?” 乔治愣住,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 “你别哭。”他的回答有些慌乱,且奇怪。 我眨了眨眼,只觉得一片干涩。伸手擦了擦,确定没有眼泪:“我没哭。” 乔治尴尬得挠挠后脑勺:“因为气氛和上次很像……算了,没什么。” 他深呼吸,肩膀耸起又放下,不确定地说:“喜欢是一种感觉,要形容出来可能要花点时间,可以给我点时间吗?” 既然是灵魂拷问,答案理所应当经过灵魂筛滤。筛滤,需要时间。 非常合理的要求。 我点点头:“可以。” 手指被沙漏的棱角刺痛,想起昨晚玛丽说的那句:“你们谈恋爱将近半年,居然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时候冷静一下。 我学着乔治的样子深呼吸,然后开口:“你想清楚再来找我吧。” 说完这些,不敢去看他的脸色,更不好意思接受他的礼物,将沙漏往他怀里一推,转身就走。 一如昨日,他留在原地,没有追上来。 这件事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影响,我照常上课,取魔药,该切段的切段该研磨的研磨,每一步都完成得非常完美。 然后坩埚炸了。 斯内普教授大步流星走过来,挥舞魔杖把坩埚清理一新:“怀特小姐,昨天晚上布莱克潜进学校把你的脑子偷走了吗?” 我不敢抬头,下意识启动大脑封闭术。过了一会,头顶传来他冰冷的宣判:“拉文克劳扣五分,课堂成绩清零。” 我知道,我离优秀又远了一步,但我好像已经没那么在意了。 下节课,甚至下下节课,我都没有等来我想要的答案。 夜晚,我从图书馆出来。乔治来找我,看样子应该是刚从训练场上下来,身上的汗还没干透。 他将我喊住“安妮!” 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我在越来越快的“咚咚”声中缓缓开口:“有答案了吗?” “还没……” 他的声音陡然下落,一如我扑通乱跳的心。 “好的,”我点点头,竭力保持面上的平静,“那么,下次再聊。” 第二天清早。 双胞胎一起来到拉文克劳长桌:“早上好呀,安妮。” 知道内情的玛丽挡到我面前:“有答案了吗?” “……” “拜拜喽,花蝴蝶。”玛丽扮了个鬼脸,架着我离开。 转身的时候,我用余光瞄到被玛丽认错叫成花蝴蝶的弗雷德狠狠给了乔治一记拐子。 后来的好几天,我都在刻意避开乔治。这并不难,因为周六魁地奇比赛迫在眉睫,伍德恨不得让队员们在训练场搭个帐篷住,我想乔治也没有时间静下心来思考我们之间的事。 虽然我抱怨过跨年级跨学院的恋爱相处机会太少,但当我避开乔治,我的时间开始出现大段留白。原来时光并不短暂,是填补它的欢愉太过悠长。 当我焦躁不安的时候,我习惯去找一件事情机械性地重复,于是我开始频繁地出入一年级时存放魔镜的那个废弃教室,练习无声守护神咒。 我几乎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耗在这上面,进展却十分缓慢。可以预料到的,没有施展的对手,没有守护的对象,甚至没有值得开心的事情。 周六原本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对决,因为斯莱特林的找球手德拉科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胳膊受伤,对手换成赫奇帕奇。经过秋的提醒,我想起来这场魁地奇比赛的时候摄魂怪突然出现,哈利从扫帚上坠落。 我决定不去赛场观赛,一来还没有克服对摄魂怪的恐惧,二来乔治输掉比赛已经足够沮丧,我不想以我的出现提醒他还欠我个答案。 当天,我在废弃教室练习了一整天的无声守护神咒,杖尖终于能冒出点银色的光亮,尽管它比烟斗里的烟雾还稀薄,但在我挥舞了这么久的寂寞后,总算是给了我点回应。 我疲惫得走出教室,准备回寝室休息,没想乔治居然拿着活点地图蹲守在门口。这几天,我已经形成看到乔治韦斯莱掉头就走的条件反射,就在我下意识转身的时候- “安妮·怀特,我来给你答案。” 第38章 最近一直陷在柔软的沙地里 ========================================= 此时此刻,乔治站在我的对面,说来给我答案。这个答案应该在他心里演练过很多遍,他没有急着开口,先把手里的漏斗递给我,示意我把它翻转过来。 第一粒沙落下,伴随他因为变声期略带颗粒感的嗓音: “你很奇怪。” “初次见面的时候,你晕乎乎躺在病床上,一眼区分出我和弗雷德,却没有拆穿我们互换身份的把戏。第二次见面,我和弗雷德在礼堂吃同色系比比多味豆,期间路过不少人,大部分觉得无聊,少部分觉得有趣,只有你停下来,挑了一颗和我们一起玩。第三次见面,我们带你走密道,你表现得特别淡定。说起来,你身上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年级新生的那种咋呼劲。” “正相反,你安静,独来独往,会无声咒,魔药熬制得相当出色。我以为你是那种骄傲自矜,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但你也会在宵禁的时候去禁林,对我和弗雷德违反校规的行为不以为然。你再三颠覆我的认知。关于你,我知道得越多,就想知道更多。” “有一阵子,你总去天文塔。魁地奇夜训的时候,我稍稍抬头就能望见你,无边夜幕中小小的一只,和身边的星星一起发光。” “一开始,你总是一个人,吃饭,上课,泡图书馆……后来,你交了朋友,但又不像一般小女生总是黏在一起。你身上有种万里独行自得其乐的气场。我和弗雷德总是形影不离,因为你,我想象过如果只有我一个人会是什么场景。” “缪斯女神这个词最先是我提出来的,在心想事成屋。之后弗雷德说到你的时候提过一次,坦白说我有点不开心,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我你只是我一个人的缪斯女神。我吓了一跳,要知道我和弗雷德从出生起就共享所有,我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念头。” “上学期期末……盥洗室那次,我其实很慌,第一次看你哭,也第一次后悔自己的恶作剧,我对自己说以后再也不骗你。” “弗雷德说我不对劲,我也觉得,所以我们碰在一起研究了一天,花了一秒钟确定我喜欢你,剩下的时间都在讨论怎样告白。” 第46章 “我想了很久,发现说不上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为什么喜欢你。我想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喜欢你,因为喜欢上你,才知道什么是喜欢。” 最后一粒沙落下,沙漏的上层空了。 乔治顿了一下,懊恼着继续:“我知道这个答案不够漂亮,但我说过不再骗你,所以只把我的感受讲给你听,交给你来评判。” 他不再说话,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胸膛没有起伏,似乎在屏息。 刚刚听到的每个字都让我心如擂鼓,现在语锤休止,心也跟着安宁。原来无论早晚,他都会被我吸引。原来我在他眼中,也是会发光的。原来,我是个有意思的人。 我沉溺在温柔的湖蓝色里,喜不自胜。想抱抱他,又想亲亲他,最终,抬起手摸摸他的眉头:“为什么皱眉?” 他微微俯身,不高兴地嘟囔:“有点紧张,超时了。” 我摇晃手中的沙漏,更加困惑:“为什么要计时?” 乔治想也不想:“这样帅啊。” 接着又略带紧张地问“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我把漏斗收进书包:“你觉得呢?” 他长舒口气:“总算有件好消息。” 我想起白天他在魁地奇球场上的惨败,想找个话题把这件事岔过去。 他却像打开话匣子,连珠炮般向我倾吐:“我们今天比赛输了。” “不知道怎么搞的,摄魂怪突然出现在赛场,哈利掉下了扫帚。” “他的扫帚撞上打人柳,四分五裂。梅林,这要是发生在我身上,我肯定难过死。” 我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的扫帚坏了,我就送你一把火弩(nu)箭。” 乔治双眼放光,随即被人性的光辉压制,摇头说:“我的扫帚虽然又破又旧,这么多年也是有革命友谊的,就算有火弩(nu)箭,也至少难过那么三两……一个周,额,不对,算上输掉比赛的话,应该还是要难过一个月的。” 他这么大义凛然,我只好换一种角度安慰:“别过分在乎一场比赛的输赢,不至于输一场比赛就告别学院杯了吧?” 乔治说:“目前还没被淘汰,今天打的是这个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赛程还长,有很多变数。我们列举过,是有几种再上场的可能,不过这种把希望寄托在别的学院身上的感觉很糟糕。” 我:“目前也只能等了,没事,我陪你等。先让别的学院也尝尝胜利的滋味。” 乔治:“你不会是被奥利弗收买成为他安插在拉文克劳球队的奸细吧?” 我:“那我也得先分清鬼飞球和游走球吧。” 玩笑过后,乔治叹了口气:“摄魂怪一来,哈利就在扫帚上晕过去了……赫奇帕奇的新找球手塞德里克是个正直的人,他有实力,值得堂堂正正的获胜。” 我想了想:“这次要是摄魂怪没出现,他们会获胜吗?当然不能。” “当然不能。” 乔治的抢答与我的自问自答重合到一处,短暂停滞后,我们在彼此眼中看到笑意。为乔治盲目的自信,也为我盲目的相信。 乔治乐呵呵地问我:“你在教室里干嘛呢?” “没干嘛,”我有些不好意思,“练习守护神咒。” 乔治不解,“上次在霍格莫德不是已经使得很好了吗?” “并没有很好,而且我现在练的是无声咒。” “好吧,你们这些好学生的世界我不懂。”乔治挠挠脑袋,问,“那你练得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心情郁闷地回复:“凭空瞎练,根本练不出来。” 乔治抬起胳膊:“走。” 我眨眨眼,没明白他的意思。 乔治捉起我的手挎进他的臂弯:“狙皮皮鬼去。” 我哭笑不得:“拿他来练习吗?” 乔治一边在活点地图上搜寻皮皮鬼的身影,一边拉着我快步前行:“当然,虽然我不敢去惹摄魂怪,挑衅一只皮皮鬼还是不在话下的。” 我:“请问这叫欺软怕硬吗?” 乔治:“你要不提,我还以为这叫为民除害,物尽其用呢。怎么,不忍心?” 我:“哈哈,您也太幽默了。” 乔治:“多谢夸奖……找到了!二楼,走走走。先说好,待会我负责激怒皮皮鬼,你躲在一边发咒。” 我:“行,听你的。” 乔治:“你觉得哈利需要学这个保护神咒吗?” 我“会有人教他的。” 乔治:“谁?” 我:“……赫敏·格兰杰?” 乔治:“有道理,赫敏那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个咒。” 这一天,皮皮鬼追在乔治身后,我跟在皮皮鬼身后,从二楼蹿上五楼,从五楼奔到地下室,再蹿上五楼,终于无声发射出一束光咒。皮皮鬼吓得哇哇乱叫扭脸钻进旁边的墙壁。乔治趴在楼梯扶手上气喘吁吁:“亲爱的,你再不成功,我就要累死了。” “所以我这不是成功了嘛,”我的注意力被他身后吸引,“上去看看?” 乔治回望,眉眼柔和地笑了。 他身后是天文塔。今天我才知道,我在这里偷偷张望乔治的时候,也曾被他偷偷仰望过。 我们拾级而上,推开门,看到日月同辉。天色正在肉眼可见变得昏沉暧昧,我和乔治来到矮墙边,俯瞰整座城堡。 习习凉风中,也许是因为乔治的坦白局给了我底气,我不再像之前那样犹豫,想到就问:“你说,我总能带给你意想不到的一面。如果有一天,你看完我的所有面,我不再给你惊喜,你会觉得我沉闷无聊吗?” “当然不会,”乔治不假思索地回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喜欢你,又不是因为想研究你,而且你展现给我的每一面都很可爱,怎么可能沉闷无聊?”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爱?” “你专注的样子像一只竖耳兔,非常可爱。你做什么都很认真,所以你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很可爱,看我们训练的时候很可爱,和我搭话的时候也很可爱。”乔治说完,突然话锋一转,“我今天说了那么多,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好像没有。”我想了想,问,“你有什么想听的吗?” 乔治轻笑出声,说出了秋批准过但我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暂时没有。” “啊,对了,我有一件想说的,”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以后训练记得带水。” “你不是会帮我们带吗?” “但每次你的队员都会笑话我。” “不是笑话你,是在嫉妒我。” “可是我会不好意思。” “好吧……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 “上次突击训练结束,你给我舒筋的那支药膏用完了,可以再给我一支吗?” “当然。” “那……上次被狐媚子咬了之后你给我们的那支软膏?” “明天给你。” “还有止血剂、接骨灵、驱蛇粉、狼毒药剂……” “你知道霍格沃兹有个地方叫医疗室吧?” “当然啦,我现在用不上,只是想备一些,有备无患嘛。” “我可以给你一些急救的药剂以防万一,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因为有这些东西就贸然去做危险的事情。不然我……我会生气。” “奇怪。” “怎么了?” “我时不时会想叫你姐姐,比如现在。” “试试?” “姐姐?” “哎。” “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就这样颠来倒去把那些没营养的话聊出花。夜幕落下,我对于乔治是与星辰一同闪耀的存在,乔治对于我是即使天黑也不西沉的太阳。 想到这,我的心像是埋在温暖干燥的沙地里,顺应地心引力的号召,缓缓下陷。 第39章 真想骑上扫帚飞一圈 =================================== “昨天你们是不是给我带双重绿帽了?”玛丽冷不丁在餐桌上冒出这么一句。 秋柠正在喝柠檬茶,被狠狠呛到。 而我根本没听懂:“什么绿帽?” “双重绿帽,”玛丽瞥了眼咳个不停的秋,向我解释,“如果你们背着我出去玩,就相当于你给我戴一顶绿帽,她给我戴一顶绿帽。” 说完,她双手举过头顶,做出加冕的手势:“双重绿帽。” 正巧乔治经过,他和李·乔丹说着话,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玛丽把手放下,拿起刀叉一点点切割餐盘里的焗蛋:“哦,看来只是一顶绿帽。” 我不好意思地拿了一杯南瓜燕麦,掩饰自己的局促。 另一边的秋勉强止住咳嗽,凑到我耳朵边碎碎念:“你们和好了?时间,地点,起承转合,速速报来。” 玛丽:“还用问吗?昨天下雨,花蝴蝶输了比赛,肯定湿漉漉地跑去向安妮诉苦,安妮一心软就答应和好了。” 喝了一半的南瓜燕麦饮还没咽下,我连连摇头否认。 第47章 秋注意到我的反应,八卦地靠过来:“所以他说什么了?” “唔……他说我像星星一样发光。”我努力克制声音里的喜悦。其实挺不好意思的,一把年纪的人了,回想起他这句话心里还会冒出条小尾巴摇个不停。 “梅林,霍格沃兹的早餐不香吗?为什么要拉着我和你一起吃狗粮!”玛丽愤愤说完,往嘴里塞了一大勺焗蛋。 三四节是连着上的魔药大课,我在教室门口碰到逗留的乔治。 “我随身带了几瓶你早上给我的那些药剂,不小心被斯内普看到。他问我是不是你给的,我说是外面买的,感觉他没信。他基本上只针对格兰芬多,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你还是小心点,我先撤,免得被他看到。” 乔治在我面前没有换气地说了一段rap,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光速消失在人群中。上课铃声响起,我只好跟着人流快步走进教室。 斯内普当然不会信乔治的话,我给他的药剂很多都是独家改良版,懂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和外面买的不一样。可是学校没有禁止学生私熬药剂,我给乔治的也不是违禁药品,应该没事的……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今天斯内普教授的存在感比以往强烈许多。这堂课学习的是熬制生骨药,讲解阶段,他好几次点名让我回答问题,到了实操环节,我的余光总能瞥见他漆黑的衣角。在我切似人草的时候,他大声斥责前座同学挤汁的手法,吓得我的同桌盖伦手一用力,酸浆果汁喷射到桌子上,红艳艳一片。 刚训斥完前座同学的斯内普教转过身来,正好授捕捉到这一幕:“梅林,现在的拉文克劳连挤出汁液这么基础的操作都做不好了吗?怀特小姐?” 关我什么事? 我在封闭的大脑中腹诽,接过盖伦手里的浆果,重新找纱布裹上,小心地往玻璃皿中挤出果汁。 一滴,两滴,三滴……十滴过后,我犹豫了一下,收起纱布,将汁液放到架起石棉网的坩埚上烘烤。斯内普教授没再说什么,转去别的组找茬。 盖伦满头大汗,几乎瘫倒在桌上,无力地向我道谢:“多亏有你。” “没事。”我见他拿起小刀开始处理我没切完的似人草,忍不住纠正,“那个要逆纹斜切……逆着纹理切,不对,逆着纹理的意思是……算了,我来吧。你来烘汁液,拿着培养皿不动就行。” 切完,我拿出其中一块向盖伦展示:“你看,这里一条一条的是它的纹理,正确的切法是与这些纹理呈九十度下刀,刀背要歪一点斜着切,朝里歪朝外歪都行。”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我有一天会用这么多废话来解释“逆纹斜切”这四个字。盖伦恍然大明白的那一刻,不得不说我与斯内普教授深深地共情了,不知道他在教我大脑封闭术的时候,是否也在内心腹诽过堂堂拉文克劳居然蠢笨至此。 下课后,盖伦收拾桌面,我前往讲台上交作业,玻璃瓶内的生骨药因为盖伦搞错浓缩倍数而呈现淡淡的焦黄色,但药效是一样的,应该不至于被抓小辫子……吧。 斯内普看了眼我摆到架子上的药剂瓶:“你留一下。” 我心里跟着“咯噔”一下,默默停下脚步退到一边。 盖伦抱着课本走近,见我站在斯内普身后,愣在原地。 “盖伦先生是有什么指教吗?”斯内普教授冷漠地问。 盖伦头颈微缩,目光刻意回避斯内普教授,在我与药剂架之间来回游离,左右为难。我在衣袍的掩护下冲他悄悄摆手,他明显松了口气,手藏在袖子里比出小人跪拜的手势。斯内普教授重重咳嗽一声,小人抖了三抖,携大人一起落荒而逃。 同学络绎从我面前经过离开教室,克里斯汀脸上带着幸灾乐祸地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笑出声。我看了她一眼,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立马瞪回来,原本跟在身后的丽莎急忙上前把人拉走。 直到教室里的其他学生都走光,斯内普教授都没有表明他留下我的意图,只是看我一眼,径自离开。我在原地纠结一秒,认命地抱起桌上的药剂架跟在他身后。一路跟着来到他的办公室,把药剂架放到桌上,在一阵药剂瓶敲击出的乒铃乓啷中,他拉开椅子坐下。 我以为他终于要说些什么,可他只是从一旁的论文中抽出一沓,开始批改。并随着批改的进行,脸色越来越阴沉。 我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试探着开口:“教授?” 斯内普教授恍若未闻,羽毛笔在批改的羊皮纸上狠狠画了个叉。 “溶液呈现淡黄色是因为浓缩倍数超了,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斯内普依旧恍若未闻,将论文翻了一面,“哗啦”一声,翻出了扯碎它的气势。 我迅速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霍格沃兹校规,决定坦白从宽:“那些药剂是我给乔治的。” “第十滴之后为什么犹豫?” 万万没想到,斯内普教授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 好在这是我不久前刚刚纠结过的点,所以很快反应过来他是在问我课堂上挤酸浆果时那一瞬间的犹豫。 “因为十滴半才是最好效果。”我如实作答。 “既然知道,为什么只挤十滴?” “教材上写是的十滴,而且十滴的效果已经很好。” “这半滴,就是你与优秀的距离。”斯内普教授手指轻扣桌面,“在我这里,照本宣科拿不了优秀。” 原来如此,经年的困惑终于得到解答。心里难免窃喜,我大概是唯一知道斯内普教授评分标准的学生了吧。 “配置狼毒药剂的三大难点是什么?”斯内普教授继续发问。 “材料投加顺序,温度控制和对反应终点的判断。” “相信怀特小姐已经完全掌握以上三点。” “还可以。” “铃兰的作用是什么?我所知道的配方里并没有这一项。” “改善口感。” “怀特小姐倒是很擅长在课堂外乱改药剂配方,”斯内普教授说,“你知不知道这样会使药效大打折扣?” “我是准备给刚被狼人咬伤,还没有造成变异的状况下清狼毒用的,不需要那么强的药效。” “霍格沃兹可没有狼人。” 我隐隐察觉到暗藏在这句话里的试探,谨慎地回答:“这学期以前我也没想到学校里会有摄魂怪。” 斯内普教授意味深长地看我两眼,没再说什么,示意我离开。 我刚走两步,他又把我叫回去。 “告诉双胞胎,劳驾他们下次论文用手写。”他再度把搁在面前的羊皮纸翻得哗啦作响,“再交出这种嗅嗅鼻子拱出来的东西,我会直接当废纸处理。” “好的。”我口头答应着,在心里猜测,乔治的字迹并不潦草,写成这样八成是故意的。 “那是我们专门练的。” 在我如实转达后,乔治一脸得意地证实了我的猜测。他刚从魁地奇训的练场上下来,甩落坠在发梢上的汗珠,拎着一只旅行包神秘地往我身边拱。问他包里装了什么也不答,只是埋头掏啊掏,从里面掏出来一个茶杯。 紧跟着,又一个茶杯、又两个茶杯、又一个茶壶……最后,他从包里搬出来一整套茶歇用品,包括双层甜品架和一个蛋糕台! 跟在他身后的球员纷纷露出玩味的神情,似乎还想开口揶揄两句,被乔治逮到一个算一个通通瞪了回去。弗雷德和安吉丽娜来到我们对面坐下,用身体挡住那些瞪之不净的八卦的眼神。 一个响指的功夫,茶满糕齐。不知道是谁在外围吹了声口哨,安吉丽娜立马扭头以更嘹亮的口哨声压过:“你们要是不累的话其实可以接着训练的。” 围观的人嘻嘻哈哈散开,各自找地方休息。毕竟是只是中场休息,回血比凑热闹更重要。 人群散去让我彻底放松下来,抿了一口杯中饮,是薄荷奶茶,又暖又凉,很神奇的口味。 弗雷德抓了几颗葡萄,一边和安吉丽娜分食,一边问我:“你留给他的那道送命题,乔治最后是怎么回答的?” 安吉丽娜吃了口葡萄,酸得五官挤到一起。她把剩下的葡萄丢回弗雷德怀里,吸溜着口水说:“我也好奇。” 在好闺蜜面前我可以肆无忌惮地大撒狗粮。但面对弗雷德和安吉丽娜,我还是有点扭捏,干脆把问题抛给乔治:“你不是排练过?弗雷德不在吗?” 不可能是一个人对着沙漏排练吧,虽然在我看来那还挺可爱的。 “他知道,”乔治把问题抛回给弗雷德,“就是我和你练的那套。” “不是吧,”弗雷德也把手里的葡萄扔回盘里,“我和你说了那套不行。” 乔治把手环到我肩上:“事实证明那套很行。” 弗雷德没眼看他嘚瑟的小表情,低头在甜品架上挑了一块黑森林蛋糕,被安吉丽娜制止:“别吃了,待会还要训练,会消化不良的。” 第48章 弗雷德不服气:“那这些蛋糕,水果挞都给谁准备的。” 乔治把甜品架整个拎到我面前:“当然是我怕安妮一个人待着无聊,准备给她磨牙的。” “我吃不了这么多,”我不好意思地把甜品架往外推了推,“待会你们训练完再下来一起吃啊。” “这块黑森林我先预定了,”弗雷德掏出魔杖挥舞,蛋糕上的裱花变成弗雷德·韦斯莱的字样。想了想,他又在旁边加上安吉丽娜的名字。 乔治不甘示弱,在马卡龙上刻下我和他的名字。 阳光不燥,早桂飘香,若有似无的虫语给鸟鸣打着拍子,一场魁地奇常规训练的中场休息兼野外double date兼甜点争抢活动在伍德的吹哨中正式结束。 乔治、弗雷德和安吉丽娜三人骑上扫帚归队,我目送他们有说有笑升上高空,感到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要是能和他们一起飞就好了。 我心不在焉,随手在甜品架上摸了个东西扔进嘴里。 ……这葡萄也太酸了吧! 第40章 想像你就在不远处 ================================= 明明走进的是一间阳光充沛的教室,要上的课程是黑魔法防御术,讲台上却站着斯内普教授。 我一开始有点恍惚,但转念想到满月将至,也就明白发生了什么。我记不清重生以前斯内普教授是否也替卢平教授代过课,可能是真的遗忘,也有可能当时我被克里斯汀锁在了哪个盥洗室里。 上课铃响后,斯内普教授开口:“卢平教授身体抱恙,这节课由我来代课,大家把课本翻到最后一章。” “教授,我们还没上到那么后面。”有人小声提醒。 “我想按照我的进度来。”斯内普教授飞速扫了一眼点名册,抬头看向提醒的学生,“有问题吗,莫诺先生?” “没……没有。” “其他人呢?” 教室沉寂。 “那为什么我还没有听到翻书的声音?” 沉寂的教室响起翻书声。 接下来,斯内普教授整堂课都在强调课本上能和卢平教授对上号的狼人特征,不过似乎只有我这个过来人将二者联系到一块。毕竟身为一个合格的拉文克劳,当老师把课本上的内容重复两遍,我们的本能反应是这里期末要考的,快把它划下来。 这堂课最终在斯内普教授“这届拉文克劳不行”的嫌弃,以及拉文克劳们“这章考点居然这么多”的崩溃中画下句点。 “你们每人以识别和杀死狼人为题写一篇论文,两张羊皮纸,下周一交。怀特,你留一下。” 怎么又是我? 没有一点防备,我再次被留堂。一回生,二回熟,这次我特意慢吞吞地收拾课本,磨蹭到同学都离开才走上讲台。 “你制作一份狼毒药剂,按照正规配方调制,下周一和论文一起单独交给我。” “好的,教授。” 看来药剂的事在他那还没翻篇,我一时搞不清楚哪个环节触到他的逆鳞:私自给双胞胎药剂,还是私自更改狼毒药剂的配方。 在去图书馆的路上,我向乔治说出我的困惑。乔治将胳膊环在脑后,懒洋洋地说:“想那么多干嘛,认真做药剂就行了。我有预感你这次能拿到你期待已久的优秀。” 身边又有小迷妹窃窃私语,乔治缓了一秒,反应过来,自觉地收起胳膊老实走路。 我想了想,轻轻戳他:“你其实不用这样,我已经不在意了,我知道她们是在羡慕我有你这么帅的男朋友。” “那是当然。”乔治搭着我的肩膀把我拉进他怀里。 周围的目光更加粘稠,我轻轻挣了一下。 “你看。”他突然指向高处,我顺势看去,望见秋骑在扫帚上的矫健身姿。 “没想到秋扫帚骑得挺好的。”乔治说。 “她在准备学院选拔,最近一直在练习。”我眯起眼追随她的身影,“看样子应该能选上吧?” 秋在高空一个俯冲,乔治忍不住叫了声好:“技术是过关了,就是不知道意识怎么样。” “秋很厉害的,”我忍不住向乔治夸耀,“她还教过我如何分辨你们的球风……虽然我没学会。” “哦?”乔治来了兴趣。 “她说,”我努力回忆,“虽然你们是格兰芬多公认的一对游走球,但弗雷德其实比较像鬼飞球。” “有趣的形容,”乔治想了想,似乎觉得是这么回事,“找个机会切磋一下。” “好呀。”我说。 “好什么好!”餐桌上,玛丽牌白眼重出江湖,“你是格兰芬多派来我们学院的卧底吧?” 我愣住,隐隐感觉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看了秋一眼,弱弱反驳,“可是在球场上分辨双胞胎又不能得分。” “可以通过球风预判他们的动作,懂吗?魁地奇小白。”玛丽意识到自己声音过大,叹了口气,“你呀,能不能有点集体荣誉感。” 这个真没有,但看到玛丽这样,我也跟着难过起来:“对不起……” 秋出来打圆场:“没事的,双胞胎的球风也不是什么秘密。我都能看出来,四大学院的队长还能分析不出来吗?” 安抚完那头,她又对我说:“安妮,你约个时间。格兰芬多正式球员当陪练诶,多难得,算下来还是我赚。” 玛丽在一旁说:“也是,被安妮提醒过双胞胎肯定换打法了。秋,你到时候好好刺探,学院选拔的时候把情报亮出来也是一个优势。” 周末一早,乔治带着弗雷德和安吉丽娜,我带着秋和玛丽来到训练场。 玛丽睡眼惺忪地看着天空上相互追逐做热身运动的黑影,打了个呵欠:“请问周末的早晨我为什么不在床上补眠,而是来看他们训练?” “昨天说过了的,”我站在她身边小声提醒,“我邀请你来监督我别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玛丽脸黑了一下:“我又没失忆,你昨天说的话我当然记得。但我以为你在开玩笑。” 我摇头:“我认真的。” 玛丽看我一眼:“你呀……” 飞在半空的四人已经分好队,安吉丽娜和秋各自匹配了一个双胞胎。双胞胎向对方的搭档打游走球,搭档躲闪的同时,尝试把鬼飞球投到门环里,先进球的一方获胜。 玛丽看了一会,突然说:“其实,你不用那么在意我的想法的。” 我不懂魁地奇,思绪早发散到待会准备制作的狼毒药剂上。玛丽冷不丁开口,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就是个急脾气,想到什么说什么,说完就忘了。”玛丽一边低头踢着草丛里的石子,一边轻声说,“你不用什么事都放在心上,这样很累的,你再怎么厉害也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 听明白她的意思后,我看向她:“我没有,我只想让我喜欢的人满意。不过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你呀……”玛丽耳尖微微泛红,飞快瞟了我一眼,将视线移开,“看球吧。” 我把目光放回到比赛,四个身影和四个球影依旧在半空布朗运动。看久了,思想不自觉就开始跟着游走……嗯,论文的倒数第二段对卢平教授的指向性太强,待会回去得改一下。 最终,安吉丽娜进球,比赛结束。玛丽迎上俯冲而下的四人:“好精彩,看得我都想上去飞一圈。” 秋把持着扫帚,拍拍身后的空位:“来吗?带你飞。” 玛丽听言跨了上去,捏捏秋的衣角,搭搭秋的肩头,纠结地问:“我扶哪比较安全?” 秋拉过她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腰侧,玛丽另一只手有样学样环到另一侧。 “安妮你想不想飞?让乔治带你,一个人在陆地上多没意思。”安吉丽娜在旁提议。 “安妮她-” “好啊。” 我和乔治同时开口。弗雷德古怪地看我一眼:“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说完,和安吉丽娜并肩飞走,秋和玛丽紧随其后。 我听到玛丽在秋身后碎碎念:“飞快点,我不想吃狗粮,等、等一下,前面也在放闪。梅林,单身狗也太难了吧!” 乔治听见吐槽忍不住笑出声,我走到他身边,研究怎么上扫帚。 “我记得你以前很反感骑扫帚的。” 我把扫帚从头到尾打量一遍,走到另一侧,依旧无从下脚。 奇怪,明明刚刚玛丽一抬脚就上去了。 “其实不用勉强……” 不管了,我学着玛丽的样子抬脚跨上扫帚,用力一蹬- 没上去。 好吧,腿没人家的长…… 我木着脸对乔治说:“你拉拉我。” 乔治躬身将扫帚调低,把我捞到他身前:“真的不勉强?” “一点都不勉强。”我侧身坐到扫帚上,问,“我坐这里可以吗?会不会挡到你?” 乔治安静地凝视我的眼眸,相信了我的说辞,笑着回答:“不会,我们慢慢飞。” 一阵风吹过,托着我们缓缓升空。 第49章 我不习惯这种失重感,呼吸一紧,双手紧紧抓住扫帚柄。 “你还记得我给你写的情书吗?”乔治突然凑到我耳边吹气。 “什么?”我紧张得要死,根本不能思考。 “最近一直陷在柔软的沙地里,真想骑上扫帚飞一圈,想象你就在不远处。” 我没想到乔治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背诵自己的情书,一字不差。脸一下子热得要烧起来,心脏砰砰地跳着,一部分因为失重,一部分因为他刚刚的话语。 心悸,更心动。 “其实我更想说的是想象你就在身边,现在这个位置。” 一股暖流涌至全身,温暖我因为紧张而麻木的手指与脚趾。我像是在寒风中冻到僵硬的蝴蝶,突然回到茧房,在温暖的包裹里蜕去翅膀,变回一只小小毛虫。 城堡在我们的脚底下一点点展现全貌,禁林那头的风光也尽收眼底,原来上面的视野是这样的。 乔治在我耳畔轻轻哼着歌,仔细听,居然是上次在度假村编的那首摄魂怪包围曲。 有他,有我,有他最爱的魁地奇,甚至还有背景音乐,气氛不能再好,适合坦白。 “有件事需要向你道歉,”我咬咬牙,决定一个人扛起整口黑锅,“你在火车上送我的皇冠被我不小心弄碎了。” 乔治皱眉:“还能修补吗?” “不能。”我心一沉,“对不起……” 他见我误会连忙解释:“那个是表白礼物,坏了有点可惜,没有怪你的意思……好吧,坦白说,有一点点,不过只有一点点……怎么就碎了呢?” 我也不想的,上交的时候一百个不情愿,但没办法,谁让我男朋友眼光这么好,一眼挑中神秘人的魂器作表白礼物。 “对不起。”我只好再次道歉。 “真的没关系,”乔治说,“我想起来我也摔碎过你送我的礼物,就当扯平了。” 我茫然:“什么时候?” 乔治似乎不愿意提,含糊嘟囔:“就那次魁地奇比赛结束后。” 哦,原来是他骗我让我以为弗雷德去桃金娘盥洗室的那次。说起来,那次碎掉的也是表白礼物。 秋带着玛丽在绕着训练场飞了一圈,大喊一声:“抓稳,带你坐过山车。” 一个急冲蹿出去老远,玛丽的惊叫尚未停下,她又猛得翻了个跟斗,向下俯冲。 乔治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向前方掷出:“秋!” 秋回头看了一眼,左手一摆,拉着扫帚回旋,向着不明物体进发,右手适时一捞,摊开,是一枚鸡蛋。 弗雷德远远叫了声好:“你的球风和赛德里克有点像。” 秋喜滋滋地把鸡蛋向弗雷德的方向抛去:“谢谢,我就当是夸奖了,他可是连哈利都尊敬的对手。” “当然是夸奖。”弗雷德接住鸡蛋,随手递给安吉丽娜,安吉丽娜又扔向秋。 “我来接,我来接!”玛丽坐在秋的背后,一边嚷嚷,一边挺直腰杆,双手举过头顶。 突然,底下传来一声冷嘲热讽。 “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员现在已经沦落到和普通学生过家家了呀。” 斯莱特林的队员站在下方,刚刚说话的正是他们的队长,马尔福就站在队长旁边,暂时没出声,但跃跃欲试。 “啪嗒-”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玛丽手臂微微摆低了些,鸡蛋从她双臂间滑落,一路下坠,碎在斯莱特林队长的鞋边,淌出橙黄的粘液。 居然是生的。 “艾克莫!”斯莱特林的队长皱起眉头。 “不好意思呀,学长,刚刚听你说话分神了。”玛丽立马道歉,把级长斥责的话噎了回去。谁都没发现,她躲在秋的身后翻了个大白眼。 马尔福盯着地上的鸡蛋,“不愧是韦斯莱,穷到用鸡蛋代替金色飞贼。” “你也想玩?”弗雷德嘴角邪魅一笑,“看球!” 马尔福下意识向后迈了一步,紧盯弗雷德双手,恶狠狠地说:“你敢!” 全然未觉乔治偷偷从斗篷里又拿出一枚鸡蛋,丢了过去。 鸡蛋正中马尔福后脑勺,磕出一片鸡蛋花的时候,他的“敢”字刚说了一半。冲击力太强,马尔福愣了足足五秒才想到要去擦,又因为触碰到粘液再次僵在原地。还是斯莱特林的队长先反应过来,用清洁咒语替他解围。 “韦斯莱!” 头发恢复清洁的马尔福像是解除封印,掏出魔杖跨上扫帚往我们的方向直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整支斯莱特林球队。双胞胎,安吉丽娜,秋和玛丽相继掏出魔杖,聚拢起来,严阵以待。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直到马尔福手里的魔杖突然毫无预兆地脱手,并朝着他前进的相反方向一点点飘远。 大家都懵了。 弗雷德最先反应过来,他挑衅地提醒马尔福:“喂,你的魔杖被风吹走了。” 安吉丽娜适时吹了声口哨烘托气氛。 “你们……我……”马尔福看看越来越远的魔杖,再看看我们,脸色因愤怒胀得通红,最终还是扫帚摆尾,转身去追他的魔杖。 “你们做了什么?”斯莱特林队长想上前质问,感到手里的魔杖轻轻抖动,急忙刹车。 安吉丽娜摇摇手中的魔杖,“魔杖都摆在你们眼前了,我们刚刚可动都没动。” “她的魔杖呢?”斯莱特林队长很快把矛头指向唯一没有亮出魔杖的我。 玛丽忍不住了:“梅林,她的手从跨上扫帚的那一刻就一直抓在扫帚柄上,这里最不可能的就是她,你冤枉人也要挑个有嫌疑的吧。” 乔治听言轻轻笑了一声,玛丽瞪他一眼,仿佛在说:我维护你女朋友,你居然还拆我的台。 乔治立马端正神色:“玛丽说得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斯莱特林的队伍里传出不满的声音,“难道真是风吹的?别搞笑了……哎?哎呦!” 一句话的功夫,半空中又多了一只远走的魔杖,和一个追魔杖的身影。 “今天风是有点大,”乔治淡定地收起魔杖,“回去吧,免得我们的魔杖也吹飞了。” 说完,慢悠悠带着我从斯莱特林队伍面前招摇而过,向下飞去。 不是没人想拦我们,但天空还有两根魔杖原因不明地飘着呢。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落地后,乔治再憋不住,以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叫嚣:“刚刚两个无声无杖咒太牛了!” 我羞涩一笑:“还可以。” 以大欺小是可耻的。 但是快乐。 第41章 金妮路过说情书不是这样写的 =========================================== 周一,我如约前往斯内普教授办公室上交作业。斯内普教授本来在给学生论文写批语,抬头看了我一眼,视线被我摆到桌上的保温杯绊住,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留下一辙长长的刹车印。 我解释:“官方的配方上说要趁热服用,效果最佳。” 味道也最恐怖。 斯内普教授“嗯”了一声,低头抹去留在羊皮纸上的印记。 “我可以走了吗,教授?” 斯内普教授埋首于作业堆里,未置可否。 那就当做可吧。 据说斯内普教授在批改作业的时候脾气最阴晴不定,我决定在他迁怒以前溜之大吉。 出来的路上,我想起早餐时秋和我分享的最新消息,半路拐去赫奇帕奇寝室。绕着门口大大小小的木桶晃了一圈,正好碰见出来的茱莉娅。 “你怎么来了?”茱莉娅正和女伴聊天,看到我微微讶异,三步并两步来到我身边。 “顺路过来看看。”我偏头打量她,“你还好吧?” 看上去挺好的,面色红润,眼皮平坦。 “我怎么了?”茱莉娅顺着我的目光原地转了一圈。 我放下心,提议:“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茱莉娅回身看看等在远处的女伴,扭捏着说:“不了吧,我们又不同学院,这么大还和姐姐一起吃饭要被人笑的。”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想到一、二年级正是爱胡思乱想的年纪,自己也是这么扭捏过来的,也就释然。 “好吧,记得有我这个姐姐就行。” “那当然,姐姐,姐姐,姐姐。”为了弥补,茱莉娅一连叫我好几声姐姐,直到女伴催促,才和我道别。 我远远和她的女伴打了声招呼,目送二人远去。 原本听说她和彼得分手还有些担心的,看来只是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 午休后,我和玛丽和秋一起去看乔治训练。 “又叫上我干嘛?”玛丽正在清点代购货品,被我叫出来,心里十分不爽。 “乔治让我们一起去训练场找他,我也不知道他想干嘛。”我有些不好意思,“回去帮你点货。” 玛丽理所当然揽住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我们到达训练场的时候,格兰芬多已经开始训练。我和玛丽在看台看得云里雾里,只有秋眼前一亮:“双胞胎交换了打球风格啊。好厉害,这么快就能做出调整。” 第50章 我不解:“如果你只是凭打球风格辨认双胞胎,双方互换风格的话你应该是看不出来的啊。” “因为他们不仅交换,还换来换去。”秋指着远处的重影说,“看,又换了。” 玛丽无语:“这么骚气的吗?” 后面传来一阵闷笑,我回头,金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看台。 “我路过,顺便来看两眼。”金妮笑着向我打招呼,“你好,我是金妮,乔治经常和我提起你。你应该知道我的吧?” 重生以来第一次和金妮说上话,我有些紧张:“你好,金妮。刚刚玛丽不是那个意思。” 金妮:“没事,其实我也经常觉得他两个挺骚的。” 双胞胎在高空发现我们的身影,趁着调整队形的间隙飞过来,隔着一定距离,其中一个捏住鼻子问:“猜猜我是谁?” 我和秋作为唯二有机会认出双胞胎的人面面相觑。 远处传来伍德催促归队的声音。 双胞胎同时拌了个鬼脸:“慢慢猜,我们先去打一局。” 等到他们离开,玛丽阴测测地开口:“傻眼了吧?” 是的,傻眼了。谁能想到我向秋学习在扫帚上辨认双胞胎的方法。终于,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秋也分辨不出了。 玛丽向金妮解释了事情的经过,金妮哭笑不得:“乔治怎么回事?还特地把你们拉过来炫耀,恋爱可不是这么谈的。” 她低下声和我耳语:“你别看乔治做什么都胸有成竹,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他第一次谈恋爱,很紧张的。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怼他就好。什么都不说闷在心里,他反而没底。” 金妮会这么说,看来乔治没少拿我们的事去烦她。我冲她感激地笑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我想他只是不想偷偷改变球风,所以提前告知我们。” “你理解就好。”金妮将目光重新投回训练场,过了一会儿,担忧地低声自语,“哈利的这个扫帚,好像有点抖啊。” 直到训练结束,我和秋都没能分辨出双胞胎,我心怀愧疚地向玛丽道歉。也许是双胞胎的行迹太光明磊落,玛丽反而没了火气,只开玩笑说:“你果然是格兰芬多派来的间谍。” 话里的埋怨是玩笑,但惆怅是真。不过这份惆怅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的代购生意太火爆,逐渐有了竞争对手。在回去的路上,她恰巧目睹一个熟客从别人那里买到心仪的商品,急冲冲地拉我回寝室盘货,誓要重新夺回失去的市场。其实我挺羡慕她的,对于集体荣誉和个人得失有这么鲜明的爱憎。 回寝之后,我把这些心情隐晦地写进寄给艾尔莎的家书里,顺便告诉她圣诞节会回家: 「玛丽怀疑我是格兰芬多派来的间谍,一年级的时候伍德也怀疑过我是拉文克劳派过去的间谍。我都不知道,原来我是双面间谍。其实,别说魁地奇冠军,哪怕是年终学院杯的归属是谁我好像也不在意。谁拿都可以,斯莱特林也可以。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写到一半,楼下传来巨响。 我打开房门向外张望,只见浓烟滚滚中跑出一颗爆炸头,满面尘灰,手里还端着一盘黑炭。 “秋,你用错烫头咒把公共休息室炸了吗?”玛丽从另一边的寝室门后探出脑袋。 秋来不及解释,把盘子往旁边一扔,高喊完“快下来帮我灭火!”就卷起袖子扎回浓烟里。 我和玛丽匆匆下楼,隐隐约约看到烟雾中透出火光。 “黄沙万里。”我变幻出厚实的沙土埋没火光。 “清水如泉。”秋的魔杖喷出凉水给周围降温。 玛丽疯狂召唤一切易燃物远离火源:“书籍飞来,木头凳子飞来,还有什么……干柴飞来,妈呀,这个还带着火星!” 秋立马一道清水如泉打上去,“嘶啦”一声,火星连带着玛丽一块被浇了个透心凉。 其他待在寝室里的人闻声赶来,各自施展魔咒,不一会儿,火势扑灭。 级长佩内洛·克里瓦特严厉地问:“秋,你在公共休息室做了什么?下次不-” 秋讨好地笑了笑,被烟熏得焦黑的脸上一双乌亮的眸子闪闪发光:“我在尝试做奶油爆米花,第一次弄心里没数,对不起,下次会注意的。” 克里瓦特砸吧砸吧嘴,临时改口:“嗯,下次注意。” 她扭头去疏散聚集的人群,我、玛丽和秋跟在她身后,向受惊的学生道歉。 等到人群散去,我们累瘫在沙发上。好半天,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玛丽最先缓过来:“秋,经过这次事件,我发现你不适合爆炸头。” 秋还没有积攒出转头的力气,斜眼打量着她,作出总结:“你也不适合烟熏妆。” 隔了一会儿,她把眼睛斜向我:“安妮在想什么呢,怎么不跟队形?” 我什么都没有想,整个人累到大脑放弃运转,发现衣角被烧穿一个洞,就下意识把食指伸进那个洞里掏了掏。 听到秋的问话,我用食指把衣角抻到她们眼前,冲她们弯了弯,像是拖着一件曳地的晚礼服行了个礼:“我发现我不适合破洞装。” 秋乐了:“看来这次我们都有收获。” 我无奈地说:“请务必答应我,这样的收获一次就够了。” “是啊。”玛丽附和,“太危险了。” 秋:“我又不傻,以后肯定不在公共休息室里弄了。” 玛丽戒备地问:“那你要去哪里弄?” 秋:“厨房。” 玛丽:“你准备不炸公共休息室,改炸厨房?” “放心,”秋信誓旦旦,“有那么多家养小精灵盯着,炸不起来。” 秋成功爆出琥珀色泽的爆米花,是在魁地奇比赛的那天早上,拖她的福,每位观看比赛的拉文克劳身上都是甜甜的奶油焦糖玉米香。 这天的比赛阵容是赫奇帕奇对战拉文克劳,也直接关乎格兰芬多的生死。如果赫奇帕奇再拿下一轮,那么格兰芬多将彻底告别这个赛季。 乔治和我一起坐在观众席,他一边从我手里的纸袋抓起一把爆米花细细打量,一边问:“这就是传闻中炸掉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那个爆米花吗?” 我点点头。 玛丽推了推秋:“看来你炸休息室的事情已经名声在外了。” 秋无所谓地丢了一颗爆米花进嘴里:“如果不好吃,才是我为了吃爆米花把公共休息室炸了。但现在,是我做出来的爆米花好吃到爆。” “有差别吗?”乔治又从我这里抓走一把爆米花。 “有的。”秋非常笃定,“你细品。” 乔治心不在焉地继续从我这里捞爆米花:“好的,我品品。” “她不是要你品这个。”我隔开乔治的手,“你太紧张了。” “有吗?”乔治就势握住我的手,以反问代替否认。 “有的。”我将五指滑入他的指缝,晃荡着另一只手里只剩一半的爆米花,以事实代替雄辩。 “来了,”坐在一旁的玛丽面无表情地往嘴里塞了一把爆米花,麻木地说,“狗粮。” 比赛开始后,乔治安静下来,视线紧盯球场,与我扣在一起的手指不自觉微微发力。 我的目光和他看向相同的方向,注意力则全集中在他身上,呼吸不自觉与他同频。 突然,乔治开口:“你们的追求手好像不太行啊。” “说话注意点,”玛丽冷哼,“你现在可是被拉文克劳包围着。” 他立马改口:“是赫奇帕奇的守门员太厉害了。” 我笑了笑,把脑袋轻轻搭到他肩上。乔治顿了一下,默默挺直脊背,方便我更舒服地枕着。我也愣住,重生以来,每次身处赛场,欢呼声与解说声交杂的时候,我的脑袋总下意识去找肩膀,而肩膀的主人总是在赛场上拼搏。这一次,总算给我找到。 熟悉的角度,熟悉的气息。心中仿佛大石落地,又像是尘埃落定。太过安逸,我不小心睡着了。 再睁眼,是因为周围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我还没完全苏醒,被乔治和玛丽拉着原地转了好几圈,眼前重叠出两个乔治,四个玛丽。数来数去,没有秋的影子。 “秋呢?”我晕晕乎乎地问。 “可能先回去了吧。”玛丽乐呵呵地把手头空爆米花袋子吹涨,一手收紧袋口,一手狠狠拍上去。“嘭”地一声,差点盖过乔治震耳欲聋的欢呼。 看来比赛的结果是我们赢了。 我随手扯过一个在旁边滋哇乱叫的学生,把乔治交到他手上,两个外放的人立马以哥俩好的形式拥抱在一起。我抽身坐回观众席,闭上眼缓解晕眩。 再睁开眼,观众席狭窄的走道开起了一列小火车。乔治和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去,组成火车的头部。经过我身边时,乔治发出鸣笛的声音,把我拉进队伍里。 我混在人群中,耳边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欢呼口号,像是误入蛙田的蚂蚁,在此起彼伏地“呱呱”声中迷失了方向。直到某只格兰芬多蛙在我耳边撕心裂肺地唱起摄魂怪包围曲,我踩在他的节拍里前进又后退,不知不觉笑出声。 第51章 等欢庆完回到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天已经黑了。一只猫头鹰停在壁炉旁,应该是等了很久,见我进来,不耐烦地把信件甩到我脚边。我把纸袋里剩下的爆米花全喂给它,它才满意地啄顺自己的羽翼,展翅离开。 它带来的是艾尔莎的回信,我把自己团进休息室的沙发,默默拆开信封。 开头依旧是熟悉的艾尔莎碎碎念,对于我缺失集体荣誉的困惑,她表示史蒂芬作为斯莱特林的毕业生,非常感谢我对他们学院的肯定。还说我是个内心有大爱的人,有史蒂芬的风采。 看得我一头雾水。什么肯定?什么大爱?什么风采? 正当我准备把信从头到尾再读一遍,检查自己是不是漏看了什么的时候,消失一整天的秋挎着小竹篮从外面进来,嘴里哼着奇怪的歌谣。 “比赛结束后你去-”问到一半,看见她竹篮里堆到冒出伞尖的蘑菇,我差点以为是幻觉,“采蘑菇了?” “嗯呐。”她欢快地应了一声,从竹篮里挑出一颗蘑菇顶到我脑袋上,哼着歌谣上楼。 留我一人,手拿信纸,头顶蘑菇,在一长串“噻啰啰啰啰噻啰啰啰啰噻啰啰啰啰噻啰哩噻”的不明咒语声中独自凌乱。 第42章 也许 ===================== “安妮,安妮,安妮!”乔治捂住口鼻,高昂着脖子,从走廊的另一头向我狂奔而来。等距离拉到足够近,我才发现鲜血正不断从他指缝中喷涌而出。 他松开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太妃糖递给我,指了指自己血流如注的鼻子,示意现在的离奇景象是它导致的,接着赶紧把手捂回去,补充:“止血剂没用。” 又是笑话商店的产品,算上弗雷德,这周已经第三次了! 我掏出魔杖,示意他把手放下,瞅准时机挥舞魔杖念出止血咒。血流渐缓,我从书包里翻出一瓶止血剂给他灌下,拿出餐巾纸,扯下两撮,递给他:“你们要一直这样拿自己身体做实验吗?太鲁莽了吧。” 乔治揪起餐巾纸的一角把它拧成一股,毫不在意形象地捅进鼻孔,闷声回我:“没事,出不了大问题。” 我用剩下的餐巾纸把太妃糖包起来,问:“这个太妃糖,你们原本想让它呈现什么效果?” “就是现在这个效果!”乔治兴奋地回答,他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忘记自己满脸血污,笑起来格外渗人。 “好吧,你高兴就好。”我用魔杖帮他清理一新,说,“我想去图书馆看会书,你呢?” “弗雷德还在等我,我送你到图书馆就回去找他。”他兴致勃勃地向我介绍,“我们准备再做一颗太妃糖,吃了就能止住血。这样一套组合,就叫逃课药丸。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搞笑?我已经预感到它会畅销。” 身为圣芒戈的治疗师,我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花钱买发烧,头疼,呕吐,流鼻血……但这个系列确实是韦斯莱笑话商店里卖得最好的商品。 我曾经发自内心地困惑,甚至向某人求教,某人的回答是因为搞笑。 我还是不懂:“哪里好笑?” “是啊,”某人怅然,“当时怎么会觉得好笑呢。” 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笑话商店里贩卖的是快乐,领会它是需要点幽默感的。这种幽默感,我生来欠缺,某人后天丧失,幸好乔治还有。 幽默的乔治同学还在兴致勃勃地继续:“我们把金丝雀饼干放在公共休息室,今天早上纳威中招了。反响不错,我和弗雷德趁机销售了一波。七银可一块,卖出去不少。” “如果我们伟大的韦斯莱肯把这些精力分一半在魔药作业上,学期末的考试一定能拿到优秀。”斯内普教授冷冰冰的声音似一道利剑横插直入,杀得乔治措手不及。 他并不打算给乔治修整的时间,紧接着对我说:“晚上来我办公室一趟,上次的药剂我想当面看你制作。” 我和乔治瞬间明白过来他是要我去办公室制作狼毒药剂。 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这个坎过不去了。 乔治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愤然开口:“你这是在针对她。” “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顶撞教授。”斯内普教授眯起眼睛,仿佛在说,这才叫针对。 最近制作太多次狼毒药剂,即使有斯内普教授旁观干扰,我也自认为完成得相当完美。 