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十年代搞建设》 第1章 [穿越重生] 《在七十年代搞建设》作者：双面美人鱼【完结】 本书简介： （原名懒在七十年代）屠洋洋深恨自己居然不姓懒。她是一个能坐着绝对要躺着的大懒货。托二十六世纪科技进步的福，人类们完全能够万事托付给个人机器管家。 但为了保存自己的个人意识，绝少数人会像屠洋洋一样，除了吃喝拉撒外的所有事都交给机器管家来办。 爱吃还根本不动的屠洋洋活生生把自己的骨头都养酥了。为了改正她这个陋习，晋江教育系统准备把她送到据说极为锻炼人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到达七十年代屠洋洋：死无可恋.jpg但有一天——为什么大家都在要说向她学习？ 作者提示： 一，女主有带有小机器人的纳米空间，在一定程序上会帮助她，避免她一下子把自己给饿死了。 二，女主真的很懒，不会特别勤劳的发展奋斗赚钱创业，但会改正懒惰，学会生活。 三，女主散财童女，全程自控全场，男主不是军人，不会当兵，不是力大无穷会打猎物的全能人。 四，本文于2020/12/28入v，会在90章节倒v，请注意～ 五，主打女主事业及日常生活，yy文，较慢热，请君自主选择～如蒙不弃，消遣片刻，如若不喜，江湖再见。天下太平 六，2021年5月起开始修文，一些细节bug修改，请大家注意！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穿越时空 种田文 婚恋 女强 正剧 主角：屠洋洋 爱国爱党 一句话简介：时代会改造人 立意：不当女强人也一样掌握自我人生 第1章 璀璨星海中太阳系中的蔚蓝地球。 中共中央国天工205部银月幻象楼3088号。 “星星，我要喝水。” 屠洋洋慢吞吞地道，在贴身陪伴自己的住家保姆机器人捧着温度适宜的水杯，将软金吸管口递到她嘴边。 吸了两口解渴，她又慢悠悠道，“给我按摩一下，顺便给我翻翻身。” 躺得有点腰骨酸痛呢，但是站着多累的慌。 她平均每天摄入2l的水，来回去厕所也要消耗热量的。 保姆机器人星星忠实执行着主人的命令，同时圆滚滚的脸上闪烁着担忧的表情，“主人，您应该下床来活动活动。” 它的机械手伸出按摩凸起与符合人体工程学的探针，在屠洋洋的身体上进行生物微电流刺激，使她的身体细胞活性被刺激运动，有效模拟活动状态指数，不让细胞沉睡，从而使身体细胞处于健康状态。 “自己动多累啊。” 屠洋洋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就起的好，洋洋，洋洋，不就得懒洋洋嘛。 “可是主人，您已经连续23940分钟没有下床活动过了，这绝对是不健康的，特别是您还关掉了我所有有关于健康提醒的闹钟日历。” 屠洋洋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对于她来说，什么日程计划，学习任务等等，统统都是浮云，有什么能比窝在自己精心挑选最新版随心所欲舒适柔软床上，在360度里挑选横躺竖卧角度，用意识在星海里进行畅游来得爽呢？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变成被判断为人类罪犯的植物人，他们的意识要去处罚空间，被处于不同罪行的相应倍数时间，如果在行刑内身体死亡，那么会自动捐献给有需要的其它人士。 而处罚完毕后的他们，选择继续活下去的，便可以在相关监管员的看顾下重新恢复正常人生活，只不过没有身体，可以在星海里全天二十四小时不断电的玩，咳，是生活。 那多爽啊！ 她愿意这样干！ “主人，您应该下床活动了。” 屠洋洋没有理会，她已经将保姆机器人的呼唤频率调整到最低三次，三次之后，它的程序设定起码会让它安静四个小时。 “主人，您应该进行身体运动了，根据星星的体态评测，您的体态远超于新世纪人类的普通值数，达到了危害健康的1.39倍。您应该调整生活节奏，合理的安排个人时间，有效改善生活质量……” 忠实的星星勤勤恳恳的进行着劝告，它甚至为了表示严重，将声音与身高同时提高，本来柔和的眼部光芒都变成警告性的大红色。 但这一切，根本没有在听的屠洋洋完全没有注意到。 “主人表现出抗拒。” “主人没有改变状态。” “星星第二千八十六次劝阻失败。” “主人屠洋洋在schhw第十六代保姆机器人星星的照顾下，未达到预期目标，身体情况出现红灯，保姆机器星星自检工作判定失职报告中，报告已传达，等候指示。” “所报告保姆机器人星星所属公民未达全面负责精神年限，仍处于青少年阶段，五位人类活动行政处理部主脑与八名大众评审者全票通过转入教育系统做进一步处理。” “归属地晋江教育系统，未达到成年人标准，晋江教育系统青少年部门接收中…… “公民个人保姆机器人星星，所属公民屠洋洋情况全面上传中。” “情况已入档，开始处理。非危险级情况，六十秒决策倒数中。” “三十秒。” “二十秒。” “十秒。” “一秒！” “处罚结果生成，组织处妇幼会监护人亲友全票通过无异议，处罚生效。处罚结果如下……” 正玩的开心的屠洋洋突然眼间所有景像全变，出现偏于冷感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警告。 地球公民编101-3856a屠洋洋，截止公元26世纪伟光华年新年纪一日凌分，您已经连续三年，三十六个月没达到最低行为劳动时长，总时长低于所有超休闲生活公民的百分之十五，现将做您的超休闲态度调整为……懒惰。 警告！警告！警告！ 行政区第五新月区首次接受到个人懒惰行为报告，进入一级评判程序。 为保证您的所有合法利益，请您不要冲动地进行临时劳动，影响您的身体评判状态。 我们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您能够更加长远舒适健康的生活。 十秒镇静期已过。 处罚结果通知中。 已拨通本幢住宅保护人、责任人、连带人……即将到位。 已拨通本区行政管理监管员。 已接通本区青少年精神安全公正人。 已接通公民所有直系亲人，上线可参与处罚改造地点的投票者为，屠洋洋父亲屠新、母亲贝海洋，其同胞兄妹同属青少年人两人，屠奇奇贝新新共同持有二分之一的建议权。 已接通公安与教育联合协助公属保育员。 九位通过6s级辅助养育的保育系统分析员已进入位置，原屠洋洋辅助保姆机器人从旁学习有资格，但不得发言。” 看着眼前一一出现的人物投影，屠洋洋目瞪口呆，才开始后悔，这下玩的太大了！ a01号保育系统以宽厚慈爱的声音道，“未成年人屠洋洋，我们大家会用想尽一切办法，用耐心与恒心，加上绵绵不断的爱心来引导、鼓励你，督促你，让你摆脱惰性，身心健康的发展，能够在以后与同年龄人良性竞争。” 大家都默默点头，包括屠洋洋的父母兄妹在内。 屠奇奇贝新新私底下连线——我早知道她会玩崩的。 可不是，以为自己马虎大意就能偷懒拖过去？ 爸爸妈妈疼孩子，政府不会放过她的！ 哈哈哈，我真的很想看她劳动。 上回我们家庭活动日，我给她喂了水果，她都没回喂我，还让星星代劳！ 嘻嘻，看她这回怎么好好运动！ 绝对要投赞同票。 给她选个最苦的地方。 被弟妹嘲笑的屠洋洋正满头冷汗听着这她绝对不想听到的‘仁爱’。 “早在十几世纪中叶，我们便知道，懒惰等于将一个人活埋，我们绝不能放任一个即将成为大好青少年荒唐地浪费自己的生命。” “屠洋洋，有鉴于你本人已处于十分懒惰状态，将保姆机器人的所有劝告统统无视，本次改造计划，你本人的意见将不予考虑，改为增加你父母的参与度。本次处理态度实属特例，将全字节备份存档。” 完了！ 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我无法申诉！ 这下可真的死定了，屠洋洋头一回体会到曾经学过什么叫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会摊上这么大的事，她了不起每天起来活动个三十分钟……不，三十分钟实在是太长了， 还是十、五、三分钟…… 现在说那些也没用。 一切都晚了。 屠洋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父母被说服，她十分怀疑如今这世界上还会有能不被眼前这些人说服的人吗？打个最简单的比方，如果说她家保姆星星是一级学徒的话，正在想办法拯救（于屠洋洋肯定是折磨）的超s级保育系统分析员，那就是超超超级研究博士，根本不是同一个力量级。 第2章 而她的父母，本来也是不是什么意志坚定之辈，要不然她怎么能这么懒呢？好吧，懒也不能太怪父母，但基因里也许会带上那么一星半点？ 屠新与贝海洋自愿结全在一起的甜蜜夫妻，于蜜月期内自然怀胎，孕育出二女一男，屠洋洋，屠奇奇，贝新新，是一个普通的和美小家。 二十六世纪的新生儿，有三种以上可选择的养育模式，相关条例细则共十六万八千七十六个字，略。 主要准则如下： 一，亲生父母有无抚养资格。如父母因故、行为不当超过扣分标准者，取消抚养权。父母自身无抚养能力者，暂时国家代管抚养。 二，亲生父母因觉自身能力不足，愿意配合养育孩子，持有抚养权，但客观上配合保育系统与保育机器人进行照顾。 三，父母不愿意自己照顾孩子，由国家养育体系全权接手。 而屠新跟贝海洋，一胎三子，一炮三响，通过父母资格考试却实在是照顾不过来，所以打从很小的时候，屠家三姐弟都几乎是在保姆机器人的照顾下长大。 一结束全民教育学习，可自由选择职业的十六岁屠洋洋便迫不及待，带着她的保姆机器人星星离开父母独立自主了。 也从此无人管教，保姆机器人星星只是辅助，无法进行有效的管控，让屠洋洋懒出了脂肪，懒出了境界，懒出了独例事件。 最后所有人都同意，把屠洋洋连同身体一起下放到某个特殊的旧时期，经由那里的环境与艰辛状态，来全面拓展屠洋洋的交际交流能力，融入生活，关心自身健康与周围事物，改变此时她生理与心理都产生问题的懒惰状态，让时代感化她，改造她，学习进步。 “那你们要送我去哪儿？”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 此时的屠洋洋，对于自己未来的悲惨遭遇一无所知，她想着，也许也没那么糟糕，起码她没去别的国家，还是自己的祖国。 再说，凭她的聪明智慧，还能找不到偷懒的办法？ 第2章 “屠洋洋，你好，在您去学习改造的这段时间里，我是你的引导加辅助系统机器人kwrt90008号。” 屠洋洋闭上眼睛，有点想睡觉了，毕竟她当初为了偷懒所修的是脑域开发，在人类科技进步的今天，人类更加看重于精神上的侧重，正在全力进行无法用机械来检测到的精神力加强培养与进化。 “你好，可以改名吗？” 编号多难记啊，那么长，她才懒得。 kwrt09998，“可以，请输入新昵称。” 她对自家保姆机器人星星还是很有感情的，虽然她总是偷懒不听它的话，“小星。” “新称谓已输入。现将进入休眠状态，进行个体时空转移。” 屠洋洋再一睁开眼，显然已经换了天地。 她打量着有些荒凉的四周，不远处有大约四米左右宽度的黄土路，她正在站在一棵大树下，左脚旁边有个军绿色的包裹，扎的很标准，跟超大块绿色五花肉似的，上面挂着一个硕大无比印有枚红星的单柄面碗，快足足有她头那么大，另外一个屠洋洋觉得应该是水壶的军绿色东西，而自己身上，还斜挎着一个草绿色的包，上面也有一枚红色的五角星。 “这也许就是人家所说的简单怀旧款。”屠洋洋连地儿都懒得移动一步，坐在自己的包裹上从里面掏出一个硬皮的笔记本，她得先搞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 好久没有摸到纯纸质的记录本了，感觉还挺粗糙的，也蛮新鲜。在二十六世纪，习惯用脑的新新人类们很少自己拿笔来写字画画搞创作了，但这种东西在他们小学时期倒是都见识过的。也有一些喜欢复古的人，一直有在修习书法绘画，常常在光影节目里进行播放。 暗红色的封面，上面只有两个简单的和平二字，翻开后，上面用黑色粗笔写着兹奖励新四军第五混合旅军工团团2队队长屠青山，忠于人民，忠于祖国，左下角盖有两枚大红印章，之后，便是一些非常简单的证明文件及调动档案，然后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了…… 屠洋洋忍不住摸下鼻子，怎么无端端在这里，她就变成烈士孤儿了？她的亲爹亲妈可是尚在人间的，虽然是在之后的二十六世纪。 乐观点想，她岂不是变成了爸妈的祖宗？嘻嘻。 苦中作乐的屠洋洋再看一遍，确实是翻不出来什么，从包里又掏出了一本毛主席语录，一本上面签了赐给小同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一本巴掌大的新华字典，已经泛起毛边，显然常常翻动。跟着还有一本庆祝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四十五周年的纪念册，这本就好看多了，不但有毛主席像彩色、黑白各一张，金色毛主席、**等大领导题词八页，国际歌、三项纪律八项注意、东方红歌曲歌曲，还有内画页-毛主席旧居韶山、秋收起议文字市会师操坪、“八一起义指挥部”旧址、革命摇篮井冈山-茨坪、宁岗-龙山、黄洋界、三湾、革命圣地延安、天安门广场等插图画。 这本显然比之前更高档的本子里面，夹着屠洋洋的身份证明，烈士证，存折本，户口粮食转入书，高中毕业证书，还有一份分配至富强机械厂厂部的工作证明，另外是数十张邮电局的电报票据、车票等，屠洋洋翻了翻，没怎么细看。 另外有一册小夹子，上面分门别类有好几种标有粮票、油票、布票、油票、糖票、肉票、工业券等什么的油印盖章小票据。 这些显然是给她进入此生活空间的必须物品，如同新手包一般的东西，但屠洋洋从来都没见过，她立马唤醒小星。 “启动生活辅助。” 小星系统音随之在屠洋洋脑中响起，“系统小星生活辅助已启动。提醒重要日程，请屠洋洋尽快到达所分配工作岗位，通过厂内生活学习，好好工作，早日解放。” 知道是自己偷懒的过，已经连人都被打包送到古时代了，绝对不可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屠洋洋深吸一口气，“可以，请先告知此物品用法。” 她挥了下手中的票夹本，“这是什么？” “你好，因解放初期，物资匮乏，计划经济，从1953年第一个五年计划开始，由国家政务颁布关于实行粮食的计划收购与计划供应命令，1955年制定实施了市镇居民粮食定量供应暂行办法，粮票便于同年十一月起正式印制使用。你手上的各类票证便是发展至今，一位居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生活凭据。” 屠洋洋倒吸一口凉气，“那如果这东西不见了，我岂不是要饿肚子。” “是的，请你妥当保管你的财物。” 屠洋洋赶紧把东西夹回笔记本放进自己的挎包里收好，“工作岗位在哪儿？标识路线。”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太轻视处罚，工作也不是她想的那样容易，有点紧张的想快点完成任务好离开。 “无数据信号，无法标识准确路线。现由基本地图资料推算出基础方位。” 天呐！ 好可怕，居然是没有网络的时代！屠洋洋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未来可能是一片黑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可后悔也已经晚了，显然在不完成任务前，她是别想回去的，屠洋洋看了眼只有东南西北一条模糊红线的路线图，自我打气三分钟才迈开步，才走两步，小星提醒音上线，“请你带上行李。” “什么？那么多东西你让我自己拿？” 而且连个滑轮都没有！ 好吧，哪怕有滑轮估计在这种地面上也拖不动，屠洋洋绝望得看着那坑坑洼洼，充满石子杂草的黄土泥巴路。 太原生态了吧，这绝对不是模拟生态公园。 “屠洋洋公民，你必须不引人注意，以当地居民为生活 标准来，融入环境，锻炼自己。如若被发现，一切收集的绩点归零，将再次投入七十年代的平行空间重头来过。” “也就是说你自带的纳米储存空间根本不能用？” 屠洋洋气坏了，她是懒，可是二十六世纪谁不懒啊，早在发明出可缩量化储存空间后，谁还自己搬过超过一市斤的东西？ “系统分析有被发现的危险超过百分之99.9，暂时不能动用。较为重要的财物，可以进行存放，其它生活个人物品需要自行带至工作地点。” 屠洋洋坐回包裹上，“我要申诉，哪怕锻炼也不能不切合实际，我本来最多是两百克负重的人，怎么能一下子给我提升到十公斤，不二十公斤级别！这是对我身心的催残与伤害！” 她绝对不要自己提这些，肯定重死了！ 再说凭什么啊，他们这些二十六世纪出生的，谁不是由系统跟亲人们娇养着长大的，别说这么多的行李，三岁之前他们吃饭都是靠喂的好吗！虽然她过分了点，快成年了还让星星喂，可那也不犯法啊！ 哪怕屠洋洋家里没钱，她的保姆机器人星星是基础款的，自带的纳米空间收纳能力也超过一千平方，可尽量节约精俭空间，是居家旅行工作的必备。 第3章 她都用了要十八年，怎么能不让她使用了呢？ 她一定要申诉！ 照顾孩子们，最体谅孩子青春期躁动的教育系统肯定会改的。 第3章 晋江教育系统非常迅速冷酷的拒绝。 “未通过审批，未达到最低任务标准，请公民屠洋洋自行处理，尽快携带必备行李证件去厂行政务报道，进入工作岗位，学习锻炼，早日完成教育目标，改掉懒惰陋习，回归正常生活。” 此时小星的系统音在屠洋洋听起来有如魔音传耳，她开始明白星星呼唤她时，自己一动不动时的绝望，甚至想到一首古老的歌词，我的心痛痛痛痛。 “请公民屠洋洋开始行动，你现正处于处罚空间中，请尽快开始劳动学习。三次重复提醒仍不见行动，本系统经过教育系统允许，可采取一到七级电击疼痛处分。” 屠洋洋呆立了五分钟，在系统音的不停提示中，深怕真被电击，在最后一次提示开始后，无奈的提起行李，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那有着红墙高楼的地方走去。 “我好后悔！” “星星，我好想你。” “我已经受到教育了！我认错，我真诚的认错！” 以屠洋洋一米七三，体重65.5kg，在26世纪体形属平均线体脂率偏高，正常情况下慢走个五公里都不成问题，而她才走不到两百步，已经是大汗淋漓，整个人欲哭不能，可见她之前有多懒。 “我走不动了，我真的不行了。” “亲爱的系统小星，我今天已经运动足量了吧，我以前一天都走不了十步的啊！” “实在是不行了！我要死了！” 反复跟辅助系统讲着条件，屠洋洋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前挪着，她是很想懒着不动，可显然到眼下这种时候，想偷懒是不可能的。 屠洋洋是懒，可她懒归懒，却不是个笨蛋。从她的衣着跟行李物品分析，教育系统把她送来的，是一个连食物跟生活物品都要凭票定量供给的时代，基本所需都是由国家计划分配，显然各种物资都是很低迷的状态。 由26世纪随心所欲的吃喝不愁来逆推，这里肯定生产力低下。 而且没有网。 连网都没有，通讯能力与运输能力也高不到那里去，不可能像她在26世纪一样哪怕足不出户也能知道地球上发生的事，又或者想出门随时去各地旅行，上火星也可以，去木星参观也ok。 所有需求都一定得由自己参与工作才可能合理配份获得，这回她是没办法再偷懒了。 那么显然她如果自己不动的话，不配合教育系统给她安排的当地居民身份活动，饿死在这里，恐怕也没人管。 要知道她这时候，可是个‘孤儿’啊！ “给我运动补给剂行不行啊？我已经要累死了。” “不行，运动补给剂超出本世纪年代科技生产内容，不允许投放。” “那我要渴死了！” “您行李里有装满经过煮沸消毒的开水，请扭开盖子小心烫口慢慢饮用。” “什么！就喝这个啊，一点儿味也没有的，不给我茶也给我点维生素添加剂嘛。” “不被允许，公民屠洋洋应该像其它人一样多喝开水。如想添加不同风味，请屠洋洋自行努力工作，凭自己劳动成果调配，改善生活。” “……” 说来说去还是要让她靠自己！ 看来，不是这个年代“应该”有的东西，系统小星都不可能给她了。试探着辅助系统的底线，屠洋洋边走边低声呻吟着。 接下来不论屠洋洋怎么低声央求，系统小星都沉默的毫无反应，任由她艰难地一步步走着。 只在屠洋洋没有看到的系统页面上，忠实记录着她的每一步，在她整个虚幻体征跳动的旁边，有任务内容的小框，第一项红色跳动着的674斜杠后面，有个绿色10000. “嘟嘟嘟。” 一辆卡车鸣笛几声停了下来，司机后福满早就瞧见路边有人，开近了发现不但是个梳大辫子的高个姑娘，还提着军区供应品，肯定又是哪儿调来的技术员，热情的朝她打起招呼。 “你好，同志，我是富强机械加工厂的卡车司机后福满，你是不是去富强机械加工厂的啊。” 这是遇上古版电影里的热心搭客人了吗？ 屠洋洋顿时喜上眉梢，“是的，您好，我是去富强机械加工厂的屠洋洋。” “那你上来吧，我捎你一程。” 好阵子厂里没来大姑娘了，之前来的都是一队队部队兵，后面又是从各处调配来的工人，随之而来的家属。 后福满跳下车来，仔细一瞅这大姑娘的样子，嗬，个高体壮，头发黑亮皮肤雪白，大杏眼桃粉腮，婷婷玉立，张嘴一笑，那牙齿整齐明亮！ 得，这姑娘那家庭肯定差不了，这比厂里徐书记那娇养的闺女还要俏，不知道她是从上海还是京里，哪个大城市支援分配过来的。不管其它，他先结个善缘，等他儿子满年龄要进厂子的时候，说不定也能多一分赞成票。 他顺手接过屠洋洋手里的包裹，本以为会十分沉重，结果发现并没有他以为的重，不由再高看屠洋洋一眼，看她这体格身高，挺结实的，结果这点东西都提不动，原来这姑娘在家里怕是没干过活儿。 那到了厂里，恐怕得受点苦，才能锻炼出来呢。不过也不一定，他们的蔡厂长心肠最软，说不定就分配到办公楼去，像之前来的那些姑娘们一样，当仓管员或者工会会员。 屠洋洋几乎是爬上车座，没找着安全带，只好拉着车窗旁边的手把，才稳住自己。 路不平，车子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头像挂坠晃来晃去。 没有车内气压空气平衡器，车里的气味也让屠洋洋说不出来的难受，但她都死命的忍着，她可再也不想下地走了。 忍着难过总比自己走路来的好。 “同志，你是来厂里做什么的啊？” 要是分配到厂部行政楼，那肯定是来过渡添资历的，家里多半有当官的。虽说大家都要为祖国四化建设做贡献，可也分是在什么地方哪个岗位。 或是分到学校，那可能是家里被连累了，眼下好些被说成臭老九不好沾的，以后还是要离远的。他就一普通老百姓，有些事他沾不起。 中间嘛，便是去四连车间。看姑娘面嫩的跟刚出芽的油菜花似的，年龄小着哩，先当三年萝卜干饭的学徒工，给师傅调-教观察完了，再看能不能转正，有没有能力通过考工定级罗。 “我是来报道的。”屠洋洋努力回想本子上的话，她得小心谨慎的回答，这样的灭星系级困难副本，她绝对不要来第二次。 “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我刚中专毕业，分配到富强机械加工厂来的。” “是个好同志啊，来做什么岗位啊？”后福满大手稳着方向盘，丝毫没有怀疑。 这年头没有介绍信，你都买不了车票，更别说去厂里报道做工了，他们国营单 位可不是那么好进的，能在厂里当工人的，最少也是城镇户口。 而这工位也有大小临时之分，他老婆李铁梅，哪怕是他这个杰出员工的妻子，也没法把户口转过来，在厂里上班也只是个临时工。 “技术工，具体岗位等领导安排。”屠洋洋有点虚弱的道，这比摇摇车跳崖体验还难受。 “那是，服从领导嘛。” 后福满看似忠厚的脸上露出一个朴实的微笑，等他回头看见报道，再细打听下情况，说不准这姑娘还是能多结交一下的。 他那侄子后德学，24岁了还没娶老婆呢。 不过也不怨人家眼光高，父母双职工不说，他自己也学徒转正，虽然考级没过，也拿着二级工的正工资，一个月拿25.4的工资，加上补贴奖金勤加晚班，努力上进想上三十也不难。家里的弟弟虽然还是学徒，却再没什么大开支。听他婆娘谢婷有些酸气的提起过，家里可有快五百块的存折呢。要不是没有自行车票，保管买辆大凤凰！ 多少人上门打听，人家都没点头，可憋着要找个配得起的姑娘呢。 眼前这个，要是情况属实，可是个好良配。 第4章 刚刚从三年饥荒中顽强复苏的中国，又处于中苏交恶与美国在东南沿海的攻势，国际形势严峻，风波诡秘。在党组织领导，总参战略决策分析下，为了避免再次遭遇大战，伟大的主席提出要搞一、二、三线战略布局，加强三线建设。作出备战、备荒、备人民指示和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大方针。 屠洋洋将要报到的富强机械厂便属于此时仍是高度保密制度中的一员，如此这般，它的选址便是遵照靠山、近水、扎大营，建设小城镇的总方针，都把厂址修建在靠山、隐蔽、分散、钻山洞的基本原则上，信息不灵，交通不便，环境极其恶劣是所有三线建设企业的共性。 以上，这条土路的情况简直可想而知。 第4章 根本不可能称得上平稳，在车里摇的几乎快吐出来的屠洋洋，下车的时候好悬没摔倒在地上，二十六世纪的基础建设哪怕是荒无人烟的动物雨林保护区，也不可能颠簸成这样，不用走路完全可以用个人飞行器。 下了车，屠洋洋深呼吸一口倒算是清新的空气，庆幸十八年来由自家保姆照顾的十足健康壮硕的身体让她撑住没吐出来，同时为自己将受到的残酷‘教育’越发有些肝颤。 看着眼前的土屋瓦楼，简直是满目荒凉，败井颓垣，一地枯枝败叶。 屠洋洋觉得自己如落日余光，不知何去何去了。 好在有后福满帮忙带路，门卫都没怎么多问就一路放行，准备的一应俱全‘伟光正’证件的屠洋洋倒是很快通过厂部与政务部分的文书审核，由厂长蔡正佳跟政治办主任傅明、工程指挥长叶宗林、施工调度参谋长施忠春一起对她进行面谈同时安排工作。 毕竟是中央派来的，就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来头，是来混资历的？没有嫡系亲族被放逐的？还是正经来学习工作的？他们虽然地方偏远，到底是根正苗红的先进开放工程地。 他们几人共事多年，互相都比较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有些风气苗头，要在它还没长起来就得掐灭。 屠洋洋还从来没一次性要面见这么多的人！ 26世纪个人行动十分自由，有天天过着聚会日夜不停与人交流相会的爱热闹人，更有孤僻不愿意与人接触，比较冷清的木石派，更有像屠洋洋这样的懒人，纯属懒的出门…… 过于方便的即达送应有尽有。 她赶紧趁坐在外面等领导开会的空当呼叫小星，让它参与面谈会议辅助自己，她可害怕自己应付不来。 “辅助系统参与工作面试会议能过批准，公民将会保持记录，提醒屠洋洋在面谈时的语言不超过年代知识范围，以顺利通过面试达到可以训练工作岗位工作。” 毕竟它的工作就是来辅助屠洋洋进入工作岗位，方便她改造教育锻炼的。 厂长蔡正佳看着上面写着的介绍信，他同样是x大学校毕业出身，看到校长的签字，心底不免对屠洋洋有了一分好感，应该是位好青年，大家同样来到这里参加三线建设要抓紧的备战备荒为人民，生产大会战工作里，那都是好同志。 “屠洋洋同志，请你先汇报一下学习工作经历。” 烈士子女，忠诚报国，学业优秀，技术评语优良，这样的好苗子，没有意外早被其它厂给抢走了，哪里还轮得到走到他这里。 蔡正佳把手上的档案交给副厂长等人，一一传看。 叶宗林不太看好这位年轻漂亮，一看就没受过半点苦的小姑娘，虽然有很多年轻同志都是抱着一腔热血来报效祖国，但现实永远会教他们做人，要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就抹着眼泪借电话打电报让家里人赶紧把自己弄回家里去。 两岁进入幼儿教育，顺利结业，四岁进入小学全面发展观进行地球知识普及与基本学科三十八项学习，十岁首次进行兴趣爱好分选，在传媒幻想科初级了解银河系地球恒星基本知识认知。十六岁，脑幻想超a毕业，在最感兴趣的幻想与实际辨证理论学科里进行二步进阶，十七岁毕业测试通过后便开始在光脑里尽情纵游，反正在二十八岁前（人类整体寿命拉长，基本寿数都在150＋以上的基础上，刚刚十八的她都还处于被保护的心理少年期），不强制要求必须工作，社会少年保障已经足够让她快乐生活。有系统计划生活各种用度，尽可能开发科技树用可循环的环保能源，很多人可以选择一辈子都不在工作上拼搏。 只需要每月完成社区划分的相应脑力劳动份额即可。 但非常明显，屠洋洋脑子里闪过的这些都不是她此时此地能说的，而辅助小星也适当的将他们替她拟造好的经历呈现在她眼前（其它人当然看不到）。 屠洋洋带着淡淡的微笑，像她在小学结业典礼上说（念）着，“屠洋洋，1952年出生，父亲屠青山，母亲陈春娘，其它亲属不可考。母亲因为产后大出血去世，父亲在前线作战。五岁前由爱心孤儿院抚养，后父亲牺牲，于京平梅岭新村入户。1963年推荐入xx学校……” 蔡正佳看着眼前肤白体丰的屠洋洋，心里划过一丝同情与得意，小姑娘年少失怙，要不是国家与党组织大家帮忙，如何能在他的母校接受到良好教育呢。 这肯定是个能干实事的好同志，他如此一想，便想把屠洋洋安排到政治部去，看她的体格，怕是没办法去生产部的，他们厂毕竟是重劳动力的机械加工厂。 可没等他开口，政治办的傅明率先问道，“屠洋洋同志，你是否服从上级领导的任何安排。” 跟老蔡合作这些年，他眉毛抬一抬，傅明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一下就知道蔡正佳犯了怜孤惜女的臭毛病。 主席可是说过的，妇女也能当半边天的，要是任由上头送来一个懂知识的技术分子，便好好养在他那只用动笔杆子的办公室，他们的机械生产怎么能增产！ 上回已经塞了个女同志当工会会员，这回再进一个，他都没法安排工作了！ 不用小星提示，屠洋洋一秒都没犹豫，大声道，“我愿意服从。” 她被晋江教育系统都押到这里了，什么工作她不得干啊，早点让他们认可自己被教育成功了，好早点回去啊。 正主自己热情洋溢，浑身热血，蔡正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看着傅明大笔一挥，将屠洋洋直接转入眼下最缺人手的机械加工车间（八号车间）。他正想说什么，老傅似乎考虑是中专生入职，起薪一点儿也没打折扣，直接给算的16级技术工，一个月有37块工资，要是表现好，转正后便是42.5。 这可不算低，要知道机械厂里有些老师傅，一个月也才38.5。 知识果然是力量啊。 叶宗林跟施忠春对于机械厂人员安排分配并不发表意见，他们都是军部调配过来参与三线工程的保密与施工建设的，材料与人品没问题，这社会的螺丝钉往哪里钉他们可不管。 “好，屠洋洋同志，这是你的任命书。” 傅明将刷刷填写好的单子递给屠洋洋，见她丝毫没有任何怨怼，心里也升起一丝好感，虽然他本来一心想要的能够加快他们工作建设的合适男技术机械员，但如果女同志能做的好，他一样会给予重用的。 最重要的是，他一定要表明一种态度，不能把需要照顾的人塞到他们的工程建设中来，你要来，就得老老实实搞生产，绝对没有什么办公椅子给你做！ 还有些妖风，也不能吹到他指导的厂子里来！ 第5章 屠洋洋对于自己成为技术工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哪个工种？都不是她知道的活，都要适应，干啥应该都差不多吧。她哪里会看领导脸色，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有一个轻松工作的机会就这样错过，拿着任命表走程序，接过后勤处余海花手里给她分配的房间钥匙，已经累到不行，想趁明天才上工，好好休息一会儿！ 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运动量了！以前她一天能起来活动个十分钟都算她勤快了！ 但很快屠洋洋就明白为什么教育系统要把她分配到此时，这里。 路过两边杂七杂八的竹架子？稀疏不太工整种着些并不知道是什么的矮植绿化地，毫无芬芳气味，下了个小坡，便是两幢不知道刷了什么的红砖白墙四层长方楼？ 一直走到头拐角的地方，“你住在这106，一个锁头两把钥匙，都给你了。你可得拿好，这个是工家的财物，到时候你要不在这里住了，你得原样还给我。我还得给孩子喂奶，不能陪你了。” 余海花匆匆告别，她们哺乳女工每隔二个小时有二十分钟的哺乳时间，让她们能给在育婴室的孩子们喂奶，不担误工作跟生产。 屠洋洋错愕之余，还没想起跟她挥手告别，便只看到余海花的背影，耸了下肩，她拿钥匙打开门。 一眼望到底。 估摸3m*3.5m大小。 真是，已经在她毫无期待的基础上再下拉二十倍的级别。 除了面积小之外，陈设更是非常简陋，这间能看得红砖水泥的小平房，左手边偏上的地方露出一个贴着木边的四方框（大约是窗？），杂着稻草的墙面跟过来立着两行石头？砖，上面放着一块约1.8m长1.5m宽的木板，上头铺着一些粗插过的黄色稻草。 “这……” 是她要住的房子！ 屠洋洋身形不稳，差点儿摔倒在地，可是地上也是黄土，上面似乎还有些虫卵，她咬着牙，把单薄刷了层白漆的门板拉上，挡住听见动静走出来的一些人的视线。 她不但没同时见过这么多的人，不知道怎么应付，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的屋子。 见门关上了，一些想热情上来打招呼的也都缩了回去。 新来的都是这样，得让人家先试应试应。 第5章 说不准正要和躲进屋里怀疑人生，揉鼻子抹眼泪呢。 “我要投诉！这根本不是改造教育，这是虐待！”屠洋洋手指都在颤抖，她真的知道错了，她真是不知道珍惜的小王八蛋，她怎么能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落到如今这种悲惨的地步。 教育系统很快上线回复，“没有噢，亲爱的屠洋洋小朋友，因为你不是完全义务公民，这已经是最轻微的处罚了。” “这还算是轻微！那严重的呢。” “可以选择去任何朝代疏通河道，或者为修筑伟大的历史遗址出力。”不过那些都不是为只是有些懒惰思想的人准备的。 “什么？”屠洋洋扶了下自己的下巴。 “比如修长城、当封建期农民靠天种地……” 屠洋洋想象下那时候，绝对只会比现在更惨，顿时怂了，比这还惨哪还能成！ 她老实的认错，同时求助，“亲爱的系统大大，可现在这种情况，不等你们教育我，我就会死了……”她说的时候，顺手打死一只花腿大黑蚊，看着手上那清晰的蚊子尸体印，屠洋洋几乎要尖叫出声。 夭寿啊，前十八年，她连蚊子这种东西都只在儿童教育基础知识课堂上见过，如今却要亲手拍蚊子！ 等等，有蚊子，岂不是说还会有苍蝇、臭虫、蜈蚣、蟑螂……这些只在原本归为害虫后来才平反的博物馆看到过啊！ “我会死的，我一定会死的！你看看清楚，这里连窗户都没有啊！”屠洋洋三步走到那个简陋的窗前，伸手出去晃了两下，“再说，这是床吗？连个床垫都没有，床单被套枕头呢？这里可是有蚊子的，不是全生态拟真以天为庐以地为床的生态床！我会被吸血，皮肤痛痒，然后感染上痢疾、乙脑、登革热、黄热病！” 屠洋洋激动的反应显然被系统给接收，但如今已经是非常成熟的系统不过停顿她说两句话的功夫，已经重新上线了功能版本，“叮，教育改造日常任务开放，主线任务开放，个人剧情任务有待开启，各种详细说明请公民屠洋洋自行翻看解说文件编号8902，温馨提示，完成日常任务后即有选择性生活奖励，帮助您过上理想生活。” “我的理想生活就是回去躺着，在我家星星的照顾下活上五百年。”屠洋洋有力无力，放下手里的包裹在稻草床上，自己试探性的靠坐在上面。 她真心忏悔，她不该不听星星的话，若是不偷懒，或者定时起来活动岂能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但靠在包裹上，和熙的阳光直接透过窗口，些许粉尘快活的舞动着，屠洋洋渐渐靠在坐垫上便懒的动弹了，腿脚运动后的酸疼劲儿也上来。 虽然情况是很糟糕，但是她已经顺利报道了不是吗？ 有什么困难也要等一会儿，不，明天再说。 她好累的了呢，应该休息一下。 一，一下下。 呼。 一向懒筋过盛的屠洋洋很快闭上了眼睛，非常善于自我调节的她，方才还嫌弃的稻草床在瞌睡面前同时消散，她似乎还觉得鼻尖有种原生态的清香。 直到她睡到感觉到冷。 “星星，调节温度上升，不，还是给我来床新出的羽绒丝被吧，就是咱们刚刚在活动购物节上抢购的那条，据说盖上它会拥有幼鸟一般温暖与舒适。” 很显然屠洋洋没抱到自己抢到的复古人工手制棉宝宝，在她仍想懒的眨眼翻身继续睡的时候，直接摔到了地上。 “……” 没有语言能表达她此时的绝望。 屠洋洋很想不动，可如果不动，她不但要继续睡稻草床，还得拿自己的鲜肉来喂蚊虫，抠了两下手臂上一连串红包。 还有更现实的问题，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腹部，饿了。 她只好打开日常任务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果然有收拾行李、打扫房间、亲手下厨做自己的第一顿饭等以前让她通通交给星星的各种家务。 想念星星的第一千八百六十六次，嗯，没数，随便说的。 让人咬牙的教育系统只给任务，不给吃的。 无奈的屠洋洋无好站起来把包裹带抽开，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点儿补给，可惜没有。就这样她也摸索了一好小会儿，毕竟她们那时候都是习惯用的随身旅行环或者改装成萌萌的旅行飞行球，再说哪个保姆机械人会没有收纳空间。 包裹本来扎的结实漂亮，让屠洋洋弄的七零八落的。 倒是有她正需要的纯军绿被套跟被子，里面还包裹着同款颜色床单跟带着枕套的两个枕头，压缩棉拍一拍，正好宣软好靠。中间杂着的白色棉布袋子里装的是她自己的内衣、一套跟她身上穿的这套差不多依稀仿的蓝色衣裳，一套白色小碎花的长裤长袖睡衣。 正在她拿起一柄简朴到极点的牙刷研究的时候，门被轻轻敲响，有管清脆的声音响起。 “屠同志，屠同志。” 这该是叫的自己吧。 屠洋洋打开门，只见门口俏生生立着一位脸黄嘴小，细眉弯目，身长腰细的女子。她一见屠洋洋，便伸手出来自我介绍，“屠同志，你好，我是工会组织干事姜静娴。” 姜静娴早就被通知要接待一位新技术员，也听说了来的这位屠洋洋同志来历不凡，也是有心交结，没成想一直等到下工，屠洋洋竟都没到工会来报道。 她不禁觉得这京城里来的也太傲慢了些，也亏的是她的姓好，不然谁敢叫个洋洋这个名儿。 偏偏姓屠，本来好像很小资的名字 加上她父亲是军人，立马让人联想到杀尽洋鬼子。 真是没处说理去。 “噢，你好。” 屠洋洋正愁没有饭吃，不知道上哪儿找吃的去呢，正好来个位女同志。 同志好啊，她又不是不知道好坏的人，一路上都是他们同志在帮她呢。 她是真饿了，没等姜静娴再开口，屠洋洋拿起方才随手放在窗台上的绿色挎包。她知道呢，在这里吃饭可都是要票据的，刚才细的章则没怎么看，最关心的问题她注意了的。 “姜同志，是找我吃饭吗？咱们走吧。” 第6章 本来还想打量下这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城里姑娘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姜静娴暗含羡慕得看着屠洋洋身上那套崭新的绿军装，一水新，别说补丁，连那帽子上红艳艳的五角星，都没半点掉色。绝对是十足十刚刚从服装厂送到百货公司拿出来便买到手里的上等货。 姜静娴手捏着自己已经被洗的有些毛边脱绒的衬衫，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想好了要说的话，就全忘了。 听到屠洋洋问话，她才赶紧反应过来。 “你还没吃饭？” 东西收拾到现在，那得多少东西啊！ 压下想探头去看的念头，她可不能在新工人面前丢了面子，姜静娴有些尖声道，“食堂早就放完饭了。也不看看时间，都快八点了，国营饭店早就关了门。你啊，就是拿着票，在这里也找不到地方吃饭。”还以为自己是在大城市里呢。 在姜静娴心里，大城市肯定哪里都方便，比厂区还要好十倍。 再说食堂吃三餐，一个月九块钱，只扣二十斤粮票，这可比自己开伙吃的好还便宜。大家都准时准点吃饭，怎么可能会忘记。 屠洋洋顿时发愁，“哪怎么办？” 她还从来没挨过饿呢，之前连饿是什么滋味都只有在体验课上感受过那么一下，平常都有星星准时提醒她用餐的。 可让你求到我头上了，姜静娴微有些得意得想抻抻屠洋洋，寻思让她说上两句好听的。那自己宿舍里还存了两块核桃酥，她一直舍不得吃，本想大礼拜拿到李大娘家里换几个鸡蛋，给屠洋洋吃也不是不行。 “新来的同志还没吃饭？来我家里对付一口吧。” 后福满不算特别刻意，其实是故意从新修好没多久的宿舍楼走过。 富强机械厂有男女两幢单身宿舍楼，怎么能少得了家属宿舍楼，家属宿舍楼还是早一批盖的，毕竟来的人总不可能一直开荒睡野地上，陆续来的家属们总得有地方安置，他住的地方也就是离这幢新楼正对方不远的左边。 这里偏，出一趟车最少也得四五天，家里的娃娃一见他便吵着要吃糖，这回是去送零件，更偏，才刚刚弄出个研究办公室，啥也买不着。 心里寻思着新来的女同志，后福满估摸着跑到供销社去买了一毛钱的糖泡球，再慢悠悠走着，一路跟别人聊天，到女宿舍楼跟前仔细一打听，果然看到他好心带过来的新同志。 哟嘿，她还独占了一整间106。哪怕是拐角的小小房间，那也是独户。 在屠洋洋看来已经糟糕到了极点的狭小住房，在后福满跟当时许多人看来已经是间极不错的好房子！ 他果然没看走眼，就知道这个姑娘来头不小，不管别的，能让厂长跟指导员直接给安排到新房子第一排的，这朝向这面积，不是家里有背景也是自己有大本事的。小点是小点，可能一个人住呢。 第6章 自己一家大小七口，也不过是二居室，比着多间房，有个阳台。虽说三个闺女嫁出去也能让冬果冬实两兄弟宽松些，可，可那不是还早嘛！ 都是他的孩子，哪个他都爱呢，都想给他们点好的。 家里的条件还是跟不上。 以前那是什么光景，连口饭都难安生吃，全家上下一起使劲，最多也只能顾上他哥长子嫡孙娶媳妇，他好容易娶到铁梅，估计是在贵州水土不服，一连生三闺女，调到这边，嘿嘿，开花就结果，他也有了两儿子。 虽说大家都说为了国家努力奋斗，赶美超英，开足马力大生产，后福满心底还是想着自己的小家。 他也正操心着孩子们的事呢，本来都好好在学校里念书，他开车时常不在家里没法管，铁梅在扫盲班才学了几个字，以前学校管的好，她做做饭、照顾孩子之余还能去干干临时工，可眼下…… 以前想着孩子们都能比他好，学习了知识出来，肯定比他出息，可眼看有股子歪风吹着，之前满是大大小小他不认识的铅块字都没了。说是要懂得那洋文字的课本，他家大妮春花多珍惜啊，仔细拿旧挂历包了书皮，手洗的干干净净才碰，说好以后妹妹弟弟们都不用买了，那样贵的知识，都收上去，不知道干嘛去了。 后福满听人说都让人一把火给烧了，可惜了的。 后福满是第一批被调配过来的工人，幸运的跟着运输兵团混在一起，学会开车，这才在开荒大建设后，分立出富强机械厂里顺利当上运输员司机。 不然他这个小时候因为发烧弄得左右腿不齐的跛子，哪里能拿着跟他哥打从八岁成就当学徒一样的技术工资。 他想着帮哥哥家找一门好亲，也是想着，到底是大城市里来的姑娘，见识不浅，两家处的好，她私底下能教教他那三个妮子。 反正他不觉得，读书就没用了。 屠洋洋一见是说话的是搭她来厂里的后福满，脸上露出笑来，她可没忘人家才接了她上车，还送她去报道给她拿行李呢。 “大叔，是你啊！那好，我就上你家吃吧。” 眼下填饱肚子可是头等大事。 呵，没看到这丫头倒是会大方，姜静娴打算顿时落空，“唉，你不上工会报道填资料了？” 屠洋洋满不在乎地摇摇手，就是在这里需要人力来填资料，他们那时候早就一秒全扫描通关了，根本不用废这个麻烦，“一会儿我吃了饭再找你。” 没有网就是不方便，弄个工作报道还要跑几个地方。 “你……”哪里有这样的人，吃饭能比填资料更重要吗？饿一顿半顿又怎么了？谁还没饿过。 姜静娴看屠洋洋头也不回跟着厂里的老司机后福满走了，只得悻悻跺了下脚便先回办公室等着，她今天的工作任务还没做完呢。 * “屠同志，你分配在哪儿上班啊？” 后福满在前面带着路，一路跟工友们点头，还介绍着屠洋洋，大家不知情的，都以为屠洋洋是后福满家亲戚呢。 “兴兴，兴兴，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 秦么妹出来找她家小闺女，哪怕是在有些昏暗的天上，也一眼瞧中屠洋洋头顶上那闪亮的红星，再眯起眼睛仔细一瞧，呵，好鲜亮的大姑娘！ 好气派哟！ 再一看前面得意洋洋的后福满，心里泛起酸水。后家这日子过的够好了，还有这样的阔亲戚。 这样整齐标致的大姑娘，要是能说给她大儿，那该多好啊！心疼她家健解，都二十二了，别说媳妇，连对象都没谈过呢。 李铁梅有些吃惊得看着自家男人领了个明光瓦亮的大姑娘进门，那俊的她都不好意思张嘴，赶紧手忙脚乱得把两个早吵着要吃饭的小子按在自己的腋下，生怕他俩冲撞了人家。 “他娘，这是厂里新来的技术员屠洋洋同志。” 后福满开始还想怎么去了车间，后来再一打听，嚯，人家一上班就是三级工呢。比他侄子还高一级！ “你好，同志，我是李铁梅。”李铁梅有些拘谨，可她到底也上过班，哪怕是临时工，也有了些底气，不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埋头不敢吭声了。 她见屠洋洋圆脸笑盈盈，半点也没瞧不起自己的样子，心里越发一宽，扯过三个早站到她旁边的闺女，一一介绍着，“她们是我的三个女儿，春花夏花秋花，这两个淘小子是冬果冬实。” “你们好，我是屠洋洋，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吃饭。” 屠洋洋摸摸口袋，没能像以前一样找到糖果，可空着手到底不是她的习惯，想到虽然没有糖果，可是票夹子上好像是有点心糖果票的。 她赶紧把那三张橘红色的小票撕下来，也没看上面写多少，就放到最小那个 幼儿手上，“新来乍到，也没买点东西，这个给你们，麻烦自己去买吧。” “妈，是糖票！” “点心票！” “是半斤一张的，有一斤半呢！” 没等李铁梅婉拒，几个孩子都欣喜若狂的欢呼出声。他们爸爸是开车的，偶尔就能带些水果点心糖回来，可毕竟大情况都不富裕，家里还有五个孩子，也就是有一口尝尝，谁都渴望甘甜与饱足的滋味。 “胡闹什么！快还给人家！” 后福满可不敢接这样大的人情，这可是糖票！跟肉票一样金贵，他们厂长每季度的供应票也才一斤呢，逢年过节能发个二两都算不错的了。 好家伙，这一下一斤半！ 第7章 李铁梅纵然再心动也不敢收，眼下两毛钱就能走礼，一斤凭票的白砂糖可得要七毛八，要是没有票，没有一块五哪里买得到一斤糖！这一斤糖票还有半斤点心票，少说也得值三块钱！ 她一把将票从孩子们手里抢回来，嘴上赔着小心把票塞回给屠洋洋，“是啊，可不能要您的糖票。” 这可是糖票呢！ 屠洋洋瞧他们紧张成这样，估计在这时候糖挺难得的，可她在二十六世纪什么糖没吃过，哪里看得上连什么滋味都不知道，要用这纸票票去换的糖。 她没有要，“这糖我是给孩子们的，你们说不要可不行，再说了，后同志不是要请我吃饭吗？这票你们要是不要，就是嫌弃我了。我也不敢在您这儿吃饭了。” 看情形，后福满一咬牙，把票接过来，“好，小屠同志，我老福受你这个人情。” 转手把票放到李铁梅手上，小声道，“孩子他娘，收好了，去厨房多做两个菜。”人家小同志不小气，他也大气点。 “哎，春花夏花，你们俩赶紧给姐姐倒水。”李铁梅朗声吩咐着，又怕两个小子淘气，也扯着回自己屋里头，吩咐着，“你们乖乖的，一会儿等客人走了，娘给你们冲糖水喝。” “嗯嗯。” “娘，我们乖。” 李铁梅笑着摸了下孩子们的手，把糖票收进高柜上的书里夹好，扯下绳子取下吊在半空的竹篮子，狠狠心从里面拿了四个鸡蛋，还剩下的精面粉也都拿了出来，对追着她进屋来的后秋花说，“三妹，你去掐些葱回来，要是看见有能吃的青菜，也摘一些。” “娘，前天你还说那菜太小了，可不能掐，得让它们多长长才吃呢。”后秋花疑惑着问，小弟馋的都哭了娘都没舍得呢。 “你听娘的。”有客人怎么能一样。 “知道了，我就去。” 后秋花溜溜跑出门，一会儿又回来，把她二姐姐后夏花也拉着跑走了。她有好多话想说呢，一个人走着太憋得慌了。 屠洋洋有些新奇的坐在小木凳上，喝了口甘凉的水滋润着嗓子，等待着开饭。 嘿，这可是她在这里的第一顿。 这七十年代的饭不知道都有些什么呢？ 二十六世纪什么都有，华夏儿女又是最多吃货，她懒的选择，由星星安排订的生活日常美食特餐基本款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印象里她还没吃过重复的呢。 后福满看着屠洋洋可是越看越满意，要不是他两儿子最大的也才八岁，差的有点多，人家姑娘肯定不会愿意等，他都不会想着介绍给他侄子。 “小屠同志，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屠洋洋有点不爽，在二十六世纪，聊天可没有聊个人隐私的，不过看后福满这样理直气壮，应该是风俗不同。 很快调整过来，按照自己的人物设定说着，“没人了。我父亲没当兵的时候，家里人好像都让日本人给杀光了，是党的红军救下了他。我母亲生我的时候，产后大出血，我才刚满月，她便去了。” “唉哟，真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 后福满抱歉道，但像这样事，在如今多的是，他们都是苦过来的，辛苦奋斗，不就是为了共产主义新社会嘛！ “没事的，我为我父亲自豪。” 虽然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可像屠青山这样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更可惜的是，他并没能娶到妻子，孕育下子息，他为了黎明的到来而流血牺牲，是伟大让人敬佩的英雄。 第7章 “当然当然，没有他们，我们哪里有现在的好日子过啊！”后福满心有戚戚然，对屠洋洋更是高看一眼，准备以后结识加深关系，问清楚小屠同志后，再跟哥哥侄子开口。 李铁梅把黄澄澄的炒鸡蛋放在屠洋洋面前，笑着递上筷子，“别说了，快吃饭吧！小屠同志远道而来，肯定早就饿了。” 屠洋洋双手接过竹筷，“是呢，大家都快来吃吧。” “我跟孩子们在里屋吃。” 李铁梅把做好的两碗面放到屠洋洋跟后福满面前，精粮食只有那么多，怎么可能一家人都吃呢。 就这样，她还生怕不够，给小屠同志的碗里面多汤少，给她家福满的碗里，是汤多面少。 “来来来，小屠同志，快吃吧。” 后福满觉得自己婆姨就是能干，别看私底下对他是又掐又打，要藏点私房钱是一点儿也不容易，在外人面前，还是很能给他做面子的嘛。 看看端出来的碗，白面做的大宽面条，不但有油炒鸡蛋，拌的咸菜，还有嫩生生的炒菜心，这手艺诚是了得！ “好。” 屠洋洋拿起筷子，微微一挑，带着朴实麦香的手擀面虽然因为面粉还掺有麦壳的关系不够筋道，但李铁梅的手艺好，面擀的均匀，纤薄透光，上头洒了些碎葱花，清香扑鼻。 但这个量，屠洋洋怀疑自己吃不完。 屠洋洋是个懒虫，别说运动了，连活动都懒得，可她是个心里很清楚的懒虫，知道自己不动，也从来不敢多吃，晚餐都以含纤维水份多的水果蔬菜为主，毕竟就这样，她也不是个纤细苗条的，按照二十六世纪的健康算法，她可是脂肪率过多，偏胖的。 她虽然真饿了，晚上主食可不能吃这一大碗，再说也吃不了啊，这碗她双手才能捧得住呢。 “大哥，这不行，我可吃不了这么多！” 屠洋洋趁没吃赶紧推拒，在二十六世纪是可以随便吃，尽情吃，但可不能浪费，会扣操行积点。她捧着碗颠了下份量，暗自咂舌。 后福满可不相信，这么壮实的大姑娘，别说是这一碗面条，再来两碗，也肯定能吃得下，只是屠同志客气，见他家用的是白面，才不肯吃筷子的。 “哎，别嫌弃你家嫂子的手艺才是。” “哪能啊，这面可比我自己做的好一万倍。”屠洋洋自己动手，把鸡蛋倒在青菜碟子里，俐落地挑出两大筷子面条出来。 听得这样的夸奖，李铁梅在屋里吃着黄面窝头都觉得香甜极了。 屠洋洋喝着汤，吃着面，配着小青菜跟鸡蛋，真心诚意的觉得味道好极了，这顿饭吃的是舒服，本来就看着福气饱满的脸上泛起淡淡的嫣红，让人瞧见心里便开怀。 冬果冬实仗着年龄小，挤在门口看又回头给姐姐娘打小报告，“大姐姐长的真好看，筷子使的好。” “她吃饭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比画片上的人还好看。” “她的皮肤好白。” “嘴巴也红艳艳的。” ……两人新奇的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小声着点，吃东西也堵不住你们的嘴啊。” 后春花二三口把自己那个窝头塞进嘴里，方才娘已经偷偷给她说，这位屠姐姐是中央城市里下来的，一定得打好关系。 李铁梅对男人还闹闹脾气，却很顺着孩子们，一听大女儿开腔了，赶紧按着两个淘小子，“对，听你们姐姐的话。” 她一辈子大字不识几个，可咬着牙想送孩子们都去念书的。什么**运动她不懂，主席的话是天，主席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大家亮堂堂，说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她心底里怎么也不相信，主席会不让孩子们读书认字了，她之前在村里，生产队还安排人给他们扫盲呢，肯定是有坏人从中做梗，就跟以前有皇上时候那奸臣一样。 见外面屠洋洋起身告辞，李铁梅见后春花也吃完了，抬手拿袖子给她抹了抹嘴，整理了下衣领，“大妮 儿，你乖，屠同志是大姑娘，你爹肯定不好意思多跟人家说话，你送她去工会报道，再送她回宿舍。人家新来初到，不熟悉地方。” “嗯，娘，我知道了。”后春花拿了她妈老舍不得用的手电筒，“我走了。” 看大姐跑出去，后夏花扁扁嘴，“娘，我也想去，你怎么不叫我去啊，工会的人，我也都认识呢。”她娘就是偏心姐姐。 李铁梅轻啐一口，“有人陪着不就行了，下回你去中不？” “那可说好了。”后夏花笑起来，喝了口面汤，对着妹妹说，“下回轮到我的时候，我俩一样去，这样我们俩就能去两趟。” “嗯。”后秋花小声答应着。 姜静娴坐在办公室里捏着钢笔抄写文件，想到屠洋洋，心里一酸，手顿了下，笔尖的墨流出来，顿时便弄个大黑点，她正好写到中间。这下不但前半段白抄了，墨浸下去，还坏了下面两张纸。 “呀。” 她慌张移开钢笔，想拿抹布拿擦。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浪费纸张便是浪费生产同志的心血。”工会干事刘文波皱眉批评道，“看看你这字写的，歪七扭八的，怎么与其它工会的同志们交流。” 他一把夺过姜静娴手里的纸，“算了算了，不用你抄了，你下班吧，剩下的我自己来。” 真是的，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干呢，哪里像个中学生。 姜静娴站着，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她没来富强机械厂之前，连钢笔都没碰过，哪里会写钢笔字，她已经很努力去练习了。 “你们好，请问新同志来工会报道，是这里吗？” 第8章 本来后春花在前头带路还挺精神的，热情跟屠洋洋说着话。不料越是靠近办公楼，她就越是怯，后来屠洋洋让她跟自己一起进去，后春花怎么也不干。两个人拉扯了两分钟，要不然整个厂区就这么大，她早就到了。 一见是屠洋洋来了，姜静娴转过身使劲揉了两下眼睛，咳嗽了声，“你怎么才来啊！做事一点儿也不积极，只顾自己，别人的工作还做不做了。” 屠洋洋一愣，这人的态度怎么一次一变，还以为她亲自跑来提醒自己吃饭，是个好人呢。 这话让屠洋洋听了不自在，刘文波听了也觉得别扭，怎么他批评批评的错了吗？不到一千字的文件，写了足足一下午没写完不说，还写的跟歪瓜劣枣似的，看她那心不在焉的样儿，不然能弄那么大的墨点字，还把干净好纸都给浪费了。 更何况，就因为他说了两句，这小姜同志就给别的同志脸色看，哼！ 这样一想，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姜静娴，主动上前跟屠洋洋握手，“你好，这位小同志，你来工会有什么需要吗？” 噢，这位看起来热情多了，屠洋洋有样学样，这位大叔对自己笑盈盈的，她总不能朝别人摆臭脸色啊，“你好，我是刚刚被调配到厂里的技术员，我叫屠洋洋。” 说着边把自己的调职任命书跟拿出来递给刘文波，“您请看。” “原来是这样，你来工会填个表就行了。” 刘文波从后面大柜子找到全厂的档案表册子，翻到空白页，“来，小屠同志，坐到这里填吧。” 正要把自己的钢笔递给她，屠洋洋连忙摆手，从自己包里掏出一只绿色钢笔来，她可不敢用这里的笔，生怕出丑，她手里的拟态笔才是小时候练习用过的。 “哟，小屠同志，你这字写的不错啊。”刘文波看屠洋洋仔细看了看表，跟着提起笔就写，那字，就是比姜静娴写的漂亮多了，秀气婉约，让人看着就顺眼，再看学历，政治成份，更是满意的直点头。 屠洋洋暗自庆幸自己在学校时可没偷过懒，还有小星系统提示板，不然这下可要出丑了。 “谢谢你的夸奖，只是端正而已。” 这可不是她有意谦虚，他们中国的孩子，哪怕到了二十六世纪，幼儿教育时不但要写钢笔字，还要练习毛笔呢。诗经唐诗宋词元曲民歌小调，那都是要背来欣赏的，她记得当时老师说什么来着，这些都是陶冶情操的好兴趣，至于还有古时六修，那是选修课，她没上过心，可有不少人去呢。 她班上有名的学霸，去古封建时候旅行必须得有监督员管着，超过七天还得特别审批，怕他们改变平行空间的历史。 看看人家，多懂礼貌。 刘文波有些遗憾，这样人怎么没分配到工会来，反倒弄到车间去搞机械加工。 他不免关心多问两句，“小屠同志，你才刚从学校毕业，能在车间胜任工作吗？” 屠洋洋看着小星提示的日常任务，“我会努力的。”不努力也不行啊，没达到晋江教育系统所规定的效果，她都回不了家。 “好同志，以后有什么困难随便来找我们。”刘文波很快将屠洋洋的资料都审核完毕，盖好章收好，拿出工会助力表跟一些相关的票据出来。 第8章 “小屠同志，你头一回参加工作，还没有参加过工会社团吧？”刘定波介绍着情况，“虽然你还没上班，但我希望你也能加入互助会，当然这绝对是自愿参加的。不过入会后，平时宽裕时交一些互助基金，累积起来，可等到你急用的时候提出来，甚至可以提前预支，借用。还钱时从每月工资里扣。互助金一年一清，年底把本金还给个人，而互助金有的利息或是大家一起平分掉，或者买些日用品，纪念品分给大家…… 这是我们机械厂互助会的章程规定，小屠同志你先看着。” “好的。”屠洋洋双手接过来仔细端详，她平常都是用语音媒体，比较少用纸制文具，在二十六世纪，纸制用品各种各样的都有，但是最便宜的也能吃喝上好几顿呢。读书的时候能放开来用，那是政府提供给青少年教育的，只要不是刻意浪费，统统可以特殊生产报销。 姜静娴看总是对她不假辞色的刘定波对着别人面带笑容，又听到夸屠洋洋字写的好，气得咬着唇直掐手。 看她那幅好像被人怎么了的样子，刘定波也不敢叫她拿东西了，自己跑前跑后把劳保用品都找好拿出来，“小屠同志，这个工服你得收好，两年才能发一套新的呢。” “这天天上班都得穿吧？那两套怎么够呢。”屠洋洋接过来，摸着布还是很厚实的，颜色有点像要天快要黑时的深蓝色，就是有些黑点之类的，看来染料不够澄清，染的不均匀。 刘定波笑着，“你要是想多买，也行，工作服工会倒是不缺的，可一样是要布票的。”同样的布票，谁会拿来买劳动布做的工作服，哪时候有布料上新，扯的确良做新衣裳多好。 “真的，如果能买，那请您再给我两身吧。”屠洋洋从挎包里取出自己的票夹，如果不是想着一年才发一套工作服，自己不能表现得太夸张，她要买六套，加上自己身上这套，每天一套不用操心换衣服穿。 “小屠同志，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刘定波本想着这样漂亮的大姑娘，穿那布拉吉的裙子才好看，可再一想她一身绿军装，也对，这时候低调些好，人家注意影响，他工会干部哪里能拖后腿，“行，你要是能拿出布票来，我就能做主卖给你两身。” 他们正在抓紧一切搞生产，搞机械加工的，工作服哪里没有磨损扯破的时候，两年才发一次，肯定是不够穿要买的，加上还有些困难的家庭，回回来买工作服时，特意买最大号的，到时候破了大人再穿不了，可以改给自家孩子们穿，节省下布票和钱。 东西资源太紧张了，这种私底下的小算计，不管是厂领导还是工会组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布票我有。”屠洋洋掏出她那票夹子，看着上面红红色色琳琅满目的各种票，刘定波都忍不住惊呼出声，“唉哟，小屠同志，你有这么多的票啊！这么多的好票！你还有自行车票跟缝纫机票呢。” 我了个乖乖，这小屠同志可是个大财主啊。 屠洋洋没什么表情，在她看来自行车不是直接给她，给她一张票还要等到她工作四个月后才能去买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了。 她还有自行车票！ 姜静娴嫉妒的都快叫出声，她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拿过那票据看看。 屠洋洋，她怎么能什么都有啊！ 突然姜静娴眼睛一亮，这有这些 早晚会用完的，屠洋洋可是被安排到车间去做重活了，哪里像她一样，最辛苦也就是搬搬劳保品，抄文件抄的手腕酸疼。 屠洋洋可是要去车间里搬那些又重又脏的大铁铜块的。 第9章 刘定波见屠洋洋大大方方给整个票夹子都递给自己随便看，反倒是不好意思翻了，就看了看前面的几页，“你的票还不少啊。” 屠洋洋看了眼系统小星的提醒，模拟背景当前身份情景，轻轻道，“这是我走的时候，街道办、军部党组织替我张罗的，我打小没有了娘，父亲一直在战场上，后来又……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次我来支援三线搞建设，他们不放心，家家都出了力，四处仔细淘换张罗来的。” 刘定波顿时素然起敬，不论是眼前捧着一颗红心向太阳的这孩子，还是为了国家牺牲的烈士，更有将遗孤抚养教育长大的同志们，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人。 手上原本只代表财富的票据，此时也是沉甸甸的，有了别的深厚意味。 这位新同志以后的发展，指定小不了！ 刘定波小心翼翼地撕下三张五尺的布票，把票夹子递还给屠洋洋，“布票我拿了，剩下的你收好了，等着我给你开收据条子，钱款到时候会在你这月的工资上扣除。小屠同志，你回去记得在这票上面都拿铅笔签上自己的名字，还有衣服跟裤子上都得记得绣字。那个，咱们厂好赖也有上百号人，这衣服都长的一样，可千万不要搞错了。” 再都是好同志，也有混在里面看不出来咬一口下去倒发现是小石子的磨牙货。 上面要是没名字，包保一晒出去肯定不知道是谁的了。 “来，这是本月职工福利电影票两张，理**一张，这两样票呢，是每月都会有的。一会儿工卡我给你填好，你就去后勤处找金沙或者余海花同志都行，她们会给你发两块肥皂，一条毛巾，这可不是每月都能有的，一个季度才发一回。职工可以免费在工厂浴室洗澡，你拿着厂证让人登记就可以，职工家属买澡票也可以洗，澡票五分钱一张。” 乖巧白净的孩子讨人喜欢，刘定波不免又多说了两句。 屠洋洋啥都不知道，当然听话的很，她马上加入工会的互助会，还当场交了五块钱。 “好，小屠同志，工会这里档案都处理完了，你仔细看看有没有错，没错就在后面签个字。”别看话长，刘定波这通办下来，速度还是很快的。 他朝墙上挂的钟看了下时间，才过了十分钟，心里想着，果然跟有思想有觉悟有文化的同志打交道就是干脆利落轻松愉快，跟有的同志可不一样，沟通起来迅速的很，三两句就搞清白了，一点儿也不黏黏乎乎。 * 屠洋洋签完字出来，见后春花还像颗小树苗似的直挺挺站在外面等着她呢。 她觉得这时候的人各个都热情，让人心里有点暖，虽说没有在二十六世纪抬眼一看就清楚的各种指示牌与随身系统提醒，那种一目了然的便利，可不管去到哪里都有人愿意帮忙还陪着。 “走吧，这里搞定了，再去趟后勤处取东西就结束了。春花，你知道后勤处在哪里吧？” 一见屠洋洋坦坦荡荡朝着她走过来，跟她亲近，还拉着她的手跟她说话，本来挺茫然失措的后春花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的，屠姐姐，我带你去。” 她能帮上屠姐姐的忙，真是太好了。 特别是屠姐姐领了东西，回头还把肥皂分了她一块儿，灯塔牌的肥皂呢，连包装都没打开，一整块全给她了，她都不敢要，屠姐姐却一个劲儿把东西往她怀里送。 屠姐姐对她真大方。 后春花领着屠洋洋把东西领齐，送到她的小宿舍，还领着她把四周微转了一圈，告诉她眼看天已经大黑，两人便分手各自回家，不提后家人对屠洋洋的各种热情议论。 被认为家境富裕，身份高贵，出手大方，为人体贴的屠洋洋，又开始懒在床上。 她把显然很重要的工作证小心收进工衣里，牙刷牙膏放在门口的窗台上，脸盆口盅水壶放一起，毛巾挂在门后钉子上，随意把被子铺了两下，屠洋洋觉得这已经是收拾完毕，反正也没东西再让她弄的了。 可刚才睡了那一大觉，吃饱了的屠洋洋百无聊赖，看了下日常任务，上面有洗衣、扫地、打扫房间卫生及搞个人清洁等，不论哪一项，她看起来都觉得好累人。 屠洋洋真是懒得弄，更觉得自己不会弄。她通通都略过，开始跟系统要防虫喷雾，她可不想得病，谁知道她在二十六世纪打的疫苗对这里的病虫害有没有用呢？ “申请预防病虫害皮肤伤害。” 这个申请倒是很快被批准，“申请批准。请屠洋洋自行隐秘使用，不得被任何七十年代原公民发现，不得偷偷给予他人使用。从屠洋洋个人空间掏出xx防虫喷雾使用时间不得超过十五秒。” 哼，吓唬人。不就是不能让人察觉自己是二十六世纪未来人嘛。 拿出可降解回收的蓝色小药瓶，屠洋洋朝着自己迅速喷了几下，倒也赶紧送回系统的个人空间里，她可记住教训，再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系统对着干了。 “我的个人终端呢，现在又没事，给我玩玩呗，我保证不在外人面前用。” 不会有蚊虫叮咬的困扰，屠洋洋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呆了会就觉得乏味无趣极了。以前她躺着可不会这样，不是她的床，睡的不舒服，她已经是勉强忍着了。 可没有新资讯看，也不知道她追的星漫星剧还有各种论坛八卦跟星文更新到哪里了，啊，她好想看啊。 第9章 “不允许使用可娱乐个人终端，仅开放亲戚朋友信息通知。” 果然是不行的啊，“那我现在能做什么呢？明天才上班。” “你可以选择休息，按照当前普通工人的生活规律。你需要明天早上六点起床洗漱，六点半在食堂吃早饭，七点到达厂区，在厂工会体育委员引导与厂同事的陪同下一起进行体操身体锻炼，跟着在厂政治部进行政治任务学习，之后进入车间，由车间组长给你安排工作任务。十二点下班，食堂吃午饭，十三点继续上班工作，五点下班吃晚餐，试工厂生产任务情况决定是否加班，由六点半开始加班。” 小星温馨提示，“此时富强机械厂正在加工一批军工零件，大师傅经常加班到晚上十点到十二点不等。” 那么早！ 还要锻炼！ 工作时间还那么长！简直是要命！ 屠洋洋长长叹息，满嘴都是苦涩，她觉得自己当初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怎么会放任自己懒到被发派教育改造的程度，可想想要是此时还躺在自己那舒服的大床上拿着个人终端，估计还是会懒的动…… “我的工作任务有可能是什么？我能认识它们吗？” “根据系统小星的了解，在这里，不论什么工作都可以旧人带新人的。” “好吧。” “屠洋洋你也可以选择完成日常任务，可以积累学习绩点。” 是，日常生活成就嘛，像游戏一样数字化会让人更有积极性，屠洋洋清楚。 “呃，我什么时候打扫过，完全都不会。怎么能把打扫卫生归累为日常任务呢，我的工才是日常任务才对。再说了，连一点儿清洁工具都没有，我拿手来打扫吗？”屠洋洋马上为自己找到借口将日常任务给混过去，能拖一天不完成就拖一天吧，她今天好辛苦好累了呢。 可干躺着又实在是无聊。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无聊，时间从没过的这么慢过。 屠洋洋开始骚扰系统小星，很快也玩腻了，只好提议道，“我进入的工作岗位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陌生，我要求进入相关技能培训学习空间。” 去玩玩机械也好过数自己的头发。 “被教育者屠洋洋的请求得到批准，每日可在系统模拟操作空间选择两项进行120分钟的意识学习。完成日常任务后，能拿绩点换取更多学习时长。”小星系统时刻忠实的提醒着宿主完成任务。 但屠洋洋这个懒货根本没听，她看着面前出现了十几可选择项，是一个都不认识。 “基础知识学习。” “基本学习概述开始，不计入操作空间意识学习时间。 ……此时的华国机床还相对落后，于前年（1968年）由北京第一机床厂研制出数控机床，至1974年才有自产的微处理器直接用于数控机床，你将学习的是用借助机台人力手工进行操作的立工车床、卧式车床、转塔式六角车床、专用车床与组合东床，钻床、龙门铣、锯床、镗床、牛头刨庆，滚齿机、插齿机、普通磨床、内外圆磨床、雕刻机等一类系列工用机床。” 一张张静态动态图在屠洋洋面前滑过，“基本图样资料库开放，原设计厂与设计者开放，设计图纸不可浏览。” “啊？为什么不能看设计图？”屠洋洋觉得很奇怪，以前她在网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可以尽情翻看设计者的构思理念还有详细设计图。 “那是因为在二十六世纪，设计者可以选择自愿开放或者隐藏自我设计单独开放售卖，前者由国家相关技术委员及市场评估员进行后由国家集体采购，费用平摊在个人教育储备金里按月扣除。 而此时有些发明发现，技术改良的发明家们有可能才刚刚开始构思，或者还没有达到他们开始进入此行业的时间，为了保护他们的劳动智慧成果，不允许开放。” 屠洋洋明白过来，这些已经由聪明的科学家机械师们，睿智的劳动者们设计制造出来的东西，她可以学习，进行机械设备了解，工序流程及基础维护保养，使用在个人工作上，但绝对不可以将这个学习成果变成她的。 她不是发明者，她只是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进行学习使用，不能使原本的创作者受到一点儿劳动成果损失。 第10章 “早上就只能吃这个吗？” 屠洋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托防虫液跟一向良好睡眠的福，被六点叫醒时，她还是蛮精神的，特别是在她刷牙的时候。 噢，多么新奇，原生态由自己掌控速度的洁具，还会在牙齿上刷出白色清香的泡泡，比早上张开大嘴由洁牙器进行高频空气清洁来的十足缓慢，却很有味道。 唔，看一眼小星系统上面牙膏成份，薄荷的味道。 拿上系统替她准备好非常有此时年代特色的搪瓷大口杯跟颜色实在让她觉得像土黄色不像草绿色的大海碗，走到食堂凭票打到一份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煮出来的杂粮粥跟两个小孩子拳头大小的杂粮窝头。 大家都吃的头也不抬，她才尝了一口，一点儿也不香，根本不好吃，屠洋洋瞪大眼，端起碗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低声问道。 “我真的只能吃这些吗？” “这是宿主凭借自己劳动所得的食物，请你尽情享用。” 屠洋洋还要发问，见她站立不动引来大家的侧目，赶紧急步走着。 “享用！这哪里能叫享用！” “是的。” 什么！ 屠洋洋怒甩上门。 “单吃这个，我的营养摄入怎么办！早餐是人体最好吸收最需要营养的时候，不但不能长期单一饮食，还应该除了糖份，碳水化合物，矿物质外含有维生素跟蛋白质等不是吗？ 我没想错的话，我要做的是体力活不是吗？ 连个白水煮鸡蛋都没有，我怕一会儿我就低血糖，四肢无力、反应迟钝、注意力不能集中！ 我要投诉，教育系统不能认教育处分这种原由来虐待我。” 拿筷子挑起那大概是打碎玉米的杂粮糊糊，屠洋洋气的要命，她不像一些人拥有灵敏度很好的舌头跟味觉，以前从来没挑过食，这却是她头一回知道什么叫食不下咽。 “最起码也应该有昨天吃的粗面条差不多啊！”她的要求一点都不高的好吧。 系统小星很快将她的投诉反馈。 “投诉不通过，对比此时其它普通工人，屠洋洋的饮食水平基本达标，横向对比其它年龄段，高于平均水平，不达到虐待标准。” “……那给我本来的食物，我自己本来吃的东西，我保证绝对不让任何人发现，偷偷的吃。”屠洋洋提议道，既然可以有防虫液，应该也能提供相应食物。 “建议已上传，审核中。 已驳回。 驳回理由：二十六世纪的食物远超原住地……根据系统外扩张空间法案补充条例第206条，不得长期或者多次进行普通食物空间运输…… 提议不被批准。 管理员建议屠洋洋可以通过自己的行为合理全法改善伙食条件，例如昨晚，但系统不能提供日常所需食品。” 靠之。 屠洋洋瞬间想到了无数次脏话，可她不能说，说了也没有用，除了让系统再帮她记过之外，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系统再智能，计算能力再高，给它下达任务后，它便会忠实一定的执行下去。 她还不如省点力气，想想别的办法。 屠洋洋想到昨天那一餐，正想反驳，又想起刚才大家都端着自己的饭碗狼吞虎咽的样子。系统是不会骗人的，那不是说她以后都要吃这样的食物！就算是这样东西，居然还是人均水平偏上！ “不行的，我吃不下去……如果这样，我拒绝接受在这里进行教育处罚！” 要劳动她能理解，是她自己做错事要受到处罚，可屠洋洋绝没想过她除了不能偷懒要劳动外，还得接受这种饮食贫瘠到如此极点的地步。 打从知道自己要被教育处罚，屠洋洋头一回掉下泪来，“不行的，我不能吃这些，我吃不下去，我会饿死的。你们这是虐待，呜呜呜，爸爸，妈妈……” 早知道会有今天，她一定好好听星星的话，乖乖的起来活动身体，不，每天早中晚三餐加上间餐夜宵，顿顿不漏再加零食点心吃它一个满足。 她以前可没想过自己会如此的重视口腹之欲，连回忆起妈妈那魔鬼般的厨艺做出的火炭熔岩巧克力蛋都觉得万分美味起来。 “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哭？” 屠洋洋绝望得大哭着，发泄着自己的后悔与惶恐。从没受到过社会教育的她，头一回知道自己之前有多傲慢与无知。 幼儿时期亲人老师那句温和的话语此时才在她的脑海里深深回响着。 “不要觉得系统生活很美好，要明白自己如何系统的生活。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 她此时就深深的后悔了。 第10章 倒没想到意外引来了别人的关注，此时的屠洋洋哪里会去注意此时的房子没有隔音，稍微大点的声响都会让别人听见。 屠洋洋泪眼朦胧抬起头，连挂在腮边的泪水都没来得及擦。 单薄的木门被一只有点腊黄纤细的手推开，“你被虫咬了吗？” 清脆有如黄莺般带着不曾变声的干净童音，屠洋洋下意识摇头，她有好好喷防虫喷雾，“没有。” 系统小星很快将他扫描完毕，“幼龄原住民，身高155cm，体重36.8kg，身体亚健康。” 噢，跟后春花一样的热情小孩，刚才自己哭的太大声了。 屠洋洋迅速做出判断，看着来者跟着露出羞涩带有梨窝的微笑，轻轻说一声。“噢。” 跟着他抓了抓自己本来就有些凌乱的头发，看起来越发枯乱发黄，倒是挺直了身体，大方道，“我叫刘健国，你好啊。” “你好。” 在陌生人面前，屠洋洋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看着系统给放大到眼前的时间马上要到七点，要进行广播体操锻炼，她只好强皱着眉头拿起窝头咬了一口，再用玉米糊糊硬送下肚，算是吃完这一顿早餐。 正准备拿去把剩下的倒掉。 就看那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子刘健国拦在她面前，“我来帮你洗碗吧，你得快去空地集合不是吗？你，你才第一天上班迟到不太好吧。” “啊？我是第一天上班，但是可以吗？”屠洋洋不想迟到，迟到就拿不到今天的基本绩点了。 小星系统提示没问题，洗碗低频率劳动可以交给幼儿来做。 屠洋洋不过犹豫两秒，见外头确实是没什么人，应该都已经到集合点了，再看一眼眼前这个少年，记住他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手上的碗杯递给他，“谢谢你了，我是屠洋洋。”虽然她才刚刚脱离幼儿阶段 没多久，可要注意保护孩子是每个人都经历过也要反馈回去的大事。 “嗯，放心好了，我知道你是谁。” 刘健国看着瘦小，拿过东西端的却是稳稳当当，本来就没少两口的杂粮粥粥，半点也没洒出来。 他圆滚滚的大眼弯弯，催促着她，“快去吧，迟到可不好，会被政治任主任训话的。” “噢噢，好好，谢谢啊。” 屠洋洋说完，小跑着离开。这里的孩子们真是懂事体贴，回头拿点什么谢谢他才行。 等她的身影看不见了，刘健国直接转身进屋，把门关起来，捧起搪瓷杯，美美得吃起屠洋洋的剩饭，“真是大城市里来的姑娘，这么稠的糊糊跟窝头都吃不下。” 一口窝头一口糊糊，香！ 还可以大口大口的吃，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一口气就喝干净了。 黄色的窝头他咬的时候，也仔细拿杯子接在下面，生怕漏了一口。 要知道，为了支持三线大搞生产建设，从军部矿力三工厂又分化而成的富强机械厂，供给还跟以前的标准一样，是一等一的。比起学校食堂里的荤腥是青虫苍蝇，机械厂的第一食堂，哪怕是杂粮窝头，为了让辛苦生产工作的工人们吃好，可还会加糖的！虽然可能加的少，但起码有啊！ 十六岁的刘健国头一回在早上吃的这么满足，比起家里分的那半碗连筷子都立不住加了野菜的杂糠糊糊，屠洋洋那份她根本瞧不上眼的食堂早餐，让他喝的涓滴不剩，好险还有一点点残存的尊严在，不然连搪瓷杯都想拿舌头舔个干净，当然也是这回真的吃饱喝足的关系。 刘健国吃完了，拿起放在窗台梗上的钥匙，细心锁好门，摇了摇见关结实了，才像刚才他说的那样帮屠洋洋洗碗。 虽然他没仔细看，可这位大小姐的好东西可真是不少，要不是刚才她起床的时候他就在这里盯着，被哪个混小子闯进去丢了可没处找。 大城市好家庭里来的姑娘，怎么会懂得他们这些懵懂地经过过反右、**、差点儿饿死的三年困难时候，跟眼下正处于互相嘲讽互相攻击，自称为红小兵，可却是不知道什么叫知识，只懂得学农，像农民一样拾麦穗、拔杂草，插秧割稻，抬水淋粪…… 到最后，连肚子也吃不饱。 哪怕他爹刘大包，噢，眼下改名为刘温饱是让人羡慕有技术的工厂职工，拿着亲戚们羡慕嫉妒的每月38.6的工资，连大儿子他哥刘健解都成为工厂学徒工，带上加班工资每月能有22块，仍然不能让他们这个六口之家过上吃饱的日子。 就算他娘秦么妹再怎么节省想尽一切办法，从自己的牙缝里扣下来给他们，每月那些定量定票的粮食在他们这个两个成年男子，两个半大小子还有五岁妹妹都是嗷嗷待哺的情况下，仍然是杯水车薪，勉强能让上工的人吃个七分饱，而明上学实则瞎混的他们吃个半饱。 第11章 每回不到饭点，刘健国都能感觉到自己饥饿的胃肠都快扭成一团来向他示威，怎么用裢腰带扎紧都没用，那种火烧的灼热感，远比台上那些激动着挥舞着红袖章手臂的人更可怕。 他才不想搞那么，搞什么教育革命，说什么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针对。 加入那些人的小队组织，说那些听起来确实是蛮激情的话，跟着他们走，能让他吃上东西吗？ 刘健国舔着嘴唇，小心翼翼洗着屠洋洋的白亮搪瓷杯跟在他眼里无比好看的草绿色搪瓷海碗，那对乌木的筷子，也细细的冲洗好几遍。 答应她的事可不能有半点马虎，再说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让他给搞坏了。 要知道他们都不能做到让他吃饱，而她可以。 刘健国生得圆头大眼，大家都称他一声驯良温柔，而此时他那黑如漆墨的眼里，绝对称不上纯良。 后福满家里来个特别好的亲戚，在他娘秦么妹万分艳羡一晚一早反复提及的情况下，家里四方的餐桌上，刘家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那一身挺拓的新绿衣服，背包装的都是精贵品，不知道拿了多少好东西，去后家吃碗面还给了糖票的事，在好打听八卦的秦么妹嘴里，大家耳边都过了一遍。早上打水的时候瞧见后春花拿着整块的肥皂洗衣裳，马上被套出来是她给新来的技术工屠洋洋带路送的。 秦么妹越发羡慕坏了。 “这样好的大姑娘，我怎么不认识，要是能成我儿媳妇就好了，后家那个大外甥不就比大儿小两三岁，大家一样是学徒，为啥人家就能摊上那等顶好的好事，攀上那门子好亲。” 娘想的是她疼爱的大儿子，而刘健国想的是自己。 这样顶顶好的事，为什么不能发生在他身上？ 就算是痴心妄想，他也要搏一搏！ 反正他没什么好输不起的。 刘健国把洗干净的搪瓷杯跟海碗放在窗台上，连旁边的口盅跟牙刷都不敢碰一下。 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可闻着屋里那说不出来淡淡的清香味，眼前那块绣着为人民服务的花毛巾，都像是有着无数无处不在的小勾子一样，抓住他的脚，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这些东西，刘家不是没有，他也不是没见过。家里有两个工人，他们当然也有，只是身为家里的第三个儿子，轮到他身上的时候，本来应该是这么漂亮的东西，早已经残破不已。 夜里瞪着眼想了一夜的那股子狼劲儿，这会儿又全部烟消云散了。 他凭什么呢？ 比起他哥来，他连份工作都没有，加三哥都没能进厂工作，怕是要到乡下去务农，他又会好到哪里去？ 说不定明天她就不理他了。 他怯弱地低下头，终于抬脚离开，再次把门好好锁上，才晃悠悠往学校走去。 老师早就不管他们了，偶尔多说一句还会被挑刺，背景不够硬的会出事的，迟到早退，只要不是把棍子捅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都不再管了，任由他们随便哪里去。 不知道他明天也过来，还可能吃到她给的饭吗？ 吃饱的感觉，可真好啊。 * 屠洋洋匆匆赶到，果然见人都排成队伍跟着音乐口哨的声音，在一个由四张木桌拼成的临时台子上领操的人引领下活动着身体。 她本想悄悄在后头跟着做就是了，没想到大家都朝着她看，把屠洋洋弄的怪有些不知所措。 她觉得自己像被养在特殊环境的珍惜动物。 在前头扭着腰的厂长蔡正佳听到骚动，哈哈一笑，“是小屠同志来了，正好，大家都来认识一下吧。这是从京里来的新同志，屠洋洋同志。” 小屠如此品貌，也怪不得大家都眼勾勾看着。 挺拔高挑的个头，乌黑油亮的头发还有比豆腐还白嫩上两分的皮肤，他一时都不知道自己顺着政委的意思让她成为技术工是不是件正确的事。 哎，要是实在不行，还是想个办法给她调配一下，小屠政治身份十足过关，完全可以提干。 厂长一声嗓子，更让大家都盯着屠洋洋看。 第11章 “大家好，我是屠洋洋，请大家以后多多关照。” 屠洋洋心里直打鼓，像被无行的手推着走到前面，都快觉得手脚不是自己的了。 她只有很小的时候才跟大人们一起参加过这种超过百人以上的集体活动，不过那时候按妈妈的话说，是去观光旅行的，大家聚在一起，体验旧世纪社会人民集体过新年喊口号、看节目、赏樱花、吃美食的兴奋。 以后她找工作也会这样吗？ 小星系统立马反驳，绝不会发现这样的事，最多不会超过三人，避免社会新鲜人对交际产生反感或者逆反心理。 这才让屠洋洋微微心安些，默念着这里只是个空间副本，不用太在意来给自己打气。 站在一旁的傅明皱起眉头，觉得蔡正佳又开始书生意气胡闹，大家都在做体操，为什么要打断工人运动活动身体，给一个小同志搞个人介绍，简直是胡闹！ 他轻轻咳嗽两声，宣传部长李宏新察言观色，立马走到台前，把屠洋洋轻轻往后一拉，“体操活动完毕，现在有请傅主任上台讲话。” 傅明整了下衣领，大步走到台中间，“各位同志们，新的一天来临，我们必须要有新的活力与冲劲，努力奋斗，拼命工作，为 实现主席狠抓备战，集中力量建设，让我们这个后方稳固而强大！ **计划会议已经召开完毕，我们身为其中的一份力，要为祖国建设献出我们的一切！ 誓要在来年扭转北煤南运的局面！ 让我们……” 不得不说，傅明宣讲能力非常优秀，哪怕是每天都有这么一回，大家听起来仍然觉得精神振奋起来。 一些先进学习分子渐渐围过来，将屠洋洋挤到后头，他们凑到领导跟前。 姜静娴拉了屠洋洋一把，小声道，“你一个新来的，别想着这时候就在领导面前争表现。” “噢，我没有。”看到系统条件分析提示，零社会工作者能力的屠洋洋才反应过来，这是在教她怎么跟同事相处呢，她感激握了下姜静娴的手，“谢谢你的提醒啊。” 什么？这家伙，还真是单纯啊。 还以为自己真心对她好呢。 姜静娴轻轻一笑，唉，也是，看起来个高马大的，不过还是个孩子。 “你应该站到那边去。看到没有，那个戴着帽子，有胡子，腰上插了个烟杆子的便是你要去工作的机械加工车间里的大师傅许田景，他资格老，经验多，技术好，大家都服他。车间主任站在他旁边，比他个头高些，耳朵上别着香烟的那个，他叫鲁公平。后面的是车工师傅丛茂春、戚锡泉，铣工师傅牛咏子、宋蕉英、胡伟明，磨工师傅雷宽、董谦、周世华，锯床工牛风兴跟牛晓蕾是父女俩，正式工人王福兴、方桂、虞雄飞，学徒工董歌、田君、龙放、齐淑君、龚诚、马方方、宋星、张元民、吕其明，每个车间里的人基本都是站到一块的。 别人呢，我就暂时不说了，免得你记不住。” 姜静娴卖弄的指点着，她可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把厂里上上下下的人给记清楚明白的。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名字出来，这个屠洋洋肯定记不全，到时候还不是得让自己再多说两遍。 屠洋洋确实是没记住，但她有系统小星啊，直接让系统跟着姜静娴刚才的指点，把人跟名字贴心得标注在每个屠洋洋已经见过或者听过的人头上，保证她一眼看过去，绝对不会出错。 “你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 道完谢，屠洋洋朝着机械加工车间的方阵走去。 虽然这个地方缺吃少穿，资源确实太少，非常落后，在这里的人都是很热情很好的。 “鲁主任……师傅们，你们好，我是今天要到车间工作的屠洋洋。” 许田景皱起眉头，手里摸着烟杆子不出声，车间里大搞生产是缺人，可是缺的不是这样的大姑娘！细皮嫩肉，能干点什么？ 鲁公平倒是热情的回应，“你好啊，小屠同志，你这就认识我了？”难道是跟别人打听过他？还是一早就有人指点过她了？ “是的，工会姜同志给我一一介绍了你们。” 屠洋洋看着眼前都比她大一辈或者两辈的人，记得要跟前辈们有礼有节，一一打着招呼，“丛师傅、戚师傅、牛师傅、宋师傅、胡师傅、雷师傅，这位是锯床的牛师傅，我没说错吧，要是记错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啊。” “哟，小姑娘你这记忆倒是不错。” 没想到这年轻漂亮的丫头片子还挺厉害啊。 其它人不由围上去，“那我是谁？” “你是方桂。” “我呢？” “宋星。” 好几个人七嘴八舌的问，屠洋洋都一一答对，引来阵阵喝彩。 “还都让你给说对了！真是神了啊！那你说，我是谁？” 屠洋洋仔细看着这个穿着工服，笑嘻嘻看着她的年青人，肯定自己之前没见过，姜静娴也没说，遗憾的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你不是我们机械车间的吧。” “可不是，小屠别理他，他是给咱们装卸材料的黄斯文，一抬东西就说累的腰快断了的好搬运工。” 黄林脸色一变，好个王福兴，这时候拆他的台。 大家都是单身汉，谁不想在姑娘面前留点好印象！真是癞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恶心人。 第12章 许田景没功夫管年轻人的眼眉官司，他把烟杆子背在身后，拿眼将屠洋洋从头看到脚，一身新工装，脚踩解放鞋，倒比有些穿着裙子洋皮鞋的看起来规矩多了。 “你以前家里学过没有？” 没解放前，他家里就是打铁的，后面民国了，他爹送他进了从西洋学习回来的范先生开的面粉厂，在那里，他才知道机械是怎么回事，后来辗转多地，不但大开眼界，学习新的技术，如今他也成了国家的工人。 培养新一代，加强生产建设，国家的任务他责无旁贷。 好人好马上三线，这小姑娘决心是好的，不知道能力怎么样。 屠洋洋想了一下，“师傅，您说的是哪一样啊？”昨天不知道她到底要操作什么机械，她什么机床都玩了两遍。 在她那时候，玩这些个都属于是少儿乐趣，像是幼儿园小学时候手工作业，便是自己亲手创作绘图成稿，然后三维打印可以，泥塑木雕金属切割都行。 这些机械原理她昨天仔细看过，是比以后的机械要复杂些，没有那么简便容易操作，但她觉得还行，并没有十分困难。 “哟，小姑娘口气真不小了，车床你会开吗？知道怎么装车刀片吗？别拿过下铁锤就以为自己能耐了。” 戚锡泉硬声道，不知道天高地厚，她那双手是干机械加工的吗？比猪油还白呢！ 不是他小瞧人家，他们这些可都是中央特批下来才能买到的新技术机床，可不是光拿一双手凭个书生意气就能来做事的什么草台班子。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许田景闷声道，他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也是时候结束政治学习了，领头往车间走去。 鲁公平被人插话也是一幅笑咪咪的样子，这时候其它人都跟着大师傅走了，他才主动靠过来给屠洋洋介绍路过的其它工友，“我们机械加工车间在这条建筑最里面，保密等级跟那边的办公楼是一样的。左边是总装车间，右边是涂装车间。我们现在经过的是备料车间，那位，深蓝衣服领子上有颗红星的是备料车间主任马前程，他们跟我们的工作息息相关，要什么材料都得问他们，他们会把粗加工的毛坯给我们，忙起来的时候，我们两个车间的人都混在一块儿，锉毛刺磨圆面……” 屠洋洋边听边看，可她最想知道的是，工厂的厕所在哪儿？ 从昨天到现在，她是只吃了一碗清汤面条，所以昨个夜里也没想上厕所，可是早上一起来，她就有点想……但她怎么一直没看到厕所在哪儿？ 系统小星是告诉她，这个时候大部分人民都是使用的公共厕所，没人个人卫浴，可她怎么连公共厕所也没看见在哪儿呢？ 除了劳动光荣之类的口号标语，也没见着别的指示牌。 屠洋洋只好小声打断鲁公平，“不好意思，鲁主任，请间洗手间在哪里？” “噢，你是说厕所吧，在那边，啊，错了，女厕所在对面，对对，你往哪边走，直接走到外头上头盖了白棉瓦的就是了。” 还好当初总工程师设计的时候，特意有将下水道跟粪炕便所都安排出来，还每个车间都有配备。锻造车间跟着便是锅炉台，合理利用洗澡水定时冲刷，最后直接引流到厂区外头的堆粪坑堆肥，连掏粪工人都节省下来了。 领导怎么想他不知道，工厂里没有人不夸的，特别是女工人，说是冲着这厕所也愿意在工厂里上班呢。 本来男女厕所也没分得这么清，毕竟修的宽绰，男左女右挺好的，可又闹什么清扫不正之风，他们天天都忙着工作生产，哪里有什么邪风。 第12章 不过要说他们傅领导也是聪明，随便也就找了个借口，是有时候麻烦了点，不过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小弟从青岛寄信来，说是他们闹的，那学校可真不成样子，大家在公交车上都不敢随便说话，还想问问他，自己能不能来这儿呢。 呵，眼下看着好，又想来了。 当时国家说要搞三线建设，给工人、干部、党员开大会，号召丈夫妻子、子女亲戚通通 赶往西北西南搞建设，自己身为家里的老大，没顾妻子心底的不愿意，到底是过来了。 要说那初那可真的是苦，来的又急，三天通知就出发。这地方既要隐蔽，还得靠山，离最近的村落也远五里地。下了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坐了七拐十八弯的大斗车，最后还走了近两个小时，才来到这儿。 眼前的这些片砖片瓦都是他们这些人跟铁路干部、民兵等一起修起来的啊，那时候，别说厕所，头顶上连片遮雨棚都没有，直接睡在泥地里。 鲁公平一时走神想着，屠洋洋却只能使劲捏着鼻子处理她的三急问题。 哪怕是等她洗手的时候，看到有水将它们都冲走，可鼻尖那些味道还是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这样的厕所怎么能行呢！” 小星系统立马让屠洋洋看了好几张能茅草泥筑或者只有两面墙的厕所给她看，“这里的厕所，已经比很多地方的厕所优秀很多了，这是特意照顾你的。” …… 屠洋洋甩着手上的水，好想哭，她刚才眼尖看到了，有些厕所里还有，还有正在蠕动的虫！！ “我住的地方，厕所也是这样的吧？” “不是。” “那我晚上怎么办？总不能专门跑到这里来解决吧！” “生活如何改善问题，请宿主自行思考解决，小星系统只能辅助监督。” “……” 好想骂系统，可是系统就是系统。 “怎么才能住到有厕所的房子里去呢？我要求了解情况。” “选项一，富强机械厂有一幢正在修筑的砖混结构家属楼，约为五层，可多户公用卫生间，被评为优秀员工已成婚工人可以参与抽号分配。” “不考虑。” “选项二，跟七里外东支村或者安龙村搞好群众关系，跟村委村支部等干部申请自建房，批准通过后，你想要什么样的厕所，自己修。” 屠洋洋觉得这个办法倒还不错，只是一时半会可行不通。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得上机操作。 “许师傅，不是我不愿意拿锤子，上锯子，可我很清楚我对钣金重力敲击不擅长。您要想测试我的技术水平，你随便拿张零件图来给我加工好了，不论是车磨铣，上下精度出了差错，我任赔任罚。” 这铁锤怕得有2kg以上，她这胳膊腿挥几下不把自己手砸肿，那胳膊还能抬起来！ 她可不能干。 “哟，你这话说的，不想上手干，别来机械加工车间啊，我们干的就是这个活儿。”齐淑君大声道，“大家都来说说看，哪里有这样的事？我们可都是分配到车间里干活的，两个多月了还没摸过机床，你新来乍到的，怎么张口就想上机。” 她的手全磨粗了，都能当砂纸用了！ “就算你是技校出来也不能这样，人家张大哥也是技校出来的，在学校的时候，一样操作过机床，实习了八周呢，可人家都跟我们一样，都是老老实实从学徒工当起的。” 齐淑君眼里直冒火星，她可是知道，这个屠洋洋眼下就是三级工，比他们拿的工资都高呢，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 “那我不知道，可我有加工技术，为什么要把手艺浪费在挥锤子上面？” 屠洋洋直白讲道，刚才虽然没仔细听，可不是在说生产很紧张吗？既然生产力缺乏，需要技术工，她又有这技术，为什么不干呢？ 齐淑君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又不敢把屠洋洋是三级工的事说出来，毕竟这是她偷偷跟工会经审委员赵大嫂打听来的。而张元民怎么只能当学徒，压着不出头。谁不知道是他家庭成分出了问题，蔡厂长跟傅政委对工人同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特意公布来划清界线，她当然也不能说，不然以后她也不好为人。 “你，你肯定是胡吹！” 她那手，是摸过铜铁疙瘩，搞过切削的样子吗？一点儿都不像！ 年轻轻十八岁的城里大姑娘，上哪儿学机械加工技术？还不是专业机械技术学校毕业的，准是个东郭先生！ 屠洋洋转向许田景，“大师傅，您刚才也说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我说多少都不如在您眼前做一个零件来的有说服力对不对？您要是怕我浪费材料，先拿块废料让我试试也成。” 许田景虽然也不太相信屠洋洋真会开机床，可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也觉得应该给年轻人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从自己的书柜里拿出一张图纸。 “好，你先看看，能看得懂吗？” 今年到过十七个学徒，已经走了八个，剩下这九个，除了张元民、田君、马方方稍微懂文化，能上手帮些忙，其余的可连图纸都还不怎么会看，正反都还会搞错，不然为了搞加工生产，他早就想开三班倒来加快速度，提高生产效率了。 第13章 “这应该是跟机械轴心配套的上下零件之一吧？”屠洋洋生怕出错，还硬生生看了好几遍才说出自己的答案，比起系统小星给她看的范本，这上面少了很多信息，连基本设计者跟零件编号都不仔细，只有轻浅的原始2b铅笔在图纸左上角写了数字026，而且图纸虽然画的很不错，却是手绘的！ 如果不是这样，屠洋洋扫一眼图纸就能看出来那上面画的是什么。 许田景点了下头，一点儿都没错。 见才心喜，他干脆从材料里取出一块粗磨锉过批风的铁件给屠洋洋，“好，你上手试试。” “大师傅！” “许师傅！” 许田景没理会他们，让屠洋洋站到自己的立式车床跟前，“小屠同志，来，动手操作我看看。”真是不能小看年轻人啊！ 别的不说，单看小屠拿图纸看那几张，他心里也有数了。哪怕屠洋洋上手操作并没有她说的那样好，车间有一个这样的技术员，对于他们搞生产也是很有帮助的。 大家都不约而同围成一圈，盯着屠洋洋操作。 齐淑君半是不敢置信半是羡慕的瞧着，她来厂里八个月了，还没能站到加工台上呢。 屠洋洋却没立刻开始加工零件，按照自己的记忆跟系统小星的提醒，先从口袋里拿出细棉手套戴上，除了分给她的一双，她拿钱现又买了四双。 再把护目镜架在鼻子上，这东西后勤处没有，但是为了避免她受伤，系统小星主动为她提供工作专用护具，不得转借他人，毕竟材料看起来好像不过是普通白玻璃做的，其实是记忆纳米纤维玻璃化材质，轻便纤薄几乎无重量，还提供尺具量度基础功能。 “看把她能的，啥都没干呢，只差没把铠甲给披上了。” “别出声，人家可是有真本事的。” 张元民终于出声，他在学徒里最有威信，一出声大家也就安静了。 齐淑君忍不住道，“张大哥，她不应该马上开机做吗？” “你没看她在调试比量高度吗？还用抹布将之前的废屑清理了，连钻头位置也是一样。” “那是为什么？” “因为她跟大师傅的高度不一样！她站在大师傅平时工作的地方，却不是她自己习惯的位置，提前检查，也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数。我们国家现产的车床基本是四大金刚出产的，虽然大概都差不多，但肯定有所区别，而且不知道她之前学的是立式还是专用的，是六角转塔式的还是模仿外国惠特尼的卧式车床……”张元民嘴里喃喃自语，眼里冒着精光。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起码人家站到机床面前没有半点胆怯，就是他自己站上去，都不一定有这份镇静。 而且她是从京里来的，说不定她还知道自动车床！ 他从老师那里得知，在学习福特流水线后，于68年，北京第一机床已经研制出数控车床。 风向开始变化，恩师感觉出危险的预兆，便让他主动写决心书，去最艰苦的地方搞建设，到底让他能够有喘息之地。 屠洋洋把图纸再看一遍，挑选好适合的车刀，将粗坯料固定好，这才打开车床的按钮，嗡嗡声响下，寒头闪闪的车刀头飞速地旋转起来。这样的高速度让学徒工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着屠洋洋手摇着移动把头， 让它离材料越来越近。 很快发出金属互相碰撞出的切削声，那粗粗方方的一块，很快便像削苹果似的削去那层外衣，露出银亮的内在，而废料自己打着卷落到下方。 不止是大师傅许田景，连鲁公平都忍不住直赞，“真漂亮。” 第13章 可没夸张，整个零件几乎没用多少时间，就被轻轻松松的做了出来。 把唯一一个游标卡尺小心取过来仔细一量，许田景露出大拇指，“小屠同志，你这技术，没话说，比我车的还亮！” 手是真稳！ 屠洋洋在心里吁一口气，天呐，刚才大师傅检查的时候，她都快吓死了，她真怕丢了他们二十六世纪少年的脸啊。 “怪不得手还能这么白嫩，小屠师傅这零件车下来都不用磨都这么光滑！” “可不是嘛，这技术真是这个！” 好几个人竖起大拇指。 人家手上有真功夫，再谁也没啥好说的了，心服口服，多说两句漂亮话，打好交情人家说不定才愿意教自个儿啊！ “行了，你们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吧，小屠我亲自来带。” 许田景把其它人都赶去干活，自己跟鲁公平还有屠洋洋讲道，“小屠有这样的技术，正好弥补我们生产的空缺，一会儿我盯着她干，要是没问题，两三天后便可以正式分班，老戚跟着我，丛工跟小屠各带一班。这样咱们就能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干，保证能提高生产效率，更快更好的完成国家给我们的任务。” 鲁公平一听，面有难色，许田景虚按了下手，让马方方跟张元民领来材料，抽出图纸让屠洋先干起来，两人走到车间办公区。 说是办公区，也只是铁网上挂了部电话，有两张办公桌，其中一张上面还放了虎台钳跟多种工具。 “公平啊，你想说什么？” “大师傅，您心里还不清楚？小屠她才多大，才来多久，让她带班，人家能服吗？”鲁公平此时真笑不出来了，他一向笑脸迎人，对着谁都和和气气。机械车间里他就是润滑油，跟谁都处的好。 “不服？谁不服让谁来找我说话，谁要是有小屠这个技术，我许田景让他当我的班长，我服从领导指挥。”许田景脖子一横，大声道。 鲁公平，“大师傅，您这不是为难我嘛！” 话是可以这样说，可队伍怎么分配呢，学徒工还好说，几个大师傅谁愿意去当小屠手底下的兵？ 再是技术好，也没有一来就让人家降低一等的道理。到时候牛不喝水还能强摁头吗？ 小屠同志能搞技术，总不能年轻轻的连领导工作也能一把抓？ 她一个新瓜蛋子，手底下全是经了年的老兵？别到时候闹出事来，他这个车间主任肯定第一个要被批评。 许田景急的狠抽两口烟，平时忙着也顾不上，“你知道我们的生产有多大吗？好容易上头真给我们配一匹良驹，这不让使唤，让在马棚里呆着？那不白瞎了吗？” 国家形势严峻，生产大任务重，之前加班加点也做不出来几件，就是因为人才少！ 机床是特殊保密调配过来的，一开始连他都有点不上手，跟后来的技术员花了大功夫一点点摸索着经验，就跟才刚学会走的孩子似的，后头来的比他们还不如。不是连字不识几个，觉得有把子力气就能干活的年轻人，就是刚从学校出来，觉得自己特有能耐，线是画的不错，可就是脱离实际，当个绘图师还能用，上了机床，臂僵手颤的，准得浪费材料。 都得花大功夫去调==教，狠下功夫学习。 再来就是机床精贵，也不敢让这些莽小子们随便搞，万一搞坏了，他，他还不会修呢。那不更耽误生产了？ 单子催的急，活儿忙不过来，好容易来个自己有真本事的，还不让用！ 这不急死人啊！ “用！人当然要用的，只是不能领班，您总得有个过程吧。”鲁公平当然懂大师傅的心，大师傅一颗心都扑在生产车间了，比起什么个人荣辱，年龄大小，大师傅根本不在乎。 大师傅只想着怎么尽快尽好得完成领导给他的任务。 鲁公平也认同大师傅，可他同样很清楚，再是大家天天都听着教育，吼着劳动光荣的口号，也不能完全技术性的处理一切。 “再说了，您是觉得行，小屠同志她敢承担这么大的责任吗？人家才十八岁的小姑娘，您大师傅一下子要把这么大的担子交给她，她能接受的了吗？” “您要是逼的急了，把小屠同志逼走了可怎么办？人家这技术，到哪儿可都成啊。” 许田景倒真被话给吓住了。 “不能吧，她天南海北大老远都过来了，还能跑回去。” 鲁公平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您还没看出来，人家小屠之前可也是宝贝疙瘩来的，那护目镜，您就没有吧。” “……之前车床配了两幅，后来不让电焊的借走了吗？哎，你不说，我还给忘了。”许田景拍了下脑门，“你得找老王给弄回来，他不是说那眼镜戴了跟没戴一样吗？我今天算是知道了，那就不是给他们用的！” “哈哈，好，我一准给您要回来。”鲁公平说着，“咱们厂总共也就三台车床，您的给小屠用着，正好把那些学徒们的学习都狠狠抓一下，小屠的技术是可以，可她以前肯定没加工过我们这样的零件，还是需要您指点的，交流学习，互相进步嘛。车间协调领导的工作，还是得您来。 等小屠在厂里稳定下来，您要培养提拔，方是水到渠成嘛。” “好，先期工作你也要搞好，其它人的思想工作你提前给打预防针嘛。”许田景被说服，想跟屠洋洋互相切磋学习技术的心也热切起来。 小屠她怎么就敢把转速调到三等，可手移过去的动作又那么稳呢。 第14章 等广播里响起下班号，播起音乐的时候，屠洋洋已经累的完全不想说话，她觉得自己完全像个低等的劳工机器人。 不，她还没有劳工机器人厉害，其间要不是有人在她身后盯着（搬材料学习），指不定走神就做错了零件。 在这个时候，浪费材料是会被批评的，她才不想被骂。 被拥着一起去食堂排队打饭，才想起她没把饭盆拿来，好在食堂大，肯定有备用的，也算是小号饭。 “那边的小炒菜是限量供应的，免得有时候没地方招待，也是哪家有点事补充营养、打牙祭的。” 知道自己完全跟人家没法比，很快摆正心态，身为机械车间里唯二的两个女性，齐淑君自然而然跟屠洋洋亲近起来，她挽着屠洋洋的胳膊亲切得介绍着，“我们这边后门离食堂最近，你要是想吃赶紧买，虽说是高价饭菜，但咱厂里上下上百号人，每天照样消耗的一干二净，特别是有些混不吝的单身汉，每月的工资者花大半在这上头。 那单独装着米现蒸出来的米饭，可比我们这些捞干在竹桶里蒸透的米饭香的多，当然也要贵五分钱。” 好吃就行！ 屠洋洋不但要了两碗蒸米饭，还要了两个肉菜，青椒炒肉、香干炒肉，还捞了一碗上头滴了香油洒了葱花，看起来喷香的黄澄澄蒸蛋，还让盛了五分钱的青菜。 单是这餐，除了员工餐票外她又另花了五毛钱。 她在那里点这个那个，本重的齐淑君都不好意思再站在屠洋洋身边，自己端着饭盆找同车间的大家坐在一处。资源紧张，谁的钱都是自己一分一厘辛苦赚下来的，吃饭请客也讲究你来我往的，她要是跟屠洋洋吃这一餐，她还得回请这样一次，她请不起。 这让本来想跟大家一起的屠洋洋，改变想法到自己宿舍去吃。虽然没地方放，只能搁地上蹲着吃，她也不想被大家盯着吃饭。上班时间被盯着那是工作，上班她实在是想有点私人空间。 她已经很饿了！只想痛痛快快地吃饭，填饱她的五脏庙。 早上就那么两口东西，整整站了四个小时，她不但觉得腿脚不是自己的，连肠胃都要开始造反了。 * 屠洋洋小心翼翼端着借来的托盘，热气蒸腾香气鼻尖环绕，眼馋得看着那泛着油光，看起来好吃得不行的菜肴，恨不能马上飞到自己的住处。 可有个人，竟比她还早到。 没理会说要一起去寻别院麻烦的同学们，刘健国溜到两里外 的木材厂，废心寻来几块看起来较大块完整的木板。要不是学校里的凳子又小又破，他都想直接给搬来，反正学校里乱的很，也没人注意，像是王小花她家的桌子，就挺像本来教室里后面那张，也不知道她啥时候弄回去的。 “你回来啦，我给你把门锁了，怕你没钥匙开不了门。” 一见屠洋洋放工，手上还端着饭菜，刘健国立马站起来，黄铜钥匙捅进锁眼啪的一声便扭开，先推开走进去。 倒像是他家似的，屠洋洋脑子里滑过这个古怪的念头。 “谢谢你啊。” 真是有点别扭。 “不用谢，你上了半天班，累坏了，先洗把脸。”刘健国还打了水，把水盆递到屠洋洋面前，可惜她家里没有桶，也没水缸，不然他一准给她挑满。 屠洋洋有点愣神，手才伸到清凉干净的水盆里，就看到刘健国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锤子跟钉子，将那几块木板要钉成一张小桌。 第14章 ——“小星，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我接受惩罚中的引导者吗？” 除了保姆系统外，她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主动热情来‘照顾’自己的人。 ——“线索收集过低，无法充分分析情况。刘健国为原世界原生未成年人，与系统毫无关系，与宿主被处罚教育也毫无关系。” “哎哟。”刘健国是很想在屠洋洋面前好好表现，他心里盘算了很多遍，可没想到，他又实在没那个技术，才拼凑上两块木板，正要钉的时候就把自己的大拇指给砸了。 屠洋洋赶紧上前，“你没事吧。” 这家伙可还是个孩子啊！在自己眼前受伤可不行！ “你放着，一会儿我自己来就行了。”屠洋洋拉过刘健国的手仔细端详，生怕他受了伤，她可还没当过监护人，万一受伤了她怎么赔得起。 二十六世纪的孩子都珍贵的不行，各种动手操作都是先在虚拟空间先练习直到熟练度达标才能真正上手的。 之前都有保姆系统进行行为预判，高亮提醒，她还没处理过这样的事。 ——“小星，进行伤害扫描。” ——“轻微伤，低级撞伤，会有疼痛感及皮下肿胀，此损伤受伤时或者在治疗过程中对生命均无危险，劳动能力降低不超过六分之一。组织、器官结构无损害……” ——“好，谢谢。” “你，你先坐一会儿吧。”屠洋洋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家庭必备常用药膏，标配品的外观已经改成此地的样貌，看起来矮方方的红棕瓶，上面简单贴了一张白标签，上面写着长春牌跌打损伤药酒。 她小心给那被砸的地方抹上，轻轻揉了两下，很快看不出来是不是好了。 刘健国的一双手绝对称不上白净，即不细嫩也不光滑，还有好些裂口，有伤本来也不怎么看得出来。伤的本也不重，被上好的药一抹，立刻便见效。 可怎么坐呢，别说椅子，连个凳子都没有，难道让他坐到自己的床上去吗？ 屠洋洋又犹豫了，虽然在她眼里，那张床简直可以说破烂到不行，可到底是她自己要睡的床呢。 而刘健国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都有点嗡嗡作响，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她的手那么白那么滑，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如何去形容，特别后悔自己当初在学校的时候没能认真好好读一下书，跟老师学一下怎么形容漂亮的人。 对了，倒是他心里好像开了花似的。 屠洋洋见刘健国傻不愣噔的没有动，因为瘦小显得特别大的脑袋支在有些纤细的颈子上，露出颈后一圈黑一圈白，她立马决定当自己刚才绝没有说过话。 他好脏，绝不能坐到自己的床上去。 把手上的木板拼了下，发现不知道是哪里被切下来的木料，看起来成方成长，可长短不一，除非锯一下，根本拼不起来，屠洋洋便把其余放到一边，再次洗干净手，把木板搁在水盆上，这样勉强成为一张菜桌。 “你，你吃饭没有？” 屠洋洋拿起筷子夹起香干，正要吃，眼角又看到刘健国，有点无奈的问。 这人也太热情了些，她觉得不太方便。 他怎么不走？ “我吃了的。”刘健国咬紧唇，他的脸已经有些胀红，好在整天瞎跑疯玩他晒的黝黑，压根儿看不出来。 他是吃过了，可是在看到她的饭菜的时候，不，是在闻到她饭菜香味的时候，那些东西就好像跟凭空消失了一样，整个胃都饥渴起来。 “那，那你不回家吗？” 屠洋洋放下心，将香干送进嘴里，快乐的嚼着，唔，不是她想象中的好吃。 以前屠洋洋也吃过香干炒肉的，那时候香干嫩滑，用富含风味的川版辣味豆瓣跟豆豉入菜，配以肥瘦相间的猪肉片或者全瘦的猪肉丝，爆炒后香干充分地吸收了油汁，再有辣椒跟葱段提香，着实是一道开胃下饭的家常好菜。 可眼下的香干偏硬发柴，而且还有股隐隐发臭的酸味，肯定是原材料便没处理好。也没有用豆瓣酱跟豆豉，似乎只放了盐跟酱油。 好在猪肉是极新鲜的，汁水丰富，味道虽然偏咸，用来下饭还行。 青菜是大锅水煮的，此时看起来泛着黄，压根儿让人提不起食欲，可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屠洋洋还是就着蒸老了的鸡蛋，混着肉菜汁都吃了。 正忙着填饱肚子的屠洋洋没再关注刘健国，她得赶紧吃饭，然后漱口上床躺一会儿，她实在太累了。 不能在饭点打搅别人，知情识趣的刘健国慢慢走出去，把门带上，却没有回家。 他背靠在门边的墙上，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中午爹跟大哥都在厂食堂吃，他跟三哥要在学校混饭，娘是不会煮饭的，她跟妹妹都吃早上早预留好的杂粮野菜糊糊跟玉米窝头。 中午不开火，趁天还不冷的时候，要尽量节约煤跟积蓄柴火。 刘健国很清楚，如果他这时候回去，正在吃饭的娘嘴上责怪，骂骂咧咧，也只会把自己的口粮分自己一口。 他不能回去。 屠洋洋确实是饿了，米饭单独蒸的确实是比较香，就是里面还有麸子跟小碎石子，开始她大口吃差点儿没崩坏牙，接下来便吃得慢了。她拿蒸鸡蛋跟青菜加肉汁拌在一起，吃了大半碗，到底将自己给硬塞饱。 她算是明白，下午还得连续工作四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喝口水的功夫，她得老老实实像个劳工机器人一样工作。 这就是真正的惩罚，她得赶紧把惩罚时间熬过去。 剩下一碗米，没想到自己居然吃不下，她可是见别人都盛满满一大海碗的，这个蒸米饭的碗要小许多的。实在不行，今天下晚班，她要给自己弄个水桶还有煤炉子，到时候能热着吃？ 米饭可比早上那个好多了。 工作的时候，她耳朵也没闲着，知道这地方四季分明，眼下气候尚算舒适，眼看节气一到就会转冷，她得自己改善生活环境！ 第15章 吃完碗也不想收拾，直接放在木板上，屠洋洋站起来拿牙膏刷了两下牙，没想到口杯里面还有水，高兴得漱了口便呈大字的躺在床上，没两分钟，她便睡得香甜。 从来没这么累过，这对于一向懒惰的屠洋洋来说简直是破天荒，哪怕在外人看来，她只不过站在机床前面摇摇手柄，换换刀头或者扭下镙丝，比在她身后，抢着搬材料锉批风的学徒工们要舒服多了。 一点十分，小星准时闹钟提醒上工，屠洋洋僵着脸，觉得手脚都快不是自己的，“我能申请换工作吗？” ——“宿主在本年代通过合理合法行为，做任何劳动工种都可以。任何有效工作时长都可以抵扣教育处罚绩点。” ——“明白，初始村后自己想办法升级。” 屠洋洋扭扭脖子，活动着自己的手脚，把剩饭拔到食堂菜碟里，那碗没动过的饭装回自己饭盅，准备拿去倒掉洗干净送回食堂，看来她还得再买一套餐具，小锅勺子什么的。 