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与蛇神》 第1章 [gl百合] 《美女与蛇神作者:龙川美美【完结+番外】 简介:一个女侠客吹着一只箫,带着一条蛇,行走江湖,有一天这条蛇变成了大美女,两个人开始谈恋爱啦~ 结局:he,甜,发糖,发甜甜圈,甜掉牙~ “主人……”她用沙哑的声音唤着,渴望她看她一眼。慕容雪停了箫,低头看向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对视着,嘴角轻笑,道,“你怎的如此不知羞?” “主人……”她仍是喃喃地念着。因为怕冷,慢慢把个身子放在了她的怀里。 慕容雪抱着她,感受着她光滑的皮肤,忽然笑了起来,“嗯,不过我喜欢。” 赤皇主动的样子非常勾人,慕容雪没有拒绝。月色下,两人渐渐迷醉了。 说明:该篇是从《吾心慕雪》里单抽慕容雪和赤皇两个角色出来独立成篇,虽然角色的名字一样,但是故事是完全不一样滴!纯属满足作者对神怪的幻想。开坑必填,欢迎乱入⊙w⊙记得收藏哦~ *有蛇蛇生子情节 内容标签:强强 灵异神怪爽文 轻松 古早 主角视角慕容雪互动赤皇 其它:美女蛇、gl 一句话简介:主人,憋说话,吻我。 立意:看人不能只看脸,要看内涵。 第1章 蛇变美女 如果有一条这样的美女蛇,一吹箫,她就变成婀娜多姿的美女,在你面前跳舞—— ——你是否也会被她迷惑? 慕容雪坐在院子里对着月色吹着一只箫,庭院深处的赤皇蜿蜒而来。它高昂着头,随着旋律扭动着自己的腰肢,在她面前跳起了舞。箫音忽高忽低,蛇舞忽缓忽慢。 啊……它终于跳累了,轻呼一声,匍匐在地,渐渐化成了一个妖娆不着衣物的美人。洁白的皮肤,黑色的头发,迷人的眼睛,精致的五官。尽管它已经是人,然而它还是爬着,两手刨着泥土,在地上摆着双腿,慢慢爬到了慕容雪脚边。 “主人……”她用沙哑的声音唤着,渴望她看她一眼。慕容雪停了箫,低头看向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抬了起来对视着,嘴角轻笑,道,“你怎的如此不知羞?” “主人……”她仍是喃喃地念着。因为怕冷,慢慢顺着慕容雪的腿爬了起来,把个身子放在了她的怀里。 慕容雪抱着她,感受着她滑腻的皮肤,忽然笑了起来,“嗯,不过我喜欢。” 赤皇伸出舌头去亲慕容雪的脸,慕容雪没有拒绝。月色下,两人渐渐吻在了一起。 “天凉了,进屋去吧。”慕容雪抱起了“人”,起身向屋子走去。 床上的赤皇更是柔软,全身如水做的一般,冰冰凉凉的,没有令人不舒服的,没有令人不爱的。慕容雪轻轻地抚摸着她,心里早已兴奋不已。 “这身子似乎有些不同,”慕容雪笑着,一点一点地亲吻着她。赤皇一心想得到主人的爱抚,便把整个身子缠了上来。慕容雪的衣服磕着她的皮肤,她便钻进那衣服里去。 “啊,你这样主动……”慕容雪一边享受着,一边笑,“休要怪我,是你先勾我的。” 赤皇摆动着双腿,那双腿摆得厉害,又慢慢变成了蛇尾。肚子以下都恢复成了蛇的模样,缠着慕容雪。 “啊,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慕容雪叹着。渐渐觉得有一些充实和满足。 隔日起来,赤皇又化成了蛇的模样,静静趴在一旁安睡。慕容雪睁眼便看到它。想起昨夜,仿佛做了一个梦。越细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魔怔了? “你在想什么?主人。”蛇忽然化成了美女,笑吟吟地望着她。这突然的转变吓了她一跳。如今事实真真地摆在眼前,再不是梦了。 “啊,主人,”赤皇欺身上来,又要纠缠。 “嗯,别闹,赤皇,今日要赶路。乖。”慕容雪艰难地扯开她的手,看着她道,“你能一直保持人形吗?这样带着你方便些。” “嗯,”赤皇有些不开心地抽回了手。 慕容雪找了衣服给她穿。两人一起走出了宅院。一所美丽庄园在身后顷刻变成了荒野坟地,只是慕容雪并未察觉。 两人行至一处湿润地带,很多百姓慌里慌张地逃出来,口里哇哇乱叫:“有水怪啊!有水怪!水怪害人啦!” 慕容雪扯住一人,问道,“老伯,你们为何如此慌张?前方发生了何事?” 老伯道:“姑娘,那边有水怪!伤了不少人呢!我等皆在那边住的,唉!如今住不得啦!姑娘,你要是往那边去,告诉你别去!这怪物厉害着呢!不定在水里的,还会跑上岸来!赶紧逃命吧!”老伯说完就和众人一起逃跑了。 这时前面又有一些受伤的你扶我我扶你也跟着踉踉跄跄的跑过来了。慕容雪一路行去,行人已所剩无几,路旁还有未收拾的尸体,近去一看,已经臭了。赤皇抓着慕容雪的手,摇着头让她别过去。 “没事的,”慕容雪轻拍了她的手以示安慰。 她在这边看尸体,那边水中撕裂般的一声刺耳尖叫,一条黑乎乎的大怪物越出水面,慕容雪转身一看,不由有些心惊,想必这就是百姓们所惧怕的水怪了。 那水怪窜上岸来,拖着岸边的尸体啃食。它的身形很大,眼睛很小,鼻子很长,嘴巴豁开似的,没有耳朵,脑袋光溜溜的,皮肤皱成一团一团,非常丑陋。它还长着四只脚,窜得飞快。水怪很快嗅到了这边的鲜活气息,瞪着圆羚似的小眼睛,嗖的一下窜过来就要攻击她们! 烈日高照,两人额上都沁出了汗。 说时迟那时快,赤皇迅速挡在了慕容雪面前,化身为一条大蟒,与它恶斗起来。赤皇用牙去咬它,没想到那肉龟壳似的,纹丝不动!赤皇又用尾巴去缠它,又被它挣脱了。那厮尖叫着,张开血盆大口,满口尖牙往赤皇身上一钉,赤皇顿时疼得满地打滚,把周围茅棚家什等物全部扫翻。赤皇挣扎着再次用自己的身子把它卷起来,硬是用蛮力把它卷了个底朝天!两物势均力敌,难分高低。水怪见不敌,慌的溜回水中去,再不肯出来。赤皇元气大伤,变成了原先一条小蛇大小,缩在慕容雪脚边。 慕容雪喂了它一颗丹药,它才悠悠醒转过来。然而却化不成人形,慕容雪看她一会儿人一会儿蛇地变着,实在辛苦,便拦了她,道,“不必变了,先这样吧。” 慕容雪抬眼望去,那边茅草屋几间。信步走来。房屋虽有些倾颓,然屋内还算齐整,便住下了。 百姓遭受水怪之苦,早已有人报告了官府。官府组织了人,浩浩荡荡地要来抓拿水怪。然而一个波浪也不见。 那边茅草屋里住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这荒凉地带,有貌美姑娘,让人忍不住想是水怪变的。众人战战兢兢地围拢过来,高呼道,“哎!那边的姑娘,你见着水怪了吗?它长什么样?” 水怪嗅到了旺盛的人气,在水里探出头来。趁人不备,窜上来又拖去了一个。大家顿时惊慌的往后退。虽然眼角瞥着了个虚影,到底知道水怪实实的在水里了。便不再管那边的姑娘。 众人都拿着刀剑,扯着网,只等它再次探出头来一把网住它。然而又是许久不见动静。众人等得满头大汗,心干气躁。 第2章 男人生子 众人等得心焦,然而水中不见动静。那厮拖了人下去,再不现身。慕容雪在那边看着。赤皇休养了几日,又恢复了人身,站在慕容雪身旁。 “主人,”她叫了一声,也看向水面。慕容雪明白她的意思,只是不放心,“你伤刚好,会不会太勉强?”“没事,”赤皇说着,哧溜化成一条小蛇,游到水里去了。赤皇在水中看到那厮正在吃人,并未留意她的靠近。她从背后游近它,看到一根未收起的小尾巴在那里左右摇摆,赤皇上去对着那尾巴就是一口!冷不防的水怪遭此一击,尖叫一声,弹出水面。岸上众人此时皆好整以待,只是都被这惊天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个个战战兢兢的欲上前,又有些害怕。 慕容雪飞身上前,扯住他们网的一头,向那怪物飞去。趁它浮出水面的瞬间,用网给它四面捆了个结实。 既是要捉拿水怪,这网就不同一般的网,纯用金蝉丝打造,不会断,越挣扎越紧。那水怪挣扎没两下,就像个大冬瓜似的仰面躺倒,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众人使尽吃奶的力气,把它拖了上来。那怪物黑咕隆咚,还被网着,众人也看不出是个什么模样。不过捉到了水怪,这下可以交差,百姓也可以安心,真是大快人心。大家脸上俱是喜气洋洋,跟过节似的。 有个头目代表众人上前,对慕容雪揖了一揖,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若不是女侠,我等现在还束手无策呢!女侠若是不忙,可否随在下一并回去,也好禀明大人,对女侠进行赏赐。” 慕容雪倒是不以为意,眼睛看着水面道,“大人无需客气,些许小事,何足挂齿。赏赐更是不敢当。大人既捉了水怪,何不尽快回去交差,也好趁早禀明大人,看如何安顿百姓,重建家园。你看这四周,委实也该收拾收拾了。” 第2章 “是,女侠说得是。我等这就回去禀明大人,安顿百姓。”那人说着,留下几人看着,带了两人回去禀告。 慕容雪心里隐隐有些担忧,赤皇到现在还不见出来。会不会晕倒在水里了?正想着,一条小蛇游到那边房屋,上了岸直奔屋内去。慕容雪见着,便转身快步前去。 进屋内一看,赤皇又变成个光66的美人趴在地上。慕容雪过去扶着她,着急地问,“你还好吗?伤着哪里没有?” “嗯,”赤皇顺势靠在慕容雪怀里,似在撒娇。刚才那厮好生厉害,搅得水里天翻地覆,她被搅得头晕,差点晕倒在水里。不过她一口咬在它的尾巴,注入了剧毒,想它也折腾不了多久。 慕容雪有些难为情地抱着她,外面还有一帮大老爷们呢,她这个样子怎么见人。 “你快变蛇,我们要走了。”慕容雪对她道。 “我不……”她搂着她的脖子,就喜欢这样贴着她。变成蛇之后,主人变得好冷淡,理都不理她。 “那你快穿上衣服啊!”慕容雪简直要生气了,扯过包袱又随便找了两件衣服给她穿。赤皇高兴地挂在她身上,看着她给她穿衣服。 “不许再随便乱扔衣服了,再乱扔就没衣服穿了,”慕容雪絮絮叨叨地说着,像个母亲在教育孩子,很快她也发现了这一点,赶紧闭了嘴。赤皇看着她的脸,凑上去吧唧一声亲了一口。慕容雪愣了一秒,之后又笑了起来,掐了她一把,道,“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 两人收拾停当,就离开了此地。 一路上,慕容雪教赤皇做人的规矩,还教她说话。赤皇只会说简单的话语,再深奥的就理解不了了。慕容雪一边教着,赤皇一边摇头,加上她好奇贪玩,所以也没学得几成“做人的道理”。“唉,还得慢慢来,”慕容雪一边走一边想着。 她们一路向西走,这天来到了个男人国。所谓男人国,就是国的成员全部是男人,没有女人。但是也有小孩,只不过都是男孩,没有女孩。 这可奇了。慕容雪想着,没有女人,哪来的小孩呢?她们两个经过该国的时候,一众男人俱各睁眼瞧着她们。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有些人干脆下跪磕头,嘴里喃喃自语,念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她们一路往前,所见之人都各自跪下参拜。慕容雪刚开始还在意,赤皇也有些不安,不过没一会儿就见惯不怪了。大概是这里的风俗吧。他们可能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欢迎外来者的。总之,他们没有恶意。慕容雪牵着赤皇的手继续朝前走,也不多理会。 这时早有人报告了国王,国王高兴地说要召见她们。慕容雪和赤皇听说,也想看看这皇宫与别处有何不同,故而答应去见国王。 皇宫陈设简单,但都是低调的奢华。地面用大理石铺就,正宫是一个白色的圆顶城堡,正宫四周围有体积稍小的圆顶屋舍,跟正宫成众星捧月的格局。宫里都是白色的,屋顶是白色,柱子是白色,墙壁是白色,但这白色又不是单调的白,有一种玉石般的圣洁含在里面,处处散发着耀眼光芒。柱子及墙都雕刻了美丽的画,非常的气派。 来到宫殿,只见那美丽的国王正端坐在上面看着她们。那神情好像见到了天仙一般。他刚想站起来,迎下去。旁边的一位侍官咳嗽了一声,他才按住了兴奋的心情。坐定在座位上。 “拜见国王。”慕容雪向国王行了礼。赤皇也跟着行了礼。 “快快请起。”国王高兴地说着。 慕容雪和赤皇站直了身,看着他们。四周也有一些大臣,看见她们都忍不住膝盖一软,想跪下去。不过碍于国王在场,才没有做出出格的事。 “两位神仙从哪里来?”国王看着她们,好奇地道。 “我们从东土大唐而来。”慕容雪道。 “哦,要往何处去呢?”国王又道。 “往西去。”慕容雪答。 “原来如此。”国王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见两位时,感到十分亲切,不知可否多留几日,也好让我听一听东土大唐有何奇闻异事。” 慕容雪对这个男人国也正好奇得紧,想不如留下看看是怎么回事。就答应了国王的请求。国王非常高兴,立即吩咐人准备最好的房间和最好的饭菜招待远方来的客人。 慕容雪和赤皇吃了点东西,略歇息了歇息。到了晚间国王又召见,原来国王一个人吃饭没劲,把她们召来一块吃。慕容雪一看,跟白天吃的差不多,也没什么胃口。这个国家都是以牛肉为主食,辅以芋头番薯等易果腹的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精心制作的菜肴。纯粹就是“能吃饱”。一想到皇宫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这个国家,也就没什么好吃的了。 “我国这食物可合两位神仙的胃口?”国王看着她们道。 “嗯,挺好。多谢国王陛下款待。”慕容雪恭敬地道。虽然没吃两口,因为实在算不得好吃。回头一看赤皇,看她如何,没想到她倒不介意,吞着面前的芋头番薯,一副饿死鬼的样子。慕容雪扯了扯她袖子,让她注意点形象。赤皇才收敛了点。 “哈哈哈!合胃口就好,”国王心情畅快地拿起面前一个芋头吃了起来。吃噎着了,就喝一口牛奶。 只有那牛奶还好喝一点,甜甜的,有一点点腥味,总的来说挺鲜美。因为爱喝,慕容雪还多喝了两口。 用餐毕,国王叫人撤了宴席。三人便说起了话。慕容雪说了一些东土的趣闻。惹得国王哈哈大笑。说了许久,慕容雪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陛下,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慕容雪看着国王道。 “神仙请讲。”国王道。 “你为什么叫我神仙呢?”慕容雪道。 “两位难道不是神仙么?”国王反而诧异了。 “我们不是神仙。乃是跟你们一样的凡人。”慕容雪道,“这一路走来,见到贵国都是男子居多,并不曾见到女人,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么?还望陛下告知。” “哦。是这样吗?两位不是神仙吗?”国王喃喃地道,“我国是男子之国,自我出生便是如此。我国皆把女子供为神明。我们的先祖,也是因为与一神仙女子结合,才有我们。我们从未见过像两位这样的女子。故而以为是神仙下凡,就像我们的先祖那样。” “是这样啊……”慕容雪道,“可是贵国既无女子,又怎会有小孩呢?” “我们有生育后代的能力,是先祖赐予我们的。” “哦,明白了。”到了此时,慕容雪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真是个奇怪的国家。男人还能生孩子。 第3章 国王求爱 虽然很想看下男人生孩子是怎么回事,可是在国王面前又怎好提出如此羞涩的要求?不得已只好作罢。 “两位神仙……” “哦,我叫阿雪,她叫赤皇,陛下可以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慕容雪道。 “好。阿雪,我可以邀请你们一同赏月么?”国王道。 “赏月?”慕容雪看了下外面,今晚月色似乎不错,便对国王道,“好啊。” 他们便一同起身,出了宫殿,转到赏月台上。赏月台就建在宫殿背后不远处,专门供赏月而用。这是一个三丈高的高台,高台平而阔,站在上面,不仅能仰望星空,还能看到下面百姓家家灯火辉煌。是一个绝妙的所在。赏月台设有玉石桌椅,仆人们捧上果品,便退下了。赏月台此刻只剩他们三人。 “我的先祖创建了这个国家,”国王站在高台上看着底下,缓缓道,“至今已有四百年。” “哇,一段不算短的历史啊。”慕容雪惊叹。 “是啊。”国王道,“我时常感到惶恐,害怕自己能力不足,辜负了先祖的期望。”国王停顿了一下,看向慕容雪,道,“你们的到来让我感到欣慰。我相信是上天派你们来到我身边。如果两位能够留下,帮助我治理国家,我将用一生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这意思是……让她们留下做他的妻子?慕容雪想了一下,觉得虽然国王长得还不错,她很心水,可是她更爱自由。不愿意因为一些人一些事绊住脚步。她回身看向赤皇,丫的又在那里开吃了!她是不是饿死鬼投胎? 慕容雪转过头来,国王正看着她,眼里露出殷殷期盼,慕容雪笑道,“陛下如此英明,一看便是人中龙凤,怎会不堪重任?休要妄自菲薄。我与赤皇乃平民女子,不敢奢望陛下垂青。况我们肩负重任,只是途经此地,不久便要离开。还望陛下体谅。” “哦,原来如此……”国王满心失落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望向星空,喃喃道:“若是你们办完事回来,到那时不知可否留下?” 慕容雪也望向星空,叹了口气,道:“此去经年,难说什么时候回来,或路上遇上变故,忽然死了也是有的,以后的事,谁能保证呢?” “阿雪……”国王听到她的话,忽然回头唤了她一声。 第3章 “嗯?”慕容雪转头看他。 “没事。”国王道。 两人沉默着。 好好的赏月及浪漫求爱,如今落得郁郁寡欢了。 又过了会儿,赤皇拿着吃了一半的果子,坐在那里睡着了。慕容雪看向她,不由得一笑。又转身向国王道,“陛下,夜深了,您看赤皇都已经困得睡着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哦,也好。”国王见如此说,只得一同回去。 慕容雪叫醒了赤皇,三人一起下得高台来,各自回屋去歇着了。 “喂,赤皇,你快变成蛇,我们要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慕容雪偷偷对赤皇道。 “主人……不要,困……”赤皇有些不情愿。 “快点啊,变成蛇你也能睡。”慕容雪催促着。 赤皇只好按吩咐做,变成一条手指粗的蛇,盘在慕容雪的包袱里。慕容雪帽子一戴,包袱一背,就离了宫殿。 出得外面来,总算松了口气。趁着无人察觉,又多赶了许多路。到城西的时候,天已大亮。城门有士兵把守,慕容雪毫不介意,使出“移形换步”,一阵风似的出得城来,守城士兵竟无人发现。 出城便是荒郊,正走着,忽听某处有哎哟之声。向声源处探去,人高的荒草中竟有一美貌男子,搂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躺在那里申吟。这是……要生了?慕容雪的第一反应。 “救,救命啊……”那美貌男子叫着,阳光照耀下,他的脸上沁出了微微细汗,额上青筋暴起,可见他的辛苦。 “你是何人?在此作甚?”慕容雪上前问道。 “我,我乃城中王的内人,因,因与王爷赌气,离家出走,不想这肚子,就快生了,我疼了一夜……哎哟,折磨死我了。”那人说着,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直说肚里的孩子要出来了,疼死了。 慕容雪看着他的可怜样儿,又想笑又不好意思笑,不得已上前了一步,道,“那我该怎么帮你呢?我也没有经验。” “你,你扶我到干净阴凉一点的地方,我自有办法。”男子道。 慕容雪照办了,扶他到一棵阴凉的大树下让他靠着大树躺着,又放下包袱,寻思着去找些干草来给他铺着。包袱里的赤皇睡醒了,听到声响,爬了出来,两眼瞧着那男人。男人一见到蛇,吓了一跳,刚想逃跑,才想起自己这累赘的身子。唉!这一紧张,肚子里更是疼得厉害,他都要疼晕过去了。 慕容雪回来看到,知道男人怕蛇,当即命令赤皇,“还不快回去!”赤皇听到主人的声音,抬头望了她一眼,默默缩回去了。 “你怎么样啊?是不是快生了?”慕容雪上前去着急地问着他,手不停地铺着那些干草。又扶他到干草上躺着。 “我,我快生了,你,你到一边去……”男人有气无力地道。 什么?慕容雪一听就有些不高兴了,好不容易逢着男人生孩子,又不让看? “我留下来帮你吧,没事的。”慕容雪安慰着他。男人一听,脸都青了。生孩子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隐|密的事,显然他不想让人看见。可是他这种情况,也奈何不了别人,如果她硬要留下的话…… “啊啊啊!”男人再顾不得其他,肚里一阵痛似一阵,他不由惨叫起来,同时自己摸索着把裤子褪下。慕容雪要帮忙,他还不让,真是别扭得很。慕容雪只得由他,时不时在旁帮他擦擦汗。 男人躺在干草上气喘吁吁,下面开始变红,干草全染红了。随着男人一阵惨似一阵的叫唤,下面似乎有东西要出来。慕容雪好奇地去看,原来是个小孩脑袋,红通通黏糊糊的看着有点……那啥。 “用力啊,头已经出来了!”慕容雪握着他的手鼓励着。 男人痛得满头大汗,一张美颜变得异常狰狞可怖,看着让人不忍。 “用力!用力!半个身子出来了!”慕容雪不停地报告下面的进展。 男人咬牙一使劲,只听“噗”的一声,一个婴儿跳了出来。四野寂静,忽而响起一阵嘹亮的婴儿的啼哭。好家伙!“可以了,可以了,出来了!”慕容雪高兴地叫着,男人已经精疲力尽。躺在那里虚弱地指挥着慕容雪帮他善后。慕容雪扯过件衣服裹着那孩子抱起来递到男人面前。 说来也怪,这男人自从分娩之后,变得与之前有些不同。似乎更娇媚了。满面桃花,娇|喘吁吁,胸脯……居然有胸脯!慕容雪睁眼瞧着,更觉惊讶。那胸脯高高隆起,仿佛女人一般。不对,这分明就是女人!慕容雪肯定着,这男人作为男人的体征消失了,他变成了个娇柔的女人。果真是个神奇的国家。慕容雪不由叹着。看那“男人”撩起衣襟侧到一边喂奶。 正默默地看着,突然远处有人声。有人在叫着“快,快”的。慕容雪心头一惊,难道国王察觉了,这么快就派人追来了?下意识的就要拿起包袱逃跑。 “恩人你往哪里去?”那“男人”叫着。 “有人追来了,我要走了。”慕容雪随口应着。 “他们,是来追你的?不是强盗吧?我,我……”说着也要爬起来。慕容雪回身看他,想着万一不是官兵,是歹人,岂不害了他?不由停下了脚步。这一犹豫,那边一帮人就过来了。为首的是个衣着光鲜的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远远看到了站着的慕容雪,随后又看到了不安坐着的抱着个娃的“男人”,立即奔了过来。慕容雪刚准备打一场,那男人直经过她,扑向了干草上坐着的人儿。“你去哪了?可担心死我了!” 抱娃的脸上也不太好,闷闷地道,“谁叫你气我来着……我走了,你就高兴了。” “我高兴,我高兴,我哪里高兴了?你……你都生了?”那男人一副又气又恼又心疼的样子,惊讶地看着他怀中的孩子。 “嗯。” “这么快!那就,快回去吧!大娃二娃三娃在家吵得我头疼,一定要见你。唉,真拿你们没办法。”男人抱他起来。两人经过慕容雪,直接把她当隐形人。 慕容雪风中凌乱了,居然还有大娃二娃三娃……这男人可真能生。怪不得刚才那么熟练,生第一胎的人哪能那么熟练? 他们正要和随从一起回去,抱娃的光顾着自己的情绪,忘了慕容雪,这时才想起来,对他男人道,“亲爱的,是这位恩人救了我,若不是她,我和四娃可能就……我们要好好报答她。” “嗯,这是应当的。”他男人点了点头,回身看向慕容雪正要开口。 慕容雪一摆手,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你们,开心就好,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那个,回见!”慕容雪说完,拎起包袱一溜烟跑了。 她这边只管跑,早有只狐狸瞧着她。不一会儿化成个妖媚人儿,躲在棵树后嘻嘻笑。 第4章 妖媚月狐 慕容雪一路紧赶慢赶,走着走着居然错了方向。误入了一片挺大的林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眼看天色将晚。不免又要风餐露宿。包袱里的赤皇被一路颠着,累得慌,要下来溜达溜达。一下子就从包袱里滑出来在慕容雪面前化成了个美人儿。慕容雪对她突然出现的形象还是有些接受无能。 “你这丫头……”她嘴里骂着,前后左右看了看,好在荒郊野岭,无甚人烟。赶紧从包袱里拿件衣服出来给她披上。嘴里絮絮叨叨个不停,“以后在人前可不许这样,知道吗?女孩子家家,要知廉耻,这样赤|身果体的像什么话?快穿上吧。” “嗯,”赤皇应着,看着慕容雪,眸子闪闪发亮,不一会儿就主动贴了过来,“主人,主人”地叫。真个是千娇百媚,惹人怜爱。慕容雪又有些把持不住想把人推倒了。尤其想着薄薄的衣物下那令人垂涎的身体。慕容雪顿时口干舌燥起来。 “放,放开啦,你这丫头……”慕容雪无奈地推着她。夜幕降临,树林深处有火光。慕容雪看到,在赤皇耳边道,“走了这么半天,你不饿么?”此话一出,赤皇忽然觉得肚子很空虚,她放开了慕容雪,摸着瘪瘪的肚皮,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慕容雪笑道,“走吧,我看到那边有人家。”慕容雪拉了她的手,一起向火光靠近。走近才看到,是间茅草屋,里面点着灯,有人影晃动。 “有人在吗?”慕容雪在柴扉外喊着。 “是谁?”一老妇人在屋内应着。 “我们是路过的,见此处有人烟,特来借个住处。还望行个方便。”慕容雪高声道。 老妇人从屋内行出,颤颤巍巍地来给她们开门。一面将她们迎进来,一面道,“两位姑娘请进来,这里简陋,怕委屈了姑娘。” “不委屈,不委屈,”慕容雪忙道,“能有个地方借宿已经很好,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麻烦。婆婆您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如今一个人了。老伴去年去了,我就一个人了。”老妇人叹道。让她们坐下,给她们倒了水。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给你们拿吃的。”老妇人说着,颤巍巍地去灶上拿东西。不一会儿端来了两盘食物,放在慕容雪和赤皇面前。赤皇满脸兴奋,慕容雪却有些倒胃口。那两盘食物,一盘是两只褪了皮光66的死老鼠,一盘是数十条长长的不知名的虫子。看着黑嘛嘛,不知是生是熟,非常恶心,绝对没有一点想吃的欲望。慕容雪咽了下口水,看着老妇人。 第4章 老妇人道:“吃吧,吃吧,山野村夫没有什么好招待,只有这些了,都是好东西,赶快吃吧。” 赤皇饿得受不了,早已拿起一只老鼠吞吃入腹,又抓了几条虫子放进嘴里嚼巴,吃得特香。尽管如此,慕容雪还是没有一点食欲,她捏起一条虫子,尴尬地看着赤皇吃。而在她的一犹豫间,赤皇早已风卷残云般把两盘东西都扫完了。如此还不见饱,看向慕容雪,见她不吃,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她手里最后一条虫子。 慕容雪会意,乐得顺水推舟,立即把虫子递过去,“给你。”赤皇一听,高兴地接过来,扔进嘴里,欢快地嚼着。刚吞进去,脸色就开始发青,捂着肚子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 “你怎么了?”慕容雪着急地看着她。又看向老妇人,心想这莫不是有毒吧?只见老妇人嘻嘻笑起来,神色非常之诡异,慕容雪大骇!一阵天翻地覆,她们被卷进了一个树洞里。老妇人也不再是老妇人,而是一个年轻貌美、妖媚无比的女子。 她们俩俱被绳子捆着,慕容雪还能动弹,赤皇已经昏迷。“你!老妖婆!你对她做了什么?”慕容雪气得大骂,不停地扭动着身子,可那绳子也不知什么做的,长在她身上一般,紧紧缚着她,纹丝不动。 “嗯?怎么叫人家老妖婆,人家很年轻哒,才五百岁。”女子扭着腰身走到慕容雪面前看着她。 “五百岁还叫年轻,我也就呵呵。”慕容雪冷笑。 “当然年轻啦,我们族里有几千岁的已经做神仙了。只是我道行尚浅,还做不了神仙。” “你们族?你们是哪一族?”慕容雪问。* “狐狸族啊,我叫月狐。我知道你叫阿雪。”月狐道。这样一看,又显得她过于天真烂漫,不像要作恶。 “那月狐,我问你,你抓我们来做什么?还有,你怎么把我同伴弄晕了?你这样做坏事,德行有亏,是做不了神仙的我告你。”慕容雪道。 “抓你们当然是觉得好玩喽,把她弄晕了,是因为觉得你更好玩。我不要她来打扰我们。”月狐笑着,伸手摸了一把慕容雪的脸,看着她倾心不已,“你好漂亮,比天上的嫦娥姐姐还漂亮。我好喜欢你。” “我……何德何能,哈哈,那个……你做什么,别靠过来啊,好臭……”慕容雪不停往后缩着脖子,鼻间嗅到一股若隐若现的骚味,实在恶心。“臭?”月狐猛然停了下来,往自己衣服两边嗅了嗅,看着慕容雪,忽然脸色大变,衣袖一甩,一阵风似的走了。慕容雪见她走了,松了口气。 这婆娘,到底想做什么?真看上她了?慕容雪一边想着,一边不由得意了起来,没想到啊,自己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谁都喜欢。哎呀,谁叫长得就是靓呢。天生的,没办法。转头看到赤皇,才想起自己身处困境。顿时又悲哀起来。 “喂,赤皇,你怎么样了?醒醒!喂!”慕容雪喊着。赤皇纹丝不动。慕容雪念诀,腰间挂着的箫飘了起来,箫里抽出一把剑,慕容雪指使着剑给自己割绳子。剑是割了,可是割不断,那绳子韧得很。慕容雪急得满头大汗,但也无计可施。这绳子怕是施了法的。不然何以割不断?她这剑可是削铁如泥。 正想着,外面有动静,慕容雪只好让剑仍插回箫里。月狐跑了进来,带着一股清新气息。好像刚刚去洗澡了。 “那谁……你不是喜欢我吗?你捆着我,就是喜欢我啊?”慕容雪见到她不满地抱怨着。 “我也不想呀,只要你乖乖的,我可以放开你。”月狐走近,用手勾起慕容雪的下巴,把一张甜甜的嘴,递到她嘴边。 “你……”慕容雪无处可逃,只得乖乖承受了。唔,这婆娘味道不错。月狐使尽浑身解数,只求能魅惑她。 “你先放开我。”慕容雪轻轻道。那声音温柔得月狐心肝一颤。顿时什么也不管了,法术破除,绳子掉在地上。慕容雪身子松动了,走上前两步,搂着月狐,笑道,“小美人儿,你好可爱。我好喜欢。你把我同伴放了吧,我留下与你过神仙般的日子。” “真的?”月狐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她,说实在的慕容雪真有点喜欢。若不是她身上若隐若现的骚味激得她胃里直泛酸,她说不定真舍不得她。 “嗯,真的。”慕容雪凑近亲亲她的小脸,道,“放了她吧。她就是一条蛇,没什么道行,对我们构不成威胁的。我最近也烦她得紧,正好趁此时赶她走。” “好,只要你留下,我什么都愿意做。”月狐把赤皇也放开了。慕容雪不由上前扶着她,“赤皇,醒醒。”赤皇仍是不醒,慕容雪看向月狐,道,“她怎么不醒呢?” 月狐往她嘴里吹了口气,她就醒了。 “嗯?主人……”赤皇醒了,睁眼看到慕容雪,就贴在她怀里撒娇。“赤皇,你……”好好看看形势啊喂!这是撒娇的时候嘛!慕容雪心里急得不行,怕月狐等久了,又把她们给捆起来。 “赤皇,乖,你先出去啦。”慕容雪劝着,又看向月狐,道,“把她送出去吧。”月狐听话地把赤皇送出离洞外很远的地方。赤皇被送出来,看到四周一片漆黑,有些茫然,“主人?”她向前跑着,不见,又向后跑,完全迷失了方向。 狐狸洞里,场景就要香|艳多了。 “阿雪,么么么……” “月月,么么么……” 床上两人宽衣解带,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真是羡煞旁人。嗯,如果有旁人的话。 “这里舒服吗?这里呢?还有这里?”慕容雪笑着。 “嗯嗯,”月狐很享受她的服侍。 慕容雪一边帮她捏着身子一边想着逃生之法。这狐狸少说也有五百年道行了,她会怕什么呢?得好好想想,万一棋错一步,她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唉,这会儿也不知道赤皇在哪里哭呢。 第5章 仙草小人 赤皇四处找不到慕容雪,气得现出了原形。把一片山林全捣毁了。召唤出了这一带的蛇王。 “给我找到她!”赤皇命令着。威严赫赫。蛇王莫敢不从。把统领下的蛇都发动起来。无数蛇兵接到讯息浩浩荡荡地出洞寻人。 狐狸洞中,两人正安寝,忽然地面传来震动。一下子都惊醒了。“什么声音?地震?”慕容雪向月狐道。月狐侧耳倾听了一下,笑道,“不是,快睡吧。” “哦,”慕容雪应着,复又躺下。却再也睡不着,心里老想着外面的赤皇。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在这山林里,兴许会有猛兽,若是遇上了,她不敌可怎么是好?“主人……”慕容雪又想起她可怜兮兮地喊着她的样子,心情越加烦躁。想着无论如何要尽快逃出去。胡思乱想了半夜,天将明才渐渐睡去。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洞中早有强光透进来。慕容雪用手挡了挡眼前,才看清室内。下意识地要去看旁边的月狐,却看到一只白狐卧在那里,非常优美动人。一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望着她,“你醒了?”狐狸嘴一张一合竟说起人话来,把个慕容雪吓了一跳,差点一跃而起。 “你,你是月狐?”慕容雪看着她道。 “嗯,”狐狸道。 “怎的变成这个样子了?”慕容雪又道,这会除了惊讶,还觉得有些好笑。同时心思也活泛开了,如果维持不了人形了,是不是说明法力减弱了? “人家法力不够,无法长时间维持人形。”狐狸道,印证了慕容雪所想。 “哦,这么说,你现在奈何不了我喽?”慕容雪笑着站了起来,瞧着它。 狐狸也笑了起来(话说狐狸会笑?),道:“你出不去。” “我不信。”慕容雪一字一句道。转身就向着阳光那边走。狐狸静静地趴在那里看着她。 慕容雪仰头望去,这洞不知几丈高,一眼望不到头,阳光高高射下来,刺得她眼睛生疼。洞壁滑溜溜,毫无攀附之处,连根藤蔓也无,纵使武功高强,也毫无办法。怪不得月狐并不担心她逃跑,此洞岂是凡人随意进出得的! “月狐,我饿了。”慕容雪无法,只得回去服软。 “那边有几只老鼠还没吃完,你去吃吧。”月狐道,见她回来,心情似乎极好。 “我不想吃老鼠……还有其他的么?野果子什么的,虫子就不必了。”慕容雪道。 “没有果子,人家不爱吃果子。洞外那片林子倒是长了些,可是人家现在这样,也摘不得。你先凑合吃吧,到了晚上可以化成人形了再给你摘。”月狐道。 “我不想吃老鼠!我讨厌老鼠!”慕容雪见说有些激动起来,“我要吃果子!你快点想办法啊,我们不是还要过神仙般的日子吗?这才第二天就因为吃的起争执?以后我们都要这样相互折磨吗?这样还叫神仙般的日子吗!” “你不要着急嘛……” “我怎么不着急?饿的是我又不是你!我从昨天起就没吃什么东西,一直饿到现在,我心情能好吗?我不管,你快点去找吃的,要不你放我出去我自己找!你看着办!”慕容雪气鼓鼓地瞪着床上那只狐狸。 第5章 “那好吧,我去给你弄。”狐狸从床上站了起来,抖了抖身子,化成一道金光,围着慕容雪转了一圈,留下一句“你在这里乖乖的”就飞出去了。慕容雪看着它,真恨不得自己也长了翅膀,能飞出去。 慕容雪坐回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那片日光。心烦意乱得很。手摸到放在床边的箫,拿起来一看,心里一喜。便就势吹了起来。这箫音是赤皇最熟悉的。这会儿她已经把狐狸支开,倘使赤皇听到回来,垂下个尾巴就能把她卷上去了。慕容雪暗自想着。仿佛一下子就能逃出生天一般。心里喜滋滋的。曲子也越吹越欢快。 她想的不假,赤皇确实一下子听到了她的箫音。当时她正在发火,因为找了一夜无果。正想着掘地三尺什么的。乍一听到箫音,再顾不得其他,拔山倒树而来。终于见到一棵参天大树,那美妙的箫音就从树里传来。 树周围设了屏障,赤皇一摇身直接撞了过来,屏障刮得她满身是血,她也不在乎,钻进洞里,落在慕容雪脚边,化成人形。 “主人……”她弱弱地叫着。 慕容雪慌的站起来,看着她血淋淋的身子,简直骇得不轻,“你怎么了?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出去,”赤皇说着。又化身成一条大蟒,卷着慕容雪,飞向头顶天空。 慕容雪的衣服被赤皇的鲜血染红。赤皇勉力飞出洞外,慕容雪刚然落地,她便化成了一条小蛇缩在地上,动弹不得。慕容雪看着有些心疼。便脱了外衣把它抱起来,又恐月狐突然回来,将她们堵着。当下也不再多想,撒腿就跑。能跑多远是多远。 月狐嘴里叼着一棵树枝,枝上长了几颗鲜果。这是她奋力从树上扯下来的。她正高兴地往回赶。太得意,不想踩中了猎人的陷阱。左前腿被一只大捕兽夹夹住,钻心的疼痛传来,嘴上的树枝抖落在地。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还想着那果子。 捕兽夹是牢牢固定住的,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脱。心慌意乱间又听得远处有人声,大概猎人很快就来了。她一咬牙,弃了这条腿,叼上树枝,颤颤巍巍地奔回狐狸洞。 回到洞中,四处不见那慕容雪,满心委屈,看着失去的那条腿,只一味地哀鸣。声音之凄惨,令闻者落泪。 猎人来收捕兽夹,想看看捕到了什么好物。只见一条白腿夹在上面,周围鲜血淋漓。摸摸还是温的。猎人想大概还跑不远。便沿着血迹而来。听到一棵树中传来声声哀鸣,正眼看树,风吹树摆动起来,配着那哀怨之声,更觉诡异。怕不是树作妖吧,大白天的见鬼了!猎人也不敢靠近,转身快步离去了。 话说慕容雪向西一路狂奔,奔出了好几里地,才停下来。回头看看,不见狐狸追来。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解下背着的赤皇,看着它虽然不动,然呼吸均匀,应该不至于就死吧?慕容雪安慰自己说,好歹是有些修为的,哪那么容易就死咧。 略歇息了歇息,又慢慢走将起来。刚刚一时紧张,还能狂奔。如今停下,就觉肚饿。渐渐头晕眼花起来。忽见那边有个小人,不过六七寸长,拿着根草须,旁若无人地走着。慕容雪一见,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就去追赶小人。小人也察觉到了危险,快奔起来。慕容雪过去一拎过来,正要往嘴里塞。 那小人狂叫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与你有好处!” 慕容雪停下,看着他道:“有甚好处,快快道来,不然吃了你。”话刚说完,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慕容雪一脸尴尬。 “你是不是饿了?”小人道。 “是又怎样?正要拿你来充饥呢。”慕容雪道。 “我带你去找吃的,你不要吃我。”小人赶紧道。 “可以,我也不想吃你这小鬼,不知洗干净了没有。”慕容雪说着往他身上嗅了嗅,只闻到一股清香,笑道,“还挺香,要不你行行好,给条腿我吃呗。如今正是饿得慌,饥不择食了。” “不要!”小人挣扎着,却挣脱不开慕容雪的手,只好装腔作势抱胸瞪着她,道,“我是神仙草,仙家之物,你一个凡人消受不起,吃了要发烧发热肚子痛的。” “哦?说得好像真的似的。那我不吃你,你带我去吃好吃的。快点,我耐心有限,饿狠了保不齐……”慕容雪看着他邪邪地笑了起来。 “你,你跟我来!”小人指引着慕容雪,走了一段小路。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大石头背后长了一株稻谷,稻谷金黄金黄的,一看就是不俗。谷米已成熟,有些米都爆出来了,雪白雪白的,像棉花一样,分外好看。“喏,你吃它吧,吃一颗稻米就饱了。”小人道。 慕容雪伸手摘了一颗爆出来的稻米,放进嘴里嚼着,只觉满口清香,耳聪目明。吃进去之后通体舒畅,快乐无比。顿时也不觉饿了,也不觉累了,浑身充满了力量。“果真是好东西!”慕容雪赞叹着。伸手还要摘几颗路上吃,那稻谷却抖了抖叶子,缩起来,不让摘了。“小气!”慕容雪骂着,一眨眼稻谷就不见了。 “它去哪了?”慕容雪奇怪道,“难道长脚跑了?” “它也是仙物,有缘才能见着的,你就知足吧。”小人道,“这下可以放了我吧?” “不行。”慕容雪道,“你既是仙草,就知道什么药草可以疗伤,我的同伴受伤了,你治好她我就放你走。” “唉,麻烦!”小人无奈地道,“跟我来吧。” 小人又带慕容雪找到了一株疗伤药草,慕容雪将药草嚼烂了,喂进赤皇嘴里。赤皇含着那药草,不一会儿就醒了,把药草一吞,顿时也没事了。浑身还散发着瑞光,真是神奇。 “可以了吧?”小人看着慕容雪道。 “嗯,可以了,你走吧。”慕容雪放开了小人,还对他拜了拜,“小神仙,谢谢你了。”仙草小人看了她一眼,也不说什么,自去了。 “主人,”赤皇又变成个美人儿,扑进慕容雪怀里。 “你你……你给我变回去!”慕容雪大叫着。这丫头,真是随时随地不知害臊啊!慕容雪裹着她光滑的身子,哀求着,“乖,下次连衣服一起变出来好不好?” 第6章 山下妇人 慕容雪看着赤皇的样子,真是醉醉的了。包袱什么的早已遗失,慕容雪只好脱下一件衣服,用剑割成几块,给她遮了关键部位。这样一打扮,倒也别有风情,不过怎么看都是过于暴露了。还好是在杳无人烟的山林,等到了镇上再给她买两件衣服吧。慕容雪这样想着。 慕容雪和赤皇继续赶路。好不容易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一座山赫然在眼前。 慕容雪手搭凉棚,去看那山,不是特别高,但也不矮,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也没有草,就像一块大石头矗立在那儿。山底下似有人家。慕容雪拉了赤皇走过去。一个茅草屋,茅草屋外站了个三十开外的妇人,正在那里盼望。慕容雪心里一惊。这一幕似曾相识啊!难不成那狐狸又跑来这里变人来迷惑她们了? 想起狐狸的狡诈和捉弄,慕容雪怒从心头起,对旁边的赤皇道:“赤皇,那人是狐狸精变的,你快现出真身将她裹住,别让她跑了,我们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 赤皇一听,点了点头,摇身一变,变成一条大蟒,飞去裹住了那妇人。 “救命啊!救命啊!”妇人大叫着。 “哼哼!狐狸还不快现形!”慕容雪上前喝道。 “啊啊!救命!救命啊!”妇人似听不到她的话,只一个劲地喊救命,不一会儿便吓昏过去了。 赤皇放开了她,变成了人站在慕容雪面前,这回她倒没把衣服弄破,仍好好地穿在身上。 “好样儿的!就是这样,以后都这样,和衣服一起变化!赤皇好聪明,一讲就通!”慕容雪朝赤皇竖起了大拇指,不住地夸赞。赤皇很高兴。两人再看那妇人。按理说,这么折腾应该也现形了。慕容雪蹲下去推了推趴在地上的妇人。难不成真是个人?这样一想,就觉得罪过大了。 “喂,你没事吧?喂,醒醒。”慕容雪扶她起来,叫着。妇人悠悠醒转,看到她,吓了一跳,差点跳将起来,环顾四周,不免心惊肉跳,战战兢兢地道:“蛇呢?大蛇呢?” 慕容雪笑道:“没有大蛇啊,我们没见到有大蛇。一来就见你躺在这里,你是不是做恶梦了?若是有大蛇你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估计早被蛇吞进肚里了。” 妇人一想,也觉不可思议,以为自己做了个很真实的梦,便不再追究。看看慕容雪和赤皇,又道,“你们是——” “哦,我们是赶路的,正好路过这里,如今辨不清方向,正要请教,可否进屋讨杯水喝?” “哦,可以的,请进来吧。”妇人攀着慕容雪站了起来,把她们让进了屋。 “屋舍简陋,没有什么好招待。两位坐下且喝口水吧。”妇人倒了水。 慕容雪见妇人态度恭谨,谦和有礼,不像一般的村妇。再看房屋,除了妇人再不见一人,便道,“你一个人住这里吗?” 第6章 “不是的。我相公与我一起,只是他进京赶考去了。距今已经三年了。唉。”妇人叹了口气。 “进京赶考?是去哪里呢?”慕容雪道。 “翻过这座山,就是西子国,我们是西子国民,当然是去西子国了。”妇人道。 “你为何不随他一起去呢?在这深山老林的,一个妇人,不怕有豺狼虎豹?” “不怕你笑,小妇人自有办法,豺狼虎豹是不怕的。” “哦,我们正要去西子国,若是见着你相公就叫他尽早回家。” “那敢情好。只是你们如何认得他?”妇人道,“还听我形容形容吧。”说着唱将起来: 望夫山脚下,妇人常悲涕。 相公名不阿,如今正而立。 拜别赶考去,三年尚未归。 日日常思量,夜夜难入睡。 相公貌几何?世上无人及。 面上生葳蕤,人见多夸赞。 腰中佩宝剑,刚然生正气。 腹内有诗书,出口成章句。 妇人歌声婉转动听,慕容雪静静听着,其中多有自夸言语,不知到底何等样貌。待她唱完,慕容雪笑道:“想是不可多得的一位相公,只是有什么特别的记号没有?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认得出来的。” “有的,唇角有一颗痣。就是这里。”妇人比划了一下。慕容雪点头,表示记住了。 “叨扰半日,我们也该起身了。”慕容雪说着,站了起来。与妇人道别。妇人送出门指了方向,眼看着她们走了都不舍得转身。 慕容雪和赤皇翻过山,远远看见西子国。只是还连着好几座山。爬过了这座山,还得爬几座山。可不容易啊。若是有路绕山而行就好了。 眼看着天快黑了。她们只好找个地方歇歇。从山上下来,又是一片林子,林子里有水潭。赤皇见了水潭就扑进去洗澡。慕容雪刚想喝口水,全被她给糟蹋了。不一会儿,赤皇手上抓着几条鱼,过来讨好慕容雪。 慕容雪捡了树枝生火来烤鱼。直烤得香喷喷。赤皇拍着手,慕容雪烤好了给她一条,她就高兴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慕容雪问。 “嗯!”赤皇拼命地点头。 慕容雪咬了一口自己手上的,嚼了嚼,吞下去。淡淡的没味道,不觉得有多好吃。而且她也不觉得饿。真是奇怪,一天了她都不觉得饿。吃了那颗金稻米真能饱这么久?不过既然是神米,说不定以后都不用吃饭了。要是以后都不用吃饭就好了。慕容雪想着。 赤皇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鱼吃完了,连内脏都吃了。吃了之后眼巴巴地看着慕容雪,慕容雪明白她的意思,把手里吃了一口的鱼递给了她。赤皇的脸一下子活泼起来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慕容雪。 “吃吧,我觉得不好吃。都给你吃了。”慕容雪道。赤皇开心地接过。三两下又把鱼给吞进了肚里。 “你啊,食量这么大,我以后怎么养得起你。”慕容雪看着她道。赤皇一听,愣愣地看着她,低低地道,“那我以后,吃少少。” “吃少了没力气走路啊。”慕容雪笑。 “主人背。”赤皇道。 “你很重。” “不重。”赤皇道,“变小。” “变多小啊?手指那么小?” “嗯。” “哈哈!有趣!”慕容雪笑着向她伸出手,“快过来吧。”赤皇乖乖地过去依偎在她怀里。 “冷不冷?”慕容雪抱着她道。 “嗯。”赤皇在慕容雪怀里不安分地拱了拱。 第7章 路遇红光 慕容雪和赤皇绕山而行,竟发现有一条小路。小路右边是一座座山,左边是开阔的平原。平原由一块块稻田组成,田里种着庄稼。天尽头有人家,看着颇为亲切。她们要去的西子国,在这条小路的尽头。不知几千里远。慕容雪和赤皇像两只蚂蚁一样在山脚挪动着。 将至正午,赤皇又饿了。眼睛东游西荡,想找东西吃。忽见前头路边有一只发着红光的□□在那里闭目养神。赤皇心中一喜,奔过去,两手握住□□,拿起来就要往嘴里塞。 “喂!你干什么!”慕容雪在万分危急的时刻阻止了她,劈手把□□从她手上夺了下来扔到了一边,瞪着她道:“你不能吃这个!”赤皇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又看向那只□□,一副非常不舍的样子。慕容雪无语了。如果赤皇是蛇的样子,吃□□她没意见。可现在赤皇是人,她不能看着她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往嘴里塞。太恶心人了! “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慕容雪安慰着,拉了她,继续往前走。身后那只□□跳了几步,变成一公子,站在后面看着她们,嘴角露出了轻笑。 “呵,居然要吃我,有趣。有趣。”他笑着,一颗红痣在他唇角异常夺目。 “以后啊,你可不能乱吃那些奇怪的东西,懂吗?你会吓死人的。”慕容雪絮絮叨叨地说着。又走了二里地,一路上眼里都在搜寻有什么吃的。遗憾的是,没有。慕容雪倒是不饿。可是赤皇,饿得脸上都冒汗了。此刻太阳又猛,照得人全身疲乏。赤皇听着听着,有点不愿意听了。一眨眼她就变成条小蛇,到田间猎食去了。慕容雪转身不见她,叹了口气,在一棵大树下等她。 等她吃饱回来,肚子圆鼓鼓的,也不知吞了什么在里面。一想到刚才的□□,慕容雪就犯恶心。“得,你也别变人了,我一想到你肚里装着□□田鼠我就想吐,你离我远点吧。过会儿再来。”赤皇一听,又到田间潇洒去了。田间有水,水沟里的水冰凉冰凉的,她觉得舒服,就在那里静静地呆着。 慕容雪在树下坐着,想等太阳不猛了再赶路。 一阵风吹来,慕容雪觉得舒畅。竟有点昏昏欲睡。恍惚间,有个男子摇着折扇走到了面前。她睁眼瞧着,挺英俊的男子,穿着鲜艳的衣服,与这地方有些格格不入。说不出的怪异。但是一时也不知哪里不对。 “姑娘有礼了。”男子收了折扇对她鞠躬。 慕容雪站了起来,看着他道:“你是?” “在下红娘子,敢问姑娘是要去西子国么?”男子道。 “红什么?娘子?是我理解的那个娘子么?”慕容雪道。 “娘子有什么问题吗?” “哈哈!没有!没有!红娘子公子你好!”慕容雪笑了笑,道:“我是要去西子国,难道你也是么?” “嗯。”红娘子应着。环顾四周,道:“刚刚在下远远见你们有两位姑娘,不知另一位姑娘上哪去了?” “哦,她,她方便去了。”慕容雪随口说着。 “原来如此。在下真是失礼了。”红娘子说着又是一鞠躬。弄得慕容雪忒尴尬,一摆手道,“你我在乡间,又无旁人,无需如此多礼。” “姑娘说得是,但是,礼还是要有的,即使是在乡间。” 算了。爱拜就拜吧。慕容雪不想管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坐下来。红娘子也跟着坐下,看着慕容雪道:“一人行路寂寞得很,不知能否与姑娘一道。” “随便啦,”慕容雪道。打了个哈欠,又有点昏昏欲睡,“太阳太猛了,等阴凉些再走吧。”说着就闭上了眼。毫无戒备。 红娘子一见,心里甚是欢喜。等慕容雪熟睡,他渐渐靠了过去,一脸红光,激动得不能自已。啊,真是太美味了!他一闻到那气味就兴奋得不要不要,全身血液都沸腾了。田间的赤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他毫无察觉。赤皇对着那脚,一口叮下去。男子立刻哎哟一声叫了出来。叫声惊动了慕容雪,她睁眼看到赤皇在咬人,有点生气,喝道:“干什么!还不快松口!” 赤皇一听,松了口,爬行到她旁边,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抱歉,你没事吧?”慕容雪上前扶着他。 “哦,没事,没事。”红娘子摸着脚,勉强笑了笑,刚才那一下,差点没让他现出原形。 “这蛇有毒的,你真没事吗?”慕容雪狐疑地看着他。 “哦,不瞒姑娘说,在下在乡野行惯了,没少被蛇咬,毒蛇什么的是不怕的,吃颗解毒丸就好了。”说着煞有介事地拿出颗丸子吞了。眼角余光看到那蛇,心里还是有些畏惧。不过心下也了然了,另一位姑娘怕就是这条蛇了吧。哼哼,不成气候的王八犊子,看本大爷怎么收拾你。 看看太阳,还是火辣辣地照着,一丝风也没有,周围的草木都蔫了。慕容雪复又坐下。红娘子坐在她对面不远处,瞪着那条蛇。赤皇也盘在慕容雪脚边瞪着他。大家都沉默,在这诡异的气氛里,慕容雪咳嗽了一声,打破了尴尬,“红公子是哪里人呢?为何要到西子国去?” “哦,在下是下里乡人,要到西子国去参加考试。”红娘子道。 “考试?”好吧,又是一个参加考试的。她不由想起了望夫山下的那位妇人,她丈夫也是去参加考试,不知为何三年未归。 第7章 “他这里有一颗痣……”她想起了妇人的话,看向男子,似乎他左唇角的一点红痣就是妇人所指,“这痣与别的痣不同,红通通的一颗痣,世上很少有人长着这么漂亮的痣。就像,用画笔点上去的一样。”诚然,这颗痣如果没有,他的脸会很完美;但是既长在了他脸上,又添了不少妩媚,一颦一笑间自有一种风情。难道……慕容雪想了一回,试探着问:“你知不知道望夫山下有一位娘子?” “哦?”红娘子惊愕地看着她。 慕容雪继续道:“她的相公也是去西子国考试,结果一去三年未归。”慕容雪眼睛定定盯住对面那人,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些东西。 红娘子听了,笑道,“有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那位娘子现在如何了?” “不如何,还是在那里等着。”慕容雪淡淡地道,“她说她相公相貌堂堂,满腹诗书。只是不知出了什么事,居然一直未归。” “她也不去找找吗?”红娘子道。 “大概找过了吧,找不到就回去等着咯。这么一说,倒觉得她挺凄凉,你说是吧?无望地等着一个人。” “哦……”男子若有所思地应着。思绪飘出很远。大概很久以前,他确被一位姑娘所救,后来与她成了家。不过他可过不惯那种生活,守着一个人到老,看着她越变越丑,后来他就偷溜了。如今她还在那里? “你说如果他没死,此刻会在哪里呢?是不是另结新欢,忘了糟糠之妻?”慕容雪瞪着他道。 “哈哈……这,这个在下如何得知?我看也不是很晒了,不如赶路吧。”红娘子笑着站了起来。 “好吧。”慕容雪道,也站了起来。 “姑娘,恕在下冒昧,你那位去方便的同伴还没回来么?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红娘子看着她笑。 啊?慕容雪愣了一下,倒把这茬给忘了!眼睛看向赤皇,赤皇会意,溜了。红娘子在旁摇着折扇但笑不语。 “赤皇!赤皇!你还没好吗?”慕容雪假意向林子那边唤了两声。 不一会儿赤皇就跑了过来,看着慕容雪笑嘻嘻的,但一看到旁边的男子就板起脸来,显得很不高兴,拿手推着:“你走开!走开!” “赤皇,不要这么没礼貌。”慕容雪说着她,又对红娘子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走吧。” “好啊。”红娘子欣然同往。也不管赤皇对他的不待见。 一路上赤皇对某位男子很戒备,不愿意他靠近主人,总是瞪着他。她很不喜欢有人横在她和主人之间,主人是她的,她不要和人分享。 “主人,让他走嘛。”赤皇央求着。 “赤皇,你这样很没有礼貌,知道吗?就算你讨厌一个人,也不要表现出来。”说着,向红娘子笑道,“对不起了,她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我会好好教她的。” “不妨事,小孩子嘛,我是不会介意的。”红娘子摇着折扇不以为意地道。好歹自己也是千年的□□,还在意这区区两百年的蛇?真是笑话。呵呵呵呵。 第8章 毒妇蜘蛛 红娘子一直跟着慕容雪和赤皇,他也不急于下手。只是苦了赤皇,她饿得半死也不敢离开慕容雪半步。只一个劲地缠着慕容雪要吃的。慕容雪不胜其烦。 “你的胃到底是什么造的,怎么刚吃了没多久就嚷饿?我真的快养不起你了,你这只磨人的小妖精。”慕容雪说着,眼睛四处瞧着,除了山就是田,有什么可吃的? 天快黑了,无法,一面吩咐着赤皇,“我们去捉几只青蛙来,今晚烤青蛙吃吧。”一面对红娘子道,“烦请公子去拾点柴火来。” 红娘子轻摇折扇,笑道:“这是自然。” 赤皇早已饥肠辘辘,捕青蛙的时候趁慕容雪不注意,生吞*了两个。慕容雪转身见她腮帮子鼓着,知道她偷吃,摇了摇头,也不戳破。“捉得几个了?”不一会儿,慕容雪剑上戳了几只青蛙,过来问她。她立马扬起手里的青蛙,得意地笑。慕容雪看看她,旁边又有一只青蛙跳过,她用剑一指,又戳得一个。 夕阳渐渐下沉了。没多大功夫,她们便捉得十多只青蛙,又肥又大个。慕容雪剑上是糖葫芦似的一串,赤皇两手拎着一溜的青蛙腿,也有六七个。慕容雪想反正自己也不吃。他们两个吃,应该也够了。只是不知那斯文书生会不会吃这些个东西。 柴火早已拾好,还生了火堆在等着她们。红娘子见慕容雪剑上一串的青蛙,不由有些心悸。到底是同类,虽然他已经修炼千年,可看到这样场景不免还是想到自己身上。万一哪天这婆娘发狠,说不定也是一剑刺穿他的心脏。不过又一想,若是她那么容易刺穿他,这仙岂不是白修了? “哪里就吃得那么多呢?”红娘子动了动干燥的嘴唇,道,“吃不了,不就白白的杀生了?造孽可不浅哦。” “你吃不吃得我不知道,”慕容雪无奈地笑道,指了指赤皇,“可这丫头,是个大胃王,不喂饱了她,我是不得安生的。” “主人!快点,快点嘛。”赤皇见他们光顾着聊天,不动弹,着急地在一旁催促着。眼珠子盯着那些青蛙,咽了好几把口水。若不是慕容雪硬要她吃熟的,估计她三两下就能把它们全吞了。 “好啦,瞧你急的,”慕容雪拿几根树枝串起青蛙来烤。又去拾掇那些还没死的。个个开膛破肚,红娘子在旁看得心惊肉跳。口里直念罪过罪过。 “原来公子如此善良,这样一来,就显得小女子太过邪恶了。”慕容雪不好意思笑着,又拿树枝来削尖,串起一个个青蛙,放在火堆旁烤着。 赤皇眼睛滴溜溜看着那些青蛙,趴在那里等它们烤熟,口水不自觉从嘴角溢出,都快流到地面了。 红娘子看看赤皇,又看看慕容雪,摇着折扇笑道:“开始在下还在想,如此柔弱女子,怎会在荒郊野外行走。如今看来,是在下看走眼。姑娘虽外表看似柔弱,然而内心十分坚强。不是一般姑娘可比。” “哈哈,真是过奖。出来行走江湖,些须谋生手段,还是要的。不然也走不了多远。公子你说是吗?”慕容雪道。 “姑娘所言甚是。”红娘子收了折扇恭敬地道。 好不容易等得青蛙烤熟,赤皇迫不及待地拿起,眼看着就要往嘴里送。 “喂!你慢点!小心烫啊!”慕容雪叫着。 赤皇一听,只得往烤得香喷喷的青蛙肚皮上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咬着青蛙腿,一点一点嚼着。吃得很高兴。 “红公子不吃吗?”慕容雪递了一个烤熟的青蛙过去。 “谢姑娘,在下实在,吃不下这个……”红娘子捂了嘴,有些尴尬地拒绝了。 “哦,那好吧。”慕容雪早料到,也不勉强,把青蛙吹吹凉,递给了赤皇。赤皇接过,三两下就吞了。慕容雪看着赤皇吃青蛙,忽然想起不久前还拦着她吃□□,如今吃这青蛙,又有甚分别?没想到啊,脸打得真是啪啪响。 “姑娘不吃吗?”红娘子看着她道,“走了半天,也该饿了。” “哦,我不吃这个。”慕容雪看着他道,“实话告诉公子,前两天我吃了颗稻米,一直饱到现在。那颗稻米真真神奇,大概我以后都不用吃东西了。” “哦?有这样神奇的东西?”红娘子看着有些不信。 “骗你做什么?以前我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慕容雪滔滔不绝地说着,“那本书介绍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有一章就单讲奇花异草。那日我还捕捉到一株已化成人形的神仙草,本来想吃它,奈何心里有点膈应,虽然它本身是株草,可到底眼看着是个人,实实吃不下去。那神仙草被我唬了一通,就带我去找到了一株水稻,好家伙!那水稻通体金光,闪闪发亮,一看就绝非凡品。我只吃了它一颗稻米,就饱了。本来还想多摘几颗路上吃,只是那水稻忒小气,死活不让摘了。不然给这丫头吃一颗,不知省了我路上多少麻烦。” 一眨眼功夫,赤皇把烤好的青蛙全吃了个干净,连骨头都不吐。慕容雪看着她,不由叹了口气。 “这可真是神奇。”红娘子道,“必定是仙山才有仙草吧?不知姑娘在哪里遇到的呢?” “在……在一片林子里。”慕容雪回想了一下,道:“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那林子似乎有些不同。走在里面,全身说不出的舒畅!当时竟没发觉原来是一片仙林。若是仔细寻找,说不定也能找到其他仙花仙草。” “那倒也未必。这些东西,还是要看机缘。”红娘子淡淡地道。 “也对。那株仙草就是如此说。看来,还是贪心不得,万一无福消受,强求来了也是祸害。” 慕容雪看着赤皇靠在她身上,摸着肚皮,渐渐睡着了。只好噤了声。 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火光映红了三人的脸。不多会儿,慕容雪也有点支撑不住昏昏欲睡了。 红娘子看着她们,倒有些好笑,如今两人毫无戒备。美味的猎物唾手可得。他倒也不怎么着急。一直混迹于女人中间,对女人还算怜香惜玉。若是不期然地再来一场爱恋,那感觉应该还不错。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多了。 第8章 第二天,晨光熹微。慕容雪睁开了眼。火堆早已熄灭。赤皇头靠在她肩上安睡。那位公子却不知去向。 “赤皇,快起来。”慕容雪唤着。 赤皇抬起头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她。 “主人。” “嗯,吃饱睡足了吧,该起来赶路了。”慕容雪捏了捏她的脸道。 昨夜吃得够多,赤皇这会儿不觉得饿。便点了点头。 那边红娘子拿了张荷叶子捧了一捧水来,对她们道,“起来啦?要喝口水吗?新鲜的露水,清甜得很,是在下特地去采集的。” “哦,那就多谢了。”慕容雪站起来接过,也不客气,就着喝了几口,果然清甜,又递给赤皇喝了几口。 “公子,我们想趁着早上阴凉,多赶些路,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慕容雪看着他道。 “正合我意。”红娘子摇着折扇一副坦然的样子。 三人于是又赶路。走了不多会儿,路边渐渐出现一些看着可吃的东西。比如覆盆子,稔[nin]子,野番桃,诸如此类。 慕容雪摘了一颗鲜红的覆盆子,递到赤皇面前,示意她张嘴,赤皇啊呜一声咬进嘴里,嚼着那甜甜的味道,快乐不已。自己蹦哒着去摘,一边摘一边吃。末了,还不忘手捧着一些回来献宝。看到主人执起一颗放到口中,她满心期待地望着。 “嗯,好吃。”慕容雪对她点点头,她就把手里的覆盆子全给了慕容雪,在旁边蹦蹦跳跳,又去摘其他的。看着真是单纯又可爱。像个孩子。 “你这位同伴很有趣。”红娘子笑着。 “嗯,有她在,一路上不会寂寞。”慕容雪吃着覆盆子,又问红娘子,“你要吃吗?” “哈哈,谢了,不吃。” 赤皇爬到树上摘番桃,不成想吵醒了在树上安眠的一只大蜘蛛。蜘蛛跳过来咬了她一口,赤皇吃痛,跌下树来,一条手臂顿时就黑了。“该死!”赤皇两眼冲血,瞪着树上。 一阵黑风刮过,一个浑身漆黑的女人落在地上,说不出的妖艳。 “哎呀,哪里来的懒□□,几百年不见,又在泡妞啊?”蜘蛛看着摇着折扇的某人轻笑。慕容雪早见赤皇跌落,正要过来,赤皇反而飞快跑过去,挡在她面前,回身看着那只可怕的蜘蛛。 “黑寡妇呀,好久不见,你还好吗?老公换了几任了?不过换多少都没用,最后还不是被你吃掉。所以才叫黑寡妇。活多久都是寡妇的命。”红娘子摇着折扇,上前不无讥讽地道。 “哈哈哈!可笑,你又比我好多少?女人还不是一样换?每次见你,身边都是不一样的,嗯,这回这个倒是不错。”蜘蛛说着看向他旁边的慕容雪,只见那女子头顶微微有些金光,不由吃了一惊。虽然见她眼下是肉体凡胎,保不准是天上哪位仙姑下凡呢。蜘蛛转念一想:这癞□□跟着她到底不怀好意,自己这次帮了她,说不定日后也算功德一件。她若记起时也好助我成仙,好过自己修炼上千年仍无所获。 第9章 入西子国 慕容雪听他们言语,早已恍然大悟。原来这两人,一个是□□精,一个是蜘蛛精!怪自己肉眼凡胎,没早识破。早先看到这四野间出现一个如此鲜艳的男子,就觉诡异,没想到啊没想到! “原来你是□□精,那你一直跟着我们是做什么?”慕容雪生气地质问,想着田间那些糙皮□□,顿时恶心死死!早上还喝过他给的水,谁知道他给的是什么水,万一是他自己的口水!哦!对!他问的就是“要喝口水吗”,天!一想到这个慕容雪胃里就一阵翻涌。脸色非常之不好。 “啊,姑娘不要生气嘛,叫□□精什么的,多难听,你要实在想叫,叫人家仙人嘛。”红娘子看着她,淡淡地笑着,一颗痣更觉鲜艳。一颗风流痣。 “我呸,就你,还仙人?你还想成仙?”慕容雪骂道,“望夫山下那个妇人就是被你骗的吧!你骗得她好苦!” “在下可没有骗她哦,她不过是一介凡人,又不能长长久久……”红娘子辩解。 “不能长长久久你就欺骗人家妇女了?”蜘蛛精在旁出声,看着他们笑,顺便在火上浇浇油,“他作的还不止这些呢,这千百年来他时不时地化作采花大盗,祸害了人家多少良家妇女。又有多少闺中怨妇因为他抑郁而终。哎呀,实实可悲可叹。” “这也怪不得我啊,是她们自己想不开。”红娘子道,“那你还不是?到处寻找精壮男子当丈夫,时机成熟了就一口吃掉。当初若不是我逃得快,早被你吃进肚里了。咱们啊,谁也别说谁,都是半斤八两。” “哼,不要脸的东西!休拿我与你相提并论!”蜘蛛精一听恼羞成怒,看向慕容雪道,“请问,我可以教训他了吗?” 慕容雪点点头,“嗯,请便。” 蜘蛛精吹了一口气,顿时刮起一阵黑风。慕容雪和赤皇闪到了一边,看它们较量。 蜘蛛精十指张开,蛛丝从指尖飞出,迅速缠住红娘子,红娘子用扇一挥,那扇子竟似把利剑,蛛丝尽被斩断。他脱身出来。蛛丝又追着缠上来,贴在扇面上。蜘蛛精手一拉,扇子即飞了出去。红娘子一见,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大□□,向蜘蛛鼓着两腮,颇有气势。蜘蛛精也弃了人身,摇身一变,变成一只大蜘蛛,身形与□□不相上下。蜘蛛吐着蛛丝,蛛丝上掺着剧毒。□□鼓着嘴,背上溢出红色的液体,液体逐渐蔓延至地面,所到之处,凡有生命之物尽皆枯竭。真是一场看谁比谁更毒的较量! 赤皇变黑的那条手臂,所中蜘蛛毒被她用自己的毒液逼出体外。好在这蜘蛛是帮她们的,不然恐怕以她的道行,还对付不了两个。 蜘蛛缠着□□,□□缠着蜘蛛。两物斗了个天翻地覆。周围树木庄稼尽皆毁坏,地面因为毒液的关系,已经变得漆黑,而且范围越扩越大。斗到最后,胜负未分,两物开始肉搏,你轻轻抡我一拳,我慢慢拍你一掌。好不搞笑! 有一仙人从此经过,笑眯眯地看着它们斗了半天。最后拿出宝葫芦相继收了这对冤家。才还了天地一份安宁。他一拂袖,那些毁坏的树木庄稼全部恢复了生机,地面又变回原来的样子。 慕容雪见两物越斗越凶,早携了赤皇奔逃。她一向奉行打不了就跑的原则,何况那两家伙有仇,斗得你死我活也与她无关。不过想来可怜了那些被□□戏耍的女子。唉。慕容雪叹了口气。 赤皇听她叹气,会错意,贴在她怀里安慰着:“主人,不怕。我,保护你。” “嗯,”慕容雪抱着她笑,“你能保护你自己就不错了。我打不过还可以跑的。” “我……”赤皇抬头看了看慕容雪,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道行太浅,又没有法力……若是遇到强大的对手,就像刚才那样,她是斗不过的。她永远忘不了刚刚的那一刹那,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战栗。 两人脚不停步,终于远远看见了西子国的轮廓。那是一座城,四面是水。离她们到达那里又经过了一天一夜。西子国外是一条大河,要渡河才能过去。 慕容雪拽着赤皇,跟着众人一起坐船进城。这地方的国民又与别处不同。个个衣冠楚楚,气质温和,好像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连那贩夫走卒都是一股书生气。受过红娘子的荼毒之后,此处的作风也不难适应。 进到城内,水路四通八达,俨然一座水城。各种商贩交易,买卖往来,好不热闹。 慕容雪拉着赤皇,一路走,一路看,见到一个天.朝驿馆,便跨了进去。摸出一个小金牌,放到柜台里的驿丞面前,道:“你认得这个吗?”驿丞老眼昏花,把那小金牌拿到眼前,一面摸着一面看,只见那小小的金牌盘着金龙,上面一面刻着一个“御”字,一面刻着一个“用”字,龙飞凤舞,乃皇家御用之金牌。驿丞一看不由大惊,看看两位姑娘,登时就要出来下拜。 慕容雪知他认得,心里松了口气。将他挽起,叫他无需多礼。仍把小金牌挂在箫上,权做装饰。 驿丞招待了她们。因为西子国富庶,驿馆里各种需要一应俱全。她们享受的待遇还算不错。进馆内梳洗打扮。驿丞特地送来了上好的衣物。还准备了一桌好菜。她们所用的一应费用当然全部算进年终结算,年底一并呈上御览。 多日来的奔波劳累,到了此时,方觉到了家。两人共用一个浴桶,浴桶水雾氤氲。赤皇趴在慕容雪怀中,各种纠缠不休。 “主人……”>3< “嗯。”慕容雪搂着她,一只玉手浇着桶内温水淋在她身上,很享受此刻温香软玉。 “你喜欢我亲吻你吗?”慕容雪抚摸着她的脸,轻笑着。 “嗯嗯。”赤皇迫不及待地把一张小嘴递了过来,微仰着头。非常娇俏可爱。慕容雪看着心内一荡。低下头去接着。两张软唇贴在一起,顿时全身血液都沸腾了。多日不得,慕容雪早已难耐,此刻遇到投怀送抱,更是不能把住。一下子把人压了。 第9章 待到水都凉了,两人才从里面出来。赤皇满脸绯红,慕容雪又在那脸上啄了一口,直夸她可爱。赤皇羞羞地低着头,满心欢喜。 穿衣服的时候,慕容雪倒没什么问题。赤皇就不愿意穿。总觉得那衣服割她。还想着穿之前慕容雪给她破开的那几块破布。可是那破布都已经脏得不成样子了。慕容雪只好把新衣又裁成原先的样子。只裹了该裹的地方,露出肚皮和美腿,看看很像个异域美人儿。慕容雪看着她的打扮,不由笑了。虽然是暴|露了些,不过很适合她。好像天生就应该这样打扮似的。 “来,小妞,给爷跳支舞。”慕容雪勾着她的下巴调笑。谁知赤皇真的围在她身周轻点足尖跳了起来,曼妙舞步,婀娜多姿。 慕容雪看着她,未穿鞋的脚贴着地面,轻盈得像只蝴蝶。“嗯,是不是该给你买双鞋了?”慕容雪忽然道。赤皇一听,踉跄了一下,蝴蝶哗的一声飞走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走,先去吃东西。”慕容雪拽了她的手。两人走去大厅,早摆了些饭菜。驿丞侍立一旁。及至见了她们,拱手上前,慕容雪道:“你忙你的去吧,这里不用伺候。” 驿丞道了“是”,就下去了。 一桌的海鲜,赤皇早已瞧见。兴奋不已。看样子就想直接上手了。“咳咳,”慕容雪清咳了一声,看向她道:“坐下。” “哦,”赤皇默默坐下。看看慕容雪,又看看一桌的饭菜。 “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慕容雪吩咐。看着赤皇筷子勺子都拿不利索,不由又觉得好笑。说起来,这是她们第一次好好坐在餐桌上吃饭。自己也没有教过她怎么使用这些餐具。 “筷子这样拿,像这样,”慕容雪耐心地教她。赤皇跟着学,夹起了一只大虾,费了好大劲夹到跟前,不料手一抖,“咚”的一声,大虾掉到了餐桌上。赤皇一见,咽了下口水,看看慕容雪,也不管斯文不斯文,直接伸爪子去抓,一下子就放进了口里。慕容雪看看,无可奈何。转念一想,随她吧,肯定饿坏了,以后慢慢教就是了。自己也低头喝了一口海参粥,味道还不错。 赤皇见慕容雪不管她,便左右开弓,痛快地吃了起来。左手舀一口粥喝,右手抓一把菜,放进嘴里嚼着。 大虾,大闸蟹,鲜鱼,扇贝,蛤蜊,八爪鱼,各种海味,各种清蒸爆炒熬汤煮粥,应有尽有,两人吃得不亦乐乎。西子国不仅有内河,也靠海,还有附属国。河鲜海鲜是不计其数,这些东西在内陆也许难得,可是靠海边,也就平常了。 驿丞正在柜台记着她们耗费的银子物品,慕容雪带着赤皇出来,对驿丞道:“老大人索性再记多几笔,支点银子我上街买东西。” 驿丞听说,恭敬应允,又在账上多记了一笔。 慕容雪带着赤皇来到街市上,这日天阴,正适合闲逛。街市上有各种新奇玩意儿,供往来客商挑选。赤皇见有卖饰品的,拎起一串大大的贝壳项链挂在脖子上,看着慕容雪笑。慕容雪摇摇头,捡了一个七彩琉璃贝吊坠,比着她的脸,看看正合适。就拿下那串贝壳,给她戴上。那吊坠两边各有两颗白珍珠衬着,往上就是一粒粒黑珍珠。珍珠俱是真的珍珠,琉璃贝也是稀罕物,此刻俱都悬挂在她的脖子上,流光溢彩,更添妩媚。 “喜欢吗?”慕容雪捋了捋她微卷的秀发道。 “嗯!”赤皇高兴地点点头。慕容雪询问多少钱,不问还好,一问就去掉了一半银钱,想想有些心疼。好在赤皇喜欢,一路上都笑得合不拢嘴。 “去买双鞋好不好?你这样赤脚不觉得难走路吗?”慕容雪看着她道。 “鞋是什么?”赤皇好奇地问。 “你看,这就是鞋啊。”慕容雪抬了脚给她看,那脚上是一双好看的绣花鞋。又示意赤皇看自己的脚。赤皇一看恍然大悟。当下就点头。 结果一去,又看中一双缀着铃铛和花瓣非常典雅的波西米凉鞋,穿在赤皇脚上正合适。既无太多束缚,又显清凉。赤皇开心得像个孩子,趿着那双鞋,蹦蹦跳跳。店里都是叮铃铃的响声,很是悦耳动听。赤皇显然很喜欢听这声音。一问价钱,银钱又去掉了一半。 “过来,好好穿着罢。”慕容雪朝她招了招手。赤皇过来,慕容雪蹲下给她系好鞋带。 直至站起身来,看着她满脸兴奋,眼睛会说话似的,恁般水灵,更觉喜欢。捏了捏她的脸,道:“走吧,没钱了,回去。” 第10章 诗歌盛会 慕容雪和赤皇在驿馆多逗留了两日。每天白天上街东看看西瞅瞅,晚上回来就睡在驿馆。衣食无忧,好不逍遥。 这日遇上了赛诗会。因为西子国民集体素质偏高,所以久不久的就举办那么一次赛诗,附庸风雅一下。远远看着到处是书香子弟,真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赛诗会也叫斗歌会。所作之诗,无论七言绝句,还是闲散词句,都要求用唱表达出来,是以为歌。所以诗歌诗歌,便是如此。那作诗的不但要会作,还要会唱,至于唱得好不好听,就看个人了。总体来说,不比公鸭嗓子难听,还可入耳。西子国民无人不会诗和歌,诗歌可说是国粹。 一条大河,水面平阔。只听一阵锣鼓喧天,两艘大船分别从南北两头驶向河中央,及至交汇,各自行礼。又一阵锣鼓喧天,两艘小船,各自从东西两头驶过来,也汇聚在河中央。这大船上载的就是本土的文人墨客,分为两派,一个南派,一个北派。而小船载的就是裁判,裁判都是严格挑选出来的,一个个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这重要人物俱各出场之后,其余的就是围观群众,他们要么在岸边观望,要么自驾小船凑近旁听。无论驾小船的,还是岸边看的,都是人山人海,船叠着船。男女老幼,看戏似的,热闹非凡。 若是在赛诗会上赢了,那便是无上的荣耀。不但闻名天下,而且得沐皇恩。有一年国王也出来游玩,作平民打扮,赶上此盛会,听到精彩处,圣心大悦,回去就赏了第一第二名诗魁歌魁的称号,并邀去皇宫做了大学士。如此举动,更加激励民间爱诗爱歌之人。每每举办,也异常庄重,就怕那国王说不定此刻正在某处观看。丝毫不敢怠慢。 慕容雪和赤皇在旁磕着瓜子听了不少热闹。对于这唱“诗”就不太懂。一是有些方言口音着实严重,噜哩噜嗦含糊不清,二是毕竟是诗,不像说话简单,听着烧脑。索性任他们在船上咿咿呀呀。她两个只管东看西看。 正对到紧要处,轰隆一阵天雷,打得众人措手不及。不一会儿,一场及时雨从天而降。那雨大得像有人从天上倒一盆水下来。雨唰唰唰,打在河里溅起一圈圈涟漪。围观众人早做鸟兽散。那江中的一个个公子被淋成落汤鸡,俱各躲回了船舱。看着天雨,又添了许多愁闷,不愧文人心肠。 朦胧的江心,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歌声,歌声合着雨,荡气回肠,与刚才斗歌时的拿腔拿调又有不同。纯天然流露。即使听不懂那歌中意思,也知唱歌之人此刻的畅快。他在那里唱着,又有人给他合着。像一只青蛙起了个头,一群青蛙开始附和,最后来了个大合唱。一个赛诗会,到此时,又别有一番情|趣。 慕容雪和赤皇躲在人家屋檐下,她俩俱各淋湿了一些。慕容雪还穿多了两件,赤皇就不同了,淋湿之后,胸前风光若隐若现。慕容雪看着都移不开眼。哎呀哎呀。 “来,把衣服披上。”慕容雪解了件外衣,帮她披着,眼睛还不忘瞧着。越瞧越喜欢。这赤皇也真会变化,她怎么就知道世人都好这一口呢? “不要嘛。”赤皇推着她的衣服,不喜欢被裹着。 “听话,你这样,会被人笑话的。”慕容雪严肃起来,不顾她反对,仍是拿衣服把她裹了个严实,“等雨停了,再回去换。” “嗯。”赤皇只好忍着难受,裹着那衣服。 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浓雾。整座城笼罩在一片朦胧中,看着仙境一般。 “呱呱,”一只小青蛙跳到她们脚边。赤皇一见,两眼放光。慕容雪知道她想什么,一脚把那青蛙踢到河里去了。 “呜呜,”赤皇满心委屈地看着她。这是为什么呀?到底是为什么呀?慕容雪看着她,仿佛听到了她无声的控诉。 赤皇嘟着小嘴不开心的样子,好可爱的说。慕容雪忍不住把她拉了过来,搂在怀里,道:“这个时候,应该接吻。”说着,便含住了那张小嘴,满眼笑意。赤皇被吻着,觉得很舒服,也不生气了,渐渐软在主人的怀里。 又一阵轰隆,哗啦,天际像被撕裂一般。声音传来,震得两人心肝一颤。慕容雪放开她,抚着她的脸笑道:“这么可怕的雷声,害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会遭雷劈的事呢。” “主人……”赤皇仍仰着头,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慕容雪用手轻划着她的嘴唇,却不吻她。赤皇睁开眼看着她,有些不高兴。 第10章 “要是上瘾了怎么办?”慕容雪笑着,抱着她,爱得不行,快乐得不行,满满的快要溢出来。 “你的寿命比我长,到了很多年以后我就不年轻了不好看了,变得又老又丑,到那时也许你就不喜欢了。还会嫌弃我是个老太婆。把我丢在一边,去找别人呢。”慕容雪在她耳边喃喃地道。 “不会的。”赤皇也回抱着她,肯定的语气道。 “你喜欢我么?”慕容雪问。 “嗯!”肯定地答。 “那说一遍,说你喜欢我。” “不说。” “为什么?” “……”赤皇不吭声了。 慕容雪推开她,看着她道,“为什么不说?你不是喜欢我吗?” “嗯。”赤皇咬着薄唇。忽然一阵风过,她不由打了个喷嚏。这倒好,一个喷嚏之后,她就变成一条蛇缩在地上了,身上仍盖着慕容雪的衣裳。慕容雪摇摇头,有些无奈,就着衣服把她拾起来。 “你能再变小一点吗?”慕容雪问,向她伸出一只手。赤皇一缩再缩,变成一条毛毛虫大小,盘在慕容雪掌心。慕容雪就这样捂着她,走进了雨里。 回到驿馆,已经全身湿透,只得沐浴更衣。 一夜安寝。天微微亮人就醒了。赤皇仍是盘在耳边安睡,没有变成人。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慕容雪盯着帐顶,想了一会儿心事。不久又悠悠睡去,直至天光大亮。梳洗用餐毕,出去找驿丞。问他再往西走,是个什么光景。 驿丞道:“再往西就是咸鱼国啦。咸鱼国再往西就是汪洋大海。” “咸鱼国有什么特别的吗?民风如何?”慕容雪道。 “咸鱼国是西子国的一个附属国,海产比较丰富,若说特别嘛,都城内有一块中心地带,立了一个鲛人像,鲛人手捧一颗大珍珠,那珍珠白天无奇,夜里发光,彻夜不灭,堪称神奇。说到民风,咸鱼国民风淳朴,人人好善,是极好相与的。”驿丞道。 “哦。那敢情好。”慕容雪应着,又对驿丞道:“我可否借驿馆帮忙传递一封书信进京呢?” 驿丞一听,恭敬地道:“但凭姑娘吩咐。” 慕容雪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对驿丞道:“不用其他,同呈御览即可。” “姑娘尽管放心。”驿丞道,“老朽明日就着人发出。” “如此甚好。”慕容雪道,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慕容雪回去看赤皇,仍是软趴趴的样子。 “你生病了么?”慕容雪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头。 闷骚的赤皇心里:对啊,人家就是生病啦,起不来啦,要亲亲才能起来。 “不想吃东西了么?有很多好吃的。”慕容雪引诱她。 不想,不想,人家就要亲亲! “你生我气了?”慕容雪问。 赤皇垂下头去趴着,她倒想变成人跟她说说话。可是总有那么几日让她四肢乏力,不想动弹。也没有食欲。 慕容雪叹了口气,在一边收拾起衣物。准备出发去咸鱼国。 又一日赤皇仍是趴着不动弹,慕容雪一个人不免有些落寞。用了餐,把赤皇放进包袱里,背着出发了。 出城又是坐船,到了对岸便弃舟,马不停蹄地赶路。越往西走,一股燥热的风吹得越甚。 咸鱼国到底是怎样的国呢?慕容雪心里不由隐隐有些期待。而那鲛人捧珠,也势必要看一看的。 太阳老高,不知不觉已经正午。周围什么树木也没有。远远瞧见那边有个亭子,慕容雪擦了把额头的汗。继续往前走。直至看到亭子,才知这亭子有些破败。上书着“怀师亭”,这名字一看,就知有些名堂。进到亭子坐下,果然阴凉些。 正坐着,背后一股阴风吹来。慕容雪不由打了个冷战,转身一看。不远处的日光下,出现一老者,正背对着手,很严肃地看着她。他们就这样互望了一会儿,老者嘴里说了句什么话,就像一阵烟雾似的消散了。 我咧个去去!大白天见鬼了?!慕容雪揉了揉眼睛,使劲看着。什么也没有。四野静寂。慕容雪的视线再往远一点看时,似乎看到了个坟堆。 周围静谧得可怕,慕容雪额上的汗珠啪地一声掉落在地。 第11章 鲛人捧珠 咸鱼国是靠海的一个小国,有都城,人口不过几千人。非常非常之小的小国。国民都以捕鱼为生,水产非常丰富。靠着这片海,人人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咸鱼国与周边小国以及西子国都有往来贸易。 慕容雪被那忽然出现的老头骇得不轻,头皮阵阵发麻,尤其当他似乎对她说着什么的时候,她感觉那是一句咒语,那咒语深深扼住了她,使她十分恐惧,呼吸困难。她的额上沁出了密密的汗。在老头消失的刹那,她已经恐惧到了极点。忽的站起来,拔腿就跑,直往咸鱼国去。 咸鱼国国都中央,有一尊鲛人捧珠的塑像,七八丈高,非常宏伟气派。鲛人像通体洁白,腹部以下是鳞光闪闪的鱼尾,腹部以上是人身,人身不着片缕,雌雄莫辩。飘逸的头发长至全身,耳朵像鱼鳍,额头光滑饱满,面部微微仰望天空,纤细的双臂托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仿佛飞天的仙女一般。神圣而不可侵犯。 传说鲛人之歌美妙动听,闻者无不仿佛进入仙境,留恋不舍,不肯醒来。鲛人的故乡在大海深处,一个不知名的岛屿上。他们常常在岛上栖息,或沐浴阳光,或彼此交谈,如有人闯入,他们便以歌声迷惑他们。使他们触礁而亡,知道他们的人都带着秘密奔赴了死*亡。 尽管这样,鲛人的传说还是流传了下来。咸鱼国的第一任国王是唯一见过鲛人而幸存下来的人。最后他创建了咸鱼国,并以鲛人作为国之信仰。鲛人手里捧的夜明珠夜里发出耀眼光芒,远远指示着海上出行的人们,使他们无论身在何方,都能找到回家的方向。在咸鱼国国民心中,鲛人是幸运之神。 慕容雪一进咸鱼国,就打听鲛人像的所在,仔细瞻仰了一番。觉得甚是神奇。围着鲛人像底座梗着脖左看右看,看了半天脖子酸疼。 咸鱼国国民确实很好相与,个个心地善良,待人热情。那种亲切的氛围令人感动。日近黄昏,慕容雪在鲛人像不远的一家客栈留宿。赤皇仍是蔫蔫的,不想动弹。慕容雪也不去动她,吃了饭,哈欠连连,就上床歇着了。 睡到半夜,窗外传来一阵歌声。歌声婉转悠扬,带着无尽哀伤。慕容雪以为是做梦,翻了个身正要睡去,可是歌声一直钻入她的耳朵,使她不能成眠。那歌声如泣如诉,似在诉说一个久远而哀伤的故事。慕容雪睡不着,索性爬了起来。拎了箫,走出去。 夜凉如水,人们都沉沉睡去了,周围一片寂静,歌声显得诡异莫名。慕容雪心里升腾起一股恐惧,想转身回去,可是忽然间身子动弹不得了。她的眼睛被鲛人像吸引着,无论如何也挪不开。她看见那尊鲛人像,在月光下,扑簌簌地像下雨一样掉落很多珠子。珠子一颗颗滚落在地,铺了一地的晶莹。慕容雪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这尊鲛人像在哭?传说鲛人泣泪成珠,竟是真的?可是这不是一座雕像吗? 带着无尽的困惑,慕容雪一步步走近,歌声越发嘹亮。最后雕像里窜出一道光,往大海的方向去,歌声随着光走远,变得飘飘渺渺,非常的不真实。慕容雪仿佛梦游一般,脚步随着光去。 漆黑的大海上,沐浴着一个圣洁的女子。她的身体洁白,发出神圣的光辉。此刻正背对着慕容雪,眺望大海。慕容雪看着她一点一点往海里去,不由吃了一惊,大叫着,“姑娘!你快回来!不要想不开啊!”女子一听,转身望了她一眼。一下子出现在她面前,两条腿直立行走,全身不着片缕。胸部平坦,但依稀看得出是女子。黑黑的头发垂地,发尾浸润在海水里,随着她的走动在地面拖出了一道痕迹。一阵咸腥的海风灌进慕容雪的鼻子,她突然很想打个喷嚏。 阿嚏!慕容雪一个喷嚏喷在了女子的脸上,女子眉头皱了皱。慕容雪不疑有他,搓着鼻子道,“这么晚了,你在这里洗澡么?不要走太深了,不然死了都没有知道哦。” 女子看着她,漆黑的眸里看不到任何波澜,只是淡淡地开口,“死?我早已死过了。”那声音沙哑,仿佛几百年未曾开口讲过话一样。 “刚刚是你在唱歌吗?”慕容雪想了想又道。 “嗯,我思念我的故乡。”女子答,又看向大海。 “你的故乡?在哪里?你怎么不回去?”慕容雪问。一阵风吹来,慕容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再看女子,一向懂得怜香惜玉的她,不由解了件外衣拼在她身上,温柔地道,“夜凉了,洗好了就快回去吧。” “回去?……回不去了。”女子的声音忽然充满了哀伤。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那泪掉在地上化成一颗颗珠子。 “你是?你是鲛人?”慕容雪看到那些珠子惊讶得不由退后了一步。 第11章 “是。”女子看向她,眼里噙满泪水。慕容雪看着有些不忍。 “那你为什么不回海里去呢?”慕容雪走近,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可没等她把手伸过去,一颗泪珠就掉落在她手心里。慕容雪看着手里那颗珠子愣了愣。 “几百年前,我爱上了一个人类。”鲛人悲伤地道,“我背弃了故乡,离开了父母,跟着他来到这里。他爱我,我也甘愿留在他身边。我不顾家人的反对,变成了人的样子,和他朝夕相处。” “可是他变了,变得贪婪。他希望我哭,用我的眼泪去换钱,充实他的国家。他还组织很多人去大海深处搜寻我的同类。我当时是多么后悔,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同类。我要杀了他,把他的心脏挖出来,祭奠被我害死的同类。但是我终究不忍心,想着这悲伤绝望的人生,想着自己走错的每一步,最后我把刀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他在我死后为我塑了一座雕像,似乎从此悔改了。可是我没有死,我的灵魂束缚在雕像里,永生永世不得自由。我如此思念我的故乡,如此思念大海的滋味。我想回去啊。” “那就回去啊,我可以帮你。”慕容雪道。 “你么?你能帮我什么?”鲛人叹息一声,抬头望向远处天空,天边渐渐发白。 “我要怎么做才能放你自由呢?”慕容雪问。 “那颗夜明珠,就是我的骨灰所造。你想救我,就把它摘下来,放归大海吧。”鲛人道。 “好。”慕容雪应着。 天边一道曙光乍现,鲛人顷刻破灭,化为了一道光,飞回了雕像里。 慕容雪从床上醒来,看看盘睡一旁的赤皇,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做了一个梦,这梦非常真实。她起床洗漱,用了早饭之后,就出去打听鲛人像的由来。大家的说法都差不多。咸鱼国的第一任国王爱上了一个鲛人,他们很恩爱,后来鲛人死了,咸鱼国王很伤心,为她塑了一座雕像来纪念她。现任的国王身上似乎还流着鲛人的血统,据说除了第一任国王之外,后面的国王全是人类和鲛人的后代。但是也只是传说,没有人亲眼见过,而且后来的国王看起来也与旁人无异。 慕容雪再次看向鲛人像时,心情有些复杂。一座美丽的鲛人像,似乎饱含着无尽的哀伤。第一任国王大概是爱着鲛人的吧,不然何以在她死后,花费如此浩大的工程为她塑像,还把她放在都城中央,一个国家的心脏。可是鲛人天生敏.感细腻,容易受伤,那样含恨而死,大概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真是冤孽。 慕容雪叹息着,一抬手,手心忽然多了一颗珠子,与梦中见到的鲛人泪珠一模一样。慕容雪惊讶地看着手中又看看雕像,那颗珠子在日光照耀下闪了闪,嵌进了肉里,消失不见了。慕容雪惊得猛搓了搓手,可是珠子真的不见了。真是奇了。慕容雪一想,昨晚的梦说不定是真的,说不定是鲛人托梦,让她来解救她,让她放她回故里呢。想到这,慕容雪抬头看了看那颗夜明珠,此刻白白的一颗珠子,无甚奇特。 慕容雪想着,最好趁夜深人静再来盗这颗珠子。不过如果失了珠子,必定引起恐慌,想必国王也不会善罢甘休。如果能偷梁换柱就好了,会少许多麻烦。这样想着,她就专门去卖玉石珠宝的店铺看了看。店铺里不但有一样大颗的仿造夜明珠,还有仿造的小巧玲珑的鲛人捧珠像,都是卖给过往客商的。 “老板,这么大颗珠子有甚奇特呀?也会像你国鲛人像手中捧着的那颗珠子一样会发光么?”慕容雪手捧一颗大珠子对老板道。 “发光呀!怎么不发光,亮着呢!姑娘不信请随我进小黑屋看看。”老板热情地把她带进了一间小黑屋。果然那珠子亮得耀目,不知用何种材料所造。 “姑娘,够亮了吧?”老板笑嘻嘻地道,“这颗珠子虽不及鲛人娘娘手中那颗珍贵,可是也是世间少有的呢!如果姑娘真心想要,价格可以商量。” “嗯。”慕容雪应着,把身上银子掏了大半,才买下这颗珠子。买了之后,也不再看其他,径直捧了回来。 回来后看到赤皇精神似乎好了些。赤皇一见慕容雪,就化了人形过来抱着她撒娇。 “赤皇,晚上有事要你帮忙。”慕容雪道。 “嗯?”赤皇奇怪地看着她,又看向她手里的盒子。她好奇地打开盒子,看见是一块大石头。 “石头?做什么呢?”赤皇问。 第12章 航海旅行 “这不是石头,是珍珠。”慕容雪笑道。用它来鱼目混珠应该是可以的。 慕容雪和赤皇在房里呆至晚上。两人又缠缠绵绵了好一阵,直到夜深人静。慕容雪捧了珠子,赤皇跟在身后,两人一起望鲛人像而来。 慕容雪在雕像下看了一会儿,有些感慨,对赤皇道,“赤皇,你上去把那颗珠子拿下来。” “嗯。”赤皇点头,一翻身变成一条大蟒飞上去把夜明珠含了下来。慕容雪赶紧两相调换,又吩咐赤皇把带来的那颗珠子放上去。 海上人未归,远远就瞧见这样奇怪的一幕。有那么一瞬间,鲛人娘娘手中发光的珠子忽然像灭了一样,天边漆黑一片,叫人辨不清方向,可是过一会儿它又亮了,仍是发着光。海上的人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慕容雪得手之后,便捧着夜明珠马不停蹄地奔向了大海。把那颗夜明珠从黑盒里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海水里。在海水的浸润下,珠子渐渐化开来,最后变成了一个美丽的女子,跟慕容雪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那女子在水里直起身来,望着慕容雪,两眼泪汪汪的。无比惹人怜爱。 “回去吧,回到你的故乡,从此以后不要再伤心了。”慕容雪对她道。 鲛人点点头,转身扑向大海,只见水面一道光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深沉的大海。慕容雪心里涌现了一种解脱般的快乐。她情不自|禁搂起一旁的赤皇热烈地亲吻起来。 “主人……”赤皇被她突然的动作闹得气喘吁吁。两手搂着她的腰,承受着她的温柔和爱。 “走吧,回去睡觉。”慕容雪看着她道。 “嗯。”赤皇点了点头。被慕容雪拉着手往回走。 两人又在咸鱼国待了一天。没人发觉鲛人像手中的珠子已经被调换。慢悠悠的日子仍是照常过着。慕容雪来到码头,遇到了从长安来的一支正要出洋的商队,忽然想去大洋彼岸看看。 “你们的领头现在何处?”慕容雪问着一个上岸的水手,他的身后是亟待出发的一艘大船。 “你找他有事?”青年水手好奇地看向她,脸上微微泛红。 “是,听说你们是从长安来的,我也是长安人氏,想过海那边看看,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顺带一程?当然,路上所需费用我会预先付一半。” “原来是老乡。既是这样,我去跟领头说一声。只是捎带一人,应该没有不允的。”年轻水手说着,脸上有些兴奋,转身往船上去了。不一会儿过来叫她,说领头要见她。 领头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长得颇为和善,虽然不高,但隐隐有些气度。见了慕容雪,便谦和有礼地招呼她坐下。 “姑娘想出海?”分宾主坐下后领头出声询问。 “是。不知老板可否捎带一程,船上所需费用我会预付一半。”慕容雪道。 领头一听,摆摆手,道:“费用倒不值什么,只是海上不比岸上,怕姑娘吃不得这苦。”沉吟了会儿,又道:“姑娘若是顽耍,尽管陆地上耍,何苦去海上遭这罪?实话告诉姑娘吧,出海可不是顽的,凡事俱要从简,远的不说,就说这吃喝,尤其一项水,更是要省着用。我们粗人十天半月不洗澡是常事,怕姑娘金贵身子受不了这肮脏。” “不妨事,”慕容雪道,“小女子也是从长安只身一人走到此地,路上什么没见过?怕辛苦,早回头了,也不待今日。老板无需担心。” “看姑娘举止气度,不像穷苦人家,为何不是待字闺中,而是出来行走江湖?可知人世险恶,若是遇到歹人,安能全身而退?” “实不相瞒,小女子会些拳脚功夫。对这锦绣山河也颇为喜爱,故而出来行走。只是青山早已看厌,还未出过洋,就想到那海上走走。” “原来如此。姑娘既有志向,老夫又怎好多加阻拦?若是不嫌弃,便一块作伴游玩一番。船上尚有贱内及一双儿女,路上也可与姑娘解闷。只是姑娘不知准备妥当没有?老夫这船夜里便要开了的。” “正好。我这就回去收拾行囊,与你们一道出发!”慕容雪说着,站起身告辞,风一般地走了。领头看着这风一般的女子,伸手捋了捋胡须,颔首微笑着。一面吩咐人诸事准备停当,入夜开船。 慕容雪回到客栈,收拾了行囊,结了房钱。赤皇仍变成手指大小一条蛇趴在她包袱里。 到了船上与夫人及公子小姐相见,彼此寒暄一番,俱都欢喜。一个小姐名唤玉露的,见了慕容雪就姐姐地叫着,直拉了她去房里说话。 第12章 “慕容姐姐,你真的也是从长安来的?”玉露小姐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想起他们从长安车马行来一月有余,个中滋味不消说。竟无法相信她是用脚走过来的。 “嗯,走走停停,出来两年了。”慕容雪笑道。 “姐姐为何要恁般辛苦呢?”玉露叹道,“阿爹常说,女子大了就要寻个好婆家,那样下半生才好过。姐姐为何不寻?” “这个嘛!我觉得哈,现在也挺好。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虽然是清苦了些,于心却是安的!嗯……外面是不是开船了?”慕容雪道。耳听外面船开了,便站起身,走了出来。玉露犹自想着什么,并未跟出来。 慕容雪在甲板上吹着风,眼看咸鱼国慢慢远去。鲛人像手中的珍珠犹自亮着,忽然“噗”的一声熄灭,慕容雪看着吓了一跳。不一会儿光又渐渐的起来,只是较先前微弱了些。唉,这劣质产品,毫无质量保证嘛。慕容雪暗叹,心里把那黑心商家骂了一遍。真是无论多善良的国度,商人的心肠都是一样一样滴。 “不知道当有一天那颗珠子不亮了,咸鱼国会变怎样?”慕容雪想着,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 眼看着咸鱼国方向渐渐化成了一点小光,慕容雪才走进舱里。一进到小姐房间,就见她手上把玩着一条绿蛇,那绿蛇可怜兮兮地趴着,瞧见她进来了,才抬起头求救似的望了她一眼。 “玉露小姐,”慕容雪走了过去。 “啊,”玉露低呼一声,像被吓了一跳。刚刚因为太入神了,没察觉到慕容雪的靠近,这一惊可不小,蛇险些从她手上颠落下来。慕容雪伸手接过蛇,顺带扶了她一下,“你还好吧?” “哦,没事,”玉露坐直了身子,看着她手里的蛇笑道,“这是姐姐的宠物吗?好漂亮。” “你啊,以后少碰它,它可是有毒的,被咬上一口可不得了。”慕容雪笑着恐吓她。 “我不信,看它那么乖巧可爱。”玉露说着又伸手戳了戳赤皇的头。 赤皇心里很委屈:呜呜呜,再戳我我就咬你啦,别以为我不敢,我让你中毒,让你印堂发黑。 慕容雪看她可怜,将她往袖里一拢,刚刚还在手上的蛇顷刻像变戏法似的不见了。 “啊,姐姐,怎么不见了?你把它藏哪了?我瞅瞅。”玉露站起来,搜索着慕容雪的身子,慕容雪笑着躲避。两人闹了一阵。后来就闹累了,便一块歇着了。 第13章 海外志异 望不到尽头的海平面上,天像倒扣的一个碗,碗倒扣着海上的帆船。视线之内,除了海,和天,什么都没有。因为夜里睡得不是特别舒服,慕容雪早早就起来了。看着阴沉沉的海面,正自沉思。徐徐的海风吹来,带了一股咸腥味,直灌进鼻子。风吹在帆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一下一下撞进人的心房。“唉。”慕容雪忽然叹息一声,喃喃念着:“独在他乡多凄凉,千山望尽不是家;庭前旧人今安在?闲话休提海上人。” “海上人是心上人,泪眼望断长安城。姑娘若是多体谅,折返千山又一程。” 身后忽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慕容雪吃了一惊,怪自己想得太入神。回转身来,看到一位年轻公子,便是玉露的哥哥,看那瘦弱身板,竟也能抵挡海上风霜。 “陈公子,”慕容雪招呼道。 “姑娘有礼。”陈公子作揖。 “没想到陈公子也起这么早,”慕容雪笑道。 “睡不着,便起来了。姑娘刚才是在想家么?”陈公子上前与她一道,望向远处天际。 “嗯,出来久了。自然想念。”慕容雪道,“像公子这样就好了,父母姊妹俱都在一起,可以享受天伦之乐。” “哈哈,姑娘见笑了。”陈公子道,“俗话说得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姑娘看着好,是只知其表不知其里罢了。姑娘若是想家,何不回家探望一番?也好过在这里唉声叹气。” “家,是回不去了。我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为何?” “我爹,让我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我动摇不了他的意志,就逃了。” “哦,是这样……”陈公子沉吟了会儿,又道,“那姑娘出来的这些日子,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那倒还好,没吃什么苦头。”慕容雪说着,拿手放在眼前挡了挡。太阳渐渐升高了,水面波光粼粼,有些刺目。 这时,众水手都起了,也有看风的,也有拉帆的,也有吹水的,一时有些嘈杂。不一会儿玉露小姐就跑来,拉了慕容雪好一通埋怨:“姐姐你起了怎也不叫我?害我又睡到日上三竿挨阿娘骂。”转眼看到她哥在旁,好奇地道,“哥,你也在这?你们,在聊什么?” “没聊什么,”陈公子道,“阿娘骂你做什么?左右船上也无事要做,睡到日上三竿又何妨?” “说是这么说,但她就是骂我啊,说我懒。真是没办法给她。”玉露小姐无奈地道。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慕容雪忽然道。兄妹俩都转脸看她,玉露小姐道:“姐姐想问什么?” “你们一家是出海玩呢,还是移居海外?”慕容雪看着他们道。 “嗯……”玉露小姐想了想,道,“阿爹也没明说,只是说带我们出来看看。哥哥你知道阿爹的意思吗?” “不知。反正我嫌京城闷,出来透透气也不错。海外有很多新鲜事物呢,此去可以长很多见识。” “哦?你以前出过海?海外都有什么好玩的?”慕容雪道。 “虽未出过海,但看过一些游记。觉得颇有趣。有一本《海外志异》里就提到很多新奇的事物,你们有没听过小人国,都是小矮人,有十寸高,能吞云吐雾,呼风唤雨,能耐十分了得。还有巨人国,人人身量几十丈,一个人所用所需比得上我们这里的一百个精壮汉子,不过虽然高大,但寿命普遍比较短,基本上不到二十岁就死了。还有鸟兽国,都是鸟头兽身的怪物,专吃死物,生的不吃,又腐又烂那种最好吃,最合它胃口。看得胃酸都起了。其余还有犬封国,魔国,枉死国,鼻鼻国,狼人国等等。那位写书的也是厉害,不知是真的还是他凭空捏造,总之此次可以印证一番。” 在旁两人怔怔地看着他侃侃而谈。慕容雪一路走来遇到过不少稀奇古怪事物,倒也不是特别惊讶。他妹妹玉露下巴都快掉了,颤着声道,“哥,你说的这些,都是有的吗?怎么我感觉和你不是在同一个世界呢?你看书莫不是看傻了吧?书上写的东西你也信?那都是唬人的。你清醒些吧。不行,赶明儿我得跟阿爹说,让你少看这些奇奇怪怪的书,省得把脑子看坏了。”说完又对慕容雪道,“姐姐,他是在胡说八道,我们不用理他,先进去吧,你看外面晒了。” 慕容雪点了点头,随她去了。陈公子笑着看她们进去,也不争辩。 又过两日,忽然起大风,顺风而下,日行千里,倒也便利。这日天暗暗地压下来,眼看暴风雨要来,陈领头出来瞧了瞧,心道不妙。远见有个小岛,吩咐水手,把船停在小岛边,待风雨停后再走。众水手齐心协力,艰难地把船泊在岛边,水底抛锚,岩边钉橛。一艘大船稳如泰山。 暴风雨下来时,众人都躲进船舱里。静静等待暴风雨过去。黑漆漆的海上,偶尔一道闪电雷鸣,吓得人心惊肉跳。 玉露小姐和慕容雪待在床上,每响起一道雷鸣,她就大喊一声,然后缩在慕容雪怀里瑟瑟发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赤皇全程冷漠脸,这个人真是太不要脸了,怎么可以老是占据主人的怀抱?打雷有什么可怕的,它又不是来劈你。 赤皇蜷在包袱里,觉得自己很孤单。她也想要主人安慰,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想到这,她就不管不顾地化成人形站在慕容雪面前,扁着嘴,一副受了多少委屈的样子。慕容雪看到她吓了一跳,一失手把玉露小姐给打晕了,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你怎么又变人了?”慕容雪看着她问。 “主人……”赤皇可怜兮兮地道,“我怕。”边说边伸出手要慕容雪抱。 “你啊,”慕容雪无语极了,站起来抱着她。赤皇终于如愿以偿,一下子开心起来,赖在慕容雪怀里不走。 “快变回去啊,一会儿人见到我怎么交代呀。”慕容雪轻拍着她的背劝着。 “不要~”赤皇嗅着慕容雪的脖子,两手绑着她的腰,说什么也不肯变回去。 “乖啦,快变回去。” “不要嘛。” “快变!” “不要!” “……”这丫头真是胆儿肥了哈,慕容雪推开她,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一下子将人推到了身后的门板上。赤皇正愣怔的时候,慕容雪笑着一脚踏在她腰侧门板上,一手撑在她耳后,将她禁锢得死死的,空余的手撩起她下巴,特爷们地来了一句,“小样儿,是不是欠~操了啊?” 第13章 赤皇并不真正明白慕容雪的意思,睁着大眼看着她,想着大概不会是什么坏事,便一个劲地点头。“这丫头……”慕容雪看到她的反应心里觉得好笑,又拿她没办法。外面轰隆一声惊雷,感觉船都震了。赤皇顺势抱起了慕容雪,而慕容雪的姿势……颇为尴尬。 床上玉露小姐倒是没什么动静了。唉,她还是没动静的好,像刚刚那般鬼叫,着实令人头疼。 第14章 贼眉鼠辈 暴风雨整整折腾了一日。隔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众人俱都从船舱里涌出。看着这好天气,心情无比畅快。只见天边挂着一道彩虹,像架在海上的一座桥,颇为美丽壮观。 慕容雪从人群里走出,要去岛上走走。走了一圈,回来时便带了一个衣着奇特的女子。女子肤色白皙,五官与中原女子略有不同。 “姐姐,她是谁?”玉露看着赤皇好奇地问。 “嗯,她,据说之前遭遇了海难,流落到这个小岛。父母亲人俱都不在了,刚刚在岛上遇上,知道我从中原来,想同我们一道回去。我正要带她去见你父亲。”慕容雪道。 “哦,是这样……”玉露听了,同情心骤起,拉了赤皇,道,“好美的人啊,怎么这样可怜……你放心,我们会带你回去的。”赤皇有些不愿意亲近玉露,不过她也不敢甩开她的手。 众水手看见船上三个耀眼的姑娘,顿时都移不开眼。尤其年轻小伙,见了赤皇大胆的着装,早已悄悄红了脸。 慕容雪拉了赤皇,与玉露一道去见陈领头,说明了此事。陈领头一向乐于助人,况又听说赤皇身世凄惨,当下没有不允的。赤皇从此得以人的身份待在船上。 不日又开船。 船上日子单调沉闷,玉露闲暇时跟着母亲做做针线。慕容雪倒是乐得去听陈公子说他那本《海外志异》上的趣事。 “此地距贼眉国最近,正好又是船行方向,不如我们到了贼眉国一起上去瞧瞧,你大概还未知道贼眉国。那是一个神奇的国家。”陈公子边摆弄着一个罗盘边道。 “贼眉国?是贼眉鼠眼那个贼眉吗?”慕容雪奇道。 “嗯,就是那个贼眉。” “何以有如此难听的名字?难道那取名之人也如此轻贱自己的国家么?”慕容雪更奇了。 “哈哈,哪里是贼眉国人取的,是写书的人取的!他见那国民个个长得贼眉鼠眼,就索性叫了这名,还写进了书里,实际并不叫这名的。好像叫……嗯,书上有提,不过在下一时也想不起来,到时我们上岸问问就知道了。姑娘有兴趣一道去吗?” “嗯,是要去的。我平生最喜欢探究这些趣事。如今得遇公子,真可谓志趣相投。只是你父亲怎就肯在贼眉国泊船呢?” “这个不用担心。他们生意人,是不会放过做生意的机会的。贼眉国的人似乎挺喜欢中原的瓷器,国中也颇富裕,我父亲数次出海,不会不知,到时必定停船售卖。船停了我们尽管上岸游玩,与他交待一声便可。” “那敢情好。”慕容雪道,看到一旁赤皇听得都睡着了,无奈地笑笑,站起身来想要告辞,“既如此,那就说好了,公子到那日可一定叫上我,千万不要一个人偷着去玩了,回头我可是不依。” “哈哈,不会,不会,”陈公子说着也站了起来,道,“在下一个人正愁无人作伴,如今难得姑娘也有兴趣,正是求之不得。” “嗯……”慕容雪应着,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赤皇,赤皇立时就醒了,站起来依偎在慕容雪怀里闭着眼,似还未睡足。慕容雪搂着她肩膀,嘴角微勾,转身对陈公子道,“好了,聊了这么半日,公子大概也乏了。今日就先到这吧。改日再来请教。” “好。姑娘慢走。”陈公子揖了揖,慕容雪点点头,手里搂着个美人儿去了。 到了贼眉国靠岸,陈领头自是带人谈生意去了。陈公子和父亲打了声招呼,便带上慕容雪和赤皇上岸游玩。玉露小姐也想跟去,被母亲训斥了一通,大意是女子不可常抛头露面,免得将来嫁不出去。玉露虽然觉得委屈,但最终还是与母亲一块待在船上。心里对无人管束的慕容雪和赤皇羡慕不已。 到了贼眉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贼眉国的人果真个个贼眉鼠眼,样貌不堪。只见他们面皮白皙,上覆绒毛,眼如黑豆,鼻子尖尖,下豁一张嘴,男男女女走路弯腰驼背,看人贼兮兮的。越看越像耗子成精。叫贼眉国真是太谦虚了。应该叫耗子国。 这样的国家也有一个正经名字,慕容雪他们到城门下就瞧见了,叫亹(音:伟)亹国。大约是泊来的一个名字,古书有云“成天下之亹亹者”,想必上位者想以此勉励国人,故而取此国名。不过看这名字,也就不难明白为何写书之人宁愿以贼眉呼之,而不用真名。贼眉国三字,既符合当地风土人情,也相对简约得多。 贼眉国人虽然样貌不堪,但性情温和。做事慢悠悠,好像从来不会着急。若是遇上性急的,简直能急死个人。 慕容雪亲眼瞧见一个一眼就看出是别国的人跟贼眉国的一个老板买东西,那老板是卖皮货的,买货的人摸着一张鹿皮爱不惜手,问老板怎么卖。老板贼兮兮看了他半晌,就在他以为老板没听明白想重复一遍的时候,老板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手,隔了半天,道:“五两。”“这么贵啊,能不能便宜点?”那人惊叫。老板又贼兮兮看了他半晌,最后吐出四个字“不能便宜”。“便宜点吧,我真想要。”那人求着。老板眼睛看着他,似在思考,半天才说:“四两。”那人还想说点啥,可是看看天色,似乎急着走,只好掏钱买。老板慢悠悠地给他包好,非常之认真,一丝不苟。他大概想包到日落。最后那人急得自己上手了。 街上人都是慢吞吞,走路像在挪。慕容雪牵着赤皇走进他们中间,感觉似走进了一段慢时光。经过一处卖汤圆的,那舀汤圆的伸勺子进去,半天不见勺子出来,再看那神情,都快睡着了。吃汤圆的,吃一口,望一下天,似在思考什么宇宙难题,半天不嚼一下,及至想起来嘴里还吃了个汤圆,才开始慢慢地嚼,慢慢地嚼,嚼了半天,终于嚼烂了,才咽下肚去。碗里还有四五个,按此神速可以嚼到天黑了。 也有那带着娃出来的,大约小孩顽皮,家长就训斥。只听见一句:“可记着吧……”记着什么呢?听得没头没尾,隔半天才又听到一句,“不要贪玩……”那家长大概是很生气的,白脸都变红了,可教训人仍是慢吞吞,隔老远了,才听见一句,“小心屁股……” 噗哈哈哈!若是连生气都这么慢吞吞,那可真是好玩!慕容雪不由笑了起来,对陈公子道,“似这样凡事慢吞吞的国家,若是别国打来了可怎么好?刀还没拔出来呢,就被灭了。” 陈公子摇摇头不以为然,道:“那可未必。上天有好生之德。短于此必长于彼。虽然他们诸事慢,但是你也伤他不得。我见书上说,他们身上的皮毛血液与旁人不同,遇危险时能预先感知,全身毛发竖起,好比银针,上带剧毒,一触即死。毛发下的一层皮即刻变|硬,龟甲一般,刀剑不入。血液更是可怕,外层皮毛防护若是攻破,血一经流出便使伤他者及自身焚化成灰烬……”呃,说到这,不知为何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一个个贼眉国人看起来都很可怕的样子。 “这书未免有些夸大其词。似你这样说,他们自己人闹起矛盾来岂不是可怕?如果起内乱大概就是灭顶之灾了。”慕容雪道。 “他们自己人对自己人有甚要紧?就像我跟你一样。同类之间,不妨事的。不同类相斗才厉害。不过据我看他们自己也闹不出什么矛盾,以这样的慢性,吵完架大概得一年。一年之后早忘了当初为什么吵了。” “哈哈。也是。”慕容雪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说着,前面有个老婆婆洒了些金豆,她正弯腰一粒一粒地捡。行人也有蹲下来帮她捡的,几个人蹲在那里,看起来就像在数金豆。不知道要数到几时。 慕容雪经过,看不过眼帮她捡了几粒,放在她手里。老婆婆抬起头来看她,眼睛贼亮贼亮的,慕容雪知她要说什么,耐心等着。半晌她才慢慢咧开嘴,漏风的牙吐出两个字“谢谢……”。慕容雪近距离看她那张脸,仿佛看到一只老鼠在笑,耳边轰隆一声,那张脸立刻恐怖狰狞起来。慕容雪心里一阵发毛,慌忙立起身逃也似的回到陈公子身边。 “你怎么了?怎么忽然脸色发白。”陈公子关切地问。 “我觉得脊背有些发凉。”慕容雪讪讪地道,看看日落了。若是街上这些人突然都变成丧尸该有多么可怕。“走吧,天黑了,该回去了。”慕容雪道,拽了赤皇的手,急匆匆地往回走。赤皇全程都在吃,此处货币流通倒与中原一样,不过比中原物美价廉得多。慕容雪给她买了好些吃食。此时她还没吃完,就被慕容雪拽走了。陈公子在身后只得跟上。 第14章 第15章 蜕皮重生 一股隐忍的巨大的恐怖气氛压抑着他们。一个血红的月亮挂在高墙之上,非常的诡异渗人。周围静得可怕。慕容雪拉着赤皇疾步走出城门,陈公子紧随其后。身后城门渐渐关起,慕容雪停下,往身后望去,门缝里看到,里面的贼眉国人不再是痴痴傻傻的样子,一个个眼里发着绿光,精神为之一振,行动变得异常快速敏捷。 这是怎么回事呢?还没等慕容雪想明白。一个调皮的贼眉国人从远处一下窜到城门上,扒在快关上的城门望着他们,两眼发绿光,青面獠牙,嘿嘿嘿地笑。他身后是星星点点的眼睛,正往这边来。慕容雪倒抽了一口凉气,听到旁边陈公子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知他也看到了。这时城门关起,挡住了蹦哒来的国民,可想而知里面是怎样群魔乱舞。他们真的,不会跑出来么? “陈公子,你那本书……是不是少记了什么?”慕容雪忍不住道。 “这,哈哈,不好说,我们先回去。”陈公子尴尬地笑着。转身。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慕容雪道,“他们那个样子会吃人吗?” “应该不会吧,要吃人刚刚就出来把我们吃了。”陈公子道。 “你那本书上就没说点别的?之前扯那些好像都不是重点。” “嗯……”思虑良久,陈公子开口道,“其实,在下看到的是残本,里面有一些书页是撕掉的,可能撕掉的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嗯,现在看来的确有可能。这哪里是人啊,分明是妖怪。你看他们白天的样子,就够让人觉得奇特的了,没想到晚上更疯狂。在下依稀记得书上倒是说了一句‘昼伏夜出’,难道晚上才是他们的本来面目,白天是在睡觉?” “我看像!要不然就是两副样子,白天一副,晚上一副。我说陈公子,你怎么不觉得害怕呢?我刚刚还以为你要晕倒了。” “哈哈!姑娘不也没害怕得晕倒么?” “那不一样,我见到的奇事多,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你应该不怎么出门,怎么会……” “你不知道有些妖精最喜欢缠着不出门的书生么?”陈公子睨着她,故作严肃状。慕容雪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正说说笑笑,陈领头带着人从那边过来了,见到他们才放了心,又忍不住训斥:“臭小子!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怎么玩得不知道回来了?下次再这样给我好好呆在船上,哪也不许去!” “对不起,爹。我下次一定注意。”陈公子低头应着。慕容雪摸了摸鼻子,挡住了偷笑的嘴。 陈领头见旁边站着两个丫头,都看着他,语气缓和了些,问,“路上没什么事吧?” “没有。”陈公子应着。 “那就好,快回去吧。你娘和你妹妹担心死了。”陈领头丢下这一句就先走了。跟来的人也走了。 陈公子和慕容雪互相望了一眼,都笑了起来。赤皇靠在慕容雪怀里,打着哈欠,似乎困了。 “走吧,”慕容雪轻轻拍了拍赤皇。 “嗯,”赤皇迷迷糊糊地应着。 三人回到船上,各自回房。慕容雪另收拾了玉露隔壁的一个房和赤皇一起住下,便不再同玉露睡。玉露瞧见她们回来,高兴地过来要问有什么有趣的事,可是还没等她开口,慕容雪就示意她不要出声。等她把赤皇放到床上睡了,才拉着玉露到她房里说话。 “这一整天,你们上岸有什么好玩的吗?”回到房里,玉露迫不及待地问。 “你怎么不去问你哥哥呀?他讲的可比我好。”慕容雪笑。 “你还不知他?虽然口才不错,可是满嘴胡说八道,没一句是真的。人家才不要听他编谎话,还是姐姐你告诉我罢。”玉露拉着慕容雪的手央求着。 两人一起坐到了床上。慕容雪点着头,道,“好吧,不过我只挑一些说,今天着实有些累了。” “累了就和我一块睡呗,姐姐你多久没有同我睡了,今晚咱们一块睡,说些体己话。” “你这丫头,一块睡一块睡的,也不知害臊。被人听去了,还以为你有多迫不及待呢。怎么,就这么缺暖被窝的了?”慕容雪抬起她的下巴调笑着。玉露霎时臊红了脸,心扑通扑通直跳,扭捏着道,“哎呀姐姐,你怎么开起我玩笑来了,一点不好笑。” 慕容雪看她羞得满脸通红,便不再逗她。两人一块说了会儿话,慕容雪把贼眉国的一些趣闻告诉了她,当然,略过了那些不可思议的环节。正说着,赤皇摸过来了。见到慕容雪,上来拉了她就往外走。 “姐姐,你别走那么快嘛,再给我讲讲。”玉露上来拉着慕容雪。赤皇看到她们手拉手,不高兴了,过去就掰玉露的手,掰开了,看着她的脸霸道地道,“她,是我的。”说完还做了一个可怕的鬼脸,把玉露吓得退后了两步,愣愣看着她们走了。赤皇拉了慕容雪,眼里的红色逐渐退去,又变得跟人眼一样清明。 “好,好可怕……那张脸……”玉露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但她始终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所以过了一会儿,她就坚定不移地认为是自己看花了眼,赤皇仍是一个普通的姑娘。 “你干嘛对她那么凶啊?”慕容雪看着赤皇觉得好笑。 “她讨厌。”赤皇嘟着嘴道。 “你太不讲理了。”慕容雪捏了捏她的脸道。 赤皇挂在她身上,软绵绵地道,“主人,我的。” “嗯嗯,你的,你的,都是你的。”慕容雪推着她,将人压到了床上。 “现在就是你的,”慕容雪笑着吻下去。 两人缠绵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慕容雪睁开眼,看到仍在熟睡的赤皇,想起昨晚好像激烈了些,便不打扰她,悄悄起来洗漱。 等她回来,见赤皇全身赤果地趴在地上,吃了一惊。还好早上没人,慕容雪赶紧关了门过去扶她起来,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怎么摔地上了?” 赤皇一抬头,慕容雪乍一看到那张脸,顿时跌坐在地,指着她的脸“你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只见赤皇双目通红,似是罩了一层雾,无神地望着慕容雪,脸上现出了斑斑鳞皮,异常丑陋,牙齿渗血,血从嘴里溢出来,头发开始剥落,地上一抓一大把。 “主人……”赤皇痛苦地申吟着,往慕容雪的方向爬。 “你怎么了?怎么这个样子?”慕容雪半天才回神。看赤皇的样子似是看不见。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毫无反应。 “你看不见了么?”慕容雪着急地问。 “嗯,”赤皇应着。同时身上也开始出现鳞皮。 赤皇原身是蛇,难不成,她是要蜕皮?! “你要是难受,就变回蛇吧。”慕容雪看着她,有些不忍。赤皇现在的样子太虚弱,隐隐有变回蛇身的趋势,慕容雪知她维持不了太久的人形。 赤皇一听,得赦一般,一下子恢复了真身。一条绿色大蟒趴在地上,看她那颜色是比以往淡了些。赤皇在屋子里东蹭西蹭,似乎想把头皮蹭下来。这时门响了,慕容雪吓了一跳,吩咐赤皇,“快去床上。”赤皇忍着痛苦去床上,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慕容雪去开门,见玉露站在门外,见了她道,“姐姐,我们去吃早饭吧。” “哦,”慕容雪看了看屋内,出来关了门。 “赤皇姐姐不一起去吗?”玉露问。 “嗯,她还在睡。大概昨天逛累了。一会儿我给她带点吃的回去。” “哦。”玉露应着。拉着慕容雪去了。 慕容雪吃饭时心里一直惦记着屋里的赤皇,一会儿怕她失去理智跑出来吓着人;一会儿怕她在屋里闹动静大了,有人走进去瞧;一会儿又怕她眼瞎冲破窗户掉进海里去……总之没个消停,吃也吃不好。扒了两口,赶紧舍了众人跑回来。 一进门就反锁,转身去瞧赤皇。赤皇在被子里眉头紧锁,痛苦申吟。她的上半身已经变成了人的样子,皮也往下蜕了,尾巴那里多出了一截蜕下的皮。 “赤皇,你怎么样了?很疼吗?”慕容雪抚着她的脸,担心地问。 “嗯……”赤皇闭着眼,身子不停地往上拱,两手用力脱着身下的皮,每动作一次就好像被凌迟一样。新生的皮肤都是嫩的,而那老皮又紧贴在嫩皮上,生生地去撕,哪有不疼的?赤皇疼得两眼发黑,脸上冷汗直冒。 慕容雪在旁看着,虽然着急,但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拿巾帕去帮她拭额上的汗,免得汗流进眼睛。赤皇痛得失去理智,见有人动她,突然睁眼,血红的眼睛凶狠地瞪向动她的人。 杀气!慕容雪动作停滞了一下,心底一阵阵发寒。赤皇的眼里满满是杀气,那一刻好像要将她吞噬。 “赤皇……”慕容雪出声唤着。赤皇听到她的声音,眼神不再那么凌厉,渐渐变得柔和。不一会儿又尽量变得跟人眼一样,黑白分明。 “赤皇不怕。”慕容雪轻声安慰着。赤皇点了点头,吸气呼气,又往下蜕皮。 第15章 第16章 海上飞鱼 “卡吗北鼻~”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御女倚着门,自慕容雪进来,就用手指勾着她的下巴。 慕容雪看得眼都直了,“靠靠靠靠!你谁呀?!” “主人,不认识人家了么?人家可是会伤心哦,”御女扒着门娇滴滴地道,模样有些似赤皇。 “赤、赤皇?”慕容雪试着叫了声,又去看床,床上没人,又看她。 “嗯嗯,是我。”赤皇含笑扑上来,带着一股别样的芬芳。令人迷醉。 “那个,赤皇,你怎么突然变样子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慕容雪在她耳边道,想起以前只会抱着她撒娇话说不了几句的赤皇,又道,“而且好像比之前会说话了。” “人家长大了嘛!”赤皇在她怀里不安分地道。把手伸进了某处软绵绵的地方。慕容雪一头黑线,把她的爪子从自己胸膛拉了出来,生气地道,“赤皇,别以为你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 “嗯?还不可以么?那什么时候可以?晚上?”赤皇凑近慕容雪,还舔了一把自己的嘴唇,好像要吃人的样子。她!她想干嘛?赤皇逐渐靠了过来,慕容雪心跳有些不稳。觉得自己一下子在她面前矮了半截,低了头简直不敢直视她。 “我,我口渴了,出去喝口水!你在屋子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慕容雪吩咐道,转身往外走。不得了!这丫头,太会撩拨人了,这大白天的!想引她犯罪是吗? “主人,我也渴……先让人家亲一口嘛……”赤皇在身后叫着。慕容雪只当没听见。 “姐姐,你这是要上哪儿去?”路上遇见回来的玉露,玉露拉着她问。 “哦,我出去吹吹风。屋子里闷。”慕容雪道。 “那我陪你一块去。”玉露高兴地道。 玉露携着慕容雪来到外面,看看天气,兴奋地道:“今天天气真不错,万里无云。” “嗯,”慕容雪望着天色,心情放松了些。刚刚被赤皇搞得紧张兮兮的,好强的气场呀!以后自己是不是会被吃得死死的,骨头渣都不剩? “姐姐,你有心事?”玉露看着她的神色问。 “哦,没什么。这船是到哪儿了,你知道吗?”慕容雪道。 “不知道。我第一次出海,不认得路。问父亲和哥哥吧,兴许他们知道。” “嗯,一会儿我过去问问。”慕容雪看着这汪洋大海,有时还是觉得陆地好。陆地上可以随意走动,海上就不行。不过海上也有陆地上看不到的风景。比如日出,日落,海鸟,飞鱼,湛蓝的天空,海上的星星,都是非常美丽。 几只海鸟围着船帆嘎嘎地叫着。正当慕容雪转身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海鸟叫得更凄厉了。像是划破天际的一声叫喊,慕容雪不由抬头望去。只见不知何时集结的一群海鸟,迅速朝一个方向飞去,发出哗啦啦扇动翅膀的声音。它们飞去的地方,远远瞧见海水翻滚,暗潮迭起! “鱼!一群鱼游过来啦!”不知谁叫喊了一声。慕容雪定睛看去,果真是一群鱼。鱼在海上旋转,跳跃,划出优美弧度,海鸟盘旋在上空,隐隐可见它们的兴奋。 漫天的海鸟,像一个巨大的白色漩涡,随着鱼群的转移而转移,它们在等待一个时机。“嘎~!”仿佛一声令下,海鸟极速向水中冲去,一只跟着一只,带着决然赴死的态度,海面一下子就热闹了。 靠得最近的时候,慕容雪瞧见海鸟破开水面飞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白色的不知名的鱼。很多海鸟俱是如此,冲进去,飞出来,嘴里叼着一条白色的鱼。原来这是一场场面恢宏的猎杀。海鸟把鱼吞进了肚里,又回头重重地刺进水里,那般无畏无惧! 之前瞧见的旋转跳跃的鱼似乎还要大些,并不是海鸟所捕的鱼。“那是海豚和沙丁鱼!”有人兴奋地道,“兴许还有大白鲨!”水手们早已聚集在一起,一边看热闹,一边吹嘘自己的见闻。也有那年长的,航海经验丰富,乐得跟年轻人讲讲。“海豚?沙丁鱼?大白鲨?都是没听过的词。”慕容雪暗自忖度,果然出来一趟,增长了不少见闻。 “哈哈!我好像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刻!”陈公子这时也出来了,跟慕容雪她们打招呼。 “哥哥!你快看!那边有很多鸟!”玉露指着远去的方向,对她哥道。 鱼和鸟向一个方向快速掠去,慢慢变成了一个个小点,海面又恢复了平静。 “你确实错过了最精彩的时刻,刚刚你是没瞧见!那场面!”慕容雪笑道,“精彩着呢,不过我是不会说给你听的。你就遗憾吧。” “没什么,虽然场面难得,不过常在海上,还是有机会再见到的,”陈公子笑着,又对慕容雪道,“刚才出来的时候,见你房间里有个人‘主人主人’地叫唤,声音很是幽怨。我在门外问她怎么了,她说你把她关起来了不让她出来,可有此事?” “你说赤皇?我没关她啊!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她想出来就出来……”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好像刚刚确实是说了叫她呆屋里不许出来的。真那么听话? “她叫你主人?难道她做了你的丫鬟?”玉露好奇地道。 “嗯,她说她甘愿做我的丫鬟,报答我的救命之恩。我叫她不必客气,可没办法,她自己乐意嘛。”慕容雪道。 “你快回去瞧瞧吧,她叫唤得可凄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把她怎么了。”陈公子道。 “那好,我回去看看吧。”慕容雪道,撇下众人,往房里去。 还没到门口呢,就听赤皇在房里抒情,“啊!主人,你怎会如此狠心,竟舍我而去,让我把这沧海守成桑田!啊!主人,你一日不归,我便一日等下去,等到地老天荒!啊!主人……” 慕容雪打开门,只见赤皇趴在地上,正对着她,左手撑着地,一副无比感伤的样子,右手抬起来,正对着她的方向。慕容雪清咳了一声,道,“一个人演得挺起劲哈。” “主人!”赤皇迅速从地上爬起,也不感伤了,也不幽怨了,欣喜地跑过来抱住她,“人家等得花都谢了,你还不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么?”慕容雪挑了挑眉道。 “可是人家好想你,一刻不见,如隔三秋。”赤皇在她怀里拱着。又把爪子探了进来。 “嗯……”慕容雪皱了皱眉,其实还是有点怀念之前那个不多话的赤皇的,多乖巧呀!这个,是不是太那啥了些? 第17章 犬封国争 又过两日,船行到一处,远远见有一国,在山巅之上。这山有条蛇形小路,盘绕而上。远看就似有一条银蛇盘着一座山,隐隐有力拔山兮的架势。 “这是什么山,怎的如此奇特?”慕容雪问。 “这是云颠之上,山上是云颠之国,当然奇特。”陈公子应着,眼睛望向那处。 “云颠之上有甚妙处?那里的人与我们有何不同?”玉露问。 “相貌与我们并无不同,只是他们不吃五谷杂粮,只一味地修仙,渴饮朝露饥餐树皮,个个面黄肌瘦,形似鬼魅。” “这样还修仙?”玉露惊叹道。 “天下之大,真真无奇不有。”慕容雪感叹,又问,“我们要泊船上岸吗?” “应该不上岸吧。修仙之人有甚钱财?做不得生意上去作甚?”陈公子道。 过了云颠之国,又遇一山头,黑乎乎似狗头山。突然山头一阵霹雳,轰轰隆隆,又一阵天火,烧得树木哗啦啦。 “这又是为何?”慕容雪奇道。 “不知。”陈公子也看着。 忽见那山之上有两个年轻公子飞来,一个手持雷电,一个手掌真火。持雷电的长发飘飘,穿着白衣,玉树临风。掌真火的一头火红的头发,衣袍也是耀目的红,看起来很是骚~包。 那穿白衣的故意将红衣的引到水边,一掌将他打下水,然后引天雷劈他。结果那厮就在水里抽起了筋,浪里个浪,浪里个浪,浪里个浪,几番被电之后,他就浮在那里不动了。白衣哼了一声,转身腾云往山上去了。 船上众人看得云里雾里,这能腾云驾雾的,敢情是神仙吧?怎么毫不避讳人,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把人了结了?正愣怔间,水里红小子咳咳两声,竟没死。大伙觉得他可怜,扔下根绳子把他扯上船来。 那小子衣服全湿透,他自玩把火把衣服烘干了。 “小伙子,你小心着点,莫把这船烧了!”几个水手担心地看着他。 “放心,放心,有分寸着呢!”那小子嘿嘿地笑,露出两颗虎牙,模样倒也可爱。 “刚才那是谁呀?为什么打你?”众人问他。 “他是俺兄长,为啥打俺?大概因为俺跟他抢王位呗,从小就看俺不顺眼。三天两头打架,没事,俺已经习惯了。” “抢王位?难道你是王子么?敢问这是什么地界?”众人听他说话虽言语粗俗,细一看,竟掩不住一份尊贵,大概就是,“王者风范”吧? 第16章 红小子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啊!俺是王子!看着不像吗?俺们这里是犬封国。俺叫银弧,是国王第二个儿子。” “原来是银弧殿下。您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众人问。 “不吃了,俺要回去呢,一会儿父亲又找,母亲又找。烦人得很。谢谢你们救了俺。那个……欢迎大家来俺家做客哈!这个腰牌给你们,到时拿着这个腰牌来找俺就行了。回见。”银弧说着腾云去了。 “这……”众人拿着那腰牌也不知如何是好,他们自然是当银弧说笑,粗人哪敢到皇宫去哟,那不是折煞死? “你们不要,给我吧!”赤皇看着他们拿着那小玉牌推来推去,上前一拽过来,只见是一个精致的狗头牌,镶着金边,上嵌着“犬封”“银弧”几个字,赤皇拿着玉牌在手里把弄着,乐不可支。众人见她要,也无甚说的,就给她了。 “这就是犬封国了?”远处慕容雪向陈公子道。 “大概吧。在下一直不知犬封国居于何处,原来在这里。可是他们也并非狗头人身呢,看起来相貌与普通人无异。”陈公子淡淡地道。 “哥,哥哥,”玉露终于从一脸惊骇中清醒过来,不敢相信地道,“他们,是神仙么,还是妖怪?怎么可以在天上飞?”说着膝盖一软,就掉了下去。 慕容雪和陈公子赶紧扶着她。陈公子嗔怪道,“你啊,就是少见多怪。他们居住在仙山,自然有些法术,那腾云驾雾就是障眼法,就是想叫见的人心生膜拜,你可不要被骗了。” “哦,哦,原来如此……是我少见多怪了。”玉露道,站直了身子。 “怎么了?怎么都聚在一起了?”陈领头携着夫人从船舱里出来,刚刚他们在房里商量着事,听得外面雷声轰轰,以为要下雨,看出去又不见半点雨星,便不以为意。 “爹,娘,”玉露一见,就过去撒娇,“刚刚有人打架。” “哦?谁呀?这么大胆,敢在船上打架?”陈领头笑着,扫了一眼众人,看看有没有谁鼻青脸肿的。 “不是船上的人,是一对兄弟!他们是犬封国的王子!”玉露道。 “犬封国?怎么没听说过?”陈领头更奇了,“既然是王子,怎么跑来我们这里打架?” “我,我也不知道啊!” “这丫头,可又是胡说,快回屋去吧,那么大人了,没个规矩。”陈夫人说着她。拉着她回去。玉露心里不服,求助地看向她哥,“哥哥,你刚刚也看到了啊……你跟娘说,我没胡说。” 陈公子装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待得她们进去了,陈公子才吭声。 “爹,那边有座山,风景不错,我想上去瞧瞧。行了几日了,大家也该上岸活动活动筋骨。”陈公子道。 “那好吧,那就泊船靠岸吧。我正好也想上去看看可不可以卖点什么,怎么以前印象中不见有这座山呢?”陈领头道,末了又忍不住叮嘱,“日落时回,可别像上次那样玩疯了。” “是,爹。”陈公子一面恭敬地应着,一面对慕容雪使了个眼色。慕容雪自然是乐得跟他上岸游玩。赤皇见他们使眼色,将个身子挡在他们中间。陈公子看到赤皇一头秀发垂至腰间,遮住了小蛮腰,腰下布裹了翘|臀又露出两根细白腿,脸色尬了尬。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可是眼睛就是挪不开。 “主人,回屋吧。”赤皇对慕容雪道,“有话说。” “什么话?这里不能说?”慕容雪看着她。 “咳咳,女儿家的小心思。”赤皇道。 这个赤皇,现在不但话说得溜,心思也多了。 慕容雪随她回房,问她,“你想说什么?” 赤皇关了门,转身将人霸道地一搂,手指勾着她下巴,道,“以后不许和别人暗送秋波,知道吗?” “我几曾?”慕容雪看着她有些不明白。 “刚刚不是?你对那个陈公子暗送秋波了,我都看到了。”赤皇不高兴地道。 “这也要吃醋?再说,那不是暗送秋波,我也就,眼睛突然抽筋不听使唤了……” “哼哼,不管怎样,反正就是不行。”赤皇道。 “无赖。” “你是我的。” “知道啦,都说了上百遍了。” “你是我的。” “……” 第18章 腾云驾雾 泊船靠岸,要去那犬封国。上得岸,走了半天才知道,真是望山累死马啊。那犬封国就在远处山上,看着近,过去不知几千里远。怪道人家腾云驾雾,单靠两条腿哪里上去得的?陈领头带着人运着些茶叶瓷器丝绸等货,走了半天,也回过味来了,叹了口气,半道折返,只留下一句“风景不错,看够了就回去吧”。便走了。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继续朝前走,又走半天。看到一个断崖,只见里面吞云吐雾,烟雾绕山而上,隐约似一条白龙腾空而起。 “山就在对面,没有桥,这可如何是好?绕过去吗?似这般天黑了还不定到得呢。”慕容雪道。 “唉,看来这次要失望而归了。”陈公子道,望着断崖也莫可奈何。 赤皇探身看了看崖下,突然跳下去,把另两人骇得不轻,只道她是踩偏掉下去的。慕容雪慌忙施展轻功去救,忽然想起她是赤皇啊!她不是一般人!她是赤皇呀!怎么会掉下去呢?崖下烟雾弥漫什么都看不清。只听陈公子趴在崖边吓得半死,说话都哆嗦了,“天、天啊!怎么都掉下去了!喂~~慕容姑娘!赤皇姑娘!听到吗!喂!!!” 他在上边连喊了几声,崖下无人响应。心里慌极了,“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怎么都这么不小心呢!完了完了!我得赶紧下去寻她们。”他站了起来,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崖边找来找去找不到下去的路。一股强烈的骇怕压迫着他,他觉得他可能随时会发疯。然后像个野人一样在这荒山野岭了此残生。好吧,那一瞬间他是想得有点多。 “陈公子!我们没事!”正着急间,崖下传来慕容雪的声音,那美妙的声音回荡在山间久久不去,陈公子一听,高兴极了,趴在崖边对崖下喊:“你们怎么样了?受伤了吗?上得来吗?” “我们没事,不用担心!”慕容雪回应着。之后就无声了。陈公子放下心来,但又担心她们一会儿怎么上来。 不一会儿,慕容雪和赤皇各腾一朵云上来了,慕容雪手里还拽了一个。上到崖边,慕容雪把拽的那朵云递到陈公子面前,叫着他,“快上来吧,陈公子。我们到对面山上去。” 陈公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张口道,“这……这结实吗?” “结实着呢,不信你摸摸。”慕容雪笑道。 “快点呀,陈公子。”赤皇不耐地催促着。 陈公子摸了摸那朵棉花似的云,看起来是挺结实的,攀着云边爬上去,云就飞起来了。陈公子害怕得不行,总感觉会掉下去。不过过了一会儿,发现稳当着呢,就不那么害怕了,也学慕容雪她们站了起来,竟似在平地似的,丝毫不摇晃。 “哈哈!这可真神奇!在下今日也当了一把神仙了!”陈公子不无兴奋地道。 “若不是赤皇发现,我也想不到这好。”慕容雪道,看了一眼赤皇,只见赤皇正得意地望着她笑。 “这是何道理?能给在下说说么?”陈公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道,“你们刚刚在崖下发生了什么?” 慕容雪向他解释道:“刚刚赤皇发现崖下有些奇妙,就跳了下去。最后发现这云。这云崖下还有好多,一大朵一大朵花儿似的囤在崖底,我们跳下去的时候,它们就接着我们,所以也没什么事。这看似是云,其实不是云。是气凝结而成的精怪。”慕容雪顿了顿,继续道:“书上说大地之气,居于仙山宝地,吸收日月之精华,久而成形,继而成精。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云,我们可以称之为云精。云精都是很温顺的,你拽了它叫它渡你它也渡的,跟车马一样,是一种很便利的交通工具。不过也仅限于仙山宝地,旁处是再不能有的。” “原来如此!”陈公子恍然大悟,兴奋地道,“今日真是长了见识了!在下是再料不到这气也能成精的了。” “气当然能成精,”赤皇道,“你不见人常说屁精屁精么?这屁,不就是气么?” “哈哈!赤皇姑娘这番说法真真有趣!果然这屁精,也是一种精怪呢!”陈公子笑道。 慕容雪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屁精是这样子说的么? 三人说笑间,就到了山前。这山就是犬封山,山上便是犬封国。犬封山脚就住了人家,一眼望去,良田千亩,地势开阔。及至到了山上,一座高山,高耸入云,竟是一只趴着的狗的形状。之前在海上只看到个狗头,只因这狗头面海,狗头身后还有绵延的山脉。 三人慢悠悠地欣赏脚底下风光,心情无比畅快。 第17章 慕容雪不禁道:“陈公子,这犬封山看似不俗,可有什么来历?你那本《海外志异》可有记载?” 陈公子笑道:“经过今日,在下再不敢夸口了。这《海外志异》写得再神奇,也不过凡人所写,到底有所局限。” 慕容雪道:“无妨,当是故事听听也好。你我又不是去撰写史书,还要考究?就是传说,听听也是有意思的。陈公子不要拘束才好,拘束了路上会少很多乐趣。” 陈公子见说,点了点头。赤皇懒得听他们说故事,便自己到山脚下玩去了。慕容雪和陈公子见了,只得跟上。这山脚都是农户村舍,家家怡然自得,人人快乐*无比。 “看这光景,这犬封国倒也不错。”陈公子话刚说完,只听山顶一阵轰隆隆的雷响,过一会儿又见似乎着火了,冒着浓烟。陈公子清咳了一声,道,“若是这大王子和二王子能和睦相处,也算得国家之福了。” “嗯,”慕容雪点点头表示赞同。看大家无甚反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赤皇在那边追着一头猪,那猪吓得半死,到处乱窜,赤皇觉得好玩,在后面紧追不舍。哪里都听得到猪叫声,真是震耳欲聋,比得上刚刚那雷声了。猪叫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和议论。也有看着好玩的,也有觉得不解的,倒也没人上前阻止。 慕容雪一见,满头黑线:赤皇,你真的,够了。 “赤皇姑娘倒是天真烂漫。”陈公子感叹道。 “赤皇!还不放手!”慕容雪看着赤皇拽着猪尾巴害猪哇哇乱叫,终于忍无可忍,出声呵斥。赤皇一听,讪讪地撒了手,猪哧溜一声跑开了。跑得太狠,撞树上死了。村民全都上前围观,看猪是不是真死。 赤皇回来,那腾她的云都快给她折腾散了,比先淡薄了许多。赤皇可怜兮兮地道,“主人,我饿了。” 慕容雪简直无语死。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养你是干什么吃的?慕容雪心里埋怨了一通,面上淡定,回头看向陈公子,道:“不如我们停下吃些东西吧?” 陈公子环顾四周,见山上有酒家招牌,便道:“也好,我们上去那里吃吧。” “好。”慕容雪道。三人腾云而上。 山腰上竟是一条集市,繁华非常。到处人山人海。前番刚经历了贼眉国,此时看这市集感觉更亲切一些。谁知赤皇捏着鼻子道:“讨厌,都是狗。”此话一出,那两人登时色变。她说啥……都是狗?再去看,分明都是人! 慕容雪和陈公子面面相觑,不知是真是假。慕容雪此时有点恨她多话了,骂道,“怎么那么多废话,到底吃不吃?不吃就走。” “呜……我吃。别走,吃啊,主人,我们去吃。”赤皇央求。慕容雪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她还是可怜兮兮的样子比较可爱! 他们挑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酒楼,直接从楼上窗户飘进去。三人落地,赤皇吩咐三个云精,“你们先散了吧,一会儿再来。”三个云精点了点头,各自化为云烟散了。 三人坐下,伙计过来招呼。初来乍到,也不知要点什么菜。只叫伙计拿些招牌酒菜过来。 上的饭菜,嗯,基本上还算正常,跟人吃的没什么两样。这样一想,慕容雪心里又有些懊恼了,什么叫做跟人吃的没什么两样!自己真是有点神经兮兮的了。 三人尽管吃着,酒楼间也还算安静。坐在城楼上望出去,看到海上波光粼粼。风景不错。 吃了饭,就要结账了。慕容雪摸出颗银子递给伙计,伙计奇怪地看着她,问,“这是啥子?” “银子。”慕容雪道。 “银子是啥子?”伙计问。 慕容雪已经隐隐知道此处不流通银子了,正踌躇间,赤皇把银子拿了回来,把一枚腰牌放在伙计手上,伙计一看,两眼圆瞪,登时跪了下来,嘴里念念有词道,“恕罪,恕罪,原来是二王子殿下的朋友,恕罪,恕罪。”伙计一边告罪,一边点头如捣蒜。其他吃饭的客人见了,以为来的是皇宫里的尊贵人儿,都来跪下。 赤皇伸手把腰牌要了回来,转身召来云精,正要离去。慕容雪过意不去,还是把银子留下了,道,“兴许你可以拿这颗银子去找二王子殿下要酒菜钱,我们见着他会跟他说一声的。”伙计抖着手接过了银子,想着去问二王子殿下要钱……那是断断无可能的事,说不定二王子殿下一生气,一把火就把这店给烧喽!哦不,说不定把这条街烧喽……不敢想,不敢想啊。 三人腾云而去。酒足饭饱之后,赤皇有些困倦,哈欠连连躺在云里,任着云往上飘。慕容雪和陈公子倒是玩兴正起,哪里肯错过这里的一草一木? “这犬封国啊,倒是有个传说。”陈公子道。 “哦?什么传说?快快道来。”慕容雪道。 “嗯,”陈公子应着。 第19章 水中蜜意 只见他缓缓道:“相传天上王母座下养有一神犬,一日神犬偷吃了王母待客的玉露琼浆,还醉了几日几夜,王母大怒,罚他下界蹲山头,就是现今这座犬封山。后来王母又有新宠,大约把下界的神犬给忘了。神犬在下界呆了个几百年,后来与人类女子成婚,建立犬封国。某日王母想起神犬,把他召回了天庭,于是仍侍奉王母座下。” “是这样……”慕容雪喃喃道,“这么说,这犬封国一脉还是神仙的后代咯?” “大概吧,也只是个传说。谁知道真的假的。说不定是作者编的也是有的。”陈公子道。 赤皇正躺在云精的怀里睡得香甜,迷迷糊糊中喊了一声“主人”,还砸吧着嘴,慕容雪回头望了她一眼,只见她在呼呼大睡,也不甚理会。 再往上,是一排宫殿。宫殿盘山而上,倒也别致。亭台楼阁错落其间,云里雾里,犹如仙境。 再往上,云精似乎有些胆怯。只慢慢地磨蹭,止步不前。不一会儿,那山顶有俩侍卫腾着云过来喝止他们:“大胆!皇宫禁地,闲人止步!请尔等速速撤离!” 慕容雪:“……” 陈公子悄悄对慕容雪道:“怎么办,不给上去了,我们要回去吗?” 慕容雪示意他不必担心,回头对俩侍卫道:“我们是你们二王子殿下的朋友,烦请通传。” “二王子殿下的朋友?”喝止他们的侍卫对他的同伴道,“你知道殿下有这样的朋友吗?”他的同伴摇摇头。 “我们有凭证!”慕容雪道,“我们是受你们殿下的邀请,前来赴约的。赤皇,——赤皇!”慕容雪回头看赤皇,连叫了她两声,赤皇抬起头来,眯着眼看她,“嗯?” “把那——王子的腰牌拿出来给他们瞧瞧!”慕容雪吩咐。 “哦。”赤皇听话地抬了抬手,将一块腰牌晃在他们面前。那两人一见,果真是二王子殿下的随身之物,霎时都跪下了。 慕容雪很是得意了一番,道,“那个,不必多礼啦,快请起吧,带我们去见你家王子。” “是,请三位随我来。”侍卫站起,态度顿时恭谨许多。 慕容雪转头朝陈公子眨眨眼,陈公子点了点头,三人随他们上去了。山顶,是一座非常豪华的宫殿。金光璀璨,流光溢彩,简直亮瞎了眼,正是: 我本人间逍遥客, 误闯天上神仙殿。 扶摇直上随风起, 犹恐忽然梦中醒。 “真是美呆……”陈公子叹着。 “美则美矣,有些太奢侈。”慕容雪道。 “这是神仙宫殿,自然与别处不同,”陈公子道。 “也对。”慕容雪应着。 三人随着侍卫进去,门口也有侍卫把守,个个威严赫赫,门神一般。里面九曲回廊,弯弯绕绕,错综复杂,无人引领,怕是要迷路。 正走着,那边行来一位白衣公子,看着有些面熟。白衣公子仙人之姿,飘飘然然,果然是妙。只见侍卫停下行礼,口里喊着,“大王子殿下。” 大王子唔了一声,又抬眼去看他们身后的三人,道,“这三位是何人?怎的到这里来?” “他们,”侍卫停顿了一下,硬着头皮道,“是,是二王子殿下的朋友……” “哦?”大王子忽地眉头一拧,冷眼看着那两女一男,只见都是柔柔弱弱,手无缚鸡之力之辈,无甚特别。便不放在心上。 “去吧。”大王子吩咐道。 “是。”侍卫得赦一般,招呼他们三人快走。看来这二位王子不和,令底下的侍卫也颇为紧张。 “这大王子真是天人一般,比之二王子似乎好太多……”走了挺远,慕容雪忽然道。 “大胆!王子此是尔等可以议论的!”侍卫忍不住回身呵斥。 “不过二王子也挺可爱,就是粗俗了些,难道不是一个妈生的?”慕容雪直接忽略侍卫向陈公子道。 “大概吧,”陈公子应着,看侍卫脸色越来越难看。有些心慌慌。 “你不要胡说!大王子二王子可是一母同胞。”侍卫道。 第18章 “那他们怎的这般不同?”慕容雪道。 “二王子小时候被寄养在别处,后来回来不知为何,一直与大王子不和……”侍卫道。他的同伴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示意他闭嘴。侍卫道:“好了!不许再议论了!前面就到了。” 听说到了,三人都抬眼望去。只见一座火红的宫殿,赫然在眼前。果真……与众不同。两个侍卫上前与门口侍卫对接,门口侍卫摇了摇头。俩侍卫回来,遗憾地对他们道:“真是不巧,二王子到西山游玩去了,不知几时能回。三位若是愿意,我等先带三位去暂且住下,等二王子回来,也好相见。” “这……”陈公子犹豫了。他们哪里是等得的? “我看,还是先回吧。等日后有缘再见了。”慕容雪道。陈公子点点头。 “烦请送我们出去吧。”慕容雪向他们道。 “好,请随我来。”侍卫又把他们原路带出去。 原路返回时,只见大王子站在远处城楼上,衣袂飘飘,正望着西天,不知在想什么。为何看着背影有些……寂寥? “你刚刚说二王子去西山游玩了?”慕容雪问。 “是。”侍卫答。 “西山是在西边?”慕容雪又问。 “是在西边。” 哈!这大王子难不成是在思念他的弟弟?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在慕容雪心中诞生,她的嘴角不由溢出了笑。再去看,大王子仍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副孤高自傲的姿态。哎呀,有些人啊,就是傲娇……慕容雪又脑补了一回,洋洋得意。 赤皇看着她,好想提醒她,不要再笑了,再笑嘴都要裂开了。 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时分。辞别了侍卫,仍腾云下山。到断崖时,云精有些摇摇晃晃起来,似乎已经疲惫不堪。三人只好下来,放它们回去。 “这一番游玩,倒也有趣。”陈公子道,“虽然见不着二王子,不过也见识了天上仙宫,此生无憾了。” “嗯,此番出来倒是不错。”慕容雪道。 回到船上,刚好天黑。上船吃了饭,便各自回屋歇着。 慕容雪闻了闻自身,一股酸臭,心里发呕。这是,出来就没洗过啊!!都差不多一个月了!赤皇还要过来缠她,被她明言禁止了。 “怎么?不让碰了?”赤皇一步一步走过来。言语里透着危险的气息。 慕容雪连连后退,此刻想大声呵斥,也没了气势,“有,有点臭,你不怕脏吗?” “不怕。”赤皇道。慕容雪后背贴在门上,瞪着赤皇。赤皇手撑在她耳后,一副吃不着肉的不耐模样,道:“快点,脱。” “不要。”慕容雪道,“至少今日不要,我要洗澡。” “洗澡?”赤皇看着她。 “对啊!你脱了皮就干净了,我可没皮可脱。”慕容雪道。 “那就洗澡。”赤皇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了她,跳窗而出,外面就是黑沉沉的大海,慕容雪还来不及惊呼,两人就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慕容雪想杀人。 在海里,赤皇搂着慕容雪娇柔的身躯,把一张嘴递了过去。慕容雪觉得不能呼吸了,要推开对面的人,可是她扣得死紧,怎么办?这样下去要魂归大海了! 正挣扎间,慕容雪的右手忽然发出了蓝光,那蓝光不停地从手心溢出来,渐渐包裹住了她们,说来也奇怪,慕容雪不但不觉得呼吸困难了,还觉得有点温暖。赤皇咬着她的唇,但慕容雪的注意力都被手心吸引,被赤皇剥|光了也不自觉。 “那是鲛人泪……”慕容雪的脑海里浮现出鲛人落泪滴在她手上的场景,那颗泪后来嵌进了她的手心里。 听说鲛人会以泪报恩,果然不假。慕容雪不觉,她的两颊已长出了鳃,正是这鳃助她在水中呼吸。 赤皇兴奋莫名,变出蛇尾,卷着慕容雪,在水中畅快不已。 过了许久,皎皎月光下,一个美人横抱着另一美人从水中跃出,那被抱着的手掌心溢着蓝光,看上去非常美丽。 好在夜深人静,无人发现,她们仍从窗户回到屋子。慕容雪全身湿哒哒,疲惫不堪。赤皇帮她擦干,把她扔到了床上,自己也跳上了床,两人裹着被子搂抱在一起。 “衣服……”好像衣服还扔在海里,慕容雪疲惫地想着,不过她没有想太多就沉沉睡去了,这一天着实累坏了。 第二天睁眼,已是中午。慕容雪奇怪地看着帐顶,想起昨晚,好羞涩啊。一掀被子,身子一凉,又慌忙盖上,口里念着,“这,这……”她居然什么也没穿! 赤皇正坐在那边笑看她的窘迫。慕容雪生气地道:“赤皇!还不帮我拿衣服过来!” “昨晚洗澡洗得可舒服?”赤皇笑着,站起身去翻她的包袱,拎了两件衣服过来,晃在她面前。慕容雪一把抓过,就要穿,看到赤皇火辣辣的眼神,不好意思了,道:“你转过身去!” “我都看过了,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赤皇道。 “闭嘴!转过身去!”慕容雪骂道。 “是,是。”赤皇笑着转过身。觉得这主人真是有意思。自己被吃干抹净了还不自知,此刻为着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怒。 第20章 千里送米 船行半日,忽然听到天上在呼:“喂!请等一等!等一等!”众人抬头去望,只见一团火快速飞奔而来,吓了一跳,等火近了,才晓得是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那团火直落到船上,原来是二王子银弧。 水手里也有认得他的,恭敬地向前道:“不知二王子殿下呼唤所为何事?” “俺听说有人拿着腰牌去寻俺,可俺正好去游玩了。太可惜了!俺一想是你们,所以来了。带来了一袋大米赠与你们。”银弧说着,袖子一挥,一袋冒着金光的大米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顿时惊得差点下跪口呼神仙。 “这……”众水手正犹豫着。陈领头从里面出来,见到这阵势有些奇怪,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头儿,他就是犬封国的二王子殿下,说要送我们一袋大米。”一水手向他道。 “原来是王子殿下,幸会幸会。”陈领头拱手上前。 这时慕容雪和赤皇也出来了,看到银弧吃了一惊。 赤皇上前道:“喂,二狗子,你怎么又来了?上次去寻你不着,如今又自己送上门来,是想同我们一块出海?” “出海?不,俺不出海!”银弧道,“俺讨厌海水的味道。”他这么讨厌海水的味道,嗯,大概得归咎于他那个大哥,动不动就让他喝海水。 王子打量着赤皇,道:“是你去寻的俺?好俊俏姑娘,莫若同俺回去做俺的妃子?” “我可不喜欢你。还有你们家那狗窝。我嫌脏。”赤皇不客气地道。 银弧脸皮也是厚的,见她不肯,又往她身后看,还有一个俊俏姑娘,笑道:“这不还有一个吗,那个谁,你愿意同俺回去做俺的妃子吗?” 慕容雪还未答言,赤皇就上前,作势要打架:“怎么?二狗子,是不是想动手啊,我的人你也敢想,是不是活腻了?” “哼,你才活腻,俺就是喜欢她,你能拿俺怎么着?”二狗子道。 两人剑拔弩张,气氛顿时尴尬。众人刚想劝,只见赤皇揪起银弧的衣领一下子将他扔进了海里,还拍了拍手。银弧在海里挣扎,“喂!好狠心婆娘!俺不会水啊!” 众人看着他浮在水上,都有些着急,也有人埋怨赤皇的:“姑娘,你怎的把他推进水里去了?若是淹死了,我等可是吃罪不起啊。” “没事,他淹不死,你没见他漂着没沉下去吗。”赤皇道。 众人一看,果真是。银弧虽然一直挣扎,可是他浮在那里一直没沉下去。这么说起来,上次也是一样呢。 “可能是他的衣服的关系,”慕容雪上前道,对赤皇真是恨得咬牙切齿,“你越来越胡闹了!他好歹是个王子,你太无礼了!” 赤皇不服道:“你不见他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嘛,还要让你去做他的妃子。难道你想跟他去?” 慕容雪无语了。 陈领头道:“还是先把他拉上来吧,好歹是王子。” 众人又扔下一根绳子,仍像上次那样,把他拉上来。银弧一上来,就跪在船上咳嗽,边咳边出声威胁,“好、好大的胆!信不信,俺,把你这船烧了,咳咳。” “你看,拉他上来他还要烧船呢,真是不知好歹,不如还是把他扔下去吧。”赤皇上前道。 “不不不,俺是开玩笑的,哈哈!开玩笑的,不要再扔了。”银弧哀求着。那模样真是又好笑又可怜,众人都忍不住掩嘴笑了。 银弧站了起来,衣服霎时都干了,火红的一团,真是耀目。他对众人道:“那个,大米就送与大家了,不过提醒一下,一次不要煮太多,这种米一颗煮出来就有馒头大小,不但好吃而且易饱,俺想着你们在海上,送旁的不如送吃的实在。是不?” 第19章 “是是,二王子殿下想得周到。”众人恭敬地道。 “那俺回去了。你们有空来寻俺玩。”二王子挥挥手,与众人道别。众人恭敬地看着他腾云去了。 “真是一位善良的殿下啊。”有人感叹着。赤皇轻哼了一声。慕容雪看着银弧离去的方向,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那边莫不是那位高贵冷艳的大王子?居然来接他,如今哥俩好了? 大王子对二王子道:“去哪了?” 二王子诺诺:“就……去寻朋友玩了。” 大王子挑了挑眉:“你朋友真多。” 二王子:“还好……” 大王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随我回去。” 二王子:“你干嘛一直拘着我,我又不是小孩,更不是你的宠物。” 大王子哼了一声,道:“谁说不是?” 啊啊啊啊!想到这,慕容雪一口老血飚了出来,体内腐女之魂在熊熊燃烧。 “主人,你又在想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赤皇笑看着她。 这时众人早已散去,该干嘛的干嘛,只剩她俩。 慕容雪回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两人闲极无聊,又去找陈公子听故事。陈公子精神有些恹恹,今日不太有心情说故事。她们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走到正厅,见大家正在看那袋大米。大米金灿灿的,像金子一样。 “这东西能吃吗?”有人道,“看着挺硬的。” “别说能不能吃了,都有点舍不得吃。拿一颗回去说不定能当稀罕物卖,应该能卖不少钱。” “切,在海上,说什么钱不钱。到底是吃的比较重要。没了吃的,有钱也没处买去。” 众人觉得有理。沉默了一会儿,有人建议,“不如今晚拿一点出来煮,看是个什么光景。” 赤皇凑近,要了一颗,看看觉得挺神奇。慕容雪伸手,赤皇就给了她,慕容雪左看右看,一直疑惑,“这米是不是自己吃过的那颗金水稻上的米呢,若是的话,那可是宝物呢!” 到了晚上,因为好奇,一向不进厨房的慕容雪也进了厨房,主要是想看那米煮出来是什么样。不只是她,船上知道的人都好奇,所以没有活干的都挤到厨房看稀罕。 船上有个煮饭比较好吃的大师傅,五十多岁啦,喜欢海上生活,出海经验丰富,最爱研究吃食,什么食材到了他手里都能变着花样做出好吃的。虽然比不得陆地上,到底也算海上极品。此刻只见大师傅亲自洗了米,下了锅。吩咐徒弟生火。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他也觉得脸上有光起来。平日里大家只顾着吃,哪里有人把他的事业当一回事呢。 大家耐心等待着。可半天不见动静,好多人都有些按耐不住。厨房地又有小,还挤了十多个人,一股闷闷的臭臭的气味令慕容雪有些不舒服,赤皇也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着性子等着。 不一会儿,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听锅里一阵咕噜噜响,水沸了,接着一个个白白的馒头顶了出来,把锅盖都顶开了,众人一见,惊呼一声。那馒头不停地往上冒,都快溢出来了。众人手忙脚乱,喊着“快接呀,快拿东西接呀!” 大师傅及两个徒弟赶紧拿簸箕来接住,那馒头刚出锅又烫,徒弟徒手去拿,刚拿住就哎哟哎哟地惨叫,那馒头黏住他的手,差点把手烫废了。大师傅拿布接下来,才免了他的罪受。不一会儿一簸箕都满了,众人这时也散开了一些,好让他们动作,眼看着白花花的大米饭,众人真是不敢相信。这时才信了王子的话,果真如馒头一样。大师傅只下了一点点米,整出几簸箕的馒头,直累得满头大汗,众人又觉得好笑。 大师傅道:“拣几颗拿去给头儿,其余的大家分着吃吧,都摆不下了。” 他徒弟拿盒子来拣了几颗好看的拿去给陈领头,其余的众人,都上来一人一个。个个刚拿上手就想扔出去,烫啊! 一边吹一边吃着,吃进口里软绵绵的,有点像马铃薯,挺香,甜而不腻,吃进肚里立刻耳清目明,人一下子精神了。 “真是好宝贝呢!”众人叹着,又感念起二王子的好。果真是一位善良亲民的殿下。 慕容雪和赤皇一人拿一颗往回走,慕容雪啃了一口,这下确定是跟金水稻一样的味道了。只是银弧怎么会有这么多金米呢,她犹记得那金水稻小气得很,多拿它一颗米都不给的。难道他家种有?兴许是他家种有吧,她见到的那颗也许是野生的。她这样想着。 陈公子在屋里睡着,本来不太想吃东西,奈何那馒头实在是香,快把他肚里的虫勾出来了。他爬起来吃了起来,三口两口啃完,顿时觉得世界一片清明。什么病也没有了。出来见到慕容雪她们,见她们手里拿着一样的馒头,便道:“这馒头好是神奇,还能治病,我这吃了一个,不但饱了,连精神也好很多。” “陈公子,”慕容雪笑着招呼了一声,道,“你有所不知,这是神米呢。” “哦?在下是不是又错过了什么?快进来跟在下说说。”陈公子饶有兴致地道,把她们让进了屋。 慕容雪吃完了手中的米饭,喝了口茶,才慢慢开口,把她之前的奇遇一一道了出来。自然是略过了赤皇受伤一节。 “这米是犬封国的二王子殿下赠的,也不知他哪里来的。不过他本就住仙山宝地,想来是自家种的。”慕容雪补充道。 “妙!真是妙!世间竟然还有这种神米!今日又涨见识了。”陈公子叹着。对慕容雪更加敬佩起来。 第21章 死亡区域 又一日,好好的海面忽然起雾,大片的雾弥漫在海上,看不清对面。 “头儿,天气有些不对。”一水手上前报告。 “嗯。”陈领头背着手立在船头,道,“这前面并无暗礁,也无岛屿。应该不用太担心。去吩咐舵手,减缓船速,另外,把帆收了。” “是。”水手领命而去。 “爹,”玉露过来,看着江面,不无担心地道,“好大的雾啊,会不会有事?” “不必担心,只是大雾,没事的。”她爹道。 房里赤皇此刻变得异常烦躁,她呲着牙,见什么都想咬。慕容雪奇怪地道:“赤皇你怎么了?” 赤皇嘴角两边两颗锋利的牙齿露了出来,慕容雪吓了一跳,赤皇的注意力却不在她身上。她跳到窗边,两手死死抓在窗台上,嘴里念念有词,“听到了吗?亡灵的呼唤。亡灵的呼唤。” “赤皇,你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慕容雪上前攀着她的肩膀。赤皇回过神来,抱起慕容雪就开始啃咬,从嘴巴啃到脖子。直啃得慕容雪血迹斑斑。 “赤皇!你想毒死我吗?”慕容雪猛的推开她,感觉有些头晕目眩。恨恨地瞪着她。 赤皇擦了一把嘴角的血,笑道:“放心,我没有注入毒液,你没有中毒。” “那我为什么觉得头晕?你确定吗?”慕容雪嘴巴有些干涩。 “确定。吻你,让我稍微冷静了些……”赤皇转头望向窗外,缓缓地道:“我刚刚很烦躁,是因为我们现在进入了一片可怕的区域。这里具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你,你是说真的?”慕容雪有些不敢相信。赤皇回头看她,一脸认真,点了点头。慕容雪不得不相信。心渐渐沉了下来。赤皇在某些方面是很灵敏的,感应危险的能力比她强上百倍。 “那现在怎么办?掉头?”慕容雪望着门,思想已经跑了出去。 “没用的,我们是被一股力量牵引而来。它是不会让我们离开的。”赤皇道。 “它?”慕容雪喃喃重复了一遍,道,“那你,你的法力……” “我的法力只够保护你。”赤皇笑着,凄然地伸出手抚上了慕容雪的脸,把她搂在怀里,道:“你放心,我会拼死保护你的。” “拼死保护我?这么说,你也没有把握?”慕容雪在她怀里道。 “嗯,没有把握。”赤皇道。 一股腐烂血腥的气味翻滚而来,船忽然晃动了一下。慕容雪和赤皇对望了一眼,快步跑了出去。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看着这可怕的场面。大雾散尽,他们进入了一片岛屿,岛边可见累累白骨,还有死尸,腐烂腥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到处是黑暗,恐怖,肮脏,血腥……恶寒从心底升腾而起。 “这……这是什么地方?”不知谁,发出了一声惊叹。接着是死一般的沉默。耳边只听得岛上的食尸鸟呀呀地叫着。众人俱是一震。 一阵黑风起,终于有人清醒过来,大喊着:“掉头啊!快掉头!”接着是一阵忙乱不堪。众水手蜂拥而上,齐力要把船掉头。可是无论他们多么努力,船还是原地打转,根本掉不了头。而且当船驶入狭窄的通道,他们除了前进已经无路可退。 恐惧压迫着众人。 “爹!”船头玉露见到这种场面早已吓白了一张脸,此刻她搂着她爹的手臂,抱着一丝希望看着他。 第20章 陈领头望着这片死亡的区域,没错,死亡的区域,怔住了,身体在微微发颤,想说点什么安慰他的女儿,可是嘴唇抖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多年航海经历,从未遇见过此处。他以前大抵听人说过,大海的某处有片区域,是魔鬼的魔窟。 不待他多想,这时一只长着三只眼的怪鸟大叫着,扑过来,抓了玉露,陈领头反应过来拽了玉露的衣袖,大鸟用力一甩,陈领头便扑倒在地。一眨眼的功夫,玉露已经被抓上天,只听得一声凄厉的“爹!!!”从天上传来,继而归于平静。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群三只眼的怪鸟开始飞来袭击船上的众人。大家手忙脚乱拎起所能拿到的家伙抵挡着。怪鸟实在太过巨大,人一个一个被抓上天。全部有去无回。 “退回去!全部退回舱里去!”慕容雪大喊着。一边用剑削着飞来的怪鸟,一边拽了面如死灰的陈领头退回舱里去。赤皇始终护在慕容雪周围,她的心在颤抖着。颤抖着。 船仍然向前漂流。无数怪鸟停留在船上,虎视眈眈,等待着船里的众人。 船舱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众人处在极度恐惧中。个个抖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安静的气氛里,忽然传来一阵哭声,像婴儿无助的啼哭,伴着无限的凄凉。众人望去,是陈领头在哭。 “天啊!发生什么事了?玉露呢?”陈夫人慌忙跑出来。身后跟着陈公子,陈公子也是一脸微妙,大概刚睡醒。 “相公,她不是跟你在船头?我刚刚还瞧见呢。”陈夫人惊恐地看着坐在地上哭泣的陈领头,颤着声问,“出,出什么事了?” “出什么事了?”丈夫不答,陈夫人着急地问向众人。众人不忍心将这个可怕的消息告知于她,都沉默着。陈夫人四处瞧着不见女儿,要开门出去。被众人拦了。 “你们干什么,我要去寻我的女儿!你们不要拦我!放开!”陈夫人叫着。 “夫人,外面有怪鸟,莫要出去啊。”一水手苦口婆心道,终于说出真相,“玉露小姐,是被,被怪鸟抓去了,那怪鸟凶猛得很,您现在出去也是送死啊。” “你说什么!”陈夫人一听恍如晴天霹雳,身子踉跄了一下,看着地上的男人,眼泪流了下来,嘴里恨恨地道,“你居然连我们的女儿都保护不好,你居然……”陈夫人一口气没上来,晕死过去。众人又手忙脚乱抢救。 “哈哈哈,”陈领头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已经有些癫狂。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陈夫人这边,不料他跳起来,嘻嘻地笑着,开门出去。拖着根扁担打那些怪鸟,怪鸟哗啦一声飞起,又飞回来。有一只怪鸟一口叼上他的脖子,咔擦一声咬断了,直接把头吞进了肚里,身子掉在船上。 陈公子看到这一幕,两眼通红,气血翻涌,也要出去拼命,被慕容雪眼疾手快一掌打晕了。众人反应过来,赶紧关上了门,挡住怪鸟的攻击。 屋里,除了恐惧,什么也没有。 有人开始抱着脑袋痛哭起来。那哭声里是极尽的惊恐和绝望。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都要死在这里了……不会有人来救我们,我们死定了……哈哈哈……” 赤皇拽着慕容雪的手,身子在不停发抖。 未来怎样,无人得知。 第22章 恢复原状 船仍在漂流着,无人掌舵,已经不需要掌舵,它就这么漂流着。 大家都希望昨天是一场噩梦,等睁开眼,还是明媚的蓝天,漂亮的大海,和煦的海风……一切还跟从前一样。没有变。玉露小姐没有被叼走,陈领头也没有被怪鸟吃了脑袋,吃了全身,只剩下一副骸骨——看到这一幕的人几乎崩溃。但是令他们更崩溃的还在前面,船正驶向一片火海,那是无边地狱。 “抛锚啊!”有人喊着,“抛锚啊!”他几乎是哭喊着的。很多人眼里蓄满了泪水,眼看着熊熊大火,无边无际的大火,蔓延开来,即将烧到他们这里。 谁曾听说过海上也会有大火?根本闻所未闻。 清醒的人都被恐惧和痛苦煎熬,昏过去的人则是幸运的。他们无知无觉,无畏无惧。 “赤皇,”慕容雪拽着赤皇的手,抱歉地道,“对不起,不该让你跟着我。” “主人,我救你出去吧。我一定可以。”赤皇流下了泪,抱着她,道:“我那么爱你。” 慕容雪凄然地笑着,道:“赤皇,你自己逃命去吧。你看,这里是汪洋大海,我一个凡人,你救不出我的,我不能拖累你。乖,自己逃命去吧。” “不!”赤皇睁着泪眼看着她。眼里满是绝望。 外面怪鸟已被炙热烤得受不了,飞走了。众人耐着热,跑出去抛锚。可是水流太急,三番几次,把锁链也勾断了,船正飞速驶向火海。 赤皇不再顾忌,跳出去化出真身,卷了船尾往后拖。她拖得很吃力,仿佛在与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拔河。船要奔向火海走向毁灭。她要阻止它,阻止它的灭亡。 “赤皇!”慕容雪跑到船尾,看着她,心痛不已。 “她是赤皇姑娘?她是……”众人不敢相信地看着那条大蟒蛇,都吓呆了。 “赤皇,放弃吧,不要了!不要啊!”慕容雪哭喊着。 赤皇蛇尾卷着船,艰难地往后拖着,她被急流甩来甩去,脑袋撞上石头,差点昏过去。水中的岩石划破了她的皮,刮去了她的肉,她痛入心扉,可她仍然坚持。她的努力并没有成效,船带着她一起驶向大火。火舌舔上了大船,从船头开始燃烧。众人像蚂蚁一样惊慌失措,但都是徒劳的奔忙。 “苍天啊!这是为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慕容雪望着天愤怒地呐喊着,仿佛为了回应她,天空响起了一道霹雳。不一会儿下起了大雨,但是火依然烧得旺旺的,这火既然在海上,就不会怕水。所以这场雨对他们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你的命有一次用处,当你死的时候,你会获得恢复一切的力量。”慕容雪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响起这句话。不知是谁对她说的。不知是不是一句玩笑话。 她本可以跳下船去,和赤皇一起逃命,不必呆在这艘已然毁灭的船上。而赤皇也不用这么辛苦。可是不知为何,她做不到,她想起陈公子,陈夫人,还有船上待她不错的那些人,虽然此刻他们有些可笑,可是他们都是善良的人。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要在这里赔上自己的性命。 “你的命有一次用处,当你死的时候,你会获得恢复一切的力量。” “你的命有一次用处,当你死的时候,你会获得……” “你的命有一次用处,有一次用处,有一次用处……”这句话不停地在慕容雪脑海中重复。她不相信这是无意义的一句话。反正都是要死,反正都是要死,不是吗?慕容雪忽然笑了起来,转身奔向了大火。 “不!”赤皇放开了船尾,船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出去。本以为……她会看在自己辛苦的份上,与她一起走,本以为……赤皇噙着泪,扑向了大火。 她在哪里,她便在哪里。 慕容雪已经投身火海中,火舔|过她的衣服,烧向她的肌肤,火辣辣的痛,痛楚使她想跑,想翻滚在地,扑灭它。那火掠过她的头发,一下烧到了头顶,烧到了脸颊……痛苦而窒息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的眼睛还清明着,还存留一丝意识,她看到赤皇飞奔过来,卷着她,用头贴着她的脸。与她一起葬身火海。 “神啊,”慕容雪用尚留的一丝意识祈祷着,“如果您是要让我经历考验才使全船焚毁,如果您是要让我懂得慈悲才伤害他们,那么我已经体会到了您的旨意,此刻,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回他们的生命,我愿以死换回他们的平静。神啊,您听到我的心声了吗?求求你。恢复原状吧。” 慕容雪听到骨头烧得噼里啪啦响的声音,心里一凉,终于清醒了。看到守在她身边的赤皇,正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慕容雪爬起来问。 “主人,我以为你要死了!”赤皇扑过来在她的怀里哭着。 “喂喂,”慕容雪脸抽了抽,道:“你不是要走御女路线吗?怎么现在又变得这么爱哭了?还是你想通了,仍走清纯路线?” “我!我是说你死了就没人给我压了!”赤皇在她怀里恨恨地道,伸爪捏了捏可恶的某处。 慕容雪囧……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挖坑自己跳啊。 船头。陈领头看到船终于冲破大雾,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吩咐道:“已经无事,准备扬帆起航!” “是!”下面水手应着。 玉露见终于天朗气清,笑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来找慕容雪。 “姐姐……”门一打开,就见两人在里面接吻,顿时目瞪口呆道:“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咳咳!”赤皇放开慕容雪,站起了身,走到玉露面前,玉露以为她要说点什么,正期待着。谁知,赤皇把她往外一推,说了一句“少儿不宜”,就把门啪地关上了。玉露眨了眨眼睛,想起门后在做的羞羞事,喊了一声“妈呀”慌的逃了。 第21章 “你呀,又乱说什么?”慕容雪埋怨她。 “难道不是?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确实不宜观看嘛。”赤皇道。 “谁,谁要跟你做……你走开,不要碰我。” “那怎么行?私自找死,我得好好惩治惩治你。”赤皇勾着她的下巴道。 “你都记得?”慕容雪问。 “嗯。”赤皇应着,抱了她,道:“怪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我希望自己可以多蜕几次皮,能够快快长大。不然……你知道有什么神丹妙药么?吃了可以法力大增的那种。” “你就不能好好修炼?”慕容雪推开她,白了她一眼,打击道:“你要是能保护我,我也不用以命相搏,葬身火海了。”赤皇被打击得抬不起头来。 慕容雪看着有些不忍,道:“好啦,也不能全怪你。不过,不知我前世是不是猫妖,听说猫妖有九条命。那我这是还有八条?” 赤皇惊惶地看着她,眼泪又流了出来,心里刺痛刺痛的,哽咽着道:“你不要再死了,再死就没命了,真的。你会灰飞烟灭的。……请好好爱惜你自己的命吧,因为你的命还关系着我的命。” 慕容雪叹了口气,擦着她的眼泪,道:“对不起。我以后一定好好爱惜自己的命。不再连累你了。” “嗯。”赤皇看着她,点了点头。又趴在她怀里。良久,她才轻轻唤了一声:“主人……” “嗯?” “我要离开你十天,你能等我吗?”赤皇道。 “去做什么?”慕容雪问。 “去修炼。” “十天能修炼成功?你在开玩笑?”慕容雪笑。 “有个简易法子,可以增加功力。”赤皇道。 “说说看。” “世间有很多妖物,有些已经修炼出内丹,我只要打败他们,吃掉他们的内丹,就能法力大增。” “可是你也有可能被吃掉,到那时,我上哪去找你?” “你放心,打不过我会逃命,不会被吃掉的。” “我不放心。你那点能耐我还不知道?听说只有区区两百年道行,也敢大言不惭去取人内丹。跟谁学的,脸皮这么厚?” 赤皇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时候这个主人真是太可恶。赤皇恨恨地道:“就算只有区区两百年道行,也能收了你!” 说着就把人推倒。慕容雪毫无防备,又被吃干抹净。 “以后还敢瞧不起我不?”赤皇捏着她的小脸道。 “不敢,您……大人有大量,小女子吃不消了……嗯嗯……” 赤皇终于得意地笑了。 不过最后还是慕容雪给她指了条明路:“你去找犬封国二王子吧,到底是神犬的后代,说不定可以助你修炼。再说他那里也是仙山宝地,万一有什么神丹妙药,吃了也可以法力大增。千万不要再妄想取人内丹了,人家修炼也不容易,而且你这样造下杀孽,是要遭天谴的。知道吗?快去快回吧。十天不够,呆上一两个月也可以的,再长不行了,我可受不了异地恋。你不回来,我可能会因为空虚寂寞冷去找别人了。” 慕容雪这一番话听得赤皇又欢喜,又恨得牙痒痒,只见她冷冷地道:“慕容雪,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可能会因为空虚寂寞冷去找别人了’?你给我解释解释。” “嗯?就是字面意思啊。” “好吧,既然你这么狠心的话,我先让你十天半月下不来床再说,到那时我也就回来了。哼哼哼。”此刻赤皇两眼冒着邪光,已经完全黑化。 慕容雪在一片无望海中哀求:“不要要啦~对不起,我错错了……”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第23章 元氏公子 赤皇走之前很配合地演了一出。脸上现出鳞皮,形似毁容,走出来吓了众人一跳。她见众人看她眼光异样,哭哭啼啼躲进屋里再也不肯出来。闹得动静大了,船上无人不知。后来她在慕容雪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下来。 慕容雪出来谎称赤皇害了病,要在屋里养个十天半月。请大家不要去打扰她,免得她受刺激,病不易好。众人对这种真是闻所未闻,看起来也是很严重的样子,都点点头表示不会打扰她。让她好好养着。 赤皇终于离开了。船继续前行。 从这天起,慕容雪开始时不时地擦拭她的箫,因为久不吹,都快生锈了。一吹,又吹出了寂寞的味道。 “唉,”慕容雪叹了口气。走了出来。突然觉得日子无限悠长。 船停靠在一个小镇,这是个很普通的小镇。玉露终于央求得母亲放行,同慕容雪他们一道上岸游玩。临行前陈夫人对儿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照看好妹妹,别弄丢了。拜托完儿子,又拜托了一遍慕容雪,让她帮忙照看。慕容雪觉得作为一个妻子和母亲,她实在太过操劳。连放她假,她都要担着一颗心。真是没办法。 镇上很安静,人人安居乐业。听说大唐的船队抵达这里,很多人前来凑热闹。到底大唐的人也是长着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没什么特别,众人看了一阵又都各自散了。 玉露一上岸就显示出了她的好心情,不像她哥和慕容雪,是游惯了的,她第一次出来,见什么都新奇,看朵花也能惊叹半天。 “真是拿你没办法,”慕容雪笑着摇摇头,上去拉她,“快走吧,再晚,你哥要把我们丢下了。” 玉露抬起头来看向前面,她哥已经走出好远,而她正对着人家门前的一大片蔷薇花发愣。 “哥!你怎么不等等我!”玉露喊了一声,追上去。慕容雪紧跟在她身后。 “娘还叫你带我呢!你怎的就不怕我丢了?”玉露忍不住埋怨。 “哎,这可是冤枉。我叫你好几遍了,你都不应。也不知是不是那花成仙了,把你的魂都给勾了。我见你不应我,只好自己走咯。”陈公子道。 “有好几遍吗?哪有好几遍!我一遍都没听到。你就哄我吧!” “我哪有哄你咧,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不跟你争。”陈公子摆摆手道。 “哼,本来就是。” “好了,不要生气了,前面热闹着呢。我们快去看。”慕容雪上前劝解。 再往前走就是市集了,市集比较热闹,玉露一见,心里就乐开了花。也不管那些不愉快,霎时蹦蹦跳跳,没个正形。 正蹦哒着,碰到了一个人,人还没看清呢,赶紧道歉,“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等抬起头来一看,惊呆了,好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呀! “姑娘你没事吧?”那位公子看着她也有些愣怔,不过很快恢复过来,出声询问。 “哦,没事没事,什么事没有。”玉露忙说。 慕容雪走上前,问:“怎么了?” “哦,刚才不小心撞到了这位公子。”玉露道。 公子打量了她们一眼,道:“你们,是从大唐来的?” “是。不知公子……”慕容雪也打量了一下他,道,“也是从大唐来的?” “哦,不是。”他笑了笑。笑容挺爽朗,看起来是个容易相处的人。 “两位姑娘是初来乍到?”公子道,“在下在这里呆过一阵。兴许在下可以给两位姑娘当向导。” “哦,那敢情好,只是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姓元名氏,元氏。”公子道。 “元氏公子,幸会幸会。小女子慕容雪,她是玉露小姐。” “原来是慕容雪小姐和玉露小姐,这厢有礼了。”元氏公子说着又虚礼了一番。 前头陈公子只顾着自己赏玩,半天不见她们跟上,又折返回来,看到一名男子与她们一起,有些惊讶,上前道:“这位是?” “他是元氏公子。”玉露道,又向元氏介绍,“这是我哥哥。” “尊兄有礼了。”元氏与陈公子行礼。 陈公子拱手道:“原来是元氏兄,幸会幸会,敝姓陈,名一鸣,字非凡。元氏兄可以直呼在下非凡。” “原来是非凡兄,真是幸会。非凡兄看起来一表人才,果然名字也响亮。一鸣惊人。非同凡响。不错不错。”元氏道。 “哈哈,过奖了,都是家父期望太高,实则不然。在下就是个不成器的。” “非凡兄过谦了。做父母的皆是盼着子女成凤成龙,名字取得好了说不定就一生亨通。”元氏道,“正好,前头有家酒楼,难得今日有缘,不如在下做东,邀请非凡兄及两位姑娘一起,把酒言欢如何?” “也好。” 三人行了半日,正有些饥饿,便欣然应允了。 玉露从未与陌生男子一起席间吃饭,不由有些窘迫。俊男靓女,惹人注目,也是情理之中,可玉露小姐一直养在闺阁,何曾见过这阵势,一直躲躲闪闪,不如慕容雪见惯不怪的从容。 “姐姐,不如我们吃了饭,快些回去吧?”玉露偷偷对慕容雪道。 慕容雪笑道:“怎么,此刻又想回去了?之前不是还嚷嚷着到处逛逛?这会儿又不逛了?” 第22章 “还是……不逛了吧,”玉露犹豫着道,“早知道这么怕人,还是呆在船上好了。” “玉露小姐在害怕什么?”元氏公子温润的声音适时传来,“此地都是良民,对外来之客也很包容,玉露小姐可以放宽心。况且这前头还有一个叫做马戏团的东西可以看,玉露小姐不想看看吗?” “马戏团?那是什么东西?”元氏公子成功勾起了玉露的好奇心,一时也不想着什么闺阁礼仪了,只一个劲地说要看要看。 元氏公子看着她满意地笑了起来。拿起酒杯又与陈公子喝了一轮。 马戏团顾名思义,就是马,戏,团,前面两个都好解,就是后面一个团,是什么意思呢?原来这团,是个猴儿,叫团团。 第24章 半夜幽会 吃了饭,四人一起去看马戏团。马戏团由人和动物组成,有表演杂耍的,唱皮影戏的,或让马跳火圈,熊直立行走,龟兔赛跑等等,最有趣的是一个猴儿。你看它长着动物的模样,跟猪跟狗没区别,动作却跟人一样,穿着齐整衣服,会打躬,会作揖,虽然不会说话,学起人来倒是有模有样。 “哈哈,真是好玩。”玉露高兴地在旁边观看。慕容雪也觉得十分有趣。 四人看了半天马戏团,玩得很是尽兴。眼看日落。即将分别。 元氏公子道:“敢问非凡兄,你们船队几时出发?将要往何处去呢?” “这,得看我爹。”陈公子道,“他是这次出行的总指挥,他说几时出发就几时出发,他说去哪就去哪。” “哦,原来如此。”元氏公子说着,又有些羡慕,道:“想来海上航行一定很有趣,能见到各地风土人情。” “难道公子也想出海?”玉露问。此时她跟人家混熟了,倒也不拘谨了。 “不是。”元氏公子无奈地笑笑,看着她道,“在下不能离开故乡太远。” “哦。”玉露应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公子之前说不是本地人,不知公子的故乡在何处?”慕容雪问。 “嗯,就在那边那座山上。那里居住着我的族人。”元氏公子说着,往东边一座高山指了指。 三人转身望去,只见烟雾缭绕,看不分明,不过可以确定离此地十分遥远。 “这么远,公子是走着过来的么?”慕容雪笑道。 “哈哈,”元氏公子道,“也是也不是。天将晚了,你们该回去了。” “也是。那就告辞了。”慕容雪道。三人挥手告别。元氏公子看着他们离开。 到了晚间,三人回来。玉露手里拿着买的一些小玩意儿,还有一些吃的,去见过她母亲,然后回房。慕容雪和陈公子是一早就各自回房了的,晚饭也不用,直接上床歇着。 玉露因为太过兴奋,闹到很晚才睡。睡得迷迷糊糊间,仿佛又看到元氏公子,就立在她的床前。元氏公子长得很好看,跟船上那些粗鄙的水手不一样。玉露想着他的模样,甜甜地睡着了。 一连几夜,玉露夜里都梦到元氏公子。白天的时候,回想起来,竟有点毛骨悚然。自己要么是魔怔了,要么就是被什么“盯”上了!她赶紧跑去找慕容雪,告诉她这件事。并央求她夜里跟她一起睡。 慕容雪笑她,“谁叫你犯花痴,人家可找上门来了。有什么可害羞呀,不正合你意?” “姐姐,你又取笑我,人家跟你说正经的!”玉露瞪着她,假装很生气。 “我有说错什么吗?从前你就说缺个暖床的。”慕容雪道。 “哎呀,你讨厌!人家几曾说过这话?真真冤枉死人了,姐姐几时也学那些长舌妇,好嚼舌根了。” “没有的事我怎么说得出来?”慕容雪笑,“我看这事都是你心里太想那位公子闹的,不如你去找你娘,你娘的气场应该可以震慑他。” “我娘……我娘有我爹啊。姐姐,你行行好吧,跟我睡一晚,若是什么事没有,你仍过你那边睡去。” “那好吧,”慕容雪见她说得可怜,就答应了,“我去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敢打我们玉露的主意。” 偏偏这一夜又什么事没有,莫说元氏公子了,连鬼影都不见一个。慕容雪越加确定是玉露臆想的锅。 玉露无可奈何。 慕容雪还要帮忙掩饰赤皇出走的事,所以第二天仍回自己房睡。 这一晚,玉露睡得有些忐忑。一睁眼,就看到元氏公子站在床旁,她也分不清是做梦还是现实。 “你……为什么在我房里?”玉露问。心里扑通扑通跳,眼看向门口,想着要是被母亲知道她屋里藏了个男人,一定会狠狠教训她的。 “玉露小姐,”元氏公子对她笑,“我好喜欢你。” “啊?这,这……”玉露乍一听有些瞠目结舌。 “是真的。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了。回去的时候,脑中都是你,睡不着,所以来看看你。”元氏公子道。 “可是,可是……”玉露回想了一下接触过的那天,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令人喜欢啊,她看着元氏公子叹了口气,道,“我长得又不美,你喜欢我什么呢?” “你可爱呀。”元氏公子笑。 这一句听在玉露耳里不知为什么就那么中听,而且好像是事实。她脸烧了起来。不敢看他。心里扑通扑通跳。 元氏公子走到她床边坐下,看着她,轻轻将她推倒。玉露虽然有些害羞,但心里也是愿意的。 “啊,疼……”玉露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 “对不起,我轻点。”身上的人温柔地道。 玉露觉得很圆满,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湮没了她。恍惚间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温润如玉的元氏公子,而是一只白色的大鸟,那只大鸟正卧在她的身上,用脖子蹭着她。 她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也不在意为什么元氏公子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大鸟。 第二天起来,玉露浑身酸痛。昨晚好像做了一个不得了的梦,太真实了,她竟然有些……吃不准是不是真的。 收拾床铺的时候,发现床上有些斑斑血迹。难道月事来了?可是掰指算算日子还没到啊。玉露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雪发现最近玉露爱发呆了,总是沉着一张小脸,似乎有无限心事。不像原先爱说爱笑。好像……突然变成熟了。 “你怎么了?”慕容雪走过去问她。 “姐姐,”玉露见是她,叫了一声。 “嗯?” “姐姐,你有没有喜欢过男人?”玉露问。 慕容雪眉毛挑了挑,道:“男人没有。”女人倒是喜欢了一个。她在心里补充道。 “我好像……喜欢上了那个元氏公子,每天晚上都梦见他。我们……”玉露羞得说不下去。 “元氏公子?”慕容雪奇怪地道,“都过了这么多天了,你还想着他?” “嗯,他每天夜里都来和我说话。”玉露道。 慕容雪伸手摸了摸她额头,玉露抬眼奇怪地看着她。“哈哈,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发烧。好像没有发烧呢,怎么尽说胡话?”慕容雪道。 “我没有说胡话!是真的!”玉露生气地道。 慕容雪看着她,忽然觉得事情严重了。若不是玉露的问题,就是那个元氏公子有鬼了。自己之前怎么一直没放在心上呢? “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过?”慕容雪问。 “没有谁。”玉露低低地道,“我能对谁说呢。” “那好。”慕容雪道,凑过去,在她耳边耳语了一番。两人计划晚上如此如此,看那元氏公子到底是何方妖孽。 到了晚上,月光照耀在海上,海面波光粼粼。 窗户打开,月光照进来,一只白色大鸟披着银光,扑闪着翅膀落在地板上,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元氏公子的模样。 玉露在柜子里看得呆住了。原来这不是梦,是真的! 元氏公子走到床边,轻轻唤着:“玉露小姐。” 床上慕容雪并未睡着,一听到他走近,立刻翻身起来,用剑架在他脖子上,冷笑道,“原来真是个妖孽。” “慕容小姐?”元氏公子一见到她,有些惊讶。 “没错。是我。”慕容雪看着他,喝道,“说,为什么纠缠玉露?” “我喜欢她。”元氏公子道。 “她是人,跟你不一样。”慕容雪道。 “我喜欢她,从第一眼看见她就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不管她是不是人。” “哼,花言巧语!”慕容雪说着,作势要伤他。 “不要!”玉露突然大喊一声,从柜子里跳出来。 这一声叫喊惊醒了船上的人,大家都起来了,并往声音的来源处涌来。 慕容雪的剑刺在了元氏公子的心上,他竟不躲不避。玉露跑过来扶着他,血从他的胸口流下来,玉露看着好心疼,两行泪已经下来,着急地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同时心里好不舒服,好愤怒,她转过脸来恨恨地看着慕容雪,道,“你为什么要伤他?你都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第23章 “玉露,出什么事了?”门外她的父母呼唤着。 元氏公子安慰着她,说了声“没事”,便化成一道光,往窗外飞去。地上只遗留一滩血迹。 “对不起。我以为他是要骗你,只是想给他点教训。”慕容雪抱歉地道,“快开门吧,不要让你父母着急。” 玉露收拾了一下情绪,打开了门。慕容雪也躺到了床上去。只听玉露对他们说,“没事,刚刚做了一个噩梦。”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你这丫头!”陈夫人埋怨着。不一会儿众人仍回屋去睡了。 玉露默默地回来躺在床上,一颗心全系在了离开的那人身上,“姐姐,你说他有没有事?” “心疼啦?刚刚那么凶。”慕容雪转过身来看着她。 “毕竟,他现在是我男人……” “哟哟,你男人,真不知害臊。每天晚上跟他行那苟且之事,你仔细着点,哪天肚皮大了,该怎么向你父母交待。” “姐姐!”玉露终于羞得说不出话来。 “他应该没事的。”慕容雪笑过后,安慰着她,“我下手还知道点轻重。” “只是你想好了吗?跟他?那你的父母呢?”过了会儿慕容雪又提醒她。 “我不知道。我现在,”玉露小声地道,“我现在不想想这个。” “罢,随你吧,”慕容雪叹了口气,闭上了眼。她也有点思念赤皇了。一想到赤皇也并非人类,对元氏公子便宽容了些。只是希望他不是玩弄她才好。 第25章 赤皇归来 元氏公子带着伤漂浮在海面,因为流血过多,他已经飞不出这片海。 太阳升起之时,万丈光芒洒下,洒在一只白得耀眼的大鸟身上。大鸟有多大呢?比白天鹅还要大些。船上水手起来伸了个懒腰,放眼望去,突然发现海面有个东西闪着银光,揉了揉眼,依稀看见是只鸟。又与常见的海鸟有些不同。 只见那鸟不断地扑腾着翅膀,似乎想飞起来,可是翅膀仿佛粘在了水里一般,总也飞不起。 “老四,那边有只鸟,好像受伤了,要不要救它起来?”水手回身对另一水手道。 “你下去?”老四看着他,笑道,“我没意见。” “下就下,有什么大不了。” 不一会儿,只见那水手真下了大船,划着只小船过去把元氏公子给捞了起来。 众人围着那只大鸟左看右看,说不清这是什么鸟。雪白雪白的羽毛沾了水,湿哒哒的贴在船板上。它的胸前是红红的一滩血迹,看出来是受了很重的伤。 有人拿了金疮药来给它包扎,它一动不动,眼里流露出哀怜的光。 玉露在屋里听得有人说打捞起了一只鸟,心里一凉,立刻站了起来,跑出去。一看果然是元氏公子,眼泪不禁流了下来。她慢慢地走过去,蹲下,用手抚摸着他的羽毛,他的伤口,他在看到她的一瞬,眼里的光忽然亮了。他们彼此对望着,心里都有无数的话,却说不出,玉露轻轻抱起了他,往自己房里去。 众水手看着她,也不阻止。以为大概这位小姐很喜欢这只鸟,既然她喜欢就给她好了。 慕容雪出来看到这一幕,心想完蛋了,把她男人伤成这样,这下玉露不得恨死她! 玉露抱着鸟,满腹心事,也不看她,回房去了。慕容雪跟在后面,也进了房间。 玉露把鸟放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元氏公子用头蹭了蹭她的手,似乎在安慰她。玉露感受到那份心意,捂着脸痛哭起来。 “玉露,我没事,你别哭。”元氏公子沙哑的声音传来。 玉露抬起头来,泪光中看到那只鸟正看着她,嘴里发出元氏公子的声音:“我没事。” 也顾不得惊讶了,玉露担心地问:“真的没事吗?会不会死?” “不会,你放心吧。”元氏公子道。声音有些疲惫。 “嗯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玉露擦着眼泪又哭又笑起来。 眼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交流,慕容雪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跟进来,便默默地退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房门,里面一个人冲了出来,跟她撞了个满怀。还没等她看清是谁,那人就拉了她回房,一把把门关上,将她推在门后。 “赤皇?”慕容雪吃惊地看着她,“你回来了?” “嗯?”赤皇看着她,笑道,“看到我回来不高兴?” “高兴,呵呵,高兴。”慕容雪尴尬地笑着。 “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不在的时候有外遇了?”赤皇眉毛一拧,盯着她。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慕容雪急忙争辩。 “看着很可疑呢。”赤皇划着她的脸。低头接住她的唇吻了起来。 “唔,”慕容雪感觉到一阵眩晕。空气都被掠夺了,只剩唇舌在游走。她的身子有些软。 赤皇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慕容雪推着她,“不行,现在是大白天。” “可是我想……”赤皇笑看着她。 “晚、晚上。”慕容雪脸撇到一边。 “那好吧。”赤皇放过她,笑着把人搂进了怀里。 “有没有很想我?”赤皇问。 “嗯。很想。”慕容雪答。 两人腻歪完了,才说正事。慕容雪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以及如今元氏公子就在隔壁的事实和盘托出。 赤皇也将自己去犬封国寻那银弧修行的事说了一遍。 “一去也有大半个月了,你的法力大增了没?都学了些什么东西?”慕容雪好奇地问。 “你说呢?”赤皇说着在手指点了个火。火挥向外面,还闪了一道雷。 慕容雪见她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她要把船烧了,后来见只是闪了一道雷才放心。谁知才放下心来,隔壁就一声尖叫。心肝一颤,才想起玉露怕雷。 玉露一*跳而起,躲到床上,元氏公子化成人形接住了她。只是他未着寸缕,又让玉露耳根泛红。 “你啊,吓死我了!”慕容雪看着赤皇,有些生气。 “你不是问我法力是否大增吗?我比划给你看啊。”赤皇笑道。 “那你提前说啊,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慕容雪还是有些生气,不过一想她会点火,又会打雷,忍不住问,“你这火和雷不会只是假把式吧?都伤不了人顶什么事?” “要不我劈个人给你看看?” “哦,不不,不用了。改天可以劈个别的。”慕容雪笑笑,又道:“你刚回来,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儿?” “我说累,你陪我睡么?”赤皇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慕容雪忽然有些窘迫,站了起来,道:“我!我有点事!先走了,你睡吧。”说着就跑。 “哼哼,跑吧,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赤皇在她身后说。慕容雪听了跑得更快了。 出到外面见刚刚还明朗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朵乌云飘在船的上方,哗啦一声响了一道雷,下起雨来。慕容雪慌忙回舱。躲在舱里往外望,也是奇葩,四周都是晴朗天气,就一朵云跟着他们的船下雨。 “什么情况啊这是?”慕容雪小声嘀咕着。 “到了小人国地界了。”陈公子在她身后道。 “小人国?”慕容雪回身看他。 “你忘了?”陈公子笑着看她,“在下记得曾说过,《海外志异》上有记载,小人国,国人身长十寸,能吞云吐雾,呼风唤雨。还有巨人国,就在隔壁。” “哦,那我们要上岸看么?”慕容雪道,“既是会呼风唤雨想来也会打雷,我怕被雷劈。” “哈哈哈!”陈公子一听不由笑了起来,道:“他们无事应该也不会劈我们吧?” “谁知道呢。”慕容雪看着远处。一座山头,四周围着黑云黑雾,闪电交加,好不凶猛,谁人敢去? 第26章 无人岛上 因只是下雨,海面并无风浪,所以船并不靠岸,直接经过了小人国。慕容雪回头看着那座雷电交加的山头,心里松了口气。小人国到底什么样子,也未曾得见。 又行了半日,终于天朗气清。慕容雪只在船头看着,并不回屋。 忽见远处一个非常高大之人在海边不知做什么。他一脚踏下来,就溅起无数风浪。还在海里奔腾起来,像个顽皮的小孩,小孩?慕容雪定睛看去,那“小孩”朝他们奔来了。 “糟糕!”陈公子惊呼一声,叫着,“快掉头,莫叫他追上了!” 巨人行到船前,双手一捞,船就稳稳握在他手中,一下子脱离了海面。巨人高兴得眉开眼笑,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船上众人骇得不轻,眼睁睁看着他,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雪看着这场景,咽了一下口水。陈公子在一旁,早已惊呆。巨人睁着大眼一一瞧着他们,在他眼中,船上的人就如虫子一般,此船大概就如同孩儿手中玩具。 “这……这可如何是好哟?”慕容雪心里叫苦连天。也不知这货吃不吃人,若是吃,那不是要完? 第24章 “陈公子,喂,先别晕啊!”慕容雪过去扶着他,陈公子摸着自己的心脏部位道,“我,我有点呼吸不过来。”说完就晕过去了。 “切,真是不顶事。”慕容雪见状只好丢下他跑回去找赤皇,赤皇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道,“怎么了?” “出大事了!快跟我来!”慕容雪拉了她就奔出来,只见那巨人又稳稳地将船放到海面,让他们过去。 慕容雪一脸懵逼: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怎么了,主人?”赤皇看着她问。也没看到旁边站着个巨人,只道是悬崖峭壁呢。 “哦,没事,没事,虚惊一场。”慕容雪道。 只见巨人又奔回去,掀起了不少风浪。众水手见船回到了水面,一个个慌里慌张,加足马力,那船就像离弦的箭般一下子飚出好远。 “陈公子?陈公子?”慕容雪俯身去叫着他。 陈公子终于悠悠醒转,看着慕容雪道,“我怎么了?”忽然又想起晕倒之前的巨人,骇了一惊,就要跳将起来。慕容雪安抚他道,“没事了,没事了,陈公子不要害怕。” “真的没事了?巨人呢?”陈公子狐疑地看着她,又看看四周,果然船又回到海面,一切风平浪静。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巨人?跑了。我看我们还是不要上岸看什么巨人了吧。”慕容雪心有余悸地道,“他踩死我们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姑娘说的极是,”陈公子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望着远处,依稀还看到一座山似的巨人在水边移动。“刚才真是失态了,”陈公子道,“其实巨人最善,应该不会伤我们。” “是吗?”慕容雪想想也是,道:“确实算得心善。若是他存心害人,周围大概不会有什么小人国了。在身形上,简直完败……” “主人,你叫我出来,就是为了听你们聊天么?”赤皇颇有些不耐地打断,她已经困倦至极,在旁频频打着哈欠。 “赤皇姑娘?”陈公子这时才注意到身旁的赤皇,有些意外,道:“你的病无碍了?好久不见。” 赤皇皮笑肉不笑,道:“好久不见。” 说完转身,丢下一句“我先回去了,没事不要找我。”便回屋了。早先不觉得累,如今一躺下又累得半死,不愿爬起来。这会儿没睡饱,赤皇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回到床上,又睡得天昏地暗。 多亏赤皇困乏,慕容雪这晚没有被怎样,不过心里又有些隐隐的失落。赤皇在旁边一动不动,石头一样。推都推不醒。 “她不会半个月都没睡过觉吧?”慕容雪看着她的脸想着,“若是那样真是难为她了。” 慕容雪伸手划着她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赤皇正一点一点退去脸上的婴儿肥,变得成熟。线条分明的脸孔,看起来有些陌生。她长大了呢。褪去了天真单纯,变得像团火一样热烈。慕容雪卧在赤皇身旁,想了些有的没的,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渐渐睡着了。 隔壁玉露正喂着元氏公子吃东西。元氏公子受了伤,人形维持不了多久,又变成了鸟。 玉露细心地照顾着它。看着它玉露心里一直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她已经接受它就是元氏公子的事实,可她还是无法将一只鸟与一个人等同。 “你怎么了?”元氏公子问。 “嗯?没事啊。”玉露回过神来,对它笑。 “玉露,”元氏公子道,“跟我走吧,做我的妻子。” “你说什么?”玉露看着它,有些不明白。 “难道你没想过嫁给我?”元氏公子问。 “嫁给……一只鸟?”玉露轻轻反问。 “我是神鸟。”元氏公子有些不服。 “那也是鸟。”玉露低低地道。 元氏:…… “你生气了?”玉露观察着它,自然她是看不出它的神色的。 元氏公子勉力变成人的样子,风度翩翩地坐在床上看着她,道:“这样可以了吗?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玉露看着人,脸上一红,点了点头。刚要依偎在他怀里,元氏公子忽然消气了一般,又变成了鸟趴在那里,玉露好不失望。 赤皇一连睡了三天,期间无论慕容雪怎么唤都唤不醒。若不是听到她均匀的呼吸,还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呢。 等赤皇醒来时,船停靠在了一个无人岛。因为行船多日,并无适合靠岸的地方,此刻正好遇见此地,便泊船上岸,活动活动筋骨。 慕容雪也走了出来,上了岛。岛上林木成荫。走进去似乎还看到麋鹿。麋鹿看到人,忽闪一下奔走了。 “别走太里面,怕有野兽。”陈领头吩咐着众人。他也携着妻子上了岸,只是在岛边走走。 玉露带着大白鸟,也上了岸。 年轻的水手们到林子里去探险,看到了兔子和野猪,还有许多不知名的鸟。许久不见荤腥的水手们,一见陆地上这些家伙,霎时都流了口水。在他们眼里,那都是香喷喷的肉啊。想都没想就扑了上去,惊起了许多飞鸟。 元氏公子的伤已经好了许多。看看无人,变成了人形,牵着玉露的小手在林子里漫步。 “那只鸟是谁?”赤皇奇怪地问。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睡了三天是不是睡傻了?”慕容雪白了她一眼。 “元,元公子?”赤皇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 “嗯。”慕容雪道。 林子里有老鼠,蚊子也奇多,出海之后天天在船上吃斋,赤皇觉得自己都快变尼姑了。如今见着如此美味,兴奋不已。趁着慕容雪不注意,一条舌头乱摆,在后面吃了不少蚊子。但是蚊子个小,怎么能果腹呢?放耳去听,听到老鼠窜过,一下子跳过去,拎起来就往嘴里塞。 慕容雪像感应到了什么,忽然转身看她。半个老鼠还卡在喉咙里呢,赤皇慌忙吞了。慕容雪走回来,盯着她问:“你刚刚吃的什么?不要骗我,我看到条尾巴了。” “哈哈,有吗?你看错了吧?我吃的是野果啊,掉在地上的野果。”赤皇笑着站了起来。 “是吗?”慕容雪狐疑地看着她,看看地上并无野果,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树,树上确实挂着几个不知名的果子,也不知是什么树,有毒没有。慕容雪告诫她:“不要乱吃东西,小心毒死你。” 赤皇知道她信了,松了口气,嬉笑起来,道:“不用担心毒死我吧,这世上还有比我更毒的?” “少得意,说不定真有。”慕容雪瞪了她一眼,又往前走去。正走着,忽听有人喊救命。一个人窜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他一边喊一边跑,身后跟着一头熊。那熊行动不快,但异常凶猛,爪子和牙齿都很锋利。正拔山倒树而来。若是被追上了,肯定死路一条。慕容雪见了正要上前营救。赤皇挡在她面前,引了一道天雷下来,将熊劈成了两半。 慕容雪目瞪口呆。语不成句。 好家伙!真把它给劈死了! 众人听到动静都围了过来。不想岛上竟有如此庞然大物,一时都着了慌。怕它还有同类,若是引来了可是要命。便都跑回了船上。吹起了号角。将要开船。 众人三三两两地回来,清点人数,最后还剩玉露没回。 她娘要下船去找她,被拦住了。众人急得半死,又因为害怕不太敢去。慕容雪拎起箫剑跳下船去寻她,赤皇紧跟其后。 玉露听到了号角要回去,元氏公子不让,道:“再抱一会儿。” “快回去了,天天在屋里还不够么?” “怎么能够呢?”元氏公子温柔地笑着。 “放开她!”慕容雪一声喝,拿剑刺了过来。 玉露看到,挡在了前面。 “玉露!”慕容雪有些生气,道:“不要与他在一起了,他分明是在害你!” “他没有……”玉露微弱地争辩。 元氏公子上前搂着她。坦然面对着慕容雪的剑。 “哼!他没有?现在大家都回去了,他还强留你在这里,不是害你是什么!你晓得这林子里有多少野兽吗!”慕容雪怒道。 “我可以保护她!”元氏公子道。 “呵呵,你有这个本事吗?”慕容雪有些瞧他不起,道:“上次我轻而易举就把你刺伤,你忘了?” “主人,不要跟他废话了。”赤皇上前道,“我听到很多猛兽正往这里来呢。——难道你没听到吗?”后一句问的是元氏公子。 “来了又怎样,它们又过不来。”元氏公子手一挥,身后霎时架起一道屏障,阻挡了野兽们的去路。这边是绝对安全的。 但这丝毫不能改变慕容雪对他的偏见。 慕容雪见玉露死心塌要护着那男人,公然与她对立,心里气得半死。罢罢罢,由她吧!她心里劝着自己,从此以后再也不要管她了!慕容雪收了剑气呼呼地转身离去。 第27章 皆不可说 “真是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慕容雪一面走一面念叨着。 第25章 赤皇跟在后面,有些不高兴,道:“主人,你为什么那么生气?难道你喜欢那个玉露?” “你胡说什么!”慕容雪停下,狠狠瞪了她一眼,瞥到后面玉露抱着只鸟走来,便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道:“我只是不想无知少女上当受骗!” 正说着,那边陈领头和陈公子带着人也来了,见到玉露不免又一顿说。玉露低着头,也不争辩。 众人一起回到船上,便扬帆起航。 一路顺风顺水,大家心里都松了口气。 玉露回来便终日闷闷不乐,话也不多说。天天关在屋里。 “玉露,跟我走吧。”元氏公子劝着她。可是玉露没有应允,她怎么能走呢?为人子女,不曾侍奉膝下,反倒要骨肉分离,教父母伤心,于心何忍? “元公子,我不能走。我的父母也不会让我走。”玉露对他道,“谢谢你的一片情意,我这些日子过得很快乐,很幸福。你回去吧。你曾说过,不会离开故乡,现在已经离得太远了。回去吧……相信总有比我更好的可以做你的妻子。”玉露说着两行泪不自觉流了下来,她不得不用巾帕去擦拭。 “你不走,我也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元氏公子搂着她道。 玉露听了他的话,虽然稍感安慰,可是心里的负担并不曾减轻。她在他怀里道:“就算你留下,我们也不会长久,我是人,你是……我们终究身份有别啊。” “我不管。我就要你。”元氏公子几乎变得任性起来,捧着她的脸,看着她。此刻眼泪沾在她的睫毛,像滴落在蝴蝶身上的露珠一样,非常漂亮。经过泪水洗礼的眼睛,格外润泽。元氏公子用手轻划着她的脸,忍不住低头印上了一个吻。 玉露沉醉了。沉醉在他的温柔乡。 …… 最近玉露有些厌食,变得嗜睡。吃到什么都会吐出来。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有点担心得了什么病。但又不敢说。 元氏公子离开了,前两天有只鸟来把他叫走了。临走时他说要玉露等他。玉露点了点头。 他走后的日子,玉露总是思念他,茶不思,饭不想,人渐渐憔悴了。 “玉露,你老实说,他是怎么回事?”慕容雪知道后跑过来兴师问罪,“他是不是玩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了?” “不是的,他有事……”玉露躺在床上,正难受着,见慕容雪追问,不由更加难过,道:“姐姐你别问了好不好?求求你。” 慕容雪看着玉露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坐下拉着她的手,语气放温柔了些,道:“我也是关心你。我可以不问,但他既然走了,你也把他忘了吧,找个正常男人成亲,这样不好吗?” “姐姐,你不懂的。”玉露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 “那你还是要等他?” “嗯。” “你怎么那么傻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傻。可是,自从遇到了他,我再也不想嫁给别人了。” 那这样,还有什么好说呢?慕容雪叹了口气,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玉露突然一阵恶心,慌忙推开慕容雪,下床对着痰盂吐了起来。吐出来的都是水。 “玉露……你该不会……”慕容雪看着她的样子愣了。这,莫不是怀了吧? “不会什么……”玉露平复了一下抬头看她。 “你,葵水,多久没来了?”慕容雪呆呆地问。 “……”这下轮到玉露愣了。看了慕容雪半天,低低地道:“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是不是怀了……”慕容雪看着她道。 “怀……”玉露定定看住她,忽然想到什么,脑袋轰的一声,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栽倒下去。 “玉露!”慕容雪过去扶着她,真是手忙脚乱,“你有没有怎么样?没事吧?” “我没事。”玉露扶着她的手站起来。慕容雪把她扶回床上躺着。 “你刚刚是说……我可能……有孩子了?”玉露忙又问。一颗心怦怦跳。 “那个,其实我也是猜的。作不得数的。”慕容雪道,“我以前见有孕的女子大都是犯恶心,浑身乏力,嗜睡,你是不是这样呢?” 玉露想了想,症状相似,便应了声“是”。 “那就很有可能了。”慕容雪严肃地道。 玉露一听,有些欢喜,又有些害怕。她有了他们的孩子了……她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好像里面真的孕育着一个生命。 “啊!刚刚动了。”玉露兴奋地抬起头来看着慕容雪。慕容雪一脸不知说什么好的样子。 “玉露,万一真怀了,事情就大了。”慕容雪忍不住提醒她,“你爹娘那边怎么交代……还有,你们俩,你是人,他是鸟,还不知你生出的……那啥……”慕容雪有点说不下去了,想想真是可怕的结合。 “天使啊!”玉露难掩兴奋地道,“生出一个天使!” 哦,那就皆大欢喜了。 慕容雪揉了揉额头,道:“算了,还是先叫张神医给你把把脉确认一下吧。” 船上那位张神医,医术还行。上次慕容雪头痛了两天,给他开副药吃了就好了。这张神医是陈领头特地请来的。出海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船上没个懂看病的可不行。这张神医自己在船上开诊所,有病看病,没病就游山玩水,也是快活得很。 这天两人就悄悄地去找了张神医把脉,结果还真是喜脉。张神医眯着眼看人,陈领头的女儿陈小姐他自然是认得的,可是没听说过陈小姐有夫婿啊。那这喜脉是从何而来? “张神医,你信佛吗?”慕容雪突然问。 “嗯?”张神医眼皮掀了掀,看向她道,“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可理解其中真谛?” “哼,你这丫头,我不理解佛的真谛,我倒理解了你的真谛。” “哦,是吗?那敢情好啊。”慕容雪拽了玉露起身,回眸一笑百媚生,对张神医道:“记得,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哼。”张神医不想理她,直接朝她抛去了一个大白眼。 慕容雪陪玉露回房。玉露这才开始紧张,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我娘会打死我的”。 “这下知道害怕了?早说了你不听,现在怎么办吧。别想瞒着,纸是兜不住火的。” “谁说纸兜不住火?”赤皇从隔壁过来,打了个哈欠,手里点着个火,顺势往梳妆台上的一本书一指,那火就在书上燃着,却也没把书烧了。 “看看,纸兜住火了吧?”赤皇不无得意地道。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快回去睡你的觉。”慕容雪不客气地打发她走。 赤皇频频打着哈欠,似乎还没睡够。天气渐渐转凉了,她变得懒洋洋的。总也睡不够。 “人家想你嘛,”赤皇委屈地道,“成天不着家,也不知在哪鬼混。一点不让人省心。” “快回去吧,祖宗。我们商量着事呢,你也听不懂,别打扰我们。” “哼,谁爱听你们说话,无聊死。”赤皇打着哈欠,自回去了。 赤皇一走,屋里就陷入了沉默。 “要不,等他回来再说吧?”良久,玉露低低地开口。 “等他?呵,你知他还回不回来!” “他回的,他说过。” “那好吧,那就等吧。你能瞒得过你娘算我输。” “嗯。” “……”还真当真了!慕容雪一阵无语。想着到底是人家的事,自己跟着瞎操什么心呢。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这天乌云蔽日,不一会儿下起了黄金雨。无数金块金砖金豆金颗粒金粉尘从天上掉下来,看得船上的人一愣一愣的。都急着跑去船舱里躲。等雨停了,船面上已经洒满了黄金,连船帆上都是金光璀璨。 这边船头众人乐不可支地去捡黄金,那边元氏公子收了原身跑来找玉露。刚刚那场黄金雨就是他下的,权当作聘礼。 “玉露,”元氏公子降落在地面,变成人形轻轻唤了一声。 玉露一听,猛地抬头,从床上跳起,跑来抱住他,险些哭出来,“你回来了,我不是做梦吧,你真的回来了?” “嗯,回来了。”元氏公子抱着她,温柔地笑着。 “我好想你,好担心你不回来了。还有,我,我……”玉露说着有些羞涩起来。脸红红的。 “嗯?怎么了?”元氏公子推开她,抚摸着她的脸。 “我有你的孩子了。”玉露低低地道。 “什么?”元氏公子看着她的脸,眼睛慢慢睁大,在玉露重复了一遍之后,一股喜悦绽放开来,他抱起了玉露高兴极了,“你说的都是真的么?不骗我么?” “嗯嗯!真的!”玉露看到他高兴,自己也变得好高兴。 可是等沉静下来,担忧又爬上她的心头。 “爹娘那边……” “你放心,我去跟他们说。” 第26章 “不不!你不能去,你会吓着他们的!”玉露拉住了他,急得差点掉泪,“先不要去。” “可是他们始终都会知道的。”元氏公子转身看着她。 “他们会很难过的,为有我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感到难过,别人也会笑话他们的。”玉露低低地道。 “玉露,你想不想和我在一起?”元氏公子道,“想不想和我一起看着我们的孩子长大?” “我,我想啊,可是……我不希望他们难过。”玉露道。 “我让他们忘掉你好不好?让所有人忘掉你。这样你就能脱身出来跟我走了。”元氏公子道。 “可是,可是,这样太自私了!太自私了!”玉露拉着他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哼,你终于肯回来了!看你干的好事!”慕容雪出现在门口,看着他,眼里充满敌意。 “我回来是要带玉露走的。”元氏公子道。 “你休想!”慕容雪上前。不待她动作,却被元氏迷了眼,动弹不得。 时间停止了。 元氏公子衣袖一挥,洒下一片银光,这片银光潮水一般迅速波及整条船。接着,元氏公子搂了玉露飞走了。飞走了。 慕容雪的脑海中不知为何突然显现那天的场景……他们的船进入了一片死亡区域,然后,玉露被鸟抓走了……跟今日一样,玉露被鸟抓走了…… 一阵头痛袭来,慕容雪渐渐分不清梦幻与现实。那天,难道不是真的?只是一场梦?一场预示着现实的梦?或者今日不是真的,玉露早就被鸟抓走了,他们阴差阳错又进入了另一场梦? 第28章 注目连横 一阵轰隆声响起,慕容雪从床上醒来。 “玉露!”她猛的弹起来,发现在自己房间。 “怎么了?做噩梦了?”赤皇坐在边上看着她。 “玉露!玉露呢?”慕容雪着急地问。 “玉露?谁是玉露?”赤皇奇怪地看着她。 谁是玉露?!多么可怕的一句话!慕容雪定定看着她,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似乎已经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慕容雪拨开赤皇,下得床来,要往门外去。可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栽倒了下去。 “喂,你没事吧?”赤皇赶紧上前去扶着她,“你睡糊涂了?要上哪去?” 慕容雪挣扎着站起来,一言不发,走出房门。赤皇跟在她身后,不明所以。她们来到隔壁房间,那是一间空房,什么也没有。没有床,没有屏风,没有桌椅,没有梳妆台,什么也没有,关于玉露的一切消失了,消失了……慕容雪的头渐渐痛了起来,不知道是她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太疯狂。 她跑去找陈领头,陈领头正和夫人在屋里喝茶。 “陈领头,玉露小姐她……” “玉露小姐?”陈领头奇怪地看着她 “您女儿……” “我女儿?哈哈!姑娘你在说笑?老夫何曾有个女儿?虽然老夫也很想要个女儿,奈何天不从人愿啊。唉。”陈领头说着叹了口气。 陈夫人在旁听着,不知为何眼泪汪汪,道:“老爷,快莫要说了,都是贱妾没用,是贱妾无能……” “夫人,放宽心吧,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贱妾……” “好了好了,休要再提了。”陈领头摆摆手。 慕容雪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迎头遇上了陈公子,陈公子依然无事人似的摆弄着手中的罗盘,见了慕容雪,笑道:“你怎么了?怎么这副样子?” “陈公子!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慕容雪一见到陈公子,仿佛见了救星,欣喜万分,正要说出心中所想,可一下子竟然想不起要说什么,“我梦到……梦到……糟了!我梦到什么了?怎么想不起来了?”慕容雪敲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想着,想了半天,脑中茫茫然。再也想不起本来要说什么。 忽然,她抬起头来,像变了个人,向陈公子笑道:“陈公子,下一站我们去哪玩啊?” “下一站?哦!是长臂国。有兴趣一道吗?” “当然!”慕容雪高兴地道。 长臂国一到,他们就上岸游玩。 这长臂国算不得富裕,但也不贫穷。之所以称之为“长臂国”,皆因此处的人个个手臂超长,足有七尺之多,身高亦有八尺。一双手臂直从肩膀垂至脚边,那多出的一尺就是脑袋。脑袋乍一看也是吓人。寻常人眼睛长在上边,其次是鼻子,嘴巴,他偏要倒过来,该长嘴巴的地方长着眼睛,一只眼睛上,一只眼睛下,没有眉毛,中间一个“朝天鼻”,嘴巴并不长在脸上,而是长在脖后,真是奇特。 相貌如此怪异也就罢了,只是那鼻子,两个鼻孔竹筒一般,朝着天,若是下雨,可不就不通气了么?打伞还可,若是没有伞,淋湿倒也不怕了,当先护着鼻子最要紧。再说这老长的手臂,也不觉累赘,布都要多出好几尺。偏偏这长臂国的人喜好穿白衣,男女老幼都穿得惨白惨白的,跟幽灵似的。到了晚上,简直可怕。 慕容雪一边看一边啧啧赞叹,“这长臂国果然非同一般。” “这……确实。”陈公子看了半天,被白晃晃的一片晃得有些眼花,直犯起恶心来。扶着棵树说要歇会儿。赤皇站在一旁一脸冷漠地看着街上这些“妖魔鬼怪”,只有慕容雪还好一点,刚刚还向一个长得比她还高的小女孩买了盆花。那花被侍弄得很好,很漂亮。 “行行好吧,赏点东西吃吧。”一个小乞丐站在三尺之外看着他们,长手里捧着个破碗,声如洪钟,看不到的嘴在说话,鼻子下的眼睛泪汪汪,看着甚是可怜。 “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东西可吃,”慕容雪为难地道。看向赤皇。 赤皇一脸莫名其妙,“看我干嘛,我身上藏有吃的吗?” “赏点东西吃吧,”那小乞丐央求着。 正为难间,那边有个略高的幽灵飘了过来——因为衣服过长,看起来像在飘,只见他对小乞丐道,“注目,又在扮可怜骗外地人啊。” 小乞丐一听,脸上一红,回身瞪着他,脖后的一张嘴朝着慕容雪,吱吱喳喳地吵着,“连横,又坏我好事!怎么哪都有你,是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我这还没吃呢!” 慕容雪一听,明白这个叫注目的并不是真的乞丐,大概是拿他们寻开心。看着这两个半大孩子在吵架,慕容雪不由觉得好笑,道:“你们想吃什么?请你们吃。” “真的?!”两个小孩忽然不吵了,同时转过头了看着她。 “对啊。”慕容雪道,“不过吃了之后你们要给我们当向导,把你们这地方好玩的好吃的介绍给我们。” “哦!那没问题!”那个叫连横的上前一步率先说。难掩心中激动。 “既是这样,我回家换副装扮再来,用不了多久,你们等我!”注目道,转身蹦蹦跳跳去了。 等注目穿戴整齐回来,陈公子也稍微适应了些,站起身与他们一同前去。 那是一间酒楼,装饰得颇有鬼楼风格。在此有幽灵出没,也是非常之适合。他们上了二楼。 注目很高兴,眼睛都在笑,他兴奋地道:“我一直想上避风湾来吃一顿饭,可我阿爸不让。这回总算如愿以偿了。” 连横也是有些激动,对慕容雪道:“真的,只是让我们带你们去玩吗,这太,太不好意思了。” “哈哈,”慕容雪笑道:“是去玩没错,不过我也想尝尝你们觉得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样的。”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注目道:“这避风湾是我们这里最多好吃的地方了!” “哦?那就点菜吧。”慕容雪道。 此地语言虽然大体听得懂,不过文字就有些难辨,慕容雪把菜谱给他们看,让他们来点。 两个孩子捧着菜谱像捧着圣旨一样谨慎,小心翼翼,好像怕伤着它似的。他们的手指也是长而且细,不过指甲都修剪得很齐整。慕容雪听到一些奇怪的名字从他们嘴里吐出来,单听名字,也不知道他们点的是什么。大概有些是听人说过但没吃过的,有些是他们自己胡乱点的。 及至上了菜,也不知都是些什么。这菜色除了馒头依稀认得之外,其余的一概不认得,与中原菜色相差巨大。 “这都是什么?”陈公子看了一下,有些不敢动筷,怕吃进去不得了。 “都是好吃的!快吃吧!”注目道,拿起一个馒头就往脖后的嘴里塞。吃得津津有味。连横也拿了一个吃了起来。 慕容雪见状,也跟着先吃馒头,这馒头看起来是馒头,事实上不是馒头,吃起来脆生脆生的,不知是瓜还是果。有点甜味。倒也十分奇特。 “我们吃的这叫什么?”慕容雪问。 “这叫善果,很好吃的。”注目道,“善果也分人吃,心地善良的人吃起来甜甜的,很好吃,心地丑恶的人吃起来很苦*,很难吃。” “哦?”慕容雪笑道,“那你吃起来是什么味?” “我,我……”注目有些不好意思起来,道:“虽然有点苦,不过还算好吃。” 第27章 “看来你干了不少坏事呢。”慕容雪戏谑道。 “哪有!”注目是死也不承认的。 “你吃起来又是什么味?”慕容雪转而问连横。 “挺甜的,是我吃过的最好的果了!”连横说着,又咔擦咔擦地吃了起来。 “看看,人家吃的可是甜的。”慕容雪有意无意地扫了注目一样,注目有些窘迫。 除了善果,桌上还有一大盆汤,里面掺杂着一些黑黑的不知什么肉,青黄青黄的不知什么菜。还有一碟长条的肉干,好像是炸的。一碟白白的像花生一样的东西。一大碗“便便”,还有糕点,五人面前一人上了一碗“粉条”。全都是不知道的东西。 平时喜好美食的赤皇,此刻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犯懒,夹了一筷子肉干还没递到嘴里就倒在桌上睡着了。陈公子因为头晕目眩也有点犯恶心,不太有胃口。 真正在吃的就只有慕容雪和两个小孩。注目和连横一见了美食就停不下,两只手抓着那些东西吃,并不使筷子。慕容雪稍稍动了几筷子,就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吃。 很快他们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连一大盆汤也争着你一口我一口地全倒进了肚里。最后各自抱着肚子打了几个饱嗝才作罢。 慕容雪看到周围也是有外地人在,不过生得相貌丑陋,也不太愿意亲近。本地人也是有的,也有吃的慢条斯理的,慢慢地拿着食物递到嘴里,慕容雪看着那嘴一动一动的觉得十分有趣。他们的头发都不长,大概不想挡住嘴。 “吃好了?有哪里好玩的,可要带我去。”慕容雪笑看着他们。 “那是当然!”注目道。连横也点了点头。 陈公子实在有些水土不服,想要回去。又有点担心扫了慕容雪的兴,道:“我与赤皇姑娘先回去吧,你自己去玩可以吗?” 慕容雪看向赤皇,把手上的花递给了她,问:“你能跟陈公子一起‘走’回去吗?”言外之意是别半道变出真身吓着人。 赤皇点了点头,慕容雪便让他们回去了。自己仍跟了两个小孩去玩。 第29章 半人半兽 慕容雪直玩到日落才回。长臂国倒也有一些山水可看,一个水潭非常美丽,清澈见底。伴着水潭的一座山长满了红红的枫叶,真是妙极。慕容雪跟着两个小孩走了不少地方,兜兜转转最后才回来。 临分别时那俩小孩似乎还有些不舍,问她明天还来不来。慕容雪笑说这可难讲,来了会再找他们。 陈领头在长臂国卖了些瓷器,顺带买了此地的一些肉干和蔬菜,夜里就吩咐开船。 冬季悄然来临。赤皇进入了冬眠状态。每天在屋里只是昏睡。慕容雪穿得厚厚的出来,不知何处吹来一阵寒风,吹得她哆嗦了一下。 她走到陈公子房间,此时她发现,在这船上她只有陈公子一个知己了。陈公子整天痴迷航海游行、撰写游记,对情爱方面不太感冒,故而待慕容雪及赤皇一直是朋友一般。正因如此,慕容雪与他在一块,觉得甚为坦荡。 “今日我们下棋如何?”陈公子笑道,“天气寒冷,正适合在屋内下棋。” “好呀,”慕容雪道。 陈公子便把棋具拿出来,两人一人执白子,一人执黑子,下起了棋。 窗外下起了鹅毛大雪,雪飘落到海面随即融化。 飘飘扬扬的大雪覆盖下来,渐渐形成一个冰封的世界。 陈领头下令把船停在了半兽国。半兽国已经被冰雪覆盖,静悄悄的无甚人烟。 慕容雪正在棋盘上围攻陈公子,准备将他一网打尽。谁知陈公子安然落下一子,就豁开了一个缺口,顿时将一盘死棋活了。 “厉害。”慕容雪笑道,“没想到竟将我的棋局破了。” “哈哈,姑娘险些让在下陷入绝境,全军覆没。”陈公子不由佩服道,“还是姑娘技高一筹。” “公子过谦了,纵我攻势再猛,无法置你于死地,也是枉然。” “如此看来,你我今日还有得斗,”陈公子说着下了一个白子,顿时将被动反为主动。慕容雪看愣了眼,口里直呼“妙”。两人你来我往又斗了几十回合。 棋至正酣,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蓝海一样的蝴蝶,落在棋盘上。蝴蝶停落在那里,扇动着翅膀,久久不去。 慕容雪不由看了它一眼,再看向窗外,窗户并未关紧,只听得呼呼风声。慕容雪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陈公子想好了么?下一步棋下哪里啊?”慕容雪笑着起身,到窗边把窗户关紧。 “下这里,”陈公子笑着落下一子,道:“姑娘,你输了。” 慕容雪回来一看,果真输了。心里有些不服。 “不行不行,再来一局。今天务必要赢,不然我不走了。”慕容雪笑道。 “那今天在下,就舍命陪姑娘了。”陈公子笑着,收拾了一下。又重新摆开。 两人果真下了一天。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棋盘上的蝴蝶许是冻僵了,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仿佛一个观众。陈公子和慕容雪眼睛都在棋局上,也懒得管它。只是下到它脚边嫌它碍事,才将它往旁边拨一拨。 下到晚上慕容雪终于频频打起了哈欠,对陈公子道:“下了一天了,也乏了。九局我四你五,终究公子棋高一筹。” “哈哈,若不是姑娘几次三番操之过急,在下也钻不了空子。” 不知不觉已经夜深了,屋内什么时候点的灯,慕容雪都未察觉,此刻她站了起来,道:“公子也该歇着了。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讨教。”陈公子看着她离开。眼睛又看向棋局。自己跟自己又下了半夜。 蝴蝶跟着慕容雪飞到她房间。落在梳妆台上。 慕容雪回来看了看赤皇,赤皇已经变成一条蛇缩在被子里,慕容雪忍不住笑骂了一句,“真是一条大懒蛇。”说着自己也躺上了床。 隔天天蒙蒙亮,蝴蝶飘落到地面,一转身变成了慕容雪的模样。她调皮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人儿,高兴地开门出去,走向陈公子的房间。 “陈公子,”她扣着门。 只听里面嗯了一声,陈公子打着哈欠过来开门。“姑娘有事?”陈公子睁着一双红眼睛看着她。 “我来找你下棋呀。”蝴蝶道。 “下棋?这么……早?”陈公子看着她,一想可能因为昨天输了不服,只好笑笑,开门让她进来。 屋内昏暗,还得点灯。陈公子点了灯,屋内明亮了一些,陈公子转身看向她,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便道:“姑娘,好早啊。” “嗯,我睡不着。” 两人又摆开棋局。蝴蝶执白子,陈公子执黑子。蝴蝶昨日看了一日,以为会了。哪知其中奥妙,单单一个棋子走岔了一步,就岔了十万八千里呢。蝴蝶下了三局,三局惨败。 “姑娘今日下得温和了些,难道是谦让在下么?” “我没有谦让哦,已经很努力了。”蝴蝶道。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蝴蝶怕慕容雪醒来要穿帮,只好匆匆起身告辞,道了一声:“先回去了,有空再来下。”陈公子点头。 蝴蝶回到慕容雪房中,仍变回蝴蝶,停落在梳妆台上。 慕容雪起身,想起昨天输了,有些不服,洗漱完毕,就来找陈公子下棋。 陈公子自蝴蝶去后,又躺回去睡回笼觉。结果又被慕容雪拍醒了。 “我来找公子下棋。” “哦,”陈公子把她让了进来,两人摆开棋局切磋。这回陈公子下得有些心不在焉,连连惨败在慕容雪手下。 “姑娘这棋下得真是千变万化,在下才疏学浅,有些招架不住了。”陈公子笑道。 他们对了四五局,蝴蝶落在棋盘上看着,暗暗记在了心里。 “听说船停在了半兽国,现在不下雪,不如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如何?”陈公子建议。 “好啊,”慕容雪愉快地答应了。 两人一块出门,今日风小了些,海面都冰封了。依这形势,恐怕船得停到明年开春。陈公子和慕容雪踏着厚厚的积雪往半兽国走。 这半兽国并无城墙,也无像样的市集,国民都搭着茅屋居住,茅屋上也都盖着厚厚的雪。 “陈公子,这半兽国与别处有何不同?”慕容雪好奇地问。 “这个书上倒无记载,我们且进去看看吧。” “好。” 正走着,慕容雪发现茅草屋里有一双眼睛窥探着他们。慕容雪停下看了看。没想到屋内的人顿时冲了出来,问,“你们是谁?” 他这一冲出来,吓了慕容雪一跳,把陈公子也吓愣了。两人静静地望着他:一个人头马身的怪物。 “你们是谁?”几乎是一声喝问,把慕容雪和陈公子惊醒了。 “我们是……来自东土大唐的,远方的客人,”慕容雪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说话有些不利索了。说完还回身问了一句陈公子,“对吧?” “对,对,对极了。”陈公子慌忙应着。 第28章 “哦,原来是天|朝上邦的客人,请进来,请到家里来。”那人马一听,脸上忽然变温和了,热情地邀请着他们。 慕容雪和陈公子盛情难却,只好随他进去。进到里面,人马喊着,“阿昭,快出来,家里来客人了。”只听一个女人在里边应着,走了出来,这个女人看起来正常一些,是个人。 “你们是?”女人看着他们有些激动。 “他们是从你的家乡过来的,”人马道。 “我们是从长安来的。”慕容雪对她道。 那女人一听到久违的乡音,就哭了出来,直拉着慕容雪把他们往里面让。进到屋里,见到有三个小人马在那里玩,长得颇为可爱。 女人烹了茶,拿出糕点来招待他们。 “很少见到有家乡的人来,真是惶恐。”那女人道。 “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慕容雪好奇地问。 “十年前,我们的船出海触礁了,人死了好多,最后我跟十多个同伴活了下来,一直走,就走到了此处。此处……他们都很欢迎我们。我们就定了下来。想到回去遥遥无望,便不再想了。如今个个都成了家,在这里过着安定的生活。” “这里?”慕容雪环顾四周,确实像一个温馨的家,不过室内颇为简陋,比不得中原讲究。他们现在跪坐在一块毛毯上,屋内生了炉火,倒也不十分冷。 “你们刚刚一定被吓坏了吧?我们刚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以为遇见了妖怪。其实他们都很单纯善良的。他们当中有些像我丈夫这样的,有些不是,有人头羊身的,人头鹿身的,人头牛身的,都是四个蹄子的半人半兽的样子,听说他们的祖先是人和动物交|配,才……” “噢,”慕容雪和陈公子一听,恍然大悟。 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年纪最小的小人马跑过来蹭她母亲:“妈咪,冷,抱抱……”之所以知道这个小人马是个雌的,是因为这几个小人马的衣服,都是严格按照男女服饰来穿戴的。可以看出,这个女人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此刻,女人一脸慈爱地摸着女儿的脸,把她抱在了怀里。另两个孩子见了,也要抱。结果都过来蹭着。 “……”慕容雪看得目瞪口呆。 “那你,还想要回去吗?”慕容雪忍不住开口问。话刚说完,忽然听得身后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碎了。 众人都往声源处看去,只见地上一个碎碗,滚落了几颗鸡蛋,鸡蛋滚落到了人马的蹄下。慕容雪顺着蹄子往上看,看到一张愠怒的脸。他过来拉起慕容雪和陈公子,把他们丢了出去,“你们走!我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接着碰的一声,门关上了。屋后传来女人的吵闹声。 “阿奇,你太无礼了!他们是我家乡的客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待他们!你放开!抱着我做什么!” “阿昭,他们要带你走。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阿奇伤心地说。 “唉,我也没说要走,我舍不得你和孩子,只是你这样,太让我难堪了。快放开。” “不放。” “你真是!讲不讲道理!” “我就是蛮不讲理!我一放开你,你就走了。” “……”慕容雪和陈公子在门外听了会儿墙角,最后对视一笑,只得离开。 “看来这人马是担心我们把他妻子带走呢,”慕容雪笑道。 “你这会儿倒能笑,刚刚我真是被吓死。那人马那么高大,用蹄子踩也能把我们踩死啊。”陈公子道。 “还好,还好,那女人不是说他单纯善良吗,不会对我们怎样的。” “但愿如此。”陈公子道,“不过,有句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我们还是不要惹他的好。” 他们往回走,不知道身后很多半人兽正眼睁睁看着他们呢。等他们察觉,已经成为被围观的趋势了。 “这就是天|朝来的啊。” “长得好漂亮。” “他们要走了吗?” “要不要上去逗逗他们?” 这一群围观群众,有人头鹿身的,人头羊身的,人头马身的,人头牛身的,男女老幼,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哈哈……”慕容雪回头看到他们,朝他们招了招手。也有一些年轻小伙子和姑娘回应她。 “慕容姑娘,你莫要再招手了,小心被掳去当了人家的娘子啊。”陈公子说着,暗暗替她捏了一把汗。 “哦,也对。”慕容雪笑着,放下了手。 两人回到船上,各自回房。陈公子把今日的趣闻记录下来,又看了半日书,便上床歇着了。 一只蝴蝶停落在他的书桌上,翻看着他写的东西,虽然看不太懂,不过有插图,也觉得有趣。 不知不觉她就变出了样子,在那里翻着书。 陈公子半梦半醒间,睁开眼,看到一个全身发着荧光的女子坐在他的书桌旁看书,不由有些愣了。那女子的容貌是那样清丽脱俗,与世间女子皆不同。令人迷醉。 “果真是在梦里啊,”陈公子笑着说了一句。蝴蝶倏然一惊,立刻收了人形,化成了一只蝴蝶飞走了。 陈公子不见了那女子,揉了揉眼,越加确定自己方才是做梦了。 隔日,慕容雪闲极无聊,向陈公子讨了几本书回去看。 窗外又飘起了雪。船上也没什么人活动了。大家都窝在厨房里烤火聊天。有人烤着烤着就想睡了。 “天气真冷啊,”有人叹着。 “是啊,比往年冷多了。”有人应着。 “哎,你们上岸看过了吗?这个国家都是一些半人半兽的怪物,真叫人害怕,他们会不会来攻击我们啊?” “不会吧,听说还是很友好的。” “哦,那还好。要是来攻击我们,我们可跑不了。哈哈!” “是啊,也不知这冰什么时候能化开……” 第30章 遭遇海盗 豆蔻花开三月三,一只虫儿往里钻…… 赤皇在料峭春寒过后醒来,看到身边熟睡的人儿,立刻钻了过去。 “嗯,别闹。”慕容雪推了推身上的人,那人压着她,沉甸甸的使她喘不过气来。 “慕容雪,小没良心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我……”赤皇划着她的脸轻笑,慕容雪一听,猛的睁开眼,看着她,嘴里有些结巴,道:“赤、赤皇,你醒了?” “嗯哼,想我了吧?”赤皇得意地看着她笑。 慕容雪就见不得她得意,脸撇向了一边,负气地道:“不想,一点都不想。” “哟哟,小样儿……”赤皇啧啧两声,双手向她胸口摸去,嘴里哼哼唧唧地道:“我可是很想呢,若不是要睡足精神,我巴不得与你夜夜笙歌。” “那,你现在睡足了?”慕容雪问。 “嗯哼。”赤皇露出邪笑,道:“现在我们来做点愉快的事吧。我睡梦里都在想着你呢。” 慕容雪拨开了她的手,一个翻身把人压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赤皇很是坦然地任她压着,伸出两手,道:“来吧,雪儿,我知你早已饥渴难耐。” “靠!是谁饥渴难耐啊?”慕容雪在心里骂道。看着她,恨不得吃了她。赤皇伸手将她的头扣了下来,放在嘴上啃着。两人缠缠绵绵直到天亮。 等慕容雪醒来,已经下午了。她想坐起来,竟觉得腰酸背痛。脊梁骨像断了一般,有点直不起来。 赤皇单手撑在床上看着她,恬不知耻地道:“怎么样,昨晚我的技术如何?比先是不是进步了?” 慕容雪一脸尴尬,虽然屋内只有两人,可仍是觉得尴尬,没好气地道:“闭嘴吧你,痛死了。” “痛?怎么会呢?我很温柔啊。”赤皇笑道。 “温柔个鬼!”慕容雪白了她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 “嗯?你生气了?如果有些用力过猛,那也是因为太想你了,你知道的,用不着生气……”赤皇在她身后道。慕容雪的嘴角抽了抽,顿时一句话也不想说。 船在开春冰化之后,继续前行。一路顺风顺水。 这天夜里,待慕容雪熟睡之后。蝴蝶停落在慕容雪的那盆花上栖息。她借着慕容雪的名义,跟陈公子连下了几个月的棋,如今已是棋艺大增。正自得意。 忽然空气中现出一位仙子,看着蝴蝶道:“小兮,竟然趁我熟睡,私自下凡,还不速速与我回去。” 蝴蝶一听,着了一慌,化成人形,匍匐在地,道:“请仙子恕罪。” “起来吧,说,你来此处作甚?”仙子俯视着她,忽然觉得身周有股别样的仙气缓缓流动。转身一看,那仙气竟是从床上而来,仙子仔细看了一眼,嘴里念了一句,“是她?”回身看向蝴蝶,厉声道:“你怎的跑到她这里来了?难道你想搅乱她的修行吗?” 蝴蝶一听,忙道:“不,不是的。小仙当日曾得她恩惠,如今有些思念,不由下凡来探望。” “胡说,你分明是贪玩。当着我的面也敢扯谎,看我回去饶不饶你。”仙子说着,衣袖一挥,自去了。蝴蝶见状,只得跟上。回头望了一眼慕容雪,不知怎的,落下泪来。 第29章 那泪滴答一声,滴落到慕容雪的心里。慕容雪便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只蝴蝶,被风吹落在她的窗台。她走过去瞧着,那蝴蝶尚有一丝气息,她便张嘴往它身上吹了口气。那蝴蝶霎时就活了,挥舞着翅膀,腾腾地飞了起来。一路飞,一路洒着金粉。蝴蝶转了一圈,回来化成人形跪在她的面前,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你若想报答我,就帮我照看一下这园子里的花吧,”慕容雪看着她道。蝴蝶点了点头。 自此她就帮她照看园子里的花,蝴蝶一边照看花一边游戏。因她过于贪玩,有一日终于让不知从哪里来的极恶虫糟蹋完了这园子里的花…… 轰隆的一声,一场大雨下来,慕容雪降落在地面。浑身已经湿透。漆黑的雨里,看看四周,不知要去向何方。 梦中许多事,似是而非。如真似幻。慕容雪睁了眼,一下子辨不清梦幻与现实,愣了好一阵,才缓过劲来。 “好像是前尘往事一般呢,”慕容雪觉得不可思议,心里想着嘴里念叨了出来。 “主人,你怎么了?”赤皇也醒了,看着她。 “没怎么,好像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梦到一只,蝴蝶……啊!那只蝴蝶!”慕容雪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窗台,又看向那盆花,有些惊讶地道,“不见了。” “什么蝴蝶?”赤皇奇怪地问。她这两天才刚苏醒,一门心思在慕容雪身上,自然不太留意什么蝴蝶。 “不见了。算了,睡吧,明日再找找看,说不定飞到哪里去了。” 明日再找找看,也是没有的。 本来也不甚在意,蝴蝶向来来去自如。可是自从它在这里呆了几个月,不知不觉之间她对它竟生出了一份感情。好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令人觉得安慰。有时慕容雪边侍弄她那盆花,边向她说话。每当这时候,蝴蝶都似听懂似的望着她,还飞到她的手上。慕容雪看到了,不由露出欣慰的笑。 如今蝴蝶不见了,令人觉得不安。不知它是自己飞走了,还是不甚被风吹落到海里了。 慕容雪望着海面出了一回神。 “姑娘有心事?”陈公子站到她身旁,关切地问。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有点难过。”慕容雪道。 “想家了?” “不。一只蝴蝶,不见了。” “哦。”陈公子一听忍不住笑了,道:“难得见姑娘也有感性的一面。为了一只蝴蝶在这里伤心。” “它不是一只普通的蝴蝶,好歹陪了我几个月。早已像闺蜜一样了。”慕容雪道。 “也许它是成仙去了,姑娘不必太伤心了。”陈公子望着天空,道:“天地万物都有它自己的造化,伤心也不管什么用。” “陈公子可曾失去过什么?”慕容雪问。 “不曾。” “所以你不懂啊。” “哈哈!我不需要懂。” “……”慕容雪无语地望了他一眼,已经不知道怎么把话接下去。 “陈公子,我跟你嗦,你彻底把天聊死了,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到靠岸的时候记得叫上我。就酱。”慕容雪说着转身回去了。 陈公子在风中不淡定了,怎么这样……自己刚刚,什么时候,把天聊死了? 正思虑间,忽然见远处有艘大船驶来。船上一面破旗,旗上画着个骷髅头,看起来颇为不善。不好!怕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海盗了吧!据说海盗就喜好以人头骨作为标志!陈公子思及此,连忙回舱禀告他父亲。 陈领头出来一看,一艘大船正面驶来,不多会儿又放下几艘小船围攻而来,大船小船上的人都拿着武器,咿咿呀呀地叫着,喊着,分明是冲他们来的!不是海盗又是什么! “全体成员!各就各位!戒备!”陈领头吩咐下去,急急的号角已经吹了起来。 各水手此时都变了个人,脸上异常威严起来。他们两人一组,下到船舱,打开舱门,把家伙都拿了出来,各自上到指定位置。 “瞄准!发射!”一声令下,一颗颗弹丸飞了出去,啾~嗙!有些弹丸落在水里,有些落在海盗船上,砰砰的几声在海上炸开,熊熊大火开始肆意燃烧。 海盗船上也开了火,一时只听得突突突地响。 慕容雪从屋里出来,看到这形势,心想完了。 “主人,什么情况?好吵啊。”赤皇打着哈欠跟在后面。 “赤皇……快!引雷劈开弹丸!过来了!”慕容雪突然大喊。赤皇神色一凛,凝气到指尖,往飞来的弹丸一指,轰隆一声,弹丸被劈成了粉末。挥洒在空中。 慕容雪听着那声响,目瞪口呆,回身奇怪地看着赤皇。 “干嘛?不是听你的吩咐,把它劈开吗?”赤皇看着她道。 “那么大一道雷……”慕容雪咧了咧嘴,道:“用那么大一道雷,劈那么小一颗丸子。你刚刚真让我大开眼界。” “哼,反正劈开了就行。”赤皇吹了吹手指,看着前面,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慕容雪不答,看到那边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陈公子,便挪过去问:“陈公子,这是怎么了?” “天啊!怎么了!我们遇到海盗了!你们都进去吧,出来做什么,也帮不上忙。”陈公子急急地道。他自己也帮不上忙,就是在那里着急。 “陈公子,不如我们都先进去吧。”慕容雪道,吩咐赤皇,“你在这里看着,不要让贼人抢了我们的船。” “哦,”赤皇应着。 “可是……慕容姑娘,我不放心啊……你怎么单单留下赤皇姑娘,她……” “你放心吧,赤皇会功夫,她有办法的。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在这里碍手碍脚。不如进去。让他们收拾。” “哦,那,那好吧。”陈公子应着,只得回去。想想母亲在房里恐怕也是心惊胆战,便抬脚向母亲房中去。 “儿啊,外面这是怎么了?”陈夫人听着外面惊天巨响,正要跑出来看。迎面见到了她儿子,便着急地问。 “娘,没什么事,我们先进屋吧。”陈公子安慰着她。 外面赤皇看着两船交战,似乎也没她什么事。陈领头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指挥作战,击沉了对方围攻来的几条小船。一条大船也被他打得破破烂烂。对方简直弱得不堪一击。 “全速前进!开过去!”陈领头吩咐。 大船就这样冲了过去,海盗船被实力碾压,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个个哇哇地跳海逃命。 最后战斗终于平息。清点弹药和伤亡,我方几乎无人死伤,只是折损了好些弹药。 “还是这种弹药最好用,”陈领头不由抚着胡子对众人笑了起来,叹道:“那年出海见有人使,真是惊讶,后来花了不少钱去买他的方子,如今总算派上用场。” “不过,大家使用跟保存千万得小心。不可鲁莽。”陈领头吩咐道。 “是。”众人应着。个个都为此次胜利欣喜不已。 第31章 遇十蚕妇 经过一次有惊无险的与海盗的较量,众人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每日派人盯岗放哨,一有异动,即刻回报。所幸一连十日,海面太平,没有再出现海盗。 大船顺风而下。远远瞧见一片桑林,几个妖艳女子在桑林里采桑。嬉笑怒骂声从那岸上传来,软软甜甜的,听得众人耳根子都酥了。 “姐姐,快看,那里有只大船!”一女子率先喊了起来。紧接着众女子都跑到岸上翘首以盼。 放眼望去,一片莺莺燕燕,姹紫嫣红。画面真是太美。令人移不开眼! “喂~快靠岸呀!过来呀!”众女子拿着巾帕朝船上招手。水手们看得口水直流,一时都被迷了心窍,听到叫过去,还真把船靠了岸。 不待他们下船,一群女子共有十人全部跳上船来。一个个拽了水手,吵嚷起来。 “这个是我的,我要他做我丈夫。” “那个不好,我要这个。” “一个怎么能够呢?我要两个,你,你,都是我的了。” “你这个贪心鬼!不要抢我的,你自己去找!” “哼,小气。” “我看啊,也没什么好,一个个呆头鹅似的,看到我们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哼,这会儿说不要,一会儿抢得比谁都快。” “哪用抢啊,这里那么多汉子,够她挑了。” “兴许里面还有,我来喊他们出来,”一年纪小的说着高声叫喊起来,“喂!里面还有没有人啊?都出来呀!” 一片吱吱喳喳的吵闹把里面的人都引了出来,几个女子上前也有拽一个的,也有拽两个的,也有拽三个的,在那里嚷。水手们哪见过这阵仗,尤其年轻小伙,看到女人就身软了,听到说要找他做丈夫,顿时都飘飘然起来,仿佛做了神仙。 “怎么回事?她们是谁?”陈领头出来看到一群妖艳女子,脸色一沉,向舵手道:“船怎么停了?把她们赶下船,快开船。” 第30章 舵手已经神游天外,哪里听得见他说话。 “你们都怎么了?”陈领头见无人响应,有些动怒,“快把她们赶下去!” 依然没人动。 “哎呀,这个老头好讨厌啊!”一女子看着他,又看向她们之中年长的那个,道:“姐姐,他要坏我们好事,快些让他滚蛋好了。” 年长的那个女子走上前来,哼了一声,口中吐出白丝,一下子将陈领头缚了起来,陈领头挣扎了两下就没声了,白丝越缠越多,慢慢把他裹成了一个蚕茧。 “啊?!”众水手一见,猛然惊醒,但已经迟了,一个个都被身边的女子吐丝裹成了蚕茧。 蚕丝渐渐覆盖到船上,将一条大船缚成朦朦胧胧的一片,白丝缠绕其间,几个女子得意地笑了起来。 蚕丝蔓延到船舱里,把还没出来的人也裹了起来。蔓延到慕容雪房间的时候,赤皇率先苏醒了。她跳了起来,用真火来烧它,蚕丝畏火,退后了一些,周围密布着蚕丝,逐渐形成了一堵白色的墙,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不仅门口,窗户也迅速蔓延了蚕丝。 “怎么回事?”慕容雪也醒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十分不解。 “不知道。”赤皇道。背对着她,正与蚕丝对峙。 慕容雪猜到外面可能出了事,看向赤皇的时候忍不住埋怨:“都怪你昨晚闹腾,出了事都不知道。哪天我死在了床上,都是你害的。”慕容雪说着,整理了一下衣裳,站了起来,拿了箫剑,对赤皇道:“出去瞧瞧吧,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敢挡姑奶奶的去路。” “哦,”赤皇应着,跟在她后面。 慕容雪用剑胡乱砍了一阵,那丝韧得不行,根本砍不断,而且越缠越多。很快缠上了她的剑。慕容雪回身看了一眼正双手抱胸看着自己的赤皇,不悦地道:“你来。”说着抽出了剑,退在一边。 赤皇嘴角勾了勾,上前一步,用火烧它,渐渐烧出了一条路。慕容雪紧跟其后。那被烧了的蚕丝很快又覆盖上新的,一点没少。只是不敢近她们的身。 “看起来像是被施了法,”慕容雪道,“不知道是个什么妖,这些都是蚕丝?难不成是蚕妖?” 慕容雪自言自语了一阵,看到没人回应她,有些气恼,看向赤皇道:“你就不能感觉到是什么妖?有几个?” “嗯?就是蚕妖啊,大概有十个。”赤皇道。 “十个那么多!”慕容雪叫了出来,问赤皇,“那你有把握打赢他们吗?” “嗯哼,还好,还好,”赤皇道。 “……”这是有把握的意思吗? 她们来到了船外面,依稀看到船*上有几个女子。此刻一个个趴在茧上,似乎在吸食人的精气。 “我们得救他们,”慕容雪低低地道,“要是水手都死了,我可不会开船,你会吗?”赤皇摇了摇头。 “那你还不快去?”慕容雪道。 赤皇定定看了眼慕容雪,忽然伸手一勾,把慕容雪勾到眼前,印了一个吻。过了许久才放开她,转身往外走。慕容雪看着她的背影,靠靠靠!不就打个妖么你亲我干什么! 赤皇出去往那霸气一站,道:“你们之中哪个最厉害,滚出来见我。” 众女子顿时都停下,看向她。一眨眼的功夫,全都汇聚在了一起,一个年长的看起来像是她们头儿的女子站了出来,道:“你是何人?” “嗯?我是来收拾你们的人。”赤皇说着,手指不经意地点了个火。 众女子一见火,吃了一惊,年长的那个强自镇定了一下,道:“别以为你会点火,我们就怕了你。” “哼,我不仅会点火,我还会打雷。”赤皇说着,啪啦一声就引了一道雷下来劈在她们脚下。顿时吓得个个花容失色。 其中有一个就受不了了,颤着声道:“姐,姐姐,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不要跟她斗,走吧……” 其他人也点点头,那个头儿轻蔑地看了赤皇一眼,哼了一声,带着她一帮姐妹飞走了。船上的蚕丝也顷刻消失。一切恢复如初。 水手们从梦中醒来,一脸迷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领头晕在那里,慕容雪上前去轻轻唤他起来。 “救……救命!”陈领头忽然大喊一声,清醒过来,看着慕容雪,一阵莫名其妙,问道:“妖,妖怪呢?” 慕容雪笑道:“哪来的妖怪?您在做梦吧?” 陈领头看了一下船,那几个女子都不见了,船又继续前行,越发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梦是真。 第32章 一路跟随 “姐姐,你就这么甘心让他们过去么?”十蚕妇之一的老二道:“我们姐妹十个,在这桑林岛修行了上百年,好不容易才遇到活人。这样放走了,岂不可惜?可都是美味佳肴呢。” “谁甘心放走他们呢?”老三道:“为难的是那厮会点火,还会打雷,太过厉害,不好对付。” “据我看,厉害的就她一个,只要将她,与船上众人隔开,倒也不怕。”老二道,“难不成她不上岸的么?待她上岸之后我们就……”老二说着勾了一下舌头。笑得妩媚。 “哈哈,如此,甚妙!只是,还需参详参详,定出个计策。”老三道。 其余姐妹见说,霎时你一句我一句地建议,说什么吹口风让他们都掉进水里啦,一把火烧了他们的船啦,上船去逮一个吃一个吃个饱啦……吵吵嚷嚷,没个准。 众人吵了一阵,看向为首的老大,齐声道:“还请姐姐定个计策。我等皆听姐姐的。” 老大略沉吟了一下,道:“依我看,她不过就是条蛇,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挡不住我们姐妹几个。若是我们发难,她又顾得了谁?哼哼!” 众人一听,欣喜万分,道:“姐姐可有良策?” 老大道:“我们只需如此如此。静待时机。” 十蚕妇在巢穴里商量了一番,最后拿定主意。出得外面,俱都变成了飞蛾,飞向了尚未远离的那艘大船。 飞蛾上了船各自找到落脚处,也有隐在门后的,也有隐在墙角的,也有藏在床底的,也有飞在房梁的,也有趴在屋顶的……一在船上扎了根,便都匿了气息和行迹。 赤皇感到有妖物靠近,嗅了嗅鼻子,四处察看,又不见了。真是奇怪。难道是那几个妖妇?可是她们不是早被自己吓跑了么?忒不禁吓。赤皇一边得意,一边哼着歌吊儿郎当地回房去。房梁上某蛾瞧见了,心里愤恨不已,低声道:“哼,看你得意到几时。” 船行几日,经过一无良国。泊船靠岸。 无良国人个个一副奸邪小人模样,最好与人争辩,行事作风颇为小气。慕容雪和陈公子上岸,看到他们面目可憎,有些不太待见。好在他们辩归辩,并未动起手来。 陈公子边走边看,耳朵里一片嗡嗡声,对慕容雪说话都要大着嗓子,慕容雪回他也是,后来两人觉得费劲,干脆不说。 赤皇行至半路,回身望了一下身后,感到好大一股妖气。该死!难不成那几个蚕妖又回来了?赤皇越加确定,也不敢怠慢,霎时转身,飞也似的回船。 “哎,赤皇!”慕容雪在身后叫着她。 “我去去就来!”赤皇回她。 “赤皇姑娘大概有事吧,”陈公子看着她的背影道。 “不会是内急吧?”慕容雪心道。看了看,也不怎么理会,与陈公子继续前行。 船已被一片蚕丝缠绕,赤皇远远瞧见,哼了一声,手掌一团火,往船上一挥,一艘大船霎时烧了起来。岸边有人瞧见,都惊呼起来。火烧向船上的蚕丝,凡有蚕丝的地方俱都烧着,于船倒无碍。 “哼,你们几个还敢来,是活腻了吗?”赤皇跳上船喝道。 “哟,只许你天天在船上吸人精气,我等却不能,是何道理?”一个袅袅娜娜的女子从船舱里走出来,不怕死地道。 “少废话!”赤皇厉声道,“我们之间本无仇怨,不过你们这么不识相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呵呵,不客气,又待怎样呢?”那女子掩嘴笑道。 赤皇轻笑一声,周身爆出一圈赤红火焰,她从那火焰里拿了一团出来捏成球,轻轻扔在那女子脚下,女子看着脚下的火球,似乎毫不惧怕。但很快,那火球就像种子一样长出一条火腾,将女子当成一棵树盘绕而上,女子这时才有些着慌,刚刚的淡定全没了。“啊!放开!救命!”女子挣扎着。 “二妹!” “姐姐!”众女子见了,都叫喊起来。 “啊啊啊!”女子被火缠住身子,痛苦地挣扎着。 赤皇哼了一声,看到十个妖物俱都在那里了,便一个对准一个地扔了火球,霎时个个都被火腾缠绕,在那里喊救命。声音凄厉,令人不忍去听。 没一会儿,一个个都化为了灰烬。 灰烬掉落船板被风一吹,都飘进海里了。 赤皇轻哼了一声,看看船上,并无死伤,仍下船回到慕容雪身边。 第31章 “姐姐,你看,这是个狠心人。还好她没识破你的计谋。” “哼,今日权当试探她一下。我们先上岸吸食点别的,日后再做打算。我就不信她没有脆弱的时候。到那时,我连她也是要吃的。” 慕容雪和陈公子回船之后,船又重新启航。 无良国在他们离开之后,被十蚕妇残害。国内俱是蚕丝,恍若一座空城,累累白骨无人收拾。她们吸食完,又回到船上,隐匿行迹。 十蚕妇跟随船只,每到一处俱都上岸,吸人精气,妖法日益强大。这无意间引起了海外一位大法师的注意。这位大法师正四处修行。忽见远处一阵黑气冲天。知有妖物作祟,便跟了过来。看到一座荒城,满地白骨,忽然泪目。 这天晚上她们又聚在陈公子的房梁上开秘密会议。 “姐姐,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都等不及了。”一个道。 “有点耐性好吗?”一个白了她一眼,道,“姐姐,事成之后,我要下面床上睡着的那位公子。” “哼,那个有什么好,精瘦精瘦的没二两肉。” “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好了,你们别吵了,听听姐姐怎么说。” 大姐看着她们道:“这些日子大家勤奋修行,法力大增,可喜可贺,但仍需忍耐。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坏了大事。我看过些时日,离事成也不远了。” 众蛾一听,顿时都放了心。个个喜气洋洋的。 第33章 法师收妖 赤皇的皮肤开始变得毛躁,鳞皮开始显现。又到了蜕皮的时候了。还未蜕皮,已经先瞎了,早上刚起来,眼前一黑,重重摔倒了下去。 慕容雪已经起来,正坐着梳妆,忽听得咚的一声吓了一跳,回身去看,地上滚着一个人。 “赤皇,你怎么了?怎么摔倒了?”慕容雪慌忙过去扶她起来。看到她一脸的鳞皮又吓了一跳,道:“你你,你这是,又要蜕皮了?” “嗯,”赤皇闷闷地答。 “那你哪也不要去了,快回床上躺着吧。”慕容雪扶她回床上。赤皇执拗地不肯转身,哼哼唧唧地道:“我,我要小解。” “小姐?哦!小解!”慕容雪明白之后,忙扶她出去。 因为赤皇,这天慕容雪哪也不去,就留在房里陪她。 船刚靠岸,就有一个疯和尚跑上船来,说船上有妖,说得众人将信将疑。 有一水手站出来道:“和尚,你说船上有妖,妖在哪呢?” 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道:“你等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出,贫僧远远瞧见这船上妖气冲天。怕这妖物法力不小。若不尽早除去,恐与各位不大安。” “那就请法师帮忙除害,保我众人平安呗!”另一水手在人群里高声道,言语戏谑。众人一听,也都笑将起来,看那和尚到底意欲何为。 和尚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神色一凛,慢慢地四处察看,众人见他庄严肃穆,也都收了玩笑的心。跟着他一路走一路看。走到一处,和尚忽然禅杖一指,口里念着:“妖物!还不快现形!”他一声喝之后,房梁上掉下两只蛾来。 和尚指着那两只蛾,道:“妖物!你等害人性命,罪不可恕!今日贫僧要替那枉死的冤魂讨回公道!” 众人一见他对着地上两只小小的飞蛾念念有词,俱都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要断气。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早已不淡定了:噗哈哈哈!这就是那不得了的妖怪?和尚你是来搞笑的么!简直要笑死人了!哈哈哈哈……(此处省略一百个哈哈哈哈) 房梁上的两只蛾,看着下面和尚做法,一个道:“老五,那和尚谁呀?你造不?” 另一个道:“我不造呀!不过老六,我觉得他长得还算标致,不如我们去调戏调戏他?” 老六道:“你可别,小心引火烧身,那可是佛祖脚下的人,纵是疯疯癫癫,要你小命可是轻而易举。” 老五不屑地道:“哼,我不信。我偏要去调戏他。” 和尚用禅杖碾死了船板上的两只飞蛾,便往船舱里去。走到慕容雪门前,听得里面“啊”的一声尖叫,便不走了。 众人见他不走,也都停下。有人小声道:“人说出家之人四大皆空,看来这色是很难戒的呀。”“是啊,是啊,再怎么样,也是凡人啊。”有人小声附和。 有一个水手站出来,问道:“和尚,怎么不走了?难道这里面有妖?” “不错。”和尚道。 “是什么妖?你知道么?” “蛇妖。” “噗哈哈哈,蛇妖?你说蛇妖!”众人皆不信,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雪早已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看到和尚一愣,又看到众人都在看热闹,不由出声询问:“怎么了?” 和尚还未答言,早有人跟她说:“慕容姑娘,他说你房里有妖,还是蛇妖。哈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 “哼哼,”慕容雪哼了两声,对和尚道:“真是荒谬,若是我房里有蛇妖,那我还能活命?早被蛇妖吃了!和尚,你莫不是见着漂亮姑娘就挪不开步了吧?啊?”此话一出,又引得众人哈哈笑。 和尚不理她,要闯进去,慕容雪一掌把他打了出去,怒道:“好大胆和尚!好不知羞!我妹妹在房里宽衣,也是你能闯的么!” 和尚从地上爬起来,念了句阿弥陀佛,道:“贫僧所说蛇妖,句句属实。姑娘不要执迷不悟,小心为蛇妖所害。” “这么说,你硬要怀疑里面有蛇妖咯。”慕容雪冷笑一声,向里道:“赤皇,好了吗?出来让和尚瞧瞧里面有没有蛇妖。” 赤皇在里面早已脱胎换骨。此刻走出来,浑身发着耀眼的光芒,竟似菩萨一般,谁会联想到是妖呢? 赤皇瞪着和尚,两眼冰冷,竟令和尚胆寒起来,和尚指着她,嘴里“你,你”地念着,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赤皇冷冷地道:“我怎么?” “你!好自为之吧!”和尚扔下这一句,灰溜溜地走了。众人见他败下阵来,更加耻笑于他。 和尚被赶下了船。他站在那里望着船念念叨叨,一刻不停,仿佛在超度亡灵,众人觉得好生晦气,在船上嚷着:“你走不走,再不走我打你哦!” 和尚一听,只好转身走了。 此地是树人国,国人都是女子。和尚从中走过,被火辣辣的眼光射着,竟像走在刀尖上一般,浑身冒起冷汗来。 “和尚,你东西掉了。”一女子从地上捡了块巾帕起来,走到他面前往他脸上一拂,嘴里嘻嘻地笑,极尽勾引之态。 和尚立住,念了句阿弥陀佛,对女子道:“造孽啊,你还敢来?” “我怎的不敢?有本事你收了我啊,”女子笑道。 “贫僧不收你,自然有人收。因果轮回,早已注定。”和尚道。 “那你刚刚在船上,是耍猴啊?”女子说着笑了起来,围着和尚转了一圈,嘴里叹道:“好俊俏和尚,莫若我随你去修行?出家人常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我看你六根还未清净呢。” 和尚站定不语。闭目塞听。女子笑着变成一条蚕虫钻进他包袱,真个要随他去修行。和尚睁开眼,也不理会,整了整衣衫,继续前行。 船上众蛾气得跳脚,老二出来骂道:“该死的和尚!千载难逢的机会,全给他败坏了!真恨不得杀了他!” 老大道:“此番错过,又不知等到何时,一路行来,我们倒也增进不少,不如就此打住。此处是树人国,俱是女子,有一棵夫君树,也可助我等修行。” “可是姐姐,我不甘心!”老二气恼地道。 老三道:“不甘心也没办法,难道要去找死吗?那蛇蜕皮之后,法力又增进不少,越发的可怕。此时我在房梁都能感到森森寒意。” “对啊,对啊,”其余姐妹法力不够的,都在那里瑟瑟发抖。 “走吧,”大姐道,看了看众姐妹,好似少了一个,问道:“五妹呢?怎么不见?” 老六道:“哦,她,她跟一个和尚跑了。” “和尚!她是不是活腻了!”老二叫了起来,“你怎么不拦住她!” 老六委屈地道:“我叫她不要去招惹和尚了,可她不听啊,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不懂告诉大家吗?”老三也埋怨。 老六见大家都怪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边哭边道:“老五早有脱离我们的心,她觉得老是吸人精气修行无聊透顶,此次她离开,就叫我不要告诉大家。她说她是生是死皆是造化,不怨谁。” 老大听了,叹了口气,道:“罢了,就算她命丧他手也是自找的。我们不管她了,走吧。” 众蛾一起飞了出来。不成想遇到了挡在那里的赤皇。赤皇冷笑一声,道:“妖孽!往哪里逃!”说着一把火将她们烧成灰烬。 “啊……”众蛾惨叫着。身体化为灰烬之后,灰里升腾起了无数星星点点,那都是凡人的魂灵。 第32章 她们不仅吸人精气,还吸人魂灵。也该有此报。 赤皇回房。仍是冷冷的。慕容雪问她,“你去哪了?”她道:“没去哪。”说完便到床上躺着。慕容雪看着她,简直不认识了!嘿!这丫头蜕一次皮变一个样啊!这回是要装酷了吗?真个是气死人!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主人! “我出去一下,别跟着,”慕容雪道,说完就往外走。走出来了,又往身后看,还真不跟着!这个赤皇! 慕容雪在船头见到了陈公子,陈公子在看天,天色有些阴沉。慕容雪上前打了声招呼,道:“陈公子,怎么不去玩?” “哈哈,在下也想去,可今儿天不好,怕上岸了下雨没处躲,赶明儿再去吧。” “这也好,赶明儿我跟你一块去。”慕容雪道,又问,“这是到了哪了?” “哦,这里是树人国。” “树人国?好绿化的名字呀。有什么典故吗?难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意思?” “非也,非也。”陈公子道,“这树人国嘛,里头全是女人。国中有一棵千年老树,叫夫君树,那夫君树摘一枝插在院里,用人血浇它,便能存活,长个一二年就成了棵树。这树既叫夫君树,说明它是充了夫君的角色的。听说夜里能变成个男人,与伺养他的女子行房。天长日久,那女子便有孕,生的也是女子。女子长大也是种夫君树,她们国便是这样由来。” “噢,原来如此,”慕容雪叹道,感觉世上之事,真是无奇不有。 第34章 种树为夫 隔天天气晴朗,不十分热,也不十分冷,正好可以上岸游玩。 陈领头带着人到树人国卖了些丝绸脂粉首饰。都说女人的钱最好赚,果然不假。陈领头此番在树人国狠狠赚了一笔,开心不已,走路都有些飘。 慕容雪和陈公子一进到国内,就感到一阵异香扑鼻。国中女子俱都谦和温婉,知书达礼。也有女将女兵,威风凛凛,气势丝毫不输男子。 陈公子因是男子,又生得一表人才,走在街上,非常惹眼。很多女子不由停下,瞧着他,一时都忘了礼仪。陈公子被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悄声对慕容雪道:“她们为何这般看在下呢?又不是没见过男人。” 慕容雪笑道:“可能白天没见过。” 陈公子有些尴尬,道:“姑娘帮在下想想办法吧,似这样,怎么行得过去呢?” 慕容雪见前面恰好有卖纱帽的,便对陈公子道:“有办法了。” 只见她上前去,不一会儿,拿了顶纱帽回来,递与陈公子,道:“陈公子,委屈些,戴上吧。” 陈公子接过,戴在头上,那纱帽是白纱,帽纱一直垂至胸膛,加上穿着白衣,不仔细看,只当是个略魁梧的女子。 戴上之后,再往前走,不太有人注目了。只是帽纱多少遮挡了视线,但也管不得许多了。慕容雪和陈公子在前走着,赤皇在后面跟着。如今的赤皇,不但性格冷酷,而且存在感极低,有时慕容雪都感觉不到她存在。主要是,她又变得不太爱说话了。 慕容雪见家家红瓦白墙,院子里都种着一棵树,便猜那是夫君树了。夫君树也有高矮胖瘦,像人一样。因都是用血养的,树干都布满了红丝。如果用刀去割,也是会流血的。有些树枝繁叶茂,有些枯枝败叶,可以想象枝繁叶茂的正当青壮年,而枯枝败叶的已经年华老去。 “这倒也有趣,”慕容雪边走边道:“似这样找一棵树当丈夫……” “哈哈!”陈公子一听,笑了起来,道:“也就此地如此,别处是再不能的了。据说此地女子血脉略为不同,故而能养木,若是旁的女子,比如姑娘你,只怕养成一株枯枝呢。” “哦?”慕容雪有些惊讶,道:“也就是说,这树非得这的人养咯?” “是这样没错。” “这倒也奇,我还以为人人可养,还想着趁人不备拿一株回去看看能不能养出个丈夫来哈哈哈!”慕容雪笑着,忽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背后似有阴风吹过,往后一看,不知何时赤皇走到了面前,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瞪着她。慕容雪吓了一跳,抚着心脏骂道:“你做什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赤皇冷冷地道:“就是要吓死你,叫你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我哪有!我也就说说!你认真个什么劲!真是!” “哼。”赤皇冷酷地扭过头去。 慕容雪看她那样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陈公子看着她俩不太愉快,只好出来充当和事佬,对慕容雪道:“我们快些去看看那棵千年神木吧,瞻仰瞻仰也是好的。”慕容雪见说,注意力被引开,看向前面,一棵参天大树笼罩在前方,远远望去一团云似的。 慕容雪和陈公子过去,只见那大树周围用围栏围着,有侍卫把守,一般人不给靠近,只能远观。那树上绑了许多红丝带,飘飘扬扬,非常美丽。很多女子在一旁跪拜。也有求树枝的,求树枝的一律登名造册。弄得好似发配丈夫一般。 “这,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慕容雪向陈公子道,“我以为谁都能摘那树枝呢,没想到还有人把守。” “这倒也不足为奇,”陈公子道,“到底是神木,而且有如此能耐,如果不派人把守,谁人都可以摘,岂不乱套?就怕有那等贪心不足的,养个十株八株在院子里,好比十个八个男子,想想太过可怕……” “呵呵呵呵……”慕容雪看着神树阴险险地笑了一阵,忽然凑近陈公子耳边低声道,“我猜,这里的国王就养了个后宫。皇宫里就是一片大大大森林。” 陈公子:“……” 四周女子此时都好奇地看向他们。从服饰就可看出他们是外乡人。 这里的女子服饰大多以红为主,大概红色代表着血的颜色。而血,是万木之源,是最神圣和尊贵的。除此以外,她们的衣服上都绣着神树。 再看他几个,慕容雪自己穿着藕荷色,赤皇就裹了两块破布,陈公子穿着素白衣。一眼就可看出三人“绝非我族类”。 不过看归看,也不曾将他们怎么样。慕容雪朝神树拜了拜,陈公子也拜了拜,赤皇杵在一边,等他们拜完,才随他们一起走。 “街上人作买作卖倒也繁华。”慕容雪边走边道。 “确实。”陈公子应着。 他们随处逛了逛,走了大半天,待要回去的时候,居然走不出去。 偌大一座城,迷宫一般。家家户户都是红瓦白墙,院子都栽着树,格局齐整,一毛一样,想不迷都难。 “糟了,忘带罗盘,此刻哪里分得清东西南北。”陈公子叫苦不迭。眼看天黑了,他帽子也不戴了,摘下来,耳听得巷子深处还有犬吠,那犬呜呜呜地叫,倒不似犬,好似狼啊!真是怕人! “陈公子莫慌,我们寻个人问问路。”慕容雪安慰他。往周遭望去,一轮明月下,那边墙上好似有个人。慕容雪一高兴,携了陈公子过去,见是个阿飘,两人差点晕倒。 那阿飘有些年纪,从墙头飘下来嘿嘿嘿地笑,问他们,“你们有何事?” 慕容雪只得硬着头皮道:“没,没啥事,就是迷路了,还望您行行好,指点迷津。” “哈哈,是这样,你们看,路不就在那儿吗?”阿飘往他们身后一指,他们转身一看,果真一条大道豁然出现。 慕容雪激动不已,刚想转身谢他,谁知那阿飘早已不见。 三人沿着大道出去,一路上听得家家正温馨地吃晚饭。院子里立着的树都不见了,想来是化成了男人进屋了。屋子里偶有男子的爽朗笑声传出。 阿飘在各家各户飘荡,看着这些子子孙孙,欣慰不已。最后仍飘回他的原身——那株千年神木里,吸收大地之精华。 慕容雪和陈公子总算看到了泊在海上的大船,顿时放下心来。 这一天又惊又吓的,果真累了。“陈公子,你自便吧,我要回房歇着了。”慕容雪道。 “姑娘请回吧,不用管我。”陈公子拱了拱手。 慕容雪慢吞吞地走回去,一脚高一脚低,忽然在门口绊了一下,好在赤皇眼疾手快,搂住了她。 慕容雪看向赤皇,看到一张冷冰冰的脸,有些不爽。不由伸手掐着她的脸往两边拉,不满地道:“如今的你连笑都不会了么?” 赤皇看着她,不出声。慕容雪仍不撒手,而且碎碎念。赤皇有些烦了,眼眸一闪,将她的手拿开,弯腰一把将人扛在肩膀,毫不费力地扛回去关上门。 “你!”慕容雪惊叫都来不及,就被扔在了床上。 赤皇瞪着她。慕容雪看向她,以为她又要……一想到那,就有些害羞,道:“不要啦,今天人家很累了,不能……”话还没说完,赤皇就自顾自躺下了,不一会儿好似睡着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慕容雪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想:刚刚自己是不是太矜持了? 呜呜呜……难道矜持也有错吗?慕容雪悲愤地想,最后只得默默地躺下。心里好生失落。 第33章 赤皇闭着眼,一会儿翻了个身,把慕容雪搂进了怀里。慕容雪还未睡着,此刻笑得贼兮兮的。 “大晚上不睡觉打什么算盘?”赤皇闭着眼道。 “赤皇,你失忆了吗?”慕容雪问。 “没失。” “那你不想做点令人愉快的事吗?” “嗯?”赤皇睁眼瞧她,嘴角忽然危险地勾了起来,道:“这样勾引我,你可别后悔。” “我……啊啊啊!快住手!我错了!” “哼。”空气中传来赤皇一声冷哼,“慕容雪,你就喜欢作死。” 第35章 又秀恩爱 第二天又是浑身酸痛,全是自己作的。看看赤皇没事人似的,她怎么能没事人似的!慕容雪有些愤愤不平。 赤皇正要站起来,被慕容雪拦住了。赤皇看向她,问:“怎么了?” “没怎么,”慕容雪冷冷地笑,道:“下次我要在上面!” “哦,随便你。”赤皇道,把她的手拿开,站了起来,还伸了个懒腰。 慕容雪被激怒了,指着她,破口大骂:“你!你给我记着!下次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赤皇转过头来,眸光一冷,很是怀疑地道:“你行吗?” “呵,你瞧好了!”慕容雪大言不惭地道。 赤皇忽然转过身来,弯腰凑近她,紧紧盯着她的脸看。慕容雪的心扑通扑通跳,不知她又要做什么。只见她捏起她的下巴道:“昨晚弄得那么脏,不要清洗一下么?” 慕容雪一听,满脸通红。待要说话,就被赤皇一把抱起,跳出了窗外。 “啊!”伴随着慕容雪一声尖叫,扑通一声两人落入了水中。慕容雪气得半死,大清早的,水那么冷!赤皇,你说!你是不是在报复我!但是在水中她是无法说话的,她只能对赤皇报以凌厉的眼神并捶打她,以示自己的愤怒。 赤皇似乎理解她的需求,化成蛇裹在她身周,想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可是她的体温,唉,不提也罢。在冰冷的大海中,慕容雪只觉自己被一条冰凌裹着,丝毫不觉得温暖。 好在她的脸渐渐长出了鱼鳃,右手发出了蓝光,那蓝光不停地从手心溢出来,渐渐包裹住了她们,很温暖。赤皇上半身变成了人,搂着慕容雪,一张脸凑过去咬住她的唇……两人在水中你侬我侬,好不甜蜜。 回到船上,慕容雪又忍不住抱怨一番,当然她也不太有力气折腾了。赤皇点了个火帮她烤干衣服和头发。眼睛却在到处乱瞄。 “喂!你在看哪里!”慕容雪忙抱住自己,瞪着她。 “嗯?我哪里没看过?”赤皇淡淡地道。眼睛仍在搜刮着她的身体。 慕容雪有些无语。 两人正在房内怄气,忽听到外面一阵吵嚷,好像出了什么事。两人对视了一眼,放下嫌隙,一同跑了出去。 原来有一群恶鸟正在攻击他们的船。帆差不多都被撕烂了,桅杆也折断了掉下来。它们不仅攻击船,还俯冲下来攻击人。恶鸟都是人头鸟身的怪物,长着尖尖的喙和锋利的爪子。一边飞一边“哟呵”“哟呵”地叫。水手正在与它们搏斗。 赤皇看见了,不动声色地挨个点火。不一会儿一个连着一个都着了火,纷纷大叫着冲进海里去。 水手都围在船边看,一股肉焦味弥漫上来,有些刺鼻。那些鸟也有烧断翅膀的,也有烧断腿的,也有毛全烧光了变秃秃的,也有被烧到脸毁容的……此刻俱都趴在水面,要死不死,要活不活。当然也有侥幸逃脱的。赤皇见了也不理。 “怎么就自己着火了呢?”有水手奇怪地道。 “哼!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好在不掉在船上,不然我们也要被烧死了。” “这是什么地方?怎会有如此恶鸟呢?” “此鸟如此凶恶,真教人担心啊。”水手都在谈论着。 “哎,别愣着了,快换了帆,赶紧走。”陈领头在那边发话了。 众水手不敢怠慢,都去换帆。 慕容雪有些不满赤皇的做法,对她道:“你要烧就全部烧死它们,留一个回去通风报信,一会儿引来一群,我们就完了。” 赤皇不以为意地道:“来一个杀一个,来一百杀一百。” “哼,你说得倒轻松,要是它们毁了船,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那你就忍心看他们死?” “谁都不会死。你放心好了。”赤皇道。 “真是自以为是!”慕容雪气愤地想。不再搭理她,抬脚走向陈领头,向他道:“陈老板,您上次用来打海盗的火药还有吗?有的话最好拿些出来,我怕这些怪鸟过会儿还会回来。” “哦!对!对!”陈领头猛然一拍大脑,道:“瞧我这记性!刚刚全被这些怪鸟打乱了阵脚,一时竟忘了。”说着吩咐道,“来人,快去扛家伙出来。” “是。” “哎,慢着!”陈领头叫着。 “是。”那人回身。 “另外,多拿些弓箭出来。”陈领头道。 “是。”那人去了。 陈领头看着他去,叹了口气,道:“希望那些怪鸟别再来了。” 慕容雪也希望如此。可是情况究竟如何目前还很难讲。 “怎么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赤皇上来,看着她。 “没什么。”慕容雪淡淡地道。 不一会儿,*天边一片乌云飞来。伴随着哟呵哟呵的叫声,众人一下子都紧张起来。抬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 “哇!这么多!”慕容雪看着天边密密麻麻的怪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快快!准备!”陈领头看见了,催促着水手。陈公子正在那边和水手一起换帆,此时也不换了,赶紧跑过来。 “两位姑娘还是快些回里面去吧,外面太乱了,一会儿打起来可顾不得你们。”陈公子道。 慕容雪看向陈公子,忽然觉得好笑,道:“陈公子,我们好歹会些拳脚,你会什么呀?” “我……我好歹是男人!”陈公子道。 “哎呀!别闲聊了!快点的吧!”陈领头在那边叫着,已经火烧眉毛了。陈公子赶紧过去帮忙。慕容雪也拿了一把弓,将一筒箭背在身上。 只听“砰”的一声,天边炸开了一团火,是弹丸打中了鸟群,鸟群受了惊,哗啦一下全部散开,那些着火的纷纷掉落水面。又是“砰”的一声,弹丸又打了出去。没来得及散开的又被打中了。 “继续!继续!不要停!不够的去舱里搬!弓箭手准备!射那些靠过来的!”陈领头着急地指挥着。 在如此猛的火力和弓箭的夹击下,怪鸟一个一个掉进水里。但是它们数量是如此之多,根本打不完。陈领头的心揪成了一团。弹丸终有要完的时候,弓箭也并不多,就算全都押上了,也打不完啊! “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出手!”慕容雪一边射箭一边对赤皇道。 赤皇倒是一点不紧张,慢悠悠地道:“总要让自以为是的人类努力一下呀。我怎么能抢了他们的头功呢。” “该死,还不出手!”慕容雪大骂着,眼看鸟群就要扑过来了。 “哦。”赤皇道,站了出来,手往空中一扬,一条火龙飞了出来,在空中蚕食着那群怪鸟。那些怪鸟惨叫着,扑腾着,连天都震了。 其中有一只怪鸟,左突右冲,并未被火烧着,在空中化成了个黑衣人,眼神凶狠地望着船上,他的袖子一挥,无数箭羽顷刻射下来,船上一片惨叫,有人受伤了。有人被射中要害,死了。 “赤皇!”慕容雪大叫着。看向赤皇。 赤皇身中一箭,一口鲜血喷出来,火龙霎时涣散。赤皇想引雷劈开他,可他左闪右闪,始终劈不中,倒是劈死了几只怪鸟。 那黑衣人也知她厉害,一下子跳下船来,掳了她去,朝身后吹了声口哨,一群怪鸟顷刻攻了下来。 “赤皇!”慕容雪一边射着怪鸟,一边叫着。 场面已然失控。 “不用担心!”赤皇在空中叫着,看向黑衣人,笑了一下,忽然往他脖颈一咬,注入无穷毒液。黑衣人不妨有此一击,脸霎时变得青紫,随着赤皇直直坠入海中。 很多怪鸟已经落在船上。水手此刻能捞到什么,就用什么。那些怪鸟仍是哟呵哟呵地叫,连死也是哟呵哟呵的。 此时空中又飞来一群,船上众人一见,心里好生绝望。可是不一会儿,只见空中那群鸟都斗起怪鸟来了!好像是友非敌!众人虎躯一震,受到了鼓舞,可劲地打起怪鸟来。许久之后,船上,海面,全是怪鸟的尸体。 战斗停歇,众人手持棍棒,好奇地看向空中。心里不由有些惴惴,怕那群剩下的鸟又发起疯来攻击他们。 那鸟倒也不攻击,似乎是前来开路的。远处忽然金光一闪,一群白鸟驮着一顶仙轿,飘飘地落了下来,仙轿上坐着一个仙女。一只大白鸟率先落下变成人,袖子一挥,船上全部清理干净,一切恢复原状。那死的,灵魂待要离开时,忽然被一股怪力摁回了身体,霎时又活了过来。那伤的,此时活蹦乱跳,啥事没有。 第34章 仙轿落在船上,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以为九天仙女下凡,俱都跪下了,连陈领头也要跪。 “父亲!”仙女慌忙去扶着陈领头。 陈领头忽然一蒙,她叫他什么?父亲?他何曾有个神仙似的女儿?“父亲父亲父亲……”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好几声这样的喊声,好像很熟悉,但仔细想来又没什么道理。 “父亲,您不记得女儿了?我是玉露啊。”玉露看到亲人,潸然泪下,多少心事此时待与谁说? 第36章 玉露探亲 “你是玉露?”陈领头被扶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 “是。”玉露擦了一把眼泪,道,“您不记得女儿了吗?娘呢?” 元氏公子走上前来,搂了玉露,口里念了几句咒语,众人脑中霎时一片清明,关于玉露的记忆全都回来了。 “玉露?哎呀!玉露!”陈领头抓着玉露的手,见她衣服穿得华贵,身边又有个男子,很是惊讶,道:“这位是谁?” “他,是我的夫君。”玉露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道。 “夫君?你几曾?几曾……”陈领头吃这一惊不小。再看这女婿,相貌堂堂,似乎也挑不出什么不好。只是他怎么凭空多出来个女婿呢? “玉露,进屋说吧。”慕容雪上前来拉着她。两人一块进屋。陈公子一脸微妙地看着元氏公子,不知道怎么的这个人突然就成了他妹夫。 赤皇此刻还在水里泡着。因为那个怪鸟没死,一直缠着她,似乎要与她同归于尽。赤皇只好化出真身,飞出水面,一蛇一鸟在海面斗着。 等杀死了怪鸟赤皇满身是伤回到船上。慕容雪忽然想起还有个人没回来,便出来寻找。正好遇到了赤皇。 “天啊,你受,受伤了!要不要紧?”慕容雪走上前去,看着她。她的身体处处是伤,如今化成人形,衣服也破,皮也破,什么都破。 “没事。”赤皇道,回到房间,跌在床上就没再起来。 慕容雪跟过去,听到她均匀的呼吸,才放心了些。可一看她到底满身是伤,只好去问张神医要点治伤药。张神医略微听她陈述了一遍,就开了几副吃的和外敷的伤药给她,把她打发走了。 如今人人最好奇的,就是陈领头的女婿。那跟元氏来的鸟也都个个化成了风流美少年,跟着一帮水手在胡吹海闹。众水手也都是能侃的,不一会儿就打成了一片。船换了帆继续航行。那海里的鸟尸险些塞住了前行之路,好在众人努力了一把,冲开了尸体,撞了过去。一路畅通无阻。 陈领头及陈夫人关于玉露的记忆还停留在好几个月前,如今见到玉露及她身边的男子有些发蒙。愣了好一阵才理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玉露!你好大的胆!竟然做出这种事来!”陈夫人反应过来之后,一拍桌子,痛心疾首地道。 “娘……”玉露一听立时跪下了。 “不要叫我娘,我没有你这样丢脸的女儿!” 玉露不敢出声了,眼泪汪汪地跪在那里。 元氏公子上前,想要解释什么,陈夫人阻止了他:“你不用解释。我不想听。” 陈领头对他夫人道:“夫人,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办法啊。我看算了吧。孩子都有了。” 陈夫人一眼刮过去,带着凌厉的气势,道:“什么叫算了?孩子都有了就算了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竟然私定终身,不经父母,真是家门不幸!枉我苦苦教了她十八年,如今心大了,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 “娘!我没有!”玉露哭着跪倒在母亲面前,道:“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思念您,思念您还有父亲和哥哥,我离开,是逼不得已啊。” “哼,你逼不得已的理由,不正是因为有了吗?”陈夫人冷笑着,道:“做出如此丢人之事,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说那个人可以消除我们的记忆吗?让他消除,我不想记得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女儿。一想起来我就心痛,还不如没有。” “玉露……”元氏公子看着妻子如此哀求,于心不忍,也上前去跪了下来,道:“母亲,此事全因我而起,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才让玉露如此为难,您不要怪她,怪我吧。是我对不起您。” “娘,”陈公子也忍不住出声了,“一家人好不容易重逢了,高高兴兴吃个饭不好吗?这下又得了女婿,又得了外孙,看玉露的样子过得也很好,她能找到自己的归宿,您不该替她高兴吗?以后都不用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陈夫人怒气难消,但怒归怒,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还能不认吗?纵有不甘也只得往肚里咽。她叹了口气,看向他们道:“生了小外孙,也不舍得带回来给我看看吗?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祖母?” 玉露见母亲言语有些松动,不由放下了心,对元氏公子道:“夫君,快,让孩子出来见见外祖母。” “嗯,”元氏公子点了点头,站起来,怀里抱了个婴儿,婴儿正安静地睡着。 陈夫人被这神奇的一下闪了眼,定睛去看时,漂亮女婿怀中正抱了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一时什么也顾不得了,要抱过来。 陈领头和陈公子也上前围观,那婴儿粉粉嫩嫩的,梦里还会笑,招人喜欢极了。大家看着可爱,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陈夫人看到一群大老爷们在跟前,有些烦,道:“老爷们都出去,我要跟闺女说说体己话。” 陈领头,陈公子,元氏,只好讪讪地出去了。陈领头到外面看了一下船,船没什么问题。又去厨房吩咐做桌好菜来,要招待贵客。船上众人见领头眉开眼笑,知得了个好女婿,也都跟着喜气洋洋。 陈公子携着元氏回到自己房中,他对他简直好奇极了。此刻陈公子想着的是他那本正在撰写的海外游记。他拉着元氏,要他多说说他家乡的故事。元氏倒也坦然,知无不答。 房里只剩下陈夫人和自己的女儿,陈夫人对玉露道:“他对你怎么样?有没有让你受委屈?” 玉露道:“他对我很好,他的家人也好,女儿没有受委屈。只是每天都想念你们。” “想念就多回来看看,女儿家出嫁总是这样的。还算你有良心。知道回来。” “娘……” “好了,我也不怪你了,反正你始终是人家的人。”陈夫人道,“那那边给你办了婚礼没有?还是只是就跟过去?什么仪式都没有?” “办了的,他们,礼数还挺多。”玉露不好意思地道。 “那就好。你们这次回来,打算呆多久?” “呆几天,他很忙。” “忙就让他忙去,把你们母子留在船上,我们帮忙照顾。” “娘……他离不开我们,我不想让他为难。” “哼,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一心向着人家了,连娘的话也不听了。”陈夫人道,“要走你们都走,把小乖孙留下,我不稀罕看到你们。” “……”玉露感觉自己母亲有些蛮不讲理了,但又不好跟她争辩。 慕容雪给赤皇擦着伤药。赤皇此番元气大伤,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慕容雪擦完了药,看着她安静睡着的样子,有些失神。 赤皇安静睡着的样子,就谁也不是了。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她,不是那个热情似火的她,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她…… 赤皇,她是在一点一点慢慢长大么? 慕容雪想了一回,出得房来,去到隔壁房中。此时玉露的房间仍是原来玉露住的样子,恐怕这几日她还得住在这里。慕容雪不知为何,开始在收拾屋子。平时她也不太做这些,但今日略有些不同。不知是因为愧疚,还是别的。 玉露与从前大不相同了,一双眼睛全在孩子身上。慕容雪见了那孩子,也是欢喜的。玉露过得很好,那个人能带给她幸福。是从前的自己误会了他。 “玉露,你长大了。”慕容雪笑着道。 “姐姐,你又笑话我。”玉露也笑。 “你好便好。”慕容雪道,看着她,又有些好奇,“只是他终究是鸟,你去他家,那里是个鸟巢吗?” 玉露一听,差点笑喷,道:“姐姐,他是神鸟啊,他们家族也有人类,我们不住鸟巢,也是住屋子,只是屋子更贴近大自然一些。” “哦,他爹娘也都是鸟类吗?” “他娘是鸟类,他爹是人类。” “人类应该不长寿吧,如果有一天……不是很伤心?” “嗯……他们那里有棵长生果,吃了可以延年益寿,活个一二百年应该没有问题啦。” “一二百年?……”慕容雪惊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而且这种话居然从玉露口中轻而易举地说出,简直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正说着话,天已经黑了。到了晚间,大家一起用饭。犬封国银弧王子送的大米还没吃完,此刻又见在饭桌上。慕容雪偷偷拿了个放进口袋里,要拿回去给赤皇吃。 这神米虽然吃下去几个月不饿,可是对于习惯吃一日三餐的水手来说,叫几个月不吃饭,实在有些难以忍受。后来新鲜劲过后,大家都把米交给了陈领头,让他处置。众水手仍吃平常大米。陈领头叫人把米收了起来,必要的时候再拿出来。所以今日才又得见。 第35章 第37章 走鬼黄蓬 正吃着饭,忽听得外面轰轰的响声。众人不由停箸往外望去,黑漆漆的海面开始翻滚,船也摇晃得厉害。 “出什么事了?”陈领头站起来问,因为船太摇晃,他险些站立不稳,待站稳了才问,“是外面起风暴了吗?” 这时有水手进来报告:“海面不知为何翻滚得厉害,又不见有风。” “怎会如此怪异,”陈领头随水手出去看。大家也顾不得吃饭了,都站了起来。 “玉露,你照看好孩子,我出去看看。”元氏公子对玉露道。 玉露点了点头,脸上现出了担忧的神色。 元氏公子出来,化成鸟飞了起来。高空中视野开阔,海面飘着他们的帆船。距那帆船不远处,一个几十丈高的巨人,手上扛着把板斧,正踏浪而来。行进方向正是船所在的方向。那巨人通身火焰,肩上空空如也,竟是个无头的。他走在海面,有如平地,只是每踏出一步,便引起一阵惊涛骇浪。 “走鬼黄蓬?”元氏公子心里咯噔了一下。 走鬼黄蓬的故事他略有耳闻。只是今日才得见。 相传黄蓬曾是不可一世的天神,天地劫数之时,地狱炎魔重现人间,大地熊熊烈火,终日烧个不了,人间一片涂炭生灵。正是“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无数恶鬼溜出地府,在人间勾魂索命,搅得是乌烟瘴气。当时的玉帝无所作为,身为天神的黄蓬不忍看人间涂炭生灵,自愿下凡与炎魔斗。一神一魔在一片荒海上斗了个天翻地覆。不想一斗就是一千年。沧海演变成桑田,桑田再变沧海。后来黄蓬渐渐入魔,在心完全被魔吞噬之前,他一举将炎魔封印在一块礁石上,自己却被炎魔削去了脑袋。炎魔的破炎剑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黄蓬的脑袋被削去之后,为了削弱炎魔的力量,他祭出了自己的一颗脑袋连同破炎剑一起沉入了荒海。黄蓬解决了炎魔之后,跌倒在海上沉睡。等他醒来,天神黄蓬已不再是天神。因心已入魔,无法重返仙庭。不死不灭之身使得他变成人间走鬼。在海上行走不知几万年。 他如今是被天神唾弃的神,又有谁知他曾是英雄? 元氏公子暗自叹了一回,拍了拍翅膀,刮起一阵风,将船掀到了一边,让黄蓬过去。黄蓬无知无觉,只是一味地朝前走,每踏一步就溅起一阵惊涛骇浪。 赤皇忽然一阵心悸,呕吐不止。 “赤皇,你怎么了?赤皇?”慕容雪从外面回来,看到她的样子,忙跳过来扶着她。顺便把个痰盂用脚勾了过来。 “没事,”赤皇道,仍是呕吐不止。 “你,你晕船了?”慕容雪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赤皇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她的身子微微发颤,两手攀着床沿,因用力过猛,伤口处又渗出了血。 不是晕船。赤皇知道,那种感觉叫:恐惧。 “我去找张神医给你拿点药吃吧?”慕容雪拍着她的背。 赤皇的身体仍在不住地发颤,听了慕容雪的话,摇了摇头,又躺回床上,闭了眼,嘴里说着没事。轰轰的声音仍从远处传来。一个几十丈高的巨人已经走远。他身上的火焰气味是如此熟悉,此刻还若有若无,令人骇怕。 “赤皇,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冷?你生病了吗?”慕容雪看着她,不无担忧地问。摸了摸她的额头,那里也是冰凉冰凉的。越加觉得要去问张神医拿药。待要站起来,赤皇拉住了她。 “主人,”赤皇睁开眼看着她,道,“你还记得吗?那片火海……” “嗯?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慕容雪奇怪地看着她,道,“记得呀,我还死过一回。” “……”赤皇沉默了,看了她一会儿,又闭上了眼,胸口的心跳起伏有些剧烈。慕容雪看向她,不知她在想什么。良久,赤皇才道:“我们回去吧,把船掉头。” “嗯?回去?掉头?”慕容雪一脸奇妙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赤皇不答,只是神色非常凝重。慕容雪忽然警觉起来,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 “是。我感觉到了。”赤皇诚实地道,“上次我们经过那片火海,就是这种感觉。身子不住地颤抖。一股恶寒从心底升起,面对恐怖力量的恶寒。你明白吗?” “掉头吧,回去吧,”赤皇哀求着,“你已经死过一回了,不是吗?你有几条命呢?一切没有改变,仍是原来的样子,该发生的还是发生。我们阻止不了,你看,现在转了个圈,又回来了。又回来了。”赤皇说着情绪有些失控,捂着脸哭了起来。跟白日里冷酷的她完全不是一个样。慕容雪伸手抱住她,安慰着:“好了好了,赤皇不要害怕,我在这里呢,我答应你我不会死的。” “你答应我不要死。你,说话算数。”赤皇抱着慕容雪痛哭流涕,她是那么的依恋她。 “唉,你真是傻瓜。”慕容雪忍不住笑了出声。 元氏公子拍这一下翅膀,把船掀到了另一个方向上。船上众人自然不知,以为突然起风了,正担惊受怕,可风又停了。只有波浪一直翻滚着,远处还有轰轰的响声,似打雷。 不多久,风平浪静。然而已经深夜。大家见无事,此时也是累得够呛。除了值夜的,个个都回屋歇着了。 玉露在房中等着元氏公子。一直担着一颗心,不知外面到底怎样了。元氏公子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地上变成了人,叫了声“玉露”。 玉露一见他,猛的站起来,扑过去抱着他,嘴里有些埋怨,“你去哪里了?等这么半天也不见你回来,人家担心死了。” “嗯,现在没事了,放心吧。”元氏公子搂着她,走到床边,看见儿子安详睡着,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意。 “没事就好,”玉露搂着他,一刻都不愿意放开。她在他怀里喃喃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呢?娘才又问了,她想我们多待几天。” “嗯,那就多待几天。”元氏公子摸了摸她的脸,笑,“没关系的。” “真的吗?”玉露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问。 “嗯,”元氏公子把她搂进怀里,“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在哪里都好。” “我就怕你爹娘那边……”玉露低低地道,后面就听不见声音了,因为元氏公子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隔壁房间,赤皇在闹了一阵情绪之后,此时雨过天晴,就觉得刚才太过矫情,有些难以面对。她躺在床上闭着眼装睡。慕容雪抱着她,渐渐睡着了。 隔天起来,两人好像忘了昨天的事一般,非常有默契地不再提。一夜之后,赤皇的伤好些了,慕容雪给她吃了颗神米,精神也好了很多。吃了早饭之后,慕容雪就过去找陈公子。陈公子这两天非常痴迷于自家妹夫,一有空就拉他东聊西扯。所以此刻陈公子房中元氏公子也在。 元氏公子见了慕容雪脸色有些不好,慕容雪也觉得有些尴尬。赤皇跟着慕容雪进屋,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没搭理他们。 “陈公子,你们聊什么呢?”慕容雪只好开口打破沉默。 “哦,我跟他打听一些有趣的事呢,”陈公子道,“坐吧坐吧,都坐,别站着了。” “我也想听听有趣的事呢,不知元氏公子让不让。”慕容雪说着坐了下来,看向元氏。 元氏公子淡然一笑,道:“也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兄长爱听,在下就随便讲讲。” “妹夫谦虚了,你知道很多天神的故事不是吗?那些故事我可闻所未闻。”陈公子道。 第38章 三尾猫虎 元氏公子待要说话,一只鸟飞了进来报告:“主人,天敌来袭,请速回。”元氏公子一听,脸色大变。慕容雪和陈公子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们听不懂鸟语,所以不知道那只小青鸟吱吱喳喳到底说了什么。 “对不起,在下有事,失陪了。”元氏公子猛的站起来,说完这一句就往外而去。他行色匆忙,回到玉露房中,向她交待了两句。留下两只鸟保护母子安危,其余全部跟他撤回。 他们的天敌是一群体型硕大的三尾猫虎。三尾猫虎形似虎,叫声却是猫,是猫和虎的后代。生性凶残,嗜血,最爱吃心脏。若是被它抓住,只要锋利的爪子往胸膛一刮拉,一颗热腾腾的心脏立即弹跳出来。它一口叼住便吃进肚里。吃完后舔了下爪子。眼神凶狠地看向下一个猎物。 此刻神鸟族内已经大乱。 等元氏公子赶回时,看到尸横遍野,族类早已不知去向,三尾猫虎也失去踪迹。 “去找!一定要找到它们!”元氏公子看着这副惨状,悲痛地道。 “是。”众鸟四散开来。 忽然一声呼啸,东南方向有动静。元氏公子扇动双翼迅速掠去。一条通天桥上正遍布着他的族类。三尾猫虎在后面紧追不舍。元氏公子的母亲玛雅夫人设了一个屏障,阻挡猫虎的去路。可是猫虎天生神力,不停用身体及脑袋撞着屏障,天桥上的人类心里发慌,不停地往后退却。鸟类飞在半空,发出凄厉的惨叫。 第36章 “退后!都退后!快走!”玛雅夫人高声叫着。 屏障碰的一声被撞碎,凶恶的三尾猫虎步步紧逼。元氏公子飞到母亲身旁。要助她一臂之力。玛雅夫人看见儿子,总算有了安慰,紧绷的一根弦此刻松了些。她祭出一对双日神剑,握在手中。元氏公子使一对双月神剑。母子俩进入备战状态。后面族类安顿好众人,也加入战斗。 “哈哈哈哈!”忽然一阵令人可怖的笑声传来,一群猫虎全部直立起来,也变成了人的模样。个个高大魁梧,高耸入云,跺一跺脚可能桥都要断。 一场血战在所难免。 元氏公子的脸看起来遥远而冷漠,他握紧双月神剑,脑中闪过他妻儿的影子…… 慕容雪和陈公子自元氏公子去后,百无聊赖。没说两句,慕容雪就退了出来,来到玉露房间。赤皇跟在后面,见到了自家门口,便一脚踢开门,回去睡大觉。 “玉露,元氏公子他,出什么事了吗?走得那么匆忙。”慕容雪进门询问。 玉露抱着孩子,有些心烦意乱,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他说有敌人袭击族类,要回去看看。叫我不用担心,他很快就回来。”怀里孩子一个劲地哭闹,这让玉露更加六神无主。玉露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哄着孩子:“哦,哦,不哭不哭,爹爹很快就回来了,宝宝乖,不哭哦。” 慕容雪过去在她面前坐下来,抱过孩子,道:“怎么哭得这么可人疼啊?乖,不哭啦,你再哭你娘亲也要哭啦”。孩子一听,好像听懂了似的,霎时不哭了,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他娘亲。还吸了一下鼻子。这一下把两人都逗乐了,玉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满心的烦闷也消散了些。 “你看,你看,他听懂我说话咧。”慕容雪得意地笑着。 玉露笑道:“姐姐,要不你认他做干儿子吧,以后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 “干儿子?啊,这个好。”慕容雪说着,低头看孩子,逗着他,“来,干儿子,叫声姨姨听听。”孩子张着只有两颗牙的嘴啊啊地叫,虽然叫不出姨姨两个字,慕容雪也当他是叫了。顿时开心个不了。 “孩子起名了没?叫什么名?”慕容雪抬头看玉露。 玉露道:“他爹说叫元玉。就从我们俩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 “元玉?挺好听呀,对吧,小元玉?你看你爹娘多恩爱啊。”慕容雪笑着。 “姐姐……不要跟孩子说这个,多不好意思呀。” “你看你娘都不好意思了,”慕容雪对元玉道,“他们要是不恩爱,哪来的你呀,对吧,干儿子?” “哎呀,姐姐!真是越说越过分了。给我吧,免得你教坏小孩。”玉露笑骂着,伸手接过孩子。孩子一被抱过来就偎依在玉露怀里,还拿手摸了摸她的脸,好像在安慰她。 玉露感受到了他的意思,突然鼻子一酸,掉下泪来,用脸蹭了蹭儿子的脸,道:“我没事,你放心吧。” 慕容雪叹了口气,道:“你也不用太担心,他还是有些能耐的,不是吗?” “我不知道……”玉露擦了擦眼泪,看向慕容雪,道:“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太不懂得珍惜?”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不满足,要求这要求那,总是不好好珍惜他。如今他走了,不知道怎么,我有些害怕,怕他不回来。心里一团乱麻似的。你说如果他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呢?” “不会的,不会的,你瞎想什么呢?”慕容雪擦了擦她的眼泪,安慰着,“就算他不要你,难道他也不要孩子了吗?你想想是不是?” “是啊,就算他不要我,难道他也不要孩子了吗?” “所以啊,你还是放宽心等他回来吧。你这样成天想东想西对孩子很不好的我跟你说。你不开心,孩子看到了也会不开心。你别看他小,已经懂事啦。” 玉露听慕容雪说的一套一套的,又觉得有些好笑,道:“姐姐,你哪来的这些歪理,你又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不是吗?” “哈哈!”慕容雪一听也笑了起来,道:“我虽没有成亲,也没有孩子,可是有一句话说得好,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吗,啊?哈哈哈!” 两人说笑了一阵,又一起看向孩子,怀里的孩子闹腾了一阵,许是累了,又睡着了。玉露把他放到床上。看他安睡。过了一会儿才站直了身子,走到窗边看了下窗外。窗外一览无余,很平静。 慕容雪看着她的背影,竟看出了一丝落寞。玉露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开始有了为人妻为人母的自觉。她的担忧和烦恼,也是因着丈夫和孩子。 “姐姐,谢谢你。”玉露转过头来看向她道。 慕容雪点了点头,道:“没事的,有我们呢。” “嗯。”玉露应着。 慕容雪从玉露房中出来,在船头看了一回天。最后还是回到自己房中来。赤皇躺在床上睡着。慕容雪走过去看了她一眼,刚想转身去看一会儿书,就被她一把拉到了床上压着。 “你不开心?”赤皇划着她的脸问。 “没有。”慕容雪淡淡地道。 “你好像有一丝不开心,为什么?”赤皇亲了一下她的唇角。 “玉露长大了,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你不希望她长大?” “也不是,只是她年纪轻轻就要背负这么多,看着好心疼。” “那你就不心疼我?我也年纪轻轻。” “你已经两百岁了,”慕容雪白了她一眼,提醒道,“两百岁够我活两三回了。” “虽然两百岁,可是一直浑浑噩噩,有意识的不过这几年。”赤皇道,亲上了她的嘴。慕容雪推了推她,推不动,只好坦然接受了,此刻她也需要一点安慰。赤皇的手滑到衣服里时,被慕容雪阻止了,“现在是白天。” “反正也无事,”赤皇道,“你不是觉得难过吗?我来让你快活一下。” 慕容雪一听,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是让你自己快活吧? 船行几日来到鼻鼻国。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一块上岸游玩。慕容雪因近日心情郁卒,这都是赤皇害的,脸上难得有笑容。此刻见了鼻鼻国人,居然无动于衷。 鼻鼻国人身材瘦小,四肢萎缩,脑袋朝下,行走全靠一根柱子似的鼻子挪来挪去。通体不蔽一衣,却长着长毛。颇有些像用鼻子走路的长毛象。 “这倒也有趣,”陈公子道,“海外真是什么人都有。我们看他们觉得他们怪异,说不定他们看我们也觉得我们怪异呢。” “这样用鼻子走路,可怎么通气呢?”慕容雪道。 “这倒不用担心,鼻孔似乎在上面一点,不在底下,不然真是无法通气了。” 慕容雪走了一阵,觉得无甚好看。不过都是跳来跳去的鼻鼻人,民风还未开化,讲的言语叽里呱啦也不甚明白。走了半天,真是无聊。 “要不回去吧?”慕容雪道。 “回去也是呆船上,有甚好玩?姑娘不如再走走,说不定有有趣的。”陈公子道。 “那好吧。”慕容雪只得依允。 第39章 满眼威胁 正走着,一个女子带着一缕香风飘了过来。那女子着一件孔雀纱衣,轻盈的纱衣上铺着无数只眼睛,风一吹,眼睛就飘了起来。 女子经过陈公子身旁,对他嫣然*一笑,陈公子咽了一下口水,此生从未见过如此妖娆之女子。 “陈公子……”那女子似是叫了他一声,陈公子听到那声音,顿时三魂去了七魄。眼睛直直地望着人家,直到女子嬉笑着离去。 “陈公子?陈公子?”慕容雪连喊了几声,才把陈公子的魂喊回来。 “哦,怎么了?”陈公子转头问。 慕容雪哼哼道:“怎么,见到美人眼都直了?小心她是妖怪,半夜来把你抓去哦。” “姑娘说笑了,她怎么会是妖怪?怎么看都不像啊,虽然美得是过分了些……”陈公子喃喃道,又朝前走。他是无心之言,可听在一向自视甚高的慕容雪耳里,心里就不太爽快了。什么叫“虽然美得是过分了些”?怎么可以在她面前夸别的女子美貌! “赤皇,你告诉他,说!她是不是妖怪。”慕容雪想扳回一局,求助于赤皇。 赤皇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幼稚。” “什么?!”慕容雪一听立马炸毛,将火引到了某人身上,“赤皇,你到底是不是我养的?怎么胳膊肘尽往外拐呢。难道你敢说她不是妖怪?” “她是,又怎么样呢?”赤皇看着她。 “就……告诉陈公子叫他不要迷恋啊,省得后悔莫及。” “她不是已经走了么?” “就怕她还回来啊!你看陈公子,哦,已经撞树上了。”慕容雪捂着嘴,看着前面陈公子直直往一棵树上撞。 慕容雪继续往前走,为赤皇不跟她统一战线而生气:“哼,赤皇,你一点都不可爱。” 第37章 “……”赤皇懒得搭理她。 陈公子因为心里一直装着那女子,此刻看鼻鼻国人也带了些美好的想象,倒觉他们比先亲切了些。慕容雪和赤皇加快脚步追上了陈公子。三人一起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和尚慌慌忙忙从那边赶来,看到他们,几乎同时愣了一下。“阿弥陀佛,”和尚看向他们,最后定在慕容雪和赤皇身上,道:“施主有没有见到一个女子,穿着绿衣裳,从这里经过?” 这和尚可是面熟得很,慕容雪一眼就认了出来,率先挡在了赤皇前面。赤皇见了,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你一个和尚找人家女子作甚?”慕容雪两手抱胸,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道:“难不成你见人家漂亮,见色起意?”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和尚显然禁不住她的一番话,道:“那女子原是妖孽,害了不少人,贫僧正要设法捉她,却被她逃脱了,一路追来,不见踪影。施主若是见着了,还望指路。” “哦,既是如此,她往那边去了。”慕容雪往身后一指,又道,“和尚,你说她是妖,没错吧?” “是。谢施主。”和尚道了谢,又看了她们一眼,往女子的方向追去了。 “哼哼哼,我说吧,她就是妖孽,寻常女子怎会生得如此妖艳。”慕容雪开心地道。 陈公子一听,面如死灰,一种幻灭的感觉从心头升起。 “回去吧,”陈公子道,忽然觉得人生了无生趣。 “这就回去了吗?不再逛逛?你不是说回船上也是待着吗?哎!”慕容雪叫着,却没人应她。陈公子渐渐走远了。 “走吧。”赤皇对她道。 慕容雪只好往回走,想起来又道:“赤皇,我跟你说,刚刚那和尚,你要离他远点。他会收了你的。” “哦?”赤皇看着她笑,“你是在紧张我,害怕我被他收去吗?” “当然啦,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丢了我会心疼的。” “仅此而已?” “那还能怎样?” “话说,你为什么一直把我当成宠物?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人吗?” “嗯,你就是一条宠物蛇啦,棒棒的宠物蛇……” “慕!容!雪!”赤皇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那三个字。气得想把她抓过来掐死。慕容雪看到她脸色不好,立刻闪人了。 陈公子回来就像着了魔一样,在房里不停地描绘着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妖艳,美丽,将他的心全然俘获了。 “妖……么?”他看着画像喃喃自语。 “陈公子……”不知何处回荡着一声呼唤。陈公子茫然地看着前方。那声音响在他脑海,是如此的令人着迷。 穿着孔雀纱衣的女子出现在他房间,嫣然一笑,轻声唤了句“陈公子”。 陈公子见到,简直不敢相信,猛的站了起来,定定看住她,半天才道:“你,来了?” 女子笑着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纱衣上的眼睛因她的移动而鲜活起来。“她是妖……”陈公子在心里默念着。她是妖啊!他在心里大喊,想唤醒着魔的自己。女子的纱衣不知何时嵌入了身体,她的身上长满了眼睛,一只只眼睛密密麻麻的,正瞪着他。陈公子顿时汗毛竖起。把所有的倾慕都抛开了。 “你喜欢我,不是么?”女子走到他面前,朱唇轻启,声音是如此悦耳动听。 陈公子看着他,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 女子用手轻抚着他的脸,慢慢挪到他的眼睛,一阵香气扑到了他的脸上,“可我不喜欢你,我只喜欢你的眼睛。”说着她的指甲忽然变长,变长的指甲又尖又利,轻轻划一下,陈公子的脸上就流血了。她看着他的眼睛,用指甲细细地描摹,似乎想找到一个切入点,好挖出他的眼睛。 陈公子一动不动,他的心里阵阵发寒。额上已经沁出了汗,汗滴滑落,差点滴到眼睛,被一根长指甲接住了。“哎呀,可不能污了这双眼睛。”女子轻轻将汗珠抖落,笑得万分妩媚。 房门一下子被推开,门口站着赤皇,“哼,妖孽,你果然来了!” 女子转身,浑身的眼睛都看向赤皇。被突然打断,女子似乎有些愠怒。她一下子移到赤皇面前,掐住她的脖子,道:“臭丫头,只要我轻轻一拧,你的脖子就断了。” “哦?是吗?”赤皇笑着变成一条小蛇,女子不防吓了一跳,赤皇掉落在地溜到陈公子脚下,又变成人的模样。陈公子此时已经浑浑噩噩,只是瞪眼瞧着她们。并未理解眼前发生的事。 “原来是条蛇,看走眼了……”女子笑着,转过身来,道:“你我既是同类,你就不要妨碍我取他的眼睛。” “你有本事便取。”赤皇道。 女子轻哼了一声,一身眼睛发出凌厉气势,这股气势向赤皇掠去。赤皇突然点了个火,噗,啪,凌厉的气势碎了一地。女子看着那火脸色有些惊慌。 “真是好啊,”赤皇看着手中的火幽幽地道:“这世间的生物没有不怕火的。刚好这火,掌握在我手中。” 女子看了她一眼,所有的眼睛眨了一眨,像一群美艳的蝴蝶在她身上扇动翅膀般。赤皇感觉到有千万双眼睛盯着自己,脊背阵阵发凉。女子望了陈公子一眼,不甘地一甩衣袖,向外掠去。赤皇见了,也不追。 女子一走,陈公子就清醒过来。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愣怔。刚刚发生了何事?他怎么感觉一下子置身于虚无缥缈的半空中? 赤皇化成蛇溜回自己房中,慕容雪在床上正睡得香甜。她钻进被子,化成人形,在她脖间蹭着。 “别闹……”慕容雪在睡梦中含糊地说了一句。赤皇哼了一声,将她裹得更紧了。慕容雪在甜蜜的梦中就变成了被一个满身是眼的女子用绳子勒着…… “寻目妖!哪里逃!”和尚终于追上了女子,禅杖一指,发出一道金光。女子转身看他,心道:哼,我斗不过她,我还斗不过你! 双手结印,要把和尚定住。和尚袋中突然现出蚕丝,在和尚面前形成了一道蚕墙,挡住了女子的攻击。 “和尚,我帮你抓住她,你就把你自己交给我好不好?”蚕妇立在他身旁轻挑地道。 和尚不理,把禅杖扔出去,闭着眼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禅杖发出金光,直指那女子。禅杖上的九环出脱出来,环在女子的身周,越缚越紧,似要将她缚住。女子的眼睛在金光的照耀下,发出点点星光,犹如满天星辰。 女子笑着,忽然变成个无辜少女模样,一身眼睛又变成了一件纱衣,披在身上。“和尚,你要杀人么?”女子并未开口,但有一个声音在她身体里道,“你要杀我,就先杀她,我只问你:你要杀人么?” 和尚猛的睁眼,看着她。那少女楚楚可怜,她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她却拥有一颗良善的心。和尚犹豫瞬间,九环落地,女子哈哈笑着,翩然离去。“和尚,后会有期了!”半空中传来那女子妖媚的声音。 “你为何不杀她?”蚕妇看着他有些不解。 “我不杀人。”和尚道。 “你不杀人,可你却放她去杀人。这不是罪过么?”蚕妇嘴唇勾了勾,道:“和尚,你不忍心,要不我去?” “不。”和尚道:“我不会放任她害人。我会一直跟着她,无论天涯海角。” 第40章 突生变故 通天桥上。局势一触即发。 只听“喵呜~”的一声响彻山谷。双方随即开战。元氏公子使一对双月神剑,利用飞行优势,干掉了冲上来的两个。三尾猫虎体形高大,双手带着锋利的爪刃。那爪刃一划出去,凌厉的气势令躲不开的神鸟立即撕裂成几瓣,随后鸟尸直直坠落山谷去。 猫虎越来越多,有人形猫虎,也有兽形猫虎,而相对的,神鸟可以作战的太少。猫虎不停地涌过来,神族鸟类应接不暇。如果猫虎全部过来了,神鸟族将遭受灭顶之灾。 “毁掉桥!”玛雅夫人冲儿子喊。神鸟族已经折损大半,此刻除了毁掉桥阻止它们的前进,还有什么办法? “别犹豫了!快!”玛雅夫人杀死了一只猫虎之后,又喊了一声。战斗了一天,此时的她已经身疲力竭,白色的羽毛沾满了血迹。 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圆月升起,洒下满地光辉。元氏运起双月神剑,神剑吸收月之光华,顿时发出耀眼光芒,神剑挥下,轰隆一声,一条通天桥从中间断裂。通天桥乃浑然天成,通体发黑,此刻慢慢毁坏。神鸟族全都飞了起来,停在半空,看着桥上的猫虎向悬崖坠落。 “猫呜……”凄惨的声音从山谷传来,一声连着一声。有几只猫虎见桥要断拼命往回跑,但最终也随着桥一起坠毁。勉强逃脱的两只,在崖边望着山谷,无限哀伤,仰头对月哀鸣几声,随后往一个方向逃去。 玛雅夫人和儿子回到族内,安抚族类。没有战斗力的人类,此刻个个痛哭流涕,也有失去父母妻儿的,也有失去挚友亲朋的,大多在哭那死去的神鸟。 第38章 “大家不要伤心,”玛雅夫人道,“我们神鸟族有自己的造化,不会轻易死去的。只要我们找到他们的身体,放在长生树下,天长日久,就会醒来。” 众人一听,燃起了一丝希望。纷纷擦干眼泪。只是搜救尸体又是一项浩大的工程。如今通天桥已毁,除了会飞的,不会飞的,是再难回到对面。而那尸体也有在对面的,也有在悬崖底下的,对于人类来说,无论去那边,都是千难万难。 “花夕,你去悬崖下探探路;采风,你回对面看看。如遇猫虎,不必力敌,尽管回来报我。其余人原地休整,我们需要制定一份计划。”元氏公子道。 “是。”花夕和采风领命而去。 其余人听如此说,稍稍放心了些。 就在元氏公子集结族内力量搜救同类之时,玉露这边也发生了大事。 他们遭遇了海上行军蚁。 海上行军蚁的可怕,不亚于沙漠行军蚁。它们长着黑沉沉的身子,密布在礁岩和岛屿上,常常集体行动。不幸路过的大型或小型鱼类遇上了它们,一瞬间就会变成骸骨沉入深海之中。 若说起海上最可怕的杀手,莫过于这小小的蚁类。 这天天气有些暗沉,一大片一大片的迷雾散尽之后。放眼望去,是数不清的散落在大海上的岛屿和礁岩。众人好奇地看着四周,并未察觉岛上暗涌的力量。 直到他们发现了人类的骸骨。一具具骸骨散落在岛屿周围,白得耀目。众水手聚集在船头,心里都有些发毛。 “这地方有些诡异啊。”有人道。 “怎么死那么多人?” “难道是遭遇了海难?” “不是好兆头啊。” “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咦?你们看!那是什么?”忽然有人指着远处一具骸骨向众人道。众人望去,只见那骸骨不知为何动了起来,远远望去,真是吓人。众人看得一阵头皮发麻。不仅如此,周围的骸骨突然间觉醒了一般,都动了起来。虽然不至于直立行走,但那诡异的样子,实在令人冷汗直冒! “快!快走吧!闹鬼了!”有人叫了起来。有人跑到船舱里去。 众人正慌乱间。突然有一眼尖的大喊:“不用慌!是蚂蚁!骨头上的是蚂蚁!”众人一听,回头一看,就看到成千上万的蚂蚁潮水一般涌来。一具具骸骨在上面翻滚!众人都惊呆了。蚂蚁移动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它们很快渡过了海面,迅速上得船来。“啊!过来了!快跑啊!”最前面的几个人寻思着往后跑,可立马就栽倒了下去,没一会儿,就变成了一具具白骨。 真是可怕! “我哩个娘哎!”剩下的人立时炸了。一面拿东西拍打着扑上来的行军蚁,一面往后撤退。但是没用的,你想象不到它的速度有多快!船上一片惨叫连连。但很快恢复平静。 慕容雪和赤皇听到惨叫跑了出来,见到白骨的刹那,慕容雪的头一阵刺痛,像有人拿针刺她的头一般,她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 “喂,你没事吧?”赤皇一把扶住她。 “没事,快,救人!”慕容雪叫着。 “嗯,”赤皇放开她,挡在了她前面,手中运起了火,火刹那烧向行军蚁,一下子着了一片。一股焦味熏过来,令人作呕。 “救命啊!救命!”有被行军蚁缠上还没死的,拼命惨叫着,赤皇将火烧到他们身上,有两三个手忙脚乱脱掉了衣服,才跑得回来,其余已被行军蚁吃掉。 潮水一般的行军蚁迅速蔓延了整条船。陈氏父子出来,惊得目瞪口呆,这一场变故,来得太突然!玉露抱着元玉从房里出来,看到这副惨状,差点晕倒。元氏留下的两只青鸟立刻架来了轿子,请玉露上去。玉露犹爹啊娘的叫着,情急之下,青鸟只好架她上去,哥俩抬起轿子就飞走了。 “完了完了!”陈领头在一旁急得跳脚。陈公子也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陈公子!”慕容雪还能保持冷静,叫着他,“快!去问张神医拿治蚂蚁的药!有多少拿多少!” “哦!哦!”陈公子赶忙跑去。 “陈老板,别愣着了!快去叫人把船驶开啊!”慕容雪头痛得要命,她恨不得自己手伸到船舱里去,一下子把船驶离此地! “哦哦!我真老糊涂了!”陈领头一拍大脑,忙往后跑去。 赤皇的火烧着了前面的一大片,但仍有源源不断的蚂蚁送上来,它们过不去火,就从没火的地方过来。赤皇将火在船周围燃了起来。好在是真火,只能烧活物,否则这条船此刻就葬身火海了。 “船怎么还没走!”慕容雪等了半晌,船一动不动,心里万分着急,扭头看向后面,不知陈领头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陈领头下到船舱,往舵手那边去。舵手虽不全明白上面的情况,但是诡异的气氛他也已感觉到了。然而,船开不动了。不知为什么,就是开不动。急得舵手满头大汗。陈领头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状况。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开船!”陈领头大叫着。 “头儿,开,开不动啊!”舵手着急地道。 “让开!”陈领头说着,走上前来,要自己开。憋着劲努力半天,他也开不动。舵手上来帮忙,又下来几个人,一起扳着纹丝不动的一个舵,舵都快断了,船没动。 “该死!难道我们今日都要死在这了吗?”陈领头拍着舵气急败坏地叫着。 “头儿,上面,出什么事了?”舵手问。 “上面有蚂蚁!吃人的蚂蚁!我们都要死了!”陈领头对他吼着。 “不,不会吧?”舵手一脸震惊地看着陈领头。 “罢,你们在这里看着,再想想办法把船开开。我上去看看!”陈领头道。 “是。”舵手忙不迭地应着。 陈领头上得上面见着一个水手,对他大叫着:“快!去把人集合起来!别乱跑!号手呢!快吹集合号!” 集合号吹了起来。众人聚集在船舱里。外面的惨烈状况大家有目共睹。然而除了心惊胆战,别无他法。 第41章 死亡之吻 死亡之吻渐渐吻上了他们。 当赤皇分心看向慕容雪的时候,原本维持得好好的火忽然豁开一个缺口。行军蚁铺天盖地涌上来。无数惨叫声传来。又不知死掉了多少个。赤皇拼尽全力堵住缺口。才把它们赶到火线之外。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慕容雪往四面望去,蚂蚁军团包围着他们。只要稍不留神,就被吞噬,连肉渣都不剩。赤皇坚持不了多久。她的溃败只是时间问题。必须把船开走!慕容雪打定主意便挣扎着要往船舱去。她实在等不及陈领头了,都不知他们磨磨蹭蹭在干什么。 “你去哪里?不要乱跑!”赤皇叫着。 慕容雪道:“必须把船开走!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赤皇听了有些不服,但想起来此刻不是斗气的时候,只得道:“那你小心点!” “我会的。”慕容雪说着就走了。 陈领头把人集合了起来,告知这一紧急事件。“在这关键的时刻,大家更应该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一起度过难关!”他说,正说着,他儿子带着张神医过来了。 陈领头见了忙问:“张神医可有治蚂蚁的药?” 张神医治病治了半辈子,可没治过蚂蚁。起初听陈公子说得紧急,一推开窗看到全是蚂蚁,慌忙关了窗。当下胡乱找了些什么醋啊柠檬皮,胡椒粉,薄荷叶,樟脑丸,一股脑放进一个桶里,提了来。 “这提的是什么?可以治蚂蚁吗?”陈领头见了桶又问。 张神医道:“治倒是治不了,只能保证不让它靠近。” “好吧。有总比没有好。”陈领头道,又看向众人,“大家先下到船舱,张神医的这些东西可以隔开一个空间来,蚂蚁暂时靠近不了,只要想办法把船开走。我们就有救了。” 大家听从陈领头的吩咐,纷纷下到船舱来。慕容雪也正好在那里。陈夫人见了,立马拉了她,当即抹起眼泪来。慕容雪只得轻声安慰她几句。 “还是开不了吗?”陈领头问舵手。 “开不了。”舵手道,“头儿,我觉得是不是……” 陈领头不耐烦道:“是不是什么?快说。” “是不是蚂蚁太多,把船堵住了?” 陈领头沉吟了一下,道:“也有可能,可是现在没办法确认。” 慕容雪从旁道:“陈老板,也许我们该弃了大船逃命了。” 陈领头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赤皇可以护送我们,直到驶离此地。”慕容雪道,“如果大船能开当然最好,可是现在不能。还是逃命要紧,再下去唯有死路一条。” 众人都看向陈领头。陈领头不吭声。 “头儿,”一水手忍不住唤了声。 陈夫人道:“老爷,不要犹豫了,性命要紧。” 陈领头只得叹息一声,吩咐下去,乘小船出逃。 第39章 一些人去拿食物和水,一些人用张神医秘制的驱蚁水先去打头阵,放下船只。 这里慕容雪见众人有了主意,又抽身上来,赶着去告诉赤皇。她一路像踩着棉花似的,天也旋地也转,脑袋嗡嗡嗡。 “赤皇!”慕容雪出到外面见到赤皇,有气无力地道:“他们,要舍了大船,乘小船走。我,我上来告诉你。” 赤皇转头见她的脸白得纸一样,不由心一惊,道:“你没事吧?” “没事,”慕容雪说着滑倒在地,手捂着心脏。浑身抽搐起来。 “喂!你到底怎样啊?”赤皇的语气里现出了着急。 “没……没事。”说完这句,慕容雪就昏死过去。 “喂!”赤皇突然撒了手,跑到慕容雪身边扶起她。慕容雪的呼吸很微弱。 “你怎样啊?喂!”赤皇摇着慕容雪,不知为何看着她的样子,眼泪忽然啪嗒啪嗒掉了下来。“阿雪,醒醒,你醒醒啊……” 另一边,失去控制的蚁群顿时扑了上来。 “阿雪……”赤皇轻轻唤着。她的手触摸着她的脸,感觉到她的身体在慢慢变冷。 蚁群越过她们向船舱进发,整条大船一下子被行军蚁占领了。 慕容雪的意识飘得很远。很远。 在一个有着万丈光芒的地方,有一条河,她常在河边散步,哦,旁边还有另一个人。 “母神,”慕容雪这样呼唤她,她仰着头,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容颜。或许因为她太过光辉伟岸。 “我的孩子,你想说什么呢?”母神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洒下,温暖着她的心。 “我希望和母神在一起,永远永远不要分开。”慕容雪笑着,银铃般的声音洒下,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我的孩子,”母神温柔地道,“世上哪有不灭的神呢。即使是母神,有一天也会归于混沌。” “是这样吗?”慕容雪仰着头,泪不禁流了下来。 “不要伤心,我的孩子。即使母神不在了。母神的意志也会永远守护你。永远。” 慕容雪笑了,眼角挂着一滴泪。 “阿雪,阿雪,”赤皇不停地呼唤着。 她的声音在虚无缥缈的时空里引导着慕容雪。慕容雪忽然想起自己还养了一条可爱的小蛇。眼角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滴在船板上。一瞬间似乎什么都静止了。只有一滴泪正散发出万丈光芒,那光芒转着圈,越转越大,把一条船带进了一个光的漩涡里。 从黑夜突然转变成白天。 海面风平浪静。行军蚁消失了,黑暗的岛屿消失了,骸骨也不见了,好像一切又恢复如初。 “阿雪,阿雪,”赤皇仍在不停地呼唤着,“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等慕容雪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赤皇拽着她的衣领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赤皇,你怎么了?”慕容雪看着她道。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哈哈!”赤皇高兴得又哭又笑,抱着她,简直不知如何是好,“我以为……我以为……” “我没事了。”慕容雪安慰她。 陈领头等人俱在小船上,此时望着大船一脸懵逼。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呢?”陈领头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摸不着头脑。 “头儿,你是不是想出海捕鱼来着?”一水手道。 “我没事出海捕什么鱼?”陈领头没好气地道。回身见妻子儿子俱在眼前,越加是不明白。 “爹,我们还是上去吧。”陈公子道。陈领头点了点头,众人一块上去。 张神医手里提着个桶,里面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股非常浓烈的气味,他闻了有点想呕。此刻他也想不起来原先要干啥了。 众人一起上得大船,频频打起哈欠来,似乎一夜没睡。各自道了乏,便回屋歇着去了。 慕容雪被赤皇抱着回房。起初她是不肯的,奈何自己没什么力气。只好由她。 “你的两条小细胳膊倒挺有力气,”慕容雪在她怀里笑道。 赤皇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 “说你胖你就喘。”慕容雪笑着捏了她一把。 赤皇走到门前一脚踹开门,慕容雪见了又有些不高兴,“你别老踹门啊,这门又没招你。” “我也不想踹它,可我的手没空啊。”赤皇边说边把慕容雪抱到了床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赤皇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慕容雪,眼睛都不带眨的。 慕容雪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别老看着我呀。你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赤皇不语,伸手摸着她的脸,整理着她的头发。然后……她的手上忽然多出了一把头发。赤皇愣了。慕容雪看到也愣了。 “我不是故意的。”赤皇道。 “我的头发?”慕容雪吃了一惊,伸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一抓一大把。“这是怎么回事?赤皇,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雪着急地看着赤皇,赤皇嘴张了张,最后道:“没事,可能营养不良。以后多补充营养就好了。” “真的吗?”慕容雪安静了下来,问。 “真的。”赤皇道,心里却不那么确定。刚才她真切地感觉到她已经死去。但是后来又活了过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也许冥冥之中有神明保佑吧。赤皇这样安慰自己。 “我是不是又死了一次?”慕容雪道。她突然的出声吓了赤皇一跳。赤皇静静看着她,嘴张了张,却再说不出话来。 “我记得,我都记得。”慕容雪苍凉一笑。那笑里带着一种难言的无奈和悲哀。 “也许你是猫妖转世。你有九条命。”赤皇道。 “嗯。也许。”慕容雪笑看着她。 但两人心里都知道,她不可能有九条命。也许下一次,她就会灰飞烟灭。思及此,赤皇的心碎裂般疼痛。 “赤皇,你不要害怕。”慕容雪转而安慰着她,“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就是到天上当神仙去了。真的,我时常梦见自己是个神仙。如果哪天死了,就是回天上了。所以你从现在开始要努力修行啦,到时成仙了,就可以来找我。” “嗯。”赤皇道。手伸过去,把慕容雪抱在了怀里。“你累不累?累就睡会儿。” “好吧。其实有点。”慕容雪应着,乖乖躺下。 第42章 狮儿王国 这日来到狮儿国。 相传狮儿国国王是狮子的后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狮子看中了一位美丽的公主,便将她抢回了自己的洞府,逼迫她嫁给它。公主迫于无奈,只得答应。公主嫁给狮子之后一连生十子。十子十子各不相同。大儿子狮头人身,臂力惊人,脾气暴躁。二儿子人头狮身,柔柔弱弱,性格木讷。三儿子像个人,又过分妖娆,不男不女,妖里妖气。四五六七八都是狮子模样,野性难驯,终日只会蹦哒。九儿子和十儿子最亲密,正经人类,天生智慧。 老狮子被九儿子和十儿子设计杀死之后,几个儿子渐渐呈现分化局面。大儿子二儿子三儿子一组,四五六七八一组,九十一组,各自为政。公主宠爱幺儿,加之对狮子的憎恶使得她最后只带了九儿子和十儿子回到她原本的国家。老国王早已逝世,她的兄长当了现任国王。公主和两个儿子就在皇宫里住下。现任国王过世之后,王位就由她的两个儿子来继承。 如今狮儿国便是九儿子和十儿子的后代在当家,每十年长老们便从这优秀的后代中挑选最有智慧的人来当任国王。当然,非常优秀者,可以连任。 介绍完毕,慕容雪一双眼亮晶晶的,问陈公子:“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岸游玩?” 赤皇在旁道:“不许去。” “为何?”慕容雪不满地看着她。 “你的身子还没好。” 慕容雪哼了一声,道:“我宁愿去玩一次然后回来躺十天半个月。” 陈公子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姑娘是玩乐至上的性子呀。” “嗯哼哼,要么辉煌地活着,要么辉煌地死去。”慕容雪大言不惭地道。 不一会儿,三人一起上岸。 看到城上大书“文明国”三个大字。字是全金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底下有士兵把守。 慕容雪边走边叹道:“原来叫文明国,这真的是狮儿国吗?”放眼望去当地人个个文明礼貌,雅人雅样,看着倒也清新。 陈公子解释道:“狮儿国只是流传叫法。大概那两个国王是不太愿意承认狮儿的事实的,不想反而欲盖弥彰,渐渐流传开了。” 慕容雪不解道:“这是为何?他们既不愿意承认,谁又逼得他们说呢?他们不说,你又如何得知?” 陈公子笑道:“在下如何得知?不过都是书上说的。因为狮儿国国王能号令狮子,敌军来袭时,曾让狮子参与作战,胜而不费一兵一卒。故而狮儿的故事渐渐流传开。况且那位公主老了渐渐有些神志不清,说了许多她当年被迫嫁给狮子的话,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所以国民慢慢都知道了。” 第40章 “哦?这样一来,大家岂不是都害怕?他们还能高枕无忧地当国王吗?” “为何不能?即使没有这一层传说,王者依然是王者,能杀人于无形。传说只是增添了他们的神秘色彩,使得民众心生敬畏。况且能号令狮子的人,谁又敢去惹他?” 正说着,只听后面一声狮吼,响声震天。三人纷纷回头看,只见一头狮子风一样奔过来,上头骑着一公子,可谓玉树临风。民众纷纷跪下,只余得慕容雪三人矗立在那里,异常醒目。那一狮一人去后,陈公子恭敬地问向旁边的人,“敢问老丈,刚刚过去的是谁?” 老丈回了礼,道:“你们是外地人?怪道不知。这骑在狮子上的,就是当今国王的二儿子。这二王子最喜骑狮出来游玩,我等早已见惯不怪。” “原来如此,多谢老丈。” “不必客气。” 正说着,又听一声狮吼。狮子带人去而复返,风一样卷到慕容雪面前,那上面的王子春风满面,迅速拽了慕容雪,随后驱狮离去。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放开她!”赤皇最先反应过来,叫着追了上去。 陈公子惊魂未定,反应过来时跌足道:“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 旁边人道:“公子莫慌,二王子大约想邀请那位姑娘去游玩。” “可有性命之忧?” “这个不知。” 陈公子一听,差点晕过去。 赤皇居然追不上那狮子的速度!她手里拽了一道雷,一劈劈在狮子身侧。又怕伤了慕容雪,不敢劈太近。这样一来也就只有震慑作用,并无杀伤力。狮子只是愣怔了一下,便载着人往皇宫里去了。 赤皇真是气得半死。 慕容雪被带到皇宫,说是皇宫,却非常原始。除了必要的住人的房子以外,周围遍布着非常茂盛的树木和花草。看上去美丽又雅致。像一个精灵住的地方。 “姑娘请。”王子率先下来,把手递给慕容雪。 慕容雪扮柔弱道:“你要对人家做什么?人家好怕怕哦。”一边说着一边紧握着挂在身侧的箫。 王子笑道:“我在人群中一眼瞧中了姑娘,觉得姑娘很适合做我的妻子。” “啊,是这样吗?可是我……有隐疾,可能生不出儿子。这可怎么办呢?”慕容雪柔弱地道。 “没关系,我们有最好的国医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一定可以把你的隐疾治好。”王子道。 “那我,可以参观一下你的皇宫吗?”慕容雪道,眼睛瞄着四周。 “哦,当然可以。”王子笑着。 皇宫里简直是狮子的乐园。如果忽略了这是座皇宫,你会怀疑走进了一座原始森林。里面鸟语花香,气氛迷人。 “这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皇宫。一点都不像皇宫。” “哦?姑娘是哪里人?见过很多皇宫吗?” “嗯?你听过大唐吗?” “原来是天|朝上国来的人。”王子一听,眼中流露出倾慕,心里更加敬佩,道:“我国也曾派遣唐使出使大唐。” “怪不得此地如此眼熟,倒有回到家乡的感觉。想必都是遣唐使的功劳。”慕容雪说着,眼角撇到那边有条小蛇悄咪咪地溜了过来。蛇游到王子脚下,张着大口正要一口叮下去。 “不要!”慕容雪忽然道。 “怎么了?”王子奇怪地看着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下,什么也没有。再看慕容雪时,吓了一跳。只见一条巨蟒盘着慕容雪蜿蜒而上,最后脑袋停在慕容雪脖间对着王子嘶吼一声,竟说起人话来:“小子,你还敢要她做你的王妃吗?”慕容雪很配合地不做声。只是看着王子。 周围狮子感受到了异样,纷纷向王子聚拢。赤皇正盘算着一会儿大开杀戒能不能全身而退。没想到王子挥退了狮子,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姑娘竟是驱蛇师。” 驱蛇师?什么鬼?慕容雪看着他,腹诽道。 嘴上却说着:“对呀,我就是驱蛇师。这是一条万年毒蛇,都成精了。你看她还会说话,你要是敢对我怎样,我就放她咬你。而且我还能召唤其它蛇类哦。各种各样的毒蛇。”慕容雪摸着赤皇的头,阴森森地看着他。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此地毒蛇忽然都觉醒了,纷纷吊着脑袋朝他们涌来。狮子们开始到处乱跑。 王子脸色暗了一暗,笑道:“姑娘真是有趣。” 慕容雪见他退却了,伸手一挥,挥退了毒蛇。王子似乎松了口气。 “其实我很愿意听你说说此地风俗,”慕容雪道,拍了拍赤皇,赤皇变成人形站在她身旁。 “哦,我也愿意听你说说大唐的趣闻。”王子看着赤皇道。 “怎的这偌大的皇宫里并不见其他人?”慕容雪环顾四周道。 “此地是本王子的专属乐园,一般人可不敢来。”王子仍然盯着赤皇看。 “看什么,想找死?”赤皇冷冷地道。 王子收回了目光看向慕容雪,道:“姑娘是如何将它变成人的?” “这个嘛,我刚刚不是说了么?万年毒蛇,已经成精了。变成人不是小意思?”慕容雪道:“倒是你们家,听说是狮子的后代,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我也不知,”王子边走边道,“父亲从未跟我提起。外面倒是这样传说。” “你可以驱使狮子不是吗?想必有些关联。” “这倒是。我自小觉得狮子亲切。我说的话它们听得懂,它们说的我也懂。我以为人人都这样呢。长大才知不是。” 慕容雪清了清嗓子,道:“怎么到了你这宫殿,连口水都没有,不像待客之道啊。” 王子听了,笑了一下,走到一棵树下,那树长得真奇特,叶子都是勺子状。王子摘了一张叶子,双手捧着递到慕容雪面前,道:“姑娘,请用。” “这是什么?” “玉露琼浆。” “玉露?”慕容雪一听,笑了起来。看到里面盛着一汪汁液,捧着喝了一口,有些清甜,非常可口。“真好喝。”她道,问向赤皇,“你要不要来点?” 赤皇闷闷道:“不喝。” “那你帮我拿着,”慕容雪道。 赤皇翻了个大白眼。 “姑娘真的不愿意做我的王妃吗?”王子笑道。看到赤皇忽然瞪了他一眼,只觉脊背一阵发凉,讪笑着打了退堂鼓,道:“哈哈,只是开个玩笑。玩笑。” 第43章 黑暗女巫 慕容雪参观完王子的宫殿,便说要回去。慑于赤皇的淫威,王子爽快答应了。 待得她们走后,王子眸光一冷,对狮子道:“去驱蛇岛找她来,就说这里有来自东方的神秘驱蛇师。她会感兴趣的。” 狮子嘶吼一声,去了。 慕容雪和赤皇出来,在皇宫门口遇见了陈公子。陈公子见了她们,又惊又喜,道:“两位姑娘没事吧?那位王子……” “哦,没事,”慕容雪道,“他就是,在深宫比较寂寞,想邀我去喝茶聊天。”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陈公子一叠声道,擦了擦额头的汗。 三人眼看天已擦黑,当下决定回船。 慕容雪一回来就觉得累,见到床就扑了上去。“啊,累死了,累死了,赤皇,快来给我捶背。” “好啊。”赤皇关了门,走过去。坐下在慕容雪背后捏了起来。“啊,轻点,怎么手劲这么大?”慕容雪不满地叫着。 “听说,你原本打算当王妃?”赤皇阴测测地在她背后道。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没有啊!哪个说的?”慕容雪叫着反驳,“当什么王妃,王后都不当!” “要不是我去得快,你不就留下当王妃了么?我看你倒愿意得很。连反抗都不反抗。”赤皇道。 “嘶!轻点。”慕容雪叫着,道:“那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啊。再说我现在身子这么虚,万一……万一反抗起来晕倒了怎么办,不就白白便宜那个破王子了吗?你说是吧?” “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还会晕倒吗?”赤皇问。 “嗯,好多了,应该不晕。”慕容雪道。 “哦,是吗?”赤皇顺手把她翻了过来,像烙饼一样,看着她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觉得好生气。你说怎么办呢?” 慕容雪看着她,意识到她在想什么,猛抱着自己的胸道:“不行!人家身子还很虚。” “嗯?你不是说去玩一次然后回来躺十天半个月也愿意吗?这可是你说的。” “我……我说的十天半个月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赤皇渐渐靠近,吻上了她的唇。手在她身上游走。 “唔……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你不嫌弃吗?”慕容雪喘着气道。 “不嫌弃。我也好多天没洗了。”赤皇又继续吻了下去。 驱蛇岛上有一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家,这个国家以蛇为图腾。 第41章 米莎拉是他们信奉的蛇神,代表着光明、爱与惩罚。侍奉米莎拉的是一个大女巫,人称黑暗安吉拉。她拥有无上的法术,为人阴暗,狡诈,好强,嫉妒心强。要说英明的米莎拉为什么选择这样的人来侍奉自己呢?这是因为安吉拉曾救过米莎拉的命——在米莎拉成为受人供奉的神之前。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米莎拉自信自己有能力控制安吉拉做坏事。她阴暗的秉性她无法摒除,但她可以限制她的行为。 “我们就这样互相折磨,至死方休!不是吗?”安吉拉对着神明冷笑起来。一袭暗红色套头披风垂至地面,披风裹着她黑色的蕾丝裙。蕾丝裙里是洁白的身体,那里面却包含着一颗阴暗的心。 神明是一个巨蛇雕像,此刻沉默着。安吉拉听到神殿里回响着自己阴惨惨的笑声。冷哼一声。 狮子出现在神殿外,语气傲慢地对她道:“黑暗安吉拉,主人说你一定会对这个很感兴趣的,来自东方的神秘驱蛇师出现了。” “哦?”安吉拉转过头来居高临下地望了它一眼,分外妖娆的脸上现出了一抹嘲笑,道:“神狮啊神狮,你说谁才是这世上最厉害的驱蛇师呢?” “这可难说。”神狮道。 “哈哈哈!”安吉拉笑着,张开双臂,不知何处吹来的风掀着她的裙摆。妖冶的暗纹从她的心脏爬出,爬上她的脖子,爬上她美丽的脸庞。黑蛇从她拎着的蛇杖涌出,黑压压的一片围在她身周。黑蛇缠上了她的身体,在她的手上攀爬。黑暗的力量在不断聚集,疯长,壮大,这就是安吉拉的力量。 她的嘴因为笑而敞开着,蛇从她的嘴巴,鼻子,耳朵进入她的体内……她的身体就是饲养这些黑暗力量的魔窟。它们蚕食着她的心,一口一口地咬,使她的心越变越黑。最后彻底被黑暗吞噬。 “安吉拉,”米莎拉化成神的模样立在自己的雕像前,轻轻呼唤了一声。 “米莎拉?哎呀,你怎么出来了呢?”安吉拉假装惊讶道,却不回身看她。“难道你又要来阻止我做坏事么?——这又何必呢米莎拉,”安吉拉冷笑着,“你是光明的使者,而我是邪恶的化身,地狱和天堂,是永无可能手拉手的,省省吧米莎拉。安心做你的神,余下的交给我就好。无论是永生还是毁灭。”安吉拉说完就往外走。 “安吉拉,你去哪里?”米莎拉在她身后唤着。 “出去散散心。”安吉拉说着,看向狮子,道:“走吧,神狮先生。我们去会会那位神秘的驱蛇师。” 一阵旋风起,安吉拉和神狮消失在门口。米莎拉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叹息一声,喃喃道:“我虽贵为神明,却阻止不了安吉拉堕落。安吉拉对世界充满厌恶和绝望,我代表着光明和爱,却不能把光明和爱带给她。我带给她的永远只有惩罚。噢,安吉拉,不要做坏事。不然我不得不代表神明惩罚你了。” 安吉拉和狮子出现在海面,夜空无月,暗沉沉的海面,飘着一只大船。 狮子道:“去吧,安吉拉。我就送你到这了。” “你说她就在上面?”安吉拉问,声音里透露出一丝兴奋。 “是,你可以上去找她。” “上去找她?难道她不知道我来了么?她该出来迎接我。” “哈哈,美丽高贵的女巫,也许你说的没错,她来了。” 赤皇此刻站在船头,四处张望,她感受到周围有一股暗涌的力量。那股力量邪恶,强大,令她害怕和恶心。 “你就是驱蛇师?”突然一个声音响在耳旁,赤皇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眼睛死死瞪着对面那个邪恶的女人。 “怎么不说话?”安吉拉一步一步上前,她的手上拎着一根蛇杖。蛇杖上镶嵌着一颗巨大的红宝石。红宝石在黑夜中发着光,那光映着她的脸,显得十分鬼魅。 “你是谁?”赤皇终于开口了。用的是一种连她自己也惊讶的语言。女巫的语言。她怎么会…… “听说你是来自东方的神秘驱蛇师,我就想来看看,看谁比较厉害,谁才是最厉害的驱蛇师。”安吉拉笑着,蛇杖往赤皇面前一指,几条毒蛇出现在她脚下,叫嚣着要缠上她的腿。赤皇一转身化成一条大蟒,向安吉拉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将她吞进肚里去。 “哦呀,居然是条蛇,”安吉拉嬉笑着退后了一步。“那么,你的主人才是驱蛇师咯?她在哪?” “这不关你的事,”赤皇冷冷地道。 “去找到她。”安吉拉向众蛇下令。 “休想。”赤皇发出蛇讯,干扰了蛇的行动。众蛇原地打转,不知哪个才是主人的指令。 “看来我要见到她,只好先打败你。”安吉拉说着,轻笑一声,念起咒语。她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漩涡,那漩涡把赤皇吸了进去。赤皇在暗无天日的空间里不停翻滚。 “去找到她。”安吉拉向众蛇下令。 很快黑蛇全涌进了船舱,找到了慕容雪。慕容雪感觉到了异样,猛地从床上坐起,听到蛇嘶,迷迷糊糊道:“赤皇?你又变成蛇了吗?”没人应她。她站了起来,从众蛇身上踏过,点燃了一支蜡烛,回头一望身后,差点晕倒。满地的蛇,头昂得高高地望着她。真是阴森恐怖。 “这……”慕容雪觉得脊背微微发凉,暗暗拽了她的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不过按说赤皇要召唤蛇应该会知会她一声,怎么会闷声不响地就把蛇召来了呢?还有,赤皇去哪了?她睁着一双眼睛在一堆黑漆漆的蛇里找她的小绿蛇。 “你就是来自神秘东方的驱蛇师?”安吉拉从门外走进来,带来了一股阴风。 “你,你谁啊!知不知道这样乱闯别人的房间很没礼貌!”慕容雪不满地叫着。心里越加疑惑。 “嗯?为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语言?”安吉拉看着她,轻笑着。 “出去!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慕容雪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一把将人推出门外,嘴里骂道,“半夜三更扮鬼吓人很好玩吗?我知道你一定是狮子国派来的,是不是那个什么王子啊?快滚,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安吉拉听着她叽里呱啦,虽然听不懂,大抵意思好像不欢迎她。嘴角不自觉微勾了起来。 “原来是个低微的平民,好像也没什么用,”安吉拉道,看向众蛇,然后转身,“赏给你们吃了吧。”众蛇一听,立时上来,慕容雪回头一看,妈呀,转过头来推了一把安吉拉,自己跳了出来。嘴里叫着赤皇就往外跑。 赤皇在虚无的空间里挣扎。这空间其实就隐匿在现实空间里,她在里面看得见外界,外界却看不见她。她听到慕容雪的叫喊心里更加着急。撞击得更厉害。“慕容雪,你最好坚强点,坚持到我出来!”赤皇恨恨地想。她从未学过破咒术,此刻除了硬撞,什么都使不上,雷电和火在虚空里约等于无。 第44章 画神画骨 “有什么办法呢?”赤皇脑袋飞速地转着。 她看到船上慕容雪被蛇逼得走投无路,那个妖女正一步一步逼迫她。 慕容雪转身冷冷地道:“再过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她从箫里抽出了剑,把扑上来的蛇立时砍成了几段。地上弹跳着一段一段的蛇。一直以来都被赤皇保护,差点忘了自己也有自保的能力。慕容雪在心里自嘲着,手上不停地砍杀那些涌上来的毒蛇,见妖女只是从旁观看,便飞身上来,直取她的面门。妖女念了句咒语,剑忽然定住,刺不进,也抽不回。 慕容雪不得已弃了剑,转身一个跳跃正要跳海,却被咒语拖住。定在了半空。 “哼,你逃不了,”安吉拉笑道,“谁也逃不了。” 慕容雪被定住,无法转身,心里恨极了这该死的魔咒。 “去吧,亲爱的蛇们,把这里变成地狱吧,我很乐意看到世界毁灭。”安吉拉大笑着,一道雷电闪现在她身后,更增添了无数恐怖气氛。黑蛇不停地从她的蛇杖涌出。涌向船舱,涌向岸边。她要把人间变成地狱。 脱离了米莎拉的掌控,令她心情畅快不已。 “安吉拉,住手。”米莎拉突然出现在半空,圣洁的光辉洒下,安吉拉见了不得不下跪。 “哼,米莎拉,你阻止不了我,终有一天,我会毁灭这世界。”安吉拉不甘地道。涌出的蛇迫于神的威严,又纷纷涌回蛇杖。 赤皇在刚刚那一道雷响起时,一瞬间福至心灵,迅速运起掌心的雷,里面的雷与外界的雷呼应碰撞,生生将这虚空划开一条缝,赤皇就从那条缝里挤了出来。出来后的赤皇带着满腔的怒火,将掌心的雷引到安吉拉身上。却被蛇神米莎拉阻止了。 “对不起,我会亲自惩罚她的。”米莎拉温柔地道。赤皇想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两眼只看到地上的光辉,膝盖被迫跪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米莎拉和安吉拉都消失了。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慕容雪从咒语中脱身出来。飘落在船上。 “赤皇?”慕容雪转过身,看到赤皇跪在地上,奇怪地道,“你怎么跪在这里?” 第42章 “你叫我起来吧,”赤皇抬头看向她,“你叫我起来我才能起来。” “哦,那起来吧,赤皇。”慕容雪忍不住笑了起来,感觉赤皇在跟她开玩笑。 赤皇从船上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她。 “你相信吗?我刚刚遇到了神。”赤皇喃喃地道。 “哦,相信呀,”慕容雪笑着,明显是不相信的神情。 天边,太阳渐渐升起来了。 “啊……有些困了,要回去睡会儿。一起吗?”慕容雪打着哈欠,往船舱去。赤皇拽了她的手,与她一起。 船行几日。来到画骨国。画骨国国民最喜作画。城门口就是龙飞凤舞。好不威严。 陈老板前儿在文明国卖出了许多笔墨纸砚,一说是大唐来的,当地人立刻争相购买,真是好卖。如今又是文人之国,少不得又继续卖那文房四宝。 陈公子和慕容雪照例上岸游玩。 “听说陈公子在撰写这一路上的见闻,不知写得如何了,回去得让我看看。”慕容雪道。 “这个,哈哈,就怕姑娘见笑。”陈公子道。 “哪里哪里,不会笑你的,说不定看到精彩处还要夸你呢。”慕容雪笑道。 “夸奖不敢当。”陈公子谦虚道,“姑娘的视角与在下略有不同,还望姑娘看了,觉得有不妥之处可以指出,在下好修改呀。” “哦,这个可以,可以。”慕容雪应着。眼睛看向两边。 三人边走边看,街道两边也有店铺,衣食住行一应俱全。国民都以画会友,私人家里都有画作,都拿晾衣杆晾起,像晾衣服一般。慕容雪从门缝望进去,风吹着画飘舞,好似白纱,也觉得有趣。 “他们都要这样晾画吗?”慕容雪道,“好奇怪的做法。” 陈公子在旁解释道:“听说他们用的笔墨很难干,所以要这样晾。晾个两三天,之后就定型了。” “哦,原来如此。” 正走着,看到前面好生热闹。似乎在举办什么集会。走近一看,原来是在作画。 几张桌子拼成长长一排,男男女女在上面作画,都是文人形象,旁边有不少围观群众。 慕容雪和陈公子挤进去看了一下,当下惊叹不已。那作画的,也有画山水的,也有画花鸟的,也有画人的,也有画兽的,也有画鬼画神的,各种各样,风格不一,笔法精湛,惟妙惟肖。 画山水的,一山一水皆是意境,挥洒在画者笔下的不是笔墨,而是万丈豪情。画花鸟的,一张白纸上,只见蝴蝶围着花转,姿态翩然,鸟儿在枝头歌唱,歌声婉转,令人心旷神怡。画人的,那人仿佛活的一般,眼睛盯着你看,无论你在哪里,她都在看着你,令人毛骨悚然。画兽的能听到兽吼,能感受到它的威严。画鬼神的,更是令人心惊,好似画者见过鬼见过神一般,画神是光辉灿烂,画鬼是张牙舞爪,正是:身正画鬼谁人怕,自有心中一干神。 “真是……鬼斧神工啊!”陈公子叹着。久久不能从震撼中恢复过来。 慕容雪幼时也曾学过书画,此时更知天差地别,一面感叹,一面自愧弗如。“果真是画骨国!不但皮相俱全,更画到骨子里,连神相也教人说不出一丝不好来!” 唯有赤皇在一旁默默观看,倒是不出声。 “几位是外地来的?”旁边有人问。 “是。”陈公子作揖道,“敢问兄台这是什么盛会?在下看着好生厉害。” “倒也不是什么盛会,只是大家一时兴起,要比试作画。”那人道。 “一时兴起?”慕容雪道,“请问这些人的水平能代表你国的作画水平了吗?” “嗯……大概不能,”那人道,“这些画一般人都画得出,还有一些神作是我等画不出的。” “哦?比如?”慕容雪问。 “比如,国王的御用画师就很厉害,画在画里的花鸟虫鱼都能活过来,人物也是一样。” “国王本人也会作画吗?”陈公子道。 “那是自然,国王的画无人能及。他可画千军万马,不过现在他不太画了。现在喜欢钻研刺绣。” “喜欢钻研刺绣?真是个有趣的国王。”慕容雪笑道。 正说着,一只鸟从画上飞了起来,又跟着飞起来了几只蝴蝶。众人惊呼一声。作画者望着天空喜极而泣。一脸幸福。 “她怎么了?”慕容雪问。 “哦,她可以成为国王的御用画师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 “刚刚你还说他们是一时兴起比试的。” “啊,我是这么说吗?”那人不好意思地道,“这种一时兴起的比试也可以成为国王挑选画师的一种方式。” 不一会儿,那位女画师就被士兵带走了。 “陈公子,我看我们还是快走吧。”慕容雪悄悄道。 “为何?”陈公子悄悄问。 “你看她画的是花鸟蝴蝶,现在都活了,这不甚要紧,要是那个画妖魔的,妖魔也活了,可不吓死人?” 陈公子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地狱魔鬼的眼睛正瞪着他,陈公子不由收回眼神,点头道:“十分有理。” 陈公子和慕容雪挤出人群,又四处看了看。此地民居都用花岗岩打造,给人一种冷硬坚固的感觉。外面有围墙,里面就是院子和住房。无论院子里还是外面,都种着花草树木,显得古朴雅致。 “光看这些建筑,也觉颇有趣,”慕容雪道。 “与别处却是不同。”陈公子赞同。 “回去。”赤皇道。 慕容雪转身看她,“这么快就回去了吗?” “嗯,肚子饿。” 陈公子看向前面,见有酒家,对她们道:“不如我们去前面看看有什么吃食,饮食文化也是在下研究的一部分。” “好啊。”慕容雪爽快答应了。 三人走近一家餐馆,里头有些昏暗,白天也点着灯。三人捡位置坐下,有伙计迎上来,问他们要点什么。 “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来。”陈公子道。 伙计应着是,便去了。 不一会儿端上来一盘“蔬菜”(不知道叫啥名),一盆“南瓜”,一条“大鱼”,一只“鸡”,一只“鸭”,一锅黑乎乎的“汤”,还有几个“馒头”,几只碗……至于为什么都用引号引住,因为这些东西看起来很诡异,并不像实物。 “伙计,你给我们端的这什么?能吃吗?”慕容雪忍不住问。 “哦,这是我们老板刚画的,热乎着呢,可以吃的。” “你们老板画的?”慕容雪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让我们吃墨水?!” “这……不是墨水,是吃的啊。”伙计委屈地道。 “滚!你们平时吃什么?拿你们吃的上来!”慕容雪眉毛一挑道,“把这些,这些都拿走!” 赤皇可能因为饿,拿起一个馒头竟吃了起来。“赤皇!”慕容雪看到叫了起来,“你怎么吃了?这些都是墨水啊!” “没事,挺好吃的。”赤皇一边吃一边道。 伙计见了顺势道:“姑娘,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吃的。都是我们老板亲自画的,很难得呢,我们平时都吃不着。”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陈公子好奇地道。 “我们吃树叶和树皮。若是老板好心画些馒头给我们吃,我们是很感激的。” “敢情你们这里真与别处不同,画出来的东西都能吃。”慕容雪不无讽刺地道,“常听人说画饼充饥,不成想是真的。” 赤皇默默吃完了一个馒头,又要吃,还要拿碗去盛汤喝。慕容雪看得目瞪口呆。看了一眼陈公子,陈公子道:“要不我们吃吃看?伙计说他平时吃树叶树皮,我们总不能吃那个吧?” 慕容雪算默认了他的说法,坐下来不甘不愿地吃了起来。没想到真挺好吃!汤也好喝,虽然都是墨汁,也是好喝的墨汁。其余鸡鸭鱼肉都各尝了一遍,味道鲜美,跟往常吃的也无不同,鸡是鸡味,鸭是鸭味。饿了许久的三人一时食指大动。也不管是不是墨水了。 最后付了钱钞,三人搂着肚子出来。 “我这可是一肚子的墨水啊,”慕容雪叹着,还有些意犹未尽。 陈公子吃得太饱,险些走不了路。一边走一边喘道:“真真从未遇见过如此奇事,竟吃了许多墨水充饥。哈哈!回去一定要写进游记里!嗝……太撑了太撑了。” 慕容雪也道:“确实撑了,撑了。” 赤皇对两人有些无语。起初死活不吃的两人,最后吃得比她还多!哼,干脆撑死算了! 第45章 五彩凤凰 五彩凤凰与斑斓兽。这是一个说来话长又不得不说的故事。 五彩凤凰与斑斓兽在九天之上比美,谁也不服谁。 五彩凤凰道:“本凤才是天下第一的美凤凰,拥有自盘古开天劈地以来最无上的美貌,而你,一只兽,你算哪根葱?” 第43章 斑斓兽道:“本兽才是天下第一兽,连人间称道的瑞兽麒麟,见了本兽,也是拜倒在地的。你不过一只鸟,也好意思说自己天下第一,哼,谁给你的自信?” “呵呵!真是臭不要脸,居然敢说麒麟见了你也拜倒在地,”凤凰讽刺道,“那你说说为何人间只拜麒麟不拜你?人间有四灵:凤,麟,龟,龙。请问你是哪一灵呀?莫不是本凤眼拙,认不出你是那龟么?” “哼!你才是龟!你全家都是龟!怎么,嫉妒本兽的美么?不服就打呀!不过好男不跟女斗,好兽不跟鸟斗!本兽!是不会跟你斗的!至多一爪把你拍飞到九霄云外而已。哈哈哈!” “啧啧啧,”凤凰一脸不屑地睨着它,“打?有本事你就上呀。” “上?额……”斑斓兽听了突然停止大笑,老脸一红道,“这不太好吧?” “怕是你打不过本凤了,乖乖认输不就好咯。” “哼!自以为是!那就别怪本兽不客气了!” 两物开始打了起来…… 自母神归于混沌之后,天河越来越寂寞。 作为神,真是寂寞。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神好奇地问。 正打得不可开交的一鸟一兽停下来,看向神。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神又问。 “打架。”凤凰道。 “打架。”斑斓兽几乎同时道。 神打量着它们,只见凤凰毛参差不齐,两片翅膀耷拉着,两只眼睛却神采奕奕。那只兽身上倒是一股焦味,这里少一撮毛那里少一块皮,有些狼狈。 “为何打架?”神问。 “是它!它先动手的!”凤凰抢先道。 “胡说!明明是你先动手的!”斑斓兽分辩。 “是你!你这只该死的畜生!” “是你!你才是该死的!死山鸡!” “哼!去死吧!”凤凰一口火喷出来,烧向斑斓兽。 斑斓兽侧身躲过,嘶吼一声,凶猛地扑上去,咬下一嘴的毛。一声凤鸣,撕裂九天。斑斓兽的耳朵差点被震聋。它伸出两爪捂着它的嘴不让它叫。凤凰气急败坏,挣脱出来,飞了起来,又喷火。它俩从天河打到九霄宫,又从九霄宫打到天河。没完没了。 神看着觉得好笑,默默走开了。 作为神,真是寂寞啊。 神望着人间,若有所思。 她觉得自己应该下凡历个劫什么的。 …… 慕容雪在船头看天,这天天气还算好。太阳高挂着。慕容雪抬头望了望,忽然看到原先一个太阳,此刻变成了俩,这可真是奇!她回身想叫其他人同看,身后又不见有什么人,只好仍转身自己看,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奇景。她看到一个太阳迅速跟另一个太阳拉开距离,好像老天爷划开一把扇子似的。突然,那太阳猛的坠落下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糟糕!慕容雪心里暗叫,这太阳坠落会引起天灾的!好在目光移下来,看它坠落的那处不像有人烟。真是万幸。慕容雪心里暗自庆幸。 “姑娘在看什么,这么入神。”陈公子出现在她身后,轻声道。 “陈公子!”慕容雪猛然转身,一脸欣喜,迫不及待地道,“陈公子我跟你说,我刚刚看到两个太阳了!一个掉在了那边山脚,一个还挂在天上。” “哦?有这等奇事?”陈公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远处的山,又看了看天上,不见有什么异常。 “是的!我确实看到了!陈公子你信我!”慕容雪激动地道。 “哦,也不是不可信,”陈公子笑道,“不是有人夜里看到过流星吗?大概姑娘看到的是白天的流星。不过在下奇的是,世上居然有流星可与太阳争辉。” “你没听过后羿射日吗,大概天上真不只有一个太阳,只是我们看不见。因为这个太阳太亮,把它们都盖住了。” “有道理。” 远处山脚下。 凤凰:“你看本凤这样像个江湖女侠吗?她会喜欢本凤吗?” 斑斓兽:“嗯,够味了,不过要记得自称‘我’*,这是人间平常的自称。” “哦哦,‘我’知道了,你快走,船来了。”凤凰开始赶斑斓兽。 斑斓兽有些委屈:“真的不让我跟着你吗?我觉得女侠应该有个跟班。” “快滚,我没你这么蠢的跟班!”凤凰不悦地道,斑斓兽哼哼唧唧了两声,果真滚了。不过他也不回天上,就在暗处观望。 慕容雪的大船靠近的时候,就看到岸边有一个侠客打扮的女子在那里搔首弄姿,一会儿摆妖娆的姿势,一会儿猛地冲他们眨眼,还尬舞,真是……辣眼睛。 慕容雪揉着眼道:“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有个妖女在那里乱舞?” 陈公子尴尬道:“你没有眼花,在下也看到了。” “她的眼睛是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一直眨?” “在下也不甚明白。” “……” 慕容雪看了会儿,又道:“此处是什么地方?有甚好玩的?” 陈公子待要回答,那岸边女子突然飞身上了船,站在慕容雪面前,看着她笑。 慕容雪一脸震惊,“你……谁啊?怎么上来了?” 凤凰道:“你可以叫我凤儿。” “额,凤儿,你怎么跑上来了?我们,是认识的吗?”慕容雪尴尬地道。 凤凰拉着她的手道:“子神,我们是认识的啊,很久很久以前,你忘了?” “很久很久以前?不会吧?”慕容雪虽然行走江湖多时,可不记得有这号人物,她诚恳地道,“我确定自己不是子神,你大概认错人了。” 陈公子在旁忍不住出声:“两位姑娘之前是认识的?” 凤凰拼命点头,慕容雪拼命摇头。陈公子有些迷茫,这到底算认识呢,还是不认识呢? 凤凰貌似思考了一下,问:“那你现在叫什么?” 慕容雪不动声色地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道:“我叫慕容雪。” “慕容雪?”凤凰沉吟了一下,高兴地道:“嗯,这个也挺好听。” 好听什么哦,我们不是很熟好吗?不要搞得好像很熟的样子。正腹诽着,那边赤皇过来了,看到一个长相俏丽的女子对慕容雪又拉又扯,顿时面色有些不善,走过来问陈公子,“她是谁?” 陈公子斟酌着道:“据说是,旧相识。” “旧相识?”赤皇生生把旧相识扭曲成她心中所想的那样,顿时危险地眯起了眼。九天之上的凤凰可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向慕容雪道:“这是你养的宠物蛇?” “你知道?”慕容雪颇为惊讶。赤皇也吃了一惊。 “嗯哼,当然。”凤凰得意地道。 赤皇咳嗽了一声,怕一会儿忍不住要现出原形,吓着别人,拉了慕容雪,道:“你来,我有话跟你说。”慕容雪看她脸色难看,只得默默跟她去。 陈公子只好留下招待这位“凤儿”。 “凤儿姑娘来自这东岐山?”陈公子问。 “东岐山?”凤凰往后一望,一座山,像只大公鸡,正引颈向东啼鸣,回头淡淡地应着,“哦,我不来自东岐山,只是路过。” “原来如此。那姑娘打哪来呢?” 凤凰用手指了指天上,陈公子抬头望了一眼,又看向凤凰。不明所以。他是绝想不到这是只凤凰的。 船靠岸,陈领头过来对儿子道:“爹带人上去做点买卖,你今日待在船上哪也不许去。这东岐山不比别处,厉害得紧。顺便告诉慕容姑娘不要乱跑。” “是,爹。”陈公子应着。 陈领头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凤凰,也不问什么,径去了。 “这东岐山有什么厉害的?”凤凰好奇地问。 “这个嘛,东岐山,听说西面有个东岐国,东岐国人分两派,一派充满智慧,性格温和;一派生性好斗,有勇无谋。东岐国内矿产丰富,打造出来的武器都很先进。不过,他们也只是矿产丰富,其他资源倒是缺乏的,所以时有进犯他国,抢夺资源的现象。” “这又有什么厉害的?”凤凰不屑地道。陈公子尴尬地笑笑,“是人都怕遇上强盗啊,姑娘不怕么?” 凤凰有些心不在焉,往船里望了望,道:“为什么她们去了恁久还不回来?” 慕容雪被赤皇带回房里盘问。 “她是谁?”赤皇闷闷地道。 “她说她叫凤儿,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不是你旧情人么?”赤皇冷冷地看着她,“你怎么会不知道?” “这可是胡说!我哪里有什么旧情人!”慕容雪生气地道。 “真不是?”赤皇睨着她。 “不是!不是!”慕容雪一再强调,没好气地道,“你不用睡觉了吗?继续睡你的觉吧。” “那可不行,我一觉醒来,你跟人跑了怎么办?”赤皇双手搂住她,头枕在她的肩膀撒娇。 慕容雪挺享受赤皇撒娇的样子,语气也放柔和了,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人类的嫉妒了?怎么好的都不学,竟学这些不好的?” 第44章 “嫉妒,是爱情的调味品。”赤皇在她耳边笑道。 慕容雪听了,简直惊呆。最怕流氓有文化。 第46章 东岐国王 这天,年轻而又英俊的东岐国王正架着一架超大型望远镜测太阳与东岐国的距离,忽见一团光从天上降落,他从望远镜里仔细瞧了瞧,看到是一只金光璀璨的神鸟和一头散发着瑞光的神兽。它们降落的地方好像就在他的国土上,他顿时高兴得不得了,当下就派人去寻找。 自从凤凰上船之后,斑斓兽百无聊赖,便独自进入东岐国游玩,听说国王有个望远镜可以看到天上。他很是好奇,就直接进到皇宫。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隐去了身形。 东岐国王在御书房等回复等得快睡着了,恍惚间见到有头神兽,浑身散发着五彩光芒,从外面走进来。他静静地看着它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每到一处,那处就变得异常辉煌闪耀。国王看得眼都直了,也不敢眨眼,就怕一眨眼惊扰了神兽。 神兽似在寻找什么东西,忽然碰倒了一个烛台,咚的一声,国王惊醒了。惊醒的国王看到一个不知所措的男子正看着地上的烛台。 “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孤的御书房?”年轻的国王奇怪地看着他。 斑斓兽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道:“你能看到我?” “孤又没瞎,怎么看不到你。”国王站了起来,睨着他,“你是新来的?怎么闯进这里来了?没人教你规矩么?” “我,我听说,国王有个望远镜可以看到天上,所以来看看。”斑斓兽不好意思地道。 国王上下打量着他,人长得倒是还行,就是有点呆。想起刚才梦里梦见的神兽,难不成他是神兽变的么?再看他,确实更加耀眼起来,连自己都要忍不住拜倒。“咳咳,”国王清咳了一声,道:“孤确实有一架望远镜可以看到天上,孤可以引你去看看,不过你先告诉孤,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斑斓兽有些为难,他还未想过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也从未有谁给他取过名字,他低着头,看到烛台,有一节红烛掉了出来,“烛……烛……”他跟着念了起来。 国王看着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烛、烛?……噢!猪猪!” “嗯嗯,”斑斓兽忽的抬起头来看他,两眼亮晶晶。 “哈哈!真是有意思的名字!”国王笑了起来,走过来携着他的手,道:“你刚刚不是说要看望远镜吗,孤带你去看。” “嗯!”斑斓兽脸上立刻高兴起来。 两人手拉手去看望远镜啦啦啦。 凤凰在外面等半天等不及,在陈公子的陪同下,走到了慕容雪的房间,一进门就蹭了过去,“我最最亲爱的子神……你们要说什么悄悄话说这么久?把人家一个人晾在一边……” 赤皇见凤凰一进门就像八爪鱼一样八着慕容雪,心里老大不高兴。冷冷地看着她们。 慕容雪咳嗽了一声,把自己从凤凰手中抽出来,道:“凤儿啊,你这自来熟的习惯我有些不太适应,还有,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子神。” “可你分明就是子神嘛!”凤凰委屈巴巴地道,感觉赤皇在看她,转头狠狠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我把你吃掉。哼!” 赤皇:“……”感觉心里有股怒气在升腾啊,快控制不住了怎么办啊。 房内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 陈公子站在门口咳嗽了一声,道:“慕容姑娘,家父临行前吩咐,此处东岐国地界,国人不太友好,希望我们大家安心待在船上,哪里都不要去。免得多生枝节。” 慕容雪道:“好的,陈公子,我知道了。” “那,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陈公子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陈公子走后,屋内只剩下三人大眼瞪小眼。 “你要把她怎么样呢?”赤皇忍不住问。慕容雪看了看赤皇,又看向凤凰,道:“你到底要怎么样?” 凤凰见问,兴奋地道:“我吗?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呀!想当年我可是子神的嗯……好朋友!若不是那啥那啥,我早就下来和你一起啦。”说着又不要脸地蹭了过来。 慕容雪推着她,推不动,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某个久远的影子。说起来赤皇以前也是这样粘人的呢。真是令人怀念啊。长大后的赤皇一点都不可爱。哼,突然好嫌弃。慕容雪几不可见地白了赤皇一眼。 赤皇见慕容雪神色,眉毛一挑,道:“你不会真要留下她吧?我不同意!赶快把她丢下船去。” “哼,谁要你同意!”凤凰抬起头来瞪着她。赤皇气得半死。 慕容雪道:“留下也无不可吧,这旅途实在太过寂寞。” “寂寞?有我在你还嫌寂寞?”赤皇差点叫起来。 “叫什么叫,你真讨厌。”凤凰看着她忍不住向慕容雪抱怨,“子神,她好讨厌,我们不要理她。” “你住嘴!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赤皇暴脾气上来了。 “你!”凤凰气得满脸通红,手一挥,干脆禁了她的言。 赤皇要过来抢人,也被定住了。 慕容雪看了一眼赤皇,拉了凤凰,两人一起向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凤儿,你都会什么呀?” “我?”凤凰头蹭着慕容雪道,“我会吵架呀,还会打架。” “那么厉害呀!”慕容雪笑着。 “嗯嗯!天下第一!”凤凰得意洋洋。 慕容雪!赤皇干瞪眼,说不出话来,对于被无视感到非常愤怒,“我还活着呢!居然当着我的面跟人调情。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赤皇心里气呼呼地道。可她动也动不得,苦着一张脸,真真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她们出去,气得都要现出原形。 到了夜里,慕容雪还未归,赤皇一直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今夜星辰格外闪耀。 斑斓兽从望远镜里看到一个个发光的球体,这比近处看它们又有不同,远远看竟觉得十分神秘可爱。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不释手。 东岐国王坐在一旁颇有些无奈,这厮抱着他的望远镜看了一个下午和晚上,难道不腻的么? “喂,你看够了没有?该回去了。”东岐国王好心地提醒。 “哦,那我明天还可以来看吗?”斑斓兽抬起头来问。 “随便你,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国王说着,打了个哈欠,“孤该就寝了,你快走吧。” “哦,”斑斓兽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 “你住哪里的?”国王又问。 “我?”斑斓兽转身,看着他道,“我还没有地方住。” “你是从天上来的吗?”国王冷不丁地问。 “你怎么知道?”斑斓兽惊讶地看着他。 “哦,我看见了,”国王道,“有一只美丽的鸟和一头漂亮的兽。你是哪一个?” “我是漂亮的兽。”斑斓兽自豪地道。 “啊~好困了,”国王打着哈欠,斑斓兽定定看着他,见他不再说什么,只好转身往外走。 “那个,漂亮的兽,如果你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在孤这里打地铺。”国王道。 “打地铺?地铺是什么?为什么要打?”斑斓兽在心里奇怪地道。国王不出声了。转身一看,国王已经走了。 斑斓兽走出外面来,正是满天星辰。宫人过来引他去厢房。 若干日后的夜里。凤凰从船上飞来,找到了斑斓兽。原来斑斓兽在宫里逍遥快活,乐不思蜀。 “喂,蠢兽,你不回天上去吗?”凤凰落到斑斓兽的房间,变成人的模样站在那里看着他。 斑斓兽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看到是凤凰,道:“你怎么来了?” “专程来看看你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凤凰问。 “玩啊。这里挺好玩,国王也挺好玩,我暂时不回去了,天上空荡荡,没意思。你要回吗?” “我也不回,我要跟子神在一起。”她说着笑了下,变成凤凰,道,“那你自己慢慢玩吧,我走了。”说着往外飞去。不一会儿传来一声凤鸣,清澈嘹亮,悦耳动听。想来也是快活至极。 斑斓兽望着虚空愣了一会儿,复又躺下。 自从父神母神归于混沌之后,身为父神的坐骑和母神的坐骑的它们,获得了自由,闲来无事,在九天之上斗了几万年。即使花样百出地斗嘴,斗舞,打架,陷害对方,但终究也有厌烦的那一天。 某一天,它们终于不再斗了。 凤凰道:“我们真无聊。” 斑斓兽道:“是啊,真无聊。” 凤凰道:“子神已经下凡历劫了,我想去找她。你呢?” 斑斓兽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去人间游玩。” 可是临到头,凤凰又有点嫌弃斑斓兽蠢,觉得他跟着,子神会不喜欢她,所以,又把他打发了…… 不过,在这里也还不错,斑斓兽开心地想着,国王喜欢他,他们成了好朋友。每天都过得很快活。 第45章 第47章 争风吃醋 赤皇一经脱离掌控就往外跑,在门口见到了慕容雪,一见她,赤皇心里就忍不住生气,冷冷地道:“你还知道回来。” 慕容雪看着她,觉得好笑,跨进了房门,道:“难道你不想我回来么?” 赤皇看了看她身后,不见跟屁虫,转身问道:“她呢?” “她?哪个她?”慕容雪假装不知。 “你把她丢下船了?”赤皇忽然有些开心,慢慢走近,一把将慕容雪捞进怀里,从背后抱着她。 “没有。”慕容雪轻轻道。 “可恨。”赤皇醋味十足。 “她好似认错人了,”慕容雪道,“不过她执意认为我就是那个人我也没有办法。” “你有,你可以把她赶跑。”赤皇闷闷地道。 “那你为什么不把她赶跑?”慕容雪笑。 “我!”我没她厉害嘛,赤皇心里愤愤地道。 慕容雪转身看她,见她一脸不快,不由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不是长大了吗?怎么又耍小脾气?再说她留下也不会怎样,说不定危急的时候还多个帮手。” “可是,她霸占着你。”赤皇定定看着慕容雪,不高兴地伸手摸着她的脸。 “嗯?也许,我是时候换换口味了。”慕容雪故意道,看着赤皇坏坏地笑。 “我不许。”赤皇看着她,咬牙切齿道,忽的抬起她的脸,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咬得很用力,不停地向她索⊙~⊙取着。 嘴里弥漫着一股甜甜的腥味。 “赤皇,你又咬人,你太危险了……”慕容雪推着赤皇断断续续地道。 “我本来就是毒蛇,你忘了么?”赤皇阴沉一笑,将人甩到床上去,蛮横地宣布着自己的领地…… 凤凰被慕容雪安置在一个不太远也不太近的空房,就是——陈公子的隔壁。凤凰央求慕容雪陪她一块睡,慕容雪推托不太习惯和陌生人一起睡,安抚了一下她就回来了。 凤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都几万年不睡觉了,早已不知道睡觉是个什么滋味。一时无聊,又跑来找慕容雪。 一推开门,看到两人正在床上做着不可描述的运动。凤凰惊呆了,哑着声道:“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动作有一刹那的僵硬。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尴尬。 一道视线冷冷地射过来,凤凰的身子不由抖了抖。“出去。”随后而来的声音仿佛千年寒冰。 “你!你是不是在欺负子神,你……”凤凰语无伦次,口不择言,她受到的冲击太大,一时竟忘了自己是个有着神力的凤凰。女人的直觉令她羞得满面通红,又不敢走进去,又不甘退出来,只一味犹犹豫豫。 慕容雪并未出声。赤皇伸出蛇尾一把将她扫了出去,啪地关上了门。 凤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脸懵逼:“……”刚刚她好像,好像被一条蛇欺负了!啊!岂有此理!正要去理论,听到里面的声音,又不敢去了。 “还是……明天再说吧。”凤凰安慰着自己,“明天一定把她打得落花流水,满地找牙。哼!”凤凰边安慰着自己边转身回房。 慕容雪攀着赤皇的肩膀看向门道:“你不该如此对她,明天她要找你麻烦了。” 赤皇呵呵笑着,低头继续沉溺于温柔乡,“我们,还是继续刚才……不要理她…嗯?” “嗯……”夜里传来一声低微的,若有若无的叹息。随后渐渐归于平静。 凤凰回到房中,疲惫万分,倒在床上竟然睡着了。一个晚上做了好多梦,不外乎都是见子神被一条怪蛇缠着。怪蛇!怪蛇!该死的怪蛇!起来的时候凤凰忍不住咒骂了好几遍赤皇。 慕容雪隔天见到凤凰,竟然脸不红心不跳,淡定得很,好像昨夜被撞破囧事的不是她。凤凰也识相地闭口不提,只是对赤皇敌意更深。 船早已驶离东岐国。此时海面开阔,又不知驶向何方。 凤凰在船上日日缠着慕容雪,赤皇恨她恨得要死。凤凰也讨厌赤皇,几次三番想弄死她,但因为赤皇和慕容雪之间不可描述的关系,凤凰决定放赤皇一马,以免惹得慕容雪不快。慕容雪乐得看她们争风吃醋,在她眼里,那就跟阿猫阿狗为争宠打架差不多。 这日来到疏离国。疏离国国如其名,国人个个冷漠疏离,见人招呼也不打,作买作卖也不吆喝,一副你爱买便买,不买便滚的臭屁脸。热情迎客?不存在的。热情在这个国家已经死了。你看他们个个面瘫脸,偏偏又都长得奇美。真是令人惊叹。 “在下在船上原本还觉得有些热,现来到此国忽就冷了,不知为何?”陈公子边走边道,两手抱胸,似乎真觉得冷。 慕容雪笑道:“我也觉得有些冷,你看他们,美则美矣,都是性情寡淡,如此人生有甚趣味。” “此言差矣,性情寡淡之人生性如此,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况且周围人都跟他一样。倒是别处热情的来这里受不了,不被闷死,久了也跟他们一样了无生趣了。”陈公子道。 凤凰看到有卖漂亮珠宝首饰的就跑了过去,看到一支翡翠珠钗,喜欢得不行,拿起来便到慕容雪面前献宝。老板跟过来讨钱。 慕容雪刚想掏钱,赤皇就冷冷地道:“没钱,快放回去。”慕容雪手袋里摸着银子,此时不知掏出来好,还是不掏出来好。 凤凰一听,不高兴地道:“干你屁事,又不叫你买!” 赤皇把慕容雪往怀里一搂,道:“她是我的,银子自然也是我的,凭什么给你买!” “你!”凤凰气得不行,看向慕容雪,摇着她的手臂求着,“子神,你看她……” 陈公子见两人闹得不太愉快,好心地拿出了一颗碎银给了,嘴上道:“不过一支珠钗,在下给就是了……” 赤皇一听,得意地看着凤凰笑。 凤凰瞪了陈公子一眼,有些嗔怪,“我要子神买给我,谁让你多管闲事!” 陈公子:“……”他,难道是做错什么了吗? 慕容雪看不过眼了,道:“凤儿,你过分了啊,人家陈公子也是好心,你怎的如此不识好人心呢?” 陈公子尴尬地笑笑,“不碍事不碍事,凤儿姑娘是真性情……” “本来就是嘛,我有说错吗?”凤凰道,“一个两个的都那么讨厌。” 陈公子有些笑不出来了。这真性情也太伤人了,唉! 赤皇搂着慕容雪继续朝前走,凤凰不服,抢了另一边,三个人就这样霸占了一条本来就不宽的街道,陈公子在后面跟着,不敢再言语,免得脆弱的心灵又受一万点伤害。 正走着,忽然几匹快马从前头奔来,赤皇眼疾手快,把慕容雪护到了一边,倒是凤凰差点摔倒在乱马之下。 她是凤凰啊!凤凰!最美丽高贵的凤凰!凤凰在心里呐喊了好几遍,站定瞪着赤皇道:“若不是看在子神的面子上,你早就碎尸万段了。” 陈公子最惨,因为低头走路,被一匹快马撞飞了出去,好在凤凰又把他拉了回来,总的来说,有惊无险。 “国王有令:能治好公主者赏银万两;找出症结者赏银千两。国王有令:能治好公主者赏银万两;找出症结者赏银千两。”骑在马上的侍卫面无表情地喊了数遍,然后下马张贴布告,昭告天下。 很多人聚在一起观看,慕容雪等几个也都好奇地围观。 陈公子道:“不知这公主得的是什么病症?” 慕容雪道:“早知道就把张神医带上了,他一定能治好,这报酬可是丰厚得很。一万两啊。” 凤凰听了立马邀功:“我也可以治病,子神,我也可以治病。” “真的吗?”慕容雪看着有些不信。 “真的!真的!”凤凰兴奋地道。 赤皇冷冷一笑,道:“就你?可拉倒吧。” “我说的是真的!”凤凰急道,“子神你信我!” “好好,我信,我信。” 其他旁观者冷漠地看着他们。 “请问这公主得的是什么病呢?”陈公子恭敬地请教。 “据说是不眠症。”有一个道。 “什么是不眠症?”陈公子追问。 “就是不睡觉。” “噢,”众人醒悟。 “这不眠症有多久了?” “一个月。” 正说着,凤凰已经把榜揭了下来。 慕容雪扶额:“这丫头怎么真摘下来了啊?赤皇,我们假装不认识她吧?免得一会儿被抓走。”赤皇点点头。 陈公子看见,也替凤凰捏了一把汗。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侍卫见有人揭榜,一起上前对凤凰冷冷地道:“有劳了。”便把人架走了。 “子神!他们要带我去哪啊?喂,子神!”凤凰犹自叫着。慕容雪黑着一张脸,向陈公子道:“陈公子,你快去船上请张神医来吧,到时候我叫赤皇出来接你。唉,这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46章 陈公子应着,转身急忙去了。慕容雪和赤皇亦步亦趋地跟上。凤凰见她们跟上了,也不着急了,还觉得蛮好玩,就让侍卫一路架着她。 第48章 凤凰治病 到了皇宫,早有侍卫通报有人揭榜,国王内心虽然激动,但面上端得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赏花呢。 直至见到是个女子,并不是什么仙风道骨的老者,心下很是怀疑,冷着脸对被架来的凤凰道:“你,就是那个揭榜的神医么?” 凤凰心想好歹是给你女儿看病的怎么这态度,后来转念一想或许人家天生就这样也怪不得人家,再说他是国王,爱怎么地怎么地吧。 凤凰上前一步,拍着胸脯道:“对!我就是那个揭榜的神医。” 慕容雪在一旁听了汗颜不已,哪来的自信啊?谁给的?这丫头最好真个能治病的,不然今日,玩完了。 “那就有劳神医为公主看治吧。”国王道,着宫人在前引路。 凤凰拉了慕容雪边走边向国王道:“我治病呢,有个规矩,不能有外人打扰,等下带到公主房中,除了她们两个,其余不相干人等都要退下。” 国王答应了。 到了公主房中,服侍公主的宫人们行礼之后退到了一边。 原来疏离国的公主还是个小姑娘,虽然跟国王一样淡漠,但因为不眠症,此时一脸疲惫,倒觉得十分可亲可爱,惹人疼。 “咳咳,”凤凰清咳了一声,道:“我要治病了,你们都下去吧。” 宫人都听话地退了出去,国王还在犹豫。凤凰道:“国王也请出去吧,我刚不是说了嘛,不能有外人打扰。” 国王看了一眼女儿,最后也只得退了出去。 凤凰跟过去把门一关,转身看向慕容雪和赤皇。 慕容雪:“干嘛?快去治病啊。” 赤皇:“不会是缓兵之计吧?这时说不会可迟了。” “谁说不会了!”凤凰不屑地道,“只是,这药有点难取。” “什么药?只要能开出方子,国王定会想方设法取来的。你,还是先把把脉吧!”慕容雪有些替她着急。 凤凰走过去弯腰看了一眼公主,公主坐在那里,两眼无神,见有人过来,便定定望住对方。此刻她虽然睁着眼,实际精神十分疲惫,恐怕也是浑浑噩噩,人事不知的。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凤凰站直身子对她们摊手道。 “呵!”赤皇嗤笑一声。凤凰瞪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慕容雪看着她,不死心地道:“你不是说你会治病吗?” 凤凰无奈地道:“我说我会治病,又没说我一定知道是什么病。” “那你,你不知道是什么病,怎么治啊?”慕容雪问。 “我的眼泪可以治病啊,”凤凰道,“我原身是一只凤凰,凤凰的眼泪可以治百病。所以我说我会治病。” “真是好笑!”赤皇忍不住出声,语带讽刺,“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你的眼泪可以治百病,可要是公主的病不在你说的百病之列又当如何?” “百病只是虚数,我的意思是指很多很多病!” “一样啊,公主的病不在你的很多很多病之列。那该如何?”赤皇挑了挑眉。 “不试试怎么知道!”凤凰有些动怒。 慕容雪将信将疑地道:“那就先按你说的试试,你快流点眼泪出来治好公主啊。” “唉,这就难了,”凤凰的脸顿时垮了下来,气势去了大半,“因为我几乎没流过泪。”凤凰道。 慕容雪一听,火冒三丈,“你的意思是治不了?治不了你逞什么能!治不了你揭什么榜!你想把我们都害死是吗!” “嘘,小点声,”凤凰示意着门外。慕容雪只好压下心中怒火。她真想过去掐死她。 赤皇在一旁冷笑,“那现在怎么办?神医。”她着重强调了一下神医两字。 “能怎么办,你们想办法让我流泪呗,一滴就可以了。我保证!真的!”凤凰拍着胸脯道。她向来自信,不知道这自信打哪来。 慕容雪和赤皇对视了一眼,慕容雪慢慢走近她道:“凤儿啊,你的血可不可以治病呢?” “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问?”凤凰奇怪地看着她。慕容雪的阴险表情让她忍不住一步步退后。 “我觉得让你流血比较容易,”慕容雪把一支箫拿在面前,慢慢抽了出来,一边抽一边冷笑道:“锋利的剑只需要轻轻一割……哼哼,赤皇,缠住她!” 赤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凤凰的身后,架住了她。两人就像要杀鸡一样,一个抓着鸡翅膀,一个准备割喉。 “子神,不要啊!不要!”凤凰挣扎着看着她,眼神颇为幽怨。如果子神你……一定要的话……一定要的话……呜呜呜…… 慕容雪把剑送回箫里,走过去,一脸肃穆,凤凰定定看着她。慕容雪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咯吱窝,“哈!”又戳了一下,“哈哈!”接着——“哈哈哈……做,做什么哈哈哈……不要啊哈哈哈……”凤凰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里传来。 外面国王一脸冰霜:怎么治个病也治得那么高声,到底行不行? “赤皇,抓住她,我就不信她不掉泪,哼哼哼……”慕容雪说着撸起袖子使劲咯吱她。“哈哈哈……不,不行了哈哈哈……不哈哈哈……” 因为太激动,凤凰身子一滑一滑,慢慢滑了下去,噗地一声变成了真凤凰,慕容雪和赤皇看着它一身五彩斑斓的毛,目瞪口呆。原来真是只凤凰啊! “子神,子神,快拿杯子,我要流泪了,”凤凰叫着。 “哦,哦!”慕容雪反应过来,捞起桌上的杯子,放到凤凰面前,凤凰侧了下头,滴下了一滴泪。那泪珍珠似的晶莹。 慕容雪定定看着凤凰,差点被凤凰的毛闪瞎了眼,真是只美凤凰啊。随便拔一根毛都很值钱吧? 慕容雪犹呆呆的,凤凰又变成了人形,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拿水壶倒了点水进去冲开,拿去给公主喝。公主喝下水之后,眼神就变得清明了。不一会儿倦意上来,居然躺下睡着了。 “啊,真治好了!”慕容雪看着公主高兴地道。 “我说的嘛!肯定能治好。”凤凰得意地道。赤皇在旁哼了一声。 凤凰去开了门,国王进来,见公主安静地睡着了,心里无限欢喜,脸色也松动了些。便要设宴款待她们。 席间,有些沉闷。这疏离国,气氛真不是一般的压抑,慕容雪和凤凰都不敢大声说话,一说话就有回音。气氛不好,连带饭也吃得不香。一顿饭下来跟没吃一样。赤皇自始至终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 吃了饭,正要回船。国王说怕病症有所反复,要求她们先住贵宾楼,候公主病好了,好进行封赏。 这明摆着就是扣留了。慕容雪叹了口气,果然进来容易,出去难。好在她会点功夫,另两个也不是等闲之辈。 慕容雪对赤皇道:“你先去告诉陈公子,说病治好了,叫他不要担心,先和张神医回去,我们很快便回。” 赤皇去了。 慕容雪收回眼神看向凤凰,道:“你确定你那滴泪真能治好公主吗?” “那还有假!”*凤凰得意洋洋地看着慕容雪,似乎想得到夸奖。 慕容雪可没心情夸奖她,道:“既这样,那我们今晚就回去吧。想来凤凰的眼泪能治百病应该不假。” “这是真的,你怎么还不信呢。”凤凰见慕容雪有所怀疑,不高兴地噘着嘴。 “你以前治好过别人的病吗?”慕容雪问。 “没有。” “那不就是咯。” “可是,她,她真睡着了啊!” “嗯,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 “哼,反正你就是不信我,你只信你那个赤皇。”凤凰噘着嘴,更加不高兴起来。 “你啊,”慕容雪看着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两人等了一会儿,赤皇回来了,说已经让陈公子他们先回去。 “嗯,那就好,”慕容雪道,“我们等等,到了晚上再说。” 到了晚上,公主醒了。一个劲嚷饿,宫人伺候吃饭,饭吃完又要睡。国王问她觉得怎么样了。公主说已大好了,就是困。国王见话说得明白,略微放心了些。又叫凤凰来看,凤凰假意看了一下,故作高深地道:“嗯,病已经好了,就是需要慢慢调养。饮食方面注意营养和清淡就好。”国王点了点头。 慕容雪忽然想起国王悬赏的那一万两银子,就算不用全部要完,好歹拿些零头回去。她这一路上花销不少,渐渐有些囊中羞涩了。打定主意之后,慕容雪就吩咐赤皇回去告诉陈公子他们,就说国王盛情难却,让她们在宫中多留两天,让陈公子他们迟两天开船。 一连两天。慕容雪和凤凰每天在宫里吃吃喝喝,要这要那,好不快活。赤皇冷眼看着她们,心里有一股怒气腾腾升起。 公主现在看起来精神很好,很健康,还跟得病之前一样。国王很高兴,要赏赐慕容雪她们。慕容雪趁机说病既已治好,可否放她们回去,船不能再等了的。 第47章 国王虽然有些不愿,但也不好再强留。最后依言赠送她们一万两黄金,黄金!慕容雪眼都瞪圆了。那真就是一万两黄金啊!几块大石头扛到她们面前…… 第49章 能歌岭上 凤凰好奇地摸着那些金光灿灿的石头,它们都是最原生态的石头,没有雕琢,没有打磨,没有铸成任何式样。就是石头! 慕容雪呵呵一笑,向国王道:“其实国王陛下不用那么客气,若真要谢我们,赏几块细碎银子就好了,这万两黄金我们就……心领了,哈哈……” “你们嫌弃?”国王睨着她们。 “啊不,不嫌弃,我们很乐意要的,只是拿不动啊!您看我们三个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吧?要不您赏赐一千两就成,一千两我们应该拿得动……” 凤凰在那边弱弱地道:“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我能拿动啊子神。” 赤皇:“你闭嘴。” 国王看着她们,沉吟了一下,随后向宫人示意,宫人扛走了一万两黄金,又抬了一千两的上来,也是几块石头,不过相对小了些。有一些细碎的金子散在一边。 慕容雪见还是石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国家一定是盛产黄金,而且多得没处放!”她一边腹诽着一边上前随手捡了几块拿得动的放进兜里。凤凰和赤皇俱都看着她,慕容雪向她们道:“你们拿得动吗?也帮忙拿两块。”赤皇上前搬了一块大的,凤凰说了一句“这个简单”,随手一挥,石头就全都不见了。 “黄金都去哪了?”慕容雪问凤凰。 凤凰道:“都收起来了呀!” “……那好吧。”慕容雪想着她到底是凤凰,应该是会法术的,管她收到哪里呢。收起来了就好。 慕容雪转身向国王道:“多谢国王的赏赐,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国王看着她们,对凤凰道:“神医请走好。” 凤凰点了点头,转身和慕容雪她们一道走了。 回到岸边,已是黄昏。一船人在等着她们。陈公子日日翘首以盼,几乎望穿秋水。张神医也在,一脸的担忧。 此刻众人见她们回来,俱都欢喜不已。 船很快又开了。 “公主的病可治好了?”陈公子上前询问。 “治好了。凤儿治好的。”慕容雪道,“国王还赏赐了黄金。”慕容雪说着叫赤皇把黄金给陈公子。陈公子接过,手忽然一沉,差点断了。看着赤皇拿得轻松,还以为一点不重呢! “送你了,”慕容雪笑道。 “啊?这,这怎么好意思……”陈公子看着黄金喃喃道。 “没事,我拿了些碎的。这块大的也没什么用。”慕容雪道。 陈公子把黄金搬回去交给他爹处置,又出来和他们说话。 “张神医,以你的经验,你知道一个人得不眠症是什么引起的吗?”慕容雪看向张神医。 张神医摸了一把胡子,道:“据老夫看来,应该是不眠虫。” “不眠虫?”慕容雪惊讶道。 “是的,当年老夫也曾遇到过一例,是个少年,三个月未曾睡觉,把脉倒是把不出来什么,身体也没病变。” “那怎么知道是不眠虫呢?”陈公子问。 “在医书里看到的。这种奇症老夫从未见过,顿时激发了兴趣。就回去找医书看,在一本很刁钻的医书里看到,说的就是不眠虫,这种不眠虫寄生于人体,觉醒之后,从幼虫到成年,有一段活跃期,期间宿主不能成眠。活跃期有长有短,少则一月,多则半年一年。——平常人都是一日一睡,有时两三日不睡也不甚要紧,若是长时间不睡就成问题了。一直不睡觉,人就会死。” “那这不眠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慕容雪问。 “从哪里来这个没有具体说明,但据猜测,每个人身上都应该寄生有一条不眠虫,只是大多数人身上的不眠虫沉睡着,极少数的醒了而已。沉睡着的不眠虫使人每日一眠,控制人的睡眠在正常范围之内。醒着的不眠虫就危险了。为什么它会醒?这个诱因很难说。不眠虫醒了之后就吸食人的精神慢慢成长,所以人一直醒着,但没精神。不眠虫慢慢成长,到成年之后就从人体里爬出来。并非它爬出来人就没事了,失去了它,人很快就会精神崩溃,还会诱发癫狂,之后就是死路一条。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它成年之前让它再次沉睡。” “你是说我们身上都寄生着不眠虫?”慕容雪看着张神医不敢相信,“这可真是奇闻。” 张神医摸着胡子笑了起来,“这只是猜测。” “那后来呢?后来是怎么治好的?”陈公子问。 听到这,张神医的笑容收敛了,叹了口气道:“当年老夫也是年轻气盛,胆大妄为。按照医书上所说给那位少年下药,谁知那药方也是不成熟的猜测,虽说眼下治好了,可少年一年后复发还是死了。所以老夫也并未能根治此病。这么多年过去,都不再遇到过,也难以实验。倒是凤儿姑娘,你是怎么治好这不眠症的呢?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真是了得。老夫倒要请教了。” “我……”凤凰正要说话,被慕容雪抢了先:“是,是百凤丸!” “百凤丸?”众人一愣,包括凤凰自己。赤皇抿嘴一笑,知道她又要胡诌了。 “请问这百凤丸是什么东西呢?”张神医问。 “百凤丸就是……就是用凤凰的眼泪糅合了一百种药秘制而成的,可以治百病,很难得的!凤儿的身上就仅此一颗,给公主吃下,就好了。” 慕容雪说完看向凤凰,凤凰配合地点点头。 “原来如此。”张神医恍然大悟,“老夫也曾听人说凤凰的眼泪可以治百病,可凤凰是神鸟,哪里轻易就得。既如此,那位公主的病想必能好了的。俗话说虫怕鸟,何况是凤凰,只怕那不眠虫知道都要吓晕过去呢,哈哈!” “哈哈……”慕容雪也跟着笑了起来。 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夜渐渐深了,便都各自回房。 凤凰还想跟着慕容雪,赤皇冷冷地瞪着她。凤凰不服地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慕容雪看着她气呼呼地离开,向赤皇道:“你现在完全以气势压倒了她,厉害呀赤皇。”赤皇听了得意一笑。 慕容雪边走边道:“她是鸟,你是蛇,想来蛇也应该怕鸟,你怎的不怕她?” 赤皇搂着她不要脸地道:“因为色能壮胆啊。”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油腔滑调了?” “嗯?有个会睁眼说瞎话的主人,油腔滑调算得什么?” “我可没让你学这个。你可以学点别的。” “比如提升一下床上的技术?” “……” 大船一日千里。这日来到能歌岭。 能歌岭上住着只孔雀精。孔雀精修行日久,渐成气候。不但能歌善舞,而且术法精妙。就是有些骄傲自负。每每自夸自己多么多么美艳不可方物。脸皮厚得堪比城墙。还拥地自封,呼为:孔雀明王。岭上但凡像个样子的都来拜他,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地之王。 “大王!大王!”孔雀精正专心地对镜画眉,乍一听到有人喊他,不由分心,手上一抖,眉毛岔开一条道向一边歪去,孔雀精啪地放下画笔,转身看着她,语气不快地道:“你最好能说出个花样来,否则……”话里满是威胁的味道。 进来的是个地鼠精,也不惧他,此刻谄媚地向前一拜,道:“大王,好事来了,有一只大船正朝我们这边来。” “大船?”孔雀精眼睛眯了起来,“也就是说有人咯?” “对对!”地鼠精忙不迭地应着,还咽了一下口水,仿佛眼前就是一盘香喷喷的人肉。 门口守卫的蚂蟥精和草蜢精听说有人来,相互望了一眼,眼睛里都是雀跃。 “我去看看。”孔雀精说着就往外走。地鼠精紧随其后。 他们站在岭巅之上,向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大海上,果真有一只巍峨的大船正朝这边驶来。 “好事。”孔雀明王笑了一下,手往虚空里一拉,似抓住了什么一般,只见那船顷刻就到了眼前。 “恭喜大王!”地鼠精适时地在旁奉承了一句。 “哈哈哈!”孔雀明王仰头大笑起来。那船此刻已经是囊中之物,但他并不着急去取。 “怎么回事?船怎么开不动了!”船上一阵骚乱。 凤凰打着哈欠从船舱里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远处山岭上站着的一只孔雀和一只老鼠。 “肯定是这二货捣的鬼!”凤凰愤愤地道,正要去找慕容雪。慕容雪和赤皇也出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慕容雪问。 凤凰正要说话,忽然被不知何处出现的一个男子掳走了。掳——走了。 慕容雪、赤皇:“……”那骚包男人是谁?凤儿……她还好吧? 那男人身上的衣服五颜六色,晃得人眼瞎,他就是孔雀明王。孔雀明王在岭上一眼就瞧见了最先出来的凤凰,凤凰金光灿灿,真是太美了!居然比他还要美上几分!可恶!嫉妒使他面目狰狞。孔雀明王一气之下,就把凤凰掳走了。 第48章 凤凰是天上神鸟,根本对这孔雀不屑一顾。不过她很想知道孔雀掳她干嘛,也想知道自己在子神心里是什么位置,会不会被紧张啊之类。所以此刻她装死。 第50章 明王斗舞 若问世上谁最美 除了我孔雀明王 不知天高地厚的孔雀啊 世上谁比得过凤凰~ 凤凰被掳了来,地鼠精见到,满心嫉妒,都快表现出来了。冷冷瞪了凤凰好几眼,却也不说什么。 “你抓我来干嘛?”凤凰质问孔雀。 孔雀道:“因为你太美,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哦,原来如此。”凤凰得意地道,“这可真是对不住啊,长得太美了。” 孔雀一步步走近她,凤凰忍不住一步步退后,“你,你干嘛?”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样,我咳嗽一声,你这洞府也要抖上一抖的我告你!凤凰瞪着孔雀。 孔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长得这么美,真让人嫉妒。是不是有什么美容法典?告诉我,就饶你不死。” 凤凰:“……”这口气真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嗯,这个美容法典嘛…”凤凰试图开口。孔雀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凤凰有点受不了这种非常期待的目光,眼睛瞥向了一边,道,“…也不是没有,你看我这张盛世美颜,”凤凰边说边煞有介事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都是修炼出来的,原先的我可没有这么美。” “怎么修炼?”孔雀状若无意地问。 “啊,说到这个就可惜了,”凤凰故作遗憾地道,“你刚才只顾着抓我,没把我身边的一条蛇给抓来。那条蛇可是关键,她每天吐出蛇胆来让我敷脸,所以我能长这么美。嗯?你去哪?” 孔雀一听说立刻抬脚往外走,边走边道:“我去把蛇抓来。” “哎,等等,”凤凰叫住他,道:“我把蛇给你,你就放我们走好不好?” “那要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了。”孔雀笑着离开。 “哼,等你抓来再说吧。”凤凰嗤笑一声。环顾四周打量起这个金碧辉煌的“洞府”来,果然跟它的主人很搭。风格相当妖艳。地鼠精没跟孔雀精一道出去,刚刚她一直在旁边看着。此刻仍是相当无礼地盯着凤凰看。 “看什么,死老鼠。”凤凰骂着,一挥衣袖,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地鼠精气得差点晕倒。捂着脸眼泪汪汪地出去了。 谁也不敢来惹凤凰。凤凰走到里面,见有一张舒适的床,就往那上面一躺,接着就睡着了。 慕容雪和赤皇撇下众人来寻凤凰。赤皇发动蛇讯,探听到山岭深处有一个洞府,里面住着一只山大王,厉害了得。想必就是掳走凤凰的那男子。 孔雀明王已经出去,洞府守卫松散得很。慕容雪她们到达的时候,并未感觉到有任何威胁。 “赤皇,你先潜进去探探路。”慕容雪对赤皇道。 赤皇点点头,化成一条小蛇,偷偷潜进了里面。 外面守卫松散,里面更不值一提。赤皇进到里面,化成人形,很快看到凤凰躺在床上睡大觉,丝毫没有被挟持的“自觉”。 “哎,起床了。”赤皇用脚踢了踢床上的凤凰。 “别闹……”凤凰呢喃了一句。自从她发现睡眠的好处之后,似乎挺沉迷其中。 赤皇一看她睡得这么安逸,想起自己跟主人费尽千辛万苦来救她,简直像一场笑话,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拎起她的衣领就将人扔到地上去。堪堪落地之时,凤凰醒了,立起了身,瞪着她,语气不快地道:“你好没礼貌。” “睡醒了?”赤皇脸色阴沉。 “嗯,”凤凰应了一声,左看右看,道,“子神呢?她是不是来救我了?她一定紧张死了。唉。”凤凰作哀伤状。 “行了,别装了,没事就快走吧。”赤皇道。 “我不走,我要等子神来救我。”凤凰固执地道。 “哦,随便你。”赤皇说着,转身离开。 凤凰眼睛眨巴眨巴:真,真走啦? 赤皇出到外面对慕容雪道:“她不在里面,我们走吧。” “不在里面?真的吗?”慕容雪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赤皇肯定地道。 慕容雪有些无语,看了一眼那个“明王洞府”,喃喃道:“她不在里面,会在哪里呢?” “哼!可恶!居然说我不在!”凤凰站在洞口,怒道。 慕容雪一见她,露出了笑容,迎上去道:“凤儿!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慕容雪拉着她左看右看,凤凰一见子神紧张自己,心里开心得很。瞪了赤皇一眼,对慕容雪眉开眼笑,道:“我没事,那只孔雀不敢把我怎么样。” “哦,那就好。”慕容雪总算放心了。 旁边守卫洞府的众妖精此刻在墙角窃窃私语。 “咋回事?又来了俩。”蜈蚣精道。 “大王不在,怎么办呢?”麻雀精道。 “大王临走时也没说啥。”蜘蛛精道。 “那她们要走,我们拦着吗?”草蜢精道。 旁边的地鼠精也看着她们,她的脸肿起了半边天。守卫的几个委实决定不下,问向地鼠精道:“地鼠姑娘,我们要拦着她们吗?” 地鼠精:“你啦唔唔唔……” 众守卫:…… 地鼠精:“唔唔唔……” 众守卫直接忽略了她,有一个道:“我们发紧急信号通知大王吧,我看她们有点厉害。我们打不过啊。”大家一致点头赞同。最后吩咐一个去发信号,其余的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 “我们确定不去拦一下吗?”一个道。 “拦不住啊。”另一个回应。 “没试过怎么知道?” 正说着,孔雀明王回来了。他去了一趟船上找不到凤凰说的蛇,以为凤凰欺骗他,正一腔怒气地赶回来找她算账。众守卫见大王回来了,立刻奔上前去拦住慕容雪她们,个个表现得异常勇猛,“你们不许走!看刀!”“看剑!”“看爪!” 还没容得他们近身,凤凰就将他们全部掀倒在地。 “哼,姑奶奶不想跟你们玩了,都给我滚。”凤凰不客气地道。 “哦?这么快就想走啊?”孔雀落在一块大石上看着她们。他打量了一下她们仨,站在中间的是个凡人,站在一边的果真是条蛇。另一边的就是他掳回来的那个。 “那你要怎样?”凤凰瞪着他道,“我相信打架你是打不过我的。” “可你们那一船人,也别想轻易离开,”孔雀笑道,“想完整地离开得听我的。” “你似乎在威胁我。”凤凰道。 “不错。”孔雀点头。 “说吧,你想要什么。”凤凰道。 “我要她!”孔雀指了一下赤皇,慕容雪上前一步道,“这可不行,我养的,不送人。” 赤皇冷冷地道:“有本事你就来抓我。” 可怜毫不知情的两人,完全不知是凤凰把赤皇卖了的! 凤凰一听孔雀的话,冷汗直冒,就怕那该死的不小心说漏嘴,让子神知道,不恨死她?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开打,“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给我跳起来!”孔雀忽然道。 “什么?!”凤凰生生收回法术。收之不及,旁边的树木石头砰砰砰地爆炸。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洞府前的妖精都扭起腰肢跳起了舞,地鼠精顶着肿大的半边脸也一扭一扭的。蜈蚣打鼓,麻雀吹笙,蜘蛛弹琴,草蜢摇铃,蝴蝶吹着短笛在半空飞舞,蜜蜂带队来撒花,纺织娘合唱团开始哦杀你娃杀你娃地唱了起来。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孔雀开始无比妖娆地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唱,围着她们三人转悠。 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 是那圆圆的明月明月 慕容雪、凤凰、赤皇:…… 受到现场气氛鼓舞,慕容雪扯出腰间的箫开始吹奏起来,赤皇一听到箫音也跟着旋律扭动着蛇腰左摇右摆。凤凰见状,开心极了,现出原身,鸣叫一声,冲上九天。声音清脆,悦耳动听。 山林中的鸟儿们都出来了,一会儿聚集,一会儿散开,跟着节拍飞舞旋转。 这一场歌舞狂欢,以能歌岭为中心蔓延开来。方圆百里无不受波及。山下的船上,众人都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响起一段旋律,接着大家手拉手开始跳起舞来。 “哼,”不知过了多久,孔雀轻笑一声,叫了声“停”,山林顷刻寂静,一丝声音也无。慕容雪和赤皇均中了魔音,此刻软趴趴的,被孔雀命手下抬回洞府。而山下船上的众人们,孔雀只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都赏你们了”,众妖精俱都欢喜不已。 凤凰仍在九天之上自我陶醉,她好久没有这么畅快地飞舞过了。 等她回来,山野寂静。慕容雪和赤皇不知所踪。“子神!”她喊了一声,无人响应。感觉刚刚像做了一个梦,细想又不是梦,该死!被骗了!凤凰一怒之下放火烧山,洞府门前熊熊大火开始燃烧。 第49章 “死人妖!给我出来!”凤凰在洞口大叫着。 孔雀正磨刀霍霍准备剖蛇胆敷脸,忽然听到手下禀报大火烧了家门,当下气得也顾不着蛇胆了,拎起把雀毛扇就出来了。 “你又来作甚!”孔雀设了结界,好歹没烧到里面。不过外面火大,他也出不去,只站在洞口喊话。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就把你这洞府烧成灰烬!” 孔雀一听,想着她要的是人,莫若把人交给她,留下蛇。这样一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当下道:“那你先把火灭了,我叫他们把人抬出来。” 凤凰灭了火,破开他的结界冲进来,“我看你想找死,我的人你也敢动。” 孔雀退后一步,用雀毛扇一扇,竟有十级风力刮来,凤凰险些被扇出去。 孔雀见她还站得住,又一扇,这回是十二级风力,凤凰哇啊啊啊一下子被扇出十万八千里。 孔雀怕她还来滋事,叫手下把慕容雪扔出去。凤凰回来,就看到慕容雪躺在一片焦地上。 “子神!子神!”凤凰跑过去抱起慕容雪,给她输了点灵力,慕容雪悠悠转醒,看到凤凰,奇道:“凤儿?”又看看四周,全是焦黑一片,更奇了,“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子神,是那个死人妖!他施妖法!是他!哼!”凤凰愤愤地道。 “哦,”慕容雪应了一声,又看向四周,问,“赤皇呢?” “赤皇?”凤凰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她不会真的被剁了吧?凤凰后悔得要死,要是子神知道都是她乱讲话惹的祸,一定会讨厌死她的。 “她被抓走了?”慕容雪看着她的神情猜到了七八分。 “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救她出来!”凤凰信誓旦旦地道,站起来看着那座“明王洞府”,全是石头打造,烧,烧不着啊!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她<a href=https:///tags_nan/xiangaixiangsha.html target=_blank >相爱相杀的好伙伴——斑斓兽,那家伙的蛮力应该可以把洞府捏碎。思及此,她开始千里传音呼唤斑斓兽。 斑斓兽还在东岐国跟国王玩得不亦乐乎,听到凤凰呼他,知道定有急事,跟国王说了一声,一溜烟跑了。 好在并不远,转眼的功夫就到了。 “什么情况?”斑斓兽问凤凰。 凤凰道:“你来得正好,帮我把这洞府打得稀巴烂。” “哦,”斑斓兽上前,一拳头打烂了石头门。 凤凰:“……”那门好像并不怎么结实,早知道自己先试试了。 “臭人妖!你——算了,不喊了,我们直接进去吧。”凤凰刚喊了一句,就不喊了。借着斑斓兽在此,她可以为所欲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他们三个一起进去,守卫什么的全都吓跑了。孔雀迎了出来,手里捧着一颗鸡蛋大的蛇胆,看到凤凰等人笑了起来,“哦呀,找了帮手了。” 第51章 登幸福里 凤凰一看孔雀手中拿的东西,意识到是什么之后,更加悔恨交加。当下发狠地对斑斓兽道:“你去把他给我打死!我谢谢你!”