制作过程中,斯内普教授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双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势,目不转睛盯着我的每一个举动。等我把热腾腾的药剂装进玻璃瓶密封好,他也只是挥挥手示意我离开。 我没多问,脑海里隐隐有一个猜测。 走到楼梯转角,与等在那里的乔治汇合后,乔治问:“他没为难你吧?” 我摇摇头。 “真的吗?”乔治上下打量我,有些担心,“你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们沿着楼梯一路向上,很快到达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 分别前,我问:“你和弗雷德,今天晚上有活动吗?” “待在寝室研究止血药丸的配方吧。”乔治斜靠在走廊的栏杆上,问,“怎么了?” “今晚宵禁后别出来瞎逛,尤其是……”我把视线从城堡尖顶上的满月收回,“别去禁林。” “我们从来不瞎逛。”乔治嬉皮笑脸地纠正,“都是探索。” 似曾相识的对话。 我心里一紧,手指不自觉去抓他的衣角:“我认真的。” 乔治被我的架势吓住,连忙立正站好:“好,我听进去了。我也会管着弗雷德不让他出去的……可以问原因吗?” “斯内普教授选在今晚让我制作狼毒药剂,我觉得城堡附近可能有狼人。”我努力在不透露卢平教授姓名的前提下把缘由解释清楚。 虽然我制作过不少狼毒药剂,但都是给刚被咬伤的狼人解毒用的,从未用到真正转化的狼人身上,心里难免没底。想到这,我轻轻摇晃乔治的衣角:“小心为上,好吗?” “好。”乔治目光柔下来,低头亲了亲我的嘴角,“晚安。” 安是不可能安的。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稍有风吹草动立马竖起耳朵仔细辨认。好不容易入睡,又做了一个既荒唐又写实的噩梦,惊醒后再睡不着,睁眼数着床幔上的褶皱直到天亮。 “我梦到乔治的耳朵被卢平教授咬掉了。”我伏在礼堂的长桌上,无力地向秋和玛丽解释我失眠的原因。 玛丽没当回事,喝了一口牛奶,慢悠悠回我:“你还挺有想象力。” 还是秋理解我,替我拿过来一杯南瓜燕麦奶:“是有点可怕,不过梦都是反的。” 我看了眼教师席,卢平教授理所当然地缺席,斯内普教授一如既往的脸色阴沉,好像霍格沃兹的早餐有多难吃一样。突然,他抬起头,目光投向我这个方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看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秒。 这一秒,让我有种今后每个月圆之夜都要被他喊去办公室熬制狼毒药剂的不详预感。鉴于重生前他的不良记录,我深度怀疑他这次想借我的手曝光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 才不会让他得逞。 我决定赌上重生以前药剂师的尊严,让卢平教授在办公室做一匹温顺的狼。为此,我腾出所有空闲时间练习制作狼毒药剂,誓要在下个月圆之夜前把它锻炼成肌肉记忆。 而乔治干脆拖着弗雷德和我一起泡在霍格沃兹的废弃教室里,我制作狼毒药剂,他们在旁边研究逃课太妃糖。我重复了太多遍,以至于直到圣诞,他们都没研究出靠谱的止血糖果,但是背会了狼毒药剂的制作步骤。 今年圣诞,玛丽选择留校,秋要陪她。所以只有我,双胞胎还有茱莉娅踏上回家的列车。我们霸占一节包厢,玩了一路的巫师扑克。 期间彼得过来敲了一次门,茱莉娅没理他,他在门口待了一会,没趣地离开。 列车入站的时候,我问茱莉娅:“你们现在算分手吗?” “不知道。”茱莉娅心烦意乱地起身,把行李从座位下拖出来,“我现在不想考虑这件事。” 我点点头,跟着乔治往外走,回过头问:“如果艾尔莎和史蒂芬问起,我该怎么说?” “就说不知道。”茱莉娅一边说,一边冲等在站台的史蒂芬招手,跳下站台。 乔治替我把行李搬下车,问:“我该去和史蒂芬打个招呼吗?” 我远观史蒂芬不善的面容:“下次吧。” 乔治有些失望:“看来吻别也没有了。” “下次,”我心虚地说,“下次给你见面吻。” “好,我等着。”他笑了笑,“希望别等太久。” 我也笑了。 不远处,史蒂芬发出重重的咳嗽声,我连忙收起笑容,拖着行李箱与他汇合。 我们是被食物的香气迎回家的,一进门,就听到院落里的鹦鹉聒噪地在笼子里重复着“早上好”。 艾尔莎从厨房探出头:“牛排收个汁就能出锅,火鸡还要再烤五分钟。” 第52章 史蒂芬点点头,坐到餐桌边,抱起固定在婴儿椅上的小史蒂芬逗弄。小史蒂芬吐了个口水泡,张开胖乎乎的小手,嘴里发出疑似“爸爸爸爸”的声响。 小鲍勃坐在小史蒂芬的对面,此时有些不高兴,他把小史蒂芬的脸扳回来,对着他一字一顿地念:“哥哥。” 小史蒂芬没说话,窝在史蒂芬怀里咯咯笑。 “啊啊啊!”小鲍勃气得不行,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厨房问艾尔莎,“还有多久吃饭?我饿了。” “马上。”艾尔莎魔杖一挥,牛排上桌。她端着土豆泥,路过小史蒂芬的时候指了指自己。 小史蒂芬立马挥舞着小胖手:“妈妈!” “乖。”艾尔莎笑眯眯地把土豆泥分到小史蒂芬面前的餐盘里,又指了指我和茱莉娅。 “安安……”小史蒂芬歪着脑袋想了想,“茱茱。” “我呢我呢我呢?”小鲍勃踢踏着小短腿,跳回到小史蒂芬对面的椅子上,无比期待地问。 史蒂芬挖了一勺土豆泥,小史蒂芬扭着脸去讨要,根本不搭理鲍勃。 茱莉娅哈哈大笑:“鲍勃,不然你认他当哥哥算了,我看你刚刚叫得挺熟练的。” “你一回家就欺负我,我吃完饭就找彼得告状去。” 茱莉娅气呼呼瞪了他一眼,转过身去和小史蒂芬玩。 直到这顿饭吃完,小史蒂芬才决定给小鲍勃个面子,喊了他一声“波波”。 深夜,我的房间亮着小夜灯,我合衣躺在床上,随便拿了一个布娃娃抱在怀里,仰望天花板。 门外传来艾尔莎的声音:“安妮,睡了吗?” “还没。” “我进来喽。”艾尔莎神秘兮兮地走进来。 我起身,见她怀里鼓出一块,问:“这是什么。” 艾尔莎微微一笑,走到床头坐下,从怀里抽出一本泛黄的书册:“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正要接过,她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把书册放到膝盖上,双手盖住:“我先给你讲个小蝌蚪找鸡蛋的故事吧。” 这个表情,这套动作,这段开场白,我已经预料到她会讲什么。 还记得我月经初潮,躺在床上惊慌失措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床头,既想渲染神秘气氛,又努力摆出轻松的样子,非常割裂地和我说:“你没生病,你只是在下蛋。” 我当时差点就信了。当然,后来在艾尔莎的解释之下,我知道了两个蛋的区别。但她的“下蛋”论依旧在我脑海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没想到时隔多年这套理论重出江湖,甚至升级成为一个童话故事。 “从前,在一条溪流里,有很多很多的小蝌蚪……” 这个童话我听得索然无味,不由开起小差。 夜灯下的艾尔莎眉眼低垂,身形比记忆中瘦了一些,面颊不复年轻时的饱满,眼下也多了一些细纹。但很奇怪,这些岁月的痕迹并没有让她显得苍老,反而在她身上琢磨出优雅的韵味。 时光无声细细碾,艾尔莎撵在耳边碎碎念。我心头一暖,耳朵也跟着发烫。 艾尔莎以为我在害羞: “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不用不好意思。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有男女意识,可不是批准你们做那件事。” “女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鲍勃带你回家的时候,你还只是颗小肉球,奶呼呼的,一转眼已经是大姑娘了。” 艾尔莎摸了摸我抱在怀里的布娃娃,神色暗淡,转身抹去眼角的泪光,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起身替我把窗户关上,走回床边亲吻我的额头:“生日快乐。睡吧,大姑娘,做个好梦。” 我点点头,躺回床上,看着墙上的挂钟,心里想着再熬一熬。 凌晨一点,我终于听到猫头鹰拍打窗户的声音。是埃罗尔,韦斯莱家的老猫头鹰。我和某人结婚的时候这位老人家已经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每天待在阁楼上吃吃喝喝养尊处优。 “辛苦了。”我爬起来打开窗放它进来,“多怕你飞得比圣诞老人还慢。” 埃罗尔送来一个绒布包,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它,发现里面居然是拉文克劳冠冕。 一比一的复刻,几乎和真的一模一样。冠顶的宝石看着有几分眼熟,十分像啤酒瓶的底部玻璃。昧着良心形容,比原版的碧蓝色宝石少了些岁月的斑驳,多了几分剔透。 绒布袋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乔治洋洋洒洒的笔迹:生日快乐,这个冠冕你先凑合着收下,等笑话商店赚钱,我给你换上真的宝石和碎钻,保证和原来那个一模一样。 为了逼真,乔治刻意在冠顶的那颗玻璃上打磨出切面。我伸手抚过,触感冰凉,棱角圆润。 才不换呢。 我在心里想:世上那么多冠冕,镶嵌啤酒瓶底的只有我这个。 我把它拿到小夜灯下去细细打量,喜滋滋地又想:世上那么多啤酒瓶底,五十几个切面的也就我这个。 假期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在史蒂芬和艾尔莎的陪同下,前往对角巷收租,顺便采购药材。 在魔药店里,我提着采购篮在狭窄的过道里穿梭,双眼在过道两侧高耸的货架间来回扫视。 史蒂芬跟在后面,漫不经心地问:“你们魔药教授是西弗勒斯?” 我点头。 “这学期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是卢平?” 我继续点头。 “他们没打起来吗?” “……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里好像有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还是离他们远点比较好,尤其是卢平,免得被牵连。” 卢平二字被史蒂芬咬得很重,像是话里有话。 难道他知道卢平教授的狼人身份? 我狐疑地回头,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线索。但他一脸平静,蹲下身子去看货架上的价格标签,刚刚的那句应该只是半开玩笑的信口闲聊。 艾尔莎还在门口等我们,我不做多想,快速选好魔药,去收银台结账。 回家路上,路过摆放火弩(nu)箭的橱窗,一群小孩子贴着窗玻璃围观。 有个小孩哭闹着抱怨:“威廉的爸爸就给他买了一个,我也想要。” 小孩世界的委屈混杂在鼻涕眼泪里糊了他爸爸一身。被拽着袖子的中年人阴沉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大人世界囊中羞涩的窘迫。 我突然有点想乔治。 他路过这家店八百次,就会八百次凑到橱窗边观摩火弩(nu)箭。可他一次也没有询问过韦斯莱夫妇,甚至我表示出买来送他的想法,都会被他笑着拒绝:“我和弗雷德约好了,等笑话商店赚到钱就把它买下来,不要打消我们赚钱的积极性好吗?” 仔细想想,他穿着哥哥的旧衣物,很少拥有什么崭新的物品,却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他脑子里想的从不是为什么我没有,而是我怎么才能拥有。 他是不是过早懂得了大人世界的窘迫,所以失去了留在小孩世界里委屈的资格? 就在我臆测乔治的心路历程陷钻进牛角尖,越想越难过的时候,视线里突然闯入一个身影。 这么巧,这个身影就是我臆测的男主角乔治·韦斯莱。他也看到了我,朝我露出他八颗大牙的阳光微笑,实力粉碎我刚刚脑补出的悲情人设。 我向他快步走去。 依稀听到身后艾尔莎和史蒂芬的对话:“亲爱的,我突然好想吃冰淇淋,那家……咖啡店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去看看吧。” 我无暇回头,乔治也在向我靠近。我们混在眼馋扫帚的小屁孩中间,周围人来人往,步伐匆匆,而我们面对面站定,相互凝视。 乔治笑嘻嘻地先开口:“生日快乐。” 我也跟着傻乐:“我的生日已经过了。” “我知道,我想亲口补给你。”乔治一边说,一边将我鬓角的碎发绕到耳后,“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要补给我?” 我假装没听懂:“什么?” 乔治朝我身后看了一眼:“史蒂芬先生进咖啡店了。” “噢,想起来了。”我呵呵笑着,踮起脚尖,唇瓣轻轻贴上他的嘴角。 第43章 请允许我把上面的话重新翻译 =========================================== 我在圣诞之前制作太多狼毒药剂,本着实用主义精神,我把它们封进小玻璃瓶,串上绳子,制作成挂坠,作为今年的圣诞礼物送了出去。 开学以后玛丽问我:“你今年的圣诞礼物是个什么鬼?” “不喜欢吗?”我心虚地说,“起码吊坠还是挺好看的吧?” 她、秋和双胞胎的吊坠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水晶款。 “那个是法国进口的精油瓶吊坠,”玛丽咬牙切齿:“还是你圣诞回家上火车的前一秒从我这里买走的,以进货价。” 啊…… “等等,”玛丽意识到什么,“你从我这里买走四个,所以另外三个是送给秋和双胞胎了吗?” 我点头。 第53章 玛丽没再说什么,第二天,我注意到我的圣诞礼物被她不声不响挂在了脖颈间。 开学没多久就迎来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对决,乔治依旧和我一起观赛。 比赛快开始的时候,身边的座位陆陆续续坐满。不少经过的人特意过来问秋:“今天没做那个炸掉休息室的爆米花吗?” 秋摇摇头:“没有诶。” 问得人多了,玛丽若有所思:“你们觉得这是个商机吗?” 自从斯莱特林的南茜也效仿她搞起代购,这句话几乎成了玛丽的口头禅。南茜家里有门路,进货价格比玛丽优惠,卖得也便宜,抢走了玛丽的绝大多数顾客。玛丽尝试过几次降价促销,对方立马以更低的折扣压过。 与父母断绝关系,立志不再拿家里一分钱的玛丽耗不起价格战,火急火燎地想要开辟新战场。 做占卜课作业翻答案之书的时候:“开个算命摊怎么样?你们觉得这是商机吗?” 我和秋一致认为:挺好的,如果你会占卜的话。 得知双胞胎又被费尔齐关禁闭:“代关禁闭这个服务怎么样?会是个商机吗?我可以用复方汤剂换脸。” 我和秋都表示:挺好的,如果想做慈善的话,因为复方汤剂的成本绝对会大于这个项目收费。 如此种种,不胜繁举。以至于她试图把战场开拓到爆米花上面的时候,我和秋下意识先回复了句“挺好的”。 接着想了想,好像没什么好反驳的。 玛丽等半天也没等来后半句的转折,不习惯地问:“没了?” “没了。”秋挠挠脑袋,“真的挺好的。” “那就这个了,”玛丽的眼睛一亮,电光火石间连标语都想好:“好吃到爆炸的爆米花。” 我扭头问乔治:“你带金丝雀饼干了吗?” 乔治掏掏口袋:“没有,怎么了?” 我痛心疾首:“商机呀。” 说话间,赛场上哨声响起,比赛正式开始。我挺直腰杆,振奋精神,心里想着一定要看完这场比赛。 但这场比赛未免也太久了,拉文克劳都已经靠鬼飞球领先斯莱特林两百分,还是不见金色飞贼的踪影。 远处飘来几朵乌云,赛场暗沉下来。李乔丹的解说通过扩音咒失真地回荡在观众席,一个个人名走马观花从我的左耳朵漂流到右耳朵。观众席的观众也都憋着一股劲(也有可能是尿意),自发带入找球手的角色,搜寻空中的金色闪光。 我是被一声闷雷惊醒的,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睡着,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刚睁开眼,就感觉到周围气压不太对。 我从乔治的肩窝抬起头,乔治告诉我刚刚斯莱特林捉到金色飞贼,以微弱的优势获胜。他用眼神告诉我这对格兰芬多是个好消息,我们用眼神低调庆贺一番,彼此都不敢太放肆,毕竟旁边还有玛丽同学蓄势待发的杀人凝视。 这场斯莱特林与拉文克劳的对决改写了格兰芬多的命运,获得再上场资格的伍德发了疯一样操练他的队员们,双胞胎的笑话商店策划被迫停摆,乔治不再像之前那样有空闲和我待在一起,偶尔陪我泡图书馆也都累得昏睡过去。 有一天,乔治睡醒后写了张纸条递给我:「你好久没去训练场了。」 我抬头,看到他躬身趴在书桌边沿,脑袋搁在交叠的手臂上,刚睡醒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我,像一只求关注的大狗狗。 我忍住想要揉乱他头发的想法,低头回复:「下一场是你们和拉文克劳的比赛,我要避嫌。」 乔治看完纸条,食指和拇指不断搓捻羽毛笔想要辩解,估计在脑海里搜寻一圈没有找到客观的理由,眉眼一点点耷拉下来,最终泄愤般撕碎纸条,把脑袋重新埋回臂弯。 更像一只在撒娇的大狗了。 我笑着把刚刚已经读到末尾的文献看完,提笔在羊皮纸上修改了几组数据,递给他。收回手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到凭空出现的羊皮纸,以口型无声问我:“这是什么?” 我起身,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坐下,在桌子上随手捡起一片他撕出来的碎纸,在他眼皮底下写道: 「你和弗雷德的鼻血逃课糖,我最近研究了一下,这个是我根据理论推导出来止血糖的材料配比。等比赛结束,我们一起找间空教室做个实验看看?」 窗外阴雨连绵,乔治兴奋地抬起头,眼帘里浮现出虹影,我仿佛看到两轮金光四射的太阳猫在虹影后头忽闪忽闪。 “好呀!”他兴奋地叫出声,似乎还想站起来抱抱我,可惜被平斯夫人寻声而至的眼神扼杀。 这天,与乔治在休息室门口话别后,我发现门环毫无预兆地更换了问题,而且出题的风格还与以往不同: “请列举一位杰出的找球手。” “……哈利·波特?” 门环毫无动静,我想它问的应该是世界排名前列的职业找球手。 好在乔治还没走远,我追出去找他要了个答案,才得以顺利通过。 一进公共休息室,就被门口炸响的礼炮吓了一跳。 公共休息室里人山人海,大家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端着餐盘,举着饮料。巨型的收音机悬浮在上空,电台dj充满磁性的声音点缀在觥筹交错之中。秋身穿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服,挥舞着扫帚从休息室另一头挤过来:“安妮,我入选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拉文克劳的找球手了。” 乔治和我说过秋这次应该能入选,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多大惊喜,但看到她这么高兴,也不自觉跟着欣喜起来,扯着嗓子向她道贺。 “门禁问题不会是你改的吧?”我不确定地问。 “嗯,我和它商量了一下,就这两周,等我第一场比赛结束再改回原来的。”成功把社交圈拓宽到门环的秋憨憨笑了一下,“偷偷告诉你,报我名字也作数的。” 远处有人呼唤她,她应了一声,离开前特意叮嘱:“我做了菌菇荟萃披萨,在烤炉……不对,壁炉那边。” 老实说,自从看过秋用炉火煮罗宋汤,和爆米花,我就觉得她把面饼甩在炉壁上弄个披萨出来是迟早的事,今天终于等来这一刻。 我刚刚和乔治在礼堂用过餐,肚子很饱,所以没去壁炉那边。举目四望,搜寻到趴在沙发上的玛丽。 扒开人群,去到她身边:“干嘛呢?”” 她抱着账本翻身坐直给我腾出位置:“算账呢。” 她看了一眼被众人环绕的秋:“这个party从下午茶办到晚饭,我已经和她一起嗨过,庆贺过。现在也有这么多人陪她开心,我也该想想自己的生计问题了。” 她一边翻账本,一边把计算器按得叮当响:“虽然我很开心她能入选,但这确实也打乱了我与她联合在下次比赛推出好吃到爆爆米花的计划。我最近的户头近乎零进账,需要算算之前进的那些货经不经得起我再进行一波降价促销。” 我想了想,问:“你听说过金丝雀饼干吗?” 玛丽停下按计算器的手:“展开说说。” 一分钟后,玛丽身上的羽毛完全脱去,她一边整理自己凌乱的发型,一边下判断:“是个商机。” “抓住你们了!”秋突然出现,蹦哒到我们中间,一把揪住我们两个的衣领,“走,看龙去!” “什么龙?”我感觉一阵窒息。 秋是真的想用拽的把我拖走。 我努力挣脱她的双手,只见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冲冲往休息室中间走去: “龙龙,天上飞着好多龙龙!看我抓一个下来。&@#%*?” 她嘴里叽里呱啦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手往空气里一抓,脚抬起又放下,骑在一把并不存在的扫把上。 “秋,你喝多了吗?”我追过去拉住她。 “这次party没准备酒。”玛丽跟在我身后,紧接着,声音开始发飘,“话说,你觉不觉得大家都有点不对劲?” 我看了眼周围,蓦然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一片。有的人拿着魔杖胡乱挥舞,有的人高喊“我耳朵里有虫!哈哈哈哈,我耳朵里有虫!”,有的人缩在墙角努力把自己滚成一个球。 玛丽被群魔乱舞的场景吓到,呆呆地问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只有我们两个是正常的,”我看了眼壁炉旁散落的披萨,“可能是食物中毒。” 玛丽: “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用缴械咒收缴所有人的魔杖以免擦枪走火。头大地说:“能怎么办,找弗立维教授。” 玛丽去找弗立维教授的期间,我几乎穷尽毕生所学,看管这些智力回归三岁的小朋友们,让他们不要打架,不要咬沙发,不要在公共场合脱衣服。 没多久,弗立维匆匆赶来,赶鸭子般把他们押赴医疗室。我想他在途中应该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怨念:为什么夺魂咒是禁术? 这天晚上怨念的不止我们两个,庞弗雷夫人气炸了。据传,她把秋写进自己的小本本,排名甚至在双胞胎前面。这意味着今后秋别想从她手里分到好喝的药剂。 第54章 总之,秋因为这次聚众嗑蘑菇事件再次一战成名,以一己之力为霍格沃兹校规添上最莫名其妙的一笔: 学生禁止在校园内私自种植蘑菇以及私自烹饪蘑菇。 第44章 想你了 ======================= 圣诞后的第一个月圆夜,斯内普再次召唤我去他办公室熬制狼毒药剂。我比约定时间早到,发现办公室里没人,拿出变形课的书,站在门外一边看一边等。 余光里一道橘光闪过,抬头,看见一只肥硕的橘猫叼着鸡腿消失在楼梯口。这么大的猫,我只在赫敏那里见过,一时好奇,跟了过去。 橘猫向上蹿了几节台阶,停在楼梯转角的一副巨大画框之下,松口,扔下鸡腿,冲着画框喵了两声。没多久,画框倾斜,钻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黑狗,直奔鸡腿而去。橘猫跟在它身后,突然奋勇一蹬,跳向黑狗的后背。黑狗正埋头撕扯鸡腿,头都没回,抬脚就是非常精准的一记飞踹。 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黑狗惊觉,叼着鸡腿飞速逃回画框后的密道里。 “克鲁克山,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赫敏在楼梯拐角处捡起摔得晕头转向的橘猫抱在怀里,橘猫呜咽两声,后爪耷拉在她的膝盖上来回摩擦。 她轻轻抚摸橘猫的脑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粘人?” 我蹑手蹑脚爬上两层台阶,把画框恢复原位。想到刚刚的震撼画面,决定上前提醒一番:“赫敏……” “哦,你、你好,”赫敏有些慌乱,局促地抱着橘猫站起身。橘猫从她怀里挣脱,落地后直接躺倒,四肢叉开,以一个非常妖娆的姿势原地瘫成饼状。 赫敏急忙向我解释:“它只是有点皮,没有攻击性。” 她的眼眶有些红肿,像是刚刚哭过。 我点点头,蹲下身低头轻挠猫下巴:“你没事吧?” 没有回答,头顶传来极轻的吸气声。我用余光瞄见赫敏重新回到台阶处坐下,低垂着脑袋。 我拍了拍手,坐到她身边,看见她背着的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示意她可以先放下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短短一句话,像是一道催泪咒,赫敏的眼泪应声冒了出来,“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对、对不起,我没想哭的,但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她卸下双肩包抱在身前,抽抽搭搭地说,“巴克比克……就是海格的那头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官司,我翻了很多案例都找不到有效的辩护词,还有克鲁克山……我是说这只猫,罗恩说它吃了斑斑,我不相信这是真的。但万一是真的怎么办?……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我就是实在忍不住了。” “没事,”我被她决堤般的眼泪吓到,在兜里摸索半天,没找到纸巾或者手帕,倒是摸出来几块圣诞开学时从家里带出来的巧克力,索性递了过去,“猫粮那么好吃,克鲁克山怎么会想不开去吃一只皮松肉老的耗子呢。斑斑可能是自己跑了,也可能在哪个角落里老死了,罗恩会想明白的。” 赫敏剥开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捏着糖纸低声说:“哈利也不站在我这边,我都找不到可以谈心的人。” 我想了想:“其实你可以去找金妮,她比较了解罗恩,你可以问问她的想法,再不济,就当和她聊天了,我觉得你们能玩到一起去……不过你好像也没时间玩的样子。” 我一边说,一边看向她装得快要溢出来的书包。 赫敏的视线懵懂地跟着我一起移动,愣了大约两秒,猛地从台阶上弹跳起来,慌慌张张背上书包:“对、对不起,我忘记我还有课。” 她抱起克鲁克山:“谢谢你,谢谢你的巧克力,我感觉好多了。” “不客气。”我趁她弯腰抱猫的时候,给她的书包施加了一个加固咒,目送她远去。直到她消失在视野里才突然想起来: “啊,忘记和她说给那只猫做绝育的事。” 下次吧。 我把兜里剩下的巧克力通通塞进画框后头的密道,眼看时间不早,急匆匆前往斯内普办公室。一个没留神,与从斯内普办公室出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 “你没事吧?”那个女生满脸关切地扶我起来,看到我的脸后愣住,“是你。” 我也愣住,是那个暗恋乔治,之前在礼堂一直用不善的目光盯着我的格兰芬多女生。 “有空聊两句吗?”那个女生神情古怪地问。 “不好意思……” 我刚想要拒绝,被她出言打断:“我觉得你和乔治不合适。我比较直接,你不要介意哦,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性格相差太大,学院也不同,根本没有共同话题。他最近魁地奇训练你都没有去看吧?伍德骂了他好几次,说他连扫帚都不会拿了,我觉得你在拖他后腿,还有……” 乔治最近和弗雷德交换打球风格,确实骑扫帚骑得不太顺手,但我好像没有必要向她解释的必要。 和斯内普教授约定的时间已到,还被堵在门外听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有些不耐烦,打断她没完没了的自说自话:“你能分清弗雷德和乔治吗?” 女生愣住,嘴巴张到一半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也忘记合上。 “恐怕黛西小姐连乌头和乌贼都分不清。” 斯内普教授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站在了门背后,非常平静地对我宣判:“怀特,你迟到了。” 他示意我进办公室,冷冰冰地看了眼那个叫黛西的女生,把门关上。 “嘭”地一声,我仿佛听到门外的黛西心碎一地的声音。 隔天,玛丽兴冲冲跑来告诉我乔治在草药课上拒绝和黛西搭档。我有些困惑,黛西挑衅这件事,我没在乔治面前提起,黛西肯定也不会傻乎乎跑去自爆,那么是谁告诉他的?总不会是斯内普教授……吧? 当天晚上,乔治训练到很晚,我在图书馆等他接我回寝。路上提起这件事,他差点笑出声:“怎么会是那只老蝙蝠。” 我不自觉抿起嘴唇。 “好好好,叫他斯内普总可以了吧?”乔治察觉出我的不悦,改口后向我坦白,“是金妮,她在女生寝室听到黛西和别人哭诉。” 他停下脚步,认真问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没必要,”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作答,“我既然相信你,就不会再去纠结这些。而且我们最近相处的时间已经够短了,我不想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乔治笑了,揽过我的肩膀往寝室的方向走:“等明天比赛结束就好了……话说回来,我和秋明天都会上场,你打算怎么办?” “玛丽也一直在问我这个问题。”我叹了口气,告诉他我的答案,“我明天去图书馆,这样就不用苦恼到底该给谁加油。” 乔治拍了拍我的肩膀:“换个角度想,你就是明天的最大赢家,谁赢都有高兴的理由。” 公共休息室的大门近在眼前,我停下脚步,替他把眼前的碎发拨至耳后。乔治的眼眸在黑暗中更加迷人,像是洒落在黑色丝绸上的蓝宝石,不经意间熠熠生辉。 “对了,”我沉醉在这片宝蓝色中,差点忘记想要说的话,“……金丝雀饼干给玛丽了吗?” 乔治点点头,狡黠一笑:“我和弗雷德对配方进行了一点调整来配合比赛的氛围,可惜你不能到场观看。” 我在休息室大门前停下脚步:“什么调整?” 他眨眨眼:“先卖个关子,你会知道的。” “好吧,我等着。”我准备进公共休息室,晃了晃牵在一起的手向他道别,“明天还要比赛,你早点休息。” 分别后,我来到门禁前。 “请列举一位杰出的找球手。” “秋·张。”我报出我唯一记得而门环又认可的名字。 “还有哈利!”没有走远的乔治单手握拳,高高举起,不服输地补充。 “还有哈利!”我学着他的语调重复。 乔治笑出声,高举着的手比出必胜的手势在空中晃了晃,消失在楼梯转角。 第二天,我一大早来到空无一人的图书馆,翻开随身笔记本。 这本笔记本是我被霍格沃兹录取时,史蒂芬送我的入学礼物。我习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找些枯燥又机械化的事情做,书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 笔记头两页的空白,一如我一觉醒来不见某人时的茫然。我在第一时间写下所有可能性,又在得知真相后将其隐去。它以留白的方式提醒着我,曾有这样一个时刻,我以为永远失去了,其实是重新拥有,甚至更多。 我用手指一点点抚过空白页面后装订处参差不齐的撕痕,回想起当初是如何忐忑地撕下它,斟字酌句涂改成一封家书。它是我在这个时空为改变而做出的第一份努力,初来乍到,不知是梦是幻,但收到回信的那一刻,我真切地知道我的内心有多渴望拥抱家庭的温暖。我当时无比希望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如果不是,希望它可以虚妄得久一点。 暴露在撕痕之下的,是满满当当的漂浮咒挥杖要点。不得不承认意识到自己失去肌肉记忆,连漂浮咒都施展不出来时,我的内心是惊慌的。成绩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是我即使被寝室其他人排挤针对也要守护的存在感。那段时间我白天黑夜的练习,不榨干体内最后一丝魔力绝不罢休。幸好,无论重生几次,汗水都能浇灌生花。 第55章 再往后翻,是乍一看挺专业学术,其实潦草又满是错漏的星象图。无数个微风习习的夜,我站在城堡的最高处观星,理不清心里的乱麻,笔下的星轨也跟着紊乱。不断偏移、不断修改,一切都在反复涂抹之下变得模糊,只有那一枚明亮的火星,始终闪耀在最中心的位置。 后来是怎么从这种情绪中抽离的呢?我看着逐渐回到正轨的星象图,短暂地陷入迷茫。 啊,想起来了。 是秋和玛丽。以期末突击的名义不由分说闯入我的生活。一个过分开朗,一个又过分别扭。为了应付这两个人,我不再有伤春悲秋的精力。 想起她们为了记住考点编的那些谐音梗口诀,我不由自主笑出声。幸好此刻图书馆没有人,平斯夫人趴在借阅台上打盹,没有听到。 时间跟着纸页一起翻涌,到达草药汇编的那一页,我找到g开头的那一栏,一字一字搜索。 视线停在一处:乔治·韦斯莱。 这几个字母,是我走神之后的笔误,不愿抹去,不想被发现,于是珍而重之的把它藏在一众以“g”开头的草药里。因为这个笔误,我特意赶在圣诞前誊抄了一份没有走神的版本,附在一早准备好的禁林绘本后面,算是我在送给乔治的礼物里留给自己的一个小小彩蛋。 玛丽说她看到我在写草药名的时候,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生怕被她发现。还好,我戳了戳乔治的名字: “只有我能找到你。” 跟在草药汇编后面的,是一串接着一串密密麻麻的数字。每一个数字,都代表一道失败的无声守护神咒,也是乔治要我给他时间去寻找喜欢我的答案时,我给出的时间。数字最终停留在1201。在第1201次挥杖之后,乔治给了我一个超出预期的答案,之后我们追着皮皮鬼跑了很久,并在第1314次成功施展出无声守护神咒,我为这个数字开心了很久,它无需记录,因为我会永远记得。 终于,三年的笔记被我翻到尽头,茱莉娅在弗洛林冷饮店抽中的运签被当成书签夹在崭新的空白页。 签上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所期望的终将抵达。 我定了定心神,把运签放到一边,提笔书写新的篇章。 “干什么呢?” 乔治的声音陡然响起,吓得我惊呼出声。下意识去看平斯夫人,也许因为今天图书馆难得清净,她心情不错,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看,假装没听到。 “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放下笔,问,“比赛结果怎么样?” “赢了。”他故作深沉一秒钟,还是忍不住现出原形,“哈哈哈,我们可太牛了,我成功防守十次,有一次差点把戴维斯打下扫帚。” 炫耀完,他又开始怂,抢着帮我把借阅的书一本本放回原位,迟疑地问:“我这样说你会不会不开心?来的路上我看到铂西和佩内洛在楼道里吵架,他们之前打赌哪个学院能赢,铂西赢了找佩内洛要钱,佩内洛甩了十个金加隆在他身上就跑了。” “梅林,”他越说越懊恼,把书摊开顶在头上,仿佛这样就能隐身:“金妮让我收敛点的,我给忘了。” 我踩着凳子把书从他脑袋上摘下来,塞进书架最上层的空缺处:“我不在意的。” 我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肚子好饿,想去礼堂吃晚餐。于是赶紧收拾好东西,一边往礼堂方向赶,一边提醒乔治:“你在秋和玛丽面前记得收敛就行。” 乔治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我有数。” 刚从图书馆出来,就远远看到怒气冲冲的麦格教授,身后跟着一串垂头丧气的斯莱特林学生。 乔治在我身边“噗嗤”笑出声。 我不解地看向他。 乔治幸灾乐祸地说:“斯莱特林球队的人在比赛的时候假扮成摄魂怪想吓唬哈利,结果被哈利用魔咒绊倒了,麦格教授很生气,不仅扣了斯莱特林五十分,还扬言要告诉邓布利多。活该,手段这么脏,居然还是队长带头,要我说应该直接禁赛。” 我点点头,其实重生这么久,我早已在心里默默把这个时空的马尔福和重生前的区分成两个人,一个是现在这个爱出风头又鲁莽蠢笨的马尔福,一个是许久未见到的精明势利但懂得低调内敛的德拉科。 虽然偶尔会想念另一个时空的老朋友,但我在这个时代已经得到太多,多到让我觉得再计较失去会是一种罪恶。 礼堂近在眼前,乔治停下脚步:“我们学院今晚庆功,就不陪你吃了。” 我愕然:“那你还来找我干嘛?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吗?庆功宴什么时候开始?” “我来提醒并监督你按时吃饭啊。”乔治笑着说,“就猜到你会在图书馆待到忘记时间。” 我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推了他一把:“那你快去。” “没事,是我们自己搞的一个联欢会,我正好顺路去厨房拿点吃的给他们带过去,就是今晚不能陪你了。”乔治抱歉地说。 原来是个非官方民办联欢会。 “没关系,我本来也是想去陪陪秋的,她输了比赛心里肯定不好过,”我想了想,“不然我送送你?” 乔治没反应过来。 我推着他往厨房的方向走:“你今天赢了比赛,作为奖励,我护送你去厨房。” 乔治呵呵笑着陪我过家家:“好嘞,那我这一路的安全就拜托你了……对了,哈利好像喜欢秋,今天比赛一开始差点连扫帚都飞不起来。你今晚安慰她的时候可以拿这个逗逗她。” 乔治说完自己先乐了半天,见我一脸平静,挑起眉毛:“你不惊讶?” 这句话我重生前听金妮念叨了一百遍,当然不惊讶:“我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 说漏嘴了…… 我只好绞尽脑汁根据结论在脑海里搜寻线索:“嗯,因为哈利每次看到秋都脸红……还有假期我们在对角巷遇到,哈利一直往我身后看,肯定在找秋。” 乔治恍然大悟:“你们女生果然心思细腻。” “安妮,乔治。” 秋的声音突然响起,把我和乔治都吓了一跳。我们交换了一个心虚的眼神,向声音源头看去,是秋和塞德里克。 乔治:“好巧。” “什么好巧?”秋不明所以,用手指了指自己和塞德里克,打趣地问,“是指格兰芬多的手下败将齐聚一堂吗?” 乔治嘟囔:“我可没这个意思。” 为了强调自己真的没这个意思,他极不情愿地说:“这学期的第一场,我们还输给赫奇帕奇了。” 身为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塞德里克在秋身后笑了笑,伸出手横在胸前:“今天的比赛很精彩。” “谢谢,”乔治伸出手与他交握,“好的对手互相成就,下一场我们再比过。” 赛德里克勾勾嘴角:“下次一定赢你们。” 乔治吹了声口哨,眼神充满挑衅。 这个帅气的姿势维持了不到三秒,就被一件从天而降的不明飞行物强行打断。它直直摔进乔治的怀里,乔治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一个钱袋。 玛丽踩着小高跟从楼梯上下来,对乔治说:“这是今天在观众席售卖的金丝雀饼干的分账。” 乔治掂掂钱袋的重量,喜上眉梢:“有机会再合作。” 玛丽昂首挺胸,上前一步:“祝贺你,今天比赛夺冠。”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咬牙切齿的祝福语,决定在玛丽失控之前带她离开现场。 秋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她挽住玛丽的左手:“那啥,我们先走了。” 我紧随其后挽住玛丽的右手:“你们今晚玩得开心点。” 玛丽被我们裹挟,脚都快要悬空,压低声音愤然发问:“你们就这么不放心我?” 我和秋短暂对视,不约而同地夹紧胳膊,把步幅调至最大。 我们到达礼堂用餐时,已经过了饭点,礼堂里几乎没什么人。刚刚的会面,玛丽像是决斗中的女巫师,昂首阔步斗志满满。现在不用再逞强,立马变成蔫了叶子的白菜,用叉子狠狠戳着盘里的同胞沙拉发泄心中的哀怨:“就差一点点,我们学院怎么就不能拿一次年度冠军呢?” 我尝试安慰她:“起码金丝雀饼干赚到钱了。” 玛丽眼角抽搐了一下:“说到金丝雀饼干,你男朋友真的很浮夸。” 秋叉了一块去骨猪肘到自己的餐盘中,忍俊不禁:“是啊,声势搞得那么浩大,我在天上都看到了。” 我想起之前乔治提过配方上的小改动,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怎么了?” 秋有些讶异:“你不知道?” 我:“他说要先卖个关子。” 玛丽哼哼:“这就是花蝴蝶的招摇本性了,肯定是想你从别人嘴里听到对他的称赞,今天偏不如他的意,我来破他的关子。告诉你哦,其实特别蠢……” 她从附近的餐盘里拿了一只鸡腿,狠狠咬了一口:“他今天卖的那个饼干,吃下去会变成巨型金丝雀。” 第56章 秋在天上都能看到,那得是多巨型…… 玛丽把鸡腿翻了个面,慢条斯理地继续:“而且变成金丝雀以后会不由自主喊出格兰芬多必胜和拉文克劳必胜,但是口号随机,你想想吧,现场有多混乱。” 我不敢深想,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吗?” 玛丽非常淡定地抛出重磅炸弹:“斯莱特林在赛场边假扮摄魂怪,被波特发出的魔咒绊倒,不知道是哪个蠢蛋变成金丝雀以后以为能飞,扑棱两下翅膀,就这么巧,从看台栽下来,一屁股坐到弗林特身上,和赶过来的麦格教授鸟眼瞪猫眼。” 秋“哇”了一声:“那岂不是舞到教授面前。” 我隐隐担忧起来:“不会有什么影响吧?” “影响可大了。”玛丽啃完鸡腿,回头继续闷闷不乐地扒拉沙拉,好半天才接着说:“饼干卖爆了,乔治这小子,运气也太好了。” 还好,虚惊一场。 我把心放回肚子里,悻悻地对玛丽重复先前的话语:“起码你赚到钱了。” 说完顿住,悄悄把目光挪向另一边既输了比赛,又没赚到钱的秋。只见她按摁着吃到只剩一口的白面包在盘子里刮了一圈,蘸上猪肘的酱汁,送入嘴中,吮了一下食指和拇指,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她怎么一点都不沮丧呢? 第45章 期待见面 ========================= 魁地奇比赛的第二天,大家前往礼堂用餐的时候就发现城堡里的保卫等级明显提升一个等级。很快,小天狼星带刀入侵格兰芬多寝室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出入城堡包括去看乔治训练都变得极其不方便,这样一来,即使比赛结束,我和乔治的约会内容依旧是每天在图书馆坐在一块写各自的作业,有的时候图书馆人多,连坐在一块都不能保证。 乔治相当沮丧,我为了安慰他在对角巷邮购了一对双面镜。本意是想闲暇的时候聊会天,但乔治很快开发出新用法,把双面镜摆在训练场的看台上,让我观赏他在空中矫健的英姿。伍德发现后大发雷霆,每次训练前都会没收他的双面镜。 他用双面镜向我抱怨:“根本就看不清楚,伍德还说什么会泄露机密。” 我哭笑不得:“你也知道根本看不清啊。” 他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 我问:“那为什么还要我看呢?” 他别扭半天,挤出一句:“就是想让你看。” “去训练场有点难度,”我想了想,“不然我偷偷溜去天文塔看你训练?” “不行。”乔治难得严肃起来,“太危险了,说不定布莱克就藏在城堡的哪个角落里。” “城堡现在连一只蟑螂都藏不了,如果他还没逃走,也应该是藏在禁林里。” 我当时只是随口胡说,没想到竟然一语道出真相。 重遇小天狼星是在他闯入格兰芬多寝室的一个礼拜后。那天,我上完神奇生物保护课正准备回城堡,在禁林边缘碰到他无比嫌弃地用前爪扒拉一只死麻雀。他察觉到动静,警觉地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犹豫了一下,没有逃走,也没有靠近,视线一点点划向我的口袋,牢牢盯住。 难道是害怕我掏魔杖?他知道他现在是一只狗吧,谁看到狗会去掏魔杖呢。 我其实很想若无其事地离开,但被这样的目光锁死,我生出一种只要我迈出一步,大黑狗就会扑过来咬死我的幻觉。 狗不动我不动,被大黑狗压在地上的麻雀动了。 原来它只是在装死,感受到狗爪松开,立马翻滚身躯扑棱翅膀逃离潜在命案现场。 我恍然大悟,把空荡荡的口袋翻给大狗看:“今天我没带巧克力。” 不知道阿尼马格斯变身是不是会封印一部分智商,大狗见到我翻口袋的动作,眼神发亮,甚至摇晃起尾巴。 “真的没有,而且现在城堡管得很严,出入不方便,我也没办法回去拿给你。” 尾巴摇得更欢了。 “我先走了?” 尾巴还在摇。 面对这样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对不起牙牙了。 我给自己施加隐身术,偷偷溜到海格的小木屋,在牙牙的狗盆里拿了一块肉骨头。牙牙当然誓死保卫自己的口粮,狂吠声引起海格的注意,他打开门:“牙牙,怎么了?” 趁他开门的空档,我钻进小木屋。 就在我准备大摇大摆在屋里搜刮食物的时候,不期然与邓布利多教授六眼相对。 气氛有点尴尬。 邓布利多教授轻咳一声,往桌上的饼干盘子瞥了一眼。我愣了一下,慌忙用巫师袍的下摆卷起两块饼干。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海格已经带着牙牙进来,他把牙牙栓到壁炉边,回到木桌边背对着门口坐下:“没人,可能是风声太大,牙牙胆子小吓到了。教授,你刚刚说到哪里?神秘人的魔杖?” 我蹑手蹑脚来到门边,将门拉开一条缝。 邓布利多喝了一口热茶,突然重重咳嗽起来。海格慌神得抢上前:“没事吧,教授?” 我在邓布利多的掩护下溜之大吉,回到禁林边缘,大黑狗果然还在那。我将从海格小屋里顺来的东西抖落到地上,大黑狗警惕地竖起耳朵,没有靠近。我想了想,试着往后退,后退一步,大黑狗进一步。就在我退到大黑狗快要碰到食物的距离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安妮?” 我闻声回过头,是哈利。 “你一个人在禁林边干什么呢?” “啊,我……”我扭回头发现大狗已经连同食物一起消失,松了口气,转身面向哈利,“没干什么,你呢?” 哈利往我身后看了一眼,迟疑得问:“你看到了吗?” 我假装没听懂:“什么?” “一只黑色的大狗,”哈利垫起脚张望了一阵,“算了,没什么。” 我知道他在张望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小天狼星的事情,我很抱歉。” 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事情的真相。 哈利无力地摆摆手:“你知道的,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抱歉。明明是他犯下的恶行,道歉的却都是些不相干的人。” 客套的社交流程本该到此结束,我应该礼貌地道别,留给哈利独自舔伤口的空间。但他的身影太过单薄,我不忍心就这样留他一人。 既然他认为我“知道”,那么我或许应该作为一个“知道”的人安慰两句:“想听听我的经验吗?” 哈利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抓住眼前,多想想自己擅长的事情,比如怎么在下次比赛抓住金色飞贼,拿年度冠军。” 小孩果然还是小孩,注意力很容易就被分散。哈利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拿年度冠军的话,在我抓住金色飞贼之前,我们学院得领先-” “五十分,我知道。乔治念叨得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他也很紧张。”我想起乔治明明都紧张成话唠还不愿意承认的样子,笑了笑,“加油,五十分而已,我相信你们。” 最终,格兰芬多以领先斯莱特林210分的成绩拿下比赛,并夺得年度冠军。观众席欢呼声此起彼伏,连玛丽脸上都带着笑意。准确来说,好像除了斯莱特林其他人都挺高兴的。我站立在人群中,把手拍到通红发涨,遥望那个从头红到脚的身影。最近一个月的相处总是匆匆,我都没注意到他的头发长长了这么多。 我看着他与队友们在空中相互击掌,落地后抱成一团。弗雷德在他耳边低语,被推搡了一下。然后,他缓缓转过头,找到了我。 电波在气流中交汇: -为我骄傲吧。 -为你骄傲。 考试月在魁地奇比赛结束之后正式拉开序幕,双胞胎作为五年级学生,这学期要面对的是owls,也就是巫师等级考试。 在他们因为魁地奇训练根本来不及复习,如热锅上的蚂蚁,担心拿着全挂的成绩单回家被韦斯莱夫人扫地出门的时候,我拿出了之前在图书馆给他们准备的复习大纲 。乔治当场抱起我转了一圈,就连弗雷德也欢呼着亲吻了一下我的手背。那一个礼拜,双胞胎看我的眼神,怎么形容呢,梅林降世也不过如此。 倒是玛丽不太高兴,埋怨好久自己的专属补课小老师被格兰芬多花蝴蝶抢走了。每回她这么说,秋都在旁边咯咯笑,直到我拿出了一份专为她们量身打造的复习大纲。 玛丽停止念叨,秋也笑不出来了。她们沉默地翻阅那份复习大纲,一时间空气里只有哗啦啦的翻页声。 翻页声停止,又静默了一会儿,玛丽才开口:“为什么我们只是四年级的期末考试,复习大纲却比双胞胎的owls还要厚?” 我非常自信地拍了拍为她们量身打造的大纲:“他们那份我是踩着及格线写的,你们按照这份复习,全都掌握的话,除了魔药课其他学科能拿优秀。” 玛丽为了按耐住不要抓狂,声音拖得很长:“那为什么现在才给我?现在离考试只有……不到两个礼拜了!” 第57章 我:“早点给你,你会看吗?” 玛丽不吭声了,她把大纲又翻阅了一遍,一边翻一边崩溃地碎碎念:“太多了啦,怎么办,看不完啊,根本没办法吧。” 始终沉默的秋终于找回自己的声带,她握住玛丽的手,坚定地说:“我们可以的,玛丽,死线是第一生产力。” 说完,她也和玛丽一样重新翻阅起大纲,嘴里同样念念有词。我凑近细听: “看过就是会了,看过就是会了……” 当晚,为了营造紧张的学习氛围,秋和玛丽连夜收拾行李搬进我的寝室,与我吃住同行,学习同频,就连睡觉都挤在朱莉转校后空出来的那张床上-那里原本是玛丽代购的货仓,刚刚因为学期末的清仓甩卖空缺出来。 这个行为在一开始遭到克里斯汀的强烈反对,并扬言要告诉费尔奇,在我晓之以理: “学校只规定宵禁后回寝室,并没有特殊说明是自己的寝室。” 动之以情: “如果你觉得她们吵闹,我可以替你申请医疗室的床位。” 之后,我们非常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考试前一天,秋和玛丽说要沾考神的运气,非要和我硬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秋洗漱完毕后,掀开我的床幔,吓了一跳:“安妮,你这是在床头摆了个魔法阵吗?” 我从盥洗室出来,顺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史蒂芬送的蔷薇插在床头柜的花瓶里,乔治送的沙漏摆在花瓶旁边,双面镜斜靠着沙漏立在床头柜上。床幔里头,枕头底下垫着艾尔莎织的围巾,围巾的流苏从枕头下面露了出来。史蒂芬送的指路怀表、乔治送的琥珀、珍珠发卡和糖果罐子在流苏上整齐地竖成一排。 我走过去,把床头的东西一样样收进床头柜的抽屉里,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些是我的助眠小物件。” 秋一只腿跪在床头另一侧,借力探过身子:“那别收起来了。” “放在这里的话,三个人睡有点碍事,”我笑了笑,“没关系,今晚有你们,它们可以先休息一下。” 玛丽给自己的头发施加速干咒后一屁股坐在床边:“我到你家的那天晚上,你也收了好多布偶娃娃到床底下,它们也是你的助眠小手段吗?” 我爬上床坐到中间的位置,抱膝:“那些都是艾尔莎送我的,小时候我经常做噩梦,惊醒之后都会跑去她的卧室找她,她会把鲍勃赶到我房间去,让我睡在鲍勃的位置,隔天还会缝一个布娃娃送我。你有留意到那些娃娃的表情吗?” 玛丽摇摇头。 我把脑袋枕到膝头:“它们有的手上缝了魔杖,是摆在床头柜上的。有的表情很凶,是在床头外侧一字排开的。有的笑眯了眼,是围在枕头周围或者抱在怀里的。” 玛丽羡慕地说:“艾尔莎对你真好。” 我点点头,嘴角的弧度不自觉拉大:“是啊。” 秋轻声问:“后来呢?” 玛丽附和:“是啊,后来呢?床底下的娃娃虽然多,但也没到堆成山的程度,是因为后来就不做噩梦了吗?” 我摇摇头:“后来我长大了啊,不再是一做噩梦就哭着找大人的小朋友了。” 长夜也因此变得更加漫长。 秋感受到我的惆怅,爬过来抱了抱我。