对了，这些生活厨余垃圾要往哪儿倒呢？ 她以前是没做过垃圾环保分类，可小时候不是学过。以前都有星星来处理，如今是指望不上了。 “你找什么？” 正在屠洋洋想哪有个人问问，刘健国又出现在她眼前。 “你家也住在这儿啊。”屠洋洋理所当 然的认为着，旁边的邻居她已经记住几位，四处张望没看到垃圾筒什么的，她微皱了下眉头，“我不知道垃圾往哪儿倒，你领我去好不好？” 刘健国心里狂喜，“我帮你倒吧，你不是要上班了吗？” “没事的，我特意起早二十分钟，跑过去不会迟到的，总不能以后都麻烦你。”人家可比自己还小呢，总占别人便宜她可做不出来。 屠洋洋懒是懒，可不赖皮，她很清楚自己落到眼下这个地界，就是因为除了生存必需，啥都不想干造成的，接照晋江教育系统正直而严格的标准，除非她是不想回去了，不然不脱掉这身懒皮是不可能的。 刘健国心里失望极了，除了做这些事，他都不知道怎么才能讨好她，“为什么不行呢？” “啊？”屠洋洋很是吃惊，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不要报酬，热于助人的人吗？ 她的疑惑小星系统给予提示——请宿主不要表现得太过于吃惊，会显得与众不同。 眼前这个世界是最彻底学习雷锋精神的时候，每年3月5日，是学雷锋纪念日，也是中国青年志愿者服务日，在以后很多年期间，国家领导政府及学校都会引导广大青年学生继承优良传统，弘扬雷锋为人民服务、正义勇敢、奉献节约的志愿服务精神，做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从而开展过多次，比如我为身边的人做件事，做好事，不留名等以雷锋为榜样的学习活动。 原来是这样，刘健国小朋友是把自己当成雷锋精神的学习服务对象了啊。 第15章 那她屠洋洋岂能不成全他呢。 “那就麻烦你啦。” 又能光明正大的偷懒一次！还在小星系统的眼皮子底下，屠洋洋有种别样的快乐。 “对了，这些不是我的碗，你能洗干净送还食堂吗？还有我的饭盒替我放到机械车间他们那一处，谢谢你啦！”屠洋洋嘴角带着笑意把整个托盘交给刘健国，还得寸进尺，“晚上你也过来啊。”再帮她把碗洗了，又担心自己这点小心思让小星系统发现，她赶紧补充道，“我想请你带我去买东西的地方看看，我还缺不少东西要买呢。” 屠洋洋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一下子就找到能让自己轻松点的办法了。 不用洗碗多开心～ “行，都交给我吧。”峰回路转，刘健国也顾不得想为什么她会突然改了心意，哪怕她可能是听到自己腹鸣如鼓的声音，他都厚着脸皮接了下来。 “你安心上班去吧。” 这句话他总是听见娘跟爹说，下意识补了一句，心里泛着有股子甜，再抬头却只见她的身影。刘健国又有些失落，她是听到没听到呢？听到了，为什么不给他回应。 也许是没听到，毕竟他的声音太小了，不然她肯定会像爹一样，嗯一下子的。 呆着站了会儿，刘健国又拿钥匙打开门，像早上一样，幸福甜蜜的将剩饭给美美得吃了。 可不是美嘛！屠洋洋剩下的也是肉菜汁跟较肥的三层五层肉，她觉得过于肥腻的口感对于刘健国来说，简直是过年都吃不上的美味。 连吃了三片子肉，把剩下的米饭都香喷喷刨干净了，刘健国才停下筷子，有些犹豫地想着，这么好的菜，他能一个人吃独食吗？ 可要是拿回去，他怎么解释呢？怎么跟家里人说呢？这饱含油水的肉菜总不可能是凭空掉下来的吧。 这时道，除了她有这挑食的毛病，还能把肉菜给剩下的人，刘健国可真没见过第二个。要是让别人知道，会不会有人以此为借口来批斗她？ 上回吉老师被抓出来批斗，戴着帽子举着牌子背诵语录，在烈阳足足站了三天才被放过，就是她的女儿说话时无意中‘检举’，妈妈回到家里把忆苦思甜饭全给吐了。这样的都要被批斗，她连油滋滋香极了的大肥肉都要挑剔，岂不是比资本主义者还要小资本主义？ 思来想去，刘健国还是自己把所有的饭菜都打扫了，“明天她要是还吃不习惯，再把玉米窝头省回家去。” 他自己偷偷占她的便宜就好，不能提前暴露。 活再小，屠洋洋甩手不用干，轻松背着水壶上班也挺开心，还有心情拿大扫把自己机床附近的铁屑给扫一扫（小星系统提示的工作内容）。上午下班前她借着研究图纸坐了大半个小时（偷懒休息），已经知道下午她要抓紧生产一批铜零件，本来这活儿得许大师傅晚上加班加点赶出来，有了她，这活儿她来做就行。 铜零件其实还好加工些，不会有些铁件钢材质量不均匀，发生溅屑与崩块等意外。 “小屠师傅，这种小事留给我们干就行了，您怎么还上手了！” 学徒工田君笑着上前，接过扫把来，“这些杂事，我们学徒工干的了。”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也是一样，屠洋洋上午加工出来的车床零件，许大师傅开始还慎重地拿出那金贵的游标卡尺来量一量，后来都只是抽捡。 按他们学徒工的眼睛来看的话，各个都是一模一样，真像吹仙法一口气全变出来的一样。 特别是小屠师傅还不藏私，只要她手上没活，看图纸或者喝口水的间隙，你要是问什么问题，她一准告诉。这样的好师傅，谁还管人家年龄多大。 学徒工学徒工，他们就得学出来才是正式工。 不知道真实情况，更加以为此时的人热于助人的屠洋洋眼前一亮，这难道就是天无绝人之路？ 手上一松，扫把就让人拿走了，屠洋洋只废口水说着，“一会儿我要加工铜件，两种废料不好混在一起。” 张元民愣了下神，“难道废料还能什么用吗？” “这些都可以回收再利用不是吗？”连机械加工还是如此原始，他们总不可能有材料自动分离机吧？所以应该是搞的基础分类回收才对。 也提前五分钟上工的许田景听见，长叹一声，“我们还是大意了，见微知著，小屠啊，带你的师傅们是好的啊。” 提高注意力，精细加工下不出错，同时不浪费就不浪费，连废料都有好好进行归类，送回去回炉再造利用，他们以前全部扫在一起的做法，真是太马虎了。 “啊？”屠洋洋微有些迷糊。 “公平啊，这方面你来推广，有先进的理念我们就要学习起来嘛！”许田景满意得看向屠洋洋，这小同志不错，一点儿也没有架子不说（不会看不起学徒工，认为打扫卫生就是人家的活儿，亲力亲为），为人也大方（张元民跟齐淑君吃饭时候都跟他说了，有问必答），这回政府给分配了一位好同志过来啊！ 就是生活上可能是被保护过了头，有点重视口腹之欲。不过这都是小节，像他们这种正在长身体的年青人，能不想着吃肉嘛，这只是人之常情。 这种好同志，就应该保护起来，该表扬的时候，要大力表扬。 有些事，他是不懂，可该怎么把自己的兵保护起来，他还是懂的。 也过来的鲁公平笑眯眯点头附和，“好的，这笔杆子的功夫都交给我。” 准备加工零件前，屠洋洋又拿起图纸仔细端详，哪怕其实她心里早就有数，完全可以上机操作，可身带懒筋的屠洋洋会这么积极吗？ 那是不可能的，再被教育也要想办法偷懒。 可没有人觉得屠洋洋是在偷懒，小星系统也就无从评断，它毕竟只是辅助系统，还不能达到智能ai级别。 “小屠师傅，你觉得这个零件好加工吗？” 一手拿着零件挫着铣出来的零件毛刺，根本看不懂图纸的齐淑君想了想，还是凑上来问话。 她也想看懂图纸！ “这个啊，好加工啊。”屠洋洋没察觉，正在得意放空的时候，突然被人一问，一下子就说出了实话。 呃，看到材料桌前面好几个学徒工都望向她。 屠洋洋小小咽下口水，“但这一批零件只有24个，后头还有一张连轴器，说明这二十四个都是用在同一套什机器上的，我在想它的设计理念……这个槽口，是不是稍微有点宽了。” 她装着很有道理的说着，恰好，身为辅助系统的小星将后面完善后的设计图做为提示答案出现在她的视野下角。 嘿，果然是宽了些。 第16章 怪不得她脑 子里有这样的印象，原来是她曾经在虚拟空间里加工过。 屠洋洋越发说的有自信，“那个，我在想，如果照着原图加工的话，等生产出来的零件非常有可能配套不上，那这批零件不但白废了功夫，还浪费了材料。” “所以您才看了这么久啊！” “怪不得呢。” 齐淑君忍不住在工服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接过图纸来看，可惜怎么看她还是不知道那几条线到底代表了什么，很有些沮丧地道，“您真厉害，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啊，看不出来吗？”屠洋洋再仔细看了看图，把她觉得应该是配套的连轴器图纸拿出来，“虽然图纸不全，但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新型内燃机。大概参考了旧式柴油压燃机，想改造成性能更佳的多缸式内燃机。” 大家都不明觉厉的看着屠洋洋款款而谈，虽然他们都不太懂，可听起来就觉得非常有道理。 “那您给改改吧。” “可我改了，人家不是那样想的呢？”屠洋洋摇头拒绝，她不过是为了偷懒被人发现随便找的借口，浪费不浪费可不归她管。 比较有经验技术的张元民听懂了大半，他拿起图纸仔细比对着，“我觉得您说的很有道理，不如跟上头反应一下，设计师坐在办公室，实际情况他们确实是不了解。” 他还舔着脸问道，“小屠师傅，什么柴油机，内燃机，多缸式，您能给我，我们讲讲吗？” 富强机械厂一向是按图加工，为了保密，图纸会分散到不同的加工点，他们以前都只知道干，也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干，这回小屠师傅一提出来，他们才明白，以前那都是在傻做工，错了也不知道错在哪儿了。 连铣厂师傅牛咏子也有些恍然大悟，原来这回被退回来的加工零件是那么回事啊。怪不得东西说不对，他量着尺寸也没做错，也没处分下来。 大家大搞建设，可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就像小屠说的一样，有些设计想法是对的，可反映的图纸上可能就稍有差距。要是大家都只知道按着图纸加工生产，这图纸一错岂不是全功尽弃。 而要是一开始就理解整个机械的构思构图，在生产的时候便会游刃有余，也能避免做无用功，特别是不会浪费。 第16章 国家缺材料啊！ 之前大炼钢，不就是技术不太标也要硬得头皮上，家家户户含铁的用器都捐上去，有些农户连锄头都狠下心咬牙贡献给国家了，至今他娘想上他给淘换一口大铁锅，他手里捏着工业券都没处买！ 牛咏子便开口道，“小屠啊，不然你把你的想法画出来，让鲁主任跟人头反应一下，这批铜零件用的可是上等的红铜，听说还是外国进口的，可贵着呢。” “你会画图纸吗？” 屠洋洋愣愣得点下头，在二十六世纪有辅助系统的帮助下，除非有些天生在这方面不太擅长（就是某方面特别擅长反而抢夺其它才能的基因缺陷，不，不能这样说，是基因改变的人）。 “您还会绘图？” 大家对屠洋洋越发景仰起来，说起来会绘图的技术员他们都见过，那鼻子抬得老高的劲儿就别提了，可没想到屠洋洋会绘图，却没坐在办公室，反而来车间进行机床加工生产。 不太好意思的屠洋洋便走到车间办公区，在唯一干净点的台面上，拿铅笔手绘出很简单的圆面加方形组成结构图，有小星系统给她当量尺圆规，她画的尚算标准。 可在其它人眼里，屠洋洋这一手可不得了，这比洋洋洒洒挥笔做毫的大画家大书法家可厉害多了，人家随手那么一画，连尺子都不用，那直线打的笔直，那圆，圆的可圆了！ 三分钟都不用，图纸便画了出来，比之前的旧图纸还漂亮似的，尺寸也标的好好的，下面还画了一个特漂亮的表格柜，上面注明富强机械厂机械加工车间，日期还有绘图者。加了大师傅的名不说，还有他们学徒工的名。 指导员理所当然填的鲁公平，指导师傅写的牛咏子。 左下角写的便是疑问反馈，理由详尽，还将尺寸修改地方添加了圆弧面的地方还拿红笔标注出来。 条理分明，一目了然啊！ 早凑过来围观的许田景跟鲁公平看着屠洋洋完成了，才拿过她画的图纸细看，“真是了不起啊！”有文化有技术有思想有行动，这才是他心里的优秀四有青年同志啊！ 很多连字都不太认得，更别说下笔做图绘图了，他们连图纸上下都有些分不清。 有些老师傅都是凭着自己的经验来看图纸的，这让他们有时候想教也不知道怎么教，只好让学徒们多看多看再细看，没办法，他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屠洋洋都被大家夸奖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了，说实话她的功课一向不算好，毕竟她总是偷懒，除了脑内幻想外，其它都是能略就略，能拖就拖，小的时候还让爸爸妈妈帮过忙。六十分及格就好，绝对不会考虑努力上进多学多做。 人生那么多意外，多少没见识过的，根本不需要执着在一件事上嘛，屠洋洋从来抱着这种想法生活着。 可从来不是被表扬的对象啊！ 倒没想到，被教育系统弄到界界处罚的地步，反倒被人赞扬。 “好好，我马上跟进这个事。”兴奋的鲁公平拿着图纸急步走了，难得车间生产能派上他的用场。 许田景本想拍拍小屠同志的肩膀，才想到人家是女同志，只好鼓了两下掌，“很好，小屠同志，我们机械车间正需要你这样能写会画，更懂得实际操作机械的优秀干部。” 他头一回兴起要给分派来的地方写表扬信的冲动，他们三线建设，正需要最渴望的可就是这样的！ “大家都要多多向屠洋洋同志学习，好，回去开工。” 鼓励表扬下工作的屠洋洋沉浸在这种气氛中，连下班号声响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怎么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呢？ 她做了好多事，明明应该是很辛苦劳累的，却也有躺在懒骨头在光脑里看完一部好电影的同样快乐感，甚至还有一点儿意外的满足。 跟大家一块昂头挺胸走向食堂，抬眼看到红色的劳动光荣，浪费可耻八个大字，屠洋洋心里微微触动，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晋江教育系统会把她‘分配’到这个地方了。 * “小四，你怎么吃得这么少？”秦么妹看着一向跟兄弟抢得刀光剑影似的刘健国一反常态，拿着筷子非常斯文的轻轻滑着玉米糊，偶尔夹菜也只朝着蒜拌藤藤菜下筷子，不由挑高了眉。 半大小子饿死老子，家里四个男丁一个小女娃，秦么妹每天最愁的就是怎么喂饱他们。 刘健国平时都跟饿狼似的，生怕少吃了一口，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在吃饭的时候懒洋洋的？要知道她这回炒茄子特意放了油渣进去的，平时早就抢得打破头了，这回他一口都没碰！ “娘，我哪里吃的少了？”刘健国瞪大眼，一口将玉米粥都倒进嘴里。他低下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他中午可是吃了大米饭肥肉片炒香干青椒的，香的不行。怎么好再跟爹和哥哥们抢猪油渣。 除了秦么妹外，刘家其它人都没这样的感觉，大家肚子里的油水都少，都觉得没吃够呢。 “娘，你说的那个城里来的新式小姐，我今天见着了，三回呢！” 刘家老大刘健解坐在小凳子上，跟秦么妹显摆着。 “真的啊！”秦么妹一听，连洗碗的动作都停下来了，“漂亮吧！我跟你们说的没错吧，可真是盘正条顺，好棒的一位好姑娘了。”健康又壮实，她一眼就相中。 “漂亮，那真是没得说，得是这个。”刘健解竖起大拇指，“我们车间的人都说，顶呱呱，油光水滑的大洋马。” “呸，少说这些词，注意着些，嘴上可得积点德。”秦么妹开始听着还笑，后来板起脸来啐大儿子，“人家清清白白的大姑娘，惹着谁了？你们少没正形。私底下说也不许乱开腔……”她越发小声了些，“什么洋啊，派啊，小资主义的都是要被抓去戴高帽子批斗的，别害了人家。”哪怕不能成亲家，也是一起工作的工友不是，可不能害人。 本来给自己搓着烟卷的大家长刘大包嗡声插了句嘴，“听你们娘的，别瞎咧咧。” “哎，爹，娘。” 连最小的拿着个布沙包抛着玩的五岁丫头刘兴兴都乖乖站住答应，大家长的威风可见厉害。 见家里都沉闷起来，大家长刘大包想了下，又稳重的开口道，“小三小四在学校里怎么样？学校领导有什么新指示没有？” 他也操心着这两个孩子，可工厂虽然在大搞生产，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想办法把大儿弄进去了，眼下是学徒工以后转正吃上皇粮却不用愁，这小三小四就有些困难了。 如果上头那，学校的风气还是那样，只怕单是学农拦不住，是真要派他们去别的地方当知青去做农民的。 自己娃儿自己疼，真要是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都还没长大，怎么受到了那样的苦，养活自己呢？不单是婆娘发愁，他心里也犯愁。 第17章 刘健设无所谓拿手指数着自己口袋里捡的钢珠，“不就那样呗，反正中午还准时放饭，就是难吃，以前逢周三还点肉星的，最近也没见着了。”他什么都不操心，反正在家有父母，学校有老师，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跟自己小伙伴每天瞎玩也挺快活的，除了总想吃点什么之外，没啥别的烦恼了。 刘健国没吭声，他就是中午的时候去学校露了下面，蹭了顿没滋没味的午饭，跟着却是有肉有菜吃的肚圆。而且他还想出门，她约自己去买东西呢。 他估摸着天色，“娘，三蛋约我去玩呢，我出门了。” 秦么妹无所谓的挥下手，男孩子尽管让他们淘去，还免得在家里碍她的眼，“去吧，别爬树，小心点别把衣服扯破了。”家里拢共那么点布票，谁的衣服都给她爱惜着穿！ “嗯。” 刘健国才要走，被刘健设拉住，“你们上哪儿玩去，我也去。” 刘健设虽比刘健国大上一岁，却更淘气幼稚些。他出生的时候，正是主席在天安门广场对着全世界所有人宣布，中国人民政府成立了的第二年。 民国起就在私营厂上班当工人的刘大包也很心疼这个在次子夭折两年后又回来的孩子，那时候条件允许，刘健设喂养的白白胖胖，哪怕是三年困难时期，有刘大包勤劳肯干，秦么妹精打细算，细致分配也没让孩子们真饿上两天。 比起在家里没啥起眼，基本上啥好事也轮不到的刘健国，刘健设要快活的多，他跟大哥感情也好，还会嘴甜哄妹妹。 “你不怕三蛋抢你的钢珠吗？他早就眼馋你那颗大的，滴溜滚圆不说，还有拇指大，比玻璃弹球更稀奇呢。” 刘健国心里一紧，立马说道。 “我是你哥，你不护着我吗？”刘健设下意识捂紧自己的口袋，这可是他的宝贝。 刘健国扬眉一笑，“那我借来玩玩行不行？” “我得回屋陪妹妹玩呢，你早点回家来啊。”刘健中说着转身就往屋里跑。 第二批过来的刘家共六口人，分的是刚修好没多久的家属楼，有两房一厅，但仍不宽裕，刘健中刘健国两兄弟是挤在一张床上睡的。 第17章 一路狂奔，来到门口才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拿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略整理了下，刘健国才礼貌的敲了敲门。 又花了四毛钱买晚餐的屠洋洋欣喜得打开门，“你来啦，请等一下啊，我收拾一下就能出门了。” 刘健国走进屋里，不但看到木板上倒扣着的饭盆，还见到一些木锯、推子、铁捶等木工用具，另外还有一小筐小小的根本只有拳头大小的废木料。 “我们车间的董师傅听说我想弄个桌子板凳，帮我借了工具来，一会儿我们出去的时候顺便买点钉子，把它钉上就行了。” 屠洋洋想着自己要买的东西，把自己的票夹子带好。 “现在去买？”刘健国讶然问道。 “怎么了？”屠洋洋很奇怪，“不是跟你说好了吗？” 刘健国咽了下唾沫，“我以为你是要买生活用品，像是水壶，水桶，扫把，痰盂什么的。”她有钱吃肉菜，应该也有工业券买这些，可没想到她说的是铁钉，不知道人家厂区供销有没有这东西卖。 “工具都借了，你怎么不顺便从厂里拿些钉子？”也用不了几颗啊，刘健国嘴上说着，还是领着屠洋洋出门。“这铁钉说不定也要工业券的，你把票留下来买暖瓶或者其它东西也好啊。” 屠洋洋何尝没动过这念头呢，懒得她去买了多方便啊。 但系统小星是严肃认真的教育辅助系统，不允许她偷用公家材料，哪怕是几颗钉子也不行，红示警告在她想拿钉子的时候一直在眼前高闪弹出，大有她敢拿就会跟她拼命的意思。 在下班的时候借用劳动工具给自己做桌子，可以，允许； 使用公家的耗材为自己做事，绝对不行。 看吧，就系统小星较真，人家乐于助人学习雷锋的小朋友都让她直接拿钉子呢，屠洋洋叹口气道，“我得做不少东西呢，那能啥东西都从厂里拿，还是自己买用着舒服。”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健国心疼的嘬了下牙花子，闭了下眼，想劝又张不开嘴，他们才刚刚认识一天呢。 再说了，他凭什么说呢？论哪边，也轮不到他管…… “走这边，小心点，别踩那边的地，这是锅炉房他婆姨刚开的，许是种了些菜苗，踩着了她能把你的事嚷上一个星期。” 屠洋洋在这高低不平的泥路弯道走的歪歪扭扭，让刘健国看得眉头直皱，恨不能牵着她走，生怕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把脚脖子给拐了。 屠洋洋轻轻喘息，“怎么买个东西还要走这么远？” “远？”刘健国看着不远处那昏黄的灯光，这都不到八百米，她还觉得远？那之前她住的地方，离供销社岂不是非常近便。 他们厂原来不叫富强机械厂，而是608号所的一部分，为了隐蔽，在铁道兵跟铁路部队辛苦作战辅设铁轨通车后，由上级领导批准细分成好几个厂。 为了大搞依山附水隐藏基础建设，厂址秘密选定后，整体都是由大设计师模仿苏式建筑修建的。厂区、仓库跟科研楼办公楼四幢分立，还独立设有家属区、生活区，她那单身员工宿舍楼就在他住的二号家属楼西北方，跟着出去是生活区，再远些是托儿所、学校，厂区医院，正在修的是大礼堂跟招待楼。 在刘健国看来，这已经比他以前生活的地方便利十倍还不止，那时候想打个酱油也得跑三条街，他们自己住的那户米铺只有实在穷的要赊的时候才会去，他卖的东西全部都是加了利钱的。 爹跟他们说过，他们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最苦的时候，最初来的都是子弟兵、民兵、部队兵还有热心青年干事们，都是干垒墙边睡，喝的泥水不说，连好容易跟老乡买的鸡蛋，也会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蛇鼠给吃掉。此时他们都住进楼房里不说，更自主开发了豆腐坊油坊，有理发店、饭店，邮局，还有供销社。 除开偶尔翻山路去赶一趟大集外，他们所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在厂区内搞定。 虽说他是时常觉得饿肚子，可比起村民们，他也是他们羡慕的对象。 “到了，你去问问看有没有钉子吧。” 刘健国想着她住的地方，不知道要比这里好多少倍，可她居然也愿意千里迢迢过来，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偷偷占她便宜的行为是那样的不道德，虚伪又可怜。 屠洋洋脚步沉重，走了两步又回头，“你不来吗？” 她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不是购物的地方吗？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在外面等着。”哪里有逛街，把伙伴丢下的呢？ 屠洋洋不但问刘健国，还问系统，小星搜索结果是，刘健国没有钱，也没有票。 原来如此，那她问就是伤别人自尊了，她赶紧又说道，“那，我给你理发票你去理发店等我好不好？” 反正她这个月不打算剪头发，顺手人情的事。 将理发券递到刘健国手里，屠洋洋转身就走进挂有梅城代销社牌子，灰蒙蒙的大瓦砖房。 苇席吊顶，方砖铺地，倒凹字型的木柜后面，便是一层层货架，倒是让人看的清清楚楚。左手边上头挂着些成衣，下面柜子上便堆着七八种花色的布料， 后面斜挂着一些零散的发夹头绳，袜子帽子胶鞋，跟着便是跟她配给差不多模样的搪瓷杯子、四方的铁饭盒，暖瓶，水壶、水桶、水盆等生活用品。 她哪里见过这些东西，目不转睛仔仔细细得瞧着，新奇得不得了。 耳边似乎听到有人轻轻哼了一声，屠洋洋方才抬起头来，只有不远处有个别着徽章的售货员？ 屠洋洋正要继续瞧，听见有人欣喜得跟她打招呼。 “屠姐姐，你也在这儿啊，你来买什么啊？” “噢，春花啊，你好。我想买钉子，还有那个，暖瓶。”刚才刘健国说的话屠洋洋可记住了，他说钉子不如暖瓶，那肯定是她需要的，“你也来买东西啊。”她没想错，果然是人人都来得，只是刘健国这个小朋友没有钱，才不来的。 后春花腼腆的笑，“我娘让我来买些线跟扣子。” 还是托屠姐姐送他们糖票的福，娘换成布票，足够扯布给她做一身新衣服。也不好厚此薄彼，便从她原本最新的衣裳里挑出一套来重新镶边改改，换上新扣子给妹妹。 学校里乱纷纷的，娘有心为她早做打算，后春花心里也有数，做新衣服便是为了准备相看。年轻女孩子脸皮薄，心里羞的很说话声音也就小了。 “那我也买点儿。”没见过好奇心起的屠洋洋便跟着后春花到柜台前面，留着短头发挺俏鼻子，腮边两点雀的售货员眼皮子都没抬，直接把几个盒子往她们跟前一推，有点不耐烦的道，“一分钱六个。” “不是一分钱八个吗？” 后春花一听便讶然，上个月她买还是八个呢，娘给了她五分钱，她原是打算买两分钱的线，两分钱的皮筋，再买一分钱的扣子，有八个扣子足够用了。 “上批供应的卖完了，这次来的扣子大，价格当然贵了。”许青没好气的解释着，“你们还买不买？”一分钱的扣子也要斤斤计较，哪里像个工人。 许青眼角偷瞧着屠洋洋，这莫非就是京里来的美人？ 她心里泛酸得想着，也不怎么嘛，看这小气劲儿，哪里像是大城市里来的了。 第18章 屠洋洋可从没这样买过东西，没有图文介绍，只有到实物店实体购买不说，还要自己一个一个的挑，她压根儿没瞧出许青对她那点小小的针对，觉得很有趣味，新鲜的很，笑呵呵道，“春花，你喜欢哪样的？我帮你挑吧。” 在她看来。这些扣子倒是挺好玩的，有种古朴平实的美。 里面有青色的胶木扣，金属扣，方形、圆形最常见，还有种闪着珠光的棕色扣子，像珠宝一样可爱，她忍不住看系统提示，才知道这是有机玻璃塑造出来的，后世用的比较少，毕竟二十六世纪大多数人外出服只占到比便的百分之四十，大部分家居服都要主打舒适、无障碍，屠洋洋以前就是选的纯天然衣料，连系带都不需要，怎么会有扣子。 手里挑着，眼里瞧着。这居然还有黄铜扣子，黄灿灿看起来也不错，更有叠在一起的嵌合扣，不过小小一枚，看起来不起眼多了。 “您给选这种草绿色的吧。”后春花想想，打算把自己存下的钱拿出一分来，怎么也得挑够扣子回去给妹妹。 等后春花买完针头线脑，屠洋洋才想起来问售货员。 “请问有钉子吗？” “钉子，当然有。不过，你有工业券吗？”许青看屠洋洋一枚枚挑扣子，想着等她们走了，得好好跟潘大姐姐说说，什么城里来的技术美女青年，根本就是贫下中农，连几个扣子都得计较。 屠洋洋掏出她的票夹子翻找着，站在柜台里的许青眼珠子都快掉下来，前面显然就有一张自行车票。 “我要一盒钉子，要几张工业券呢？” 第18章 没找着标价，不清楚是否合用，屠洋洋把找到的票举给售货员看。 许青眼气得看着上面印有大红印章，侨汇商品工业券，工业品两张的连码六张票据，声音也小了，“铁钉都是半斤一盒装的，你要长的还是短的，合买一斤要一张工业券，你这个券不能分开用。”不知道为什么，脸上觉得火辣辣的。 “那我买两个暖瓶，不，三个吧。”刚才她搜索过了，这是用来装热水的，一个大概能装两升到三点五升左右的水，两个还不太够用呢。而且，她还想给刘健国一个，他帮她洗碗，家里又没钱，连商店，供销社的门都不敢进，既然他心心念念都是暖瓶，她送他一个好了。 方便以后还叫他洗碗，嘿嘿嘿，这样她也不会觉得不自在了。 她是合理进行劳力与物资的交换。 看来人家是帮别人一起买的，许青彻底压下心里那点微妙的情绪，尽职得介绍着，“你有没有保暖瓶保证供应票，如果有的话一个保暖瓶一张票就行，不然暖瓶一个要四张工业品券。这种全身铁皮镀锌油彩的十八块钱一个，新型压力出水保暖瓶二十二块钱一个，竹编保暖瓶十六块五一个。” “铁皮跟竹编哪种好一些？保暖的效果怎么样？八个小时内保持温度都是多少？”屠洋洋没看上压力出水的新型暖瓶，虽然是塑料外壳，但在她看来，还没有竹壳来的有味道。小星系统给出暖瓶的内部解剖图及当时技术相关文献，简单来说，外壳确实各有不同，但里面都是玻璃吹气瓶胎加镀水银。 许青愣了一下，“应该差不多。”从来没人问过她这些，她也从没想过。 没有数据参考的话只好随便选了，“噢，那请给我拿两个竹编一个铁皮的吧。”既然铁皮的要贵一些，拿来送人要好些，她自己倒喜欢竹壳的。 屠洋洋痛快道，许青正想开票，又听到这大姑娘说道，“头绳请给我两个，对，那带绒线的，秀气可爱，素色发夹两对。” 她才下笔写完，人家又开始说话，准是盯着她写呢。 “洗澡用的毛巾请给我两条，枕巾要两条，好换洗。香皂要两块，宫灯牌或者咏梅牌的护肤油要一盒。”根据小星提示的此时以稳定生产日化用品的厂家，屠洋洋说出自己急需的生活用品。她刚才筛选过，眼下也只有这些东西，多的也没有。 洗头发还得自己去找天然皂角熬水。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也没试过，应该蛮有趣的。 刚才还觉得人家贫穷的许青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子，“布票共计八尺五，毛巾票要两张，另需付三块六。香皂、什么宫灯咏梅牌的护肤油没有。”香皂那新鲜玩意有人从沪户、上京带来过，拿来洗脸最好用不过，但是宫灯咏梅？她听都没听过。 屠洋洋瞪大眼，“怎么会呢？中国成立之后，单是上海制皂厂已经多达48家，其中利华兄弟所创立的‘力士’牌香皂家喻户晓，将中华香皂厂并入的蜂花檀香皂呢？” “没有。”许青干巴巴道。 好吧，没有只好放弃，“那友谊雪花膏？百雀羚护肤香脂？”屠洋洋喃喃自语道，“连三十年代初就热销全国的护肤品也没有吗？”这里的物资也实在太少了！ 许青闭了下眼，“没有没有。”真是不好意思噢，从来只有看低别人，一手掌握着物品大权，让他人羡慕仰望的供销社售货员，打从工作以来，许青头一回知道眼羡嫉妒是什么样的一种感受。 她没好气道，“只有蛤蜊油，要不要？” “那拿两盒吧。” 屠洋洋低落道，“另外请给我一组清洁用具。”反正她那屋不大，扫扫地快点赚够绩点她好回家啊。 这里没有个人卫生间，连洗澡也成问题，连洗澡用品都没有。 连香皂都没有，她今天还怎么洗澡？昨天她都没洗，今天难道还不洗？她懒归懒，可没懒到连个人卫生清洁都不注意了。而且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她可是出了汗的，仔细想想说不定都有味了！ 噫，自己嫌弃中。 见许青呆呆看着她，屠洋洋赶紧补充道，“就是扫把，簸箕，垃圾筒跟痰盂。” 这人说的话也蛮洋气——新式的嘛，清洁用具，嗯，怪好听的，以后她也要这么说，许青 暗暗记下，刷刷开单开票，跟着把算盘打得霹雳啪啦的响，很快算出总数，“长短铁钉共一斤3元，铁皮暖瓶一个18，竹壳暖瓶二个33，头绳两毛，发夹一毛，毛巾两条共3.6，枕巾两条共9.8，蛤蜊油一盒一毛，扫，清洁用具一组六块八。另收工业券九张，布票八尺五，毛巾票两张，总计74.6元。” 不算不知道，一算真是吓她一跳，这一下子去了将近她三个月的工资！这辈子她啥时候也能花上这么一大笔钱哟。 许青见对方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伸手到她那个军绿色红星挎包里拿出一叠大大小小的票子来，嘴巴都微微张开，她不是没见过这么钱，可许青从来没见过有个人这么有钱！ 她有些恼火得想着，这个女的不会是跟什么资本主义有亲戚关系吧，不然他们这些根正苗红的工人同志，哪里会有这么多的钱！ 刘健国捏着那理**，犹豫半天，到底上理发店享受了一回。 学徒工是没有理**这种福利待遇的，只有正式工才有，刘温饱每月一张理**，自家每人一次轮上一遍就得半年。没有票去理发要一毛，秦么妹是绝对不舍得在这上头花钱的。刘健国的头发确实是长的太长了，早就挡着眼睛不舒服。 理发师招呼他坐下，把白围布给他围上，不用梳子，直接拿手拔弄两下，见头发上果然是生了虱子，微微一笑。问也不用问，二话没说就直接拿出拿电推子按着头给刘健国刷刷理成光头，再用肥皂水抹一遍抓抓，拿热水一淋一冲，晒干的白毛巾上下左右擦上一遍，保证干干净净，让那虱子再没有生存空间。 “好了。” 这样弄到没办法才来的孩子，他哪天不见一天，最可惜的还是有些大姑娘，老长的头发也没辙，不想闹病只能都给剪罗，理发师扯开白围布，在这孩子肩膀上拍了拍。 顶着大光头还有些不自在的刘健国时不时摸着自己的青皮脑门，又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屠洋洋出来，怕她已经走了，只好鼓足勇气进去找她。 他一眼看到了她，屠洋洋也一眼看到了刘健国。 她正犯愁怎么把这些东西拿回家呢，“刘健国，我在这儿呢，快过来。” 原来真不是一个人的东西。 跟着许青便瞧见走过来一个顶着光头都让人觉得朗眉星目的翩翩少年，除了个头稍矮身形也瘦弱了些有点可惜，她是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可眼下谁不是呢？大家都得在方方面面节省中生活。 也就这个屠姑娘，许青可是记住她姓什么叫什么的。反正也就除非是肉联厂家有双职工里独生闺女，谁会像屠洋洋一样白白胖胖，人高马大的。 屠洋洋毫不客气使唤起刘健国来，“你拿这些，我来拿暖瓶，免得打破了。” “老天爷，你，你暖瓶都买了三个？”刘健国急得也顾不了许多，拉住屠洋洋的手腕小声道，“你怎么一口气买这么多！太扎眼了！”人家新婚夫妻结婚特殊情况，拿着厂证明结婚证都没她买的这么多！ 她才来工厂上班第二天呢，这么张扬，肯定会被人盯上的。 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周密的人都备不住千日防贼的总是小心，何况像她这没心眼，满头小辫子的！ “怎么了？这些不都是很普通的生活用品嘛？”屠洋洋觉得手腕都被捏疼了，委屈道，“谁家没有这些东西啊。” 跟她一时半会说不清，刘健国蹲下来，把所有东西都拿那绑扫把的绳子扎在一块儿，放在自己肩膀上挑着，一手张开拿起两个暖瓶，稳稳捏住保温瓶把手，一手牵着屠洋洋往外走，可不能再在这儿呆了，供销社买东西看热闹的人来来往往，东西摆地上谁都有眼睛看。 走出来，天已经黑透，屠洋洋跟着踉跄走了一截才适应过来，模糊看清前面人影，远远才能看到家属楼有灯光，“你慢点儿，我看不见！”她把手往回拽，“你把我捏疼了，刘健国！” 她堂堂正正，合理合法的，小星系统都没警告提示，他倒批评起自己来了。 屠洋洋狠狠翻个白眼，被转过身的刘健国瞧个正着。 真没想到她看起来蛮威风，实际上却是个草包，连他这个半大孩子还不如呢，一点儿心眼都没有，可话不知道为什么一出口，还是道歉在先，“对不起，我下次注意。” 软绵绵的手让他捏在手掌心，他还没舍得松开。 第19章 对方比自己年龄小，道歉又这么痛快，屠洋洋那点气焰火苗也就不好继续高涨了，她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这里路不平，我得牵着你。”刘健国意外发现她很容易哄，可仍然担忧着以后，他小声解释，“你是缺这些东西，但你可以分开来买啊。今天买个暖瓶，明天买个头绳，大后天再来买一个暖瓶，谁也不会多注意。可你一下子买这么多！唉，你爹娘没教你财不露白吗？”他们家里吃点肉都得悄声着些，毕竟不是谁都像他娘秦么妹能迅速跟旁边村里的大娘大姨们搭上线攀上亲，没有肉票她也能暗中买来些。 第19章 屠洋洋认真想了下，“没有。” 她如今可不算真正成年，虽然没跟父母住在一起，可平时也没觉得钱有多重要。理财课程她似乎在走神，可她隐稀还记得，每月开销在自己收入三分之一以下属于基本合理。 今天买的这些东西，不意外她得用到自己离开为止，都是必需品，也没超过她的赚钱水平…… 不，等一下，刚才她花了74.6，而似乎她的工资每月是37.5. …… 这真不能怪她，谁能想到这些生活小用品居然是这么昂贵的！ 以前她常常喜新厌旧，基本沐浴套装都选小量装，可哪怕是最新型新出的香味氛芳家庭大组合也不会超过100，对比每月政府给予的儿童零用金都有8000元的屠洋洋来说，在这方面的开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真不是她的错，屠洋洋咬唇为自己开脱着。 未来社会只有无法回收无法再次创造的才是珍贵的，才需要付出大价钱。 像这种批量生产加工出来的东西的低廉日化工业产品，当然是随选随用啊，那还需要考虑价钱。 拉了下门边的灯绳，亮度估计只有最微5度夜光灯的晕黄灯泡亮起，屠洋洋把手里拿着的那个暖瓶跟刘健国已经放在墙角根的暖瓶一起放好。 她有点怕再被这个比她小的朋友教训，“我得赶紧把小桌子钉起来，明天早上还得把工具还人家呢。”要不是这样，屠洋洋还打算先躺一会儿歇歇，再拿衣服去洗个澡，嗯，还是得先做活儿。 屠洋洋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勤快过。 刘健国看着天色，知道男女有别，担心别人说闲话，“你做工，我先帮你开水去。”他走两步又回头，“你的厂证得拿给我。” 这是厂里给员工的福利，空口白牙人家可不让你去接。 “给你。” 屠洋洋比拼着木板，系统小星辅助规划了几种，她就选了个最简约大方的（最节约力气省工）。 将最大的一块桌面板由不规则多边形锯成长方形，因为不好用力，只能把被子稻草都先揭开，卷到床头那边，在床上操作。 “哟，你还有这手功夫？” 姜静娴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做木工活儿？” 那有人家给女孩子教木工的！可看着屠洋洋在昏暗的灯光下，没几下功夫便刨好桌面，拿着应该是凳角的材料在比划，她还是羡慕的。 屠洋洋抬头看是热心给她介绍工友的姜静娴，微笑道，“只会个皮毛，做个桌子凳子啥的。” “你别谦虚了，这可是好能耐的。”姜静娴走进屋里摸摸那看起来已经是崭新的木料，“我还想着让你问后勤部要铁架床呢，看来你是不需要了。” “要啊，那怎么不要？我现在这个床太不安全了，承重再靠这两头的砖跟木板，超过200kg的力会出现翻塌现象的。”屠洋洋立马道。 姜静娴点了下她，“有了铁架床，你就得跟别人一起住了，你愿意？”虽然这一层拐角的单身宿舍是小，跟旁边还有上面的比只有四分之一。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小，不好放铁架床，屠洋洋才能恰好来的时候能一个人住呢。 自己的房间啊，姜静娴看着这小小的一间屋，当初她多想到这个房间来住，可惜人家工会领导没批准，说是306还有一个床位。 “什 么？这么点大的房子还让我跟别人住！” 屠洋洋差点儿没吼出声，就这又破又烂还小的要命的房子，居然还要她跟别人分着住！那不是欺负人嘛！ 见屠洋洋果然气乎乎的，姜静娴不由笑道，“我那间屋子住了八个人呢，不过最近有个人要嫁了。”她有心逗逗屠洋洋，“要不你搬来跟我住上下辅。” “不用了，我还是就睡这个床吧，我这个人睡象不好，我，我还打呼！”赶紧看了眼——如何温柔不方体面拒绝合宿请求的提示，屠洋洋连忙摆手道。 “床塌了怎么办？”姜静娴忍着笑问。 “等改天我自己想办法给它加固一下就行。” 姜静娴心情好了点，她在宿舍里看着陈静显摆自己结婚对象，穿着一式新的衣裳转来转去地让大家瞧，不耐烦再多说有点违心的吉祥话，她就下来了。 外面黑漆漆的，本来她也不知道能走到哪里去，后面她想到了屠洋洋，便过来了。 人真是奇怪，开始姜静娴还看不惯屠洋洋，这回她又觉得，屠洋洋要好多了。 起码屠洋洋真的是自己长的好，懂知识字写的漂亮，玩得了技术，拿笔能绘图，她还会做木工活儿！ 不像有些人，不过是家里有个领导亲戚给介绍了门好亲，就得意张扬成那样。 “你还会做别的吗？” “简单点的应该行吧。”屠洋洋对于自己幼时玩玩具一样锻炼出来的技术并没有多少信心。 姜静娴咬着下唇，“我找到木料，你有功夫的时候，给我做个梳妆镜盒好吗？镜子我自己想办法买。” 什么？ 屠洋洋很想一口就回绝，她才不想多做活儿呢，自己要不是实在缺张桌子吃饭，她也不想做活儿的好吗！但是看着系统任务单上立马添加的任务，跟想到姜静娴对于帮助她认识车间人脉关系，也只好答应下来。 “可以。不过要做小盒子的材料可不能像这个这么糙。”屠洋洋指着手里的木料道，“这是杉木，杉木是我国特有的速生商品材树种，生长快，材质好。它的纹理通直，结构均匀，不翘不裂。具香味，材中含有“杉脑”，能抗虫耐腐。是很好用的木料材，但你要是想拿来把玩欣赏，还是用黄檀木或者红樱桃之类的比较好，它们自身就有漂亮的纹理不说，打磨过触手光滑，不用上漆也很好看。” 加大木料的选取难度，拖延她要劳作时间。 “而且你想要什么样的梳妆镜盒？是仿哪个朝代的还是打算自行设计？那你得先买好镜子，设计好图纸。”屠洋洋偷瞄着系统小星，果然它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心意，反而打开很多梳妆镜盒的款式与结构图来供她参考。 姜静娴心头一热脱口而出想要镜盒，听了屠洋洋的话才觉得自己孟浪了，是啊，就是屠洋洋愿意帮她的忙，她上哪儿找料子，找镜子，还能画出她想的镜盒吗？ “那就以后再说吧。” 不过她这样不就有了方向吗？像照屠洋洋说的，她想要什么，就得去搞什么材料啊！ 总被总长批评字写的不好，那她就得多多练习下功夫，委屈有什么用呢？字迹它会自己变吗？天下会掉材料下来吗？只有寻找，自己有了真才实料，别人看法才会随之改变。 像她自己，一开始嫉妒屠洋洋，觉得她是大城市来的才在领导心里份量重，才处处沾光吗？ 可事实上呢，不提报道时候的表现，上班第一天就展现自己的技术能力，不但优秀完成了本职工作，还发现了来稿图纸上的错误，及时挽回了生产材料跟工时的浪费。 再提人家的的三级工，谁也不能说半个不字。 “谢谢你，屠洋洋同志，我一定会努力向你学习，改造自己！” 嗯？ 一手扶着钉子往下锤的屠洋洋一头雾水看着姜静娴双手握拳说完话，充满激情的走出去。 “？学习我偷懒？不能吧。” * 刘健国提着三个暖水瓶走回来时，差点儿跟姜静娴正面撞上。 好玄他本来也提防着恐防有人，见有电筒光，便缩在墙角，直到又恢复黑暗才回到屋里。 他把暖瓶再一一放稳当，这地方抹的并不是十分平衡，不好好放暖瓶万一打碎一个可怎么办！ “你拿一个走啊，那个铁皮的给你好吗？我喜欢竹壳的。”屠洋洋有系统辅助位置绝不会出错，心眼大力道准，很快就把桌子钉好，还用那些平白得来，形状不太平均的小废料摞在一起合了两个小凳子。 绝对只够坐小半边屁股的那种。 正好配她那桌子，虽然也是木板拼起来的。但拼的有140*80，足够她摆饭菜了。 就是矮，没她那小凳子只能蹲着夹菜。 见刘健国的目光在桌子跟凳子上，屠洋洋不好意思得抓抓额头，“做的不好，让你见笑了。” 这种粗制烂糙拼凑的作业虽然得到了系统的承认通过，但也只给最基本的一个绩点。她自己也觉得要是其它小伙伴看见自己居然做出这样的东西，肯定会笑话她的。 “说什么呢？”刘健国满眼佩服，“你拿那些材料就做出一套桌凳，很了不起。” 她可真有本事啊！ 实在是太厉害，太招人喜欢了。 第20章 屠洋洋简直是难以为情，“你不用这样。” 这样违心夸奖她，她的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刘健国收回自己热切的视线，“对不起，我过分了。” 他哪能这样盯着人家大姑娘看呢，“我回家去了。”说完他羞的转身就跑走，别说屠洋洋追着他叫暖瓶暖瓶，连本来一路想好来要交待她的话都给忘了。 第20章 刘健国直到跑到家里，秦么妹一把拉住他，“慌什么？跑什么？出什么事了？有人在后头追着打你？”她一边拉住儿子仔细瞧，一边望外头张望着。 没看出哪里磕着碰着，她放下心，“别怕我的孩子，到家里就安全了。” 见他跑的脸上红红的又拿凉好的水给刘健国喝，“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在篮球场看人打球吗？” 有些玩的野的不在那边，秦么妹也从不许她的孩子往其它地方跑。 “没，没有。”刘健国心里藏着事，一碗水都喝干净了还有些神情不属。“娘，我去睡觉了。” 秦么妹看他衣角都没碰脏一点儿，也没多管，“你睡吧，你爹跟你哥都还没下班呢。”她想了想，到底没把快到嘴巴的那句，煮了蛋花面汤要不要喝一点儿给咽下了。 那是给加班工人吃的，她要是开口让小四吃，那小三跟兴兴吃不吃呢？手心手背都是肉，这要是都吃，那两个鸡蛋一把面冲的汤也不够啊。 唉，今天小四没多淘气不会饿的。 这样想着，秦么妹走到孩子那屋，见刘健国已经脱了鞋袜，面朝墙躺着床上睡了。 她又悄声走出来，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不过好像有哪里不对头呢？ 是哪里有点奇怪，可又没觉察出是哪里怪。 刘健国躺在床上闭着眼，脑子里全是她。 一会儿是屠洋洋把玉米糊糊递给他，一会儿是他吃肉吃的喷香，要不就是她说，暖瓶给你一个…… 真是的，对着自己，她怎么就那么大方呢。 铁皮的暖瓶说给他就要给他了，自己都不舍得买，买的竹壳的。 她怎么能那么好！她的眼睛多亮啊，看着人，像是能照到心里去一样。 那双手看起来白嫩嫩的，捏起来软锦锦，可做起活来，那么干脆俐落！ 屠洋洋早上早起来半个小时，不是她不想多睡会儿，而是她得出去买早餐去。这回她可不到食堂去打饭，而是拿着**票两毛钱，朝家属区那头走过去（昨天刘健国说她不能露财，她便跟系统协商，把剩下身上的钱票都收进个人空间里去，用的时候才往外拿）。 昨个儿跟学徒工们聊天时听说了，要是吃不习惯食堂的早饭，可以去家属院那边瞧瞧去，有位郭大娘做的芝麻大饼味道非常不错，带粮票三分钱一只，面饼里面是加了糖馅，吃起来甜滋滋，外壳还有香喷喷的芝麻。 旁边还有卖带有盐、甜两种口味的豆浆，人家豆腐坊反正要做豆腐，顺搭着卖，不要粮票，自己拿杯子去打，看容量大小 给钱，要是甜的就多一分钱。 本来还有卖其它早点的，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都没了，只有跟着自己仅剩下一个儿子过来的郭大娘还在卖。 郭大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出生的，老家是在哪儿。 打从她自己知事起就在上海卢老爷家里当丫头，说是三斗米买下来的，就叫斗儿。 开始的时候卢老爷一家只是偶尔才来上海租界的洋楼住住，多是谈生意或者大少爷从国外的时候才歇下脚，活计不多也轻松，转眼她长成大姑娘了，可皇帝没了，没有大清朝了，改民国了。世道乱极了，卢老爷一家都从江南搬到上海来住。 天天忙着打扫卫生、洗衣服被面、出去跑腿买点心、陪着太太小姐们出门，本来叫斗儿的郭大娘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人，让姨太太生气，她漂亮的洋卷子左右一甩，拉着卢老爷的袖子摇了两下，卢老爷便随口一指，给她许配给外头拉黄包车的郭大槐。 顺从的郭大娘离开她住了十几年的卢家，跟郭大槐一起，仍是洗洗刷刷，买菜做饭，只是孝敬人变成郭家父母，日子过的倒也平和，一口气生下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都是靠着家里做芝麻大饼，葱油小面这小生意给养活下来。 天道异变，日子越过越难过，本来月月要交的房租连连上涨，什么东西都在拼命的涨，官里什么税都要收。原本存下给大儿娶媳妇的钱，变得连半年的房租都付不起。 郭家大儿郭大山一怒之下就投了军，本来想着混口饭吃，结果也没能混上几年，便战死了。 随着便是二儿，被强征了去后半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到了老三郭三杉，他咬牙改换门庭，直接加入共产（党！ 兵荒马乱，谁也顾不了谁，底层小老百姓惶然四散，郭大娘自己留下来，亲眼送自己的其它儿孙们离开逃难，她得留下来守着家，给大儿二儿上香烧纸，别让他们在地下断了粮，也想着三儿回来时，能找得着家门。 伟大的主席站在天安门广场朝全世界宣布新中国成立了，全中国人民站起来了，带着大红花的郭三杉找到了娘。 娶妻生子后，一家人过的和美。 政府的好人好马下三线的号召，郭三杉积极响应，带着娘跟孩子来到这山旮旯的地方，为了保护祖国建设国家拼搏努力。 儿子天天忙着搞生产，儿媳妇带着孙子去托儿所上班，从没闲过的郭大娘便重操旧业，在自己家门口支了个摊子，卖芝麻大饼。 屠洋洋去的时候，芝麻大饼已经快卖完了，她赶紧把剩下三个都包了圆。 “这个有点焦边的也给你吧，不给你找钱了。”郭大娘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袖衫，有些花白的头发紧紧在脑后挽了个髻，秀气的眉毛丝毫不乱。 “好的，大娘，谢谢您。”屠洋洋挺满意的，她决定把这个一分钱的芝麻饼给刘健国吃，如果他还来帮自己洗碗的话。 屠洋洋又问了方向去打豆浆，郭大娘正收拾着棉布包跟大簸箕，有几个戴着红袖章绿军装的红小兵大跨步走过来，“郭大娘，你怎么还在卖东西！不允许个体私营，你不知道吗？” “哼，什么个体私营，我老太婆卖几个烧饼给街坊四邻，就是个体私营了？少给我老婆子上纲上线，走开！”郭大娘对着领头的毫不客气，她极为厌恶这些人，要不是儿子儿媳都拼命劝她，让她压下这口气，她还能骂得更难听！ 这些人才不是主席想看到的红小兵！ “你！” 领头的想动手，被后面两个齐齐拉住，“石海同志，她家可是根正苗红的军属家庭。” “她儿子是军人在战场上可是开枪杀人，见过血的。” “这个老太太不能惹。” “我们不能对革命同志下手。” 知道自己站不住脚，压不住对方，领头的也只好缩回脚，色厉内荏道，“总之你不能搞私营个体主义，自私的谋利行为是对集体的不公平，你这是在薅社会主义羊毛！我们好言相劝，你要好自为之！” 说完才领着一队人又趾高气扬得往外走。 听不见动静了，旁边才陆续有人打开门走出来。 大家伙都劝着郭大娘，“他大娘，您别硬梗着脖子了，他们这样闹也不是一天两天……您还是收着点，真把他们惹急了，可是件麻烦事儿呢。都是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半大小子，讲不进道理，脾气又臭又硬。 他们拿别人东西可不叫偷，硬说是分享共产主义。你忘了，上回不知道哪个淘的，把人家刚挂上果子没几天的桃树，硬是给全摇到地上。 你说说看，你要是吃了都不让人那么心疼哟，眼看能收成，全是给糟践的啊！ 举报都没地方受理，干咽下这种冤枉气的都不只这一家。 您再卖下去，他们伸手直接抢去吃，不给您钱，您也拿他们这伙子没办法哟。” 郭大娘瘫坐在长板凳上，有些伤心的道，“我哪里又不知道呢，我已经答应三儿，明天，我就不能卖啦。” 她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一没偷二没抢，一直以来她都是这样干的，怎么现在她卖几个面饼子，别人卖些个油条，就成了罪人了？ 屠洋洋花了五分钱，端了一大碗甜豆浆，一路走回屋也没瞧见刘健国，只好倒一杯在自己的漱口杯里喝着，正好搭配喷香的芝麻大饼。 他们介绍的真是没有错，郭大娘做的这芝麻大饼厚有一指，圆如银盘，得双手捧着吃才不会把芝麻掉得到处都是，里面不知道添了什么材料，香味浓郁引人食欲，咬起来皮脆内绵，酥松易化口感丰富，嚼起来咸香可口。 特别是坐在自己亲手做的小用餐桌凳上，更有一种幸福感。 食欲大开的屠洋洋想着一会儿还得做操听课，连吃了两个饼子还有一杯半豆浆，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想着刘健国怎么还没来？她总不能不锁门吧。 还好不一会儿刘健国就来了，他本来都跑出来又想着她的衣服上都没缝名字，花了点功夫哄开妹妹刘兴兴，偷拿了针钱过来。 第21章 屠洋洋把他迎进门，“我要去上班了。这把钥匙给你，要是家里太挤不方便你就在我这里看书写作业都可以的。” 昨天姜静娴跟她说宿舍的时候，顺便又给她讲了一下眼下厂区的住宿情况。 第21章 别看家属区那两幢也都是新修的五层楼房，但大家过来可都是拖家带口，连厂长都只有两房一厅，根本不宽裕。大家也大多是一房一厅，家里人口中少的还好说，大人一间小孩子一间，要是生的娃儿多，还有些亲戚也投奔而来的，那就得受着点难受了，六七口人挤一间跟她一样大屋子的也不少。 她虽然没有细问刘健国，可看他那明显不太合身有补丁的衣服，瘦得个小鸡仔儿似的模样，家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固定有漂的头发都没办法去剪，不定是怎么爹不疼娘不爱的人？ 屠洋洋是感觉到这里的人比较热情，对人都很亲切，可她还没觉得自己特别万人迷，别人见一眼就要爱上她了。 应该是有什么好处或者有事让她帮忙才打好交情的，像是姜静娴不就是嘛，想让自己帮忙做东西。 看她买点日化品就花了两个多月的工资，显然家具也不可能便宜的。 互利互惠，有来有往嘛，她能理解。 屠洋洋不介绍分点吃的用的给这个已经帮了她很多的小朋友，昨天暖瓶他都没要呢。 刘健国眼亮晶晶，很有些激动得接过钥匙，“你给我钥匙？” 她是这么的信任他！ 屠洋洋话说完，见刘健国难得红润的嘴角都翘起来了。 这下总高兴了吧，反正她家里也没什么东西，重要的资料还有票证都在系统个人空间里面，谁也拿不走。 再说要拿的话，之前刘健国不早拿了？ 屠洋洋也不怕用这么点财物去测试一个人，她初来此地，有很多事都不懂，小星系统固然能辅助她，可是早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教他们，社会关系学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人际关系如何与人交往更是每个人一生都在做的功课。 不管刘健国一开始来找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自己得到实惠，那么这个小朋友，就是可以交往的。 三人行，必有我师嘛。她能从小弟弟身上学到点此地的风土人情也是好的。 “嗯，你收好了啊，掉了我也没第二把给你了。在桌上给你留了芝麻大饼跟豆浆，你吃了记得给我把碗洗了，我去上班了。” 又是不用洗碗的一天，说完吃得小肚子都微微突起的屠洋洋大步去上班。 按照晋江教育系统给予她的处罚，她一共没按时起床活动作息1876天，根据基本活动时间，一天六个小时为基准，加倍处罚，她达到22512个任务绩点，已经算基本完成处罚，提交改正成果，测试完成后她就可以回家了。 每天小星给她的基本绩点任务大约有五十，不算是额外任务，她450天应该就能达成。 再苦再累就是一年多，屠洋洋你一定行的！ 刘健国满怀幸福轻轻说了句，“好好上班。”把门拿插销锁好，才转身到小桌子前，看着搪瓷缸里几乎还有一大半的豆浆，还有两个一看就是精面粉做成、上面洒满了芝麻，比他脸还大的饼子，他的幸福感就更强了。 他坐在小凳子上，慢慢吃完一个，满足的大喝一口豆浆，他惊讶的睁大眼，“甜的。” 豆腐坊的甜豆浆跟郭大娘家的芝麻大饼，这两样可是整个厂区小孩子最渴望吃到的早点组合。以前他只听别人显摆过，今天他却吃上了！ 而且不用跟别人分，都是给他的，满满当当的。 太满足了！ 什么叫幸福，这就叫幸福啊。 此时的刘健国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幸福的真谛。 他特别感恩得把掉在桌子上的芝麻粒都小心拿手指沾起来拿舌头舔进嘴里，细细品着那在口腔里爆炸开来的口感。 跟着他把带来的线包拿出来，穿针捻线，将屠洋洋三个字仔仔细细给她衣服下摆跟裤子中缝上都一一绣好，跟着是被子、枕巾、枕套、床单、毛巾等样样都没放过，暖瓶上也拿钉子磨出记号。 做完这些，帮她把被子、衣服也都叠好，刘健国才洗了碗，给搪瓷盆里换上干净水，怀里揣回针线，手上拿着专门省下的一个芝麻大饼回家。 该上上学的时候，去学校？ 等他把这饼子送回去让娘跟妹妹吃了，他再去也来得及，反正老师现在连名都不点了。以前谁要是上学迟到，老师不但要罚站，连续迟到还打手板心做处罚，现在哪里敢呢。 比起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去给比他高一年级的那伙人捧臭脚，他当然宁愿给她当牛做马。 刘健国摸了下耳朵，好像他光是沾她便宜了，他根本啥都没干呢。 “这饼子你哪儿来的？” 刘健国把芝麻大饼拿回家献给娘，却发现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娘露出开心的微笑，跟妹妹一起高兴分着吃，满口表扬，夸奖他，而是抄起一旁的鸡毛掸子，狠狠地在桌子上刷刷抽了两下，“说！你哪儿来的钱！”自家过的紧巴巴，别家淘孩子身上也许还能有一分两分的零用钱，她家里，所有的孩子都一视同仁，统统都没有，连已经当学徒赚工资的大儿子刘健解也不例外。 要什么买什么，动用一分一厘，都得经过她批准，才能拿到手上。 别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钱，谁现在过的不紧张？四儿哪里来的钱！肯定不是正道来的！ 还有，“你的头发，头发怎么搞的！”昨天晚上他溜的快，秦么妹听声音蛮正常也没多管他的头，眼下才看，他那一头凌乱的黑发头都没了，给剃的干干净净，多加两个戒印，就可以出家当和尚了！ 秦么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她昨天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可不是哪里不对嘛！她儿子的头发全都没了！ 她痛心疾首，“你，你是不是跟那伙人搭上了啊！”鸡毛掸子高高的举起，到底舍不得真打，扔下掸子，她拿手狠狠捏在刘健国的胳膊上，“他们为了让你表忠心，给你把头都剃秃了？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着那群畜牲去欺负人了！” “娘，不是的……”刘健国疼的直缩，张口要解释。 秦么妹急的一脑门子的汗，“什么不是，你以为那些人是好东西，我告诉你。”她声音还是放小了，“那些都不是对的，不是好人！不讲人情不讲人性的那就是畜生！ 我的四儿啊，你千千万万不能学他们，跟他们走在一起，看他们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欺负人六根不靠的齐老根儿，要知道那三拐子的娘当初病了，还是人家给治的，结果呢，不知道哪里捕风追影说人家当初给国9民9党送过药治过病，是资敌通敌，硬是让齐老根那般大的年龄跪在他们面前，顶着牌子求饶！ 里面那个阎疯子，把自己亲妈都给举报了，说什么极度反动，那些话我都说不出口，要不是上头心清眼亮，真被自己亲儿子给陷害死了！ 这些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那是不对的啊！ 不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四儿。政府什么红头文件，什么支持红小军扫**，我是不懂，可人家政治主任懂吧，傅主任可不支持他们那样的干的。 不管怎么样，哪怕你挨打，你也不能跟他们去搅在一起，知道不啊？” 说到伤心，秦么妹泪水也流了下来，她是害怕啊。她亲眼看到过原本文质彬彬的先生，突然就要被批——豆，要游街，还有一下子被划分成什么乱七八糟的派，被下放到更穷苦偏僻的地方进行改造，十去八亡…… 她不能让儿子一时冲动，就干了这丧尽天良的事啊。 “我不会的，娘！我真没有。”刘健国见娘都哭了，也顾不得疼，连忙点头解释，“你放心吧，娘，我还不蠢呢。”他娘这脾气，真是急，话都不听他说完。 “这芝麻大饼是你嘴里夸赞个没完的城里姑娘屠同志给的。”刘健国没敢说出她的名字，洋洋，多好听呢，可刚才娘说的话也让他心里直犯突突，大家都这么害怕那些人了，显然他们带来的威胁也更大了。 他心里隐隐觉得，大家也有些不对，既然那些人做的是错的，为什么没人去反对他们，阻止他们，处罚他们呢？ 反而任由发展？ 第22章 “你说的是真的？” 秦么妹狂喜得一把将儿子拉起来，“真跟那刚来就让车间大师傅夸奖表扬，直接上机台加工零件的小屠同志搭让话了？” “嗯，她挺好说话的。”刘健国说的实话，但还是隐瞒了一部分。 “这么好的东西，她就白给你了？”秦么妹还是相信自己生出来的孩子，心里那口劲儿一松，那饼子的香味实在是勾人的香。她咽着唾沫，“我的乖儿，你自己吃吧，给你妹妹留点儿就行。” 她就是想差了，也不看看她家四儿是多好的孩子，别人给口吃的都记得带回来孝敬她，真是没白养他。心里既感动又觉得自己刚才把孩子给打了，实在是冤枉了人家。 “娘，你吃吧，你不吃，我也不吃。”刘健国哪好意思说，他都吃了一个了，还喝了一大缸里面放了糖的甜豆浆，肚子满当当的。 第22章 秦么妹感动的差点儿没掉下眼泪来，孩子真是贴心，都说女儿才是娘的小棉袄，她的四儿也不差！ “好好，娘吃。”秦么妹拿起芝麻大饼，张开口还是没舍得咬，拿牙齿切了那么小半口到嘴里，一边品味着那好滋味，一边把饼又递给刘健国，“娘吃了，娘的四儿也吃。” 刘健国正不好意思伸手接，另外有只黑乎乎的手伸过来，“娘，我也要吃，你的三儿也要吃哩！” 一张床上睡着，刘健国那点变化，刘健中可更清楚。 刘健中一回到床上睡，就发现弟弟的头发没了，气鼓鼓想着，明明上月是大哥理的，这月应该轮到他了。但理发嘛，也不觉得有啥关系，换换就换换。 眼皮只往下搭拉的刘健中想着明天早上得跟弟弟好声说道说道，抢了他的次序，怎么不得赔他一个玉米饼子？ 可没成想他起来，刘健国早不见踪影，他赶紧喝了糊糊， 拿起自己的份例就跑到学校去追他。 在学校他上上下下都跑遍了，就没找着这小子。 嗬，还好他聪明，知道跑回家来看看，这可不是撞上好东西了！ 洒满了芝麻的大饼子，刘健中脑子里哪里还有别的，拿着直往自己嘴边凑，张开就是一大口，香得他鼓起腮嚼着也半点不肯松。 秦么妹唉唉叫着，心酸又心疼，也不好意思真拿手，“你小点口，给你妹妹留点儿。” “不给哥哥留？” “他们中午在食堂吃，不管他们。”秦么妹拍着胸脯保证，才从刘健中手里把剩下的饼子抢出来，到底按照拿盘子盛着，用刀切成四等分，“好好的，家里人不许抢东西，大家一人一份，自己吃自己的。” 这饼子用料实足，还是别人白给的，肚子里只会更没油水的秦么妹也放纵了一回，自己那份全吃了，再说她这时候就不能显得偏，不然哪个都会有意见的。 刘健中吃得香甜极了，两口就下了肚，看弟弟还在磨洋工，眼馋得看着，“四儿，你怎么还不快点吃，谁教你这样的，故意逗我呢？” “我现在还不饿，三哥，你吃吧。”刘健国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他自己吃独食，家里人有点好东西也想着分他一份呢。 “真的？你真的给我吃？”刘健中有点不敢相信，以前谁吃饭都得靠娘先分好，不然筷子打战抢食绝对是认真的，亲兄弟也不例外。 刘健国递到他跟前，刘健中干脆拿嘴接着大口嚼着，嗡声嗡道道，“四儿，我不生你的气，理**让给你就让你吧。” 理**这东西，时常会被秦么妹扣下来拿去邻镇的老乡们换些鸡蛋、粗粮、青菜啥的，要不然一个月一张，一家人总能打理的差不离。 秦么妹这又想起来，“对了，你的头发咋没有了？” “我，我帮屠同志搬东西，她为了谢谢我，给我理**。”刘健国信口一说，觉得还能说得过去，跟着又道，“我想着理**挺难得，又找了些木料给她做家具，她很高兴，便请我喝了甜豆浆，给了一个芝麻大饼。” 他舔着唇，“豆浆是人家的杯子装的，不好拿，我都喝了。” “好喝不，弟弟。”刘健中两眼直放光，“是甜的啊！下回我跟你一起去见那个屠同志好不好。” 那怎么行呢！ 没等刘健国自己拒绝，秦么妹就拍了刘健中的手，“好意思！一个就够显眼的了，怎么还要再凑一个过去。” 她笑眯眯看向自己的四儿，“我的四儿，你做的好。” 肯定是这孩子听了她的话，才专门去帮屠同声的忙。嘿，也是她脑子木，没孩子机灵，这叫什么来着，曲线救国！ 有四儿在跟前，人屠同志能不念点他们家的好？等以后更熟悉，家里备上些东西，让四儿开口请来家里坐坐，这不就有门了！ 八字虽然还没有一撇，可这墨跟笔这不是就来了！ “娘，我也想喝豆浆。”刘健中不依地叫唤。 “喝什么？人家能回回都给，还不是头一回大姑娘抹不开面子。再说四儿一个能跟两个大小伙子一样吗？你也不看看你比四儿高足足两个头，壮上一圈的样子。 四儿看起来小巧，跟姑娘似的。你看起来就跟小牛犊似的，一伸手出来又黑又粗，能吓死个人！“秦么妹直接把两兄弟的手扯过来一只放在一起比着。 “你说说，你这是上门去讨点零嘴呢，还是要跟别人干仗呢？人家城里来的大妹子，能给你好脸色？再说了，你弟弟得了好东西，不是拿回来跟你分着吃了，还有啥好嫌的。” 刘健中看着自己明显比弟弟大了不止一个号的手掌，“娘，你是怎么生的？我跟哥哥可都是高高壮壮，只有四儿跟兴兴那小姑娘差不多，他以后再长不高怎么办？以后肯定没姑娘喜欢他了。” “呸，说什么呢，你弟弟还小呢，肯定能长高的。”秦么妹摸摸小儿子的头，眼里都是怜惜。 怎么四儿跟兴兴差不多，还不是吃的差了。他们两兄弟小时候还有点干的，偶尔吃上些鱼肉。四儿正赶上困难时期，差点儿一家老小没能饿死了去，哪里有营养让他长身子。 到了厂里是好多了，可家里人口多口粮却不足，拿着工资也不是啥时候能买上精细粮，半大小子们饭量都快跟无底洞似的，她不控制着，大家谁也不想混个肚饱。 可不就亏着四儿了。 在娘面前过了明路，刘健国心底更好过了些，也越发期待下班去见她。 “娘，屠同志还说送我一个暖瓶呢，我可没有要。”他带着喜意卖弄着。 秦么妹把碟子伸到女儿兴兴下面接着芝麻，她嘴小吃的再斯文，芝麻粒也总往下掉。 “什么，暖瓶！”她手都端不稳了，还是兴兴自己接过那盘子放到桌子，自己趴在凳子上就着吃。她小归小，还是知道粮食宝贵，不可以浪费的。 她一脸期待，暖水瓶，她哪里会不想要呢，人家新媳妇陪嫁要是有一对双喜或者龙凤的暖水瓶，那可是老鼻子长脸了，可她家里…… 唉。 “你不要是对的，钱是一回事，咱家还出得起，最主要是要工业券。你哥没有，只有你爹才有，一个月拢共两张，娘早就想凑够十二张买个新式铝锅。铝锅烧水可比铁锅烧的快，还轻便，你余大娘就使着呢。她说一个月最少也能节约下十块煤！”到底心里被勾了一下，秦么妹好奇问，“她是托你什么事了？要给你个大暖瓶？” 她什么都没托，啥都没要求，就是喜欢他才给的。 可这话刘健国说不出口，他低下头，“她那屋里有个窗户口，别说玻璃，连窗户框都没有，她自己会做木工，想让我帮着弄些木料。” 秦么妹惊道，“四儿，你是说，小屠同志她还会做木工啊！” “嗯，会做的呢，做的可不错呢，我哪里有门路，捡的不过是些木料厂都不要的废料，人家都是拿回家劈了当柴烧。她从厂里借来工具，几下子功夫，就拼了张小饭桌，还有两个小凳子。”刘健国比手划脚说着。 “我了个乖乖，她可真是个宝啊。”秦么妹心里越发的热切起来，这样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对象啊！不管人家屠同志显得多娇气，爱享受，那又怎么样，人家自己能挣。 刘健国极为赞同地点着头，可不是个宝。 * “谢谢您，屠师傅！” 张元民站在机床跟前，忍住激动上手操作，他都快忘了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屠洋洋转身对其它学徒工们说，“你们不要觉得我偏心，我给予大家同样的机会，只要大家在完成本职工作的同时，愿意给自己加担加码，在接受过我的技术指导，通过我设立的基本测试后，遇到简单的加工零件，我都愿意拿出分配给我的容错率来让大家学习上机操作。” “张同志眼下能上机，是我刚才已经测试过，他完全懂得整个机床的操作流程，而且手里研磨度达到生产标准。 学徒工们都听得认真极了，谁不想早点学到真技术。 可新手谁能保证不犯错，这可是大搞大生产中，谁都要保证自己的准确度，材料是不被允许浪费的。带好一个学徒工，害自己背错误？谁乐意干呢。 只有小屠师傅，大公无私！ 嘻嘻，把这些人带上路，她的工作就变成他们的工作，她自己不用干，还照样给她算工时！ 偷懒她屠洋洋可不是白修炼的呢。 第23章 二十六世纪谁没跟系统斗智斗勇过，屠洋洋对于如何踩着系统是否过线可是有十足经验，不然也不能落到眼下这种地步。 但屠洋洋也没真敢闲呆着，她站在张元民身后，仔细观察着他操作机床的同时，还给后面的学徒工们讲解着车床的基本原理。他们好多人连字都没识全，就是拿出那机械配套的说明书出来，除了图之外，他们也看不懂。 她只需要盯着小星系统辅助工作时的注解照本宣科就成。 第23章 “……车床里最常用的就是车刀对旋转的工件进行车削加工。但除此之外，在车床上还可用钻头、扩孔钻、铰刀、丝锥、板牙和滚花工具等进行相应的加工…… 咱们加工工件，就是给零件 车削内外圆柱面、端面、圆锥面、成形面和螺纹等。 车削内外圆柱面时，车刀沿平行于工件旋转轴线的方向运动。车削端面或切断工件时，车刀沿垂直于工件旋转轴线的方向水平运动。如果车刀的运动轨迹与工件旋转轴线成一斜角，就能加工出圆锥面……” 比起练习嘴皮子，能不动手可舒服多了。屠洋洋怀着这样的心情，讲话半点都不打磕绊，声音平稳清晰，条理清楚分明，听得大家都恨不能有个录音机全给录下来。 不说这学徒工们，就连其它大师傅们都竖起耳朵，只恨机械加工这声响大，听得不太清楚。 许田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叫自己的小徒弟，“去，把鲁主任叫来，让他也听听，问问他，能把厂里的录音机给借来不。” “哎，师傅。可是，师傅，我觉得借录音机肯定不成问题，可上哪儿找空白磁带呢？而且要录也不能录关截吧，整个系统讲下来，怎么不得十来二十卷？可不老少呢！那些歌曲还有重要讲话人家天天都要用，保管的可上心了，一点儿也不让人碰的。”王福兴哪能不知道师傅想把小屠师傅说的这些都录下来，他们都是技术工人，更知道技术知识的重要性。 “还有就是，这里杂音太大了，您听听这四处都是哐当作响，这录到磁带上，也听不清楚。”还得有个清静的地儿，安安静静得让屠师傅把内容从头到尾讲一回。 现在哪里有那样的条件呢！有这个想法，也不敢搞啊，万一上头不支持呢。 “这，你说的也是。”许田景只得做罢，屠同志已经这样敬心敬业勤勉地工作，分配给她的工作不但保质保量优秀的完成了，还毫不藏私，发扬精神大公无私得提携后辈，一早一晚手口都没停过，总不能还让人家晚上还加班加点吧？ 许田景心里这么一琢磨，“那以后我再看看，你别给声张出去了。” “我晓得的，师傅。”刘福兴继续跟师傅说，“师傅，小屠同志可真是咱们党跟人民培养出来的好同志啊，她刚到这里，除了自己带的铺盖卷啥都没有，让半大孩子捡了些不要的废木料回来，自己拼的小桌小凳子，可用的钉子，是人家自己出的钱跟工业券到厂供销社买的。 真是，您看人家这思想觉悟，这才是真正的不动群众一针一线呢。” “谁说不是呢。”许田景想着，就是自己也做不到这种地步啊。 他选徒弟，都得先考验几个月功夫，确认品性，看清楚对方的诚意，才开始教呢。小屠同志，那可真是有教无类。 跟着他收回心神，继续开始盯着车削件加工。 “屠师傅，您喝水。” 齐淑君见屠洋洋停了动作，把她的为人民服务水缸赶紧送到她跟前。 刚才张元民出错，差点儿就把材料给做坏了，他整张脸都吓的惨白。但屠师傅没打没，说句没事的，让他站在一边看，自己将材料换了一个面儿再加工，就是连削再刨，硬是补救出来，又是一个品质优秀的成品， 屠洋洋喝完水，就差没坐在凳子上，眼见时间也快到吃饭的时候。 “再做一个时间来不及，这样吧。趁这几分钟功夫，我给你们讲讲，为什么明明觉得是对的，可那车刀一下去，就拐了方向，根本不是自己想做的那样。” 她浪费点口水而已，整个上午也就亲自上手做了两件东西，其它都是学徒工做的。连材料都不用她费力去抬，可别提有多轻松了。 “您说，我们都听着呢。” “可都得仔细听好，我会一一对你们进行抽查的，到时候谁不认真学习，到领导让我填写是否转正意见书，我可不会笔下留情的。” 大家都笑出了声，“知道了，小屠师傅。” 都这样手把手仔细教，学不到位还是得继续当学徒，谁让自己技术不到家呢。 放饭号一响，工厂食堂里立马变得热热闹闹，工友们打完饭，边吃着边说着闲话，最新的话题人物，还是大姑娘下车间，头天便当了师傅的屠洋洋。 “你们那派去的技术员，可到底怎么样？” “呵，我们那可不是技术员，而是这个，顶呱呱的大师傅！”机械加工车间不论问谁，没有一个对屠洋洋不满意的。 生产加工能力强，为人热情不自私，共事也好，当人家手底下的学徒工也罢，各个都放心又开心的很。 后福满在邻桌听着，还觉得与有荣焉，跟着他便打算自己出下趟车前，叫春花把人家屠同志请来家里坐坐。他是想让自家婆娘跟人家屠同志打好交道的，可李铁梅是真忙，除了上临时工，做饭洗衣打扫还得给春花夏花赶制衣服。 让女儿去吧，她们更不晓事。 总归也不急在这两天，等逢年过节，家里能买到点好东西，也才好请客。 屠洋洋盯着自己面前的白菜跟炖豆腐，悲从心来。 她以为昨天小炒菜还算凑和，可人家那家居然也不是天天有的。 “你还没吃完啊？” 忽然吹起风，下起雨来，刘健国一见这天气，赶紧跑回家里，挑了把最好的伞给她送来。 他知道屠洋洋是在机械车间上班，忙活一上午肯定累坏了，吃了饭会午休一会儿。 可雨下得有点大，他不过是轻轻把门推了一下，那门就开了。 而屠洋洋面前摆着打回来的饭菜，几乎一口都没动。 “没有肉了，刘健国。”屠洋洋对着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口气里的悲伤毫无掩饰。 她还指了下自己裁了块布料挡起来的窗口，“雨水也飘进来欺负我。” 她屠洋洋，二十六世纪的花季少女，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随意自由的好日子不能过，被发配到这里经受风吹雨打。 她，真苦啊！ 刘健国立马把自己身上的塑料布取下来，“用这个吧，它不透水。” 屠洋洋含着眼泪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她得接受人家的好意，再说她不赶紧弄好，雨再大点儿，雨水会把她的床给打湿的，那她晚上就没法睡了。 刘健国给屠洋洋撑着伞，看她长长的眼睫毛上都沾染上细小的雨珠，白皙的脸上透着健康自然的粉，说不出来的好看。 几颗钉子下去，塑料布很好的将整个窗口密封了起来。 屠洋洋推开一直挡在她头上的伞，“行了，等有木料，还得先做个窗户。” 跟着她有点不好意思得问刘健国，“那个早上的饼，你都吃了吗？” 见刘健国脸色都变了，她又连忙道，“我不是不让你吃的意思，那就是给你吃的，真的！我不是那种给点东西还要要回去的人……”屠洋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从来没这么惨过，“哎，就是我也没想到食堂中午怎么就没有肉菜了呢？本来还想多打一份的，结果只有这些。”她指着桌上清汤寡水的两个素菜，“我实在是吃不下。” 她想了想，“刘健国，你知道国营饭店在哪里吗？我们一起去吃吧。” 被她轻视小看那绝望的滋味在她的解释下慢慢褪去，刘健国小声道，“我能带你去，可现在去恐怕已经晚了，国营饭店大师傅的手艺好，那里的饭卖得更快。” “那怎么办？”屠洋洋一脸信任望着刘健国，这事儿问他准没错了，连系统小星都没半点用！ 可怜辅助系统小星根本不懂自己被嫌弃了，不然被利用了一上午的它肯定要嘤嘤的哭出来。 刘健国叹口气，他看一眼那些他觉得还不错的饭菜，她可真是个娇姑娘啊。 “你身上有多少钱？” “什么？” “够你买煤炉子，盐油酱醋，米面菜的吗？”刘健国坦然道，“食堂的肉每周有一回，这得看那边肉联厂有多少猪能出栏，不单是工厂的食堂，连国营饭店也得靠五里外的肉联厂有没有生猪。 买肉除了跟隔村里的乡村们那里拿东西能换点，得有肉票，还是得等到肉联厂有猪卖，到时候厂区广播会提前通知，拿着肉票去排队买，买到什么，得拼运气。 小鱼河虾鸡蛋，比肉更能从村民那里换到。如果自己做饭，滋味是能比大锅饭做的好些。” 一开始刘健国脑子里是滑过让她去自己家里搭伙吃饭的念头，毕竟他娘这个川妹子，手艺还是不错的，起码他觉得味道还行。 可想到娘让他在机会合适的时候提他大哥，刘健国立马掐灭。 比起已经有工作，看起来威武大 气的哥哥刘健解，他又瘦又小不说，还是个不知道每天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天天在外头瞎胡混的孩子，他不能让她跟大哥认识。 第24章 自己做饭？她能行吗？ 第24章 屠洋洋努力回忆，比起画图建筑自己幻想中的王国，操作机械她的印象可比厨艺班要印象深刻多了，她的好朋友董云好像是喜欢自己亲手做美食，连自己家里种植的也全是各种香料。按董云的说法时，自种原生态，便宜不浪费，古时避蚊虫，新时当盆栽。 察觉到屠洋洋的需求，小星系统列出长达上万页的食谱及上亿可观看视频，总算是让屠洋洋有点自信。 “可在哪里做呢？我倒是有钱买煤炉子之类的，可这里哪里有烟道，我这地方这么小。” 屠洋洋想到在司机后福满家吃的面条，眼前一亮，“你说我跟别人搭伙好不好？我出钱出票，他们做饭给我吃。” 刘健国当场拒绝的话都滚到了嘴边，可到底没说出口，“那你怎么知道人家家里是什么情况？别人吃黄面馍独给你吃白面，大人还好说，孩子们呢？眼巴巴望着你，你让不让？” “那就只能让了。”屠洋洋可做不出跟小孩子计较的事啊，再说她能闭上眼睛，小星系统肯定会因为加重她的处罚的，这是个人素养问题，到时候别懒筋处罚还没罚完，还得添上思想品德教育。 屠洋洋愁死，“那可怎么办呢？我从来没做过饭。”损人利己做不到，无私奉献也是不可能的。 “你以前不在家里吃吗？”刘健国真心好奇了，像他这样的半大小子，也不敢说从来没沾手过家里厨房的活计，他不敢说自己能炒几个菜，烩土豆炖萝卜那绝对能做得出来，帮着家里揉面擀面条，过年时候包包子包饺子。 爹跟大哥更别说，他们来时候还没食堂，娘也在家里带着兴兴跟三哥他们两兄弟，做了一年多的饭呢，炒个青菜拌个凉菜味道比娘做的味道还好。 他们比较舍得放油。 但之后会被娘骂的很惨，说他们败家。 屠洋洋坐回小凳子面前，“有人做，送到嘴边吃现成的啊。想吃啥就吃啥，一天三餐都不重样，还能轮换着挑呢。” 那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除非是珍稀保护动植物，她都能点，全能吃！她可是不挑食的好宝宝。 炸的炖的红烧清蒸烤……想起来她真是口水泛滥，难道她真的只有自学做饭这一条出路了？ 他怎么忘了，她连爹娘的面都没见过，一直是由街坊邻居照顾长大的，当然是遇到什么就吃什么。可这样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日子，硬让她说得跟过的什么好日子似的。” 刘健国懊悔极了，觉得自己简直太坏，她打小吃百家饭过来，眼下自己能工作赚钱了，让自己吃好点有什么呢？ “那你带上票，我们走吧。” “去哪儿？你不是说国营饭店可能都没有了吗？”屠洋洋迟疑着，倒还是跟上刘健国。 外面仍然下着雨，豆大的雨点浇出泥泞的路面，刘健国见证干脆把脚上的鞋脱下来，犹豫了下，还是放进屋子里，跟着就要往外冲，让屠洋洋一把拉住，“干什么呢？往哪儿跑，伞在这儿呢。” “不，不行，让别人看见不好。”刘健国轻轻扭了扭，声音跟蚊子似的小声解释着，“你打吧，我淋一会儿没事的。”哪回下雨不淋个几回，他可是男孩子。 屠洋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行！”让他在雨里跑着带路，一路挨淋，自己打着伞在后头跟着！这哪里成呢，她怎么能这样眼看着小朋友这样做。 “就跟我一起打伞。”屠洋洋生怕他溜了，拿手臂紧紧挽着刘健国，自己把黑色大伞撑开，别看这伞样子黑扑扑，拿在手上也重，可倒是质量实诚，她跟刘健国两个人都罩得住，不吹风一丝雨也不会淋着。 “别害怕，我是大人了，万事都有我呢。”屠洋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除了继续在幻海空间里学习技术，还会翻看一些相关文献，哪怕经常是看两眼就睡着，她还是知道这时候政治动荡，社会局势极不稳定，底层百姓们生活的比较艰苦。 可屠洋洋是真的不怕，她可是背后有整个教育系统的二十六世纪新新人。 她有自己的小聪明，哪怕小星系统没多说，一切都说的很严厉，可屠洋洋还是知道，只要自己好好工作，自己的背景是绝对不会发生任何问题的。 教育系统虽然让她来到七十年代受处罚，可也给她上了保护措施，烈士孤儿这个绝对又红又专，不论哪派都斗不到她的头上来。她的身份就是她最好的护身符，足以庇护一个工人家庭出生的小朋友。毕竟她已经算是个成年人了，要有成人的担当，可以成为小朋友的有力依靠。 刘健国觉得全身都在发烫，特别是她抱住自己胳膊的地方，像是烧红的炭红那样温暖，却半点都不烫人，只会觉得那样熨贴，暖洋洋让人恨不得舒服得飘起来。 倒是托这场雨的福，两人走到国营饭店时，还有东西可卖。 刘健国暗自打量着这闻起来充满饭香、拿白灰刷过的地方，原来这就是国营饭店。在来投奔爹之前，娘俩四个实在是饿的紧了，在国营饭店吃过一回大包子，当时那位服务员穿着白色的小领西服，手上搭块白毛巾，脸上笑盈盈的，还送一两碗热呼呼飘着葱花的面汤，可把他们可吃美了。 那一口咬下去，全是肉汁，好吃极了，现在想起来，刘健国还有些回味。 没多久，屠洋洋便从窗口回来，坐到刘健国面前，看他额头跟左手臂还是被雨淋湿了，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给他，“来，擦擦吧，别感冒了。” “不用了，我回家里再洗，我先回去了。”刘健国低着头不肯接，她的手帕那么干净，他一接过来就弄脏了。 屠洋洋不得不站起来按住他，“别闹，都到这儿了，我可点了一大碗枸杞猪肉汤的，你不帮我吃，难道让我被人抓住批评我浪费吗？” 她是多会找借口的人，眼角一扫便看到这家小饭店墙上拿红漆涂的大字，节俭为公，浪费可耻，张口便道。 给她洗了三天碗，刘健国已经知道她是个挑嘴又眼大肚子小的，明明只吃得下一碗饭，可硬是要买两碗米，肉菜也是挑挑捡捡，剩下许多，刚开始就应该只买一份。 刘健国开始想要不回去把饭盒拿来，吃不完装回去再吃。 “哎，自己过来端，还真等人伺候呢。” 那头服务员一声吼，刘健国比屠洋洋还快站起来端，服务员长的圆圆胖胖，拿眼皮撩了刘健国一眼，本来说什么也咽下了，“小心点烫。” 这摆明还是半大孩子，她还以为又是那个不晓事的女子一门心思要谈恋爱，贴心巴肝的上赶着倒贴呢。看来是她误会了，这营养不良面黄肌瘦的可怜样儿，多半是才被接来的亲戚小孩儿，这才舍得到国营饭店点肉菜来补补。 再一细瞧，这孩子连鞋都没有，服务员红润的嘴唇抿了下，又大声喊了句，“饭不够还可以再添啊。” 这可是熟人才有的待遇，普通人她绝不开口，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有剩下的米饭，大家自己分一分带回家去多好。 刘健国把菜一一摆到桌上，“你点太多了，两个菜已经完全足够了，可你还点了三个菜一个汤。”他替她发愁，这样的标准，她一个月的工资够她花的吗？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屠洋洋看到眼前终于有了色香味的饭菜，哪里还顾得上听什么劝告。来到这里几天，她觉得自己已经瘦了十七八斤了，不就是累的还饿。工作量运动量是以前的好几十倍不说（起点太低），吃的也没啥油水。 拿筷子夹起那闻起来麻辣香鲜的麻婆豆腐，一口下去，不但有肉臊子丰富的肉汁儿还有豆腐的绵软嫩滑，更还有炒过拍碎黄豆粒的香脆，丰富又刺激的口感顿时让人食欲大开，那丝丝辣味勾得人想吐舌，马上嚼上一口米饭，滋味更是别提有多棒。 小锅炝炒出来的叶儿青更是清脆爽口，而另外一道 回锅肉，大片三肥七瘦的猪肉片，拿蒜苗尖角炒的，味道也不错，但不太合屠洋洋的口味，她只捡了两块较瘦炒的焦黄的吃了，跟着筷子只夹里面的青椒来下饭。 刘健国开始还不好意思吃，屠洋洋便又取了双筷子给他夹肉，还把汤里的猪肝捞给他吃，渐渐他便沉醉在这美味里，吃的浑然忘我。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刘健国正是生长发育食欲旺盛的时候，一放开饭量，连造了两大米饭，汤也喝下去大半盆，还是屠洋洋怕他一下子吃的猛了撑到肠胃，催着他才停下继续捧着盆喝汤的动作。 “麻烦您，有没有饭盒借我一个，我把这肉菜带回去。”屠洋洋可不敢在这里直接把剩菜给落下。 下雨没什么客人，蔡金莉见屠洋洋吃的斯文，一直都只克制的吃豆腐青菜，偶尔夹肉菜也只选择里面的配菜，深觉她是个会来事懂得照顾弟妹的好姐姐，心生两分好感，“你押一块钱，我给你取一个铝饭盒。” “多谢了。”屠洋洋掏出一块钱换了个打包盒，虽然是要还的，可又不是她还，到时候这一个块钱，就当是刘健国的跑腿费。 第25章 唉，这孩子见下雨就给她送伞，把自己的雨衣（塑料布）给了她当防水窗户，回去指不准就要挨妈妈的骂。 今天上午她还听学徒工们虽然说自己在家里干的蠢事，其中就有把一家整天的口粮自己一顿就给造了，被亲娘打的小腿都肿了和不小心玩电筒结果把电池里的电耗光，让亲爹一顿胖揍的事。 拿一块钱回去，就当是她买的，人家父母说不定就不骂了。 第25章 屠洋洋可没忘了去国营饭店不远的供销社买把雨伞，她得去上班，才不让刘健国淋着雨往回跑。意料之外的是，竹柄轻便秀美端庄的油竹伞不票工业券，居然只要六毛钱！ 本来她还想买身雨衣，想着上次刘健国的劝告，又有了轻灵复古的油纸伞，她便忍下了。 这样艰苦困难的地方，她绝不能让别人察觉到丝毫不对，万不能重新再来一次！ 没能午睡，忍着困意，屠洋洋想念着可以提神醒脑的各种饮料糖丸，把铝盒交给刘健国让他处理了，“你洗干净记得给人家送来，把押金拿上。” 刘健国乖乖地点头，“你不爱吃肉？” “太肥的我不喜欢吃。”屠洋洋小小皱了下眉头，“脂肪太高容易堆积嘌呤，尽量少吃。”美食那么多，猪肉不错，可不用光吃肥的不是，干炸里脊不香吗？青椒肉丝不下饭吗？水煮肉片哪里差了？ 不喜欢吃却还是点了，是给他点的吧，格外的关照让他动容，刘健国张口欲言，又闭上了嘴。她小心翼翼维护着他的尊严，他不能不知好赖。 “嗯。”他轻轻答应着，眼底满是融融的感动，“你快去上班吧，要小心注意别伤了手。” “放心吧，我肯定会注意的。”屠洋洋走进雨帘里，她都把大半辛苦的工作交给学徒工了，偶尔上机还有小星系统在帮她测量控制角度精准度，更别说最重要的安全防护了。 她觉得自己眼下最迫切的是怎么在小星系统的眼皮底下，也就是在它的规则允许下，能够天天都吃上舒心饭。 国营饭店味道虽好，却不是她能够长期打卡的地方。 这不是她可能钻的漏洞。 刘健国说的是一方面，还有他们俩吃饭期间，居然也就两个人拿着粮票来吃饭。屠洋洋暗自观察，一个要了四两的葱油面，一个要了四两的小面。 像她这样点菜的人太少！枪打出头鸟！ 在这方面与众不同就是脱离群众，是会出事的。 哪怕屠洋洋相信系统给予自己的身份是一万个没问题，但她也不希望别人看向她的目光里暗藏恶意。 刚走到车间，鲁公平便热情领着个身穿蓝色偏襟中翻领双排扣，戴着黄色解放帽，大约四五十来岁男人过来，“屠洋洋同志，这位是王设计员，上回你生产的零件图纸正是由他设计把关的。” 来自569处的王一平没料到如此了解他设计意图的不但是位女技术师，更是她这般年轻的年龄！ 他们受限于研究环境跟生产条件，为了赶紧完成国家急需迫切完成的任务，只能在有限的技术下，进行最笨拙的办法，那便是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改善，逐步去完善改善。 一个能交流理解的配套机械加工员，对能够完成他们的任务可以说是添砖加瓦，拯危济困。 国情紧张的危难时刻，他们必定要为国家防卫部署与研究科技尽最大的努力，学习成功进行第一颗**爆炸试验与第一颗科学试验卫星的伟大进程成功经验，消化完成成为自己自主设计完成航天可用的发动机配套生产。 他本来是抱着争取优秀机械技术加工员，学习老同志的积累经验心态来的，可一见屠洋洋，他有些怀疑自己跟同事们拿着图纸称赞，纷纷表示绘图者一定是位功力深厚、技术稳健老师傅的判断。 屠洋洋大方上前握手，“你好，我是富强机械厂机械车间加工员屠洋洋。” 这个姿式态度没错吧？ 王一平只好伸出手，革命分工不分男女，大家都是好同志，“你好，我是……开发绘图员王一平。” 他们的一切都最好保密，哪怕是伙伴，也得注意分寸。 “好，那图纸是哪里有问题吗？”屠洋洋没注意王一平的顾忌，对方是否信任她对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只要她保证无错误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达到系统评判完成工作时长，拿到处罚绩点就行。 “图纸没问题，只是我们现在修改了这个前轴用来配合研磨器的制动……”见人家落落大方直问工作，王一平赶紧抛开自己的小疑惑，打起精神来先解决最重要的问题。 鲁公平站到一边观察，看两人对着图纸写写划划，眼见从567来的王处神色越来越忘我，完全不顾仪态跟小屠同志蹲在地上激烈讨论，原本想的招待想法都给推翻。 眼下什么都不如让小屠同志多跟王处多说两句啊。 反正他是一句都听不懂。 * 秦么妹愣着神把铝盒里的肉菜都倒进自己家的碗里，“小四儿，你这能行吗？”这能看到好几大块肥肉片满满一盒的肉菜，不要票恐怕得要一块钱呢。 这是她主动给的，他能做主的，刘健国肯定的点下头，“娘，你快装好，好铝盒洗干净拿给我，我还得把铝盒给人家送回去呢。” 这样大块的肥肉，她好久没见着了，秦么妹连肉汤都小心拿窝头沾干净，才倒热水用老丝瓜瓤子仔细刷。 家里老头子每月二两肉票，能赶上买到一块猪油已经是万幸，这样好的五层肥腩，也舍不得这样切了就炒一个菜啊！ “来，赶紧送回去。” 儿子的身影跑出门，坐到凳子的秦么妹呆了好一会儿，才拿针给自己手上扎了一下。 “嘶。”是真疼啊！指头冒出血珠，秦么妹吮下手指，肯定的点下头，看来不是做梦。 坐在一边玩的刘兴兴见着，跑过来给妈妈吹吹，“妈妈，不疼。” “妈不疼。”秦么妹欢喜过来，把女儿抱起来亲，“兴兴，你马上就要有嫂嫂了，高兴吗？” 妈妈的亲吻让刘兴兴笑起来，“高兴，兴兴高兴。” 能让小儿子送这么一大份肉菜过来，应该是相中她家儿子了。 这真是天下掉下个巧媳妇。还没怎么谈就愿意送肉来，上哪里儿找这样好的儿媳妇去啊！ 她的健解，可真是有幸福呢。 刘健国小心收好人家找回来的押金一块钱，这还是他头一回拿这么多的钱。 才顶着伞跑到下拐处，被厂区大院一伙人拦个正着。 雨一直没停，本来轮班的大人们匆匆忙忙去车间帮忙，他们就成了没笼头的马，四处招猫逗狗的闲荡。 “刘健国，你这是从哪儿来啊！” 石海双手插在自己父亲珍爱所珍爱列宁衫的裤兜里，有意显摆。 他今天偷穿了家里大人的衣服，觉得自己也像大人一样，不，更大人更加的威风，加上从小弟拿里接收了顶绣有闪亮红星的绿军帽，一条宽厚的皮带紧紧扎在腰上，是多么的气派！ 刘健国心里暗自叫衰，怎么遇上了他们。 一批又一批支援建设的工人、技术员、家属来到这原本贫瘠、荒无人烟的地方，不但给周边零散的村落再来新气向，科技电力，还在化分成各个厂区后，隐隐分出了不同的小圈子。 在这块地界，眼下竞争最激烈， 发生过数次打斗的便是大部分以富强机械厂工人子弟出身的石南厂区大院一派，还有便是驻守在此，警戒保护人民生产建设的军区大院子女一系。 厂区大院依靠中央**小组，学习前辈经验，自觉手握资产阶级反对学术权威，高举批判有理，认为自己是嫡系正宗。 而军属大院更是深受父母辈革命信念影响，被他们英勇的英雄业绩熏陶，更是在崇高的政治威望和从而得到人民给予权力得到实际好处，享有比其他社会成员子**越待遇，他们骄傲于自己的出身，觉得自己理应才是时代潮流的弄潮儿。 在争夺铁路附属区子弟时，双方还曾经发生过械斗，打得是头破血流。 他们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混着血腥气的天真对自己的信念坚定异常，从而越发显得在人情上的冷酷无情。 秦么妹不许自家孩子跟这些人打交道，刘健国自己也不太愿意。 特别是他在找到屠洋洋后，刘健国更想远离他们。 直觉似乎在告诉他，宝藏是个秘密。 “我帮我娘跑腿。” 刘健国十分怯弱的弯着腰，低着头，那柄大黑伞便越发显得他瘦弱可怜起来。 特别是才刚刚长出一点点头发，薄薄一层青皮的脑袋，让秀美的他有如初生的小鸡仔。 长的并不高大的刘健国本就入不了石海的眼，在看到刘健国眼里的敬畏，知道这小子害怕自己，便打算放过他。 这样的小兵他才懒的争取。 十个刘健国摞在一起，也不够他一拳头打的。 第26章 “啧，去吧。” 刘健国才走两步，就有人给石海打报告，“报告队长，刘健国说谎，他刚才去的国营饭店，身上还有钱呢！” 国营饭店！ 那可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不止是石海，一伙人都露出饥渴的神色来。石海的家庭条件是比一些人好些，可也没好到哪里去，队伍里更多人都差不多是处于饿不死吃不饱的状态。 国营饭店的大包子、肉片汤，他们只神往的听说过，渴望着远远围观，可从来不敢去。 国家的是权威不可侵犯的，他们手上没钱没票，哪里敢去呢。 “刘健国肯定是勾搭上军属大院那伙了，他背叛了组织！” 有人嫉妒得猜测着。 “对，我也看见他帮穿军装的女人提东西！” “他巴结别人，捧人的臭脚！” “斗他！” 第26章 “搜他的身！” 本来一直没动的刘健国这下才着慌了，平时他穷的叮当响，身上别说钱，连根针都没有，可眼下他怀里却真揣着一块钱。 可这不是他的钱，是她的！ 不能被这些人给抢走了。 刘国健一咬牙收回伞埋着头就死命往军属院那边跑，既然他们说自己跟了那边，他就跑那头去，反正不能给家里惹事，也不能让人找到她。 “这小子还敢跑！” “大家快追啊！” “打死小鬼子！” 吵杂的声音喧染开来，打破原本尚算平静的军区家属大院。 王笑打开窗户，“你听见动静了吗？” 邹积勋放下手里的书，“唔，听见了。” “有个小孩子跑进来了。”许秀云在窗口张望了下。雨有点大，不是看得很清楚，只能看得到身量高矮。 不一会儿有人推开门就进来，兴奋地说，“厂区那伙人追着个孩子跑进咱们院了。” “那怎么成！” “当我们军属院是什么地方！” “走！” “绝不能让那伙人在咱们的地盘嚣张。” 几个人踩着白底塑料底鞋，蹦跳吹着口哨呼朋唤友往下面走。 正赶上追着最快的徐杰一脚将刘健国给踢翻在地，雨水混着泥浆，让倒卧在地上的刘健国看起来份外狼狈。 “跑！跑啊，我看你还往哪儿跑！” 冲劲上头的徐杰还想再踢，高抬起的腿便被另外一双套着绿色军裤穿着解放鞋的脚给踹开，自己倒退着踉跄了好几步还是没稳住身形，径直倒在了水洼里，溅得后面的同伙也是一身泥点。 “在哪儿搞事呢？问过我们没有！” 张起扬高眉头，锋利的眼眉桀骜不驯。 石海单手拦住冲上去想还手的徐杰，“张起，这不关你的事。”他并不想直接跟军属大院的人对上。 “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你站到这地界上就是我的事。”张起傲然道，“再说，我可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在这朗朗乾坤下发生的事，我都可以管。” “胡说八道。” “刘健国是我们厂区的。” 有人高声叫嚣着。 康旋把刘健国从地上扶起来，她女孩子毕竟心肠软些，看见刘健国被雨水淋的脸色泛白，嘴唇发乌，小小的脖子似乎连自己头的重量都无法承受地缩起，怜惜心顿时，更觉自己在维护正义，“我们身在社会主义红旗下，人民是自由的。” 言下之义你们说的可不算，得人家自己说自己是哪的。 两帮人泾渭分明站开，导火索便是像鹌鹑一样的刘健国。 石海看一眼缩在那里几乎躲在女孩子身后的刘健国，没想到这家伙真跑进了军属大院，还正好遇上了王笑领头的军属院那伙人，难道刚才他们猜的是真的？踩在别人的地头上，他并不想多生事端，“刘健国确实是我们厂区工人子弟。” “是工人子弟那又怎么样？人家父母正在勤劳努力为加紧建设而工厂，你们倒好意思欺负工人子女。”许秀云撑起伞跟康旋站在一起，她身量矮些，走的没康旋快。 “石海，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小孩子。不要脸了吗？”邹积勋瞄一眼刘健国，他对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小耗子不感兴趣。 不过，不管他是无意还是故意跑过来，他们做为红色子弟，都能接下这事儿。 他邹积勋，从来都是顶天立地，跟他父亲一样是人民的好士兵。 魏风指着刘健国道，“他早满十六岁了！”别以为他不知道，虽然刘健国确实是长的弱小些，但这年头，谁能长的那么富态呢。 “那你们也是人多欺负人少！”康旋娇声道，虽然她真没想到这倒霉孩子还满了十六，居然只比她小一岁。可这身量体型，家里的情况必然是节衣缩食，紧张困难的很了。 对着刘健国越发温声细语，“你为什么被他们追打？是他们欺负你了对吧。” 事还是要问清楚的，免得一会儿说他们冤枉人。 刘健国捂着怀里的一块钱，“我娘说今天我舅姥姥可能要过来，给了我一块钱去国营饭店看能不能买个肉菜，家里也能见点荤。”他九假一真的说着，“我去了，人家大师傅说我没票没卖给我，我就赶紧往家走，结果碰到他们。” “也不怎么的，他们就要来搜我的身，拼命的追我，刚才还踢我打我。” 后面可是别人都眼睁睁看着的，他就着雨水抹了下脸，并不十分装可怜，也显得有九分怯弱。 “你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刘云兵怒道，这样一说，那他们可不占理了！ 刘健国张口便道，“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还说要搜我的身，我能不怕吗？” “你肯定是在胡扯！”徐杰恼怒不已。 事情全清楚了，康旋底气越足，冷哼一声，“真是些英勇的红色小兵呢，还干起打家劫道的活起来。”她已全然相信刘健国的话，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老家里有困难的老乡亲找到家属院里打秋风的。 要喂饱他们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家里的粮食肯定会被掏干。上回不知道哪个表叔过来，她妈好容易得的细挂面，为了招待他们两封连煮三锅全都下了，没有碗装，直接是拿洗面盆装出去，还不是连干咸菜带面汤都舔的一干二净。后头他们紧张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来。 一块钱对一个工人子弟的孩子来说，实在不是笔小数。 雨渐渐收住，几阵轻风吹过，转眼便天晴起来。 王笑看向石海，“你真让人觉得羞愧。”他眼里没有刘健国，但康旋是他的人，既然她要维护这小子，他当然要支持她。 “怎么你们想出头？” 徐杰怒火中烧，他被踢的不轻，腿上正在隐隐作痛。 “出 头怎么了？” “路见不平！” “欺负人你们还有理了？” 军属大院的人七嘴八舌挤兑着石海一伙。 本来就有些针锋相对的两帮人，几言几语，很快不知道是谁先出了拳头，立马对方还以颜色，不论是男男女女都开始混战起来。 双方瞬间互斗起来，就连不知道为什么也搅在一起的刘健国也发了狠，他恶狠狠朝谁踢的腿，又是谁摸不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衣领都给撕烂了。 “干什么干什么呢！打什么架！简直是胡闹！” 一连串的哨声响起，察觉到动静门口的警卫员跑过来阻止，见情况实在混乱，他们两个人可拿这群半大闹腾孩子没主意，还吹起了警戒哨。 “赶紧分开！都不许再动手了，谁再动手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一些正在家里休息的大人才听见跑出来维持秩序，连拖带这才将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 * 下班回宿舍的屠洋洋没看到总是按时来报道的小朋友。 不知道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 肚子咕咕叫，吃了两口盐炖土豆片跟清煮白菜，屠洋洋还是放下了碗筷，由奢入俭实在是太难了，她真的做不到啊！ 她想念方便壶，简约快煮，还有各种各样她曾经吃过的外卖。 每一样美食都远超这里百倍。 悻悻看一眼寡淡的饭菜。 再去国营饭店？ 屠洋洋把自己的票据都拿出来数了数，当初系统给予她的票证是非常全面，但也都是有数的。她之前随手花也没注意，眼下她最重要的粮票，只有一百八十斤，还有这时候的现钞，不到两百块了。 她每月定量的粮食只有四十五斤，大米每月只有三斤，面十斤，其余都是粗粮，不是她之前意识的那种粗粮，是真正连壳当糠的高粱米、苞谷米。 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会选择在食堂里吃，拿上面写着黑色大粗字的二十斤粗粮票去，就能在食堂里吃到混有豆子红薯苞谷等二米、杂米饭。可以说是相当实惠了。 但这种实惠屠洋洋可不能接受，就是眼下她的食品定量都给她，对她来说也太少了！ 第27章 再说了，这些得到大家发工资的一起发给她，眼下还没影呢。 唉，这日子可不能这么过，她一定得想办法解决。 屠洋洋翻着小星系统的各种任务提示，破天荒翻起来了密密麻麻长达52页的备注详解。 辅助ai系统发展到今时今日，他们能够在各种行业领域里充分担当发挥，也相应出台了n多限制跟备用冲突解决方案。 她得找出一条能让自己在这里生活好点的路。 系统给她再多再好的票，没有地方买也是无用的票。 屠洋洋真正需要的是可以吃的新鲜肉蛋，能蒸熟的米面，她需要现实的物品。 等等，个人旅行通道是开放中的！ 看到这条消息的屠洋洋顿时双眼放光，每位守法守序公民每季都有一次可随意选择时间点，穿梭空间的旅行通行票。未成年人开放的通道比成年人与拥有资格证的人少，但也有上万种选择。 除非是必须参加的集体活动，这种自愿参与无否的项目她好久没用过了！实在是懒的用，如果不是翻个人备录，她根本都想不起来。 这些年累积起来，她一共还有31次随意旅行的机会。 以前能够在旅行时候可买可不买的旅游手信，如果使用的好，完全可以使她改善生活。 屠洋洋振奋起精神，撑着下巴推演着自己的计划。 首先得考虑自己去的时候，整个人同样会消失当前空间，这个隐私的安全性问题要怎么在不让别人怀疑的情况下达成。 不同于以前自己关起门来做什么别人都不会关心也根本不会管。 她现在哪怕迟到一会儿都会被点名，整个屋子也绝对称不上有安全性，那把小小的锁头能拦得住什么呢？她都不用费力气，随便找个硬点的棍状坚硬物体就能把它捅开。噢，还连窗户都没有。 得有正当离开这个厂区的理由，而且是能够让她带回大量物资借口的理由才行。 还有就是资金问题，她的旅行基金十分有限，多半也只有相当于此时两百元购买力的当地货币，她要买足自己买要的东西，必须还得有人家愿意交换的物品或者愿意承认的货值货币才行。 她上哪里找钱呢？ 找系统是不可能的，虽然对于系统来说不论哪个世界的货币不过都是它可以直接计算推演出来的，但这相当于bug，破坏世界稳定的事情，系统的程序不会被允许通过。 官方通道一般要收取3%的手续费。手续费如果有钱还容易，偏偏她眼下却穷的很，上哪儿去找钱呢？ 以前从没考虑过现实问题的屠洋洋，头一回对发工资抱有极大的期待。 第27章 食欲产生对金钱的渴望让没能填饱肚子的屠洋洋有了短暂的满足感，但睡醒过后她的饥饿却越发强烈了，特别是在她连灌几口温开水后，连她的肠胃也开始抗议起来。 “屠师傅，您中午没吃饱？”龙放跟宋星一起抬起足有半臂长的沉重大铁块，由屠洋洋调整机台角度，三个人一起努力才将它固定在车床加工位上，汗流夹背。还没等呼口气，就听见屠洋洋肠胃那欢快提醒的咕噜声。 屠洋洋臊眉耷眼没吭声，唉，混到这地界受处分，连口吃的都弄不上，还在教自己的学徒工们面前，她挺有点自尊心受挫，觉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小屠，这有什么。你还年轻，正是想吃东西的时候呢，明天你拿上粮票到我家来吃，你那师哥还是有点本事的，偷闲打了只野鸽子跟几个野山雀，配上家里娘们雨后时候去上山捡的松菌，炖的汤正是滋补好喝。”许田景及时出来给屠洋洋解围。 他觉得屠洋洋很好，早有心思多收她这么一个徒弟。虽说眼下屠洋洋的本事可能已经不在他之下，但她个人资历太浅，如果不托着她一把，罩在他这头里，没几天就收好几个学徒工在手底下做事，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太好。 再说她年龄太小了，人多多少少都是有偏见的，不知道她真本事的人很容易欺负她面嫩，看低了她，挂上他的名号日后也方便，还能多些师兄们照顾。 屠洋洋欣然同意，“好啊，我一定去。” 有汤喝，有肉吃，她肯定去啊。 感觉干活儿都更有劲了呢。 明天的饭是有了着落，眼下饿着肚子的滋味也不好受，屠洋洋只好跑到供销社拿点心票加八毛钱换了一红封油纸包的桃酥，接连吃两大块儿才解了点馋。 可惜没有牛奶，也没有果汁。 屠洋洋遗憾的舔舔嘴唇，再把手指上的渣渣粉末都舔干净了。本来桃酥烤的有些过火，要在以前她肯定连看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但在眼下，因为桃酥糖份足又加了油的关系，这甜点心她吃的份外的香。 等她到达旅行世界去的时候，一定得把奶粉跟果汁粉当成必须采购的商品之一。 对了，还有风干肉，香肠腊肉之类的也是。 还有油，得多弄些回来，可以跟他们换吃的或者自己做。 想着想着的屠洋洋把计划吃一个星期，包好的桃酥包装打散开，又不由自主吃了一整块儿。 勉强混了个饱，正拿起暖水瓶给自己倒热水洗脸洗脚，还要洗洗小屁屁，屠洋洋摇了摇空荡荡的暖水瓶，怎么？刘健国没来给她打水啊。 这小朋友，拿了她一块钱就满足了吗？ 那她可是对他有点失望。 看了天色，虽然还不是很黑，但出门可麻烦了。觉得自己上班一整天，跟铜铁机械打交道快累死了，手软脚酸浑身都没力气，屠洋洋立马放弃热水享受，随意拿桶里的凉水洗了洗，把门插上躺在床上就开始睡觉。 她的身体肯定是很累了。 但脑子还不能休息，眼下的形势已经很严峻了，必须得赶紧解决吃用问题。 至于穿跟住，反正有系统提供足够掩人耳目的家居产品，自动清洁保暖透气一流，至于款式，反正大家都差不多也不用挑，她也不是个勤快爱打扮的，足够应付。 得把握每一次旅行购物的机会，一定得把旅行景点的观光时间尽量控制到最小，得更多的准备旅行基金，不然提升的高价可能让她没办法买到足够多的商品。 * 在军属大院打架的恶劣事件，使政治办的大人们都十分恼火，厂区跟军区都派出两方代表，打算统一立场，把这些光是充满热血，不知道头重脚轻天高地厚的小子们全部打乱，以随意抽签的结果来安排他们去农村或者工厂学习。 这不再是学习里轻松的学农学工任务，是让生产大队跟工人领导都把他们当成学徒工来严厉操练。 刘健国哪怕是被无辜牵连，但他连解释的地方都无处可去，政治办主任傅明大手一挥，一纸公书，便直接让他毕业，也像其它人一样参与下农村进工厂的学习任务。 傅明对于这些孩子们搞运动心底是十分厌恶的，在他看来，孩子是祖国未来希望的一代，他们更应该在学校里好好学习，而不是改什么斗批改、清理阶段队伍啊，一打**的。学生们不是写大字报，就是喊口号，还动不动要威胁下老师，根本没有心思去上课，老师们也是没法教，也没那个心思去教。 最可恶的是小小年龄还都那么的好斗，精力十足又旺盛，动不动就吼打喊杀，常有打群架的，还自己按照地域分成不同的团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不健康风头，口称什么帮派。 简直是瞎胡闹！ 既然这些人不想读书，那就去劳动，去工作，去狠狠得接受操练。有那打架的力气，哪怕多扯一颗杂草，多搬一块砖头都是好的，也省得他们这些大人也要跟着操心担忧。 傅明甚至有点后悔他没有早点这么干，有好些年龄大些刚初中毕业没打算读高中，也没下乡，不去干临时工的，完全像一只只刚被放出笼出的野兽，有了自由身，像是完全不用受学校跟老师还有家长的束缚一样，随意自由散漫的胡闹！ 必须让他们知道锅是铁打的，让他们受到社会的教育与锻炼才行。 打定主意的傅明这回强硬得拒绝了文（革）小组齐正扬所谓文斗的提议，跟绝大多数其它领导们一起合作，将这批37个孩子分别安排到刺水大队、木工厂、料石厂。 “将他们打散，打乱，去劳动去流汗，让他们懂得尊重与秩序。” 刘健国运气很不好，三个地方，他选到条件可以说是最艰苦的刺水大队。 身担重要任务的富强机械厂在大平县这儿首屈一指，而稍远些的木工厂跟料石厂也算是生气勃勃，就是体力重活更多，而且木屑石灰等粉尘大，但都算是在主建设城内。 刺水大队刚刚由两个不足一百人的大队合并不说，连条正式点的路都还没有铺成，货车卡车都走不了，连拖拖拉机都有困难，最主要的运输力还要靠队上的牛跟驴车和人力。 没有自行车的话，但凡赶集都要走个两个小时！ 第28章 打从知道这个消息，秦幺妹眼泪都没停过，她哪里舍得自己的孩子去受这样的苦。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拉着刘健国的手来回的摸，“你这个小身板，到那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不用两天，那里的野蚊子都能把给你吸干了。” 秦幺妹急的不行，她哪里会不了解这周围村庄的情况，要是在别的生产大队还好些，那个刺水大队真的是太穷了，是唯一个家家户户都得靠援助粮过活的生产大队。 他们那里山多林多，只有少量的水田，全是坡坡坎坎，种些红薯还行，种苞谷怕都是有点困难！这种地头，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她娃儿去了那样的地头上，那还有什么活路！ 秦幺妹朝着刘大包直瞪眼睛，“你这个当老汉的，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四儿可是你的幺儿！你怎么不跟领导去解释一下，他们那两伙人打架，跟我们四儿有啥子关系！凭啥子要让他去改造学习，刺水大队除了荒山野草虫子多，连红薯糊糊都吃不起，你要让儿子饿死在那里头吗？” 刘大包口笨舌拙，向来也是说不过婆娘的，这时候更是闷声不吭，只直接蹲在地上叹气。 “娘，你别怪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咱们自家人一天到晚都说不出几句话，可何况去见工厂领导。”刘健解帮他爹解释一句。 这下可让秦幺妹找到了发泄对象，她一把揪住刘健解的耳朵，“那你这个当大哥的怎么不知道陪着去！啊！你弟弟才多大点的人，能去那样的地方嘛！你们也不想想！气死个人，要不是我不能进工厂，还轮得到你们这两个没卵用的家伙？”她横想竖想都不能让儿子去，怎么能让她眼睁睁让儿子去受罪。 她辛辛苦苦生下来，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一丁点长大容易嘛！ 刘大包跟刘健解哪里没试过，只是还没到主任办公室就被工会的人给拦下来，都说这回傅主任已经承担了很大的压力，是排除万难也要做，肯定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的，让他们早早回去给家里孩子多收拾点东西才是要紧。 刘健国倒是平静接受着，他按过母亲的手，“娘，都是我自己不好，怪爹跟哥哥做什么呢。”去刺水大队就去刺水大队吧，又不是他一个人去，再说别人都能活下来，他怎么也能活下去的。也许老天爷就是这样的公平，他享了福就得去受苦。 “你有什么不好了啊，你不过就是还个饭盒，不巧遇上那伙打劫的，你不跑能怎么办？总不能呆在那里傻傻地让他们打你啊！”秦幺妹抹着眼泪，“我不是说领导这样处理不对，那些坏小子是应该好好去吃下苦，不能白白让革命先列们流血牺牲打下的新世界，白白让他们给任意浪费了。可你又不是他们那一伙的，怎么也要去挨那样的苦！受那样的罪！” “弟弟就是傻，让人家随便欺负一下也就算了，他跑什么，还跑到军属大院那边去，不然也没这事儿了！”刘健中也着急，但他哪里有什么主意，“不然我替他去算了，反正我们俩年龄差不多，本来我才是要毕业的。” “你去什么去！”手心手背不都是肉，秦幺妹没好气道。 刘健中比了个举重选手的动作，“起码我结实多了，再怎么样不比他这个弱鸡样经摔打？” “这……” 当母亲的左右为难，秦幺妹一手拉一个孩子，心里难受极了，她是一个都舍不得啊，可真要去那种穷山恶水的地方，二儿还是比小四儿稍微好点儿，不然就小四儿这小秧鸡仔的样儿，他能干个什么活儿？农村地里的活可不轻省，担水挑粪插苗割稻，哪样都是重劳力活儿！她是真怕一去就听见什么噩耗。 “不过小四儿，你那时候跑什么跑呢？反正身上啥都没有，饭盒也还人家了，你让人家搜去就搜去呗。” 刘健中自认十分英勇得站起来承担当哥哥的责任，也理直气壮当着爹娘的面批评起弟弟来，他顺势拿手摸了下他的胸口，两兄弟偷偷藏点什么东西，瞒着大人还好说，他们俩可都清楚的很。 结果十分意外得掏出了一块钱。 “一块钱！你哪里来的一块钱！” 第28章 刘健国想抢没抢过来，秦幺妹伸手一把拿过那钱，抖在他眼前，“四儿，你这钱哪儿来的？难道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这是你上哪儿偷来的钱？” “我才不会偷人家的钱！”刘健国大声辩解，他才不做那样下贱的事，“这钱是人家找给我的押金。” “人家为什么要给你押金？这押金是谁给的？是那个屠洋洋给的是不是？”秦幺妹反应过来，她立马拉起儿子，“走，既然这事是因为她引起来，必须得由她给个交代！” 刘健国瞪大眼不肯动，“娘，这哪里关她的事，这怎么能是她的错呢。” “这怎么不是她的错了？如果不是她让你把肉菜带回家来用了人家的饭盒留了押金，你怎么会担心那押金被别人抢走就跑呢？你不跑人家不追到军属大院，打不起来也就没这回事了！”秦幺妹梗着脖子双手一用力，本来就瘦弱的刘健国便被拖动着，哪怕地上划出两道痕迹。 秦幺妹知道自己是有些不讲理，要说是跟新同志没关系，可这节骨眼，她 也实在是憋得没办法了。 她没能力处理不了，那屠同志贵气大方又是大城市里来的，她一定有办法。 * “屠同志，你说这情况怎么办！我家孩子要不是为了你，怎么可能会摊上这样的事，你必须得负责。” 秦幺妹强扭着低头要往外跑的刘健国不松手，推开屠洋洋的小门就大声吼道。 屠洋洋满脸疑惑，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事？负什么责？” “我家小四儿就要到刺水大队去务农了！你说你该不该负责？那里缺衣少穿，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让这样一个孩子怎么活！”秦幺妹嘶吼着，她眼眶泛着红，大力把孩子推进屋内，“反正我是管不了了，这孩子就交给你了，以后他是累死饿死冻死都与我无关了！” 说完，她把眼泪拿袖子一抹，直接把家里的大儿跟刘大包都扯回家去。 “回去，一会儿把四儿的东西都收拾出来，晚上你偷偷放到她门口。” 刘健解满腹不解，“娘，这哪里成呢？你把弟弟就扔在这里，人家要是不管怎么办。” “不管就让他去死！” 秦幺妹咬牙道，她一定得赌这一把，必须得这么干才能让四儿活下来。 她拽着刘健解拍了拍，心里对大儿说着抱歉，嘴上强硬道，“这事必须得让她负责，她不负责我们也不管，就刘健国自己看着办！人家大城市来的知识青年，人美心善，肯定会负责的。” 她就是蛮横不讲理也要搞这么一回，不然她就得眼睁睁看她的儿子去受罪受苦。再不要脸，再丢面子，为了孩子的将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回去，走。” 快刀斩乱麻，家里小四儿能用的东西收拾上，直接给他送来，能不能把那响鼓敲动，就看这一回了。 屠洋洋把被推倒在地的刘健国扶起来，“你没事吧？”看他身上脏的简直快没眼看了，她都不好下手拍。 大人怎么能这样对未成年人呢？家庭暴力可是不可取的！ “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屠洋洋犹豫了下称呼，“阿姨会说什么让我负责，什么刺水大队？你去刺水大队？为什么？”突然像打上门来似的，她根本是一头雾水，弄不清来龙去脉。 刘健国羞愧的抬不起头，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拿手捂着脸，想保住自己最后一点儿尊严，“你不用管我，我一会儿会自己回家的。”他真没想到娘会这样做，这样被推到她面前，他实在是没脸见她。 “……那你先坐一会儿，稳定稳定情绪。”屠洋洋不会安慰人，她现在的‘家’里，也没有可以哄小朋友的点心糖果，软绵绵的布偶娃娃跟拥有一身顺滑皮毛的解压小动物更是不可能。 她不开口，坐在小板凳上的刘健国更不知道说什么。 娘把他扔过来，他是不同意的，他很想回家，又觉得应该跟屠洋洋解释一下，还想把那一块钱还给她，可那一块钱又不在他这里，在他娘秦幺妹的手上。 刘健国少不知事，还没觉得去刺水大队是那么可怕，最让他伤心难过，有点无法接受的，是他可能再也不能跑来找她了，也不能给她打水洗碗，更不能像这样安安静静坐在一块儿，他便想多留一小会儿。哪怕什么都不说，他也觉得开心。 没等屠洋洋想出什么办法解决这尴尬，秦幺妹去而复返，直接将刘健国的东西拿个小包袱都扔进来，她凶狠的表示，“这是他在家里最后一点儿东西，反正刘健国十六岁了，我也尽到我该尽的义务，以后生死再不相干。” 她盯着刘健国，“你以后跟家里再也没有半点关系了，别想着回来。” 第29章 说完，她脚步不停飞快得走到，直到拐过后巷，她才瘫倒在墙上，拿手抹掉自己的眼泪。 她的孩子啊，别怪为娘的这样心狠，娘不这样狠下心来，人家怎么会对你接手。 “这，这是搞什么？” 屠洋洋这回更是莫名其妙，她赶紧追上去拉住秦幺妹。 “阿姨，您这是干什么？刘健国再怎么说也是您的孩子不是？您怎么把他往我这儿送？” 秦幺妹心里揪着疼，她忍着冷声道，“那又怎么样？他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跟我说都没说一声，成天往你这儿跑是不是？他的翅膀既然这么硬想飞出窝，我这只老母鸡也不会拦着。屠同志，你总不能光想着让刘健国给你跑腿，一点儿责任也不想负吧。 哼，那可是没门儿，这事儿你就是管定了，以后刘健国生是你的人，生是你的鬼，你就得管到底！不然我就去政治办厂委党组织那儿去告你的状，说你诱、拐、少、男，发生不正当关系！” 屠洋洋不敢置信，“你说什么？”她，她这么一个人，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了！ 这个阿姨不是明摆着胡说嘛！ “我说什么？屠同志你听清楚明白了，刘健国就归你管了，生老病死，统统归你管。”秦幺妹再次挥开刘健国叫着娘拉过来的手，对她自己的孩子粗暴起来，“滚开，吃里扒外的东西，别来拉扯我，我可不会再管你，以后都跟你没关系。” 刘健国再也憋不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你别不要我。” 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可他愿意认错，“我乖，我听话，娘。” 一声声娘叫着秦幺妹肝脏俱裂心疼如搅，但她咬着牙还是不管刘健国，“别叫我，我跟你没关系了，刘家的户口上也没你的名字，走开。” 她把刘健国推向屠洋洋，自己拔腿就跑了。 刘健国爬起来就想追，还是屠洋洋给拉住，她没管不知道啥时候跑到身边来，七嘴八舌关心‘围观’他们的一群人，扯着刘健国到她那小屋里。 “不许说了，把脸擦干净，把事情从头到尾半点不露全告诉我！我得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无缘无故的，那阿姨怎么可能白把一个儿子给她了？知道孩子有多珍贵吗？他们家能生活的这么滋润，可以说是完全是父母可靠，用爱成功孕育三胞胎得到的政府奖励。 打小他们的营养品补助就远比普通家庭高出十倍不止。 有新生代便代表着有希望的下一代，哪怕是屠洋洋这种懒货也知道，世界公约最严厉最严谨最严苛的法律便是有关未成年法。 刚才那阿姨对着小刘健国可真不像个亲妈，连礼貌性都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都动了手，还把他往地上推了两次以上。 屠洋洋生气的想着，事情就算是不弄清楚，她自己道德良心过不去不说，她的辅助系统也不会答应就这样把一孩子送到可能有暴力倾向的母亲身边。 她可不能害人啊！ 刘健国伤心极了，他不知道明明还关切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去那据说环境糟糕刺水大队的娘，怎么就突然像变了一幅脸孔似的，说那样伤人心的话不说，还把他的东西都扔出来，还推他…… 少年强忍着抽泣，断断续续把事情按照自己的理解都说了。 “……打架闹的太凶了，就处分我们去务工务农，都是自己抽签决定去处，我抽到刺水大队。” 原来是这样，屠洋洋叹口气，这样看来，确实是跟她有那么点关系。 她看了眼辅助小星的参考意见，好生想了下，把刘健国他娘扔进来的包袱皮打开，“上级的命令是不可能朝令夕改的，刺水大队你还是得去，只好能好好安顿下来，你娘也就能理解，不生气，会接受你回家的。” “真的吗？”刘健国看她说的肯定，自信和煦的模样迅速稳定他纷乱的心。 这世上哪里有强得过子女的父母？那除非不是自己想生的，屠洋洋坚定说道，“当然是真的，我给你保证。” 了不起就是她多养活个人，也没啥大不了的。 第29章 “爹，爹，爹！”后春花急忙忙跑进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后福满，“娘，我爹上哪儿去了？” 陈春花正在搓洗衣服，她举着双手，“你跑什么跑，扬这么灰上来，你爹上你伯伯家去了。” 后春花正跺脚， “这时候他上伯伯家去干啥啊。”她也顾不得，跟她娘急切道，“娘，您不知道，屠姐姐被刘大包家的给讹上了！那个刘大包自己也不出面，让他婆娘对着屠姐姐是又吼又哭又闹，屠姐姐面嫩，真把他家的三儿子给领回家了！这可怎么得了啊！” “什么？这都是什么事啊！”陈春花再顾不得洗她家冬实冬果尿湿的脏裤子，双手在身侧擦了擦，“你可打听清楚了，可别瞎说啊！” 后春花嚷着，“娘，我是那胡说的人吗？这可是千真万确的是，是秋花看到赶紧找的我，后半场我是用自己这双眼睛看的真真切切的，现在夏花秋花还在外边守着呢。”虽说屠姐姐才在她家来吃过一回饭，可后春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姐姐，她又香又白，还大方。给糖票还给肥皂，工资高技术好。 对于爹说的介绍给大堂哥，她是举双手双腿同意的。 这眼看到要飞进她家的金凤凰，怎么突然就被刘家给套起来了！ 陈春花把身上旧衣衫改的围裙解下来，“走，春花，咱们快找你爹去。” “对对，娘，你快点儿啊！” “那你先跑着去告诉你爸，我随后跟着就到。” “哎。”后春花答应着，撒腿一溜烟就跑了。 后福满正跟他哥后福多抽着烟卷子吹着呢，他拍着胸脯卖力夸着屠洋洋，“那可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走到路上那一眼也能看出不凡，人长的端正漂亮，性格还大方，到我家来吃了一回饭，给了一斤半的糖票呢。”他压低声音道，“饭量也小，吃相斯斯文文的。” 他说的后福多意动不已，后德学更是双眼放光。厂里开大会，他排在后头远远见过屠洋洋，当时就觉得目驰神炫，新来女同志举手投足间那优雅姿态，可让他们这些单身汉们讨论了好久。 “屠同志那技术也别提有多棒了，车间里没人不夸的，许景田许大师傅知道吧，都说她是这个！”后福满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屠洋洋不姓屠，根本是他生的闺女呢。 后春花气喘吁吁跑到的时候，后福满正棒着侄子递过来的大茶缸滋溜一口，拍着大腿吹着，“这个女同志是绝对没问题，我看啊，一年都不用，保管六个月就能转正，拿正式员工的工资。她可才年轻，这样干下去，用不了两年，厂里分房子升职加福利，都会有的。” “爹，你这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再高工资再高福利，分了房子，都跟你没关系了啊！”后春花说完，捡过她爸手里的茶缸，狠狠喝了两大口，才又仔细解释。 “屠姐姐是千好万好，就跟刚送来的大肥猪肉似的，谁都眼馋想要那块儿……” 后福满咳嗽一声打断她，“春花，别这样没礼貌，说什么话呢。”太难听了些，说人家屠同志是肥膘猪肉，那他是什么？是夹边肉还是下水货啊！有这样比喻人的嘛，还说读书了呢，真是。 “爹，现在不是管我说什么话的时候了，你们再不抓紧点，屠姐姐就要被总装部的刘家给抢走啦！”后春花润了润嗓子，心急之下，说得快极了，“屠姐姐不知道国营饭店的位置，刘家最小那儿子便领着带她去了，吃剩下的菜，屠姐姐花了一块钱押金用铝盒都装给了他家，这样他们还不知足呢。那小子跟厂区还有军属院的红-小-兵扯在一块儿，政-治-办傅主任下指示处分他们不务正业，分配他们去木工厂、石料厂跟刺水在队务工务农。 刘家三儿子运气不好，抽到了刺水大队，一知道这个消息，他家的老娘直接把儿子扔到屠姐姐的宿舍里去，还说这事是因为屠姐姐而起的，非要让屠姐姐来负责。“她喘了口气。 “屠姐姐才来多久，哪里会知道刘家竟会是这样不要脸的人家，那刘家小子更是无耻，直接装可怜扮无知，就真躲在屠姐姐那里不出来。”后春花叭叭说完，“爹，这事要是不赶紧解决，屠姐姐就只能跟那刘家小子绑在一起了！” 她说是这样说，眼睛却直看着堂哥后德学，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后德学立马就急了，“这怎么闹的！那小子凭啥让屠同志负责！” “可不就是嘛！屠姐姐单身来此，哪里知道所有的人品德性，一时被蒙蔽还不打紧，要是被其它的三姑六婆传扬出去，闹出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可怎么好。”后春花也有点生气屠洋洋，觉得屠姐姐大方的有点过头了，再说要去哪里，怎么不来找她呢？ 国营饭店，她也没去吃过啊！带她去见识一番，多好呢？ 第30章 肥皂固然好用，可家家户户都在用，也不是那么多稀奇。 早知道上回买扣子的时候，她就不着急回来看自己的新衣服，陪着屠姐姐一路就好了，听说就是那回让刘家那小子跟她搭上线的。 “那，那咋整呢！”后福多憨厚的脸上露出焦急，他一向没啥主意，家里大小事都有婆娘操心，眼下他娘还没回来，他就抓瞎了。 后福满一咬牙，“别慌，我马上去看看，这事儿我替屠同志摆平了就是。”什么刘家，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也是够胆大心黑的，居然讹到他看中的人头上。 他人走出去，后福多使劲推他儿子一把，觉得他比自己还没出息，“你不赶紧跟上去看看！看能不能帮下帮，搭把手，真是个猪脑子。” “我去有啥用？”话是这样说，他还是跟了上去。 后福多哼了一声，想要老婆不积极点怎么能行？这国家又不可能给分派的。 *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的，我不能接受！” 屠海萍咬紧牙关，“我们屠家三代贫农，家里住的都是破草茅屋，怎么能给我们划到资本家上头去呢！你这样是打击报复！” 带着红袖章的村委干部眉毛都没抬一下，他面色严峻，指了指下面拿红线标出来的一行字，“有正义人士明确举=报，你家二大爷屠青远早已经投【敌】海外，不止一次寄信回来给你们，所以你们屠家不但没在三年困难时期里有一个人饿死，你身上还有一块镶了金的挂胸金怀表！” 他冷漠得看着屠海萍，看着他语音刚落而紧紧抓住自己胸口那纤细的手指，嘲讽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党跟人民，是好欺骗的！” “不能，你不能这样干！” 屠海萍无力的叫喊着，她后悔，非常痛苦的后悔着。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愚笨与无知，她怎么能把家里最大的秘密，告诉一个外人，哪怕是，是她以为自己要后半辈子相处一生的良人！ 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 她狠狠给自己两个大耳光，把嘴角都抽出血来，也没皱下眉头，屠海萍眼里冒出一股狠劲，她不能！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被动的让整个家庭从此背上这样的成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一个人也就算了，下地狱也活该她屠海萍一个人去下，不能让她可怜的父母还有哥哥嫂子，更有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侄子从此变成黑【五】类。 “我会想到办法的，一定。” 屠海萍没有回家，把那张要求他们签名的纸仔仔细细又看了两遍，折回到自己的衣领里，然后从村长家的自留地里的萝卜都给拔了，再把萝卜叶栽回去做掩饰。 家里的信早就烧成了灰，唯一的证据是她身上这怀表，把它处理掉，只要她找到一门，足可以证明她二大爷不是远在海外的屠青远，而是根正苗红的好亲戚，她家就还是贫农！ 红通通的贫农！ * 刘健国颇为窘迫地把桌上自己那点可怜的东西重新扎起来，颇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一直知道自己跟她的差距，可现在看来，他跟她的差距远比自己之前认为的还要大。 比起她出门可以说一应俱全的行李，他的几件衣服简直只能称得上是破烂。 屠洋洋叹口气，“怎么办，你可是缺不少东西呢？” 她的东西都是二十六世纪出品，系统绝不可能让他拿走的，要不然直接把她这份给他，自己再申请领一份就是了。 “我，我可以的。”刘健国支支吾吾地道，他恨不能地上有个缝，能让他钻进去。他倒宁愿直接去刺水大队，不论是挑水抬粪还是放牛扯草，反正他之前也不是没干过，苦就苦点，累就累点。社会主义红旗下，那刺水大队的大队长，总不能真把他弄死吧。 他之前有点埋怨娘，觉得她实在是太不讲道理，怎么能把自 己像累赘一样扔给她。 他，他跟她哪里有半点关系呢？他怎么配？ 刘健国那可怜的少男爱慕心思，在这赤裸裸的现实面前，压根儿不敢显露半点。 第30章 “刺水大队离这里有多远？”屠洋洋突然问着。 刘健国啊了一声，愣然回道，“我娘说，不靠自行车，走路要两个小时。” “唔，那还挺远的呢。”屠洋洋计上心头，看了下天色，“这样吧，既然要去刺水大队，我陪你一起去。得先到工会拿假条，等鲁主任跟许师傅批准。”她自语着，把笔装好别在胸口袋上。 哈哈哈，这叫什么？ 心想事成？ 她正愁没好借口没正当理由从厂里顺利脱产，眼下不正是个好时机吗？回来的路上，她正好能先试着去一趟旅行通道，不管买不买得到自己需要的物资，做个先锋前战。 刘健国瞠大眼，“你陪我去？”她怎么能这么好！ 他连想都不敢这样想！ “嗯，你别害怕。有关你的工作内容，我会跟刺水大队的大队长跟书记们商量的。”虽然没大人家多少，但屠洋洋觉得自己可比眼前这个小朋友要成熟稳重多了（？）未成年人就得按照未成年人的办法来。打架是不对，应该要挨处分，但也应该按照犯错的轻重程度跟因由来酌情处理。 屠洋洋先爽快得把毛巾牙刷口杯跟脸盆等个人洗漱用品，还有本来就是买给刘健国的暖水瓶让他扎进包裹里。反正这些东西刘健国带去了刺水大队，她马上能跟系统再领一份，这种生活补给品好比这时候的卫生纸，可随取随用随扔。 对了，手纸也得给他一卷，一卷够他用的吗？唔，男人不来月事，每月一卷应该够用。 “你先拿这点东西坚持着用，等我弄到东西就给你送去啊。”屠洋洋还给他安排了活儿，“屋里的东西，其它用得着的，你都拿上，免得你到刺水大队不方便。然后你收拾一下，开水也去打回来。如果我还没回来，这是澡票，你去好好搓澡洗干净，我好安排找你睡的地方。” 没等刘健国再说什么，屠洋洋自觉吩咐好了，打开门就出去了。 刘健国哪里还敢动屠洋洋的其它东西，就是她先推来的东西，他都觉得受之有愧，很想拒绝，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对着娘的时候，你有这么霸道就好了。” 叹了口气，刘健国把袖子整整，打算先把碗给洗了，才打开盖子，见里面是满当当一份饭菜，几乎满尖的白菜土豆，下面是白米饭。 她还特意给他留了饭！ 刘健国眼泪立马就滚落下来，他颤抖着拿起筷子，大口吃着。 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她这样的照顾呢？ 早已经凉透的寡淡饭菜，硬生生让刘健国品尝出丰腴的甘美，甜蜜的火热。 既然他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听她的好了。 娘也是这样说，那不管她要他做什么，上刀山下火海，要他的心挖他的肝，他也心甘情愿。 从今以后，他这条命，就是她的了。 * “屠洋洋，你真的要为了，为了这个刘健国请假？”姜静娴倒抽一口凉气，再次问道。她手放在请假本上，因为不敢相信而没有往下撕。 屠洋洋肯定极了，“说一千道一万，没有那一块钱，引不起这场混战。其它的人我不认识，他们也说不上无辜，傅主任处置的非常应当，服从领导指示安排才是顺民不是。”只要上班天天接受政治教育，屠洋洋不用辅助系统提醒都会说些样子话了。 她朝着走过来的工会主任刘定波微笑示意，“人家既然上门来闹，想来也是我做的不够周全，让这孩子受了委屈。哪处都是革命的蓝天，他也愿意去刺水大队接受改造。可毕竟还小，又是头一回出门去那样远的地方。父母没空，我得担待起来。 刘主任，姜同志，请给我请假条吧。我还得去找车间的鲁主任跟许师傅请假呢。” 姜静娴看了眼刘主任，见他轻轻点头，也只好把假条撕给她。 “要我说，你这样可是不成的，谁知道是不是就这一次呢？以后他就沾着你了怎么办？难道你次次回回都帮他吗？”这事要是放在她身上，根本不可能！ 早就让那一家子有多远滚多远了，哪敢像这样得寸进尺！ 屠洋洋笑笑，没有向她多做解释。 她不是那么喜欢交际的人，也没打算在这里经营自己一辈子的生活，她完成晋江教育系统的处罚任务可以直接回家，怎么还会管谁人的以后？ 他们之间隔着的悠长时间早已经注定价值观方向的不同。 她要是跟姜静娴说，她并不觉得付出了多少，反而她得到了很大的实惠，姜静娴能信吗？多半不把她当成傻瓜，也觉得她脑子有病。 事实上屠洋洋觉得她给刘健国那点东西，在二十六世纪连换一次门铃声的费用估计都不够，还是小朋友拿自己的劳动换的。 第31章 等屠洋洋离开，姜静娴还忍不住想跟人吐槽一下，“刘主任，您说屠——同志是不是有点过于好心了。”屠洋洋是不是傻子这认为，她没敢对着领导说出口。 刘主任直接道，“有这样的好同志，是咱们的幸事。”他还巴不得工会里多些这样的好心人，也免得为了三瓜两枣的就来来回回扯皮，每回处理得他身心俱疲。 如果有更多像这样能自己吃亏懂得理解奉献的同志，他多省心。 姜静娴深觉自己找错了交谈对象，可惜女工委员闫春梅去开会了不在。 屠洋洋拿着请假条，很快得到鲁主任的批准，他还同意帮她把请假条拿给许师傅签字备案。 “屠同志你要这样做，肯定有你这样做的理由，我希望你尽早处理好及时回来复工上班，紧迫的生产工作需要你。”鲁公平一向不得罪人，更不可能跟眼下风头正茂的高技术员对着干。 “谢谢你，鲁主任。”屠洋洋也更喜欢跟鲁公平打交道，这样的领导才是好领导。 一路绿灯进展顺利，屠洋洋想到那两个小时的长途路，立马写了份东西，跟着申请系统给自己补助更换了些钱票，找到仓库主管张尧泉，两人商量了很久，双方签下保证协议后。屠洋洋出来的时候，便骑走了厂里那辆承重斜杆贴着出口特设商标卧凤的凤凰牌自行车。 路过办公楼，屠洋洋一点没虚，直接上楼进办公室，找到傅明把事情也说了一遍，过下明路讨个平安，顺便还讨要了不少报纸。她的理由是请回去贴在墙上，能够无时无刻的学习。 傅明指着她笑笑，倒真让办事员给她取了一厚叠。他开始欣赏这新来的小同志了，看她会转弯有心思的样子，刘家小子那事，是不是她真吃亏，还真是不好说。 有自行车来代步，准备好行李跟报纸糊墙，屠洋洋再去供销社买了几包盐，她寻思着，这东西算是古往今来的硬通货了，在刺水大队估计也好使。 屠洋洋忙得风风火火，刘健国也没真闲着，乖乖拿着衣服去洗澡了，所以等后福满赶到门口，那真是铁将军把门，谁也没见着。 后春花绕了一圈，屋里挡得结实，啥也没看见，急得嚷道，“爹，屠姐姐不在屋里，咱怎么办啊。” “等着。”后福满没好气，这小屠同志，遇上事怎么不知道叫人呢？看这闹的，也不知道她人跑哪儿去了。 两人都蹲在道边张望苦等着。 等了好大一会儿，倒是屠洋洋先回来，她一件件办的极有数，而刘健国寻思着不能浪费澡票，从头到脚把自己死命的搓，还没出来呢。 后春花惊喜叫着，“屠姐姐！”她欢快得迎上去，“屠姐姐，你上哪儿去了啊，我们等你大半天了。”她眼馋得看着那自行车，“屠姐姐，你还会骑自行车啊。” “我去厂里办公楼了，怎么？找我有事？”屠洋洋单脚支地，然后才翻身下车，她还不太习惯骑这种款式的健身运动车。 也好在这种车在她那儿也有，生命不止运动不息，算是日常器材的一种，不然她还真骑不走了，就是路颠的 厉害，不过就这么会功夫，她觉得自己的屁股好像都有点发麻。 后春花摸着那闪亮的车把手，流连那好像在发光的振铃，“屠姐姐，你买新车啦。”这可是大家当啊，她相亲那对象家里也没有呢。 屠洋洋微皱下眉头，“不是新车，是借用的。”后春花眼里的羡慕过于热切，让她没说实话。 “借的啊，跟谁……”后春花还想打听，被后福满拉开，“你这妮子，这时候有啥可问东问西的。”他扬起笑容问屠洋洋，“小屠同志，我听说，你出了点事？好心帮忙结果惹上了一身臊。” 他大手一挥，“你不用担心，这种小问题，交给我来解决就行了。下次你早点来说一声，也不用这么麻烦……” “我没什么事啊？”屠洋洋再次一头雾水，甚至比起面对小朋友刘健国的娘秦幺妹时，还要觉得迷茫。 就算这算是一件大事，那又跟他后福满？看着后面同样认同点着头的后春花？有关系吗？ 第31章 “什么没事！屠姐姐你别瞒着我们了，我们家里人都知道。那个刘家的泼妇都打上门了。”后春花说着，“没啥不好意思的，屠姐姐，这事就让我爹来处理就好，保证不会再让刘家的人再出现在你面前，缠着你要好处了。” 她得意地看她爹一眼，过来要挽屠洋洋的胳膊。 屠洋洋诧异地躲开，“你怎么这么说？” 后春花这话说的好像刘健国跟不要脸的臭虫似的。 后福满到底历练多些，他恍神过来，“屠同志，你跟刘家的人认识？”不能吧，这么偏远的地方，一个姓屠一个姓刘，双方是亲戚关系？ 屠洋洋理所当然的说，“是啊。”她当然认识刘健国了，昨天不又认识了他妈妈秦幺妹吗？她也认识他啊，后福满，厂里的司机之一，她还在他家里吃过饭，这不就是认识嘛，厂里上上下下，她如今也快认识全了呢。 这下后福满坐腊了，他真没想到，人家居然是认识的，自家事人家肯定要自己处理的，他这个时候冒出来，真是挺不识趣的。 后春花吃惊得声音都拔高好几度，“屠姐姐，你不是没亲人了吗？”当时在她家吃饭的时候，爹问话她听的可是清清楚楚，说的她家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屠洋洋她就是个绝户！ 她都把屠姐姐认成自己的亲姐姐了，她才是屠姐姐嫡亲的妹妹啊！有什么好处，当然要关照她才对！ 这话说的，后福满赶紧拍了一下女儿的肩膀，“怎么说话的，快闭嘴。”谁愿意自己六亲不靠，再怎么是事实，当着人家面也不能说实话啊。 后春花有点不服气，到底不敢跟父亲呛声，只好低下头在一边扯着衣角。 “对不住啊，屠同志，春花还小，不太懂事。”后福满说着。 屠洋洋微微一笑，“我也是刚满十八没多久呢。” 比年龄大小？切，谁还不是个小宝宝！谁说她没亲人的！她的亲人都好好的呢，只不过不在这个空间的时代中罢了。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让让，我还得回屋呢。” 不想跟这突如奇来的父女俩浪费时间，屠洋洋客气道。 为了表示礼貌，她只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后福满张口欲言，想想还不是时候，便拉着女儿回家去，一路上也免不了对后春花不会说话惹恼了屠洋洋一顿喝斥教训。 等看不见他们了，刘健国才敢跑进屋里。 他不想给她添麻烦，可好像总是给她带来麻烦，刘健国苦恼的想着。可他又觉得很高兴，她对着别人也承认他，说认识他，坦荡无畏。并没有半点介意，毫无要划清界线的爽朗态度，实在是让他太开心太幸福了。 连脚尖都在雀跃，他像是跳着舞了进去。 屠洋洋听见动静，“你回来了。”她抬眼一看，忍不住夸赞着，“果然是人靠衣服马靠鞍啊。”小朋友这一收拾整洁再略有衣衫打扮，还是挺不错的嘛。总算不像以前看起来像个难民似的，当然这时候所有人都差不多，装着光鲜亮丽的还真是少数。 刘健国的头型不错，光着头也不显难看，倒比之前杂草般凌乱的样子显得秀气多了。再上刚刚洗完澡，如同刚出炉的小笼包一般，身形虽然仍在有些偏大的衣服下显得瘦弱，但四肢修长，特别是身腿比例感觉达到了三比七，好好补充营养，快高长大，会是个帅小伙的。 “我，我洗干净了。”刘健国脸红红的想着，不管是哪里，他都洗的特别干净。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的清洁自己，连指甲缝都给他泡得有点泛白发胀了。 看他低着头，那小脸蛋泛着红润轻声说话的娇羞模样，屠洋洋突然有种在玩养成游戏的错觉，快速抄写辅助系统的常用词语夸着未成年人，“干的不错。” 算算天气，她毫不心疼给他装了两个一分钱的蛤蜊油，“以后早晚洗了脸就抹上，免得风把脸吹伤了。” 刘健国愣愣得接过，“风怎么会把脸吹伤了？”谁会那么娇气！他家里就没用过这玩意儿。 “我让你用你就用，不许反驳。”屠洋洋看了眼系统说明的长篇大论，干脆省略，她才懒得多做解释。皮肤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年轻时候就得好好保护起来，她的个人护肤品早就申请到位，每天都在藏着人偷偷用呢。 “还有手也是，冬天我会给你拿……”看了眼相关产品图样，屠洋洋道，“裂口霜，手脚都要注意防冻，不能裂口。” 她比了下自己手，“皮肤是很娇嫩的，得有水份跟适量的油脂才能保护，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光滑，你的手也要这样。” 咳，其实还是不一样的，起码这些蛤蜊油便宜的让她连伪装都不敢真涂到手上，能够废物利用再好不过了。 像她的手一样！ 第32章 刘健国定定看着她莹白的手指，那样好看的手，就合该生在她身上，他哪里能比呢。 他样子呆呆的，屠洋洋毫不在意，刘小朋友在她面前总是这样，傻呼呼的样子，只要听她的话，也算蛮可爱了。 她本来想着刘健国洗干净能带去学徒工的男单身宿舍，随便让张元民还是吕其明或者田君哪一个挤一挤睡上一晚，可还没走近，透过根本没管的露出来空洞洞的窗户，一眼便能看到大通铺上好几个根本连原本颜色是哪样都分辨不出来枕头床单胡乱缠在一起。 也许是过于浓重又或者是她的嗅觉过于灵敏，她简直被那味道冲得直倒退。 如此气味，让屠洋洋十分怀疑，这岂是人能住的地方！ 比没洗的小朋友可臭多了。 还好在他是未成年人，又长得瘦弱，之前他找来的木板还有剩余，她拿钉子钉成连环三条木条框，承受他小身板的重量应该没问题。 “先将就睡一晚上吧。” 屠洋洋拆开刘健国的包裹，拿他的旧衣服垫在木板上，趁着刘健国不注意，从系统里又取了条外表完全看不出来问题的纯军绿色床单，棉被好像又太打眼，毕竟她的东西多少，也许就是小朋友就清楚了，想想把她那件军大衣拿给他，让他合衣而睡应该也能行。 “睡吧。” 屠洋洋把灯一拉，就不管刘健国了。 她得好好想想自己要去哪个时间节点，选择时机很重要，原生态的物质基础同样不富裕，去了也买不到什么有用的，而过于发达的地方也不行，买回来系统根本不会让用的。 思来想去，屠洋洋决定选择2020年，以现在人民勤劳工作，辛勤奋强的拼搏精神，她想不论是轻重工业都会发展的很不错。 把自己的旅行计划做好，申请直接发送，十秒后看到反馈结果成功通过，屠洋洋闭上眼笑着睡着了。 窝在干净芬香的军大衣里的刘健国一动也不敢动，他怕把她的军大衣不小心掉在地上弄脏了。 军大衣暖和极了，他将头都埋在衣服里，在它淡淡清香与温暖的包裹中，刘健国几乎没能再想什么，就睡着了。 原本被娘亲抛弃的惶恐与不安，对陌生未来的担忧都在这件小小军大衣里得到了救赎。 早上天还没亮，屠洋洋就在系统闹钟下提前醒过来，头一回精神抖擞地起床刷牙洗牙，还叫别人起床。 “把东西赶紧收拾好，我们有好多事要办呢，得抓紧时间。” 把小朋友这个‘借口’处理好了，她好去旅行。 得饱饱得吃上一顿，再给自己囤够物资！ 屠洋 洋把包裹放在凤凰自行车的单杆上，推到一侧有坡度的地方，自己先跨坐在车上，才叫刘健国坐到后座上，“上来吧。” 刘健国羞涩地小心坐到后面，双手在背后紧紧抓着，根本不敢贴近她的后背。 压根不可能体会到刘健国小心翼翼纠结的心，屠洋洋吭哧吭哧卖力在山路上骑着自行车，也得亏车子钢结构够结实，刘健国也不重，不然屠洋洋在半路都得累趴下。 就是这样，到达刺水大队村口的时候，屠洋洋早也骑不动，改为刘健国在前面推着她走了一大截。 “停，快停下来，我见到人了。”屠洋洋叫着，从车上坐下来，这一路上，打从出了厂区，他们俩居然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要不是有系统帮助给予大概方向指引，她早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路边不远处绿油油一大片的苞谷地里，有个个头小小的小姑娘，正在大太阳底下掰苞谷。 “嘿，小姑娘，请问这里是刺水大队吗？” 屠洋洋高声一喊。 那小姑娘错愕得看了他们一眼，根本没答话，直接猫下腰往苞谷地里一躲，没等屠洋洋反应过来，她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 屠洋洋干巴巴对着刘健国道，“是我长得吓人还是说错话了？她怎么跑了？” 刘健国了然解释，“多半是饿得受不了，偷偷跑来‘捡’苞谷吃的孩子。”他之前曾经跟那些人干过一回，算是祸害了不少快要成熟的庄稼，但很快种地的农户就跑过来，五尺高的汉子当时眼泪急得都掉了下来，直接跪在地上求他们，哭求着手下留情，等到成熟之后，他甘愿每人送他们一些。 他永世都记得那人捧着地上的苞谷杆绝望哀戚的眼神。 之后，他再没跟那些人在一起混过。 “捡？这应该是偷吧……”屠洋洋张望了下，这又不是掉在地上的东西，哪里能算是捡。 第32章 小孩子跑个没影，但显然是找到村落。 屠洋洋跟刘健国顺着土路跟着走了几分钟，便见着稀疏的房屋，偶然一些矮峰上才有铺着青瓦的建筑。 一切服从党的指示。 斑驳的红砖墙上这行白字清晰可见，显然是才刷上去没多久。 前面就有个人提着桶，屠洋洋赶忙叫住，“同志，请停停。” 穿着件土褐色棉布衫、光着脚拿着白灰桶的陈景明闻耳站住脚，转过身来，眼前一亮，“你好，请问你是？” “你好，敢问这位同志，这里是刺水大队吗？” 屠洋洋着急确定自己的方位。 陈景明点点头，“是，这儿就是刺水大队。” “那太好了！可算是没找错地方。”屠洋洋舒口气，“我是富强机械厂机械加工车间的屠洋洋，这回是送我们厂刘健国来刺水大队学习的。” 竟只是来送人的？ 陈景明心里有点婉惜，刺水大队穷的太出名，没姑娘肯嫁过来。 但难得见到漂亮的妹子，他不由扬起笑脸，“欢迎欢迎，我是刺水大队生产小组的二队队长陈景明。” “太好了，请你带我们去找政委支书跟大队长报道吧。” 一早上起来，又是蹬车又是走路，哪怕半途中把桃酥拿出来当点心填了下肚子，她还是饿了，早点把刘健国这点事应付了结清楚，她要好好的大吃一顿。 “好。” 打谷场附近一排砖房，最里面三间便是刺水大队的政务办公室，刺水大队大队长陈敬一边背着磨盘碾稻谷，一边跟新上任的妇女主任齐子民吩咐着工作。 “咱们刺水大队总计妇女三十八名，全是成了家的婆姨，你说说你一个男娃，怎么搞这个工作？”他觉得这个知青实在是会钻营，想尽办法要当干部本来不是啥坏事，可他一个男的，当什么妇女主任。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多话，说了这么一句，跟着他还是说明队里的主要情况，“我们刺水大队的单身汉可不少，闺女可没几个，除了欧老五家里有五朵金花外，也就程家瞎老娘仅剩下来的独苗小燕。只能往外发展，你要当好妇女主任，能把这个老大难解决掉，那什么都好说。” 齐子民听了脸上心里都发苦，这婚姻问题可不是好办的！ 别说刺水大队条件差，就是条件好的，农村里也有好多人娶不到老婆，讨不上媳妇。 他双手空空，拿什么解决。 可大队长又不是真的难为他，而确实这问题只得有妇女主任来解决。他想进步，想离开这穷乡僻壤，也必定得干出点成绩来才行。 “大队长，有客人来了！” 陈景明声音传来，倒让陈敬心里一紧。 他赶紧站直身子往外看，见二儿领着位身穿一水绿军装戴着红星军帽的姑娘走过来，更是咯噔一下。 齐子民双眼一亮，热情地上前去想握手问好，“同志，您好，我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齐子民，您这趟下来，是有什么要务吗？” 这才是他希望能够一起共事的同志啊！ 屠洋洋轻轻躲开，这个人眼里的热切她不喜欢。 陈敬迟疑着站出来，“这位同志？” “您是大队长吧，我是富强机械厂的屠洋洋。”屠洋洋找准正主，“这是要来您这里学习工作的刘健国，请您接收安排一下。” 她伸手指了下刘健国。 小毛孩子？ 陈敬看刘健国一眼，心头浮起四个字，跟着又想，怕不是什么大领导的子弟吧，可要是大领导的孩子，怎么送到他队上来？但要不是的话，普通孩子怎么有专人来送？ “小女同志，请问这位小同志是来学习什么工作的？”别是拿着所谓红头文件，扎扎呼呼鸡毛当令箭的吧。 屠洋洋哪里知道。 “平时您做什么，掂量着他这身板能干得动就让他干就是了。” 她才管不了那么多呢。 屠洋洋痛快说完，把刘健国的行李都解下来，“有个不淋雨足够他睡的地方安置，一天吃上三餐饭就成。” 维持个生活水平最低标准就成了。 这要求可真高！ 陈景明看一眼自己的爸爸，真是城里人，把豆包都不当干粮，还一天三顿饭，他们也就农忙的时候能在中午吃顿干的，晚上要睡觉，还吃什么饭？ 第33章 屠洋洋见他们好像面有难色，了然得从包里拿出三十六斤粮票，“这是他这个月的粮票，以后每月我会再送来的。” 得，还是个吃皇粮的！ 陈敬收了粮票，已经清楚把这孩子得好好供起来，总归有人管他的吃头，只要他不淘气惹事，他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刘健国看着那粮票急的不行，要不是当着这么多的人面，他真想一把将那粮票都抢回来。 屠洋洋见他脸憋得通红，还以为他是在害怕，“不用担心，我看这大队长是个好人。”她又把盐跟两块钱给他，“以后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嗯，如果旅行通道她的计划进展顺利的话，刺水大队设一个物品寄存点是很有必要的。 她不可能总是凭空把东西给变出来，得有个合理的解释出口。 刘健国混乱极了，他鼓足勇气拉住她的衣摆，“不用粮票，我不能再要你的粮票跟钱了。”他觉得自己真是太不要脸了，被自己家人当成垃圾一样扔出门，能被她收留照顾已经是上天给予最好的恩赐。 出工出力不说，还要她掏粮票掏钱。 太罪恶了！ 眼下资本家的小姐都没他过的好。 他认真道，“我能吃苦，安排到这里务农我能做活，我自己赚工分，能养活自己，你把粮票要回来。” 那几十斤粮票能顶什么用，翻上十部，也同样是纸片片，屠洋洋眼皮子都不会夹一下。 她急着去开启旅行通道，“如果够吃你就攒着，就当我借给你的以后还我就是了。刚才那小队长不是说带你去住的地方吗？快去收拾收拾住下来吧。”说完，她没多看刘健国一眼，赶着再去找大队长陈敬。 刺水大队这里足够偏远，这时候她算是有理由常来这里，了解下队里的需求，到时候互惠互利 才是正道。 首先要解决的是个人住房问题。 屠洋洋可没忘记她现在住的地方是员工宿舍，眼下是她一个人，可别人都是好几个人一起住的，万一上头又派来新女同志，分配到她房间里怎么办！ 她有秘密不能外漏不说，跟别人住总是不方便的。 再来她的东西在这里中转，也得有空间存放。 陈敬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同志，您说真的？您能搞来我们需要的东西？” “咳，也不是说一定行，不是眼下还不知道你们最想要什么吗？”屠洋洋被吓了一跳，她不过就是问问老队长有什么需要的，等下次来她说不定就能带上，怎么他就露出这幅饿狼见着新鲜血肉的模样。 屠同志是位有大能耐的好同志！ 陈敬恨不能抓着她的手一一细说，又怕他要的东西太多把人家给吓着了，左思右想，最后还是问了个整村人都想知道的大事，“屠同志，我听说那边村落因为工厂建设渐渐都开始拉电通电，不知道我们这里啥时候能电呢？” 他是出去见识过别人的生产力的，那拖拉机突突的一趟能比人快上好几倍，人家还不累！ 农民都是靠天吃饭的，但凡赶上天气有变化，他们束手无策，可要是有机器帮忙，抢收能保证收成。只有地里有收成，大家才能吃得上饭啊！ 他们队上是穷，可去年底村民开大会，全村人都憋着同一口气，省吃俭用买机器，拖拉机、脱谷机、碾米机是最迫切的。 拖拉机攒够钱就行，可机器得靠电。 有电才动呢。 屠洋洋估摸着这个问题她真解决不了，但她没一口回绝，说点场面话好了，“这个我得去找人问问，我实在是不清楚。” “明白明白。”陈敬搓着手赔笑着，“那能不能请农技站的大师傅来我们队上看看，到底我们种些啥粮食收成高？还有，能买到优质的好种子就更好。” 屠洋洋点下头，这倒容易解决，没人来她请系统扫描分析一下就行，“种子的话，你们是要玉米？水稻？小麦？” “都行都行。”陈敬越发热切，行家一开口，就知有没有，人家这气定神闲的态度，肯定是有能耐的大本事人啊。 只要种子能送来，他一定把送来的小家伙伺候得跟祖宗一样。 “别的还要吗？”屠洋洋抓了下头，“肥皂？毛巾？花生油？” 陈敬连连摆头拒绝，东西是好东西，可他们哪里要得起，“我们村里人拿点野枝皂角熬点水洗洗就行了，那好东西城里人才用。” 什么？ 那她岂不是没办法赚到钱了！ 屠洋洋想着自己的旅游基金少的可怜，只能倒买倒卖，合理赚点差价弥补亏空。毕竟科技进步必然会使生活基本用品变得廉价。 但她万万没想到，人家居然说用不上！ 第33章 一直密切关注着的齐子民忍不住上前来插【话】，“同志，我们这里是农村，生产大队可以说是没钱没票更没有券，您说的这些东西，我们需要吗？当然需要，可是我们怎么买得到呢！” 屠洋洋张大嘴，原来票据还不是每个工作的人都有的啊，她想了想，试探着问，“那你们有什么东西可以换呢？” 陈敬立马接口道，“山里的水果，大家自留地里的蔬菜，还有一些干货。”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刺水大队没有河道，山林密布，自然灾难过后，队上虽说不宽绰，但家家户户总有点压箱底儿的粮食的。 “这些东西是不错，可我就一辆自行车，估计拿不了多少。”屠洋洋心里暗忖着，这种算是原生态自然绿色产品，如果能拿出去卖钱价钱估计不错。 齐子世跟陈敬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刺水大队的交道困难，他们只会比屠洋洋更清楚。 屠洋洋抱着闲着没事也能打一杆子枣的念头，“这样吧，要不你们拿点样品给我，我先试着能不能卖不出去。”她补充道，“头一批我付钱。” 陈敬只觉得屠洋洋是天底下再好不过的好同志，哪里会要她的钱，“不用不用，就从我家拿一些，若是卖得出去，你再给我钱好了。” 人家已经肯这样帮忙，哪里好让别人吃亏，日子再苦，他家里六个劳动力，紧紧裤腰带也能熬过去。 齐子民也愿意有人能常来刺水大队，哪怕是传递点新信息也好，他热心介绍，“村里胡大姐别的不知道，可腌的咸菜可是一流，还有村尾的陈大娘，她家那点自留地全种的长豇豆，打理的勤快长的茂盛，晒的干豆角成色极好，若是能拿来炖肉，味道肯定棒极了，下饭下面都是一绝！”说着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屠洋洋听着就觉得馋，“好，我买一些。” 现在她觉得自己开火挺不错的，只要她把东西买齐全，系统里有足够的美食教导食谱，她也能吃的不错。 这些东西屠同志要给钱，陈敬没再吭声，他很清楚，要是没有真金白银想从那几位手上拿到东西不太实际。 结果刘健国眼巴巴跟在后面跑了一路，看着屠洋洋又在车上挂满了东西，最后也就是朝他们挥挥手便骑着车走了，心里满是不舍。 村里七八户人家手里都捏着屠洋洋给的现票子，再听大队长介绍刘健国是刚才那位‘散财童女’带的人，都纷纷表示会对他多多照顾。 陈大娘的干豆角足足卖了两块钱，人家还搭了一包盐，请她做些干豆角咸菜，答应给她带辣椒种子。陈大娘别提多欢喜，当时还砍了两颗白菜给屠洋洋。 此时拉着刘健国的手不放，“好孩子，今天就到大娘家去吃饭。” 陈敬笑呵呵，乐于见到刘健国这好人缘，更为他添柴加火，“去谁家吃也不会让你们吃亏，人家小刘自己有粮票，都在我手上拿着，谁家供了饭，谁家就上我这儿来领。” 他板着脸把丑话说到前头，“可别吃了又心疼，也不许当着人家面争三抢四。” 几句话说的大家伙都心动不已，看刘健国的目光也更加友善。 * 手把栏杆后座上全都挂满了东西，屠洋洋蹬得满身是汗，拐过一片小树林，见绿意葱葱，四下无人，直接连车一起收进系统的个人空间，然后申请开启旅行通道，进行时空旅行。 “公民屠洋洋申请开启旅行通道，申请批准。 进行安全扫描，检查携带物品…… 安检通过，申请50纪年后时间定点搜索成功，即将进行传送。 下面宣讲有关旅行公约，每位参与者必须遵守： 一，不得随意参与历史进程。 二，不得随意伤害他人身体或财物。 三，不得以科技产品伪装成稀有物强卖强买。 四，不得违法所处空间政府法则。 五……” 屠洋洋双手抱胸，不太耐烦地等着这段‘例行公事’念完，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早就记住会背，公约仍然是神圣不可忽略的。 闭上眼再睁开，屠洋洋已经到达五十年后。 因为输入的是市井文化浓厚的乡村小镇，她出现的地方是一个三叉路口的公交站牌后，烈日炎炎，她身上的打扮也变成了简单的白色t恤跟牛仔裤，头上的红星帽子由军绿色变幻成纯黑色，帽檐收窄，红色五角星倒还是原来的样子，绿色挎包也变成棕色小背包。 第34章 她大方在公交站的铝合金长凳上坐下，熟练打开背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最上头放着的是在旧物博物馆里看到过的钱包还有早期智能手机，钱包里面装的便是她的旅行基金，有二十张红色的百元人民币，二十张崭新的一块钱跟两张五元，两张十元，健康证、社保卡跟身份证一张。 另外一个梳妆洗漱包，绿瓶消毒喷雾、内衣小包一个，轻薄的换洗衣服两身。 咦，比较特殊的是，还有一个方便携带的小包，本来屠洋洋以为是女性个人用品，没想到却是口罩。 “姑娘，走吗？去下街吗？” 一位大叔骑着摩托车热情过来揽客。 刚才他远远瞧见人，可人家没戴口罩，这回见人家把口罩拿出来，他就敢过来了。 “下街有啥好吃的吗？” 屠洋洋看人家眼神盯着她手上的粉色口罩，自己脸上不但戴棉口罩，外面还 套了层蓝色一次性口罩，自然得把口罩戴好，跟着站起来问道。 大叔看她气色正常，正是青春健康的模样，本地人好客的劲上来，大力推荐着，“那好吃的可不少，可惜今天不是集，要是逢二四六赶集日，那整一条街都卖吃食。我们巴川人谁都会做菜。” “走吧，眼下总也有两家您也喜欢的店。” 屠洋洋抬腿坐上摩托车，一路听着大叔讲着自己家乡的美食美景，看着鲜亮许多，车来人往的宽阔柏油马路，衷心希望自己能在这里接受处罚，可想想如果没有那个时代所有人的努力建设，又哪里能换来此时方便快捷的一切呢。 她不由感叹道，“新社会好啊。” 拉客大叔见多识广，啥话不能接了，这话更得接啦，“可不是好嘛！我们中国虽然一路都是从坚难困苦中走出来，但有党还有一直在奋斗拼搏努力着的人民，我们不但能战胜疫情，战胜贫困，还能战胜一切！” 唔？ 这时候也在讲口号？ “是，主席说过只有动员群众才能进行战争，只有依靠群众才能发动战争。”屠洋洋条件反射的接口。 大叔哈哈一笑，“咱们总书记还说过这样的话吗？我就知道团结奋战、同舟共济战疫情，也是好悬这次让我们抗过去了，我们中国人是好样的，武汉是好样的，所有的医生护士都是英雄！担当重大责任的基层工作者能干！”在家闲着没事干，天天看新闻，除了捐点款啥忙也没能帮上，正面睡完睡反面，疫情顺利结束，大叔决定多说点那些为了让他们能这样生活勇者们的好话。 屠洋洋暗自回想着，系统辅助跳出此次时间节点的重大事件，原来中华大地刚刚经历一次共同大奋战，命名为新型冠状病毒的肺炎在全家团圆过度春节的重大节日里爆发，所幸国家积极调整工作状态，所有人民共同以自己方式的努力来抗击疫情，最终顺利将这种史无前例出现的病毒成功击溃。 疫情过去，各地迅速恢复往日的生机活泼，除了留下更加良好的卫生习惯——外出接触者常戴口罩，身上常备消毒喷雾。 “姑娘，到了，这家的小面跟抄手可是一流，味道绝对巴实！顶呱呱！你要是吃不得辣子，就点原汤的，千万别直接说来碗红油抄手。她家的辣椒油辣的特别劲道！” 大叔把屠洋洋送到一间红色招牌门口，“五块钱，你是现金还是扫码。” “扫码？” 屠洋洋新奇的掏出手机，拿出智能手机按照系统提示付了五块钱，这上面还有钱呢，不过很少，只有五百。 看来她总共能拿来买东西的钱只有两千。 等等，这上面还有借呗跟花呗…… 但闻到一股子异香的屠洋洋还是马上放下手机，快步走进小店，舔着嘴唇点菜，“给我一碗原汤，不，鸡汤抄手！”虽然她贪心的还想吃墙上各种让人垂涎欲滴的美味，可屠洋洋并不敢浪费。 “好咧，鸡汤抄手一碗，八块钱。美女，你是微信还是支付宝。” 女店主站在玻璃柜里面大声吆喝了一声，跟着自己双手翻飞用面前排着的十八个碗调料开始现场配料。 “美女，你吃得花椒不？味精要不要？” 闻着香，看着更觉得香，屠洋洋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她迫不及待地道，“来一点吧。” “要的，少麻少味精。” 等屠洋洋扫完码，一个需要双手合捧的蓝花大碗已经放到了玻璃柜下面的出餐口。 “筷子跟勺子在那边，美女你自己拿哈，香菜醋还有葱儿都在那头，对了，辣椒面不怎么辣，可以放，辣椒油辣的很，你吃不得辣别放噢。” 没等人家说完，屠洋洋已经拿起勺子舀起一颗散开云衣的抄手，吹几下就塞进嘴里，好吃的她烫嘴都舍不得吐出来。 啊，这才是人应该吃的东西啊！ 第34章 一碗鸡汤抄手料足汤鲜，屠洋洋吃的满足极了，连一丝汤都没剩下，还发现人家那玻璃窗上还贴着售卖生鲜抄手、饺子的字眼，想想这东西不错，就是饺子过于皮薄馅大，容易穿帮，只好买了小葱鲜肉跟野菜各两斤。 女店主一边给她装盒打包，还问她，“美女，你家远不远？要是远的话，我给你多放两个保鲜冰块。” 远当然是远的，五十年的时间距离呢。 屠洋洋笑道，“不太远，不过我还想到处去逛逛，您也给放两个吧。” “行，我家的抄手都是当天现做的，你买这么多要是今天一下吃不完，就得拿保鲜袋分装放到急冻柜里，不然会坏的。” “谢谢。” 肚子饱饱的屠洋洋顺便问了下店主最近的菜市场，一路处瞧见有人排队的店都跟着买了些，借着放到手中袋子里的机会，都放到系统个人空间里去，她可以带回去慢慢吃。 等走到菜市场，看着沿着房屋道路一路都有人在售卖，屠洋洋眼泪都快流下来，随手可得的生活物资应该是所有生活在七十年代人的梦。 新鲜的青菜屠洋洋也眼馋，可考虑到她的个人空间大小，她只能遗憾的放弃，而且她还有点痛心的发现，有些阿姨老婆婆卖的咸菜看起来也非常不错，有些她都不认识，她带来的那些干货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出去。 两排成行的肉铺上都摆着分门别弄切好各个部位的猪肉，不论你是要肥的瘦的还是五花梅络，猪杂下水猪油，应有尽有，猪蹄跟猪尾巴还都拿火烧过毛，刮洗的干干净净。 看得屠洋洋双目异彩连连，这要是都能搬到富强机械厂，她还用干什么活儿！ 但事实很无奈，她纵然有力，也买不起，甚至不敢买这么多，只好望肉兴叹。 “女娃娃，想买啥子肉，来，我家是刚杀的土猪肉，新鲜的很。” “看我的肉，瘦多肥少噢。” 疫情过后，在家里躲过风波的人们都热情洋溢得做着生意，大声招揽着客人。 屠洋洋估量着荷包里的钞票，反复对比每个摊拉上的猪肉，最后来到一家肉膘特别厚的摊子上。 她是不喜欢肥肉，可其它人都喜欢啊，人是不能脱离劳动群众的。 “你这个肉怎么卖！” 老胡正发愁呢，他跟岳父家一起合伙开了家小养猪厂，本来赔得老婆的化妆品都快买不起了，没过几个月，猪肉行情一路看涨，大家赚的喜笑言开。疫情发生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好在山上的养猪厂，也没别的事干，只好精心照顾这些猪宝贝疙瘩。 可岳父也不知道是养出感情还是怎么的，有一栏猪是养的太肥太壮了，要不是小舅子小姨子轮翻上阵劝说，还舍不得杀呢。 今天早上送到检疫站屠宰厂一杀，嗬！去毛也有六百零十八斤！ 那五花肉，乖乖，漂亮是漂亮，可看起来是实诚够肥。 现在社会的人再喜欢吃，除了一些老饕识货割了些去，只有骨头给卖出去了。 一见有小姑娘来问价，老胡瞧她那身量，干脆往下报了一块钱，他也爱卖个新鲜。 “前夹十八，五花肉二十三，精瘦肉三十，你要哪块儿？” 屠洋洋瞧中的就是他的五花肉，够肥，还有旁边那堆白花花的板油跟碎油块。 “这一块儿我都要了，能便宜点吗？板油怎么卖？” 老胡来了精神，“你把这块儿都要了？全部？”那一整块少说也有个二十来斤呢。 “嗯，你这肉看着不错。”屠洋洋十分满意它的三指肥膘。 老胡见是位大主顾，将边边上不怎么好看的再拿刀修了一下，“姑娘你是买回去摆席的话，我给你说，这不论是做扣肉还是蒸烧白可是非常不错的。”他笑着道，“一共二十七斤，收你六百块怎么样？” “行。”屠洋洋见他算的便宜，这样一斤差不多只要22。 “猪油呢？” “猪板油要十二。”老胡想了下，反正这头猪正色好，那猪油网今天都卖出了高价，这板油也便宜点卖出去算了，“你要是都拿走，给十块吧。” 第35章 “好，你称称有多少，不超过五十斤我都要了。”屠洋洋还看中那些不是整块的碎猪油，“这些杂油怎么卖？” “这些便宜，你要的话我给你当成添头吧。”那碎猪油都是边边角角割下来的，平日里也最多卖个五块，还不一定卖得出去，一般都是存进冻库，得有两吨以上才有专人来收，价钱也很便宜，才一块多。 人家买的痛快，老胡也不想磨叽。 “那就谢谢 您了。“屠洋洋笑着甜蜜蜜，“那麻烦你帮我分成半斤左右一份的行吗？五花肉也帮我切成一指宽左右的一条。”拿来交易的猪肉买齐了，一共一千一，在预算计划肉，屠洋洋又买了点自己喜欢的核桃肉，还买了颗猪心，其实卤的猪舌跟猪肚猪肺她也喜欢吃，但她不会做。 付完肉款，屠洋洋看着那像小山一样的两大包，伸手一提，整个身形都晃了两晃，啊，这时候就想念能帮忙的刘健国了。 屠洋洋到底还是趁着人来人往不注意，走过猪肉摊后，就把那两大包偷偷送到系统空间里，提着真是太重了。 跟着她跟一些大妈们混着听了会儿种子经，还扫了四十种蔬菜种子，毕竟二十包混装十块钱，大妈们很热情得帮她划价，要了两包，十八块…… 至于粮食种子，大妈们告诉她，菜市场最多卖卖水果玉米的种子，大批量得到专门有国家授权的育种公司去买，人家会根据你的需要提供优选优育的种子。 不敢耽误时间，告别热情的大妈们，屠洋洋还在菜市口买了好几盒绿豆饼跟红豆饼，对比七十年代不但要钱还得要票的点心，它们便宜的让她不敢相信。 跟着在一个摊子上买了黄色菜、香菇、木耳、紫菜各十块钱的干货，请人家搭配了常用调料，还在旁边买了一大一小两口铁锅，大菜刀跟磨刀石。 卖刀的老大爷收了钱，立马拿出小碗来给她开刀，他不无得意地夸赞着自己手艺，“女娃娃，我给你说，以前老爹走街窜巷磨刀磨剪子，家家户户都是等着我去的。” 说起他年轻时候的故事，他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推一扯都有着他独特的韵味，屠洋洋听得连连眨眼点头，又跟老大爷买了把沉甸甸的大铁剪刀跟手捏的小剪子。 见状旁边有人笑骂着老大爷，“你这老头子，推销到年轻姑娘头上了，你那大铁剪子又大又重，以前的裁缝才用呢，小姑娘你别买他的，到文具店买那小剪子好使。” “胡说！那些小剪子就能勉强剪个纸，还不牢固，上回我帮小孙女剪窗花，没怎么用力，它就烂了！” “那你小孙女肯定跟你闹了吧。” 那人熟练的把手上的烟杆推过去，老大爷没要。 “我小孙女可乖可听话了，才没跟我闹。”老大爷有点失落，他当时立马把自己磨好的剪子给小孙女用，结果纸没剪两下，把人家的小手给剪了，“不抽烟，我孙女儿不喜欢这个味道。” 老大爷想把大剪头给屠洋洋拿出来，“小姑娘，算罗，你还是去文具店买剪子吧。” “不用，我觉得这个就很好。”屠洋洋拿起大剪刀笑眯眯道，她也许用不上，但她保证能让它用在适合人的手上！ “你这小姑娘真不错。”自顾自抽了口烟的大爷上下打量着屠洋洋，“有男朋友了没有啊。” 屠洋洋不失礼貌的点头，“嗯，有了。”应付所有八卦最快的法宝，就是直接给结果。 “看吧，好白菜早就被猪给拱了。”想到他那三十多岁还没成家的儿子，古老头又狠狠抽了两口烟。 不过是短短的插曲，屠洋洋马不停蹄，买了不少她觉得适合的必需品，还称了三斤有个大叔开着小三轮卖的白色高效洗衣清洁剂。 这次打先锋前战，屠洋洋觉得一切都挺顺利，怕天黑都回不到厂里，她不敢再在这边多停留，很快又选择了返程。： 旅行通道被她用成快速购物通道也是无奈之举啊。 如果可以的话，她是真想好好呆在这里玩上几天。 可惜不行，她在这里消耗多少时间，在七十年代要消耗掉同样的时长，如果她不及时回去，怎么跟别人解释她突然无端端消失了好几天？ 屠洋洋可不想因为一时贪图享受就被人发现问题产生怀疑。 骑着车子往回赶的路上，屠洋洋汗流浃背痛定思痛的想着，人啊，真是贱皮子，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才会幡然醒悟过来。 她要不是懒得系统都看不过去了，晋江教育系统能把她扔在这儿？ 以后一定惜福啊！ 远远能看见人了，屠洋洋把新鲜的蔬菜跟干菜拿出来挂在车上，白送的碎块猪油拿了一小袋，把塑料袋叠在一边收进系统空间以后处理，再用路边看到的大油叶子跟草茎包起来，伪装得差不多了，她才又往厂里面骑。 军属院跟厂区很多孩子都要被送去工厂大队务工务农，是此时大家最关注的热点，特别是里面有个像傻子一样居然帮无亲无故的人的屠洋洋，更是让人议论纷纷。 见着屠洋洋骑着车子路过，扎堆洗衣服的便更有话说了。 “你们看，还真让她把人送给去了！” “还借的厂里的自行车送去的呢！” “真是个能耐人呢。” 第35章 “还以为是城里来的新式女性，没成想是个傻大姐！”谢婷嘴巴一努，小叔跟自家人一番打算落了空，那点儿尖酸实在是压不住，就跟眼看着才装进去白花花的大米，一口还没吃呢，别人又跑到自家米缸里把米全挖走了一样。 大家不明就里，不由跟着附和，“可不是，就算家里再没人，也不用这样平白为他人烧香啊。” 来来回回还得搭上自己的人情不说，还搭上了好些生活用品，听门卫老魏头说，人屠同志给刘家那小子，搭配了一整套呢，还有一件崭新的军大衣，就穿在他身上。人生在世，吃喝拉撒，半大小子能吃穷老子，刺水大队那穷山恶水的地方，自己不准备点粮食怎么活？又是一笔开支！ “崽卖爷田不心疼！她那些东西还不是人家街道办政委照顾她给的！她倒好，一点儿也不珍惜，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就送给外人了。”谁家里还不困难？ 也有人觉得屠洋洋很有担当责任感，“我倒觉得有这样的好同志是件不错的事，既然萍水相逢的弱者都肯帮一把手，如果处得好是朋友，岂不是更会肝胆相照了？”陈春雪是刘文波的妻子，她对屠洋洋的认知全部来自于自己的丈夫，刘定波说屠洋洋不错，她也就觉得很不错。 “要我说，正是因为屠同志在组织的关怀照顾下成长起来，她才会看到弱小困难毫不犹豫得提供帮助啊。”从京里赶赴支援建设的党国红倒很欣赏屠洋洋的做法。 虽然整件事看来，就刘家那个姓秦的婆娘不对，哪有遇上事没办法就直接摞挑子的。怎么把亲生孩子扔给外人照顾的理儿，那刘健国难道不是她秦幺妹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吗？ 都是自己的娃，十指纵有长短，也不能这样厚脸皮偏心眼，光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把一半大孩子给扔出家门，像话嘛！苦点累点，一起互相支撑着熬过去才是家人啊！ 哼，她就不是街道办跟厂区办公室的，不然得好好找她谈谈心讲讲理才行。 反而是屠洋洋，真得竖起大拇指来夸。 新来的技术同志，一手技术过硬不说，对师傅们和气，对学徒工也极友善，她听同乡马诚说了，他儿子马方方最近回家里也不再唉声叹气，怨天怨地的，从前一个字也不提，回来就跟他请教生产相关问题，那奖励劳动光荣的红壳笔记本上，再也不是发泄的乱图乱画，全是写的有关机械加工的方方面面。 能引导他人往好里学，那可不是个好同志吗？ 再说，刘家小子她曾经也见过，那个头小的还不如她家小他两岁的闺女呢，哎，也是个可怜的娃儿！这要是屠同志真不管，那孩子岂不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一个想不开，寻了短见怎么办！ 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陈春雪说的有理，加上她老公刘定波是工会的主任，大家也不想得罪她，很快有人便转移了话题，说起啥时候能割上猪肉，给家里孩子解解馋。 之后屠洋洋便有个爱心同志的外号渐渐扬名出去，纵然有些觉得她傻，但没有觉得屠洋洋不是个好人。 这样的好人，多几个他们才占便宜不是。 * 屠洋洋先回去销了假，把自行车又还给后勤处，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要下班。 虽然中午吃得饱饱，个人空间里也存着不少吃食，可屠洋洋还记着许师傅说请她吃的山菌鸡汤呢。她是有数不清的 菜单食谱，能煮熟没问题，好不好吃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旅行通道的机会宝贵，不能随意浪费。 在这里工作这些天，屠洋洋已经懂得珍惜食物。 第36章 “五星红旗随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歌唱祖国的音乐声一响，车间里正热火朝天干着的人陆续停下活计往外走。 许田景由徒弟侍候着喝了茶水，才到水笼头拿细沙先把手上的油污搓个七八成，再打肥皂冲洗干净，正问着屠洋洋的事儿解决没有，说曹操曹操就到。 “许师傅，您收工了吗？我可等着上您家吃饭去呢。” “收工，走，上师傅家去。”许田景甩甩手的水，关切的问，“你请假去刺水大队送刘家小子，处理完了吗？” 屠洋洋点点头，“处理好了，我啊，还跟乡村们买了点新鲜青菜。”她知机的压低声音，“我还弄到点肥猪肉。” 这年头谁肚子里不缺油水，干部也想吃鸡蛋呢。 许田景乐开了花，想想跟小徒弟打商量，“要不把你几个师兄也叫上，难得有机会聚聚。” 生产任务重，大家每天下班都累得够呛，没啥事没准备上吃头，他当师傅的也不好意思叫人。 “行啊，师傅，您安排吧。”屠洋洋这种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懒虫，哪里有不同意的。 许田景心里越发欣慰，听话乖巧的徒弟，谁不喜爱呢。 “福兴啊，你抓紧跑个腿，让你几个师兄带着口粮到我家来吃晚饭。” 王福兴应着声答应，“好嘞，师傅，您就让师娘准备着吧。”他也馋啊！师娘那手艺，可比他家绣芬那三板斧要好多了。 许田景的妻子自称许氏，别人不是叫她许大娘就称呼她为许夫人，未嫁之前她是包了小脚的，后来许田景见她时常疼痛，不忍心，请了好中医开方拿药才又将脚给放开。 她小小巧巧的个头，穿着一身素色的长袍，即使年龄上去，也显婉约可人。许田景引着屠洋洋回到家时，她正坐在门口的小机子上熟练得穿针引线，将磨破的衣料改制成袜子，收边口那细密的针脚像是一朵朵小花。 “家政同志，我回来了，这是我跟你提过的小徒弟屠洋洋。” 许夫人抬起头，对着屠洋洋温柔一笑，“是洋洋啊，快跟师娘进来。” 这声音听得屠洋洋骨头都快酥了，她真是喜欢这样的师娘。 “来就来呗，还这么客气。”许夫人把屠洋洋手上的东西接过来，看老头子双手上还提着东西，微微嗔怪道，“咱们是新社会，不兴送礼那套。这回就算了，下次来师傅家，可不许这样了啊。” 她拿起挂着灶边的围裙穿上，接过许田景递来的菜，眼波横飞瞪了他一眼，转头柔声跟屠洋洋说，“你淘换来的菜，今天晚上你吃多点儿，可别跟他们谦让。” 屠洋洋觉得自己跟掉进温柔乡似的，“都听您的。” “洋洋真乖，女孩子就是好。”许夫人手里理着菜，还把许田景支应得到处转，半点没上屠洋洋上手。 一会儿屋子里进来六个大男人，更是把屠洋洋直接挤到灶台边，连往里面添柴的活儿都让王福兴这个师兄给抢了。 许田景家也不大，一室一厅的两居室，好在是一楼，整个筒子楼又多是能工巧匠，几家人共用的厨房是修的跟以前饭店后厨房似的整齐漂亮。 大师哥唐虎跟三师哥林杨波正细细清洗着猪油跟猪大肠，两人倒是一左一右隔着老远，态度都非常认真。 屠洋洋有点不好意思，她本来是想拿条猪肉出来的，结果人家卖肉的师傅不但按照她的吩咐帮她把五花肉切一条一条的，分别拿袋子装好，还给她送了份礼，见师傅不但要带她还要其它人来吃，想着那点儿猪油可不够，她才顺手拿了上头那包，结果他们打开一看才知道是猪大肠。 “我还以为是五花肉呢。” 正在洗大肠的林杨波耳尖听到了，赶紧安慰小师妹，这有份大肠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别看这是下水，可这下水肥啊！只要他卖力洗干净点，这里也能熬出不少油呢！ “五花肉哪里有这个肥肠好吃，一会儿三师兄洗干净就给你露一手，老北平人的卤煮大肠可是一绝！”说起卤煮，他又想起豆汁儿跟糊嘴巴的炒肝儿，馋的他越发加快手上的动作。 还别说，小师妹真是撞上大运才能买到这么新亮的好东西，别看那些猪油膘不是最好的板油，可一块块都是白亮透红，手指捏下去，不用加热已经开始滋滋冒油，这样的好猪肉，长的肯定是三寸膘，务必是精心饲养一年多，下了重本养出来的大肥猪。 连许夫人也夸，“洋洋真会买东西，看这猪油多好，炼的连油渣都没多少。” 这让本来等着想吃点油渣拌白糖的人有点失望，刚出锅的热油渣，沾点儿咸盐味道也是极佳的！ 但这绝美的味道，就只有屠洋洋一个人在许夫人的偏爱上享受到了。 她舔着有点油呼呼的手指，还别说，真挺好吃的。 以前她居然不知道，像这么不健康的高热量高胆固醇的东西，连想都没想过要碰一下的猪油渣，居然这么好吃。 人多力量大，没一会儿小桌子木板拼起来，大家围坐到一堆就开始吃饭。 而头一碗重头戏，不是屠洋洋以为从山里捡下来的菌菇炖鸡汤，而是一人一小碗刚刚从瓦罐里盛出来还冒着热气的白米饭，由许夫人拿着小勺子，小心翼翼给每一碗上舀上小半勺猪油，再淋点酱油。 “大家开动吧！” 第36章 屠洋洋细品着米粒包裹着猪油那说不出来的纯朴之味，热气蒸腾的米饭本是清香，甘绵无味，而裹上那丰腴的油脂就粒粒晶莹剔透起来，一点儿熬煮过的酱油更是点精之笔，她连吃几口，只觉得太香太好吃了。 许田景吃完也发出一声喟叹，“好久没吃上这一口了。” 这里地界偏啊，前两年他是连一丝肉腥都没看到过，今年稍微要好些，偶尔食堂里能见着肉菜了，可这样的荤油，厂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也实在是供应不上，想抢购都买不到。 吃完小半碗猪油拌饭，跟着就上的是菜稀饭跟玉米馍馍，白米饭实在是供应不上。 “今天这菜稀饭也好喝。”除了屠洋洋跟许夫人就是开始那一碗，男人们手筷不停，整整一大锅菜稀饭连同山菌汤都喝的干干净净。 除了用油煸炒过的花生米大家都克制着没怎么动，知道要留给师傅下酒，其它的菜连菜汤都没剩下。 “那当然，里面放了多少猪油渣呢。”许夫人把手上的碗跟屠洋洋的一起交给王福兴，“你提供的材料，我炒的菜，锅碗该他们洗。” 本来她想把猪油渣让小屠带回去，没想到她直接说大家一起吃。 能够同共同苦，老头子这回收着了个好徒弟。 屠洋洋可觉得师娘手艺好了，有心想直接跟他们搭伙，就听见二师兄罗锐说道，“师傅师娘，珍珍是不是毕业了？啥时候回来？” 许田景见提起女儿，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她啊，就是这两天了，昨天刚收到她的信，说是申请已经打好，就等着买票坐车。” 马前程惊喜道，“那敢情好，到时候我借车子去接她。” “行啊，算着时间，三四天后应该差不离了。”许田景说着，又愁起自己爱女的大床还没着落，他为人师表别的毛病也没有，只在独生女儿这里，心眼是最偏不过的。 屠洋洋虽是他看重的小徒弟，也万万比不上女儿许珍珍的。 他将烟杆拿在手上，“不知道上哪儿能淘换来些好木料，你们几个师兄弟若是能找来，洋洋定能做架好床给珍珍，她舟车劳顿，没有床可不好困觉。” 唐虎头一个响应，“这有什么难的，实在不行，我们合伙凑些钱买张弹簧床！”他是许田景来到这里收的头一个徒弟，许田景为了张显自己本事，很是用心指导，早早便让唐虎出了师，转正升职，加上唐虎勤力刻苦，如今也在总装车间做了师傅，拿着高工资，对许田景有知遇之恩的感激，再加上曾与许珍珍同桌吃过饭，这未成家的汉子心底还有份隔外的情谊，自然是不甘落后，勇于承担的。 有人开 了口，剩下的也都是徒弟，心底不知，但面上也纷纷赞同点头答应。 屠洋洋饭碗才放下，没成想这蹭顿饭又给自己蹭出了伙计，心底还是有点不愿意的，她又不是什么勤快的人！ 好在后来一听只需要分摊费用，便松了口气，掏钱她是不怕的，这种社交人情的票票，想来辅助系统会给她报销的。 可许田景实在是看上屠洋洋，不止是因为她会木工。是觉得她那画工与车床技术，不说雕刻出虫草花鸟，这时候也不允许，实在是工业券不够！ 夫人是他的爱妻，女儿是他真真的珍宝，每月里钱老俩口都能存下，粮票油票糖票啥的徒弟们学徒工们给点，也足够用了，就是布票工业券是半张都仔细凑着都换成布，拿去给女儿裁新衣买皮鞋换头油香皂。 每月月初给打一回粮票，月中打一回钱，一季度就把四处淘换来的布票工业券寄去，家里除了粮本就只有钱。 第37章 可光有钱还不行，那被面是这月下来的布票买的，棉花偷偷摸摸拿油票加钱跟村民换的，床真是没办法了。 他们可以砖头上放木板坚持，放到自己女儿身上怎么也舍不得。 排列第五的朱立平洗罢碗，“明天正是我轮早班做成品检验，下了工我便去木料厂看看。”他看一眼屠洋洋，还是觉得木料要便宜些。在他看来，多出点力根本不算什么，到底还是票跟钱更重要些。 “行，你办事，我们都放心。” 谁都不是真正宽绰能节省几个还是节省几个的好。 屠洋洋有点不愉快的回到自己的宿舍，她真是想不通，明明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吃顿饭，怎么就给她摊上做木料床的活了？ 无屏触碰开系统面板，果然见到日常任务多了一项，屠洋洋顿时憋气极了。 看来去师傅家蹭饭这样的事还是不能干，吃饭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个人空间里的厨具怎么过明路？ 吃着虽然已经凉透但仍然味道不错后世常见街道小吃章鱼小丸子，屠洋洋还是在辅助系统的提醒下勉强刷牙漱洗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对于被她一下子送到陌生至极刺水大队的刘健国，连一丝都没想起来。 刘健国头一回在自己的印象里享受单人房的待遇，可能是全队最好的棉花被子正盖在他身上，但他还是紧紧抱着屠洋洋给他那件军大衣，似乎只有它才能给予自己温暖。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来看他呢？ 她那么忙，天天都要上班，如果借不到自行车，她往这里跑一趟是三四个小时，来回折腾一趟，一天假就这样浪费在路上……说不准因为这样，她就不来了。 一想到她不会再过来，刘健国瞬间难过的鼻酸眼胀，他赶紧揉了揉眼睛，阻止自己再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她一定会来的，她说了还会送口粮来的。” 他喃喃自语着，贪婪的想着，他甘愿欠她的，欠她一辈子，只盼望着她会给自己机会欠。 * 一想到女儿要回来的许景田上班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非常擅长把自己的工作指标化繁为筒几乎交给学徒工们‘学习’完成的屠洋洋，倒是不像以前一样放松，每逢三餐都在担忧自己的伙食问题，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给学徒工们示范操作的时候，依仗着有辅助系统报名提醒，她一心多用边操作边想着怎么让自己能好好吃饭，还想着若是能脱离不必要的工作（比如给别人做床？完全不用自己上机……）更分出一缕缕心思想着去趟刺水大队把种子给别人，毕竟种子发芽抽茎开花结果都需要时间，种子在她手上可是没法收成的…… 张元民如今已经能够熟练得转动车床，成为屠洋洋手下头号大弟子，他自封的，本来他是很有诚意想正式拜屠洋洋为师，但像屠洋洋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答应，为了避免麻烦当然是一口回绝。 当人师傅不多一分责任？ 她可是看过辅助系统对于师父的注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她屠洋洋连自己有时候都懒得侍候，怎么可能愿意去当别人的爹！ “屠师傅是不是在担心转正问题？” 流水日子容易过，转眼屠洋洋已经在富强机械厂干了近二个月了。 见师傅一脸思神不守的模样，不由暗自猜测。 齐淑君羡慕中带着肯定，“那不能吧，以她的技术跟能力，厂领导怎么能不给她转正？”这样的都不转正，岂不是要让所有人都当睁眼瞎？ 一向油滑的龚诚听见，凑过来小声说，“那可不一定，屠师傅上回为了刘家那小子，不是得罪了政治部主任吗？傅主任……你们可都是知道的，眼睛里一向揉不得沙子，天天宣讲红太阳，为人有多古板，他能看着这么年轻的屠师傅，还没厂子里两天，就压过……其它老师傅吗？”他眼睛朝着不远处干活的许田景、丛茂春、牛咏从等人飘过，示意十足。 “不能吧，傅主任不是挺讲道理的吗？”马方方觉得傅主任严肃认真，看起来就像好领导。 齐淑君尖着耳朵听。 龚诚见大家都看着他，心中暗自得意，嘴上简直能跑马，“嗨，尊老不是道理吗？年轻人让着老前辈是不是道理？场面话还不好说啊，随便来一句，年轻人要稳重，要懂得循习见近，日积月累。这话有错吗？ 本来屠师傅也确实是年轻，还不到二十吧，人家大领导要压一压，你敢有意见吗？” 他见大家已经有所动容，越发来劲的补充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屠师傅分配到咱们加工车间来，就是傅主任一力安排的，本来咱们厂长，可是要让屠师傅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的。” 一听说能坐到办公室里，齐淑君眼里都在放光，比起天天在机械车间搬上搬下，黑乎乎的机油铁屑满手，能够干干净净坐在办公桌后面，写写字填填表，动动嘴皮子，那日子当然舒服多了。 张元民半信半疑，“可屠师傅的技术很好啊。” “是好啊，没人说不好啊，可屠师傅画图不厉害吗？汽车原理她也说的头头是道对吧，这样的好本事，别说当个技术员，当总设计师也成啊。”龚诚肯定道。 “本来傅主任就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把屠师傅下放到咱们机械加工车间，让她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做大体力的劳动工作。这回屠师傅还因为一个小小车间员工子弟问题跟他当面闹矛盾。”龚诚唏嘘道，“这回屠师傅转正，绝对是没指望了。” “不然，许老师傅怎么总是挂着笑脸呢。”龚诚道，“他可是咱们厂里唯几的四级工！” 第37章 “凭什么！那太不公平了！” 张元民听得是肝火上升，不由放大了声音，这才把思绪纷乱中的屠洋洋唤醒，她赶紧先看了看手上正在高速运转加工中的零件，没发现什么问题才看向张元民。 “上班时间嚷什么？” 害她做错工件了怎么办？要知道辅助系统可不会允许她出现加工失误的，毕竟以她的技术加上系统辅助，还出错只能说明她屠洋洋在做事的时候不认真！ 哪怕她确实是在偷懒，也绝对不能被系统评判为工作不认真啊，不然她一天的班都白上了！又得在这里多呆一天！ 那是万万不能的！ 张元民面对屠洋洋可不敢高声，他之前不服气是觉得其它人都比他蠢，可屠洋洋不一样，她从来都与那些人不同，是自愿来这穷苦的地方支援建设，品性高洁，加上她自身的才华远远高于他。 对于屠洋洋的服气，张元民已经深深印在心里。 达者为先，他并不觉得年龄资历才是最大的本事。 “师傅，他们都说厂里不给你转正呢。” 如果不转正，师傅的工资啥时候才能上去，再说不转正厂里分房分福利都要低一级，师傅千里迢迢来这里支援厂里，天天为厂里加班加点的干，不辞辛劳的给他们这些学徒工提高技术水平，有教无类不说，打从她站在这二号车床跟前，出厂的零件都是百分百零瑕疵的！ 这样的优秀工人，不给评优秀劳模可以说年轻让让资历老的，连转正都不给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转正，转什么正，跟你有关系吗？”屠洋洋没好气的道，她是标准 的懒虫，遇事怎么可能想出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再说她也不指望厂里给她转正多那点工资福利，在这个地方混混时间，有事弟子服其劳，在系统的盲点里赶紧把改造时间混掉有什么不好？ 屠洋洋再不懂，也是玩过多种智能复古游戏的26世纪新新人类，拿一句老辈子金庸大拿改编的电影台语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她既然不想混迹江湖争个高低，就得有被人无视的准备。 张元民还想说什么，屠洋洋也不愿意这个比较懂行的劳工摞了挑子，“要相信我们的领导，我们是工人，认真工作，好好生产便是我们的本份，只要我们如实完成领导安排下来的任务，他们就会给我们相应的待遇，知道吗？” 连师傅本人都这样说，张元民再有不忿也只好压下，“是，师傅。” “你别整天东想思想的，我之前教给你们的压力机阀门细化图，你已经记下来，会画了吗？”学生有空想别的，肯定是作业还不够多！这个时候，只需要多给他们点作业就好了。 “肯定是会画了吧，那一会儿我再把剩下两个部分的零件图画出来给你们，拿回去记清楚，有什么不懂的就赶紧来问我。我看过生产计划表了，这批圆筒零件加工完后，便是给那边科研所进行压力机零件加工，他们要求的精度准确度更高，而且加工的材料全是进工的钢材，不允许出错，先了解好设计员的意图，跟清楚每个尺寸为什么要这样做的理由，才能保证工产少出错，这是为了祖国的发展事业的先导工程，我们是工人不能辜负他人对我们的期望，一定得提前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行。” 第38章 屠洋洋边走下机台凳，让他们出力把加工好的零件抬下车床，拿着齐淑君给她的毛巾擦手，边交待着。 说的是正事，又在情在理，大家都异口同声答应着，特别是听到期望两字，更是让热血青年们觉得自己的工作都有了非同一般的意义。 接下来屠洋洋便坐在凳子上拿着再简陋不过的直尺写写画画，当然还借助着所有人都看不到系统绘图工具的帮忙，接受着其它人佩服与敬仰的目光，光明正大的偷懒。 * “小诚，到你了，你那里怎么样了？” 艾世开说完自己在办公里打听到的消息，转向新发展的社员龚诚。 龚诚有点迟疑，“屠师傅似乎不太在意个人待遇。”他本来不想说的，甚至在看到别人露出不以为意跟不相信的表情时，他特别想大声说，他的小屠师傅，真的是个一心为公的好人。 他龚诚之前不是没在别的师傅手下做过活计，当过学徒，最好的师傅也认为把他这样的人呼来唤去是自然而然的事，不会在拿块毛巾递个茶杯就说谢谢，不会在一开始就认真指点，更多时候，他们都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会留上一手。 而小屠师傅没有，只要你乐意认真去听去学，她就教。 在别人都在说小屠师傅很傻，别人说把包袱扔能她，她就真的把一个人家家里的孩子接上手，是愚笨可笑的做法，但龚诚心里却很动容。 这样的事，他做不到，哪怕说不出口，但龚诚很佩服能这样的小屠师傅。 她真正就像活在自己身边的雷锋同志一样，用她自身来发光发热，照耀着大家。 打从跟着小屠师傅当学徒后，龚诚都有点不想来参加这种偷偷摸摸打听消息，为了寻找一点儿前进发财的机会，拐弯抹角都在想搞点事出来。 “不会吧，是不是因为才接触同多久，男女有别，暂时你还没发现。” 艾世开是不相信的，他拿出几块剪得巴掌大小的报纸，低垂着眼眸拿出烟盒来给自己卷烟，哼，不在意个人待遇？有可能吗？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圣人，不过是些伪装的好的小人罢了。 他可是知道新来的屠洋洋，花钱可挺大方的，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以前有街道办管着还不觉得，自己管家刚开始不知道深浅，可不是大手大脚，等她那点儿家底花完了，就知道背后无人手上无钱的困苦，就得跟他们一样想尽办法给自己谋点利。 “我倒觉得这个屠洋洋很浮夸虚荣，她要不是图好名声，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帮刘大包的儿子，总不可能真是见那小子可怜就出手吧？”钱桥看不惯屠洋洋，她不喜欢极了，同样是工厂女人，凭什么她一来就得夺得大家的目光，总是听到别人对她的表扬。 龚诚没出声，他知道自己再解释也是无用的，他们根本不可能理解小屠师傅的高尚人品。 他今天对学徒们说的那番话，有多半也确实是自己也觉得不平才开口的，不单是因为他们在想办法把总是稳如泰山压在他们头上的傅明主任打倒的缘故。 听着其它人又开始说如何翻找出对傅主任及其领导班子手底下不平的有异议的人，龚诚一个耳光听着，心底却在暗自想着小屠师傅画出来的机械图稿。 为什么会在四十五度的地方开一个齿轮斜角呢？难道那里也要装一个齿轮吗？可什么样的齿轮才能在高速转运下与另外的齿轮做配合做功呢？ 熬到发工资的屠洋洋轮到了一天休，她拿着刚发到手的工资跟相关票据，乐颠颠来到后勤处借自行车。 很快她便骑着自行车走出厂区，赶往刺水大队。 这回她去一趟，就能把铁锅瓦罐拿出来了，再用工业券换一个小煤炉，她起码能自己泡个方便面螺丝粉啥的，五十年后的生活也不错的，足不出户有外卖，不然还有方便品。 可惜超市里的自热米饭跟火锅太占用空间不说，系统还评判那些方便食品七十年代还没有类似产品，不允许出现。 所以她连猪肉罐头都没有买，比起二十多块一小盒的猪头罐头，她完全可以拿白花花的猪油换别人的鸡蛋家禽吃啊。 小算盘打的美滋滋的屠洋洋，只留下让人猜测的背影。 “那屠洋洋又借了厂里的车出去了。” “你们说她跑去哪儿了？” “能去哪儿，去找她那个小情郎呗。”有大妈毫不顾忌得开着玩笑，在她看来，男女之间无非就是那么点事，“之前来厂里多安份，刘家小子去了刺水大队，呀，这有空就去，这才发了工资，不得赶紧买点东西去哄哄人家。” 大家哄然大笑起来，“瞧你冯大妈这张嘴，真是让人气得想拧下来。” “你拧你拧。”冯大妈大力搓着衣服，“我是家里小子都结婚了，不然有这样的儿媳妇我也喜欢，这还没嫁进门就巴心巴肺的，多好。” 她说着无心，可听者有意。 一个就是总被人臊得有点不敢担头的秦幺妹，一个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的谢婷。 难道那屠同志真看上自家孩子了？秦幺妹半是怀疑半是惊喜的想着，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是不是还能把孩子给认回来？虽然可能只有在他们需要自己帮忙带孩子的情况…… 谢婷咬牙切齿的想着，好个不要脸的小【骚】货，这才几天就跟男人勾搭上了，还公器私用。 她忿然把衣服扔进木盆里，盘算着怎么告屠洋洋一笔。 * 自告奋勇在村边收玉米的刘健国，无数次抬头望路口张望，终于见到了自己期盼已久的那个人。 他不胜欢喜得跑到路边，帮她把车子扶稳，“你来啦。” 屠洋洋一晃眼还没认出来，还被唬了一跳，认出刘健国来才笑着打了他一下，“好家伙，几天没见你就长高了？” 第38章 不同于在家在学校那里拘束着定份定量，小心翼翼，刘健国来到刺水大队，有大队长照顾着，知道是花的屠洋洋给的粮票，那是能吃能胀，只觉得少吃一口都是浪费了她的心意。 再加上跟着大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身体也充分得到了锻炼，正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像火苗似的吹风就长。 “你，你，你也高了。” 刘健国欢喜的支吾半天，还是词不达意。 屠洋洋哑然而笑，“我恐怕不会再长高了。”她问着刘健国，“大队长在哪里？”她拍了拍自行车上挂着的好些东西，“我找他有事。” 小朋友看起来过的还行，那就可以了。 她来的主要目的可是要让自己吃饭问题得到初步解决。 “大队长在那头干伙呢。”刘健国兴冲冲帮她推着车子往里走。 屠洋洋正好歇口气，“现在农活忙吗？”她跟在后头，漫不经心随口问了句。 “这阵子天好，秋苞谷 收下来就准备打稻子呢，那时候你过来，大队长说今年可以打一点儿糍粑让大家尝尝鲜，再过个来月，红薯也要收了。“再是有人情受照顾，住在刺水大队，刘健国一样得跟着大家伙上工，毕竟像他一样的半大小子在刺水大队寻常的很，通常也是家里的一个壮劳力。 嗯，那就是说自己有玉米，新鲜大米跟红薯吃了？ “噢，那你们挺辛苦的吧。” 刘健国听见这句关心，心里暖暖的，“累是挺累的，不过躺在床上……”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陈敬见娃娃来报信，连手上的泥都顾不得擦就跑过来，热情欢迎着屠洋洋，“你好啊，屠同志！我们正等着你呢。” 屠洋洋有些不好意思，别人托付给她的事没办好。“大队长，蔬菜种子我是找了一些，可是粮种人家不肯卖给我。” “这是为啥啊！”胡桂芳在一旁尖着耳朵听，这粮种怎么没买着，急得她立马就嚷了出来。 陈敬心里也犯难呢，不过他倒觉得人屠同志蔬菜种子都能弄到手里，粮种没下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别嚷！屠同志，咋粮种不卖给我们呢。” 屠洋洋摆手道，“不是不卖给你们，人家说了，得知道你们要种多少亩地，土地成分指标参数，还要问你们要选哪一款粮种，如果是集体采购，还得有种粮的所有村民同意书跟大队批准购买允许证明，还得盖上证明我是你们的粮种购买代表人，说明自己的身份才行。” 大家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寻思着也是得有这些手续才行，这才是正经国家办事的呢。 村里三呱子的娘突然一拍大腿叫起来，“大队长，原来买粮种这么复杂，还得咱们都同意，队上给开证明，那我娘家那队长齐老根怎么就拿了钱就说买粮种！他是不是骗人的！” 粮种可是种地农民的命根子啊！ 什么钱都能节省，那粮种的钱可是哪家哪户都放在那里存着，就等着好粮种下地里，来年又有好收成，那要是钱没了，粮种是假的，大家还吃什么！ 第39章 陈小素急的满头都是汗，她就说信不得那齐老根，这回听说大队长托了人家穿着军装的城里俊同志去买，她便趁夜回了一趟娘家，告诉他们这好事，谁说他们就早一天，村里十户有七家都把粮种钱交给说是儿子在城里头当上工人的齐老根，让他去买粮种。 玉米一收，稻谷一割，把地翻翻还能再种一茬秋庄稼。 不多种些哪里来的收成，交完公粮家里可剩不下什么粮食的。 齐老根要是把钱给骗跑了，或是根本买不到粮种被别人拿假种子给骗了，可怎么办！ 陈敬心里也咯噔一下，下意识摇头，“不能吧。” “啥不能呢，齐老根斗大字不识一个，倒敢打包票，人家屠同志骑着自行车拿着厂本本，人家都不肯卖呢。” 人比人准能气死人，你说这十里八村谁不认识谁，齐老根的儿子怎么当上工人的，还不是儿子皮相长的好点，嘴甜会哄人，把城里来的女知青给哄上手，女方家里没奈何，才弄出去，也不过是个临时工。 再看人屠同志，站在那里就是与众不同，年轻、漂亮、能干，还大方，随手就是几十斤粮票，买菜人都是给的现钱。 齐老根四处寻摸东西吃，啥时候给过一分钱啦！ 怎么想怎么比怎么看都是屠同志更值得信任，更可靠一些！ 屠洋洋目瞪口呆的，她不过是将五十年后种子公司业务员对她说的话，稍微修正了一下，怎么突然就变成她出手打假了？ 那个秀水大队又是哪里？齐老根又是谁？ 她出声打断，“大家不要吵，我说的只是我的个人情况，也许那个齐老根真能买到粮种呢，大家不要恐慌。” 陈敬也赶紧道，“是了，是了，屠同志说的对，大家不要吵。” 别的大队让别人的大队长去操心吧，他着急的是自己队长的粮种，“屠同志，我们现在就给你搞同意书，开证明给你行不？” 屠洋洋想了想，她是还要去一趟的，可是就是大队长把钱给她，她也没有足够的钱去买种子啊！双边的虽然都是用的人民币，可是旧版跟新版的区别可大发了！ “行，你先把证明跟委托书给我，我看能买多少种子回来，到时候你们再把钱给我。” 屠洋洋想法是简单，得先从他们这里拿到能到五十年后换钱的东西，才能有钱去买粮种，到时候再拿钱自己开销。 但她话这样一说，刺水大队的人都连连点头，大家簇拥着她往大队长的简陋办公室去签字写同意书开证明，陈小素越发觉得娘家人都给骗了。 她再不懂，也知道一个先把钱给拿走了，一个是买了东西回来再给钱，后者显然比前者真实可靠多了。 可也没办法，只好暗自心里祈求老天爷保佑，让齐老根一定得把粮种给买回来才是。 大家都盯着屠洋洋拿出字笔写字，端正好看不说，还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们听清楚了，才让几个在扫盲班里学写过自己名字的人当代表签名，然后盖上由陈敬收的仔细的刺水大队的大红章。 其实这些要是系统给伪装也就是一秒钟的事，可屠洋洋不敢那样干，她现在都有点怕自己玩脱了，到时候白白在这里辛苦不说，改造时间还得拉长，最恐怖的就是恢复时间点，一切还得从头再来。 这种游戏，她绝对不要玩 第二回。 “好了，正事儿都办完了，眼下跟村民们办点咱们间的私事儿。” 屠洋洋这才接过守在她后头刘健国帮她取下的东西，“上回你们还托我买了些其它东西，我有些买着了有些没买着，你们排队，想要的拿钱买或者拿东西换也成。” 她这倒买倒卖的生意到现在可还没开过张呢！一趟旅行基金就那么一点点，光是花那点老本，干啥也不够啊。 陈敬站得近，一眼就看见白花花的猪油，那眼珠子顿时瞪得跟牛一样大。 他们刺水大队穷啊，别的队长还养着几头猪，他们之前连自己都养不活了，一根猪毛都没有，上回分猪肉，还是年头上公社开大会的时候，其它队上支援的一头。 这猪油可是实在的好东西啊！ 要不是他见屋子已经挤了这么些人，他都有点想干脆自己买下，反正他家六个劳动力，他到底还是个官，钱还是有的。 白花花的猪油，割成细条肥腻腻的五花肉，小小的针盘里别着的十几根针，各种颜色一小捆一小捆的线，拿纸袋子装的蔬菜种子，细盐，还有亮晶晶一粒粒的冰糖，还有一口明光铠亮的铁锅，上等的好剪子…… 看得刺水大队的村民们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恨不能全都揽到自己怀里。 陈小素把挤在人群里的儿子一把扯住耳朵，“快，快跟你姐说，把我藏在枕头下的红布包跟家里的鸡蛋都拿来，跑快点儿，不然……” “娘，你快松手啊！我当然知道了，不快点儿，我哪里能吃得上肉！”三呱子手一偏，恨不能双腿生风，死命往家里跑。 猪肉啊！那肉看起来太棒了，他边跑边忍不住吸溜着口水，恨不能立马就买回家里煎油吃肉。 “别挤别挤，别抢！你们不老老实实的，下回人屠同志还怎么跟你们打交道，都给我规矩点！”陈敬站在凳子上扯着嗓子喊着，这才勉强维持住秩序。 可就是这样，本来就知道猪油猪肉可能会成为这时候的硬通货的屠洋洋还是小看了它们的魅力，她怕被穿帮拿出来的十条五花肉，大概五斤左右的碎猪油，通通卖的是一干二净，先头抢的最多有一整条的，后来也不得得分出去一部分给别人才没闹起来。 而她手上大部分收的也不是现钱，而是鸡蛋，家禽，野货，还有他们自己种的棉花跟织的土布，甚至还有好几张印了大红指印的空白欠条。 为了吃上口肉，一些不识字的村民直接把指纹给按在纸上就扔给屠洋洋，也不管她怎么填，就得意洋洋的走了。 “见笑了见笑 了，屠同志，你放心，这些我都给记在队里的账上，年下分粮的时候，我先把你这份给分出来。” 陈敬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抢得半斤猪油，他拍着胸膛打着包票。 “队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稍微值钱点的？”屠洋洋对着手里的棉花跟土布发愁，鸡蛋、大公鸡还有野鸟她还能吃，算是肉换肉了，可她又不缺衣服穿，要棉花跟土布干什么。 第39章 陈敬不好意思极了，刺水大队真是啥都没有，说实话，屠同志没一开始就要钱买种子，他才没那么窘迫，就等着苞谷稻子送完公粮好筹钱呢。 刺水大队真全都是贫农，但凡有点本事有能力的，也不能混到重组的刺水大队里，这两年年景不错，依山靠林是恢复些生息，可底子太薄实在是别的能力，身为大队长的陈敬，做梦都想在地里挖出以前土地老财的宝藏，有箱大洋或者小黄鱼什么的。 他生怕把屠洋洋吓跑了，脑筋一转，把刘健国拉到面前，“屠同志，队上的情况小刘同志也清楚，让他陪着你说话，晌午去我那么吃饭！”陈敬敢对天发誓，他对刘健国绝对是没话说，睡的是他预备给儿子的新房，顿顿粮食都管够，比他自己吃的还好，就等着屠同志一来让刘健国在她跟前说点好话。 吃饭是要紧，屠洋洋赶紧把军绿包里的一封挂面拿出来，这是那天她逛街看到有位老爷爷推着三轮车卖的，他倒也不用为了赚钱，只是家里孩子们有上班赚钱，不让他种地说太辛苦，他闲着实在难受，就跟老婆子做挂面打发时间。 他用的面粉是不错，可惜毕竟是手工，老俩口年龄也上来，面条的粗细有些不均匀，因为前几天下雨的关系，晒得不够透，成品颜色就不出彩，下汤还容易混汤，断截。 老爷子觉得不能浪费粮食，就折价出售，可还是没什么人买，倒让屠洋洋见之欣喜，一古脑全包了。 就这样人家还少收了二十块，不住的说道，“小姑娘，这面得宽水下，水也不能太滚，多煮些时候，不然夹生，而且煮久了有点融汤，但其它是保证没问题的，绝对不掺加一点儿防腐剂，除面粉、水跟白盐，绝对环保绿色产品，就是样子不好看。” 自家用称称然后拿老婆子剪的黄色一包，封边都没用胶水而是面糊，跟超市里人家专业小作坊的一比简直不能看。 可屠洋洋就是喜欢这样的，其它的太好太完美，她还在这时候拿不出手了呢。 反正打从她来到富强机械厂，屠洋洋就没见过谁吃过纯白面了。国营饭店的小面，也不是一片雪白的。 “这，这么好的面条。” 陈敬口水都来不及咽，他想请屠同志吃饭，可屠同志真是光明磊落的好人啊。 “大家都不容易，别为了我占用你们的口粮，再说你们还不得搭菜嘛。”事实是屠洋洋对于杂粮窝头已经是深恶痛绝，她实在不想在吃食上委屈自己。 第40章 “好吧，屠同志，我一定给你招待好了。” 陈敬拿着挂面回家交代家里烧饭。 屠洋洋坐在凳子上，看着那些鸡蛋家禽有些发愁，这些她一下子可没法拿自行车拿走。 “要不你先放一些在我住那院里，你下次再回来拿。”刘健国建议着，如果这样，他不是很快就又能见到她了吗？她是有本事的人，应该是拖关系跟人拿钱买的猪肉，那鸡蛋公鸡棉花这些，她也要拿出去换成钱。 他突然想到他娘，心里微痛一下又赶紧抛开，小声提醒屠洋洋，“你这样得注意影响，要小心一点儿才行，不然只怕有人会告你私人经营，要是被定为投机倒把罪，要接受劳动改造。” “什么！我这样也算是私人经营？”屠洋洋忍不住高声道，“我倒贴钱啥都没赚到，也算是吗？” 她真是怕了，被晋江教育系统发配到这里接受改造，难道还要被这里的政府劳动改造？！那她还活不活了！ 在外间的齐子民走进来道，“这怎么能是呢。”他看向屠洋洋，眼里有着不曾掩饰的欣赏，“屠同志是为了我们刺水大队进行集体采购，是为在为集体做工作，哪里跟她私人有什么关系。” 齐子民旁敲侧击问过刘健国，想知道刘健国跟屠洋洋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惜刘健国警觉心太强，根本没问出什么来。他细心观察着两人间的说话语气跟动作，暗自推测着刘健国可能是某个领导的儿孙，眼下大城市闹红风，争权夺利恐防波及，委托给屠同志照顾。 所以刘健国对这个照顾他的责任人姐姐很是爱护，而屠同志只要看到刘健国生活的健康，更多还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仕途。 不然无法解释她一个与农村无关的城里工人，何必要给了照顾者刘健国足够粮票的同时，还同意自己垫款买粮种，更带来哪怕城里也极奇需要的猪油猪肉跟生活小用品。 选择把领导的孩子送到刺水大队来，一方面是可以让队里给予照顾，更一方面便是看到刺水大队正是急需要改变，正处于各种工作领导都缺乏的状态。 一心想着提高的齐子民以己度人，觉得屠洋洋问刺水大队要的证明，肯定不会只是用在购买粮种上。起码有了那个证明，她再用猪肉换鸡蛋家禽，再拿鸡蛋家禽换钱票的时候，就不怕被人追查了。 这是个懂得交际极聪明的姑娘！ 齐子世恍然间也摸到了一扇模糊的大门——打着集体公社的旗号扯着虎皮唱大戏。 “对啊！”屠洋洋连连点头，她哪里会经营，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能够住的舒服点吃的好点罢了，就这么一点点小小的要求，眼下看来还是遥遥无期呢。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纵然知道打擦边球，却还是挺害怕，胆子还是小的，齐子民自觉已经摸准屠洋洋的命脉，暗自得意，只恨不能有柄扇子在她面前摇上两下，轻轻咳嗽两声，“屠同志，不然有些你暂时取不了的物品，就以刺水大队委托交换重要物资的名义，让我帮你送到城里去吧。” 他这个妇女主任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官，干的再好能有什么出息，再说刺水大队穷成这样，又有谁愿意把女儿嫁进来，怎么想，就得先让刺水大队富起来。只有刺水大队整上去后，他这个妇女主任才更有话语权。只有刺水大队脱颖而出，他才能被公社被县里市里等更高的领导看见。 没有一个足够他施展的舞台，没有足够的观众，他这上好的表演岂不是白白错付，对牛弹琴。 齐子民心比天高，也不缺乏智谋，在大队长陈敬看到屠洋洋能帮他打通一些他根本无法到达的领域的同时，他已经想到屠洋洋那些丰富物资所代表的人脉财富。 他已经迫切得想要帮忙，好顺势加入。 送到城里干什么？ 她是不可能把自己还暴露在富强机械厂里的，她的“这些物资”都是从刺水大队获得的，怎么可能还让刺水大队的人去富强机械厂。 屠洋洋摇摇头，“太多了，带去也消化不了，太打眼了。” 齐子民很是有些失望，他不知道是不是屠同志发现了自己的小九九而拒绝，还是那个物资处理点还不能够大批量处理物资。 刘健国此时上前一步，“我们先把东西放到大队长家里吧，你上午赶了一天的路，肯定饿了。”他早帮屠洋洋把钱票条子都清点清楚，一样样给她夹在她常用的钱票夹子上，自己一手推着挂了不少干货的自行车，“妇女主任，就麻烦你把这篮56个鸡蛋跟六只鸡提来啊。” 别人都是叫他齐主任的！谁真把他一男的叫妇女主任，齐子民咬牙，可又不好对着刘健国生气，只好挤出笑容来，“可以，这就交给我吧。” 反倒是东西的主人屠洋洋一身轻松，啥都不用提，她乐得如此，根本不会客气得让齐子民帮忙，完全假装没看到他正拿地上那几个凶猛的公鸡有点没办法的样子，兴冲冲问着刘健国，“你说除了面条，还能有啥好吃的。” “前阵子下雨，我跟他们上山捡了好些野菌子，什么松树菌鸡蛋菌，拿来清炒炖汤都行，聂大娘很会腌泡菜，新下的青菜梗泡一天的陈坛子，正是吃的时候，清脆可口，你一定会喜欢的。” 打扫过她一阵子的饭菜的刘健国算是了解屠洋洋的口味，菜里得有油盐，但肉菜是用来配味的，不是她真正喜欢吃的，比如回锅肉她是喜欢吃，却是喜欢吃里面用来配菜的青椒跟蒜苗跟一些青笋片，真正的大头窝头片状的肉片，她 只会选里面略有些焦边较瘦的。青菜可以不放油，但绝不能炒成黄色那种蔫头耷脑水垮垮的样子。 她极喜欢新鲜的菜蔬果子。 他想到自己细心采摘下来的桑果，“我给你采些了果子在屋里，一会儿你先甜甜嘴。听陈朗说，要是我们早两个月过来，有恩桃儿吃呢，说是酸中带甜，就是有些娇嫩，得摘下来就吃。” “好啊好啊。”屠洋洋开心不已，又在备注栏上写下水果一项。 忙活来忙活去，她都差点儿忘了要增加水果维c了。 她多看一眼走路都显得稳重，不再是以前头重脚轻那瘦弱模样的刘健国，寻思着她这钱好像还是花的有点用的。 美美在大队长家里吃了炖非常奢侈的农家饭，屠洋洋连大队长给她煮的面条都没吃上两口，拿着陈敬给开的一系列证明，印上红艳艳的大红章跟数十个鲜红的手指迹，在众人的欢送下十分艰难骑着挂满各种东西的自行车往回赶。 仍是在那个无人的停留，屠洋洋将东西分选后，没打算马上再去五十年后。 她得先存够粮种的钱，让这次的东西先过一些明路，不然她的空间也不够用的，谁让她还在改造中，是没法动用其它储物设备。 才摇摇晃晃骑着到厂门口，屠洋洋就被连人带车的拦下。 “停下停下，你知道你骑的是谁的车吗？” 第40章 突然出现的这帮人来意凶猛，屠洋洋只好把前面布袋子提在手上，其它东西还经摔，那布袋子里是青菜跟刘健国给她摘那好吃的桑果儿，紫得发黑，甜而不腻，好吃极了，可不能给碰坏了。 没理会自行车的她站直身子，不太了解得看向那些冲过来的人，“你们是？”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我就问你，你知道不知道这自行车是谁的！”石萍厉声问道，她看向屠洋洋的眼里简直快要冒火。 石萍是石海的妹妹，在家属打架的冲突事件里，身为军区大院小头目的石海一样被傅主任派去劳动改造，本来天王老子都没放在眼里的石海抽到去石料厂的签子，整天与石料石灰为舞，动不动就是两百斤往上，整天累的是手脚都浮肿，再没一点儿出去胡闹的劲头。 别说再呼朋唤友的游街逗狗，每天回家里连洗脸擦脚的力气都没了。 之前总能在哥哥的保护下接受别人特殊注目的石萍，转眼就成了天天要给哥哥洗脏衣服擦臭脚的可怜小白菜，更别说之前哥哥能偶尔拿回家里的好东西，学徒工每个月才八块钱，够干什么的啊！ 她哥过的那么惨，可始作俑者呢，让眼前这姓屠的女人送去山清水秀的大队里养活着，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舒服！大字报上写的太对了，这女的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以权谋私，偷用公家车辆，跟那刘家的小子搞东搞西，是错误应该被批判的。 屠洋洋借助系统仔细核查过，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穿着半旧桃红棉衫黑色绸裤的姑娘。 但她还是抓住重点，先正面回答了她的问题，“知道，这是富强机械厂后勤处的自行车。” 没料到屠洋洋居然半点不心虚，石萍被气定神闲，落落大方的态度一照，自己心底有些发毛起来。 普通人总逃不过一种慕强心态，石萍岂能例外，要不是看到那大字报上屠洋洋的名字，还有所罗例的罪名，再被以前被她欺负过两个女孩子的讥讽，她也不会跟朋友们这么冲动地就直接撞上屠洋洋。 第41章 原来觉得自己手握真理的武器，必能三言两语便让屠洋洋有如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逃走，结果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石萍色声色俱厉的道，“你既然知道，怎么还敢骑！这可是公家的车。” “所以？”屠洋洋微微偏了下头，发出她不解的疑问，“你是厂里的督查员？厂办公室的领导？还是后勤处的？” 她什么都不是！ 石萍顿时憋红了一张脸，她连工作都没有。家里说是学校根本不教东西不用去上学，其实是为了省那两块钱的学费。 这般冲动易怒的人表情很好猜，屠洋洋了然极了，她不轻不重的道，“这位小同志，你无端端冲上来问我这种没头没脑的问题，是有什么事吗？”她的目光扫过原本跟石萍站在一块儿的几个人，见她们都默默后退了两步，便要接回自行车。 “我不认识你们，既然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都快累死了，没空不想也根本没必要跟这些陌生人打交道。 但屠洋洋没能拉过自行车的把头，石萍固执得不肯松手，她脑子嗡嗡直响，血似乎在向上逆流，她本来设想自己威风凛凛的模样，在小伙伴面前出风头露脸，绝不是被人家轻飘飘两句话就打发道的。 “你不许走！你，你不要脸！” 本来最有力的武器因为她跟厂子根本没啥关系站不住脚，可自己仍然可以站出来高声指证她！ 屠洋洋这回真生气了，她一改之前的温和的模样，横眉竖目的大声道，“你才是给我闭嘴！我认都不认识你，你以为你是谁啊站在我面前大言不惭。怎么以为我是软柿子可以任你揉捏吗？可笑至极，给我走开，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石萍立马被吓到了，她本来的一腔孤勇悲壮在屠洋洋说出可笑至极，在听到背后传来的嘻笑声中，化为屈辱的酸楚。 在系统红频高闪的提醒中，屠洋洋才没有真的一走了之，她环顾着四周，严肃正色说道，“没有人能随意侮辱他人的人格，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能例外！毫无理性毫无理由任意朝他人发泄情绪是完全不道德的行为！主席早就说过，反对工农教条主义思想。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不敢再交头结耳，互传小话。 大家对于屠洋洋是软绵绵烂好人的印象彻底刷新。 屠同志根本不是有些人传唱的那样，看看那一声正气，看看人家义正严辞的大道理，这可不是谁都能张口就说得出来的。 气喘吁吁跑来想解围的张元民此时灵机一动，装着不认识大声吼道，“那屠同志你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骑着厂的车子出去。这个问题你必须得解释清楚，不然谁也不准走。” “就是就是！” “你能骑厂里的自行车，我们也是工人，我们也能骑吗？” “可不是，凭什么只有你能骑厂里的自行车！” “我们要说法。” “我们要公平！” 什么要不要脸，事不关己，大家都优先自动无视，全当没听到。面对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里面可能出现传闻对象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半大小子，没人会真把两人摆在一起，看成一对，特别是在人家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情况下。 抓贼拿脏，抓奸拿双，没证据你说个屁呢。 大家当然更关心自行车是不是公器私用，她能骑，是不是自己也能借来骑！ 屠洋洋叹口气，知道这事不解释还不成了，“这车是我拿自行车票跟工资跟厂里交换的。” “什么？” 张元民也没想到小师傅居然说出了这样的理由。 “我有一张上海飞鸽的自行车票，可以凭此配额购买一辆飞鸽加重车，因为现在厂里的车还没有到，所以我暂时只在后勤处不使用的时候借来先用一下。” 也就是说屠洋洋根本骑的就是自己的车。 大家哗然一片。 飞鸽跟凤凰不说谁好，新车旧车是一目了然，这肯定是厂占了大实惠。 人家宁愿吃亏拿新车换厂里的旧车，那就是相当于是自己的车，那骑一下还有什么问题？ 屠洋洋假装不认识张元民，解释完后推着自行车直接从人群分开的道路中离开。 她发明张元民挺聪明的，他应该不可能知道哈尔格思解决方案，可他确实做到遇到麻烦时，就制造混乱。在根本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他灵机一动，便直接抛出问题来解决她的小麻烦。 果然好口号胜过好办法，她脱口而出的话竟比事实真相 更让人容易接受。 但那个冲出来骂她的姑娘，屠洋洋不用系统提醒，就记在心里。 不知所云的人总是有理，你是不可能对这种人解释的，因为对逻辑的最佳防御就是无知。 但这也是一种危险的提醒信号，屠洋洋的眉头并没有放松下来，其实在那人骂出不要脸的时候，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无法上网追更聊天谈天说地翻看地球宇宙的她，很是了解了一番这时候的特殊社会情况。 在五十年后仍被诟病的其中一条罪名，在此时可以被放到无限大。 那么就是流氓罪。 所谓的流氓罪在此时还被称为口袋罪，只要我说你有罪，你就有罪。很多案例让屠洋洋触目惊心。比如两个小伙子闲来无聊站在街上互相打赌，其中一人说你要是敢去亲那姑娘一口我就给你十块钱，另外一个年轻人没受住激，真的跑上去亲了姑娘一口，结果被当场抓住，被判流氓罪。 死刑。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失。 在此之前，屠洋洋从没想过这个罪会跟她有什么关系，可就在刚才那女子脱口而出的一句不要脸，辅助系统察觉到了高频恶意，闪亮提醒她，屠洋洋才觉得危险居然离她这么近。 要付出生命代价的流言实在让人恐惧，毕竟谬误常常比真理还要显得庄重。 屠洋洋仔细让系统也发自内心的检视自己，她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在好好工作的同时，保护自己。 而且她还得弄清楚，为什么她骑厂里的车出去，厂里的人没表示意见，反而是一个外人出现指手画脚？这是厂里的一些人默许的吗？那女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城府，她是被谁挑唆的呢？她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是不是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才有今天的这种下马威呢？ 屠洋洋是个享乐主义的拥护者，懒洋洋是她的座右铭，但任何人在面临生命的威胁时，只怕也得打起精神来面对未知的挑战。 她真是太感谢晋江教育系统了呢，真是完美得把她送到一个真是让人不能安逸的时代。 把车还了，顺便送了人一把小青菜的屠洋洋默默回到自己小小的宿舍里。 刚才张元民机敏得替她解围，那么明天上班的时候，她应该能知道拦她的是谁，又为什么拦住她。但其实那个女孩根本不是问题的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会有人想搞她？ 而且绝对是厂里有点权利的人。 不然没办法解释。 纵然是有无缘无故的恨，可单纯的嫉妒怎么会首先说的是公家的车？而且她跟刘健国之间那点关系，再怎么把小放大，也只能说是她跟刘家的事。 刘健国家里连他都养活不起，能有什么让别人盯上的？ 目标者对准的就是她。 联想起之前提过的转正，工资提级，加上这回的无风起浪。 屠洋洋眯了眯眼睛，看来有人是打算拿她来当台风眼啊。 第41章 为什么选她，屠洋洋心里有了些猜测。 明天只要听听看张元民怎么说，再打听下总是给敲边鼓的龚诚平时在跟什么人来往，她估摸着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哎，这些人，清清静静搞生产搞建设不好吗？ 还非得要闹出点事出来。 本来也是与她无关，可怎么偏偏要把导火索安在她头上呢？ 真以为她帮了一把刘健国，就真是一心为公乐于奉献的单纯好同志了？ 屠洋洋忍不出笑出了声。 这样岂不是说她，伪装的还挺好的吗？ 呵呵呵，要是他们的胆子肥，还敢伸爪子，可不要怪她扮猪吃老虎啦。 把这点小事抛之脑后，屠洋洋开始规整自己的小小厨房，先拿出一块她设置为黑色的防油防水防火不沾地板布，要不是总体面积连一平方面都不到，还是为了考虑居住安全，系统可不会批准她拿出来使用。 跟着是小煤炉，感谢这种造型五十年没大变，还有就是生铁的三件套，人家卖家可跟她说了，这铁锅只要她保养的好，绝对比不粘锅好用十几倍。 调料碗盆架屠洋洋也买了，不过想想没放出来，还是过几天她自己仿着这样子自己做一个，买的不锈钢材质明亮漂亮，她看人看出来。 竹壳做的调味料罐子倒是能拿出来，不过暂时可以摆一个盐罐子。 第42章 据说是通用猪油储藏器的黄底大花烤瓷盆，一会儿她拿猪皮开锅后就能熬猪油。 想到那天尝了两块儿的猪油渣，屠洋洋拿出袋装精装白糖，直接倒出一小碗，剩下的扔回储物空间，美滋滋准备一会儿吃个够。 刺水大队乡亲们给的干货摆在煤炉旁边，青菜得入在水盆里，不然她一下子吃不了别可惜了。这些东西她可不能再继续放在个人空间里，人家拿眼睛一数就能看到，多多少少免得人怀疑。 就这样大概弄了一下，屠洋洋就已经开始觉得生活杂事琐碎辛劳。 “哎。” 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这时候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有人在门边小声叫着，“小屠同志，小屠同志你睡了吗？我是家属院的马大妈，那个你师娘跟我可熟了。” 马大妈？不认识。 但屠洋洋还是直接把门打开，反正她屋子里没啥不能见人的。 马大妈一溜烟就钻进来，直接把门给她关上，笑呵呵的道，“小屠同志，你好啊，我就是你马大妈了。”她眼睛多尖啊，直接拿眼往地上一扫，就见着那些水灵灵的小青菜，哟，那旁边放着的，可是农村里晒的红薯片跟萝卜条，还有干菌子呢。 屠洋洋陪笑，“马大妈你好。” “好，我好着呢，就是小屠同志，你看你这青菜一时半会你一个人也吃不了……唉哟，您还跟他们买，不不不，我打嘴我这张嘴啊就是乱说话，该打。你跟他们换了鸡蛋回来啦，那你能吃得了不。”马大妈不容屠洋洋开口，又开始装腔作势的道，“小屠同志，厂子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供销社一月才卖一回菜，两月也不见能卖一回肉，鸡蛋我是从来没见着过。我这都半截埋了土的大人不要紧，可我那小孙孙才两岁。上月病了一回，哟哟那小脸都瘦的只剩下骨头了，可怜死了让我心疼的，医生让补充营养，可开的糖票也没处买糖去。 我那儿媳妇天天也要上班学习，我这个看起来还是个齐全人，能拿针线打打，可是真不会下地干活，不像别人家里开荒种田，四季全有青菜吃。” 她眼巴巴双手合什望着屠洋洋，“您是个好同志好姑娘，能把这鲜灵灵的青菜匀点给我不？要是再给让点鸡蛋红薯片，我真是跪下来给您磕头。” “不不，不用不用。”屠洋洋在接受系统刚刚更新的‘帮助老人幼儿交换青菜鸡蛋等蔬果营养品’任务后，直接拿出张大芋儿叶子给马大妈，“您看中什么，自己挑吧，鸡蛋八分钱一只，青菜五分钱一把，红薯片您自己抓一把，算您一毛钱。” 马大妈连连点头，“行行行。”别说贵不贵实惠不实惠这话，你拿着钱，你买得着这些东西嘛！再说鸡蛋八分钱真是实诚价，上回有个小伙子偷偷来卖，还要卖一毛一一毛二呢。