她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斑斓兽哦了一声去对付孔雀。 “子神!”凤凰转身扑到慕容雪怀中,喃喃地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慕容雪推开她奇怪地道。 “没事。”凤凰噙着泪道。凤凰是很少流泪的,她不知道此刻自己为何流泪。凤凰伸手接住了眼角滴落的一滴泪,对着泪珠愣怔了一会儿。慕容雪则因为担心赤皇,眼睛四处搜寻着,嘴里道:“哦,没事就好。凤儿,我们不要站在这里,先去看下赤皇好吗?”慕容雪说着要往里去。 “子神,你累了,睡会儿吧。”凤凰看着慕容雪,使催眠法令她渐渐睡去。 凤凰转身往里去。赤皇已经现出原形,一条绿色大蟒趴在那里,一颗蛇胆已被剖出。 凤凰走过去把一滴泪放进它嘴里,赤皇动了动。它的伤一下子就好了,但是它的胆既被剖出,没有蛇胆解毒,它很快就会被自己毒死。 “唉,是我欠你的,我现在还给你。”凤凰说着,强吐出自己的胆,安回赤皇体内。赤皇悠悠醒转。 醒来的赤皇变成了人形,看到凤凰在跟前,似乎也不是特别讨厌她了。 “她呢?”赤皇坐起来闷闷地道。 “在外面。”凤凰道,“你去找她吧。” “哦,”赤皇站起了身。走了两步,不见凤凰跟来,回身道,“你不一起来吗?” “哦,等一下,你先去吧。”凤凰头也不回地道。赤皇有些莫名其妙,但也不说什么,出去了。 斑斓兽把孔雀打跑了,回到凤凰身边。凤凰一动不动,斑斓兽问:“你怎么了?” “斑斓兽,我的胆没了,呜哇啊啊啊!”凤凰扯着斑斓兽哀嚎起来,只是哀嚎,一滴泪没有。 “胆没了?”斑斓兽努力扯开她的手,道:“没了就没了呗,你又不是特别需要。” “可是你以后会不会笑我,说我是没胆的凤凰……”凤凰可怜兮兮地道。 “不会的,我不会笑你的,我怎么会笑你呢,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没胆的凤凰……噗。”斑斓兽努力憋笑。 “你敢笑试试看!”凤凰瞪着他。 “噗哈哈!我忍不住了!”斑斓兽终于破功,哈哈大笑起来。但是很快他就发出一声猪叫,因为凤凰狠狠掐了他一把。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得走了。”斑斓兽龇牙咧嘴地道。 “你把孔雀打死了没?”凤凰问。 “没。他跑得贼快。” “没死!”凤凰叫了起来,“那他还回来报复怎么办!” “应该不会,我把他打得半死,还撕了他半边翅膀。他要是回来……你自己不可以对付他么?还是你只会欺负我?”斑斓兽说到一半一脸鄙视地看着凤凰。 “那还不是因为你比较好欺负……”凤凰低低地道。 “哦,我好欺负,我听到了。”斑斓兽语带讽刺地道,“不过算了,谁叫你是——没胆的凤凰呢,没胆……” “你找死!”凤凰突然变脸,斑斓兽一溜烟跑了。 凤凰出来,看到慕容雪和赤皇,不由叹了声:多么甜美的二人世界呀。 “子神,人家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凤凰冲了过去。还没碰到慕容雪的一根手指头,就被赤皇冷冷的一记眼刀刮过来。凤凰突然就,怂了。以前她怂是怕子神讨厌她,现在她怂则完全出于对赤皇的愧疚。唉,谁叫她说用蛇胆敷脸可以美容呢……害人家白白丢了一颗胆……虽然当事人毫不知情。 三人各自检查了一下,没受什么伤。就都下山了。 山下众人正在对付小妖。像草蜢精蚂蟥精之流,也是有点难缠。蚂蟥精专吸人血,草蜢精好吃人肉,其余蜘蛛精蟑螂精老鼠精上窜下跳。不过凤凰一来,就都溜了。 慕容雪三人上了船,大家巴不得立刻驶离此地,于是又开船。 天空被染得像血一样猩红。大船在血水上行驶,凶残的夜色令人疲惫不堪。 慕容雪回望身后,能歌岭像一头睡狮一样,横亘在那里。渐行渐远渐消沉。 “突然,有些累了……”她喃喃道。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赤皇道。 慕容雪看着她,轻笑一声,指着自己的心道:“是这里,有些累了。” “那回去我帮你揉揉。”赤皇体贴道。 凤凰也凑过来:“子神我帮你揉!”说着就要上手,被赤皇用身体挡住了。赤皇搂着慕容雪回房:“回去歇着吧,我帮你揉。” “哼!小气!”凤凰在后面愤愤地道。 回到房中,慕容雪只是唉声叹气。 赤皇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慕容雪闷闷地道:“没怎么,只是忽然有些厌倦漂泊。” “那我们找个地方安定下来怎么样?” “好是好,可是……”慕容雪有些犹豫,此处离家万里啊。 “容我再想想吧。”慕容雪道。 船行几日。这日大船停靠在一个叫“幸福里”的地方,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生活美满。慕容雪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幸福和快乐。“这里挺好啊……”她喃喃道,然后下船。 陈公子刚好出来,见到她下船,便道:“姑娘请等一等,在下一同去。”慕容雪回头看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小村庄,面朝大海,村树环绕。老人坐于门前,孩童玩于路中,大人在地里劳作。 此时正值深秋,风吹稻香,送来一股安详的气息。慕容雪忍不住闭眼深吸了口气。 “如果人一定要死,我倒愿长眠于此。”她说。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陈公子笑道,“此地风景秀丽,温馨宜人。” “只是忽然有些累了……”慕容雪睁眼,看向远方。一股无力感深深攫住了她,“海是看不到边的,唯有青山令人留恋。” “既然累了,我们到前面歇息一下吧,讨杯水喝。”陈公子道。 第50章 大船停靠于此,并无买卖可做。只不过习惯性停留。幸福里的人们早就留意到了这样一只大船,还有从船上走下来的人。 “您好,可以向您讨杯水喝吗?”陈公子向坐在门前的一位老奶奶鞠躬。老人家显然有些耳背,张着没牙的嘴问着“你要密的啊?”陈公子大声说着,老奶奶表示听不懂。陈公子不得已站直身做了一个喝水的动作。惹得旁边几个被吸引过来的孩子哈哈笑。有一个小姑娘似乎意会了,走进屋里拿出两张小矮凳,有些害羞地让他们坐,又端出了两杯水来。 陈公子和慕容雪道了谢,接过水喝了起来。 “此处语言似乎有些不通。”陈公子尴尬地笑笑。 “倒也无妨,大体上可以明白。”慕容雪道,“只是不知他们是否欢迎外来者。” “依在下看,民风还算淳朴,应该是欢迎的吧。就我们目前还没被赶出去而言。” 两*人自顾说着话,风吹得倒也舒爽。孩子们在旁边看着他们。有些老人家见了,也都聚拢过来,咿咿呀呀地招呼。 “子神!”凤凰大老远的一声喊,差点把大家吓了一跳。往声源处看去,凤凰正飞奔过来,后面跟着一脸冷酷的赤皇。 “子神!”凤凰一步跨到慕容雪跟前半跪着握住她的手,大吵大嚷着,“你怎么出来了也不叫上我们!害我们好担心啊!” “我们?”慕容雪眉毛一挑,这两家伙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我们,看向赤皇时,赤皇正耿耿于怀地盯着凤凰的手。慕容雪低头轻轻把手抽了出来,道:“只不过是下船看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赤皇说你最近总在说一些奇怪的话!所以我们很担心啊!你没事吧子神?”凤凰一脸担心又要拉慕容雪的手。 “没事。”慕容雪轻轻推了她一下,站起身,看向陈公子,“回去?” 陈公子也站了起身,恭敬地把水杯递还回去,转身向慕容雪道:“不再看看吗?” “不看了,回去吧。”慕容雪说着就往来路走去。 凤凰和赤皇见慕容雪走了,几乎同步跟上。不小心两人撞在了一起。 “你干嘛!”凤凰尖叫起来。 赤皇冷冷地:“闭嘴。” 赤皇眼里只有慕容雪,凤凰跟着看过去。鉴于慕容雪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凤凰只好捂着肩膀皱着眉,大肚地不与赤皇计较。但还是狠狠瞪了赤皇一眼。 慕容雪回到船上,默默地回房躺着。 赤皇担心地走过去看她,“你到底要怎样?” 慕容雪道:“你没看到我在消沉吗?” 赤皇道:“嗯,看到了。消沉。” “这种感觉就像在大海中迷失了方向。”慕容雪自顾自地道,“放眼望去,是一片茫茫大海,没有尽头,没有路标,没有方向,只是徒然地漂泊着,不知从何处来,不知往何处去。” 赤皇不语。 慕容雪继续伤春悲秋,“如今的我很想找个地方修行,总觉得自己道行太浅,看不破这红尘,故而迷惘。” “你要是看破红尘了,我怎么办?”赤皇问。 “你?”慕容雪转头看她,“你吗……” “躺里面一点,我困了。”赤皇说着就往床上躺去。 “不管你看破看不破,我都跟着你。”赤皇抱着慕容雪喃喃道。 “啊,真是令人感动。”慕容雪淡淡地道,“突然有点想喝蛇汤呢。” 赤皇身体一僵,睁眼看她,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只见慕容雪对她妩媚一笑。赤皇重又闭上了眼。真是有点困了。 第52章 有凤来仪 慕容雪向赤皇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什么食物都没有了,你会不会牺牲自己给我饱餐一顿?” 赤皇瞪着她:“为什么不是你牺牲自己给我饱餐一顿?” 慕容雪笑道:“也对。如果我们为敌,我不是你的对手。” 赤皇把她搂了过来,躺在自己的臂弯里,“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会与你为敌,永远不会。” “即便如此,”慕容雪叹了口气,道:“我是凡人,你是蛇,我百年之后,你又该当如何?” “我和你一起死。” “我不准。”慕容雪道,“我可不想下辈子还和你纠缠。” “你好没良心。”赤皇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脸,道,“那你去修仙,那样我们就可以‘这辈子’永远在一起了。” “修仙?修仙不是要有慧根吗?” “我觉得你慧根不错。” “你觉得,你又不是神仙,你说的不算。” “我听说东海有个蓬莱岛,是海外仙山,我们可以往那儿去,说不定有什么灵芝灵草,可以助你成仙。”赤皇道。 “蓬莱岛?听起来不错。可以去啊,你认识路吗?” “不认识。”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不认识你说个鬼。” 赤皇好笑地道:“我不认识有人认识啊。” “你说得轻巧,大海茫茫的,上哪里去找?况且一个仙岛,能不能遇见也看机缘的。”慕容雪想了想,又对赤皇道:“哎,我说赤皇啊,我觉得你最近长进了,居然能和我探讨如此深入的话题,不错嘛。” “是吗?”赤皇听了得意地凑过来,“我还能探讨更深入的话题,你信不信?” “哦,还有更深入的话题,”慕容雪一个翻身把她压下,“我在上面的那种?” 赤皇躺在那里,嘴角轻勾,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上面的人,“今天,你是要……自己……动?” 慕容雪坏笑着低下头去,“你想要我怎么动?” “哦,随你高兴。”赤皇说得风轻云淡。 由于当晚用力过猛,慕容雪第二天醒来腰酸背痛。某处不可描述位置感觉特别强烈。慕容雪狠狠掐了一把赤皇,嘴里骂道:“也不知道悠着点,你是不是想把我折腾死?” 赤皇得了便宜就卖乖:“嗯嗯,下次保证一定控制住。你饿了吗,我去给你拿早点过来,你在房里吃吧?” 慕容雪闷闷地嗯了一声,赤皇就去了。 凤凰来找慕容雪,远远见赤皇出去了,便快速地闪到了慕容雪房中。“子神!”凤凰高兴地叫着。这一声突然的叫喊差点没把慕容雪吓得从床上跳起。她本来就心情不太爽,如今更是隐隐想发火了,“干嘛?大清早的你想吓死我吗!” “子神,”凤凰看到慕容雪满面潮红地坐在床上瞪着她,房间里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味道,凤凰闻到那味道就羞红了脸,两手不自觉地缴着自己的衣服,“昨晚你们又……又……” 赤皇很快就回来了,看到凤凰,不太高兴,“大清早的你来干嘛?” “哼!我想来就来!用不着你管!”凤凰不爽地道。 赤皇放下早点,走过去,把凤凰一拎,扔出门外,然后啪地关上了门。 “!!!”凤凰简直被气得半死。她站在那里,听了会儿墙角,便愤愤地离去了。 “吃早点吧,不要理她。”赤皇过去把慕容雪抱起来,让她坐到桌旁。慕容雪没什么胃口,恹恹地吃了两口便不吃了。 凤凰出来无处可去,就去拜访陈公子。 “难得凤儿姑娘大驾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陈公子谦虚地过来迎接。 “嗯,作为邻居我们应该多走动走动,交流交流感情。”凤凰踏进门来问,“你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陈公子思索了一下,道:“比如看书?下棋?弹琴?写字?”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凤凰边说边四处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除了笔墨纸砚,琴棋书画,也不见有甚可玩的,嗤了一声,往外就走,“算了,想你这个书呆子也没什么好玩的。” 陈公子送她到门口,抱歉地道:“若是凤儿姑娘喜欢听故事,在下可以讲些奇闻给姑娘听。” 凤凰手一摆,道:“不必了,我见过的奇闻多了。懒得听你的。” 陈公子:“……” “走了。”凤凰说了一声就回隔壁自己房间。陈公子默默送走了凤凰,仍回去继续看书。 凤凰回房躺在床上,真是无聊得不要不要的。 “不如我去看望一下斑斓兽吧,顺便看看他那里有什么好玩的。这么久不见了,他应该很想念我才对。”凤凰想着,就从窗户飞了出去,找斑斓兽玩来了。 斑斓兽见到凤凰,问:“这次又是什么事,劳烦您老亲自来?” “没事,就,来看看你。”凤凰云淡风轻地道,“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斑斓兽无语:“前几天不才见过吗?”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凤凰眉毛一拧,有些不高兴地道:“怎么?你不欢迎我来?” “我哪敢不欢迎……”斑斓兽道,“既然是来看我,礼物呢?”斑斓兽伸手去要礼物。 凤凰道:“来得匆忙,不曾带什么礼物。凤凰毛你要的话可以给你拔一根。” 第51章 “哦,那你拔吧,有总比没有好。”斑斓兽看着她,期待地伸着手。 凤凰轻哼一声,拔了一根头发下来,拿在手中就变成了一根漂亮的羽毛,这根羽毛华丽无比,通体散发着五彩的光芒,放在人间可算是极品。凤凰把毛放到斑斓兽手上,“喏,礼物。” 斑斓兽看着手上的凤毛,又看向凤凰,道:“可不可以再拔一根?” “嗯?再拔一根?”凤凰不明所以,看着斑斓兽,不自觉又伸手拔了一根头发,头发变成羽毛放到他手上。斑斓兽看着掌心的两根凤毛,又看向凤凰,道:“可不可以再拔一根?” 凤凰嘴角抽了抽:“你够了。再拔我就秃了。” “你的毛那么多,再拔一根又有什么要紧,再拔一根吧。”斑斓兽求着。凤凰盛情难却,又因为之前孔雀那事本来就欠着斑斓兽的情,如今这小小要求也不好驳他。只得又拔了一根头发递到他手上。 “太好了!”斑斓兽拿着三根凤毛高兴地道,“我可以做成一个毽子了。那一定是个绝顶漂亮的毽子!” “用我的毛做毽子?斑斓兽!你有没有搞错!”凤凰叫了起来。 “这三根毛是你送我的礼物,送给我就是我的,你管我做什么呢!”斑斓兽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凤毛,生怕凤凰抢回去。 凤凰听了,一时哑口无言。的确送给他就是他的了。可是毽子都是用鸡毛做的,鸡毛啊鸡毛!用凤凰毛不觉得暴殄天物吗!你个蠢兽! 斑斓兽知道凤凰可能觉得这样颜上无光,便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不说这是凤凰毛别人不会知道的。” “好啦!随便你。”凤凰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岔开了话题,“我最近觉得无聊极了,你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好玩的?嗯……”斑斓兽思考了一下,道:“国王这里好玩的挺多,他最近还发明了一个新玩意儿,可以把人送上天。” “哦?送上西天吗?”凤凰睨着斑斓兽,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斑斓兽没觉得话有歧义,问道:“你要试试吗?” “嗯,虽然感觉不怎么好玩,不过既然你说了,那就勉为其难地试试吧。”凤凰看着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不过跃跃欲试的神情出卖了她。 斑斓兽也不多说,直接带她去。 东岐国王最近忙于政务,都在议事厅,御书房和机关楼很少来。御书房下面就是机关楼,一层一层往下盖了十五层。这可真是有趣。地面上的御书房共有两层,一楼供国王看看书写写字什么的,二楼就供国王没事搞搞发明,观观天象什么的。 斑斓兽和凤凰来到了二楼,一门黑漆漆的大炮赫然出现在眼前。立刻引起了凤凰的注意。凤凰走过去,摸了摸,触感冰凉。 “这就是你说的上天神器?”凤凰问。 “嗯,就是它。” “怎么用?”凤凰有些好奇。 “你穿上这个,钻进里面。”斑斓兽说着递给了凤凰一个包,让她背着,吩咐道:“你记得不要使用法力,不然就不好玩了。” “哦,”凤凰应着,按斑斓兽说的脚朝下头朝上钻进炮里面。 “准备好了吗?”斑斓兽问。 “好了。”凤凰道。 斑斓兽点火,凤凰耳边听得滋滋滋的响声,不一会儿,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推了出去。凤凰记得斑斓兽的话,没有使用法力,然后……她射到半空便直直往下栽去。落到地面头朝下扎进了一个坑里。大半个身子都进去了,只露出两条腿在外面。 “果真是上天神器,”凤凰艰难地从坑里爬出来。猛的咳嗽着,一脸黑炭。 斑斓兽手搭凉棚,不见凤凰飞起来,有些奇怪:“难道我刚刚忘记打开降落伞的开关了?” 第53章 度我之人 如今天气一天天地变冷,赤皇也开始犯懒,终日只在房中昏睡。慕容雪晓得她又要冬眠,也不管她。倒是凤儿不知道上哪去了,如今人影不见一个。慕容雪倒不太担心。好歹是凤凰,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可能觉得船上闷,上哪儿玩去了也是有的。 慕容雪估计的不错,凤凰此刻正在东岐国和斑斓兽玩得不亦乐乎,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要回来了。 “咚……”远处山上忽然传来钟声,慕容雪站在船头,举目望去。高耸入云的山上,隐隐见露出寺庙的檐角。 大船不日抵达僧人国——一个由僧人组成的国家。国内的寺庙随处可见,个个圆屋顶,顶上削尖尖,镶金镶玉,华丽无边。除此之外,还有各种佛像,不只是寺庙里有,寺庙外也满地皆是。有横躺着的大佛,有端坐合十的小佛,有千手佛,有无相佛,有笑面佛,有痛哭佛……这些佛按材质也分金佛,玉佛,石头佛,各式各样,花样迭出,无一不彰显着这个国家的财力和气度。 既是僧人国,国王毫无疑问也是僧人。 僧人国的僧人与我大唐僧人又有不同,这里的僧人大都有妻子。国王陛下的妻子便是国.母娘娘,被尊称为:无量天尊大慈大悲佛母菩萨,还立有雕像,比国王陛下的地位还要高些。平民僧人的妻子在家中地位也略高于僧人。僧人们日夜到寺庙里供奉诸佛菩萨,他们的妻子就在家里操持家务和养育孩子。及至孩子长大,男则为僧,女则为僧妻。在繁衍生息方面,与别处并无不同。 慕容雪和陈公子怀着虔诚的心在国内四处行走,边走边看。此处佛像众多,个个威严,走在其中,好似被万双眼睛瞧着,教人不敢有一丝玩弄之心。寺庙里时不时传出嘛嘛嘛的诵经声,听来脑海一片空茫。待久一点恐怕就要弃了凡尘。慕容雪和陈公子从万佛中过,脸上从未有过的肃穆庄严。 此地男童从出生就剔了光头,及至六七岁就入佛门做个小沙弥。小沙弥穿一件半大僧袍,脖上挂着佛珠,到寺庙里跟人念经。有那小沙弥玩心未脱的,三五成群在寺庙外嬉戏游玩。脸孔天真,可爱非常。 慕容雪看了太多严肃脸孔,看到几个小沙弥,不由会心一笑,道:“还是他们最天真烂漫。” 陈公子点头赞同:“在下看到他们心里也觉明媚许多。” 正说着,门里走出一个老和尚,大概是管教他们的师傅,那和尚板着脸孔说了一句什么,小沙弥听了脸上笑容不翼而飞,全都低着头闷声不响地进去了。 慕容雪和陈公子见到,顿时兴致缺缺。 陈公子向慕容雪道:“我们要往山上去吗?看看山上风景兴许不错。” 慕容雪道:“好啊。” 两人便往山上去。 山道崎岖,行路有些艰难,好在山上风光不错。这僧人国似乎比别处要暖些,此时仍像春夏季节一般,绿树环绕,鲜花盛开,不见有一丝秋冬的垂败之色。山林里有泉水叮咚,有鸟儿鸣叫,有蝴蝶飞舞,万物奔腾,蓬勃的生命迎着太阳不断上升。 空茫钟声自山顶传来,犹如警世之钟,警醒着世人。 陈公子和慕容雪停在半山腰,慕容雪练武之人,体力还行,陈公子文弱书生,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此刻他们停下,略作歇息。 “不知这上面是怎样的寺庙,爬上去可不容易。”慕容雪看着上面藏在密林深处的一个檐角道。 “确实不太容易,”陈公子喘着气道,“姑娘你还好,在下实在是……惭愧。” “坐下歇会儿吧。”慕容雪道,说完便自顾自找了块石头坐下。 今日太阳不算猛,因而也不十分炎热。 陈公子跟着也坐到了一块石头上,往下望去,蜿蜿蜒蜒一条小路延伸至很远很远,尽头就是僧人国。从此处看僧人国,只见一片金光灿灿。真是华贵非常。 “在下忽然想起一个故事,关于度我大师的。”陈公子道。 “度我大师?是什么样的故事?怎么刚刚在山下不见你说起?” “在山下在下连大气都不敢出,哪里有心情说故事?”陈公子歉意地笑笑,道:“如今离得远了,才想起来。” “有故事听当然好,只怕不是你自己杜撰的吧?”慕容雪笑道。 “实非在下杜撰,不过,”陈公子顿了顿,道:“是不是写书的杜撰倒难说。” 度我,重申 度我大师一世悲苦,最后得道,不得不说跟他的兄长有莫大关系。 度我大师的兄长重申生性顽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度我大师三番几次劝说无效,跪在佛前祷告,愿意从此堕入空门,吃斋念佛,为兄长还清此生业障。 咳咳,这里有一个轻松版的: “哥,不要再杀人了,求求你,”重夷(度我的俗家姓名)拉着重申的衣袖哀求。 重申抚着重夷的脸笑道:“真是傻弟弟,我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我。那我何不先杀他们?” “可杀人是没有道理的,没有。” “怎会没有?杀掉一个,就少一个与我们争吃的。” “我宁愿饿死,也不要你杀人。” 第52章 “你可以试试看,”重申道,“看能不能让自己饿死。” 重夷固执地不吃不喝,七天七夜,正要羽化成仙时,有人给了他一口水,那口水令他彻底清醒,并明白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渴望生,是人的本能。他到底是凡人。 重夷活过来后惭愧不已,每天活在痛苦之中,因为他在濒死之时渴望生,别人当然也一样,那些被重申杀掉的人也一样。 我佛慈悲。重夷喃喃念了一句,心中萌生了杀掉重申的念头。 他给重申端了一碗毒/药,却在他准备喝下之时伸手打翻了碗。 “我本想杀你,可我不忍心。”重夷道,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重申看着他,露出了笑,“我该谢你的不杀之恩。” “你不用谢我,”重夷哭着道,“有机会我还是会杀你的。今日不忍杀你,是我太懦弱。” “可怜的弟弟啊,”重申擦了擦他的眼泪,道:“刽子手的活还是由哥哥来做,你安心做你的佛吧。” 重夷入了佛门,法号“度我”。 从此,山门之内是潜心清修的弟弟,山门之外是杀人如麻的哥哥。 一座山门,一坐十年。 十年之后,重申仇者遍布天下。有人找到了山门里的弟弟,并给重申送去了一条腿。 重申红了眼,一怒之下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 “我佛慈悲。”再见到重申时,重夷只有这一句。 “安心做你的佛,剩下的交给我。”重申道。 又十年。依然有人找到了山门里的弟弟,并给重申送去了一只手臂和一条腿。 重申把手臂和腿收好,山门外再次掀起腥风血雨,人间惨变成地狱。 “我佛慈悲。”重夷见到重申时还是只有这一句。 “安心做你的佛……”重申道。 又十年。重申终于自杀在了山门前。因为他发现,无论他多么努力地不想带给他伤害,最后还是伤害了他。恶一旦开了头,是再无可能回头的。而善良的弟弟,他是无辜的。 恶由我生,恶由我灭。 “我佛慈悲。”度我看着重申的尸体喃喃道。用仅剩的一只手执起剪刀刺瞎了双目——从此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度我口内时常念着一句: 度我啊,度我!你既已去,谁人度我? 度我在黑暗之中,心无旁骛,一坐十年。终于解脱。心中一片澄明。并作了一首《度我偈》: 度我本无物, 何处惹业障? 人由生而死, 我向死而生, 日日与月月, 幽幽与冥冥, 佛光照我心, 我心甚光明。 度我自此以后大彻大悟,终成得道高僧。世人皆称“度我大师”。南无阿弥陀佛。陈公子说完之后念了一句佛。 慕容雪默默听完,不发一言。 “是不是在下说得太沉闷了?”陈公子见慕容雪不出声便道。 此时他们又往上走了一段,山上庙宇已经可见其轮廓。 “不,你说得很好。”慕容雪道,“很感人的故事。” 陈公子道:“当初在下看的时候也很有感触。” “战乱年代的一对难兄难弟,”慕容雪感慨道,“如果没有哥哥在外扛起一切,弟弟也无法安心清修。不过,话说回来,弟弟也是为了哥哥才入的佛门,毕竟他干的是杀人放火的勾当。” “可见他们兄弟情深。一个死了之后,一个情愿刺瞎双目。大概是不忍见他死的。” “嗯。”慕容雪应着。两人沉默了一阵。再走一段,就到了山门之下,不过再要上去,还得走一段。 “度佛寺,”慕容雪看到了山门之上几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度佛寺?果真是度佛寺!”陈公子道,声音里带了些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度佛寺有什么缘故吗?”慕容雪问。 “嗯,我们边走边说。”陈公子道。 第54章 移花接木 度佛寺就在眼前,庙宇依山而筑,层层叠叠,绿树环绕,不愧“深山古寺”。虽不及山下豪华,但因坐拥峰顶,傲视群雄,自有一股出尘绝绝的味道。 “度我大师据说就在度佛寺出家。”陈公子道。 “原来如此。”慕容雪醒悟。 此处寺庙原只用于清修,并不敞开山门迎接天下来客。故此刻大门紧闭,不见人影。 “我们要进去吗?”慕容雪问,看着关闭的山门,有些懒得上去拍门。 “在下想进去参观参观,好不容易爬上来了不进去岂不可惜?”陈公子说着就上前去敲门。慕容雪只得跟上。 山门打开了,出来一个年轻和尚,问他们是做什么的。此处既沿用大唐文字,语言大体也是通的。陈公子说明来意,和尚道:“佛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陈公子恭敬地道:“我们不远万里而来,还请师傅行个方便,其他地方不看也可,在下一直仰慕度我大师,只求一观大师生前起居之所。” “阿弥陀佛,”和尚道,“贫僧师傅尚健在,施主休得胡言。” “尚健在?”陈公子倒吃了一惊,“他不是已经……我还以为……”陈公子思量了一会儿,又再拜倒下去,无比恳切地道:“请师傅一定让我见见度我大师!” 年轻和尚见他言辞恳切,又恐他与师傅相识,有些犹豫,道:“请问施主是从哪里来?找贫僧师傅有何要事?” 陈公子道:“我们是从东土大唐而来,经过贵宝地,特来参观拜访。度我大师声名远播,在下早有耳闻,心内一直期盼能一睹尊容。还请师傅在大师面前一一言明。” “既如此,请施主在此稍候,贫僧去通传。”和尚说完关门去了。去不多时,出来请他们进去。陈公子和慕容雪跟着和尚进到里面。 寺里环境清幽,绿树成荫,地面全用青石铺就,走在上面平稳而舒适。一进门来,就见几只大型青花瓷伫立于宝殿门前,这几只青花瓷一下子把人的记忆拉回了大唐。慕容雪和陈公子都有些恍惚。 和尚走了一会儿,不见人跟上来,回身向他们道:“两位施主这边请。”这一出声,惊扰了二人清梦,所有杂念霎时烟消云散。陈公子和慕容雪跟上,随他绕过大殿,往后面去。 后面有清池,陈公子一路行来口干舌燥,行过清池之时,见到水更觉口渴,恨不得一头栽进去。陈公子上前一步道:“师傅,可否劳烦赐些水喝?在下实在渴得难受……” 和尚道:“此处水不能喝,再忍耐些吧,到了师傅屋里自然有水。” 陈公子见说,只得忍耐。 踏过怪石嶙峋的一段阶梯,上到上面见到一棵大菩提树,菩提树苍翠挺拔,四周有大石环绕。阳光从树间洒下,万缕光芒,如万箭齐发,射在巨石上,光景真是别致。再往上就到了一处雅致禅房。云烟雾饶,真个仙境似也。和尚叫他们等候,便进去了。不一会儿和尚出来请他们进去。 陈公子和慕容雪脱了鞋进到屋内,只见室内陈设简单,却又古朴雅致。 “阿弥陀佛,”一个老者的声音传来。 慕容雪和陈公子向声源处望去,一个白须和尚一脸慈祥地端坐在蒲团上,一看就是高僧模样,令人肃然起敬。 “大师有礼,”陈公子上前鞠躬。慕容雪也鞠了一躬。 年轻和尚出去了,不一会儿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贵客远道而来,请坐用茶。”度我大师道。 陈公子口渴要紧,略微谦虚了一下,也就坐下喝茶。慕容雪一同坐下。 “多谢大师款待。”陈公子饮够了水,才开口说话。 “些须茶水,何足挂齿。”度我大师道,“两位施主是从大唐而来?” “是,我们是从大唐而来。”陈公子道。 “大唐啊,”度我大师叹道,“已然是回不去的故土。” “大师有此叹,难道大师也是从大唐来此?”慕容雪忍不住道。 “不,先人是从大唐而来。老衲自幼生于此。”度我大师道。 陈公子见度我大师四肢健全,已觉诧异,如今听其谈吐,诧异更甚,忍不住道:“大师,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大师赐教。” “施主请讲。” 陈公子便将之前与慕容雪说的故事又简要复述了一遍。 大师一边听一边点头微笑,慢慢听其说完。 陈公子说完之后,问道:“大师,里面的度我大师是否是大师您呢,还是只是凑巧名字相同?” 度我大师道:“如你所见,老衲并非残缺之人。这故事中的度我并非老衲。” “那就只是巧合?”慕容雪道。 “也并非巧合。”度我大师微笑,“老衲从小出家,因太过顽劣,师傅赐法号‘度我’,意在先能度我,才能度人。老衲的师傅,法号渡佛。” “度佛?度佛寺的度佛?”陈公子道。 第53章 “老衲久居深山,早已不知渡佛寺外如何。”度我大师目光深远,似乎忆起不少往事,“当年老衲还只是个小沙弥,生性顽劣,屡教不改。也曾跑到山门之外,那时的寺外一片腥风血雨,而寺内风平浪静。一堵山门,隔了两个世界,外面是地狱,里面是天堂。想来令人唏嘘。佛主脚下,就是杀孽。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最后造孽之人已去,一切终归平静。” “那渡佛大师……”陈公子喃喃道。 “师傅得道之后就圆寂了。” “他圆寂之时只有一条胳膊?”慕容雪问。 度我大师抬眼看了看慕容雪,慕容雪被那威严的眼神一望,心中一凛,后悔自己说错话。 度我大师收回目光,喃喃道:“度我本非物,何处惹业障?人由生而死,我向死而生。” “日日与月月,幽幽与冥冥,佛光照我心,我心甚光明。”陈公子接着。 度我大师会心一笑,道:“老衲的师傅就是故事中的度我。” “那这故事……”是怎么流传的?陈公子心中万般疑问只待解答。慕容雪紧盯着度我大师,希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故事是老衲写的。”度我大师叹了口气。 “为何?”慕容雪道,“既是写,又为何不写度佛大师,而写度我?” “大概是一时气盛。”度我大师道,“自师傅圆寂之后,老衲忽然醒悟,潜心修行。另一方面又心有不甘,希望师傅的事迹可以流传,然而下笔又恐污了师傅清名,只好以度我呼之。名字究竟只是一个代号,百年之后,谁知道度我是谁?然而故事却流传了下来。” “好一招移花接木。”慕容雪心道,不过转念一想,出家之人到底轻名利,况且不以“度我”呼之,也以别名呼之,终究无伤大雅。 陈公子得以解惑,心中一片明朗。想来这故事就是来源于此,又经从大唐来的人传回去。渐渐便流传开了。 谈了多时,看看窗外将晚。陈公子和慕容雪起身告辞。度我大师依然一脸慈祥,令人肃然起敬。两人又经和尚带出去。此时寺中僧人做功课,一片诵经声,更显庄严肃穆。三人不发一言,直至山门外,和尚双手合十道:“两位施主请尽早下山去吧,贫僧就不再远送了。” “有劳师傅了。”陈公子恭敬道。 和尚把山门一关,留下门外两人。 陈公子不由仰头去看,忽见“度佛寺”之度原来有三点水,原叫“渡佛寺”。真真奇特。刚上山难道看花了眼?一问慕容雪,慕容雪也说看到的是“度佛寺”。 且不去管它,两人就原路下山。上山难如登天,下山却易。两人只顾低头快走,天黑完了刚好回到船上。 “今日累得够呛,在下实在支撑不住,姑娘也早些歇着吧。”陈公子向慕容雪道。 慕容雪点了点头,两人各自回房。 陈公子回房,又想到这渡佛寺一事,顿时兴奋起来,又睡不着。只得拿笔在灯下写写写。倒是陈夫人担心儿子没吃饭,差人送了晚饭来。陈公子直忙到半夜,才吃了饭,上床歇着了。 慕容雪回到房中,见赤皇已经变成了一条小绿蛇,忍不住笑道:“算她有良心,还知道给我腾位置。”要是变成大蟒,床可就给她霸占完了。 赤皇好似听到她的话似的,动了动身子。慕容雪见了更觉有趣。 慕容雪这一天奔波得有些累,便早早上床歇着了。 第二天慕容雪醒来已经中午,正是饥肠辘辘。只好去厨房找些吃的。回来看到赤皇周身颜色似乎淡了些。只见一层薄纱覆盖在它的身上。 “难道又要蜕皮?”慕容雪暗自疑惑,“冬眠了也可以蜕皮吗?” 赤皇在睡梦中死命挣扎,我要蜕皮啊!蜕皮!要换新皮啦! 第55章 灯塔老怪 又一日,慕容雪醒来看到赤皇周身颜色更淡了些,头已经从褪下的皮里露出来一点,金绿金绿的,分外好看。慕容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赤皇动了动。慕容雪不再动它了,怕将它吵醒。 慕容雪出来透气。外面除了巡逻的水手,大都窝在船舱里。此*时盛行东北风,洋流自东向西,顺风顺水。船在大洋上像离弦的箭般,一日千里。 陈领头和夫人在屋里商量着明年返航之事。 “一转眼快两年了,”陈领头叹着,“回去之后,我们也无需做什么,购置几亩良田,在乡间过些自在日子,你道可好?” 陈夫人道:“老爷说得极是,时间过得真是快。在乡间过自在日子,妾自然是欢喜的,只是怕埋没了凡儿。” “我的夫人啊,难道你还想让他考取功名利禄吗?”陈领头几乎痛心疾首地道,“想我在官场屡遭连累,如今已是灰心失意,我决计不再将他送进那屠宰场任人宰割!况且凡儿,于功名事上,似乎不甚热心。” “虽然如此,到底还要探探他的想法,免得将来怨你一辈子。” “怨什么,他是我儿子我还不晓得他。” 陈夫人知道陈领头脾气犟,便不与他争辩,站起身道:“如今商量此事为时尚早,待回去之后再说吧。妾去看看凡儿在做什么。” 陈公子此时正在房中“著书立说”。他每每遇到稀罕事一有空闲就记录下来,待回去再细细品味研究。他自信自己撰写的这部《奇闻异录》比《海外志异》还要稀奇,还要好看。他每天做着这样的美梦,倒也自得其乐。 “凡儿,”陈夫人在门外敲门。 “是娘啊,进来吧。”陈公子起身。陈夫人开门进来,身后带了一丫鬟,丫鬟手里端着一碗什么,热气腾腾的。 “你在屋里做什么呢?”陈夫人问。 “没做什么,就,看看书。” “天气渐冷了,娘熬了碗参汤给你,快趁热喝了吧。”陈夫人把参汤仔细端到她儿子面前,陈公子接过,喝下了。 “娘,你坐啊。”陈公子招呼着。 陈夫人笑着坐下了。母子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慕容雪在船头吹着冷风,衣袂飘飘。 水手们看见了,很替她担忧,你瞧,那么纤细的小身板,那么大的海风,万一一个站立不稳,岂不是要被掀到海里去? 赤皇体内的凤凰胆大家还记得吗?此乃天生神物,万古的一只凤凰,连片毛都是带着灵力的。赤皇醒时还好,本体的气味稍稍遮盖了凤凰胆的灵力。此时赤皇沉睡着,这凤凰胆就无遮无拦,如今越发光芒大盛。海中的邪祟正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聚集而来。 海面变得乌沉沉,连天也乍时变色。 “这天怎么变化得如此之快?”慕容雪正叹息着。忽然一股妖风起,将她的腰一裹就把她带到了海里去。 “不好!”水手见了大骇,“慕容姑娘被掀到海里去了!” 屋里的赤皇猛然睁眼,一下子出现在船头,望着海里一片暗沉,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啊!赤皇姑娘也跳下去了!”水手大喊着。此时海面翻滚得厉害,不知为何忽然刮起了大风,一时大浪滔天,船帆摇摇摆摆。陈领头出来大叫着收帆,众水手一阵手忙脚乱。 待得风平浪静,众人才想起落水的慕容雪和赤皇,跌足道:“完了!两位姑娘今日怕要葬身鱼腹了!” 陈领头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组织人下去搜救。但大海茫茫,上哪儿去寻她们的影子? 慕容雪被一股妖风裹进水里之后就陷入了昏迷,待得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亮堂堂的水晶宫,周身被海带缚着绑在一个柱子上。她的两颊已长出了鱼鳃,供她呼吸。 “哈哈哈!”外面忽然一声大笑,慕容雪放眼望去,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个小厮。 “你是何人?抓我来做什么?”慕容雪不悦地道。 “阿莱,她问我是何人,你去告诉她。”男人吩咐身边的小厮。 小厮上前道:“你听好了!你是我家大王新掳来的,准备给我家大王当夫人。” “我呸,谁要给你家大王当夫人!”慕容雪不屑地道。 “大,大王,”小厮回来道,“她不同意。” “滚开。”大王一巴掌拍飞了小厮,上前捏起了慕容雪的脸,道:“本大王管你同意不同意,反正今天你就是我的。” 慕容雪如今手脚被缚,态度强硬恐怕讨不了好,凤凰又不在,赤皇又睡着,除了自救怕没谁来救她了。慕容雪想通了便道:“想要我同意也不是不可以,你需遵循礼数把我娶进门。还要派你的虾兵蟹将去通知我父王,我是西海龙王最得宠的公主,深受父王兄长疼爱,你要是敢对本公主怎么着,怕你这宫殿明日就要灰飞烟灭。” “哼哼,你蒙谁呢,你一介凡人,居然敢自称西海的公主,你骗得旁人,还骗得本大王。”猥琐男显然不信,又凑上去在慕容雪身上揩油水。 慕容雪强忍恶心,冷然道:“我有信物,我箫上的那个坠子就是我父王西海龙王所赠,你不信可以看看。我是我父王与人间女子所生,自然有一半凡人血统。我还有一半龙的血统,你居然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我,他日你就等着受死吧。” 第54章 猥琐男被唬得将信将疑,去看慕容雪箫上的一个坠子,是个小金牌,看起来似乎像那么回事,他又凑近慕容雪闻了闻,闻到了一些水族气息。当然,以他的道行还辨认不出到底是不是龙。 猥琐男想自己到底在海里居住,若是得罪了那龙王可不得了,顿时有些踌躇。 慕容雪见他神色,知道被自己说动,便道:“我看你风度翩翩,比人间那些男子不知好多少,父王常催促我寻个如意郎君,我如今见你也不错,真是天生的一段缘分。不如我们就结为百年之好,生生世世做对快活夫妻。” 猥琐男听了,抬起头来看着她,一脸涎笑,“此话当真?” “自然是真。”慕容雪应着,又假意叹道,“只是我到底是个公主,礼数是要遵循的,不然岂不被其他水族笑话?你娶了我就是西海龙王的快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如此你可满意?” 猥琐男被慕容雪构建的美梦迷住了,想到那将来,忍不住嘿嘿笑。“夫人若果真愿意,本大王有何不满意?”猥琐男替慕容雪松了绑,将她搂进了怀里。慕容雪假意应承,一面走一面看,这里是海底深宫,自己一介凡人,怎么上得去呢?想来又有些绝望。 赤皇跳下水来,变出真身,解决了围上来的一群难缠的。一路搜寻而来,却始终不见慕容雪踪迹,心下着急。便发动蛇讯,召唤水蛇。水中到底不比陆地,诸多限制,赤皇召了半天,一条拇指大的小蛇悠悠转来。 “拜见大王,”小蛇道,“不知大王传唤奴有何吩咐?” “你可见一个凡间女子跌落水中么?”赤皇问。 “奴不曾见到。”小蛇道。 “你可有什么办法寻她么?”赤皇有些着急。 “待奴打探打探。”小蛇说着,发出了一声呼啸,这呼啸尖锐异常,声音可传出很远。原来这是条千里传音蛇。 过了一会儿,一声呼啸传回来,小蛇道:“奴听同伴讲,见到灯塔老怪携了一女子往它的水母宫去了。” “在什么方向?”赤皇惊喜地道。 “离这挺远,奴带大王去吧。”小蛇说着转身出发。它游啊游,没游出几米,赤皇嫌它慢,叫它缠在自己身上,嗖地往那个方向去了。 慕容雪正盘算着怎么杀掉这猥琐男,一女子进来对她欲行轻薄。 慕容雪大怒:“你是何人!胆敢对本公主无礼!” “哟哟,白天还亲~密的要做本大王夫人,到了夜间就不承认了?” “白天?你,你是大王?大王不是……”不是男的吗?慕容雪一脸震惊。 “本大王是雌雄同体,怎么,你有意见?” 这玩意儿雌雄同体! 慕容雪:“没有。” “那就来吧~”这女大王猥琐起来丝毫不输男大王。慕容雪的外衣一下子就没了,一眨眼工夫还被掀翻到了床上。 “哎等会!”慕容雪大叫着。女大王从她身上抬起头来,“嗯?你想玩什么花样?”慕容雪全身只剩下一件肚兜,真是……眼看就要失身了!呜呜!赤皇你在哪?慕容雪心里泪目。 “我到底喜欢男的,你这样让我情何以堪?”慕容雪道,“再说我是公主……” “哼哼,就算是公主,今日也得成为本大王的裙下之臣了……”女大王低下头去。 慕容雪双手双脚被压着,动弹不得,好在嘴没被堵起来。她默念口诀,不远处随她衣物一起掉落的箫剑抽了出来,慕容雪心一横,指引着剑直刺向女大王的后背心。 女大王正沉迷于慕容雪的身体,不防被刺了一剑,她抬起头来,双目圆睁,道了句“你”,便昏死过去。慕容雪哼了一声,起身穿好衣服。把剑抽了出来,正要走,后面一个男声道,“想走?没那么容易。”霎时无数触手伸了过来,缚住慕容雪。慕容雪周身浑似蚂蚁咬般麻痛不已。这触手有毒!慕容雪睁着眼,渐渐有些神智不清。 这时赤皇终于从外面杀将进来,一见到慕容雪更加红了眼。冲上去就把个灯塔老怪打得半死,完全露出了水母的原形。这是一只大型水母,周身透明,像只大蘑菇,蘑菇头里面是粉红色,像盏灯。它的触手很长,颜色也带了些粉。本来还挺漂亮的,如今周身破败,不成样子。 千里传音蛇早已传音给它的同伴,此时无数黑白相间的蛇游进来,见到灯塔老怪,一拥而上,众蛇一口一口将它活活吞吃。它们如此憎恨它,盖因它在此域霸占良久,传音蛇受尽欺压,如今见它势弱,终于不错时机报仇雪恨。 “阿雪!”赤皇揍完了水母,化成人形抱住了慕容雪,慕容雪中了毒,已经昏迷过去。 “喂!醒醒!”赤皇着急地叫着。 “大王,奴知道有一种草可以解这灯塔老怪的毒,大王快随奴这边来。”千里传音蛇道。 赤皇扛起慕容雪跟随它去,在海底深处,有很多色彩缤纷的珊瑚和水草,其中有一种紫草,泛着淡淡的金辉,看上去非比寻常。 “这是紫母草,它的汁液可以治水母的毒。”千里传音蛇道。 赤皇拔了紫母草,放进嘴里嚼了嚼,喂给慕容雪。慕容雪终于悠悠醒来,见到赤皇,虚弱地道:“赤皇,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在冬眠吗?” 赤皇见到慕容雪醒了,很是高兴,抱着慕容雪喃喃道:“你醒了就好,我不冬眠了,我以后都不冬眠了。” “你又犯傻不是,蛇不冬眠还是蛇吗?”慕容雪笑道。 千里传音蛇道:“娘娘,奴也是蛇,不过奴从不冬眠的。” 慕容雪抬眼看它,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长得还算俊俏,“你是?” “奴叫千音。” “多亏它带我来寻你。”赤皇补充道。 “千音,真是谢谢你。”慕容雪道。 “大王吩咐,理当如此。况且大王帮奴等除了一害,奴还要感谢大王呢。”千音谦虚地道。 大家客气了一回,千音把她们原路带出去。 慕容雪想她们在水下待了恁久,摸摸两颊鱼鳃都长出来了,也不能立时就消,如今贸贸然回去,可不是吓坏大家?不如去到前面等他们,遇到时就说是被风浪卷到了沙滩上,没死成。 慕容雪把想法告诉了赤皇,赤皇道:“随你。” 慕容雪和赤皇别了千音,便到前面去等大船。 大船上陈公子听说慕容雪和赤皇双双掉落水中,尸骨无存,顿时嚎啕大哭。那声音悲惨凄凉。见者伤心,闻者落泪。也有倾慕那两女子如今听说已死而心碎的,也有惋惜她们英年早逝的,也有自责保护不周的,总而言之,大船上一片愁云惨淡。大家一路行一路找,寻来寻去总也寻不到。唉。 第56章 相由心生 且说慕容雪和赤皇顺着风向和水流先行到前面去等大船,然而大船为了寻她们路上难免耽搁,所以一时半会儿也还没来。 慕容雪一出水面就缩成了一团。到底是寒冬,海上风又大,慕容雪全身湿透,被风吹得牙齿上下打架。 此时天微亮,赤皇护着慕容雪上岸,眼睛四处搜寻着可以落脚的地方。这地方是个石头林,荒无人烟,一些枯黄的杂草错落其间。最高的两座大石头像两头巨型骆驼,高昂着头望向海面。其余的石头则像小绵羊,浩浩荡荡的一片。 赤皇找了块背风的大石头,让慕容雪坐下,又抓了一把杂草,点着了让慕容雪烤火。慕容雪冻得嘴唇发紫,衣服湿答答地八在身上,又冷又难受。见到火恨不得扑上去。慕容雪烤了一会儿,终于缓过来了,颤着手将衣服解下,稍微拧干了一些。 赤皇又去抱了一大堆杂草过来,杂草烧得很快,眼见着就烧没了。 “我去远处寻些柴火来,你一个人可以吗?”赤皇看着慕容雪问。 “嗯,”慕容雪点点头。 赤皇转身就去了。 石头林往里深处长了一片丛林,有枯树枝枯树叶,然而这些都不是赤皇想要的。再往里有个小潭。赤皇走到潭边蹲下捧起水喝了两口,觉得还行。只是怎么拿回去给她,又是个问题。 赤皇四处走了走,这地方很是阴凉,如果是夏天,肯定是避暑的好去处,然而冬天……就阴冷无比了。赤皇找到了一块类似于碗的石头,舀了一点水。她捧着水又走了几步,看到一棵枯树,枯树一人合抱那么大,赤皇放下水,过去将枯树连根拔起。 赤皇肩上扛着一棵枯树,手里拿着一碗水回来了。慕容雪因为枯草差不多烧完了,只得忍着寒冷去附近拔一些枯草回来。 赤皇回来不见慕容雪,只见一堆快烧完的灰烬。她放下枯树和水,望向四野,喊了一声慕容雪。 呼呼风声,无人回应。 “慕容雪!”她又喊了一声。依然无人回应。 赤皇的心咚咚地跳,她的眼前浮现出慕容雪柔弱的身躯,她正瑟缩着身子烤火,突然!一头野兽窜出来,瞬间袭击了她……!赤皇越想越害怕,情绪开始变得暴躁。 第55章 “慕容雪!!!”撕心裂肺的声音传出去。然而很快被风吹散。 慕容雪正在上风口的一块大石头背后拔着干草。这里的石头真是太大了,慕容雪抱着干草转来转去,险些找不到回来的路。她回来的时候看到赤皇在那边上蹿下跳,心下有些奇妙,她到底在干嘛? “赤皇!”慕容雪喊了一声,她的声音很快被风吹散。但还是被站在下风口的赤皇捕捉到了。赤皇停下,往她的方向看过来,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眼前,“该死!你去哪了!!”赤皇变得非常狂躁,抓着慕容雪的肩膀激动地喊着。 慕容雪有些被吓到,愣愣地道,“我……我去拾点干草啊……” “你!……你没事就好。”赤皇似乎松了口气,砰地一声变成了一条小蛇蜷缩在石头上。 慕容雪:“……”终于到极限了么? 慕容雪抱着干草,捉起赤皇,回到原先那块大石头后面。看到了多出来的水和枯树。火快烧没了,慕容雪赶紧放下赤皇,把干草放上去,头低下在底下吹了吹。不一会儿干草又哔哔剥剥地烧了起来。慕容雪把枯树的树枝拔了下来放上去烧,又把大树的一头放上去。如此这般搞了半天,火终于安静地烧着了,一时半会儿还灭不了。慕容雪坐下喝了口水,把赤皇放在腿上烤火。 “这真不是个好主意,”慕容雪有些后悔,她们早该回到船上去,而不是来这里等死。然而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慕容雪渐渐地有些困倦,靠着大石睡着了。 赤皇体内的凤凰胆又招来邪祟,海里的都聚集到了海边,而陆地的正慢慢靠过来。 慕容雪靠着的大石头忽然动了动,还咳嗽了一声。 “这是……天界的神女?”大石头眼睛眨了眨,忽然变成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此地的石头俱都不见了,原来石头是他变的。 白胡子老头把她们带到了一个茅草屋,慕容雪躺在床上,赤皇躺在她身边。 白胡子老头看了看她们,微笑着捋了捋胡子,将屋子四周加强了结界。 “睡吧,睡吧,”白胡子老头笑眯眯地道,“安心地睡吧。” 在慕容雪的梦中,忽然回到了京城长安。 她正与她的母亲起争执。 “你想让我嫁给他,是绝无可能的。”慕容雪坚决地道。 “容儿,这是命令!”不可违抗的声音传来。 很快慕容雪就披上了大红嫁衣被推上了花轿,尽管她内心十分不愿,但她好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只能任人摆布。 拜堂成亲,洞房花烛。已经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成亲之后,时间过得飞快,她生了一个女儿。 这天她在院子里逗着女儿说话,她的女儿笑眯眯的,开口喊了她一句“妈妈”。慕容雪高兴极了,正欲说话,女儿忽然变成了一条蛇,盘在襁褓中。 慕容雪吃这一惊不小,吓得把襁褓扔在地上。襁褓中的蛇飞了出来,化成人形站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肩膀道:“慕容雪,是我啊。” 慕容雪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赤皇梦中。 赤皇在一座深山里修行,不知世间已过百年。它每天捕青蛙吃,吃饱了就盘在树上睡觉,非常满足。 这天一个疯子闯进来,口口声声说要灭了它。这可真是稀奇,它很少作孽,也不与人为敌,何以他说要灭了它? 尽管如此,一场人蛇大战难以避免。 赤皇被打得半死。趴在地上,变成了一条小蛇。 幸好这时疯子又发现别处有妖气,扔下它跑了。不然它大概会形神俱灭。 慕容雪从深山经过,累得不行,坐在一棵树下歇息。正是腹中饥饿,便拿出两个包子吃了起来。正吃着,树上掉下来一条东西,就在她眼前,慕容雪定睛去看,居然是一条绿蛇!霎时脑袋就炸了,跳到一边抽出剑就要斩杀。 绿蛇掉落地上勉强化出人形(当然是不穿衣服哒//~//),微弱的声音向她道:“救……救……” 慕容雪看到是人,生了恻隐之心,不一会儿,绿蛇又变成了蛇形。 慕容雪在纠结救她还是不救好,不救,看她那样说不定离死也不远了。可救又怕这是条毒蛇,自己养蛇为患啊。 慕容雪挑着剑走近了两步,绿蛇弱弱地趴在地上,眼里流露出了哀求。 “唉,”慕容雪叹了口气,对它道,“念你已经能化形了,今日权且救你一救,不过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听到没?” 绿蛇貌似听懂了,点点头。 慕容雪用布包起了它,背在背上,出了深山到集市上买了跌打伤药给它擦,又捉了几只老鼠给它吃。不出半月,又活蹦乱跳了。 从此,赤皇就跟着慕容雪行走江湖。 赤皇的嘴边漾起了笑。 赤皇沉迷于幸福之中。慕容雪却很纠结,她在梦中被一条大蛇“追杀”,一路喊救命却没人能救她。跑着跑着她就跑上天了,而蛇还在后面跟着。 说来也怪,上天之后,慕容雪变得淡定许多,回头去看,绿蛇停下了,不一会儿化成了一根绿色的腰带飞来围在她的腰间。慕容雪看着腰带,忽然笑了,携着它一起飞上了九重天。 不知过了多久,赤皇终于睁开了眼,转头看向旁边,慕容雪就在眼前。她忍不住伸手搂住了她,将她抱在怀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满足笼罩着她。 慕容雪也睁开了眼,看到赤皇,笑了一下。赤皇在她脸上亲了亲,“醒了?” “嗯,”慕容雪应着,抬眼看了下四周,问:“这里是哪里?” 赤皇放开慕容雪,站起来,四处看了看,也有些奇怪。这是一间茅草屋,又不像普通的茅草屋,过于……干净了。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是有人救了我们吗?”慕容雪在背后出声。 “有可能。”赤皇道,“我记得我忽然力竭晕倒了,可如今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似乎是有高人相救。” “你真的没事了吗?”慕容雪拉过赤皇仔细端详。 “嗯,没事了。”赤皇看着她笑了笑。 “那我们出去看看吧。”慕容雪道。 “好。” 她们从茅草屋里走出来,穿过结界,走出来就到了海边,转身去看,哪有什么茅草屋?只是一个山坡在后面,连原先的石头都不见了。若不是记得这是个月牙形的海岸,慕容雪怕她们此时不知道在哪呢! 第57章 宝镜福地 大船一路悲悲戚戚,头两日还派人下冰冷的海水里寻找,后来知道搜寻无望,只得悲叹一声。 陈公子在船头正欲做一篇《女神赋》以示哀悼,忽见那边岸上晃动着两条身影,定睛去看,可不是慕容雪和赤皇!当下大喜,命人赶紧将船靠拢。 “哎!这里啊!这里!”慕容雪晃动着手臂朝大船招呼。 “慕容姑娘!赤皇姑娘!”陈公子也激动得挥手大呼。船上众人俱都看见了,个个欢喜。多日的愁云惨雾终于散去。 大船停下,将慕容雪和赤皇迎上船。 “慕容姑娘!”陈公子迎上来,高兴得不知怎么好,“你们没事就好了!在下还以为……还以为……唉!”说着又开始落泪。 “对不起,让大家担心了。”慕容雪抱歉地道。 陈公子擦了把眼泪,道:“不值什么,只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慕容雪在心里早已盘算好,此刻见问,便说了起来。 “都怪那日风大,我不慎被风吹落水中,后来是赤皇救了我。我们被风卷出很远,又在水中迷失了方向,最后挣扎着游了许久,才游到这里来。唉,真是好险,差点送命!” 众人听了唏嘘不已,都道万幸。 陈领头陈夫人在屋里听人禀报说两位姑娘回来了,顿时一阵欢喜,连忙从船舱里出来,见到她们果真没事,终于松了口气。 陈领头上前道:“两位姑娘可回来了!害老夫担心了几日,如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陈夫人也道:“这几日大家真是担心死了!慕容姑娘跟赤皇姑娘想必也不太好过,回来就好啊!大家先让她们进屋歇会儿吧。”陈夫人说着上前携了她们的手,和她们一起进屋,边走边吩咐身旁的丫鬟,“凝香,去厨房拿点吃的来,两位姑娘一定饿坏了。” “是,夫人。”丫鬟应着,自去厨房。 慕容雪被陈夫人热情地对待,忽然想起京中那位强势的母亲,比起眼前慈爱的陈夫人,真是天壤之别,心中感慨不已。 许久不曾想起她来,只因那日做梦,又勾起了无数新愁旧绪。 去岁自西子国寄出了一封书信,不知她是否收到。 京中政务繁忙,想来她也无暇顾及。 ——去岁京中长安—— “启禀皇上,还是未找到容公主的下落。”侍卫跪地禀报。 坐在龙椅上的女人,揉了揉额,手一挥,道:“知道了,下去吧。” 第56章 侍卫下去了。 皇帝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喃喃道: “容儿啊!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找了你许久,居然音讯全无!难道你心里还在怨恨你的母亲么?” 皇帝揉着额,一脸憔悴,目光无意地瞥向一旁,看到一封奏折底下压着一封书信。她依稀记得那日有人说过这是西子国驿丞呈上的,但她太忙,忘记了。驿丞?想来有些可疑,她抽出了那封信,拆开来看。 上面只有几个字:我一切安好,勿念。容儿 “来人!”皇帝颤着手激动地站了起来,“去西子国!把她!给朕找回来!找回来!” 慕容雪回到了熟悉的房间,真是无比怀念。 陈夫人在她们房中说了会儿话就让她们好好休息,吩咐完便回去了。 “以前真不知道这里的好,现在居然觉得像家一样。”慕容雪关上门后感叹。 “嗯,”赤皇应着。 “赤皇,”慕容雪正眼瞧她,“你那日蜕完皮了没?” “没,你看。”赤皇说着,现出了周身鳞皮,丑陋无比,“我只是用法术稍微遮掩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觉得怎么样?”慕容雪看着她。 “不怎么样,”赤皇道,“再找个时间蜕皮就是了。” “这个还能自由控制?”慕容雪真是惊呆。 “你还睡不睡,废话那么多。”赤皇白了她一眼。 慕容雪干笑两声,走到床边躺下,赤皇也躺下了。 “其实我不怎么困。”慕容雪道。 “可我困了。”赤皇道。慕容雪只好不作声。 两人沉默了一阵,慕容雪困意渐渐上来,两眼皮一合就睡过去了。 大船并未多做停留,仍朝前进发。 行了几日,忽见前面亮堂堂的一片,照得船上的水手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亮?”大家纳闷不已,只是眼前除了一片亮堂,什么也看不见。 “据俺说,不要往那亮处去哎,不晓得是个什么情形,万一有古怪!” “是啊!快叫舵手绕开亮光!” 船往侧边驶去,渐渐就看清了那亮光的来源。 原来是一面大镜子!镜面光滑,嵌在花瓣似的镜框里,正面向他们。镜身有十多丈高,并缀有长柄,长柄长至千里,上盘着巨龙。这柄镜子横陈在海面上,仿佛是天上哪位仙女梳妆时不小心掉落的一般。那亮光就是从镜面而来。 “原来是镜子啊!只是这海面光秃秃的,怎么会有一面镜子呢?”水手奇道。 陈领头陈公子从船舱里出来,看到这面镜子,也叹为观止。 慕容雪在屋里听得惊叹连连,忍不住出来瞧。一看到镜子,忍不住惊叹,真是鬼斧神工!好华丽!好气派! 正看着,忽然轰隆一声,晴天打起霹雳来。不知哪里飘来的一朵乌云笼罩在镜子上方下起雨来。雨只下在镜面上,淋得一面镜子更觉光滑。 雨淋过后,乌云散去。 镜子上乍现“宝镜福地”几个大字。 船上众人正觉诧异,那字发出金光,照得四周更是光华灿烂。 船被镜光照着,柔和的光照得人软绵绵,浑身无力。 船上一阵摇晃,众人只觉天旋地转,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仍在大船上,起身看看,已经到了镜子背面。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正疑惑。 陈领头悠悠醒来,看看四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陈领头见大家都有些慌张,便出言安慰:“大家不必惊慌,可能刚才镜光太强,大家都受不得刺激晕了过去。如今船已驶到镜背面来,应该没什么事了。” 慕容雪悄悄问赤皇:“你刚刚晕过去了没?” 赤皇:“没。” “那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被吸进镜子里面了。” “啊?”慕容雪惊呆,“你,你是说真的?” “嗯。” “天啊,这可怎么办才好!” “不知道。” “你没有办法吗?”慕容雪问。 “没有,”赤皇闷闷地道,“我试过卷着船不让船吸进来,可是镜子力量太强大,我……” “……”慕容雪回头看看众人,大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以后总归有办法的吧?”慕容雪不甘心地道,转过头来吩咐赤皇,“赤皇,我们先不要告诉大家,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姑且看看有没有办法出去吧。” “嗯。” 这镜中世界,与外面世界并无不同,也是一片大洋。 “应该有什么机关之类的吧?赤皇你找过那面镜子了没?”慕容雪看着矗立在那里的镜子道。 “找过了。”赤皇道,“其实,你们在船上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这三天三夜我都在找出去的办法,但是那面镜子没什么特别的。” “唉,为什么会这样?”慕容雪忍不住叹气。 “两位姑娘是怎么了,为何愁眉不展的?可是身子不舒服?”陈公子过来询问。 “哦,是陈公子啊,没什么。就,突然想家了。”慕容雪道。 “原来如此。”陈公子道,“姑娘不必忧心,家父说明年就返航了,到时你就可以回家了。” “明年?你确定明年就可以回到吗?”慕容雪看着他,不置可否。 “为何不能?”陈公子不解,“家父说的总归没错的。” “嗯,一般情况下是没错……”可现在是特殊情况!慕容雪不想跟他争辩,又转身去看镜子。此刻船也离得远了,赤皇说镜子没什么特别,只能沿途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说不定某处藏有机关能把人一下子送出去的。 “走罢,”慕容雪看向赤皇。 赤皇点了点头,两人别过陈公子,回房去了。 “这里面天气似乎不冷了你有没有发现?”慕容雪道。 “嗯,不冷了。”赤皇道。 “这里难道没有冬天?还是还没到冬天?” “不知道。” “赤皇你确定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慕容雪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被吸到镜子里了呢!根本不可能嘛!“这里面跟外面没什么区别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赤皇白了她一眼。 “好吧,我知道你从不开玩笑。眼神也很好,又有法力。呵呵。”慕容雪讪笑着。 “知道就好。” “唉,如果这是真的,你就不该告诉我!要是我不知道,此刻我就没有烦恼了。在哪里不是过呢,在这里面过一辈子又如何?” “慕容雪,你最好还是清醒清醒吧。”赤皇道,“这镜中岁月可与外面大不相同,若是一辈子不出去还好,万一有一天出去了,外面已是物是人非,你自己想想。” “不会吧?”慕容雪看着她。 “有什么不会?”赤皇挑了挑眉。 第58章 琉璃王国 赤皇道:“你看那边那颗太阳,它是从西边升起的,升至东边落下。跟外面就*不一样。时辰可能也不一样,因为镜子只有一面是照出太阳的。” “赤皇,我现在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你还分得清吗?” “当然。”赤皇道。 “嗯?”慕容雪睨着她。 赤皇:…… “我说赤皇,我突然发现你好像变聪明了。”慕容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道,“居然会的比我还多了,有两下子嘛。” 赤皇听到慕容雪夸她,不由有些得意,嘴角露出了笑。 慕容雪看见她笑,摸了摸她的脸,道:“你知道的,我现在有些难过,需要安慰。” 赤皇抓住她的手,笑,“你想要什么样的安慰?” 慕容雪眨了眨眼,“你说呢?” “嗯……我觉得有点累了……要不等我养足精神先?”赤皇难为情地道。这三天三夜她都没好好睡过觉。实在没有精力多做其他。 “那我们先歇着。”慕容雪道。 “嗯,好。”赤皇暗暗松了口气。 大船继续朝前行驶,这日来到了琉璃国。 琉璃国,国如其名,色彩斑斓,非常美丽。 城墙都是大石所造,五颜六色的石头,嵌在墙内,倒也别致。两扇大琉璃门,呈拱形,晶莹剔透中带了点黄,门上缀有紫花纹雕饰,一看就是不凡。城门上方另雕有三朵淡粉琉璃花,三花之间呈弯月形式排列,花心内各书有“琉”“璃”“国”三个晶莹大字,龙飞凤舞,精巧绝伦。 陈领头停了船,带了水手,自去谈买卖。 陈公子要去看稀奇,慕容雪要去找机关,所以此刻他们又相约上琉璃国。 琉璃国并无士兵把守,国内相安太平。 居民建筑的材料大都是石头,也有鹅卵石造的,也有云母石造的,也有大理石造的,也有七彩琉璃石造的,风格各不相同,非常的华丽,而且——原生态。进到里面,仿佛进入了一个缤纷的世界。 第57章 既是琉璃国,贩卖琉璃工艺品的店铺就不会少。工艺品都摆到店铺外面来了,那工艺品也有双龙戏珠的,也有鹤凤来祥的,也有百鸟争鸣的,也有百花齐放的,也有游鱼戏水的,也有各种昆虫野兽的……不一而足。连观音、菩萨、神仙,乃至各色凡人,都雕得栩栩如生,教人爱不释手。 陈公子一路瞧着,到处花花绿绿,看得眼睛都直了。 见到个观音像,驻足观摩许久,不肯离去。观音面上笑意盈盈的,好似活的一般,眼珠子还会动,陈公子招呼慕容雪来看,称奇不已。 “在下虽不礼佛,不过看着喜欢,倒想买下这尊观音回去供奉着。”陈公子由衷地道。 慕容雪听了,道:“陈公子,你还是买点别的吧,我看旁边这尊‘猴子偷桃’就不错,何必非要买那观音呢!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海外的神仙也不知是好是歹,万一有个把小气的你把他得罪了就不好了。” “观音是佛,不是小气的神仙。”陈公子纠正。 慕容雪看了看那尊“佛”,悄对陈公子道:“我看你还是别买吧。我觉得这观音有些不善,你看我们中原的观音都是一副慈悲像,是个女观音。这个是个男观音,还笑眯眯的,一看就不正经,你还买他。” 话说着观音眼珠子又动了动。 “你看,你看,他又在使眼色了。”慕容雪指着观音道。 陈公子道:“慕容姑娘,这可又是你的偏见了。在下听说观音原是男相,并非女观音。况且神佛无形,中原有中原的雕法,这海外也有海外的雕法,左右都不过是人造,一尊雕像而已,哪里就有许多禁忌。在下瞧着他就很面善,兴许与在下有些缘分。”陈公子说着,召来伙计,要买下这尊观音。 慕容雪看着观音那会动的眼珠子,心里有些发毛。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今他们连镜子都出不去,哪里还顾得许多。 正想着,赤皇回来了,站在她的身后。 “这里有什么发现吗?”慕容雪问。 “没有。除了石头就是石头,没什么特别的。”赤皇道。 “哦,那就只能别处再看看了。”慕容雪失望地道。 陈公子抱了雕像,欢喜不已。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石子路,渐渐有些饥渴。看到前面有店铺卖吃的,三人便走了过去。 这是一家外形比较华丽的云彩石店铺。只是不知食物合不合他们的胃口。 “伙计,这里有什么吃的?”慕容雪坐下就问。 “客官,您是要单吃饭呢还是要喝酒呢?”剃着寸头的伙计上来招呼。 “哦?还有酒,都有些什么好酒啊?”慕容雪问。 陈公子在一旁道:“姑娘,我们就吃饭吧,不必喝酒了。” “哎,”慕容雪手一摆,不以为意地道,“小酌怡情嘛。那个,伙计,都有些什么酒啊?说说看。” “有百花酒和百果酒。”伙计道。 “百花百果?那就各拿一点过来吧。菜呢?”慕容雪看着伙计。 伙计道:“菜有西红柿炒鸡蛋,西红柿炒鸡肉,西红柿炒鸡翅,西红柿炒鸡肾,西红柿炒鸡屁股……” “停,还有没有别的,除了西红柿和鸡。”慕容雪打断他。 “还有红烧茄子,鱼香茄子,肉沫茄子,铁板茄子,清炒茄子……” 慕容雪朝他翻了个大白眼,伙计弱弱地噤了声。 “我看你也说不出什么花来,我说你去做吧。”慕容雪道。 伙计诺诺称是。 “此时天气太热,也不想吃太油腻的。给来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条清蒸河鱼,一碟干煸四季豆,一盘青菜,汤嘛,来个清淡去火汤。如果有拍黄瓜的话,也来一碟。还有三碗饭。嗯,暂时就这么多吧,其余的你们自由发挥。” 伙计听慕容雪说完,目瞪口呆,“客,客官,您说的有些我们店里没有。” “你记下来了没?”慕容雪看着他。 “记下了。”伙计道。 “记下了就去报给你们的大厨,叫他想办法,有的就做,没有的就发挥想象力,用别的食材代替。”慕容雪道。 “哦。”伙计去了。 去不多时,给他们端来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两壶酒——用琉璃壶装的,看着挺漂亮。盘子也是琉璃的,衬得菜赏心悦目。西红柿炒鸡蛋这都认识的,后来又端来了一盘爆炒青蛙,一条不知名鱼,一盘青藤,一盆八爪鱼汤,一碟白瓜。 伙计端完菜正要去端饭,慕容雪忍不住叫住他,“伙计,给介绍介绍这菜名。” “这爆炒青蛙是我说的哪样菜啊?”慕容雪指着菜盘道。 “哦,这是干煸四季豆。”伙计道。 “这青藤呢?” “一碟青菜。” “你们这的青菜就是这个?” “是的,客官。” “这是什么鱼?看着不像清蒸河鱼。” “这是俺们这里的特产花椒鱼。味道可美了。”伙计道。 “味道不知道,看着有点恶心,嘴巴怎么张那么大啊。——好了,你去把饭端来吧。” “是的,客官。”伙计去了。 “你们都饿了吧,快吃吧。”慕容雪对陈公子和赤皇道。 陈公子有些犹豫,赤皇把那盘爆炒青蛙端到了自己面前。 “赤皇姑娘,你真的要吃这个吗?”陈公子看着她有些惊呆。 “嗯,这个好吃。”赤皇吃货本精附体,就着青蛙饮起酒来。 慕容雪吃着自己面前的西红柿炒鸡蛋和“拍白瓜”,也喝了几口酒。百花酒味香而淳,百果酒味甜而厚。都是不错的酒,慕容雪两酒混着喝,不一会儿就喝得脸红扑扑。 陈公子伸筷子夹了点鱼肉吃,没想到还挺鲜美,又喝了口汤,也是不错,顿时就吃喝起来。 伙计端来了“饭”,饭不过是白白的面糊。 慕容雪看着饭,又看了一眼伙计。 伙计弱弱地道:“大厨说这里不种水稻,没有饭,只有小麦面。” “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雪对他道。 “是。”伙计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慕容雪三人坐在西南靠窗,风吹进来挺凉爽。 “酒逢知己千杯少啊,来,陈公子,干了。”慕容雪拿着酒杯对陈公子道。 陈公子只得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两壶酒喝完,又叫了两壶。慕容雪抱着酒壶直喝到日落。赤皇也喝了些,但不至于醉,此刻冷眼旁观着慕容雪。 慕容雪边自斟自饮边嘀嘀咕咕念着诗: 恨生不逢时啊 错把金钩当月明 几度春来几度秋 直把愁人肠断穿 这岁月镜中 今日出来明日出 明日出完明月出 赏心乐事其实有 不知你我有没有 “回去吧,你醉了。”赤皇上前去扶她。 “我没醉,没醉,你不要理我!”慕容雪大叫着。赤皇蹲下把她背在身上。慕容雪仍在喃喃自语,声音含糊,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陈公子起来会了银钱,抱着观音,跟着赤皇一道回去。 他手中的观音像眼睛又骨碌碌地转了起来,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第59章 离奇观音 慕容雪喝得酩酊大醉,偏偏回来后又不安生。一会儿说要舞剑,一会儿说要吟诗,一会儿又拿起她那杆破箫吹得敷敷响。赤皇真想一巴掌把她拍到床上去。慕容雪在房里大吵大闹,船上众人也是苦不堪言。 赤皇把她从窗户上扒拉下来,这货吃饱了撑的说要去海里看鱼。赤皇好说歹说把她劝到床上,问她:“你今天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嘿嘿,我高兴~”慕容雪笑得傻兮兮。 “你高兴什么?”赤皇问。 “其实,也没高兴什么,人家最近压力大嘛,”慕容雪说着,觉得有些委屈,嘴一撇又哭了起来,“人家不过是喝了点酒,喝点酒都不行嘛呜呜。” “好了好了,没说不行,快别哭了。”赤皇安慰着她,正要帮她擦眼泪。 谁知慕容雪“呜呜哇哇!”倒是越哭越大声。 “哎你有完没完,”赤皇有些心烦了,帮她擦眼泪的手也改成扬了起来,嘴里威胁道:“再哭你信不信我打你。” 慕容雪顿时止住了哭,委屈巴巴地看着赤皇,“呜,人家不哭了~” “好了,别闹了,快睡吧。真是困死了。”赤皇说着打了个哈欠,弯腰帮慕容雪脱了鞋,扶她躺下。自己也躺下了。唉,今天真累! 慕容雪躺在床上还没睡着,一个身子像条虫一样拱啊拱,直拱进赤皇的怀里,娇滴滴地对赤皇撒娇:“赤皇,你是不是讨厌人家了?” “嗯?”赤皇被问得莫名其妙,“没有啊,我干嘛讨厌你?” “那你……”慕容雪低头对手指,“你都很久没有宠幸伦家了~” 第58章 赤皇一听,哑然失笑,伸手搂过慕容雪,亲了亲她的小脸,道:“等出去之后好不好?如果现在那啥……我就没有精力去找出去的办法了。” “不要嘛~人家不要~”慕容雪听说忍不住又哭,手不停地拉扯着赤皇的衣服。就两块布,都快被她扯下来了。 “哎你,别,别扯了,你到底想干嘛啊?”赤皇真是无语。 “人家想干嘛你还不知道吗~”慕容雪抽抽搭搭,一副求而不得的小怨妇模样。 赤皇哭笑不得,最后见她哭得可怜,只得从了……嗯,从了…… 慕容雪度过了甜蜜又满足的一夜,自是开心。陈公子这边倒是有些惊心动魄。 陈公子当晚睡得并不安宁,老梦到一个男子。那男子长发飘飘,从外面飘进来,飘到他床边,定定望着他,一句话不说。屋内忽然阴风四起,男子的长发飘起,脸从头发里露了出来,啊,那张脸上只有一双眼睛,眼睛骨碌碌地转,一张嘴忽然豁开,咔咔咔地笑,那笑声非常骇人,仿佛有无数地狱冤魂在尖叫,令人毛骨悚然……陈公子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看看床边,什么也没有。 这一惊吓不小,陈公子后背全是汗。看看房中,越觉诡异,好像那男子就站在屋中一般。只是他看不见。 陈公子闭上眼,躲在被子里哆嗦。不一会儿又听到男子的声音在念: 观沧海,遗梦生 琉璃镜,步生花 反复地念: 观沧海,遗梦生 琉璃镜,步生花 陈公子的脑袋嗡嗡地响,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那声音越念越快,越念越快,直到他终于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慕容雪醒来时,头痛欲裂。昨晚两人好像有些过火,此刻她浑身酸痛。 “你醒了,起来吃点东西吧。”赤皇端着早点从外面进来。 慕容雪敲着脑袋,还有些迷糊,闷闷地对赤皇道:“你昨晚趁我喝醉,对我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都是应你要求。”赤皇放下早点,坦然地看着她。 “应我要求?”慕容雪不解,“什么要求?” “你不会想听的。” 慕容雪看着她。 “事实上不能怪我,昨晚某人一个劲地求我‘宠幸’。我盛情难却,就……你懂的。又不是第一次,不用害羞啦。” 一个劲地求她宠、幸?……是谁?一定不是她!这么丢脸的事她怎么做得出来? “你骗我,真实情况肯定不是这样。”慕容雪瞪着她。 “你觉得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哦不对,你觉得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蛇吗!若不是你太难缠,我早梦周公去了。我最近那么累,你还提这样要求,我也很为难好吗?” 慕容雪:“……”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唉,真是头痛死。 赤皇看到她一直敲头,忍不住问:“你觉得头很痛吗?” 慕容雪闷闷地应了一声。 赤皇坐下来,拿开她的手,帮她揉着额头,输了点灵力给她缓解她的疼痛,“这样子舒服点没有?” “嗯,舒服多了。”慕容雪闭着眼,很享受。 慕容雪吃了早点还是觉得身子疲软,便躺下继续睡。这一睡睡到下午,再也睡不着了,只得出来走走。陈公子在船头有些魂不守舍,慕容雪连喊了他两声,他都没听见。慕容雪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没想到他却吓了一跳。连带慕容雪也被吓了一跳。 “陈公子,你没事吧?”慕容雪问。 “哦,慕容姑娘,吓到你了。真是对不起。”陈公子抱歉地道。 “是出什么事了吗?” “也没什么……” “说来听听。” “其实在下昨晚做了一个梦,觉得有些怪异……”陈公子便把梦中之事说与慕容雪听。 “这确实有些古怪,”慕容雪道。 “是啊,”陈公子道,“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在下也是想不明白。” “我怀疑是那尊菩萨搞的鬼,你还是趁早把他送走吧。” “真的是因为他吗?”陈公子神色有些犹豫。 “那还能因为什么?以前从未发生过这种事,对吧?现在发生了,什么时候发生的?把那尊菩萨带回来之后发生的。你该不会以为是巧合?我劝你趁早把他送走吧,万一他不只是骚扰你,而是喜欢出来到处溜达,到时可不只你一个人遭殃……” “话说,那尊菩萨到底有什么好?”慕容雪真是不明白。 “你不觉得那尊菩萨雕得栩栩如生吗?看起来又高贵又美丽,叫人忍不住膜拜。” “我不觉得。而且,菩萨不应该是高贵美丽的,而应该是大慈大悲的。据你说的,他根本不是菩萨。” “也许是各花入各眼吧。” “嗯,也许。” 陈公子不肯送走观音,慕容雪也无法。 陈公子回去之后又仔细擦拭了一遍观音像,把他供在了书架的一格,还虔诚地拜了几拜。 这晚倒是没什么吓人的事情发生,陈公子睡得很安稳。嗯,兴许还有点甜蜜。他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奇美的女子。那女子走到他面前,笑意盈盈,把他拉到一棵梨花树下,那梨花树扑簌簌地下着梨花雨,两人在树下望着落花,非常愉悦。不知为何一转眼又回到了房里,女子温柔体贴,娇媚可人,陈公子爱慕不已,正是:郎有情妾有意,两人便行了周公之礼。第二天陈公子醒来,望着床上一片汪洋,有些懊恼。但仔细想来又像吃了蜜一样甜。 之后的几晚,陈公子夜夜笙歌,畅快不已。 慕容雪最近开始倒霉。 不仅喝水的时候会突然呛到,连平常走路也是磕磕绊绊,在船头看个风景还能看到海里去,若不是她水上漂的功夫还行,指不定出什么洋相呢! “这可真是奇了。怎么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慕容雪自己在房里嘀咕。 “哎赤皇,你发觉最近船上有什么异常没有?”慕容雪看到赤皇从外面进来,便问。 “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 “真没有吗?”慕容雪不相信。 “其实,我也只能感觉得到妖气,如果是鬼神的话……” “关键就在这儿啊!”慕容雪叫了起来。说不定就是闹鬼呢!而赤皇居然毫无察觉! 慕容雪思来想去,越加怀疑是陈公子房中那尊菩萨搞的鬼。 这样一想,她就出门去找陈公子。赤皇出去找机关一无所获,累得半死,此刻看到床就想睡。但还是有点不放心慕容雪,便跟着去了。 陈公子在房里,看着似乎有些高兴。说他为什么高兴,说不上来,就是时不时地傻笑。笑得还……挺甜蜜? “陈公子,嘿,看这里,”慕容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慕容雪从进来到现在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一直被陈公子当成空气。 “啊!慕容姑娘,是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陈公子如梦初醒,看到慕容雪颇为惊讶。 慕容雪:“……”这可真是走火入魔了啊。 “你那尊菩萨呢?我想拜拜。”慕容雪道。 “哦,在这边。”陈公子把她引过去看。 慕容雪给赤皇使了个眼色,赤皇会意。过去感应着雕像里的“东西”,过了半晌对慕容雪摇了摇头。而慕容雪除了看到菩萨的两个眼珠子在转,什么也看不出来。 两人不得已又走出来。 “赤皇,我怕那菩萨真有鬼。”回来的时候慕容雪对赤皇道,“你看陈公子那样,已经不正常了。” “嗯。”赤皇道。 “你有什么建议吗?”慕容雪看了她一眼。 赤皇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赤皇左右看了看,附在慕容雪的耳朵上。慕容雪听了点点头。 第60章 移步生花 赤皇回去睡了一觉。当晚化成条小蛇,潜到陈公子房中。只见书架上的菩萨正发着绿光,惨绿惨绿的,绿得渗人,而床上陈公子时不时地发出几声无比满足的声音——那声音赤皇太熟悉了,他是在…… 正想着,菩萨忽然绿光大盛,赤皇倏地被震出了门外。赤皇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昂起头来看着陈公子的房门: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赤皇回房报告自己看到的情况。 “你是说,那妖孽缠上了陈公子,还让他做那种梦?”慕容雪险些叫了起来。 “是的,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白天陈公子一脸傻兮兮的,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赤皇道。 “完了!如果陈公子一直沉浸于此,很快就会被掏空的!”慕容雪不由替陈公子担心起来。 “那你看出他是什么妖孽了没?”慕容雪又问。 “没,我只看到一尊雕像,其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赤皇犹豫了一下。 “不过什么?” “不过我知道他比我厉害。” “唉,连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还能指望谁?”慕容雪望天长叹,半晌才道:“看来,只能指望我自己了。” 第59章 第二天慕容雪又说要来拜菩萨。陈公子人看起来神采奕奕,想来昨晚睡得不错。慕容雪带着那种眼光看陈公子之后,感觉陈公子变得娇羞许多,比以前爱笑,还容易脸红。这都是夜里被调教的?慕容雪不由脑补了一番他和那个女妖魔(或是男菩萨?)在床上双修的情形,想得自己嘿嘿笑,差点忘了正事。 “慕容姑娘?”陈公子轻轻唤了她一声。 “哦,什么?”慕容雪如梦初醒,看向陈公子。 “你不是说要拜菩萨吗?”陈公子道。 “哦,是的,是的。”慕容雪转身去看菩萨。 “陈公子,你可不可以帮我倒杯水?我忽然觉得有点口渴。”慕容雪道。 “好的。”陈公子转身。 慕容雪趁他不注意,抱起那尊菩萨,走到窗边一丢,丢出了很远。哼,慕容雪内心不由得意,就算你是妖孽,也是这塑像里的妖孽,如今沉到大海里,我就不信你还能自己游回来! “姑娘,水来了。”陈公子道。 “谢谢。”慕容雪转身一手接了水,一手有意地把陈公子拉到了一边,“陈公子,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话?”陈公子问。 “神佛面前,还是不要胡言乱语,我们出去说。”慕容雪说着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拉了他出去。 两人出门后,慕容雪问陈公子最近可还做什么奇怪的梦。陈公子一想到梦,不由满脸通红,支支吾吾。慕容雪心中了然,也不细问。 慕容雪和陈公子东拉西扯,见船靠岸,便邀他上岸游玩。船行至此也不知是何处地界,左右不过是在镜子里。只见眼前满山的花,满树的果,真是美不胜收。水手们也都上岸游玩,采野果吃。 陈公子一看到花,就想起梦中那树梨花,雪白雪白的花瓣纷纷飘落,花雨中站了一个美人,美人看着他,笑意盈盈……陈公子一边走一边想,神情渐渐有些恍惚。对这满眼的好花好景视若无睹,一心只想着快点回去。 到了傍晚,慕容雪终于放人。陈公子别了慕容雪就匆匆回房。 慕容雪回到房中,等着陈公子那边不见了雕像过来质问,可等了许久,不见动静。这可真是奇怪,按理说应该很快就闹起来了啊。 “赤皇,你去看看什么情况,陈公子那边怎么那么安静?” 赤皇点了点头,又溜过去看。雕像还好好的摆在那里,没什么特别。赤皇回来报告慕容雪。 “奇了怪了,我明明把它丢进海里了啊,难道还能自己长脚跑回来?”慕容雪有些郁闷,走到桌边正要坐下,结果凳子移了一下位置,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顿时哎哟一声。 “谁!”赤皇紧张地看向四周。什么也没有。 “你大爷的!”慕容雪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道:“什么玩意儿!整人的方式还有没有点新意?成天就是摔跤!摔跤!摔你大爷!”刚骂完,忽然刮起一阵风,慕容雪被一股怪力带了出去。赤皇眼疾手快拽住了她,两人一起被从窗户拉了出去,最后像件衣服一样挂在桅杆上。 过了许久…… “这夜色真好啊,”慕容雪叹道,“而且风也很大。” 赤皇:…… “赤皇,你再不想点办法,我们就要被它整死了。”慕容雪道,为自己身为一个凡人而感到悲哀。唉! 赤皇挣扎了一夜,也没挣脱束缚在自己身上的力。她变成条小蛇,那力也还是死死缚住它。最后她只好放弃挣扎。 天将明的时候,她们才被放下来。慕容雪全身像散架了一样。赤皇一落地就变成了人,将慕容雪扶起来,两人一起回房。 慕容雪和赤皇休整了两日,那妖孽也不来折磨她们。如果一直这样相安无事,倒也没什么。只是陈公子如今日日躲在房中,越来越沉迷,实在不是好兆头。 慕容雪这晚又来陈公子房中挑衅。随后又像往常一样走出来,走到外面。忽然有什么东西绊住了她的脚,她不由摔了一跤,堪堪落地之时,慕容雪居然稳住了。仍是无事人似的朝前走着。 今晚夜色真好啊,满天星辰。正看着天,赤皇走过来了,脸上带着一抹笑,慕容雪见到她有些愣怔。 “赤皇?”慕容雪叫了她一声。 “嗯,”赤皇应着。 “过来。”慕容雪朝她伸出了手。 赤皇走过去,慕容雪把她拉到了身边,“赤皇,你今天有些特别。” “哦?”赤皇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 慕容雪不悦地推开她,“别闹。你还记得陈公子的那尊雕像吗,我打算让陈公子亲自丢了它。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赤皇道,“如果你说得动他的话。” “你可真是自信。”慕容雪拽着“赤皇”,轻笑一声。 “嗯,我一向自信。”“赤皇”道。 “我倒好奇你是个什么东西。”慕容雪说着化出了赤皇的模样,而她手上拽着的手臂忽然变出了华丽的衣袖。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了她的面前,锦衣华服,容貌如雪,一头秀发如墨般铺到地面。 “慕容姑娘!你干什么!”船舱里忽然传来陈公子的叫喊。随后又听啪啦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赤皇看向男子,眼神凌厉,“你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此作祟!” “嗯,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一条两百岁的小蛇。”男子轻柔的声音传来,伸手在赤皇脸上调戏了一把。 赤皇气得差点吐血,就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谁知男子忽然化作一道光,飞回了船舱里。 赤皇眼见如此,也化出了蛇身,飞快地追上去。 船舱里此时正有两个水手走出来,只觉眼前一闪,一阵风刮过。 “刚刚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吗?”一水手问。 “没有啊,是你眼花了吧?”另一水手答。 陈公子看到慕容雪打碎了雕像,心痛不已。蹲下身子在那里捡碎片,慕容雪站在一旁看着他。 “非凡。”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陈公子脑子一炸,站起来往声源处看去,门口出现一个男子,锦衣华服,貌美无比。 慕容雪也看到了,率先挡在陈公子面前,出声喝问:“你是何人!” 男子笑意盈盈,挥了挥衣袖,慕容雪就被送出了门外,门随后啪地关上。赤皇随后赶到,现出了人形。接住了被送出来的慕容雪。 “你,你是……”陈公子因为害怕不由后退。 “非凡。”男子一步一步上前,每走一步,脚下就幻化出无数鲜花,曼妙非常。“公子,”男子忽然变作一个绝美女子,笑意盈盈地望着陈公子,“你不认得我了?” “你?”陈公子看到是梦中情人,心里一喜,不由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是你?真的是你?” 女子又变成了男子,笑意盈盈,陈公子吓了一跳,丢开他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 慕容雪在外面着急地拍着门,“陈公子!陈公子你没事吧!” 赤皇试着进去,可是门前设了结界,她也进不得。慕容雪的叫喊把船上众人招来了,陈领头和陈夫人担心地问着慕容雪,“出什么事了吗?” “啊,”慕容雪思考了一下道,“我,我刚才不小心把陈公子的那尊菩萨像摔了,他很生气,就把我赶了出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众人一听,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安慰了两句,便各自散了。 陈夫人道:“凡儿的确是很喜欢他那尊观音像,你如今摔了,他一时难过也是有的。不过我儿不是小气之人,想必过几天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陈夫人。”慕容雪道。 等众人都散去了,慕容雪悄悄问赤皇,“怎么样?看出来他是个什么东西了吗?会不会伤害陈公子?” 赤皇摇头,一脸凝重,两人一起看向房门,有些为陈公子担心。 “我夜夜入你的梦……”男子温声道,“你可喜欢?” 陈公子听了惊讶不已,定定望住他,虽然也是绝美,究竟不是女子,不知怎的忽然生出一股幻灭的感觉。 “你就是慕容姑娘所说的妖孽?怪我眼拙,一直没看出来,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呢?”陈公子灰心失意极了。 “不想得到什么,只想玩玩。” “玩玩?”陈公子看着他,不知说什么好。 “你就是住在观音像里的?你叫什么名字?”陈公子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你何曾告诉过我?” 观沧海,遗梦生 琉璃镜,步生花 “我叫步生花。”男子道。 陈公子愣愣看着他,有些恍惚。 “那你是妖怪吗?”陈公子看着他如雪的容颜,实在想象不出他是个妖怪。 “我不是妖,是灵。” “灵?”陈公子重复了一遍。 “嗯。” “你的像碎了。”陈公子看着地上道。 第60章 “没关系。” “那你以后住哪里?”陈公子问。 “我更喜欢住你梦里。”步生花笑着。 慕容雪在门外道:“他们两个真的没事吗?” 赤皇道:“我们走吧,应该不会有事的。”有事也没办法了。 步生花这夜真住在陈公子的梦里。那梦里有一棵老梨花树,开了一树的梨花,花瓣纷纷落下。步生花就睡在树下,怡然自得。 “我可以允许你来看看我住的地方。”步生花忽然睁眼。陈公子就走进了他住的地方,除了一棵老梨树,还有个茅草屋,屋里齐齐整整,什么都有,屋外种了很多漂亮的花花草草。仙境一般。 “你是神仙?”陈公子问。 “我是灵。”男子笑意盈盈。 “你既是男的,之前为何化作女子戏弄于我?”陈公子想来还有些窘迫,他在做那种事的时候居然有人在旁边看着。 “因为你喜欢呀。”男子笑意更深,又说出了那女子的声音:“公子,你还想不想要人家了?” 陈公子:…… 第61章 海中白莲 第二天一大早,慕容雪就过来找陈公子,刚好陈公子从房里出来。 “陈公子!”慕容雪见到他忍不住冲上前去,问,“你还好吧?”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他,除了人有点憔悴之外,似乎没什么事。 “哦,慕容姑娘,早啊。”陈公子跟她打招呼。 “早。你真的没事吗?昨晚,那个人他……” “没什么事,姑娘不必担心。”陈公子淡淡地道。 “那他……他是,那什么,他现在还在里面吗?”慕容雪看了一眼房门,好奇得要死,*恨不能推门进去看。 “他说他是个灵……姑娘放心,他不会伤害我的。”陈公子说着,叹了口气,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是个灵?”慕容雪念着,赤皇打着哈欠从那边过来,慕容雪问她,“赤皇,什么是灵?” “灵就是灵。”房门忽然打开,昨日那男子从房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如雪的容颜,如墨的头发。 “你!”慕容雪看到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陈公子忍不住埋怨:“不是叫你待着别出来吗?” 步生花道:“待着多没意思,我要出来透透气。” “赤皇,灵最怕什么?”慕容雪悄悄问赤皇。 赤皇闷闷地:“不知道。” “你们两个,莫要再煞费苦心对付我了,在这里,我最大。”步生花温声道,“你们都要听我的。”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慕容雪不服地道。 “凭什么?就凭我的本领比你大。”步生花说着,手指轻轻一弹,慕容雪就被弹了出去,往大海的方向坠落。 “啊!慕容姑娘!”陈公子自步生花出现就有些恍惚,此刻见慕容雪忽然飞了出去,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瞧。 “你!”赤皇见状,气红了眼,左手生火,右手生电就上前跟他拼命。可她那电和火毕竟依着她的道行而生,她道行尚浅,这电和火加之于步生花身上就像一根绒毛轻轻扫过一般。毫无威力。 慕容雪从海里飞了起来,看到赤皇剑拔弩张一副发了狠的样子,慌忙叫着:“赤皇,冷静!莫要把船毁了!” 赤皇听到慕容雪的声音,眼中的红渐渐退却,终于冷静下来,看着步生花,敌意更深。 “我看你颇有慧根,不如跟着我。我助你成仙。”步生花道。 赤皇冷冷地:“不必了。” “哎呀,真可惜。”步生花道,语气里却丝毫没有可惜的意思。 “你真是太过分了!”慕容雪回来,怒气冲冲地道:“一言不合就把我往海里招呼!身为男人,你不觉得惭愧吗?” “哦,我是灵。不晓得‘惭愧’为何物。”步生花道。看着那边陈公子,陈公子呆呆地望着海面,看样子已经神游天外了。 步生花撇下她二人,往陈公子的方向去。 赤皇回身问慕容雪:“你没事吧?” 慕容雪向她眨眨眼,道:“没事,放心。” 两人一起转身看向陈公子方向。 步生花走到了陈公子背后,道:“你还在思念她?”陈公子不语。步生花走上前与他并肩,温声道:“若花她……不过是我变幻出的一个相。本灵君难道不比幻相真实绝美得多?” 陈公子心想:就算你再真实再绝美也改变不了你是男子的事实。 步生花继续道:“你既买了我,使我有了归宿,说明我们有些缘分。我不会亏待于你的。如若你想,我可以夜夜变成若花的样子与你成百年之好。” “……”陈公子本来不为所动,谁知他又如此说,岂不是在讥讽他对那梦中之事念念不忘?思及此,陈公子内心一把肝火顿时烧得旺旺的。 “非凡……”步生花待还要说,被陈公子粗暴打断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陈公子愤愤地道:“我不思念她!我谁都不思念!你不必再自作多情!”陈公子说完,负气地走了。 步生花望着他的背影不解,“为什么突然生气了?”过了会儿又喃喃道,“难道他不喜欢我夜夜变成若花?” “陈公子,”慕容雪担心地看着他走过来。 陈公子道:“抱歉,慕容姑娘,我早该听你的,不该买他回来,如今麻烦都是我自己惹的,还连累了你们。真是对不起。” “我们没什么,倒是你……你真没事吗?”慕容雪看着他。真是越来越教人担心。 “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陈公子说着,回房了。 慕容雪和赤皇对望了一眼,不知说什么好。 陈公子与步生花说话之时,被船上水手瞧见了。但水手们看不见步生花,只看到陈公子。陈公子一人对着空气自说自话,还气呼呼的,像只炸了毛的公猫,水手见了纳闷极了,都道:“这公子莫不是疯了吧?” “要不要报告给头儿?”其中一个问。 “还是不要吧,先观察观察再说。” “也是,都说读书人有些怪癖,说不定陈公子在吟诗呢,我猜八成是愤世嫉俗的诗。” “很有可能。愤世嫉俗嘛,可不就越念越气愤!” 水手们各自找了合理的解释之后,就把此事丢开了。 陈公子在房中,看书看不进,写文章没心情,精神无处寄托,苦恼不已。原本一向平静的生活,全被打乱了,如今再无法变得像从前一样。 “我知道你在生气,”步生花忽然出现在房中,道:“可是,你为什么生气呢?这着实令人费解。” 陈公子:…… “公子……”步生花又变成女子模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陈公子一见瞬间炸毛,气得给他丢了一个笔筒,“滚开!你这混蛋!” 步生花接了笔筒,变了回来。看着他。 “如果你睡觉的话,我就可以在你的梦里休息。不会惹你生气。” “呵呵。”陈公子冷笑,“你原先就可以附在观音像上,现在当然也可以附在花瓶或者别的物事上!我警告你,”陈公子威胁道,“我今日心情不佳,你休要再烦我。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哦?我再烦你,你将怎样对我不客气?”步生花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凑近他,十足的调戏意味。陈公子跌坐在椅子上,瞪着他,双手拽紧,气得心肝儿颤。 待要起身有所动作的时候,步生花忽然化作一团香烟,香烟袅袅飘向书桌上一个观赏用的小瓷瓶上。步生花就这样变成条毛毛虫大小趴在瓶口,看着陈公子,双眼扑闪扑闪地卖萌。令陈公子一腔的怒气顿时化作了无。 “哈~~好困呀。你不肯睡觉,本灵君就暂且屈尊于此歇会儿吧。”萌萌小宝贝步生花打了个哈欠。几缕秀发从瓶口垂下,直垂至书桌上,瀑布一样,说不出的美妙,锦衣华服与青白瓷瓶融为了一体,仿佛他本就该住在这瓶子的一般。陈公子看着他,那厮在瓶口滚了两滚竟滑进瓷瓶里去了。 陈公子心头一紧,不由凑近去看,步生花就在瓶底睡着了。陈公子心想这瓶底硬邦邦凉嗖嗖的,要不要给他铺点棉絮什么的呢?转念一想,他是灵,还怕什么冷,还挑拣什么。虽然他也不懂灵是什么,不过大体是会法术的妖啊神之类,是不畏这点艰苦的。 不过后来他还是在瓶底铺了点棉絮…… 船一直向“西”行驶,这日远远瞧见海中央出现几根擎天柱之类的东西。青青的柱子一直向上延伸,高耸入云。柱子周围的海面上漂浮着几朵硕大无比的白莲及粉莲,莲周围的几张荷叶巨大无比,覆盖了周围的海面,俨然一个青色小岛。 此刻这荷叶莲花挡住了去路,大船不得不停下。众人在船头观望。 “这海上咋还长上莲花了?”众人都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把船开过去,怕这花有鬼,若是像那食人花一样可不得了,这船都不够粉身碎骨的,只怕连渣都不剩。 第61章 “不能把船从旁绕过去吗?”陈领头问。 “头儿,绕过去不知几千里远,不如拿炮出来给它—炮轰了干净。”有人建议。 “不好,不好,万一那几根柱子是撑天柱,你一轰,天塌了一块下来灾祸也不小。” “你在开玩笑吗?撑天柱是长这样的吗?再说了,若是撑天柱我们凡人这点炮火能轰得动它吗?” “不然我们派人下去把荷叶割开,割开了荷叶总能过去了吧?” “这更加不可了。海里长莲花,闻所未闻,万一是什么魔花,只是化作莲花的样子引你过去,那去的人被它收了,我们如何救得回来!” “唉,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怎样嘛?”有人急了。 “大家先不要着急,”慕容雪道,“先让赤皇下去看看吧,她水性十分了得,让她去探探究竟再想办法。”慕容雪说着看向赤皇,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赤皇点点头,便往船外一跳,扑通一声跳入海里,不一会儿便消失无踪。 “哎呀,这赤皇姑娘不会有事吧?”有人担心地道。 不一会儿功夫,就见赤皇出现在那边的荷叶上。众人这时才真心佩服。这姑娘水性当真了得。赤皇在荷叶上左探右探,不一会儿钻进一片荷叶不见了,众人不由惊呼了一声,隐隐替赤皇担心起来。 第62章 莲蓬人偶 赤皇往那荷叶一踩,居然跌落进去,原来这荷叶连通了另一片天地。里面海阔天空,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竟是不可多得的一片仙境。赤皇左看右看,往里走去,看到了一个池子,也长了一片荷花。那荷花也有盛开的,也有败落的,也有变成了莲蓬的。莲蓬此时见有异物闯入,一个个脑袋转向赤皇。赤皇看着眼前一片莲蓬头,莲子缀在莲蓬上,像一个个凸起的眼珠子,密密麻麻地瞪着你,乍一看仿佛什么异星生物,着实恐怖。赤皇一向无所畏惧,此时见了也不由头皮发麻。 “呱呱麻麻~”赤皇正看着,忽然脚下有什么东西正踢打着自己。赤皇低头去看,是一个莲蓬人偶。 “呱呱麻麻~”莲蓬人偶仍是踢打着她,赤皇弯腰将它拎起,“呱呱麻麻!”莲蓬人偶挣扎着,莲蓬头上无数眼睛,刷拉拉地看向赤皇,赤皇一阵恶心,将它丢了。 这一丢,不得了,池子里的莲蓬许是认为这外来生物伤害自己同类,全部从骨杆上下来,“呱呱妈妈”地喊打喊杀起来,齐齐奔向赤皇。赤皇一看到这塞了满眼的莲蓬眼珠子,顿时呕吐不止。呕……这……太太可怕了!呕!不管,先吐了再说! 莲蓬人偶潮水般涌将上来,一下子湮没了赤皇。从远处看,赤皇就像个大马蜂窝。赤皇吐了一会儿,闭上眼,不去看,才感觉好些了。那莲蓬人偶在她身上敲敲打打,虽然对她造不成什么实际伤害,可就是令人恶心得不行。赤皇站直身子甩了甩,把莲蓬人偶全部甩在地上,正欲离开,忽然有个声音叫住了她,“你是何人?为何闯入此地?” 赤皇转身一看,又忍不住扶着旁边一棵小树苗“呜哇哇儿儿儿”地呕吐起来。 “这可真是失礼呐~”那声音道。 赤皇吐了半晌,有只手递了块巾帕给她。赤皇也不看,道了声“谢谢”便拿巾帕擦嘴。直起身来正欲说话,看到他的头又忍不住扶着小树苗哇哇哇,直到再也没什么可吐了,才虚弱地道: “那个,请你,变,变出个人头来吧,我实在见不得你这个……你这个,我不行了……呕……呕……”这下只剩干呕了。 “哦,这样吗,”那直立的巨大莲蓬头,满脑袋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一下子都消失了,正面化出一张人脸来,头上是肉髻,跟个佛陀似的。 “这样可以了吗?”“佛陀”道。 “嗯,”赤皇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不小心瞥到了周围的莲蓬人偶,脸色还是非常难看。 “佛陀”了然,一挥衣袖,莲蓬人偶全都回到了池子去站着,并且将脸转到了一边,赤皇此时才觉得好些了。 “多谢了,”赤皇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何……嗯,一条小蛇……你来此作甚?” “……”赤皇挠树,为什么谁都看出她是条小蛇,而她谁也看不出? 纠结完了之后,赤皇道:“我,嗯,我们乘大船路过贵宝地,恰被这大荷叶挡住去路,他们派我来探探路。” “然后呢?” “这荷花是你养的不?能否让让道?” “如果我不让呢?” “他们说炸了干净。” “……” 赤皇看他沉默,道,“您意下如何?让开条道不会对您造成多大损失的。反而显得您宽容博爱。” “我要收过路费。” “……”过路费!他要收过路费!在这茫茫大海上收过路费! “佛陀”猜到赤皇所想,道:“我不要钱财。” “那你要什么?” “你们船上是不是混进了不明生物?公的,头发挺长,长得像个小白脸。” “你说的是那个灵?” “就是那个灵。那个该死的灵!” “你想做什么呢?” “叫他来见我,我就让你们过去。” 赤皇道:“我可叫不动他,他法术高超,比我厉害得多,怎会听我的?”赤皇想了想又道,“你怎么不自己去见他?” “我去见他?他脸大吗?” “哦,不大。那你跟他……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恩怨?没错!千年万年的恩怨!”“佛陀”说到此处几乎热泪盈眶,“多亏了他,我现在简直生不如死。” “……” 赤皇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道:“那好吧,我试试看。” 毕竟眼前的这个除了刚开始有点恶心外,并无太多令她感到不适的地方。而步生花却在船上时刻压制着她们,不是什么好货色。如果借他之手除之,也是一举两得。 赤皇和“佛陀”达成了协议,便被送了出去。 赤皇出现在荷叶上,那眼尖的早已瞧见,船上顿时一阵欢呼。 赤皇回到船上,陈领头上前询问:“赤皇姑娘,怎么样?那里可有路?那花可危险?” “倒是有一条路,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日再作打算吧。”赤皇道。 慕容雪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身上,对众人道:“赤皇既说有路,必是有路的,大家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随她去看看。”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众人只得暂时作罢,但仍不免有些忧心。 天色暗了之后,那海上的莲花倒是亮了起来,像一盏盏花灯似的,在暗沉的大海上显得尤为耀眼。 而那几根擎天柱幽绿幽绿的,仿佛几根碧玉,直通到天上,“柱子”的尽头分别连着莲花、莲蓬和花骨朵儿。此时这莲花莲蓬和花骨朵儿也发出莹光,与那满天星辰争辉。 陈公子在船头吹着海风,看着夜色,几日的愁闷终于消散了些。 赤皇换了件衣服出来,慕容雪跟在她身后。 “主人,”赤皇看着陈公子的背影道,“你说陈公子屋里那个灵会不会在乎陈公子的生死呢?” “嗯?为什么这么问?”慕容雪不明白地看着她。赤皇忽然化出蛇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到陈公子身后,一蛇尾将他扫了出去。堪堪落在对面荷叶之上。“佛陀”出来接着,对赤皇点了点头,将他掳了进去。赤皇化成人形站在船头。 “天!赤皇!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你都干了什么!”慕容雪奔过来低吼着,完全不明白她的意图。 “嘘。”赤皇示意她噤声。慕容雪干瞪着眼,用嘴型问她这是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赤皇不理她,化成蛇径自向陈公子的房中溜去。 “你在哪里?”赤皇溜进房后变成人形站在屋中,向四周道:“陈公子被莲蓬人抓去了,你不去救他吗?” 步生花从瓷瓶里探出头来,一下子站在赤皇的面前,温声道:“是你使的诡计让他被抓去的,不是吗?你还好意思叫我去救他?” 赤皇道:“事情都因你而起,莲蓬人要的是你。我也是被逼无奈。” “让一个无辜的人去送死,你还扮起可怜来了?” “如果我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要我的命,我有什么办法呢?”赤皇道,“而你,一个伟大的灵,一个拥有高超法术的灵,你应该去救他。陈公子……他和你的关系似乎不太好,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步生花皱了皱眉,不置可否。 赤皇道:“如果你救了他,就是英雄救美,这在人间界可是使双方感情升温的法宝。说不定陈公子从此对你看法改观,愿意和你甜甜蜜蜜呢。” 步生花脸色缓和了些,道:“虽然你说的半真半假,不过谁叫我听着还挺受用呢。罢了,我先去救他,回来再跟你算账。” 步生花说着,化作一缕香烟,往外飞去。 第62章 慕容雪从外面走进来,道:“你最好给我好好解释清楚,不然今晚休想上我的床。” 赤皇叹了口气,道:“回去再说吧。”随后两人出去,将房门掩了,回自己房间。回房之后赤皇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雪。 慕容雪恍然大悟,道:“既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想来那莲蓬人应该不至于伤害陈公子吧?” “应该不会。他看起来不像作恶的。”赤皇道,“只是和那只灵恩怨太深……” “不过,赤皇,陈公子始终是无辜的,而且他一向待我不薄,你这样做就显得有点恩将仇报了。”慕容雪不悦地道,“你今晚还是睡地板吧。” “主人,我错了~~” “睡地板,没商量。”慕容雪道,“若是陈公子出了什么事,有你好看。” “他不会有事的,不是那谁去救他了嘛!” 步生花步入莲花幻境之后,出声道:“蓬儿,我已经来了,怎么不出来迎接?” “闭嘴!谁是你的蓬儿!”一个声音骂道。 “你不喜欢我唤你蓬儿,不然唤莲儿?” “……”一个莲蓬扔过来,步生花接在手上,莲蓬噗噗两声,炸在他手上。 步生花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眉头皱了皱,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你不是一向最讲礼仪?” “那我们今日就先讲礼仪,然后再讲讲兵刃。”莲蓬人出现在幻境中。这幻境仍如白天一样,青山绿水,鸟语花香。莲蓬人头是莲蓬,身却是人身,一袭青衣,别有风姿。 步生花道:“你还是这样……别具一格。” 莲蓬人道:“你还是这样小白脸。” “他呢?”步生花问。 “放心。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我立马放了他。” “什么要求?” “放我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谁都出不去。”步生花道。 “我不相信!”莲蓬人冲到他面前,拽了他的衣袖,满脸的眼珠子瞪着他,那眼珠子中间豁开一张嘴,吼道:“你是这镜的镜灵,如何出不去!” 第63章 三师梦会 步生花被莲蓬人揪着,觉得有点恶心,化作一团烟退到了一边道:“我骗你作甚?连我自己也出不去。自从母神归于混沌之后,这观天镜掉落在这大海上,数万年来不知吞了多少东西进去,从来不见它吐出来过。我虽身为镜灵,可我也使唤不动它。”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着和它一起毁灭?!”莲蓬人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这使得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看起来更加恐怖。“我当初在天河莲池过得是何等潇洒自在,时不时地出去会个仙友喝个茶,试问哪一点得罪了你?非得拉我进来陪葬!” “嗯,这个纯属意外。” “意外?你个天杀的!我今日不打得你满地找牙难泄我心头之愤!”莲蓬人说着就开打。 “哎,等下,”步生花道。 “怎地?又想耍花样?”莲蓬人摆着架势瞪着他。 步生花温声道:“这母神归于混沌了,不是还有子神嘛。” “子神?”莲蓬人一听,万千眼珠中燃起了一抹希望,“子神到这里来了?” “嗯。” “她在哪?” “在船上。不过她现在是个凡人。” “……”莲蓬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步生花嘿嘿两声,道:“虽然是个凡人,可到底是子神,兴许那观天镜就愿意听她的呢,到时她让它把我们都放出去,可不就放了。” 莲蓬人将信将疑:“当真?” 步生花道:“当真当真,所以你快点把那凡人给我带回去,子神正着急呢。” “他是子神什么人?” “大概是……子神在凡间的夫君?” “子神的夫君?”莲蓬人侧头一想这可不能得罪,可又不想给得太干脆,于是道:“你说话算数,趁早让子神把我放出去。” “一定一定,我何曾说过假话?”步生花道。 莲蓬人于是放出了陈公子,步生花上前一把将人扛在了肩上,又向他道:“不过,这镜子顽固得很,可能说服它要些时日。况且子神现在是凡人,要它认凡人做主人可不太容易。” “我不管。我就再给你些时日,莫要叫我空等,否则你就等着瞧。”莲蓬人道。 “放心,不会空等的。”步生花笑眯眯地道,“蓬儿~那我就先走了~” “快滚。”莲蓬人吼了一声,手一挥将他挥出了幻境。 步生花扛着陈公子站在黑沉沉的大海上,对着朵莲花道:“真是没礼貌啊,连杯水都不给喝。” 莲花里传出恶狠狠的声音:“这一海的水还不够你喝?快滚,别让我又把你请进来。” 步生花无语,只得扛了陈公子回去。 陈公子只道做了一个梦,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晚明明在船头看风景,怎么醒来却是在床上? 慕容雪知道陈公子回来了,终于放了心。过来探望一回,便去船头。 只见荷叶自动散开一条大道给船过去。众人见了都道神奇,莫不欢喜。 “他果然说话算数。”慕容雪道。 “我还以为会打起来,结果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赤皇看着荷叶道。 “你希望我们打起来?嗯?”步生花在她背后出声。 赤皇转身去看他,捏紧了拳头。一副戒备的状态。 “哎呀呀,你不必过于紧张,”步生花笑道,“我又不会把你怎样,本灵君一向不喜欢欺负弱小。” “不过,”他又道,“你这样子算计于我,让我有些不爽。” “灵君,我们可否借一步说话?”慕容雪从旁道。 “嗯?你要跟我说什么?”步生花看向慕容雪。 “这边请。”慕容雪道。 慕容雪将他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转身看向他,道:“灵君我有话问你。” “什么话?”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我的意思是,在遇见我们之前。” “没有多久,几万年而已。” “你知道我们是在一面镜子里面吗?” “这个当然。” “你也是被吸进来的?” “不,我是这面镜的镜灵。” “那你!你是不是可以放我们出去?”慕容雪眼睛亮起了一道光。 “不能,这镜子不听我的。” 慕容雪眼里的光消失了,道:“那怎么办?我们如何才能出去?” “或许它听你的。”步生花温声道。 “听我的?怎么可能?”慕容雪看着他,不敢相信。 “因为你是子神。”步生花笑。 “子神?哦对了!你认不认识一只凤凰,她也老叫我子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凤凰么?当然认识。不过我们有数万年不见了,她还好吗?” “嗯,她挺好。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叫我子神。” “因为你是父神母神的孩子,当然就叫子神。” “那我,原本也是个神?” “对呀,你原本就是个神。不过你现在是个凡人,等你归天了,就是个神了。” “那等我归天之后,是不是可以找你报仇了?”慕容雪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屡次戏弄于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哈哈,作为神不应该如此小气嘛。”步生花不知从哪拎出把破羽扇挡着嘴嘻嘻笑起来,边笑边道,“况且你现在还是个凡人,我依然是可以戏弄于你的。” “哦,你真不怕死。”慕容雪白了他一眼,道,“那我怎么才能让镜子把我们放出去呢?” “嗯,这个急不得。”步生花道,“还得看机缘。我们需耐心等待些时日……” “不会太久吧?”慕容雪道,“我们凡人的一生就匆匆几十年,要是等个千年万年,不是玩完了?” “不会不会。”步生花道。 门口赤皇出现,盯着他们。 步生花见了,道:“我该回去了,此事后面再说吧。”说着化作一道烟出去了,赤皇走了进来。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赤皇问。 “在讨论怎么才能从镜子里出去啊。” “他有办法?” “暂时还没有。” 步生花回到陈公子房中,陈公子在午睡。步生花便进入他的梦里休息。 还是在那棵老梨花树下。 正要闭眼呢,两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齐声唤着“哥哥”。 步生花睁眼看他们,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是二弟三弟啊,不是说非传召不来打扰哥哥的嘛。” 二弟步生月道:“哥哥,你不要再偷懒了,该起来管点事了!” 三弟步生梦道:“人家许久不见哥哥,甚是想念,便约了二哥前来,没想到还是被哥哥嫌弃,呜呜。” 步生花摆了摆手道:“这不是有你们吗?我创造出你们两个不就是想让自己清闲自在些嘛。二弟啊,你真是太固执了。三弟你也是,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 第63章 月、梦:“……”什么话都让哥哥说了,他们还说什么。 步生月气恼地躲到一边去了,步生梦则抬起衣袖擦着眼角的眼泪,嘤嘤嘤的哭得步生花也睡不着,只好站了起来。 这步生花初为镜灵之时就是一副懒散样子。直至母神归于混沌,观天镜掉落大海,在大海上日日吸入那镜外之物,步生花拦阻不得,又恐生了事端,自己一个看顾不过来,便祭出一条左臂和一条右腿造了他兄弟两个,一个是步生月,一个是步生梦。教他两个维护镜内安宁,自己好继续逍遥自在。 岂知日久,他两个竟生出些脾气来。步生月刚强正直,性情顽固,经常劝步生花管事;步生梦则天真烂漫,像个小孩,有事没事老爱粘着步生花。步生花烦他俩烦得不行,把一个发配到极南,一个发配到极北,不传召不得回来打扰他。 结果……他们还是来了。虽然只是在梦里。 此刻这三兄弟站在梨花飘飘的梨花树下,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流。三个样貌都一致,仿佛孪生的一般,若要说出点不一致,只能说发色了。步生花墨发,步生月金发,步生梦银发。个个锦衣华服,风流无比。 步生花道:“说吧,你们俩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步生月道:“哥哥,如今这镜中越来越难管,纷争不断,我们也是焦头烂额。只求你想想办法!” 步生梦娇滴滴地道:“是啊,哥哥,镜子每天吸东西进来,镜子就那么大,都快装不下惹。” 步生月又忍不住埋怨道:“早叫你做个结界,封了入口,你就是不听。唉,你真是太懒了。” “有这么说自己的亲哥的嘛,”步生花道,“做个结界得耗费许多法力,还不定管用。到时镜子又造起孽来我可对付不了它。再说入口一封,将来如何出去?你想叫我们都埋葬在这里吗?” “不然如何?几万年来也不见你有所作为,成天就知道东游西荡,不务正业。”步生月道。 步生梦见步生月越说越过,忍不住劝道:“二哥,你就不要埋怨大哥了,省得他又嫌弃我们。将我们赶走。” 步生月听了,只好闷闷地闭嘴。 “我一直在找机会呀,”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温声道,“如今机会来了。子神不知为何也被吸了进来,这镜子再胆大妄为,想来也不至于逆了自己的主子。哼哼。” “这是真的?”兄弟俩听了齐声道。 “真的真的,你俩且先回去,我自有办法。”步生花道。 “那好吧。”步生月和步生梦依依不舍地离去。 陈公子一觉醒来,脑袋嗡嗡的,更觉沉重。 “你醒了?”步生花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 陈公子看到是他,说不清什么滋味。现在也不如当初那般厌恶他了,只是无论如何喜欢不起来。 第64章 英雄救美 慕容雪自步生花说她可以命令镜子放他们出去之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虽然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好歹有个盼头。跟之前漫无目的地去寻找相比,简直不要好太多。慕容雪一高兴,就忍不住把自己拾掇起来。 “赤皇,你看我漂亮吗?”慕容雪在对镜梳妆,忍不住回身问向赤皇。 赤皇在床上躺着,看了她一眼,道:“嗯,好看。” 慕容雪不太满意她的反应,皱了皱眉,“你可看仔细了,就说好看?” “好看啊,”赤皇说着,又看了她一眼,问,“你要出去吗?” “对啊~”慕容雪回身看镜子,噘着嘴道,“好不容易特地打扮好了,不出去岂不是浪费?我就是要让全船的人都看到我的绝世美貌。” “哦,”赤皇应着,“那你去吧,我要留在房里蜕皮。” “蜕皮?”慕容雪一听,又回身看她,“是接着之前的吗?” “嗯。”赤皇点点头。 “要不要我留下来帮你?”虽然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用了,你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赤皇道,“要是我痛得失神咬你一口可不得了。” “你这样说我更不放心了。我好歹会功夫的。”慕容雪道,“我倒担心万一你痛得失神跑出去吓着人,我看我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你不是都梳妆打扮好了吗?不出去晃一下你甘心?”赤皇笑。 慕容雪听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道:“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岂知悦己者是个眼瞎的。哼。”说着转到一边生闷气。 “我不是都说好看了嘛?”赤皇笑着起身,走过去抚着她的肩,看向镜子里那张精致的容颜,“真的好看。” 慕容雪噘着小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自己神色微恼,只见她张嘴道:“你哪里是说好看,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我没有敷衍你,我真觉得好看,嗯,你生起气来也好看。”赤皇说着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慕容雪:⊙*﹏⊙ “你讨厌!又在调戏我!”慕容雪起身推了她一把,满面通红,正要往外跑。没想到手被赤皇拉住,赤皇将她轻轻一带便带进了怀里。 赤皇抚着她的脸,笑,“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被我调戏的么?怎么现在反倒害羞了?” 慕容雪面红耳赤,道:“那是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赤皇看着她。 “因为你跟从前不一样了。”慕容雪看着她,声音低低地道。 “哦?怎么不一样?我不还是我么?”赤皇的脸慢慢靠近她。 慕容雪忍不住往后躲着,边躲边推着她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你别靠过来,我才化好的妆!” 赤皇看着她滑稽的样子,忽然觉得想笑,手一松,慕容雪趁机脱身出来。慕容雪恨恨地跺了下脚,丢下一句“我觉得有点闷,先出去透透气”就跑了。 赤皇看着她的背影笑了,觉得这个主人害羞的样子也好看呢。 慕容雪出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她也搞不明白,她们都已经那啥那啥了,自己还害羞个什么劲!真是矫情!不过话说回来,赤皇的气场真是越来越强大了,而在这强大的气场面前,自己貌似只有被吃干抹净的份。慕容雪思及此,不由望着天空感叹了一下。 慕容雪感叹完毕,看到陈公子又在那边沉思。刚想走过去,忽然看到步生花出现,迈出去的一只脚只好迈回来,改成躲在一边偷看。 距离有点远,慕容雪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嘿嘿笑起来。因为她脑海里的画面是这样的: 步生花担忧地看着陈公子:“小凡,我们快些回去吧,外面风大,仔细吹着你的身子。” 陈公子嘴里忍不住埋怨:“还不是你干的好事!人家现在腰还有点疼!” 步生花抱歉地道:“对不起,我应该温柔些。我保证下次一定温柔。” 陈公子气急:“下次?你还敢有下次!” 步生花笑了:“当然要有下次……情到深处——一次是不够的嘛。” 陈公子:…… “嘿嘿嘿,”慕容雪只顾着自己傻笑,步生花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面前她都没察觉。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步生花摇着把破羽扇看着她。 “啊!”慕容雪看到他,立马站直了身子,遮遮掩掩地道,“没,没想什么啊。” “真的?”步生花睨着她,一副不相信的口吻,“你刚刚看的好像是我站的位置,难道你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来对付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慕容雪慌忙否认,“我们不是已经统一战线了吗,我怎么还会想对付你呢,我们还要靠你出去呢!你说是吧?” “这我可不知道。”步生花说着望向陈公子方向,“人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生物,我简直猜不透他们的心思。” 慕容雪见状,忽然笑了,摸着下巴道:“难不成,你想琢磨那边那位?——这陈公子嘛,说来我还是有点了解的。” 步生花转头看向她,等她说下去。 慕容雪偏不说,一副“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告诉你”的姿态。 步生花不鸟她,摇着破羽扇走了。 慕容雪一见,当下也不端架子了,在后面叫着,“喂!你不想知道吗?” 步生花边走边道,“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知道,你请自便吧。” 慕容雪一阵无语。 陈公子听到了慕容雪的声音,转头看过来,慕容雪见他看过来,便走了过去。 “慕容姑娘你……”陈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道,“你今日似乎有些不同。” “哦,是吗?”慕容雪淡淡地应着,见陈公子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忽然想起自己是有化妆的!哎呀哎呀,这下有点难为情了。正想挡住脸,只听陈公子又说,“嗯,比平时精神了些。”说着又转头看向大海。 哦,原来只是比平时精神了些。慕容雪松了口气。 第64章 “陈公子最近在烦恼什么呢?可否道与我听听?” “唉,哪里烦恼什么,左右不过是他的事,我有什么可烦的呢?” “他的事?你是不想他跟着你吗?”慕容雪眼角瞥到步生花站在不远处侧着耳朵偷听,故意道,“你是不是觉得他太讨厌了?很想把他丢进海里去?” “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有些心烦。你也许不知道,他原先曾在梦里化作女子戏弄于我,如今想来,真是羞愧难当。我竟不知如何面对他。” 慕容雪听了,嘴角忍不住微勾,“他居然在梦里化作女子戏弄于你,真是不可原谅,陈公子你绝对不能原谅他!” 远处的步生花听及此,恨不能立刻化作一团飞烟过来捶死慕容雪,刚刚说与他统一战线的那个是谁!是谁! “唉,在下实在是……实在是……”陈公子只觉千头万绪,要说又不知从何说起。唯有闷闷不乐。 “陈公子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慕容雪安慰了他一句,“顺其自然就好。” 远处的步生花听了终于淡定下来,不再挠船。 “哎你看那边那是个什么地方?”慕容雪伸手往前一指,道,“我们要在那里停一下吗?” 陈公子眺望了一下,道:“看起来是个岛。你想上去瞧瞧?” “瞧瞧也是好的,权当散散心,陈公子你也去散散心吧。” “我?我还是,先去问问父亲,看能不能停船吧。”陈公子道。 “嗯。”慕容雪点点头。 陈公子去了,去不多时,回来道:“父亲说可以停一下,让大家上岸活动活动筋骨。” “那我们就上去看看吧。” “好。” 船停靠岸,慕容雪陈公子便和众人一起上岸。 这个岛上荒无人烟,全是暗黄色的岩石和杂草。绿色的树木只有三两棵,在一片荒凉中显得尤为瞩目。 “大家可以原地活动一下,但不要走远了。这岛上不知有什么危险,大家不要掉以轻心。”陈领头发话了。众水手都道是,便原地活动起来。 慕容雪和陈公子四处走着,见到了高处的绿树,便忍不住往那边去。渐渐离了人群。 “慕容姑娘,我们随便看看就好,还是不要走太远,万一有野兽什么的……”陈公子出声劝着。 慕容雪眼睛看着树,边走边道:“不打紧,有野兽我挡着,你快些跑就是了。”说着仍往那树去。 两人走到树下,才看到是一棵高大挺拔的老树。老树枝干粗壮,枝繁叶茂,慕容雪在树下仰头望着,道:“不知这是棵什么树。” 陈公子也抬头望着,道:“在下也不太认得。” 正看着,忽然有一滴水滴下来,滴在慕容雪的脸上,慕容雪忍不住伸手去擦。拿在手上看时,却是红红的,闻了一下还有些腥味。慕容雪再抬头看,忽的就看见了一个什么物体正挂在那树叉上。 “陈公子!”慕容雪心下一紧,推着陈公子往后退。 “怎么了?”陈公子问。 “不知道,树上有东西。”慕容雪道,仍去看树,可是站在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到。 “不会是野兽吧?”陈公子也有些紧张起来。 两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动静。慕容雪道:“我上去看看吧,你……”慕容雪看了下四周,捡了根不大的树枝给陈公子拿在手上,安慰着他,“你自己小心点。” 陈公子有些心慌,拉着慕容雪道:“要不别看了吧,我们快些回去……” 慕容雪说了句“没事”,便飞身上去看,原来刚才在树下看到的不知名物体是一头被撕了一半的野猪,肌里内脏什么的都摊开着,看着有点恶心。慕容雪正奇怪这猪怎么上树了,忽然听到不远处响起“昂”的一声兽鸣,如雷鸣般响在耳际,令人不寒而栗。慕容雪站在树上想看清楚野兽在何处,只看到一片暗黄的山岭,什么也瞧不见。 “慕容姑娘,你快下来罢……”罢字还没说完,又是“昂”的一声兽鸣,陈公子吓得一激灵,往声源处看去。什么也没有。 慕容雪此时终于看清了,那是一头豹子!豹身颜色与山岭的颜色一致,不仔细看根本辨认不出来!此刻它居然从山岭上俯冲下来,眼看即刻就要到跟前! “陈公子!”慕容雪从树上跳下来,拉了陈公子就跑。 “慕,慕容姑娘……”陈公子显然已经吓尿了,边跑边问,“是不是有野兽?” “是!一只豹子!”慕容雪大喊着。 啊?豹子!陈公子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事实上,豹子的速度无以伦比。慕容雪感觉它已经到了身后,便使劲将陈公子往旁边一推,自己一个翻身抽出剑来。豹子扑了个空,“昂”的一声嘶吼着,又转头扑向慕容雪。 剑在日光下闪着凌厉的光,慕容雪与豹恶斗起来。陈公子扑在地上,此时终于看清了那只凶残无比的豹。吓得两腿俱软,半天爬不起来。 豹左突右冲,行动如风,不但迅速敏捷,还充满智慧,慕容雪一个绝世高手,居然不敌。 “快跑啊!”慕容雪觑了个空,冲陈公子喊着。 陈公子看到豹几次三番险些扑倒慕容雪,吓得心脏都停了几停。此刻听到慕容雪的喊话,突然想到好歹回去搬救兵啊!便赶紧挣扎着跑起来,“救……救命啊!救命……”陈公子一路跑一路喊将起来。 岂料他一跑动,豹的注意力一下子集中到了他身上。顿时舍了慕容雪,朝他奔去。慕容雪心道遭了,急急追上去,豹子一下子窜到了陈公子身后。眼看陈公子就要魂归西天了。慕容雪心道完了完了!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步生花出现了,他搂着陈公子飞了起来。豹子往前一扑,扑了个空。 陈公子感到一只臂膀搂着自己飞了起来,不由转头一看,就看到了步生花那张如雪的容颜,他的墨发在风的带动下轻轻飘了起来……陈公子顿觉一阵云里雾里。 步生花带着陈公子退后了一段距离,才落地,放开了他。 豹子盯着他们,嘶吼着,还想上前。步生花用破羽扇一指,厉声喝道:“孽畜,还不速速与我退下。敢伤人命,今日让你灰飞烟灭。” 豹子似乎听懂了,匍匐在地,呜呜两声便起身默默地走了。慕容雪赶上来,见陈公子没事,松了口气。“多亏灵君及时出现,不然今日完了。陈公子,你还不快谢谢灵君。” “哦,谢谢……”陈公子从恍惚中惊醒过来,道。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英雄救美’嘛。”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笑嘻嘻地道,“怎么样,是不是被我感动了,打算从此与我甜甜蜜蜜?” “……”陈公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咳咳,”慕容雪见二人神色,忍不住清咳了一声,道,“出来许久,我们还是快回去吧,免得大家担心。” “好。”陈公子应着,便与慕容雪一道回去。步生花跟在他们身后,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慕容雪经过一番恶斗,又受了些惊吓,回来的时候只觉疲惫不堪。 一进房门,忽然想起赤皇说要蜕皮也不知蜕得怎样了。 “赤皇?”慕容雪小心翼翼地叫着。 “主人,你回来啦。”赤皇出现在床前,看着慕容雪笑意盈盈的。 “哦,你,你蜕好皮了?”慕容雪走过去看着她。只见她全身金光灿灿的,说不出的耀眼。 “嗯,”赤皇应着。 慕容雪打着哈欠掀帐子,道:“那就好,你辛苦了,啊~今天好累,我要睡会儿。”一转头看到帐子里一条大蟒,皮才蜕了一半。慕容雪忽的清醒过来,眼神凌厉地看向赤皇:“你不是赤皇!你到底是谁?” 第65章 两个赤皇 “我就是赤皇啊。人家就是赤皇。”全身散发着金光的赤皇道。 “那这蛇是怎么回事?”慕容雪问。 “谁知道。”赤皇不以为意地答。 “谁知道?这不是你的原身吗?你竟然说谁知道!”慕容雪简直瞠目结舌,此刻也不觉得困了,就想闹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雪看了眼站着的赤皇,又看了眼躺着的“赤皇”,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在她心里诞生,她看向了站着的赤皇,道:“难道你,你能脱离□□?你不需要这具身体了吗?” 赤皇看了一眼床上的蛇,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慕容雪气得想掐她,您倒是说句话啊喂!床上的蛇动了动,许是听到了慕容雪的声音,它化出了一个头来,也是赤皇的模样。 “两个赤皇?”慕容雪见了不由惊呆。 “什么两个赤皇?”床上的赤皇有些奇怪,顺着慕容雪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站在屋子里…… “赤皇,我更相信你是赤皇,”慕容雪看着床上的赤皇道,“你说,她是不是妖精变的?” “人家不是妖精变的,”站着的赤皇噘着嘴道。 “我也不知道。”床上的赤皇无力地道。 第65章 慕容雪看了看床上的,又看了看站着的,实在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哎呀!你们两个都把我搞糊涂了!”慕容雪有些生气地道,“难道是我眼睛出问题了吗?还是我疯了?怎么会有两个赤皇!” 床上的赤皇虚弱地道:“我,我才是真的赤皇,她是假的,我一直在蜕皮,也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 “哼,我才是真的赤皇,主人你不要听她的。”站着的赤皇把慕容雪拉过来,把她抱在怀里。 床上的赤皇见状,想去拉慕容雪,可是她此刻没有半分力气。 慕容雪脑袋一片嗡嗡响,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是怎么一回事了。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啊!灵君!”慕容雪忽然想到了他,“我现在就去找他!他一定知道!” “你们两个待着别动,我去叫个人来,哼哼,如果谁是冒充的,等下就有你好看。”慕容雪说着飞快地出门去请步生花。步生花和她一块到房中,并不见那个站着的赤皇,只见一条蛇躺在床上蜕皮。 “她是冒充的!一定是了!刚刚被我说的话吓跑了。”慕容雪忍不住得意地道。 “你在说什么?”步生花道,“把我拉来到底所为何事?” “哦,没事了没事了,麻烦你了,你请回吧。”慕容雪说着把步生花送走。步生花笑了笑,摇着破羽扇走了。 慕容雪关了门,一转身,赤皇又站在了她面前,“主人,你回来了。” 慕容雪:…… 慕容雪上前捏了捏她的脸,肉是真实的,不是幻相。可是床上躺着的那个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真的赤皇?”慕容雪问。 “嗯嗯。”赤皇应着。 慕容雪叹了口气,捏了捏额头,放弃了再去请步生花的念头,道:“我现在累死了,不想分辨你们谁真谁假,你先帮我把床上那货挪到地上好不好?我想睡觉。” 赤皇点了点头,运起法术将一条大蟒蛇挪到了地上。慕容雪走过去躺下,闭上眼就睡着了。 梦里也不安宁,一会儿被豹子追着跑,一会儿被两个赤皇拉着,吵吵嚷嚷,一直说自己是真的,对方是假的。 慕容雪睡到第二天起来,看到两个赤皇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地站在她面前。看样子好像昨晚干过架。 “主人。”两个赤皇同声道。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 “哎呀,你们……让开点,我现在看到你们就头疼。”慕容雪坐了起来,揉着额。 “主人,我来帮你揉。” “我来!” “行了!不用了!”慕容雪拨开她俩,站了起来。 “主人……”两个赤皇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赤皇,你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妹啊,如果你说有,我心里还好受些。” “主人,赤皇没有孪生姐妹,赤皇一直只有一个。” “主人,赤皇没有孪生姐妹,赤皇一直只有一个。” “闭嘴!干嘛学我说话!” “我说的是真的,你是妖精变的!” “你才是妖精变的!昨晚打了一夜还没分出胜负是吗!我看我们还是接着打吧!留下的那个就是真的!” “打就打!谁怕谁!哼!” 眼见着她们又要打起来,慕容雪的头又隐隐疼了起来。 “你们不要打了,”慕容雪道。 “主人……”两个又同时看向她。 “跟我去陈公子房中,那位灵君一定能分出你俩。”慕容雪道。 “哦。虽然很讨厌他,不过也没办法。” “怎么?你害怕了?不敢去了?” “谁害怕了?我是真的赤皇,我怕什么!” “那就走啊!”“走就走!” 三人一起来到陈公子房中。陈公子见到两个赤皇,也颇为惊讶。“这是,赤皇姑娘的孪生姐妹?只是哪个是赤皇姑娘呢?简直一模一样,教人辨认不出来。” “陈公子,我们是来找灵君的,快叫他出来吧。”慕容雪着急地道,“快叫他来辨一辨这两个家伙到底谁真谁假。我都要头疼死了。” “你说她们两个有一个是假的?”陈公子听了很震惊,眼睛又看向两个赤皇,简直一模一样,分不出谁是谁,“这怎么可能有假的呢?” 步生花从瓶子里钻了出来,化作一团烟立在屋中央,摇着把破羽扇笑嘻嘻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她们哪个是真赤皇,哪个是假赤皇,只是他原与赤皇有些梁子,此刻就想着何不捉弄捉弄她,好报前次之仇。 步生花想通了之后,用破羽扇指着真赤皇道,“这个是假的,是山猫精变的。” “什么!”赤皇一见羽扇指着自己,顿时杏目圆睁,“你居然说我是假的?你是不是瞎!”见步生花笑而不语,突然意识到,“哦!你是在公报私仇!你个死镜灵!我记住了!” 假赤皇此时终于得意洋洋,搂着慕容雪的肩膀道,“主人,我就说她是假的嘛,你看,她急得都要原形毕露了。” “主人,我……”赤皇看向慕容雪,慕容雪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了一丝冷漠。 “我是真的啊?你,你难道认不出我了吗?”赤皇着急地道,“你还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我差点把你吓晕过去,后来还是你救了我。我们还一起经历了许多事,你都忘了吗?” 假赤皇道:“哼,这有什么?主人一直有恩于我,救过我许多次呢,打水怪受伤不是她救的吗?在狐狸洞受伤不是她救的吗?后来大船险些被毁,她还……你居然窃取了我的记忆,在这里混淆视听!我警告你,主人是我的!你想都不要想!” 慕容雪听了两人的话语,神色有些松动,往事历历在目。越想越感慨,心内不由泛起一片柔情。 只是她肉眼凡胎,终究辨认不出赤皇。单从话上来看,两个赤皇说得都有理,而身边的这个赤皇好像更有理些,想着便有意疏远另一个赤皇。 赤皇觉得很受伤,主人从来不曾用这么冷漠的眼光看过她。她的心很痛很痛。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都不相信她!一股怒火在赤皇胸中熊熊燃烧,她的眼睛充血变红起来。 “窃取我记忆的是你!”赤皇拽紧了拳头,扑过去,“我要杀了你!” “住手!”慕容雪挡在假赤皇面前,赤皇的拳头对着慕容雪打不下去,她看到那货正躲在慕容雪背后偷笑。顿时气得“嗷”地一声现出了蛇头,对着慕容雪嘶吼起来,两颗上牙锋利无比,被碰一下说不定会立马去见阎王。慕容雪吓得退后了两步,赤皇立刻朝假赤皇扑去。 步生花用破羽扇挡着陈公子的眼睛,陈公子眼前一白,转头看向步生花。步生花笑道:“山猫精相貌凶狠得很,我怕吓着你,我们还是到外面去吧。”说着搂了陈公子的肩,两人一起到外面去。 假赤皇此时也现出了一颗蛇头,与赤皇对撕起来,到了后来她们都化出蛇身在屋子里缠斗,扫得屋里乒哩乓啷。慕容雪看得真是目瞪口呆,想叫别打了,可那场面太激烈,她根本没有插嘴的份。只得作壁上观。 步生花临走时随手给屋子设了个结界,省得它俩跑出来吓着人。当然,如果它们喜欢在结界里斗个你死我活,他是很乐意看到的。 这边厢正打得不可开交,镜子外海面上空忽然现出了两个身形。 “我说子神去哪了,原来在这里,叫我上天入地一顿好找!”凤凰叫着。 斑斓兽看了一眼镜子,奇道:“这不是母神的观天镜么?我还以为这厮已经随母神归于混沌了,没想到落在此处。” “先不管了,我们进去找子神吧!”凤凰说着就要往镜子里去。 “哎且慢!”斑斓兽拦了她,道:“我看这镜子有古怪,万一进去了出不来可就完了。” “怎么会进去了出不来,我是谁?凤凰!天上地下,千古第一凤凰!”凤凰自吹自擂道。 “凤凰,你刚刚是怎么感应到这里的?”斑斓兽问。 “你还记得我失去的那颗凤凰胆不?”凤凰问。 “嗯,记得。” “如今它正在里面作妖呢!嗯,当然,只是像我一样顽皮,不会伤害到子神的。”凤凰道,“它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它一动我自然就感觉到它了。” “既这样,你有什么办法联系到里面吗?我是说联系到子神,打探一下里面的情况。” “嗯,我试试。”凤凰说着,双手结印,额间渐渐现出一道金光凤印。那凤印溢出几缕光辉,金辉飘飘荡荡飘向镜子里去。 两条大蟒正在地上缠斗,突然间一条被一道光弹开,一条全身金辉化成人形缓缓站了起来,“子神!”凤凰的声音叫着。 那人形渐渐化出了凤凰的模样。慕容雪一看是凤凰,顿时欢喜,刚想跑上去,又怕是妖精变的,有些犹豫。 “子神!”凤凰仍在叫着。 这时赤皇化出人身站在了慕容雪身旁,警觉地看着“凤凰”。只见这个“凤凰”双眼无神,似乎被操纵了。 第66章 第66章 狡猾猫精 “子神!”“凤凰”又叫了一声。 “凤凰?是你?”慕容雪试着回应了一句。 “啊!子神!”“凤凰”的声音忽然兴奋起来,对着她的方向,道:“子神,你在里面有没有怎么样?我现在在外面呢!” “外面?你在镜子外面?”赤皇警觉地问。 “嗯,”凤凰道,“你们遇到危险吗?我正想进去……” “不要进来!”慕容雪听了忙道,“千万不要!进来了就出不去了!” “那你们怎么办?”凤凰问。 “这个镜子里有个镜灵,他说他会想办法。”慕容雪道。 “镜灵?你是说步生花?” “正是本灵君。”步生花这时出现在屋内,看着“凤凰”道,“凤凰,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步生花早已感觉到了凤印之术。耐着性子等她们叙完旧,提到自己。自己才出现。 “我还好啊。小花花,几万年不见了,你好吗?” “嗯,过得还算滋润。” “哎等下!我要看下里面的状况。”凤凰忽然叫着,又加了一道法术,开了个“天眼”,被操纵的凤凰眼睛活动了活动,居然骨碌碌地看起人来。 外面的凤凰和斑斓兽此刻终于在镜像上看到了里面的状况。 “子神!我看到你了!”凤凰激动地叫着。凤凰的声音听来很高兴,可是被操纵的凤凰面无表情,让人感觉非常微妙。 “嗯,”慕容雪尴尬地应着。 “小花花!我也看到你了!还是一样的英俊潇洒!” “哈哈哈哈……” “赤皇?你怎么了?怎么黑着脸?” “凤凰我有话问你,”赤皇语气不善地道,“你是怎么操纵她的?她跟你有什么联系?” “没什么联系啊,我就随便操纵操纵……” “别骗我,给我老实说!” “嗯……这个嘛,说来话就长了,总的来说呢,它是我身上的一颗胆,本来已经给你了,谁知它吸了点妖气,就作起妖来了!真是对不起了!” “你的胆?给我了?你为什么要给我胆?”赤皇问。 “因为你的胆没了……”凤凰弱弱地道。 “没了?怎么可能……”赤皇一听,像被雷劈了一样,慕容雪也很震惊。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笑了,“我说怎么总感觉到凤凰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原来凤凰胆就长在赤皇身上。” “对不起嘛!”只听凤凰可怜兮兮地道,“你看我都把自己的胆给你了……” 赤皇回过神来,眼神凌厉地看向“凤凰”,道:“我的胆怎么没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就……就在能歌岭的时候,那个孔雀把你的胆给剖……剖出来了嘛……” “原来!”赤皇终于想起来了,那时从能歌岭上下来,就感觉身体好像有什么异样,可是久了又没感觉了。自己一直没在意。 “好了,弄明白了就好。”慕容雪出声道,“凤凰你等下仍让这颗胆回到赤皇体内吧,不要再让她出来生事了。我们现在先商量怎么出去。”慕容雪说着上前拍了拍赤皇的肩,让她放轻松。赤皇对她点了点头。 凤凰应着慕容雪,又看向步生花道,“对了,小花花,你这个镜子怎么回事?怎么把子神也给吸进去了?” “这个嘛,”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无奈地道,“自从母神归于混沌之后,镜子失去了主人,现在是无主状态,谁也不听,本灵君也没有办法呀。” “需要我们助你一臂之力吗?”凤凰问。 “你们?除了你还有谁?”步生花看着凤凰道。 “斑斓兽也在。” “哦,斑斓兄呀!”步生花了然,笑了起来,“没想到,父神母神归于混沌之后,你们俩倒是凑到一块了。怎么不见斑斓兄出声呢?” 斑斓兽的声音从空中传来:“镜灵兄,里面你自己能搞定吗?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 步生花道:“里面有我在,不用担心。倒是有一点可能需要你们帮忙,我前阵察觉到地狱炎魔那边又有异动,恐怕会生些变数。当年母神借助战神黄蓬之手封印了炎魔,如今母神不在,战神也不比当年,若是封印解除,恐怕再无谁能对付得了他了。你们若是能在外面照应照应最好不过。” “这个自然。我们自会看顾的。”斑斓兽道。 “里面除了你还有谁在吗?”凤凰问。 “我把莲蓬拽进来了。” “哈哈!那他一定恨死你。”凤凰大笑。 “嗯。”步生花也不否认。 正说着,镜像忽然变得模糊,“糟了!镜子要拦截凤印之术了!”凤凰忽然大叫。 “凤凰,快让胆回到赤皇体内啊!”慕容雪叫着。 “哦!”凤凰应着,可是镜子已经截断术法。被操纵的凤凰忽的跌落在地。 镜子发出一道强光将凤凰和斑斓兽弹开,凤凰和斑斓兽被迫退出很远,两个一起远远望着镜子,也是没有办法。 斑斓兽道:“我们先回东岐国吧。现在留在这里也于事无补。” “可是我还没把凤凰胆放回赤皇体内……” “不用担心,有镜灵兄在呢。” “哦,也是。” 说着他俩就去了。 镜子里,赤皇一脸震惊地看着地上的“凤凰”,据说她是一颗胆……本应该在自己体内。 “凤凰?”慕容雪上前去扶起“凤凰”,“凤凰”双目紧闭,人事不知。“这可怎么办呢?凤凰还没把它放回你体内呢!”慕容雪看向赤皇着急地道。 步生花摇着他的破羽扇,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 慕容雪看向他,道:“灵君,你能把这颗胆放回赤皇体内么?” “我没问题啊,只怕她不愿意。”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慕容雪说着,看向赤皇,“赤皇,都什么时候了,不要耍小孩脾气。” 赤皇道:“你把它放进我体内,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 “一言为定。” 陈公子从外面进来,看到他们都站着,奇道:“你们都怎么了?”又看见只有一个赤皇,更奇了,“另一个赤皇姑娘呢?” “啊,小凡凡,我们还是再出去吹吹风吧,这里面闷得很。”步生花说着,搂着陈公子的肩出去。 陈公子不悦地道:“刚刚在外面吹得够久了,是你自己先跑了。” “哈哈,我就回来看看,”步生花一边应着一边摇着破羽扇继续朝前走。 慕容雪对赤皇道:“我也觉得闷,我也出去吹吹风。”说完就要走。 赤皇忽然拉住她,“我亲爱的主人,你要往哪去呀?” 慕容雪摇着她的手道,“出去一下下拉,你不要拉着人家嘛。” 赤皇不放手,“主人,经过此次,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加强一下感情的沟通哦。我可不想下次又跑来一个山猫精,把我可爱的主人拐跑了。” “你想怎么沟通呢?”慕容雪扑闪着眼睛问。 “我们先回房再说。”赤皇凑近她耳边道。慕容雪心里一紧,感觉自己要完。 “凤凰救我……救我……”慕容雪在心里哀求着。 月上中天。 “哇哦~”不知从何处来的一只山猫像一团乌云一样呼啸而过,跳上大船。立在高高的桅杆上,变成半人半猫模样——人脸人身,头上有尖翘的耳朵,脸上长猫须,手上是爪子,屁股后面露了一个小短尾。 山猫,又名猞猁。生于寒冷地带,此时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船上。 步生花正在陈公子梦中的老梨花树下悠然躺着,忽然听到山猫叫,猛的睁眼,察觉到了帆顶的生物。便翩然出梦,来到帆顶,摇着破羽扇道:“山猫精,你不好好在老巢待着,来此作甚?” “呀!灵君大人,人家最近很是想念你呀。”山猫精舔~了一下爪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面的步生花。 步生花笑:“想念本灵君?这可真有点可怕。” 山猫耳朵动了动,听到千里之外的狼嚎,心中惧怕,但脸上端得淡定,*“奴家恐怕要在灵君大人这里借住几天呢,不知灵君大人可否收留收留?” 步生花自然也听到了狼嚎,摇着破羽扇道:“原来你被狼追着,怪不得慌不择路跑到这里来。也罢,反正我也是借住,你要留便留,只是不许生事。不然本灵君就不留你了。” “谢谢灵君大人。”山猫精说着,化成一只萌萌哒小山猫想扑到灵君怀里,灵君忽然化作一道烟走了,山猫扑到了桅杆上,闷闷不乐。 “山猫精,不要妄想本灵君能宠爱你。安静呆着,若是惹事,把你丢下海里喂鱼。”空气中传来灵君警告的声音。 山猫听了,耷拉着耳朵,有些失望。不过一会儿它又打起了精神,接着就追到了陈公子房间。 窜进房来,见陈公子在床上熟睡,刚想扑上去,就被一道光弹了回来,山猫变作人形单膝跪在地上,哼了一声,“居然还设了结界,难不成他是灵君的宝贝?” 第67章 山猫精无奈,在房里转了两圈,只好在书桌上趴了趴。 赤皇感觉到了山猫精的存在,追着来到陈公子门前,刚想推门进去,忽的又想步生花又不是个死的,自己能察觉到,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而且这妖孽能跑到陈公子房中来,肯定是经过他允许的。赤皇想着就不进去了,仍回慕容雪房中。 凳子上的山猫睁了一只眼,看到一条蛇掠过门前。她还以为它会进来,没想到它又走了。 “哼哼,这倒有趣。没想到船上还养了蛇。” 第67章 情敌出现 第二天陈公子起来,看到脚下的小山猫惊讶不已。那山猫“喵喵喵”地过来蹭他的脚,把陈公子一颗心都给萌化了,“哪里来的一只猫?模样还挺可爱。”陈公子把它拎了起来,抱在怀里。山猫很满足,喵喵喵地蹭着陈公子的胸膛。 步生花一看这情形,想都没想就伸手从陈公子怀中抢过山猫一把扔出了窗外,并且一副很为陈公子着想的样子道,“这种畜生,还是不要对它太好,万一一不小心把你挠了就不好了。” 山猫两条小胖腿扒拉在窗沿上,眼睛啪嗒啪嗒地望着陈公子,简直萌死啦,陈公子心疼得不行,又把它抱了回来,不顾步生花的拦阻,执意道:“在船上的日子如此寂寞,我想养只猫,你不要管我。” 步生花闷闷不乐,有他在他怎么还能说寂寞?怎么还能?不过步生花也不敢多加阻拦,如今他们的感情才刚刚有些好的迹象——也许是他的错觉,总之他不想因为一只山猫而破坏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感情。只好任由陈公子养那只一把年纪了还化作小萌猫的山猫精。 山猫在陈公子怀中望着步生花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个人类还挺有趣,奴家特别眷恋他温暖的怀抱呢,赫赫赫~”山猫说着在陈公子怀中翻滚了一下身子,似乎在炫耀。步生花有些气恼,脸上却不动声色。哼哼哼哼,来日方长嘛。 山猫晓得人类喜欢它这个模样,于是除了在陈公子房中打滚卖萌之外,还在船上到处乱窜,尽往人群里钻。 “哎呀,哪里来的一只猫!”有人见了不由惊叫出声。 “赫赫,少见多怪的人类,看奴家飒爽英姿把你们都惊呆了吧。”只见那山猫得意地从人群走过,大摇大摆的,丝毫不怕人。众人眼睛都瞧着它,跟瞧个什么稀奇似的。 “是只山猫吧,你看它耳朵上尖尖的一撮黑毛,可不就是只山猫!” “它是怎么跑到这里来的呢?” “兴许是前两天在荒岛上停船的时候,它自己偷跑上来的吧。” “山猫不是生于寒冷地带么?此处气候温和,怎会有山猫出现?” “也许它就特别,喜欢暖地儿。” 众人正议论着,只见山猫走到最正中的桅杆下,伸爪拍了拍桅杆。众人纳闷它要做什么,忽见它亮出爪尖,“双手”搂着桅杆扑哧扑哧地往上爬,爬了几爬就窜到了顶端,“哎呀呀!了不得!了不得!”众人一片惊叹,都仰头观望。山猫坐在杆顶,稳如泰山,众人见了无不称奇。 “山猫精,你倒是得意得很嘛。”步生花在一旁轻摇羽扇,指间轻弹。山猫忽然“哇呜~”叫了一声,身子一侧,直直坠落海里去。“哎呀!”众人吓了一跳,惊叫着纷纷去看,只见山猫在海里扑腾着,倒像会水的。 有人扔下了一根绳子,山猫抓住绳子,就被人小心翼翼地提了上来。 山猫上到船上,浑身湿透,呜呜呜地叫得很是凄凉。 陈公子午睡起来不见山猫,出来寻找,就看到了它这副惨状。 “这是怎么回事?”陈公子问众人。 “它爬到桅杆上被风吹落水了。”有人告诉他。 “哼,哪里是被风吹落水,分明是那该死的灵君嫉妒本宝宝!”山猫腹诽着,喵喵喵地去蹭陈公子。“好了好了,我抱你回房擦干。”陈公子说着抱起它往船舱去。 一人一猫路过步生花的时候,步生花倒没说什么,只是眉头皱了皱。 船舱里,议事房。 陈领头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舵手和水手正严肃地商量着事情。 “叫众位来就是想核实一个事情,众位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航行的方向有什么不妥之处?”陈领头开口。 “其实我一直想说这个事情,又怕自己看走眼,如今陈领头既提了,我也来说说我的看法吧。”一个留着灰白胡子的老舵手叹了口气,道,“我们原计划一直向西行,绕一个大圈,明年入冬前就能回到中原的西海岸,从西海岸登入内陆便可回家。可如今……唉!有点麻烦!” “什么麻烦?”陈领头问。 老舵手摇头叹气,只是不语。一个四十多岁,脸上有刀疤的舵手接话,“我们发现大船并不是向西行,而是相反的,在往东行。” 一个相貌黝黑的水手道:“俺也觉得奇怪,俺自小在海上长大,一向方向感挺好,可此次不知为何也有些迷失。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那这么说,”陈领头道,“我们真的是在海上迷路了?”他起先早有怀疑,如今更加证实。 在海上迷路,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太阳每天东升西落的,按理说不会错啊。我们不一直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吗?”一个孔武有力的水手道。 老舵手摸了摸胡子,道:“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没错,可如果这太阳是错的,给我们的信号就是错的,那我们的方向就大大的错了。” “太阳也能有错?”水手不解。 “为何不能有错?”老舵手犀利的眼神看向水手,“我们一直认为太阳是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可世事无绝对啊,保不齐,我们现在进入的这片地方太阳就是从西边升起的,只是我们一直以为是东罢了。” “那罗盘呢?罗盘也错了么?”陈领头问。 “什么罗盘,那玩意儿唬唬年轻人还可以。我辨认方向从来不看。太阳都是错的,罗盘还能对?这大海上的风和洋流,也是乱成了一锅粥。现如今,”老舵手道,“更令人诧异的是,凭经验也不行啦,我明明看到的是西边,船却在往东走。这是最令人不解的地方。就好像,照镜子一样,看到的是一样的景物,方向却是相反的。” “镜子?”陈领头忽然想到之前那面大镜子,喃喃道,“难道跟那面镜子有关?” 陈领头看向大家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路过一面镜子时昏了过去,醒来时也没觉得有何不妥,船还是继续走……会不会就是那时候出了问题,在我们昏过去的时候?” “很有可能。在我们昏过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老舵手道,“如今这片海域虽然看着熟悉,其实全然陌生。真是细思极恐啊。” “大师傅,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陈领头又问。 “大概醒来之后一两天吧,当时也有些迷糊,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记错了方向。直到后来几天,越看越不对劲。” “要不我们仍然开回去呗,”刀疤舵手道,“现在折返回去兴许也还来得及!” “此事万万不可。”老舵手道。 “师傅!”刀疤着急地看向老舵手,“不然您老说怎么办吧。” “如今我们已经是无头苍蝇,再到处乱跑,粮草一断,就是死路一条。哼,回去?”老舵手忽的冷笑起来,“你确定你还能找得到回去的路?你不看看身后,那些景物都是变的!” 刀疤一听有些不信,两个水手也不信,三人特地跑出去看,回来就叫喊着,“不好!还真是,刚还见的一个小岛,忽的被风一吹雾一罩就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陈领头一听,更是心急如焚,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了么?” “为今之计,只有边走边看了。”老舵手端起茶杯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眼睛看着茶水,道:“据我说,往后的日子,还是以储备粮食和水要紧,其他次之。若是遇着人,问上一问,倒也是好的。可如今,自刚开始见着的琉璃国外,半个人影再没见着。如此下去,真教人后怕呀。”老舵手放下茶杯,看向众人。众人也都看向他。 “陈领头,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老舵手看向着急的陈领头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现在也不是大难临头,我们且看看再说吧。说不定过不久就能回到中原哩。” “是。是我太急躁了。”陈领头坐下略平复了下心情,道,“那我这边往后就多多储备粮食和水,务必等到出去的那日。海上的一切就有劳大师傅照应了。” “这个自然。”老舵手摸着花白胡子点了点头。 “此事现在还不甚明朗,大家出去还是先不要乱说,免得人心惶惶,于事不利。”老舵手又道。 “我们晓得的,大师傅。”年轻水手道。 几人出了议事房,便对此事只字不提。有旁人问起时,就东拉西扯糊弄过去了。船上新得了一个新奇玩意儿——就是那山猫,众人只顾逗着山猫玩,倒也不甚在意。 第68章 第68章 狼族王子 慕容雪听说陈公子新近得了个宝贝,便过来瞧。赤皇看到那猫精就警惕起来,想拦着慕容雪不让过去,可一看到陈公子抱着它撸毛,步生花居然不管,顿时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用太紧张。 “这是哪里来的?”慕容雪看着山猫问。 山猫见了慕容雪就喵喵喵地卖萌,还伸爪要抱抱,慕容雪把它抱了过来。赤皇见了皱了皱眉,挪到一边跟步生花一起,“你怎么让它缠上陈公子了?” “一时失手,呵呵呵呵。”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那你怎么不打发它走?”赤皇问。 “怎么,你不喜欢它?” “难道你喜欢它?” “还好。我就是偶尔有点想掐死它。” 慕容雪也挺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动物,抱在怀里像抱个娃似的晃啊晃,那猫乖巧地躺在慕容雪的臂弯里,猫爪子摁在慕容雪的胸上,还状似无意地揉了揉。 赤皇:“!!!” 赤皇看着那袭胸的爪子,一把怒火蹭蹭的,正要过去拍开它,被步生花拦了,“以本灵君刚得的经验告诉你,如果你过去抢猫,会把你的主人得罪。” “那怎么办?”赤皇看向他,她分明感觉到了来自山猫的挑衅!而且!!它的爪子还摁在慕容雪的胸上!揉啊揉~揉啊揉~软软的~手感好好啊,山猫心里嘿嘿嘿地笑。 “这只色胚!”赤皇恨恨地骂着。 “无论如何它就是只畜生,不要跟它一般见识……”步生花看着那只猫道,这时陈公子过来把猫接走,猫又在陈公子怀里挨挨蹭蹭,亲热得不得了,步生花转头向赤皇道,“我觉得我们应该联起手来给它点颜色瞧瞧,你说呢?” 赤皇见山猫不再缠着慕容雪,又回到陈公子怀里,嘴角不由勾了勾,“无论如何它就是只畜生,还是不要跟它一般见识。” 步生花:“……”打脸来得真是快。 “主人,”赤皇走上前去叫着慕容雪,想把她拉回去,“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哦,那你先回去吧。”慕容雪看着陈公子喂猫,头也不抬地道。 “它就爱吃这种鱼,”陈公子道,“我这几天都喂它这种鱼。” “是吗,”慕容雪应着,只见那山猫叼着鱼一口一口地吃着,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山猫内心:麻蛋!老娘吃这个吃了几天了,能不能给换个口味?不是鱼味的就行! 赤皇见慕容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回去和步生花统一战线,“你说得对,我们应该给它点颜色瞧瞧。” “嗯,”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应着。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一只山猫被一条蛇和一只灵撵着在海上到处跑。 “两位大佬!为什么要追我?”山猫一边跑一边喊,“现在我们大家都应该回去睡觉!” “哈哈哈!偶尔不睡一晚有什么关系?”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笑着。 “解决了你我们才能高枕无忧啊,”赤皇露出了两颗上牙,准备随时上去给它一口。 “别,别冲动啊大佬们……”山猫后退着,突然一个转身想跑回船上去,被步生花的结界截住了。生生撞上去又被弹了回来。呜呜~ “其实我也不想与你为难,”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你若是自己离开,咱们什么都好说。” “可是狼群……” “什么狼群?它们早已离开了。”步生花道。 “不,它们就在附近,我能闻得到它们的气味,”山猫可怜兮兮地道,“求求你,别让我走,不然我会死的。” “你这是在求我?”步生花温柔地笑着。 “嗯。”山猫双爪向前,眼睛扑闪扑闪。又在卖萌。 赤皇见了,忍不住道:“不要听它花言巧语,到了明天它肯定又去霸占陈公子了,你想想,到时它就在陈公子的怀中各种撒娇……” “大佬求放过!小的再也不敢了!”山猫精忽的化成少女模样扑到步生花脚下,嘤嘤哭泣起来,样子很是可怜。 步生花踢了踢她,看向赤皇道:“她这样求我,我有些下不去手,你上吧。” “好啊,”赤皇笑着,过去抓起她一甩出去。山猫精在空中翻转了几下,双脚落在海面上,嗤了一声,道,“我都这样低声下气求你了,你还想怎样?” “关于你对我家主人做的事,我可都记在心里呢。”赤皇捏着拳头上前。 “啊,你说那个,她的胸确实软软的,捏起来很舒服呢,”山猫精说着还拿自己胸前的两坨比较了比较,“嗯……有机会还想再捏捏看。”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赤皇立马扑了上去。山猫精哇呜地叫了一声,声音非常响亮。 其实赤皇都还没扑着她,她就先叫唤了。她这一叫唤,就把狼人引来了。六七个狼人围着山猫,赤皇见了有些犹豫,退了回来,对步生花道,“灵君,接下来交给你了。” “哦,”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也没说救还是不救。 那些个狼人个个高大威猛,凶神恶煞,山猫精双手抱胸,倒也不怕,“你们到底还是来了。” “是,”一个狼人低沉的嗓音应着,“猞夫人,请您与我们回去,王子正等着和你成亲。” “我拒绝!”这位猞夫人道,“我才不要嫁给一头愚蠢的狼!” “这是双方族长的决定。”狼人道。 “那又怎样?”山猫精笑,“猞猁族里多得是愿意嫁给他的姑娘!” …… 赤皇向步生花道:“我刚刚以为狼人要吃她。”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我也是。” “为什么是我?都给我滚开!”山猫咆哮着。 “因为只有您,才配得上我们狼人的王子。请您跟我们回去。”狼人说着,使眼色,想叫同伴硬抓她回去。 山猫精一闪,跳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却撞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上,年轻的狼人族王子搂住她,眼睛望着她道,“我这么让你讨厌么,为何不愿意嫁给我?” 山猫精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这就是她的未婚夫啊啊啊!撞人家怀里了!!! “也不是……”山猫精咽了一下口水道,看着那颗狼头,忽然觉得也有些英俊……她一直以为狼人又粗鲁又野蛮,自己去了一定被欺负,如今,如今好像也不是很差?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狼人王子问。 “我……我得考虑,考虑……”山猫精低低地道,眼睛不敢看他。 这时完全成了观众的赤皇和步生花,互望了一眼,用眼神交流起来。 “山猫有狼人收了,可喜可贺。”步生花道。 “那我们就不用费脑筋对付她了,直接劝她跟狼人去吧。”赤皇道,“我看她也愿意得很。” “不急,”步生花道,“这山猫脾气怪,万一我们劝她她就不去了。我们且看看。” 狼人身材魁梧,娇小玲珑的山猫坐在他手上就像个小孩一样,他们看起来一点不像夫妻,倒像父女……虽然山猫已经成年了。 “那你要怎样才同意?”狼人像哄小孩一样。 “起码,起码得等我回族里准备准备……” “那我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 “没事的,我送你。”狼人抱着山猫,她也挣不脱。山猫噘着嘴有些不高兴:这是怕她跑了么? “咳咳,”步生花此时恰到好处地清嗽了一声,看着山猫精道,“这位夫人,我这里是不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着转身离开,赤皇冷冷看了她一眼,也离开了。 暗沉沉的大海上就剩她,和一群狼人…… “嗷呜……嗷呜呜……”狼人对月嚎了几声,便迅速离去了。 步生花站在船上看着狼人驮着山猫离开,有些感慨,连山猫都跟狼人成亲家了,这世界真是奇妙啊。 赤皇打了个哈欠,道:“夜深了,回去睡觉吧。” “嗯,”步生花应着,却不动。赤皇看了他一眼,也不管他,径自回房了。 步生花化作一道烟,飘回陈公子房中。仍是进入他的梦里,躺在他那棵老梨花树下。 正躺着,那边陈公子悠悠行来。 “你睡着了么?”陈公子看着他。 “没呢,”步生花道,也不起身,“你要过来躺躺吗?”步生花说着,伸手勾了勾,陈公子就到了跟前。 “我,我就想来看看。”陈公子道。 “看什么?”步生花躺在那里有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来帮我捶捶膀子罢。” 陈公子在梦中的样子要比平时温和得多,“你觉得累了吗?” “嗯。”步生花道,“过来陪我睡会儿。” 第69章 返老还童 陈公子第二天起来,不见了山猫,正想出门寻找。 步生花道:“不用找了,它已经走了。” “走了?”陈公子有些不相信,“怎么会,茫茫大海它能去哪里?” “它怎么来的就怎么走的啊,”步生花笑。 第69章 “不会是你……”陈公子狐疑地看了下他,“你把它丢进海里了?” “什么话,我怎会做那种事?”步生花道,其实他曾那么想过,不过事实就是,“她有个丈夫,昨晚来把她带走了。” “这可真是奇了,山猫也有丈夫?”陈公子还是不信。 “就知道你不信,你看,”步生花拿破羽扇往前一挥,昨晚狼人和山猫发生的事情就出现在陈公子眼前。 “那个少女是山猫?”陈公子问。 “准确地说是山猫精。”步生花答。 陈公子看那少女模样,耳朵倒有几分似山猫,当下也就信了。只是她走了也不说一声,陈公子心里不由有些怅然若失。 陈领头此时站在船头,思绪万千。茫茫大海,不见人影。以前最爱这广阔无边的大海,就是因为没有人烟,看着内心平静,现在则生出了一股绝望。 陈夫人也瞧出了陈领头这几日心事重重,只是问他又不说。她也别无办法。正看着,陈公子也是一副心事地走出来,陈夫人迎上去道:“凡儿,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哦,娘,”陈公子应着,“没什么,就是前些日子养的一只山猫,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陈夫人问。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陈公子说着,眼睛望向大海,神情黯然。 “凡儿啊,”陈夫人拉着他的手道,“先不管那什么猫了,你去看看你爹吧。” “爹怎么了?”陈公子回头看他娘。 “这些日子他心事重重的,问他什么又不说,娘怕他憋出病来。他要是有个什么,娘……”陈夫人说着,眼睛有些通红。 “好了,娘,您先不要难过,待儿过去看看。”陈公子安慰着她。 “嗯,你快去。”陈夫人擦着眼泪道。 陈公子走到陈领头身后,喊了一声“爹”。 陈领头听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哦,是凡儿啊,有事?” “无事,就想陪陪爹。”陈公子道。 “这成天见的,陪什么?去陪你娘。”陈领头道。 娘叫我来陪你啊。陈公子腹诽着,嘴上却道,“我们现在到哪儿了?我屋里的罗盘好像坏了,如今也不知到了哪里。” 陈领头听了叹了口气道,“不用担心,在回家的路上呢。” “离中原还有好远么?” “不远了。”陈领头道。 “爹为什么看起来不太高兴?难道不想这么快回去么?” “唉,有些事,你小孩子家不懂。”他指的是现下的情况。陈公子却以为他怕回去以后要面对那些烦人的事情,于是出声道,“爹,我们回去之后也不必回京城住了。我想着我们就在乡下置几间房几亩地,您和娘好好安享晚年,我再娶个媳妇,给咱家开枝散叶,您道可好?” 陈领头看着儿子,沉吟良久,忽然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一蹶不振。他自己怎样无所谓,可他还有个儿子,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他不能让他的血脉遗失在茫茫大海上。 “我的儿,你说得对。我们回去以后还要过快乐幸福的生活,我和你娘还等着抱孙子呢。”陈领头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陈公子见陈领头不再紧绷着,心里松了口气。 步生花在不远处听到父子俩的对话,摇着破羽扇默默转身离开。 陈领头多日愁云散去,再望那大海,到底升起了一些希望。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且看看罢! 正说着,忽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老者的歌声,海上迷雾散去之后,一个摇船的老人家出现在海面。只见他唱道: 一个渔人一条船呀 大海茫茫向中寻 双手向天撒网来呀 你有山珍我有鱼 哈哈哈—— 春去秋来冬又至 年年海上讨生意 自由自在活百年 一个渔人一条船 陈领头看到那边有人,忽的激动起来,唯恐人又不见了,慌忙大喊,“那边有人!快靠过去!快!” 船上众人一头雾水,但还是将船驶了过去。 陈公子看到人也很高兴,却不似他爹这般兴奋。 “老人家!哎!老人家!”陈领头在船上高声叫着,“且等一等啊!” 海面平阔,微风徐徐。那船上的老人停了船看着他们,唱道:“一只大船驶将来,看见小生忽然唤。几位大人有甚事,小生正要把家还。” 只见那老人鹤发童颜,仙风道骨,别有风采。陈领头在大船上叫着且等一等,下到小船去,水手摇着小船靠过去。 “老人家这厢有礼,”陈领头待靠近之后,对着老者作揖。 “呀!这是何道理?大人为何向小生鞠躬,小生如何受得起?使不得使不得!”老者向他摆了摆手,好像怕他还拜,一副急着要走的样子。 陈领头听他自称小生,心中疑惑,看他鹤发童颜,又是老者声音,如何自称小生?难道是未老先衰的?思及此,陈领头便道,“是老夫唐突了,这位小哥,老夫就想问问此处是何处仙乡?小哥家可是在附近?” “你是何人?问我家乡作甚?”老者问。 陈领头道:“老夫贱名陈进臣,字有道,今年四十有五,大唐人士,初来贵宝地,不知贵处规矩,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说着又要拜,才半弯了身子忽的想起此处不喜人作揖,只好直起身来。 老者见他言语恳切,摆手道,“罢了。此处是还童国,小生乃还童国人士。” 陈领头道,“老夫路过贵宝地,想要置购一些疏米瓜果,不知贵处可有卖?” “疏米瓜果还是有的,只不知你要多少,你等都是来自大唐?”老者看了看他,又看向他身后的大船,道:“小生祖上来自大汉,不知你可认识?” “大汉?”陈领头震惊,“哪个大汉?” “还有哪个大汉?”老者奇道,“难道有很多大汉吗?” “不是,老夫的意思是,尊祖上约摸是什么时候到此的?” “太久,记不清了,小生只约略记得说甚么太初元年,大概是那时候。” 大汉……太初元年?陈领头心里寻思,如今已是大唐天授三年,算起来中间也有六七百年光景了…… “尊祖上是如何到此的?”陈领头道,“这些年不想着回去么?” “祖上原先也想,后来迷迷茫茫不知方向,就在此定下了。” 迷迷茫茫不知方向!陈领头一听,暗合自己心事,再一想到六七百年,顿时有些浑身发热,额头也渗出密密的汗来。忙用袖子擦了擦。 老者见他不再言语,便说要告辞。 陈领头也不好再耽搁他,只好目送他离开。那老者仍是唱着歌儿,晃晃荡荡地在海上,好似全无忧愁。 慕容雪出来见陈公子一人在看着什么。走过去一瞧,原来是陈领头在下面和个老人家说话。 “他们在做什么呢?”慕容雪问。 “不知道。”陈公子道。 陈领头回来,脸色越加难看,吩咐舵手,跟定前面那老者,看他要往何处去。 老者哼哼唱唱,只顾在前边摇着船,大船在后面跟着他也不在意。穿过一道浓雾,陈领头担心在雾中又失了方向,不曾想穿过大雾之后,竟是一片肥沃土地。风吹稻香迎面而来,令人心情畅快不已。陈领头暗暗称奇。 几百年来,这里已经形成一个小国,城墙城楼,服饰发髻俱有汉朝遗风。 没有纷争,不失为一片净土。 “咦,那是什么地方?”慕容雪问。 陈公子远眺了一下,也说不上来,道:“不如,我们仍上去瞧瞧吧?” “嗯。”慕容雪点头。 陈领头组织人上岸去收集粮食和水,自己也顺便上岸去打探消息。 赤皇打着哈欠出来,见到慕容雪就伸手去搂着她,还靠着她的肩撒起娇来,“主人,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还睡?这都日上三竿了,你真是越来越懒了,大懒蛇!哼!”慕容雪恨恨地道。 “人家昨晚……那个,有点累嘛。” “难道你昨晚去偷鸡摸狗了?不然怎会累?” “是猫,都是那只猫害的……” “猫?哦对了,陈公子,怎么不见你那只猫了?”慕容雪忽的想起来,眼睛搜寻了一遍船上,确实不见。 “它走了。”陈公子道,“慕容姑娘,我们边走边说吧。” “哦,”慕容雪应着,拖了赤皇走。 “灵君也不见,他还在睡?”慕容雪又问。 “不知道他。”陈公子下了船,往岸上去。 这国叫“还童国”,初初见这名字,也不晓得怎么个意思。 直至进入国内,渐渐奇怪起来。 第70章 天敌蛇獴 还童国令人奇怪的地方便是,在这里年长者向年幼者行礼,年幼者向孩童行礼,孩童又向那襁褓中的婴儿行礼,一路行来,莫不如是。 第70章 也有那办学塾的,从门里窥进去,只见一个孩童坐在上首,其余须发皆白者坐在下首,孩童在上首念一句,下首老者跟着念一句,仿佛顽的一般,很是有趣。这上首的便是授业老师,而下首的就是学生了。只是为何孩童反做老师,老者反为学生,令人不解。 “此处真真奇怪,与以往所见之国大有不同,难道他们此处是以幼为尊?”陈公子道。 “我也不知,要不我们寻个人问问?”慕容雪道,“那边有个小孩,我们去问问他。” “也好。”陈公子应着,过去也学他们国人一样向他鞠躬行礼,“这位兄台有礼了。” “你是何人?”只见那小孩一口稚气未消的童音道。 “鄙姓陈,名一鸣,字非凡,来自东土大唐,敢问尊驾贵姓。”陈公子恭敬地道。 “原来是外地人,怪道如此不懂礼数,喊老夫作兄台。”那孩童坐在树下的石凳上喝茶,对他们爱搭不理。 慕容雪听他自称“老夫”,看去又是孩童模样,有点反差萌,不由莞尔一笑。 陈公子听出他语气责备,有些不安地道:“是在下冒犯了,请问在下该如何称呼您呢?” “喊爷爷就好了。”孩童道。 “爷……”陈公子看着他的模样,想起自己死去的祖父,两相对比,无论如何是喊不出口,“恕在下冒昧,这个实在……实在有些强人所难。在下的家乡都是以老者为尊,到了此地都以幼者为尊,实实不能适应。” “这位小先生,此地风俗我们不太懂,还望您见谅。”慕容雪上前道。 “哼,”但见那小孩道,“先生就是先生,为何又加了个‘小’字?你等是专门来取笑于我的?告诉你,我有门徒若干,小心我叫他们出来,你们一个走不了!” 陈公子听了连道“不敢,不敢”,还使眼色给慕容雪。慕容雪会意,忙道“失敬,失敬”,心中其实早已被那装模作样的小孩逗乐。 赤皇听他言语*威胁,有些不服,拉着慕容雪道,“主人,我们还是快走罢,不要理他。” “嗯,”慕容雪应着,扯了扯陈公子,陈公子刚要迈步。又听那小孩道:“哼,话还没说完呢就想走?东土大唐来的人竟如此不懂礼数?”陈公子一听,迈出去的脚步不得已又迈了回来。 赤皇见了,有些不能忍:“喂,你个小屁孩,有完没完了?我们不想问了行了吧?还不让走了,这大街是你家开的啊?” “小屁孩?老夫已经一百二十岁了,居然还能被称作小屁孩,哈哈哈。”小孩在那干笑。 “一百二十岁了?”慕容雪和陈公子对望了一眼,又看向他,样子还是个孩童,一点看不出来,连声音也听不出。若不是他自己说,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小孩已经一把年纪了。 “哼,一百二十岁了不起啊,我还两百岁呢,我有说什么了吗?”赤皇抱胸嘲着,“真是一壶水不响,半壶水响叮当。” “你!”小孩有些动怒,瞪着她,一个茶杯在手上差点捏碎了,“简直胡说八道!你若有两百岁该在襁褓里睡着,如何还能成此等模样?你休要诓我!”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大唐就是此等模样,跟你国是反着来的。”赤皇道,“怎么样,孤陋寡闻了吧?还教书先生呢,我看你要回去多读两本书才行,自己都不会,教什么呀。” “赤皇,你少说两句。”慕容雪眉头皱了皱。 “本来就是啊,这小屁孩就是欠教训。” 简直是赤果果的羞辱!小孩气得满脸通红,只是仍端坐在那里,似乎行动不便。他拿茶杯敲着石桌怒喊着:“来人!来人!”嗓音非常尖锐,似乎真是气疯了。 慕容雪眼疾手快,过去捂了他的嘴,那小孩一阵“唔唔唔”终于叫不出声。赤皇在旁嗤笑,陈公子倒是捏了一把汗,就怕他喊出人来,那可不得了。 街上有人诧异地看着他们,门里也真有人出来了,慕容雪为不引人怀疑,只好轻轻碰了一下那小孩的笑穴,小孩顿时“哈哈哈来……来人哈哈哈,不要闹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家一见小孩如此欢乐,慕容雪也在旁边配合着说“是吧,我这个笑话很好笑吧”,便不疑有他。都向着小孩鞠躬行礼,随后便离去了。小孩见无人理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要是答应不喊,我就解开你的穴。”慕容雪凑到他耳边道。 “哈哈哈我我答应哈哈哈,你快,快解哈哈哈……”小孩笑得肚子疼,差点滚下凳子。慕容雪轻轻点了他一下,小孩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还定格在脸上,只是那笑慢慢的慢慢的收敛,以至于消失不见。 “说吧,你们想问什么?”小孩端正了一下坐姿道。 “你不请我们喝杯茶?”慕容雪问。 “不了,这茶壶里没茶。”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 那你刚才装模作样地喝什么! “有何不妥么?”小孩眉毛一挑,瞪着他们。 “并无不妥,”陈公子恭敬地道。 小孩摆了摆手,道:“都坐吧。” 三人一起坐下。 慕容雪道:“其实我们刚才无意冒犯,只是想请教一下贵地的一些风俗。” “什么风俗?”小孩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三人愣愣地看着他,赤皇还站起来看他茶杯里有没有茶,挨了他好一顿白眼。 小孩喝了茶,才缓缓地道:“你们是来自东土大唐?那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大汉?实不相瞒,我们的先祖就是从大汉过来的……” “哦,大汉。据我所知,大汉好像不是一个地名。”慕容雪道,看向陈公子,“陈公子你觉得大汉是个地名吗?” “哈,这个,大汉似乎是一个朝代……” 小孩白了他们一眼:“不要打断我。” 两人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赤皇拎起茶壶在一旁把玩着,不理他们。小孩望着虚空的远方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慕容雪和陈公子别了小孩之后,都有些感慨,晓得了真相,再看老者不能当成老者来看,孩童也不敢再当作孩童看,看着年轻的说不定也有四五十了,唉。 “如果这都是那只白毛猿带给他们的,也的确令人匪夷所思。”慕容雪道,“我怎么觉得像一场瘟疫或者被诅咒了呢?” “的确。”陈公子道,“单单是收留了一只白毛猿,就变成这样,也太……那会不会对我们,也有影响呢?”陈公子忽然有些不安,见到他们国人,心里毛毛的。脚下不由加快速度离了此国。 “应该不至于吧,”慕容雪道,“‘他们’都是被生下来的,说明对成年人没什么影响。” “不,如果父母没有问题,‘他们’怎么被生下来?”陈公子道,“在下觉得,父母这一辈就有些问题了。” “不过,尽管他们是逆生长,寿命却比普通人要长许多。也许不是什么坏事。” 陈公子叹了口气,道:“无论如何,在下是无法想象人一生出来就是个小老头或者小老太婆模样,光想想就觉得害怕。不知最先生出他们的,那父母要承受多大的压力。” “主人,不要再说啦,你们都不腻的么?”赤皇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慕容雪身上,手放在慕容雪的胸前戳戳戳。 “赤皇,你正经一点。”慕容雪拉开她的手。 “人家一直很正经啊,人家什么时候不正经了。”赤皇噘着嘴道。 正说着,不知为何突然窜出来一群大老鼠,老鼠哇哇叫着冲过来,赤皇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回身一看,妈呀,立马闪到了慕容雪身后。 慕容雪立刻警觉了起来,手握着箫,紧盯着四周。此处是还童国郊外,他们正准备回船。离船还有些距离。 周围除了他们仨,再无别人。 “慕、慕容姑娘,那是什么?老鼠?”陈公子不由咽了下口水,慌的拾起地上一块大石头抱在怀里。 大老鼠跑到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忽然停下,似乎在观望、试探。 “管它是什么呢,敢上来,我就削了它。”慕容雪说着抽出了剑,对赤皇道,“赤皇,你别害怕,躲我后面不要出来。” “我,我……”赤皇手拉着慕容雪的衣摆颤抖着,越看它们越是害怕,这可以说是赤皇最没种的一次了。不过也不能怪她。 但凡天生万物,无不相生相克,这回赤皇算是遇上了她的头号克星——蛇獴。 慕容雪和陈公子正盯着那一群哇哇叫的“大老鼠”,可那“大老鼠”并不理会他们,正在慕容雪以为它们要来攻击她的时候,它们竟一起向赤皇扑去。 “啊!滚开!滚开!”赤皇一边跑一边喊着。 “赤皇!”慕容雪叫着追了上去。 “赤皇姑娘!”陈公子跟着也追了上去。 赤皇跑着跑着弃了人身,化成一条大蟒回身冲它们嘶喊了一声,飞速地窜进丛林里不见了。 第71章 第71章 向鱼问水 赤皇窜进丛林不见了,一群蛇獴哇哇叫着追了上去,慕容雪跟着蛇獴跑进了丛林。陈公子在后面战战兢兢,也跟着跑了进去。 “赤皇,”慕容雪喊着。蛇獴的速度很快,她跟丢了。 陈公子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道,“慕,慕容姑娘,赤皇姑娘呢?” “不知道,不知跑哪去了。”慕容雪边走边道,眼睛四处搜寻。 突然一阵威胁迎面而来,慕容雪耳中似乎听到了呼呼的风声和阵阵的嘶鸣,“赤皇!”慕容雪叫着冲了上去,却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一条过山风!慕容雪慌的闪到一边去,那过山风掠过她,直冲向她后面的陈公子,陈公子吓得都傻了,腿一软,跌倒在地。 好在那过山风也是逃命的,绕过他走了,后面追上来一群蛇獴。都向那过山风而去。 “陈公子,你还好吧?”慕容雪过来把陈公子扶起来,陈公子腿软得要命,还有些后怕,“这,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条大蟒蛇,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慕容雪看了看蛇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它来的方向。 这过山风不是赤皇,那么赤皇去哪了呢? 赤皇刚窜进丛林的时候真是慌不择路,到处是杂草,好不容易见着一棵大树,擅于爬树的她,便飞快地往那树上去。 谁知树上一条过山风盘在那里休息,见了赤皇就把头伸了过来,要袭击她。赤皇变成了人,一手抓住了它的头,“哼哼,我可不怕你。”说着树下一群蛇獴也到了,围着大树团团转,还一个搭一个试图爬上来。 赤皇虽然已经到了树上,可心里仍是害怕。她看了一眼手上的蛇,将它扯了下来扔给蛇獴,“你们去追它吧!” 蛇獴一见蛇掉了下来,都去围攻,那过山风一见,慌忙跑路。 于是,就撞上了慕容雪他们。 “赤皇,”慕容雪往过山风来的方向探去。 “主人,”赤皇在树上叫着。树下还有几只蛇獴围着不肯离去,赤皇在树上不敢下来。 “赤皇!” “赤皇姑娘!” 慕容雪和陈公子一边走一边叫着,行了一段路,依稀听到微弱的一声“主人”。 “啊!是赤皇!”慕容雪大喜,慌忙跑过去,跑着跑着几乎等不及了,便施展轻功飞了起来。 “哎慕容姑娘!等等我啊!”陈公子在后面追着。 “主人!主人!我在这!”赤皇在树上叫着,慕容雪飞到了树上,拉着她的手着急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伤着?” 赤皇浑身有些破烂,不过没受什么伤。一见到慕容雪,就委屈地抱着她不撒手,“人家好害怕呀。” “好了,好了,没事了。”慕容雪安慰着她。 “有事,有事,它们还在树下!”赤皇说着,指着树下。 慕容雪往树下看去,果真。“那怎么办呢?”慕容雪看着她道,“要不……你变成条小蛇,藏在我身上?” “可万一它们攻击你怎么办?”赤皇道。 “我不怕的,我有剑。”慕容雪推着她,“你快变,陈公子要过来了。” 赤皇点了点头,变成条小蛇,藏进了慕容雪衣服里。慕容雪从树上飞了下来,对陈公子道,“我们回去吧,我刚刚在树上看到赤皇往船那边去了。” “哦,好。”陈公子应着。两人一起匆匆出了丛林。后面那几只蛇獴在树下转了一圈,转头望向慕容雪,跟了上去。 没想到出来之后看到那群蛇獴正在对付那条过山风。远远跟在慕容雪身后的几只蛇獴看到也跑过去加入了它们的战斗。 过山风高昂着头,一副非常坦荡的样子,蛇獴不时地上前试探,忽左忽右地佯攻,蛇不停地后退,时不时地朝它们嘶吼,似乎想用声势吓退它们。蛇獴体型虽小,却不怕。而且正因为体型小,它们显得非常灵活且迅速。 许是对峙得久了,其中一只蛇獴挥舞着爪子哇哇叫,似乎是一声令下,只见几只蛇獴冲上去咬蛇尾,蛇不停地摆动着身子,想将蛇尾藏起来。这时又有几只蛇獴从另一侧攻击它的身子,过山风一边顾着藏尾,一边又要躲避攻击,渐渐自顾不暇。 那只发号施令的蛇獴趁过山风低头的时候,钻了个空子,跳上去咬住了它的头。过山风一阵翻腾,想甩掉头上的东西,可是无论如何甩不掉,它的头被死死咬着。其余蛇獴见同类得手,全部扑将上去,咬着那足有三丈长的蛇身子,一条大蟒蛇眼看着扑腾没两下就不动了。蛇獴停下,开始饱餐它的肉。 事情的发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慕容雪和陈公子站在不远处观望,那场面真是惊心动魄。 陈公子捧着一颗心,那心扑通扑通跳,“还好它们将它杀死了,在下真怕那蛇突然朝我们这边来。” “没想到那么毒的一条过山风,居然被一群老鼠干掉了。真令人不可思议。”慕容雪感慨了一下。 “那些不是老鼠,”陈公子纠正道,“在下曾在书上看过它们的画像,似乎叫獴哥,最爱吃蛇,可谓是蛇的克星。” 蛇的克星?慕容雪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赤皇怕它。 “那蛇不是有毒的么,它们怎么不怕?”慕容雪问。迈步往船的方向去。 陈公子也跟着走,边走边道:“我们看蛇是有毒的,可是对于獴哥来说,那蛇是无毒的,所以它不怕。”陈公子说着,又叹了口气,“唉,此刻那蛇虽死了,可在下一想起刚才,还是有些腿发软。” “陈公子,让你受累了。”慕容雪抱歉地道。 “姑娘不要这样说,是在下太过懦弱。”陈公子脸上现出羞惭之色,“身为堂堂男子汉竟比不上你一个女子,在下真是愧对父母天地。” “陈公子真是过谦了。你一介书生,又不是习武之人,如今能不惧艰险,迎难而上,已经很难得,切勿妄自菲薄才是。” “姑娘教训得是。”陈公子说着,望着船的方向,又有些不放心地道,“你确定赤皇姑娘真的回船了吗?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会,你放心吧。刚刚你也看到了,那些獴哥都在,她不会有事的。”慕容雪说着,突然低呼了一声。赤皇像条小毛毛虫一样在她怀里拱啊拱,忽然间使坏张嘴啊呜一声叮了她一口。 “怎么了?”陈公子见她神色有异,不由问。 “哦,没事没事。”慕容雪说着一拍自己的胸口,警告了一下赤皇。赤皇终于安分了。 两人一路回船。 回船以后,赤皇自己溜下来,变出人身,从船舱里走出来,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回来啦,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赤皇姑娘!”陈公子看到她还是有些惊喜,“没想到你真的回来了!” “对不起陈公子,没等你们就自己跑回来了,那些东西实在是……追得太紧,我甩不掉它们就一直跑。跑着跑着就回到船上了。” “哦,没事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了。”陈公子忙道。 “好了,这一天大家也累了,还是先回房歇着吧。”慕容雪道。 陈公子点点头,三人便各自回房。 陈公子回房,才忽然想起,除了早上,好像一天没见过那位灵君了。 迈进房里,四处瞧了瞧,房里安安静静,什么声音也没有。不由向书桌那个瓷瓶走去,往瓶里一看,除了一点棉絮,什么也没有。 他去哪了?陈公子想了一回,没有头绪,便向床走去。这一天又惊又吓,他着实是累了,于是就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起来,夜凉如水,依然不见步生花,真是奇怪。 步生花自早上开始就有些恍恍惚惚,于是就想着去巡视一下镜内安全。 他先是遇到了一个海龟,跟海龟聊了一下最近的烦恼,海龟在沙滩上闭目养神,时不时地点头,后来大概因为听睡着了,头点下去再没抬起来。步生花觉得海龟太没礼貌了,居然在他说话的时候睡着,于是挥了一下破羽扇,把它扇到天边,海龟化成了一个小黑点,最后消失不见了。 步生花继续走着,看到一群野鸭在那里孵蛋,他走过去跟它们打招呼,慰问了一下它们的辛劳,大概某只公鸭看他不顺眼,嘎嘎嘎地冲过来,扑在他身上,步生花怕脏了自己的衣服,就化作一团烟走了。 他看到一头狮子在追着一群角马,向他这边冲来,他腾空而起,角马和雄狮就在他脚下过去。“唉,它们还是这样有活力呢,”步生花叹息了一声,仍四处游荡着。 步生花一路行一路哀叹,他原也没这么矫情,不知为何最近很是伤情。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而我呀,我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一尊佛祖,两世糊涂,来世的你呀,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世上懂他的,毕竟太少,连他,也有些不懂自己了。 第72章 冰甲胄王 陈领头带人收购了一些可以长时间储存的大米和蔬果运回船上。此地仍沿用汉币,好在金银还是通用。因为他国人都是汉朝后人,世世代代在此居住,已经七百年,自然不知外面朝代更替之事。据他国人说这四周除了一片海域再无人烟。 第72章 陈领头打听不出什么,暗暗着急。他渐渐也发现此处“返老还童”之事,心中纳闷不已。 既打听不出什么,留下也无益,只好仍朝前走,向那一片茫茫中去。 这日清晨,慕容雪忽然想问问步生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便迈步向陈公子房中来。陈公子顶着一对熊猫眼开了门。慕容雪看到他的样子,很是诧异,“陈公子,你为何这副模样?难道昨晚上睡不好?” 陈公子打了个哈欠,把她让进来。 “最近睡不怎么安稳。” 慕容雪迈进门来,看了一下四周,问,“那位灵君呢,怎的不见?” “他啊,在下也有几天不曾见他了。”陈公子道。 “哦?他去哪了?”慕容雪问。 “不见了。”陈公子道。 “不见了?”慕容雪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不见的?” “哈~~就,三天前……”陈公子神情疲惫,哈欠连连,连话都有些懒懒的,“山猫走了的第二天早上还见着他,之后再没见了。” “他,他没说什么吗?走之前没跟你说他去哪里?”慕容雪问。 陈公子摇了摇头。慕容雪急得想捉他来拷问,明明在你屋里的怎么就不见了,怎么就不见了!啊!!! 慕容雪看到陈公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打着哈欠,忽然产生一种“不能只让我一个人急”的情绪,于是清咳了一声,故作高深地道,“陈公子,其实,那个,我一直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 “哈~”陈公子又打了个哈欠,刚打到一半忽然停下,掩着嘴问,“什么事?” “你听了不要太惊讶。”慕容雪道。 “哦。”陈公子应着。 “我们坐下说。”慕容雪道。 两人分宾主坐下。 “你知道那位灵君是个灵了对不对?”慕容雪道。 “嗯。”陈公子点头。 “你知道他是什么灵吗?” 陈公子摇头。 “他是镜灵。”慕容雪道,又问,“知道什么是镜灵吗?” 陈公子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跟镜子有关。也就是说他是掌管一面镜子的灵,叫镜灵。你晓得了吗?” “哦。”陈公子恍然大悟。 慕容雪看着他道:“你现在想到什么了吗?” 陈公子脑中一团浆糊,能想到什么,只好摇头。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到的那面大镜子吗?” 陈公子想了一下,点头。 “我们现在就在那面镜子里。”慕容雪说着,好笑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陈公子刚开始还没明白什么“在镜子里”,后来似乎快抓住重点了,结果还是一团浆糊,仍是不明白,“我们在镜子里,然后呢?” “然后,你的那位灵君,就是掌管这面镜子的灵,本来他可以帮助我们出去的,现在他不见了。也就是说,我们不知还能不能出去。”慕容雪风轻云淡地解释,那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事。 陈公子终于有点反应过来,看着慕容雪,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方才说什么?我们在一面镜子里?” “对啊。”慕容雪看着他笑,“我们在一面镜子里,一面大镜子。” 陈公子定定望住她,想从她脸上看出她是否在开玩笑,慕容雪的笑令他茫然,“姑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没开玩笑,是真的。”慕容雪收敛了笑容,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陈公子还是不相信,“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们怎么可能在一面镜子里呢?” “怎么不可能?那是一面法力无边的镜子,就在那天,在我们都昏过去的时候,它把大船连同我们都一起吸了进来,是赤皇亲眼所见,不信你问她。”慕容雪说着,看向出现在门口的赤皇。赤皇走了进来,对陈公子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亲眼看到我们被吸进镜子里的。” 陈公子看着赤皇,一脸震惊,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在一面镜子里?”陈公子沉浸在震撼里久久不能回来,“这绝无可能……” “唉,本来我也不想告诉你的,告诉了你也于事无补,还增添你的烦恼。”慕容雪叹了口气道,“可是你的那位灵君似乎对你颇有好感。而你对他……我是怕你无意中惹恼了他,他一迁怒起来,说不定就不帮我们了。到时我们大家只好在这里了此残生咯。” 陈公子沉默了。 “现在你知道那位灵君的重要性了吧?而现在,他不见了。”慕容雪看见他陷入了沉思,嘴角忍不住勾了勾,“怎么办呢,他不见了。” “怎么办,他不见了,”陈公子喃喃重复着。 “所以今后,我是说万一,他回来了,陈公子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千万不能惹他生气,最好顺着他的意思行事。” “你的意思是,让我奉承讨好他?” “我不是让你奉承讨好他,当然你乐意奉承讨好他我也没意见,我只是希望你最好不要得罪他。毕竟我们现在是有求于人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平心而论,他曾救过你的命,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陈公子想起他从豹口底下把自己救出来,点了点头。 “所以你就算是为了报恩,也要对他好点吧?” 陈公子看着慕容雪默不作声。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这位灵君现在还不知在哪呢,最好他不是生气出逃了……”慕容雪站起身看了一眼窗外。 赤皇从旁道:“主人,你不用担心,他还会回来的。” 陈公子听了他还会回来的话,抬头看向赤皇,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肯定。 赤皇对他嘿嘿一笑,道:“我猜的。不知猜得对不对。” 陈公子的心情有些复杂,他……真的还会回来么? 从今往后,他真的能毫无芥蒂地和他同处一个屋檐下么? “陈公子,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个消化消化。”慕容雪道:“反正他现在也还没回来,你好好想想。哦,最好还是睡一觉,这样能让你的大脑保持清醒。” 陈公子站了起来,向慕容雪道,“多谢姑娘告知,今后在下会看着办的。” “哦,那就好。”慕容雪说着,准备走,“此事虽然有些教人难以置信,不过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你爹和你娘,你懂我意思吧?” “嗯,懂。”陈公子应着,把她们送出门外。 慕容雪心道,灵君,我该帮的都帮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还有,你倒是快点回来啊!死哪去了! 步生花到了北极,他二弟步生月迎出来,脸上半惊半喜,“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步生花皮笑肉不笑,“南风。” 步生月拉着他的手道:“无论如何,哥哥能来,弟弟我真是三生有幸,我还以为您是再不踏进我这北极洞府呢。” “凉嗖嗖的,确实不太喜欢。”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踏进了他的北极洞府。 步生月拿出好酒好菜招待他,步生花却不领情,道:“这些个东西,吃进去恐污了我的身子。” “哈哈哈!还污了你的身子,我说你啊就是太清高。”步生月拿起一壶酒自己喝了起来。几只北极熊化作的童子在给他们上菜。 步生花听人说,酒是最能解愁,此刻看着步生月喝,不由有些心动。也拎起一壶酒跟着喝了起来。 步生月见他喝了酒,心里很是痛快,道:“你此次来得正好啊!我这里有几个老怪,很是不安分,以前还能臣服于我,最近竟然要联合起来抵制我。我的法力究竟不如你,你与我一起去教训教训它们。也好保了这一方安宁。” 步生花道:“可以。” —— 他们要对付的便是:冰甲胄王、恶魔蝙蝠、巨蚁僵尸、两面鬼怪这四个老怪。它们其中任何一个都很难对付,四个联合起来就更加难办。 冰甲胄王是一座冰山化成的妖,巨大无比,浑身长满冰刃,刀枪不入。他将所到之处都化成了坚冰,包括海洋和陆地,在此上生存的生物无一不变成了冰——永久不化的冰。 冰甲胄王几乎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如果一直放任它不管,很快镜子里的一切都会被冰封。成为冰甲胄王独享的世界。 “大哥,也是时候管点事啦。”步生月醉醺醺地道。连梦里也不忘劝他大哥。 而喝不醉的步生花,在一边苦恼不已。 “唉,我最听不得你啰嗦。赶明儿处理了那几个怪,我还是尽快回去吧。”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步生月不知是听见没听见,嗯了一声。 第二日他们便先去解决最难缠的冰甲胄王。 步生月好使一把龙擎画戟,神兵配神将,这金发飘飘的步生月使着它倒也颇有风度,只是无人欣赏。 第73章 兄弟同心 冰甲胄王蛰伏在一片大洋上,那大洋如今已变成冰川。 第73章 步生花和步生月出现在冰川的上空,看着那座冰山。步生月手擎画戟,威风凛凛。步生花锦衣华服,摇着破羽扇,淡定地看着。 “冰老怪!你爷爷来了,还不快出来迎接!”步生月朝冰山喊了一嗓子。步生花听了皱了皱眉,他可不想自称自己“爷爷”,在他看来,自己还年轻。爷爷什么的太有损形象。 步生月的声音传出很远,冰山松动了一下,慢慢站了起来。足有千丈高。 冰甲胄王在云端吼了一声,口水就变成冰雹下下来,步生花和步生月闪到了一边。 “大哥,你看,就这么个老怪物,我们要怎么对付他?”步生月问。 “嗯,”步生花沉吟了一下。 “我来试试吧。”步生花说着,闪到冰甲胄王背后,步生月跟在他后面。 步生花祭出破羽扇,破羽扇的白羽一根一根抽出,变成白刃,在日光下闪着锋利的光,步生花道了一声“去”,十根白刃带着步生花的灵力快速向冰甲胄王飞去。只听咔咔咔的几声,冰甲胄王被白刃搅断了四肢及头,一个巨大身躯也被碎成几块,整个躯体像塌方了一般轰隆隆地掉下来。 步生月见了大喜,心道大哥果然厉害。步生花收回了白刃,又变成了破羽扇摇在他手上。“看来也不是很难对付么?”步生花笑道,话刚说完,冰甲胄王的躯体又自动融合在一起,一个巨大身躯咔咔咔地站了起来,望着他的方向一拳扫过,带着十二级风力,步生花化作一道烟闪到了一边,步生月也闪了。 “果然有些难对付,”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冰甲胄王转身又挥来一拳,步生花化作一道烟,出现在了他的头顶。冰甲胄王不见步生花,便迈起步子来,四处巡视,每走一步都是地动山摇。步生花站在他头顶默念口诀,那诀化出字符飘出,缚住冰甲胄王巨大的身躯,“吼!”冰甲胄王挣着字符链吼叫了一声。他这一声吼,中气十足,把恶魔蝙蝠,巨蚁僵尸,两面鬼怪都引来了。 “哼,来得正好,省得本灵君还去找你们。”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轻笑一声。 步生月手持画戟去对付恶魔蝙蝠。恶魔蝙蝠长得瘦不拉几,恶魔的脸蛋,恶魔的身材,破破烂烂的翅膀,背上背着一把弓箭,枯藤一样的老手持着一把蛇形弓,一见步生月迎上来,也不说什么,拉起弓箭就招呼。 巨蚁僵尸就是一只大蚂蚁没死透,变成了僵尸,到处传播瘟疫。此时卧在那里,伺机而动。 两面鬼怪有两面,一面是鬼脸一面是人脸,身体上半截各长各的,下半截共用,是个连体怪。这人脸好使矛和盾,鬼脸好使傀儡术。通常鬼脸会使傀儡去攻击人脸,人脸心情好就陪他玩,心情不好就把他敲晕让他消停。此时步生花紧着对付冰甲胄王,步生月对付恶魔蝙蝠,这二货就在一旁观看。 “哎,死人,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鬼脸问。 人脸道:“你个死鬼,急什么,且让他们打着先,打得半死不活了,我们再去捡便宜。” 鬼脸笑:“还是你聪明,那我们便不打。” 人脸嗤了一声,道:“我一向是我们俩中的智慧担当,似你这般早不知死了千八百回了。” 鬼脸道:“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我不也救了你千百回,我可曾放在嘴边说?怎似你,夸你一句就能上天。” “你有脸说,我屡次陷于危险之中,还不是你害的!蠢货!” “我怎的就让你陷于危险了?” “难道不是?”人脸想起过往总总,几乎泪流满面,“能活到今日,实属不易。” 他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地只顾说,恶魔蝙蝠把箭射完之后,一把蛇弓化作一条蛇枪横在她手中。她拎起蛇枪就去应战。打了没几回合,看到他们悠闲,就飞下来,和他们并排站一起。恶魔蝙蝠嘴角勾了勾,像个十足的魔鬼在笑,只见她道:“两位兄弟,该你们上了。” 人脸哼了一身,迎着步生月冲上去。鬼脸也运起傀儡术,攻击步生月背面,他操纵的傀儡是人体傀儡,也叫尸傀,尸傀口腔和四肢沾有剧毒。虽然步生月是灵,但中了毒也需耗费自身灵力化解,曾经吃过亏的他,如今再也不敢掉以轻心。 “嗯,”步生花看着冰甲胄王有些伤脑筋,打又打不死,封印又封印不了,这大块头真不好对付。镜内什么时候生了此等厉害妖物,他竟不知。真是罪过,罪过。正想着,一声娇滴滴的“哥哥”入耳,步生花的头更隐隐作痛起来。步生梦出现在冰甲胄王的头上,从背后抱着他哥哥,用脸蹭着他的衣服道,“哥哥,人家好想你,你怎么都不去*看人家?” “啊~这个,正打算看完了你二哥就去看你呢……”步生花转过身来道,“你怎么来了?” “就是那个啊,昨晚二哥喝醉了,在梦里絮絮叨叨地说哥哥你来看他了,他好感动好感动吧啦吧啦……人家就突然好想哥哥,就连夜赶来啦。”步生梦看着他道,云里雾里一双眼睛亮晶晶。 “虽然我也很感动你突然就来了,可现在我跟你二哥正对付几个老怪,你先一边玩去吧,等收拾了他们,我们再在一起好好叙叙旧。你看如何?”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对他道。 “什么老怪?”步生梦好奇地道。 “我们脚下站着的就是。”步生花道。 “脚下?”步生梦看向脚下,“不就是一块冰?” “你再往下瞧瞧。”步生花带着他,终于看清了冰甲胄王的全貌。 “它,很难对付吗?”步生梦不解。 “给它搅碎它还能自己粘起来,封印也不行,着实伤脑筋。”步生花道。 “冰?不是最怕阳光吗?”步生梦道,“我的南极之洲一块冰都没有。” “哦?”步生花看着他,终于有点兴致了,“那你能把这里变得一块冰都没有吗?” “我可以试试!”步生梦一见哥哥需要他,立刻握起小拳拳跃跃欲试。 “嗯,那你试试。”步生花道,退到了一边。 步生梦点了点头,看向冰甲胄王,冰甲胄王挥舞着拳头过来,步生梦跳了起来,跳到它的头上,从怀中摸出一块紫晶石,放在它的头顶。便跳了下来。 “这就完了?”步生花看着他。 “你瞧好吧,这是聚光紫晶石,能把四周的太阳光一下子聚集起来,”正说着天一下子黑了。步生花觉得奇怪,打架的众位也是纳闷,这大白天的怎么突然就天黑了? 步生梦双手结印,喝了一声,紫晶石被划出一条缝隙,热量和光一下子释放出来,像一个巨大火球,冰甲胄王从头开始慢慢融化,紫晶石融入它的身体,一路下去一路化水,最后热量太过巨大,砰的一声,冰甲胄王爆炸,水花四溅,那水花又带着无尽的热量和光,四散开来,被波及到的冰川全部化成了水,一片冰川又恢复成汪洋,放眼望去,再无一块冰。 果然是妙。步生花暗暗称赞。面上却毫无波动。 “哥哥你看,解决了。”步生梦收回紫晶石,仍放回怀里。 这时大地重又恢复光明。 “它的热量散完了?不会灼伤你么?”步生花看着他。 “不会的,已经散完了。”步生梦的。 “这倒是件宝贝。”步生花笑道,“梦梦,你比哥哥厉害多了。” “哪里呀,哥哥才是最厉害的~”步生梦说着就要贴过来,步生花身子一闪,忽然瞥到大洋里一颗什么亮晶晶的,吸过来一看,是一颗结晶了的红彤彤的心,“难道是那冰怪的心?”步生花看着它,那心闪了几闪,忽然缩成一颗小小的红心石,挺特别。看着还算好看。 “哥哥,是什么?给我罢。”步生梦也看到了,想伸手去要,步生花一扬手,扔了,“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不要吧。” 那边步生月在空中腾着,恶魔蝙蝠抱了两面鬼怪飞在半空与他对峙。人脸道:“他们多了帮手,我们还是先撤吧。” 鬼脸道:“怕他作甚,我还能再打。” “你的尸体还在水里呢,你能打,你用什么打?”人脸很想打他。 “好了,我们还是先撤吧,大块头都倒下了,我还不想死。”恶魔蝙蝠笑道,“还是,你们想打?若是你们想打,我可以放手。” “走罢,”人脸道。鬼脸望着底下的大洋沉默了。 于是他们飞走了。 大蚂蚁僵尸跟着大洋流着,海里因为它的缘故早已死了一片。步生花用净化之术将它净化,蚂蚁僵尸就化成了灰烬湮灭了。 陈公子这两天有些难过。他花了两天才消化掉他们现在身处镜子里这一事实。这不比叫他接受步生花是个灵容易,灵好歹像鬼一类也听人说过,也听人说见过,可是被吸进镜子里,实在从未听过。 慕容雪偶尔看到他落魄的神情,就有些愧疚,“赤皇,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啊?” “可是他迟早要知道的,”赤皇安慰她,“现在告诉了他可以早做准备。” 第74章 正说着,海面传来一阵歌声,是名女子,坐在一片粉色沙滩上。女子唱着: 小女子年芳十八 嫁与魔王为妻 我有姐妹七个 都是魔王的妻 姐妹们呀,魔王的妻 太阳起来了, 要把大海来歌唱 要把大海来歌唱 正唱着,那粉色沙滩忽然动了起来,一条章鱼露出八只脚托起她姐妹八个。 第74章 章鱼八姬 一条章鱼露出八只脚托起她姐妹八个,个个唱着“要把大海来歌唱”。 慕容雪奇道:“那是什么?” 赤皇也看到了,一股妖气扑面而来,“是妖。” “妖?”慕容雪警觉起来,手不自觉握住腰间的箫。 此时船上众人也看见了,都围在船边纳闷。 “那是什么?” “女人?” 大章鱼慢慢朝船这边来。 陈领头从船舱里出来,道:“出什么事了?” “头儿,你看那边来了一条大章鱼。还有几个女子。” 陈领头放眼望去,一片云缭雾绕中,果真是一条章鱼,托着几个女子,正往这边来。陈领头道:“事有蹊跷,大家戒备。把船驶开。” “是。”众人应着。 陈领头仍不放心,叫人去把火药拿出来。大炮全部对准章鱼。几个女子嘴里仍是唱着: 小女子青春年少 嫁与魔王为妻 我有姐妹七个 都是魔王的妻 姐妹们呀,魔王的妻 大船过来了, 要把他们来吃掉 要把他们来吃掉 船上众人一听要把他们吃掉,额头开始冒冷汗。 “快,快驶开!妖怪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船上一下子慌乱起来。有人主张开炮,不让它过来。有人不同意,说上面有人,不能误伤人命。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怕误伤人命!她是妖怪啊!你没见说要吃我们呢!”一人急道。 “万一只是唱个歌,若真是人不就造孽了?那可是八条人命呢!”那人说着还比了一个八。 “就算是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再不开炮就来不及了!” 正争执着,不知是谁不小心把炮点着了,嗖的一声炮弹飞出去,炸在章鱼身旁。轰的一声,章鱼被炸飞了起来,那几个女子受到波及,全都摇摇晃晃,在那里凄楚地喊救命,声音带着无尽凄凉,令人十分不忍。 “谁让你点炮的!谁让你点炮的!”一个人跳过去,把点炮的人大骂了一通。众人僵持不下,有人问向陈领头,“头儿,要不要点炮。万一,万一真是妖怪我们可就完了。” 陈领头摸了一把胡子,也有些犹豫,道:“我们尽量绕开它,如果它过来就开炮。”陈领头说着让一个大嗓门去对它喊,让它别过来,不然就开炮。 赤皇低声向慕容雪道:“我去会会它。” 慕容雪道:“要小心。” 赤皇点了点头,趁人不注意,化成条小蛇下了船。 章鱼感受到了赤皇的靠近,肢体上下翻腾起来。八个女子也不再那么悠闲唱歌,一个个变得狠厉,露出了本来面目:尖牙利嘴,面相丑陋,张牙舞爪。见了赤皇便纷纷潜入水里,要抓赤皇来吃。 赤皇变身一条大蟒将章鱼全身卷了起来,尾巴往下一使劲,章鱼被卷翻沉入海里。 “哎呀!好大一条蟒蛇!”船上有人高声叫着。 “哎呀呀!不得了!哪里来的?好像打起来了!” “是打起来了,打起来好啊!最好打得两败俱伤!” 从船上望过去,海里一片翻腾。看不清楚实际情况。慕容雪隐隐有些担心,却又去不得,只一味着急。 赤皇将章鱼卷翻之后,又拖着它驶出了几十里,眼见着离大船远了,赤皇才松开了它,变成人形站在海面,语气不快地道:“臭章鱼怪!识相的快点滚,不然教你尝尝姑奶奶的厉害。” “哟呵!好大口气!”一个似是她们的头的笑了起来,其余的也跟着笑了起来,都道:“我等是章鱼八姬,乃魔王姬妾,你敢得罪我们么?” “呵!谁晓得你们八鸡九鸡,我今日就要跟你们不对付。就算你家魔王来了,得罪了我我照样打得他满地找牙!” 章鱼八姬个个面目可憎,根本不把赤皇放在眼里,此时只在那边对着她扮鬼脸,嬉笑。 赤皇不想多纠缠,道:“那条大船不是你们可以想的,如果你们执意要抢,姑奶奶我奉陪到底。” “我们当然要抢,而且船上的人,一个不留。”那女头头道。她这里一面跟赤皇说话,一面使眼色给她的姐妹,霎时几只触手在水中飞驰,向船底延伸开去,触手一接触船底就往上伸,将整个船缠绕,船上一阵翻转,很多人站立不稳,像冬瓜一样滚来滚去,有些人还掉进了海里。 慕容雪身体摇晃了一下站稳了,抽出剑飞起来,去砍那触手。赤皇摇身一变,变成蛇潜入水中,对着那触手一口叮下去。 “唔”章鱼吃痛闷哼了一声,触手猛的缩了回来。大船摇晃了摇晃,停稳了。船停稳了之后,大家惊魂未定,又要组织去救人。掉落水中的叫苦连天,船上船下真是慌乱。 赤皇跟章鱼八姬缠斗了一阵,究竟双拳难敌四手,只得发出蛇讯,召唤同类。之前慕容雪被灯塔老怪抢去的时候,她倒是在海里召了一回千里传音蛇,不知这镜子里面有没有。 一条黑水蛇被她召来了。 赤皇看着那巨大的身躯,心满意足,这可是一个顶俩的货色。章鱼八姬见来了帮手,也叫来了同类。这时深海各处,腾腾地爬来许多粉色章鱼怪。 黑水蛇见如此,又嘶嘶两声,叫来更多的黑水蛇。一时间大洋里真是非常热闹。一边是翻腾的“黑水”,一边是翻涌的“粉球”。两边大战,你来我往,浩浩荡荡,搅得一片水域不得安宁。 大船救了人上来之后,赶紧驶离了此处。船离开之后,除了慕容雪,个个庆幸。慕容雪望着天边,希望赤皇早点平安归来。 步生花自帮二弟解决了老怪,就想着该回来看看。可是步生梦又缠着他,让他去他的南极之洲游一圈,不然不依。步生花只好和他去。 南极之洲,百花齐放,蜂飞蝶舞,一个仙境一般的地方,有山有水,看的那个本该心情极好,怎耐另有牵挂,此刻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梦梦,我打算明日就回了,此处虽好,到底不比我那老梨花树下呀。”步生花道。 “不嘛~哥哥怎的刚来又走?再多呆些时日嘛。”步生梦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步生花轻轻一抽,把袖子抽了回来:“你这样有些教我为难。” “哥哥留下就不为难了,人家愿意什么都不做,每天陪在你身边。” “你这样更教我为难了。”步生花叹了口气。望着远处青山,羽扇轻摇,倍加惆怅。一惆怅就少不得念两句诗来抒发一下情怀—— “青山绿水长有,佳人一梦难寻。 梨花落下纷纷,问尔相思几许? 长相思短相思,日夜相思长短。 身在空门日日,心系凡尘时时。” “哥哥,你是在相思谁吗?”步生梦弱弱地问。 “没谁。”步生花淡淡地答。 “那你忽然念什么诗?”步生梦十分不解,“哥哥你看起来跟从前不太一样了,为什么?” “哪里不一样呢?”步生花笑,“我不还是我。” “人家说不上来啦,”步生梦道,“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开心。” “这个很好办,你让我回去我就开心了。”步生花笑得眉眼弯弯。 “不行,人家不准你走。”步生梦上前搂着他道,“要不你再把人家装在身上吧,这样我们就永不分离了。” “你想回到我身上?那谁来帮我看护镜内呢?” “有二哥在。” “噢,说的也是。你这条手臂的确不太乖。要不让你回到我身上,叫另一条手臂出来帮我看?” “到时他也会像我这样吗?” “应该不会。你是我的左手,总是太娇气些。右手就不一样,用得又方便又好,而且干脆利落,不会这么婆婆妈妈。” “什么嘛,居然说人家婆婆妈妈,那还不是因为你惯用右手的缘故。如果你惯用左手不就不婆婆妈妈了嘛!所以不能赖我。” “我现在惯用左手啊,用左手摇扇子。” “可是天气都不热,你为什么老摇扇子呢?” “因为这样看起来比较有风度啊。” “真的?”步生梦退开一步去看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步生花只摇着破羽扇对他微笑。步生梦正看着,步生花把破羽扇变没了,空着手对他道:“你看,是不是?现在没扇子了,就没有风度了。” “可是你要这风度何用?镜子里又没谁看你。” “哈哈,”步生花把破羽扇变了出来,摇在手上,“我确实需要有人欣赏,不然真是浪费了。” 第75章 “噢!我啊!我欣赏,我最欣赏啦!”步生梦说着又要扑过来,步生花化作一团烟,闪到前面变出身形走进花丛中。步生梦见了蹦蹦跳跳跟上。 这晚步生花在梦中进入陈公子的梦里,陈公子显得惊慌失措,后面有海怪追他。 “你怎么了?”步生花接着他道。 “是你?我,我……后面妖怪过来了!”陈公子吓得全身发抖。 步生花只得安慰他,“没事的,你看仔细了,什么都没有。”陈公子不信,步生花让他看,陈公子睁开眼,后面一路山花灿烂,并没有海怪。这真是奇怪。 “来吧,我们去赏花。”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往前走。 陈公子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记起步生花已经离开许久,他的心怦怦跳,问出了一个纠结了很久的问题,“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我回来么?”步生花不答反问。 陈公子犹豫着“嗯”了一声。 “那便快了。”步生花回头向他一笑。 陈公子从梦中醒来,望着一室清幽,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第75章 深海魔王 魔王,像绽放在深海深处的一朵妖异诡谲的花,此刻终于浮出了海面。暗沉的天空下,魔王的八条巨爪向天延伸,妖娆地在空中舞动着,如同美人的腰肢,又似那待开的花骨朵,会开出娇艳的花蕾,魔性而魅惑。 “魔王来了!”章鱼八姬中的一个喊着。 赤皇放眼望去,一个巨大章鱼怪自天边徐徐而来。 “这就是魔王?”赤皇嘀咕了一声。 魔王嘶吼一声,从水里直立起来,那狰狞的面目霎时出现在天底下,伴随着电闪,伴随着雷鸣……八只巨爪在他身后仿佛头发飘荡着,背似刺猬,头似鲶鱼,口长鲨齿,手如鹰爪,体如巨兽,凶悍异常。 “魔王呀~”章鱼八姬见了魔王就飞奔过去,一个个从章鱼爪上下来,扑到他身上去,叫得那是千娇百媚。魔王“嗯”了一声,响在空中似打雷。魔王把她们一个个放到自己背上,跟强壮的魔王相比,她们就像蚂蚁一般。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黑水蛇们死的死,活着的此时见了那魔王,不由瑟瑟发抖,最后都潜逃了。那最大的也是最先来的一条黑水蛇,对赤皇点了点头,道:“大爷我要去逃命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着也溜了。 “喂!”赤皇拦之不及,有些气恼,“怎么都跑这么快啊!” 赤皇看着那魔王踏浪而来,有些心惊。那么大一怪物,自己在他面前就跟条泥鳅差不多,实力如此悬殊,怎么打? 赤皇有些怯战了,可她又知她不能后退,她一旦后退,大船在她身后,也将随之毁于一旦。 步生花不知死哪去了,为今之计,只有…… 赤皇不敢怠慢,呕出了她那颗救命胆。凤凰胆发出金光,海面开始翻涌,周遭邪祟都往这边聚来。章鱼魔王见了越加兴奋,几乎跑将起来,要来抢凤凰胆。 赤皇捏着那颗凤凰胆念道:“凤凰凤凰,主人有难,快来救命!”念完了她就往大船相反的方向去,想尽量拖到凤凰赶来。不知她能不能赶来,但此时也只有拖一刻是一刻了。 章鱼八姬笑了,“哎呀,这可比那一船人有价值得多呢~” 赤皇呕出凤凰胆那一刻,远在东岐国的凤凰就感应到了,透过那颗胆她听到了赤皇着急的话语,站起身就往外去。 她原跟斑斓兽在下棋。斑斓兽见她匆匆忙忙,不由站了起来,奇怪地道:“你突然的要去哪?” “子神有难!我要去救她!”凤凰说着,跑出门外化出凤凰金身,鸣叫了一声,向荒海飞去。 斑斓兽见状也跟上了。 “步生花不是在里面照应么?”斑斓兽不解,“难道以他的法力还不足以应付镜内那些妖魔鬼怪?” “这我哪知道!”凤凰气愤地道,“我还以为他是个可以相信的呢,谁知道连子神都保护不了。我不管,我就要进去,我要呆在子神身边好好保护她!” “我们不能都进去,万一都进去,地狱炎魔觉醒将镜子毁了,大家一起灰飞烟灭!”斑斓兽道。 “斑斓兽,你在外面看着,”凤凰说着拔了一根凤羽给他,“你拿着它,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斑斓兽接过凤羽,他想劝凤凰但又深知劝她不住,只好道:“那你自己小心,我在外面照应。” 凤凰看了他一眼,刚想走,又忍不住回头道:“斑斓兽,其实,有些话我早想说了,可是我又懒,所以一直拖着没说……这次我进去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你还是趁早去搬靠山吧。你都说地狱炎魔可能会觉醒了,还是早做准备。天上那些小神仙就算了,去搬些有实力的老家伙,总比到时手足无措的好。” “哦,你进去里面逍遥快活了,这种艰巨任务就交给我了。”斑斓兽一听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啊,我也有想过和你一起去的,可是之前情况没那么紧急嘛,哈哈……”凤凰心虚地干笑。 “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去吧。”斑斓兽催促着。 “好的,那外面一切拜托你了!我,我走了!”凤凰说着,飞进了观天镜里面。 观天镜里与外面并无不同,也是海阔天空。 凤凰一路感应着凤凰胆,一路飞来。 赤皇手握着凤凰胆左闪右闪躲避着章鱼魔王的追击以便拖延时间,眼看就要力竭还未见救兵赶到,有些绝望。正在此时,忽听“呀”的一声凤鸣响在空中,赤皇往天上一看,一只五彩凤凰飞来,照亮了半边天。 凤凰终于找到了赤皇。从高空中俯冲下来,化成人形一把抓住了赤皇,着急地问:“赤皇,子神呢,子神在哪里?她怎么样了?” “哦,她没事,在船上呢。”赤皇见了凤凰,终于安心地将胆放回了肚里。 “那你怎么说她有难?你在骗我?!”凤凰不高兴地瞪着她。 赤皇指着凤凰身后的巨型章鱼怪道:“我没骗你,我打不过这个大怪物,你若不来,大家都有难了。” 凤凰转身一看,果然有个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将八大巨爪伸了过来,凤凰飞了起来,赤皇潜进水里,八爪便分成两股,一股伸向天空追凤凰,一股潜入水里追赤皇。 凤凰转身一张嘴喷出一团火来,巨爪被火烧着缩进了水里,魔王吃痛仰天嗷嗷叫着,冲凤凰跑来。那大海随着它的跑动掀起惊涛骇浪。赤皇在水里险些被撞晕了。 “哪里来的怪物,好生无礼。”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出现在半空中。话刚说完,扇子一挥,无数利刃就朝章鱼魔王飞来,章鱼魔王避之不及,霎时就被大卸了八块。章鱼八姬一个个被弹下来,在海里目瞪口呆,不知发生了何事。 在四周蠢蠢欲动的大白鲨,闻着章鱼血过来,将还在弹跳的一块块肉一口吞进了肚里去。章鱼八姬见了慌忙四散逃命。 凤凰飞到步生花面前,变出人形,嗔怪道:“亏我这么信任你,子神有危险的时候你去哪了?” “啊,是凤凰啊,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叫你在外面照应吗?” “哼,你休要转移话题!这么危险的时刻,你居然不在,都干什么去了?老实给我交代清楚!”凤凰几乎是逼问了。 “我么,我去巡视镜内安全了呀。”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去安全的地儿巡视镜内安全么?”凤凰睨着他。 “哈哈,哪里有危险就去哪里呀,你不见我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么?”步生花笑着,又道: “欢迎你来啊,天上地下最最可爱的凤凰。” “嗯,”凤凰听着他说“最最可爱的凤凰”挺受用,消气了几分。 赤皇站在海面上叫着他们,“喂,叙完旧没有,该回去了。” 慕容雪见到凤凰很是惊讶,“你,你怎么来了?” “人家想你就来啦,”凤凰一见慕容雪就高兴地跑过去抱着她。赤皇见了,眉头皱了皱,究竟没说什么。 “哦,”慕容雪应着,看向她身后的赤皇,问,“你没事吧?” “还好,没事。”赤皇道。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还好我回得及时,不然凭你们两个还不一定对付得了它。” “哼!你还有脸说!”凤凰一听就来气,“本来以为交给你就没事了,没想到你还有闲心到处晃!要是子神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撕了你!” “她是神,还能出什么事啊。”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淡地笑,“死了,大不了就飞归神位嘛。” 凤凰一听就炸毛了。 “好啊!原来你是这样想的!怪不得有闲心去到处晃!我真后悔当初信了你,以后子神我自己保护,不用你了,你快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好了,凤凰,你不要生气了,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慕容雪劝道。 “子神,你不用帮他说话,这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如此轻贱你的生命,竟然一点觉悟没有!不可原谅!” 第76章 步生花听了,笑容僵在脸上,细一想自己的确有错,除了子神,还有那一船的人,要是他们都遭了难,岂不是罪过罪过……想着便一副悔意,上前深深对慕容雪一鞠躬,对凤凰一鞠躬,道:“原是我错了,我深表歉意。以后我一定不再轻贱子神的生命,不再轻贱任何善良的生命,还望子神和凤凰多多包涵。” 慕容雪道:“没事没事。” 凤凰道:“你快滚!别想我这么快就原谅你!” 步生花被从慕容雪房里赶出来,只得飘回陈公子房中。陈公子正对着桌上一个小瓷瓶发呆。步生花看到不由掩嘴一笑,化成一道烟过去变成一个萌萌哒小步生花从瓶子里钻了出来,手打着哈欠,好似刚睡醒。 陈公子看到又惊又喜,险些激动得蹦起来,忙伸手过去把瓷瓶捧到眼前,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一直在里面睡觉?” “对呀,”萌萌哒步生花道,说着还在瓶口打滚,“这些日子,你有没有很想我呀?” “哦,还好,”陈公子道,脸上掩饰不住的雀跃。 “你不想我吗?那我再睡会儿吧,”步生花打着哈欠,又要滑进瓶子里去。 “哎!”陈公子忙叫着。 “干嘛?”小步生花看着他,眼睛吧嗒吧嗒。 “你……”陈公子想着措辞,“你要时常起来运动运动,只睡不运动对身体不好。” “哦,”步生花趴在瓶口手卷着自己长长的头发道,“可我是灵啊,睡个万八年也不打紧的。” 陈公子:“……”好像不能以常人的思维看待他。 “哦对了!”步生花看着他忽然道,“我有东西送给你。”步生花声音陡然一变,变成成年步生花站在了他面前。 陈公子不由站了起来,看着他,咽了下口水,道:“是什、什么?” “这个,”步生花向他摊开右手,一颗红心石躺在他手掌心。 陈公子看着他手里的红心,红了脸,道:“这,这是姑娘家戴的,送我做什么?” “你不喜欢?”步生花问。 “太艳了。”陈公子道。 “艳了?”步生花看着红心石,不悦地道:“喂,听到没?艳了,变个别的颜色。” 红心石一听,抖抖抖,变了个蓝色。 陈公子睁大了眼,“这这还能变颜色?” “能的,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叫它变。” “哦,黑,黑色吧。” “听到没,变黑色。”步生花道。红心石又抖抖抖变了个黑色,这下红心石成黑心石了。 “可以了吧?”步生花看向陈公子。 “嗯,”陈公子点了点头。 步生花拔了一根头发变成一根黑穗子,黑穗子穿过黑心石,又带着黑心石飘过去挂在了陈公子的脖子上。陈公子只觉颈间一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戴着它吧,可保你平安。”步生花温声道。 “谢谢。”陈公子红着脸道。 第76章 又起争端 凤凰一来,赤皇就有些吃味——虽然是她自己请来的,可是……凤凰太爱缠着慕容雪了,以前就是如此。如今更加变本加厉。赤皇夹在中间像足了第三者。 “我要变得成熟一点,”赤皇这样安慰自己。 “子神!”大清早凤凰从外面风一样跑进来,一见慕容雪就扑上去,把慕容雪抱了个满怀,口里嚷着“早安么么哒!”就往慕容雪脸上啵了一个。 赤皇自听到那一声“子神”起就开始戒备。直到看到她直直扑进慕容雪怀里,她都没能来得及阻止她!赤皇心里腾起一股怒火。凤凰居然当着她的面跟她的人亲热!真是岂有此理!还把不把她放在眼里! 赤皇走过去从后面扯住她的衣领往后拉,不让她继续往上凑。 “哎你干嘛啊!”凤凰转身不悦地瞪着她。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 “我说你是不是忘了这里的规矩?”赤皇看着她语气不善地道。 “规矩?什么规矩?”凤凰不高兴地道,“你怎么那么多规矩!” “呵,我多规矩,”赤皇冷笑,“分明是你不懂规矩!” “谁不懂规矩了?你才不懂规矩咧!算起来,我都可以当你祖宗了,你对我有过规矩没有?” “笑话,我可没有禽类的祖宗。” “我的意思是我年纪比你大!你该对我恭敬!” “哦,年纪是比我大。一只陈年老凤凰么!”赤皇挖苦。 “你!你存心找不痛快是不是!是不是皮痒了想我给你烤烤?”凤凰说着撸起了袖子,一副准备干架的样子。 慕容雪劝之不住,看她俩你一句我一句地吵,头有点疼,心道罢了,留她们吵吧。转身便往外走。 “子神……”凤凰见了要跟上,被赤皇拉住了,“不许你碰她!” “你放手!”凤凰生气地一甩,“信不信我抽你!” “呵,你除了会喷火还会点别的本事不?还抽我,好笑!”赤皇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慕容雪出去了。留她两个在屋里吵。 “呵呵,我本事不大,对付你绰绰有余!”凤凰道,“你现在倒好意思跟我争!也不知是谁巴巴地把我喊进来,说什么对付不了那个大怪物啊~如今倒是忘恩负义!嘴皮子功夫那么了得,怎么不去对付怪物?还是你就会嘴上说说,屁本事没有?” “你!”赤皇气得牙都差点咬碎了,“我警告你!你以后不许再踏进这间屋子,不许再来缠她!” “哈哈哈,你在搞笑么?我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用得着你管!” “你!”赤皇眼睛刷的变红,许是真的被气到了。 “我怎样?急眼了吧,有本事你打我啊打我啊~”凤凰不停地挑衅。 赤皇气得失去理智,一下子化出蛇身,一口朝凤凰吞去。 “呀!”凤凰叫了一声变出原身,扑闪了一下翅膀,躲过赤皇的攻击。凤凰伸爪过来一按,赤皇在凤凰强大的神力下已经缩成了一条小蛇,凤凰用爪拍了拍它,只见它软趴趴似一条蚯蚓,凤凰叼起它往窗外一甩,哇啊啊!赤皇被甩到了天边。 慕容雪在外面看天,忽见空中一闪,有些纳闷,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飘过? 赤皇落到了天边的海上,把凤凰咒骂了千遍万遍。骂完了之后心头忽的涌起一股绝望:这他娘的到底是哪啊啊啊! “子神!”凤凰出来看到慕容雪在船头,扑了上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你们吵完架了?”慕容雪问。 “吵完了。”凤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道。 “为何老是吵架呢?”慕容雪转身看她。见她头发被风吹乱,顺手帮她理了理。 “是她硬要跟人家吵的嘛,人家一直很乖。”凤凰噘着嘴道。 唉。慕容雪叹了口气,看了看她身后,不见赤皇,问:“她呢?怎么不见?” “哦,她……”凤凰眼神有些闪烁,“她说她去海里洗澡。” “洗澡?”慕容雪不由转身看了一下大海。海面平阔,没什么动静。 半夜,赤皇像鬼魅一样从窗口爬进来。 看到床上睡着的凤凰简直想掐死她。“趁我不在,霸占了我的女人,还睡了我的床!”赤皇恨得牙痒痒,但又没有办法。她为了回来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再没有气力跟凤凰斗了。不过她也不能便宜她!于是,她变成了一条蛇,爬上床去,直挺挺地横在她们中间,划清了一条楚河汉界。 窗外月光洒进来,室内呼吸延绵。 慕容雪睡在外侧,一个翻身手拍在赤皇的肚皮上,赤皇刚有点睡意就被拍醒了。慕容雪感觉手下冰凉,睁眼一看,一条大蟒蛇昂着头瞅着她,吓得她一激灵,差点惊叫起来。 “你!你回来了?”慕容雪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 “嗯,”赤皇变出人*身手叉着头,侧躺在那里看她。这床两人睡还可以,三人睡就有点挤了。赤皇努力缩了缩身子,不挤着慕容雪。不过她更想把凤凰踹下床去。 凤凰一沾床就像只刚出生的雏鸟,只一味地贪睡,再不管其它。梦里她倒还惦记着慕容雪,想过来抱她,抱到了赤皇身上。赤皇皱了皱眉,拨开了她的手,不悦地道,“她怎么在这里?” “哦,她啊,她缠人得紧,非说要跟我睡。”慕容雪淡淡地道。 “她说跟你睡你就跟她睡啊!”赤皇一听就来气了,“慕容雪,你丧尽天良啊!” “不要乱用成语。”慕容雪伸手过去捏了一把她的脸,把赤皇的脾气给捏没了。“你到底去哪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慕容雪问。 “还不是你的好凤凰,欺负弱小,把可怜巴巴的我甩到天边去。你知道我为了回来见你费了多少力气!”赤皇说着又愤愤不平起来,“而你呢,居然跟仇人一个被窝。” “噗,你啊,就是太容易吃醋。”慕容雪忍不住笑将起来,“平时看你挺稳重的,怎么一遇上凤凰就跟孩子似的。” 第77章 “那你说,你究竟如何看我?如何看她?”赤皇噘着嘴道,“还是你贪心,想两个都要?” “这话说的,我如何看你,你还不知么?至于凤凰,她还跟个孩子似的。你跟孩子较什么劲。” “她可不是孩子,她可以当我祖宗。” “哦,原来你家祖上是凤凰啊,”慕容雪笑看着她,“这有毛的凤凰是怎么生出你这没毛的蛇来的,你给说说。” “我说不上来,不过可以给你示范示范。”赤皇笑着倾身上来。 “你,你又要做什么?”慕容雪紧张地喘着气,“凤凰还在旁边呢。” “给你示范啊。”赤皇笑着。 “我不要,你下来。” “床太挤,这样可以省点地方。” “无赖……唔……”慕容雪还想说什么,赤皇一个吻落了下来。慕容雪什么都说不出了,心内泛起一片柔情。 陈公子自步生花回来,似乎心安了不少。但人看起来比以前傻了些,总爱一个人傻笑,还时不时地抚弄脖间的吊坠。 步生花看着他的样子,好生奇怪,不过也没问什么。 “听说我们现在在一面镜子里,这可是真的?”陈公子站在船头看着日出,问向身旁的步生花。 “没错。”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我就是掌管这镜子的灵。” “你可有办法出去么?”陈公子问。 “有是有,不过时机未到。”步生花道。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应该不会太久。” “不会太久是多久?” “一百年以后吧。”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陈公子:⊙﹏⊙ “你在开玩笑?”陈公子道,“一百年以后谁还有命在?” “你很想出去么?”步生花问。 “当然啊,谁想一辈子留在这里呢。”陈公子望着海面喃喃道,“总有一天要回归故里的。” “你难道没想过为我留下么?”步生花看着他道,那美丽的一头墨发被海风扬了起来。 “为你留下?”陈公子看着他,脸有些泛红,“我不想留在这里……要是你愿意,可以随我回到我的家乡,我会好好供奉你的。” “供奉我么?”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淡地笑了,“可我不需要供奉啊。” 凤凰起来的时候,发现赤皇回来了。虽然一样不待见她,不过不似昨天那般敌对了。慕容雪在对着镜子梳妆,赤皇在旁边闹她。 凤凰走过去拉着慕容雪,“子神,我们去吃早点。” “哦,你起来了,”慕容雪回头看她。 赤皇在旁冷冷斜了凤凰一眼。没说什么。 “走吧,一起去吃早点吧。”慕容雪站了起来,拉了拉赤皇。赤皇立马和颜悦色起来。把慕容雪往自己这边一带,不给凤凰碰。凤凰看着她,眉头一拧,隐隐有点想发火。慕容雪向她伸了只手,凤凰立刻笑着握住了。 唉。慕容雪在心里叹着气,这两家伙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第77章 病中之事 陈领头连日劳心劳累,又受了章鱼怪的惊吓,终于支持不住,病倒了。 陈夫人在床前送汤送药,衣不解带。 陈公子过来瞧时,陈夫人见了他,眼泪立时就下来了,“我早知道会这样,我早知道会这样……” 陈公子只得出言宽慰她:“娘,您先不要太担心了,张神医都说无大碍,是爹太过劳累,休息几天就好了。”陈公子说完往床上探了探。他爹刚喝了药,正睡着。 “我们先出去吧,让爹好好休息。”陈公子说着吩咐丫鬟好生照看,和他娘一块出去了。 陈公子刚走,步生花就出现在房中。丫鬟走到床前把帐子放了下来。步生花走过去,丫鬟看不见他,步生花继续走,翩然进了帐子,进入了陈领头的梦中。 陈领头的梦中一片白茫茫,步生花走了一阵,看到一片大海,陈领头驾着一只舟在大海上摇啊摇。无论他怎么摇,那只船都是在原地打转。陈领头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摇着船,可都是徒劳无功。 场景切换。 陈领头在和船上的人商量着事情。 “叫众位来就是想核实一个事情,众位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的航行方向有何不妥之处?”陈领头道。 “是有不妥!我们发现大船并不是向西行,而是相反的,在往东行。”一个道。 “俺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另一个道。 陈领头叹了口气,道:“看来我们真的是在海上迷失方向了。” “是那面镜子!是那面镜子搞的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哈哈哈!”船外忽然响起可怕的笑声,一只触手从窗户伸了进来,“哈哈哈!”伴随着那笑声触手卷上了陈领头及屋里的人。陈领头不停地拍打大叫,但是没有用。触手死死缠住他。那滑溜溜油腻腻的触感,令他的胃里一阵翻涌。触手把他从窗户拽了出去。一个令人作呕的巨大章鱼怪出现在眼前。章鱼的其它触手缠上了大船,船上的人惊慌失措,大声喊叫着。陈领头回身一望,心扑通扑通跳。他的妻子和儿子在船上,船顷刻被章鱼沉入了大海。不!!!陈领头感到一阵眩晕和窒息。等他回过头时,章鱼将他慢慢递到了那长满鲨齿的嘴边,咔嚓,陈领头像胡萝卜一样被一口咬断。 陈领头吓得从梦中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你醒了?”步生花站在床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你!你是何人?为何在我房中?”陈领头惊魂未定,看到步生花颇为惊讶。 “我是神仙啊。”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神仙?”陈领头上下打量着他,容貌倒是不俗,浑身也发着金光,只不晓得是哪位神仙。陈领头不敢怠慢,只好下床来拜,“不知神仙路过,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客气了。”步生花扇子一舀,陈领头要跪下去的膝盖直了起来。“这,这……”陈领头看着自身,又看了一眼“神仙”,有些无所适从。 “本神仙知你有些烦恼,特来点拨于你。”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然一笑。 “是。”陈领头恭敬地听着。 “你现下所遇到的种种困难,都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步生花道,“你无需太过忧虑,凡事尽心尽力,无愧于心,上天自有道理。你可明白?” “是是,陈进臣明白。”陈领头恭敬地应着。 “送你一句话,你须记住,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陈进臣记下了。” “很好。那便回去吧,从此不要太过烦恼。”步生花说着将他送了回去。原来陈领头刚刚在梦中吓得已经灵魂出窍,此时回去的便是他的灵魂。 陈领头在床上睁开眼,想起梦中种种,竟是无比真实。那位神仙说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又念了一遍,瞬间福至心灵。顿时把病也好了,人也轻松了,好似一下年轻了十岁! 陈公子送陈夫人回来,看到他爹竟然起来了,心里一阵欢喜,迎上前,“爹!你,你都好了?” “嗯,凡儿,”陈领头露出了笑容,“爹好了。都好了,什么事没有了。” 陈夫人上来摸了摸他的面皮,果真清凉了许多,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总算好了,真个担心死人了。”说着又要抹眼泪。 “娘!”陈公子见了忍不住嗔怪,“爹都好了,你还哭什么,该高兴才是!” “对对,该高兴,该高兴。”陈夫人不住地擦着眼泪。 “夫人,真是对你不住,让你受累了。”陈领头充满歉意地道。 “唉,都老夫老妻了,还说这做什么。” 陈公子见自个爹终于无事,心里轻松不少。 慕容雪听说陈领头病了,过来探望了两回。 后来又听说病好了,也是高兴。 大家在船上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早已亲如一家。陈公子就不说了,一直把她当作知己。陈夫人和陈领头都很亲切,让她有家的感觉。如此有爱的一家人,真是令人感动。慕容雪发现自己竟无以为报。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大家平平安安地出去,平平安安地回到故乡。 凤凰在船上呆了几日,有些没劲。虽然步生花说出不了这镜子,可凤凰不信这个邪。她化出了原身在镜内四处飞着,想找原来她进来的那条路出去。可飞着飞着她自己也迷失了。 正好看到海上莲花,她晓得那是莲蓬的府邸,便落了下去,站在荷叶上喊着“莲蓬,莲蓬”。 莲蓬出来,看到她很是惊讶,“哦呀,这不是凤凰么?你怎的在此处?” “我,我被骗进来了,现在出不去。”凤凰道。 “连你都出不去!唉。”莲蓬叹着气。 “要不我先去你那喝杯茶?正有些口渴。”凤凰道。 “哦,真是怠慢了,快请进。” 第78章 凤凰进入了莲花幻境,莲池里的莲蓬人偶都转头看向她。她走到哪,它们的脑袋就转到哪。凤凰一看它们,它们又转到一边去,不知在玩什么把戏。 “你独自住这里不嫌寂寞?”凤凰道。 “寂寞是有些,不过还好。” 第78章 镇魂塔楼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陈领头病好之后,精神大好,心胸也开阔了。那来点拨他的神仙说得不错,现下所遇到的种种困难,都是上天有意的安排。无需忧虑太多,凡事只要尽心尽力,无愧于心就好。 这费心点拨他的“神仙”步生花私下却没那么正经,日常只顾着在他儿子跟前打滚卖萌,那小身板像条毛毛虫一样在书桌上拱啊拱,想引起某人的注意。 陈公子看着书,趁步生花不注意瞄了他一眼,等他看向他时,他又装作在看书,这一页书看了半天愣是没翻过去。 “小凡凡~”小步生花在书桌上滚来滚去,从这头滚到那头,又从那头滚回来,口里不停地念着,看我看我快看我! 陈公子装作没看见。 “小凡凡,你知道吗,”小步生花卧在书桌上,双手撑着小脸蛋看向他,“你爹好似知道我们在镜子里。” “你说什么?”陈公子终于看向了他,“你说他知道?” “嗯,大概,”步生花奶声奶气地道,“他在病中,我进入了他的梦,他很忧虑,我叫他不要忧虑。他不忧虑,病就好了。他是心病。”步生花说着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陈公子,那神情似在说,快夸我聪明!快! 陈公子一门心思在他爹身上,没解读出他这纤细的想法。“这么说,他是因为忧虑过甚才生的病?” “对哒~”步生花说着又躺下滚来滚去。陈公子伸手过去接着,他就滚到了他手上。陈公子把他捧到眼前,充满感激地道,“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步生花在他手上躺着,一翻身抱住他的手指蹭了蹭。 陈公子:…… 慕容雪有些天不见凤凰,有点想念,“这丫头不知又跑哪去了,还不回来。” 赤皇见凤凰不在正高兴,一听慕容雪提到凤凰,心里不是滋味,“怎么,才几天不见,就牵肠挂肚啦?” “你个醋缸啊,”慕容雪好笑地看着她,“你不在我也一样会念啊。” “那不一样。只许你念我,不许你念她。”赤皇道。 “那好吧,往后我只在心里念。” “心里也不许。” “哎呀,好霸道啊,还不许我养个别的宠物了?” “若论宠物……你有我还不够么?”赤皇说着,过去搂着她,两个又在船头缠缠绵绵。 天渐黑了,天空暗暗沉沉。忽的一股阴风吹来。 “别个是要下雨了吧?”慕容雪道,“我们快进去吧。” “嗯,”赤皇应着,望天边一看,忽然一道闪电撕裂,伴着那一闪而过的光明,天空中飘飘荡荡着许多小人。 “……”赤皇忽的一拉慕容雪,慕容雪回身看她,“怎么了?” “那那边好像有有人在天上飘……”赤皇道。 “有人在天上飘?”慕容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天边看去。 又一阵闪电过,无数小人,像吊死鬼一样,在空中飘飘荡荡…… 慕容雪心头一紧,口干舌燥,“这,这是怎么回事?” “鬼啊!”不知谁喊了一声,估计也看到了,船上一阵骚动,接着大家像雨后青蛙似的“鬼啊!鬼啊!”一声连着一声喊将起来。 船上的人俱都往天边看去,个个身子筛糠一样。电闪雷鸣中,一座塔楼凌空出现在那里,周围飘着无数白晃晃的纸片人。 陈领头从屋内出来,陈公子随后也出来,望着这不可思议的现象惊讶不已。 步生花站在陈公子身旁,淡定地摇着破羽扇。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陈公子自言自语,实际是在问步生花。 “无事,”步生花道,“一座镇魂塔。” “镇魂塔?”陈公子不解,见步生花端得淡定,心也跟着淡定了下来,问道:“什么是镇魂塔?” “大家不要慌!”陈领头过去高喊着,“大家不要慌!” 众人一齐肃静,望向天边。 镇魂塔塔顶被一根竹竿挑着,就像有一个巨人在暗处挑着一个灯笼一样。那些纸片人发着荧光,在塔周围飘飘荡荡。天空中风起云涌,一枚红月亮出现,镇魂塔在红月亮的映衬下,红通通的一片,看起来诡异莫名。 忽听咔嚓一声,似打雷一般,竹竿断裂,一座高塔摇摇晃晃,竟往海面跌将下来。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这塔因为离得高且远,看去感觉没多大,实际上已经涵盖了这片海域。如果跌落下来,大船被毁只在一夕之间。 步生花见状飞身过去,以一己之力托起镇魂塔。镇魂塔突然跌落下来,众人吓得一颗心都要停了,见它突然又不落了,只在那摇摇欲坠,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这船上除了陈公子,慕容雪和赤皇,其余人都看不见步生花,所以都不知是步生花在那儿托着。 “他,托得住么?”慕容雪不无担忧地道。 “应该……吧,”赤皇应着,看步生花扛着那塔居然抖了一下,她也不是很确定了。 “我们能做点什么?”慕容雪问,眼睛看向赤皇。 赤皇道:“别看我,那塔那么大,我,我也无能为力。帮不上忙。” “我的意思是,”慕容雪道,“你可以把大船拖远一点吗?这样就算塔掉下来也砸不到我们。” “哦,拖远一点……” 红月亮更红了,滴血一样。 忽然一阵阴风起,塔楼周围的纸片人瑟瑟地飘,比先更亮更红,“嘎~”不知何处飞来的乌鸦一声叫唤,听得人心肝一颤。亮得通红的纸片人嘻嘻嘻地扑将下来,一窝蜂往大船飞来。满天通红的纸片人,星星点点,看着邪恶得很。众人此时已经吓傻,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天灵灵地灵灵菩萨保佑……”有人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求神佛保佑。一个跪,大家跪,接着跪倒了一片,都在那里念天灵灵地灵灵。 陈公子担心地看着步生花那边,纸片人遮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 此时月红之夜,正是镇魂塔法力减弱之时。 步生花看到被镇压的魂灵都向大船去,心里隐隐有些着急。他一边驮着塔楼,一边结印给大船设了结界,邪灵全部撞在结界上,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过不去,还不停地硬撞。 步生花终于忍不住出声:“看守这镇魂塔的守卫何在?”声音一经发出,威严赫赫。 有一个喝得东倒西歪的穿着铠甲的将军拎着个酒葫芦行过来,看到步生花驮着那塔楼,东摇西晃,甚是好玩,他在那里嘿嘿笑。“你驮着这个东西是觉得好玩么?哈哈哈,你怎么有这么多个脑袋?” 步生花道:“镇魂大将,我命你即刻将这塔楼放回原处,不然我就把它扔过去堵住你那张臭气熏天的嘴。” “放回原处?”镇魂大将眯着醉眼看向高处,只剩一根竹竿在高空,“奇怪,它怎的就掉下来了?” “我怎么知道。”步生花扛着塔过去,对他道:“把手伸出来。” 醉鬼伸出了双手,步生花把塔往他手上一放,说了一句“交给你了”就走了。 “喂喂喂,”镇魂将军没做好准备,身子一摇晃,随着塔一起狠狠坠入大海。 “哎呀呀,”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他直直落去,也不说伸手帮一下。大船还在下面,他用空间转换术转到前头去了。 堪堪落到海面,镇魂大将终于稳住,将塔托了起来,一路往上,挂回到竹竿之上。那些要作恶的魂灵,因为镇魂大将出现又全部归位,变成纸片人挂在塔上。 “镇魂大将,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不知。”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你,你谁呀?老子不想跟你说话,哪凉快哪待着去。”镇魂大将醉醺醺地道。 步生花见如此,只得作罢,“算了,等你清醒些再说吧。”说着步生花化作一道烟走了。 红月亮变清明,镇魂塔若隐若现,以至于不见。 船上的人恍恍惚惚,好似做了一场梦。 “刚刚发生了什么?”大家清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不是有个塔?要掉下来了?”有人试图回忆。 “俺也看见了,还有很多纸片人……” “如今又不见了,越发不可思议了,”有人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海市蜃楼?” “我觉得有可能,”有人附和。 慕容雪望着身后,向赤皇道:“刚刚是你把船拖到这边来的?” “不是,”赤皇闷闷地道,“大概是那位灵君。” “哦。”慕容雪道,“没事就好了。” 第79章 慕容雪望着远方又道,“如今我越发觉得不安了,我真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们要死在这里面了。那位灵君有时都不大靠得住。要是凤凰在就好了,多一个帮手多一分胜算。” 赤皇一听,不悦地转身,慕容雪看着她,忽觉自己一时情急又说错话,“赤皇?”赤皇不理她,恨恨地跳下了船,化作一条大蟒砰地落入水中。 “什么东西?”有人听到响声吓了一跳。 “有吗?我怎么没听到?”一个道。 “你怕不是耳背?那么大的落水声……” 慕容雪望着暗沉的海面陷入了沉思。 陈公子站在原处望着远方,有些担心有些焦灼。虽然步生花法力无边,可他还是免不了要担心。万一那塔那把压死了怎么办?万一就这样掉下来沉入海底了怎么办?谁来救他?谁能救他? 陈公子第不知道几次深刻体会到了身为凡人的无奈和悲哀。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步生花翩然出现在他面前,摇着破羽扇看着他。 “你!”陈公子看到他忽然一喜,上前携了他的手高兴地道,“你回来了!” “嗯。”步生花笑看着他。眉眼弯弯。 第79章 甜蜜陷阱 赤皇不在,凤凰不在,慕容雪终于觉得有一丝落寞。 赤皇变身大蟒落入水中之后,在水中到处发泄。她气慕容雪,更气自己,气自己比不上凤凰,凤凰高贵美丽,又有无上神力,她如何能比呢?比不上倒罢了,法术还马马虎虎,随便一个谁,都能把她放趴下。太丢脸了。 凤凰,乃盘古开天地之初,被劈出来的一颗火蛋,后来孕育成凤——不灭神凤。不灭神凤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辉。又有哪个能比呢? “想当初父神创天地万物,使一片荒芜变得生机勃勃,母神统领四方,制定自然规律,各界井然有序。父神归于混沌之后,母神带领子神巡视各界,维护天地安宁,我等俱是看在眼里。这面镜子在当年也是功不可没。如今,我们俱被它吸了进来,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世上,除了母神,还有谁命令得动它呢?”凤凰不无感慨地道。 “那个镜灵步生花说子神可以。”莲蓬接着话头。 “子神还是凡人……” “即使是凡人,到底还是子神,说不定有什么办法。你不用担心。”莲蓬道。 凤凰想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是凤凰我怕谁”,可是最后也没说,只对莲蓬点了点头。 莲蓬是个佛系青年——对于凤凰来说是青年啦,生活过得比较平淡,他的府上除了莲花和清茶也没别的了。凤凰呆了没多久,就觉得不好玩,要告辞。 “这就走了?”莲蓬问。 “对啊,我还要去寻出口呢。”凤凰道,“找到找不到先找了再说。走了。” “哦,找到了告诉我一声。”莲蓬送她出去。其实他也曾去寻过,不过没什么结果。如今连身为镜灵的步生花都没办法,他也只能等着了。 凤凰点了点头,变出凤身飞走了。一路向北,路上无甚奇特,就到了北极。 步生月自打收拾了冰甲胄王之后,省心了不少。每日巡视一遍自己的区域,巡视完了,就在海上钓鱼。 他坐在一座峭壁上,那峭壁面海,背后是青山。他用的钓竿就是他的龙擎画戟,钓丝是他的头发,在阳光下发着金辉,钓钩么,没有。即使没有钓钩,还是有鱼来咬钓的,他钓得最多的就是鱿鱼。钓上来一条扔一条,他最不喜欢鱿鱼。 凤凰在天上飞着,远远看到一个金头发的步生花,诧异不已,落在了峭壁上叫着他,“喂,步生花,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船上么?” 步生月抬头看了看她,认得是只凤凰,站起来道,“你认错了,我是步生月,步生花是我大哥。” “哦,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你们是双胞胎么?”凤凰心里纳闷不已。镜灵不是只有一个,几时又多出了一个? “不是双胞胎。”步生月道,“我本来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我们,我们发色不一样……我是金发。” “噢,原来如此!”凤凰说着,眼睛又打量了一下他。步生月被打量得脸一红。 他并不擅长应付女子,所以又回身坐下,假装在钓鱼,不理会凤凰。 凤凰走过去看他,“你在做什么?” 正说着,步生月又钓上来一条鱿鱼。凤凰咽了一下口水,眼睛盯着鱿鱼,道:“你钓它,是准备烤来吃吗?” 步生月看了她一眼,轻轻“唔”了一声,把一条鱿鱼扔在了他准备的瓮里。 不一会儿,又钓上来一条。接着,又钓上来一条。都是鱿鱼。等到钓上来十来条的时候,凤凰忍不住出声了,“此处就只有鱿鱼么?怎么不见其他鱼?” 步生月听了,拔鱿鱼的手顿了一下。再放钓的时候,不由使了点灵力,头发丝在水里一路延伸,见什么绑什么,不一会儿钓上来一串,有大闸蟹龙虾黄鱼扇贝等等。 “哇,好好玩,我也想玩!”凤凰激动地道。 “那你钓吧。”步生月把龙擎画戟给她。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钓吗?”凤凰开心地接过画戟,没想到差点被画戟拖进海里去。还好步生月眼疾手快,一手拿了画戟,一手扶着她。 “怎,怎么这么沉啊!”凤凰皱着眉不悦地看向步生月。因为离得近,她呼出的气几乎喷在了步生月的脸上。步生月心脏扑通扑通,扑通扑通。凤凰盯着他,见他神色怪异,奇怪地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说完又听到打鼓的声音,靠近他的胸膛听了一下,不由惊叹:“哇,你的心跳得好快!” 步生月见状吓了一跳,猛的推开了凤凰,用龙擎画戟指着她,不客气地道:“你!你哪里来的妖女!竟敢乱我心神!快走!不然我,我对你不客气!” “哎呀,你要对我不客气?”凤凰看着他,不屑地道,“你够我打吗,就敢说对我不客气,本凤凰可是天上地下第一美凤凰……哎!你怎么走了!我还没说完呢!” 步生月拎着鱼瓮跑得更快了。 “喂!”凤凰飞到前头截住了他,“我跟你大哥可是老相识,你这样丢下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大哥是我大哥,我是我,我跟你又不熟!”步生月抱着鱼瓮闷闷地道。 “没关系啦,这熟可以慢慢培养的,我肚子饿了,你先烤鱼给我吃吧。”凤凰道。 步生月道:“你不是凤凰么,凤凰是神鸟,怎么稀罕吃这个?” 凤凰哼哼道:“本来是不稀罕的,谁叫子神现在是凡人呢,她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呗。哎,你管那么多!我千里迢迢来到你这,你不替你大哥招待我一下么?你不招待我,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步生月气道,“你怎么不讲道理?” “我就不讲道理。你能把我怎样?我跟你大哥可是老相识,他在我面前还毕恭毕敬呢,你一个小辈怎么这么没礼貌?” 步生月:…… 步生月默默地给她烤鱿鱼,伺候这个祖宗。 大船行到一处,又见一片岛屿。连忙靠岸。 “那岛上不知有人没有,”陈领头站在船头眺望。 “爹,您大病初愈,还是不要太过操劳。”陈公子道,“您就在岸边走走吧,要办什么儿子替你去办。” “你?”陈领头看着儿子瘦弱的身板,有些不相信,“你能办成什么?” 陈公子明显感觉到了来自自个爹的轻视,顿时把他想表现的欲望挑起了,只见他道:“爹放心,无论是什么,一定给您办得妥妥的。” 陈领头不太放心。不过如今他虽病好了,身子却还是虚,加上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有点力不从心,想着莫若就让他去,当是历练历练也好。陈领头想通了便道:“那么,你就带点人去,先上去打听打听,若是有人,就问他们有没有食物和蔬果可卖,有多少。回来报告给我。” “好的。爹。” 第80章 食人妖花 陈公子带人上岸,慕容雪也跟着。赤皇回来了,跟在后面不言语。慕容雪伸手拉了她,赤皇挣脱开了。慕容雪见状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别扭到底闹到什么时候啊? 岛上经过一片丛林,闻到了一股香甜的气味。似千里香的香味,非常浓郁。因为气味没什么特别,众人想着大概是某处正种着一片千里香,故而并未在意。 越往里香味越浓,熏得人头昏脑涨。 “陈公子,这味道太呛了,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吧。”慕容雪捂着鼻子道。 “对啊!还是别过去了,俺看那边也不似有人。”有水手附和。大家被呛得胸闷,还有人咳了起来。陈公子出师未捷,如何甘休。 “不行,还是要过去看看,花香而已,又不是洪水猛兽,怕什么。”陈公子说着就迈步上前。 众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上。终于看到了一片鲜艳的花,五颜六色,直筒形的。一个一个矗立在那里,有半人高。花筒里还有水,一汪一汪的,甚是奇特。 第80章 此处花香最浓,呛鼻的香味就是这些花散发出来的。一阵风过,花香终于吹散了些。众人看着这些花惊讶不已。 “有水呢,”陈公子见到花筒里的水不由上前。 “陈公子!”慕容雪慌忙叫着,“小心哪!花怕有毒!” 众水手见到水也觉得奇怪,难道这花是容器,接的这些都是天水么?一个一个都好奇,便上前观看。花朵见他们靠近,不安分地动了动。 陈公子走到一朵花前,望着那汪水,水荡漾了一下,陈公子看到自己的影子在水里皱了皱……那影子在水里皱了皱,陈公子凑近看了看,突然底下一条大舌头伸上来,卷在陈公子脖上,陈公子还来不及反应,便被用力往下带,头朝下直直落入花筒中。扑通的一声。 事情的发生就在一瞬间。 “陈公子!”慕容雪见状大喊一声,抽出剑冲上前去。赤皇比她更快,化出蛇身冲上去一口就咬断了花茎。 “啊!”只听身后一声惨叫,靠近的水手也都被袭击。慕容雪回头扫了一眼,出了一身冷汗!那些花就像可怕的野兽,在吞噬着水手们——他们的上半身俱被吞了进去,只剩两条腿在外面乱踢。 “赤皇!”慕容雪急中喊了一声,赤皇也看到了,冲过去,一口一个全部咬断花茎。花掉了下来,骨碌碌滚在地上,花瓣里还裹着人。 慕容雪刚想去解救陈公子,这时周围蛰伏的花藤开始发动攻击,全部上来缠着慕容雪。慕容雪砍了几刀,就被缠上,手腕被缠得死死,无处使力,一个不小心脚也被缠上,身体一凌空就被拖走了。赤皇见状,化出人身,手持火焰,开始放火烧。 那花藤张牙舞爪伸向赤皇。藤条自动分泌出一种液体,这种液体火烧不着。赤皇的火对*它们没有用处。赤皇想去追慕容雪。却被花藤拦着,急得想将它们碎尸万段。花藤并不着急攻击赤皇,与她对峙着。 “哎呀哎呀,本灵君一刻没跟着就变成了这样……”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降落在赤皇身后。 赤皇见了他,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风凉话,还不快帮忙!” “唉,你怎的这般不济呢?连几个人都保护不了。”步生花摇着破羽扇不动。 赤皇听了,怒极反笑:“你这会儿倒是淡定,我敢打赌,你再啰嗦下去,你跟陈公子这辈子会有缘无分。” 步生花神色微变,嘴上却轻描淡写:“我敢打赌,你再啰嗦下去,你跟慕容雪这辈子也是有缘无分。” “住口!”赤皇气红了眼,化出了蛇身冲步生花嘶吼着,恨不得一口将他吞吃。 “你跟我急什么?想去救你的主人便救,我又没拦着你。”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定地道。 “好得很!那么这里就交给你了。”赤皇冷笑着转身,朝慕容雪的方向追去。花藤都去追赤皇了。 赤皇走后,步生花看着眼前待收拾的惨状,惆怅不已,“这可如何是好呢?”地上到处都是黏糊糊的一团,他都不忍踏上去。步生花腾空而起,施法将人一个个从花里释放了出来。 陈公子做了一个黑暗冗长的梦。他跌入了一片深渊,深渊里暗无天日,令人窒息。陈公子绝望地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的身体不断往下沉,沉。“非凡。”忽然一个美妙的声音呼唤着他。陈公子睁开眼,看到一团光,步生花站在光里对他笑。 “你……”陈公子向他伸出了手。 步生花凌空站在陈公子身旁,陈公子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液体,步生花看着他伸出的那只黏糊糊的手,有些犹豫。 “步,步生花……是你吗?”陈公子叫着他。 步生花脚落在了实地,收了扇子,蹲下身去接住他的手,温声道:“是我。” 随着步生花的靠近,恶心的液体都被净化了。陈公子身上变得干燥。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对于步生花来说,确实不太妙。 陈公子醒来就是一副“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的状态。他茫然地看着步生花,问:“发生了何事?” 步生花笑道:“你不记得了吗?你们被食人花袭击了,是我赶来救了你们。你啊,怎么老是要让我救呢?” 陈公子眼睛定定看着他,觉得他笑得分外好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看是不是真的。 步生花看着他,笑容光华灿烂。一瞬间,周围的食人花都被净化了,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清香。 “起来罢。”步生花伸手揽住他的腰,扶他起来。 水手们都清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起刚才吃人的花,好似噩梦一般。再看四周,却不见了那些花。真是奇怪。 “陈公子,”水手聚拢上来,大家清点了一下人数,独不见了两个女子。 “慕容姑娘和赤皇姑娘去哪了?”有人问,大家往四周看去,不见人影。陈公子也有些着急。 步生花在旁道:“你不用担心,慕容雪被花藤拖去了,赤皇会救她回来的。” “被花藤拖去了?”陈公子看向步生花,一脸震惊。 众人一看陈公子的反应,都向虚空看去,道:“陈公子,你在同谁说话?” “他们看不见我。”步生花望着陈公子笑。 “咳咳,”陈公子清咳了一声,向众人道:“我,我刚刚看见慕容姑娘好像往那边去了,赤皇姑娘也去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既如此,那快去吧!别是遇上什么野兽,那就糟了。”有人道。 “走吧走吧。”众人一齐向步生花指的方向去。一路走,一路喊。 缠人的花藤一路将慕容雪拖出好远。慕容雪手脚被缠着,剑被挣落在地。花藤紧紧缚住她的身体,藤上有刺,勒在她身上扎出了血痕。有了血的刺激,四面八方的花藤蜂拥而来。 这时一个像鬼一样的老太婆拄着拐棍走了出来,嗅了嗅鼻子,道:“人的气味?” 慕容雪看到了她,心下疑惑,道:“老婆婆,这花是你养的么?快叫它们放我下来吧。” “放你下来?哈哈!”老太婆笑道,“那可不行,我还要用你养我的花呢。” 老太婆说完拄着拐棍转身慢腾腾地回去。 慕容雪无法,只得大喊:“赤皇!救命唔唔唔……”花藤连她的嘴也缠上了,慕容雪被裹得像条粽子一样被运回老太婆的住所。 赤皇一路赶来,遭受了不少阻碍。那些花藤缠人得紧,还试图上来缠她,幸亏她跑得快,嗖的一下就过去了。只是花藤有刺,当花藤层层叠叠像张网一样铺下来的时候,赤皇从中穿过,也掉了一层皮。 步生花随陈公子他们走来,不见慕容雪,赤皇也不见。想起凤凰前番的责怪,也不敢耽误,对陈公子道:“这前面有些缠人的花藤,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步生花说着给他们设了结界就化作一道烟走了。 “哎!”陈公子叫着,早已不见了步生花。 “怎么了?”有人问陈公子。 “我们先不要走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吧。”陈公子道。 “为何不走了?”众人不解,“慕容姑娘和赤皇姑娘不知怎样了,我们还是继续找吧。” “先休息一下吧,找了半天,大家也累了。”陈公子道。 水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并不认为陈公子是体谅他们,而是觉得陈公子文弱书生,吃不得苦,没走两步路就喊累。其中有个强壮的道:“不如我们几个先去前面找找,你们和他先在此歇歇吧。” 陈公子欲劝阻,可也觉得自己难以令人信服。他看得到步生花,可他们看不到。这丛林中有食人花,太过凶险,分开反而不好,陈公子想着便道:“既然大家都不累,那就一起去吧。这前面不知有什么,我们还是不要分散的好。” 众人点点头,便一起往前走。 花藤在暗中蠢蠢欲动。 第81章 皮人皮相 赤皇一路寻来,却不见慕容雪。花藤一路跟随,她只好继续向前。不然花藤很快会缠上她。 花藤遍布了这片领域,它们几乎无处不在。而它们的源头,就是一棵花树——像垂杨柳一样的花树。花藤就是从它这里发出,覆盖到整个岛上。 “呜呜!”慕容雪被倒吊在花树上,动弹不得。两只眼睛看着底下。花树底下是累累白骨。看来死在此处的人并不少。 “啊,我的宝贝,先给你喝点人血吧。”如同鬼魅一般的老太婆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抱着个花盆从屋里出来,花盆里是一朵小小食人花,颜色艳得滴血。 老太婆走到慕容雪下面,把花盆放在底下,这时花藤开始勒紧,慕容雪只觉浑身疼痛。脸也很疼,疼得冒汗。她的心在颤抖着。一条花藤伸过来,在她的脖子上划了一口子,脖子上的血液流出来,滴到底下的花盆上。花盆里的食人花张开嘴接着,大口大口地吞食。一副贪婪的样子。最后似乎还不满足,竟附着血柱蜿蜒而上,爬到慕容雪的肩膀上,一张嘴对着那流血的脖子就是一口下去。 第81章 “唔!”慕容雪因为极度的疼痛,不停晃动着身子。 “哈哈哈!好!好!”老太婆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脸的褶皱舒展了些。 步生花出现在空中,挥出破羽扇,破羽扇化作利刃,将绑着慕容雪的花藤一下子碎了个干净。那吸她血的食人花幸亏闪得及时,不然也难以幸免。 “谁!”老太婆听得声音,拐棍一拄,花藤像疯了一样,全部向步生花扑来。步生花闪身过去抱起慕容雪,利用空间转换术,遁了。 “喂!”赤皇刚刚赶到,化出人形,恰好看到步生花抱着慕容雪离开。 “哈哈!好啊!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快!给我抓住她!”花藤在步生花那里扑了个空,转而攻击赤皇。 赤皇躲过花藤的攻击,得以看清那个丑陋的老太婆。“原来是你在搞鬼!”赤皇怒气冲冲,手拽着一团火向老太婆挥去,还没到老太婆那里,就被花藤挡了。赤皇化成条小蛇窜到老太婆脚下,一口向她的脚咬去。 老太婆的拐棍跌在地上,赤皇咬着的脚变成一块皮,不只是脚,老太婆整个变成一块皮跌落在地。赤皇正诧异,花藤攻势更猛,其中一条花藤竟像蛇一样追着赤皇。 赤皇窜到老太婆的房子里,里面全是张牙舞爪的食人花,还有食人草。有些不知是花还是草还能发出“哇哇”的声音。见了赤皇都有些兴奋。赤皇左看右看,望着屋顶“哼哼”两声。花藤一路追着赤皇到了房子里。 赤皇笑了起来,一跃而起,破房而出,顺手就是一把火,烧在房子上,这房子带着妖气,一点就着。 “可恶!”老太婆附在花藤上看到自己的房屋被毁,气得半死。这时刚好一只雀鹰飞过,花藤便攀了上去,老太婆从花藤转移到了雀鹰身上。雀鹰扑腾起翅膀,露出凶恶的眼神,“呀”地一声朝赤皇冲去。 “!!!”赤皇一见鹰,心里发怵。已经无心恋战,正准备逃命。 那雀鹰将要扑上赤皇的时候,突然嗖的一声,不知何处而来的一只箭射在了雀鹰身上,老太婆心有不甘地扑腾着翅膀直直落下去。落到地面,眼看雀鹰要死了,她出脱出来附在一棵草上,一只苍蝇飞过。她就附在苍蝇身上飞走了。 赤皇回头看去,是两只大蜜蜂,呃,蜂人。 蜂人看起来是蜜蜂和人的结合体。人身,有翅膀,拖着大黄色尾巴,能走能飞。 “谢谢。”赤皇上前向他们道谢。 两个蜂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嗡嗡两声,赤皇听不懂他们的话。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对她点了点头,便一起飞到花树上采蜜。赤皇看着他们,再看看焚烧殆尽的房屋,忽然想起慕容雪还不知怎样了,便加快速度回去。 步生花扛着慕容雪回来,又看到花藤缠着陈公子他们,只得一并把他们救下。 “哎呀,今天真是够呛。”步生花趁着一片混乱放下了慕容雪,过去扶起陈公子,关切地问:“有没有受伤?不是叫你们先不要离开吗?” “对不起……”陈公子看着他抱歉地道,“他们都不听我的……然后就……” “好了,没事就好。慕容雪我救回来了,在那边。”步生花说着看向慕容雪方向,陈公子顺着视线看过去,吃了一惊。慕容雪就像个血人一样,躺在那里,白色的外衣全被染红了。真是触目惊心。 “慕容姑娘!”陈公子从地上爬起来,挣扎着过去看她,“慕容姑娘!醒醒!喂!慕容姑娘!” “嗯……”慕容雪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发昏。听到陈公子的叫喊,轻轻地应了一声。 “慕容姑娘!”水手们挣脱了花藤,一齐涌上来。 “怎么搞的,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快!快抬回去给张神医看看吧!” …… 众人一阵手忙脚乱,最后只得给一个强壮的背着。 “哎呀!还有赤皇姑娘呢!” “对啊,赤皇姑娘还没回来呢!” 众人此时进退两难,也是不得主意得紧。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几个先送慕容姑娘回去,我们再去找找赤皇姑娘吧。”陈公子道。 众人一听,只得如此。 赤皇刚走,那附着老太婆的苍蝇飞了回来,落在她那盆食人花上,食人花缩成了一团,刚刚因为战斗激烈,没人注意到它。老太婆附在食人花上,发出狰狞的笑。她望向树上的两个蜂人,原本安静的花藤接收到了她的指示,顷刻之间就将蜂人缠绕,还释放出粘稠的液体,粘住他们的翅膀。 食人花伸长了脖子,一路上去,一口将蜂人的脑袋咬下。贪婪地咀嚼着。 赤皇回来的时候竟然跟陈公子他们完美错过了。赤皇不见其他人,想着步生花救了人,应该是回船去了。于是她就先回船。 陈公子和两三个水手一边走一边喊着。步生花今天运动过量,有些昏昏欲睡,便化作毛毛虫大小,趴在陈公子肩膀上打着哈欠,“哈~~赤皇么,不用太担心的。”步生花在陈公子耳边道,“她比慕容雪强壮多了。” “可她究竟是个姑娘家……”陈公子道,又喊了一声赤皇。 “谁说她是个姑娘家,她是条蛇。”步生花趴在陈公子肩膀上,闭上了眼。 “蛇?”怎么可能……陈公子怀疑自己听错了。赤皇姑娘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蛇。太吓人了。 陈公子和水手在林子里走到快日落了,也不见赤皇的踪影。 “会不会赤皇姑娘先回去了?”有人发出疑问。 “也许,”有人应着,“最怕万一没回,而是碰上了危险,就糟了。” “也是。” 众人继续往前走,心里都有些忐忑,眼看就快天黑了,如果找不着,离回去的路又远,万一再碰上什么吃人的花,可不就完蛋?陈公子倒没什么,架不住水手心里害怕。 “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不定赤皇姑娘已经回去了。”有人道。 没人应他。大家心里都很矛盾。 “赤皇姑娘真的回去了么?”陈公子喃喃道。 步生花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在他肩上滚来滚去,“我倒是可以回去看看,可是又放心不下你们。” “那可怎么办呢?”陈公子问。 “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别往里走了。”这时有人道。 众人没有不同意的。 “这就有了!你们先休息一下,你尽量稳住他们,我去去就回。”步生花从陈公子肩上爬了起来。 “好,”陈公子应着。步生花化出本尊站在他面前,对他笑了一下。陈公子看着他,有些移不开眼。 众人在一棵横住去路的枯木上坐下休息。步生花这次设了个范围广一些的结界。设完便化作一道烟走了。 慕容雪被送了回来,船上一阵忙乱。背着慕容雪的水手大汗淋漓,口里叫着赶紧找张神医。众人簇拥着他去找张神医。陈领头扯住一个同去的水手问:“这是怎么回事?其他人呢?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水手道:“头儿,您先别急,目前就慕容姑娘一个受伤,其他人没事。只是赤皇姑娘还不见,陈公子他们留下找她去了。” “那,那岛上有什么危险?慕容姑娘是怎么受的伤?” “这……大概是被吃人的花咬伤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唉!”陈领头听了忍不住道,“都是我的错啊,我就不该让你们去!如果大家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交代啊!” “头儿,您先别着急,事情也没那么严重。除了吃人的花,那岛上没什么危险。” “除了吃人的花!那吃人的花可不就是危险吗,你以为只有野兽才危险吗?不行!我看我还是去找他们回来,趁着天还没黑。”陈领头说着踉踉跄跄就要下船。 “哎呀去不得!去不得!”有人拦住了他,道,“再等等吧!兴许他们就回来啦!” “可我,我等不及啊,唉!” “再等等吧!”有人劝着,“说不定他们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众人正说着,赤皇回来了,一上船就问,“主人,慕容姑娘回来没有?” “回来了!回来了!慕容姑娘在张神医那呢!”有人应着她。 第82章 蜂人谷底 “哎呀赤皇姑娘,你可回来了!”大家见了她顿时松了口气,看看她身后,不见其他人,不由问,“其他人呢?怎么没和你一道回来?” “其他人?”赤皇道,“其他人不是都回来了吗?” “没有啊!只回来了几个,留下一些人去找你了。怎么,你没见着他们?” “哦,那可能在路上错过了。”赤皇道,“我先去看看慕容,一会儿再去找他们吧!” “唉,这可怎么好?”众人看着天色,都担心起来。 张神医给开了外伤的药,还有内服的药。陈夫人着丫鬟去煎了,又亲自帮慕容雪换了干净的衣物。赤皇回到房中,看到慕容雪,一阵心酸。 第82章 “她,她怎么样了?”赤皇问向陈夫人。 陈夫人叹了口气道:“伤的不轻,需要将养些时日。不过,张神医说没有大碍,你不用太担心。” “哦。”赤皇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慕容雪满脸的伤痕,几乎是毁容了,更是心疼,想起慕容雪一向也是爱这张脸的,便忍不住问:“她脸上的这伤还能好吗?会留疤吗?” “这……张神医没说,我也忘了问了。唉!一张脸而已,值什么,我刚看到她的时候吓得半死,以为她要死了。如今身体没事就好了。”陈夫人道。 “哦。”赤皇应着,伸手抚着慕容雪脸上的伤痕,不再言语。 步生花回来,看到赤皇,不由笑了,“大家都在找你,你倒先回来了。” 赤皇轻抚着慕容雪的脸,只顾着心疼,哪里还管得了他。步生花见无人回应,好生无趣,道:“你既回来了,我便叫他们回来吧。”说着化作一道烟去了。 陈夫人看了看赤皇,叹了口气。出去了。她原先只顾着担心慕容雪,倒把她自个儿子给忘了,等想起来的时候,才知道着急,慌忙出得外面,逢人便问,“凡儿回来了没有?谁看见凡儿了?” 凡儿正在树林里呢。 步生花回来,他们刚好起身要走。步生花叫住了他:“别往里走了,赤皇已经回到船上了。” “大家别走了。”陈公子道。 “不走了?”有人回头看他,“不找了吗?” “赤皇姑娘已经回船了。”陈公子道。 “她回船了?你怎么知道的?”有人问。 “这个……我忽然想起之前有看到一个姑娘的影子,是往船的方向去的,现在想起来,八成就是赤皇姑娘了。她已经回船去了。”陈公子道。 “真的吗?会不会是你看错了?”水手将信将疑。 “没有看错。我们快回去吧。”陈公子道。 水手们眼见天黑。前面又有吃人的花,都有些胆怯,此时见陈公子如此笃定,只得信他,“既如此,那我们快回去吧。天要黑了。” 步生花望着丛林深处,一股邪恶的力量蔓延开来,他对陈公子道:“你们先走,我去去就来。” 陈公子点了点头。 附在食人花上的老太婆吃了一个蜂人之后,已经心满意足。看了看剩下的那个蜂人,觉得没有再吃的必要。她附在了剩下的那个蜂人身上,跳下树来。背着箭羽和蜜罐往蜂人谷去。 步生花回到花树下,仰头望着那棵花树,花树的花藤垂下,被晚风吹得摇摇摆摆,芳香四溢。如果不是知道它会伤人,倒不失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邪恶的力量已经消失,想来应该是她!步生花想起救慕容雪时看到的那个老太婆,此时地上只剩了一张皮,人却不见。房屋被烧得剩了一堆灰烬。应该是赤皇的杰作。 步生花刚转身要走,忽然回身看向那朵缩在盆里的食人花。食人花安静得像睡着了一样。这时有一只苍蝇嗡嗡嗡飞过,它似乎察觉了,猛的抬起头来,舌头一卷,苍蝇已经成为它的囊中之物。 “这害人的东西,还是毁了的好……”步生花喃喃道,说着伸出双手,嘴里念着净化的咒语,不一会儿,食人花和花树,都被净化成光,散进了黑暗里。 老太婆住所不远处有一处断崖。足有万丈深。崖下就是蜂人谷。蜂人谷底住着很多蜂人,蜂人在某些方面依然保留着蜜蜂的属性,比如群居,比如以花粉和花蜜为食。 老太婆附在蜂人身上,凭着蜂人的记忆,摸到了他家门口。 “哎呀呀,原来蜂人在这么深的谷底,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第83章 生为蜂婴 步生花循着老太婆的气息,出现在断崖上。往底下张望了一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一轮明月升起来,大地一片冰冷肃杀。 步生花在“继续追”和“先回去”之间犹豫了一下,按他慵懒的性子,他是宁愿先回去睡觉啦。可是另一方面,他是这个镜的镜灵,对镜内安宁负有责任,如果放任那个老妖婆不管,又不知让她残害多少生灵。那花树下的累累白骨就是证明。 步生花想着便往崖下去。 老太婆附着的蜂人到了家门口,门前一排的蜂人守卫。个个举着长矛。见了她,一片嗡嗡嗡。大意是: “你回来啦?” “一个人?同伴呢?” “怎么这么晚才回?” 老太婆假装吃惊地道:“哎呀,同伴不是先回来了?你没见着他?我们在崖上面找到了一棵好大的树,长满了花,里面的花蜜又香又甜!我叫他先回来报信来着……你看,这是我从那树上采的蜜,多香多甜。” 蜂人低头看了看,蜜罐里一阵异香扑鼻,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她道:“那快进去吧。蜂后正等着呢。” 蜂后在她的卧室哦哦哦地哄着她刚产下不久的十几个蜂婴。每个蜂婴都有张小床,都配了一个蜂人在旁照顾。蜂婴有些吃了花蜜,有些没吃。吃了的安静地睡着,没吃的在那里哭。 这位蜂后是个高产的,没几天就产一批蜂婴,采蜜速度都不够她快。食物因此频频告急。 采来的花蜜最先是给蜂婴吃的,蜂人有些没得吃,就捡蜂婴的粑粑吃。据说味道还不错。蜂人都抢着吃。 此刻蜂后挺着个大肚子抱着这个哄一下又放下去抱另一个哄一下,累得满头大汗。 蜂后抱着蜂婴哦哦哦,一边哄一边发愁,“这可如何是好呢?眼看这肚里的又快生了……花蜜显然不够啊……”难道让他们一出生就饿死么? “蜂后,”老太婆不请自来,手举着蜜罐上前道,“这是刚采的上好的花蜜,请蜂后享用。” “哦。”蜂后看着她,觉得面生得很,忍不住道,“你是采蜜部的?怎的进到这里来了?” 老太婆低着头不言语。 照顾蜂婴的蜂人走上前去接过她手上的蜜罐,呈到蜂后面前。蜂后看了看蜜罐,里面是粘稠香甜的花蜜,顿时大喜,命蜂人去喂还未进食的蜂婴。 蜂后抱着蜂婴,又挺着个肚子,实在累赘,老太婆见状上前接过蜂婴,讨好地道:“蜂后您歇会儿吧。” “哦。那你先帮我哄着她。”蜂后正要把蜂婴交给她,老太婆抬起头来忽的露出了凶恶的眼神。“啊!你!”蜂后吓了一跳,正要退后,老太婆捉住她的手,一下子附到了她的身上。“哈哈哈!”蜂后忽然笑了起来,蜂人看了看她,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说什么,继续照顾和喂养蜂婴。 被老太婆遗弃的蜂人躯体眼神呆滞,一脸麻木,老太婆命令她出去了。 “从今往后,这里都是我的了!”老太婆笑嘻嘻地看着怀中的婴儿,乐不可支,“她的子子孙孙都将为我所用!都将为我所用!哈哈哈!” 正笑着,“哈!哈?我的肚子为什么这么疼!”蜂人从她手中接过蜂婴道:“蜂后,您怕是要生了。” “生……开,啊!什么玩笑!啊!”蜂后的肚子一阵疼似一阵,肚里有什么东西滚来滚去,打鼓似的响,拉扯着她脆弱的神经。老太婆疼得一身是汗,想集中精力转移到旁边的蜂人身上去,可她的感官早已和蜂后融合在一起,如今疼得死去活来,哪里还有半分气力? “蜂后,快,快到产房。”伺候生产的蜂人过来扶着她。 “啊!别,别碰我!”蜂后疼得恨不能躺地上打滚。有蜂人推来了小车,小车上铺着绒毯。蜂后在蜂人的扶持下,上了小车被推着进入产房生产。 “啊!啊!!”产房里,蜂后一声高似一声地叫唤,搞得帮她生产的蜂人都有些愣。按说蜂后生产过无数次,应该轻车熟路了才对啊,怎么看着倒像是第一次生,还喊得那么大声?助产蜂人都疑惑不解。 老太婆欲哭无泪有苦无处说,造孽啊!为何偏偏上的是她的身!造孽,啊!“还没生完吗!”老太婆微抬起头看着底下眼神有些疯狂。 “没呢。蜂后,这才第一个。” “这才第一个!一共有几个?!”老太婆听了差点晕过去。她的身体躺回去,底下撕裂般的疼痛。四肢百骸感觉已经不是她的了。 “蜂后,按往常经验,这一次,怕有二十个。” “!!!!”二十个……老太婆只听得底下噗噗地响,两眼开始失神。 黑暗。无尽的黑暗。 步生花下得崖底,一路寻来。月光照耀下,看到了一个巨大蜂巢。 “难道在里面么?”步生花感觉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旁若无人地进入了蜂巢。 “啊啊啊!”蜂巢里传来惨叫连连。 “蜂后,再坚持一会,已经第十九个了,还有一个。” “原来在生产。”步生花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忽然又听到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无尽的狠厉:“我要杀了你们!杀!杀干净!杀千刀……啊啊啊!” “原来是你。”步生花落在产房半空,看着床上生产的蜂后,“妖孽,你竟然附在了她的身上。” 第83章 “呵呵呵哈哈哈!”蜂后看着半空的步生花,疯狂大笑起来。 “不过看你如此,本灵君倒不想趁人之危。”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啊!出来了!出来了!”蜂人拽着那蜂婴叫着。 蜂后昏了过去。 产房内并不见邪气。那股邪恶的力量消失了。 步生花看着蜂后,又看向最后生出来的婴儿,那婴儿睁着眼,一双眼睛似有话说。一个劲扑闪着。 “你竟然和着婴儿一起生出来了。”步生花说着落在她面前,“难得你还有一丝善念。她原因出来得太迟,憋死了,你却救了她。” 步生花伸手点了一下婴儿的额头,一道印记出现在婴儿额头上,那是一道咒,向善咒。 步生花道:“妖孽,你既有心向善,我便不再取你性命。只是你从前造的孽,需由今生偿还。你要造福四方,一心向善,从此悔改了。如若不然,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婴儿眨了眨眼,似是应承。 步生花了结了这一桩公案,便回船去。 陈公子和水手回到半路,终于逢着来找他们的人,两边互通消息,就证实了赤皇确实已经回到了船上。如此一来,更加归心似箭,不由加快了速度往回赶。 回到船上时,天已经黑透。 “哎呀!凡儿啊,你可回来了!”陈夫人一见到陈公子,立即扑上去,拽着他的手,道:“为娘真是担心死了!” “娘,我没事。”陈公子安慰着她。陈领头在一旁,见他回来,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里。“爹,”陈公子喊了一声。 “嗯,回来就好。没受什么伤吧?”陈领头道。 “没什么伤。”陈公子道,心里担心着慕容雪,不由问,“倒是慕容姑娘,她要不要紧?伤得严不严重?” “慕容姑娘……看着是有些吓人,不过不碍事,”陈夫人道,“张神医说将养些日子就好了。” “哦,那就好,真是吓死我了。”陈公子手抚着心脏,仿佛惊魂未定。 “好了,都别站着了,还是进屋去吧。”陈领头道。 大家相让了一下,便都进屋了。 陈公子回到房中,累得快要散架,此刻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往床上一躺,就要见周公。 “凡儿,先吃些东西吧。”陈夫人端着吃食进来。 陈公子听了,动了动。不起身。 “凡儿?你饿不饿?”陈夫人放下吃的,走到床边看着他。 “娘,我不吃了。”陈公子闷闷地道。 “那怎么行,不吃东西身体会受不住的。快起来吧。”陈夫人伸手去扶他。 “……”陈公子眯着眼睛起来,任由他娘把碗放到他手上。他自己胡乱扒着,眼睛已经睁不开,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什么。 “娘,吃好了,睡了。”陈公子扒了两口,就放下饭碗,往床上去。 陈夫人看着他,摇了摇头,只得由他,端着饭碗出去了。 步生花回来的时候,陈公子睡得跟猪一样。这样子看来,是连个梦都不会有的了。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轻笑一声,自觉到书桌上的瓷瓶里休息了。 赤皇喂慕容雪喝完了药,便上床和她一块躺着。她静静躺在她身旁,不敢动她。赤皇也受了伤,可她恢复能力强,那点伤不值一提。慕容雪是凡人,她是凡人。脆弱。容易受伤。赤皇更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哼嗯……”慕容雪皱着眉,梦中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第84章 西伯海兔 慕容雪将养了几日,疤痕已经结痂。看看将好了。可是……慕容雪照着镜子摸着脸上一条一条的疤,惆怅不已,“若是身体上的,倒也罢了,还有衣服挡着。这脸上的教人如何是好呢,难道叫我从此不见人了么?” “没关系的,我不会嫌弃你的。”赤皇向她道。 慕容雪看了她一眼,叹着气,“若是像你就好了,蜕了一层皮又是新皮,什么疤都没有。” “可是蜕皮很痛……” “为了美貌,痛点算什么。”慕容雪白了她一眼。赤皇无语。人家蜕皮可不是为了美貌。 赤皇看着镜子里的慕容雪,许久才道:“你真想蜕皮么?” “当然啊。我现在一看到这张脸就厌恶,根本不想出去,也不想见人,我都快郁闷死了。”慕容雪苦恼地道。 “其实,我的津液可以助你蜕皮。” “真的?”慕容雪一听,高兴地转身看她,“那你快给我!” “我*非常乐意。”赤皇看着她,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心虚,“嗯……那个,只要我每天在你脸上舔—舔,就可以了。” “那你快啊,还等什么!”慕容雪催促着。 “咳咳,你先去床上躺着。”赤皇道。 “哦,行!”慕容雪乖巧地去床上躺着。 赤皇走过去,进到了里面,放下了帐子。 “我,我开始了。”赤皇对她道。 “嗯,快开始吧。”慕容雪闭上了眼。 赤皇便俯身在她脸上一点一点地舔伤口。 本来这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一项恢复容貌的伟大事业,后来赤皇……把它变成了一项更伟大的事业! 赤皇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身上。 “只是脸怎么行呢?”赤皇凑近她,声音沙哑地问,“还有衣服里的,要不要?” 慕容雪被她吐出的气息弄得心痒,一听身体也能恢复,顿时叫着“要要要”。 “哦,这可是你说的。”赤皇笑了下,看着她,“你这么迫不及待的话,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赤皇扯开了她的衣服。 “……”慕容雪随着赤皇的动作,开始有点反应过来。 可是已经迟了。 “喂!赤皇你做什么?快住手!” 怎么可能住手?许多天不碰荤腥的赤皇,不满足誓不罢休。 嘤嘤嘤,讨厌,赤皇这只坏银。慕容雪握着小拳拳捶她胸口,一边纠结一边被伺候得挺舒服。都要飞升了。 哦哦哦~我欲成仙~快乐西天~ 第二天。 慕容雪扶着酸痛的腰在那里叫骂。 “简直没人性啊!!!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下得去嘴!” “我不是说过不会嫌弃你吗,”赤皇看着她笑。 “呵!我用得着你嫌弃!”慕容雪骂道,“就算是毁容了,我也照样活得潇洒自在!” “是这样吗……”赤皇看着她,摸着下巴状似思考,“那今晚还要不要来呢?我倒是无所谓啦,反正毁容的又不是我。” “……”慕容雪一听,顿时没了脾气。一口气呛在喉咙里。出不来,咽不下。 “喂,你说晚上还来不来呢?”赤皇看着她坏坏地笑。 “赤皇,我警告你!要是我发现你在骗我,你就死定了!” “嗯?我怎么会骗你呢?”赤皇很无辜地道,“我是在帮你啊。” 你是在帮你自己吧!慕容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经过赤皇彻夜的努力…… 数天后,终于小有成效。 慕容雪的脸上干干的,表面形成了一层死皮。她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层死皮,露出底下细腻的皮肤。慕容雪心急得恨不能立即把死皮撕掉。 “哎先不要动,还不到时候,”赤皇看着她赶紧阻止了。 “那什么时候嘛,”慕容雪看着她,有些不高兴,“人家都等不及了。” “快了,再过两天。” “是不是的啊?还是你故意的……”慕容雪红着脸说不下去。 “真的。得再等两天。”赤皇认真地道。 “好吧。”慕容雪无奈答应。再等两天就再等两天吧,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因为容貌快恢复了,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终于想着要出去外面看看。 慕容雪养伤这期间,陈公子陈夫人相继来看望她几回。张神医也来看了两回。眼见着伤渐渐好了,大家才放了心。 大船在食人花岛上一无所获,只得继续前行。 慕容雪在外面看着天色。天气不算好也不算坏,微风徐徐。 正看着,忽见海面一只小白兔一跳一跳地过来,它后面跟着一条凶恶的大鲨鱼。 “怎会有一只兔子呢?”慕容雪正纳闷。 那兔子放了一个臭屁,那威力了得,砰地一声把鲨鱼射出老远,把它自己射到了船上来,啪地一声粘在桅杆上,眼冒金星,最后顺着桅杆滑下来。 慕容雪看着它,它摊在那里,一身的白毛居然不沾湿,还是一样的干燥。真令人称奇。 这是一只看起来还算俊俏的小白兔。 小白兔歇了一会儿,忽然弹跳起来,看着慕容雪。慕容雪也看着它。 “哈喽,你,你好呀~”小白兔试着跟她沟通,“我是一只美丽可爱的西伯海兔。我,我不小心跑上了你们的船,请问可以暂时收留我一下下么?当然,我是没有钱给的。不过我会一直感激你的,嗯,很感激。” 第84章 小白兔深情的表白,听在慕容雪耳朵里就是一阵吱吱吱,像老鼠叫。慕容雪看着它,觉得它不怕人,还通人性,不由欢喜。 “过来。”慕容雪蹲下,双手放到它面前。 “啊这是,这是让我上去么?虽然我已经不是小贝比了,不过如果你喜欢的话,嗯……”西伯海兔伸出腿试探着踏上了慕容雪的手。乖巧的样子看着她。 “哎呀好可爱呀!”慕容雪捧着它在手里,站了起来,笑逐颜开,“小可爱,你一直在吱吱吱地说着什么?” 西伯海兔又是一阵吱吱吱地叫。虽然听不懂它的话,不过那神情真是绝了。慕容雪忍不住把它抱在怀里用脸蹭着它。好可爱好可爱啊!真是太可爱了! “她在说着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唉,算了,人类向来难懂。她那么喜欢我,应该不是坏人吧。”西伯海兔自言自语着。 水手们见慕容雪手捧着一只兔子,都觉得新奇,“哎呀,这大海茫茫的,哪里来的一只兔子呀?” 慕容雪高兴地向他们道:“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说不定是嫦娥仙子的月兔下凡呢。” “嫦娥仙子的月兔下凡?那可了不得!得小心伺候着哟!” “那是自然。”慕容雪捧着兔子回去。 “哈喽,你好呀~嗨~”小白兔一直向人们鞠躬致意,不过人类不懂它的礼仪。都视而不见。 “说起来,这船不知要驶到哪里去,我恐怕得在这上面多待一会儿了。”西伯海兔这样想着。对人类更是一副讨好的心肠。 “啊,慕容姑娘,你,可大好了?”陈公子出来逢着慕容雪,跟她打招呼,看到她手上的兔子不由诧异,“这兔子打哪来的?” “天上。”慕容雪神秘兮兮地道。 “你好呀~斯文的人类~”小白兔对陈公子挥了挥爪子。 “看起来好似通人性,真好玩。”陈公子道。 “是吧?我也觉得好玩!”慕容雪得意地道,“你不知道,它那张小嘴叭叭的,像在说话呢,只是听不懂。” “我去问问赤皇,看她听不听得懂。”慕容雪说着捧着兔子回房去了。 赤皇,呃,由于夜里太过操劳,只好白天补眠。 “赤皇,你看我带了个什么回来。”慕容雪踢开门,捧着兔子进来。 赤皇睁开眼,看着那兔子,凶狠地瞪了它一眼。兔子受到惊吓,毛发直竖起来,像刺猬一样。 “赤皇,你干什么!你吓到它了,真是的!”慕容雪不高兴地转身,把兔宝宝护在怀里。 “妈呀!吓死我了!这,这个人类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凶?难道她想吃了我么?”西伯海兔在慕容雪的手上胆战心惊。 “哪里来的兔子?捡的?”赤皇躺在床上看着她。 “对啊,天上掉下来给我捡的。你不要再吓它了,不然有你好看。”慕容雪道。西伯海兔躲在慕容雪怀里偷偷往赤皇这边瞄。赤皇龇开两颗尖牙,又把它吓了一跳,吱吱吱地躲在慕容雪怀里叫唤。 “小可爱,怎么了?是不是她吓到你了,哦不怕不怕。我帮你打她。”慕容雪说着,捧着兔子走到床边踹了赤皇一脚,又去哄兔子,“你看这样行了么?我替你报仇了哦。” “真是过分哪,”赤皇坐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不悦地看着她,“为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兔子,置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于不顾。小心我哪天不高兴就把它烤来吃了。哼。”赤皇说着煞有介事地舔了一下嘴唇。 西伯海兔浑身都在发颤,“太,太可怕了……我要离开这里!妈妈!救命……” “你敢!”慕容雪瞪着她,“你要是敢动它,我就跟你绝交!” “绝交?”赤皇连人带兔搂进了怀里,捏着她的下巴轻笑,“你说说,怎么个绝交法?” 第85章 百花风月 慕容雪用手肘撞了一下赤皇说着“讨厌,少不正经”站了起来,脸红扑扑的,有点气喘,手里的西伯海兔彻底傻掉了,“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们两个嘴对嘴的在做什么……” 赤皇捂着胸膛假装受伤,“啊,你就不能轻点?伤了我看谁还能满足你。” “呸。”慕容雪又羞又恼,“谁要你满足了?” “你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谁谁害羞了,你才害羞。” 西伯海兔:我是被忽略的那个么? 慕容雪看着手里的西伯海兔心想,连赤皇也听不懂它的话,还有谁能呢?看看赤皇又想来调戏她,实在没好意思再待屋里。只好又出来。 陈公子站在船头,风吹着他衣袂翻飞。 “陈公子,”慕容雪走上前去。 “哦,慕容姑娘,”陈公子回过头来,看看是她,笑了下,“赤皇姑娘听得懂它说话吗?” “她听不懂。”慕容雪道。 “哦,是这样。”陈公子道:“在下还觉得奇怪,赤皇姑娘什么时候懂兽语了,原来也是不懂的。” “灵君呢?兴许他懂。” “他……” “你们是在说我吗?”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出现。 “灵君!”慕容雪见了他高兴起来,“你来了太好了,你听得懂这只兔子说话吗?” “兔子?”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向她手上的兔子。 西伯海兔已经被亮瞎了眼:“啊,好美的人儿啊,亮晶晶亮晶晶,好美好美……”步生花在它眼中就是一个光芒万丈的存在。它的眼中白茫茫一片。 “嗯……他在说本灵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步生花道。 “是不是的啊?”慕容雪听了很是怀疑,睨着他,目光都要将他洞穿,“虽然你长得还行,可是加那么多形容词未免太过分了吧?知不知道什么叫谦虚。” “哈哈,本灵君向来不知谦虚为何物。”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笑得百媚生。陈公子看着他,移不开眼。 “脸皮厚得不行啊。”慕容雪啧啧两声。 兔子:啊,不行了,不行了,这个人太美,美得人家受不鸟!我要跳海,谁都不要拦着我!兔子说着往船上一跳,再跳,再跳,果然跳到海里去了。 “喂!”慕容雪拦之不及,只能看着它蹦进海里。 它刚一跳进海里,潜藏在水里的大鲨鱼就露了头,猛地朝它这边扑来。 “啊啊啊!”西伯海兔大叫着跳来跳去,围着船跳了一圈,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我下去救它!”慕容雪说着就要跳下去。 “别!”陈公子拦住了她。 “陈公子!”慕容雪着急地看着他。 “不用你下去了,我请它上来吧。”步生花道,说着上前,用扇子舀了舀,把它“请”上船来。大鲨鱼一口下去,没吃着,气恼地撞向大船。步生花扇子一挥,把它打发到深海里去了。 慕容雪过去抱起西伯海兔,安慰着它,“没事了没事了。” 西伯海兔心脏扑通扑通跳,卧在慕容雪的怀里,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真是可爱又可怜。 “你还是待在船上吧,可怜的小兔子。”步生花笑着,细一想大概是刚刚自己光芒太甚,影响了它。便顺势打了个哈欠道,“我要回去补补眠了,前儿累得不行,还没恢复呢。” “你,还没恢复?要紧吗?”陈公子见说,着急地问。 “嗯?挺要紧呢,你待怎样呢?”步生花笑看着他。 慕容雪及海兔:这种二人世界的既视感,我们好像还是消失比较好。慕容雪抱着海兔慢慢退后,一点一点地退出了他们的视线。 “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陈公子道,“你尽管开口。” “你今日倒是好说。”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他。 陈公子别开了脸,道:“你救过我几次,报答你一下也是应该。” “哦,算起来我一共救了你三次。你要怎么报答我呢?”步生花笑得眉眼弯弯,“听说你们人间一言不合就以身相许,你要不要以身相许试试看?我不介意的。” 陈公子一听脑袋轰的一声,吃惊地看着他,“可你,你是男子,我也是男子……”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定地道:“我可以是女子。” “你……”陈公子看着他,又想起前番梦里,脸不由一红。“你,你不要再戏弄于我了,你是男子,我不能……”陈公子道,“要不我弄个香炉早晚给你烧香?” “亏你想得出,早晚给我烧香……”步生花看着他道,“我又不是神明,你烧香有何用?” “那你说怎么办?”陈公子有些为难。 “不怎么办。不为难你了。我要回去补眠了。”步生花说着转身。陈公子看着他化作一团烟走了。 来无影去无踪……陈公子在船头愣愣看了一回,究竟如何他也不知。 凤凰自打吃了步生月的烤鱿鱼之后,对他好感度上升,天天缠着说要吃。步生月只好去钓。吃了几天,终于吃腻了。 第85章 “哎,你这里还有没有好玩的地方?”凤凰啃着一条烤鱿鱼问。 “好玩的地方?”步生月暗自沉思。自从他被创造出来,一直忠于职守,从未晓得什么是玩,如今…… “没有吗?”凤凰好看的眉微微皱了一下。 “那个,漂亮的地方算吗?”步生月小心翼翼地问。 “漂亮的地方?有吗?”凤凰一听高兴起来,“哪里有漂亮的地方?” “是一个百花谷,长了很多花,看起来挺好看。”步生月道。 “哦哦!那快去吧!”凤凰扔了鱿鱼,拉了他的手,高兴地道,“在哪?快带我去看!” “……”步生月被凤凰拉着,感觉到她手的柔软,心里漾出一股异样的感觉,感觉甜甜的。说不出,但是很喜欢。 “嗯,我带你去。”步生月拉了她的手往外去。 他们一起来到百花谷,百花谷真是开了很多花,蜂飞蝶舞。 凤凰很高兴,化出凤身飞了出去,在花间流连。步生月站在一边,目光随着她的身影而动。 在他看来,所有的花都及不上她半分的美丽。那些花以前看着不俗,如今看来通通都俗,俗透了。 “凤凰……”他喃喃自语着,“她是最美丽的凤凰……” “哎步生月!你在想什么呢?”凤凰飞了一圈回来,变出人形叫着他。 “啊,哦!没,没想什么。”步生月如梦初醒,仓惶应着。 “我们一起去下面看看吧。”凤凰道,拉了他。 “嗯。”步生月点头。两人一起走进花丛中。 不知哪里的鸟唱着: 你是天外来客,我是垂钓仙翁 千里姻缘谁牵?鹊桥相会此时 无情偏生多情,自古余恨悠悠 百花风月一刹,胜却孤独百年 凤凰站在花丛中呼吸着花香,高兴地道,“这里真好,比天河好。” 嗯,你高兴就好。步生月看着她,在心里默默开心。 正甜甜蜜蜜之时,忽然信鸟来报:“灵君,不好了,恶魔蝙蝠和两面鬼怪又出来作恶了!” “什么!”步生月一听,怒气就上来了,“在哪?” “西北角一个村庄。”信鸟扑着翅膀道。 “好,我去看看。”步生月说着就走。 “等等,我也一起去。是不是去打架?我最喜欢打架了!”凤凰说着跟了上去。 步生月召来了龙擎画戟便往西北角去,恶魔蝙蝠和两面鬼怪正在骚扰村民。如今他们知道那个厉害的哥哥不在,不是很忌惮步生月,时不时又出来作恶。 “妖孽!受死吧!”步生月擎着龙擎画戟见到恶魔蝙蝠就冲了上去。恶魔蝙蝠正在吸人血,回头看了他一眼,一飞飞了起来。步生月追了上去。 “喂!你个妖怪!放开那姑娘!”凤凰大喊着冲过去。 “哦呀,死人,你看,今天我们艳福不浅哪!又一个漂亮姑娘送上门。”鬼脸笑嘻嘻地道,放开了手里的姑娘。那姑娘吓得双腿发软,即使被放开都没有力气逃跑。 凤凰一口火喷过去,他们立即闪了。凤凰飞下去,抱起姑娘带到她族人身旁,安抚了一下。回身就去对付两面鬼怪。 “你个死鬼,见了姑娘就扑,我跟你说,那东西在我这边,我不答应,你就过过手瘾,其他别想!” “不要小气嘛,我爽了你不就爽了。”鬼脸笑嘻嘻地道。 “无耻!别把我想得跟你一样龌龊。”人脸道。 “你又不成佛又不成仙,还整什么清规戒律?” “我本来是要成佛的,是谁拉着我成了魔!”人脸想起过往,几乎泪流满面,“我就是被你这只猪坑了,你还觉得你没对不起我!” 鬼脸道:“我们是好兄弟啊,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我想上那姑娘,你还不是不给我上。你对得起我?” “你!我不跟你扯,她来了!悠着点,说不定是个厉害的。” 凤凰回来就是放火,放火,放火。一团团火烧过来,两面鬼怪避之不及,差点被烧掉脑袋。鬼脸的傀儡是使不上了,尸傀嘛,很好烧的,烧起来嘎嘣嘎嘣脆。人脸的矛和盾只能近身作战,这远距离作战嘛……用那盾牌挡挡火还可以,可架不住烧久了就烫手啊。所以他们此刻,真是——怎一个“躲”字了得?偏生两条腿还跑不快,眼看凤凰就要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恶魔蝙蝠仍像前次那样,把箭射完之后,一把蛇弓化作一条蛇枪横在她手上。她拎起蛇枪就去对付步生月。步生月也不示弱,两边恶斗起来。 第86章 凤凰收妖 眼看凤凰即将取得压倒性的胜利,那两面鬼怪紧跑了两步,被逼得急了,居然弃了人身,化出一个双头蛟来,转身对凤凰咆哮着。 “嚯,原来是这么个东西。”凤凰停在半空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双头蛟望天嗷嗷两声,其中一个头对准凤凰,口中喷出一股水柱,水柱势头凶猛,直冲凤凰而来。凤凰一闪身,水柱没喷到她,倒是淹了下面的村庄。 “快到山上去!”凤凰在空中向村民喊着,用结界抵挡住扑向村民的洪水。村民听到,俱都慌慌张张往山上跑。一边跑一边念着“老天爷啊”,个个拖儿带女,携老挽幼,踉踉跄跄地上山。 双头蛟没喷到凤凰,换了个头对准她,又喷出一股水柱。凤凰又一闪,躲到一边。眼见着村庄被淹没。 “凤凰!”步生月抽身过来找凤凰,“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没事,它还伤不了我。”凤凰道。 “你去对付蝙蝠吧,我来对付它。”步生月说着,雄赳赳气昂昂的,终于等到了英雄救美的机会! “那不行,你一个小灵是奈何不了它的。你还是去对付那只蝙蝠吧。”凤凰道。 步生月踏出去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向凤凰。内心无限幽怨,人家怎么就小了,人家是一只大大的成年灵! 正僵持着,忽然凤凰脸上现出惊慌。 “喂快躲开!”凤凰抓了他往旁边一扔,没错,一扔,步生月踉跄着退到了一边。凤凰紧接着拔下头上一只凤钗往前一划,划开一道裂缝,双头蛟一撞撞上来就撞进了裂缝里。 “真是太缠人了,先让它在里面消停一会儿吧。”凤凰道。 “它去哪了?”步生月问。 “在我的虚空里,”凤凰道,“只是暂时困住它而已,——你不去追那只蝙蝠吗,它要跑了。”凤凰提醒着。 “哦!”步生月回身望了一眼,那厮果真要跑,步生月对凤凰道,“你等我,我去去就来!”说着便去追蝙蝠。 凤凰哦了一声看着他去。再回头看看底下被淹没的村庄,还有山上凄楚的人们。默默施法将水运到了海里,再把村庄恢复成原样。 做完这些之后,凤凰召来信鸟,对它道:“等你家灵君收拾完蝙蝠怪,你告诉他,我先走了。不等他了。” “您去哪里呢?”信鸟问。 “我该回去了。”凤凰道。 “好的,我一定把话带到。”信鸟拍着胸脯保证。 凤凰携着凤钗,一路前行。 走到一处蛮荒之地,双头蛟迫不及待地冲了出来,凶神恶煞的,差点将凤凰一口吞噬。凤凰闪到一边,看着它。 “双头怪,别着急,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所。”凤凰看着它得意地笑,手里握着的凤钗化成一把剑。这是一只极简凤钗化的极简的剑,拿在凤凰手中恰到好处。 “哈哈哈!”双头蛟仰天大笑起来,不把凤凰放在眼里。 凤凰擎着剑就上,瞬间化出许多个凤凰来,齐齐挥剑向它刺去。一时间万剑齐发,光芒大盛。 双头蛟又喷水。两个头轮着喷,你喷完换我喷,我喷完换你喷。没个了。凤凰躲过水柱,闪到它背后,一剑下去,“嗷!”双头蛟吃痛,摇头摆尾,在空中翻滚,搅得风云变色,天地暗沉。 双头蛟直直落入海中,在海里翻腾,凤凰腾在海面上空看着它。 “双头怪,滋味如何啊?”凤凰笑着,“是不是背上有如火烧般炽烈疼痛?” “嗷!”双头蛟不停翻腾着。凤凰哼了一声,心道折腾吧,尽管折腾吧,越折腾越死得快。 天空中一声霹雳,忽然下起雨来。那雨专门缠着凤凰下,雷也劈在她身上,凤凰是谁?雕虫小技,当然不放在眼里,轻轻用剑一戳就戳破了。 “哎,双头怪,还有点别的本事没?”凤凰叫着。 双头蛟自知打不过凤凰,原先的气势也没了,直躲在海里不出声。 “喂!死了吗?”凤凰又叫了一声。 海面平静无波。 凤凰嘴里念念有声,把它从水里揪了出来,正要斩杀。双头蛟垂头丧气,也不挣扎。凤凰倒有些难以下手了。 “呃,若是杀了也就杀了,不如留着玩,有事没事拎出来耍耍。”凤凰想着,对双头蛟道,“哎,双头怪,你可愿意跟了我?” 第86章 双头蛟一听,猛的抬起头来。 鬼脸道:“愿意愿意!请您老收了小的吧!” 人脸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是宁死不从的!” 鬼脸道:“哎死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人脸道:“哼,你有脸说我,你还不是贪图人家美色!” 鬼脸道:“我就是贪图人家美色怎么了,人家愿意被我贪图,我就稀罕贪图,碍着你了?” 人脸道:“你想去你就去,反正我不去!” 鬼脸道:“哎惯得你!爱去不去!” 两个头意见不统一,一个向前,一个向后,都用着蛮力,只听撕拉一声,哎哟哟!两个脑袋生生将一个身体撕开。 看着都疼。 凤凰看着它们哈哈大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蠢得还挺有趣。” 凤凰看看也没什么要打的了,便收了凤钗插回头上,解了个捆妖袋将双头蛟收进了袋里。拿在手上看时,它们居然还在吵架。 凤凰捆紧了袋口,丢进了虚空里。便循着路回去。 慕容雪得了个兔子,便开始了养兔生涯。 她每天都要帮它梳毛,给它喂吃的,还给它做窝,一门心思在它身上,赤皇都没享受过这种待遇。 “你是不是下半辈子打算跟兔子过?”赤皇双手抱胸看着她。 “那也不错。”慕容雪道,“这么乖巧的兔子,实在难教人不爱。” “我看不出它乖巧在哪里。”赤皇凑近看了看,兔子一见她就瑟瑟发抖。“哪里乖巧了?小东西!”赤皇瞪着它,兔子抖得更厉害。 西伯海兔:为什么我要这么倒霉?在海里被鲨鱼追杀,来到船上天天担惊受怕,就怕突然成了别人的盘中餐。 “你别靠过来,兔子怕你。”慕容雪瞪着她。 “你现在对它都比对我好,我自然恨它。你要是全心全意对我好,我保证由着你。”赤皇道。 “你真是贪心不足,我对你还不够好么?”把自己都搭上了,“你还想怎样啊?” “当然不够。你的身体是属于我了,可你的心总是三心二意。” “我哪有三心二意。不就养只兔子吗?我喜欢毛茸茸的动物,谁叫你没有毛。”慕容雪说着睨了她一眼。 “没毛怪我咯,”赤皇叫了起来,“你不是还羡慕我可以蜕皮吗?毛茸茸的动物能蜕皮?” “那是一码归一码,反正你就是没有毛。哼。” “没有毛是吧,我把这只兔子毛拔光了,看它还有毛没毛。” “你敢!”慕容雪眉毛一拧,瞪着她。有些生气。 “我,”没毛的有些胆怯了,“我就是说说。还不兴人家说说么?” 第87章 一双眼睛 步生月一戟刺中恶魔蝙蝠的心脏,恶魔蝙蝠立马毙命。这是一场恶战,持续了一天一夜。等步生月回来,凤凰已经在回船的路上。 “灵君,”信鸟见他回来,飞上前对他道:“那位大大说她不等你了,先走了。” “走了?去哪里了?”步生月着急地问。 “回去了。”信鸟道。 “回去了?是回北极洞府了么?兴许是等太久了吧,我回去看看。”步生月说着就回府。 信鸟在后面叫之不及,“哎!灵君!灵君!”灵君已经一阵风似的走了。“唉,那位大大并未回北极洞府啊,人家是回家去了。” 步生月回到北极洞府,四处寻找,并未见凤凰。才知“回去”是真的回去了。他初一听这个词就有些心惊,回来一经验证,心就凉了。拔凉拔凉的。 她是天外来客,来了总要走。可是凤凰啊,我的心…… 凤凰只知贪玩,哪里懂什么心,撩完就跑是她的一贯作风。 大船这日停在一处。岸上有些人家。自从上次以后,陈领头吸足了教训,叫书生去谈生意做买卖,简直是一个错误。所以,这次他仍亲自带人上岸。让他儿子自个玩去。陈公子怎么说他都不听。 “唉,爹为何就是不信任我呢?明明我做得挺好。”陈公子看着他们走远,在船上哀叹。 “走吧,陈公子,我们上岸去瞧瞧。”慕容雪抱着兔子出来。赤皇跟在她身后。 “哦,也好。”陈公子应着,便与她们一同上岸。 慕容雪一上岸就放开了兔子:“走吧,去玩吧,别跑太远。” 西伯海兔一跳一跳,这些日子只吃不运动,都快跑不动了。 西伯海兔见到了陆地,感动得不行,几乎要哭出来。脚踏实地的感觉就是好啊! 慕容雪吩咐赤皇帮忙多看着它点,别让它跑远了,吩咐完便与陈公子四处游玩。 “我一定会好好照看它的。”赤皇看着慕容雪走远,朝它露出了笑。多日来的仇,终于得报了! 兔子跳到草丛里去吃草,赤皇尾随其后,在它身后化出原身,用舌头舔了它一下。兔子感觉到异样,回身一看,一条大蟒近在咫尺,兔子心脏已经停止跳动。赤皇心里嘿嘿,想着许久不吃肉了,莫若把它吞了,也好解解馋。这样一想便张开血盆大口,朝兔子吞去。 兔子看见赤皇的尖牙,瞬间恢复神智,嗖的一声跑得飞快。“救命啊!救命……”兔子一边跑一边嚷着。赤皇跟了上去。 奔到前头有一棵大树,兔子没留神差点一头撞上去。好在及时刹住脚,望望大树,再望望身后。当下就爬了上去。 “哎呀,有趣,兔子也会爬树了。”赤皇笑着,绕树而上。论爬树还有谁比她更会的呢。 这一场蛇兔赛跑,简直毫无可比性,眼看赤皇就要把兔子一口吞了,忽然感觉树上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嗯?”赤皇回头一看,兔子趁机脱逃了。 “赤皇,你去哪了?”慕容雪在不远处叫着她。 “我在这呢!”赤皇化出人形,站在树上朝他们招手。兔子一溜烟爬到树顶上,战战兢兢,回身一望,好在蛇不再跟上来。 “怎么回事?你怎么跑到树上去了?兔子呢?——天啊!兔子怎么也上树了!”慕容雪在树下惊叫。 兔子一见慕容雪,犹如见了亲妈,高兴得热泪盈眶,直直从树顶跳落。想重回慕容雪的怀抱。 “啊!”慕容雪见状吓得心惊肉跳。陈公子也被吓到了。 赤皇在树上出手,从半空拽了它的耳朵,拎着它跳了下来。 西伯海兔见了慕容雪泪眼汪汪:“呜呜亲妈,你去哪了?人家刚刚好害怕!” 慕容雪抱它过来,安慰着它。兔子的心在狂跳,像打鼓一样,慕容雪忍不住责备赤皇,“它好端端的怎么就跑到树上去了,你说,是不是你闹的?” “这怎么能怪我呢,是它自己乐意跑上去的。跟我可没关系。”赤皇无辜地道。又感觉到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往树上一看,又什么都没有。 “肯定是你,不然它不会上去的,你不用狡辩。”慕容雪不高兴地道。手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小白兔。 “就算是我,你不也是想让它多运动运动吗?我是听从你的吩咐,让它多跑跑路。” “呵,让它多跑跑路,顺带吓吓它是吧?赤皇,你够了。什么时候能成熟点?这样有意思吗?” “我觉得有意思。”赤皇道。 “你!你还有脸说!”慕容雪差点被气死。 陈公子见她们你一句我一句,自己都插不上嘴,只得在一旁尴尬。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出现,向他们道:“哎呀,你们出来玩怎么也不叫上我?” 陈公子见他出现,心里一喜,道:“你睡饱了?” “哈~天天睡,我都快成猪了。”步生花打着哈欠道。 赤皇向他道:“你来的正好,我总觉得那树上有双眼睛看我,可我一看过去,又不见了,你帮看看,是什么。” “眼睛?”步生花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树上,“哦,你说的不错,是一双眼睛。”步生花说着念了一句“过来吧”,只见树叶间抖了一下,一双眼睛飘了过来。 “*这,怎会有一双眼睛?”陈公子吃惊地道。 “还真就一双眼睛?没别的了?”慕容雪睁大了双眼。 西伯海兔:我还惊魂未定,我还是默默地不说话好了。 赤皇问步生花:“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身体的一部分。”步生花道。 “我看到了。”赤皇道。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继续道:“它不是一双普通的眼睛,大概它的身体在什么时候四分五裂了,眼睛在这处,身体其它部位在别处。若是我没看错的话,它是一个灵,可以化作一把具有杀伤力武器的灵。” 慕容雪看了看那双眼睛,向赤皇道:“赤皇,我觉得它跟你挺有缘。而且,你手上确实缺样武器,比如剑啊刀啊什么的,每次你打架都弱爆了,大概是因为你手上没把刀。” “哦,我打架弱爆了。我听到了。”赤皇不高兴地道。 “不可否认,武器在手,天下我有。”步生花把破羽扇伸过去,眼睛就腾腾地落在他的扇子上。步生花把扇子移过去给赤皇,示意她收下。 第87章 赤皇皱了皱眉,“你这样给我,我怎么拿?” “用手拿啊,难道还要我打包好给你吗?”步生花笑。 赤皇只好伸出手,那双眼睛腾腾地挪到了她手上,眼睁睁看着她。 “我没东西装,”赤皇救助地看向步生花。 “手帕有吗?”步生花问。 “我这里有一条。”慕容雪把兔子递给陈公子抱,从身上掏出一条素白手帕。 “这不就有了吗?”步生花往手帕一指,眼睛腾腾地挪到手帕上,嵌进了帕子里。一双眼睛绣的一般,栩栩如生。 “这也行?”赤皇看着手帕上的眼睛,不敢相信。慕容雪和陈公子也很是惊奇。 “我不是说了吗?它是灵。”步生花道。 “好吧。”赤皇只得从慕容雪手中接过帕子,绑在……赤皇低头看了一下,哪里都是光溜溜,没地方绑。赤皇抬起头来看向慕容雪,“要不,仍放你那里?” “行吧。”慕容雪接过收好。 此时已近中午,众人腹中有些饥饿。 “我们去那边看看有什么吃的吧?”陈公子道。 “好。”慕容雪应着。 赤皇点了点头。 步生花是不吃什么的,不过也跟了过去。 虽然是个小镇,却也热闹。一个小茶坊,里面坐着三三两两的本地人。 慕容雪走进去,迎来了众人的一顿侧目。 “哎,姑娘,那只兔子卖不卖?老子正缺个下酒菜呢。”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那里呼和。 慕容雪没理他,抱着兔子找位置坐下。陈公子脸上有些尴尬。 “嘿!这小娘们!居然不搭理老子!兄弟们给我上,押她过来给老子说话。”那男人道。 这时店老板迎了上来,劝道:“几位爷,给老夫一点面子,他们看似外地人,还不懂这的规矩,请几位爷海涵。” “老板,快来点菜。”赤皇拍了一下桌子,不悦地看着他们。 “是是,客官稍等。”店老板抱歉地道。几个男人跟着走了过来,打量着他们,“呵,外地人,来到本地还敢横。” “就横怎地?”赤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瞪着他们,“想打架?单挑还是一起上?” “你个小娘们!是不是活腻了?别逼老子动手。” “哎哟哟,姑娘,几位爷,”店老板在中间急得不知如何好,“小地方经不起折腾啊,可千万别!别啊!” “老板,他们是不是就专欺负外地人,还是,”慕容雪坐在一旁淡淡地道,“还是连你们本地人都欺负?” “唉,这这……”店老板擦着额头的汗不敢往下说。这几条恶霸经常来白吃白喝,欠了他多少账,都是有去无回,他自己也恨啊,可他怎敢说? 第88章 绿树青藤 赤皇瞪着他们,露出了蛇纹和尖牙。几条壮汉一见她那可怕的面容,吓得慌忙后退,嘴里叫嚷着,“妖,妖怪!” “赤皇,不要调皮。”慕容雪出声,赤皇恢复了原貌坐下,拍着桌子道,“老板,怎么还不上菜,想饿死我们啊?” “是是,客官请稍等。”店老板擦了把汗,战战兢兢地去了。 不多时给他们上了茶饭点心果品还有风味小吃,他们也是饿了,便不谦让,都默默吃喝起来。步生花坐在一旁,摇着破羽扇淡定地看着他们吃。 陈公子问:“你不吃吗?味道还不错。” 步生花道:“不吃。都是些俗物。” 陈公子道:“好吧,随你。” 那几条壮汉躲在角落嘀嘀咕咕,时不时地偷瞄着他们。那个头头一直关注着他们几个,虽然没亲眼目睹赤皇的可怕面容,可是听手下说了,心里有点怂。究竟人家什么来头也不清楚,贸贸然得罪万一怎么死都不知。况且,那位白衣公子一直对他旁边一个空位子彬彬有礼的,好似那有个什么“东西”,实在诡异得很。所以此刻他们只在旁边观看,不敢再来招惹。 慕容雪陈公子吃了饭,付了钱钞出来。见也无甚可看,便说回船歇着。那几个壮汉不死心,看他们出手阔绰,心思活动开了,仗着人多,也不说怕了,相互递了个眼色,提着家伙就跟了上去。 慕容雪抱着兔子跟陈公子慢慢走着,兔子在睡觉。赤皇时不时地看向后面,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无动于衷。 “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办?”赤皇问,“要不我去会会他们?” “跟上来了么?真是不怕死。那你去吧。吓吓他们就好,千万别把他们杀了。”慕容雪嘴角微勾了勾。 “哦,好的。”赤皇看了她一眼,去了。 陈公子有些担心,望了望身后道:“是茶坊那些人么?赤皇姑娘一个人去,没,没问题吧?”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没问题的,凡夫俗子,杀了他们都绰绰有余。” “杀了他们?”陈公子听了有些震惊,“赤皇姑娘要杀了他们?” “这个,你得问问你旁边这位姑娘。”步生花道。 “慕容姑娘……”陈公子看向慕容雪。 慕容雪道:“你放心吧,只是教训一下他们。他们一直在此地作恶,给点教训也是应该。” “姑娘怎知他们在此地作恶?”步生花笑道,“当时他们也只是挑衅,难道姑娘开了天眼么,看得到他们作恶?” “哦,我也是猜的。”慕容雪道,“既然你怕我害错好人,刚刚怎么不阻止我?” “哈哈,有趣。他们虽非罪大恶极,但也实在算不得好人。”步生花道。 “所以我说只给点教训啊,”慕容雪笑,“杀了他们不是太便宜了吗?” 陈公子听他们说得有一搭没一搭,不由望了望身后,嘴里念着:“希望没什么事才好。” 赤皇去到他们那处,化成条小蛇,掠过他们脚下,一人叮了一口。 “啊!老子被蛇咬了!” “啊!老子也被咬了!” “……啊!该死!老子也被咬了!” “去他娘的!大家都被咬了!” …… 众人一片惨叫连连,当下什么也顾不得,还追什么人!慌忙割衣服解裤腰带绑腿。蛇毒很快扩散到腿上,一条腿慢慢变紫变黑。眼见着也是废了。 赤皇咬完人之后离开,追上了慕容雪他们,变出人形。 “主人,我教训完了!”赤皇回来高兴地报告。 “哦。”慕容雪应着。 “哦,没了?”赤皇不悦地道,“没句称赞?” “称赞?嗯!赤皇,干得好!干得漂亮!辛苦了!”慕容雪看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励。 “哈哈~小意思啦,谈不上辛苦。”赤皇一被夸尾巴就要上天。 陈公子好奇地道:“赤皇姑娘,你是怎么教训他们的?” “我?我吗?”赤皇看向陈公子,“我咬……”话正要冲口而出的时候,慕容雪拼命捂嘴咳嗽,还对她挤眉弄眼。 “哦哦!就是那个啊,”赤皇立马会意,改口道:“我就,就打断他们的腿啊!” “打断……打断他们的腿?这么残忍吗?”陈公子听了有些同情起那些人来,虽然看起来是凶狠了些,可到底也没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陈公子,你不能这样想。”慕容雪冷不丁地道。 “啊?你还知道我怎么想?”陈公子吃了一惊,抬头看向慕容雪,不由想起步生花刚刚说的她开了天眼的话,有些无法直视她起来。 “咳咳,”慕容雪清咳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教训的是恶人,你不能同情恶人知道吗?他们平时为害乡里,恶贯满盈,不能因为我们小小教训了他们一下,就值得同情,反倒把自己当成了恶人。我们是为民除害!你要这样想。如果连他们都要被同情了,谁来同情那些被他们害了的人呢?” “可是你也没有亲眼看见他们害人,你明明没有看见啊……”陈公子道。 “呃,这个,灵君,你来说!”慕容雪把球抛给了步生花。 大家一起看向步生花。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定地道:“其实……”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 “我也不知道。我只负责斩妖除魔,维护镜内安宁,这人界的善恶不归我管啊。”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 “那你刚刚不是说他们虽非罪大恶极,但也算不得好人吗?你的依据是什么?”慕容雪问。 “这个嘛,是因为我看到了他们的过去。他们中的一个弃生养他的老母不顾,一个奸人妇女,一个手足相残,一个夺人房屋,一个害尽山中生灵,一个杀人放火……诸如此类。” “这还不够罪大恶极的?那怎样才够罪大恶极?”慕容雪道。 “所以说,我只负责斩妖除魔,不管人间善恶啊。” “可能因为你真不懂。”慕容雪道。 陈公子听了步生花的话,有些信了,也愿意相信她们真的是为民除害。 第88章 说着说着话,就到了船上。便各自回房歇着。 夜色深沉,一轮明月升起。一个青衣女子足尖轻点在海边漫步,那神情恍恍惚惚,似看着哪里,又似哪里都不看,只是反复念着几句诗。 忘川之畔,与君长相憩 烂泥之中,与君发相缠 寸心无可表,唯有魂一缕 燃起灵犀一炉,枯骨生出曼陀罗 “一百年了,唯有魂一缕,枯骨生出曼陀罗……”女子喃喃道。 女子走上船来,每走一步,脚下就生出青藤,那青藤向四处延伸,女子慢慢走向船舱。 步生花察觉到异样,出得船来,看着她,“哪里来的一缕孤魂?意欲何为?” “我原也有情,原也有爱,如今只剩下一副悲肠。不甘啊不甘……”那女子含着泪道。 “哦?”步生花看着她,看向了她的一生。 “哈哈哈,快来啊,来追我啊!”两个女子在山林间奔跑,一个是树妖,一个是藤妖。 “青藤妹妹,不要跑了,”树妖叫着,她无论如何追不上她。 “绿树姐姐,快来,这里有水。我们在这里洗澡!”青藤说着脱了衣服,跳进了水潭。树妖终于追了上来,被藤妖伸出藤蔓一卷,也卷进了水里。 “姐姐,快来,我来帮你……”藤妖说着靠了过去。动手帮她解衣服。 “妹妹,这水太凉。”树妖拽了她的手,道,“你不要缠得那么紧,放开我些……” “我本来就是缠着你的呀,怎么能放开~”藤妖仍是缠着树妖。整个身子贴了上去。 “姐姐,我愿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永不分离。”藤妖搂着她道。 “嗯,妹妹,我也愿生生世世与你在一起。”树妖抱着她。 原来这绿树和青藤天长日久,竟成了妖,还生出了感情。也不管人间原是阴阳结合,它两个都化作了女子模样,只一味缠缠绵绵,相亲相爱,日子倒也快活。 可谁知,开心的日子并未持续多久,有一日,一伙人进山伐木,看到一棵大树长得甚是挺拔,便合力将它坎倒。 “啊!”树妖惨叫着倒下。 “姐姐!”藤妖哭喊着随它一起倒下。 “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藤妖不明白。 “因为我们生来就为人所用,这是命中注定。”树妖流着泪道。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不!姐姐,不!我不信命!我要杀了他们,替你报仇!”藤妖哭着扑到她身上。 “妹妹,不,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斗不过他们的。”树妖道。 “姐姐!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藤妖搂着她微弱的身体,泣不成声。 “放,放心,姐姐,一,一直和你在,在一起……”树妖说着顷刻间幻灭。 第89章 又回来了 “不!这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藤妖抱着被坎倒的大树哭喊着,可是她的姐姐再也回不来。 “我要报仇!可恶的人类!我要杀了你们!”青藤目露凶光,像条毒蛇一样匍匐着,用它的藤去缠经过她身边的人。人类被绊了一跤,回身看了一眼,一刀下去,拦腰砍断了它的藤。 “啊!!!”藤妖趴在地上,受了很重的伤。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微弱…… “姐姐,我也要随你而去了么?可我不甘啊!我不甘!” 因为存着对人类的怨念,她没有完全消失,唯留下魂一缕。 唯留魂一缕。枯骨生出曼陀罗。 绿树最后被造成大船出海了,青藤夜夜在海边盼望。希望她的姐姐有一天能回来。 “只是无望的等待罢了。”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我也想随她而去,我也想随她而去,姐姐……”青藤双手捂住脸哭着,脚下青藤剧烈颤抖。 “罢了,我来帮你吧。”步生花轻叹了一声,道,“你随我来吧。” “你能帮我?”青藤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步生花飘飘荡荡,和她一起回到她们最初生长的地方。那地上仍有树妖遗留的枯枝,步生花捡了一段。用转生术将它复活,往地上一放,那枯枝生出了叶子,根扎进了土壤迅速生长起来。很快长成了一棵小树苗。在月光下闪烁着光。 青藤见了满心欢喜。过去搂着小树苗挨蹭。树上原缠了一段枯藤,此刻也复苏了,青藤的魂将就附在了藤上。 青藤在树上感激地道:“谢谢仙君,青藤此生再无所求了。”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你不必谢我,它这一次不会再长成大树,既成不了栋梁,也做不得干柴,说不定还会长得七扭八歪,人类见了都会嫌弃。” 青藤道:“如此更好。” 步生花看了她一眼,道:“青藤。缘起缘灭,要随缘。勿要执念太深,否则连神仙也帮不了你。” “是,青藤谨记。多谢仙君。” 步生花了结了此事仍回船,刚好遇上凤凰回来。 “凤凰,几日不见,你去哪了?”步生花跟凤凰打招呼。 “哦,我一路往北,见到你兄弟了,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步生月?他烤的鱿鱼还不错。”凤凰道。 “阿月他会烤鱿鱼?还烤给你吃?”步生花有些不相信一向只会催他管事的弟弟还有这一手。 “是啊,我在他那呆了几日……哈~飞了这一路,有些困了,不跟你说了,得回去睡觉。”凤凰说着就回房。 “那刚好,我们同路。”步生花说着同她一起回去。 他们一路无话,在门口点头分别,各自回房。 步生花回到房中,看了看帐子里的陈公子,又看了看书桌上的瓷瓶,有些犹豫。虽然梦里睡得更舒服啦,可是……步生花想了一回,化作一道烟,飞到瓷瓶里,躺在棉絮上安眠。 陈公子在梦中循着旧路找到了步生花安眠的所在。那棵老梨花树还在,屋舍花草都在,只是人不在。梨花树的花瓣飘飘荡荡,落了满地。陈公子在树下看了许久。 凤凰一睡睡了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她不吃不喝,不出来,以至于慕容雪压根不知道她回来了。 等在船头看到她出来的时候,慕容雪不由惊讶,“凤凰,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子神~”凤凰一见慕容雪就要贴过来,赤皇挡在了她面前,凤凰见了她眉头一皱,不悦地道:“你挡着我干嘛?” “哦,我就想问候一下你。多日不见,凤凰,你好吗?”赤皇皮笑肉不笑地道。 “哼,我好得很!”凤凰说着,又要过去扑进子神的怀里,可赤皇老是拦着她,“哎呀你真讨厌!滚开啦!”凤凰怒起,一巴掌拍飞了赤皇。 啾~~~~!只听远处传来扑通的一声,赤皇落入了水中。 “子神~”没有了拦路的,凤凰终于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心爱的子神。 “小没良心的,走了那么多天,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慕容雪笑骂着。 “怎么会呢,子神在哪人家就在哪~”凤凰不停地蹭蹭蹭。 “我才不信,一会儿又该说待在船上闷了。”慕容雪道。 “不呀,怎么会闷呢。” 第90章 风雨欲来 凤凰抬起头来摸着慕容雪的脸问:“子神,你的脸怎么了?” “哦,这些疤吗?快好了。”慕容雪摸着自己的脸道。 “怎么会有这些疤呢?”凤凰不解。 “这个,说来话长,改天我再慢慢告诉你吧。倒是你,这段日子去哪里了?怎么走之前也不说一声?” “就,四处逛逛,看能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咯。” “有什么发现吗?”慕容雪问。 “没有。”凤凰闷闷地道。 这时,陈公子走了出来,见到凤凰也颇为惊讶,虽然她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是陈公子还是忍不住道:“凤凰姑娘,好久不见,你去哪里了?” “没去哪,就四处转了转。”凤凰道。 正说着,忽然乌云压顶,眼看就要下雨了。大风吹得船帆啪啪响。 “要下雨了,我们快进去吧。”慕容雪道。 “嗯。”凤凰拉着她的手,两个一起进去。 陈公子跟在她们身后。他爹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陈老板,”慕容雪见了打招呼。 “爹,”陈公子叫了声。 “嗯。”陈领头对他们点了点头。走到外面看着天色。水手们正在收帆,收集雨水的容器也都摆上了。这天黑成这样,看来一场大雨,是在所难免了。 陈领头指挥了一下,大家收拾完了之后都躲进船舱里去了。刚一进去雨就下起来。雨大得很,就像有人在天上倒水下来。海上雾茫茫的一片。 一艘大船在大海中飘飘荡荡。 慕容雪回房,凤凰也跟着。她们还有好些话要说。赤皇早回了屋,一脸的不高兴。慕容雪开门一见到她,又把门给关了,转身对凤凰道,“要不我们想先去你房里坐坐?” 第89章 凤凰道:“好啊!” 她们便去凤凰房间。凤凰把一路上的见闻都跟她说,慕容雪一边听着,一边顺着她的话,将思绪放飞了很远很远。 窗外唰唰刷地下着雨,仿佛无数将士在战场上厮杀,听在人耳里却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感觉——很安宁。任他千军万马袭来,我自安稳如泰山。 隔壁陈公子携了一卷书在看,半天没翻过去一页。他的眼睛在字上,可他的思绪不在上面。 步生花从瓷瓶里探头探脑地看着他,见他又发呆,不由好奇。 “你在想什么?”步生花趴在瓶口看着他。 你在想什么?温柔的声音突然钻进耳朵,陈公子收回心神,看向他,应了一声,“哦,没什么。” “你有心事?”步生花问。 “没有。”陈公子说着,放下书,窗户啪嗒啪嗒地响,没关严实,陈公子站起来走过去关紧了窗户。 窗户关了回来他的手还搭在上面,雨水调皮地撞击着窗户,那感觉在他手上跳跃,一下一下地撞击着他的心灵…… 多少心事,都付与窗外风雨。一段惆怅,屋内谁人可与道?若看往昔,万事俱都随风去。 “我希望你不要太难为自己,”步生花突然出现在他身旁,那话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陈公子吓了一跳。 “我,我几曾?”陈公子仿佛被窥破心事一般,抬头吃惊地看着他。 “我看到你的过去就如同一张白纸。”步生花道,说着拉过他的手,仔细端详着,“这只手没有干过活,不懂人间疾苦。也没有杀过生,一副菩萨心肠。真是个十足的书生。一心只读圣贤书。” “你,你真能看到所有人的过去么?”陈公子抽回了手,问。 “不,也有看不到的。”步生花笑。 “哦,”陈公子应着,又道:“说起来,我有时也在思考你到底是什么……你说你是灵,可灵又是什么?虚无缥缈,教人捉摸不透。” “这就是你的烦恼?”步生花看着他道,“整天琢磨我是个什么东西?” “我,哪有!哪有整天,就,偶尔……而已。”陈公子忽然有些慌乱,便迈步走向书桌,借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人界不是有个词叫随缘么?一切随缘吧。”步生花看着他笑。 “随缘……么?”陈公子嘴里念着,看向他道,“你,你是灵,是不是可以永生不死?” 步生花:“大部分时候是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意义。我们可以活很久很久,久到你无法想象。你们人间匆匆几十年在我们看来不过是一眨眼之间。不过我们并非永生不死的,我们的死跟你们人不同,人死了还可以投胎,还有轮回,我们死了可能就灰飞烟灭了。因为我们就类似于魂魄一类的东西,魂魄没有了,人自然就消失了,从此以后不会再投胎,也没有了轮回。什么痕迹也没有了。” “那你有一天,会灰飞烟灭吗?”陈公子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好说,”步生花笑,“都是命中注定的。连上古的诸神都归于混沌了,我们只是小兵。哪天应劫了,灰飞烟灭也是极有可能的。” “哦,是这样吗?”陈公子低了头,又拿起桌上的书看,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面。 步生花见了忍不住摇头,过去拿下他的书,携了他的手,道:“不要再看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了,我带你去看点好玩的。” 步生花说着,带他回到了远古时代。 第91章 远古时代 远古时代,还未有人。 万物初始,海里生物疯狂生长。很快,一部分爬上陆地,变成行走的野兽,一部分长出翅膀,飞上天空,成为飞行一类,但仍有一部分留在海域,成为海上的霸主…… 步生花携着陈公子站在一头巨兽背上。 一片大海,在乌蓝乌蓝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暗沉而深不可测。无数巨兽在海边行走着,寻找它们的猎物。远处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像野兽的抓痕,令人触目惊心。 陈公子目睹着这一切,觉得甚为奇妙。 “怎么样,这个有意思吧?”步生花道,“这就是远古时代,还未有人的时候。” “远古时代?这时候还未有人吗?”陈公子问。 “对。”步生花道,“最初是没有人的,人是后来才被造出来的。” “原来是这样,”陈公子道,又看向四周。 风吹着他们在海上,陈公子衣裳单薄,觉得有些微凉。他们脚下的野兽忽然不安分地晃动起来,似是察觉了他们的存在,不停地抖动着身体,陈公子被抖得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进海里去。 “你没事吧?”步生花及时拉住了他,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来。 陈公子吓得容颜失色,被步生花拉住,总算有了点安慰。不过还是忍不住害怕。 “我们去陆地上看看吧。”步生花见野兽实在晃动得厉害,便道。 “嗯。”陈公子点了点头,步生花便携了他一起往那边的陆地上去。 陆地上,空气清新洁净,环境美丽怡人,远处崇山峻岭,近处绿草如茵。大大小小的野兽成群结队在吃草喝水。这里的野兽比海边的要温和,有些脖子长长的,看着笨笨的,颇为有趣。 陈公子温和型人类,见到温和型动物,自是喜欢。 “这些都是什么野兽呢?”陈公子问。 “它们是恐龙,”步生花道,“这是恐龙的时代。” “恐龙?恐龙也是一种龙么?”陈公子道,“怎么从未听说过,样子看着也有些古怪,跟我们那里的龙不太一样。” “你们那里的龙?难道你见过真龙么?”步生花笑。 “虽未见过,但……印象就是不太一样。”陈公子道。 “哈哈,如果很难接受的话,你也可以把它们叫做大蜥蜴。”步生花看着他道。 “大蜥蜴?”陈公子按着他的思路再看那些恐龙,还真是像蜥蜴呢! 正说着,一只霸王龙窜了出来,企图偷袭边缘的幼齿龙。陈公子见到那只凶猛的大蜥蜴,又顺着它的视线看向它的猎物,不由揪了一颗心,“它,它,那只小的蜥蜴要被吃了吗?”陈公子指着幼齿龙向步生花道。 “是啊,弱肉强食,是自然的选择。”步生花道。 一转眼,他们到了一个满是火烧的地方。目及之处都是一片通红。天上不停地降下火球,地上裂开了无数条缝,纵横交错。 到处都是火。 树木花草全部被焚毁。动物们四散逃命,然而很快就被火烧死被烤成焦炭。它们带着火四处跑,与天降的火球融为一体。滚向裂开的大地深渊。 火山不停地喷出岩浆,很多动物葬身炙热的熔岩之下。 “这,这是……”陈公子被眼前的惨状惊呆了。 生命在火里不停地翻滚,挣扎,到处是一片凄厉的惨叫,充满绝望的惨叫,那些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地狱。陈公子的脸因为火烤而变得通红。一身的燥热,不知是烤的,还是吓的。 “这是恐龙灭绝的时代。”步生花平静地道,话里没有一丝感情。 “灭绝?”陈公子惊讶地看着他,努力消化着这个词,“那么强大的生物也会灭绝么?” “连神都并非不死,它们灭绝又有什么稀奇?想来这应该是它们的劫数。”步生花道。 “可……”陈公子有些无言以对,前一刻还是鸟语花香,下一刻就是天灾人祸,这叫人怎么接受?“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步生花看了他一眼,笑道,“因为我想让你珍惜眼下。” 一眨眼的工夫,他们已经回到了屋子里,外面还是刷刷的雨声。屋里只有步生花灿烂的笑,笑得百媚生。 陈公子眨了眨眼,暂时忘却了刚刚受到的惊吓,撇开了头,喃喃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我又没办法报答你。”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在意。也无需报答我。我们相识就是一场缘分。你记得这是缘分就好。” 陈公子点了点头。 隔壁屋凤凰说着话又开始打哈欠,雨天特别容易犯困。凤凰自从下凡就染了人类一些不好的习气,比如犯懒和嗜睡。不过,她又没什么事可干,连饭都不用吃,时间又有得是,偶尔懒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她愿意,睡个千年万年,也是没有关系的。 慕容雪见凤凰困了,起身要告辞,凤凰拉着她,“子神,在这里陪我睡嘛~不要回去了。” 慕容雪摸了摸她的脸道:“你快休息吧,你看你都憔悴了。” “憔悴?”凤凰慌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问慕容雪,“我真的憔悴了吗?”一直自诩天下第一美的凤凰对自己的容颜还是非常在意的。 “嗯,快睡吧。”慕容雪笑道。 凤凰只好目送慕容雪出门,眼神无比幽怨:子神什么时候才会陪人家睡啊,人家要不开心了啦~ 第90章 凤凰闷闷地想着,肯定又是因为赤皇那个小妖精!哼! 因为凤凰的出现,赤皇对西伯海兔的敌意不再那么深。 赤皇此刻抱着西伯海兔在床上等着慕容雪。西伯海兔本来是在安睡的,被她那爪子一撸,西伯海兔就醒了,睁眼看到是她,又瑟瑟发抖起来。 “啊,世上,最,最美丽的女人啊,求你放过我吧~我只是一只乖巧的小兔子~”西伯海兔每被撸一次毛,那毛就扑簌簌地掉,西伯海兔欲哭无泪,也不敢动弹。就怕惹恼了她,自己要亡。 慕容雪回来,就迎上了赤皇阴沉的脸,“呵,舍得回来了?” “嗯,”慕容雪应着她,走过来要接过她手中的兔子,被赤皇一把抓住了手,“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窗外雨刷刷的响。 慕容雪不悦地瞪着她,“你想我解释什么?” 兔子从赤皇怀里跳了下来,适时地让了位置。 “比如,”赤皇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手箍着那纤细的腰肢,蛮狠地道,“比如你为什么在别人屋里待了这么久才回?害我在这里苦等。” 慕容雪看着赤皇怒气冲冲的样子,有些想笑,道:“我跟凤凰许久不见,说些体己话,你在这里醋什么?” “你这个女人……”赤皇看着她,本来生气,可是她三言两语就卸了她的脾气。 “你不知道我醋什么,”赤皇不悦地拧着眉,“她见你就扑,老是吃你豆腐。而你居然不当一回事。你说我醋什么?” 慕容雪摸着她的脸,笑道:“你既然这么不喜她,你去把她打跑好了,省得她老是在我跟前晃。你让她永远不能来见我,否则你见她一次打一次。怎么样,够霸气了吧?” 赤皇看着慕容雪半认真的神情,哑口无言。她跟凤凰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否则不会被吊打。 “好啦,你个醋缸,”慕容雪伸手恨铁不成钢地捏了捏她的脸,道:“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 “……”赤皇看着她,沉默半晌才道:“你一直想让我成熟点,是嫌我年纪小么?你是不是喜欢凤凰那只老鸟,你说。” 这回*轮到慕容雪哑口无言了,这赤皇的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懂啊。 “好啦好啦,我不喜欢凤凰那只老鸟,我喜欢你这条年轻的小蛇,行了吧?”慕容雪好笑地道。 “真的吗?”赤皇一听到甜言蜜语就有些招架不住。 “真的真的。”慕容雪笑着点头。 “那,”赤皇坏笑了一下,把人压下,“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辜负大好时光。” “你又来!”慕容雪用手捶着她,“哎今天不要了,不方便。” “又不方便啊,”赤皇不高兴地看着她。 “哪里又……”慕容雪白了她一眼,“你去,一会儿帮我洗干净那东西,顺便烘干。姑娘我要美美地睡一觉。” “哦,”赤皇闷闷地应着。 慕容雪心情愉快地闭上了眼,感觉有赤皇在还是很方便哒。赤皇身强体壮,不怕生病。对外能打妖怪,对内温柔多情。平时帮忙做事,还自带烘干功能,真是太方便了! 慕容雪感觉自己捡到了宝,深为当初收养了赤皇而感到庆幸。有些事还是女人懂女人啊,哼哼。 不过,赤皇万般皆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太霸道,太容易吃醋,这一点不好。 嘛,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一点就忍了。 慕容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赤皇回来,又将自己烤了一遍才进到被子,搂了慕容雪在怀里。 “赤皇,”慕容雪皱着眉喊她。 “嗯?怎么了?”赤皇亲了亲她的小脸问。 “肚子痛……” “没事,我帮你揉揉,揉揉就好了。”赤皇帮她揉着肚子。 “我口渴……” 赤皇一听,只得下床倒水,拿来给她喝,慕容雪喝了一口,嫌太凉,赤皇只好又烤温,再拿给她。慕容雪喝了水复又躺下,搂着赤皇的脖子叹道:“赤皇,你真好。” 赤皇一听,心里一阵甜蜜,搂紧了她,问:“肚子还痛不痛?” “不痛了。”慕容雪道。 “那,快睡吧。”赤皇亲了亲她的额头,幸福地闭上了眼。 第92章 无脸童子 大雨连下了几日,大船在海上飘摇。 船上众人都闷着,等雨停。刚开始那会儿,还刮了一阵大风,如今风倒不刮了,只刷刷地下着雨。天色暗沉沉的。 “这雨下的,不知几时能停!”一水手道。 “是啊。”其余水手附和。 “似这样什么都做不了哇。” “那就歇着呗。” “关键是歇不住!” “唉!这可难办咯!” 船上水手们的娱乐也止于猜码、打牌、下棋,那既不会猜码,又不会打牌,又不会下棋的就终日看天,和人闲聊。下雨天,对这些人来说,真是太无聊了。 是夜,雨停。天空水洗一样洁净,满天星辰像一颗颗宝石,发着耀眼的光。 大家见雨停了都出来透气,船头聚集了一堆人。 慕容雪抱着兔子,和赤皇一起走了出来。见陈公子独自在那边,便走了过去。 “陈公子,”慕容雪打了招呼,看向天空道,“总算停雨了。” “是啊,连日闷着,都闷坏了。”陈公子道。 “今夜夜色倒不错。”慕容雪看着满天星辰道。 陈公子点头赞同:“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丽的夜色了。” “灵君呢?怎的不见?”慕容雪问。 “他在休息。”陈公子道。 “休息?休息了几天了还休息?”慕容雪笑,“不愧是灵君。果然与人不一样。” “他,”陈公子说了一个字,又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不言语。 “你们现如今相处得如何了?”慕容雪问,“你可曾惹他生气?” “没惹他生气。”陈公子道,“我们,挺好。” “哦,那便好。其实灵君,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你觉得呢?” “嗯,还好。”陈公子看着夜空,那空中忽然显现出步生花的音容笑貌。他静静地看着他的笑,有些恍惚。 本以为那是幻觉,谁知空中的步生花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慢慢靠近陈公子还向他伸出了手。 陈公子:…… 陈公子转头看向慕容雪,问:“你看得见他吗?” 慕容雪笑道,“看得见啊,这种出场方式倒是特别。灵君,真好兴致呀。” 步生花从空中飘了下来,脚落在实地。锦衣华服。容颜如雪。一头乌黑长发垂至地面,手上摇着一把破羽扇,一副仙人之姿。只见风吹着他衣袂飘飘,和着那温润的声音传来,令人如痴如醉。他说:“我就想看看某人突然看到自己心中所想的东西出现在空中是什么反应。” 一句话说得陈公子十分不好意思。不由低下了头。 “灵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慕容雪看了陈公子一眼,对步生花道:“你老这么逗陈公子,他的脸皮越来越薄,再不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慕容姑娘……”陈公子感激地看了一眼慕容雪。 “难道你想要的不是他的真心吗?”慕容雪又道。 陈公子:“……”我什么时候说要把真心给他了? 步生花看了陈公子一眼,又看向天色,道:“今晚夜色真好啊。” 慕容雪心道这变得也太快,不过又顺着他的话道:“是啊。连下了几日雨,终于停了。” 赤皇见夜风大了,对慕容雪道:“回去吧,别在这儿吹风了。” 慕容雪看了陈公子和步生花一眼,对她点了点头,走时还不忘感叹一句:“真是个浪漫的夜晚啊。” 陈公子感觉到她似乎意有所指,更加局促不安,抬脚也想回去。步生花见了道:“怎么我一来你就走,你不多看会儿吗?” “哦,我觉得有点冷。”陈公子道。 步生花伸手在他身上加了道屏障,像多穿了件衣服一样,顿时不冷了,步生花问:“现在呢?” “现在,不冷了……”陈公子说着,望了一眼船舱,感觉船舱离他很远。 “再陪我看会儿吧,这样一个浪漫的夜晚,就这么回去多可惜。”步生花道。 “嗯,”陈公子点头答应。 两人无话,一直看到深夜,看得眼睛酸痛。 步生花终于打了个哈欠,道:“要不,回去吧?”果然不是很懂玩浪漫啊~ “哦,好。”陈公子终于得放行,松了口气,迈步往船舱去。心情无比雀跃。 第二日,天气晴朗。大船停靠在了一个村庄,叫扫把浪村。 在海里飘得久了,遇到陆地都是欢喜的,更何况还有个村庄。大船靠岸之后,大家便高兴地下船活动。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之外,几乎都上岸了。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步生花四人组,一起向村里走去。 第91章 还未进村,就看到一群小孩在玩,准确地说是一群小孩在欺负一个小孩。 “走开,你个怪胎!” “对啊,快走,我们不要跟你玩!” “大家一起揍他,把他赶跑!” “对!把他赶出村去!” 那些小孩也有上去扇他耳光的,也有上去拿脚踹他的,也有捡石子扔他的,那被欺负的小孩被一脚踹翻在地后,就缩在地上瑟瑟发抖,两手捂着头,非常的无助和可怜。 “喂!你们干什么!”慕容雪上前制止。 那些小孩见来了几个不认识的大人,都有些胆怯,嘴里还骂着地上的小孩“怪胎”,最后退后了几步一哄而散了。 “你没事吧?”慕容雪上前询问。 小孩捂着头瑟瑟发抖,听到慕容雪的声音,转过头来看她。 慕容雪看到他的脸,差点吓得跌倒在地。因为这小孩没有脸,没有眉毛眼睛和鼻子,只有一张嘴,那嘴弯曲成一个弧度,好像很委屈,他大概在哭,但是没有眼泪。 赤皇上前,扶着慕容雪,慕容雪说了一句“不碍事”,便过去把孩子扶起来,帮他拍着身上的灰尘,问他,“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小孩点了点头,他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如果不是天生异相,也该是活泼可爱的。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他,道:“这孩子,着实可怜了些。都是那张皮害了他。” 慕容雪一听看向步生花,道:“灵君,你可有办法?” 陈公子也看向步生花,道:“若是能治好这孩子,也不至于再被那些孩子欺负了。你看他,新伤加旧伤,真是可怜哪。” “嗯,”步生花沉吟着,走上前,那小孩的脸正对着他的方向。步生花伸出手,用灵力,将那张“皮”生生从小孩脸上剥离开来,皮一剥下,就露出了小孩端正的五官。 “原来如此,”慕容雪似乎明白了些。 小孩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着,精致,美丽,教人喜爱。可能因为从未看过这世界,眼睛留在黑暗里太久了,他的眼睛还适应不了强光,只见他皱着眉用手捂着眼睛,泪水从他的指间流出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痛苦的声音。 慕容雪见了,忙帮他遮挡了一下阳光,过了一会儿,小孩才慢慢适应,眼睛怔怔地望着慕容雪。 “你觉得怎么样?看得见我吗?”慕容雪问他。 小孩嘴张了张,不会说话,点了点头。 慕容雪心里一阵欢喜,摸了摸他的脸,站起来对灵君道:“真是太好了,他恢复正常了,以后就不怕被欺负了。”陈公子见了也跟着欢喜。 灵君手上还拎着那皮,向慕容雪道:“前番那帕子你可还带着?” “你是说……”赤皇听了上前,看着那张皮,道:“它也是一部分?” “不错。”步生花看着手上的皮道。 “哦!帕子,在这里呢!我一直带着!”慕容雪听了他们的话反应过来,忙从怀里掏出帕子来。 帕子上的眼睛见了皮立马显形,腾腾地过去,附在皮上,皮也似找到了归属似的,和眼睛融合到了一起,那皮和眼睛又附在帕子上,像绣了一半的人像。 大家一起看向小孩,小孩眼睛眨巴眨巴的,非常可爱。 “带我们去你家看看好不好?”慕容雪弯腰温柔地对他道。 小孩点了点头,牵着慕容雪的手,闭着眼睛,慢慢走着,把他们带到了他家。几间茅草屋,坐落在村边。 那些欺负他的小孩此刻都好奇地看着他们,看到那小孩五官端正,更是惊奇,都嚷着,“出事啦!出大事啦!” 一些住在隔壁的大人就出来看,见到那小孩也是惊奇,都围拢过来。 小孩把他们带进了屋,他母亲在屋里喊着,“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说着抱着个娃走了出来,看到他的样子吃了一惊,“你,你的脸……” “妈……妈……”小孩张着一张小嘴吃力地叫了她一声。 女人的两行泪顷刻就下来了,上前搂着他,一叠声“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儿啊”叫着。邻里见了都忍不住落泪。 小孩拉着她,指了指慕容雪他们。他母亲这时才看到他们,疑惑地道,“你们?你们是……是你们治好他的吗?” 慕容雪点了点头,上前道:“我们乘船路过此地,见这孩子生了怪病,便擅自帮他医治,还请大嫂不要见怪。” “怎么会?我们感激还来不及!真是太好了!太谢谢你们了!快请进,请进屋里坐。”妇人一个劲地让着。 慕容雪他们进到屋里,看看这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妇人把婴儿放到床上,便忙着给他们倒茶。 第93章 跳舞的草 慕容雪等被感激地招待了一回。 最后送出门来,仍是千恩万谢,邻里也来相送,大家欢喜非常。 慕容雪他们出来便往山上去,听说山上有个听命湖,便想前去一观。 “你们说那听命湖真能听懂人话么?”慕容雪道。 “应该吧,”赤皇道。 “在下也好奇。”陈公子道。 “这个就不知了。”步生花道。 正说着,来到山脚,地面平阔,四周长了许多狼尾草,毛茸茸的一片,十分可爱。此时已近正午,一枚烈日悬挂高空。烘烤得大地非常闷热。忽然一阵微风吹来,吹得人舒服极了。 狼尾草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摆摆。风过后,它们仍在那里摇摇摆摆。 “这可奇了,这些草没风也能自己动?”慕容雪诧异地看着。 于是,在这闷热的正午,大家一起看向那无风自动的“狼尾草”。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摇啊摇摆~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摇啊摇摆~ 赤皇见到此情此景,回想起从前,慕容雪吹箫,自己起舞的情景。蛇腰一扭一扭就过去跟着摇啊摇摆~ “灵君,这狼尾草什么时候会跳舞了?”慕容雪好奇地道。 “这些不是狼尾草,”步生花道,“是跳舞草。” “跳舞草?”陈公子看着那些草有些惊奇。 跳舞草不停扭动腰肢,草尾巴在烈日下颤抖着,慢慢地慢慢地绽开,露出了里面的草心,正是那草心在随着旋律舞动。 赤皇在它们身旁随它们的节奏起舞,跳着跳着居然化成了条小蛇在那里扭来扭去。 慕容雪:…… 步生花挡在了陈公子面前。陈公子的视线突然被挡住,不由抬起头来,看向他,“你,你怎么挡着我……” “我们到那边树下歇会儿吧?”步生花温声道。 “哦,”陈公子回头望了一下身后,对他点点头。 两人一起过去。 “这个赤皇到底在干嘛!”慕容雪看着真是郁闷死。 赤皇在那里跳倒也罢了,不知为何又引来周边很多蛇,跟着她一起在那里扭啊扭,场面真是宏观。 “你出汗了,”步生花看着陈公子的脸,道,“热么?”说着一手拿着破羽扇,一手拿着帕子过去要给他擦汗。 “不,不用客气了,我自己来。”陈公子推拒着,拿过他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了起来。他额上的汗八成都是被步生花逼出来的,有二成才是天气原因。唉,被搞得太紧张啦。 “我帮你扇扇,”步生花说着,用破羽扇帮他扇风,扇一扇果然凉爽许多。 可陈公子还是出了一身的汗,“靠、靠太近了……”他心道。 慕容雪进退两难,那边树底下那两人在亲亲我我,自己也不好过去,赤皇个玩疯了的,简直不知道要回来。 “赤皇!赤皇!”慕容雪喊了两声,没有反应。 只好自己先找棵树呆会儿,可一望四周,哪有什么树!他们呆的那棵不会是变的吧,刚刚怎么没瞧见? 慕容雪实在热得受不了,只得挨过去。 “真太热了,这天气。”慕容雪说着,拿出帕子来擦汗。一看帕子又是装那剑灵的容器,实在没忍心擦。只得仍放回怀里,用袖子擦。 “赤皇姑娘呢?”陈公子问,要看向那边去。 步生花挡住了他,上前一步。陈公子不由后退一步。 “其实我……”步生花看着他道,“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什么话……”陈公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慕容雪:喂,真把我当隐形的啊? “我……”步生花道,“我喜欢你。” 陈公子一听,脑袋轰的炸了,定定看着他,不十分理解他的话。 慕容雪:你们还是把我当隐形的吧。 赤皇终于跳累了回来,又变出人身站在慕容雪身旁。 步生花看到她,不悦地道:“下次麻烦提前通知一声,你这样突然现原形吓坏人怎么办?” “吓坏人?吓坏谁了?”赤皇奇怪地道,看向陈公子,陈公子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赤皇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他被我吓到了?” 第92章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你说呢?” 赤皇一听有些愧疚起来。 陈公子心里: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喜欢我?天,这是什么意思?他,他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这天气,到底还要不要去山上看湖了?”慕容雪望着山上闷闷地道。 因为天气热,此时觉得路途十分遥远。 “你还想去吗?”赤皇问。 “当然想啊,以前都没听说过有这种神奇的湖,如今来此,不看岂不可惜?”慕容雪道。 “要不我们等阴凉一些再上去吧?”赤皇试探着问。 “看来也只得如此了。”慕容雪道。 步生花道:“我变个桌椅出来大家坐着凉快一下吧。”说着就变了石桌石凳出来,手往树上一挥,树自己动了起来,送下阵阵凉风。 大家一起坐下,倒也享受。步生花又变出一壶茶来,大家一起喝茶。顿时把疲劳去了大半。 坐了一会儿,该看的也看了。又觉得有些没意思。 “要不大家一起打牌吧?”慕容雪建议,向步生花道:“灵君,麻烦变副牌出来。” 步生花还真变了副牌出来。 “打牌吗?我不是很会……”陈公子低声道。 “没事,我教你。”慕容雪道。说着真就开始教他。 赤皇也不会,不过一点就通。陈公子学得要慢一点。步生花不用教,一说就知道了。 “说好了,不可以使用法术,不然就不好玩了。”慕容雪教会了人之后道。这里主要指的是步生花。 “哈哈,不用法术也能赢你。”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 于是他们四个,就在树底下打牌,直打到太阳西斜。 步生花几次都要赢了,可他搭伙的是陈公子,陈公子因为不太会玩,老输。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陈公子抱歉地道。 “不要紧,”步生花笑着安慰他,“慢慢就会了。” 慕容雪对赤皇抛了一个媚眼,嘴里道:“小样,学得还挺快。” “那是自然。”赤皇得意地道。 赢的人可以命令输的人做事。 比如慕容雪就命令步生花去替她采几朵花来。步生花就命令慕容雪围着狼尾草跑一大圈。 看看阴凉了些,大家便收拾了收拾,往山上去。 “这一上一下,回来估计都天黑了。”慕容雪道。 “好在山路不算崎岖,也还好。”陈公子道。 “这一路风景还不错,”步生花道。 等到了山上已将近日落。他们总算看到了村民说的那个神奇的“湖”——听命湖。湖水碧绿碧绿的,就在山顶上,仿佛嵌了一块碧绿的宝石。乍一看是挺美,可说到神奇,还没见。 “听说喊它下雨它就能下雨。”慕容雪道,“我们喊一两声试试。赤皇,你来喊。” 赤皇道:“为什么是我喊?” 慕容雪道:“哎呀,随便啦,快喊。” “哦,”赤皇应着,对湖喊了一声,“下雨吧!” 声音传出去,回音响了好几声“下雨吧下雨吧”! 大家一起屏气凝神,看着湖面,湖面平静得很,连个波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慕容雪忍不住道:“它会不会不想下雨啊?赤皇,喊它下冰雹。” “哦,”赤皇又喊了一声下冰雹。 不一会儿,天上噼噼啪啪地下起冰雹来,就砸在慕容雪身上。“啊!怎么说下就下!”慕容雪抱头鼠窜。 赤皇着急地过去帮她,也挨了好几顿冰雹。 步生花淡定地用扇子帮陈公子挡着,那冰雹只砸在他们脚边。 “你不去帮她们一下吗?”陈公子问。 “不用。”步生花道,“是她自己说要下冰雹的,现在人家下给她了,不正合她意吗?我们不要打扰了她们的兴致。” 慕容雪顶着几个包回来,看到步生花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就定定看着我们被冰雹砸,也不说帮一下!” “哎呀这可冤枉,是你自己说要下冰雹的呀。我还以为你很享受这种被砸的过程,就没阻止。呵呵。”步生花拿着扇子掩嘴笑。笑得眉眼弯弯。 慕容雪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天气这么热,让它下场雪看看,”陈公子看着湖道,“它会下吗?” “陈公子,要不你喊一声试试?”慕容雪看着他,怂恿着。 “嗯。”陈公子合拢双手放在嘴边喊了一声,“下雪吧!” 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 声音回荡着。 “下雪吧!”慕容雪也喊了一声。 “下雪吧!”陈公子又喊了一声。 赤皇也跟着喊,大家一起喊。步生花站在一边,摇着破羽扇看着。 不一会儿,雪花一片一片地降落,漫天的雪花飞舞着,美丽极了。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这湖却发着绿光,越加像一块宝石。 “果真神奇。”慕容雪感叹着,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她手上,化成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第94章 恶意作弄 凤凰一觉起来,天差不多黑了。船上到处都没人,人都去哪了呢?凤凰扯住一个留下的水手问,“他们都去哪了?”水手告诉她,人都上岸去了,这会儿差不多回来了。 “唉,真没劲!”凤凰听了不高兴地道,“他们去玩都不带我。” 这时西伯海兔一跳一跳的也出来了,它也是被遗忘的一个。 “哎兔子,你怎么在这?”凤凰问向它。 西伯海兔看到凤凰顿时两眼冒金星,“啊~漂亮小姐姐~不行了,我又要晕了……” “喂,先别晕啊!”凤凰拽了它的兔耳朵把它扯过来抱在怀里,伸手拨弄着它。 兔子躺在凤凰的怀里,幸福地晕过去了。 “哎,真晕啦?……真没劲!”凤凰说着,把兔子往地上一扔。拎出捆妖袋,抖落出双头蛟。双头蛟出来如毛毛虫大小。 “双头蛟,看到没?兔子,美味的兔子。”凤凰指着兔子对它们道。 双头蛟奇怪地看着她。 鬼脸:“女神,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 人脸:“瞧你那点出息!” 鬼脸:“你管我!以后她就是我女神,我甘愿为她驱使!” 人脸:“你,你真恶心!” “哎别吵吵了!那有只兔子,快去追它。”凤凰指挥着它们。 “兔子?”鬼脸看向兔子道:“为什么要追兔子?追上了要做什么?” “你们不吃兔子吗?”凤凰问。 “我们不吃兔子呀,都是毛,不好吃。”鬼脸道。 凤凰哼哼两声道:“那我现在命令你们立刻马上去吃了这只兔子,不然我就让这只兔子吃了你们。” “骗鬼呢!兔子吃素。”人脸翻着白眼。 “哼,要你管!快去给我追兔子,它要跑了!”凤凰催促着。 西伯海兔被扔到地上就醒了,头晕晕的正想回去,谁知一回头一匹双头怪突然冲了上来,“哎呀妈呀!!”兔子一下子清醒过来,撒开脚丫子就跑,跑得贼快,也不说头晕了。 “哈哈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快跑!跑啊!”凤凰在一旁高兴地拍手。 人脸本不想进行这无聊的游戏,但一想到上次跟鬼脸对着干,身体猛地被撕开,那清晰的痛感仿佛还在眼前,就——顿时看开了。爱咋地咋地吧。 双头蛟变成兔子大小,在船上到处追着它。兔子蹦蹦跳跳地喊救命,嗓子都喊哑了,也没人理。最后它,绝望地跳海了! 它一跳海,那鲨鱼又浮了出来。 “啊啊啊啊!救命啊!”兔子在海里跑得飞快。 “哈哈哈!”凤凰在船上笑得前俯后仰。 人脸:“我想吃鱼。别追兔子了,先把鱼干掉。” 鬼脸:“可是……” 人脸:“我跟你说,我们最主要的是要统一战线知道吗。上次的事你忘了?不痛了是吗?” 鬼脸:“痛。” 人脸:“那就听我的,去干掉鲨鱼,再追兔子。” 鬼脸:“好吧,听你的。” 它们达成共识之后,海里就热闹了,鲨鱼追兔子,双头蛟追鲨鱼。鲨鱼一口吃掉兔子之后,又被双头蛟一口吃掉。 这时岸上慕容雪他们回来了。 “子神~”凤凰一见她,就开心地迎了上去。 “凤凰啊,你在这干什么呢?”慕容雪问。 “没干什么呀,我玩呢。”凤凰道。 “哦,”慕容雪应着,也不多问。因为走了一天,也累了,便想着回房。 赤皇走上前去扶着她,隔开了凤凰,对慕容雪道:“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儿吧。” 步生花这时也对陈公子道:“累了一天了,回去歇会儿吧。”陈公子点点头。 他们便各自回房。 凤凰看着这一对,又看着那一对,不高兴地撅起嘴来,“你们!可恶!都不理我了吗!都不跟我玩吗!” 第93章 凤凰越想越气,也闷闷地回房了。 双头蛟变成人形站在凤凰面前,那鬼脸因为喜欢着凤凰,便稍微把自己收拾得齐整了些,也还看得过去。 鬼脸对凤凰道:“女神,您怎么不高兴了?需要我给您捶捶腿,捶捶背不?” 凤凰道:“不需要。” “那我给您讲个笑话?”鬼脸又道。 “哈哈哈!你居然会讲笑话,笑死人了。”人脸讥讽着。 “我会讲笑话有甚稀奇?以前我是不稀罕给你讲。”鬼脸道。 “哎呀,你们两个好烦!快滚回袋子里去!”凤凰不耐烦地道。 “别呀,我们保证不烦你,别让我们呆在那袋子里了。里面黑嘛嘛的,滋味不好受。”鬼脸乞求着。那人脸大概也不想回到捆妖袋,此刻收了讥讽之色,不吭声了。 凤凰看着人脸不情愿的样子,忽然改变了主意,道:“哦对了,你们俩,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仆人了,要替我做事。那个,先过来给我捶捶背吧。” “仆人?什么时候的事!”人脸抗议。 “怎么,你有意见?”凤凰眉毛一挑,伸手去拿捆妖袋。 “没有,没有!我们怎么会有意见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鬼脸笑道。 “过来。”凤凰手指勾了勾。 双头蛟走过去,凤凰伸出食指往他们额头各点了一下,“哼哼,这就是我凤凰的印记,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人了。记住了吗,你们两个,以后都要伺候我。”凤凰说完,突然感觉自己不再是孤单一个了,心情不由好了起来。 “记住了,主人。”鬼脸摸着额头的印记,高兴地道。只有人脸摆着一副臭脸。 “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当我的仆人,没有名字可不行。有名字没有,没有我就给你们取一个。” “没有名字,您给取一个呗。”鬼脸嘿嘿笑。 “我有。”人脸道,“我叫帝尊。” “帝尊?这什么鬼名字,不行,换一个,我看叫小白就不错。”凤凰道。 “什么?叫小白?你简直在侮辱我的智商!”人脸抗议。 “不然叫大白?反正你选一个。”凤凰道。 “我看就叫大白吧,这名字不错。”鬼脸在旁道,搓了搓手问凤凰,“主人,我叫啥名?” “你叫小黑。”凤凰看着他道。 “那我们俩加一起不就是白加黑?”鬼脸看着她。 “有问题吗?”凤凰问。 “没,”鬼脸道。 “我想要个更高大上的名字,我不要叫什么大白小白。”人脸道。 “那你说叫什么?”凤凰有些不耐烦了。 “叫白帝。”人脸道。 “那我叫黑帝。”鬼脸趁机道。 “行吧,”凤凰大手一挥答应了,“那么白帝黑帝就是你们的本名了,但为表亲切,我还是叫你们小白小黑好了。小白小黑,别杵着了,快过来给我捶捶背。” 小白小黑:那不还是叫这名?! 第二天慕容雪就开始找兔子,屋里,别人屋里,船头船尾都找遍了,就是不见。 “真是奇了,难不成自己跑上岸了?”慕容雪心里纳闷。 “子神,你在做什么?”凤凰一见她,就蹦蹦跳跳上前来。 “凤凰,你有没有看见一只兔子?昨天还见呢,这会儿不见了。”慕容雪道。 “兔子?”凤凰一听,心道糟了,昨天好像把兔子玩丢了。 “没有啊,我没见有兔子呢。”凤凰撒着慌,退后了一步,道,“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房了。” “哦,”慕容雪看着她神色,觉得可疑得很,“凤凰~”慕容雪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啊?什么事?没有啊!”凤凰回身看了一眼慕容雪,笑嘻嘻地道,“什么事没有!”然后一溜烟跑了。 回房就叫着双头蛟,“小白小黑快出来!” “怎么了?”双头蛟变出了人形站在凤凰面前。 “昨日那只兔子呢?”凤凰问。 “被我们吃了。”小白道。 “吃了!”凤凰看着他,“你们!快给老娘吐出来!” 凤凰过去一把抓住他们,那二货在凤凰强大法力下又变成了双头蛟,凤凰拽着它们的身子抖抖抖。抖出一地的水。 “咳咳……饶,饶了我们吧……”小黑难受得很。小白也好不到哪去,“别,别抖了!都消化完了!” “消化完了?”凤凰目露凶光,拔下头上的凤钗拿在手上,阴测测地看着它们,“看来得开膛破肚,看看还剩不剩点渣……” “不!不要啊!”双头蛟拼命扭动着身子。 “凤凰,你太吵了。”步生花出现在屋里,手打着哈欠,“能不能安静点?” “步生花,你来得正好,子神的兔子被它们吃了。” “吃了就吃了,你想怎样呢?”步生花道。 “我不是故意的!子神知道会不高兴的!她以后会不会就不理我了?”凤凰着急地道。 “一只兔子而已么……”步生花看向双头蛟,那只兔子果然还在它们腹中,“吐出来就好了。” “吐出来?对!快给我吐!吐!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凤凰命令着。 双头蛟一听,只得拼命地吐,把昨天吃进去的大白鲨吐了出来。步生花伸手在空中一划拉,大白鲨的肚子开了一条缝,兔子露了出来。 “啊啊啊!救命~”兔子从昏迷中惊醒过来,大喊大叫。最后发现自己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 第95章 荒岛女王 陈领头带人在扫把浪村收购粮食,不过,扫把浪村是一个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自给自足的村庄,没有多余的粮食卖给他们。况且在村庄里金银这些东西就好比石头一样,跟珍贵的食物无法比。陈领头只用几个盘子换了一点熏肉,最后无功而返。 大船仍继续前行。 越往前,遇见的陆地越多。只要有陆地就会有人家。这一点让人欣慰。 远处,一个身上裹着树叶的女人出现在海边悬崖上,金色的头发在朝阳下闪闪发光,依稀可见她白皙的*面庞和手臂。身边跟着几匹狮子和狼。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高山上矗立着一座宫殿。在树林间若隐若现,显得有些梦幻。 “那上面有房子,”慕容雪在船头喃喃道。 “是我的错觉么?刚刚我好像看到有个女子在那边,赤皇你看到了吗?”慕容雪指着悬崖问。 赤皇懒洋洋地道:“哈~~是吗?没注意看。” “现在不见了。”慕容雪说着,又往悬崖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陈公子这时也出来了,“慕容姑娘赤皇姑娘,早啊。” 慕容雪道:“早啊陈公子。” “你们在看什么呢?”陈公子问。 “陈公子你看,那上面有房子,一会儿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慕容雪往那高山上一指。 “在下都可以,你们若想上去的话,在下一定奉陪。”陈公子道。 凤凰怕慕容雪又去玩把她落下,最近也勤奋地早起了。“子神!”人还没到跟前,大老远就开始叫唤。 “子神,早安么么哒!”凤凰扑了过来。 赤皇:“滚。” “要滚的是你好不好?”凤凰不高兴地横了赤皇一眼,把赤皇往边上一推,顺利抱得子神归,“子神~子神~” “好啦,大清早的你这是干什么呀。”慕容雪好笑地推开她。 “你们去玩都不带我。”凤凰不高兴地噘着嘴。 “这次带你,一定带你,行了吧?”慕容雪道。 “那还差不多。”凤凰高兴地搂着慕容雪的手臂,继续蹭蹭蹭。 赤皇在一旁怒火中烧,“敢抢我的女人!等着吧!凤凰,等我集齐了杀伤力武器,我要将你剁成肉酱拿去喂狗!” 凤凰看着赤皇,得意洋洋,对她吐了一下舌头,有本事你咬我啊。 船停靠岸,慕容雪陈公子凤凰赤皇一起上岸。 凤凰抱着慕容雪不撒手,慕容雪真拿她没办法。回头看看赤皇,见赤皇一脸的不高兴。想伸手拉一下她,谁知赤皇哼的一声不理人。 慕容雪:…… 有些尴尬。 “不知那座房子都住着些什么人,”陈公子道,“不会是凶神恶煞的吧?” “应该不会吧,”慕容雪搭腔。 “灵君又在睡觉吗?”慕容雪问。 “嗯,他,总说睡不够。”陈公子道,有些不解,“灵都是这样懒洋洋的么?” “不知道了。凤凰,你晓得吗?”慕容雪问向凤凰。 “嗯?小花花吗?”凤凰从慕容雪肩上抬起头来,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啊,从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你认识他?”陈公子看着凤凰有些惊讶,“凤凰姑娘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就……”凤凰刚想说,慕容雪捏了一下她。 第94章 凤凰哎哟一声,看向慕容雪,慕容雪道:“想清楚再说。” 凤凰眨了眨眼,对陈公子道:“就,就好多年以前啊,我们见过,嗯,见过几面。” “是这样吗?”陈公子看着她。 “是的,他就是这样的。”凤凰肯定着,“虽然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 “这倒是不假。”慕容雪道。 说着话宫殿就在眼前了。 几匹狼走了出来。 慕容雪警惕地看着那些狼。陈公子看到狼,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这里,怎会有,有狼?” 那些狼却不攻击他们,倒像是出来迎接似的。排成两排站在路的两边,低眉顺目,真是少见。 慕容雪他们走过去,在宫殿前看到了一个女子,女子金色头发,玉雕般的面容,肤色白皙,身体裹着树叶。身边或站或躺着几头狮子。 “愚蠢的人类啊,”女子咧开嘴笑着。 “姑娘有礼了。”陈公子上前行礼。 “哦,这名男子长得不错,兴许可以留他当我的丈夫,只是听不懂他说什么。”女子心道。 “姑娘,有礼了。”慕容雪也上前道,“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参观一下四周环境,如果惊扰了姑娘,请勿见怪。” 女子一个字听不懂,在她看来,慕容雪嘴里吐出的是一种奇怪的语言。 女子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把他们请进她身后的宫殿。 陈公子看着狼和狮子不由有些害怕。想叫慕容雪别去,慕容雪已经进去了。陈公子只得战战兢兢地跟上。狼群和狮子都围拢过来,看着他们。 女子捧出了精心准备的美食和佳酿招呼他们。 “奇怪,”慕容雪看着女子在心里纳闷,“这偌大的宫殿怎就只见她一人?其他人呢?” 第96章 变身猪猪 空荡荡的宫殿,只有金发女子一人在忙乎。一张长桌,慕容雪凤凰坐一边,陈公子赤皇坐一边,此时都看着对方不说话。各人面前都是一大块肉,面条,汤,糕点,蔬菜水果切碎拌一起,还有酒,紫色的葡萄酒。 “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慕容雪举杯对她热情的招待表示感谢。 那女子坐在上首微笑着举杯,示意大家一起碰杯。 碰杯之后,都喝了起来。 葡萄酒味美甘甜,入口顺滑,真是好喝。慕容雪喝了一口,觉得舒爽无比,顿时爱不释手。连平时不太会喝酒的陈公子,也觉得酒不错,还多喝了两杯。 凤凰砸吧砸吧着嘴,觉得酒好喝得不得了,便痛饮起来。双头蛟在她肩上,见她喝得痛快,也想喝。凤凰准许他们到餐桌上,自己动手。 赤皇在旁看着慕容雪和凤凰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心烦得很。一杯接着一杯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这酒虽好,但后劲十足,架不住他们牛饮,即便是凤凰也醉倒了。 狮子和狼从门外走了进来,匍匐在地,叫着主人。 女子哈哈大笑起来,轻蔑地看着餐桌上醉倒的人,嘴里哼着,“愚蠢的人类啊~” 慕容雪听到了她的话,猛然睁开了眼。她听出了那话里带着的轻蔑的语气,与女子纯良的外表截然相反!心道,完蛋,果然有诈!凤凰啊,赤皇,你们两个不是真的醉吧? 慕容雪抬起头来刚要开口,女子走到她面前,手里拿着一根金色的指挥棒,那指挥棒顶端一颗五角星的尖轻轻一碰慕容雪,慕容雪就变成了一只白色小猪。 “怎么回事?喂!”慕容雪在猪的身体里叫着,却发出了猪哼哼,想站起来,一脚踩空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女子接着又用指挥棒点了一下凤凰,凤凰也变成了猪,点了一下双头蛟,双头蛟也变成了猪,点了一下赤皇,赤皇也变成了猪。点到陈公子的时候,女子有些犹豫,“这样英俊男人,刚好可以做我的丈夫。就让他陪伴我好了。” “你们几个,”女子对狮子和狼道,“把它们弄到后院去,和那些猪关在一起。” 狮子和狼听话地把它们叼到后院去。 后院宽阔的猪栏里,起码有一百头猪!都是小猪仔。 真是大意了!慕容雪心想,本以为有凤凰和赤皇在,自己也会武功,不会出什么岔子,谁知这二货关键时刻居然靠不住。 四只猪中,此刻清醒的只有慕容雪一个。 慕容雪被丢进了猪栏,回身一望,身后白茫茫的一片,尽是猪。尽是猪! 那些猪全都上来围观它们。 “唉,又有人变成猪了。”其中一只有斑点的猪道。 “是啊,那个毒妇,真希望她遭报应。”另一只断尾的猪道。 “哎呀!你们,我居然听得懂你们说话!我听得懂!”慕容雪高兴地上前,哼哼唧唧道。 “你?你是来自哪里的?”斑点猪问。 “我吗,我来自东土大唐,我们刚刚路过此地。”慕容雪道。 “大唐?”斑点猪呢喃了一句,问断尾猪,“你知道大唐吗?” 断尾猪摇摇头。 “我们是大汉的子民,请问你知道大汉吗?”斑点猪道。 “大汉!你们就是那个大汉的国民是吗?”慕容雪高兴地道,“就是那个还童国!” “对对,是还童国!”斑点猪听了也高兴起来。三只猪在那里哼哼唧唧地攀亲戚,似乎忘了周遭处境。 “好了,”一只派头十足的猪过来打断它们,“美好的交谈时间到此结束。” 慕容雪回过头来看着它,听不懂它的语言,悄悄问斑点猪,“它是?” 斑点猪悄悄告诉她:“它是这里的王。听说这座宫殿就是它的,只是被外面那个恶毒女人强占了。” “哦,原来如此,”慕容雪道。 “你们几个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还不快来参见陛下!”王身旁的一只猪走了出来,耀武扬威,呵斥着它们。 那只王者猪昂了昂脖子,越加显出它的高贵来。 周围的猪纷纷匍匐在地,向它行礼。 慕容雪问:“你们在做什么?” 斑点猪跟断尾猪因为和国王这边的猪相处过一段时日,基本上听得懂它们的话,也晓得行礼。此刻斑点猪跪在地上对慕容雪道:“它们叫你过去拜见它们的王。” “拜见它们的王?”慕容雪有些无语,都变成猪了还不忘自己尊贵的身份么? 断尾猪劝她:“姑娘,你快点过去吧,他们人多势众,好汉不吃眼前亏。” 慕容雪一看,国王身后那片猪似乎都是它的部下,此刻都看着她。慕容雪又望望自己身后,倒地的那三头猪烂醉如泥,唉。 慕容雪上前,曲了两只前蹄,拜道:“参见陛下。” 那只王者猪虽听不懂她的话,不过知道她是尊敬自己的,挺受用。 旁边一只猪对它道:“大王,它是只母的,可以给您当王妃。” 慕容雪问旁边的猪,“它们在嘀嘀咕咕说什么?” 斑点猪对她道:“它们说让你做王妃。” 什么?!慕容雪望着那只王者猪,内心升腾起一股绝望:为什么我要给一只猪当王妃?我不要!死都不要! 陈公子被女子扶回了卧室,女子给他喝了一杯混着媚药的醒酒茶。陈公子醒来,朦朦胧胧一片,感觉头顶天旋地转。 女子高兴地帮他解着衣服,用手轻触着他的肌肤。 “那些男人都轻易地被我俘获了,只有你,没有被我的美貌迷住。”女子亲着他的脸道,“虽然我喜欢所有男人都拜倒在我的裙下,可我更喜欢征服从头到尾都不看我一眼的男人。” 陈公子头痛欲裂,更要命的是,有些东西不由自主地膨胀起来。他觉得浑身燥热,身上有什么东西冰冰凉凉地触碰着他,很是舒服。一股原始的冲动喷薄而出,他有些不受控制。 他一把扯开了衣服,把女子压下。 步生花从船舱里出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一眼就望到了高山上的宫殿。 “他们都去玩了么?”步生花喃喃道,“也不叫我。” 步生花感受着陈公子身上的黑心石,一路寻来。 很快就看到了陈公子在房中做的事。 “啊呀,看来我不小心撞破了你的好事……”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在空中看着。 陈公子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后,一扭头,就看到了步生花在那里。再回头看向身下的女子,心里忽的一阵慌乱,“我不是……我不是……”他强忍着内心的难受,推开那女子,下得床来,却跌倒在地。 “你怎么了?”女子正动情,事情却戛然而止,有些不悦。下床来扶着他。 步生花挥开了那女子,下去抱起陈公子翩然离去。 “是谁!”女子扑倒在地,回身却不见了陈公子。顿时气得半死。 这时狮子走进来,告诉她宫殿前又来人了。 这回是陈领头带着几个水手前来。 第95章 女子如法炮制,将老的全部点成了猪,小鲜肉们全部被她迷惑,拉进了卧室。好一副限制级不可描述场面,你根本无法想象! 当欲望 变得极其强烈… 我醒着渴望你 我的胸部热胀着 我的心在燃烧 陈公子睁着眼睛望着步生花,美好的容颜落在他的眼中,是那样可望而不可即。风吹着他的发飞舞着,在空中,一起飞舞的还有他忍耐许久的泪花。 他出现,是不是 因为我睡着了 想着他? 早知是梦 就永远不要醒来! “你怎么样了?”步生花把陈公子轻轻放在床上,看着他。 陈公子勉强坐了起来,用手抚摸着步生花的脸,像是在确认:“你是步生花……” “嗯,”步生花抓了他的手,原以为他只是喝醉,触到他的脉方知他中了药。 “步生花……我,我很难受……”陈公子望着他,一双眼睛水润润,映着无限渴望。 “我知道。很快就没事了。”步生花安慰着他,用净化之术帮他解除药性。 陈公子的身体慢慢降温,原始的冲动也消退。 步生花安抚好他,忽然想起慕容雪她们还在山上,不知道此刻怎样了,只得又去看。 “真是命苦啊~明明凤凰和赤皇都在,为什么还要我专程去救人?”步生花一路无奈。 猪栏里,慕容雪正四处喊救命:“啊啊啊!该死!我才不要当什么王妃!滚开!你们这帮混蛋!” 凤凰和赤皇睡得像死猪一样,没听到慕容雪的呼救。 “我算是看出来了!谁都靠不住!还是要靠自己!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杀!看到没,我要撞墙了!你们别逼我!”慕容雪哼哼叫着。 可那些猪都听不懂她的话,还要过来强迫她。 “啊呀,子神,你这不是挺精神么?”步生花终于如同天神一般从空中降落。慕容雪恨不得给跪了,“灵君!我的神啊!快来救救我!” “我刚刚好像听你说谁都靠不住,要靠自己来着?难道我听错了?”步生花笑道。 “我,我指的是凤凰和赤皇!你看她俩睡得死猪一样!”慕容雪愤愤地看着那三只猪,忽然想起陈公子,“噢对了!还有陈公子,你快救他,他也喝了不少呢。” “他啊……我已经救回去了。”步生花轻声道。 一干猪见慕容雪在对虚空叫唤,都愣愣看着她,不敢动,怕她突然发瘟了,传染给它们。 步生花用净化之术,将猪栏里的猪乃至宫殿各处全部净化了干净。一时间百来号人躺在猪栏里,肤色服饰发饰俱都不一样。 “怎么回事?”大家从地上爬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明白过来之后,简直高兴疯!“我变回人了!我变回人了!!” 很多人喜极而泣,纷纷下跪,在那里拜着,“感谢老天爷!感谢老天爷!” 慕容雪恢复了人身,一阵欢喜,站起来,转了个圈,确认好了才跑过来对步生花道,“真是太谢谢你了!还是你最靠谱!” 步生花落在地面看着她笑,慕容雪看到凤凰和赤皇躺在那里,气不打一处来,过去一人就是一脚,“起来啦!你们两个蠢货!” 见到旁边并无陈公子,奇道:“陈公子呢?陈公子去哪了?” “哦,我已经把他送回船了,”步生花道。 猪栏里一阵吵吵嚷嚷,大家恢复人身之后,都要去找那毒妇报仇。 毒妇在卧室里醉生梦死,不知外头已经变天,等她清醒过来,已经被抓住了。 那国王道:“哼,女子,从今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奴隶。你不是不满足吗?每天夜里这一百个男人都来满足你。” “来人,收了她的指挥棒,将它丢到深海里去。不要让她再害人。”国王吩咐。 侍卫照办。 还童国的两个白发老者还有一堆不相干人,一脱身就迫不及待回家乡去了。 慕容雪背着赤皇,步生花抱着凤凰,一起下山。 陈领头和几个年老水手在宫殿里悠悠醒来,不知怎么一回事。原来那女子太迫不及待了,也没让狮子把他们丢到后院去。恢复人身之后,他们便四处找齐伙伴。迅速离了此地。一回到船上就开船。 女子被铁链锁着关进了监牢,国王派人严加看守。入夜之后,国王再去看时,女子已经不见,唯有落在地上的锁链。 第97章 雪地精灵 船飞快地驶出了很远,后面吃草回来的西伯海兔一见船开了,连忙奔过去,边跑边喊:“喂!桥斗~桥斗麻袋!喂!!”然而——它刚一跳一跳奔进海里,鲨鱼就浮出来追它,它不得不迅速地折返,“啊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啊!” 船已走远。没人能救它。 西伯海兔百米冲刺冲上岸,鲨鱼随后也冲了上来,收势不及,“旋转~跳跃~我闭着眼~”巨鲨从空中落下,砰的一声差点就压扁了西伯海兔。西伯海兔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趁着鲨鱼摔得一愣一愣的,还没来得及动作,赶紧溜了。 慕容雪背着赤皇回房,把她扔到床上,揉着酸痛的肩背,嘴里恨恨地骂着:“赤皇你个死丫头!赶明儿有你好看的!” “嗯……”赤皇梦中呢喃了一声,似在回应她。 “嗯什么嗯啊?”慕容雪一听更是骂,“本来还指望你保护我呢!看看你这副样子!不用我保护就不错了!还保护我!你——啊!” 赤皇一把将慕容雪拖倒在床上压着,用手捂着她的嘴,眼都不带睁一下,嘴里嘟囔着:“女人,你好吵……” “唔唔……”还嫌我吵!你都醉成这样了还不兴我说两句!慕容雪气得冒烟,狠狠推着她,“你唔放开我!” “别动……”赤皇就这样压着她。 “快放开啊,你这样我怎么睡觉!”慕容雪终于拿开了她的手,忍着没一掌劈了她。 “嗯,”赤皇应着,愣是没放。她沉沉的身子压着慕容雪,慕容雪居然推她不动!一摸她身上的肉全是软的,什么叫烂醉如泥?这就是烂醉如泥! 慕容雪推又推不动,郁闷得很,只得任她压着。 “看在你醉了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等你清醒了有你好看。”慕容雪闷闷地道,也有些支持不住,闭上了眼。 步生花把凤凰扔回房里,就回到了陈公子房间。陈公子睡了一觉,此刻很清醒。他依稀记得他做的糊涂事,真是羞愧死。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呢? “你还好吧?”步生花出现在帐子前,看着他。里面朦朦胧胧,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醒着。 “还好,”陈公子应着。 “那便好。”步生花说着,看了他一眼转身。 “别走,”陈公子见他要走,急呼了一声,掀开帐子,看着他。 “嗯?什么?”步生花转头看他。 “你,”陈公子见他回头,撇开了脸不敢看他,声音低低地道,“你在生我的气么?” “生气?没有啊。”步生花道。 “真没有……吗?”陈公子抬头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答案。 步生花笑:“你是说白天的事吗?那有什么好生气呢?我早知你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陈公子想争辩什么,可一触碰到他的眼神,又低下了头,“是她先勾引的我,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知道。她用药物控制了你,这不是你的错。正常男人都该有的反应,不是吗?你也是正常男人。你不必跟我解释什么。” “我……”陈公子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夜深了,早点睡吧。”步生花说着,化作一道烟,钻进了书桌上的瓷瓶里。他这一日灵力损耗过多,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恢复。 陈公子愣了一回,重又躺回床上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怕他瞧他不起,怕自己给他的印象是只要女人轻轻一勾他就会上钩。他怕自己太廉价,配不上他。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一个庸俗的凡人,只是因缘凑巧才认识他,说不定有一天他会离开。他会离开。一想到这,一种酸楚从心头涌出,直接化作泪水流了出来。他不想他离开 夜深了,万籁俱寂。 外面呼呼地吹着北风。居然下雪了。 是谁在这样的夜里行走? 发着萤蓝的光。 “啊,去吧,去吧,美丽的雪,去冰封那只船儿吧……”精灵向天伸出双手,雪花在他的掌中飞舞。雪越下越大,越下越大,把海冰封了,大船横在中间,寸步难行。 精灵看到船停下,嘴角露出了笑。一步一步踏过去,周身发着萤蓝的光。 第98章 往事如烟 大船逐步逐步被冰封,远远望去,像一座白色的房子。因为雪灵的存在,使得“冬季”提前来临。 这船上原本能察觉到他的三个家伙:赤皇因为喝了酒,而且天气骤冷,提前“冬眠”了;凤凰因为贪杯,酒还未清醒;步生花因为灵力损耗过大,虽知他来,但感应到是只无害的灵,便懒得理会。 第96章 雪灵在大船上如入无人之境。 船上众人陷入了关于雪的梦境中。 慕容雪在梦中回到了儿时,那年也是一场大雪。 “哈哈!好玩!好玩!”雪停后,小小的慕容雪穿得像皮球,跑到院子里玩雪。后面跟着的麽麽怕她摔跤,跟着担心。 “公主,慢点儿,小心摔了。”麽麽着急地喊着。 她的母亲从屋里走出来,在廊下看着,一眼望去,一片银装素裹,让人的心格外安宁。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母亲~”慕容雪在院子里看到她的母亲,又奔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母亲,过来陪我玩~” “哎呀,容儿,小心呐……”她的母亲被她的小手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跤。其实她的力气并没有大到足以拉倒一个大人,只是她的母亲害怕她摔了,故而弯着腰随着她的步伐迈出去,迈得急了,就有些站不稳。 “快来呀~去玩~”慕容雪一边拉着母亲一边兴奋地叫嚷着。她的母亲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的笑,陪她到雪地里玩。 这是她的母亲,她的至亲至爱,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显得平易近人。她那时是多么依恋她,爱她啊! 慕容雪不知为何在梦中叹了口气。仿佛她就站在那里,站在那片雪地里,看着她快乐的童年。 直至长大后。 又是一个大雪天,那时梅花开得正盛。 母亲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了,院里是一派阴冷肃杀,什么东西在暗地里涌动,什么东西在不安分地崛起,她本能地感到心惊。 “哼!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是她母亲的声音,她躲在角落里听到那阴鸷狠毒的声音传来,便知那个惯常带着温和笑容的母亲消失了。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不认识。 后来,她——李慕容,堂堂的大唐公主,便被培养成了一个杀手。 她没得选择。她也没得选择。 所有人,包括她这个女儿,在她的眼里都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大唐牢牢把控在她手中。她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那权力的巅峰。而懦弱的父亲,只能在她面前摇尾乞怜,任人宰割。 她说:“容儿,也许你觉得我狠心。你心里怨愤,你在恨我。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在这帝王家,没有温情,只有残酷。越是懦弱,越是容易遭受背叛,没有人同情你,没有人可怜你!即使今日我不杀他们,终有一日也会被他们所杀。既然如此,我何不先杀了他们,以绝后患?你现在不明白,可终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她说:“容儿,你看,这大唐江山,满朝文武,所有男人,都终将拜倒在我脚下。谁说只有男人才能称王称帝?我偏要做这千古一帝!容儿,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愿将这天下与你共享。我的便是你的。我们一起看尽这山河风光,享尽这盛世繁华!” 母亲,你二十年如一日的醉心权力,工于心计。容儿自愧弗如。 可是,母亲,你错了。容儿对权力没有执念,也不稀罕坐上那巅峰,容儿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是我的母亲。我一生挚爱的母亲。 “母亲……”慕容雪口中喃喃念着,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一室阴冷。赤皇早已化成了条蛇蜷缩在一旁。 “哈哈!找到了!”慕容雪正愣怔,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一个小孩带着一团蓝光一跳跳到了她面前,直吓了她一跳。如此深更半夜,有小孩突然跳出来,真是骇人,况且这船上根本没有小孩! “……”慕容雪的第一反应是见鬼了,还是个小鬼。她此时瞪着他,想看他要干嘛。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她保证她也不是吃素的。 “你还记得我吗?”那小孩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 慕容雪心道:我记得你个鬼啊!我们认识吗?! “你……为何会出现在我房中?”慕容雪看着他问。 “你果真不记得我了吗?那天你还叫我下雨下雪下冰雹。”小孩闷闷地道。 “下雨下雪下冰雹?”慕容雪狐疑地看着他,“你是听命湖?” “对对!啊,不对不对!我不叫听命湖,我是住在听命湖底的一个灵。” “听命湖底的一个灵?那你不好好待在湖底,跑来这里做什么?”慕容雪打量着他。 这小子一身雪白衣裳,连眉毛头发都是雪白雪白的,额间有个印记,泛着萤蓝的光。身子圆滚滚,像个大雪球。莫名很有喜感。 “我,我觉得无聊啊,想找你玩。”那灵道。 “你,你要下雪吗,下冰雹也可以!我给你下!”那灵又道。 “哦,说到下冰雹,那天我好像被冰雹砸得不轻,话说,该不会是你故意的吧,故意往我身上砸冰雹?嗯?”慕容雪的眼睛危险地眯起。 “哈哈,怎么会?我,我只是玩玩。” “哦,是吗?只是玩玩。”慕容雪冷冷地盯着他。 雪灵心道:真只是玩玩…… 记忆飘回那天: 赤皇叫了几声下雨,等了一会儿,不见有雨下下来。 慕容雪忍不住道:“它会不会不想下雨啊?赤皇,喊它下冰雹。” 雪灵听到人声,从湖底幽幽地飘上来,他的身形隐在了湖面上方的水汽中,刚想下雨来着,又听叫下冰雹。顿时生了不少闷气,真是贪心不足的人类!你叫小爷下小爷就下吗?雪灵心里愤愤地道。 赤皇听从慕容雪的吩咐,喊了一声下冰雹。 雪灵看了他们一会儿,忽然玩心起,手上拽着那冰雹尽往慕容雪身上招呼。直砸得她抱头鼠窜,惨叫连连。 “哈哈!砸死你!活该!看你还让不让小爷我下冰雹!”雪灵一边扔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那湖边上摇着扇子的男人一个眼神不经意地飘过来,好像洞穿了一切一般。雪灵心头一凛,停了手上的动作,愣愣看着他。 陈公子对着听命湖喊了一声下雪吧。 那摇着扇子的男人又一个眼神飘过来,雪灵不知为何心里畏惧,不敢再作弄于人,开始飘飘扬扬地下起雪来…… 慕容雪困倦至极,不由得打了一声哈欠,道:“我现在困死了,没空搭理你,你请自便吧。这天气!怎么突然这么冷了?咦?外面下雪了?是你下的吗?”慕容雪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确实飘飘扬扬地下着雪。 “嗯,我以为你喜欢。”雪灵低低地道。 “我不喜欢。”慕容雪复又躺下,道,“别下了,怪冷的。” “哦,”雪灵一听,撤了漫天大雪,海上冰川慢慢消融。舵手打了个盹从梦中醒来,大船继续前行。 雪灵趴在慕容雪床旁一眨不眨地看她睡觉。慕容雪一觉醒来,睁开眼,看到一张靠得极近的脸,脑袋轰的一声就炸了,顿时跳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直到看清是他,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你个小破孩!你想吓死人啊!你给我滚出去!立刻!马上!” “不,我不滚。是你答应陪我玩的。”小破孩可怜巴巴地道。 “谁谁答应你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慕容雪真是被他气得不行。 “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你明明答应了……” 血口喷人?哎呀,真是被气晕,血口喷人好像不是这样用!慕容雪脑袋飞速转着,最后也不跟他争辩,直接下床撵他。 “呜……”雪灵可怜巴巴地不愿离开,他的身高刚到慕容雪胸口,便扑到慕容雪怀里缠着她拱啊拱,像个淘气包。慕容雪气得牙痒痒,但是被他抱得死紧,一时也拿他没辙。 那边赤皇起来看到这副“缠绵”景象,两团火苗在眼中熊熊燃烧。她一闪到跟前,扒开那小孩就将他扔出了窗外。 一时间,万籁俱寂。 “他是谁?”赤皇不悦地看向慕容雪。 “他说他是住在听命湖底的一个灵,”慕容雪道。 “那他不好好呆在湖底,怎么跑这来了?”赤皇拽了慕容雪搂进怀里,霸占着她。 “我也不知道啊,他自己跑来的。”慕容雪道。 “那我们就别管他了。”赤皇抱着慕容雪,换了一张笑颜。 “啊啊啊!大晴天的怎么突然下起冰雹来了!”外面忽然一阵呼喊。 慕容雪心道糟了,忙推开赤皇,跑出去看,看不到那灵,只看到冰雹源源不断地从空中下下来,别的地儿都不下,就下在这船上。不多会儿,满船都是冰雹,大船不堪重负,正在慢慢下沉。 “这可完蛋了!”慕容雪心下着急,冲外面喊道:“别下了!不要再下了!” 雪灵一听,又飘了下来,仍是白发童子模样,额间一抹幽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下愿意和我玩了?” “你个小屁孩,居然懂得威胁人。”慕容雪捏了一把他的脸,阴测测地道,“这船上还有些厉害角色没出现,等他们出来,可由不得你胡闹。” 第97章 雪灵看了一眼对他怒目而视的赤皇,不屑地道,“你说她吗?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你!”赤皇感受到了来自一个小孩深深的鄙视,顿时怒不可遏。 “哼,别看我一个孩童模样,我可比你年长。”雪灵道。 “大清早的可真够热闹啊。”步生花摇着破羽扇出现在他们面前,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雪灵。 雪灵一见他立马*怂了,缩着脖子,不敢直视他。 “我,我可没有干坏事哦,”雪灵不知为何解释了一下。“嗯,”步生花望着那一地冰雹若有所思。雪灵瞥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慌忙收了那一地冰雹。 第99章 月月来寻 雪灵对慕容雪道:“我不能离开湖底太久。” “哦,”慕容雪看着他,“那你快回去吧。” “可我,我舍不得你啊……”雪灵抓着慕容雪的手,表白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温柔的小姐姐!” “咳咳,”赤皇听了在旁清咳了一声,把慕容雪拉到自己这边来,赶着雪灵:“快滚吧。别一把年纪了还不知羞。”刚刚还说年纪比她大来着,转眼就叫人家小姐姐,真是好意思! 雪灵不悦地瞪了赤皇一眼,看向慕容雪时目光又变得柔和。 慕容雪瞧着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扫把浪村那个挨欺负的小孩,不知道他现下怎样了,那些小孩还欺不欺负他。 “我这里正好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慕容雪对雪灵道。 雪灵一听,两眼放光:“是什么?” “你居住的那座山的山脚下有个村庄,村里有个小孩,之前因为相貌奇特,被村中同龄人欺负。前不久我们治好了他的脸,让他恢复了正常。我们走后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你代我去瞧瞧,关照一下他。”慕容雪顿了顿,又温声道:“我看你住在山顶,离得也不远,若是能帮他一帮,也算功德一件。你道如何?这孩子的命委实太苦。” “哦,可以。他叫什么名字?”雪灵脸上有些兴奋。 “他叫天宝。”慕容雪想了想忍不住又叮嘱,“你不要突然出现吓着人,村里人胆小不经吓。若是见着天宝被欺负,就在暗处帮他一帮即可。” “哦哦,晓得了!”雪灵高兴地应承。 “嗯,那你去吧。”慕容雪摸了摸他的头。 雪灵见状又抱着慕容雪亲昵起来,赤皇在旁眉毛挑了挑,待要发作,雪灵却化作一团烟雾散去了。 “哎呀,子神真是菩萨心肠。不经意见着的一个小孩也如此念念不忘,事后安排得滴水不漏。”步生花在旁摇着破羽扇笑着,语气里夹了些揶揄,“若是这天下事天下人都经你心头过一遍,再没有不妥的了。” 慕容雪对步生花的揶揄不以为意,望着身后那绵延的山脉,道:“这灵许是在山中待得寂寞了,才跑下山来。既然他眷恋凡尘,我何不找点事给他做呢?何况,我也确实担心天宝,那孩子颇惹人怜爱。一想到他被欺负,心疼得紧哪。”慕容雪望着山脉,哀叹连连。 赤皇看着她,道:“这可不像你,跟了你一路,也不见你心疼谁,今日怎的这般……”话锋忽然一转,“你怎么就不思量心疼心疼我?我也被欺负惨了!” “你被谁欺负惨了?”慕容雪瞪着她。 “还能有谁!还不是那只该死的凤……”赤皇话还没说完,凤凰就打着哈欠出来,“早啊,各位~” 赤皇见了她,闷闷地把话咽回了肚里。 “你酒醒了吗?”步生花关切地问她。 “哦,还好还好。”凤凰摆摆手道,看到慕容雪,又腻歪过来。 赤皇心里:又来缠着我的雪!好气哦!但是还要面带微笑! —— 慕容雪忧虑得不错,那个被视为异类的孩子,在恢复了容貌之后,依然不受待见。 那些孩子似乎习惯了每天欺负他。等哪一天不欺负他了就觉得无聊,心里不舒坦。自从他恢复容貌之后,愈见清秀。女孩子们渐渐都亲近他。男孩子们见了就不太开心。于是趁他落单的时候堵住他,对他好一顿拳打脚踢。 雪灵来到村庄,隐在半空,一路搜寻,不多会儿就看到一群小孩在欺负一个小孩。雪灵只看一眼,便知那被欺负的孩子就是天宝了。 “这,这也忒过分了吧!”眼见着那孩子被打得凄惨,雪灵隐在半空看得心头火起。因着愤怒,周边水汽俱被他凝结成冰,霎时,一个个冰雹向那帮小孩飞去。 “哎呀!是谁?谁在扔我!” “哎哟!痛死了!” “啊啊!下冰雹了!大家快跑!” 众小孩一哄而散。 雪灵从空中飘落,带着几片雪花。 天宝被打得鼻青脸肿,从地上爬起来,一只眼睛肿得睁不开。雪灵伸手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天宝只觉脸上一凉,顿时神清气爽。肿着的眼睛睁开了,脸也不疼了。雪灵又帮他熨平身上的伤口。天宝只觉浑身舒畅,再没有一丝痛苦难耐。 “你是谁?”天宝睁眼看着他,稚嫩的童音问。 “你就是天宝?”雪灵问。 “嗯。”天宝点点头。 “我是你的守护神。”雪灵故作高深地道。 天宝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握着小拳拳,难掩内心激动。“真的吗?老爷爷你真的是我的守护神吗?” 老、老爷爷?!雪灵听了他的话眉毛挑了挑,额间幽蓝印记也跟着跳了跳。 “嗯……”雪灵沉吟着,心道:我活了五百年,原比他大上许多,被叫一声爷爷也不为过——虽然心里很抗拒。雪灵看向他道:“你还记得帮你治好脸的那位娘娘吗?是她派我来保护你的。” “果真?!”天宝听了越加高兴起来,脑中闪现出慕容雪亲切的笑容,欢喜地道,“真是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他重复着,上前拉了雪灵的手,稚嫩的童音道:“谢谢你,守护神。” “哦,不用客气。”雪灵被他炽烈的眼神烫得脸一红,道:“那个,关于这件事只有你一个人知,你不要告诉别人……” “嗯!我保证谁都不说!”天宝信誓旦旦地道。 “那就好。”雪灵道。 “那我们去玩吧!”天宝拉着雪灵的手,征求着。雪灵点了点头,他们一起向前奔跑,跑到山上,跑进了一片小树林,树林后另有一番天地。“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哦!我只让你知道!”天宝显得很快活。雪灵看着他,心里也很快活,不由想: 守护神啊……虽然是骗小孩的话,不过,嘛~人类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就算护佑他几十年又如何?等到尘归尘土归土的时候,他还是湖底的那只灵。 雪灵这样想着,顿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这天,慕容雪几人正在船上闲聊,空中忽然落下一个人,不,一个灵。跟步生花一模一样,只是长着金色的头发。 “啊!步生月!”凤凰看到他率先叫了出来。 步生月看到凤凰,强忍内心激动,只对她点了点头,面上毫无波澜。 “大哥,”他看向步生花道,“我,我巡视镜内安全,顺道来看看你。” 步生花了解他这个弟弟就像了解他自己,刚刚步生月看到凤凰时露出的那一抹深情早已被他收入眼底。此刻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淡地道,“哦,从北极千里迢迢顺道来看我,真是辛苦你了。” 第100章 蝴蝶之树 步生花又道:“借一步说话。”说着化作一道烟去了,步生月紧随其后。 陈公子不由得问:“他是谁?” 慕容雪看向凤凰,道:“凤凰,你认识他?” 凤凰点头:“嗯,他是花花的弟弟,叫月月。” “原来如此,怪道长得一模一样,”陈公子喃喃道,“原来他还有个弟弟……” 步生花把步生月带到了陈公子房间,转身看向他,手中摇着破羽扇一派淡定,却也不说话。 步生月:…… “你,恋慕凤凰?”步生花良久才道。 恋慕凤凰?——仿佛被人窥破了心思,步生月显得局促不安。往日的意气风发、淡定从容此刻均不见。“大哥……”步生月低下了头,“终究还是,瞒不过你。” “那是自然。你忘了?我们原本兄弟同心。”步生花自信地道,看着他,轻叹了口气,“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单恋凤凰,凤凰未必知你心。你又何苦来?”顿了顿又道,“我认识她这么久,其间不乏对她心生爱慕者,可她无意于此,也是枉然。” “我知道。”步生月道,“我只是来见她最后一面,之后便死心。” “你果真能死心?不会因此生出不甘吗?”步生花笑。 “我能。我不会强求她。”步生月看着他道,“我自知配不上她,这份感情于她也是负累……大哥,你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你明白就好。”步生花道,“你须知我造你出来,是为了维护这镜内安宁。不是让你沉迷儿女私情。你要自己衡量好。我不希望看到你将来因为求而不得变得偏执,走上歧途。” 第98章 “是,大哥。我明白。”步生月恭敬地道。 “去吧。”步生花吩咐。 “是。”步生月告退。 出得外面,凤凰迎了上来,“小月月,你来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嗯,”步生月看着眼前心爱的她,心里泛起一片柔情。自她离开之后,他日日夜夜思念她,只盼能再见她一面,可她总也不来…… “凤凰,”他开口叫了一声。 “嗯?什么?”凤凰好奇地看着他。一张姣好容颜,充满天真单纯。 “没什么,就想叫一下你。”步生月看着她道。 “哦,你今天好奇怪。不像以前认识的你嘛。”凤凰噘着嘴道。 步生月看着她的样子,真是爱得不行,好想伸手捏捏她的脸,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忽然想起什么,没再动作。“我有东西送给你。”步生月说着,手中多了一个贝壳,贝壳慢慢张开,里面托着一颗大珍珠。那珍珠雪白晶莹,十分漂亮。 “啊!这个是送给我的吗?”凤凰高兴地道。 “嗯,我钓鱿鱼的时候钓上来的,送给你。” 凤凰伸手接过贝壳,把珍珠捏了起来,细细端详,忍不住叹道:“真好看。” 慕容雪陈公子赤皇在那边远远看着,一个个的都无话可说。步生花出现在他们身旁,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公子见了他,脸上一红,不言语。 “他……”慕容雪忍不住道,“难道他喜欢凤凰?” “怎么会,”步生花摇着破羽扇道,“凤凰哪里是谁都能喜欢的呢。” “凤凰挺招人喜欢的呀,”慕容雪道。 赤皇在旁道:“哼,最好来个谁收了这只老妖精。一把年纪了,还整天撒娇卖萌,烦人得紧。” “看来你对她怨念很深嘛。”步生花笑道。 当然深了!整天缠着她的雪!赤皇愤愤地想。 “凤凰,有空来北极洞府玩啊,”步生月道。 “嗯嗯,有空会去的。”凤凰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还有事……”虽然内心分外不舍,步生月此时不得不收起了他的心思,看向步生花他们。 “刚来就要走吗?”凤凰看着他。 “是。北极洞府不可一日无主,况且我已离开多日,是时候回去了。”步生月道。 “哦,那好吧。”凤凰似有些不舍。 步生月看着她,笑了一下,径直走向步生花,跟他道别。 “嗯,趁早回去吧,”步生花道,“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 “是。”步生月说着,回身看了凤凰最后一眼,终于不舍地离去,离去的背影看着十分落寞。 众人怔怔看了一阵,不知为何生出一丝感慨。 “凤凰,你喜欢他吗?”慕容雪不由得问。 “小月月吗?喜欢呀!他很好玩哒!”凤凰欢快的声音答。大家都知道,她说的“喜欢”并非慕容雪说的“喜欢”。 “嗯,你开心就好。”慕容雪无奈地笑了下。 船正驶着,视线之内忽然出现了一棵大树,就在海中央,一块不毛之地上。那大树叶子黄橙橙的,好像入秋了一般。在一片大海中,显得尤为突出。 “这里为何会有一棵树?”慕容雪奇道,“这种地方还能长树?” “在下也觉得有些奇怪。”陈公子看着那棵树道。 此刻树的叶子翕动着,像是给风吹得纷纷扬扬起来。那地上掉落了不少叶子。有几片叶子还飞到了船上来。 “啊!”慕容雪惊叫了一声,道:“那不是叶子,叶子不可能逆风飞来!” 大家定睛去看,果真不是叶子,是蝴蝶。 “这地方有蝴蝶更是奇妙了,”步生花淡淡地道。 “灵君,有什么不妥吗?”慕容雪看向步生花。 “嗯,”步生花只是摇着破羽扇看着。 “不就是蝴蝶嘛!”凤凰看着,没觉得有什么稀奇。 “这可不是普通的蝴蝶,”步生花道,看到几只蝴蝶飞到了跟前,一挥扇子,蝴蝶全部掉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是通讯蝴蝶,”步生花接着道,“有人利用它掌握海面讯息。” “是谁呢?”陈公子问。 第101章 被送出镜 “通讯蝴蝶?”慕容雪念了一句,众人一起看向那棵黄橙橙的大树。大树的“树叶”摇摆得更欢。正看着,忽然间风云变色,海上大浪滔天,大船受到波及,猛烈摇晃起来。 远处一个大浪扑来,众人大吃一惊,却不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浪扑来。 步生花扇子一挥设了个结界,阻止大浪扑来。可就在此时,海面突然从底下裂开,大船直直向下坠去。步生花凭一己之力护大船周全,却不能让大船腾在空中,那大船顷刻间像一片落叶似的朝海底深渊落去。 “呀!”凤凰看看形式危急,瞬间恢复原身,变成一只大凤凰飞了起来,它用双爪抓着桅杆想将船拖起来,可是没等它将船拖上海面,大海的裂缝合并了,大船及船上的一众俱被一股强大力量拖进了一个黑洞。之后,便是一片黑暗。 沉入海底的国家。 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文明,最璀璨的文化,最悠久的历史,最神奇的空间转换,最不为人知的核心技术……他们曾居世界舞台的中心,之后一夜消失。没有只言片语能解释他们的存在。因为厌倦各国纷争及各处窥伺的眼光,自愿将整个国家沉入海底,从此与世隔绝。 一个监控室里,很多蓝皮肤人在互相交谈着什么。他们用来监控海面的无数个屏幕上,有一个屏幕传回了海上的信息。 “队长,是一只大船,”一个监控员叫着,屏幕上大船渐渐靠近,通讯蝴蝶飞近去,透过蝴蝶的两只眼睛可以看清站在最前面的几个穿着奇装异服的人,他们站在那里,正好奇地透过屏幕看着他们。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摇着扇子的人影手一挥,屏幕便陷入了黑暗。 “这个人不简单。”队长得出了结论。“传令下去,别让他们干扰到我们的通讯设备,立刻将他们遣送到别处去。”队长下达命令。 “是。”监控员应着,伸手摁了几个开关。只听滴滴滴的几声,设备启动。 大海被分开,大船被吸进了一个巨型黑洞进到一条长长的通道。船上众人都陷入了昏迷。步生花,凤凰,赤皇虽然清醒着,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任他们被带进去。这股强大的吸力,连神明都无可奈何,步生花只好摇着破羽扇淡定地在一旁观看。 “花花,我们这是要去哪啊?”凤凰化成了人形,看向步生花。 “不知道,”步生花道。 赤皇扶着昏了过去的慕容雪,脸上现出一抹忧郁,“没有什么办法么?大家都昏过去了。” 步生花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子神,道:“不碍事,在我的结界里,他们没有生命危险。昏过去更好一些,省了解释了。” “难道是你让他们昏过去的?”赤皇不悦地看着他,有些责怪的意味。 “当然不是。”步生花笑了下,解释道,“他们凡人之躯,受不得这冲击,自然就昏过去了。不过没关系,等出去了就醒了。” “花花,我们不是在你的结界里吗?怎么大家还会受到冲击?”凤凰好奇地道。 “哦,关于这个嘛……”步生花用扇子掩着嘴笑,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们他最近灵力损耗过大还没恢复过来…… 大船最终被平安地送出来。 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众人横躺在船上,睡得迷迷糊糊。 步生花见没什么事了,就撤了结界。 “怪哉,”他只叹了一句。 “别怪哉了,快让她醒过来啊。”赤皇求助地看向他们。凤凰走过去,伸手按了一下慕容雪的心口。“喂,你干嘛?”赤皇眉毛挑了挑,见她对慕容雪居然如此无状,不悦地瞪着她。凤凰回瞪了她一眼,就在此时,慕容雪却醒了。“啊!醒了醒了!”赤皇见到慕容雪醒了,一时高兴起来。也不介意刚刚的不快了。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雪从赤皇怀里抬起头来看她们。 “子神,你刚刚晕过去了,现在没事啦~”凤凰道。 “你能自己站了吗?”赤皇关切地问,“不然还是靠在我怀里吧?” 慕容雪站直了身子,道:“没事。” 步生花走过去,将地上的陈公子扶起来,给他输了点灵力,陈公子悠悠醒来,一脸茫然,“发生了何事?” “没事了。”步生花温柔地看着他。 “哦,”陈公子脸一红,退开了点距离,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刚起来就看到船上的人都横陈在地上,吓了一跳,不由惊叫出声:“他们!他们怎么了?!” “只是晕过去而已,不碍事的。”步生花站起身道。 “哦,”陈公子见如此说,终于松了口气。 “各位,鉴于大家都醒了,我宣布一件事。”步生花看向他们几个。 第99章 “什么事?”他们俱都把视线转过来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淡定地道:“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们出来了。” “出来了?”慕容雪陈公子不明所以。他们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出来了啊,这不是明摆着吗?花花,你不用特地告诉我们。”凤凰道。 赤皇看着步生花的样子心下诧异,他不像会开玩笑说一些无意义的话的。这样一想,赤皇不由搜寻了一下四周,立马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是镜子!我们从镜子里出来了!” 听到她兴奋的声音,大家一起看向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远处一面大镜子横陈在海面上,像个卧在那里的睡美人儿。镜子上“宝镜福地”几个大字发着金光,照得四周更是光华璀璨。 船被镜光照着,像镀了一层金边。 现在他们回过神来才发现,周围确实比平时亮堂许多。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还是一副淡定的模样:“既然你们已经出来了,我们也是时候分别了。” “分别?!” “这么说,”凤凰最先叫了起来,“花花你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步生花淡淡地笑着,道:“我身为镜灵,自然要守护这面镜子。这是我的职责所在。镜在我在,镜亡我亡。既定的命运,已经不可更改。我也只是,顺应天命罢了。” 陈公子听到他的话,心阵阵抽痛,脸上白惨惨的,看着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雪看了一眼陈公子苍白的脸庞,对步生花道:“灵君,不可以推迟一点回去吗?你这样说走就走,我们大家都没能好好告别。” “是啊,”凤凰跟着道,“以后见你一面都难了。” 赤皇虽然不说什么,那表情也是希望他留下的。 “我不能离开镜子太久,离开太久会生出变数的。子神,凤凰,赤皇,非凡,这段时间和你们在一起很愉快,我们还是……有缘再会吧。”步生花说完腾空而起,用羽扇将大船轻轻一扇,道了句“去吧”,大船便离了观天镜向东而去。船上一双双眼睛依依不舍地望着他。凤凰挥着手臂大叫着:“花花!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步生花笑了一下,大船渐渐远去之后,步生花便化作一团烟,回到观天镜去了。 陈公子呆愣了半晌,好似做了一场梦,感觉那么不真实:他们真的出来了么?就这样出来了么? 这时船上昏迷的人陆陆续续地清醒过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摸不着头脑。 “这这,出什么事了?” “大家怎么都躺地上了?” “刚刚是不是有棵树来着?” …… 陈公子样子有些失魂落魄。 呵,这算什么呢? “陈公子……”慕容雪担心地看着他,那张脸上一丝血色也无,“你还好吧?”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抱歉,先回房休息了。”陈公子说着,也不待她反应,便转身往船舱走去。 “真的没事吗?”慕容雪看着陈公子的背影,忧心忡忡。 “他会没事的。”赤皇道,“倒是你,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啊,你不用担心。”慕容雪看着她道。 “哈~~连花花也走了,好困好困~~”凤凰打了一个哈欠,对慕容雪道,“子神,我先回去睡觉啦,有事情叫我。” “嗯,去吧。”慕容雪对她点了点头。 凤凰去了。慕容雪不由叹了口气,转身看向海面,“灵君这一走,总觉得内心有些不舍,毕竟一起呆了这么长时间啊。” 赤皇:“嗯。” 慕容雪:“我们倒也罢了,倒是陈公子,别是用情太深……” 陈公子回到房中,愣愣地看着他的房间,仿佛不认识了一般。内心空落落的。他,到底不在了…… 陈公子走到书桌旁,青花瓷瓶还摆在那里,陈公子把瓷瓶拿过来,不由往里瞧了一下,只有几片棉絮,什么也没有。 呵,我还在期待什么呢?陈公子不由冷笑,放下了瓷瓶。转身到床边躺下。他走了,走得好啊!从此一切烦恼都没有了。反正,我左右也是要回到家乡娶妻生子的,左右也是要的…… 泪不知不觉爬上了他的脸庞。 船行了几日。陈公子闭门不出了几日。 慕容雪虽然担心他,却无从使劲。 这日来到了琉璃国。 琉璃国,国如其名,色彩斑斓,非常美丽。 慕容雪在船头远远瞧见,觉得有些熟悉,待到看清之后,心道:不好! “陈公子!陈公子!”慕容雪在陈公子门外敲着门,“你快出来看啊!出事了!” 慕容雪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先来找的是陈公子,而不是赤皇或凤凰。凤凰听到声音,从隔壁开门出来,打着哈欠问:“子神,出什么事了?” 陈公子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打开,他显然有些精神不足,看到慕容雪恹恹地道:“姑娘,出什么事了?” “快跟我来!快!”慕容雪扯着他的衣袖,把他拽了出来。凤凰跟在后面,也出来了。赤皇闻声赶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公子,你看,那是什么?”慕容雪指着琉璃国给他看。 “琉璃国啊,怎么了?”陈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有什么问题。 “灵君不是说我们已经出了镜子了吗?”慕容雪道,“你睁大眼睛看看那里是哪里?” 陈公子听了她的话,又看向琉璃国,忽然反应过来:“是琉璃国!没错!是琉璃国!”错不了的,那尊观音——就是步生花这只小妖精,就是在琉璃国买的! “这里为什么会有琉璃国?”陈公子有些想不明白了,“难道我们还没出来?” 赤皇看着越来越近的国家,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事有蹊跷。” 第102章 旧地重游 关于琉璃国,只有凤凰是一脸懵逼的,她是半道进来的,自然不知道琉璃国的事。 “子神,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慕容雪看向凤凰,解释道:“琉璃国是我们进入镜子后遇到的第一个国家,陈公子也是在那时把灵君附身的一个观音像买回来的。” “哦,原来如此,”凤凰有些明白过来了,“那你们的意思是说,我们既然已经出了镜子,这镜子里的国家就不应该再见到,是这样吗?” “是这样,”慕容雪道,“所以现在看到这个国家我很怀疑。” “可是花花说我们已经出来了呀,他是不会骗我们的。”凤凰坚定地道。 “我也觉得他不会骗我们,可是这琉璃国就解释不通了。”赤皇在旁道。 “要不,我们还是上去看看吧?”陈公子提议。 陈公子对琉璃国还是有些期待。如果,如果他还在观音像里的话……那么……陈公子不愿意接受步生花已经回到镜子里的事实。 船停靠岸,慕容雪一行进入了琉璃国。琉璃国还是一样流光溢彩,华丽非常。凤凰一进到琉璃国就被那些花花绿绿的珠子石头吸引,只一味东看西看,渐渐落在了后面。 记忆中的琉璃国跟眼下这琉璃国并无不同。陈公子凭着记忆找到了当初买下观音像的那家店,连店小伙都是一模一样。陈公子的眼睛在那些摆放着的雕像中找来找去。慕容雪知他要找什么,不由也帮着找。赤皇只在边上看着,不理会他们。 雕像实在太多,各色各样的都有,找起来也不容易。 “各位客官随便挑,有看上的,价钱好商量。”店小伙迎出来满脸堆笑。见他们着急地似在找什么,不由得问,“两位客官要找什么样的?告诉小的,小的也好帮忙找找。” “是一座观音像……”陈公子边找边道。 “哦,是观音像啊,”店小伙恍然大悟,“观音像不在这里,客官请随小的进里面挑选。” 陈公子一听,抬起头看向里面,迈脚跟了进去,慕容雪和赤皇也跟了进去。有一个小隔间,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观音像,大的小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颜色各异,形态各异,都是救苦救难慈悲济世的观音菩萨。那些观音有男观音也有女观音,陈公子一个个搜寻,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观音像,用手指着激动地道:“啊,找到了,就是它!” 慕容雪和赤皇看过去,果真跟当初那个一模一样,只是眼珠子不会动。 “陈公子,”慕容雪上前一步劝着他,“这只是个普通的观音像,他不在上面。” 店小伙一见陈公子说要那个,就拿了下来给他,陈公子接过,抱在怀里,仔细瞧着,虽然眼珠子不会动,可是,万一,他是在里面睡着了呢。 “我就买这个吧。”陈公子道,想了想又问伙计,“店里除了这个,还有其他一样的吗?” 伙计:“有!后头还有四五个,公子要的话小的这就去拿!” 陈公子:“那你都拿出来我看看吧。” 第100章 伙计:“好的,公子稍等!” 慕容雪一听陈公子的话,顿觉事情大发! “陈公子……”她想劝劝他,又不知从何劝起。慕容雪现在有些后悔,她当初真不应该让他们和好,如果关系一直不好,如今陈公子也不会变成这样。现在能怎么办呢?一个继续做他的镜灵去了,一个在这里执迷不悟。 店小伙把观音像全都搬了出来,对陈公子道:“公子你看,都在这里了。” 陈公子看了一眼,又跟店小伙确认了一遍,“真的全部都在这里了吗?不会有漏的吧?” “不会不会,”店小伙摆手道,“客官您说笑了,我们本来就开门做生意的,自然都希望货物能卖出去,哪里还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嗯,”陈公子摸了一下那些观音像,道,“这些我都要了。” “好咧!那小的这就给您包起来?” “不用包,我们自己拿就好。”陈公子说着,看向慕容雪和赤皇。 “……”慕容雪和赤皇面面相觑,只得上前帮忙拿。一人抱俩,刚好够。陈公子付了钱,抱着两个观音像走了出去。慕容雪和赤皇跟在后面。 “客官慢走,欢迎下次再来!”店小伙高兴地把人送出门外。 凤凰蹦蹦跳跳回来,看到他们三个手上都抱着观音像,陈公子在前,慕容雪赤皇在后,都是神情肃穆,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凤凰好奇地道:“子神,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手上都抱着观音像?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这个……你得问陈公子了,我们都是替他拿的。”慕容雪看着陈公子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凤凰看陈公子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没兴趣问他,还是在慕容雪周围打转,“子神,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帮你拿?” 慕容雪见她毛手毛脚的,搞不好把观音像摔了,陈公子那边不好交代,只得客气了一下,道:“没事,不重。我自己拿就好了。你小心点,别绊到我。” “哦,”凤凰应着,顿时变得乖巧起来,在一旁默默跟着。 “这些都是真的啊……”赤皇抬头看向国门,忽然发自肺腑地叹息一声。 那语气让人忍不住想发问,慕容雪道:“什么都是真的?” “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赤皇道,“不是幻境。” “是真的啊,那还有假吗,你到底想说什么?”凤凰忍不住出声。 赤皇看了凤凰一眼,不以为意,继续道:“步生花说我们已经出了镜子,假使他没有骗我们(凤凰:他当然没有骗我们),我们已经出来了。但我们也确实是在镜子里见到的琉璃国,和这里的一模一样。这说明什么?” 慕容雪:“说明什么?” “说明,有一个琉璃国是赝品,我们看到的镜子里的琉璃国是赝品。这里才是真正的琉璃国。”赤皇道。 “你是说……”慕容雪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迷雾渐渐散开,一切变得明朗起来。 “没错。那面镜子除了把人和东西吸进去之外,还会把真实世界复制。”赤皇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在里面改变的事会影响到外面吗?”慕容雪不由有些担心,如果不影响外面,那天宝他……岂不是还在受苦? “这个不清楚。我们也无从知晓我们看到的是*真品还是复制品,你说那个天宝,万一是他的祖辈早被吸进了镜子里才有的他呢?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这样,外面就可能没有那个村庄了。反之,如果是复制外界的,我们在镜子里做的事应该改变不了外界。没听说过打碎了赝品,真品也会跟着碎的。”赤皇道。 “可……谁说得准呢?万一里面和外面确实有某种联系呢?比如那种被命运之绳牵着啊之类的,毕竟它不是普通的镜子。”慕容雪道。 “好吧,也不是不可能。”赤皇道。 慕容雪赤皇你一句我一句,凤凰都插不上嘴,在旁烦躁得想挠墙,“子神,人家听不懂……听不懂啦!” 没人理她。 赤皇看了慕容雪一眼,道:“我们且看看吧,是真是假,到时就知道了。” “嗯。”慕容雪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船上的时候发现船上正笼罩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有一些流言传了出来,说他们在海上迷了路,转来转去又转回头了,没有人知道回去的路,等粮草一完只能等死了。这些流言闹得一时人心惶惶。 同是琉璃国这件事在陈领头他们那里却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当晚陈领头召集人召开了第五次紧急会议。会议主题是:他们究竟是不是在大海上转圈圈,最终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老舵手沉默了半晌,道:“如今没法了,转了一圈又转回来了。这琉璃国起先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事情怕是瞒不住。陈头儿,你还是想好怎么跟大家伙交代吧,不能让他们这么闹腾。事情还没眉目呢,自己就先乱了阵脚!” 陈领头道:“这个自然,明早我就给全体船员开会,安抚他们。只是,这安抚人心也只是暂时的,要拿出可行方案才能令人信服啊!诸位有什么好的建议,都可以大胆提起来,大家一起参谋参谋,讨论讨论。” 刀疤舵手道:“我们原先一直往西走,实际上却在往东走,现在又回到了原点。我看啊,这次我们干脆往东走,说不定正好是我们要的那个方向呢!” “刀疤哥说的有理,”善看方向的水手道:“我们反着来再看看。” “万一最后还是绕回来了呢?”孔武有力的水手提出了心中疑惑,“万一最后还是在海上转圈圈呢?” 刀疤道:“总要寻个方向试试,万一真绕回来了,也是天意。师傅您说呢?” 老舵手抚了抚胡子,点了点头,“只得姑且试一下了。我们一路行,一路看,总会有些蛛丝马迹的。” 陈领头见大家如此说,感觉前景不甚明朗,心里有些不安。但他身为领头不能将这不安表现出来,只得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我们明日就决定一路往东吧。”实际上也跟现在航行方向一致了,他们这些天一直往东走。 陈领头说完又对老舵手道:“大师傅,明日开晨会,还请大师傅出面,帮忙安抚一下大家。” 老舵手点了点头,道:“这个自然。” 第103章 一念成痴 第二日,全体船员开晨会。陈领头主持并发表演讲,老舵手在旁辅助。 陈领头站在高台上望着底下的众人,声音和缓却又不失领导者的威严:“想必大家也知道此次召集大家来所为何事。没错,现在我们是暂时迷失了方向,不过请大家放心,老夫在这里担保,大家最后一定可以平安回到家乡!” “老夫行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期间在海上迷失方向的事情也时有发生,每逢这时候我们要做的,是保持冷静。保持冷静,最后自然而然就走出来了。” “我们这只团队,是一只高水准的团队,有能力强悍的管理层,有经验丰富的舵手,有最优秀的水手,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没有任何难关是不可攻克的!” 陈领头说完看了一眼底下,大家都在看着他。 “头儿,接下来,我们要往哪走?”有人问。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议论了起来。 “是啊,是啊,要往哪走?” “万一粮食吃完了,可怎么办呢?” “俺就是出来玩玩的,还不想死啊……” “慌什么!”老舵手一出声,全场立时安静下来。这老舵手是在场年纪最大,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一个,年轻时也曾叱咤风云,是个咳嗽一声,地面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在场没有人不信服的。 “陈头儿刚才说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老舵手深邃的眼眸望向众人,沉稳的嗓音道:“年轻人,仔细想一想你们是为的什么出海。难道你们指望出海一路顺风顺水连个浪花都没有吗?真是可笑。这是大海!如果出海没有风险,那还出什么海?在陆地上安稳地游湖不就行了!” 老舵手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出来这一趟也快三年了,期间经历了不少风浪了,你们也该有点长进了。不就迷失了个方向吗,看看你们,慌成什么样。是没东西吃了吗?还是风暴要来了?事情严重到那个地步了吗?” 老舵手语气深长地道:“年轻人,都给我沉住气了。淡定点。不要遇事就像个毛孩子,吵吵嚷嚷。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底下年轻人听了老舵手的话,个个面有惭色。 老舵手继续道:“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大家把心放回肚里去,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尽想些有的没的。不利于团结的话就不要说。把眼下当成人生路上的一个坎儿,只要团结一致,没有什么坎儿是迈不过去的。” 话刚说完,一个水手带头鼓起掌来,大家都跟着热烈地鼓起掌来。可在这斗志昂扬的当口就有个把不一样的声音冒出来,声音不大,却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听见:“哈哈哈!我说——您老人家话倒是说得一套一套的,既然这么厉害,怎么还让我们大家伙迷路了呢?说不定根本连您自个都找不到路,还在这里忽悠我们呢!” 第101章 风吹着帆啪嗒啪嗒地响,众人停下了鼓掌,看看那人,又看向高台上的老舵手。刚燃起的一丝斗志,眼见着就要被一盆冷水扑灭。众人沉默着,等老舵手的回答。 老舵手笑了一下,道:“你也说我是老人家了。就不允许老人家犯个错?说起来我这个老人家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皆因老眼昏花,看错了方向,才让大家陷入如今的恐慌。”老舵手说着拱了拱手,满心歉意地道:“请允许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向众位赔个不是了。” 大家一见德高望重的老师傅被逼得向人低头,顿时有人愤怒地跳了出来,向那恶言相向的人骂道:“他娘的,你这么行你上啊!我们一路到得这里,也不见你放个屁!” “就是,也就现在出了事情能耐!” “别嘴上逞能,有真本事就亮出来!” 那人引发了众怒,一时也不敢吭声了。 陈领头暗暗捏了一把汗,怕他们一时冲动斗殴起来难以收场,便出来充当和事佬:“众位,请听老夫一言。大师傅的能耐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况且这事也不能全怪大师傅,这海上风云诡谲,变幻莫测,莫说大师傅了,连我等个个眼神好的也都看走了眼。不过——”他看向那个冷言冷语的人,道:“有人提出质疑也是好的,毕竟人无完人,连大师傅也会犯错,谁不犯错呢?错了再改回来就是了。希望大家以后还是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底下众人此时都不吭声了,默默地听着。 陈领头接着道:“我们出来这一趟不容易,我也知道大家都殷切盼望早日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说不定这里的某些年轻小伙还打算回去娶一房漂亮媳妇呢。放心吧,回去以后,漂亮媳妇会有的!没有的都来找老夫,老夫一人发一个!” 大家一听到“漂亮媳妇”都笑了起来。气氛缓和了些。 “头儿,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啷个办就啷个办!只要有漂亮媳妇就成!”这时底下一个大汉冲高台上喊了一句。一众年轻人听到了都在底下哄笑起来。 “对!我们都听你的!只要有漂亮媳妇就成!” “你叫我们往哪我们就往哪!只要有漂亮媳妇就成!” 一个个的像喊口号似的,气氛又热烈起来。 那些原本态度冷淡的,因为陈领头一席话勾起了思乡之情,此时也不再争锋相对。他们也知单靠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回到家乡的。此时也放下芥蒂,跟着玩笑起来。一时间大家又亲如兄弟了。 陈领头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众人安静了下来,陈领头道:“稍后,大家还是各就各位,回到自己岗位。我和大师傅还有几位小头领会尽快制定出方案。希望大家今后还像以前一样,齐心协力,众志成城,争取早日回到家乡!” “好!”众人欢呼着。 “散会吧。”陈领头吩咐了一声。 众人散去。 老舵手笑道:“安抚这些年轻人真不太容易啊,好在他们都热情单纯。” “是啊。”陈领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此时日头高照。陈领头道:“大师傅,我们还是先进去吧,日头上来了。” “哈哈,瞧这日头,又是个晴朗天气呢!”老舵手说着和陈领头一块进去了。 慕容雪在床上睡得正香,忽然被外面一阵吵嚷声吵醒了,伸脚一把将赤皇踹了下去,眼也不带睁地道:“赤皇,出去看看,外面怎么那么吵……” 赤皇滚到地上变成了条蛇,昂起头来怒视着床上的人:慕容雪!不要太过分了! 慕容雪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身子缩了缩,又转过身去继续睡。 赤皇气得想给她一口。 此时外面是有点吵。 赤皇听到声音转头看了下门,变成人,开门走了出去。 “原来在开会……”赤皇双手抱胸在边上看了两眼,没什么兴趣,打着哈欠回去睡觉。 赤皇走到床边,伸脚将慕容雪踢到里边,自己躺了下去。 “外面怎么了?”慕容雪一副迷糊的样子问着她。 “没怎么,他们在开会呢。”赤皇道。 “大清早的,开什么会?”慕容雪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嗯,说要制定方案什么的,别管了,快睡吧……” “哦,”慕容雪应着,又倒头继续睡。 陈领头等人在议事房又做了一番计较和安排,最后敲定航行方向,就是往东行。 陈公子近来痴迷于观音像。六尊观音全摆在他书桌上,像宝贝一样。他拿着条巾帕,时时擦拭,一边擦着,一边想心事。观音都是绿琉璃制的,半透明状,闪着绿光。陈公子总想着那观音里有个灵在,每天都是这样痴痴地想着。 这一日,他想得太入神,手一滑观音像掉落在地,摔碎了。几片琉璃碎片散在脚下,没有灵。 他不在……他为什么不在?为什么?陈公子痴痴地想着。那个灵应该化作一团烟出现在他面前才对。但是他没有。 陈公子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桌上剩下的五个观音像。一股执念深深攫住了他的心。他拿起一个观音像,砸到地上,观音像碎了,“这个也没有……”他喃喃念着,又伸手拿了一个,啪叽一声又砸在地上碎了,“这个也没有……”随着啪叽啪叽的几声,好好的观音像全部砸在地上化成了碎片,他的面前是一地碎片。 “都没有……为什么,都没有……”他忽然恐慌起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砸东西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凤凰,凤凰出来拍着陈公子的门,“喂,你在里面做什么?吵死了。喂!” 慕容雪和赤皇这时正好走过来,见到凤凰在敲陈公子的门,很是诧异:“凤凰,怎么了?” “不知道,”凤凰道,“里面好像在砸东西。” “砸东西?”慕容雪更疑惑了。 陈夫人这时带着丫鬟给他儿子送吃的,见到慕容雪她们,奇怪地道:“怎么了?怎么都聚在门口?” 慕容雪正待答言,忽听屋里一阵疯魔般的大笑传出来:“哈哈哈!没有!没有!都没有!都没有!哈哈哈!” 慕容雪一听那声音,顿感不好。这完全不像陈公子平时为人,到底出了什么事?慕容雪着急地上前拍门:“陈公子,开开门!陈公子!” 陈夫人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跟着着急地拍起门来,“儿啊,你怎么了?你在里面做什么?快开门啊!不要吓为娘!” 慕容雪见陈公子迟迟不开门,便对赤皇使了个眼色。赤皇点点头。慕容雪扶着陈夫人站到了一边,赤皇上前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陈公子站在窗边,神情绝望,背影萧条。 “陈公子……”众人看到他的样子吓了一跳。 陈公子回头绝望地看了她们一眼,毅然决然地跳入了窗外的大海。 “陈公子!”慕容雪跑上前去。 然而什么也没抓到。 第104章 再念成魔 陈公子终究没死,被赤皇救了上来。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给他控水,好不容易把他从死亡边缘线上拉了回来。陈公子清醒过来之后,变得呆呆傻傻的,一双眼睛定定望着人不说话。 “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啊?”陈夫人看到他醒就扑了上去,也不管他湿透的衣服,一边叫着一边哭。 “唉,”陈领头在一旁叹着气,劝着陈夫人:“夫人,莫哭了,先让他回去换身干净衣裳吧,小心着凉。” 陈夫人一听,才止住了哭,叫人扶他进去换衣服,又叫丫鬟去煲姜汤。 张神医过来诊了脉,摇着头走出来,对陈领头道:“尊公子的身体是没什么大碍的,驱驱寒就好,只是……” “只是什么?”陈领头因为着急儿子,就受不住他慢吞吞的说话方式,“哎呀,你倒是快说!” 张神医医者父母心,也能理解此刻陈领头的心情,继续道:“他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平常药物是不行了。” “心病?”陈领头一听差点叫了起来,“我儿好好的,怎么会得了心病?” “这就得问尊公子了。”张神医抚着胡子道。 慕容雪在旁听了,知道事情确实很不妙。如今连自寻短见都闹出来了,这往后,还能好么?慕容雪看向凤凰和赤皇。 凤凰和赤皇:“???” 慕容雪正想过去吩咐她们些事,陈领头叫住了她,“慕容姑娘,刚刚真是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位赤皇姑娘救了小儿的命,老夫真是感激不尽。” “伯父您客气了。”慕容雪回身一脸沉痛地道,“关于陈公子的事,我深表遗憾。” 陈领头叹了口气,道:“没事了就好啊。慕容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小儿的事情老夫想请教一下姑娘。” 慕容雪知他要问什么,点了点头,随他去了。凤凰和赤皇见了要跟,慕容雪道:“你们先回房吧。” “哦,”凤凰和赤皇只得止步,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第102章 陈领头知道慕容雪和自个儿子一向亲近,儿子不会对亲爹说的话,未必不会向她说。现如今看他儿子那样,是问不出什么话来了,唉,他也不忍心再去逼迫他。 两人到了厅中,陈领头转身看向慕容雪。沉吟了半晌,才道:“叫你来,不过是想问一下你,知道不知道凡儿为什么会这么做。”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慕容雪刚想开口,又见陈领头似有话要说,只好恭敬地听着。 陈领头道:“我一直只顾着做生意,忽略了对他的关心和爱护。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感到很难过。我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真是惭愧啊!我连自己儿子终日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居然要通过你……慕容姑娘,如果你知道些什么,不妨说出来,也好让老夫弥补一下自己的过错。” “伯父,您不要太过自责了。此次的事,不能怪您,是陈公子他……太想不开!说来我也有些责任。是我没能及时阻止他,让他越陷越深……我猜这都是因为,他爱上了一个人(一个灵)。” “什么?!”陈领头听到这个消息仿佛遭了雷劈,“爱上了一个人?这是,是什么时候的事?老夫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前阵子的事了。”慕容雪道,纠结着要不要把对方是个男的这种事说出来。陈领头如果知道勾引他儿子的是个男的一定会气得晕过去的。 “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陈领头着急地问,“那女子现在何处?之前怎么也不见凡儿提起过,他若是真爱那女子,我们可以下聘帮他娶来,只要那女子愿意……” “那女子不愿意,”慕容雪顺着他的话道,“这就是问题所在。陈公子爱而不得就害了心病。唉,那时也不见他说什么,以为从此就放开了,谁知今日……” “那,那可如何是好?”陈领头一时也慌了手脚。 “伯父,您放心吧,我会从旁慢慢开解他的。”慕容雪安慰他。 “哦……”陈领头看着她,放心了些,道:“那就有劳姑娘了。” “没什么,应该的。陈公子一直待我不薄,我也不希望看到他现在这样。我会慢慢劝他,让他放下的。” 慕容雪从厅中出来,又回陈公子房中看了一回,陈公子喝了药已经睡去了。陈夫人在旁看着。慕容雪安慰了陈夫人两句,便回了自己房中。 凤凰和赤皇都在。她们难得地凑在一起,居然不吵架。慕容雪好像看到了猫和狗恩爱,一脸不可思议。 “他叫你去说了什么?”赤皇站起来问。 “没什么。”慕容雪淡淡地道,“左右不过是陈公子的事。” 凤凰看她神色不善,也不敢闹她,在一边默默不说话。 慕容雪看向凤凰,道:“凤凰,麻烦你走一趟吧。” “走?”凤凰不解地看着慕容雪,“子神,你要赶我走?” “当然不是,”慕容雪道,“你去告诉灵君这里发生的事。” “告诉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又出不来。”赤皇道。 “他如何出不来?”慕容雪冷笑了一声,向凤凰道:“凤凰,你就去告诉他,说陈公子快死了,看他来是不来!” “哦,”凤凰应着。看着慕容雪的脸,忽然觉得她好可怕。 “你在生气?”赤皇看着她,感觉她周围空气流动都不一样了。 “凤凰,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慕容雪犀利的眼神瞟向凤凰。凤凰立马反应过来:“是!马上去!” 凤凰化出原身,飞出了窗外,呀呀两声飞走了。 凤凰走后,慕容雪也不再端着,手狠狠捶了一下桌子,看到桌上茶壶茶杯很想通通砸掉,她气呼呼地道:“渣男什么的最可恶了!一撩就跑什么的最可恶了!明明知道自己给不了人家一辈子,还撩,还跟人家眉来眼去!真是无耻!混蛋!表脸!”慕容雪怒气冲冲地发泄着满腔怒火。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赤皇搂了她来安慰。“他是镜灵,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你还帮他说话!”慕容雪不满地瞪着她,把怒火烧到了她身上,“赤皇!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是敢撩完就跑,我就——我就找法师诅咒你!让你永生永世被獴哥追杀!让它生吃你的肉!” 赤皇:“……”我招谁惹谁了我? “好了好了,我不会撩完就跑的。”赤皇抱着她继续安慰着:“我发誓,我会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陪着你,就算你厌倦我了我也要陪着你。” 慕容雪听了,终于不再生气。 “希望凤凰能把他找来,早日了结此事吧。”慕容雪靠在她怀里闷闷地道。 “嗯,”赤皇应了一声。 凤凰飞去找步生花,因为离得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凤凰在镜外扯着嗓子喊了几声“花花”,没见有反应。她就径直飞了进去。 “花花!”凤凰飞在空中呼唤着。海面平静,哪里有他的影子? 步生花无事可做,就跑去北极跟他弟小月月一起钓鱼。 但,他们钓的不是鱼,是寂寞…… “钓了这么多了。”步生花看着鱼瓮道,他坐在一张变出来的小凳上,面前的鱼竿伸出悬崖,钓丝就是他自己的头发,可以无限延长到大海里。 “嗯,”步生月应着。 眼看日落了,步生花打了个哈欠,道:“日子过得真是漫长啊,时间好像无止境一样……” “嗯,”步生月应着。 “你钓那么多鱿鱼做什么,你又不吃。”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向他。 “不做什么,就是想钓。”步生月说着,看看一瓮的鱿鱼,拎起来,又全部倒进海里去,“我很享受这种过程,让它们以为自己要死了,又把它们放了。” “可它们是没有思想的,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要什么意义呢?”步生月苦笑了一下,道,“像它们这样没有思想的倒还快乐些。”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步生花道。 “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不乐?”步生月道。 “哈哈,看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步生花笑道,“难不成是因为凤凰?你还放不下她么?” “是。我没有大哥的胸襟,”步生月道,“大哥心怀天下,不在意儿女情长。有时我挺羡慕大哥,你似乎从来都不烦恼。” “其实,我也烦恼的。”步生花一脸无辜地道,“我无时无刻不担心地狱炎魔醒来。到那时谁来收服它呢?远古三神,父神母神不在了,剩得个子神,又是凡人之身,话说,她为什么想不开去做凡人呢?万一在这期间大魔头醒了可怎么办?” 步生月道:“大概因为她觉得做神不幸福吧,做人就可以暂时不必担那些责任,何其潇洒!” “真的吗?这样说来,子神也有些自私了。身为神,怎么可以放着天下苍生不管,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呢?” “额,可能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吧。这在他们神仙界不是叫下凡历劫么?说不定子神有她自己的用意呢,又岂是我们能随便揣测的?”步生月道。 “哦呀,小月月,我还以为你变傻了,没想到你智商还在线嘛!”步生花笑道。 “这叫什么话,一直在线好吗!” 正说着,天边传来一声“步生花,死哪去了!” 是凤凰的声音!步生花和步生月同时站了起来。步生花看向步生月道:“你急什么,人家找的是我,又不是你。” 步生月被说得面红耳赤,梗着脖子道:“我,我就想看看是谁在叫你!” “哦,是吗?”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他笑。 第105章 他的记忆 步生花出现在凤凰面前,摇着破羽扇道:“凤凰,你怎么又跑进来了?” 凤凰见了步生花不由高兴起来,化成人形上前拽了他就走:“快,快跟我走!陈公子快死了!” “什么?”步生花一听,摇在手上的扇子一顿。 “是真的,他都跳海了!”凤凰道,“虽然现在还没死,可他是凡人,要死太容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步生花问。 凤凰拽着他,“别问那么多了,快跟我去看看吧,路上我再给你解释。”步生花跟她一块去。飞了一会儿,凤凰回头看向步生花,道:“你知道从哪里出去吗?” 步生花看向她,点了点头。 他们一前一后去到了那棵长满通讯蝴蝶的树下,步生花道:“这里有一条通道,可以送我们出去。” “嗯,那就快点吧!”凤凰着急地道。 “可是,我不能离开镜子太久。”步生花犹豫着。 “哎呀,你真是麻烦!”凤凰不满地瞪着他:“那你自己去,我帮你看着这面破镜子,行了吧?” “……”步生花看着凤凰,有些无语,不过现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道:“那你好好看着,等我回来。” “知道啦,快去吧。”凤凰催促着。 第103章 步生花点了点头,化作一道烟潜进水里,找到了那条通道,顺着通道出到了外界。 凤凰留下在镜中帮步生花守护镜内安全,刚转身忽然想起,“我还没告诉他是哪个方向呢!”不过转念一想,他是镜灵,整片大洋都在他脚下,他怎么会找不到呢。于是就不担心了。 步生花出到外界,用心感应着那人的方向,很快便找到了他。 “非凡,”步生花出现在陈公子房中。此时已经夜深了,陈公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呆呆地望着帐顶。听到有人喊他,不由侧了一下头,看到步生花站在那里,如同天神一般。美丽圣洁。 陈公子慢慢坐了起来,隔着帐子,看着他,干涩的嗓音道:“你,你来了……”是来带我走的么? 步生花看着他,已经知晓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步生花走过去,伸手掀开了帐子,看着那张憔悴的脸心中泛起了一片柔情。他坐下轻抚着他的面容,喃喃道:“你怎么这么傻,你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就是觉得没意义才……”陈公子说着,把身体靠在他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两行清泪流了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哀求着:“步生花,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使命。忘了我吧。”步生花说着,将手按在他的头顶,取出了有关他的记忆。 “从此便忘了我,好好活下去吧。”步生花叹息了一声。 陈公子忽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步生花输了些灵力给他,让他恢复了受损的身体,复又扶他躺下。眼睛瞥向他脖上戴着的黑心石,沉声道:“你该醒醒了。” 黑心石醒来,不悦地瞪着他。 步生花道:“我现在就将你和他结契。你要今生今世,永生永世守护他。他死了,你要找到他的转世,继续守护他。若是违背契约,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黑心石听了知道是一件苦差,很想抗议,但怕抗议的后果是眼下就要灰飞烟灭。只得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黑心石同意之后,步生花便取了陈公子的血滴在黑心石上,给他们结了一个守护灵之契。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步生花才放下心来。陈公子在床上呼吸平缓,面容安详。步生花伸手轻轻划了划那张脸,叹了口气,起身要走。这时赤皇出现了,对他道:“主人有话和你说。” 步生花点了点头,随赤皇一起到慕容雪房中。 慕容雪坐在那里,见到步生花,起身上前着急地问:“灵君,他怎么样了?” 步生花笑了下,道:“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慕容雪看着他的神情道:“你做了什么?” “只是取走了他的记忆罢了。” “取走他的记忆?关于你的记忆?” “是的。那些记忆于他而言不过是负担,我不可能离开观天镜,而他是凡人,也过不了生老病死这一关。” “可是……” “你放心。我另派了个灵守护他,他这一生都会过得很平安。” “哦,”慕容雪看着步生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半天,才喃喃道:“你不会觉得遗憾吗,他忘了你?” “有什么可遗憾呢?他于我不过是沧海之一粟,很快就忘了。”步生花笑道。 “好吧。反正我想着你俩也不会有好结果。”慕容雪说着,望了一眼他身后,道:“凤凰呢,她先回房了吗?” “她在镜子里帮我看着。”步生花道,“我该回去了。” “你,现在就要走了么?” “嗯,”步生花道,“我不能离开镜子太久。” “既这样的话,我也不留你了。陈公子没事就好。” 步生花点了点头,刚要走,又顿住了。 “子神,”他忽然笑了一下,终是问出了一个想问的问题:“做人感觉如何?” “觉得快活吗?”他又问。 慕容雪笑了,“其实,我倒羡慕你们做神仙的,可以有那么长的寿命,还自由自在,没有烦恼。”慕容雪道,“做人有很多烦恼啊,活着就是受苦。所以人人都觉得做神仙好。” “你原本也是个神仙。”步生花淡淡地道。 慕容雪:“……”所以,我不做神仙怪我咯! “好好享受生而为人的快乐吧。即使痛苦也是甜蜜的。再见了,子神。”步生花说完化作一道烟,竟去了。 “唉,”慕容雪望着虚空不由叹了口气。 “不要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赤皇道。 “但愿吧。”慕容雪道。 第二天,陈公子起来,一改往日阴郁,满脸红光,神采奕奕,竟又像原来一样谦和有礼,有说有笑起来。 慕容雪看看他好了,也在一旁跟着高兴。 确实,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凤凰因为船上沉闷,即使步生花回去了,她也不愿意回到船上,又在镜子里撵着步生月四处去玩。步生月见到凤凰就移不开眼,自然是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就差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放到她面前。 步生花不愿太过苛责他,直到自己也渐渐明了这其中痛苦,便放松了对他的管束。临走前只一条:好好看守北极,若是出了事,唯你是问。 步生月满口称是,恭敬地送走了步生花,就美滋滋地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步生花吟着诗在镜子里四处游荡: “向鱼问水,向马问路 向神佛打听我一生的出处 而我呀 我是疼在谁心头的一抔尘土 一尊佛祖,两世糊涂 来世的你呀 如何把今生的我一眼认出” 他的掌中揣着那人关于他的记忆。 “你我今生缘尽于此,往后怕也不会再相见了吧……”步生花喃喃道,将那记忆封存在了一个小瓷瓶里,那小瓷瓶是他离开时顺手拿的。 从今往后,他那里,再也没有了关于他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啊,那里有座山!”陈公子在船头指着远处兴奋地道。 “*陈公子今日心情貌似很好啊。”慕容雪笑道。 “哈哈,还好还好。慕容姑娘,等船靠岸了我们一起上去瞧瞧吧?在下瞧着那山上有座庙。”陈公子道。 “嗯,好。”慕容雪点了点头。 陈公子去请示了他父亲。陈领头因近日儿子变得开朗许多,以为慕容雪劝说有效,不由老怀甚慰,抚着胡子笑道:“你开心就去吧,注意安全。” 不久船停靠岸,慕容雪赤皇陈公子便下船,一路有说有笑往山上去了。 陈领头眯着一双老花眼看了看这座山,隐隐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却又说不上来。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一路走一路看,倒也愉快。 山不高,有条小路是通往山上的。他们行了一阵上了半山腰,眼前是一片清幽的森林,他们进了森林,忽见前方一团迷雾中,一个年轻和尚挑着桶下山来打水。他们待要过去询问,和尚却似没看到他们似的径直从他们旁边过去了。 “真是奇怪,这和尚怎么连看我们都不看,难道是瞎的?”慕容雪道,不过很快又否定了自己,“不对啊,瞎和尚怎么能下山挑水呢?看他那眼睛可是清明得很。” “保不齐山中和尚眼高于顶,对我们这些俗人不屑一顾。”赤皇冷笑了一声。 “让在下过去问问吧。”陈公子说着,迈步向那和尚走去。离他们不远处有一个小潭,那和尚就在小潭边打水。 陈公子走过去一鞠躬,向和尚道:“小师傅有礼。” 和尚没理。 “……”陈公子好一阵尴尬,又硬着头皮道,“小师傅,我们远道而来,想上山庙里参观参观,不知师傅可愿带路……” 和尚没理他,打了水,径自挑走了。 陈公子:…… 慕容雪远远看见陈公子一个人自说自话,和尚压根没理他,不由有些生气,上前拦住和尚去路,“喂,我们跟你说话呢,怎么不理人?你师傅没教你什么叫礼貌吗?!” 那和尚仿若没看见她,直接挑着水从她身上过去了,过去了…… 慕容雪一阵目瞪口呆,回身看向和尚,和尚挑着水进入那片迷雾,消失了。不一会儿,迷雾散去,只余一块大石头横在山道上,哪里见有什么路? 慕容雪愣愣地看向赤皇,道:“刚刚他是不是从我身上穿过去了?” 赤皇:“嗯。” “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慕容雪忽的激动起来。 陈公子眼睛一直在和尚身上,自然也看到了他从慕容雪身上穿过这种诡异的现象,一时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走过来对慕容雪她们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闹鬼了?”闹鬼了,闹…… 一说到闹鬼,山林里忽然变得好安静。离奇的安静。 第106章 隐身森林 第104章 赤皇看不过眼了,道:“别自己吓自己了好吗,他是人,哪里是鬼了?” “是人!是人能从我身上穿过去吗?”慕容雪反问。 “对啊,赤皇姑娘,”陈公子道,“这实在太,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的意思是,”赤皇顿了顿道,“他是人,但可能只是个影像,就像海市蜃楼一样,海市蜃楼,听说过吗?”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道:“你问傻子呢,我当然听说过海市蜃楼,我不只听说过,我还见过呢,啊!”慕容雪说到这里忽然惊呼了一声,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道:“我知道了!你是说,你是说那个和尚他是在别处挑水,却被我们在这里瞧见了他的影像,就像,海市蜃楼!” “正解!”赤皇听完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伸手捏了一把慕容雪的脸,道,“看来还不算太笨。” “嗯?看来还不算太笨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拿我反衬自己的聪明吗?”慕容雪不服地瞪着她。 “不服来战啊,”赤皇得意地笑了起来。 “……”慕容雪朝她翻了个大白眼。 “这样说来,在下也有些明白了,”陈公子说着拿起袖子擦了擦额头,道,“真是虚惊一场啊。还以为真是闹鬼了呢。” “这里没有路了,我们往哪走呢?”慕容雪看着大石头道,“我们顺着路上来的,走到这里又没了路,真是怪哉。” 赤皇好奇地上前去端详了一下那块大石头。伸手在上面东摸西摸,突然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团烟雾。慕容雪见了不由目瞪口呆:“这是,这是……” “走吧,进去看看。”赤皇说着,走进了那团烟雾,慕容雪想叫她小心,可是她已经进去了,慕容雪只得跟着进去,陈公子见她们都进去了,也忐忑地跟上了。 迷雾之后是一片森林,有一条小路通往山上。 “原来,这片山林是隐身的,这里面果然通天有道。”慕容雪感叹了一下,又看向赤皇,不安地道:“赤皇,如今我们就这样进来了,不会待会儿出不去吧?”慕容雪回望了一下身后,烟雾已经没有了,身后是一条小路,一直延伸到他们脚下。 赤皇笑道:“怎么会出不去呢,进得来就出得去。” 慕容雪见她如此笃定,不由放了心,对她点了点头。赤皇心里其实不太笃定:嗯,应该是能出去的吧?哈哈。 陈公子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还没缓过来,口里喃喃道:“这,这里面居然是这样!真是奇了!” “陈公子,”慕容雪看向他道,“我们顺着这条路往山上去看看吧,反正已经进来了。” 陈公子对她点了点头:“嗯,好。” 山林里很清幽,此径人烟稀少,也不见有什么野兽,偶尔有麋鹿在树后,望了望他们,忽的一闪又不见了。森林一条小路直直通到山顶。 正走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前面叫着“喂!别跑!停下!”慕容雪赤皇陈公子听到声音,脚步一顿,都停下往山上看去。 只听嗖嗖嗖几声,好像一阵大风从山上刮来,“嗷呜!”一只小猴子从天而降扑到陈公子脚下,扯着陈公子的衣裤躲在他后面。陈公子被迎面而来的一团东西吓了一跳,直到低头看到是只猴子才松了口气。 “猴子?”慕容雪有些惊讶。赤皇抿着唇看了一眼猴子,又看向山上。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白衣侠士从天而降,落在他们面前,指着那只猴子怒目圆睁,“小没良心的,偷吃了我的鱼还想跑!看我不打你!” “呜呜,”小猴子扯着陈公子的裤腿瑟瑟发抖,看到他过来了,又跑去扯慕容雪裤腿。 “兄台有礼,”陈公子见了那侠士便上前行礼。 “哦,你,”白衣侠士这时才正眼看他们,“你们几个打哪来的?怎么进到这里来了?” “我们来自东土大唐,”陈公子恭敬地道,“如今恰好路过此地,见山上有座庙,想上去参拜参拜。” “嗯……”侠士看了陈公子一眼,又看向慕容雪和赤皇,惊道:“哎呀!怎么还有一条妖孽!” 赤皇一听,神色微变。 慕容雪挡在赤皇面前,怒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见了女子居然如此出言无状!” “这是你养的?”白衣侠士摸着下巴打量着慕容雪。 “是,是又怎样!”慕容雪道,“你敢伤她我是不依的!” “别紧张嘛,我又没要拿她怎样。”年轻侠士道:“我隐约见她身上有些金光,莫不是要成仙了吧?” 赤皇一听,猜到他看到了凤凰胆的金光。这道士还是有些道行的嘛。赤皇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对慕容雪道:“不用紧张,他不敢拿我怎样。” “哈哈!我不敢拿你怎样,身为妖孽真敢说!有趣有趣~在下祝小天,见过两位姑娘,还有这位公子~”白衣侠士说着忽的向他们行起大礼来,刚刚剑拔弩张的气氛浑然不见,令人顿时错愕。 陈公子一直站一旁听他们说话,听得一头雾水。此刻见这位侠士突然行礼,不由也上前行礼,自报家门,“在下陈一鸣,字非凡。幸会。” “哦,非凡兄,幸会幸会。”祝小天心情很好的样子看着他,又看向慕容雪她们,再鞠躬,“这两位姑娘如何称呼呢?” 慕容雪:“慕容雪。” 赤皇:“赤皇。” “哦,原来是慕容姑娘和赤皇姑娘,嗯……慕容姑娘复姓慕容,这我知道,可赤皇姑娘难道是姓赤么?”祝小天看着赤皇玩味地道。 赤皇哼了一声,道:“姓赤怎地?” 祝小天笑道:“哈哈!不怎地,只是觉得有趣。” “什么你不觉得有趣,”赤皇冷笑一声。 “对呀,我呢,是个有趣的人。喂,小男朋友,你躲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祝小天说着瞪了一眼小猴子。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小男朋友?! 慕容雪一时间脑洞大开,仿佛打开了通往异世界的大门。男朋友……一想到面前这男子跟面前这猴子之间有着某种不可描述的关系,慕容雪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变~态啊~ “怎么了?为什么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祝小天拽回了猴子,狐疑地看着他们。 “呃,你们,是什么关系呢?”慕容雪愣愣地看着他问出了声。直到问出口才惊觉,哎呀!居然一不小心问出来了! “饲养关系啊,还能是什么关系?”祝小天看着她。 饲养关系?哦。饲养关系。 第107章 山顶神庙 祝小天问:“你们刚刚是不是说要上山来着?” 陈公子道:“正是。祝兄从山上下来,一定知道上山的路,可否带我们一同上去呢?” 祝小天道:“可以。我正好要上去收拾东西。你们是乘船过来的么?能否带我一起离开?我也来自东土大唐。哈哈。” “你也是?”慕容雪惊道,“那你为何在此?” “我们边走边说吧,”祝小天说着,把小猴子抱了起来,往山上走。慕容雪赤皇陈公子在后面跟着。路上祝小天就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乃修仙之人,三年前在得道高人门下习得了些法术。素闻海外有仙山,名曰蓬莱。便想着要去找这蓬莱仙山。于是别了师傅,只身一人驾了只小船出海。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后来天气突变,刮了大风,又起了大浪,把我冲到了这小岛上,船毁得已经不成样子了。我花了几天时间恢复元气,在周围四处访寻,最终无果。见此山上隐隐有些仙气,便暂时在此修行。蓬莱仙山倒是不曾见得。三年来我也渐渐明白,能得遇仙山都是看机缘。况且此时我思乡情切,只想快些回到家乡。然后,我今日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要来啦。” “呵,你还会掐指一算,你刚刚不是撵猴子吗?”赤皇在旁冷笑。 “哎呀,你这妖孽……” “我叫赤皇!” 祝小天:“叫赤皇了不起啊,还不是山中的一条……” “到了,”慕容雪打断了他,“这就是山顶的庙了。” 这庙看起来不大,就一间庙宇,却立于险峰之巅,有如神来之笔。 “真是巧夺天工啊!”陈公子看见此情此景不由惊叹。 “哈哈!”祝小天笑道,“不错,这庙确实有些特别之处,据说某位仙人得道之前就曾在此清修,如今仙人已去,留此一庙。” “庙中可有和尚在?”慕容雪问。 “并无和尚,此庙目前只我和小男朋友居住。”祝小天道。 “那……那我们在山下见到的和尚……”陈公子吃了一惊,难不成真是鬼魂? “哼,满口胡言,”赤皇道,“既然只你一人居住,这四周又无人烟,你这据说是据谁说的?” “哎呀小蛇蛇,不要这么针锋相对嘛!”祝小天道,“在我之前也有人住呀,是他告诉我的。” “那人呢,走了?”慕容雪问。 祝小天道:“走了,云游去了。” 第105章 赤皇道:“乘船?” 祝小天道:“腾云。” “好吧,”赤皇道,大家也只得接受了这个说法。慕容雪向陈公子道,“说不定我们见到的那个和尚就是他说的那个人。” “你们说的是什么和尚?”祝小天奇怪地道。 “就是我们在半山腰见到的和尚,那里有一块大石头,和尚从迷雾里走了出来,到小潭边挑水。”慕容雪道。 “这可奇了,我在此居住了三年,从未见过有和尚挑水啊,况且我那位云游的老兄是带发修行的。不是和尚。” 祝小天此话一出,慕容雪赤皇陈公子定定望住他不出声,最怕……气氛突然变安静。 “干嘛?”祝小天道,“都看着我干嘛?” “你不觉得诡异吗?”慕容雪忽然脸色阴沉,那样子看着还蛮吓人,只听她道:“有个和尚一直以某种形态和你一起居住在这座庙,而且住了三年,你居然毫无察觉。” 祝小天:“……” “对啊,”赤皇也冷着脸道,“你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你,你们一同吃饭,一同睡觉,这三年来,你居然不知道。想来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好在他无害你之心。” 祝小天:“……”姐姐们,这这可不好玩。 陈公子本来心里就发怵,如今见慕容雪赤皇突然阴沉着脸,言语又诡异至极,不由一阵头皮发麻,颤着声道:“慕容姑娘,赤皇姑娘,你们忽然怎么了?” 慕容雪阴测测地笑道:“我就是那和尚,哈哈哈!” 祝小天和陈公子听了差点魂飞魄散。 赤皇抿嘴一笑,道:“主人,你又调皮。” “哈哈哈!”慕容雪脸色变了回来,向他们道,“果然还是现实版的鬼故事吓人吧?” “呼……原来是慕容姑娘开玩笑,真是吓了在下一跳,还真以为是……啊!”陈公子说着,忽然惊叫了一声捂住嘴,看向慕容雪身后。 慕容雪转身一看,那和尚挑着水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目光炯炯。好似要透过时空告诉他们什么。 祝小天也看到了,这下真是骇了一跳,目光不由一沉,但见和尚身上清新洁净,不染尘埃,也不似恶灵恶煞。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傻站着,没有动作。 和尚看了他们一会儿,不说什么,挑水进去了。 他们跟随和尚的动作看向那座峰巅上的庙,此时忽然觉得无比诡异起来。只见那庙孤零零地在那里,不知立了多少年,和尚开门进去,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他只是随手的一个动作,实际并无声音传来,但他们却实实地听到了一声关门声。啪的一声,穿透他们的心灵。 “呃……”祝小天试图找点什么话来说,但是找不到。 “难道真被我们说中了?”赤皇看向祝小天道,“你真的跟他一起住了三年。而且还无知无觉。” “啊,那个,哈哈,我其实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要收拾,莫若大家就此下山吧。”祝小天讪笑着,道:“万一他真是妖魔鬼怪窜出来作孽就不好办了。” “你不是修仙之人吗,降妖除魔不是你的工作吗?”赤皇笑看着他,“还是,连你自己都怕?” “谁,谁怕了!我是担心你们,我一个可保护不了你们这么多个!你这张小嘴叭叭的一路就没停过,再聒噪小心我先降了你!那个,我看我们还是快些走吧。他连门都关了,分明是不喜我们进去。我们再进去就是冒犯了,懂不?” “既这样,那我们就走吧。”慕容雪道,看向陈公子,陈公子一脸苍白,慕容雪关切地问:“陈公子你没事吧?陈公子?” “嗯?——哦!没事没事。”陈公子摆着手道,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脏却在扑通扑通乱跳。 陈领头也带了人上山,行到半山腰一条路堪堪断住,再也没有路,周围都是峭壁,难以攀登。陈领头带人转了一圈,始终找不到上山的路。可是在船上分明瞧见山顶是有座庙的,既然无路,人是怎么上去的?庙又是怎么建的?陈领头疑惑不已,忽然想到,这峭壁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通道!陈领头在峭壁上摸摸索索,还敲打起来。 水手见了问:“头儿,你干嘛呢?” “嘘,”陈领头道,“我在找上山的路。” “上山的路?”水手们都莫名其妙,但见陈领头这样说了,都过来跟着摸索起来。 摸了半天,也不见摸到什么门道。 “头儿,这没什么特别的啊,都是石头。”有人提出异议,“跟平常见到的石头也没什么特别。” 陈领头站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峭壁,确实没什么特别,叹了口气,道:“那我们就回去吧。凡儿他们走到这里,见没了路应该也回去了……可是我们来时怎么没遇上呢,这里就这一条路啊。” “兴许他们到林子里去了,”有水手道。 “也罢,那我们先回去吧。”陈领头带着人返回。 回到船上,没见陈公子他们回来,陈领头不由有些担心。别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吧?山林里说不定有凶猛的野兽。但是转念一想,慕容姑娘会些功夫,应该不用担心,况且有野兽什么的,也该有些动静,此刻山上安静得很,不会有问题的。陈领头自己安慰着自己。 慕容雪一行顺着原路下山。虽然原先受了些惊吓,不过此刻气氛还算融洽,大家也是有说有笑。 慕容雪问祝小天:“祝公子,你要带你这只小男朋友一起走吗?” “对啊,不然呢?”祝小天理所当然地道。 “可是它毕竟是猴子,不该放归山林吗?”慕容雪道。 “这山林里没有其它猴子,放它一个孤零零在这里,它会孤独死的。还是带它走吧。”祝小天说着,摸了摸猴子的头,猴子像听懂了似的呜呜两声,又看向慕容雪他们,两只眼睛眨呀眨,看样子希望他们带它走。 赤皇道:“这可奇了,这山林里没有其它猴子,它是打哪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祝小天白了她一眼:“你做什么一直针对我?” 赤皇道:“我说的是事实啊。” “我不知道,”祝小天道,“反正我在这山上住了三年,只见它一个。至于为什么只有它一个,你自己问它咯。” “可能是别处跑来的,”陈公子在旁道。 “这山里是有机关的,别处来的猴子哪里懂机关上得来?肯定原先就是这山上的。”赤皇笃定地道。 “说到机关,”慕容雪看向祝小天,“你知道下山的路吗?” “知道啊,”祝小天道,“顺着这条路一直走,走到尽头,有段悬崖,我们从那跳下去。”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 “还有别的路吗?”陈公子问,对于几人之中又不会武功又不会法术的他来说,最稳妥的方法当然是用两只脚走下去。 第108章 深海星星 祝小天道:“其实你们说的那什么机关我不知道,我一直都是这样上下的呀。” “不会吧?”慕容雪有些不敢相信,“那你当初是怎么上来的?” “我飞上来的啊!”祝小天道,“我会御剑之术。” “哦,”慕容雪说着看向他身上背着的一把剑,信了,“那你等下带带陈公子呗,他不会武功。” “好的,没问题。”祝小天笑道,“包在我身上。”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段悬崖,悬崖并不很高,似慕容雪这等会轻功的,自己下去是没问题的。赤皇会法术,自然不在话下。 祝小天让猴子骑在他脖子上,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背上的剑忽然嗖的一声抽了出来,定在他脚下,祝小天自己率先跳了上去。示意陈公子快点上来。 “这,这行不行啊?”陈公子内心有些忐忑,别在半道摔了,那可太惨了。 “陈公子,你快上去吧,我们在后面跟着,没事的。”慕容雪劝着。 陈公子只得点了点头,踏上了那把都没脚板大的剑。 “陈公子,你要攀住他,一会儿剑起来了站不稳的,”慕容雪忍不住又提醒。 陈公子只得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也不知他扭捏个什么劲。 “你还是搂住他的腰吧,衣服会扯断的,”慕容雪忍不住又说,说完顿觉自己邪恶了。什么叫“你还是搂住他的腰吧,衣服会扯断的”……哎惹…… “起飞了哦!”祝小天也不管陈公子复杂的心情,让剑慢慢飞了起来,剑刚一起动,陈公子就吓了一跳,原先还矜持着,这下整个扑到了祝小天身上,死死抱住他的腰不敢撒手,眼睛更是不敢睁开。 祝小天修长身形,比陈公子还要高些,这会儿陈公子抱住他的腰,猴子屁股就在他头顶。陈公子心想若是此时它撒泡尿下来……那画面真是太美,不敢看啊。 “好了,”只听抱着的人说了一句,陈公子慢慢睁开了眼,看看已经到了崖下了。 “这么快?”陈公子不敢相信地道,他只听得一阵呼呼风声,连摇晃都不带摇晃的,简直不要太顺利。 第106章 “陈公子,”这时慕容雪和赤皇也下来了,看着他们,“咳咳,”慕容雪忍不住清咳了一声,笑道,“你们还要这样抱到什么时候?” 陈公子一听,反应过来,脸一红,慌忙放开了祝小天,道:“祝兄,真是多有得罪。” 祝小天脸色如常:“没关系。” “你们的船在哪呢?”祝小天问,看向海面。 慕容雪赤皇陈公子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大海上一望无际,不见有船的影子。 “这……难道开走了?”陈公子吓了一跳。 “怎么会呢,”慕容雪道,“你爹舍得把他宝贝儿子扔这儿我可不信。我猜我们是绕到背面来了,我们往那边走走看下。” “哦,那我们走过去看看吧,”陈公子说着,迈步走过去。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只船角。船果然停在那边。陈领头正站在船头看着岸上,看起来好像在担心他们。 “爹!”陈公子远远喊了一声,船上人听到,提醒着陈领头,“头儿,公子回来了。” 陈领头看到他们,顿觉欣慰,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凡儿,你们可回来了,爹正担心你们呢。”陈领头迎上前去。 “爹,我们没事。”陈公子上了船。慕容雪赤皇祝小天也上了船。 陈领头看到他们身后多出了一个人,但见那人剑眉星目,风度翩翩,颇有侠士风范,陈领头不由好奇地道:“这位是……” 祝小天上前行礼:“在下祝小天,拜见陈老爷。” “哦,你也是中原人士么?”陈领头问。 “是的。祝某乃大唐洛阳人士。”祝小天道,“只因在下三年前出海,船不慎被大浪摧毁,以致流落至此,如今见到贵公子和两位姑娘,甚是欣慰,还望陈老爷不嫌弃搭载在下一程,让在下早日回归故里。” “哦,原来如此,”陈领头一脸慈祥地道:“如果祝公子不嫌弃的话,就留在船上吧。” “那就叨扰了。”祝小天说完又是一鞠躬。顺带着猴子也跟着鞠躬,倒有些好玩。 “这怎么还有只猴子?”陈领头好笑地看向趴在他肩头的猴子道。 “它啊,它是在下在山上养来作伴的,如今要走,便带了它一起走。”祝小天解释道。 “哦,有趣。”陈领头摸着胡子笑道。 “爹,我先带他去安顿吧。”陈公子道。 “哦,好,去吧。”陈领头点了点头。 祝小天带着他男朋友跟陈公子去了。之后便在船上安顿了下来。住在凤凰房间的隔壁。 祝小天很自来熟,为人又慷慨大方,乐于助人,没几天船上大部分船员他都混熟了。大家见了他都“小天,小天”地叫,亲热得不行。譬如: “小天,又溜猴子啊?” “小天,又溜男朋友啊?” “小天,打猴子呢?” “小天,打男朋友啊?” ……诸如此类。 祝小天在船上呆了几天,新鲜感一过,渐觉有些气闷。船上跟山上还是不大一样的。山上没事还能四处走动走动,船上活动范围实在有限。小男朋友也郁闷得紧,没事爬到桅杆上看风景。 “祝兄这几日可还住得习惯?”陈公子见他在船头,便走了过来。 “哦,还好,船挺大。”祝小天道。 “船上是闷了些。习惯就好。”陈公子道,“若是实在觉得闷,可以找在下说说话。下棋也可以的。” “哦,下棋呀,改天一定向非凡兄讨教。”祝小天道。 “有个问题一直未请教,”陈公子说着真诚地看向祝小天。 “什么问题?非凡兄有话但说无妨。” “敢问祝兄今年贵庚?在下只是好奇我俩序齿起来不知谁大。” “哦,这个呀,祝某今年二十五。非凡兄今年贵庚呀?” “原来祝兄年长。小弟今年二十有三。祝兄比小弟长两岁。” 祝小天:“哈哈,原先因为年纪相仿,倒也不大在意。原来我比你还长,既这样,往后我为兄你为弟,以兄弟相称如何?” 陈公子:“如此甚好。” 祝小天:“贤弟此番随船出来多久了?” 陈公子:“大约三年了,小弟也不大留意,都是大家说的,细一想约略有这么久了。” 祝小天:“原来如此。也是挺久了。你们一直在海上,也不思想回去么?” 陈公子:“顺其自然吧。海上有海上的乐趣,陆地有陆地的乐趣,反正最终都要回到陆地,也就不是那么着急。” 祝小天:“嗯,有些道理。” 这边厢正说着话,慕容雪和赤皇又在房里闹别扭了。 慕容雪:“你想气死我么?” 赤皇:“我怎么就想气死你了?人家一直乖巧可爱~” 慕容雪:“滚,卖萌没用。” 赤皇:…… 慕容雪:“如今凤凰倒是一去不回了,我们还在大洋上漂着,不知几时能回去。你别成天在我眼前晃悠,干点实事。” 赤皇:“我能干什么实事啊?嗯,我倒是能在床上干点实事,慕容雪,过来,我现在就和你干点实事。” 慕容雪:“滚!臭表脸!” 赤皇:“哎我说,你大清早的怎么火气那么大?你那个来了么?怎么一大早就找些有的没的骂我,我也没怎么招你啊。” 慕容雪:……我就不爽。就想骂人。 赤皇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梳妆台看着镜子里那张余怒未消的脸,道,“果然女人心海底针,我是越来越不懂你了。” “谁要你懂了?”慕容雪白了她一眼。 “那你到底想怎样?”赤皇看着她。 “我昨晚做了一个噩梦,”慕容雪叹了口气道,“梦到长安了。” “说明你想回去了呗。”赤皇道。 “不,我梦到长安,一片血红。天空都是血染的。”慕容雪道,“不知道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血染的长安?”赤皇跟着念了一句。 慕容雪道:“我的母亲,已经贵为大唐的皇帝了。在她成为皇帝之前该铲除的势力已经铲除干净,该肃清的政敌也已经全部肃清,后宫朝堂一片清明,她不会再有障碍。这么多年,我都是这样安慰自己的,我帮了她,当是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现在我全身而退,我们早已互不相欠。可是,她毕竟是我母亲。血浓于水,她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如果她有什么事的话……我又怎么能全身而退?” “那我们就回去。”赤皇搂着她的肩膀道。 “嗯,我就想回去看一眼。” “其实也只是个梦。你不用太担心,”赤皇道,“可能你把事情想得过于严重了。” “唉,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如果凤凰在,我倒是想拜托她飞回去看看。” 赤皇一听有些吃味了,“哼,我也会飞。” “你?”慕容雪有些不信,“你能飞,飞多远?还没到得长安就死在半路上了吧?” “你!你就小看我吧。”赤皇不服地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厉害了。” 赤皇:“我各方面都厉害。” 慕容雪:…… 到了晚上,慕容雪出来吹海风,满天星辰,真是漂亮。连大海里都是星星。 连大海里都是星星?慕容雪想着不由定睛看去,果真是一颗一颗嵌在海里一般,非常闪耀迷人。忽一想,又不对,往常看到满天星辰,映在大海上也不过是亮堂堂的一片,几时有过一颗一颗地嵌在海里的情况发生! 第109章 幻觉大师 “哟,一个人看星星啊,”祝小天~衣袂飘飘地走了过来。 慕容雪见到他,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你来得正好!快看那边,是不是很怪异?” “哪里怪异?……”祝小天见说,睁大眼睛去看,看半天不明所以。“你叫我看哪里?天上?海里?” “海里!海里啊!海里一闪一闪像一片星星的那里!”慕容雪解释着。 “那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星星吗?”祝小天不以为意地道。 慕容雪:…… “你们在说什么?”陈公子和赤皇这时也走了过来。 “你们快看!那边有些奇怪!”慕容雪见了他们慌忙叫他们看过去。 陈公子和赤皇也像祝小天一样,一脸茫然。 “是吧?”祝小天无辜地道,“大家都不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我想表达什么!”慕容雪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那里有礁岩!那些星星可能就是会发光的石头!陈公子,你快去叫你爹出来看,告诉大伙,小心点,别撞上去了。” 陈公子一听,忙点了点头,去了。 慕容雪这样一说,祝小天和赤皇再看,就有些明白了。祝小天道:“不会是个小岛吧?” 赤皇道:“难说。” 不多时,陈领头出来了,眯着老花眼看向他们指的那处。船上水手眼神好的,也看出了些名堂。 第107章 “确实有东西,快避开那里吧。”有水手道。 陈领头瞧着也觉得奇怪,那处黑沉沉亮晶晶的,难道是个小岛?那些亮晶晶的难道是夜明珠?虽然满心疑惑,但此刻也不敢大意,“传令下去,避开正东方向。” “是。”*有水手去了。 正说话间,那一片“星星”忽然动了起来。众人骇了一跳,怎么还会动?难道不是小岛,是什么生物? “星星”缓慢移动着,往这边来。慕容雪打量了一下它的移动方向,又看了一下船,忽然明白过来,大喊着:“是灯!是灯光把它引过来的!快灭灯!” 众人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一听喊叫个个手忙脚乱,陈领头叫人把灯灭了。大船上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一片黑暗中,无数双眼睛看着那处,屏气凝神,只见它忽然不动了。 海面剧烈晃动了一下,它似转了个身,昂昂两声,身上的“星星”咻咻咻地四处飞溅。大多飞进了海里,有几颗飞到了大船上,大家慌忙躲开。 定睛看脚下,那些亮亮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还会蠕动!像只刺猬似的,浑身长着软刺,发着蓝光红光紫光,几种颜色相互变换。 “这是什么来的?”有人好奇地道,看着却不敢动。 “大家不要动,这是海里的荧光虫,有毒的。”祝小天道。 “荧光虫?有毒?”众人看看荧光虫又看向祝小天。像听到了什么奇闻。 “是的,荧光虫很少见,它们寄居在海中巨兽身上,巨兽不怕它的毒。荧光虫时常帮巨兽清理身上垃圾,所以巨兽也不介意它们在自己身上居住。”祝小天说着用剑轻轻一挑,把一个荧光虫挑到了海里去。 赤皇:“这可又是你杜撰?” 祝小天:“这是书上说的!书上说,海中有巨兽,其名为观止,观止巨大如岛,岛上有发出荧光之物者寄居于其上,荧光者,虫也,故名荧光虫。作者无名氏。” “噗!”慕容雪一听,忍不住笑了出声,道:“祝公子果然有趣。这时候还背起书来了。” 祝小天:“哈哈,小意思。” 赤皇:“切。” 祝小天:…… 陈领头见祝小天把荧光虫一个一个挑进了海里,不由放下了心,此刻见巨兽远去,又吩咐点灯。船上众人见无事,都各自散了。 “祝兄,你说的这是哪本书?”陈公子上前好奇地问。 “书名好像叫,叫《海外志异》。”祝小天道。 “当真?!”陈公子忽然激动起来,“当真是《海外志异》?” “嗯,应该是,怎么了?” “小弟也曾看过《海外志异》,可是内容不全,后来这书也因为各种原因看不到了,请问祝兄是在哪里瞧见的呢?” “这个嘛,很久以前了,在我师傅房中看的,我也只记得一些。其实我对看书不太在行,就专挑一些有趣的看。正经文章是看不进了,就看看闲书。” 赤皇打了个哈欠,道:“我怕他们说书要说到天亮,主人,不如我们回去歇着吧。” 慕容雪看了看天,道:“也好,咱们先回去吧。” 慕容雪和赤皇别了陈公子祝小天自行回房。陈公子还想再说说《海外志异》的事,见祝小天打起了哈欠,只得作罢。 “祝兄困了,那我们改天再聊吧。”陈公子道。 “好,为兄先回去休息了,贤弟也早些休息吧。”祝小天说着吹了一声呼啸,小男朋友从桅杆上跳了下来,随他回房了。 陈公子独自看了会儿天,也回去歇着了。 船行了几日,又见一座山头。祝小天无论如何受不了困在船上,要上山看看。陈公子也想上山瞧瞧。便相约一同去。 陈领头虽然着急回去,但他深知不能搞得大家太紧张。所以是每逢陆地都停停,让大家去岸上散散心。 船停了之后,慕容雪赤皇走了出来,刚好遇上陈公子和祝小天,便相约一起上山。 祝小天脚踏在陆地上,真是欢快非常。连猴子也兴奋起来,跑到树上手舞足蹈跳来跳去。 山上开满了鲜花,风一吹过,阵阵花香扑鼻。 慕容雪看到很多小人在花丛中跳舞。很是奇妙。 “你们看到了吗?那些小人在跳舞呢!”慕容雪高兴地道。 “什么小人?”赤皇看过去只见一片开得灿烂的鲜花,还有一片异常鲜艳的蘑菇。 “确实有小人在跳舞,真是奇妙。”陈公子喃喃道。 赤皇看向祝小天:“你也看到小人了?” 祝小天:“没有。” 赤皇:“那为什么?” 祝小天:“不知。” 赤皇看慕容雪和陈公子都是一脸沉醉,不由心生疑惑。慕容雪走上前去,要加入那些小人,和他们一起跳舞。 赤皇拉住了她,“你去哪里?” 慕容雪被赤皇拉住,有些不高兴,“赤皇,你放开我,你拉着我干嘛?” “你,你记得我是谁?”赤皇更是诧异了,一边拉着她,一边看向祝小天,叫着:“喂,大师,别愣着了,快看看是怎么回事呀。” “嗯……”祝小天看了半晌,只闻到一阵花香扑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这些花是没毒的啊,祝小天把目光投向了那片鲜艳的蘑菇,突然大叫,“不好!那是幻觉蘑菇!他们两个中幻术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祝小天刚要拖着陈公子离开,就看到眼前一圈小人在跳舞,心道:“完蛋!我也中幻术了……”祝小天说着也跟陈公子一样迷糊起来。 赤皇听了祝小天的话,知道是蘑菇的问题,忙把慕容雪抱起来就走,刚走两步,忽然扑倒,化成了条大蟒蛇缩在那里。慕容雪一脸迷醉,不知所谓,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蘑菇果然厉害呢,连人形都保持不住了,”赤皇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它的眼睛看到慕容雪陈公子祝小天三个手拉着手,围成一圈在那里跳舞。 后来陈领头他们上来了,看到一条大蟒蛇盘在路边吓了一跳,没一会儿,就都中了蘑菇的幻术,一个个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跳起舞来。 赤皇清醒地看着他们,很是无语。她虽中了幻术,但只是恢复了原形,并不像他们迷糊。看来这蘑菇也不十分厉害。不然今日大家都完蛋了。 正午时分,日头十分凶猛。赤皇担心,他们再这样下去,一个个都得中暑身亡。 赤皇努力挪了挪身子,似乎能动了。便向祝小天挪去,到了他脚边往他脚上就是一口。 “哎哟!什么东西咬我!——啊!蛇!”祝小天脚上一痛,低头一看是蛇,吓了一跳终于清醒过来。赤皇蛇形状态也对他说不了什么话,只是示意他看向大家。 祝小天终于想起来他们是中了蘑菇的幻术。此时大家还在那里手拉着手跳舞呢。祝小天又一阵眩晕,忙运起法术护住自身。过了一会儿,祝小天觉得好些了,才对赤皇道:“我们得把他们救出来,这幻术危害极大,这样下去会死人的。你刚刚怎么叫醒我的,就怎么叫醒他们,剩下的由我负责。” 赤皇点了点头,爬过去一人脚上叮了一口,他们也如同祝小天一样,先是脚上一痛,然后低头看到是蛇,吓醒了。 祝小天见赤皇咬得差不多了,便在一边大喊大叫起来:“有蛇啊!大家快跑!往这边跑!快!” 众人一听,忙不迭地跟着祝小天跑。赤皇盘在那里干瞪眼:好个臭道士,居然拿我当幌子,可恶! 祝小天带领众人跑出了很远才停下,慕容雪迷迷糊糊听说有蛇骇了一跳,没多想也跟着跑了起来,直到停下往后看,才知道蛇是赤皇。“赤皇!”慕容雪心念着要跑过去。 “别去!”祝小天拦住了她,对她眨眨眼,又故意大声地对众人道,“那蛇是此地蛇王,厉害得很,被它咬一口立马见阎王的。大家不要轻举妄动,此时正午,它有点瞎,大家趁它看不见快走吧!” 第110章 冰火重天 烈日下,慕容雪见赤皇远远地盘在花丛中,心里担心它出了什么事,不愿意离开。可又碍于众人都在,不敢贸然过去。 祝小天对陈领头他们道:“你们先走,我留下画个阵法困住它,不让它跑出来害人。” 陈领头擦了擦额上的汗,望着头顶烈日,实在热得快晕倒了,便叫大家一起先回船。 慕容雪对祝小天道:“我留下来帮你吧。” 祝小天点头:“也好,那你留下吧。其他人快走。” 陈公子看了一眼众人,清点了下人数,独不见了赤皇,惊道:“赤皇姑娘呢?怎么不见赤皇姑娘了?” 众人一听,都停下了脚步,目光互相搜寻起来,的确不见赤皇。 祝小天道:“赤皇姑娘回船了,我叫她回去找人帮忙来着。快走吧,等下就来不及了!” 陈公子听了点了点头,说了句“那你们小心”,便上去和其他人一起下山了。 第108章 等陈领头他们走远,慕容雪才道:“赤皇怎么了?” 祝小天:“没事!她好得很,我们要小心的是那边那片幻觉蘑菇。” 慕容雪:“幻觉蘑菇?那赤皇靠那么近没事吧?她……” 祝小天:“好像对她影响不大,只是让她变回了原形。” 赤皇见人走了,便爬了过来。 “赤皇!”慕容雪叫了它一声,迟疑着没动。赤皇深情地望着她,慕容雪终于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 “我们先到那边树下吧,这边晒死了。”祝小天擦着额头的汗,对她们道。 慕容雪问赤皇:“你能自己过去么?” 赤皇一听,趴在地上装死。 “喂!你怎么了?赤皇……”慕容雪吓了一跳,扑上去摇着它的脖子。摇啊摇,赤皇慢慢变小了。其实人家就是要抱抱呀~ “让我来吧,我把它弄过去。”祝小天说着撸起袖子,弯下腰拎起蛇尾就拖了过去。 被倒拖着的赤皇:……死道士,我跟你有仇吗! 他们走到阴凉的树底下,终于觉得凉快了不少。幻觉蘑菇离得远了,幻术威力慢慢减弱,他们在树底下凉了会儿,赤皇就恢复了人身。 慕容雪见到她恢复,满心欢喜,上前道:“赤皇,你觉得怎么样了?” “我还好。你怎么样了,头晕不晕?现在还能看见小人吗?” “小人?”慕容雪奇怪地道,“什么小人?” 这时她倒忘了个干净。赤皇想着该怎么向她解释之前他们手拉着手跳了大半天的舞呢…… “慕容姑娘,既然赤皇她没事了,我们也快下山吧,免得陈老爷他们担心,又找上来。”祝小天在旁道。 慕容雪对他点了点头。三人便一起下山。 回到船上时,陈公子迎了上来,“你们还好吧?赤皇姑娘也在?你不是先回船了吗?船上人说你没回。” 赤皇看向慕容雪,慕容雪咳嗽了一声,道:“本来赤皇是要回船的,到了半路又担心我,折回来了。她实际没回到。好了,现在大家都没事了。” “哦,没事就好。”陈公子道,“你们快来喝点解暑汤吧,免得中暑了。” “嗯,”慕容雪点了点头,和赤皇一起去喝解暑汤。 “真是热死人啊!”祝小天用衣袖扇着风,恨不得把身上的衣服扒光,跳到海里去。 此时晌午已过,日头把海面照得亮晃晃的一片,偶尔一丝风过,但丝毫不解热。 “啊!我那小男朋友还没回来呢!”祝小天忽然想起它来,之前一直顾着救人,把它给忘了。祝小天对着岸上吹了声呼啸,没见有反应。“算了,等凉快些再去找吧。”祝小天说着转身朝里去。 陈公子给他端来了解暑汤,“祝兄快些喝了解解暑吧,这天气实在怕人得紧,中暑就不好了。” “有劳贤弟了。”祝小天接过解暑汤喝了起来。 等到下午风凉些了,祝小天才去找他的小男朋友。猴子一上岸就四处跑来跑去,最后躲在一棵树上睡着了。祝小天边走边吹着呼啸,猴子一听到呼啸,立刻竖起了耳朵,从树上窜了下来。呜呜叫着投进祝小天的怀抱。 “你这小东西,又在这里躲懒,”祝小天笑骂了一句,抱着它转身回去。 慕容雪赤皇喝了解暑汤就回房了。房间里闷热得不行,窗外一点风都没有,慕容雪一边拿着扇子扇风,一边对赤皇道:“啊,热死热死,真是受不鸟。”过了一会儿,热得实在很想死,看到赤皇躺在床上悠哉悠哉,主意不由打到赤皇身上来,“赤皇你是不是很凉快,你快变成蛇,我要抱着你睡觉。” 赤皇侧躺在床上看着她:“此话当真?” “当真!”慕容雪瞪着她,“快变。” 赤皇笑了一下,变成一条绿色大蟒蛇横在那里,头趴在床上,红色眼睛看着慕容雪。因为身形巨大,它在床上显得有些委屈,有一截尾巴曲着。慕容雪走过去摸了摸,感觉冰凉冰凉的,顿时激动起来,“啊啊!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慕容雪把扇子一丢就扑上了床搂着它,整个人一下子凉爽不少。慕容雪渐渐沉醉其间。哼哼唧唧起来。 赤皇变出了上半身,叉着头搂着怀里的人笑:“慕容雪,我就欣赏你这种投怀送抱的样子。” 慕容雪:啊我不管我不管,我就喜欢这样子。 慕容雪蠕动了一下身子,躺平了和赤皇对视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满地道:“你长得倒是越来越水灵了,我反而越来越老了。这几年海上奔波,我的脸变沧桑了不少。” 赤皇笑:“不老。哪里老了?不才二十七?”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谢谢你好心提醒!我如今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了!” 赤皇伸手划着她的脸,不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慕容雪刚要说话,却被她搂进了怀里,一条尾巴卷住了她的腿,缠着她,赤皇体贴地道:“没人要,我要。” “那你娶我吗?”慕容雪负气地道。 “嗯,我娶。”赤皇道。 慕容雪一听,居然被感动了一把。 “此话当真?”她居然像个天真的小女孩似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真。”赤皇道,慕容雪的心里在听到那个字时暖洋洋的。 “那你记得哦,来日回到长安,你要娶我,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我进门。” “嗯。”赤皇应着,应完又有些为难:“可是我不会,怎么办?” “不会就学啊!笨!”慕容雪笑了起来。 “是,夫人教训得是。”赤皇虚心受教。 “哈哈!你这一声夫人倒叫得顺口。” “你喜欢听?那再叫几声?夫人夫人夫人……”赤皇搂着她,一叠声地叫着。 “好了好了,别叫了,肉麻。”慕容雪禁不住她如此叫唤,怪不好意思的。 慕容雪和赤皇说了会儿话,渐渐觉得有点困,便闭上眼睡着了。赤皇看了她一会儿,自己也闭上了眼。 一睡睡到晚上,外面风吹进来,很凉爽。海风敲打着窗户啪嗒的一声响。慕容雪听到声音,被惊醒了。睁眼看到赤皇在身旁,赤皇手搂着她,尾巴还缠着她的腿。“赤皇,”慕容雪轻轻叫了她一声。“嗯?”赤皇睁开了眼。 “我想洗澡,浑身黏糊糊的好难受。”慕容雪轻轻地道。 “嗯。”赤皇尾巴放开了她变成了腿,慕容雪从床上坐了起来。 赤皇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把头搁在她肩膀上,“这就去吗?要不要等一会儿?夜里海水很凉哦。” 慕容雪:“你是不是没睡醒?” 赤皇:“我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刚睡醒就泡冷水,会着凉的。” 慕容雪:“那就等会儿吧。” “嗯。”赤皇说着仍是趴在慕容雪肩膀上眯着眼。 过了不知多久,慕容雪动了动,问:“赤皇,你睡着了吗?” “嗯。”赤皇应着,没动作。 慕容雪转头看她,感觉她很累的样子。叹了口气,复又和她一起躺下,“算了,只要你不嫌我脏嫌我臭。” 赤皇躺在她身旁,闭着眼道:“不嫌。” 第二日,又是烈日炎炎。 船上人都蔫了。船无精打采地往前行驶。 慕容雪又抱着赤皇,蹭她的凉快。 “你说这外面怎么突然这么热呢?在镜子里至多就觉得暖,现在就是被架在火上烤啊!”慕容雪一边抱着赤皇,一边道,“我不管,到了晚上一定要洗澡。” “不过海水洗澡始终不够清爽,还是黏黏的,好希望用淡水洗啊!”慕容雪说着不由对前路有些期待。 “要是有客栈也好,要一间客房美美地泡上一个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最好房中放有冰块,那样整个房间都凉爽了,我们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觉,啊,此生何求啊!” “我一个难道还不够你凉快么?”赤皇伸手掀开她的衣襟,把玩着里面。 “别乱动,痒。”慕容雪推开她的手。 赤皇忽然搂了她过来,喘着气道:“我也痒……心痒。” “你,你忍着!”慕容雪朝她翻了个大白眼。这大热天的发什么情! “会很舒服的,我保证。”赤皇说着朝她脸上吹了一口凉气,慕容雪感觉身上热度降了几分。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我保证,真的很舒服的,”赤皇说着,伸手去掀开了她的衣服,俯身上去亲上了她的嘴。 “唔,”慕容雪推拒着,终究抵不过她的霸道和蛮横,缴械投降了…… 第111章 港口小镇 慕容雪晚上起来,看到掉落一地的衣物,又忍不住埋怨赤皇白日的孟浪。 赤皇感觉到她醒了,不由也睁了眼,道:“你醒了?” “嗯,”慕容雪看着她,“这下心满意足了吧?” 赤皇笑:“还行。” 慕容雪感觉浑身湿黏,虽然贴着赤皇挺凉快,可是那种黏糊糊的感觉挥之不去,又兼情’事遗留的感觉强烈,让她更加不舒服。 第109章 “我要洗澡。”慕容雪道。 “嗯,洗,现在就洗。”赤皇抱起人下了床,往窗户一跳,扑通一声,两人落入了水中。 “啊,”慕容雪被赤皇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由轻呼了一声,接着就被海水堵住了嘴。 相比于白天的炎热,海里此时可谓冰凉刺骨。慕容雪落入水中,呼吸困难,双颊慢慢长出了腮,助她在海中呼吸。她的右手发出了蓝光,那蓝光不停地从掌心溢出来,渐渐包裹住了她们,慕容雪觉得有点温暖。赤皇看着她,凑过来咬住她的唇,慢慢啃着玩。 “唔,”慕容雪推着她,示意她别闹了。 两人都没穿衣服,这倒省了脱。赤皇慢慢放开了慕容雪,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慕容雪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身子,慢慢清洗起来。赤皇的腿又变成了蛇形,缠着慕容雪。 “放开呀,”慕容雪拍了拍缠她缠得死紧的蛇身,赤皇放开了一点,只缠着她的一条腿,蛇尾挑起来又开始有意无意地挑逗。 慕容雪:…… 赤皇你个小浪货。 赤皇笑得贼兮兮地看着她,一边逗她一边看她的反应,真是恶趣味十足。 “别、别闹……”慕容雪想抓住她的尾巴,不要让它再逗她了!可是赤皇的尾巴滑溜溜,无比灵活,哪里是她抓得住的? 赤皇凑过来,又要亲。 慕容雪推着她,越推她凑得越近,一人一蛇向海底沉去…… 她们在海底又来了一次深入灵魂的交流,慕容雪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身上的赤皇,哀叹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星光下,平静的海面终于打破了平静,赤皇横抱着慕容雪从水中跃出,慕容雪的手掌心溢着蓝光,蓝光萦绕着她们,看上去非常美丽。 好在此时夜深人静,无人发现,她们仍从窗户回到屋子。慕容雪全身酸软,站立不稳。都是赤皇闹的。赤皇这个小浪货。慕容雪在心里把她骂了万八遍。慕容雪站立不稳,赤皇只得又把她抱起放到椅子上。拿来了干净帕子帮她擦干身子,一边擦一边看着她笑。慕容雪满脸通红。赤皇擦完把慕容雪抱到了床上,自己也跳上了床,两人搂抱在一起。继续缠缠绵绵。 “最近你闹得我很累,”慕容雪看着她,叹息了一声。 “你不喜欢么?”赤皇问。 “我……”不是不喜欢。慕容雪其实挺享受过程,但是结果有些难以承受。 “你太坏了。”最后慕容雪只说了这句。 “你就爱我坏坏的样子。”赤皇看着她笑。 “要点脸行吗?”慕容雪白了她一眼。 “睡吧,你不是说累?”赤皇摸了摸她的脸。 “嗯。”慕容雪没力气和她多争辩,闭上了眼。真是困顿极了。 这日,大船在一个小镇停了船。 这是个港口小镇,来来往往船只很多。镇上各种肤色人种,各种风格建筑,各种摊点店铺,各种听不懂语言,很是庞杂。陈领头停了船,就带人上岸采购。陈公子祝小天想上去瞧瞧这异地风情。慕容雪还惦记着找家客栈要间房洗澡。顺便把随身衣物也洗洗。 当慕容雪检点衣物的时候,忽然掉出了一条帕子,帕子上只绣了一双眼睛和半张脸,“啊!这个,”她拎着帕子对赤皇道,“你的杀伤力武器。” 赤皇看了一眼那帕子很是无语,“没收集齐呢,它现在能干什么?” 慕容雪:“不知道,你要自己保管吗?” 赤皇接过,看了下,那眼睛显了出来亮闪闪地看着她,赤皇不悦地道:“快回去,出来干什么!”眼睛看到她的神情,又缩了回去,呆在了帕子上。不敢出来。 赤皇看着帕子,郁闷地道:“步生花不是说它的躯体是在镜子里支离破碎的吗?我们只收集了这小部分,大部分在镜子里呢,这帕子现在有什么用?” 慕容雪道:“给你你就先收着呗,管它现在有什么用,说不定以后有用。” “那好吧。”赤皇一听,只得同意她的说法,叫慕容雪帮她绑在了手臂上。赤皇现在还是穿得很清凉,一件裹胸和一件短裙,只是已经破破烂烂了。慕容雪看着她的衣服,叹了口气,道:“该给你买衣服了。” “真的?”赤皇一听忽然高兴起来,催促着,“那我们别磨蹭了,快走吧!” “嗯。”慕容雪应着,收拾了一下之后便和她一起出去。 陈公子祝小天小男朋友正准备上岸。陈公子见慕容雪提了包袱出来,上前打招呼,“慕容姑娘,早,你这是……拿了包袱要去哪?” “陈公子早,”慕容雪也招呼了一声,道,“我们准备上岸找个有水的地方洗洗脏了的衣服。” “哦,你倒提醒了我,我也积了一些待洗的衣服!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陈公子说着转身飞快往房里去。 赤皇看向祝小天,“你没有什么要洗的吗?” 祝小天:“哈哈,谢谢关心,我就身上这一件,洗了没得换啊!” “那你离我远点。”赤皇嫌弃地道。 祝小天:“赤皇,你太伤我心了。” 赤皇:“你的心不是无坚不摧么?我可没能耐伤得了你的心。” 祝小天:“我的心只为你柔软。” 赤皇:“呕。” 小男朋友似乎察觉到了赤皇的不喜,对她呲着牙不让她靠近,赤皇瞄了它一眼,对它嘶吼了一声,“呜呜呀!”猴子见了赤皇的脸吓坏了,叫唤着惊慌失措地躲在祝小天身后,扯着他的裤腿遮着脸。 “哈哈哈!”赤皇大笑起来,觉得很好玩。 慕容雪忍不住出声:“赤皇,别闹了。” 祝小天看向赤皇:“都是宠物,你得意个什么劲。” 赤皇:“我活得久,我高兴。” 祝小天看向慕容雪,“她倒是牙尖嘴利,还是你教得好。” 慕容雪:“不敢当。她太过顽劣,野性难驯,对我这个主人有时还蹬鼻子上脸(不仅上脸还上……),我也很头疼。”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陈公子终于拎着个包袱从屋里出来。 大家等齐了便一起上岸。岸上好不热闹,人来人往,各种鱼虾海鲜山珍野味摆得满满当当。除了吃的,也有穿的用的,满眼都是店铺和货物,五颜六色,嘈嘈杂杂。慕容雪因为要给赤皇买衣服,有男子跟着觉得有些不方便,便停下对陈公子他们道:“我们不如分开走吧,我跟赤皇要买几件衣服,恐怕两位公子有些不便。” 陈公子见如此说,只得道:“那你们注意安全,别走太远。” 慕容雪笑道:“陈公子放心,这镇子也不大,不会走丢的。” “嗯,”陈公子点了点头。 慕容雪向祝小天道:“陈公子这边,还请祝公子多加照顾。” 祝小天点头:“这个自然,请姑娘放心。” “嗯。”慕容雪提着包袱和赤皇一起走了。 祝小天和陈公子站在原地看了一下,便也走了。 慕容雪和赤皇走进了那些卖衣服的店铺挑拣起来。此地的妇女也有像赤皇这样装扮的,胸前裹一块布,下面穿裙子,露’肚脐。见惯了赤皇的装束,此时对这种装扮倒见惯不怪,还有些欣赏。 “赤皇,你自己挑吧,看看喜欢哪件。”慕容雪对赤皇道。 赤皇看到一溜的花花绿绿的衣服,真是心花怒放。这件也爱,那件也喜欢,件件都爱不释手。果然女人的本质都是一样的,都爱漂亮衣服,慕容雪在一旁会心一笑。自己也看了起来,准备为自己多购置几套衣服。 店老板是个胖妇人,出来叽里呱啦一通,全然听不懂。 “你说什么?”慕容雪问。 店老板:“阿拉,说,随便,看看哈!” 慕容雪听到她蹩脚的中原语言,不由觉得好笑,看来来此地经商的中原人士应该不少,连这金发碧眼的妇人都会说两句。 慕容雪对她点了点头,四处瞧着。 赤皇拎了件紫色带有鳞片的裙子比着对慕容雪道,“你看这件怎么样?” 慕容雪看见那件长裙笑了,“你确定要这件?不会回去又说绊脚要剪掉下面?” 店老板听她们的话显然半懂不懂,只是一个劲堆笑,还竖起大拇指说“漂亮,漂亮”。 慕容雪按赤皇的习惯帮她挑了一件藕荷色的,一件淡黄色的。都很好看,样式也不错。 赤皇道:“我不喜欢这些颜色,我要红色的。” “那好吧,”慕容雪又帮她挑红色的,两件套,上衣加短裙,让她去试。 人一走出来,慕容雪就觉得太艳,“俗气。”慕容雪的内心评价。赤皇却偏偏喜欢得不得了,对着琉璃镜照来照去。老板当然不失时机地在一旁夸“漂亮,漂亮”。夸得赤皇心花怒放。 “你开心就好吧。”慕容雪看着她,有些无语。如今她也有自己的喜好了……慕容雪想起以前,都是她买什么她穿什么,几曾嫌弃过?如今,唉,怎么突然有种闺女长大了的感觉! 第110章 第112章 后宫来了 赤皇按照自己喜好又试了两件,都是大红大紫,颜色艳得没眼看。慕容雪忍不住出声,“赤皇,你又不是大婚,穿那么红做什么?不要选那么红的。” 赤皇看着她笑,“我留着以后大婚穿啊。” 慕容雪:…… 慕容雪不再管她,自己也挑挑拣拣起来。这里没有中原服饰,都是异域服饰,慕容雪看着不甚喜欢。有一件蓝白裙子,看起来挺特别,做工精细,镶有金丝,虽然一眼看出是别地服装,但没有赤皇露’肚脐的那么夸张——赤皇穿的露肚装她是打死都不会穿的!慕容雪自己去试了一下,镜子里看着不错。蓝白丝绸,水袖长裙,简单易穿,直接套上去就行了,还有带子绑在后面挽成个蝴蝶结什么的。 “漂亮,漂亮!”金发碧眼的胖老板一叠声地夸着,语气诚恳得很。不得不承认,慕容雪也被夸得心花怒放。看镜中的自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岁,慕容雪高兴不已。 接着又试了两件,都是素淡颜色,款式略有不同,但是都很漂亮。除了长裙还有长裤,慕容雪试了长裤长衫感觉自己一下子变胖了不少,不太喜欢,不过穿着倒也舒适。 本来说给赤皇买衣服的,谁知慕容雪自己还疯狂,几乎把店里她能穿的都搜刮了。慕容雪看着那堆衣服心道完蛋,也不知货比三家,万一这妇人最后狮子大开口,自己买不起岂不是扫兴。看看赤皇也挑好了。 慕容雪只得开口,“这些,要多少钱?” 胖妇人看了一下她们要的,伸出了一个巴掌,“五百,西欧币!” 慕容雪不晓得这个西欧币是什么,她也自动忽略了,一听五百这个数心狠狠地吓了一跳,这几件衣服,要五百……两?! “这……”慕容雪有些尴尬,掂量了一下钱袋,对赤皇道,“钱,钱不够,要不,一人挑一件算了?” 赤皇:…… 胖妇人依稀听懂“钱不够”这个词,脸立刻拉了下来,敢情试了这么多,只要两件! 慕容雪感觉到了胖妇人隐隐的怒气,有些窘迫,从钱袋里掏出颗最大的金子,递给她,“你看这个行吗?” 胖妇人一看,脸色一变,那是一种惊喜,慕容雪看见她两眼放光,知道行了。果然妇人就说,“行!”妇人激动地伸手接过金子拿在手里仔细瞧着,瞧了半天,越瞧越喜形于色,她把金子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非常热情地帮她们包好选中的那些衣服,末了还给她们搭了两件。 慕容雪松了口气,猛然想起,她刚刚说的好像是西欧币!西欧币是个什么东西?不会是文吧?五百两跟五百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慕容雪看到妇人喜滋滋的背影,感觉自己买贵了,不过转念一想,算了,反正金子也是白捡来的。 慕容雪拿着自己要洗的旧衣服,赤皇扛着一大包她们刚买的新衣服,一起从店里走了出来。胖妇人笑嘻嘻地把她们送到门口,又去招呼其他客人。慕容雪出来,揣着个货比三家的心思,又去了别家店瞧了瞧,不过都不是什么上品,颜色款式也没有最初那家好看。 慕容雪想了想算了。赤皇跟着她走了几家店,见她挑挑拣拣,也不知她买不*买,忍不住问:“你还没买够么?还想买?” “买够了。我们走吧。”慕容雪说着,擦了擦额上沁出的汗,抬头看了眼晒死人的太阳,道,“先找个地方洗澡,阴凉阴凉吧。” 正搜寻着哪里有客栈,就见一群年轻姑娘嬉笑着走来,手里都拿着盆还有衣物。慕容雪看她们经过,不由跟在她们后面,赤皇见了只得跟上。 慕容雪见她们的样子猜她们是去洗澡,或者去洗衣服,总之是有水的地方。她们刚来此地人生地不熟,盲目去找客栈浪费时间又累,不如跟着她们。赤皇看出了她的心思,默默跟着不说话。 这镇子边有一处郊区,种了一大片黄花风铃,看过去黄黄的一片,真是赏心悦目。这是此地姑娘们的乐园。这片黄花风铃有一条小路,跟着小路走到尽头有一个大水潭子,潭子的水清澈见底。到了夏日,姑娘们最喜欢来此地洗澡。 慕容雪和赤皇跟在她们后面,她们回身看到了她们两个,热情地招呼她们一同前往。 姑娘们远远看到水就欢呼起来,跑到池子边,毫不避人地脱了衣服就跳。慕容雪看着潭子里白花花的一片肉,真是触目惊心。 好、好奔放啊!慕容雪看得目瞪口呆,口水直流。心里一颗馋虫挠啊挠。 赤皇一步站到她面前,扛着大包衣服堵住她的视线,有些不悦地瞪着她,“慕容雪,不许看别的女人。” 慕容雪噘着嘴:“不看白不看嘛。” 赤皇劝着:“好了,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慕容雪一听不乐意了:“回去做什么,正好有水可以洗澡。要回你自己回。”慕容雪说着迈着轻浮的脚步越过赤皇往潭子去,看到满眼青葱白花漂亮的美人儿,简直走不动路,慕容雪啊慕容雪,丢人了,你没见过女人吗?慕容雪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可心里就是挨不住喜欢呀,这可不就是她慕容雪的后宫!娘哎,果然开个后宫还是挺美的。 潭子里的姑娘招呼着她,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但是她知道她们一定是在呼唤“来啊,来啊”。“美人~我来了!”慕容雪一激动,就扔下包袱,正要脱衣服,赤皇上前冷不丁从背后给她一脚,把她踢下了水去。“啊!”慕容雪不妨,直直扑进了水里,一阵清凉扑面而来。爽啊! “哇,”那些姑娘见她掉下来,惊呼了一声,顿时像麻雀般散开。 慕容雪掉进水里,觉得清爽极了,一时也不追究是谁踹她进来的了。那些姑娘又围拢过来,看着她。慕容雪看到她们都赤’身’果’体地围着自己,一时心神荡漾开了。不禁叹着天堂啊~ 姑娘们开始七手八脚地帮她扒衣服,慕容雪在推推搡搡中揩了不少油。真是心满意足。这些真实的姑娘,跟赤皇那变化的又有些不同。满手的肉’感,肌肤紧致有弹性,妥妥的真人哪~慕容雪看得心花怒放,恨不得一个个抱着压在身下啃着。慕容雪不知道自己几时好上了这口,可能今日不慎,本质暴露了。哎嘿嘿。 赤皇在岸上看她还挺享受,真后悔一气之下把她踹了下去,称了她的心! 赤皇把大包衣服扔在一边,趁她们不注意,化成条小蛇,滑进了潭子里。 慕容雪左拥右抱,浑身只剩了条肚兜,正享受着坐拥后宫的美梦。忽然不知有个谁惊呼了一声,然后大家都跳了起来,慌忙往潭子边上去。慕容雪睁眼一看,就看到了条绿蛇在水里阴测测地看着她。慕容雪倒抽了口凉气。 姑娘们此时在岸上围观,绿蛇没咬定在潭子里的慕容雪,又向岸上去,姑娘们一见,慌忙拎了自己的衣服,四散逃开。逃得远了,才回头看,见慕容雪还在水里,似乎吓傻了。 她确实傻了:美人儿啊~我的美人儿~怎么都跑了? 赤皇回来,滑进水里,缠住了她的腰,一路盘上来,眼睛注视着她,蛇信都快舔’到她鼻子了。 慕容雪反应过来,不悦地瞪着她,“赤皇,看你干的好事,她们都吓跑了。” 赤皇变成了人缠住她,“慕容雪,看到那么多女人是不是很得意啊?你这个贪心不足的女人,有我一个还不够。” 慕容雪推开了她,道:“可你毕竟不是人啊,我想跟正常女人亲热一下都不行吗?你真是,你离我远点!” “跟正常女人亲热?慕容雪,亏你说得出来,”赤皇靠近她,逼视她,“看到自己的所有物还惦记着别人,真不是滋味。慕容雪,你这个没良心的。” 慕容雪不高兴了,懒得搭理她。 赤皇看着她,冷冷的:“洗好了没有,洗好了就快走吧。我估计她们一会儿还回来,说不定还叫了男人,到时就热闹了。你在这里磨磨蹭蹭的,难道,你想给男人看?” 慕容雪真是被她气死,“你当我这么贱吗?”慕容雪说着恨恨地搓了两搓身子就出来了。这潭边因为有棵大树罩着,挺阴凉。慕容雪的心情却火爆得很。新买的衣服差点给她扯烂了才穿到身上,穿好了又把脏了的衣服扔进潭子里,本想洗洗,一时灰心丧气,衣服也不想要了,鞋子湿了也不穿了,就这样赤脚转身走了。 赤皇换了新衣服,赶紧跟上。 “慕容雪,你还闹脾气了,理亏的不是你吗?你还……”赤皇觉得自己真是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 “赤皇!我告诉你,你不要太过分了!你不过是我收留的一条蛇,你是蛇,不要忘了。”慕容雪气呼呼地道,“一条蛇也妄想爬到主人头上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慕容雪想了想还是不解气,又信誓旦旦地道:“我要早日回到都城长安,我要当皇帝,我要开后宫!到时天下多少美女,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你管不着!” “哼,你敢说我管不着!你有多少我就咬死多少!你的后宫,就是她们的墓地!如果你不怕我亲手埋葬她们,你尽管开!” 第111章 “你!”慕容雪气得想掐她,“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烦你!” “慕容雪,事到如今想踹开我门都没有!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好!我去死!我终有一日会死!到时你就去跟一具枯骨作伴吧!” 第113章 蛇性本质 赤皇愤怒地瞪着慕容雪,真想一口把她咬死!“慕容雪,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我刚不是说了吗?一条蛇。”慕容雪说着,懒得看她,径自走了。 走到半路,刚跑的那些姑娘又回来了,果然带着男人来,估计听她们说有蛇,手里都拿着家伙要来抓蛇呢。 慕容雪回头瞪了一眼赤皇,赤皇在后面脸色铁青着。 姑娘们拉着慕容雪关切地叽里呱啦,还看她身上有没有被蛇咬,慕容雪的脸色缓和了些,对她们笑道:“没事,没事。” 大家见她还能说能笑,放下了心。几个男人还要去抓蛇,便拿了家伙朝前去。赤皇看到他们经过不由哼了一声,走到慕容雪身边。慕容雪捏捏这个的脸蛋,又捏捏那个的手,赤皇在旁看得冒烟。一把扛起慕容雪不由分说就走。“哎!”慕容雪惊呼一声,看到美人儿渐渐远去,也是气得半死。 “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混蛋!”慕容雪在她肩上扑腾着。赤皇就不放她。 两人闹了一阵,到了镇上。遇到了祝小天和陈公子,赤皇终于放下了慕容雪。慕容雪下来扬起手“啪”地一声一巴掌打在赤皇脸上,那一巴掌带着无限的愤怒和厌恶,“你再这样,你就给我滚!”赤皇瞪着她,眼里酝酿着说不清的情绪。 祝小天和陈公子见状吓了一跳,陈公子上前劝解,“慕容姑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生气?” 慕容雪指着赤皇的鼻子道:“她管得太宽!” 赤皇见到了旁人,满心的委屈和难堪,就差哭出来了。 祝小天见赤皇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真怕她当众哭出来,或者一时想不开变成蛇吓着人,连忙上前劝解,“什么大不了的事嘛,何必大动肝火的,大家有话好好说,是什么事,说出来我们评评理。” 慕容雪回想了一下自己生气的原因,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出来反而显得自己小气,便说了一句“没什么,她就是管得太宽”,然后走了。赤皇拿着大包袱默默跟在后面。 陈公子和祝小天对视了一眼,摇摇头,无奈地跟上。 这一闹,又出了一身汗,洗的澡也白洗了。慕容雪回到船上,看哪哪不顺。她以前不这么爱生气的,可能因为天气燥热,这火气也是蹭蹭的。她回到房里就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床上。 赤皇把包袱放在桌子上,看着她的脚。慕容雪赤着脚走回来,又因为气头上,只管乱踩乱踏,那白皙的脚已经被石头和尖刺扎得流血。赤皇心疼,也不管她乐不乐意,上前就抓住她的脚。慕容雪吓得差点一脚踹出去。 “别动。”赤皇看着她。慕容雪余怒未消,也不想跟她说话。随她摆弄。 赤皇输了点灵力到她脚上,帮她止血恢复。不多会儿,那脚已经完好如初,也不疼了,只是有点脏。 “你生气就生气,何必作践自己?”赤皇抬起头来看她,“你真那么喜欢人类女子?” 慕容雪怒道:“要你管!” “你的心,总是不肯给我。”赤皇叹了口气,道,“我一心待你,你却让我如此伤心。慕容雪,你真没良心。” 慕容雪怒视着她,依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慕容雪知道赤皇依恋她,可她是人,她是蛇,尽管她们偶尔那什么,但不代表她可以管着她……慕容雪眯起了眼,冷冷道:“赤皇,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我不是你的主人?”她是她的主人,这是没错的! “你是我的主人,永远都是。”赤皇笑,又道,“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前两天你才说来日回到长安,我要娶你,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你进门。这不是你说的,你忘了吗?” “是我说的又怎样,”慕容雪瞪着她,“不过一时高兴哄你罢了。赤皇,我现在觉得你好烦。你快滚吧,让我清净清净。”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儿甜言蜜语,一会儿捅人心窝,”赤皇站了起来,心有些痛,看着她,静静地道,“慕容雪,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怎么捂都捂不热?你可以一边跟我甜甜蜜蜜,一边又冷静地划清界限。你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心痛,什么叫伤心吧?因为你不懂。可能我走了你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感觉。因为你不在乎。”赤皇说着化成了一条蛇,昂着头看着她,眼里流露出了悲伤。 慕容雪刚想说,谁说我不在乎的,我毕竟养了你那么久!又……怎么会不在乎?还没等她说出口,赤皇就破窗而去,真滚了……慕容雪一个人呆呆地坐着,看了窗户许久。 “哼,走就走吧,反正我们又不是一路的。”不知过了多久,慕容雪冷笑了一声。躺回床上,睡得天昏地暗。 大船难得遇到有人的地方,便多停留了两日。陈领头带人把需要的补给补充完,又让大家都去岸上瞧瞧,放松放松。 天气还是很热,慕容雪知道了洗澡的好所在,便自己一个人去。本以为看到那些肤白貌美的美人儿,自己不知道多开心。没有了赤皇的阻碍,她更可以为所欲为。可是此刻她有些兴致缺缺,只是用手擦洗着自己的身子,全没有了那日的热情。大概那热情给赤皇带走了吧。 慕容雪洗完了澡,穿着她喜爱的蓝白水袖长裙在镇上到处闲逛。逛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些形单影只。赤皇,她真走了吗?她究竟去哪了呢?慕容雪心里偶尔闪过这些个念头,但很快又不愿想了。赤皇走了也好,她想,免得将来她老了死了留她一个在世上伤心。 赤皇一气之下,跑到了深山里。深山里多的是她同类。她终究是蛇王,多的是来讨好她,奉承她的……公蛇。此刻她和一条公蛇在草丛里纠缠,觉得很快活。那公蛇体型硕大,比她原形还要大上几分。赤皇身体承受着来自那公蛇加给她的痛苦,心里却是畅快的。啊~多久没享受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抚慰了?赤皇冷笑着。她也可以开个后宫了。 在她的召唤之下,无数公蛇母蛇趋之若鹜,上赶着讨好她。赤皇住进一个山洞里,每天传召那些蛇来抚慰她。她化成人形,躺在一块大石上,身上缠着一条大蛇。大蛇紧紧贴着她,蹭她,讨好她。“来吧,都过来,”她的手一挥,又过来了几条公蛇。密密麻麻地围在她身周。蛇性本淫,赤皇此时终于暴露出了她的本质。她在山洞里过了好一段暗无天日荒唐’淫’糜的生活。 本来如果桥归桥路归路,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赤皇却不甘心。她的身体满足着,可心灵日渐空虚。赤皇已经修炼成了人形,跟这些伺候她的懵懂无知只有生物本能的蛇不同。 这些日子跟慕容雪一起,她学了很多人类的东西,也学会了人类的情感。她一边接受这些蛇的伺候抚慰,一边想着慕容雪。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害羞的样子,想着……她那样的人也会害羞,赤皇不由笑了一下。“嘶,”赤皇突然倒抽了口凉气,一条公蛇弄疼了她。赤皇坐了起来瞪着它,伸手一抓,那条公蛇顷刻碎成了几段落到地面。 “敢射到里面,你们就像它这样。”赤皇冷声道。公蛇们瑟缩了一下。既害怕着她,又贪恋着她。赤皇这样的,在蛇类里,也算得上极品。身形美丽,骄傲高贵,力量强大,又有王者风范,一般的蛇只有匍匐膜拜。赤皇抚摸着身上的蛇,复又躺下,闭上了眼,思绪飘出很远很远。 慕容雪此时在船头怔怔地望着大海。 船已经离开那个小镇有两日了,离她们闹别扭也过了四五日,难道她,真的不打算回来了?慕容雪心里有些郁闷。 “慕容姑娘,”陈公子从里面走出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哦,陈公子,”慕容雪见了他,也招呼了一下。 “怎么这几日不见赤皇姑娘?她怎么了?”陈公子问。 “她……”慕容雪不知道怎么说。 “她在生气么?” “嗯,是吧。” “你们以前不是一直挺好么?怎么突然就生气了?有什么事好好说,说通了就好了。” “嗯,等她消气了我再跟她好好说。” 慕容雪冷静下来之后,又想起了许多往事。 从前赤皇是一条懵懂无知的蛇,天真烂漫,现在变得成熟了许多,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了。时间过得真快啊,慕容雪有些感慨。 唉,她现在开始有点想念她了。该死的赤皇,到底跑哪去了! 不会……真不回来了吧? 慕容雪心里一阵悲凉。陈公子也不好再说什么。两人静静地看着落日。 第114章 赤雪反目 慕容雪睡到半夜,忽然惊醒,睁眼一看。微弱的灯光下,一条蛇正昂着头在床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慕容雪吓了一跳,差点叫起来。直到看清是赤皇,才慢慢放下心来,重逢的喜悦还没散开呢,一股怒气就升腾起来,慕容雪骂道:“深更半夜的你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把人活活吓死的!” 第112章 赤皇变成了人形,站在那里看着她。 “你……”慕容雪见她不说话,有些尴尬,“你去哪了?” “我么?”赤皇冷笑,“我耐不住寂寞,自然去找公蛇了。” “公……你!”慕容雪骂道,“你真不要脸!” “对啊,蛇嘛,本来就是这样。”赤皇笑着走近她,“你不稀罕我,有别的,嗯,蛇稀罕我。它们稀罕得很。” 慕容雪:…… “我这几日被伺候得舒服死了,都有点不想回来了呢。”赤皇看着慕容雪气得扭曲的脸心里竟然觉得痛快极了。 “那你还回来干什么!” “回来找你的不痛快啊。” “你!赤皇,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从前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可一转身就去找……”慕容雪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你都说是从前了,慕容雪,”赤皇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望进了她的眼里,道,“都是你无情,可别怪我无义。” 慕容雪瞪着她,死也不会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样,而且她的恼羞成怒搞得她很被动。什么嘛!找公蛇就找公蛇,有什么了不起!“哼,”慕容雪冷笑道,“既这样,赶明儿我也找个男人试试滋味。” “你!”赤皇一听,脸色一变,想到慕容雪跟男人做那种事,她忽然变得疯狂起来。赤皇的眼睛一下子充血,看慕容雪都有些模糊,她的手滑下掐住她的脖子,慕容雪被迫仰头看她,赤皇咬牙切齿地道:“慕容雪,我真恨不得亲手杀了你。那样你就不会属于任何人。” “我属于任何人?呵,真好笑!你怎么不说说你属于哪一条公蛇,你肚里可有他们的种?赤皇,你走,从此以后别再来找我,我看见你就恶心!”慕容雪坐着冷冷地看着她。感觉那些天真烂漫的回忆正一点一点地剥落。慕容雪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以什么心情面对她。 “我恶心?”赤皇笑,“我只是想让你多爱我一点,就像从前一样。” “你都说了是从前。”慕容雪冷笑,“赤皇,你真是太贱了……我教了你那么多,可没教你贱。” “你说谁贱呢?”赤皇听到她的话,嘴角不由勾了勾,“我不过学你开了个后宫,连你,”赤皇逐渐靠近她,笑得无比’淫’邪,“也是我的后宫。” 赤皇说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当触碰到她的唇时,赤皇的心终于踏实了。仿佛飘飘荡荡的一片树叶子,终于落到了实地。她知道她想要的,不过是眼前这个人。她想缠着她,生生世世缠着她。 慕容雪推着她,咬着她,赤皇欺身上去,将她压下,压得她无法动弹。 “我现在宠幸我的后宫,你应该感到荣幸。”赤皇放开她的唇,低低地在她耳边道。 慕容雪被她气得半死,“荣幸?我呸!” “嗯?你自己不也很享受么?”赤皇挑开了她的衣裳。渴慕的眼神看着她。 在以前,慕容雪对赤皇半推半就时,几乎还觉得是幸福的。今日却觉得厌恶极了,凭什么?去找完了男人还敢回来找她!凭什么!她如此清白一个人,今日却要受她折辱!这条下贱的蛇,它不配! 慕容雪趁赤皇意’乱’情’迷之时,抽出了暗藏的匕首,从背后一刀刺进了她的心窝。 “你!”赤皇感觉到心脏传来的剧痛,猛然睁大了双眼,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慕容雪一脚把她踢下了床。赤皇滚到地上变成了条蛇。它的背部靠近心脏位置插着一把匕首,匕首在灯光下晃着寒冷的光。慕容雪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漠的语气道:“快滚,省得我亲手杀了你。” 赤皇看着她,真怕自己一时失控扑上去咬死她,它悲愤地望了她一眼,终于破窗离去。 慕容雪静静地看着窗户,嘴角微勾,这下,真的是结束了。彻底结束了。 慕容雪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回到长安。 她想杀人,她渴望杀人,回到长安就可以杀那些该杀的人。有多少,杀多少。杀到手麻。 可事实是,虽然慕容雪迫切希望回到长安,行程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到的。慕容雪独自消沉了两日,慢慢就将此事丢开。该干嘛干嘛。 只有陈公子时不时地念叨,“赤皇姑娘气还没消么?人都不见出来。” 慕容雪终于忍不住告诉他,“赤皇已经走了。以后不要再提她了。” “走了?什么时候的事?”陈公子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 祝小天听到也很好奇:“怎么走了?她不是你养的宠物么?你舍得她走?” “哼,她爱留便留,爱走便走,我又没束缚她!”慕容雪望着一片大海慷慨激昂地道,“从此天高海阔,我与她再无瓜葛!” 祝小天:“听这话,怎么好像挺严重的样子。” 陈公子低声道:“说不定就是那天慕容姑娘打了她一巴掌,把她气走了。慕容姑娘有时挺凶的。” 祝小天:“嗯,确实。” 慕容姑娘:你俩懂个屁。 慕容雪一想起赤皇就各种唉声叹气,最后也没心情看风景,只得转身回房。 陈公子看着她背影,道:“她这样是不是叫伤情?” 祝小天:“是吧,若是我养了这么久的小男朋友丢了,也挺伤情的。” 慕容雪又伤情了几日,大船在一个叫男爵村的地方停下。 慕容雪见船停了,就邀陈公子祝公子一起上岸游玩。 以往无论去哪里,他们基本上都是四人组,如今突然少了一个,就好似打牌三缺一,那种感觉,挺郁闷啊。最郁闷的就属慕容雪了。不过她尽量不要去在意这种小事。 他们一起进入了男爵村。 男爵村有些奇异风俗。他们爱好制果酱。据说那果酱里封印着灵魂。 第115章 果酱灵魂 男爵村的村民爱好制果酱,草莓酱,树莓酱,蓝莓酱,苹果酱等等,凡是水果都能制酱。慕容雪陈公子祝小天还没进到村子就闻到了一股水果的馥郁馨香。 慕容雪笑道:“这个地方香喷喷的,倒也不错。” 陈公子连打了几个喷嚏,搓了搓鼻子,道:“香是香,好像太香了点,味道浓得化不开。” “嗯?……”祝小天摸着下巴看向飘在村子上方的一干幽灵若有所思,小男朋友趴在他肩膀上,呜呜地叫唤,似乎很是不安。 “它怎么了?”慕容雪看了一眼猴子,又看向祝小天,道,“祝公子,你这小猴子是不是要方便?你看它都急得上蹿下跳了。” “嘘,”祝小天忽然特神秘地嘘了一声,样子看起来非常古怪。“怎么了?”慕容雪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这里有鬼,村子里都是鬼。”祝小天一脸严肃地道。 “鬼?”陈公子一听,脑袋都快炸了。 “祝公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慕容雪一脸尴尬地转过身看向村子,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刚刚还香喷喷一片阳光灿烂的村子此时竟透露出了些诡异,似乎那香也不是果香了,难道是——尸香?意识到这个的慕容雪简直像吃了一只苍蝇,更让她意外的是,他们进来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个人呢?这真是诡异得很。 “出家之人,不打诳语。”祝小天学和尚念了句经,伸手摸了摸准备暴走的小男朋友,安抚着它。小男朋友在他的安抚下,安分下来。 “那……我们还进去吗?”陈公子有些胆怯,越看越觉得害怕得紧。 “没事,进去看看吧。”祝小天突然语气一松道,“还好都不是恶灵。” “可万一……”慕容雪有些不放心,“万一有恶灵呢?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是啊,”陈公子附和,“我们一路看过听过的奇闻异事多了,不差这一个村子。” “有我在,放心吧。正好有新鲜水果,我们进去讨些来吃。”祝小天说着迈步往前走,此时又像没事人一样。 慕容雪看着心里犯嘀咕:这家伙不会是诓人的吧?什么鬼啊魂啊肉眼也看不见,他说有就有,他说没有就没有。可不是看他高兴!正想着,忽然一阵阴风刮过,慕容雪不由打了个寒颤,心想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阴风刮得乌云蔽日,迷雾重重,等云啊雾啊散去,刚才不见一人的村子,凭空冒出了一排人,在前面默默看着他们。慕容雪的太阳穴突突地跳,给吓的。 那排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年轻力壮的上前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那人说的不是正宗的中原话,不过差不多能听懂。慕容雪怀疑他们是从岭南过来的,因为那话带着岭南口音。 “我们都来自东土大唐,”站在最前面的祝小天彬彬有礼地道,“今日恰巧路过贵宝地,想上来参观参观,顺便讨口水喝。” 这时陈领头也带了几个人来,虽然这地方穷乡僻壤,想着也没什么好物,不过还是带了几个人来看看。 “这是……”陈领头看到他们在对峙,一时摸不清什么情况。 第113章 “爹,”陈公子迎上去叫了声。 “凡儿,这是怎么回事?”陈领头看了看他们,问向他儿子。 “没什么事。我们正想进去,他们就出来了。”陈公子向他爹解释了一下。 “哦。”陈领头应着,看向对面。 对面领头的一个汉子见他们扎堆而来,不知做什么的,怕是他国奸细,不由上前一步,不客气地道:“请你们速速离开,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那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蛮横,他身后的年轻人也站了出来,和他统一战线。如果他们执意闯入村子,对方那架势是准备动手了。 祝小天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放宽心,“我们无意闯入村子。只是,我看到你们村子上空死魂太多。敢问,你们是用什么束缚着死去之人的灵魂吗?如此逆天行事,恐引来灾难。那些死魂没能摆脱束缚,在生人中游离,长此以往,与人无益。我呢,没别的,就想来告诉你们一声。” “这是我们村内之事,与你无干,请速速离开!”汉子沉声道,再一次下逐客令。 “好吧好吧,”祝小天自讨没趣,只得转身,“随便你们听不听咯。” 慕容雪见祝小天走了,望了那些村民一眼,只得跟着转身。这是他们出行以来第一次不受待见,那滋味不太好受。真是帮野蛮保守的村民。慕容雪心想。 为了避免和村民冲突,陈领头忙又带人折返回船。那些村民在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慕容雪走在后面,跟着出了村口,不知为何,心念一动,回身一望,刚刚活生生的一众村民霎时间又消失得一干二净,真是活见鬼。 “祝公子,”慕容雪心里有些发毛,上前两步对祝小天道,“你刚刚说他们会有大灾,不会是唬人的吧?” “怎么会,”祝小天无奈地笑道,“姑娘可曾听过封门村?” “不曾听过。”慕容雪道。陈公子见他们说得神秘,不由放慢了脚步,问:“封门村有什么特别吗?” “封门村的村民将死人埋在自家后院,与死人同居。”祝小天边走边道。许是村子离得远了,小男朋友不再紧张,在祝小天肩膀上安安静静。 陈公子一听,不由惊呆,“他们……怎么会和死人同居,太骇人了吧。” “确实骇人。这是自败风水的做法。”祝小天道,“后来,封门村的人慢慢全死光了,村子也成了荒村。里面都是凶灵恶煞,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 “你进去过?”慕容雪好奇地问。 “没有。有人进去过。我也是听说。”祝小天叹了口气,道,“这个村子跟封门村太像了,恐怕他们是在步人家的后尘。” “你可又是胡说,”慕容雪挑了挑眉,学赤皇的口吻道,“进去的人十有八’九出不来,你上哪去听说?” “哈,这个啊,不就是,那剩下的一二吗?十有八’九出不来,还有十之一二出来的嘛。”祝小天笑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话里处处漏洞。 “好吧。”慕容雪只得信了他的说法,“可是,你说他们能封印死人的灵魂,不就说明他们有些能耐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祝小天走上了船,回望着身后,第一次感觉见死不救挺难受。毕竟是个正义侠士。 陈公子见话题聊得深沉,又扯到了闻所未闻的可怕的封门村,心里不是特别舒坦。在一旁沉默着。 陈领头见村人蛮横,怕引起不必要的冲突,见陈公子他们回船了就令人马上开船。 慕容雪陈公子祝小天站在船上看着那片土地逐渐远去,慕容雪看着看着忽然吃了一惊,“啊!” 祝小天和陈公子听到慕容雪惊呼转过头来看她,几乎同时出声:“怎么了?” 慕容雪眼睛看着前方,喃喃道:“你们站在这个角度看那里,像不像一具棺材?” 祝小天和陈公子闻言看过去,那外形果真酷似一具棺材,而男爵村正在棺材中央。 “凶险得很啊。”祝小天道,“刚来时怎么没发现呢?” “男爵男爵,这名配这地形,也是有些……”陈公子书生一个,惯好咬文嚼字,此时似乎也悟出了什么。震惊不已。 “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吗?”慕容雪道,语气颇有些无奈。仿佛看到垂死挣扎的人却不能帮扶一把。 祝小天道:“他们逆天而行,强留魂魄在世,该有此劫数。我们帮不了。况且他们风俗如此,也不是我们外人说两句就能变的。害死他们的不是谁,是他们自己。” 三人唏嘘了一场,再无甚可说。各自回房。 晚上睡觉,慕容雪因为白天的事,此时倒生出一丝奇异的情绪来。赤皇又不在身旁,她只觉浑身不自在。如果说凡事都是命定的,那她杀了无数人,手沾满了无数鲜血,是不是也该有些劫数呢? 说到劫数,她确实是死过两回的人了。之所以没死成,大概因为她是那什么子神,有些仙法护体,能够起死回天。可就算是神,也并非不死,她不知道下一次死,还有没有这么幸运,说不定到时就是真死了。 想到自己死了之后,留赤皇孤零零一个在世,着实可*怜。况且就算不是应劫,她一个凡人,终有死的一天,她死了之后,赤皇怎么办呢?不过转念一想,赤皇此刻不知在哪潇洒快活呢,尤其和那什么公蛇母神鬼混……慕容雪想着想着就一肚子火,霎时把对赤皇的同情怜悯都化作了怨愤咒骂,爱咋咋地。说不定没了她,她过得更好呢! 祝小天正睡得香甜,突然被小男朋友挠了一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有些不悦地看着小男朋友,“你怎么了?要尿尿自己去啊。” “呜呜,”小男朋友往门口指了指。示意他看过去。 祝小天和这猴子在仙山呆过,知道它不是普通猴子。此刻它如此慌里慌张,祝小天诧异极了。往门口看去,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飘在半空,朝他招手。 祝小天不由咽了咽口水。 第116章 蓝爵魂师 “你是谁?”祝小天咽了咽口水看向飘在半空的白胡子老头,出声询问。白胡子老头并不出声,笑眯眯地朝他招手,似乎想让他跟他去。祝小天是谁,天生跟这些妖魔鬼怪打交道,也不怕。这鬼看着也不是恶鬼,叫他去,大概有事求他。 祝小天简单穿戴了一下,带上剑就走。小男朋友跳上来扒在他身上,一人一猴跟着白胡子老头去。白胡子老头是漂洋过海来的。祝小天只得御剑跟上他。 没想到白胡子老头却把他带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个村庄——男爵村。他之所以一眼认出来,是因为慕容雪说过那村庄外形酷似棺材。此刻满天繁星下,那黑漆漆的一副棺材飘在大海上,着实诡异莫名。进到村庄就看到村庄上空飘飘荡荡着许多魂灵,它们仿佛想挣脱村子,却又像被什么拉扯着,无法离开。 白胡子老头向村中飘去。祝小天为了不惹麻烦,使了个障眼法,自己和小男朋友缩进了一片叶子里,跟着白胡子老头飘去。就这样飘飘荡荡进入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家徒四壁,入目即是苍凉。祝小天诧异极了,这是叫他来作甚? 屋里点了很多蜡烛,光芒大盛,一个老者闭着眼睛端坐在蒲团上,身周摆了许多瓶瓶罐罐,一室的水果香味。叶子飘飘荡荡到老者面前,一眨眼的工夫,祝小天收了障眼法立在那里,身姿说不出的潇洒。小男朋友呜呜地趴在他肩膀上,不安地看着四周。 “不知前辈叫晚辈来有何吩咐。”祝小天上前恭敬地对老者道。 老者还未开口,周围呢呢喃喃一片,很多声音,吵吵嚷嚷,嘈嘈杂杂,听不分明,越仔细听越迷糊。铺天盖地的声音像一张大网,向祝小天罩来。祝小天知道是那些魂灵在窃窃私语,他略稳定了心神,神情专注地看向坐在蒲团上的老者。 老者睁开了眼,看着他,那是一双空洞的眼,没有眼球。祝小天看到那两个洞洞不禁吓了一跳。“求求你,救救我的孙子。”老者苍老年迈的声音传来,直直刺入祝小天的耳膜。那声音,伴随着腐朽的面容,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恶鬼的哀求。祝小天似乎看到了他背后的灵魂正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 “咳咳,”祝小天清咳了一声,强自镇定地道,“是什么事情呢?老人家,总要说明白了,在下才好相帮。” “你……白天来过……”老者开口。 “是。”祝小天应着,一边打量老者,一边搜寻白天的记忆,并不记得当时有这位老者在场。心下更是疑惑。 “你说这村子要遭受灭顶之灾。不错。我早有预感。我们,大家,都免不了一死。可是我的孙子,他清清白白,他什么都没做过……”老者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不该死!不该和我们死在这里!” “那你们可以离开这里啊。”祝小天道。 “不,我们一离开。这些被封印的灵魂就会逃出来,我们一样遭受可怕的反噬,一样死无葬身之地。”老者面容哀恸,“我不怕死,只是放心不下我的孙子。” 第114章 “我想问一句,你们是为的什么封印灵魂?” “我们封印灵魂……我们叫养魂,你看,”老者空洞的眼窝看向四周,“这些瓶子,这些果酱瓶子就是我们封印它们的法器。封印术是一代一代流传下来的。为什么封印灵魂?答案太古老,恐怕无人知晓。我们是天生的驱魂师,死去的亲人朋友甚至陌生人的灵魂都可以为我们所驱使。起初这是很好的法子,我们运用法术,驱使灵魂去做我们人不可能做到的事,让它们去查探别国机密什么的,制造魂兵魂将什么的,你知道,我们这里原先是一个繁荣的国家……” “原先是一个繁荣的国家?”祝小天吃了一惊,这弹丸之地,还真看不出来。 “是,它叫蓝爵国。” “蓝爵国?难道不是男爵?写的也是男爵,”祝小天心里嘀咕,“难道是口音问题……好吧,原来叫蓝爵,总算碰到个咬字清晰的了。” 老者继续道:“蓝爵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国家,一个空前绝后的国家,一个海上霸主。直到我们过度使用封印术,遭到了巨大的反噬。国家渐渐消亡了,很多人死去。第一次集体死去的人掌控着很多强大的灵魂,那些灵魂因驱魂师的死失去了控制,它们开始肆意妄为,蚕食生人的灵魂。 我们从一个国家慢慢变成了一个小村庄,你不知道我们死了多少人。人一直死一直死,一代一代地死,刚出生就死,刚出生的婴儿灵魂最为纯洁无害又没有任何反抗力,所以死得最多。这就是可怕的反噬。我们的后代存活率太低。没有后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会集体消亡。彻彻底底从世上消失。 可是我的孙儿……我从来不让他碰这些,我关了他十年,只盼望有一天,有谁经过,能把他带走。我希望你把他带走,远离这里,远离这个鬼地方。” “你……关了他十年?” “是的。” “他今年十岁?” “十六岁。” “您可真做得出来。” “我没有办法。” “那村里其他人呢?还有其他小孩,你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他们……碰过了就无法真正离开。踏出去村子一步灵魂就会被剥离,痛苦而死。这村子里没有一个不碰过的。我们的灵魂早已出卖给了魔鬼。身不由己。” “你早知如此,为何不提醒他们?”祝小天皱了皱眉。 “呵,我怎么不提醒,我提醒过,”老者几乎是冷冷地道,“可他们认为我是疯子,说我危言耸听。” “即便如此,你们现在是一个小村庄,不是一个国家了,会驱使灵魂也没什么卵用啊。为什么还这么执着于封印,而不是想办法弥补,修复!说不定这样事情会有转机。” “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起初我们是自愿封印,现在我们则是逼不得已。死魂已经比人还多,有些也封印不住,逃了出来。但是村子里还有一个古老的法阵困着它们,它们无法离开。” “让它们离开不是更好?说不定地府会派鬼差上来拿它们。” “它们不受地府的管束。我们的封印术可说是瞒天过海,关于这个古老的法术我了解得并不多,只知这些可以驱使的魂都是游魂,游魂不受地府管束。再说让它们离开也根本办不到,那个古老的法阵,我们只知如何催动,不知如何停止。” “那就是没办法咯。你叫我来,就只是带你孙子离开?除此以外,再没办法解救其他人了?” “我说过,我们无法离开。我们离开就是死。” “说了这么多,你孙子究竟在哪里?”祝小天看了看四周。这地方家徒四壁,除了瓶瓶罐罐也没什么了。 “在这里。”老者双手结印从虚空里放出一个蚕茧。蚕茧雪白,发着淡淡荧光。悠悠地飘过来,停在祝小天面前。 “他在里面?”祝小天有些不敢相信地伸手接过。小男朋友这时惊叫了一声,反把祝小天吓了一跳。 “有人来了!快走!”老者突然急急地道。祝小天神色一慌,运起障眼法,隐在柱子后面。 “兰泰!你个死老头!又在神神叨叨什么鬼!开门!开门!”有人在外面粗暴地拍门。 老者起身颤颤巍巍地去开了门,接着就被门外人一脚踹在了地上,“老子就他妈看你不爽,一天到晚,唯,唯恐天下不乱~乱~嗝……” “我也……踹死你个,死老头……他娘的……”说着又上来踹了两脚。原来是两个酒鬼,喝得醉醺醺的。祝小天看不过眼刚要去帮忙,却看到刚刚带他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又在窗边朝他招手。祝小天犹豫了一下,所幸那两个醉鬼揍了老者一顿就走了。老者回身望着他们的方向,叫他们快走。 祝小天只得跟着白胡子老头出村。 出村之后,回身看村子,那些死魂在村子上空张牙舞爪的,甚是狰狞。祝小天自知无能为力,只得揣着老者交给他的蚕茧御剑回船。 男爵村之后的事,再无人知晓。 祝小天回到自己房中,看着手中那只蚕茧,与平常蚕茧无异。那叫兰泰的老头居然把孙子封印在蚕茧里,真亏他想得出来。祝小天试图解除蚕茧的封印,不过试了半天,弄得满头大汗,还是摸不着门道。“算了,以后再说吧。”祝小天心想。累了大半夜,他的脑袋嗡嗡地响。小男朋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 “这个,不许动,听到没有?”祝小天指着蚕茧对小男朋友道。小男朋友呜呜地点头。祝小天便将那蚕茧放在了桌子上,走到床边伸了个懒腰,复又躺下,“哎呀,累死累死,再睡会儿吧。”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小男朋友坐在桌上看着蚕茧,这时蚕茧动了一下,小男朋友眼睁睁看着,它又动了一下。小男朋友伸手戳了戳蚕茧,蚕茧似乎受惊了,瑟缩了一下,不动了。 第117章 魔音穿耳 祝小天刚躺下就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脑中一片嗡嗡响。好似有无数人在说话,那声音连成一片,祝小天一句完整的话听不着,只听到嗡嗡嗡,嗡嗡嗡。他想睁开眼,却似梦魇了一般,醒不来。 突然间“砰”地一声,像一道惊雷响在脑际,异常尖锐刺耳,一下子撕裂了祝小天脑中纷乱的思绪,他猛的睁开了眼。看向门口,陈公子在门外砰砰地敲着门,一边敲一边叫着:“祝兄,祝兄,起来了吗?” “哦,等等。”祝小天脑中变得清明,应着起床开门,看到陈公子,道:“是贤弟啊,怎么了?” 陈公子笑了下,道:“都差不多中午了还不见祝兄起来,小弟特来瞧瞧,别是有什么事。” 祝小天把他让了进来,打着哈欠道:“昨夜有些操劳,故而未起。” “昨夜操劳?”陈公子好奇地道,“这船上也无甚事可做,祝兄如何操劳?” “贤弟,咱们坐下说罢。”祝小天说着坐下,倒了杯茶,自己先喝了起来。嗓子干得都要冒烟了。陈公子跟着坐下,眼睛看着他。祝小天放下茶杯,便把昨夜被白胡子老头召回男爵村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果然那男爵村有些古怪。”陈公子听完不由叹道。 桌上还躺着那只蚕茧,小男朋友此刻跳上了桌看着他们。祝小天把蚕茧拿起来,仔细瞧了瞧,没什么特别。 “这就是你说的那老者的孙儿?怎么是只茧呢?”陈公子看着蚕茧道。 “他被封印在里面了,我还没找到方法解除封印。男爵村的封印术还是有些难以捉摸。” “这么小的一个蚕茧,真有个少年封印在里面么?如不是亲眼所见,小弟真是不能相信。” “为兄也觉得不可思议,”祝小天拿着蚕茧,忽然使坏地捏了捏,“啊~”——一声异常销’魂的叫喊忽然从蚕茧里传出。祝小天愣在了当场。 祝小天又捏了捏,“啊~”又捏了捏,“啊啊~”声音一声塞过一声滴销’魂,祝小天有一瞬间的错觉,觉得自己捏的不是蚕茧,是那少年的腰肢,这么一想,哎呀哎呀。祝小天摸起下巴笑得贼猥琐。 “祝兄?”陈公子见祝小天不出声,而且神情变得好奇怪,便叫了他一声。 “嗯?怎么了?”祝小天回过神来看向他。 “你刚刚在想什么?表情好可怕。” “没什么。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奇怪的声音?”陈公子侧耳听了一下,“没有啊。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哦,那没事了,”祝小天看着蚕茧想,原来只有自己听见里面少年的声音。不过也难怪,他终究是修仙之人。小男朋友这时不安地抓了抓他,祝小天看着他,笑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慕容雪自从赤皇离开之后,生活过得很落寞。回房连个暖床的都没有。连平时说话斗嘴在此时也变得尤为珍贵起来。那股空虚寂寞冷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觉得自己都要溺毙了。 啊啊啊,这船上要是没个人陪,真是要闷死啊! 第115章 纵观全船,女的也不过四个。除了她,就剩陈夫人和她的两个丫头。那俩丫头跟玉露一般大,说到玉露,突然有点想她。不知她过得怎样了。 远在不知何处仙山的玉露,正撑着腰下床。 元氏体贴地过来扶她:“你怎么下来了,仔细着身子。” 玉露带着哭腔道:“我难受!难受!混蛋,再让我生我死给你看!” “好好,不生了不生了。乖。”元氏只得安慰着脾气暴躁的她。 “我恨你们男人!恨死了!”玉露含嗔带怨地道,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有点想念她的娘亲。那次匆忙离开,不知后来大船如何了,茫茫大海,再也找不到,不知是不是……玉露阻止自己往不好的方向想。 “相公,你再派人去找找我爹娘好不好,我想他们了。”玉露对元氏道。 “嗯,我会的。你先安心养胎吧。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好不好?” “嗯,”玉露靠在元氏怀里,有一丝撒娇的意味。虽然相公一直待她不错,可她还是时常觉得有些孤独。她这算……远嫁了吧?如果相公是正常人,她就跟平常人家一样,也算远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怎么还能惦记着家里呢。可是转念一想,那是她的父母亲人,如今生死未卜,她怎么能不惦记呢? 慕容雪在船上闲得发慌,就开始调戏陈夫人的两个丫头玩。在这上面,她可真是极尽下流之能事。两个丫头一个叫凝香,一个叫彩蝶。凝香长相妩媚,做事周周正正,彩蝶娇俏可爱,挺会讨人欢心。 这日凝香端着个药壶出来倒药渣,倒完正欲回去,慕容雪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把个凝香吓了一跳。“慕、慕容姑娘,你吓死我了。” “嗯?”慕容雪靠近了一步,听得她小心脏砰砰乱跳,不由伸手抚摸了一下,“是这里被吓到了吗?”凝香不疑有他,尴尬地点了点头。凝香端着药壶还欲走,慕容雪拦住她不放行。 “慕容姑娘,你有事?”凝香只得抬头看她。 “无事,就是觉得你长得漂亮,想多看两眼。”慕容雪说着抬起她的下巴,轻挑地笑了笑。凝香的脸一下子红了,“慕容姑娘,你不要拿奴婢开玩笑……” “嗯?不开玩笑啊,”慕容雪用拇指划了划她的红唇,慢慢地凑近,凝香眼看着她靠近,心脏狂乱地跳,慕容雪的脸轻轻擦过她的脸,凑到她耳边暧昧地道,“今晚来我房里,我有话和你说。”说完看着她笑得诡异莫名。 凝香被慕容雪弄得很紧张,她自己也不明白这种紧张因何而来,只是感觉慕容姑娘与往日不太一样,很有,侵略性。好像要把她吃掉一样。 “慕容姑娘,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说……”凝香面红耳赤,都不敢抬头看她。 “不行。这话一定要晚上说,晚上,记得来我房间,知道是哪一间吧?”慕容雪看着她笑。 “知、知道。” “嗯,去吧,你不是还要熬药?” “嗯。”凝香抬起头来快速地扫了一眼慕容雪,端着药壶几乎落荒而逃。 “哈哈,”慕容雪看着她含羞离去的背影,不由笑了下,“真是有趣。有趣。” 第118章 先撩为敬 “哈哈哈!慕容姑娘,什么那么有趣啊?”祝小天笑着从另一边走来。 “哦,是你,没什么。”慕容雪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刚刚我看到你在调戏小丫头,怎么,饥不择食啊?”祝小天揶揄道。 慕容雪听了他的话皱了皱眉,不快地道:“我说你个修仙之人,怎么这么六根不净,连调戏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这仙到底还修不修,修不修了?” “仙,当然是要修的。”祝小天笑道,“可我不介意在修仙之路上找点乐子啊,因为生活实在太无趣了。” “呵,找乐子找到我身上来了,真行。” “没想到你的宝贝蛇走了之后,你这么耐不住寂寞。居然沦落到要找丫头了。” 慕容雪瞪着他,愤恨地道,“你再废话,再跟我提那条该死的蛇,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尝尝本姑奶奶的厉害!”慕容雪抓起箫剑一抽,雪亮的剑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冷的光。 “哎哟!不敢,不敢。我知道你厉害。” “哼,知道就好。”慕容雪把剑推了回去。 两人正聊得不甚愉快,陈公子走了过来,“你们,聊什么呢?怎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啊? 祝小天笑道:“我们聊女人呢,要加入吗?” 陈公子:呃…… 慕容雪看到了陈公子,脸色稍霁,关切地问:“陈夫人身体可好些了?” “哦,好多了。是旧疾复发,张神医看过了,说要慢慢调养。” “船上条件简陋,陈夫人突然旧疾复发,着实令人担心。还好有张神医在,你爹当初请他来坐镇,真是高明。”慕容雪道。 “嗯,随身带个大夫,确实令人心安。”陈公子道,“任谁也免不了有个伤风感冒的,在船上若不及时救治也是要命。” 祝小天淡笑着听他们聊,并不插话。 慕容雪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喃喃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中原……出来久了,真是有点想念。” 陈公子点头赞同:“是啊,一转眼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你来那时,好像还在昨天。没想到,一转眼已经三年了。” “是啊……”慕容雪的回忆被勾了起来,回想起那时,她跟赤皇行了一路,最后决定出海。出海期间又发生了许多事,一桩桩一件件,莫不像昨天发生的。慕容雪想着想着,叹了口气,感慨不已。 这回忆里,没有一件不是和赤皇一起的。她们就像连体的一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难解。可如今……唉。慕容雪想着嘴上不由吟了一句诗: “赤胆忠心难昭雪,入骨相思知不知?” “什么?”陈公子看着她,没听分明。 “没什么。”慕容雪喃喃道。 祝小天悄道:“她在想赤皇。” “哦。”陈公子了然。 慕容雪懒得理会他们,独自想了一会儿,便告辞回房。 到了夜里,慕容雪躺在床上寂寞地想着心事。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敲门。慕容雪看向门口,嘴角勾了勾,心道:到底是来了。 慕容雪起身去开门,就见凝香站在外面,有些忐忑不安,慕容雪笑道:“你来了,进来吧。”慕容雪把她让进了门,凝香进来忍不住打量起慕容雪的房间,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到这里来,不由多看了两眼。 “看什么呢?”慕容雪关了门,走到她身旁。 “慕、慕容姑娘,有什么话……” “嗯?”慕容雪恍若未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瞧着她半截玉似的脖子出神。 凝香不知慕容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她的靠近令她十分紧张,好像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咽了咽口水,艰难地抬起头来对视着她,“你白天,说有话同我说,是什么话?” “什么话……”慕容雪捏起她的下巴,舔了舔嘴唇,道:“我想说,你长得真可口。” 凝香脑袋一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她面红耳赤,感觉到自己被调戏了,虽然对方是个女的。可……还是好羞耻。凝香手缴着衣角,扭捏地道:“若没什么事,我先……”凝香说着似要转身逃跑。 “嗯?”慕容雪一手禁锢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眼睛看进她的眼里,轻笑,“长夜漫漫,你来陪我可好?” “陪你?”凝香心脏砰砰乱跳,陪……这个尴尬的姿势肿么回事? “嗯,陪我睡。”慕容雪说着把脸靠了过去,轻轻咬住了凝香的唇。那两片柔软的唇瓣令她心神荡漾,慕容雪不由闭上了眼感受着。 “唔……”凝香睁大了眼看着慕容雪,脑子已经乱成浆糊,她们!这是在做什么……??? “!!!”凝香感觉一阵气闷,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慕容雪,转身冲向门口。 慕容雪一个闪身,挡在了门口,凝香来不及煞住脚,直直扑进了慕容雪怀里,慕容雪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种投怀送抱的样子。”说完才惊觉这是赤皇曾说过的话。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凝香有些羞赧,这真的是她所认识的慕容姑娘么?平日里一派风雅的慕容姑娘为何今日……如此……? “还用说吗,我想睡你啊。”慕容雪低头看着她,把她往床上逼。 “你,你再这样我喊人了啊!”凝香咬牙道,神色慌张地往后退。一步步退到了床边。 “嗯,确实,让人知道了不太好。”慕容雪说着点了她的穴,把她推到了床上。 凝香眼睁睁看着她,一动不动。慕容雪拿帕子盖住了她的眼睛,慢慢解开了她的衣裳。凝香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呈现出来。“没想到,一个丫头居然长得这么细皮嫩肉,如何叫人不爱啊。”慕容雪一边把玩着,自己也脱了衣服,俯身上去。凝香的身子一阵阵轻颤,那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令她紧张害怕。她的心揪了起来。此刻像砧板上的鱼一样任人摆布。有苦难言。 第116章 慕容雪在她身上轻柔地动作着,伸手拿出了往日与赤皇爱爱的情~趣用品,其中有一只角先生,可谓闺房极品。“不用怕,会很舒服的。”慕容雪握着那东西有些意乱情迷,凑到凝香耳边轻轻安慰着她。 凝香感觉到自己的羞羞处被……霎时脑袋一轰,一股屈辱的感觉流遍全身……为什么?为什么?她睁大了眼,不停地问着自己。现在她所经历的,几乎颠覆了她二十年来的人生。她不明白,不明白……好痛啊。好想死。 “啊~”慕容雪终于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她跪坐在那里,头微微仰了起来。身下躺着一个活人,果真不一样。她能听到彼此错乱交缠的呼吸。她寂寞了许久的心,在此时终于寻到了一个缺口,她要宣泄,宣泄,宣泄她的爱,她的怨,她的愤恨,她的不满。赤皇,你看,没了你我一样活得很好……没了你,我就找别人……是你,是你先对不起我。休要怪我。 慕容雪不知节制地闹了半夜,凝香如同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两人身上不着一片,只一张薄被轻轻盖着。凝香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任由慕容雪搂着她睡着。她的腰很酸,不可描述部位传来难以启齿的痛楚。她现在心如死灰,眼里全是屈辱的泪水,脑中一阵一阵晕眩。若不是对她做下这种事的是个女子,她说不定,说不定早已以死明志了。天啊。 她是个女子。凝香不住地安慰着自己,她是个女子。她一再重复着,仿佛只有这样她的屈辱感才会稍稍减轻一点。凝香闭上了眼,终于疲倦地睡去。 月上中天,屋里忽然寒气逼人。慕容雪微微皱了皱眉。 赤皇站在床边看着她们,床上两具纠缠在一起的白花花的身体刺痛了她的眼。“慕容雪,你可真耐不住寂寞啊,这么快就……”赤皇握紧拳头,怒火攻心,全身气血翻涌起来,突然一股腥甜刺激着她的喉咙,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忙用手捂住嘴,血从她的指间喷溅出来。 “谁!”慕容雪警觉地睁开了眼,看向室内,并无谁在,难道做梦?慕容雪嘀咕了一声,复又躺下闭上了眼。 赤皇昂起头来,愤恨地望了她一眼,终是破窗而去。冰冷的海水包裹着她,她觉得很冷,很冷。她居然会觉得冷,这真是奇了。赤皇拼命游上岸,一接触到陆地,就变成了人趴在沙滩上,半截身子还在水里。 月光照着赤皇。她觉得很难过。从前她是一方之王,享受着手下的伺候,如今她觉得当王也没什么意思,她想要的人背弃了她。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回到她身边,也许永远不可能了。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恨她的不专情,恨她不够爱她。她只是把她当宠物一样,就像阿猫阿狗一样,可她不想要这样。也许她太过贪心。她希望,她们是平等的,她希望她像看一个爱人一样看她,而不是她的宠物,不是!赤皇觉得很疲惫,她累得不想动弹。被慕容雪戳了一个洞的心又开始要命地痛了起来,只要一想她,心就会痛得无法呼吸。该死啊!真该死! 第119章 水为骨肉 第二天,彩蝶到处找凝香,遍找不着。“死哪去了,这小蹄子,该不是躲进哪个男人的被窝了吧?”彩蝶一面走一面嘀咕,她一个人忙活不来,恨不得扯开嗓子喊人了。 凝香在慕容雪的床上悠悠醒来,望着帐顶出神。脑中懵懵懂懂,半天没反应过来。“你醒了?”慕容雪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凝香身体一僵。她偏过头看向慕容雪,眼睛红得溢血,“你昨晚……”她一张嘴,才惊觉声音沙哑得厉害,反而被自己吓了一跳。 慕容雪穿戴整齐,下床给她端来一杯水,“先喝口水吧。”凝香虽然心里恨她,但此时嗓子干得冒烟,只得坐起身就着杯子喝了起来。 慕容雪眯着眼看她身子,那被子因她的倾身滑落到~腹部,一对大白兔弹跳出来,真是秀色可餐。凝香感觉到了她火辣辣的视线,慌忙掀起被子遮住身前,骂了一句,“无耻!” “咳,”慕容雪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转身把杯子放回了原处。 “凝香姑娘,我听到外面有人喊你呢。” “!!!”凝香猛一抬头,才发觉此时已天光大亮,也不知什么时辰了。糟了!她心里一急再顾不得其他,只得快速捡起自己的衣服穿戴起来,穿好之后,忙下床向门口跑去。脚刚落地,双腿一软,“哎呀!”凝香惊呼一声,直直向地面摔去。那撕裂的某处又提醒着她昨晚那些羞耻的行为。 “用不着这么着急呀,”慕容雪笑着走到她面前,弯腰扶她,“反正也迟了。” “别碰我!”凝香愤恨地甩开她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姿势别扭地朝门口走去,看都不看慕容雪一眼。 “凝香!你去哪了!害我一顿好找!”彩蝶一见凝香就忍不住抱怨,不过在看到她满面潮红,蓬头垢面,衣裳不整之后,又惊道:“你你你!你昨晚真去偷人了?!” “胡说什么,”凝香瞪了她一眼,脑子里飞速运转,找到了一个稍微站得住脚的说法:“咳咳,慕容姑娘,昨晚邀我去谈心,我们聊得晚了一些,不成想今日起来晚了……夫人那边有什么事吗?” “嗯。”彩蝶应着,放下心来,低声道:“不是偷人就好。” 凝香咬牙道:“你这小蹄子,再说这种话,坏我名声,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好好,我错了,不说了,”彩蝶拉着她道,“凝香,快去夫人房里吧,夫人正找你呢。” “嗯。”凝香点了点头,耐着身体的不适随她一起去。 慕容雪蚀髓知味,终于晓得这凝香的好。凝香那柔软的月要肢,如水的骨肉,令她每日每夜无法忘怀。尤其到了夜里,更加空虚寂寞,心虚难耐。 这日慕容雪闲着没事就来探望陈夫人。陈夫人乐得看到她。两人说着话,慕容雪不住拿眼瞄凝香。凝香被她的视线搅得慌乱不堪,但又不能说,浑身像被针扎一样难受。 “夫人,你这俩丫头长得俊俏,又会讨人欢心,我也好喜欢呢。”慕容雪下流兮兮地看着凝香,舔了下嘴唇。凝香看着她的样子,心头一颤,愤恨地转过头。 陈夫人没看出什么异样,笑道:“也就她俩吃得苦,才能跟我到现在。一路贴心服侍,没什么说的了。我待她们也像自己亲闺女一样。” “凝香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慕容雪问。 凝香一听提到她的名字,不由惊讶地看向慕容雪,正对上慕容雪打量的眼光,凝香感觉自己像没穿衣服站在她面前一样,立时红了脸。 “她啊,很小就来了。那时在府里跟着干些杂活。”陈夫人看着凝香,回忆道:“那时我见她手脚勤快,做事麻利,没有一件不令人满意的。最主要她性子平和,不骄不躁,这脾性也甚得我心。便把她调来服侍我了。这一晃也好些年了。” “那彩蝶姑娘呢?这丫头也活泼可爱得紧。”慕容雪说着又看向彩蝶,彩蝶笑看着她,慕容雪对她眨眨眼。凝香不被慕容雪盯着,暗暗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她把心*思又投放到彩蝶身上,不由呼吸一窒。凝香一直把彩蝶当作自己妹妹看,她是不愿意彩蝶经历她所经历的。那种感觉太糟糕,她不希望她纯洁的心灵受到伤害。 无人的时候,凝香看着慕容雪,咬牙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嗯?”慕容雪看着她,十足的地痞无赖,“我想做什么,你不知道么?” “你可真让人刮目相看,我从来不知道你有那方面的癖好。”凝香讥讽道。 “你现在知道了,”慕容雪靠近她,把她禁锢在角落里,咬着她的耳朵道,“今晚来我房里,否则,我就去找别人了。”慕容雪说完,还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看着面红耳赤的凝香,慕容雪不由心情大好。 “你!”凝香瞪着她,被气得半死。 “你不希望我找别人,是吧?”慕容雪笑看着她。 凝香的心砰砰乱跳,紧张,羞愤,怨恨,痛苦,无奈,各种情绪缴成一团,她恨她,厌恶她,想杀了她,可她知道自己无能为力。那种无力感令她深深绝望。 “别那么瞪着我嘛,我会让你舒服的。”慕容雪伸手划了划她的嘴唇,低头欲亲一口,凝香偏头拒绝了。 “好吧,”慕容雪放弃了,捏着她的下巴道,“别忘了,晚上来找我。”说完放开她,去了。凝香呆呆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一种有苦难言的屈辱感瞬间袭击了她,她双眼发酸,不由蹲下嘤嘤哭泣起来。凝香发泄了一场,不再那么难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自去了。 到了夜里,凝香如约而至。慕容雪把她拉进了门,就把她摁到门上蛮横地亲吻起来,那力道大到惊人,仿佛要把她吞了一般。 “放轻松。”慕容雪笑着安慰她。 凝香看着她,紧张得不行,心像打鼓一样。两个女人,两个女人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凝香脑中忽然精光一闪,颤着声道:“你以前,跟那位赤皇姑娘……你们……” 第117章 “你说她,”凝香一提她,慕容雪心里就不太痛快,但为了安慰凝香,她只得道:“对,我们天天晚上亲热。现在她走了,我很寂寞。凝香,快来安慰安慰我吧。”慕容雪说着不由分说低头吻上她的唇,拼命汲取着她身上的芬芳。 慕容雪感觉自己像一叶扁舟,飘荡在大海上,晚风拂面,她的心也跟着荡了起来。 这真实的女人,果真跟赤皇变化出来的硬邦邦的女人不一样,这香喷喷软绵绵的身子,这水做的骨肉,啊~跟赤皇就是不一样! 该死!为什么还想到她!为什么?! 慕容雪用帕子盖住了凝香的眼睛,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动作。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嘛。” 凝香听到那话,一口银牙差点咬碎。 完事之后,凝香起身穿衣服。“你要回去?”慕容雪迷茫的双眼望着她。“嗯,”凝香应着,“我不能在这里睡。我回去了。”“不要走,”慕容雪从背后抱着她的腰,靠在她肩膀喃喃道,“留下来陪我。” “……”凝香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不能留下,我跟彩蝶一起住,彻夜不归会引起她怀疑的,她又嘴碎。” “那我把她也拿下。”慕容雪痴笑道。 “你不准!”凝香一脸正色,回身看着她道:“她还是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她!” “她始终都要长大,我可以让她提前。” “你!”凝香怒火中烧,“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你怎么这么贪心不足!” “一个怎么能够呢?”慕容雪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见她神情严肃,只得软了下来,安慰着,“好了,我还没厌倦你,暂时就不招惹她了。你只要随叫随到,我保证只要你一个。” 凝香看着她的脸,愣了愣,不得不说,这个慕容姑娘,其实挺好看,若不是做事太…… 以前凝香也曾想,这样绝色的慕容姑娘会许配到怎样的人家,世上会有哪个男子能配得上她,那种贵气逼人,就连自家少爷也…… “怎么,被我迷住了?”慕容雪捏着她的下巴调笑。 呸,什么贵气逼人,全是错觉!错觉!凝香恨恨地站起身道:“我回去了!” “哦,”慕容雪看着她离去,重新倒回床上。 身体可以满足,心灵的空虚,却怎么也填不满。慕容雪望着虚空,烦恼不已。 第120章 末日判决 这日大船来到了一个海滨城市,看到有人的地方,而且是人最多的一次,把船上大伙都乐坏了。远远瞧见一大片白花花的建筑,令人兴奋不已。千帆过尽之后,大船驶入港口,大家喜气洋洋地下船。 本地人们穿着奇装异服,很有西域风情。女子俱都穿着长裙戴着面纱,看不出真面目。男子打赤膊,露出上半身,下半身穿短裙,似乎以此为美。 慕容雪陈公子祝小天一块上岸,小男朋友趴在祝小天肩头动来动去,好像随时准备跳下来。祝小天忍不住对它道:“这次你可不要乱跑了,跑丢了我可寻不着你。” “呜呜,”小猴子眼巴巴地望着他,伸爪子摸了摸他的头。似乎在安慰他。 “你男朋友可真贴心啊,”慕容雪见了不由笑了出声,“它在安慰你呢。” “唉,它每次上岸都乱跑,害我头疼死。”祝小天无奈地道。 “我也想养这么一只懂性又乖巧的宠物呢,有了它一点都不会寂寞。”陈公子羡慕地道。 “养宠物可不容易,劝陈公子你不要想不开。”慕容雪笑道,“你为它操碎了心又怎么样,不见得它就感激,它不高兴了一走了之,你最后什么也没得到。”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心酸。祝小天听出了慕容雪对赤皇的埋怨,但也不戳破。陈公子觉得慕容姑娘似乎意有所指,但想不出是为什么,若说为赤皇姑娘吧,赤皇姑娘是人,也不是宠物啊。 三人一时无话。 在船上看到的白色建筑此时走近了看,更觉得白,白晃晃的一片,这些都是民居,没有商铺。民居都自带花园,一条巷子走进去,都是赏心悦目的花卉,和扑鼻而来的花香。感觉安静又怡人。 巷子时常有人经过,见到他们,不由停下驻足观望。一些本地居民见他们走过,也从院里走出来直直地看着他们。此地居家大多是女子,女子遮着面纱,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被那双眼盯久了真是瘆得慌。 “咳咳,”祝小天清咳了一声,道:“第一次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围观,有些不习惯啊。我,我们……应该不是很奇怪吧?” 陈公子也有一丝尴尬,对祝小天道,“可能他们在看祝兄肩上的猴子吧。” “哈,”慕容雪突然被他的话逗乐了,“陈公子真会说笑,哪有白白放着两个美男不看,看猴子的道理啊。” 祝小天摸了摸下巴,承认道:“若说美男也不为过,看本大侠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绝对世间少有。” 陈公子:你就吹吧…… 慕容雪笑着点头:“你说得不错,说不定她们已经深深爱上你了。” “哈哈,谁叫本大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得都要爆胎呢~这实在不是我的过错啊。” 慕容雪瞥了他一眼,忽然悄道:“我听说啊,有些地方有些风俗……” 那两人见她突然说得神秘,不由凑近了些,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等她说下去。 慕容雪继续道:“……风俗说的是那里的姑娘出门看上了哪个男子就会叫兄弟来抢。抢回去之后就要拜堂成亲,不管男的愿不愿意,只要女方愿意,男的就不能走。会被一直关着,关到愿意为止,如果那男的一辈子不愿意,就会被关一辈子。祝公子,昨晚我夜观天象,给你卜了一挂,卦象显示你今日会有桃花运哦。嗯,我非常看好你。”陈公子听了,跟着慕容雪一起看向祝小天。 祝小天听了有些不大自在起来。拿眼瞄了一下周围。“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眼睛不要到处乱瞄哦,看对了眼被抢去我可救不了你。”慕容雪笑着出声警告。说得跟真的似的。 “你吓唬我呢吧,”祝小天看着不信,“你说的那里又不是这里,哪里会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嘛,此处也可能有那种风俗啊。你看她们女子,个个都遮着面纱,大概那脸是不轻易给人看的。陈公子祝公子你们两个要小心哦,若是看了去……就好比看了人家姑娘金贵的身子,那可是要负责的。哼哼。” 陈公子咽了咽口水,一下子被唬住了,刚想抬头,又怕看了不该看的,视线都不知往哪放。 “哼哼,”祝小天跟着哼哼两声,看着慕容雪道:“你说我们被抢,你难道就不怕被抢吗?男子对女子更是如狼似虎呢,你又长得这样美貌。被抢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容雪:“可我会功夫。” 祝小天:“架不住人多。” 慕容雪:“……”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陈公子出来打圆场,“那我们就都小心点,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不要说不该说的话。” “是啊,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祝小天道。 三人说着话,就穿过了巷子走到了里面。里面比外面要热闹些,因为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市场。衣食住行样样齐全,吃喝玩乐应有尽有。这个城市的繁华在这里体现了出来。做买做卖的不只有当地人,还有很多外地人,各种穿衣风格,各种语言交错,各种肤色人种,各种奇异打扮,虽然之前在那个港口小镇也见识过,但跟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慕容雪的眼睛被塞得满满的,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想看,很多没见过的,很多没玩过的,想看的,想玩的,想吃的,喝的,太多太多。 “这里真大啊,”祝小天叹着。在里面走,感觉自己真渺小。 陈公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见到这么多人他觉得既安心又紧张。安心的是再不用担心被哪个女子的亲人掳去逼着成亲了,紧张的是这里人实在太多太多了,他都有点害怕自己会迷路,会走丢。 “陈公子,跟紧一点,”慕容雪回头看着他,“丢了真不好找。被抓去关起来更没地找了。” 陈公子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忙跟了上来,“慕容姑娘你见到那么多人不紧张么?” 慕容雪:“紧张啊。” 陈公子:“看不出来。” 慕容雪:“紧张不一定表现出来。” 祝小天:“我也紧张。” 慕容雪:“你看,他不是淡定得很?” 陈公子:这两个非人啊…… 正走着看着,忽然轰的一声钟响,像打雷一样。慕容雪脚步一顿,皱着眉往钟声方向看去,陈公子祝小天不由跟着停下。 一瞬间,嘈杂的市场忽然变得安静。好像刚才的热闹、嘈杂都是假的。 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 大家开始走出店铺,走出摊位,走出市场,神色庄严地往同一个方向涌去——钟声响起的方向。那钟一下一下地敲着,慕容雪敢肯定,她从未听过这么响亮的钟声,说是打雷也不为过。 第118章 “他们,都怎么了?”陈公子喃喃道。一转身,一个偌大的市场除了他们再无一人,足足把他吓了一跳。 “走,我们看看去。”慕容雪抬脚跟着人群走去。 “我们也走吧。”祝小天说着也抬脚走了。陈公子只得跟上。 那是一个高台,很高很大的高台,就在城市的中央,所有人在下面都只能仰望。高台上站着几个神情肃穆赤’裸着上身的男子,地上趴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慕容雪远远瞧着那女子,为她的容颜所折服。那是一个神一般的女子。此刻虽然有些落魄,但依然不能使她的美丽减少半分。 全场安静得只剩下呼吸。所有人的神情是那样庄严肃穆,好像在虔诚地聆听某项庄严的审判。果然,不一会儿,三个穿戴庄严的男人从高台后面的屋里走出来,中间一个男人手上捧着明晃晃的像圣旨一样的东西。 他们站成一排,威严赫赫,即使没有说话,但就只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 中间那个男人上前一步,庄严地打开手中的“圣旨”对底下宣读着。慕容雪当然一个字听不懂,只能听些字词和音调,不能理解其中含义。台上的人读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台下的人一片默然,甚至有人默默流泪。 慕容雪看得惊奇不已,悄悄对陈公子他们道:“他到底在念什么,你们听得懂吗?” 陈公子摇了摇头,祝公子也摇了摇头。 “他在念末日判决书。”旁边一个人哽咽道。 三人听到熟悉的语言吓了一跳,都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早已泪流满面,低沉的嗓音道:“你们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你们不是本地人。”男子停顿了一下,又喃喃道,“她曾是侍奉神的女子,无比纯洁美丽善良虔诚的阿加莎,她曾是侍奉神的女子。” “末日判决是什么意思?”慕容雪问。 “就是她的末日判决,她今天就要死了。”男子仰头看了看天,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慕容雪不知道此地的男子是不是泪水太浅,但在他们那里,男儿是有泪不轻弹的。看到一个男人哭成这样,她有些震撼。 “她,为什么要死呢?”慕容雪喃喃道。她猜到那女子可能犯了什么事,但想不到她要死了。 “据说她爱上了一个男子,玷污了神。”中年男子的脸痛苦扭曲着,似乎忍受了极大的悲伤。周围的人都在低声抽泣,大家都在努力保持安静,谁也不愿发出可怕的声音。 压抑不住的悲伤在人群中蔓延,慕容雪也有些感伤,她真的要死了么?她还那么年轻。 第121章 侍神女子 “不!”中年男子忽然叫出声,声音痛苦万分。慕容雪惊讶地看过去,只见他的眼睛看着高台,神情已经垮了下来。 “他们,要做什么?”慕容雪忍不住又问。 “他们想玷污她,让她下地狱。” “什么?!”慕容雪彻底震惊了,她看着高台上那些半裸的男人正慢慢向女子走去,天啊!他们居然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天啊!慕容雪拽紧了箫剑,有些不能忍,畜生啊,这些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慕容雪犹豫着要不要救人,那一瞬间她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她在犹豫,在权衡利弊。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就算冲上前去把人救了,之后又把人藏在哪里呢?他们如何全身而退?现在赤皇不在身边,她少了一个得力帮手,仅凭她一人之力如何把她搭救?万一,万一把火引到了船上,那可是关乎全体船员性命的大事! 祝小天没有她那么多顾虑,直接御剑飞了上去。 “啊!”大家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看着那异族男子跑上台去。 祝小天一上到高台,就挥剑斩了那几个要玷污女子的男子。女子本来心如死灰,一见到他从天而降,眼睛忽的亮了一下。祝小天把人全部干掉了,就扶着女子,带着猴子,御剑飞走了。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如同天神一般的男子就这样把他们的神女救走了。慕容雪觉得此时应该渲染上一层神话的色彩,便指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叫了一声:“啊!神救走了她!”现场非常安静,她的声音显得尤为突兀,全部人霎时都转头看向她。包括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有些不解,慕容雪对他眨了眨眼。中年男子很快醒悟过来,用本地话喊了一嗓子,大家瞬间了然。 “是神救走了她!”这一消息像颗炸’弹一样在人群中炸开,人群瞬间沸腾了。是神救走了她!啊,是神救走了她!每个人都热泪盈眶,为了一个女子得到救赎而感动。在场的人有的激动得爬上了高台,大喊大叫起来,有的手舞足蹈,又哭又笑,有的甚至唱起了歌,因为神救走了她!神救走了她! 慕容雪拽着陈公子趁一片混乱跑了。 “陈公子,我们得快些回船,离开这里。”慕容雪边走边着急地道。 陈公子也意识到形势有些严峻,他们都知道祝小天不是神,如果谎言一旦被揭穿,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当下两人也不再说什么,只想快些回船。 回到船上的时候,陈公子率先去找他爹。可巧他爹又上岸去了,真是乱成一团。祝小天还没傻到当即把人领回来,但是慕容雪心里担心,早晚会查到这里来。 “这样,陈公子,我先去找你爹他们,要是你爹自己回来了,就叫他先开船,别管我。一定要快点离开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不行,我们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呢,万一……” “我会水,没关系的!就这样吧,别纠结了!” “不行,绝对不行,他们那么多人,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慕容雪觉得事情都火烧眉目了,他还在纠结,真是上火,不过转念一想,自己一个人也确实难以全身而退。便道:“那这样,你爹要是提前回来了,你们就打三声炮,我听到了立刻赶回来,我们一起走。” “好!陈公子答应了,看着慕容雪道,”慕容姑娘,你还是换身衣服,我怕他们认得你。” 慕容雪想想也对,慌忙回房换了套西域风格的衣服,然后马不停蹄地向岸上飞奔而去。 她找了一圈,市场上没有人,人大多还在高台那边。会不会他们也跟过去了?要是被抓到就完蛋了,毕竟穿着一样的衣服。慕容雪一路飞奔一路心惊胆战,真是害怕陈领头他们出什么事。 祝小天把人救了下来就向高山上飞去,在一个悬崖边停下。“你没事吧?”他放下那女子,看着她道。女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问了一句,“你是谁?” 祝小天完全听不懂这女子的话,想那女子应该也听不懂他的。这下好了,两个人打哑谜。 祝小天一边比划一边对女子道,“我,救了你,现在你自由了,可以飞——了,你要,去哪里?” 女子看着他比划,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摇了摇头,比划着,“我,没有,地方,可去。” “那怎么办呢?”祝小天有些头疼,要是她有亲人什么的,还可以送去她亲人那里。现在城里的人都要她死,又不能把她送回那里。 “那你,跟我走?”祝小天又比划了一下。这时小男朋友忽然拽了一下女子的衣裳,女子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摸了摸它的头。祝小天为她的笑容所感动,感觉心里亮堂堂的。不愧是侍奉神的女子,连笑容都圣洁得不染尘埃。一双湛蓝眼睛,像大海一样澄澈。祝小天愣愣看着,觉得心中充满了希望。 女子回过头来对他点了点头。意思是愿意跟他走。 祝小天对她点了点头,抿紧了唇,回身看向山下,回船怎么也得等到天黑吧? 城市护卫队很快出动,到处搜寻那女子。谎言被撕碎之后,所有相关的不相关的全部被投进了监狱。 慕容雪悄悄避过了搜寻的队伍,四处着急地寻着陈领头他们。这城市太大了,她脚都快走断了。好在这时,她听到了东南方向响起三声炮响。她心下了然,快速往炮响方向掠去。 慕容雪回到船上,差不多天黑了。陈公子和陈领头及一干人在船上着急地等着她。慕容雪一回来就道:“快开船吧,护卫队就要来了,再迟就走不了了。” 陈领头立刻叫人开船,船很快驶离了海滨城市。城市护卫队还在挨家挨户地搜寻那名失踪的女子。 陈公子担忧地望着身后道:“祝兄应该不会有事吧?” 慕容雪安慰他,“放心吧,他可是修仙之人。” 陈公子喃喃道:“若不是他出手,今日我们就要看到一场悲剧了。” “是啊,”慕容雪点头赞同。当时她还在犹豫,顾虑那么多。没想到祝小天做事倒是干脆利落。 到了半夜,空中忽然落下两个人和一只猴。 值夜的人看到了祝小天,笑道:“小天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位姑娘是?” 第119章 祝小天拱手道:“兄弟辛苦了。这位姑娘是我救回来的,她无处可去,只好先将她带回船。” “哦,是这样,”值夜水手也早有耳闻,大家都在传祝小天救了一个女子,此刻再看过去,月光下,那女子说不出的神圣光洁。水手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敬畏。阿加莎看了看他,又看向祝小天。 祝小天把她带到了慕容雪房间,慕容雪开门看到他们,满心欢喜。“正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呢,不成想就回来了,”慕容雪说着看向站在祝小天身旁的女子,从近处看,越加美艳动人。 “慕容姑娘,她是女子,跟着我不便,交给你了。”祝小天说完不放心又嘱咐了一下,“人家初来乍到的,你可不要乱来。好不容易救下来的,吓坏了我跟你急。” “哎呀,知道啦,没事你快走吧。姑娘快请进。”慕容雪说着拉了阿加莎的手进屋,把门砰地关上了。祝小天郁闷地看着关上的门,最后摇摇头无奈离去。慕容雪看着人,摸着那手,手感超好,光滑细腻,那纤细的手,真是怎么看怎么美。侍神的女子啊,慕容雪摸着摸着感觉整个人都变神圣了。 “你叫阿加莎?”慕容雪看着她问。 阿加莎听到她叫她的名字,惊喜了一下,点了点头。 “应该听不懂我说的话吧?交流起来真是麻烦,”慕容雪心想,指了指床,又道:“一起睡吧?” 阿加莎扑闪着蓝眼睛,点了点头。两人便走过去,宽衣躺下。虽然睡一起,但慕容雪对她一点那方面的想法都没有。可能因为她太圣洁,圣洁到见到她的人都只会尊敬她,爱戴她,像膜拜神一样膜拜她。 慕容雪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就睡着了,阿加莎一天都在疲于奔命,早已困顿不堪,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慕容雪还未起,阿加莎就起来了。慕容雪看着她道:“你起那么早?” 阿加莎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她开门走了出去,慕容雪想她可能饿了。作为东道主,她应该好好尽尽地主之谊。遂跟着也爬了起来。 阿加莎走到了船舱外,望着东方升起的太阳双手合十做着祷告。这是她多年来的习惯,每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面对着东方做祷告。 她是神的仆人。她侍奉的是伟大的太阳神。 慕容雪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心灵震撼不已。那是一个怎样美丽,美好,温柔,安静的女子啊,比起昨夜看到的还要美上百倍,千倍。 她站在那里,闭着双眼,虔诚,端庄,安详,一头淡金色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神圣的光辉,风掀起她白色的衣摆,她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慕容雪看得愣了,不只她,船上凡是见到阿加莎的人,都忍不住愣了。她像一股温暖的春风拂过他们的心灵。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就有美好和希望。她蓝色的眼睛看着世人,但是她的眼里只有神。啊,伟大的神,光明和希望之神——太阳神。 第122章 这条坏蛇 赤皇在山洞里想了又想,觉得非常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走了,她们在船上同床共枕,双宿双飞,岂不是太便宜她们了?怎么滴她也得从中作作梗,让她们不那么痛快才好。打定主意之后,她又溜回船上来了。 陈公子见到她,真是惊奇,回身望了一眼这黑漆漆的大海,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赤皇此时郁闷得很,不想理人,正要经过陈公子去找慕容雪。可陈公子用话拖住了她,“赤皇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多日不见,你去哪了?” “哦,去办点事,办完了就回来了。”赤皇面无表情地道。 “是这样啊,”陈公子还要再说什么,赤皇不待他说,对他点了点头就走了。 走了没两步又遇到了祝小天,“哎呀,我不是眼花了吧?这不是赤皇么?你怎么回来了?”祝小天夸张的声音传来,语气里尽是戏谑,赤皇白了他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哼,对这货她就不必客气了。 祝小天碰了一鼻子灰,略有些尴尬。他走过去跟陈公子一块,两人望着星空,探讨了一下赤皇此次的回来,是不是舍不得谁谁之类。两个男人八卦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明天再观察观察,才好做总结。 赤皇这次回来不像往常一样走慕容雪的窗户,一个是她不太敢,上次受到的冲击太大,她的心脏有些受不住,怕贸然进屋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再有就是她想告诉船上的人她回来了,这样慕容雪就不能私自把她赶走。 赤皇走到慕容雪房门前,犹豫着拍了拍门。慕容雪正在屋里欣赏神女的风采,听到敲门,回过神来,说了一句“谁呀”便来开门。开门一见是赤皇,又把门关上了。 “慕容雪!”赤皇咬了咬牙,一脚踹开了那道门。慕容雪忙闪到了一边,赤皇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绝色女子站在窗户边,那女子听到动静回过头来看着她。赤皇愣了一下,那一瞬间她心头居然涌现出一股感动,不知为何,这女子只是回身望了她一眼,就让她感动不已! 慕容雪冷冷地道:“你还回来做什么?” 慕容雪冰冷的声音把赤皇倏忽拉回了现实,赤皇看了她一眼,人还是那个人,只是从前令她爱到不行,现在令她恨到不行。 “这里是你一个人的么?我怎么就不能回来?”赤皇恨恨地道,又看向窗户边的女子,语气不善地问:“她是谁?” 慕容雪挑了挑眉,懒得解释:“她是谁,与你无关。” “我问你,她是谁?”赤皇拽紧了拳头,跳过去一把抓过慕容雪胸前衣服将她扯到了面前,恶狠狠的语气喷到她脸上,“回答我!” 慕容雪看到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嘴角轻笑,“回答什么?你不是看到了么?” 你不是看到了么?赤皇脑袋嗡的一声,脑中忽然闪现上次她帐中影影绰绰的那个人影。赤皇的脸因暴怒扭曲了起来。这是她最不愿回想的事情,这段记忆是她一生的痛楚,时时折磨着她!赤皇怒火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啊!”她吼叫了一声,化出了蛇形,对慕容雪嘶吼着,咆哮着。慕容雪吓了一跳,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慕容雪忘了,其实赤皇是危险生物。如果一再激怒她,说不定会酿成大祸。慕容雪苍白着脸,刚想安抚一下她,谁知赤皇瞪了她一眼,习惯性往窗户去。 阿加莎正站在窗户边,看到这可怕的情景竟然没有晕过去。赤皇一转头看到她,吓了一跳,她刚刚气得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 赤皇蛇形状态与阿加莎对峙着,阿加莎露出了温和的笑,缓缓走过来,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头,那一刹那,赤皇觉得很温暖。她被安抚了,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刚刚还是满腔怒火,恨不得撕碎了世界,现在内心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像,一个湖,澄澈,美好,平静,安详…… 赤皇化出了人形靠在她怀里,阿加莎伸手摸着她的头。她没有说一句话,却不知为何令她觉得心安。 慕容雪:这这这是神马情况?! 慕容雪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们,忽然想到阿加莎那神奇的力量,难道是…… “你,平静了吗?”阿加莎温柔地问。那美妙的声音直直钻入赤皇的耳朵,抵达她的灵魂。赤皇对语言有天生的领悟力,即使她是第一次听阿加莎说话,心里却也明白。 “嗯,”赤皇应着,抬起头来看她。那湛蓝湛蓝的眼眸,令人着迷。赤皇忍不住越靠越近,想看得更清楚些。 “咳咳,”慕容雪清咳了一声,提醒着:“这里还有个活人。” 阿加莎和赤皇同时向她看过去。慕容雪挑了挑眉,道:“不好意思啊,破坏你们的好事了。”她这话是明着对赤皇说的,毕竟只有赤皇听得懂她的话。赤皇轻哼了一声,不想搭理她。三人僵持着。 “喂,夜深了,我们要睡了,你赶紧走吧。”慕容雪道。 赤皇看了她一眼,对阿加莎道,“她不欢迎我们,我们到隔壁去。”阿加莎点了点头,随她出了门。 赤皇把阿加莎带到了隔壁玉露的房间,房子久无人住,一股霉味。赤皇开了窗,点了蜡,屋子里的摆设跟慕容雪房间并无不同,只是要重新打理一下。 赤皇收拾了半天,勉强收拾出个样子来。阿加莎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她,最后忍不住问出了声,“你是神派来的使者么?” 赤皇抬头看向她,心里还是被感动着,她愿意倾听她的声音,她觉得这声音令她平静,她在心里把她供奉为神。赤皇道:“是的,是命运之神让我们相遇。” “命运之神?”阿加莎看着她,眼睛眨了眨。 “嗯,命运之神。我们休息吧。”赤皇说着,把阿加莎引到了床边。阿加莎默默地躺下,赤皇变成了条小蛇盘在她的鞋子上。 慕容雪看到赤皇这么明目张胆地拐人,真是目瞪口呆!慕容雪跟出了门,就看到她们走进了隔壁玉露的房间。待要上前去,又顿住了脚步,她要干什么?去阻止她们?理由是什么?人家是两厢情愿!慕容雪有些恼怒,阻止什么,搞得她好像有多在乎似的!她才不在乎!关门!睡觉! 第120章 慕容雪躺床上,侧耳听着隔壁,没有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安心了*一些。她分辨不出她是担心赤皇,还是担心阿加莎,还是担心她们在一起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不过依阿加莎的性子,她们是断不可能发生什么的,她可是侍奉神的人,她怎敢自我堕落,以不净之身侍神!那可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听说阿加莎之前就因爱上一名男子,才会被当众……可是……万一是赤皇引诱她呢,慕容雪晓得赤皇的,无赖起来简直不是人,呃,她本来就不是人。哼,这条坏蛇,坏蛇! 慕容雪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第二天顶了两只熊猫眼出来。 “哎呀,是不是昨晚旧情人相会,激动得一夜睡不着啊?”祝小天一见她就取笑。 “去你的!”慕容雪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祝小天讪笑了一下,看了看她身后,不见赤皇出来,咦了一声,道:“难道你把她折腾得起不来了?慕容姑娘,你真狠啊。” “祝公子,我跟你说,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撕烂你的嘴。”慕容雪阴恻恻地威胁。 祝小天神色变了变,清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不说就不说。要我说我也不说。” 两人一道出了船舱,就看到了异常耀眼的一幕。 此时阿加莎正站在船头面对东方做着祷告,太阳的光辉洒在她头上,真个神女一般。叫人震撼。更叫人震撼的是,她脚边盘着一条蛇!绿油油的,不仔细看还以为掉了一条绿腰带在那里。 “这个赤皇!”慕容雪一见她那样子就气得冒烟!她到底想怎样,是不是不想活了!祝小天也颇为震惊,这赤皇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船上人来人往的,她就不怕被人打死。 慕容雪怒不可遏,上前愤怒地用箫一挑,就把她挑到了海里去。“滚吧!别再回来了!”慕容雪恨恨地道。 蛇飞了出去并没掉进海里,反而化作了人形飞了上来。阿加莎睁开了眼,回身看了一下身后动静,就看到了赤皇在天上飞。 啊,神啊,伟大的太阳神啊。 第123章 冲突又起 赤皇从空中落回船上,脸上酝酿着滔天怒意,她上前一步拽起慕容雪的手,低吼着:“慕容雪!你突然的发什么疯!” “我才要问你发什么疯!”慕容雪甩开了她的手,冷冷地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在船上?你以为这里是丛林吗,是山洞吗,由得你想变回去就变回去!” “我……”赤皇待要说什么,祝小天也上来埋怨她,“赤皇你太胡闹了,你怎么能随便现原形呢,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我们怎么交代?” “呵,区区人类,也妄想伤我?”赤皇冷笑起来。 “你居然如此狂妄?”慕容雪看着她,真是不敢相信,她怎么变成这样,到底为什么? 慕容雪沉声道:“从前你胡闹就算了,现在居然变得蛮不讲理,赤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么?”赤皇冷冷地看着她,“是谁让我变成今日这样?是你,慕容雪,是你!” “对,你可以怨恨我。”慕容雪语气冰冷,“让你变成这样,真是抱歉。你尽管恨我好了,但此事与别人无关,你最好清醒一点。不要殃及无辜。”慕容雪说完,看了她一眼,不愿再多说,转身离开。 赤皇看着她离去,心中一片悲凉。 从前她们并肩而行,形影不离,谈笑风生,什么时候起……她只能望着她的背影,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什么时候起……赤皇的心隐隐作痛起来。那里的伤一直未好,从未好过。那一刀刺得好。