玛丽在床的另一侧浑然未觉,她随手从糖罐里拿出一颗糖:“这是助眠的糖果吗?我最近也正好失眠,尝一颗哦。” 我来不及阻止,她已经把糖放进嘴里。 下一秒,床上落了一只金丝雀,浑身闪闪发光,像是在砂糖里滚过一圈。 秋愣了一秒,随即扑到床边,拿手指去勾金丝雀的脚爪:“安妮,你看这小爪爪。好可爱啊!” 金丝雀的眼神有些迷茫,抬爪勾住秋的手指。秋开心地摆动手臂带着它在半空滑翔。 我有些尴尬地解释:“这是乔治送我的金丝雀奶糖……3.0版本。放心,1分钟就能变回来。所以,秋,你最好把它放下来。” 金丝雀的眼神在短短1分钟内历经迷茫,困惑,明悟,愤怒,最后这个眼神持续到她变回人形。 “安妮!”玛丽直勾勾看着我,“乔治做出来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早告诉我?这绝对比金丝雀饼干有市场,我的天啊,我刚刚在发光诶!” “对不起,”我一听到她喊我的名字立马心虚地道歉,没反应过来后面的转折,“这些奶糖是他去年圣诞节送我的礼物,我知道会变金丝雀所以一直没……你刚刚说什么?” 玛丽言简意赅:“合作,我想卖这个。” 我还在咀嚼她先前的话:“比金丝雀饼干有市场?” “女生肯定喜欢,谁能拒绝blingbling的东西呢,味道是什么样的?”秋从糖罐里拿出一颗在灯光下细细打量,言语中有些跃跃欲试。 玛丽咂摸了一下:“就奶糖的味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变身,太好看了。” 秋的视线顿住,她又从糖罐里拿出一颗细细比对,“安妮,这上面有你的名字诶。” 我愣住,学她从糖罐里抓起一颗,对着灯光旋转角度,发现上面极其浅淡的划痕: a·w. 原来我在草药名里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的时候,他也在沙砾大小的奶糖上小心翼翼地划刻我的名字。心里暖意上涌,好想跑到乔治身边抱抱他。 我抱了抱秋:“谢谢你,我都没发现这个。” 秋把糖放回糖罐:“不客气,我早就说过了吧,乔治喜欢你,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浪漫,也太会了吧。” 玛丽也被感动到,双眼湿润,抓起我的双手狠狠握住:“合作,一定要合作!我都可以预想到情人节这个东西会多受欢迎。” 情绪被玛丽打断,我哭笑不得:“好,你们先专心考试,考完我再和乔治说。” 秋打了个呵欠:“对啊,明天还有考试呢,我们睡吧。” 她钻进被窝,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放心,今晚我和玛丽就是你的左右门神,保证你百邪不侵。” 玛丽挽着我的胳膊:“没错,我和秋当你的门神,你当我们的考神,快,让我吸吸。” 这天夜里,魔杖亮着微光高悬头顶,我被两大门神左右环抱,梦里的绿光都比往日柔和许多。 考试周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好像几张卷子一填,几道咒语一念,就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今年的分别与往常不同,在年终宴会前,还增加了一项优秀学生表彰宴。宴会办得极其简陋,总结下来就是把各个学院的年纪第一和教授凑到一桌吃了一顿便饭。 大家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教授和学生们因为对方在场都显得犹为拘束,通通选择了默不作声地细嚼慢咽,一顿饭下来,像是上了一堂礼仪培训课。 只有邓布利多悠然自得,和这个学生聊聊天,和那个教授问候两句,宴会结束,还把学生叫去他的办公室单独谈话。每个学生出来的时候,手拿表彰书和一个小徽章,脸上洋溢着“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崇敬之情。我排在队伍的最末尾,逐渐嗅到阴谋的味道。 果然,轮到我走进办公室,短暂的寒暄过后,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怀特,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我警惕地回答:“您说。” “抱歉,我好像之前说过,不想让你和秋卷进这次事件里来。”邓布利多满怀歉意地说。 “我愿意,先生。”这句话,我答得极为郑重。 于是,在离校的前两天晚上,我受邓布利多所托,在英国的边界线上蹲守向非洲丛林逃窜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邓布利多向我吐露出这个任务的第一个字的时候,我和他都知道,我会接下这个任务。就像乔治不甘心把球队的生死交给别的学院一样。我也想要加入到杀死神秘人的计划中,只有自己尽过力,心才能落到实处,才会切实地感受到有些事情和重生以前是不一样了,只有切实地感受到不一样,我才能说服自己去相信一切都在变得更好。 但是小天狼星并不知道这么多,我把他从半空截下来后,他警惕地用魔杖指着我,即使我给他看了邓布利多的信物,他也没有从鹰头马身有翼兽身上下来。 “有什么事?”他问。 “邓布利多教授有两件事想要拜托给你。”我纠结了一下要不要自我介绍,最终决定跳过这步,对面的老哥着急起飞的架势,就不耽误他的宝贵时间了,“第一,回布莱克家族的老宅,找克利切要一个挂坠盒,你弟弟给他的。第二,这里是一份贝拉特里克斯的签字文书,是邓布利多派人去阿兹卡班搞到的,你让克利切去特里克斯的私人金库里取出赫奇帕奇的金杯。这两件事都需要绝对的保密,完成以后,你拿着这两样东西待在老宅里,等邓布利多和你联系。” “你是谁?”小天狼星眼里的警惕并没有消散。 “安妮·怀特。”我叹了口气,一开始就应该不纠结地加上的。 “邓布利多为什么派你来?”小天狼星依旧固执得与我保持一定距离。 第58章 “因为你在霍格沃兹成功逃走,他被魔法部的人盯上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邓布利多,所以很快给出答案。 “所以为什么是你?一个学生。”小天狼星着重强调了“你”字。 我把邓布利多交给我的函件递了出去:“因为魔法部不会浪费资源去盯一个学生。”而且这个学生拥有成年巫师的阅历和魔力,简直是为这个任务量身打造。 小天狼星没有接:“你放到地上,我确认安全以后自己拿。” 我把信函放到地上,一边退后一边说:“快点好吗?我想早点回寝室补觉。” 他哼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靠近信函,用了几个检验的魔咒,确定它只是一封普通的信函后,才捡起来。冲我点点头,一句话没留,骑上鹰头马身有翼兽就走了。 这个人,还是当狗的时候可爱点。 第二天,是乔治向我告白的一周年。我睡到日上三竿,和他一起吃了一顿早午饭,去湖边散了会步,各自回去收拾行李。等到晚上月亮升起,我们把秋那里借来的野餐垫平铺在天文塔的塔顶,躺在那里数了一夜的星星,野餐垫的四周散落着乔治从厨房拿出来的点心佳肴,饿了,就随手捞一样吃。 薯条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冰冷软踏,乔治满不在乎地咀嚼着,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谣,仔细听,居然还是摄魂怪包围曲。 这两句歌-我姑且称它为歌吧,我翻来覆去听过太多遍,以至于这次黑魔法防御术考试降服博格特的时候,博格特幻化成包裹在绿光中的摄魂怪,我脑子里不自觉就响起这个调子。 “你在笑什么?”乔治突然靠近。 “没什么,笑你这个歌很洗脑。”我突然想起玛丽的嘱托,“对了,你去年送我的圣诞礼物,玛丽感兴趣,你有意向和她合作吗?” “恐怕要向玛丽说声抱歉,那个我不打算公开售卖。” “为什么?”我一时玛丽上身,满脑子都是有钱为什么不赚。 乔治坐了起来,笑嘻嘻地在我鼻子上刮了一下,“因为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我的嘴角不自觉扬起,跟着他一起坐直,勾住他的手指,心不在焉地说:“我在时光邮局给你寄了一封信,你回家就能收到。你到时候盯着点,别被其他人拆了。” “写了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乔治好脾气地配合我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捋直,再掰弯。我们在一起时总是喜欢乐此不疲地玩一些无聊的小游戏。突然,他五指蜷缩,把我的手擒在手心,我心领神会,五指交叠,从他的虎口处钻了个头出来。 猜中指,又一个无聊的小游戏。 乔治挑中一根手指头,捏住:“你昨天晚上去哪了?不在寝室里。” 我愣住,随着他摊开掌心,露出被他捏住的食指:“你怎么知道?” “我偷偷骑着扫帚去找你了,本来想带你在离开前夜游霍格沃兹。” 那还真是不巧。 “所以你去哪了?”乔治追问。 夜会臭名昭著的杀人犯。 这句话当然不能告诉他,于是我坐起身,贴着乔治的耳廓低语:“有件事,我在密道里就想做了。” 说完,轻咬住他的耳垂,感受到他身体一僵。我将笑声闷在胸腔里,磨蹭了一会儿,离开那里,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脸颊,兜兜转转一圈,最终落到他的唇上。 远处,东方泛出鱼肚白,地平线以下有一轮太阳正在摩拳擦掌,准备好跳出来,照耀这美好的人间。 ==================== # 温水煮争霸赛 ==================== 第46章 爱情与面包 =========================== “面积是小了点,但是正对主干道,人流量大,朝向也好,夏天到傍晚都还很亮堂……你们觉得怎么样?” 半晌,对面没有动静。 我继续推销:“这个是艾尔莎缝的,既可以挡住刺眼的阳光,又能让客人看到里面正在营业。那边的瓷砖是鲍勃贴的,他跑遍建材市场才找到这种菱形纹。现在这家店暂时租给一对夫妻卖模型,他们这两天有事回老家,我提前找他们借了钥匙带你们过来看一看。” 对面还是没动静。 我有些着急,扯着乔治的衣摆问:“到底觉得怎么样啊?给句话。” 双胞胎对视一眼,乔治开口:“安妮,你搞得我有点懵,能再解释一遍吗?” 我点点头:“从哪里开始懵的?这间铺子的面积?朝向?装潢?” 双胞胎又对视一眼。 乔治:“都不是。” 弗雷德:“再前面一句。” “我回忆了一下:“你们觉得这间铺子适不适合开韦斯莱笑话商店?” “对,就是这句。”弗雷德接过我的话茬,“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店铺很好,但我们没有钱,而且妈妈也不同意我们开店的事。” 乔治点点头:“我们owls成绩比预想的要好,她现在一门心思想让爸爸在我们毕业后帮我们在部里找份差事。只要能进去,端茶递水都行。” “所以,”我一时拿不准他们的态度,“笑话商店不开了?” 乔治哑然失笑:“怎么可能。” 弗雷德说:“是钱的问题,家里不支持我们创业也拿不出来钱,虽然我们在学校有小挣一笔,但也都投到后续产品的研发上面去了。目前我们的打算是毕业后先走街串巷地散卖一波,攒够钱再考虑铺子的事情。” “还有我在啊,”我举起手,“我来当你们的经济支柱。” “安妮,认识你这么久,刚刚是你最帅气的时候。”弗雷德拍拍乔治的肩膀,“兄弟,傍上富婆了。” “不算富婆。”我不好意思地纠正,“只有这么一间很小的铺子。” “谢谢,我明白你的心意。”乔治摸了摸我的脑袋,“但我还是想靠自己的努力,相信我好吗?我很快就能拥有自己的铺子。” “这间铺子是怀特家的,是我的,我想给你们用。”我有些急,皱眉想了想,“我算租金还不行吗?你们拿不出来的话就先欠着,我相信你,也相信那些笑话商品的市场,肯定很快就能还上。” 乔治没说话,我把视线移向弗雷德。他正星星眼看向乔治,把不久前说给我听的话对着他重复了一遍:“认识你这么久,刚刚是你最帅的时候。” 说完,察觉到我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耸了耸肩:“虽然我很想答应,但富婆是他亲自傍上的,无论接受还是回绝也得他亲自来。” 决定权移交到乔治手上,他叹了口气:“我们晚点再讨论这个好吗?接受与否,都是毕业后的事了。老实说,我们逛街的时候你突然停下来,随手一指就说是你家的房产,我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弗雷德在一旁疯狂点头:“我本来还纳闷你们逛街为什么要带上我,是嫌今天是个阴天,想找个亮堂点的傍身照明吗?” 乔治笑着握住我的手:“我就不一样了,我纳闷的是你今天出来史蒂芬先生知道吗?” 我今天带他们来,是因为原先的租客由于老家的一些事情不能按照合约继续租下去,借机问问双胞胎的想法。但现在乔治就差把抗拒二字写在脸上,我不想给他压力,只好配合两兄弟转移话题。 “艾尔莎和史蒂芬说带我来对角巷买衣服,”我看了眼时间,带他们来到弗洛林冷饮店,“我和她约好这个点在这里见。” “来都来了,进去一起吃个冷饮吧。”我一边说,一边推门。 乔治突然拉住我,直愣愣地问:“你们的约定里面有史蒂芬先生吗?” “没有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呆立当场,还是双胞胎拉着我躲到一旁。 店里,那个面色凝重,向艾尔莎步步逼近的男子正是史蒂芬。艾尔莎浑然未觉,她吃完甜筒上面的冰淇淋,咬了一口蛋卷,抬头,与史蒂芬的眼神对上,愣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乔治低声问。 我点点头。 他从口袋里捻出两条肉色长绳,把线头的一端塞进我的耳朵里,向我解释:“这个是伸缩耳,把线的末端找个门缝伸进去,就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他把伸缩耳的另一个线头塞进自己耳朵里,拿起末端:“弗洛林家的橱窗边角有个被石头砸出来的小洞,用魔法胶带堵住了,可以从那里把伸缩耳放进去。” 我一边躬身陪乔治寻找橱窗破洞,一边问: “你怎么知道的?” 乔治摸到魔法胶带,递给我一个看破别说破的眼神,揭开胶带,把伸缩耳塞了进去。那张胶带补得很好,即使离得这么近,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我觉得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我身边人的手笔。 “借过,”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挤了过来,拿出一副伸缩耳,把两个线头塞进自己的耳朵里,自言自语,“怎么回事,突然有点想安吉丽娜了。” 第59章 乔治摘下弗雷德一只耳朵里的线头,靠在他耳边说:“往好的地方想,你现在拥有的是360°环绕立体声。” “滚蛋。”弗雷德翻了个白眼,把线头从他手里抢回来,重新塞回耳朵里。 我们将注意力放到伸缩耳上,凝神细听。 史蒂芬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噢,安妮去洗手间了。”艾尔莎若无其事地回答完,问,“你呢?不是和客户谈生意去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谈完路过。”史蒂芬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抹掉沾在艾尔莎嘴角的蛋卷碎屑,“正好接你们一起回家。” “好呀,”艾尔莎舔了一下他抹过的地方,笑着问,“你要不要也来个巧克力甜筒?还挺好吃的。” 弗雷德一边听,一边感叹:“真的有点想安吉丽娜。” 我取下线头,把它塞进乔治空着的耳朵里:“我该去洗手间了。” 乔治捉住我的手亲吻了一下:“魁地奇世界杯,你会来吗?” 提到这件事,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史蒂芬是赞助商之一,他有内部票。” 乔治一拍脑门:“老天,我真的傍上富婆了。”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吻他拍过的地方:“世界杯见。” 我走到转角,找了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幻影显形到冷饮店的卫生间。噼啪的声响吓到在卫生间门口排队等待的老太太,她犹豫了一下,让出位置:“小姑娘这么着急,不然你先?” 我一边说谢谢她的好意,佯装自己走错了地方,一边拧开水龙头装把手打湿,匆匆赶去和艾尔莎汇合。一边还心里感叹,前世加今生,我都已经30岁高龄,却还要像未成年早恋一样偷偷摸摸地约会。 和乔治的下一次见面要等到魁地奇世界杯,我与秋和玛丽书信联系过,她们也会前往。她们还在信里提到一些会去的同学的名字,我按照她们提供的信息结合重生前的听闻在心里盘算过,几乎是整个霍格沃兹倾巢出动,不愧是巫师届共襄盛举的大事件。 这届魁地奇世界杯选在麻瓜的营地举办。我到达目的地,用双面镜联系乔治的时候,镜子的另一头背景里是韦斯莱一家拿着锤子满场找钉子的慌乱场景。 我目瞪口呆:“不是魔杖一挥,帐篷就搭好了吗?” 镜头晃动,乔治把脸怼到双面镜跟前:“爸爸想要体会麻瓜动手的快乐,你别等我了,先去集市逛逛吧,我们这边搭完我再去集市找你。” 我把双面镜举高,照向拥挤的集市:“已经在逛了。” 一边说,一边把镜子偏向右侧,让茱莉娅和彼得也出镜:“你以为我们家的幌子只有艾尔莎吗?我们是互为幌子的关系。” 两周前,茱莉娅与彼得复合,于是今天,我有了这份荣幸成为他们两个的幌子。 镜子另一端的乔治“咦”了一声:“亲爱的,你把镜子往左一点,太左了,回去一点,嗯,往前两步,再两步,低一点。” 我依言照做,正想问他怎么了,一个声音响起:“你不如叫她直接把双面镜怼我脸上。” 是玛丽的声音。 我歪头,绕过双面镜,看到站在我面前的玛丽,以及她身边的布雷斯·扎比尼。 玛丽以为我没认出她身边的人,向我介绍:“这位是布雷斯·扎比尼,斯莱特林,和你同年级。” “我知道他。”我默默咽下后半句腹诽-他的痔疮还是我消除的。狐疑地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谈生意。”玛丽含糊回答。 我直觉没那么简单,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我居然完全没察觉。 扎比尼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冲玛丽点点头:“下次再聊。”转身离开。 “安妮,你再把镜子往上抬一点,对,就是你两点钟的方向。”乔治的声音突然从镜子里传出,“梅林,我没看错吧?” 我把视线摆到两点钟方向,与挑选徽章的秋和赛德里克六目相交,愣住:“你们也在谈生意吗?” 玛丽多少有点无语:“显然不是,你见过谈生意谈到十指相扣的吗?还有,你是拿了个雷达在手上吗?没有乔治找不到人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嘿嘿笑了一下,和乔治道别,关上双面镜。秋和赛德里克坦然维持十指紧扣的姿势,向我们走来。秋非常轻快地和我们打招呼:“我还在苦恼怎么向你们公开,这下不用麻烦了。” 玛丽直奔主题:“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上学期我们和格兰芬多比赛输了之后,他向我表白的。”秋一边说,一边拿指头戳了戳赛德里克的胸肌。 赛德里克擒住她的手指,递给她一个“别闹”的眼神,谦虚地说:“可能是两个格兰芬多的手下败将心心相惜吧。” “少来,”秋挣脱他的掌控,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你可是赢过哈利·波特的人。” 塞德里克脸红了一瞬:“你怎么还拿我爸的话来挖苦我,都说了只是侥幸,有摄魂怪干扰我才……” 秋咯咯笑着,凑过去啄他一口,打断他的解释:“我知道啊,我当时在观众席看着呢,只是想逗逗你。” 塞德里克的脸又红了。 我对玛丽说:“我有点懂你一直念叨的狗粮的意思了。” “你懂个锤子,”玛丽白了我一眼,怅然若失地说,“这下我们三个就剩我一个单身的了。”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刚刚那个布雷斯·扎比尼-” “闭嘴。”玛丽立马打断,“都说了只是生意关系。” “可是-” “闭嘴。”玛丽再次打断,“我和他之间没有可是。” “好吧。”我默默咽下没说出口的半句话-你们站在一起看上去还挺般配的。 我们在市集兜了一圈,小贩的推车里面琳琅满目整齐摆放着各种新奇的小东西。有能喊出队员名字的发光玫瑰徽章,有代表爱尔兰的绿色高帽子,有代表保加利亚的红色授带,有挥舞起来会自动播放国歌的两国国旗,还有球员的迷你雕像,可以放在掌心看着他们来回踱步。 远处一个叫卖的红色身影有些眼熟,我快步走过去:“乔治,你怎么在这?” 叫卖的声音齐齐顿住,尴尬的神情在乔治脸上一闪而过,还是弗雷德先开口解围:“本来乔治想来集市和你碰面的,正好这个摊位的老板想上卫生间,请我们帮他看一下摊位,我们闲着也是闲着,就顺便卖卖金丝雀饼干和假魔杖。” 乔治听他这么说,立马拿起码在推车上的假魔杖向我讲解:“你还没见过这个吧?是我们暑假捣鼓出来的新产品。一旦触碰到就会变身,看-” 魔杖在他手里哇哇叫唤两声,变成了一只呆头呆脑的橡皮松鼠。 秋凑了过来:“挺有意思的,每个变出来的动物都不一样吧?怎么卖的?” 弗雷德大手一挥:“当然是每个都不一样的,随便选,算你友情价十银可一根。可别说出去啊,我们刚刚卖人家十五银可呢。” 秋挽着塞德里克的胳膊付了二十银可,两个人咬着耳朵挑选半天,从两边角落里各抽出一根。一根变成了吐丝的蜘蛛,另一根变成一只断尾的壁虎。 “好丑,”秋皱起眉头,满脸嫌弃,“我们也太非了,再来两根。” “是个商机,”玛丽看着塞德里克递给双胞胎的二十个银可若有所思,她抬起头,“有兴趣再合作一回吗?我可以在我的老顾客里宣传,还能给你们一笔前期投入的资金,免息。” 弗雷德眼睛亮了:“好啊。” 我心里有些不知味,盯着假魔杖出神。乔治凑过来:“你也想来一根吗?给你女朋友价。” 玛丽离我最近,乔治的话听得很清晰,忍不住问:“女朋友价是多少?” “那还用问,”乔治勾住我的肩膀,“当然是免费啊。” 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茱莉娅问:“那女朋友妹妹是什么价?” 彼得掏出一个金加隆,献媚地说:“我爸这次给了我很多零花钱,我给你买,你来选。” 彼得给茱莉娅买了一捧魔杖,有百灵鸟,有刺猬,有小狐狸……茱莉娅把它们抱在怀里,像是捧着一家动物园。 秋看了直乐呵:“好热闹呀,比送捧花有新意。” 正聊着,摊主回来了。双胞胎把摊子上的金丝雀饼干和假魔杖收进施加过空间折叠术的手提箱里,加入我们逛集市的队伍。 玛丽打量兄弟两个手里的手提箱:“你们一早就做好来集市卖东西的准备了?” 乔治摇摇头:“不是,今天早上妈妈没收了我们的肥舌太妃糖,我们怕她发现家里还有漏网之鱼才随身携带的。” 弗雷德接着说:“来营地后和卢多·巴格曼打赌,把零花钱都花光了,身边又正好带着这些东西,就想在集市上卖了赚点回来。” 逛了一会儿,秋和塞德里克在一辆卖全景望远镜的小推车前停下,讨论买哪款好,乔治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问我:“你想要这个吗?我可能买不起战况分析的,不过不要紧,我们可以买这个有慢镜头回放功能的,然后我在你耳边进行独家战况分析。” 第60章 我在心里起了数次话头,最终也只无力地吐出一句“好啊。” 塞德里克问:“你们的座位在一块吗?” “不在,”乔治得意地从口袋里掏出双面镜,“但我们有这个。” 和塞德里克座位同样不在一块的秋眼前刚刚亮起一道光,就被玛丽接下来的话无情泯灭:“小心被当成非法场外转播给你们抓起来。” 弗雷德对玛丽的说法嗤之以鼻:“双面镜能看出个什么?” 一边说,一边给自己买了一架无战况分析款。 “看是看不出来什么,但不妨碍别人上纲上线,你忘记伍德上学期每次训练都要没收我的双面镜了吗?保险起见我还是不拿出来了。”乔治说完,想了想,对我说,“我是专业的,不需要这个东西,给你买一架吧?” 不专业的我有些烦躁地伸出手:“钱袋给我。” 乔治不明所以,还是听话地交出钱袋,我从里面倒出十个加隆,递给摊贩,拿起一支望远镜塞进口袋。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袋,买了一支,连同乔治的钱袋一起递给他。 玛丽挑选了一只带有战况分析的望远镜,她把钱递给小贩,问我:“你这样和各买各的有什么区别?” 我看了乔治一眼,他低下头假装研究望远镜,没吭声。 秋出来打圆场:“互赠比较有纪念意义啦,我觉得很好,塞德,我们也这样吧。” 塞德里克欣然同意:“我也觉得很好。” 彼得也跟着跃跃欲试:“茱莉娅,你想买什么款式的?” 茱莉娅的目光被远处的保加利亚围巾吸引,心不在焉地回答:“我对比赛不感兴趣,你给你自己买就行了。” “噢。”彼得耷拉着脸,给自己选了一款有战况分析的。 “安妮。”史蒂芬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 我寻声望去,看到他和一个中年秃顶男人告别后,向我们这边走来。 秋、塞德里克、玛丽向他问好,他都一一点头回应。 轮到乔治和弗雷德:“史密斯先生,您好。” 史蒂芬咳了一嗓子:“今天天气不错。” 内心淤积的烦躁终于在这一刻到达顶峰,我不想去看乔治是什么表情,丢下“艾尔莎一个人看孩子太累,要回去帮忙”的借口,率先离开,史蒂芬察觉到我的反常,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上。茱莉娅莫名其妙跟在我们两个身后离场,留下还没来得及问好的彼得在原地,讪讪摸了摸鼻头。 我们的帐篷是史蒂芬托人定制的,里面的构造和小木屋一模一样。他进到帐篷的餐厅里,像没事人一样拿起桌上的预言家日报翻阅,艾尔莎在厨房忙着准备晚饭,茱莉娅带着小鲍勃和小史蒂芬在外面玩。 烦心事太多,需要一件件解决。我决定在开饭前开诚布公地和史蒂芬谈谈。 “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我眼一闭,心一横,说出长久以来内心的积怨,“你能不能对乔治好一点?我们是认真在交往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压力已经很大了,来看比赛还想着卖货挣钱。你看在他有认真思考将来的份上,能不能下次见面问好的时候搭理他一下?” 史蒂芬翻了一页报纸,不以为然:“你们才几岁,知道什么叫认真交往吗?” 31岁这种真实数字当然不能说出口,我只有不服气地嘟囔:“也不小了。” 史蒂芬哼了一声:“说出这句话就大不到哪里去。”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就在我以为这场谈话已经走到终点,并且没有任何收获的时候,史蒂芬又翻了一页预言家日报,不带情绪地问:“金丝雀饼干是那小子研发的?” 我胸口憋着一股气,闷闷不乐地回答,“那个小子叫乔治……你怎么知道金丝雀饼干的?” “我客户的儿子今天从市集买了两块。” 史蒂芬的脸隐在预言家日报后头,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过了一会儿,报纸后头的人再度开口:“我会考虑看看。” 语带妥协,勾得我鼻腔发酸。 “安妮,帮我去外面叫茱莉娅他们进来吃饭。”艾尔莎一边说,一边将炖锅端上桌,然后凑到我耳边,“意思就是同意你们交往了,以后见面也会打招呼的。” 我深呼吸,压下心里翻涌的情愫:“好,这就去。” 吃饱喝足,华灯初上,史蒂芬几个生意上的朋友来找我们一同前往赛场。我们穿过森林,到达能容纳十万人的硕大露天场馆,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来到最顶层的包厢里。包厢内有二十个座位,比赛还没开始,大人们坐在后排喝红酒聊天,小孩子们坐在前排摆弄自己白天在集市买到的新奇玩意。 我拿出全景望远镜,在对面的包厢里找到乔治的身影。他和弗雷德在商讨些什么,望远镜被他搁置在膝头。我盯着他鼻尖的雀斑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望远镜向下移动,在偏下的位置找到了秋和玛丽。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第422届魁地奇世界杯决赛。” 卢多·巴格曼的声音响彻赛场,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与尖叫,他们手中的红色和绿色的旗帜相互交织,如翻滚的浪潮,一波盖过一波。 “首先,有请保加利亚国家队吉祥物登场!” 红色的浪潮沸腾起来,一百个媚娃踏着浪滑进会场。她们的皮肤剔透似光,头发丝滑似绸,当她们翩翩起舞的时候,风都萦绕在她们周围。我见过很多美女,让人忍不住啧啧称赞,或想要多看两眼的。但媚娃的美更加深刻,她们令人屏息,甚至难以移目。 “安妮,望远镜借我用一下。”茱莉娅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将望远镜递给她:“所以你为什么不买一个?来之前史蒂芬也给了你一笔零花钱吧。” 她将眼睛抵在镜筒上,对准观众席一路搜寻:“我对比赛不感兴趣,想把钱攒下来买这个季度新出的指甲油……梅林,彼得在干什么啊!这个可以录像是吧?我看看,这个按钮……” 我环顾包厢,发现艾尔莎也在回头打量史蒂芬,她怀里的小史蒂芬圆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场上的媚娃,更夸张的是小鲍勃,他甚至走出座位把脸贴在玻璃窗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其道不孤,身边还有两个小孩子和他一起做这个动作。坐在后排的观众,包括史蒂芬在内,展现出成年男人的自制力,他们只是短暂失神,很快恢复,面带微笑地继续观看表演。 茱莉娅把全景望远镜还给我:“不看看乔治的表现?” 我接过望远镜,把它搁在膝头:“不必,我不考验人性。” 我们之间的问题出在别处。并且,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一切问题都显得不值一提。 第47章 过去与未来 =========================== 这场比赛以爱尔兰获胜画下句点,我们家所在包厢的魁地奇氛围相当稀薄,以至于在回帐篷的路上,史蒂芬和他朋友三言两语交流完比赛结果的看法后,剩余的路途里都在畅谈生意经。 当天夜里,我本想守夜,但还是不小心睡着。梦里的怪物非常应景地在我耳边絮叨驱动多功能手术刀的五个咒语以及移动手术台的三种折叠方式。被艾尔莎摇晃醒的时候,强到刺眼的绿光从帐篷外照射进来,与梦里来不及消散的黑斗篷重叠,我一时分不清是在现实世界苏醒过来了,还是陷入到更深层的梦境中。 艾尔莎一把拉起我,从椅子上拿起我的外套丢给我:“外边出事了,我们要赶快离开。” 我把外套披在睡衣外面,紧跟在艾尔莎和睡眼惺忪的茱莉娅身后跑进绿光里。外面和我的睡梦一样动荡,到处都是讥笑和诅咒的声音,不时有火光刺破黑夜,闪着火星撞击地面。 史蒂芬左手抱着脸色煞白的小鲍勃,右手抱着嚎啕大哭的小史蒂芬,冲我们点点头:“跟着我,我们往树林里去。” 他像是提前侦测过地形,即使火光和绿光照耀不到的地方,也能轻松绕过所有坑碍,我拉着茱莉娅跟在他身后,艾尔莎走在最后面为我们断后。嬉笑与咒骂声被我们甩在身后,越来越模糊,也与我朦胧的梦魇越来越相似。我的足底像是灌了铅,我拼命想要拖动它,却力不从心。一个不留神,踩到湿漉漉的泥浆上,仰面滑倒。 四个漂浮在空中的身影就这样不期然闯进我的眼帘,其中一位女士的身躯被整个颠倒,垂下的睡裙遮住了她的脸,却遮不住她惊恐的尖叫,和裸露在外的内衣裤。她身边的男士,身体被扭曲到靠自己根本摆不出来的滑稽姿势,痛苦地哀嚎着。 他们的下方,应该是用魔杖操控着他们的人。我挣扎着爬起,回过头,视线一点点往下移。即将与地平线持平的时候,眼前一黑,温暖的掌心覆盖在我的眼睛上。艾尔莎拽着我的胳膊把我往相反的方向拉。 发散出去意识如退潮一般奔涌回脑海,我听到艾尔莎大声叫着我的名字,于是沙哑回应:“我没事。” 艾尔莎沉默了一瞬,手掌从我眼睛上拿开:“会没事的。” 第61章 史蒂芬就等在不远处,他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询问,见我们跟上,便转头往林更深处行去。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赶路和听脚踩在落叶的窸窣声上。 “安妮。”牵着我的手微微缩紧,“有人在叫你。” 我茫然抬头,看到双胞胎把金妮护在中间,从一棵大树后面钻了出来。 艾尔莎抬起牵着我的那只手,朝他们挥了挥,于是,我的手也被抬起,在空中左右摇摆。 “快来,孩子们。”艾尔莎问,“你们的家长呢?” 双胞胎和金妮小跑着赶上我们,弗雷德礼貌地回答:“爸爸去维持秩序了。” 乔治走到我的另一侧,悄悄触碰我的手:“你还好吧?手好冰。” 他为我施加了一道保暖咒。其实出帐篷之前,艾尔莎已经为我施加过,可它能抵御更深露重,防不住骨子里泛出的寒。 披挂在身上的外套早已在逃跑的路上不知所踪,我只有捏紧睡衣的衣领:“我没事。” “真的吗?”乔治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嗯”了一声,其实连自己也不太相信。 我们来到树木环绕的一块小空地上坐下歇息,史蒂芬默许了韦斯莱的出现,把他们围进自己的保护范围内。艾尔莎捏了捏我的手心,我勉强冲她笑了笑,仰起脸,看向树林外的天空。 我知道,很快那里就会升起黑魔标记。重生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它,这一次,我身临其境。 黑魔标记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像是一轮巨大的满月,只是形状不太对,颜色也不太对。碧绿的光芒闪烁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像是死人骨头里迸发出的幽幽鳞火,慑人心魄。巨蟒从骷髅的嘴巴里滑出来,漆黑空洞的眼睛回望在场的每一道目光。 四下响起吸冷气的声音,艾尔莎想要再次捂住我的眼睛,被我格开。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不断上升的骷髅头,魔法部的人已经赶了过来,他们成群结队,声势浩大,驱逐的咒语集结成一道粗粗的鞭子,狠狠甩在空中的虚影上。 骷髅,散了。 作恶的人四处逃窜,正义之师穷追不舍,惊慌到失语的人群再度恢复吵闹。之前的那四个被挂到空中的人不知道掉落在了哪里,还有没有意识。 我的眼睛死死盯在已空无一物的夜幕上,想象在十四年前,同样这片夜空,在我家的店铺上方也曾短暂地被盖下同样的印戳。 抓不住的黑巫师,乱糟糟的围观群众,开不了口的受害者,以及他们所谓的迟到总好过不到的正义。 一切如此相似,好像在未来的某个节点,还会再次循环往复。我们将就地活到现在,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告诉自己这样小的概率,受害者必不会是自己。 可是…… 我看看乔治,又看看弗雷德,不愿再想下去。 骚乱已经平息,没有留在树林里吹冷风的必要,我们把双胞胎和金妮送回他们的帐篷。 韦斯莱先生还没有回来,是查理迎接的我们。他对艾尔莎和史蒂芬表示感谢的时候,乔治用清洁咒去除了我裤子上的泥点。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绕着我转了一圈,检查有没有遗漏的污垢,在我身后停下,“不过下次吧,你的脸色不太好,应该也没力气装出为我开心的样子。” “我……”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下一秒,有温热的气息贴近,我感觉到腰间一紧,连忙低头,发现腰间系了一件外套。 “别紧张,”乔治贴着我的耳朵低语,“后面裤子破了,我给你遮一下。” 我的脸顿时如火烧一般燥热起来,短暂地忘记了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没事,”乔治在我耳边轻声笑开,“黑灯瞎火,兵荒马乱,只有我看到。” 与乔治一行人分别后,我拽着乔治外套袖子在腰间系出的活扣走回自己的帐篷。晚风拂面,一点点吹散面上的燥热,不安与恐慌再度浮上心头。 艾尔莎察觉出我的不对劲,跟着我来到我的房间。 我问她:“你觉得……我的父母死前会不会……我是说……”我说不下去,用手比出翻转的手势。 艾尔莎把我搂进怀里:“当然没有,亲爱的,鲍勃说根据现场的痕迹,都是一击致命。” 我把头埋进她温暖的怀抱,没吭声。 她轻拍我的脊背,隔了一会儿,问:“你想我今夜留下来吗?” “不用,”我深吸口气,从她怀里退出,重新在床上躺好,“我都多大了,你去照顾小鲍勃和小史蒂芬吧。” “他们有大史蒂芬看着呢。”艾尔莎替我掖了掖被角,“你知道吧?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 “知道的。”我仰起头,努力把嘴角的弧度扯到最大。 怀里的双面镜隐隐发烫,我没有力气理它,闭上眼,倾听艾尔莎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我已经厌倦了那些安慰的说辞,厌烦了想要走出来却越发深陷的徒劳挣扎。只想一个人待着,睡得着也罢,睡不着活该,只想有这么一刻,摈弃外界的一切,只剩我自己。 如果你也曾聆听过黑夜,那么应当知晓,其中自有一股力量,振聋发聩。 世界杯上发生的一切自有魔法部善后,手段一如既往地采取了封闭与遮掩。预言家日报的存在让这件事做起来并没有那么轻松。魔法部试图封闭的,他们钻研,魔法部妄想遮掩的,他们纠缠。钻研纠缠了一个礼拜,新闻逐渐从头版头条一点点缩减成b版的一个豆腐块,我想要了解的讯息依旧没有被提及。 我把报纸拍在桌面上,直接问史蒂芬:“那四个麻瓜后来怎么样了?” “还躺在圣芒戈。”史蒂芬拿起我丢下的报纸,一边翻阅,一边为我解惑,“记忆太深刻,强行使用遗忘咒会对神经产生伤害,只能先用魔药让他们进入昏睡,再在睡梦中一点点修改记忆。”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我问。 “可以,”史蒂芬看我一眼,“可我不认为这有什么意义,他们现在完全没有知觉。” “没关系,我只想去看一眼。” 看看那四个麻瓜,也看看圣芒戈。 我察觉史蒂芬在报纸的某一页上停留的时间格外长:“怎么了?” “哦,没什么,这上面说伯莎·乔金斯失踪了……在阿尔尼亚。”史蒂芬合上报纸,将它放回桌面,平静地说,“我们下午去圣芒戈。” 给那四个麻瓜修改记忆所用的仪器正是史蒂芬代理的新产品,以回访的名义,我们很容易就进入了病房。 四个麻瓜并排躺在病床上,床头摆着四个石盆,缕缕银丝从他们的脑门冒出来,在空中蜿蜒成一道道弧线,落入盆中。 引我们进来的治疗师来到一个人的床头,魔杖在石盆里搅动一番,挑起一小块水银质地的幕布,隐隐约约能看出几道人影乘坐在热气球上。 治疗师收回魔杖,幕布化作一摊水跌回盆中: “他们现在以为自己在国外度假,我们明天就准备把高空中的记忆修改成热气球爆炸从高空坠落。真可怜,他们的亲友还以为他们在国外度假。好在前几天魔法部让我们给他们添加了签订保险的记忆,出院的时候会赔付给他们一笔钱……已经算好的了吧,起码还能得到一笔钱,如果什么都不做,直接把他们打发回去,他们也不记得什么。” 史蒂芬沉默了一会儿:“新仪器用着还顺手吗?” “什么?哦,瞧我,光顾着聊天,正事都忘了。”治疗师有些尴尬,“挺好的,特别是看到改造的记忆这一点,能帮助我们把逻辑建立得更加完善,不会出现前后矛盾的点。” 史蒂芬点点头,突然转过头问我:“你觉得怎么样?” 我收回目光:“要是能把感觉连同真实记忆一起抹去就好了。” 治疗师听了我的发言连连摇头:“这也太难了,未来百年都未必有人能做到,如果感觉可以被轻易修改,我们直接给他植入中彩票的记忆就好了。” 史蒂芬笑了:“一百年不行就两百年,研发是一场接力赛。” 我们从病房出来,治疗师向我们告别,前往下一个病房查房。 史蒂芬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我要去院长办公室谈点事,你先去咖啡厅坐一会儿吧。” “好。” 与史蒂芬分别后,我并没有直接前往咖啡厅,而是在医院里一层层兜转。 治疗师依旧步履匆匆,但起码他们有闲聊两句的时间和心情。病房依旧人满为患,但起码走廊里不再躺着来不及治疗甚至来不及安放的尸体。 我不确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但我确定什么未来是自己不想要的。所以我走向凤凰社走的每一步,都是黑魔王势力在背后推的。我不曾直面过战场,圣芒戈是我曾经离战争最近的一次,上周的世界杯暴乱刷新了我的记录,所以我慌了,此番故地重游,也只是想借助回忆往昔,让我离凤凰社再近一点。 第62章 浑浑噩噩的,时间来到开学的那一天,我、玛丽和秋在火车大厅碰见,冲进9 3/4的站台后又先后遇上赛德里克和双胞胎,寒暄花了一些时间,上车后只找到一间空着的四人包厢。 玛丽看看我,看看秋,看看双胞胎,最后看了看新成员塞德里克。张开双臂把我们揽进车厢,反手一推,车厢门擦着乔治的鼻尖飞速滑过,与门框接触的刹那,玛丽掏出魔杖施加了一个锁门咒。 “我宣布这间为闺蜜包厢,男士止步。” 乔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那我们怎么办?” 玛丽把她的两只行李一一搬上行李架,毫不在意地说,“去别的包厢和别人挤挤呗。” 弗雷德在外面哐哐擂门:“不能在这挤挤吗?” “好问题,”玛丽一屁股坐在沙发座椅上,无情宣告,“不能。” “安妮,”乔治在门外委屈巴巴地问,“你就看着玛丽这么欺负我?” 我想摸出魔杖为乔治开门,被玛丽一个眼刀瞪了回去:“呃,不然你先去找找乔丹看看他那里有没有空位?” 玛丽收回目光,得意洋洋:“装可怜没用。” 塞德里克:“就让她们三个待会儿吧,不能老和我们腻歪在一起,也要有些个人时间。我去找赫奇帕奇的伙伴了,你们有地方去吧?” 弗雷德:“当然,谁还没个朋友了,” 乔治不满地嘟囔:“我和安妮可没一直腻歪在一起,一整个暑假就见了两面。” 话虽这么说,声音却渐行渐远。 “秋,你这个男朋友挺上道。”玛丽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珠子转了转,打趣地说,“我打赌,波特要是知道你和塞德里克在一起的消息,肯定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世界杯的时候他看到我们了。”秋把行李摆到玛丽的旁边,挨着她坐下,“我保证他的心还非常完整地在胸腔里跳动着。” 玛丽:“安妮,愣着干什么?坐啊。” 我慢吞吞移到她们对面,把行李直接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我以为你会喜欢哈利。” 秋耸耸肩:“哈利的身上背负太多期待,注定要为别人而活。而我这辈子,只想为自己活一次,找个人陪我吃吃喝喝,没心没肺。” 我想起了金妮:“站在他身边确实需要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很弱啦,”秋眨眨眼,“秋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不要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玛丽打了个哆嗦,“很肉麻。” 秋知道她理解错了,笑了笑,把话题揭过,“你呢?为什么会喜欢乔治?”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在我面前晃了晃。 玛丽莫名其妙:“这有什么好耶的。” 我知道,她是在比“2”,想了想:“以前是想找个人互相舔伤口,现在希望被照耀。” 玛丽好奇地问:“你有什么伤口?” “一点小擦伤吧,羞于启齿,憋着难受,只能躲在阴影里互相舔舐的那种。” 因为还活着,所以说什么都显得矫情。没什么好抱怨的,起码我们还有说话的能力。 秋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她笑着调侃:“听上去是挺矫情的。” 我跟着她一同微笑:“所以我改变策略,选择了乔治。” 始终云里雾里的玛丽终于听懂:“为什么明明没有另一半在场,我还是能吃到狗粮。” 她站起身:“受不了你们,我去外面买点人类的吃食。等我回来,我们聊点与男人无关的话题。” 玛丽出去后,包厢内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在紧张什么。”秋突然开口,“我们要相信邓布利多。” 我叹了口气,终于找到机会倾吐内心的不安:“世界不止黑白两色,如果可以,我哪边都不站。但因为乔治,我选择了邓布利多。因为这种间接性,让我没那么相信,或者更坦率点,我是不相信的,尤其在见过黑魔标记在世界杯升起之后。它让我意识到黑魔法是一种信仰,信仰是不可撼动的,即使神秘人死了,精神也会延续。我们怎么去抗衡?” “用另一种信仰。”列车驶入隧道,秋偏过头,望向漆黑的窗外:“未来,会改变的。” 她的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半张脸浴在光明中,声音听不出情绪,表情也似喜似悲。 我突然想起塞德里克,那个万事好商量,被秋随便逗一逗就会脸红的男孩。如果一切只是重头来过,那么这学期结束的时候,他将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第48章 残缺美与快乐水 =============================== 玛丽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 秋一扫先前的阴晴不定,明亮着双眼问:“你不是出去买零食了吗?” 玛丽闷闷不乐地回答:“想起来要减肥。” “你又不胖,”秋推了我一把,“是吧,安妮?” 我回过神:“嗯,不胖。” “我也这么觉得,”玛丽说,“可惜我准备的礼服有不同意见。话说回来,你们应该已经听到风声了吧?礼服的用途……” 我和秋点点头。 玛丽双臂舒展,揽住我们的肩膀:“放心,有我负责你们的妆容,一定把塞德里克和乔治迷得移不开眼。” “好呀,那就拜托了。”秋一边神采奕奕地回复玛丽,一边对我小声说,“开心一点,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身边的人也会跟着不安的。” 我苦笑,很想告诉她我从世界杯回来我几乎都困在这样的情绪里,但看到她在玛丽面前笑眼盈盈的样子,这句话变得难以启齿。 我默默攥紧拳头,提醒自己打起精神。 火车即将驶停的时候,乔治敲开我们车厢的门,一同来的还有塞德里克,他们来帮我们搬行李。 “你们刚刚坐一块吗?”秋好奇地问。 “不是,”塞德里克回答,“我们在过道遇上的。” 我只带了一只行李箱,被乔治轻松取下。塞德里克左右手各拎一只秋的行李箱,看着孤零零留在行李架上的玛丽的行李箱,犯了难。 扎比尼突然出现,他被我们堵在门口,只有用指节轻扣两下车厢门,示意他的存在。 “你怎么才来,”玛丽不耐烦地开口,指着行李架上其中一只行李箱,“就是这个。” 车厢内六束玩味的目光射向玛丽,只有塞德里克的眼神是往回收的,并为不用再纠结行李箱的问题而松了一口气。 乔治用胳膊肘轻轻推我:“我们中混进来一个老实人。” 我想起秋的叮嘱,朝他笑了笑。 玛丽再次郑重重申:“我们是非常纯粹的生意伙伴。” “曾经有个人说过她和某人的关系比牛奶还纯。”秋拿食指关节抵住下巴,故意不看我,“让我想想,后来怎么样了。” 乔治一脸好奇:“谁?我认识吗?后来怎样了?” 我抬起与他牵着的手:“后来就这样了。” 乔治恍然,自豪地吹了声口哨。 火车缓缓停下,玛丽看了眼窗外:“我们真的是生意伙伴关系,你们行行好,别把我的财路挡外面。不如你们先下车?我稍后与你们会合。” 我们识趣地离开车厢,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塞德里克最后出来,体贴地为他们两个拉上车厢门。 玛丽直到分院帽开始唱歌才进入礼堂,席间,我一直凝视着邓布利多,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他让我给小天狼星传话,关于收集两个魂器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毁灭他们。我想要从他的眼神里读取一些信息,如果他想,这是轻而易举的事。 然而什么都没有。 “接下来,我要宣布几条重要通知。首先,费尔奇先生让我告诉大家……” 怀里的双面镜微微发烫,我把它搁在大腿上,乔治的脸出现在镜子里,他在嘴唇周围挤了厚厚的一圈奶油,对着镜子挤眉弄眼:“我英俊吗?” 我轻笑出声:“英俊,有种沧桑感,我喜欢。” 弗雷德的声音在画外响起:“你确定不是滑稽感?带顶红帽子都能去卖场里兼职圣诞老人了。” 乔治假装没听到,继续和我对话:“你喜欢的话,我从明天开始留胡子怎么样?” 李乔丹的声音在画外的另一边响起:“爱情果然令人降智。” 镜子那头的三人齐声笑开。 格兰芬多级长在旁边低声训斥:“安静!校长讲话呢。” 乔治抬起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办了个鬼脸,低下头凑到镜子跟前小声问我:“你还喜欢什么样的?” 我看着几乎填满四方镜每个角落的脸,正想回答你这样的就很好,被礼堂门口的动静打断。 雷声轰鸣,礼堂的门突然被撞开,与此同时,闪电从天际落下,照亮了门外面目全非的人,他的脸像是一件抽象的根雕,遍布着错落又深刻的疤痕,模糊了表情,扭曲了五官。一枚蓝色的义眼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不时翻到脑勺后面,360度地打量着礼堂。学生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到失语,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与他对话。 第63章 是穆迪,或者说是小克劳奇扮演的穆迪教授。邓布利多开始介绍他,我兴致缺缺地低头去看双面镜。 乔治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一块墨鱼饼盖在一只眼睛上,露在外面的另一只眼弯成一道月牙:““残缺美呢,喜欢吗?” 我想要挤出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喜欢!” 话语沾染着浓烈的情绪,引来秋和玛丽的侧目。 “对不起。”我低声道歉。 “怎么了,怎么了?”弗雷德的脸闻声凑了过来,挡住乔治的大半张脸。 乔治把墨鱼饼塞进他的嘴里,推他出画面,挠了挠后脑勺:“我只想应景地开个玩笑,没想到弄巧成拙了。那你还喜欢什么样的?” 我轻声作答:“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之后再无话语,邓布利多站在高台上宣读这学期的注意事项,我暗自懊恼把气氛弄僵到这个地步。 “这学期,我们将停办魁地奇比赛,因为在接下来几个月,我们非常荣幸地成为三强争霸赛的东道主……” “我们要参加。”乔治的眼睛里灵光闪动。 “如果你们刚刚有听完整邓布利多的宣读,”我提醒他,“应该明白你们的年龄不够格吧?” 弗雷德略一思索:“我想,增龄剂可以帮到我们。” 并不可以。 我很想告诉他用增龄剂之后会发生什么,被秋打断:“要回寝室了,快点,挂了挂了。” 说完,便没收了我的双面镜。 我看向她:“你故意的吧?” 她调皮地笑笑,拉着我跟上离席的队伍:“被发现了。” 我们跟在人群中走出礼堂,沿着石梯一级级向上攀爬。我无奈地说:“可是,他们会……” “我知道,就当调节气氛啦,这学期可乐的事情太少了,”她拖长音调向我撒娇,“反正造成的影响又不是永久的,人家想看,拜托啦。” 转眼到达五楼,玛丽气喘吁吁,用力登上最后一节台阶,忍不住插嘴:“你们又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话?使用增龄剂到底会怎样?” 秋颇为无赖地回答:“会增龄呀。” 玛丽翻了个白眼:“不想说算了。” 大部队来到公共休息室门口,级长佩内洛用鹰状门环扣了扣门,鹰嘴张开,唱诗般发出提问:“未来是否可以改变?” 佩内洛略加思索,给出她的答案:“未曾到来,无从改变。” 门开了。 