青菜这么水灵，贵点儿就贵点吧。干红薯片多好，晒的干甜，能让小孙子啃上半天，可比糖球要划算。 马大妈心里一边计算着，一边自己挑挑选选。 屠洋洋看着，拿出简单的记录小本直接一样样记上，一会儿马大妈给钱，她收钱，顺便让她在上面签个字，哪怕不会写画了个圈，也算是个印记。 马大妈一边画着一边说，“这是为啥啊。” “得证明我没搞私人经营啊。”屠洋洋笑眯眯从包里其实是个人空间里拿出刺水大队给她开的证明，抖着有手指印跟大红章给马大妈看。 “今年二月初，中共中央发于反于反对依法盗窃、投机倒把的指示，说咱们保卫社会主义的斗争，是要粉碎阶级敌人在经济领域的进攻……” 马大妈听的认真，可越听她还着急，“小屠同志，这上面说的领导指示，到底是啥指示啊。” 果然有人根本听不懂，她笑着道，“就是除了国营商业、合伙商业和有证商贩以外，任何单位和个人 、一律不许从事商业活动。一切地下工厂、地下商店、地下包工队、地下运输队，地下俱乐部，必须坚决取缔。“她垂着眼眉仔细讲解。 没有千日防贼的理，必须把藏在暗处想利用她的家伙找出来，一根子打得它疼的半死不活，拿来杀鸡敬猴，重还自己一个清净的‘好工作’空间。 “怪不得啊。”马大妈脸上失落极了，就是为了打击坏人的贪污犯罪啊，保卫社会主义她是举双手双脚支持的，地下俱乐部当然要取消，可是没有地下商店，她买不到菜实在有难过。 “那你这是？” 屠洋洋道，“我是合理合法，从刺水大队经过大队长大队书记与整个村民们的同意与委托，让我来承办相关的物业采购与销售，所以每一笔支出我都得记账。” “那要是没人来买？”马大妈疑惑，她到这里来，连她家里人都不知道，是自己想着临时起意的。 “我这都是自发自觉的自愿购物，绝对不搞强行推销销售卖，只是为了便民。没人买我自己吃啊，我帮刺水大队干活，大队不给工资，支援些生活需求还是可以的吧。”屠洋洋理所当然的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办事哪能不给钱呢。”马大妈这回走出去都挺直了腰杆，她不用怕了，人家这是代表刺水大队的农产品交易窗口，是公正合法的。 正因为刺水大队交通运输不方便，青菜没办法及时运输出来，完足厂里的生产物资需求，才只能给予像小屠同志这种临时人员偶尔采货的正当文件。 她在小屠同志那买东西，就是在支援刺水大队购买粮种，是在为辛苦的劳动人民提供提高生产添砖加瓦，也就是在学习农业搞大寨。 马大妈手里拿着满意的物资，心里更是畅亮快活。 原来她这样是在为国家的生产做贡献，她是在做好人好事。 太美了。 回到家里，马大妈十足干劲的摘菜做饭，饭桌上更是边喂着小孙孙开怀得吃鸡蛋羹，边跟家里人宣讲自己听到的新理论新消息。 “这屠洋洋……” “什么屠洋洋，叫人家屠同志。”马大妈马上纠正儿子的说话，“屠同志可是学习了上级的各种知识理论下来的，她不但正职在咱们厂里发光发热，在厂子里搞生产，更在空闲时为了贫苦大众而上山入林，想尽办法帮他们搞农业建设。” 儿子不敢吭声，心底暗忖，听着他妈说也挺有道理，可是这不就是闲时搂草打兔子，顺便添菜换油钱吗？跟以前卖东西的不是差不多。可让屠洋洋来做，这话说起来，是高大上多了。 不用两天，在马大妈的热情宣讲下，在屠洋洋下工时间跑来自购自选的人都不止十个。 别说小青菜鸡蛋红薯片，连干咸菜跟屠洋洋猪盆里的猪油都卖了个一干二净。 买到猪油的全都在屠洋洋的暗示下自家人吃的心满意足，绝对不提自己到底在屠洋洋家里买到了什么，为屠洋洋偷偷补充货物销售，提供了完美隐秘。 张元民吃着屠洋洋给的红薯片，给师傅讲着他打听的消息，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师傅交代他办的事，他肯定要办好。 “龚诚是家里的老大，原是石城运县人，父母都已经过世，下面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都是靠他每月寄钱回去让亲戚们照顾养活的。他性子活泼，交际宽，跟谁都能搭得上话，跟学徒工们都走的不错。没什么特殊，噢，他有参加一个读书同友会，每逢三五七不加班的晚上都会去。” 看来那个读书同友会有很大问题啊。 “读书同友会，是谁办的。”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就知道年轻男男女女都有。” 张元元问着，“师傅你问这个干什么？” “噢，我就想关心下你们的休闲娱乐，一心工作学习是很好，但自己也需要放松休息，龚诚有个读书会很不错，你也可以去参加看看。” 屠洋洋漫不心经心道。 第42章 “注意切削的角度，在零件固定好后，对准角度是保证精确的第一步……” 屠洋洋捧着大茶缸慢悠悠嘬着金银花茶水，时不时指对站在机台上操作的学徒工们交代两句，那幅年纪轻轻却一幅老干部的作派，让又分配过来的学徒工不明所以又羡慕嫉妒不已。 读学同友会的成员之一封顺夹在学徒工里面，觉得眼下是个好时机，眼珠一转，故意拿肩膀碰了碰别人，让他们看。 “你们瞧，我们这些新来的学徒在这里忙着学用锉刀，把指甲都快磨秃了，人家倒好，捧着茶水随意溜达。也不知道厂领导干部们在管什么。” 有几个老实的装假没听到，只管低下头干活，他们能进富强机械厂可不容易，别说其它的，就是一季两身衣裳，也比他们在地里刨食的好啊，在食堂还能吃上饱饭！ 里面唯二的女同志刘淑琪咬紧了唇，她哪里能不瞧见屠洋洋，都是同样灰朴朴的工装，人家头上那红星解放帽戴着，还有白色边框眼镜跟棉手套，看起来就比她不知道安全多少。 第43章 可她呢？ 本来一双还算能看的青葱玉手，在这两天学习锉皮锉角，不知道受伤了多少次，她好容易央求家里人给她弄了双手套，便带他们的师傅胡伟明根本不让她用，非说隔着手套就摸不准了！ 两相一对比，刘淑琪酸的眼花都在闪，“同人不同命呗，人家是城里来的，我们是乡下的泥疙瘩，哪比得上别人金贵。” “少说话，多干活吧，说破大天去，我们就是学徒，什么都得从头学起，粗活累活我们不干谁干？你还想跟别人技术员比？人家不但能教别人做零件，自己同样能生产，你能吗？没有金刚钻上哪儿揽瓷器活儿！啥得想攀比，那你怎么不跟领导夫人比去？人家还坐在洋楼里啥活都不用干呢。”阮小红对刘淑琪可没什么好气，别人休息也没让自己补上，可刘淑琪不做活计，做不到完的就又要摊到她身上，白白拖着不能下班。 被阮小红这样一抢白，刘淑琪被梗得再吐不出半个字来。 封顺没料到冒出个阮小红，事不能成，他没再多说，只跟刘淑琪走的更近些，帮她搭把手，倾听她的抱怨，还顺着她口气说话。 没几天功夫，刘淑琪便加入了读书同友会，而且非常积极的发展社员。 屠洋洋叹口气，她冷眼旁观着，一时半会儿那个读书同友会还成不了气候，只得再等等。可购买粮种这事必须得赶紧做了。 她既然想着刺水大队变成她的粮仓后勤基地，哪能误了人家的农时！ 可怎么算她这点钱真是不够，别看有好些人跟她买了些东西去，可最抢手的猪油，人家给票的只能要九毛一斤，不给票的贵一倍，两块，五毛肉不带票也只能卖一块八，她又不敢大批量的卖，总共也只卖了六斤，加起来还不到十块钱！ 青菜鸡蛋什么的加起来系统早帮她统计好了，十九块三毛八。 一亩地算它一千斤粮食，粮种大约要八到十斤？刺水大队总共四十三户，哪家哪户不种三四亩地，她怎么也得买千来斤粮种，上回她粗看过一些价格，最便宜的早晚稻也得要十五块一斤，什么高产连糯东北稻种要二十五，更贵的当然也有，特别是有款国色天香称为杂交高产的天稻，稻谷种一斤得要55！ 屠洋洋哪里有那么多的钱，真是要愁死她了。 上回她试图拿这时候的一些特殊用品去五十年后卖，结果被系统给警告了。 出现警告红灯，屠洋洋才知道原来她违反了旅行购物销售基本法第十六条，毕竟二十六世纪只要不是被限制的人都可以时空旅行，谁都能随意交易文物的话，那东西如何稀有少见，也就不珍贵，没有它特殊的意义了。 会对旅行空间的巨大破坏，是绝对不允许的事。 这让屠洋洋原来设想中能够非常轻松倒卖的计划完全落空，只有她凭自己努力赚到的钱才可以跟系统交换相应的时空可使用货币，并会扣取相应的手续费。 把头都快抓秃的屠洋洋无奈之极，实在不行的话，只好跟系借贷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为了别人背上债务的一天。 屠洋洋回想起刺水大队长跟刺水大队村民们期待的一双双眼睛，每次她去他们都在地里忙活着，日夜辛劳也是为了填饱肚子，一家吃穿。 “谁叫自己夸下海口了。” 足够迅速决定才能更好的懒惰的屠洋洋没再犹豫，直接在傍晚七点半时选择使用旅行通道。 她知道自己有点冒险，可她暂时还不能去刺水大队，不然也太过于频繁了，没买到粮种她也没脸去，别到时候被骂的人变成了她。 明天周末也没轮到屠洋洋值班，她趁着晚上还能多去些时候，不然珍贵的机会用一次少一次，每次只有几个小时实在是太少了，她可是还有太多的东西想买。 “兑换可使用当地货币。” “是否将所有持有货币进行兑换？” 屠洋洋看着包里那些票票都飘浮起来，那可是她天天按时上班，从来不敢迟到，不敢做错一件工件换回来的辛苦钱啊！ “兑换！” “拥有二十世纪七十年代通用货币134.89，兑换为2020年通用货币，通货胀率约为202倍，扣除手续费率3%，兑换金额26430，请问客户屠洋洋转入何种账户。” 咦咦咦？居然这样就能换两万多了吗？屠洋洋欣喜得露出笑容，“支付宝一万二，微信一万四，剩下的给我现钞。” “请客户查收，感谢您的工作支持，欢迎客户下次再光顾，附属晋江教育系统的酒地花天时空旅行银行时刻期待着为您服务，除了兑换货币外，还提供优惠的贷款，利息低廉噢～” 难得听到广告的屠洋洋挑了下眉，她十分怀疑自己的兑换行为泄露了自己的个人信息。 不过那些都不管，先放一边，先让她爽一爽再说。 每次基本旅行基金三千，加上这回的两万六，上回剩下一千左右，整整三万块呢。 屠洋洋看了看支付宝上面的余额，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啊，这都是自由尾气美好的空气啊！ 先让她逛个超市先～ 种子公司这时候肯定下班了。 虽然这样说，但屠洋洋还是第一时间给上回加的销售员小姐姐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由系统扫描得出的土壤参数，并告诉她要购买200亩地的粮种，请她让公司及早备货。 这样她明天一早就能拿到货啦，还能多吃一顿在地的特色早餐。 可没想到屠洋洋才进了超市门口，就接到销售小姐姐的电话。 “屠小姐，您好，我是天地保收粮种公司的销售员陈吉嘉，您刚才发的粮种需要，是否是不小心多打了一个零？把二十亩打成了二百亩？”她干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在小门市接到过这么大的客户呢！一般都是一两亩地的种子，最少一分地两分田都有可能，像二两亩这种数字，绝对是个大生产基地， 屠洋洋随口道，“不是啊，是两百亩，有问题吗？” “没问题，不过您需要哪种稻种呢？超过五十亩我们这里没现货，我得跟公司调货，这个需要拿合同跟订金的。”不过陈吉嘉很快又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很多户村民的购买代表，毕竟早先春耕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情况，很多老农户是由家里的孩子打电话或者上网进行线上订种粮种。 收到屠洋洋给予的五千块订金，陈吉嘉乐不滋滋从床上跑起来加班，意外收获啊，果然是天道酬勤！ 接下来她不敢马虎，先跟上级报备，跟资课拿电子合同，签名由领导批准后赶紧上传，时间还没到九点，要是过了九点之后，只怕客户还得等上一天。 这种子早种早收，陈吉嘉是很清楚种地人辛劳的。 加上这笔单子她少说也能加两百块的资金，能不高兴嘛。 多两百块，她又给她的亲亲爱豆多刷点礼物啦。 天地保收公司看了屠洋洋发给的相关参数，进行了三种稻种搭配的方式让她选择购买，毕竟有旱地，水浇地跟坡旁地，屠洋洋看着数额，咬着牙购买了最佳方案，整整三万元…… 本来想买买买的计划泡汤了。 屠洋洋只好从明亮品种繁多的超市走出来，她还得给自己留一晚上的住宿费，明天收到种子付完全款，她只剩下三百二十六块了。不过，总算是把种子买好了，算是了了她一件心事。 习惯早睡的屠洋洋在清晨六点半准时睁开眼，没啥好收拾的，就是又痛快洗了个澡，她要求不高，以后她住的地方能跟这一百二一晚上的旅馆一样就成。 打开就是刷刷的热水，从头冲到脚，干净卫生还爽！ 温度适宜，屠洋洋懒得冲头，直接走往上次的菜市场边吃着油条喝着豆浆等着收种子。 后来想想还没什么人，她干脆把刺水大队给她的那些不敢在厂里买的青菜、干货跟鸡蛋还有两只鲜红鸡冠的大公鸡给拿出来，反正是等，她在这里也做下小生意算了。 实在是太穷没钱，不然屠洋洋真不想干。 第43章 胡秀芳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打开两个洗衣机，把孩子跟大人的衣服分开洗好晒上，面包机启动，电饭锅里昨天预定的五谷粥熬得软糯粘稠，她边盛出一碗自己先喝着，一边给煮蛋器里放上四个鸡蛋，她跟老伴都不爱吃白煮蛋，喜欢拿油煎的微焦。 没过一会儿，老头子也慢悠悠起来，陪她起着简单的早餐，收拾下家里的垃圾，将扫地机器人设定到七点半开启，两人便互相检查着戴上口罩，拿着环保袋一前一后得去菜市场买菜。 虽然儿媳妇觉得他们并不需要那么辛苦，她可以在手机上下台由蔬果平台直接新鲜送货上门，但他们还是宁愿走近两公里的路早早去菜市场现挑现选。 “大棚的菜也是新鲜，可怎么就没以前的那种味儿，还是以前的菜好吃啊。” 老伴怀念道。 “哪还能找着以前的菜？不知道咱们菜种都改良多少代了吗？我还记得以前苹果哪里有这么大这么红，还甜脆可口，再是红富士，口感也没现在的好。你觉得以前的菜好吃，那是以前油水少，现在生活富裕了，想吃啥就能吃上啥，没那个念想才觉得以前的好呢。”胡秀芳回嘴着，现在的日子有啥不好，她才不愿意过以前那苦日子，想起来小时候那阵，她家还算是过得去的，整整六个人也只能捞上一斤挂面下锅，实在是吃不饱怎么办，连菜都没有，只能把随处可生可长的火葱割上一大抱回来加进去，连汤带水的灌饱。 第44章 这个老头子，那时候还啃红薯呢，还以前的菜好吃。 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能吃上一碗红烧肉啊。 “不是你这样说的，到底以前没化肥没农药吧。” “那时候上哪儿整化肥去，连尿素都是小日本支援的，后来国家才从氮肥到尿素跟碳酸氢铵。” 两口子互相说着话，脚步也没停。 顺便也回想起以前那时候。 “氮肥是能提高产量，可用多了，土壤也不行，还得加那什么？哎，你记得是什么来着不。” 老伴儿已经瞧见菜市场门口的检查值勤员，“缺磷，得加化学磷肥。” “对对，就是这个，到了，还是以前那样儿，你走左边我走右边，谁发现好东西了发条微信啊。”胡秀芳转眼抛却自己才要到的答案，兴冲冲让人检查完体温喷一遍消毒药水大步昂然得走进菜市场。 老头儿没她那样着急，多少年了，还是这样风风火火的。 让人喜欢，嘿。 屠洋洋倒没想到，一到七点，她的生意突然就变好了。 而且顾客们都非常有规矩，连挑挑捡捡都不干，直接是把刺水大队绑好的一捆捆拿起来就问价，问完就付款，半点儿不打磕绊，还自发自觉的排队！ “小姑娘，别走神啊，你这土鸡蛋怎么卖！” 胡秀芳拍了张照片，直接发了条速来的语音就赶紧凑到屠洋洋跟前。 今天这运气，诚是不赖，刚才老头子还说想念以前的菜味儿，可让她遇见了。 瞅瞅这小叶子小杆儿跟有点泛黄边的模样，绝对是以前那老菜种，还是得说现在的娃儿会做生意，知 道他们这些人喜欢这，这，这什么古早味！ 看小姑娘圆脸盘子，准是家里老人种，她单是负责卖卖菜，量不多也没法跟蔬菜平台划价。 可遇不可求，她得多买点才行。 屠洋洋想了下，比出两个手指，算上通货绷胀，是得卖这个价。 “二十一斤？还成吧。”胡秀芳知道年轻人面嫩，也不想争这几块钱，谁也不容易，她跟老头子都有退休工资，儿子儿媳妇也不少挣，不用跟辛苦种地的人争那两瓜两枣，她以前是种过地的，知道像以前那样种地得多不容易，付得多大的劳动与汗水。 嗯？她想说两块钱一个的，不过应该也差不多吧。 胡秀芳欢喜挑着个头不太均匀，颜色也有些不一的小巧鸡蛋，上手一摸，还真找着从前自己去鸡窝里摸蛋的感觉，更何况人家卖家还给的是稻草编的穗儿，环保又怀念。 要不是怕一时吃不了，真想全都买下。 “这大公鸡，养了不少日子吧。”胡秀芳左右权衡买了四种青菜，每样干货也买了些，鸡蛋二十个，拿都快拿不动了，还看直精神得直打鸣的大公鸡。 大红冠鲜艳至极，而且这么半点，它拿稻草绑那块地儿一点儿鸡粪都没有，说明人家根本没为了赚钱给这走地鸡往肚子里填食。 没喂东西还这样精神，好鸡啊！ 大公鸡是她留着自己想吃的，她还缺肉呢，只是取东西的时候为了图快，一下子全拿出来了。 屠洋洋立马狮子大开口，打算用价格给老人家自动劝退。 “这鸡可不便宜。” 胡秀芳自信道，“我知道你这鸡不便宜。”之前去相熟的农村人家那里收鸡，半大鸡养活半年的也要四十一斤了，像这种鸡，肯定更贵。 但胡秀芳就吃得起。 “你开个价吧，实诚点儿我两只都拿下。” “唉唉唉，这位阿姨，那可不行的，我也早就看上那大公鸡了，虽说排队讲先来后到，你也不能都买光了啊。”本来站在一米开外的年青人疾步上前说道。 本来守在一边的老头子也走过来，“放心放心，后生，大家都买点儿。”他拉起老伴儿，“天天都能来买菜的，不要买得太多了。” 胡秀芳一挑眉，她还就是有点脾气了，“你问问人家小姑娘，明天还来吗？” 屠洋洋无辜得摇头，生意挺好做的，她倒是想天天来，可惜她的旅行通道次数有限。 “看吧，这些土里长的，可不会一天就冒出来，也没法子像大棚里一样。”话是这样说，胡秀芳到底没把东西买完了，只每样都挑了一些走。 很快屠洋洋面前的东西全部都一扫而光，这时候市场工作人员才慢悠悠开了张票给她。 “请缴一下摊位费。” “摊位费？”屠洋洋捂紧荷包，紧张得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看着人家半张菜叶没剩下，把稻草帘子一卷放到竹框里，又是干净整洁的地面，不好意思的一笑，“没办法哈，你做生意大家都是看见的，摊拉费是必须要缴的。” “要缴多少？”她小本生意啊！ “两块钱。”工作人员把小票递给她，“卖出去都得收哈，一视同仁。”咳，就不说里面还有一块钱是清洁费了，人家搞的挺卫生。 原来只是两块钱，吓她一跳。 跟着她背着空框往粮种公司的门市走去，一路上又挑着不贵实惠（其实是便宜大碗）的东西买了不少，特别是大公鸡没有了，她干脆买了两只别人杀好脱完毛的三黄鸡，人家还帮她剁好，实在是方便经济。 陈吉嘉想着痛快的大客户，早早起床上班，果然打开门没一会儿就瞧见人背着篓就来了，“您好，请坐，先喝杯水吧。” “不用，我们直接办正事儿吧。” 真痛快。 “您把地址填一下，今天我们就会安排车给您把粮种送过去。” 李吉嘉把正式合同打印出来，还有物流确认单。 “你们的仓库在哪里？”屠洋洋没动笔，她在这里可变不出能种这么多粮种的农户。 “啊，在胡扬二号冰鲜库。” 屠洋洋想了下，“那给我一张提单，我们队上有车直接去拉。” “原来您开了车来的啊，远不远呢？如果是货车不具备冰鲜规格，我们一样可以送货上门的。”李吉嘉提议着，“如果不远的话，您自己有车当然更方便，我会跟公司申请，给您把运输费减扣掉的。” “嗯，不太远。” 只是空间得塞得下，带走只是一瞬间。 要不是为了把空间都腾出来，她也不用两边都卖货。 “那行，请您稍等片刻，我立马给您安排。” 感谢粮种公司将种子们都包装的非常严密，而且是用木板堆实在一块儿的，有效减少了空间。 但即使这样，屠洋洋一样没节约到钱，因为粮种公司少要的运输费，她也用来租车了。 哪怕是不到一个小时，仍然收了她五百块。 一对比，摊位费显得太良心了！ 双眼含泪的屠洋洋带着空空如也的荷包跟粮种回到了她寒酸的小宿舍。 正想睡个回笼觉，顺便想想怎么把种子送到刺水大队的屠洋洋，听见门被拍的急响的动静。 “小屠小屠，你快出来吧，你的亲戚找上门了。” “……” 屠洋洋真想翻身不搭理。 拜托，她在这里哪里来的亲戚，她的亲人们都远在此时的时空之后好不好！别说亲戚了，远古亲人倒是大家都同属一科。 不过门敲的急，她也只好再换上灰工装去开门。 姜静娴脸上带着八卦的兴奋与看好戏的同情，“洋洋，你的堂姐找来了。” “……我哪里来的堂姐？不要随便给我认亲戚好吗？”屠洋洋没好气得拿毛巾胡乱擦着脸，“好容易想休息一下，多睡一会儿都不行。” 看来屠洋洋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亲戚，而且那个亲戚还是黑五类！ 这回屠洋洋惨了！ 被这样的亲戚沾上，她以后麻烦可大了！ 第44章 屠洋洋很清楚自己绝不可能有什么亲戚，她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由姜静娴拉着她来到工会办公室。 这里不止有主要的工会成员，工会干部刘文波，连惊动了工会主席谢志勇跟不少周末来工会协调问询工作的围观厂区人员。 见正主出来，大家都不约而同打量观望着，充满好奇的打探目光让屠洋洋更加不适的皱了下眉头。 在二十六世纪，大家亲缘因为更科技发达的缘故，稍显得比较浅薄，毕竟连孩子都可以选择是否由自己亲生，伴侣也可以不住在一起拥有个人空间。 足够舒适的个人生活保障与由系统提供全方面个性化服务，让人与人之间的接触社交需求减少到最低，偶尔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屠洋洋由心底觉得自己的生活空间有种在被干扰的侵犯感。 工会主席谢志勇坐在里侧的办公桌后没有动，一是为了维护领导的体面尊严，二是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身为在场的最高干部，不能随便发表意见，避免干扰到事态发展。 刘定波率先找向屠洋洋，他个人倾向于屠洋洋，在介绍站在屋中来者时暗暗偏帮，“小屠同志你过来啦，这位黄石滩公社第二大队的屠海萍，她说是你的堂姐。你的父亲屠青山，原名不是叫屠青山，而是叫屠青远，在家里排辈行二。” 第45章 屠海萍近忽贪婪得看着屠洋洋，这便是她苦苦寻找多时的希望，正好姓屠，烈士孤儿红得发亮，连她带着三点水的偏旁都可以认为是大家是同一辈的，缺过这次机会，她再也不可能找到更合适的人选了！ 她热切得想抓住屠洋洋的手，“洋洋，洋洋我是你的堂姐啊！” 只要能让她承认自己，他们家就没有那个远在海外的二大爷，只有已经牺牲的二大爷！ 屠洋洋高扬着眉头，全身都显示着抗拒。眼前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她心底里暗自骂道，她卖菜搞粮种折腾了半大早上，才不想把宝贵的休息时间浪费到别人的胡闹身上。 她正要开口，直接说我不认识你的时候。 屠海萍不顾一切抱紧她，双臂将屠洋洋死死拥紧，她激动的泪水顺着屠洋洋的颈侧滑落，“求你求你，只要你肯帮忙，我愿意做牛做马，一辈子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只要你肯认我，我就是你一辈子的亲姐姐！” 如果可以的话，屠海萍也不愿意在这么多人盯着的情况下兵行险着，实在是她已经山穷 水尽，这段时间她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村里根本不给她开条子，连她侄子病了都不被批准到城里看医生，本来就风雨飘摇的家庭在层层重下，马上便要分崩离析。 如果不是她当初过于自大，一时冲动在那人面前吐露出实情，本来还算圆满祥和的家庭怎么会落到如斯地步，全都是她的错，她愿意付出所有来弥补。 但请上天垂怜！ 如果能得到屠洋洋的承认，那么他们家黑五类的帽子再怎么也扣不上去了！ 全家族都会得救！ 可人家凭什么要承担相认陌生人的风险呢，谁也不能确定。 屠海萍在赌，赌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赌眼前这位同姓的姑娘有足够的善良。 无言的深切央求，屠海萍可怜的模样倒印在屠洋洋的眼眸中。 而让屠洋洋迟疑并不是屠海萍可怜的装扮姿态，她并没那么丰富充沛的同理心，她的迟疑而是来源于系统的黄色提醒。 “ii级提醒，ii级提醒，请注意，请注意。 检测到此时空三类成功人士，请确认？ 已贴身扫描上传，人物身份确定成功。 宿主屠洋洋请注意，眼前女性屠海萍。 将是未来杰出社会企业家，全国人民人大代表，民建中央常委，两次入选国际《财富》全球五十大最具影响力女性榜单，中华企业女性风云人物，首届优秀女企业家及在全球最具影响力五十名商业女强人排行第八，是福布斯中国企业跨国经营杰出领导人。 自1987年加入明远机械厂后，逐步带领明远机械摈弃旧式生产方式，创新模板，全力改良上组起重机项目，以单臂、液压折臂等多项改新技术迅速成为该行业的领先者，更在技术不断提升的同时，努力开拓多种多面行业销售，从工程起重至压实机械、混凝土到消防方方面面，更加大科技力度发展个人空间起重压缩项目…… 是为达成二十六世纪基本科技添砖加瓦的精英人才。 请被处罚教育者屠洋洋谨慎选择面对未来优秀杰出的精英人才，避免出现严重违反历史进程的事件，出现此时空不稳定因素。 现以将整个事件打包发送给监查会，以备查验。 从此时刻起，与屠海萍相关的所有数据，都将被记录打包，请知悉。” 知悉，光是知道这个有，有鬼用啊！ 屠洋洋心里气得想骂ai，无端端冒出个优秀企业家是她想的吗？ 光是说谨慎对待，拿出个解决办法来啊！那她到底该义正言辞拒绝屠海萍的认亲，还是配合她将计就计，权当多个亲戚？ 屠洋洋全身僵硬着，脑里拼命call着系统，她得知道如果拒绝了屠海萍会怎么样？ “屠海萍，江西阴平人士，1948年6月2日出生于普通家庭，于1971年结婚，当年生下女儿廖飞燕，次年生育儿子廖飞跃，四年时间，在胡安市市图书馆由管理员升为图书馆副馆长，1986年丈夫廖建军因病去世，1987年屠海萍进入明远机械。” “然后呢，就这么点资料吗？” “无法查询到更详细资料，监查局跟晋江系统一回复意见，请宿主屠洋洋自由选择面对，但请保证屠海萍的人生重要拐点实现。” “是什么？” “必须将于1987年进入明远机械，成为明远机械强而有力的领导者，让明远起重机远名海内外，达成她本应该达到的成就。” “……” 屠洋洋觉得这比她自己当上明远机械总裁还难呢！ 还说什么自由选择，明明是没得选择嘛！ 屠洋洋脸上的表情游离不定，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得高高的，谁也不知道她到底会怎么做。 姜静娴兴奋抓着旁边的人胳膊小声道，“她肯定会认的。” “为啥？”旁边的人正张望呢，赶紧追问着。 “屠洋洋啊，是个烂-好-人。”姜静娴将烂字又放小了些，好人又说得高高的，“那个根本跟她没关系的刘家小子，她都肯伸手帮忙，这个还是跟她同姓一宗，肯定会把人家揽下来的。” “是嘛！” 附近的人听着热闹，也凑近来，“但这女的来历可不一般，我可是听说了，她啊！是被划成那五类的份子，跟咱们可不一样。” “我们当然要慎重考虑，哪里敢跟这类人打交道，可屠同志的本事大，哪里会怕这些呢。有困难要上，没困难创造困难，也要上啊。” 姜静娴还没答腔，谢婷抻长脖子踮着脚没好气得说道。 哼，让她愿意当冤大头，被拖累也变成黑五才好呢！ 被人把话抢了先，姜静娴有些气不顺，正要说什么，就见屠洋洋伸手将屠海萍坚定的推开。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说的这些情况，我也不明白。干脆说吧，现在是社会义义新社会，不要搞悲情卖惨，有事实讲事实，该讲道理讲道理。你说是我的堂姐，我爸爸是你的二伯父，但空口白牙的，总不能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指着我们同一个姓就真是同一个祖宗了吧。” 屠海萍心如死灰，整个人都呆如木鸡一般。 屠洋洋看了下几乎要塞满的办公室，看向刘定波，“刘主任，既然勉强算是工会的事，请让我们相关人员坐下来好好谈吧，您看这……”她拿目光扫了下看热闹的众人。 刘定波朝主席谢志勇望一眼，谢志勇轻轻点了下头。 他便伸手把那些人都往外面推，“都出去都出去，你们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都别再呆在这儿了，不配合我的工作，哼哼，那领工会福利的时候……” 大家顿时鸟兽群散，看热闹听八卦可别相关自己的利益。 “唉唉哎！” 姜静娴没想到就连自己也被关在了门外，里面还坐着工会主席，主任刘定波一向不怎么给她好脸，她根本不敢敲门进去，只好在门口呆着，被其它人的目光一扫，倒觉得羞愧难当，满肚子都是对屠洋洋的埋怨。有什么话还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了，肯定是见不得人。 可一想到屠洋洋就将跟黑五类扯上关系，之后肯定要影响她的工作晋升，她又抿着嘴痛快起来。 屋里。 屠洋洋仔细打量着屠海萍，没有详细的说明资料，她只好按照一般逻辑来推理。 按照屠海萍此时的衣着打扮来看，她此时的处境一定是非常的难过，可即使是这样，她削弱的脸庞仍然带着坚毅，五官分明，有如凌霜花一般的傲美，只是此时衣衫有些褴褛，不曾梳洗过的头发凌乱，大大降低她的容貌。 多半又是个刘健国一样，吃饱饭捯饬一下立马变样的人。 话说回来，她到底要不要认下这位未来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富翁？ 第45章 诺大的办公室只剩下四个人，刘定波自发自觉洗了玻璃茶杯，给分别坐在主席桌两边的屠洋洋跟屠海萍倒上一杯水，当然也不会忘记给领导的茶缸里加满开水。 谢志勇这时才开口道，“小屠同志，你确定家里没有这位亲戚了吗？” 理所当然，他身为富强机械厂的工会主席自然而然是要旁帮自己厂的员工的，而且从头到尾这事件看起来是有些荒唐，他心底想着，这特别像设计好的桥段，哪里有那么凑巧，突然父母死亡十几年的孤儿就在上班的地界遇到找来的亲戚了？ 巧合也不能巧成这样！ 刚才已经让干事找电话去大队核实屠海萍的身份，一个有海外亲戚关系的出身家庭，怎么能跟根正苗红的屠洋洋比？ 没等屠洋洋说话，屠海萍慌张得插嘴道，“表妹年龄小，那时候兵荒马乱，二伯又是一直跟着部队英勇战斗，不清楚老家的情况很正常。” “可屠洋洋父亲填写的原籍可不是你们那儿？”谢志勇乜她一眼，故意拿话诈她。 屠洋洋跟战地孤儿有的一拼，母亲也是路上救的，产后大出血人没了，亲爹又是在前线，后来也牺牲了，这样由政府照顾长大的红孩儿，要说清楚之前有那些亲戚，那也纯粹是胡扯。 第46章 但这突然冒出来认亲的人，也确实是可疑。 指着同姓的就是自家亲戚的他哪里少见了？ 他包容的看向屠洋洋，反正只要屠同志不认，他就出门让人把这人给打发了。 屠海萍不用思索就道，“不会错的，我们也是逃难才来到这里的。” 她眼神灼灼盯着屠洋洋，“当初你父亲我二伯年龄还小，误以为我们全被日本人杀害了也是正常。我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上再次相遇，是上天注定的亲缘，你大伯屠青羽也已经过世，他膝下有三子，都已成家立业；你小叔屠青风，也有两子两女，我们都是你血缘相连的家人！” 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外人在，屠海萍几乎想跪在地上给屠洋洋保证，只要她肯认下自家这门亲戚，庇佑他们脱离那可怕的帽子，不被牵连打击成**，她愿意月月供米，年年敬柴，一年三节，出门送嫁，她都包了。 果然不亏是后世能成为霸道女总裁的人吗？ 胡闹暗示只要她开口，这些亲戚都会成为她的后盾。屠洋洋眨了下眼，她并不是拿乔，而是真的没决定好。 如果照她以前脾气，当然是懒的认的，别人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可问题是系统很明确告诉她，眼前这位屠海萍必须得成为优秀的企业家女总裁。 她要是拒绝，被看成最后希望的屠海萍会不会因此失去信念，万一没能撑到她认识老公廖建设，没孩子出生也没在图书馆里增强自己的知识储备，又怎么可能在丈夫去世后，孤身去往沪市，一力撑起岌岌可危的明远机械？ 靠运气吗？ 历史上这个时空节点并没有她的存在，所以屠海萍即使再难再苦，也绝不会想到把她变成自己的救星。能成为全球五十强的女企业家，说明她并不缺乏勇敢与果断。 而正因为此时有她屠洋洋，屠海萍才会破釜沉舟得前来认亲。 机遇与风险相依并存。 屠海萍在赌一个孤儿突然遇到亲人时候的狂喜，也赌上了自己整个家族从此以后的境遇。 如果她不认，回去后，屠海萍肯定要面临更可怕的风暴，原本就因为海外关系被归为不积极分子的家庭，很有可能会在以后落到更加不堪的地步。 梅香自中苦寒中，但连续的严寒加缺乏土壤，再难寒的植物也是会死的。 不想惹上麻烦，但麻烦自己找上门，屠洋洋深深叹口气。 “如果你拿得出别的东西当证明，那么我愿意跟你回去看看。” 刘定波一听急了，“小屠同志，你可要当心，别被人给哄骗了。”虽说没有亲人是挺可怜的，可那有什么，她是个姑娘家，以后一成家，夫家不就成了她的家人吗？他手头上有这么个好资源，还有不少人朝他打听呢。 屠海萍惊喜地落下泪来，“当然当然，我肯定有东西证明的。” 不管她要跟自己索要多少好处，她都愿意承担。 谢志勇很意外，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俗话说的好，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人家成了亲戚，你要是多说几句，到时候里外都不是人。 说到底，人家自己愿意，你也没办法。 “你可要考虑好啊，小屠同志。” 风波诡秘，自身都难保，她还要去承担别人的风险。 也怪不得别人说她是古道心肠的傻大胆了。 屠洋洋笑了笑，“谢主席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她站起来朝着两人行礼，“谢谢工会领导干部帮我这个孤儿找到了亲戚，我会写感谢信给厂组织，让他们嘉奖你们为了人民不怕艰苦，实地走遍农村调查的高尚风格。” 人不大点儿，这丫头真会说话啊。 谢志勇有些意外，突然来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亲戚，是个人都得抓蒙，哪怕是心里真盼着有亲戚找来的，这可没有小屠这反应来的快啊。 很显然她刚进门的时候是完全不知情的，可也许是出于同对女性的恻隐之心，她内心纠结之后，仍然准备把这事抗下来。 但小屠也很显然没打算与组织抗对，如果她父亲真是找来屠海萍的二大爷，那么那个所谓海外关系就不攻而破，她仍然是根正苗红的烈士孤儿，而对方也是贫下中农。 写感谢信给他们增加功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工会得了表扬，也相当于为屠家开了证明。 这种一箭三雕的办法，小屠转眼就想出来了。 厉害啊。 等屠洋洋领着屠海萍离开，谢志勇对自己的心腹刘定波说着，“屠洋洋以后绝对是个人物，跟她多接触一些无妨。” “是，主席，您说的没错，我也觉得她大方可靠。” * 屠洋洋直接把屠海萍带进个人宿舍，“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以后怎么办？”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我保证，以后但凡要出钱出力的事，你就直管支使我就行了。”屠海萍把贴身收着的金怀表拿给她。 “这是头一重谢礼！我给你磕头！” 天都亮了！ 屠海萍毫不犹豫立马直挺挺朝着屠洋洋跪下，不顾她的阻拦连磕三个响头，“我屠海萍对着天对着党发誓，以后若对屠洋洋妹子有半点不敬，让我天打雷劈，一辈子不得好死！” 以后屠洋洋不但是她嫡嫡亲的妹妹，还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他们全家的恩人！ “咳，那你把家里的情况介绍一下吧。”屠洋洋把手上的金怀表看了眼，直接收进个人空间，这东西在这年代可有点烫手。“也别坐地上了，小板凳坐着吧。” “行，你说了算。” 屠海萍感恩戴德，对屠洋洋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屠洋洋听着，有些唏嘘，还有一点儿庆幸。 如果她在当时没点头答应下来，只怕屠海萍毫无依萍走出机械厂，绝望之下真会做出什么傻事。 别说日后的商界铁娘子了，世上孤魂怕就多上那么一个。 屠海萍家里本来有四兄弟，老大屠青羽，老二屠青远，老三屠青风，老四屠青文，新中国没成立之前，老四屠青文便跟他们走散了，其余三兄弟组伴来到这里落下脚。 为了寻找出路，真屠家二大爷便追着以前的老东家的路子仍去淘货卖货，交通不便，他每年也能就回来一趟两趟，很多同村人根本也没见过他，形势不好四处盘问后他便没再回来过，估计也是怕再寄信给家里人带来麻烦，近两年更是音信全无。 本来同村同里住着，没有屠青远，一大家子下地挣工分照样吃饭，除了家里老奶奶偶尔还念叨，也没有知道。可恨就可恨在一个人身上。 “我真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提起那个人，屠海萍咬牙切齿，“都怪我识人不清，错把那懦弱无能的家伙当成什么香香饽饽，早在他时常借口给队上请假我就该多加小心的。可我也是万万没想到，为了革命委会的女儿，他居然真能站在所有人面前举报我，举报我们家有海外关系，说我们私通外国！”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了。 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屠海萍双拳紧握，牙咬得咯吱直响。 她朝屠洋洋下着保证，“你放心，他不过是想狐假虎威威逼我们，想让我们屠家成为他革命有理的荣誉绩，其实他根本没有半点证据，我们一家人也从没有承认过。” “所以你才自己跑出来寻‘亲’。” 屠洋洋也是佩服，漫山遍野，她靠着一双腿走出来，根本没有人认识她，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往哪里去，寻找着渺小的希望。 为家人要负起责任的肝胆，拯救改变的方法，还有不顾一切哪怕迷失方向也没放弃的能气与毅力！ 这样的人，真是不成功也太难了。 但凡有一丝机会，她就能牢牢抓住。 等一下。 如果说是这样，那么本来没有她的时空里，屠海萍抓住的机会又是？ 第46章 屠海萍此时飘伶无依，都想出找一个亲人的最不靠谱的离奇办法，如果没有遇到她，那多半是遇见她那位丈夫廖建军。 那她就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事搞的。 可她知道的资料实在太少，未来屠海萍的成就很高，但对于个人家庭保护的很好，而且人家是企业家，很多行程都不太可能直接像明星一样直接公布出来，家人资料全部都少得可怜。 加上屠海萍的老公可以说是英年早逝，屠海萍绽放的光芒早将其掩盖。 除了名字外，她一无所知。 那屠海萍 还能遇见本来帮扶她的人及爱侣吗？ 在屠洋洋看来，在一起并不算什么，可愿意为了男人生育两次，那真是特别不容易的事，也绝不可能是没有感情的人能做出来的。 抱着让别人缺失所爱的心里，屠洋洋对屠海萍升起一丝丝的愧疚。 哎，虽然屠海萍已经成年，不知道在哪里打听到她的消息就跑来工会半逼迫她成为自己的亲人，是有点过分…… 第47章 等一下，屠海萍从哪里知道自己的事的呢？ 富强机械厂的人再八卦，也应该限制在厂区范围，怎么能传到屠海萍的耳朵里？ 除非是有人故意。 “屠同志，车间里来了个急件，鲁主任让你赶紧去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去。” 屠洋洋冷哼一声，也怪不得那些人还上不了台面，上回让她摸到点尾巴，这回故意送人来，真是没完没了了。呵呵，心思都花到阴谋算计上了，能干得好本职工作吗？肯定得不到升迁重用啊。 以前看古书有句话，豁出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想搞事自己还不想站在前头，净想着怎么设计别人去冲峰陷阵，自己好跟着后面拿好处。 这世界上哪有这等美事？ 大家都做梦好了，还上什么班，做什么事呢？ “你还记得跟你说我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屠洋洋问着屠海萍。 “是个女的，年龄大约35、6岁，灰布褂子套得别人的偏小，里面的线衣袖口不见毛边，脚上的鞋是新的，说话刻意压低了嗓子装哑。现在想想，她应该是对你不怀好意思。如果再让我看见她，我一定能认出来。”屠海萍把知道的都详细说出来，她已经进入当人姐姐的状态。 能认出就行。 屠洋洋嫌弃看了看屠海萍，给了她澡票跟自己的一套衣服，“去好好洗洗吧，看样子他们很快就会出招的，等过了我再送你回村里。” 她补充说道，“我会借用办公室的电话，让你先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的。” “洋洋，谢谢！真的谢谢！”屠海萍抱着衣服深深感动。 能够以这种方式解决，简直是祖宗显灵，上天保佑，更是庆幸她找到一个可靠又值得信任的好妹妹。 “你都酸溜溜臭了，赶紧去洗澡吧。” 屠洋洋搓着手，“洗衣台在我头，你自己找找，肥皂跟盆在这里。”又想到吃，她干咳一声，“这是煤票跟两块钱，要不你先把蜂窝煤领回来，炉子升起来才能做饭，这几天我们搭伙吃。” 她偷偷放在个人空间的食堂饭菜都已经一大盆了，希望屠海萍会做饭，不然她再这样浪费粮食下去，又会被系统批评处罚的。 其实她本来是想自己做饭的。什么鸡蛋，葱花跟火腿肠都猫在小桌子上打好切好了，准备给打回来的饭菜再加工一下，有食谱上说最后加片浓香的奶酪，味道超赞的。 但她升不来火！ 难道煤炉子一定得用煤？她用柴不行吗？ 她用柴还真的不行。用几块糖跟小孩子们换了不少柴火回来的屠洋洋，充满信心的首次下厨在火总是熄灭的情况下宣告失败。 没有加热源，要是偷用电器肯定会造成整个宿舍楼的保险丝烧掉，毕竟现有线路仅能供个小灯泡，备用买台微波炉或者电烤盘的计划也告破。 系统规定屠洋洋，只允许自己改造购买回来的电饭锅且仅允许一台自家用，更不允许带回五十年后的电饭煲，以防侵权。 屠海萍爽快得接下钱，“行，你放心交给我办吧，下班回来保管你有饭吃。” 反正欠妹子的多了，以后她天长日久的还。 “嗯，那我去上班了。” 屠洋洋来到车间戴上护目镜跟手套，手里翻动来加工来件的图纸，都能时不时听到看到一些人在对她指指点点。 七十年代的人情事故，让人有些烦躁啊。 可有人比屠洋洋更激动，朱立平气势汹汹得走过来，不问青红皂白当头责问。 “屠洋洋，你怎么能随便就认亲戚，你知道他们是谁嘛就敢认？” 许珍珍就要回来了，她睡的床朱立平怎么可能不上心，下了工就四处去打听寻问淘换木板，一般的他看不中，看中的价位又实在承受不起。 最后相中一家老农给自己预留下来的棺材木，足有五十年树龄的香樟树，除了可以打张大床，还能打出整套的家具，非常完美。 只除了价格昂贵，老农说了，一口价，八百块绝不能还价，或者换成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也行，别的都免谈。 哪里有那么多的钱，更别说自行车缝纫机了，手表大家凑凑还能买块便宜的，朱立平躺在板床上愁了一宿，早上红着眼洗脸，便听人说屠洋洋骑的厂里的自行车是她自己的。可把他乐的不行，毛巾不拧就挂在绳上安心出门上班。这不正正好嘛！三样里已经有一样大头，剩下两样很快也能解决。 还能跟老农说下价钱，自行车可不便宜呢，得特殊工业券才能换到，把缝纫机划下来，手表大家把钱一凑，好木料就到手了。 幻想着树木变成一件件精美大方、散发着清香丰富多样的家具，珍珍对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师傅赞许认同的目光，最后他牵着身穿红衣珍珍的手，一起睡在铺就着双喜大字的红被面上…… 朱立平正忙着搬运产品，从里面抽查选捡，忙得热火朝天，心想着赶紧干完好去供销社看表，价格确定下来还得找师兄弟们要钱，师妹屠洋洋既然出了自行车，表钱就不跟她要了。 可还没等他下工，屠洋洋黑五类亲戚找来了，屠洋洋要被人赖上了，屠洋洋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天呐，屠洋洋认亲了的事一波连着一波。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都不跟师傅还有我们师兄弟商量商量？” 屠洋洋莫名其妙，“我的亲戚找上门，我认不认亲戚，用得着跟你们商量？” “你拜了师傅，一日为师终生父！我们这些师兄才是你的哥哥，是你的亲人！” 朱立平理所当然的说道。 第47章 “呵，然后呢？你当哥哥的就这样对妹妹吗？” 屠洋洋对他也毫不客气，老实说这几天她也积了不少的火，本来被发派到这种地方来，她根本就是在受苦受难，还总是有些人跳出来妨碍自己平静渡过处罚的计划。 朱立平只觉得屠洋洋不知好歹，“你了解过那些是什么人吗？你就敢认？张嘴就是来攀亲戚，不过是看你是厂里的工人，有工资有福利，能从你身上捞到好处罢了！不然怎么之前不认，偏偏你来到这里就冒出来？” 凭心而论，朱立平说的不无道理，可一般普遍的认知在屠洋洋这里就根本不是一回事。 屠洋洋大大翻了一个白眼，谁说她不知道的，她对屠海萍知道的可比眼前这位师兄来的更清楚，起码人家在历史上都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成功，成功人士被大家所尊敬推崇，也并非只是他们有名有利，更还因为他们开启新的人生篇章，改变了许许多多人的生活，不是单纯用钱可以事情衡量的。 “就是因为我来到这里，他们才有机会知道我，再说了。”屠洋洋带有深意的看了下围观过来的人群，她很确定那些算计她的人肯定就在里面。 “没有人告而广之，我怎么能找到亲人呢。” 屠洋洋想起自己参与过一期学校的社团运动，低下头开始装腔作势，“虽然街道办，党组织跟爸爸军队的领导们一直都很关心我，爱护我，时刻关照着我的成长，但我毕竟是在没有父母亲手照顾下长大的。”真是对不起啊，爸爸妈妈还有她最最可爱的小星星，她得按照系统给予她的人设背景来演。 “小学时候写作文，老师让写我的家人的时候，我就特别的难过。因为我只知道我的父母都是好人，他们是为了革命事业而牺牲的，可他们长什么样子，都从来只在叔叔伯伯阿姨们的描述中。” 她眼眶慢慢的泛红，因为是一想到她这段日子天天要上班，吃也吃不好的痛苦，屠洋洋动情的泪如雨下。 她苦啊！ “好容易有家里人找来，我怎么能不高兴呢！在这茫茫的人海中，在四万万同胞共同努力拼 搏出来的大好河山千万里相隔的屏障下，我幸运得来到富强机械厂，从而遇到了与我血缘相连的亲人，我如何能够不与他们相认，又怎么能不欢喜呢？” 入情入理，不少人开始感同深受，他们也是天南地北过来的啊，能够在遥远的地方遇见自己多年未见，不曾相逢的亲人，确实是件大喜事啊！ 要不怎么能上人生四大喜呢？他乡遇故知可是跟洞房花烛夜、久旱逢甘霖等同的！ 有位大妈就长叹道，“都讲黄连面，苦猪胆，世上最苦，可这哪有没娘的孩子苦啊！” “是啊，小屠同志也不容易啊。” “难得的是人家还自立自强，待人宽厚。” 这是家里有孩子跟着屠洋洋当学徒的。 什么时候，群众都是怜贫惜弱的，兴奋于指点，也是乐于别人当好人的，最好别人是无私无畏的超级大善人，把钱啊东西都分给他们那当然更好了。 屠洋洋认不认亲人，与他们何干呢？ 当然没有关系，可能看热闹为什么不看？ 既然小姑娘掉眼泪，又是认回自己的亲人，凭什么不让人家认？ 第48章 师兄师傅又怎么样呢？还不照样是外人？ 再说了，自己有啥事去找亲人，人家翻脸不认，得多讨厌多恶心呢，可不能支持不认亲戚的风气！ 还有就是，朱立平是谁啊？谁认识呢？富强机械零零总总上百号工人，加上家属近千人，谁知道一个普通的检验工人是哪个？ 可屠洋洋就不一样了。 刚新入职的城里大姑娘，稀缺资源！ 没派去当个安安静静坐办公室的女干事，给放到加工车间了！ 结果人家技术硬是要得，转眼就变成大师傅，还带学徒了！ 消息没平静两天，刘家碰瓷，屠洋洋成了冤大头，嘿，人家是学雷锋做好事，借车搭东西送人去生产大队，高风亮洁。 更何况又闹得轰动的千里寻亲记，红又专跟黑五类的激情碰撞。 关于她的风波是一浪接着一浪，大家应接不暇，对屠洋洋的印象能不深刻吗？ 屠洋洋再一表演，自以为了解真相的围观群众们便开始对朱立平指手划脚。 “看你把人小姑娘凶的，什么师兄师哥啊！” “你还不是师傅呢，架子要求就这么大？还管到人家自家亲戚上头去了？” “嘻嘻，说到底，还不是担心人家小姑娘有了亲人就少孝敬师傅，让他这个当师哥的不能顺便占便宜了。” “哎，别说我想起来了，许田景的女儿不是要回来了吗？这几天许师傅的徒弟们爬天下地的给弄家具呢。” “是许珍珍吗？那可是许师傅的独生女儿，一向宠爱的很哩。” “就是她，说是高中毕业回来了。” “啥高中毕业，这才去了两年，还不到三年毕啥业，多半是回来相亲结婚的，不然这师兄，能这么着急。” 虽说都是年轻姑娘，可一个是三级工，凭自己的技术，靠自己吃饭，一个是父亲手底下的娇娇女，高下立见。 莫欺少年穷，人家有技术有能力，要不要认自己的亲戚，他们这些外人听听就算了，怎么可能管得着。 “我跟她说话，你们插什么嘴？你们都闭嘴，这事跟珍珍没关系！” 朱立平气急败坏，见大家根本不听他的，害珍珍被议论，羞辱的恼火让他对屠洋洋更加口气恶劣。 “好你个屠洋洋啊，还知道煽动群众？你这种坏心思的人，让师傅知道，他肯定不收你。” 屠洋洋心底直冷笑，不收就不收，她需要求许田景吗？要不是系统管控着技术，不许她超过此时空的限定范围，她会做的只怕让许田景求着她教呢。 不过是想混进圈子里混个人脉，能不脱离群众，有条友好支线罢了。 散就散。 她还不想平白多些工作呢，省些钱自己吃香喝辣的更好！ “你既然要这样说，我也没有办法。唉，自古忠义两难全，师傅没我一个还有你们，可我的亲人是跟我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们只是些看天吃饭在地里辛苦刨食的土农民，我总不能嫌贫爱富，对亲人拒之不理。” 屠洋洋朝着天空拱了下手，“算我屠洋洋的不是，今日起就自立门户，不牵连许田景师傅半点儿，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朱立平顿时哑然无语，他真没想到屠洋洋会这么干！ 她怎么就半点不害怕呢？ 他可从来不敢对师傅有半点不尊敬啊，虽然他没在车间干，可能从学徒当上检测员，都多亏师傅在厂领导面前替他关说，他还想娶珍珍，跟师傅永永远远过上一辈子。 在朱立平的脑子里，绝对没有敢跟师傅对抗，还说跟师傅断绝关系！ 想都不敢想啊！ 她胆子也太大了吧。 第48章 屠洋洋不再理会傻傻呆在那里的朱立平，她赶着回去看屠海萍有没有给她做好饭。 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对于她来说不过是飞过来让她拿苍蝇拍赶走的蚊虫，还比不上一碗热腾腾的稀饭。 走到宿舍门口，就见屠海萍有些紧张得将仍是湿漉漉的头发缕到后头，“饭做好了，你尝尝。” 她真是生怕自己做的不好。 “好。” 屠洋洋真没客气，她径直坐到小凳子上，端起已经装好一碗混玉米两米饭，先夹起右手边那盘炒的汤汁都是红色的青菜，唔，她还真没吃过，毕竟中国饮食博大精深，在她那时候更有各种选择培育各种时期野菜蔬菜的商家推广，种类多到她根本记都记不住。 “这个味道还不错嘛。” “红苋菜是位阿姨给的，我看确实挺嫩的，还加了点香油。”屠海萍生怕自己用多了，可更怕味道不好，让妹子吃的不好高兴。 屠洋洋咬着很是有嚼劲的玉米粒，然后舌尖便泛出清香，吃得微微眯起眼睛，“可以的，你也吃啊。” 她看屠海萍有些拘谨得不怎么动筷子，想了想，走出去一趟，把放在空间里之前食堂饭菜拿出来。 “我粮食是足够的，不过你既然不安心，吃这个吧。” 屠海萍感激的接下饭盒，她确实没法让自己跟妹子吃一样的。 她啥都没带来，可妹子毫无介怀得接受了她，拯救了她跟家人，她再厚着脸皮吃她存下的精细粮，再饿她都没法说服自己动筷子。 也不知道屠海萍怎么办到的，用那个屠洋洋总是点不着的小煤炉不但给她做了二米饭，炒了红色汤汁的苋菜，更给她蒸了一小碗嫩嫩的鸡蛋，吃的屠洋洋心满意足。 吃上饱饭，屠洋洋转身便躺回到床上准备补眠，她来回折腾了那么久，连续工作时间超长，她必须得休息了。 “我睡觉了。” 屠海萍忙把剩下的菜汤都倒进自己碗里，小声收拾出碗筷到外面端着吃。 一整份饭菜尚带着温度，直把屠海萍人都暖化了，她朝屋内看一眼，拿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小姑娘，小姑娘。” 屠海萍正大力搓洗着自己的衣服，上午给她野菜的阿姨又溜过来。 “阿姨，你有啥事？” 菜她做给妹子吃了，钱是一分没有的，最多她能帮上的忙搭把力气，其它的别想。 秦幺妹赔着笑，“洗衣服呢。” 儿子离开这么长时间，她是日思夜想的挂心，但她生怕自己露一下面，屠同志反而不管她孩子了，只好忍着等着。 这回好容易见着屠洋洋的家里人，她实在是按捺不住想来打听点消息。 她不知道屠海萍是被其它人引来的，还以为是儿子在的刺水大队遇见的亲人。 “嗯。”屠海萍感觉到来者的小心翼翼，放下少许警惕。 秦幺妹干笑两声，硬着头皮问道，“你认识刘健国不？” “刘健国？不认识。”屠海萍见是打听人的，更放松了些，直把衣服看搓不出什么泥了，才小心抹上一层肥皂。 妹子可是爱干净的城里人，她要是整得埋汰，反而容易让妹子不高兴的。 等她回到村子，恢复家里人的身份，那村里那颗百年皂夹树，她们家又有份去捡，到时候她捡柴煮成皂角水给她妹子洗头。 那一头的好头发，乌黑油亮的，可得养护好了。 “哎，你真不认识啊？就 是才去不久的，个头不怎么大，瘦瘦弱弱的一个小男孩。” 秦幺妹听见不知道，心里直发急，难道屠洋洋把她儿子送去别的地方啦？ 天呐，人生地不熟的，她儿子眼下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知道寻找亲人的急切与煎熬，屠海萍认真道，“阿姨，我真不知道，你是不是打听错了人啊，我们那村里上上下下我都差不多认识，没有叫刘健国的小男孩。” “那你们刺水大队到底咋走，我自己找去。” 秦幺妹本来心里虽然牵挂，到底想着屠洋洋的人品可靠，也不能把自家儿子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样，可眼下居然没半点消息，哪里还呆着住，只想着马上能找到人。 屠海萍一听，笑了，“阿姨别着急，你真是打听错人了，我不是刺水大队的。” “你不是刺水大队的？”秦幺妹满腹不解，“你不是刺水大队的，怎么认识屠同志的，她去你们村里了？” 知道这里面有些不对头，屠海萍微微变了脸色，“阿姨，这就不关你的事了，你还是赶紧另外找人去打听吧。”说完抱着衣服盆就走了。 “真奇怪。”不过转头秦幺妹便把这头给抛下，眼下啥事儿有找她儿子重要。 * 刺水大队长在场坝里来回走着，心里跟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齐老根是被县公安局给押着送回来的，说他搞无产阶级生产破坏，投机倒把，不过念在是贫下中农，又是初犯，只罚了五十块钱了事。 他哪里来的五十块钱，只有队上给先支出，到时候年年扣款。 更重要的是，他一颗种子也没带回来。 没有种子可怎么办。 第49章 虽然他对屠同志是很有信心的，但种子一天没到他手上，他哪里放得下！ “队长，要不我回去问问吧。” 刘健国主动提议，哪怕还没几天，但他总觉得她已经离开太久了。 陈敬一听就觉得不错，反正他也不敢派刘健国做啥重活，让他正好。 跟着他又摇下头，“不好，屠同志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这才几天，就紧赶着派人去催。”他还没凑够种子款呢！ 本来队上不富裕，队员们也没啥钱。 种子事关重大，有些人觉得信不着屠同志，不肯出钱，也有些人觉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反正人家愿意帮买种子，连种子款也不想从怀里掏，只想着到时候在队上扣工分。 那种人家，自认为是穷到底的根正苗红，泼气的很，连他这个队长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上回瞧见人柳家奶奶为了给生了娃娃的媳妇养身子骨，偷偷多养了一只老母鸡也跳三搞四的说要去举报，最后还是让柳家奶奶咬牙直接剁了让队长人都喝了口鸡汤才做罢。 唉，队长的烦心事，陈敬不想拿去打扰人屠同志。 他就等待着屠同志带种子过来，他赶紧能把种子款拿出来给人家。 到时候育苗下地，才能有收成！ 刘健国眼里滑过失望，默默转身回到他的住处，看着他早就细细扎好的东西，他悠悠一叹。 你快来吧。 第49章 屠洋洋没睡多久就爬起来，她种子买到手了不假，可怎么送到刺水大队去呢。 没个车可是不行，她总不能在村民面前当场表扬折叠空间便携技术吧，系统非把她封杀了不可。 而且还不能是自行车独轮车这些小车，非得是大车才能一趟解决。 她起来的时候，屠海萍正低着头拿针线补着衣服，一见她就露出笑脸，“你醒啦，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有事呢。”屠洋洋考虑了下屠海萍的性向，“你困了就上床睡吧，这两天晚上我俩挤一挤。放心，我睡觉不打呼。” “没事，打呼也不怕。”屠海萍见她拿出手电筒，怕误她的事，赶紧走进屋里坐着，“你忙你忙，不用管我。” “枕头下面还有一支手电筒，要是怕黑你就打开吧。对了，要是无聊的话，**你多看看，会有帮助的。” 屠海萍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那书她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要不是他，自己可还是骨干呢。 屠洋洋拿着她特意买的铝合金壳仿古手电筒朝着仓库走去，之前用自行车票跟工资里扣自行车款的行为跟人家打下友好交际的基础，这回她得努力跟他们申请借用一下货车。 五十年后公共交通、私家军、租车行业一派繁荣，而此时能拥有一辆卡车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富强机械厂拥有两台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生产的解放牌ca10货车，因它体型笨重，自体重量就达到约四吨（3900kg），极限速度最多也只能达到70km/h，油耗大（约29l），在供应油紧张的时候，更多还是采取人力与旧式的马车运输队，由铁路输送。 常送的两个地点，屠洋洋根据厂里发布的生产计划算过了，最快也要到后天才能凑满一车货，所以她想只要自己提供机油，花点功夫应该能借得到车。 来到后勤处，隔着墙屠洋洋便听到后福满大声显摆的声音，伴有两个一软绵一清朗的女声应和，让正在大讲特讲的后福满越发踌躇满志。 门口蹲着富强机械厂唯二的另一位司机，陈东。他是退伍军人出身，四十来负还没成家，一向沉默寡言，服从领导指示绝不多说一句话。 屠洋洋对着他行了一个并不太标准的敬礼，便亲切的叫他陈叔叔，“忙吗？请问张主任在吗？” 陈军有些局促得站起身，“张主任去厂办开会了。”对于屠洋洋他有天然的好感，破天荒补充道，“去了有一会儿了，你要有事可以等一下。” “行的，那我等一下吧。” 听着后福满继续把他在外头开车时遇到的一些事夸张像话本一样讲述着，屠洋洋微抿了下嘴唇，她不太想进去。 便随便问着陈东，“陈叔叔，这两天你们忙吗？” “不忙。”陈东干巴巴道。 屠洋洋毫不在意他并非显得十分热络的态度，反而觉得跟这种有一说一的人相处来的更自在，她直接告诉陈东她的来意。 “……陈叔叔，你觉得我如果自己负责来回开车的油，张主任会把车借给我，让我给刺水大队送粮种吗？” 陈东还没反应过来就开始点头，再一想他说的不算，但他还是说道，“要主任同意借，车我来给你开。” 有人帮忙那当然再好不过了，就是得把种子提前准备好，屠洋洋心里想着。 可库管员李娜、林英听见外头有声音，担心是领导过来巡查，不顾正在夸夸其谈的后福满跑出来。 “两位小姐姐好啊。” 眼下这时代并没有非常严格的上下班时间，有的人签到了就算上班，也有些人觉得呆在厂里更节约家里的资源，还不用带孩子，只在睡觉的时候回去，反而吃饭也在厂里。 要是单身就更好说了，厂里有什么事不论白天黑夜都得马上到。 李娜笑道，“哟，这可是稀客啊。”她对小姐姐这个称呼挺受用的，同志同志叫着是安全，可哪有这小姐姐三个字顺耳哩。 她上前亲热得去挽屠洋洋的手，“怎么，又来开你的自行车啦。” 林燕斯文些，她抿着唇笑道，“小屠，自行车这两天厂里都有人用呢，涂装车间的老田骑去跟那边对图纸了，人还没回来呢。” “没事，车就是让人骑的。”屠洋洋现在已经看不上自行车了，再被人羡慕，还不是要自己蹬，一样颠屁股受累。 “那你这是？” 屠洋洋再说了一遍，“刺水大队那里有多偏你们应该也知道一点儿，农技站的人根本过不去，他们大队长急的满嘴燎泡，没有好粮种错过好时节，到时候哪里有好收成呢。我看他们也实在是不容易，托了好些关系，终于弄到一批来，可人家可不负责送啊。 要是让刺水大队自己来挑，费工费时还耽误事。 我看厂里有大货车，想请主任法外容情，帮帮刺水大队这个忙。” 李娜林燕一听这端尾，觉得这可比后师傅在那里吹他遇到哪个人长什么样，差点儿想打劫他的事更要精彩。 “梁主任肯定同意，就是咱厂里这解放汽车可耗油了，大家都叫它油老虎呢。每月咱们分到的柴油都是有数的，除非厂长跟傅主任都批准，不然车在这里，没油可走不了。” 后福满说得正高兴，听众跑了，他走出来一看，一瞧来人，嗬，不是小屠同志嘛。 尖起耳朵再一听，他有些讥讽冷然道，“可不是要油才行嘛，有的人以为可以从厂里借走自行车，就能借大货车了。呵呵，那可是两码事。” 屠洋都不惜得理他，“那如果我自己出油可以吗？” “你出油？你出什么油？我告诉你，什么猪油鸡油菜籽油都是不行的！得要石油！还不能是原油，得是石油公司出产的汽油！ 你要是搞些乱七八槽的油，给车子开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你知道一辆车子得多少钱，得多难买吗？” 后福满高声道，“别以为是大城市里来的烈士孤儿就了不起，你再能，你也不是司机，也不是厂领导！” “你……” 见屠洋洋脸色不好看，李娜正想说什么，让林燕给拉住，后福满说的是不好听，可他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大车是厂里的财产，他才是司机，车子出了什么问题，领导当然要找他的。 陈东皱着眉头，“油我看过再加进油箱，车我来开。” “你说开就开啊，上回你开出去不就坏在半道上，等了两天才有人来修吗？”后福满道。 李娜回驳，“那能怪陈师傅嘛，连下好几天的大雨，路都泡烂了，咱们的大车本来就重，上面还有近三吨的钢管，轮子陷进去太正常了。” “哼，那也是出了错，有交通事故记录的。” 后福满技术是跟别人学的，他脑子是机灵懂得变通些，而且出门在外，他胆子较小，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警惕着，倒真还没让他出过差错。 看来借车怕是不会顺利了，屠洋洋左右权衡了一下，有后福满他在这里，估计是不好借。 但是，她眨了下眼，哼，不借，那她买一辆。 若是他们想跟她博弈，那他们就都错了，必须他们在遵守的游戏规则，跟她可不一样。 第50章 果然等到仓管梁主任回来，看到后福满大声指出可能出现的车辆问题后果，考虑再三还是拒绝了屠洋洋。 “不好意思，屠同志，我知道你是想帮生产队的忙，也不是为了个人的利益，但是厂里过两天就有货要送，万一出个什么问题，我们后勤可负不起这个责任的。” 第50章 屠洋洋对他没意见，“梁主任没事的，我能理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陈东心里有点憋气，但他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也只是个司机，“小屠同志，你要是需要帮手，叫我一声就行。” 李娜跟林燕也连连点头，“人多力量大，实在不是我们帮忙背过去，总不能让农民种不上庄稼啊。” “谢谢大家了，我再找下别的办法。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来找你们的，那我先回去了。” “如果需要人手一定要来找我们啊！” 林燕觉得拿着电筒离开的屠洋洋背影是那样的落寞而可怜。 她同情的将下巴搭在李娜的肩膀上，“洋洋真惨，本来是能借到车的，她肯定想了好多办法去弄到汽油。” “可不是！都怪那个……”李娜将嘴一努，“咱们以后少跟他说话，还真没看出来，本来是件可以两全其美的大好事，生让他给搅和了。” 梁季平见成员们隐隐有些分歧，赶紧打着圆场，“后师傅也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工作考量，做好人好事是没错，我们可以像刚才小李跟小林说的那样，用我们自己的力气跟汗水去帮生产大队的忙，但如果我们用厂里的车子去运输，岂不是公器私用，反而让我们没了道理了。” “好了，我把今天厂里领导的指示跟你们说一下，今天……” * 屠洋洋慢悠悠走着，路过一小块一小块菜地，那是厂里一些家属们种的，看起来生机勃勃。 确实有时候她时常怀疑自己来到这里的意义，一开始她还挺惶恐的，觉得这地方简直落后到让人根本呆不下去。 可没想到，她还真在这没吃没喝没网的地方住下来了。 看看她每天要做的事，上班，教学徒，下班，救济别人，还在帮落后的生产大队的忙？ 她以前可不知道自己居然是这么热心的人。 真是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 “系统，开启借贷？” 虽然不鼓励提前消费，但身体健康的成年人是可以有合法合理借款需要的。 很快系统回复评估，“因公民屠洋洋处于特殊经济时期，借贷金额不允许超过当前月收入的二十倍。” …… 那还讲个屁哩，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啊，工资38.5，二十倍还不到八百块，别说买大车打后福满的脸了，了不起再买四辆自行车，多一辆都不行。 她记得刘健国跟她提过一嘴，大队里的两台牛车是年前买的，都花了八百五！ 屠洋洋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得趁着天黑跑了十多里路，一路都不敢开手电筒，硬凭着系统提供的夜视功能连摸带爬，最终成功扒上一辆将会在富强机械厂不远处停靠的货运列车。 农时重要，这是不能拖的事情，既然不能一车拉走，也只好靠人力了。 但这批种子实在是不可能凭空出现，她只好这样折腾作戏一场。 蚊子再小也是肉，屠洋洋没有贷款，直接跟系统借贷了五辆自行车。因为有刺水大队给予她的证明红章，是在可允许的范围内进行整个公社非私人的人道主义帮助，系统给予允许。 安红北站是三线建设中一个小小的火车停靠站，说它小是因为它总共只有一排小房舍，共计五个工作人员，但它却非常重要，总是人来人往，附近乡镇厂区的主要运输线，不论货、人都在这里上下。 屠洋洋把东西都拿出来，仍用粮种公司送她的绿pvc遮雨篷布遮好，才走到前面去找列车员。 她一个人可抬不了这么多，再说不提前通知，列车停靠在站点的时间是有限的，到点人家可要开车，不然可能会发生交通事故，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 许菊花正给车上一位大娘倒开水，她见屠洋洋一身绿军装，又拿出证明来，也急得不行，“同志，您怎么这时候才说呢，马上就要到站了，他们还有三车皮的木料跟一车厢铜材要卸货呢，总共才能停二十分钟。” 旁边的人听着，纷纷站起来，“种子在哪里？我们年青人上，一人抬一包就能帮人家解决问题了。” “可不是，可不能耽误农民朋友的农耕大事。” 除了腿脚不方便跟小朋友，整个车厢里几乎所有人都跟在屠洋洋的后头，就等着车停下来，就帮忙卸货。 连刚才喝水的大娘也风风火火冲在前头，她对着屠洋洋一拍胸口，“别看大娘脸上有了皱纹，可头发都没全白呢，下地你还不一定能比得上我。” 屠洋洋听着直笑，她哪里能跟大娘比，“大娘你才是这个！顶呱呱！我啊，除了能动动嘴皮子，啥能力也没有。” 大娘被夸的倒不好意思，她摇摇头，“好同志，您可别这样说，您能为了生产大队东奔西走的忙，就是个大能人啊！我们这些乡下把式是会种地，可没好种子不是一样白瞎。得靠你们用脑子发挥聪明才智，才能让我们种地的得到更多的收获啊。” “有好种子，有你们种好地，我们这些人才能吃到好粮食。” 许菊花跑去通知了列车长，也赶紧过来帮忙，听见这些暖心的话，觉得自己工作起来都更有劲了。 车速渐渐放缓，等到站内工作人员吹着哨子挥舞手上的小红旗，有两位心急的男士直接往下面一跳，开始摆开姿式等着接种子。 上面的人也不含糊，一包包往下传。 “主席说的不错，人多力量大！” 屠洋洋真诚弯腰朝大家致谢，“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对我的帮助。”” 不用不用。” “别客气。” “没帮上什么忙。” “好啦好啦，又不是啥大事，你忙你的去。” 搬完东西，大家有的出站，有的上车，没人留下来，都让站在种子旁的屠洋洋百感交集。 但很快她也没空多想。 只见站长向强小跑着走过来，“这位同志，你是要上货吗？” “不不，我是刚才下货的，是车厢里的同志们帮我卸的货。” 向强松口气，要是上货只怕时间要来不及，“那你这货是要运到哪里去？如果时间太长的话，您可以需要移一下地方，过三小时26分还有趟列车到站，会下大量的煤炭。” “好，我知道了。” 屠洋洋一听，知道自己想休息一下再去刺水大队是不可能了。 只有再把刺水大队开的证明给站长看，“站长，这是要送去刺水大队的粮种，麻烦您帮我看护一下，我马上去通知村民们来搬。” “行，没问题，您去吧，同志，我保证替你看好，一粒粮种都不会遗失。” 看女同志不顾黑暗，也没有同伴，不顾疲惫径直赶往生产大队的艰苦精神，向强简直肃然起敬。 屠洋洋骑着其中一辆佘来的自行车，真艰难得往刺水大队蹬着车。 她一定要让他们修路！ 要致富先修路，没有路，他们想什么都是假的。 “恭喜您，超额骑车运动，保持心率时长达到有史以来76分钟！” 终于看见微弱的灯光，屠洋洋瘫倒在路边，听见这系统提示，恨不能咬它一口。 躺在床上的刘健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子就往外头跑。 他一路奔跑，果然在皎洁的月光下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露出白牙弯眉而笑。 “我就知道你在叫我。” 第51章 屠洋洋实感有些意外，她明明头一声叫的不是刘健国，而是大队长，她反复叫了三次大队长，才想起来呼唤刘健国，没想到他还真听见了。 她先是用两条腿赶了十来里的山路，在车厢里忙活，又跟着连续骑了两个小时的车，直累屠洋洋全身都是软的，好似一瘫烂泥，刘健国上前扶她，她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还好这个原本瘦弱的少年居然仍然站得稳稳当当，甚至还有余力把倒在一旁的自行车给扶好，先靠在他已经长高的大腿侧，捡起同样滚落在地上的手电筒。 “是不是粮种买到了。” “是。”屠洋洋将他尚有余力的样子，干脆也靠着他走，不是她懒，是真的再也走不动了。 刘健国看着她额角鼻尖的汗珠，感觉到她全身发烫，心疼极了。 “那你叫个人来通知不成吗？在办公室跟乡上打个电话，他们有通讯员也能传达的。” 听完刘健国说的话，屠洋洋整个人都不好了。 是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傻，自己在这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奔波这两个多小时？打个电话即时通讯它不香吗？ 她一个二十六世纪、可以随时拔打视频通话的人，居然傻到被七十年代的少年提醒的地步？ 屠洋洋觉得自己给未来人丢了脸。 等扶到刘健国自己房间，刘健国将车靠在墙边，就一把将屠洋洋抱起，轻轻放到床角一头，再从一个竹编箱里抱出一床干净棉被铺开，才又把屠洋洋放到床上。 第51章 “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打水来洗把脸。” 他说着给屠洋洋脱了鞋，干的有如行云流水。 没等屠洋洋反应过来，刘健国已经打开门走了出去，让屠洋洋原本想说什么的话都停在了嘴边。 这小子越来越会服侍人了啊，比起她家星星虽然差点儿，可也算不错了。 不过屠洋洋接着又有点生起气来，嘿，她送这小子过来当然不是说要来享福，是来接受锻炼的，可也没让他干这种活儿啊！ 那她的粮票跟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没多久刘健国就回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毛巾竟还是新的，还有个竹筒罐，“这里面是我摘的皂角熬的水，听老婆婆说用这个洗头洗脸，干净又不伤皮肤。” 还香。 后头两个字刘健国没敢说出口。 屠洋洋对自然原生态产品挺有好感，她拿手指沾了些匀在手心里，没搓起什么泡子，但跟着在脸上搓了两把，又拿水清洗干净，确实挺有舒爽感。 “这个挺不错的。” 刘健国高兴地笑，“你喜欢，我拿壳子封好，给你装上带走。” “好啊。” 跟着刘健国又拿了个盆来端来热水要给她洗脚，要不是屠洋洋反对，他可能还真就上手帮她洗了了。 屠洋洋把脚擦干，见刘健国把被子拉过来给她把腿盖上，开口问道，“你在这儿过得不好吗？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啊！”刘健国心里正欢喜呢。 她还要细问，门被推开，刺水大队长陈敬走进来，脸上带着欣喜兴奋又有委屈，屠同志可是他们队上的大能人大恩人，她送来的人怎么能受欺负呢，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可不能让屠同志有半点误会啊！ “绝对没有的事！我们对健国可是很好很好的，是吧，健国。” 又没法子跟她两个人在一起说说话了，刘健国心里直叹气，倒是跟着点头保证，“是，我在这里过的很好。” 是吗？屠洋洋不太相信，如果过得好的话，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对另外一个人有这么细致周到体贴的服务呢？ 难道全因为他感恩于自己吗？ 陈敬顾不得其它，最关切于粮种的事，“屠同志，粮种买到了。” “买到了，现在就在水村南站放着，我这回来就是通知大家赶紧去拉回来的。”屠洋洋说着，“另外刺水大队的交通实在是个问题，我跟上头领导讨论后，领导特许拍板，让我给你们带来了五辆承重自行车，先缓解你们的燃眉之急，等秋种结束会有段农闲的时间，要抓紧这个时间，让村民积极为自己的出行交通跟运输做出努力，做好计划，早日修出一道不但可以方便通行牛车、马车、自行车，更得让拖拉车、小三轮、大货车都能够进得来出得去的路！” 屠同志果然是个大能人！有本事的人！ 再一听自行车，又一听修路计划！ 陈敬已经对屠洋洋是党组织领导下派来的好同志没有丝毫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更加的崇敬！ 他听得心潮澎湃，连连点头称是。 “眼下像你们这样的生产队还有很多，国家、组织跟领导都是看在眼里放在心上的，可全国都是一盘棋，也不能光顾着你们，单是照顾刺水大队。 刺水大队是不富裕，贫穷落后，可有的地方，比刺水大队还要困难！ 希望不论是大队长、书记、还是村里的村民们，都在自强奋发，学习大寨，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艰苦奋斗精神，勇于为自己为人民开拓出一条通往社会主义的幸福道路出来。” “好！” “说的好！” 听见种子来了的消息，纷纷赶过来的人们正好听见屠洋洋激情昂然的一番话，有了粮种，还有自行车做最有力的陈述铺垫，大家都觉得干劲十足。 “行，那我们赶紧去搬种子。” “对对对。” “大队长，你快组织一个运输队，把咱们的粮种跟自行车都接回来啊！”有人大声叫道。 “是啊！去晚了让别的大队抢走了可怎么办！好多大队也想多种一季秋庄稼呢！” “这可是屠同志辛苦给咱们弄来的，早点搬回来种进地里才安心呢。” “自行车谁来骑啊！” 见越说越乱，陈敬也拿出大队长的威严来，“都别瞎吵吵，都出去，让人屠同志先歇息一会儿。” “是哩，剩下的交给咱们办。” “他大娘，我那儿还有一把细面，您老人家手艺好，给做碗汤面吧。” “行！我还给她添个鸡蛋。” “再多添一个，我也出一个鸡蛋。” 村民们热热闹闹得离开，留下屠洋洋窝在虽然简朴，但仍然温暖舒服的床上，渐渐露出开心的笑容。 不过没多久，刘健国就反折回来，拿被子把屠洋洋裹着放到大队的牛车上。 “你不去恐怕不行，火车站的人见我们未必会放行。” 屠洋洋认同的点点头，小子想得挺周到的，“你想的很好。” 刘健国得了她的夸奖，美滋滋在旁边跟着走，时不时还从随身挎着包里取一捧炒得喷香的黄豆、或是洗干净野果给屠洋洋吃。 刺水大队的人雄纠纠气昂昂得走着，等来到车站，果然见到一袋袋装好的粮种，还有厚实塑胶油布下崭崭新的自行车！ 心里那个高兴劲跟舒爽劲就别提有多高了。 不用陈敬多说，一等屠洋洋跟列车长说明清楚，一拥而上，直接就把粮种抬上就走，牛车大材小用，只拿麻绳绑着四辆自行车。 到底是折腾了一整夜，快到刺水大队的时候，天都快亮透了。 村民们抱着无法言说的心态，还特意多绕了一圈远路，直让周边的生产大队都看见他们搬了东西，特别是自行车才回到队上。 那可真是引起十里八乡的轰动了！ 穷得只掉土渣的刺水大队这是翻身了？ 还买得起自行车了！ 听说还是永久牌的自行车！ 第52章 屠洋洋得到了英雄一般的待遇，来回都是坐在垫了厚厚棉被上的牛车不说，下车就有大娘亲手递过来喧腾热气的一大碗鸡蛋面，喷香扑鼻。 大家都咽着口水，连连催促着她动筷子。 “小屠同志，你快吃吧！山长路远班车火车不知道折腾了多少趟，你一定是累坏了吧。” 被热出来的汗水被辛勤劳作的粗糙大手温柔得擦去，有些昏花的老眼里闪着温柔包容的光。 虽然打小到大都是被小心仔细照顾长大的屠洋洋，却感觉到有别于星星的拟态恒温机械手不同的温度。 是真实与人类交往的那种，感情的温度。 一位普通老太太端来的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鸡蛋面条，让觉得自己本来是在做傻事的屠洋洋瞬间值得。 有什么呢，再累不是睡上一觉就好了吗？ 可再看到其它人希翼与渴盼的目光，屠洋洋挑面的手都觉得有些沉重。 老奶奶尽可能的，得到其它人的帮助才能给好做一碗鸡蛋面，而同样来回奔波，挑种扛车的人们，只有一壶温开水。 他们难道就不饿吗？ 不可能的，他们只会比根本没有点心零食街边小吃的她更饥饿。 屠洋洋叹口气，说到底，不就是一个穷字闹的。 但凡家里有点余粮，也不可能让干活的人空着肚子看别人吃啊。 这样一想，她手里的面碗就沉甸甸起来。 “吃吧。” “屠同志，你快吃啊。” 见他们还催促自己动筷子，屠洋洋热血上涌，做出一个决定。 她屠洋洋好赖是来自二十六世纪未来人，别的大改造她做不到，带领大家脱离贫穷，家家吃得上鸡蛋面还是可以的吧。 再说，她屠洋洋想在这时候懒着，没有后盾也不行。 她环顾了下四周，端着碗挤出人群站在场坝的大石头盘盘上，“大家看看这鸡蛋面？它香吗？好吃吗？” “香！” “好吃！” “好香啊，是白面做的，一定好吃的很！” 有些大人还克制着，十来岁的小孩子最直白。 “我想吃鸡蛋！” “用油煎鸡蛋我还从来都没吃过呢。” “好香好香的。” 有些大人心里听着直发酸，孩子说从来没吃过油煎的路萍嫂眼泪都掉下来，她家娃儿可怜啊，家里唯有两只母鸡，有一只早已经不下蛋了，另外一只隔三差五才生一个小小的鸡蛋，都得留着供他哥去读书的，家里人都忍着，上回老婆婆过生日，给煮了一只，他才分到一口煮鸡蛋，香的他直咂嘴。 拿油煎蛋，她哪里敢香噢，哪怕是不合时宜，她都想求求好心的屠同志，“给娃吃一口吧。” 路萍嫂的情不自禁才说出口，就被家里男人狠狠给掐了一把，他虎着脸头回在外头训她，“说啥胡话呢，你还懂不懂点事了！” 第52章 良种不要钱？ 来来回回奔波人家花的功夫就不说了，单是路费脚力得多少呢！ 他们刺水大队呢，给人家啥了，钱人家都垫着，还要抢人家一碗下车的鸡蛋面！ 有这样的人吗？怎么能干得出这样寒人心的事来呢？ “我知道大家都饿了，谁不想吃呢？可就是这么一碗面，哪怕是我一口都不吃让给大家，大家又都不吃让给家里的孩子们，又能让他们分到多少呢？恐怕连汤都只能分上一口。” 屠洋洋并没有在意，她没有真正饿过肚子，她食不下咽的食堂饭菜，刘健国跟屠海萍都吃得非常香，甚至非常满足。 她的生活水平远远超过将最好的食物提供给她的村民们，真把这面给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难道就不想让孩子，让自己也能吃上这一碗鸡蛋面吗？不止是白面、鸡蛋，还有红烧肉，大米饭？” “当然想了！” “谁都想啊，可想有啥用，还不是吃不起喝不起，一年到头都穷起。” “天天下地忙，月月不停忙，年年交公粮，还是尽吃糠。屠同志，我们能顿顿吃干饭就不错了，哪里来的鸡蛋、白面还有大白米饭呢。” “是啊，还说红烧肉呢，我家里的油罐都空了，去供销社打油要油票，还限供，哪里有猪肉吃。” 屠洋洋大声道，“是，大家都想，也都知道光是想是没用的，那怎么才能让我们的梦想变成现实呢。唯有在正确的道路上去努力奋斗，才能让我们大步走向社会主义光明。” 知道她身处便捷优越舒适的生活全因为祖辈他们的艰苦努力奋斗，屠洋洋深知他们只是还不懂得如何更有效科学得去种植、养殖，底子又太薄，根本是才从零开始的一切，不然以他们足以让人觉得可怕的吃苦精神，早已经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其实也不用很久的，最大的贫难户都会在2020年得到解决，而更多人早早就变成了万元户。 陈敬心动不已，“那咱们该怎么走呢，朝哪儿走呢？” “大队长你不用多说，你已经带领着你的队员们在往大道上走了，这回的粮种就是我特意找到农业科学家们进行培育过的高产种苗，他们已经看过我们的土壤样板，做过测试，在考虑到不缺水不暴晒不出现水涝寒霜的极端情况下，这批粮种每亩可达到七百斤往上！”、 “啥，七百斤！” 陈敬激动得直拍大腿，“真的能有七百斤！” “对，农技院的技术员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眼下大家头等要事就是赶紧把粮种种下去，大地是最宽厚懂得回报的，只要大家肯去辛勤栽种拔草施肥，等它们长成就是最好的收获！”屠洋洋没有也并不敢好高骛远，她也不能搞肥料回来让刺水大队突兀的变得粮产大户。 “还有更重要的是，好好把领导给你们，提前借支给你们的自行车发挥出它们应该有的作用来。”屠洋洋可没想让把跟系统借贷的钱全部由自己来还，不然按她每月38.5的工资，她在富强机械厂得白干上两年呢。 “大家农闲的时候，也不能真闲着，得先把刺水大队真正通往成功与外界的道路打出来，现在我们是没有一条足够宽敞的路，但我们要修路，不但要修可以让牛车马车、自行车可以在上面畅通无阻，更得让拖拉机、三轮汽车，解放大货车也能往我们刺水大队开！” 不把路修好，那她以后来这里还不是照样辛苦？ “好！说的好！” 陈敬使劲儿鼓着掌，他越发相信屠洋洋是县里，不，肯定是市里派来的大领导，只是这个领导跟以前的一些领导都不一样，她虽然年轻却喜欢干实事，是主席说的真正贴近老百姓农民需要的好领导！ 村民们也跟着拍起手来，毕竟种粮食他们当然是愿意的，至于修路，修就修吧，修好路确实也是方便他们自己，就是人要累点儿。 可再看看那明晃晃还立在牛车上威风凛凛的崭新的自行车，心里劲头上来，不修路，咋骑车呢？全是石子稀泥野草坝，把车整坏了可怎么办！ 屠同志说的太对了，种粮食，修大路，搞致富！ 算是搞了场短暂的鼓劲大会，屠洋洋跟着又跟陈敬谈了有关于粮种跟自行车款的支付问题。 “当着村民们的面我也不好细说，眼下我看刺水大队还是困难，一下子恐怕也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再说要是种上粮食要修路，大队上的工具恐怕还得添，还有就是修路劳力可以算工分，等粮收下为再分配，可干活的时候也得有吃的东西才行啊，队上还有多少粮食？” 陈敬头都不敢抬起来，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要脸。 粮种粮种款没能给人家凑上不说，自行车弄来也一分钱掏不出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屠洋洋可是很清楚，毫无底线的给予会促进犯罪。 第53章 施人以渔总好过施人以鱼，屠洋洋哪怕真可以自己处理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再主动开口承担起所有责任，由陈敬在那里绞尽脑汁的冥思苦想。 一穷二白可以，但只知道伸手要好处，屠洋洋也不会再帮第二次。 好比刘健国，她是随手扶了一把，那是对她来说无所谓，给的对于她而言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可他要是不知分寸，自己张口问她要好处，她才不会给。屠海萍也是，以后再有钱又怎么样？跟她有关系吗？确实佩服她日后干出那么大的成就，但屠洋洋又不是要指望着屠海萍过活。 不是知恩不图报，说的冷酷些，她是只想当过路人，一时发善心帮一下倒于自己也没啥损失，所以无所谓。 点点晨光照进土泥砖房里，刘健国悄悄凝视着屠洋洋，久久才眨一下眼睛。 比起大队长紧张到出汗有色发胀的可怜模样，她刚才的问话显得那样的漫不经心，威严下的冷峻与无情。 他时常问自己，到底首都是一个怎样人杰地灵的贵重之地，才能养出她这样矜贵到自己已经收敛克制下，其实都让别人感觉到紧张的气机。 她甚至并没有穿着看起来就明贵的华丽衣裳，也并没有像一些家庭条件非常好，家里跟宝贝似送来读书的同学们一样，带着假意自然的表情却夸张得露出什么手表、电子表或者有着让人其实无法忽视的首饰。 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吗？ 那是在劳动时候，被大队长安排到‘轻省’的工作，去监管犯错误来锻炼的一些曾经的体面人。 他们自有他们的精明，不动声色总是交谈着讲些刘健国之前不知道的事情，借此来讨好他这个‘工头’，希望能把他哄好了，别弄出些别出心裁的花样让他们疲于奔波。 刘健国很清楚得记得，他说她去买种子的时候，那些人都停了停手上的活计儿，很快说道，“这姑娘心里很有底气。” 后来听说连钱都没有要，直接只让队长开证明盖章摁手印，更说，“不得了不得了，这姑娘厉害啊。”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事啊。” “小兄弟，这世界上有很多事，你看别人做的很轻松，其实如果把这件事放到其它人或者你自己身上，你就会明白，只是因为足够优秀的人，才做出来显得轻松而已。” 他其实是懂得的，不是谁都能连食堂的菜都嫌弃，随手可以借给陌生人几十斤粮票的。 也不会有人愿意先承担整个大队冬种粮种，跟先拿出手五辆新自行车。 那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可能挣不到的钱。 好比他。 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刘健国还由着自己心意，敢大着胆子单纯直白得跟着她转，可在刺水大队，在有学问的人教导下，他渐渐开始明白，他跟她相差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他压根儿不敢跟任何人泄露一星半点自己那可怜的心思，那样也像是在玷污她一样。 像他这样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的人，怎么配，又怎么敢起那样可恶的心思！ 刘健国幸福又庆幸得呆在因为她才拥有的单间屋跟大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只能硬逼着自己去看去背诵**、毛选，还偷偷帮他们藏一些禁书，因为她使得自己‘身份特殊’，到处走也没有人会管，他也会大着胆子看。 什么忠孝烈女传、铜铁是怎样炼成的，儒林外史跟聊斋志异等等，这些他之前从来没有接触到过的书籍简直让他战栗震动。 甚至有一本据说是外国人写的浪漫情诗，上面的字他就一个字也看不懂了，这让刘健国很遗憾，他畅想着自己无师自通着，若能够站在她面前轻轻的诵读，那该多美妙啊。 如今那薄薄的诗册，还让他收在自己的胸口。 刘健国专注的目光被屠洋洋所察觉。 她记得少年对她的殷勤，那样的周到体贴，看他身量长开，想着他变成这样风姿玉秀，怎么说也有她的大半功劳，带着点小骄傲的心态朝他招了下手。 “吃糖吗？” 第53章 毕竟还是未成年人嘛，屠洋洋大方得从口袋里捐出一包大白兔奶糖，五十年后能够随时补充的好零食，最重要是包装一直没变。 她朝刘健国眨下眼，“觉得干活辛苦的时候，就拿去甜甜嘴吧。” 也算是补充下营养了。 “嗯。”刘健国张开双手接下，心里同时涌出甜蜜与苦涩。 甜蜜于屠洋洋看到他，给他糖吃。 苦涩跟她的差距是这样的明显，珍贵的糖果于她而言唾手可得，而他却是可望而不可及。 陈敬愁出满头大汗，最后还是在其它干部的建议下，共同签下一张保证第一时间先还粮种款跟车钱的欠条，还让整个大队的人都签字摁指印画了押。 “我们保证绝不偷懒，一定完美完成上级领导交托给我们的重要生产任务，绝不辜负领导及政府对我们刺水大队的支持与信任！” 交出印满红指印与大队印章的欠条，陈敬如卸重担，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比起总是交待让他们这样种那样种庄稼下地的一些领导，屠长官更让陈敬尊敬也觉得靠谱，同样是要完成任务，可她还带来了重要的粮种跟方便运输的重要交通工具，给他们的工作是给予了相大的支持！ 屠洋洋把欠条收到口袋里，顺便放进个人空间，免得不小心搞掉了。 在又收拾了将自行车几乎都挂满的青菜干货鲜鸡等农家特产，她不得不又骑自行车往富强机械厂走。 这回可不是休息日，她还得去上班！ 真是苦逼的人生。 “过几天。”屠洋洋推着车子正要走，眼角看到刘健国，想到他打从来到刺水大队还从没见过自己的家里人，听屠海萍说他家里人还在探听他的消息。 “过三天让刘健国来一趟富强机械厂吧。”她想着自己这些东西也多少能卖出一点钱，“可以让社员背些菜去卖，如果路上有人问就说自己是刺水大队公社集体的送菜员，送的是富强机械厂订的青菜。” 屠洋洋仔细交待着，眼下正闹着呢，仔细些多准备准没错。 陈敬点头记下，将屠洋洋送到村口才跟刘健国一起回转。 他笑着问，“健国，那糖可好吃了。”大白兔哩上，据说是大上海才有的糖果！ “嗯。”刘健国疾步走着，远离可能下一句就会跟他要糖的大队长。 她给的，他一颗也不会给别人的。 * 等屠洋洋骑着车回到富强机械厂，别说赶上班，还只差四十来分钟就会敲中午的休息铃！ 才匆匆往车间赶的屠洋洋，就被一个左臂上戴着红布箍的人给拦下。 “哎哎哎，迟到了知道不知道？” 屠洋洋运动过量，早就脚软的不行，让他一推差点儿没踉跄得摔倒在地上，她不禁柳眉高扬，“干什么？” “干什么！你迟到了，无故旷工！我要给你记一个警告！” 第54章 屠洋洋噢了一声，“原来你是记分员。” 那人听了却好像受到羞辱一般，尖着嗓子高声道，“我是厂里自卫队的干部。” “干部？” “哼，你少装样子瞧不起人，告诉你吧，你只是工人，我才是干部。”他挺了挺自己没几两肉的胸膛，不足一米七的身量让他在屠洋洋面前实在是低了一头。渠自强刚想暗地里垫些脚尖，又想到自己脚上那双补过的黄胶鞋怕是经不起劲儿，要是“报销”了，家里的女人绝补不上，鞋破了还不打紧，谁没有个意外的时候，可他那袜子却同样破烂，脚趾头都是露出来的，可不能让别人瞧见！ 所以渠自强特别看屠洋洋不顺眼，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凭什么比他们都过得好。 大家都穿着工衣，也只有她戴口罩戴眼镜，工衣上没补丁也没破洞，干净得连机油都没几点儿，肯定没有好好上班干活！还拿着三级工的工资，她怎么配！ 他婆姨都不知道多少次羡慕得跟他提起，新来的屠同志，雪白的袜子都有好几双，人家天天都换。 她哪里来那么多的钱！ 一双新袜子可要两块钱呢！ 大家都过得紧紧巴巴，可一看人家那模样，油光水滑，哪像缺油少盐滋润的样子？ 也不知 道私底下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读书会奋进小组里的人果然没说错，屠洋洋就是隐藏在人民群众里的坏份子，表面根正苗红，其实是披着羊皮的狼，是在走那个什么布的小资本主义道路！ 噢，是小干部。 屠洋洋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泥沙，把自行车扶起来，“行，要签字吗？” 她是有点反感这人的态度，不过她确实是迟到了，该罚的她认。 刚才她先看了系统提示，看系统并没有对于她的‘真实迟到’给记成迟到，仍然给予她连续全勤的标识，心情就舒服多了。 只要系统不给打迟到，这厂里的纪律是这样严格她遵守。 渠自强呆住了，他用这招吓唬过不少人，基本上都是马上软声和气得跟他赔小声，还要仔细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迟到，有某某原因，下次一定不会再犯的保证。 “不用签字，那我先去上班了。” 屠洋洋没再管他，径直跨上车骑到车间门口，把车往墙边一放，赶紧走向自己的工位。 见许田景跟鲁公平都在，她带着歉意赶紧解释着，“不好意思啊，鲁主任，本来应该先跟你们请假的，可是粮种是夜里到的火车站，我寻思着你们休息了不好打搅，想弄完就赶回来上班的，没想到搞到这时候。” 鲁公平释然得点点头，屠洋洋是有把刺水大队给她的证明文件给他看过的，“那就好。”他关切问着，“那粮种都搞好了吗？” “搞好了，今年的公粮刺水大队已经完成了县里下达的指标任务，这回种下冬天能购收获的一批，想来应该能够满足大队自己的生活所需。”屠洋洋圆融道，“希望能够多一些，到时候请厂里去采购，大家过年的时候也能稍微宽松些。” “是啊！小屠同志，这个事你办的很好嘛！” 来车间巡查的厂长蔡正佳跟傅明赶巧听到，蔡正佳不由笑着表扬。 倒是傅明不露声色，多看了屠洋洋好几眼。 当初只是想着别让把女同志都塞到办公室里，没想到这还真是位多面手的好青年。 屠洋洋转过身，见是蔡正佳厂长跟傅明政治办主任，礼貌性客气回应，“不敢当您的夸奖，没能先跟组织上汇报，没请假就自行出厂办事，还迟到了这么久，是我办事不够周到。” “唉，这是怎么说的，我们工农是一家！你替刺水大队弄粮种保生产，跟你在车间里站机台搞生产是一样的嘛！”蔡正佳还拉上傅明，“你说是吧，傅主任。” 傅明仍然是板着一张脸，“不汇报不请假当然是错误的，明白错误后改正它。”他意味深长得道，“知耻而后勇，要更堂堂正正地做人，不要让任何小错误干扰到你正常的工作，知道吗？” 这不是打官腔吗？ 告诉她程序要走才安全？ 屠洋洋若有若无得察觉到傅明的一丝好意，不过眼下大家都看着她，没容她细想，她便直接点头称是。 在傅明的有意淡化下，很快富强机械厂领导班子一行人便离开车间，留下屠洋洋迅速跟进她的生产进程，在得力助手（学徒）提前辅助做好的情况下，几乎在下班前完成原有生产量。 “辛苦你们了。” 屠洋洋松口气，上午再加紧赶，最多加上半个小时的班，应该就差不多了。 她正想拿出些钱出来给这些可爱贴心的人加点菜，许田景板着脸走过来，“小屠，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跟我说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屠洋洋一脸无辜，“没什么大事啊。” 她都跟许田景没了师徒名份，有什么好跟他说的，他们俩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王福兴气呼呼的，“你知道师傅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一直在等你上门，你迟迟不去不说，还自顾自去刺水大队搞什么粮种，你别以为我们都不知道你其实是在偷偷倒卖蔬菜！” “我是不知道你们有多担心我，我只知道你们总是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屠洋洋大声道，“别打着关心爱护的旗号说这些有意污蔑的话，我屠洋洋承受不起！” “还有，我早就已经当着大家的面说过，我屠洋洋自立门户，无父母无师傅，别占着个名义就真以为可为君是父了。” 谁累了一天也会脾所暴躁，更何况屠洋洋本来就不是个有多勤奋的人。 “你，你非要闹到从叛亲离不可吗？” 王福兴被诘问的张口结舌，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 “我叛了谁的从？离了哪个亲？”屠洋洋惊讶地说，“从来我都是跟着党走的，又哪里会像你说的这样呢？” 她摇摇头，“大家都是同事，以后还要抬头不见低头见，我看你们还是走吧。” 第54章 但屠洋洋并没有多跟他们纠缠的意思，有那功夫她不如多躺着睡上一会儿，她倒没等他们走，而是自己先走开。 打了菜自己在一边匆匆吃了两口饭回宿舍，屠洋洋意识到有人在跟着自己，不等她转身，就看见有一男一女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女的穿着较新式竖领子的衬衫，剪了一个此时格外流行**样式的学生头，男的手里拿本黑色黑皮的书册，戴一幅眼镜。 屠洋洋刚扬高眉，女的一派温柔的道，“屠同志，你好，我们是读书会里努力奋进小组的。” “最近屠同志饱受各种风波的侵扰，肯定是苦不堪言，其实这一切都皆因屠同志没能有个可爱可亲可靠的团队做依靠，我看屠同志，不如你加入我们吧。” 戏肉，来了。 第55章 屠洋洋直接从他们身边绕过，“对不起，我没有兴趣，这辈子只入党，誓死守护它的忠诚。”她看了眼系统提示的近一百年拒绝流行语，补上句，“谢谢，不约。” 她现在啥都不想，就想躺着，睡一个大头觉，才不想配合别人演出。 曾顺红跟陈声仁只能眼睁睁看着屠洋洋潇洒得离开。 “没想到这人居然是这样！”曾顺红咬咬下唇，含羞带怯望着陈声仁，“现在怎么办？” 组长可不是这样说的，组长说屠洋洋刚来，背景好，父亲是军人，天然带有优秀群众基础，可她毕竟是孤儿，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厂里一些嫉妒人才的人议论她，领导对她又有偏见，把她分配到车间不说还压着不给转正，她自己又不懂得藏拙，做事不周到，露出些缺点让别人抓住批评也实属正常。可她孤身伶仃，本身还是没有大问题的，毕竟根正苗红嘛，他们努力奋进小组便正是需要在这个时候出现，给予她关注与关怀，让她明白这世上并不孤独，还是有他们这些热心热情的优秀红色青年陪伴。 陈声仁愤愤收起他辛苦选择拿来装样子的大书，“我怎么知道。” 真是可恶啊！ 这个屠洋洋居然连正眼都不瞧他一眼。 要知道组长可是在组里挑选了很多，才选中他的呢。 哎，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他们这些手握**的有志青年，什么时候才能像报纸上那些红小兵一样厉害，得到他们同样的名声与待遇呢？ 为什么别人都能搞得红红火火，不是能代表这个就是能得到别人的畏惧！ 而他们上头不但有厂里的大领导还有小班头管着，更有那个傅主任！ 像座大山一样死死压着他们不得动弹。 必须得将这大山弄开个口子才行！ * 屠洋洋疾步走回宿舍，见屠海萍正细致补着衣服，见屠洋洋回来，她有些不安得将那衣服揉成一团，想想不应该又摊开来给屠洋洋看，“你衣服上名字都绣得挺好，我没啥 事干，用了你的线……” “这套你都拿走吧，反正我也用不上……我也不会，到时候有啥要补的你给我补一下就行了。” 五十年后路边摊两元一套的针线盒子，兑换成眼下的货币……连一分钱都算不上…… 屠海萍接着那个做成小提盒样式的针线盒，眼里异彩连连，“真的给我吗？这可太贵重了！”哪怕这针细幼短了些，一定得仔细点用，可里面有十几根针呢，还有十二种颜色的线一小捆，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难得了。 贵重？ 屠洋洋摸着鼻子，“没事，这东西我要多得是，你只管用吧。” 多得是？ 屠海萍摸着那小盒子，看了又看，脑子里想到村里多少人都想要这么一套针线，别说可以拿来装别的东西盒子，就说那一排排小针，更有多种颜色的绣线都是她们迫切需要的啊。 深色线用来给男人孩子补衣服，彩色线手巧的怎么不能给自己衣服上稍微添点儿彩，要是家里有待嫁女儿的就更需要了。 “妹子，你说这东西你能弄来很多是吗？是真的吗？”屠海萍自己大着胆子出来，孤注一掷，哪怕没遇到屠洋洋，她也从没想过这样灰头土想的回去。 “嗯。” 屠洋洋用屠海萍打回来的水洗了把脸，脱掉外衣就准备给床上躺着。 “那，那你能弄来二十盒、不，一百盒吗？”屠海萍眼里放着光，她给屠洋洋把被子掖好，心动得道，“如果能搞来，我跟你保证，我全部都能卖掉，绝对能给你赚到翻倍的钱！” 这回妹子是帮了她跟她家的大忙，可这几天屠海萍有些灰心地发现，妹子的生活充足简单富有效率而且富足，根本没有她帮得上手的地方。 可是刚才妹子说的那话，瞬间让屠海萍发现了契机。 也许是有点风险，但她不怕，而且出来混迹的这段时间，她也知道哪些地方是可以偷偷进行交易的，再说像这种老百姓急需的生活用品，根本不愁卖。 屠海萍都想好了，等回家把家里的成分问题一解决，她就可以把这些小盒子化整为零，都别在身上，伪装一下一家一户去别的村子上门去卖，她就不信那些纠察队的敢到别人家里去闹事。 她心里算计着价格，别小看家长日短的日常针头线脑，可都是必需品，稍微要点面子的人也不愿意光着腚露着肉在外头走。 自家纺的线粗而且容易断，是不好用来缝衣服的。 “唔，好，下次去就给你弄。” 屠洋洋闭上眼，脑中赞赏点头，啊，果然不亏是要成为女企业家的人啊，这商人的眼光，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她也想着卖肥皂了…… 嗯嗯，她也没有很笨的呢。 屠海萍将刚补好的衣服小心搭在钉子上，把投射进来的阳光挡住。 累了呢。 是吧，一整夜都没睡，先去弄粮种回来又上班，肯定辛苦了。 想到这里，屠海萍没手软从面袋子里挖出两碗面，到外头揉面准备给妹子做了，她瞧见屋里还有猪油渣，她拿钱淘换来的白菜剁剁，给妹子蒸几个包子，饿的时候随时好吃。 她才打开门，就见上回跟她打听人的阿姨鬼鬼祟祟在门口像做贼似的转悠。 “干嘛？有什么事？” 怕吵着妹子睡觉，屠海萍才没有大声。 秦幺妹也没敢高声，她低着头，没啥底气道，“我找屠同志。” “你找我妹子干啥呢。”屠海萍狐疑极了。 “就是，就是我儿子刘健国，他，他，他现在怎么样了？”秦幺妹是觉得自己没脸上门，可宁可被骂一场也好过连自己的儿子的半点消息也没有啊！ 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过地怎么样？ 每天吃饭了没有？ 被她狠心抛弃，怕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吧…… 一想到这些，秦幺妹心里真跟刀割一样的疼，是她这个当娘的对不起孩子。 “你孩子跟我妹子能有啥关系？大妈你别信口胡说啊！” 屠海萍一听就急眼了，这男女关系能乱说的吗？ 第56章 秦幺妹赶紧道歉，“是，不是有啥关系，是我家小子都是托了屠同志的福，全靠屠同志他，他现在也不知道咋样了，我就是想问问……我知道是我的错，我没脸上门，可就当可怜可怜我，别把我当成一回事，就告诉我一下孩子怎么样了？” 屠洋洋迷糊间被系统的提示音给吵醒，带着一点儿起床气打开门，见是缩着头眼睛熬得通红的刘健国他妈，想着她也是未成年人的监护人，“刘健国好的很，在刺水大队长高了，长胖了，过两天他要回来一趟的，有什么事你自己问他吧。” “谢谢！谢谢！”秦幺妹感动的双膝一软就要下跪，还是让屠海萍一把抱住，她小声呵道，“你这是干什么？非要把我妹子变成恶人不可吗？” 秦幺妹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想。” “你想什么想，看看你办的事，糊涂又可恶，一把年纪了还朝我妹子下跪，她是受得起，可这让别人瞧见成我妹子欺负老人了！”屠海萍不悦地道，她冰雪聪明，不用再细问自己联想一下就确定大概。 她敢千里走单骑只为了弥补过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又如何看得起‘抛弃’孩子的人，“你要真有心，多给那孩子多准备点东西吧，少做些出格的事就是对得起我家妹子了。” 把秦幺妹说的抬不起头，灰溜溜得走了。 一会儿关上门，见屠洋洋也没躺回去继续睡觉，赶紧从暖壶里倒小半杯开水给她润润嗓子。 “妹子，这人我这样打发了，你看行不？” 这是把自己当成助理了吗？ 屠洋洋点下头，“可以。”她拿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打算下午收工去洗个澡，运动的汗水让她有点不舒服。 “上回打电话你家里人怎么说？过两天送你回去好吗？”正好把刘健国回来，他应该会骑自行车来吧，她可是交代他让他好好学的，这样有两辆车，一人一辆，不用她骑着车还得带人，累死。 第55章 刘健国解决，屠海萍解决，她的生活又能清静下来。 就是没人给她洗碗煮饭了。 这无所谓，大不了她抓紧时间学会怎么把炉子点着，就可以自己煮方便面煮饺子等五十年后速食产品。 一次性产品多方便啊，可惜七十年代还没普及，而且不环保，无法使用。 屠海萍心里早想着先回去一趟，不是说她那点可怜的工分，而是想尽快给家里人正名，一切都弄清白后，她再给妹子做牛做马才能了无牵挂。 “你方便吗？昨天给刺水大队折腾种子，迟到了不是有人批评你吗？” “这你也知道了？没什么，我提前请好假就是了，再说过两天不正好是星期天吗？周末是休息日。”屠洋洋想着那个姓廖的男人，试探着问，“之前都光问你家里人了？你这一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事啊？” 屠海萍欣喜道，“那好，我们就休息天回去吧。”如果早早就起来赶路，应该能在午间赶回村里。 她对自己路上的事只字不提，“晚上想吃什么？蒸包子好吗？” “嗯，你多蒸些吧，顺便做些馒头。天气不太热，应该可以放的，路上饿的时候也能吃。”屠洋洋说着，她身上是有糖果跟巧克力，却不能见人就拿出来，而且刘健国是个孩子也没出过远门，不清楚情况还好糊弄，屠海萍就不一样了，她敏锐的察觉性让屠洋洋得加紧小心。 “可这都是白面。” 这样好的精面粉要是换成杂合面，那可能做一大袋呢，这几天相处下来，屠海萍已经发现妹子是个挺没有分寸，过于大方的人，在生活方面更是特别浪费。 “这是普通面粉。”屠洋洋已经对没有精加工的食品敬谢不敏，那些粗粮真是偶尔吃吃还可以，天天吃她可受不了，“直接拿去做吧，没有了我再拿……再买就是了。” 屠海萍叹口气，“是，我知道了。” 不过她倒是将自己那份估量出来，打算换成差一等的杂合面，她可以少吃一些，让家里人都能分上一个，也免得孩子们对妹子的口粮眼馋。 * 平凡而繁忙的两天很快就过去，刘健国骑着自行车跟着车队回来还是引起了轰动。 其实先是刺水大队的小自行车队引起大家的注意。 毕竟他们没去供销社门口，而是来到富强机械厂门口，还从车上卸下不少东西。 许青站在柜台后嗑着瓜子，见一波波人反常得单从门口路过，连个进来张望的都没有，好奇的问张姐，“嘿，今个儿奇怪了，怎么不见人来？” “我也正纳闷呢。”张姐答着腔，手里勾毛线的东西可半点没耽误。 两人又说开别的闲话，供销社的齐主任气急败坏的手走进来，“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那农村大队的东西，都应该卖给公社交到供 销社统一收购，它富强机械厂凭什么私底下跟大队联系！搞什么直营直销！狗屁便民利民，分明是与组织争利，跟组织作对，我一定给他们告到县委去！” 他看见农民送了好些鸡蛋青菜还有干货来，正想摆摆谱让他们送来供销社，到时候先内部消化一下，剩下的再加些价往出卖，结果怎么的，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他正想拿私底倒买倒卖来压人，人家倒拿出盖有红章的文件给他看，说他们是刺水大队集体公社对富强机械厂的集体行为，是完全合理合法的！ 其它人听闻，直接把齐平富挤开到一边，都叫喊着是不是富强机械厂的员工就能买，怎么卖。一听说不用票，更是疯狂起来，要不是厂里的领导都赶到来稳住场面，哄抢也不是不可能的，把他的鞋子都挤掉了一只。 许青跟张组对视一眼，互相努了努嘴。 谁还不知道谁啊，要不是国家有硬性规定，没有哪个农民愿意把东西卖到他们这供销社的。好比鸡蛋，本来统一收购价是六分到九分，按照鸡蛋的大小来区分，可齐平富全部都只给人家六分，而且卖要按最大的卖给工人，而真正最大的，他会换照八分一个的价格让自己老婆买去，又以这个价格卖给一些当官的家里。 她们常常被抱怨这没有那没有，而最好的东西，只要过了他的眼，都会被预留下来。 不过她们自己也时常这样干，倒也没别的话说。 就是觉得他把收购价给农民压得太低了，名气都搞得不好，弄得好些农民宁愿多跑些路去远一些的其它供销社去卖。 听齐主任这口气，怕这回更是打脸！ 多半是富强机械厂的领导知道这事，又不是一个系统不好处理，人家上上下下这些工人要吃要喝，干脆自己出面牵头，让人大队自己送菜来卖。 看齐主任心疼的去找鞋油擦他的鞋子，张姐跟许青悄声说道，“赚不上差价，自己落不下好处，也没办法给领导上供了，怕是不好给家里交待，正着急上火着呢。” “管他呢，就会对我们发脾气。”上回她看一个大娘可怜，给的又确实是好东西，给了一等的价收购，齐主任还让她自己贴钱补差价，气死她了。 反正拿的是国家的死工资，张姐跟许青对齐平富的尊敬有限的很。 屠洋洋听见招呼，赶到的时候，已经看到刺水大队的人，在傅明主任背着手盯着人排队买货的隐形帮助下，从一开始的慌乱到有模有样的称斤说价，刘健国就飞快在小本本上记录着数目跟收钱。 富强机械厂的生活需求量，四辆自行车根本无法满足，很快就销售一空。 见人群散去，不时还有表扬着厂领导办了件大实惠好事的赞扬声，傅明缓缓走到屠洋洋的身旁，“小屠同志，跟我来办公室一趟。” 第57章 好像面对自己的教育主任，屠洋洋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脑子里只有敌不动，我不动这六个字。 傅明坐到位置上若有所思，他饶有兴味地盯着屠洋洋打量了好几眼。 这个姑娘的胆子可真的是很大啊。 似乎她的家庭背景非常简单，不止是傅明，富强机械厂恐怕很多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傅明却对屠洋洋的资料那样确定详实的身份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一个孤儿，会有这样的魄力吗？ 完全不自卑，拥有绝不会被任何困难所打倒的自信，这种开朗个性的形成，在以前傅明只在领导家的子女身上看到过。 敢拿着鸡毛，不，连根鸡毛都没有的情况下，给自己加一个堂而皇之的名义，在所有人都紧张害怕的时候，不但自己敢拼，还敢拉着一个生产大队一起干？ 真是个枭雄般的人物！ “屠洋洋小同志，刺水大队来富强机械厂送菜，是公对公，集体对集体的行为？那我这个当厂办主任的相关领导，怎么一点儿风都没收到？” 估计小姑娘是不会主动开口，傅明直接问道。 屠洋洋摆出笑脸来，“可主任您不是也没阻止吗？” “噢，我不阻止，倒成就了你的光明正大了？”傅明见诈不出什么，“你这样搞，会得罪不少人的。” 屠洋洋才不在乎那些人，“我没干什么，也一样得罪了不少人。” 她本来是想老老实实上班的，可现实情况不允许啊。 “你已经察觉到了？”傅明更加意外，想想她孤儿的身份，又觉得敏感多思倒还正常些，以常人的逻辑来说。 屠洋洋耸耸肩，“做的有些明显吧，我是得有多心大才没感觉出来他们想让我跟您打擂台。”以她看到其它地方的一些领导做风导致的地方文件跟相关资料，就知道傅明不知道挡住了多少以红色为名义的牛鬼蛇神。 傅明不但心正眼正腰杆板直，他还有过硬的政治素养跟灵活的应变能力，让那些根脚不稳的投机份子毫无可趁之机，想掀风浪也吹不出半朵浪花。 傅明哈哈一笑，“怎么你不想压过我？以你的身份背景，倒是非常有条件的。” 屠洋洋忍不住仪态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当然知道她的能力，“背靠大树好乘凉，有高人顶着何乐而不为呢。” 被小姑娘不动生色的夸了一计，傅明拿手指虚点她两下，“别跟我来这套，刺水大队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想的，好好跟我说一说。” “是的，领导，这就跟您报告。” 早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屠洋洋早两天摸鱼偷懒的时候就借着画图的功夫写好了一份刺水大队与富强机械厂联合携作的协议书。 