真是刺得好啊。赤皇的眉心因痛苦而纠结着。 “你没事吧?”祝小天看到赤皇脸色苍白,不由担心地问。赤皇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个笑,血从她的嘴角溢了出来。那一抹猩红在阳光下异常刺目。祝小天愣了一下,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震撼。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冷血动物也有感情。 他感受到了赤皇沉痛的悲伤,那悲伤令他生出了一丝怜悯,竟忍不住怀疑慕容雪是不是太过……残忍。 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的阿加莎,这时候走了过来,把赤皇搂在怀里,低声呢喃着:“愤怒是恶魔,摒弃你的愤怒,让心变得平静吧。神与你同在,神与你同在。” 祝小天看到赤皇就这样靠在阿加莎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慢慢变得平静,好像很安心。祝小天微微有些惊讶。她们什么时候这么要好了?她们以前是不认识的吧?这一回来就抱上了?难道慕容雪生气的原因是这个?祝小天回头看向船舱,慕容雪早已不见踪影。 慕容雪快被气死了,她气得浑身发抖。她想把赤皇掐死,她想把赤皇掐死!说什么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吗?!自己先去找别人的还有理了!这个世界是疯了吗! 慕容雪气呼呼回房的时候,遇到了多日不见的凝香。呃,她都快把她忘了,她还有一个温柔又多情的凝香啊!慕容雪一看到凝香,心情顿时好了大半,不由上前调戏,“小美人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凝香经过她,不想理她,往厨房去。 “几日不见,有没有很想我啊?”慕容雪搂了她的小腰,纠缠着,凝香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了。慕容雪愣了一下,感到很受伤。本来,换在平时,这也没什么,凝香一向对她很嫌弃的。可在受了赤皇的刺激之后,又受到这样的待遇,慕容雪的心顿时就冷了。就好像……突然被全世界背叛了一样。 “我们这样粗鄙丫头,怎敢想你?”凝香语带嘲讽地道,“只怕那什么黄什么沙的才配想你呢。” “那什么皇什么莎的都不如你好呀,”慕容雪凑近她笑道,“世上只有你最好。凝香,今晚来我房里。” “不去!” “好绝情丫头啊,”慕容雪捏了捏她的小脸,觉得也没什么心情了,便放开了她,“那你忙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凝香愣愣看了一会儿,顿足道:“我说不去,你就不能多哄我两句?从前无赖起来简直不是人,如今倒是矜持了!”凝香说着恨恨地去了。 慕容雪回床上躺着,百无聊赖。她的心很空,不知道用什么才能填满。 “娘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慕容雪回想从前,自己是怎样的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像个十足的女魔头,如今居然变得优柔寡断,为情所困,这一点不像她。作为一名杀手,她不应该对谁有过多的感情。 即使是赤皇,她也不应该有过多的感情。她的寿命是如此短暂,而她还要在世上活很长很长,没有感情的羁绊,她就不用活得那么辛苦那么累。 可放开她,不代表她能容忍她去找别人,找她同类就罢了,找人,依赖人,那跟依赖她有什么区别?她苦心经营的一切,她辛苦培养出来的赤皇,现在要拱手让人,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慕容雪在床上翻来覆去,烦闷不已。 大船继续前行,一路无事。 这日忽然变得很闷,一丝风也没有。慕容雪在房里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恨不得跳进水里去。 隔壁玉露房里倒是凉快得很,赤皇化成大蟒蛇,阿加莎枕在她身旁,伸手抚摸着她的身躯,冰凉冰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慕容雪受不了热,走出外面来。祝小天和陈公子也在外面大汗淋漓。 “这天气,真是服了,我们是开进火山里了吗,怎么这么热!”慕容雪一面走来一面道,脸上汗涔涔的。 “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陈公子道。 “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啊,应该很快下雨了。”祝小天道。 “下雨?”慕容雪望着晴朗的天空,道:“你在逗我吗?” “别看这会儿晴得很,说不定很快雨就下来了。”祝小天望着天道。 “下雨也好,来一场雨至少凉快了。”慕容雪擦着脸上的汗道。 “赤皇呢?”祝小天看着她道。 “我哪知道,”慕容雪挑了挑眉,“她现在不归我管。” “你们这又是何必呢?”祝小天忍不住道,“有什么说不开的。” “她长大了,有自己想法了。”慕容雪冷笑道,“现在不是我要怎样,是她要怎样。随便她吧,我不想管了。” “唉,你们的性格都太过倔强了些……”陈公子在一旁听着,忍不住开口。 “哼,她要服个软我还能考虑跟她好,现在她是跟我硬碰硬。真是反了她了。” 三人看着天,不再说话。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不知何处飘来一片乌云,继而整个天都暗了。水手忙着收帆。 一场大雨说下就下,海面雾蒙蒙一片,看不清前路方向。 第124章 暗中较劲 “雨下得挺快。”瓢泼大雨下下来,三人避回了船舱,祝小天擦着脸,看着外面。小男朋友在他脚下呜呜呜,毛都打湿了大半,刚刚它跑到桅顶上去玩。雨一下来就把它撵了下来。 一股风灌进了舱里,顿时凉快了许多。 第121章 慕容雪见人越来越多,挤在舱口,便走了。 祝小天和陈公子看了一会儿天,便各自回房。 祝小天回房看了一眼桌上的蚕茧,自那日拿回来之后,这蚕茧也没什么变化。祝小天便一直不理它。今日不知为何,不由多看了两眼。那蚕茧在桌上忽然动了动,好像有一条虫在里面蠕动,祝小天睁大了双眼。小男朋友也看见了,跳上桌去。正要用手戳它。 “别动!”祝小天沉声道。 小男朋友抬头看了他一眼,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子上,不动它,目不转睛地瞧着。它淋湿的毛发把桌子也搞湿了一片。 祝小天等着蚕茧的变化,可他那一声“别动”好像吓着了它,它又不动了。祝小天等了半天,没什么反应,便不理它。 因为出了许多汗,只觉浑身湿黏,难受得很。虽然外面下雨,但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安全问题暂时不用担心。祝小天拿起干净衣物,准备来个天浴。出门看到陈公子也出来了,彼此看了一眼对方手中的衣物,相视一笑。 这难得的大雨正是集水的好时候,每每这时陈领头都不会放过,一定要善加利用。水都集满了。大家开始在雨中洗澡,洗衣服,借着雨正好洗去一身污浊和燥热。 祝小天和陈公子在雨中来了一场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坦诚相待。跟祝小天结实的肌肉相比,陈公子就显得瘦弱许多,那白花花的身子若不是少了点什么,真跟个姑娘似的。祝小天看着想笑,不过雨打得他眯起了眼,不得不快速洗洗干净,就躲回了舱里。 洗过澡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从头到脚都畅快极了。 慕容雪也浑身湿黏得难受,但碍于男女有别,她是断不可能跑出去的。只得拿个小盆接了些雨水,在自己房中擦拭起来。擦洗过后,也凉快了些。在船上,条件有限,想洗个舒服的澡真是太难了。慕容雪的脑海中时不时想起客栈,想起客栈里的大浴桶,那真是舒服啊。慕容雪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之前慕容雪跟阿加莎呆在一个房里并不会觉得太寂寞,但赤皇回来之后,又把人抢了。现在望着一室空空,真是烦闷得很。她站了起来,想要去寻她的小美人儿排解排解胸中郁闷。 慕容雪从房里出来,赤皇也从房里出来,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虽然她们也谈不上仇人,但两人都尴尬得紧。慕容雪不想理她,径直走了过去,赤皇瞪着她,冷冷地道:“你去哪里?” “你管我去哪里。”慕容雪头也不回,都懒得看她。 赤皇捏紧了拳头,看着慕容雪越走越远。心痛的感觉又袭了上来,赤皇脸色苍白。 慕容雪走到了凝香的房间,敲了敲门。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凝香一张俏脸露了出来,在看到慕容雪的时候,忽然神色一变,紧张地望了望四周,低声道:“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慕容雪轻笑着摸了一把她的脸,跨进了门,“你不去找我,我只能来找你了。”凝香望了望外面,慌忙关上了门。 “小美人儿~有没有很想我呀?”慕容雪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暧昧地在她耳边道。凝香慌的推开她,转身瞪着她:“你是不是疯了!” “对啊,我是疯了,是你让我发疯的。”慕容雪恬不知耻地笑着。 凝香臊得满面通红,心肝直跳。慕容雪上前捏起她的下巴,把嘴递了过去,那口中的芬芳,令她着迷不已。凝香半推半就,慕容雪趁机探手进她的衣里。 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了,两人同时吓了一跳。慕容雪不悦地看向门口,眼睛眯了眯。凝香赶紧躲到一旁整理衣服。 赤皇站在门口,脸色铁青。 “你来做什么?”慕容雪心内十分不爽,冷冷的声音道,“给我出去。” “慕容雪,你真行。”赤皇看着她,眸光冰冷,又看向凝香,嘴角勾了勾,“情人一个一个的,是不是逼得我把她们杀光你才肯罢休?” “这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别忘了,我们现在可什么关系没有。”慕容雪冷笑着。 凝香在一旁觉得万分尴尬和耻辱,这比被人当场捉奸好不了多少。况且那两人本就是那种关系,她如今横插一脚,不是要当炮灰么?而且赤皇姑娘真的说要杀、杀了她……凝香额头的冷汗流了下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彩蝶听到动静从隔壁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慕容雪看到有人来,更加不爽。她不想自己的私事被传出去成为笑柄,况且赤皇这货很不知好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慕容雪思虑再三,觉得留下徒生尴尬,只好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便走了。 赤皇一见慕容雪走,便跟着她走。 彩蝶进门看到凝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笑道:“怎么了?丢魂啦?” 凝香恨骂了一句:“你懂什么。” “我不懂,那你告诉我呗。”彩蝶笑着,见她不出声,好像真生气了,慢慢噤了声。心里对她们之间的事好奇不已,但又不知是什么。 慕容雪回房,赤皇跟着挤了进来。 “你干什么?谁允许你进来的!”慕容雪瞪着她。 赤皇关了门,回身看向她,言语戏谑着,“慕容雪,你居然如此寂寞?沦落到要去找丫头,真是少见。”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现在给我出去。”慕容雪眼中闪过一丝杀气。她紧握着腰中佩剑。赤皇上前一步,不怕死地逼近她:“我要是不呢?” “那我就杀了你!”慕容雪咬牙道。 “你杀得了我么?”赤皇的眼睛望住她,冷笑了一声,缓缓地道:“上次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你这样冷酷无情。你给我的那一刀,让我的心至今还在滴血呢,你知道吗,它还在滴血呢。” “那是你活该,你要是胆敢再冒犯我,我就给你捅成筛子!” “真是无情啊,”赤皇冷笑着,语气透露出无奈,“对你这样的人,我还客气什么呢?”赤皇说着眼睛变成血红,那双眼睛瞪了慕容雪一眼,只一眼,慕容雪就动弹不得了。好像被人点了穴一般。 慕容雪定定看着赤皇走了过来,解下她腰中的箫剑,嫌恶地扔到了地上,然后弯腰打横抱起了她。慕容雪看着她的笑,觉得真是刺目。“你不是寂寞吗?让我来满足你吧。有我在,你还用得着去找谁?难道还有比我更好的吗?嗯?”慕容雪愣愣地看着她,那语气可算得上温柔,可那话却让她手脚冰冷。 赤皇把她抱上了床,解了她的衣服。 慕容雪的脸涨得通红,她想不到赤皇如此无赖和不要脸。这都跟谁学的?跟谁学的!慕容雪在心里咆哮着。 “我现在就来满足你,好不好?”赤皇低低地笑,暧昧至极,“我满足了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想着去找别人了?慕容雪,你真是个浪//妇。” 慕容雪一听到“浪、妇”这个词,脑袋嗡的一声,她死都不会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到她身上!她怎么会是……?她觉得她至多算风流。女人风流怎么就叫浪?她又不是随便和男人乱搞,她又不是不知检点,不守妇道……慕容雪恶狠狠地瞪着赤皇。有点恨她。 “怎么,不承认?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赤皇说着上来亲吻着她。她觉得慕容雪不说话的时候,才是最可爱的。她说的话没有一句她爱听,总是冰冷刺耳,总是咄咄逼人,没有一丝温情。她们以前,那么要好,为什么?为什么她变了?她是变了,她的眼睛不再只注视着她,她有很多情人,她太花心。处处留情。 “喜欢吗?舒//服吗?你个不要脸的女人。”赤皇抬起头来看着她。眼里全是戏谑。 窗外下着雨,室内一派春光。 赤皇一边在慕容雪身上蛮横索取着一边用言语羞辱着她,慕容雪心里的怒火蹭蹭的,但她动弹不得。她恨不得有朝一日将赤皇倒吊在树上,将它扒皮,将它抽筋,将它剁成一段段,然后扔进锅里熬成蛇羹。 本来应该非常享受的一场房事,因为两人的暗中较劲,最后弄得疲累不堪。没有一丝愉悦的享受,全是痛苦的,疯狂的报复。 赤皇恨慕容雪的不专,慕容雪恨赤皇的背叛。 两人完事之后,赤皇解开了慕容雪身上的定术,搂着慕容雪在怀里,喃喃道:“如果你只有我一个,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你做梦。”慕容雪冷笑了一声,她此刻恨不得杀了她,却提不起半分力气。赤皇把她折腾狠了,她现在全身像散架了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倔!你属驴的吗?”赤皇咬牙道。她果然不爱听她说话。一点都不爱! “哼,赤皇,”慕容雪有气无力的,但话里透露着威胁,“别让我找到机会,你今日如此羞辱于我……我不会放过你。” “呵,尽管来吧,好戏才刚刚开始呢。”赤皇笑着,觉得气氛沉闷,不愿多呆,化成了条小蛇爬下床去,到了门口变成人形站了起来,打开门出去。 慕容雪感觉身旁一空,忽然心里一凉。一种空洞的感觉攫住了她,那感觉几乎将她撕碎。她有些受不了,内心非常非常难受。比身体的不适还要难受百倍。 第122章 她完了。慕容雪觉得她完了。她真的舍得杀了她么? 第125章 破茧成蝶 祝小天洗完澡回来,又好奇地看了两眼蚕茧,他总觉得这蚕茧要发生什么变化了。窗外下着大雨,屋内有些阴暗。那蚕茧白得发光,如同一段白玉似的。祝小天把蚕茧拿在手中瞧着,感觉里面动得厉害。 “难道是要出来了么?”祝小天心里嘀咕。 “出来便出来罢,也该出来了。”祝小天说了一句,仍把它放回桌上,打着哈欠往床上去。下雨天正是睡觉好时候,先睡一觉再说。 放在桌上的蚕茧,在他身后动了一下,不久又动了一下。不知过了多久,祝小天已经沉沉睡去,只有小男朋友在看着它。它一声不吭地想伸手戳戳它,又想起祝小天不让它碰,只得乖乖地坐在那里看着。 蚕茧终于划开一条缝,从里面发出了一阵白光,小猴儿睁着眼睛看着,那白光之后,一个小男孩,毛毛虫大小,弓着背,从里面挤出来。他的两条细长胳膊撑着裂开的蚕茧两边,把自己的身子慢慢拱出来,蚕茧剧烈晃动着。“呜呜,”小男朋友终于忍不住叫唤了两声。祝小天听到它的叫唤,从床上睁开眼。偏头往这边一看,就看到一阵白光。他立时清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男孩破开蚕茧之后,张开“翅膀”,飞了起来。他的翅膀是隐形的,肉眼看不见。祝小天见他像只飞蛾一样腾空而起,不由站了起身,往他那边去。小男孩慢慢变大,变成一个十五六岁翩翩少年,美丽的乌黑头发披散下来如同瀑布一般。祝小天看到他光着身子漂浮在空中,少年躯体,神圣光洁,如同天神一般,令人震撼。美丽的少年在空中慢慢睁开了眼。祝小天只觉心中一凛,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两只眼睛,一只赤烈如火焰,一只湛蓝如深海。 “你出来了?”祝小天望着他喃喃道。 少年眼眸看向他,迟疑了一下,问:“你是谁?”声音清亮如溪间流水,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我叫祝小天,是你爷爷托付我照顾你的。”祝小天道。 “爷爷……”少年记忆中出现了一个老者,但并不十分分明。他望了一眼四周,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家,便问:“这里是,哪里?” “是船上,我们在船上。”祝小天道。 “在船上?为什么?”少年的眼睛看向他,疑惑不解。祝小天道:“你先下来吧,我仰得脖子酸。下来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哦,”少年飘了下来,落在祝小天面前,身高只到祝小天的胸膛。祝小天瞄了一眼他光滑的身子,清咳了一声,撇开眼道,“还是先把衣服穿上吧,免得,那个……着凉。”祝小天说着回身想找自己的衣服给他披上。才发现他也没有多余的衣服,分外尴尬。“你,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去就来。”祝小天对他吩咐了一声,便抬脚往外走。 祝小天出去顺带掩上门,走到隔壁敲陈公子房门。 陈公子打着哈欠出来,见是祝小天,便道,“祝兄,有事?” 祝小天有些不好意思,道:“贤弟有多余的衣服吗,借我一套呗。” “哦,”陈公子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也不问什么,点了点头,道:“好,先进来吧。” 祝小天跟着进了门,陈公子拿出了一套平时不大穿的淡蓝衣袍对他道:“小弟身量小,恐怕祝兄穿着要委屈些。” 祝小天接过衣服道:“不是我穿。” “不是你穿?那是……”陈公子看着他有些不明白。 祝小天向隔壁努了努嘴,道:“他醒了。” 陈公子听了,更是不明白:“谁醒了?” “就是,前次跟你说的,蚕茧。”祝小天神秘兮兮地道。 “你是说……”陈公子愣了一下,忽然想起来,眼睛闪过一丝兴奋。“他!他醒了?那我,我可以过去看看吗?是个蚕茧人还是蝴蝶人?” “咳咳,”祝小天清咳了一声,道:“是个正常人。”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算正常人,总之,“那啥,我先稳住他,他刚醒,可能害怕见生人。过后为兄再给你引荐吧。” “哦,也行,那祝兄快回去吧,别让他久等了。”陈公子催促着。 “好,那我先走了。” 少年等待祝小天的间隙,好奇地四处打量着屋子,猴子在一边,也打量着他。 外面下着雨,从窗户望出去,暗沉沉的。雨飘进来,打在他身上,有些微凉。他关了窗户,恰巧祝小天也回来了,对他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少年接过衣服,磨磨蹭蹭穿了起来,动作稍显笨拙,套了半天套不上,祝小天有些看不过去了,“我来帮你吧。” “哦,”少年默默地站着,等他帮自己穿衣服。 祝小妈,哦不,祝小天慢慢地帮少年穿起衣服来,边穿边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嗯,我叫兰溪,兰花的兰,溪水的溪。”少年扑闪着双色瞳眸看着祝小天。那双眼睛……真是清亮,好像能看穿人的灵魂。 “咳咳,”祝小天清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就是衣服长了点。” 陈公子的身材虽然瘦弱,不过毕竟是成年男子,兰溪还是少年模样,那套衣服套在他身上确实显长,不太合身。“要卷起来吗?”祝小天摸着下巴打量了一下他。 兰溪笑道:“不用,我叫它缩短一些。”说着张嘴念了两句,他身上的衣服果真缩短了一截,衣服紧贴在身上,刚好合适。 “啊,你是怎么叫它缩短的?”祝小天好奇地道。 “嗯?”兰溪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他,道:“我跟衣服上的灵魂沟通啊,他答应缩小一点。” 祝小天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又看向他身上的衣服,有些不信:“衣服上有灵魂?为毛我看不见?” “呵呵。”兰溪笑而不语。 祝小天见他不说,便不再问,退开了一步,郑重地道:“你爷爷当初把你托付给我,叫我照顾你。我觉得带着你也没个由头,要不你拜我为师吧。唤我一声师父。以后我们以师徒相称,行走江湖也简便些。” “是,师父。”兰溪应着。 “乖徒儿,光会嘴上叫可不行,快去给师父奉茶磕头。”祝小天说着就去凳子上坐着,真个要收徒的架势。 兰溪走过去倒了一杯茶,跪下奉上,“师父请喝茶。” “嗯,”祝小天老怀甚慰,学他师父收徒那样,摸了摸胡子,发现没胡子,就摸了摸下巴,然后笑着伸手接过茶,还不忘夸了一句,“乖徒儿~” 待得祝小天喝了茶,兰溪恭敬诚恳地道:“师父在上,徒弟给您磕头了。”说着便磕了三个响头。祝小天很满意,把茶放到桌上,顺手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叮嘱道:“如今师也拜了,徒也收了,我们就是师徒关系啦。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往后可要多多听师父的话哟。” “是,师父。”兰溪一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想念你爷爷吗?”祝小天问。 兰溪犹豫了一下,道:“爷爷,不太记得了。” “也难怪,”祝小天叹了口气,道,“你爷爷把你关了十年,你的记忆也就缺失了十年,想你五六岁的时候大概也记不得什么。不过你爷爷把你关着也是为了你好,你当铭记他的恩情,不要责怪于他,知道吗?如今他把你托付给我也是无奈之举,你们的村子不怎么安稳了。你的父母双亲他虽未提及,想也……” “我父母在我出生时就去世了。” “哦,你还记得呀。”祝小天看着他。 “记得一些。” “既这样,我也不再多说了。你呢,村子是回不去了,往后就跟着师父潜心修行。要摒除心中杂念,知道吗?” “知道了,师父。” “好,等雨停了,师父再带你出去外面看看。现今可不能乱跑。你要睡会儿吗?” “我不困,师父。” “师父倒有点困了,那你随意吧,不要乱跑。你可以跟小男朋友玩~嗯,这只猴儿叫小男朋友~” “小男朋友……”兰溪看着桌子上的猴儿若有所思。小男朋友也看着他,却不过来跟他亲近。 祝小天仍去床上补眠。兰溪却没那么听话静静呆在屋子里。他待祝小天睡沉了之后,就开门出去了。 因为下大雨,大家都在屋里。 兰溪赤脚出来,一路无人。他站在船舱口,望着暗沉沉的海面,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他的心神荡漾了一下。 赤皇烦闷得很,也走出了房间,在船舱口看到了一个翩翩少年,一头黑发披散着,竟不认得。“哟呵,这是哪位?怎么以前从未见过?”赤皇走过来笑看着他。 兰溪转过头来,眼睛眯了眯,笑道:“是你,你为何会在人类的船上?” 赤皇愣了一下,看着是个普通的少年,为何……赤皇嘴角勾了勾,“你知道我?我却不认得你,我叫赤皇,你叫什么?” 第123章 兰溪温和地道:“我叫兰溪,兰花的兰,溪水的溪。” “兰溪?哦呀,有意思。”赤皇笑着,看向海上大雨,道,“这雨下了恁久,也不见停。兰溪,你打哪儿来?” “一个村子。” “一个村子?哪个村子?” “蓝爵。” “没听过。”赤皇道。 少年转头看了她一眼,却不说话了。 两人静静地看着大海。 第126章 太阳神庙 大船在风雨中又行了两日,终于变晴了。天气也不那么热了。 慕容雪自从受了赤皇的羞辱,看她又多了一层愤恨。 这会儿赤皇伴在阿加莎身旁站在船头,两人嘀嘀咕咕不知说着什么,笑得还挺开心。慕容雪看着,觉得分外刺眼,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啊~终于放晴了~”祝小天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 慕容雪转头,看到祝小天身旁的少年,奇道:“这位是?” 祝小天看了一眼兰溪,介绍道:“他啊,我新收的徒儿。兰溪,快来见过慕容姑娘。” 兰溪上前恭敬地道:“慕容姑娘。” “蓝溪?兰溪?哪个蓝哪个西?”慕容雪问。 “兰花的兰,溪水的溪。”兰溪道。 “哦,兰溪,好名字呀,人如其名。”慕容雪打量了一下他,在看到他的双色瞳孔时,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在那一刹那,她想到了阴阳眼。 阴阳眼的少年身心纯净,像一缕阳光。 “你的眼睛……”慕容雪迟疑着问。 “天生的。”兰溪调皮地闭了右眼,只露出蓝色的左眼,“我更喜欢蓝色的这只。” “哦,挺好看。”慕容雪道。 “说到蓝眼睛……那边那位姑娘的眼睛也是蓝色的呢。”祝小天看着那边的阿加莎若有所思。 三人一起望过去,正看到赤皇帮阿加莎理着头发,日光下那么唯美的一幅画面,看得慕容雪一股怒气蹭蹭的呀。祝小天也感到了身旁气氛的不对,清咳了一声道,“乖徒儿,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兰溪道:“好。” 祝小天看向慕容雪,欲言又止。 慕容雪眉毛一挑:“干嘛?” 祝小天问:“你要过去么?” “不去!人家甜甜蜜蜜,我过去干什么,煞风景啊?”慕容雪没好气地道。 “那好吧,乖徒儿,我们先过去煞煞风景。”*祝小天说着带着兰溪过去。 赤皇在那头转过头来,就看到了祝小天,兰溪,和不远处的慕容雪,她对着慕容雪方向轻扯了一下嘴角。 阿加莎看到兰溪,有一瞬间愣怔,她以为他们是一起的。阿加莎温柔地笑了笑,向他道:“你好。” 兰溪愣愣地看着她,听不懂她的话,又看向他师父。 “哈哈,别看我,我也听不懂。”祝小天笑道。 赤皇自动充当了翻译的作用,“她向你们问好呢。” 慕容雪看着他们在那边不知道说什么,感觉自己被孤立了,正要转身回去,陈公子这时出来了,见了慕容雪道:“慕容姑娘,你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雪闷闷地道,回房去了。 陈公子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赤皇看到慕容雪离开,心内一动,也想跟上去,脚刚挪动一步,就不动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的异样,赤皇生硬地转身道:“太阳好猛啊,我先回去了。” 祝小天看向被一片乌云遮住的太阳,有些无语:睁眼说瞎话咱能不能说得走心点? 总之,赤皇没再说什么,撇下他们回去了。 赤皇一走,阿加莎面对祝小天兰溪陈公子几个语言不通的,也不知说什么好。大家只好沉默。 沉默啊沉默…… 慕容雪一面走一面暗骂自己竟像个闹别扭的小女子似的,岁数都白长了。 赤皇在后面跟着她,见她打开了门,自己化作条小蛇,飞奔过去滑进了门里,一进房间就化成了人,立在她背后狡黠地看着她。那一瞬间实在太快,只一忽闪,连慕容雪都未察觉她溜了进来,直到转身看到她,才吓了一跳。 “你!”慕容雪愣怔过后,一脸愠怒,瞪着她,怒斥道:“赤皇,不要逼人太甚!” “慕容雪,你在生气么?”赤皇一步步逼近她,好笑地道:“为什么这么生气呢?气得脸都扭曲了。” 赤皇一靠近,慕容雪就觉得周围气压都变了,她不由退后了一步,心跳开始加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全身都战栗起来。她知道,在面对强大高手时,这是本能的畏惧反应。 赤皇已经今非昔比了。慕容雪看着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赤皇已经今非昔比了。不是让她爱,而是让她畏惧。她已经出脱了她的掌控,长成了一个可怕的怪物。如果她在船上发起疯来,谁能降得住她?慕容雪在脑中把船上的人都过了一遍,就只有祝小天有些法术,可那法术说不定抓抓鬼还行,能降得住……妖么? 赤皇看着慕容雪脸上瞬息万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她也不着急,她要让她慢慢发现自己的内心,她的心里还有她,她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不是轻易能磨灭的。 “说话呀,”赤皇笑着捏起她的下巴。慕容雪被迫看着她,赤皇的眼睛深不可测,不知道里面酝酿着什么。 慕容雪厌恶地拍开了她的手,转到了一边。虽然她想和她虚与委蛇,但她没办法立刻就向她低头,她骨子里的高傲,目空一切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你在吃醋,是不是?”赤皇攀着她的肩膀,慢慢转到她面前,看着她,缓缓地道:“你在生气,说明你在吃醋是不是?你不希望看到我和她在一起,是不是?” 慕容雪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这不悦很快被她压了下去。她抬起头来,看着她,冷冷一笑,“对,我在吃醋。”慕容雪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就很生气,你可以离她远点吗?” “离她远点?也不是不可以……”赤皇看到她态度转变,不由心情大好,摸着她的脸,道:“如果你希望,我就是你的。”赤皇说着将她轻轻搂进了怀里,喃喃道:“慕容雪,不要再闹了,好不好?你刺了我一刀,还不解气么?” 慕容雪全身僵硬地任她抱着,一想到抱着她的是一条可怕的妖异的随时可能会疯魔化的蛇,她的心就冰冷得泛不起一丝柔情。作为杀手的冷酷本质瞬间归位了。慕容雪觉得自己真是大意了,以前觉得她好玩,是因为她能控制她,她也听她的话。现在她非但控制不住她,她也不听话了。 “那你以后会听我话吗?”慕容雪喃喃道。 “嗯?你想让我听你话?”赤皇推开她看着她。 “对。”慕容雪坚定不移地看着她。 “好。都听你的。”赤皇捏着她的下巴,往她的唇上亲了一口,在她耳边暧昧地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别让我离开你就行。” 慕容雪颤抖着嘴唇,心里一片冰冷。眼睛看着她,却不说话。 这日大船来到了一片神圣的土地。 这里是太阳神的国度,一个西半岛。这片土地的人们虔诚地信奉着太阳神,还专门建造了太阳神庙。宏伟的建筑高耸入云,东西南北四条神道直通伟大的圣坛,太阳神的雕像光辉伟岸,神明的福泽庇护着这方土地。 阿加莎赤着双脚,踏在太阳神的土地上。她的头微仰着,太阳的光辉洒在她的身上,一片光辉灿烂。慕容雪等人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她一步步走向神坛,仿佛受到了神的指引。 西半岛上的人们见到她,忽然都安静了。因为她的出现,他们的心灵变得越加美好纯净。就像清风拂过,就像溪水淌过,就像神辉照耀过,妙不可言。 啊,美丽的神女,美丽的大祭司。 第127章 相互制衡 “早知她跟我们不是一路的,”祝小天看着阿加莎远去的背影,感叹着,“她现在终于找到了她的归宿。” “是啊,”陈公子应着。 这个侍神的女子,终将一生侍奉神前。别无所求。 阿加莎站在神坛上,她站在那里,好像她天生就该站在那里的一般。谁也不能把她和神分开。 神坛下的人们,跪倒了一片,全部低着头,默默在心里祷告着。 “我要留下陪她,直到确认她安全为止。”赤皇望着神坛道。 “好啊,你可以留下,直到给她养老送终。”慕容雪笑道。 赤皇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了勾,“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吃醋?” “当然是认真的,认真得不得了。”慕容雪笑着。那话怎么听怎么一股酸味。 赤皇走近,摸了摸她的脸,安慰着,“放心,我确认她安全之后,就来找你。”说着在她脸上亲了亲。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惹来其他三人的不适。 祝小天、陈公子、兰溪:…… 第124章 好在赤皇没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她别过众人,朝神坛上的女子走去。慕容雪望着她,感觉她正慢慢离她而去奔向别人,心里酸楚难当。她渐渐闹不清她对赤皇的感情,有时恨她,恨不得杀死她,有时却又产生依恋。 慕容雪心里知道,他们不能贸然把那女子丢下,至少,要确认过她安全才能放心。而适合留下的除了赤皇,祝小天,大概只有自己了。可是大家都还没说,赤皇就这么自告奋勇地去了。慕容雪真不知道她对她这么上心。刚为终于“摆脱”了神女而产生一丝自私的欢喜,瞬间又被赤皇的离开搅得七零八落。 “这样也好,”耳边传来祝小天的声音,“赤皇留下,我就放心了。” “这里的人这么虔诚,应该不会有事的。”陈公子道。 兰溪站在一旁看着,抿紧了唇不说话。他红色的瞳孔里看到的都是纯净的灵魂,这些灵魂,这样纯净,不染尘埃。连他都想留下。如果不是他有自己的使命。 神的子民,除了虔诚和祷告,并没有太多世俗的东西。所以大船停留了不多时,又继续前行。 慕容雪站在大船上,回想着当初出海的初衷。那时候她想逃离陆地,带着奔向自由的美好幻想,就这样出海了。如今三年过去了,她成熟了不少,不再像当初那样毛毛躁躁。赤皇也成熟了不少,成熟到她都有点不认识。她轻叹了一声看着远去的西半岛,慢慢地只看到神像伸向天空的手。 “祝公子,”慕容雪突然开口,祝小天转头看向他。此时船头就剩了他们仨,陈公子回去看望他母亲去了。 “如果赤皇回来,”慕容雪缓缓地道,“她早晚会回来的,你有办法降住她么?” “降住她?为什么?”祝小天好奇地看着她。 “因为她现在有点危险。你没发现么?” “危险?怎么会,”祝小天好笑地道,“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呵呵。我不知道,我且问你,如果她失控,你有办法制住她么?”慕容雪看向他。 祝小天的笑容僵了僵,慕容雪实在太过严肃,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如果赤皇失控,他有办法制住她么? 兰溪站在一旁默默不说话,他们并不避讳他。不知是因为他不值得避讳,还是因为他们相信他。 “如果赤皇失控,”祝小天斟酌了一番,道,“降住她不是不可以,但难免费些力气。如果在船上,光靠我一个人,无法确保所有人的安全,还有,大船……”以赤皇的能耐,毁掉大船绰绰有余,而在海上毁掉大船也就意味着……说到最后,祝小天不由又道,“赤皇为什么会失控?你不刺激她不就行了?” “哼,山野之物,终究野性难驯,我不能保证时时哄得她高兴。” “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养?现在还得提防着她。”祝小天有些无语。 “当初没想到她成长这么快,”慕容雪脸上闪过一丝恼恨,“如果她一直是最初懵懵懂懂的样子,我根本犯不着防她。可如今,她已经脱离我的掌控了。” “那你就委屈点,迎合她心意呗。” “我办不到。”慕容雪咬牙道,“说实在,有时我会忍不住想捅她几刀。” “你已经恨她至此了么,那这样就危险了……”祝小天也跟着担忧起来。如果她们的关系一直恶化,赤皇某一天说不定真的会失控。 “想控制她的力量,可以控制她的灵魂。”兰溪在旁轻轻地道。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 “什么?”慕容雪和祝小天吃惊地看着他,慕容雪问,“你什么意思?” “我可以控制她的灵魂。”兰溪淡淡地笑看着他们,“如果有必要。” “控制灵魂?”慕容雪脑袋轰的一声,又看向祝小天,骂道:“祝公子,你清楚你带回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吗?” “哈哈,”祝小天干笑两声掩饰尴尬,向兰溪道,“乖徒儿,你会控制灵魂?包括所有人的吗?” “是。”兰溪道。 “不会遭受反噬吗?”祝小天问。 “会。”兰溪诚实地答。 “哦。”听到他如此说,祝小天放心了些,既然会反噬,就不用担心他随意使用。不过祝小天也开始思考他带回来的这只看似纯良的兔子,有一天会不会咬人。 “好了,不说这个了。”祝小天看了一眼四周,道,“怎么都不见小男朋友,这皮猴儿又不知上哪玩去了,兰溪,去帮师父找找。” “是,师父。”兰溪去了。 慕容雪待兰溪去后,忍不住道:“看来我们又多了一个需要提防的。” “无妨,他终究是个孩子。” “他也可以成长为恶魔。” “嗯……”祝小天思考了一下,道,“要不,我们就来个相互制衡?” “你是说……” “如果赤皇失控,就让兰溪控制赤皇的灵魂。如果兰溪失控……兰溪失控,我应该可以控制他。” “你怎么控制他,你也会控制灵魂?”慕容雪有些不信。 第128章 啤酒圣泉 “哈哈,控制灵魂什么的,我可不会。不过,我可以对他稍加引导,兰溪怎么看都是个温柔善良的孩子。”祝小天道。 “嗯,这个温柔善良的孩子交给你了。你仔细着点,可不要让他在你手中长成让我们控制不住的魔物。”慕容雪想到自己的灵魂会被人控制利用,不寒而栗。 正说着,兰溪领着小男朋友过来了,小猴子跟着他,居然很听话。 “师父,小男朋友在这里。”兰溪像复命一样一本正经的样子,看上去非常温良无害。 “好。”祝小天点了点头。 小男朋友呜呜地走过来,祝小天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温柔地摸摸了它的头,“你刚刚去哪儿了?” “师父,”兰溪忍不住笑道,“刚刚它躲在厨房偷东西吃。” “哦?”祝小天看了一眼兰溪,又看向小男朋友,笑骂了一句,“小馋猴。”小猴儿从手里变出了一颗花生给他。“给我吗?”祝小天刚想接,小猴儿一转手扔进了自个嘴巴,还龇牙咧嘴地笑了起来。“哎呀,胆儿肥了啊,居然敢戏弄主人。”祝小天说着给它脑袋来了个爆栗。兰溪在一旁笑得眉眼弯弯。 慕容雪看着他们,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眼前的两人一猴仿佛甜蜜的一家三口。虽然,三个都是公的。 慕容雪一言不发看向兰溪的眼睛。兰溪察觉到了慕容雪的视线,转头看她,还调皮地闭起了右眼。蓝色的左眼幽蓝如大海,那么的纯净澄澈。 慕容雪想起了以前不知听谁说的,阴阳眼不是谁都能拥有的,而且往往不是人选择阴阳眼,而是阴阳眼选择了人。拥有阴阳眼的人大都是心灵纯净之人。兰溪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的纯净,如同一汪清泉。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对他的戒备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呢?慕容雪满腹心事,对兰溪笑了笑,辞别祝小天回房去了。 没有赤皇的日子,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没有算计,没有伤害,没有冷冰冰的对立。慕容雪的心静如止水。在房里闷了两日,实在百无聊赖,又去寻她的小美人儿凝香。 陈夫人的病情时有反复,凝香侍奉床前,送汤送药,忙个不停。自然没空搭理慕容雪。陈公子因为母亲的病情,愁眉不展,也无心与慕容雪多说。 慕容雪出得外面,哀叹连连。感觉这天地间竟连一个排解寂寞的人都没有了。 因为陈夫人的病情,船上一片愁云惨雾。陈领头终日忧心不已。 “这药也喝了,病怎么不见好呢。”陈领头心内着急,忍不住在房内踱来踱去,“眼看拖了几个月了,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张神医摸着胡子,若有所思。 “你倒是说句话。”陈领头急道。 “唉,一直不见好,跟在船上也有关系。”张神医道,“这船在海上日夜颠簸,实在算不得养病的好所在。” “如今才说船的问题是不是有点晚?”陈领头神色不善地看着端坐在那里的人,“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你不是号称神医?还有神医治不了的病?” 张神医淡淡地瞟了他一眼,道:“我是神医,不是神仙。” “那你总要想点办法,这药喝下去也不见有起色。夫人整天遭罪,你让我如何是好?” “现在就缺一味药引。” “缺一味药引?什么药引,怎么不曾听你说过?”陈领头因为张神医有所隐瞒心生不满,“有话你怎么不早说,早说了我也好派人去寻。你可真会耽误人啊。” “这药引可不是轻易寻得。老夫也是才想起来。”张神医抚着胡子道,“现今不是在中原,也没有办法。这海外有座啤灵山,这啤灵山上有一汪啤酒泉,啤酒泉集天地之灵气,取那泉水做药引,再配我这药,兴许能根治夫人的病。” “那这啤灵山又在何处?” 第125章 “不知。” “那不就等于没说?”陈领头心内不爽,语气也不太好,“张神医,这啤酒泉什么的,听你这话似乎也未曾用过,如何就知用在夫人身上能好?” “究竟如何,也只有等试了才知道。此刻也只能让夫人慢慢将养,老夫一路多加留意,若是机缘凑巧取得来,可以姑且一试。若是不巧,唉。” “这……茫茫大海的也没个方向!万一我们走岔了,岂不是耽误工夫?唉,你也不早说,我们一路多打听打听,说不定能打听出来。我真,真不知说你什么好!”陈领头越说越上火,恨不得将那神医吊打。 “老夫也是近日才想起来,恰巧在海上,不由便想到了那啤酒泉。”张神医叹了口气,道,“尊夫人这病由来已久,还得慢慢养着。若是能尽快回到中原,不用那啤酒泉水也可,老夫另配药丸,夫人吃了虽不能立时好,但天长日久,也就无碍了。只是我们现今在海上,诸多限制,药草也不充分。需要的几味药,海外都没有。” “唉,”一提到中原,陈领头就唉声叹气起来,想起夫人跟着自己在海上奔波,受了不少罪,如今回到中原遥遥无期,不由心生愧疚,“早知如此,就该把夫人留在家中,也不至于……究竟妇道人家,又上了年纪,哪里受得这些累。” “爹,”正说着,陈公子在门外敲着门。 陈领头起身去开门,脸色稍缓,“凡儿啊,你母亲怎样了?” “吃了药,安睡了。”陈公子进得门来,向张神医揖了揖,张神医端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爹,张神医,娘的病……究竟如何了?”陈公子在两人脸上来回逡巡,忍不住出声询问。 “爹跟张神医正商量着呢,你娘的病不大好……”陈领头道,“如今我们离中原还远着呢。张神医说这海外有座啤灵山,啤灵山上有个啤酒泉,那泉水可做药引治你娘的病。” “啤灵山?啤酒泉?”陈公子愣愣的,“你们说的可是啤灵山上的啤酒圣泉?” “是,是吧?凡儿你知道?”陈领头一双老花眼精光乍现。张神医不由也看向他。 “孩儿知道。”陈公子道,“有一本叫做《海外志异》的书上有提,说啤酒圣泉是神来之水,能治百病。” “既如此说,那就是真有这个泉了,”陈领头本来半信半疑,如今竟然全信了,抓着他儿子的手激动地道:“那,那书上有写在哪里吗?具体在哪个方位?我们也好调船去找。”跟陈领头的激动相比,张神医倒显得气定神闲,不过他也好奇地抚着胡子等陈公子说下去。 “孩儿看了罗盘,刚好就在我们前行的方向上,孩儿还想着到时去看看那啤酒圣泉,说不定确如书上所说,能治百病。也好取些来给娘。没想到,跟爹你们竟然不谋而合。”陈公子说着脸上露出一丝欣喜,道,“连张神医也说这泉水有效,那等到了灵山,孩儿去取了那泉水来,为母亲治病。” “好,好孩子,真这样,你娘的病就无碍了。爹这就去叫人加快点速度。”陈领头说着高兴地去了。 张神医摸着胡子看着陈公子,思量了一下,道:“公子,你对学医有兴趣吗?” “学医?”陈公子看着他,有些不解。 “是啊,学医。”张神医看着他缓缓地道,“老夫如今已年近花甲,时日相去无多。有时难免会想,这一身医术难道就这样随老夫归于尘土了吗?故而不免想要收个徒儿传承衣钵。” “神医如此康健,定能长命百岁。”陈公子恭敬地道。 张神医摆了摆手制止他,道:“老夫且问你,你可愿意学医,老夫想把这一身的本事传授于你。” “能治病救人,晚辈如何不愿?况且家母卧病在床,晚辈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替母。如能学了神医的医术,也能为母分担些。只是,晚辈生性愚钝,怕做不好,愧对神医的信任。” “只要有心,如何做不好?公子不必过谦。老夫愿意收你这个徒儿。” “既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请神医教授晚辈医术。”陈公子说着拜下身去,呼唤“老师”。 “嗯。”张神医摸着胡子十分欣慰,点了点头。 从此陈公子便跟张神医学习医术,一心扑在针灸推拿医药护理上面,更加忙碌。 过了几日,果真见到了啤灵山。 陈领头吩咐停船,眼望着那座啤灵山,烟雾缭绕,确有些灵气。教人心生敬畏。陈公子和父亲带了些人一起下船,往啤灵山上去。 这啤灵山上有些土著居民,十分凶悍。似乎就为了守护这啤酒圣泉而生。 第129章 始料未及 啤酒圣泉在啤灵山深处,啤灵山并不高,但地势广阔,绵延千里。四周烟雾缭绕,灵气飘飘。 陈公子手拿个罗盘——之前还以为罗盘坏掉了,如今又好了,根据罗盘指示往深山前进。陈领头跟着儿子,一路总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影响了自个儿子思路。只得一路沉默。慕容雪祝小天兰溪小猴儿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听说陈家父子要找什么圣泉,个个都揣着好奇,也想去看看。张神医年事已高,没有前来,只吩咐了几句,就让他们去了。 山中时有兽鸣,令人害怕。越往深处走,奇奇怪怪的声音越多。 慕容雪祝小天有些本事的还算淡定,走在前面的五六个水手虽然仗着身强体壮勉强前行,却如惊弓之鸟,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陈公子一门心思在啤酒圣泉上,倒忽略了周遭环境,陈领头看看儿子,又看看越来越阴森的丛林,不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行了半日,正有些疲累。忽然一声破空之音,慕容雪心下一惊迅速抽出箫剑格挡。一枝箭掉落在地。放眼望去,嗖嗖嗖无数箭矢正朝他们飞来。祝小天挡在兰溪前面也用剑格挡着。一枝枝箭从耳边飞过,带着可怕的夺命的气势,众人霎时慌成一团,左闪右闪,自顾不暇。忽然不知谁啊的一声惨叫,好似中箭。 事情的发生不过一瞬间,陈公子反应过来时,一枝箭正朝他的眉心飞来,避无可避,陈公子心道完了。不成想他脖上戴的黑心石这时发出一缕银光,这银光迅速在他面前形成一堵看不见的墙,那箭在陈公子眉心前几厘处铿的一声掉落在地。相继射过来的几枝箭也铿铿铿掉落在地。陈领头见到箭射过来,心下大骇,叫了一声,堪堪躲过往他射过来的一枝箭。 慕容雪一边格挡着箭,觑眼看到丛林四周朝他们放箭的人。慕容雪几个闪躲,跳到一个人后,用箫剑抵住他的喉,喝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杀了他!” 放箭的都停下了,神情严肃地看向她。慕容雪挟持着人质走到同伴中间,那些放箭的慢慢围拢过来,形成了一个小包围圈。 四周安静得出奇。他们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哎哟娘哎……”中箭的一个水手滚在地上,一枝箭从他的肩胛穿过,他痛得险些晕过去。两个水手赶忙去扶他起来。 “你们两个,先扶他回去。”慕容雪眸光一冷,推着人质往前一步,向那帮穿着兽皮的野人道:“让开!”因为动作猛了些,箫剑在人质脖子上见了红。 那些野人手拿着弓箭,眼神如野兽般锐利凶残,狠狠瞪着他们。随后在慕容雪的胁迫下让开了一条道。两个水手扶着受伤的水手离开。 祝小天走近慕容雪道,“干脆让陈领头他们也回去吧,太多人反而不便。” 慕容雪点了点头,祝小天走到陈领头那说了什么,陈领头面露难色,看着他儿子有些不放心。 “您现在应该以大局为重,万一这时有人攻击大船就完了。我们在这里可是鞭长莫及。”祝小天劝着,“快走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了。——兰溪,你带着小男朋友跟他们回去。快!” “是,师父。”兰溪上来抱了猴子,原路返回。 陈领头想到船上的人,还有生病的妻子,不由叹息了一声,千叮万嘱一番之后带人离开。 现场就剩了慕容雪祝小天陈公子三人,而对方有十多个人。慕容雪挟持人质与他们对峙,陈公子呆愣在一旁不知所措,祝小天费劲地思考如何脱身。 “冷静,大家千万冷静,”祝小天主动充当起了说客,“我们无意冒犯你们,只是想找你们山上的啤酒圣泉取点泉水。啤酒圣泉,就是那个,你们知道在哪吗?” 十多双眼睛刷刷刷地看向他们当中的一个年轻首领,那首领皮肤黝黑相貌堂堂,此刻一双野兽般的眼眸正盯着慕容雪,一身戾气。有人叽里呱啦向他说了句什么,他抬手制止了。 他们是守护啤酒圣泉的土著部落,“啤酒圣泉”这几个字也许在他们那里并非字面意思,但音却是这个音,所以有人听懂了。慕容雪手上挟持的正是这首领的好兄弟,首领不动声色,这兄弟却有些按耐不住,他手上拽着箭,准备伺机而动。 “说,啤酒圣泉在哪?”慕容雪眼神凌厉,逼视着他们。从刚才他们神情松动,她猜到他们听懂了一些。 第126章 年轻首领向他们说了一句什么,便指了一个方向,带他们去。首领在前面领着,十多个人在后面紧紧跟着。 圣泉离得并不远,走过一片丛林就到了。这里地势广阔,环境优美。是个不可多得的所在。 首领将他们带到了圣泉边,陈公子看到泉水就扑了过去,解下身上的水囊装了起来。 泉水旁有一面数丈高的石头墙,墙后就是一座山。那墙上长满无数青苔杂草,当中有一张人脸凸显出来,是个绿脸绿胡子的家伙,他正张着大嘴,吐出汨汨的泉水来。那泉水缓缓泄下在四周形成一汪清潭。日光照耀下,真是美不胜收。墙上有字有画,但都被杂草和青苔掩盖住,看不分明。若不是此刻剑拔弩张,在这风景秀丽的地方饱览一番也算得享受。但显然大家都没心情。 陈公子装完泉水回来,慕容雪向祝小天使了个眼色。那首领一直看着慕容雪,知道他们准备脱身,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弓箭。 祝小天运起了御剑之术,抓了陈公子的肩膀道了一声“走”,便飞了起来。 慕容雪见他们离开,冷哼了一声,把人往前一推顺势离开。那首领把兄弟往旁一挡,拈弓搭箭,对准慕容雪方向射去,慕容雪耳朵听得破空之音,堪堪躲开。其他人也跟着射箭,一时之间数箭齐发。此地空阔,无遮无拦,慕容雪在空中躲过几箭,最后不幸被一箭击中背部,身形一顿,再提不起劲,从空中掉落下来。 赤皇不知从何处出现,腾空抱住了她。她愤怒地朝那些野人望去,赤红的双眼震住了他们。 慕容雪虚弱地说了一声,“快走。”随后晕了过去。赤皇横抱着她,飞快地回船。 慕容雪受伤,真是始料未及。大船在一片忙乱中,重新开船。 第130章 养伤期间 泉水取了来,却来不及和药给陈夫人服下。张神医才帮一个把箭取出来上好了药,又送来一个,真是累得他满头大汗。陈公子头一次遇见如此血淋淋的场面,脸色苍白。但还是硬着头皮给张神医打下手。 慕容雪背部中箭,离心脏只差毫厘,险些送命。赤皇看着她又担心又恼怒,恨不得把那些伤她的人全杀了。张神医施针止血,又把箭羽剪掉。 “得把箭取出来上药。”张神医道,毕竟上了年纪,之前刚救一个,此刻累得慌,手有些颤,眼有些花,“去,叫个胆大点的年轻人进来拔箭。” “不用,我来。”赤皇上前道。 “你?你就你吧,快点。”张神医嘱咐道,“小心别伤了内脏。” 陈公子帮她摁着人。赤皇有些紧张,她深呼吸了口气,左手轻按着慕容雪的胸膛,右手握住箭头猛一使劲,慕容雪闷哼一声,箭便被拔了出来。赤皇即刻输了灵力给她止血止痛。饶是如此,慕容雪还是难受得皱起了眉,一张脸白得纸一样。 张神医递给赤皇一瓶药道:“快帮她上药包扎。” 上好药,包扎好。神医重新坐下给慕容雪把脉,又开了给她养伤的内服的方子,叫陈公子去药房拿药。 神医交代了赤皇外敷内服的药、忌口的东西和平时需要注意的,便让她先把慕容雪弄回去。 赤皇抱着慕容雪,小心翼翼,好像怀里的是易碎的东西。 外面很多人关切地看着她们,陈领头上前道:“赤皇姑娘,慕容姑娘她,她要紧吗?” “没事。”赤皇说着,越过众人把慕容雪抱回了房。 “唉,”陈领头叹了口气道,“若不是因为夫人的病要去取那泉水,如今也不会落得两个人受伤。”陈领头心里很是自责。 祝小天安慰他道:“这是意外,大家都不愿意发生的,好在人没有生命危险,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领头点了点头,吩咐厨房,凡是慕容姑娘和那受伤的水手有什么需要的,全部满足。 赤皇看着床上躺着的慕容雪,心脏一抽一抽地痛。此刻的慕容雪很安静,没有凌厉的气势,没有冷冰冰的态度,也不会生气地要赶她走,这样安静的慕容雪,她不习惯,也不是她想要的。 赤皇用手轻抚上了慕容雪紧皱的眉头,喃喃道:“慕容雪,你也有今日。” 这两日,赤皇给慕容雪熬汤送药,亲力亲为,从不假他人之手。张神医又来看了一回,伤口正在缓慢愈合,得继续养着。嘱咐了赤皇几句,又走了。陈公子和祝小天来探望了一回,但只在门口,并未进去。 凝香知道慕容雪受了伤,心里担心。想来探望,又怕赤皇,犹犹豫豫着不敢来。陈夫人有那啤酒圣泉做药引,服下了张神医的药,已经大好。 又过了两日,慕容雪还未醒来。慕容雪,你怎么还不醒来?赤皇恨不得摇醒她*。 窗外下起了大雨,还伴随着打雷。室内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慕容雪终于悠悠醒来。赤皇见了不由大喜,抑制着心内的激动,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了,哎,别起来,躺着罢。要喝水吗?” 慕容雪点了点头。赤皇去倒了杯水,给她喝下。 “赤皇……”慕容雪看着她,虚弱地道,“你不是跟着……怎么回来了?” “安顿好了,就回来了。”赤皇道,又问:“你饿吗,我去给你拿饭菜来吃。” “不想吃。”慕容雪道。 “下雨了?”慕容雪听着外面刷刷刷的雨声,问。 “嗯,下了几天了。”赤皇看着她,突然很想摸摸她的脸。但对醒着的慕容雪,她有些不敢。 “我,躺了多久?”慕容雪问。 “四天了。”赤皇笑道,“再不醒我就要把你摇醒了。” “你,一直照顾我?”慕容雪看着她。 “对啊,不然你想要谁照顾?” 慕容雪不说话了。 “要不你再睡会儿?” “都睡了四天了,我现在脑袋疼。” “我帮你揉揉。” “心口疼。” “背也疼,哪哪都疼。” 赤皇挑了挑眉:她这是……在向她撒娇么?虽然还挺可爱的说。 赤皇轻轻抓了慕容雪的手,把慕容雪吓了一跳,正要挣脱。赤皇示意她放宽心,就给她输灵力。慕容雪感觉手上一股暖流缓缓流入身体里,舒缓了身体上的不适。 慕容雪睁眼看着她,忽然不那么怨她了。也许因为受伤,也没力气怨她。 “赤皇……万一我死了,你怎么办呢?”慕容雪看着她道。赤皇掖被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悦,“说什么胡话。” “我说真的,我总有一天会死的。” “你不累么?一直说话会不会累?” “不累,躺着才累。” “我累了,我想睡了。”赤皇说着化成条小蛇钻进她的被子里。 被子里混夹着药味汗味血腥味,算不得好闻,不过赤皇想离她更近些,也就忍了。 “唉,你说你这条小蛇,当初要是不跟着我,多自由自在啊。现在算是被我带累了。”慕容雪喃喃道。赤皇盘在那里,不出声。 慕容雪又叹了口气,饶是冷酷如她,也有了那化不开的愁肠。 赤皇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慕容雪听到那话,忽然鼻子一酸。她侧过头看着赤皇,赤皇幽幽的眼睛正望着她。慕容雪透过她的眼睛,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后……听说她是天上的神仙,死后还是会回天上去的。可是赤皇呢?当她变回神仙后,会不会带上赤皇?万一她觉得赤皇累赘,把她丢下了呢? 慕容雪想到凡人的自己最终化为一抔尘土,而赤皇因眷恋她执着地在她的墓前盘桓不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一具骸骨……她的泪不由流了下来。可怜的赤皇啊,到了那时你将如何呢? 第131章 追忆长安 陈公子看着手上的黑心石,疑惑不解。他不记得这石头是什么时候戴在他脖子上的,也想不起这石头的由来,问过父亲母亲也都说不知,这就奇了。这石头是打哪来的呢? 回想那日,那箭直直朝面门射来,若不是这石头发生了些奇妙的变化,他恐怕就要命丧当场了。想想真是好惊险。陈公子用拇指轻轻摩擦着石心,此刻那黑心石安安静静的,也不发光,也不动弹,就跟一块普通石头似的,没什么特别。陈公子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把黑心石戴回了脖上。兴许这是块灵石,关键时刻还能保命。 陈公子行出房来,去探望他的母亲。陈夫人因服了啤酒圣泉作为药引的药,已经好多了。精神很不错。陈领头因此也放下心来,终于不再愁眉苦脸。 陈公子陪着陈夫人说了会儿话,陈夫人听说儿子去跟张神医学医,很是欣慰,拉着儿子的手道:“还是我儿孝顺,为了为娘还要去学医。” “娘,”陈公子不好意思地道,“孩儿也是希望为娘分忧。” “嗯。”陈夫人笑道,“学医也好,将来开门问诊,也可度日。” 陈公子一听,有些局促,“开门问诊什么的,还太遥远,孩儿如今只是学了些皮毛……”陈公子看着陈夫人道,“最主要还是娘的身体,如今看到娘安然无恙,孩儿也就安心了。” 第127章 “这些日子凡儿费心了。” “这都是孩儿应该做的。” 母子俩聊了一会儿,陈公子拜别母亲出得门来,便去张神医处继续学习。 慕容雪躺了多日,后背都要生疮了。执意要起来走动,赤皇拗不过她,只得扶她起来。 “我要出去外面吹吹风。”慕容雪道。 “吹什么风?你身子这么虚,小心被风吹跑了。”赤皇道。 “哪有这么夸张。”慕容雪白了她一眼,“我还没虚弱到那个地步。” “没有吗?那我放开你,你看自己能不能站直。”赤皇说着作势放开她,慕容雪脚下一虚,就要滑倒,赤皇只得顺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我说的吧,就你这样还要逞强。慕容雪,你不逞强是不是会死?” “哼,要你管。”慕容雪嘴欠地道,“是你自己多管闲事,没有你,我还不是好好的。” “我多管闲事?”赤皇挑了挑眉,“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慕容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缠?” 慕容雪不满地瞪着她:“我说,我到底是你主人,干嘛老是连名带姓地叫,慕容雪也是你叫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人?” 赤皇抱着人出了门,唇角不觉勾了勾,“我以为我们已经超越了那层关系。慕容雪,到了现在,难道你还敢说我只是你圈养的一条小蛇么?” “我怎么不敢说?”慕容雪用手轻浮地划着她的脸,语气轻挑地道,“别看现在人模人样,终究是畜生。” “你!”赤皇看着她,真恨不得将她的嘴缝起来。 这个人清醒的时候说的话,没一句她爱听的。以前对她言听计从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如今真是越发难沟通了。 “慕容雪,我想把你扔到海里去。”赤皇怒极反笑,抱着人一个飘移飘到了船头。作势要把人抛出去。 慕容雪看着赤皇那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样子,不由有些紧张,手不自觉地拽了赤皇胸前的衣服。赤皇看着这副小鸟依人的模样心里很受用。 “嚯,怕了?”赤皇邪邪地看着她笑,“看来你还是有怕的时候嘛。” 慕容雪眼睛瞄着赤皇,脸上瞬息万变。赤皇近来行为变得乖张,做事毫无章法,也不避讳人。若此刻真把她扔进海里去,也不是不可能。虽不至于让她死,但到头来遭罪的可是她自己。慕容雪想这又何必呢?跟赤皇斗气她可讨不着好。慕容雪想通之后态度便软了,“赤皇,别闹,快放我下来。” “嗯?放你下来?”赤皇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你求我啊,求我,我就放你下来。” “你别闹了,有人看着呢。”慕容雪推着她。 “看就看,他们看他们的,与我何干?” “你,真不要脸。” “慕容雪,你再骂我,我就当众轻薄你。” “……” “哦呀,这不是赤皇姑娘,和慕容姑娘么?”祝小天愉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赤皇手抱着慕容雪回身看了他一眼,“哦,祝公子,有何贵干?” 祝小天清咳了一声道:“但愿没打扰到你们。” 赤皇冷冷的:“已经打扰到了。” 祝小天:“哈哈,赤皇还是一样说话不留情面啊。” 赤皇:“我跟你,可没什么情面可讲。” “哦,是吗?”祝小天看了一眼慕容雪,又看向赤皇道,“你的主人和我,正打算联手捉妖呢,你既跟我没什么情面可讲,到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哦。” 慕容雪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白痴啊!捉妖是机密啊,机密!祝小天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么大方地讲出来不是打草惊蛇么? 赤皇哼了一声看向慕容雪,低声道:“我晚点再跟你算账。”说完又看向祝小天语气更冷,“那祝公子打算如何捉妖呢?” 祝小天看向兰溪道:“兰溪,你知道吗?” 兰溪但笑不语,好看的双眸看着他们。 慕容雪忍不住道:“那个,可以先把我放下来么?赤皇你手臂累不累?” 赤皇:“还好。” 慕容雪咬牙:“我不是跟你客气,赶紧放我下来!” 赤皇见慕容雪一脸愠色,只得放她下来。 祝小天看着她不由关心地问了一句,“慕容姑娘你的伤势如何了?” “还好,不碍事。”慕容雪白着一张脸道,刚刚下来的时候动作幅度有点大,牵扯到了伤口。 “我还以为你至少要躺半个月呢,才几天就能下床了,”祝小天由衷叹着,“不愧女中豪杰!” 豪杰,豪杰你妹!慕容雪倒抽着凉气暗骂着。赤皇扶着她道,“你着什么急,我身上有刺刺着你是怎么滴?这么迫不及待滚下来,撕裂了伤口我看得多躺一个月。” “少废话。”慕容雪嘴硬着,那话说出来声发颤。额上也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赤皇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得抓着她的手输了点灵力给她,舒缓了她的疼痛。 慕容雪缓了缓,觉得好多了,呼出了口气,勉强站直了身子,看了看四周,道:“怎么不见陈公子,他在忙什么?” “哦,他呀,”祝小天道,“他跟张神医忙着学医呢。” “学医?陈公子?”慕容雪像听到一件大新闻似的,有些不敢相信,“他怎么突然要学医了?” “可能因为母亲久病着,着急的撒~真是个大孝子啊。”祝小天道。 “那陈夫人,她怎么样了?我们不是取了泉水来?” “嗯,陈夫人就着泉水服了药,听说已大好了。没有白费我们一番工夫。”祝小天看着慕容雪,忽然有些愧疚起来:“这一番,累姑娘受苦了。若是那日姑娘先走的话,也不至于……” “没什么。谁也不曾料到那些野人如此凶悍。”慕容雪安慰他道,“我现在没什么事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姑娘真是看得开,”祝小天看着她,道:“在下一直好奇,姑娘以前是做什么的,这一身武艺如此不凡,不知师从哪位高人?” “啊,高人啊,我师父是世外高人。” “原来如此。是哪位高人呢?” “不方便透露。”慕容雪故作神秘地道。 “哈哈!好吧。”祝小天笑了起来,不再过问。 赤皇看着慕容雪,道:“回去吧,你身子还虚。” “再呆会儿吧,屋里闷。”慕容雪说着,转身看向大海。 雨下了几日,终于停了。天空阴沉沉的,有些压抑。 “离长安还有多远呢?”慕容雪望着海平面叹了口气,感觉回到家乡是遥不可及的事。 “还有很远吧。”祝小天道,他离开家乡很久了,此时不由也升起了一股思乡之情。 “你想回去了么?”赤皇看着慕容雪问。 “嗯,想回去了。”慕容雪应着,似在回答赤皇,又似在跟自己说话。 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兰溪忽然好奇地问:“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呢?” “长安,长安啊……”慕容雪的思绪飘回了遥远的都城,嘴里喃喃念着:“九重宫门开盛世,万邦来使拜丹墀。太平楼上声声歌,繁花落尽长安城。” 慕容雪完全沉浸在追忆往昔里。 一时间大家无话,跟随那诗句遥想如梦如幻的都城长安…… 不知过了多久,赤皇轻轻对慕容雪道:“回去吧。” “嗯。”慕容雪没有异议。赤皇重又把她抱回去。 祝小天看着慕容雪离去,若有所思。 “师父,”兰溪问,“长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哦,长安啊,很繁华,很热闹,很好玩。”祝小天道。 “有多好玩?”兰溪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很好玩,你想去?”祝小天看着他,想到底是孩子。贪玩。 “嗯。想去看看。” “行啊,师父带你去。” “真的?” “真的。” 第132章 时间逆流 大船进入了一片迷雾当中,穿过迷雾之后,看到天上日月同辉。真是奇妙。那一轮红日和一弯银月靠得很近,仿佛在面对面聊天。 赤皇把慕容雪抱出来,作势要把她扔到海里去。 “赤皇,你干什么!”慕容雪呵斥着,“还没玩够吗?” “呵,我干什么,慕容雪,我想把你扔到海里去,怕了吧?”赤皇威胁道。 “你、你敢!”慕容雪目眦欲裂,恨不得掐死赤皇。 “哎呀,这不是赤皇姑娘和慕容姑娘?你们怎么了?”祝小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身后跟着兰溪。 赤皇抱着慕容雪转身看他,“是你,哼,跟你没关系。滚开。” “哎呀,赤皇说话还是一样不留情面啊。”祝小天叹着,兰溪在旁但笑不语。 “我跟你可没什么情面可讲。”赤皇说着,抱着人回去了。 凝香从里面出来,看到她们忙让到了一边,凝香看着慕容雪,欲言又止。 第128章 “啊,凝香,美人儿,怎么不来看望人家,你看人家都受伤了,啊,心好疼,好疼……”慕容雪一见凝香就装可怜,刚刚还跟赤皇剑拔弩张呢,如今又换了一副样子。 赤皇心里十分不爽,嗤了一声,直接把人抱走了,不给她们说话的机会。 此刻红日更红,银月更白。 祝小天望着天上,道:“这是什么奇观,稀奇得很哪。” 兰溪抬起头看着天上,那红日滴血一样,就像一只巨大的眼睛,就像他的眼睛,“眼睛。”他念着。 “你说什么?”祝小天回头看他,看到他木木的样子,有些奇怪。 “师父,”兰溪道,“你看那红日,像不像兰溪的眼睛。”兰溪说着闭起了蓝色的左眼,只露出红色的右眼。 “哦,”祝小天看着兰溪的眼睛,又看向天上,“这么说是有点,有点像。”红色的眼睛啊……两人若有所思,都不说话了。 慕容雪和赤皇闹着别扭,没完没了。 又一日。 慕容雪还是吵着要出来吹风。赤皇劝了半天无果,只得把她抱了出来。 “慕容雪,我真想把你扔到海里去。”赤皇咬牙切齿地道。 “哼,这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慕容雪看着她,挑衅着,“别光嘴上说,你倒是把我扔进去啊。” “你以为我不敢?嗯?”赤皇把人放出船外,作势要放手。 “哎呀,这不是赤皇姑娘和……” “闭嘴,有你什么事?”赤皇回头瞪了他一眼。祝小天看着她道,“你们做什么呢?这奇怪的姿势,练臂力啊?” 赤皇把人抱了回来,慕容雪在赤皇怀里看着祝小天和兰溪,忽然脑中想到了什么,很是不解:“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场景这么熟悉?似曾相识啊。” “嗯?”赤皇看向她,“你说什么?” “赤皇,这是你第几次把我抱出来说要把我扔进海里?” “第几次?呵,你还想有几次?”赤皇嗤笑着,“如果你有这个癖好的话……” 慕容雪眉头一皱,道:“少废话,到底第几次?” 赤皇哼了一声,道:“第一次。” “祝公子,你们也是第一次在这里看见我们?”慕容雪更奇了。 “对啊,你一直养病,现在不是第一次出来么?”祝小天看着她道。 “为什么会这样?”慕容雪喃喃道,“为什么类似的场景,我觉得好像发生了三次!这是第三次!” 祝小天、赤皇讶异地看着她,问:“什么第三次?” “就是我说要出来吹风,赤皇抱我出来,然后遇到你们,赤皇又抱我回去,这个场景现在在这里是第三次发生!不是第一次,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是第一次呢?现在看来真是诡异得很,我还以为赤皇跟我开玩笑呢。”慕容雪因为着急,一口气说完这些话,便趴在赤皇怀里喘气。 “不会吧?”祝小天回想着昨天和前天,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雪你说什么胡话,你是不是发烧了?”赤皇说着想摸摸慕容雪的额头,但是没有手,只得看着怀中的慕容雪不甘心地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说梦话?” “她说的是真的。”一直在一旁不言语的兰溪道,“我们是第三次在这里相遇。” “你,兰溪你知道?”祝小天惊讶地看着他,慕容雪和赤皇也看向他。 “你们看天上,”兰溪指着天上的红日和银月,示意他们看。 大家一起看向天上,慕容雪低呼了一声,道,“这日月移动过位置吗?怎么还是悬挂在那里?” “这么说这诡异的现象是跟这日月有关?”祝小天疑惑不解,“可为什么我跟赤皇都察觉不到,只有你们两个察觉呢?” “师父,”兰溪看向他道,“我曾问过你这红日像不像我的眼睛,你还记得么?” “啊?什么时候?”祝小天更疑惑了,兰溪什么时候问过这种古怪的问题? “昨天。”兰溪道。 “真是奇了怪了,我怎么一点不记得?”祝小天敲了敲脑袋。 “其他先不管,现在怎么办吧?”慕容雪问,“兰溪你知道怎么办吗?” 兰溪淡淡地道:“过了这片区域应该就好了。” “难道是这里的问题?”祝小天摸着下巴,扫了一眼四周。一片海域,并没什么特别。 “那月亮是真,那红日是假。”兰溪道。 “你怎么……”祝小天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道:“月,月亮,兰溪你的意思是,现在是晚上么?” “是。”兰溪道。 “那这亮如白昼的是什么鬼!”祝小天几乎要暴走了。 赤皇一直不吭声,此时忍不住道:“嚯,要是这样,我们一直留在这里,我岂不是一直要抱着你出来么?那真是好玩了。” 慕容雪低声道:“我才不想让你一直抱着我出来。” “你以为我愿意抱你出来?”赤皇一脸不快。 “哎哎,你们两个先别吵,这种时候大家应该团结一致呀。”祝小天劝道。 “能怎么办?”赤皇挑了挑眉,看着他,“你徒弟不是说了吗,过了这片区域就好了。” “可万一,过不了呢?”祝小天侧头思考着,“难道我们要在这里轮回至死?” “轮回至死?这么一想着实有些恐怖……”慕容雪想着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被赤皇抱出来,还遇上同样七老八十的祝小天和兰溪……慕容雪想着想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没那么夸张吧,至少我们现在意识到了。” “兰溪,我们最后能出去的吧?”慕容雪求证似的看向兰溪。 祝小天也看向兰溪,眼里带着询问。 “师父放心。”兰溪道。 “哦,”祝小天放下心来。 到了晚间,待得众人都睡去。 兰溪从房里走了出来。走到船头,仰头看向天空。漆黑的夜空中红日暗淡,银月雪亮。 海风猎猎,吹着帆布啪嗒啪嗒。 “这就是时间逆流么……”兰溪喃喃道。 兰溪看着红日伸出了右手,往那红日一抓,一团黑云飘过来,遮住了红日。 “风啊,”兰溪伸出双手,向天祈求着,“把我们送出这片区域吧。” 话音刚落,霎时狂风大作,大船飞速地朝某个方向掠去。 驶出迷雾之后,天光大亮,日头悬挂高空。兰溪睁着一双眼。那红色的瞳孔正溢出一缕鲜血,鲜血顺着洁白的皮肤滑落,滴到地面发出啪嗒的一声。兰溪抬手擦了擦脸,若无其事地转身回船。 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慕容雪从梦中清醒过来,望着一室清亮,愣愣地出神。 “醒了?”赤皇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嗯,”慕容雪应着。 “感觉好点没有?”赤皇难得的温柔。 慕容雪望着她,心里感觉有些微妙。她和赤皇如今又躺在一张床上,近在咫尺,心却像隔着银河。慕容雪不由伸手摸了摸赤皇的脸,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像怕赤皇突然消失了一般。 “你怎么了?又发什么神经?”赤皇讶异地看着她。 “没什么,”慕容雪把手抽了回来,脸撇过了一边。 “你的伤口还疼么?”赤皇在身后问。 “不疼了。”慕容雪淡淡地道。 赤皇看着她的背,不知她又在想什么。她越来越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用了早餐,赤皇抱着慕容雪出来吹风。 “今天天气真好啊,”慕容雪看着天上的烈日,那猛烈的阳光直射下来,洒在皮肤上是灼热的痛。 “咦?”慕容雪忽然有些诧异,指着太阳道,“红日不见了,我们出来了?” 赤皇把她放了下来,问:“什么红日?” “你不记得了?”慕容雪看着她。 这时祝小天走了出来,并肩而走的还有陈公子。 陈公子看见她们,露出了笑容,“两位姑娘早。”说着又转头看向慕容雪,问:“慕容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好了,谢谢关心。”慕容雪道。 “是在下要谢谢姑娘才是,”陈公子说着朝慕容雪拜了一拜,“姑娘救了家母,这份恩情,在下时刻铭记于心。” “陈公子客气了,陈夫人待我如同亲生女儿,能为母亲尽微薄之力,不是子女应该做的么?”慕容雪说着看向祝小天,问,“兰溪呢?还没起来?” 祝小天道:“嗯,他说困,想多睡会儿。” 第133章 黄牛流泪 众人正说着话,凝香来请,“慕容姑娘,夫人请你去说话。” 赤皇一听,眉毛挑了挑。眼睛看着凝香,满心不悦。凝香只当看不见。 慕容雪回身看向凝香,道:“既这样,那就走一趟吧。多日不见陈夫人了,也有些想念。”慕容雪说完迈步要走,赤皇拦住她,“我抱你去。” 第129章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慕容雪拨开了她的手。赤皇只得在后面跟着。 祝小天看着她们离去,不由感叹,“慕容姑娘,真是女中豪杰啊。” “是啊,”陈公子赞同,“一路上多得慕容姑娘关照。” “贤弟,”祝小天看向陈公子,忽然变得神秘,道:“你可知这位慕容姑娘什么来历?” “来历?”陈公子一直未想过这个问题,此刻有些讶异,“祝兄知道?” “前儿慕容姑娘作了首诗,说长安呢,我念给你听听。” 陈公子点了点头。祝小天就开始学着慕容雪的样子念了起来: 九重宫门开盛世,万邦来使拜丹墀, 太平楼上歌一曲,繁花落尽长安城。 祝小天念完了之后点了点头:“嗯,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这四句,你觉得这诗如何?” “挺好啊,”陈公子道,“道尽了长安的繁华和昌盛,歌舞升平,一派繁荣景象。” “嗯,从字面上看是这样,可是,”祝小天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你不觉得九重宫门和万邦来使是寻常人看不到的吗?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看得到皇宫里的画面呢?” “你的意思是……”陈公子有些吃惊,“你是说慕容姑娘是皇宫里的人?” “应该是。还有,你看见她那杆箫上佩戴的饰物没?那上面可正正经经写着御用二字。” “可是慕容姑娘看起来也没什么架子呢,不像皇宫里那些金贵人……况且,她为什么要抛却荣华富贵出来受苦呢?啊,对了,慕容姑娘曾说她是逃婚的,她说父母逼婚,她不愿意就跑了出来。”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祝小天摸着下巴,缓缓道,“慕容姑娘气度不凡,还会武功,这一身功夫寻常人可学不到,得是高人所授。想当今是女皇天下,她该不会是那高高在上人的闺女吧?” “祝兄,”陈公子不由看了他一眼,道,“你不是修仙之人吗,为何对这些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哈哈,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祝小天笑呵呵地道,“况且行走江湖之人,总免不了到茶肆酒肆这些人多的地方,皇宫里的那点事想不知道都难啊。” 两人又聊了会儿八卦,见日头实在猛了,只得各自回房。陈公子回房仍研习医书,祝小天去看他徒儿。兰溪住在离祝小天陈公子不远处的一间房。 “兰溪,你起来了吗?”祝小天在门外叫着。 “师父,”兰溪躺在床上听到声音,睁开眼看向门口方向,眼睛短暂地失明之后,慢慢看清了些。他晃悠着身子下床去开门。 “兰溪?”祝小天看到他脸色苍白,吓了一跳,“你生病了吗?” “没事。”兰溪淡淡地道。 “那你……怎么这副模样?”祝小天看着他转身,自己也跟着进了门。 “昨晚没睡好。”兰溪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水喝下。 “你一直睡觉,还没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祝小天看着兰溪,总觉得他有些奇怪。 “师父,我没胃口。” “你为什么一直背对着我?”祝小天问。 兰溪身体一僵,转身调皮地闭起一只眼朝他笑,“没有啊,师父。” “……”祝小天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他也说不上来,不死心又问一句,“你身体真没事吗?” “嗯,师父你去吃饭吧。有馒头给我捎两个。” “哦,行吧。那你先歇着。” 送走了祝小天,兰溪终于松了口气。 慕容雪在陈夫人那里说话,左右不过是陈夫人的感激之意。陈领头也在旁,对慕容雪千恩万谢,对慕容雪的伤也表示深切的关心。 别了陈领头陈夫人出来,慕容雪径自回房。 “说了那么半天的话,累不累?”赤皇担心地看着她。 “累。你抱我回去吧。”慕容雪停下来。 “嗯,”赤皇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你的力气真大。”慕容雪看着她毫不费力的样子,感叹着。 “你身上也没几两肉,一点都不重。” 慕容雪打量了她一会儿,笑道:“你就没看上哪条公蛇母蛇?来个双修多好。何必跟着我厮混?” “公蛇母蛇哪有你知情知趣?”赤皇看着她暧昧地笑。 “那你跟公蛇真的……” “公蛇?它们在我眼里不过是工具,跟你收藏的角先生有什么区别?嗯?” “什么叫我收藏的,那些不是你的吗?” “是我的。”赤皇邪邪地笑着,“也是你的。” 慕容雪一听这话,想到那些事,脸上就有点绷不住,只好闭了嘴。 “怎么,害羞啊?”赤皇继续逗着她。慕容雪不吭声。 赤皇继续道:“你还是不能动弹的时候比较可爱,我有些后悔帮你疗伤了,那样你就好得慢些,好得慢些就依靠我多些,依靠我多些让我觉得很是受用。而且,我特别喜欢看你气得半死却不能拿我怎么样的样子。” “你这个癖好真变态。”慕容雪瞪着她。 赤皇一脚踢开了门,进了房间又把门踢上。“还有更变态的你要不要听?” “是我要不要听的问题吗,是你肯定要说的吧?” “你说的不错。”赤皇把人放到了床上,慕容雪坐在床上看着她,赤皇手还搭在她腰上,脸靠得极近,只听她道:“慕容雪,我有想过把你圈养起来,当我的囚奴。你不听话的话,我就放毒蛇咬你,直到你听话为止。听说以前有个酷刑叫虿盆,好想试试看。” “真变态。”慕容雪盯着她有些无语。 “还不是你逼的?”赤皇捏着她的下巴,轻轻地道,“慕容雪,你让我领略到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那一次,是我太生气。”慕容雪撇开了头道。 “哦?你生气?你生气的时候下手可不轻,我的胸口现在还疼。” “我累了,想睡了。”慕容雪说着就躺下了。 赤皇看着她,嗤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慕容雪一觉睡过去,昏昏沉沉,竟梦到一头黄牛对着她泪流满面。慕容雪很是心惊,竟闹不清是什么滋味。这黄牛想对她说什么呢? 第134章 搭救仙牛 黄牛的样子楚楚可怜,眼泪啪嗒啪嗒的,好像在哀求什么,最后干脆前膝一曲,跪了下来。慕容雪吃这一惊不小,从梦中惊醒了。 “为什么突然会梦到这个?”慕容雪捂着胸口喘着气,百思不得其解。 “你醒了,”赤皇端饭进来,向她道,“正好,起来吃饭吧。” 慕容雪望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我不想吃。”慕容雪躺在床上不动。 赤皇过来强行把她抱了起来,慕容雪有些恼怒,“我说了不想吃。” “你不吃,这些食物就浪费掉了。”赤皇理所当然地道,“所以,你还是乖乖把它吃掉。” “你去拿之前就不能先问问我?”慕容雪瞪着她。 “问你有用?睡到半夜说肚子饿了,叫我去找东西给你吃,这样的事你干了几回了,你自己说。”赤皇冷笑着看向怀中的人,慕容雪脸上慢慢现出了羞惭之色,低声道,“也就,两三回而已,你那么计较干嘛?” “呵呵,我计较?是五回,五回啊大姐!”赤皇说着有些激动起来,“你不记得了,我可记得很清楚。有那么两回什么都没有,我还得煮给你。你听说过蛇会煮饭的吗?”赤皇把人抱到了凳子上坐着。 “怪不得我说怎么那么难吃。”慕容雪低低地道。 “呵,有给你都不错了,你还嫌。” 慕容雪郁闷地看着桌上的菜,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因为还在养伤,饭菜都比较清淡。慕容雪吃了两口,觉得口中淡淡的,没胃口,就放下了。赤皇坐在对面看着她,“吃啊,怎么不吃了?用我喂你吗?嘴对嘴也可以。” “不用了。”慕容雪郁闷地又端起饭碗继续吃着,在赤皇的逼视下吃完了小碗饭。 “我刚刚梦到了一头黄牛对我流眼泪,不知道有什么预示。”慕容雪吃完了放下了碗筷,看着赤皇。 “不知道。你是不是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太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赤皇开始端起碗筷吃着慕容雪吃剩下的饭菜。慕容雪看着她吃饭,忽然幽幽地来一句: “赤皇,你现在还吃老鼠吗?” 赤皇一听,呛了一下,不悦地瞪着她,“我说,在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说那么恶心的事?” “那不是你的最爱吗?”慕容雪问。 “为了配合你,戒了。” “别戒呀,你不在的时候,船上老鼠蟑螂多了去了。有一次我躺床上,还看到有只老鼠从我脚边爬过。可把我给气的。要不是当时剑放得远了点,我铁定给它身上扎个窟窿。” “这船上有老鼠了?”赤皇扫了一眼房里。 “嗯。不过你回来又不见了。” “可能它们怕我。慕容雪,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捕鼠小能手赤皇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第130章 慕容雪自动忽略了她的话,看了看房里,道:“……不知道是不是跑到别处去了。” “也许。”赤皇又低头吃了起来。这饭菜确实不太好吃,赤皇勉强吃了些,就收了。 到了半夜,趁慕容雪熟睡,赤皇变成条小蛇从床上溜了下来,出去外面四处找老鼠。 赤皇许久不开荤了,天天陪着慕容雪当尼姑,此刻遇到如此肥美柔嫩的大老鼠,怎么把持得住呢?嗯,一个不小心就吃撑了。 “嗝~”赤皇打着饱嗝回到慕容雪房中,肚子鼓得连床都上不去了,只得盘在地板上将就了一晚。 慕容雪第二天起来下床一个没留意,差点踩死它。 “喂,你有床不睡,干嘛睡地板啊?”慕容雪费解地看着它,不知这又是什么变态的癖好。 赤皇盘在那里,睁眼瞧了瞧她,也没变身的意思。 “得,随你。”慕容雪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阳光,忽然心情大好,“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啊!” 这日他们的大船来到了一个镇——黄牛镇。 黄牛镇镇名如此,可知与黄牛有关。这里做黄牛的进出口生意。黄牛的用处挺多,可耕地,可拉车,可肉食,可做皮革,等等。但在此地,主要是肉食。黄牛镇不仅为己国提供鲜嫩可口的牛肉原材料,也为全国各地输送牛肉厨师。牛肉美食,是当地的特色。 慕容雪一看到黄牛镇,就疑到梦中之事,非要上去看看不可。所幸她的伤也大好了些,赤皇也不拦着。 祝公子和兰溪也要上去瞧瞧,陈公子要研读医术,不曾随行。他们几个登岸,看到到处都是黄牛,惊奇不已。 “养那么多黄牛,也要不少草料吧?”祝小天摸着下巴,四处瞧着。 “这些牛都是做什么的?”慕容雪看着,隐隐觉得它们应该是被吃的。 兰溪在旁道:“它们是被吃的。这些牛上辈子是恶人,这辈子就变成人的口腹之物。以偿上辈子的孽债。” “这不就是因果报应咯,”慕容雪说着,又问了一句,“哎你们说,它们知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呢?” “哼,”赤皇哼笑了一声,道,“这就好比你问猪知不知道它们自己的命运。” 慕容雪看向祝小天兰溪,幽幽地道:“她刚刚骂你们是猪。” 祝小天兰溪:…… 说着话就来到了一个黄牛市场,因为是做进出口贸易的大镇,所以外地人也挺多,港口还停了好些大型船只,大概用来运送牛。 市场中央圈了一个圆形的大牛棚,里面拴着一溜的黄牛。黄牛毛色不尽相同,有淡黄的,黄的,深黄的,棕的,黑的……有买主在牛棚旁边看着牛的牙口,拍着牛的脊背,摸着牛的皮毛,唾沫横飞地和卖主讨价还价。 慕容雪跟着牛棚转着圈,就看到了梦中那头对她泪流满面的黄牛。不但主角出场了,连出场背景都有了。慕容雪在人群中定定地看着黄牛,黄牛也定定地看着她,两相对望着。 赤皇见她不走了,回身问了一句:“怎么不走了?” 慕容雪指着那头黄牛对她道:“它就是梦中那头对我流泪的黄牛。” 赤皇跟着看过去,祝小天和兰溪也跟着看过去。只见那黄牛眼泪啪嗒啪嗒的,竟曲着前膝跪了下来。好像在哀求着什么。 这一举动惊呆了周围的人,大家都开始停下来看热闹。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卖主见有骚动,走了过来,看着这场景,有些惊奇,“哎这牛怎么跪下了?”看了看牛,又看了看慕容雪他们,问:“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祝小天挑了挑眉:“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兰溪看向老板道:“这牛不是你的吧?” “你,你胡说什么?牛在我牛棚里怎么能不是我的!”老板说着,语气很不客气起来,“小子,我告诉你,别捣乱,不然爷爷我可不客气!”那老板说着,呼唤了伙计,霎时有一伙人出来围住了他们。 “这牛是你捡的,我说的对不对?”兰溪面上淡淡地看着老板。此话一出不只慕容雪他们,连老板都惊讶了,但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慌,他还是嘴硬地道,“就,就算是我捡的,那,那也归我了。你们要它,就得出钱。” “它可不是普通的牛,你要是把它宰了,是要出事的。”祝小天一脸神秘地唬着他,“你看它那怨恨的小眼神,说不定心里正恨着你呢,你还敢栓它在这里,说不定明天就要倒大霉了。来历不明的东西,你也好牵回家,忒大胆了些。” 老板被唬得有些害怕,但毕竟养了些日子,就这么放了,心有不甘,道:“我我不怕,你们要它,就得给钱!给钱!” 慕容雪将一颗金子放到他手上,问:“够了吗?” “呃……”老板看着金子,问慕容雪,“你给我块石头做什么?” “嘁,”祝小天笑了下,“就说你有眼不识泰山吧,这是普通的石头吗?这是会发光的石头,这可是宝物,不信你仔细瞧瞧。” 老板看着金子将信将疑,又对那下跪流泪的黄牛有些发怵,便摆了摆手做了个顺水人情,“得得,你们把它牵走吧。” 黄牛似乎听懂他们的话,自己站了起来,牛棚打开,黄牛被牵了出来。慕容雪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它就走了。虽然是牵着走了,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牛要怎么处置呢,总不能牵回船上吧,如果它能变小还好说。”黄牛一听她的话,拿短角戳了戳她的手臂。慕容雪看着它,一脸不解。 “它叫你解开它的鼻环。”兰溪道。 “哦,”慕容雪看着黄牛,那黄牛倒挺年轻,长得眉清目秀的,此时眼巴巴地望着她。“我也想解开,可手劲不够大啊。”慕容雪为难地道。 “我来吧。”赤皇上前伸手抓了那牛鼻环往两边一掰,就掰开了个缺口,鼻环顺着缺口穿了出来。慕容雪看见牛没了鼻环,好像松了口气。 “小仙拜见娘娘。”那黄牛忽然变成了个黄毛小子跪在慕容雪面前。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是……”慕容雪退后了一步愣愣地看着他。 “小仙是太上老君养的一头黄牛,因私自下凡偷喝人间的酒,不想醉酒现出原形,被人类拿住,幸得娘娘搭救。小仙不胜感激。”黄牛跪着禀明前因后果。 “这可又胡说,你既是天上的,也该有些法术,如何自己竟逃脱不了,还要我救?”慕容雪看着有些不信。 “只因穿那个鼻环太痛了……”黄牛面露羞愧,有些难以启齿,“小仙在老君那里属最末等,虽是仙牛,术法修为还有欠缺。也有些顾忌这些人类。” “那你怎么知道找我呢?”慕容雪不解。 “只因几百年前娘娘曾经过老君府上,小仙远远瞧了一眼娘娘的风采,从此就认得。小仙下来有些时日,那天上的牧童也不晓得来寻小仙,小仙只好四处求救了。” “你,什么娘娘,你认错人了吧?”慕容雪看到其他人都在,唯恐他提她曾经是神的事,只得道,“可能是与我长得相像的一个仙姑。行了,我已经救了你,你就回天上去吧。想必你家老君还等着罚你呢。” 第135章 小娃娃岛 想必你家老君还等着罚你呢。黄牛听到这一句,不由着慌,又拜了拜,道:“既如此,小仙去也。”说着化成黄牛竟登天去了。 镇上有些人看到黄牛登天,大骇不已,都跪下磕起头来。那原先栓了黄牛的老板远远瞧见了,也吓得跪了下来,口里念着,果真神牛也!险些铸成大错! 赤皇看着黄牛去了,哼了一声,颇有些瞧他不起:“这还神牛呢,真是丢尽仙家的脸。” “赤皇,不要胡说。”慕容雪瞪着她,赤皇不吭声了。 “那,我们还逛吗?”祝小天问。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不得不说有些败了兴。本来还想尝尝这镇上的牛肉料理,此时经那流泪的黄牛一搅和,谁还咽得下? “不逛了,回去吧。”慕容雪说着转身走了,赤皇见她走,也跟着走了。 “徒儿,那我们也回去吧。”祝小天道。 “嗯。”兰溪应着,跟在后面。 慕容雪对兰溪倒是很好奇,她回身看了他一眼,不过是个普通少年模样,除了那一双阴阳眼…… “兰溪,”慕容雪看着他问,“你会读心术吗?” “读心术?”这下轮到兰溪吃惊了,“我不会啊。” “那你怎么知道那些黄牛,的想法?”慕容雪好奇地道。 “因为……”兰溪淡淡地道,“我看穿了它们的灵魂。” “哦,灵魂。”慕容雪边走边叹着,“真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那你也看穿了为师的灵魂么?”祝小天好笑地看着他。 “这个,徒儿不敢。”兰溪毕恭毕敬地道。 赤皇看了兰溪一眼,哼哼道:“放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在身边真的好吗?他还能看穿我们的灵魂,知道我们的想法。” 第131章 兰溪怔怔地看着赤皇,看到她没有要害他的意思,才撇开了头,不服地道:“你自己还不是条毒蛇,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你!”赤皇瞬间就被激怒了,揪着兰溪的衣领,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行啊小子,有点本事。” “哈哈,”祝小天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赤皇,你都几岁了,还跟个小孩计较什么。” “小孩?”赤皇瞪了祝小天一眼,“你确定他是小孩?说不定是个千年老妖精呢,只不过长了张少年无害的脸。” 兰溪的眼眸暗了暗,祝小天把他从赤皇手中解救了出来,苦口婆心地道:“老赤啊,不是我说你,以前的你多么温柔,多么体贴,多么善解人意,是吧?如今怎么变成这样,尖酸刻薄、蛮不讲理、粗鲁暴力,多讨人厌啊。再说了,他是我徒儿,打狗还得看主人不是?你看我看在你主人面上,就没找过你不痛快。” “那是因为你不敢。”赤皇说着,回身看了一眼慕容雪,慕容雪已经上船了。 祝小天道:“好了好了,大家还是以和为贵,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吵吵闹闹了。” 赤皇见慕容雪走了,懒得再搭理他们,快步回船了。 祝小天和兰溪在后面走着,祝小天见兰溪不说话,以为被赤皇吓到了,安慰他道:“你别害怕,赤皇就那样,其实本性不坏的。” “师父,”兰溪头低低地道,“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啊?”祝小天被这没头没脑的话问蒙了,“怎么,你怕师父不要你?” 兰溪:“嗯。” 还嗯,回答得真直接。祝小天清咳了一声道,“怎么会呢,师父答应你爷爷要好好照顾你的。” “师父,你有一天也会死么?”兰溪抬起头来看着他。 “啊,关于这个嘛,我在修仙,”祝小天摸着下巴道,“要是修成了,应该会活得久一点。” “这样啊……”兰溪的脸上忽然现出了淡淡的笑。 祝小天看着他的笑愣了愣,那不是兰溪惯常露出的调皮的笑,而是一种满足的安详的笑,祝小天奇怪地道:“你希望我活得久一点?” “嗯,”兰溪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很孤单,我希望师父能陪着我。” “哦,”祝小天应着,“那我尽量活久一点吧。”话说他为什么突然要承诺这个了…… 陈领头带人在镇上收购了一批新鲜牛肉及牛肉制品,有些腌牛肉还是可以储存的。因为是牛肉原产地,卖得不贵,语言又通,就多买了些。 回来之后,又继续开船。 慕容雪精神不济,出去逛了一趟,回来躺了两天。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就是觉得累,不想动。饭也没胃口吃,人越见消瘦。 赤皇忧心不已,去找了张神医来给她瞧,张神医诊断出来的结果是:没毛病。 “身体虽然没毛病,可是心里就不知道了。”张神医抚着胡子道。 慕容雪对赤皇没问过她就私自把张神医招来这事耿耿于怀,此时躺在床上闷闷地道:“我都说没事,赤皇你能不能别小题大做?” 赤皇瞪着她:“你说没事就没事啊,你什么时候说过你有事,信你才有鬼。” 张神医看了看慕容雪又看了看赤皇,对赤皇道:“病人养病期间要心平气和,不能太激动,你不要激怒她。” 慕容雪在床上附和道:“对对,我有事,都是给她气的。” 赤皇很是冤屈:“我什么时候气你了?是你自己心胸太狭隘,针尖大的事也值得你生气。” “我!我哪有!”慕容雪双目圆瞪,眼看又要生气。 “你看,你看,我说的吧。”赤皇指着她的样子向张神医道。 张神医见没什么事就告辞了,药方子也不开,说是是药三分毒,就让她自个慢慢好吧。 慕容雪继续歪床上闷着,赤皇送走了张神医回来也拿她没办法。 “我说姑奶奶,你就开心点吧。”赤皇几乎是求着她了。 “滚,别来烦我。”慕容雪骂了一句,翻了个身,闭上了眼。 慕容雪就这么歪着,大概歪了个十天半个月,大船在一个小岛停下了。赤皇有些受不了慕容雪废人一样,怎么滴都要她起来下船去走动走动。赤皇这回铁了心,就算扛也要扛她出去。慕容雪嫌丢人,自己起身走了。 她们一起上了小岛,这小岛外面瞧不出个名堂,到了里面就有些阴森恐怖了。 不知哪里来的呼呼风声,吹得树叶摇摆起来。慕容雪只觉心底阵阵发凉,她渐渐看清了里面。看清了之后,她的脑袋就炸了。因为往里几棵树上挂满了刚出生的婴孩:有的穿着衣服,有的赤身果体,有的四肢健全,有的肢体残缺,有的面目可憎,有的一派祥和……越走近越看到缺胳膊少腿的,眼睛没的,脑袋没的,肚子破了肠子流出来的,只一颗头挂树上鲜血直流的……好一幅血腥恐怖的画面! 慕容雪屏住呼吸,手握箫剑,警觉地看着。此时那呼呼风声忽然变成了婴儿的啼笑:哈哈……哈哈哈…… 惊惧在慕容雪脑中疯长,这时赤皇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慕容雪吓了一跳,差点抽出剑来,回头见到是赤皇,骂着:“你!”刚骂出一个字,想起周围环境,只得放低了声音:“你干什么!” “你紧张什么?”赤皇好笑地看着她,“这些又不是真的。” “不,不是真的?”慕容雪看着那些婴儿,咽了咽口水。就算不是真的,也是诡异得很啊。有个别婴儿的脸正对着她笑,慕容雪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 正看着,祝小天和兰溪过来了,看到满树婴儿,唏嘘不已。 “天啊,这是谁造的孽啊?”祝小天低声问着,回应他的是可怕的沉默。 “我们,还是快走吧,”兰溪道,“这里是不祥之地。” 慕容雪非常赞同,“对,没什么好看的,快走吧。” “嗯,”祝小天点了点头。 众人正转身欲走,却挪不动步了。 “走啊,”祝小天看着他们仨道。 慕容雪一脸古怪地道:“不是我不想走,好像有什么拖住了我的脚。你能走吗?” “不能。”祝小天看了一眼脚下,一双骷髅手正拽着他的脚。“哎呀哎呀,这有点难办啊。”祝小天说着挥剑一砍,砍断了那双手。正要帮慕容雪他们脱身时,看到有亡灵往外飞去了,想到那一船毫无招架之力的凡人,祝小天只得先设结界阻止亡灵出去。结界一设,他们都在里边了。 “什么情况?”赤皇问。 “这里有邪灵。”兰溪道。上次的反噬让兰溪元气大伤,如今的兰溪也不敢轻举妄动。 “果真有邪灵啊,”慕容雪愣愣地看着前方,脚下依然动弹不得。身后时不时发出某些容易令人产生联想的恐怖声音,慕容雪感觉自己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脊背一阵阵发凉。 “该死,我说不来吧,非得让我来,你自己看看这都什么事!”慕容雪把对眼下处境的无能为力转为了对赤皇的埋怨。 赤皇也很恼火,问兰溪:“我们到底为什么动不了?” 兰溪:“有东西抓住了我们的脚。” 赤皇:“什么东西?” 兰溪:“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赤皇:“那好吧,换个问法,它怕什么?” 第136章 要命萝莉 “她怕……”兰溪正待要说,祝小天快刀斩乱麻,咔咔咔几下就砍掉了抓着他们三人脚的骷髅手。 “师父,”兰溪叫了他一声。 “别怕,师父保护你。”祝小天把他护在了身后。 赤皇也把慕容雪护在了身后,大家一起紧张地看着树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娃娃。在这莫名诡异的气氛中,那些娃娃也变得莫名可怕起来,甚至刚刚还觉得某些挺祥和的笑容,此刻竟多了一层别有深意。 “哈~哈~”木林深处是谁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是谁? 忽然,阴风鼓动,风云变色,森林里突然暗下来,伴随着电闪雷鸣,还有giagiagia的可怕笑声,一个穿着白衣看似温良无害的萝莉从树林深处缓缓而来,她的手上拎着一只娃娃。怎么看怎么诡异。萝莉呆滞的脸上无甚表情,就像布偶一样,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走到一半,忽然抬起头来,邪邪一笑。 就是这一笑,差点让人魂飞魄散。 雷电在她身后响起,“哈哈哈!”萝莉忽然发狂大笑,眼里发出红光,嘴角流着鲜血,白得透明的肌肤使她如同鬼魅,森林里回响着可怕的声音,那声音听在耳朵里极其震撼,好像什么尖锐的东西磨着人的神经,令人抓狂。 “害死我的人类~都去死吧~毁灭吧~哈哈哈~” “都变成娃娃吧~变成陪伴我的人皮娃娃吧~哈哈哈~” 萝莉飞了起来,她身后是数不尽的开始动弹起来的娃娃…… “天啊,冤有头债有主,她找我们干什么啊!”慕容雪不由有些心慌,难道今日真要命散于此么? 第132章 “这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邪灵?”祝小天冷汗流了下来,以他的法力,恐怕难护得大家周全啊。 “所以说!她到底怕什么啊!”赤皇看到萝莉那嚣张的样子,气得现出了原形,冲上去,想一口咬断她的脖子。 “嚯?”萝莉轻笑一声,那笑令人寒意顿生。她的手轻轻一挥,那些娃娃开始蜂拥而上,缠遍了赤皇的每一寸肉身。赤皇原形被人偶娃娃团团围住,它拼命挣扎着,那些娃娃面无表情张口一咬,“!”赤皇猛烈翻滚起来,被咬过的地方升起一股浓烟,赤皇被浓烟包围着。 “赤皇!”慕容雪眼见赤皇不敌,抽出剑就要往上冲。 “别去!”兰溪阻止着她。 “你们待在这里,我去!”祝小天御剑飞行,手里比划着,口中念念有词:“除魔有道,邪灵退散,急急如律令!喝!”祝小天猛的睁眼,身周赫然出现十道符咒,他的手往前一指,符咒霎时往赤皇和萝莉方向飞去。这几道符咒瞬间冲散了赤皇身上的邪灵,赤皇从邪灵中挣脱出来,跌落地面,软趴趴再无一丝力气。赤皇趴在那里,通身是腐蚀的伤痕。那些焦痕犹如铁烙的一般,真是触目惊心。 “赤皇!”慕容雪上前就要摸它,被兰溪拦住了,“别动,它身上邪毒未清,你是凡人,沾染上了是要命的。” “那怎么办?!”慕容雪又着急又心疼,却无能为力。那种感觉真是糟透了。 “我来吧。”兰溪说着,蹲下来伸出双手,按在赤皇的背部,那手掌溢出温暖的蓝光,不多会儿,赤皇身上的焦痕慢慢消失。等终于能动了,赤皇变出了人形趴在那里。“好,好厉害……”赤皇嘴里喃喃道,“差点成烤全蛇了。” “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慕容雪看着她,有些无语。 祝小天在那边对付着萝莉,萝莉妖法厉害得很,但最倚仗的不过是那些个人偶娃娃。人偶娃娃里都附着邪灵,只要将邪灵打散,人偶娃娃也就毫无用武之地。然而,人偶娃娃实在太多,源源不断地涌来,祝小天差点被淹没在娃娃的海洋里了。 慕容雪扶赤皇起来,看到了兰溪流血的眼睛,吓了一跳,“你,你的眼睛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没事。”兰溪笑了笑,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他的师父正在一片娃的海洋里,再也顾不得自己深受反噬之苦,上前一步,喝道:“恶灵!还不给我退下!”那一声喝威力十足,所有娃娃瞬间“哇哇”叫着退后,祝小天趁机又消灭了一些。 “你又是何人?”萝莉轻灵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光是听那声儿,一点不觉得邪恶,但随后她又开始疯狂大笑起来,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发动又一次总功。无数娃娃在她身后giagiagia地鬼笑,非常瘆人。天地顷刻欲为之倾倒!小岛外顿时狂风大作,海浪滔天。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邪恶恐怖的声音传来,令人通体发寒。 “师父,让开!”兰溪叫着。祝小天回头一看,兰溪捂着右眼,鲜血正从他的手上不断流出来。 “兰溪!”祝小天忙抽身回来,兰溪随手一挥,祝小天被一股力量带到了一边。 兰溪撤了手,他的右眼由红转黑,渐渐变成一个黑洞,黑洞深不可测,无数锁链忽然从黑洞里伸出来,哗啦啦,一根根锁链朝着邪灵方向奔去!凡见邪灵必锁,一个连一个全部锁住,无能逃脱者,兰溪嘴里哼笑:“死灵!到地狱去吧!那里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话音刚落,一个个邪灵全部被锁链拖进了兰溪的右眼里。森林里一片鬼哭狼嚎,凄厉惨叫。 虽然看不到兰溪的正面,也看不到那些锁魂的“锁链”,但从兰溪有些阴森的话里,慕容雪他们大体猜到兰溪在做法对付邪灵。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偶娃娃一个个摔落在地,像被遗弃的孩童一样,惨不忍睹。最后轮到萝莉时,她惨绝的声音里竟含了一丝凄惶,“不!我不去!我不去!”但不容她多言,锁链瞬间将她拖进了地狱深渊。随着邪灵离去,萝莉的身体化成了灰烬,飘散在风里。 看到森林里再无邪灵,空气瞬间净化,兰溪终于放下心来,慢慢闭上了眼。他的身子忽然脱力,往地面倒去,“兰溪!”不知是谁叫了他一声,他困得眼睛睁不开,最后陷入了沉沉的昏睡中。 “兰溪?兰溪?”祝小天扶着兰溪的身子,看着兰溪一脸苍白,眼角血迹斑斑,心疼得要死。 “祝公子,快背他回去给张神医瞧瞧吧!”慕容雪在旁道。 祝小天一听,赶紧将他抱起来,这时祝小天才知道兰溪是那么轻,抱着都没有重量。祝小天咬了咬牙,再顾不得其他,赶紧飞奔回船。 赤皇已经能站起来了,但仍虚弱。她把手搭在慕容雪肩上,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自觉,仍嘴欠地调笑,“喂,慕容雪,你说,这一趟来得刺不刺激,惊不惊喜?值不值得来?” “嗯,挺值得,我差点就能看到你死了。”慕容雪看着她,咬着牙笑了下。 “还好,多亏了老祝。”赤皇跟着笑,“还有兰溪。” “兰溪……他,不会死吧?”说到兰溪,慕容雪不由担忧地看着祝小天离去的方向,“说起来,这个兰溪这么本事,到底什么来头?” 正说着话,身后忽然沙沙响,慕容雪吓了一跳,僵硬着身子转过身去,树叶间露出一张猴脸来,躲躲闪闪的,慕容雪一看到它,气也不是骂也不是,“小男朋友,你躲那干嘛?你主人走了,你还不回去?” 小男朋友呜呜呜地奔过来,刚刚着实把它吓死了。慕容雪蹲下把它抱了起来,小男朋友可怜兮兮地把头靠在慕容雪的肩膀上,好像在求安慰。慕容雪只得摸了摸它的头,“被吓到了吧,没事了,没事了。” 赤皇看到慕容雪这样温柔地对猴子,有些吃味,“我也被吓到了,我也需要安慰。”说着变成条小蛇藏在慕容雪怀里。小猴儿见了,伸爪一抓把它拎了起来扔地上。小蛇落到地上就变成了赤皇站了起来,猛地扑过来吓唬着小猴儿,小猴儿的毛炸了下。 “赤皇!”慕容雪瞪了她一眼,忙安抚着猴子,“别怕别怕。” 赤皇这气的呀,“死猴子,胆儿肥了哈!姑奶奶的人你也敢霸占!”说着把它从慕容雪怀里夺过来,拽着它的尾巴将它倒吊着,弄得猴子哇哇叫。 “喂!赤皇你干什么!”慕容雪气得想打死她,“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没什么,替老祝教育教育它。”赤皇就这么提着猴走了。 慕容雪没办法,只得跟着走,赤皇现在这脾性实在是把她给气的呀! 慕容雪走在后面,身后仍有什么西西索索的声音,想起那一堆破碎的娃娃,真是心惊胆战,“喂,赤皇,你别走那么快啊!” 另一边,兰溪倒没什么事,只是昏睡。本来以为是困了,谁成想,一下子睡了半个月。祝小天天天照顾他,担心他会不会一直睡下去。 祝小天尽管有很多话想问兰溪,想知道兰溪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力量,但兰溪一直昏睡,他也只能按下心中的好奇,等兰溪醒了再说。 慕容雪和赤皇也来探望,但都无能为力。陈公子也试着帮他诊断,不过连他师父都诊不出来,他这个半道出家的,又怎么诊得出来呢?况且这也不是人力所能及。 “陈公子,还好你没去。”慕容雪探望了兰溪顺道拜访了陈公子,说起那日之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兰溪为何会昏迷不醒,在下着实好奇。”陈公子看着她道。 “他,八成是中邪了。”慕容雪用陈公子听得懂的话道,“那岛上邪门得很,好在那天你们没去。”事实上不是他们不去,是被祝小天的结界挡了,进不去。 “哦,这么吓人的。”陈公子道。 “是啊,就是吓人。”慕容雪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可祝兄不是可以降妖除魔么?怎么还?”陈公子有些不解。 “唉,都怪那妖孽太强大了,”慕容雪道。 “放开我!你以为你关得住我么?!”萝莉的声音从无边的地狱传来。 无边的地狱,是无望的深渊。无望的深渊,是无望的黑暗。 “呆在这里吧,永生永世不见天日,好好享受绝望的滋味。”头顶一个声音传来,轻柔的,和缓的,却又残酷的,“之后,灰飞烟灭,化作我的力量。” 第137章 送来武器 也许是出海太久了,慕容雪真的非常渴望回去,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当初义无反顾地出来,没想到在海上呆了这么长时间。她本来以为一年半载就可以回去,就跟玩儿似的,谁知道都三年了! 慕容雪在屋里走来走去,有些急不可耐。 赤皇双手抱胸,倚在床上看着她,“你做什么呢?” “我想回家啊!”慕容雪瞪了她一眼,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回呗。”床上的人说得轻描淡写,“又没不让你回。” 第133章 “……”慕容雪看着她无语,自知跟赤皇发脾气也没用,又不是赤皇掌舵。 慕容雪想着走出房门来,去找陈领头。陈领头跟一帮子下属开会。慕容雪自然不好打扰,去找陈公子,陈公子不在屋里。去找祝小天,祝小天忙着照顾兰溪。慕容雪郁闷得想跳海了。可跳海淹不死她,跳也白跳。 “好无聊,好痛苦,好烦躁。”慕容雪在船头哀叹着自己百无聊赖的人生。 “子神~”——啊,多么亲切的一声呼唤,慕容雪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像是听到了凤凰的声音?她转身往身后看去,凤凰就站在她身后,差点把她给吓死。 “凤凰?”慕容雪惊讶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地伸手捏了捏凤凰的脸蛋,“你怎么来了?” 凤凰高兴地扑到慕容雪怀里撒娇道:“人家想你了就来了呗,那镜子里忒无趣,某个笨蛋太无趣了。”凤凰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慕容雪多日不见她,此时见到,自然是欢喜,连带之前的燥郁也一扫而空。 “凤凰,你能驼我飞回长安吗?”慕容雪忽然推开她问。 “啊?”凤凰抬起头来看她,“你要回长安?” “对啊。”慕容雪看着她,高兴地道:“你能驼我飞回去吗?”凤凰不应她,那一瞬间,凤凰的脸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子神,你不能走。” “为什么?”慕容雪高兴的脸僵住,不解地看着她。 “因为,”凤凰眼睛看向大海,看向虚无缥缈的远方,嘴里喃喃道:“因为,地狱炎魔快醒了。” “啊?这……” “远古三神,如今只剩了你。子神,这个与*天地同生的魔物,只有你能制服它。如若不然,天地将万劫不复,一切生物将葬身于火海之中。” “可我,我只不过是个凡人,我不是子神啊!”慕容雪提出了抗议。 “没错,现在你是凡人,可当你是子神时,也许你早料到了今天。一切都是因缘注定。”凤凰看向慕容雪,好像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向她的灵魂。慕容雪心灵震颤起来,她感觉自己有点不认识凤凰了,那个嘻嘻哈哈的凤凰几时变得这么严肃了? 凤凰继续严肃地道:“我预见了你在火海之间与炎魔对抗。” “那你的意思是,我……我回不去了?”慕容雪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带了几分凄凉。 “不知道,”凤凰老实地道,“我预知不了结局。” 赤皇见慕容雪出来得久了还不见回来,只得出来寻她。没想到在船头看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心里一激动,身形一闪闪到凤凰背后欲推开她。凤凰只是一个转身,那金光便将赤皇横扫在地,赤皇趴在地上吐了口血,恨恨地看着凤凰。 凤凰笑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赤皇,道:“小赤皇,你还是这么不自量力。” 赤皇咬牙道:“你来做什么?” “来给你送东西啊。”凤凰说着,手一挥,空中一溜的胳膊,腿,脑袋,五脏六腑什么的,很是瘆人。慕容雪在一旁原先还愣愣的,看到这些东西吓了一跳,不由联想到前不久的娃娃岛,她退后了一步看着凤凰,“你,你真的是凤凰吗?” 凤凰回头一笑,道:“子神,你在说什么?难道凤凰还有假的么?”凤凰说着调皮地对她眨了眨眼睛,那样子也真是凤凰的样子。况且娃娃岛的邪灵也不晓得地狱炎魔的事吧?但是她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凤凰,用脸指了指那些胳膊腿,问:“那这些是什么意思?” “哦,”凤凰笑道:“是小花花让我带给赤皇的礼物啊,说是武器什么的。” “武器?”慕容雪疑惑地看着赤皇。赤皇早已站了起来,解开手臂的手帕,那上面的一张皮两只眼睛腾腾腾地跑出来,见到那些胳膊腿,霎时激动得呀,真有点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赶脚。 凤凰用手轻轻一指,它们就迅速合体了,变成了一个小不点儿,性别男,头上长着只角,穿着紫衣,眉目风流,说不出的风骚,在空中对着凤凰盈盈一拜:“主人。” 凤凰道:“我可不是你的主人,她才是。”凤凰指了指赤皇。小不点儿回头一看赤皇,看到不过是一条小蛇,便有些不甘,不肯拜她,还哼地一声,把头撇向了一边。赤皇气的呀,伸手一抓把他摔地上,用脚狠狠拧了几脚,“你个小东西!姑奶奶我肯收你就不错了,你还瞧不起我!” “赤皇,”慕容雪有些担忧地看着地上,“你别那么……”咦?哪里有小不点儿的影子,“他……怎么不见了?!” 小不点儿腾在半空中,打着哈欠,慵懒的姿态看着她们,眼中有些不耐,但还是道:“谢谢你们救了我,我先走了,不陪你们玩了。”说着真个要走。 “你去哪里啊?”凤凰朝他招了招手,“过来。”小不点儿不受控制地倒退着,朝凤凰这边来。凤凰对他道:“我知道你想跟个强大的主人,不过强大的主人呢,比如说我,已经不需要你这种小妖精了,所以你还是跟着她比较稳妥。” “不跟,她太弱了。”小不点儿双手抱胸,十二万分瞧不起赤皇。赤皇一听,又要暴走了。慕容雪只好拦着她。 凤凰道:“那好吧,如果你执意不跟她的话,那我就再把你卸了。卸成多少块好呢?”凤凰开始思考起来。 小不点儿一听,风流的一双眼睛迅速转了转,道:“呃,伦家仔细想了想,其实也没那么差啦,跟着也还不错的赶脚,哈哈。”小不点儿干笑着。 “嗯,”凤凰道:“既这样,那就结契吧。” “哎慢着!”赤皇这回倒嫌弃开了,“还不知这么个玩意儿是什么,好不好使,就叫我跟他结契,说不定最后吃亏的还是我呢!” 凤凰听了看向小不点儿,“你给她变一个?”小不点儿听话地点点头,摇身一变,变成了把琵琶。 “琵琶?”慕容雪看着有些愣,“琵琶也能当武器么?” “哼,没见识,”琵琶哼哼道,“我前主人就喜欢琵琶。” 赤皇一看是琵琶,态度顿时冷了,不悦地道:“谁会弹那玩意儿!琵琶不要,你滚吧!” 凤凰问:“只能变琵琶么?不能变把剑什么的?” 琵琶摇身一变,变成了把威风凛凛的剑,赤皇拿在手上,只觉轻飘飘的,道:“太轻。” 又变了把刀。赤皇:“太难看。” 又变了把戟,赤皇连拿的欲望都没有。又变了弓箭,赤皇还是摇摇头。又把琴棋书画扇箫笛都变了个遍,没有一样满意的。 “不是,要你变武器,你老变那文绉绉的玩意儿干嘛?”赤皇皱着眉看他。 小不点儿变来变去,也有些恼火:“我前主人就喜欢这些文绉绉的玩意儿!他用什么趁手我就变什么!” 赤皇听他又提了一遍前主人,似乎念念不忘,很是不爽,“那你去找你前主人去啊!” 小不点儿低下了头:“他死了,灰飞烟灭了。” 赤皇咬牙:“那你倒是变个趁手的给我啊!” 小不点儿:“你到底要我变什么?!” 慕容雪看不过眼了,问赤皇:“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给他描述一下,说不定他能变出来。” 凤凰附和:“是啊是啊。” “嗯……”赤皇摸着下巴望了一下天,道:“我们船上不是有那种大炮吗?威力还挺大,我一见那炮就特想把它扛肩上,看谁不爽就轰谁哈哈哈!可是,又得有人在后面点炮……要是他能变出来就好了!全自动的,嘿嘿!” “大炮?那是什么样的?”小不点儿有些好奇。 “跟我来,我带你去瞧瞧,照那样式给我变出来,听到没?”赤皇边走边道,小不点儿腾腾腾地跟她去了。 凤凰也想跟去,被慕容雪拉住了。刚刚慕容雪听赤皇说“看谁不爽就轰谁”,忽然想起赤皇今时不同往日,秉性已经大变,万一哪天控制不住,还给了她趁手的武器,那船上的人岂不是要遭殃?一条船可不够她轰的。 慕容雪对凤凰道:“凤凰,要不,还是不要给那什么武器她了?” 凤凰不解:“为什么?” 慕容雪道:“怕她越来越强大,不好控制。” “哦,”凤凰想了一下,也有道理,可是,“子神,我也不能时时陪伴你身边,要是遇见强敌,可怎么办呢?她是唯一能保护你的……而且,她不是很爱你吗?” “我不能用她对我的爱来冒险啊。”慕容雪道,“爱这种东西,太虚无缥缈。此刻她爱我,万一后来又不爱了呢?” “要不这样?”凤凰看着慕容雪道,“我教你方法控制她。” 第138章 连珠带炮 “怎么控制?”慕容雪好奇地看着她,如果能有法子切实地控制住赤皇,那她再强大也都不足为惧了。 “我们这样……”凤凰凑到慕容雪耳边说着什么,慕容雪频频点头。 赤皇和小不点儿去不多时,各自心满意足地回来了。小不点儿摇身一变变成一门黑漆漆的大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赤皇左手将它扛在左肩上右手叉腰站在船头竟然拉风得不得了。慕容雪都看傻了,你说一个女子扛着一门大炮算怎么回事。 第134章 赤皇没什么自觉,挺满意,拍了拍炮身,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力道,就是这个感觉,挺趁手。” 凤凰走过来笑嘻嘻地拍了一下赤皇空着的肩膀,赤皇忽然浑身一震,转头看凤凰,有些不悦:“你干嘛?” 凤凰笑道:“没什么啊,看到你高兴我就放心了,这下可以结契了吧?” “哦,嗯。”赤皇点了点头,问,“怎么结?” 小不点儿这时摇身一变变成了原先的风骚模样,话说,他这模样也是跟他那风流的前主人学的。 “你现在可以重新给他命名了。用新名结契,之后他就将为你所用。”凤凰道。 “命名啊,”赤皇跟着念了一句,看向小不点儿,道:“喂,你原先叫什么名?” “伦家原先叫月白。”小不点儿说起自己的名字还有点不好意思,那娇羞的小模样。 “切,什么月黑月白的,我看就叫冲天炮好了。”赤皇道。 “不要!”月白立马抗议,“这么难听的名字,伦家才不要!” 赤皇眉毛一挑,有些不爽,“给你取名字你还嫌,就叫冲天炮!” 月白泪眼汪汪:“不要……” 凤凰:“要不,等你们商量出个结果再叫我?” 赤皇大手一挥:“就叫冲天炮,商量什么!” 月白抵死不从:“不要……” “咳咳,”慕容雪忍不住清咳了一声道:“赤皇,好好给他取一个名字吧,不要那么难听的。” 赤皇不以为意地道:“我觉得冲天炮就挺好,又有气势又好听,我一叫冲天炮他就给我变,不知道多方便。” 月白一听,万分不愿,用可怜的小眼神看向凤凰,凤凰没理他。又看向慕容雪,慕容雪本身也觉得冲天炮不太雅,就对赤皇道:“你那么喜欢炮什么的,不是有个词叫‘连珠带炮’么,挺现成的,就叫他连珠炮如何?” 月白道:“各位大姐,能把炮字去掉么?鄙人不喜那个炮字。” 赤皇怒:“你有得选吗!” 慕容雪道:“叫连珠也不错啊。” 赤皇觉得叫连珠炮也还可以,听起来是比冲天炮要文雅一点,便道:“那就叫他连珠炮吧,嗯,连珠,以后你就叫连珠,变炮的时候再叫连珠炮,别叫那什么月白了,难听死了。” 月白,噢不,连珠只好点头,这个名字要比冲天炮什么的好接受一些。 名字决定之后,凤凰就帮他们结契。顺便也帮赤皇和慕容雪结了契,那是一种终身守护契,慕容雪自是被守护的一方。一条看不见的契约链将他们三个紧紧缠绕。 赤皇新得了武器,高兴得就要练练。慕容雪打发她到别处去练,便和凤凰回房说话。 回到了房里,慕容雪就迫不及待地问凤凰,“怎么样?你帮我和赤皇结契了吗?我怎么才能控制她?” 凤凰道:“子神,你放心,她是不会背叛你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背叛你。” “我问的是怎么控制她!”慕容雪看着凤凰的眼睛,显然不太满意她的答案。 凤凰看着慕容雪愣了一下,慕容雪淡漠的神情,冷酷的话语,决绝的态度,让凤凰惊觉在她不在的期间有些东西变了。以前子神和赤皇是如此恩爱,自己就像个第三者。现在她说她要控制她。 “子神,你为什么一定要控制她?能告诉我原因吗?” 慕容雪自己也闹不明白痴迷于这种近乎丧心病狂的控制到底为什么,但她觉得放着赤皇这样一个危险分子在身边,令她不安,非常不安。她必须牢牢控制住她,她才能高枕无忧。 “我就是,怕她发狂。”慕容雪觉得口有点干,她转身倒了杯水。 “她此前有伤害过谁么?”凤凰上前问。 慕容雪背对着她:“没有。” “那为什么?”凤凰不明白,“究竟为什么?” “够了,别再问了。”慕容雪转身瞪着她,对她连续的发问不胜其烦:“你自己也说你不会一直在我身边,你也不能确定接下来发生的事会不会对我不利,那么我想手握着对自己有利的东西又有什么不对?” 慕容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说,现在的赤皇不是以前的赤皇了,她变了,变得凶狠歹毒,变得不择手段,变得极度危险,如果她哪天发疯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说过她永远不会背叛你的,”凤凰担忧地看着她,“子神,你是不是忧虑太多了?” “也许我是变得神经兮兮了。”慕容雪颓然一笑,道,“可我就是担心,你让我怎么办?” “那好吧。”为了让慕容雪心安,凤凰只得妥协,“咒印我已经加在赤皇的右肩上了,你只要念起咒语,赤皇就会遭受万蚁噬心之苦。但是,子神,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这样做。这会损害到她的修为,她才两百年,说不定来几下修为就没了。” “我知道,我不会轻易使用的。你快教我。”慕容雪高兴地道。 凤凰把咒语传到了慕容雪脑中,慕容雪感觉那咒就像刻在她脑子里的一般,非常清晰明白。 “子神,你记得一定要慎用哦。”凤凰不放心又交代了两句,“她要是没了修为,很快就死了。两百年对于她一条小蛇来说,也不容易。” “嗯,知道知道。放心。”慕容雪高兴地应着,她得了咒,就像得了个护身符。霎时什么也不怕了。 凤凰看着她的样子可不太放心,有些为赤皇担心起来。要不还是别玩这么大,去把赤皇身上的咒印缩小一点吧? 赤皇扛着大炮找到一个荒岛练手,她的嘴里大叫着“发射,boomboom!”连珠炮很是无语,炮口吐出一个无奈的泡泡,那泡泡悠悠飘到空中,啪地一声破碎了。 赤皇一腔热情,没看到预想的威力,很是不爽,把大炮往地上一摔,嘴里骂着:“什么玩意儿!”连珠收起了变身双手抱胸看着她,哼哼唧唧地道:“是你自己太弱,怪谁。” 赤皇最听不得别人说她弱,虽然那是大实话,可她就不爱听。“我告你你再说!再说我抽你!我弱?哈!弱的是姑奶奶我吗?是你!你不是那传说中的厉害武器吗,发挥发挥你的威力给姑奶奶瞅瞅!” “我的威力是倚仗你的能力的,你都驾驭不了我,还说什么威力呢!”连珠不屑地道。 “胡说,明明是你没本事,连个屁都放不出!”赤皇反唇相讥。 “吵吵也没有用,反正就是你太弱了。要不你先想办法提升提升自己,之后再叫上我?” “哼,你敢走一个试试。”赤皇双手抱胸威胁着他,“凤凰好像还在船上。” “呃……”正欲转身的连珠又转回头来看着她。 “走啊,怎么不走了?”赤皇哼笑起来。 “那你说,你都会什么技能啊?”连珠好心地回来问她。 “技能?什么技能?”赤皇挑眉看他。 “哎你怎么那么笨呢?”连珠一脸嫌弃的样子,“就是,你都会什么呀,打架的时候。” 赤皇认真思考了一下,“你是说这个吗?”赤皇说着右手握成爪,引一道雷下来劈在连珠身旁的一棵大树上,大树咔啦一声被劈成两半。连珠吓了一跳,“你,你能不能事先打个招呼,你想吓死宝宝啊!” “哦,需要点个火压压惊吗?”赤皇指尖一点火苗,随风摇曳着。 “就这样?”连珠问。 “我,我还会放毒。”赤皇道,“我还会飞。” “切,”连珠又鄙视了她一番,赤皇眼珠子瞪了起来,连珠连忙道:“我觉得那个雷不错,弄个雷电炮什么的,还可以。” “那就试试?”赤皇一听来了兴致。 “试试就试试。”连珠摇身一变就变成了一门大炮。赤皇将它扛在身上,总还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你再变条尾巴出来,”赤皇道。连珠一听,只得变一条长长的锁链出来。赤皇一手扛炮,一手拽着铁链,有些紧张地道:“来了啊!” 天上酝酿着乌云,只听轰隆轰隆几声,几道雷劈下来,锁链无限延伸,将那雷悉数引来,经过大炮一吞吐,“发射!!”赤皇大喊一声,连珠炮轰轰轰连发了几个光球,那光球滋滋滋地冒着电,冲周围的树木岩石奔去,一个光球碰到树木率先爆炸,发出耀眼白光,那一片霎时被夷为平地。赤皇见威力巨大,兴奋不已,只一个劲横扫。那雷电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没一会儿,赤皇就把岛击沉了。 赤皇站在海面上,满面通红,心脏扑通扑通跳,她的身旁无数死鱼尸体飘来飘去,还冒着电光。为不引起更大的灾害,赤皇只得停了下来,不过还是很兴奋,“真是太厉害了!” 连珠炮变了回来,双手抱胸道:“知道厉害了吧,看来你还有点本事。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造的雷?” 第139章 崖顶金光 怎么造的雷?当然是某种秘术咯,这还用说!赤皇当然不愿意说,不过她觉得用连珠炮比她引雷下来劈要好用得多。因为造雷和引雷本身需要耗费大量灵力,而赤皇灵力有限,遇上强敌躲过了她的雷,她还得再引下来,劳心劳力,还不一定讨着好。 第135章 连珠炮能吸收、转换、储存、发射雷电,那炮跟长眼似的,一炮一个准,可把赤皇给乐的,赤皇笑着对他道:“没想到你还有点本事。” “哼哼,我本事大着呢!”连珠一听得意洋洋起来。 “行,今天就到这吧,先回去了!”赤皇说着,化成条蛇游了回去。 连珠还想再得意两下,此时见赤皇走了,只得跟着走。 因为凤凰给赤皇送来了这么件宝贝,赤皇又如此满意,所以当晚凤凰要留宿慕容雪房中,要与慕容雪同床共枕的时候,她倒没有多大意见,自己化了条小蛇,盘在地板上默默就睡了。连珠看到,又多了一层鄙夷,连张床都没有,这样的主人,真是! 连珠飞到了窗边,坐在窗沿上,看着窗外满天繁星,想起了自己的前主人。那是个有点病态,有点孱弱,有点风流,有点可怜的男人,不过都已经成为过去了。 赤皇对连珠炮的执着程度堪比对慕容雪的热情,天没亮就拽着连珠要练手。昨日近处的一个岛给她击沉了,她不得不往更远处去。 “哎,”赤皇对连珠道:“你知道哪里有适合的岛屿练练吗?” 连珠双手抱胸:“我哪知道。” 赤皇嘁了一声,好像有点不满。 连珠看她毕竟年轻,充满热情,虽然心中鄙夷,但终究已经结契,他恐怕今后都要跟着她。连珠作为武器的自觉是,要让自己的主人在自己这里发挥最大的威力。 “我说,”连珠想了想之后,对赤皇道,“我们去打怪升级吧。” “打怪升级?”赤皇看着他。 “对啊,打倒一个妖怪,夺取了它的内丹化为己用,这样修炼最快了。你可以瞬间变得很强大。” “你说得那么好,你当我不知吗?”赤皇睨着他,“夺取人家辛辛苦苦修炼的内丹是不义,多行不义必自毙!” “我又没说夺那些善良的妖怪的,你可以夺那些作恶的妖怪的啊,这算是替天行道了吧?” “哦,”赤皇认真思考了起来,“听起来似乎不错。” “是吧?那就赶紧出发吧!”连珠听她有兴趣了,不由有些兴奋起来。 “出发?你说现在?”赤皇看着周围一片海面,船在天边。 “对啊!”连珠兴奋地道。 “我总要回去交待一声,”赤皇想着船上的慕容雪。 “哎呀,交待什么!”连珠真替她着急,“那个凤凰那么厉害,有她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赤皇想了想,也对。她现在一心只想变强,似乎忘了晚上凤凰还和慕容雪同床共枕来着。赤皇想到以往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受的那些窝囊气,当下就决定了,“那就走吧!哪天回来让她们好好看看!” “这才对嘛!”连珠高兴地道。 于是一条蛇带着一只灵开始四处寻找妖怪,修行起来。 慕容雪知道赤皇又去操练那武器,只是没想到这次她会有去无回。慕容雪站在船头看着落日,凤凰在她身旁。慕容雪问她,“你这次打算待多久?” 凤凰黏着她道:“子神让人家呆多久人家就呆多久。” 慕容雪笑骂了一句,道:“我还不晓得你,过两天又该说厌了,又跑没影了。” 兰溪躺了半个月,终于醒了。这让祝小天高兴的呀,他扶着他,有些激动地问:“你好些了吗?觉得身体怎么样?” 兰溪脸色苍白,笑道:“我没事,师父,让你担心了。” “师父没什么,你……”祝小天看着他,有多少话要问,但此时也问不出来,只得道:“你饿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我不饿,师父,我想出去走走。”兰溪道。 “出去?”祝小天看着他,“你能起来了吗?我看你身子这么弱……” “没关系的,躺太久,骨头都酥了。” “哦,那,那行吧。”祝小天只得答应。 小男朋友在旁边瞧着他们,看兰溪的眼神居然也有些担忧。兰溪爱怜地摸了摸它的头,小猴儿也摸了摸他的脸,兰溪安慰地笑了。 祝小天扶着兰溪起来,兰溪自己能走了,祝小天就放开了他。躺了这么几日,兰溪也觉得脚步有些虚浮,不过他还是坚持自己走。 他们走到船头的时候,就看到了慕容雪和凤凰。凤凰刚回来,还没和祝小天照过面,祝小天自然不认识。兰溪倒是一看到凤凰就愣了下,眼睛迅速撇到了一边。 慕容雪和凤凰转过头来看到他们,慕容雪看到兰溪,惊喜地道:“兰溪,你醒了?” 兰溪看向她道:“嗯,醒了。” 祝小天看向凤凰,问慕容雪道:“这位是?”祝小天隐隐窥见一些金光,知道此人一定非同凡响,但不知是谁。 慕容雪道:“哦,忘了介绍,她是凤凰。” “哦,原来是凤凰,怪不得,”祝小天看向凤凰,凤凰对他点了点头。 慕容雪也向凤凰介绍道:“这位是祝小天祝公子,修仙之人。这位是他徒弟兰溪。这位是他的小男朋友,哈哈。”小男朋友一见慕容雪,就扯她衣裳,慕容雪弯腰把它抱了起来,笑道:“有时候我觉得它像个孩子,你们觉得呢?” 祝小天凤凰兰溪:我们觉得你像它妈…… 几人说了会儿话,天就黑了。一轮明月升了上来。眼见赤皇还没有回来,慕容雪虽然并不想表现得有多关心她,但还是忍不住望着天际呢喃了一句,“怎么还不回来?” “慕容姑娘在说谁?”祝小天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难道是赤皇?” “说起来,怎么不见赤皇呢?”祝小天看了一下四周,忍不住问。 “她,呵,她现在得意着呢,”凤凰道,“她新得了件武器,这两天都在忙着练习。连子神都不要了。” “子神?”祝小天看着她,问,“子神又是谁?” “咳咳,”慕容雪清咳了一声,道,“子神是我的小名。” “哦,”祝小天恍然大悟,又重新打量了一番慕容雪。此人有凤凰在侧,地位必定非凡,说不定正是那宫中贵人。也许就是天上仙姑下凡呢! 慕容雪抱着小男朋友,思绪飘远了,没察觉到祝小天打量的目光。 这一晚,赤皇没有回来。 第二日,赤皇也没有回来。 到了第三日,慕容雪有些坐不住了,赤皇就算去哪里,也应该事先说一声,她现在影子不见一个,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吧?慕容雪在房里走来走去,坐立不安。 凤凰忍不住道:“子神,你怎么了?” “赤皇,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慕容雪忍不住道。 “她啊,能出什么事,至多就是玩疯了。”凤凰不以为然地道。 “凤凰,”慕容雪看向她道,“你去找找看好吗,要是没事我也放心些,万一有事……” “嗯,那我去看看。”凤凰说着,向窗外飞去。 慕容雪看着远去的凤凰,终于安心了一些。 慕容雪在房里也坐不住,还是跑到外面来,外面正热闹着呢。大家挤在船头看远处悬崖上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 慕容雪纳闷,“不会是凤凰吧?”距离太远,也看不清。 船慢慢驶过去,有视力好的看到上面垂下来青藤,就是从那金光里垂下来的。 “不会是金蛋吧?”有人道。 “你不见有藤条垂下来嘛,我猜是瓜啊果之类。”另一人道。 “怎么就不能是蛋了,万一上面有个鸟巢……” “我就猜是瓜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会有鸟巢?” “哼,你怎么不问问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还长藤呢!” “唉,吵吵也吵不出结果,要是能上去看看就好了。”旁边人道。 “哎祝小天不是会飞吗?叫他上去瞧瞧啊!”这时又有人道。 “对啊!祝小天呢?” 此话一出,一众人找着祝小天,祝小天站在一旁清咳了一声,道:“那在下就不负众望上去看看吧。” “哎!快去快去!要是有什么金瓜啊金果啊就摘回来给俺们瞧瞧!让俺们开开眼界!大家让开点,别堵着,让小天有地方施展。” 在船头的人霎时都散开了一些,祝小天御剑飞了起来。来到那悬崖下,顺着青藤飞了上去。 祝小天上到崖顶就看到金灿灿的一个瓜,那瓜就长在藤上,模样似南瓜,通体发光。祝小天也是惊奇,这寸草不生的悬崖上,怎就长了这么个瓜?莫不是什么神物?祝小天摸着下巴望了一下天,想着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粒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吧? 正想着,一缕清香幽幽地飘来,祝小天不由又把心思放在了瓜上,他弯腰看了看,那瓜似乎熟了,发出的是香甜的气味。祝小天伸手摸了摸,除了会发光,跟普通瓜也没二致。这样一想,手劲一大,就扯了下来。 “还挺香。”祝小天捧着瓜闻着香味,都有点想拿剑剖开了。 就在此时,刚刚摘下金瓜的那瓜蒂上又长出一个小金瓜,小金瓜慢慢长大,又长成跟祝小天手中的瓜一般大,前后不过一眨眼工夫。 第136章 “嘿哟,这可真够神奇了。”祝小天一手抱着瓜,一手去摸那长出来的瓜,又把那瓜给摘了。 第140章 有求必应 祝小天摘了瓜之后,又长出来一个,也是由小瓜变大瓜,花都不带开一个。祝小天手中已经抱了俩,看看又长出来一个,手痒痒的,把手中的瓜放在地上,就去摘那瓜。那瓜是摘一个长一个,祝小天是长一个摘一个,忙活半天,祝小天身边也有了四五十个瓜。 “哎呀哎呀,这可累死,”祝小天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身周一堆金光闪闪的瓜,眼睛有些发花。“也不知这瓜能做什么,能不能吃。”祝小天自言自语着。 “哼,什么瓜,我这是果。”突然间藤条说话了。 听到人声,祝小天惊讶地看着四周,不知道谁在说话,藤条用藤戳了戳他,祝小天这才把眼睛看向它,“你,你在说话?” “嗯。”藤条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你这不是瓜?是……是什么?”祝小天想起它刚才说的话,不由好奇。 “我是有求必应树,自然结有求必应果。”藤条哼唧唧地道。 祝小天看着藤条,青绿青绿的一堆藤,叶子零星,藤上有刺,就长了一个“果”,祝小天清咳了一声道:“你是树?你对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青藤不屑地哼了一声。 “那就是长残了?”祝小天继续道。 “你!”青藤暴怒,挥舞起有刺的藤条攻击起祝小天来。 “哎!别发火啊!”祝小天闪过了它的攻击,举手投降,“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青藤安静下来。 “哎,你这‘有求必应果’能吃吗?”祝小天好奇地问。 “当然能吃,凡人吃了能延年益寿。”青藤道。 “你见我是凡人才这样说的吧?”祝小天看着它。 青藤并不否认。 “你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一粒种子在这里生根发芽的?” “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有求必应山……” 祝小天:喂喂,怎么开启讲故事模式了? “山上有棵有求必应树,树上长了很多有求必应果,”青藤道。 青藤说到这,忽然不说了,祝小天等了半天,见它还不说,忍不住问,“然后呢?”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大概是有只鸟把种子叼来这里,我就在这里扎了根。”青藤道,“这地方太贫瘠,我长不成树。” “哦,那这些果,”祝小天环顾了一下身周,“都给我吗?” “这是我几百年的积攒,你要就拿去。”青藤慷慨地道,“我另外再送你几个,凑成一百个。” “不用这么多吧,再说我也没东西装啊。” “你放心,它们不用装,自会跟着你走的。” “这样啊,那行吧。”祝小天闻着那些香味,有些飘飘荡荡的。 祝小天回船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百个有求必应果,那场面,可是相当壮观。远远瞧着,就像一条金带子似的。 祝小天落在船上,那金果一个个摆满了船,金光闪闪的,闪得人眼花。 “小天,这,这是?”船上的人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 “这是有求必应果,就是悬崖上金光灿灿的东西。”祝小天道。 “这,这不是南瓜吗?除了会发光,就跟南瓜一模一样啊,哪里是什么果?”有人抱起了一个瞧着。 “小天,这东西能吃吗?”有人问。 陈领头出来看到一堆金光,诧异地道:“这是,怎么了?” “头儿,这是小天去崖上摘的果,叫有求必应果什么的。”有人对他道,还递了一个给他。 陈领头瞧着那果,思忖着这东西能吃吗?会发光的南瓜,看着挺罕见。 “要不我们尝一个?”祝小天说着真拿剑剖开了一个,别看外面是个瓜模样,里面居然是五脏六腑。剖开之后,一颗红彤彤的心脏还在跳着。众人见了大骇,都退到了一边。 刚刚还抱着果的几人手一颤,果都掉在*了地上,“咚”“咚”“咚”几声。船上出奇地安静。 有人脸上冒出了冷汗,颤着声道,“这,这东西谁敢吃?” 陈领头也骇得不轻,捂着心脏道,“都,都扔了吧,这东西看着不是很好。” 祝小天一看这内里,就感觉自己被骗了,这什么有求必应果,怎么看怎么不正常吧?真是应了那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祝小天恼恨地用剑挑起那两半果扔到海里去了。 其余九十九个有求必应果也悉数被船员抛到海里去。慕容雪看着飘荡在海上一缕一缕的金光,觉得煞是好看。当然,如果忽略刚才那怕人的一幕的话。 青藤在崖上得意地笑:吃了我的果,实现一百个愿望我就能飞升了哈哈哈。 它大概不知道它的果有些吓人。 人不晓得那果的好处,妖魔鬼怪可晓得。一时海上聚集了不少妖孽争夺那玩意儿。兰溪趁夜深人静之时,飘荡到海上,连妖孽带果,的魂都吸进了他的眼睛里。 “不是有求必应果吗?”兰溪站在悬崖上看着青藤,“你的果都在我这,你当实现我的愿望。” 青藤道:“对不起,我不跟妖魔做交易。” 兰溪道:“我不是妖魔,我是人。” 青藤道:“对不起,我不跟妖人做交易。” 兰溪唇角一勾,道:“不是什么特别的,解除我身上的反噬之咒即可。这很简单。” 青藤道:“你的力量逆天,当受此苦。” 兰溪道:“那你就是不肯咯?” 青藤沉默不语。 “哼,我看你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兰溪说着,手在空中一抓,将青藤连根拔起,扔进海里。青藤触海即死。“真是的,好好听话不就行了。”兰溪捂着右眼癫狂地笑了起来,那眼睛里正溢出血泪来。兰溪只觉气血翻腾,有什么东西在翻搅得厉害。“该死!”兰溪放开了右眼,一颗颗金瓜从他的眼睛里飘了出来,像一根金带似的。金瓜飘到海上,顶起青藤的魂朝某个方向飞快掠去。 终究是仙物,不肯为我所用。兰溪愣了一会儿,郁闷回船。脚刚落在房间地面,却忽然不动了。 “师父,”良久,他喊出了那两个字。 祝小天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着他,问:“兰溪,这么晚了,去哪了?” “我,”兰溪不由退后了一步,脸撇向一边,道:“我觉得闷,出去散散心。” “哦,”祝小天应着,却不再说话。 兰溪等了一会儿,不见祝小天出声,只得抬头看他,虽然是黑暗中,兰溪却看到祝小天的眼睛里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 “我真的只是出去散散心,师父。”兰溪着急地上前辩解。 这可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祝小天看着他,越加怀疑起来,道:“你不是又去用你的眼睛了吧?”上次在娃娃岛,那可怖的一幕,祝小天还记得。记得很清楚。那之后他还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大半个月。 “没有。”兰溪声音低了很多。 没有就是有了!祝小天很想发火,可是看到他的眼角一片阴暗,又发不出了,话里带着隐忍的怒气,“那种可怕的力量,不要再用了!你想死吗?” “我,我没有,师父,”还是虚弱地辩解。兰溪此刻全无了之前的阴厉狠绝,任谁看到眼前温柔无害的少年也不会想到他是那样的人。 祝小天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叫我师父,可我也没什么可教你。你祖上是驱魂师,你,自然也是驱魂师,而我是修仙人,我们根本不同道。” “师父,我们可以殊途同归。” “……” “好了,多余的话我也不想多说,”祝小天说着转身,“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祝小天说完就回房了。 兰溪看着他离去,轻咬着唇,不知过了多久,哼了一声,走到床边,恼怒地躺下了。 这一睡又睡了三天。 凤凰被慕容雪遣去找赤皇,凤凰感应着凤凰胆的位置,追着过来了。 赤皇正扛着大炮对付着一个瞬移怪。那瞬移怪战斗力不咋地,就是移动速度特别快。常常凭空出现在赤皇身后,打赤皇一拳踹赤皇一脚,把赤皇气得半死。面对这么快速的生物,就算她有大炮在手,也是棘手。 “哎呀,赤皇,你在呢?”凤凰落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她。 “凤凰,你不好好在船上待着,来这里做什么?”赤皇说着话又挨了几脚。 “子神叫我来找你,咱们快回去吧。”凤凰道。 “回去?我不回去,我要打怪升级。” “打怪升级?哦,那好吧,那你忙,我走了。”凤凰说着飞走了。 “哎!喂!”赤皇气得半死,“怎么说走就走,好歹帮我收拾了这个死怪物!” “打怪升级是要靠自己的,你这个笨蛋!蠢货!”连珠炮见自己毫无用武之地,不由有些恼怒。赤皇真是太弱了,居然被这个小怪耍得团团转。 第137章 第141章 打怪升级 “谁是笨蛋!谁是蠢货!”赤皇一听,怒吼着,“你有本事,你变个捆妖绳出来捆了它!”说着话瞬移怪又揍了赤皇几拳,赤皇鼻青脸肿,怒气冲天。 “哼,还说什么捆妖绳,”连珠炮变成了连珠,双手抱胸看着赤皇,“变了就靠你这点灵力,有什么用?” “你先变!”赤皇怒吼着。连珠炮无法,摇身一变真变了捆妖绳,赤皇拽在手里问,“你能自己去捆它吗?捆了我劈死它!”捆妖绳点了点头,匿了形迹。 赤皇自己也变了小蛇,变成小蛇之后身形敏捷许多,嗖的一下,躲进草丛不见了。尽管赤皇再快,也快不过这个瞬移怪。瞬移怪嗖嗖嗖就站到了赤皇面前一脚踩住了它的头。 “啊哈!”只见瞬移怪弯腰抓起了赤皇,它的手紧紧掐着赤皇的脖子,赤皇这时也才得以看清瞬移怪的真面目。这是一个鹦鹉怪,毛是黑色的,瞬移的时候就像一团黑影。总的来说,这是大型鹦鹉和人的结合体,长得丑陋无比。此时鹦鹉怪正要把赤皇往嘴里送,赤皇心里大喊:“连珠!还不出手!你到底在干嘛!” 就在鹦鹉怪松懈的时候,连珠化作的捆妖绳迅速将它捆了个结实。鹦鹉怪一愣,想跑,却使不出劲,赤皇趁机缩小从它手上溜了。赤皇落到地面化成人形,阴邪地笑了起来。 “呵呵,来尝尝烤肉的滋味吧。”赤皇手里酝酿着风暴,只听轰隆一声,一场天雷华丽丽落下来,劈中鹦鹉怪,鹦鹉怪避无可避顿时被劈得外焦里嫩。 “我说,你也不悠着点儿,差点劈中我,还好我闪得快。”连珠躲在一旁道。 赤皇没理他,上去翻尸体找金丹。金丹还好,没受损,赤皇看到金丹就捏起来扔进了嘴里,吞了。 “你也真行,以自己作诱饵,要是我迟那么一点,你可就成了这妖怪的大餐了。”连珠继续道。 赤皇吃了金丹之后,觉得身体轻了许多。这鹦鹉怪就是速度取胜,如今自己吃了它的金丹是不是就吸收了它的能力呢?赤皇正想着,忽然腹中一阵绞痛,“啊!”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怎么了?”连珠吓了一跳,忙看向她。 “我要……去方便,别跟着我!”赤皇说着身形一闪,不见人影了。 “啊,这么快就会‘瞬移’了。”连珠在后面感叹着。 赤皇只觉耳中嗖嗖的响,就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赤皇停下四处张望着,没人,自己才蹲下。 没多久,赤皇就回来了。连珠还飘在原地,只觉眼前一闪,定睛去看,就看到了赤皇站在眼前。“你如今速度快多了。”连珠忍不住夸赞。 “果然,这种修行方法最省事,也最快。”赤皇嘴角一勾,十分得意。想到此次的成功也多亏了连珠,不由夸了他一句,“你小子还不错,用得挺趁手。” “不敢当,主要还是你自己努力。”连珠不好意思笑起来。 “那么,我们继续吧。”赤皇看着眼前的这座山,不知道里面有多少精怪。一想到能将这些精怪的金丹全部吸收化为己用,赤皇就热血沸腾起来。 “你速度比较快,我坐你肩上吧?”连珠道。 “好啊。”赤皇等他飘到自己肩上,道,“抓稳了。”赤皇说着嗖地一下就往前飞去。 凤凰回来报告慕容雪自己看到的赤皇的情况。 “赤皇没什么大事,她忙着打妖怪呢。” “打妖怪?”慕容雪奇道,“她没事打什么妖怪?” “说是打怪升级什么的,你知道的,赤皇就喜欢争强好胜,加上又得了武器,大概在想法子提升自己法力。”凤凰道。 “提升自己法力?”慕容雪重复念了句,不由想起了从前。从前赤皇也曾说过通过打败其他妖怪获取内丹使得法力大增,难不成她真是……? 现在赤皇新得了武器,已经今非昔比了。说不定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强大。如果她在外面越来越强大,慕容雪是欢喜的,因为这世上强大的对手太多,没有点能耐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她有一天要回来,慕容雪就有些担心了。不知为什么,慕容雪总感觉赤皇有一天会毁了这条船。 “子神?”凤凰叫了她一声。 “嗯?什么?”慕容雪抬头看她。 “你想什么呢,想那么入迷?”凤凰好笑地看着她。 “没什么,没想什么。”慕容雪喃喃道。 好在她已经掌握了控制赤皇的咒语,如果她要危害他们,她会不惜毁掉她的道行。慕容雪心里这样想着。 这日大船上来了个不速之客。 “小月月?”凤凰看到他的时候惊喜了一下。 金发飘飘的步生月手持画戟踏马而来,见到凤凰,在马上向她伸出了手,“凤凰,我来迎接你了。” 这浪漫又拉风的方式把凤凰感动得哗啦啦,她害羞地伸出了手,就被步生月牵着坐到了身前,步生月调转马头,正要离去。 凤凰忽然想起了慕容雪,在马上冲她招手,“子神,我要回去了,你要好好的呀~” 慕容雪被他们华丽丽的出场方式闪花了眼,听到凤凰说话,不由在船头朝他们挥起了手巾,“嗯,一定要幸福啊~” 然后,凤凰就走了。 凤凰走了,赤皇走了,慕容雪又变得落寞了。在船上百无聊赖,只得去调戏凝香。 凝香对她爱答不理的,凝香知道慕容雪身边没人了,她是因为寂寞才来找她的。凝香虽然丫鬟一个,可还是有点自尊心的。她不禁想:有人时就忘了人家,没人时才想起人家,把人家当成什么了? 慕容雪在凝香那里吃了闭门羹,出得房来,彩蝶刚好过来,见了慕容雪,欣喜地道,“慕容姑娘。” 慕容雪正眼瞧了一下彩蝶,这丫头比凝香年纪要小些,长得倒是活泼可爱,很可口。慕容雪笑道:“是彩蝶呀,你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啊,”彩蝶笑道,“正好肚子饿了,你饿不饿?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吗?” 慕容雪虽然不饿,但还是道,“好啊~” 第142章 怀璧其罪 “千里眼……吗?”赤皇踏在一个怪物的尸体上,手里捏着一颗金丹,一张嘴,金丹就被抛进了嘴里。赤皇把金丹吞了下去,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怎么样?怎么样?”连珠激动地看着她。 “不怎么样。”赤皇说着,忽然觉得一阵腹绞痛,但很快疼痛就平复了下去。赤皇眯起了双眼,转身看向大海,聚焦,聚焦,再聚焦。这时赤皇眼中一望无际的大海上,突然出现一艘船,嗯,一艘有点眼熟的船。 赤皇眨了眨眼,就看到某个房间里,某个花心大萝卜,正在调戏某个丫头。 “慕容雪!”赤皇看得火冒三丈,喊出这一句之后,嗖的一下就不见人影了。 “诶?”连珠看着眼前的虚空愣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时,忍不住哀嚎出声,“喂!你去哪啊?!” 慕容雪房间。 彩蝶坐在梳妆台前,慕容雪说要送她一支簪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跟着来了。这两日她们的感情忽然变得好起来。好得凝香都嫉妒了。 凝香警告过她,不要和慕容姑娘走太近。但是当她问为什么的时候,凝香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扭扭捏捏,欲言又止。彩蝶觉得可疑得很,想再问问。凝香当然不可能说出那些羞耻的事,最后只恨恨地跺了跺脚,道:“她是恶魔,是色胚,离她远点吧!” 彩蝶认为凝香是在嫉妒,才会口出恶言。毕竟她们姐妹多年,慕容姑娘突然横插一脚进来,凝香一定有种姐妹被夺走了的感觉…… 相比于凝香的不安,慕容雪这边就淡定多了。该说说,该笑笑,这就给彩蝶一种错觉:慕容姑娘人其实挺好啊,又美丽又温柔,一点架子都没有,跟她在一起感觉好好啊,简直如沐春风~ 哈哈!真是天真。慕容雪笑着把一支玉钗插在彩蝶的发髻上,比着镜子道,“还不错嘛,挺适合你的。”慕容雪侧着头看她,又把她的脸转过来,仔细地看着,看得彩蝶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彩蝶道:“我也觉得挺好的,可是这簪子看起来那么贵重,送给我真的好吗?” “有什么不好?这样美的发簪就该配这样美的人。”慕容雪笑着,将彩蝶的脸抬起来,越靠越近,彩蝶一双大眼睛看着她,不知道她要怎样。慕容雪看着那诱人的嘴唇,心痒痒的。这样懵懵懂懂的孩子真是可爱。可爱得让人疼。 慕容雪想着想着,就要亲上了,可是越要亲,头越低不下去。慕容雪很快发现了问题的所在:有人在后面扯住了她…… 彩蝶惊讶地看着慕容雪身后忽然出现的赤皇,脑子里在想这人怎么凭空出现了?她是赤皇姑娘没错吧?赤皇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慕容雪跟随彩蝶惊讶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赤皇,皮笑肉不笑地道:“哎呀,是赤皇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赤皇瞪了彩蝶一眼,彩蝶一声不吭就晕了过去。慕容雪听到咚的一声,回身一看,看到彩蝶摔在地上,顿时有些恼怒,“赤皇!你做什么?彩蝶可什么都没做!” 第138章 “呵呵,她什么都没做?她怎么能什么都没做呢?你没听过一个词叫‘怀璧其罪’吗?”赤皇嗤笑起来,道,“她头上的发簪就是她的罪。” “你,你蛮不讲理!”慕容雪气愤极了,走过去扶地上的彩蝶起来,把她扶到床上去,她是想把她扶到床上去,只是,赤皇冷怒地看着她,慕容雪有些心虚,忍不住解释道,“地上凉,人躺久了对身体不好。” “哦,是吗?”赤皇走过来接过彩蝶,在慕容雪眼前一下子不见了。慕容雪反应过来时只看到打开的房门。这,这是什么法术?慕容雪眉毛挑了挑。想着赤皇应该是送彩蝶回房了,便欲找个地方躲躲,还没到门口,赤皇又回来了,就站在她面前。赤皇把门关上,转身对慕容雪阴测测地笑着。 “慕容雪,我们来算算账如何?新账旧账一起算的那种。” 慕容雪退后一步,有些紧张地看着她,“你,你别乱来,我可不怕你。凤凰给了我一样法宝,可以让你的修为变没了,你不要逼我!” “是吗?是什么样的法宝,拿出来我瞧瞧?”赤皇一步步逼近。 “你,你别过来!”慕容雪喝止着她。 赤皇不为所动,继续上前道:“凤凰此次来的目的,难不成是教你怎么损毁我的修为?”赤皇嗤笑着,道,“何必这么麻烦呢,凤凰如果要我死,那是最简单不过,不是吗?——说起来,凤凰……她去哪了?”赤皇看了看四周,那双透视眼,把船上船下扫了个遍,到处不见凤凰的影子。 “不用找了,她走了。”慕容雪道。 “哦?那是不是意味着,”赤皇说着又走近了两步,暧昧地道,“意味着,我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无耻!”慕容雪破口大骂。 “我是无耻,你喊啊,看谁来救你。”赤皇笑着,此刻她看慕容雪,就像猫看老鼠。赤皇不知出于何故,忽然抬起自己的手臂舔了舔,那样子十足一只猫。舔完了手臂,一双“猫眼”又滴溜溜地转过来看着慕容雪。 慕容雪忍不住要念咒语了,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还没到那个地步。慕容雪在心里对自己道。她拼命咬紧牙关,就怕一个不小心那咒语就从嘴里溜出来。 赤皇定定看着慕容雪,不知该作何感想。慕容雪一副戒备状态,好像她会对她怎么样一样。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啊,居然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难得啊。 她们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样,这种问题一想就会头疼,而且根本想不通。 “慕容雪,你恨我吗……”赤皇安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答案,仿佛知道了那个答案,她就能瞑目一样。 遗憾的是,慕容雪没有答案。 从前快乐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慕容雪,为什么你总喜欢找别人呢?”赤皇看着她,等不到答案,只好继续道,“我厌倦了赶走她们……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把她们杀了,你勾引哪个,我就杀哪个。杀到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你看得上的为止,到那时,你的眼里就只有我,只有我……” “你敢!”慕容雪看着她,竟出声威胁。 “我有什么不敢?嗯?”赤皇看着她,越走越近。慕容雪一退再退,退到了床边,赤皇强硬地再往前一步,差点踩到慕容雪的脚,慕容雪吓了一跳,跌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慕容雪有些忍不住,那咒语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中晃荡,好几次她忍不住要跟着念出来。为什么?如果不知道这咒语还不会这么痛苦,现在知道了,这咒语就像专门用来衡量她对赤皇的感情一样……慕容雪只能拼命地闭紧了嘴巴。这副样子看在赤皇眼里却是多么的不甘和愤恨。赤皇冷笑了起来。 “慕容雪,你的伤好像好了?”赤皇看着她,手没碰到人,慕容雪的衣服却被掀开了。白皙的皮肤裸露出来。赤皇看着她的身子,眼里的欲望暴露无遗,嘴上更加不饶人,“慕容雪,你是不是觉得很寂寞?那里是不是太寂寞了?所以才要不停找女人,我真庆幸你找的是女人……”赤皇捏起了慕容雪的下巴,眼睛望进她的眼里,不屑地道,“你这个淫~荡的女人。” “让我来满足你吧,”赤皇说着,欺身上前,把人压在了床上。 “慕容雪,你喜欢什么样的姿势?”赤皇一边亲着人,一边问。 “闭嘴!”慕容雪恼怒地骂着。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嘛。”赤皇笑着手一挥,帐子落下。帐内春光无限。 就在她俩在房内闹腾的时候,大船驶进了一片黑海,黑漆漆的一片,看着十分诡异。船上的人都在船头张望着。闹不明白为什么水突然变黑了。 过不久,“黑海”忽然涌动起来,那涌动的速度极快,而且也不像单纯的海,倒像无数头发丝在水里翻滚。 意识到的人开始头皮发麻,这,这真的是头发丝么?面前的一大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快把船掉头啊!快掉头!”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慌乱起来。 头发丝缠住了船,一直往前拖,这时已经不能人为地控制大船了。大船飞速地朝前驶去。 船上的人东倒西歪,分不清东西南北。 “出什么事了?”慕容雪警觉地坐了起来,衣衫不整。 “能有什么事啊?”赤皇扫了一眼外面,天高海阔,不见有什么异常,回身重新把慕容雪按下,“来,我们继续,不要停。” 第143章 巨物体内 那布满黑黑头发丝的一片海域,如同墨染一样,实在渗人,众人尖叫着任由头发拉扯着船只,往更深处去。 即使赤皇并不想当回事,可是外面的骚动实在太大。她听得太清楚,无法不在意。就在慕容雪正享受的瞬间,赤皇忽然抽身出来,一下子来到船头。慕容雪只觉身上一轻,一种空虚寂寞袭来,实在叫人难以忍受,“赤皇?”她爬起来往帐子外轻轻叫了一声。赤皇却早已不在房中。 赤皇出现在船头,看着那些头发在水中飞舞着,头发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谁也不知,赤皇眼见着头发把大船往前拖,正要跳下水去探个究竟。 “赤皇?”祝小天惊讶地看着眼前场景,走到赤皇身边来,问,“发生了何事?” 赤皇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你这是……要下去看看么?”祝小天问。 “不然呢?”赤皇看着他,“站在这里能看出什么?” “我上去看看吧,”祝小天对她道,“你在船上看着,以防不测。” 赤皇点了点头。 祝小天也不多说,御剑飞行,站在空中往下看,渐渐看清了下面的全貌,一个长发怪物,身形有一个海岛那么大,毛发覆盖周围几千里,那怪物大张着嘴,仿佛一个大洞。 祝小天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力,这到底是个怪物呢,还是个岛呢?因为这巨物浮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水中飞舞的毛发,实在像个岛。祝小天眼见着水中的头发拉扯着大船往洞口去,立刻落在大船上,运剑去斩拖着大船的毛发。毛发斩断了,又不断有新的缠上来。这一把孤剑又怎么斩得断数以万计的毛发呢? “哎呀哎呀,这可怎么办?”祝小天眼看着大船就往洞口去,毫无办法。看向赤皇,赤皇跳入水中,不一会儿,一条大蟒蛇从水中探出头来,用粗壮的身体卷住船尾往后拉扯。大船停顿的瞬间,众人慌忙去看,就看到了身后的大蟒蛇,两只灯笼大的眼睛炯炯有神,众人吓得腿软,个个拜倒下去,口里念着阿弥陀。 祝小天继续运剑斩头发,但是收效甚微。赤皇虽勉力拖着大船不使其往洞口去,但在水中无处着力,又兼头发丝缠缠绕绕,实在苦煞也。 洞口离得越近,就越感受到一股不可抗的吸力,使得大船不得不更快速地向洞口而去。大船被洞口吸进去了,赤皇张嘴咬住洞口旁一块白石头,身子使劲拖着大船,那石头硬得差点把赤皇的牙磕掉。洞里一条瀑布倾泻而下,里面水声轰轰。 “完了完了……”恐惧在船上弥漫开来。 洞口里遮天蔽日,众人一下子从光明陷入黑暗,不由恐慌和绝望,感觉此次凶多吉少。 真是天意弄人。 赤皇的牙终是崩断了一条,崩断的刹那,它的身形一抖,再也支持不住,随着大船往深渊落去。好在赤皇尽力使船平稳落下。大船落在水面上,受损不大。赤皇松了口气,回到船上来。 “老祝,怎么办?掉进来了。”赤皇找到了祝小天,道。 “我也不知了,”祝小天望着四周一片漆黑,说不清什么滋味,“我到外面再看看吧。” “也好,你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出路。”赤皇向他道。 祝小天点了点头,御剑沿着洞口的光,飞了出去。他刚出去,洞口就闭合了。祝小天看着那关闭的洞口吃了一惊,围着洞口四处察看,哪里还有什么洞口,都是石头峭壁,连一丝缝也没有。 第139章 “这可如何是好?”祝小天擦了擦额头的汗,飞到上面,站在巨物脊背上。祝小天看着大海一片苍茫,感觉前途一片渺茫。这时周围安静得很,连风也不吹了。他额头的汗汨汨地渗出。 祝小天又御剑飞行,四处察看有无洞口之类,寻觅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这不知是妖物还是岛屿的东西,安安静静,若不是刚刚吞了一条大船,根本不会有人在意。祝小天想着把巨物剖开,解救众人出来,可是那巨物的脊背,石头一样坚硬,竟难以撼动分毫。 “这可如何是好呢?”祝小天摸着下巴,看着巨物坚硬的脊背。他站的此处,布满青苔,还有杂草。 黑漆漆的洞内,怪石嶙峋。大船继续前行。船上已经点了灯,众人知道船掉进了一个洞里,害怕,恐慌,绝望之后,他们变得木然。大家心里一致认定这次是玩完了。 陈领头出来主持大局,他也受了不少惊吓,但心理素质还行,此时勉强维持镇定。因为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这副惨状。陈领头安慰了众人几句,又去召开紧急会议。其余人在原地待命。 慕容雪在赤皇出去不久就穿戴整齐出来,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刚走出房门没多远,船上晃动得太厉害,她像个冬瓜一样滚来滚去。好不容易攀着出来了,发现天都黑了,船也停止晃动了,一时真闹不清怎么回事。她努力寻找赤皇,赤皇不见。祝小天也不见。陈公子倒是见了,昏暗中,他自己先走了过来,见到慕容雪关切地问,“慕容姑娘,你还好吧?” “陈公子,出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天就黑了?”慕容雪问。 “在下也不知,刚刚船晃得实在太厉害,在下晕了好一会儿。清醒后听他们说大船被卷进了一个洞里。”陈公子道。 “被卷进了一个洞里?”慕容雪看了看四周,惊讶不已,“不会吧?怎么会这样?” “听他们说是头发,是被头发拖进来的,还有一条大蟒蛇……” “大蟒蛇?大蟒蛇怎么了?”慕容雪一听,就猜是赤皇,不由着急地问。 “大蟒蛇,大蟒蛇是来帮我们的,它一直拖着大船不让进来,”旁边一人颓然地道,“可是就连大蟒蛇也阻止不了被卷进这里来,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说也奇怪,那大蟒蛇自从进来之后又不见了,”另一人颓然地道,“连大蟒蛇也放弃了吗?果然要完。” “哎,你们不要大蟒蛇大蟒蛇地叫,抬头三尺有神灵,万一大蟒蛇,呸,蛇仙怪罪,不救我们了咋办?”又一人道。 “蛇仙还会来救我们吗?”有人喃喃道。 “会吧,我总觉得我们这条大船有神灵保佑,你们想想,我们一路遭遇了不少风险,最后不是都化险为夷了?” “也对,说不定有蛇仙护佑着我们这条大船呢。” 众人说着说着绝望的心中到底升起了一线光明,他们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神灵身上。 慕容雪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是赤皇此刻又去哪了呢? “陈公子,你有没有看见赤皇?——祝公子也不见啊……” “是啊,要不在下去找找吧,祝兄说不定在房里,”陈公子道,“赤皇姑娘不在房里吗?” “不在。”慕容雪看着前方的黑暗,摇了摇头。 赤皇,你到底去哪儿了? 赤皇见大船暂时无碍,便到前面去寻找出路。可是前路漫漫,她找了许久也没见到出口。 怎么办呢,连珠如今又不在身边…… 说到连珠,就在赤皇抛下连珠火速回船的时候,可怜的连珠在海上迷路了。 “啊,好像应该往刚刚那个方向!”连珠突然醒悟,这片大海,真是看哪哪都一样。他恨不得找个谁问问路,可茫茫大海,问谁呢? “该死的赤皇!跑那么快干嘛!”连珠像无头苍蝇一样在海上乱窜,刚以为是那个方向,飞了一会儿又自我怀疑起来,感觉另一个方向才对。转来转去,也没离原地多远。 这时赤皇用心念传送召唤他了,“连珠,你在搞什么,还不快回来!” 连珠听到她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赤皇!你在哪?我,我迷路了!” “迷路了?”赤皇有些不悦地道,“那你现在在哪里?” 连珠看了看四周,道:“我也不知道啊。” “离我离开的那个岛有多远?你先回到那里,一直往西北方向飞……嗯。” “嗯什么!我试过了!飞着飞着就不知道在哪了,你赶紧来带我回去!”连珠快被气死了。 “我没办法带你了,大船被一个洞吞了,我们现在出不去,你自己找个谁问问路吧。”赤皇说着,有点不耐烦了,“唉,没空理你了,我得再去看看。” “喂?赤皇!喂?啊啊啊!”连珠在海上欲哭无泪,“苍天啊!我在哪?我到底在哪?!” 一个月后,当连珠衣衫褴褛地出现在赤皇面前的时候,连珠发誓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赤皇半步了。当然这是后话。 第144章 血腥味儿 赤皇查探无果,只得原路返回。 慕容雪在船上四处寻找赤皇,不见赤皇的踪影,便有些生气,“哼,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这当成什么了,客栈吗?” “可不就是客栈吗?”赤皇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嬉笑着,“一家——我想睡就睡的客栈。” “……”慕容雪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身看她,语气有些不爽,“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以为我是谁,怎么样?要不还是回去继续刚才?反正眼下的状况是,死也死不了,出也出不去。还不如回房继续风流快活!” “出也出不去?你都看过了?”慕容雪看着她。 “嗯,到前面看过了,没找到出口,入口也闭合了。” “这到底是……这里难道是地下河吗?”慕容雪疑惑地看着四周,黑漆漆的都是石壁。 “地下河?哈哈,你可以尝尝那水,看是不是咸的。”赤皇笑将起来,那副轻松的样子似乎很不把眼前的困境当回事,“走吧,咱回房吧。” “如果一个口子都没有,我们不是要憋死在这里面了吗?”慕容雪瞪着她道,“回房回房,就知道回房,你有没有点忧患意识?” 赤皇哼了一声,道*:“你有忧患意识,你想办法啊,反正我没办法。现在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慕容雪被赤皇的话堵了,心里既不爽又无奈,看着大船顺流而下,不知去向何方,不由忧虑起来,“这船到底要往哪里去?真是够了。” 赤皇边往船舱走,边道:“哎呀,累死,累死,回去睡觉。” 慕容雪见如此说,也只得暂时回房,船上虽然人心惶惶,但到底无计可施,着急也没用。况且精神高度紧张了半天,此时大家也都累了。 船上此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赤皇来回奔波,也是累了。就算有心继续前戏,也已经没有了精力,回到房中一躺到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慕容雪因为忧虑,只站在窗前发呆。 祝小天在外面几乎把这玩意儿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什么发现。光秃秃的巨物脊背虽然宽阔,但是没什么可吃的。祝小天又饿又累,一屁股坐下望着海面陷入沉思,想了半天得出个结论:只得从长计议了。这茫茫大海上,单凭一己之力,要解救大船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祝小天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寻觅了一番无果之后,只好到附近山头找点东西果腹。 会议室里,陈领头唉声叹气,口里不停地念叨着,“这状况如何是好?” 其他人脸色也是阴沉得很,昏黄的灯光下,一张张苦瓜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老舵手叹了口气,道:“天意如此,已非人力所能改变,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年轻水手看了看老舵手,又看了看陈领头,道:“真的没有办法了么?” “再想也没用,今儿先这么着吧,明儿找人到前头探探路,”老舵手道。 陈领头知道事情无力回天,只是又不甘心坐以待毙,他看着室内众人道:“虽然如今也无甚办法,但是大家不要丧失信心,办法总会有的。有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老夫想这话是没有错的,我们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还能完好无损,不正是如此?也许冥冥之中,自有神明保佑。” “是啊,我亲眼见到那条大蟒蛇把我们托下来的,也许那蛇还在周围想办法出去呢。”有水手道,“我们大家先不要太着急了,有蛇仙护着我们呢。” 此话一出,又把众人注意力拉到了大蟒蛇身上。 另一人道:“说也奇怪,这茫茫大海上,哪里来的大蟒蛇呢?” “是啊,那大蟒蛇绿油油的,看着像陆地上的,怎么会在大海上出没呢?” “非也非也,”老舵手颇为不赞同地摸了摸胡子,慢悠悠地道,“也许它本是天上之物,遇上我等遇难,特地化身前来搭救也说不定呢。” 第140章 其他人一听觉得有些道理,陈领头点了点头,也道:“这蛇仙虽未能解救我等,但到底未使大船坠毁,老夫感恩于心,回去一定备香炉,好好答谢一番。” 众人说着说着,不再愁云惨雾,陈领头重新部署了一下值班人员,便散会了。 赤皇一觉醒来,睁开眼看看,外面还是黑的。忽然醒悟过来,大船掉进了一个洞里,恐怕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过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醒了?”一个声音传来,声音的主人在那边觑眼看她。 “你?慕容雪,难道你一夜没睡?”赤皇疑惑地看着她。 “睡了一会儿,就醒了。”慕容雪淡淡地道。 “其实没必要这么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赤皇假装轻松地道,她现在特别享受这种自己忽然变得重要、缺她不可的感觉。嗯,这种时候,就是慕容雪需要她的时候。 “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慕容雪问,昨天赤皇回来得太匆忙,后来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她都没好好问问她。 “去修行啊,”赤皇躺回床上,百无聊赖地道。 慕容雪看着她,问:“成果呢?” “你不是看见了吗?”赤皇在床上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什么了?”慕容雪倒是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道:“若是有什么绝招,赶紧使出来,别藏着掖着。” “嗯?”赤皇昂起头来,看着她,不怀好意地笑,“慕容雪,你这是在求我么?真是难得啊。” “我求你?呵,笑话。难道你自己就甘愿死在这里吗?”慕容雪嘴硬地道。 “我不甘愿死在这里啊,可是你别忘了,我可以自己走不管你们的死活。所以,慕容雪,承认吧,承认你在求我,这样我心情好了兴许顺便还能把你们都救了。” “你爱救不救,与我何干?”慕容雪说着起身,叫她求她,那是绝无可能的。 赤皇:…… “想让我求你,你做梦。”慕容雪背对着赤皇,说完这一句,翩然离去。 赤皇有些无趣:真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 慕容雪出得外面来,外面黑乎乎的,也没什么好看。以往看惯了碧海青天,倒不觉得有什么珍贵,如今再也见不着,就分外想念。 这洞里沉闷得很,无风无浪,船只是漫无目的地朝前走。 正在船头看着,忽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慕容雪一闻到那味儿,就警觉了起来。血腥味不像是来自船上,而像是来自前方。 陷入黑暗中的人,视觉不如嗅觉和听觉敏锐,慕容雪自闻到血腥味起,就立起耳朵听着前边动静。 周围静得很,因这诡异的气氛,有点像暴风雨前的平静。 “哎,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这时船上其他人也有人闻到了。 “什么味儿?”另一个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感受了一下,道,“好像是有点儿,铁锈的味道?” “对,很腥,”那人道。 铁锈的味道?慕容雪又揣摩起那个味道来,她的第一反应是血腥味,因为某种职业她对血腥味还算熟悉,可如果是铁锈的味道,也说得过去。慕容雪看着前方黑黢黢的一片,感觉那像一个黑洞,正慢慢把他们吸进去。 “呜呜,”身边忽然的呜咽声,把慕容雪吓了一跳,她低头一看,小男朋友正无助地拉扯着她的衣摆,那样子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怎么了?”慕容雪弯腰把它抱了起来,问:“你主人呢?”慕容雪还不知道老祝已经出到外面了,故有此问。 小男朋友呜呜地看着她,又把头靠在她胸膛,像个需要安慰的小孩,慕容雪的一颗心都要融化了。 “你在害怕吗?”慕容雪轻轻拍着它,喃喃道,“不怕不怕,乖。”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小男朋友越来越不安,身子抖抖抖,龇牙咧嘴的,突然它像炸毛的猫一样,“呀”地叫了一声,那声音凄厉惨绝,慕容雪被它吓了一跳,忙按着它,问,“怎么了?怎么了?” 小男朋友惊恐地看着前方,慕容雪跟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微弱的灯光照耀下,那黑暗深处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像一双双眼睛。 “啊!那是什么?”这时船上骚动起来,大家齐齐向前方看去。 “妖怪……”不知谁咽了一下口水,最先说出了这个词,一股恐惧感深深攫住了众人的心。 赤皇出现在慕容雪身边,看着前方,道:“那是什么?” 慕容雪看到她,心安了些,道,“是什么你看不出吗?” 赤皇眯了眯眼睛,只看到一个个黑影,无光的条件下,她又不能夜视,故而看到的也不多,“嗯……”她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词:“妖怪?” 慕容雪翻了一个白眼,心道,“这还用你说?” 第145章 牙虫牙虫 众人等着船慢慢开过去,这洞里说宽不宽,足够大船开过去,但是掉头是不可能的。再说掉头也是死胡同了,众人只好悬着一颗心,眼看着前面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越来越亮晶晶。 灯光照耀下,依稀看得见岸边一条大虫趴在那里,背面一双双眼睛。“这是……”人群有些不安的骚动,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瞪着那条“大虫”。 静谧的环境,诡异的气氛,让人的心肝颤啊颤。众人看得聚精会神,不成想那大虫忽然一跃而起,一双双眼睛四散开来,众人只看到眼睛在浮动,眼睛底下的看不分明,那眼睛就像腾空似的,继而飞快地铺满水面,这一幕真是古怪得很。大家不约而同后退,唯恐那眼睛忽然飞上来行凶。 那一双双眼睛像一个个发亮的珠子朝大船翻涌而来,数量多得众人一阵头皮发麻。它们一会儿分散,一会儿聚集,分散时就是无数双眼睛眨巴眨巴,聚集时就是一条大长虫,背上的眼睛眨巴眨巴。 随着眼睛的靠近,血腥味越加浓重,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众人胃里一阵翻涌,早有人受不住攀着船对外一阵哇哇儿儿呕。 “这是什么?天啊!这是什么?!”这时有人大喊起来。 大家慌乱地捞起身边能捞到的家伙护在胸前,以便挥退很快扑上来的“东西”。 赤皇伸手挡在慕容雪胸前退后了一步,慕容雪怀里的猴儿像发疯了一样,不停地叫唤,声音尖锐刺耳,非常难听,在如此紧张环境下,慕容雪真恨不得立马了结了它。 慕容雪把猴儿往后一抛,猴儿的长臂捞住了桅杆,当下便蹭蹭蹭地往桅顶爬。慕容雪把猴儿抛到桅杆上之后,回头顺手就抽出了箫剑,准备战斗。 “慕容雪,你说这玩意儿怕不怕火?”赤皇嗤笑了一声,看着她。 慕容雪原本悬着一颗心,见赤皇还笑得出来,有些不悦,都什么时候了,还笑!“有什么招儿就赶紧使出来吧,不然留着生娃吗?”慕容雪皱着眉头道。 “我在等你求我啊,慕容雪,”赤皇看着她笑,“看着你低下高贵的头颅求我,也是一种趣味呢。” “那可真是恶趣味。”慕容雪冷笑起来。 这时几双眼睛腾腾腾地上了船,借着灯光,慕容雪总算看清楚了它们的样貌。 它们的眼睛跟人眼无异,只是更圆。眼睛底下是黑乎乎的……一颗牙?相比于眼睛——眼睛还有点眼白,那小小的身体真是通体漆黑,这东西根本就是一颗牙,整个就像眼睛粘在牙上一样,没有脖子,没有手,只有两条腿,它们就是靠着这两条小腿蹬上船来的。 “牙,牙虫?”慕容雪看到它们的第一反应。 别看这东西长得卡哇伊,那是它没张嘴的时候,它一张嘴立刻一股腥臭传来,那是一种带着血腥的腐臭,令人作呕,它的面目也因此变得狰狞起来,任谁也看得出这绝非善类。 慕容雪一剑下去就剁了俩。慕容雪剁了这牙虫之后,用剑戳了戳,发现它的身体软绵绵的,蚯蚓似的。看来只有外形酷似牙齿,质地不是特别坚硬。随着牙虫被剁,牙虫里面的黑色的粘稠的液体流了出来,那液体熏得人差点晕过去,这时也闻不出什么血腥味了,只闻到死老鼠的味道,那味道一样让人难以把持。慕容雪飞快用手帕蒙面,才能稍稍喘口气。 “哦……”赤皇看着她,又看了看那变成两截的牙虫,笑道,“好像不是特别难对付嘛。” 赤皇用火烧了几只,她这只烧活物,不烧死物的火,牙虫碰到没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船倒没事。 赤皇烧了牙虫之后,往竖着的食指指尖吹了吹,好像那上面有灰尘似的。“慕容雪,我找到法子治这些虫子了,”赤皇说着,嘴角微微上翘,抬眼看向慕容雪,一扬手一团火掠过慕容雪身周,把慕容雪周围的牙虫烧了个干净。“它们怕我的火。” 牙虫源源不断地涌上船来,铺天盖地的,船上很快陷入一片混乱。不小心被咬到的,咬到之处立刻溃烂发臭,还隐隐有蔓延全身之势,被咬者像被火烧着了一样,惨叫连连…… 第141章 张神医和陈公子立刻帮忙诊治。 张神医看到状况惨烈,不由站起来高声警告:“大家小心不要被咬到!也不要碰这些虫子!” 即便他不说,也没有人愿意被咬到,只是牙虫实在太多。牙虫两条小腿蹬得飞快,见人就咬,见肉就啃,活像饿死鬼投胎。 一时之间,船上喊打喊杀声,哭天抢地声,不绝于耳。 慕容雪剁了半天“蚯蚓”,觉得又窝囊又窝火,吼着赤皇:“你还不赶紧的!到底在做什么!” “我在赶紧了呀。”赤皇莫名有些委屈,但也不与她争执,专心烧起牙虫来。 赤皇烧了眼前涌上来的一片,双手手心又点了两团火,一挥过去,星星点点,一个着,一片着,火苗以燎原之势烧出去,烧得青烟直冒,臭气熏天,那些牙虫被烧得吱吱叫,红红的火苗烧着牙虫也变成了蓝蓝。 牙虫慌忙往回退,火却追着它们烧,洞里都是幽蓝火焰,鬼火似的,看着瘆人。 船上还遗留了一些牙虫,赤皇见一个点一个,全点成了灰烬。慕容雪拎着剑也往那些牙虫多的地方去,见一个砍一个,见两个砍一双,砍得咬牙切齿的,好像与牙虫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众人慌乱间只知道着火了,却不知为何着火,待反应过来是“真着火了”之后,又担心火烧到船上来大家全完蛋。所幸,火只烧出去,未见往回烧,众人放心了些,继续拍打那些遗留的牙虫。 被咬的有五六个人,都是脚或手被咬,那牙虫大概有毒,被咬的肉腐得尤其快,有的都见骨了。张神医治了一辈子病,人称神医,受尽世人尊敬,没想到这回阴沟里翻了船,面对此症竟有些束手无策。 还是陈公子提了一句,“刮腐去毒。”怎么刮腐去毒法呢?就是生生刮掉那些腐肉,不使其继续蔓延。 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止痛的麻沸散已经没有了,这一路行来,治这个箭伤,那个箭伤的,没两下就用完了。张神医一直寻思着另配,可其中的一味曼陀罗花难寻,因此就没配成。若没有麻沸散,哪个忍得住在骨头上刮肉呢? “啊!!!娘啊!杀了我吧!”那一个被咬了腿的,痛得在地上打滚,不停哀嚎,“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其他被咬的也好不了多少,个个痛哭流涕,有人听了陈公子的话,猜到是怎么回事,见张神医犹疑不定,便哀求着,“神医,刮吧!别说刮点腐肉,到了此时,要截肢也是没法了!快啊!” 说着话,那地上打滚的已经变成一堆白骨,那一声“杀了我”还没喊完,就硬生生卡在头骨里了。 众人看到这场面真是骇得不轻,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大家都说不出话来。那一具白骨视觉冲击太过强烈,把活着的人给吓尿了。胆小的已经晕过去。 在场的个个面如死灰。 说什么刮腐去毒,真是太天真,恐怕都要截肢! 众人正发愣的瞬间,一声喝道“让开!”大家不知为何纷纷听从了,慕容雪上来,手起剑落,毫不手软,切大白菜似的,这个切下来一条胳膊,那个切下来一条腿……那些切下来的胳膊腿没一会儿全变成白骨,船上惨叫连连,那痛苦的声音直抵灵魂。令见者伤心,闻者动容。 五六个人除了一个变白骨的,其余五个没有一个完整的!都是缺胳膊少腿。那周遭的一堆白骨白得耀目,白得骇人。 “愣着干什么,快止血!”慕容雪砍完了人,冲着看呆了的张神医和陈公子道,这两位愣愣地看着她,耳边听着那惨叫由远及近,才着急忙慌地给那五个人止血。 对付完牙虫的人们,也有一些退回来帮忙的。 陈领头终于吓得晕过去了,本来那牙虫就让他心慌,看到活人变白骨他的大脑已经停止运作了,再看到慕容雪像个杀人魔一样挥舞着剑砍人,他的心脏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晕过去了。 “头儿!”有人伸手扶住了他。 “爹!”陈公子忙起身去察看,好在只是晕了过去,并无大碍,“快,扶他回房!”陈公子吩咐着扶他的人,另一个人上来帮忙一起扶回去。 赤皇的注意力在那些牙虫身上,并未太多留意慕容雪这边。赤皇担心牙虫去而复返,若果真如此,她也不轻松。 不过似乎这一趟火把牙虫都烧没了,就算没有全军覆没,至少烧了大半,赤皇这样估计。 赤皇瞧着牙虫暂时不会回来了,回身寻找慕容雪,就看到慕容雪站在一片残骸里,脚边不是胳膊就是腿,还有一堆白骨。 赤皇:…… 第146章 回房睡觉 慕容雪一脸疲惫,手握着带血的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止血。 事发突然,她这一次可谓凶性尽显,恐怕今后船上众人对她是敬而远之了。 她四处看了看,看到了赤皇,走了过去,问:“怎么样了?都烧死了吗?” “嗯,”赤皇点了点头,又望了一眼她身后,道:“慕容雪,你这次玩得有点大啊,你是不是把人也当牙虫给砍了?” 慕容雪看着她,冷冷地道:“我清醒得很,而且,你看清楚,是我救了他们。” “哦……”赤皇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道,“我猜他们以后见了你都要绕道走了,你看看你这么凶残……” “呵,”慕容雪冷笑着,“优柔寡断,不过徒增几具白骨尔。”慕容雪说着,却想起了一件怪事,“奇怪,这么重要的时刻,祝小天怎么不在?他的猴儿……”慕容雪说着仰头去看,看到一个猴影在桅杆顶上。慕容雪又看向船舱,喃喃道,“兰溪也不见,难道他还在睡么?” “啊,那个,老祝在外面呢,”赤皇像忽然想起来似的,有点不好意思地道,“他说看看外面有没有什么办法,刚出去,入口就关了。现在我也不晓得他怎样了。” 祝小天在外面某个海岛上自摘了一个无比鲜艳的水果吃了之后,开始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两眼发黑,此刻躺在一棵树下要死不活。“哎哎,我这难道是……中毒了?”祝小天反省着自己,说着话,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头痛更甚。连救命也无力喊了。真是可悲可叹。 “那你的连珠呢?怎的也不见?”慕容雪问。 “啊,那个,他也在外面呢,哈哈。”赤皇说着干笑两声。慕容雪睨着她,觉得有些可疑,道:“难道,你把他甩了?” “怎么会,嗯,要是那样说也没错,但我真没,”赤皇解释道,“那时你不是跟那彩蝶在房里那啥,我一看到就跑回来了,连珠没我快。” “我跟彩蝶那啥,”慕容雪说着脸上一红,勉强道,“你如何看得见,难道你有千里眼?” 赤皇看着她,不说话了。 “是真的?”慕容雪竟有些出乎意料,又瞄了一眼她的腿,道:“你一看到就跑回来了,难道你也有顺风腿?” 赤皇:咳咳,顺风腿神马的…… 那边张神医和陈公子及众人忙得满头大汗,这边两人居然有空闲聊。其他人当然也顾不上她们,况且一群大老爷们,也不敢指望她两个年轻女子往上凑。 现场实在狼狈得很,除了胳膊腿的残骸,还有那一具白骨,和无数死在船上的牙虫尸体,要收拾也不知如何收拾。大家都不敢轻举妄动,唯恐沾了毒,也是要命的。 船上与那被咬几人相好的,此时不免伤心流涕,看着他们受罪,仿佛自己受罪一般,心内痛苦难当。还有两个跪在白骨面前哭得嗷嗷叫的,嘴里不停嚎着“三哥,你死得好惨”之类。唉,真是惨不忍睹。 慕容雪用帕子轻拭着箫剑,擦干净了,帕子扔出了船外,剑插回了箫里。 赤皇看着她道:“你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 慕容雪看向她,又看向前方,也不说回去,只道:“这眼下算是过去了,可前方还有什么,真是难以预料。” 赤皇笑道:“你愁眉苦脸的样子,可真不像你。”赤皇说着,又不免挖苦一番,“调戏人的样子,才像你。” “哦,”慕容雪道,“我去看看彩蝶醒了没有。” 赤皇一听,立刻急道:“不许去!”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道:“干什么你,现在这种情况,难道我还有心情干点什么吗?” 赤皇道:“我跟你一块去。” “不行。你在这里看着,省得牙虫去而复返。”慕容雪吩咐着,说完便转身。 “慕容雪,你可给我安分点,我会用千里眼盯着你的。”赤皇看着她的背警告着,慕容雪挺直的背忽然僵硬了一下。 慕容雪顿住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眼睛眯了眯,吐出了一句:“你够了。” 赤皇吹了声口哨,眼睛望向别处。慕容雪不理她,转身往船舱去。 船上显得忙乱不堪,像慕容雪这样淡定悠闲的不多。慕容雪先去兰溪房中看了看,兰溪果然躺在床上,人事不知。慕容雪知道他总要这么睡的,之前有一次睡了半个月,后来醒来什么事没有。故而也没打扰他,就让他继续睡着。 第142章 慕容雪从兰溪房里出来,就往陈夫人房间来。船上难得的几位女性,恐怕此时都在陈夫人房中。 果不其然,陈夫人因陈领头忽然晕倒,正在房里心急如焚。凝香和彩蝶在旁服侍。 “陈夫人,”慕容雪敲了一下房门,凝香忙来开门,见了她,问:“慕容姑娘,外面怎么样了?” 慕容雪笑道:“放心,无碍了。” 陈夫人见了她,连忙站了起来,过来拉着她的手道,“阿雪啊,外面到底什么个状况,老爷怎么突然就晕倒了,还有我儿非凡呢?” 慕容雪用手轻轻拍了拍陈夫人的手背道,“夫人放心,陈公子在外面帮人疗伤呢,至于陈老爷,”慕容雪说着看了下里屋床上躺着的陈领头,道,“他……大概受了点刺激,应该无碍。你们几个,先不要出去了,外面味儿大得很,怕熏到你们。” 说到味儿大得很,陈夫人鼻间隐隐闻得慕容雪身上一股不容忽视的腥腐味,确实熏得不轻,只得点了点头,道:“唉,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 陈夫人打量了一下慕容雪,见她面上淡淡,毫无惊慌之色,便逐渐将一颗心安定下来。两人分宾主坐下,彩蝶端来了茶,慕容雪看着她笑了下,彩蝶看到慕容雪对她笑,也回笑了一下。凝香在旁看她们两人眉来眼去,恨不得立时去拉开。 “阿雪啊,咱们娘俩在这儿说说话吧,”陈夫人道,“我这心里,真是不踏实得很。如今老爷是这样光景,外面也是……唉,真叫人寝食难安。” “夫人无需太过忧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外面那么多人呢,怕什么。”慕容雪安慰道,她这话也就安慰安慰不知情的陈夫人,若是陈夫人知道外面的船员一下折了六个,不知作何感想。 “要说这女人啊,真是越老越不中用,”陈夫人道,“我如今能指望的,也就是丈夫和儿子了,丈夫是这样,儿子又不在身边,见上一面也难。” 慕容雪听了,道:“陈公子见陈老爷没什么大碍,就先叫人扶回来了。外面伤员受伤更重些,陈公子医者父母心,真是难得。张神医年迈,多亏了陈公子在旁张罗呢。” 陈夫人一听有受伤更重的,顿时内心有些惭愧起来,道:“那,那些受伤的人,没什么大碍吧?” 没什么大碍,缺胳膊少腿而已。慕容雪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一看房中都是老弱妇孺,说真话怕吓着她们,只说了前半句:“没什么大碍。” “那我们……我们如今是不是真掉进了一个洞里?”陈夫人也只是听闻,陈领头并不跟她说这些,都是丫头从外面听来的。 “嗯,”慕容雪点了点头,不过立时又安慰她,“您不必太担心,进得来肯定出得去的。” “这样啊,”陈夫人看着慕容雪,不知她为何如此笃定,不过她也不想继续深究,眼睛看向门,喃喃道,“凡儿什么时候回来呢?”那门虽然只是隔住了视线,陈夫人却觉得隔了千山万水。 慕容雪跟陈夫人说着话,也觉得有些疲累,见没什么事,便欲告辞回去休息。陈夫人看得出她有点累,也不挽留。 慕容雪回到房中,嗅了嗅自己的衣裳,那味儿熏得她差点吐了。慕容雪只得把衣服脱了,换一身干净的。 在外面的赤皇,这时才有些赏心悦目起来。慕容雪脱了一半,感觉背后有人在看她,衣袖一挥,挥灭了灯,室内顿时陷入了黑暗。哼哼,慕容雪冷笑起来。 赤皇收回了千里眼,切了一声,道了一句,“小气。” 慕容雪换了衣服就上床歇着了。赤皇在外面守着,到了后半夜——其实这洞里乌漆嘛黑,也分不清是不是后半夜,总之赤皇守了半天,就开始两眼皮打架。最后身子一滑,就滑到地上睡了起来。 一睡就睡得原形毕露。它安安静静盘在那阴影里睡着,值班的人也瞧它不见。到了后来,大概它觉得冷了,便跐溜跐溜溜回了船舱,直往慕容雪房中来。那值班的人瞪着两只眼,就这么看着一条大蟒蛇从眼前过去,立时张大了嘴巴,慌忙揉了揉眼睛,大蟒蛇又不见了,“难道是错觉?”值班的人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不过往后“这条船有蛇仙保佑”的话倒是越传越玄乎了。 赤皇回到慕容雪房中,就钻进她的被子里,缠着她。 慕容雪睡得迷迷糊糊,推了它一把,赤皇依然顾我的继续缠缠缠,慕容雪累得睁不开眼,随它了。 赤皇变成了人形,压在慕容雪身上,凑到她脸上亲了亲。 “嗯……臭死了你……”慕容雪嘴里呢喃着,呓语一般。 “臭吗?”赤皇自己闻了一下,道,“不臭啊。”又继续凑上去,亲着慕容雪的嘴唇,汲取着她唇上的芬芳。 第147章 膏脂美人 第二天起来,慕容雪觉得精神还不错。大懒蛇赤皇又变成原形盘在一旁,慕容雪不用看也知道,那凉嗖嗖的就是她。 “你不是在外面守着吗?怎么回来了?”慕容雪问。 赤皇听到她的声音,睁开了眼,室内未点灯,暗得很,赤皇变出了人形,手叉着头对着慕容雪坐在床上的身影道,“怎么不许我回来了,我困了就回来了,你看,现在不是什么事没有?” 慕容雪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再说什么,起身换衣服。 慕容雪换了衣服出来。见到她的人都不由绕道了,实在绕不了的,都站在一旁战战兢兢地等着她过去,然后挪动脚步快速离开。慕容雪想当作没看见,可这种拙劣的表演实在令她心烦。她叹了口气往船头来。 陈领头已经清醒过来,在指挥着人清理现场。那些牙虫尸体都用夹棍夹着扔到水里去了,唯有那骸骨,陈领头见了,终是难掩悲痛和自责,不由落下泪来,哭了一场,哭完令人用箱子装殓了,带回去。 众人都目睹了事情经过,知道错不在陈领头。也有人出来安慰了几句,陈领头只是唉声叹气。心中郁结难解。 慕容雪在一旁看着,也未上前。 赤皇出来了,走到慕容雪身旁,看着她的侧颜,道:“怎么,稍微感到一丝愧疚了?” 慕容雪看了她一眼,问:“不睡了?” “本来睡得好好的,你非要和我说话,醒了就没法睡了。”赤皇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地道。 “哦,这还是我的错了……”慕容雪望着暗无天日的前方,淡淡地道。 “你不饿吗?”赤皇问。 “饿,”慕容雪道,“想吃蛇羹。” 赤皇道:“我也饿。想吃人肉。” 慕容雪道:“不如我们互相成全吧?” “好啊,”赤皇道,“你先成全我吧。” “看上哪个部位了,拿去。” “看上你那颗红彤彤跳动的心了。” 慕容雪扫了赤皇一眼,默默抽出了箫剑,赤皇忙道:“喂喂,开玩笑的,不用玩这么大吧?”慕容雪又扫了赤皇一眼,轻笑一声,把剑插回了箫里。 赤皇暗暗捏了把汗,论狠,她是狠不过慕容雪的。这个可怕的女人。 兰溪一觉醒来,不知外面日月几何。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感觉自己睡了千年万年。每次一起来,世界已经翻天覆地了。他睁着眼看了看他身处的地方,虽然一团漆黑,但依稀辨得出自己还在船上。 兰溪睡了恁久,再也睡不着,便下船走了出来。在船头看到慕容雪和赤皇。 慕容雪感觉身后有人,回身一看,看到了兰溪,惊道:“你醒了?” “嗯,”兰溪道,“我太嗜睡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不就睡觉嘛,”赤皇不以为意地道,“反正在船上也无事可做,睡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兰溪看着天上,一颗星星也无,除了船上的灯光,周围一丝光亮没有,真是少见。 “哦,那个,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了。我们掉进了一个洞里,你师父现在在外面。”赤皇道,“你不用太想念他,他在想办法救我们出去呢。” 这时在某棵树下躺尸的祝小天不禁又打了个喷嚏。这夜黑风高的,怕不是着凉了吧?祝小天自个寻思着。搓了搓鼻子,又幽幽睡去。 “掉进……一个洞里?”兰溪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实在难以想象这是在什么洞里。“那我们,进来多久了?”兰溪问。 “有两三天了吧,”赤皇道。 “怎么掉进来的?”兰溪好奇地看着她。 “就……神不知鬼不觉,哈哈,”赤皇懒得解释了,就敷衍了一句。 “哦,”兰溪撇开了视线,也不再问了。 慕容雪看兰溪无事,安心了些,又想起了小男朋友来,不由往桅顶看去,猴*儿却不在了,慕容雪不由四处搜寻着。赤皇看到了,问,“找什么呢?” “找猴儿,猴儿不见了。”慕容雪道。 “不会在厨房吧?”兰溪笑,“我去看看。”说着,便转身走了。 慕容雪看着他去,如今这祝小天不在船上,留下一个徒弟一个猴儿的,真有点托孤的意味。慕容雪想到这一截,不由笑了起来。 第143章 赤皇看着她,不知她在笑什么。 船拐过一个拐角,水面上逐渐出现一些白白的东西,在黑暗中显得尤为突兀。 “那是什么?”慕容雪率先道。 “不知道。”赤皇也看着。 船开过去,忽然被迫停下了。那白白的东西挡住了去路。“难道是冰块?”慕容雪看着那白色物体,不明所以。前面一大片都是,铺满水面,真有点像冰封了河道的冰。 “哎,怎么停下了?”这时船上有些骚动起来。昨日的灾难还在脑中挥之不去,如今再发生点什么,这群心灵脆弱的人们,恐怕会直接崩溃。 赤皇往那白色物体上撒了一把火,那白色物体立时消退了一些,委实有些似遇火则融的冰。 “难道真是冰?”慕容雪道,望着前面的一片,若真是冰,让冰消融使船过去也是一项浩瀚的工程。 啊……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吃痛的叹息。 是谁 烧了我的裙子 慕容雪和赤皇面面相觑。 船上众人都噤了声,眼睛睁得老大望着前方。 是谁 烧了我的裙子 那声音又问了一遍。 船上众人不由把视线转到慕容雪和赤皇这边来,有人颤着声问,“你,你们是不是扔火了?” “咳,”赤皇清咳了一声,道,“刚才,就想看看是不是冰块嘛。大家不要那么紧张。” 慕容雪道:“它不是常人,常人怎会在这种鬼地方。说不定是什么妖物,大家小心点。” 众人小心地点着头。 赤皇咳嗽了一声,跳到船边上对着未知的前方,喊道:“什么妖魔鬼怪,别藏着掖着,出来!” 那边又不吭声了。 船开不动,舵手也上来了,察看怎么回事。看到众人一脸严肃,问:“怎么了?”有人见了赶紧拉着他,竖着食指一个劲“嘘嘘”,嘘得旁边的尿都出来了。 “不出来,就放火烧了啊。”赤皇又道。 “不,不,别烧我。”那委委屈屈的声音传来,有点低沉,有点沙哑,不辨男女。不过,从刚刚它说“裙子”这话,姑且当作是个女的。 “那个,你挡住我们的道了,你给我们让开条道吧。”赤皇道。 那边沉静了下去,再没有声音。 慕容雪自己飞身下去察看,这一举动显然吓坏了船上众人。 “慕容姑娘!”有人惊呼出声。 慕容雪脚一踏到那白白的东西上,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坚硬如冰的感觉并未从脚底传来,反而是一种软软黏黏的东西。就是这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慕容雪,你干什么?!”赤皇情急之下喊了一嗓子,也跟着往下跳。“别下来!”慕容雪喝道。赤皇一听,生生从半空折了方向,跳到了“岸边”。 “什么情况啊慕容雪?”赤皇站在一边,莫名有些紧张,不知道慕容雪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慕容雪淡淡地道,“就是,这东西有点黏脚,怕脏了你的鞋。” 赤皇:…… “你别搞笑了好吗?我还怕脏鞋吗?”赤皇有些无语。但终究也没过去。 慕容雪运起轻功往前飞,赤皇在“岸边”只得跟上。飞了好长一段,才看到一大坨白白的东西像长在洞中石壁上似的,外形有点像乐山大佛。慕容雪闻得轻微的叹息,停在一段安全距离,仰头问向石壁上的东西:“你是谁?为何在此?” 那坨东西看着她,道:“我原也是个人。” “那为何?”慕容雪看着她,很是不解,“你也是被吞进来的?” 那东西唉声叹气,道:“是,不只是我,还有很多人。当时我们连人带船被吞进来的……” “那,其他人呢?”慕容雪问,尽管洞中黑暗,慕容雪看不分明,却感知到此时这里只她一个。 “我是被落下的,”那人道,“他们都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死命走到这里,不知走了多久,饿了就吃石头,渴了就喝水。这里的东西太难吃了,我见到这里的膏脂,就忍不住……那口感软绵绵的,入口即化,太好吃了……” “然后你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赤皇从黑暗中走出来,手里点了个火。借着微弱的火光,慕容雪看到了那副佛陀一样的尊容,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你原是女子?”慕容雪仰头看她。 “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那人仿佛追忆往昔一般,“我还有一个未婚夫,若不是当时一时年轻气盛偷跑出来……” “我们救你下来吧,”慕容雪道。 “不,你们救不了我了,”女子道,“我的身体已经融入了这些膏脂,再也不能……” “那你要永远留在这里?”赤皇道。 “永远?”女子忽然笑了起来,“这里没有时间流动,我以为已经过了一万年。” 赤皇对慕容雪道:“她都这样了,即使我们想救,也没办法了。可我们的大船怎么过去呢?” “大船?你们的大船还好好的?”女子问。 “嗯,还好,可是遇上了你这些,这些,就不太好了。麻烦您能不能给收一收呢?”赤皇道。 “好说。”女子说着,居然运起气,她那毯子似的铺了一水面的膏脂收回来了,越积越多,越积越多,立了两座膏脂山。大船勉勉强强从一条小道通过。 刚过去,那膏脂山顷刻就塌了,继续霸占着水面。 赤皇看着她,一脸震惊。这这,这已经不能算人了吧? 这都快成妖了。 第148章 浪里个浪 慕容雪和赤皇回船,船上众人像看神明一样看着她们。那种尊敬又疏远的感觉,相当微妙。 陈领头上前来,这两个他招上来的人,谁知在昨天,彻底刷新了他的三观。他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两人,觉得有必要深入探讨一下某些问题。 “慕容姑娘,”陈领头尊敬又不失礼貌地道。 “陈老爷,”慕容雪恭敬地道,“怎么了?” “有事相商,请随我来。”陈领头道。 慕容雪转头看了一下赤皇,道:“我先去,你在这里看着。” “哦,”赤皇应着。 慕容雪随陈领头去了。 慕容雪一走,众人好像松了口气。见到赤皇立在那里,有个别胆大的就围过来,问:“赤皇姑娘,你们刚刚在下面看到了什么?那白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告诉我们呗。” “啊,那个啊,”赤皇见他们好奇,就很大方地告诉他们,“就是膏脂啊,嗯,猪油,猪油知道不?冬天凝结得白白的那种。” “哦哦,猪油怎么了?”有人问。 “就……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姑娘吃猪油上瘾,最后被猪油蒙了心,变成了怪物,懂了吗?”赤皇看着他们。 靠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致像摇拨浪鼓一样对着她摇了摇头。 “简单来说呢,那就是个怪物,啊,嘘!”赤皇说着忽然嘘了一下,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搞得众人有些紧张,人群中有人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这真比讲鬼故事还刺激。 赤皇见他们一副紧张的样子看着她,不由哈哈笑起来,笑得众人莫名其妙。 “我就是……就是怕她听见,哈哈,”赤皇笑道,“你们知道的,现在还没离很远呢。” “赤皇姑娘,那然后呢?”有人问。 “她也是被吸进这个洞里的,洞里没东西吃,就吃那膏脂,久而久之就成那样了,总之现在她已经不能称作‘人’了。你们刚刚也看到了,她收起膏脂让出一条道,那种事是人能干出来的吗,这回明白了吧?” “噢!”众人恍然大悟。 “那膏脂真有那么好吃吗?”有人不禁好奇。 “离得还不算远,要不你下船尝尝?”有人对他道。 “不了,谢谢。”那人缩了缩脖子,拒绝了。 “还好,我们有东西吃。”谁又说了一句。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 “可是我们不能出去,东西总会吃完的啊。”有人这么说。 大家齐齐看向那人,不约而同沉默了。 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一直困在这洞里,难免有一天坐吃山空,到那时…… “那个,”赤皇安慰道:“大家不要太担心,我们会尽快出去的。” 你拿什么保证尽快出去?众人心里这么想。 “我们不是有蛇仙保佑么?”有人道,“一定能出去的。” “蛇、蛇仙?”赤皇惊讶地看着那人,“蛇仙长什么样?” “就是一条绿色的大蟒蛇。” 赤皇一听,那不就是自己嘛,还蛇仙,哈哈,赤皇道:“嗯嗯,蛇仙怎么了?” “蛇仙救了我们,没有让大船被毁,它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 “你说的不错,”赤皇大加赞赏地道,“蛇仙一定会救大家出去的,请大家放心。” 