我下意识地在心里重复:未曾到来,无从改变。 那如果一切重头来过,曾经到来过的,会否改变呢? 秋看穿我的心思,拍了拍我:“一切皆有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的四年级,像一只潘多拉魔盒,除了压箱底那莫须有的希望,我更能感受到早已被释放出的惶恐与焦躁。我找不到调节情绪的有效方法,为了不给周围人带来困扰,开始偷偷躲在废弃的教室里给自己调制快乐水。 这份“偷偷”并不太成功,因为我很快就被斯内普教授抓了个正着。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吃了一惊,下意识清空了还在沸腾的坩埚。他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踱步到我跟前,看了眼空荡荡的锅,以及旁边保留着一些药材碎屑的案板,鄙夷地开口:“你知道快乐水的味道都飘出去三里远了吧?” “不可能,”我下意识反驳,“我在门窗上都下了气味封印术。” “那只能说明你需要重新学习封印术。”斯内普的视线继续在教室内扫荡,很快就发现我放在桌角的南瓜拿铁,“我记得一年级魔药课本的第一章 就有提过不要把食物带进实验室。” 可是这里不是实验室,我也并没有制作什么有毒的药剂。但斯内普锐利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再辩驳下去,他就会把话题引向我不那么占理的方向。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顺便调整了一下语气,尽可能谦逊地说:“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他打量着我,似乎在检阅我话语里的诚意,我努力让自己的眼眸澄清无辜,以展现自己的心悦诚服。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从旁边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你的大脑封闭术退步了。” 糟糕,顾己失彼。 我不习惯与他平视,下意识站起身,将手背到身后,像是课堂上犯错后被罚留堂的学生。 斯内普教授似乎也带入了这种身份,他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知道快乐水的副作用吗?”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作答:“胸闷,心悸,易怒,失眠。” “知道就好,”他点点头,“与其在这里练习一些没有实际用途副作用还一大堆的药剂,不如扎实一下你那没眼看的基本功。” 老实说,我觉得我的基本功还挺拿得出手的。但此时此刻,话题似乎已经走向句点,傻子才会出言反驳,横生枝节硬撇出一个破折号。 我垂下眼眸:“好的。” “说定了,”斯内普起身向门口走去,“每天晚上七点,到我办公室报道。” 我有点懵:“做什么?” “当然是锻炼基本功。” 他连回头的耐心都欠奉,只留下这么一句,就消失在门外。 等我真的每晚七点去他那里报道,才发现所谓的基本功就是替他处理各种魔药材料。我在给蟾蜍开膛破肚的时候碰到纳威 ,他说自己在魔药课上烧化了六只坩埚。 “你做错了什么事?”他好奇地问我。 “应该是很严重的事吧。”我含糊作答。 手起刀落,锋利的刀锋沿着蟾蜍的腹中线将其划开。血液喷涌,我无比准确地捏住包裹在血液里的肠子,连带着心肝脾肺肾一齐掏出。心里想着:不,他只是缺一个打杂的。 乔治开始抱怨一天到晚都见不到我,我反而在心里松了口气,不用在朋友面前粉饰太平,没有时间熬制快乐水,也没有精力伤春悲秋。 这样也挺好。 过了一段时间,我终于积攒出足够的勇气去问斯内普为什么让我每晚七点去他那里做苦工。 出乎意料,他给了我一个非常明确但无比莫名其妙的答案: “因为蓝莓酱。” 我没听明白。 直到更久远的以后,作为他的同僚,我又问了一次。 这次他的答案通俗易懂:“因为邓布利多拜托我照顾你。” 我听明白了,但完全不能理解,这就是所谓的照顾吗?还不如是因为烧化了六个坩埚呢。 第49章 钓鱼与黑魔法 ============================= 午餐的时候,乔治突然出现: “不好意思啊,早上被费尔奇罚禁闭,没能陪你去图书馆。” 我摇摇头表示没事,有些担忧地问:“他没太为难你吧?” “没有,就是擦擦奖杯什么的。”乔治不愿多谈,很快转开话题,“明天上午你没有课,我们早点起来去湖边钓鱼吧?我来准备早餐和钓具。” 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学校里的那个湖吗?我从没听说过湖里有鱼。” 乔治摸摸我的脑袋,露出狡黠的笑:“明天会有的。” “乔治。”弗雷德在格兰芬多的长桌那里站起身,朝乔治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羊皮纸。 乔治应了一声,在我颅顶印下一吻,匆匆离去。 玛丽在旁边把羊排切得咯吱作响:“有些人明明只出场三秒钟,也能形成视觉污染。” “我觉得还好。”秋从玛丽的餐盘叉起一块切割好的羊肉尝了尝,扬起眉毛,“唔,好好吃!” “因为你也是污染源啊!”玛丽一边说,一边气呼呼地把切出来的羊肉块通通拨进秋的餐盘。 秋冲她撒娇地笑笑,转头看我,皱起眉头。 “你怎么光抱着南瓜拿铁喝?”她叉起一块羊肉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欲接。 玛丽在旁边说:“她待会是穆迪教授的课。” “哦,那还是算了。”叉子中途转向。 我闭上嘴,咽下一团空气。 “下午是你开学后第一节 黑魔法防御术课吗?”玛丽问。 我点点头。 “那还好,”她说,“第一节 课只是展示不可饶恕咒,第二节课开始他就要训练你们抵御里面的夺魂咒了。我真的搞不懂,现在又不是战争年代,即使有小骚乱,魔法部也会像上次世界杯那样出面解决啊。我又不想当傲罗,不知道学这个有什么用。那个蜘蛛……” 秋突然把手指抵在唇中打断玛丽的话语,作出凝神细听的模样,我也跟着不自觉屏住呼吸。 少倾,她神秘地悄声说:“让我听听是谁的小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一边说一边将头贴到我的心口:“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哈哈哈哈哈。” “秋!”我推开她的脑袋,不自在地喝了一口南瓜拿铁。 秋和玛丽乐成一团:“哈哈哈,我们还是别吓唬她了。” 笑够了,秋伸出手在我的头顶绕圈,嘴里念念有词。最后伸手在我的额头上点了三下:“好了,赐予你力量。” 第64章 她用力抱住我,在我耳边低语:“几团绿光而已,都是你梦到过的内容,别怕。” 我在她温暖的怀抱里感受到两颗心脏彼此交响,好像是有些坚定的力量在跳跃的时候从她的那颗传递到我的这颗。 耀眼的绿光疾如闪电,击中蜘蛛的瞬间,蜘蛛翻过身子,像是被绊了一跤,却永远翻不回去了。寂静急剧膨胀凝固整间教室。直到有人不安的挪动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惊呼声才像是经过深思熟虑般被递了出来。 穆迪教授将它们扫下台面,平静地说:“简短且致命。没有逃避的空隙,没有破解之术。当它来临,一切都是终结。死在这个咒语下的人不计其数,据我所知,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 看着躺在地上四脚朝天的蜘蛛,我的心里一阵翻滚的恶心:是啊,幸运的分子只有一个,我的家人是不计其数的分母之一。 教室里一片哗然,惊恐的情绪在窸窣的讨论中被传递,噪音不断在空气中摩擦变得炙热起来。我默默看着讲台上的穆迪教授,知道此刻的他是小巴蒂·克劳奇假扮的,正在积极促成神秘人的复活。小克劳奇给在座的每个人心里埋下一颗恐惧的种子,等他主人回来的时候,将会收获臣服,再不济,也是对战时短暂的迟疑。 我感受到心脏剧烈的收缩,随后,一种名为愤怒的东西被它泵了出来,连同血液一起游走在周身。 “穆迪”教授略微提高嗓音,压过教室里的杂音:“当然,这个咒语需要强大的魔法支撑你们都可以对我使用这个咒语我怀疑我最多只是留点鼻血。” 我默默攥紧巫师袍底下的魔杖,心里想着:那可不一定。 穆迪教授的魔法义眼在点名册上扫视一圈: “安妮·怀特,你想试试吗?” 他的眼睛穿透课桌,盯住我隐在后面的手,像是秃鹫盯着垂死的猎物。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打在我身上,我的背后激起一层薄汗,缓缓松开手,平视那只滴流乱转的眼睛:“不敢,教授。” 第二天早上,我来到湖边,乔治一早等在那里,双手奉上为我准备的早餐:烟熏三文鱼三明治和淋了枫糖浆的松饼。 “甜的还是咸的?”他问,用着剧本里生存还是死亡的腔调。 “甜的,谢谢。”我从他手里接过松饼,“钓鱼的时候吃鱼对鱼好像不太礼貌。” 乔治笑了:“钓鱼这项活动本身就对鱼不礼貌吧。” “愿者上钩呀。”我捧着热乎乎的松饼,问,“有没有喝的?” “当然有,”乔治变戏法一样从左边口袋稳稳当当拿出一杯南瓜拿铁,“我看你这几天一直在喝这个。” “谢谢,”我接过,“你的呢?” 他从右边口袋里拿出一杯南瓜可可奶:“我喝这个。” 我有些疑惑:“你昨晚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乔治笑了笑,“因为要和缪斯女神约会,兴奋地睡不着了。” 我轻轻送他一枚白眼:“贫嘴。” 吃过早饭,我在乔治的示范下给鱼钩挂饵,将串着鱼钩的线甩进湖里:“然后呢?” 乔治盘腿坐下,把鱼竿搁在膝盖上,懒散地用胳膊压住鱼竿的一端保持平衡:“然后就是愿者上钩的部分了。” 九月的清晨,周围的人来去匆匆,都是赶着去上课的学生。有些只是单纯路过,有些会在路过之后奇怪地回瞥一眼。 我挨着乔治坐下,用脑袋敲了一下他肩膀,笑着调侃:“我以为我们会吸引更多眼神。” 乔治拨过我的脑袋,让我彻底枕在他肩头上:“为什么?” 我闭上眼,感受肩膀传递的呼吸起伏:“很奇怪啊,在没有鱼的湖里钓鱼。” 乔治依旧不给我一句准话:“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有鱼愿意上钩。” 我们不再说话,上课铃声从城堡隐隐约约传出,周围安静下来,有风吹过我的脸庞,光也一点点从脖颈处往上攀,我闭着眼,感受它们送来的暖意。 日光爬上脸庞的时候变得有些晒。 乔治轻声开口:“你睡着了吗?” 我睁开眼:“没有。” 他提议:“要不要去树下躲凉?” 我晃了晃手里的钓竿:“这个怎么办?” 他抬手把钓竿插进泥土里:“放着就行。” 我笑了,学着他的样子把鱼竿插进泥土:“我现在几乎可以确信,即使有鱼,我们这种钓法也钓不上来了。” 我们来到树下的阴凉处,乔治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银西可放在手背上玩弄,银色的硬币在修长的指骨间轮转,像是在飘摇在浪花间的小船。 突然,小船不见,浪也止息。乔治双手握成拳状凑到我眼皮底下:“猜猜硬币在哪只手上?” 我点了点硬币消失的那只手,手指听话得摊开,空无一物,另一只手徐徐展开,掌心托着一枚银币。 “再来一次。”我被激起好胜心,坐直身体,双眼紧盯乔治的双手。 乔治带着笑意回道:“好。” 我们又玩了几局,我始终猜不对硬币在哪只手里。 “怎么做到的啊,”我掰开他的手翻来覆去得查看,“是障眼法,还是手速?” 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不太确定地问:“不会是趁我注意力都在翻滚的硬币上,偷偷藏了一枚硬币在另一只手手心吧?这样两只手都有硬币,再趁我不注意,把我点出来的那只手的硬币丢掉。” “当然不是,”乔治拿出一支笔给我:“不信的话你做个记号在这上面。” 我依言在上面打了个叉。 银币再度翻滚起来,突然,乔治将其高高抛起,再落下的时候被他双手合十夹在手掌心,他小心翼翼地合拢双手,左右上下交叠着摇晃了两下,问:“在哪?” 为了防止他做小动作,我用右手握住他的右手手腕。 乔治摊开右手,没有硬币。 “啊,在左手上吗?”我失望地说,去翻他左手的手心。下一秒,愣住,乔治的左手里也没有硬币。 “硬币呢?”我茫然抬头。 乔治环顾四周:“呀,鱼竿动了。” 我顺着他的视线,果然看到鱼竿在轻轻晃动。当下哪里还顾得上硬币,握着他手腕的手顺手把他拽了起来,跑到鱼竿边。 等乔治把活蹦乱跳的鱼放进水桶里捧到我跟前,要不是我梦里很少见到这么清新的画面,我都要怀疑我在做梦了。 “湖里面真的有鱼呀!……咦,这个鱼嘴巴怎么在闪光?好像有个东西。” 乔治捧着水桶循循善诱:“你拿出来看看?” 我有些迟疑:“这个鱼……不咬人吧?” 乔治打包票:“绝对不咬。” 我狠下心,飞速地把手凑近它的嘴巴,好巧不巧,鱼吐了一口水,闪光点落入盆中,我捞起来细看,居然是我做过记号的那个硬币! 我震惊了,抬头看向洋洋得意的乔治。 远处有人下课路过,惊呼了一声:“湖里竟然有鱼。” 还是咬着硬币的鱼。 我决定不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给约会保留一点童话的乐趣。 后来,我听说有很多人都拿着钓竿去湖边钓鱼,却只钓上来一些落单的靴子、废旧的羽毛笔之类的破烂。别说鱼了,连虾米都掉不上来。 当然钓不上来,因为他们缺一个凌晨五点爬起来替他们把鱼投进湖里的人。 我们把鱼带到厨房,拜托家养小精灵替我们烹饪出一锅辛辣的西班牙湖鲜烩饭。烩饭出炉,也差不多到了霍格沃兹中饭的点,厨房异常忙碌,我们自觉得缩在厨房的角落里,各自拿着一只勺子,头碰头,就着锅,嘶哈嘶哈地闷头把锅里的东西扫荡得一颗辣椒籽都不剩。 再抬起头的时候,望着对方通红的鼻头和肿胀的嘴唇,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乔治说:“别人见了,肯定以为我们进行了一场长达五分钟的深吻。” 唇齿间残留的辛辣不断刺激我的味蕾,我有些心猿意马:“要做实吗?” 乔治眼神一亮,明知故问:“什么?” 我微笑不语,以行动作答。 大约五分钟后,乔治吃痛地呜咽了一声,我们喘息着分开。 乔治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你今天好像格外兴奋。” 我整理了一下被揉乱的头发,一本正经的否认:“并没有。” 乔治耸了耸肩:“反正我挺喜欢的。” 他看了眼时间:“走吧,过会儿要上课了,你下午第一节 是黑魔法防御术课?” 我跟在他身后走出厨房:“嗯,内容是抵御夺魂咒。” 他笑了笑:“挺酷的。” 我不解:“哪里酷了?” 他一面拉着我爬上楼梯,一面解释:“你想啊,如果抵御成功了,多有成就感。不成功的话,你就能做一些清醒状态下这辈子都完成不了的动作。我们班的西莫跳了一首四小天鹅。” 第65章 我挑了一个我感兴趣的话题问:“穆迪教授让你做什么动作?” 乔治咳了一嗓子,不太自然地回答:“我抵御住了。” 我顺着他的话继续:“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游旱泳。” “哈哈哈哈哈哈,从你刚刚提及西莫羡慕的口气,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因为动作太过愚蠢才想要抵御的。” “不是,你下午感受过就知道了。面对夺魂咒,要么用尽全力抵抗,要么坦然承受,你没有精力想别的。” 的确,当夺魂咒落到身上的时候,一切都变得虚无,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心脏在疯狂跳动。 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头顶反复回响:“劈叉……劈叉……劈叉……” 玄之又玄,如命运之神的号令。魅惑着你,听话吧,听话就好,只要听话就能获得安宁。 可是,多滑稽啊,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得劈叉?又不是街边耍猴。 最近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偶然与必然,改变与屈从,不可抗拒的因素已经够多,为什么总是服从命运的安排?心里生出一股怒火,我不自觉将这股怒火发泄出来,等回过神,面前飘着几缕青烟,地上洇着一摊水渍。 “对不起,教授。”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下意识道歉。 “安妮·怀特,”穆迪教授收起魔杖,不带感情地称赞,“不错,很聪明,懂得反击。” 这是他第二次念我的名字,我想我被他记住了。 我硬着头皮挺直脊椎:“多谢夸奖。” 直到从教室走出来,胸腔依旧满涨,它像是被一股气填满,我第一次生出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不知道该称之为勇还是莽。走到楼梯口,这份满涨感才悄然泄去。我后怕得双脚打颤,扶着楼梯扶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暗自懊恼,刚刚这么冲动,不知道会不会生出影响未来的变数。 “安妮?”纳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没事吧?” 他向上跨了几节台阶,迟疑了一下,坐到我身边:“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我努力振作精神:“没事,只不过刚上完黑魔法防御术课。” 顿了顿,又补充:“夺魂咒。” 纳威的脸跟着我一起变得惨白:“哦,嗯……那挺值得脸色不好的,我是说,任人摆布的滋味是挺不好受的。你想来块巧克力吗?” 他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块巧克力蛙。我伸手去接,他却自顾自剥开糖纸把巧克力蛙塞进自己嘴里,看到我僵在半空的手,才意识到刚刚的询问一般,慌乱地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块巧克力蛙递给我:“不好意思。” “没事,”我接过,一边拆糖纸,一边问,“你也感到害怕吗?” “有点,”纳威说完,自我安慰般呓语,“但是他们已经被打败了。” 我停下拆糖纸的动作:“如果没有呢?” 身边的人打了个寒噤,牙关紧闭,肉嘟嘟的脸因为用力而变得圆鼓鼓。天人交战三百回合后,他轻声但坚定地开口:“那也不怕,我们还有邓布利多。” 巧克力蛙挣脱糖纸的束缚,用力一蹬跳到我的膝盖上,露出底下的画片。 白搭银须的老人脱下半月形眼镜向我微笑。 我把画片翻到背后,上面写着:阿不思·邓布利多,现任霍格沃茨校长,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 我突然想起和秋在火车上的对话: -我们如何才能打败信仰? -用另一种信仰。 第50章 解毒剂与山羊胡 ===============================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将于10月30日星期五傍晚六时抵达的消息张贴在布告栏后,我走到哪都能听到大家讨论三强争霸赛的话题。然而对于我来说,10月30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这周五下午的魔药课,你挑一个同学给他下毒。” 斯内普教授告知我的时候正在批改作业,而我在用针尖挑下蜗牛的眼睛。他的话语里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我只好应下。自他扬言要下毒测试我们配置肿胀药水解药的效果已经过去快一个月,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下毒的人会是我。 我停下挖眼睛的动作,望着盒子里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心里犯难。 斯内普见我愁容满面的样子,提醒道:“不要想着提前串通好,全班只有你能抵御我的摄神取念,我可以从别人那里看出来。” 这就纯属他想多了。 要知道因为出身的关系,我在拉文克劳的名声并不好,一直秉持“只要不舞到我面前我就当没听到”的原则,也只是因为背地里的嘲讽与谩骂太多,我懒得一一理会。我懒,不代表我没有獠牙,现在犯难也只是在考虑这么多人我要挑谁下口。 好像挑谁,对其他人都不太公平。 思来想去,我问:“我能多毒几个吗?” 斯内普意外地看我一眼,低头继续批改作业:“随你。” 于是,在10月30日的魔药课上,我在响铃前一秒走进教室,顺手把肿胀药水涂在前门的门把手上,把机会公平地匀给迟到的人。 踩着上课铃来到教室的学生不少,我的同桌盖伦也是其中之一。 “你的解毒剂呢?”我小声问。 盖伦愣住:“下毒的日子是今天吗?我忘记拿了……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我想借他自己调配的解毒剂应急,却被斯内普教授的一句话堵死: “大家把调配的解毒剂放到课桌上,我下来一一检查,期间若感到任何不适,欢迎服下自己的解毒剂,我会根据实际效果进行实时评估。有一个小提示:中毒的不止一人。” 接下来,斯内普教授手拿记分册,从靠门的课桌逐一审视过去,药瓶里有药水的,他会根据药水的成色和气味打分,药瓶空了的,他会抬头看看药瓶后的人,根据他们的状态打分。那些服用解毒剂后依旧肿胀得像个猪头的学生,他会先不慌不忙地在记分册上写下不合格,再扔给他们一瓶自己预先调配好的解毒剂。 等他走到我们前座亨利跟前时,盖伦的手指已经肿得像水果胡萝卜一般,脸也在一点点变形。 斯内普教授揭开亨利面前药水的瓶盖,用手往鼻下微扇:“香茅的克数多了,浓缩时间也有问题。” 亨利脸色白了一瞬,短暂的心理斗争过后,还是决定据理力争:“可是教授,药剂最终的成色没问题,说不定有点效果的。” “不服?”斯内普打分的笔顿住,嘴角微动,嘲讽的话语蓄势待发,不经意瞥到肿成气球的盖伦,临时改了口,“你的药剂呢?” 盖伦已经说不出话,我在旁边替他作答:“忘记带了,教授。” 斯内普教授点点头,指着亨利的药剂:“给他喝了。” 我看看亨利的药,又看看盖伦:“不太好吧?” 有点医学常识的都知道,比喝错药更可怕的是喝到假药。喝错药还能知道喝下去的是什么,亨利那瓶假药味道不对,制作手法也有问题,谁知道在熬制的过程中会产生什么奇怪的衍生物。 斯内普教授没说话,蔑了我一眼。 我只好硬着头皮给盖伦灌下药剂。 效果相当显著,很快盖伦就从一只氢气球肿成一只热气球,并伴随徐徐上升的倾向。 教室里看热闹的人乱成一锅粥,斯内普教授不慌不忙地吩咐我:“把你的药剂给他灌下去。” 我连忙踩着桌子够着盖伦的嘴给他灌下药剂。过了一会儿,盖伦缩小了一点,但依旧肿得惊人。 斯内普教授看了眼此刻已静如鹌鹑的亨利,从兜里翻出一支药剂递给我:“给他服下。” 我接过,有些迟疑:“恐怕不够吧?” “当然不够,但够他缩小到走楼梯不卡住的尺寸。”斯内普嫌弃地说,“这个肿胀程度太浪费药剂,你带他去医疗室交给庞弗雷夫人治疗。” 他这个神情,让我当场梦回在圣芒戈实习的时候,主管治疗师拿小白鼠做完实验交给我善后的情形。 好吧,习惯了。 我花费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盖伦从魔药教室搬到医疗室。以他的肿胀程度,庞弗雷夫人不得不把两张床拼到一起才勉强装得下他。她为他检查一番后,拿出一早准备好的药水:“要在这里过夜,不能参加晚上的欢迎典礼了。” 盖伦听完很失望的样子,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窗外,仿佛能由此洞见霍格沃兹全校师生夹道欢迎的盛景。这份沮丧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很快就在药物作用下变得昏昏欲睡,紧接着进入梦乡,连用魔咒变大的被子从身上滑了下来也没有察觉,我在他身上叠了一个保暖咒后,转身离开。 等我在礼堂吃过饭匆匆赶去门厅,那里已经聚满人。我挤到队伍里,跟着大家一起走下台阶,来到城堡前。 秋和玛丽悄悄从后面一排挪到我旁边,玛丽凑到我身边闻了闻:“你用了香水吗?味道好特别,可乐生姜?尾调还有点草药香。” 第66章 我吓了一跳,往旁边小跳一步。 秋在另一头等着我,她贴过来,耸了耸鼻子:“我怎么没闻到。” 气息喷到我的脖颈处,一阵酥痒,我忍不住咯咯笑开,推了她一把:“根本就没有,玛丽她闻错了。” 玛丽不服,还想说什么,被人群的耸动吸引。 明亮的车前灯刺破夜幕,一辆房子那么大的马车出现在霍格沃兹上空,如巨龙从云层里一跃而出,张牙舞爪地栖息到我们面前的陆地上。 玛丽有些兴奋,她一边往前挤,一边踮起脚张望:“是布斯巴顿代表团吗?这么大的马车应该来了不少人吧?” 秋悄悄在我耳边说:“是不小的人。” 我笑了,目视比海格还高的马克西姆夫人从马车上下来,走到邓布利多教授身边。在她的笼罩下,邓布利多教授瘦小得像一只鸡仔。 大家都被马克西姆夫人的体格震慑到,议论纷纷。秋用手捂着嘴装着惊讶的样子,在我耳边留下的话语却无比平静:“玛丽说的可乐生姜味,该不会是快乐水吧?” 我眨眨眼,一脸严肃:“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是真的不会表演,”秋被我逗乐,拍拍我的肩膀,“反应过头了,身为圣芒戈的治疗师,会不知道快乐水是生姜可乐味的吗?即使质疑,也不该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这种理由。” 心脏噗通噗通在胸膛里剧烈跳动,我一时分不清是快乐水的副作用,还是被拆穿后的心虚。正纠结要不要再嘴硬两句的时候,地面开始剧烈震动,德姆斯特朗的船从湖底漩涡中缓缓升起,驶向湖边。卡洛夫带领着他的学生从船上下来,克鲁姆的出现再一次引发人群议论和推搡的高潮。 秋趁乱抱了抱我:“你是医生,比我更清楚快乐水的副作用,所以想喝就喝吧。我上辈子在icu也打了很多吗啡,确实挺嗨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坦白:“我不如你坚强,也不想让身边人担心,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其实可以担心的。”秋朝前努嘴,“恋爱又不止是你爱他他爱你,也可以是你担心他他也担心你嘛。” 我顺势看去,只见一颗红色的后脑勺正一点点从前方向后移动,速度虽然慢,不知不觉也到了跟前。 “你们在聊什么?”乔治倒退完毕,做了个刹车的手势,笑着问我和秋。 同时,玛丽看完热闹回到我们身边:“你们看到克鲁姆了吗?好帅啊!他旁边的几个同学也是,一看就是走在潮流尖端的精致boy。” 秋一把拉过她:“是吗?多帅多潮?带我去看看。” 紧接着不由分说,扯着她重新扎回看热闹的人群中。 混在拉文克劳的格兰芬多俯低身体,从背后环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上:“我今天终于理解你去年的感受了。” 毛绒绒的脑袋缩在我的鼻子底下,我没忍住偏过头打了个喷嚏,他闷闷的声音还在耳边继续:“莫名其妙有点不服,有点不忿,还有一点点羞愧,对不对?” 我没听明白:“什么?” 毛茸茸的脑袋偏转了一个角度,热气一字一字熨在我的脖颈处:“我今天看到你送一个男生去医疗室。牵着他的手,还抱了抱他。” “你说盖伦啊,他是我魔药课同桌,他喝了有问题的药剂,斯内普教授让我送他去医疗室的。”我哭笑不得:“有没有抱我不记得了,牵手是因为我要不拉住他,他就飞走了。” “我知道,”乔治叹了口气,“但还是不开心。” “别不开心了,”我捉住他的手,手指钻进他的指缝间,扣住,抬起来晃了晃,“只和你这样。” 乔治没说话,少倾,他直起身:“那多这样一会儿。” 我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情绪,抬眼看他,发现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着,见我看他,又连忙压了下去,徒留露在风中的耳尖独自泛红。 我们跟随闹哄哄的队伍来到礼堂,乔治依依不舍松开与我十指紧扣的手,回到格兰芬多的长桌。礼堂里除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代表团,还有两位魔法部的来宾-卢多巴格曼和巴蒂克劳奇,他们和三位校长组成三强争霸赛的裁判团。邓布利多在宣读报名规则的时候,双胞胎听得格外认真。等到欢迎典礼结束,我等在礼堂门口,想旁敲侧击地提醒他增龄剂不能骗过年龄线。可他只匆匆留下一句:“你先回去吧,我们想找巴格曼先生谈谈。”就追着卢多巴格曼的身影离开。 我皱起眉头,巴格曼的声名可不太好。 “你们找他干什么?” 两人步履未停,弗雷德回过头:“问问报名的细节。” 我叹了口气,好吧,至少如秋所说,明天兄弟二人可以联手给大家带来一些乐趣。 第二天,我到达门厅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双胞胎、安吉丽娜和李·乔丹也在其中。乔治递给我一只牛皮纸袋,冲我挤眉弄眼:“成了,我们刚喝下去。” “一人一滴增龄剂,”弗雷德压低声音补充,“就等你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困惑地接过牛皮纸带,发现里面装着一块夹蛋可颂和一杯咖啡,“我没有要报名啊。” 安吉丽娜笑着说:“乔治坚持要等你到场,见证他的英勇,搞得他好像要夺冠一样。” 见证是见证了,英不英勇还有待商榷。 我有些担忧,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乔治,记住,我喜欢沧桑的。” 乔治的注意力全在火焰杯上,只在那嗯啊应和,完全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弗雷德一马当先,以一个跳水的夸张身姿跨过年龄线把写着名字的纸条投入金杯中,乔治见他成功,大喝一声,在年龄线外一个助跑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跟了上去,安吉丽娜紧随其后。 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成功的时候,双胞胎突然被无形的力掀起,抛到了年龄线外面,我在他们摔在石头地面上之前用悬停咒接住了他们。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两个人的下巴上冒出了一模一样的长白胡子。 安吉丽娜站在火焰杯旁边乐开了花。 秋和塞德里克从门外匆匆走进来,她作出擦额头的姿势,笑着说:“还好赶上了。” 塞德里克疑惑:“为什么只有安吉丽娜没事?” 安吉丽娜从年龄线内跳出来,去撩拨弗雷德挡在脸前的手:“因为我上个月刚过生日,已经十七岁了……哎呀,弗雷德,给我近距离看一眼嘛。” 乔治比弗雷德大方得多,他捋了捋新长出的胡子:“你刚刚是不是有说你喜欢沧桑的?” 为了鼓励他,我相当捧场,连连点头。 “提醒过你们的。”邓布利多教授从礼堂里走出来,打量着弗雷德和乔治,强压住嗓子眼里的笑意说道,“现在,我建议你们俩都到庞弗雷夫人那里去一趟。拉文克劳的福西特小姐和赫奇帕奇的萨默斯先生已经在那里了。不过我必须说一句,你们两个的胡子比较漂亮。” “听见没?”乔治得意洋洋地捋着胡子向我重复,“我的比较漂亮。” 我无言以对,唯有竖起大拇指以示敬意。 到医疗室的时候,加上双胞胎那里躺了一排白胡子,格外壮观。 庞弗雷夫人拉上帘子挡住外面探究的视线:“病人需要静养。” 我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离开前,顺便和躺在帘子外的盖伦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转身,乔治的声音从帘子另一头传出:“安妮,记得吃早饭。” 我才意识到手上还捏着一只皱巴巴的牛皮纸带。里面的可颂早已凉透,我的心却因此而温温的。 第51章 坦白局与吐真剂 =============================== 第二天早上是万圣节,我带着奶油南瓜汤去医疗室看望双胞胎。到的时候,乔治正在和隔壁床的弗雷德打巫师扑克。他们的胡子已经脱落得七七八八,只剩下零星几根绒毛点缀在下巴上。听到动静,两人立马把牌塞进被子里躺好。见是我,乔治松了口气,爬出被子,把牌往弗雷德手里一塞,两人对视一眼,乔治荒腔走板地唱起摄魂怪包围曲,弗雷德在一旁用两手牌把节奏打得稀碎。 曲毕,乔治笑呵呵祝我万圣节快乐,我把南瓜汤分给二人。 看到隔壁床的盖伦已经出院,我问乔治:“你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乔治回答:“庞弗雷夫人说要等吃过晚饭。” 我错愕地问:“那岂不是赶不上勇士名单公布?” 弗雷德喝了口浓汤,叹气:“没办法,她很坚持。” 我想了想:“我来接你们出院吧,顺便告诉你们公布结果。” “我的荣幸。”乔治仰头将汤饮尽,归还汤碗的时候飞快在我脸颊印下一吻,傻笑着退开,发现我脸上的印渍,笑容半僵在脸上,讪讪挪回来替我擦掉,再度退回去,尴尬地摸摸头发,挠挠下巴,可爱得像一只犯了错误后手足无措的大型犬,全然没留意到被子有一半被他折腾得滑落到地上。 第67章 我忍不住笑出声,帮他把被子提起掖好。目光不经意从他耳边扫过,伏在耳根处的肉粉色钩得我心尖一颤。 想要再亲近一点。 我扭头看了眼门口,投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他的满脸困惑里,一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乔治被我的举动惊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边给我腾地方,一边拉起被子盖过我们的头顶,我们在被子里紧贴在一起,四周漆黑无光,我闭起眼,感受乔治的呼吸如微风一般轻拂我的颅顶。 被子外传来弗雷德拖着尾音无比嫌弃的一声“咦”,我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畅快与刺激,把笑声闷进胸腔。 “我能向你坦白一件事吗?”乔治把被子的边边角角压严实后,状似漫不经心的问。 我的耳朵与他的心脏仅是皮囊之隔,毫不费力就能察觉到他始终平稳的“咚咚”声里开始出现错漏。 “你说。” “你还记得卢多·巴格曼吗?” “嗯。” “世界杯的时候,我们打赌赢了他一笔钱,本来想作为笑话商店的启动资金的。赛后才发现,他给我们的是妖精的金币。” 我脱口而出:“那不是都消失了?” “没错,”乔治在我耳边苦笑,“所以我们最近一直在委婉地找他讨债。爸爸和他是同事,我们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但委婉方式好像并不奏效,到现在也没讨回半枚硬币。” 我知道笑话商店是在哈利的资助下开起来的,但我不知道还有这样一段插曲。 “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乔治以为我在问他:“一开始是因为你心情不太好,不想拿这件事烦你。后来是你太忙,我们见面的时间太宝贵,顾不上讨论这件事。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一直在寻求办法,会解决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默然半晌,沮丧开口,“我太不称职了。” 头顶的声音温煦如春阳:“女朋友又不是一个职位,为什么要用称职来形容呢?硬要讲的话,你带给我的意义已经远超称职-” 我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艰难地在狭窄的被窝里扬起头。 “你丰富了我的想象力。”春阳低斜下来,“我为你着迷,我的缪斯。” 我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让太阳降落在我的肩头。我们相顾无言,默默听着两颗心脏在狭小的空间内扑通跳动。 这样的气氛的确适合坦白,不知不觉我也有了倾诉的欲望: “我之前烦恼的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神秘人卷土重来,会是什么场景?”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谁都没见过他的尸体,准确来说他只是消失。” “所以你这些天在害怕这个?”乔治恍然,“原来是在世界杯看到黑魔标记被吓到了。” 我贴紧他,并不否认。 短暂的静默过后,他在被窝里闷笑出声:“你也太爱杞人忧天了吧。” 我有些不快,拍了一下他因为憋笑而抖动的肚,皮试图让他严肃点:“万一是真的呢?” 在我的“武力镇压”中,乔治稍作收敛,却依旧不把我的提问当回事,满不在意地随口回答:“万一是真的,更没什么好纠结的,当然是战斗啊。” 不愧是格兰芬多。 “斗不过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们有邓布利多。啊~”他翻了个身,继续,“我还有一个小妙招,也许可以帮到你。就是想一件在你看来十分滑稽的事情来转转注意力。我的话,是斯内普跳弗朗明戈,梅林可鉴,每节魔药课我都是这么渡过的。” 我在黑暗中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用如此严肃的口吻和我开玩笑。 他仿佛预见一般,虚掩住我的眼眸,温暖的热气在我眼皮上方环绕:“我认真的,不要预支莫须有的痛苦,如果情不自禁,就拿莫须有的快乐相抵。” 我们有邓布利多。 这句话我最近听很多人说过很多遍,早已清楚邓布利多在大家心中是可以和神秘人抗衡的另一种信仰。 我是过来人,当然知道邓布利多精神会带领我们走向最终的胜利。但过去,那条胜利之路是由鲜血和着尸骨浇筑,其中一具尸骨就署着弗雷德·韦斯莱的大名。 梅林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总觉得自己是带着使命的,可知道得越多,反而越瞻前顾后。怕自己做得少了,改变不了什么。做得多了,把一切变得更糟。为此我惶惶不可终日,痛苦又煎熬。 但今天,我决定试着把这些情绪通通放下。因为我的爱人说不要透支痛苦,所以我想先快乐地度过今天。 秋说得对,他的一句顶别人一百句。毕竟,别人就算说一百句,也不会把斯内普教授和弗朗明戈联系到一起。 弗雷德的嘟囔声透过被子隐约传了进来:“你们不怕憋死吗?” 怎么会呢?我只觉得我的胸腔像是一只饱满的气球,前所未有的充盈。 晚宴结束后,我去医疗室接双胞胎出院,顺便给他带去哈利波特当选勇士的消息。 -“你说他怎么做到的?” -“安吉丽娜还好吧?” 两兄弟的侧重点各有不同。 “抱歉,我没注意到安吉丽娜。”我想了想,觉得有必要指正,“而且,我不认为哈利是把自己的名字投进火焰杯的。他连巫师等级考试都没经历过,正常人应该不会自大到这个地步。” 乔治似乎被我说服,弗雷德则是满脸的不以为然:“如果是他做的,也是因为自信而不是自大,哈利可不是寻常人。” 不管是自信还是自大,接下来哈利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对于霍格沃兹凭空多出一个名额满腹怨怼。赫奇帕奇好不容易选出一位勇士还被抢去风头,理所当然做不到心平气和。至于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前者一向看不起拙劣的作弊手段,后者一向看不起拙劣的格兰芬多。就连在格兰芬多,不,就连在哈利三人组内部,他也并未获得百分之百的支持-罗恩在第二天就脱离了队伍。 同为勇士,赛德里克的待遇与哈利截然不同,他在一夜之间生出许多拥趸。大清早,就有女生围在他身边献殷勤。 秋坐在拉文克劳的长桌旁,手里剥着鸡蛋,眼睛直勾勾盯着赛德里克机械地为那些精心打扮过的女生在书包、笔记本、长袍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有位女生红着脸递给他一盒巧克力,赛德里克面露迟疑。 秋“唰”地起立,把剥好的蛋丢进玛丽的牛奶麦片粥里,拨开人群,挤到赛德里克身边。 赛德里克如获大赦:“你来了。” 秋轻轻把手搭在赛德里克的肩头:“嗯,我忘记和你说,今天下课我准备和玛丽去图书馆,你不用来接我。” 赛德里克拉着她在他身边坐下,她推了推赛德里克面前的烤土司:“趁热吃,放凉就不脆了。” 围着塞德里克的女孩们见塞德里克不再分眼神给她们,自觉没趣,三三两两地散开。 我旁观完整出大戏,感叹:“好高调。” 玛丽不以为然:“这还高调?要是我,直接坐到塞德腿上去。” 她咬了口鸡蛋,小声吐槽:“不过秋的理由找得好蹩脚,我们什么时候去过图书馆?” 这次轮到我不以为然:“我觉得这套说辞挺好的,我要学起来下次用。” 玛丽翻了个白眼:“你和乔治在一起都多久了,霍格沃兹谁不知道乔治名花有主,你还需要宣誓主权?” 我瞥了眼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餐位席:“谁知道呢。” 这天晚上七点,我如约前往斯内普办公室。斯内普教授丢给我一张长长的魔药清单:“处理一下上面的材料。” 我接过,扫了眼,心下了然。 “既然怀特小姐已经看出这是什么,”斯内普洞察出我的觉察,嘴角挂出一丝笑意,“想必制作出来也不在话下。”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制作?” 斯内普教授环视办公室:“我这里缺什么器材吗?” “吐真剂是管制药品。”我有些犹疑。 “但是你会。”斯内普教授斩钉截铁。 我心里还在纠结,斯内普教授确已认定我会给出肯定的答复。他越过我径直走向办公桌,用魔杖把桌子另一头的学生作业移动到跟前: “你可以开始了。” 吐真剂的制作过程需要三天,我把所有材料处理完,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先行告退。 斯内普教授在我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出声,语气里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 “过分谦虚和低调并不是一件好事,藏起来的智慧也闪烁不出光辉。” 他从来没有这样耐心地和我说过话,且是以师长的语气循循善诱。我不免动容,回头看向他。 他也正好抬头:“更何况,不展露自己,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藏起来的是智慧还是愚笨。” 第68章 好吧,这才是我熟悉的魔药课教授。 斯内普教授抽出魔杖,我处理好的药材一包包飞到桌子上,徐徐展开。 “单看处理的结果是没什么问题,但你的操作过程不够规范,会影响最终的药剂成色。比如研磨的时候,研磨棒的角度应该各个方向都照顾到,这样磨出来的粉才够均匀。另外,这副药剂在制作的时候有个小窍门,研磨棒事先在黄芥油里浸泡一会,后续处理会比较好脱色,有助于-。” 我眼前一亮:“有助于制作出无色透明的吐真剂?” 我的职业生涯并无制作吐真剂的必要,不过因为技痒调配过几次,成品总是呈现一种极淡的黄色,我一度以为是纯度不够,现在看来是脱色出了问题。 这也是斯内普教授问我会不会制作吐真剂时,我内心迟疑的原因。做是会做的,就是品相拿不出手。 我犹如醍醐灌顶,兴致冲冲跑去隔壁的储藏室翻找黄芥油,倒了一点出来,把研磨棒泡进去,一边去储物柜翻找出需要研磨的药材重新称重,一边问:“如果吐真剂做出来表面总是漂着一点泡沫,滤不掉,消泡咒也没用,非得放十天半个月才消退,这种情况也是材料制备哪里不规范吗?” “那是这种熬制方法自带的缺陷。”斯内普教授卖关子一般停了许久,才继续,“关火之后再顺时针搅拌30圈可以解决。” “原来如此!”多年的疑问终于得到解答,我忍不住点头附和,手画圈搅拌空气加深记忆。 半晌,感觉到气氛不太对,扭头发现斯内普教授正盯着我,讪讪收手:“怎么了?” 他依旧用眼神锁定我:“一般人不会在意,不过是表面漂浮的零星泡沫。” 我皱眉,不认同他的看法:“使用吐真剂追求的就是趁其不备,当然是破绽越少越好。虽然可以放置十几天等泡消去,对药效有轻微影响。也许我们与真相就隔着这么微毫的距离。” 斯内普教授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言语,低下头批改作业。 等处理完药材,离开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已经快到宵禁的时间。我快走两步,碰到等在楼梯拐角的乔治。 他正无聊地在台阶跳上跳下,见我过来,终止起跳的准备动作:“今天怎么这么久,他为难你了吗?” 我摇摇头,一边思索斯内普传授刚刚的话语,一边在脑海里搜寻其他有类似瑕疵的魔药配方,思考借鉴的可能性。 乔治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把他的手捞回胳膊肘里侧挎住:“你知道吗,原来有时候药剂制作出来颜色不对是在一开始准备材料就出现问题。我刚刚在脑海里复盘了一下,觉得有好几个……” 我把脑海里闪过的念头东一句西一句地往外抛,有时候脑子追不上嘴,就停下来晃晃乔治的胳膊,搅搅他的衣角。直到瞥见不远处的公共休息室,才意识到自己自顾自说了一路:“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乔治抬起与我交握的手,指侧轻轻刮过我的鼻梁:“我喜欢看你全神贯注的样子,虽然听不太懂,但是很有魅力。” 气氛一下变得粘稠起来。 走廊昏黄的壁灯一半打在他的身躯上,一半描摹出他隐在阴影里的轮廓。我领着他转了半圈,等他整张脸都沐浴在灯光里,指尖轻触他的耳垂:“你觉得未来是可以改变的吗?” 乔治愣住。 我笑笑,收回手,指向身后的公共休息室:“这是最近门环发出的问题,你知道的,答到它满意才给开门。” “不愧是好学的拉文克劳,”乔治对我行吻手礼道晚安,离开前说:“那你替我问问它,规矩难道不是用来打破的吗?” “它问的是未来。”我小声提醒。 “嗯,”乔治点点头,再次强调,“我说的是规矩。” 我明白过来,点头应下。 可惜,门环听不懂反问,也不知道类比。所以我只好改用秋的版本:“一切皆有可能。” 正如未来变成过去式之前有无数种可能,过去变成未来时态也会衍生出无数的意外。当我把吐真剂交给斯内普教授的时候,没料到接下来的对话会为我每晚七点办公室打卡行为画上句点。 斯内普和平常一样仔细端详我上交的作业。他的身侧摆放着成堆的玻璃瓶,玻璃瓶里的药剂色泽各异,是四个学院学生的课堂作业。我站在这些药剂对面,像是刚刚完成一场随堂检测,屏息等待他当场给出分数。 不知道为什么一支小小的吐真剂在他手里轮转了那么多角度都没得到一个定论。 在我把药剂递出去的时候,我自信满满觉得自己这回总算能得到一个优秀的评级。要知道这瓶吐真剂透明澄清,不泛黄,没有泡沫,晃动的时候也不挂壁,是我这么长的魔药生涯里制作出的最成功的吐真剂。 它如此完美,要是我不要脸一点,我都想称它是一件艺术品。可我并没有这么不要脸,所以在斯内普教授的目光拷问中,我不禁犯起嘀咕,是不是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在脑海里把所有过程都复盘了一遍,没找到任何纰漏,越想越委屈,甚至想要浅尝一口来证明自己。 “安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斯内普教授终于开口。 我完全懵住,略带崩溃地问:“什么打算?” 斯内普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一字一句地补充:“以后的打算,六年级的选课方向,毕业后的职业规划,这些,有吗?” 我依旧满头雾水:“大概就是等家里安排吧。” “你自己没有想过?”斯内普教授生硬地问。 “……没有。” 好像除了和身边人一起健康得活下去这个大前提,我的生活一直缺乏具体的理想和进取的目标。长久以来,我都是随波逐流,被周遭推着向前。 斯内普轻轻把药剂放进一旁的筐里,和其他的玻璃瓶混在一起:“既然如此,就到这里吧。怀特,你可以走了。” “怀特,你可以走了。”这句话我这段时间每天都能听到,但一般后面都会跟上一句“明晚七点,不要迟到,不然拉文克劳扣五分。” 我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后面一句,不适应地追问:“我明天还要来吗?” 斯内普教授披挂上他的招牌讥笑:“怎么,怀特小姐很想来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吗?”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火,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发问,最后看了眼陈旧的木桌,以及木桌上乌泱泱的药剂瓶,夹紧尾巴走出办公室。 拐角的楼梯空荡无人,我掏出双面镜告诉乔治今晚不用来接我。 把双面镜收回书包,想着时间还早,不如去图书馆写会作业。 一节节拾级而上,却懒懒提不起精神。明明这三天都在研究吐真剂的制作过程,积攒了大量没来得及做的作业,却一点也不想补。 到达图书馆,馆里的人不多也不少,正是学习的最佳氛围,我把课本摊开,坐在座位上放空许久。 荒芜的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孤寡的念头: 嗯,很想的。 第52章 要击打与被击打 =============================== 第一个项目开始前的星期六,学校批准我们到霍格莫德村游玩。双胞胎想去左科魔法笑话商店买点烟火,我陪着一起,眼睁睁看他们把货架上的烟火类商品洗劫一空。 结账的时候,包装盒堆在柜台上落成一座小山。乔治无视小山后打工人发绿的眼神,转头问我:“斯内普以后都不需要你去给他当免费劳动力了吗?” 我叹息:“应该是。” 弗雷德从后面探出脑袋,难以置信地问:“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我小声辩驳:“在他那能学到一些书本里没有的知识,我还挺喜欢去的。” 乔治试图做理中客:“之前安妮总是心神不宁,去他那里做苦力也确实帮助她转移了一些注意力,我该感谢他的……但昨天他说我做的魔药辣眼睛,给格兰芬多扣了十分,所以还是算了。” “一共1个加隆7个西可。”收银员的声音适时插入。 得到三道异口同声的反驳:“应该是1加隆5西可20纳特。” 乔治笑嘻嘻划拉了一下魔杖,烟火从纸袋里飞出,重回收银台上:“麻烦你再数一遍?” 想咒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我注意到收银员的眼睛已经绿中透红,后面的队伍也越排越长,不时穿出焦躁的催促声,我掏出魔杖:“咱们最好抓紧时间。” 重新清算后,的确是1加隆5西可20纳。我们三个怀抱着大大的纸袋,心满意足离开店铺。 双胞胎把我送到三把扫帚酒吧门口,我和秋、玛丽约好在店内碰头。 乔治:“我们就不进去了。” 我把自己怀里的纸袋摞到他怀里的纸袋上面:“当然,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约会。” “我好像看到赫敏了。”乔治费力地从纸袋后面探出脑袋,再三嘱托,“如果她手拿一枚刻着呕吐的徽章朝你招手,记住,什么都别问,赶紧逃。” 第69章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与他们道别,推门进酒吧。店铺内与外头仿佛两个世界,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人,缭绕的烟雾给欢声笑语和高喊咒骂都罩上磨砂玻璃罩,后厨的油烟与四周的烟酒气在这个巨大的玻璃罩里不断堆积,憋出一股并不好闻的气味。 此时如果佩戴一只呕吐的徽章也挺恰如其分。 我这么想着,努力将呼吸控制到最低频率,可惜收效甚微,依然能感受到那些糟糕的味道侵蚀着我的鼻腔。 玛丽在吧台边冲我招手,我侧身从正在交流巧克力蛙卡片收集心得的两桌同学中间挤了过去。 “……最多的就是邓布利多教授。” “那当然,他可是邓布利多。” 我瞟了眼卡片上笑得人畜无害的白胡子老头,再次感受到他确实是让人安心的存在。 来到吧台,秋把一杯落单的热蜂蜜酒推给我,问了句什么,周围太吵,我没有听清。 她加大音量重复道:“双胞胎不进来玩玩吗?” 我也用吼的回复她:“他们有事。” 周围的气味随着嘴巴的大开大合急剧涌入胸腔,不知是不是待得久了,不像刚进来时那般难受。