她双手递给傅明，在他看第二遍的时候，开始一条条跟他细说。 其实大篇内容都是为了显得正确，迎合此时的文稿风格，其中真正内容说到底就一条，在富强机械厂有闲余的时候，给刺水大队做一些农具，而刺水大队则将自己生产队的青菜粮肉蛋做为物资回报，互通互联，合作共进。 傅明心底是很认同这个合作协议的，比起供销社里常常紧缺的生活物资，如果能有一个生产大队提供蔬菜，也是对他们这个日益壮大的机构需求一个很好的补充。 第56章 但显然也会有些人反对，更有些人并非不愿意，而是害怕负责任而不赞同。 “这个协议，怕是有些人的签名很有困难。”傅明这样说着，却率先签上自己的名字，“不过我相信你屠同志，一定是有办法。” 屠洋洋眨了下眼，“总之船到桥头自然直呗。” 有了他的签名，别人的签名根本不重要，有人看，她就把其它人的名字‘印’上去。 只要刺水大队的商品是真实的，受益者肯定会支持她搞下去，而没买到的人也会想起码等他们买到一次再来反对。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 一身轻松的屠洋洋才走出办公楼，刘健国跟屠海萍都迎了上来，急切得不住问她。 “怎么了？” “没事吧。” 屠洋洋挥手道，“你们总是瞎担心，我行得端走的正，遇到谁也不用怕。” 她见刘健国的母亲正站在不远的地方，时不时朝这边探望，就对刘健国说，“你母亲过来了，快去跟她见面聊聊，让她看看你过的怎么样。” 刘健国瞥一眼屠海萍，少年的心思让他眉头轻蹙，沉默抗拒了一小会儿，在屠洋洋面前又老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她都，她都不要我了。” “傻的，她怎么会不要你，不过是想让你过的好些罢了。”屠洋洋对尚未成年的人有一点儿额外的包容。 “快去吧，让刺水大队的人先回去，你的自行车借给我骑，晚了就在家里住一晚上，有什么不满疑惑当着面说开。不许吵架啊！”屠洋洋说完，把他一直带在身边的自行车接过来。 刘健国恋恋不舍把这辆唯一横梁上有红色漆层的自行车交给屠洋洋，“你要去哪儿？我可以载你去。” “我跟她，我姐回趟家，还不知道路呢，这回去认认门，小孩子你还管得宽。”屠洋洋说完，又把车交给屠海萍，“你先推着，试着骑骑找找感觉，我再去弄辆车来。” 没想到屠海萍这时候掉了链子，“不行的，妹子，我不行的，你这崭新的自行车，我哪里敢骑，我我也不会骑啊！” 他们的村里，只有通讯员有辆自行车，都宝贝的连自家孩子都不给碰，他家男娃偷偷骑出去，一向疼孩子的人藤条都打断一根！ 她之前摸都没摸过，这突然把车推到她面前，让她直接就骑，她哪里行啊！ “有啥不行的，自行车只要有平衡感的人都能骑，骑上去练习上一会儿就好了。”屠洋洋可不想拖拖拉拉，不然她本来可以舒服躺着的日子不是又少了一天？ 她二话没说把车推到屠海萍面前，自己去仓库取自行车。 刘健国踌躇了一会儿，走到屠海萍面前道，“其实自行车真的不难，你可以先在那边的花台边靠着坐上去感受一下，这下面的横杆不松，它是不会跑的。” “啊……” “她想让你学，你就好好学，别让她失望。”刘健国认真说完，看了眼娘的位置，咬了下唇，迈步朝秦幺妹走去。 屠海萍不想让妹子失望，加上让自行车立在那里，她坐上去轻轻蹬脚踏，发现确实是不怎么难，这种感觉让她的信心顿时倍增。 后来等屠洋洋给了辆较旧的给她，屠海萍每次快要摔倒时宁愿让自己摔在草丛里，让车砸在自己身上，倒也很快骑得有模有样，越蹬越有劲。 多么奇妙的事啊，只需要两个轮子，她便像白鹿一样在这山间路上穿梭跳跃。 走出来，是她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屠海萍此时无比的肯定。 她不但解决了家庭的成分问题，找到了亲亲的妹子，还见识到她以前绝不可能在村子里见识过的一切，甚至学会了骑自行车！ “娘，娘，大伯，小波，哥哥，嫂子，我回来了，海萍回来了！” 屠海萍疯狂的扭着手边的手铃铛，清脆的铃声让正弯腰劳作的人们都吃惊不已。 “我二叔找到了，他不是海外人事，他是烈士！我把妹子也带回来了，她能证明我所说的一切，我们家不是坏分子！” 屠海萍使劲将大着肚子还得蹲在地上拔草的嫂子扶起来，热泪盈眶。 屠洋洋看着那些露出惊喜神色的人，嘿，看来她还给自己找了不少‘亲戚’。 第58章 庞菊双腿都在颤抖，不止因为孕后期身体的困顿，更是站在田埂上那位看起来就与众不同的姑娘！ 不，不是姑娘，是家里人啊！ 她曾经的焦急不安，一筹莫展跟彷徨无依，都在此时有了着落。 “妹子好，我是你嫂子庞菊。” 庞菊兴奋得跟屠洋洋打着招呼。 屠洋洋看这挺着肚子脸色腊黄的孕妇，眉头便皱了起来，她伸出手握住庞菊的手腕，让系统给她扫描检测。 毕竟眼前这个女人肚子里可有个小生命的。 ——警告，警告，警告！ 初步检测出该孕妇患有重度贫血且严重性营养不良，因为缺乏铁、叶酸跟维生素b12及……多种营养成份，母体呈亚健康状态，其双胞胎儿恐怕会影响他们生育及出生后神经行为、智力水平等多种不可预测症状。 微量元素的再严重缺乏可能会引起流产！ 建议应该立即开始补充营养，先打针剂稳定，再以全面原则，进行全面的营养摄取。 她就知道。 屠洋洋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嫂子好啊，初次见面，吃两颗糖吧。” “这，这都不好意思。”庞菊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吃过拿这样好看白纸包着的糖果哩。 “吃吧吃吧。”不由分说，屠洋洋看着庞菊的样子都觉得自己之前嫌弃食堂的饭菜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屠海萍脸上一直挂着笑，她见嫂子试探着剥了块糖，吃进嘴里那惊喜望向她哥方向的模样，心里满是融融的感动。 “都聚在这里干啥？活计不用干了？庞菊，你这片草可还没拔完，怎么，这三分的工分你不想要了？” 廖田根举着根让他捏得油光水滑的老树根拐子，边吼着边就要兜头朝庞菊身上打去。 他是早就看见屠洋洋，可一向在村子里横行无忌的他，根本没打算把屠洋洋当成一回事。 上回什么队上的大领导，见了他还不一样称他为农民兄弟吗？ 他可是受红军表扬，要被祖国保护，正正经经的大贫农，走到哪里都要受到尊敬的！ 屠洋洋在廖田根还没走近就开始屏息，邋遢的外形与不修边幅的模样已经让她大倒胃口，更别提他那身上发臭发酸令人恶心的古怪味道。 等他真走近，甚至要出手打人的时候，屠洋洋便再也忍不住了。 “住手！你怎么敢对孕妇动手？” 她厉声警告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都好，把态度给我放庄重些。” “啊哈，哪儿冒出来的黄毛丫头，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谁，你是谁你自己知道吗？”屠洋洋拉着孕妇离他走远一些，她自认来到这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可让她印象特别讨厌的，眼前这还是头一个。 廖田根深深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气得连头上那顶早已经破旧看不出原本应该是什么颜色的帽子都戴不住，从他已经没有几根头发的头上掉在地上，“我是老农民老田根，你来这秀水大队，就该知道我是谁！” “你是秀水大队的大队长？村里的支书？计工分的会计？还是要帮助广大妇女的主任？”屠洋洋立马道。 廖田根哽了一下，他哪会是村里的干部，干部能像他一样，连根卷烟都抽不起？ “你管呢，妇女主任可不是我这个大老爷们干的事。”妇女有啥帮助的，她们的日子可过的比他滋润多了，活干的轻省，饭有婆婆煮，活有汉子帮，除了生娃带娃，有啥难的。 屠洋洋更加不想理会这种人了，什么叫大老爷干的事？什么事不讲生理结构单纯只认定这事只能女人干或者男人干，说到底不就是一种歧视。 她一手挽着很有些局促不安，身体有些微微颤抖的庞菊，对着屠海萍道，“让大家还是回去好好干活儿，我们跟嫂子去见大队长跟村支书。这拔草的活儿不能让孕妇来干，实在不行，这三分工分我出了，让嫂子在家待，不，在家生产。” 唔，待产跟生产可都是孕妇一个人的活儿！ “这可怎么好？大家都在干活儿。”庞菊不敢跟屠洋洋顶嘴，拉着屠海萍的衣袖小声道。 屠海萍安抚着嫂子，“没事的，嫂子，咱都听俺妹子的，她说啥就是啥。” “真的啊？”庞菊悄悄打量着大步走在前头的屠洋洋，忍不住挺直了些腰杆。 秀水大队的大队长叫刘祥，他还不到四十，却跟饱经风霜的老农民没什么两样，他是本来秀水村老村长的老来子，家里原有两个哥哥，都在抗战的时候丢了命，因老村长威信足，他小时候还去私塾里读过两年书，会写字，收编改革的时候，大家才选的他当大队长。 第57章 而村支书田文山是上头分配下来指导工作的，据他说有初中文凭，刘祥脾气软，常常听田文山的主意。 田文山正坐在办公室里的椅子上，岔开两条腿，哼着小曲拿纸给自己卷烟，土烟他觉得掉面子，可盒子烟他哪里买得起？也买不着，只能把烟丝细心卷好，再小心收进他上回去县里开会弄的烟盒子里。 廖田根便是这时候冲进来的，他熟地熟路，心里激愤脚程可比屠洋洋还观察观察四周环境来的快，又抄得近道。 他急慌慌对着田文山道，“书记，大书记，你还在这里卷啥子烟哟！不知道从哪来个气派的丫头片子，直接就把正在田里干活的庞菊给领走了，还说要来找大队长跟你呢，那气势，可不得了！” “你说啥子？啥气派的丫头？别是猛然看见一个大姑娘，你这老干棍嘴花花不干不净吧。”田文山还能不知道廖田根，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不是个老实人。可这老实人吧，也不能替他办这 样的事。 “书记，没驴你！那一身衣服，崭崭新的！还让屠海萍那妮子，都骑着自行车哩！自行车啊，永久牌的！那大拉杆，那铃铛，不是开玩笑的，我廖老根，还真没见过那俊的丫头！”廖田根对着田文山不敢说谎，他可以不把人家当回事，可随便能找大队长、找书记能搞来自行车的，能是一般人吗？ 廖田根再怎么没眼色，也知道这回肯定是撞上大石头了！ 第59章 田文山见廖田根说的有板有眼，这才上心，把烟丝细心叠好收起来，“真的？” “真的！那丫头，来头肯定不小了。”廖田根急的很，他是走在路上想了一道怕了一路啊！ 谁能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么快呢！ 这才多久啊！ 田书记在县里认识一个大领导，那么巧也姓廖，想巴结人领导，自己手头上吧，啥也没有，后来左打听右打听，总算是让两个人找到一个可以插手的点，人领导的老婆死了，身边正缺个贴心人呢。 秀水大队满队里一扒拉，找个到几个大队在秀水大队开会的机会，让她们都穿齐整点，迎迎宾，给领导们倒倒水啥的。 领导一看，安排的挺好啊，不显山不露水也不打眼，他一眼就相中了屠海萍。 你说这事也是凑巧，本来还想着不咋好办呢，那屠海萍相好那个小年轻，让他随便一诈就秃噜出事来，可算是让田文山找到了把柄。 把屠家上下好一顿收拾，兴灾乐祸瞧着屠海萍这妮子急得那是上跳下蹿、火急火撩，虽然没想到她胆子挺大，居然敢跑出去，可后头跟人领导一联系，人家还说正好。 把田文山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后来两个凑一起想了两天半宿，才拍着大腿明白过来，那不正好让领导出手，可以英雄救美嘛！！ 高啊！ 屠海萍走投无路，正在困难的时刻，领导出现，他不但可以给屠海萍提供上等的生活，还能直接过来将他也批评教育，顺便改变屠家上下的命运。 这还不让美人感动的流泪啊，眼前的大救星有如天神降世般，即能耐本事又大，领导再展示下风范，不用多温柔小心，那肯定是水到渠成的无以为报以身相许！ 在田文山心里，幸运被领导看上的屠海萍就应该乖乖跟着领导，好好将领导给侍候好了，这样领导家庭生活过的好，工作时候心情也好，对他这个功臣肯定也会有所褒奖。 一个小小的大队书记算什么！ 不去县城里，也得在区上当个干部吧。 但所有美好的前景好像却要被无情地打破了，田文山内心纠结着陷入痛苦之中。 听到屠海萍很有可能找来了大能人，他怀着一丝忐忑不安又期待事情不会往糟糕的方向发展的复杂心情，点燃手里才卷上的烟头，才刚吸一口。 赫然发现，人已经到了跟前。 在看到屠洋洋的那一瞬间，田文山就知道自己完了。 屠海萍啊屠海萍，你要是早说你有这样一位亲戚，他怎么可能会舍近求远，搞成这样哟。 庞菊吃惊得看着一向不可一视的田书记在‘妹子’面前笑得跟朵迎春花似的，暗暗揉了揉眼，又拿手掐了自己的手腕一下。 居然是真的！ 田书记还拿出他那宝贵的玻璃杯倒茶给她‘妹子’喝，可她妹子根本都不为所动！ “不必了，田书记，具体情况我已经听我的堂姐说过了，请你马上替屠家恢复清誉。”屠洋洋对这种溜须拍马的村领导没啥好感，她把自己那套证件拍到桌上，“田书记，还要请你告诉那个所谓的举报人，国家给予公民自由言论权并不代表他就可以任意随意的胡说八道、肆意捏造！这种行为是完全不可取的，主席大大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凭什么敢说这样话，造成屠、我们家严重的后果，带来影响深远及打击到身体的损害，是无法计量的，应该由这个可恶的举报人进行合情合理合法的赔偿。” “是是是，您说的对，说的太有道理了！” 看到那些红本跟红印章，田文山吓得背后直出冷汗，他要是敢在这时候还说屠海萍一家是黑五类，岂不就是跟组织做对？ 政治思想都不统一，只能说明他不是同一阵线的同志，那可是原则性错误，是绝对不可以犯的重大基础问题。 再一听人家说话这架势，一套一套的，根本不是他小小村书记能够应付得起的大人物。 不耐烦跟他应付，屠洋洋见话已说到位，“东西你还要不要验一验？” “不用不用验证了？” 屠洋洋冷笑一声挑高声，“难道田书记以前就是这样办事的吗？都说口说无凭，你凭主观意识就能判断是非对错了？” 田书记额头上冷汗直冒，又惊又慌想拿过那些吓坏人的文件要看，说话都开始打结巴了，“不不，不是的，我还是要看，要验证一下的。” 先在自己衣服上狠狠搓两下，才轻轻捻起页角翻动着，他其实也就是刚过扫盲班的识字程度，可显明的北京他还是认识的，单是这两个字都让他心肝一颤，等再翻两页，里面有拿透明塑胶封好那一排军功章时，田文山觉得自己脚都在发软。 天呐，老天爷，他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彻底被打消了气焰的田文山头重脚轻灰头土脸恭敬将屠洋洋送回屠家，跟着就在大广播里大声宣布秀水村里出现了让人振奋人心的大好消息！ 屠家是烈士家属，是五好家庭，是人人值得学习的好榜样！ 坐在小小播音器前面的田文山此时脑子里只有一件事，巴结好屠家，转变他的坏印象，要让京里的大人物重新认识他。 至于脸面，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之前他不过是犯了小小认知上的错误，被一些坏份子误导，走错了革命的方向，知错就改，嘿嘿，他田文山还是个好同志。 * “听听，听听。” 屠三/奶/奶/努了下嘴，摇着头把手里提着装有苞谷棒子的篮子交给庞菊，“这下你可放心了吧，看你这娃瘦的，一会儿你也吃点，补补。” “姥奶，您看，你家里也不宽裕，上上下下也好几口等着吃呢。”庞菊不敢收，拿眼问着婆婆，胡芳芳便上前说道，可手上推退的力道实在太小，她心里也想着，‘亲戚’上门来，怎么不得好好招待一顿饭，还别说人家帮上这样老大的忙，家里可没啥好吃的。 这晒干的苞谷搓下来，磨成细面倒还能看些。 大家一条村住着，屠三/奶/奶还能不知道啥情况，她宽容得把篮子推进胡芳芳手里，“咱们都是一家人，快拿去弄吧。”她瞧见那小心给放在院里的自行车，走近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我走了，这新式玩意儿我也见着了，可算是开了眼了。” 走在回家的道上，屠三/奶/奶还想着，这回老大家里可失了算计，本是想着撇清干系，结果反倒失了一门好亲。 从来没走出过山村的老人回想起那姑娘俊俏的模样与打扮，还有那崭新的自行车，都觉得有些甜味似的咂着嘴。 屠海萍先走到家里把那旧酸枝的椅子先拿水擦净了给屠洋洋坐下，又把自行车放好，让家里的娃儿们小心着看，但不能上手去摸。担心他们手底下没个轻重。 小旋风似的刮着将小心端上来的野果松子细细吹了灰，“你们都不用瞎忙，要听啥都问我，要不等人齐了，我一趟说。”她口气带着欢喜，“妹子吃的东西都在我这儿，一会儿我来收拾，妈、奶/奶，你们先把这杂合面的馒头蒸上，弄些咱们自己吃的。” “这，这哪成啊。” 第60章 屠海萍尽全力收拾了个干净整齐的小角落，让屠洋洋坐着，便把家里人都拢到厨间去说话。 乡下地方啥也没有，不过地方还是宽绰，拿出来一红木的小炕桌，也不知道是哪淘弄来的，原本一直让家里老奶/奶垫着睡，这时候再刷洗几遍擦干摆上，古朴的瓷壶里面装的是开水，配套的杯子仅剩下一个，倒也勉强像个样子。 第58章 屠洋洋还拿起来仔细端看，她自己上手一摸，就觉得这可能是件老东西，可惜保养不佳，把断了，壶盖也有缺口，壶嘴也不圆润，本来的手柄由巧手的女人拿麻绳重新扎起来，倒也不难看。 这家人自然也是不富裕的，但精神气却不错，起码老爷子心里是有成算，也有见识的。 她听屠海萍过埋怨自己，如果不是她无意中把家里真正二爷去了海外的事告诉那起小人，她家绝不可能落到这样的地 步。 而能够拿得出这样子有历史底蕴的茶壶，还有金怀表的家庭，再普通，眼前看似落魄，估计之前也是有过一定见识跟阅历的家族。 这种家庭里成长的孩子，遇风化龙，遇难呈祥也不仅仅靠的是运气，还有长辈默默给予的见识之光。 * “我们的妹子可有本事了。你们只管放一个百心，以后那田老怪，田书记肯定不敢再找我们的事。”屠海萍没把屠洋洋的事多说，她也是怕了，也明白过来，有些事根本不用说的太明白，该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随他去不懂。 “咱们绝不是黑五类，都只管挺起胸膛抬着头做人。” 庞菊是孕妇，得以坐在小凳子上烧火，她兴奋道，“那我能回家告诉我爹娘不。” “你这都几个月了，让人托着带句话去吧。”胡芳芳立马道，她倒是想让儿媳妇回趟娘家，可家里现在这情况，总得恢复恢复再说，总不能让人空着手回娘家吧。 儿媳妇是安心放松，以为外边坐着那贵客真是自家亲戚，还带着好东西来，是来帮助提携他们，可胡芳芳心里明白的很，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她那二叔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知道，是，是有可能让他混出头来，可他再混出头来，也不可能是参军，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个在国内的漂亮闺女！ 人家能做这样的事帮她家的大忙，岂能没有半点表示？ 胡芳芳都在庆幸，这是遇上了好人，若是遇见有坏心眼的，还不知道要借机机会如何敲干他们的骨髓呢。起码她的女儿，极有可能是保不住的。 “这些杂合面的馒头，我们真能吃啊。” 胡芳芳看着一个个蒸的软合的大馒头，又问了一遍屠海萍。 屠海萍肯定的点头，“吃！”她拿筷子先夹一个给静静守在灶边角落的奶/奶，再给一个嫂子，跟着给还在地里干活的父亲哥哥都留出一个，才拿起来一个来撕开与妈妈分享。 见大家都有，胡芳芳这才把馒头送进嘴里，小小的品着。 美好的滋味让她又是感动又是发愁，这东西好吃啊，可把嘴养叼了可怎么办？ 见屠海萍又拿出一小包白胖胖的大白馒头出来，胡芳芳赶紧把剩下的杂合馒头放到一边，“这是给她吃的吧，我来蒸，你去陪陪。这地方小又啥都没有，人家一准呆无聊了。” 庞菊赶紧站起来，让凳子能让小姑子拿去。 “娘，要不整点儿泡菜呗，前两天泛酸让他削了些青菜梗，这时候吃正好。”她咬着杂合面的馒头，吃的香甜，出着主意。 胡芳芳细细洗了手才敢把馒头往锅里放，“那能行啊！”那又不是啥好东西。 “这有啥啊，娘，你就试试呗。”庞菊说着，“反正咱家也没别的吃头。” 说到她自己口里都泛酸，正想来几个吃。 屠洋洋一见屠海萍，“你的事解决了，我该回去了。”她站起来，掏出两张奶粉票（系统刚刚给她了十张），但已经明白这时候这种特殊票珍贵的屠洋洋可不敢一下子给太多，太显眼。 “这个票你拿着，早点换成奶粉回来备用，我看你嫂子的身体，自己都营养不良了，还怎么喂孩子？” 主要是她身上不可能带着营养品，不然她就直接给东西了，其它东西还更显眼。 屠海萍咬着唇，把票推回来，“妹子，我拿了票也没有用的，钱还能想办法凑，可真是没门路。” “也是，那我帮你买好了，你过段时间过来拿。”屠洋洋想想也是，还是她来‘买’吧。 本来想好的话在如此真诚的屠洋洋面前，屠海萍反而有些说不出口来，但她憋红了一张脸，还是咬着牙说出了口，“妹子，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觉得还行吗？” “我能卖，我一定能帮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卖出去，如果出事了，我一个人承担，赚的钱都是你的。” 屠海萍豁出去道。 她知道她要求自己的恩人妹子这些可能是不太要脸，可她实在是想不到其它任何办法可以回报妹子的。 如果单凭种地，那一点点工分，再卖力也最好能保持他们家的温饱，而且侄子马上就要出世，家里的负担只会更重。 深恩难报，她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一天天拖过去，对付过去？ 这怎么能行呢？ 屠洋洋愣了下，被屠海萍激情的销售态度给微微吓到，二十六世纪的人都习惯了和平与计划，基本他们人生在系统的辅助下，基本零失败。 不会有失误的挫折，成功所带来的兴奋便降低很多。 亲力亲为，奋发向上？ 她连自己的基本活动都懒得去做呢。 “可以。” 不过她没反对，有个愿意帮她提前还贷款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你帮我卖东西的话，成本要计账，然后工资按提成算。”屠洋洋拿出纸笔，写了最简单的劳动权益合同。 经过系统认证合理合法，不会伤害到双方应有的权宜，成立生效。 屠海萍激动地看着手里的白纸黑字，上面写着，每卖一份出去，扣除成本的百分之十就是她的劳动所得。 “我，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她偷偷抹掉眼角的泪水，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不用指望别人，靠自己站稳站好，过好每一天。 第61章 来秀水村的正事办完，屠洋洋就着清脆爽口的绿梗小菜跟农家水煮蛋，啃了一个白面馒头便打算回去。 “我先回去了，明天厂里还要上班。”屠洋洋看向自己车，“这台自行车就留给你骑吧。” 屠海萍连连摆手，“那可不行，万一丢了可怎么办？”她已经不知道欠妹子多少，不能太不知分寸。 “你四处卖东西难道就靠一双脚来走吗？”屠洋洋倒没把一辆代步的自行车放在眼里，以后这片大地上也仍然有这种靠人力来骑行的代步车，毕竟骑行不但可以享受周边的景色，也能运动身体，带来健康。 可要销售商品就得有效率，光靠她一双腿，能帮她卖多少东西？这不是局限她只能在本村或者附近范围内销售了吗？ 可一接触到屠海萍微有些惶恐的眼神，屠洋洋才明白过来，此时的屠海萍还远远没有成长到日后在商界上叱咤风云的模样。 “好吧，等你觉得需要车的时候，随时跟我说。” 想想，屠洋洋还是从系统里搜索出一些从商发展的信息，拿自己的本子摘抄了一些重点，同时比较马虎得讲述了如果保护自己，防止上当受骗的窍门。 唉，把人家原本的指路名灯给蝴蝶了，该做的事就得自己来做啊。 还好屠海萍成功是一定要成功的，老公可以是没有的，不然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一个廖建设给她。 骑着一辆，拖着一辆自行车，留下许多人艳羡的目光，屠洋洋一路回到富强机械厂。 本来是想趁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另外那辆车收进个人空间，结果想到厂里还有刘健国呢，她还是撑着麻烦，有些显眼得弄回业，好在秀水村离富强机械厂的距离较近，路况也还行。 远远能望见厂内烟筒冒出的白烟时，在道路的转角处，屠洋洋看到了正朝她露出笑容的刘健国。 他很自然得跑过来，将后面的车子解下来自己推着，当然还把上面一些青菜野果等挂在自己的车把上。 “回来了，累了吧，我给你打了热水。” 屠洋洋侧过头瞧着他，感觉他又好像长高了似的，果不奇然，她的念头得到系统的验证，此时的刘健国，居然长到了1.785米！比她都高了！ 未成年人的成长力真可怕，不过她也是刚刚才成年啊，为什么她成年之前没有一下子能窜这么高呢？ 屠洋洋有些小嫉妒，“你又长高了。” “嗯，我又长高了，大队长替我量过，有一米八呢。”欣喜于她对自己身高的发现，刘健 国欢快极了。 “哪里有一米八啦，才一米七八呢，你还得长一点儿才到一米八。”屠洋洋道，不过想想人家可能是拿皮尺量的，有一点点出入也是正常，“不过你应该能到一米八的。” 刘健国仔细听她说话，笑着直点头，“我会努力长高的。”她应该不会喜欢比她矮的男人吧。 “这种事情，很难说的，得注意保持良好的运动，日常生活也要注意摄入营养……”屠洋洋见他有力到可以一手推着她往前走，干脆也就握住方向盘节省力气。 第59章 两人走在一起，不免有其它人瞧见。 那些目光让刘健国停在了屠洋洋的宿舍门边，“你快休息吧，一会儿晚上我再给你送饭过来。” 其实他根本不想离开，整整45天，他才见了她两面，总共在一起说话都还没超过五分钟，可人言可畏，他宁愿回家自己呆着，也不能给她带来麻烦。 “送饭？一会儿你过来直接给我做就好了，不然你回到家里，吃谁的口粮啊。”屠洋洋很清楚此时粮食对于家庭的重要性，像此时计划控制给予的时期，可以说是整个国家社会都处于紧张状态，突然到其它人家去拜访用饭，都能算是件失礼的事了。 她还不不清楚刘健国家里什么情况吗？ 要是情况好，能让未成年的儿子不读书去大队里干活。当然，这个时候有很多的家庭其实都是这样，像刘健国这种出身于工人家庭，真要比较起来还不算是最差的，能够勉强让人填饱肚子。 但既然她搭了把手，好事要做就做到底呗。 她自己还能混上顿饭。 一说到饭，屠洋洋觉得饿了。 在屠海萍家里吃的那点东西经过运动已经消耗殆尽。 “要不也别等晚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能做的？我饿了。” 刘健国听屠洋洋说饿，便不再拘泥，直接进屋把小煤炉捅燃，拿油煎了两鸡蛋煮了一碗青菜鸡蛋面给她。 屠洋洋端着碗吃的喷香，她还想有点辣味肯定更香，“我弄些辣椒回来，你给我做些辣椒酱，辣椒油，到时候我蒸两个馒头也能换换口味。”话说完了她才想起刘健国可能不会做的，“你会做吧？没关系，到时候我抄个方子给你。” 刘健国正蹲在地上，小心拿葱叶跟稻草将蒜头给编起来，不光是为了整洁也能让它们的新鲜度保持得更久，要不是青菜洗了就不能放，他还想都给她弄干净放好，只管等着她想吃的时候吃。 吃完一大碗面，连汤都喝了，肚子里暖暖的，屠洋洋捂着嘴打个哈欠，唔，她想睡觉了。但直接赶人走似乎不太好…… 她借着去枕头下拿东西的功夫从系统那里‘借’了些此时代年轻人可以阅读的书。 “这两本书你拿去看，闲的时候不要光发呆，也要注意学习，生活中的学习可以增加你的阅历，而书籍可以丰富你的精神。书里的观点不是要你一定要认同去背诵，而是通过阅读不同的书籍，你可以看到别人的思绪思维。三人行，必有我师，从中汲取你需要的养份。” “我知道，我一定会好好看的。”刘健国细心把那两本几乎还是崭新的书收进怀里，他没有借口再呆下去了，他深深地再看屠洋洋一眼，“那我就回刺水大队了，其它人都早已经回去了。” 屠洋洋摆摆手，“去吧。”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我的吗？”刘健国不舍道。 “没什么了，唔，下回送菜是什么时候，最好形成固定的周期，对你们而言对厂里的员工来说都是件好事。账如果是你在管的话，一定要小心记账，有纸笔用吗？”屠洋洋把好奇去厂办领的钢笔跟铅笔拿给刘健国，她还是比较习惯用自己那里的笔，保证不断墨，还不用削，更方便。 刘健国又将笔收好，见屠洋洋眼皮都在往下耷拉，他起身告别，“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你放心，绝对不给你丢脸，下回我再来。” “去吧去吧，注意安全啊。” 关上门，屠洋洋简单漱口洗把脸就躺在床上睡觉，一夜无梦，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 “早上好，早上好，大家早上好。” 睡眠充足精神好，屠洋洋一路都面带微笑跟大家打招呼。 将分配来的工作进行材料及工序的粗略分工后，她还领着手底下的学徒工们怎么选择材料。 “大道同理，磨刀不误砍柴工，机械技术加工同样也是如此，不要觉得哪块材料都是一样用。当然，如果我们的炼钢厂、铸铁厂等出产的材料在他们的技术上得到提升，使其每一件出产的材料已经一模一样，并无微差，那么我们的准备工作确实是要轻松些，但在眼下这种大家都在拼命追赶技术，正处于磨合研发阶段的时候，我们就要做好材料供应商方面材料不稳定的因素考量。 毕竟我们这里不把好关，把做好的机械零件送出去，那就是我们的责任！ 每个螺丝钉、一个弧面的角度或者是平稳度，都是决定机械整体性能的组合关键。 了解供应商的生产流程，就能知道材料出厂最稳定的部分是哪一块，用来做轴心、最常碰撞、易磨损的部位……” 这些大家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听过的知识，让所有人都听得如痴如醉。 加入读书奋进会的刘淑琪却根本听不进去，她从一开始就只盯着屠洋洋看，屠洋洋越是气色红润，皮肤光洁，衣着整齐干净，她心里就越是有气。 可除了人不一样，这回屠洋洋并没有戴护目镜跟手套，连头发都只是拿笑意的红色头绳扎起来，随着她的动手微微晃动成黑色的小波浪。 工衣、黑布鞋、白袜子，屠洋洋一切都不出格，找不到半点错处。 她有买白袜子的钱为什么不买带花边的！ 刘淑琪甚至这样想着。 最后她只想到了一件事，那便是她看到有个男人似乎在屠洋洋的房间里出入过。 “屠师傅，你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你昨天屋里有男人吗？” 见大家都专注听着屠洋洋说话，随着她白皙的手指在空中滑动而移动，成为众人的中心点，刘淑琪终于像个充过头的车胎一样，爆发了。 猛然听到这个跟现场环境跟内容都不搭的问话，屠洋洋还愣了一下，随即她笑着道，“怎么？你家男人昨天没在家？” 刘淑琪得意的嘴脸立马僵掉，她怎么能想到屠洋洋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下意识她便反驳回去，“你胡说什么？我没结婚，没对象呢！”她生怕别人误会了她的清白。 “你在胡说什么，我就在胡说什么罗。”屠洋洋随意地一耸肩，“我知道，男女两个人在一起，人家就要造谣言，正如两根树枝相接近，蜘蛛就要挂网。但你要造也不必要在这种场合，是吧。应该私底下躲着偷偷说才像样嘛，不然这顶帽子，可不好扣在我头上呢。你看我身边这些男同志们能让你这样干吗？ 我不但现在在跟男同志说话，我昨天也不止见过一位男性同志呢，要是按照刘同志你这样的封建思路，你是想直接说我站在这里教导大家就是在卖弄风骚吗？我对着哪位男性学徒指导工作就是在沾他们的便宜吗？ 也就是指女同志就不可以为人师表？不能跟男人说话了？那还干不干工作了？主席说过的，妇女也顶半边的话，你全忘了？ 果然最可恶的倒退者，就是自以为自己是在做好事的受益人。” 屠洋洋说完，“既然刘同志你觉得我私生活有问题，请直接去找相关领导投诉。我现在还要工作，大家还要学习，请你不要无端端打扰。” “来个人把她带出去。”屠洋洋拿手指拂了下自己碎发，“想来刘同志也不会听我教的，以后她也不用跟我学了，让车间领导把她分配到别的地方吧。” 第62章 “我们继续。”屠洋洋压根儿没把刘淑琪说的话放在眼里，更别提上心了。 讲完课，她便站在车床旁上盯着学徒工们做活，有时候还在工作台写写画画（借机休息），直到下班，她才在不少人担心又欲言又止的目光里说道，“嘴长在别人身上，要编排造故事谁也无法控制，我是问心无愧的，你们也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人言 再可畏，也得当事人自己觉得恐惧才会有效。任何流言都不能打乱工作与学习的步调，我整颗红心整个人都是向着党的，你们不必有任何顾忌，哪怕有些误会跟不理解，我们也要做好自己的事，把磨难当成一种考验，时光会证明一切。” 要说漂亮话，屠洋洋自觉有系统帮忙应该不会输给任何人，而且眼前的这些人也不会知道刚才她那样坦荡的话里其实有很有暗示吧。 像是编排故事，就是明指刘淑琪在说谎话！相信她的话的人都是小人，相信她才是君人，谁会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人呢？肯定都认为自己是君子大好人啊！ 大家离开后，龚诚鼓起勇敢把读书奋进会他所知道的都告诉了屠洋洋。 “对不起，小屠师傅，之前我也故意说过一些让人容易生气误解的话。”龚诚低头认错道，“我以前错了，人是要向上走向前看，可也得选择好道路，不能走歪门邪道，急功进利的方法哪怕一时可取，也是无法长久的。 我好好跟您学习，手里就有了一技之长，哪怕不能在富强机械厂干，我也能凭您教给我的知识与技能去应聘，当一名优秀的工人。“能有这样的师傅细心教导，是他的福气。 “那些人的亲戚在厂里当领导，可蔡厂长看似温和好说话，其实骨子里又硬又刚，加上跟傅主任配合，双剑合壁，想改规则偷偷给自己人自己亲戚开后门给福利根本行不通，他们便想找由头、借东风跟傅主任对着干，把傅主任的名声搞臭，再举报他，把他弄下台……” 第60章 “想的是很美。”之前她就觉得这些人想的挺美了，果然是没学过初级政治的一小部分人民群众啊。 “之前他们总说学徒工怎么惨，好多人不转正，而有些人是如何溜须拍马才升工级的，我都信以为真，我现在知道，他们是骗人的。” 小屠师傅才配称得上真正的老师！ “您应该得到尊敬，性别并不能代表什么。”龚诚最后说了这句，觉得实在是不好意思，朝着屠洋洋鞠了下躬便跑走了。 * 一下班，屠洋洋打完饭便急忙往宿舍赶，打开门就拿起钳子把蜂窝煤提起来，小心敲掉下面已经烧白的那块，然后放回去，再往上面放一块新的。 她不会升煤炉，用的是对于旁人显然有些浪费的笨办法，定时换煤球。 不急着把煤灰倒掉，屠洋洋关上门，把食堂的饭菜拿便当盒装好，从个人空间里拿出2020年还在流行的韩式黄铜泡面锅，用一直放在炉子上的大水壶往里面倒上热水，一开就下抄手，等像云朵一样的小家伙们在水里翻滚的时候，拿剪刀剪些菜叶，水盆里随便洗洗就扔进锅里，挖一勺白花花的猪油，加上盐、酱油、醋跟小巧的秒鲜包，不用三分钟，屠洋洋拿着勺子边吹边吃，弄得满头大汗。 汤都喝干净，锅用热水冲一下倒入煤灰‘销赃’，因为不是气味大的食物，喷一点儿森林气味的空气清新剂后便什么也闻不出来。 这时候屠洋洋才拿着将饭菜腾空的饭缸出去清洗，顺便把煤灰倒掉。 每到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她就有点想念屠海萍跟刘健国。 秦幺妹找准时机凑上来，“屠同志，洗碗啊，来来我给你洗，我给你洗。”说着把自己手上那两件衣服丢在一边，抢过屠洋洋手的里碗便开始洗。 儿子长高了长壮了，都是托人家屠同志的福，虽然对她这个当娘的有些冷淡，但秦幺妹根本没往心里去，只更加对屠同志充满了感激。 本来想让儿子请屠同志到家里吃顿饭的，可儿子一口就拒绝，还警告她不许在外人面前跟屠同志多亲近，但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倒是让她好好注意着。 听听这通情达理的话，她儿子真是长大了，懂事了。 秦幺妹心里又是欣慰又是自责。 拿着要缝补的衣服当掩饰，秦幺妹在水房这里等了一会儿了。 她得赶紧把昨个打听的消息都告诉屠同志，可不能让屠同志被人暗中中伤算计了。 “屠同志，我给你说啊，那个刘淑琪的小妮子，可不是啥好根苗，她一路上都呜拉呜拉的哭啊，闹着回到家属院，跟她妈是又吼又叫啊，直说是你欺负她呢。还说你冤枉她乱搞男女关系，说什么倒把一耙，明明是你房里有人，被人说了脸上挂不住就开始胡扯呢。” 秦幺妹生怕露了啥，记得牢牢地就等着跟屠同志汇报呢。 屠洋洋听完一笑，“随便她闹去吧，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的，你安心。人笑由他笑，清风拂山岗，是我的她闹不走，也不可能闹得走。”对自身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屠洋洋根本没把刘淑琪当盘菜，整个读书奋进小组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个有些可笑的组织。 不是她小看当代人，不尊重对手，而是她本来就是从后世而来，信息差有巨大的时空性。 就像拿着**人对上拿木棍的原始人、拿着答案写试卷一样。 她把洗干净的碗拿过来，“阿姨，别躲着人来找我，有什么就大大方方的。刘健国我既然伸了手，不会因为别人三言两语就松手的。再说也没费啥力，你不用好像一幅对我多歉疚的样子。” 如果没有送刘健国去刺水大队，她哪里有借口给自己开小灶，还能吃得上新鲜小菜呢？ 虽然暂时看来她还处于贷款负债中，但很显然过段时间等刺水大队她这个后勤基地缓过来，她的日子肯定能过得很舒服。 “噢噢，好好，我记住了。”秦幺妹听了这话，安心往家走。 这回等儿子回来，她又有话头跟他好好说话了呢，不过消息她还要打听的。 还有，刘小妮儿你可还嫩呢，想歪派人，你怕是早了十年。 “打哪儿回啊？” 路上正碰上牵着小孙子提着醋瓶的大妈，秦幺妹把衣服抖抖，“喏，把这衣服补上。” “我信你个鬼，补衣服上这儿补来了？” 秦幺妹神秘的一笑，走近她小声道，“嗨，果然瞒不过你的火眼金睛，这不是昨天那边闹着说那屠同志嘛，我这不就过来，瞧瞧。” “我就说嘛，你瞧出啥了没有？”大妈果然连醋都不想打了，把小孙子往腿里一夹，开始跟秦幺妹聊起来。 “人家下班就回宿舍，吃完饭出来洗碗，还把我给撞个正着。” “那你可咋办啊。” “我这灵机一动，就问她借针线啊。” “哈哈哈，你这个婆娘，反应够快的。” “那可不是，不过人家还真借我了，我还仔细瞧了她屋里面，嘿！”秦幺妹刻意卖了个关子，让人家摇着胳膊催促，又央告，她才慢悠悠道，“好东西可真不少啊！有煤炉子，大茶壶，还有三个保温瓶呢。” 果然大妈的注意力都被这些东西给扯了去，“这么些好东西啊！煤炉子可不好搞呢，我家那个都是二儿子好不容易淘弄来的。” “可不是，我那眼睛都不够看了，你要说新式吧，也不是啥洋玩意儿，可我瞧着心里真是爱的很。”秦幺妹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那姑娘这上面倒是准备的够齐整，就是衣裳少，挂着的全是工衣，跟来时那套军绿服，除了干净整洁，连根红头绳都没瞧见，镜子我都没找着！” “那不跟男干部一样了？” “我看也像，这怕就是个铁娘子呢，不是听说在车间里干活挺拼的。” 大妈似乎觉得也是这么回事，“是的呢。”她的消息怎么能少过秦幺妹呢！她立马补充道，“不少人都说她干的好，在工作的时候特别厉害，还蛮凶的呢。” “估计是没少训学徒。” “那肯定了，严师才能出高徒嘛！” 第63章 过了好几天，刘淑琪仍然像以前一样在家里哭诉着自己的不平，引起他人的关注，但她发现自己的境遇并没有变得更好，第二天除了无所事事的阿婆外，再没人多问 一句。就连那阿婆上门，也不是为了听她诉苦，是想从她家里摸点什么走！ 她所期待的好并没有任何体现，不，反而比以前更坏，毕竟她现在只是没有人愿意接手的学徒工。可恶！她那般激烈又精彩的表演，居然没有收到半点效果，屠洋洋的风评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被嫂子拿白眼直扫，只能开始负责家里的大小事务。在端着家人成山的脏衣服去洗时，也根本没人提起屠洋洋。 即使偶尔有人说也是在提不知道厂里什么时候再开放招工，要是能分配到屠洋洋手底下当学徒就好了的言论。 她上前插过两次话后，人家见着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也根本不再说屠洋洋！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的发展跟她想的、和她朋友们计划的远远不一样！ 刘淑琪愤愤不平搓完家里大大小小的衣服，吃力地将成桶的衣服搭在衣绳上，因为不敢挤碰别人的晾衣绳，只好往树边上挂，一不小心就被粗糙不平的树皮搓出一道血口子，她的双手因为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泛着白皮十分脆弱。 可那道带着隐痛而丑陋的伤口家里人都没发现，反而是嫂子拿着哥哥那件白衫衬挥舞着朝刘淑琪大声叫喊，“小姑子，你不想洗衣服你就明说啊，何必这样糟践东西！上好的白衬衫，给你这里胡的什么脏东西，还能穿出去见人同吗？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的布票有多紧张，他这件衣裳还是我俩结婚的时候给裁的呢。你倒好，好好的工不去上，在家里等着吃饭的大姑娘，让你洗件衣服就这样！” 本在等吃饭的家里人都围上去看，见那已经有些泛的白衬衫上确实出现几道褐色的痕迹，张牙舞爪般突兀的难看。 刘淑琪妈妈秦英很不好意思，她赶紧把那衬衫接过来，“我赶紧去洗洗。” 连她哥刘书理都对妹妹好一顿抱怨，“我就这件能支起领子的挺括点的衣服了，这白的衣服你怎么不单独给我洗一下，弄什么弄成这样！” “我的手破了，都流血了才搞成这样的，你们不关心关心我，反而因为这样来指责我？你们还是我的家人吗？”刘淑琪举起自己的手给他们看，眼泪委屈得直往下掉。 但这几天她哭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家里人都有些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 “没事的，姑姑，吹吹就好了，我前天摔了好大一跤，也流血了，妈妈给我吹吹，就不疼了。”小侄子刘马利搬过凳子爬上去站着，拉着刘淑琪的手要给她吹。 刘淑琪气的不行，见大家都不理会她，只有一个小侄子还扯痛她的手，她便挣扎地把手扯回来，恼火道，“不用你吹。” 第61章 但小孩子在凳子上能站得有多稳呢，刘淑琪的手一扯开，他便摔到地上，小家伙直接哇哇大哭起来。 “姑姑坏，我不喜欢姑姑了。” 嫂子马上上前将孩子一把抱起来，冷声道，“有这样的小姑子，我侍候不起，小宝，跟妈妈回家。” “唉，唉，老婆，老婆，你别走啊，别生气啊，小妹她不是故意的！”刘书理忙追着抱着孩子往外走的妻子。 “她不是故意的就怪了，她不是故意的也是有心的！打从我一进门，她什么时候没总在背底里埋怨。什么家里吃的比不上以前，她之前每季都能做套新衣裳的，在学校的生活有多好。是，我马燕子是没读过什么书，嫁进你刘家门里是高攀了成吧。可她瞧不起我，凭什么把气出到你跟小宝身上！难道你不是刘家人，小宝不是刘家的娃儿。我告诉你，想欺负谁都可以，我是嫂子，上头有公公婆婆，我该受气，我该忍着，谁让我是儿媳妇呢。但小宝不行！ 小宝他一片好心给姑姑吹，都是一片好心给了驴心肺！你走开，别碰我！少扯我，我回家去，人家在自己家里是姑娘，好像谁回家不是姑娘似的。” 她气哼哼得走着，根本不理会在一边央求的刘书理，也没看手拿湿衣服的婆婆一眼。 家里的气氛如此尴尬，刘淑琪的爹刚想说什么，刘淑琪踢了凳子一腿，也跑了出门。 呆在家里实在是太让她窒息了，她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通情理的嫂子，更有那些早已经不像以前的改变了的家人，她讨厌，她讨厌这一切。 她顺着院墙边默默得走着，脑子里的愤怒与悲伤降下来些后，她更惶恐于自己的以后。 娶了媳妇的父母，有了老婆孩子的哥哥，这个家里渐渐没有她呆的位置，她长大了，要理所当然把家里人的耐心包容心都让给小侄子…… 刘淑琪望着跟蓝天缠绕着的白云，她必须要改变，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一定。 第64章 上工下班吃饭午休，跟着上工上班吃饭睡觉，日子在屠洋洋颇有些无聊不徐不疾也迅速得翻过八月，即将来临至国人非常重视的中秋佳节。 早看懂自家小屠师傅是个最简单不过的热心肠好人的学徒们，互相打好商量，提前一个星期就打算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拜托屠洋洋给弄些难得一见肯定想买也买不着的高级点心——月饼，或者这东西没办法，能弄些糯米粉、糖块之类的也好。 “师傅！师傅，您别光听他们的，我们就不要点心，那东西好看是好看，可又贵又填不饱肚子。”龚诚舔着嘴角道，“要肉啊，师傅！大肉！像您那回淘弄来的，四指厚的大肥膘！白花花、油滋滋，它熬油炒菜炖了哪样不香啊！”他眼里满是渴望至极的光芒，但声音却是越说越小。 其它人听得都忍不住直咽口水，谁肚子里油水都少，他们学徒工哪凡家境富裕点的，一月能狠下心跟别人一起凑够肉票去下回馆子都能回味上好一阵子。 “对，还是不要麻烦太多，还是整肉吧。” “整肉整肉，还是肉好！” 此时本来可对月而坐，分而食之的温馨优美场景通通被大家所抛弃，涌出他们最迫切的渴望，“吃肉吃肉，师傅，能行不。” 屠洋洋看着这些可爱的人，轻轻一笑，打算满足他们这点要求。她的个人空间确实是还存了不少肥肉，主要是这段时间她的煤块用完了（一个人的份额就那么多，能用到这时候还多亏有人帮忙匀了些给她，可大家都紧张，她实在不好意思总是为了这种小事去麻烦别人）。 没开火。 也没人帮忙，她现在的厨艺还停留在幼儿一级阶段，就是有热量持续供应（不用自己把控火候），可以保持把食物烧熟到能入口的地步。 拿出来些让他们带回来能延续多少个家庭的口腹之乐，何乐而不为呢。 “当着你们的面，被叫着师傅，不行也得行啊。”她笑嘻嘻应下，“张元民，你是要从我手底下第一个出师的学徒工，这回勉强当下他们的师哥，麻烦给登记一下，到时候统计个总数出来，我看哪天方便就出去采购。” 张元民抿着嘴听着，欢喜接下这个任务，“成啊，师傅，我保证将自个儿要的头一个写里，我现在就要写，张元民要猪油半斤。”他拿出向雷锋同志学习的硬封本子，刷刷写起来。 “哎哎哎哎，张元民，不，大师兄，你可不能这样！你一个人就占半斤，我们可怎么办！” 谁不知道猪油有多紧俏，师傅哪里能买回那么老多来呢。 “你写个二两就行了！我们还要呢。” “就是，就是！” “大家先回家弄票去啊，或者多弄点钱，不然拿什么买去。” “是，等咱大师兄登记上了我马上就回家拿来，保证只多不少。” “哈哈哈，我家里人比我还馋肉呢。” “刺水大队送的菜也是紧俏，上周我那小妹妹早早端着凳子跟我老（奶）轮流守了大半宿才抢到。” “可缺谁的也不会缺了咱们师傅的呀。” “那可不是。” 一群人热热闹闹在桌子上挤着说话，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许田景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那边跑，可他到底还没老到失聪的地步，仍然能听到他们在说肥肉、过节、猪油。 这让他忍不住咽下口水，他还没忘记上回吃的那香喷喷的猪油拌饭，还有油滋滋的红焖大肠。 但现在他已经回不了头了，身为 大师傅的尊严撑着他无视，领头走出去。 小徒弟的欲言又止跟渴盼的样子，许田景不是没注意到，而是他明白，心底再失落，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他实在是看低看轻了屠洋洋，这样的女子，遇强则强，宁折不弯，钢筋傲骨，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的。 * 屠洋洋再把张元民写出来的清单看了一眼，钱票直接送到个人空间去，她懒得自己点算，选择将钱币折算成贷款还给系统，算是又节约自己的时间成本，同时还能少点利息，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啊！ 他们一共只写了十斤猪油及五斤五花肉，看来是觉得这已经是不得了。 张元民还说要是为难的话，可以折成别的她能买到的东西，可是十足体贴。 可屠洋洋并没有把这十来斤放在眼里，她打算弄票大的，毕竟她去时空旅行的次数是有限的，不可能遇到一点事就用这种办法解决。 形成良性循环才是她希望看到的，过于频繁产生差异较大的交易，肯定会引起其它人的怀疑。 这段时间刺水大队能够时常供应些鸡蛋及蔬菜、干菜等已经让屠洋洋看到了成效。 可惜时局还没完全稳定，不然她即使要上班工作，好吃好喝的生活也不会太远。 另一边屠海萍的能力可真不是吹的，她并没有那么多小缝纫套盒，相对而言挺珍贵的跨界次数，屠洋洋没想用到这点东西上面。但她本来准备的香皂、服皂还有一时兴起买的剪刀、手工面等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已经统统被销售一空，足足替她换回二百八十元。 要不是货没了，估计还能销出去更多。 这钱屠洋洋没还给系统，而是又凑了七十，让屠海萍拿着当创业资金。 不是这世界的商品是没有稳定性与可代表性的，还是得让她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才行。拿那些东西去卖，屠洋洋觉得连她也能销售出去，毕竟是此时供不应求的工业商品。 钱屠海萍这回没再拒绝，认真给她写了份有点不伦不类的打工协议后，她请屠洋洋找人买了去海市的火车票。 她要去大城市去看看，闯荡闯荡。 从小村子独身一人走出来，在富强机械厂找到了改变家庭命运的屠海萍，实实在在长了见识。 人跟人，确实是不一样。 她屠海萍，也要不一样！ 比起屠家其它人的担心，屠洋洋倒是蛮支持屠海萍去试一试的，毕竟，万一人家的机遇就在未来呢，她可不能再让屠海萍缺失机会了。 刘健国说秋稻的长势良好，根茎粗壮，只要天公作美，必定有场好收成。 那贷款就要落在这上面，还得要出去一趟，找到真正的农技院，毕竟这回种子成功了，下回总不能还用这种空间搭载的法子来买种子。 不管了，等收成以后再说，屠洋洋把这件事挂上备注，开始想搞票大的。 这回个人空间不用放种子了，她打算搞一头整猪回来。 只是她在想，是搞活的，弄回来让刺水大队的人来杀比较好，还是为了方便直接去买杀好的。 第65章 她想让刺水大队的人杀猪，主要是屠洋洋馋杀猪菜了，新时代的资讯不能接收，搜索相关菜谱上那些活灵活现生动的美食短片那看得她是垂涎欲滴。 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搞大活猪，两头！ 第62章 要一劳永逸，借这次机会找到真正的猪肉供应点，避免自己劳动，也减少被其它人发现的机率。 毕竟古语有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主意打定，屠洋洋把小桌上一些见不得人的物品都收起来，才推开门去厂办拿请假单，就看到姜静娴正守在门口。 “姜同志，你过来怎么没敲门啊？” 吓她一跳呢。 姜静娴不好意思地抚了下头发，“我怕你累了正休息呢。”她到底脸皮薄，但想想这是工会里大家都商量过的，也大着胆子道，“洋洋，听说这回过节你有办法弄——我说错了，是代表我们厂去购买中秋过节福利品。” 哪怕富强机械厂是偏远较为独立的机构，整个社会正处于变革中，即使有主席说不能搞武斗争风，仍然不可避免受到影响，大家说话都越来越小心，注意忌讳。 屠洋洋不由自主的扬了下眉，她轻咳一声，“还只是个想法。” “嗨，洋洋，你就不用自谦了，满厂上下谁不知道你是个大能人啊。”姜静娴充满羡慕说着，如果说之前她还曾在心底跟屠洋洋有一较长短心思的话，眼下她早看清楚事实，屠洋洋是她拍马就追不上真正的铁娘子。 这并不说屠洋洋力气上就大到让人诧异，而是让她完全服气的本事与能力。 不是哪个能玩得转那些成吨重的大铁疙瘩，拿起笔能绘图，小小年龄压得服十几个学徒工，有大背景关系却只用在农民工人身上。 大道理姜静娴不管，可放到她自己身上，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 一个自愿从大都市来支援三线建设，工作半年连一条裙子都没给自己买，工资全花在扶持一个原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贫穷大队上，那是何等伟大的牺牲精神。 姜静娴早开始佩服屠洋洋，哪怕有时不免泛酸得想着，那是因为她从小没有父母家人，才会有这样专注的共产主义思想，也想紧跟着她。 她没有半点隐瞒的说，“洋洋，还是请你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多弄些肉、点心或者糖果、水果等节日商品回来。前边的供销社是真指望不上，我们厂工会的协调员跟领导们反应多次，仍然没有任何可解决的消息。厂领导本想自己派采购员出门，但上半月一直天气不好，连下了好几场暴雨，他们更不知道打哪儿能找到货。” 她想到那些来到工会、指望着工会能帮他们顺利渡过难得中秋佳节的人们，语气越发恳切。 “钱跟票工会早都准备好了，为了能顺利买到过节商品，上个月我们都没给工人们发工业券跟油票、糖票，大家都等着呢。要是到了过节的时候，一样东西都没有，那怎么对得起相信我们的工人呢。” 屠洋洋能理解，可她还真没这能力，毕竟像富强机械厂这样的大厂子，那消耗量加起来绝不是个小数，她就是把个人空间都弄上也不行的。 她苦笑着，“真不是我要拒绝，我带着徒弟们一共加起来也就十斤左右，想想办法拿去跟老乡们换换，凑凑还行，可整个厂子人太多了，一整头猪也怕是连猪毛都分不上，我没有这样大的能力。” “那可怎么办啊！”姜静娴急道，屠洋洋可是他们工会想到最后的办法了。 屠洋洋正在摇头，还是让姜静娴给拉到工会，倒不用屠洋洋说，一口气就吐露清白。 刘文波不由看向主席谢志勇，他从刺水大队身上看到希望，大家心照不宣察觉着屠洋洋与大家的不同，却没想到这次想派这员大将也不成。 谢志勇想着自家里，别人家里的老老小小跟辛苦在厂里工作了大半年的工人们，他果断地问，“如果这是组织给你的任务呢？屠洋洋，你能不能为了大家的福祉，接下这个挑战。” 他把早已经开具好盖有大红印章的证明书跟钱票拿出来，推到屠洋洋面前。 “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有困难，可有困难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解决，哪怕只解决一部分！”他情绪激动地说，“我做主，给你批条，准许你调动你想要的人员跟运输车。东西回来，有任何事，什么责任，我都给你担着。但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有东西，一切都好说，没东西，哎……那只能让所有人都空失望一回，情况如此，现实残酷，我也不多说什么。” 这简直是恩威并重，双管齐下。 屠洋洋深深叹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把东西接过来，“但愿不辱使命。”她正了正头上的帽子，“那领导，我这就要出门去，具体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车间……” “我给你去当小工，马上就去给鲁主任解释，替你请假。” 刘定波忙补口道，“不是请假，是调班，暂时将屠洋洋同志借调到咱们工会来办事。” “是是是，这不能算屠同志的假，小姜啊，你马上处理一下，这几天的考勤务必不能出半点问题。” 姜静娴连连点头，“是，我知道了，领导。” 眼见情况这样，屠洋洋也不废话，直接回宿舍装样子收拾个小包骑上自行车就出了厂。 但她并不是直接往城里走，而要先去刺水大队。 屠洋洋明白只怕这次得搞五六头三百斤左右的大肥猪才能满足厂里大家的需求，总不能好容易 搞上一次，还不能让人人都沾上荤腥吧。 其实也就是这几年大家会紧张些，等经过几年勤劳奋斗的华夏儿女便会摆脱眼下这种计划经济的困境，走上随时可以吃上各种肉的小康生活。 有了工会给的福利采购款，她贷款是早还上，以二十年后的汇率，她能将刺水大队也给捎带上，顺便弄几个帮手。 啧，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变成猪贩子了似的？ 第66章 “有人来啦！” 二毛兴奋地从树上一溜滑下来，冲冲跑着一路上报信。 正在地里松土的程双嫂听见孩子们跑过来的动静，笑着把草帽取下来扇着风歇口气，“二毛，是谁来啦？” 后面看清楚的猴仔大声道，“是最漂亮的干部姐姐。” “是屠干部啊！” “屠干部好久没来啦，这回过来肯定又有好事。” “瞧你这话说的，没事人家屠干部就不能来看看我们。”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凭白无故拿话歪派我，我就是说屠干部贵人事忙，不会像有些人就知道借着宣传文件，两三天就想来打秋风。我古老四，那是举双手双脚欢迎屠干部天天来我们大队。” “你们俩就少说两句吧。”程大嫂说他们一句，转向对自家孩子交待着，“去告诉大队长，一定得留屠干部在咱们村上吃饭，我们家缸里那大鱼，一会儿我就收拾了送去。” “哇，程大嫂，那条半米长的金鲤鱼，人家出五块钱你都没卖，原来是等着给屠干部吃的。” 程大嫂点点头，“是啊，家里也没啥别的好东西了，要不是屠干部在我家那口子送菜的时候，及时发现他肚子里的毛病，拉他上医院做手术取出来，那老大一个瘤子，啧啧啧，吓死个人。他那还能现在这样生龙活虎的下地干活。别说五块钱，就是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咋啦？” “真要有人出五十块啊，我就卖了，再把钱给屠干部。”她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大家都乐呵呵的继续弯下腰干活。 “我那自留地有两杆芝麻熟了，你摘着去配菜啊，好鱼也得配上好佐料不是。” “屠干部给的菜种子也真是不错啊，我一会儿也掐点去给她看看。” “可不是，那小灯笼跟柿子一样，也不知道是啥菜，看起来怪疼人哩，吃起来味儿也不错，就是还小点儿，我孩子守着，天天数数生怕少一个，就盼着能吃呢。” 青山碧树，绿意油油，屠洋洋刚拐车把转过弯，就看刘健国穿着件灰色短衫朝她跑来，墨黑的短发顺着风飞扬着，渐已长成的少年模样越发挺拔，长腿几步便来到她跟前。 “我来接你。” 洋洋。 屠洋洋瞧见他，倒也很是松口气，“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几乎在他站过来扶住手把的瞬间，屠洋洋也调整好自己的坐姿，方便他能推着自己走。 “我们的小通讯员。”他舒眉展颜，“我们天天盼着，等着你来呢。” 想到刺水大队的热情，屠洋洋伸长脚点了刹车，“那我不进去了，我直接跟你说了吧。”她还不如早点去二十年后，街边小吃它不香？还是特色美食不好吃？何必去占用人家此时本来就不多的食物资源。这回时间充裕，她完全可以多走几个地方。 刘健国愣了下，“你不是来看我们的？”他心里微微有些苦涩，便又跟着追问，“是有什么事让我们去办吗？” “是有点事。”屠洋洋大大方主把厂工会开的文件给他看了一眼，“这种供求量，又是正逢要过节，怕是哪个大队或者肉联厂都已经没货，我得坐火车去跑跑关系。如果能淘弄到的话，估计也是毛猪。人可以帮我送上火车，下货杀猪这事，得刺水大队帮忙才行。” 第63章 一听是这么回事，刘健国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那大家肯定愿意，雁过还能拔毛呢。”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少说也给你们留上一头。”屠洋洋道，“杀猪菜，毛血旺，大家都吃一大碗。” 刘健国叹息一声，看向正欢喜轻轻弹动着双腿的屠洋洋，心里很是自豪，这便是他喜欢的姑娘呢。 但他还是得把顾虑说出来，“洋洋，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以刺水大队现在的收入，没办法这样吃。” 别说肉了。 鸡蛋都不是人人都吃得上一只的，眼下大家充满信心希望在地里不辞辛劳的干活，能吃上七分饱，还全托她费功夫找关系垫钱弄来的菜种、粮种跟自行车，产量不小，自留地只要肯种就有收成，没啥卖相的自己吃，还能隔三岔五去富强机械厂卖农产品。 “哪怕等秋粮下来，刺水大队还是很穷的。” “升米恩，斗米仇……”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他才什么文化，也不过是跟那些人接触，看了她给的书，还在她面前这样大放厥词。 可屠洋洋挺感激的，她不是这里的人，会犯一些别人觉得她不会犯但她肯定会糊里糊涂便出错的问题。 “谢谢啊，多谢你提醒我呢。那我只请刺水大队的人帮忙？” 刘健国忙道，“不用他们，我就可以了，不过几头猪，我能帮你处理了。”刺水大队也养了几头指标上交的生猪，只要手上有吃食，不用赶它们也会跟着人走的。至于杀可以请厂里生铁部门的许师傅，别看他人瘦瘦小小，家里三代都是屠夫，现在谁遇到什么野物，要剥皮剔骨都找他。 他方方面面都想好，连先去通知谁清理哪里场地，要准备好草木泥跟大厨房说好腾出来装血的大盆大锅，小秤谁有一杆，到时候工会的人坐在那里，如何分猪肉都一一说清分明。 “哇，刘健国你可以嘛，这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啊。”屠洋洋竖起大拇指，“我都没想这么多呢，只想着怎么弄回来了。” 被她夸奖的刘健国心甜如蜜，他稳稳扶着车慢慢移动到树荫底下，“你只管办事便好，这些细枝末枝不用你操心。” “那好，我一会儿就要去火车站，如果顺利的话三……”想想还是多玩几天的好，“五七天就会回来，到时候我在火车站给队上找电话，你就来火车站接我，把猪弄到富强机械厂去。” 刘健国想了想，“那我骑车送你去火车站吧，到时候我好骑车去接你。”他赶猪就成，也不用她走路。 “好啊。” 屠洋洋答应着，就看刘健国又一溜烟跑回去没几分钟又跑回来。 “来，我们走吧。”他目视前方，好像个一本正经的司机。 但后座上坐了个拿稻草编的细致的软座垫，屠洋洋便侧着坐上去，一手拦着刘健国的腰，一手打开他刚递给她的小水果篮子，从里面捡红通通的野枣吃。 她的手一搭上刘健国的腰，他全身都控制不住的一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你坐稳了。野枣别看红，也酸，你别吃多了。” 就是不知道她这回要赶火车，不然把他存的鸡蛋都煮了好让她能在车上吃。 又想着她的手真白，才起这个念头他赶紧摇了下头，将这些杂思杂念赶出去，一心一意看路，好好骑车，尽量让路不那么颠簸。 “回见，等我电话。” 屠洋洋正好赶上一辆即将开出的火车，没再多说什么，买了票就在列车员的帮忙下跳进车厢，在窗口跟站在边上的刘健国挥手。 一大爷笑呵呵地退开给她让位置，“小姑娘，出公差吧。” “大爷，您怎么知道的？”屠洋洋惊讶道，这里的人都太聪明了吧。 大爷乐着道，“小俩口才结婚，不是出公差，怎么舍得分开呢。” 旁边的人听着极有道理，发出善意的笑声。 倒让屠洋洋心里有点尴尬，可要解释吧，人家这推理也算合情合理，算了，反正只是萍水相逢，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她便抿嘴而笑。 大家便以为她小年轻脸皮薄，也不再打趣。 只问她去哪里干什么。 屠洋洋偏重就轻的说了，要不说这个时候必须得有证明信呢，不然一路上别说乘务员民警公安保安员，光是人民群众都让你无所遁形。 一会儿到某个大站，屠洋洋便下了车，趁着夜色无声无息地消失。 屠洋洋这回选择的地点 是，浙省意乌，她查询过，那是电商行业发展最为集中迅速的地方，不止是中国人民，包括很多其它国家的公司也选择在自己的办事处开在意乌。 而这种极速便利发达购买与运输的大前提，便很好的能将她这只小小的蚂蚁采购员给隐藏起来。 同样是夜晚，而意乌却是灯光灿烂，哪怕是已被弃用的旧火车站址，仍然有着不少行人跟车辆，川流不息。 每到此时，屠洋洋都会更加敬佩那些正在努力工作奋斗的人员，跟历代都在创意学习开启科技树的前辈们。 而眼下最重要的，当然是寻着香味，跟着其它人排队尝尝大家宁愿等待也要吃的美食啦。 猪嘛，最后一天的时候再解决。 她刚刷了下此时的微博，增加国内消费是为国做贡献，那怎么有少了她呢？ 第67章 把之前存在空间里的垃圾全部分类处理，吃得肚子饱饱，还趁机在不限购的店家打包满满的屠洋洋在热情本地司机大叔的帮助下，顺利来到意乌小商品市场。 “我是不知道您来这儿要买什么，可我保证，只有您想不到的，没有咱意乌市场买不到的，保管不会错！” 大叔的语气温和口气却十分豪横。 但下了车的屠洋洋深吸一口气，发现人家敢说出那样的话，果真是有道理的。 即使两边摆满车辆，通行道路仍然宽敞。 根据系统的扫描，它的营业面积也有470万余平方米，经营商位打底七万，在十六个大类下，经营着4202个种类、33217个细类、170万个单品！ 而这么多单品里，还会有层出不穷的款式与颜色做区分…… 想想自己身上携带的巨款，屠洋洋打起论斤称占地小商品主意。 不过为了避免在这里跑断腿，屠洋洋看完分区示意图，让系统标注定位，打定主意只购买毛巾、床单、头绳、牙刷这四种硬通货，花色要选那种他们称之为复古的大花大彩，数量上也要控制。 天呐，如果不是空间太小，她真想多买买买啊！ 所有床单各种花色通通五块一斤！ 是的，您没有听错，纯棉印花的床单只要五块一斤！ 不论您是要复古、清新还是甜美、蕾丝，不论您的床是小床，大床、公主床、圆床，统统五元一斤，五元一斤！ 各种大小款式的洗面、洗手、幼儿成人大中小的毛巾，只按棉织疏密及工厂出货，花色不计，买满一百斤赠送十斤，您不来点儿？ 环保细毛牙刷，一箱160只，50块，您来几箱？ 您需要头绳？那是要这种一次性的？韩式的？带假发的还是简易版本的，随便挑，另有毛衣链胸针挂件，统统九元一斤，箱子在这儿，您自个儿随便挑哈！ 要是量大还能给您便宜。 多少算量大，屠洋洋都没好意思问，因为她觉得就她称的那三箱，估计已经能卖到天荒地老。起码整个富强机械厂加上刺水大队，把其它周围的大队都算上，估计女人女孩们都人人有花带了。 购物太爽了！ 能痛快买买买让屠洋洋的心情超爽的，即使这些东西在此时的人们看来，都是非常小的小商品，因为高速发达的工业品而变得成本低廉，但她清楚，如果拿到七十年代，又是大家多么想要却买不到的生活物品。 这些东西，屠洋洋不会在中秋节就拿出来，而是等到过年的时候。 人都是有向上惰性的，春节是中华儿女的传统佳节，工会哪怕做了齐足的准备，难免会希望她再带些好货。 屠洋洋准备有备无患，哪怕她并不介意来后世旅行也不例外。 只花了不到五千块，屠洋洋就收获满满，更方便的物流使她借助货车很快将货物收入个人空间，提前做完过年功课，她越发放松心情，随着一些游客跟本地人介绍逛吃逛吃，痛痛快快潇洒了三天，才做她这回来最重要的购买生猪任务。 来到菜场猪肉档，先将她的猪油及五花肉等个人需求补足，顺便打听跟猪肉档老板合作的养猪厂信息，接着直接租可运生猪的货车到养猪厂，以伪造有生产经营许可及是在这这农村做节要活猪现杀的理由，负责人才肯将生猪过秤卖给屠洋洋。 臭烘烘的大猪在屠洋洋额外加钱处理下享受了一次三温暖，干干净净被赶进特制的铁笼里，由屠洋洋亲自开着辆大货车整车装走。 是的，没错，还上贷款，无债一身轻，加上工会给了一大笔采购款的屠洋洋属实有点飘，在十分便捷的手机购物时，还直接下单购买了一辆模样最像富强机械厂里那辆老解放的东风天龙重卡，别看它样子好像也挺普通，其实在机身变轻更能压重的同时，发动机功率覆盖260～420马力，最大扭矩达1870牛，最大排量达11.1升，最低油率为190g/kw.h，总价25万8千八百八，还可附送前四后八底盘。 第64章 本来她想买的是东风天龙的保温车，可以用于水果、海鲜、、鲜奶等易腐、易发酵货物的长途运输，但无奈系统不允许。 计算着时间，屠洋洋选择着又可方便她存储的美食大量扫货，甚至还在粮油店购买了几乎是上百人食堂才会用到的米、面、油及无包装散装调味料。 她的锻炼时间可还早着呢，不能就这样把宝贵的时空旅行给用掉了，这回回去再过来，起码得等到，明年吧。 刘健国端坐在桌前，听着大队长陈敬念着工分，一一登计，正好一页写完，他便将每页的合计数拢一下。 陈敬欣喜得抽着他的烟袋，之前他每天都在发愁，叫他去开生产会愁，开完生产会他更愁，毕竟会议开的再好，再是说的跟花一样，地里的粮食也没办法像报纸上那样真的变得非常的多，订的目标高，他本来就少的队员会更加吃不上饭。 这都社会主义了，哪能发生像旧社会一样的事呢，哪怕被批评，他也搞着不肯改。 当时他都想着，反正让他当大家长，就不能这样干，除非把他给撤了，不然他能交多少就交多少。 还好啊，还好上头没把他给换了，还让刺水大队来了位大救星。 想到这里陈敬不免对刘健国道，“上回怎么也该让屠干部来队上坐坐，人家大老远跑来，虽说就是为了带个口信，起码让她喝口水再走嘛。人家程大嫂的鱼都送来了，老大一条呢，还好没杀了，要不等你回去的时候给带上吧。” “她有事呢。”前面刘健国避而不谈，“带上好吗？”大鱼还是好吃的，只是不知道她味道那么灵敏，这粗笨的鱼她爱吃吗？ 可惜他没什么机会做鱼，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吃。 “那有啥好不好的，这就是人家给屠干部送的。”陈敬说完，又拍自己的嘴，“说错了说错了，不是送的，那是药钱！是程家没有钱，拿这分的鱼当药钱还给屠干部的，没办法啊，我们农民没有钱给，只能这样了。你把这事情写清楚了，我给你盖章按手印。”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通讯员跑来报信。 “刺水大队的刘健国同志。” “是，我是刘健国。” “车站打电话来，让你去接人。” 刘健国欣喜的感谢，“谢谢谢谢，我马上就去。” 陈敬也忙活起来，“是屠干部让你去吗？” “是，是她。”刘健国转了两个圈，才把本子跟笔都放进柜子里收好，“鸡蛋要煮，果子、皂角液……” “鸡蛋让你嫂子煮，别的东西我也叫别人收拾，你快把车链擦好油，别耽误功夫快点出发。” 说是这样说，但他还是赶紧站起来吩咐着，这可不好空着手去。 而等刘健国赶到车站，便发现一辆被人围观着的霸气车辆，比起它来，自行车根本没法比！ 第68章 不论是谁面对一台从未见过的庞然大物，都会有难以掩饰的震惊感，更别说还没满十八的刘健国了。 要不是看到屠洋洋从窗口探出身子朝他招手，他还想往车站里面骑呢。 在他想来，屠洋洋估计会坐着火车回来，真是没想到，他所预想的远远不够。 围观的众人不用人吩咐，都让来道路让刘健国过去。 看这样精神的大 小伙子骑得也是崭新的自行车，可不得了呢！ 屠洋洋趴在窗口，指着后面道，“你先把自行车放到后面吧。” “噢噢。” “放好了就过来啊？” “坐副驾驶。” “绑安全带，就是旁边那黑色的带子。” 一句话当成一个指令照办的刘健国，心跳的怦怦地，他脸色都有点发白，坐在这种车子上的感觉，让站在地上的人都显得矮小了许多，平白增加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有点轻微的晕旋。 “你晕车吗？” 刘健国有些僵硬着，“没，没有，只是头一回坐，有点紧张。” 也是，她都还没起动呢。 其实才开第二次的屠洋洋的动作也并不显得十分熟练，但她非常有自信的推起手刹，扭钥匙打火，挂一挡轻踏离合，车身轻轻地颤动起来，跟着她按了两下喇叭，大声道，“车要发动了，请大家让让，让让开。” 大家这才跑动到一边。 跟着大家就看到那漂亮的红头车用着以它身形并不相符的灵活，轻快地开了出去，一会儿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清晰的车轮印。 “大货车！” “肯定是解放牌的，乖乖，上富强机械厂的吧。” “绝对是富强机械厂的，谁不知道这片就他们就牛！” 习惯了一会儿的刘健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借着打量车子仔细看屠洋洋，轻轻道，“你又去借了车子？” 屠洋洋正想说，不是借的，是买的，而且全款，不用分期贷款，毕竟以七十年代十足购买力的二百多倍汇率去现代科学飞速发展的二十年后，哪怕扣除汇率及手续费跟额外运费，这车既然是便宜的不像话，但哪能直接说。 “嗯呐，怎么样？新车不错吧。”屠洋洋含糊支吾过去，像得到新玩意儿的小朋友一样跟她难得交流的伙伴炫耀。 谁不喜欢车呢？ 富强机械厂有车，甚至不止一辆，但像刘健国这样在家属的孩子，也没有机会坐过一回，连去摸摸轮胎，都必须得偷偷地有组织的去看。 他再次明白自己跟洋洋之样有如云泥一般的不同，但毕竟是早已经知道的事实，早有心理准备，他也没多难过，反而更关心屠洋洋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上回你弄的种子款、自行车款还没还上呢，这回又借车。” 有关系也不是这样用的啊，情份这东西，虽说看不见摸不着，但还是用一些少一些的。 刘健国有些心疼，她实在是太过于大爱无私，总是为了旁人让自己付出，“洋洋，凡事都是有代价的，你这样，以后有真正的困难了怎么办呢？再一再二，别人还能再三再四，永无止尽的帮忙吗？” 把红利都分给别人用掉，她自己呢？ 连件新衣服都没舍得给自己买，明明有技术有口粮拿着高级工人的工资，却天天在食堂里打饭。这些情况他娘都告诉他了。 要知道她刚来的时候，还会在食堂买肉菜，去买芝麻大饼，还嫌弃过供销社的点心不好吃。 可自打刺水大队有了秋种，有了自行车之后，她不但把大队给的一些东西都卖了，自己也再不任何东西了。 那么爱干净的洋洋，都只用那个认的姐姐屠海萍跟他做的皂角液来洗头洗衣服。 她也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啊，大队里的小女孩都会开心拿野花编成花环来扮美，期盼着大人给自己做件新衣服。 可洋洋呢，她明明拥有远比他人更好的条件与底气，却从来没在自己身上用半点心。 实在太令人敬佩，又太让他心疼了。 绝想不到自己随便打份食堂饭菜当掩饰，然后从个人空间里煮好吃的被当成为他人奉献而节俭的屠洋洋正幻想着杀猪菜的美味。 听到刘健国的问题，她不在乎笑了笑，小孩子还蛮会担心，“凡事当然有代价，这些，都是我花了钱买的。” “别说现在大肥猪需大于供，一猪难求。就说这些起码一头近三百斤的猪，八头下来恐怕也要两千四百斤。上回我娘拿家里的肉票去割了肉回来，提过精肉带票是0.96元一市斤，工会能给你多少钱？恐怕别说有没有五百斤肉票，连钱都只有三千左右吧。” 哪次工会发福利不是大家都拿双眼死死盯着，差个十来八块或者算不出来，可一样样数理家属院的都是门清。 特别是好些携家带口一起过来的能干家属，哪怕不识字，她们也能将工会所发一针一线理的清清楚楚，毕竟国家都在控制，物资实在是缺乏，都是逼出来的精打细算。 一年到头只有两回节日，工会能在大家的民怨下搞点好福利，可即使这样，费用也是相当有限，去年2250.6元，都还是所有干部凑了凑。 “是啊，你怎么知道？刘健国，你能掐会算啊？” 多亏了工会给的2879元，兑换成后世通用货币56万多，要不是这样，她哪里还买得起钱。 刘健国突然发现，他的洋洋似乎在某方面有点天真的可爱。 他不由得抿嘴而笑，“你都不觉得自己吃亏了吗？” “没有啊，我哪里吃亏了吗？” 屠洋洋有点紧张起来。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刘健国认真问着屠洋洋，只要确定她的答案，那么她只需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把自己的钱借给刺水大队，为刺水大队无私担保，给刺水大队送去自行车，为了给工人解决吃食问题四处奔波，去央求他人通融，还要担上你自己的关系，而最后，很可能还有人会骂你……觉得你还要做得更好……当然，那样的人只是少数。 第65章 但你的一片好心换来这些置疑与不满，你这不是吃亏了吗？” 道路虽然不平，但基本上没有人，任由她开，屠洋洋体会到与游戏里别样的驾驶刺激，她想起之前某本书上的一句话，越是原始越是刺激美丽。 而她偷偷加快的速度让 第一回坐车的刘健国毫无察觉，他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开车就是这么快。 “没有吃亏的，刘健国同志，你要相信我啊，我又不是个傻瓜。想占我第二次便宜的人还不存在呢。”屠洋洋感受着自主驾驶的刺激，又在系统的醒目提醒下缓缓降速，毕竟人在车头还好，后面的猪猪们几乎都吐了。 “我们快到了。”屠洋洋潇洒地踩下刹车，“现在把猪放出来，由你赶回富强机械厂吧。” 她朝刘健国眨眨眼，“知道你是关心我，可需求不同啊，小同志。这样说吧，给刺水大队或者富强机械厂提供你觉得吃亏的工作，对我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刘健国瞳孔一缩，她想要的不是这些外在，难道她需要的是荣誉？ 也对，她来自于京城，肯定是想要风风光光的回去。 忍住心里的隐隐作痛，刘健国点头摸着打开车门打算下车，“我知道了，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屠洋洋笑着侧过身给他打开安全带，才免得他被勒住，“你在帮我的忙啊，没有你，我可把这些猪弄不回去。” 到底还是提醒她了，钱不能露白，这车暂时还不能出现在富强机械厂。 “可是，它们全都瘫了，这可怎么办？” 屠洋洋跟刘健国累的要死将铁笼子从车上推下来，结果准备好绳子将他们一个个套上准备赶猪回厂的刘健国发现，那猪像是处于晕厥状态，四蹄朝天，根本站不起来！ “啊？这可怎么办？”屠洋洋可没面过对这玩意。 刘健国仔细观察了下，“它们长得太胖了。” “所以？” “也不知道是谁喂的这么肥，看起来没怎么活动过，本来就四足无力，再加长得胖，又晕车，现在肯定是一只都站不起来了。” 屠洋洋：…… 光想着买肥猪，忘记问它们是不是残疾了。 第69章 本想低调些，结果猪猪们不允许，它们哪怕被踢得哼哼，也不肯站起来。 无奈之下，屠洋洋只能跟刘健国又累死累活把它们重新拖回车上，又折腾大半个小时，直到坐到车上，屠洋洋的双手跟腿脚都在发抖。 刘健国见她脸色不好，再顾不得避嫌，赶紧托着她的腰将她半抱半举，将她的双腿从驾驶座上拉起来，依在自己副驾驶坐下，自己往前面缩 着，尽量不接触屠洋洋其它地方，拿双手给她来回揉搓着大腿小腿的肌肉。 他跟着刺水大队里干活，刚开始也受过这样的苦处，背柴、背水、抬土移石，哪样都不是轻省的，就这还是特别照顾过的，一下子用力过猛，筋骨抽疼的滋味，可别提有多难受。 此时他万分后悔自己多事，既然洋洋有本事借了车回来，干嘛非要让她考虑那个考勤这个的低调些，让她平白无故受这样的累。 突发情况，屠洋洋忍着恶心呕吐的感觉，从口袋里（个人系统）摸出第一时间弹出的缓解喷雾，先朝口腔喷两下稳定内部器脏，再让刘健国喷到她肌肉拉伤的变硬凸起处。 “喷上就好了，没事的。” “都是我不好！” 刘健国低声道歉，他小心翼翼喷着药水，迫切希望它的药效真有那么好，马上起儿，能让她少受点疼痛。 看他眼眶红红的，好像眼泪随便都要掉下来般含泪欲滴，成熟与青涩相间的俊俏少年眼雾蒙蒙，鲜艳的菱唇抿得紧紧，生出正受人打压挫折的脆弱美，让本来挺难受的屠洋洋觉得他怪可怜可爱的，不由干咳一声，“唉，是我自己太没用了。” 她总是觉得自己在接受长时间（每天上班八小时）锻炼，没想到体力还是这么的菜。 系统当然承认她在工作劳动，因为屠洋洋现今的工作高效率，是在她原本零活动的基础上，哪怕她上班时常走神借着教育学徒的功夫光明正大的偷懒，只从数据指数观测的系统根本无从察觉。 “不是，是我不对。” 刘健国激动地道，他缩回自己粗糙带茧的手，哪怕隔着衣物，方才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仍然让他心跳加速。 洋洋本该像她初时来到的一样，粉嫩优雅，如同画片上的美人，应该养尊处优。 他再次提醒自己，洋洋很好很好很好，但仅可远观，不能近赏。 两人之间的区别太大，让她来迁就自己，就会伤害到她。 “你好好休息会儿，再开车吧。我去后面看看猪。” 对自己无能又无法改变的憋屈与愤怒让刘健国打开车门，一跃而下。 屠洋洋看着他轻灵的动作，羡慕的同时也看到他紧绷结实的腰线与腹部肌肉，洗的有些发白透光的汗衫紧贴着看起来仍然瘦弱的身形，在行走中又隐约可见结实分明。 此时保守的民风让他身体肌肤的颜色比脸上晒出的深麦色要白的多。 区别真大，得给他防晒霜擦，不然晒成那样，颜色不统一多别扭，而且晒脱皮了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的屠洋洋坐下来便打开自己的系统空间，自然是，完全没有。 她自己用的产品是绝不可能拿出来给别人用的。 下次，下次她采购的时候，一定会把美白霜、防晒霜之类的护肤品都买齐。 “它们怎么样了？没死吧，要不你赶紧上车来，我们快点开回去。” 反正是要杀掉的，看不看也没什么关系。 刘健国偷偷抹掉自己不知道为何而掉下的眼泪，装着没事人似的跳上车。 屠洋洋开着车，不时打量着刘健国，她是真觉得，这小子长的，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长大了长开了！ 好看了！ 想起上回他就比自己高了，她兴冲冲问，“你现在多高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没量过。”刘健国老老实实回答，他有些窘迫地拉了下自己的裤子跟衣摆，这身衣服还是她给的呢，也是他最好的衣服了。 “有一米八四了呢。”屠洋洋啧啧称赞，她当然没忽略他不太自的动作，“衣服小了这么多，你怎么不跟我说呢，得买——裁布做新的才好。” 好马配好鞍，美人配靓裳。 想到她按斤买回来的布好多花色的不合适，估计有些纯棉纯色的还能用，或者直接拿布票去供销社。 上回去供销社那些衣服可不好看，除了黑色，不是深灰就是深蓝。 她在二十年后见到的小年青穿的白t恤牛仔裤，简单清爽，让刘健国穿肯定不错，毕竟他的腿似乎更修长些，要是穿上紧身服更不得了，那定是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可惜在这时代不合适，让她错失眼福。 刘健国低着头，越发羞愧，他哪好意思，再说他这衣服也是长得太快短小了些，连破洞滑丝都没有，可比好多人的衣服都好太多了。 “你喜欢蓝色还是白色？” 不等刘健国说话，屠洋洋手指敲着方向盘兴奋道，“各来一件吧，你穿过中山服没有，我觉得你穿肯定好看。”她刚才搜索了一下此时代的服装照片，发现也挺有型的。 “再裁件绿色的仿军服小翻领大衣，这天一天天的凉了，早晚可以披。对了，还有毛线衣啊！”点开衍生连接编织的世界。 无意中发现新世界的屠洋洋找到了打扮娃娃的手工乐趣。 而此时富强机械厂的气氛却截然不同。 平时轰鸣的车间里一片安静，原本震耳欲聋的噪音只剩下大家凝重的呼吸声，与跳上桌台时不时发表着激动言论读书进步会的成员们。 在屠洋洋离开富强机械厂的第二天，属于她编组下的6-12号车床有四台突然出现故障。 张元民在对着图纸加工端盖时发现，按照他正确的操作手法与流程，轴承孔位却产生偏差位移，远超公差，十分明显。 他及时停机检查，却找不出哪里有问题，再次取料加工后，他震惊地发现，出了同样的问题。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像龚诚等其它人也出现孔位偏差位移的现象。 大家都不敢再开机生产，而有些人就偏偏这时候找上门。 一置问身为三级工的屠洋洋为什么不在工位上，是不负责任。 二怀疑屠洋洋编造虚假身份，其实她是伪造成红色份子的敌特人士，她管理的机台全部出现问题就是明证！ 第70章 更有第三条，直指屠洋洋携款私逃！ 此时交通信息不便，别说通知下乡起码得三四天功夫，你稍微出趟远门办点事，来来回回在路上折腾的功夫也少不了。 要购买到足够的物资，别说屠洋洋这回出去了六天，就是十天，也是正常。 第66章 可偏偏此时她还没回来！ 更要命的是，谁也不知道屠洋洋去了哪里！ 在艾世开的眼神示意下，刘淑琪再次跳上工作台，“一个不到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无根无底，无亲无戚的人，你们厂领导与政治主任居然任由她胆大妄为，不但让她接触厂的重要机械，还让根本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的屠洋洋当师傅，给我们这些热血单纯的学徒工洗脑，接受她的错误指导跟教育！” “你他x，xxx，你放什么鬼屁！刘淑琪，你就是嫉妒屠师傅比你能干，还比你漂亮！” 在屠洋洋手底下干活学习的人哪里有忍得住，恨不能把刘淑琪抓下来打一顿。 刘淑琪吓得躲到读书努力奋进会成员们的后面，见人被拖住过不来，又挺起腰，“看吧，你自己也在说她漂亮，她就是利用自己的女性魅力在诱惑你们，她不要……” 哪怕躲在人群里，刘淑琪还是被找准机会抽冷子猛然冲过去的龚诚狠狠打了一巴掌。 “贱人，你才是淫-娃-荡-妇！你跟整屋的男人都搞臭鞋！” 龚诚气的肝火直升，对着刘淑琪口不择言，半点没留情面。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刘淑琪顾不得被打的脸颊肿痛，疯了一般扑到龚诚面前，“你怎么能随意污蔑我！你怎么敢！” “我怎么不敢，就兴你们胡搅蛮缠，胡说八道？哼，我告诉你们，这事上没这么便宜的事！”龚诚把工衣往地上一扔，“我龚诚把话放在这儿，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骂我们屠师傅一句，我就骂十句，想给我师傅身上泼脏水，别指望我这种人以德报怨，我只会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你，刘淑琪，你再敢胡吡一句，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别指望再嫁出去，你刘家所有姑娘也别想嫁出去，还有你，艾世开！ 我龚诚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艾世开家住哪里，认识什么人，想干什么，我也清楚的很。” 他还要继续说，艾世开赶紧让人把刘淑琪安抚住，他狠狠瞪着龚诚，“我们对于屠洋洋的男女问题并不关心……”看到龚诚露出越发凶恶的表情，他只得改口道，“在这方面，屠洋洋毫无瑕疵。”跟着他大声道，“我们本来诉求的也不是这个，而是屠洋洋极有可能携带着大家的福利款私逃的严重问题！” “在这方面，工会领导及政治办主任，要负极大的责任！正是在政治办主任傅明的一手安排下，屠洋洋才能顺利以三级工到车间里生产工作，以接触到我们厂重要的生产机械，现在它们都出现问题，这最少也说明，是傅明他识人不清，用人不明！” 艾世开激动得口沫横飞，兴奋的双眼发红！ 这是他们可以说是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的突破口！ 读书奋进会中，有很多人都时常觉得自己被低视、被小看，他们本应该是冲锋在前，被主席被大家所赞颂表扬的先进青年。 可在富强机械厂，不论是他们的才华还是他们的诉求，都被漠视，这是不公平的！而别人呢，那搞的是惊天动地轰轰烈烈，谁人不见而避之，哪个不是威风八面！ 这回，他们必定要申张正义，勇往直前，再没有谁能阻拦！ 整个生产车间停摆，工人们都聚集在一起，厂长蔡正佳跟傅明也有些坐立难安，特别是蔡正佳，即使他的名字并没有被那些进步青年们提及，一向喜欢息事宁人的他还是备感担心，为双方。 傅明却文丝未动，仍在一丝不苛铁画银勾似的定着报告。 “傅明啊，你看外面，都快闹翻天了。” 傅明眼皮子都没抬起来一下，“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小人谋窜而已。” “我知道他们都是些小人，可无知小儿闹起来才可怕。”蔡正佳又不是没有朋友，能走到他这个地位的人，不敢说耳听八方，可消息来源是不少的。“他们可不是在打无准备的仗，圣盗同源。” 知道是在提醒自己，但傅明却不认为他们有足够的智慧，将伟人的话断章取义以彰显远见？ 不过是肤浅的短视罢了。 “我相信屠洋洋。” 固然他们想借刀杀人，但那把刀却远远不是他们所知道的厉害名器。 比起那些人以为屠洋洋真的无亲无戚，傅明深信，屠洋洋绝对背后有人，而且树大根繁，深不可测。 简单不失整洁的气质，压过众人一头的技术，更别提那身高皮肤样貌，是何等愚蠢的人才觉得如此娇花是无人呵护的？ 比起屠洋洋那看起来完美堪称孤儿的经历，傅明更相信自己观察的推测。 这绝对是哪位大领导家里的孩子，也许是因为某些原因要隐瞒身份，但屠洋洋肯定是打小在倍受呵护下长大，衣食丰裕，故而才能皮肤白皙身量提拔，不缺关爱，性格方能开朗直爽，大方简单，有一说一。 那写字、绘图、操作机械的技术就更加验证他的判断，这三样哪一样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学习训练完成的。 再说，种子、自行车、肉，哪样不是大家都迫切需要的急需物资，可前两样屠洋洋都可以说很轻松的获得了。 甚至人家都没跟屠洋洋收钱！ 这种操作，傅明自认为哪怕自己跟蔡正佳加在一起，顶着富强机械厂这个名头，都不一定能办到。 可屠洋洋一个人单枪匹马做到了？ 你能说这仅仅是凭她的个人魅力？ 鬼扯。 傅明根本不怕那些人的底气在于他更相信屠洋洋的力量，哪怕闹得再过，只在屠洋洋回来，一切都会恢复原状，只怕那些人的下场更惨。 毕竟人家也同样是年轻的新青年呢。 暂时间可能会受点委屈，但傅明才不怕，了不起去喂牛喂猪烧锅炉嘛，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蔡正佳看着已经朝办公大楼移动过来的人群，啧啧感叹，“真是暴虎冯河。” “何必高赞，我看他们未必有打破我们办公室门的勇气。”傅明冷哼着。 第71章 喊着口号，激动地大家潮涌着走向厂办公楼，而被推在前头的艾世开心里七下八下，泛起阵阵迟疑。 事情的发展固然在向他们推演发展，可他也收到了意外。 学徒工原本与师傅之间的对立还不够突出明显。 跟刘淑琪不一样，面对机械重大故障的其它学徒，居然有大部分人，特别是由屠洋洋亲自指导的那些人，根本不认为是屠洋洋的问题，他们丝毫没有怀疑，甚至觉得可能是他们这些学徒工操作失误才导致的，而且他们还深信，只要屠洋洋回来，这机器她肯定能修好！ 就连他觉得会很反感的许田景也不例外，身为年龄与资历最老的大师傅，在跟屠洋洋闹过叛离师门的行为，这回他居然没趁势下水，反而约束着自己的门生隔岸观火。 艾世开很清楚，整个行动其实最大的冲突点在于福利金，只有财帛方动人心。在大家都紧紧巴巴缺衣少食，巴不得天上掉馅饼，往自己嘴里多划拉一口的时候，吃食是最让人激动的。 他不是没想过屠洋洋真的能搞回来，可他原本极有信心的是在屠洋洋没有回来之前搞定这一切，此去别城，再怎么样不得十天半个月，他们就是趁机发起，现在已经喧喧成势，等大事已定，尘埃落底，整个富强机械厂由他们（他）当家做主。 那时候，回来的屠洋洋所带回来的所有，又将是他的丰功伟绩，在利益面前，普通人都是健忘的，到底是谁派出去的，有什么重要呢？重要是谁发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吃进嘴里的。 屠洋洋区区一个女人，他们这么多人，还能控制不住？ 当然，如果屠洋洋肯听话，懂得投主，他也会好好安抚她，更加大力度来宣传，鼓吹她为大家奉献，走在一条路上的，当然是自己的好同志。 想了一遍的艾世开重新对自己跟未来充满了信心，他手举着拳头引领着大家，大声喊着，还我福利金……打倒反……打倒傅明…… * 张元民一脸愁苦摸着车床，他心里后悔又悲痛，他觉得自己没能守好机器，实在是对不起师傅，对不起厂子。 龚诚手里的板手捏得紧紧地，一双眼亮的像要吃人。 打听消息的人跑回来，“他们跑去厂办公室闹去了。” “厂领导们怎么说？” 事关自己的师傅，大家都很关心。 “根本听不到，全是他们的那些声音，他们把宣传窗都给打破了，不知道谁拿石头把玻璃给砸碎了，都闹成一锅粥了。” “太可恶了，我怀疑这些机器都是他们暗中搞的破坏，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坏呢。” “就是，还故意挑我们师傅不在的时候来。” “这才出门几天啊，真是的。” “那就是成心了罗！” 龚诚恶狠狠道，“一群贱人，先把那刘淑琪跟艾世开打个半死，看他们还闹不闹了。” 第67章 生怕他真冲出去打人，张元民赶紧拉住龚诚，“行了行了，人家人多势众，你上去够干什么的，再说了，你凭什么去啊。” “我看干翻一个，他们也就不敢闹腾了，现在还不是觉得人多，就算有什么人，也不会处罚他们。”小林嘀嘀咕咕着，他也觉得该跟他们斗上一斗。 可到底师傅不在，没个主心骨，他们只不过是帮学徒工，人微言轻的。 “哎，师傅赶紧回来就好了。” “你回趟老家还得十来天呢，猪肉那么好搞啊。” 张元民觉得自己这上大师兄当得可真苦，才把这个按住又得拉住那个，他相信只要师傅回来，这些牛鬼蛇神全部都得完蛋，可师傅这不是还没回来吗？他们要是冲动得上去跟人家拼，受伤多划不来。 龚诚心火越起，他举起手，“谁跟我走。” “走，我跟你走，不能让他们这么闹。” “说得太对了，师傅为咱们，为厂子谋福利，凭什么被这样污蔑，不能这样寒人的心，给他们干！” “干什么干什么！都不许动，谁也不准拿东西，不许走出车间，我是大师兄，师傅让你们听我的。”张元民慌忙拦住。 龚诚觉得张元民就像个叛徒，“师傅只说了让你写单子，可没说别的。”什么长幼有序，上位尊卑，他不管，他就认屠洋洋一个师傅。 这头屠洋洋开着车来到富强机械厂卸料处，平时占在这里的工人一个都没看见，连本来没运输任务捧着大茶缸吹水的后福满等人都不在。 见没人，刘健国便让屠洋洋在车上坐好等着，他去找人。 “你们吵什么呢？” 刘健国认得龚诚、张元民，别人倒没什么印象，但他也知道，洋洋手底下有十来个学徒工呢。 龚诚正在火头上呢，横眉一竖硬梆梆道，“你管呢，你是谁啊。” “我叫刘健国，是屠洋洋的人，她在后勤处的卸料口等你们呢，我就是来叫你们的。”刘健国好脾气的道。 “师傅回来了？” “我了个乖乖，天神老爷，师傅这么快就回来了。” “叫我们去卸货呢！” “哎哎，大兄弟，刘兄弟是吧，是卸啥货啊！” “你起开，别压着人小兄弟了。” “得了吧你，我都还没人家高呢。” 大家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刘健国被围在中心，仍然是那幅温和的样子，“是生猪，带着铁笼子，一共有九头猪呢。”他把自己早想好的地点给他们说了，“弄到一号跟二号家属院中间那里，前头是菜地，不远处就有井，让工会的人赶紧叫人砌灶拿大锅烧水……” 大家听着，想着杀完猪便分猪肉，炒菜炖肉煎鸡蛋，肉汤白菜粉丝一锅烩，口水都快直接流地上了。 哪里还顾得上跟别人吵架，速度收拾起来要紧。 看他们都各自行动起来，刘健国也跑回家去，她连日来奔波辛苦，肯定累坏了，他不方便，只能他把东西准备好，让娘去照顾她。 * 正兴奋采烈打开那贴着办公室门牌，象征权力的大门时。 有人用更尖锐喜悦的声音大声道，“屠洋洋回来了，屠师傅回来，她开着大卡车回来，上面有好多的猪！” “大肥猪！” “有九头！” “猪！” “九头大肥猪！” 峰回路转，大家哪里还顾得上闹，也再也没任何立场去闹。 万一屠师傅知道是谁在这里说她的坏话，不给分猪肉了怎么办？ 几乎在瞬间，其它所有人都走得一干二净，包括一些本来读书奋进会的成员，就剩下艾世开、刘淑琪还有廖廖几人。 艾世开愤恨地用力将拳手捶在墙上，墙皮碎渣扑漱而落，夹杂着血迹，但他丝毫不觉。 天不公！ 为何让他功亏一篑！ 走下车门，看到好像特别热闹的工友们，屠洋洋一脸问号。 她知道大家挺想吃猪肉的，可有必要这样吗？ 像是，像是做了啥错事面对教官似的。 第72章 收到消息不知道躲哪儿的工会成员这时候也全冒出来，屠洋洋认识的姜静娴一路快跑，脸上那笑容别提有多灿烂，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跑来见心上人的呢。 姜静娴跑到车窗边，“洋洋你回来啦！” 看这说的废话。 不过显然姜静娴也不过是想随便开句开场白，她兴奋的伸出双手，“他们说你带回来九头大肥猪，是真的吗？” “嗯，不过这九头虽然在咱们厂里，能在厂里分的只有五头。”屠洋洋从这些人突然的热情察觉到一丝丝诡异，干脆把自己本来想截留的两头翻倍。 “啊啊，这，这怎么行呢。”姜静娴心里突突地直跳。 屠洋洋借着对她回答，看向其它竖起耳朵着的众人，不急不缓道，“毕竟工会只给了那么多的钱票，实在没办法我是找其它厂子一起合起来采购，不然人家也不能直接卖我生猪啊。” “这样啊。”姜静娴有些苦涩的低了下头，跟着她又高兴起来，想啥呢，有就比没有好了，总比连块猪肉都瞧不见好吧。 龚诚那性子，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趴到车边，这样那样把厂子里发生的事都跟屠洋洋说了。 屠洋洋嗯嗯听完，脸上表情说不清好还是坏。 对工会没能出现解释似乎没啥怨言，她挥手让龚诚先退下。 “生猪虽然麻烦些，但到底比人家杀好了我再找车子运输划算些。”跟姜静娴说完，见着刘定波，屠洋洋跳下车，“刘主任，我们先对下账吧。” 刘定波有些意外，“不急不急。”这才哪到哪儿啊。 “可我挺急的，毕竟有些工人真是特别的着急。”屠洋洋连眼角的余光都懒得给这些乌合之众。 她拿出自己制作成的年代票据，“为了解决支援三线建设工人的吃肉困难问题，我连夜赶路，守在门口等到领导给开的条子，特批指标给了九头大肥猪，本来以为大家会起码有点感激，在自己厂子里杀，臭点累点，总归能落下点猪血、边脚料，在斤数上面多多少少能多占点便宜的。结果……” 她的未尽之言，已经化为无形的子弹直接打在一干没能将屠洋洋相信到底的人的脸上。 “唉，我还以为以我屠洋洋的人品，大家应该有目共睹，没想到人家轻飘飘说几句话而已，我真是……”屠洋洋可真是半点眼泪都挤不出来，眼眶发红都做不到，她的演技太差，小学的时候文艺活动里演个河马都会出问题。 她只好按照系统给予的《当演出时演技不够时的十种快速解决办法》来挽救。 首先，她微微低下头，接着，闭上双眼，再拿双手捂住面，这时候要等待人上前来安慰，跟着她便能借机拿手指摩擦自己的双眼，达到以生理刺激形成本来内心伤感方能达成的双眼泛红，激动流泪。 刘定波慌张极了，他无措地想上前安慰，可又不敢触碰，他赶紧朝姜静娴打着眼神，让她过来。另外又看向自己的领导谢志勇。 谁让他们干工会的就是这样两面受气，其实他们说有权也没权，说是要维护工人的利益，可好些工人根本舍不得出钱，反而就觉得婚丧嫁娶病伤吃喝拉撒都得工会管着，不然怎么能叫为了工人的工会呢。 而厂子的效益是有限的，不是有政府划拔的福利金，那更是困难。 把所有的钱都拿去给屠洋洋采购，确实是大家一致同意，可真看不到人见不到东西，别人一遍又一遍的置疑，他们也实在很难不动摇。 特别是被当成傅明的马前卒的时候，他们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人多是非多，有人在借机发挥故意找茬，能怎么办。 又不能真跟工人们干，以后工作还开展不开展了？ 只好躲着。 可这一躲着，又，又他xxx的不是人了，人家辛辛苦苦去办事的同志又不干了。 你瞧屠洋洋这摆出来的姿态，显然第一个问的就是工会，怎么没第一时间出来给人家证名？ 还说对账，对什么账？ 既然大家要如此斤斤计较，人家也定然是有样学样，你初一我十五，给多少钱才办多少事。 想到这里，刘定波更将那读书奋进会的恨得牙痒，没他们挑事，哪里能闹出事来？ 姜静娴误以为屠洋洋真的哭了，赶紧伸手想抱住她，不料她个头娇小，双手合拢也只能搭上肩膀，对比一米七二显然高过她一头的屠洋洋，更像是她在小鸟依人。 差点儿没把屠洋洋逗乐。 好在刘健国救她来了，他双手提着两个保温瓶，后背着个背篓，过来就让跟在他后面的一黑瘦男人去看猪，“许师傅，你看看，猪就在这里头呢，要啥工具你吱声。” 许师傅人小精干，不过一米六几的个头，袖子一挽，露出青筋直冒的结实腱子肉来，他跳起来一手抓住车厢边沿，双腿一弹就跃进车里头，隔着铁笼子一看，夸赞道，“好漂亮的生猪！这是哪家养猪厂伺候出来的，可真是不错，是这个！” 第68章 他又伸手进去摸了摸猪的皮肉，满面笑容得跳下车来，“好肥的猪！肯定有三层五花腩！好些年没见着这么好的猪了！” 张元民、龚诚等守在边上的学徒工都觉得这是在夸他们似的，那脸上的小表情，神采飞扬。 “你，快去食堂让他们赶紧取家伙事儿到那地方烧滚水，别耽误事，盐，大盆千万别忘了拿，猪血可是道好菜。你去拿铁勾来，跟铸铁部的何梅说声，他们那晾的杆座先错我们使使，分完肉还他。你们几个跟着我，一会儿刮毛拔毛掏洗内脏……” 许师傅意气风发的吩咐完了，又小溜走到屠洋洋面前搓着手，“屠大师傅，您这，劳驾把车开到那边去吧，我看这猪笼极好，这些小乖乖的皮肉可都没伤着啊！可不能让他们这些粗鲁人给弄出内伤，既不好看，产生淤血多影响品质。” 杀这样的肥猪可是过瘾，他好久没遇上这样的好事了，再说刘家小兄弟还答应他，可以让他自个儿留 个大猪头！ 大猪头啊！ 先卤后烧，偷偷祭祭祖宗，再来祭祭家里人的五脏庙。 喝杯小烧酒，那滋味，想想他都能美得乐出声来。 屠洋洋松开揉红了双眼的手，“那不行，不给我证名，我屠洋洋以后还怎么在厂里呆呢，不说个清楚，钱还给你们，猪我要带走。” “不行！” 悲痛万分不足以表示得而复失的绝望。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的表示，跟着立马又道。 “那怎么行呢！我们要钱干什么，当然是要猪，屠洋洋你可是好同志……”谢志勇抹着头上的汗。 “好同志就可以被冤枉了吗？好同志就要白受气了？好同志就要受这种不明攻击了？” 屠洋洋高声道，“那凭什么？” 有机可趁还不赶紧为自己谋多点福利，那她屠洋洋不是傻了吗？ 以后她要光明正大的偷懒！ 第73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纵然教育系统千挑万选让屠洋洋来到七十年代就是为了让她接受锻炼。 可屠洋洋是那块会立马改变的人吗？ 显然不是。 在发现突发事情后，屠洋洋首先的第一反应，便是如何让自己能够在系统不被察觉的情况下，让自己的工作能够更加的轻松。 比如早上的上班时间，对她而言就有点太早了。虽然晚上她以其它工作繁忙为借口没有参加，可这个绩点系统也是相应扣除了的。 只有本地与被动连接的初级辅助系统，非常简单的是以她的考勤表为基础参考依据来计量。 如何减少她在这里的时间，最好便是让她没有说出口的情况下，富强机械厂给她算加班，算补工。 看他们这样期待着猪肉的表情，屠洋洋心里想着，这回怎么也得捞上一二个月的吧。 加班费到时候她可以再‘捐’到工会里，大家算是双相取利，应该不成问题。 听到屠洋洋回来消息急匆匆赶过来的蔡正佳跟傅明等领导班子，正好看到屠洋洋真诚（想多要点系统绩点）而激动的表演。 一向有点冲动的蔡正佳立马接口道，“绝对不可以！正义必须得到伸张，我们在社会主义的工厂里工作生活，对于好同志必须表扬，必须嘉奖！ 来，大家首先给屠洋洋同志热烈的掌声，感谢她给我们带回来难得一见的猪肉福利，要感谢她让我们能够在中秋佳节这个团结喜庆全家团聚的日子里，在社会主义的春风下，一起享受！” 他大力拍起巴掌来。 不说要跟着领导走的大多数人，想吃肉的人都开始使劲拍，还有吹口哨的。 傅明轻轻看蔡正佳一眼，看他又开始准备大讲特讲，上前一步，咳嗽了一声，“厂长说的不错，对于屠同志这种舍己为人大公无私的做法，我们将特事特项特人特办，从今日起，屠洋洋不但是车间的三级技术工，工会的干事，刺水大队供销联络员，更是富强机械厂的副采购经理，政治办的宣传干事。” 在闹事的声浪如同潮流般褪去之后，本来都绷着脸坐在办公室里假装淡定的一干人，很快定出方向。 奖，对有能力的大功臣必须得下重奖，不然怎么再让别人帮忙办事。 而且那些人闹的这么厉害，也定得拿出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处理办法出来。 法不能责众，可他们也清楚是那些家伙，这番打闹失败，心里窝火，难说不会再有下次。既然他们选中屠洋洋，便让屠洋洋替他们扛着旗吧。 所有梦想全部落空，还眼睁睁看着别人春风得意，怕晚上都会气的睡不着！ 屠洋洋傻眼了。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傅明对着屠洋洋欣赏极了，他主动上前拍拍屠洋洋的肩膀，“年轻人，要勇挑重担啊！我相信你！” 不，为什么你要相信我？ 为什么不是单纯的给好员工加班费？ 刘淑琪嫉妒的双眼发红，为什么老天爷会如此的不公平，他们废尽心机，都不择手段群策力计，为什么还是输给屠洋洋一个人！ 不论是工会还是厂里的领导，对他们这些人避而不见，如闻蝇臭，却对屠洋洋这般宠爱有加！ 可她再没有跳上桌子那股胆气，只能咬唇扣着自己的衣角。 但艾世开躲在人群后阴沉地沉默良久，还是走到屠洋洋面前，“我反对！” 屠洋洋觉得这个人来的正好，可不是得反对，她只想要加班时长，不想承担更多的责任，那些职务对她而言才是累赘，什么采购副主任什么政治部宣传干事，那才不是她想的奖励，根本是对她的处罚。 她才不要干。 反正都已经得罪到底无法回转，艾世开干脆破罐子破摔，“如果以屠洋洋一年不到的工龄可以得到领导们这样破格的提拔，我不服。” 其它人他再也管不了了，没有眼前的利益，那些人也不过是些短视的小丑，在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跟着消失之后，艾世开打算彻底放弃读书奋进会，都是些乌合之众，连游兵散勇都算不上。 “那你想怎么样？” 如果艾世开把心思用到正道上，傅明还高开他一眼，可惜了了。 艾世开深吸一口气，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我承认屠同志很优秀，但我自认为自己也不差，只要领导愿意给我同样的机会，她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到。” 屠洋洋漫不经心扫过越围越多的人群，最后还是将目光停留在刘健国身上，别看他手上提着暖水瓶还背着东西，可那闲适的样子很是显眼。 见她看过去，他乌黑的眼睛亮了一下，不由自主扬起唇角，脚往前踏了一步，却又站住，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蔡正佳不屑的鼻音还没喷出来，另外有个粗如老牛的声音传来。 “是哪个小子在这里放狗屁呢？” 微凉中秋的傍晚，来人却敞着衣摆，露出有不少汗毛的胸脯，上面不但有细露的汗珠，还有两道狰狞的伤疤。 叶宗林本来板着的一张脸在面对屠洋洋的时候，却瞬间挤出有如菊花般灿烂的笑容，“这位就是屠同志了吧，你好你好，真能干！果然不愧是主席说过可顶半边天的优秀女性！” 他牛高马大的身量直接将艾世开怼到一边，“屠同志，辛苦了辛苦了！这么短的时间里搞回这么多头猪，你是这个！大能人，了不起。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你看看，要不这样，你把车直接开到我那边去，我炊事班的兵都还可以，杀猪绝对不在话下。 至于费用支出方便，你放心，有多少算多少，立马现款现结，保证钱、票，一分不少的给你。 怎么样啊？ 屠同志？” 打从跑到这山坷垃的地方搞建设，别的苦都没啥说的，当兵的，就是为人民服务，为国家战斗，没得说。 可吃方面实在是头疼。 情况一好些，他就跟参谋长商量拿钱出来养猪，可大家都在计划经济，有时候邪风又吹，数量只有那么一点点，养猪的时间周期又长，队伍里上百号人，够谁吃的呢。 所以一听说兄弟厂富强机械厂有人搞回来大肥猪，他是马不停蹄的跑过来，可得抢先，不然怕是连条猪毛都给他剩不下！ 蔡正佳听急眼了，“叶宗林，你们都有特殊供应的，跟我们抢算怎么回事！臭不要脸的。”后面那句说的挺小声。 “嘿嘿，谁让你们让明珠暗投的。”叶宗林才不管那么多，要是他手底下的兵有这能干的，别说让她受置疑，起码得给她——优先入团入党的机会，哪能让给欺负了。 第74章 谁肚子里都缺油水，等时间久了，只怕再来多少都是不够分的，傅明当机立断，他直接使个眼神，让人把车上的钥匙取下来给屠洋洋，又把刘健国叫来，“你就是屠同志帮扶的那个小同学吧，你屠姐姐来回奔波辛苦，剩 下的事都交给厂里来办，扶她去好好休息。” 第69章 要马上处理，不能找个生人，可惜自己的老婆没过来，小姜不会来事，只好让刘健国来了。 蔡正佳没哼声，任由已经比他高出一头的刘小同志走过来，也同样和蔼可亲的道，“小同志在刺水大队生产的不习惯吧，还是回我们厂里来学习吧。” 刘健国像是没听到似的，在秦幺妹在他背后使劲掐一把才像是回过神似的笑了一笑，“领导说什么呢。” 秦幺妹以为孩子真没听着，着急想复述一遍，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儿子已经走到屠同志跟前，温柔地问她事情处理完了没有？要处理完了他已经准备好洗澡的热水，等她干净出来，拌的小凉菜跟焖的正好的米饭就能好了。 这孩子！傻啊！ 也不看看这是啥情况啥时候，是说那啥休息洗漱吃饭的时候嘛，赶紧趁厂长松口，把自个儿调回来啊，刺水大队那破地方有啥好呆的，在厂子里当个学徒不比当农民强一百倍啊！ 怎么这不会来事呢，错过这村还有这店吗？ 她在那着急上火抓耳摸腮，屠洋洋正觉得刘健国来的好，她犯了自以为是的错误，以为别人会顺着她的想法来，可事实上绝不是这么回事。 “好，走吧。” 屠洋洋心里盘算着，反正猪弄回来，肉杀好了，指定得给她留四头，即便不留，让别人给‘劫’走了，也会换成钱票，其实对于她而言‘赚’的更多。 她不想应付更多人，承担更多责任，自然要躲开。 叶宗林可不想空手而回，想拦又被傅明跟蔡正佳两两夹住，傅明朝许师傅吩咐着，“这么多人，抬也抬去杀了，用得着还劳烦屠同志吗？这点小事都不会做吗？” “会做会做。”许师傅也反应过来，赶紧跟跑过来的一号食堂王本立一起忙碌起来。 拿出手帕擦擦额头上的汗珠，谢志勇也顾不得理会僵在现场的艾世开，朗声把自己的手下都招呼在一起，“你们也别偷懒，赶紧把统计表做出来，看，曹会计跟谢会计都在，现场验证把金额算出来，该给屠同志留下的留下，该给人家补多少钱票金额也要对出来。 跟着按资历跟工会积分福利依次按序发放，如果有多的，那就看谁排的早。” 财务稽核员郭笑林揣着手笑着道，“这点小事有我就成，哪里还能麻烦两位会计，那杀猪现场，臭腥气的。” 谢玲娟轻哼一声，“劳动工作只有分工不同。” 曹卫群懒得跟小年轻争，在她这个岗位上，想争功露脸可不在这时候。 “咱们走吧，得赶紧把工人工资再核对一遍，本来就该发的，看样子还得提前几天发。”只是不知道该给屠洋洋算多少钱的工资，要只让三级工给她算吧，她都觉得有点亏心。 见着有人抢肉还好是厂领导给按住，工会老大让他们排队拿钱买，这热闹看够得到重大消息的人群都归心似箭，再想可别再在这闲晃，发工资的当口给扣个全勤罚工资拿啥买肉呢。 大家都有事干，刘淑琪拉着像是脚下生根的艾世开要走，“别傻站着了，那些人眼里，是不会有我们这种人的存在的。” 她到现在终于明白，比起针对，更让人受不了的是无视。 艾世开心里燃着熊熊怒火，他不会屈服的，除了没有屠洋洋那样的背景，他绝不比一个女人差。 骑驴找马，等着瞧吧。 屠洋洋难得没用个人清洁喷雾，用了刘健国的土办法洗澡。 这一洗，她就觉得这时候的人真是太不容易了。 毕竟没有专门的卫浴，她所能用的也只有自己的脸盆，倒上热水跟刘健国早提来的凉水兑成温热水，拿毛巾沾水擦洗。 她知道自己还有种办法，就是顶着被无数人看光的情况下，对着根本没有可选择水量大小温度的直烧锅炉水快速冲洗。 那种更是糟糕，她给了澡票，拐进右手边，推开写着女字的门，直接看到正在脱衣服的一群大姑娘小媳妇阿姨们还混杂着光着身子跑来跑去的小子们，不远处的里间，热气蒸腾下的她们光着身体，大方大声的交谈着，还有人看见她，擦着腑下的手直接举高朝她打招呼。 屠洋洋几乎下意识的转头而走。 她没办法让自己去将就。 为了掩饰，屠洋洋不得不总是打热水回来泡脚，然后用清洁喷雾（旅行用最佳产品，不但清洁高效环保，还防虫防蚊，价值优惠。） 估摸着差不多洗完的时间，屠洋洋才打开门，看守在门口的秦幺妹箭步进来，将地上的盆子跟残水都端起来往外走，“屠同志，你不用管这些，我来我来。” 这可是他们家的贵人，怎么好好服侍都不过的。 等她走了一趟又跟刘健国回来，又从背篓里饭菜小心拿出来，竟将她不大的小桌给摆满。 “屠同志，您尝尝，我们那边常吃这个杆杆泡菜，您别看它是空心菜的杆杆，可在酸菜坛子里泡上一天多，正是微酸脆爽的时候，拿来跟小辣子一拌，酸辣开味，好吃的！” 也不知道儿子从哪里淘弄来的白米，一粒粒连点谷子都没有，她半点没敢浪费，连米汤都没沥。 拿平口瓷碗蒸出来的米饭晶莹剔透，散发着自有的清香。 几块看起来灰扑扑沾着辣椒粉的霉豆腐，一对切开正流油的咸蛋，绿色的杆杆泡菜，再加一碗鲜红的西红柿汤，简直可称得上此时的高配家常菜，让屠洋洋颇有些意外惊喜与感动。 刘健国家里是什么条件，她是很清楚的，能整出这几样，怕是自己给他那点粮票都掏干净了吧。 不过刘健国刚才把东西弄来，怎么人又不见了？ 