第144章 慕容雪随陈领头到了会客厅,分宾主坐下。 陈领头看着慕容雪,欲言又止。 慕容雪道:“陈老爷,有话不妨直说。” 陈领头道:“昨儿,谢谢你救了他们。” 慕容雪道:“不必言谢,应该的。” 陈领头道:“慕容姑娘武艺高超,不知师从何门何派?” 慕容雪道:“我师傅是世外高人,无门无派。” “噢,”陈领头摸了一把胡子,道:“难为你一个年轻姑娘在外行走,家中父母岂不是担心?” “是啊,如今也想回去了。可您看现在这光景,真令人担忧。” 陈领头见她提到了外面的困境,不由也忧虑起来。 慕容雪道:“这洞中真是凶险得很,陈老爷还是早做防范。万一再来一回那种吃人的虫子,恐怕……”那“恐怕”之后意味深长,陈领头看着她,慕容雪抬眼看他,两相对望着。一团火花滋啦滋啦。 过了良久,陈领头收回了视线,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对,老夫身上肩负着全体船员的身家性命,轻易松懈不得,感谢姑娘提点。” 慕容雪道:“陈老爷也不必太过忧虑,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大家且行且看,说不定还是有办法出去的。” “是啊,”陈领头道,“办法总会有的。” “那炮弹应该还有吧?”慕容雪道,“您何不叫人拿一些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唉,老夫也想过,只是我们如今在洞里,不比外面。炮弹威力太过巨大,万一打得山体坍塌,堵住了去路,岂不是死路一条?再者,就算备着,洞里无光,船上处处点火,那弹药一经暴露出来,万一着火,哪里是顽的?这样自取灭亡,老夫实在是……” “那火铳和弓箭总可以拿出来一些吧?” “火铳会使的人并不多,弓箭手也就那么几个。昨儿折了的这六个,有三个弓箭手,两个火铳手,如今已经废了。” “不管会使不会使,拿出来交给值班的人,大敌当前好歹抵挡一阵。”慕容雪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陈领头摸着胡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已经忘记把慕容雪叫来是干什么的了,慕容雪见该说的已经说明白,就想告辞了,“如果陈老爷没有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嗯。”陈领头看着她起身,直到她出去,陈领头才摸着胡子想,刚刚叫她来是干什么来着? 慕容雪从会客厅出来,径自去了厨房,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这里的时间有点混乱,慕容雪也不晓得是什么时辰了。 厨房的人见她来,都有些拘谨地站着,有人问:“慕,慕容姑娘,你要吃点什么?” 慕容姑娘道:“不用太麻烦了,有什么可以填肚子的,随便一点就行。” 那人听了,去给她端了俩馒头,一碗粥,一碟咸菜,一碟牛肉干,一碟花生米,完了之后问她,“够了吗?” “嗯,”慕容雪想着自己的饭量,大概吃不下这许多,但想到赤皇也还没吃,便道:“再给两个馒头可以吗?赤皇姑娘也没吃,我和她一块吃。” “哦,可以的,可以的。”那人又给她添了俩馒头。慕容雪很满意,接过吃的直接端回房去了。 身后的人像恭送神明一样恭送她离开。 慕容雪腹中咕噜咕噜叫,这饥饿的感觉令人很不爽。慕容雪不由想起之前吃的一粒金稻,吃下去之后半年都不觉饿,也不需要吃什么。如今时不时的需要进食,真是麻烦死。 若说那金稻,犬封国的二王子银弧还送了一袋作为答谢,那时大家吃了一些,后来就给陈领头收起来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拿出来。 慕容雪想了些有的没的,就回到房中关起房门坐下自己慢慢吃了起来。有食物饱腹的感觉,真好。慕容雪吃了东西之后,感觉背挺得更直,全身也有劲了。 慕容雪吃完了东西,就想着出去消消食,顺便叫赤皇回来吃这给她留下的。 赤皇站在船头,看着水面若有所思。 “赤皇,我去厨房拿了些东西,你回去吃吧。”慕容雪走近她向她道。 “哦,难为你还想着我。”赤皇笑。 “你看什么呢?”慕容雪问。 “没什么,我晚点跟你说。先吃东西,饿死了。”赤皇说着摸着干瘪的肚子回房了。 慕容雪看着她看的那处,黑漆漆的无甚好看,便不再理会。 陈公子在张神医的药房里忙个不停,那被截肢的几人有些发炎发烧迹象,他一会儿拿药,一会儿称药,一会儿叫人煎药,一会儿帮人上药,往复奔波,忙个不停。张神医毕竟上了年纪之人,又兼受了些刺激,此时也像个病秧子似的在床上歪着,万事不管了。 陈公子忙得恨不得多出一双手来,他匆匆忙忙回房拿东西,正巧碰上了兰溪。兰溪笑道:“你忙什么呢?” “哦,兰溪,你醒了?”陈公子看着他,有一丝的惊讶,惊讶过后又变成了惊喜,他伸手一把抓住了兰溪,就像抓到了救星,“兰溪!醒得好!快来帮忙!” “帮、忙?帮什么忙?”兰溪被扯着走,话也说得仓促了。 “慕容姑娘和赤皇姑娘是女子,多有不便,你师父又在外面,现在就只有你了,别管那么多了,快来帮帮我吧,我快死了!”陈公子一路哀嚎。 “哦,哦,”兰溪见说得如此凄凉,只得点头,“好啊。” “兰溪!你真是太好了!救星啊!”陈公子几乎感激涕零。 小男朋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见到他们,也跟着走。兰溪帮陈公子的忙自不必说,结果这猴儿还能帮着捧个药碗什么的,说来真是可爱。 第149章 无孔不入 安稳地过了几日。 慕容雪的毛病又上来了,那就是几日不洗澡,浑身不舒服。之前在外面还能去海里洗洗,回来用淡水擦擦,现在完全是不能洗啊~ 赤皇躺床上看着她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一双手在身上东挠挠西挠挠,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开口问:“慕容雪,你怎么了?身上长虱子了?”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你身上才长虱子。” “呵呵,”赤皇道,“我是冷血的,虱子都不屑长我身上。” 慕容雪:…… 赤皇道:“若是皮痒了就去洗澡呗,外面大把的水。” “你说谁皮痒了?你再说一遍。”慕容雪眼睛危险地眯起。 赤皇道:“谁应就说谁。” “哦,”慕容雪慢慢走近她,脸色变得阴狠起来,“我这刚从身上挠下二斤泥来,我看你嘴欠得很,给你糊糊,不用太感谢我。” “……”赤皇看着她边挠着身子边走过来,大有要把身上那肮脏往她身上蹭的架势,不由往床里缩了缩,“你干什么,你别过来我告你慕容雪。” “啊,终于怕了,”慕容雪道,“没事,我身上没长虱子,昨晚你还同我睡呢,还在我身上亲来亲去呢。” 赤皇:……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赤皇听完她的话立刻觉得嘴里有点那啥那啥。 “哈哈哈!”慕容雪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终于扳回了一局,站在床边看着她得意地笑。 这个可怕的女人。 赤皇拉了她的手,把她往床上一拖,慕容雪就倒在了床上,赤皇压在上面道,“慕容雪,用不用我给你舔舔干净,我的口水干净得很。” 慕容雪有一瞬间的错愕,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好啊。” 慕容雪说着继续东挠挠西挠挠,赤皇看着她那样子,还真有点下不去嘴。 尴尬……在空气中弥漫。 “快呀,”慕容雪催促着。 “哎,说真的,外面的水真可以洗澡,是淡水。”赤皇终是放弃了,退到一边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咸的淡的,难不成你尝过?”慕容雪看着她。 “嗯,那天不小心尝了一口……” “有多不小心?” “就……哎,你就说你洗不洗吧?” “不洗,那水得多脏啊,不洗。”慕容雪说着坐了起来。 “不脏啊,我尝的那一口还挺清甜的。说不定哪天我们没水喝了,还能喝那里的水呢。” 慕容雪想了一下,道,“你怎么乱喝,万一水里有虫子,钻进你的肠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是蛇,我怕什么?” “哦,你是蛇你怕什么。”慕容雪说着起身,“不跟你胡扯了,我去拿点水回来擦洗一下,你要不要?” “我不要,我蜕了皮就干净了。” “你又蜕皮?” “那要不再等等?反正我也不想现在蜕。” “随便你了。” 慕容雪拿了一小盆水回来擦洗,还是觉得不得劲。毕竟水有限,喝都嫌不够,当然不可能随心所欲地洗澡。 “唉,”慕容雪擦洗完还是觉得黏糊糊,坐在梳妆台前叹气。 第145章 “我就说叫你下去洗洗,你要是嫌脏再用船上的水擦一遍呗。” “那下面黑漆漆的,谁知水里面有什么。”慕容雪还是有顾虑。 “能有什么,我陪你去。”赤皇拍着胸脯道,“有我给你保驾护航,你还怕什么。想想那清凉的水浇在身上舒服的感觉……”赤皇引诱着。 慕容雪有些动心了,她站起身往窗边走去。赤皇见她还在犹豫不定,从后面一脚把她踹了下去,踹完还拍着手道,“哼哼,慕容雪,你会感谢我的。” 慕容雪被踹得惊呼一声,就从上面掉了下来,她本可以运起轻功自救的,但实在也想洗洗这一身的污秽,便任由自己直直跌落水中。 船上值班的人听到扑通一声,问向同伴,“哎,什么东西落水了,别是人吧?”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不见有呼救声,又觉得应该是什么物件。 船继续往前走,慕容雪就留在了后面。不一会儿赤皇也来了。慕容雪在水里畅快地游着,不小心尝了一口水,真有点清甜。 赤皇诚不欺我也。 慕容雪心情极好,就原谅了赤皇刚才的无礼,专心致志地清洗起来。她先把那裙子脱了下来,扔给了赤皇。赤皇在黑暗中,也看不到什么,不过一想到她在脱衣服,不由兴奋起来了。 赤皇靠近她,笑眯眯地道:“洗得可还舒服?” 慕容雪嗯了一声,道:“还好。” 这水就跟河水似的,慕容雪感觉自己像在河里洗澡。 赤皇忍耐了许久,忽然点了个火,那跳动的小火苗把慕容雪吓了一跳,慕容雪忙遮住了胸前风光,杏眼圆睁,怒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我怕太黑,你看不清。”赤皇无辜地道。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慕容雪板着脸道。 “真的吗?可我不清楚咋办?”赤皇说着,扑过来抱着人,火在她的扑腾中灭了。刚才的那一眼,慕容雪胴体光滑,肌肤水润,看得赤皇真是血脉偾张。 赤皇一兴奋下半身又变出了蛇尾,缠着慕容雪。“我发现我挺喜欢在水里和你做。”赤皇啃了啃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 “赤皇,你别闹,我还没洗完呢。”慕容雪推着她。 “剩下的,我帮你洗。”赤皇暧昧地道,慕容雪还待要说什么,被赤皇堵住了嘴。赤皇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起来,东摸摸西蹭蹭,搞得慕容雪浑身燥热。 赤皇放开了缠着她腿的蛇尾,慕容雪感觉浑身一阵轻松,但很快,慕容雪就感觉有什么进入了身体里,她的脸霎时就着了。“赤皇,赤皇,你……” “我怎么?”赤皇看着她笑,“喜欢吗?想更深入一点吗?” 慕容雪感觉一条虫在身体里动来动去,还咬了她一口,慕容雪惊呼出声,推着赤皇,“你,你别闹了。”赤皇蛇尾在水里扑腾着,看着她笑,“我还没开始闹呢,你就兴奋啦?小浪货。” 赤皇用尾巴尖戳了戳她,慕容雪伸手一抓,尾巴就在手上,那么,身体里的是……慕容雪意识到的时候如遭雷劈,她还感觉得到那什么在身体里蠕动着…… “赤皇,”慕容雪咽了一下口水,艰难地开口,“不知……什么东西跑进我身体里了。” “你?”赤皇打量着她,黑暗中她也打量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了慕容雪身体的僵硬和紧张,“你是说真的?” “千真万确。”慕容雪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不过她这种人是没有眼泪的。 “那我帮你揪出来?”赤皇道。 “你怎么揪?”慕容雪看着她。 赤皇:“用手。” 慕容雪:“滚。” “我说慕容雪,这种时候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赤皇道。 “先回船吧,万一还有我就不活了。”慕容雪道。 赤皇只得把她抱回船上,赤皇窘迫地看着她紧闭的双腿道,“你,你就当生孩子呗,给我看看。” 慕容雪:…… 赤皇见她不为所动,咬牙道,“慕容雪,我告诉你,你再不配合,万一它跑到你肚子里,吃你的内脏,你就哭。” 慕容雪拿帕子盖住了脸,张开了,这种丢人的事,还是头一回。赤皇见她松动了,便帮她看,还用手戳了戳,太深了,没戳到什么。 “要不要用血把它引出来呢?”赤皇想了一下,咬破了手指,又戳进去。等了半天,没什么反应。“啊!”慕容雪忽然惊呼出声,接着就捂着肚子,一副难受的样子。 “它,它是不是跑到肚子里去了?”赤皇紧张地看着她。 “应,应该是,肚子很痛……”慕容雪疼得汗都冒出来了,那东西在腹中,到处乱撞乱咬,慕容雪的脑中咯咯地响。 “不行了,去找张神医用药吧。”赤皇说着,给她穿衣服,要抱她去。 “不,不行,”慕容雪推着她,“这,这种事,怎么能麻烦张神医,我不去,死也不去。” “你!”赤皇气得咬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 “我不去,”慕容雪坚持。 “那怎么办?”赤皇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不是会变小蛇,你进去,收拾它。”慕容雪疼痛中还保持理智,说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话。 “这也可以?!”赤皇震惊地看着她。 “别废话了,快,疼死我了!”慕容雪催促着。 “那好吧,你忍着点!”赤皇说着,变成了条小蛇,溜了进去。 一进去就闻到了股血腥味,就是刚刚自己留下的吧,里面气闷得很,连血腥味也异常浓重。 慕容雪疼得滚来滚去,赤皇在体内被晃得头晕脑胀。 第150章 山顶洞人 赤皇化的小蛇在狭窄的甬道里慢慢游走,好不容易游到开阔一点的地方,便感到一头凶猛的“东西”在撞来撞去,还有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肯定给慕容雪弄出血了。 赤皇那个气呀,上去就开打。她瞅准机会,给它来了一口,那家伙大概没想到这里面会有东西攻击它,一时有点懵。不过赤皇那一口没怎么咬着它,因为它身上滑不溜秋的,赤皇的牙刚碰着它就滑滑滑,直接给合上了。 那东西迅速逃到一边,掉转头来对着赤皇,赤皇又冲了上去。那东西溜得贼快,赤皇和它在里面玩起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慕容雪捂着肚子感觉痛感没那么强烈了,虽然也是隐隐作痛,但相比于之前那种激烈的绞痛,算是好多了。慕容雪猜是赤皇找到它了。赤皇什么时候出来呢?慕容雪想着不由将腿张开了些。那口已经流出血来。 赤皇在里面追着那东西跑,想着既然咬它不着,干脆吞了它。赤皇把身形变大了点,那东西到处跑来跑去也有点晕,赤皇感觉到它有一瞬间的停顿,上去直接一口吞了它。 之后,终于恢复了平静。 赤皇闻着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上去舔了舔出血的地方,待到止血了才罢休。赤皇转身往出口游去,游了半天,感觉路居然是弯的,不好!走岔了!赤皇又退回来,继续走,又察觉到有个出口,便游了进去。这回……路又是弯的!难道又走回来了?赤皇绝望地想。难不成慕容雪的肚子里也有迷宫? 赤皇只得退回来,赤皇绕来绕去都绕迷糊了。它在洞口镇定了一下,感觉自己确实没有走错,这应该是另一个口。那就是有两个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口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它调整方向对着洞口,又按着感觉寻找刚才那个口,果真找到了! 应该有第三个口才对。赤皇身体蹭着肉壁继续寻找出口,这回找了很远,才找到一个口。赤皇钻了进去。血已经流到这里来了,赤皇在血泊中艰难前行,终于感觉是走对了。 赤皇从慕容雪体内钻出来,立刻恢复了人身,站在床边看着慕容雪。慕容雪看到她,有一瞬间的惊喜,“出来了,怎么样了?” “搞定了。”赤皇道,“只是,你里面受伤了。” “那,那东西呢?”慕容雪问。 “被我吞了。”赤皇说着吐了一下舌头,给慕容雪看她的喉咙。 “哦,”慕容雪看着她张开的嘴巴有些恍神。 “你要不要看看,我可以吐出来给你看看。”赤皇看着她笑。还煞有介事地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不、不用了,谢谢。”慕容雪眉头轻皱,脸上一片铁青。 “真不看?那东西像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我以为你会好奇。”赤皇又道。 “我好奇什么?”慕容雪白了她一眼,“你够了,别再恶心我了。” 赤皇看她一副倔强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便不再逗她。 “去给张神医瞧瞧吧,你里面出血了,不知要不要紧。” “不用了。”慕容雪道,“一点血算什么,睡一觉就好了。” “……那随你吧。”赤皇握着她的手,给她输了点灵力。慕容雪顿时觉得好受多了。 第146章 “你睡吧,我帮你清理一下。”赤皇看着她道。 “嗯。”慕容雪应着,闭上了眼。折腾了半天,慕容雪也着实累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赤皇在掰着她的腿,在动她,慕容雪累得眼皮都没掀一下,继续睡。 大船继续前行,忽然听到了人声。 “哎呀呀,那个船船上咧,船船驶过来了,船船上那个谁咧?”有人唱了起来。 一个唱,几个跟着唱,先唱的那个像起调的,后面开始大合唱。 大家听到歌声,都聚集在船头。 船开过去,慢慢看到岸边大石头上三三两两站了人,都看着船上的他们。 “哎呀呀,那个船船上咧,船船驶过来了,船船上那个谁咧?” “野人?”船上众人看着他们的身形打扮猜测着,因为光线暗淡,有些雌雄难辨。不过无一例外都是毛发很长。 陈领头听到骚动,从里面走出来。 “头儿,这……”众人看向他。 “怎么回事?”陈领头问。 “就是这么回事,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人突然就唱起来了。”有人道。 “哦,”陈领头摸着胡子看着他们。 “哎呀呀,那个船船上咧,船船驶过来了,船船来救我们咧!” “哎呀呀,那个船船上咧,船船驶过来了,船船来救我们咧!” 这时岸边的人忽然热情高涨,歌声开始急促而热烈起来,好像在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和强烈的渴求。 “你们是谁呀?”船上有人喊话。 那岸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通共十来个人,见船上出声,忽然停止了歌声。其中走出来一个老头,对着船上喊话,“求恩公搭救啊~” “求恩公搭救!求恩公搭救!求恩公搭救!”其余人又给他来了个和声。敢情这老头就是刚刚起调的那个。 陈领头看着他们一双双渴望的眼睛,手一摆道,“靠岸。” “头儿,”有人立即道,“我们还不知他们什么来路,有没有病,这样贸然靠岸,是要害死船上的人的啊。” 陈公子站出来道:“不打紧的,我给他们诊病,先去拿些衣物来吧。” 陈领头看着儿子点了点头,吩咐道,“靠岸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船靠了岸,船上灯光把他们一个个照得掩面。原来在黑暗中生活太久,他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却难得见到光明。 衣服早已备齐,船一靠岸,那些人还有些犹犹豫豫,那个年老的先上来了。跟陈领头问好,跟众人问好,谦和有礼却又不过分卑微,顿时博得了大家的好感。 老人回身对他的人招呼,“上来吧,都上来吧,回家了。”那些人见说,也都跟着上来了。 陈公子坐在一张桌子旁,一个个给他们诊病。 这些人身体里除了有些虫子,倒没什么大病。陈公子如实对众人道,“没什么事,下点药把肚里的虫下下来就好了。” 张神医歇了几日,终于大好,此时见船上热闹,便下来瞧。“这是怎么了?”张神医看*着船上多出来的人不由好奇,“这些人是?” “老师,”陈公子起来招呼了他一声,道,“他们是这里面的人。” “您好呀,老人家,”那个老的上来打招呼。 “哦,您好您好,您是?”张神医连忙道。 “老朽姓枝……我们是很多年前进到这里来的,”老人说着老泪纵横,都是给灯光照的,他用手挡着光,道,“唉,船毁了,人死的死,四五十个人活下来的就剩我们这几个了……”老人说得情真意切,想起过往不免伤心。船上众人听了脸上讪讪,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张神医劝道:“老人家不要太过伤心,但凡有机会,我们大家会一起出去的。” 陈领头道:“你们先去安顿吧,有什么话后面再说。”陈领头吩咐人去收拾出几间空房,带他们去安顿。 船上众人对收留他们的看法不一。有人觉得他们挺可怜,应该收留他们,大家一起出去。有人觉得他们来路不明,贸然收留会不会生什么变故。有人则持观望态度,反正船上人多,也不怕他们掀起多大的浪。 赤皇出来看到这一幕,回来报告慕容雪。 “哦?来新人了?”慕容雪侧躺床上,若有所思。 “不会是前番那个膏脂美人的同类吧?”赤皇道。 “应该是他们。”慕容雪道,“他们有几个人?” “十多个,两三个老的,五六个年轻的,还有几个小孩。” “还有孩子?”慕容雪道。 “是啊。”赤皇道。 “不会是在这里面生的吧?” “不知道,我看他们的皮肤比我们还要白上许多,雪白雪白的,灯照着都能反光。” “陈老爷就这么让他们上船了吗?不怕有疫病什么的,万一染上了大家全完了。”慕容雪淡淡地道。 “陈公子给他们诊过了,说除了肚子里有虫,没大问题。”赤皇道。 一听到肚里有虫,慕容雪就有些不舒服,也许人家的“虫”是吃进去的,可她总想到是从下面爬进去的,这种想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真让人郁闷。 “你饿了吗?”赤皇问,“要不要我去拿点东西来给你吃。” “不用了,我不饿,”慕容雪道,“没什么胃口。” 赤皇担忧地看着她,道:“要不叫陈公子来给你瞧瞧?他既瞧得出肚里有虫,一定也晓得你腹中受创,我们不说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这样讳疾忌医是不行的。” “那好吧,你叫他来吧。”慕容雪不想再跟她拗了,随她去吧。 “好,那你等等。”赤皇道。 赤皇见慕容雪终于肯了,愉快地跨出房门去把陈公子请来。 第151章 新人报到 赤皇把陈公子请了来。慕容雪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不会让自己显得很尴尬。她的身体裹在被子里,就露出了一颗脑袋,见了陈公子就要坐起来招呼,陈公子忙止住她,让她不要动。 陈公子坐下,问:“慕容姑娘是哪里不舒服呢?” 慕容雪待要开口,赤皇抢先说了,“她,她肚子痛。” 陈公子看了赤皇一眼,又看向慕容雪,道:“肚子痛,是怎样的痛法呢,是经痛,还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她,就……她里面出血了,”赤皇又道。 陈公子又看了赤皇一眼,慕容雪看陈公子的眼神,心里有些不爽,道,“多嘴,我还没哑,我自己会说。” “我看你那么虚弱,”赤皇道,“我代你说好了,反正情况我都了解。” “情况你都了解,你了解什么了,你知道我哪里痛吗?痛起来是什么感受吗?还你都了解!”慕容雪更加不悦。 赤皇:“我……” 陈公子道:“慕容姑娘,我先帮你诊脉吧。” 慕容雪点了点头,把手伸了出来。 陈公子一边掐着脉,一边摸着下巴,颇有些张神医的风骨。赤皇看着陈公子,好笑地道:“陈公子,你又没胡子,你摸下巴干嘛?” 陈公子专心诊脉,不吭声。慕容雪道:“又多嘴,你给我出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看病。” 赤皇道:“那我不出声,不出声总行了吧?” 慕容雪咬牙:“你给我、出去!” “赤皇姑娘,你先出去吧,”陈公子道,“你这样是会影响慕容姑娘的心情的,万一在下不小心瞧错了……” “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行了吧?”赤皇说着,就往门外走,边走边嘀咕,“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小气,切。” 她的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够钻进慕容雪和陈公子的耳朵里。陈公子脾气好,不与她计较,慕容雪脾气爆,差点给她气死。 陈公子对慕容雪道:“姑娘还是少生气为好,以免气大伤身。” 慕容雪望着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想生气,你不知道,赤皇这死丫头,脑子缺根筋的,有时能把人给气死。” 陈公子给慕容雪把完脉,便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道:“我看你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气虚体寒,平时要多注意调理,三餐得当,忌吃生冷刺激性食物……啊,刚刚赤皇说什么里面出血?有出血现象么?” “哦,没,没什么,受了点小伤,不碍事的。”慕容雪忙道。 “哦,”陈公子说着起身,“也罢,我给你开个方吧。药叫赤皇去取。” “好。”慕容雪看着他,听着他的话,那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真的是“陈大夫”,而不是“陈公子”了。她为这一转变感到惊讶,虽然遭牙虫那天也看过陈公子救死扶伤,可是都没有眼前这一幕真切而深刻。 “陈公子,你变了许多。”慕容雪看着他,微微一笑。 “有吗?”陈公子看着她,笑了下,道:“人,始终要变的嘛。” “你说的不错,”慕容雪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她也不复当初那个自己了。 第147章 “那在下先告辞了,随后叫赤皇去取药。” “好。”慕容雪看着他出去,想了一会儿,复又躺下。 陈公子开门出来,赤皇就站在门口,见了他就问:“怎么样了?” “无妨。”陈公子道,“我回去开药方抓药,你过会儿来取。” “哦。”赤皇应着。 陈公子走后,赤皇重新回到房中。慕容雪坐了起来,看着她道:“这下你满意了吧?还演吗?” 赤皇搓了搓鼻子道:“什么叫这下我满意了吧,那还不是为你好,难道身体是我的?” “我都说了小伤无碍,是你自己太过紧张。” “你也知道我太过紧张,”赤皇看着她邪邪地笑,“不知道我紧张的是谁?” 慕容雪:…… 赤皇问:“你还疼吗?” 慕容雪道:“不疼了,感觉已经没事了。” “陈公子不是说气虚体寒吗?还是要调理呢。”赤皇坚持。 “那你去熬药,端来我就喝。”慕容雪泄气般道。 “行行,你是我祖宗。”赤皇道,“我一会儿再过去。陈公子还没回到呢。”赤皇用千里眼看了下,陈公子还在慢悠悠地走。 船上一下子多出了十来个人,也就多出了十来张嘴。最先感受到人多了的部门当然是厨房。 虽然陈领头有吩咐,要照顾周到,可是难免有人心生埋怨,说自己都不够吃,还要分给别人,等彻底没有食物了,大家一块等死好了。 枝老头那伙人当然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白吃人家的白住人家的,他们有些良心不安。于是休养了几日,眼睛渐渐适应船上暗淡的光线之后,枝老头便在两个年轻人的陪同下来找陈领头。 陈领头接待了他们,分宾主坐下之后,陈领头问:“不知老先生有何见教?” 枝老头道:“陈老爷肯收留我们,我们心中感激不尽。此次来,一是专程来表达一下我们诚挚的谢意。二是,老朽这里有几个年轻人,不知陈老爷是否用得上,如若用得上,就请陈老爷安排安排,他们年轻人,也闲不住,倒不如叫他们给您做事。” 陈领头看着他带来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出奇的白,在灯光下居然反光,虽然打理得挺齐整,但是看起来瘦弱不堪,跟船上健壮的水手没法比,陈领头内心有些嫌弃,不过面上还是客气地道:“船上多你们几位也不多,何必这样客气呢,况且你们眼睛还未好,不着急的。” 枝老头势必要把人推出去的,于是道:“您这样收留我们,总要给我们一个报答您的机会,不然我们良心何安呢?陈老爷,您给安排安排吧。” 陈领头见如此说,便问:“您这里通共有几个可以干活的年轻人呢?” “四个男人两个女人,都是年轻人,”枝老头道,“我们几个老的小的,想干也有心无力咯,年轻人就请陈老爷看着安排吧。” “男人倒好安排,女人嘛,就先照顾老人孩子吧。”陈领头道。 “好,多谢陈老爷成全,”枝老头见陈老爷同意,心里欢喜,对两个年轻人道,“还不快谢谢陈老爷。” 两个年轻人向陈领头鞠躬,“谢谢陈老爷。” “嗯,”陈领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船上刚好折了几人,陈领头便安排他们四个补了那几人的缺。 新人报到第一天,一帮人看着他们几个发光体,面面相觑。有个长得膘肥体壮的出来揩了一把其中一个的脸,向众人笑道:“陈头儿安排给我们的这是苦力吗,我看是娘们吧?啊?哈哈哈!”他一笑,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新人几个自小不太与生人接触,生性腼腆害羞,但也有个别性格强硬的,虽然身形比不上,但气势十足。他只是抬起头来扫了众人一眼,倒足足把他们震慑了一下,大家止住了笑,看着他。他站出来指着那不知羞耻的某人道:“你刚刚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那人回头打量了一下他,“哟呵,是个带刺儿的,再说一遍咋地啦,再说一遍还是娘们!兄弟们,我看不用让他们做苦力了,倒不如让他们晚上来给咱暖暖床吧哈哈哈!” “哈哈哈!阿衡你悠着点儿!别把人吓哭了!”众人又哄笑起来。那几人杵在那里快被他们笑出了泪,一个个低着头不知所措。 “我□□!”那个刺头儿先跳上去开打,可他长得又瘦又弱,那小拳拳捶在某人胸口,某人嗯哼一声揉着胸口,扭捏地道:“哎哟,你打得人家胸口好疼,讨厌!”众人看着又是一阵大笑。刺头儿气得肺都快炸了。还要挥拳头,他的同伴想上来拉他,又迫于身强体壮的阿衡。 阿衡抓住了刺头儿的小拳拳,笑道:“怎么那么不自量力啊。” 这时管他们的头儿来了,一脸严肃地道:“干什么呢,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阿衡一见他,切了一声,放开了刺头儿,走到了一边。 头儿走进来对他们道:“他们四个是上面安排下来的人,大家要多帮助和照顾他们,让他们尽快适应工作。嗯,你们几个,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叫枝阳日,”一个道。 “我叫枝青山。”一个道。 “我叫徐志轩。”一个道。 “周礼。”最后那个刺头儿道。 “哟呵,这名字一听就是有文化人。”阿衡忍不住嘲笑。 周礼看着他,咬牙切齿。 “好了,那一个带一个吧,”头儿当下就指派了师傅,周礼就跟阿衡。周礼虽然心里不服,但也无法。人家的地盘就得听人家的。 分派完毕之后,头儿就出去了。阿衡过来逗着周礼,“小子,要好好学啊,实在不行,看你这细皮嫩肉的,给哥暖床哥也认了。” 周礼气得翻白眼,他同伴从后面扯了扯他衣服,让他冷静点。周礼回身看他,对他点了点头。周礼想着这样安排也好,自己跟着这个叫阿衡的,总好过他们三个跟他,受他欺负。如果是自己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第152章 夜盗金稻 赤皇端来了一碗药,慕容雪闻着那味儿就想吐。“好臭啊,你放了什么进去那么臭?”慕容雪皱着眉看她。 “就是陈公子给的药啊,我还能放什么,”赤皇道,“难不成你担心我吐口水进去?放心放心,要恶心你办法多得是。” “这玩意儿能喝吗?”慕容雪看着药有些犹豫。 “怎么不能喝,赶紧的吧,我端着手累。”赤皇催促着。 慕容雪不情不愿伸手端药,忍着那股难受劲,递到了嘴边。喝到嘴里倒是没什么味,就跟水一样。这药有些浓郁,没有水清。 “苦吗?”赤皇看她皱着眉。 “还好。”慕容雪道。 “不会啊,我尝了一下苦得差点控制不住我自己,你怎么咽得下?”赤皇好奇地看着她。 慕容雪喝完药,把药碗往她手里一扔,“敢情你还尝过?那你问我作甚?” “我看你连苦都不带喊的,我还怀疑我尝错了呢。” “我吃东西没味儿。”慕容雪叹了口气。 “哦,你以前好像说过,”赤皇忽然想起来,问:“是真没味儿啊?” 慕容雪白了她一眼,“难道还有假?” “一直都这样吗?天生的?”赤皇给她倒了一杯水,慕容雪接过水喝了起来,水冲下了口里黏糊糊的感觉,顿时清爽了许多。 赤皇看着她,慕容雪只得道: “不是天生的,有时隐隐约约尝出来一点,大多时候是尝不出的,”慕容雪道,把杯子递还给赤皇,赤皇把杯子放回去。 慕容雪挺享受现在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好好的时候没办法,生病的时候就耍赖,一躺床上就下不来,反正有赤皇跑腿。反正有赤皇心疼。 慕容雪忽然又觉得肚子有些饿了,想起又要进食,真是麻烦。能不能一次性把这个事情给解决了?慕容雪看着赤皇放杯子回来,对她道:“哎赤皇,你去看看陈领头把那袋犬封国二王子送的金稻放哪了,你去偷两粒来。” “偷?”赤皇看着她,“你叫我去偷?” 慕容雪道:“好吧,借,你去借两粒。” 赤皇道:“借了什么时候还?” 慕容雪:“……” “你去不去?”慕容雪脸一沉,道,“不去我就不吃药了,你也不必辛苦了。” “你,你就知道威胁我,”赤皇不服地道,“我,我看起来是干那种偷鸡摸狗勾当的人吗?” “你本来就不是人,不必用人类的标准来评判你自己。”慕容雪看着她,不由放软了语气道,“你想想,你们蛇类有偷这个概念吗?你们还不是见谁窝里有蛋直接下嘴?” 赤皇一想也对,可是一想又不对,“我们是没有偷的概念,可你为什么利用我?” “因为我自己不能去啊,傻。” “哦,”赤皇傻乎乎的,居然觉得还挺有道理。而且被慕容雪依赖,她感到万分荣幸。 第148章 “你等他们都睡着了再去,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慕容雪偷偷道。 “哦。”赤皇就这样应承了。 到了万籁俱寂的时候,赤皇溜到粮仓,门是锁着的,绕到后面窗户,窗户也紧闭着。赤皇回到前门,摸着下巴想难道还得去偷钥匙?那得多麻烦啊! 赤皇低头一见底下有个洞洞,顿时喜上眉梢,摇身一变,变成小蛇哧溜一下就进去了。溜进了粮仓赤皇又变成了人。粮仓里空气沉闷,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赤皇耳朵忽然听到吱吱的叫声,心里乐了起来,这声音可真是无比动听啊。 赤皇化成小蛇,往那吱吱声去,一下逮到两只小老鼠吞吃入腹。赤皇吃饱了,摸着肚子起来,心想看来往后又得四处转转了,之前她灭过一回老鼠,不知什么时候又有了。这老鼠的繁殖能力可真强! 赤皇四处找着慕容雪说的金稻,最后看到一个箱子发出微弱的金光,赤皇猜应该就是这个箱子了。她上去一摸,箱子又是锁着的,赤皇不由有些泄气,难道真要去偷钥匙? 弄开锁赤皇是可以弄开的,可是破坏了,就难以装回来,要是被发现了,就不是慕容雪说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赤皇想了一回,只得去陈领头屋里偷钥匙。 陈领头和陈夫人在帐子里熟睡,赤皇在一片漆黑中东摸西摸,不小心碰倒了一个瓷瓶,啪的一声掉地上碎了,陈领头从梦中惊醒,大叫了一声,“谁?!” 赤皇矮下身来,变成蛇,躲在一旁。 “老爷,怎么了?”陈夫人揉着眼起身看他。 “我,我好像听到什么东西掉下来碎了。”陈领头道。 “没有啊,”陈夫人掀开帐子瞅了瞅,老眼昏花的能瞅到什么,只是安慰着陈领头,“哪里有什么,你莫不是做梦吧?” “唔,也可能是做梦,”陈领头说着,打了个哈欠,道,“睡吧睡吧。”说着躺下继续睡。陈夫人也躺下了。 赤皇等了好一会儿,等他们都睡了,又变成人,继续费心地找找找,找着找着钥匙还没找着,倒找出了一肚子怨气:哼,慕容雪,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赤皇好不容易在陈领头换下的衣服上找到了一串钥匙,便喜不自禁地赶紧拿去试,试到第七把的时候总算打开了。 黑暗中箱子里金光更甚,刺得赤皇睁不开眼,赤皇忍不住伸手挡了挡。最后实在不行,只得撇开了头伸手去摸着解开袋子,拿了两粒金稻放进自己贴身兜里,又把袋子系上,把箱锁上。 把钥匙还回去之后,赤皇便溜回了房。 这时慕容雪已经睡着了。 “哼,小没良心的。”赤皇哼了一声,也跟着躺下了。 睡了一觉醒来,慕容雪看到赤皇,问:“怎么样?拿来了吗?” 赤皇先是扮了一阵委屈,然后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地找到粮仓,又如何如何辛苦地进去,发现箱上锁了又如何如何辛苦地找到钥匙,说了半天,慕容雪愣是听不到一句重点,急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问你,东西呢?” 赤皇委屈巴巴地掏出两颗金稻递到她面前,哼道:“东西东西,你就知道东西,你知道我为了这点东西费了多大劲吗?” “好了好了,你辛苦了。”慕容雪看着那两颗金光灿灿的金稻,喜不自禁,正要伸手去接,赤皇这时却又把手收了回去。 “那你亲我一下以示感谢。”赤皇要求。 慕容雪勉为其难地在她脸上亲了亲,赤皇指了指自己嘴巴。慕容雪嫌弃道,“早上刚起来,口臭。” “我不管。”赤皇固执地道,“不亲就不给了。”赤皇说着真个把金稻收起来了。慕容雪那个气啊。 “亲不亲?过时不候。”赤皇看着她笑,笑得痞痞的,也不知她这脾性都跟谁学的。 慕容雪为了得到金稻,只得把嘴递了过去。赤皇摁着她的头,又滚到床上去。 亲了半天,越亲越兴奋,慕容雪推着她,“你,你悠着点,我这还没好呢。”赤皇一想有些郁闷。 “行了行了,亲也亲了,赶紧把东西拿出来。”慕容雪有些不耐起来。 赤皇慢腾腾从兜里捏出一颗金稻,“只给一颗。” 慕容雪瞪着她,赤皇道,“反正吃一颗可以抵很久了,剩下的那颗我先帮你收着。” “行吧行吧,”慕容雪不想跟她多废话,接过金稻,就要吞,被赤皇拦住了,“喂,你就这样吃啊?” “不然呢?”慕容雪看着她,“还拿去厨房煮,这样不是大家都发现了么?” “哦,也是……”赤皇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办。 慕容雪打量了她一下,赤皇:“干嘛?” 慕容雪问:“你的火可以烤东西吗?不然你给我烤个爆米花?” 赤皇呵呵两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那是鬼火,专烧活物,不烧死物,你想用它来烤吗?”赤皇看着她笑。 慕容雪一听“鬼火”就想到坟堆,霎时把那心思也没了,只将金稻往嗓子里一扔,完事。 赤皇瞪眼看她反应,慕容雪也在感受着自己的反应,肚子还是饿着的,难道没用?赤皇解读出了她的想法,道:“可能没消化那么快。” “嗯,”慕容雪一想有道理。 “你今天不出去走走吗,总这样窝着对身体不好。”赤皇道。 “不去,外面黑漆漆的也没什么好看。”慕容雪道。 赤皇自己行了出来,忽然一个小发光体撞到了她面前,赤皇低头看了一下,那小东西,抬头看到她,咯咯笑了起来。 “哎哟,这小家伙谁啊?”赤皇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这时一个女人跑了出来,口里叫着,“小宝不要到处乱跑啊!”看到赤皇的时候愣了下,赤皇怀里的孩子伸手要她抱,女人过来把孩子抱了,对赤皇道:“姑娘真是对不起,这小家伙太调皮了。” 赤皇难得温柔地逗了逗小孩,笑道:“没事,小孩爱动些好。她叫什么名字?” “允毅,徐允毅。”女人道。 “男孩子?”赤皇有些吃惊,看着这不过四五岁、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孩,真觉得他像个女娃娃。 “是啊。”女人道。 第153章 带鳞的猫 赤皇看小男孩着实可爱,便欲抱回去给慕容雪玩玩。 赤皇向那女人道:“大嫂,我可以抱他去玩玩吗,等下就给你送回去,我就住在那头,我跟另一位姑娘一起住。” 那女人笑得有些为难,赤皇却伸手过来抱娃了,女人只得递给她,对小宝道:“小宝乖乖的,不许皮,跟姐姐去玩。” 小宝乖巧地点了点头。 女人看着赤皇道:“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哦,我叫赤皇。”赤皇道,眼睛却在小宝身上,“小宝,我们去玩好不好?” 小宝扑闪着眼睛,口齿不清地道:“去哪呀?”一口奶音把赤皇给乐得呀。 赤皇对女人道:“大嫂,你放心吧,一会儿保准给你完整地送回去!” 女人道:“那就,劳烦姑娘了。” 赤皇于是抱着娃走了,女人得空闲,便去做其他事。 赤皇一路逗着小宝进门,见了慕容雪道:“慕容雪,我给你寻了个好玩的,你快起来。” 慕容雪看着她手里抱着个娃,乐了,“哪来的?” “他自己撞上来的。”赤皇说着,把小宝放到慕容雪怀里,“来来,跟这位姨姨玩。” 小宝看了看慕容雪,又看了看赤皇,乖巧地叫着慕容雪,“姐姐。” “哎呀,真乖,真聪明!”慕容雪捏着他的小脸笑,又白了一眼赤皇,“什么姨姨,会不会说话。” 赤皇哼笑了一声。 慕容雪问:“哎,这孩子叫什么名字,男孩女孩?” “男孩子,大名叫徐允毅,小名叫小宝。”赤皇道。 “男孩子?”慕容雪捏着那粉白的面团,有些吃惊,“是不是的啊?”说着就去扯小男孩裤子,“啊,居然是真的。” “慕容雪,你真流氓,”赤皇鄙夷地看着她,“流氓起来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小宝见慕容雪扯他裤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眼巴巴地望着她,慕容雪咳嗽了一声,道,“小宝,你要不要尿尿呀?” 小宝感受了一下,认真地道:“小宝不要尿尿。” “哦,”慕容雪应着,道了一个“好”字。面对天真的孩子,慕容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沉默了一阵,慕容雪问赤皇:“现在做什么好?” 赤皇道:“做什么都行。” 慕容雪道:“我不会玩小孩,要不你带他出去玩吧。” 赤皇道:“我去厨房拿点吃的,你先跟他玩。” 慕容雪道:“不用拿太多,你们吃就行了,我不饿。”说起来那颗金稻似乎起作用了,慕容雪觉得腹中饱饱,神清气爽。 赤皇点着头,去了。 慕容雪看着小宝问:“你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吗?” 第149章 小宝眨巴着眼睛,“有,有哥哥,有姐姐。” “哦,没有弟弟妹妹吗?”慕容雪问。 小宝摇了摇头。 “你饿不饿?”慕容雪摸着他的头道,“刚刚那个姐姐去拿吃的了。” 小宝听到吃的,笑了起来,笑得两只眼弯成了月牙。 慕容雪和小宝等了一会儿,赤皇回来了,拿了馒头花生牛肉干什么的,小宝一见就跳下床去,抱着赤皇的腿,抬头看着她。 赤皇拖着他走到桌旁,放下东西,把他抱到凳子上坐着,“吃吧。” 小宝看到食物两眼放光,拿起一个大馒头就张嘴吃了起来。慕容雪起身过来看他,对赤皇道:“你让他吃慢点,这样会噎着的。” “小宝,听见没,慢慢吃,不然不给吃了。”赤皇坐下看着他,佯装要把东西拿走。 小宝一个劲点头,一手拿着馒头,一手伸过来拉着托盘不让端走,赤皇看着他的样子笑了起来,向慕容雪道,“小孩子都是这么嘴馋的么?” “谁知道呢,”慕容雪笑。 两人一起看他慢慢吃。 小宝吃饱喝足之后,就打起饱嗝来。打一下,赤皇和慕容雪就不厚道地笑一下。小宝看着剩下的馒头花生米牛肉干问可不可以拿一点回去给哥哥姐姐吃。他说这句长句的时候通共打了五六个饱嗝。慕容雪和赤皇一边笑得浑身颤抖,一边说可以可以。 赤皇看着他,笑道:“可以哦,你要就全部给你。” 慕容雪笑完后,道:“赤皇,你赶紧给他喝点水,这样没法送他回去,人家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灌那么多水干嘛,他刚刚已经喝了一肚子水,再喝就憋不住要尿了,”赤皇说着,伸手过来把小宝的嘴捏成鸭嘴状,“不许打嗝了,听见没?” 小宝眼睛看着她,脸憋得通红,因为打不出嗝来,喉咙里狠狠地咕咚了一声,慕容雪和赤皇再次笑得人仰马翻。 慕容雪大笑着道:“不得了,不得了,要玩坏了。” 赤皇笑看着她道,“我就说他好玩吧?”说着又对小宝道,“姐姐这里好不好玩,下次还要不要来玩?” 小宝道:“要玩~嗝~” “哈哈哈!”赤皇听了又是一阵大笑。 待得小宝不打嗝了,赤皇才送他回去。慕容雪把他们送出了门,赤皇一手抱着小宝,一手拿着托盘,用千里眼看了一下那女人的位置,便朝那个位置去了。 隔天赤皇又去把他抱来,两人玩了几日小孩。 慕容雪还突发奇想地给小宝打扮打扮,赤皇有大红裙子,她自己有胭脂水粉,两人便合谋着把他打扮成了个美美的新娘。打扮完之后,两人看着他,互相搀扶着哈哈大笑起来。 小宝乖巧地坐在那里,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她们。 慕容雪道:“新娘有了,赶紧拜堂吧。赤皇,你快来跟他拜堂。”慕容雪说着拿出一根腰带,中间打了个结,一头让小宝拿着,一头让赤皇拿着。 慕容雪把小宝抱了下来,因为裙子太长,小宝只穿了半截,剩下半截都拖在地上。小宝一走路就踩到了裙子,狠狠往前摔了一跤,还好慕容雪手快,才没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赤皇站在一旁笑道:“慕容雪,其实我更希望我的新娘是你。要不你顺便把自己打扮打扮,我们今天就拜堂成亲吧?刚好也有证婚人了。”赤皇说着看向小宝,慕容雪猛然抬头看她。 她们以前也说过拜堂成亲的话,可那时就跟玩笑似的,谁又当真了呢? 正愣怔的时候,大船忽然猛烈晃动了一下,慕容雪警觉地站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赤皇道:“你在这里看着他,我出去看看!” 赤皇说着身形一闪,来到船头。 大船来到的这处,居然有了些光亮,只不过那光是幽蓝幽蓝的,落在人脸上就是一片蓝,一眼看过去,一个个跟外星人似的。 使船体剧烈晃动的是水里,船已经停下了,那水里像水开了似的冒着气泡,众人都屏住呼吸看向水里。 忽然,一条大蟒蛇自水里飙出来,朝着大船嘶吼了一声,那恐怖的面貌,足足把人吓了一跳。那嘶吼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震得人头皮发麻。有些胆小的已经被它冲出来的样子给吓晕了过去,胆大的也吓得跌坐在地。 慕容雪慌忙抱着孩子出去找他母亲,刚好女人也出来寻小宝,慕容雪见了她,把娃往她手里一扔,说了句:“快回房去,别出来!”便跑了出去。女人一看自个儿子的面目,真是哭笑不得。不过也不敢再犹豫,慌忙转身回房。 赤皇趁人不注意,化成蛇溜下了船,到了水里她就变成了大蟒蛇,和那巨蛇搏斗起来,赤皇故意把蛇引到前头去,以免搏斗起来波及大船。 慕容雪出来已经风平浪静,只是幽蓝的光晃了她的眼,她一下子有些晕。慕容雪拉了一个坐地上的人,问:“出什么事了?” 那人惊魂未定,被慕容雪一扯,吓了一跳,差点心脏骤停,见慕容雪问,便手指着前方吞吞吐吐地道,“蛇,蛇,大蟒蛇!” “什么大蟒蛇?说清楚!”慕容雪急道。 “就,水里突然飙出来一条大蟒蛇,黑色的,后来又来了一条青色的……” “然后呢,它们去哪了?” “跑到前头去了。” 慕容雪扔下他,往船下一跳,踏水而过,来到岸边,寻着前方踪迹而去。 船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没晕的也吓得懵懵的,晕的就躺地上睡着。有一瞬间这条船就跟死的一样。 慕容雪一路寻来,终于看到两条蛇在水里缠斗。 她在岸边看了一会儿,这边也是蓝光,所以她依稀辨得出哪条蛇是赤皇。 赤皇在水里并没有这货灵活,难免吃了些亏。况且这货通体鳞片,割得赤皇浑身是伤,赤皇疼痛难忍,在水里翻腾起来。 “赤皇!”慕容雪喊了她一声。 赤皇看到她,觑了个空,跳到岸上来,化出人形,气得大骂慕容雪:“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呆房里么?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了!” 慕容雪一见她生气,就知道她觉得棘手了,慕容雪也不生气,道:*“我来帮你,我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从另一边袭击它。” “不行!太危险了!”赤皇强烈反对。 这时那蛇开始扑过来,慕容雪和赤皇分别跳开了。 慕容雪也不管赤皇反对,挥剑就上,赤皇见了,气得咬牙,只得配合她。 本以为安静了几天,没想到麻烦的东西这么快就来了。 慕容雪在那蛇眼前晃来晃去,时不时给它来一剑,那鳞片硬得很,慕容雪用力一剑刺过去,不但没伤着它,反而震得自己手发麻。 蛇转头看到她,尾巴猛的一甩,水中顿时掀起一片不小的水花,慕容雪险些被扫个正着。 趁蛇的注意力都在慕容雪身上,赤皇跳上来,徒手抓住它的尾巴,运起力,啊的一声将它整个甩到岸上去,蛇的头被撞到石壁上,有点晕。赤皇趁它懵的瞬间,跳上来,夺过慕容雪手中的剑,来到它的脖颈间,一剑砍下去,那最柔软的脖颈就断裂了,蛇的身体变成了两截。 慕容雪愣在一旁,连赤皇什么时候夺了剑都未察觉,那速度已经不属于她所能理解的范畴。 赤皇砍断了蛇的头,终于松了口气,看着那头和身体在一旁跳来跳去,知道完事了,准备转身。慕容雪看着她身后的头对准了她,忙惊呼:“小心背后!” 赤皇猛的回身,感觉身后呼呼风声,有什么跳上来了,赤皇身形一闪,闪过了那蛇头,那蛇头竟往慕容雪而来,赤皇心里大惊。慕容雪也不是吃素的,慌忙飞到了一边躲过。赤皇看到才松了口气。忙上前把那蛇头甩到石壁上,用剑把蛇头砍了个稀巴烂。 “这下完了吗,啊?!”赤皇狠狠地剁着蛇头,慕容雪忙上来拉着她,“好了好了,别砍了。” 两人正欲离开,谁知刚才那蛇身抖抖抖,又长出一个头来。慕容雪和赤皇看到,吃惊不已,慕容雪道:“这怎么还能长,有完没完了!” 赤皇把剑丢给慕容雪,道:“你让开,我来让它尝尝烤肉的味道!” 那蛇变得更加凶狠起来,速度也更快。赤皇一手酝酿着火,一手酝酿着雷,权衡了一下,决定先用火。 这时蛇潜进了水里,不见踪影了。 慕容雪大惊:“糟糕!它不会跑回船那里去了吧!” 赤皇情急之下,灭了火,运起手中的雷,空气强烈地碰撞着,慕容雪看到她手中的雷电忙退到了一边。 空气中只听到滋啦滋啦的响声,空气越加激烈碰撞着,肉眼可见的一条雷电,直通头顶,晃了慕容雪的眼。只听赤皇大喝一声,随后是轰隆的一声巨响,一条天雷居然劈开了洞顶,直劈到了水里,水面一片晃眼的电花。 呜呜啊!水中开始剧烈地翻滚,不一会儿,水中的生物全都浮了上来,尸体往下游飘荡着。那条巨蛇并未游远,被电得发起狂来,在水中来了一段妖娆电舞。接着就挺尸了。 第150章 “这回完了吧?”赤皇哼笑着,看着头顶的一丝裂缝,好像有风吹了进来,是海的味道。 第154章 飞蛾扑火 慕容雪看着那条巨蛇翻着肚皮往下飘去,看着赤皇站在光中,浑身是伤,感叹不已。 慕容雪走上前去,对赤皇道:“走吧。” 赤皇回头看了她一眼,疲惫地道:“嗯。” 经过牙虫那次大砍萝卜,哦不,大显神威之后,船上众人已经不把慕容雪当一般人看待了。就连那最精壮的汉子,见着她也不由在心中肃然起敬。 所以,就算慕容雪此后做再出格的事情,那也不算出格了。譬如此刻她和赤皇一起飞回了船上,船上众人不由围上来,问了一句:“怎么样,大蛇砍死了吗?” 这话问得慕容雪一愣,她什么时候在人民群众中的形象变得如此高大了,居然强大到可以被问一句“大蛇砍死了吗”。 赤皇挥了挥手,道:“死了,死了,大蛇已经死了。” “噢,”众人一听不由放下心来。 有人甚至朝慕容雪竖起了大拇指,“哎呀呀,慕容姑娘真是了不得啊,年纪轻轻居然砍死那么大一条蛇,连我等都是胆怯得很啊!” “对啊对啊,了不得,了不得呢!” “佩服!佩服!真是佩服之至啊!” 赤皇一回头,看到大家都在恭维慕容雪,脸上顿时青筋直冒,我勒个去去!慕容雪,行啊,功劳都成了你的了!这是要把我置于何地呢! 慕容雪一一向众人微笑致意,看到赤皇神色不善,便道:“不好意思,赤皇受了点伤,我得陪她去上药。” “哦哦!大家快让开,不要拦着慕容姑娘!” 众人立时给她让出了一条道。慕容雪迤迤然向赤皇走去,笑得跟朵花似的。 赤皇心里不爽得很,一路回来对慕容雪颇有怨言:“呵呵,我累死累活降妖除魔,你倒成了大英雄。瞧你这便宜捡的。” 慕容雪看着她笑:“你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你知道的,我从不在乎那些。” “我、不、知、道!”赤皇闷闷地道,“既然你不在乎,那你刚刚为什么不否认?” “我否认什么?如果不是我,那会是谁?你吗?”慕容雪看着她,“你就不怕自己暴露?” “我怕什么,你是人,你都这么可怕,我更没什么好怕的了。”赤皇道。 “行了,不说那么多了,赶紧回房上药吧。”慕容雪往房间走去。 慕容雪房里还有一些伤药,都是之前张神医给的。 赤皇道:“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不用上什么药了。” 慕容雪道:“不行,不赶紧好起来,再来一条大蟒蛇大家可对付不了。” 赤皇笑道:“我就是大蟒蛇,你想怎么对付我?揉圆搓扁随你。” 慕容雪道:“我想吃蛇羹。” 赤皇哼哼道:“我是毒蛇,吃了我的肉毒死你。” 慕容雪笑道:“我不怕被毒死。” 回房之后,两人一起坐到床上,慕容雪帮赤皇解衣服,赤皇的衣服看起来还算完整,可是里面的肉就像被凌迟过一样,一刀刀,一片片,全是被蛇鳞裹伤的。 “疼吗?”慕容雪看着赤皇的背问。 “不疼。”赤皇道,慕容雪把伤药洒上去,赤皇立马哎哟一声跳起来,转身瞪着慕容雪,“你干什么,谋杀啊?” 慕容雪无辜地看着她,“我给你上药啊。” “行行,”赤皇看着她的样子也发不出脾气来,“让它自己慢慢好吧,不用上了!这么痛谁受得了!”说着自己去拿身干净衣服慢腾腾地穿了起来。 “上个药能比被伤的时候痛,我说你真是。”慕容雪看着她有些无语。 “我不管,我就让它慢慢好,再逼我跟你急。”赤皇恶狠狠地瞪着她。 “随你吧。”慕容雪叹了口气起身把药收好。 接下来的几天赤皇就在屋里养伤,哪都不去。慕容雪倒勤快出去了,她开始享受大家的崇拜和尊敬。 外面的风景比黑漆漆那时候好很多,到处幽蓝幽蓝的,格外好看。 幽蓝幽蓝里那天边一点点紫光她是看得清楚的,这紫光并非本来颜色。在蓝光的映衬下,很多东西都染上了一层蓝,也失去了本来颜色。 慕容雪看着远处紫光流转,星星点点,以为是水光反射,不由出神看了一回。等到感觉那紫光忽然变大,变成差不多跟一团火苗一样,她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 “赤皇!”慕容雪惊呼了一声匆忙回房。 赤皇正在房里睡大觉,忽然被慕容雪叫醒,有些不爽,“怎么,天塌了吗?叫魂呢。” “赤皇,快跟我来!”慕容雪拽着她,就往外走。赤皇只得不情不愿地随她出去。 两人来到船头,慕容雪指着那边的点点紫光对赤皇道:“你快用你的千里眼看看,那是什么。” 赤皇肉眼看着那紫光,就是光点,没什么特别。待到用千里眼看时,终于看清了隐藏在光点下的真面目。 那是飞蛾,深蓝色的飞蛾,尾巴尖上带着紫光,后面的飞蛾迎着紫光扑上来,噗的一声着了,碰着紫光的飞蛾变成了一团紫色火焰,慢慢的,紫色火焰开始掉落,掉落,变成了虚无。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慕容雪在旁问。 “看到了,”赤皇道,“是飞蛾,是火。” “说点我能听懂的。”慕容雪不悦地看着她,“什么飞蛾,什么火?” 赤皇收回了千里眼,看着她道:“那一点点紫光其实是飞蛾尾巴尖带的,你肉眼看不到飞蛾,只看得到紫光。那紫光实际上应该是火,红色的火,只是被蓝色一照就变成了紫色。” “飞蛾尾巴尖还能带火?你在说笑吗?”慕容雪有些不信,“它不会把自己烧死?” “没见它烧死自己,倒见后面扑上去的烧死了。”赤皇说着又看了一眼。又有几只飞蛾扑上去燃烧自己。 “那既然是火,万一,”慕容雪看着那点点紫光道,“万一它们朝船上来了,怎么办?” “我不是也有火吗?”赤皇竖起食指,点了个小火苗,也是紫色的火焰,映照着赤皇凶狠的面目,“如果它们来,就让它们来得去不得。” “我怕飞蛾太多,你招呼不来,哪怕漏了一只飞过来点着大船就完蛋了!”慕容雪道,看着赤皇,“要不,你先去把它们收拾了,以绝后患。” “我伤还没好呢……”赤皇道。 “那我去吧。”慕容雪道。 赤皇一见她说要去,又改口了,“其实是小伤,已经好了,我去看看吧。你在船上待着。” 慕容雪点了点头。 赤皇向那星星点点的紫光飞去,待得近了才发现它们是在围着一条柱子在飞。一个个尾巴拖着紫火,跟萤火虫似的。 水中一条一人合抱的蓝柱直通头顶,飞蛾绕柱而上,一片星星点点的紫光,非常美丽。只是如果后面的飞蛾碰到前面的尾巴端,就会立即燃烧起来,所以那星星点点之中时不时地出现一团团紫色火焰,真是美丽又残酷。 赤皇见它们并未飞离那条蓝柱,在想有没有必要将它们赶尽杀绝。可是柱子在水中,这些飞蛾都是带火的,大船经过的时候掉下来一个,就完蛋了。 赤皇实在无法预料那后果,抬起手来点了把火,往那蓝柱挥去。霎时蓝柱被一条火龙吞噬,火龙盘旋向上,飞蛾俱被焚烧殆尽。 赤皇看着火光,火光映衬着她有些迷离的眼。 当大火熄灭之后,有什么飘飘荡荡地从空中飘落,那是一种萤蓝萤蓝的光点,如果在正常环境的话,这应该是莹白莹白。 赤皇站在岸边,有一粒光点往这飘来了,赤皇看了一眼,居然是一颗幼虫,通体荧光,真是奇妙。而看向空中,全是这种发光的幼虫。 难道它们,不是自取灭亡,而是浴火重生? 这一发现让赤皇觉得有趣,她仰头看着满天的莹虫飘飘荡荡,心也跟着飘飘荡荡。那些虫子落入了水中,便沉了下去,水中依然看得出星星点点的光。 赤皇回来,慕容雪问:“怎么样了?” 赤皇道:“搞定了。” 慕容雪看赤皇不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样子,忍不住道:“就这样?不打算说说?” 赤皇有些疲惫地看着她,笑道:“我们到床上去说。” 慕容雪:…… 两人一起回房,赤皇才将看到的情景告诉了慕容雪,慕容雪也是称奇,“世上竟有这样的事,都说飞蛾扑火,是自寻死路,没想到这里面的飞蛾竟如此不同。” 赤皇笑笑,道:“多像你啊。有时候我就觉得你在自寻死路。” 慕容雪不敢苟同:“我还是很热爱生命的。” “你要是像热爱生命一样,热爱我就好了,来,慕容雪,帮我揉揉肩膀,这两天可把我累惨了。” “我以为你不会觉得累呢,你不是一直精神满满、干劲十足吗?” 第151章 “哼,我的辛苦你不懂。” 第155章 枯骨相拥 大船继续前行,经过了飞蛾盘绕的那条蓝柱。那蓝柱就横亘在水中央,大船差点开不过去。众人见突然出现这么个柱子,都暗暗捏了把汗。 好在舵手经验老道,从旁边险险开了过去。 兰溪站在船头,看着前方。在这里面好几天了,仔细算来,大概有十来天了吧,还是没能出去。师父如今也不知去了哪里。 外面的祝小天虽然心里着急,知道要解救众人出来,可他也是有心无力。先是吃了那什么艳果中毒,在树下躺了几日,后来迷迷糊糊中有什么舔着他的脸,那粗糙的舌头,差点把他的面皮给刮下来。祝小天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看到一头庞然大物蹲在他身旁。 祝小天心道:“完了完了,吾命休矣!” 毒还未散去,他浑身难受,也无力奔跑,也无力使剑,祝小天于是闭上眼等死。那大舌头覆过他的整张脸,舌头上的倒刺刮得他皮肤刺啦刺啦地疼,那腥臭的口水流到他的眼睛、鼻子、嘴巴,差点流进他嘴里,祝小天一想到那液体在唇缝里蔓延,胃里就一阵翻涌。 那庞然大物舔了半天不见人有动静,突然不舔了,就这么转身离去。祝小天听着那地动山摇的声响远离,终于吓得撑起来喊了一声“妈呀!”继而又是一阵“呸呸呸”。 祝小天手扶着剑起来,看着日落西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时辰是什么时辰。 他勉强爬到一棵树上躲起来,等着毒素慢慢散清。他发誓,再也不吃不认识的东西了。就算吃草,也不敢吃毒果,可他娘的太难受了。 兰溪依然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想着心事。 这船上除了祝陈赤雪四个,其他人他都不大认得,想说话也不知找谁,不由觉得心中有些落寞。小男朋友呢?兰溪忽然想到它,转身望了一眼身后,想着它不会又上厨房偷吃东西去了吧。 赤皇的康复能力还算迅速,没两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再说都是皮外伤,也没什么大不了。 赤皇摸着一身的伤疤,觉得有些硌手,想着不如趁彻底好了,蜕皮算了。蜕了皮什么疤都没了。慕容雪挺羡慕她这功能。 慕容雪见她又活蹦乱跳了,笑道:“你可算好了。” “嗯,还行,”赤皇站那里松动了一下筋骨。 “你既好了,去把小宝抱来玩玩吧。”慕容雪道。 “你也喜欢上他了?”赤皇看着她笑。 “还好吧,有个孩子挺好玩。”慕容雪淡淡地道。 “要不,咱生一个?”赤皇开玩笑,“任君搓扁,任君揉捏。” “你生?”慕容雪也笑。 “我生的是蛋啊,而且有可能是一窝蛋,没有法术加持,不过又是几条懵懂无知的小蛇,生出来你帮忙照顾吗?”赤皇道。 说到生小蛇,慕容雪不由想起了前番赤皇出去找公蛇这事。顿时脸冷了下来。 这件事一直像一根刺一样插在慕容雪的心头,不提起来还好,一提起来就不好了。平日里大家相安无事,慕容雪也可骗骗自己那是赤皇为了激怒她在说谎,毕竟那只是她的一面之词。可如今,慕容雪发现自己并非大肚能容。单是提一下,她都能气得七窍生烟。 赤皇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空气一下子冷淡下来。赤皇看着慕容雪道:“你在想什么?” 慕容雪站起身,冷冷地道:“没什么,我想了一下,我们该去会会孩子他妈。” “哦,那去吧,我带你去。”赤皇看着她出门,也跟着出去了。 赤皇把慕容雪带到了小宝住的地方。他们住的地方在最尽头,相对僻静,无人打扰。 赤皇在门前敲了敲门,一个女人从里面应声,“谁呀?” “大嫂,是我。”赤皇回答。 女人过来开了门,看到两位姑娘站在她面前,赤皇她是认得的,慕容雪她也有些认得,就是那天慌乱间把小宝给她的那位女子。 赤皇笑道:“我们来看看小宝。” 女人难得有人来拜访,自是欢迎,“哦,快请进来吧。”一面进,一面叫着,“小宝,两位姐姐来看你了。” 小宝正和哥哥姐姐在床上玩,一听到声音立马蹦下床,跑过来抱着赤皇的腿。赤皇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夸了一句“真乖”。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几块糕点递给小宝,“瞧,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小宝一见糕点,欢喜非常,拍着手笑。赤皇放他下来,让他拿了糕点去和他哥姐分着吃。 女人忙让坐,“坐啊,都坐。” 慕容雪和赤皇都坐下来,慕容雪在人前一向拘谨,不如赤皇放得开,赤皇道:“一直借小宝去玩,今日想着来瞧瞧。大家顺便说说话。” 女人笑道:“难得你们这么喜欢他,这是我们的荣幸。” 赤皇问:“你们在船上住得还习惯吗?” 女人道:“习惯,挺好的,相比于从前,很好了。” “从前?”慕容雪在旁道,“你们从前是怎么生活的?我是说,在那样的环境,很苦吧。” “是啊,”女人叹了口气,那苍白的脸庞在昏黄的灯下泛着光,她拿起了旁边未补完的衣服,继续补了起来,那拙劣的缝针技术,连慕容雪都有些看不下去。 “我们能活下来都是靠运气,”女人道,“很多人死了。” “死了的人怎么样了?”慕容雪问。 “没怎么样,丢在那里,很快就不见了。” “不见了?去哪了?”慕容雪有些惊讶。 “不知道,好像有一处地方能把尸体吞进去。”女人道。 慕容雪和赤皇对望了一眼,感觉真是不可思议。不过进到这里之后,不可思议的事情越发的多,如果都要寻求一个解释的话…… 慕容雪赤皇两个又和女人聊了些别的,渐渐聊到小宝,聊到小宝的爹,气氛缓和了些。坐了半日,她们便告辞了。虽然平日里挺喜欢小宝,但今日心情不知为何有些沉重。 慕容雪行出外面来,深深吸了一口气,好像刚刚把她憋坏了。 “咦,那不是兰溪?”赤皇道。 慕容雪抬眼去看,也看到了兰溪,两人朝兰溪走去。 兰溪听到声响,回头看向她们,笑了,“是你们。” “兰溪,看什么呢?”赤皇笑着上前打招呼。 “没看什么,有点想念师父。不知他老人家怎样了。”兰溪道。 “他老人家……”赤皇说着咳嗽了一声,笑了起来,“他老人家在外面一定很潇洒呢,潇洒得都忘了救我们了。” “不会的,师父一定很着急。”兰溪道。 “看来你还挺懂你师父嘛,”赤皇笑笑。 慕容雪看着前方,忽然有些厌倦这样永无止境的黑暗和漂泊,“赤皇,”慕容雪忽然道,“你用雷把它整个劈开,放我们出去吧。” “慕容雪,”赤皇收起了笑容,看着她,“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 “不行吗?”慕容雪也看着她。 “怎么行?”赤皇挑了挑眉,“上次你没看到吗?我的雷只劈开了一条小小的缝……” “说起来还是你法力不够。”慕容雪有些不悦。 “行行,你厉害,你上啊!”赤皇也有些不爽了,有时候她觉得这慕容雪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她做了那么多,她慕容雪难道就没瞧见?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总会有办法出去的。”兰溪在旁道。 “你有办法?”慕容雪和赤皇都看着他。 “咳咳,我是说,办法总会有的。会有的。”兰溪道。 “切,”赤皇道,“还以为你有什么办法呢。” 慕容雪懊恼地看着前方,船又拐过一个弯,来到更开阔的一片水面。周围忽然呈现一片血红,那种红像滴血一样,周遭在它的映衬下都显示出了诡异的红。就连慕容雪赤皇兰溪的脸上,都是血红一片。 这种诡异的场景催生可怕的情绪。 杀死你自己。 空气中忽然变得嘈杂,有很多声音发出来,像很多人在说话,但是除了船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船上很安静,没有人在说话。那么那些说话的人是谁?他们在说什么?嘈嘈杂杂中,只听得清一句。 杀死你自己。 船行了一段,终于看到一些东西。水岸两边各站立着一排尸骨,它们像士兵一样,站在那里,隔着一段距离。空洞洞的脸骨朝着大船,好像在看着他们。 “那那那是什么?!”众人被眼前的场景吓得魂飞魄散。那些尸骨咔咔咔地扭动着脖子,它们的“手”都在掐着自己的脖子。 杀死你自己。 霎时船上有人被蛊惑了,纷纷效仿白骨伸手去掐自己脖子。 “不好!”慕容雪大惊,她浑身动弹不了,手不听使唤地往自己脖子掐去。 慕容雪用理智控制着手,可她的手已经失去了控制。 第152章 第156章 鬼蜮阎罗 这是怎样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战栗? 慕容雪只觉脑中空空,神情越来越恍惚,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脖间有什么勒着她,越勒越紧,越勒越用力。她快喘不过气来了,她快要窒息。 赤皇的身体慢慢地软了下来变成了蛇,蛇身在大船上翻滚着,在大船上弹跳着,头和尾不停地甩着,像条十足的发了疯的蛇。好在她在还有理智的时候把自己身形变小了,才不至于在失去理智时毁掉大船。 兰溪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眯了眯,大家都发狂了,都在往死里掐自己。 他扫了一眼前方,在一排排白骨后头,找到了这恶的源头。一对互抱着的枯骨,坐在一个“殿堂”里,周围散发出可怖的气息。这座枯骨上附着一个扭曲的灵魂,高大,邪恶,阴暗,狠厉,像无数恶灵被纠结在了一起。 船上一片咔咔声,兰溪知道,他再不出手,这些人就都要掐死自己了。 兰溪双手合十,通体发出蓝光,蓝光慢慢变白,白光很快覆盖了全船,现在船上所有生物的灵魂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镇定下来!”他口中念了一句,那一句像一记警钟,众人脑中只听“当”的一声,手都无力地垂了下来。 兰溪的眼睛流出了血泪,那一张脸在白光中显得越加苍白,那血荡在他的脸上显得越加刺目。“很好,”他邪邪地勾了勾唇角。双目圆睁,那勾魂索就从他的眼中伸出来,飞快地向枯骨上的恶灵锁去,兰溪的身体飘了起来,飘荡在空中,好一个翩翩少年。 那被勾魂索锁住的灵魂,拼命地想逃脱,尖叫着,嘶吼着,试图挣脱锁链,但很快被拉扯着锁进了兰溪的眼睛里。兰溪从空中飘落,脚落在船上,喉中一口腥甜,吐出来就是一口血。 周遭还有一些游魂,但够不成威胁,兰溪全然不理会,撤了摄魂术。船上人都恢复了正常,只是有些迷迷茫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赤皇躺在船上,恢复了人身,爬起来看到慕容雪躺在不远处,慌忙过去抱起她,“慕容雪,你没事吧?喂,慕容雪!” 慕容雪掐自己掐得挺狠,一条勒痕横在她脖颈,真是触目惊心。 赤皇扶她起来,慕容雪清醒过来之后一直咳咳咳,赤皇只得帮她拍着背。赤皇心里着急,手没轻没重,拍得慕容雪咳得更狠了。慕容雪想翻白眼,可是在咳嗽状态很能翻出一个意思完整的白眼,故作罢,只专心咳嗽。 兰溪踉踉跄跄地转身回房,慕容雪看到他虚弱的背影,便推着赤皇:“我,我没事,你去看看兰溪。” “兰溪?”赤皇跟随她的目光看过去,看到兰溪险些摔倒在地。 “你快去啊!”慕容雪催促着。 “哦哦,”赤皇放开了慕容雪,向兰溪走去。 “兰溪,你没事吧?”赤皇一边叫着一边走近。 “没事,”兰溪听到她的声音,虚弱地应着,他的眼前一片漆黑,已经看不见了。 “真没事吗?”赤皇扶他起来,想让他自己站稳再放开。 兰溪却抓着她的手,道:“你送我回房可以吗?我头有点晕。” “哦,可以。”赤皇回身看了一眼慕容雪方向,慕容雪勉强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慕容雪见赤皇回过头来看她,便对她点了点头。 赤皇于是扶着兰溪回房。兰溪睁着一双眼,实际上已经失明了。赤皇扶着他走,他只能退后一点,让赤皇牵着他回房。 两人一路上没说什么话,到了房里,赤皇放开他问:“你头还晕吗?” “嗯,”兰溪对着她的方向道,“有点晕,我想睡觉了。”兰溪预备等赤皇离开,自己再摸索着上床。赤皇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你看不见了?” “咳,”兰溪脸上一红,有些尴尬。 “怎么会这样?”赤皇问,“好好的怎么会……” 兰溪睁着眼睛沉默着。 “是你救了我们对吗?”赤皇看着他,“是你救了大家对不对,用你的什么缚魂术?”赤皇不相信如此瘦弱的少年会成为拯救大家的救星,但如果不是他,还有谁呢?船上其他人都是普通人,赤皇不相信会忽然天降神兵来帮助他们。 “赤皇,我困了,你可以先回去吗?”兰溪苍白着一张脸,虚弱地道。 赤皇见他不愿说什么,便道:“那好,你先休息吧。”赤皇说着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临走时顺便帮他把门带上。 兰溪摸着到床上躺下,这一次又不知要睡多久了。 赤皇回到慕容雪身边,慕容雪问:“他怎么样?” 赤皇道:“没怎样,就瞎了而已。” 慕容雪:…… “瞎了而已?”慕容雪看着她,“怎么瞎的?” “不知道,他没说。” “那你送他回房了?” “嗯,送回去了。”赤皇道,“我们也回去吧。” 慕容雪点了点头,和赤皇两个回房了。 慕容雪回想起发生的事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时脑中空空,什么也没有,对于做过什么完全不记得了。慕容雪一路走一路问赤皇:“你还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赤皇摇了摇头,道:“我只记得我变成了条小蛇,然后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一直吵吵吵,吵得我快发疯了。后来就不记得了,现在头还有点疼,腿也疼,唉。”赤皇一回到房里就躺上了床,浑身没有一处不疼的。这都怪刚才“跳舞”跳得太过激烈,摇头摆尾的,到处乱撞能不疼吗? 慕容雪道:“连你也不记得了?” 赤皇老实道:“不记得了。” “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后面肯定发生了什么,”慕容雪揣测着,对赤皇道,“你说会不会是兰溪?” “嗯,确实可疑。”赤皇道,“我们对他几乎一无所知。” 慕容雪道:“上次在娃娃岛,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赤皇道:“不知道,我只看到那些娃娃突然就倒了。” 慕容雪道:“他那时候就那么本事,这次会不会?” “好了好了,总之没事就好,别想了。”赤皇道。 “是啊,”慕容雪沉默了。她之前还想着要是赤皇发疯了,要怎么控制,她怎么没想到,这温顺的兰溪有一天要是与他们为敌了,谁能制得住他?他能毁灭所有人。 真是可怕。 一想到兰溪的样子,温柔,善良,脸上总是带着和煦的笑容,又不像邪恶的人。 赤皇没一会儿就呼呼大睡。慕容雪看着她,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窗外。 窗外还是一片猩红,像血一样。 慕容雪收回了视线,看向床上的赤皇。自己走了过去,也躺下了。 迷迷糊糊慕容雪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团黑雾中,忽然闪现一个奇怪的东西。但见那东西四肢着地趴在那里,仿佛一只螳螂,它的头部用纱布缠绕,整个头都被缠住了,缠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只露出眼睛和嘴巴。 那东西忽然转过头来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慕容雪,看得慕容雪全身起鸡皮疙瘩。慕容雪眨了眨眼,就见那个东西手拿着一条人手在吃,手臂上还流着血,慕容雪低头一看,她的手臂不见了,吃这一惊不小,慕容雪出了一身汗,呼吸急促着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伸出两手看了看,手臂还好好的,还长在身上。她往帐外看去,一团黑雾中,忽然闪现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四肢着地趴在那里,仿佛一只螳螂,它的头部用纱布缠绕,整个头都被缠住了……慕容雪眨了眨眼,那东西居然不见了。 慕容雪一时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愣在了当场。 “赤皇,赤皇,”她下意识地去推身旁的赤皇,赤皇睡得死猪一样。 “嗯?嗯?干嘛了?”赤皇迷迷糊糊地应着。 “赤皇,你,你,你别睡了,”慕容雪喊着她,“有什么东西溜上船来了。” 赤皇眼睛眯起一条缝,看着慕容雪,道:“慕容雪,你做梦吧?有什么东西溜上船来?兰溪不是都给收拾了吗?” “我做梦……你说我做梦?”慕容雪犹疑不定,越发无法确定起来,“我是在做梦吗?” “好了,好了,别吵我睡觉,这几天累死了,”赤皇迷迷糊糊地又躺下继续睡。 慕容雪擦了擦头上的汗,她摸到了自己的箫剑,拿在手里,站起身,往刚刚看到那个东西的地方走去。那里什么也没有,慕容雪愣愣地看着虚空,难道真是在做梦么?是不是因为这些天精神太过紧张,导致做了这种离奇古怪的梦? 慕容雪心里有些不安,行出外面来,想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了。 “喂,周礼,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又生什么气,”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跟在一个发光体后面,像讨好小媳妇似的。 周礼不想理他,“别跟着我,你这混蛋!” 慕容雪看着他们往一个方向去了,若是在平时,她肯定觉得两人有点猫腻,今日心情却不佳。对于这些情啊爱啊,忽然有些厌倦。 第153章 周礼一个劲往船尾走,那烦人的*死东西一直跟着他,气得他回身破口大骂:“别跟着我了!你烦不烦!” 待看清楚跟着他的是个什么东西时,他愣住了,愣神的瞬间,很快被迎面而来的东西扑进了水里,他甚至来不及喊出声。 周礼在水里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怕的东西将自己肢解,它将自己一条手臂卸下来时,他痛得呛了一口水。他看着它吃自己的手臂,意识越来越恍惚。那东西的头被纱布裹着,它为什么要裹着纱布呢?那白白的纱布里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它张开贪婪的嘴啃吃起他的手臂来。周礼的灵魂从水里飘了起来,他看着那个东西将自己的身体一口一口吃进肚里,连骨头都不吐。 周礼没感觉到自己死了,他的身体变得好轻盈。他又回到了船上,那个傻大个还在船上找着他。他突然不生他气了,他走到他面前,叫道:“阿衡,我在这里。”然后他看到那个男人就这样穿过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周礼,死小子跑哪去了?别乱跑啊,这里面古怪得很!” 周礼不知为何突然泪流满面,他就站在他身旁,他却看他不见了。 过了一日,阿衡终于知道着急了,他几乎将整条船翻了个遍,就是不见周礼的影子。周礼也不是那种说失踪就失踪的人,他做事认真负责,虽然小事上有些脾气,但还是很识大体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不见了!阿衡想,如果不是无缘无故,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出事了。 第157章 枯木逢春 阿衡找不到周礼,猜想周礼出事了。他回到住处召集大家去找,又去找阿衡的同伴们,大家都说没见过他,周礼的同伴也不敢耽搁,四处找了起来。动静闹得很大,很快大家都知道人不见了。 阿衡终于坐不住,要去找陈领头,路过慕容雪时,慕容雪看他一副慌张的样子,想问点什么,终于没问。他们不是很熟。 阿衡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去了。 慕容雪回身看着他慌张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慕容雪也听到了风声,说人不见了。联系到自己不知梦里还是梦外看到的那个东西,便有些不安。 慕容雪走到兰溪房门前,推门进去。兰溪还好好地躺在床上。此时的兰溪毫无防备,若有东西找上他,那岂不是?慕容雪有些担忧起来。 窗外一片红光,衬得屋里一片暗红,慕容雪走到兰溪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突然有一只爪子抓住了她的手,把慕容雪吓了一跳。慕容雪看清是兰溪的手时,才放下心来,要松开他的手,兰溪的手却死死拽着。 “兰溪,兰溪,快松手。”慕容雪轻轻喊着。兰溪紧闭着双眼,对慕容雪的叫喊无动于衷。 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游荡的兰溪忽然听到天边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他抬头望了一眼,神情木然。 “兰溪?”慕容雪喊着人又去掰那只手,手缠得死紧,慕容雪怎么用力掰都掰不开。 慕容雪:…… 兰溪叫也叫不醒,慕容雪坐在床边,徒然地看着自己手上那只掰不开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给它来一剑。 赤皇睡足了,出来寻找慕容雪,慕容雪人又不见。船上人个个一副慌张的样子。 赤皇扯住了一个水手问:“干嘛呢,你们?” 水手向她道:“有人失踪了,大家都在找呢。” “失踪?”赤皇心里咯噔了一下,问,“谁,谁失踪了?” “一个叫周礼的,”水手道,“就是之前我们救上来的那伙人中的一个。” “他怎么失踪了,不是一直好好呆在船上吗?”赤皇问。 “我也不知道,听说昨天还见来着,后来就再没人见过他。” “那他,他长什么样?我也帮忙找找。” “人长得挺周正,白白净净的,眼角有颗痣,大概这么高,这么大。”水手比划着。 “哦,行,我帮忙找找。”赤皇道。 那人去了,赤皇用千里眼扫了一遍船上船下,不见水手说的这么个人。倒看到了慕容雪就在兰溪房里。 赤皇向兰溪的房中走来,看到慕容雪,问:“慕容雪,你做什么呢?” 慕容雪抬头看到她,招呼道:“赤皇快来,帮我掰开他的手。” 赤皇走近一看,才看到兰溪的手死拽着慕容雪的。顿时心里有些不爽,你说你睡觉睡觉,拽我媳妇手干啥。赤皇过去就将他们扯开,兰溪的手钳子一样,赤皇越掰他钳得越紧。 “呵呵,”赤皇干笑两声,“咬人不松口的,这不就是那什么,王八?”王八蛋! 慕容雪被兰溪的手夹得生疼,又兼赤皇连拉带扯的,慕容雪感觉手都要断了,只得用另只手推着赤皇,“哎,你悠着点,要不,还是算了吧?” “算了?怎么能算了!”赤皇不干,直接去摇着兰溪,“兰溪,你个王八蛋!王八犊子!赶紧给我松开!松手!起来!” “赤皇,你别摇他了,”慕容雪看着有些不忍,“他还没睡够,不会醒的。” “王八蛋!起来!”赤皇开始啪啪啪地打兰溪的脸,“起不起来?起不起来?” “赤皇!”慕容雪有些怒了,拉着她,“他现在没意识,抓着我的手也是无意识的动作,你打他做什么!” “那你意思,你要一直陪他在这里咯?”赤皇也有些生气,“你要陪他睡觉吗?!” “说什么呢你,他还是个孩子,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还是孩子?他哪里是孩子,他分明就是个妖精,最能蛊惑人心的妖精!你们每个人都把他当孩子!” “你昨儿不是还说他瞎了吗,你有没有点同情心?他现在身体不好,都是为了谁,难道不是因为救了我们吗?他没救你吗?你这条冷血无情的坏蛇!” “我冷血无情?呵,说到冷血无情,我哪里比得上你呢?你就是个恶魔,冷酷无情的恶魔!” “唉,我说,你到底为什么来,”慕容雪不由叹了口气,道,“专程为了找我吵架来了?” 赤皇一想,自己好像不是专程为了找慕容雪吵架的,可是刚刚居然恼羞成怒了。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赤皇有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道,“那个,我看到你在这里就来了。外面都在找人,说有一个叫周礼的人不见了。” “嗯,我也听说了,”慕容雪神情严肃起来,道,“你用千里眼也看不到吗?” “看了,船上没有。”赤皇道。 “那他去了哪里呢?不会是,已经遇害了吧?”慕容雪有些忧心起来,“赤皇,我跟你说,昨天我真看到了一个东西,就在我们房里,那东西像只螳螂一样,头上裹着纱布。你快看看它在哪里,说不定就是这东西害人。” “你不是做梦的吗?”赤皇看着她,“我听你说做梦来着。” “我是在梦里看见了它,可醒来的时候也看见它了。我也觉得奇怪,在我做过的梦里,这是梦境和现实最接近的一次。”慕容雪道,“总之,别说那么多了,你快帮忙找吧,我真怀疑跟它有关,一天不找出来,我一天心不安。” “行,我去找,那你们……”赤皇看着他们紧密相连的手,依然不悦。 “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他吧。”慕容雪道,“现在兰溪这副样子,我也有点担心他。祝公子不在,作为朋友,我们有义务替他多照顾他一下。行了,你快去吧。” “哦,”赤皇闷闷不乐地出去了。 赤皇来到船头,又用千里眼看了一遍船,没发现什么异常。难道在水里?赤皇疑惑地转身,看向一片通红的水面。她又看了一下水里,只看到一些蜉蝣生物,没什么特别的。 “不会真是慕容雪做梦吧?”赤皇郁闷地道,“她做梦我就得陪着她胡闹,她倒好,支开我陪着别的男人。” 赤皇没发现什么异常,在船头百无聊赖。 船朝前驶,红色慢慢退去,周围变成一种清淡的绿,很淡很淡。水面也跟着泛绿。 横亘在前方水面的是一棵枯树,枯树睡卧在水面,笔直的枯枝向上生长,远远看去,像一排小树林。 这棵枯树拦住了大船的去路,它像一条桥般截断了水面。 船开不过去了。这时船上又聚集了人,争相看着那树。 “开不过去了,怎么办啊?”有人议论起来。 这时船停下了。 有人说,“要不让一些人去砍断那棵树,好让大船过去。” 有人说,“不行,那么大棵树,怎么砍,砍到什么时候?” 陈领头出来了,眼前的状况真令人焦灼。人失踪的事,还没什么着落,怎么又摊上了这事?看来真是命途多舛啊! “头儿,你说怎么办吧?”众人都看着他。 “先让两三个水性好的去前方探探路吧,”陈领头道,“现在离得有些远,也不知具体什么情况,万一水底树根过大拦住了,砍掉面上的也没什么用。” 第154章 赤皇自告奋勇要去,众人看向她,不吭声。“怎么,不信我啊,”赤皇道,“我水性好得很,你们没见识过?” 其中有人见识过的,有人没见识过的,见识过的道,“那就让她去吧,她会些拳脚功夫,万一有危险也能帮忙。” 陈领头点了点头,又钦点了两三个身强体壮的年轻水手一块去。 几人下到船下,划着条小船过去。 那枯树在一片暗淡的绿光中显得越发萧条,不知它为何生长在那里,也不知它生长了多少年。但显然此刻它拦了他们的路。那一叶小舟像一片树叶子似的,朝大树飘去。 “听说树是有灵魂的,越老的树越是,你们听说过树成精了的话吗?”小船上一个水手向众人道。 “嗯,树成精,”赤皇想了一下,他们一路行来,碰见树成精的事可不少。可她不能说,唯恐吓坏了这几个普通人。 小船离得近了,赤皇先他们一步,跳到枯树上。那枯树远远瞧着,是枯的,感觉是很脆,易折断的那种,但是当赤皇的手掌攀在上面的时候,就知道,这绝不是“易折断”的那种,这是钢筋啊! 赤皇的手轻轻划拉了一下,就被上面的尖刺划出血了。血滴滴在枯树上,枯树竟无风自动。血滴滴落的地方,树皮慢慢重生,赤皇肉眼可见枯树活了过来,仿佛做梦一般,在那一瞬间,枯树开出了粉红洁白的花。 第158章 世外桃源 枯树开出了粉红洁白的花,一朵朵一簇簇,就像烟花忽然在空中绽放般,令人着迷、沉醉。船上众人看得枯木开花,惊叹不已。 大家惊叹的同时又不由心生疑惑,为什么……忽然就开花了呢?难道这是一棵神树? 空气中传来阵阵花香,众人都沉醉在花香里。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送来那粉色的花末,花末洒在大船上,场景忽然就发生了变换。 众人看着眼前一条热闹的大街,吃惊不已。一颗朝阳照在头上,路边花草的露水还未干。卖早点的吆喝声,周围林立的店铺,次第排开的建筑,车水马龙的大街,无不彰显着城市的热闹与繁华。众人抬头看向许久未见的阳光,不由伸手挡了挡,那光照在身上是热的,是烫的,是真实的。 “难道我们真回来了么?这是怎么回事呢?”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大家都沉默了,仔细思考着他的问题。 “可是,我们刚刚不是在船上吗?”有人低声回应。 “是啊,我们刚刚还在船上来着,不是有一棵树开花么……”有人附和,话还没说完,这时对面一个挑着扁担的老头招呼他:“啊呀,小李哥,你出海回来了?” “哎,张大爷,您,您卖菜呢?”小李哥招呼着。 “是啊,得赶早呢!”张大爷说着去了。小李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家中年迈的父母,一时思亲情切,当下就辞别众人回家了。 这时又走来一个少妇,“哎呀,他二叔,你啥时候回来的?也不说一声。你哥哥昨儿还念叨你呢。” “大嫂,真,真的是你?!”那人惊讶不已,继而又有些着急地问,“我哥,他,他在家还好吗?” “好着呢,就是记挂着你,快家去吧!”少妇说着,上来揽了他的手臂。“哦哦,好,”男子辞别众人随她去了。 “爹!!!”大老远两个娃像离弦的箭般飞奔而来,一人一边抱着一个汉子的腿,大喊大叫着。那汉子低头一看是自家娃,顿时热泪盈眶,摸着他们的头,问:“大宝二宝你们,你们咋来了?娘呢?” “娘在那呢!”大宝叫喊着,指着一个方向,这时一个妇人走过来,看到他就哭,“死相,你可知道回来了!这些年,真是苦煞我也!” 汉子安慰着她:“娘子,你受累了。” 他娘子摸着泪道:“罢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回家吧。”一家四口回家去了。 这时一帮后生嬉笑着走过来,看到一个水手,笑道:“哟呵,这不是小九吗?听说你出海了,啥时候回来的?也不找我们玩,不够意思啊。” “小四!”小九一看到他们,激动不已,挨个叫着,“山药!芋头!番薯!” “嘿嘿,叫啥呢,”被叫的有些就不乐意了,“人家有正经名字,不要乱喊。” 小九摸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小四过来揽了他的肩,道:“回来了就一起喝酒去!我们替你接风洗尘。” 这时又相继有一对父母来领走了自家儿子,一位大爷来领走了自家兄弟,一个小美人来领走了自家情郎……最后几乎全部人都回家去了。 只剩下陈领头和陈公子。陈领头看着众人一一离去,回头问陈公子,“凡儿,你娘呢?” “娘?”陈公子看着他爹,“娘不是在房里?” “在房里?在哪里的房里?”陈领头看着他。 “爹,我们不是在船上?”陈公子看着陈领头道,“娘在船上啊。” “船上?”陈领头皱着眉转身看向身后,一条大街浩浩荡荡,到处人山人海,路的尽头是房屋,永无止境的房屋,哪里有大海,哪里有船。“我们,我们的船呢?”陈领头忽然有些迷惑起来。 “我们的船,”陈公子也迷惑,“对啊,我们的船呢?” 赤皇牵着慕容雪的手,在大街上游荡,她的心情还算不错。脸红扑扑的,有些兴奋。 “慕容雪,我们今晚就成亲,你说好不好?” 慕容雪看着她笑,“你说好就好。” 赤皇越加兴奋:“那我们现在就去挑喜服。” 慕容雪道:“好啊。” 两人去置办成亲用的东西,赤皇也不晓得哪里来的银子,只知道一摸怀里,就有源源不断的银子冒出来。她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毫无顾忌,很快,一切置办妥当,没有一点让人不遂心的。 当晚赤皇就差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把慕容雪娶进了门,请来的宾客都是一起出海的人。赤皇穿着新郎服,挨个敬酒,得意不已。陈领头陈夫人给她做主婚人,她又感谢了他们一回。 陈公子劝她少喝点,一会儿还要入洞房。赤皇洋洋得意,说这点酒算得什么,哪里就醉了?说着仍是推杯换盏,喝得烂醉如泥。她这条两百年的小蛇也来人间做一回春秋大梦,可不正得意呢! 赤皇喝得醉醺醺,差点现出原形,好在祝小天和他徒弟及时赶来把她送入了洞房。赤皇回房眯着迷离的眼看着端坐在床上的女子,想着那一低头的娇羞,她的心都融化了。 赤皇走过来,醉醺醺地道:“慕、慕容雪,这,这天地也拜了,你如今就是我妻子了,你,你,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可要安守本分,不然,我,我打断你的腿!” 慕容雪在盖头里发笑,软声叫着:“相公,你还不来揭盖头么?” “哦,揭,揭盖头,”赤皇踉踉跄跄过去,伸手将盖头一揭,一个天仙坐在那里,笑意盈盈看着她,赤皇有一瞬间的愣神,居然问:“你,你是谁?慕容雪呢?” “慕容雪?我就是慕容雪啊,”慕容雪道,“你喝醉了吧,连我都不认得。” “不,你不是,”赤皇退后了一步,又盯了她半晌,道:“你不是慕容雪,我的慕容雪不可能这么漂亮!” 慕容雪笑嘻嘻地道:“我怎么不是慕容雪了,粉擦得厚点你就不认识啦?得,我去洗把脸。” 赤皇见她起身要走,忙拉住她,“你去哪里?” 慕容雪道:“我去洗脸啊。” 赤皇道:“不许去!我帮你舔干净。我的口水可干净了。” 慕容雪笑:“一个十足的无赖。” 赤皇说着将人往床上一甩,自己跟着扑了上去。这一晚真是——“鸳鸯帐暖度春宵,颠鸾倒凤琴瑟鸣。欢乐从来恨日短,红烛一泪到天明”。 兰溪一觉醒来,发现周围很安静,在这样的安静环境中,他总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兰溪的头有一丝丝的痛,他想伸手揉揉额头,却发现手上拽着一只手,待看清是慕容雪时,他吃了一惊。慕容雪的手很冰冷,她趴在那里,灵魂没有一丝波动。 “慕容……姐姐?”兰溪推了推她,慕容雪全身冰冷,已经死了。 “怎么会……”兰溪不敢相信地睁大了双眼,“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姐姐,慕容姐姐,你醒醒!” 兰溪心里困惑极了,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推不醒慕容雪,没用了,她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兰溪慌忙行出外面来,发现船上众人都站立在那里,表情很安详,但是全部都死了。推一推,就倒了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兰溪看着自己的双手喃喃道,“难道是我?是我杀死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他们的灵魂都去了哪里?去了哪里?”兰溪用心感受着,却感受不到任何的灵魂波动。这船上的生物全部失去了灵魂,变成了一潭死水。没有生气。没有生气。兰溪变得有些癫狂起来,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着时不小心把所有人的灵魂都抽走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55章 “师父……”兰溪捂着双眼,泪水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一想到师父,一股酸涩难忍的滋味就密密麻麻缠绕着他。虽然师父没有明言交代,可不知不觉他已经以替师父守护船上的人自居,而如今,如今…… 忽然,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夹带着淡淡的花香,兰溪抬起泪眼看过去,一棵苍天大树,长满了粉红洁白的花,多么美丽的花啊……难道,兰溪双眼眯了起来,看着那棵生命旺盛的大树,忽然发怒起来:“是你!是你蚕食了他们的灵魂!是你!” 兰溪的身体飘在空中,发狂地笑着,笑得咬牙切齿:“该死的噬魂魔!下地狱去吧!” 兰溪右手往前一指,霎时勾魂索从眼里飚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将大树团团缠绕,兰溪身体发出摄人的寒光,顷刻像变了一个人,面无表情,冷酷无比。大树的巨大灵魂被他锁出,他挥着光鞭折磨着这该死的魂魔。耳边风在嘶吼,灵魂灼痛的呐喊充满了这小小的空间,可怕的气息到处弥漫……哪怕让它灰飞烟灭,他都不能解恨! 兰溪折磨了它半晌,终于觉得没劲。看着身周这死寂般的一切,心变得更冷。 “师父,我不愿让你伤心。可我……” 兰溪将大树的灵魂放了回去,用催眠术催眠它:“睡吧,永远沉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 大树在他的催眠下顷刻变成了一棵枯木。 兰溪脚落在地面,徒然地看着身周。生命的脆弱,令人心碎。他不只一次地救了他们,然而,看看,这最后的结局。绝不能说令人满意。 还要再救他们吗?还有必要救吗?反正有一天他们也会死去,有一天,就像现在这样…… 兰溪愣愣地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救,否则他跟师父的缘分也就从此尽了。 兰溪把时间回流,一下子流回到了十五天前。 “喂,周礼,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又生什么气,”阿衡跟在周礼身后,小心讨好着。 周礼不想理他,“别跟着我,你这混蛋!” 慕容雪看着他们往一个方向去了,她心情不太好,本不想理会,但不知为何挪动脚步跟了上去。 第159章 柳暗花明 阿衡跟了一段,想着这段时间是不是有点太惯着这小子了,让他不知天高地厚,越发地作。阿衡想了想,就转身离去,想晾晾他。 慕容雪看着阿衡离开,又看向往船尾而去的周礼,忽然眼前一个影子一闪而过,往周礼的方向去。慕容雪看到,警觉起来。慌忙跟上去。 “喂,那位公子!”慕容雪叫着,黑影一听声响,隐了。 周礼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忙转身,看到是个漂亮姑娘,脸一红,恭谨地道:“不知姑娘叫在下有何事?” “啊,”慕容雪一见他回身,有些踌蹴,道:“那个,这船上有些古怪,你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哦,好的,多谢姑娘关心。”周礼用眼瞄了慕容雪一眼,又看了看四周,便离去了。 慕容雪见他离去,便回转身,抽出了剑往阴影处去,“出来!”慕容雪一步一步走近。因为紧张,她的手心有些冒汗。 那货从阴影里爬出来,慕容雪看清了它的模样,跟梦中无差。就是像螳螂的那东西,长得骨瘦如柴,四肢着地,头上缠着纱布,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她。这是真的,不是做梦!慕容雪握紧了剑就要动手,那货对着慕容雪的剑桀桀叫了两声,忽然扑上来,动作很敏捷,慕容雪往旁边一闪,就要反身招架,谁知那货直直跳到水里去了。 慕容雪上前一看,船下水波荡漾,那货已经消失不见了。慕容雪越发不安,这东西一日不除,还是会跑上来害人。 慕容雪想了一回,当下就去找陈领头,叫他严加防范。陈领头对慕容雪的话深信不疑,立马叫人去巡查部署。慕容雪从陈领头屋里出来,直接回房。回房一看到赤皇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得人事不知,一时怒从心头起,上前踹了一脚床上的赤皇,“还睡呢!起来!” 赤皇缩在床里,眯着眼不悦地道:“干嘛啊?慕容雪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外面都出事了,你还睡!”慕容雪说着对她越加不满起来,“还不起来?是不是等着我给你来两段?”赤皇听到剑出鞘的声音,忙睁了眼。 “出什么事了?”赤皇打着哈欠问。 “有个东西溜上船来了,这回是千真万确,不是做梦!我刚刚跟它打了个照面。”慕容雪道,“可惜我没擒住它,被它逃脱了,现在在水里。” “什么东西?”赤皇问。慕容雪把那货的外形描述了一遍,看着赤皇,道:“要不你用你的千里眼再看看?说不定还在附近。” 赤皇有些不愿:“老用千里眼,也很费神的。” 慕容雪咬牙道:“那你滚下水把它料理干净!” 赤皇有些不愿:“我还没睡够呢,精神不足!” “你!”慕容雪被气得半死,“随便你!你不去我自己去!” 赤皇看着她气鼓鼓地出去,也没有了睡意。只得起身走了出去。 慕容雪走出来,忽然想起还在房里沉睡的兰溪。兰溪完全没意识,万一那货找上他,岂不是只有被吃的命运?慕容雪越想越不安,要亲眼看看他才能安心。慕容雪想着便往兰溪屋里来。 兰溪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绵长,慕容雪走过去,帮他掖了掖被子。兰溪感觉到有人碰他,下意识伸手一拉拉住了来人的手。慕容雪愣了一下,叫着,“兰溪?”兰溪紧闭着双眼,没什么反应,慕容雪掰他的手,兰溪的手拽得死紧。怎么掰都掰不开。 “兰溪?”慕容雪掰着那手指,“你放手啊,拽着我做什么?兰溪!” 兰溪!暗无天日的天空忽然响起一道天雷,震醒了在底下游荡的兰溪。兰溪抬头愣愣看了一会儿,忽然邪邪地笑了起来。身体飘飘荡荡,往天际而去。 兰溪睁开了双眼,怔怔地看着慕容雪。 慕容雪见他醒了,神色缓和了些,“兰溪,你醒了,快松手啊,别拽着我。” “慕容……姐姐?”兰溪坐起来看着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是温热的。 慕容……姐姐?慕容雪被这一声亲热的称呼搞得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忽然这么叫,不是一直叫慕容姑娘的吗?” “哦,慕容姑娘,你没事就好。”兰溪喃喃道。 “你怎么了?是不是没睡醒,看起来怪怪的。” “我没事,没事。”兰溪淡淡地道,看着眼前的慕容雪,神情有些恍惚。 作为时间回流的发动者,兰溪当然记起了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在不久的将来,这条船上的人都会死绝,这是事实。他要改变未来,他要找到那个使大家走向灭亡的转折点。他要去找。 兰溪想着便起身,慕容雪看着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兰溪,你真没事了吗?你要去哪里?” “我没事。”兰溪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慕容雪看着他踉踉跄跄的样子,这哪叫没事?慕容雪看不下去了,只得跟上扶着他,“你这是要去哪啊?你身体还没好,要不,再躺会儿吧?” “不,”兰溪攀着她的手,稍微喘息了一会儿,道:“我没事,真的。我想出去看看。” “好,我扶你出去。”慕容雪只得扶他出去。 赤皇在船头看了半天,没见慕容雪说的那东西,又把船上船下到处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 这时一棵枯树拦住了大船的去路,船开不过去。大家聚集在船头,争相看着那树。 兰溪来到了船头,看到了那棵枯树。兰溪想起自己已经将它的灵魂催眠,他的催眠术是不受时间限制的,即使后来他又使时间回流,但这术法依然有效。 只是这棵树如今挡住了去路,船开不过去。船开不过去还是在这里等死,结果与之前又有何不同?只是拖延时间罢了。兰溪有些后悔,为什么不趁当时力盛的时候将那树连根拔起?但此时想这些也无用了。 兰溪咬了咬牙,掌心催动一股风,风力强劲,船上众人俱被风迷了眼,一个个东倒西歪。慕容雪也被风掀到了一边。 兰溪用风催动着船朝前走,枯树遇风瑟瑟发抖,在强风的压迫下,终于歪向一边,让出了一条道。大船驶过去,驶进了一片光里。 蔚蓝蔚蓝的天空,白云飘在上面,一朵两朵三朵四朵…… 海面风平浪静,有海鸟鸣叫。风停了,众人被光刺得忍不住伸手挡住了眼,待到慢慢适应光线,看到宽阔的海面,都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出来了?”有人这样发问。 兰溪口吐鲜血,绽开一个灿烂的笑。终于倒地不起。 身后的怪物如此巨大,大船在它的映衬下,好比一只蝼蚁。众人回身一望,才后知后觉,已经出来了! 众人还来不及欢呼,一声尖叫划破天际,那是慕容雪的叫喊,喊声有些撕心裂肺:“兰溪!” 第156章 兰溪脸色苍白,气息奄奄,唇边绽开了血红的娇艳的花,在阳光下异常刺目。陈公子忙走过来替他把脉,然而,随后陈公子脸色就如同死灰一样。 “怎么了,慕容雪!”赤皇从那边跑过来,看着躺着的兰溪。似乎明白了一切。 “让开!都让开!”赤皇上前去抱起兰溪,就往他房里去。 “兰溪,你不会死的,对不对?你不会死的!”赤皇一边走一边念着。 兰溪一直消耗着他作为人的生命,每次消耗都要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但这次,就像急剧燃烧的火焰,烧得太快,烧得太猛,烧过头了。 回到房里,赤皇把兰溪放到床上,就给他输灵力。她的灵力输进去,没有任何反应,兰溪的身体就像个无底洞一样,扔多少东西进去都没反应。 “赤皇,”兰溪勉强睁开眼看着她,气息微弱。 “什么事,你说。”赤皇将耳朵靠近了他的嘴。 兰溪动了动干涩的嘴唇,问:“我师父,快回来了吗?” “快回来了!快回来了!你再等等!”赤皇握着他的手激动地道。 “你不要难过,我是不会死的。”兰溪又道。 “可是你快死了。”赤皇道。 “那是假象,”兰溪干笑了一下,道,“我是不死不灭之身,怎么会死。” “那你现在要我做什么?”赤皇看着他问,生平第一次,她觉得他有点可怜。他还是个孩子。 “让我……睡一觉就好。”兰溪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看似睡着了。 “兰溪?兰溪?”赤皇叫着他,兰溪一动不动,赤皇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心跳,心跳已经停止了。 “怎么会……”赤皇失神地看着他,“你不是说,你是不死不灭之身么?” 慕容雪跟着进来,看到赤皇的样子,又看向兰溪,“兰溪?”她想靠近看看,赤皇拦住了她,“别碰他,他累了,睡着了。” “他,他没事吧?”慕容雪问,“刚刚……” 赤皇道:“没事的,刚刚还同我说话,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看着他。” “哦,”慕容雪看了一眼赤皇,又看了一眼兰溪,只得走了出去。 外面陈领头陈公子一干人等候着,一见她出来忙问:“那位小兄弟没事吧?” “没事,”慕容雪道,“只是晕了过去。” “噢,”众人一听,放下心来。没事了,大家就各自散去*。 陈公子看着慕容雪,欲言又止。 “陈公子,你想说什么?”慕容雪看着他问。 陈公子道:“他气息微弱,已是将死之人,是不是已经……” “没有,赤皇帮他看了看,就好了。”慕容雪道,“他已经好了,就是有点累,睡着了。” “是么?”陈公子应着,不再说话。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不再说什么,各自回房了。 第160章 离愁别绪 这两日,赤皇终日在兰溪房里,即使慕容雪想当成“赤皇在救他”,也不免有些忧心起来。兰溪依然沉睡,赤皇依然不让她靠近。 即便从洞里出来了,慕容雪的心头依然没有一丝喜悦。天越发的蓝,云越发的白,海面越发的空阔,她的心空荡荡的。所有的一切看起来都那么不真实。他们前一刻明明还在洞里,下一刻为什么突然就出来了呢?为什么如今兰溪变成了这副模样?想不通啊想不通。 赤皇不让她靠近,如果不是因为兰溪出了什么事,她为何不让她靠近呢?慕容雪想起陈公子说的“气息微弱,已是将死之人”,猜到兰溪可能已经……可是她不敢相信。 说不定赤皇有什么办法,说不定…… 慕容雪只得这样安慰着自己。 这几日,大家似乎都在为死里逃生的事兴奋不已。陈领头他们也重新调准方向,继续前进。 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能回去了。 慕容雪叹了口气,回房去。到了夜里,赤皇忽然回房。就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慕容雪,如同鬼魅一般。慕容雪感觉床前一个人影,心内一凛,惊醒了。 “慕容雪,”赤皇站在那里喃喃开口。 “赤皇?”慕容雪看着她,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兰溪他……” “兰溪他怎么了?” “兰溪他停止了心跳,也没有了呼吸,”赤皇疲惫地道,“我守了他几日,给他输灵力,依然救不醒他……” “果然……”慕容雪愣愣地看着赤皇,赤皇也愣愣地看着她,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那现在怎么办呢?”良久,慕容雪才问。那话似在问赤皇,又似在问自己。 “我去找老祝回来,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赤皇说着转身。 慕容雪猛然想起还有祝小天这号人物,忙道,“对啊,他是修仙之人,说不定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起死回生也说不定呢!” “嗯,你帮我看着他几日,我去去就回。” “好,你去吧。”慕容雪应承,看着赤皇走了两步,不由又喊了一声,“赤皇。” 赤皇转过身来,“怎么?”慕容雪对她道,“你不必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赤皇扯了扯嘴角,道,“你从前说他像个孩子,我还未信。那天他都要死了,还安慰我……他确实是个孩子,只是太过乖巧。” 赤皇说着,去了。 慕容雪望着面前的虚空,出了一会儿神。 重新躺下的时候,再也睡不着。慕容雪只得起身,往兰溪房里来。 推开门看到兰溪床前一个人影蹲在那里,慕容雪吃了一惊,待听到呜呜的声响,慕容雪才想到是小男朋友。 慕容雪关了门,一步步走近。小男朋友知道是她,扑过来求安慰。慕容雪将它抱了起来,走到兰溪床前。兰溪在床上躺着,就像睡着了一般。 慕容雪鼻中并未闻到任何不适的气味,按说已经过了几日,如果是死人,肉身也该腐化。慕容雪坐下,看着兰溪。一时百感交集。 也许,他真只是睡着了。 赤皇站在山顶,用千里眼扫着四周。寻找祝小天所在的位置。 祝小天毒素清了之后,又因为饥饿搞得自己相当狼狈。还说腾出手来解救众人,他自己不挂掉,已经是万幸了。赤皇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趴在地上啃泥巴。 “老祝!”赤皇慌忙过去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祝小天一看是赤皇,顿时两眼泪汪汪,“老赤啊,你可来了……哎,你怎么来了?”祝小天想着赤皇及船上众人应该在洞中才对,愣愣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有些自我怀疑起来,“你是出来了?还是我已经死了?” “咳咳,”赤皇道,“你已经死了。” “啊?”祝小天一听,就崩溃了,“我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死了呢?不应该啊。” 赤皇见他哭得像个孩子,不由笑道,“我骗你呢,我们出来了!” “真,真的?”祝小天泪眼朦胧地看着赤皇。赤皇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祝小天见如此说,就又哭又笑起来,疯疯癫癫的。赤皇感觉自己要重新认识他了。 “你这些天过得还好吧?”赤皇看着他憔悴的脸道。 “还好还好,死不了。”祝小天道,“船上大家都还好吧?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嗯,大家都还好,就是有一个人,不太好。”赤皇道。 “谁?”祝小天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徒弟,兰溪,不太好……” “他?他怎么了?”祝小天慌忙抓了赤皇的手问。 “他,你还是先跟我回去看看吧。”赤皇说着欲起身,祝小天忙抓了她的手,道,“你不要跟我说他已经死了。” 赤皇:…… “说话啊!”祝小天忍不住又摇了一下她。 赤皇看着他,道:“跟死了差不多,没有呼吸了,心脏也不跳了。如果是个正常人,他就是死了。” “可兰溪不是正常人。”祝小天道。 “所以才叫你回去看看,我又没说他已经死了。”赤皇道,“快走吧,别耽搁了。” “嗯,”祝小天应着,准备御剑飞行,可就他这虚弱模样,哪里能御得起剑,挣扎了半天,徒然地看着赤皇。 赤皇:“看我干嘛,你那么重,我可没力气背你。我最近损耗也很大,路又那么远……” 祝小天:“我还什么都没说。” 赤皇:“我知道你就是这意思。” 祝小天:“赤皇,你行行好吧,兰溪快死了。” 赤皇:…… 最后是赤皇把祝小天背到船上来的。出了这一回力之后,赤皇有一个月不想动弹了。 慕容雪看到祝小天回来,欢喜非常。可一看到他的模样,不由又有些担忧,“祝公子,你还好吧?你是刚从兵荒马乱中逃回来吗?” 第157章 赤皇一把将他连同他的剑甩在船上,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喘息,“可累死我了!老祝,你,你记得,你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 “谢谢你,赤皇,你够仗义。”祝小天喘着气,白着一张脸道。 赤皇看向慕容雪,道:“快快扶他去看兰溪吧。” 慕容雪点了点头,上来扶起祝小天,祝小天脚步虚浮,几乎将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慕容雪身上,差点把慕容雪压趴下。 慕容雪道:“我背你吧。” 祝小天道:“不用,不用。” 慕容雪道:“没关系,上来吧。” 祝小天爬上了慕容雪的背,“我都说不用,非得跟我客气。” 慕容雪:…… 猴子一直蹲坐在兰溪身旁,像尊守护神似的,一见到祝小天回来,飞快地扑上来,眼里含着泪,用手指了指床上。 祝小天从慕容雪背上下来,摸了摸猴子的头,脚步踉跄地走到床边,看着床上昏睡的人。 “他,睡了多久了?”祝小天问。 慕容雪也看着兰溪,道:“七八天了。” “七八天了,肉身不腐,说明只是睡着了吧?”祝小天又道,慢慢坐了下来,摸着他的脸。少年的脸庞很安详,尽管睡着,依然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嗯,只是睡着了。”慕容雪道。 慕容雪看着祝小天的模样,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替他们掩上了门。 师徒俩独处的时候,祝小天看着兰溪又忍不住道,“为什么不等师父回来?” “你这次,是不是又动用了什么法术,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明知会反噬,为什么还要那样做?” “你什么时候才会听师父的话?” “这一次要睡多久?连心跳都没了,是要睡上千年万年吗?” 祝小天说着心中一阵酸楚,“可是师父,没有千年万年的命陪你啊。” …… 祝小天回来歇了两日,想了很多。虽然他也很想回故乡看看,可是他是修仙之人,原本应该看破红尘,怎可反被红尘所累? 祝小天立在船头,看着海阔天空,思绪在远方飘荡。 “祝公子,”慕容雪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问,“你还好吧?” “还好,”祝小天道,“休息了两日,身体已然恢复。”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慕容雪问。 “我想带兰溪回到我修行的那座仙山,”祝小天道,“也许那里会对他有所帮助。” “这样也好,”慕容雪淡淡地道,眼睛看着海面。 “赤皇怎样了?”祝小天问。 慕容雪道:“在房里睡觉呢。” 祝小天道:“听说她最近很累……什么事让她这么累?” 慕容雪道:“林林总总,这段日子也是辛苦她了。” 祝小天道:“她是个好姑娘,你当珍惜。莫等失去,才知后悔。” 慕容雪道:“嗯,我知道。” 又过两天,祝小天带着兰溪还有小男朋友离开了。 因为不想兴师动众,所以走得静悄悄。 慕容雪在船头看着他们离开,夜风吹拂,吹来了一股离愁别绪。 回想这一路行来,不停有人上船,不停有人下船。有人只是陪了一段路程就走了,有人陪了好长一段,最后也还是离开,能一直陪着你的,又有谁……? 慕容雪忽然笑了一下,夜越发凉了,便转身回房。 “师父,”曾经的兰溪带着天真的笑容问,“都城长安是什么样子的呢?” “长安啊……”祝小天笑,“长安很繁华,很热闹。改天带你去瞧瞧。” “好啊!”兰溪笑得一脸灿烂,那笑如同阳光一样晃了人眼。 第161章 疯人岛上 祝小天走了,船上人后知后觉。甚至有人还不知道他回来过。 不过,不管谁走了,生活还是得继续。 这日连珠回来了,一见到船头的赤皇就扑了上去,泪流满面地道,“赤皇,我再也,再也不离开你了!” “哦,连珠啊,”赤皇拨开他脏兮兮的身子,道:“这些日子你去哪了?” 连珠抽抽噎噎地道:“我把大海都翻遍了,也不见你们。我问了天上的鸟,问了水里的鱼,问了岛上的猴,它们都不知道你们在哪……呜呜。” “那是当然的,”赤皇道,“我们才出来不久,你上哪知道去。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掉进一个洞里了。” “哦,”连珠眼巴巴地看着她。 “行了行了,你先去休息吧。后面再说。”赤皇朝他摆了摆手。 “嗯,”连珠点了点头,抹着泪去了。 慕容雪这两日心情不佳,对连珠的回来也没什么反应。 “慕容雪,想什么呢?”赤皇凑近她问。 慕容雪回头扫了她一眼,没说话。 赤皇:…… “不是,我说,你几个意思啊?”赤皇眼神很是幽怨,“别怪我没读懂你那微妙的眼神,你这个人我就从来没读懂过。” 慕容雪叹了口气,淡淡地道:“不知祝公子和兰溪,怎么样了。” “哦,你说他们啊,”赤皇笑了下,道,“应该还好吧。兰溪交给老祝我就放心了。” “希望他们一切都还好吧。”慕容雪看着天边,过了好一会儿,慕容雪回头看了赤皇一眼,问: “赤皇,你有一天也会离开吗?” 赤皇哼了一声,道:“只要你不赶我走,我是不会走的。” “那我赶你走呢?”慕容雪问。 “那我就走啊。”赤皇道。 “也是,之前你不是走得挺干脆。” “这还怪上我了?是你自己赶我走,我还巴巴地赖在这里啊?”赤皇说着,忽然想起自己后来就是巴巴地赖在这里,便噤了声。 慕容雪不说话了,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赤皇等了一会儿,慕容雪对她道:“你不是要蜕皮么?趁着没事快去蜕皮吧。” “哦,”赤皇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风平浪静的海面,转身回房。 慕容雪见她离去,嘴角勾了勾。希望这次蜕皮,能变出个讨人喜欢的性格来。现在这个赤皇,真太讨人厌了。 大船向前行驶,途经一个小岛。岛上有建筑,陈领头打算在岛上停留一下,填充补给。 船停靠岸,慕容雪想上岛去瞧瞧。忽然察觉无人作陪,只得只身一人前去。 慕容雪有一种人事变迁的感觉,从前遇岛上岸,都是热热闹闹,谈笑风生。如今却是这般冷冷清清,形单影只,叫人好不感慨。 慕容雪走了几步,见到一个人蹲在那里,手摸着一块石头说话。说的那乡音,慕容雪也约略听得懂一点。 只听那人摸着石头道:“你在这里多久了?——哦,很久了啊。很久有多久了?什么,你不知道?那好吧,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也不知道?行,那你就陪我说说话吧,随便什么都行。” 慕容雪慢慢走近,看着那男子一副认真的样子,慕容雪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真是块石头吗?还是什么像石头的动物?慕容雪走近一看,以她多年来对石头的了解,那就是块石头无疑。 慕容雪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子,男子仍是喋喋不休地跟石头聊天,好像没发觉慕容雪的靠近。慕容雪听了一会儿,觉得大概他脑子有问题。也不打扰他,继续往里走。 走了一会儿,就听到一声天崩地裂的锣响,伴随着一大嗓子跑过来,“杀人啦!放火啦!出人命啦!” 后面有一帮人也跟着他喊,“杀人啦!放火啦!出人命啦!” 锣砰砰砰地敲过去,慕容雪忙退到一边捂起了耳朵。 看着他们那兴奋的模样,好像喊的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更像是“打雷啦,下雨啦,收衣服啦!”慕容雪看这岛上人们的反应,大家都很镇定。慕容雪放下心来,继续走。除了那些疯疯癫癫的,好像还有个别清醒的。 慕容雪朝一个看着清醒的走过去,想打听一下这个岛是怎么回事。 “大婶,你好。”慕容雪走向一个妇人。 妇人正坐在小凳上摘菜,见到她,神情有些不悦,“你是谁?” “我是外地来的,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容雪看着她。 妇人道:“这里是疯人岛,这里的人都是疯子。” “那你……”慕容雪看着她,欲言又止。 妇人道:“我也是疯子。”说着猛朝自己的菜上吐口水,呸呸呸的,慕容雪赶紧退后一步。那妇人喉咙里咳咳咳,咳出一口痰来,嘴朝着慕容雪的方向呸的一下,一口痰落在慕容雪脚边,青中带黄的,别提多恶心,差点沾到她鞋子上。 真是疯了!慕容雪心中恼怒,看了妇人一眼,那妇人得意地看着她,又开始咳咳咳,慕容雪看到那样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船上远远望见的恢宏建筑,此时瞧着只是一个框架,走近一看,残败不堪。不知谁建的,不知建了几百年,此时俨然成了这群疯子的巢穴。 第158章 慕容雪欲转身回去,顺道告诉还未来的陈领头他们不必来了。 这时一个壮汉突然跳上来从后面抱住了慕容雪,还一个劲地叫“花姑娘,花姑娘”,那声音又傻气又猥琐,旁边一群疯子看着他们笑。 慕容雪气红了脸,一脚踩在抱着她的壮汉脚上,伺机逃脱,那壮汉好像不知道疼。 居然没反应。 “放开!你这混蛋!”慕容雪大吼着,奈何双手被死死抱住,动弹不得。明知他是疯子,慕容雪却忍不住生气。她此刻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花姑娘!花姑娘!” “哈哈哈!” “花姑娘!花姑娘!” “哈哈哈!”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莫过于被疯子愚弄。 慕容雪一时也不气了,安静下来。这一安静下来,就感觉身后有什么戳着她,硬硬的,慕容雪意识到是什么之后,气得咬牙,这个无耻之徒!受死吧! 慕容雪趁他松懈,拔出了箫剑,反手就削了他两根手指头。这时那壮汉终于晓得疼了。啊的一声惨叫,放开了慕容雪。慕容雪回身看他,看到那不可描述的某处,气得想给他补刀。但是当看到那傻子握着流血的手指眼泪汪汪地看着她、一个劲喊疼时,慕容雪竟有些下不了手了。 周围人都有些害怕慕容雪,退开了一点。 慕容雪想着今天真晦气,当是被狗咬了。也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便转身离开。 “花姑娘走了。”背后有人低低地道。 “花姑娘,呜呜,花姑娘。”那壮汉居然哭了起来。 慕容雪一听到那声音,加快了脚步。 回来路上遇到陈领头他们,慕容雪上前道:“你们别去了,那岛上都是疯子。” “疯子?”陈领头看了一眼她身后,有些不信。 慕容雪道:“真的,别去了,什么都没有,就疯子最多。刚刚我还被疯子咬了一口。” 这时,刚刚跟石头说话的那疯子,蹲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拉起shi来,拉完了自己扑上去闻,还伸舌头舔了舔。 众人看着他,空气突然安静了。 陈领头咳嗽了一声,道:“那就回去吧。” 众水手忙点头赞同,“是啊,回去吧。” 大家齐齐转身,走了两步,终于有人胃里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呕吐起来。一个吐,后面也跟着吐。 慕容雪忍着胃不适,快速朝船上走。今天真是恶心够了。下次一个人的时候,她再也不要上岸了! 慕容雪回到船上,才感觉空气清新了。 陈领头及众人吐得脸色发白,回到船上,吩咐立刻开船。船上的人过来扶着他们,都好奇地问怎么了,众水手一想起那幕场景。胃里又开始翻涌,“唉,别提了,别提了。” 慕容雪回到房里,赤皇在床上蜕皮。慕容雪没敢打扰她,就坐在一旁看着。 赤皇蜕了一天一夜,终于把皮蜕完。慕容雪看着蜕完皮的她,没觉得有什么变化,还是那个样子。 “蜕完了?有什么感觉?”慕容雪问。 “嗯,蜕完了。没什么感觉。”赤皇道。慕容雪听她声音,倒是冷淡许多,难道这次是个冷美人? “我饿了,去厨房拿点东西给我吃。”慕容雪吩咐。 “是。”赤皇说着转身去了。 慕容雪看着她去,心想,倒是听话不少。 赤皇拿来了东西,慕容雪其实不饿,她吃了那金稻,大概好长一段时间不用进食呢。 “我又不饿了,你自己吃吧。”慕容雪道。 “哦。”赤皇坐下慢慢吃了起来。 慕容雪打量着她,忽然变得这么听话,真有些不适应,她是真的变了?还是装的? 慕容雪清咳了一声,道:“赤皇,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叫你去偷,哦不,去借了两粒金稻?” 赤皇边吃边道:“记得。” “我吃了一粒,还有一粒在你身上。” “嗯。” “你把那粒金稻给我吧。” “嗯。” 赤皇放下碗筷,从怀里摸出金稻给慕容雪。 慕容雪看着她,伸手试探着接过金稻,赤皇竟然是真的给她的。慕容雪把金稻拿在手里,仍是不住地打量着赤皇,这个赤皇话少,又听话,还挺合慕容雪心意。 第162章 船上种菜 “赤皇,过来,给我捶捶背,”慕容雪在床上吆喝着。 赤皇听话地过去给她捶背捏肩,“这儿,这儿,捏捏这儿,可酸了。”赤皇帮她捏了捏她指的那地方。慕容雪得意极了。 自从知道赤皇是这么个脾性之后,慕容雪狠狠地“欺负”了她一番。天天叫她做这做那,像使唤丫鬟一样使唤她。偏偏赤皇也都默默地照做了。 这很符合慕容雪对宠物的要求。就是要这么听话的,叫做什么做什么,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只听从主人的指示和吩咐。 白天赤皇是听话的仆人,到了夜里她就是温柔的情人。无论白天黑夜,都伺候得慕容雪舒舒服服的。 慕容雪对她没有任何不满意。只是心中始终有个疑惑,这是真的吗?这个赤皇是真的吗?以前的事,她也都记得。那些事,她就没什么想法么? 慕容雪有点担心,哪天她又变凶狠了,会不会来报复她? “赤皇,”慕容雪想着叫了她一声。“嗯?”赤皇应着,手上的动作没停。慕容雪回头看了她一眼,还是一样的眉眼,还是一样的容貌,只是气质已经变了,这个赤皇要稳重得多,可靠得多。 “怎么了?”见慕容雪不出声,赤皇忍不住道。 “你蜕一次皮就变一个样子,下次会变成什么样子呢?”慕容雪道。 “你想变成什么样子?”赤皇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看着她。 “不用变成什么样子,就现在这样子挺好。” “你喜欢现在这样子的?” “嗯,还行吧。”慕容雪道。 “好,那我一直保持这个样子。” “真的吗?”慕容雪看着她,“这个还能控制?” “只要不蜕皮,就不会变了。”赤皇道。 “可是不蜕皮你不是停止生长了吗?”慕容雪道。 “我可以修炼,就算不蜕皮也没关系。” 慕容雪一听,呵呵两声,道:“没事,说不定哪天我又不喜欢你这个样子了,到时你再蜕皮吧。” 赤皇怔怔地看着她,慕容雪有些心虚:“干、干嘛这样看我?” 赤皇道:“无论变成什么样,爱你的心是不会变的。” 慕容雪:…… 突然被这么认真地表白,慕容雪心内小鹿乱撞,“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啊,怪不好意思的……” 赤皇不说话了,只是定定看着她,慕容雪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看着自己的窘态,有些羞恼,“我,我要洗脸,你去打盆水来。” “好。”赤皇收回眼神,出去了。 看着她出去,慕容雪才松了口气。连珠从那边飘过来,看着慕容雪。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话说?” 连珠弱弱地道:“赤皇怎么变了?从前那个话唠的赤皇呢?” 慕容雪道:“她蜕一次皮就变一个样子,你自己慢慢适应吧,我也是才适应过来。” “嘤嘤嘤,人家的适应能力不是很强的说……” 慕容雪翻白眼:“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正说着,赤皇回来了,看到连珠,皱了皱眉,“你很闲?” “啊,不,我很忙的,”连珠说着闪了。 “赤皇,你现在不用训练了吗?”慕容雪说着起身,“连珠可是你的武器啊。你不是应该跟他练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什么的吗?” “唔,过两天。”赤皇将沾湿的手帕递给她。慕容雪接过,在脸上擦了擦。 “我看外面天气不错,一会儿出去瞧瞧吧。”慕容雪道。 “好。”赤皇应着。 慕容雪心情很好的走了出来,以往总喜欢在船头晃悠,这次忽然想在船上四处转转。于是在赤皇的陪同下,她四处转着。 今天天气不错,艳阳高照。海面波光粼粼。 “现在是什么季节了?”慕容雪望着天空,不由发问。 “夏天吧。”赤皇答。 在海上,对季节的变化不是特别敏感。天天看到的不是海洋就是天空,海洋和天空有什么季节性的变化呢?大概除了夏天就是冬天了吧? 慕容雪继续往船尾走去,船尾那处,用栏杆围起来,是禁止进入的。只因看管那处的老头脾气有些古怪。谁进到那里就抄家伙赶人。大家不想跟他生气,所以都不约而同的不去招惹他。 按平时,慕容雪也不想去找晦气,可是今日实属有些无聊。而且近日在赤皇的纵容下,她变得有些无法无天起来。 那一处,本是个菜园子。那老头就是在船上种蔬菜的菜农。他在船尾种菜,顺便就住船尾了,方便看管菜园子。平时也不大与大家接触,终日伺候他的菜园子。 第159章 他种菜挺有一套。船上供应的新鲜蔬菜都是他种的。像生菜、大白菜、西红柿、黄瓜,还有姜、葱、蒜、韭菜等等。在船上条件有限,他能种出这些东西来,也算他本事。 慕容雪偷偷溜进去,船尾一大片空地,摆着几百个菜盆。看到这样的大型蔬菜现场,慕容雪真是惊呆了。这就是个活脱脱的菜园子。为防止日头过猛晒伤这些菜,头顶还遮了黑色的蔓帐。阳光透过蔓帐倾泻下来,脚下是细碎的阳光,斑斑点点,很梦幻。 慕容雪沿着中间“小路”一步一步往里走,眼睛看着菜盆里的大白菜,生菜,一排排的葱姜蒜……空气中混有泥土的芬芳和蔬菜的气息,也有一点点骚味,大概是肥料,不知这古怪老头用什么做的肥料…… 此时菜园子不见那老头,慕容雪看到船边上爬着瓜藤,上面长了好些黄瓜,看着真是惹人怜爱。瓜藤再过去,种了一些西红柿,西红柿一个个结在一起,葡萄一样,有些已经熟了,有些还是生的。慕容雪看到红红的西红柿突然有点想吃,不由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去。 正在这时,老头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她们就开骂,“是谁!哪个不开眼的馋嘴猫!又跑来偷摘我的瓜!” 慕容雪听到咒骂转过头来看他,忙把手缩了回来,站直了身,清咳了一声,道:“哪,哪个偷摘你瓜了!我们只是看看,看看都不成吗?” 那老头走过来一看,是两个斯斯文文的女子,不像偷瓜贼,神色稍缓,眼睛睨着她们,“真没偷摘?手伸出来我看看。” 慕容雪只得伸出两手给他看,老头嗯了一声,又看向赤皇,赤皇看了慕容雪一眼,也伸出两手给他看。 “看吧,我们没偷摘……”慕容雪声低低地道。 “哼,那你刚刚蹲下来做什么?”老头看着她,“要不是我来得及时,就摘了吧?” “呵呵,”慕容雪干笑了一下,道,“哪能啊?我就看看,这西红柿长得真好看。” 老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熟了两个西红柿,自己伸手去摘了,递给她们,“拿着吧,到别处玩去,别在这里碍着我。” 慕容雪见老头都这样说了,只得接了西红柿,分一个给赤皇。把自己的擦擦就往嘴里送,一边啃着一边笑眯眯地道,“嗯,真甜,真好吃。谢谢老爷子!” 老头蹲下看着他的菜,没理她们。慕容雪讨了个没趣,只得默默地转身走了。一边走一边吃着那个尝不出味儿的西红柿。赤皇默默地跟着她。 慕容雪和赤皇从种菜老头那里出来,遇到了两水手,看到她们笑了,“你们怎么敢去摘他的西红柿,那老疯子骂人可厉害了。” 慕容雪道:“不是我们摘的,是他摘给我们的。” “噢!这老头居然也有这么好人的一面。”那水手笑。 另一个笑道:“你别这么说,我们平时吃的还不是他种的,你小子怎么不知道感恩呢?” “是是,多亏了他。我上回就偷摘了他一根黄瓜,骂了我三天三夜,还骂我孙子,我说什么了吗?” “他那么大年纪,你做他孙子也不亏,骂你两句怎么了。哈哈。” “去你的!你想做你给他做去,我们家才没这样古怪老爷子!” 慕容雪听他们说了一会儿,西红柿也啃完了。赤皇把手中的给她,慕容雪不想吃了,对她摇了摇头。 自从发现了那个菜园子,慕容雪就有些心痒。整天朝思暮想的。 菜园子让她想起了可爱的陆地,想起了自己曾经经过的人家种菜的菜地,想起了地里那些可爱的乡亲,最主要的是,这种乡土气息,令她怀念……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 慕容雪不禁吟起了老陶的《归去来兮辞》,惆怅了半日。 船上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特别是现阶段,祝小天兰溪走了,陈公子一心研习医术、著书成说,慕容雪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终日对着赤皇一张脸,赤皇整天闷声不吭的,慕容雪有点受不了。被压抑久了,就渴望得到释放。 所以,慕容雪有事没事就开始往菜园子跑。 起初那老头不太待见她,奈何慕容雪天天去,去了就站在那里东看西看,老头特别讨厌别人在他眼前晃,好像很闲的样子。老头递给了她一把小铲,对她道:“去,给菜松松土,小心别伤了菜根。” 慕容雪愣愣地看着老头,老头有些不耐烦,“去啊,就知道吃饭不知道干活啊?” 慕容雪接过铲子,心想,不过松土嘛,不难的。 老头又吩咐:“松土的时候看到虫子,捉一捉。” 慕容雪应着:“嗯,好。” 这一天,慕容雪就在菜园里开心地干了起来。 第163章 伍儿尚歌 慕容雪在船上种菜,修身养性。赤皇陪着,陪了两天,赤皇就去操练起连珠。 一发连珠炮落在海面,滚起死鱼无数。赤皇拿了个网兜,捡那些浮在海面上的鱼。 连珠:…… 赤皇一边捡,连珠一边看,连珠想说点什么,最后忍住没说。赤皇捡完了鱼就想回去。 连珠:“这就,这就回了?” 赤皇:“不然呢?” 连珠:“不再练会儿?” 赤皇:“不练了,回去吧。” 连珠:“哦。” 回到船上,赤皇把一大袋鱼交给厨房,晚上嚯嚯大家一起来吃鱼。 赤皇来到菜园,看到慕容雪蹲在地上培土,大中午的汗流浃背。“歇会儿吧?”赤皇走过去道。 慕容雪擦了擦汗,道:“快好了。” 那老头自从得了慕容雪一个帮手,就当起教书先生来,整天教慕容雪这个教慕容雪那个,自己倒是空闲了。慕容雪挺乐意做,所以没什么说的。 慕容雪弄完,净了手,站起身来,看向赤皇,赤皇发觉她黑了一圈。 “你,你最近有照镜子吗?”赤皇问。 “照镜子?”慕容雪对她突然*的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去歇会儿吧。”赤皇道。 这时老头在屋里朝她们招手,慕容雪和赤皇走过去。 慕容雪忽然一阵头晕,身子晃了晃,赤皇不由上前接住她,“你还好吗?” 慕容雪抓着她的手站直了,对她笑笑,“嗯,还好,没事。” 两人走进老头屋里,老头招呼她们喝茶,那是不知用什么煮的一种茶,闻着挺香,慕容雪尝了一口甚至觉得有点甜丝丝的。还多喝了两口。 两人跟老头聊了会儿天,便回房了。 “赤皇,你不是去练武器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连珠呢?”慕容雪扫了一眼四周,不见连珠。 “练了一下,觉得没劲。就回来了。”赤皇道。 : “怎么没劲了,你以前不是很热衷于变强大吗?”慕容雪虽知她性情大变,但不曾想连这一点都变了。难道真只有爱她这一点不变? 连珠靠在慕容雪屋子窗台上翘着二郎腿,如今赤皇不上进,他倒是闲了。可总觉得不太得劲。以前的赤皇虽然讨人厌了点,还是充满激情的,可如今这个赤皇死气沉沉,一看就很难沟通的样子。连珠也不大敢惹她。他在船上又没什么朋友,真是闲的发慌。 听到慕容雪和赤皇回来了,他就立刻闪了。他现在不招赤皇待见,还是躲为上策。 连珠百无聊赖就在船上四处瞎转悠。 “咦,哪里来一只大黄蜂?”一个水手指着连珠道。 “大黄蜂?”另一个好奇地看过去。连珠身形一闪,不见了。 什么大黄蜂,你才是大黄蜂,你全家都是大黄蜂!连珠气呼呼地乱飞,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身板上。 连珠抬头一看,是陈公子。陈公子专心地想事情,没注意到他。连珠飞上去,坐到陈公子肩膀上。瞧了一眼他脖子上戴着的那块黑心石,不由招呼道,“喂,石头,你不出来玩吗?” 黑心石动了一下,一缕青烟冒出来,化成人形也是个跟连珠一般大的小人,穿着身黑衣,玉冠束发,拽拽的。他鼻孔朝着连珠道,“找老子作甚?” 连珠:“找你玩啊。” 黑心石:“幼稚。” 连珠:“你叫什么名啊?” 黑心石:“没有名字。” 连珠:“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呗。” 黑心石哼道:“你又不是我主人,你凭什么给我取名字?” 连珠:“那你主人是谁?他怎么不给你取名字?” 黑心石:“你管我主人是谁。” 连珠:“那我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叫你石头吧?” 黑心石:“随便。” 连珠:“石头,你陪我聊聊天呗,我快闷死啦。” 黑心石:“嫌闷自己去玩。” 连珠:“可是,我有点不认路,我怕出去了找不到回来的路……” 黑心石:“呵。” 第160章 连珠:“别呵啊,要不你陪我去玩呗。” 黑心石:“我不去,你别吵我,我要睡觉。” 连珠:“你不天天睡觉吗?还缺这一觉啊?” 黑心石:“你见石头去玩的吗?幼稚。” 连珠:“那不玩,你陪我聊天也行,你不想说的话,听我说就好了。” 黑心石回到石头里,继续睡觉,连珠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说到很久很久以前,说到他以前的主人,说他曾经的那些功绩。因为怕吵到陈公子,都是用一种凡人耳朵听不到的声贝说的。黑心石自动屏蔽了,随他爱咋说咋说。 这日大船来到一个美丽的小岛,岛上风景迷人,但是人烟稀少。船还未靠近,就见那边两个女子在朝大船挥手。 大船靠岸,其中一个长得彪悍些的女子朝他们喊话,喊的什么听不懂,大船上人回喊,“你说什么!” 那女子一听,对旁边白纱裹眼的女子激动地道,“小姐!是天~朝人!” 小姐点了点头,有人从船上下来了,彪悍女子上前拜道:“壮士有礼,我主仆两个落难在此久矣!求壮士搭救,携带我们回到中原!” 水手们见此情此景,一时拿不定主意,有人去报告陈领头,陈领头出来了,问她们:“不知两位姑娘为何流落于此呢?” 彪悍女子道:“我们是出来投奔海外亲人的,谁知世事不如人意,半道遇上大风,我和小姐不慎被风刮进水里,后来流落到此小岛上。岛上荒无人烟,所幸有些野果可以果腹。我们日日在此盼望船只经过,不曾想今日幸运!”女子说着拜下去,“求老爷收留,携带我主仆二人回到中原。活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报答!” 陈领头道:“岛上除了你二人再无人在?” 彪悍女子道:“无人,野兽有几只,但不曾害人。” 陈领头道:“既这样,先请上船吧。” 彪悍女子千恩万谢,转身去扶她家小姐上船,小姐一条白纱裹眼,不知是否有眼疾,不便见人,众人也不好多问。 陈领头叫人安排住处。陈公子隔壁,祝小天房间早已空了出来,便安排她们住在那里。 慕容雪见来了两位姑娘,欢喜不已,一个小姐俊俏,一个丫头可爱,慕容雪自来熟地去搭讪,“小姐有礼了。” 小姐点了点头,那彪悍丫头道:“姑娘有礼,我家小姐有些累了,先行回房休息。过后定当亲自上门拜访。” “好的,那小姐先歇息吧。不打扰了。”慕容雪道,看着她们走进房间去。 丫头安顿好小姐,出来对陈领头等人道:“我见岛上有很多果子,味道不错,不知船上是否需要?需要的话我带你们去。” 陈领头道:“那敢情好。” 陈领头派人跟她去摘果子,慕容雪自告奋勇要去,赤皇自然寸步不离。陈公子和张神医要去岛上寻药草,也上岸了。菜农老头提着个篮子也上岸瞧瞧有什么新鲜菜蔬,采一些回来。 于是岛上一下子变得热闹了,除了船上留守的,大部分都上去了。林子里有野兽,慕容雪走了几步,看到两只土拨鼠在打架,两只土拨鼠你锁着我的喉推过来,我锁着你的喉推过去,推来推去的就像在跳双人舞,瞧着别有生趣。土拨鼠见人一来,愣了一下,立刻松开对方,跑了。 彪悍丫头自报家门,叫伍儿,跟着的小姐叫尚歌。伍儿带着他们来到一片林子,那林子真长了很多野果,有野苹果,有野梨,野山楂,树莓,枇杷等等,同季不同季都长一块了。不只树上长的,树下也掉了好些。大家看到那么多野果,高兴坏了。有人忍不住就先摘了一个尝,“嗯!甜,真甜!”众人见说,不由也跟着尝了起来。 慕容雪摘了一个野梨尝了起来,闻着香甜诱人,吃起来却寡淡无味。咬了一口就不想吃了,给赤皇,“你吃吧。”赤皇接过,看了她一眼,默默咬了起来。挺甜的。 伍儿向众人道:“先摘果子要紧,回去再吃吧。” 众人点了点头,一时也有爬上树摘的,也有在下面摇树的,也有在下面接的,分工合作,井然有序……慕容雪拎着个箩筐飞上枝头,轻轻松松采摘起来,不一会儿就摘了一筐梨子。赤皇帮着摘了一筐苹果。众人分出一部分人把野果运回去,留下一部分人继续采摘。野果采回去,也可以吃新鲜的,吃不了的,糖渍腌制、晒制烘干做成果脯果干蜜饯等,储存起来,可以慢慢吃。 众人见伍儿虽是个丫头,但性格豪爽,行事泼辣,很有主张,不由得有些佩服。怪不得她主仆二人能在岛上生存,想必全赖有伍儿这丫头。 慕容雪打量着伍儿,对那位尚歌小姐越加好奇起来。那小姐斯斯文文,看起来弱不禁风,也不像习武之人,如何能收服这蛮横的丫头呢?奴大欺主的事并不少见,自己差不多就算一个了。还好赤皇半道转了性子,不然慕容雪还得跟她斗智斗勇呢! 所以,那位小姐到底有何过人之处呢? 第164章 预知颜色 尚歌小姐,是个神秘人儿。文文静静,不爱说话,眼睛裹着纱布,不知是否有眼疾。慕容雪对她越发好奇得紧,恨不得立刻探根究底。 慕容雪几次三番来访,都被伍儿这丫头拒于门外,慕容雪很是恼怒。区区一个丫头,竟如此大胆,连主子都不回一下,就把人拦了,莫不是把她主人囚禁在屋里了?慕容雪愤愤地想,但伍儿终究是个丫头,还是要出门办事的,慕容雪趁她出门之时,强行进入了尚歌小姐的房间。 尚歌小姐的房间光线有些暗,慕容雪进门之后,看到一个人站在窗边,面对着窗户站着,仿佛在看窗外的风景。尚歌小姐耳朵听到有人进来,转过身来,温柔地道:“伍儿,是你么?怎的回来这样快?”尚歌小姐转过身来,从纱布看出去,看到不是伍儿的身形,有些惊讶,“你是何人?怎么进来了?” 慕容雪上前道:“小姐不必惊慌,我叫慕容雪。那天你刚上船的时候我们照过面。” “慕容雪?”尚歌小姐喃喃道,“那你进来我房间做什么?” 慕容雪走近,看着她,因为好奇,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尚歌小姐退后了一步,有些愠怒:“慕容小姐,你这样太无礼了!” “原来你能看见啊,”慕容雪看着她,奇道,“那你为什么用纱布裹着眼睛?” 尚歌小姐仍有些怒意,语气非常之冷淡:“我不想看太清楚这个世界,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这个世界挺好的呀,”慕容雪道,“如果你在黑暗中待过一个月,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不好!”尚歌小姐说着,情绪忽然有些激动起来,“请你出去!出去!快出去!” 这时伍儿回来了,看到慕容雪,很不客气地上前拦着她:“你做什么!怎么进来了?”见自家小姐情绪激动,忙转身安慰了几句,丫头一边安慰着小姐,一边冷冷地对慕容雪道:“请慕容小姐先回去吧!不送了!” 慕容雪脸上有些尴尬,这主仆二人,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个异常凶悍,当下也不好再强行留下,只得道:“那好,不打扰了。” 慕容雪闷闷地回房,赤皇从房里出来,看到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雪应着,仍是郁闷得很。虽然她早已把她那尊贵的公主身份丢弃很久了,可是一直以来都是受人尊敬和喜欢的,如今不受那主仆待见,让她郁闷透顶。 慕容雪回房躺了一下,仍是郁闷。连菜农老头那里也没心情去了。 慕容雪一连郁闷了两天,这日出来透气,正好看见尚歌小姐和她丫头伍儿在船头看着什么。她刚想走过去,又怕被她们嫌弃。只好远远瞧着。伍儿转过身来,看到她,在小姐耳边耳语了几句。尚歌小姐对她点了点头,伍儿便朝这边走过来。 “慕容小姐,”伍儿对她笑了下,道,“我家小姐请你过去说话。” 慕容雪手指着自己下巴,“请我?” “是的。”伍儿看着她,“请吧。” “哦,”慕容雪傻愣愣地跟她过去。见到蒙着眼睛的尚歌小姐,道,“尚歌小姐有礼了。” 尚歌小姐点了点头,道:“慕容小姐有礼。” “不知小姐请我……有什么话说?”慕容雪上前和她站在了一起,两人一起吹着海风。 “你前儿不是问我为什么蒙着眼睛么?”尚歌小姐面朝大海,淡淡地道。 “是啊,你现在肯说了?”慕容雪好奇地看着她。 “其实也没什么,”尚歌小姐说着,停顿了一下,慕容雪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出声,不由问,“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你眼睛受过什么伤?有疤痕?” “不是。”尚歌小姐说着,伸手扯开了她眼睛上的纱布,转头看着慕容雪。慕容雪愣了一下,那是一双凤眸,美丽狭长,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眼睛里,说不出的璀璨漂亮。相比于眼睛,相貌倒是平平了。 第161章 “眼睛,挺好看呀!”慕容雪不由惊叹。 “你不懂的,”尚歌小姐笑看着她,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扑闪一下,就足以勾魂摄魄。慕容雪不敢盯着她的眼睛太久,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心脏一直在狂跳,说不清为什么,好像被那双眼睛勾着了。 慕容雪头撇向了一边,道:“我不懂什么,你告诉我。” “你看现在的天空,是什么颜色?”尚歌小姐说着抬起头。 慕容雪一听,也跟着抬起头,此时的天空有点灰,有点蓝,那颜色逐渐加深,变成灰蓝,黑蓝,慕容雪道:“是蓝色。” “对啊,是蓝色。”尚歌小姐道,“可有时我看到的不是蓝色。” “你想说什么,我不明白。”慕容雪转头看着她。 尚歌小姐望着天空道:“早上起来的天空是白色的,是蓝色的,但有时我看到的却不是这些寻常色。打开窗户,只觉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有时看到的是红色,有时看到的是粉色,有时是灰色,有时是黑色,还有橙色,绿色等等,你知道这些颜色代表了什么吗?” 慕容雪咽了咽口水,“代表了什么?”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代表了什么,后来慢慢就晓得了。红色代表会有血光之灾,灰色代表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黑色代表有人死亡,橙色代表好事,蓝色代表快乐的事,白色代表很平常,什么都不会发生……” 慕容雪道:“难道不是你的错觉?事实上,就算你看不到这些颜色,该发生的也还是会发生,不是吗?” “可我有预感,我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但是我不晓得具体是什么。你知道那种明明知道要发生一些事,却阻止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的心情吗?”尚歌小姐说着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呼吸困难,伍儿上前扶着她,轻唤了声,“小姐。” “我没事,”尚歌小姐摆摆手,伍儿看了她一眼,只得退到了一边。 尚歌小姐继续道:“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赋予我这种能力,这算是一种预知的能力吧?”尚歌小姐看着慕容雪,好像在寻求她的认同。慕容雪点了点头,道:“是的。” “这种能力太微妙了,”尚歌小姐笑了下,那笑听起来无比苍凉,“我知道要发什么,可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我想做什么也无处使力,就像……就像有人要来灭我满门,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为什么?哈哈哈!”尚歌小姐说着忽然奇怪地笑了起来,慕容雪那一瞬间感觉背后汗毛竖起,尚歌小姐的笑,就像是魔鬼的笑声。伍儿忙上前止住她,“小姐,你累了,我们先回房歇息吧。” “为什么?”尚歌小姐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伍儿接过她手上的纱布,重新帮她把眼睛裹上,扶着她的手走了,临走前对慕容雪道,“慕容小姐,对不起,我家小姐累了,就先回房休息了。改天再聊。” “哦,好。”慕容雪应着,到了此时,她终于明白了这丫头的良苦用心。前些日子她还埋怨伍儿太过蛮横,现在她明白了,原来伍儿是在保护她家小姐。 慕容雪自从看了尚歌小姐的眼睛,又听了她那一番话,脑袋晕乎乎的。她发现她就不能深究尚歌小姐说的话,不然自己也迷糊了。 慕容雪吹了一会儿海风,自己也回房了。回房看到赤皇一条大懒蛇瘫在床上,把一张床占满了。慕容雪走过去喊了她一下,“赤皇?” 赤皇在帐子里动了一下,却没变人形。 “赤皇?”慕容雪不由走近,又喊了一声。这回赤皇没动静了,慕容雪不敢乱碰它,到底是蛇类,纵使化了形,还是野性难驯。慕容雪不想没事被叮一口,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就这样歇了一夜。 第二天赤皇起来,又恢复往常,什么事没有,慕容雪也没再提。 赤皇只是变得嗜睡了,而且越来越难以维持人形。慕容雪在她不睡的时候问她,“赤皇,你最近怎么了?怎么变得这样懒?” 赤皇道:“我也不知。” 慕容雪担忧地看着她:“莫不是生病了吧?要不叫陈公子来瞧瞧吧。” 陈公子来瞧瞧,给赤皇把了脉,一副诡异的神色看着赤皇,又看着慕容雪,慕容雪问:“怎么了?” 陈公子咳嗽了一声,道:“是喜脉。” 慕容雪:…… 陈公子走后,慕容雪转过身来冷漠地看着她。很多事情在这时想起来了,是喜脉,可笑的喜脉。 慕容雪冷笑了一下,道:“说说吧,哪来的喜脉?” 赤皇自知从前做错,此刻千言万语也无法挽回,只得跪在地上求她宽恕:“是我错了,对不起。” “对不起?呵,一句对不起就完了?”慕容雪两眼瞪着她,恨不得将她射穿,“你可知,在外人面前,你是我的婢女,如今你做出这等丑事!你叫外人如何看待我!一个丫头如此,小姐还能干净!我的清白全给你毁了!”慕容雪简直怒不可遏,“没什么说的,你以死谢罪吧!” 赤皇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好。” 慕容雪未曾想她答得这样干脆,愣怔地看着她,只见赤皇不知哪里变出一把匕首,高举着就要自我了断。慕容雪过去一脚将她踹开,厌恶地道:“要死死远点!别脏了我的地板!” 赤皇抬起头看着她,一双哀怨的眼睛看得慕容雪心肝一颤。慕容雪只是抿紧了唇,冷冷地看着她。对于她,她再没什么说的了。 赤皇终是化成了条蛇,破窗而去。 慕容雪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冷笑了一下。“好啊,真是太好了!” 第165章 修身养性 赤皇走后,慕容雪渐渐觉得夜晚无比漫长。时间长得仿佛没有尽头。就像这大海一样,没有尽头。慕容雪孤枕难眠,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想着尚歌小姐说的话,如果她也能看到颜色,那么此刻的黑色,大概代表死亡。 慕容雪看着月光洒在大海上,大海一片波光粼粼。她望着泛着亮光的大海,赤皇就是跳进这海里的。慕容雪不由得想她会不会淹死了,又懊恼自己那天说得太过分,何必让她去死?直接让她走不就行了,何必让她去死呢,她死了对自己又有什么好处?恐怕什么好处都没有罢。 慕容雪想得心酸,又兼之睡不着,更觉难耐。可怕的寂寞攀着她的肩,要一点一点地侵蚀她。她跳入了海中,身体慢慢下沉,下沉,享受着被淹没的感觉。黑漆漆的大海,一股浮力将她托着,她的四肢伸展开来,就在她感觉自己被一堵墙堵住呼吸,将要窒息的时候,那堵墙忽然穿了个孔,她的呼吸顺畅多了。慕容雪摸摸脸上,脸上长出了鱼鳃。 长出了鱼鳃,长出了供她在水中呼吸的鱼鳃。想要淹死自己,是不可能的。求生是一切生物的本能,赤皇是不会被淹死的。慕容雪这样想。 赤皇跳入水中,重回陆地。想起曾经做过的荒唐事,她悔恨交加,不停地用巨大的身体撞着树木,石头,山坡,凡是它经过的地方都留下血迹斑斑。 它撞累了,撞乏了,靠在一颗石头上,变成人形,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她把匕首向自己的肚子狠狠戳去,“唔,”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用力划开肚子。她痛得失神,却伸出另一只手进肚子里捞着什么。她的身体忽然一阵金光闪烁,一个长得跟凤凰相像的人站在了她面前,大叫着,“赤皇!你疯啦!” 赤皇睁眼看着她,不为所动。她的手还在自己的肚子里捞,肠子给捞出来了。“凤凰”上前止住了她的行为,赤皇终于痛得晕了过去,变成了蛇形。“凤凰”无法在体外停留太久,又返回了赤皇体内,凭着自身的神力,替赤皇疗伤,血止住了,伤口也恢复如初。 第二天,慕容雪去找陈公子。陈公子见了她,有一丝的不自在,但还是把她迎进门,两人坐下说话。 陈公子看着慕容雪道:“赤皇姑娘还好吧?” 慕容雪淡淡地道:“她走了。” “走了?”陈公子有些惊讶,“去哪了?” “陈公子,”慕容雪忽然喊了他一声,陈公子一愣,问:“怎么了?” “没什么,”慕容雪叹了口气,道,“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幸福的。” “慕容姑娘指的是什么?”陈公子一脸茫然。 “赤皇她,其实是条蛇,非人类。”慕容雪道。 “什么?”陈公子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她,她是……条蛇?” “对啊,怎么了?”慕容雪笑看着他,“我捡来的,大概修得了些仙法,得以化作人形。” 陈公子看着慕容雪,觉得不可思议极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无法把美丽可爱的赤皇跟一条可怕的蛇联系起来。 “慕容姑娘,你还好吧?”陈公子有些不安。 “我?我很好啊,怎么了?”慕容雪笑看着他。 “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不太好,你是不是没休息好?”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第162章 “哦,夜里睡不着。”慕容雪道,“所以,你懂的吧,赤皇非人类,也不可能和人类做出什么苟且之事,她的喜,喜脉是因为她在蛇类中有了相好的。” “是这样吗?”陈公子喃喃道。 “是,”慕容雪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应该用人类的道德标准来衡量她,束缚她,你说对吧?” 陈公子:“那她真走了?” 慕容雪:“嗯,走了。” 陈公子:“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起这事的。” 慕容雪:“好。” 慕容雪起身欲走,又转头对陈公子道,“陈公子,你还记得步生花吗?” 陈公子吃了一惊,“步生花”这三个字就像一道天雷,在他脑中劈下,他对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只是觉得心惊胆战。 “不知道。”他只得如实说。 “哦,”慕容雪道,“果然什么都不知道最幸福。” “有什么话,慕容姑娘不妨直说。”陈公子道。 “你和那个步生花曾有过一段情。后来,他把你的记忆消除了!”慕容雪说着狡黠地笑了起来,“忘了告诉你,他是个男的。” “慕容姑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忽然想起来,就顺道告诉你罢了。”慕容雪依然笑着。她不否认她是在报复。在理智上她不能怪他,可感情上不能不怨,要不是他,赤皇也不会离开。要不是他。 “慕容姑娘……” “你们这样惊世骇俗的爱情,不能为世人所容,所以他消除了你的记忆,自己也放弃了。如果,赤皇是条蛇令你惊讶,那么我告诉你,他是一面镜子,镜灵懂吧?说得通俗点,大概算是神仙之类。”慕容雪说着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接着又看向陈公子,道,“你说……有一天他会不会回来找你呢?神仙嘛,难免也有寂寞难耐的时候。” 陈公子:…… 陈公子的心绪有些乱。他在脑中拼命想要回忆起点什么,可无论如何想不起来。步生花是谁?步生花是谁! 慕容雪看着他,笑了一下,发泄了一通之后她心里畅快多了。只要她觉得不痛快,势必要拉个人陪着她不痛快的。慕容雪说完,直朝门口走去,也不打招呼,就这么走了。 慕容雪出来,无地可去,无事可做,她已经有些厌烦这船上的生活,厌倦了这永无止境的漂泊。她去了菜农老头那,找点活干,无论什么活,只要能让心情平静下来就好。 菜农老头以为年轻人也就图一时高兴,来两天就不来了,事情还是得自己做。谁知她又来了,菜农老头逮着人就一个劲使唤,免得她又跑了。这一会儿叫慕容雪浇水,一会儿叫慕容雪松土,一会儿叫慕容雪抓虫的,慕容雪都麻木了。只是低头做着事情。她在瓜藤上翻着叶子找虫子,在一张满是虫口的叶子背面找到了一条青虫,那青虫吃得胖胖的,通体青翠,特别可爱。慕容雪不忍心捏死,就当没瞧见,让它继续在那里吃叶子。 慕容雪忽然大发慈悲起来,觉得这菜叶上瓜藤上的虫子都是生命,不应该就这样剥夺它们的生命,所以叫她捉虫,纯属白搭。她知道哪里有虫子,就是不抓,那虫子就像她养的一样,每天去瞧上一眼。来得倒是更勤快了。 菜农老头年老了,眼神也不太行了,只见慕容雪每天忙活,以为她多勤快,谁知菜叶子瓜叶子全是虫口!这可奇怪了,每天叫抓虫抓虫,这虫子怎么反而没少呢? 慕容雪喜滋滋地用整片菜园养虫子,刮风下雨的时候还怕淋着它们,比菜农老头还着急,赶紧用幕布去遮着,自己淋着了反倒没在意,菜农老头老怀甚慰,以为她心疼那菜呢。谁知她心疼那虫子! 慕容雪淋了一场雨,以致感冒发烧起来。她的身边一个侍女没有,赤皇不在,无人在乎她的死活。她就裹着被子在床上难受地哼哼。连请大夫、端茶倒水这样的事,都无人代劳。 慕容雪望着门口,思想走出去,可是身体却束缚了她。她的身体仿佛有千斤重,就这样僵在床上,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周围安静得可怕。什么人声都没了。慕容雪不由回想起她这短暂的一生。前半生在血雨腥风中挣扎,后来出海了,好不容易寻得了一点乐趣,如今连这乐趣也快没了。 就这样死了如何?慕容雪笑了下,那笑无比苍凉。 身体的病痛比起内心,已经不算什么。反倒是这痛,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愚蠢啊!愚蠢!就算心已经变成了荒漠,还渴望这荒漠发出新芽。 早知她不是人类,又岂会臣服?分开了才好,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把一切伤痛交给时间,时间会帮你一一抹平。慕容雪终是困顿得睡去。因为素习武艺,身体素质好,感冒发烧没两日就好了。 慕容雪病了一场,就像死了一回。再出来仿佛获得了新生。 慕容雪想着多日不曾见到尚歌小姐,便来拜会。 尚歌小姐正常时还是挺正常的,安安静静一人。有她丫头在旁照顾,无事不周到体贴。 有了前次谈话,伍儿对慕容雪的到来不再排斥,反而觉得船上烦闷,她时不时地来找自家小姐说说话是好事。 “尚歌小姐在船上住得可还习惯?”慕容雪进来,两人坐下说话。 “还好,”尚歌小姐轻轻道。 慕容雪看她还是裹着眼睛,听她前番说了之后,便明白了其中缘故。也知道这尚歌小姐大概有什么心结在这眼睛之上。所以谈话尽量避开了“眼睛”“颜色”“家”这些字眼。避开了这些字眼之后,慕容雪发现她们之间再无可谈的了。 尚歌小姐喝了口茶,对她笑,“慕容小姐不必太过拘束,前番我虽然情绪激动了些,但我不是疯子,没有病。” “噢,”慕容雪被看出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怕触动小姐心事,会闹得彼此不愉快。” “不妨事的,这些年,我已经慢慢平静了。”尚歌小姐道。 慕容雪因道:“这船上烦闷,日子枯燥,如果停船还是可以下船玩玩的。不知,小姐可有兴致一道领略这异国风光?” “下船玩么?”尚歌小姐斟酌了一下。 “对啊,”慕容雪道,“你看这船上多闷。我看你也别裹着眼睛了,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你装看不见有什么用。” “我并非装看不见,”尚歌小姐叹了口气,道,“只是这眼睛裹得久了,也便习惯了,你让我摘下,就好比不穿衣服出门一样,如何使得?” “好吧,”慕容雪不再强求,“其实不用眼睛看,用心看也是一样的。多出去玩吧,回去就没这么方便了。” “嗯,我晓得你一番好意。”尚歌小姐道,“在中原,我们女子被束缚闺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出了海了,也不必再固守这些。只是,这礼教委实将我荼毒太深,我需慢慢适应。” “那好,我等你慢慢适应。”慕容雪道。 “慕容姑娘你,在这船上呆了多久了?”尚歌小姐问。 “三年了,”慕容雪道,“已经三年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啊。”尚歌小姐喃喃道。 “是啊,回首往事,感觉就在眼前,只是细一想,已经很遥远了。我都忘了当初要出海,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是高兴,是喜悦,是期待,是兴奋,还是逃离,是无奈,是别无选择……”慕容雪说着叹了口气,“我发现人年纪大了,总爱回想过去。” “何不展望一下未来呢?” “未来,呵,未来有什么好展望呢?” 两人沉默了一下,风从窗户吹进来,两人同时看过去,起风了。已经入秋了。 第166章 噩梦依旧 那东西忽然转过头来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慕容雪,看得慕容雪全身起鸡皮疙瘩。慕容雪从梦中惊醒。 原来虚惊一场。 醒了便再也睡不着,慕容雪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晨光熹微。 这样的清晨,脑中糊成一团。说不清醒也有意识了,说清醒了又迷迷糊糊。慕容雪从窗户跳入水中,沉了下去。 冰冷的海水像无数针尖一样刺过来,慕容雪全身一个激灵。沉入海里,沉入海里。慕容雪脑中一片茫然,看着大船浸在水里的部分,就这么看着。身子一直往下沉。 一缕阳光照射下来,刺透了海面,照亮了水里,慕容雪借着那缕光看清了船*底。一个物体扒在那里——仿佛一只螳螂蛰伏,它的头部用纱布缠绕,整个头都被缠住了,只露出两只眼睛……它就这么出现在光里,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慕容雪眼睁睁看着那东西,脑中轰的一声响。 过往的一切飞速在眼前掠过,慕容雪只觉一阵心悸。他们在巨物体内遇着的这东西,居然!跟出来了!而且,无人察觉!就这么带着它一路前行!想想那些不设防的白天和黑夜,慕容雪才觉后怕。 第163章 慕容雪眨了眨眼睛,两颊已经长出了鳃。她没有惊动那东西,摆动双腿往水面去。慕容雪出得水面,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身干净衣服。换衣服的过程脑中一直乱糟糟的。 赤皇不在,慕容雪心里颇有些不安。以往大概太过依赖于她,导致慕容雪自己都忘了要怎么去战斗了。话说,他们现在有人可以和那个怪物抗衡吗? 慕容雪正胡思乱想间,连珠腾腾地过来了,慕容雪见了他,不由问,“你怎么还在?” 连珠弱弱地问:“赤皇去哪里了?” 慕容雪愣住了,“难道你没跟她去?” 连珠不解:“我跟她去哪?” 慕容雪道:“赤皇走了啊,你没跟她去吗?” 连珠道:“哦,赤皇走去哪了?” 慕容雪道:“谁知道呢。” 慕容雪看着他,陷入了沉思,她在想,这个小家伙能不能派上点用场呢?好歹也是个灵,应该比凡人要强些吧?慕容雪想着便对他道,“你先别急着找赤皇,你帮我解决件事吧。” 连珠见说,便道:“哦,是什么事呢?”难得慕容雪拜托他事情,连珠一下子找到了存在感,心里高兴起来。脸上却不动声色。 慕容雪把在水底看到的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也交代了一遍,连珠听完后,还是不明白,“像螳螂一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 “要不你自己下去看看吧?我也说不好,”慕容雪道,“就是那么个东西,趴在船底,看着有些可怕。” 连珠一听要下水,颇有些不愿,“我,我还是不下去了吧,我不想弄湿衣服。” 慕容雪:……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呢?去收拾它吗?”连珠又问。 慕容雪看了他半晌,始终对他没什么信心,也是,寸长的身体,看着就不是很可靠。不行就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了。连珠看出了她的不信任,忙握着小拳拳道:“我可以!我可以对付它的,真的!” 慕容雪看着有些不信,“你不是武器吗?没有人使,你自己可以杀人么?” “当然……”连珠说着忽然有些激动,看着慕容雪道,“我是不会杀人的!” 慕容雪笑了,“你是不会?还是不会?” 连珠道:“反正,可以杀那个怪物,你把赤皇叫回来就行啦,赤皇有电,我们电死它!” 慕容雪听了,敛了笑容,道:“你别想了,赤皇不会回来了。你帮我这一次,我就准你去找她。” “那还用你准,我要去找她你也拦不住我……”连珠低声道。 慕容雪当没听见,问:“你这武器灵只认一个主人?我可以使你吗?” 连珠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赤皇的主人,你当然可以使我。” 慕容雪道:“那你变一条鞭子,我使使看。” 连珠见说,变了一条鞭子悬在空中,慕容雪手指勾了勾,鞭子跑过来搭她手上。慕容雪拿着鞭子甩了甩,感觉还不错。“变把匕首呢?”连珠又变了把匕首,轻巧锋利的匕首使起来就像自己的手一样。“变把镰刀试试。”连珠又变了把镰刀,弯月一样的镰刀,镰齿泛着冷光,割人脑袋应该就跟割麦一样。 “嗯……”慕容雪掂量着手上的镰刀思考着,连珠没见她叫变回来,仍是镰刀模样。慕容雪挥了挥镰刀,想着用这镰刀削那怪物脑袋会不会好使。可是在水中终究有阻力,不如短小锋利的匕首得劲。“变匕首试试。”镰刀又变了匕首。慕容雪挥了挥匕首,还是拿不定主意,匕首是锋利是好使,可是近身作战自己恐怕很难全身而退吧? “可以了,”慕容雪道,“我先出门一趟,你在这里等着。” “你去哪?”连珠变了回来,看着她,可怜兮兮地道,“可以带上我一起吗?我自己一个好无聊啊!” 慕容雪道:“那你跟着吧,不过要隐身,省得别人看见了解释起来麻烦。” 连珠点了点头,慕容雪行出门来。直接去找陈领头。 陈领头近日身体出现了点状况,正在吃药静养中。此次发病,多半是忧虑过甚、积劳成疾导致。 以往出海,不过一年半载就回,操心是操心,时日不长。如今已在海上漂泊了三年,担的心也多了一倍,就算铁打的,也挨不住这海上风霜日夜摧残。 慕容雪来拜访,听陈夫人说陈领头身体不大好,也没敢再多说什么,只叫安心养好身体。客套了几句就出来了。 出来后连珠现出了身形,对慕容雪道:“难道你想叫他帮忙么?” 慕容雪道:“是啊,人多力量大。单凭我一人,实在没什么把握。”慕容雪想起之前有一次除水怪也是靠了众人撒网,才能顺利拿住水怪。如今自己单枪匹马,水中又行动不便,难保激怒了它不把船捣毁了。在这茫茫大海上,船底破一个洞,那都是致命的! 慕容雪一路走一路想,路过尚歌小姐房间,便进去和她寒暄了两句。尚歌小姐看来已经适应了船上的生活,精神不错。 慕容雪看着伍儿,对尚歌小姐道,“伍儿这丫头不错,难得有这样对你死心塌地的忠仆啊。” 尽管是夸她,伍儿却面无颜色。尚歌小姐笑道,“我一直把伍儿当作好姐妹看待。她比我的至亲都要亲。因为我天生懦弱,一路行来多亏她照顾。” “嗯,不知伍儿姑娘水性怎样?”慕容雪道,“我是说,在这大海上,会水总是好一点的。” 尚歌小姐道:“伍儿水性不错。” 慕容雪道:“伍儿瞧着身强体壮的,是不是也是练家子呢?会点拳脚功夫吧?”慕容雪说着又看了伍儿一眼,看得伍儿有些受不了,怎么今日的话题都是围绕着她啊? 伍儿对慕容雪道:“姑娘问得这样仔细,难不成是有事求我?” “哈哈!”慕容雪不好意思笑了起来,“被你看出来了。” “哦?”尚歌小姐一听有些好奇起来,“慕容姑娘有何事求伍儿呢?” “也没什么,”慕容雪看着尚歌小姐,有点怕说出实情她那颗心脏受不了,只得道,“一点小事情而已。可否借伍儿用一下呢?” “慕容姑娘无须客气,但凡用得着伍儿的地方,还请尽管吩咐。”尚歌小姐说着,看向伍儿,伍儿道:“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呃,嗯,我们还是出去说吧,”慕容雪说着起身,伍儿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尚歌小姐点点头,伍儿就跟着慕容雪出去了。 两人来到了僻静处,慕容雪才开口:“此事说来有些不可思议,还请听了不要太过吃惊。” 伍儿已经有些不耐烦,“有话就快说吧。” 慕容雪把船底那东西又跟伍儿说了一遍,伍儿听了像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慕容雪,慕容雪和她对看着。 “你不是在逗我吧?”良久,伍儿才说出这句。 慕容雪道:“我倒想带你去看看,可现在是白天,人多眼杂。到了晚上又看不清了,要不你自己下去看?偷偷下去就行。不要惊动它,不然很麻烦。” 伍儿丝毫没有下海的欲望,道:“那你准备让我做什么?” “做帮手啊,”慕容雪道,“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它。” “船上那么多人……” “人多有什么用,要一条心才行。那东西行动敏捷得很,力气又大,足够把人撕碎了,人多去就是送死。” “单靠我们两个弱女子就行了?”伍儿冷笑了一下,“男人不就应该在这种时候出来展现一下英雄气概吗?” “我需要的是水性好,识大体,会功夫的帮手,”慕容雪道,“不是谁都能做我帮手的。” “哦,那我应该感到荣幸。”伍儿继续冷笑。 “哎,伍儿你擅使什么兵器?”慕容雪看着伍儿。伍儿身无长物,慕容雪一直不知她使什么。 “拳头。”伍儿道。 “哈!”慕容雪笑了一下,“那行,反正算上你一个,我去借条小船,你等我消息。”慕容雪说着扬了扬手上的箫。伍儿点了点头。 两人商量定了便各自去了。 第167章 有点意外 慕容雪站在一条小船上,执起箫吹了一段。久不吹了,箫都要生锈了。 在茫茫大海上,驾一叶扁舟,吹一杆长箫,颇有诗情画意。 船上人不知道她在干什么,都好奇地往下看。 伍儿听见了箫声,从上面顺着绳子爬下来,上了慕容雪的船。慕容雪停了箫,看着她,问:“准备好了吗?” 伍儿不知她想做什么,只点了点头。慕容雪笑了下,把箫系在腰间,双手向前,一张网赫然出现在她手上,伍儿顿时睁大了双眼,刚刚,明明没有网的!这是什么鬼把戏?伍儿不由得想。 “我要布下天罗地网了,去吧连珠!”慕容雪说着将网向前一撒,网浸到水里,迅速向船底而去。这网可以无限伸缩,连珠进到水里很快找到了趴在船底的那个怪物。 一直安静缩着的怪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一双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正想跳开,天罗地网落下来,霎时将它团团缠住。怪物被网裹着,不断挣扎,撕扯,猛烈撞击着船底。船上一阵摇晃,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有些惊慌。慕容雪扯了扯网绳,对连珠道:“快转方向,离船远点!” 第164章 连珠尽力缠住怪物,调转方向,那怪物不停地窜着,慕容雪的小船也开始摇晃起来。在一旁没有用武之地的伍儿看着慕容雪道,“是不是抓住它了?现在怎么办?” “走。”慕容雪道。 “走?”伍儿打量了一下小船,船上除了慕容雪和她,还有一副桨,伍儿不由有些郁闷,“你叫我来,是帮你划船的意思?” 慕容雪呵呵两声,看着她神秘地笑,“你猜~”伍儿不解,船忽然动了,伍儿身子晃悠了一下,倒了下去。小船飞速朝正北方向驶去,离大船越来越远。 “嘿哟!这慕容姑娘莫不是捕着大鱼了吧?”船上人开始议论。在他们眼里,慕容雪早已是神人级别,而神人的思维是他们一向所不能理解的。 “大概是吧,”有人应着。大家一起看着逐渐离去的小船,有人又道:“那另一个不是新来的伍儿姑娘么?” “对啊,”有人道,“她俩怎么凑一块去了?” “大概在船上闲的慌,玩儿呢吧?”有人笑道。如此一来,大家都当她俩玩呢。却不知危险刚刚擦身而过。 慕容雪抖了抖绳子,道:“那边有个小岛,快撺掇它到小岛上去!” 连珠变了双眼珠子在绳子上,白了慕容雪一眼,心道:“你倒是帮忙啊,别光我一个在使劲!” 事实上,那怪物被缠着,只管在水里乱窜,已经搞得自己头晕目眩,精疲力尽,身子慢慢往下沉。 伍儿早已厌倦了叫她来,什么也不做!她气呼呼地捞起桨卖力划了起来,没一会儿小船就靠近那个小岛了。小岛不大,荒无人烟。 慕容雪跳上了岸,伍儿栓住了船,也跟着上岸。伍儿道:“现在咋整?” 慕容雪看着她道:“过来帮忙拖上来。” 伍儿应了声,和慕容雪一起把东西拖上来,那东西被拖上来之后,慕容雪有些傻眼,“这,这……” 伍儿问:“怎么了?” 慕容雪道:“这不是只水猴子吗?怎么是水猴子?” “水猴子?”伍儿正眼瞧着,确实颇像只猴子,道,“你不是说像螳螂吗,还裹着纱布什么的,怎么是只猴子?” “是啊,”慕容雪说着,有些责怪连珠的意味,“连珠,我记得我有跟你仔细形容过它的模样吧,你怎么网这么个东西上来?” 连珠有些委屈地道:“船底就只有这个东西扒在那里啊!我感受到的就只有这个东西!” “不能吧?”慕容雪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看错了?不是螳螂怪,是只水猴子? 伍儿在一旁吃惊不已:网,网居然会说话了!! 吃惊归吃惊,伍儿很快恢复淡定,道:“那现在怎么办?” 慕容雪道:“这只水猴子吃人吗?要不放,放了吧?” 连珠一听不干了,“费了这么半天劲!就这么放了?!” “那你待如何?”慕容雪看着他。 连珠:…… 伍儿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连珠满心不悦,但也莫可奈何,最后撤了网,变成个小人,双手抱胸道:“算了算了,放了吧。” 水猴子被放开,瘫在那里装死,慕容雪上前一脚把它踹进了海里,甫一进入海里,它就活了,挣扎了没两下就遁了。 正所谓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了。伍儿默默划船,划了半天,胳膊酸疼,对慕容雪道:“你来划吧,我歇会儿。” “哦,”慕容雪应着走过去接下她的桨,学着伍儿的模样划了起来。尽管她很卖力,可是船愣是没划出去,不仅没划出去,还在原地打转,把伍儿都快转晕了。 “哎!我说!”伍儿忍不住道,“你不会划船啊!” “啊,”慕容雪看着她,应了声,颇无辜的样子。 伍儿也是真累,听了没好气地道:“不会我教你!这么简单都不会干什么吃的!” 慕容雪没说不学,但是一脸嫌弃。她贵为大唐的公主,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指手画脚,真是醉了。只有在伍儿面前,她才想起自己公主的身份来,可见这丫头态度多么的嚣张! 伍儿稍微指点了一下划船的技巧,慕容雪点了点头,重新划了起来,虽然慢了点,好歹是划出去了。连珠累得没力气飞,趴在慕容雪肩头打盹。伍儿瞧见了他,觉得这小人挺可爱,为了不让慕容雪划船的时候把它颠下来,伍儿主动把它接过来握在手里看着。连珠此时睡着,跟个布偶娃娃似的,挺招人喜欢。伍儿戳了戳他的脸,不由笑了。 慕容雪看到她笑,简直惊为天人,那震惊程度就好比看到母老虎突然撒娇一样。真有点,让人害怕。 慕容雪一边划船一边打量着她,这粗鄙丫头,还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性格凶悍,叫人爱不起来。她家那位小姐,又跟个神经病似的,实在倒胃口。慕容雪这芳心寂寞啊。赤皇走了,以前的老相好凝香也不搭理她,彩蝶又是个小丫头片子,一船人,没有一个叫人爱的。想想真是绝望。 慕容雪划船划到天黑,也没见着大船,伍儿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按说这速度也不慢,就算没那么快到大船那里,也该远远瞧见了!况且船上人知道她们出来,应该会等一等她们的!莫不是……走岔了吧? 伍儿问慕容雪:“你识路吗?” 慕容雪问:“为什么这么问?” 伍儿道:“你不觉得我们好像迷路了吗?” 慕容雪抬头一看,满天星辰,华丽璀璨,忍不住道:“夜色真美啊!” 伍儿没心情跟她在这看星星,几乎是吼着道:“我说我们迷路了,你没听见啊!八成是你刚划船那会儿转转转晕了!” 慕容雪回头看她,郁闷地道:“是你让我划的。” “嘿!这还是我的错了!”伍儿真是被她气死,“你说你能干点什么吧,我真后悔跟你出来!” 连珠被她们吵醒了,在伍儿手上醒来,揉着眼,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啊,天都黑了?我睡了好久?” 伍儿看到小人醒了,脾气收敛了些,低头对他道,“你叫连珠是吧?我们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慕容雪此时也不划船了,就让船自己飘着。划了大半天,她的手也累了,这么累还挨一顿埋怨,真是吃力不讨好。 连珠道:“迷路了吗?你问我?我是路痴!我也不知道啊!” 慕容雪道:“行了,紧张什么,天上不是有星星吗?” 伍儿见她还提星星,气不打一出来,但抬头一看到天空中那颗最闪亮的星星,忽然闭了嘴。天上确实有星星。 慕容雪站了起来,对伍儿道:“你来划吧,我来告诉你方向。” 连珠忙从伍儿手中飞了起来,飞到慕容雪肩膀上。伍儿跟慕容雪换了位置,在慕容雪的指点下,她们没多久看到了大船。原来大船见她们未归,也不曾走远。还有人想着要不要去找她们。 让大家这么担心,慕容雪也有些过意不去,回到船上就跟大家说抱歉。船上人见她们回来了,都放下了心,重新开船。 没事后大家各自回房歇着了。 慕容雪依然噩梦不断。梦得最多的居然不是赤皇的离开,而是那只蒙着一脑袋纱布的螳螂怪。那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令她心惊,每每它转过头来看着她的时候,她就惊醒了。惊醒了却再也睡不着。慕容雪已经分不清是螳螂怪真的跑出来了,还是她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然而失眠,是真的难受。 慕容雪起来,百无聊赖,点了灯,拿了卷书在灯下看了起来。 这书也是跟陈公子借来的,陈公子似乎对神神怪怪的东西感兴趣,还要写个海外志异什么的,也不知他写得怎样了。 慕容雪翻着书页,看到了有意思的一页。是讲一个树精和一个书生的故事。 一个书生要进京赶考,路过一片深山,被一个白果树精看上。白果树精想与他相好,便化了个美貌女子,从那边走来。书生被树精吸引,爱上了她。当下也不去赶考了。就在林子里住了下来,和这树精做夫妻。 这山有个山神,对这树精也有点意思,屡次求而不得,最后却被个书生抢了先,恼怒不已,便想拆散他们。 这日树精说出去办点事,让书生好生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谁叫门都不要开。书生答应了,树精刚走,就有个老头来敲门讨水喝。书生见他可怜,就让他进屋了。谁知这老头就是山神变的,抓了书生的手就把他掳走了。 书生醒来时在一个山洞里,山神饿了他几天。这天给他端来一碗水,书生饥渴难耐,想也不想,端起水就喝了下去。谁知喝得太急,那碗里有根东西也一块吞进了肚子。刚喝完,书生就觉肚子一阵绞痛。那根被喝进去的东西其实是一条乌金蛇,进到他的肚子里就在里面吞食他的五脏六腑。书生最后被折磨至死。 白果树精知道了真相,流着泪发誓要为她的丈夫报仇。山神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把她丈夫的尸体抛在了她脚下。白果树精亲手埋葬了丈夫,扯下了自己一头美丽的头发化成剑,日夜修炼,过了十年,来找山神报仇。然而山神终究是山神,一个小小树精如何能敌?树精最后溃败,抱着丈夫的坟头痛哭:“悲乎!天地不仁!”遂举剑自刎。 第165章 来年,坟头上长了棵小小白果树。根系扎入枯骨,生生世世纠缠。 山神的结局没有交代,慕容雪反反复复把那句“悲乎!天地不仁!”念了几遍,想到自己,竟也觉得悲切。 窗外天微微亮了,慕容雪看了几页书,忽然觉得困顿,不由又灭了灯,上床躺着。 慕容雪想到人生的意义,竟觉得人生没什么意义。 第168章 黄鼠狼碑 一条怀着孕的蛇钻出洞来盘踞在石头上晒太阳。一身绿色鳞皮在阳光照耀下泛着圣洁的光。绿蛇盘踞在那里,眼神淡漠地看着眼前清明的世界。 砍柴的樵夫路过,恰巧看见了石头上的蛇。那蛇一会儿化成个美人儿坐在石头上思量着什么,一会儿化成条蛇盘在那里,樵夫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低声喊了一句,妈呀!有蛇妖! 樵夫一路狂奔回到村庄,逢人就说山上有蛇妖,蛇妖要害人!村里精壮的男丁纷纷捞起家伙同去看。 一群人拿着扁担斧头砍刀锄头等物随同樵夫奔上山,绿蛇还盘踞在那里,见到他们无动于衷。 众人此时有些犹豫,那蛇在阳光照耀下,看着十分美丽,通体翠绿,泛着圣洁的光,给人一种“这蛇很善良”的感觉。一时大家踟蹰不前。有个胆大的对他们道:“这是蛇妖!大家快抓住它!” 众人一听,稳了稳心神,握紧手中的家伙就要上前。这时绿蛇忽然昂起了头,和他们对视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瞪着他们,众人紧张得捏了把汗,个别胆小的吓得抖抖擞擞,不敢上前。 忽然晴天响起了霹雳,一道天雷劈在了众人脚前,带着摧枯拉朽的声势,生生把人脑袋轰得一嗡,众人吓得立时扔了扁担斧头砍刀,纷纷退后,有人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嘴里喊着,“蛇仙饶命!蛇仙息怒!蛇仙饶命!蛇仙息怒!”其他人见了,也跟着跪下,喊蛇仙饶命。 绿蛇盘在石头上,昂着头看着他们,身边起了一道青烟,众人抬起头来,看着云烟里的蛇,更加确定这是蛇仙。一时只有敬畏,再不敢生伤其之心。 绿蛇淡漠地看着他们,最后离开了。众人久久无法从震撼中恢复过来。见蛇仙离去,大家相扶着起身,拿起自己的扁担斧头砍刀锄头,转身下山。 下山路上,有人道,“要不咱建个牌位供奉一下蛇仙,也好让它保佑我们这一带。” 有人道,“供奉是要供奉的,只是得请个风水先生来看过。” “风水先生得去好远请啊!” “远也要请!不请你知道怎么供吗?供错了位置,惹恼了蛇仙,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被问的人一时无言以对。 “好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大家回去告诫家里人,叫他们不要再随便往山里去,以免打扰蛇仙修行,蛇仙要不高兴的。” 众人称是,遂下山。 赤皇回到山洞里,爬到石床上,就这么趴着。她一个,无人说话,无人倾诉,在这山里寂寞得很。这山林也有她的同类,只是那些未有灵智的蛇类,她和它们又能说什么? 赤皇的心,此时就像大海上的孤舟似的,飘飘荡荡,无所依靠。 慕容雪伍儿伍尚歌几个走在林间小路上,大船又经过一个小岛,她们上来游玩。 连珠坐在慕容雪肩膀上,他没联系上赤皇,大海茫茫,无处寻她,姑且留下了。 这山林很是寂静,几乎没什么声音。越往里走,越觉得阴森森,走到一段,路的右边忽然出现很多石碑,雨后春笋般依次排开。这可稀奇了。慕容雪三个不由上前查看,石碑经过日晒雨淋,已经残破不堪,但依稀看得见“黄仙儿”三个字。慕容雪往石碑林看过去,那长满青苔的石碑后有探头探脑的东西,慕容雪心头一紧,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箫剑。 伍儿见慕容雪神色紧绷,不由问:“怎么了?” 连珠也好奇地问:“怎么了?” 慕容雪嘘了一声,伍儿不由也跟着警惕起来,左右看看,还是不解,有些不耐烦地问,“到底怎么了?” 慕容雪低声道:“那边有东西。”说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大家一起看过去,不远处的一个石碑后面忽然出现一只黄鼠狼,那黄鼠狼攀着石碑,探头探脑地看着她们。继而无数石碑后面,都有一只探头探脑的黄鼠狼,恍如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一般。一眼看过去,真是惊悚万分。慕容雪脑中嗡嗡,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这些东西会不会扑上来咬人?若是咬人,可是不得了啊! “什么嘛,不就是几只黄鼠狼!”连珠很是不屑地道。 “原来是黄大仙,”尚歌小姐呢喃了一句,朝着那写着“黄仙儿”的石碑上前两步,拜了下去。慕容雪刚想叫别拜,却忽然失了声,仿佛嘴巴被缝住了一般,张都张不开。身子也似被定住了,挪不动半步,唯有心里着急。 那些黄鼠狼眼睁睁地看着尚歌小姐拜它们,神情一致,连眨眼都同步,在尚歌小姐拜了三拜之后,黄鼠狼们都乖觉地隐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那些光秃秃的石碑此时直立在那里,怎么看怎么诡异,真是瘆得慌。 慕容雪能动了之后,终于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上前对伍儿道:“还不快把你家小姐拉起来,我们要回去了。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伍儿虽然性格凶悍,但对这些神怪似乎有些敬畏,在看到那些黄鼠狼后,人变得恍惚起来,似乎被蛊惑了一般。慕容雪见她没应,拍了下她肩膀,伍儿仿佛从梦中惊醒,骇了一跳,看着慕容雪问:“怎么了?”问出来又把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她没控制住音量,空荡荡的林子里回响着她自己的声音。 “去扶你家小姐起来,我们回去吧。”慕容雪道。 “哦,”伍儿应着,去扶地上跪着的伍尚歌。 伍尚歌抬起头来,对伍儿邪邪一笑,伍儿一看,差点把她小姐丢开。她从未见过自家小姐这样笑过,笑得这样邪恶,可怕,吓人,这是怎么了? 慕容雪看不过眼了,过去扶着她俩,催促着,“走吧,走吧,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 伍尚歌站起了身,对慕容雪点了点头,转身往来路去。伍儿跟在后面。一直未出声的连珠,忽然惊呼一声,“啊!”慕容雪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只得作罢,嘴里却道,“我说,这里本来就够吓人的了,你啊什么啊?想吓死人啊!” 连珠指着伍尚歌的后背道:“有只黄鼠狼趴在她背上,还冲我们笑呢。” “啊?”慕容雪一听,不由睁眼去看,什么都没有,不由边走边训斥起连珠来,“连珠,不要以为赤皇不在你就可以作弄我,我告诉你,赤皇不在,我照样可以整治你!” “我说真的!”连珠急得就差指天发誓了,“这样好了,我附你身上你就看见了。”连珠说着附在了慕容雪身上,慕容雪一睁开眼,周围阴森森地冒着黑气,比先更恐怖。再看伍尚歌的后背,果然背着一只黄鼠狼。那黄鼠狼一条长长的身子,就用前爪搂着伍尚歌的脖子,身子和后腿就耷拉下来。偶尔还回头冲后面笑,那笑一看就叫人头皮发麻。连珠说的不假!是有只该死的黄鼠狼! 慕容雪心道:“行了,我现在看见了,你快出来吧!”连珠听到了她的心声,出来了,腾在她眼前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是有只黄……那什么,可是它怎么趴在尚歌小姐的后背呢?”慕容雪道。心下细一思量,感觉问题应该出在伍尚歌拜了那石碑上。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刚刚慕容雪想叫她别乱拜,就是这意思。没想到真正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 “不就是只黄鼠狼,也不打紧。”连珠道。 慕容雪见说,似乎他有办法,忙问:“你能对付它?” “不能啊,”连珠道,“我是武器灵,我怎么能对付它!” “那你还说什么不打紧?”慕容雪有些不高兴。 “我说的不打紧是,山野之物,虽然野性难改,但应该也不至于害人。”连珠道。 “是,它不害人,它吓人就够了!”慕容雪道。 “吓什么人?你们凡人又看不见它。” “那尚歌小姐呢,我刚刚看到尚歌小姐好像笑了一下,有点恐怖。” “叫尚歌小姐收了它不就行了?”连珠道,“她还拜它呢,说不定她还能做那黄仙的出马弟子什么的。” 慕容雪一想有些道理,“也对,刚刚尚歌小姐确实叫它黄大仙来着,而且,这尚歌小姐本身也有点古怪,还说自己能预知未来什么的。” “那不就是咯,”连珠道,“你放心,既然赤皇不在,我一定护你周全。” “呵,”慕容雪被他逗乐了,这么个小人儿,还说护她周全呢! “话说,赤皇到底去哪了?我也联系不上她。”连珠又道,脸上一抹担忧。 慕容雪看看伍尚歌和伍儿已经上船去,陈公子在岸边不知和人说着什么,连珠见慕容雪没理他,又问了一句,“赤皇到底去哪了?” 第166章 慕容雪忽然有些心烦,道:“不知道,兴许躲到哪里生崽了吧。” “……”连珠看慕容雪有些不高兴,便不再问了,飞到她肩膀上坐着。 伍尚歌这天夜里开始做噩梦,梦里有个女人在屋顶倒立着走来走去,伍尚歌被她晃得头晕,想叫她停下来,但是她发不出声音。伍尚歌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只见她穿着一身黄衣服,身材修长,头发也是黄的,非常柔顺,从背面看,很像——黄皮子。 第169章 收黄四娘 第二日,伍尚歌难得地在伍儿的带领下去找慕容雪,慕容雪孤家寡人,有客来访,自是欢迎。把人让进屋之后,请人坐下说话。慕容雪给伍尚歌倒了杯水,伍尚歌接过,道了声谢谢。 慕容雪看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瞧我这也没什么好招待,真是怠慢了尚歌小姐。” 伍尚歌打量了一下慕容雪的屋子,道:“这屋子也忒冷清了些,慕容姑娘身边难道没有侍女照料吗?” “呃……”慕容雪沉吟了下,道:“侍女有没有也无所谓,我自己有手有脚。” “是啊,”伍尚歌转过头来,蒙着眼纱的脸朝着慕容雪,道,“像你这样挺好,不像我,废人一个,总是需要人照顾。”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慕容雪连忙道,抬头望了伍儿一眼,又道,“有人照顾也好啊,伍儿这样的丫头,求都求不来呢,她对你还这样忠心耿耿。” “嗯,”伍尚歌道,“她是没得说。” “是吧!”慕容雪笑笑,心里在揣测伍尚歌的来意,难不成是在自己房里无聊,来找她聊天来了?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伍尚歌终于说明了来意:“我来是想跟你借一下文房四宝,不知可否方便?” “文房四宝?”慕容雪一听,不由问,“你要写字么?” 伍儿忍不住道:“不写字要文房四宝做甚?” 伍尚歌道:“嗯,我有用。” “哦,”慕容雪道,“那你有点舍近求远了,我没有文房四宝,你隔壁的书生陈公子有,你怎不去走动走动问他借呢?” “我,我与他不熟……”伍尚歌轻轻地道。 “不熟?”慕容雪看着她,这尚歌小姐来了有些日子了,他们就住隔壁,难道还未混熟?慕容雪看着伍尚歌扭扭捏捏的样子,终于察觉出些不同来。 慕容雪自己在外面浪荡惯了,早对男女之防不放在心上,况且陈公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平时又恪守礼仪,他们之间的交流早已跨越了性别。此时一看伍尚歌的模样,慕容雪才正经把陈公子当作个男子看待! “那你,你叫伍儿去借啊,这不妨事的吧?”慕容雪道。 “我怕,怕人家说闲话。”伍尚歌因为害羞,声音更低,“况且,指使个丫头去跟男子传递笔墨,也不是个事。” “没那么严重吧!”慕容雪想起以往自己有事没事就去找陈公子,也没怎样啊!谁会没事说闲话?“这船上人都很淳朴,大家胸怀坦荡,尚歌小姐不用太过拘谨。那陈公子也是守礼之人,我还经常去找他聊天呢。” “那你,你能不能替我借来?毕竟你和他比较熟。”伍尚歌道。 慕容雪听了,一阵无语,想到他们就住隔壁,还要让她这个住得天远的人来传话,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答应道:“好吧。” 慕容雪说着去问陈公子要了笔墨纸砚,走到伍尚歌房间交给了她,伍尚歌很是感激。 慕容雪并不知她要纸笔做什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很好奇,但又觉得她不会说,只得按下好奇,拉了伍儿走出房门来。 伍儿:“啥事?” 慕容雪:“哎,你家小姐是要做什么?” 伍儿挑了挑眉,“我怎么知道,她也没跟我说啊。” 慕容雪:“那你打听打听告诉我呗。” 伍儿嘁了一声,道:“凭什么告诉你啊?你是我的谁?” “我是你的优乐美啊。”慕容雪笑了下,道:“我猜啊,你家小姐这次要出马呢。” “出马?”伍儿一听,有些疑惑地看着她,道,“你不要胡说。我家小姐清清白白的,怎么会出马。” “清清白白跟出不出马没什么必然联系吧?”慕容雪有些鄙夷地看着她,伍儿不置可否,道,“反正你不要乱说。” 慕容雪还是小声bb,“不瞒你说,昨儿在那小树林,我看到你家小姐后背骑着一只黄鼠狼呢,你们这屋,昨晚上就没发生点什么?” “发,发生点什么?”伍儿一听脸色有些不好起来。 “你说发生点什么?你家小姐就没啥不对劲?” “没啥不对劲啊,小姐昨晚上好像睡得不太安稳,老是翻身。第二天起来就说去找你。我没觉得有什么啊。” “找我就为了借文房四宝?”慕容雪看着她,“那她有说什么吗?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话?” “没有。没说啥。” “哟,小样儿,口挺紧。” “哎呀,你好烦,真没说啥。你别老神神叨叨的,我害怕。”伍儿说着就不想搭理慕容雪,转身要回房。 慕容雪拉住了她,“别呀,你家小姐背了个黄大仙回来,此时就在屋里呢,你还急着进去做什么?万一显灵了吓死你!” 伍儿一听,顿住了脚步,有些进退两难,有些恼,“慕容雪,你够了!我不想再听你废话了!”伍儿说着颤着手要推门进去,可那门好像从里面锁住了似的,推不开。伍儿以为是自己害怕的,又嫌在慕容雪面前丢人,更加用力地推起门来。 慕容雪在背后喊:“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找我哦!随时为你服务!” 伍儿一听,更心烦,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慕容雪此时也转身回房了。回房又四处找连珠。连珠躺在窗台上思考人生。 “哎,连珠,你去尚歌小姐房里瞧瞧她在干嘛呗。”慕容雪凑上去道。 “我是正人君子,岂,岂能做那种偷鸡摸狗之事!”连珠坐起来抗议。 “也不算偷鸡摸狗啊,你都知道她背了个黄鼠狼回来,万一是个恶仙你还可以顺便搭救她一下。我们这也是为了她好!你说是不是?” 连珠小脑袋瓜一想,居然觉得有几分道理,昨天确实招惹了个东西回来,还不晓得那东西会不会害人。连珠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搭救一下。唉,都怪人类太脆弱了。他这种正义之事就是忙! “那我,我去一下。”连珠腾起来道。 “嗯,去吧。”慕容雪笑道。 连珠飞到了伍尚歌房间窗外,从窗户挤了进去。房间里有些暗,点着灯,灯火摇曳。伍尚歌拿着笔在灯下描着什么。连珠飞过去看,原来是一张画像,看着像个女子,只有个背影。伍尚歌描完了画像,就将它挂了起来,对它拜了拜。 忽然一阵风起,吹灭了灯。屋子一下子暗下来,唯有那画像发着光。 “大仙,”伍尚歌恭敬地行礼。 连珠看着那画像,画上的女子忽然动了,转过头来,是个黄鼠狼头,连珠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美女呢,如今见到是个黄鼠狼头,有些无语。女子从画上走了下来,浑身发着荧光,随着她慢慢下来,脸也慢慢变成了人脸,花容月貌,只是笑得有些狡黠。 “你唤我作甚?”那黄鼠狼站在伍尚歌面前看着她,语气冷冷。 “大仙,我想……成为您的出马弟子。”伍尚歌恭敬地道。 “出马弟子?”黄鼠狼看着她,“你凭什么?” “我助您修行,您帮我完成心愿,您看如何?” 黄鼠狼道:“我看不如何。” 伍尚歌道:“人是万物之长,有我供奉您,不比做个野仙强?” “真能说,”黄鼠狼嗤笑着上前,伸手揭了她的眼纱,指尖端着那张脸道,“你要如何供奉我呢?用你自己么?”黄鼠狼说着邪邪地笑了起来。 伍尚歌的眼纱被摘下,只觉一道强光刺眼,不由稍稍撇开了头,道:“区区血肉之躯,如果大仙喜欢,尽管拿去。” “哦?”黄鼠狼看着她,忽然来了兴致,凑近了些,“你身上闻着挺香,会不会吃起来很美味呢?”黄鼠狼说着凑上去舔了一口,伍尚歌身子一阵战栗,慌忙闭了眼。 连珠在一旁看着,越看越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她们这这,不是有点像赤皇对慕容雪那样? 连珠咳嗽了一声,却不显形。“谁!”黄鼠狼忽然一阵惊慌,眼光向连珠扫过来,有一瞬间连珠以为她看到他了,都有些害怕起来。不过当它飞到另一边的时候,发现黄鼠狼还是看着刚刚的位置。原来没有看见他,连珠心里松了口气。 黄鼠狼回过头来看着手底下的美人,美人也睁开了眼看着她,黄鼠狼道:“你不是要供奉我么?你当写上我的名字。” “大仙的名字,是什么?”伍尚歌问。 “听好了,我叫,黄四娘。”黄鼠狼说着,一阵风起,又回到了画上。 第167章 伍尚歌愣了一下,待到回过神来,把画拿下来,重新添了黄鼠狼的名讳。从此便供起了这黄鼠狼。 连珠回去,把自己看到的跟慕容雪说了。慕容雪有些激动起来,“这么说,她真做了黄大仙的出马弟子了?” “嗯,”连珠道,“那黄鼠狼看起来有些不正经,心地应该不坏。” “哦!可惜我瞧她不见,不然定要好好看看,她真长得花容月貌么?” “对啊,变成人是挺好看的。它们黄鼠狼变人,肯定不会变差。” “哎呀哎呀,早知这样我也去拜拜那黄鼠狼碑了,说不定能收个黄大仙呢!可惜了可惜了!” “你不是收了个柳仙吗?怎么这样贪心不足?” “柳仙?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赤皇啊,赤皇是蛇,不是柳仙吗?” “不啊,我们不是那种!” “那你们是哪种?” “我们是……”是什么,慕容雪一时竟说不出来。 第170章 血光之灾 睡到半夜,伍尚歌忽然觉得呼吸困难,身子沉重,不由睁开眼想看看什么压着她,伸手触到一团毛,吓了个激灵,惊醒了,慌忙起身。一只黄鼠狼从她胸前滚下去,回转身眼睛瞪着她。 “你……”伍尚歌待要说点什么,睡在旁边的伍儿这时也醒了,揉着眼睛问,“小姐,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没什么。”伍尚歌只得道,“睡吧。” “哦,”伍儿继续躺下。 伍尚歌也躺下,想忽视掉那只黄鼠狼,继续睡。可黄鼠狼忽然化了人形压在她身上,整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伍尚歌睁眼看着她,有些无语。那黄鼠狼自带光环,即使黑暗中,伍尚歌也看得分明。 “我在画上十分寂寞,”黄四娘用手划着她的脸,道,“你陪陪我。” 伍尚歌瞪着她,只不说话,因为伍儿就在她身旁,她怕吵到伍儿睡觉。 “你身上好香啊,很好闻。”黄四娘说着又凑上来闻了闻,“是肉香吗?” 伍尚歌有些不情不愿地推开了她。黄四娘见她推开自己,有些不悦,“怎么?你不是说要供奉我吗?如今我在你这连根香火都没吸着,你就这么供奉我吗?” 伍尚歌心道:“那怪谁,这船上有那东西吗?有我早给你插上了。” 黄四娘似听到她的心里话似的,道:“没有也没关系,有你就行了。你这么香,可比香烟好闻多了。” 伍尚歌不愿意她叠着自己,伸手推她,一推推到伍儿那边,伍尚歌心一凉,就怕她压到了伍儿,可谁知她就躺在伍儿身上,伍儿却没知觉。 “哼,她可看不到我,”黄四娘又一次给出了解释。 伍尚歌于是开始用“心”跟她交流,“等船停了,我上岸给你买香炉买香火,得了吧?到那时就是正经供奉了。” “其实哪用这么麻烦,你现在就可以用你自己供奉我啊,这可是你说的,‘区区肉身,大仙想要就拿去’。”说到后面黄四娘开始学伍尚歌说过的话。 “难道你真要吃了我?”伍尚歌问。 “嗯?”黄四娘说着又凑了过来,“放心,我怎么舍得呢。”一听她说舍不得,伍尚歌心里松了口气,黄四娘接着道,“我要留着慢慢享用。”伍尚歌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伍尚歌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两人靠得这么近,不停地扭动身体,拍开她的手,黄四娘退远了些道,“你不喜欢我碰你,难道因为我是女的?如果我变成男的会不会好一点,我们可以共赴巫山了。”黄四娘说着变成了个男子,是个自带光环的绝世美男子,即便美得发光,伍尚歌见了他,却如同见了鬼一样,差点吓得从床上蹦起来。 “怎么样?”黄四娘用男音道,“我美不美?配不配得上你?”伍尚歌满脑子都是“男的男的男的”,想得太猛,脑袋冒了一阵烟,晕过去了。 “嗯?什么情况?喂。”黄四娘又变回了女子模样,拍着伍尚歌的脸,伍尚歌晕过去了。黄四娘看了她一会儿,觉得没劲,又变成了个黄鼠狼卧在她肚子上。慢慢闭上了眼。 第二日慕容雪来访。慕容雪听连珠说得神乎其神,要亲自来瞧瞧,还要连珠附在她身上。这样她才能看得见那个黄鼠狼。 伍尚歌虽然客居船上不久,招待却比慕容雪要周到得多。慕容雪吃了金稻之后基本不饿,也不需要吃什么东西,所以屋里茶水点心是很少的。相比于伍尚歌,确实寒酸了些。 此刻两人坐下喝茶吃点心,慕容雪正对着那幅画像。画上出尘脱俗的一个背影直教慕容雪羡慕,眼睛就没移开过。对伍尚歌这个画手更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伍尚歌笑笑不说话。慕容雪一直瞄着画像,只等那背影转过身来,要看看是怎样的稀世大美女。偏偏黄四娘觉得这人有些浮夸,懒得理她。 慕容雪好生没趣,心道:“不是有个美人儿吗?怎么就只瞧见个背影,正面瞧不着啊!”慕容雪都有些想走到画的背面去看正脸了。 连珠道:“就你这如狼似虎的样儿,黄鼠狼见了都怕!” 闲话中伍尚歌对自己做了出马弟子的事只字不提,她这天起来也没戴眼纱,看着慕容雪头上隐隐有一片红光,便道:“慕容姑娘近日要小心了,可能有血光之灾。” “啊?不是吧!”慕容雪不敢相信地看着她,这刚当了人家出马弟子,就会看事儿了? “不骗你,你头上一片红呢。”伍尚歌道。 伍儿在旁笑,“小姐,头上一片红不打紧,头上一片绿才要紧呢。” “去去,什么红的绿的,人家好着呢!”慕容雪瞪着伍儿,佯装生气,面上虽然不信,心里却有些担忧。之前就听说尚歌小姐是有预知能力的,虽然还没真正见识过,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这血光之灾指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说你看到红色代表血光之灾,看到黑色才代表死亡对吧?”慕容雪跟伍尚歌确认着。 伍尚歌点了点头:“对啊。” “也就是说,这血光之灾还不致死嘛!”慕容雪放心地笑了起来。 伍尚歌道:“那可不一定,今日红说不定明日就黑呢。” 慕容雪:…… 慕容雪将信将疑地从伍尚歌房间出来,一路想着什么,直往外面走。来到船头吹着海风。 “喂,周礼,我不过说了你两句,你又生什么气!” “别跟着我,你这混蛋!” 忽然听到背后吵嚷,慕容雪心里一惊,不由往后看去,两个男的往船尾去。她记得他们一个叫周礼,一个叫阿衡。 慕容雪隐隐有些不安,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有什么大事发生。慕容雪忙追了上去,此时不见了那叫阿衡的汉子,唯见那叫周礼的在前面走,忽然一个影子扑上了他,慕容雪眼见着周礼被扑进了海里! 糟了!慕容雪心道,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跳了下去,一头扎进水里,全世界都安静了。慕容雪睁眼看着那个怪物把一个四肢健全的人扯断手和腿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就像人吃鸡一样。 噩梦,一场噩梦,不会醒的噩梦! 不知是因为极致的愤怒还是极致的痛苦,慕容雪的脸强烈扭曲了起来,变得异常难看。她抽出了箫剑就要上前拼命。“慕容雪!你干什么!别冲动啊!”连珠在她身体里喊出了声,指使着她的手和脚快速远离,慕容雪睁眼看着一个完整的人顷刻成了怪物的饱腹之物,那种极度的震撼激得她一阵反胃,她呛了一口海水,像要死了一样。 “咳咳!”慕容雪终于爬了上来,趴在一条小船上咳着,越咳头脑越清醒了。她没有看错!那个东西跟出来了!它跟出来了!像噩梦一样跟着她! 现在一个无辜的人死了,她却没能救他。慕容雪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连珠飞在半空看着她道:“你说的螳螂怪就是那个东西吧?前番让它逃了,这次一定要抓住它!” “没那么容易,”慕容雪喘匀了气,道,“我有点高估自己了,那东西太强大,我对付不了它!” “那我,我去对付它!”连珠道。 “你能?”