其实我知道,不管有没有事,不管这次是不是女孩间的约会,他们都不会进来。经过刚刚笑话商店的“洗劫”,他们兜里已经连一个纳特都掏不出来。 我不愿去想这些烦心事,看了眼秋身旁的空位,问:“塞德里克呢?” 秋:“他留在学校,为比赛做准备。” 玛丽正拿着一杯柠檬水在喝,听言,用空着的手一把抱住秋:“不来正好,秋是我的了。” 我低头抿了一口蜂蜜酒,不由自主皱起眉。 被秋捕捉到,她笑了笑:“喝不惯?要不要和我换?” 我连忙点头,喝了一口秋的黄油啤酒缓解口中醉醺醺的甜腻。 “很难喝吗?”玛丽有些好奇地问,“我去年喝过,感觉还好吧。” “倒没有,是很奇怪。”察觉到老板娘不善的眼光,我连忙找补,“有点奇怪……个人观点。” 心里想的却是:真的不好喝,下次再也不来了。 秋问玛丽:“来一口试试?” “不了,不了。”玛丽抱紧自己的无糖蜂蜜水,无比懊恼地说,“我昨晚试穿为圣诞舞会准备的裙子,居然比上次试穿还紧。” “嘿!弗雷德和乔治怎么没和你一起?” 问话的人是罗恩,他突然出现的时机实在是不恰当。 玛丽像是燃烧的火柴遇到一只从天而降的爆竹,立马怼了上去:“嘿!赫敏和哈利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罗恩的脸立马僵住,二话没说,扭头就走,停留时间短暂得像是从没来过一般。 我虽然对他刚刚的遭遇表示同情,但内心深处觉得玛丽说得挺解恨的。 “奇怪,”玛丽看向坐在酒吧角落里的赫敏,“哈利怎么没和赫敏待在一起?” “可能没来吧。”秋顺着她的话音看了眼赫敏,视线收回的时候,被酒吧里最显眼的海格绊住,心不在焉地说,“我要是被丽塔·斯基特写成那样,我也不愿意待在人多的地方。” 玛丽不能理解:“那篇文章我也看了,都是夸她的话,说她聪明漂亮,为什么不高兴?” 我也说不上来,想了想:“虽然都是夸人的话,但就是让人感觉不舒服。” 秋:“阴阳怪气呗,遣词用句都有误导性,想把赫敏塑造成哈利的绯闻女友。” 玛丽的眼神中亮起八卦的光芒:“你们觉得她是吗?” 隔壁喝白兰地的大叔喷着酒气醉醺醺地靠了过来:“那个老巫婆都把邓布利多写成发疯的老山羊了,她的话我一个字母都不信。” 玛丽没理他,有些嫌弃地往我们这边挪了挪。 秋虽然一直和我们说着话,视线始终聚焦在海格以及和海格同桌的穆迪身上,若有所思。当海格带着穆迪拨开人群向赫敏移动,她突然一拍脑袋,转头看向我,眼光熠熠:“安妮。” 这样满怀期冀的目光,让我瞬间梦回那个清冷的夜晚。当时,我们不熟,我也还没有朋友,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殷切地寄予厚望,说不出拒绝的话。时隔两年,我们之间已经熟到拒绝的话随便说,我发现我依然拒绝不了这样的眼神。 也许是我怔愣太久,玛丽忍不住替我回应:“怎么了?” 秋小声嘀咕了一句,声音被隔壁桌划拳的动静压得死死的。 “什么?”玛丽没听清。 “没什么,”秋笑了笑,拔高音调,“回去再说。” 我在满堂哄闹中默默跟着她发笑,其实,我刚刚半猜半蒙读懂了她的唇: -我想看龙。 我们回霍格沃兹后一直待在公共休息室帮玛丽对账,她开学前在扎比尼的资助下去对角巷批发了很多大英特产和有趣的小玩意,作为伴手礼和纪念品转卖给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其中有一款录音球,可以把声音长时间保存在里面,反响特别好。对账的时候,账本上都是小东西的赫赫战功。 我们一直盘账盘到深夜,玛丽对完最后一笔数,捏了捏酸痛的脖子,站起身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请个人专门替我算账。” 我和秋看着她发笑:“等你发达了,一定不要忘记我们。” 她伸了个懒腰,见我们坐着没动,懒洋洋得问:“你们还不准备睡吗?” 公共休息室只剩下我们三个,说话的声音稍微大点,就能激起回音。 秋一扫被加减乘除和小数点折磨的疲惫,眼神再次亮起光:“我们打算去一个地方,要一起吗?” 玛丽狐疑地问:“什么地方?等等,再过五分钟就宵禁了吧?” 秋身体前倾,虔诚地把大脑袋拱到我眼皮子底下。 我心领神会,对着她的脑袋敲下魔杖,念出隐身咒。 玛丽目睹秋在她的视线下凭空消失,震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安妮,你才四年级就掌握隐身咒了?” 秋在看不见的地方拼命发起邀请:“来吧来吧,一起去看龙。” “龙有什么好看的?不对,霍格沃兹为什么会有龙?” 玛丽虽然嘴上不情愿,还是挪到了我的身边,微微低下头。 等到她也消失在空气中,秋愉悦地说:“跟我走。” 玛丽连忙喊住她:“等等,我看不见你,怎么跟你走?” 一时间,四周寂静无声。我猜测正有两道目光直直向我打来。 在无形的凝视中,我伸出手:“你们先把手搭过来。” 感受到手上一沉,又一沉。我摸索着距离,魔杖轻轻一点,又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倾吐出一串长而绕口的咒语。 “好了,只要隐形咒没有消退,你们身上的魔力波动就能被对方感应到。” “真神奇。”玛丽说,“我还是看不到你们,但能感受到你们的存在,弯弯绕绕的,这就是踪丝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差不多吧,你看到的只是隐身咒的魔力波动。” 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那万一隐形咒失效了怎么办?” 玛丽说:“笨蛋,失效的话我就看见你了呀。” “对哦。”秋被自己逗乐,“好啦,问题解决,出发。” 我连忙说:“等等,我也要去。” 语毕,拉文克劳的休息室空无一人,只剩下烛火腾在半空中摇曳。 秋调侃:“真难得,以前你对这些事都不感兴趣的,所以我都没想到邀请你和我一块去。” 我有些不自在:“快走吧。” 我们偷溜出城堡,沿着禁林闷头走了许久。 终于,玛丽沉不住气,开口问秋:“你不会迷路了吧?” 秋的语气充满不确定:“应该不会,我记得就是从海格小屋出来,沿着禁林边缘一直走。” “停一停,”我打断二人,“有人来了。” 窸窣声响过后,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卡卡洛夫鬼鬼祟祟出现在夜色中,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往树丛里钻。 我和玛丽感应到秋的踪丝坠在他身后,也抬脚跟了过去,一路跟着他来到一个厚木板围成的场地。 我扒在木板外垫脚张望。 “天呐,真的有龙!”玛丽在我身边压低声音惊呼。 四只巨龙躺倒在地,像四座休眠的火山,一动不动,只有呼吸带动的起伏。月光照在它们的鳞片上,像是山间嶙峋的小路。它们只是静止在那里,就十分有压迫感。突然,其中一只龙在睡梦中打了一个喷嚏,一道火球打在地上,瞬间燃烧起来。好在周围没什么可燃物,等到杂草烧尽,火光也寂灭下来。 我们不敢多待,偷偷沿原路返回。 “只是一个喷嚏,就把周围烧成焦土,好可怕。还有那个爪子,比我脸都大,一掌拍下去,啧啧啧……” 回程路上,玛丽感慨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得发问:“霍格沃兹为什么会有龙呢?” 第70章 秋喃喃作答:“这是三强争霸赛第一个比赛项目。” 玛丽不太相信:“你怎么知道的?” 等了一会儿,秋不再吱声,我只好替她撒谎:“我们白天从海格那偷听来的。” “这样啊,那消息应该挺准确的……”玛丽沉默了一会儿,问,“秋,你怎么不说话,在为塞德担心吗?” “有点,”过了好一会儿,秋才喃喃开口,“时间太长,有些细节我记不清了。但是,不要受伤才好呀。” 玛丽没听懂:“什么细节?” 我察觉到秋说漏嘴,快速地转换话题:“乔治和我说过一个抵抗负面情绪的方法,需要在脑海里想一个滑稽的画面,越离谱越好。” 我稍作犹豫,省去乔治的举例。大半夜的,就不劳烦斯内普教授跑去秋脑子里大跳弗朗明戈了。 玛丽在旁提供思路:“比如南茜当众向马尔福表白被拒。” 南茜是玛丽生意的竞争对手,上学期凭借更优惠的折扣力度,抢走她很多老顾客。 秋迟疑了一下:“这也不滑稽啊,你单纯在泄愤吧?” 玛丽撇撇嘴:“我觉得挺滑稽的。” 我笑了:“我没什么想象力,所以这个方法对我不太管用。我自己总结出来另外一套方法,就是尽全力地去做一件事,并且让自己相信这件事对未来是会有帮助的。只要你全情投入,就能从中汲取到力量。这股力量所带来的踏实感与真实感足够与任何负面情绪抗衡。” 秋有些犯难:“我不像你这么静得下来,很难持之以恒地去做一件事。” “不用坚持太久,人的思维是有惯性的,你只要抵御过一次,就会发现那些负面情绪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次数多了,就会习惯性这么想。” 秋点点头,认真总结:“当你学会破罐子破摔,你会发现整个世界豁然开朗。” 我愣住:我说的“没什么大不了”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我尚在自我怀疑,玛丽已经点头附和起来:“没错,世界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罐子。” 秋大受鼓舞,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塞德已经是勇士了,我再怎么害怕也要硬着头皮陪他走下去……我可以帮助塞德准备这次比赛!嗯,我决定了,这就是我要尽全力去做的事。” 嗯,我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我也不知道秋是怎么圆回来的,反正,只要对她有帮助就好。 秋越讲越兴奋,来到公共休息室前,面对门环“未来是否可以改变”的提问,她直接振臂高呼:“能,必须能。不能就打到它能!” 玛丽也很兴奋:“没错,打到它能!” 我惊叹于她们两个突然迸发出的强烈信念,但还是理所应当得觉得门环不会搭理她们这毫无深度的回答。 然而,门开了。 看来在刚刚的慷慨陈词中,已经有东西被打服了。 第53章 吃得香与睡得好 =============================== 当我还在庆幸秋这么快走出情绪阴霾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她口中的尽一切努力,是尽一切努力拉上我和玛丽陪塞德里克练习。 天文塔再度成为我们的训练圣地,只是光顾名单里多了一个塞德里克。乔治也想加入,遭到玛丽严词拒绝。她认为乔治和哈利关系太近,会把塞德里克的情报泄露出去。 乔治为此之后几天看我的眼神都满是幽怨,几天后,他的神色恢复正常,我以为这事过去了,直到收到弗雷德的投诉,请我务必到湖边领回自家的电灯泡。 领回路上,我哭笑不得:“我以后会多陪你的,别去找弗雷德麻烦了,人家约个会不容易。” 乔治有些郁闷:“我最近是不是太黏你?” 我想了想:“还好,我不反感。” 甚至有点喜欢。 “但我反感这样的自己,”乔治垂着头,没精打采,“不潇洒,还给人添负担。” “是甜蜜的负担啊,”我趁周围没人注意,把手臂搭到他肩上,捏了捏他的耳垂,“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给自己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乔治哀怨地看向我:“我刚刚就是在给自己找事做。” 我:“……除了旁观别人谈恋爱。你好久没研究那些恶作剧的东西了,想点新创意吧。” “我努力……对了,塞德里克准备得怎么样?”他见我张嘴预答,又连忙摆手阻止,“我是被创作瓶颈卡得难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随便瞎聊的,不是刺探情报,你还是别回答了。” 我轻拍他的肩膀安抚:“我又不是玛丽,不用对我草木皆兵。哈利准备得怎么样?……我也是转移话题瞎聊的,也不是刺探情报,你也别答。” 照着他的句式说完,我俩忍俊不禁,纷纷感叹希望三强争霸赛快点结束,到处都是敏感词的日子真不好过。 其实塞德里克准备得还挺顺利,他打算在比赛中使用变形咒,把场地上的石头变成小狗吸引龙的注意力,引龙出洞后趁机去空巢取蛋。身为勇士之一,他的水平毋庸置疑,短短几天就已经能点石成狗,让它围着自己转。 秋看着晕头转向吐舌头的小狗,依旧有操不完的心:“万一抽中的龙对小狗不感兴趣不动怎么办?” 有天半夜,她摸进我的寝室。 “安妮,你睡了吗?” “没有,什么事?” “我们去公共休息室说。” “好,你先去,我披个外套就来。” 等我去到公共休息室,发现秋一身外出的打扮,左手跨着一只野餐篮,上面蒙着一块花布,看不见里面装了什么。 我有些懵:“大晚上的,你要去野餐?” 秋摇摇头:“安妮,我想拜托你帮我个忙,给我施加一个隐身咒。” 我:“你想去哪里?” 秋:“就是上次看龙的地方。其实我也不好意思总麻烦你的,但我私下练了好几次,就是没办法让自己长时间地保持隐身状态。可以再帮我一次吗?” “可以。”我想了想,不放心她一个人,“我和你一起去吧。” 到达目的地后,秋让我给她解除隐身咒: “多谢你陪我来,不然我还要想办法在看不见道具的情况下进行刚刚那段高难度操作。” 说完,她不再耽误时间,径直从野餐篮里拿出一节节铁棍,按顺序拼接。把所有零件都拼单一起后,双手握住,唰地甩开,居然是一根长长的吊杆。吊杆的末端用细线拴着一根铁丝,秋从篮子里拿出一串香肠,穿到铁丝上,有条不紊地拿着杆子骑上围栏,把吊杆一点点往围栏里伸,递到其中一只沉睡巨龙的头顶。 巨龙还在睡梦中,闻到香气,鼻翼扩张,本能地抬起头颅,秋猛地抬高胳膊,吊杆的肉也跟着往上拔。 我疑惑地问:“你这是……?” 秋聚精会神地操纵吊杆。巨龙摇头晃脑,始终接触不到香肠,在推拉的过程中,逐渐苏醒,半睁着眼睛发出一声低吟。旁边三只巨龙被吵醒,缓缓舒展开蜷缩的身躯。秋撩拨的那只巨龙恼火地喷出火焰,不顾脚链禁锢张开翅膀企图腾空而起。秋看准时机,倏地收回吊杆。 香肠经过火烤,香味四溢,被香味吸引的四支巨龙抬起头茫然四顾,爪子不停在地面摩擦,背脊高高拱起,做出猎食的动作。可四周哪里还有猎物的影子? 秋从围栏上跳下,在月光下笑得极其狡黠:“这个啊,是我的plan b.” 因为熬夜陪秋执行plan b,第二天的魔法史课,我趴在课桌上昏昏欲睡。 一道阴影倾盖下来。我抬头,看到克里斯汀趾高气扬的鼻孔,略将视线发散开,发现周围人都已离开座位,低头把书本合上装进书包:“啊,原来下课了。” 起身,绕过挡在前面的障碍物往门口走去。 障碍物追在我后面喋喋不休:“怀特,你有没有礼貌。你给我站住!你昨天晚上违反宵禁了吧?” 此话一出,引来旁边不少人侧目。 我停下脚步,身后的声音持续传来: “我要去告诉弗利维教授,你和秋张昨天宵禁后出去的事情。” 我暗自好笑,转头问她:“我们去哪了?” 克里斯汀气急败坏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们在公共休息室使用了隐身咒。” 我点点头:“所以你只是看到我们在公共休息室消失,并没有看到我们走出去。可是霍格沃兹并没有规定说不能在公共休息室里使用隐身咒。” 我等了一会儿:“如果你没话说,那我走了。” 转身,正准备穿过为了故意把脚步放慢留下来看热闹的同学,克里斯汀在我背后尖叫: “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你很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看你自命不凡的样子。你要是真的厉害,你朋友的烂摊子最后怎么还要斯莱特林出面解决呢?” 我警觉地转身:“什么意思?” 丽莎突然从围观的人群里跑出来:“克里斯汀!” 第71章 我抽出魔杖,看向丽莎:“你让她说完。” 丽莎僵在原地,克里斯汀没有读出空气里的危险气氛,还在滔滔不绝: “我当然要说完,不然你还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呢。你还记得,去年艾克莫的生意一落千丈……” 我皱眉:“那是因为斯莱特林的南茜……” “是我告诉南茜你们的销售物品及定价,她才能精准打击到艾克莫的。你们也太不把我放进眼里,就那么把账本锁在寝室,肯定没想到我早就掌握解锁咒了吧?要不是丽莎劝我,说太容易被发现,我早就在那堆衣服上动手脚,叫艾克莫赔得倾家荡产!” 玛丽今年开学就把存在寝室的商品搬走,给的理由是她们寝室转学,有空间摆放,也便于管理。我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她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克里斯汀的所作所为? 思考良久,握着魔杖的手松了又紧,我最终开口:“想知道我昨天去哪?我带你去看,有本事就跟过来。” 转身的时候,身后传来克里斯汀紧跟上来的脚步声。有时候,她冲动得像个格兰芬多,可惜又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敢和赤诚。 我偏过头看了一眼旁边很想置身事外又有些犹豫的丽莎:“你也一起吧?” 丽莎满脸抗拒。 “放心,不欺负你。” 我走出教室,碰到路过的斯内普教授,他的目光从面无表情的我,怒气冲冲的克里斯汀以及满脸惶恐的丽莎身上一一扫过,又看了眼跟在后面想看热闹的学生:“走廊禁止使用魔杖。” “我只是拿在手里,教授。”我步履不停,说完这句话,侧身从他身边经过。 “你去哪?下节魔药课。” “解决一些私人恩怨,教授,不会占用很长时间。” 隐隐约约听到斯内普教授对看热闹人群的训斥,但我顾不上这些,闷头向前走,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无名火再也压制不住。 到达天文塔的时候,秋、玛丽和塞德里克都在,看到我以及身后跟着的两人,面面相觑。 秋率先发问:“安妮,你今天下午不是满课吗?” “是啊。”我往旁边移动两步,让开通道。 我本想让克里斯汀立下赤胆忠心咒不再为难玛丽,但回头看到她毒舌吐信一般的目光,临时改变主意:“有人好奇我们昨晚的行程,所以我带她上来看看。” 克里斯汀爬楼爬得气喘吁吁,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往前两步,环顾四周:“你们昨晚来这里了?” 我看她一眼,往右移了两步,“我一直觉得你只是蠢,没必要和你计较,但你刚刚的话让我明白,蠢人也是会干坏事的。看来我之前给你的教训都太轻,所以每次都只能管一年。希望这一次,足够给你留下终身阴影。“ 就像你曾经留给我的。 克里斯汀察觉到不对,倒退两步,发现退路已经被我堵死:“你想干嘛?” 我掏出魔杖直指克里斯汀,扭头对塞德里克说:“很抱歉让你看到这一幕,不过我觉得这会是一次很好的实战旁观。你知道变形咒的控制力,是要精力高度集中才能达成的,比如这样。” “嘭”地一声,克里斯汀所在位置被浓烟覆盖,等到浓烟散尽,一只柯基出现在她刚刚待过的地方。 始终躲在楼梯间探头探脑的丽莎忍不住惊呼出声。另一边的玛丽一伙也微微抽气。 “在变形咒成功的时候,精神力也不能有松懈,要时刻保持警惕,这样-” 我一边说,一边挥舞魔杖,柯基在我的指挥下徐徐升空。 “才可以-” 柯基开始在我们的头顶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小短腿在空中拼命扑腾,却始终无法逃离运动轨迹。 “保持-” 我轻轻松开魔杖,柯基失去牵引猛地下落,摔到地上的前一秒,我又重新指向它: “绝对的掌控力。” “嘭”地一声,克里斯汀恢复人形,经过浓烟缓冲,缓缓落地,瘫软下去,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薄纸。 我对躲在暗处的丽莎说:“你带她回寝室吧,我替你们向斯内普教授请假。” 丽莎隔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走过来,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太重,拉不动。想用漂浮咒辅助一下,磕磕巴巴念不完整咒语,最后还是我替她施的咒。 她环着克里斯汀的腰把她从地上抱起,有些担忧又有些害怕地问:“不用去医务室吗?” 我耸耸肩:“随你,她只是受到惊吓。” “好。”她问完,不敢多待,带着克里斯汀匆匆离去。 塞德里克目送二人离开担忧地问:“这样不太好吧?在活人身上施加变形术,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吗?” 我摆摆手:“不会的,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穆迪教授吗?他之前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把马尔福变成白鼬,和他比,我已经很收敛了。” 塞德里克愁容不减,几番欲言又止。 秋拍拍他的肩膀:“安妮的变形术很厉害的,不比穆迪教授差。” 说完,她面露歉意,对我说:“对不起啊,牵连到你。不然你教教我怎么稳定输出隐身咒?学会的话就不需要麻烦到你。”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深夜外出,而且还是跑去戏弄四只有起床气的巨龙:“隐身咒语不是突击两天就能学会的。克里斯汀吓成那样,不会再找我的麻烦。你想去就叫我,没事。” “而且道歉的话,我才要向玛丽道歉。她和父母闹掰,金钱就是她未来人生自己做主的底气,我却害她差点破产。”我看向始终沉默的玛丽,“你早就知道了吧?为什么不告诉我?” 玛丽听我说完,打了个激灵,拼命揉搓双臂:“当然是不想参加这种道歉大会才没告诉你,好尴尬的。都不是你的错,干嘛那么煽情,太肉麻了。南茜和克里斯汀的合作是扎比尼在假期告诉我的,顺便还和我谈了合作事宜,我因祸得福找到合伙人,所以你不用感到抱歉。” 塞德里克显然没有跟上我们的对话,他眼带疑问,非常绅士地站在一旁,默默倾听。 秋还想再说什么。 我摆摆手:“我还有课,已经迟到了,晚点再说。” 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塞德里克轻唤了一声秋的名字,估计是想听她解释。 真的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啊。 我把笑意与轻快埋进心间,努力让自己的步伐沉重下来,做出深刻反省的姿态,快步走向魔药课教室。 原本以为最讨厌学生迟到的斯内普会对我奚落一番,没想到他看到我姗姗来迟,还替克里斯汀和丽莎请假,只是扬扬眉毛,什么都没说,非常宽宏大量地只给拉文克劳学院扣了五分。 时间很快来到比赛日。 哨声响起,塞德里克第一个出场,接受万众瞩目。 秋坐在看台,双手在胸前揪作一团,不停碎碎念:“怎么办,怎么办,我感觉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 玛丽忍不住吐槽:“我感觉你比塞德里克还紧张。” 一边说,一边把手跨过她的后背搭到她的肩膀上。 我看秋一副下一秒就要晕厥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学玛丽的样子把手搭到她的另一侧肩头,提醒她:“呼吸。” 于是,久未起伏的胸膛深深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缓缓吐出。 赛场上,塞德里克按照我们预演的那样,给地上的一块石头念变形咒,把它变成一条纽芬兰猎犬,虽然他变出的纽芬兰犬是一只成年大型犬,但在瑞典短鼻龙的衬托下,显得迷你得可爱。 猎犬在短鼻龙的眼皮子底下狂吠不止,来回兜圈吸引它的注意,见半天没有反应,还跑到它脚底下抬腿画了一张地图。这一下,短鼻龙勃然大怒,挥着翅膀拍过去,却被猎犬躲开,猎犬向远方跑去,它终于拍打翅膀起身,迈开步子去追,塞德里克看准时机,利用找球手的敏捷身手扑到龙窝旁,就在他准备拿金蛋的时候,场上的情景突变。 追猎犬的龙没走两步突然停下,回过身,看到窝里的塞德里克,愣住。 场上的观众倒吸一口凉气,只要龙想,回到窝边只需要扑棱一下翅膀。只要龙想,都不用回窝就能把塞德里克给烧烤了。我努力在前世的记忆里寻找,但只能记得他通过比赛,有没有受伤,完全没有印像。 千钧一发间,塞德里克从长袍的口袋里掏出一大串盘根错节的……香肠? 我下意识看了眼脸色惨白目不转睛注视赛场的秋,再回头的时候,塞德里克已经把香肠扔出。 短鼻龙突然变得迷茫起来,粗短的鼻子已经接收到信息,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它已经像无数次夜晚里做的那样,双翅张开本能地去接掉落的香肠,这一回,真的给它接到了。 与此同时,塞德里克也抱住金蛋翻滚出龙窝。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驯龙者冲上舞台,却发现并没有怒火需要平息。 短鼻龙正抱着香肠啃得不亦乐乎。 第72章 下一刻,掌声轰然。 塞德里克在雷鸣般的掌声中一点点把视线转到我们这边,朝着我们的方向行了一个绅士礼。 “梅林!”玛丽惊呼出声,激动地拉扯着秋大喊:“他赢了!他没有受伤!” 秋早已坐不住,从座位上弹起,拼命拍手。我也站了起来,和她一起摆动双臂,把心底的酸涩一点点在掌声中拍散。 这一刻,塞德里克用秋的方法取得胜利。这一刻,未来被我们打服了。 唯一有点令人忐忑的是,打得未免有点太服。由于没有受伤,塞德里克的分数一举超过克鲁姆和哈利的40分,以42分位列勇士第一名。 比赛结束后,我和乔治相约去湖边散步,我们默契地对比赛结果绝口不提,只讨论天气,课业,还有一些琐碎的小事。 走得累了,我们找了处草坪坐下,乔治坐没坐样地歪在一旁,把玩我披散在肩上的头发丝,过了一会儿干脆往后一倒,闭目养神。 清凉的微风吹着煦暖的日光,没一会儿,乔治的呼吸就沉稳下来。 远处嬉闹的一年纪新生突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乔治被惊醒,困顿地眨眨眼:“不好意思,你应该叫醒我的,一个人坐着无聊吗?” 我摇摇头,笑着说:“你在图书馆也经常陪我看书陪到睡着,今天换我陪你。” 他坐起身,握住我的手:“一定是因为在你身边太放松,所以才会睡着。” 我看到他后脑勺翘起来的头发,抬手帮他压下去。 他伸出手和我一起摸头发,我们的手指交叠在一起。 “我自己入睡困难,看别人睡着了就下意识想让他多睡一会。”眼看本来抚平的头发被他一模又重新翘起来,我轻轻拍开他的手,“别闹,你头发翘起来了,我帮你压一压。” 他顺从地低下头,把整颗脑袋伸到我面前,好奇地问:“入睡困难?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吗?” 我把手压在他厚实的头发上,感受温度之间的传递,把声音放轻:“嗯,尤其。” “为什么?” “怕黑。” 曾几何时,我和某人相继在梦中惊醒,哭着笑着搂在一起,做点其他的事来分散心神,累了倦了,再抱团睡去。 乔治脑袋在我手掌下不安分地动了动,把我的注意力拉回现实。 “你笑什么?”他偏过头问。 我眨眨眼:“没有,羡慕你在哪都能睡得很好。” 第54章 吐真剂与圣诞舞伴 ================================= 连着几周的阴雨连绵,日子一天天冷起来。我偷偷在废弃教室里架起坩埚,复习吐真剂的制备。 快要成功的时候,坩埚里翻涌出臭鸡蛋味。陪我一起来的乔治受不了这样的气味,时不时跑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等缓过劲,再一脸不服地跑回来,誓要与邪恶气味斗争到底。 这样在溃不成军和斗志昂扬之间的反复拉扯,我也曾经在某人身上见识过。彼时,我好奇于麻瓜的解剖术,买来一只整猪在家里的地下室练习。他因为好奇下来旁观,被血腥的肢解场面以及猪血、猪下水烘托出来的猪圈气息当场劝退。谁知第二天,他先我一步拿着煤油灯恭候在地下室楼梯口,递给我一个“你先上,我殿后”的眼神。 这份不服输的精神,任岁月打磨依旧如初,还真叫人哭笑不得。 我把研磨好的贝壳粉丢进坩埚,看到溶液逐渐透明,满意地关火。 “好了吗?”乔治问,眼神因为我这一个动作而变得明亮起来。 我看向他:“没有,静置十分钟后再开火。” 明亮的双眸暗淡了几分,但很快,又有火光在湖蓝色深处浮现,一点点闪耀起来。 格兰芬多好像能把一切负面情绪转化为战意,他们宣战的对象可以是对任何人事物,比如此刻的空气。 我笑了笑,清洁双手,抚平他脑后翘起的呆毛:“你去图书馆等我吧,我这里还要一会儿。” 乔治眼睛眯缝起来,垂下头,像一只朝太阳摊开肚皮的大型犬,我顺势在他的脑袋顶揉了一把,暖烘烘的,手感不错。 “那我明天再来。”乔治满意地直起身子,轻吻我的额头道别,担忧地问,“你的鼻子没问题吧?怎么丝毫不受这些气味的影响呢?” “放心,我只是习惯了坩埚里散发出来的各种气味。鼻子目前为止还在正常运作,能闻到你发丝残留的生姜洗发水气味,还有……”我凑近轻嗅,“你身上的火药味。” 乔治似乎被我弄得不好意思,退后两步,背靠教室大门,一边开门一边说:“应该是昨晚和弗雷德一起放费力拔烟火残留下来的气味。” 我存心逗他,追过去贴在他身上一阵猛嗅:“你们最近好像对烟火格外感兴趣。” 乔治又退两步,含糊地说了句“我们对什么都有兴趣”,捂住开始泛红的耳朵,飞速逃离现场。 我忍俊不禁,在他身后把门关上,心想:原来他们在六年级就已经开始研制嗖嗖嘭烟火了。 重新将注意力投放到坩埚,液体在降温的过程中,白色晶体析出。只要去除这些晶体,得到的澄清溶液就是吐真剂。 我用玻璃片一点点挑出结晶,平稳的手因为突如其来的声响抖了一下,晶体从玻璃片的边缘掉落,重新消融在溶液中。 一口无名火腾空而起,我倏地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却狠狠噎住。 斯内普教授并未觉察到自己的降火奇效,他站在不远处,淡漠开口:“怀特,你的气味封印术还是那么糟糕。” 教室里的气氛降至冰点。 他垂眸,扫了一眼坩埚:“结晶重溶,这锅药剂废了。” 教室里顷刻间结出千年寒冰。 “是的。”我干巴巴地回答。一边在心里暗自腹诽:还不是托您的福。 斯内普仿佛看穿我的心思:“即使没有重溶,你这一锅在我看来也不合格。” 我脱口而出:“不可能。” “温度控制得不到位,会影响到粘稠度。你之前就有这个问题,只是在制备的时候阴差阳错自我修正了。当然,如果你的追求只是喝下去能让人吐出真心话,那当我没说,你甚至不用重新制作,直接拿着这锅药剂再加热,也能做出你想要的东西。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的追求比我目前看到的再高那么一个指甲盖的高度……” “我该怎么做,教授?”我被他的话语吸引,身体不自觉前倾。 “先把100度,150度,200度下产生的结晶各收集一份,我们再来讨论。” 在那以后,斯内普教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检验成果,不满意的就打回重做,满意了就抛出新问题。有时候正巧撞上乔治在场,斯内普教授一般会选择无视。如果乔治故意挑衅刷存在感,他总能找到借口扣格兰芬多的分数。虽然我很同情乔治的遭遇,但我自顾不暇,无力替他转移战火。 拜斯内普教授所赐,一个星期就能制作出来的吐真剂越做越复杂,牵扯的知识面也越来越广。到后期,我需要查阅大量资料,炸掉若干个坩埚,才能勉强回答上他留给我的刁钻问题。 直到圣诞月来临,我还在反复打磨药剂配方。我敢断言,此时此刻的霍格沃兹,没有人比我更懂吐真剂(除了斯内普)。 圣诞前一个周六的早上,我和双胞胎在礼堂共进早餐。 “我今天不去废弃教室。”乔治恶狠狠咬了一口烟熏火腿三明治,“等我下周在黑魔法防御术课上赚到十分,再去。” 我想了一会儿:“我今天应该很快就能结束,等结束了我们去湖边玩吧。弗雷德,你要一起吗?” “抱歉。”弗雷德脸上露出神秘微笑,“我今天很忙。” “哦,好的。”我点点头,把注意力放到乔治给我端来的蛤蜊番茄汤上。 以前没在餐桌上见过,不知道好不好喝,看上去有点黑暗,可是乔治端给我的,不喝好像又不太好。思考再三,我舀出一只蛤蜊空壳,谨慎得舔了一下。 还不错。 弗雷德矜持了一会儿,见我没上钩,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问我忙什么?” 我一边在汤里翻找蛤蜊肉,一边心不在焉地问:“嗯,你忙什么?” “我要去和安吉丽娜表白,让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再答应做我圣诞舞会的舞伴。” 原来是邀请舞伴的事。圣诞舞会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节目,四年级以上的学生都可以参加。乔治和我没有讨论过这件事,在我们看来,互为舞伴是不需要讨论的事情。没想到弗雷德和安吉丽娜这么有仪式感。 碗底的蛤蜊肉经过翻搅浮出汤面,我趁机舀起:“哦,去吧……等等,表白?” 我抬起头,不解地问:“你们不是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弗雷德立马澄清:“说什么呢,我们一直是好兄弟啊。” 我看向乔治。 乔治也很困惑,不过困惑的对象是我:“我没和你说过安吉丽娜是弗雷德女朋友这种话吧,你怎么会这么想?” 第73章 确实没有。 我仔细回想,发现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脑补。 我只好强行扭转我困惑的角度:“那是发生了什么,让你准备把这段纯洁的兄弟情谊发展成不纯洁的男女之情。” 弗雷德想了想:“大概是因为每次和你们待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分外想念她,而不是李·乔丹吧。” 我被他逗乐:“祝你成功。” “谢谢。” 秋远远看到我们,挎着塞德里克凑了过来,玛丽跟在他们两个身后。秋把长桌另一头的切片蒜香法棍拿到跟前,一边分给塞德和玛丽,一边问我:“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玛丽摇摇头,轻轻推开秋递过来的餐盘,给自己倒满一杯黑咖啡。塞德里克看到冒着热气的牧羊人派,分别给自己和秋盛了一点,眼神询问玛丽,玛丽继续摇头,握紧手里的咖啡杯。 我趁三人分餐的功夫,把新鲜出炉的八卦趁热分享给他们听。 “所以弗雷德的舞伴是安吉丽娜,乔治的舞伴是安妮,塞德的舞伴是我。玛丽,你呢?”秋掰着指头数了一圈,目光落在唯一落单的人身上。 “舞伴的事我还没征得安吉丽娜的同意呢。”弗雷德小声提醒。 秋摆摆手:“我们都以为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说明你们是两情相悦,只差挑明。我想只要你敢问,她就敢答应。” 弗雷德喜笑颜开:“借您吉言。” 秋转头,继续拷问玛丽:“你怎么办?有心仪的人选吗?” 玛丽扬起眉毛,未置可否。 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提议:“盖伦还没有舞伴。” 塞德里克也在一旁附和:“你不介意跨学院的话,我也可以去问问我的兄弟们。” 双胞胎不甘示弱:“我们格兰芬多也有很多棒小伙。” “不需要。”玛丽淡定地说,“我已经有舞伴了。” “谁?”我有些惊讶,毕竟没见到谁邀请玛丽,也没听玛丽提起过。 同样惊讶的还有秋,不过她的思绪转得比我快一些:“是斯莱特林的扎比尼吗?” 玛丽的脸有些绷不住:“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他只有生意上的关系,真金换白银那种,懂吗?” “最好是。” 扎比尼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们这一桌,手拿马克杯,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被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 “我怎么听到你在外面造谣,说我……说我喜欢男生?你就这样对待你的生意伙伴吗?” 玛丽翻了个白眼怼了回去:“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这么说了,我只是和南茜说我对你没兴趣,你也没把我当女生看。谁知道你们斯莱特林的长舌妇个个都丽塔斯基特附体,传瞎话的本事登峰造极。” 扎比尼被她当众数落,居然没生气。他耸耸肩,拿手里的杯子去碰玛丽的咖啡杯:“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乔治轻扯我的衣袖,低声问:“真的只是合作伙伴?” 我学扎比尼的样子耸了耸肩。 德拉科在隔壁斯莱特林的长桌上阴阳怪气地高谈阔论:“现在霍格沃兹的团结就靠拉文克劳了吧?一个长桌把四大学院收集得齐齐整整。” 扎比尼扬起眉毛,问玛丽:“你不生气?” 玛丽莫名其妙:“他夸我们学院有领导大家团结的能力,我气什么?你不生气吗?” “他说四大学院的事情,关我什么事?”精致的利己主义扎比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捧着水杯,悠哉悠哉溜达回斯莱特林长桌。 “聪明人都不会生气的,太幼稚了。”弗雷德满脑子都是一会儿如何向安吉丽娜表白,说出来的话都带粉红泡泡,充满爱与和平。 秋问塞德里克:“你不生气吧?” 塞德里克微笑着摇头:“团结是好事。” 第55章 冬夜烟火与午后雪仗 =================================== 平安夜,乔治消失了一整天。快到十二点才用双面镜联系我,喊我去有求必应屋,虽然他故作神秘不肯愿交代缘由,但其实很好猜,一定和我即将到来的15岁生日有关。 这一路,安静得出奇。我埋头赶路,踏在一块又一块地砖上,看鞋尖指向一条又一条地砖缝,心猿意马地猜测乔治会给我准备什么惊喜。蛋糕?鲜花?思来想去,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些循规蹈矩的东西,不用细想就知道不是乔治的风格。 到达有求必应屋的时候,乔治本来斜靠在墙上,见我出现,立马站正,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诵读: “尊敬的安妮女士,欢迎您来到韦斯莱把戏坊,感谢您的光临,请您尽快入座,把魔杖妥善保存到不会擦枪走火的地方,演出马上-” 他掏出怀表看了一眼:“将于5分钟后开始。” 语毕,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所以,”我指了指有求必应屋,“我要五分钟后才能进去吗?” 乔治绷直的肩膀垮了下来,懊恼地说:“是的,我算错时间了。” 不过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作为补偿,您将欣赏到俊男美女带来的绝美舞蹈,请掌声鼓励鼓励。” 我噗嗤笑出声: “什么?” 乔治整理了一下发型,嘴里哼唱起摄魂怪包围曲,跟着节拍踩出简单的华尔兹舞步,绕着我舞了两圈之后,躬身抬手,用眼神邀请我与他共舞。 我迟疑着把手搭在他掌心之上:“我不太会跳。” “安妮,人生来就是会跳舞的。” 乔治手上微微用力,我被带得向前,一头扎进蔚蓝海域。视线交缠,距离也一点点拉近。 进两步,退一步。我们在空荡的走廊里摇晃,脚下踩出一串不成章的步伐。 哼唱中断,舞步依旧。 乔治突然开口:“明晚的舞会我们就这样跳吧,绝对独领风骚。” 我想象我们在翩翩舞群里携手压马路的样子,忍俊不禁:“我很期待。” 乔治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松开手,退开两步,再抬起头时已经进入角色,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站到有求必应屋的门口:“尊敬的安妮女士,再次欢迎您来到韦斯莱把戏坊,再次感谢您的光临,再次请您尽快入座,再次把魔杖妥善保存到不会擦枪走火的地方。演出马上就要开始,让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三,二……” “一。“ 门开了,门里头幻化出广袤的草原,向着远方无限延伸,直至消融在静谧夜色中。月弯弯,挂在天边,像一块跷跷板,被风吹得微微晃动。 “嘭!” 我吓得倒退一步,要不是手被乔治握住,差点就要去摸魔杖。他带着我走进草原,轻轻带上身后大门。 “咻”地一声,四道光柱直冲云霄,在云层里炸成漫天星斗,再一点点集结,团出具体的图案。 无数方块聚到一起,拼凑出一颗马赛克风格的粉红骷髅,嘴巴的洞口里喷射出一串长长的字符,仔细看过去,全是骂人的脏话。 在骷髅头周围环绕着许多身披彩虹衣袍的斗篷怪,他们一反常态地向后滑行,时不时被衣袍绊倒,骂骂咧咧爬起来,继续向后滑。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黑色的鹰钩鼻剪影,在白色的追光灯下大跳弗朗明戈。 辽阔的天空一下子被这些光怪陆离的影像填补得满满当当。 我乐弯了腰,甚至觉得明晚的舞会也不会比这里更热闹了。 “生日快乐。”乔治笑着说,“愿你永远这么开心,我的缪斯。” 我擦去笑出的眼泪,直起身,伸手环绕住他的脖子:“谢谢你,我很喜欢,也很开心。” 想了想,补充:“非常乔治·韦斯莱。” 那些漫漫长夜里追着我长大的梦魇,被乔治发射上天,幻化成五光十色的滑稽画面。 “好玩吗?”乔治自豪地看向礼花绽放的天空,“起先只是想给你放一场烟花,后来觉得市面上的都太普通,不如自己动手做一套,谁知道越做越觉得有钱途。你想啊,把烟火的图案改成受欢迎的火龙和火车,做大一点,飙脏话的时候才足够震撼。最好再加点破坏力,可以在墙上炸个洞出来那种,符合韦斯莱笑话商店的定位。我和弗雷德还想加入一些反侦查的技术,比如念昏迷咒,反而会增加威力之类的……是不是超棒?” 我被他高昂的情绪带动,竖起大拇指,大声回应:“超棒的!这么热闹,放到店里一定畅销。” 视线回到天空,黑魔标记还在孜孜不倦大吐脏话,摄魂怪围绕在脏话周围越摔越勇,疑似斯内普教授的可疑人员在边缘地带舞成一道残影。在它们进化成热销商品韦斯莱嘭嘭嗖烟火以前,只在今夜为我盛放。 第二天的清晨,玛丽攥着一只透明玻璃珠风风火火闯进我的寝室:“这是什么?” 我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她吵醒,费力撑开眼看过去,又闭目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是一滴吐真剂。” 她一屁股在我的床尾坐下:“我知道这是吐真剂,你在贺卡里写了。我是在问你怎么和去年送一样的东西?去年好歹还能凑成一条完整的项链,今年就一只玻璃弹珠。” 第74章 我无奈地翻身起床,一边套衣服,一边纠正:“不一样的,去年的狼毒药剂是救急药品,这个是艺术品。” 玛丽怀疑地打量夹在两指间的玻璃珠:“艺术品?” 我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彻底清醒,再耐心向她陈述:“你看,它比市面上你能找到的吐真剂都要澄清。如果你打开的话,还会发现它一点味道都没有。此外,它和水的比重一样,扩散能力超强,倒进任何溶液里都能立即融化……” “就是很好用的意思吧,”玛丽打断我的滔滔不绝,直奔重点,““那我可以使用吗?” 我用力点头:“当然,当然。物尽其用,用完记得给我反馈。” 玛丽爽快应下:“好,我今晚就把它倒进扎比尼的酒水里,看看他昨天说的合约有没有猫腻。” “你还说你的舞伴不是扎比尼?”秋一步并两步从寝室外蹦跶进来。 玛丽无奈地说:“真的不是,今晚就要揭晓了,我没必要到这个时候还骗你们吧?” 秋耸耸肩,做出一个“随你高兴”的表情,坐到我床边,摊开掌心:“安妮,吐真剂不是违禁药品吗?你就这样送给我们真的没事吗?” 玛丽听到违禁而已,愣了一下,余光扫向寝室的另一个角落。 “克里斯汀和丽莎昨晚就回家了。”解决完玛丽的忧虑,我得意洋洋地说,“而且不会有事的,这个吐真剂是在斯内普教授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所以不仅品质有保证,如果被别人发现了,还有他替我们兜着。” 秋嘿嘿笑道:“你这招好乔治·韦斯莱。” 我轻捏她腰间痒痒肉:“说什么呢。” 她哈哈笑着躲开,也来挠我的下巴,一来二去,我们扭到一块,玛丽拿了个枕头,打地鼠般看谁处在上风就压她一头。最后,我们都笑得气喘不上气,先后比出休战手势。 三人力竭,并排横躺在床上,脑袋望着天花板,眼泪笑出眼眶也懒得去擦,只深一下,浅一下地调整呼吸。 “安妮,你收到的圣诞礼物呢?”玛丽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床尾,问。 “半夜睡不着,已经拆开看过并且收起来了。谢谢你们送的珍珠项链,今晚我准备戴着它去舞会。”我想了想,“我不识货,但……是不是很贵?” 玛丽:“当然,特别贵,买完立马回归赤贫,买的时候我的心都在滴血,要不是秋觉得和它乔治送你的珍珠发卡特别搭,我才下不去手。一共46颗珍珠,你可以把23颗看成圣诞礼物,23颗看成生日礼物。” 我咋舌,连玛丽都买不下手,看来是相当贵了。 秋轻轻戳我的腰,在我耳边低语:“别听她瞎说,她买得可爽快了。虽然是我觉得和你很衬,但是我当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大头是她出的,还挪用了一点准备进货的钱,。” 居然需要挪用公款! 我震惊: “到底有多贵?” “哎呀,不记得了。”秋笑而不答,“你喜欢就好。” 玛丽翻了个身,伸长手臂把我们搂进她怀里,用力箍住,威胁发问:“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秋被她戳到痒痒肉,不由自主地笑开:“哈哈哈,没什么,我说我饿了,问安妮有没有零食。” “有的。”我从善如流,用飞来咒把锁在床头柜里的葡萄和巧克力召唤到手边,“这个葡萄是史密斯昨晚刚摘下连夜寄来的,我尝了几个,很甜。” 分享完葡萄和巧克力,我们去礼堂补了一顿早午餐。吃饱喝足,困意上涌,我回寝室睡了个回笼觉,再睁眼,已经是下午三点。 打开公共休息室的窗户,看到白雪皑皑的空地上,双胞胎、李乔丹、哈利、罗恩正在打雪仗,赫敏在一边旁观。 乔治也看到了我,原地蹦了两下,朝我所在的方向拼命挥手,我笑着挥手回应。 他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喊了一句什么,距离太远,还没传过来就被风吹散。 “你说什么?”我探出身子,大声问。 问完,又被自己的傻气逗乐,他应该也是听不到的。 乔治从身后拿出魔杖,对着嗓子比划了一下。一个巨大的雪球从身侧猛地袭来,他被砸倒在地深埋进雪里的同时,施加过声音洪大咒的话话语带着回音一层叠着一层攀上城堡的最高点: “下来玩呀……玩呀……玩呀……哎呦!” 等我下去的时候,乔治已经从雪地里爬起,用力按压着手里的雪团想要把它捏得更紧实些。 “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像一件艺术品。” 他一边说,一边把压实的雪球抬到耳后蓄力,扫视全场寻找进攻目标。 “那可太艺术了,晶莹剔透,在太阳下可以反射出七彩光芒。”李乔丹补充,闪身躲过来自乔治的进攻,雪球在他脚边爆开。 罗恩一边s型走位一边接过话茬:“而且怎么摇,都不会起沫,和市面上的吐真剂都不一样。” 乔治迅速地从地上掬起一捧雪甩了过去,罗恩笑嘻嘻地躲过,却在倒退的时候被自己绊倒在地。 弗雷德选择主动出击,联合爬起来的罗恩,还有李乔丹向乔治扔雪球,同时大声叫嚷:“不仅和世面上的不一样,而且是独一份在玻璃珠上刻了情侣名的礼物,和我收到的大众款也不一样。a&g刻在玻璃内侧,从对面透过玻璃看过去,吐真剂就像放大镜一样,把这几个字母放得特别大。” 我瞠目:“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乔治遭遇三方围击,疯狂躲闪,没空回答。 弗雷德眼见一个雪球打中他的后脖子,原地比了个耶:“因为从早上开始他就一直念叨,也就听他炫耀那颗珠子炫耀了百八十遍吧。” “还有史蒂芬送的葡萄,”罗恩五官缩成一团,“我吃了一颗,真的很酸。” “不会啊,”我下意识反驳,“我也收到了,都是他自己种的,超级甜。” 过了一秒。 “史蒂芬送圣诞礼物给你了?!” 乔治遭受到罗恩的迎面一击,鱼死网破地正面对拼还回去以后累瘫在地,梗着脖子抬起头,耿耿于怀:“是啊,我怀疑他把所有没成熟的葡萄都寄给我了。” 天空又下起雪,我的心情像飞扬的雪花一样轻盈,走到他身边蹲下,喜滋滋地说:“至少你收到礼物了,代表他内心对你的认可。” 乔治小心翼翼地说出心声: “这份认可未免也太酸了。” 我同情得摸摸他的头发:“再忍耐一下,也许明年收到的就是甜的。” 乔治眼底浮起狡黠的流光:“你的吻也是甜的。” 我背对赫敏俯下身,趁周围没人注意,在他的唇边蜻蜓点水印下一吻,飞速起身。不料他突然伸出胳膊截住我,湖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看着我,像要将我照个透彻。 弗雷德一行人朝我们这边走来,声音越来越近,我轻轻挣了挣。 乔治看出我的窘迫,笑着松手,懒洋洋地维持着半躺的姿势:“你的睫毛上有一片雪花。” 我下意识伸手去摸,只触到湿漉漉的雾气。 “化掉了,”乔治略带惋惜得补充,“是很漂亮的六边形。” 一个雪球作为开战信号碎裂在我们身边,乔治站起身,问我:“一起玩吗?在旁边看可没什么乐趣。” 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始终旁观的赫敏。 她耸耸肩:“晚上有舞会,我不想把自己弄得太狼狈,增加整理仪容的时间。要是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他们一起玩。友情提醒,他们玩起来挺疯的。” 乔治抓起一捧雪塞进我的手里:“不怕,我罩着你。” 我学他的样子把雪团成团:“可我不太会玩。” 乔治捏着雪球爬起身,瞄准弗雷德的脑袋狠狠砸过去:“没关系,有手就能玩,比制作吐真剂容易一万倍,而且你还有新手光环。” 他这一砸像是开战信号,周围瞬间雪球飞舞。 我拉住他的衣角起身,把手里的雪球抛向弗雷德,用的力道太小,雪球坠落在半路。我皱起眉头,不断躲闪对面攻过来的雪球,疑惑地问:“新手光环?” 乔治往后退了一步,跟在我身后,以我为掩体,偷偷寻找反击的机会:“就是大家会因为礼貌对你比较仁慈。” 果然,雪球虽然不断往我这边袭来,但力道普遍偏轻,也很少有直击面门的。 “那还犹豫什么,”我非常用力地扔出手里的雪球,跟着它一起向前跑,“冲啊!” 强有力的踏雪声紧紧跟在身后,一起跟随的,还有乔治开朗的笑声。 “冲啊!”他高声附和。 我的运动细胞实在不发达,冲锋陷阵的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绊倒。乔治会在第一时间把我拉起来,我也会在脚步都还没站稳的时候拔脚继续往前奔赴。仔细想想,也许这就是我不断摔倒的原因? 由于我进击得太过凶猛,对面很快就一致决定剥夺我的新手光环,开始无差别攻击。好消息是,我成功策反了李·乔丹,让他相信打到他后脑勺的雪球是罗恩所为-其实是乔治甩出的冰疙瘩撞到树上反弹过去的。3对3的比赛,我们不至于太落下风。 第75章 差不多晚上五点,赫敏提出要回公共休息室,罗恩不能理解:“现在离晚会还有三个小时!” 被乔治趁机一个雪球迎面击倒在地。 乔治转身问我:“你也要去做准备吗?” “不用了吧,”我有些心虚地说出内心的想法,“如果我到点直接把艾尔莎为我准备的裙子往身上一套,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尊重你?” “当然不会,”乔治开心地说,“这样我们就能多玩一会儿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差不多六点半的时候,玛丽站在霍格沃兹最顶层气势全开地呼唤我回去。我怀疑我要是不回去,她会当场给我发一封吼叫信。 我回到寝室的时候,隔壁的空床位上平铺着三件礼服,玛丽站在床尾的空地上,用魔杖给自己的头发打出复古大卷。秋和茱莉娅挤在我床头的镜子前,秋拿着三管唇膏比对口红色号,茱莉娅眼影画到一半,探头过去替她拿主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茱莉娅。 “因为我也要参加晚会呀。”茱莉娅分神扫了我一眼,震惊地说,“梅林,你刚刚是在湖里游了一圈吗?” “不是,是打雪仗打得。”我用烘干咒去除身上的湿气。然而身上干爽了,头发却干枯得结成一团。发梳在我的指挥下自动梳理头发,不一会儿,就卡在打结的发间,进退两难。我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叠加咒语一边问茱莉娅:“谁邀请你了?” 