光留下他母亲，让她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嗯，直接开口吧。 秦幺妹看着屠洋洋吃，“没准备太多，先给你垫垫，免得一会儿吃杀猪菜，你饿过劲反倒吃不了了。” 什么杀猪菜，她也是听儿子说的，不不，是屠同志知道的。 屠同志可真能干啊，啥事都能给办成，啥也都知道。 以前屠同志刚来的时候，她还心思过别的，可如今再看，人家可是天上仙女一般的人物，不是她家这等人能高攀得起滴。 第75章 尝过感觉其实也就这样的杀猪菜，屠洋洋带着微有些失望的心情坐上车——她得去把剩下四头新鲜杀好的猪肉送给别的厂。 被那些人闹了一闹，特事特办的厂会计曹卫群很快结清多出来的款，肉票不足便换算成钱补给屠洋洋。 两个食堂主任见着屠洋洋就露出笑脸，表示屠同志不论啥时候去，他们都亲手下厨整治两菜。 毕竟经济有限，能舍得不拿肉票买高价肉的工人还有很多，其余剩下的全由两个食堂主任商量着急圆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食材，厨师手艺再好也无法施展不是。 噢，她还要顺便将刘健国送回刺水大队。 并不平坦的路上，屠洋洋双手握着方向盘，从镜子里瞄瞄少年。 “我听阿姨说，厂长本来是想把你从刺水大队调回厂子里的，你没同意？” 刘健国苦笑一下，他轻声解释着，“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说的客气话。” 他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家属院里大把像他这样没着没落的孩子，哪回厂里放出招聘名额不得靠抢。他哥已经进了厂当学徒，虽说是全家两个劳动力要养活六口人，可厂里比他们条件差，家庭很困难的同样大把，再说轮也要轮到他二哥刘健中。 自己能够在刺水大队去，全靠托她的福跟庇护，再借她的光进富强厂，别人会怎么看她呢。 这回厂里人闹事，拿她当由头，还不是觉得她心软善良好欺负。 敢跟车间大师傅直接翻脸，说不要就开除学徒刘淑琪，察觉到厂里风向不对，也 丝毫没露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这样的洋洋风骨傲然，还不是因为他——当初娘一闹，把他扔给她…… 钱粮衣食，送书给糖，扎了多少人的眼。 都在恨当初把主意打到洋洋身上的，不是自己。 他已然成了她的污点。 像他这样的人，受了她的恩惠已经要知足，怎么还能做出损伤她的事呢。 刘健国心底更隐秘的想着，他也不想当她的学徒，比起跟其它人都一样，起码他是洋洋亲自送到刺水大队的，还会偶尔去刺水大队，他选择默默地在心底深处，品尝着定位自己是特殊的这一点点蜜糖。 “那有什么。” 屠洋洋无所谓这些，她想着系统上面的天数，还是觉得太长，“在刺水大队也好，天天在厂里干也挺烦的。” 机械化的劳动太容易让人乏味。 今天会计不但给结了猪肉款，还给她发了工资，本来应该是38.5元月薪的她，收到了85.5元。 看来她的职位已经得到实际落实。 事到临头，很会转变思想的屠洋洋又觉得承担多些责任也无所谓，起码有很多的借口能溜出去玩。 第70章 她差不多一直跟刘健国在一起，不能拿布料出来，看车子没法再里面走，屠洋洋取了条五花肉并一圈油膘跟心肌肺，她看视频里说这能做成一道好吃的油滋啦，“五花肉你拿去跟队长他们一起吃，添道肉菜也算是过了节，这猪油内脏等你帮我做出来吧，我不会做。” 再拿二十块钱给刘健国，“过节费。” 小朋友每逢过年过节都应该有零花钱的啊！ 可惜她成年了，不然系统怎么不开放一次零食通道，她有点相信二十六世纪的各种小零食了。 “我不要！”刘健国拒绝，他在队上能挣着自己吃的工分。 屠洋洋一想也是，村子里有啥是能花钱买的呀，她不好意思把钱收回来，“这是厂里一些日期快到的工业券，有啥东西你拿这个换还方便。” 想着是再不用掉过期会造成极大的浪费，刘健国这才接了，又盘算着替她换点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需要什么吗？” “我？”屠洋洋觉得自己啥也不需要，可想想几次刘健国弄的果子味道都挺特别，还蛮新鲜好吃的，“果子，果干，果酱？”她想到了，从包里拿出用油黄纸包的冰糖块，这回她还记得买了好些这种食品级打包纸品，拿来包裹东西方便实用。 “要是不好保存的，你可以拿糖熬成果酱。”屠洋洋想着酸酸甜甜的味道，打从屠海萍去闯荡世界后，她的生活水平又有所下降，方便食品确实方便，但要味道不引人注意的又比较少，她上次还因为偷吃日螺蛳粉被人撞见，好在它的味道算是比较物别，人家以为她是吃坏了肚子所以房间味道才不太雅。 “会包包子吗？我想吃。” 屠洋洋还是把钱掏了出来，比起问别的不太熟悉的人，她倾向于已经照顾她生活多次的刘健国。 刘健国这回收下了钱，他是不会，但他可以学。 “你喜欢吃什么馅的。” 要是他们，肯定喜欢大肉包子，可刘健国想着她可能不会喜欢。 “我想吃豆腐包，青菜香菇包或者牛肉酸菜的！”屠洋洋数着她较喜欢的馅，“不要韭菜的，吃了满嘴都是味呢。” 刘健国一一记在心里，“知道了，还有呢？你还喜欢吃什么？” “红烧鸡肉土豆配米饭，昨天的米饭那样蒸也不错，不过有种米，东北的大米，叫珍珠米我觉得蒸了会更好吃，米粒弹牙有嚼劲，下次我拿点过来你尝尝就知道……” 提起吃的来，屠洋洋可是有的说呢。 等看着刘健国提着肉慢慢离开，屠洋洋忽然有种失落，她有些茫然得开着车在道路上漫无边际的开了一路，天已黑透，她才将猪肉跟车子都收进个人空间里。 跟着慢慢往回走着。 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微风吹过的枝叶摇摆，虫鸣与一些大自然的声音。 她一个人在这里，真安静啊。 好像有些形单影只。 不知道屠洋洋已经回到宿舍睡觉，一大早来给屠洋洋收拾屋子的秦幺妹吓了一大跳，“唉哟，屠同志，你昨个晚上啥子时候回来的啊，这里荒山野岭的，你一个女娃娃怎么点都不害怕哟！下回你还是直接在那厂头睡一晚上，天光大亮的时候才回来嘛，安全第一！” 她一边念着，一边打开暖水瓶盖倒出热水给屠洋洋兑好洗脸水，将毛巾浸湿拧到半干坐到屠洋洋的床边，下意识就要给她擦脸。 在毛巾在屠洋洋白净的脸上划过，秦幺妹才反应过来似的把它递给屠洋洋，“唉呀，妹儿，不不，屠同志，不好意思得，我都把你当成我家兴兴了。” 她赶紧又把洗干净的衣服给送到屠洋洋手边，自己把门带上，让人好方便换衣服。 其实不用儿子说，秦幺妹也早就想帮屠同志干点什么，但之前她一是不好意思来，二也是不敢来，她做贼心虚不是。 可她来两次，才发现根本不算啥。 屠同志也不用她照顾啥的，也就提水的时候多拿个水瓶，洗衣服多上一套罢子。别说女同志真是会穿衣服，每回洗屠同志的衣服就是她最轻松的时候，拿点皂液轻轻抹上一点儿，透透水就是干净的，有时候连汗味都闻不到。 这让没啥文化的秦幺妹就想到一个词，冰清玉洁。 没等秦幺妹把儿子交代煮好的鸡蛋跟小米粥端进去，马大嫂跟王大嫂你挤我我碰你的走过来，见着秦幺妹，更着慌似的往前走。 “你怎么也来了！” 秦幺妹摸了把头发，“我就来，就兴你俩来，我不能来啊。” “那你带的啥啊，我可告诉你啊，我做了我拿手的酱肉包子，里面放了俺婆打山东打回来的大酱，那味道，香飘十里。”马大嫂亮出自己的挎篮，将上面的蓝布掀开，果然真是一笼包子，皮微黄透着汁水的油，香气十足。 王大嫂可是不甘示弱，“我做了岐山臊子面，托屠同志的福，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能备上臊子，做一碗正宗的家乡酸汤臊子面，是陕西面食一绝。”她手里端着的茶缸微微打开一角，黄黑红绿白，酸辣辛香让人闻之一震。 这两样立把将秦幺妹比了下去，她自觉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示跟屠洋洋亲近，只好将自己的东西也给两人看了看，“哎，那我的可上不了台面，你们去吧。” 马大嫂跟王大嫂见少了位竞争者，也对秦幺妹出言安慰道，“没啥的，我们是跟屠同志还不太熟悉，需要多亲近亲近，你们家刘健国，不是跟屠同志已经认识了嘛。” 不过也没多说，见屠洋洋打开门，两人赶紧凑到正主身边。 她们可看是全看明白了，别看人屠洋洋父母双亡，可人家自己本事大啊，就冲能出去就弄来大肥猪这本事，要是能成自己家媳妇，是件多美的事啊！ 就着趁着年轻的时候才好赶紧下手，不然晚了！ 第76章 哪有少女不怀春！ 都是从二八年华过来的，马大嫂跟王大嫂都觉得打小孤苦无依的屠洋洋，在工作稳定，能力优秀的同时，肯定就盼着能风风光光顺利嫁户好人家。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嫁郎先看婆婆娘。 她们都觉得自己肯定会是个好婆婆，借着机会能跟屠同志走近些，百利而无一害。 打开门没看到刘健国他娘，屠洋洋还有些意外，不过又有人送吃的给她，倒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别看她自己偷偷在私底下胡吃海造的，屠洋洋还是很明白此时食物对于人跟一个家庭的重要程序的。 打比方就是刺水大队大队长到隔壁村去看外孙，除了带点黄豆当营养品外，要是想多看两眼闺女，还得搭上他自己的口粮才好意思坐。 而且她们还送的是有肉的吃食！ 这可是太难得了。 屠洋洋脑中略想一圈，倒没拒绝，她拿出糖票来交换，她囤了足够多的糖果在想吃的时候过嘴瘾，但因为贪吃被迫换牙的经历她不想再来一次。 “东西肯定好吃，我就留下了，糖票请你们收着吧，等供销社上货的时候也能买点回去给孩子们甜甜嘴。” 将食物直接移进自己的器具。 糖票可是走礼的好东西，而且红糖票还是医院才能开出来的营养票，马大嫂们没多推拒就收下了。 “一会儿我还得上班，就不留你们坐了，慢走。” 很快将两人礼貌不失客气得送出门，屠洋洋先尝了尝臊子面。 轻、滑、透、光、鲜，酸辣合味，哇，这手艺实在是不赖！ 她 胃口大开，很快将这碗汤面一干而尽。 将包子好好收起来，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大家都能拿做好的美食来跟她交换～ 但她的好心情很快在不停有人过来打扰她‘工作’休息时间被破坏一空。 张元民笑着道，“师傅，这下你可出了名了，好些人跟我们打听你呢。” 屠洋洋柳眉微蹙，“打听我什么？” “还能打听什么呀，还不是想知道师傅你有对象没有，处对象有啥要求……”有人自告奋勇正讲着，被龚诚给打断。 他认认真真道，“师傅，您别答理这些人，恶心。” 龚诚是真瞧不起那些家伙，全厂上下都没配得起师傅的人！都是些妄想上天摘月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 要技术没技术，要人品没人品，别说师傅了，连他都瞧不起。 张元民还想说什么，屠洋洋抬眼平静扫视大家一圈，便都安静下来。 “现在是上班的时间，跟着我的时候，除非必要，不要过多的谈论空话。” “是。” 靠着分猪肉极大提升了个人威望的屠洋洋发话之后，学徒们很快安份下来，但工会女工委员就没那么好打发。 姜静娴跟闫春梅一左一右挽着屠洋洋的手来到工会办公室里，让屠洋洋坐下。 干事刘文波把茶水给她们一倒，自己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 第71章 闫春梅伸手示意屠洋洋喝茶，见她表情有些抗拒，便笑着道，“屠同志，我也不跟你玩心眼，其实是屠同志你吕格优良，秀外慧中，思想先进，可称得上我们新社会主义的四有好青年，杰出女性。不但我们厂内有不少男同志想结认你，其它地方的一些领导也对你十分关注，所以……” “所以，您是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屠洋洋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我才十九岁！” 她是成年没错，可远远没到备用接触人群的时间点好吗？ 虽然她的父母都是在政府及系统安排的社会群体活动里认识后相恋，结婚，考虑良久跟家人商量后才选择母体孕育自己三姐弟。 那也不代表她也会这样，就算她可能会，那也是未来起码，十年后的事情。 每十个时间段，二十六世纪的未婚人类们可以选择是否接受定期带有社会福利性的群聚活动。 但那也是自愿的啊！ 完全可以自行选择去还是不去！ 而这位，笑起来本来挺好看的中年妇女，屠洋洋突然就觉得她变丑了。 她居然敢直接把自己拉来就跟那些她见都没见过的相亲？！ 姜静娴马上意识到屠洋洋生气了，她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却马上解释着，“洋洋，不是的，闫委员也是一片好意，毕竟如果不提前给你打招呼，怕有些粗鲁人会直接找上门打搅你。” 连她都遇到过这种事情，更别说条件跟名气更好的屠洋洋。 她真心实意道，“我们已经提前打听过，筛选了一些人，也不是一定要你非得在这里选，可如果我们工会不做这事儿，恐怕他们会自己来……” 有时候姜静娴真不觉得那些穿着鲜亮衣裳像是顶着鼻孔说话的有啥了不起的。 更别提年龄相貌。 那四五十岁的男人也好意思像挑牲口一样来瞧她，说出如果生出儿子就跟她扯结婚证，让她住有小保姆房子的狂话。 想到这里，姜静娴都心跳加速，怒意横生，可惜她当时羞恼上火，只憋得自己双眼泪泡儿，压根没吭出声响来。 洋洋可是不一样的，按她的烈火性子，当时怕是能把那男人给掀翻在地。 那肯定会闹出事非来的。 “怎么？我单身犯法？他们缺对象凭什么来找我？”屠洋洋切出声来，她刚才在怒火冲天的时候已经跟系统兑换了把此时的先进民用个人武器，可用来解决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在二十六世纪，违反双方自愿的一切行为，受害者都可在系统的记录下进行正当防卫。 直接掏出来拍在桌子上，“告诉他们，有胆子不怕死的就来，看他们谁的骨头更硬。” 闫春梅跟姜静娴看着那黑漆银亮的东西，真是被屠洋洋给吓了一大跳。 “屠同志，你，你还是收起来吧，你怎么还有这东西啊！”闫春梅苦笑着，语不惊人死不休，看这小姑娘啊，真是胆大包天。 可也是，如果没有这样豪情壮气，哪里能找来领导拿下批条，给他们搞来紧缺物资呢。 她心底是佩服更尊重这样的女同志的，但更让她生出要好好保护屠洋洋的想法。 “武力不是解决办法的方式，难道你能对着每一个来找你的人亮出这玩意儿吗？”闫春梅没说你有持枪证吗？ 估计，屠洋洋很有可以还真有。 不过也确实可以替她回绝掉更多人。 闫春梅见屠洋洋一幅不服气的娇横模样，口气越发柔软道，“女人总是要嫁人的，迟嫁晚嫁还不是要嫁，你现在可以张大眼睛随便你挑你选，不好过到时候人家都结婚了，你只能将就别人剩下的？” 这是什么鬼歪理！ 屠洋洋正想说什么，门被匆匆拍响，刘健国焦急的声音传进门里。 “洋洋，屠同志，你在里面吗？有急事，救命，救人命啊。” 姜静娴听见赶紧打开门让人进来。 刘健国也顾不得理会别人，走到屠洋洋跟前就开始说明情况，“六月初，队里黄奶奶在牛头岭后坡边割草，突然就眼前一花几乎晕倒在地，在一起的孙女秀儿赶紧搀着她回家，请了外村的赤脚大夫来看过，说是缺少营养，让多吃点好的。黄奶奶便在家休息将养了大半个月，可眼睛越来越模糊，无法视物。 被下放到刺水大队住牛棚的老大夫莫蜂子知道后，从怀里掏出一小包非常纯正、鲜艳的朱砂，让取了黄连、莲子配服，结果很快见效，黄奶奶之后便恢复健康，精神神志清楚，眼睛视物明亮。 这件事被大家知道之后，大家都纷纷追问，老大夫解释说，朱砂又名神砂、日精，是神农本草经里上品的第一品好药。” “然后呢？”刘健国一顿，姜静娴忍不住追着问。 刘健国干涩道，“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东西，又听老大夫说这东西本就产自深山深坑处，可称得上是长寿不老的神药，有几户人家在忙完家里的农活后就到山里去找神砂、日精。有根叔的孙子是他儿子的遗腹子，当初儿媳妇为了奶孩子，两个乳/头都割的是血，才出月子没多久便饿死了，儿子为了省口吃的，吃了观音土，胀死了。有根叔把孙子当成眼珠子一般，在山里真找到亮如鲜血，可澄心神的朱砂，回来捧给老大夫确定过后，就给他孙子吃了。” “鬼扯，那玩意儿是矿物质，主要物质是硫化汞及少量的游离态汞，长期大量服用会造成蓄积性汞中素，从而致病甚至致死。” 屠洋洋扫一眼系统，吓得惊跳而起。 “是，才服用没多久，天宝便说头痛，头晕，跟着开始手颤脚颤，吓得有根叔赶紧找老大夫，可老大夫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根本不相信朱砂会变成这样，整个人都傻了，我怕天宝撑不下去，叫人轮流骑车拉着他赶到医院，他们也说没办法，不知道这种中毒了该怎么办。” 刘健国道，“我只想到你。” “我知道了，人在哪儿？我跟你去救他。” 第77章 屠洋洋跟着刘健国跑到厂医疗室的时候，孩子仍在不停地神经性痉挛，双手双腿无意识得向上缩，让正给孩子灌水催吐的医疗组长莫西曦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让人抓住孩子的两手双脚固定，拿漏斗硬灌。 一看到屠洋洋，莫西曦松口气，他手里没停，“我不知道哪种药是对症解毒，只好先催吐洗胃，尽量减少毒性浓度。” “做的非常好。”屠洋洋蹲下手，伸手触摸让 系统检查孩子的状况，然后道，“温水是可以，但碳酸氢钠会更好，再洗胃两次，准备些生蛋清、牛奶或者豆浆给他服用，再用硫酸镁导泻使其泻出就好了。” 莫西曦便起身拿药，还好厂里的医务室别的没有，小苏打这玩意儿还真备有，他甚至庆幸自己有背过化学元素表，不然还真不知道屠同志说的是什么。 围观人群有人看情况像是稳定下来，开始窃窃私语。 “屠同志说的是啥药催吐解毒？” “什么碳酸？” “啥碳？碳也能解毒？” “你没见啊，莫大夫手上拿的那是白色的药片，什么碳，肯定不是我们知道的碳。” “我就说要用醋来解毒的。” “年轻人，你读的书我，肯定知道那药名是啥吧，告诉告诉我们，让我们长长见识，以后万一遇到啥情况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不是。” 被问到的刘健国口里有些发苦，他知道是自己胸前挂着屠洋洋送给他珍爱的钢笔导致的误会，“我不知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楚明白了，但他没办法像别人那样，立马反应过来取东西救人。 屠洋洋见经过温水跟药物洗胃后已经渐渐开始稳定的小孩，站起身来便听到大家在打听药名，觉得这东西厉害肯定好使，立马大声道。 “大家不要随便胡乱吃药，不同的病症需要不同药物的治疗，即使同一种病在用药的时候剂量也是需要严格控制，病从口入，不能马虎大意。” 眼看临近下班时间，大家伙才被劝回家里做饭。 已经能够平稳呼呼的天宝在爷爷的抱扶下要下跪给屠洋洋道歉，让屠洋洋给拦住了，她刚才去宿舍取了罐磨掉生产日期跟外包装的奶粉，“用完药，奶粉让孩子继续喝，他营养不良才使视力有问题，跟老大夫治黄奶奶是两回事，以后再不要随便拿矿物质给孩子吃了，他们的脾胃弱，哪怕分量轻也会产生严重反应。” “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陈有根连连点头，他此时将屠洋洋的话奉若圣童，声声入耳。 “他回去恢复也不能大补，油炸、刺激性食物绝不能给他吃，奶粉加米粥缓慢少量多次让他进食，一次也不能吃得太多，你注意下他尿液跟粪便的颜色，如果五天后还发黑就让人来找我。”知道此时医学普及还很浅薄，屠洋洋把系统给予的所有提示都交代了一遍。 第72章 屠洋洋说的越是仔细，大家更是听的认真。 被学徒们推出来当代表帮忙的张元民深深叹服，“咱师傅怎么就这么能干，实在太了不起了！这世上还有她不会的事吗？” 龚诚难得跟他想的一致，开了句玩笑，“我们师傅比诸葛亮还能耐呢。” “啥？” “诸葛亮也生不出孩子啊，我们师傅可能行。” “去你小子的。”张元民伸手打他一拳，“咱们回去吧，这回没重活，咱们帮师傅先把粗坯给加工好，免得那些家伙又来找事，还要告诉大家一声。” “嗯，走吧。”龚诚没意见，他们是得帮师傅多做些，不然有些小人就是眼皮子浅，见不得人好。 总是觉得师傅年龄小工资却高。 也不想想他师傅干了多少事，许田景还拿四级工的工资呢，他师傅的技术可比许田景好多了，上回那机械许田景还不是偷偷寻摸过，根本不会修，师傅一回来没几下功夫就弄好了，那是本事！ 要是人人都像师傅一样有本事，拿多少工资他都觉得是应得的。 更何况他师傅总是那么乐善好施，看看这回，又送出去一大桶奶粉，奶粉啊，不说多精贵难弄了，一罐少说也要十来块钱。 也是这样，龚诚才觉得厂里这些人都配不上师傅，就这些人的家庭情况，三毛五毛都能吵上半天，更何况如师傅这般大方。 有根叔抱着孩子千恩万谢后要往回赶，厂里的医生既然给开了药，宝贝外孙看起来没啥事，还得继续生活下去的他们都得赶着回大队去干活。 刺水大队人手本来就不多，可有屠洋洋送粮种贷款给自行车，老老小小都在心里鼓足了劲想好好干，秋种的粮食默认是不用交公粮的，那大家的工分可都是太值钱，少一点都让人心疼。 刘健国先是跟他们走了一段，又借着方便转头回来找屠洋洋。 他有点想救一救老大夫。 本来他就是被下放的，这回他说的药让人吃出了事，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相处这么长时间，老大夫还教了他不少东西，刘健国有些不忍心。 他将老大夫的情况都仔细跟屠洋洋讲明白，“你觉得能救吗？” 屠洋洋正在唏嘘，她正没想到灿烂的中药文化居然在这时候就开始被人误解。 “这怎么能怪老大夫呢，他又没叫那有根叔一口气全给小孙子吃了，他不过是确认那是朱砂，可朱砂也分等级的，经过研磨过滤炮制的才能被当成药物，有根叔自己只知道朱砂是药就胡乱给孙子吃，是有根叔不对。” 她说完又叹息，“老大夫错就错在太爱中医草药，过于信仰自己的医道了，他熟背丹方，能识百草，可治百病，却忘记世上大多还是普通人，他知道的，别人未必知道。他还想证明自己的价值，冒进了。” 老大夫拿出自己几乎是受难都收藏的好朱砂治好黄奶奶的病，他是有本事的。被人追着问药材，心里也是得意的，可他却忘记了，有利必有害。 “我跟你去一趟吧，高高举起提醒大家，轻轻放下就算了。” 她又想到自己，屠洋洋心里默默敲起警钟。 系统没办法代替她，是她自己太高傲了。 就像想显摆自己能耐的老大夫一样，屠洋洋想自己也同样在犯这样的错。 是，她是在做‘好事’，可同时也真的太过于引人关注。 过于高调等于自取灭亡。 第78章 要去趟刺水大队，屠洋洋先回车间找鲁主任把假请了，再把生产主任给的加工进料表核算遍，乘好相应数量让自己手下的学徒们先粗加工，自己上机先把时间要求紧精度高的急件加工出来，顺便指导几个上手较快的计清楚自己的生产步骤。 机械加工说穿就怕心细胆大多练习，你专注力上来，小学生将同一个动作做上成千上万次后，一样是个熟悉工。 屠洋洋最让学徒工喜爱让其它人嫉恨的地方正是如此，她不但一开始就能挑战权威，没有适应期，直接摆出技术跟老师傅许景田达到如今平起平坐的地步，她还让自己手底下的学徒工这样干！ 通过她测试的人就能上机操作，哪怕一开始得在师傅的监督下，可这也比有些学徒给师傅鞍前马后侍候一两年来的痛快。 当然也学的快。 本来手底下才七八个学徒的屠洋洋队伍早默默增加到十八人，这还是鲁主任觉得太扎人眼刻意维持的人数，但他们也同时承担着车床车间七成以上的材料加工，并且出错率最低，耗材浪费率最低。 由**授知识，再分别指导，学徒实操实做，鲁主任知道富强机械厂的车床师傅明年将会是一个很可观的数字。 如果不是富强机械厂里车床加工的任务最重正处于关键时期，他还真想把屠洋洋依次调到别的车间，让她把学徒们都给调/教出来，那样不出两年，厂子的技术跟质量就会有飞跃般的提高。 紧赶慢赶，搞完车间生产事项，屠洋洋又被傅明拉去在厂长面前讲述一遍如何用小苏打爆发神效，使其治病救人，才放她回宿舍，但同时也批了她假，还给她写了张工作证明。 飘逸俊秀的正楷规规正正写明兹有富强机械厂员工屠洋洋特派外出办事字样。 虽然屠洋洋自有系统，随时都能伪装变造一张出来，但薄薄的一张纸递到她手上的时候，心里还是一阵暖意。 “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事可为之可做，不可之当有君子之机变。” 蔡正佳嘱咐着，年轻人爱冲爱拼搏，他看着就喜爱，可也怕折损了这样的好苗子啊。 世界上有些恶意，是遵守着道理被人关爱长大的人永远不会知道的。 屠洋洋笑着答应下来，“我知道，见机不妙肯定抬腿就跑。” 傅明又递给屠洋洋一封信并一张写清地址姓名电话的纸条，“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就去找他。”上回硬抢50斤猪肉回去包了大包子，这个情他得还上。 “知道了。” 这算是不动声色的撑腰吧。 屠洋洋抱着好心情回到宿舍，见刘健国早已给她收拾好屋子，正在外头拿小棍给她剔鞋底的泥沙，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刘健国，你不用帮我干这个的。” 刘健国笑笑，没马上答腔，但手里的动作没停，最后还用狗尾巴草扎成的小扫把清理，弄得鞋底跟鞋面一样干干净净。 “没事，很快的。” 见他这样，屠洋洋不好再说什么，她走进屋里装着从枕头下拿东西，又收拾出一身换洗的衣服。 刘健国猜她动作，也给她把口杯牙刷毛巾跟饭缸都装上，他担心 到刺水大队她用不习惯。 其实洋洋并点不娇气，从来没听她抱怨过苦，可他还是觉得她应该过更好更好的生活。 两人边骑着自行车往刺水大队赶，边说话。 多是屠洋洋问，刘健国回答。 “现在地里的活儿还多吗？” “不太多，但大家都没闲着，上回你送的种子好，秧苗比我们队上的地多了不少，大家都舍不得，分班轮流在西坡上又开了三十五亩的地。眼下虽是记工分，可队里人手并就不太多，还是划分了责任田的，若是自己分的地没伺候好，工分跟年底分粮都会受影响。还有，你说的话，大队长有听，但凡天气好的时候，都会挤出劳力给队里拓道修路……” 哪怕没有在别的大队呆过，刘健国都觉得在刺水大队的日子过起来有股子奔头，而这种变化，正如大家说的一样，是她带来的。 人最怕的不是吃苦，是总是吃苦不知道何时是尽头，看不到希望与未来。 之前总是等着救济粮，被批评拖公社后腿的刺水大队，却种了比别的队更多的秋粮，更有他们没有自行车，是比一些他们根本听不懂的文件口号更激励他们的强心针。 果然离刺水大队越近，反而自行车骑起来更平坦了些。 生长出来的稻苗青绿油亮，带给人给勃勃生机。 屠洋洋深吸一口气，也许心底暗自得意这些是她带来的缘故，她竟觉得这比学校组织他们去原始生态园林区旅行时候的空气更清新香甜。 收到报信跑来迎接的陈敬笑出牙花子，“屠同志远道而来，未能迎接实在是失礼了。”他大手握住屠洋洋的手把，“这回可说好了，一定得在我家吃顿饭才能走。” “我正是冲着你家这农家饭来的，可能是得在队上住上两天。”屠洋洋见大家都期待着跟她打招呼。 想想刺水大队也就这么些人，“还得请你通知下大家，我这回来头一件事要给大家讲一下基础健康知识，所有人都得听一听。” “听听听，一准听。”陈敬拍着胸脯答应，别说健康知识，屠同志说啥他们都竖起耳朵来仔细听。 刘健国嘴角含着笑看着，见她忙起正事，想想也赶紧回去收拾，将她给的工业券换回来的土棉布做成的床单被套拿出来换上铺好，本想用自己编的麦杆枕头，可还是觉得不太成样子，最后还是放的谷大爷做的。 第73章 他随便去哪个单身汉那里挤挤就行，可不能委屈她要跟别人住一屋。 队长总说让洋洋去他家里早就想办法修的新屋子里去住，宽敞，是给他家儿子准备的新房。 不想让她去。 拿晒干的艾草燃着细细熏一遍屋子，将蚊虫都赶跑，放下编好的草帘挡住视线，摆好她的洗漱用品，把编好的草鞋放在床边方便她起身。 可茅厕怎么办呢？ 别的女人他不知道，男人们总是不太规矩，都不适合洋洋！ 想了想，刘健国拿起铁锹就往外走，顺便还叫来几个娃子，让他们去问谷大爷要些草帘，竹杆，又问程红换了一口大缸。 程红稀罕得拿着工业券看来看去，“你终于知道要泡咸菜了？可这里的冬白菜可不行，打不起包。” “不是的。”刘健国硬着脖子解释了一句，不好多说，抱着缸往家走。 才，才不是泡什么菜呢。 第79章 刺水大队其它人一听屠同志要演讲，都把手头上的活计放下直接往自家队上晒场上赶。临时有事一准在那地方通知，别的地方也没那宽绰，也没石磨盘能让人站上去讲话。 程红都翻出自己的纸笔，珍惜的握在手上，这打盲班的老师发给他的，他一直都舍不得用，这回，这回得请屠同志给自己本子上写几句话。 他路过刘健国的住所，见他正拿锄头在院子角落挖着什么，不由高声叫喊他，“健国，别忙啦，先去听屠同志讲话啊！” “你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刘健国心里也着急，怪自己早没想到这个问题，但东西摆在这里，就得干，不可能谁吹口仙气就变成了。 平日里跟健国处的好，还蹭过他的白面，程红有点纠结，想着领导都会先打下官腔，等轮到屠同志应该没那么快，他跑过来想给刘健国搭把手，“啥活儿这么赶啊，等一会儿做都不成啊。” 刘健国哪怕锻炼了段日子，还是比不上人老庄稼把式，他一说要挖个把缸埋进去，两边架上木板，可方便移动，再用土把木板周围夯结实，三下五除二就挖出个四方的土坑，笑呵呵道，“你早说是想给屠同志整个茅厕不就行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不过人家城里的人听说都是极爱干净的，是不能像他们一样直接拉在猪圈里，到时候要堆肥一块儿处理了就行。 还是有点可惜他那好缸，不过想想是刘健国拿工业券跟他换的，不由问刘健国。 “健国，你跟屠同志到底啥关系啊？” 屠同志这么照顾健国，健国呢，也是有啥事都是事事想着屠同志，他们这些人其实老好奇了，但队长一直都不许他们多问。 “这里没旁人，你就告诉我一个，成不？我保证谁也不说出去，就是咱俩的秘密，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有第五个人知道，让我程红天打五雷轰！” “没什么关系。”刘健国头低了下来，他手指灵巧拿以前编好的草绳将草帘子跟竹竿结实绑在一起，用来给这简陋的旱厕起遮掩作用。 “不可能没关系的，非亲非故谁会这么帮忙。”程红不无羡慕的说，“如果不是你来到刺水大队，我们哪里来的种子，哪里有自行车，我们都知道是屠同志的功劳，可也都是因为你刘健国到这里来，不然谁又知道我们这嘎达有个刺水大队……” 他手里的动作没停，有些悲伤的说，“原来还不是刺水大队呢，我奶连日本鬼子的轰//炸-机都躲过，只是没了耳朵，听不咋清人说话，为了多给家里留口吃的，她硬是三天不进水米……可就是这样，我妹妹也没能熬过去……我以前的老村长，为了出去给大家找口吃的，再也没回来过。哎，说这些干啥，都是老天爷不好，眼见有点收成就变出妖蛾子全收了去。” 程红摇去突然泛上来的酸意，“你别哄我，我当你是朋友，你老实说真话塞！” 刘健国认认真真道，“因为屠同志就是这么好的人，她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看我可怜，才愿意伸出手帮助我，送我来刺水大队是让我能有安身之所。她帮刺水大队，也是因为刺水大队有你们，也你们正需要粮种，需要更方便的交通工具，她这样尽心尽力的帮助刺水大队，没有一点点是因为我的关系，而都是因为你们！ 她是纯粹为了大家，为了劳动人民。” 程红震惊极了，他从没想过年轻漂亮极有本事的屠同志，除了能耐大外，竟还是这样赤诚肝胆的人，他开始拿锄头将边边角角修整，“屠同志真是个大好人啊，她，她就像那诸葛亮一样。” “为啥是诸葛亮？”有人帮忙，进度快了很多，刘健国已经开始围第二道边。 “啊，那不是说书的都说他，忠，能当皇帝都不当，把那不成器的阿斗硬是扶上皇位嘛？”程红觉得心里火热极了，“哎，你说健国，屠同志这么好的人，对我们农家人这么亲切体贴，她会看上我们农家汉子不？” 好比如，他？ 程红冲着刘健国笑出一口黄牙。 刘健国嫌弃，把他推开，“我是不知道屠同志会看上谁，但肯定不是你。” “为啥啊？”程红追问。 刘健国见他已经将土压实的差不多，自己也站到一边往上跳拿自重踏实。 “你长的丑。” “我长的哪里丑了，我，我是长的不如你哈。不过你也不能说我长的丑啊，我起 码，个高，力气大！” “你力气还没有陈生生大呢，他一口气能背四包泥。” “那是我不那么拼，把腰给闪了可怎么整呢。” “快点吧，我们还要赶去听讲呢。” “噢噢，马上的。” * 屠洋洋边看系统调取的基础卫生防护知识，边用大家尽量能听得懂的话来表示。 刚刚知道有根叔家的天宝就是屠同志救回来的大家无比捧场，但也有很多的问题。 “咋没洗手呢，天天都在河边洗着呢。” “让你拉屎之后要洗手呢，谁知道你那树叶子有没有漏，沾在你手上。” “呸，埋汰死你，得说上大号，讲文明爱卫生，咱屠同志刚说的就忘了！” “那也太麻烦了吧，为啥水一定得烧开了啊，冬天费柴，夏天也不解渴啊。” “你怎么不仔细听讲，都说水里面有细菌，那水从天上掉下来，从山啊树啊地一路过来，你知道它们都泡过那些东西啊，煮煮开，就是消毒杀菌。” “女同志就是厉害，记这些脑子比我们快。” “那可不，我们又能干又聪明。” 屠同志讲的不严肃，直白简单又接地气，大家气氛极融洽。 “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勤洗手，喝开水，不吐痰，不乱拉，爱卫生，顶呱呱。” 屠洋洋一笑，“那东西是能乱吃的吗？” “不能。” “特别是什么？” “草药！不懂不能随便吃，胡吃乱造更闹心。” 大家接口接的特别好。 “非常好。”这样能坚持下去就行了，别小看几个小的生活习惯，如果真能做到，起码生活环境会整洁很多。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装有针盒跟十来种颜色绣线的缝纫盒，屠海萍卖的最好的畅销品，“下次我来的时候，谁要是被推举成队上最爱干净卫生的人，我就个人奖励他/她这个。” 她亮了亮手里的东西，正好看见才进门来的刘健国，招手让他上前来，“礼物先放在刘健国这里，想看的可以随时看，不过想真正拥有它的人，就必须努力，得到大家的认可噢。” “没问题！” 又有人来点异议，“屠同志，这不公平，这是女人用的。” 屠洋洋笑骂道，“男人就不用缝补衣服了？再说了，你不会用，你的亲人不用？你的对象也不用？” “就是就是，你不想要赶紧退出。” 见大家又轰闹成一团，自觉完成自己该有义务的屠洋洋把舞台让给陈敬。 接过刘健国递给她的水狠狠喝了大半杯，“你怎么才过来？” “我一直在后面听着呢，你只是没看见我。”刘健国把竹筒收回来背好，她有多爱卫生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可能，我拿眼看过了，你刚才根本不在。”屠洋洋很肯定。 刘健国心里一动，“你找我了？” “嗯，我拿眼睛数来着。”屠洋洋道。 为了这一点点特殊，刘健国心花怒放。 第80章 屠洋洋压根没注意到刘健国发亮的双眼，她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张领货单，外加五块钱，“我天天上班没有空。” 有空也不想自己去办，按照系统说的上下班时间打卡，她已经很辛苦了！很努力在工作了！绝对不要加班！ 这货还是她送猪肉那天晚上开着车又多折腾半天，先在外地从个人空间里腾出来寄给屠海萍，再让屠海萍又寄些回来，唔，大部分卖掉换成钱，给屠海萍当本，看她能不能在大上x站稳脚跟，剩下一些，哎，是打算过年的时候才展现的。可她吃了好些婆婆阿姨家的好饭菜，吃人嘴短啊，问能不能帮忙淘些布回来，实在是想给女儿、给儿子嫁娶好歹扯身新衣裳，她真是磨不过情面。 第74章 算了算了，她就是藏不住干粮。 还有她上回就想给刘健国做新衣服，短了小了的，她看着不顺眼。 干脆弄出来过道明路，一起解决了省事。 “你帮我去弄回来，行吧？” “这是什么？”刘健国接过单子细看。 所以说偶尔认个亲戚也不错，屠洋洋张口便道，“是我那个姐姐从上x帮我托运回来的东西，唔，瑕疵品。” 刘健国不过换些工业券开始接触这行，最畅销紧俏的商品地名让他立马反应过来，睁大眼憋着气音问道，“是上x纺织厂的……” “大概是吧。”屠洋洋摸摸鼻头，产地她是不知道啦，大概率是中国产的，毕竟意乌货全球通，最大制造属中国。 刘健国定睛再瞧，心里砰砰直跳，“有二十公斤！” 这么多！ 那得多少尺的布啊！他爹去年一年总共才拿回二十尺的布票。 顿时这薄薄轻飘飘的一张提货运单似乎重若千斤。 要是只搞一点儿对不起她来去一趟的辛苦费。 屠洋洋嗯了声，“可以吧？你帮我弄回来哈，事成之后分你一些布做衣服。”她想到给他布料的借口，唉，给人东西还照顾到了未成年人的自尊，她真是个新世纪的杰出青年。 之前听老师讲说，施比受有福，她还觉得不可能呢，谁要是天天送东西给她，她才幸福吧，可打从来到七十年代后，缺乏资源的他们对她随便给予的一切都充满感激与羡慕、甚至于嫉妒，这种社会刺激，让屠洋洋渐渐感觉到赠予的美好。 啊，她又给他东西。 刘健国抿起红唇，有点难过，“不用给我东西，我也会做的。” 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客气？ 也是，不过是要个不显眼的人去取点东西罢了，谁不能干呢。 反应过来她找他是为了这件事，本来有些翻腾的心慢慢冷下来。 屠洋洋看着本来赏心悦目，暖融端阳的俊脸不知为何染上一抹灰青，察觉出他的口气有点不对，“怎么了？最近过的不好吗？” 她以己度人，想到离上回吃肉又过了好几天，哪有少年人不馋肉的呢，不由从口袋里摸出一小油纸包的牛肉干，放到这眼眉长开，五官越发显的标致漂亮，特别合她眼缘的少年手上，“嘘，别声张啊，自己偷偷吃，我可没有多的。” 这可是她在歪瓜劣枣时候照顾起来的好苗子呢。 刘健国正想说什么，陈敬乐呵呵走过来，“屠同志，快过来过来，我们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被大家又围进一团。 程红擦着汗珠靠近刘健国，“喂，健国？你的眼睛直发愣，在想啥啊？” 刘健国眨了下眼，“没什么。” “噢。”程红粗枝大叶，也没多想，他也看向屠洋洋的方向，“屠同志可真了不起，你说的真对。” “什么？”刘健国还没反应过来。 “你不知道啊？大队长专门请人给屠同志写了表扬信，说是等咱们的粮食收上来，还要送锦旗呢。”程红擦了下鼻子，“本来早就想搞这个的，之前怕屠同志抗不住，可眼看自行车也搞来，咱们这路修出村，也没啥大事，大家商量后决定还是给屠同志搞出点动静来。”他笑呵呵道，“我们刺水大队是穷，把粮种钱还上，自行车的钱都怕是不够，但咱们可不能差事儿啊！所以，这该搞的荣誉，怎么也得给屠同志搞上……哎，你怎么这个表情？” 他们这哪里是在搞荣誉，是在害她！ 这些东西有什么用？能换成钱还是换成物！还是给歪风闹的，一有事竟喜欢搞这种……刘健国心里一下子着起急来，他替屠洋洋担心。 毕竟屠洋洋可不是啥公职干部，她立身不正，虽然她的心跟出发点都是好的，可万一被有些有心人乱扣帽子呢？ 富强机械厂不就是因为她过于出风头闹过一次，要不是她赶回去的快，只怕污水都泼成功了！ 就算是解释清楚又怎么样？ 木已成舟，履水难收。 谁给大队长出的这个瞎主意，而且他还不知道……刘健国瞳孔一缩，这岂不是摆明故意的。 屠洋洋一看那表扬信，开始还觉得没什么，“谢谢大家的感激与厚爱，这信我就收下来，不过其余的，我希望大家不要再做了。” 之前她可能没感觉，但是经过老大夫闹的这一出，她觉得的吧，人还是低着点好，而且还省事，要不是她为了口吃的，也不会渐渐弄成这样。 “我的父母为了社会主义而牺牲，而我身为他们的子女，很愿意为我们社会主义事业添砖加瓦，帮助刺水大队，不止是我个人在努力，而是大家共同努力，一起打造属于我们的美好朋友在努力。 大家感激我，给我写表扬信，我觉得自己做对了，很开心很高兴，所以我收下了，可如果再做别的，就太过了。 如果是这样，那辛苦在一线保护我们的战将士们？为了和平一直在与帝国主义列强们英勇智搏的领导们？为了增产增收在药水与数据间日夜不眠的科学家们？他们呢？ 他们更应该收到大家的感激与感谢！ 除此之外，我们还应该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他们在自己的行业上尽力尽意就是在建设祖国，而你们在土地上洒下汗水也是为社会做贡献。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啊……“屠洋洋拖长了音。 大家都齐声道，“饿的慌。” “所以咱们农民就不要搞这些了，好好种好地，喂饱自己，喂饱孩子，再喂饱他人，就是我们的伟大事业，你们说，好不好啊？” “好！” 刘健国都舍不得眨眼，她怎么这么聪明，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刚才他还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万一真让他们弄上锦旗送到富强机械厂或者县委去，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呢？ 洋洋虽然能干厉害，可她也还是个小姑娘，而且她的本职工作是个工人，会不会被人说她在沽名钓誉，越俎代庖呢？ 他可是知道有些人有多好斗多会斗的，没事都能翻出花来，更何况，洋洋身上的小辫子可不少。 她身上的秘密，可是太多了。 第81章 “我这里有几份试验性资料，是有关农村道路跟统筹性归划经济与粮食农作物形成配套，有助于良性增长的科学性尝试报告。” 虽然刺水大队是修了路，可修的那样子，只能勉强能走。 既然他们要做，还让他们做的到位点儿好。 “啥，路还跟种的粮食有关系？跟肥料才有关系吧？” 陈敬奇怪问道，他双手接过那铅笔字，越发严肃起来，嗬，这可是打印的文件啊。 他凝神看了半天才回过味来，“屠同志，我有好些字都不认识。” “麻烦屠同志你念给我们听听吧。”陈敬又大声道，“大家都安静，安静听屠同志讲科学政策。” 有人特别不喜欢听那些，“得赶着回去做饭呢。” “那你就走。” 不听拉倒。 可到底没有人肯走，他们心底是愿意听屠同志说些外边的事，讲些好听话，可人家不讲，那也没办法不是。 屠洋洋觉得刺水大队的人好像都有点别扭的可爱，她直接拿起来念道，“有关于乡村配套设施与粮食产业间的关系……如蔬菜生态园，其中留有两行即22-24厘米更为合适，其中冬瓜、南瓜、黄瓜、豆角、冬贡菜等可与迷迭香、积雪草、山苍子套种，只需锄草修剪枝叶，施些农家肥便可让植物在这种拟状中自然优化成长，它们互相促进吸收加速生长，同时由套种的药用植物挥发其特有味道，驱走病害虫……” 大家伙一开始还没认真听，屠同志厉害，能搞来自行车，可种地肯定不能听她的，不能像有些地方以前那样，听领导瞎指挥，误一时的庄稼也要耽误一整年呢。 可渐渐他们都听进去了，那人家说的可真有道理啊，真是真是那啥，挺科学的！ 陈敬听屠同志读完，都觉得津津有味，他仔细把文件收回，打算找人再好好念几遍给他听，像知青，对了，还有刘健国嘛。 “屠同志啊，这上面说的积雪草、山苍子都是啥啊？” 屠洋洋眼角看了眼刘健国，心想她也算把他着急的事给办好了，“这些都是药草，你们找熟知药草的人问清楚，看刺水大队这里的自然环境能适合种那些药材，就可以提前把药草种子或者幼苗准备好，到时候方便套种。 粮食要种，这些蔬菜跟这些有药用价值的经济作物，也要搞起来嘛。再说这些试验材料，都正好是种在自家的田里的，谁努力谁多赚嘛。” 这话听的，大家心里头都火热火热的，屠同志肯定是最懂他们农村人想什么的好同志！ 要不是为了图自行车，能多分粮食，反正顶破天一天十个工分，谁想辛苦的干。 可自留地又不一样…… 第75章 正是谁努力谁多赚！ * 在一丛漫烂的野山花旁边自然睡醒的屠洋洋满意地伸了个大懒腰。 抬腕看看时间，七点半，跟她平时在厂里的时间一样，看来她都形成生物钟了。 不过昨天晚上她睡的也很早，加上村子里晚上没有工厂加班的声响，除了风吹虫鸣，格外宁静适眠。 没一会儿刘健国来敲门，还送来飘着小朵菊花的洗脸水，跟着端来一大份早餐，各色小菜起码就有十来样，更别说还有碗葱花鸡蛋面，并一大碗玉米糊糊。 “这都是大家伙家里自己做的，都想让你尝尝。” 屠洋洋便让他跟自己一起吃，“那我们一块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倒掉可太浪费了。 刘健国让她先吃，“你吃了我再吃吧。” “怎么，你还嫌弃我？” 屠洋洋把玉米糊糊递给他，“你吃这个吧，拿那个小碗给我，面我也吃不完。” 她知道这时候人的饭量都大，一是体力活动多，二来油水也少，碳水化合物消化的快。可以他们的正常饭量，对于屠洋洋来说就过了。 毕竟她是个时常给自己加餐的家伙。 她挑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这面条是你做的吗？味道不错。” 刘健国压抑住心里的喜悦，“就是清水下面，煮了个鸡蛋加了点葱花菜叶，哪有什么。”他知道她只是礼貌性的客气，但她夸他的话，他真是太欢喜了。 “不，相信我，这已经很不错了。” 因为用同样的办法做的面条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有几根粘在一起，有生有熟，还容易断的人就是指的屠洋洋。 吃饱饭，屠洋洋还来点兴致指点刘健国，“你要是跟那老大夫亲，也不要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这样对你对他都不好，不要随意做出跟自己实力不符的决策。” 咳，哪怕她也是临时联想到，意外曲线了一把，但她不说又有谁会知道呢。 在刺水大队浪费了些口水，但收获数十样小菜并竹筐草席跟扫把等其它生活竹制品若干，感谢信一封，上回让刘健国做的辣酱、肉末肉酱各两瓶，猪油一小罐，补充新鲜青菜跟鸡蛋二十枚。 没正常上班工作，还没有被系统扣时间绩效，开心啊～ 收获满满的屠洋洋骑着自行车潇洒无比。 * “看人家小屠同志这日子过的，哎，人比人，真是要气死人噢。” “上回没吃着肉，还酸呢？” “吃着了，我家好赖还是有三个工人在上班呢。唉，你别说，小屠同志搞回来的猪太棒了，那肥膘可真是让人看着就眼馋啊！猪油可比之前守在供销社的厚实多了。” “小声着些，人供销社的人还不得先自己消化消化，可不如小屠同志直接现杀现卖，任你挑选。” 答腔的人想到家里狠心多割的肉早腊起来，等着女儿相看的时候能接待客人，脸上不由挂起笑来。 “小屠同志也太实诚了，差点儿就被冤枉了。” “哼，那是有些人痴心做梦呢，像小屠同志这样的能人，哪儿不能呆，再说人家可是大城市来的姑娘家，就说父母不在世了，人家也有叔叔伯伯阿姨们呢。都是英雄伟人，能差事了吗？” “可不是这个理儿。” “哪怕把厂子都给掀翻，对人小屠同志来说算什么，她那回直接开车把一车猪又拉走，又有谁能拦得住，那可是活生生的大肥猪，不是蔡厂长跟傅主任拦着，开着绿军车来的，肯定就抢走了。” “不是说有些人还想跟小屠同志结亲。” “谁给他们的胆子？小屠同志可不是好惹的，人家有这个。” 她把手举起来在嘴边比了个八。 “妇女主任都吓傻了。” “这，这真的假的？” “绝对是真的，我还听说，小屠同志可放话过，哪个想开眼的直管去找她，她让他开开眼。” “太凶了吧，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姑娘家。” “切，你这话说的，姑娘家怎么了，巾帼英雄知道不！人家想找肯定找自己顺眼看得来，志同道合能一起说话的，随便拉郎配谁不腻歪。” “那也是……” 秦幺妹尖着耳朵听完她关心的内容，终于舒口气把衣服拧干，高兴回来。 她可算是把这风向 给转回来，让厂子里那些小年青们少打屠同志的主意，为了这，她都把一些给大儿子看好的姑娘给说给别人了。 可谁让屠同志帮她家那大的忙，一想起那时候她办的糊涂事，秦幺妹还觉得臊。 到底是托屠同志的福，她家四儿虽在刺水大队却没吃啥苦，人长高长壮了，还比他两个哥哥都先学会踩自行车。 再说，屠同志技术能力强，厂子里加班加点的干，又优先吸收了工厂家属子弟进厂里当学徒，她的三儿健中正好被选上，虽说不是车床车间，在铸铁先从抬料开始，但总算是不用再花钱，厂里有饭吃，每月开的钱，他自己留下三块，还能上交五块钱。 这下除了兴兴那个小妮儿还小，家里真是没啥大开支，确实要把她大儿刘健解的亲事提上正轨。 屠同志这风言风语平息，秦幺妹正想问问刘健国，刺水大队有没有适年龄的姑娘。 她算是明白过来，这媳妇还是得挑压得住的，能干活能生娃照顾家庭，像屠同志这种，就叫那啥高山雪岭，是万万碰不得的。 第82章 有了肉酱跟辣椒酱，再配上秋收时节各种蔬菜瓜果丰富，屠洋洋对于食堂的伙食也有了极大的容忍度，除早餐跟加餐外，她开始真正像此时代的人一样用饭。 因此格外期待周末——去刺水大队教导劳动人民工作（其实是去口嗨，改善生活）。 又快到周五的下班时间，屠洋洋才慢悠悠从厂长对面的办公桌站起身来，“厂长，那我先去安排活了。” 蔡正佳正奋笔疾书写着报告，头没抬，“去吧去吧。”跟着他又想起什么才赶紧问道，“你这周还去刺水大队？” “去啊，趁着现在天气好还没到最后收冬粮的时节，赶紧多做些基建……多修些路。” 屠洋洋站住身回说，她现在每天都安排满满，周一上班看学徒们的工作进度，落后的要求高或者有不良件跟需要补救的她才上机操作，当然她操作的时间绝对是开课时间，要将他们出现的问题一一解决，争取让他们不再犯错（进一步减少她的工作量）。 周二按手艺及个人生活报备再安排学徒的工作时间跟工作量，虽然其它人都把学徒工当成任劳任怨的老牛一样使，但屠洋洋手底下人充足，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侵占他人下班空间。 周三在车间视查一遍后，就可以去工会了解下最新福利及八卦，啊，除了短暂的广播时间，这是她最近才开发出的娱乐项目。 到周四便去傅明那里当个背景板，顺便接受下上级领导各种文件宣传教育，每每有些与富强机械厂八杆子打不到一起，又像是个某个上进领导拍一脑门宣告性文件，统统放到早上集会上‘大讲特讲’一番，特别详细填入宣传日志与及时更新厂报及厂黑板宣传语。 当然讲过就算。 不敏感的工人对于每天的这种政治宣讲早就司空见惯，连人名都记不清，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有些想借机生事的像被风吹的几朵零星浪花，压根在沙滩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周五屠洋洋上午把必须由她操作的机械零件仔细加工完成，便直接来到厂长办公室，看采购部门及业务部门最新呈上的订单及配料预订表，偶尔帮厂长抄写下文件，顺利达成在系统跟厂长眼皮子底下磨洋功的成就。 蔡正佳点头，“修路好啊，刺水大队环山靠水，不自己闯条路出来是不行。”他合上钢笔，“洋洋，上回你借的汽车，还能借来吗？或者说，需要多少钱，多少票，才能给我们厂子用。” 富强机械厂只是国家三线工程之一，所属的xx工程初期计划有总装厂、车体炮塔铸造厂、坦克机械零件加工厂、xx炮厂、马力发机动厂、光学仪表厂、橡胶厂、发电厂、铁路专线运输指挥部等等。 工程把一个完整有联系的军工体系，从国外国情的安全性考虑分割分布，让厂背靠大山，地形复杂，交通不便！ 而他们机械厂现有的解放ca10，原型来自苏联的吉斯100，自身重量达到上千吨，油耗十分恐怖，对路面天气要求也高，时常给运输造成困难。 上回跟叶宗林喝酒，他无意间透露出来，别看猪他心动，那车他是更心动，就是怕克制不住想上手才将就被他跟傅明拖走的。 蔡正佳心底认为叶宗林不过是在给自己吹牛，但叶宗林说的货车马达清鸣声跟自重轻却全听进了心里。 他知道长春汽车公司正在大力开发研究新型公路运输卡车，屠洋洋开过那台，极有可能就是未量产少量供给的试验性卡车，这种没挂牌（屠洋洋压根没想到车牌问题），颜色又有别于军绿色呈现红色的卡车，他就曾经在一位老朋友那里见过。 第76章 当时老朋友见他好奇，还仔细跟他讲过一番车子的来历。 知道屠洋洋从京城过来，自己虽不张扬，但骨子里那股豪横，绝对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 蔡正佳已经认定屠洋洋的车便是靠自身的关系弄来的，只给批几头猪的条子，实在是不值得某些人出一次手，弄个试验品的货车，才有可能。 私底下傅明提过些屠洋洋的不凡与喜爱之意，蔡正佳把屠洋洋代入成自家子侄想了想，也觉得这种为公而私的年轻孩子偶尔出格些，也不惹人讨厌，乐意给她方便。 但也不防碍他打那车的主意！ 富强机械厂太需要新的运输利器了，不止是机械零件配件，还有一些急需材料的采购运输，更有自己工人的生活需求！ 现有的车子是能用，可每次吃掉的油都让他心惊肉跳的，毕竟这东西国家现在还少缺乏，还在对外采购，这不同于别的，花的可是外汇。 “好洋洋，条件随便你开，只要你把车子交给厂子用，怎么样？” 蔡正佳一脸笑模样跟屠洋洋打着商量，“对于你而言，自行车跟货车不过是大小不一样，对吧。” 屠洋洋下意识点了下头，被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细微表情的蔡正佳看个成着，他心里哈哈大笑着，傅明说的没错，屠洋洋哪里会是孤儿出生！ 他买辆自行车都要仔细考虑，而一辆大货车，在屠洋洋眼里却跟自行车相差无几！ “不行不行，货车不行的。”屠洋洋立马又反应过来，货车可不同与自行车，外表看起来差不多，里面的配件可都差得远了，绝对不能让别人仔细看的。 她警惕地看向蔡正佳，“您不用想，车子是绝对没有的，我走了。” 看来下周不能来厂长办公室里坐着喝茶看报告划水了，心痛。 抱着一丝愤愤，屠洋洋赶到刺水大队喝着刘健国递过来的金银花蜂蜜水，才被这清香甜蜜的味道给俘虏。 “真好喝！” 她毫不吝啬夸奖。 刘健国笑弯了眼眉，“你喜欢我给你装上，回去自己拿水泡着喝。” “好。” 屠洋洋拿手帕抹了抹嘴，有点不满意看他还穿着旧衣服，“不是给了你布让你做两身新的吗？这袖子都短快到胳膊肘了。” “已经让我妈在做了，只是我哥最近要相看，要先紧着他的衣服先做。”刘健国缝缝补补还勉强能行，剪料裁衣哪里会，他算着布料钱，等着刺水大队分工分时好能还给屠洋洋，哪里还舍得花钱请别人做，便回家一趟拜托老娘。 屠洋洋耸了下肩膀，“那好吧。”她听见八卦，便随口多问两句，“啥时候相看啊？哪里的姑娘？” 她经常在工会姜静娴那里听到相看的八卦，谁家跟谁家，哪条村的姑娘要求的彩礼多，哪里的男人最穷啥的。 “十一月初八，溪水村王家靠姓林的一位姑娘。”刘健国对于她的问题，都认真答复。 “那是什么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吗？”屠洋洋看向日历，推算 的日子？ 刘健国不好意思低下头，“是我的生日，我娘想着有个理由好些，万一不成大家面子上也好看，再说家里备些东西也正好给我贺一贺。” “啊，你生日啊！好啊，到时候我会给你准备礼物的，是多少岁生日？”屠洋洋羡慕看看刘健国的个头，啊，处于成长期的人真好啊，好像又长高了一点点？ “十八岁。” 那天，他便成年了。 第83章 十八岁？ 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十八岁了？ 屠洋洋回想起见刘健国第一面的时候，那时候的他瘦皮猴一样的麻杆儿，跟此时的他真是天差地别。 人在时光里不知不觉的改变。 时间，过的还是挺快的。 她来到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啊。 那离她的处罚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三分之一！ 一想到这里，屠洋洋越发开心起来，虽然人真是适应性特别强的生物，从来到这里啥都不行觉得生活困难根本过不下去现在也算是风升水起，但回去肯定更好。 对刘健国也越发看的顺眼极了，“那天我能去你家不？”既然是为了让他哥有机会相亲，那反而多几个人要热闹些，当然她不白去凑，肯定会提前准备好东西去的。 要说秦阿姨那做饭手艺实在也是棒极了，整个家属院里谁也泡不出她家那酸萝卜、酸豇角跟爽口小菜的味，加上她自种的小辣椒，绝对是下粥下饭的神器。 刘健国忙答应下来，“你愿意来当然好了。”只可惜他家简陋寒微，也没什么好招待。 屠洋洋觉得她一个人去蹭饭有点突出，她想起姜静娴来，“我可能还要把工会的姜静娴带上。”一个人太打眼，两个人一起有伴，她把声音放低，“晚点的时候，你拿这条子去食堂师傅那里，把我存的猪肉拿两三斤去，顺便把我屋里的鸡蛋煮了放进去一块做红烧肉。” 鲜肉难买，难得做一回都是舍得下功夫的。 想起上回秦幺妹做的咸菜杂菇肉酱，红油赤酱，那鲜香味十足，配上川妹子天然学成恰到好处的麻辣辛香，一勺就能配大半碗米饭，好吃的让人停下不筷子！ 没等刘健国说什么，她又继续补充起来，“家里有冰糖香料吧，红烧肉不炒糖色就欠了点味道，有清油没有，不行把油壶也提去吧，那鸡蛋煮熟炸一下再卤更入味啊，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比肉还好吃呢。”难得有这样点菜的机会，她可不能错过。反正她自己在小煤炉上试着做过，跟人家视频上的相差甚远，只是勉强能吃的程度。 自己做吧，手艺不行，去国营饭店去吃扎眼，而且……也实在是够肥足腻，人大师傅诚心实意，那大肉烧的是油汪汪颤巍巍，味道也是不错，可跟着咀嚼油水滋在口腔的味道，屠洋洋自己真是受不了。 但除了她之外，谁不觉得那肉才香呢！ “照我说的做吧，算是我去才添的菜。你过生日请客，秦阿姨本身是准备了菜，可我不是要带人去吃嘛，这理应是我出的。”屠洋洋期待起明天的饭菜来，见刘健国表情犹豫不定，生怕他不同意道。 “我还用不用准备些什么，你哥相亲也算是喜事，要不我准备一块红布去贺一贺？” 还是二十六世纪的人方便些，通通由系统提醒写张贺卡按照亲密情况给信用点就行，此时候送礼可是门学问，上回她看到相关资料都睡着了…… 刘健国内心复杂难解，洋洋的潇洒大方，除了让他觉得深深感激，更有令他越发看得明显的巨大横沟与差别。她的一片好意，他无法开口拒绝，又有些无力拒绝。 洋洋给的每样东西，都确实是家里需要的。 他艰难摇头反对着屠洋洋再带东西去，“你这礼已经很厚了。”她给的一切，都是他远远还不上的。 此时他开始体会到老大夫告诉他的那句成语，孩子，深恩难报啊。 他无以为报。 “厚？我带啥了？”屠洋洋是觉得自己不能空手去。 “我跟我哥的衣裳都是你拿布做的呢，真不用，不然，不然姜同志恐怕也不好意思跟你去的，总不能你带东西，她不带吧。”刘健国算是找到了理由。 屠洋洋想到姜静娴突然跟她抱怨过自己每月要交十五块钱给家里，八块钱伙食费，加上工会时常需要出个三毛五毛的人情来往喜丧费，又要咬牙节省钱给自己扯布料做衣服，常常入不敷出。 “那行吧，我宿舍钥匙你有的，缺啥自己拿，千万别把米煮少了，我要吃大米饭配卤肉的，一大碗噢。” 分开时屠洋洋又说了一遍，她是生怕自己开不上好荤。 刘健国知道她只是馋肉了，想着让娘亲做好单独给她盛出来，终于露出笑脸，“嗯，一定的。”她对自己大方是礼仪与客气，只能拒绝，但洋洋她要吃，他只会尽其所能。 临走时才看到刘健国不再紧绷的脸，如叶底藏花初现，华光异彩。 嘿，真是人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呢。 * “你们这两个砍脑壳滴，一眼没看到就把这底儿弄得到处是渣渣壳壳，晓不得明天是啥子日子哟！”秦幺妹风风火火从屋子走出来，看见地上零星的柴枝稻草，对着刘大包跟刘健中两人就吼起来。 刘大包把在他腿边撒娇的女儿兴兴抱起驾到脖子上，才回应道，“喊啥喊，大呼小叫，还不是你说的多弄些柴回来。” “我说的有啥子不对，屋里头是有好多煤给我烧噢，不多弄些柴回来，明天拿啥子煮饭烧菜，你来弄塞。”秦幺妹理直气壮，把竹扫把直接扔到刘大包脚边，“你这个当老汉的耍起噢，啥都不用干，真把自己当成公公老汉，等着人来侍候了麦，还不把屋屋沿沿边边角角都打扫干净，不想讨儿媳了？” 她双手叉起腰，“我跟你刘大包说清楚，明天来的可是人化验室余主任的亲侄女，虽说她屋头是农村里，可人家有个好姑姑，会照应，家里头也没得其它姐妹，只有一个哥哥跟一个弟娃，长的乖生的巧，还会放羊子！是打到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妹儿！我跟人家说好了绝对好生招待，你要是给我拉稀摆带，哼哼，你就各人到厂子里去睡到，免得耽误了我儿子的好事。” 第77章 刘大包那里说得过秦幺妹，他一手扶着笑哈哈的闺女，一手捡起扫把沉默地扫起地来。 巴在墙边站着的刘健中一见娘亲的眼光扫过来，急得打了个转，正不知道怎么支吾，看到刘健国背着背篓回来，箭步冲上亲热地接过来，“弟弟，你辛苦罗，这些东西喊哥哥来背就是。” 秦幺妹见刘健国回来也是赶紧上前，“幺儿你回来了，快坐到，喝口水，累坏了吧，这回怎么没骑自行车呐。” 她知道那是刺水大队的车，可是有辆自行车摆在家里，那不是也显得好看些嘛。 第84章 但秦幺妹跟着就看到刘健中从背筐里提出一大块肉，不等三儿子咋呼，快手快脚又将东西扔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着筐到屋里头放好，出来横瞪刘健中一眼，“乐啥乐啥，有啥好乐的，还不快去挑水回来。” 有点东西能让他随便显摆的吗？ 吩咐完小三儿，秦幺妹心疼拉着刘健国坐下来，倒上白开水，再将准备好明天要待客的米花糖拿了一块给他吃，见女儿兴兴眼巴巴看着，她也捡了块，“看把你给馋的，哪天没给你吃，去，跟你老汉坐到凳子上吃。” “拿手给兴兴接到起，她嘴巴小，一会儿掉到到处都是。”兴兴不是个小气的，给块大的，让这男人也甜甜嘴。 刘大包点头，“晓得了。” “爸爸，我们一块儿吃。”刘兴兴可以上厂区幼儿班了，正学会叫爸爸妈妈呢。 “我的兴兴，真乖。” 儿子们都大了，对小女儿他要亲热的多，刘大包脸上笑盈盈的。 刘兴兴捧着比她手还大块的米花糖，乐的没边，坐到爸爸的腿上，珍惜的你一口我一口吃的别提多亲香。 秦幺妹挖了白米出来，边挑选着里面的小石子，边问着孩子东西哪儿来的。 刘健国从背筐里掏出屠洋洋那里的珍珠大米，“屠同志给的，她明天带工会的姜干事来家里吃饭，肉也是她给的。” 刘兴兴见着那条肉，手里的米花糖都觉得不那么香了，“哇哇，大肥……唔。”刘大包赶紧把她的嘴给捂住，大家左邻右舍工友住着，谁家里炒菜多放了油都能被知道，这么大块的肉可不敢声张。 大部分人还好，像赵家老姨是出了名的开口刨根问，有两根葱都敢问你借鸡蛋跟油回去炒菜的那种。 自己已经经历过一遍，刘健国带着点平静把东西都拿出来， “还有鸡蛋，花生油跟猪油，冰糖，屠同志点名让娘做回红烧肉。” “要吃红烧肉啊，好好好，没问题，这肉是不错，拿来红烧肯定香。”一听屠同志这三个字，秦幺妹都不由自主挺了下腰，坐得正了些。 “再蒸一大碗水蛋也用不了这些鸡蛋啊。”秦幺妹想到明天桌上有这道红烧肉，端出来肯定让余主任不敢小瞧。 “鸡蛋要煮，剥开皮后轻轻划开几道拿油炸过后跟肉一起炖。”刘健国仔细说着，“娘，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样做了味道好还能放，屠同志真是聪明，真有见识。”秦幺妹夸个没完，跟着又紧张起来，“健国，屠同志明天要过来，你赶紧看看家里还有哪里没打扫干净，对了，给屠同志喝水的杯子跟她吃饭的碗筷……”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老头子，你跟兴兴去买一套。” 刘健国拿过钱，“我去买吧，我身上还有点钱，单单只买一套可不像样。” “那，那都换啊……那哪里换得起。”秦幺妹再想，反正大儿子要结婚的，家里总归要置办，心一横，“算了，干脆都换，免得还说我势力眼。我明天一早去集上买，要便宜些。” 弟弟回来，家里难得晚上还吃的掺有大米的苞谷饭，还有一碗蒸的喷香的鸡蛋羹，刘家上下都吃的心满意足，加上明天还能有肉吃，都觉得幸福极了。 刘兴兴童年童语，“哥哥，你天天相亲就好了。” 秦幺妹笑着拿手指给她羞羞脸，刘大包倒是维护女儿，“兴兴也没说错，她有三个哥哥，怎么不得再来几回。” 刘健解脸上不显，在家人面前装着大哥稳重的模样，躺在床上还在幻想姑娘长的是什么模样，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上了一天班，很快便睡着了。 倒是一门心思想跟弟弟打听消息的刘健中跟十万个为什么似的，精神的不行。 “大哥要是成了，娘估计翻过年就要给我相看了，你说，娘会给我找个啥样子的？明天我得仔细瞧瞧这余主任家的侄女到底有多好……”他的也不能差了。 刘健国只想睡觉。 但显然刘健中谈性真浓，半点不想放过他，见刘健国不回应，还拿脚伸过去踢他。 厂里分配的房间只有这么大，为了让大儿子结婚，秦幺妹跟刘大包将自己这间屋缩小一方，再将本来三兄弟的房子隔出两间来，一间稍大些给大儿子，另外一间给刘健中跟刘健国。 “别睡啊，你跟屠同志熟，知道不知道下回分房子是啥时候？需要什么条件？”刘健中自觉自己也当了学徒，熬上两三年也会是个正式工，说不定他的孩子也出生满地跑了，总不能还跟自己兄弟在爹娘的屋里头挤吧。 他看着用木板隔开的墙，又不隔音，有啥动静听得一清两楚的，看他哥扯呼跟山响似的，也不知道未来嫂子，受得了受不了。 “我哪儿会知道。”刘健国心烦意乱的推开他哥的腿，“快睡觉吧，梦里啥都有。” 每天晚上做梦，是他的幸福放纵。 * 余海花仔细抹着二姑给的蛤蜊油，再拿木梳一丝不苛将自己头发梳的平平整整，用桂花油扎出一条油亮水滑的大辫子。 头绳都是姑妈给她买的，粉嫩嫩的艳丽细丝布叠成的蝴蝶结，捧着就像拢着一朵云。 她觉得，二姑是他们村里嫁的最好的！ 而且二姑也对她最好！ 这回让她来相亲，就是给相的工人家庭，跟她二姑一样的，以后她也能不用不论寒暑雨落霜晴，都必须在地里头刨食，去放乱蹦乱跳又臭哄哄的羊。 余婉菲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拿起自己的黑色小挎包，“走吧，海花。” 家里的老娘回回来都是对着自己哭穷，想让她拿钱拿票回去照顾哥哥家里上下，她哪里有？她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她自己花的呢，为了堵娘的嘴，想来想去，才把介绍对象这活给接下来。 要是成了，不说多感激吧，以后回家吃饭拿点东西也不用再怕看嫂子的脸色。 如果说不成，那可不能怪她，是侄女自己不争气。 好在她侄女长的不算差，打扮打扮还行，也算拿得出手。 一路上余婉菲又说明了刘家的情况，“刘家三个兄弟就一个姑娘，还小，今年才六七岁，刘健解当了两年的学徒工，再过一两年就会转正成正式工的，刚开始可能是住的小点，但人家二儿子也进厂里当学徒，三儿子也能干活赚钱。”有屠洋洋这样的贵人帮衬着，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的。 如果不是因为屠洋洋，她一开始倒想的是后福多家，人家后德学后德习两兄弟，一个正式工一个学徒工，还没姐妹，后福多俩口子也都是职工，日子肯定更富裕，兄弟后福满还是厂里的司机。 就是听说屠洋洋跟后福满好像有点矛盾，她才有点抵触，加上一直来也像是有人给后福多介绍，都没说成，估计是眼光高。 自家人清楚自家事，余家啥条件，在村里尾部中数，了不起有她这个姑姑，但她可是帮不了什么的，农村人配工人也算是高攀。 再说，余婉菲看一眼正对着周围事物好奇观望的余海花，侄女的脾性有点好高骛远，打头就给介绍的太好，如果不成后面有差的怕回去就给她闹翻天。 将眼光恋恋不舍从供销社民营饭店的影子移开，余海花见着刷着白灰黑瓦的成排家属院，稍微有点失望，“姑，咋不是你住的小楼房呢。” 余婉菲轻咳一声，“小楼房没厕所没厨房，是给干部跟小夫妻住的，人口多的工人都住家属院。”她家老成还是有点本事的，不然分不到新建楼，但这就不必要说出来。 “那我家也跟这差不多……”余海花可觉得姑姑家里好了，哪怕她是睡在沙发上的，也觉得比这好。 “噢，看不上？那我们走吧，也不用进去了。”余婉菲看她这样子，转头就要往回走。 余海花一把挽住，“别，二姑，我就是说说嘛，说说而已。”昨天姑姑就给她自己的一身衣服，还有面霜头油头花，想着还能弄些好东西呢。 秦幺妹正在门口等着呢，她家来这支援三线建设，家里的亲戚可没跟来，这不锅里一把肉炖上，她把家里的活计安排妥当，只能自己在门口迎客。 “余主任，您好您好，欢迎！走吧，里面请！” 见着余婉菲，秦幺妹觉得自己说的挺整立的。 “您好，还让您在门口等着我们，真是不好意思。”余婉菲倒有些意外，不是说刘家的婆娘是逃难的。 第78章 余海花偷偷打量着秦幺妹，心中稍安，跟她娘也没什么区别嘛，就是衣服整齐些。 两人正说着客气话，余婉菲正拉过余海花要介绍，就看到秦幺妹笑得又迎上去，嘴里都有点结巴，“屠屠同志，你过来了。” “嗯，听说今天是刘健国十八岁的生日，我跟姜干事一起过来给他贺一贺。” 屠洋洋手里提着个纸包盒子，姜静娴手里捧着一大抱开得正艳的野花，两人虽是身装工装，大好年华里，正是人比花娇，自然风流一脉香。 余海花都觉得自己被晃花了眼，她立马心中警觉起来，难道这两个也是来相看的？ 那她，她全靠姑姑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越发挽紧余婉菲。 第85章 刘健中兴奋地拉住刘健国问，“哪个是屠同志？是抱着花那个吧？一头短发真俐落干练，确实挺漂亮。” “不是。”刘健国走出门，不知道三哥什么眼神儿，洋洋不比旁边的姜干事漂亮多了吗？身段高，四肢修长，双目有神，皮肤也白皙，哪哪都好看！ 姜干事消瘦如柴，哪里漂亮？ “别问东问西的，都规矩站好，马上客人就进来了。”刘大包整了整刘兴兴头上的大红蝴蝶结，小声说道，见秦幺妹还在外头跟客人们寒喧。 他想到今日的日子特殊，难得有感而发，“今天起你们一个个都是大人了，男人，要懂得什么是责任，工作是对自己职业的尽责，而生活上更要对你的妻子、亲人尽责，要懂得忍耐……” 秦幺妹乐呵呵拉着余婉菲往屋里走，一路上碰到人都美滋滋的。 一次性家里能上门来三个年轻漂亮 的姑娘，不管成不成，那都老有面子了。 此时招待客人都挺简单，但有南瓜子、瓜子跟炒的香喷喷的花生，更是拿新碗泡了红糖水端出来，连余婉菲心里都有点吃惊。 真是，小看刘家了。 她伸手在桌底了狠狠掐一把光咔嚓咔嚓吃水果糖，甚至还以为别人没看见似的偷偷往口袋里塞的余海花大腿，以眼神严厉警告着。 没看别人都斯斯文文的，一点儿都不懂规矩，好东西端出来是给客人面子，给在这时候把这全吃了，那就是客人不要脸面了。 八字都没一撇呢，就这样吃人家东西？ 也不瞧瞧坐旁边的屠同志跟姜干事，手里就捏把瓜子慢慢嗑。 余海花被掐的生疼还不敢嚷，她看只有她脚边有一堆糖纸跟瓜皮，反应过来这城里姑娘是跟她们乡下不一样，都不往脚下吐的，这才学着姜静娴的样子，一颗一颗瓜子嗑着，可惜碗小，那红糖水一上来她一口就干完了。 坐了四十来分钟，便直接开饭，用木板拼成的大圆桌大家挤挤挨挨地坐下。 “来来，大家快吃吧，吃完好休息，还能睡会午觉。” 之后才是说话的好时候，秦幺妹有了材料，做菜半点没马虎，油光水亮、糖色诱人的红烧肉及炸卤蛋头一个摆上桌，引得所有人都直流口水。 屠洋洋端好自己的饭碗，“看着就好吃极了！” 就等着大家都坐下就伸筷子。 刚才姜静娴跟余婉菲东拉西扯，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就闻着厨房里的味儿，等着开饭呢。 为了等这一顿肉，早上她就喝了碗稀饭，食堂的稀饭真是清汤寡水，几乎只能被称之为米汤，整碗下来也就十一粒米。 刘健解一直挺着腰，四平八稳坐在父亲刘大包身边，不敢随意打量娇客，只作余光偷偷打量着余海花。 但另多的时候，眼神还是会不由自主飘到姜静娴身上，虽然在里面，她身量最小，可刘健解想着，这才是娇小可爱呢。 不过很快他反醒过来，仔细观察着余海花，心底微微有些失望，从头到尾，除了娘刚进门的时候介绍他们的时候，余海花正眼瞧过他，其余时间，她眼睛不是放在吃食上面，就是在屠同事跟姜干事身上。 “来来来，菜齐了，都吃筷子吧。” 秦幺妹把肉沫炒豇豆跟小炒茄子端出来，再配上昨天晚上腌的藤藤菜杆杆，还有一盆草鱼炖豆腐，直把桌子摆得满满当当。 刘健中的口水不知道咽了多少回，这都快比过年还在丰盛了！ 过年的时候都没敢这样子吃肉！ 余婉菲是力持镇静，但很快大家筷子舞的飞快，都顾不得说话，吃的头都不抬。 屠洋洋品着这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感动极了，在这里吃到正合她口味的菜太不容易，“秦阿姨，你这手艺太好了，猪肉还得你做，要是让我来，怕是猪自己都委屈枉死一回。” 被夸的秦幺妹浑身舒秦，嘴上倒还记得假巴意思客气一下，“那里那里，是猪肉好，材料好，我就是随便弄下。” 连塞两块五花肉，正啃着鸡蛋大口嚼着的余海花暗自翻个白眼，把肉给她，她也会烧呢，这白花花的猪肉，怎么弄都好吃的，说些怪话讨未来婆婆的关心，真是口甜舌滑的。 不过她说就让她去说，她嘴巴不空，多吃两块肚子才不吃亏！ 刘健国见屠洋洋果然吃了三块较瘦的红烧肉，鸡蛋小心夹碎在碗里，便开始转移目光吃起小菜来，便将脆杆儿（绿芥菜叶面下刚长出来较嫩的那块）放到她面前，“尝尝这个吧，前段时间刚下的菜，今天正好腌出味的。” “好好好。”屠洋洋觉得今天的菜都好吃，鱼肉刺多有点腥味她不喜欢所以没怎么碰，其它像是软软烂烂带点辣味的茄子跟酸甘可口的豆角都极下饭。 余婉菲捏着余海花的手，让她乖乖坐好，心里直叹气。 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果然出身跟教养都是能看得出来的，不说人从大城市来的屠同志，肉再好吃再馋，人家就动三下，说话也好听，谁辛苦做顿饭出来，听见那话心里肯定得劲。 幸亏人家不是冲着刘家来的，不然她侄女估计半点希望都不会有。 吃罢饭，刘健国顺势请屠洋洋跟姜静娴到他屋里坐会儿，一起拆屠洋洋带来的礼物，刘健中朝他哥挤眉弄眼，主动把洗碗的活儿揽下来，让秦幺妹可以跟余主任说话，也让他哥可以跟妹子亲近亲近。 余海花这才紧张起来，她抿了抿油光水滑的嘴唇，手里捏着辫子，羞意大起。 若是天天都有这个伙食，嫁到他家来真不错呢。 “那我们去我弄那块地里瞧瞧，看能掐点菜不。” 秦幺妹找个由头，跟余婉菲走在前头。 一顿饭的功夫下来，姑娘瞧个八九不离十，身体健康，五官端正，没啥见识，心思浅，啥情绪都摆在脸上，好糊弄。 如果儿子满意，对方要求不高，那这亲事就能定下来了。 最主要还是得看儿子，她可不能落下埋怨，家里可有三儿子呢，这一碗水不尽量端平点，落下口舌病根，等她俩口老了，有借口像踢皮球一样给推来推去可不行。 余婉菲对刘家已经是十足满意，刘家大儿不说一表人材，看起来也是孔武有力，虽说跟他两个弟弟，特别是最小的那个完全不能比，但单独摆出来看还是很不错的，再说人家有工作，日常风气也不错，侄女真嫁进去，起码伙食上错不了。 她知道今天是特意请客才有肉，但最少能吃得饱饭。 这几年农村支援城市，他们粮食也紧张，只是有菜多少能添补些，不比他们连买菜也不好买。 “别的虚的咱也不多说，她家里要求是彩礼八十八，得有独立婚房，大衣橱，给做整齐四季衣裳各一套，她家里一定得摆酒席，费用你家得出一半。”余婉菲说完后解释，“主要是他们手上根本没有票，请你理解一下。” 秦幺妹想着，这条件倒不是很苛刻，要是以前估计还得要求三金呢，也没说自行车缝纫机啥的，不算狮子大开口。其它还好说，独立婚房可是有点困难。 她往回来瞧了一眼，见两人相处倒挺愉快的，“她姑，我也跟你说实话，别的我都能拍胸脯给你答应下来，可是婚房太难了，你回去给商量商量吧。大家的房子都是厂里给分配的，我也说不准我家孩子能不能分到房。” “是，这个我也知道。”余婉菲轻叹口气，“那你家能分出间房子出来给新人吗？” 秦幺妹笑着点头，“那当然得有，我前阵子专门去弄板材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还多亏屠同志能耐，她小儿子健国在刺水大队住的比家里还要好，也是偶尔回来住住，不然让他俩兄弟挤在一块给他哥让地方，她心里也挺过意不去。 哎，也是家里就这条件，不然她倒是想一个儿一套房子。 第86章 姜静娴特满意地挽着屠洋洋的胳膊往宿舍走，秦大娘待客非常实诚，红烧肉的味道真是棒极了，而且她也看了，屠洋洋送给刘家小子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硬皮笔记本，这让她心里大大舒了口气。 哪怕明知道自己跟屠洋洋的经济实力不能比，而且洋洋还提前带她去采花当礼物，可她还是蛮担心自己那个小小的红包被比得十分低廉。 第79章 洋洋太体贴朋友了！ 给她完全留了面子！ “洋洋，你觉得刘家大儿子跟那姑娘能成吗？”要是成了，看中午那吃相，估计以后秦大娘更得计划着煮饭了，姜静娴随口一扯，想到刘家三个儿子，样貌居然各有不同，唯一相似的估计只有如同秦大娘一般无二的菱唇，生在刘家小儿子倒还好，毕竟他年龄不大，虽说皮肤不白， 抿着嘴的时候也有种铁面书生之感，甚至觉得别有种反差的可爱。 可刘家大儿就有点…… 毕竟他可是浓眉方脸。 屠洋洋想着刘健国私底下跟她说剩下的会偷偷送到她屋里，让她自己慢慢吃，本来也没仔细听，随口答道，“不知道，大概行吧。” “大部分相看过后的都成了吧，你不是跟我说了吗？”屠洋洋想着那红烧肉的好滋味，“除非哪方有离谱的要求，一般都是相一对成一对。” “是啊，如果谁相亲几次都不成，羞都羞坏了。”姜静娴认同，想到自己也不由得一叹，“我也被家里催呢，可那些人光听家里的条件，我就接受不了。” 自认为跟屠洋洋是好朋友的姜静娴直接对着屠洋洋诉说着心里的不乐意。 “我知道我家条件也不算好，可也没那么差吧？要是结婚，我怎么不得过得比现在没结婚还好点不是？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那些连新房都解决不了，住的地方都没有的人，我怎么会愿意？还说我眼光高？死挑剔？”姜静娴觉得自己的要求一点儿都不高，打小她都没拥有过自己的房间，一辈子就结婚一次，她想嫁个有自己房间的男人怎么了？ 就连刘家都给自家大儿子隔了间房呢。 屠洋洋理所当然道，“住的地方都没有当然不行了，新人没有私人空间怎么行。” 当众超时晒狗粮是会被处罚的好吧。 可恋人感情好喜欢在一起快乐却是自然规律，所以必然是要属于他们的私人空间。 “是吧！”得到同伴的认同，姜静娴底气都壮了，她抚了下头发，大方道，“我知道我跟你没办法比，可我不缺手缺脚，长的也不丑，在工会上班工作，每月有工资有福利，过的好好的，才不跟那种一家子都在挤在一起的家庭一起过！” 她家里就是那样，东西不多，什么都要拼着挤着用，她是过够了，绝对不想再过！ 想到嫂子们的暗自针对跟屋里那些破事，姜静娴深吸一口气，“洋洋，你有办法帮帮我吗？” 她知道自己这样问是很直接，可她再不认识比洋洋更有本事跟出身好的人家了。 虽然洋洋家庭背景资料上写的是孤儿，可她打小应该是在她父亲的战友帮助下长大的，而且她能搞来别人可能根本搞不到的粮种、紧俏的自行车，还会开大卡车…… 洋洋肯定有自己的人脉关系。 姜静娴期待得看着屠洋洋，她不想把自己的未来系到家里那些亲戚介绍的烂人身上。 如果可以，屠洋洋愿意把自己的一些朋友介绍给她……最起码，也是有京里户口的红色家庭啊！ 她一辈子都，不，连她的子孙都会一起感激洋洋的。 “这个？”屠洋洋抓了下头，“我想想吧。” 唉，在这里难得有个说话的同伴，请求的是关于她的终身大事，对于她而言又不是特别困难，屠洋洋就不太好拒绝了。 还好二十六世纪房子不成问题，空间旅行的人太多，空置下来的房子只要可预约，付款便能随便住。 不过，反正她也想弄个自己的房子，顺便帮姜静娴一起解决了？ 可这时候大家的房子都是福利给分配的呀，看来还得去问问蔡厂长。 姜静娴大为惊喜，她还真没想到屠洋洋居然同意了。 至于人选，洋洋当然不可能马上就变出来，多半还得问问人什么的，不过有她这句话，姜静娴已是万分满意，“谢谢，谢谢你，洋洋！如果成了，我一定给你包份大礼。” “这是当然啦，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屠洋洋觉得自己要是去办这个事，真是老辛苦了，哪怕她还一点儿头绪没有。 可是想想就麻烦呢。 “是是是。”姜静娴见屠洋洋粉唇微抿，双颊轻鼓，似嗔似喜，开怀的以为她不过是在开玩笑，也笑嘻嘻的答应着，“我帮你洗衣服刷鞋！” “那可不用，你跟我说说赵大婶家那儿媳妇偷偷改了她婆婆的红绸夹袄后来呢？” 屠洋洋可是等着追现实家庭欢喜剧呢。 “哈哈，你啊。好好，我说。”姜静娴笑了一场，开始讲起来，“要不说霸村的新媳妇厉害呢？人家才不管是不是老婆婆压箱底的衣服，就说是破四旧，换新革命，硬是给绣花红小袄剪成四不像的袖筒护膝……” 满足收听完八卦小电台姜喇叭的独家广播，屠洋洋在屋里坐着，连灯都没开，从个人空间里摸出杯加冰加糖巧克力黑糖盖奶慢慢吸完，等着刘健国送来红烧肉卤蛋，心疼的从里面分出一小碗准备去‘贿赂’下蔡厂长。 刘健国帮她拿白菜梗垫在下面，再给几块肉跟一颗卤蛋上面淋上点儿肉汁，平白看起来多了些，才问道，“你有啥事要去求厂长的？” 在他看来，洋洋是无所不能的。 “我是没什么事。”屠洋洋当然不能在系统的监视下说自己想住好房子享受，万一触动哪根处罚红线，又把她的惩罚时间拉长了怎么办？！ 她必然只能‘乐于助人’，“是姜干事，她好像也相亲了，对方连你家的条件都没有，新人住的新房都没有。” 屠洋洋再细想之前看到刘家房子的布局，系统贴心的平面图一挂，她皱起眉头，“你哥的房子是你们家最大的？” 这刘家也太偏心眼了吧？ 联想到之前也是，说把刘健国这半大孩子赶出来，就真的赶到她这里，这哥哥一结婚，他跟他二哥都只能挤在一间小房里了？ 看来这房子是得解决，不但她需要，姜静娴需要，刘健国也需要啊。 刘健国听明白，又不明白，他伸手虚按住站起身来要走的屠洋洋，“等一下，这两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谁家的房子不是问题呢？不说他家三个儿子，他娘每每想到儿子们大了怎么娶亲的问题都愁的不行，别人家里拖家带口的还不是一样？ 这可不是件小事！ 房子就这么多，除了单身宿舍楼因为都是挤着住可能还有空屋，其它哪幢哪楼哪户不是塞满了人。 洋洋去找厂长给姜干事弄房子，从哪里弄？如果弄到了，别人又会怎么想？ 这不是又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了吗？ 之前才被针对一回，才过多久，洋洋怎么都忘了！ 哎，真是记吃不记打。 第87章 屠洋洋回道，“当然有关系。”她来到这里，跟他们认识，便自然有了关系。 “可那又怎么样？你这样凡事都为他人着想，事事争先，只会得罪更多的人！”刘健国真的很担心，大爷也曾经说过，锋芒过露，恐难长久！洋洋一枝独秀，本就受到一些人的嫉妒，更何况洋洋还是去帮别人讨房子？ 房子本来就不够分，洋洋还要替别人张目！ 但显然屠洋洋根本不会听一个她认为生活及精神极匮乏未成年人的，她随便笑了笑便自顾出门，“你回去的时候记得把那袋粮食带上，过几天我去队长要用。” 她已经懂得提前安排好自己的口粮才不至于让自己饿肚子。 刘健国看她大步流星走出去，只能无奈叹口气，像小媳妇似的先把屠洋洋小小的宿舍归理整齐，最主要是给她把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多起来的锅碗桶盆等洗涮干净，再给她不知道上哪里淘弄回来的小水缸里洗净加满水，拿热水票给她把暖水瓶打满。 一个棒小伙干完这些非常快，等他拿着那袋粮食准备锁上门里时，秦幺妹端着一碗白菜炖豆腐过来。 “幺儿，你还没回去？要不然，你也吃两块？”秦幺妹用了屠同志的肉来招待客人，是极有了面子，对屠同志感觉到十分抱歉，毕竟在她看来，屠同志顾忌帮衬她家，吃的并不多，便不等大儿子回来，就拿肉汤炖了白菜豆腐。 刘健国把钥匙交给她，“我不吃了，还赶着回队上呢。” 她说过两天要过去，那他得赶紧把自己的活都做完才行。 上工正事要紧，秦幺妹给儿子拍拍后背的灰，“那你回吧，车骑慢点，别摔了。” “知道了，妈。” 看着儿子走完，秦幺妹挽起袖子，先把菜收进屠同志的小锅里盖好，再一次摸摸那明亮的黄锅双耳锅。 这小锅小小巧巧真是又 好看又好用，上回屠同志拿它煮了一锅面，说是吃不了了让她别嫌弃吃，锅放到炉上没一会儿就热的冒泡。 秦幺妹眼看着没啥可干的，把床底下的鞋子拿出来拿腰带比了比大小。 第80章 别的她没那能力，给屠同志做双毛垫子吧，冬天保准使得上。 * 屠洋洋走在路上搜索到眼下的房产情况后，便没有去找厂长蔡正佳，而是来到工会，装着找姜静娴，先帮刘文波抄了好几页政治宣传文稿，才问起刘定波工会有没有机械厂的房地产所有证。 “什么证？” 在一边的女工主任闫春梅抬起头，她正在细细剪裁大家的肥皂票等各类票据，上面签好了名字及印章，要是一不小心弄坏了可是不好。 “房产证。” 屠洋洋重复了一遍，刚才看过资料，她必须得先确定她能在哪一块地上盖房子，之后的权益怎么划分！ 为了能让自己舒服地懒着，屠洋洋可没打算让自己做无用功。 她只是不能跟别人解释自己根本不满意现有的居住条件，而不是真的让自己将就住下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无聊。 不止是物资的缺少，刚刚成立新中国一切都处于萌芽发展阶段，被限制无法及时获取未来的资讯，上班指导学徒，下班刷取菜谱都成了她打发时间的乐趣之一，之前还有点感兴趣的八卦也就是那么回事，还不如一些技术资料有趣。 看多菜谱视频自然会想吃，要吃就要做，克服下懒筋爬起来可环境限制，味道还是会飘散出去，经历过两次有人上门来讨食的情况后，屠洋洋对于想要自己的个人空间是迫切的。 之前是没有借口，现在借口有了！ “那是啥？”闫春梅还是不知道，但刘文波从文件柜里小心拿出一卷纸，“小屠，你说的是这个吧。” 他徐徐展开，鲜艳祖国红旗中间是伟大主席的头像，下面从左看起，土地房产所有证大字端正严明，旁边的小字附注写着土地改革法条例及任何人不得侵犯赫然在目。 上面不但清楚写明经纬方位，还有相关各种人员的签名不下于百名。 最重要是右边印有当地人民政府的红章。 大家都凑过来仔细端看了一会儿，刘文波又将其收起好才问屠洋洋打听土地房产证的缘故。 屠洋洋除了她自己外，没什么是不可示人的，将相亲的事一笔带过，只说姜静娴在工会工作时发现机械厂越来越多的小家庭跟未来家庭都有迫切的房屋需要。 她可没说姜静娴是自己想分房子，哪怕是真的想要。 “姜同志，挺不错的啊。” 闫春梅嘴上说着，心底真有些意外，姜丫头能有这觉悟？ 刘文波轻轻笑了笑，他还能不了解手底下的小兵是怎么样的人？ 他更注意的是屠洋洋想做什么。 “刚才我仔细看过咱们厂的土地房产证，心里大概有了个底。”系统一眼扫描，她回头五分钟就能把把草图画出来。 “咱们天天学习运动，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床，早就明白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可咱们厂是有这个条件的。”屠洋洋抽出一张白纸，勾画出富强机械厂各个厂区及生活机的简约图。 “咱们厂正在追求增加生产，工人们都在努力奋斗产生效益，他们勤劳上班、加班，很多家庭都是双职工，不可避免得让家人来帮助照顾家庭，和谐生活孩子出生，日益增加的人口问题当然也带来更多欢乐，以及更多问题。”屠洋洋举起四根手指，“衣食住行。” “穿衣可以大家节省着些，大的穿了小的穿，吃的大家分分也能克服，可住呢？” 屠洋洋叹口气，除了姜静娴，她还想到了手底下大多学徒，他们除了部分住在单身宿舍，几乎都是跟着父母住。 这可不是计划生育或者自由低欲望时间，即使一时有些学者觉得以中国此时的能力不能养育更多的人口，应该控制，在政策还没正式落实下来，从战后脱离没多久的大家，都自由奔放的生育着，多子多福，极少家庭会只生一个孩子。 年龄不大还好，渐渐成长，处于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又有谁不希望能有自己的独立的房间呢？ 那些正结婚的小年轻在大环境严肃紧张的笼罩下，怎么可能不想有个任由爱侣们欢快放纵的爱巢？ 因为房子空间狭小，打小扶养自己长大，如今变老的双亲不得不跟孩子们挤在一处，甚至有可能要打地铺的窘迫情况，难道他们不想改变？ 那是不可能的，人都是有向上的需求。 刘文波心中震动不已，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住啊！ 房子啊！ 谁能不想呢。 闫春梅下意识捧场地问，“住怎么解决呢？” “不够住是事实，那就修。”屠洋洋竖起手指，“一幢不够两幢，两幢不够修三幢，直到满足大家需求为止。” 房子这东西哪里有满足的时候，一个人有一间就会想一套，有一套还会想两套，一直到自己那世纪都仍然有房地产公司的存在足见**。 “这谁不知道，你说修就修啊！” 切，说半天还不是扯些空话，房子是说修就能修的吗？大话谁不会说似的。 “是啊，小屠，你不知道……” 屠洋洋看向房里的几人，“这种事关大家一辈子的大事，当然不是我轻飘飘一句话，说修，那就修成了，那我岂不是……” 大家都默契的笑起来。 “可大家有这个心，条件就创造出来，那么它就能成功，它就能修！” 大隐隐与从，她如果自己有房子太显现，大家都有，她就泯然于众了不是。 第88章 闫春梅想到房子，心里也是一阵震荡，却又不知为何莫名讨厌起正在侃侃而谈的屠洋洋。 如似一片宁静平和的春水，突然被无端端惊扰，激起阵阵涟漪，而始作俑者根本毫不在意，拍拍手就可能会离开。 她区区一个黄毛丫头，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她背后那些人，给些猪肉资源小恩小惠是可以，实打实的房产土地，能轻易给她办吗？ 修？ 修房子是吹口气就能成的吗？ 所属厂子的土地不是问题，人工材料哪里来？水泥石砖呢？能从天上掉下来不成？除非就修几间小平房……呵呵，说解决大家的问题，就厂里大家的需求量，再造三个筒子楼够不够都难说。 她想到这里，嘴角都不由挂起不屑的弧度。 真是没受到难吃过苦的城里‘人’，会开大汽车弄些猪肉回来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啧。 姜静娴倒也会算计，巴结着这一个棒槌，看她在这里放飞机怎么收场。 林小溪眨巴着眼，拉拉闫春梅的衣摆，“她大姐，你觉得这事能成吗？” 修房子啊！ 真能成功吗？如果厂里能给大家分配房子，那她娘也不会反对大矿跟自己结婚了吧？她宁愿跟大矿过自个儿小家的日子，实在不想跟弟媳妇打眉眼官司。 “你说呢？”闫春梅双手抱胸，没啥好气，一个个的，都天真的可笑。这世上哪有想啥就能成啥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呢，这可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老话。 很显然听到的人都蛮心动，但都认为绝对不可能。 刘定波笑着道，“小屠同志啊，这可不是件随便说说的小事。”他又觉得毕竟是一片诚心，“我跟你这样说吧，咱们富强机械厂单管理人员79名，各生产车间员工30-50人不等有，共计1852名，学徒工485名，另外还有一些其它人员近一百人，单是厂里人员上上下下就三千人，更别说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家属。 要按理想化来分配房子，不说大小，咱们修十幢家属楼也不会有半点浪费。 可咱们从哪里拔钱修房子？ 再说也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咱们这荒效野外，石头木材沙子还能想想办法解决，这么多人不可能修土屋吧，修高层必须得要钢筋水泥，这两样从哪里来？ 到处都在搞跃进生产，大家都需要，咱县里那个正在建的水泥厂……小屠啊，你可能是不知道情况，什么生产线都还在那扯皮呢。“领导想法是很好，说要引进新技术外国的干法窑，到时候一条生产钱便可以年产十万吨，来满意日益增加的社会需求。 但其它方面的各种阻力也是很大，立项立了一年多了，现在可都没正式批准下来！等它的第一包水泥生产出为，还不知道猴牛马月。 “就是因为人多，力量才大啊。” 屠洋洋反倒是很满意原来这块不大的地方居然有这么多的人，人越多，鱼目混珠才更容易。 她的主要目的都已然达成，剩下的也不用在这里废话，便跟工会的人告辞。 “既然刘主任这般说，那便是我妄言了。”屠洋洋装着极为遗憾的大叹一口气，“我回宿舍睡觉。” 经过闫春梅跟林小溪时，她还轻轻说了句，“可惜啊。” 屠洋洋轻松自在走在外边，她已经开始在脑海里计划整个新的住宅区格局，另外还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最终位置，可能她是住不了太久，但玩修房子可比现在天天都在做一样的五金加工件来的有趣多了。 第81章 要不是是现有的土地法律及管理机构只承认城市的土地由国家所有，用地由政府划拔，谁用谁管，有专门的土地房产证，写明拥有自主权，她直接就去开展的副产品小基地刺水大队，实地修个宽阔的公元前四合院来耍耍。 谁让农村的土地归集体所有，必定得集体用集体管。 那时候她的房子修起来，根本落不下来产权，全是白给别人干的！想想她自己这条懒虫也不能干。 回到宿舍里，换上舒服的拖鞋，哪怕样子确实是丑了些，可里面的棉花是真的絮的软合，屠洋洋轻轻舒了口气，锁好门换上自己从2020淘回来的睡衣，把抱枕跟棉被扔到床上往上一趴，才觉得自己真正活过来了。 其实屠洋洋一向很‘安静’，如果不是系统连不上网估计她在哪儿都能呆。 对了，还得满足她的食欲。 摸摸肚子，屠洋洋看着空间里已经被她吃的所剩无几的零食，非常遗憾的拿出两包傻二哥香辣花生。 得省着点吃啊。 等等，好像还有别的味道。 她跳下床，果然在锅里发现白菜炖豆腐，高兴的蹦了两下，将掩着火的小炉子风门打开，没一会儿就呼呼边吹气边吃起来。 秦阿姨这手艺就是赞！ 本来带有淡淡豆腥的豆腐在肉汤的炖煮下只余下全然的软嫩，经历过霜降的白菜天然清爽的甜味与豆腐加上辣椒的调味实在是绝配！ 再加上自己带来的绝佳方便面饼，半盒午餐肉，屠洋洋是吃的不亦乐乎。 * 屠洋洋投下炸弹，轻轻松松地跑了。 工会里的人都没办法平静，哪怕回到家里，人人都是在心里想，修房子。 一家好几口在十几平的房间里，在走廊搭设个简易的灶台，盥洗室、厕所都是公用的，可哪怕是这样拥挤，还有些人根本住不上筒子楼。 在之前的平房里拿木板床单隔开的兄弟姐妹们住在一起是比比皆是。 林小溪背着包，顶着月光慢慢往家走。 她家的情况还不如有些人，别看她在工会，她爸在备料车间她妈在厂幼儿园当教师，也是分到一套三室一厅的平房。 可谁让她爸也是家里最出息最有能力的一个，除了自家两个弟弟加上弟媳妇外，还有两个大堂哥林风林虎、表姐张晓华跟表妹张晓花，年迈的奶奶跟自家外婆都不甘吃亏，说着帮带小孙子/外孙子，哪怕是挤在客厅打地铺也不肯回去。 回去哪里有她们的口粮呢，林小溪无奈地摇摇头，老人是不愿意增加本就不容易孩子的负担的，人也不想死的，总归在有本事的孩子这里能吃口饱饭，睡哪儿她们都愿意。 “小溪，下班啦。” 正胡思乱想着，林小溪外婆颤巍巍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林小溪小小吓了一跳，赶紧挽住外婆，“外婆，你怎么出来等我？”难道是又跟奶奶干起来了？ “不是的，我看到你下班你还没回来就来迎迎你，那头韩家不知道找谁搭回来一堆碎砖，天黑你又没手电筒，到时候没注意碰了。女孩子身娇肉贵，万一摔破皮留个伤痕可怎么好。”林小溪外婆指着那看不太清楚的某处，不无羡慕地道，“说是打算拿砖跟木板扩出一边来呢。” 倚在门边吃着外婆给自己留出来的煮红薯，林小溪看正兴奋开始和泥砌砖的韩家人，脑子里仍然回荡着屠洋洋充满自信的话。 修房子。 修房子！ 第89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别提屠洋洋故意放话，首先跟她打听便是她手底下那些学徒，比起别人还有些将信将疑或者根本屠洋洋在吹大气，学徒们是很相信师傅实力的。 毕竟猪肉是真香啊！ “师傅，你是怎么打算的？” 屠洋洋手里捏着个徒弟孝敬的小紫砂壶，按他们学的那种送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感觉据称是庐山云雾茶叶的清香，“你们啊？我们是什么厂？” “机械厂啊？” “既然是机械厂，当然要发挥我们的长处了。”屠洋洋给他们算着，“之前我们做过圆磨机、发动机配件还有可以上天的航空机械件，这种可上天的机械我们都能造出来，造些配合我们修房子的机器会很难吗？” “不难。” 大家感觉着工作加工的时候顺畅，“可咱们也没图纸啊。” “如果大家都愿意修房子，那全厂都是机械工，还能折腾不出图纸？我们有这样的需要，政府百废待新，我们自己便可以迎难而上，确定大项后再细分成各种细项来像啃骨头一样一点点将磨掉。 说困难当然困难，咱们这个富强机械厂还不是一样从困难里由大家一点点奋斗拼搏出来的，你们的父母恐怕还跟你们讲过睡在木板上，被蛇爬过脸的惊险事迹吧。 他们都能做到的事，咱们新青年难道不能紧跟先辈们的脚步吗？” “当然能！” 未来成果那般的甜美，满心都是参与新建设的壮怀激烈，大家都信心满满。 屠洋洋想了想，“那咱们先成立砖、瓦、水泥三个相关的研究小组，你们要不怕辛苦，在完成本职工作后，再尽力完成小组长给你们安排的任务。一切的科学都是从认知与实践开始，你们要知道修一幢八屋楼房是怎么一回事。地基需要多少根地基，承重等，再计算出材料的需求量……” 虽然她有所有的数据跟图纸，但屠洋洋没打算一开始就拿出来，更不会想从头到尾事无据细的跟踪到底。 “我们一定会好好干的。” “师傅，我二叔曾经烧过土砖，我申请加入砖小组。” “嗯，咱们这个自愿参加，由你们大师兄统计人数，各小组大概平均分配人数，齐头并进。我写份计划请示表跟厂长先报备，等我们真研究出一点东西出来，就试着跟厂长申请一块地，进行咱们富强机械厂第一期工人自行建房，费用全部都由我们自行垫付，成功后由自己的技术、知识及人力跟钱票累计进行贡献分配。 当然，这是有利，但我们也有可能会失败，或许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你们得提前跟你们家里人说清楚。” 可没人觉得会失败，毕竟土屋平房还不是一样住，他们可都是有志青年啊，怎么可能会修不起一幢房子！ 此时的大家都让屠洋洋鼓吹的有些膨胀。 “没问题的！” “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就是，我爸之前总说他老是帮老家村里的人修房子呢，十几个壮劳力不用几天就能干出一套房。” “那你加入砖组还是瓦组？” “我想去水泥那组，我还不知道水泥是啥样呢。” “可不是，听说水泥那玩意比什么都厉害，没它根本修不起高屋。” “我可啥都也不知道，我 还是去瓦组，我之前掏过泥球。” “哈哈，说什么泥球啊，谁还没玩过似的。” 又被师傅安排重任的大师兄赶紧出声，“别吵吵，先把自己手上的正职工作都做好，没听师傅说下班咱们才可以搞建设吗？” “是，大师兄。” 看着很快有人站出来领头，屠洋洋格外满意回到仍然相当简陋的桌前开始提笔慢慢写富强机械厂自建分配安置房可行建议书。 嗯，得安排此时的流程一步步的来。 虽然她是挺想快点住进自己的合心意的房子里，毕竟她呆在这里的时间只有这么长，不过看在徒弟们这么乖完全满足她在未来幼儿园都没达成的老大梦想，她决定还是会好好引导他们把房子修起来。 至于本来她可以全部搞定的事为什么要推给他们，那啥，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嘛，古书上可都是这么说滴。 啊，她屠洋洋今天又干了一件大好事呢。 顺着点开系统的各种范文，选择性摘抄后将不足五百字，除去她觉得根本不怎么重要的内容，其实中心思想就一句话，发挥大家自苦耐劳自力更生的精神，自行开发解决住房大需求。 厂长应该会同意吧？ 走一步再看吧。 一会儿中午吃什么好呢？ 昨天白菜豆腐锅配着泡面吃的十分满足，可今天清点已经只剩下一大袋白象的猪骨浓汤（5小袋），另外还有一袋据说香飘十里的螺丝粉，买的时候人家都说要在可通风的地方煮，屠洋洋还没敢吃。 要不骑车去刺水大队半道上找机会吃？ 偷偷在树林里煮个粉试试味道？ * 林小溪抱着文件，头一回壮着胆子站在门边偷听。 没有关紧的门缝里可以看到厂长跟傅主任连同厂里的一些领导在激烈的讨论着屠洋洋刚提交的建议书。 屠洋洋果然没有放弃！ 此时林小溪对屠洋洋同志生出无限的佩服，不管她能不能够成功，在此刻她一个年轻姑娘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与反对声，提出自食其力这路几乎不是办法的办法，让她大为感动。 第82章 哪怕仅仅是因为屠同志做出自己不敢做的事。 一个恍神间，领导们好像也有了决断，“既然这样，我们就当场举手投个票，超过半数，我们便先当此时我们根本没发现，让小年轻们去闯一闯，总不过是让他们挥洒一些汗水，浪费点精力，在厂西区制造些垃圾。如果成功了……” “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去成功？别修出个豆腐房来，人还没住进去就全塌倒了。” 泼冷水的也不止一个。 “不过技术高中毕业的人，还要带着一些识字超不超过百个的人修楼房？真是做梦！” “好了，举手投票，大家别吵吵了。” 一定要通过啊！让他们做！ 千万别还没有开始就结束，让他们干，让他们干啊！ 第90章 没反对、不拒绝在屠洋洋看来便相当于默认，到时候将更多的人捆绑上，在人民的利益面前，任何反对派都是纸考虑。 但学徒们兴冲冲几天确实是把那块地清理的七七八八，一帮子年轻人凭着自己的力气，硬生生把碎生野草都给打扫到一处。 “师傅，您看看还成不？咱们下一步怎么干？”张元民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哪怕回到家里就睡的跟死猪一样，被家里人责怪被当成傻子使唤，跟师兄弟们一起拿手扯草背石头也一样开心。 不止是张元民，其它人脸上都一样露出期待的笑容，眼里都充满不亚于张元民的骄傲，在他们看来，眼前不止是一片土坡，而是即将拔地而起，由他们亲手建造出的一栋栋让家人能欢心鼓舞住进去的房屋。 这让屠洋洋难得生出两分愧疚之心，她是想开始，但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开始了…… “呃，这些都是你们做的？拿什么做的？”屠洋洋连最基本的工具都没看到，更别提运输材料的三轮车或者独轮车。 大家高举起了自己的双手。 “哎哎，用手？”屠洋洋瞪着他们，“你们真是，真是……”太蠢了…… 这话她没能说出口，他们这些人…… 屠洋洋吸口气，“你们就不知道先拿些废材料做些锄头？耙子？之类的工具吗？工欲成其事，必先成其器。” “做事，要先动脑子。”屠洋洋顿了顿，“但在这种有限的条件下，你们还是做得让师傅非常吃惊与满意，我为你们骄傲，所以，师傅要奖励你们。” 跟这些单纯的家伙们计较什么，反正她自己不会做，偷偷吃躲着藏着也不是那么的香，干脆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引火的草、垒灶的石都是现成的，那师傅我就去拿些猪肉来，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该去搬桌子凳子、洗碗筷盘子，借大锅回家拿盐佐料劈柴过来的，都不许偷懒。” “师傅万……师傅万福！” 提着肉谁眼里都在放光，“单吃猪肉也不行吧，我去家里偷两颗酸菜。” “两颗酸菜够什么吃的呀，少说也得四颗吧。” “我家里有粉条。” 张元民正准备说什么，屠洋洋喊住他，给他二十斤粮票跟两块钱，“去买些玉米面回来，一点儿猪肉够哪个两口吃的，贴点玉米饼子垫肚吧。”眼下玉米面九分钱一斤，刘健国每回拿她的白面回去，都得嘀咕一下粗粮的价格，可她才不想总是吃这些。 “师傅，我们吃了，您可怎么办？”这都是多少张嘴，张元民觉得让大家放开来吃，肯定要把师傅给吃破产的。 屠洋洋笑笑，“我上无老下无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月食堂的粮票早交足了，怎么也不会饿到我的，赶紧去买，别废话！” 她又拿十块钱给龚诚，张元民抠抠搜搜肯定买不好菜，“难得大家聚一回，你看着买些菜回来吧。” 张元民伸手要拦，被龚诚扯着就走了。 “你干嘛，师傅又是肉又是粮票已经花的够多了，还要花钱买什么菜！太奢侈了！” 龚诚叹口气，他家这傻师兄噢，既然师傅花了钱当然要把钱都花在刀刃上，物超所值，让所有人都记得这一天，才能记得师傅的恩惠。可这些算计，师兄怕是听不进去的，“师令如山，你在这里废话什么？你难道要违抗师傅的指令不成？再说也别浪费师傅照顾我们的一片心意。” “说不过你。”张元世想着，这回发了工资，他得留下一点，多存上几个月，到时候过年给师傅准备件礼物。 * 屠洋洋从空间里提出一只完整的猪后腿，想想觉得这二十来人还是不够吃，又拿出两条肥肉。上回她生气留下四头猪的肉还在她的个人空间里塞的满满，趁机会多拿些出来，她下次再去2020年才能装更多速食零食。 拿个麻袋装好，她是真提不太动，只好把刘健国给她编好拿来装碗的的方竹筐拿来垫在地上拖，正碰上送鞋垫过来的秦幺妹。 “哟，屠同志，你这是干什么？这是要扛什么？我来帮你。” 她一搭手，屠洋洋正好松口气，“多谢你。”她想着秦大娘的手艺好，要是她能帮忙收拾猪肉，她也能吃上一碗。 “秦大娘，我领着学徒们准备聚餐，你跟我们一起吧。”屠洋洋热情邀请起她打起来主意的‘厨师大娘’。 秦幺妹捞起那麻袋，也顿了顿，嗬，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还真不轻。“唉哟，屠同志，你们吃你们吃就行了，这鞋垫放在这里，你记得穿就是了。” “你也来嘛，平时你对我多有照顾，再把你家里人也叫上，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总归是肉，大家沾点荤腥。”屠洋洋想自己空手不太好，拿了包花椒大料，再抄上瓶黑胡椒，上回吃黑胡椒猪骨汤面她觉得味道蛮不错。 “这一袋子里都是肉？”秦幺妹都吓傻了，当年在村里，哪怕是刚刚吃大锅饭杀年猪也不过如此了。 “应该还有骨头。”屠洋洋不太确定。 “屠同志，这，你这是不过了？“秦幺妹提着手上成麻袋的肉，觉得如梦似幻。她一直以为屠同志让幺妹拿到家里那两刀肉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屠洋洋锁上门，“说啥呢，这才多少。”她想起不过短短五十年，在勤劳中国人民的奋斗下，别说随意吃猪肉，就是鹅肝凤爪也吃出花样来，反而国家要出台推荐每日膳食食用油不要超过五十克，细粮不吃改吃粗粮。 “以后大家都会有的。” 秦幺妹被屠洋洋淡定地样子说服，乖乖，这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城里人，这猪肉放她家，做腊肠晒腊肉，足够她家吃上一年的。 这样一想，她还真动了让她家大儿过来沾着口福的心，再说上回那个姑娘她有点没相中，想着屠同志这么本事，最近又在轰轰烈烈搞自建房，跟别人不相信这能成事不同，秦幺妹对屠洋洋极有信心。 看她来到厂里，哪一样事没办成，大汽车都会开，还不会建房子吗？ “屠同志，这里面是猪脚啊，这猪脚得拿柴刀砍开，这猪脚毛得好好烧干净才炖的香呢。你这样拿到空地里也没有家伙事儿，要不然先上我家处理处理。”秦幺妹自有她的做人智慧。 屠洋洋哪里懂做饭，不过想到她看的视频里好像是要拿喷枪烧过，“行啊，你做主就行。” “那走吧，屠同志啊，你说那个自建房还让不让别人参与的？我家健国他哥，你看能去吗？让他也出把力，反正他回来闲着也是闲着，跟着你们做事能学到真本事。” “可以啊，想来就来，我已经让张元民计工了，到时候统计出总共是多少个工分，再算工价，以劳来分配房子大小跟方位等，不过都还没开始，都要等到出第一期才能有个初模。”屠洋洋回答着秦幺妹，开始思索怎么引导他们先取泥制丕挖窖烧砖制瓦，再有人来造挖掘机……不，挖掘机不行，那家伙要烧柴油，她到哪里变那么多柴油出来？ 还是水泥，水泥的配方这么多，拿哪个出来让他们做试验好呢？ 第91章 在黄土荒地上，一群人围着简陋的炉灶，添柴加火，闻着炖肉的香气，竟有人放声歌唱起来，甚至还十分高昂动听。 屠洋洋颇有些意外，她上班就去车间，下班又赶着回宿舍偷吃休息，有空直接就刺水大队或者2020，根本没参与也不知道诺大的厂区除了读书奋进会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活动小组。 比如乒乓球篮球羽毛球都有不少成员，玩音乐的也不止口琴、手风琴、吉他还有二胡跟琵琶等，也不知道此时没条件记录却真实可爱的他们，居然也是这样的多才多艺。 “她在轻叹，叹那无情郎，想到泪汪汪，湿了红色笼纱白衣裳……” “噢噢噢，唱的太棒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大家都欢呼鼓掌，跟着有人唱起，“北风北风，我的北大荒……” 一些人在玩闹，也有人没闲着，秦幺妹领着人团刚才揉拌上烫过青菜的一大盆玉米面，人多全贴饼子可来不及，已经让人去拿东西来，到时候直接蒸玉米面菜团子，量大管饱。 第83章 “兴兴，你别站妈跟前儿碍事，去看他们唱歌去吧。” 二小子想来，她没让，老头子爱面子，让他们在家吃去，兴兴小，沾沾油水吧。 刘兴兴便期期艾艾走到屠洋洋跟着，她在家里极活泼，但在外面这么多人，她还是有点害怕，不过屠洋洋她认识，还一起在家里吃过饭呢。 屠洋洋对孩子是极宽容的，看她长的又乖，跟她哥哥同出一辙的大眼睛，但小小萌萌的样子，不由从口袋里摸出糖果来哄她。 “兴兴，还认得我吗？” 糖果对于一个孩子的诱惑力太大了，刘兴兴渴望地向前走了两步，直勾勾望着，“认得的，你是姐姐。” “嘻嘻，怕是就知道我是个姐姐吧，记住啦，我是洋洋姐姐。”屠洋洋笑着就把糖给了她，还抱着小姑娘一起坐在长板凳上，看着一群人在没有伴奏与配乐，全凭着噪音与身体本能在欢闹着。 等到每人手里都端着一碗杂菜粉条炖肉汤，品尝着被焖到极烂的猪肉，油然而起的暖意与满足感腾然而升。 屠洋洋做为最大出资方，又在掌勺秦幺妹的暗自偏心下，不但啃了最香的猪蹄，唇齿撕咬过蹄筋，嚼过大肉，还吸着弹弹滑顺的猪皮跟饱满汤汁的粉条，一碗下来，再塞了半个玉米菜窝窝，撑的是站都站不起来。 小姑娘刘兴兴坐在她旁边，还生猛得啃着一截大骨头，但瞧那已经鼓起的小肚子，也是没少吃。 “还有玉米菜团，谁吃啊？” “我吃不下了。” “我也不吃不下了。” “这回真是吃的太饱了。” 龚诚喝下碗里最后一口汤，长长舒口气，“师傅，这是我今年吃的最饱最满足的一次了。” 他亲眼看着秦大娘切的整碗的肥肉粒，将满满一大盆猪肉倒进去，那味道，真是，满口留香。摸着难得突起的小肚子，“师傅，等我们把房子修好之后，再吃一次吧。” 做出成绩才好意思跟师傅讨吃的。 一定要再吃。 饭是吃的很愉快，但清理场地之后的工作就真是——毫无头绪。 首先是，没有资金。 厂区的土地，领导们都当成没看到在任由他们发挥，但想让厂子划款，唔，不好意思，一分没有。 没钱可是寸步难行，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更别说他们想要平地起高楼。 再来，他们根本看不懂建筑图。 就算是屠洋洋画的再细，学徒里也只有读过两年书的刘学智跟赵诚能稍微看得懂，高中毕业的韩祥晴也不行，她虽然认得写的是什么，但看不懂图。 无奈之下，屠洋洋只好先教他们砍些竹子回来扎成工棚当临时筑地便就让他们分成两班，轮流换着挖地基。 毕竟大家平时都要上班，晚上要是天天都做体力活，还没有营养跟上，很容易出事的。 * “师傅师傅，我们再做两天，差不多就挖了你说的两米三五深地基了，下一步我们做什么？”张元民放下手里的零件材料，擦着头上的的汗问道。 屠洋洋看他脸色，因为过于黑看不出什么，但想想短时间加快的工程，不由怒道，“你们又不听我的话，偷偷去挖土了？你们不知道什么叫身体极限吗？累出毛病怎么办？你们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 张元民赶紧连连摆手，“不是的，师傅，我们不敢的。”上回被师傅抓到一回在夜里干活，狠狠把他们都训了一遍，还罚他们三天都不许上机，每人抄写生字一百遍。 这都不算什么，特别让他们愧疚的是，师傅还给他们一人给了一小袋红糖补身子。 又害得师傅破费，大家打心眼觉得过意不去。 现在师傅每月的工资，基本全花在工地上，小韩管着账，账面上的钱大头都是师傅出的，他们做点体力活，连师傅女人的红糖补助都弄出来，实在是太过分了。 “真不是我们做的，是有别人，他们偷空做的。” 韩祥晴小跑过来帮着解释，“师傅，大师兄说的是真的，比如说张工，韩部长，陆亮、顾志昂、黄林等等，他们在休班的时候都会来帮忙挖土。他们也愿意为我们搞自建出一份力。”见她跟着师傅学了不少本事，连她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在有空的时候都会来做。 还说她的力气小，他多少帮忙添补点。 屠洋洋又被意外地震动，她哪还能骂得下去，“让我想想。” 不能再这样下去，真把把楼房修起来，还是得要水泥钢筋的，更得需要钱。 她得先把钱让他们创造出来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 这些人力在这里有什么办法让他们赚到钱呢？还不能打扰到他们的正常工作生活，能够每天就做个二三个小时的外快？ 愁人啊。 屠洋洋心里挂着这事，吃秦幺妹的小灶都不香了。 “啷个啦，屠同志，看你这眉头都皱成一坨了，啥子事哩个心烦呐？”