慕容雪恨恨地看着他,“你能刚刚你为什么不出手!你出手总比我快吧!” “我……”连珠有些惭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知是迁怒,慕容雪却没有办法。“回去吧,看看能怎么办,你也对付不了它。”慕容雪说着回船。死了一个,还有一船人。如果不想点办法,这船人都将陪葬在这里了。 慕容雪回房换了身衣服,就去找伍尚歌。这伍尚歌刚把人送走,怎么又来了?只得仍然笑脸相迎。伍尚歌蒙了眼纱,看起来更加神秘莫测。 “慕容姑娘,找我有事?”伍尚歌温柔的声音问。 “是,嗯,我们可以单独聊聊吗?”慕容雪说着瞄了一眼伍儿,伍儿知趣地退了出去。 见伍儿出去了,慕容雪坐下道:“尚歌小姐,请坐,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我们坐下说。” 第168章 “是什么事呢?”伍尚歌坐下看着她。 “你不是收了个黄大仙,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不是吧?”慕容雪道。 伍尚歌看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慕容雪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刚刚看到有个人被怪物吃了,在水里,你既然收了个大仙,你可不可以问问她是否有能耐对付那个怪物?如果没人可以对付它,我们大家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说有怪物吃人?”伍尚歌很是吃惊。 “是的,我亲眼所见!”慕容雪道,“你那个黄大仙呢?她法术怎样?可不可以帮忙对付它?” 伍尚歌见说,瞄了一眼画像,画像一动不动,伍尚歌只得对慕容雪道:“我不知道。” “那我……我可以和她聊聊吗?你请她出来?” “你要和我聊什么?”黄四娘从画上走了下来,手上拿着把小折扇,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慕容雪一时看呆了。这黄鼠狼真会变,变得比赤皇还要美上几分。 第171章 兜兜转转 慕容雪忙起身对她拜了拜,道:“还请大仙搭救我等。” “是什么样的怪物?”黄四娘云淡风轻地走过来,却不看慕容雪,只看伍尚歌。伍尚歌也站了起来,眼睛看着地面。 “是个螳螂怪,力气大得惊人,能把人撕碎活吞,刚刚它就吃了一个人。” “你说它在水里,”黄四娘用折扇遮了半张脸,慢条斯理地道,“那我可对付不了它,我是地上之物。” “它会上船来的!怎样?你有把握对付它吗?”慕容雪有些着急地问。 “可以,鲜少有我对付不了的。不过,我有个条件。”黄四娘道。 慕容雪忙问:“什么条件?” “她,”黄四娘用折扇一指伍尚歌,“得从了我。” 伍尚歌一听,不由抬起头来,看着她们。 “你要她做什么?”慕容雪问。心里不由疑惑,难道这黄鼠狼也喜欢女的? “这你就别管了,你只问问她愿不愿意。”黄四娘笑看着伍尚歌。明明大家都在,这黄鼠狼却偏要慕容雪传话。慕容雪沉吟了会儿,有些为难地道:“尚歌小姐清白之人,我不愿她受委屈,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慕容雪说着,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黄四娘揭开了伍尚歌的眼纱,邪邪地笑着,“你觉得怎样?”伍尚歌看着她,又看向慕容雪,早上还顶着一片红的慕容雪,此刻那红竟溢出了一丝黑来,不再是正红,而是黑红!“慕容姑娘请留步!”伍尚歌忽然出声。 慕容雪转过头来,看着她,露出一丝苦笑,道,“尚歌小姐不用为难,本来我来也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最后发现还是要靠自己。” 伍尚歌道:“我不觉得为难,我答应她就是。” 慕容雪看着她,问:“你确定么?万一她提什么无礼要求……” “她已经提过了,这不算什么,左右不过是逼我就范罢了。既如此,还不如让她帮做点事情来得实在,你说是吧?”伍尚歌转头看向黄四娘,这后一句是对黄四娘说的。 黄四娘折扇掩面,道:“小姐说的是。” 慕容雪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们。 “有劳大仙……”伍尚歌还待说点什么。 “叫我四娘,”黄四娘情意绵绵地看着她。 伍尚歌低了头,很不好意思地道:“有劳四娘。” “嗯,”黄四娘应着,心情忽然变得很好。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虐死旁边这只单身狗。慕容雪:欺负我没有cp是怎么滴! 凤凰在观天镜中过着神仙美眷的生活。这天兴致勃勃地等着步生月把菜端出来,两人准备一起吃饭,凤凰忽然心念一动,筷子掉落在地:“糟了!子神有难!”说完也不管正端菜出来的步生月,径直向外跑去,一出门就变成了只凤凰,飞走了。 “喂!”步生月追了出来,哪里还见凤凰踪影? 凤凰一路感应着凤凰胆的位置,谁知来时只见赤皇盘在一个山洞里。凤凰落在山洞,变出人形,喊着:“赤皇!” 赤皇睁眼看着她,勉强化了人形,道:“凤凰?找我作甚?”许久不与人说话,声音沙哑得可怕。 “赤皇,子神呢?”凤凰环视着山洞,不见有子神的影子。 “她在船上啊。”赤皇道。 “你知不知道子神有危险?你怎么在这里?”凤凰道。 “什么?她有危险?”赤皇一听紧张地站了起来,站得太急,头有点晕,不由又坐下。凤凰这时也发现她臃肿的身材了,“你,你肚子怎么了?” 赤皇笑了下,凄然地道:“你快去找她吧,就我现在这样,也帮不上什么忙。” “你……”凤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好像她不在的这段日子发生了许多事,凤凰担心子神那边会出事,当下也不敢耽搁,于是道:“那你自己保重,我先走了!” 赤皇点了点头,凤凰便化成凤身飞走了。 黄四娘在整个船上设了感应结界,那怪物跑上船来时,立马惊动了她。 慕容雪也很警觉,怪物出现的时候立马去帮忙。连珠在她旁边道:“你不用担心,今天一定能收拾它的!” “我怎么不担心,”慕容雪道,“能不费一兵一卒收拾它么?万一动作太激烈把船捣毁了可如何是好?!” 连珠还要说点什么,慕容雪打断了他,“行了行了别说了,你快附在我身上,我要看看战况如何。” 黄四娘站在离那怪物不远的地方看着它,那螳螂怪四肢着地,脸上缠着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此刻有些惊恐,想转身跳入海中。黄四娘折扇一挥,一道光墙挡住了它,螳螂怪被反弹回来,有些恼怒,张牙舞爪的。不一会儿它的身形变大,比原来大了一倍不止。 船上人都发现了螳螂怪,开始骚动起来。众人看不见黄四娘,只看到慕容雪拿着剑跟它对峙着。 “天啊天啊!从哪里来的这个东西?”众人惊慌地在那里吵嚷起来。 “快拿火铳来,快点!” “箭也备上!快快快!” “女人老人和小孩赶紧回屋待着,别添乱!” 慕容雪只听到那边吵吵嚷嚷,没空理他们。她看着黄四娘耍了几个漂亮的花架子,像只苍蝇一样在怪物面前飞来飞去,却没能动它分毫。慕容雪有些急了,冲半空喊:“喂!你行不行啊!” 黄四娘一听她的声音,顿时有些不悦,斜了她一眼,道:“闭嘴!”最后屁股对准螳螂怪,使出一个绝招——惊天臭屁! 慕容雪惊得差点下巴掉下来,“这这这也行?!!” 一阵黄烟在怪物身边弥漫开,怪物摆动着身子嗷嗷叫,把帆给扯了下来,把桅杆给拆了,还跑动起来。这时枪声四起,箭也嗖嗖地往怪物身上招呼。谁知那螳螂怪铜墙铁壁一般,枪箭撼不动它!慕容雪见螳螂怪往人多的地方来了,着急地道:“连珠!快让我飞起来!” 连珠使慕容雪飘了起来,慕容雪拿着剑,飞到螳螂怪眼前,想给它一剑。螳螂怪看见了她,伸手一捞,慕容雪避之不及,被拦腰捏住。 “停停!别射了!慕容姑娘被抓住了!”有个领头喊。 大家一时都安静了。看着慕容雪和怪物。黄四娘见慕容雪被抓住,抽出剑来,想削掉它那只手,一剑砍下去,却听到铿的一声金属声。黄四娘愣了一下,怪物对她吼了一声,黄四娘立马变成了只黄鼠狼,窜得老快!逃跑了! 慕容雪看见连黄大仙都没有办法,心里一片凉凉,对连珠道:“连珠你快出来,变成张网网住它!趁现在!” 连珠道:“可是你被它抓着啊!” 慕容雪道:“快点!你想大家都死在这里吗!记得变张伸缩网,把它捆死!” 连珠听了,只得从慕容雪身体里出来,变成一张网,网线捆在慕容雪手上,那网向螳螂怪扑去,一下子将它周身捆起来。网越缩越小,螳螂怪也跟着越缩越小,螳螂怪开始变得狂躁起来,捏着慕容雪的腰早已出血。 慕容雪感到命悬一线,没想到要用这种残酷的方式与世界告别。那紧捏在腰间的手,只要稍一用力,她就会变成两截。慕容雪头脑一片空白,那腰间传来的抽筋似的痛,让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慕容雪轻叹了一声,绝望地看着船上惊恐的人们最后一眼,心道:“永别了,亲们!” “子神!”突然,一道清亮的嗓音如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了慕容雪的心房,她抬起头来,一只金光璀璨的凤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凤凰翅膀一挥,一道金光飞来,截断了怪物的手,怪物的手落在地上,依然捏着慕容雪。凤凰飞过来,落在地上,把慕容雪拉出来,抱着她哭道:“子神!还好你没事!吓死我了!呜呜!” “好了好了,别哭了,没事了。”慕容雪安慰着她。 连珠的网越缩越小,最后缩成了一个珠子大小,已经对众人构不成威胁。只是船上一片狼藉,还待收拾。 第169章 大家见慕容雪掉了下来,都围过来,关切地问:“慕容姑娘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慕容雪对他们道:“没事了。”然而站起来腰间一片腥红,众人道:“你脸色苍白得很啊,真没事吗?去把张神医请来瞧瞧吧!” 凤凰扶着慕容雪回房。慕容雪手上还捆着网线,那变成珠子的怪物就坠在她手上跟着她回房。 回房之后,凤凰给慕容雪吃了一滴自己刚落下的眼泪,慕容雪吃了之后,立马神清气爽,啥事没有。只是衣服脏了,还是要换一下。 凤凰这回回来,可把慕容雪感动的!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要是凤凰一直呆在她身边,她可一路顺风顺水了! 慕容雪换好了衣服问凤凰:“你怎么突然想起回来了,还回得这样及时,再晚回一会儿,我就呜呼哀哉了。” “子神,赤皇怎么不在你身边了?”凤凰拉着她,还有些难过,“她要是在你身边,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她有她的事做,我也不能一直捆着她。”慕容雪淡淡地道。 “你胡说!我看到赤皇了,她挺着个肚子,她肚子怎么了?” “你,你看到她了?”慕容雪有些惊讶。 “嗯,她的样子很奇怪,像是怀了?”凤凰又道。 “嗯,”慕容雪道,“她自己做的荒唐事,她自己负责。” “她真,真那个……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怎么会……” “不说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不要再提她了。” 连珠:“你们先别顾着聊天啊,看看我啊!” 凤凰听到连珠的声音,看向连珠,道:“你怎么了?” 连珠道:“我还捆着这个东西呢,你们快想点办法收拾它,我好变回来啊。” “你就变回来呗。”凤凰不屑一顾地道。 “那我变了啊,我真变了啊?”连珠犹犹豫豫地道。见凤凰一副你爱变不变的样子,有些生气,收了网,变成了个小人。 凤凰拿出锁妖袋,把螳螂怪装了进去。至此,这螳螂怪再无法造孽了。 慕容雪看着凤凰道:“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凤凰道:“既然赤皇不在,那我就不走了。我留下来一直陪着你。” “那上次那个男子……” “哪个男子?噢,你说步生月啊,没事!”凤凰大方地道:“反正我在他那里吃他煮的东西也吃腻了,这次正好知道你出事了,就回来了。” “那你不走了?” “嗯!不走了!” 慕容雪很高兴,寂寞了许久的心终于有了一丝安慰。 慕容雪转过头来对连珠道:“我身边有凤凰就好了,你去找赤皇吧。” “什么嘛,”连珠对慕容雪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有些不满,“我也出了不少力,为什么一用完人家就赶人家走。” “不是赶你走,你不是赤皇的武器吗?你应该呆在你主人身边啊。”慕容雪道,“凤凰知道她在哪,你跟她去找她吧。” 第172章 艳鬼张狂 凤凰带连珠去找赤皇,慕容雪留下来善后。 自从看到黄鼠狼遇事逃跑的本事之后,慕容雪开始有些瞧她不起。但是伍尚歌这里还是要致以真诚的谢意的。好在连珠不在,她也用不着看黄鼠狼的嘴脸。 伍尚歌见了慕容雪,问她:“外面,如何了?” “还好,抓住了。”慕容雪道,“我们齐心协力抓住的,当然,大仙也帮了不少忙。” “抓住了就好。”伍尚歌听了放下心来。 慕容雪偷偷瞄了画像一眼,咳嗽了一声,在伍尚歌耳边低声道:“如果大仙她……她要求你做什么事情,你大可不必尽心尽意,因为她对待我们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尽心尽意,呃,你明白么?” 伍尚歌看着她:“不甚明白。” 慕容雪道:“那我现在尽量详细地给你描述一下事情经过,我保证绝对没有添油加醋。你听好了*。” 伍尚歌点了点头,慕容雪便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慕容雪说着说着又瞄了一眼画像,想看看她在底下这么编排那位仙儿,她有没有气得鼻歪眼斜,可惜,黄鼠狼没反应。慕容雪有些不甘心地问:“难道那位黄大仙还没回来?” 伍尚歌看了画像一眼,那画像安安静静,伍尚歌也不确定,道:“不知道,没见她显灵。” “那好吧,”慕容雪一瞬间感觉自己颇有点像谗言诬告的小人,有些惭愧,虽说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呢,就是叫你别让她给骗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伍尚歌轻轻道:“嗯,我明白。” 慕容雪又道:“事情办好了当然没得说,现在事情没办好,她也不能强求什么。她心里应该明白。如果她敢欺负你的话,你就来告诉我。我屋里有只凤凰,可不怕她。” “凤凰?”伍尚歌一听好奇起来,“是什么样的凤凰?” “就是凤凰啊,可漂亮了!变成人也漂亮,她现在出去了,一会儿回来我引荐给你。” “好啊。我也想看看凤凰长什么样。” “嗯。”慕容雪在伍尚歌这里坐了会儿,就回房了。 凤凰还没回来,慕容雪走到床边躺下。说也奇怪,凤凰泪包治百病,果真不假。只一滴,不仅她的外伤好了,她的内伤也好了。那些忧郁的情绪一下子通通不见,此刻她只觉神清气爽,一身轻松。对生活又充满了希望。 凤凰回来的时候,慕容雪刚好睡了一觉。凤凰打着哈欠奔向床来,道,“子神,我先睡会儿。没什么事不要叫我。” “哦,”慕容雪起身,凤凰就扑倒在床上睡着了。慕容雪还想问问她赤皇的情况呢,不过一看她这么累,就想改天再问了。 外面天已经擦黑,慕容雪睡醒之后,无事可做,便行出外面来。 天空中繁星点点,被扯烂的风帆已经换上新的,随着海风的吹拂,猎猎作响。 慕容雪在船头站了一会儿,伍尚歌吃过了晚饭出来活动,便遇着了她。两人又站着说了会子话。还联了会子诗。 “夜色真美啊,”伍尚歌看着天空由衷感叹。 “是啊,”慕容雪附和,“繁星数不尽,堆到眼前来。” 伍尚歌看了她一眼,道:“幸好:佳人在身侧,共度此良宵。” 慕容雪叹道:“良宵终有尽,佳人难再得。” 伍尚歌道:“风风亦雨雨,风雨更兼程。” 慕容雪道:“路漫漫奇长,心慢慢途穷。” 伍尚歌道:“飞鸟任翱翔,游鱼何所求?” 慕容雪道:“我求亦我欲,我欲问向谁?” 伍尚歌道:“苍天亦有泪,泪珠落满盘。多情必有恨,无情更逍遥。” 慕容雪道:“本是无情剑,却把好花折。” 伍尚歌道:“好花时时有,不独那一枝。” 慕容雪道:“小姐真性情,只是忒冷了。” 伍尚歌道:“呵呵。” 慕容雪道:“哈哈。” 正说着,那边岸火通明,热闹非凡。慕容雪和伍尚歌诧异地看过去。船上也有好些出来活动的,大家一起聚在船头,看着那边光景。大船往那边驶去。天空中忽然飘过一朵乌云,遮了满天繁星。黑漆漆的海边,更觉那火明得耀眼,亮得惊人。 待得船近了,才知道是个戏台子。锣鼓喧天,热闹非凡。远远一个戏台子上,只见一个人在那儿咿咿呀呀地唱,满座叫好,唱的什么却听不清。 船靠了岸,大家都去趁热闹。慕容雪邀了伍尚歌一道。走近了些,才借着台上灯火,看到那上面的人脸,一张人脸画了两面妆,一面男妆,一面女妆,衣服头饰也剖开两半,一半男,一半女。男妆白面书生,女妆美艳妇人。 此时那男妆面对着观众唱道:俺只瞅那姑娘是个美人儿,与俺做对长久夫妻,谁成想妖精变也。呀~呀~好时那个浓情那个蜜意,只道是知音!谁知!知音啊知音,你偏又露出狐狸尾巴! 男妆唱完将身子一转,女妆转过来,娇滴滴地唱道:奴好容易遇到了个心上人,与他做对长久夫妻,谁成想好景不长。呀~呀~好时那个浓情那个蜜意,只道是知音!谁知!知音啊知音,你偏又怕奴这条尾巴! 男妆唱道:俺岂是怕你一条尾巴!俺怕你是个妖啊! 那上面人一会儿男音一会儿女音地唱,不停地换着脸,声音越显悲切,急促,好似夫妻吵架。吵得有声有色。底下一众人等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人喜欢看他吵的,一面欢呼着“好”,一面打赏了不少金银首饰鲜花。 “这倒也有趣,”伍尚歌凑到慕容雪耳边道,“一个在台上肆意卖弄,其余在台下看他卖弄。” 慕容雪刚想说“其实唱得不错”,忽听得台上一声尖叫,声音凄厉,催人心肠。慕容雪脑子嗡的一声,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莫不是那书生把狐狸害了吧?想着不由得往台上看去,台上只一团烟雾,依稀看得见个人形,只有一个尖叫的姿势。看着颇有些骇人。 第170章 四周灯火通明,忽然人烟全无。刚才的喧嚣好像忽然化为了灰烬,风起了,真是诡异莫名。 慕容雪看看台上,又看看伍尚歌,伍尚歌显然跟她一样,一脸茫然。从船上下来看热闹的人们,见了此情此景都有些发毛,大家说着回去吧,就都回去了。 慕容雪和伍尚歌转身回去,回到船上,不由又转身看了身后一眼,戏台子空空如也,不只台上,台下连个鬼影都没有。 鬼影?慕容雪试图为刚刚这一幕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但这些东西本也没什么合理的解释。不过是些怪力乱神,荒野传说罢了。 慕容雪和伍尚歌道别,各自回房。看到凤凰在床上呼呼大睡,心安了些。凤凰此刻存在的意义对慕容雪来说非常重大。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那里,就好。 夜风有些冷了,慕容雪走到窗边,想关一下窗。外面水光荡漾,慕容雪往外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差点吓得她叫了起来。 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和她打了个照面,慕容雪吓得弹了回来,抚着心脏,惊魂未定。 那东西攀着窗沿嘻嘻嘻地笑,道:“看了我艳鬼的戏,还没打赏呢。” “你!你想要什么?自己拿吧!”慕容雪退后了一步有些紧张地瞪着他。 那艳鬼只嘻嘻嘻地笑,笑声阴森恐怖,慕容雪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用眼角余光瞥向凤凰那边,希望凤凰醒来,但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怕那东西突然发难。艳鬼从窗外飘进来,在屋子里东看看西瞧瞧,穿着一身戏服,仍是一半男妆,一半女妆,男不男,女不女,听声音倒似个男音。妖得很。 慕容雪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心想,难道看过他戏的人都要被他骚扰一遍?刚刚不曾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说不定这东西只是先跟着她来了。慕容雪想着,不能让这东西在船上胡作非为,便先发制人,趁着那东西背对着她掏她的首饰盒的时候,慕容雪上去一掌打在他背心。谁知用力过猛,那东西竟无实体,慕容雪直直透过他的身体扑向了自己的梳妆台。 “哈哈哈!”那艳鬼在一旁对着她哈哈大笑。 慕容雪恼怒地回身看过去,谁知艳鬼的脸又凑过来,直把慕容雪吓得翻白眼。苍天啊!大地啊!快来收了这妖孽吧! “凤凰,救命……”慕容雪朝床上呼救。 猛然间,像地震了一般,房间里的东西开始动来动去。桌子椅子跑到房顶去了,桌子茶壶茶杯在空中飘荡,衣服一件件从衣柜里跑出来,站成个人形,空气中还发出磨牙尖锐的声音,慕容雪捂着耳朵,被折磨得半死。 睡神凤凰终于飘了起来,她在半空中睁了眼,看到趴在梳妆台上的慕容雪,揉了揉眼,关切地问:“子神,你怎么了?”待看到房间里这副惨状,自己也吃了一惊。 第173章 做做好事 蛇仙受人供奉,偶尔也下山做做好事。山上有一群猴子,经常下山去糟蹋庄稼,蛇仙显灵几次,把它们全赶跑了。庄稼没有猴子糟蹋,长得可好了。 山上有一只兽,名曰“吼吼”,经常在夜间吼叫,扰人清梦。赤皇忍了它几次,后来忍无可忍,就去找它。 那吼吼兽身形像只巨型黑熊,背后有未退化的翅膀,直立在那里就是一座山,它常对月发出兽鸣,兴许是在表达它内心的喜悦,但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了某些动物的睡眠。尤其是赤皇。好不容易睡着了,吼一声,地动山摇,惊醒了,忍。继续睡。又吼一声,又地动山摇,又惊醒了,还忍,继续睡。又吼一声,赤皇从床上震下来,睁开眼,已经忍无可忍。 赤皇出得洞来,向声源处爬去,到了近处,震感越加强烈,只要吼吼兽一声吼,赤皇就被震得飞起来。脑袋里一片嗡嗡响。 赤皇化作人形,拿了两颗石子堵住耳朵。思量着怎么对付这东西。赤皇看它对月吼着,似乎对月亮有着某种痴迷和崇拜。 连珠这时跟了过来,问赤皇:“赤皇,你在干嘛?” 赤皇见连珠似跟她说话,摘了一颗石子,道:“你说什么?” 连珠道:“我问你在干嘛。” 赤皇道:“在想办法对付这东西,你不觉得它很吵吗?” 连珠道:“哦。我还好。” 这时吼吼兽又吼了一声,声音震耳欲聋,赤皇忙又把石子塞进耳朵。连珠抬头看那巨型兽,摸着下巴道:“那能怎么办呢?你也不能不让它叫呀。” 赤皇听不到连珠的话,看着那枚月亮,忽然灵光一闪。她迅速飞到天上,变成个仙女模样,身上发着白光。仿佛刚从月上下来,落到吼吼兽眼前。吼吼兽看到她,越加激动起来。挥舞着手臂,还蹦蹦跳跳,它一蹦一跳,整座山都快塌了。 赤皇朝它招了招手,转身往前飞去,吼吼兽跟着赤皇走。赤皇带它走了很远,来到一段悬崖上,赤皇飞在前面,忽然转身,朝它招手,似乎在说:“来呀来呀。”吼吼兽立刻被蛊惑了一般,伸出双臂朝赤皇扑去,然后直直从悬崖上掉了下去。 赤皇落在悬崖上,变成了蛇形。看着悬崖下方,吼吼兽掉下悬崖的一声吼还在回荡。 东方露出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赤皇身上。翠绿的身体发出圣洁的光芒,肚子显得越加臃肿。 连珠出现在它身旁,道:“它掉下去了吗?” 赤皇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连珠道:“你可真狠心,人家只不过叫了一下。你就把人家给收拾……”连珠看到赤皇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那就是条毒蛇啊,不能惹不能惹,连珠想着不由竖起了大拇指,道,“收拾得好!收拾得妙!收拾得呱呱叫!” 赤皇没理他,转头看向海面,若有所思。 睡神凤凰终于睁了眼,看到慕容雪问:“子神,你怎么了?”待看到房间里这副惨状,醒了。艳鬼兀自张狂,凤凰喝道:“你做什么!” 一瞬间,东西全部归位,艳鬼战战兢兢地看着凤凰,显然被她的神威所震慑,“在在在下艳鬼,有眼无珠……” 凤凰从牙里挤出一个字:“滚。” 艳鬼消失了。 慕容雪从梳妆台上爬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小腹,凤凰上来扶着她,关切地问:“子神,你还好吧?” 慕容雪道:“还好,不碍事。”幸好凤凰醒得及时,不然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凤凰问:“那东西怎么进来了?” 慕容雪道:“我们在你睡着的时候停了船,上岸看了场戏,谁知那戏是他演的,来问我要赏钱呢。” 凤凰愤愤地道:“真是岂有此理,做鬼也这么不安分!” 慕容雪惊讶:“你认识他?” 凤凰道:“不认识啊,这种小喽啰,我怎么会认识。刚刚没让他灰飞烟灭,已经算我仁慈了。” “哦,”慕容雪道,“那他,他害人吗?就这样放着不管的话……” “你放心,”凤凰拍着胸脯道,“有我在,没事的。” “嗯,”慕容雪稍稍放下心来。这一折腾,慕容雪又困了,打着哈欠道,“我再睡会儿吧。” “哦,那你睡吧。”凤凰道。 慕容雪走到床边躺下,凤凰看着窗外,想着反正现在醒了,也睡不着,又无事可做,不如去捉弄一下那只鬼。 艳鬼出了慕容雪房间,想着还有另外一位漂亮姑娘。不如去寻她。 艳鬼好不容易寻到伍尚歌房间,正要向床而去,突然挂在床前的画像显灵,黄四娘从画上下来,挡在了前面,喝道:“大胆,何方妖孽!” 艳鬼看到她,吃了一惊,“你你你,黄鼠狼,你少管闲事!” 黄四娘哼了一声,扇子挡在脸前,道:“姑奶奶管定了,你待怎么着?” 房中无风自动,吹拂着床前的帐幔,伍尚歌听到风声,悠悠醒来。撑起上半身往外一看,看到两个人影在屋子里,吃了一惊,慌忙掀开帐子一瞧。自带光环的黄四娘自是看得清晰,还有一个貌似……是戏子?因为穿着戏服。离得远,看不分明。 “怎么了?”伍尚歌问。 黄四娘听到背后的声响,道:“没事,你继续睡。” 继续睡,谁睡得着?伍尚歌躺下,却又忍不住往外看。 黄四娘将扇子一收,忽然发力,将艳鬼拎出窗外,两个在外面打了起来。 艳鬼终究是唱戏的,而且唱的多半是才子佳人之类的戏,做鬼以后吓吓人还可以,打架有点不行。他自知打不过黄鼠狼,就四处躲。在空中飘来荡去。 黄鼠狼也不急着追他,折扇掩面得意地笑,“你只管逃,看逃不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们在做什么?”凤凰忽然出来,飘在半空看着他们。艳鬼一见凤凰,吓得魂飞魄散,立马要遁,凤凰扯住他,道,“你别想跑。”艳鬼背对着她,却是无论如何跑不了了。 黄鼠狼一见凤凰,也想躲回画上,凤凰同样扯住她,不让她回去,“别走啊,大家一块玩呗。” 第171章 黄鼠狼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要玩,玩什么?” 凤凰笑:“玩斗地主啊,刚好三个!” 黄鼠狼:…… “来,牌在这里。”凤凰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副牌,在空中设了桌椅,凤凰落座。黄鼠狼和艳鬼只得陪她玩。 这桌椅和船一块前行,天空的明月慢慢淡去。 东方露出鱼肚白,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过来,艳鬼忽然像被烫着了似的,扔下牌跑了。躲到船上最暗处。 “没劲,”凤凰说着扔下牌,道,“不玩了。”她玩了一夜,尽是输,脸上白条随风飘扬。黄鼠狼打了个哈欠道,“天亮了,我要回去睡了。” 凤凰朝她摆摆手,“回吧,回吧。” 黄鼠狼站起身,朝凤凰拜了拜,就飞回画上了。凤凰也起身,一挥衣袖撤了桌椅,回到慕容雪房间。 慕容雪已起来,在梳妆。 “子神,”凤凰见了她,就挨过去从背后抱着她。 “嗯?”慕容雪应着,问,“你去哪了?” 凤凰在她耳边道:“去跟黄鼠狼还有那只鬼玩啊。” “玩?玩什么?”慕容雪好奇地问。 “没什么,”凤凰意兴阑珊,站起身,忽然想,要不去找老朋友斑斓兽玩玩吧,船上真有点闷呢。 “那只鬼……”慕容雪仍有些不放心。 凤凰道:“放心,他害不了人。” “子神,我想出去一趟。” “啊?去哪?”慕容雪看着她。 “去会会老朋友。” “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很快。”凤凰拔了一根头发,变成一根五彩斑斓的绳子戴在慕容雪脖子上,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只要有它在,什么东西都害不了你。” 慕容雪摸着脖子上多出的绳子,一脸茫然地看着凤凰。 “如果有什么事,我会马上回来的。我去了。”凤凰说着就要走。 慕容雪自知凤凰贪玩,船上日子单调留她不住,只得道:“那你快去快回。” “好哒!”凤凰应着,变出凤身,飞去东岐国找斑斓兽玩。斑斓兽却不在东歧国。他在为镜灵步生花交代他的事四处奔忙。 地狱炎魔准备破封出世,他急着找那些有能耐的天神共同对付它。 那些天神看在父神的面子上礼貌地招待了他,然而愿意帮忙的很少,基本都说他多虑了,如今天下太平,地狱炎魔早已被母神封印在大荒海,母神是谁,这天上地下,又有哪个,能破除她的封印呢?即使地狱炎魔也不能吧! 他们对地狱炎魔的认知也只来源于传说, 果真太平久了,就忘掉了如何去战斗。这盲目的自信到底从哪里来?斑斓兽从天神府邸出来,不由冷笑。有一瞬间,他想,如果地狱炎魔出世,就让他毁灭世界好了。反正这些神也不在乎。然而他终究不忍看到父神母神创造的这世界毁于一旦,也许……子神,还有子神! 除了子神,还有战神黄蓬。 斑斓兽想子神可能需要到黄蓬的帮忙,当初就连无敌的母神都要借助黄蓬的手,何况子神了!于是他去大荒海上寻找黄蓬的下落。 黄蓬的一颗头至今下落不明,致使他成为海上走鬼,一个无头鬼,不知在世上行走了几万年。 第174章 次声波兽 一望无际的大海,日升东方,光芒万丈。 慕容雪站在船头,看着早晨的景色,心里跟天气一样,有些凉凉。如今又变成了一个人,她更觉寂寞。那寂寞萦绕心尖,竟有些难以忍受。 尝过浓烈的,便受不了这寡淡的。回想以前充满激情的生活,跟眼下一对比,真是太过美好。显得此刻过于凄凉。 为什么回不去了呢?同样的海,同样的人,同样的在这大船上,却像少了点什么。 少了什么呢? 回想初相识,伊人娇俏若山花。 再想后来时,美人在侧温如茶。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思及此,慕容雪轻叹一声,回转身来。多日不见陈公子,倒觉他有些憔悴。陈公子在晨光中踏风而来,依然翩翩公子。 “慕容姑娘,好久不见。”陈公子上前来招呼,慕容雪笑了,这倒是实话,同在一条船上,却是许久不见。慕容雪道:“陈公子,好久不见。” 招呼过后,竟是沉默。 沉默了一会儿,陈公子道:“也不知现如今到了哪儿了,离中原还有多久。” 慕容雪道:“陈公子莫不是想家了?” 陈公子道:“漂泊得久了,是有点想念岸上了。” 慕容雪望着东方,道:“以前羡慕漂泊的生活,也不乏闯荡的勇气,然而到了一定年纪,开始思念故里,渴望落叶归根。倒也是人之常情。” 陈公子笑:“慕容姑娘年纪轻轻,语气却似一位老者。” 慕容雪道:“陈公子觉得我还年轻么?有时我竟觉自己已经老了,年轻的是我的相貌,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陈公子道:“在下也觉甚是奇妙,不过才漂泊三两年,却似经历了千千万,回想起来却什么也没有。不由心生感慨。” 慕容雪低唤了一声:“陈公子……”陈公子看向她,问:“什么?”慕容雪问:“你为何不成家呢?” 陈公子看着慕容雪,反问:“慕容姑娘又为何不成家呢?” “我?”慕容雪笑,“我在等。” “等什么?” “等一不归人。” “哈哈!”陈公子笑:“那不归人可是赤皇姑娘?” “为何是她?”慕容雪看向陈公子,笑道:“陈公子又在等谁?” 等谁?陈公子却是笑不出了。 “还记得步生花么?”那日慕容雪道。还记得步生花么?这句话烙在了陈公子心上,赶之不走,挥之不去,久久回荡。此刻陈公子依然迷茫,不由问出声:“步生花……是谁?”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如此微妙,竟是似曾相识? “哦,他是镜灵啊。”慕容雪淡淡地道,陈公子还想听她提起点什么,慕容雪却不愿多说了。两人徒然地看着海面。纵使美景千万,怎奈心境苍凉。 正看着,海面上忽然飘来一条船,船身只有大船一半大。看着破破烂烂,风帆、船身残破不堪,船上无人。船就这么驶过来,似乎不懂得避让。 这边大船赶紧避开,那船在阳光下冒着一股青烟,说不出的古怪。 “哪里来的一条船?”慕容雪有些诧异。 陈公子也觉茫然:“不知。” “好像凭空冒出来的……”慕容雪说着忽然一个趔趄,原来那船竟撞上来了。慕容雪慌忙攀着船沿才站稳。 陈公子情况也不大好,差点就跌倒了。 “这是怎么回事?”慕容雪看着那船,刚刚不是避开了吗?怎么又撞回来了? 陈领头看到此情此景,叫人过去察看。慕容雪会轻功的,早飞过去了。 轻盈的绣花鞋踏在破旧的船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阳光照耀下,这船很安静,安静得都有些诡异。忽然咔嚓一声,桅杆掉下来,慕容雪听到往这边砸下来,慌忙闪到一边,轰的一声,桅杆砸到船上,碎成几段,风帆扑到地面激起一阵尘埃。这船很陈旧了。 不多会儿,几个水手过来了。看到慕容雪问:“这船有情况吗?” 慕容雪道:“除了没人,不见有何特别。” 水手冲她点了点头,四处察看起来。慕容雪在外面看了看,除了破破烂烂,无甚可看。也跟着进到船舱里。 “奇怪也!”刚进到船舱就听到水手惊呼,慕容雪不由看过去,原来船上有丰富的食物和淡水,那些食物是指很多罐头,还有谷米和小麦,也有水果,只是日久了,已经干瘪发霉。除了吃的,还有穿的用的。往里就是起居室,慕容雪眼睛看着一个大衣柜,耳朵竖起来。她隐隐觉得衣柜里有什么,不由拽紧了剑。走上前去。 众人见她如此,不由也有些紧张。大家一起向衣柜缓缓移动。这船不大,船舱一目了然,能藏人的也就只有那个可疑的衣柜了。 慕容雪朝身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让开,自己从侧面用剑将那衣柜挑开。 忽然一股强大的声波迎面而来,慕容雪只听到一片忙音,头有些晕沉。她晃了晃脑袋,看向衣柜,衣柜里黑漆漆立着不少干尸。慕容雪吓了一跳,定睛去看,借着屋顶漏进来的日光,才看清是衣服。一只似老鼠一样的东西跑了出来。慕容雪目光追随着它,转身看向身后,水手们无不是捂着脑袋痛苦万分地呐喊。他们的嘴大张着,大喊着,一副撕心裂肺的样子,慕容雪却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这是怎么了?”慕容雪道,一说话,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因为她的声音消失了。她明明说话了,却没有任何声音。慕容雪大喊了一声,依然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呢?慕容雪不由有些紧张起来。她直觉是刚刚跑出去的东西捣的鬼,说不定就是它造成了他们的“失声”。慕容雪当下也顾不得那些水手,慌忙追了出去。 第172章 那只像老鼠一样的东西,一路奔跑,带着一股可怕的气势,凡所到之处所有物体均损毁,出到外面的时候,那高处的桅杆全部折断掉落。 慕容雪听不到任何声响,桅杆纷纷掉下来,她也听不见。是凤凰留给她的五彩斑斓绳化出光圈保护了她。避免了她被桅杆砸中。 那“老鼠”长着一张豁嘴,下巴像虾蟆一样鼓动着,忽然转身贼溜溜地看着慕容雪,背后化出翅膀,竟飞了起来,飞到了大船上! 这简直是一场灾难! 大船上所有的人都捂着脑袋痛苦万分,桅杆纷纷折断掉落,掉落的桅杆和风帆铺天盖地砸下来,砸到人身上,一时死的死,伤的伤。灾难在无声地进行,连痛苦和哀嚎都是无声的。 慕容雪一路追着那东西,她恨不得剥它的皮抽它的筋!追得狠了,那东西竟像蝙蝠一样,飞走了。 直到它慢慢远去,远去,突然!一切声音回来了!慕容雪脑中满是凄厉的惨叫,呐喊和哀嚎风暴一样袭来,所有悲惨的声音都在这一时汇聚,强烈撞击着慕容雪的心灵。那一声声,一幕幕,真是惊心动魄。慕容雪捂着怦怦跳的心脏,忽然一阵恶心,不由向船外吐了起来。 等慕容雪吐完,回身看向身后的惨状,有人被桅杆压着,有人倒地不起,有人在地上呕吐,有人用头撞击着船体……陈公子倒在不远处,慕容雪踉跄着去扶起他,轻声唤着,“陈公子,陈公子。” 陈公子只是昏迷了一下,很快清醒了。慕容雪见他醒了,不由心中一喜,激动地问,“陈公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陈公子坐了起来,揉了揉脑袋,道,“没事。”待转身看到他爹被桅杆压着,一下子疯了,“爹!”他慌忙爬过去,慕容雪也过去帮忙。两人合力把陈领头从桅杆底下拖出来,好在陈领头只是被风帆压着,倒是不十分严重。直接被桅杆打中的,已经死了。 船上情况好一些的,就七手八脚把被桅杆压着的同伴救出来。慕容雪勉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和众人一起救人。陈公子身为大夫,救死扶伤当然义不容辞。 这场灾难的后果是,有人死了,有人受伤了,有人昏迷了,有人瞎了,有人聋了,有人精神失常了……即使那些外表看起来正常的人,内心也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这场灾难,将带给他们长久的痛苦。 众人根本没捋清到底发生了何事,灾难的发生就在一瞬间。待到清醒过来,不由都把目光投向那条诡异的船。灾难,就是它带来的。 过去那边的几个水手已经精神失常,唯一正常的慕容雪此时被当作中心人物对待。 “慕容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人问她。 慕容雪此刻内心是后悔和愧疚的,如果不是她去动那个柜子,就不会放那个可怕的东西出来,如今也不会是这样一副难以收拾的局面。 “呜呜,阿爸……”这时一个孩子哭了起来。他正跪在那里摇着他死去的父亲的手臂,他的母亲在旁边呜呜咽咽地哭。众人脸上一片凄然。不知谁说了一句,“真是太惨了”,然后也跟着哭了起来。 “慕容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着急和气愤,询问开始变成了质问。 “是一只长得像老鼠和蝙蝠的东西。”慕容雪道,“是那东西害的。” “长得像老鼠和蝙蝠的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耐?” “我也不知。”慕容雪道。 “你不知?你不知它怎么突然跑到这边来的!我亲眼看到你把它赶过来的!是你,是你害死了大家!” 众人听说,都把仇恨和敌视的眼光递过来。 慕容雪道:“我没有把它赶过来,我只是想收拾它,没想到变成现在这样……我很抱歉。”慕容雪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完了?这些死的人呢?这些受伤的人呢?” 慕容雪看着他们,他们也在看着她,慕容雪道:“这绝非我的本意。” “哼,绝非你的本意。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这绝非你的本意!” 慕容雪看着那个煽动民众情绪的人,有些气堵,她本身觉得这事她也有责任,但发展成现今这样也不是她所能控制。她又能如何?慕容雪静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要怎么交代。 陈领头捂着老腰出来道:“行了行了,大家看看怎么处理后事吧,吵吵嚷嚷什么,能解决什么问题。唉,谁能料到变成这样,早知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就不叫人过去看了。” “头儿……”众人看向他。 陈领头继续道:“现在相互埋怨有什么用,人死的死,伤的伤,还嫌不够乱吗?都这时候了,还不能团结一点吗!遇到点风浪,就是一盘散沙。谁出海不是承担着风险,哎哟!我这条老命……再闹腾!大家都自求多福吧!” 众人沉默了,只有那死者的家属在嘤嘤哭泣。死了的一共四个,伤了的一大片,可说几乎全军覆没。劳动力一下子降为零。 陈公子勉力为大家治疗包扎,在屋子里的张神医也受了此事影响,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同样身体有恙的陈夫人被波及,病情隐隐有加重趋势。 在房里的伍尚歌和伍儿因为黄大仙的庇佑,逃过一劫。 阳光依旧明媚,却照不进人们灰暗的内心。大海无风也无波,人们的内心变得麻木。 悲伤,铺天盖地。 第175章 仇恨滋生 死的人,在船上放着也不是事。陈领头令舵手加快速度,找到靠岸的地方。将四个死尸抬到岸上火化。 天空下了点雨,似乎老天也知人情。晓得这份哀痛。 因为下雨,预想的火化变成了土葬。亲属们流了几日的眼泪,早已把眼泪流干。雨水顺着面庞流下来,滴到地上,啪嗒啪嗒响。 这庄严肃穆的送葬,陈领头不免说点什么告别的话。其余人都立在坟前安静地听着。雨越下越大,最后大家只好仓促回船。 这次事件损失太过惨重,不只大船遭到毁坏,连船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这种情况已经不宜再出海。陈领头和众人商议,决定先在此地休养生息一段时间,等到彻底恢复了再启程。 那无人船也被带了来,无人船上的食物和水被陈领头安排人收拾妥当,准备加以利用。 船上正常的人变少了,不正常的人变多了。耳聋目暝的,在角落独饮哀*伤。身上有伤的,在床上安静养伤。唯有那疯疯癫癫的,却是一言难尽。也有又哭又笑的,寻死觅活,闹着要跳海的。也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见了女人又搂又抱,害得船上女性闻风丧胆。也有露癖的,把自己身上扒光,一丝~不挂,完全不觉羞耻,上蹿下跳。也有在船上屙屎屙尿的,搞得乌烟瘴气。更有甚者,去玩火的,差点一把火将船给烧了。 陈领头捏了捏太阳穴,看着这帮疯子闹腾,问他儿子,“这些人还有没有得治了?” 陈公子道:“他们的脑部神经受到不同程度损伤,一时半会儿恐怕……” 陈领头叹了口气,问:“张神医情况如何了?毕竟是老神医了,应该有点办法。” 陈公子道:“还昏睡着。到底年迈了,这一场折腾年轻人尚且受不了,何况那么大年纪……” 陈领头一听,连连叹气,捂着老腰,一个头两个大。 正说着话,两个疯子冲过来推了陈领头一把,“啊!”陈领头不由惊呼一声,往地上栽倒下去,卡擦一声,骨折了。“爹!”陈公子始料未及,赶紧去拉他爹,却没拉住,自己也被带倒了。压在他爹身上,又是一声卡擦,陈领头骨头又折了一根。 “哎哟哟,要了老命了!要了老命了!”陈领头惨叫着,额头青筋直冒。 “嘻嘻,哈哈!”那两个疯子看着倒下的两人嬉笑。 陈公子赶紧从他爹身上爬起来,扶着他爹,着急地问:“爹,您没事吧?您觉得怎么样?”陈领头哎哟哟地叫着,在儿子的搀扶下正要爬起来,忽然头顶下起雨来,伴着一股强烈的尿骚味,两人抬头往上一看,那两个天杀的正脱了裤子没遮没拦地朝他们撒尿!陈领头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当下气得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干什么!”陈公子起身朝他们吼着,那两人见陈公子生气,吓得一愣,赶紧跑开了,跑到不远处又朝他嬉皮笑脸。陈公子气得差点晕过去。听到背后他爹哀呼,慌忙过去扶起来。这时有个正常人跑过来,陈公子有心理阴影,被他吓了一跳,立马做出防卫的姿势。带得他爹又是一阵惨叫。 那人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公子,是我,是我,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这边情况,我来帮你扶你爹回去!” 陈公子看到是个正常的,松了口气,两人扶着臭气熏天,哀叫连连的陈领头回房。此时各人心中滋味杂陈:这都叫什么事啊! 慕容雪最近觉得特别难过,当然,眼下这种状况,也没几个人好过,但是她特别难过。 第173章 很多人把这一切的罪责推到了她身上,之前在船上建立的威信、神话瞬间坍塌。她终于跌落神坛,不再受人尊敬,那些人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罪人一样,恨不得把她浸猪笼。若不是船上不正常的还要多些,一切就皆有可能了。不知这算幸还是不幸。 这种被仇视的生活简直是煎熬,尤其面对死者家属的时候。慕容雪的良心还是受到了谴责。 有个小孩,就是那日跪在他爹尸体前哭泣的小孩,就很恨她。见到她不是朝她吐口水,就是朝她扔石子。 慕容雪正走着,忽然背后有声响,慕容雪转身接住了扔过来的石子,看着他。那双仇恨的眼睛,把慕容雪浇得透心凉。虽然她杀过不少人,见过许多生死,但是这仇恨,却从来没有的。因为,她从来都是斩草除根。 “是你害死了我爹!”他说,那声音振聋发聩。 慕容雪感觉有一面锣在耳边哐当一声敲响,砸得她头晕目眩,头一次,她对这孩子心生怜悯,啊,多么可怜哪,她想。 “是你害死了我爹!”他控诉着,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哀伤。 “是,”慕容雪道,“是我害死了你爹。现在,你要杀了我为你爹报仇么?” 那孩子五官清秀,因为忧伤,脸色苍白,此刻怔怔地看着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他大概想的是他讨厌这个人,恨这个人,但还没想到要“杀她”。但既然她提起来了,男孩捏紧了手心,瞪着她恨恨地道:“是的!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为我爹报仇!”说完他就跑开了。 慕容雪抿紧了唇,看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陈领头折了两根骨头,加上前些天又被跌落的风帆压伤了,这回是伤上加伤,只能卧床。陈夫人也是病秧秧,双亲俱是如此,陈公子这个孝子忙得真是不可开交。 船上无人主持大局,呈现一片混乱状态。秩序完全瘫痪了。慕容雪看到陈公子,对他道:“陈公子,你得出来主持大局啊,船上都快乱完了。” 陈公子疲惫地看着她道:“我知道,可是眼下这状况,我也是有心无力。” 慕容雪道:“你,你得振作,你把他们都治好啊,这些人还有得治吗?” 陈公子道:“我资历尚浅,一时恐怕难以……老师现在又人事不知。唉。” “这样吧,”慕容雪道,“你先去找个管事的,控制一下局面,这船上都乱糟糟的,真没法呆了。” 陈公子答应着:“嗯,我现在就去。” 这船上的混乱真是令人不安。慕容雪别了陈公子,正走着,忽然有人冲上来要抱她,慕容雪一个转身绕到他后背,朝他劈了一掌,那人直直跌落在地,晕了过去。慕容雪松了口气。也不管地上的人,径直去找伍尚歌。 伍尚歌和伍儿呆在屋里,不大出来,外面的世界实在太疯狂。 “尚歌小姐,”慕容雪在门外敲着门。 伍儿听到她的声音,过来开门,把慕容雪让进门之后,又迅速关上。 伍尚歌迎上来问:“慕容姑娘,你还好吧?” 慕容雪道:“还好还好,外面都是疯子,你们可别出去啊。” 伍尚歌道:“我听伍儿说了,这样可真难办了。” 慕容雪走到桌边坐下,叹了口气,道:“这也怪我。” 伍尚歌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见慕容雪如此说,便也坐下,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雪便把事情前因后果告诉了她,伍尚歌听完吃惊不已。 伍儿在旁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怎的这样厉害?” 慕容雪道:“我也不知啊,大概是能发出可怕声音的一种什么鼠之类的,它一跑出来,我当时就什么都听不见了。然后大家就变成这样了。” 伍尚歌道:“这什么鼠也是忒厉害了些。” “哼,什么什么鼠,”在画上的黄四娘忍不住现身,尖酸刻薄地道:“那是次声波兽。” “次声波兽?”慕容雪和伍尚歌俱都吃惊。伍儿看到她俩一同看向画像,看不见黄四娘的她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是在跟谁说话?” 慕容雪回头神秘地看了她一眼,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下,伍儿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睁眼望着那虚空,最怕忽然蹦出个鬼来。 “没错,就是次声波兽。”黄四娘折扇掩面,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肢过来,对她们道:“那东西叫唤的时候能发出一种声波,这种声波强烈到可以毁灭一切,区区人类,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谁让你们去招惹它的?” “我们当时也不知道啊,”慕容雪有些惭愧,向黄四娘道:“既然你懂得这东西,那你一定有办法,你快点让外面那些人恢复正常吧。” 黄四娘呵了一声道:“我可无能为力。” 慕容雪求助地看向伍尚歌,伍尚歌想着这样放着不管也不是事,城门失火,迟早殃及池鱼,便对黄四娘道:“四娘,若是你有什么办法,不妨说说。” 黄四娘看向伍尚歌,听到她亲切地喊她“四娘”感觉很受用,语气温和了些,“我又不是法力无边,那天为了保护你,我也受到了波及。现在再去救他们,你是想让我死吗?” 伍尚歌见她说得可怜兮兮,只得无奈地看向慕容雪。慕容雪道:“你不用救很多人,你先救几个主事的,等恢复了船上秩序,剩下的我们再慢慢想办法解决。” 陈公子去找了几个正常人商议了一下,这几个正常人也有一两个管事的。此时大家也是仓惶得很。现在的局势有多严重呢,这么说吧,四五十个人,除掉了死的,除掉了伤的,除掉了疯的,除掉了老弱妇孺,能干活的不超过十个。 陈公子和众人商定,眼下最要紧的是看住粮仓和厨房,这两处要是闹没了,大家都得死。前儿差点让个疯子点着了大船,大家都心有余悸。还好及时扑灭了,烧了个角至今还没来得及修补。 陈公子交代完事情,便顺道去看看他老师如何了。张神医一直昏迷,陈公子不能时时在旁,便吩咐了个人照看一下。 陈公子走上阁楼,走到张神医房间。照看张神医的人不在,房间里静悄悄的。陈公子向张神医的床走去,轻轻唤了声“老师”。 张神医躺在床上,一张老树皮脸,此刻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那里。陈公子上前去掖了掖被子,顺手探了探他的脉搏,这一探,陈公子神色剧变,那脉搏竟是没了。“老师?”陈公子颤着手去摸他的呼吸,连呼吸也没了。再往下,连心跳也没了。“老师!”陈公子不由痛呼出声,两行清泪滚落下来。 这时慕容雪和黄四娘赶来,慕容雪思来想去,还是先把张神医救醒是上策,于是便央求黄四娘去救醒张神医。没成想到门口就听到陈公子带着哭腔的呐喊。 “陈公子!”慕容雪奔进房来,看着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陈公子听到声响,回头看了她一眼,慕容雪看到他泪眼婆娑,心里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陈公子哭着道:“老师,去了!” 慕容雪视线从陈公子脸上挪到张神医身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黄四娘在旁道:“活着的还能救一救,这死了的,就没有办法了。” 怪只怪,来迟了一步!慕容雪有些痛心疾首。 黄四娘看着那死了的张神医,眼睛眯了眯,大概张神医对人世还有些留恋,此刻肉身虽死了,但那魂魄还粘连在死尸身上。黄四娘折扇掩面,轻声问:“这张神医,全名叫什么?” 慕容雪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问:“什么全明教?” “名字,他叫什么名字?”黄四娘只得重复一遍。 “名字?”慕容雪喃喃道,“张神医啊,他叫张神医。” 陈公子此刻伤心痛哭,也没留意慕容雪的怪异举动。 黄四娘道:“我实话告诉你吧,这老先生魂魄还在,或许我们能收他做个会看病的清风。你还不赶紧把他名字告诉我,磨蹭什么!” “哦,哦!”慕容雪反应过来,忙上前对陈公子道,“陈公子,你先别哭了,哎你等会儿再哭!你先告诉我你老师名讳是什么?” “老师名讳?”陈公子一双泪眼看着她,道,“张,张德谦。” 黄四娘一听,折扇一收,道:“知道了。”便消失了。 慕容雪见黄四娘跑了,心里一团疑惑。但陈公子还在那里哭,慕容雪只得劝住他,“陈公子,你先别哭,我跟你说个事。” 第176章 哭岛求生 陈公子听慕容雪说张神医魂魄还在,顿时止住了哭,两人站在不远处看着那边床上。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名堂,慕容雪道:“陈公子你也不必太伤心,总会有办法的。” 陈公子问:“什么办法?” “呃,这个,”慕容雪看了看门外,道,“刚刚那只黄鼠狼说有办法。” “黄鼠狼?”陈公子跟着看过去。 “你不用看了,你看不到她的。”慕容雪道,“这样吧,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你守在这里。” 第174章 陈公子点了点头,慕容雪出来便去找伍尚歌。 黄四娘把张神医的名字告诉了伍尚歌,伍尚歌将名字写了下来。 伍儿在一旁看见自家小姐神神叨叨的,有些担忧,但又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瞧着,她一直知道自家小姐有点那个那个的,所以…… 伍尚歌写好了名字,看向黄四娘。 黄四娘道:“你得唱收风诀。” 伍尚歌道:“收风诀,怎么唱?” 黄四娘道:“你不会吗?噢,是了!”黄四娘想起她收自己的时候,都是自己上赶着给她收的,不是正经出马弟子啊。 “那你跟我念,”黄四娘道。伍尚歌跟着她念。伍尚歌的语速很快,口齿不清晰,伍儿只听得嗡嗡响,就怕自家小姐走火入魔了,刚想唤醒她,就听到一句非常清晰的: 急急如律令,速速来听令。 她家小姐眼一睁,看着桌上的纸条,除了纸条啥也没有。但是她家小姐却说了:“张德谦,你可愿归附于我,从此受我供奉,替我办事?” 那纸条上一缕幽魂点了点头。 伍尚歌对着纸条上方点了点头,又对着旁边的虚空点了点头。伍儿越觉诡异,咽了咽口水,轻唤,“小,小姐……” 伍尚歌听到有人唤她,转过头来,问:“何事?”那严肃的神情,伍儿险些不认识了。 伍儿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噢,”伍尚歌反应过来,轻声道,“没事。” 慕容雪再次来访,伍儿有些郁闷。也不知这慕容姑娘怎么回事,带得她家小姐越发神经。以前还正常些,如今越发没眼看了。 慕容雪进来,不是先问伍尚歌,而是问黄四娘,“怎么样了?” 黄四娘道:“收了。” “那,”慕容雪看了一下四周,她当然看不到张神医的魂魄,只看到桌上写着张神医名讳的字条,“难道,他附在上面?” “是的。”黄四娘道。 慕容雪看着黄四娘,问:“魂魄在这了,尸体怎么办?”慕容雪想到陈公子还在守着那尸体,估计是等着神医复活的。 黄四娘笑道:“不过是具躯壳,一把火烧了罢。” “烧,烧了?”慕容雪有些发愣。 这时外面起了一阵骚动,慕容雪黄四娘伍尚歌伍儿都向外看去,慕容雪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呆屋里别出来。” 伍尚歌不放心地道:“慕容姑娘,小心啊。” 慕容雪道:“放心,没事。” 慕容雪出来,就看到两拨人在打架,都是疯子,有两个正常的在拉架,也挨了不少揍,整个场面乱糟糟,闹哄哄的。 “喂!你们干什么呢!”慕容雪大喝一声,自认为威力十足,但是一看,压根没人理她,慕容雪那个来气,一个移形换步过去全给点住了。那帮人保持怪异的姿势胶着着。 “哎呀,厉害,厉害,”黄四娘出来,在旁嘻嘻笑。 慕容雪道:“你们不是收了张神医吗,赶紧让他出来治治,我真是受够了。” “嗯……这个嘛,”黄四娘正犹豫,伍尚歌从房里出来了,背着手,摸着下巴,神情颇似张神医。慕容雪和黄四娘看向她,她也不理她们,径自走过去掰着那些定住的人看牙口。 “凡儿,给老夫拿针来!”伍尚歌叫着。 就是这么一句,让慕容雪确定尚歌小姐已经让张神医给附身了。慕容雪忙不迭地应着:“哎!哎!您老稍等!”黄四娘神色古怪地看着慕容雪,慕容雪说完一溜烟跑去阁楼上,拉了陈公子,拿了针下来。 陈公子看着伍尚歌施针,那娴熟的手法颇似自己的老师,不由问,“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雪正待解释,伍尚歌不耐烦地道,“凡儿,你不过来帮忙,在那里愣着作甚?”语气是他老师的语气,声音却是个女子的声音,陈公子听了,心里有些发毛。慕容雪推了推他,“叫你呢,快去。” 陈公子只得过去帮忙。七八个人,一个个施针下来,累得伍尚歌够呛,她擦着额头上的汗,看着那十分柔和的日头,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秋高气爽啦。” 轮到下一个的时候,伍尚歌细细看了看,嘴里念着,“这个没病啊,肝火旺,喝点凉茶就好了。下一个,嗯,这个,气虚,补补就好了……哎哟,我的老腰啊,站了这么半天,可够呛。”伍尚歌手撑着她的纤纤细腰,说话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看着颇为滑稽,慕容雪见到,不由笑了起来。黄四娘白了她一眼,慕容雪忙过去扶着她,道:“神医,歇会儿吧。” 伍尚歌老怀甚慰:“哎哎,还是你这丫头心疼我。” 陈公子一脸古怪地看着她,不知道该称呼她尚歌小姐好,还是叫她老师好,对着这么一个年轻姑娘,他实在喊不出来。 黄四娘看着张神医的魂在飘,大概要出来了,只得过去接了伍尚歌回房。慕容雪问:“这些人可咋办呢?都治好了吗?” 黄四娘冷冷地道:“你自己看着办。” 慕容雪无语,回身看着陈公子,问:“你觉得我可以点开他们了吗?” 陈公子略看了看,点头道,“应该可以了。” 慕容雪便逐个点开他们,众人清醒了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有那两个正常的,还记起一些来,此刻吊着一颗心,怕他们又打起来。 陈公子道:“都没事了,不用担心了。” 两个正常人互看了一眼,又看向疯子们,好像都恢复正常了。“老三老四!”“老五老六!”“哎呀!老幺老十二!”一帮人顿时亲如一家,称兄道弟起来,一派和谐景象。慕容雪终于松了口气。 慕容雪和陈公子仍回阁楼上,两人就张神医仙逝一事交换了一下意见。 慕容雪道:“黄四娘的意思是放一把火烧了。” 陈公子道:“在下难拿主意得紧,确定一把火烧了吗?老师魂魄看着呢,会不会太过残忍?” 慕容雪道:“一具躯壳而已,火烧和土埋又有什么分别?我是无所谓的,你要怎样都行。” 陈公子回到张神医房中,看到张神医遗体,又跪在床前拜了拜。此刻知道张神医魂魄尚在,就好比他还没有死,死的只是这肉身而已。陈公子也不觉得多伤心了。 陈公子拜完,觉得还是要回去禀明父亲。毕竟张神医是父亲请来的,如今这样没了,要如何处置,还得听听他的意思。 慕容雪觉得甚是有理,同他一道出来。陈公子下得楼来,便去寻他父亲。慕容雪回房歇息。 这些日子太过折腾,慕容雪也是身心俱疲。锁好了门,便把自己扔到了床上,睡得人事不知。 张神医最后还是入土为安,与之前那四个埋一起。也不觉十分寂寞。 众人又在坟前哭了一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各有各的伤心处。越哭越伤心,最后竟不是哭死去的人,而是哭自己的前程了。 慕容雪听着那呜呜咽咽的哭声,触动了心弦,一向冷血的她,竟也洒下了几滴伤心泪。 想那赤皇,如今也不知在何处了。是死是活。孤零零的一个,在异国他乡,无依无靠,身怀麒麟,一定很不容易吧?渴了可有人送水,饿了可有人送饭,若是遇着野兽天敌,还能打得过么?打不过躲得过么?林林总总的担忧,一股脑涌上心头,慕容雪居然哭得不能自持。 陈公子抹着泪眼走近,也是哭得伤心,那眼泪泉涌似的,怎么抹也抹不干,“慕,慕容姑娘……啊……” “陈公子,……呜,我好难过啊,”慕容雪呜呜咽咽地道。 “我也是,”陈公子道,“不知怎么,心酸得很呐……” 正说着,那边开始有人哀嚎,“爹啊!娘啊!孩儿不孝啊!” “孩儿不孝啊!不孝啊!”一个嚎,个个嚎。 也有哭爹妈的,也有哭妻儿的,也有哭兄弟姐妹的,也有哭亲戚朋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都死了呢,不然怎的哭得这样伤心! 慕容雪只觉喉咙里堵着,不哭不快,不一会儿抽泣也变成了坐地上捶地痛哭,“赤皇啊!我的赤皇!你去哪了!你回来啊!” 陈公子也想嚎两句,刚想嚎爹妈,想着爹妈还好好的,眼前有个现成的,便嚎,“老师啊!你怎么死得这么惨啊!你让我往后怎么办啊!” 伍尚歌在船上望着这边人声鼎沸,很是奇怪,怎么听起来撕心裂肺的。 “伍儿,那边在做什么?”伍尚歌问伍儿。 伍儿摇头,“不知。哦,对了,好像有人下葬。” “下葬?”伍尚歌喃喃道,“有人下葬么?” “是啊,小姐,我们还是别理,晦气得很。”伍儿道。 伍尚歌最近也不带眼纱了,也不觉眼前漆黑,按说有人死了,她是可以预知的,可近日却无法预知了,这真是奇妙得很。伍尚歌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想了。 第177章 花蛇风韵 第175章 话说慕容雪哭得不能自已,哭到伤心处,竟觉得人活一世,无甚乐趣,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这样想着,便和陈公子执手告别,大有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气,“陈公子,小女子这就去也也也!你——好生保重呀呀呀!” 陈公子流着泪问:“你去哪?” “哈哈哈!”慕容雪忽然大笑,一副癫狂状态,别了陈公子,直往前走,嘴里大唱着,“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待唱完这《大风歌》,便运起轻功,直往海面飘去,将要沉入那深蓝的大海。 将要沉入那深蓝的大海,啊咧咧?!飘到海面上空的慕容雪忽然觉得不十分难过了,那股要死要活的情绪瞬间抽离,她从空中落下,脚尖轻点水面,借力飞到了大船上。 “慕容姑娘!”伍尚歌看到她,轻呼一声,奔了过来,见她泪流满面,便道:“你还好吧?”心里想这死的谁,哭得这样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慕容雪擦了擦眼泪,哑着嗓子道,“还好还好。”回身看向岸上,觉得甚是奇怪,怎么回事?到了这边就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难过了,难道刚刚真是一时触动心事? 慕容雪带着疑惑对伍尚歌道:“尚歌小姐可否同我一道去劝劝陈公子,死的是他老师,他伤心坏了。” “啊,这……”伍尚歌有些为难,我与他不熟啊。但看到慕容雪殷殷期盼的目光,无法拒绝,只得点头道:“好吧。” 慕容雪伍尚歌伍儿一同上岸,向墓地走去。走得近了,听那撕心裂肺的哭声更真切。哭声触动了心弦,伍尚歌竟也觉得十分难过,她那被灭了满门的家人,她的悲惨身世,逃亡的生活,一路上受的苦,这一切一切一齐涌上心头,伍尚歌不由用手帕擦着不断落下的泪水。平时挺女汉子的伍儿,思及伤心事也哭了,扯着她家小姐的衣袖,喊了一声小姐,两人抱头痛哭。 慕容雪流着泪道:“果然,这岛上有古怪。” 慕容雪过去对陈公子道:“陈公子,回去吧,哭也哭够啦。” 陈公子跪在他老师墓前,抱着墓碑难舍难分,口里频频念着,“啊!老师,我随你去罢!” “陈公子!”慕容雪喊了他一声,陈公子才回过头来,伤心地道:“慕容姑娘,啊……我,我好伤心哪……” “回去吧,”慕容雪道,又面向大家,“回去吧!船要开了!” 哭得要死要活的众人,此时把嗓子也哭哑,把泪水也哭干了,听到慕容雪的声音,抬头望着她。 “回去吧!”慕容雪劝道,“船要开了!我们回家了!” “回家?”有人喃喃道,但还没人动弹。 “对啊,回家!难道你们不想回家吗?”慕容雪道。 “想!”有人道。 “走啊!船开了!快点!”慕容雪催促着。 一行人踉跄着起身,慕容雪去扶着陈公子,这时哭得最伤心的是伍尚歌主仆,慕容雪叫着她们,“走吧,快走!” 伍尚歌在伍儿的搀扶下,和大家一同回船。离得船近了,众人却不觉得难过了,刚才的嚎啕大哭仿佛做梦一般。 慕容雪放开了陈公子,问:“陈公子,你现在觉得如何了?” 陈公子擦了一把眼泪,哑着嗓子道:“好多了。” 慕容雪道:“我们回去就开船吧,这个地方惹人伤心。有些不好。” 陈公子道:“开船?这么快吗?可是有些人还疯疯癫癫的,没治好,我爹……也不大好。” 慕容雪道:“我们另寻一处地方安置吧,这岛上有古怪。你不觉得吗?” “古怪?什么古怪?”陈公子有些不解。 “你没发现在岛上哭得特别伤心,回到这边就没事了吗?你看看大家,都是如此。” “难道不是哭累了吗?”陈公子看向众人,大家都是互相搀扶着回到船上。 “不,我刚刚其实想死的,回到这边忽然不想了。”慕容雪道。 “要不我再去试一下?在下觉得有些神奇。”陈公子跃跃欲试。 慕容雪拉着他,“不要啊,万一我拉不回你怎么办?” “没事没事,”陈公子撇开她,又转身朝墓地走去。 慕容雪回身对伍尚歌交代道:“过了一刻钟我们还没回来,你,你就去找黄四娘救我们,切记切记。” 伍尚歌点了点头。慕容雪交代完就追了过去。结果两人又在坟前哭爹喊娘,眼泪已经流干了,伤心却如潮水一般,将人淹没。 哀,莫大于心死! 慕容雪知道是这个岛的怪异,使得她这样伤心难过,可是刚刚她还勉强控制得住,到了此时,却是无论如何控制不住。气氛越加浓烈,看不见的一只手在空气中扼住了她的咽喉,她呼吸困难,那一波一波强烈的情绪和暗示,让她恨不能立刻死去。慕容雪想趁最后一丝理智拉了陈公子快走,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力气都哭没了。 一个没看住,陈公子拿了根裤腰带,走到一棵歪脖子树下,正准备上吊。 “陈公子!”慕容雪内心呼喊着,趴在地上,朝陈公子的方向爬去,陈公子系好了腰带,就把自己的头往里套,带着赴死的决心。 “陈公子!”慕容雪泪眼中看到陈公子像一根飘带似的随风飘荡,脖子已经挂在腰带里,两条腿不停蹬着。慕容雪挣扎着爬起来,软绵绵的手抽出剑,剑晃晃动动指向陈公子,悲伤的情绪汹涌得厉害,她想削断那裤腰带,手却使不上劲 陈公子已经翻白眼,慕容雪使不上劲,心里那个恨啊。 罢了罢了,慕容雪绝望地想,何必白费劲,说不定死了倒是解脱。反正活着也就这样,倒不如同他一块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这样想着,一时也不思救陈公子了,将剑往脖子上一横,带着无尽的绝望看了这世界最后一眼,就要饮恨自尽。 忽然手被重力打中,剑一哆嗦掉在地上哐当一声,接着前方咕咚一声。慕容雪睁眼一看,黄四娘出现在眼前,折扇掩面,刻薄地道:“怎么,上演悲情戏啊你俩?还双双自尽。” 慕容雪一双泪眼看着她,心里忽然燃起一丝希望,“你,你来了……”没死成,求生意志开始苏醒,“快,快救我们回去。” “呵,”黄四娘轻笑一声,扇子往她面前一拂,慕容雪只觉春风拂面,阴暗的内心射进一缕阳光,心情变得大好。那些可怕的情绪终于退去。黄四娘对陈公子如法炮制,陈公子清醒过来,情绪也恢复如常。 慕容雪捡起了剑收好,过去将陈公子扶起来,陈公子道:“我刚刚……” 慕容雪道:“别说了,快走吧。” 两人一起回船,经过这次,陈公子终于相信岛上有古怪,回船便吩咐人开船。一听说要开船,那死者家属又哭了一回,然而大船是重新启航了。 慕容雪嗓子沙哑,衣衫褴褛,向黄四娘和伍尚歌道了谢,便回房了。换了身干净衣服,仍躺回床上休息。要死要活地哭了这一回,将很多事哭淡了,以往的不开心一下子退开很远,只留下那些美好回忆。虽然她为赤皇的事难过过自责过,但,该流的泪也流了,是时候放下了。 赤皇最近遇到了一条年逾五十的老花蛇,虽然年龄比她小,可是人家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孩子满山坡。那老花蛇本来盘在洞里,准备冬眠了,谁知赤皇天天从它门前过,要到悬崖上去看日出。 有一天老花蛇从洞里出来,哎哎了一下,赤皇停下看着她,“你叫我?” “就是叫你,”老花蛇道,“我说你们现在的小年轻,怀了也不知道好好休养,整天东逛西逛,逛逛逛个什么劲。” 赤皇莫名其妙,我逛我的与你何干? 老花蛇扭着水一样的腰肢上前道:“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能让肚子着凉。应该多晒晒太阳。” 赤皇道:“我正要去悬崖上晒太阳……” 老花蛇道:“悬崖上多冷啊,风吹得你不冷啊?来来,进到我这洞里暖和暖和,唉,你说你,真是看不惯你们这些小年轻。折腾吧,可劲折腾吧。” 小年轻?呵。赤皇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跟着她进到了她的洞里。那洞里确实暖和得很,比自己住的山洞还要暖和。老花蛇见赤皇打量她的洞府,颇有些得意,“我这挺好的,冬暖夏凉。” 两条蛇摇摇摆摆着进到里面,里面收拾得很干净,空间不大,有棉絮做床,还有鲜花什么的做装饰,还有一汪温泉冒着泡,怪不得这样暖和。 老花蛇见她看着温泉,便道:“这泉水夏天就变凉,冬天就变暖,你道奇不奇怪。” 赤皇点了点头。 “这都是孩子他爹送我的。”老花蛇得意地道。 “孩子他爹?”赤皇看向她。 “哦呀,有很多呢,”老花蛇扭捏了一下,“想我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 赤皇透过她,仿佛看到了一位害羞的老太婆。蛇*的神情终究不如人的丰富,赤皇只能想象这是位年轻风流,年老风韵犹存的老太婆。 第176章 “你快过来,和我一起挨着,”老花蛇叫道。赤皇过去,和她盘一起挨着。赤皇的形体要比老花蛇大些,此刻为不显得太挤,赤皇变得跟老花蛇一般大了。 老花蛇看着她道:“你这,快生了吧?” 赤皇闷声道:“不知道。” 老花蛇啧了一声,“你都快生了,还跑来跑去作甚。该准备准备啦。” “准备什么?”赤皇问。 “准备个窝啊,你住哪里?” “一个山洞里。” “洞里暖不暖和?” “不暖和。” “那你搬来和我一块住吧,等你生的时候我还能帮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就生蛋吗。” “哎哟哟,瞧你这话说的,”老花蛇有些不以为然,“虽然咱跟人不同,不需要坐月子,但是生产还是要注意的,你看我活到了这岁数,一生中生的蛋不计其数,这山上除了我的孩子们,还有我的孙子们,还有孙子的孩子们,孙子的孙子们,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赤皇心里赞叹,好强大。 “要是我每次生产都像你这样随意,我早就不在了,所以说,我不只一次地告诫母蛇们,一定要爱惜自己。可是有谁听了吗?没有,大家都顾自己一时爽。”老花蛇说到这里,忽然沉默,似乎有些荡漾了。 赤皇看着她,问:“你怎么生那么多,看来你也是条淫~蛇。” “哎呀呀,什么淫~蛇,讨厌,”老花蛇用身子撞了一下赤皇,扭捏得跟二八小姑娘似的。赤皇被撞得往旁边倾了一下,昂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她。老花蛇略显轻浮的性子,倒是没在意赤皇的冷淡,兀自说着:“他们都来追求我,我也不好拒绝,谁没年轻过,是吧?年轻就是资本,年轻就是恣意潇洒,第一次的时候,那东西硌得我老疼了。后来见一个上一个,次数多了,就舒服了。” “唉,数不尽的情夫啊,”赤皇叹道。 “哼,你以为他们有多忠诚,还不是有数不尽的情妇。”老花蛇道,“咱们蛇天性如此,谁也别说谁,都是经不起挑逗的主。” 经不起挑逗的主?这倒是实话。赤皇想,怎么自己的一颗心偏就放在了那个最先挑逗她的人身上了呢? “但是风流快活过后,往往苦果都是咱们母蛇自己吃的,”老花蛇又絮絮叨叨地道,“所以咱们要爱惜自己呀。这生产也是有窍门的。会生的不痛,不会生的要死要活,去掉半条命。” 赤皇听了,有些感兴趣,问:“有什么窍门?” “这窍门嘛,也是我生了很多次总结出来的,不过你这,你是第一次吗?”赤皇点了点头,老花蛇继续道,“第一次痛是难免的,受着吧。” 赤皇郁闷,那你还说个屁。 老花蛇道:“你来我这吧,正好和我做个伴。虽然第一次痛是难免,但咱可以产后调理啊。听我的,会让你恢复得不错。” 赤皇想着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山洞,毫无温暖可言,一时有些心动。不过还是有些顾虑,“可是你的那些情夫们……” “放心,现在他们才不乐意上我这来呢,嫌我老了松了。” 赤皇被她没遮没拦的话臊得说不出话来,感觉自己真是遇到了个妖孽。 第178章 背房之人 大船遭到损毁,即使勉强开船,也走不了多远。就这样走了两天,遇到一块陆地,只得又停下。 伍尚歌在张神医的附身下,把船上大部分疯子治正常了。这样一来,伍尚歌在船上的声名和地位一下子拔高,直接越过慕容雪,成为船上新一代女神。美丽心善的活菩萨,就是她给人的印象。伍尚歌看病仍在张神医的阁楼看,陈公子帮忙打下手。这两人朝夕相处,彼此更加了解了些。陈公子知道尚歌小姐身子里住的是他老师的灵魂,对她没有不尊敬的。也不敢有其他想法。一副毕恭毕敬、公事公办的样子。 慕容雪看到水手们在忙着修补大船和风帆,船上慢慢恢复了秩序,心里很安慰。只是仇视她的人依然存在。还有那个要找她报仇的小孩,处处给她设置“陷阱”。幼稚又可笑的做法令慕容雪感慨的同时又不胜其烦。 船上的人们不再尊敬她了。 想起从前为了保护大船和船上的大家,自己也曾出生入死过,如今因为一次意外遭受如此冷遇,慕容雪不得不说有些心寒。只是一个黑点就抹杀了从前的一切吗? 也许在船上待得久了,远离了生杀,自己也变得慈悲,变得心软了。以前的她会想这些吗?根本不会。 慕容雪觉得有些烦闷,见船靠了岸,便只身下船登岸游玩。 脚刚踏在地上,忽然一阵地动山摇,慕容雪左右晃了一下,险些站立不稳,怎么回事?地震? 真是地震。只是很小的一场。 这是个地震频发地,也就是说这回找的这处“休养生息地”也不是特别好。 慕容雪往岸上走,走过了白色的沙滩,走过了黄色的沙滩,山坡上远远瞧见几只小马在吃草,走近一看,原来是矮马。矮马温顺可爱,静静地嚼着地上的草,倒也有趣。慕容雪站着看了一会儿,又继续朝前走,走过灌木丛,几只兔子追逐着跑了出来,像在嬉戏玩耍。 风起了,有些凉,慕容雪打了个寒颤。 站在这边山望着那边山高,远处有座火山,火山顶冒着火,冒着烟。 那边山坡下,房子在动来动去。慕容雪有些好奇,往山坡下走去。这一走发现离得挺远,近处有匹矮马,长得膘肥体壮,慕容雪施展轻功,飞到它身上。那矮马温顺得很,在慕容雪的调~教下,慢慢朝房子那边跑去。 然而,纵马奔腾的戏码没有上演。慕容雪空有豪情,却被现实打败了。若是此刻有人看见她骑这矮马,一定要笑。矮马虽是马,可跟骑驴也没差,谁又听说过纵驴奔腾的呢?那矮马跑了两下就气喘了,慕容雪只好让它慢慢走。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移动的房子,底下有个人在背着。那人上半身与地面几乎平行,背上背着一个人住的大房子,像蜗牛一样在地上前行。慕容雪不由心生佩服,人的力气竟有如此之大,难道这房子看似是木质实则并非木质么? 背房子的不只一人,而是一个队伍,看起来像蚂蚁搬家。 慕容雪从矮马上下来,看着他们过去。房子里还有人,甚至有猫,狗,鸟等家养的宠物。房子里的人见了慕容雪,还朝她招呼,只是说的语言有些听不懂。 慕容雪想知道他们要搬着房子去哪里,便骑上矮马,跟着他们一起走。 走了好一阵,才走到一个相对平坦,也有水源的地方。慕容雪看到那些背房子的人,像举行某种仪式似的,背往后一直,整齐划一地把房子从背上卸下。娴熟的手法令人称奇。 这些都是屋顶尖尖的房子,还自带花园,房子一放下之后,孩子们从屋里跑出来,向着背房子的人跑去,嘴里喊着“趴趴”。男人们用自己粗壮的手臂把孩子们举了起来,在那一瞬间,慕容雪看到了一个男人的伟岸,并为这样伟岸的男人而感动。 女人们出来欣慰地笑着,对于慕容雪这个外来人口,她们展现了自己的友好热情,纷纷邀请她去她们家做客。慕容雪听不懂她们的话,但明白她们是在邀请她,便弃了矮马,同她们一起去。她也想看看,这房子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比如特别轻什么的。 慕容雪从未想过,有一天能坐在庭院里,吃着面包,喝着果汁,看着这山河风光,何等惬意的生活啊! 嗯,背房子的人。幸福的流浪人。 慕容雪躺在躺椅上,看着天上流动的白云,看着远处的山脉,听着风吹过大地发出愉悦的声音,闻着令人心醉的花香,思绪开始飘远。她联想到自己也是个背着房子的人,她的房子里盘着一条蛇,兴许还有许多小蛇,她们一起流浪,四海为家。 只要有她,便有家,不也很惬意么? 慕容雪都快昏昏欲睡了,有个小女孩戳了戳她的手,慕容雪一惊,清醒过来,看到肤白貌美的小女孩,便把她抱了过来。 小男孩也过来了,慕容雪顺手也把他抱了起来,看着女人们在边上谈笑。男人们去森林里伐木了。依稀听得到砍树的声音。 慕容雪想问问,这样背着房子搬家累不累?为什么要搬家?后来见语言不通,只好不言语。 火山喷发了,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慕容雪抱着两个孩子站起来往远处看去,只见一朵蘑菇云升腾而起,还伴随着火星。接着地底开始摇晃,由于此处平坦,离得又远,晃动得并不十分厉害,然而余波阵阵,仍是令人不舒服。 有女人笑着叫她“依西依西”,过来接过孩子,虽然听不懂,但猜意思应该是叫她不用紧张。慕容雪看向这些女人,也有蒙着面纱的,也有不蒙的,衣着都十分鲜艳,跟朵鲜花似的。从她们白皙的肤色,细腻的皮肤来看,应该都是养尊处优的吧。跟她们一比,慕容雪都觉得自己有些粗糙了。 第177章 都是被宠着的一帮女人啊。慕容雪感慨不已。希望也有个人能宠着自己。 天黑了,慕容雪要回去了。便告别了她们,向着不远处的矮马走去。那矮马被她借了根绳给栓起来了,如今回去就派上了用场。 慕容雪骑着矮马,晃悠悠,慢吞吞地向着山坡上去。 上了山坡,往大海看去,就看到了大船。此时也看到了早先那几匹矮马,还在那里吃草。慕容雪下了马,把绳子解了,把矮马给放了,徒步回船。 见过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自然生活,如今回到船上,好像重新回归了凡尘,慕容雪只觉越加烦闷。这大船上,有一股令人厌恶的氛围。 不如留在此地生活?慕容雪想,但转念一想,她还是希望回到故乡长安的。此处好虽好,只是不属于她。 经过了胡思乱想的一夜,第二天,慕容雪又思想着那背房子的人。天刚亮,就爬了起来。把自己收拾了一下,仍向山坡而去。 晨光熹微,露水清凉。慕容雪走到山坡上,矮马不在那里了,慕容雪走过灌木丛,也不见兔子了。早起的鸟儿在空中撒着欢。慕容雪站在山坡上往山下看去,不见有房子了。 慕容雪定睛看了一阵,确实没有房子了。难道又搬走了?慕容雪往山下走去。没有矮马的帮助,慕容雪走得有些艰辛。快到中午的时候,她才走到昨天那处,此时地面空空如也。昨天的一切好似一场梦一般。慕容雪仔细回想着,自己有没有记错方位,或许不是这处,是在别处? 但是在看到地上的一条帕子之后,慕容雪才确定,是在此处了。那条帕子是她送给一个小孩子的。此时帕子落在地上,已经被露水打湿。慕容雪将帕子拾起来,觉得心里空空荡荡。 他们去哪了呢? 难道昨天只是停下来稍作休息,他们还要搬到别处去么?早知是这样,应该留下来和他们一起,回船也不着急的……慕容雪心里有些后悔,难得遇到一些有趣的人,眨眼又像做梦一样消失了。 慕容雪不死心,沿着地上轻微的痕迹跟了一阵,跟到后面,什么痕迹也没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慕容雪环顾四周,只有她孤零零一人,在这山坳,什么都没有了,人不知去哪了。 天空忽然变得有些阴沉,慕容雪心里的阴霾一点一点将她侵蚀。黑暗,从来就不曾远离。心中的梦想轰然崩塌。 慕容雪灰心丧气地回船,感觉一切糟透了。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想出来。突然间,好像整个世界与她为敌,她爱的离开她,她想要的总是得不到,她到底在追求什么?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你在干什么?”慕容雪独自哀伤的时候,一声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问向她。慕容雪听到声音睁开眼,眼睛忽然被一张戏剧脸堵住,吓得差点叫出声。刚刚声音明明在远处,一睁眼,“人”就在眼前。换谁都会吓一跳吧! 慕容雪对这样的戏弄有些恼怒,“你干什么!” 慕容雪认得他,这个鬼,自称艳鬼。 “我问你在干什么,你怎么反问我?”艳鬼有些不满,此时的他虽不是一半男妆一半女妆,但妆容仍跟个戏子差不多,如果没有舞台,这就叫人不人鬼不鬼。 慕容雪不耐烦地道:“跟你没关系,别烦我。” 艳鬼问:“那只凤凰呢,是不是走了?” 慕容雪看着他,艳鬼一张面具脸,没啥表情,但是慕容雪敢肯定,要是没人镇住他,他肯定会干点什么。慕容雪道:“她,她出去办点事,快回来了。” “是吗?”艳鬼尖细的嗓音微微上挑,毫不掩饰地表示怀疑。慕容雪心里也没底,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啊。”说完怕他不安分,又道,“那边有只黄鼠狼,你要玩去找她玩去。” “我不找她,黄鼠狼放屁臭死了,有什么好玩。”艳鬼不屑地道。 “我这里也不好玩,你快走。”慕容雪道。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你能拿我怎么着?” “等凤凰回来……”慕容雪话说一半,看着他,慕容雪明显看到他身子抖了一下,心里笑道小样,还是有你怕的嘛!慕容雪见此时自己也无聊,不如跟他唠唠嗑,便问:“你怎么不去投胎,就这样变成了孤魂野鬼?” “孤魂野鬼怎么了?孤魂野鬼还自在呢!”艳鬼不服地道。 “那行,”慕容雪也不驳他,问,“你生前是唱戏的?” “嗯,唱戏。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唉……”说着这又唱开了。一下子戏台子也有了,房间里忽然暗了,戏台上娇滴滴一个娘子,在唱着戏,唱着唱着,一个书生上来了,又把才子佳人的戏码唱了一回,慕容雪坐在床上看着他唱,后来觉得困,就躺下睡着了。 这睡也睡不好,因为屋里老是叮叮当当地响。慕容雪疲惫至极,勉强睁了一只眼看看是不是有老鼠,谁知睁眼一看,桌子又跑到天花板上啦,柜子里的衣服又跑出来排成一排,跟干尸似的,艳鬼坐在空中的椅子上,左拥右抱,玩的挺嗨。 慕容雪起身揉了揉眼,问,“你干嘛呢?” 艳鬼不悦地道:“要你管。” 慕容雪想他大概为自己听他的戏听睡着了生气,便道:“我们人跟你们鬼是不一样的,我们要睡觉要休息啊,这样吧,这船上应该也有别的死鬼,你去找他们玩呗。” “不去!”艳鬼生气地道,“那些粗人,懂得欣赏什么艺术!” 我也是粗人啊,慕容雪心道。脑袋里思考着怎么把这尊瘟神送走。 “要不你去给尚歌小姐当个清风,那样你就不无聊了。”慕容雪诚恳地道。 艳鬼却不领情,“当什么清风,我一个野仙自由自在,还要受人拘束?我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得,”慕容雪放弃挣扎了,“你爱咋咋地,只是别吵我睡觉,好吧?这些东西随你玩,玩够了放回原处,好吧?”慕容雪说着又要躺下,艳鬼一阵风似的飘过来,大喊着:“你不许睡!” “啊,凤凰你回来了!”慕容雪忽然道,艳鬼一听凤凰回来了,立马消失不见了。房间里,桌子椅子衣服茶水杯全部掉落下来,慕容雪一个起身,赶紧去接住,才幸免于难。 还是凤凰好使,只是这厮也溜得太快了! 第179章 公主殿下 由于此地地震频发,船上不堪其扰,故而在几天后,风帆船体等修补好,又继续开船。 这日天朗气清,海风轻拂,慕容雪站在船头,眺望远方。思乡之情更甚。 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天边驶来了几条船。慕容雪看着那船慢慢驶近,熟悉的唐旗在眼前一晃,慕容雪顿时睁大了双眼,唐旗!难道是大唐来的船只么?正疑惑间,这时有人在前面大呼了一声,还把鼓打得轰轰烈烈,大家都好奇地挤到船头来看。 那是几条军船,一条大的,带了三条小的,船上人都穿着军装,看起来像军士。 有个士兵在船头拿着扩音器朝船上喊:“船上尔等可是大唐百姓?” 这边船上有条大汉朝他们回喊:“我等确是大唐百姓!” 对面喊:“尔等先停下,将军有话说!” 这边喊:“有甚话说,请单独过船来!”船上众人不知是否有诈,只答应让那位将军独自乘小船过来。同时炮手弓箭手也都准备停当。万一有诈,开火就在一眨眼之间。 那边为了卸下他们的戒心,也不靠过来,只派了条小船,把那位“将军”和两个士兵送过来。 慕容雪内心觉得有些微妙,那位“将军”隐隐有些面熟,待得近了,看清楚面貌,心中才了然。 将军上船,众人才看清其面貌:生得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果真有大将风范。 此时早有人禀报陈领头,陈领头有伤未好,在水手的搀扶下出来见客。陈公子立于他身侧,扶着他。 众人一起看向那上来的三个人。 将军上前问好,彬彬有礼,陈领头问:“不知将军有何事吩咐?” 将军出示令牌,道:“我等乃大唐御前将士,奉吾皇之命寻找失落海外的公主。” 陈领头一见令牌,立即踉跄跪下,众人见陈领头跪下,纷纷跪下。一片人跪倒之后,那边站立着的一个美貌女子显得尤为突兀。 将军疑惑地看向她,道:“这位姑娘,你为何不跪?” 慕容雪转过身来,嫣然一笑,道:“展护卫,好久不见。” 这一声“展护卫”唤得那人虎躯一震,展护卫看了慕容雪好一会儿,这才上前跪下,“末将参见公主殿下,末将护驾来迟,请公主殿下赎罪。”两个士兵手拿画像,匆匆扫了几眼,也上前跪下:“参见公主殿下。” 慕容雪轻轻地道:“起来罢。” “谢公主殿下。”展护卫从地上起来。 慕容雪看着跪倒的一片,道:“叫他们都起来吧。” 将军让大家都起来,船上众人纷纷捏了把汗。他们听了刚才的话,已有几分明白。原来竟有一个大唐公主藏身在他们船上,这让那些曾经得罪过慕容雪的人一时悔恨交加,恨不能立刻回去抽死那个愚蠢的自己。 第178章 慕容雪见到从京城来的人,倍感亲切,但碍于身份,当着众人也不好说什么。 慕容雪向众人道:“大家不必拘礼,仍像从前那样即可。”尽管慕容雪这样说,大家仍是很拘谨。慕容雪也不管他们,把展护卫叫到一旁说话。 慕容雪问:“你们这一趟出来多久了?” 展护卫道:“回公主殿下,有三年了。” 慕容雪心道:三年?那不是我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跟出来了? 慕容雪:“是母亲,哦,你们皇上让你们出来寻我的?” 展护卫:“是的,公主殿下。” 慕容雪:“她不是如愿以偿登上皇位了吗,还寻我作甚?” 展护卫:“公主勿要如此说,皇上她,很担心您。” 慕容雪:“哦。” 展护卫:“我们出来寻了您三年,好不容易才将您寻着,还请公主务必随我们一同回去面见圣上。” 慕容雪:“我没说不回,只是……看看先吧。” 展护卫:“这……” 慕容雪:“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挺喜欢现在这条船的,我还是坐这条船,你回你的船,没事不要过来惊扰这些百姓。” 展护卫:“这……” 慕容雪:“怎么,我的话不好使了吗?” 展护卫:“不不,公主殿下,末将只是担心您的安危。” “我的安危?”慕容雪睨着他,“噢!听出来了,末将末将的,皇上封了你个什么将军?” 展护卫有些不好意思:“叫太平洋将军。” “哦,”慕容雪了然,“这个将军倒是便宜。” 展护卫:…… 展护卫想了想,又道:“既然公主喜欢这条船,末将便留下,保护公主……” “雄飞,”慕容雪忽然道。 “是,公主殿下,”展雄飞忙跪下,“末将惶恐。” 慕容雪看着他,道:“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赶紧回到你的船上去,听明白了吗?” 展雄飞瞄了慕容雪一眼,道:“是!末将遵命!请公主殿下保重!”说完带了俩手下迅速离了此船。 慕容雪见他们离去,终于松了口气,回身看向众人,众人也看向她,慕容雪摆摆手,道:“别紧张,没事的。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一听,得令似的,立时遁了。 陈领头上前道:“公主殿下……” 慕容雪打断他:“叫我慕容姑娘就好。” 陈领头道:“慕容姑娘,老夫有眼不识泰山,真是该死。” 慕容雪道:“陈老爷不必拘礼,公主的称号于我不过是一个虚衔,往后大家还是该怎样怎样。” “可是……”陈领头有些犹豫。 慕容雪道:“出门在外,已是辛苦,如果在意这些,不过徒增烦恼,无甚益处,陈老爷应该明白。” 陈领头点头:“明白,明白。” 慕容雪道:“陈老爷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陈领头道:“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 慕容雪道:“陈公子近日辛苦了,您老养了个好儿子啊。”慕容雪说完,有些受不了自己这副官腔,又道,“如果没别的事的话,大家都歇着吧,我已经吩咐过展护卫他们,不会来打搅你们的。” “谢公主……谢慕容姑娘关心。”陈领头道。 慕容雪看了陈公子一眼,陈公子好像不认识她似的,眼观鼻鼻观心,也不说话。慕容雪见她在,大家都不自在,就回房歇着了。 回房歇着,就不免想起一些前尘往事来。 伍尚歌问从外面回来的伍儿:“外面怎么了?好像都在议论着什么。” 伍儿道:“这条船上出了个大人物。” 伍尚歌不明白:“什么大人物?是谁?” 伍儿道:“是那位慕容姑娘,她是大唐公主。” “慕容姑娘?”伍尚歌看着她,表情有些茫然,“她,她是大唐公主?” 伍儿道:“是啊,一点看不出来。” “原来是公主……”伍尚歌喃喃道。 “是啊,原来是公主。”伍儿道。 慕容雪公主的身份被揭破,始终有些不便。之前大家对她那是尊敬有加,怨恨有加,现在是敬畏有加。谁见了她,都恨不得膝盖一软,直接跪倒下去。毕竟平民老百姓有几个能真正见到宫里的人呢?那宫里的人于他们,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所以此刻他们见到了真正的公主,心里就跟猫挠似的,恨自己当初没有多看两眼,那可是大唐公主! 经过船上过滤了的眼光,慕容雪袅袅婷婷地走来,自带着光环,美丽,高贵,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慕容雪一路走来,看到好几个人见了她忙低了头,又忍不住好奇地想看,像看个稀罕物似的,就觉得好笑。他们要行礼,慕容雪忙摆手,让他们不要如此,然后从他们身边轻飘飘地走过。一行人顿时风中凌乱了,这是公主啊。怎么能如此亲民!太亲民了! 慕容雪径自去找伍尚歌,路上遇到凝香。凝香也听了些传闻,传说慕容姑娘是位金枝玉叶的公主,想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今遇上了便细细地瞧,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除了长得好看些,与常人并无不同。慕容雪见到她,笑着招呼:“哎呀,这不是凝香吗?好些日子没见了。” 凝香弯下腰去,“民女拜见公主殿下。” “咳,”慕容雪手扶着她,道,“怎的这样客气?” 凝香躲过了她的手,道:“民女卑贱,恐污了公主金枝玉叶的手。” 慕容雪手摸了摸鼻子,道:“好吧,你自己起来吧。” 两人站了一会儿,竟无话说。 凝香抱歉地道:“民女还有事,民女先行告退了。” 慕容雪道:“嗯,退吧。” 慕容雪看着凝香一板一眼的样子,好像自己是只苍蝇,惹她烦了,便觉有些没劲。 慕容雪仍去找伍尚歌,伍尚歌在房里,伍儿开了门,不免又是一番虚礼,进了门,伍尚歌又来,慕容雪唉了一声,道:“这世界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文绉绉的了,真教人生厌!大家平常一点不好吗?” 伍尚歌道:“公主说笑了。” “别,叫我慕容姑娘吧,这个听着顺耳些。”慕容雪道。 慕容雪走过去坐下,伍尚歌伍儿站立一旁,慕容雪皱了皱眉,“坐啊,干什么呢。” 伍尚歌道:“民女不敢。” “哈!”慕容雪笑了一下,冷嘲热讽起来,“好你个伍尚歌,你如今倒不敢了,之前不是挺敢的吗?” 伍尚歌道:“不知者不罪。请公主勿要见怪。” “哎,我就,我就烦你们,真的!”慕容雪站了起来,显得有些不耐。她现在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所有人都敬畏她,这有什么用呢?她又不想要他们的敬畏!难道这船上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吗? “黄四娘呢?”慕容雪说着看向画像,“她不应惧我。”画像没显灵,慕容雪又道,“她要是惧我,我就放一把火烧了她!” “你说什么?”伍尚歌睁着眼看着她,神情有些动容。“小姐?”伍儿轻声唤她。 “你!你这个恶魔!杀人凶手!”伍尚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越睁越大,红彤彤的要滴血,“恶魔!杀人凶手!还我命来!三百条人命!还我命来!”伍尚歌忽然情绪失控,发起狂来,上来就要撕了慕容雪,慕容雪一个闪身闪到了一边,问伍儿:“她怎么了?怎么突然发疯!” 伍儿抱着她小姐,哭道:“小姐,没事了,没事了。”又对慕容雪道,“请慕容姑娘先回去吧!” 慕容雪觉得好生没趣,此刻也不便强行留下,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我要报仇!我要报仇!”伍尚歌手撑着桌子,咬牙切齿,泪流满面。 “小姐……”伍儿搂着她,满是心疼。 第180章 花容出世 黄四娘从画上飘下来,看着伍尚歌,问:“你突然怎么了?” 伍尚歌看着她,一双泪眼朦胧,道:“我要亲手杀了她!” “这是为何?”黄四娘不解,“难道她杀了你全家?” “不是她,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女人,她是仇人的女儿!她是!我要让她血债血偿!”伍尚歌道,样子看起来疯疯癫癫的。 伍儿劝道:“小姐,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伍尚歌回身看向她,道:“你说的不错,要从长计议。” 赤皇的肚子越发鼓得厉害,她甚至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来动去。 老花蛇,名字叫银花,对她道:“都是这样的。不要担心。” 赤皇住老花蛇这里,确实安心许多。在她原先洞里住着的连珠没两天就找来了,看到两条大蛇在一起谈天说地,不由过来打断,“赤皇,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是连珠啊,怎么了?”赤皇看向他。连珠看到赤皇浑身散发出母性光环,与以往大有不同,不由咽了下口水,道:“没,没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第179章 赤皇道:“不回去了,我觉得这里挺好。” “哦,”连珠不知道说什么。 那老花蛇看过来,一个英俊的小人,顿时惹得老脸一红,“哎呀,这位小哥打哪来呀?你们认识的?” 赤皇道:“嗯,他是我的武器灵。” “灵?”老花蛇道,“我可不管什么灵,小哥啊,别在那里飘,过来给人家瞧瞧,模样看着挺俊啊。” 赤皇翻了个大白眼,道:“你想干什么,他还小。” 连珠被老花蛇的流氓气质震惊了,道:“我还小……” 老花蛇道:“小什么小,不小了。” 赤皇、连珠:…… 眼见老花蛇扭着腰肢要过来,连珠连忙道:“赤皇,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改天见哈!”说完一溜烟跑了,自此赤皇不召,不敢再踏进这洞府一步。 老花蛇见连珠逃了,好生没劲,对赤皇道:“你说他跑那么快干啥,人家又不是要吃了他。” 赤皇心道:你不能见只公的就上吧,这得有多饥渴啊。 老花蛇道:“赤皇,我寂寞得很哪,也不知我那些老相好都上哪鬼混了,许久不来看我。”老花蛇说着话,在洞边蹭了起来,赤皇真是没眼看。这洞里是暖和,可是这条妖孽实在叫她不得安生。 老花蛇看着她道:“赤皇,帮帮我。” 赤皇:“滚。” 老花蛇:“你的尾巴好大……” 赤皇:…… 老花蛇说着又挨过来,赤皇看她那样都有点怕了,怪不得刚刚连珠跑得飞快,这实在有点那啥那啥。 赤皇骂道:“真是越老越不正经。我快生了,别烦我。” 老花蛇晓得赤皇有些能耐,也不敢怎地,盘在她旁边,又开始说以前那些相好,赤皇都快听腻了。逼逼叨逼逼叨,赤皇烦得一阵胃收缩,忽然觉得肚子疼,不由轻呼一声。 老花蛇昂起头来看着她,问:“怎么了,是不是要生了?” 赤皇道:“不知道,忽然肚子疼。啊。”赤皇又轻呼一声。老花蛇道:“你有没有觉得肚子在下坠,好像要拉shi的感觉?” 赤皇道:“有……啊!” 老花蛇道:“那就是要生了!准备!用力!使劲!”老花蛇兴奋得在一旁给她打气。 赤皇疼得翻白眼,下面像要撕裂一样。她不由得在地上滚来滚去,老花蛇道:“不能滚得太剧烈,要稳着点,稳着点!” 赤皇疼*得没力气了,下面好像有什么卡着了一样,好像有一块石头堵在那里,折磨死她了,赤皇鼓起勇气一使劲,噗的一声一颗蛋掉出来。“哎呀呀!生了生了!好大一颗蛋!”老花蛇在那里喊着。 赤皇感觉肚子里还有东西,没完没了,赤皇咬着牙,又生了一颗。有了前面的开路,后面的就好生多了。赤皇一连生了好几颗蛋,生得两眼发黑。 老花蛇在那里数着,“八,九,十,十一,十一颗了!还有吗?肚子里还有吗?” 赤皇感受着,好像没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便虚弱地道,“没了……” “噢,一共十一颗,可爱的蛋蛋!都是可爱的蛋蛋!”老花蛇把那些蛋都圈到了一起,感觉像自己生的一样,疼爱得不得了。赤皇在一旁歇着,她现在虚弱得很,连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像一条死蛇一样。看着老花蛇精心地照料那些蛋,赤皇安心地闭上眼睡着了。 等赤皇醒来的时候,发现老花蛇正在吞她下的蛋,已经快吞完了,还剩下最后一个。赤皇骇了一跳,忽然愤怒至极,“你干什么!”她吼出那一声,就将尾巴一扫,将老花蛇扫到了洞壁上,赤皇看着仅剩下的那颗蛋,又伤心又愤怒,她的眼睛里迸出杀意,转头看向老花蛇,“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老花蛇落在地上,受的伤不小,但还是昂起头看着她,道:“我是在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 赤皇瞪着她,恨不得将她撕碎,“帮我!你就是这么帮我的!” “对,”老花蛇道,“我是在帮你,你不是爱上了一个人类?你应该了无牵挂。” 赤皇想冲过去咬死她,“那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谁叫你多管闲事!” 老花蛇道:“它们活下来毫无意义,山上的蛇太多了,它们留存下来不是被同类排挤,就是被捕蛇者抓去。我帮你选择了一个最强的留下,优胜劣汰,所以,我是在帮你啊。” 赤皇看着那颗仅存的蛋,再看看那条粗鄙的蛇,她在想,要不要把她肚子剖开,把那些蛋掏出来。 赤皇此刻还没有身为“母亲”的自觉,她只是厌恶和痛恨别人动了她的东西。 “放轻松,”老花蛇慢慢上来道,“我是在帮你啊。” 赤皇回身瞪着她,冷笑道:“呵,帮我,要是我醒得迟一点,这最后一颗蛋恐怕都不剩了吧?” “怎么会,”老花蛇道,“我是特意留下它的,它是最大最漂亮的一颗,还会发光呢,其他的跟它相比,简直是黯淡无光。” 赤皇听说,仔细瞧了瞧,这颗蛋确实发出了微微的金光,赤皇想起了她闭眼前的那一缕金光,原来是这颗蛋发出的。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老花蛇讨好地道,又要上来触碰那颗蛋。 “离我的蛋远点!”赤皇吼道。 老花蛇身子一顿,道:“好好好,我不碰,行了吧?” 这之后的日子,有些尴尬。 赤皇不吃不喝,就守在她的蛋旁边。老花蛇因为吞了赤皇的蛋,良心发现,勤快地出去帮赤皇捕一些老鼠啊青蛙啊蟾蜍啊,说让赤皇补身子,赤皇嫌弃沾过她口水的东西,一律不领情。老花蛇见赤皇不要,就自己吃了,吃得不亦乐乎。 赤皇等她的蛋孵化,等了好些日子。 秋尽冬又来,外面开始飘雪花。洞内温暖如春。 这日赤皇半睡半醒之间,忽然听得一声卡擦,赤皇不由睁了眼。面前的蛋,裂开了一条缝,赤皇的心忽的提了起来,激动,兴奋,喜悦,期盼,赤皇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蛋。 老花蛇识趣地凑过来,问:“是不是快破壳了?” 赤皇嗯了一声,两条蛇眼睁睁地看着那颗蛋。 缝隙越裂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顶顶顶,等那颗脑袋顶开蛋壳的时候,赤皇才看到一条金绿色的小蛇脑袋伸了出来,浑身发着金光。 “它真漂亮,”老花蛇不由叹道,靠近了一点,“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赤皇也觉得小蛇很漂亮,见老花蛇又生歹念,不由怒道:“滚!” “看看嘛!”老花蛇委屈地道。 “呀呀~”那条小蛇爬出来,对着赤皇叫了一声。赤皇身子一震,觉得那一刻忽然山崩地裂,以往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从此她只有它,只有它。 赤皇爬过去,蹭了蹭它的小脑袋,小蛇过来缠着她,真是乖巧可爱。 “哎,到底是公的母的?”老花蛇远远地看着,问。 赤皇不耐烦地瞥了一眼:“母的!” “唉,怎么又是母的,”老花蛇有些失落。 真是老不修,赤皇恨不得将她扔出洞外,就算是公的,你想怎地! 赤皇此时心情很好,不想跟她计较。 “麻麻~”小蛇缠着赤皇的脑袋,与她亲近。赤皇只觉浑身舒畅,一股暖融融的感觉萦绕全身。也许,这就叫幸福。 小蛇的生长很迅速,赤皇渡了自己的部分功力给她,又在寒冬腊月出去猎食,小蛇越吃越壮。吃饱了喝足了,就开始调皮,缠着老花蛇陪她玩。老花蛇此时俨然一个奶奶带孙女模样,陪她玩游戏,陪她攀藤爬树,陪她洗澡。 小蛇蜕一层皮就长大一圈,不只是赤皇,连老花蛇都越看越喜欢,她实在是太聪明了,又聪明又漂亮又可爱。 “听说蛇也会化龙飞升呢,”老花蛇道,“我这一辈子是没见过龙,不过我看她呀,倒像一条龙似的。你还没给她取名字吧,不如叫花龙吧,取化龙之意。” 赤皇道:“区区蛇类怎敢称龙,恐怕折煞了她,不如叫花容吧,花容月貌倒也合适。” 老花蛇道:“也好,就叫花容吧。” 第181章 尚歌生辰 慕容雪在伍尚歌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出来真是灰心失意。大家对她仍是敬畏有加,然而这越加使她厌烦。她忽然想起了不问世事,独居一角的菜农老头,许多日不见,不知他怎样了。 突然的造访令菜农老头受宠若惊,他还不知她的身份,也无人与他说,慕容雪松了口气。很快慕容雪发现菜农老头已经聋了,跟他说话他都听不见了。 慕容雪不知他是太老了聋了,还是那次次声波事件致使他聋了,总之,他聋了。聋了也好,慕容雪头一次觉得这是幸事。慕容雪留下帮菜农老头捉虫,除草,浇水。 天气有些凉了,菜园里变得萧条。这菜园种了不少茄子白萝卜马铃薯冬瓜黄瓜大白菜,都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子。慕容雪默默地干着活,心情慢慢变得平静。 第180章 天空灰蒙蒙的,不知到了什么时辰了,菜农老头在屋里叫她。慕容雪净了手过去,菜农老头让她喝茶,吃点心。慕容雪闻到一股清甜的茶香,许久不曾吃东西的她,忽然有了胃口,便坐下享用茶点。这茶不知是什么茶,喝起来甜丝丝的,慕容雪后悔之前他没聋的时候不问,如今更没法问了。 “入冬啦……”菜农老头说着话,在躺椅上闭着眼。 慕容雪静静地吃着茶点,看着阴暗中他的侧脸,听着他平静的呼吸,感觉他活得真洒脱。不问世事,不问功名,远离纷争,守着自己的一方菜园。宁静以致远。 慕容雪拿了件衣服给他盖上,就离开了。出了屋子,一股风吹来,真冷啊。 慕容雪看向外面,这才发现那四艘军船跟在后面,旗帜飘扬。 慕容雪看到了展雄飞站在船头,忽然想过去跟他聊聊。随便聊点什么,聊过去,聊未来,聊家乡。 慕容雪跳下了船,运起轻功飞了过去。犹如空中掠过一只海鸥一般,落到了对面军船上。展雄飞起先一惊,待看清是她,才放下戒备。慕容雪翩然落在船上,展雄飞立即跪下,“参见公主殿下。”周围守卫纷纷跪下。 “免礼,都起来吧。”慕容雪道。 “谢公主殿下。”展雄飞从地上起来,脸色有些发红。 慕容雪面向大海,道:“天气冷了。” “是啊,”展雄飞应着。 “你们一路寻我,寻到此处,想必吃了不少苦头,真是辛苦了。”慕容雪道。 展雄飞道:“只要公主平安,我等万死不辞。” 慕容雪道:“好了,别打官腔了。正经说话。” 展雄飞道:“是,公主殿下。” 慕容雪瞥了他一眼,继续道:“从前有个江洋大盗的故事你听说过吗?” 展雄飞道:“末将愿洗耳恭听。” 慕容雪道:“这江洋大盗,只身一人,无甚牵挂,好劫富济贫,专管人间不平事,哪里有不平,哪里就有他的身影,连百姓也为之欢呼,为之把名扬……”慕容雪说着停顿了一下,展雄飞不出声,等她说下去。 “我也曾效仿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是说之容易,做之难。世间果真有如此洒脱之人,果真有如此洒脱之行事么,我不禁怀疑。是人,总不免吃五谷杂粮,总不免有七情六欲,他是大盗,不是和尚,总该有烦恼的吧?即便是出家人,也难有几个六根清净的。所以人生真可以如此洒脱么?还是这女子之身限制了我,使我不得自由?” 展雄飞道:“末将听说,那大盗后来爱上了一个女子,受尽爱情之苦,所以他洒脱,是因为他未曾爱上一个女子。” 慕容雪笑了下,道:“果真?” 展雄飞道:“果真。” 慕容雪回头看他,对上展雄飞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慕容雪问:“你何以知道得如此清楚?” 展雄飞低下了头,道:“因为末将就是那江洋大盗。” “哈!”慕容雪笑了:“你是在同我开玩笑么?”展雄飞不出声,慕容雪道,“那么,你爱上的那个女子是谁?” 展雄飞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空气突然安静,耳边只有猎猎风声。 慕容雪清咳了一声,道:“想必是个奇女子罢。好了,今天有点晚了,我先回去了,有空再聊。”说罢,不等展雄飞回应就自飘走了。 好险好险!慕容雪一路回房一路在心里嘀咕,难不成他爱上的是我?想展护卫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可惜慕容雪对他从未有过半点非分之想。 第二日,伍尚歌就昨日之事带着伍儿登门道歉。慕容雪还闹不清楚情况,这疯癫小姐,一时一个样。昨日对她喊打喊杀,今日又诚诚恳恳来道歉,跟个正常人一样。 慕容雪道:“尚歌小姐,实在对不起,也怪我昨日莽撞,唐突了你,请别见怪。” 伍尚歌道:“慕容姑娘说哪里话,分明是我有错在先,如今前来求得你的原谅,希望你别介意。” “哈哈,不介意,不介意,坐啊,别站着。”慕容雪招呼她坐下。 两人尬聊了一阵,伍尚歌道:“我生辰快到了,许久不过了,倒想热闹一番。” “哦,生辰啊,”慕容雪道,“可以可以,你想怎么热闹呢?” 伍尚歌道:“这里条件有限,终究不比家里,也不能如何热闹,只不过想在那天请你还有船上的其余女子过去,大家聊聊天,吃点点心。” “可以的,只是我与那些女子也不太走动,——哦,没事!到时我去帮你叫她们过来,再去叫厨房整点好菜好饭,如今我是公主了,他们应该给我这个面子,哈哈。” 伍尚歌听到“公主”俩字,神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问:“不知慕容姑娘生辰是哪一天,如此大恩,到那日我定要报答一番。” 慕容雪:“啊,不用这么客气的。” 伍尚歌:“要的,要的。” 慕容雪看着她殷殷期盼的眼神,只得道:“还早呢,得到腊八,腊月初八。” “啊,那不是腊八节,要喝腊八粥?”伍尚歌惊呼。 “是啊,腊八粥,说起来有点想念呢。”慕容雪道。 两人就着腊八这个节日又聊了一会儿,伍尚歌接着就起身告辞了。慕容雪把人送出了门口,就想着怎么去邀请船上的女子。船上除了她,凝香,彩蝶,尚歌,伍儿几个年轻的,剩下的就是从怪物体内带出来的,妇人有两个,一个死了丈夫,与她还有些不愉快,估计不会给她面子,另一个和那妇人是一起的,估计也不会来。慕容雪想了想,干脆就叫凝香和彩蝶好了。这两个好歹是相熟的。 慕容雪平日里也不张罗这个,如今感觉自己也张罗不开。想着干脆去找陈公子帮帮忙,可是一想陈公子已经焦头烂额了,又怎好拿这些小事去烦他。后来一想,凝香彩蝶两个丫头,跟厨房最熟,拜托了她两个,岂有不成的道理? 慕容雪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就去找那俩丫头。 陈夫人最近气色好多了,慕容雪来找凝香,顺便跟陈夫人聊了会儿。见陈夫人乏了,才告退出来,使了个眼色给凝香。凝香服侍好陈夫人躺下,便随她出来。 “不知公主召唤奴婢有何吩咐?”凝香道。 “那啥,”慕容雪道,“尚歌小姐说想在她生辰那天找几个人去她那儿热闹一番,所以我来邀请你。” “尚歌小姐是哪位,我与她不熟。”凝香道。 “不熟可以慢慢熟起来啊,去嘛,大家一块聊聊天,磕磕瓜子,趁机快活快活,把彩蝶也叫上。” “哟,这不单是请我,连彩蝶也请了!这尚歌小姐也不知什么来头,能使得动一个公主来请我们俩丫头。” “凝香,话不要这样说,好歹我们相好一场……” “呸,谁跟你相好一场?”凝香柳眉倒竖,有些不悦。 “那行,你就说去不去吧,我好歹是个公主,还请不动你一丫头,你敢不去一个试试,最近人家可是芳心寂寞得很,以前的游戏你还记得吗?不如今晚我来找你,我们一起玩玩?你喜欢吗?” 凝香脸上一红,骂了句不要脸,就进去了。慕容雪说了半天没得一句准话,真是挫败得很。 这牵线搭桥的事真不是人干的。 凝香冥顽不灵,慕容雪转头就去找彩蝶。彩蝶最近在照顾陈老爷。慕容雪寻到她,把话又说了一遍,彩蝶倒是挺兴奋,很想去的样子。 “最近发生了许多事,正想找人聊聊。”彩蝶道,“去啊,带上我啊!” 慕容雪笑道:“一定一定,凝香也会去呢,到时你们去厨房拿点点心过来,大家一块热闹岂不快活?” 彩蝶高兴地答应了,模样天真又可爱。慕容雪心里得意极了,还是这个好糊弄。 慕容雪就请了俩丫头。到了伍尚歌生辰那日,慕容雪就像自己过生辰似的,忙忙碌碌起来。她先去菜农老头那里采了一篮子菜,然后去厨房让厨师给她做。 慕容雪若是待人好,也是真好。 只是不知她这好,人家领不领情。 第182章 游戏人生 尚歌生辰,凝香和彩蝶做完了事,跟老爷夫人告了假,就相约而来。 等她们到的时候,慕容雪早到了,此时已近午时。她们手上各拿了一个小巧的盒子,见了伍尚歌就迎上去,道:“祝尚歌小姐生辰快乐,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尚歌小姐笑道:“太客气了,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快来入席吧,就等你俩了。”慕容雪叫道。 大家一块入席,桌上饭菜丰富,以素菜居多,都是新鲜菜色。 “嚯,谁这么有本事啊,能从那怪老头眼皮底下摘菜……”凝香问着,眼睛却看向对面的慕容雪。 “哈!小意思,我跟他熟得很,没少替他白干活,摘他点菜算要了酬劳。”慕容雪笑嘻嘻地道。 第181章 “这菜真好吃,”彩蝶道,“你面子大得很呐,连大厨也请得动。” “哈哈,小意思小意思。”慕容雪得意地道。 伍尚歌笑道:“这回真是多谢慕容姑娘替我张罗,慕容姑娘有心了。” “没事没事,今日你最大,你开心就好。”慕容雪道。 “吃啊,吃啊,别客气!” “你也吃吧,大家一块吃。” “嗯,好吃!” 大家客客气气,用了餐,慕容雪道,“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众人:“玩什么游戏?” 慕容雪道:“玩诗歌接龙。我先说一句,后面的以我的这一句末尾一字起句,不一定同字,同音即可。” 众人:“要是输了的呢?” 慕容雪道:“要是输了,自罚酒一杯。” 众人:“哪来的酒?” 慕容雪扬了扬不知哪里变出来的一个酒壶,笑道:“我偷来的,够你们喝一壶了。” 凝香道:“这可不是诚心为难我和彩蝶,我们身为丫头一个,识得几个字已是万幸,哪里会做什么诗。” 彩蝶道:“不是正经诗,说一句话行不行?” 慕容雪道:“行行,只要你说得出来,一句话就一句话。尚歌小姐呢?” 伍尚歌道:“难得慕容姑娘有此雅兴,我自当奉陪。” 伍儿低声道:“小姐,我也不大会作诗。” 彩蝶道:“没事,说一句话就成。” 于是就开始。伍尚歌坐上首,左边是伍儿,右边是慕容雪,慕容雪右边是彩蝶,彩蝶右边是凝香。 慕容雪:大风刮过吾家。 彩蝶:家有良田千亩。 凝香:亩,母亲待我如昨。 伍儿:昨,昨夜星星真亮。 伍尚歌:谅非天造夸工巧,当是神机有屈伸。 慕容雪:身在异乡为异客,每每窗前顾影怜! 彩蝶:要说两句了吗?好难啊!怜,怜,恋人来相会,齐聚一欢堂。 凝香:堂前燕飞过,知是去谁家。 伍儿:家,家人都好吗? 伍尚歌看了伍儿一眼,道:“我自罚一杯吧。” 伍儿低下了头,慕容雪看伍尚歌斟酒,自饮了一杯。 慕容雪道:“那由尚歌小姐再起个头吧。” 伍尚歌叹道:生我父母今何在?一缕幽魂入梦来。 慕容雪抬头看了伍尚歌一眼,又看向凝香彩蝶,大家都觉得气氛有些压抑。 慕容雪道:“尚歌小姐是不是累了?要不大家先回去吧?” 伍尚歌道:“不,我不累,大家继续玩啊。” 伍儿不无担忧地叫了声:“小姐……” 慕容雪道:“那好吧,那我们继续。我接来,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彩蝶:钟,终日茫茫然,人在海上飘。 凝香:飘飘欲仙去,神游太虚境。 伍儿:境,镜花水月,镜…… 慕容雪笑:“伍儿,四字可不是诗哦,起码五个字嘛!” 凝香彩蝶也望着她笑,伍儿道:“好啦好啦,我自罚一杯。” 慕容雪道:“我们想喝酒的,都被你们主仆抢了先了,可悠着点喝,给我们留点儿~” 伍儿道:“剩着呢!你若想喝,我给你斟一杯。” 慕容雪摆摆手,“还是别,谁输谁喝,才有意思。我倒想看看今天这酒,我能不能喝上一杯。” 伍尚歌道:“慕容姑娘满腹诗文,恐怕难。” 彩蝶道:“就是就是,她拿她擅长的来诓我们,不如我们换个玩法,让她喝个饱。” 慕容雪笑,“行,你说怎么玩?” 彩蝶看向凝香,凝香笑:“你看我作甚?难道我知道怎么玩?” 彩蝶道:“我不指望你,我自己来。听好了啊,我们这游戏就叫颜色陷阱,游戏规则是不能说颜色,比如赤橙黄绿青蓝紫这些颜色,上家给下家挖陷阱,上家提一个问题,下家回答,回答完了,又给下下家挖陷阱,总之谁先说了颜色算谁输,听懂了吗?” 众人点了点头,彩蝶道:“开始了啊,我先问,你们快一点回答,不能想半天,超过五秒要罚酒一杯。”彩蝶说着看向凝香,“天空是什么颜色?” 凝香:“哦,天……天暗了。”凝香看向伍儿,“你家小姐是不是喝醉了?你看她的脸……” 伍儿看向伍尚歌,关切地问:“小姐你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红?” “哈!”彩蝶道:“你说了,罚酒罚酒!” 伍儿道:“啊?又是我啊,可是小姐……” 伍尚歌道:“你就是不经骗。” 伍儿自罚了一杯道,“人家还不是关心你,你也不照照镜子,跟个猴屁股似的。” 伍尚歌道:“屋子里这么黑,你怎么就看得清……” “说了,说了,罚酒罚酒!”彩蝶道。 慕容雪笑看着她们,“酒快喝完了,一会儿我再去偷一壶。” 伍尚歌喝了一杯,道,“慕容姑娘之前是不是有一个侍女,叫,叫什么皇来着?” 慕容雪挑了挑眉,道:“有吗?我有侍女吗?” 彩蝶道:“你不是有个侍女叫赤皇吗?”慕容雪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啊!赤!”彩蝶拍了自己一巴掌,自饮了一杯。大家看着她笑。 “这游戏还是我想出来的呢,没想到今儿个阴沟里翻了船,啊呸,呸呸呸。”彩蝶正说着话,慕容雪拿起一个篮子给她,让她递给凝香,彩蝶接过篮子递给凝香,“喏,给你。”凝香莫名其妙,“给我个篮子干嘛?”彩蝶笑道:“给你盛酒喝啊!” “啊,”凝香回过味儿来,笑了,“慕容姑娘太坏了。”说着自饮了一杯,道:“尚歌小姐要加把劲,我们都喝了酒,就她没喝。” 慕容雪笑道:“你们喝酒,我吃菜。哈哈!” 伍尚歌道:“我可不是她对手。” 凝香道:“伍儿我也不诓你了,我们要联起手来对付那边那位才行,你说是吧?啊,伍儿你最近是不是太操劳了,你这里怎么有一根,一根……”凝香忽然凑近伍儿,扯着她一根头发惊呼。 伍儿道:“不会吧?是白头发吗?” 凝香笑着松开,“不是,我看错了。” 彩蝶哈哈大笑,道:“伍儿你信了她的邪了,她诓你呢!你怎么那么好骗,快喝,快喝!” 伍儿白了凝香一眼,又喝了一杯,有些不胜酒力,断断续续地道,“你们,你们都不是好人,欺负良家妇女。哼,小姐,我们不要跟,跟她们玩了,嗝~” 她这一个嗝打的幽怨绵长,众人都笑了起来。伍尚歌笑骂道,“这丫头,两杯黄汤下肚,就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这时黄四娘从画上下来了,变成黄鼠狼模样跑到餐桌上扭来扭去,跟吃了老鼠药似的,慕容雪看向伍尚歌,伍尚歌似没瞧见,忽然黄鼠狼屁股对准她,似要放屁,慕容雪慌的站起来捂住鼻子,对众人喊:“快让开!黄鼠狼要放屁了!” 众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时黄鼠狼转过头来,笑得贼兮兮,伍尚歌笑了,“慕容姑娘,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好像说了颜色。” 慕容雪晓得是伍尚歌联合黄四娘搞的鬼,只好认罚,“是是,我说了黄字。自罚一杯。先干为敬了。” 大家见她也被罚了,心里一下平衡了。也不理会她刚刚为什么忽然说“黄鼠狼要放屁”。 彩蝶道:“我这游戏是不是有些意思?” 众人道:“是有些意思。” 她们继续玩,玩着玩着,也不真玩游戏了,竟然都喝了起来。直喝得醉醺醺的。 慕容雪是最清醒的一个,最后是她把凝香和彩蝶两个扛回了她们的房间。 伍儿醉得不省人事,伍尚歌把她扶到床上躺着。约略收拾了一下餐桌,走到窗边把窗子开大了些,让风吹散屋里的酒气和闷气。 黄四娘站到她旁边,笑道:“我已经把那些粉末洒到她的杯子里……” “嗯,”伍尚歌低低地应了声。 黄四娘上前来搂着她的肩膀,讨好地道:“我如此自毁道行地帮你,你该如何感谢我?” 伍尚歌抬起头来,一双眸子看着她,因为喝了酒脸蛋红扑扑的,只见她含笑看着她,“说吧,你想要什么?” 黄四娘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开始不安分,“为博美人一笑,些许道行,算不得什么。”黄四娘将她掰过身来,用手触碰着那瓷娃娃一般的脸庞,“真漂亮啊。”她叹着,捏起她的下巴,凑过去噙住了她的嘴唇。 伍尚歌只觉浑身软绵绵,好像踩在棉花上,好像飘在白云间,好像被风掀过耳旁,一种轻柔的绵软的感觉萦绕身周。 不知过了多久,黄四娘放开了她,笑道:“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一点也不假,女人果真惹人爱,何况是你这样的美人儿。” “过来,我为你宽衣解带。”黄四娘拉着她,向床上去。 第182章 伍尚歌像被诱惑住了一般,不能自已,跟着她去。明明心里有些害羞,借着酒劲,却越加放肆。 “我大概是醉了吧……”伍尚歌心中悠悠地叹息。 这世道是怎么了,居然也有女人喜欢女人的么?伍尚歌很是费解,在被别人剥~光光衣服的时候,竟觉得好像在洞房花烛夜。 “如果你想要洞房花烛夜,我可以满足你。”黄四娘笑道,袖子一挥,屋内顿时红彤彤的一片,红罗绸缎红蜡烛,仿佛做梦一般。 伍尚歌捂住了双眼,道:“不,我并不喜欢红色。快变回去,变回去。” “哦,”黄四娘衣袖一挥,又恢复了原状,仍是笑着,低头噙住了她的香肩嗅了嗅,道:“无论怎样,今晚你是我的就好。” 伍尚歌睁着眼睛被只黄鼠狼折腾,心如止水。 人生不只有诗和远方,还有眼前的苟且。 慕容雪喝了点酒,感觉好睡多了,一躺下去就像睡在棉花上,舒服得不要不要。慕容雪就这样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最近也开始有饥饿感了,大概那颗金稻的作用消失了。慕容雪已经问赤皇要回了另一颗金稻,一直贴身藏着,厌恶吃饭的她,如今又和着水把仅剩的一颗金稻吞下了肚。 如果感觉不到美食的滋味,吃饭就是一种累赘。她无法从中获得快乐。无论看着多么诱人的食物,吃进嘴里永远如同嚼蜡,令人生厌。 慕容雪有时会幻想,有一天能够再次路过犬封国,那时定要向那二皇子讨要多些金稻,或者讨教种植的方法,只需种那么几颗,就可终身受用了。只是又一想,这金稻多少有些不凡,恐怕只有仙山才能孕育,凡间如此之俗,恐怕仙物也变俗了。 慕容雪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东想西想,尤其怀念起从前。真是奇怪,明明才过了两三年,为什么感觉那时那么年轻有活力,而如今却好像苍老了百岁! 慕容雪想着想着,又想起陈公子写的《海外志异》来,不知他写得如何了。不如去讨来看看。这样想着,她便去拜访陈公子。 陈公子如今一心扑在研习医术上,对知识的索求如饥似渴。 慕容雪上门,才稍稍将他拉回到现实。慕容雪说明来意,想借他写的书看看。陈公子答应着去给她找书,让她坐着稍等一下。陈公子转身去翻书,他已经忘了自己放哪了,一边翻着一边想事情,忽然想到有一种古怪的虫子能使人失语,忘了叫什么虫子,好像在哪本医书看过,到底哪本医书呢?于是他就开始找医书…… 慕容雪见他东找西找,以为他找自己要的呢,谁知他在找医书! “啊!找到了!就是这本!”陈公子惊呼一声,慕容雪不由高兴地走过去,“找到了吗?快给我看看。” “慕,慕容姑娘?”陈公子看见她,一脸古怪,“你还在啊?” 慕容雪更古怪,“我为什么不在?不是你叫我等着的吗?” “噢!”陈公子一拍脑袋,“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再给你找找!其实——我也没写多少,写到后面写不动了。” “有那么难写吗?”慕容雪笑,“不就是把遇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写下来而已吗?” 陈公子道:“非也非也,遇到的事只能说是故事的材料,这就好比你得了一块璞玉。为了好看,你还得去细细雕琢,雕成你想要的样子。” “你想要什么样子?”慕容雪问。 陈公子道:“原先我想著书立说,想把这些神奇的故事告诉世人,说不定还能流传千古。后来我觉得,治病救人,似乎更有意义。然后,我的心思就不在那上面了。” 慕容雪道:“总之,你先给我瞧瞧吧。我觉得你写的可能不错。而且,就算你写流水账,写日志,也是好的,因为到了如今我忽然像个老太太一样疯狂怀念过去。” “哦,我仔细找找。”陈公子翻着一堆书,在一个犄角旮旯里翻到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陈公子要将册子递给慕容雪的时候,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说实在的,这里面有些见解可能会显得幼稚可笑,在下实实有些惭愧。” 慕容雪接过册子,笑道:“惭愧什么,我不会笑话你的。”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公子道,“虽然想着是写了给人看,可如今忽然又不想给人看了,就觉得好像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了一般。感觉不好意思。” “陈公子,我懂我懂,”慕容雪得了册子就欲走了,“看完了,我会奉还的。你好好学你的医吧,争取做个悬壶济世的好大夫。” 第183章 黑白无常 慕容雪借了书回去,就迫不及待地翻了起来。陈公子自出海前写起,大概迫于某些政治原因,举家出海。一个序洋洋洒洒写了两三张纸,全是之乎者也。慕容雪看得直打哈欠,最后竟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恍惚间出现两个书生,一个穿着白衣,一个穿着黑衣,白衣书生斯文有礼,黑衣书生阴鸷逼人。只见白衣书生上前朝慕容雪拜道:“姑娘有礼,在下谢必安,这位是范无救,我俩乃阴间使者,姑娘阳寿已尽,阎君派我俩请姑娘到阴间走一趟。” 慕容雪肉身趴在桌上睡着,魂魄却站了起来,望着他们有些狐疑,“你说我阳寿已尽,这怎可能?我还这么年轻!” 黑衣使者范无救显得有些不耐,“最烦你们斯*文人那一套,拘个魂魄都罗里八嗦。”范无救说着,手往前一伸,一把铁钩赫然出现在他手上,他用这铁钩勾了慕容雪的脖子,慕容雪被一股力拉着,顿时由她不得,就跟着走了。 白衣使者在后面道:“人家好歹是个姑娘,你就不能斯文点。你急什么,投胎又轮不到你。”说着,也跟了上去。 黑白使者拘了慕容雪的魂魄飘在大洋上,离船越来越远。 黑衣使者道:“紧着点的吧,这里离酆都十万八千里,可别误了阎君的时辰!” 白衣使者道:“你保管放心,误不了。” 慕容雪被铁钩勾着,飘飘荡荡,进入了一片迷茫之地,前不见去路,后不见来路,只一片苍苍茫茫,全然无方向。不过这倒不用她担心,黑白使者自是认得,在前带路。 耳边听得呼呼风声,不知飘了多久,只见一个关口,上书着“鬼门关”三个大字。慕容雪一见,犹如梦初醒,自己就这般到了鬼门关,难道真个死了么?那阳间,那大船,那家乡,真个回不去了么?慕容雪心内一阵悲凉,感觉尚有未完之事,多多少少遗憾。 “两位仙使,”慕容雪不由开口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而今才二十有七,命不该绝啊。” 黑衣使者范无救道:“阎王要你三更死,岂留你到五更?况且,你而今并非二十有七,你已然四十有七!天命早有定数,此时正该你命绝之时。快走吧,别废话。” 慕容雪知他难讲,求助地看向白衣使者谢必安。谢必安道:“话粗理不粗。” 慕容雪道:“我不明白,我如何已四十有七,我明明才二十七!你等仙使,难道也诓我一个凡人么?” 范无救道:“哼,多说无益,到了阎罗殿,自有决断!” 慕容雪道:“你说的容易!若是勾错了魂魄,我的肉身被毁,到时如何还魂?” 谢必安道:“姑娘稍安勿躁,阎君是不会出错的,你尽管随我俩去吧。” 慕容雪到了此时,虽气愤,然又奈他何?只得随着过了鬼门关。鬼门关有阴兵把手,个个青面獠牙,凶恶异常,骇人得紧。慕容雪做过刀客生涯的,此刻不由也害怕。然鹅,到了鬼门关,又有哪个不害怕的呢? 过了鬼门关,便上黄泉路,黄泉路上盛开着彼岸花。大片大片嫣红的彼岸花开在两边,一直延伸至远方,仿佛没有尽头。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彼岸花成了一种慰藉。它散发着红光,指引着前路。路上不只慕容雪一个魂魄,其他魂魄都由阴兵押着,唯有慕容雪被黑白使者亲自押送。这算得一种殊荣,然而慕容雪并未觉得荣幸,“喂喂,能不能把这钩子松松,都过了鬼门关了,还怕我跑了不成?” 黑白使者对望了一眼,黑衣使者松了钩子,那钩子就不见了。两使者一左一右,陪着慕容雪往前走。仿佛郊游一般。 慕容雪脖子不被勾着,稍稍觉得自在了些。所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都这样了,也无甚好说,只得亲自到阎王那里走一趟了。 慕容雪看着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不由问:“这花儿都谁种的啊?难道这里也有花农吗?” 黑衣使者范无救一向孤高自傲,冷漠异常,不屑于搭理她。只有白衣使者谢必安性子随和些,颇有些似陈公子,慕容雪挺喜欢和这样书生交朋友,此刻也不搭理那黑面神,只看向谢必安。 谢必安道:“彼岸花,花开彼岸,花叶两不见;断肠草,愁断情肠,咫尺即天涯。” 慕容雪问:“这是何意?” 谢必安道:“相爱的人不能相守的意思。” 第183章 “哦,”慕容雪了然,不由道,“在阴间也有如此悲伤之事吗?” 范无救催促道:“快走吧,问那许多作甚,都做了鬼了还不安分!” 慕容雪道:“我不急着投胎。” 谢必安道:“不着急,如今已是阴间地界,我们也算按时回来了。” 慕容雪愤愤道:“就是!如今我虽做了鬼了,可也还是个新鬼,有许多需要适应,你如此催促我,若我有个闪失,丢了一魂二魄什么的,阎君面前你就好交代么?” 范无救白了她一眼,不吭声了。慕容雪却噗嗤一声笑出来,因她觉得这黑面神居然也有如此人性的一面,着实可爱。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上了望乡台,赫然就看到了她阳世的母亲。年迈的母亲两鬓斑白,身着黄袍,坐在案前日理万机。偶尔倦了,用手捏捏额间,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就像望着她一般,望得那样惊心动魄。慕容雪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好似对着她呢喃了一声,“容儿啊……”那一瞬间,许多往事倏忽涌上心头,慕容雪无法抑制地放声大哭起来。 母亲啊!母亲!最后的最后,我还是没能见上您一面……我还是没能见上您一面啊…… 范无救看着她哭,无动于衷。谢必安叹了口气,劝她道,“你本不该早死,只是杀孽太重,幸而你后来做了些善事,抵了一部分罪孽。你母亲,身为人间帝王,自有帝星护佑,不碍事的。你尽管放心吧。” 慕容雪听说,抬起一双泪眼看着他,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哽咽着问:“真的吗?” 谢必安点了点头,“真。” 慕容雪擦干了眼泪,继续走,一路走一路回顾着她刀光剑影的一生。从十四岁开始杀人,近十年间,不知惨死在她手下的有多少。她已经杀得麻木了。她的剑越练越快,如果不得不杀,她想至少让他们死得不那么痛苦。然而当她回顾这一切的时候,真是让人触目惊心,她杀的人堆起来,也有一座山那么高了。 而其中,她想起来了,她带人灭了满门的一家——伍家。伍家的伍三思,因极力反对母亲登位,并暗中集结势力意图造反,被母亲下令诛了九族。受牵连者甚多,前前后后杀了几百人,几乎血流成河。她眼睛一扫那些影像,就从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伍尚歌。 仿佛一切刹那明了,慕容雪释然地笑了,“果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谢必安道:“你明白就好。” 慕容雪轻轻地问:“我是怎么死的?” 谢必安道:“诛心而死。” 慕容雪呵了一声,道:“很好。” 慕容雪想了想,又道:“为何这上面看不到赤皇?” 谢必安问:“赤皇是哪个?” 慕容雪道:“一条修炼了两百年的小蛇。” 谢必安道:“我们只管人间之事,迎来送往都是人的魂魄,那小蛇既已修炼,想必是妖魔之物,不归阴间管。你自是看它不见。” 慕容雪了然,不再问。下了望乡台,顿时把一生之事都扔在了身后。再无遗憾。慕容雪自知罪孽深重,此去恐怕有去无回。 行至恶狗岭,听得恶犬相吠,一片惨叫之声。慕容雪放眼望去,不寒而栗。无数恶犬冲向路过的魂魄,争相啃噬撕咬着,咬得那魂魄支离破碎,再无完肤。那些阴兵只是在旁看着,也不管。慕容雪这边有几条恶犬跃跃欲试,但见黑白使者在旁,并未敢造次,只在旁呲着牙,咧着嘴,一副随时攻上来的样子。慕容雪心惊胆战,未曾想连死了还如此遭受折磨!一想到它们会将自己撕碎,慕容雪顿时挨谢必安更近了些。 谢必安道:“那些被撕咬的魂魄都是生前宰杀太多的人,故而死后魂魄被恶犬折磨。你杀人太多,血腥味重,它们也盯上了你。若你今日独自过这恶狗岭,恐怕也交代在这了。” 慕容雪道:“我好歹是人间的公主,我父母均是人间帝王,你们,你们不能如此对我!” 范无救哼笑一声,道:“人间帝王又如何,死了还不是一样要过这鬼门关!” 慕容雪道:“我,我前世还是神,子神!你们听说过没?远古三神——父神母神子神,我就是三神之一的子神!就算死,我也要死得体面!死得风光!你们,你们……” 范无救道:“你还有空在这啰嗦!有这空还不赶紧过去,难道还要我们抬你么?” 范无救说完也不理她,走了。慕容雪看谢必安也要走,赶紧跟上。那些恶犬流着涎水一路跟着他们,似乎就等着慕容雪落单。 第184章 雪飘大海 慕容雪魂魄被黑白使者带走第五日,黄四娘到慕容雪房中瞧了一眼,人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黄四娘回来将所看到的告诉了伍尚歌,伍尚歌看着窗外无尽的黑暗,沉默不语,为什么……报了仇,却感觉不到一丝痛快呢? 伍尚歌不由回想起慕容雪生前的一切,她的音容相貌依稀在眼前,自己生辰那天大家还有说有笑,一下子却人事变迁,令人心生感慨。然而,后悔么?悲伤么?遗憾么?难过么?不,伍尚歌感觉到的只有麻木。够了!心底里一个声音在呼喊。她受够了这一切!让所有仇恨伴随着她的消亡而消失吧! 慕容雪在船上一向独来独往,不曾有非常亲密的朋友,所以即使她消失几日,刚开始并不曾有人发觉。然而日久,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因为慕容雪喜欢到船头看风景,吹海风,虽然最近天冷了,也下了雪,但是却是许久不见她了! 人再怎么样,也还是会出来透口气,不会一直在屋里闷着。所以大家怀疑慕容姑娘是不是生病了。 这日陈公子出来看雪,大海被冰封,船已经停了。陈公子看着漫天雪花,一时诗兴大发,吟了两句,觉得不错。环顾左右,竟无人分享,不由叹了口气。这时两个水手过来打断了他,“陈公子,看雪呢。” 陈公子对他们点了点头,“是啊,好大雪。” 水手甲吱唔道:“那个陈公子……” “嗯?”陈公子看着他,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水手甲鼓起勇气道:“陈公子,这话本不该我们多嘴,不过我们实在有些担心。” 陈公子问:“担心什么?” “就是那位慕容姑娘,”另一个水手乙道,“我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着她了,平时她喜欢出来看个天什么的,近日都不见,莫不是生病了?” “不会吧?多久了?”陈公子问。 “有好几天了,具体也没算。”水手甲道。 “她不是还是那什么公主吗,后面还跟着那几只军船看着呢,若是这公主在我们船上有什么闪失,我们大家可吃罪不起啊。”水手乙不无担忧地道。 经这一提醒,陈公子也觉事情有些严重。即使他也好几天没见着她,不过都属正常,但这些水手日日值班的,连他们也不见,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陈公子道:“那,我们一同前去看看吧。” 两个水手互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道:“公主金枝玉叶,我们,我们……” 陈公子道:“我们就在门口询问,不进去。” 两个水手听说,勉强同意了。 三人一起到了慕容雪房间,陈公子轻轻敲了敲门,叫道:“慕容姑娘,在吗?” 叫完,三人侧耳倾听着,屋里没声。陈公子不由又敲了敲,提高了音量,“慕容姑娘,你在里面吗?”屋里还是没声。 陈公子不得已又提高了音量,这回几乎是喊的了,“慕容姑娘,你在里面吗?” 屋里依旧没声,事情有些蹊跷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陈公子大冷天的竟然觉得有点热。 “慕容姑娘,在吗?应一下。”陈公子喊着。 水手甲道:“会不会不在?” 水手乙道:“今天也没人见着她啊,要不进去看看吧。感觉不妙啊!” 陈公子道:“把门撞开吧。”说着又向里面告罪,“慕容姑娘,得罪了。” 陈公子让开到一边,两水手把门撞开,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屋里开着窗,凉嗖嗖的,一股冷风吹来,吹得三人缩了缩脖子。借着暗淡的光,只见一个人影趴在桌子上,头还枕着书,似乎看书看睡着了。 “慕容姑娘?”陈公子喊了一声,向人影走去。两个水手在后面亦步亦趋。 “慕容姑娘,你睡着了吗?”陈公子又喊了一声。 桌子上的人影一动不动,陈公子走过去,两个水手停下了脚步,远远看着。 陈公子伸手轻轻拍了一下慕容雪的肩头,唤着,“慕容姑娘醒醒。”虽然只是轻碰了一下,但触手寒冰一样扎人。一种强烈的不好的预感涌上了陈公子的心头,“慕容姑娘!”他不由伸出双手摇了她一下,霎时间,慕容雪身子侧向一边,滚落在地,这一幕吓坏了现场的三人。有一瞬间,他们一动不动。现场定格了一般。 第184章 仿佛过了千年万年,陈公子才挪动脚步,走过去,蹲下,检查她的脉搏,她的心跳,她的呼吸,其实根本不用检查那么多,因为尸体已经僵硬了,寒冰一样。陈公子的心也变僵变硬,他不能呼吸,身体不能动弹。不知为何,他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只有那泪是温热的,证明他是活着的。 “陈公子,她,她,她是不是……”两个水手走近了两步,看着双眼紧闭,脸色发白的慕容雪,开始呼吸不畅。慕容雪姿势诡异地躺在那里,还维持着之前趴在桌上睡着的姿势,像个石塑。 陈公子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像风中落叶,这已经说明了一切。两个水手不由也放声大哭,可着劲地哭。首先是哭慕容雪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太可惜,后来想起这是大唐公主,如今死在这了,恐怕全船都要陪葬了!最后想到亲生爹娘,今后再也见不着了,只能来世再见了! 三个人在这里哭,引起了路过的注意,很快,船上就开始轰动了。 公主死了!这一消息迅速传到了船上每一个角落。 大家开始放声大哭,比死了爹妈还惨。 哭声引起了军船的注意,船上士兵不解,“他们在哭啥,谁死了?”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话一般,有人在那边船上大喊了一句:“公主死了!” 士兵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去报告将军。展雄飞过来察看,公主确是死了!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展雄飞红了眼,看样子像要杀人。 公主此时已经被抬到了床上,盖了被子。房间里只有陈领头陈公子和展雄飞三人。 展雄飞看向那对父子,悲痛难抑,恨不能杀人,“她是大唐公主!怎么就偏偏死在了你这船上!” 陈领头身子抖抖搜搜地跪了下去,“草,草民罪该万死!” 陈公子木然地站在一边垂泪,展雄飞抽出剑来,指着陈公子道,“是你最先发现的?” 陈领头见状,不由扑过去哀求,“求,求将军开恩,不干我儿的事,全因我……” “滚开!”展雄飞一脚将他踹开,陈公子见自家爹被如此对待,不由气愤地道:“你要杀我便杀!不干我爹事!” “呵!”展雄飞反手就削了一个桌角,对外道:“传军医,一个都跑不了!” 军医过来检查,慕容雪身上无病无伤,也没有中毒,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但就是死了。 军医检查不出来,险些被展雄飞削了脑袋。 如今之事,已经无法交代。出来了三年,本以为找到了公主,皆大欢喜,谁知来了这么一出。公主死了,她已经死了。还能回哪儿去呢? 将军挥退众人,跪在慕容雪床前痛哭不已。 陈公子出到外面,满天飞雪,只觉心内一片荒凉。想起曾经之事,仿佛还在昨日。心中悲痛难忍。遂作悼亡诗一首,以悼亡灵。 雪飘大海,满目皆白。尔亡于此,吾心已死! 雪飘大海,满目皆凉。尔亡于此,难为知己! 白衣飘兮,尘嚣之上。尔亡于此,魂归大海! 白衣飘兮,尘嚣之上。回眸一笑,香消玉殒! 爱兮恨兮,天妒红颜!恨兮爱兮,苍天无眼! 天海阔阔,谁与同观!风雪漫漫,谁与同航! 长安望断,是尔故乡!朝堂之上,是尔父母! 父母尚在,故乡依旧。唯独尔身,玉消于此! 悲乎!痛乎!雪飘大海! 陈公子擦着眼泪,那泪依旧温热,吐出的白气也是温热,然而慕容雪,终究已经去了!她的身子被冰冻着,冻得发凉。冻得发痛。 赤皇变成人身,手里拽着几只山鼠走在山道上。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它们可不容易。正走着,忽听得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断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苍白无力感袭来,周围一下子失了声音,赤皇在一片苍茫里,看着慕容雪送她的七彩琉璃贝从脖间坠落,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白白的雪地衬着那七彩的光芒,异常耀眼。 赤皇怔怔地看着地上的琉璃贝,手上的山鼠掉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赤皇弯腰捡起地上的琉璃贝,站起来,猛地转身朝悬崖上跑,不要命地跑,越跑越快,像风一样。她站在悬崖上,风吹着她的头发乱舞,她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想大喊一声,然而她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哀伤,没来由的,爬满她的心头。一种悲痛,无声地撕扯着她。天忽然暗了,她被夺去了所有的光明! 在心之荒原上,她听得山河破碎,海水倒流,世界轰然坍塌,这比世界末日还惨。因为她绝望得几乎放弃了求生的意志! 她身上的枷锁去掉了,她彻底自由了。然而,她的自由,意味着,那个人,已经离开。 她会流泪吗?不,蛇生来是冷血的,怎会流泪!上天没有赐予蛇流泪的权利。所以即使她痛着,痛得快死了,却还是没有一滴泪。 第185章 地狱受苦 她决定了。她要去找她!无论千山万水,去到她的身边!陪着她!赤皇的心里呼喊着,叫嚣着,那些疯狂的念头肆虐着: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无论是生是死,她都要和她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一种强烈而坚定的感情,汹涌如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非去不可,非去不可!那一刻她无法再呆下去了!天已崩,地已裂,山盟海誓都化了灰,她能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没有告别,没有只言片语,赤皇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离开。她在冰上飞奔,冰棱割破了她的双脚,她不觉得痛了,她的心寒冰似也,已经麻木。外在的疼痛,外在的风霜,她全然感觉不到。一片雪花轻盈地落在她的脸上,化成了水,滑落下来。那是她的泪吗?不,她是没有泪的。那是谁在替她流泪? 银花洞内,小小的花容在洞口翘首企盼。许是等得久了,精神有些恹恹,她转头向老花蛇道:“银花婆婆,为什么麻麻去了恁久还不回来呢?”稚嫩的嗓音,惹人怜爱。银花过来,慈爱地看着她,道,“饿了吧?你麻麻很快就回来了。” “嗯,”花容乖巧地点点头,仍是瞧着洞口。 她不知道,她是等不到她的母亲了。 慕容雪和黑白使者在阴间走这一趟,受到的惊吓非同小可,也木有空想那阳间的悲欢离合。她对于人们因为她的死而受到的种种冲击无法感受。她此刻能感受到的只有战栗,灵魂的战栗。 过恶狗岭差点被恶狗咬,过金鸡岭差点被啄瞎双眼,到了野鬼村,又被一群孤魂野鬼吓得半死……慕容雪强自镇定随黑白使者到了迷魂殿。 殿里有一凉亭,凉亭中央有一口井,谢必安拿了个瓢,从井里舀了一瓢水,也不见他打水上来,只见他拿瓢在井口上方虚舀了一下,瓢中就装满了水。谢必安把水端给慕容雪,道:“喝吧,喝了这迷魂汤,就去见阎王了。” 慕容雪觉得有些好笑,因为他说“喝了这迷魂汤,就去见阎王了”,这在阳间就是害人的人说的话,然而谢必安却说得一本正经,好像在陈述一件很普通的事般。 慕容雪接过水,喝了两口,竟然觉得有些清甜。“难道我的味觉,恢复了?”慕容雪诧异不已,又喝了两口。甜丝丝的,真是美好。 谢必安道:“你如今已是魂魄,有官感障碍的是你的□□,脱离了□□,所有感觉自然恢复顺畅。” “噢,原来如此,”慕容雪说着,又喝了两口,尽管水好喝,但她也喝不下许多,仍把瓢递还给谢必安,“够了,谢谢。”谢必安接过,不知变了什么戏法,水瓢霎时不见了。 范无救在旁催促道:“走吧,到了酆都,见了阎王,我们也算交差了。” 慕容雪随他们到了酆都城。 酆都城的外表跟阳间的都城差不多,只是更阴森,更恐怖,更威严。阳间的都城沐浴在阳光下,是明媚的,即使到了夜晚,也不过多了几分妩媚。然而这里是阴冷的,巍峨的,庄严的,所有魂魄见了都要畏惧十分。 从巍峨的城门进去,就是十殿阎罗殿,殿门口都有阴兵把手。都城上空飞着各色夜叉,颇有些似大蝙蝠,然而他们要比蝙蝠凶恶得多,丑陋得多。这些夜叉也是阴间鬼差,替阎君办事,或押送魂魄,或巡逻都城,或执行判决。他们最爱吃魂魄,折磨魂魄是他们的乐趣。 慕容雪看到一个会变色的夜叉,把一个魂魄拦腰斩断,然后又剁成几段,分别吃进肚里。那魂魄痛得发出连连惨叫,又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吃,哀嚎不已。 慕容雪心里打了个寒颤,想到自己也要这般被迫看着身体被吃掉,那真是十分惨烈。 “走吧。”谢必安道。 慕容雪随两位使者进到了第一殿阎罗殿。慕容雪一走进来,就发现自己变小了,殿上有阎王,阎王左右有判官,判官左右有牛头马面。个个如同高山一般,不怒自威。慕容雪在阎王殿里,似一只蚂蚁,无所适从。 “殿下何人?犯过何事?从实招来!”阎王高喝一声,声如洪钟,慕容雪只觉耳中嗡嗡响,不由跪了下来。 第185章 “民女李慕容,大唐长安人氏,民女罪孽深重,请容禀……”慕容雪不知为何,口若悬河,不打自招,在堂下把自己一生功过一一禀明。 阎王看着生死簿上写着“李慕容”三个字的那一页,在“李慕容”的字周显现了她一生做过的善恶。 阎王道:“你生前残害人命无数,实算不得好人,然你秉性不坏,也曾为善,算不得至恶之人。你一生功过相抵,功不抵过。去吧,到孽镜台看看你生前犯下的罪孽,发放二殿。” 此时,有牛头马面上前,押送她去。慕容雪回身看了一眼黑白使者,黑衣使者依然孤傲冷漠,白衣使者朝她点头致意。慕容雪便被押去孽镜台。 入殿往右,有一高台,名为孽镜台。慕容雪在镜前,看着自己生前刀光剑影,杀人如麻,那些惨死在她剑下的冤魂朝她嘶吼着,叫嚣着,咆哮着,仿佛要冲破镜面,朝她扑来。慕容雪耳边听得呼呼风声,一瞬间山崩地裂,海枯石烂,一种无形的压迫压着她。她不由战栗起来,头发根根竖起,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吹得她的心凉嗖嗖,那风像刀,像剑,像要把她割成一段段。 慕容雪快要发狂,她的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生前她杀人,她认为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哪个帝王江山,背后不是累累白骨?那么她所做的又有什么错呢?然而到了此时,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她杀了无数人,毁了无数个家庭,人间血流成河,地狱冤魂满满!全是她一手造成。 “走罢。”牛头马面推了她一把,才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慕容雪恍恍惚惚间跟着来到了第二殿,接受新一轮的审判。 这一殿阎王相比于第一殿更叫人害怕,慕容雪被一种威严震慑着,连抬头看殿上阎君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她跪在地上,低着头,等待发落。阎王已知她生前罪恶,当下判道:“李慕容,你生前杀人太多,造业无数,罪大滔天,当受无边地狱之苦。狰狞、赤发,将她发落剑叶地狱,受万剑穿心之苦痛,直至百年。百年之后将她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狰狞、赤发二鬼上前,将她押至剑叶地狱。还未走近,就听得无数鬼魂撕心裂肺地喊叫。那剑叶地狱仿佛修罗场,无数厉鬼夜叉将那要受刑的魂魄举起来往倒竖的剑上扔出去,当魂魄坠落,也有被刺中腹部的,也有被刺中背部的,也有被刺中头部的,也有被刺中股间的,也有被刺中眼睛的,或从耳朵穿过大脑的,看着都疼,地上血流成河。 慕容雪耳朵听得哇哇哇的一片,战着一颗心,等待着接受自己的惩罚。到了此时方知,在世不该造业,死后全是报应。 慕容雪被狰狞、赤发二鬼带往最深处,走到一间房前,房中只有一条通道,不知通向何处,深不见底。通道两侧,是寒光利剑,密密麻麻,布满墙体。慕容雪心里咯噔一下,赤发鬼推她道,“去吧,万剑穿心。” 慕容雪走上前,走进去,就听到咔咔咔的声响,不一会儿,两边钢剑就朝她合拢刺来,慕容雪想转身就跑,然而她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那些剑刺透她的肌肤,刺进她的脏里,她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是完整的。很快她陷入了一片黑暗,因为那些尖剑,刺穿了她的双眼,使她失去了光明。伴随而来的疼痛,铺天盖地,尖锐刺耳,她想呐喊,然而剑从她的脸颊穿过,封住了她的嘴。她生生承受着这份苦痛,这份覆灭,此刻的她,竟无比后悔生而为人。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钢剑分开了,分开的瞬间又带来新一轮的苦痛和覆灭。慕容雪身上被刺成了马蜂窝,还没等她呼出一口气,一股力量推着她继续往前走,她不得不迈动脚步,脚下是她的血,她是魂魄,还会有血?也许那是错觉,血增加了痛的意识。她的意识和感官又恢复清明,恢复清明也许是为了让她清晰地感受这些痛苦,痛苦,还有无尽的绝望。很快两侧钢剑又合拢。她再次被万剑穿心,刺成马蜂窝。 如此反复,摧残折磨。 在她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钢剑放开,在她要喘一口气的时候,钢剑倏忽合拢。她没有喘气的机会,也没有失去意识的机会。前路漫漫,这就是无边地狱。 如果有来世,她一定不要做人。然而她没有来世,因为她将永世不得超生。 凤凰感到子神的凡体出了意外,慌忙赶回。凤凰觉得很奇怪,按说子神凡人之身已死,她就该回归天位,重新为神。 可是为何她没有变回子神? 第186章 幽冥教主 冰冷的身躯,再也没有一丝生气。 赤皇看着面前一副冰棺,仍觉得像做梦一般,她怎么会死呢?她还这么年轻,才多少岁,怎么会死呢? 赤皇打开冰棺,看着熟悉而苍白的容颜,心忽然变得柔情。她变成了一条小蛇,潜进冰棺里,依偎在她身旁。而后,又将冰棺合上。 赤皇轻轻触碰着慕容雪的身体,那身体像石头一样僵硬,僵硬又冰冷。赤皇不在乎,只是依偎着她,像从前的无数个日月,她只是睡在她身旁依偎着她。 赤皇想起了从前许多事。她想起她们第一次相遇,她吓了她一跳。想起她最初化形,衣服也不穿。想起她不辞辛苦地教她穿衣,教她说话,想起一路上她对她的照顾和爱护,她曾那么爱她,她也爱她,可是后来她们发生了争执,现在想来,那些争执,多么可笑。她们曾经有那么多时间呆在一起,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为什么不呢?甚至最后,她们也没见上一面。 对不起,赤皇心里道,今后我们好好在一起。 再也不分开。 赤皇闭上了眼,她忽然觉得有点累。蛇是需要冬眠的,她怎么忘了呢? 从此只愿长眠不愿醒,来世路上找到你。 凤凰扑腾着翅膀落在地上,化了人形,对着冰棺叫了一声:“子神!” 打开冰棺,子神的凡体已死,旁边依偎着一条绿蛇,已经冻僵。“赤皇?”凤凰叫了一声,绿蛇体内隐隐发着金光,凤凰伸手在赤皇身上一摸,赤皇的身体就变软了,赤皇睁开了眼,木然地看着她。 “赤皇!”凤凰见她醒了,又叫了一声。 赤皇仍是呆呆的,对周围事物漠不关心。 “赤皇你快起来,我们一起去救子神!”凤凰道。 赤皇一听,猛然昂起头来,惊讶地望着她,凤凰肯定地点了点头。赤皇从冰棺里出来,化了人形,道:“你说什么,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她……”赤皇望了一眼冰棺里的人,“她没死吗?” 凤凰道:“我也不清楚,照理说,子神的凡人之身已死,她应该回归神位,重新为神。可是她没有。如今她的魂魄应该被地府勾去了,我得去一趟地府。那些瞎了眼的,应该认不得她是子神,可别让她遭了什么罪。” 赤皇道:“我也去。” 凤凰道:“这个自然,你随我一同去。你盘在我脖子上,我带你去。” 赤皇变成蛇,凤凰变了凤身,赤皇盘在凤凰脖子上,凤凰往窗外飞去。两个一起来到地府。 一道金光,突降酆都城,简直亮瞎了各路鬼魂的眼。凤凰也不屑于跟些小喽啰废话,直接道:“地府管事的,出来见我!”声音带着神力,传遍酆都各处。赤皇站在一旁,只看到一座空城,一个人影不见,便对凤凰道:“这里怎么空荡荡的?” 凤凰道:“你没看见?”凤凰手在赤皇眼前一挥,赤皇立刻看得各路鬼差*夜叉阴兵和魂魄,原先空荡荡的一座空城,竟然人山人海,挤满了人。 一殿阎君二殿阎君三殿阎君乃至十殿阎君听到声音,俱各出来,想看何人在喧哗。直至看到发着金辉的凤凰,忙不迭地来拜:“不知上神到此,有失远迎。” 凤凰满意地点点头道,“都起来吧。” 十位阎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位上神有何公干到此。 凤凰道:“我且问你们,近日可曾有一叫慕容雪的魂魄被你们地府勾了来。” 十位阎君细想了想,都摇头道:“不曾有,毫无印象。” 凤凰道:“胡说!尔等休要骗我,那慕容雪的魂魄铁定被你们拘来了,她现今在何处?快快道来。” 十位阎君也有些不确定起来,着人去拿生死簿来对照,察看近日拘来的魂魄,并无一个叫“慕容雪”的。 赤皇在旁道:“叫李慕容的呢?” 一殿阎君一听,这回有点印象了,道:“确有一叫李慕容的,已经发放二殿了。”说着看向二殿阎君。 二殿阎君道:“回上神的话,那叫李慕容的魂魄,已发落剑叶地狱,正在受刑。” “受刑!”凤凰一听,差点发飙,“你们!你们让她受刑!你们知不知道她是谁?她是子神!你们让她受刑!” 二殿阎君一向公正严明,不惧各方势力,此时仍是恭敬地道:“回上神的话,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何况这李慕容生前在人间杀人无数,造业太多,理应受刑,如此才彰显我地府公正。” 第186章 “公正什么公正!”凤凰道,“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她在哪,我要带她走!” 二殿阎君道:“这可使不得,李慕容的魂魄要受刑够一百年,还要再行发配呢。” 凤凰有些恼怒:“信不信我今日就毁了你这地府!” 一殿阎君道:“二殿阎君虽然耿直,但也无过错。私放受刑魂魄,责任重大,玉帝问责,我等俱都担待不起。若按上神所说,李慕容乃上方神仙下凡历劫,死后理应回归天上,为何被我地府勾了来,这实实令人不解。” 凤凰道:“我也不解,不过你们先带我去见她!” 一殿阎君道:“不如上神先去见见幽冥教主,听听他老人家怎么说。若他说放,我们也没有不放的理。” 凤凰神烦他们这些程序,准备爆发,赤皇用心灵感应道:“不如你先稳住他们,我悄悄隐了身形去找。” 凤凰觉得可行,对她点了点头,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转头向阎君道:“幽冥教主在哪,快领我去。” 十位阎君见她愿意去,都松了口气,当下自然乐得把球踢给了自己的上司幽冥教主。幽冥教主乃地藏王菩萨,因曾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便留在地府,把众生度尽。实乃地府最高主宰,统管地府十大阎罗。 一殿阎君交代了自己殿里判官几句,又让各殿阎君回去各司其职,自己领了凤凰去见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正在府内坐禅,身旁卧了一只神兽谛听,由谛听已知凤凰要来,所为何事。那谛听乃教主坐骑,能听万物,通古今,晓未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无所不能,然而,能说的不多。最常念的就是佛家一句“不可说,不可说”。 凤凰来到,见了地藏王菩萨,不由也被他那庄严法相所震慑,不再毛毛躁躁。 凤凰道:“你既是幽冥教主,可知我为何而来?” 幽冥教主点点头,又对一殿阎君点点头,一殿阎君恭敬地行礼退出。 幽冥教主开口,仿如普法一般,从容不迫,“世上一切皆有因果,强求不得。” 凤凰道:“你知道子神,她却为何……” 幽冥教主道:“此乃劫数。” 凤凰道:“什么劫数?” 幽冥教主道:“无穷劫。” 凤凰道:“无穷劫?子神不曾说过,为何她要历这无穷劫,劫数什么时候终止?” 幽冥教主道:“既是无穷,当然是无穷无尽,没有终止。” “你,你胡说!”凤凰听了不由激动起来,“你的意思是她要在这地府受酷刑,没完没了了?” 地藏王菩萨不言语,身旁的谛听道:“争辩无益,去吧。”话刚说完,一阵风到,裹挟了凤凰出了府外,凤凰喊道:“你既是菩萨,为何不度她!” 赤皇隐了身形,进入二殿,她身上有了凤凰刚给的那一巴掌神力,出入地府非常之便利,鬼差都不曾察觉。 赤皇进来,刚好听得又一个发落剑叶地狱的,便跟着去。直至进到地狱,看到那些魂魄遭受酷刑,想到慕容雪也是如此这般,赤皇一颗心都要碎了。她一个个地翻找着,从那断肢残骸里,从那血泊里,从那悲呼哀嚎里,寻找着她的爱人。 寻了半晌,几乎都寻遍了,不见有。难道在更里面?赤皇望着那阴森森,幽洞洞的地狱深处,不由迈出了脚步。 走了进去,便看到一个鬼差,侍立在门口,那门里安安静静,不见有甚奇特,忽然一声哀嚎传来,震颤了赤皇的心弦。她想也不想,就飞奔而去。 慕容雪日日夜夜遭受那万剑穿心之苦痛,无穷无尽,没完没了,不知什么时候终止,她要受刑到什么时候。听说是一百年,一百年是多久?在这里遭受折磨,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一百年对她来说,就像千年万年,永无止境! 在又一次万剑穿心来临前,她的灵魂战栗着,哀嚎着,咆哮着,为什么她要为人,为什么她要杀人,为什么她要活着,活着感受这些痛苦,她宁愿灰飞烟灭! 然而她没有感受到万剑穿心之苦痛,有一个人忽然抱住了她,虽然冷冰冰,却叫她觉得舒服。慕容雪抬起头来,看着抱住她的人,有些惊讶,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欣喜,“赤皇,是你?” 赤皇用神力逼停了万剑,紧紧抱着她,颤着声道:“我们,出去再说。” 慕容雪在那一瞬间忽然获得了解脱。啊,即使让她立刻灰飞烟灭,她也愿意。 第187章 投胎转世 赤皇抱着慕容雪,一路飞奔而出。鬼差察觉魂魄出逃,正要呐喊,被赤皇打晕了。 赤皇一路跑一路给凤凰传讯,“人已找到,速速汇合。” 凤凰感受着赤皇的位置,找到了赤皇,高兴地叫喊着,“赤皇,子神!” 赤皇道:“我们快走!” 凤凰点了点头,化出凤身,驮了她们,一阵风似的飞出了地府。 阎君也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接到鬼差来报,倒也淡定。二殿阎君来找一殿阎君商量,一殿阎君道:“幽冥教主有通天之能,人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带走的,他要管必定能管,他要不管,我们也管不了。此刻无法,我们先去禀报,再做打算。” 二殿阎君道:“谨遵大哥法旨。” 于是一二殿阎君又来到幽冥教主府邸禀报慕容雪出逃之事,幽冥教主道:“无需担心,她们自会回来的。尔等各司其职即可。”一二殿阎君听如此说,便回去各司其职。 凤凰带着赤皇和慕容雪迅速飞出了地府,往大洋上飞去,慕容雪依偎在赤皇怀里,像回家一样高兴。 慕容雪道:“你们能来找我,我太高兴了。”虽然话语虚弱,不过听得出来她真高兴。 赤皇道:“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受了那么多苦。” 慕容雪道:“没事,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我杀人太多,故有此报应。如有来世,决不为人了。” 凤凰道:“子神,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慕容雪道:“凤凰,谢谢你。” 凤凰带着赤皇慕容雪飞回了大船,找到了盛放慕容雪躯体的那具冰棺。慕容雪躯体一直被冻着,无甚破损。赤皇脚落地之后,把她放了下来,慕容雪一步步走向冰棺中的自己。赤皇看着她,心里有些激动,有些开心,仿佛下一秒慕容雪就会从冰棺中抬起身来叫她。慕容雪魂魄躺回躯体,然而躯体并没有动,慕容雪的魂魄坐了起来,看着她们,悲伤地道:“我是真的死了,我回不去我的肉身了。” “怎么会?”赤皇上前两步,看着她,不敢相信。 凤凰道:“我来试试,子神,你躺回去。” 慕容雪听话地躺回去,凤凰用尽全力,要使慕容雪躯体与魂魄粘合,然而努力了半天,收效甚微。慕容雪的魂魄和躯体之间就像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再也无法粘合。 慕容雪魂魄再次坐了起来,道:“也罢。我是戴罪之身,罪该万死,死了就死了。只是我不想回到地狱再受折磨,就让我做个孤魂野鬼,或者直接灰飞烟灭吧。” 赤皇蹲下来,看着她,道:“我陪着你,你不要灰飞烟灭。” “好。”慕容雪笑着答应。然而很快,她身上不停有光点散出。凤凰大叫:“不好!她要散魂了!” 赤皇有些紧张起来,不由抓了她叫着:“慕容雪!” 凤凰道:“我们要回去!——子神,先委屈你了,在这里面待着吧!”凤凰拿了锁灵袋出来,把慕容雪魂魄收了进去。 赤皇起身看着她,道:“还要再回地府吗?” 凤凰道:“恐怕是。我说怎么没追兵,原来是计划着我们自己回去呢!走吧,她的凡体已死,孤魂野鬼也做不成了,只得让她再次投胎做人了。” 赤皇心里五味杂陈,然而此时也无法,只得随凤凰再次来到地府。 凤凰道:“如果我们去求人家,难免失了面子,况且人家未必帮我们。不如我们冒充一下鬼卒,直接把子神塞进轮回道得了。投了胎再说,好过让她在此受苦。” 赤皇道:“可是她说不想再为人。” 凤凰道:“那就塞进畜生道,来世做只虫子,做只兽,什么都好,到时有我们守着她,不会有问题的。想那地府也不会因为世上多了一只虫子而问责我们。” 赤皇点了点头。当下两个冒充了鬼卒,押了慕容雪的魂魄,进到了十殿。十殿阎君一天见过魂魄千千万,也不认得谁跟谁。阎君仔细核对生死簿和批票,道:“尔乃徐州梅氏,有夫张三。尔生前曾与邻居李四通奸,并密谋杀夫,你可认罪?” 慕容雪一听这罪名,有些不屑,但此时唯有认罪,“是,民妇知罪。” 十殿阎君道:“你既已受过地狱之苦,如今将你打入轮回,这一世你不可为人,以还此世罪孽。来世切勿再作恶。” 慕容雪领命:“是。” 阎君便着鬼卒押送畜生道,进入轮回。 第187章 鬼卒便是凤凰和赤皇,当下凤凰和赤皇领了慕容雪去。 不多会儿,又有鬼卒押了个邋邋遢遢的魂魄前来,一看批票,却是“徐州梅氏”,阎君失声道:“刚刚过去者何人?难道并非徐州梅氏?”当下着厉鬼夜叉立即前去追回。 待厉鬼到来,慕容雪早已喝了孟婆汤,被塞进了畜生道。 凤凰和赤皇扮的鬼卒也消失不见。厉鬼夜叉无法,回来复命。阎君知自己监察疏忽,准备负命请罪,身旁判官道:“阎君何必因一个小小失误而烦恼,她被打入的是畜生道,就算世上从此多了一只虫子,也不会影响阳间秩序。” 阎君道:“话虽如此,然终究是我失职啊。” 畜生道里一片苦海,海水苦咸,超乎想象。慕容雪此时已忘了前世,在一片苦海里飘荡。苦海里还有噬魂鬼,专食人之魂魄。慕容雪一边防着被噬魂鬼吞噬,一边朝对岸游去。时不时地喝一口那海水,苦到怀疑人生。 过了苦海,又过火山和冰洞,冷热交替,种种痛苦。苦不堪言。 慕容雪木然地在畜生道里跋涉,所谓灵魂的麻木,大抵如此。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丝曙光,慕容雪加快了脚步,迎着光而去。 忽然听得一声猪叫声,一头小猪被生了下来,那猪很小,睁开双眼,看得眼中一片光团,迷迷糊糊。 凤凰站在空中道:“原来投生了一只猪啊,这倒好,长大了就是任杀任宰的命了。” 赤皇道:“我去把它买下来。” 凤凰点了点头,道:“也好,买吧,自己养好过让别人养。” 赤皇和凤凰把猪买了下来,赤皇抱在手上,再不愿放开。 凤凰道:“这下好了,子神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就是头猪。我没有养猪的经验,赤皇,你有吗?” 赤皇是条蛇,几时养过猪,便道:“没有。” 凤凰道:“就算没养过,也知道它像人一样要吃奶,此时上哪里去找奶给它吃。你不如把那头母猪也买下来。” 赤皇想起那肮脏的猪圈里那头肮脏的母猪,心里有些抵触,虽然慕容雪此生为猪,但她也是头爱干净的猪,怎么能呆在那种地方呢?赤皇道:“我去找奶给她吃。” 凤凰道:“也行,你先照顾她吧。我听那幽冥教主说,子神历的是无穷劫,恐怕不只这一世,不知多少世呢,我要去找其他神仙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破了这劫。” 赤皇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凤凰点了点头,便去了。 赤皇抱着慕容雪这只猪往山林里去,找那刚下过崽的兽类。也有虎豹刚下崽的,赤皇偷偷过去,将只小猪递到它腹下,那小猪饿极,叼了个头就吧唧吧唧地吸了起来。 赤皇看着它的小模样,竟然有些羡慕。也许为猪也好,无忧无虑,没有人的烦恼。但,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我们,不会再分开。 很快猪吃饱了,赤皇看着这更深露重,想到她们要找个窝。赤皇也不去他处,就在此地找了个山洞,抱着小猪在山洞里睡着。 睡着睡着,赤皇又变成了蛇,缠着那只猪。 天光大亮,小猪又饿得开始哼哼。用猪鼻子一直拱着赤皇,赤皇变成人形,抱着它,无限爱怜。 赤皇只得又出去,给它找奶喝。白天的野兽不好糊弄,小猪身上味道毕竟不同虎豹牛羊的,赤皇追着一头虎跑,又赶了一头鹿,始终挤不到半滴奶。小猪开始还有力气叫唤,后面就没力气哼哼了。赤皇无法,想着下山买头羊挤奶给它吃。她是绝不会买猪的,嫌猪肮脏。 第188章 子神归来 赤皇下山买羊,母羊带了小羊。赤皇抱着小猪去母羊那里喝奶。小猪迷迷糊糊中闻到一股奶香,慌忙叼住吃了起来。赤皇看着它可爱又可怜的小模样,不由笑了。 吃完了奶,赤皇便抱着小猪,赶着母羊和小羊上山。赤皇给母羊和小羊在洞旁搭了房子,那羊安安静静的,也不跑。 小猪吃饱了就睡。猪大体就是这样吧,饿了就吃,吃了就睡,况且这头小猪才刚出生,嗜睡是很正常的。 天气冷,山洞里冷冰冰的。只有小猪是暖和的,赤皇睡觉就变出了原形,缠着小猪取暖。 小猪睡梦中还哼哼,砸吧着嘴,好像梦到什么好吃的。 一转眼,冬去春来。 小猪长大了些,在山上撒丫子跑。它没意识到自己是只猪,它以为它跟老虎豹子是一样的,都是四条腿。赤皇常常为它捏了把汗,这么只小香猪如果不仔细看着,说不定一眨眼就会成了虎豹的腹中餐。 赤皇不只一次地告诫它,不要跟那些小豹子玩,小心被吃掉。 “可是它们都很喜欢我啊,为什么会被吃掉?”小猪说的是蛇语。一头猪,居然说的是蛇语,说出去可能都没人信。但它说的确实是蛇语。 这只猪不仅会蛇语,还会虎语豹语羊语鹿语猴语等等,它是个语言学家,懂得多门语言。就是不懂猪语。 赤皇苦口婆心地道:“你跟它们是不一样的。” 小猪问:“哪里不一样?” 赤皇道:“我带你去有水的地方照照。你就知道了。” 赤皇在山洞里,也懒得化人形,就这么跟它说话。小猪见惯了这模样,也不害怕。 小猪不信,跑到母羊那里,找羊妈妈,“羊妈妈,赤皇说我跟小豹子不一样,我说我们都是四条腿。” 羊妈妈嘿嘿地笑,道:“我们也是四条腿啊,我们一样吗?哈哈哈。” 小猪仰着头看母羊,小羊就在旁边,连小羊都比它高比它大。它有些垂头丧气。 “我知道我们不一样,”小猪说着,默默地回去。 小羊道:“妈妈,它怎么有点傻?” 母羊一听,连忙嘘了一声,道:“不要说那么大声,小心被它听到。”母羊说着看向洞口,小猪已经走了进去,又道:“猪都是这样的,傻里傻气。” 小猪长得越发的美味。在山上跑,那就是行动的午餐。早有很多肉食动物垂涎,只是这猪身旁经常跟了一条毒蛇,就算它们想吃它,也忌惮它身旁的毒蛇。 虽说春天已来到,可是春寒料峭,赤皇没有经过冬眠,不免有些精神不济。她吩咐小猪不要到处乱跑,就盘在石头上晒太阳。 小猪答应着,可是一转身就跑开了。它跑啊跑,一眨眼,变成了一个美貌女子,女子身周仙气飘飘,光辉异常,只听她道:“哎呀,算岔了时间。” 女子转过身来,却是子神。 赤皇还在迷迷糊糊睡着,只见一个发着光的女子走来,摸了摸它的头,喊它“赤皇”。赤皇睁开了眼,抬起头来,四野寂静,并无什么女子。 “慕容雪!”赤皇呼喊了一声,不见回应,那只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赤皇从石头上下来,去寻它。一边寻一边喊,毫无反应。 赤皇不由有些着急,召唤了此地蛇类,问:“尔等有没有见到一头小猪,白白的,它去哪了?” 有条银环蛇出来道:“大,大王,奴看到它变成一个女子,飘走了。” “飘走了?”赤皇看着它。 “是的,大王,”银环蛇道,“她身上亮得很,差点亮瞎了奴的眼。” “大,大王,我也瞧见了。”一条金环蛇也道。 赤皇道:“你们怎的不冬眠,出来作甚?” 银环蛇道:“奴家出来寻些吃的……大,大王……” 赤皇道:“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是。”一众蛇散去。 原来,变成一个女子飘走了……难道她回天去了么? 赤皇抬头仰望天空,太阳隐去了,天空暗沉沉的,寒风刮过山岭,赤皇感到一阵入骨的严寒,不由战栗了一下。慕容雪,她竟回天上去了么?赤皇呆呆地望着那上面,忽然觉得前途一片茫然。 兰溪从床上醒来,他听到了来自远方的呼唤。呼唤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兰溪下床,站在地上,环顾四周。这里已经不是船上,是一处茅草屋,屋内干净整洁,只他一人。 “兰溪,兰溪,我的儿……”那声音一直在召唤他。 兰溪面无表情,看了屋子最后一眼,瞬间移动,到了大海上。 “兰溪?”祝小天回来,床上空无一人,“兰溪!”他四处叫着,却再无兰溪的踪影。 “兰溪,我的儿……哈哈哈……”地狱炎魔在封印石里,呼喊着,大笑着,狂妄着,那封印他的石头已经裂开了一条缝隙,正越裂越大,大海上已经熊熊燃烧着一片大火。 “兰溪在,父亲。”兰溪站在空中,躬身应着。 兰溪,原来是炎魔遗留人间之子。 “哈哈哈!这千万年来,终于让我等到了今天,你们是杀不死我的!哈哈哈!无论是不可一世的父神,还是那没用的母神,你们都奈何不了我!奈何不了我!”地狱炎魔狂妄地大叫,声音震破九天。天上一众神仙此时才着慌。 第188章 大海上的火开始四处蔓延,九州大地眼见变成一片火海。 “狂妄之徒,真是放肆。”子神出现在海上冷冷地道,同时用神力从沙漠运来泥沙将陆地上的大火盖灭,阻止火势向内陆蔓延。 随着子神的出现,凤凰和斑斓兽出现在她的左右,齐呼“子神”。斑斓兽手里提着一颗头,正是那战神黄蓬的头,不成想真被他寻到了。那黄蓬的头凶悍异常,不服管教,斑斓兽险些镇它不住。 黄蓬一直在大海上游走,此时大海发生如此巨变,他焉能不知?便即刻赶了来,肩上依然扛着他的巨斧。黄蓬一出现,斑斓兽手上的头就开始不安分了,一直震震震,斑斓兽松了手,黄蓬的头就飞回了他的脖子上。“嗯?”黄蓬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子神他们,道,“我的头,怎么回来了?那破炎剑——”正说着,一道光掠过,一把寒光冷冽的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来插在封印石的裂缝上。裂缝越来越大,地狱炎魔得意地大笑起来。破炎剑,是带有毁天灭地力量的一把剑,若是再次落入地狱炎魔之手,这天上地下谁能降他得住? “观天镜速来!”子神伸出手召唤着。观天镜听到召唤,从大海上腾起,一眨眼间变成一面小梳妆镜出现在子神的手上。与观天镜同时出现的还有步生花步生月步生梦三兄弟,“参见子神。”三兄弟齐声道。 “嗯,都退后吧,”子神道。子神扬了扬手上的观天镜,对准了破炎剑,念了几句口诀,那破炎剑摇晃了一摇晃,渐渐被吸了过来,吸进了镜子里面。观天镜一转,大家都进到了镜子里面。 “这观天镜有些微妙,”子神道,“我们大家如今都在镜子里了,随你们斗个千年万年吧。” 天兵天将得令赶来,却见本应出了事的大海上出奇地平静,“咦?这是怎么回事?”大家都一脸茫然,“难不成上头指错了地方?” “哼!真是天真,”地狱炎魔道,“小小的一面镜子,也想困住我!兰溪我儿,让她看看你的厉害。” “是,父亲。”兰溪恭敬地道,一抬起头来,双色眼瞳便将这观天镜看了个通透,这观天镜并非完美无瑕,有一丝缝隙,兰溪抓住那丝缝隙,将它撕开,便将自己和炎魔从缝隙送出去。 “没那么便宜。”子神说着,挡在缝隙间,手上依然拿着观天镜,冷冷地道:“我说了,在这里斗个千年万年,那就是斗个千年万年。” “来吧,各位自选对手吧。”子神对那边那几位看客道。 黄蓬对付破炎剑去了。步生月和步生梦本是步生花的手和腿,此刻三合一,步生花摇了摇破羽扇,道:“我来对付这位小兄弟吧,兰溪是吗?” 兰溪看着他,道:“小兄弟?只怕我比你还年长些。” “哈哈哈!”步生花道,“那就请了。” 子神对付准备破壳的地狱炎魔,那两头坐骑——凤凰和斑斓兽就守着门,以免发生什么变故。 昔日,子神曾天真地问母神: “父神创造了天,母神创造了地,那子神创造了什么?” 母神慈爱地回答她:“子神创造了和平啊。” 子神创造了和平啊。她一直把这句话记在心中。即使父神母神归于混沌了,她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踽踽独行,她也不曾忘记,子神,是为了创造和平而存在。 子神手拿观天镜往封印石上的裂缝挥,裂缝顿时收起了几分,地狱炎魔在里面使力抗衡,裂缝又挣大了几分,“哈哈哈!有什么能耐尽管使出来吧!”地狱炎魔叫喊着,“就凭你这点斤两,也想困住我,真是做梦!” 子神并不理会他,只是不停地用观天镜修补裂缝。 兰溪的右眼伸出数条勾魂索,想将步生花锁住,步生花步步生花步法轻盈,一瞬间走出幻影无数,勾魂索伸出千里,追逐着那虚无的幻影,越追越远。 破炎剑始终想回到地狱炎魔的手上,奈何黄蓬从中阻拦。这破炎剑当下也化了形,一身火红衣裳,就像团火一样。“哼!黄蓬,这次你休想拦我!看我把你身上捅成筛子!”破炎剑说着飞身上去,和黄蓬斗法。 这边斗着,大海上风平浪静。天兵天将回去复命,一众神仙又在天庭里百思不得其解。 赤皇自子神离去之后,精神恹恹,回到山洞里睡大觉。真是从此只愿长睡不愿醒,醒时多是无用之痛苦。 山中偶有猎人狩猎,猎人这日行经此地,见有个山洞,洞旁还有两只羊。以为有人家,招呼了一声,并无人出声。 这猎人是对兄弟,艺高人胆大,走进山洞。乍见山洞里盘了条大蟒蛇,吓了一跳。待看到那条大蟒蛇似在冬眠,走近了两步,大着胆子踢了踢,没有反应,兄弟俩高兴起来,便动手把大蟒蛇给绑了,抬着下山去。 赤皇被颠啊颠,颠到半路就醒了,发现自己被人抬着。她也没啥挣扎,她就想看看这人要抓她去作甚,是蒸了还是煮了。 事实上也不是蒸了也不是煮了,猎人把它放进一个大笼子里,隔天就拉去市场上。赤皇醒了,昂着头看着街市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它。 “哎!快来看一看啊,瞧一瞧,好大一条大蟒蛇,青绿青绿的!谁见过那么大一条大蟒蛇!都来看看啊!看一看不要钱!”那猎人吆喝起来。 很快聚集了很多人,这镇上不乏专门猎奇的富户,什么山珍野味没见过,这绿莽倒是头一回见。 有人道:“这么大,怕不是成精了吧?你兄弟俩也敢抓?” 猎人兄弟道:“只是一条大蟒蛇,怕它作甚,若有哪位大爷好心,买了它去放生也可以的。只求赏俺们一口饭吃。” “放生?”有人叫了起来,“这放生了咬着人可不得了,一不小心还落得个好心没好报。” 猎人兄弟见着郑府的管事在人群里,一时也顾不得其他,忙上前道:“郑管事好,您看看,这蛇忒俊,郑老爷……有没有兴趣一观呢?” 郑管事看了看,那绿蛇昂着头,一对红眼睛,宝石一样,看着众人,非常特别,便道:“那你们随我到府上,若是老爷肯赏脸看上一眼,就是你们的福分。” “是是,多谢郑管事。”猎人兄弟忙不迭地推着车,跟他去。 郑府郑老爷是个五十多岁的员外,中年丧妻,膝下一女。平时就好养这些奇珍异兽,所以有什么稀罕物,放来他这里,一来一个准。给钱也大方。猎人兄弟估摸着这条大蟒蛇能给三百两。心里偷着乐呢。 郑老爷听郑管事一顿添油加醋的描述,顿时对那青绿大蟒蛇好奇起来,忙不迭地出来看,“嗯,不错不错,忒俊。”郑老爷围着笼子看。 “这是毒蛇啊,”郑老爷道。 猎人兄弟道:“不毒不毒,把牙拔了,就不毒了。” “你懂个屁,”郑老爷道,“没有毒牙的大蟒蛇是没有灵魂的!你见过哪条大蟒蛇是没有毒牙的?” “是是,郑老爷高见。”猎人兄弟谄媚地道,“那现在,给你抬进府去?” “抬吧抬吧,”郑老爷摆摆手,对管事的道:“辛苦他兄弟俩跑来一趟,去账房支五百两,给他兄弟买酒喝吧。” “是,”郑管事答应着去了。 猎人兄弟听说有五百两,都快乐疯了,今日可发大财了。他俩用块布把笼子包起来,就把赤皇抬了进去。 员外宅子里有一个园子很大,专门圈养这些珍稀动物,像什么白狐,熊猫,麋鹿,锦鸡,叶猴,穿山甲,山狮,猞猁,白鹤,虎豹等等,都在里面,简直就是个动物园。这些动物里,如果再加上一条大蟒蛇,就更加完美了。 不同的动物有专人喂养打扫,这是一项有生命危险的工作,其中喂了虎豹的人不知多少,但是因为优厚的待遇,仍然有很多人想干。 因为原先并没有专门给蛇居住的山洞,所以兄弟俩把大蟒蛇放在一棵大树底下,就走了。 郑老爷的闺女郑善美年芳十八,知书达礼,聪慧美丽,经常劝她爹不要把这些东西弄到家里来,但她爹有自己的道理:“如果我不买下它们,它们就可能被人宰了。” 郑善美道:“如果不是你要买,他们也不会去抓,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郑老爷道:“错。是他们先抓了,才卖给我,如果我不买,别个也要买,结果还不是一样?你能叫全天下的人都不买吗?” 郑善美说不过自己的爹,常常对着一屋子的动物叹气,她觉得它们真是太可怜了,就这样被剥夺了可贵的自由。 这日听丫鬟说又弄来了一条大蟒蛇,郑善美想去瞧瞧,丫鬟追着道:“小姐,这个蟒蛇可不一样,可吓人了,咱们还是不去了好不好?” 郑善美道:“什么吓人,从来都是人吓人,一条蛇而已,我没见过吗?” 丫鬟道:“既然都见过了,咱就不去瞧了。” 郑善美也不跟她多说,脚下生风地往园子去。赤皇看到了树就想爬,它把身子缩小了一倍,从笼子里钻出来,往那树上爬。正爬着,听到有人来了,只得又从上面吊下来,缩回笼子去。 第189章 郑善美经过了几只锦鸡,又经过几只白鹤,猴子在树上搔着头看她,虎豹在笼子里不安分地走动……郑善美看到一棵树下的一个大笼子,上去把布一掀开。就看到一条绿色大蟒蛇盘在那里,闭着眼睛,好像在睡觉。 “这就是那条大蟒蛇?”郑善美道。 “是吧,”丫鬟惦着脚尖瞧了瞧,“它好像在睡觉。” “它在冬眠呢,怪不得被抓住。”郑善美愤愤不平地道。 赤皇掀了掀眼皮,看到是个美丽的小姐,一时间心亮堂了几分。她最喜欢美丽的小姐了。 自从慕容雪走了以后,她就感觉自己被人遗弃了。为什么她如此可怜,如此卑微,如此深爱一个人,却落得如此下场? “哼,放在这冰天雪地里,我家那个爹是想把它冻死吗?”郑善美道,“你们,还不快去把炉子拿过来。” “是,小姐,”丫鬟进屋去拿*炉子。 赤皇昂起头来看着她,郑善美也看着她,郑善美竟觉得奇怪,这蛇好像很温顺,一点不凶。 郑善美想着不由伸过手去。她真是疯了,如果这是条不通人性的毒蛇,她一定会被叮一口,最后毒发身亡。赤皇把头顺着她的手碰了碰,最后竟旋着她的手变成了一个绿手镯戴在她的手上,郑善美见了讶异不已。 这时丫鬟来了,“小姐,炉子拿来了。”郑善美慌忙把手背到身后,道:“哦,不用了不用了。”说着着急忙慌地走了。 “哎呀,蛇呢?”丫鬟在后面叫着。抬着火炉的小厮也害怕起来,“不,不会偷跑出来了吧?” 大家四处瞧着,哪里忽然动了一下,都吓得他们心惊肉跳。最后各自跑了。 郑善美一路回房,把手笼在袖子里,生怕被人瞧见了她的手。到了房里,把丫头都赶出去,关了门,才伸出手来仔细瞧。那绿手镯还是活的,还会慢慢往她的手臂上滑。郑善美伸手碰了碰,竟是软的。如果说她看到大蟒蛇还知道害怕,如今看到这样一条毛毛虫大小的蛇,她就不晓得什么叫害怕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变化?”郑善美问。 “我叫赤皇。”赤皇在她手上道。 “啊呀,还会说人话,你成精啦?”郑善美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高兴地道。 “嗯,”赤皇像条虫一样往下拱了拱,拱到了桌子上。 “那你,可会变成人?”郑善美期待地看着它,“你是公的还是母的?” 赤皇落在地上,变出了人形看着她,郑善美乍一看,激动得快晕倒过去。她站了起来,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虽然有点凉,但是是软的,真实存在的。这把郑善美给高兴坏了,“你既然会法术,怎么会被抓住呢?” 赤皇道:“我想看看他们想把我怎么样。” “那你,你不会报复吧?”郑善美忙道,“你,你别报复,我爹虽然把你买了下来,但他没有恶意的。他只是喜欢搜集这些东西。” 赤皇道:“我可以在你这里休息一下吗?” 郑善美看着她,果然蛇还是需要冬眠的,便道:“可以的,这里很暖和。只是你不要变成大蟒蛇,这样会吓坏大家的。” 赤皇点了点头,变成了条小绿蛇爬上了她的床。床上有一股淡淡的芬芳,赤皇闻着那芬芳想起了慕容雪,盘在床上睡着了。她想起了从前很多事,现在她想要睡眠,只有在梦里,才可以见到慕容雪。 在现实中,慕容雪已经不存在了,她永永远远地消失了。 外面因为不见了大蟒蛇正闹得人仰马翻,有人禀报是小姐看过之后大蟒蛇就不见了,可是笼子还是好好的。郑老爷无法,只得让丫鬟把小姐请出来问话。 郑善美打死不说发生了何事,只是说自己忽然眼前一黑,等清醒的时候大蟒蛇就不见了。 大蟒蛇成精了,这样的话悄悄在府中流传开。 郑老爷膝下唯有这一女,打不得骂不得,虽然心疼那只见过一面的大蟒蛇,到了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得作罢。 赤皇不睡的时候,郑善美就悄悄问她,“你活了多久了?” 赤皇道:“两百年。” “哇,那够久了,你还能活多久啊?” “久到可以把你们送走。” “哈哈,你还挺幽默风趣。”郑善美道,“既然你有能耐,那你帮我个忙呗。” 赤皇问:“什么忙?” 郑善美道:“你帮我把园子里那些动物都放了呗,最好再吓唬吓唬我爹和那些猎人,让他们不要再抓这些动物了。” 赤皇道:“小姐真是菩萨心肠。” “那你肯帮我吗?”郑善美问。 “可以。”赤皇道,“不过现在不急,待得天气暖和了,再放岂不美?” “也好。”郑善美道。 待得天气暖和了,一天夜里,赤皇真把一园子动物放归山林了。 府里又开始流传一些话:蟒蛇精回来报复了。 郑老爷知道一园子的动物都没了之后,心痛不已。竟然害了一场大病,眼看就要呜呼哀哉。 这时郑善美开始跟赤皇哭诉,“早知他如此心疼那些个东西,就不要夺他心头之好了,如今可如何是好?如果没了爹,我可怎么活?” 赤皇道:“没事,地府我熟得很,等鬼差来勾你爹的魂的时候,我扮做你爹的模样跟他们去,到时地府把你爹的名一勾,你爹就没事了。” “会吗?真没事吗?”郑善美看着赤皇,有些犹疑。 第189章 奈何桥上 有爱的人在,连下地狱都是温馨的。 郑老爷大限之日,果真有鬼差来勾魂,赤皇便化作郑老爷的模样,跟他们去。 郑老爷迷迷糊糊中看到鬼差,那鬼差却又不拿他,只见一个跟他相像的人去了,郑老爷觉得甚是奇怪,醒来时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爹!你可醒了!”郑善美见他醒来,高兴地叫着。 “女儿啊,爹没事了,没事了,你别担心,啊。”郑老爷拍着她的手安慰着。 “爹,是赤皇救了您啊。”郑善美道。 “赤皇?赤皇又是哪个?”郑老爷奇怪地道。 “就是您买的那条大蟒蛇啊,她成精了,她说替您去地府走一趟,把您的名字从生死簿上勾了去。”郑善美道。 “哎呀!”郑老爷忽然坐直起来,左右看了看,好在并无外人,对他女儿道:“女儿啊,抬头三尺有神灵,休要乱说话啊。” 郑善美道:“爹,我没有乱说,您从此以后可要善待生灵啊。赤皇的大恩大德,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啊。” 郑老爷想了一下,道:“既然这个赤皇有恩于我,我便在山上给它建座庙吧,也好让大家都记住它。” “建庙啊,建什么庙呢?”郑善美道。 “不是有什么山神庙,它既是蛇,就叫蛇神庙吧。”郑老爷道。 后来郑老爷就出资,在山上找了一处风水绝佳的位置建了一座蛇神庙。庙里供奉着赤皇人头蛇身的雕像。这人头蛇身乃见过赤皇真身化身的郑善美所画,工匠们便根据这画用七彩石雕出了一具栩栩如生的雕塑,看着就像赤皇本皇了。 因为感念赤皇的恩德,郑善美初一十五都会去拜拜。渐渐去的人就多了,郑老爷请人专门打理庙里,庙里渐渐有了香火,而且香火越来越旺。后来不知谁说这蛇神庙求子特别灵验,而这人头蛇身,也颇似女娲娘娘,看着特别慈爱亲和。久而久之,这蛇神庙就被当成了求子庙。 地面上发生的事,赤皇当然无法知晓。她扮做郑老爷的模样,跟了鬼差去,这两鬼差一个远视眼,一个近视眼,勾了个魂魄就走,看得相似,哪里能仔细分辨? 赤皇想上次有凤凰在,她们才能蒙混过关,这次自己,有这么幸运吗?万一被识破,真不是好玩的。 赤皇跟着鬼差来到酆都城。此时见了地府,竟觉得比人间亲切,毕竟慕容雪曾来过。而人间,早已冷冰冰,空荡荡。 一殿里,阎君不在,只有个判官。判官见了她,赤皇也看着那判官,判官惊堂木一拍道:“好大胆个魂魄!见了本官居然不跪!” 赤皇一听,唯有诺诺跪下。 “郑钱,生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卒于某年某月某日某时某刻,享年五十四岁零三个月零四天,生前并无大恶。唯买卖动物一条,虽未作恶,却促使他人作恶,有因必有果,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一切皆有因果,现如今判发放二殿。受地狱之苦。” 判决已下,赤皇被鬼差押到二殿。二殿也是个判官。这地府的阎君似乎都出去了,案件均由判官审理。 这二殿的判官要威严些,判官一看,这人生前也没啥恶事,直接让他投胎不就完了,还发来二殿作甚,真是啰嗦。事情还多着呢!二殿判官抬起头来,道:“来啊,把他拉下去饿十天,冻十天,然后就发十殿吧。” 二殿鬼差出来拉赤皇去受刑,这饿啊冻啊,对赤皇来说,都不算什么刑罚,不过走个过场罢了。倒是看那些同样受刑的人比较有感触,身为人,死了以后还要进入轮回,轮回之前还要受一番苦楚。想当初慕容雪就是受了那剑叶地狱的苦,再也不愿做人了。 第190章 赤皇想起慕容雪,这地府便是她们最后的告别之所。那时真不该让她投胎啊,即使是个魂魄,她也愿意和她在地府生生世世,做鬼。 如今痛失所爱,唯有唏嘘。 赤皇一进入饥饿地狱,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饿得前胸贴后背,饿得头晕眼花,饿得快昏过去,与此同时,空中还飘荡着各种香喷喷的鸡鸭鱼肉,馋得赤皇差点失了定力。果然是饥饿地狱,每时每刻都感受着饥饿的痛苦,每一个毛孔,呼出的都是饥饿的气息。这真是——饿死了! 赤皇从未承受过如此强烈的饥饿感,身子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到了肚子上,饿得让你生不如死。早有刑犯饿得嚎啕大哭,不停地抓着虚无的鸡鸭鱼肉。眼前不停地飘着那些幻象,每抓一次,就绝望一次,到最后全是后悔和忏悔,为什么要在生前作恶,以致死后受苦! 赤皇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忽然笑了,起先她还以为是简单地饿一下,真是太天真了。这里是地狱,没有一个刑罚是简单的!只有让你痛不欲生的!每一秒的饥饿感都很强烈,一个时辰好似一万年那么长,一天下来简直是永没有尽头。 赤皇终于稍稍体会了慕容雪的心情,在这样暗无天日仿佛永无止境的刑罚之下,她绝不会想再来一次!而那万剑穿心之苦要比这厉害得多,更加摧毁人的意志。 慕容雪,何等坚强的一个人,最后竟被摧残得不愿为人! 慕容雪啊慕容雪,如今,走你走过的路,受你受过的苦,才让我感觉离你更近,更近。 你在哪呢?你如今在天上,看着我这般受苦也无动于衷么?你无动于衷么?…… 呵!一条小蛇,怎敢奢望天神的爱意?何况她是子神,不是慕容雪了,她不再是慕容雪了。 她是子神。她爱不起也配不起的子神。不是凡人的慕容雪了。 赤皇饿到极致,差点现形。这又是加给她的一个附加的惩罚,她不能现形。否则功亏一篑了。 赤皇在这里受刑,子神在观天镜中对付地狱炎魔。观天镜里并无时间流动,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眨眼间已过了百年。 子神心系那条小蛇,怕回得晚了,要发生变故。到时即使她神通广大,也无法将她寻。 子神厌倦了这里的胶着战,将观天镜一甩,只身进入了封印石里,从里面封印。 “子神!”凤凰担忧地叫着,“你这样会把自己也封印在里面的!” 斑斓兽拦了她,道:“她是子神,自有分寸。” 子神用身躯抵挡了地狱炎魔从里面的攻击,一边快速封印那道裂缝。地狱炎魔和子神彼此消耗,早已精疲力尽,地狱炎魔的攻击明显弱了许多,否则凭子神也不敢贸然进去。子神封印到最后,留了一丝缝出去。转出去之后快速用手封印了那剩下的一丝缝,即使是子神,此时也耗尽神力。 “喂,你们两个,过来帮帮忙,”子神转头向凤凰和斑斓兽叫着。 凤凰和斑斓兽赶紧过去帮忙,输了神力给子神。子神一手摁在裂缝处,里面仍有力量涌动,子神无法松手。“罢了。”子神冷笑一声,将手臂折了下来,道,“这手就送你了。”子神说着又在她的手上加了十道封印。这十道封印大概可以跟他耗挺久了,除非她死,否则他别想出来。 “哼!黄毛丫头,凭你也想困住我!”地狱炎魔仍在里面狂妄地叫着。冲撞着。 子神懒得理他,收拾完就想赶紧跑。 “子神,你要去哪?”凤凰叫着她。 “剩下的你们善后,我去休息下。没什么大事不要叫我。”子神道。 “哦,”凤凰应着。 “是,子神。”斑斓兽应着。 子神随后就跑了。 “哎,这可怎么处理啊?”步生花在那边叫着,手上抱着一个柔弱的少年,那少年便是兰溪,此刻兰溪双目紧闭,睡着了。 破炎剑见地狱炎魔被封印了,炎魔之子又沉睡了,自己还被黄蓬撵来撵去,颇不是事,“喂!黄蓬!咱别打了,去喝酒吧!” “哈?”一众神奇怪地看着破炎剑。 破炎剑挑了挑眉,道:“看什么,看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强我才跟他的,现在他都被封印了,我就不跟了。” 凤凰道:“哦,原来你还可以自己选择主人,真棒。” 黄蓬见破炎剑不打了,也停下了。说到喝酒,他也想起了当年和父神喝酒的场景,有些怀念,“喝酒,好。” 观天镜里一时前所未有的大和谐,大家相约去步生花府上喝酒。步生花又放出了二弟和三弟招呼客人。步生月见到凤凰,很开心。凤凰看到他,也很开心。 子神出得观天镜,一路回赶,算了下时间,却是过了一百年。子神赶回原先那座山时,山已经不在了,变成了城镇。子神在镇上行走,却见很多人说什么蛇神庙。子神来到蛇神庙前,回溯了一百年前之事,此庙正是为赤皇所建,而赤皇,却是去了地府! 子神又赶去地府。 当年被赤皇所救之郑老爷,因被地府划了名字,最后竟再无人勾魂,如今活了一百五十多岁,仍是精神爽朗,无病无痛。到了此时他方知,这赤皇却是真的代他受过了,因此对蛇神庙更加上心,每年都要修一新。因拜的人多,庙里香火非常旺盛。 蛇神庙的传说当然不会说赤皇代郑老爷去地府之事,只是说一百前,有条蛇在这片地方做了很多善事,后来羽化成仙了,便建了此庙,保佑一方水土。 子神赶到酆都,她不想兴师动众,便隐了身形。子神只能推得出赤皇在地府,却无法确切知道她在何处,毕竟她神力耗损过大,那通天的本事没有神力的支撑也使不出来。 子神一面寻一面想着,赤皇属妖一类,怎会在地府许久不被察觉呢? 赤皇当年受刑出来,发到轮回殿要转入轮回。赤皇想,要是进入了轮回,她怕是要忘尽今生之事了。可她不愿忘记,所以她不喝孟婆汤,不愿轮回。 赤皇在奈何桥上等着,一等就等了一百年。期间约摸看到个跟慕容雪很相像的女子经过,虽然眉眼相像,但仔细一瞧,要老上许多。这该不会是慕容雪那个皇帝母亲吧?赤皇想。 赤皇一直等着,心知她不会来,可是她无处可去。除了等待,就是等待。 子神想,如果她还在地府,会在何处呢? 当年慕容雪曾开玩笑问赤皇,“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 赤皇道:“我和你一起死,我去地府找你。” 慕容雪道:“你去地府哪里找我?” 赤皇道:“我在奈何桥上等你。” 慕容雪问:“若是一直等不到呢?” 赤皇道:“那就一直等。” 那就一直等。子神想起了这截往事,随即来到了奈何桥。一条桥浩浩荡荡挤满了魂魄,桥头站着一个老头,正在看着过桥的人。 子神看到他,笑了,走过去,现出了身形,问:“老头,你在这里作甚?” 赤皇转过头,看到她,眼睛忽的一亮,有些说不出话来。 “问你呢,你这个老头在这里作甚,还不快投胎去。” “我,在等一个人。”老头道。 “等谁?” “爱人。” “等到了吗?” “嗯。” (完) 第190章 甜甜番外 赤皇和子神回到了人间地面,赤皇安心了,又开始记挂她的女儿。 “你说已经过了一百年了?”赤皇问,因为在地府,时间是如此的漫长,赤皇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 “嗯,一百年。”子神看着她,问:“你要跟我回天河去吗?” “天河?是天上吗?”赤皇道,“可是我想先去看看我的女儿。” “她在哪?”子神问。 “在大洋彼岸。”赤皇道。 “那就去吧,正好我也想看看你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 “花容。” “花容?花容月貌那个花容?” “是。” “怎么不叫月貌呢,月貌也好听。” “……” 她两个说着,往大洋彼岸去。 花容在山上到处荡,五十年前,她婆婆死了,从此再没谁管她了。银花好歹再陪了她五十年,凑过一百整岁才寿终正寝。山上都是银花的子子孙孙,银花临死前就叫她的子孙好生照顾花容,说有一天她母亲会来接她的。 花容在悬崖边上看着大海,看着日出,太阳老高了。一百年过去了,麻麻已经离开了一百年,她也有一百岁了,可是为什么麻麻还没有回来? 花容哪都没去,就在这座山呆着。她怕她离开了,再也见不到麻麻了。 正看着大海,天边忽然金光闪闪,两个美貌女子腾空而来。花容仔细瞧着,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母亲,激动得就要往前蹦,口里大喊着:“麻麻!麻麻!我在这里!” 赤皇听到有声音在喊,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她的女儿花容!赤皇飞奔过去,抱起了花容,感动不已,“花容!” 第191章 花容还是个孩童模样,抱在赤皇怀里,真是一副感人的母子久别重逢场面。 “麻麻!你去哪了?花容等你等得好辛苦!”花容抽抽搭搭地道,“婆婆,婆婆她死了,就剩下花容一个了……” “对不起,花容,麻麻以后不会再离开你了。”赤皇抱着她道。 赤皇把她抱了起来,回身看着子神。子神看着这可爱的小女娃,道:“哎呀,这长得还挺可爱,小粉团。” “麻麻,这个阿姨是谁?”花容好奇地问。 阿姨?子神一听,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赤皇道:“我有这么老吗?” 赤皇笑道:“她是我女儿,叫你阿姨,不是应该?” “不,别叫阿姨,叫我神仙姐姐。”子神上来捏了一把花容的脸,逗着,“小粉团,快叫神仙姐姐。” “神仙~姐姐~”花容羞答答地叫着。 子神又捏了一把花容的脸,突然感受到一缕金光,“咦,这娃,怎么有丝凤凰的气息?”子神嬉笑道,“难道你把你肚里那颗凤凰胆生出来了?” “不能吧?”赤皇道,回想当日,她剖腹取卵,凤凰胆曾化身阻止,难道是那时沾了些她的气息? “好了,我们先不回天河了,在你们这玩几天,天河太闷了。”子神说着,往山上去,赤皇抱着花容跟在她身后。 子神赤皇花容便在这山上住下,为了住得舒适些,子神把山整理了一下,整座山立马变成了她的仙宫府邸。因为凡间生物难以消受她的神力,她还特意收敛了些。 又过了一百年,花容兴冲冲地说要出去闯荡江湖。赤皇想阻止,子神道:“拦她作甚,她现在也两百岁了,该是出去闯荡了,想想你当年,是怎么被我勾到手的。”赤皇老脸一红,道:“你当年可坏了。” “哦呀,有吗,我们现在可纯洁了,你是不是对我一点邪念都没有了?”子神捏着一只酒杯眯着眼看她,“你条小蛇,忒不识抬举……” 赤皇道:“我哪敢啊,亵渎神明,这罪名可不小。” “来,喝口小酒,我让你瞧瞧自己喝醉了是什么样,”子神说着,手一勾,赤皇就过来了,还坐她怀里,子神一抬手,酒杯到了赤皇嘴边,就顺着赤皇的喉咙流下去了,“这桃花酿不错罢?”子神笑道。 “来,再来一口,”子神自己喝了一口,嘴对着赤皇的嘴喂过去。 “麻麻!”正在此时,花容跑了进来,亭子里,忽然安静了。微风撩动了轻纱。 赤皇慌的起身,转头看花容,“什么事?” 花容脸红扑扑的,撇开了眼,道:“没,没什么,我要走了……” 子神指尖轻碰了下自己的嘴唇,捏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走罢,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嗯,你们,要好好的,”花容道,“要相亲相爱哦。” “呵,”子神笑了下,道,“小屁孩,懂什么。” 她现在是不懂。当未来的某一天,这小屁孩追着一只白狐跑的时候,她自然懂了。这白狐就是两百年前为了慕容雪失去一条腿的白狐。所以说,世事皆难料,唯有随缘去。 睡了一百年,兰溪终于醒了,身旁只有步生花在,步生花看到他醒了,笑道:“啊,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呢?” 兰溪看了下四周,问:“这里是哪?” 步生花道:“这里是观天镜内。” 兰溪问:“你在囚禁我吗?” 步生花问:“你要继续作恶吗?” 兰溪道:“不,我要去找一个人。我睡了多久?” 步生花道:“一百年。” 兰溪问:“我们打了多久?” 步生花道:“一百年。” “那就是两百年了,”兰溪喃喃道,“那人还在吗?” “那人是谁?” “一个叫祝小天的修道之人,我师父。” “哎呀,你居然还有师父。”步生花笑道,“你可是炎魔之子,怕是与天齐寿了吧?谁敢当你师父?” “祝小天。” “你看你这孩子,一点不幽默。”步生花摇着破羽扇看着他道。 兰溪道:“我比你大。” 步生花不以为意地道:“那个祝小天在你心里真有那么重要?” “嗯。”兰溪双色瞳眸看着他,眼神无比澄澈。 步生花愣了一下,这炎魔之子,何以有如此澄澈的眼神呢?好像不染一丝尘埃,这哪里是魔,分明就是神嘛。 步生花道:“这观天镜能知天下事,如果你能使唤得动它,它就会告诉你。” 兰溪问:“我怎么使唤?” 步生花道:“你只要对着天空说,观天镜,观天镜,祝小天在哪里,就好。”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兰溪站了起身,走出来,双手握在胸前,虔诚地向着天空道:“观天镜,观天镜,请告诉我,祝小天在哪里。” 天空中忽然显示出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这男子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他正在一座茅草屋前练剑。镜像只显示一下,很快就像雾一样散去了。 “哎呀哎呀,”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走出来,道:“这观天镜也真是,平时我问它什么都不应,你问一下,它就应你了。你说它像话吗?这样对待自己的镜灵。” 观天镜在天空显示了两个字:聒噪。 “得,嫌我聒噪,我几万年不跟你讲话我跟你讲。”步生花指着天空道。 兰溪难得地笑了一下,道:“那我就告辞了。” “好哒,”步生花立马换了一副笑脸,问:“用我送你吗?” “不用。”兰溪说着,瞬间移动,出了镜外。望着茫茫大海,往他的方向去了。 “喂,观天镜,这样放他出去没问题吧?”步生花叫道,“出了事子神怪罪,我就说是你放的。” 观天镜没理他,步生花自己逼逼叨了一会儿。就看到天空中出现了一副镜像,一艘大船,船头站了一个人,是位年轻公子,步生花看清了他的脸后,忽然不淡定了。镜像很快散去。 非凡……他念了一句,来到镜外。巍峨的一艘大船正朝他驶来。“非凡……”他又念了一句,落到了船头。 那公子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奇道:“你是何人?怎的从未见过你?” 步生花摇着破羽扇走近,笑道:“你不记得我?我是你的老朋友,步生花啊。” 花容离去之后,子神和赤皇就在府邸过起了没羞没臊的生活,以前花容在,还有些顾忌,一憋就憋了两百年。也憋坏了。 赤皇此时也不怕玷污神明了,她这叫以身侍神。子神搂着她,两个从床上滚到地下,又从地下滚到床上,现场状况之惨烈,难以想象。 赤皇喜欢她搂着自己,喜欢听她满足的叹息,喜欢和她一起共赴那神仙之境。她现在快乐得要死。 子神觉得这千万年的神白做了,一直清心寡欲,过得忒没劲。现如今得了这蛇,好使得很,不仅每天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还研究起了怎样更舒服。 可能神仙做太久了,太过寡淡无味,如今尝到这浓烈的感情滋味,越发教她欲罢不能。只求死在她怀里。 哎呀,如今她也成了个堕落的神了。 子神在人间逍遥快活的时候,这日凤凰和斑斓兽来找她了,说是天河荒废太久,需要她回去打理。 子神道:“慌什么,你俩先回去,我等会就回去了。” 一等等了一百年,子神仍在人间逍遥快活。 凤凰和斑斓兽又来请,子神还是那句,叫他们先回去。 凤凰和斑斓兽只得回去,凤凰对斑斓兽道:“这次怕又要等一百年,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也不想在天河干等了。我去玩了,三个月后再来找我吧。” 斑斓兽还没应呢,凤凰就跑了。斑斓兽挺郁闷,“怎么,都欺负我没西皮是吧?我回天河去!我自己种草,我自己种花,我自由自在,我高兴!”斑斓兽嘴里念着,就回天河去了,从此他就过上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单身生活。 子神在下界和赤皇双修了几百年,这天终于想起要回天河看看了。 “走,赤皇,我带你去天河看看。”子神对赤皇道。 “以我卑微的法力,可以进得天庭吗?”赤皇问。 子神道:“所以说叫你多修炼啊,早日成神不就好了。” 赤皇道:“我都在你这修炼了……” 子神笑道:“那我就赏你点法力~” 子神传授了赤皇点法力,带她上天河逛了一圈,天河很美,一条大河烟波浩渺。到处仙气飘飘。 天河旁种了大片的花,那些花像彩带一样,一直延伸到天尽头。 “怎么样,好看吗?”子神问。 “好看是好看,只是我有点难受。”赤皇道。 “可能这里仙气太重,走吧,下去吧。”子神带了赤皇下去了。 第192章 可怜斑斓兽打了个盹,连子神回来了都不知道。 从天上下来了,赤皇才觉得好多了。 赤皇道:“我要怎么样才能修炼成神?” 子神道:“你要清心寡欲,多做善事。” 赤皇看着子神道:“要清心寡欲,那不行啊……” “嗯,”子神看着她,道:“我在确实影响了你的修行。” “你为什么不可以直接点化我?”赤皇问。 “那是老神仙干的,没事就喜欢点化个猪啊狗的,不然就是菩萨,最喜欢度人成佛了。我没有兴趣,要成仙成神,自己修行。”子神道。 “好残酷啊。”赤皇道。 子神道:“这样吧,我再下去度个劫,你自己修炼吧。” “哎,怎么又要渡劫啊?”赤皇叫着,拉了她的衣袖,子神一闪身,赤皇跟着从云端跌落下来,挂在一棵树上,恢复了原形,顺带昏了过去。 子神来到皇宫内院,道:“还好我来得及时,都快死了。这国家将要大乱,能不能力挽狂澜,就看你的了。” 宫妇急得不行,皇后生了一天都没生下来,眼看气息越来越弱,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恐怕大家都要被诛九族了。 那皇后的胎儿早已死在腹中,脐带缠绕,头尾颠倒,难以生下,眼看皇后气息奄奄,吊着一口气。 子神化作一道金光,进入了皇后的肚子里。胎儿瞬间活了过来,自己将脐带解开,又将头掉了过来,皇后此时睁了眼,腹下一用力,不一会儿,就生了出来。宫妇高兴地道:“生了生了,生了位公主!” 二十年后,公主登基,成为一国皇帝。有勇有谋,智勇双全,将那些准备挑起战争的乱臣贼子一网打尽,避免了国家生灵涂炭。 虽然这女皇帝将国家治理的不错,但个人作风很有问题。而立之后,她也像男皇帝那般,要纳后宫,专门网罗天下美貌女子。当然,貌美如花是要的,也要那些女子都是自愿的。 那天下父母都知道,当今皇帝是个女子,谁愿把女儿送进那没有盼头的宫里去?但一些妄想攀附权贵的,或者穷苦人家的,也愿把女儿送去,想着至多和皇帝做对姐妹,不会受苦的。 哪里知道,到了夜里,“皇上,不要~你好坏啊~啊~讨厌~讨厌~”这皇帝经常把妃子弄哭呢! 赤皇知道后,大抵猜出了什么事,果然狗还是改不了吃屎啊!这天夜里,赤皇便潜进了皇宫,皇帝正在犹豫,今晚去哪个妃子那里呢? 忽然一阵阴风飘过,吹灭了屋里的灯,宫娥大呼起来,皇帝叫着“莫慌莫慌”,却听到宫娥声音远去,最后响起一声关门声。又一阵风过,灯亮了,屋子里出现了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穿着打扮有些特别。“你是何人?”皇帝讶异地道,“是宫里新进的妃子么?” “是的,皇上,”赤皇看着那张脸,笑得越发妩媚,“今晚我们来点特别的好不好呀皇上……” “特别的?”皇上心思活泛了起来,笑道:“有多特别呀,快到朕怀里来。” 赤皇瞬移过去,坐在她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娇滴滴地道:“就是,让皇上下不来床的那种呀。”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