茱莉娅是三年级,如果想要参加舞会,必须收到高年级同学的邀请。 玛丽看不过眼,挥舞魔杖替替我整理干枯的发丝:“头发不能直接使用干燥咒的!梳不动还要硬梳,是嫌头发多吗?” 一股暖意笼罩在头皮上,我舒服地眯起眼:“所以,茱莉娅,谁邀请你了?” “我呀。”玛丽的声音从后脑勺的方向传来。 我惊讶地想要回头,脑袋被一只手扣住。 玛丽:“别乱动,头发又要乱了。” “所以,”我配合得梗直脖子,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离奇,“你的神秘舞伴是茱莉娅?” “没错,我们连裙子都买的同色系。”茱莉娅穿上礼服,跑到我面前转了一圈。 “你也穿上给安妮看看。”她一边招呼玛丽秀裙子,一边凑过来,在我眼皮底下抻开自己香槟色的裙摆,“你看这上面的水钻,好不好看?” “秋,你帮我拉一下背后的拉链。” 身后发出一连串链齿相互咬合在一起的声音,紧接着,玛丽身着一件浅棕色钻修身礼服,款款走到我面前,她学茱莉娅的样子原地转了一圈,满意地自我欣赏:“这段时间节食总算有点成果。” 茱莉娅小鸟依人地靠过去,玛丽挽着她摆了个pose。 “这、这样是可以的吗?”我还在震惊的情绪中没有缓过来。 秋欣慰地说:“看吧,我不是唯一一个这样反应的人。” “当然可以,”玛丽不耐烦地解释,“没有规则说女生必须等待男孩的邀请。我选择主动出击,邀请茱莉娅。” 头上的暖意消失,我摸了摸柔顺的头发,眨眨眼:“然后,茱莉娅就同意了?” 茱莉娅:“当然,不答应的话我就参加不了舞会了。” 秋走到镜子前,试图用墨绿色发带把长发盘起,没成功。于是披散着半边头发找玛丽帮忙:“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彼得同意了吗?” 玛丽接过秋手中的发带:“关他什么事?又不邀请他,不服憋着。” 秋背对玛丽半蹲下来,由衷赞叹:“你才是我们之中最具有反叛精神的。” 玛丽将秋漆黑的长发拢成发苞,用发带高高束起,双手一翻,扎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多谢夸奖。” 第56章 第一眼与第一支 =============================== 我在一年级的时候剪过一次短发,发现自己并不适合,之后一直保持在披肩发的长度。玛丽略加思索,挥挥魔杖,让它们自行拧成蝎尾麻花。 茱莉娅眼前一亮:“真好看。” 秋在旁边打量了一会儿:“会不会有点单调?” 她拿出自己的首饰盒,挑挑捡捡,隔空比划一阵。突然灵光乍现,跑到我的床头,伸手在枕头底下摸出一只珍珠发卡,替我戴上:“你的礼服呢?” 艾尔莎本来想带我去服饰店买新的礼服,但我觉得只穿一次,没必要那么奢侈,在她压箱底的衣物中翻出一件湖蓝色长裙。艾尔莎替我拆掉裙子里过时的伞装裙撑,缩短裙长和肩宽,用一朵永生蓝色鸢尾别住略显宽大的领口,并在我的强烈要求下去掉蕾丝花边,最终把它改造成一条穿着舒服、宴会上又不显失礼的素面长裙。 我打开行李箱,从底部捞出裙子。一张纸条从裙褶中飘出,落到地上,我把它捡起来,在上面看到艾尔莎的笔迹:不要在闪亮的年纪里故作深沉! 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我连忙将礼服抖开。裙褶丝滑地垂下来,如同一汪湖水在阳光下淌出碎银般的光亮。 还好,只是一个非常克制的闪亮咒。 玛丽啧啧称赞:“艾尔莎的品味真棒。” 茱莉娅骄傲地挺胸:“那当然。” 我将礼服穿上身,佩上玛丽和秋送的珍珠项链,学茱莉娅的样子转了一圈。裙摆起伏,珍珠也跟着在颈间荡漾。 秋看得兴起,飞速换上自己准备的白色纱裙。这件纱裙有点类似蓬蓬裙,秋意识到自己的裙摆摆不起来后,不尽兴地拉着我陪她旋转:“我们都太美啦!” 茱莉娅和玛丽不甘示弱,牵手加入转圈队伍。我们笑得前仰后合,很快就觉得天旋地转,但怕把礼服弄皱,不敢蹲下,相互扶持着定在原地,摇摇欲坠。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玛丽和茱莉娅相互挽着下楼,我和秋跟在她身后。 秋不解地戳了戳玛丽手里的银色手拿包:“你参加舞会怎么还带包?” 玛丽晃动手里的包,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舞会这么好的交流机会,我当然要借机推销一波商品。茱莉娅,待会儿跳舞的时候记得多和别人交换舞伴,到时候我给你使眼色,你挑个合适时机把我抡出去。” 说话间,我们来到一楼。那里已经聚集不少人,玛丽眯起眼睛,寻找到等在人堆里的二人,牵起我的手往其中一人伸出的臂弯里一塞:“乔治,安妮就交给你啦。今晚12点我会守在公共休息室门口,你们玩归玩,千万不要忘记时间。” 交代完,她又牵起秋的手用同样的话去威胁塞德里克。 我挂着礼貌的微笑,亦步亦趋走出一段,小声询问:“怎么是你?” 弗雷德调皮地笑笑,一边和周围人招手,一边压低声音向我解释:“刚刚换礼服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好久没玩身份互换的游戏,才临时起意的。拜托啦,配合一下。你看,他们都被我们骗过去了,是不是超有成就感?” 话刚说完,一位格兰芬多携女伴路过:“乔治,没想到你穿上正装人模狗样的。” 弗雷德开心地与他打完招呼,把手竖在胸前要与我击掌。 我配合地拍了拍他的掌心,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所以乔治现在去接安吉丽娜了?” “没错,”弗雷德抬头张望了一会儿,指向前方,“你看,在那儿呢。” 我踮起脚,越过无数攒动的脑袋,看到正冲我微笑的乔治。 他和弗雷德一样,穿着黑色礼服,用发胶把刘海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区别于弗雷德的红色,他的礼服领口漆了一条紫色的边。也许是正装的缘故,修长的身姿挺拔起来,在人群中分外出挑。而安吉丽娜站在他旁边,身着一件枣红色礼服,正目不转睛盯向弗雷德。 我问弗雷德:“我记得你邀请安吉丽娜当舞伴的时候向她表白,她同意了?” “没错,”弗雷德得意地说,“当场同意,特别干脆。” 我仔细品了品安吉丽娜的眼神:“你待会再问问,可能会有惊喜。” 礼堂的大门要到八点才会打开,此刻大家都待在门厅里。许多舞伴约在这里碰面,也有许多已经和舞伴碰面的人在找自己的小团体,一来二去,人群如川流涌动。在此期间,弗雷德致力于向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打招呼,引导他们喊出“乔治”。 秋观察着来往的人群:“玛丽,你不是唯一和同性出席舞会的人,那边克拉布和高尔也是。梅林啊,他们的绿色西装好扎眼。” 玛丽嫌弃地看了一眼:“请不要把我们与他们相提并论,谢谢。” 茱莉娅嫌弃地附和:“没错!” 八点整,橡木大门徐徐开启,麦格教授让勇士出列,其他人先入场。 我告别秋和塞德里克,跟着人群走进礼堂。礼堂的墙壁上布满亮晶晶的银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灿烂的夜空,还挂着好几百只槲寄生枝条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学院长桌被许多点着灯笼的小桌子取代。 我见弗雷德和乔治还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不安地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换回来?” 第76章 第一支舞,我想和乔治跳。 弗雷德稳稳挽着我,正经威严地在礼堂柔软的地毯上踩出嫁女儿的气势:“放心,开场舞之前会换回来。” 玛丽和茱莉娅在我们身后小声议论: “有没有觉得今天安妮和乔治怪怪的。” “你说下午打雪仗玩得太疯吗?” “不是,就现在。两个人虽然挽着手,但中间隔了快有一个身位。” “还好吧,他们两个在公共场合一直比较低调。” “低调归低调,现在是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乔治平时看安妮眼神都在拉丝,今晚都不怎么看她,偶尔看她的眼神给人感觉很……尊敬?” 我被逗乐,看了眼弗雷德,收到了一个非常“尊敬”的鬼脸。 我们不约而同挑了一个离裁判席近的圆桌落座,乔治和安吉丽娜,玛丽和茱莉娅相继落座。没多久,罗恩和他的舞伴也坐了过来。 “弗雷德,为什么你的礼服没有花边?”罗恩气鼓鼓地问乔治,转头看了眼弗雷德,更加愤怒,“你也没有!” 乔治幸灾乐祸:“因为我们穿的是男款。” 罗恩愤愤道:“妈妈真不公平。” 弗雷德耸耸肩:“我不介意你去找妈妈对质,不过我猜她可能压根没想到你会有女伴。” 说完,他笑呵呵地朝罗恩的女伴点了点头,对方抛回一个媚眼,坐在对面的安吉丽娜闷哼出声。 玛丽轻推茱莉娅,脸上挂着一个大写的“不对劲”,茱莉娅恍然,狠狠点头,回个她一个带着感叹号的“你说得对”。 大家都在礼堂里落座后,麦格教授带领勇士和他们的舞伴进来,在众人的欢呼与掌声中走到主宾席入座。 秋从我们桌前经过的时候,偷偷朝我们吐了吐舌头,我们回敬以更热烈的掌声。 邓布利多教授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起餐桌上的菜单,对着桌上的空盘子念道:“猪排!” 盘子上立马出现一份浇满酱汁的猪肋排。 在座各位纷纷仿效,一时间,空气里碰撞着各种酒食香气。 “鸡腿,鸡腿,鸡腿。”罗恩对着面前的空盘子一顿狂念。很快,盘子上码满摇摇欲坠的鸡腿。他的女伴偷偷往旁边挪了挪。 罗恩浑然未觉自己被嫌弃,一边啃鸡腿,一边对旁边的乔治说:“弗雷德,帮我倒一杯橙汁。” 双胞胎对视一眼。 “好嘞。”坐在我身边的弗雷德答应了一声,站起来,走到乔治身边,拿起他手边的水壶,念了句“橙汁”,给罗恩倒出一杯橘黄色液体。 罗恩左手拿着一只未咬过的鸡腿,右手拿着一只咬过一口的鸡腿,一时忘了咀嚼。看看我,看看双胞胎,又看看安吉丽娜。 他的女伴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原来你也认不出双胞胎。” 玛丽与茱莉娅听到这句调侃露出欣慰的微笑,显然是对与自己的判断十分满意。 安吉丽娜没好气地问弗雷德:“玩够了吗?” 弗雷德笑嘻嘻地把橙汁推给罗恩:“玩够了……安妮一眼就认出我了,你从什么时候发现来接你的人是乔治的?” 安吉丽娜扭过脸,不服气地嘟囔:“下次我一定也一眼就认出来。” “你今晚很美。”乔治的视线在我佩戴的珍珠发卡上流连,“刚刚挤在人堆里的时候,我就在想待会和你说的第一句话一定是这个。” 我也看向他的头发,不同于平时顺应地心引力披散下来,随风而动的样子,它们现在被发胶规整得错落有致,给我一种每根发丝的朝向都是精心设计过的感觉。 “你也是,看起来很精神。” 他偏了偏头,双目炯炯:“是吗?” 他这一偏,被我发现他脑后有一小撮头发不合群地翘立着。 我掏出魔杖,跃跃欲试:“今天刚从玛丽那里学会了一个打理头发的小魔咒。” 话出口的一瞬,我依稀看到乔治的嘴角微微下垮。眨眨眼,再看过去时,他神色如常。 应该是幻觉吧。 我清了清嗓子,念出咒语。 “嘭”地一声,乔治的脑袋上被我烫出一只红色鸟巢。 弗雷德坐在对面最先看到,噗嗤笑出声。 我连忙起身,手忙脚乱地扑过去,趁其他人还没发现,用臂膀把他的脑袋遮挡住:“玛丽,玛丽。” “怎么了?”乔治整个人都被我圈了起来,有些懵。伸手从桌上摸下来一只银勺放在面前比划着,试图照清自己的样子。 玛丽正在和茱莉娅说话,听到我的催促,走过来,看清状况后呵呵直乐:“你在这孵蛋呢。” 周围的学生听到动静陆续站起来张望,我努力踮起脚,用身体挡住乔治。乔治把勺子放进礼服口袋,驼背躲进我的怀抱:“其实吧,我还挺喜欢这个发型的。” 可我不想和鸟窝跳第一支舞呀! 所有桌子开始嗖嗖往墙边飞,舞会即将开始。我不得不在乒铃乓啷的声响中再次催促玛丽。 远处,高台搭起,麦克风发出尖锐啸叫,一闪即逝,像是一颗火星,引爆周围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浪一阵盖过一阵。 “嘘。”主唱轻柔的嗓音被麦克风无限放大。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短暂沉寂后,悠扬乐声响起,乔治的头发也终于披散下来。 勇士纷纷进入舞池中心,跟着音乐起舞。 我站在舞池边缘,双臂垂下,叹了口气:“之前做的发型没了。” 玛丽掂了掂手里的魔杖:“那个最快也要十分钟才能做出来。” 乔治重新把勺子从口袋里掏出来,照了照:“就这样吧。老实讲,刚刚那个发型,我觉得挺拘束的。” 我撇撇嘴,刚刚怎么就手贱想用魔咒给他捋头发呢。 “原来你喜欢大背头,我明天找找有没有永久背头的咒语,以后天天背头给你看。”他用变形咒把勺子变成一枝银色玫瑰递给我,“现在,能赏面与我跳支舞吗?” “那倒不用,天天看就没惊喜了。”我被他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跑出一辆火车的本事逗乐,懊恼的心情一扫而空,欣然接过他手里的玫瑰,随手插进头发里,跟着他一起滑进舞池。 和有求必应屋门口的走廊里一样,他退一步,我进一步,他左右摇晃,我也跟着摇晃。我觉得差不多该转圈了,便把他的手抬起来搭出一道桥从桥洞里钻进去。我们偶尔也会动作打架,好在手始终牵在一起。有音乐托着,看起来也似模似样。 间奏的时候,萨克斯悠扬吹响,灯光暗下来,朦胧感像一个玻璃罩扣在舞池上方,温度随之升高,暧昧在人群里发酵。 乔治微微弯腰:“跳得不错。” “你也是,”我歪头看向他,“独领风骚?” 乔治没想到我还记得他随便夸下的海口,闷闷笑出声。我贴近他的胸膛,感受从胸腔发出的震颤。 暧昧在甜蜜里发酵过了头,有些醉人。 曲终,人群散开,我如梦初醒。 “亲爱的,我可能要失陪一会儿。”乔治牵着我的手从舞池退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见卢多·巴格曼吻了一下麦格教授的手,穿过人群准备离开。 像是服用过福灵剂般,脑中灵光一闪。 乔治察觉到我的异常:“你没事吧?” 我飞快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我有一个价值三十七加隆十五西可三纳特的想法。” 乔治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眯起眼巡视礼堂:“先让我找找玛丽在哪里。” 第57章 套话与开除 =========================== “巴格曼先生。”我双手拿着饮料横跨礼堂,赶在卢多巴格曼离开前截住他,“终于找到机会和您交谈。” 趁巴格曼愣神的功夫,我把饮料塞进他手里,强行与他碰杯:“我爸爸是您的球迷,我从小看您的比赛长大的。” “谢谢,不过……我今晚喝得有点多”巴格曼面露难色。 “放心,只是橘子汁,”我笑着说,“我们就喝个气氛。” 巴格曼松了口气:“好的,我是说,当然。你喜欢我的哪场球赛?也许我可以送你一张签名照,由你转交给你的爸爸。” 他一边说,一边喝下橘子汁。 “真的吗?太感谢了。”我稍等片刻,装作不经意地开口,“说到签名照,感觉这是个不错的商机呢。您的人脉里应该有很多运动员吧,可以售卖他们的签名照,运动服。只要前期投入一点成本,等到商业链条成熟,一定赚钱……不过,您应该看不上这点小钱吧?” 巴格曼垂下头,盯着手中杯子,沉默片刻后,平静开口: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我佯装惊讶:“怎么会?我记得在世界杯,您还拿出好多钱和别人打赌。“ “我找小妖精借了一笔钱,还不上,他们在世界杯之后找到我,掏空了我的全部家产。” “够抵债吗?” 第77章 “远远不够。” “那怎么办?” “我和他们打赌哈利会赢得三强争霸赛的冠军,如果赌赢了,债务一笔勾销,如果输了,我听凭他们差遣。” “梅林保佑,希望您能赢得赌局。” “安妮!找到你了,过来,陪我喝酒。”玛丽突然从旁边闪现,递给我一杯啤酒,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旁边的人群里挤。 “录下来了吗?”等到离得远了,我小声问。 玛丽交给我一颗拳头大小的玻璃球,看着球内涌动着浑浊的絮状烟雾,我知道,这事成了。 “你好淡定,原来我姐姐是个演技派。”茱莉娅摘下伸缩耳还给乔治,敬佩地说。 我一口气饮尽手里黄油啤酒,双腿一阵阵地发软:“是吗?” 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心跳得有多疯狂。 玛丽靠近茱莉娅耳边:“你姐姐只是面瘫。” “哈喽,”我无奈提醒,“我听得到。” 乔治有些担忧:“他会记得这段对话吗?” 我看了眼还留在原地望着手里杯子出神的巴格曼:“不会。” “那就好,”乔治长舒口气,不到一秒,又陷入惆怅,“看来他是真的没钱,我们只能寄希望于哈利夺冠了。” “冠军是塞德里克的。”茱莉娅小声为自家学长应援。 乔治不以为然,正准备发表看法,我把录音球塞进他手里:“哈利夺冠,我们就能拿回钱。没夺冠的话,把消息卖给丽塔·斯基特,多少也能赚一笔。” “倒也是个办法。”乔治掂量着手里的录音球,问玛丽,“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玩意?” “商机懂不懂?”玛丽扬起下巴,自豪地说:“老娘随身带的东西可多了,谁知道哪天就能推销出去。。” 提起这个,茱莉娅满脸敬佩:“刚刚跳舞的时候,她就在兜售录音球,看中一个潜在目标,就交换舞伴,给我看得一愣一愣的,可太豁得出去了。” “那当然,只要豁得出去,你就可以做成任何事情。”玛丽一边说,一边拉着茱莉娅往礼堂的另一边走去,“安妮的吐真剂威力真大,走,我们去找扎比尼试试。” 我抬头:“要我们帮忙吗?” 她摆摆手:“你们留在这腻歪吧。” 我揉了揉发烫的脸,思觉迟缓:“腻歪?” “嗯。”乔治笑了,学着我的语气重复,“腻歪?” 他的笑容在灯光下化成一团又一团的光晕,我忍不住踮起脚,想要看清楚些。他配合地俯下身,温热宽厚的手掌覆在我的后脑勺上,我们之间的距离无限拉近,直到一个努嘴就能吻上。 “耳朵。”我的注意力不由自主得转向,一个急刹加右拐,趴到他耳边,兴奋地说:“呼叫耳朵,呼叫耳朵,听到请回答!” “耳朵听到了。”乔治后退半步扶住我的肩膀,哭笑不得,“你又醉了。” 我皱眉:“两杯啤酒怎么会醉?” “我想,可能,大概,也许,是因为你的第一杯拿的是可以无限续杯的酒杯吧。” 我好像真的醉了,声音在耳边低空掠过,大脑却做不出解析,意识独自逗留在之前的对话中: “听到就好,要一直听到哦。” 头上一沉,紧跟着又一松。 “当啷~” 是银勺落地的声音。 第二天,天刚亮,玛丽就把我和秋拉到礼堂用餐。她给自己拿了一份意大利面,一盘烤土司,和一碗奶油蘑菇汤。一边风卷残云,一边满足地感叹:“啊,碳水!” 我偷偷把蒜香法棍藏进她视线死角的更深处之后,担心地问:“这么多不会吃撑吗?” “不会的,”玛丽嘴里塞满食物,摇晃手里的刀叉,含糊作答,“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秋哭笑不得:“好,知道你的实力了,慢点吃吧,没人和你抢。” 弗利维教授突然出现,把我叫到礼堂外。 “恐怕你得和我一起去一趟校长办公室。”他眉头紧促,说完便一马当先地走到前头领路。 我小跑两步跟上:“教授,我能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弗利维教授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到校长办公室就知道了。我心里惴惴不安,一路走,一路猜测是昨晚对巴格曼使用吐真剂的事情败露?还是……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我感觉自己的胸腔变成一只半满的水桶,走起路来,水桶不停晃动,心也跟着七上八下。十二月的冷风一吹,便一阵阵地发寒。 大概是我面色太过难看,到达办公室门口,报口令之前,弗利维教授飞快地说:“是克里斯汀,她父亲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 校长办公室里,邓布利多教授依旧坐在他的办公桌后,花白的胡须掩盖住他的下半张脸,也掩盖了他的大部分神情。克里斯汀在他对面,视线飘忽,不断微调着坐姿。她旁边坐着一个面容与她相仿的男人,见到我们,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不耐烦地开口:“终于来了。” “安妮,过来坐。”邓布利多温和地开口,“有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今天一大早,菲尔德先生,也就是克里斯汀的父亲找到我,说前不久你把她的女儿变成一只柯基戏耍,以前还故意在她身上使用催痘药水。所以我想向你求证,这些是你做的吗?” 原来只是兴师问罪。 我心下一宽,平静作答:“是的,教授。” 空气静默了一秒,估计在座的人都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承认。 邓布利多的眼镜反出一道白光,神情看不真切:“那么,原因呢?” 菲尔德愤怒地打断他:“她都承认了,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问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你是不是想包庇她?还是想压下这桩丑闻维护学校的声誉?告诉你,我只有一个诉求,那就是开除她。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我就上告董事会。” 弗利维教授出声劝解:“菲尔德先生,请您冷静一点。询问事情经过是正常流程,我们并没有包庇任何人。” 菲尔德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我女儿在学校里被人霸凌,你要我怎么冷静?” 克里斯汀被他的暴怒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眶一点点泛红。 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我轻声开口:“好啊。” 作为被威胁开除的对象,我的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实则是被突如其来的拍桌吓到,怕再大声一点就会带出抖动。这种情况,最忌讳的就是露怯。 没想到,菲尔德把我的藏拙理解成了傲慢,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怒吼:“你什么态度?” 弗利维教授侧身挡在我和菲尔德之间:“有话好好说,学校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我平视弗利维教授的后脑勺,想象它是菲尔德暴跳如雷的脸,深吸口气,把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娓娓道来: “如果想要辩解,我当然也有许多理由,比如我只是自卫……可能也有些防卫过当。但我觉得没必要,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接受被开除这一惩罚。不过我也想在我还是霍格沃兹学生的时候提出我的诉求-克里斯汀不仅仅是受害者,也是施暴人,她在这四年里一直霸凌我,不止一次偷我的东西,甚至对我进行非法囚禁,已经严重侵害到我的心理健康。请问她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值得一个开除?” 菲尔德被气笑:“你什么意思?” 我不作答,从弗利维身后探出头,看向克里斯汀。 菲尔德转头问躲在他身后的克里斯汀:“克里斯汀,她说的什么意思?” 克里斯汀心虚地把头低下,没吭声。 我看向邓布利多:“能借冥想盆用一下吗?” “当然。”邓布利多点头,从架子上取下冥想盆。 过往种种在那面浅浅的盆子里一段段浮现又沉底,起起落落中,克里斯汀联合其他人孤立我;只要我一发声就大声地嘲笑,给我取“泥巴贩子”的外号;趁无人时把我反锁在盥洗室;在上课前一天撕碎我写的作业;偷翻我的日记本不小心碰到我涂在课本上的反向祛痘药剂;偷我的花写情书送给罗哈特;在课间趾高气扬得向我发出挑衅。我怀疑要不是因为我在这一世学会反击,盆子里的内容能轮放三天三夜。 不止其他人沉默下来,我自己也看得恍如隔世。原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在这一世里走了这么远,原来有那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无声消解于这一世。我发现把这些曾经令我无比扭曲的酸涩往事摊开向众人展示的时候,心里并没有多少难过。看来克里斯汀带给我的伤痛已经在漫长旅程中自我愈合,不再连接皮肉的痂,不过是一拍就掉的垢。 “孩子,你该早点来找我的。”弗利维没想到自己的学院里会发生这么严重的霸凌事件,脸色一时变得很难看。 菲尔德先生更没有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他看向在他心里一向柔弱可爱的女儿,语气软了下来:“这怎么可能……” 克里斯汀脸色惨白,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此刻被她父亲追问,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第78章 我提高声音,盖过她的呜咽:“你该不会觉得记忆也能作假吧?” 菲尔德轻轻搂住哭泣的克里斯汀:“你少吓唬她。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冥想盆里做了什么手脚。” “你可以拿着我的记忆到第三方机构去做鉴定。”我看了一眼躲在父亲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不问世事的克里斯汀,心里冷笑:谁还不会装可怜了? “菲尔德先生是在欺负我没有父亲,过来替我讨回公道吗?”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邓布利多教授出来端水:“这件事是克里斯汀有错在先,对安妮造成了巨大的阴影和压力。在这个过程中,安妮也确实防卫过当,使用了非常危险的攻击咒语。考虑到双方都是孩子,没有大人及时疏导才会变得越来越偏激,而且也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各扣80分,并进行100小时禁闭。如果任何一方以后再犯,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开除。所以克里斯汀小姐,希望你能不要再去为难安妮。安妮小姐,也希望你有问题的时候先想到教授沟通,而不是私下解决。大家还有异议吗?” 菲尔德略加思索,提出要求:“我要加一条,给克里斯汀换寝室,既然双方都有阴影,她们现在不适合单独相处。” “还有丽莎。”克里斯汀终于抽抽搭搭地说出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这样的话,最便利的做法是让安妮搬出去,只是不知道安妮介不介意?”邓布利多看向我。 我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即使在寝室,我也早就当她们是空气。 “那么,事情解决,大家继续休假?我会让弗利维教授在假期结束后跟进这件事。” 事情和预想的走向完全不同,自己的女儿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受害者。菲尔德一时不知该喜该忧,他脸色阴沉,领着克里斯汀走出办公室。 等到他们出去后,邓布利多沉着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态:“我很抱歉。” “都过去了。”我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一切都还顺利吗?” “嗯。”邓布利多的脸上终于露出微笑,“挺顺利的。” 离开前,邓布利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很抱歉你经历这些,但我希望它不会让你觉得暴力才是解决一切冲突的唯一手段。” 从校长办公室离开,弗利维把我送到公共休息室:“进去吧,孩子。等开学,我会给你安排新的寝室。” “你该早点来找我的。”作为院长,他不能偏袒任何一方,也很难过事情闹到这一步,只好无力地重复这一句。 我想起校长办公室他毫不犹豫挡在我身前的背影,一时有些愧疚:“抱歉,教授。毁了你的假期。” “这没什么的,”他缓缓摇头,“我只希望你们都能从阴影里走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校长已经在办公室说过,我还是想强调一下,以暴制暴是不对的,至少在校园里,是非观还不成熟的时候,不能这么做。克里斯汀……她也不是坏孩子,哎,希望100个小时的禁闭能让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弗利维教授又交代两句,匆匆离开。我走进休息室,发现秋和玛丽正缩在靠壁炉的沙发上打瞌睡。 听到我进来的动静,两人立马睁眼坐直:“安妮,弗利维教授找你什么事?不要紧吧?” 我走到沙发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没什么事,刚刚弗利维带我去了校长办公室……” “等等,”秋拿起矮几上的姜饼人曲奇和松子,摆到我们中间,“继续。” …… 秋抓起一把松子:“你要搬去哪?要是可以跨年级就好了,正好搬到我们寝室来。温蒂转学,床位都空了一个学期了。” 玛丽刚刚吃完一块饼干,吮了吮手指,皱起眉头:“所以我们一共被扣了160分?我看拉文克劳才是最大输家。” 我佯装生气:“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被霸凌的事情吗?” “这个啊,二年级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确实担心过一阵子来着,不过-”秋把松子抛进嘴里,鼓囊着嘴说,“后来也见识过你怎么单方面碾压克里斯汀的,哪里轮得到她欺负你?” 玛丽也拿出魔杖,装模作样地挥舞:“变柯基呀变柯基。” 不止她们这么想,当我把这件事告诉双胞胎时,他们的关注点也都集中在我关禁闭的时间地点上。 只有艾尔莎,邓布利多教授把我在学校的遭遇写信告诉她之后,她连夜寄来一封唠家常的信,只字不提克里斯汀,只在信的末尾轻描淡写提到有什么想法都可以给她和史蒂芬写信,或者找茱莉娅谈谈,并提出想要来学校看看我。看上去非常洒脱随意,只是随信附带的三盒沉甸甸的巧克力,差点把猫头鹰勒断气。 我连忙写了一封回信安慰她,告诉她一切都好,事情已经解决,让她不用过来,顺便把早上刚从弗利维教授口中得知的消息告诉她-我要换寝室了,由于同年级的其他寝室都没有空位,所以搬去和玛丽与秋同住。 开学以后,拉文克劳一个圣诞假期莫名其妙少了160分自然引起不小的轰动。甚至有学生找到弗利维教授询问是不是学校的记分系统出问题了。弗利维教授斩钉截铁地告诉他们系统没出错,扣分是学生犯下重大错误的惩戒。至于是谁,他无可奉告。 在一众足以杀人的视线扫射中,我和克里斯汀头一回默契得混在人群中左顾右盼,假装自己是一名什么都不知道的吃瓜群众。 好在,针对我们的群情激愤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是某天一睁眼的功夫,大家就被新爆出的海格拥有巨人血统的丑闻所吸引,聚在一起声讨他在课堂上的种种野蛮行为。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大家像小狗嗅到肉香一样对身边的新鲜事趋之若鹜,没有一只狗会留恋已经舔得没味道的旧骨头。也多亏如此,我们得以从众口铄金熔炼出的马戏团笼子里解脱,去过自己的平淡日子。 第58章 和解与开除 =========================== 阴冷的地下室,斯内普教授坐在靠门口的办公桌前批改作业。我坐在靠里的位置,面前摆着满满一盆龙肝,我要在两小时内剔除它们的筋膜,作为关禁闭的惩罚。 一切好像又回到上学期,每晚七点,斯内普教授办公室,他批改作业,我处理魔药材料。只是,不再有处理药材以外的要求,不再有突如其来的试探。 从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出来,回公共休息室的路上,我一直走神,乔治和我聊了几句,见我搭话不怎么热情,察觉到不对劲:“斯内普刚刚嘲讽你了吗?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并不是针对你。” 我摇摇头:“他一直埋头批改作业,只在我进门的时候抬头示意我桌上有一盆待处理的龙肝。” 乔治无比羡慕:“恭喜你,获得了我和弗雷德梦寐以求的东西-来自斯内普教授的无视。” 有一晚,斯内普教授异常烦躁,批改作业的时候下笔狠辣,“唰唰”声不绝,仿佛一道道力透纸背的诅咒。我听到他和费尔奇的对话,说昨晚有人潜入他的私人储藏室,偷走了他私藏的药品。 这晚,他给我布置的任务是清理一年级学生课堂上用过的坩埚。一口口坩埚在办公室的角落叠成小山,坩埚外壁黏附着外溢的药剂,有一只甚至正在咕噜咕噜向外吐泡泡。还没靠近,就已经能感受到那边的气味有多辣眼睛。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可以使用魔法来清洗这些坩埚,所以一切进展得还算顺利。然而,快要结束的时候,其中一只坩埚焦糊的味道太过刺鼻,我的手不经意一抖- 坩埚炸了。 我以为斯内普教授会暴跳如雷,至少也要对我暗讽两句。 都没有,他只是非常平静地让我滚蛋。 从办公室出来的时间比预想得要早,乔治还和弗雷德泡在图书馆研究烟火的多样性。我沿着螺旋的楼梯一级级向上,准备去找他们。 “喂!” 克里斯汀的声音从下方传来,我没理她,埋头继续数着脚下的台阶。 脚步声突然加速,克里斯汀以冲刺的速度跑到我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喘息,一边将速度放缓,与我并肩爬楼。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我默默将手伸进口袋,加快脚程,没想到克里斯汀也跟着调整,始终保持与我踩在同一节台阶上。 就这样爬了两层楼后,她冷不丁开口:“你还剩多少小时禁闭?” 我:“……80多个。” “我也差不多,”她小声抱怨,“每天都去弗利维教授那里抄校规,胳膊都要抄出肌肉来了。” 声音委屈得像一只落水猫咪。 我不禁侧过脸看向她,暗自奇怪,她吃错药了吗?干嘛和我说这些,难道我今天长得格外像丽莎? 她察觉到我的目光,短暂犹豫后,深吸口气与我对视:“学院那80分,你打算怎么办?” 我眨眨眼,猜不透她的动机:“课堂上答几道题就加回来了。” 她似乎松了口气,错开目光看着脚下的阶梯,点点头:“难怪你最近经常举手。” 第79章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我能用这个方法吗?” 罕见的心平气和反而使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克里斯汀恍若未觉,于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尴尬:“随你,又不是我的专利。” 她立马迅速接过我的话茬:“对不起。” 正常逻辑应该是说谢谢,但她好像一早就打定主意要这么说。 瞬间,我明白了她的意图,心里一阵烦躁。明明已经决定拍掉尘垢往前走了,偏偏还有人追上来提醒:看,你曾经在那摔过一嘴泥。 再怎么不在意,也说不出“没关系”三个字。 我叹了口气:“算了。” 克里斯汀耸耸肩,过了一会儿,又说:“我果然还是不喜欢你。” 我默默松开口袋里紧握魔杖的手:“我也是。”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这段对话是我和克里斯汀之间最后的交谈。也许邓布利多教授早已洞穿,让人放下仇恨的最佳方式,是找一个共同目标,或者守护一个共同的秘密。那晚之后,她不再仇视我,我也不再防备她。我们通过彻底无视对方的方式为这段水火不容的关系画上完美句号。 艾尔莎有一套她的理论,关于感恩每个出现在我们生命里的人,哪怕是与我们交恶的人。因为正是他们的出现锻造了我们,使我们成为我们。 不敢苟同。 我永远不会感谢克里斯汀的出现,但我想我应该感谢,她消失在我的生命里。 到达图书馆的时候,里面人并不多,双胞胎坐在阅读区。乔治正在翻阅一本厚得惊人的硬壳书,袖子挽起,露出半截手臂。微微凸起的青筋蜿蜒至手背,在手腕处被串着玻璃珠的红绳环绕。弗雷德坐在他对面折纸飞机,手腕上也同样有一根串玻璃珠的红绳。 如果仔细看,乔治的玻璃珠上面刻着a&g,是我送给他的圣诞礼物。我们用里面的吐真剂套出巴格曼的真心话后,乔治找了根红绳把它串在手腕上,我觉得好看,给自己也串了一个。玩“猜猜我是弗雷德还是乔治”玩到上瘾的弗雷德怎么肯露出这么大的破绽,立马也如法炮制。安吉丽娜无法容忍自己的男朋友和别的小情侣用同款,于是翻出我送她的圣诞礼物,找弗雷德帮忙做了一个。罗恩无意间看到我们整齐划一的四根红线,深觉自己被家族抛弃,找我要了一根红绳,十分不情愿地把我送给他的那颗玻璃珠拴到脚脖子上。 我没敢问他们是怎么处理的装在玻璃珠里面的吐真剂,怕听到买椟还珠的故事会气到吐血。 玛丽瞅准商机编了几个小故事,什么绿色的玻璃珠可以转运,粉色的玻璃珠收获爱情之类的,导致玻璃珠红绳手链在校园里刮起一阵流行旋风,她再把价格定得高高的,凭借做玻璃珠的生意赚回半条珍珠项链。至于红绳?买玻璃珠送红绳,自己买回去沐浴斋戒,找个深夜点燃熏香蜡烛默默祈祷着串吧,心诚则灵。 乔治为此有些不高兴,他不太乐意与别人分享我的圣诞礼物,家人朋友之间也就算了,现在弄得霍格沃兹,甚至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都恨不得人手一根,他还因为是玛丽的生意不能抱怨。大狗狗委屈得耷拉了好几天脑袋。直到我安慰他世面上的玻璃珠那么多,只有他的是刻着名字还装过吐真剂的,他才露出暗爽的表情,无所谓地耸耸肩,假装自己根本不在意。别扭的样子,毛茸茸一团,让人忍不住想要抱在怀里揉搓。 我把思绪拉回图书馆,看着乔治在灯光下安静地翻着书页的样子,情不自禁想要凑过去,摸摸他柔顺的头发,再拍拍他挺直的背脊。 “以前做梦都没想到,你们能这么安安静静坐在图书馆看书。”我收敛心神,走过去低声说。 “你总算来了,”弗雷德朝飞机头哈了口气,向我投掷过来:“乔治坚持要等到你来,说想让你看到他认真钻研的一面。” 乔治合上书,伸出手,食指与中指一夹,拦腰截住纸飞机,笑得阳光灿烂:“帅吗?” 我拼命点头:“超帅的。” “其实不止装帅啦,我们按照查阅的资料,模拟出这个配比。”乔治把飞机展开,露出里面的几行字。 是一些验算公式,弗雷德的笔迹,涂涂改改,最下面一行写着几个数字。 我看不懂,帮他把纸抚平:“到时候做出来,一定要展示给我看。” “那肯定,你是第一个观众,”乔治说,察觉到弗雷德的眼神,连忙补充,“和安吉丽娜一起。” 我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一齐往外走,乔治问我:“明天周六,弗雷德和安吉丽娜约好去湖边玩,我们来个double date?” “抱歉,”我轻扯他手腕上的红绳,“明天秋要为我举办乔迁宴,禁止带家属出席。” 弗雷德不理解:“你不是上个月就搬进她们寝室了吗?” 我点头:“但是秋说木耳刚刚满月。” 双胞胎满头雾水:“什么意思?木耳又不是狼人,为什么还要等满月?” 其实我同样迷茫:“不知道,等谜底揭晓再告诉你们。” 我回寝的时候,秋也刚刚回来没多久,她不知从哪里搞来一个陶制的大锅,宣布我们明天要煮火锅吃。 第二天清早,她又从厨房拎回来一只拔毛清理过内脏的老母鸡整只塞进锅里,加水,加香料,咕嘟咕嘟小火煨到中午。我和玛丽帮她处理涮火锅的食材,鉴于我所有和家务有关的咒语都使得稀烂,玛丽勒令我远离刀具,于是我只好蹲到角落里帮她们择菜。 “你们知道的,我可以把毛毛虫切得比头发丝还细,而且厚薄均匀。”我甩了甩生菜上的水珠,小声为自己的刀功正名。 玛丽轻点魔杖,刀一点点移动到玉米棒上,慢悠悠将它们切成段:“你还能把坩埚下的火焰温度控制得分毫不差,照样不妨碍你在舞会上给乔治烫出个爆炸头。” 秋笑了:“所以到底什么原因啊?” 我撕开菜叶,郁闷地说:“我也想知道。” “秋,还是你来吧。”玛丽看到自己切出来的玉米块大小不一,放弃得垂下魔杖,走过来和我一起蹲墙角撕生菜叶子。 “好,我待会去弄。” 秋把刚刚揉好的面粉团扯成条状,贴着锅边把面条轻轻放进冒着小泡泡的油池里,“撕拉”一声,油锅开始疯狂冒大泡泡,面粉团像是吸取了什么神秘能量,急剧膨胀,吐露出油炸碳水独有的芬芳。 我忍不住赞叹: “magic!” 秋清清嗓子,纠正:“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很快,小圆桌便被塞得满满当当。正中间是已经烧滚的鸡汤锅,锅的周围环绕着一碟碟菜:薄如蝉翼的鱼片,肥瘦相间的牛腩,绿汪汪的生菜,浸泡在水里白嫩的冬瓜片。冬瓜片和生菜盘的顶上还落着一筐黄灿灿的玉米块。五颜六色齐聚一桌,锅气升腾 ,格外热闹。秋从桌子底下抽出一节木头,上面长满黑色的木耳,她一朵朵剪下,嘴里念叨:“你搬来的那天我塞进塞德里克寝室里的,他那里潮湿,特别适合养木耳,现在一个月了,你看,这个肉多肥厚。” 我恍然哑笑,原来满月是这个意思。 玛丽望着锅里还维持生前模样的整鸡,迟疑地问:“直接吃会不会有点残忍?” “这样呢?”秋拿起公筷往鸡胸处轻轻一戳了个对穿,再一手拿一根筷子往两边掰,鸡肉立时散架,边缘的纤维在金黄的汤汁里荡来荡去,发出诱人清香。 玛丽咽了咽口水:“梅林保佑它死得其所。” 秋夹了一片鱼肉下去:“涮到颜色变白就要马上捞出来吃了,你们试试?吃火锅的乐趣就是自己动手,旁边小碟子里是我调的花生酱和醋,可惜学校里调料不全,不然咱们弄个麻辣牛油锅底,配上油碟,岂不美滋滋。” 我和玛丽用不惯筷子,好不容易把肉夹进锅里,鱼肉就像活过来一样往锅底钻,消失得无影无踪。留我们二人面面相觑,空吧唧嘴。 “你们啊,”秋无奈地把她涮好的鱼肉放进调料碟,“吃这个吧。” 我和玛丽不客气地应下。 没多长时间,三个人就吃得两颊通红,鼻尖冒汗。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凉风徐徐吹了进来。我深呼吸,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 “塞德里克猜出第二个项目的内容了吗?”玛丽一边啃玉米一边问,窗边的风缓缓流动,吹拂过她通红的脸颊,她吸了吸鼻子,舒服得眯上眼睛。 秋:“谜底在金蛋里面,只要把金蛋放到水下,就能听到人鱼的歌声。好像要他们去水底找自己心爱的物件。” “金蛋泡水,这么奇葩的解谜思路塞德里克怎么想到的?”玛丽漫不经心地问。 秋一边涮菜,一边支支吾吾:“呃,我也不知道,就……想到了嘛。” 玛丽并没在意,她扭头警告我:“不许告诉乔治,他肯定会泄露给波特。” 秋偷偷松了口气:“没关系,塞德里克已经告诉哈利了。上次火龙就是哈利透露给他的,现在正好还人情。” 第80章 玛丽把玉米啃干净,吮了吮手指,小声嘟囔:“三强争霸赛什么时候变成绅士游戏了。” “对了。”我走到床边,拿出准备好的一打健力汤剂递给秋,“给你,第二个项目前,记得喝掉。” 玛丽不高兴地问:“为什么我没有?” 因为我们之中只有秋即将长时间泡在水里,等着塞德里克去拯救。 我思索着问:“你要吗?我还有存货。” 玛丽想起它的味道,打了个哆嗦:“不用,谢谢。” 我偷偷凑到秋耳边:“放心,味道是我改良过的,巧克力味,记得下水前服用。” 秋笑了笑,笑容里有些拘谨,但她很快打起精神,招呼我们继续吃菜。 据她所说,刚刚油炸的面团叫油条,我在刚出锅的时候吃了一根,很喜欢它酥脆的口感。此刻,又学秋把它在鸡汤里泡了一会儿。油条沉甸甸的,吸饱汤汁,一口咬下去,有点奇怪,再咬一口,还是有点奇怪,就这样不知不觉吃完,还想吃。 等反应过来,我捧着撑得不行的肚子瘫坐在椅子上,心想:不愧是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 吃完饭,秋和我去厨房归还餐具。到达门口的画像旁,秋并没有急着去挠梨子的痒痒。她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散架般蔫了下来,闭目轻叹:“这么快就要比第二个项目了啊。”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睁开眼,挺直脊背,清亮的眸子里闪出坚毅的光量:“作为塞德里克最珍贵的物件,我会抓住这次机会找邓布利多教授问问事情的进展的。” 第59章 即将到来与寻找出口 =================================== 第二场比赛这天,围着火龙场地搭建的座位通通被移到湖对岸。我和玛丽坐在人群中,等待比赛开始。 玛丽:“秋昨天被教授叫走之后就没有回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我望向围在裁判桌旁签到的勇士们:“恐怕是的。” “珍贵的物件,”玛丽忍不住吐槽,“真是老套。” 她环视看台席位,很快发现了盲点:“赫敏和罗恩都没出现,难道他们也是宝物?赫敏是克鲁姆的舞伴,应该算成他的宝物。哈哈,那罗恩就是哈利的宝物了。可是哈利不在签到区,他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 最后这句,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不认同:“他是格兰芬多。” “也是,”玛丽撇嘴,“格兰芬多可以没脑子,但不会没胆量。” 哈利最终踩着点赶到湖边,他全速奔跑的样子,让我觉得即使给他把火弩(nu)箭,速度也不能更快。 比赛正式开始,巴格曼大致介绍比赛规则后,勇士们一个跟着一个扎进湖水里。等到涟漪恢复平静,水面再无波澜。 天色阴沉,云层厚重,压得湖面也黑漆漆的一片。 我望着眼前宛若静止的画面,内心非常困惑:大家一大早齐聚在此难道就是为了看勇士们压水花吗? 感觉到怀里的双面镜隐隐发烫,我将它拿出,看到乔治的笑脸填满整面镜子:“嗨~好久不见。” 玛丽在一旁不客气得叫嚣:“明明早饭才见过,还在饭桌上顺走我一个苹果。” 乔治恍若未闻,自顾自说下去:“我和弗雷德在赛前去巴格曼身边晃了一圈,特意聊到你,他没什么异样,看样子是真的不记得舞会发生的事。” “那当然,”我微微挺起胸膛,“我做的药剂,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刚刚塞德里克是用了泡头咒吗?我看他下水之前脑袋上长出个泡泡。芙蓉好像也是顶着泡泡下去的,不知道是不是媚娃血统的原因,她的泡泡上去比塞德里克闪耀些。你知道哈利吃了什么吗?隔得太远我没看清,他吃完等了一会儿就可以潜水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他们应该会在水下待很久,你要是饿了可以来我这,我带了个苹果。对了,下次比赛我们坐一起吧,我保证不提哈利和塞德里克谁能夺冠这种争议性话题。” 他兴致勃勃在镜子那头絮叨,话题翻了一番又一番。我不自觉加入他的头脑风暴,一路追赶: “应该是的。” “我也没看清,等他上来你可以直接问他。” “乔治,你把镜子拿远点,我只能看到你的嘴巴了。” 乔治听言,把胳膊往前伸直。视野开阔许多,连旁边依偎在一起的弗雷德和安吉丽娜也入了画。 “安妮,”乔治在我与弗雷德和安吉丽娜问好的时候,思维再次跳跃,他把视线、下巴、语调连同双面镜一同上扬:“抬头看,天边那个,特别像你。” 我跟着他抬头,只看到遮天蔽日的乌云,像是被赶早课的同学们起床时随意掀翻在床的棉被,用尽想象力也没能在上面描摹出人形。 哪里像了? 我低下头,手中的小小方片里呈现出一个更加抽象的世界。明亮的光斑野蛮得横冲直撞,烟雾缭绕,柔和地包裹在光斑周围,呈现出温柔的淡橘色。 我疑惑得再次抬头寻找,终于在天之角看到光从云层的背面透过,绣出一道朦胧金边。没想到这细不可察的朦胧光影,居然也可以在镜子里闪耀出一片明晃晃的世界。 “不要再捅我的后脑勺啦!”镜子那头传来一声低吼。 乔治道着歉,再度把视角无限拉进:“抱歉啊,空间受限,你将就着看,其实我下巴也挺帅的。” 正说着,远方一朵芙蓉出水,在人鱼的护送下踉跄上岸,引起看台不小的波动。 那颗帅下巴微微抬起:“好狼狈啊,你猜她在海底遭遇了什么?” 一颗和帅下巴相像的下巴跳入镜中:“海妖?” 一颗秀气的下巴紧跟着入镜:“海怪?” 就连玛丽也忍不住猜测:“海盗?” 我忍不住咳嗽两声,提醒大家:“这是一片湖。” 乔治不在意地说:“湖里也不应该有人鱼的,思路打开。” 弗雷德手托下巴:“可能湖底连通了别的空间。” 安吉丽娜有些担忧:“万一真的连通到深海,哈利不会再有危险吧?” 弗雷德安慰:“不会的,他一定能找到宝藏,说不定下一个出来的就是他。” 玛丽跳出来反驳:“胡说八道,下一个出来的一定是塞德里克,他会带着秋一起出来!” 我不得不赶在双方吵起来之前掐掉通讯,有些头疼地问玛丽:“为什么你很快就接受了塞德里克,却对乔治如此抗拒?” “因为你和塞德里克看起来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我当然不会担心秋。” “可是乔治没有欺负我。” “最好是。” 最终,塞德里克先完成任务并先一步上岸,拿到45分。克鲁姆比他晚上岸,拿到40分。哈利垫底,但他其实是第一个找到人质的,为确保所有人质安全才耽误的时间。经过裁判商议,认为哈利不顾比赛成绩坚持解救所有人质的行为恰恰是勇士精神的绝佳写照,给与他47分的高分。 结果出来的时候,看台席静默一瞬,爆发出热烈掌声。德姆斯特观众席阴云笼罩,他们旁边正好是布斯巴顿座位席,而哈利带上岸的除了罗恩,还有布斯巴顿参赛选手芙蓉的妹妹。尽管对结果颇有微词,德姆斯特的学生只能把抱怨控制在一定的声量之下。 “也就是说……”玛丽一边跟着大众干巴巴地拍手,一边在心里算分,“哈利和塞德里克总分打平,梅林,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确实,”我看向裁判席那位笑得一看就很会控分的白胡子老头,心下了然:“两个霍格沃兹并列第一,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周围都是霍格沃兹学生,玛丽怕引起公愤,小声嘟囔:“高兴,好像又没那么高兴。” 散场后,我们去湖边的休息帐篷找秋,她和塞德里克待在一起,身上披着厚厚的毯子。 塞德里克脸上挂着轻松的笑意:“下个项目的时间定在6月24日,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6月24日,决赛之日,也是神秘人重生之日。 我看向秋,她微微摇摇头。 突然,肩头一沉,眼前出现一只红苹果。乔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胳膊搭上我的肩膀,拿苹果在我眼前晃了晃:“吃苹果吗?” 玛丽在旁边阴侧侧地发问:“那是我的苹果吧?” 乔治的手臂环绕着我的脖子,飞快咬了口苹果,朝玛丽吐舌。 玛丽气到化作烧水壶,挥舞着拳头扑过来就要揍乔治,被乔治灵巧闪开。他躲到塞德里克身后,塞德里克被他拽住,只能游走在两人中间劝架。 我趁他们打闹的功夫问秋:“没打听到还是不能说?” “不能说,”秋看着前方蛇形走位的三人,面色凝重,“以防隔墙有耳。” 这已经说明很多。 凉风习习,我站在原地,背后沁出薄汗。 之后的整个下午,我都心神不宁。直到晚上乔治送我去斯内普教授那里关禁闭,脑海里还一遍又一遍浮现秋说出隔墙有耳四个字时的严肃神情。 第81章 这一路,走得异常沉默。 快到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时候,乔治突然开口发问:“所以直接吃下腮囊草,就能长出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腮?”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是的,简单粗暴,但好用。” “既然这个方法这么简单,其他人怎么不用呢?