秦幺妹正帮屠洋洋做冬天的棉袄，这细棉布跟雪白的棉花，她怕拿回家去就要缺斤少两，就还是在屠同志的宿舍里头做，毕竟她这里安静，线也齐全。 第92章 秦幺妹喜欢在屠同志这里呆着，还图她屋里干净、安静，她那家里，再怎么生出心劲收拾的整齐妥当，没一会儿也会被那爷几个弄得乱秧秧，还要受耳朵的折磨，丁丁大点小事也只晓得在那里喊，妈，妈，妈，娃儿她妈…… 烦死球。 屠洋洋叹口气，她觉得自己要变有钱是很容易，可是要让其它人轻松就赚到钱，似乎大概有点困难。 好吧，不是一点儿困难，是她想的太容易，被别人看低瞧不上觉得不可能完成才是正常的。 “地基是挖好了，可别说钢筋水泥，连砖头石子石粉也没得，而且材料是一方面，还有相应的工具……这个倒是可以我们自己做……但还是缺钱，没有钱开工。” 屠洋洋询问过系统，但系统被相关规则约束，是不可能提供别人的事业成果让她随便拿出来使用，只有她自己想到计划，可以搜索相关材料进行自行开发。 她之前觉得随便弄个水泥的配方出来生产使用就行，可配方毕竟只是配方，它出现总得有实验数据吧，你出数据不得实际操作，可如今就是连少量实际操作的样板间费用都没有。配比率由他们自己调出来就不违反规则。 噢，不是她没有钱，可屠洋洋是不可能啥钱都出的。毕竟眼下她光出钱啥也没换到，大家随便说的时候还是不痛不痒，因为那些人觉得根本看不到希望，赌定自己是没能力修房子的。 如今屠洋洋那傻子引着她那帮学徒胡搞，绝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像在演猴戏似的被人笑话，明明房子的问题只要等到厂子给分配就行，挤点就挤点，身边的不都是这样。 可从未来回来的屠洋洋很清楚，房子肯定是能修得起来，而且77年一过，转眼便会发生大改革，住房也从单位分配住房直接进入八十年代商品房时期。 全得凭自己本事买房子了！ 跟了她一场的学徒们，哪怕到时候这里的房子跟不上时代，也不会有迁拆（三线建设后期很多都荒废掉，没有生产效益，周边配套的地区房价自然升不上去），这段时间的经历也多少能让他们积累到更多经验，总归能比其它人提前享受或者更容易赚到财富。 其实哪怕房子修不起来，学徒工们都没太大的损失，但屠洋洋不太想输给人看。 “那就先赚钱塞。“秦幺妹有点气短，哎哟，刚才不该随便问的，真是，又不是不晓得屠同志是啥人。人家有本事的想的问题能跟她一样嘛。那是操的，起码上万块的大经济。 屠洋洋点点头，“是，是要先赚钱。“她把地基图拿出来，什么水泥配方初使投资还是太大，而且她提出来又成了自己的事，学徒工的文化水平都不高，让小学水平都没有的他们直接跨过不知道多少座大山直接去搞研究，根本就是让瞎子认人，全靠摸。 “先不修房子，先养鱼。” 地基换成鱼塘，基本深度已经挖好，加上灌排及氧气营养系统对于亩产500斤以上的鱼塘来说投入低。 主选鳜鱼及黑鱼，下塘鳜鱼苗在30g左右，平均4-5个月可达商品规格，最快可80天出塘，而黑鱼个体大、生长快、经济价值高，再科学搭配些其它鱼类，能达到较高收益。 相对于其它而言初期投资更少，而且周期快，此年代正是缺少食物的时期，鱼肉容易换成钱，换不成钱也能让大家改善生活。 至于鱼的饲料，把工棚改成饲养室，养些鸡鸭，收集粪便养殖蚯蚓及蝇虫，顺便鸡蛋能卖钱…… 当然要以集体的形式来搞…… 饲料机似乎可以搞一下，机械厂本身也有生产磨粉机，将其吃透后进行改进…… 有着系统动态辅助的帮助下，很快屠洋洋便在白纸上将原有地基改造成一座小型的综合养殖基地的平面图给一一绘出。 第84章 秦幺妹在一边看的眼都舍不得眨，我了个乖乖，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她那手那一画就画的那么整齐那么像！ 而且连她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妇，也看懂了。 这是要养鱼换钱！ 也不知道屠同志的脑子是吃啥长的呢，怎么就这么聪明，这转眼就想到办法了。 “可鱼苗哪里来呢？噢，屠同志你肯定想办法弄得到，可是鱼苗也要花钱买的啊？” 秦幺妹觉得养鱼确实是个办法，就是不知道领导同不同意噢，有些歪嘴和尚念经，好事都变成坏事，怕不好办吧。 “唔……这个钱得让厂子来出。” 毕竟地是厂的，相当于厂子投入了地租，哪怕不出钱，到时候鱼能出塘卖，人家要分也是占理的。 要趁鱼苗看是否能拔款下来，如果厂里还是不分钱也不肯出，得先签个书面协议，保证到时候鱼不会被抢走。 嘛，细节她就不管了，这些事都要交给，唔，龚诚去办，比起张元民老实，龚诚更机灵些。 烦心事一去，再吃秦幺妹做的饺子就更香了，还是说人家能干，明明是玉米面也能捏出一个个漂亮的元宝状，甚至还是肉馅的，也不知道当时大家都吃肉吃的满足，这大厨是怎么在众人毫无察觉之下把油渣跟瘦肉给她截出来的。 “真好吃。” 秦幺妹看图纸画完，屠洋洋开始吃东西，赶紧帮忙把图纸小心卷起来，免得沾到点汁水，听见夸张，不由笑起来，“知道你昨天也没吃好，正好天不热，我给你留了大半碗油渣跟半斤瘦肉，正好包点饺子。” “还有吗？明天我要去刺水大队，给刘健国带点。“吃着人家亲妈包的饺子，屠洋洋哪能想不到刘健国。 再说这回去刺水大队可是收回她的第一笔投资啊，在大家精心伺弄下，终于可以收成了！ 这她不得去啊！ * 按照此时的惯例，收到的粮食由集体统一再按劳动力即工分分配，先扣除相应粮种钱款的，除去某些还欠着队上粮食的家庭，都统统让大家扛回家。 大队长看着终于又填满的粮仓，美滋滋地抽着烟袋。 屠同志买的粮种真是好啊，一开始稻杆长的不高，他们还担心这种子怕是长的不好，可再没过段时间，人家就开始打穗，别看天气转冷，温度不高，他还老是担心长的不好，呵，真棒啊！水稻结的可是饱满的很。 “他队长，这粮食收成真是……” 没等虎头再说，大队长手里的烟杆已经敲在他额头上，“小声着点，怎么，生怕让人知道你能吃上白米了？” 财不露白，粮食就是他们的命根子，收成再好，也只能在心里偷偷着高兴。 “你去认真嘱咐每一个村民，咱们队是收了冬粮，可还上欠的钱，还有粮种钱，根本没剩下多少。特别是那些想往娘家带的，最多不能超过二十斤带壳的，超过这个数，别怪我这个大队长丑话没说到前头！” 大队长嘱咐完，又啜了口烟，把烟杆扎在后腰上，又拿浸软的稻草扎起口袋来。 这回真是托好粮种的福，整个队长都能吃上碗饱饭，估计劳力多的还能在锅上添上两块肉，给娃儿扯块布做衣裳，家里婆姨也敢买点油糖回来，辛苦一年到头还是得给肚子里加些油水。 他没打算跟别人买东西，还是想跟屠同志拿粮食换。 这样一不打眼，二来屠同志办事地道敞亮，是真正为人民老百姓着想的好同志。 不管是为他们自己，还是屠同志为自己增加啥，大队长都觉得这是互利互惠，理所应当的好事。 再说，屠同志给他们带来的好处早就体现得明明白白，她带东西过来也不打眼，也免得他们哪人去逛大集，一下子说漏了嘴。 不像是自行车或者修路这样的事，要让别人知道他们真实的亩产，又增加他们队长的摊派公粮可咋整！ 何况屠同志都说的很清楚，这是从啥 农科技院淘回来的研究性种子，很难买到。 全闹出去，粮食粮食他们没有了，这粮种也让屠同志为难，他陈敬能干这样不厚道的事吗？ 头也不抬扎着口袋，至到材料用完，大队长才站起来拢下碎杆儿，都扔到大簸箕里回头引火，可肯燃了。 瞧见刘健国杠着铲子路过，他露出笑脸问道，“健国，下工啦？” “是呢，大队长。” 大家赶着抢收抢晒，好容易都归了仓，上工都有点犯懒。 不过正路已经修的七七八八，眼下大家修的是到别队的道，多多少少更有些提不劲来。 刘健国想着屠洋洋说她过几天还会来，“大队长，我想砍根竹子。” “你砍竹子做啥，要编筐噢，我屋里有。” “不是滴，我想做个木筒饭给屠同志尝一下我们种的新米。” 一听是给屠同志做，大队长立马点头同意。 “一根够不够？要不你多砍两根，那东西不值钱。”大队长想到屠同志说的话，“不过砍了，你还是种颗树，屠同志讲过咱们主席讲过，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砍一颗要种两颗，竹子你就种一颗好了。” “知道了，大队长，那我先回去了。” 将还泛着清香的稻米细细舂好，刘健国选出几颗饱满红亮的大枣，收到一边。 油灯再挑得亮一些，把枕头下的书拿出来看。 但平时觉得颇有趣味的麦田守望者也无法让他投入进去。 那跳跃的火苗隐隐约约像是某个人的身影。 是不是上回他说了她，她生自己的气了？ 以前每月都会来刺水大队两三次的，这次一个月都没来了。（屠洋洋见过视频里收割金色麦浪是怎么样一种艰辛，怎么还敢来。） 刘健国幽幽叹口气。 他对着灯无言诉说着自己的心事，而没察觉到有人也在偷偷瞧他。 直到他吹熄油灯上床睡觉，那人才悄悄走开。 “二丫头，天都黑成这样了，你跑哪儿野去了，才回来！” 第93章 娄大娘对着二女儿随口骂上两句，跟着又开始忙活着劈柴烧火做饭，根本没注意到低着头女儿眼眉含春的姿态。 可也绝逃不过同桌吃同床睡大姐的眼睛。 “陈二妮，你出息子？吃了豹子胆了？还敢自己跑去偷看别人！早晚让人知道，把你的眼睛都挖出来。”陈大妮下死手掐了妹妹的胳膊一把，别看农村丫头都教的野，可男女大防是早早三令五申，天天教着她们的。名节对于她们未出嫁的姑娘来说，是顶重要的东西。 陈二妮被掐的眼泪都出来还是很倔强，“我就是喜欢他，他长的好看，说话也斯文，还会做活儿，比那些城里的知青还好。”她心里存着幻想，“姐，你也别总是骂我，他又不是城里的知青，万一我们就成了呢。” “你发梦就成！” 陈大妮十七岁，已经跟县里虎里沟大队的马家说过亲，本来今年就要送她过门，家里也能省口吃的。娘含着泪握着她的手睡了两晚，舍不得也是没办法。 可突然来个极有本事的屠同志，不但给他们村里带来粮种、自行车，还给他们带来了希望，爹跟奶商量了好几天，终于还是决定把自己多留一年，大家齐齐撑过去，指着今年多少有点结余，能体面带上嫁妆让人家来接她过门，而不是灰头土脸去人家里占口粮吃饭。 没像另外一个陈大妮送到别的队上，陈大妮每天都勤勤恳恳地干活，下了工仍去田里拔草，修路也一点儿也不节省力气。 她很感谢屠同志。 比起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的所谓夫家，她宁愿呆在家里，哪怕大家还是吃的不多，奶奶仍然把最稠的捞给爹跟弟弟，时常会饿着肚子睡不着。 但她还是记得屠同志端着那碗鸡蛋面的香气。 粮食丰收了！ 一天天看着沉甸甸的稻穗将稻杆都压的低沉，他们赶着抢收赶着晾晒，最终将它们一袋一袋又一袋收进屋里。 陈大妮从没在家里见到过那么多的粮食！ 她家提前准备的麻袋都不够装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由屠同志带来的，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坏屠同志的事。 妹子天真的一厢情愿，只要不说出来，陈大妮才不会管，可她居然有空就去偷窥，还想主动跟刘健国有什么就不成。 “人家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你，你别自找麻烦了！”陈大妮厉色道，哪怕刘健国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他那双黑亮大眼从来只看着那一个人。 小妹的眼光是不错，挑中的刘健国当然是个好同志，可惜人家根本不可能喜欢她，那就成了眼光高，还神经兮兮去跟着别人，这太不好了！ 陈二妮眼神黯然，“姐，我要是像屠同志一样好看，他是不是就会喜欢我了？” “比屠同志好看也看不上你！傻丫头。“陈大妮搂住自家妹妹，”要说好看，咱家二妮也好看着呢。可谁找对象光看脸啊！“她家要不是相中马家三个儿子的壮劳力，能出得起三十八块的彩礼，能选中马柱？上回相看，眼睛小脖子粗，也就勉强能看。 第85章 但家里一天天好过，她们确实也有条件再看看了，陈大妮就打算再等等，她真的还不想嫁出门。 三叔伯家的大妮……上回修路见过她一面，挺着大肚子跟在男人后面，包着那块早已经看不出原本鲜亮颜色头巾低着头，自己主动上前去搭话，回话前都得看前面男人的眼色才轻轻说，“要去医院看娃儿，婆婆说了要是女娃就不要，家里养活不起小妮儿。” 没等再问两句，就被前面男人催着走了。 陈大妮当时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木的，她真不敢相信如果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要怎么办…… “脸有啥用，光看表面也不行，总之不能找那种的……二妮儿，咱们好好听党的话，跟着屠同志干，自家日子过的好好，姐会给咱们都仔细挑对象的。“陈大妮对着妹妹承诺着。 她还模糊觉得，屠同志身上有别的东西，她也想有。 周五，可是个大日子。 屠洋洋准时起床，吃了两个水煮蛋加热的牛奶，还剥了个橙子，吃完抹净嘴，把牛奶盒剪开收好到专门垃圾袋扔进空间里收好，围上屠海萍给她寄的围巾，上工。 她今天有很多事要做，为了后期的舒适及经营生产发育，在系统准时准点绝不出错记录下，又是改造屠洋洋懒惰的一天。 打卡。 抓紧时间检查生产进度，确认不会耽误最重要的辅助工产兵工厂的零件及二级科技院等等，再抽检学徒工们生产的配件。 “赵平，你的孤切面做的很好，为什么总是配不好螺纹？知道这有多影响安装吗？“屠洋洋随手从筐里挑出一个来，一看去就叹口气，”你暂时不能做这批的配件，等你把平衡螺纹练好了才准上机。” 赵平惭愧的低下头，“是，师傅。” “唔，王亮跟张晖的工件都很完美，值得表扬，但是师傅还是要提醒你们，做的太慢了。我们确定是要保证质量，可人家要求误差在1cm的东西你们就不必要当成1mm来做，因为这个零件它本身在设计上就不需要。” 屠洋洋见他们还很迷糊的样子，换了个说法，“就是这就值一颗白菜的玩意，用不着你花雕玉的功夫，明白了吗？” “知道了，师傅，我们下回一定往快里做。” “对，毕竟你们出师后，生产可是按件记工的。“富强机械厂在这偏远的地方建厂，所生产的大部分都是由部委直接下达的订单，根本不愁销售，产量当然是越多越好。 而屠洋洋自然也不肯吃亏按时计价，毕竟她 做的又快又好，以前单是混工资高低是无所谓，眼下可是正缺钱呢。 “你们都不错，无功无过，尽快去跟鲁主任申请考级。“她似乎记得此时的技术工人是定级的。 张元民跟龚诚早已经提交过申请，见又有一批师弟们出师，不由笑起来。 龚诚提醒一句，“师傅，您也报名吧，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定级审核下来呢，您先提交报名。” “我？我就……那你帮我报名吧，不用我本人填资料吧？“屠洋洋本来没想麻烦，可系统却跳出，需配合提升工作职称技能的要求。 “应该不用的，我问下鲁主任。” “好，这事你记得办，还有龚诚，你把这份计划书看看，对了，鱼塘的图纸，咱们暂时没有钱修房子，先不修，养鱼。 因为我们挖的够深，可以黑鱼甲鱼套种，甲鱼生活在泥下面，然后我们前期人为隔网格，将黑鱼与甲鱼分开，另外套种白鲢跟花鲢，毕竟黑鱼吃的多排的都是肥水，让白鲢跟花鲢消化后才能排出水。” 屠洋洋几句话讲完，“张元民，龚诚拿着计划书会去找工会跟厂领导要钱，买鱼苗，头一批饲料。而你们得想办法把咱们那个地基变成要可以流动换水的鱼塘。” “是，师傅。“张元民想也没想都答应下来，”之后才瞪大眼问，“师傅，那可流动怎么办呢？” “先找水源啊，看有多远，排水沟会不会挖？先画纸计量工程，想想能不能行，再告诉我困难在哪里啊？都没做你怎么知道不行？”屠洋洋说完张元民，又看向其它人，“你们有想法的直接跟张元民跟龚诚说，到时候让晴晴给你们记上功劳。” 她当然不忘记鼓励大家，“房子可能一时半会见不着，可鱼苗要是成功了，一年就能吃上黑鱼，三年能炖个甲鱼汤。” 说完，她又开始刷刷安排起今天明天后天的工作，也不管别人想什么，搞定就直接请假去刺水大队。 回到宿舍里，将屠海萍给她寄的其它毛巾、围巾、麦乳精跟罐头又满满装上一大袋子，推着自行车骑上赶路。 要是让她的朋友们知道，肯定会吓得眼睛都脱窗，谁会相信连约都约不出门，只会在网络空间见面的屠洋洋，还有今时今日四处奔波的一天呢？ 骑着车子的屠洋洋自己都不敢相信呢，不过带着微微寒意的风灌进鼻腔，别有一种提神醒脑。 想想从前，她连系统给的新手安置礼包都提不动。 但路已经好骑多了，起码富强机械厂到刺水大队这条道，骑着自行车走是比以前顺畅，只花了76分钟。 仍是非常热情的刺水村民，礼节性的寒喧不提。 屠洋洋也拿出一本她抄写的水稻套种鱼的技术册，“大队长，这次的粮种能有这样的收成，我实在是庆幸。可当时人家农技院就说过，粮种种出来的粮食，是没办法做种的。” “什么！这么好的粮食，怎么就不能做种了啊！” “是啊是啊，屠同志，咱们都看了的，那种子可都是颗颗饱满，我瞧着比以前我们那粮种还要好呢。” 尝到好粮种好处的大家听见粮种没法做种，哪还按捺得住，急的七嘴八舌问起来。 “因为它们是试验种，特性就是这样的。”屠洋洋讲了好一通当初种子公司给她发的资料，见大家还是见信见疑，不由直接大声道。 “反正这个粮种种出来的粮食是不能再做粮种的，要是谁偷偷留下当粮种，到时候会颗粒无收的。”她还真怕让农民们血本无归，要知道种地可是看天吃饭的，要是种子根本种不出来，他们就什么都没了！ “我给你们说真的，一定要听我的。这个粮种是不是产量特别高，你们照着以前的办法去种，获得比以前多了起码两倍，对吧。” 大队长皱紧眉头，也不得不承认，“是，可是屠同志……”怎么就不能留种了呢？ “就好像一个女人她一辈子最多就生七八个娃，科学家们想了办法，一次性让她一胎就生了二十个，但是生了之后，她还是个好女人，可再也不能生娃了，懂了不？” 这把屠洋洋给急的，最后看到有些大娘小媳妇背着带着娃跟着挤过来，才说出这不是解释的解释。 “唉呀，那不是绝种啦。” “说的没错，就是绝种了。” 第94章 好容易才让大家牢牢记住收下的粮食不能做种的大事，屠洋洋又赶紧拿出屠海萍给她寄的紧销产品杂混着自己意乌淘来的一起来收割刺水大队的富裕粮食及其它。 上回卖过一次，她是知道2020对于此时的农产品有多喜爱，这时候的一只鸡能换回2020同等重量十倍不止。 屠洋洋很清楚是因为现在大家缺衣少食，足够能够生产大分量尽快让大家吃到鸡鸭鱼肉是发展道路，到了2020，绝大部分满足温饱后，大家便自然开始追求更有品质的食物。 毕竟她到2020时间非常短，她的通道本身也就是个旅行用的，想用此时价值高的古董跨时空倒卖更是被系统明令禁止，要不然屠洋洋早就拿上回，不知道哪个大娘拿那种银绣笼香囊跟精致的鼻烟壶之类，小巧而珍贵的东西去卖了。 屠洋洋要想这样干，必须得先考试，通过26世纪时空古董交易资格认证通过，再交让她从来没想过金额的保证金，顺便要签字收集及修复等等附带条款，才能从零级开始慢慢提升等级进行时空交易。 哪行赚钱可都不容易的，古董时空交易的税还特别高，还必须得有眼力价，得有真正的艺术点数及收藏点数才能先完成任务才能进行交易。跨越时空越长，付出的代价也越大，一时看漏眼，呵呵，破产在即等着你。 保证金一扣完，要是倒欠政府的钱，准备好去万千世界当修复员干上两百年吧～ “知道大家交通不便，我租了大卡车到时候统一帮大家出售。”屠洋洋说完，刺水大队长就迫不及待地宣布道，“大家怎么安排粮食，自己屋头的人要吃多少，要卖多少换钱到时候好再买粮种，各自屋头的人都赶紧回去商量。” 他笑呵呵道，“屠同志还给大家带来一些日用商品，有需要的自愿拿东西来换。” 他们农村人没有票，去哪里都不方便不说，也根本很少去供销社，屠同志想的好，他们又节省去淘换票，自己走去的功夫不说，还能静悄悄闷声发财。 第86章 陈敬算是明白过来，那想站得越高，说的话越飘，或者太老实都在这年景活不下去。 别说他们不支持国家建设，没勒紧裤腰带下力气生产，眼睁睁看着队里的人饿死那种滋味，他陈敬是再不愿意见着。他才跟县里镇上的领导苦闹过几次，这不就把屠同志这样真正的好同志给派来了！ 啥都没有真金白银的支持好使！ 屠同志的东西是不是白给的，可他们刺水大队也不是混吃等死的赖皮狗，非得靠人家施舍养活。 大家一听更兴奋了，“都有啥啊，大队长。” 陈敬难得的眉飞色舞，家里有粮心里不慌，“有女娃娃们爱的围巾，香胰子，小头绳，还有娘们爱的 针线盒子……” “噢噢噢，那俺们有什么啊。”有小伙子挤着大声道。 “你们，你们要啥玩意儿。”陈敬没好气，这些臭小子，那些东西他看了，比他在城里瞧见的还好呢，拿着去哄对象婆姨不知道多好，臭男人要啥玩意儿，家里人打扮起来才是男人的本事。 他都相中那一小扎一小扎看起来就鲜亮软合的红毛线，是当初他相看的时候给买的，说是上海产的，勾的毛线衫穿在她身上别提多好看。 可惜娶二儿媳妇的时候，刚刚逃难落脚在这里，家里实在没啥拿得出手的，只能将毛线衣拆了，做成两条红围巾。 日子虽然苦，大家还是都坚持活下来，这几年钱他早就偷偷攒下，可就是没有工业票，也没遇上过，这回他要好好补还给她。 屠洋洋见大家积极想买货的劲儿，这回可不怕没东西卖了，“大家都回家商量好，该吃该喝机动保存的量一定得留好，再来拿东西交换。” 不知道这种以物易物的交易办法，算不算投机倒把呢。 可惜他们应该抓不住自己卖给了谁，一点儿证据都不会有。 走进队里的办公室，刘健国跟齐子民早将桌子等收拾起来，将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齐子民拿一件赞一声，“这玻璃杯也太好看了吧。”可惜小巧了些，也没有把手，不过吃饭的时候能端着这么个杯子喝酒，那肯定老有味了。 刘健国闷声不吭，上回他在火车站替屠洋洋接了好大一批货，绝大部分按她的吩咐又转寄给屠海萍，剩下的这回也拿了些出来让大家购买。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洋洋会选择以物易物，而不是更方便的钱票。虽然大家是穷，好些人顿顿都是中午吃顿干，晚上就喝稀，早上拿个红薯或者窝头垫肚子，但家里多多少少还是有钱的。 毕竟给国家交公粮，也是支了钱款的。 大家吃住都在队上村子里，钱就是留着买布买肉换日用品的。拿东西换的话，洋洋不就吃亏了吗？ 别人可都是要布票工业票的…… “哇，这些发夹头绳真是不错。”齐子民好奇的扯了下黑色头绳，发现它们虽然看起来小巧，却非常有弹性，而且他出力使劲扯了两下，居然也没有断。 质量真好，这比有些麻绳还扎得牢呢。 而且不但有样子这样朴素的，还有各种其它颜色的，更有蝴蝶结跟小辫子的，那彩色的飘带，看着就怪可人爱的，连齐子民这个大男人都有点心动，想给家里人买上一对。 可，他的家里人可在城里…… 难道他真要在这里落地安家了吗？ 齐子民一时陷入沉思。 陈敬看着那些东西，兴奋的直搓手，“屠同志，那红毛线你能给我留着吗？” “行啊，我记得有好多种，刘健国收着你问他在哪儿吧。”屠洋洋哪里还想对这些上心，她一开始都打算直接打包卖给刺水大队，给她几只鸡数十样青菜还有粮食，直接到2020上回那菜市场一卖，又是十倍的利。 在2020的意乌商场，这些大家需要的工业品简直就是这时候的白菜价，她才懒得浪费精力呢。 “不知道大娘今天做什么吃？” 来熟刺水大队，屠洋洋已经知道队上谁炒菜的手艺最好。别说还是家里富裕过的才知道怎么做菜，不然像上回去队长梁会计家里，别看梁会计是位女同志，可难得的二两猪肉也没做明白，白水清煮，上面还有几根隐约可见的猪毛，加了些毛毛盐直接切切就端上桌放在屠洋洋跟前。 想到那回硬着头皮拿筷子沾了点瘦肉咽到肚子里，屠洋洋可不敢再随便去谁家混饭了，一碗水真端不平。 “知道屠同志你嘴刁，给你做烩丸子吃。”陈敬看眼闷头只知道做事的刘健国，真替这小子上火。 人屠同志没来之前，殷殷期盼，哪天不往村头绕几回，又是给收拾野果、打扫房舍，一有好天就晒晾被子，细心给缝晒好菊花做的枕头，竹筒饭早早焖上，生怕她吃不好睡不好的。 但这水磨细致功夫怎么不敢在屠同志面前使？人家根本不知道，有什么用！这小年轻的私事，他又不好意思瞎掺和，只能眼睁睁瞧着。 屠洋洋听见丸子可高兴了，这时候大家都省着油用，有肉吃就是过节，哪舍得炸丸子。 可惜她这回带了好些东西来，也不好凭白又变出肉来，不然小酥肉、炸豆腐肉丸子它能不香吗？ “那太好了，您破费了。” 要说这时候请别人吃饭，真是大人情。 知道要有好吃的，屠洋洋心情美了，等着吃的她走到刘健国身边，随手拿东西再摆得板正些，再跟他说秦幺妹托她带的话，“你哥上回相看的那个姑娘家，你娘没相中……” 还有些体贴孩子的话，屠洋洋直接简约成照顾好自己几个字，然后又跟刘健国说起他们的修房子计划暂时中止，变成养鱼第一期。 “我带了好些养鱼的资料，你也看看吧。” 这回她去最主要还是要带鱼苗回来，也不知道自己挖的鱼塘鱼苗放进去会不会水土不服呢？ 而且挖的水渠流动性缓慢，也有可能会影响鱼苗生长，屠洋洋眼下是见着自己认识的人就派发资料，就希望他们各个都能自学成才，可以自己养鱼，用不上自己。 刘健国收下资料，有些担忧她，“这样一时一样能行吗？要不我先在刺水大队养塘小批的……”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她又全部投入进去，万一失败可怎么办？ “刺水大队是也要养，但那边也不能放弃。” 屠洋洋正在跟刘健国说为什么必须得大胆的试验，就见人陆陆续续背着拿着东西跑过来。 陈伟憨憨抢站在头一个，“我，我是头一个，不过我俺娘在后头还没来，我先帮她占着位置。” “要换啥直接说呗，还非得等你老娘啊！”陈敬拿烟杆敲下他队里的后生，这一家子都孝顺，家里都听陈婆子的话，嘴上教训，倒还真得等陈婆子过来才行。 陈婆子带着四个儿子过来，谁也不知道那些孩子是不是她亲生的，可就是再难，陈婆子硬是拼着不到百斤的躯体将他们都拉扯大，除了陈伟，都给娶上媳妇。算算今年陈伟大约也十八岁了，想来陈婆子也会为他打算。 “四憨憨，你娘还在后头哩，让我先换！” 聂红丽手上提着两只大红鸡公，挎着一篮子鸡蛋要将陈伟推开。 第95章 “小屠同志，这些都是怎么个换法，我这只公鸡能换多少样东西？能换好多尺布？”聂红丽拿嘴努努那叠成一块块的床单布，觉得上面的格子花纹真是好看，这不知道是染还是织的，太鲜亮了！ 哎，那个是什么东西呢，像是漆面光滑的外表，在阳光下像是闪着光，真是太爱人了。 聂红丽不自觉就把东西放在地上，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才试着拿起那一个银亮盒子，结果没成想打开竟是一面小镜子，她刚举着里面还掉出个亮闪闪的小东西。 被推开的陈伟两根手指夹着小心捏起来，他细细看着，“聂大姐，你看这是梳子不？”我的亲娘勒，还能把梳子做的这么小？ 聂红丽把梳子抢过来，眼睛直勾勾看着，嘴上却道，“这小玩意儿也太不实用了，根本没我那木头梳子好，丁点大能梳开啥啊！” 屠洋洋没想到这里面还混了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开始解释一下，“这个就是拿来……” 给小孩子玩的，但现在哪里有人会花钱在这种小孩子玩具上面，想想她转口道，“是给新娘子的小妆盒。” 她从桌上拿了个新的，侧边轻轻一推开，里面有四个颜色的据说是集眼影、唇彩、腮红、修容于一体的全能彩妆初级盘。 当时她买了好多头绳床单被套娃娃枕套粗线毛线等，估计以为屠洋洋是乡镇精品店进货的，店家便拿了好几种类似玩意儿给屠洋洋看，有种像a3纸大小笔记本似的一摊开，里面整个儿是个七彩涂料盘，一问才知道是化妆品。 店家说绝对安全无毒害，可以放心让孩子玩，屠洋洋没要，觉得没啥用，可能是打开过了，商家默认给她装进箱子里，顺便赐送了一盒小件，便是这种以屠洋洋看来，这种几近夸张的纯紫、粉红、赤红，大红颜色简直可称得上是死亡色号，让她抹是绝对不可能！ 第87章 但聂红丽瞬间心动，天，这样漂亮的小盒子里居然是这样的机关，这辈子只拿红纸抿过唇的她决定不管怎么样也得买一盒！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女孩子装扮用的。”聂红丽很想说这妆盒不能吃不能喝光是个好看还肯定不便宜，赶紧放下，可就是舍不得放手，她拿眼睛数了，整个桌子上就只有六个， 买一个就少一个！ “多少钱，屠同志，这个多少东西才能换啊！” 陈伟正呆呆看着稀奇，被人一把推开，来的正是小队长陈阳嘉，他正努力追求队上的芬妹，如果能有个这个，还不能讨得芬妹的欢心吗？ 屠洋洋看着手里可能是搭头赠送，或者最多值四五块的东西，有些发愁怎么报价，说送肯定是不行，不然送谁呢，这东西太少，只有这几个够谁分的呢，说便宜点吧，她正想开口。 刘健国提前说道，“十块！有工业票就能便宜，不然得十块，或者拿只鸡搭上二十个蛋换吧，这是屠同志最大的让利了。” 天，这小子几天不见心黑了啊！ 这是明刀明抢啊！ 屠洋洋瞪大眼，“不行，这样……” 聂红丽早就知道那玩意便宜不了，可见屠同志都不肯卖，直接把鸡往她怀里一送，“行的行的屠同志，我知道没有工业券根本换不来这东西，您多帮忙您多帮忙。” 还是健国在他们队上，是个好同志，知道开口讨价还价，她立马将屠洋洋挤天，“健国啊，那布怎么卖的啊。” “都是剪好的料子，有大有小，可以自己挑，大的有2.2*2.0米，再肥的人也够做一身衣裳了，中等的身量小点的做，还有1.5米的给小孩子，料子薄但是花色好，也能拿来做床单缝被面……”刘健国早想过怎么帮卖货。 他将其中一条扯开一抖，灰色带有白色方格的图案便展现在大家面前，“这种优雅灰拿不论给男士女士做衣服都挺阔气派吧，而且我给大家试过了，这料子非常柔软舒适，下水不缩水，而且不掉色。”这可比小妆盒更引人心动，不止是女人，男人也一样，谁不想过节体体面面做身衣裳穿呢。 后面来的大婶早把屠洋洋都给挤到角落里，她想想，直接溜出去到后面找陈大娘说话，顺便看能不能偷吃，干脆烧只鸡吃吧。她对刘健国太放心了，一个小盒子都让他卖出天价，别人还觉得占到便宜。 她应该是不会缺东西卖了。 可惜2020没这样一个帮手，她得全凭自己忙活。 陈大娘正在有些昏暗的柴火灶间细细剁着咸菜，这烩丸子得有滋有味，这有嚼劲的咸菜少不了但又不能大块让人一尝就品出来，不在刀功上下点功夫可不成。 “陈大娘，把这只鸡杀了吃吧。”屠洋洋把公鸡一举，后面的尾羽漂亮的颤动着，闪出彩色的光芒，可把陈家孙子孙女们看的眼馋。 “姐姐，这个羽毛能给我们吗？” 村里每户人家养鸡都有限，更不可能多养公鸡，所以就是自己家做键子，也有些人用的鸡毛不够鲜亮。 “行啊，如果你们帮忙杀好，我就把所有的鸡毛都送给你们，还送你们一颗糖。”屠洋洋正好把鸡给他们，她可不会杀鸡。 大孙女陈菊立马接下任务，“保证完成任务！” “你们都过来。”她一声招呼，“老二，你去磨下刀，小三去刷个大碗让奶给点盐再装上凉水，小四你守着鸡，姐姐去砍些柴就回来。”八岁的丫头都比屠洋洋干活麻利，给家里小的排完活，自己背上背篓就往后山跑。 “陈大娘，您家的孩子真懂事。”屠洋洋表扬着，挺大个人还非常好意思在小朋友搬的凳子上坐着看人家磨刀洗碗。 跟着她还看人家小姑娘干脆俐落的杀鸡放血浸皮扯毛，不止拿稻草杆将鸡的小绒毛都烧的干干净净，还拿小树枝将鸡肠等内脏也处理洗净，全程就口头表扬加鼓掌加油了。 屠洋洋从怀里掏出彩色糖纸包的水果硬糖，“来，姐姐最大最辛苦，可以得四颗，老二磨刀老三帮忙都很棒，给你们两颗，还有你这个小家伙，虽然话都不会说，不过跟我一样没捣乱，一颗糖～” 陈菊很意外眨眨眼，第一次觉得做这么多都是值得的，以前大人就算给糖，也是给小的多过她。 “谢谢姐姐。” 因为她得到最多，陈菊头一回痛快得剥开糖纸送到嘴里，第一次品尝到，自己劳动所得的甜蜜。 虽然最后她还是分了一颗糖给哭闹着要糖的小四，但她还是蛮高兴的，她还有两颗，她想让她妈也知道这糖果真的好好吃。 * 没等陈大娘把鸡炖好，刘健国跟齐子民已经把货都卖空来跟她报信。 齐子民兴奋着道，“屠同志，劳动人民太热情了，一根针一络线都没给你剩下，全部都卖，不，交换完了。”他拍拍刘健国身上的挎包，“就是不好意思，又给你打下了欠条。” “换了18只鸡，8只鸭，468个鸡蛋，86个鸭蛋，还有20个鹅蛋，另外还有68个鸟蛋，大头是粮食，总共有2560斤，还有一佰叁拾陆块柒毛玖分钱，基本没有券，就几张粮油票，但大队长也看过，是过期的，已经无法兑换。” 先跟齐子民都对了遍账目，刘健国才放心把本子跟包都递给屠洋洋。 屠洋洋没要包，“钱给我一百就成，剩下的以后万一要买什么再支，你记好账。” 那些东西换算过去，70年代的一百钱都已经是物超所值，没想到刘健国还撕下那么多鸡鸭蛋粮食来，这要是跟屠海萍一起干，真是能赚到数钱都数到手抽筋。 第96章 看刘健国真替屠同志收好剩下的钱，齐子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他一直没细想过刘健国跟屠同志之间的关系，但两人似乎并不是单纯照顾被照顾的样子？ 等坐上桌，屠洋洋就庆幸杀了只鸡，虽然烩丸子的味道真是不错，可它到底还是豆腐素丸子，也根本没拿油酥过，完全不是她想象中油炸丸子那种带着油脂芬芳酥脆的的感觉。 但纯粮食小虫喂养长大的走地鸡就值得夸奖，特别是带点韧性嚼劲又弹牙粘糯的鸡皮，啃得屠洋洋停不下嘴。 配菜不是她在2020常见的土豆，而是一种她不知道名字的菜干，炖的软烂还保持一点儿蔬菜的清脆感，简直是下饭绝配，特别是今天难得煮的是大米干饭，里面就加了一些红薯。 屠洋洋几乎是摸着肚子下得桌，她吃得太饱了。 陈敬瞧她也跟自家人似的，他最担心还是粮种的事，虽然年都还没过，可他已经在想明年该什么时候松土刨地，提前在心里下计划，半点不敢耽误天时，“小屠啊，明年还托你去买粮种能成吗？” 虽然这粮种它不能留种，得另外再买粮种，可它真的是产量高啊，别看农村人没读过多少书，陈敬对地里的一切还是非常懂得计算。 粮种贵一些也无所谓的，就冲着这产量，好种子就该值那钱，可他就怕买不到了。 “明年不行的，这是实验性的，您没看那粮种都是浸过水，回来的时候就有些小芽了吗？还是得靠组织，我们仍然向粮站买粮种。担心产量的话，便套种鲤鱼。我给您那技术资料，你得好好看。”屠洋洋直接了当的摇头拒绝。 有些事情就是只能做一次，刺水大队的粮种跟机械厂的鱼苗，她伸这么一回手，要是帮不起来，她暗自耸肩，那便算了。她不想担那么大的风险不说，再过两年她可是要走的。 人总归是要靠自己。 想到这里，屠洋洋不免自嘲起来， 应该说不亏是教育系统吗？知道把她发配到这里来，不动声色就让她改掉了赖床，想偷懒的坏习惯。还是环境塑造人啊。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陈敬明白事不可为，便也作罢，瞧瞧天色也不早了，他直接让刘健国送屠洋洋去休息。“你那些东西放心，我让他们都替你捆扎好，保管怎么颠都不会坏。” 他拍拍刘健国的肩膀，年轻大小伙，不年轻了，有些事都得上心，古话都有说，有花在枝就得摘嘛。 “别让百灵鸟飞走了。” 刘健国笑笑低下头，就算是百灵鸟，她也是只自由自的百灵鸟，他压根没那个资格，也没本事请鸟儿到自己身边长驻，能够偶尔听见她欢快的歌唱，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果然一路上除了稳健的背影始终在前面带路，刘健国什么也没有说。 已经快习惯这种模式的屠洋洋简单漱洗后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唔，今天的枕头格外舒服，还有着淡淡的香气。 * 由刺水大队反复夸赞装满货物的大汽车已经驶远，一些修路的又将道边的杂草除除，又有说有笑的往家走。 冬粮收完，队上的集体活基本结束，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凉，大家正式开始准备猫冬。、 今天头发梳得格外顺溜的聂红丽扯住刘健国，她到底忍不住要回娘家显摆一下的心情，“健国啊，你今天有事要办吗？没事的话，嫂子借你自行车用一下成不？” 第88章 队上是有自行车，可那都是要大队长发话开条子才能从老陈头那里取出来，看管的太严，不如刘健国的自行车大家都默认是屠同志给他的。 刘健国倒没小气，他知道聂红丽娘家并不远，这两天天气好，不会下雨，“行，回去你让轩哥来骑吧。” 要说刺水大队也是这方圆十里八乡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几乎从上到下，敢去试着学车的，老少娘们都基本会骑自行车。 “还是健国你大方！等嫂子做豆腐给你留块大的。”聂红丽笑着道，她也没说谎，是准备做豆腐来着。 聂红丽嫁的程家轩是村上支书的二儿子，去年才成的婚，公公婆婆开明，早在她嫁过去之前就讲明分家不分屋，老俩口现在都能动，就吃自己的，等以后老了，他们两家一人服侍一年，另外一家出口粮。 正是这样，聂红丽才敢当自个儿小家的主，敢换那漂亮的妆盒子。 聂红丽借到车子，心里更高兴，回到家里便撩起袖子开始搓洗磨好的豆子，等这样的再冲洗干净，就可以上磨磨浆了。 一会儿婆婆程素娘回来，见大儿媳妇没在家，连自己这边的桶都拿去装豆子，这么多，二儿媳妇已经开始做年豆腐，不由叹口气。 都觉得她程素娘一碗水端得平，她也是这样努力的，可到底还是心痛自己的娃，两个儿媳妇都是她选中的，可没成想，分了家反倒看出来，大儿媳妇真是个立不起来的。 今年队上收成这样的好，也没说有两分欢喜气，带着两个娃儿也是成日苦着张脸，跟谁欠她钱似的，别说她儿看着不舒心，她这个当婆婆的都看着不痛快。 要不是老头子拉着她，说分家了就少管儿女事，她早上去教训儿媳妇了。 怎么觉得地收完了就没活计了？ 家里的冬菜准备齐全了？现在不磨豆腐做豆腐，怎么来得及做干豆腐，不然也去山上多背些柴回来，虽说没冷到总是下雪，可一落雨可真是寒遍全身直刺骨。 好容易有不要票，可以拿粮食换或者打借条的布，也不知道去弄些回来，两个小孙孙的衣裳都短的不像样，特别是芽儿那不是露脚脖子是连小腿肚都快遮不住，更别说鞋子，好赖做双完整的，别让娃儿冻脚不是。 哪哪不是活计，偏偏啥也不知道干似的，一会儿说去跟人一起搓线一会儿又说去自留地里忙活，尽糊弄事。 越想程素娘越是觉得肝都疼，干脆回到屋里把老头子给买的布料拿出来，说是瞧见人大队长偷摸给婆娘买了红毛线，别人媳妇有的，他媳妇也得有，可惜屠同志那里东西不多，就抢着块布，让她也好好做身衣裳穿。 手指轻轻在布料上滑过，这料子确实是好，虽然不挺括，可穿起来肯定舒服，程素娘想了又想，到底把大儿媳妇悄悄打发孙子来让她瞧的可怜模样狠心抛开，小心翼翼计算着剪料子，打算给自己跟老头子一人做一件贴身的衣裳穿。 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儿媳妇连自己生的娃儿都不上心，难道还想着以后老了能好好照顾她不成？她还是先顾着她自个儿跟她男人吧。 天黑透的时候，聂红丽俩口子才把所有的豆子都磨完，一桶桶搬到屋子里，而这时候大儿媳妇赵春妮才扯着两个哇哇大哭的娃儿回来。 “真是杀千刀的，这衣裳本来就够哪还经得住你这样穿，怕是布头补都补不起来……” 许是灯还没点起来，另外一个娃儿又不知道碰到哪里，也是一声痛呼，哭的惨兮兮叫娘。 要是以往聂红丽还起来帮忙带带，可今天带着一股劲又是洗又是磨，累得她瘫在床上哪里还能动，想着一会儿娘要去看的，便闭上眼睛一会儿便睡着了。 程家轩心疼自家女人，他知道她是怕自己花了大价钱买个小妆盒回来要生气，其实他也没觉得不该买，他又不懒，女人对他好，想要啥都该买。 把火捅开等一会儿水热了，程家轩给自家女人擦了擦手脸，顺便擦了脚，给她脱了衣服盖上被子让她好生睡，见大嫂还在闹腾不休，好像两个侄儿真是混世魔王似的讨闲。 他冷哼一声，端上一盆烧的有些烫的水直接走到爹娘屋里，拉住忍不住要去看看的娘，“娘，您别管，以前豆儿芽儿在您跟前照顾的多好，他俩又听话，早帮着干活，她不就是算计爸给您买那点东西。不给她！” 他把热腾腾的毛巾递给他爸程虎，“您俩放心，以后除了聂红丽坐月子请您多帮看着点，我家的娃不用您俩劳心劳力，都把我跟哥拉扯这么大，娶上媳妇了，还不能享两天清福吗？” 儿子话说的大声，摆明是跟大儿媳妇针锋相对，可老俩口也都听进心里，越发觉得大儿媳妇不懂事。 程虎洗了脸把帕子给婆姨，对着儿子道，“明天做完豆腐，红丽是不是要回娘家。” “是的，爸。”程家轩又给老俩口洗脚，特别是他娘脚上有冻疮，每年冬天都有些难熬，他托刘健国请教过屠同志，给了他一盒子油，据说晚上拿热水泡完脚抹上，冬天就不易发作。 “红丽换了些东西，除了豆腐，你们先从我们这里借二十斤粮食回去吧，明年给我们还上就行。”本来程虎是打算儿媳妇要是回娘家带粮食就从他们这里出的，可眼看大儿媳妇闹，他才改成说借。 他没怎么洗，怕给婆姨水洗冻了，直接抬起来甩甩，就盘腿在床上，“你好生给你娘涂那个。”跟着又说道正事，“屠同志说了，明年她怕搞不来这回的粮种，我们得自己想办法。红丽她队长的老张头可是种庄稼有能手，趁着明天红丽回去，你顺便打听打听，能有多少我们先定下来。” “我记下了，爸。”程家轩又听程虎说几件队上安排的事，便端着洗脚水出门，顺便给他们把门带上。 回到自己屋里，随便洗了洗，就直接上/床搂着聂红丽睡觉。 第97章 屠洋洋转眼来到一处郊外，不过2020已经基本有5g网络覆盖，借着系统的便利，她很快就开上正路，又向上次卖菜那个菜市场走去。 生意嘛，做生不如做熟。 这回她有了整车的货，瞧见上回收了她两块钱的管理员，先递上十块钱，“同志你好，我又来了。” “姑娘，你这是？”说新鲜又有那么点熟悉的面孔，管理员倒还真记起来，他天天在菜市场巡逻，常来哪些人他当然知道。 “这回货比较多，我估计摊子得摆得大点，所以给五个摊位费吧。”屠洋洋可不想再违反规则了，她可是受到的是绝对改造级别的教训。 见大家又带上口罩，她也赶紧摸一个出来戴上，“这回我带是村里人帮忙卖的货，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同志你比较熟悉这里，能不能帮我叫两个人帮忙。” 管理员一想，也是，提防疫情，减少人员流动嘛，干的好啊，这要是人人都知道这样干，他们的工作也能更顺畅些。 “可以，你是要纯帮忙的义工还是花钱。”这要问清楚了。 屠洋洋可没想让人白干活，“花钱花钱。” “行，两个是吧。”管理员直接在微信群里说明情况，不一会儿就来了三个。 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带拿绳子牵着个老婆婆，他极客气上来就跟管理员打招呼，“谢谢您谢谢您，有啥好事都想着我。” “害，说啥谢呢，我们不一个小区的。”管理员笑眯眯，介绍着，“人小姑娘帮队上集体卖些瓜果蔬菜鲜鸡啥的，你们帮忙摆货，别让人浑水摸了鱼，这一天给……” “三百。”屠洋洋觉得管理员给她找的人合适，而且节约了她老大的功夫，不由换算了下现在的工价。 大气啊！ 管理员倒真觉得没介绍错了，本来还以为是两百呢，“好，我相当于你们的中人，都好好干，有什么争议可以来找我，千万别吵架。” “当然不会了。”中年人跟另外一个妇女都这样说着，屠洋洋把六百块钱都先转给了管理员，“钱您拿着，到时候我怕忘了。” “好，你们忙吧。”管理员觉得这小姑娘真是会办事，两人都还没干活，钱倒先给他了，怎么可能会忘。 中年人叫钱枫，他先把自家老娘绑在货车边上，脱下外套，一边搬着东西一边解释着，“我老娘有点老年痴呆，不疯的，就是忘记事，不过她还记得我，所以我去哪儿都带着她。管理员是个好人，知道我家庭困难，有个什么赚钱又方便的零工都给我介绍。” “是啊，都亏他们啊。”妇女见青菜都是一捆捆扎的整齐鲜亮，摆上也没啥好做的，担心这钱拿的有些亏心，问旁边店家借了把小刀，细心割了些菜根部分，她不好意思的说，“这菜是一把一把卖吧，我修修，人家看起来好看些。我再问人家要个大水瓶，洒上点水，就更显得好了。” 屠洋洋抄着手站在一边，就出了个人力，还是钱枫提醒才想起拿钱买台电子秤。 第89章 然后就等着客人来。 胡秀芳习惯性又往上次那小姑娘卖菜的地方瞅了一眼，没看到小姑娘，只有中年大叔跟妇女，不由叹口气。 “还没来呢。” 老头子安慰她，“你不是说了嘛，人家都是地里种的，哪里能长得那么快呢。” “可也该来了啊，这都多久了。上回我说多买些吧，你偏不让。那鸡炖的可真是香啊，是谁连喝三碗汤的，还总是一吃鸡就说，还是上回那鸡炖的好，哼！”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老头子想着那些菜的滋味，倒还真有些馋了。不一会儿他惊喜扯了扯老婆子的衣袖，“你看，是谁！” “嘿，是那小姑娘！” 胡秀芳兴奋跑过去，一把拉住抱着秤的屠洋洋，“好家伙，小姑娘，你可算是来了。” “您是？”眼前这位老人家，她也不认识啊，屠洋洋一脸莫名。 “你别管我是谁，你带鸡来了吗？”胡秀芳大声问着，“带了多不？” “有二十来只呢。”屠洋洋想着，应该是27只，她吃了一只嘛。 “好，给我来两只，不三只，四只！”胡秀芳数着，虽然贵，但这丫头可是好久才来一回的，她吃的起。 不过想想，她还是给家里孩子发信息，发出一张可以上供了的表情图，怕他们以为是盗号，还专门发了给我打钱的语音。 屠洋洋没想到这位是回头的大主顾，点头答应着，“行啊，阿姨，这回我带的多呢，土鸡蛋来点不？给您算三块钱一个就行，别人我可算三块五一个呢。” 收到大儿媳给的一万块，胡秀芳开始财大气粗起来，“给我来一百个。” “那鸟蛋您要吗？我们村里孩子掏的，也就一小筐二十来个，不是送回去母鸟也不要，孩子也想换个零花钱，我也不能拿来卖。”屠洋洋介绍着她的货。 “那，那没什么保护动物吧。”胡秀芳疯狂心动，她可是知道这小姑娘家的东西好，毕竟是自己吃过的，可又怕违法。 “不能吧，应该不是的。”屠洋洋本来没上心，赶紧让系统查了查，原来有几枚是鹌鹑蛋，还有几枚喜鹊跟麻雀的蛋。但很不幸的是，因为到2020以来，各种鸟类受到大面积的捕杀，七十年代被称为害鸟的麻雀都已经是国家二类保护动物。 老头子倒是干脆说买下，“这才几个蛋，又不是什么珍惜动物，而且还没孵化出来呢，不算动物。”这是纯正的野味啊，小时候烧野蛋那滋味，他可算能回忆上一回了，要不把几个老朋友也叫上？ “好吧，给我们加上。” 胡秀芳也不磨蹭，“这些菜，一样给我来两把，不，五把。”她可算是碰上了，给亲家母也送上一些，徐姐跟胡妹妹那里也给点尝尝，孙子上回可爱吃，可以用保鲜多保存两天。 看到还有些野菜，“这个好这个好，给我装十斤。”到时候包饺子，包包子，可是不赖呢。 有这样一个主顾扫货，不由就引来更多的人，更有些有眼力的阿姨阿伯，也开启买买买模式。 “不能讲价哈，也别拆我们的草绳，拆了就得买。”钱枫跟董悦一左一右的照顾着，还真没想到不过是卖个菜，能卖出这样的好生意。 很快在胡秀芳保证卖安利下，最先消灭掉的就是公鸡及各种蛋类，咸菜跟干菜、野菜紧随其后，唯一剩下的便是还带着稻壳成袋的粮食。 “这个我们可不好办啊，小姑娘，这我们买回家没法煮啊，都带着壳呢。”谁家里还有脱壳机不成。 屠洋洋抓着头，还真是，她还以为粮食也能好卖呢。 可没想到剩下最多最重最占地方的就是粮食了。 “不如都卖给我吧，所有的，我包圆了。” 有个穿着人字拖，带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鸭舌帽的男人突然插-进-来说到。 第98章 “都卖给你？全部？” 屠洋洋有点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在说大话，毕竟眼前这人的穿着搭配，莫名奇怪又有点微妙的和谐，可能因为是他的表情很自然的关系吧。 她说出重量，“大概有3200斤呢。”这里面除了大家换东西的，还有刺水大队给她还的粮种钱，当然她没有全部都装走，留了一千斤左右自己要用要吃。 “嗯，不过你要送到我家里去，价格也要优惠一点。”人字拖男从样口小袋里抓了两把，从中捻出几粒，直接就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起来，他微微眯起眼，“刚刚收割自然晾晒的籼型两系杂交水稻品种，因株高偏矮、易管易种，结实率高，稳产性较强，适应性广，是在黄河以西种植面积较大的杂交品种。” 他看向屠洋洋，“品种不稀奇，比较难得的是，这种水稻需肥水平中上，需要施足底肥，早施追肥，后期严控氮素。而且分蘖期干湿相间促分蘖，要及时落水晒田，而孕穗期以湿为主，抽穗期要保持田间有浅水，灌浆期以润为主，干干湿湿，切忌断水过早。” “而你们居然没有用化肥，全部用的古法农家土肥来种植，我决定了，还是不压你的价，请你们继续保持这种拟原生态的风格来种植大米吧。” “我叫林沐风，广东顺德人。” 屠洋洋听到四周有人在小声说，原来如此，怪不得噢，原来是广东人，是顺德仔等等。 但很明显她并不知道其它人为什么突然就好像觉得这个叫林沐风的男人很顺眼了，刚才有点尴尬的氛围瞬间自然了许多。 胡秀芳一听人家说的好，立马又心动，“那我要一百斤吧。”想想这可是带壳的，脱完壳就没有一百斤了，“还是给我两百斤吧。” “我也要一百斤！” “我买五十斤。” 那她得多麻烦，还得秤还得算，还是打抱给这个人字拖吧。 屠洋洋赶紧拦住大家，“大家别买，不用买哈，我这稻种是很普通的，人家都说了，是常见的杂交水稻哈，而且还带壳，大家不用买不用买。” 许是人都有逆反心理，说着不让买，反而把本来觉得林沐风是不是个托，有点犹豫不觉的人给‘说服’，觉得一定得买。 “你刚才还卖呢，现在就不卖了？凭什么卖给他不卖给我们？” 屠洋洋干脆狮子大开口，“零售十块一斤，一百斤起卖！”她说出价格确实震了大家一下，跟着她也赔起笑脸，“看吧，我太可恶了，坐地起价，不要帮衬我的生意，十块钱一斤可以吃多少好大米啦，是吧，看那边，一斤脱好壳打磨好的大米才三块五一斤呢。大家吃便宜又实惠的多好！别买我的，我的贵，划不来！” “瞧不起谁呢？十块钱一斤怎么啦，一千块钱以为谁拿不出来怎么的？支付码呢，给我扫！就要吃你一袋大米咋地！六七十一斤的老子照样尝过！”一穿着皮夹克的大哥冷哼一声，“给我装袋。” “大哥，您真要啊？”钱枫听到屠洋洋挂在胸前的收款手机传来哗啦一声，微信到账1000元，又问一句。 “钱都给了没听见吗？快给我拿一袋。”大哥直接把整袋大米往肩膀上一扛就往出走，见大家都看着他，心里别提有多痛快，“告诉你，小姑娘，这次大哥不过是想随便试试别的地方大米是啥味道，要说好吃，还是我大东北的米好吃。” 说完便大摇大摆走了。 大哥花了一千块装了逼，又引来不少凑热闹的，七七八八真以十块钱的价格，卖了一千多斤。 屠洋洋很意外。 林沐风也没想到偶然遇到的以为纯朴的小姑娘真是这样的人……他不知道她是在搞猪吃老虎，还真是大智若愚，又或者是单纯的误打误撞？ 但很显然他如果要再包圆的话，不是本来设想三四块的价格了。 毕竟世人逐利。 一见人少了，屠洋洋立马叫钱枫跟董悦两人收拾，也就几个装菜的竹筐跟一些稻草，看两人连垃圾都扫干净，“谢谢你们哈，今天的工作就结束了，你们直接问管理员要钱就行。” 钱枫跟董悦都挺开心，没花多少时间，也不太累，不过费点口水就轻松挣了三百块。 见林沐风也要走，屠洋洋赶紧拉住他，“喂，林沐风，你不是说要包圆的吗？现在是少了一些，但你还得买吧。” 林沐风有些诧异，“我可不会出十块钱一斤。” “十块钱一斤我疯了吗？三块五，行不行？”屠洋洋自觉收获完全足够，她的时间宝贵，不能再浪费了。 “三块五？”林沐风更加意外，明明可以十块一斤卖出去的，她为什么要卖给他三块五，“你认识我？” “林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当然认识你了，刚才你不是自我介绍了吗？你叫林沐风，要买我的大米啊？”屠洋洋没好气道，“你到底买不买？” “我买，不过你得帮我送货到物流点。”林沐风觉得他一个男人不能跟女人计较。 “远不远啊，如果很远我不送的，不然我价格再少点，你叫个货拉拉吧。”屠洋洋不太愿意，如果就在菜市场处理完，她可以直接再买些需要的食材回去，对了，她还要去超市买方便零食，还要去打听鱼苗，事多着呢。 第90章 林沐风不由再仔细瞧了眼屠洋洋，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彪呼呼的孩子，而且明明卖的是农产品，口气却大。 “不太远，到时候物流打包多少斤，我好给你转账，一次过。”稍大的物流点都有地磅，要比一次次计量方便多了。 “好吧好吧，那赶紧的，我还有事呢。”屠洋洋检查后车厢已经关好，跃上卡车，“你跟我一起走还是在前面带路？不然发定位给我。” 没看出来还是个急性子。 林沐风本想说自己在前面引路，又跟着坐到这大货车上，“我跟你一起走吧。”扣上安全带，他摘下帽子撩了下头发，“我还没坐过这种车呢。” 屠洋洋都没拿正眼瞧他，根本没注意到身边坐的型男耍帅，“导航打开。” 咳，好像在别人的车里是不太好发散魅力，林沐风拿出手机输入地址，很快志玲姐姐甜美的声音出现，“百度地图，为您导航。” “右转弯，进入前进路……” 车厢里除了语音播报极为安静，林沐风看着车速总是卡在最高时速的女司机，“你叫什么名字啊？”礼尚往来都不知道。 “屠洋洋。” “今年多少岁了？” “十九。” “十，十九！才十九你啥时候考的驾照啊！”林沐风紧张得抓紧了安全带，他是觉得这姑娘挺嫩的，本以为是面嫩，没想到是真嫩啊！ “早就考了啊。”屠洋洋瞥他一眼，“我可是安全驾驶的保证者。”但凡出过一次意外，手动还不成为全自动啊。 开车算是她难得的游戏项目之一了，虽然从前毫不珍惜，五年也没开几次，光脑里不算。 行吧，还真的挺平稳的，而且操作很干练，林沐风微微放松，他开始觉得屠洋洋的家人不靠谱，“那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卖菜呢？” “那还得加两个保姆？我卖的是菜，大米，谁还抢我的啊？”屠洋洋对林沐风翻了个白眼，“现在都2020年了，哥哥。”反正他应该是自己大，正规来说大了好几百岁呢，叫声哥哥不吃亏。 难得听妹子叫一声哥哥，林沐风不由脸有点发红，轻轻咳嗽一声，“嗯。” 哎呀，刚才就看这小姑娘揣着头顶个复古的绿色军帽，两条麻花辫有着说不出的生动，他才上前搭话来着。果然妹妹也是一眼从人群中就看到了他。 “今年学校这么早就放假啦？”林沐风偷偷瞧一眼把大棉外套脱下，露出妙曼身姿的屠洋洋，又赶紧转过头，在心里给自己两耳光，林沐风，不许这么没出息！啥清纯的妹子你没见过，别露出像二哈馋肉那快流出哈啦子的表情。 屠洋洋看着系统提示目的地还有五分钟，觉得这人真是有点话多，“没上学啊。” “没，没上？为啥呢？”才十九岁，怎么能不读书呢？难道家里出不起钱？可是刚才十块钱一斤的大米都不卖，给他才算三块五…… “学够了，不想上了，我说，你的问题怎么那么多，你查户口啊？”屠洋洋真不明白，难道2020年代的人又是这样吗？上回在一超市里遇见一阿姨也是这样，追着她问，多大了，怎么买这么多垃圾食品，你爹妈呢，学生就该好好吃饭…… 如果不是她常常见到自己的脸，知道她不过就是一五官端正的普通人，最多看起来圆呼呼不招人讨厌，她还真误以为自己是啥人见人 爱的大美女呢。 林沐风呵呵一笑，“我就是随便问一下。”唉，还是太陌生了，女孩子的防备心啊！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其实都已经说了不少了呢，他开始介绍起自己来，“我今年二十五，大学毕业后跟着我伯父在厨房打下手，这次来是听说当地有户人爷有纯正的桂花蜜，准备考察后长期定购……你去过广东吗？吃过粥火锅吧，我看你的米没用过化肥，这样长的米粒仍然保持原粮种的结实，但并不庞大，更为紧实，用来熬粥底是再好不过，如果这次买回去真的好的话，说不定我们能长期合作，干脆加个微……” “到了，快下车。” 屠洋洋潇洒的定点停车，跟着大车侧身入库再180度转出来，稳稳开到穿着制服的人员面前。 “你好，寄物流，麻烦收货。” 第99章 “嘀，微信到账8000元。” 林沐风微笑着不放弃，“钱给你了，加个微信呗。”男人，脸皮一定要厚。 “没必要，我平时都不玩手机的。”她想玩也没网啊，手机到时候会被锁定，不被允许拿出来娱乐，不然屠洋洋还不中就买上笔记本电脑多配几个手机排插，直接在床上嗨。 这么硬的钉子！如今还有不玩手机的年轻人？特别是年轻妹子？！谁信啊！ “加个好友，下次买米……” “不会有下次了，我不会再卖米了。”这种事体验一次已经足够。 林沐风气结，他还不信了，“那你不想尝尝用你们村自己种的米做出来的粥火锅是什么滋味吗？” “粥火锅？”屠洋洋下意识搜索，噢，原来是广东特有的一种火锅方式，“时间不够吧，而且你都打包寄走了……” “咳，那先尝尝我们店里用香米擂出来的粥底怎么样？”林沐风鼻尖都冒汗，真奇怪以前也没少叫妹子一起喝茶，泡吧，怎么这回就…… 是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人字拖，早上根本忘记戴的手表，不由笑了笑，这样打扮去搭讪，被拒绝是肯定的。 “在哪里？远吗？如果在你店里下单美团外卖可以吗？天猫半日达的话能下午送到吗？”屠洋洋当然不介意抽时间品尝一下美食，她还真没尝过以简单食材来烹出别致美味的粥底火锅呢。 四川的麻辣火锅上次吃过，哪怕上厕所的时候申请了药剂救援，也没让她后悔。吃的时候是真好吃，太爽了！ 林沐风又坐上副驾驶，很意外自己居然蠢到没发现一个体重过百的妹子很明显就是个吃货的事实。 “你肯定不会失望的，我们在这的分家是由大师傅的嫡传弟子掌勺的，乐从鱼腐、金巢三丝、金榜牛乳都极为地道。”还有蛇啊虫的菜，暂时就不介绍了。 “应该可以打包的吧。唔，食在广州，厨出凤城（顺德）。你也是厨师吗？开的广府菜馆，那野鸡卷跟煎鱼饼也有的吧？对了，卤味跟烧腊有吗？陈村粉跟鸡仔饼我要打包，请以二十人份来计量。”屠洋洋舔着唇，“双皮奶、姜汁撞奶、炒牛奶、伦敦糕，请都给我二十份。麻烦你了，林先生，先替我点单吧，到了店里我们可以边吃边等。” 等美食等打包等快递，感谢2020已经如此的方便即时。 “……”看来不是个大胃王就整个家族都是吃货，怪不得种粮食都不用化肥，看来农药也会很少施，全部要自己吃，吃不完的才会卖掉。 林沐风生出一个疑惑，“那你们不卖高价，还有钱赚吗？”农民有多辛苦，打小他爸是拿鞋底揍着他明白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农民就有可能没有收成，特别是还在保持绿色环保古法的农户。屠洋洋应该卖十块也不是三块五…… “没有啊，所以准备养鱼增产。对了，你们的鱼片粥也很出名，知道哪里的鱼塘现在有鱼苗卖吗？黑鱼跟甲鱼，嗯，花链白链之类的也要一些。”屠洋洋其实已经有搜索好几家，刚才别人卖菜的功夫她已经打过好几个电话问过，可惜距离都有点远。 “好，我帮你问一下。”林沐风记起自己曾经去过脆肉鲩的养殖地，皮滑肉脆，确实别致一格。 “谢谢。” 林沐风不再说话，他只怀疑刚才买米的那点钱，一会儿这位屠姑娘又会全花在他家店里。 大货车停在古香古色的岭南风情大院里有点格格不入，毕竟院子里停的基本都是小车，而青砖瓦房，仿亭台楼阁的装修及黑底烫金的招牌，都显得古朴而有韵味。 未到饭时，满满铺着红色台布的桌子也已经零散有着客人，甚至有道厨师现做的菜正在食客的面前制作。 屠洋洋不由深吸一口气，“好香啊。” 她是看到有介绍顺德菜里面有炒牛奶，没想到这家是用蟹黄炒牛奶。 “我，我也想吃这个！” 林沐风不由叹息，“你刚才已经点了很多了！” “打包！我不会浪费的，吃不完我打包，我想尝尝。” “那顺德鱼生你不吃了吗？顺德鱼生象征捞起，捞起捞起，风生水起，既然你对顺德菜有一定的了解，怎么能错过顺德的鱼生呢，这个菜是没办法打包的，只有现做现吃才能品尝到最新鲜的味道，那恰到好处的佐料会将冰凉的鱼生鲜甜味尽数带出，满口溢香，回味无穷。” 林沐风伸手跟人打招呼，立马有个盘条靓正身材曼妙穿着红色制服白色长袜的妹仔走过来，先是意味深长看一眼林沐风，跟着笑着微微一鞠躬，“您好，两位贵宾，请问要点什么菜呢。” “可以随便点吗？”屠洋洋接过漂亮小姐姐手上的菜单，看着上面色彩缤纷的菜单都已经开始咽口水。 第91章 谁在偶尔偷偷躲着吃个‘韩式部队锅’，白水煮蛋就算是奢侈加餐的年代过来，都会格外想当所有的菜品都一网打尽。 天呐，每一道菜都好想吃！ “风鹅皇、白切鸡、烧鸭烧腊叉烧及卤味，每样一只，切的时候给我一点点试味。蟹黄炒牛奶、顺德鱼生、渔乡丰收跟桶骨田螺，对了……粥底火锅怎么办？对了，林沐风我请你吃饭，如果味道好的话。”吃不完打不了打包啊，她爱打包！ 她更爱可以储存的系统空间，可惜还是太小，不然她可以多扫几家饭店的菜。 下次吧，再不用帮忙采购鱼苗什么的，她的空间光装吃的肯定够了，下次一定！ 本来以为是哪个相亲的风哥磨不过面子只好带到店里，没想到居然是人家妹子请客！ 肖晓收起菜单，“好的，客人，您稍等。” “没问题。” 屠洋洋跟着就掏出手机，打开猫猫超市半日达，方便速食里每款大包装泡面都点上两件，但要小心避开她虽然很喜欢，但是味道太大无法避人的螺蛳粉跟自嗨锅等，卤蛋、小香肠、红肠、佐餐火腿点点点…… 林沐风眼睁睁看着人家妹子根本不理他，只好站起来跟好奇观望的朋友们解释。 “不是相亲的。” “刚刚才认识。” “微信号我都没有！” 肖晓摇着手指，“我的大外甥，你别想骗过你十四姑妈这双慧眼，普通姑娘你会主动带到自己的地盘来？”不是想让他们认识认识，极会品尝百味、没事走街窜巷寻找美食，知道不知道多少家店的大外甥会把人带回自家店里？ 林沐风一叹气，“好吧，我承认，我是对这个姑娘有点好感。”他本来从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可是看她穿着那大棉袄，非常随性双手插兜，毫无焦点的视线，不知道为什么就让他呆住。 这种感觉，比读书时候开车碰到从他车边路过的长腿校花更难以表述。 “噢，那就把她拿下！”肖晓兴奋极了，“我也觉得好，这姑娘年轻小，眉眼极清，而且花自己钱在吃饭的时候这种一掷千金随便花的痛快劲，跟我们家多合得来。” 她此时生怕惊动娇花，又悄悄看几眼，“拿着咱家的菜单连价格都没扫一眼，显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红唇黛眉，全部天然，最多就上了水乳隔离，这妹子素颜都这么能打！天，她脱外套了！哇！哇！好啊好啊，平时看不出来啊，大外甥。不过眼光实在好，唔，很有料。” 丰盈恰恰。 林沐风翻个白眼，“我说十四姑妈，你脸红个什么劲，泰国更劲爆你不是见过，还上手摸过呢。” “那怎么一样！”肖晓设置手机静音，悄悄对着屠洋洋连拍十几张。 “勇敢的上吧，十四姑妈一百个支持你？没微信号，看着，我去帮你要。 “肖晓可是知道如今妹子有多抢手的，不知道今年人口普查结果出来了，男女比例已经是一比一点二了啊。 除了四川省优秀的女多男少外，其它地方全部男多女少。 屠洋洋痛快下完单，正在网上筛选鱼苗的商家地址及一切相关评价，都是一锤子买卖，鱼苗的好坏同样会影响收益。 还好先期计划本来就没打算做太大，她打算多买些鱼苗备用，偷偷给她听话学徒工们添补些。 唔，趁现在有网赶紧下载相关养殖资讯，免得到时候又抓瞎。 看似在玩手机，其实正忙得一塌糊涂的屠洋洋肩膀上被轻轻一拍。 “您好，这位客人，能用微信扫下我们的吗？可以领取优惠券现金抵扣，还能及时收到我们上新的菜单噢。” 蠢了吧，现在哪个妹子没经历过各种渣男及pua防范各种教育，可是得小心防范好好保护好自己。 “能打折吗？”屠洋洋自然不会拒绝，刚才买买买的时候她一样领取了好几张超市卡，甚至分成好几单就是为了省钱。 肖晓笑的甜美，“当然了，给您打八折噢。” 独一无二的八折贵宾，当然如果成为自家人，吃饭就打零折，不用钱噢。 “谢谢你，我会给你好评的。”屠洋洋同样开心，接下来她当然没拒绝肖晓想添加她微信的请求。 “不过我回到村里就不常用手机的，你发信息给我不一定能看到。” “都2020了？你村还没通网？” 没通网简直是屠洋洋心里最大的痛，她深深叹口气，“是啊，根本通不了网。” 第100章 到底是怎么样的穷山恶水，居然不通网？ 可说是不通网，手机玩的又很溜，十九岁没读书倒是大货车开的溜，但这通身的气质，又不像是常常在市井混生活的，更不像农村人。 不是说对农村人有偏见，而且人家那种职业，注定不太可能在完全没化妆无手机美颜情况下呈现出肤如凝脂的皮肤状态。 更何况那纤纤十指，粉嫩透亮，哪里有半点伤痕茧疤。 肖晓觉得很奇怪，但她不好再问，毕竟两人还算是陌生人，怎么可能会交浅言深？ 肖晓朝着林沐风挥挥手机，“看到没有，到手了。” “十四姑妈厉害！”林沐风见有了联系方式，就不太着急了，“我去厨房看看。” “怎么，想亲手做盘鱼生？”肖晓问。 “不是的，我熬粥都没出师，哪里敢做鱼生，到时候砸了棠师傅的招牌。”林沐风挽起袖子，“我去帮忙打包。” “不好吧，人家不是说请你吃，这么快就要暴露你是少东家的身份了？” “我算什么少东家。” 没一会儿屠洋洋面前便摆满了整整一桌的好菜。 她愉快得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先品尝了片片如细雪、鲜嫩如初拥的鱼生，微凉的刺激感加上咸香甘醇的丰富味道，简直如同在口腔里演奏。 连吃几片后，林沐风过来又推荐她另外一个味道，“试试柠檬小米辣，酸辣劲爽。” “再试两片不少人推荐的芥末味，我们店里的辣根也是新鲜现磨的。” 屠洋洋从善如流试了试，觉得是挺冲有点上头，不过比较起来，她还是更喜欢第一口吃下去的鱼生。 “鱼生不能多吃，再尝尝别的菜吧。”林沐风同样拿着筷子，却是看着屠洋洋吃。 等她慢悠悠吃完，还将店里的打包又拆开尽量塞满空间摆放，美团跟猫猫也及时到货。 林沐风犹豫着上前帮忙，“你干嘛把它们都拆成最小包装。” “太占地方了。”屠洋洋从车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包袱皮，按照每星期的量扎成方方正正的模样。 看着拆出来跟小山一样的包装纸，屠洋洋意味深长，“吃一堑长一智啊！” 先把东西放上车，“谢谢你的介绍与招待，很愉快的一次美食体验。”已经痛快买单付完钱的屠洋洋跟林沐风还有肖晓挥手告别。 本来以为自己不过是这个时空的一个旅人，没想到又算是结交到两个朋友。 “走了，别看了。”肖晓摇摇手机，“这个妹子很难搞啊，她一条朋友圈都没发过，头像是默认的，你敢信？” 林沐风笑了，“哪个不缺钱的家庭真让自己十九岁的女儿不读书？反而让她开大车？” 美丽的人儿千千万，可有趣的灵魂却是万里挑一。 他相信与洋洋之间的相遇，是上天赐予闪光的小确幸。 跟着屠洋洋不是在飞机就是在火车上或者自驾中渡过，鱼苗比她想象中要难买，毕竟她还得考虑70年代有限的饲料及鱼塘条件，必须选择耐造抗病的稍大鱼苗，比起现在预订的养殖户鱼苗要较大才能保证存活率。 好在她需求量不大，最后还是紧赶慢赶在六天里解决了。 可这样，也超过她本来想周六去周一早上回的计划。 一路往富强机械厂开着的屠洋洋最担心的还是被她放出来的鱼苗，哪怕她有放氧气棒及加氧泵，她仍然担心那些不远时空而来的金贵鱼苗会在颠簸中魂飞魄散。 远远看着那鲜红的颜色，站在窗口放松的傅明指给蔡正佳看，“我让你别担心的，看看，这不是回来了。” 蔡正佳头也没抬，“我从来没担心过小屠不回来，我担心的是别人。” “咸吃萝卜淡操心。”傅明拿起党报，上面熟悉的名字又少了两个，心头一紧，“我倒希望她早点做出一点成绩。”好压压某些人的嘴，而且有人领导着搞创造，总好过把那些无所适从的精力拿来被人蛊惑着做些看似正确的事来的好。 “小屠要改养鱼，这一星期肯定是去折腾鱼苗了。”蔡正佳忍着手痛也在抄写着一些他自己都觉得不知所谓的上级精神文件，“看着她，我才觉得咱们还是有指望的。” 再黑暗的地方也是存在光明的，只要他们坚持，肯定能熬过去。毕竟总有一些人，在默默地积蓄着力气，在等待着时机，在暗地里给予帮助。 第92章 “刺水大队冬种大丰收了，你知道的吧，前天吃的新米就是，我尝过了，味道还真不错呢。”蔡正佳身为一厂之长，到底有点特权。 “我吃了稀饭，还有一些都拿去磨成米粉给我小外孙寄去了，佳惠没有奶水，正愁不知道给孩子吃什么好呢。你要是有多的就给我些。”傅明道。 蔡正佳指着他骂道，“要命的时候你硬什么脖子，问小屠要点啊，一个小孩子再能吃能吃多少。” “口子不能开，你又不是不知道。”傅明淡淡说了一句，“工会那边给她填的可是外派任务加班单，你这厂长可不能签字。” “屁，我就签，到时候鱼出来你别吃。”蔡正佳无奈，工会是想替屠洋洋遮掩过去，可傅明显然不想留下这样明显的漏洞。 傅明冷冷一笑，“我当然要吃，还要按级别来分，鱼苗可是厂里出的钱，我这个政治部主任，还得分大条的。” “这个钱真批不出来，他们不会答应的。”蔡正佳无奈，就是光看贼风光，没看贼挨打，总之钱不想掏力不愿出，到时候有成绩定然是抢蛋糕。 “那过年真是没鱼吃了。”傅明叹口气，“小屠那脾气可不小，心眼也就针鼻大。”他跟老蔡为了稳定局面说她几句，呵，人家干脆连办公室都不来了。 有啥主意更不跟他俩人说，直接搞工会扇大家的妖风，把厂里领导架在火上烤。 房子，可是厂里所有人的命根子啊。 连要钱，都理直气壮让学徒拿计划报告书来。 但这样有本事有底线原则的脾气人，傅明还真是欣赏，衷心唯愿中华大地上都是这样敢拼敢搏的年春人！ *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居然如此之棒的屠洋洋到了厂子里就开始使唤人，不是叫韩祥睛赶紧一样样登记入账，就是问张元民引水渠挖好没，有没有按照她给的养鱼指导书先给基础鱼塘进行初级消毒灭菌，虽然空间转化毕竟由通道已经进行过一次灭杀，这次鱼苗是肯定没问题，但以后呢？ 就教一次就得从头教起啊，不然开端就崩盘，她还怎么等着徒弟们劳作她躺赢。 还让懂得电工的张杨波专门研究下怎么牵电过来保证鱼苗氧气的供应。 对了，还在问龚诚要钱。 把大家都闹的四下忙乱个不停。 龚诚觉得很对不起师傅，“师傅，我天天都去找他们，可他们就是不批，还说天寒 地冻鱼根本养不活，我们就是在瞎胡闹。” “鱼苗钱都不肯给！太抠了吧！”屠洋洋气死了，她买的不是一尾四毛的那种小鱼苗，而是别人拉网分养到一年期的小黑鱼，只有这样它在合适的饲养条件下才会快速生长，能尽快长大，可有眼见的收益。 这种小黑鱼人家一年的成本都在七千左右一亩，所以根本没法便宜，差不多十块钱一斤的苗钱！虽然花链跟白链的鱼苗白送给她，连甲鱼都只算一块一斤，屠洋洋还是给了两万块出去。 她就跟厂里申请一千块，这都不肯！ 要知道这时候精肉都快一块一斤了，她的这些鱼哪怕是折算半价，也不止一千块了！ “行，他们不肯出是吧，到时候等鱼长大了，一条也不分给他们。”屠洋洋咬咬牙，“这种鱼十块钱一斤的苗，你们自己认购，能认多少认多少。正好，到时候等鱼长大了，就按出本劳动力来分，谁也别想占便宜。 你们尽力就行，剩下的我来解决。” 龚诚心里酸酸辣辣，“师傅，可饲料钱怎么办？” “怕啥，鱼苗我都山长水远盘回来了，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手，还怕把这些小东西养不大吗？”屠洋洋真心觉得富强机械厂迟早倒闭，怪不得2020就根本不知道这个破山沟了。 领导人真是太没远见了！ “别担心，钱我可以去借。”屠洋洋叹口气，她身上倒还有钱，不过两边手续费超贵的，她不太想出，可现在是没办法…… 等等，她还有个外援啊，她的亿万富翁亲戚不正在打拼积累财富中吗？ 她怎么把屠海萍给忘记了！ 嘿嘿，这回不用借她也能有钱。 屠洋洋心定，支线任务果然还是值得一做的，这不需要的时候就可以下手了嘛～ 她安排大家赶紧做事，还得注意安排休息时间，不然白天晚上的干，他们再年轻身体也受不了，肚子里可没油水。 随着她把大家卸完货还擦洗的干干净净的大货车开上，到乡里电报局给屠海萍打个电报，请她帮忙筹一千块钱做鱼塘养殖启动基金，哼，就不给厂里电报局赚这二毛钱一个字！ 可没想到，屠洋洋想象中会很顺利的千元汇款没有到，反而收到了请她赶紧找钱去接人的电话。 屠海萍居然被抓了！ 第101章 屠海萍居然被抓了！ 啥？ 屠洋洋赶紧跑回厂里拔打之前屠海萍给她留的电话，没想到好容易等接线员将电话拨通，对面却是邮局的工作人员，而对方甜美的声音也没办法安抚屠洋洋渐渐焦灼的心情，对方只能帮她登记留下口信，如果有人过来可以打电话过来预约。 在这个通讯极不方便的年代，屠洋洋对于屠海萍可能受到各种遭遇无比担心，她开始后悔自己轻易就让屠海萍自己去闯。 再是以后会成为无比风光的女富豪，此时也还是未曾经历过的新鲜社会人。 顾不得其它，救人要紧，屠洋洋跑去跟厂长跟政治办主任请假，倒不是为了他们写的批准条跟工作证明，那些她自己都能让系统搞定，保证谁也看不出来，是真怕人家打电话过来核查，结果说查无此事。 “又去广州？你才刚刚回来。”傅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但拿起钢笔写工作证明却没有停，“这回又要跑那么远？” “是，我那堂姐说是出了事，我得赶紧去看看。”屠洋洋分说着，她相信屠海萍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可最怕别人把自己寄去的东西，当成是她在长途贩卖从而打成投机倒把。 这时的主流舆论或者认为‘投机倒把’绝不只是‘经济问题’，而是关系到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经济基础的重大政治问题；或者某些人大力主导批判投机倒把分子“从经济上大挖社会主义墙脚，妄图颠覆无产阶级专政，复辟资本主义的罪行”。 傅明想起那个不知道找来的姑娘，叹口气，极快拿出章给她盖上，“屠洋洋，一切行动都要警惕小心，如果有任何有违原则上的错误，身为富强厂的政治办主任，也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我明白的。”屠洋洋能感觉到眼前主任的善意，哪怕他说的话听起来似乎并不通情达理。 屠洋洋抓了学徒韩祥晴送她去车站，她是去救人的，不能因为着急就突然闪现，只能以已经是此时最快的交通方式赶去。 “我说的你记下来没有？”骑得满身大汗，屠洋洋还在交待着车间里的工作跟鱼苗要怎么照顾。 韩祥晴庄重的点头，“师傅，你说的话我一定字都不会忘记的。”她杏眼微湿，如果不是他们都还没吃透师傅给出来的鱼塘养殖技术，哪里需要师傅这样的辛苦。 本来她说骑车载师傅的，可是师傅说如果她骑车就没办法把重点记录下来了。 “我这次去不知道要几天，没法管那帮小子，请你一定替我好好看管他们，有违反的到时候都告诉我，让我来教训他们。 第一条要注意轮换，大家的身体健康与本职工作是首要紧紧保证的。不能因为我们要搞副业搞增产，就忽视本来应该做的事。 我们是做机械加工的，一时疏忽大意，一时走神，都可能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安全生产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记住了吗？” “是，我记住了，师傅。” “第二条就是大家还是要学习，鱼饲料暂时可以去跟刺水大队借，毕竟它们还小，吃不了多少，可以以帮助刺水大队，互助他们也搞鱼塘养殖来换取稻壳红薯等杂粮，混合猪草进行打磨喂养。 第三条，改造粉石机成为饲料研磨机，暂停。除非你们找到大师傅来指导你们，不然那台借的粉石机可经不起你们几下折腾。不是师傅拦着你们上进努力，而是你们的基础到底还不够，牛车也不能转眼就变成自行车不是？ 第四条……” 屠洋洋从来不知道她竟也是这样一个话多的人，学徒们、刺水大队和屠海萍都是活生生跟她打交道，说话相处过的人。她开了头，被大家所追捧，她没办法对他们的困难视而不见。 “回去吧，慢点骑！”屠洋洋在列车员的帮助下跳上火车。 韩祥晴不知为何不住流泪，她拼命挥手，“师傅，一路顺风，我一定会把你的话都带到的。” 跟着她把眼泪一擦，先蹲在地上把脑子里的内容赶紧写出来。 头一回那么明白为什么妈宁愿抗着奶奶的指责咒卖也要送自己去工人学校认字，为什么一听说可以把自己安排到机械加工车间新来的女技术员手下当学徒工，拿出不知道攒了多久的私房钱给她调动了工作岗位。 第93章 甚至在奶奶偶尔说她整天不着家，就知道瞎混时暗暗给她鼓劲。 好孩子，你们一定会成功的，绝对会的，妈相信你们。 * 屠海萍咬紧下唇，万分愧疚与后悔，她这回真的无法原谅自己，一个人可以掉坑里一次，怎么能再往坑里摔一次？ 她头一回想到了死。 但屠海萍并非怕死还坚持一声不吭在看守所里抗着，她非常担心自己又连累到自己的家人，还有恩人！ 宝安县边境检查的队长李纬端着一碗水饭放到屠海萍面前，再次好声好气的劝道，“姑娘，我看你也熬了几天，一个字也不肯说，这可不行的，你的同伴可都交待了！” “我不认识他。”屠海萍说完这五个字，捧起寡淡的开水泡饭直接狼吞虎咽起来，她不能放弃。 如果不知道怎么办，就等一等。 “哎，你说不认识谁信啊！他不是你对象吗？”李纬的妹妹见哥哥将自己的口粮分了一半给关起来的人，替她哥委屈。 他们家祖上可是出过状元的，可惜后来祖孙们不太争气，后来新中国成立，宝安县联接广九铁路，渐渐人口聚居较多，工商业也兴旺起来，却又东迁至距南头10千米外这深圳墟。 哥哥本来说好的媳妇跟别人跑了不说，如今在附近只有小渔村一样的检查站里当个手底下才两个兵的队长。 除了能隔着珠江对着繁荣的灯火外，什么都没有！ 好容易抓到个投机倒把的罪犯，说不定能让上级表扬，到时候不说升职加薪，怎么也给这个地方多安排两个人嘛。哥哥偏说一定得先调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罪犯，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哼，李芬轻轻哼气，她就觉得是那姑娘长的好看，所以哥哥见色……呸呸呸，她怎么能这样想自己的哥哥。 但对方一直以来一句话也不肯说，半点不肯配合，就来过一个电报，她才打电话说她被抓了，其它的还没说呢，可惜电话信号不好，电话被挂掉了。 这几天又不见再打电话过来，哥哥不急，她这个当妹妹的都要急死了。 偏偏最近又在严防个别知青偷渡，大鹏湾也得加紧巡查，哥哥忙得连家都顾不得回。 之前那个男的都被遣返回去接受批评教育，就剩下这女的死不肯开口说话。 屠海萍吃的干净，再次道，“我真的不认识他。” “那你是谁？怎么跟她认识的。”李芬追问。 “你给我一杯水，我就告诉你。”屠海萍不敢跟李纬打交道，但跟李芬说话，她感觉还是可以的，毕竟只是不出声，不能解决问题。 她在心里打着腹稿，回想着跟梁明怎么相遇，怎么被他瞒骗到这里，成为他掩饰想偷渡去港城的道具。 所有的一切，归根到道还是她轻心大意，贪心作祟！ 如果不是她还抱有那么一点戒心，只带了少量的样品布在身上，当场就成了罪证！ 又或者不是自己也对那传说五光十色的港城带有那么些期盼，怎么会相信港城人会高价购买大陆的商品？ 不用边防军，他们连检查站都没能躲过。 “我，我叫屠海萍。”屠海萍说出名字后，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交代，她不想说出自己的身份，怕会影响家里的人，也不想说出富强机械厂，哪怕屠洋洋曾经给了她相关的身份证明，让她在外面尽管用。 李纬没想到妹妹出言相激居然收到了意外的效果，被抓女的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就静静呆在角落，想当自己不存在，多了解一些内容。 可等半天，屠海萍就像卡了壳，又不再说话。 “然后呢？你倒是说啊！” 李芬着急把水杯又向屠海萍推了推。 就在屠海萍想干脆还是承认跟梁明有儿女私情，他们是要一起私奔的时候，屠洋洋气喘吁吁赶到了眼前还十分简陋到，连正门都没有，可以让她直接闯进去的检查点。 “你们好，我是屠洋洋，是屠海萍的妹妹。” 她深深看一眼见着自己立马泪如泉涌的屠海萍，悄悄舒口气，太险了，太好了！ 在下火车后，看到此时还落后几乎没有人烟的鹏城新区，她在浪费一次旅行通道进行交通，还十分难得在当地县志上才查到有关电话号码追踪到这个检查点。 感谢记录者！ 如果不是这样，屠洋洋很怀疑自己要在七十年代花多少天的功夫，问多少人，才能找到这个，几乎会让一眼就无视过去的四方砖房，特别是周围都是蕉林，你跑个几十里就是海岸线的情况下。 第102章 李纬眼前一亮，正身例行询问，“这位同志，请先出示你的证件。” “请您查看。”屠洋洋拿眼神示意屠海萍别开腔，缓缓舒口气才不急不缓问道，“我是富强机械厂的采购副主任，不知道我表姐她意外碰到什么情况，被贵处请来临时坐坐？” “她跟着一知青想偷渡呢，那男的被抓了就检举她投机打把，当时她身上还裹着好几寸布呢。”李芬觉得这来的女同志真是，她想不出什么形容词，不是说她生的好，当然也不是说生的不好，就是生的好又特别的有精神。 比嫁给县里当官说去当官太太的婉儿都精神！ 屠洋洋高高扬起眉，首先就是不相信，屠海萍有啥好想不开的去偷渡？她好端端拿自己弄来的商品进行些物品交易，日子应该比一般人要好。 再说屠海萍有多重视家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千方百计想避免家里被打成黑五类，怎么可能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单人跋涉，要知道这可不是交通便利的时候。有可能你走十里地，都见不着人烟。孤身一人上路的那种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哪怕屠洋洋自己，不是知道有系统在无时无刻的在陪伴着她，她也不一定能熬过初期。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呢？”屠洋洋看屠海萍见着自己就想激动的出口，不得不加大手里动作暗示。 不要以为七十年代的人都全部纯朴无私，任何人与事都无法单纯的进行单一的概括与定义。 她得清楚他们的目地是什么？是真的想把屠海萍当成典型抓起来当政绩，还是只图私捞点外快。 李纬微垂下眼眸，“也许呢，不知道屠同志的来意是？” 屠洋洋看他这样子，试探性的说，“其实我们是到这里来采购的……”她手伸进包里摸出一张刺水大队的采购单，上面签着陈敬等人名及红色大印。 “这个我可不知道是真是假。”李纬轻轻扫了一眼，显然没把那张纸放在心上。 他就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守一辈子的山！ 区区附城公社里罗湖小渔村，混的再出息又能怎么样？他经历着无数人跑到港城去讨生活，虽然从来不敢说，但心底的渴望从来没有停止过。 但他绝不会像那些人那样毫无准备就拼着运气游过去，赌体力足够不被巡防队发现，赌水性够好，赌过去就能找到地方落脚。 屠洋洋向来不善于猜测人心，她坦然道，“不如请队长直说。” “芬儿，你先回去，跟妈说今天家里来客人。”李纬伸出一只手，“屠同志应该有全国粮票吧。” “有。”自己的人还扣在后面，别说粮票，钱她也得给啊，屠洋洋拿出二十斤粮票，见李纬的手还伸着，又放了二十斤，直到加到一百斤他才收回手。 而且当着屠洋洋的面，把粮票交给檀口未能闭合的妹妹李芬手上。 “快去。” “噢噢噢。”李芬从来不敢违抗哥哥的话，立马紧紧捏着粮票飞奔回家。 天，一百斤全国粮票！ 屠洋洋跟李纬面对面，两人都很清楚这一百斤粮票是做什么用的，李纬跟着就打开铜锁把屠海萍放出来。 他这几天对这个一言不发的姑娘始终客气，就是觉得她身价不菲，懂得沉默是金的家里人应该也不会太蠢。 屠海萍低着头诺诺站在屠洋洋身后，头一句只有跟着眼泪的对不起。 这时候不能跟她计较太多，屠洋洋料想眼前这人不会只要一百斤粮食。 “李同志，接下来？” 李纬笑了笑，“屠同志千山万水来我们这里采购，我代表我们村员表示热烈欢迎，还请两位到寒舍坐坐，也好介绍我们村长给你们认识不是。” 他自己是没办法光明正大拿到边防证的，那玩意儿金贵，而他也不想冒险花钱去跟所谓的蛇头，到时候被人卖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李纬一直在等的就是被严格控制被下放、流放等下乡受苦的 能耐人，他们才懂的人情世故，身上有钱而且对面也有人，有资源过去才能站得稳脚跟。 现在他觉得等到了。 那时候并没有别人发现，但他就是把那男的给送回去，甚至暗示他还犯了别的事，一定会被狠狠地教训处罚。 他要把屠海萍身边的男人，换成自己！ 第94章 家里没本事的人，可没办法这么快，像插了翅膀飞过来一样。 李纬觉得，他们那个小小的渔村，多半都被人家调查的清清楚楚了，才能精准直接来到他这破站。不像以前那些关着的人哭爹喊娘，最后不是根本没人理会，就是对方来个电报让边检站派遣回去。 什么时候人脉关系都是有用的，多个朋友多条道啊，伢。李纬始终记得他爷教他的话。 屠海萍惊慌地朝着屠洋洋拼命摇头，她是怕了，万一她们俩被扣下来可怎么办？她可是见过被拐带的妇女的。 可屠洋洋想想，还是要去。 不是她盲目自信，觉得自己带着个妹子一样牛逼，是她真的相信晋江教育系统根本不会让她出事，她跟别人确实不一样，是真的有外挂的。 “请李同志带路吧。” 让李纬走在前面，屠洋洋就迫不及待让屠海萍说出她怎么会跑到这里的一切。 屠海萍开始一五一十小声讲着。 “之前一直都没事，我有你给我的工作证明，可以优惠买火车票，四处游荡找地下摊位地交易。后来，货剩下的不多，都是些精品上档次的。我就打算好好卖完回家里去过年，反正现在天渐渐冷了，布裹在身上看不出来…… 我直接去餐车或者卧铺的地方，装着吃饭或者说找错车厢，这段时间锻炼出来，是不是有兴趣我基本都能看出来。” 听得屠洋洋直啜牙花子，这屠海萍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啊，也不怕碰到某些人手里，把她当成敌特分子给抓了。 她不禁问出这个问题，屠海萍倒是很是放心，“此时能出去公干的，大部分都是聪明人，我这小打小闹的根本不算什么，还有在火车上直接交易凭条的，那个才叫厉害！” 也是，别看屠海萍倒腾有个几千块，可别说在她眼里，在某些人眼里根本啥也不是。 “那个什么男人是怎么回事？”屠洋洋问起重点。 屠海萍愣了一会儿，很是惭愧的说，“是我识人不清。”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人都要这样对她？她明明已经很谨慎小心，连名字都不敢说，只说自己叫萍儿。 两回在列车上遇到，明明是他主动帮她赶走图谋不轨的人，在自己不小心漏出缠在身上的布料，也替她在列车员面前遮掩过去，甚至请她吃面，还留下自己通讯地址，跟自己通了整整十几封信。 那是她从来不知道的激情碰撞，在一来一往之间，他说出了自己的全部…… “他的才华很好，写的信总是很密很厚，一开始，我都靠着他给的字典才能把所有的字通读下来。 他说自己的父亲身为忠良却惨被陷害，他母亲好不容易把他妹妹送到港城，自己就被抓，发配到农场里做工。那天下雨，仍然要冒着倾盆大雨做活，他母亲倒在地上，再也没起来…… 他说干活时候的苦中作乐，讲躺在床上幻想着美食佳肴，还聊着他读过的书跟以前的日子。我很喜欢读他的来信了…… 之后他大着胆子跟我约见，告诉我这个宝安县的防守其实是最宽松的，只要我愿意，他愿意带着我到繁荣的港城去找他妹妹，在那边过幸福快乐的生活。 那里不会有黑五类与工人的对立，只要肯劳动，付出汗水，大家都一样得到收获…… 第一次的时候我拒绝了，我觉得我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我不能对不起家人，对不起你。 后来，他告诉我，政策并不会这样残酷下去，总有一天不用很久，肯定会有变动，我们可以等到那时候回来。 他说人生这么短暂，难道你不想为自己拼搏一次吗？ 我犹豫了许多，给你打过一个电话，但厂里人告诉我你去找鱼苗了，打算做为自己修房的资金。 你是这样的能干，我想，我也可以的吧。 我就这样，走到了这一步……” 屠海萍说话的很轻，“洋洋，你很看不起我吧。明明你已经给了我这么多，让我们家族都改变了命运，而我却根本不珍惜……” “没有，我觉得你很勇敢。”屠洋洋没说假话，她真的很佩服，“不是每个人被欺骗后，还会有勇气再次相信爱情的。”哪怕爱情总不纯粹，总是夹杂包裹着你不去尝试永远不可能会知道的未知。 她相信屠海萍一定用过自己的方式考验考察过那个男人，才会相信他是真的会带着自己去投奔幸福。 也许没被抓住的话，两人去到港城，有可能真的会成为很幸福的小俩口，一起为生活打拼努力。 但人又是这么奇怪，很多时候根本经不起考验。 “其实他也可以跟我一样什么也不说的，为什么他非得要举报我？为什么？” 屠海萍还是压抑不住，痛哭出声，她问着为什么。 可这哪有为什么呢？ 前面李纬特意等了一小会儿，才转弯，他耳力虽说，却除了哭声什么也没听见，不过也没事，他相信自己的‘交易’，那位屠妹妹应该会感兴趣的。 第103章 属亚热带海洋性气候的附城公社，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冬短夏长，常年日照充足，雨水充沛，一年三熟，今年还特意加种了冬小麦，本来农民交完公粮25%与余粮15%，余下六成是完全足够农民们自家吃用的，可没想今年新上任的附城公社社长黄佐临是个疯子！ 他足足夸大了近两倍他们的总收成，害他们比以往交了更多的公粮跟余粮来支援别地区。 要知道公粮可是无偿缴纳的，只有余粮还能给予低价收购，生生是挖他们的血肉去填补！ 李纬是真没想到才过了几年的舒心日子，竟会遇到这样的破领导，这对于他们村来说，黄佐临也就比之前的地主老财好一些。 可谁也不敢真说出这样的话来，老一辈的老实巴交，在黄佐临的动员大队，时时下乡谈心中，只觉得自己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让李纬又记起受饥挨饿的苦，他如何能甘心？ 守着绿油油一年可三熟的土地，还得靠去山上找吃的来填补空虚的胃，这根本不合理！ 所以当初要抽签派人参加民兵队，要青壮年寂寞守着孤独独修筑的小检查站时，李纬是主动报名的。 他才22岁，无法接受江对面就有遍地的机遇，而自己还只能面对黄土背朝天。 李纬准备好的交易，其实也是粮食，在地主家差点儿升为管家的李谷头，在家里还是老当益壮，决定欠着公粮，也给家里留下足够多的粮食存起来。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这是他老人家常说的话。 可也没有敞开来让大家吃，李纬心里那点打算，李谷头都看在眼里，告诉他，有本事的将军，都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家里条件是有限，但需要的时候，一定会尽力让他去闯。 遇到屠同志，李纬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首先能第一时间跑过来捞人，身上立马就能掏出一百斤全国粮票，一介女流敢 跟着陌生男人走，这三个条件绝非普通人，甚至没有点资本底气的人都做不出来。 李纬看着大半仍是葱绿的蕉叶，屠同志肯定带着钱、票，还有木仓。 他要拿粮食，还有后续足够的条件，换得这样有本事能人的信任。还要显示出自己的能力跟交出可靠的家族保障，才能请人给他一张足可改变他跟家人命运的——边防证。 坐到明显收拾过的堂屋里，屠洋洋跟屠海萍都坐下，但并没有喝李芬小心翼翼端来的水。 “我人已经到了，还请李同志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李谷头把还站在堂屋的李芬叫出去，“去拿点玉米糠喂鸡，看见有人来就叫唤。” “噢。”李芬听话跑了出去，可心里跟猫抓似的痒痒，到底哥请那两个人来干什么呢？前面那女的不是投机打把的罪犯吗？后面来的屠同志又是什么人呢？她也是女孩子，为什么敢站在爷爷面前说话呢？要知道村里的祠堂，也只有在妇女主任在的时候，她才去瞧过一回，平时根本不让她们女孩子驻足。 李纬看一眼爷爷，接受到长辈抚慰认同的肯定眼神，他轻咳一声，“屠同志，我想请您帮我办一张边防证。” “边防证？”屠洋洋不知道那是什么，问出口后也马上在系统小星里搜索。但很显然是从1982以后才有相关信息，但显然这边防证只会比八十九十年代更难取得。 在宝安县变成深圳后，在伟大的人说要在海边画一个圈后，再次华丽变身为深圳经济特区。 当时的深圳经济特区实行了一系列税收减免政策，管理线必须加强，故此特意设产了“二线关”。设立后，深圳的货物运出关口时要缴纳一定的税费。由于价格差异，深圳周边地区的“自行车队”小商贩经常出现在关口。遇到海关工作人员检查，没有边防证的小商贩就骑着自行车“捉迷藏”。 当时办理一个进入深圳的边防证，要经过单位政审、派出所核查、公安局**三个程序。如果没有单位就更难了，需要街道居委会审查，申请手续非常复杂。 第95章 唔，现在虽然还没有二线关，可这边防证却显然是有的，办理的程序也一定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李同志你开玩笑了？如果我能办得出边防证，我姐她怎么可能还会被你抓起来？” 没想到屠海萍居然是被区区一小张证书给拦住了，还痛失某位浪漫知青？文艺青年？ 屠洋洋居然有点想知道，如果她当时知道屠海萍需要边防证，帮她做两张（拥有系统的她在此时代可被称为最强文件伪造师），屠海萍会失去她的爱情吗？ 想想屠海萍的人生真是可称得上为精彩，充满人生的岔路、突如奇来的阴谋、无法割舍的亲情、青涩甜蜜的爱情、爱人反手一刀的背叛与千里奔骑的救赎跟意外，得而重振旗鼓，春风得意跟着却是急转而下，被现实打脸等等种种跌荡起伏……这可比姜静娴给她讲的八卦好听一百倍，真想知道如果有其它选择的话，后续会是什么…… 等等，如果跑去港城的屠海萍，还会成为内地的知名女富豪吗？ 这算不算所谓天道的自我修复？ 屠洋洋在知道李纬是有求于她后，放心一半，拿手指微碰碗边，系统！无毒，她才端起来喝。 啊，看来是放了糖的，有些甜呢。 李纬看了眼低着头死捏着自己衣角的屠海萍，“您姐毕竟不是我们村里人，硬生生往外撞本来机率就不高，而我李纬在这里土生土长，是知根知底的。” 他继续道，“我们村村长是我同宗同枝的大伯父，待我有如亲生，别说村里的相关证明文件，包括大队长的一直盖章都不成问题。” “那？”屠洋洋等着下文，这是连土著都搞不定关系，她要不是参一脚呢？ 可打从查到这里是深圳经济特区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是屠海萍的机遇啊！虽然按照之前的历史，她估计要等到改革开放后才来到这片土地发展。 但提前点有什么关系？ 她就可以发展支线，又有一个副本可收集物资了不是？ 李纬没打结巴，直接道，“是卡在了统管附城公社的黄佐临那里。” 得罪了人？屠洋洋脑海里才滑过这个念头，坐在一旁的李谷头开口道，声音粗糙，“是因为我，都是我这老头子没做好。” “爷爷！”李纬急切叫道。 李谷头没理会孙子，“我老头子没交够今年要给附城公社的公粮，他黄佐临就卡我孙子的脖子，只许他种地，连本来有机会进五金厂当工人的机会都给抹掉了。” 不交公粮？这政府人员处理的没错啊！ 屠洋洋心里想着，公粮25%，基本粮15%，这四成相当于政府收的赋税。在2005全国统一取消交纳公粮政策之前，国家在大力发展工业／制造业及其它支柱产业，又因国力经历掠夺及大战还处于恢复时期，只能由炎黄之孙们以农业牺牲支援。 经济都是计划配给制的，欠着公粮不交当然不行。 “我们村今年一亩地平均产了720斤粮食，这已经是足以称得上丰收的一年。但同志，我们全村上下却收到每亩一千四百二十三斤的亩产喜报，黄佐临硬生生给我们加了两倍的收成啊！我们上哪里去找那么多的粮食！” “基本粮低价收购只有一毛二，可外面粮食是什么价，同志您常在外面跑，应该是很清楚的，一亩地照着黄佐临给我们添上去的大喜报来交，整整五百六十九斤二两啊！一亩地就给我们剩下仅仅一百五十斤！还得存下粮种，更要在河滩上种水仙草让我们养猪，给我们定下足足四千头的养猪任务，一家每月连三十斤粮食都分不到，哪里还交得起，我们也得活命啊！” 这简直是吃人的数字，屠洋洋难得的沉默了。 在富强机械厂里安稳搞生产的一切，偶尔有几次风波似乎都平平常常让她渡过，在刺水大队同样也很顺利，让屠洋洋真的是得意洋洋，忘记了此时的特殊。 不得不再说一次，也难为晋江教育系统会把她安排到这里来了。 但是，即使有这样的限制，她还不是活的挺不错的，屠洋洋又瞬间给自己打起气来。 做为懒人就是连自我检讨都懒得做，能混过去就混过去好啦 “这情况不可能会有下一次的。”屠洋洋很肯定，是有些领导走了盲目跃进的道路，可显然还有很多人坚持着走向正确，很快就会拔乱反正的。 李纬赶紧道，“我们也相信是这样，可眼前的难关还是得抗过去。”他双手都在出汗，不得不把掌心朝下贴在自己的膝盖上。 “情况就是这样，我家里七子妹，我是老大，在这里我们有这个背景，同时有迫切的需求。”李纬又看一眼屠海萍，“屠同志，您放心，等您给我办下边防证，我熟悉情况后，未必不能给您姐姐也办一张，到时候同样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入来往。”为了怕自己家里的东西屠洋洋看不上眼，李纬最后加码。 边防证，看来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要帮李纬的忙吗？ 第104章 屠洋洋没有马上答应李纬，但她也没拒绝，她打算等把屠海萍送上火车，她就直接自己先去港城看看。 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其实她是想反正来都来了，连硬皮火车都抗过来，难道不来一次愉快的购物来犒劳自己吗？ 没等准确回复的李纬有些心急，还想邀请屠洋洋两姐妹在他家里休息考虑，却被李谷头叫来李芬，让她送屠洋洋两人去火车站。 见妹妹真引着人直接走了，李纬有些着急，被李谷头给拉住，“该做的做了，该说的说了，该来的会来，万事不能强求。” 总得让人家看看能不能操作，小子还是把事情想的简单，就算如孙子说的那样，那女同志是那样的有本事的人，那也是背后有人，不得给人家机会问问？ 本来就是想往那边去的，自己人先安排不上，弄个马前卒当然要好好想想，也得考察一下。 想想一张边防证弄出来得经过多少道关系，过多少个人的手，他早就明白简单不了，不可能是一时半会能做好的，一口气能吃成个胖子吗？ “纬仔啊，你这耐心还得好好磨磨。”李谷头敲打着李纬，“你还没人家妹仔沉着，看人家是不是一直在牵着你的鼻子走？连我这个老头子都没逃过啊，什么都抖落个一干二净。 后生可畏噢。新中国啊……“新故相推，日生不滞，跟着厉害的人，总比纬仔整天漫山遍野抓瞎的好。 原来对方的要求居然那么简单（于她而言），屠洋洋越加轻松，见屠海萍还有些神思倦怠，显然几天来在检查点内心煎熬的厉害，也任由她安静自我平复。 毕竟情之一字，她在星网上可看得多了。 不是有句古诗说的，自古多情空余恨嘛！像屠海萍这种多情人不可避免要受伤啊。 像她就不一样了，神经大条到有可能连男女都不会区分，毕竟26世纪的变装技术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完全可以以假乱真，不论你是想当男人女人中性人哪怕是自己脑海中幻想的外星人，都是毫无问题的。 不过某些不符合大众审美的造型，必须得报批才可以去超过百人以上的活动，以提醒参加集会的人注意。 至于不适应的未成年人及相应障碍性病人，会有系统贴心先行给予屏蔽，觉得自己能够接受也可以选择取消。 至今为止，屠洋洋还从未体验过类似于乘坐云宵飞车的心跳感觉，毕竟小说上描写怦然心动无法具现化，而影视作品还没办法让她十分共情。 见李芬时不时回头看她，屠洋洋随性跟她搭起来话来，“你叫李芬？是芬芳的芬还是纷飞的纷？” 李芬想了好一会儿才怯怯说道，“是这个样子的芬。”她也不知道芬芳跟纷飞是哪一个。 她在空中画出草字头，屠洋洋了然，“扬芬千载之上，沦骨九泉之下。你爹给你起了个好名字啊。” 唔，小星指点，在不知道跟陌生人说话的时候，如果不知道说什么，从最不会出错的地方开始。 哪怕一开始好像不是因为这个才叫的芬，李芬还是很高兴，“不是我爹，是我奶奶给我取的。” “那你奶奶可真厉害啊！” “那是，我奶奶可是……”地主家的女儿呢，李芬及时止住了话头。奶奶的身份是他们家里最大的秘密，要不是她无意中听到，连她妈妈都不清楚呢。 屠洋洋马上也转移了话题，“你们这离火车站挺近啊。” “还行吧，其实以前还没这么近呢，不是老有人往这边跑嘛，渐渐居然也有路了。”李芬觉得妹妹女同志真是体贴，见她不想说了，马上就不问了。 屠洋洋就跟着问起她知道不知道港城。 这些事李芬就放心大胆的说了，反正这附近村里人都曾经远远见过对面繁荣的灯火，见过蚂蚁般的轮船，又或者是从某个村落穿越而过的火车。 据说某些可以让火车停靠加水的小站，还能做些吃食去赚钱呢。 第96章 虽然李芬很有些说的是牛头不对马嘴，但根据她的描述另上系统给予的相应文字提示，屠洋洋对于1906年动工建设，于1911年全线贯通，分华段与英段两部分，1949年改名为广深铁路的广九铁路已经有大概的了解。 打定主意要坐上这趟开往港城的火车，从新界北区、大埔区、沙田区、九龙深水埗区，南至油尖旺区，直到九龙站。 走到可以开往火车站班车的地方，李芬有些恋恋不舍跟屠洋洋告别，倒是屠洋洋给了她两颗奶糖，“说不定我们很快又会见面呢。” 坐在车上，屠海萍望着窗外不断滑过的绿意，都还有些不真实感。 她长长叹一口气又深吸回来，转头对屠洋洋说，“我不能直接回去，得先去把我埋的东西带上才行。” “那你打算买到哪里的火车票？” “泸城。” “你自己可以吧。”屠洋洋多问了一句。 屠海萍拿手挽挽有些打结却因为年轻仍然透着青春的头发，“等着我买年货回去过大年吧，今年可是你在家里过的头一年，怎么也不得给你准备的周周全全。” 她哪里有时候去感怀伤情，是赚钱换的大米饭肉包子油条不够香，还是保暖舒适的衣服不好穿，还是哪怕是认来的妹子也为了她千里迢迢赶来不够暖？ 自己已经拥有良多，让一个男人碰了下瓷受到情伤有才能了不起的。 最多午夜梦回，再流着泪去怨恨他吧。 屠洋洋绝对相信她的，对于屠海萍藏在头发里的钱也坦然收下，毕竟她是要去港城购物，跟系统换多划不来，还得收手续费！ “一路顺风。” “你也一样！” “记得报平安。”。 “知道了，我的亲妹妹。” * 凭着齐全的证件与坦然购票的自信，屠洋洋在不少人艳羡的目光里走上广九特列。 没委屈自己的屠洋洋甚至买的是一张卧铺票，并不是说卧铺有多特殊，而是此时许多够级别乘坐卧铺的国人，能够享受卧铺标准而只买了坐票的，差旅费中的差额部分可以当作个人补贴。 只要不是心里没家或者足够宽绰的，在如今这生活并不富裕的年代，很多人出差都是能省则省。 临近饭店，屠洋洋从上铺爬下来，走去餐车，还遇见一个修长美腿的外国小妞儿，一头棕黑发飘逸迷人，让她情不自禁冒出句，“漂亮！”不是说她来到七十年代没见过眼前一亮的人，刘健国一样长的俊美。 但屠洋洋就格外受这种明明像是大人却还没长成大人的中性长腿之美！ 她爱大长腿。 “谢谢～”小美女听见，笑着回了一句中文。 两人便攀谈起来，并一起到餐车去用餐，跟着小美女罗莎还带她去自己的软卧继续聊天。 对方坐着罗莎的爸爸安德罗波夫，见到屠洋洋颇为意外，用俄语询问女儿来人是谁。 26世纪全球语言早已经普及翻译器，屠洋洋便以俄语回复，流利正统的口气让安德罗波夫连连惊叹。 “没想到你居然会说俄语。”安德罗波夫主动跟屠洋洋打起招呼，“我是来华做生意的，常常会跑这条线。” “我是机械厂的采购，这回要去港城紧急采购一些零件。”屠洋洋再次说出自己的借口。 当然零件她也是会买的，只是会在买零件的时候，顺便去不同的地方考察，然后买些别的东西而已。 穿着红领白衫小礼服的列车员来送开水，见屠洋洋跟外国人谈笑风声，检查过她的车票后，还有意帮她升到对面的软卧2人包厢，那里还有一个空位。 不过屠洋洋觉得自己在四人车厢里自己睡上辅更好些，安静，她也不是总想说话的。 要不是系统在七十年代的资料收集最稀少，为了多打听点港城的事，屠洋洋也不想浪费这么多的口水。 可爱小美女罗莎在沙田区就跟爸爸下了火车，给了她一枚漂亮的枫叶书签跟名片，表示很期待跟她写信聊天。 父母离异，被爸爸带在身边的罗莎在港城跟宝安县都感觉到寂寞，语言的不方便让她特别需要能跟她聊天的朋友。 屠洋洋收好东西，感觉自己在玩的现实游戏，正在叮的一声，解锁了新人物及支线任务，但她更期待着自己的港城一日游。 没有行李衣着干净整齐的屠洋洋甚至没有像别人一样接受反复的检票就跟着人流走出了车站。 一群守在外边的人见屠洋洋没有举牌迎接，纷纷前来询问。 “小姐，您坐车吗？” “去哪里啊？搭车去酒店吗？” “小小姐，坐我的车吧！” 想想屠洋洋还是打算坐一下她还没试过的黄包车，她走到一个看起来最干净的拉车人面前，“走吗？” “走走走，您去哪儿？” “唔，去丽晶大酒店吧。”屠洋洋随便说了个酒店名字。 拉车的人起跑的姿式顿了下，想着自己就要失去这趟跑费，颇有些丧气的说，“女士，我不知道丽晶大酒店在哪儿，我才来这边跑车没多久。” “那去你知道的最大的酒店吧，环境要好的。” “得了，保证没问题。” 刘华立马鼓起劲跑起来，他哥说过，去高档地方的客人会更大方，要是看他顺眼，说不定会给比车费还多的小费呢。 屠洋洋好奇的看着身边的一切，拥挤的人潮让她感觉到这里的勃勃生机。 对了，首先第一件事，是买几身在这里合适穿的衣服。 比起在机械厂跟列车上绝对安全不打眼的绿色制服套装，旗袍还是洋装真是让她有统统买下来的冲动呢。 第105章 刘伟卖力将雇主拉到酒店所知道最大最漂亮的酒店门口，头一回距离富丽堂煌的大厅那么近，甚至有身穿红制服的服务生主动小跑到跟前，当然不是跟他这个苦力客气，而是恭敬去扶准备下车的客人。 “谢谢你。” 屠洋洋从包里取出二十块钱付车费，看了眼现在港币跟人民币的兑换率约是1：0.8，稍微有点心疼，这十块钱在机械厂足够她再领着学徒们改善一顿生活了。但没办法，根据系统提示，眼下港城人普通月薪是1200-1500！ 还是英殖民地的港城，果然跟对面很不一样，立马让人清楚的认识到资本的力量与贫富对立。 一路上她都看到那些林立的招牌，这在以后同样发达的深圳根本看不到。 大兴土木的地方更是让屠洋洋很有去一探究竟的冲动，正好港城于今年开启10年公屋计划来刺激港城的房地产。即使两年后因为石油危机暴跌百分之40，也不影响她去看下别人在怎么修房子。顺手记个备注，可以在股市上赚点钱，然后在香港置个产？ 哎，才让系统帮自己记了个提醒，屠洋洋嘲笑起自己来，明明还有不到两年自己就要回去了，还操心支线呢。 还是想想眼下吧。 在自己动手带领大家修房子她才发现，要让一幢居民楼拔地而起，需要的不仅仅是设计图跟你那些脑子里全盘都有的计划。而是无数个问题跟无数个意外！ 屠洋洋就个活生生的教训，硬是把修楼地基改成鱼塘了！ 想到这里，屠洋洋有点担心钱的问题，她本来在哪边都是不缺钱花的，毕竟这时候的人民币购买力杠杠的，含金量超高，加上较贵的小工业品反而在2020超便宜，她顺势刀切豆腐两边光，两头占便宜。 可港城不一样，此时的东方明珠，经济繁荣大都市，闪烁的霓虹灯迷人，消费力同样好看。 一会儿一间房费估计也得两百元，多住上几天，她还怎么买衣服？ 要不衣服就算了？可以使用她的新手礼包初使服装变幻拟态功能，就是有使用次数限制，得注意小心…… 算了，还是先买两套装着，钱嘛，她肯定能赚到的。 没用别人扶，自己就下车跟着旋转门走进酒店大门的屠洋洋，没看到非常遗憾的门童对着刘伟羡慕的说着，“兄弟，你这趟真是赚。”为什么这么大方客气有礼貌的客人居然没有行李！ 不然他的小费肯定也不少。 刘伟笑得露出牙齿，“是啊是啊。” “打从哪儿拉过来的？你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吗？”大飞打听着，唉，可能是笑的不够热情好看，上次还真得像经理说的那样，别拿外表小瞧人，世道上什么人都有的，警匪都一家，有钱人不想露富多正常。 敢往他们半岛酒店走的人，都不差钱。 “这我哪知道呢？”刘伟没多说，哪怕一路人他是跟客人搭过腔，知道客人会去银行跟制衣厂跟真在修筑的公屋地看看。 大飞还待想问，正好有客人出来坐黄包车，刘伟问清楚地方，便拉起跑的飞快。 明天要是有机会，他还来这边看看。 要了间最便宜的，一晚168，收了等额人民币，没找，估计是被充当小费了。 第97章 屠洋洋洗完澡换上睡袍，睡觉。 * 醒来第一件事，屠洋洋清点起自己的财物，除了她这个人之外，她还有一些床上用品，唔，里面有几套重工的婚庆六件套，当时想想屠海萍应该不好处理所以还留着了，应该可以在这卖掉。 猪肉两箱，鸡肉、鱼肉跟她突然爱上的八爪章鱼各一箱，还有零食等等，已经塞了大半个空间，而钱…… 2020年的根本不可能用，剩下的人民币也只有不到六百。 噫。 要拿2020的钱跟系统兑换港币吗？ 还是出门后再想吧，饿了。 意外是走出酒店，又遇见昨天拉车的黄包车。 “您好，女士。” 屠洋洋耸下肩坐到车上，“先带我去吃个你们这儿的特色早餐，再去银行，还得去……包你一天多少钱？” “您给个三十块，能成吗？”刘伟笑着道，他在大力车行拉车每月200块的车份，运气好的时候，一月能得个600块，一天能赚二十就得累死累活，可昨天一下人家就给二十，今天人家还愿意坐他的车，就拉她一位，也能舒舒服服把钱给挣下。 “行，走吧。” 交通费每日三十，她估计还得两天，加上酒店开支就得200，衣服不知道这里卖多少钱，可她手头上也没什么能卖的啊。 “银行已经开门了？先去银行吧。”屠洋洋决定还是先换点儿港币，据她所知，没回归之前的港城，是被称为最混乱黑暗的时期，伪装下更方便她行动。 屠洋洋想着六百块也不够花，还是让系统给兑换成此时的货币，跟着她吃惊的发现，手续费率是没有变，但她2020的钱换成70年代的港币居然没有那么不值钱。一万块能兑换1650块呢～ 询问了下系统，才知道虽然同个时空，其实对于系统而言要考虑到此时的港币含金量没有人民币高！ 悔啊，早知道就不跟系统扣那点手续率。 于是人民币不换了，倒是以系统帮她伪造的香港居民身份证开了一个银行账户，只存了一百块。 手上有两千多块，屠洋洋顿时有了底气，好赖不会到时候连两套洋装都买不起不是？ 又坐了一截车，刘伟又等着客人到洋装店去逛，自己却在发愁，客人想吃特色的早餐，可他哪里知道哪家茶楼道地呢？把这么好的客人带去自己只听说过的酒楼，被坑了他可亏心。 昨天大家拿着那张人民币还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呢。 隐约有着老乡的心态，刘伟最后决定，要是客人自己不叫停车，他就领着去疍屋人家喝最正宗的艇仔粥。 从头到脚配了两身，享受着购物带来的满足感，屠洋洋又坐上车，新手服装好好收起来，手里的纸袋随意放在黄包车吧，“走吧，我们去吃美食吧！” 等跑过一排排林立的高楼，转而走上一条小道，身边的杂草丛生与空寂感，让屠洋洋生出一丝丝紧张，难道这人见自己去银行出来跟着大买特买，以为自己是个好欺负的肥羊，心生歹意，想把自己带到偏僻的地方给干掉？ 谋财害命？ 手伸到自己换成黑色挎包里摸出武器，屠洋洋暗自警觉，如果他真敢对自己下手，肯定给他一个好看，让他知道女人可不是什么弱者！ 可又跑了一阵子，屠洋洋便听到了人声鼎沸，跟在水气鱼腥中闻到让人肚中馋虫都快跑出来的异香。 “客人，这里都是疍屋人家，那挂着招牌的陈嫂生滚粥，远近都闻名，不少老饕专门坐船过来就为了吃她做的鱼片粥跟艇仔粥！您也试试吧。” 刘伟停下脚步，拿脖间的毛巾蹭额头上的汗，热情介绍着。 “那我们走吧，我也请你喝一碗。”屠洋洋没问他吃没吃早餐，就算吃了，拉着她跑这么远肯定也早就消化的干净。 一碗粥三块钱，刘伟没拒绝这份好意，他特意把黄包车停到不会挡路一会儿他喝粥也能看得到的地方，才小心提着客人的纸袋跟过去。 果然刘伟所言不虚，屠洋洋走近一瞧，岸边十张小桌都坐着人，还有不少人端着碗蹲着或者就捧着碗坐在小凳子上边吹气边舀着粥往嘴里 送，一脸的满足。 屠洋洋正不知道如何点菜，刘伟追上来就问她，“客人，您有什么忌口吗？胃口怎么样？” “没有忌口，胃口一般。” “那我帮您点个艇仔粥吧，以新鲜的小虾、鱼片、蛋丝、海蛰、花生仁、浮皮跟油条为原料，以滚粥冲烫粥料，粥底绵烂，粥味鲜甜，很值得一尝的。” “来一碗” 刘伟就跑到河边朝一个扎着头巾的蓝衣姑娘说，“两碗艇仔粥。” “七块，先给钱。” 见给了钱，陈娇才掀开她右手边的大锅盖，从底部翻动了两下正保持着微微冒泡的米粥，从粥心盛出一大勺浇进左手边其中一只小砂锅里，跟着走到船边的配料桌上，灵巧得选着各色食材，迅速加进持续冒泡的粥中，跟着盖上锅盖，将油条扯开放碗，转身就将锅盖取开，拿正好卡住砂锅的夹子将滚烫的热粥倒进碗里。 “要不要葱花。” “要的要的。” 洒上葱花，李娇示意可以端走了。 见刘伟左是放不下手里的袋子，右是烫的端不了碗。 叹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托盘，“先把纸袋给我，还碗的时候拿走。” “好好好，谢谢啊。” 屠洋洋看这熟悉如行云流水的动作就惊艳，对比这价格，更加吃惊。 “她这么好的手艺怎么才卖三块钱一碗？” 有虾有鱼片不说，还有蛋跟油条！ 旁边吃客听到屠洋洋的惊叹，哈哈一笑，倒主动给她解释，“这里是疍屋，三块一碗才正常，要想卖高价，可不能在这个地方。” 引起这个话头，也有人说起别的来。 “可惜这么好的粥，以后说不定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 “陈嫂病了，说是左肾还是右肾不行，不换肾就得透析！手术费医药费可得一大笔呢，这几天陈嫂领着全家卖粥，倒也有点钱傍身，结果全让她死鬼老公给拿走了，这如雪上加霜，眼下还躺在医院里吸氧呢。” “真是死扑街，不是人。不过这家姑娘不是还在这里抗着呢嘛。” “她到底也只是个姑娘，纵然也能煮粥，可准备材料买米买气都得要钱，这不才涨了五毛一碗，就为了赚她妈的救命钱呢。” “再说罩这里的虎爷又不是吃素的，哪月交不上份子，可没法像这样安静做生意的。” “是哪个帮头在这里的？要是洪帮会讲点道义，稍微宽容些。” “是……” 屠洋洋没再仔细听，她看着正在辛勤工作的蓝衣姑娘，想到问她为什么的屠海萍。 是钱？ 还是人性？ 都是在你越是需要的时候，越是让你感觉到贫穷匮乏。 第106章 喝完手里那微凉的粥，屠洋洋也摇去刚才插－进脑中的感叹与同情。 她也不过是这里的匆匆一位过客，卖粥姑娘的情况自己也没能力立刻就解决。 在一伙三五成群，看着就皮里阳秋的家伙们时，不用屠洋洋多说，刘伟就想带着她离开。 坐在黄包车上，屠洋洋扭回头，还能看到卖粥姑娘委屈却始毕竟没有低下头流泪，而且还有个高个男子冲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所幸，仍有惜花之人。 屠洋洋没让刘伟猛跑，等看不见那群人后，就让他慢慢拉着她走，毕竟才吃了一大碗粥，马上巨烈运动的话，很容易让胃部痉挛。 刘伟憨笑着，对着大顾主开始自无不言，“客人，您是不知道，现在这啊，乱的很！