泡头咒倒是受到两个人的青睐。” “因为这个知识点比较偏门吧,”我停在楼梯拐角,想了想,补充,“而且一般人不会在身边常备天然腮囊草,那个带有毒性,经过处理过才可食用,处理以后的保质期又非常短。” 乔治:“听说麦格教授给哈利签了一张可以翻阅禁区书籍的许可证,哈利可能是在那里找到腮囊草的用途和提纯方法的。” 我迅速在脑内走完腮囊草祛毒流程,犹豫了一下,斟酌措辞,“老实说我觉得哈利处理不了那个……可能是有赫敏帮忙吧。” “有可能,人缘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乔治说完,看了眼时间,在我胸前隔空一通瞎比划:“好啦,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去吧,勇敢的人儿,深入洞穴,直面蝙蝠的声呐咆哮,愿梅林与你同在。” 斯内普教授从不咆哮,他只需要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不动,潮湿的地下室就能结出冰霜。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今晚的斯内普教授比往常更加“冻人”。 我冒着被冻成冰雕的风险,率先开口:“教授,您能看出我在想什么吗?” 斯内普教授执笔姿势未变,一边给学生论文写批语一边回复我:“我恐怕没时间去探测一个学生无聊的少女心事。” 听到这句话,我本能地退缩: “哦……” 可是秋的脸庞再一次浮现再脑海里,夹杂着缺耳的某人,挂在墙上向我微笑的弗雷德,以及看台上远远瞥见的,模糊不清的……塞德里克的尸体。我控制不了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又害怕自己的想法被隔墙的耳朵探听去。心事搅来搅去乱成一锅沸腾的粥,水越来越少,眼看就要糊底。 “拜托,”我迫使自己往前迈了一步,“我需要确认这件事。” 也许是听出我语气中的急迫,斯内普教授停笔,抬头,深深看我一眼:“你的大脑封闭术运转良好,如果你想确认的是这件事的话。” 说完,他略作思考,拿出魔杖划出解锁的咒语:“你今天的任务是给腮囊草去除毒性,东西都在柜子里。” 我有些讶异,他已经很久没有分配给我有技术含量的任务。 斯内普教授见我愣在原地不动,微微蹙眉,像在质询我磨蹭什么。 我赶紧带上龙皮防护手套,去储物柜翻找药剂进行调配。刚开始,我还能感受到斯内普教授的存在,但在称重完成后,我不知不觉就全情投入,像是一滴水完美得与海融为一体,任由实验步骤这股地心引力牵引着我,完成一次又一次潮起潮落。时间在我的领域消声匿迹,直到腮囊草完全浸泡在祛毒液中,我这滴小水珠才从海水中蒸发脱离,重新找回自我,无形拉扯中,再次感受到时光飞速流逝,以及盯梢的视线。 我张嘴,察觉到嗓子里的滞涩,清了清嗓:“接下来要浸泡一晚上。” 话说出口,才察觉到语气中的怅然若失。 斯内普看向完全浸没在溶液里的腮囊草:“你的课堂作业完成得非常平庸,却总在课外带给我惊喜。” 他走过来,把泡有腮囊草的烧杯锁进储物柜,见我还愣在原地,毫不客气地指出我已经到时间离开。 我一路神游回到寝室,玛丽的床帐内还亮着光。听到我回来的动静,她探出头,用气音与我打招呼:“回来了?” 我下意识看向秋的床位,那里床帐低垂,漆黑一片。 玛丽继续低声说:“她有点不舒服,很早就上床了。我感觉她从湖底出来脸色就不太对,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在水下待太久了?要不要去医疗室看一下?” 除非一觉睡到6月24日,不然睡一觉当然不会好。不过要是真的6月24日转瞬即至,恐怕会更加令人崩溃。 我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抱着逃离的心情走向盥洗室:“明早再说吧,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秋一直是我们之中最善于掩藏自己的,也许今夜过后,她至少能在表面上调整过来。 虽然我对邓布利多教授制定的计划一无所知,但与我躺在同一个房间的人知道,这一点诡异地在一定程度上安慰到了我。 利用洗漱时间,我默默在心里梳理魂器现状。已知销毁的是日记、戒指、王冠,可能已经销毁掉的是挂坠盒,圣杯以及哈利身上的灵魂碎片。纳吉尼和神秘人寸步不离,应该会留到最后摧毁。我隐隐觉得哈利和神秘人在6月24日的见面会是一切的终结,只是不知是以何种形式,付出什么代价。 我能帮他们做什么?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需要是什么很大的帮助,只要不让我干眨眼空等来自未来的宣判,哪怕只是成为推这个世界驶向理想之地的一颗小小螺丝,我也很满足。 就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不知不觉有了困意,半梦半醒间,被眼泛绿光的巨蛇追了一整夜。 “早上好,宝贝们,陪我去礼堂吃早餐吧。” 这一声,帮我彻底从梦境中挣扎出来。一个仰卧起坐从床上弹起,对上秋弯成月牙的笑眼。 “快点,快点,我饿了。”秋把衣服抛到我的床尾,转身扎进玛丽的床帐。 床帐里传出玛丽糊成一团的呓语:“别闹,昨晚盘账,再睡……” 片刻后,秋从玛丽床帐中走出,耸耸肩:“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先去了。” 用餐时,我坐在秋的旁边,借着拿餐具的姿势悄悄观察。她在解决掉一碗麦片粥,一个果盘和一颗水煮蛋后,对一块酥皮点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拿起刀叉一点点拆解。 “芒果馅心,味道不错,来一块吗?” 我摇摇头。 她起身,拿起放在桌子另一边的南瓜燕麦奶,递到我右手边:“昨晚没睡好吧?眼袋都要垂到地上了。” 我假装没看到她眼下的同样浓郁的阴影,接过燕麦奶:“是啊,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能帮上什么忙,越想越觉得困难重重。” 秋点点头,继续研究她的点心:“当然会困难重重,因为我们正在做一件了不起的事。” “我们?”我苦笑,“我好像并没有参与其中。” “怎么没有?”秋环视礼堂,低声说,“我们在保守一个惊天大秘密,多重要啊。” 我抬头,直视秋的眼睛,再次被说服,那里面闪动的光彩一向很能唬人。 吃完早饭,我拿出双面镜联系乔治。他的脸上脏兮兮的,在镜子前打完一个大大的哈欠,看到我和秋,愣了一会儿,扭头:“弗雷德,快过来,黑眼圈开会了。” 秋哈哈大笑:“说我们?我还想问你们是不是昨晚连夜跑古灵阁挖矿去了,怎么灰头土脸的,背景还这么暗?” 乔治随手抓起一个爆竹怼到镜子前:“我们在做烟火,当然要找个暗的地方。” 昨天晚上,乔治和我说过他准备和弗雷德要待在求必应屋测试火龙形态的烟火,现在看他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想必是熬了个通宵。 “成功了吗?”我问。 “嘭”地一声巨响,镜子那头冒出滚滚浓烟。乔治连忙放下镜子跑去施加驱烟咒。 等他和弗雷德同时出现在镜子里,乔治的肤色深了一个色号。 秋憋着笑替他们回答:“看来是没成功。” 我伸出食指,想抠掉乔治脸颊上的污迹,触及冰冷的镜面才反应过来:“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吧,又是爆炸又是烟雾的,这种实验不适合在疲劳状态下进行,太危险。” “我也觉得,”弗雷德抹了把脸,没意识到他的手比脸还脏,“脑袋都是木的,效率太低,我们收拾一下回去吧,下周末再过来。” 乔治点点头:“好,先去礼堂吃个早餐?” 弗雷德满脸抗拒:“我要直接回去睡觉。” “那个……”我在镜子这头举手提议:“不如我打包好早餐去找你们,你们走西侧那条路,我们路上碰。” 和双胞胎碰上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两个不戴斗篷的摄魂怪,头颅低垂,连膝盖都没精神去弯,任凭脚步在地板上轻轻摩擦。 我递给乔治一块烟熏牛肉三明治,他缓缓抬头,眼睛眯缝成不需要眨的一条线:“秋呢?” “她回寝室了,给玛丽带早饭。”我看向乔治身边已经放弃思考,用本能跟着乔治滑行的弗雷德,他甚至连抬头用眼神打招呼的力气都欠缺。我把手里剩下的三明治放进乔治背包,“这个,等回寝室,你放到弗雷德床头,他饿醒了可以直接吃。” 乔治停下脚步方便我放东西,他又困又饿,等我的时候,闭眼咬下一大口三明治。 弗雷德困到灵魂出窍,没注意到我们的停顿,依旧匀速向前挪动。 第82章 乔治的背包里都是做烟火的材料,我把三明治放进有拉链的夹层里,以免弗雷德吃到满嘴火药味。 “真羡慕你们,有能够废寝忘食去挥洒热情的梦想。”我拍了拍乔治的背包,“放好了,走吧。” 乔治进食之后稍微恢复些精神,听话得迈开步子。他不能理解我话里的意思,露出困惑的神情:“梦想,你也有啊。你研究魔药的样子,既专注又专业。以前,每次从斯内普办公室出来,都会兴高采烈地拉着我说一大堆我听不懂的东西,虽然我听不懂,但我能感受到你从心底里的喜悦。那种成就感,我们研制出一款有趣的商品时也会不受控制得冒出来。不过他最近只叫你洗洗坩埚收集犰蜍胆汁,你肯定觉得无聊透了……” 他的话像是在我头顶磕开一颗生鸡蛋,一个激灵之后,云开雾散。 一直以来,我确实把研究魔药当成我的避风港,也确实能在港湾里收获一种踏实的满足与成就。 乔治三两口把三明治吞进肚子里,提出建议:“不如主动去找斯内普,让他开小灶再带你挑战几个高难度药剂。” 我迟疑:“这么主动?肯定会被毫不犹豫得拒绝吧?” “也对,”乔治点点头,偏头略作思考,“那试试夸张一点,把自己的要求放大了去说。这样即使被打折扣,说不定加减下来,正好是自己想要的。比如妈妈不喜欢我们研发笑话商品,觉得危险还没有前途,我和弗雷德最近尝试着给她洗脑,说等我们毕业就要离家去流浪。” 我瞠目结舌:“流……流浪?” 乔治得意地笑了,露出靠近后槽的牙齿尖:“是不是突然觉得经营笑话商店是个非常正经的职业了?” “有点道理。”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脚步,茫顾左右:“可是……” 乔治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弗雷德人呢?” “……” 我们不得不原路折返,沿途寻找,终于在一套盔甲旁捞到抱着冰冷的寒铁睡得不省人事的弗雷德。 这天晚上,我去斯内普教授办公室的时候,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批改作业或是写教案,而且双手交叉环在胸前,专程等我:“给腮囊草祛毒收完尾你就可以回去了,我会按两小时禁闭向上报告。” 我点点头,见他眼神没有挪开的意思,于是在他的注视下带上龙皮手套,将腮囊草从浸泡液中取出,均匀撒上石灰粉, 只要再水洗一遍,祛毒过程就彻底结束。 我想起乔治的话语,深吸口气,以抱着石头沉湖的决心开口:“教授,有件事想要和你商量。我很喜欢魔药这门学科。不同魔药组合出来的无限可能,火候差之毫厘谬之千里的分寸感,如此严谨,又如此即兴。我沉迷每次熬制魔药时一切尽在掌握的踏实,也期盼稍加改变就能有意想不到效果的惊喜。有人说我在这方面是有天赋有能力也有热情的,所以我想问一下,我有没有资格……” -成为你的得意学生? 话到嘴边,想起乔治说的要夸张一点,把心一横:“成为你的得力助手。” “好。” 诶?! 第60章 失败与失败 =========================== 第二天宵禁,斯内普教授果然不再把我当成廉价劳动力,他指着桌子上试管架里一瓶瓶五颜六色的药水,要我帮他评分。我走近一看,是低年级制作的生发剂。 斯内普教授坐到对面,面前同样摆着一组试管架,他从试管架上挑出几支,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在记分册上写下等第:“这种成色的,d和p你看着给。像这种,这种,还有这种,都是p。” 他嫌弃地把手里黑乎乎的药剂丢进一旁的废液筐里,目光在试管架上逡巡一周,拿出几支颜色相对正常的,拔开瓶塞,一边用手掌把气味往鼻子底下扇,一边不情愿地说:“这些勉强看得过去的,按气味和成色评估药效,喝下去不掉头发的给a,能长两根的给e,长出两根且效果稳定的给o。” 评分标准出乎意料得仁慈。 等到把药水拿在手里一个个仔细端详,给出分数,再统一誊抄到记分册上时,我才发现即使是这么宽松的评分,算上斯内普教授那边给出的分数,全班能及格的也才勉强过半。 新的疑惑涌上心头:我在一年级时制作的药水是肯定可以长出头发且效果稳定的,为什么得到的仅仅只是e? 把记分册还给斯内普的时候,他扫了一眼上面的评分,皱起眉头:“我是放水放进他们脑子里了吗,怎么及格率还是这么低?”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放水?” “伟大的邓布利多校长觉得一年级还是培养兴趣的阶段,建议我评分的时候把标准适当降低,不要打击学生的积极性。” 原来如此,不过邓布利多教授只是建议,并没有拿出校长的权威下达命令,斯内普教授居然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内做出让步,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看来他今晚格外好说话,我想了想:“说到积极性,教授,您最近有什么研究的课题吗?” 斯内普教授:“说到课题,安妮,你的转折非常生硬。” 他顿了顿:“你有?” 我试探地提出建议:“蛇毒解毒剂……您觉得怎么样?” 我连续几晚做梦被蛇怪追逐的情况下想出来的课题,应该还不赖。 “接着说,”斯内普教授面无波澜,“关于蛇毒解毒剂的研究成千上万,学校图书馆就有两排书架的专区,你不会以为仅凭这几个字就能吸引我注意力吧?” 我见他没有一口否决,小心翼翼地解释:“我翻遍图书馆的借阅区,也没找到预防药剂。” “预防?” “在中毒之前服用药剂,达到预防的效果。我在普通借阅区没有找到这个方向的研究文献,也许禁书区有?那里的书我没有资格查阅。” 斯内普教授怀疑地打量我:“你是单纯想我批准你借阅禁书区的书才这么说的吧?” 我连忙摇头:“不是,是真的想做这方面的研究。” “有点意思。”他思索片刻,在空白纸片签下自己的名字,“你可以在上面随意填写你想借的书,接下来一个礼拜,你不用过来,我会按每天两小时的禁闭时间上报,一个礼拜后,你带着论文以及实验计划过来找我,做得到吗?” “做得到。” 我伸手去接斯内普教授的签名,他微微错开:“你想好了,论文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是无数次的试错与修正。一旦开始,我不允许半途而废。” 我用力捏住薄薄的纸片:“我从来不会半途而废。” 第二天,我和乔治一起前往图书馆,把斯内普教授的签名递给平斯夫人,她验查过笔迹后,转身去禁区取书。 乔治弯下腰与我咬耳朵:“没想到斯内普会答应你这么奇怪的请求。” “奇怪?”我仰起头,“不是你让我去问的吗?” 他微微发笑,一股暖流吹进我耳畔,“我那是困到说胡话,而且我只是想让他在你关禁闭的时候给你布置点有挑战性的任务,没让你去给人家当助手。” 我耳朵痒痒的,把他推远了点:“这也是你教的,预留讨价还价的空间。” 平斯夫人捧着四本书回到柜台前,书籍很厚,摞在一起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她半隐在书堆后面叮嘱:“就在阅读区看,不能带出图书馆。翻的时候小心一点,最下面那本书比你们爷爷奶奶年纪都大,纸张很脆,经不起折腾。” 乔治从她怀里接过书籍,伸长脖子把下巴抵在最顶端的书册封面上:“放心,一定完好如初得还回来。” 我们来到阅读区,把书放到桌上。我小心翼翼抽出最下面那本,递给乔治:“你也听到了,年纪比你爷爷大,小心对待。” 乔治接过,一边小心翼翼翻查目录,一边说:“斯内普要是知道我用他的签名借书做笑话商品,一定气到鼻子冒烟。” 我默默脑补出画面,打了个寒颤:“所以他一定不能知道。” 接下来的时间,都在“沙沙”的翻页声中度过。我读完一本书,记好笔记,伸了个懒腰,目光自然而然落到对面的乔治身上。他正在读一组复杂的公式,眉头似皱未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手腕上的红绳也跟着微微晃动。碎发一点点滑落,遮住眼帘,被他不耐烦得拨开抵至耳后。 玻璃窗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我们同时一惊,寻声看去,弗雷德和安吉丽娜骑在扫帚上面隔着玻璃窗朝我们挥舞手臂。平斯夫人骂骂咧咧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像护仔的母鸡般做出驱逐的动作,天边的两只老鹰相视一笑,在母鸡到达窗边以前调转了方向,互相追逐着翱翔至天的另一边。 平斯夫人扑了个空,眼刀在空中打了个旋,狠狠飞向乔治。 乔治尴尬地把头埋进书里,用腹语和我低声交流:“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衷心希望大家能分辨出谁才是弗雷德。” 第83章 室外的阳光格外耀眼,视线转回室内后,明暗的对比令我眼前一阵阵发黑。我缓缓闭上眼:“今天阳光很好,你不想飞吗?” 乔治还在用腹语讲话,声音含糊又清晰:“我更想巨龙的烟火造型持久一点。” 等到眼内金星消失,我睁开眼,扫了一眼乔治,又飞速把目光移到手边的笔记本上,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和我一起泡图书馆,会不会很闷?” 乔治伸手在我的笔记本上敲击两下,示意我抬头看他,开口的时候,语气难得正经:“我没有勉强自己陪你,虽然认识你以前我也没想过自己在图书馆可以待这么久,但是现在我一点也不觉得闷。” “我坐在这里是因为我想坐在这里,等我手痒的时候,屁股自然而然就坐在扫帚上了。但现在比起我飞,我更想让火龙飞起来。” “好了,我觉得我说清楚了。如果你还没听明白的话,晚上出去我再解释给你听。在平斯夫人生气把我们赶出去以前,我想我们最好保持安静。“ 一个星期以后,我把收集的资料整理成文,并在文后附上五套方案交给斯内普教授。他并未对我这一个礼拜的心血做出评价,只是第二天再去找他的时候,实验桌上整齐摆放着方案一所需的所有材料,以及一笼小白鼠。 斯内普教授:“就按照你的想法玩玩。“ 然后,制备蛇毒预防剂就成为我一个人的过家家。 大部分时间,斯内普教授都在旁边观望。偶尔,会不客气地指出我操作上的错误,或者在他认为存在爆炸风险的时候出手把我正在熬制的药剂清理一新。 我之前从未如此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个实验中,仿佛要把自己也献祭进去一般,连开火预热坩埚的动作都极度虔诚。常常为了做对照试验而昼夜颠倒,甚至翘掉好几节魔法史课。 比我翘更多课程的是乔治,他与火龙烟火较上了劲,发誓要在学期结束前让它运转起来,每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钻有求必应屋,倔脾气上来连弗雷德都拿他没办法。 不同学院的弊端再一次显露无疑,当上课不在一起,私生活也被别的事情填满,我见他的次数还没有见斯内普教授的多。 好在不论多忙,他都会在晚饭后送我去斯内普教授的办公室,短短五分钟的路程被我们走成两个loser的比烂之路: 乔治:“今天巨龙达到我们想要的体型,但是骂人的声音不够响亮。”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骂人很响,但巨龙不会飞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乔治:“今天巨龙莫名其妙被我们搞出了七彩光芒,但是穿墙的时候把自己炸散了。” 我:“小白鼠死掉了。”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乔治的“但是”,乔治也能够坦然接受小白鼠的死亡,他甚至学会了抢答: “我猜猜,小白鼠死掉了?” “没有,”我已经失望到丧失管理五官的能力,露出不合时宜的神秘微笑,“但是它现在以为自己是条蛇,不会走路,妄想滑行,还总想吐它并不存在的信子。” 长时间陷在困局是一件令人既抓狂又沮丧的事。沮丧是无法入眠的深夜,始终闭着眼,也始终等不到与世界切断联系的那一刻。抓狂是一头发疯的公牛,在激昂的乐曲中横冲直撞,永远碰不到前方那块红色布头。 沮丧的时候,乔治会约弗雷德打一场双人魁地奇,找回斗志。而我坐在图书馆,把霍格沃兹校规翻了一遍又一遍,思忖这么无聊的东西都能编得头头是道,世界上还有找不出答案的问题吗? 抓狂的时候,我们指天骂地,把演算纸一张张撕成碎片抛洒一地,以撒泼的方式把无处发泄的能量耗尽,直到再没力气做任何事,肩并肩坐在夕阳里发呆。 没人提出放弃,各自在看不见天日的深渊里咬牙坚持。 当我小心翼翼拿出罗哈特的《与雪妖同行》,表示想要转换思路时,斯内普教授的脸比坩埚底还黑,估计是以为我想尝试学术造假。 我连忙把书翻到标记页面:“这里写到他有一次被毒蛇咬,没有中毒。虽然书里给出的原因是因为体魄强健,免疫力强,但这没有丝毫说服力,我怀疑是因为他干粮吃完饿了两天,实在没办法煮了路边蛇蜕当晚饭,阴差阳错起到预防的效果。” 斯内普教授冷哼一声。 第二天,实验桌上出现了风干的蛇皮。 整个三月份,我都浸泡在煮蛇皮的腥臭味里。四月份依旧如此,五月份也不例外。 同寝的玛丽已经对这股味道习以为常,秋甚至从中获得灵感,开始考虑蛇苓膏的兼容性,问我有没有可能带点边角料回来。 玛丽吐槽我:“你和乔治真是有默契,临近考试,没一个人复习课本上的知识,天天往图书馆跑,研究什么烟火和蛇毒预制剂。”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行李箱,打开拉链,一边翻找,一边说:“我不需要复习,他不在乎成绩,不如把时间放在更感兴趣的事情上。” 秋拿起书本准备去图书馆复习,笑着打趣:“这么一说,你们真是天生一对。” 玛丽问:“塞德里克已经来了吗?” 秋点点头:“等在外面呢。” 这段时间他们形影不离,秋准备巫师等级考试,塞德里克准备三强争霸赛决赛。除了图书馆,有时还会约去天文塔。 “我先走喽。”秋走到门口,回头与我们道别。 “好,”我把行李箱丢到一边,拉开床头柜抽屉继续翻找,“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ok.”秋已经走到门外,敷衍地补了一句“期待”,关门闪人。 倒是玛丽有些好奇:“你给她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止她,你也有份。”终于找到目标物,我用力抓住,把它从一众笔记中抽出,“铛铛铛铛,我去年给双胞胎整理的巫师等级考试提纲。” 玛丽抽了抽眼角:“谢谢,有被惊喜到。” 第61章 见家长与见家长 =============================== 众所周知,泄密是三强争霸赛的传统保留项目。这一回,官方决定亲自下场。魁地奇球场在一夜之间砌起许多道蜿蜒曲折的矮墙,它们彼此交错,弯弯绕绕,几乎霸占整个球场。于是,大家都知道了最后一个比赛项目是迷宫。 迷宫的入口最初是开放的,结果太多学生进去后找不到出口,导致上课迟到甚至夜不归宿,搞得教授们不得不大半夜跑进迷宫捞人。 你见过凌晨三点的霍格沃兹吗?教授们表示他们见过,他们不想再见,于是一致决定将入口封死。 入口封堵后,魁地奇球场就只剩下迷宫外围的一圈走道,学生发现没什么可玩的,渐渐不再光顾。倒是我和乔治,偶尔有空还会去那里逛逛。 有时,我在墙上默写蛇类品种,乔治在旁边一笔一划推算烟火材料配比,直到日光下沉看不清字迹,再一起往墙上扔臭蛋,美其名曰去除晦气,当然,离开会清理现场,不然分分钟被费尔奇列入暗杀名单。有时,我们在墙上写下赌咒与鼓励的话语,再一字字擦去,许愿明天梅林庇佑,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更多的时候,我们站在墙边比比身高,沿着迷宫外墙走一圈,充好电,转身离开,继续与各自的失败搏斗。 很少有人发现这些墙是活的,它们从冒出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停止过生长,缓慢,但持续。 有一天,玛丽在公共休息室冷不丁扫了一眼窗外,惊呼:“球场上的墙怎么变这么高了,之前明明只到半腰的,现在看着是不是都要有一个人高了?” 我在心里默默想:它们一直都在长啊。 每一寸,都是光阴。 围墙高过我头顶的那天,史蒂芬毫无征兆得出现在霍格沃兹礼堂。我上午没课,想起秋惦念了两天的竹叶烤银鳕鱼,决定中午提前去礼堂帮她抢个靓位。到达大厅的时候,史蒂芬已经在拉文克劳长桌入座,茱莉娅坐在他对面,两人窃窃私语,交谈着什么。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人还在,不是幻觉。一路小跑过去,有些忐忑地问:“你怎么来了?” 重生以前,史蒂芬只在五年级开学时和我一起来过学校,替我办理退学手续。 史蒂芬笑了一下:“路过,顺便来看看你们。” 茱莉娅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拍拍胸脯:“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指了指她的座位:“你一个赫奇帕奇出现在拉文克劳的地盘,反而怪本拉文克劳神出鬼没?” 茱莉娅辩驳:“还不是怕你没看到我们,才特意跑来您老人家的地盘。” 我坐下,看到面前的空盘上陆续冒出热气腾腾的食物,迟疑地问:“现在吃吗?” 玛丽和秋还没来。 史蒂芬摇摇头:“不急,我还不饿。” 又聊了一会儿,礼堂逐渐变得拥挤。玛丽和秋进来的时候看到史蒂芬,本想留给我们独处空间,去隔壁桌挤一挤,被史蒂芬发现,招呼入座。他非常自然地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果汁,茱莉娅顺手拿起一碗玉米浓汤,“开吃”的信号就这么自然地传递开。 第84章 鳕鱼很嫩,秋用汤匙轻轻分割,舀了满满一勺,挤了点柠檬汁上去,心满意足地吃下:“叔叔来霍格沃兹是有事还是特意来看安妮?” 史蒂芬:“学校医疗室今年在我那里采购了几台医疗设备,我过来做回访。” 秋钦佩地说:“能被学校选用,绝对是安全可靠,实力出众的产品。您和圣芒戈也是长期合作的关系吧?我听安妮说,您是白手起家,居然能争取到圣芒戈这样的大客户,真是太了不起了。” “希望安妮不是炫耀的口吻,这没什么,”史蒂芬看我一眼,笑笑:“我只是比别人多一点运气。” “安妮,安妮,我成功了!”乔治一路呼天抢地跑到我跟前,看到史蒂芬,彻底傻眼。 我也很傻眼,此时的乔治灰头土脸,头发凌乱,衣袍边角还破了一个大洞。虽然想也知道他是刚做完新一批的烟花试燃,但是…… 我偷偷看向史蒂芬,这个时间点也太不巧了。 史蒂芬倒是很淡定,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刚乞讨完回来?” 乔治眨眨眼,手摊开伸到他眼皮底下:“那不如打发点?” 史蒂芬的脸黑了一瞬,很快恢复,淡定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西可,扔到乔治掌心。乔治笑嘻嘻地把西可递给我,转头对史蒂芬说:“感谢您寄来的圣诞节礼物,作为回礼,我请您看场烟花秀吧。” 玛丽听我描述过双胞胎做的烟火有多震撼,也想拉着秋一起去凑热闹,被乔治义正言辞地拒绝:“第一场要给女朋友看,勉强加上女朋友父亲,不能再带人了。” 作为勉强加上的那个人,史蒂芬到达有求必应屋,看到已经等在里面的弗雷德和安吉丽娜,扬起眉毛。 乔治解释:“烟花是我和弗雷德一起捣鼓出来的,那边那位是弗雷德女朋友。” 有求必应屋里的场景和我生日那天几乎一样,广袤草原,无边深夜,淡淡弯月,徐徐晚风。只是月下多出一块由矮墙组成的迷宫,和魁地奇球场的那个差不多,高度只到半腰。 双胞胎对视一眼,走到迷宫中心。下一秒,光柱升天,在黑夜中炸开,烟雾弥漫,两头巨龙拍打着翅膀冲了出来,一边飞一边喷射红色气流,在矮墙上灼出一个又一个窟窿。每喷中一个矮墙,巨龙就会被反作用力带向更高空。 乔治举起魔杖,对巨龙念出消失咒,巨龙不减反增,一下变出六只来。它们在空中嘶吼打闹,扭成一团,大地因此而巨颤,天空仿佛都要被它们捅出窟窿。突然,有一只被打落摔在矮墙上,矮墙轰然崩塌,火龙也被震得头晕目眩,萎靡在地。我看得太入迷,直到火龙在眼前一点点消散,化作满地尘灰,我才意识到它只是一朵烟花。 其余火龙还在天上咆哮,双胞胎从迷宫中走出。安吉丽娜欢呼着迎了上去,我碍于史蒂芬在身边,待在原地等乔治过来。 乔治等不及走近,邀功般发问:“壮观吗?” 语调雀跃,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史蒂芬仰头看着空中厮杀的火龙,光影在他的脸上明灭,看不出神情。 乔治偷偷在我耳边低语: “这次有家长,放出来的是和谐版,下次我再带你看打输了会骂脏话的版本,那个更有意思。” 史蒂芬突然开口:“这场烟花为什么不等天黑再看?” 乔治环顾四周:“这里不够黑吗?” 史蒂芬看向乔治:“如果等到夜晚在湖边放,你们会有更大的舞台。” “第一场献给女朋友,不对外开放。”乔治再次强调,“而且,安妮晚上还要去斯内普教授办公室。” 史蒂芬愣住:“斯内普办公室?” 乔治不知道我还没有告诉家里这件事,他看向我,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我现在是斯内普教授的助手。” “助手?”史蒂芬惊诧出声,不过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语气恢复正常,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我约了弗利维教授谈点事,差不多该去找他了。” 我吃不准史蒂芬的态度,打算在送他去弗利维教授办公室的路上问问。 离开前,史蒂芬不情愿地对乔治说:“艾尔莎叫你假期有空的话来我们家玩。” “真的吗?”我惊喜地看向乔治,看到他瞪大眼睛,笑容恨不得咧到耳朵根。 就连弗雷德也一脸羡慕,牵着安吉丽娜的手晃了晃,仿佛在问“我什么时候也能去你家玩?” 我忍不住上前两步拉起乔治的手:“到时候我带你去院子里乘凉吃葡萄。晚上,风吹在身上特别舒服,葡萄就挂在脑袋顶,想吃了伸手就能摘下来。院子里还开着许多花,可热闹了。” 有句话,我没好意思说出口。我一直觉得我和他就像院子里的葡萄与花,花在墙头开得喧嚣,而葡萄在一旁安静的结果,非常和谐,也无限美好。 史蒂芬咳嗽一声,催促:“弗利维教授还在等着。” 去弗利维教授办公室的路上,我问史蒂芬:“你觉得,我留在霍格沃兹当助教怎么样?” 史蒂芬问:“当斯内普的助教?” 我点点头:“我在他那里学到很多。” 史蒂芬:“他同意了?” 我实话实说:“他只是说我可以试试。” 过了一会儿,补充:“我想试试。” 史蒂芬沉吟半晌:“你喜欢魔药课?” “嗯,”我把眼睛瞥向鞋尖,“很喜欢。” 他不再说话,快到弗利维教授办公室的时候,掏出一盒牛轧糖:“我待会直接在弗利维办公室用飞路粉回家,这个先给你。艾尔莎新学的配方,记得和新室友分享。” 我抱着牛轧糖,像是捧着艾尔莎沉甸甸的心意,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开口:“我已经搬进去好几个月,不算新室友了。” 史蒂芬别开眼:“找借口来学校耽搁了一点时间。” 他咳嗽一声,神情变得严肃:“你这段时间最好还是和斯内普教授保持一点距离,毕竟……” “毕竟?”我隐隐觉得史蒂芬知道些什么。 上一世,他在五年级开学前把我送进圣芒戈实习,我因为没有参加巫师等级考试,当了好几年实习生才够格转正。但比起成为第一战场的霍格沃兹,圣芒戈作为最后一道防线是个安全太多的地方。 我看向史蒂芬,想从他的表情里找到线索,然而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毕竟快要考试,你最好还是与出题的教授避避嫌。” 至于留校的事情,他没再多说。 过了几天,我收到他寄给我的一本《魔药入门大全》。这本书我一年级的时候已经在图书馆借阅过许多次,对里面的药剂倒背如流,但收到的时候还是欣喜万分。就像艾尔莎的巧克力和牛轧糖,史蒂芬也在以他的方式默默支持我。 在这本书的抚慰下,蛇毒解毒预制剂研发迟迟没有进展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令人沮丧。 这段时间,我和斯内普教授把市面上能买到的蛇皮都试了个遍,加入其他魔药辅助,不断调整,终于达到提前喝下,五分钟见效,药效维持1天的效果,然而使用哪种蛇皮,就只能预防该种类的蛇毒。 我们都不满意这个结果,斯内普教授觉得针对性太强,不利于市场推广。我是因为不记得纳吉尼的品种,在图书馆查期刊,没有找到相关报道。问秋,她也不知道。 这样一来,殊途同归,我们都想找到一个万能药剂,可以解所有蛇类的毒。斯内普教授提出把不同种类的蛇皮搭配到一起,说不定能获得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排列组合的可能性太多,决定这么做的当天,斯内普教授也不声不响加入到实验中。我用余光看到他拿出成套的坩埚架到我旁边的桌子上,起火,倒水,等时间差不多了,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细长的礼盒。 办公室响起窸窸窣窣拆包装纸的声音,随后,彻底安静下来。 我好奇得抬头,看清他拿在手里的温度计后,默默在心里飙出一句脏话。 谁能想到,双胞胎口中的毒舌老蝙蝠,给学生留下的心理面积比霍格沃兹占地还大的魔药课教授,使用的温度计的水银槽,居然是一朵雏菊的形状! 斯内普教授仿佛石化般一动不动,直到坩埚里的水开始冒泡。他才把视线从温度计上移开,垂眼盯着锅里的水,等到彻底沸腾,把手里的温度计插进水中,温度计底部的水银一点点攀升,由银变粉,最终,雏菊盛开。 他讥笑一声:“华而不实。” 取出温度计,把坩埚清理一新,重新倒水,然后,面不改色地再次把温度计插入水中。 这一次,水银没有变色,银线攀升到枝叶处缓缓停下。 他看了眼温度计上的刻度,把盛放药剂的烧杯泡进坩埚,转头扔给我一个“说出去,杀了你”的眼神。 我缓缓合上因为太过惊讶而微张的嘴,不断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斯内普教授只是有颗少女心,不违法。 第85章 但我真的很想拥有一双没有看过刚刚那个画面的眼睛。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我们无需对视,各安一隅地守着坩埚小火慢炖。我把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消磨在这点火光里,乔治开玩笑说我不如直接睡在斯内普教授办公室,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建议,只可惜斯内普教授不这么想,他用看疯子的眼神无声回绝,并在第二天,丢给我一小块绿莹莹的蛇皮。 这块蛇皮不知道他从哪里淘来的,比之前实验里用到的所有蛇皮都坚硬,我在施加粉碎咒后,还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研成粉末。 也许应验了好事多磨这个说法,做出来的药剂效果惊人。不仅可以预防我们手头上所有蛇毒,甚至也可以当成被咬之后的解毒剂,是当之无愧的蛇毒克星。 斯内普教授抓来几只地精试药,第二天再去办公室时,地精依旧活力满满。 “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去阿兹卡班找两个死囚试药吗?”我捉住在桌子上乱跑的地精,把他们塞进笼子里,施加静音咒。 “没有必要,如果你想知道它是否能在人身上起相同作用,我昨天晚上已经试验过了。” 我睁大眼睛:“您?” “当然是在看到地精的实验结果以及准备好解毒剂,保证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斯内普教授平静地说,仿佛以身试药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那我也-” “到此为止,”斯内普教授打断我的犹豫不决,“我们没有必要再去浪费时间和精力折腾这点珍贵药剂,它的成功不可复制,即使临床实验成功,也不可能大批量生产。” “不可复制?”我不解地问,“为什么?” 斯内普教授的视线扫向我手中的药剂瓶:“这条蛇已经灭绝。” 我茫然看向手中绿莹莹的药剂:“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花心思做出这一瓶呢?” “因为看你想答案想到发疯,怕你一不留神把我办公室炸了,就先给你开后门找个特殊解出来。至于常规解,恐怕没有捷径可走。”斯内普教授轻挥魔杖整理桌面,将之前排列组合的清单重新摆上台面,“研发魔药不是考试,你得从学生的角色里跳出来。这里面也许有正确答案,也许没有。绝大部分人终其一生能够做到的也只是排除掉一些错误答案。安妮,急躁求成只会让本就未知的实验充满危险,要保持平常心。” 道理我都懂,可是- “做不到平常心怎么办?” “想想你手里已经有一个特殊解。” 说完这句话,斯内普教授终于耐心耗尽,他伸出指头在桌面叩击两下:“现在,你是想浪费时间和我继续这些没用的废话,还是抓紧时间排除错误答案?” 我拿出笔,在密密麻麻的清单上划下重重一辙,心情复杂地选择了后者。 果然,我只是平凡的大多数,直到赛前也没能找到常规解。思考很久,还是把斯内普教授为我找到的特殊解分成三份,一份在乔治的陪同下给了哈利,一份在秋的陪同下给了塞德里克。 分发的时候再三叮嘱:“这个是蛇毒解毒剂,也有预防的功效,可以选择在被咬之前或之后喝下去。不过它还在实验阶段,副作用不明确,药效也不稳定……虽然听上去很弱,但是目前试验下来能解所有种类的蛇毒。比赛的时候带着以防万一吧,遇到十分危急的情况,说不定能救命。” 哈利一头雾水:“谢谢,可是你从哪里知道比赛的时候会出现蛇?” 塞德里克抿抿嘴:“我怎么觉得这个药剂比迷宫还迷?” …… 我当然知道,这个药剂只是我的心理安慰,斯内普教授用它来哄我沉下心寻找常规解,我用制作它的过程,填补我恐惧的每一秒。 但它的作用真的仅此而已吗? 万一被传送到神秘人复活点,万一和纳吉尼对上,我相信使用它的副作用不会比毫无准备地被纳吉尼咬一口更大。 我有些着急,但千言万语在胸口奔腾,能宣之于口的只有一句“以防万一!” 至于最后一份药剂,我留给了斯内普教授。 考试周的最后一天,也是第三个项目的比赛日,我考完试去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也刚刚从考场下来,手里拿着一篮子试剂还没来得及放下。 虽然把药剂交给懂它的人可以省去很多说辞,但斯内普教授只是懂那瓶绿莹莹的药剂,并不懂我。 “你知道这个连临床都没做过吧?” “我知道,”我郁闷地低下头,莫名有些委屈,心想:你是唯一一个用过它的大活人,这个药剂至少对你是有效的吧。 “安妮?”斯内普教授冰冷的声音从头顶飘下。 我深吸口气:“还记得吗?一年级的时候,邓布利多教授叫你教我大脑封闭术。” 斯内普教授的眼眸变得犀利起来。 我撇开视线:“记得就带着。” 从斯内普教授办公室出来,已经是饭点。勇士的父母被邀请来城堡观看决赛,秋在赫奇帕奇长桌那边,和塞德里克的父母谈笑风生。我没什么胃口,心不在焉地和刚下考场的玛丽对答案。 乔治的声音从格兰芬多那边传来,我没听到,玛丽推了推我我的胳膊,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小跑着来到我身边。 乔治扫了一眼玛丽手里拿的草稿纸:“安妮不是把巫师等级考试的大纲都列出来了嘛,你回去翻大纲就好了,都是从早上考到现在的,让她喘口气吧。” 他顿了一下,看向我,小指贴着我的肌肤轻勾我腕上的手绳:“妈妈今天来看哈利比赛,过去一起吃个晚饭吗?” 韦斯莱夫人正在桌子那头朝我招手,比尔也来了,坐在她旁边朝我礼貌得点点头,一起的还有哈利、罗恩、赫敏,弗雷德。 我打算先安抚好被乔治怼得暴跳如雷的玛丽再过去,拍了拍玛丽的肩膀:“把草稿纸留着,我晚上回寝室写给你。” 玛丽看了眼韦斯莱夫人,强压下怒气。她把草稿纸归拢,边缘码齐,立在桌面上敲了敲,对乔治说:“好吧,先给你这个面子。不过你既然带安妮过去,就要照顾好她,第一次见家长,你多帮她接接话。不然,我连今天的账一块和你清算。” 乔治比出ok的手势,拉我起身:“放心,我妈妈很好相处的,你听她聊两句就知道了,她自己就能完成整套对话,不用担心冷场的问题。” 我任由乔治拉着,晕乎乎地走向格兰芬多。如果不是待会赛场上的风云莫测彻底搅乱我的心神,我可能可以集中精神去思考“再次初次面对未来曾经的婆婆该不该担心?要如何应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抓不住重点,傻傻得卡在前半句,纠结时态的问题。 等我入座,韦斯莱夫人和善地和我打招呼,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邀请我假期有空去陋局做客。寒暄完,递给我一个用绿色的礼品纸包起来的包裹: “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哈哈,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里面是一件毛衣,现在这个天气穿不了。本来想圣诞节送给你,又觉得我们之间没见过面,贸然送礼有些唐突,但是我织都织好了,不送出去又有些可惜,正好今天有机会见到,我就带过来了。” 我愕然接过,拆开包装,是一件白色的手工毛衣,正面用蓝色绣了一个大写的“a”。 “谢谢,”我心头一暖,当场把毛衣套到校服外面,用手熨了熨心口处的字母,“大小正合适。” “快脱下来吧,天热,别捂出痱子。”韦斯莱夫人笑眯眯地说,“衣服尺寸是乔治告诉我的,不合适的话找他给你改,不过他可能要从起针学起。” 乔治不服气地为自己正名:“安妮都说了合身了。” 韦斯莱夫人充耳不闻,把桌上好吃的食物换到我手边:“别光顾着聊,你尝尝这个土豆饼,还有培根卷,啊,烤肋排也很好吃,亚瑟以前最喜欢吃霍格沃兹的烤肋排,毕业后一直很怀念这个味道,我私下做了几次,怎么都复刻不出来。多吃点呀,亲爱的,你看着太瘦了。” 如果说五分钟前,我的悲伤还因为即将到来的比赛逆流成河,那么现在,河道已经被食物堵得水泄不通。我一边机械地往嘴巴里塞食物,一边疑惑自己到底做了收获韦斯莱夫人如此青睐。 乔治小声为我解惑:“我去年有告诉她我和弗雷德能通过巫师等级考试,全靠你帮忙。” 我“哦”了一声,趁韦斯莱夫人和哈利说话的时候,偷偷把面前堆积如山的食物往乔治的餐盘里拨,“那你多吃点。” 这一顿一直埋头苦吃到桌上的食物消失。 我松了口气,放下刀叉,小心翼翼靠到椅背上,和乔治咬耳朵:“我感觉自己已经撑到大脑缺氧。” “我也是,”乔治挑西瓜一样在自己的肚子上东拍拍,西拍拍,听到一连串沉闷的声响后,吐了吐舌,“你捏捏,真难得,吃出小肚腩来了。” 第86章 第62章 比赛结束与火车到站[番外] ========================================= 从乔治邀请我来格兰芬多就餐,到我吃撑靠在椅背上放空自己,哈利几乎没说过话。他安静地吃着饭,听到有趣的话题,随大流笑两声,全程心不在焉,甚至没有发现自己的笑声和别人有明显的延迟。大家理解他即将比赛的紧张心情,没有点破,围在他身边吃饭聊天,制造烟火气十足的白噪音。 天花板由蓝色转为暗紫的暮色时,邓布利多起身,提醒勇士提前五分钟去赛场候场。众人瞩目下,哈利起身,和塞德里克、芙蓉、威克多尔一起走出礼堂。 很快,到了观众入场的时间。 “走吧。”韦斯莱夫人笑眯眯地起身。 我坐直,看到秋和塞德的父母往礼堂外走,玛丽和茱莉娅跟在他们身后。 秋看向我,目光中带着询问。 乔治跟随韦斯莱一家起立,注意到我还坐在原位: “怎么了?” 我缓缓起身,没有迈步,被两道目光拉扯着,举棋不定。 时间久到一马当先的韦斯莱夫人都发现我们掉队:“安妮?乔治?” 乔治顺着我的视线看到秋,了然,牵起我的手对韦斯莱夫人说:“你们先走吧,妈妈,待会比赛我和安妮一起另外找位子坐,不用管我们。” 韦斯莱夫人向乔治投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神,没头没尾感慨了一句“恋爱真好”,带着其他人离开。 礼堂人多,大家同时往外走难免会在门口形成滞留区。韦斯莱夫人和塞德里克父亲在滞留区狭路相逢,同时鼻孔朝天,把脸扭向另一边。 “快问快答,”玛丽挪到我身侧,逮住我发问,“你今晚支持塞德里克还是哈利?” 这也太难选了,一个是好朋友的男朋友,另一个是男朋友的好朋友,而且好朋友和男朋友此刻就在我身边。 乔治轻啧:“玛丽,你晚饭吃了几个斯内普问出这么歹毒的问题?” “我要是斯内普现在就给格兰芬多扣600分。”玛丽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视线始终锁定我,“快问快答的意思是不许思考,马上给答案。” 我看看乔治,看看秋,再看看前面有意无意放慢脚步的塞德里克父母以及韦斯莱夫人,艰难开口:“我觉得吧-” 每吐露出一个字,都觉得自己的头围大了一圈。 玛丽噗嗤一笑,勾了勾我的下巴:“好了,不用答了。只是想看你左右为难的样子,不是想真的为难你。” 乔治和秋双双搭上我的肩膀:“别理她。” 我心虚地低下头:我觉得吧,并列第一挺好。 乔治为了活跃气氛,朝天花板举起拳头高呼:“霍格沃兹必胜!” 秋则双手交叠放在胸口,低声念叨:“勇士凯旋。” 韦斯莱夫人和塞德里克父亲对视一眼,再次各自把头扭向另一边。 今晚的天气虽然闷热,但夜空尤为清澈,星星与月亮点缀其上,像撒在冰淇淋上的糖霜。看久了,也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清凉。 等到观众差不多都入席,哨响,哈利与塞德里克同时出发,克鲁姆与芙蓉在他们后面进入迷宫。 这一次,迷宫外围的篱笆和隔墙上都施加了单向透视咒,观众在看台上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 我看着打头阵的两人在迷宫里左右突击,打怪解谜,紧张的心情无以复加,握紧乔治的手,仍觉得不够,把空着的一只手交握上去,双手合紧,才觉得妥帖。 “你很紧张吗?”乔治笑着打趣,“现在不会有人问你支持谁,放松点,都快把我的手捏断了。” “抱歉。”我连忙松开手。 “没事,我开玩笑的。”乔治说,“我相信就算捏断了,你也能一秒给我接回去。” “放轻松,”他指了指前排看台的秋,把手塞回我的手心,“人家男朋友在迷宫里,都没你紧张。” 秋正在和塞德里克的母亲说话,半侧着的脸上挂着浅显的笑意。她现在的样子,的确很难与昨天半夜被噩梦吓醒,抱着枕头站在我床边的那个单薄身影联系到一起。 也许因为迷宫变得透明,披着穆迪教授身份的小巴蒂克劳奇不能干预得太明显,迷宫里的竞争相当激烈。一开始,哈利和塞德里克因为先出发所以离奖杯更近,芙蓉和克鲁姆紧紧跟在后头。越往迷宫中心走,岔路越繁复,近道与弯路犬牙交错,即使我们以观众视角俯瞰全局也很难分清谁处于领先的位置。四名勇士在看不到对方的情况下相互追逐,距离无限拉近又逐渐拖远。 哈利和克鲁姆一墙之隔并肩前行了很久,转个弯就能碰见的时候,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戏剧化地渐行渐远。 塞德里克被巨型炸尾螺拦住去路的时候,哈利迷了路,芙蓉困在上下颠倒的失重领地不敢动弹,克鲁姆被一只施了魔法的鬼飞球追着跑。 乔治只觉得眼睛不够用,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摇头晃脑,低声呢喃:“怎么感觉哈利一直在迷路。” 我猜是因为小巴蒂克劳奇在场外偷偷替他扫清路障,其他人看到哪里有机关,就往哪里冲,哈利这边每条路都畅通无阻,反而辨不清方向。 终于,塞德里克过五关斩六将,临近终点,奖杯在路的尽头闪耀着金属光泽。他开始向奖杯全速冲刺,全然没注意到左边岔路上,黑色的庞然大物正一点点靠近。 千钧一发之际,哈利赶到塞德里克身后,应该是提醒了他要小心,塞德里克的脚步明显一滞,向左看去。躲闪已来不及,塞德里克匆匆矮下身把重心放低,与巨型蜘蛛结结实实撞在一起,人飞了出去,更糟糕的是魔杖脱手,飞向了另一边。 哈利站在原地拼命发射昏迷咒,虽然蜘蛛并没有昏迷,但成功被咒语的光芒转移了注意力。它从塞德里克的身上爬下来,挥舞着钳子向哈利靠近,哈利拼命倒退,但体型的差距加上迷宫场地的限制注定他躲闪不及,眼看巨钳就要碰到他—— 四道咒语同时击中蜘蛛,黑夜刹那间亮如白昼。爆闪过后,蜘蛛重重倒地,压在了哈利的身上。大家把视线从哈利身上离开,才注意到芙蓉和克鲁姆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后,而另一边,塞德里克在哈利分走蜘蛛的注意力后,捡回了自己的魔杖。 哈利挣扎着从蜘蛛的长腿间钻出,四人隔着昏迷倒地的蜘蛛相顾无言,观众席也陷入寂静。 下一秒,四人同时拔腿向奖杯跑去,塞德里克和哈利齐头并进跑在前头,克鲁姆迅捷得从蜘蛛的身体上攀爬过去,奋起直追,芙蓉利用身材优势从蜘蛛和隔墙中间的缝隙挤了过去,但因为体能原因,逐渐落在队伍后头。 终点越来越近,前面三个人之间的差距也越缩越小,最远的克鲁姆距离奖杯也不过百米之遥。 乔治紧张得身体前倾:“没想到最后会是一场田径比赛。” 胸腔里战鼓擂动,震得我说不出话。与乔治相握的手掌心逐渐变得黏腻,分不清是谁的汗液。 秋已经告诉邓布利多教授奖杯是门钥匙,他会制订好对策。哈利和塞德里克都带着蛇毒预制剂,只要躲过阿瓦达索命咒,就不会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我一遍遍这样安慰自己,尽量不去考虑怎样才能让两个学生躲过猝不及防的阿瓦达索命咒。我曾经害怕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会让这个世界变糟糕,现在又开始绞尽脑汁地让自己相信这个世界和之前不一样。 思绪在不到百米的距离里百转千回,直到哈利和塞德里克的手同时触碰到奖杯。克鲁姆紧随其后,一个没收住,扑倒在两人身上,三人一齐往前摔去,倒地的时候,场上只剩下两人。 塞德里克和克鲁姆面面相觑,他们茫然地站起身,四处张望,仿佛多看一会儿,哈利就会从哪个角落突然冒出来。 观众席响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什么意思?比赛结束了吗?” “难道后面还有考验?” “这个奖杯难道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哈利怎么会消失?” “什么情况?我们赢了吗?” 我的心放下一半,邓布利多教授确实在门钥匙上做了手脚,传送走的只有哈利一人,塞德里克逃过一劫。 不自觉看向秋,她也正回头看我,眼中噙满泪水。 昨晚后半夜,我们挤在一张床上,给床帐上了一层隔音咒,数羊一样,细数这个时空发生的变化。 秋:“我和塞德四年级开学前就在一起了。” 我:“乔治一年级就开始送我糖果。” 秋:“一年级啊……我想想,我学会了大脑封闭术,弗利维教授亲自指导。” 我:“准确地说,是一年级结束后的那个假期,我是在斯内普教授的指导下学会的。那时做梦也没想到,以后能成为斯内普教授的助手。” 秋笑了:“你那时应该也想不到会和我换到一个寝室吧?” “确实,”我跟着轻声笑开,“我也想不到我们还能在寝室里一起吃火锅。和你在一起,最不缺的就是吃的。我记得有一段时间,你走到哪吃到哪,看到你的时候手上总是拿着吃的……就连塞德里克的第一场比赛,你想到的都是用香肠去吸引巨龙的注意力。” 第87章 “我就这么点出息,”秋不好意思地把头埋进被子,感慨,“真的好多没想到的事啊。” 我想了想:“有件事,你应该能想到。” “什么?” “茱莉娅和彼得分手了。” “又分了?” “嗯,昨天刚分的。” “可能下周就复合了吧。” “不知道,玛丽猜测要等到下次开学。” “他们之前也这样分分合合吗?” “倒没有这么频繁。” “又找到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了,为我们加一分。” “好。” …… “不早了,睡吧。” “好。” 我们都不再说话,努力把呼吸调整得悠远,填补漫漫长夜。 就在我以为秋已经睡着的时候,她轻声开口:“阿瓦达索命咒疼吗?” 我翻了个身,轻轻拥住她的肩膀:“理论上不疼,咒语触及身体的瞬间呼吸就停止了。” “哈利是不是消失得太久了点?” 乔治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他不安地拉了拉我的手。我从回忆的思绪中抽离,想要安慰他,但嗓子里干干的,说不出话,只好把手握得再紧一些。 三名勇士已经被请下赛场,安置到一早搭建好的医疗帐篷里。主持人迟迟没有宣布比赛结束,看台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大部分倾向于哈利的消失也是比赛中的一个环节。 我看向教师席,邓布利多教授面无表情地坐在正中,旁边没有斯内普教授的身影,可能正混在食死徒的队伍里,默默保护哈利,like always。 我把头靠在乔治的肩膀,静静看着繁星在夜空里舞蹈,等待哈利的再次出现,以及最后的宣判。 就如突如其来的消失,哈利的出现也毫无预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虚空坠落,倒在草地上,一同坠落的还有一只大黑狗。大黑狗很快站了起来,他围着哈利不断转圈,用脑袋拱哈利的身体。拱了一会儿,哈利缓缓抬手,无力地把黑狗架开。 观众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我们赢了,冠军是哈利的!” 大家想当然地以为哈利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完成了三强争霸赛第三场比赛的最后考验,虽然大家不知道这个考验具体是什么,没准是解救一条狗。 又过了好长时间,巴格曼才领着着一众裁判来到会场中央,郑重宣布: “各位,静一静。刚刚哈利的消失是因为触发了隐藏任务,我们在另外一个空间里模拟了一场生死对决,作为重启三强争霸赛的一个小彩蛋。哈利十分出色地完成了隐藏任务,并在比赛中充分展现出三强争霸的精神:勇敢拼搏与灵活思考。比赛前已经宣读过,第三个项目先拿到奖杯的勇士获得冠军,所以塞德里克和哈利并列第一,平分奖金。而哈利因为完成隐藏任务,获得魔法部颁发的超级勇士勋章,以及五百加隆奖金。” “最后,我希望大家也把掌声送给维克多·克鲁先生姆与芙蓉·德拉库尔小姐,他们的表现也非常出色。感谢他们,为我们联袂带来如此精彩的比赛。” 巴格曼说完,身后的几位裁判率先鼓掌庆贺,紧跟着,观众席沸腾起来,大家扯着嗓子叫好,热烈地拍手,天上的星星都跟着颤抖起来。乔治站起身与旁边的人拥抱,我的掌心随之一空,未干的汗渍被晚风一吹,冰冰凉凉。 哈利十分出色地完成了隐藏任务…… 乔治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回头发现我呆愣在原处,蹲下身子凑到我跟前,看清我的神情后慌乱起来:“安妮,你怎么哭了?” 我哽咽着,一把抱住他,一遍又一遍亲吻他的脸颊,耳朵,还有嘴唇,用力感受他的存在。 乔治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淹没,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伸出双手扶正我的脸,深深回吻。乱七八糟的思绪如潮水卷退,斜阳脉脉照在浅滩上,水汽蒸腾,咸咸又湿湿。 唇分,他把我抱进怀里,一下一下轻拍我的后背:“好了,没事了。” 周围的欢呼声越来越遥远,我们蹲在密不透风的人群里,连拥抱也密不透风。 散场后,我和乔治去找塞德里克。他站在医疗帐篷外面,身上还挂着一个秋。秋用双腿夹紧塞德里克的腰,低垂着头,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遮挡住塞德的面容。两人正在忘我的热吻,情到浓时,塞德里克的手从秋的腰间缓缓下移,托住她的后臀。 塞德里克的父母站在一边,抬头看向天空,仿佛那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也是他们最先发现我的到来。 塞德里克的母亲松了口气:“你们是来找塞德的吗?” 她用眼神告诉我别管是不是,就说是。 塞德里克的父亲等不及我回答,剧烈咳嗽一声:“塞德,有人找你。” “哦!”秋如梦初醒,面红耳赤地从塞德身上跳了下来,“不好意思。” 看清是我,她眼眶微红,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安妮,我们成功了。” 虽然没怎么参与到邓布利多教授的计划中,但坐在看台席上见证这一切的发生应该也算是成功的一种。 我与有荣焉地点头,眼眶再次湿润:“恭喜!” 秋哈哈大笑:“同喜!” 乔治不动声色地拉开我们,提醒我:“亲爱的,该进正题了。” 我想起来意,不太好意思地问塞德里克:“赛前我给你的药剂,你在迷宫里好像没有用到……可不可以还给我?” 但凡我手里还一滴存货,我也问不出口这样的话。送出去的东西还讨要回来是有点丢人,但那可是绝版的蛇毒预制剂。 绝版啊! 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常规解,这个特殊解怎么说也得留一份在身边做纪念。 回寝室的路上,我把塞德里克还给我的药剂瓶拿在手里把玩,看着它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泽。 乔治好奇,手指头轻触玻璃瓶身:“这是什么?” 我故作神秘:“绝版幸运符。” 乔治看我一眼:“你还有多的吗?我也想要。”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绝版的魅力。 我对乔治的反应表示理解:“哈利那里可能还有一瓶,我们明天一起去问问看。” 乔治沉默了一会儿:“哈利也有?” 我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把药剂塞进他手里:“现在你也有了,哈利和塞德里克只是短暂地拥有一下,你才是这款绝版蛇毒预制剂最终的归属。” 乔治理解错了我的意思:“都是我的,独二无三吗?” 他摸了摸手腕上已经烂大霍格沃兹的手绳,眼睛里聚满星星。 我想起斯内普教授,他的手里也有一小瓶。再看看乔治洋洋自得的小表情,决定暂时先不要想起他。 “安妮,”乔治突然停下,扯了扯我的袖子,轻声说,“我想试试那个姿势。” 我不明所以:“什么?” “秋和塞德里克那个,”乔治把脸凑到我的眼前,用清澈的大眼睛把我的人影圈住,“我也想试试仰吻的感觉,好不好?” 少年的嗓音像是夺魂咒,我犹犹豫豫,鬼使神差说了声“好”。 领着他来到一处隐蔽的楼梯间,我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我开始喽。” 乔治点点头,沉下重心,全力以待。 我收紧双臂,用力跃起,紧跟着双膝微曲,勾住! 勾不住。 我感觉像是一面软绵绵的旗帜,沿着旗杆的绳索缓缓下落。 乔治哈哈大笑,双臂箍住我的大腿,微微用力,送我坐到楼梯的扶手上。 “这样就好。”他抬头,鼻头轻扫过我的鼻尖,触了触我的唇。 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松开头发上的橡皮筋。头发披散至肩,低头,肩上的头发散落到脸畔,我伸手,把乔治拉进我的领域,在他的唇上留下我的专属印记。 楼梯突然开始震颤,我失去重心往后倒去,乔治倾身,一把捞住我,同时,含住了那个将断未断的吻,压回我嗓子眼里的惊呼。 “格兰芬多扣六百分。”玛丽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极了斯内普教授的语气。 我猛然一惊,被口水呛住,咳嗽着推开乔治。 楼梯不知什么时候从楼梯间旋转了出来,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楼梯的另一端正好通向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 卢娜站在玛丽后面,发自肺腑地称赞: “怀特同学,你的吻技真好。” “咳咳咳咳咳咳……” 我想,我需要缓一下。 第二天,我陪乔治去校医室看望哈利,顺便讨要蛇毒预制剂。 “不好意思啊,那个药剂……”哈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些局促:“被我用掉了。” “没事,物尽其用,我很高兴它能派上用场。”听到他的话,我反而来了精神,“所以,你是在被咬之前还是之后用的?好用吗?” “我没被咬,”哈利露出古怪的神色,“我当时太慌乱,不小心把药剂扔进了蛇的嘴巴里。” 第88章 我瞪大眼睛:“你的意思,你直接给蛇服用了?然后呢?蛇变得没有毒性了?还是死掉了?还是没有毒性然后死掉了?” “都不是,”哈利摇摇头,他犹豫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能不能说,该怎样说,大概斟酌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才最终开口,“它变成了一个女人。” what the…! 纳吉尼喝下蛇毒预制剂变成了女人? “好看的女人。”哈利弱弱地补充。 他根本没抓到重点! 直到从校医室出来,我的内心依旧山崩海啸,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个解毒剂可以形成跨物种的转变? “这个,”走在我身边的乔治突然开口,“还你。” 我猛然意识到他从进校医室到现在一直都没说过话,看了眼他递过来的绿色药剂,停下脚步:“你还好吧?” 乔治点点头,无精打采地把蛇毒预制剂往前推了推:“给你。” 我意识到乔治在与我闹别扭,但想不出他别扭的点,接过蛇毒预制剂,隐隐觉得手里的小小玻璃瓶正是问题的关键。 是因为不想还给我吗? 我叹了口气,心中再次感叹绝版的魅力:“把手绳给我。” 乔治警惕得往旁边挪开一步,死死捂住手腕:“你想干嘛?” 我摇晃手中的玻璃瓶:“我们一人一半,就这么一点不好分,我打算把它封进玻璃珠里。” 本来还想留着做实验的,美女蛇的事情,下次有空问问斯内普教授吧。他那里还有一份蛇毒预制剂,如果有需要,可以用他的那份做实验。 果然,乔治听到我的话,像是霜打的仙人掌移进阳光房,立马变得活力四射:“所以说,还是独二无三的。” 直到离校,乔治还在火车上炫耀他独二无三的手绳。包厢里除了我和他,还有玛丽、弗雷德和安吉丽娜。 “你就没有别的可炫耀的吗?这段形容我已经听了八百遍了。”玛丽忍无可忍,“秋和塞德里克不过来真是太明智了,他们耳朵里的茧因此薄了一层。” “他们不来是因为包厢里坐不下这么多人。”乔治把手臂垂下,小心点地搁在包厢中间的小方桌上,难得听从玛丽的要求,换了一个话题炫耀,“我把巴格曼的消息卖给了丽塔·斯基特,她前段时间突然失踪,我还是通过罗恩约到的。虽然并没有卖出想象中的价格,但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我们知足了。 ” 弗雷德笑笑:“不如说我们已经收到来自史蒂芬先生的馈赠,没必要再盯着这只苍蝇腿不放。” 我愣住,以为弗雷德在说反话:“什么?” 乔治:“他上个月来学校之后,回去给我们牵线了几家笑话商店,代理韦斯莱嘭嘭嗖烟火,我们准备趁假期去谈谈合作的事。” 他握住我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等毕业,我们合伙开笑话商店吧。你只需要提供店面,偶尔给我提供一些灵感,我和弗雷德负责制作商品和贩卖,赚到的钱大家平分。还记得当初你这样提议被我拒绝了吗?真对不起,我当时太没有眼光了,我应该相信你,相信我们的笑话商店有一个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未来,你现在还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最后这段话,乔治说得郑重其事。 弗雷德吹了声口哨:“乔治,你这是在求婚吗?” 安吉丽娜疑惑地说:“难道不是求合作?” 玛丽翻了个白眼:“你们真的很肉麻,这都能联想到一起。” 安吉丽娜想了想:“没有下跪,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一定只是求合作。” 弗雷德笑了,对乔治说:“谢谢你,我知道以后求婚的时候该怎么做了。” 安吉丽娜懊恼自己说漏嘴,拍了一下弗雷德的大腿:“应该谢谢我才对吧!” 火车的速度一点点放缓,最终停了下来。乔治帮我把行礼拿下车,看到等在不远处的艾尔莎与史蒂芬: “那么,再见啦。替我向艾尔莎和史蒂芬问好。” “好。” “我会来找你玩的,艾尔莎邀请我了。” “好。” “你有空也可以来我家玩,妈妈也邀请过你。” “好。” 乔治笑了,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我疑惑得问:“笑什么?” “没什么,”乔治摇摇头,笑得更欢,“再见,很快再见。” 我也跟着微笑:“好。” see u,my holly george. hi ,my whole george. 第63章 番外一[番外] ============================= -1- 安妮的想象力极其贫瘠,也许是因为与书本打交道的时间多过人类,很多人在她生命里匆匆而过,留下的只有一段非常平面的介绍性文字。双胞胎对她来说更是陌生得连段落都拼凑不出,午餐时听到隔壁桌的同事提起兄弟俩的大名,脑海里浮现的只有大写加粗的“捣蛋鬼”这么一个词组。 “听说,他们把一整条走廊都变成了沼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痛骂乌姆里奇,然后骑着扫帚离开。” “学生大闹一场之后退学,这可不是个好的范例。“ “想效仿他们也得有那个胆量,没有毕业证书,工作不好找啊。“ “所以,可以肯定了吗?邓布利多确实在培养他的势力。” “他们离开学校是去对角巷开店,不是去投奔邓布利多。听说,他们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报出店铺地址,这个广告打得既实惠又漂亮。” “也有可能是开个店铺,作为暗线为邓布利多收集情报呀。” “不管怎么说,他们指着鼻子大骂乌姆里奇然后骑着扫帚头也不回离开这件事,真的太帅了。” “是的,是的,还很解气。乌姆里奇把霍格沃兹搞得乌烟瘴气,听说还重新启用了废除很久的鞭刑,体罚学生除了证明校方无能还能有什么作用吗?” “可是学生不服管教怎么办?老实说,我每天都做梦把我家小兔崽子揍得他爹都不认识。” “少来,你也就嘴上说说,谁真的碰了威廉一个手指头,你肯定当场拔出魔杖和人拼命。” 安妮还想再听一些双胞胎的事,可是话题已经转向小孩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到底能不能好…… 过了一会儿,同事们用餐完毕,拿着餐盘朝安妮的方向走来。 安妮默默把头埋低。 同事们离她的桌子越来越近,然后,目不斜视地路过。 安妮把脖子从不自然的弧度里解放出来,戳了戳盘子里已经凉透的馅饼。 从学校肄业步入职场,她依旧是同期里不受欢迎的那一个。不过,身为没有通过巫师等级考试的关系户,被排挤也是可以接受的吧。幸好与她共事的都是理智且忙碌的成年人,没有精力搞校园霸凌那一套。被无视这件事,某种程度反而让不善社交的安妮松了口气。 原来他们也没有正常毕业啊。 安妮后知后觉地想。不知为什么,心里因此而获得了一丝安慰。 短短一天,双胞胎的退学壮举衍生出多个版本。安妮给病人发药的时候,听到病人们说双胞胎骑上扫帚后俯冲向乌姆里奇,把她暴揍一顿才离开。下班的时候,听到前台说当时霍格沃兹走廊的盔甲都活过来,叮叮当当地敲打自己欢送双胞胎离开。去书店买书,听到顾客和店员说弗雷德和乔治骑上扫帚,丢了一串炮仗,等烟雾散尽,杳无行踪,不知去向。 也许是提前退学这点微末联系,每次听到双胞胎的名字,安妮总下意识放慢手中的动作,偷偷听上一耳朵。 听得多了,她逐渐在脑海里勾勒出两个骑着扫帚在夕阳中潇洒离去的背影,散发着源源不断的光芒,即使夜晚笼罩下来也能把黑暗灼穿。 那时的安妮,还不知道会在一年多以后与某人邂逅,生命线紧紧缠绕再也不分开,也不知道即使在后看过很多弗雷德的相片,她对他的印象还是那个乘风而去的背影。 那时的双胞胎,是天空中与安妮生活毫无交集的双子星。他们不知道她的存在,而她,在陆地上仰望他们。 -2- 初遇那天,某人本来是蹲在盥洗室里躲韦斯莱夫人的,没想到突然闯进一个小女孩,神情恍惚,抱着污浊的床单摇摇欲坠,脆弱得像一只被雨打透的麻雀。 某人不想躲在角落里窥探,于是走出来,咳了几声。 女孩恍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仔细看,能发现她的肩膀正在微微颤抖。 某人打消了想要悄悄离开的念头,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块饼干,走上前,把饼干伸到女孩眼皮底下晃了晃。 女孩缓缓抬头,血丝密布的眼睛里满是迷茫:“你是谁?” 某人想:这并不重要。 “某个人。”说完,顿了顿,“你好像需要一个树洞。” 他转过头,把缺失耳朵的那一侧朝向安妮。 疤痕斑驳的残耳像极了隐没在荆棘丛里的树洞。 第89章 安妮不合时宜地笑了,眼眶发热,生平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接过某人递来的饼干:“谢谢,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是圣芒戈的实习生。” 介绍完身份,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索性拆开饼干包装,边吃边问:“你是这层楼的病人吗?或许我见过你。抱歉,这两天的伤患太多,实在记不过来。” 话说到这,安妮突然意识到,如果对面这个人是这两天送来的伤患,那么她接下来想要倾诉的话会非常不合时宜。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身边人的脸色,觉得自己还是说点无关痛痒的话快速揭过这个话题为好。正打算开口,一阵天旋地转,等晕眩感消失,周围变得无比辽阔。 对面的树洞蹲下身,湖蓝色的眼睛里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快意:“哈哈,中招了。” 安妮看着那双眼眸中变成金丝雀的自己,一时竟忘了为什么而崩溃。 【结合第12章 食用风味更佳】 -3- 婚后的第一顿晚餐,安妮不负众望炸了厨房,她在浓烟滚滚中抿了抿唇,和某人说:“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明天还是你来做饭吧。” 当晚,两人幻影显形去小木屋蹭了顿饭。 第二天,厨房再次爆炸,某人在浓烟滚滚中挠了挠头,做出一个重大决定:“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以后下班的时候顺路去餐厅买好带回来吧” 当晚,两人用飞路粉去陋居蹭了顿饭。 接连两天被炸且在被炸后惨遭遗弃的厨房表示:我为这个家承受了太多。 -4- 婚后的第一个冬夜,某人讲睡前鬼故事给安妮听。安妮听完,只觉得身边阴风阵阵,壁炉里木头爆裂出的噼啪声都能把她吓成惊弓之鸟,根本不敢上床睡觉。 某人熄灭炉火,从衣柜里拿出一床厚实的被子,压在原来的被子上,钻进去感受了一下,掀开被角,拍了拍床铺:“过来。” 安妮犹豫片刻,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某人为安妮盖上被子,关灯,躺下来搂住她:“别怕,我抱着你睡。” “好。” 安妮答应了一声,眼睛却在黑暗中瞪得大大的,害怕故事里的鬼影跑进她梦中。 某人仿佛听到她的心声:“如果梦里遇上了,记得看看他们的脚,脚离地的才是鬼魂。” “如果梦里遇上了,也看了脚,发现是离地的,怎么办?” “鬼魂也分很多种的,可能是血人巴罗,差点没头的尼克……”某人打了个哈欠,“你们学院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格雷女士。” “嗯,血人巴罗,差点没头的尼克,格雷女士,皮皮鬼……”困倦到不行的声音勉力撑着往下数。 安妮被某人数得瞌睡上头,也跟着打了个哈欠:“皮皮鬼还是别出现了,他上学的时候老是跟在我后面模仿我……太讨厌了。” 【结合第2章 食用风味更佳】 -5- 安妮晚上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刀叉随意地在牛排上划拉,很久也没切下来一块。 某人见状,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分割成小块,与她互换餐盘:“怎么了?” 安妮失焦的视线一点点聚拢,长吸口气,振作精神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刚刚在想,如果我因为一些私人过节,不给病人的药加甜味剂,算不算违背职业操守?” “应该不算,庞弗雷夫人就是这么对我和……”某人顿住,不动声色地用餐巾擦了擦嘴,继续,“就是这么对我的。” 安妮叉起一小块牛排送入嘴中,没有察觉到某人瞬息的停顿,嘟囔着继续发问:“那如果再过分一点,偷偷降低药效,延缓治愈时间呢?” 某人低头,切割从安妮那里换来的牛排,漫不经心地问: “很大的过节吗?” “不,”安妮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斩钉截铁,“是不共戴天。” 某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最近新收的病人?” 安妮不知道这与她的打算有何关联,随口回答:“算是吧,她住院有一段时间了,同事休产假转给我的。” 某人想了想:“最好不要这样做。” 安妮叹了口气: “知道了,听你的。” 不愧是正义的格兰芬多。 隔天,克里斯汀在病房收到一份苦到怀疑人生,但是因为药效超群而投诉无门的安妮牌特制药剂,和一封塞满臭蛋的匿名猫头鹰特快邮递。 更可怕的是,这几乎成为了她今后住院的标配。 【结合第58章 食用风味更佳】 第64章 番外二[番外] ============================= 这篇番外是各种原因没有出现在正文里,又舍不得删去的一些构思,杂七杂八的,当花絮看着玩吧,不喜欢的话,当做另一个平时时空好了。 -1- 秋能看见夜骐,她目睹过自己的死亡。 她死于十二岁生日的前一天,到死也没能吃上那口生日蛋糕。 【结合第19章 食用风味更佳】 -2- 乔治和安妮的第一次冷战,始于安妮问乔治喜欢她什么。 太过认真,哪怕眼中没有泪意,也给乔治一种答不好,她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错觉。 所以这个问题,乔治解得很谨慎。 他去问了金妮,以“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场白。 金妮眨眨眼:“一般女孩子问这种问题的时候,她一定还想问点别的什么。” 乔治没听懂,也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伍德捉去了魁地奇训练场。 他在呼啸的风声中,一边躲避游走球,一边向弗雷德复述金妮的话:“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 弗雷德耸耸肩:“不知道,如果安吉丽娜想问别的什么,她肯定会直接问出来。” 乔治扳正扫帚:“安妮聪明,想的就多一些。” 弗雷德微微倾身:“你在说安吉丽娜不聪明吗?” 乔治眯起眼:“你先说安妮不直接的。” 双胞胎默契地投入到一场与训练内容毫无关联的鬼飞球battle里,还没决出胜负,就被伍德追着绕场逃了三英里,差点被掰头。 【结合第37章 食用风味更佳】 -3- 秋当上找球手之后,和格兰芬多第一场比赛的前夕,乔治问安妮:“明天的比赛,你内心是希望我赢的吧?” 安妮眨眨眼,选择了一个保险的说法:“你可以这么认为。” 晚上,安妮回到公共休息室。 拉文克劳门环:“请列举最优秀的找球手。” 安妮眨眨眼,选择了一个保险的说法:“秋·张。” 【结合第43章 食用风味更佳】 -4- 弗洛林冷饮店的经理办公室,史蒂芬站在一面墙壁前,端详着几乎占据半面墙壁的巨大窥镜。 “你平时就是这么躲在角落偷窥店里的客人的吗?” “是观察,挺有意思的。”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点燃手中的雪茄,抽了一口,在云烟缭绕中询问,“来一支?” 史蒂芬走到他身边坐下,接过雪茄:“找我什么事?” 那人替史蒂芬点燃雪茄:“有人在非洲树林发现了纳吉尼的踪迹。” 史蒂芬瞳孔微微放大,看着雪茄尾端若有似无的火光,很久才开口:“沃夫冈-” “弗洛林,”对面的人打断史蒂芬,“我现在叫弗洛林·福斯科。” “弗洛林。”史蒂芬重复了一遍,“看来我们都在告别过去。” “我赚够了,只想有命把钱花出去。”弗洛林轻吐出雪茄烟雾,“倒是你,我以为你会想要借这个机会翻盘。“ 史蒂芬:“所以你主动暴露身份约我出来?” 弗洛林苦笑:“没办法,欠你的。还清了才能安心花从你这里挣来的钱。” 史蒂芬:“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弗洛林:“有什么不一样,以前做生意,现在还是做生意。只不过以前卖的是情报,现在卖的是冰淇淋。” 史蒂芬:“既然是买卖,就没什么欠不欠的。” “你真这么想,就不会拿出自己的积蓄,骗劳伦斯老婆和邓波妈妈说是什么狗屁抚恤金。”弗洛林嗤笑一声,“我们连身份都摆不上台面,哪来的抚恤金。” 史蒂芬沉默很久,才开口:“不一样,当初我违背绝对中立的原则,结果不仅没救下隆巴顿夫妇,还因此暴露劳伦斯和邓波,如果我再小心一点-” 弗洛林挥手,打断他的假设:“不必自责,他们的命是你救的。没有你,他们早就死了,我也早就死了。” 史蒂芬眼神虚焦,有些颓丧地说:“是啊,动不动生生死死,我也是厌烦了这样的状态,想要快点结束,所以心里的天平不自觉倾斜了吧。” 弗洛林安慰他:“后来不久,的确结束了。” 史蒂芬眉头微微皱起:“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不一定,目前只发现了纳吉尼的踪迹,”弗洛林问:“你打算怎么办?” 第90章 史蒂芬没有直接回答,抽了两口雪茄,把手搁在办公桌上,看着指间袅袅升起的迷雾:“这件事,你别管了,我会看着办。” 他看向墙上窥镜,上面的人像并不清晰,重重叠叠,很热闹的样子:“你就安心开冰淇淋店吧,我看你挺有这方面天赋的。” 弗洛林还想说些什么,正斟酌用词,史蒂芬的视线凝在一点上: “弗洛林,你的冷饮店里面不卖衣服吧?” 这么离谱的问题被他理直气壮问出来,弗洛林反而没了底气:“应该……不卖吧?” “失陪。”史蒂芬灭掉手中雪茄,用咒语清新口气后,推门而出。 径直穿过一条阴暗的走廊,跨进灯火通明的大厅,越过相互依偎的情侣席,笑声鲜活的朋友席,阖家欢乐的家人席,站定在低着头全神贯注吃冰淇淋的女人的桌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结合第46章 食用风味更佳】 -5- 邓布利多办公室。 “我想请你帮个忙,”斯内普看着因为他的到访异常忙碌的校长大人,内心觉得非常没有必要,“蛇怪的尸体还在密室里吧,我想要一点它的皮。” 邓布利多并未对斯内普教授的奇怪要求感到讶异,他忙着用水牛奶煮红茶,变出精美的瓷器茶具,将提前制作好的黑糖珍珠在杯底垫了厚厚一层,再将滚烫的奶茶浇在珍珠之上。 做完这一切,再将茶杯连着托盘递给斯内普:“为了安妮的实验?” 斯内普接过,喝了小一口,咬到珍珠的时候微微皱眉:“没想到校长居然这么关心一个普通学生的动向。” “魔药支出在学期末突然超出预算两倍,作为校长,很难不注意到吧。”邓布利多往奶茶里兑了一点咖啡,声音和煦,“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对一个普通学生投入这么多关注……来点咖啡?” 斯内普摇头,不希望自己的奶茶变得更加古怪,他有些心烦意乱,下意识地学邓布利多把银色小匙伸进茶杯中画圈:“或许是我闲来无事,想要培养个接班人?” 白胡子老头不吃他的搪塞:“三十多岁就开始培养接班人,是否太早了些?” 无意识地搅动让珍珠上浮,斯内普喝茶的时候,甜腻的珍珠滑入嘴中,嚼了半天,只觉得它们难缠,囫囵吞下,又觉得嘴巴里空落落的:“我也有过对知识与力量极度渴望远超自己能力的时候,我认为身为她的教授,有必要给她指一条明路。” 邓布利多点点头:“你想要帮她。” 斯内普不认同这个说法:“只是尽教授的义务。” 这一次,邓布利多放过了他:“密室只有蛇佬腔可以打开,我可能需要寻求哈利的帮助。你放心,哈利是个好孩子,一定会答应。” “随你。”斯内普教授将不知什么时候喝得干干净净的茶杯往前轻推,“谢谢你的招待。” 目的达到,他起身告辞,转身走到门口的时候,邓布利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有件事,我也想要请你帮忙。如果有一天,你受到……召唤,顺应前往。” “以及,尽一切可能保护哈利。” 斯内普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开门,没有转身,也没有作答。 邓布利多的声音还在继续:“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但我想只有你能帮到我。” “你知道我的回答。”斯内普教授冷笑一声,“你一直知道。” 说完,他用力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 【结合第61章 食用风味更佳】 -6- 安妮毕业的时候,乔治特意赶来霍格沃兹观礼。艾尔莎贴心地把史蒂芬支开,给小情侣留出独处的时间。 他们手牵着手,最后一次流连于湖边,图书馆,训练场,天文塔。 登上天文塔的时候,正值日落。 两人来到围栏边,乔治指着天边,仿佛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玩意:“看,那是什么?” 安妮笑嘻嘻地配合他:“哇,是好大的一颗太阳。” 耀眼的咸蛋黄滚动在云层之上,光彩炫目。乔治五指合拢,在虚空中抓了一下,手握成拳伸到安妮面前:“再看,这是什么?” 安妮想要拉开乔治的手指,偏偏那五根手指如铁打的一般融在了一起。 “什么都没有吧?”安妮狐疑地抬头,看到乔治眉眼间隐藏的笑意,手上加了几分力气,“你总不能把太阳给我摘下来了吧。” 以乔治的能力,仿造个太阳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无论怎么掰,五指依旧严丝合缝,气得安妮拍了一下乔治的手背。 乔治不为所动,他抬头:“呀,月亮也出来了,来点月光吧。” 他用空着的手虚抓天空另一边刚刚浮现的弯弯淡月,轻轻拍在安妮拍过的地方。 “本来还想等星星出来的,不过眼前就有一颗,超大的。” 乔治笑嘻嘻地隔空在脸颊微红的安妮面前抓了一下,双手交握,轻轻摇晃,再慢慢摊开,捧到安妮眼前。 安妮倾身看去,乔治掌心躺着一块晶莹温润的琥珀,流动出夕阳一般浓郁的光泽,琥珀里凝结着一片完整无暇的六瓣雪花,乍一看,像是黑夜里挂在天边的星子。棱柱间轮转着月华般的光芒,扑闪扑闪,像是眼睛上卷翘的羽睫。 安妮拿起琥珀,翻来覆去地观摩,爱不释手。 “真好看。”她隔着琥珀一遍又一遍抚摸雪花上,想要记住棱柱上面的每一根尖晶。 “我见过更好看的……”乔治见安妮根本没心情听自己的长篇大论,轻轻笑着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把安妮揽进怀里,看着属于自己的星星,悄声说:“毕业快乐。” 没多久,韦斯莱笑话商店推出微风琥珀,阳光琥珀,水滴琥珀,双胞胎将它们摆到门口最显眼的地方,作为主打商品力推。 据预言家日报统计,自然元素琥珀被广大男巫师票选为女朋友最爱礼物的第九名。 安妮把报纸摊到坐在沙发上的乔治眼前,有些吃味:“现在满大街都是雪花琥珀。” 乔治接过报纸,意味深长地说:“这么多雪花琥珀,只有你的会发光。” 安妮依旧闷闷不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乔治的肩膀。 乔治扫过报纸标题,一目十行地读完正文内容,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有些褪色的红绳:“怀特小姐,你现在懂我的感受了吗?” 安妮指尖轻轻划过乔治的手腕,时隔这么久,看到压在微微凸起的青筋上的红色绳索,还是脸红心跳,想要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婚礼筹备得怎么样了?”她跨坐到乔治的大腿上,心猿意马地问。 下个月就是他们的婚礼,尽管安妮表达过自己想要一切从简的意愿,乔治还是把韦斯莱笑话商店的杂事全部推给弗雷德,神神秘秘地策划了一个多月。看他如此乐在其中,安妮也不好意思太扫兴。 她不习惯成为众人的焦点,也不想在婚礼上邀请一大堆仅仅只是认识的人,为了面子劳师动众,浪费时间也浪费金钱。但乔治爱热闹,他忙碌这么久,场面一定小不了。她决定为他忍一忍,毕竟上一世,某人已经为她忍过了。 听安妮提起婚礼,乔治的眼神里立马闪烁出兴奋的光芒:“比想象中麻烦,但是放心,一切都很顺利,你下个月记得准时出席就行。” “好。”安妮轻啄乔治的唇瓣,一下,又一下。 乔治身体微微前倾,加深安妮的每一个吻,他揽住安妮,把她带得和自己一起陷进沙发靠背,手钻进衣衫,轻轻抚上她的脊背,安妮战栗了一下,狠狠咬住乔治的嘴唇,两人轻哼出声。 吻未停,手也未停。 报纸先他们一步滑落到地上,很快就皱得看不清字迹。 第65章 番外三[番外] ============================= 亲爱的xx: 我和安妮的婚礼将于八月二十三号在大不列颠阿莫尔山脚鲍勃、艾尔莎、安妮与茱莉娅以及大小史蒂芬的家举行。 收到请柬,说明你是我们最亲密的亲友,就不客套了,我和安妮决定一切从简,没有流程,穿着随意,就当是亲朋好友聚在一起吃个饭,顺便分享我们结婚的喜悦。不用费心准备礼物,作为交换,请带一道菜过来,离开的时候,也请把座位前的垃圾带走。 愿我们能共度美好的一餐,以及保存体力,分开度过更美好的夜晚。 ps.地址有点难找,如果第一次来,请先反思为什么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是第一次来,然后预留半小时的迷路时间。 乔治·韦斯莱 艾尔莎和史蒂芬,小史蒂芬,小鲍勃,茱莉娅,韦斯莱夫妇,查理,比尔和芙蓉,珀西,弗雷德和安吉丽娜,罗恩和赫敏,哈利和金妮,秋和塞德里克,玛丽,李·乔丹。 以上,便是全部受邀人员。 比上一世还要精简。 安妮目瞪口呆。 第91章 虽然事先乔治找她要过一份亲朋好友的名单,但很显然他并没有按名单来。操办婚礼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安妮巴不得做一只鸵鸟,也幸好乔治说要全权操办给她一个惊喜,因为这句话,安妮一脑袋扎进名为“申请留校助教”的沙丘里,两耳不闻沙外事,把所有想找她商量婚礼事宜的人一股脑推到乔治那边。 原本是非常愧疚的,但现在看到这张请柬,安妮只想回到一个月前,对自己说一句干的漂亮。如果自己参与进来,一定没有魄力做出这样的决定,也顶不住压力贯彻这样的决定。 乔治仔细观察安妮,见她盯着请柬看了好半天,短舒口气,肩膀微垂。暗自也跟着松了口气,退到门口:“新娘子,你可以换礼服了,我在小花园等你。” 和艾尔莎、茱莉娅一起去对角巷挑选礼服,是安妮这一个月为婚礼做的唯一准备,她看看平铺在床上的银白色纱裙,又看看乔治:“你待会穿身上这套吗?” 乔治点了点头,挺直胸膛:“怎么样?帅吗?” 安妮笑了:“当然,和三年前一样帅。” “你还记得啊,”乔治嘴角上扬,“等我把刘海梳上去,比三年前还帅。” 安妮换好礼服,去小花园找乔治的时候,韦斯莱一家和李·乔丹已经到了。查理挥舞魔杖把几张桌子拼到一起,茱莉娅抱着白色桌布等在旁边,小鲍勃在不远处拍照记录,其他人三三两两站分散地站在花园里。正值夏日盛晴,绿植野蛮生长,蔷薇花骄傲地攀上墙头,迎向湛蓝高空。 韦斯莱夫人正在和艾尔莎聊天,余光瞥见安妮的穿着,微微愣神。 “梅林,”蹲在绿荫下乘凉的茱莉娅先沉不住气,“安妮,你怎么没穿之前试的礼服?” “心血来潮试试这件,没想到还穿得上。”安妮的视线在小花园里逡巡。 茱莉娅问:“那原定的礼服怎么办?” 安妮心不在焉地说:“总有机会的……可以去埃及蜜月旅行的时候穿。” 每回提到这个,茱莉娅都很费解:“哎,真的,谁会把蜜月旅行订成去埃及看金字塔啊,你再考虑考虑吧?” 安妮恍若未闻,看向站在角落吧台边的乔治。他穿着和三年前圣诞舞会相仿的礼服,刘海整齐得向后归拢,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边和身边的弗雷德说笑,一边轻挥魔杖,往一个个空玻璃杯内斟满啤酒。不知不觉间,他已褪去少年的青涩,轮廓更加硬朗,举手投足也更加从容。 乔治感应到安妮的目光,抬头。 只一眼,就找回了那个站在人流如织的晚宴前厅里的姑娘。 没有漫长的等待和更加漫长的携手走红毯,没有令人不自在的万众瞩目,没有夸张的婚庆装饰,大家自然而然围坐到葡萄架下拼起来的长桌边,在清凉咒的加持下,吹着小风,喝酒聊天。 “早上好。” 墙上的鹦鹉突然出声,把推门进来的塞德里克吓了一跳。 秋跟在塞德里克后面,看到他差点弹射起来的样子,哈哈大笑:“中午好。” 塞德里克走近端详埋伏在蔷薇枝叶里的小家伙,伸手逗弄:“乔治,这是你们笑话商店的新商品吗?” 乔治正在和安妮比谁倒出的啤酒泡沫更多,他甩掉手上沾到的啤酒液,挥手招呼两人入座:“抱歉啦,这个是镇宅之宝,和陋居阁楼上的食尸鬼一样,是非卖品。” 塞德露出失望的神情,秋抚着肚子从他的身后走出:“真可惜,塞德还想买一只回去陪冬天玩呢。” 秋已经怀胎六个多月,冬天是他们为即将出生的宝宝取的小名。 安妮轻碰秋的肚子,在感受到胎动后飞快缩回,带着敬畏说:“现在肚子逐渐变大,很辛苦吧?” “是有一点,所以今天带来的菜是塞德做的。”秋笑着说,“碳烤猪肘,他研究了很久的,你们要多吃一点。” 弗雷德听言,默默停止揭锡纸盖的动作,转头光顾比尔和芙蓉带来的哈密瓜火腿乳酪,任由锡纸盖半开不开地耷拉在猪肘上。 “弗雷德,你这样我很受伤啊,其实味道还可以的。”塞德里克把锡纸完全揭开,懊恼地对秋说,“我们应该等大家吃个两口再公布这个关键信息。” 茱莉娅一边用刀划开弗雷德夫人带来的苹果烤鸡,一边说:“想多了,吃第一口的那个人一定能立马发现不对劲,及时止损。” 最后,还是艾尔莎不忍心,决定做那个吃第一口的人。 “味道不错诶。”她扬起眉毛,切了一块分给史蒂芬。 韦斯莱夫人听言,也尝了一点:“是挺好吃的,亚瑟,你也来一点?” 大家击鼓传花般吃了一圈,都觉得惊喜,乔治惆怅地问:“为什么有的家庭能诞生两个大厨,有的家庭一个都匀不到呢?” 李·乔丹拿起小鲍勃放在桌边的相机,对准乔治的脸按下快门:“收起你嫉妒的口水吧。” 大家又聊了一会儿,玛丽才姗姗来迟。她这周在法国出差,见完客户直接幻影显形到小木屋,一身黑色套裙,非常商务。长距离幻影显形把她累得够呛,将手里提的礼盒放到桌上之后,随便拉了把椅子瘫上去:“我不会做饭,带了几支酒过来。” 安妮帮玛丽把酒从礼盒里拿出来,看到标签上不认识的法文以及精美繁复的印花:“呃……我们这个婚礼的格调好像配不上这样的酒。” 比尔揽着芙蓉的肩膀说:“怎么会配不上?我们大俗即大雅,配这个刚刚好。” 芙蓉见是法国牌子,接过去看了一眼:“是我们那历史悠久的葡萄酒品牌,价格挺贵的,味道不会差。” 玛丽摆摆手:“为了今天能赶回来,我把法国的行程安排太满,这酒是我见完客户在附近买的。事先说好,看在钱的面子上,就算不好喝,你们也不许讲出来。” 乔治将酒打开,瓶塞从瓶口弹出,“啵”地一声。乔治大度开口::“没事,就喝个气氛,这面子我代大家先给了。” 玛丽打量周围:“这么点人能喝出什么气氛?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小规模的婚礼。” 乔治和她一起放眼四周,相当满意:“气氛又不是气势,要那么多人干嘛。” 说完,他低下头和安妮咬耳朵:“我想请的人都在这里了,如果你觉得有遗漏,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再办一场。到时候换你来全权操办,我偷个懒,只负责盛装出席。” “我也觉得该来得都来了,”安妮想了想,说出心底的纠结,“可是那些没被邀请到的怎么办?这样做不礼貌吧?” 乔治:“还记得我之前找你要过一份名单吗?我自己也写了一份。名单里的人,今天没到场的,我都有寄卡片说明情况,并且随信附上一些小礼物表示心意。相信我,大多数人都会松一口气。愿意牺牲休息日的懒觉时间,山长水远跑过来哐哐吃狗粮的人不多,已经都被我圈进这个院子里了。” 罗恩看安妮和乔治凑在一起,趴在桌子上小声吐槽:“让我们穿着随意,结果把自己收拾得这么精致。” 虽然请柬上对着装不做要求,几位家长依旧选择了传统的礼服,秋和塞德里克心血来潮穿着魁地奇国家队的队服过来,玛丽因为出差来不及换衣服,身上是全套的商务装,其余人都是平常出街的打扮,小史蒂芬一开始甚至套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在花园里乱晃,被艾尔莎看见后,赶上去换了一套可以穿着外出的居家服。 “我想霍格沃兹应该开门英文课,随意的意思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安妮喜欢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乔治听到罗恩的吐槽,挑衅地说,“你不如先问问赫敏,她喜不喜欢看你穿成这样。” 赫敏不答,咯咯直乐。罗恩眼露不忿,还想争辩,被赫敏拍了一下胳膊,只好趴回到桌子上乖乖闭嘴。 赫敏看他委屈吧啦的样子,给他夹了一只鸡腿:“好啦,你穿什么我都喜欢,艾尔莎做的烤鸡腿超级好吃,你要尝尝吗?” 罗恩决定化悲愤为食欲:“再来一只。” 赫敏又给罗恩夹了一只鸡腿后,转头看向安妮:“三年前我就想说了,你的礼服超级漂亮,像流动的星空一样。” 安妮羞涩地笑了:“谢谢,你当年也很惊艳。” “是啊,怎么就便宜别的学校了呢。”弗雷德一边阴阳怪气,一边往罗恩的方向看。 李·乔丹环视长桌:“这么说起来,三年前,圣诞晚宴的领舞今天到场的居然有五位。” 罗恩也跟着反应过来:“对哦,勇士也有三位。” 韦斯莱夫人喜滋滋地说补充:“还有两位是冠军。” “哇,”乔治咂咂嘴,夸张地去与哈利和塞德里克握手,“你好,冠军。你好,冠军。真是蓬荜生辉啊。” 哈利被他弄得不好意思:“打住吧,被你形容得像是魔法部长来了一样。” 乔治满脸嫌弃:“他来干嘛。” 韦斯莱先生轻咳一嗓子。珀西皱眉,想要说点什么。 第92章 金妮飞速接过话题:“我们要是一起穿当年出席晚宴的礼服参加今天的婚礼,一定很有意思。” 赫敏点头:“对哦,难得怀旧一下。” 秋摸摸肚子:“我肯定穿不下了。” 罗恩听到赫敏的话,不知想起什么,微微皱眉,手里的鸡腿顿时就不香了。 芙蓉打趣得看向比尔,比尔一秒猜出她心中所想,亲了亲她:“等晚上回家……” 就这样又聊了一会儿三强争霸赛的事,就连小鲍勃和小史蒂芬也停下打闹的动作,似懂非懂地听勇士讲比赛的幕后故事。 小鲍勃:“哈哈哈,丢香肠,也太好笑了吧。梅林,好想看火龙生吞香肠。” 查理:“我和龙打交道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它们对香肠的狂热。” 小史蒂芬的关注点不太一样:“所以你们是怎么猜到第一个项目是偷龙蛋的?” 哈利和塞德里克对视一眼,同时语塞:“啊,这是因为……嗯,就是说……” 罗恩神秘地开口:“说到这个,那就不得不提三强争霸赛的传统,作—” 韦斯莱夫人突然咳嗽一声,罗恩讪讪闭嘴。乔治识趣得站起来,用小汤匙敲了敲酒杯,吸引大家注意: “各位,我有话想说。” “五年前,在火车上,我拿着拉文克劳冠冕问安妮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安妮同意了。我觉得它是有点幸运在身上的,所以今天,我想再请它出来见证一次。今天这只是我按照拉文克劳冠冕仿造的,为了一比一还原,熬了好几个通宵。我想,它更能证明我的心意。” 乔治微微顿住,茱莉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侧,递给他一只木头匣子,乔治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那只安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冠冕,做出加冕的姿势:“安妮·怀特,你愿意嫁给我吗?” 安妮呆住,好半天才想起来要点头。颔首的刹那,头上一沉,下意识伸手扶住,不小心搭上乔治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触碰到他不易察觉的轻颤。 周围的人见状,欢呼着鼓起掌,弗雷德把手抵在唇边吹响嘹亮的口哨。 乔治在掌声与叫好声中对安妮低语:“我说过的,等以后赚钱了,给你换上真的宝石和碎钻,今天终于可以兑现承诺。” 原来冠冕上的玻璃已经被他悄悄换成货真价实的宝石,难怪戴在头上沉甸甸的。 安妮不由喉头涌动,眼睛发酸。一句话,他记了这样久。 乔治利用替安妮整理冠冕的时间,神色恢复镇定,退后一步,举起酒杯: “现在,让我们敬最美的新娘一杯。上一次看到她穿成这样的时候,我就在心里想,等她毕业我们就结婚。现在美梦成真啦,所以,也敬敢梦敢想的我一杯。” 他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全开,语气中带着无与伦比的自豪,只有耳根不易察觉的一抹微红悄悄露了怯。 安妮把酒饮尽,挽上乔治的胳膊,不动声色得往他身边靠了靠。乔治冲她笑笑,再次举杯: “感谢大家的出席,感谢大家带来的美味佳肴,也感谢玛丽带来的可能不怎么美味但价格肯定不菲的葡萄酒。到底怎么样,我们敬她一杯,让她自己多品品吧。 大家笑嘻嘻地又干一杯。 玛丽喝得上头,挺身而出为自己亲手瞎选的红酒站台:“管你们怎么品,反正我觉得好喝!” 弗雷德:“乔治,这种时候,你还品得出什么吗?喝水都会觉得美吧?” 乔治没搭理他们,看向安妮,语调低沉下来,语速也一点点放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安妮·韦斯莱,我爱你。” 说完,他眨动眼睫,像蝴蝶煽动翅膀,湖蓝色眼底翻涌的浪潮被压了下去:“我想说的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当然,”安妮笑笑,大声呼喊:“乔治·韦斯莱,我也爱你!” 蝴蝶再次煽动翅膀。 乔双手捂在安妮的耳朵上,俯下身轻触她的唇。四周沸腾而起的欢呼声像是深水炸弹,叠着一层层水浪汹涌推近,安妮感觉自己溺水一般,情不自禁搂住乔治的脑袋,轻吐舌尖,缠了上去。 大家很少见到这么外放的安妮,纷纷欢呼起哄,拿高脚杯的杯底敲击桌面。 哈利和罗恩满脸的不可置信,一时连话都不会说了。 秋和塞德里克欢呼着恭贺:“新婚快乐!” 茱莉娅跟在他们后头喊:“再来一个!” 李·乔丹咋舌惊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安妮……” 弗雷德站起身,拿出卖货的情绪鼓吹:“百年难得一见的狂野安妮,更加百年难得一见的红耳朵乔治,这次婚礼,让你一次看个够。” “呃……”安吉丽娜弱弱举手,“我该说什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玛丽举着空酒瓶重复:“不要错过!” 一时间,每个人都在调笑起哄,就连韦斯莱夫人与艾尔莎都在鼓掌喝彩,唯有斯蒂芬不忘初心,一次又一次发问:“是不是可以进入下一流程了?” 忘情的两人根本听不到旁人的吵闹,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小鹿乱撞,蝴蝶飞舞,烟花绚烂。 唇分,眼神依旧纠缠,乔治鼻尖与安妮相抵,无奈地说:“你快醉了。” 头脑确实有些晕眩,但安妮决定抵死不认:“绝对没有。” 墙外突然响起大提琴的低鸣,安妮寻声音望去,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一排管弦乐队。大提琴独奏一段后,其他乐器同时奏响,诙谐婉转的摄魂怪包围曲硬生生被拉成摄魂怪剿灭曲。 安妮静静听着院墙外传来的恢宏乐声,问乔治:“你忙碌一个月,是在排这首曲子吗?” “那倒不是,我不懂乐理,只是给他们哼两遍搭个框架,剩下的骨肉还是得靠专业人士组建。一个月的时间主要是在等订做的冠冕上的宝石,顺便和妈妈斗智斗勇。她非常反对我这样办婚礼,要不是爸爸和我保证会在婚礼上管住她,我就要考虑用全身束缚咒把她绑起来了。” 安妮吐舌,怪不得开场的时候韦斯莱夫人的脸色不太好。 不过现在…… 她偷偷看向韦斯莱夫人,她的头一点一点,跟着乐队的演奏在打节拍,看样子还挺享受的。 安妮拍拍乔治的肩膀:“为了我,辛苦你了。“ 乔治摇头:“你要相信,这也是我理想的婚礼。” 安妮讶异:“你不是喜欢热闹吗?” 乔治看向四周:“这样就很热闹了。” 乐队浩浩荡荡演奏完,也不停留,赶场一般连人带乐器幻影显形离开,留下一排歪七扭八的空凳子。 院墙内,粉粉白白的蔷薇在墙边盛放,青青紫紫的葡萄在藤下安静的结果。 安吉丽娜和弗雷德看着桌上安妮面前插在花瓶里的风铃花,商量着把它当成新娘捧花带回家。 哈利金妮赫敏和罗恩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副巫师扑克,凑成一桌玩了起来。 塞德里克躺在秋的腿上听着胎动,秋弯下腰想要亲亲他,被隆起的肚子阻碍,于是塞德里克一个仰卧起坐啄上秋的嘴。 玛丽拉着在场的成年单身人士-李乔丹和查理,絮叨自己专心赚钱,然后用金钱实现帅哥月抛的宏大伟愿。 韦斯莱先生,史蒂芬,比尔和珀西凑在一起,大聊特聊魔法部现状,芙蓉听得一知半解,静静地坐在一旁玩比尔的头发。 小鲍勃与小史蒂芬脱离清凉咒的范围,在院子里大汗淋漓地相互追逐。 彼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院墙外,茱莉娅和韦斯莱夫人与艾尔莎聊得热络,没有分给他眼神,看来两人的第七十七次复合暂时还未成功。 乔治和安妮靠在椅子上,放眼周围的一切,不约而同地想:最完美的婚礼。 婚后一个礼拜,盖伦与安妮在弗洛林冷饮店遇上。他身边跟着一个女孩,正准备推门而出,看到打算进门的安妮,先是怔了怔,才笑着和她打招呼:“新婚快乐。” 安妮暗自诧异,她给乔治的那张名单上没有盖伦的名字,可能是从其他人口里听到她结婚的消息吧。 “好久不见,”安妮笑了笑,看向他身边的女伴。 “普通朋友,”盖伦介绍完,感觉堵在门口不太好,对女伴说,“你先走吧,我和老同学说两句。” 女伴好奇地看两眼安妮,先一步离开。 盖伦和安妮找了一个靠门的座位坐下,趁安妮点单的功夫,聊了两句。等到冰淇淋上桌,他笑着告辞:“再待下去,我怕乔治看到会吃醋。” 安妮只当他在打趣,不在意地笑笑。 “真的,”盖伦见安妮不相信,回忆起很多年前在霍格沃兹医疗室被迫听了一晚上安妮与乔治恋爱史的经历。 “你该不会以为他是说给弗雷德听的吧?” 安妮半信半疑,三强争霸赛选拔的时候,双胞胎确实和盖伦一起住过院,可是她难以想象乔治是这么幼稚的人。 就在这时,和弗雷德交完班的乔治推门进来,一眼就看到店门口的安妮和盖伦,走了过去:“亲爱的,再不吃冰淇淋就化掉了。” 第93章 这句话似曾相识,安妮有点信了。 婚后的第一个万圣节,安妮是被乔治哼唱的摄魂怪包围曲唤醒的。她翻了个身,听乔治哼完整曲,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张卡片送给他,卡片上面写着“乔治节快乐”。 弗雷德在笑话商店听到乔治的炫耀,颇有怨言:“明明是所有节日里「我们」最喜欢万圣节,觉得它写着「我们」的名字,万圣节精神与「我们」的精神完美契合,怎么现在就成你一个人的节日了?我也要有姓名!” 乔治从口袋掏出卡片,得意地指指点点:“看到没有?落款写的是你的安妮。你想要有姓名,找你的安吉丽娜去。” “找就找。”弗雷德忿忿回应。 拖安妮和乔治的福,弗雷德如愿过上了弗雷德节。 结婚以后,安妮忙事业,就连蜜月旅行都是一拖再拖,等到圣诞假期才成行。婚后第五年,她评上教授,开始安心备孕,第六年,小天使降临,是个男孩,乔治决定秉持安妮家的取名传统。 十个月后,小乔治向这个世界发出第一声啼哭。 乔治老泪纵横,当场表示第二胎不管是男是女,都要叫小安妮。(感谢梅林,第二胎是个小公主。) 小乔治周岁生日宴的时候,乔治看着怀里的小不点,皱起眉头:“怎么越看越像弗雷德。” 安妮摸了摸婴儿头上的胎毛,快要融化在小宝宝的无齿微笑中:“不会啊,比较像你。” “你说呢?”乔治不信,问路过的弗雷德。 弗雷德看看小乔治,又看看乔治:“我觉得比较像安妮。” 乔治拿鼻子轻轻拱着小乔治的鼻头,闷闷不乐地说:“最好是。”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