14k跟新义安的人都在争这块地盘，好像之前他们有人又找了洪帮的人拜码头，简直跟三国演义一样，群龙混战。” 本来督爷管探长，探长管警察，警察管**，**管治安，大家日常被过着敲诈勒索的日子，装装孙子，努力点躲着也能过的平静安稳。 可惜就是上头的人越来越贪，大家也都不愿意正常工作辛苦干活，还不如干脆加入他们，万一运气好，被大佬赏识，就能闯出个名头，像是崩牙驹，鬼爷、敏哥一样八面威风。 但人多兄弟多，本来的地盘就显得小了，也就开始争地盘抢生意。 眼看政府提出十年公屋计划出来，房地产明显有得捞，不论是哪帮哪派连这些偏远之地都不会放过。 更何况有如勤劳工蚁一般可以给他们汲取财富提供劳力的疍屋人家。 “其实我也不能说人家，我自己也是住在寮屋里。”刘伟苦笑着。 屠洋洋没吭声，看着系统里那一张张像是贫民窟一般层层堆积在一起的简陋房屋，说不出什么话来。 对比她昨天晚上住的酒店，不论是疍屋住在小船上的人家还是寮屋，在不可能通电只能偷电，也没有自由水等其它公共设施，简直像是住在垃圾场。 第98章 但他们并没有抱怨，还在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生存空间在生活着。 “你们真厉害。” 屠洋洋感觉到有点惭愧，毕竟这些人都算是她的祖先，没有他们努力打拼的一切，怎么会让她享受到26世纪的种种便利与安逸？ 可惜她以前从来没有珍惜过，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落到被发配到这里改造。她以前来到这里，都觉得自己是在熬刑，想尽一切办法只为了让自己过的舒服点。 刘伟有些诧异，突然大着胆子问，“客人，您是大陆那边过来的吧。”毕竟给的是印有那位伟人的钱币。 “是。”屠洋洋没避讳，她自觉来的坦坦荡荡，反正这时候也不是人人都有摄像设备，到处都有系统监控的时候。 应该她认的认，她不想认的，绝对不会认。 刘伟有些激动，“那边情况好些了吗？”他是跟着母亲逃难过来的，跟家里的哥哥跟父亲不知道在哪儿就走散了。打从前几年起，不时也有人偷渡过来，但有些人根本不知道，有些人是根本不肯说。 “呃，对于你们而言，还不够好吧。”屠洋洋思考了下，对比当下的话，正处于港英政府殖民统治下的港城，经济正在飞速发展，不日便直追新加坡，成为亚洲四小龙之一。 而百废待兴、万事开头难的大陆，正在一边修复着伤疤，咬着牙关承受着巨大的国际压力，顶着一穷二白的家底学习跟奋斗。 而现在再到七十年代末，又可谓算得上是最阵痛的十年。 “请再等一等吧，不用很久，祖国就会迎你们回家了。”1997年，港城便会回到祖国的怀抱。 “哎。”刘伟心里一暖，要说家，他还真觉得对岸那头才是他们的家。 话都说到这份上，刘伟心底对屠洋洋越有些亲切，便主动问起她来港城的原因。 “我们正在大力发展民生，也迫切的需要各种科学技术，这回来是我们那台机床加工机需要更换几个高精密度的配件，来提升机床加工的灵敏度跟精密度。 另外我们也迫切的需要住房，所以就派我来观察学习港城的房地产建设，更想寻找一些商机，做为我们自己员工自建房屋的资本。” 屠洋洋是这样计划的，也是打算这样干，毕竟她出来这么久，加上路上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天半个月的，即使现在出一趟差的时间就得这么长。 但什么都不带回去，实在不是屠洋洋的风格。 对于机床的研究，其实国人一直没有放弃过努力，差距却没法一口气追上去，只有不顾一切主动去学习，但资本主义帝国也从来没有放松过。哪怕花大钱也不肯给真正的好技术，顶多像施舍一样给予些被淘汰的次代产品。 屠洋洋想到这个，也是从很多公派来学习的技术人员们身上模仿下来的，他们用自己无比聪慧的大脑，在外国不肯上机的时候，用自己的观察跟分析，回来便进行复刻！ 是用眼睛来记录，用心眼来模仿，最后提升成为自身的成果。 哪怕她借用系统，也受限不能直接写出画出超出此年代的技术知识，但她能领着富强机械厂的人前进一步 也是前进一步。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 刘伟根本没听懂，他除了钱上面的字认识，别的字根本看不懂。 但他这么拼命，也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学到知识，哪怕去送他上的是天台学校，也总比他大字不识来的好。 他莫名有些感动，“好好好，那咱们下一步去哪儿？” “先去贸易行看看？或者最热闹的地方，像没头苍蝇一样硬撞是不行的，我要的特殊零件也不是谁都能买到。如果不是因为需要伪装，我也不会花大价钱住酒店买洋服了。”屠洋洋顺便连自己享受的借口都找好了。 “是，谁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刘伟立马就觉得大有道理，连他还不是一样，如果不是图那二十块一趟的车钱，他如何能大早上就跑出来，还生怕错过拒绝别人的活儿呢。 人家确实是住酒店穿洋服，可还是跟他还喝这三块钱一碗的艇仔粥啊！ “那咱们还是先去马场吧，来港城的有钱人，没有一个是没去过马场的，在那里说不定就能先混个脸熟。”刘伟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了劲，赚钱的同时能帮助同胞的正义感让他似乎高大起来。 屠洋洋看下天色，“行。”毕竟不熟悉啊。 也没有网。 网络肯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 高仁武拼着受伤，到底是将14k大只佬手底下那帮混混给赶跑了。 陈娇一壁心疼他一壁又头痛被打砸四散碎瓦的家伙事儿，本来家里就急等着用钱，可再买东西又得花钱。 她拿自己的手帕给高仁武按住头上正流血的伤口，“我带你去李大夫那儿包扎下吧。” 高洪武满不在乎，即使头侧正在一抽一抽的疼着，他还是朝陈娇露出笑，“没事，我是男人嘛，流点血怕啥。”他也看着地上散落的一切，可惜的叹口气，“可惜这些东西都打碎了。” “还不是为了我，都是些便宜货，哪回失手还不摔一两个了。”见伤口不再淌血，陈娇将湿了血的帕子伸到河边拿水洗了洗，绞干水又给他擦拭起脸上其它血迹。 陈娇叹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想加入14k的吗？这下你跟他们动了手……” “那就不去呗。其实也没啥，早在双十暴乱的时候，虽说他们都叫自己是14k，但已经分为三十二支，哪个老大都不会服哪个老大的管。”高仁武咬牙道，“只要我混出个名字，到时候这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陈娇没再说话，说是混出个名字，可哪里有那么容易呢？ 高仁武见她沉默，不由急道，“娇娇，你放心，早在六一八时候我失去了所有亲人，你就是我的唯一，哪怕是为了你，我也会努力拼上一切的！”他又低声道，“实在不行，我就去加入大圈仔！” “别！”陈娇闻言秀眉直跳，“你疯了吗？大圈仔那些是什么人啊！都是些亡命之徒！他们什么都不怕的！心狠手辣，谋财害命！” 高仁武摇头，“其它帮派的就是吃素的了吗？放高利贷收保护费，当鸡头卖粉，哪一样又是干净了？” 他看向陈娇，“你跟你妈姆老老实实本本在船上卖粥，哪个月不按时足额给他们上供，还不照样趁你病要你命？” 他手在船舷上狠命一捶，整个船身都摇动起来。 “你别说你真相信你那沉默老实的爹突就失心疯了，把给自己陪伴近一辈子的老婆治病的钱都拿去赌？他可是从来没赌过的人啊！” 陈娇的泪盈于睫，她当然不肯相信，她也绝不愿意相信！ 可不管她如何，为了救她妈的命，她只能答应他们卖身，给他们卖命。 不然就像本来可以救命的钱，也会突然失心疯一样的消失，包括她可怜的爹。 “要不，就这样吧？” 疍屋人家的女儿，还能有什么坚持呢？ 卖粥卖身，哪个还不是卖？ 高仁武瞬间抓紧她的肩膀，“娇娇，不要放弃，我也不会允许你放弃，你想想你妈，她如果知道救她命的钱是卖你才换来的，她还怎么活下去！” 他将哭泣的陈娇抱进怀里，“你放心，一切都还有我呢。”高仁武站起身来，“你照样卖粥做生意，多少赚一些，还有多少钱？先给我，我得去找人。今天才打了他们一顿，起码能安静个二三天。这些都是小喽喽，我高仁武给你保证，我就算自己当不成镇山太岁，求也给你求回来一个孙悟空。” 李娇到底破涕为笑，扣除将买器具跟材料的钱，统统都给了高仁武。 生怕不够，最后还是将脖子上的金锁片解下来给他，“据说这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呢，实在不行，你就拿它换钱。” “我走了，会先去马场，你自己也多注意，泼辣点。实在不行，你就服软，命最要紧！” “嗯，你也好好的。”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李娇心里酸软发痛。 高仁武跳下船，也没敢回头望望，直接跑上路，直到精疲力尽，才一步步往着高楼林立的地方走去。 第107章 港城快活谷赛马场位于湾仔及铜锣湾之间，是由沼泽地填平而来的港城第一个赛马场，算是港岛心脏跑马地，在此时都已经是全球少有的市区马场，可容纳超过三万五千位观众，而且景色迷人，可观赏到夜赛！ 刘伟拉着屠洋洋一路走进大门，居然没有半个人来询问，走到里面，侍者非常客气得领着刘伟到可以放车的地方，客气周到介绍着马场。 “女士，不知道您是想去观赏台看赛马呢？还是想近距离观察它们绿野青葱上进行竞技？” 屠洋洋见除了她之外，也有很多比刘伟穿着更差的，果然真如那廖廖几字写的一般，是富豪世贾、官宦人家、白领阶级乃至升斗小民跟五湖四海各路过客都纷至而来的地方。 第99章 整个港城的马迷都不少于两百万人那令人震惊的数字。 咦？那这不正好是她‘发财’的机会吗？ 想想，屠洋洋没去可以坐在那里安逸拿着望远镜观赏的观赛台，而是很为普通的公众席。 她打算近距离好好观察下比赛是怎么一回事。 “那女士，您选择那位马王的贴士呢？”许石半点表情都没变化，很多有钱人都并不一定要去观赛台。 “不用了，我想先自己看看。”屠洋洋眼角瞄到侍者身边袋子里的一份份资料，不过想想估计人家赚的就是这个钱，她还是拿出二十元港币给他，“你随便给我一份好了。” “那我给您推荐刘大师的评马经，最近他眼光独到，在前十场里一连分析到七场！” “谢谢。”屠洋洋接过小报随便看了看，上面天花乱坠说了很多，但她最主要看的还是骑师介绍分析。 比起别人的判断，屠洋洋无疑更相信她家统统啦 赌马的输赢状态直接取决于马的自身状态跟骑师骑术之间的配合，再来是骑师的心理状态与是否需要决胜的战术，再就是天气与温湿度都会带来一些影响。 一眼扫描直接进入系统资料库，屠洋洋将小报递给好奇兴奋的刘伟，问起侍者一些小问题，“你们马场包伙食的吗？所有的马都是吃一样的饲料吗？还是由自家骑师单独照顾？骑师会跟你们在一起吃饭吗？” 二十块钱赚的如此轻松，许石痛快道，“我们人工都是自己挣的，老板哪里会再给我嘚饭食，不会的，好像只有去参加拍戏的才能有盒饭吃。”他性格爽朗，“骑师更加不会同我嘚一起食啦，他们年薪成百万的！” 如果有机会，他都想去训练营去看下，可惜一期就要六万六的学费，也不知道何时何日方可以储到钱。 噢，高薪及非常受人追捧，那么除了能够管住骑师的马会跟马场大老板外，可以排除会故意想输这种。 “今日开几场啊？” “九场。” “那个最高赔率连中三t，是不是指的是九场全中？” 看来这位是新手，许石笑道，“那不是的， 小姐，所谓连中三t指的是即要猜中定的第三、四、六这三场比赛的前三名，共九匹赛驹，且马票要在第三场开赛前就填好买定才做数的。” 这是非常难“买中”，所以回报倍数就特别高，一般都有九十万倍，哪怕下十元一注，如果买中就能得到几百万的彩金！ 再加上如果本场没人买中，那么投注3t的资金就会转到下一马日累积使用，如今连续累积的三t彩金，已经达到一注便能中两亿六千万多之巨。 那些彩金，全部都是包括他自己在内想一日暴富的人累积而来啊！ 亿，两亿元！ 刘伟听得眼睛都快瞪得脱窗，那是他别说听，连想都没敢想过的数字。 可只要区区十元就能去赌来这样一次机会！ 他狠狠得连吞好几口口水，将刚才他根本看不懂的小报仔细翻动着，上面哪一个数字都让刘伟觉得大有可为。 屠洋洋却在担心自己真中了三t会很有可能走不出港城。毕竟她来自的后世早在1995年就有大牛提出基于计算机的赛马预测跟下注系统相关论文，甚至也亲自中过一次3t，但他是直接放弃领奖，并将奖金捐给慈善机构了事。 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位置上，这种猜某一场比赛跑入前三名的任意一匹赛驹虽然赔的不高，但显然也是里面猜中机率最高，最不显眼的。 “是不是快要开场了？” 许石抬腕看了下时间，“还有五分钟骑师会领着赛马们出来走场，小姐可以看完后进行选择。” “唔。” “请往这边走，小心脚下。”许石小心提示着不知道又是谁扔在地上的残羹剩饭。 极多人都挤在围栏旁边热情得观察着骑师跟马儿们，在他们眼里，马儿身上的数字早已变成钱的符号。 刘伟舔着干燥的唇，从每一匹马身上滑过，他着急不知道如何得到财富密码的钥匙。 此时的他早已经忘记说是来马场是帮屠洋洋看看有没有可以结识的人脉，满心思都是如何从里面选出可以跑第一位的冠军！ 屠洋洋问着许石，“马会中今天有谁来吗？” 许石有些惊讶，这位小姐明明不懂赌马，连最让大家热血沸腾的三t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又怎么知道马会大佬？ 他老实回答说着，“没有，再过几个月，会有爱彼女皇杯的国际一级大赛，那时大佬们才会经常过来。” 没有比赛的普通日子，偶尔才会过来。 那外界操控性的可能性又降低不少，对于选场下注屠洋洋已经是信心百倍。 这样，先小小试下手，最后两场赌个连赢，赢上十万元左右就完全足够她在港消费。 屠洋洋仔细‘看’过每一匹马，还打量着骑师们脸上的表情跟走路的姿式，用系统分析着他们的体重身量及今天的风速，估算着他们的状态来进行数据评断。 前两场都随意下注百元左右，以收集先期数据。 出于好奇，替他们跑腿开单的许石把近五百跟两千多块交给刘伟跟屠洋洋，有点诧异自己的走眼。 下一场，他一定会跟着买。 “您的眼光真好！” 虽然第一场差了点意思，但后面两场可都是中了的，甚至前三名的马都选中，只是买的选场，哪怕是都选中，马场也不会多赔。 刘伟激动地捏紧手里的钱，他只花了五十块啊！ 五十块就变成五百块了！ 这钱来的真是太容易，太舒服了！ 高仁武把烟屁股掷在地上，眉头皱得死紧，别看他对着陈娇是又拍胸口又下保证的，其实他也没一点儿主意。 他所认识的大佬可都不认识他，而连小喽啰自己也没认识半个。 全港城人谁不想混得风升水起，可别说替大佬办事的机会，他连擦鞋都还不知道方向呢。 腹中饥鸣轰响，他也顾不得从叫卖的小贩那里买个面包或者盒饭来填饱肚子，做为一个大男人，高仁武不想让自己的女人落到那种可悲的地步。 “如果我能中个十万！”他看着不时有人举牌跟穿梭在免费公众席上的收号客，却也迟迟不敢拿身上仅有的钱去赌。 他怕输！ 耳边突然听到有人在夸赞眼光好，高仁武便悄悄凑了过去。 婉约的鹅黄色大衣直垂小腿，漆黑发亮的小皮鞋未沾半点灰尘，如瀑一般的墨发顺滑披在身后，宽大的帽檐跟黑纱让人看不清女人的模样。 但让高仁武说一个字的话，那便是，贵！ 第108章 贵气逼人，让高仁武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正迫切的需要钱，而眼前这个女人瞬间便在他心里跟钱划上了等号。 除能抗揍外，耳聪目明算是高仁武仅有不多的才华，他不动声色慢慢靠近，以自己能听见又不会被人发现的距离，坐到被他一把推开杂物的公众席位上。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接待的客人居然会有如此眼光，许石开始兴奋起来，“下一起买什么呢？莉莉丝小姐。” 当然不会说真名，随意起个英文名来应付的屠洋洋正分析着系统汇总的数据，如果按常理来判断的话，2号跟7号最有希望夺冠，可根据已经下降的赔率显示，不少人都看中它们，反而有可能会翻车。 毕竟像这种竞技类比赛，摆明是赌却美其名为做慈善，发展港城社会经济，怎么想也不可能真正的公正公平。 她就只打算捞一笔就走，可不想输在庄家身上。 “唔，买5.6.7吧，一千块。”屠洋洋打算放弃这一场次。 她看刘伟跟着许石要一起去购票店，劝道，“这场我看得不太准，你们别跟，要买的话，也少买点。” 其它人要是想跟着她发财，屠洋洋是不会拦着，毕竟是人家的自由，但刘伟的收入可没办法支持他随意的赌！ 辛苦拉着她跑一天，才赚三十块呢。 但刘伟没听进去，包括默挫挫打算到另外一个打票口的高仁武也没例外。 许石更是倾尽所有，虽然也只有六百多块，可对于他这种赚多少花多少的人来说，要不是昨天才领了薪资，身上连两百块都不会有。 所以等结果意外的如同屠洋洋说的一样时，三人比她更加激动。 许石跟刘伟已经如同亲兄弟一般，互相搭着肩膀唱着歌去领奖。 “知道小姐说的准，没想到她说的这么准，三匹全中！” “是啊是啊，可惜我身上没钱了，不然咱俩中的更多。” “不知道下把买啥，你说我们直接下注三中怎么样？那可是一赔四十五啊！” “那风险太大了，没有现在独赢来的稳定。”许石低头数着钱，眼角眉梢都带着笑，“不过少买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 高仁武手插在兜里，靠着他们不远不近，他甚至觉得那位大人物小姐的跟班有点太张扬，如果是自己，一定能做得更好。 第100章 有一瞬间，他已经打算先跟着“她”赚到些钱，跟着她到住的地方，把钱拿给陈娇把医疗费交着，再由他领着陈娇来投奔这位贵小姐。 高仁武很早就知道他不过是贱命一条，他爹在的时候就常说，新中国政府不允许买人卖人，他们是没法活的。，他们是主子手 底下干活的驴，地里的牛，就是要被人使唤的。 逃到这边，一家人挤在寮屋里，爹笑着搂着弟弟妹妹，说着等他找到个好主家，日子就会好过起来的。 可他们都没等到那一天。 在那个连绵暴雨不停的夜晚，泥石流将根本没有任何承受能力的寮寨冲毁，等高仁武在医院醒过来，找到家人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全身泥泞躺在冰冷的地下室里。 那一天，他对着他所有的亲人发誓，他一定会混出个人样！ 但有如浮萍草根的高仁武，像没头没脑的苍蝇，到处乱撞也找不到门路。 高仁武望着屠洋洋的婉约的影子，决定跟着她混。 聪明又有本事的女人少见，也因此而珍贵，她们要站在一些男人头上，就得比他们更厉害果断，更有本事！ ＊ 屠洋洋绝不会想到自己在想猜概率算结果，薅资本主义羊毛的时候，竟还收购一名自愿投靠的小弟。 在看着赛场上飞跃而过马匹与骑师矫健的身影，体会着难得参与娱乐项目的刺激与兴奋。 “唔，7号骑师的身形为什么那样？”屠洋洋放下手里的望远镜，让系统慢速度回放前几场骑师的每桢动作。 果然是有暗箱操作的猫腻。 前几场都在几近自然的情况下放水，在跟自家马儿亲密无间的配合下，进行竞赛热身，直到最后才全部爆发出来。 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她还是小看了此时的生意人，果然有超过百分之百的利润，他们就敢践踏一切人间的法律。 更何况只是搞点暗箱操作。 那她稍微多捞一点应该也无所谓，屠洋洋愉快的做出决定，在天黑前收获了五十六万港币。 虽然对比奖池里上亿的资金来说不值一提，但在这里混了几年的许石却佩服的五体投体，这种准确率，不用一个月，轻轻松松也能收入上千万。 “走吧，天已经黑了。” 虽然浪费半天时间没找到什么人，但她赚了些钱，多少贴补下她想东搞西搞总是杯水车薪的工作薪水。 其实屠洋洋清楚，如果她真是一个七十年代的普通工人的话，已经比很多人生活的好，不会连每顿吃多少口粮都仔细计划，想换件新衣裳得存几个月的布票，加上她没什么亲人，不用像一些人还得把自己的工资寄一半回乡，周济把他供养出来的父母兄弟姐妹。 如果让他们知道，估计会很吃惊吧，屠洋洋把钱扔进手袋，其实是放进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想到富强机械厂的人们，升起一丝牵挂。 不知道那些鱼苗他们怎么处理的？ 养活了吗？ 许石小跑在屠洋洋身边嘘寒问暖，“莉莉丝小姐，您明天去哪儿呢？明后天是马场的休息日，但您要是想参观下马厩我也是可以安排的。” 这比什么白小姐神算还是刘仙师马经都准一万倍的真神人啊！ 如果不是清楚自己家是啥条件，他都有心把莉莉丝小姐请回家供起来了。 别说人家直接带着他赚了近三十万！靠他自己，哪辈子才能有这个钱啊！ “我有别的事做，以后都没空。” 屠洋洋叹口气，她只是恰好碰上，如果连续去的话，系统肯定会给予她警告处罚。 “赌场大风险，最好别下场，如果赢了些钱，买套房子吧。”虽然此时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总比拿着又去送回给资本家来的好。 许石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人能有这种轻松赚钱的本事却根本不用？ 买房子？ 眼下这些钱也就够钱在明德园／太子道之类的地方买个七百八尺的小房子。 可只要像今天一样干上一个月，绝对能在皇后大道或者半月山上买套大屋！ 赚了些钱，买了奶油面包跟着后面跑的高仁武没漏听半句话，如果不是阿姨需要钱的话，他一定会依言买上套房子。 有窗，可以爬在天台上望见天空，让爱人在厨房里煮饭煲汤，卧室里的大床上，自由伸脚不需要转个身就闻见别人的鼾声，一不小心就撞到头或者碰到铁网，属于自己的家！ 房子，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安身之所。 没再多说，屠洋洋自认没那个义务，你永远叫不醒要装睡的人，再睿智的话固执的人也听不进去。 倒是一直没吭声的刘伟似乎听了进去，在屠洋洋走进酒店才想起说声，“小姐，我明天一早还来接您。” “唔。” 这回也没让门童帮忙拿两件不太重的纸袋。 可晚上的时候，她又换了身衣服，戴上墨镜走出酒店外。 刘伟虽然热情，但他身处的环境局限了他的眼界，不能完全靠他。 回去路上还得耽误几天，她的时间有限，得抓紧完成她的计划才行。 “是您叫的的士车吗？” 红色230系，被行内称为大萝柚市内挂牌出租车，起步价2元，之后每公里都要0.8元，如果有行车或者天气不好，还要加价，普通人根本坐不起。 胡清穿着由老婆熨烫整整齐齐的西服，朝着客人笑着打招呼。 他能干上这个工作，还是全拖舅哥的福，还花了十万元才取得牌照，可得好好干才行。 “是我。”屠洋洋坐到后面，自己扣上安全带。 胡清赶紧回回驾驶座上，“客人，您想要去哪里呢” “你顺着发达地区开，制造业工业区那些地方，只要有公路的地方，你开着转上一圈。” 非常时期，只好拿她的双眼来扫描入系统记忆。 胡清看到客人直接拿出五百块，“可以开始了。” “是。” 要不是她也不熟悉路，此时的道路跟系统档案里区别太大，她倒不想犯懒自己开车来走上一遍。 反正港城也不是多大的地方，1106.34平方公里的面积，辛苦点一天内能跑上一遍。 屠洋洋无视那些此时灯光璀璨洋装／押店／各种小型手工业加工店，最为关心筛选着能让她带回富强机械厂的机会。 怎么说也被叫师傅叫了那么多次，屠洋洋很想多教会他们一些，让他们以后面临改革，面临极有可能的中年下岗，多点技能跟保障。 机械厂能跟拉链扯上关系吗？ 屠洋洋取下墨镜，看着路过那家店，两个裸着上半身的工人背着两大包拉链扔进筐里，然后有人点数后抬上小货车。 这个东西虽小，可是大有用处的，很多衣服裤子包包等都离不开它。 是不是大有可为呢？ 第109章 刘伟怀揣着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钱，表面强撑纹丝不动，虚一脚实一脚的走回家，连饭也顾不得吃，先跪在老娘面前痛哭流涕发泄起来。 “娘！娘！” 短短一天里的几个小时简直像把他从地上直接拔起来往天上扔，要不是不想被人看起来，他早在拿到那些钱的时候就哭出声了。 把刘老娘吓得够呛，顾不得被儿子压坏那些纸盒，搂着心肝肉的哄。 “我的儿啊，怎么了这是？有什么事都跟娘说，这世上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别哭了，别哭了啊。你这一哭啊，娘心里也疼啊！” 刘伟媳妇更是被唬的不行，把孩子们拉在一头，轻声哄着不敢闹出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刘伟才收住声势，拿手把脸一抹，温声哄了下孩子，端过留给他尚有余温的饭菜大口吃饭，小小的屋里才像春风拂过，显出温和柔软。 直到孩子们全部睡熟，刘伟才拉着老婆，拿被子蒙在家里仅有三个大人的头上，小小声说出今天自己的遭遇。 “钱全部都在这里，一会儿老娘您受累，都缝进您那夹衫里，明天秀儿你照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在家洗衣做饭，我领娘先去把房子买下来。” 刘伟坚定道，“这是几辈子都可能遇不到的一回横财，我刘伟大字不识一个，也没指望做什么生意赚大钱，把房子挣出来，让我们一家人能安安生生住着，就是这辈子的本事了。”他就是靠信她才赚到的钱，小姐说买房，他指定买房。 刘老娘不敢置信，“这是多少钱啊！天啊！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秀儿摸着那些钱钞，真恨不能把灯都点仔细的数上一遍。 她满口答应着， “中中中，当家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老娘病了不舒服，实在熬不过才拉去拔拔火罐。孩子们都藏不住话，你也先哄着他们。” 刘伟仔细交待，他很清楚这里有多么的混乱，在没有真正拿到房契落上户，他半点都不会透露给别人知道。 第101章 “秀儿你千万要记谁，谁也不能说实话，不然别怪娘心狠，到时候不带你！”刘老娘生怕儿媳妇坏了家里的大事，干脆吓唬道，“别看你给刘家生了两个孙孙，想想刘伟有套房，会有多少人愿意跟他，这嘴可千万把上门。” 秀儿被吓的全身一哆嗦，下意识看向刘伟，可黑漆漆啥也看不听，只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刘伟本想说什么，也被刘老娘死命一掐，想着到时候买好直接带秀儿住进自家房里，也就啥事没有，便也没再吭声。 害怕被抛弃的秀儿边流着泪边点头保证，“我不会的，我谁也不会说的。” “行了，你们俩快去睡吧，我把这钱收拾好就睡。” 刘老娘把小俩口赶开，自己借着朦胧的月光仔细把钱一张张展平叠整齐，再细心缝进那件逃难时的夹衫里。 “老刘啊，托你的福啊，继续保佑我们吧。” * 许石挎着钱，摇到林记洋服装，点名要求林英敏给他量尺寸，选料子定做两套西服。 他瞧着跪蹲在地上林英敏的发旋，内心无比快意，不是清高吗？不是高傲瞧不起人吗？ 有钱了不照样让她跪着服侍自己！ 再换上套做好的成衣，看着镜子里面意气风发，特别像成功人士的自己，许石 看着眼里似乎都有笑意的林英敏，甩出钞票，大步走出林记。 他现在有钱了，要上见钱眼开的女人，何必找林英敏呢？ 跟着到干货店，眼也不眨的买上好些腊味香肠跟干菇海鱼，大包小包拿着回去拿给老妈，再当着大嫂的面，拿一万块给老妈当生活费。 “妈子，以后中意食咩就食咩，银子你随便使，不开心了，就来稳你的仔，多冇有，总归够食的。有我一啖肯定也有妈子你一碗的。” 齐婉听得眉头直跳，这个扑街仔啊，也不想想成日里不着家，三天两头给家里惹事的是谁！ 但看在真金白银面上，她忍了。 “妈，你今晚想吃什么？我去买菜” 许石拧了下侄女许慧欣的鼻子，“买什么菜，石记饮茶吃烧味。” “好啊好啊，舅父，我还想吃麦当当。” “给我们欣欣买，吃那个薯条加汉堡包送玩具的儿童特餐！” 许慧欣开心得直蹦，“舅父最棒舅父万岁。” 许石看着大嫂此时的表情心里痛快极了，“大嫂，那麻烦你跑一趟，等阿哥收工大家一起吃饭罗。” 齐婉勉强露出笑脸，“好，我知道了。”小人得志！ 呸，也不知道上哪儿弄来的钱。 走在路上，齐婉已经想好该怎么跟自家男人说道说道，没道理那小子都能发财，自家还办不到吧。 ＊ “护士姐姐，请问陈二妹的主治医师是谁？” “肾衰竭患者陈二妹吗？” “是的。” “她的主治医师是陈柳奇医师，办公室在305。” 高仁武隔着病房听陈医师介绍着陈二妹的情况，“错过最佳治疗时间，她的情况已经很严重，因为肾严重衰竭的关系，已经同时影响到她的心脏功能，造成胸腔有积液……” “陈医师，要多少钱才能治好她呢？” 陈柳奇看眼高仁武的打扮，孩子都是孝顺孩子，“我跟你说实话，如果有正好配型肾脏能马上进行手术更换，术后不产生排异，十五万或许可以治好她。” 但最难的不是手术费。 “最难的是一颗肾脏难求。”陈柳奇清楚，哪怕黑市里时常有各种器官挂出，但轮到他们这些医院已经非常稀少，很多人都等着排队。 “没有肾脏会怎么样？用药物去治疗行不行？” 高仁武认真问。 “她的肾已经不能正常工作，药物最多只能治标，无法冶本，撑不了多久，一旦引起并发症，很快会死。”陈柳奇叹道，“在医院等着也没什么用的，我开些药，你们带她回去好好休养，多喝水，少吃盐，能活动就尽量多做些轻松活动，别久坐。留个联系方式，如果有运气排到肾脏的话，我会第一时间让护士通知你们。” “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们多存钱，万一也得有钱。” 高仁武谢了陈柳奇跑回去找陈娇。 “你打算怎么办？” 他把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陈娇，“伯母的病是这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娇惊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你去抢银行了？”她压低声音，“不能跟着大圈仔混的啊，仁武，他们都是些不要命的啊！也不对，你都没拜上码头，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分你这么多钱？ 难道你，你杀……“她脸色瞬时一片惨白。 “没有！别瞎想，这是赌回来的。”高仁武马上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他不得不仔细跟陈娇说了一遍今天无意中见到的那位女先生。 口气里有无法掩饰的崇拜，“她就站在赛道旁边的观众席上，拿着望远镜看，有时候问跟班马仔一些问题，轻轻松松就把钱给挣了。我这是跟的晚，不像她身边两人，少说也赚了二十多万！” 一场场听起来只是数字的比赛，单说每回中得的奖金额度，都让陈娇兴奋的双颊飞红。 “那你还能找到女先生吗？” “当然了，我先跟着她到酒店，才去医院又回来的。”高仁武说完，才拿着舀粥的大勺，把已经有些微凉的粥底往嘴里送，之前吃过的面包早消化干净。 陈娇心疼的让他吃了几口才拿开，又点开煤炉给他烧水煮面。 “你想跟这个女先生？” 高仁武点头，“是，她是女的，说不定会觉得身边有个女的方便些。”他看着小锅里翻滚的面条跟青脆的菜叶，“男人总会粗心些，像是今天他们就没带伞，也没准备些食水。 公众席的位置可不怎么干净，女先生连坐都没法坐。” 他不怕别人说他擦鞋仔，他只怕想擦都没地方去擦！ 什么都没真实拿在手上的钱来的足够让人信服，陈娇煮好面就开始数钱，越数越让她双眼发光。 “不知道先生喜欢吃什么？要是喜欢喝粥就好了，我打四岁起就帮阿妈打下手帮忙烧火熬粥……”想到正在医院的妈，陈娇热切的心情不免染上阴霾。 “可咱妈怎么办？” 亲爹不知所踪，妈妈躺在医院里，陈娇不免求助眼前十分可靠的男人。 高仁武吸溜着面条，“听医师的，开些药把妈接回家来，但这疍屋是不能住了，又潮湿又阴冷，眼下这些钱勉强够个首付，买套房子让妈住。” 他喝一口汤，满足得放下碗，“娇娇，凡事皆有可能，哪怕万一不成，起码让妈也享受几天好日子。” 陈娇泪如雨下，“我都听你的。” 屠洋洋让司机靠边停一下，她下车来到那小店面的门口往里面观望。 正热火朝天干活地人们不是在拿小锤子将有些不平整的金属扣链在软垫上锤平，就是往大的有些张牙舞爪的挤压机里送由人口排列好的链条。 1999年便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拉链生产国的中国，此时制造业称得上较发达的港城却仍采用的手工制造拉链。 那简陋的机械，实在没办法让屠洋洋称为半自动。 屠洋洋回到车子上，“师傅，你知道的拉链厂多吗？” “多啊，那怎么不多，制衣厂多，拉链厂一样多。” 那富强机械厂何不研究下拉机呢？ 单边双边，注塑跟针织布带拉链，到2200年都没抛弃过的时尚宠儿。 哪怕机械一下子推销不出去，可以自己做拉链啊。 中国拉链大王怎么发家致富的，零售五毛，批发三毛。 千万别小看这并不起眼的拉链。 随便又看了看其它，在屠洋洋看来，这里哪里都有 唾手可得的金钱，简直处处是机遇。 第110章 花了几百块的士费，存入系统的港城地图上面点出几块土地，想想自己在1975年已经回到二十六世纪，还没到十年风波结束，想给他们留点东西，干脆买下来投资办厂，要干就干票大的算了。 但如果要买地，屠洋洋本来应该充足富裕的五十万港币又远远不够了。 别看眼下还没到港城的发展黄金期，之后石油风波导致的股价暴跌，连带房地产下滑40%都只是一时之事。 之后到港城回归，同期已经增长五倍不止，到2020，同样是尖沙咀的房价，每平由原本的三千五左右涨到二十二万！ 七倍的递增长率，足以让港城成为全世界都赫赫有名的黄金地。 但屠洋洋一想如果开厂会面临的各种杂事，很快放弃。 她在港城又呆不长久，弄个厂出来太复杂太麻烦了！ 干脆就买块地放着算了，之后港城寸土寸金，留给他们也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 虽然此时开厂积累的都是价值很高的原始财富，但想一下要做多工作，屠洋洋立刻打消自己居然会如此勤快的念头。 第102章 时代对她的改造太可怕了！ 窝在沙发上的屠洋洋打了个寒颤，迅速将系统备忘录将办厂的念头划掉划掉，更改为在此时算偏远的地方买块地，不用太大，连人烟都不必有，黑白两道都看不上的破地方，那样才安全，反正时间过去会自动升值的。 所有事都像这样操作简单多好。 唔，看来马场还得再去一次，还得买套房可以自住，不然每回都住酒店有点贵，也不方便她空间操作。 再抄几个稍大拉链厂的联系电话，找到据说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的汇和贸易行高价买几个车床零件，她便可以圆润回去了。 在系统的提醒下洗头洗澡，差点儿连头发都没吹干就想睡觉的屠洋洋，第二天便有些发愁看着被她一下子扯掉的两半梳子。 这是她拉断的第二把梳子了……之前已经叫客房服务替她拿了把新的，没想到缺少护发素的长头发还是粗糙到如此地步。 要不去剪个头发？ 但在富强机械厂里，除了学生头，也就这种头发最安全，最好打理。 正打算趁没人知道她底细把护发产品拿出来用的屠洋洋，又听到敲门声。 “您好，客房服务。” 港城的酒店服务这时候就做的这么好了吗？ 屠洋洋疑惑着打开门，看到一男一女，手上都捧着东西，但却没有穿酒店的制服。 “早餐服务。” 陈娇有些颤抖说着跟高仁武商量好的台词。 想着一直在酒店外傻等不是个办法，高仁武干脆带着她也开了间房，再给清洁阿姨塞钱，才打听出女先生的房号。 这是他们难得的机会，如果错过，她都不敢想象以后要怎么办。 她需要钱，没有钱她养活不了妈妈，光靠卖粥赚的那些钱，可以保持住温饱，但买不起房，治不起病。 她还贪心的不想卖掉自己，她害怕得病，在疍屋里的渔家姑娘没有一个想让自己长的漂亮的，她们只想四肢健康，有足够大的力气好好活下去。 陈娇每回觉得熬不过去的时候，就会想到那一晚。 那晚她帮着胖姨拿绳子将萍姐死死绑在地上，然后在萍姐不住惨叫地悲鸣声与烧皮烫肉的焦味里茫然无措的落泪。 萍姐是被扔回来的，因为她病了，阿胖嫂给她拿草药水擦洗浸泡，但还是没有用，连续不断密密麻麻的红肿起泡仍然迅速恶化，鼓脓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借钱去医院都不肯收治，怕传染，护士看她们哀求的可怜才偷偷告诉他们去买青霉素，红霉素跟多西环素，病已经到晚期，最少要连续服用三周以上，更得配合使用头孢等高级抗生素药品才能勉强救下来。 但此时的这种抗生素药剂哪一种都不便宜。 胖姨无计可施，拖着已经完全无法站立的萍姐，用了她无奈中最好的办法。 不，她绝不能那样！ 陈娇全身打了个寒颤，坚定地端着托盘粥碗走进屋内。 她瞧见屠洋洋凌乱的头发，深吸口气，“小姐，需要我帮您梳发吗？” 屠洋洋坐下来，怪不得提供服务得要小费呢，这么贴心是该花点钱。 “好。” 高仁武慢慢退到门边带上门，他不敢做别的动作，生怕惊扰陈娇的行动，惹来女先生的不喜。 陈娇把托盘放到窗台旁边的小几上，从地上捡起断了一半还缠有发丝的梳子。 “小姐，您想梳个什么头发。” 她一心想表现自己，又猛然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赶紧跟高仁武打眼色。 高仁武立马打开门冲了出去。 屠洋洋不由一笑，“你们不是酒店里的人吧？” 如果是的话，那也太有眼色会做人了，绝不可能只是低级的服务生，最少也是vip级的高级客户经理。 陈娇小心梳理着头发，“您真聪明，小姐，我们俩是专门来找您的。” “噢，为什么啊？”屠洋洋太意外了，她才来到港城不足三天，就被人盯上？ 可在这酒店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啊？难道是在马场？ 她昨天分明注意控制，比她赚的更多的人可不少，那区区五十来万，在跑马地基本盘过亿的现金流水里最多勉强算得上朵小浪花。 莫非，她遇到狗血的一见钟情，被某个男人看中想跟她来场露水姻缘？ 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屠洋洋心里很认同，应该是这样，不然没法解释。 哎呀，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眼光的家伙，知道先派人来关照下身边小事，有点体贴嘛。 梳子轻轻滑过头皮，轻柔如同按摩的力道带来舒适的感觉，让屠洋洋心情也像慢慢耐心梳开的发丝一样，渐渐顺滑起来。 “小姐，您有本事，会赚钱，我们想跟着您。” 陈娇说完，像她妈教的一样，朝着屠洋洋跪了下来，直接以头跄地。 “我叫陈娇，出去的是我男人高仁武，除了我还有个妈妈，家里再没有旁人，我们全身都自愿自卖自身，给小姐您做牛做马，不论您有什么吩咐，我们都愿意豁出命给您办。” 说啥呢？ 在酒店房间被破瓷了？ 屠洋洋十足疑惑，她为什么要买人？她可是社会主义的接班人！ 她疯了她买什么…… 人…… 屠洋洋闭目看向系统，果然在每日任务下，发现处罚倒计时正处于暂停中，甚至比她上次看到的时间还多了不少！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根据系统综合分析，屠洋洋并未连续工作超过三小时以上，并且超出工作地范围十公里以外，不能被计算为处罚时间。 屠洋洋被硬顶的无语，她吐口气。 ——那我的处罚时间怎么增加了！ ——连续旷工三天，加倍增加处罚时间。 …… 救人还救出错来了？ 屠洋洋气死，但再气，死板的系统也根本不会给她通融的机会。 无语的屠洋洋睁开眼，对于刚才怀疑系统会给她安排npc，进行副本任务开启嗤之以鼻。 只知道她在不务正业的垃圾系统，怎么可能知道她曾经想过开工厂。 只要稍微智能点，人性化点儿，就应该对于她救人的行为给予表扬，减少处罚时间才对！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 屠洋洋不明白就问。 陈娇丝毫没有隐瞒的解释着。 “高仁武？他是怎么在诺大的马场里找准了我？还相信我跟着我赌？更觉得我会接受你们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把所有的一切未来都拿来赌？ 赌相信一个陌生人的判断会赢钱？ 还赌陌生人会带给他命运翻盘的机会？ “您总是需要人的，我们能比别人做的更好！” 陈娇握紧拳头保证着。 这倒是说的没错。 她还真需要能办事的人。 “起来吧，别跪了。” 屠洋洋非常不习惯。 陈娇立马听话站起来，“小姐，我会梳一点儿头发，煮粥，打扫卫生洗衣服。仁武他会打架，一个人打两个不成问题的，也会打咏春拳，不过没能入会，毕竟入会得要交高额会费，我们交不起。” 屠洋洋边听边想，这会不会是看她是个单身女人设置的仙人跳呢？ 她从来不太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 人心从来复杂，每逢 大难被忠仆救助的有，但被反插一刀甚至落井下石的更多。 要不要下这步闲棋呢？ 在高仁武边喘着气边递给陈娇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各种各样大小夹子，梳子还有好几种不同香气的发油时。 屠洋洋决定要了。 实在是被人细致照顾的感觉太香了啊！都让她想起自己的养育保姆星星。 那快乐到让人堕落的日子，实在是让她无比的想念。 被坑也无所谓了，反正她走之后，他们能保得住的产业也自然是他们的。 “行吧，那正式认识一下，我是莉莉丝。” 高仁武深呼口气，“我是高仁武，仁义的仁，武器的武。” 再好的刀，在农夫手上也只以砍柴，但在侠客手里，便是让人足以胆寒的凶器。 第111章 为了方便让自奔而来自称为马仔的高仁武陈娇能就近照看到她的产业，屠洋洋在看过后，直接花钱租了两套优质房产。 对的，租下此时精装修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房子。押一付一，共计支出96000。 至于为什么她现在又不买房了……嘻嘻，因为还不是拿下的机会，毕竟再过几个月，石油危机会让港城房价暴跌40%，既然有人手一直在这边，她完全可以等到合适的时机以此时的半价来置购。 到时候这租房应该也能便宜拿下。 “皇子道的房子你们现在就可以搬进去住，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年后我就把那套房子过户，正式送给你们。”其实用不了十年，如果相处愉快，等她走之前来一趟把房子转给他们就是了。 第103章 当然前提是他们好好帮她的忙。 陈娇激动地接过钥匙，差点儿又双膝发软跪下来。 只要十年，她跟仁武就能真正拥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房了！ 别看才跟莉莉丝小姐刚刚一天不到，但陈娇对她的信任与崇拜感是无比的坚定。 起码皇子道一整年的房租已经远超于他们俩之前加起来四五年才能赚到的钱。成千呎的豪宅啊！在以前她连想都不敢想的。 “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也就几天，你们给屋里装个电话，我有什么事要让你们办会打电话通知你们。”屠洋洋思索着，要说真正信任，完全重用这两人，那绝对不是。这别人上赶着的买卖容易让人心里犯嘀咕，她想也不可能比刘健国更可靠。 要说给刘健国那丁点也算是投资的话，可早已经百倍赚回来了。 希望这两人也不会让她觉得亏，但让她吃亏似乎也不太容易。需求的点可都不一样。 陈娇跟高仁武也没干什么，房租两万大几就付出去了，是还得考察一段时间。可她最缺的也是时间。干脆把房租当成买房的投资成本，以后再让他们办什么事，看情况给报酬。 一笔一笔算，她不会吃亏他们也少生怨气。 也看她不给每月给钱，他们两人会怎么做呢？ 高仁武把安装电话的事放在心头，等陈娇陪着莉莉丝小姐在红丽大酒菜品尝佳肴的时候，他就赶紧上电话局申请安装电话，一口气给两边都预交上订金，还交了五百块的加急费。 能否保持及时长久的联系也是他担心的事。 一开始说租房，他还以为莉莉丝小姐是打算带着娇娇跟他一起住，毕竟四房两厅一厨两卫在港城真可称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豪屋，看她随意由娇娇服侍的样子，自己显然没什么生活能力。 比起他们之前在疍屋还是知道的笼屋劏房，大房子漂亮的他连眼都舍不是眨，绝对是水与火的区别，能住上一间也已经满足，而他们还什么都没干，连投名状都没交上一张，就能白白由他们自己住进去一套。 人往高处走，既然已经在往上走，高仁武绝不想十年后拿不到房！ 跑完赶紧去看莉莉丝小姐有什么吩咐，得到需要知道拉链厂的电话号码，他立马点头答应下来。 这点事他不打算自己来跑了，服侍好主子更重要，不差那点钱的高仁武来到广龙冰室。 他点一杯鸳鸯加菠萝油面包，付了两千块。 没多久嘴里叼着只烟身穿黑色皮夹克，几乎由摩丝固定，头发中间硬挺炸起的男人坐到高仁武的面前。 “什么事？” 他有一丝懒洋洋，伸长手跟胳膊，像是漫不经心露出自己在衣服下遮住成片的纹身。 “对您来说是小事情的，成哥！”高仁武压住心里的火热，这是他早已幻想过无数次的开始。 “说吧，看是不是这个价。”成哥觉得小子还挺懂事。 “最近认识个老板，想在您这地界做点小生意，让我先跟您探探风，也问问有多少同行。”高仁武没问过屠洋洋她知道拉链厂是要干什么，但好手下就不能光给boss一个答案，哪怕不需要，他自己也得先弄个心里有数。 噢，怪不得给两千块，就单是个消息费。 成哥招了下手，过来一个带着厚厚啤酒底眼镜小个子男，“小丁，告诉他。” “能麻烦把电话地址都给一份吗？”高仁武可不觉得自己能记住那么多。 “加一千。”成哥对想来他这里又会来事的生意人是很欢迎的。 “跟那老板说，只要会费按时交，保证没有任何麻烦。” 高仁武双手递出一千块，赔着笑，“那是当然，我就是早听过成哥您的威风，才到您这儿来的。” 早想过怎么混进**的他可是听了不少有关于帮会的事。 广龙冰室他也不是头一回来，上回要不是里面的人被成哥那帮给砍跑没影儿，说不定他早成混了。 “唔，懂事。”说话倒也乖巧，成哥性情上来，跟其它人招呼一声。 “这小兄弟我看顺眼，以后有事多照顾下。” 能把老板弄到他这片来开厂，他可以雁过拔毛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但自己也能细水长流的收钱，自然要对人家和和气气。 “是，大哥！” “知道了，成哥！” 高仁武走出广龙冰室，回过头看那些正对着成哥大概说着奉承话的马仔们，在心里摇了下头。 在头一次豁出去没能成功成为混子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意识到，虽然社会治安是坏到不混黑就没办法保证出路，但像他这样还不够坏不够狠，舍弃不下自尊的人，是做不到一步步混出头，混出人样，将自己跪着爬着走上去的路，一步步站着走回来。 甚至高仁武很害怕，他迷失后，不等他有机会，就会突然的死掉，一如当初要介绍他入会的兄弟。 大暴雨泥石流仅仅存活他自己，总不能让全家所有人都断了香火，连个清明烧纸的人都没有。 还好，他找到真正属于他的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陈娇带着屠洋洋来到有名的奢侈品地，在她娘没生病之前，会放她换上那条大红色长裙，跟高仁武一起来这边逛逛。 他们不敢进去，但能偶尔吃着两串牛杂看着那些里面进进出出，打扮得光鲜靓仔的人。 但屠洋洋对包包／衣服／鞋子都不算是很感兴趣，她看陈娇瞧着双眼发光，“你自己去逛吧，给我随便买两套就行。”把身高三围尺寸交给陈娇，她倒兴致勃勃逛起药店。 上回刘健国让她帮忙救人，屠洋洋才发现卫生处的药品实在太少！ 富强机械厂上上下下多少的人，人吃五谷生百病，就靠那些基本的药根本没办法有效治疗。 但凡受伤就给涂红药水，一哪里痛，别管是啥原因，先给两片药止痛。 也别说真正的医生，咳，那乱七八糟的风正刮着呢，要不是三线建设是更正更红更专项目，也保不准附属医院会闹成啥样。 一些‘乡民野医’也是这样出现的，没辙，哪里有需求哪里就冒头。 像百花水／驱风油／正骨膏／行军散这种家常用药，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 先整一批回去，如果需要再让他们寄？呃，也不行，这 时候跟海外扯上关系，她的小辫子立马就会被人死死揪住不放，挂牌子被批…… 唔唔，她买下来把包装都撕掉，如果有机会过来再补货。 屠洋洋一拍大腿，她怎么又操心起这事来了？ 她又不是医生，到时候指不定还好心办坏事，没得个消停全麻烦。 屠洋洋想是这样想，但还是扫了一大批货，总归万一有人需要救命呢？ 正在她坐在茶餐厅里试着品味咖啡苦苦的味道到底好喝在哪里，陈娇领着一溜人捧着衣服鞋帽包出现在屠洋洋面前。 “莉莉丝小姐，我帮您选择了这些，您看您喜欢吗？” 陈娇生怕她挑的屠洋洋不中意。 屠洋洋看这阵势，直接就点头掏钱买单，看看资本主义这波攻势，一般人哪里能抗得住。 另外从英国学习了先进专柜意识的化妆品小姐温柔上前行礼，“莉莉丝小姐，请让我为您试妆。” “不用……”画什么妆，屠洋洋这辈子都没整过，毕竟26世纪都是直接买皮肤，一秒变装，随心掌握。 化妆品小姐怎么能允许一只肥猪从她面前跑过，她热情旋出一只钢管口红，“莉莉丝小姐，您看这个颜色怎么样？正红浓烈，艳而不俗……” 屠洋洋打断她滔滔不绝的介绍，“给她画吧，我不需要。” 陈娇讶异指向自己，屠洋洋笑着朝她点下头。 其它的嘛让她男人给她送，口红化妆品啥的给点吧。 咦，这个小皮鞋真是怪好看的，有了后面的高科技护肤品，屠洋洋对此时还相对而言简陋的确实看不上眼，有科学隔离。 “莉莉丝小姐，您真有眼光，这是来自意大利的手工制作……” 等高仁武来接她们的时候，眼睛都差点儿从陈娇脸上扯不开，让屠洋洋看着直发笑。 * 电话迅速安装到户，拉链厂地址电话拿下，药油等去掉包装自行贴小纸条，换成男装跟高仁武再次跑到马场下注拼机率赚钱。 携带系统计算开挂神器的屠洋洋，又一次在高仁武已经升级到膜拜的眼神里扫下155万…… 如果有心人细数他们分开在几个投注点的所有票据，就会发现他们根本不止是拿个位置跟连赢的钱，甚至可以拿到三千彩及孖t。 但屠洋洋从来不买高赔率也不赌爆冷，还压着高仁武只捞十万。 “我这不是赌，所以你之后也不许赌。”屠洋洋毫不讲道理，“我要离开一阵时间，这十万是给你们的生活费，要懂得保持理智的消费，能做到吗？” 高仁武觉得这是对他的考验，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第104章 屠洋洋没再多说什么，立刻准备回家。 身上的华服一件也不能带，陈娇给拿新买缝纫机做的碎花小袄黑棉裤才适合。 随着一声汽鸣，屠洋洋走下火车，时刻关注着行人，瞬间朝她走过来的刘健国跟陈敬赶紧迎上来，“屠同志，你辛苦了！欢迎回家！” “好好，大队长，你怎么来了？”屠洋洋没客气把手里的包袱递给默默伸出手的刘健国，心里也松了口气，见到熟人听着热络的话，原来她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一个家了。 第112章 “没事，没事，能有啥事呢。”陈敬哪好意思对风尘仆仆的人刚刚下车就张嘴问事，怎么也得客气两句，等他寒喧后才好打开话头。 听大队长说没事，屠洋洋信以为真，“那就好，谢谢你能带健国来接我。”本来还以为要自己走回富强机械厂呢，倒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像普通人一样，屠洋洋来回奔波也是带着一口气，这劲头一松懈，眼皮子都搭拉了下来。 去宝安往港城，生怕出什么事，屠洋洋在外头总是绷着一根弦，眼看到熟人，又听到系统清脆提醒抵达工作区域的声音，倒数记时开启，思绪都开始犯懒，她径直走到刘健国身边，“刘健国，你送我回厂子成不？”她现在就想在她那简朴的单身宿舍里躺着好好睡上一觉。 她心里其实有点委屈，明明她做了很多很多的事，却被系统认为是在偷懒玩忽职守。 听见她的声音，刘健国像触电似的低下头，几不可闻的答应了，要不是绑了麦杆座垫的位置正好在屠洋洋身前，她还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话呢。 “哎哎哎，刘健国你先停下……” 但刘健国今天这耳朵是真背，愣没听见，两腿踩得跟风火轮似呼呼的，屠同志才转过头，他都骑在那前面去了。 啧，这两傻孩子，也不说等等他。 陈敬叹口气，在墙上敲两下烟灰，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往富强机械厂走去。 屠洋洋模糊听到声音，问刘健国，“大队长想说什么？” “大家都开始冬歇，大队长不想闲下来，想带着大家再多赚些钱，又不知道让大家做什么，也听村里一些人鼓动，想让你找关系给办点年货。” 刘健国直接把刺水大队上下的底线跟陈敬的打算吐露个一干二净的。 再是显得公正，也有他觉得刺水大队索取太多。 但医师教他，人在不同位置看事物的角度大不相同，自己不能是替洋洋做决定的人，他个人极易产生的偏见，很有可能让她做出错误的判断。 原来是这样，屠洋洋想想，“那等我堂姐屠海萍过来再说吧。” 她觉得自己手头上的事太多了，不想再操心这些细枝末节。还是让能者服其劳。 刘健国轻轻一晒，“就是你堂姐去过了。” 他才知道原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应该是那样的！ “堂姐当着大家的面，直接问大队长承认不承认你的工作成果。大队长立马大声应承。她跟着就说，那好，既然俺妹子的工作大家都有目共睹，那应该不应该给我妹子分哪怕一间房或者是宅地基，总不能让有功之臣老是让别人腾房。” 刘健国想起那天，仍然很佩服屠海萍的言辞泼辣与直爽干脆。 他也觉得屠洋洋付出太多，回报太少或者得到的根本不值得一提，可他也是被照顾的人其中，哪里配替她提什么条件，还怕说错话玷污了洋洋的好名声。 屠海萍就不一样了，她身为洋洋的姐姐，为她打抱不平是理所当然站得住脚。 屠洋洋蛮意外，“然后呢？” “然后大队长被臊的有些抬不起头来，当场说那肯定应该，如果屠同志过来落户，只要不是耕用地，大队哪块宅基地随便挑，他绝没有二话。” 真没想到，大队长还挺厚道，可没等屠洋洋露出笑脸，刘健国继续道。 “呵，堂姐冷哼一声，上前一步怼上去。怎么？应该给的落地点还非得落户才办？我妹子好好工厂职工，国家分配干部工务人员，她疯了跑到你这刺水大队来落户？大队长您真是会秉公办事呢！刺水大队种着我妹子拿回来的粮种的时候，怎么不说我妹子没落户，不是生产队的人？骑着我妹子帮你们垫款借批下来的大自行车满处跑活赚钱的时候，怎么就不分是不是生产队的人了？呵呵，这好处都装进口袋里，不过是想要个固定的落脚点好安身，就要落户了？ 那要是我妹子回来落户，你们刺水大队给开多少工资，给分多少供应粮，每月给多少布票肉票工业券？ 刺水大队能拿得出来吗？ 拿不出来？ 噢，梧桐木都不移一颗就想引凤凰。” 别说陈敬，在场多少人都觉得面皮发紧，直打后脑壳。 屠海萍继续道，“我妹子是图你们钱了还是让他们出大力给她自己谋什么好处了？连表扬信都没写过一封，我这个当姐姐的不过想问下她在生产队里有没有地方住，你们就好意思找这些借口了？” 陈敬只觉得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 清楚，他哪里不知道屠同志对于刺水大队的帮助有多大，可按理来说，村里的地基确实是属于集体的，是没有分给别人这一说，而且不落户只挂名分个宅基地这事，他从来也没干过也没听说过啊。 还是小队长陈朗脑子转得快，也敢上前出主意，“看大妹子你这话说的，我们大队长不过是问一问，也是担心屠同志为了大家又牺牲自己的前程，至于宅基地，我们二队率先同意直接分给屠同志，到时候要是起屋修房子，我一家都愿意搭把手。”他这话安抚住了屠海萍，同时陈朗扯过陈敬，耳边低误。 “大队长，您怎么突然傻了，屠同志大好的前途在，不论是厂子里还是都城里，凭她的本事，哪里不能分上房子。人家姐姐不过是想看咱们刺水大队有没有拿出个态度出来，人家家巧也都知道安个窝，咱们怎么不能给屠同志安排一个宅基地了。”不过是一块地，借当啥呢？哄得屠同志开心，多弄些好东西回来才实兴。 其它人也纷纷附和，陈敬也顺坡下溜，拿出钥匙就把桌子里的图纸拿出来，让屠海萍随便挑。 屠海萍也没假客气，她算是明白，男人根本靠不住，啥人有都不如自己有。 狡兔得有三窟，她自己队上知根知底的人太多，得向外发展落脚点。为了隐蔽的需求，屠海萍选址的地方与众人都距离极远，甚至可以说是在大家都觉得过于破落的坡坎上，除了野草就剩下一片被砍掉的毛竹头。 看着大家都有些愧色，屠海萍趁机写明情况让众人一一签字画押，她不懂什么大的国家政策，但国家肯定是讲道理的，既然大家都同意分的宅基地，自然就是属于她妹子的，立上字据安心。 跟着趁冬歇，她四处淘换了材料包着有白面的伙食让大家帮忙干活，人多力量大，在屠洋洋在港城的功夫，硬是修了套乡村里看起来也威风不过的青石四合院。 刘健国当然混在里面尽心尽力的帮忙，不过最多还是跟着村里的老木匠帮着做家具。 不要花不要巧尽量简约，不过朴实里透着厚重的大床，四平八稳的书桌与椅子，与一张只有自身花纹的方桌与长凳。 随后刘健国帮着往上面背被子缝被面，装枕头裁窗帘……给抽屉里放上针头线脑跟淡雅绿色的雅芳面霜，白、蓝、淡红的纯色手帕，编织宽大帽檐的草帽，轻薄如纱的丝巾，看起来只是普通干净，但刘健国明白里面处处有着细心会带来的舒适。 他之前自以为周到的照顾跟惊喜的小东西，相比之下显得越发浅薄。 听着刘健国的述说，屠洋洋心里暖洋洋。 她可以想象在现在全凭人力修筑房屋的困难，哪怕她还没去住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自己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住所，她就有点小激动呢。 “最后堂姐收房的时候非常满意，给了来帮工的大家一人两块钱。”刘健国道，“队上的木料得了三十，木匠师傅拿了五块，手里有了这些小钱，大队长想能不能继续让没有农活的大家去找活干，到了年节下，多少有底气添年货。” “再说，不是还有你嘛。” 刘健国低沉的嗓音道，“你都肯垫付粮种款，给他们赊一票难求的自行车了，再跟你买点年货不是很轻松正常吗？” 屠洋洋一凝，摸摸自己的鼻尖。 刺水大队对她的依赖性，有大部分责任其实都要归根于她自己，毕竟她想快速发展起自己的副食品转化小基地，可以说有意无意扩大自己的影响力。 毕竟那时候屠洋洋想着自己很快就能回去，等她回到26世纪，那里还用得着管这70年代的人。 但如今…… 她怎么也得妥当安排下才能离开。 刘健国觉得屠洋洋的表情有点奇怪，不由发问，“你是怎么想的？” 第105章 人与人之间的想法区别真那么大吗？ “我在想，找活或者年货，大队长为什么不找我堂姐屠海萍呢？”屠洋洋答道，“其实比起我来，我堂姐可厉害多了。” 能在特殊年代里掌握住财富密码，在全球女性都占有一席之地的人，理所当然要比她这个来接受教育处分的人要强。 可你的样子分明不像，但这句话刘健国没有问出口，他哪有资格问呢。 很快要到富强机械厂门口，刘健国停下让屠洋洋下车自己回去。 “我去接大队长，让他去找堂姐。” “你这都回到家门口了，不回去看看你妈妈吗？”也没匆忙到连口水都没喝就要回转的地步吧， “不用，等我改天再回来看她。” “那好吧。” 屠洋洋把包背到自己身上，再提军绿色的袋子便觉得双手一沉，哎，难道不论是26世纪还是70年代，都只有未成年的孩子们才会听话懂事可爱吗？ 打从刘健国满十八岁后，再不见以前那坦荡的模样，要不是每回见面一样热情，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他讨厌了。 “师傅！是师傅回来了！” 正好是下班时间，屠洋洋身上的东西被七手八脚的接走，身边顿时围上一圈人。 “师傅师傅，我们的鱼苗活下来了！” “多亏大师傅找了他四叔帮忙，一开始每天都要死上百条，天哪，大家可都心痛死了！直到他四叔来了后，直接把鱼苗下到塘里，再加上您留下来加氧泵，后面基本就没再死过了。” “是吗？” “是啊是啊，我们都觉得鱼苗已经大了一圈了！” 屠洋洋惊喜道，“那你们都在喂鱼吃什么啊？” “四叔说您弄回来的鱼苗强实，鱼种养活的也贱，把我们改的粉碎机又调了几个地方，让我们加了可以搅拌的料筒，直接可以用粉碎后的厨余跟猪草、红薯豆杆麦杆玉米杆等粉末加上水进行调合就可以喂。暂时它们还小，吃的也不多，我们拿厂里批的钱买的回来还是够吃的。” “你们真能干！”屠洋洋不住的夸奖，她还以为这么长的时间，鱼苗多半包不住，到时候她还得再跑一趟。都想好怎么让他们自行研究改良拉链机设备了。 第113章 基本上都守在电话旁的高仁武跟陈娇，终于接到了主人的电话，虽然只是报个平安，顺便让他们按照上回留下地图里标注过的地方去看看，都让两人心定不少。 陈娇拂下有些发红的眼角，开心道，“这下可好了，明天我煮好早饭你吃了就出门办事吧。” “行，那妈哪儿我就不过去了。你一个人能行吗？”高仁武把准备好办事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熨烫。 “没事，医生不是说了妈的手术挺 成功的嘛，你要办正事，等妈要出院的时候，你抽出空来就行。“陈娇将屠洋洋买回来一次都没穿过的衣服扣子缝紧，再拿干洗店的袋子一一套好。“明天我得过去做下卫生，既然小姐最近不会过来，我会把那些水果米面拿过来咱们自己吃，免得坏掉浪费。” 高仁武答应着，“存折给我，得取个两千块拿在手上用。” “给你，这账你可得记好！不行，你记我也得记上，到时候咱们对对，可千万别在小姐面前闹出笑话。”陈娇只识得几个字，但她有自己的记忆书写办法。 想着明天去那些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厂子开设的地点，高仁武心里期待得很。 屠洋洋在徒弟的引导下查看过简陋鱼塘挺满意，他们能养住就行，她的要求并不高。而一群学徒改的粉碎机挺让她惊喜，除了样子粗大丑外，功能性强，就是安全性实在不容恭维。 她把几个最容易出事的地方点出来，对比着现场机械，画着图纸指导他们，“安全生产，首先是安全才是生产，虽然我们要达到自己的需求目标，可绝不能以身体健康来冒险。这里，前导手臂的位置远超普通人的臂距，为了达到开启目的，是不是得伸长手去进行操作，但这样又阻挡视野，很容易发生搅手危险……” 蔡正佳跟傅明走过来，都不忍心打断。 “你说说，小屠多好的同志啊！这样的好同志，为什么要被误解！” 傅明没应和蔡正佳的碎碎念，他很清楚小屠是个怎么样的好孩子，她的特殊经历让她并不知道私心是怎么一回事，公家群众的需求就是她奋斗努力的方向，如同党最需要被根正苗红的孩子一样！ 更难得的是，她也从来没有脱离过群众，总是急群众所想，为群众所需。 庸人总是嫉妒别人过的比自己好，却从来没想过人家的成功是怎么一步步走出来的。 光盯着小屠四处淘换来的好处，觉得她都是靠着有个好爹，可若小屠不是这样赤胆忠诚的好孩子，那些从艰苦年代里浴血奋战一路拼杀过来的人又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帮助她。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正是因为屠洋洋一直在帮助他人，也才会得到其它人的帮助。 但那些人都看不见。 他们只会嫉妒屠洋洋能去他们根本没听过见过的地方，打听她又弄回来什么东西，在自己无法马上得到甜头的时候，就抹杀他人的一切付出。 “小屠这回走这么长时间，工资怎么算？”蔡正佳犯愁，屠洋洋做的每件事他都非常支持，可他在富强机械厂厂长位置上，又不能不顾及各方的平衡角力。 如果屠洋洋这里开了口子，以后只怕有些人也会因此来沾厂里的便宜。 傅明还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我这里的资金剩的不多了，你再给我批点。”风吹的不正，但再不正的风在下风口的也得接受，去反抗去改变当然很好，但他也有想保护的人跟事，不能先比某些人吹倒，哪怕他的枝叶被污染变黄，他深深扎根的泥土也会在他依旧矗立之下顽强生长的一簇簇新鲜的幼苗。 “行吧，批就批吧，给你总比给别人好。” 蔡正佳跟傅明没再走过去，他们再对屠洋洋另眼相看，对屠洋洋来说并不算件好事。 屠洋洋才没想起她那不到六十块的月工资，哪怕她这个月薪已经让很多人望尘莫及。 但六十块钱，在港城的大酒店里连一晚上都住不起。 鱼塘她不打算再管了，饲料问题在学徒们积极跟附近大队老乡们沟通下也得到了解决，他们会得到人无法食用的废弃菜叶跟极便宜的价格购买豆杆玉米杆红薯，同时等鱼塘能出鱼时，老乡们可以不凭票来他们这里买鱼。 既然他们积极开动自己的脑筋，自行解决困难，屠洋洋非常省心全然交给他们自己去搞。 她现在有点发愁的是屠海萍还想去宝安，甚至拿钱给她想办张边防证。 “不是给我办，给我办太容易暴露跟危险，一旦被人发现肯定不得了。你看能不能给那个小子办，他到底是当地人，如果有事当然全推在他身上。” 屠海萍从背篓里取出她给妹子做的棉袄，外面是不起眼灰扑扑有些暗沉的深青绿色，里面却是纯棉蓝底小白点的内衬。 屠海萍从不多问，反正她都回来，妹子不知道去哪里又呆了这么久是干什么去了之类的，只要屠洋洋自己不提，她就当根本不知道，“这棉袄两面都能穿，这绿色的一面，你平时在厂里的时候穿不打眼。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她将衣服掏袖子翻转。 “这一面你偶尔出去的时候穿，你身量高皮肤白，正好穿这淡雅的蓝色，我在这里给你隐上了一截腰带，轻轻一收，还能显得你腰细。”妹子给她寄了多少的布料，一开始她四处淘卖却总是卖不上价，后来发现还不如做成成衣，特别是跟某些老裁缝们合伙后，她哪怕给裁缝分钱也比单纯卖料子赚的多。 她还能认识人。 能做是做衣裳的人，不缺钱不缺票的人。 “你总是送别人东西衣服，自己却总是这么两身。”屠海萍说着眼眶都泛红，她妹子实在太好了。她知道，如果妹子不是这么好这么好的人，不会在当初她一央求，清清白白的妹子就答应成为她的亲戚，帮他们全家都从苦海地狱里脱身。 可这样好的妹子，却没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待遇。 屠海萍理所当然的认为屠洋洋完全有资格享受最好的。 “呃，堂姐，你别这样说。” 打从送刘健国去刺水大队后回来两趟人长高，更懂事了，他妈秦幺妹没事就上她这小单间给打扫卫生洗衣服，有啥新鲜好事的都忘记给她留上一份，哪怕刘家自己人吃不上。 日常任务在她偶尔想点来红点的时候发现连片纸屑都没留下。 她身上的衣服可是26世纪教育系统给她配给补给礼包里面的产物，环保透气保暖，可自我清洁不沾灰，还有免疫98%五百公斤以下外力伤害的增益。 被子床单枕头也是一样，是最为符合她个人人身工程学的高度与舒适度。 第106章 而且衣服，在港城她是有导购小姐双手提进出租车的大半车呢…… 屠海萍心疼地白她一眼，“好好，我不说，知道你不想搞特殊，免得扎伤有些人的玻璃心，引来非议。咱们偷偷的穿。”她把衣服又翻转过来，“这里面的棉花，我跟妈妈一起锤的篷松再细细塞进棉胎里压好，再缝的双面外套，保证你穿得暖和。还有这棉裤跟鞋子，明天我再把给你做的厚被子在晚上背过来，咱不让别人看见，哈。 这一天天日子过的快的很，马上就到腊月，一到腊八就是年。 这腊七腊八，冻死叫花，天可是冷的很，单盖这张被子可不行。这铺的也不够厚啊……” “行行，你拿过来我就盖上，我其实可抗冻，一点儿也不怕冷。”屠洋洋可不想听屠海萍说这些，她倒宁愿听她讲生意经。 “但给别人办边防证也是有风险的，你能控制他吗？” 屠海萍弯唇一笑，“妹妹，你就再相信我一次吧，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蠢了，我给你下军令状。” “我相信你，你一定会成功的。” 历史给予她足够的保证，而且不经历风雨，如何能见彩虹。 “妹子，你真好……” 两姐妹正说着话，响起有节奏的敲门声。 屠海萍加大嗓门问道，“谁啊？” “不好意思，屠同志你好，我是刚到这里的技术员柳白术。” 听到是厂里面的人，屠海萍看向屠洋洋，屠洋洋站起身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没有急事，厂里面的人一般不会来打扰她的。毕竟现在富强机械厂上下谁不知道屠洋洋正业副业都是 非常的繁忙。 柳白术露出自信的笑容对着屠洋洋道，“我才刚来，也知道车间屠师傅的技术是公认的好，这回我带着图纸任务过来，时间比较紧，想跟屠师傅你先接洽一下。” “有急活，鲁主任会招呼我的。” 对于看起来衣衫笔挺，难得有个穿着衬衫中山装的男子，屠洋洋没有丝毫额外的好奇心。 “你去找鲁主任吧，他才是负责协调我们车间所有生产任务的统筹者，如果他知道是紧急任务，会第一时间把图纸给我的。” 屠洋洋才不管是什么加急什么新来的，她的下班时间可是她难得放松还能被计入惩罚时间的时候，在工作上再花一分一秒她都心疼。 “这……”柳白术眼睁睁看着屠洋洋说完话就关上了门。 不是说屠洋洋很是热心，乐于助人的吗？ 难道他今天的装扮不对？ 柳白术朝着一位抱着盆路过的姑娘点头笑了笑，看见姑娘立马低下头溜走，却又忍不住转回头来瞧他。 没错啊，他还是一样的帅气。 第114章 回到嘈杂的多人单身宿舍，柳白术轻皱眉头，压下眼底的不屑与受屈在此的戾气，如果不是为了寻找出路，他堂堂柳家公子，岂会跑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跟一群绝对没有未来的人混在一起。 “白术，你这么快回来了？是澡堂没热水了吗？” 借口旅途累劳想去洗洗而出门的柳白术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着，“去了才发现没票，人家见我没工作证也不让进。” 张杨波探出头来接茬，“老王就是那样固执，不就是守个锅炉房，锛铁车间二十四小时都不断火，哪里会少得了我们这点洗澡的热水，偏偏他盯得死紧，半点不肯通融，上纲上线的。”他上回想带个老乡去洗，想少买张澡票，结果不补票就非只让一个人进，硬是让他在老乡面前下不来台！ “那也是人家的职责所在。”朱立平从自己看的书本里取出澡票，“柳同志，你先拿我这张去洗，到时候工会给你了，你还我一张就是。” 柳白术从善如流接过来，“谢谢你啊朱大哥，等工会给我发了我就补给你。” “别客气，快去洗吧，一会儿倒班的人下工啊，人多闹腾的慌。”朱立平听这话就觉得顺耳舒心，还是男知青同志好，会说话讲礼貌，不像他之前那天小师妹，脾气性子大到没边，就为了那么一点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直接就叛出师门了！ 因为这样，他在成品检测时总是想拿一拿车床车间的产品，借由改善屠洋洋跟师傅之间的关系。 但屠洋洋带领学徒们的问题没检测出来，为了避免自己被指出以权谋私，朱立平严格检测所有车床零件倒抓出自己这边师弟王福兴跟师傅的错处来。 材料有被用错的情况五有二三，连精度也相差老远。 堂堂一个老师傅，老脸都丢没了不说，还差点儿被一帮闻声赶来政治办的小年青写成严肃违纪事件来个全厂通报批评。 毕竟技术失误就是浪费材料，浪费生产材料就是在妨碍革*命的发展！ 好悬屠洋洋手底下被称为大师兄的主动跟生产主任鲁主任出面请缨，将他们生产的废品进行良品改造，尽最大努力挽回了损失，这才幸免一难。 自此后，朱立平工作时候难免有些患得患失，看他们不但上班的时候精神奕奕，下班后自动有序讨论生产问题，轮流有人去占位打饭，剩下的人还会将车床车间打扫干净，工具归位，需要补充的车头等工具及时开条上报。 根本不知道上班有多辛苦一样！ 这些还不止，他们还分批去那块废墟挖成的鱼塘里进行看护，他也跟别人一起好奇去偷摸看过，一尾尾小鱼苗在隐约可见的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 那欢快劲让人见着不免生出两分希望。 鱼啊！ 他又有多久没尝到肉味了！ 朱立平不由回想起屠洋洋还是自家小师妹的时候，去师傅家里那一天。他不但吃了满满一碗的猪油拌饭，还有红烧大肠，那个油滋滋的味道…… “哟，是谁的五脏庙又少了供奉，鼓打得这么响？” 饥饿带来的腹鸣让朱立平有些尴尬，但他还是假装没听到，闭上眼睛让自己直接睡觉。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 屠洋洋猝不及防的非常繁忙起来。 哪怕早上连洗脸水都有人给她打好，早餐放在一边，她也得跟养殖小组的主要成员们一起先看看鱼苗再吃。 即使她表示自己根本不懂得怎么养殖鱼苗，但大家似乎都觉得她去看看就能保证存活…… 上班后，鲁主任会除了会把车间生产任务指标跟图纸给她之外，还会拿一些其它图纸来询问她是否能够完成生产。 神州大陆百废待兴，缺高级生产技术人员啊！ 屠洋洋不但能车能削图纸看得溜，她还会画图会思考，懂得设计人员意图，提前规避错误，少走一些弯路，能提前完成领导下达任务，甚至还会带学生教徒弟！ 一帮子比她还大的学徒，在屠洋洋手底下个个都跟听话乖巧的绵羊羔子似的，听工会说最近连他们处理的学徒工冲突都少了。 更何况屠洋洋还丝毫没有做为一般大师傅高傲的架子，这样一个堪比完美无暇的大宝贝，跟他配合的又无比融洽，鲁主任真是看到她都快爱到心眼里了。 “鲁主任，这些应该不是我们车间要完成的任务吧？” 屠洋洋照例把生产任务分配给她小组里的成员，再来看新图纸。 接过来一瞧就发现不对，连设计稿之前中科xxx院，都变成xxx中局。 下意识看过系统提示，屠洋洋有些没好气道，“鲁主任，x中局跟我们这里可是相差的老远，根本不符合就近原则，而且人家x局明明也有下属机械加工的中精部门，他们的机械设备可是直接跟沪上机械厂直接定制的……您这算是捞过界了吧。” 这不是把不该她干的活也让她干！ 她才不干！ 听听，听听，人家这信息量多充足，看眼图纸就啥都明白了。 鲁主任笑着道，“那你就错怪我老鲁了，我哪里有这样的本事。还不是你上次帮阮设计加工出来的重要循环缺磨合器配合环件，让阮设计成功拿下机头的重要组件设计权。是阮设计兴高采烈四处宣讲，结果把x局惊动，将图纸主动发过来的，跟我可没半点关系。”至于他在被人打听时候看似低调实则炫耀的小细节，哪里需要告诉小屠师傅呢。 所以还是她自己的错？ 屠洋洋无语。 可工作时间内都属于她需要完成的工作任务，做为被改造的人员，她不能对正常工作表示拒绝。 那她就没办法了吗？ “眼下我们车间的任务已经很重了！”先强调下正在工作，“图纸我先研究一下吧，毕竟这个好像是另外一种系统……” 鲁主任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小屠师傅你这都看出来了！真是厉害！当然先把本职工作完成好才看这个新的，您慢慢看哈。”他笑眯眯把整份图纸交给站在旁边的学徒，“小屠师傅，上次您不是说咱们车间这桌子不平嘛，趁您出差公干几天的功夫，我已经让人重新给您做了张，您看看够不够宽，我特意说是您用的，厂子里特批的加厚木料跟角铁。对了，还有您需要的纸笔尺子等文具，实在是不好意思，数量没搞够，但批条跟钱款我跟您弄下来了，都在这个文件袋里，还得麻烦小屠师傅你自己处理一下。” 第107章 能者既多劳，能者便多得，这是鲁主任鲁公平的处事原则。 他做为机械车间主任，很清楚屠洋洋所做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位车床师傅，她在默默的改造车间生产工艺，在为富强机械厂培养技术种子，在带领富强机械厂以积极稳定的速度起飞！ 她完全值得更多。 只是眼下不被允许，虽说以后有机会也能补偿，但小屠不在正业上带着大家拼搏奋斗，连副业也搞的风风火火。 他鲁公平也想有鱼吃啊，虽说一些用品用具只能算得上是怀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 屠洋洋坐到几乎跟车间格格不入的大长木桌面前，手指轻轻抚摸着还散发着木香的宽厚桌面，扫过眼里都有着热忱希望的光的其它人，不由在心里轻轻一叹。 干吧，总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让他们失望吧。 “来，你们几个还没下机的先看看这些图纸，看看能懂多少？”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趁她还在的时候，多教点他们吧。 “瞧见没有，屠洋洋又在给她那些人开小灶了！” “可不是，别说赵诚张晖，就是王莹跟韩祥晴都能做斜方椭圆扎梢件了！” 他们也是学徒工，可别说上机加工，现在都还在搬搬抬抬，给师傅端茶倒水洗衣捶背。 别人上班是站在机械面前摇运作杆，他们是拿着五金锉给零件锉批风（毛刺）。 王福兴瞧见自己手底学徒工艳羡的目光，不由随手抄起旁边的板手，在他们背上敲去。 “上班时间又不好好干活，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还想不想干了！” 被敲的背部生痛又不好叫嚷， 只能低下头默默加快手上的动作。 而王福兴仍然很不高兴，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他哪里能乐起来，本来车间里的生产材料肯定时有时坏，连设计师都会留下误差值，生产工件也有错误率，成百上千件零件，做坏它个十百个怎么了！ 那都是正常的生产损耗！ 可偏偏出个屠洋洋，年龄轻不懂事，一个人做把精度搞上去也就算了，还直接带出一帮子来，分掉大半个车间的生产加工，还搞了个不良品分析表，一下子就把他给显现出来。 真他x的晦气。 下了班。 王福兴口袋里一丝半毫都没有，只能汲着鞋子往家里走，一路闻见别人家里的饭菜香，狠狠的咽着口水。 快到家门的时候，人高马大的向思群拉住他，走到角落处，递给他一只皱巴巴的卷烟。 “来，兄弟，先来一根。” 那还不赶紧点上，王福兴都有点手抖的把烟往嘴里送，他可好几天没烟抽了。 “慢点，还能少得了你的。”向思群轻轻一笑。 两人都吞云吐雾起来。 一会儿。 向思群问道，“老福，最近你弄来的废料，可是太少了啊，根本够不上量。再这样下去，可别怪兄弟见面不递烟了啊。” 第115章 一听这话王福兴急了，“向兄弟，这可不能怪我啊！都是屠洋洋那个小妮子整出来的事！如果不是她，车间话事权也不能全跑到鲁公平头上！还不是我们师徒说的算！” “那我可不管着！”向思群冷然一哼，“当初大家都说好的，你拍着胸脯答应的可是响亮，连蒙哥给的钱你可都收下了。” 王福兴不由自主侧开身体，心虚极了。 钱，他是收了，而且都花的一干二净！ 蒙哥可不是什么好惹的，拿了他的钱不办事，可怎么收场啊…… 都怪她，都是屠洋洋的错，她有那本事干嘛要跑到富强机械厂来，留在首都大城市里吃香的喝辣的不行，非得在这儿跟他裹乱。 向思群见王福兴不说话，上手推了他一把，“不吭声可不成，下批料什么时候能到，这回不能再几斤几两抠抠搜搜，最少也得两百公斤才能填上你的窟窿！” “这，这真不行啊！”一听两百公斤，王福兴都快吓傻了，偷偷摸摸弄下些好材料做废变废品，还除非是大件，也只能搞到二三十公斤，两百公斤，都几乎是整批材料的重量了。 “不行？那你说多少，你这差的数量早不止两百公斤，要不是蒙哥说自家兄弟不能逼急了，别说两百，三百你也得整回来，不然……哼哼。”向思群放下话，“明天开始，我会盯着你，别想耍花招。” 呆呆靠在泥墙上直到双腿僵疼，王福兴才踉踉跄跄走回家。 他媳妇睡眼惺忪，见他全身冷冰冰爬上床更没好气，“杀千刀的，你也上哪儿疯去？不知道早点回家睡觉，都闹僵了，别人又不会分好处给你……” “闭嘴！”王福兴躺在床上拉过被子只想挺尸，可饥饿一直让他无法忽视。 他推一把睡在旁边的婆娘，“有吃的没有？” “想屁吃呢，有啥吃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家老娘，三天的粮食都是按人头定量做的，谁也别想多吃一口。”到底是自家男人，还是心软从贴身小衣口袋里摸出半块黄馍馍，“给，舀碗凉水垫巴垫巴吧。” 王福兴捏着饼子，就着惨淡的月光干巴巴大口咀嚼才撕下来的粗糙及丝丝甘甜，缓解着胃部的灼烧。 再想起之前能带着媳妇喝热豆腐脑的滋味，他恶狠狠将水瓢扔回桶里。 日子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一定得想办法，把屠洋洋能弄走！ 王福兴知道，在富强机械厂里跟他一样讨厌屠洋洋的人大有人在，或是嫉妒或是她有意无意挡住了大家发财的路。 挡人财路可是尤如杀人父母！ 可屠洋洋有什么弱点可以攻击呢？ 这让王福兴为了难。 身份上，屠洋洋不但根正苗红，还是烈士遗孤，可不好在这上头做文章。 至于工作，哪怕王福兴也不得不承认，屠洋洋的工作能力确实强，技术能力非常过关，如果不是…… 也罢，再说工作上还有鲁公平跟厂长护着，他有心在材料上下手也不方便引起大家的注意。 个人问题？ 似乎这个丫头，已经十九二十了吧。 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姑娘呢。 得给她找个男人管管，这嫁了人的女人，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跳得起来了吧。 王福兴砸巴着嘴，翻过身压在自家婆娘身上。 让你能，再能，你也得睡在男人身-下。 * 准备好东西，屠海萍没让屠洋洋送她。 “妹子，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你就等着收我的好消息。” 她反倒是交待着屠洋洋。 “马上要过节了，到时候我会让妈妈把我做好的衣服给你送过来，也过下明路。谁过年不做先新衣裳的。你要是有空就回去一趟，睡的床铺我也都给你预备下的，都是洗干净晾晒好的，想休息就好好在家休息几天。要是觉得在屠家不自在，刺水大队有你自己的房子。那屋安静宽敞，把门一栓，你乐意干什么都行。” 看着跟之前比消瘦不少的妹子，屠海萍心里划过阵阵心疼，她怜爱地拂了拂屠洋洋长长的留海，“你要是想清净点，就在刺水大队呆着吧，想必他们多少念点你的恩，不会缺了你的吃喝。再说还有刘健国在呢，这小子倒也能干，跟着老木匠干了几天活，倒也能做箱子盒子了。”回她家里，只怕有些人会不请自来。 多少人看她家最近红火起来了，正眼气呢。 她指了下放在脚边的行李箱，“你瞧瞧，做的还挺不错的吧。” “拿木料做不会太重了吗？”别说装多少东西，单一个箱子就够重的，还没个轮子。也是，现在装上轮子也不好拖，地不平。 “这有什么重的。” 屠海萍一把提起来，“我走了，你好好的，不要管太多闲事，有空就多休息。” “知道啦，你自己资料带好，先去有关部门去问问。不用怕他们，咱们按照文件制度办事就行。”眼前还不是最紧急混乱的时候，即使有些方向是错误的，也有它的规律可寻。 “明白，如果有机会去港城，我会跟他们联系的。” 想到在港城那对小情人，屠洋洋不由抚额。 她都快把他俩给忘了。 估计人家把拉链厂的地址都弄得差不多，就等她的机械。 也是，鱼苗不是一天能长出来的，可是拉链机设计倒可以抓抓紧，把样机早日生产出来，双面开花更能创造财富。 身边的人对她越好，屠洋洋也想给他们留下点什么。 勤劳勇敢抱着希望生产的人们，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 回到车间，在每台机床面前旁看一下，顺便指导今日不用上机的学徒工当临时检测员，如何用旁观的角度进行学习与及时检测，避免生产时误工误料，同时加深技术学习与利用。 跟着就抽开白纸开始对应系统里的拉链图写写画画起来。 第108章 至于鲁主任给她关于x局的图纸，她决定暂时给缓缓。 马上要过年了。 要想 让大家过个肥年，必须得让他们挣到真金白银的钱才行。 龚诚见师傅正在俯案疾书，拿起他们自制的产品生产记录表，又仔细对照检查起来。 小心生产无大错，打从师傅开始管理他们后，最先教他们的不是像别的师傅一样，怎么服侍侍候师傅，而是告诉他们在机械生产中最容易发生的危险，反复提醒他们注意安全。 甚至每天上班都会特意抽出一个人员当生产安全员。 今天就轮到他。 一般师傅稍微有空的时候，会带着安全员一起在整个车间巡查，同时讲解生产技术要领，安全员能边听边看边学，还能记录，是大家都喜欢的工作。 不过看来师傅今天是没有空了，龚诚微有些失落，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观察正工作的人员有无生产危险，也会趁着空看看师傅在写些什么。 “师傅在画什么？又在改良我们的饲料粉碎机了吗？” 在车件正在自动旋转车削的空当，不免有人问龚诚。 龚诚小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绘图学的不如大师兄跟韩师妹好，师傅又才画了个大概，我哪里看是出来。不过好像不是，如果是改造旧机，我还应该看得出来才是。” “嗬，那师傅又在搞新东西了？” “小声着些，师傅把她的本子跟笔分给我们使，都被人打了小报告的。”龚诚提醒着。 “那些人可真讨厌。” “可不是，像苍蝇似的，平时还好，吃饭跟拉屎的时候瞧见恶心的要命。” 许泽放下手里由屠洋洋指导做出来的自制游标卡尺。 “也不看看咱们这段时间生产效率跟准确率提升了多少，不说我们超额完成生产任务值得肯定，就说我们减少材料的浪费足足百分之75，就该鼓励嘉奖吧。 再说那些也是鲁主任光明正大给师傅的，也不知道他们酸什么。” 龚诚努了下嘴，“酸咱们有个好师傅呗。” “也是哈，谁也没咱们的师傅好。”许泽笑起来，分配到屠洋洋手底下当学徒工后，每月八块钱他可以月月都全拿回家补贴家用，连澡票劳工用品都从来不需要他上交。 这时候不知道啥时候王福兴溜到他们边上，突兀的插了一句。 “你们师傅对你们这么好，可你们却半点不知道报答师傅啊。” 龚诚一见王福兴，嘴巴微微一抿，不想理他。 倒是许泽是个单纯的，张嘴就问道，“我们有啥能报答我师傅的啊。”他倒是真心想给师傅做点什么，只可惜师傅有的他没有，师傅没有的，他更加不可能有了。 “你师傅年龄也到了，工作生活这么忙，最缺的当然是个知冷知热会体贴照顾她的人了。” 王福兴才不理会龚诚的冷脸，他肯定是要花话说出来的。 他很清楚，以他跟屠洋洋之间的关系，介绍谁也指定不好使，还得是她自己身边的人说话才有用。 “我们都会照顾师傅的。”龚诚下意识觉得王福兴不怀好意，冷冷顶回去。 许泽在一边跟着点头。 王福兴摇头叹气，“哎哎，你们这些单身的小年轻，哪里知道身旁有人能暖床，夜里给倒水，脚冷都能捂在肚皮上的亲密美好噢。”如果不是怕小年轻们听不懂的话，他倒想说些真正极乐无穷的，可惜晋江必然是不让的。 这话说的直白，两人不由都闹个红脸。 “你们再体贴会照顾师傅，能在夜里给你师傅盖被吗？能替她在放工后给洗脚吗？能在床上给按按筋骨，放放松吗？不能吧。” 王福兴说得眉飞色舞。 “可如果给你师傅找个顺心合意的，不但能解决你师傅的个人问题，让她可以一心一意工作没有后顾之忧，还能让她的生活更加完美，除了工作外，总不能让她失去家庭及个人生活吧？ 你们要是真心为师傅好，难道就看着她完全不顾自身这样只知道工作及奉献下去吗？ 家国天下家国天下，有个家才是国天下，对吧。” 这，这好像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他们不能光享受师傅的好，也得让师傅觉得幸福啊！ 第116章 人真是习惯性的动物，之前总是食不下咽的饭堂菜，屠洋洋已经能跟着大家谈笑风声的大口而啖了。 当然她还是比别人稍富裕些，时不时有人分她些家里炒的辣咸菜或者香豆豇，要逢年节，居然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蒸饭盒里偶尔添上两三片风味绝佳的香肠。 姜静娴之前有幸尝过一片，味道确实是好，但哪好意思再要，低头刨着自己碗里的饭，说起八卦来。 “洋洋，你知道吗？你最近又快收到不少‘好消息’了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通过工会，还有政治办给你介绍对象呢。” 屠洋洋咀嚼着熏得恰到好处、肥瘦相间的香肠，正快意微眯起眼睛，闻言皱了皱眉头。 “为什么？” 上次她上工会闹过一回后，可是清净好一阵子呢，怎么又开始了？ “你啊，这么一个长的漂亮又优秀的女同志，谁也不是瞎子聋子，谁不想近水楼台想得月，好抱得美人归呢？”姜静娴说着，心底也有隐隐的羡慕与嫉妒，给她介绍的对象可没这样的多跟好。 如果她是洋洋就好了，多少家庭丰厚的男子随便她挑选。 可看洋洋的样子，她还不太愿意…… 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啧，如果不是得负责的话，挑个顺眼脾气不错的试着处个对象倒也没啥，可惜她还有两年的时间就得走了。 二十六世纪的人有更多的自由时间，想谈恋爱一辈子也没事，除了生孩子要考试外，分分和和长长久久的都有。 可七十年代在外面拖拖手估计还说得过去，要是想亲个嘴还有流氓罪的风险。 不敢不敢。 惹不起。 屠洋洋便对姜静娴坦言道，“我是不可能在这里谈对象的，我实话跟你说吧，过两年我还是要回去的。到时候把人家扔下多不好。” 刚来的时候，她不想对自己的动向解释太多，现在大家都这么熟悉了，不能在这关键的问题上含糊其言，避免发生不必要的问题。 果然只是调过来过渡的吗？ 姜静娴理解的点头，“也是，不管怎么样，你老家的条件也比这里要更好。” “那里也有我的家人啊，虽说……”配合晋江教育系统处罚她，把她弄到这里，但归根到底还是为了她好，谁让她懒到连机器人都看不过去了。“你直接跟闫大姐谢主任说清楚，别让他们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话我肯定是能带到，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放弃了。”看洋洋说的这么肯定，自然是有底气。一想到她真能回到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大城市，看样子还没指望过厂里的回城指标，姜静娴还是不免心底直发酸。 如果可以，谁不想像洋洋一样这般恣意的活着。 屠洋洋把剩下的饭咽进嘴里，虽说有些习惯了，但她还真不觉得好吃，“那可我管不着，政府纵能管天管地，也不能直接分配婚姻吧。要知道我们新中国的婚姻法，可讲究的是男女婚姻自由！” “你当然会选择自由婚姻，对了， 上回你提到生产新机械，能卖到港城去，是真的吗？“别看眼下很多人对港城好像很避忌的样子，可真是公家打交道，又觉得特别神秘跟厉害。 “应该没什么问题，得看厂长跟傅主任能不能把手续给跑下来，毕竟咱们要卖机械的运输跟联系的特殊电话通道都是必须的。”屠洋洋吃着饭，“得看上头批不批。” 姜静娴叹道，“希望会批准。” “我估计有七成希望。”毕竟眼下那位还能出面工作呢。 “静娴，我吃好了，你慢慢吃哈。”屠洋洋下午还想去趟刺水大队，一是看看自己的房子，二是上回刘健国说的事，她觉得也能谋划谋划，三是她馋了，成天光在屋里随便垫巴点小零食干果辣条啥的，她太想吃碗大块肉的红烧肉面或者是青椒鸡蛋盖浇饭了。 要不把唐阿姨家的酸萝卜切块炖个鸡，那啃着油韧柔弹的连皮带肉，可是太香了！ 在富强机械厂屠洋洋哪里能偷偷吃，大家都是每月能见上那么点荤腥，身上事多，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她几次想往外拿肉都被系统拉响了警报。 提前准备好的一条肉拿稻草一扎，用报纸包裹上塞进绿色挎包里，拿上两包拿白纸分装好的2020年赶集街上大妈卖的调味粉，堪比十三香。 骑上自行车，屠洋洋便往刺水大队骑。 其实要不是她自己要去，有些事跟隔三差五来送菜跟菜叶猪草的队员说也是一样。 没啥心思吃饭的姜静娴拿着饭盒，有些失神地走回宿舍。 第109章 被满纪红拉着问，“小姜，怎么小屠师傅出门没带上你？” “噢，是您啊，满姐。嗨，洋洋是去刺水大队办正事的，带上我干啥啊。”姜静娴心里一突，满纪红可不是省油的灯，三八红旗手跟钢铁般员工当选者，年年都是要争先进的特积极份子。婆婆不帮着带孩子，四个孩子全部上的托儿所，月子最多做七天，硬是抗出来的优秀骨干。 满纪红满是老茧的手在姜静娴的手上一拍，硬是划得姜静娴手背生疼，“小姜啊，我听说小屠师傅要找对象？厂子里你跟她最熟，有没有跟你说她喜欢啥样的啊？” 她心里装着厂子，也有在她手底下工作的伙伴，“我车间里可有不少好小伙呢，不论是高矮胖瘦，就是读书有文化的，都成。” 姜静娴苦笑着，“满姐满姐，您是听谁瞎说的啊，这肯定是假的。洋洋可没说要找对象，上回她都去工会闹过一回的，怎么又是谁把风吹到您这儿了啊。” “不能吧，我是听梁萍说的，她家嫂子的婆家二姨儿子，就在小屠手底下当学徒，自己人说的还能有假？”满纪红不相信，她板起脸来，“小姜，我知道你们总以为总装车间的人五大三粗，尽知道搬搬抬抬，看起来跟仓库没啥区别，可我们总装也是考验技术的，先装什么后装什么，不但要有力更劲更得有脑子。 咱们小屠是难得的好姑娘，人新式上进，年青热情，技术人品实在过硬，我是真的很喜欢她。” 满纪红大包大揽，“我把话给你摞在这儿，不论小屠嫁给我们总装车间哪个，我保证她结后舒舒服服，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手指头。” “是，您当然能做这个主。” 这话姜静娴肯定相信，以满纪红的性子，保证能把洋洋当成小鸡仔一样呵护在手里，只要工作干的好，让她去帮忙洗衣做饭都成，集体的荣誉是一切！ “可洋洋真的没说要找对象啊，她现在一心扑在搞新机械上呢。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才跟您说，刚才，就在刚才吃饭的时候，洋洋还提到在等厂长领导们写报告跟上面批准立项，什么回心拉链机……”姜静娴没说港城，有些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 满纪红听她说的这样仔细肯定，倒也信了八分，她十分不解，“小屠师傅真是能干啊，她搞的那个车间生产安全巡检非常有用，我们总装车间在学习后也准备上马的，又要搞新机械了？太好了，最好是年年出新，月月出新啊。”她兴奋地拍了下手，跟着又道，“那也不耽误她处对象啊，我也一样工作，这不，老公也有，孩子也生了四个，正在接受社会主义的学习，等他们长大，也能来接我这光荣的工厂职业继续为厂子发光发热。” “洋洋今年才十九呢不是，您结婚的时候，也二十六了吧。再说，她过两年还是要回去的。”姜静娴被逼无奈，只能说出真正的理由。 “回去？她回哪里去？她父母不都已经仙故了？就在我们富强机械厂里上班不好吗？” 没想到反倒让满纪红挑出不是来，“她来都来了，怎么还能想着回去呢？”她嘀咕着，“主席都说了，广大人民要争取时间，积极建设三线战略后方。既然屠洋洋接受这重大的使命来到这里，怎么能朝三暮四，还想着回去？ 那可不成，我一定得跟傅主任还有厂长反应反应，不能由着她胡来。” 说完，没等姜静娴拉住，就风风火火跑了。 姜静娴都快傻了，她急的直跳脚。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她着慌跑到机械加工车间，把里面正当班的龚诚喊了出来。 “你是洋洋的徒弟吧？你知道刺水大队在哪儿吗？”眼下也顾不得其它了，姜静娴满脑子都是赶紧找到洋洋，把满纪红这事告诉她。 龚诚看她一脸焦急，“怎么了？我大师兄今天休班，他娘病了不在，找我也行。刺水大队我只知道大概方向，具体没去过，不过有路总能找到的。有什么事吗？” “就是今天洋洋跟我说，她不找对象，要搞新机械卖出去，让大家多赚钱，还有就是，她不能在这里找对象，因为，因为……”姜静娴说到这里都怕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那么值得信任。 “……行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直说吧。”这听的让人着急，龚诚把身上的外罩脱下来，有关师傅的事，他先去请个假好了。 “我想去刺水大队找洋洋。” 龚诚点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请假再借个自行车。” “成，你干着点哈。” 姜静娴咬紧唇等在门口，满脑子都是满纪红跑去找厂长后会如何的咄咄逼人，又会对洋洋造成怎样的坏影响，不由反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真是嘴贱，谁让你乱说话的。 第117章 “再倒点油，对，再来20克。”屠洋洋坐在新灶边上指点着刘健国，“冒烟了，可以下葱姜蒜了。” 刘健国迟疑着，“没有姜跟蒜，只有四季葱跟蒜苗。” “噢，那先下先下，一会儿油温过热了。”屠洋洋记下这两种调料得买上，“嗯，放豆瓣酱炒出红油。” “是这瓶吗？” “对对，就是这个瓶子。” “抓几颗花椒，算了，我来吧，炒炒炒，是这个香气没错了，把那肉放进去。” 随着她的话，刘健国将小半盆红烧肉都倒进锅里，心想着这也算是用猪皮开锅了吧，毕竟这可比一小块猪皮的肉多多了。 “唔，可以加水了。”屠洋洋从水缸里舀出一勺水倒进去，有些遗憾的说，“应该用开水的，下次我带两个暖水瓶过来。” 刘健国不由道，“你屋里有开水瓶呢。” “真的？哎，那我该问你一句的。”屠洋洋把锅盖盖上，毕竟这要炖上二十分钟呢。“不过也没事儿，应该差不多，大不了我们多煮一会儿。” 她期待得在自己新屋里四处转悠，哪怕墙面凹凸不平，房梁低矮，全凭屋顶上留出的自然天窗来投射光线，有很多地方阴沉昏暗，屠洋洋也觉得挺美的。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也会有属于她自己的房子。 等她有空就来好好搞一下室内装修，不就是旧式古朴仿旧风嘛，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呢。 刘健国偷偷拿眼仔细瞧屠洋洋。 又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她，心底实在是有些想念。 “你们最近在忙什么？” 交通跟交流的不便，让屠洋洋最近有些忽视刺水大队支线的发展，但她也不想的，谁知道她这么忙的。 她，屠洋洋，如今几乎天天加班啊！ “没忙什么，因为有自行车，队上的人抓阄轮流去那边石滩搬石头回来，再去挖泥修、补房子。”大队长没跟屠同志讨来主意，村民们知道屠同志是个大忙人，却在屠海萍给修房子的启发下，对自己家的房子修修补补。 有分家等着修新房的，有一大家子住不下要加盖的，家家户户可没人闲着。 屠洋洋已经闻到让人饥饿的肉香，“那真不错。你呢？刺水大队给你分配宅基地了吗？” “分倒是给我分了，但我……”还没真正决定是不是就在刺水大队留下来，也许对他而言，刺水大队已经是最好的出路，可这个地方，明显会离她很远很远。 他还不想离她太远。 也没敢想如果有天再也见不到她会怎么样。 以为他家庭困难无力造房，面有难色的忧郁美少年模样让屠洋洋赶紧开口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人家才刚刚成年，在刺水大队里独自为生，哪里有能力造房子呢。 人家都是拖家带口大大小小齐上阵，他是孤身一人，刺水大队又不是什么富裕生产队，一年到头工分够不够他吃喝呢？上回的衣服短了一大截都还在穿……好像他还在贴补家里……对了，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都还没成家呢。 她有些同情的拍拍刘健国的肩膀，“再坚持几年吧，到八零年就好了。” “啊？”刘健国哪里听得明白。 但被系统警告不可以向他人透露历史重大事件的屠洋洋瞬间转移话题，“你哥的相亲怎么样了？上次相那个，顺利吗？” 刘健国看她扑闪有些躲闲的大眼睛，就觉得屠洋洋十分可爱，他忍不住低下头笑了笑，“不太顺利，我哥跟我娘都不怎么满意，但女方好像挺满意的。最主要是的，对你上回带去的肉特别满意。” 他娘一样很清楚的知道，要过日子是不能光顾面子，不全里子的。 到时候人姑娘嫁过来发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那日子能好过吗？ “秦阿姨做的红烧肉是不错。不过我们这回做的肯定也好吃。” 其实除了肉外，秦阿姨做的小菜也是极好的，最近她跟别家合种的儿菜地正在收成，说是嫩的可以炒菜心，然后切成片或者整颗晒干，可以做成咸菜，用来炖汤下面配饭都可以。 第110章 听她说就想吃的要命，当时屠洋洋就提出由她来提供调料换一些。 大概没人会觉得自己妈妈做的肉会不好吃，刘健国听到屠洋洋洋的称赞，不由腼腆地笑，将煨在后面的铁锅转一个方面，有些颤抖的手让盖子有些倾斜，露出清香的米味。 “啊，米饭也快好了，再炒一个青菜我们就能吃了！” 在屠洋洋的强势要求下，刘健国才肯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别客气，快吃快吃。”屠洋洋拿勺子给刘健国舀红烧肉，美食配着美人，就差点小酒跟音乐了。 以前还不觉得，在这里呆久了，自己一个人吃饭，还怪有些不自在的。 头一回能这样安静，心满意足得品尝着食物，刘健国才发现肥瘦相间的甘美与恰到好处的咸淡是这样的可口美味。 * 他们俩人正惬意地夹着肉吃着饭，而龚诚载着姜静娴在路上赶得火急火撩。 姜静娴生怕因为她害了屠洋洋，不可预想的后果让她恐惧，而龚诚则是担心师傅。 但两人所想的事情却根本没有发生，因为身为总装车间主任的满纪红性子是风风火火，却不是只知道蛮干不动脑子。 满纪红怎么可能因为姜静娴透露的一句半句话就跑到厂领导面前去，那她这个车间主任岂不是全白干了？ 她故意表现的激烈，只是想诈一下姜静娴。 一来看看她说的是真是假，二来也想透露出自己的意图，看能不能动摇屠洋洋。 也就小年轻会因为一星半点的小事咋咋呼呼的。 满纪红回到家里，自顾自去打开锅盖，果然冷锅冷灶，什么都没有。 她眼神一冷，回屋看三个孩子正围在灯前写作业，软下声来，“你们都吃饭没有。” “吃过了，妈妈。” 女儿先看一眼奶奶，才小声回答着妈妈的话。 “唔，那你快写作业吧，真乖。”满纪红连眼角都不扫一眼坐在床尾装模作样勾毛线的婆婆，直接转身出去，“既然你们都吃了饭，那我自己出去吃。” “妈！妈妈，你去哪儿吃啊！” “妈妈，你去吃什么啊！” 一提到吃的，孩子们都坐不住，哪里还能端着样子写什么作业。 “吃碗面条吧，热呼呼。”满纪红拿出钥匙，从她自己买的红色箱子里掏出一本票夹子，痛快撕上两张又扔回去，牵起女儿的手就往外走。 年年过来都要整几出，看来是苦还没受够，这回还知道哄孩子不跟她亲，看她不收拾这个老婆子才怪。 两个儿子看看奶奶，觉得之前吃的煎鸡蛋都消化光了，猫下身子套上鞋子就跟在妈妈的屁股后面，吃不着面条，喝点面汤也好啊。 把李大娘气的牙根真痒痒。 一等儿子回来，她就迫不及待跟儿子告状诉苦。 李为仁大口扒着老娘专门给他留的饭菜，香喷喷的煎鸡蛋一口就咽下，“谁让你不能她留饭的，要是你也给她准备好，她用得着花钱出去吃嘛。” “你！”李大娘气结。 “我什么我，要我说，娘，你怎么还不明白，纪红就不是你村里的那些小媳妇，她是三八红旗手，是车间主任，是工人干部！你想摆婆婆的谱，跟我大嫂弟妹们摆去啊。想对着三个儿媳妇一碗水端平，你就对大嫂跟弟妹们好点，别想拿纪红做阀子开刀，她可不是鸡。” 吃罢饭，李为仁把嘴一抹，躺倒在床上。 “唉唉唉，你打我干什么啊。” 李大娘恨铁不成钢，“你还是不是男人啊，怎么能不向着你老娘，尽向着你媳妇。” “天地良心，我哪里还没向着你！”李为仁委屈死了，“我要是不向着你，每月哪里能打三十块回家给你花销开支，回回有什么工业券都给你留着，布票连我自己孩子都没管。要不是纪红能干，他们几个全都没裤子穿了，我还没向着你。” 李为仁急得翻身起来，让李大娘又按回去，她可真不敢跟二儿子闹别扭。 “我知道我知道，娘知道我儿为仁最孝顺最听娘的话，是娘最最好的乖儿子了。” 好一通哄，李为仁呼呼大睡起来，李大娘倚着门框看那几娘们还没回来，心中暗自盘算，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让儿子把那红箱子的锁给打开，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 她每年也就这时候能到二儿子家里来上一趟，毕竟逢年过节他们回去都有人看着，也呆不上两天。 而满纪红这个丫头是越来越难对付，更让李大娘担心的是，连儿子也不太听她的话了。 之前可都是把他所有工资都寄回去给她，他们这头小家都花满纪红的。 可如今只有三十，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少呢？ 没有每月这三十块的贴补，家里大大小小十几口，又该怎么才能撑下去？ 带着孩子们奢侈点了两碗汤面的满纪红，跟厂里不少人一起，看着姜静娴别别扭扭的，上了龚诚的自行车。 这是，什么情况？ 第118章 被姜静娴跟龚诚拉回富强机械厂的屠洋洋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不管是谁去告状，总不能空口白牙的吧，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句话就定她的‘罪’，更何况以屠洋洋对厂长的认知，也完全不会这样干啊。 果不其然，厂子里风平浪静。 屠洋洋叹口气，打开门让刘健国去拿水瓶倒水，一路上他跟龚诚两人骑车载人累的够呛。 姜静娴闹个大乌龙，特别是在外人面前，又羞又窘，整个人都抬不起头。 她轻瞄着地下的倒影，喃喃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 怪不得洋洋总是往刺水大队跑呢，原来她是在金屋藏娇。 姜静娴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能这样形容，可在别人指道找到那一看就是新修好的房子，才叫一声，刘健国出来开门之后，她心里想的就全是这四个字。 “没事，你也是关心我。”好在他们路上浪费了一些时间，不然她的饭也吃不安生。 刘健国喝着水，压在眼角的焦灼听到平安无事才消去，拿出珍藏的手帕擦了下嘴，他对着屠洋洋道，“那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屠洋洋答应着，又打算拿些什么，被刘健国用眼神阻止，直接大步走出去。 龚诚大声喘着气，“姜同志，您可真是把我们吓够呛。”不敢在师傅的住所多瞧，他也打算要走了。 “行了，你少说话。”屠洋洋看下天色，知道龚诚肯定是请了假去找她的，从包里掏出两块钱，“反正你都请假了，去找找有什么吃的，一会儿给大家添个嚼头。” “收到。”龚诚笑嘻嘻接过钱，打算去淘弄点黄豆，泡上拿咸菜炒香，营养又下饭。 两位男士都走了，姜静娴才提起头来，有些羞怯的问，“洋洋，那个是谁啊？” 屠洋洋正给自己倒水喝，肉吃的香她也渴了。 “哪个？龚诚还是刘健国。” 原来他叫刘健国啊。 等一下，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是之前你帮忙照顾的那个刘健国吗？” 洋洋跟他已经有这么深的渊源了吗？ “嗯，是他。” 屠洋洋解释着，“不能说是我照顾他吧，刘健国现在靠自己在刺水大队挣工分，跟我没什么关系。”要说起来，她生活上受到刘健国跟他妈妈秦阿姨的照顾更多。 但显示姜静娴并不相信，她以己度人觉得屠洋洋是不好意思。 本来觉得自己过于紧张的情绪转为对屠洋洋跟刘健国之间关系的八卦。 “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吧，还是你只是想……”玩玩而已，不过姜静娴在看到屠洋洋一脸疑惑的表情，便强行压下。 她今天已经出过错了。 “呃，不是，既然没事那你也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呢。”姜静娴自己也觉得折腾的够呛，打算回家躺着好好睡上一觉休息。 也只好这样，屠洋洋送姜静娴出去后关上门，倒没有马上睡觉，她还得想想刺水大队能在现有的技术上如何能自力更生的增加产出收入。 而姜静娴回到家却迎来一场家庭风暴。 姜妈妈气的脸色铁青，恨不能把眼前这个不省心的姑娘给掐醒，之前三挑四捡，那男娃不愿意这对象年纪太大，又是说条件不好又是处不来，结果呢？ 好好一个工会小干部，硬是跟车间小学徒处在一块儿！ 但她还是不想冤枉自己的女儿，所以在两个儿媳妇的扇风点火下强忍着问一脸疲色的姜静娴。 “你今天去哪儿了？” 姜静娴莫名所以，走到拐角拿几块木板撑起来的自家小厨房里舀水喝，在洋洋家她光顾着瞧人忘记渴了，“我没去哪儿啊。” “跟妈说实话，你今天见谁了？跟谁在一块儿呢。”从门帘里都能看到两个儿媳妇戏谑的眼神，姜妈妈捏紧拳头。 第111章 “妈，你怎么问我这个……”本想撒娇的姜静娴感觉到母亲的脸色不对，马上正面回复着，“我跟洋洋在一块呢，屠洋洋，你知道的吧。” “什么屠洋洋！你，你就是跟着她，你好的不学你学坏了你！”对着自己的女儿，说不出难听的话，姜妈妈恼得拿手打在女儿的背上。 她跟屠洋洋怎么能一样呢？人家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自己本事强背后还有人，自然是想怎么样怎么样。 女儿怎么跟人家比呢？ 谁的孩子谁疼，屠洋洋怎么样，姜妈妈也管不着，她可绝不能看着女儿跟家里一穷二白，啥都没有的穷学徒在一块的！ 莫名其妙挨着打，姜静娴都快冤枉死了，“妈，妈，你打我干什么，我学什么坏了？别打了，疼啊！” “疼，你还知道疼啊！妈心里才疼呢，以后不许你们再见面，给我断的一干二净，听见没有。”姜妈妈觉得女儿完全就是在辩解，那么多人都看见她跟车间小学徒，叫什么龚诚的在一起，大家不能都眼瞎看错了吧？如果没事的话，女儿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可偏偏却拿屠洋洋来打马虎眼，那还不说明有鬼！ 真是清白没情况，对着亲妈她瞒什么瞒？！ 这小妮啊！ 都白教她了啊，都跟她说女人选男人那一定得擦亮眼睛仔细的选，不然一辈子都给毁了！ 姜妈妈越想越气，真是恨女乱动心，恨铁不成钢。 要不是想让她嫁到好人家过舒服好日子，她是怎么抗着家里的压力坚持让她去读书，好在之前还争气分到工会去，又在富强机械厂正需要人的时候把他们都接来，大大小小都能安身。 只等姜静娴再选个高枝出嫁，她的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姜妈妈真是觉得立马闭眼也能瞑目了。 可之前明明她都瞧不上那些个，怎么就跟一小学徒缠乎在一起了！ “什么啊！你不是说我跟洋洋在一起挺好的嘛，你还让我多哄哄她呢。”姜静娴抱怨着。 要不是妈一直开导她，跟她说跟洋洋交朋友对她其实是多好的事，谁愿意天天在比自己啥都好的面前总是受刺激啊！ 大家都是女孩子，人家头发乌黑明亮，一身整洁透着清香，肯定是有条件总是洗澡洗头打扮，可她呢，每月的澡票能留下一张就不错了。 更别提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大家都对着洋洋热情亲切，哪怕是她说话直接刺人，也没人会觉得她不懂事，只会觉得心直口快…… 姜妈妈见屋里面的儿媳妇们都笑出声来，赶紧捂着女儿的嘴巴两个挤进小小的厨房，低声道，“什么洋洋，我说是那个小学徒，龚诚！” “龚诚？”姜静娴想起来，“你说他干什么？” “说他干什么？下了班你就偷偷摸摸跟他见面，还一起骑自行车出去玩不是吗？大家都知道了！” 姜静娴整个人都僵住，急得支支吾吾，“我哪里是跟他偷偷摸摸见面，我是有事找洋洋才找得他，我今天才跟他第一天见面。” “谁信呢？你跟洋洋这么熟悉，她手底下的学徒你能不认识？才认识你坐他的自行车？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屠洋洋回来了再说？”姜妈妈气不打一处来，她还是相信女儿的，可外面传的话可不会容她这样解释过去。 “我哪里知道！我的天，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她太冤枉了！ 姜静娴欲哭无泪，她不明白，“我怎么这么倒霉，还正好被人瞧见了？那洋洋呢？她也常常骑自行车去刺水大队啊，刚才她也是坐别的男人后座回来的啊。” “你啊，你啊，让妈说你什么好呢，你真是糊涂！以后躲着点走，再说你跟屠洋洋能比吗？”姜妈妈狠狠拿指尖戳一下女儿的眉心。 “她怎么也是车间里的师傅，年龄再小，辈份上去了，人家坐坐车怎么了？你呢？你一个大闺女，不沾亲不带故的，坐什么别人的后座。那男人的自行车后座是能随便坐的？上回王家招娣怎么嫁给胡家那傻儿子的，不就是被人看见被傻子拉拉扯扯嘛。 女孩子家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节清白，你得时刻注意着。“姜妈妈闹明白原委，虽然还是生气女儿有些猛浪，但不是真事倒还松好大一口气。 “好了，等这阵风走过去就完了，赶紧帮妈做饭，一会儿你爸跟你哥哥下班回来了。” “噢，知道了。”姜 静娴咬着唇抹着默默划出眼眶的泪水。 可男女之间这种事情，就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不管石子愿意不愿意，还是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生生搅动一池的春水。 王福兴正愁不知道怎么对屠洋洋下手，听到姜静娴跟龚诚的小道信息，想着有枣没枣打上二杆子，跟着厂里一些人起哄架秧子，硬是闹得动静不小。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姜静娴跟龚诚处对象了呢，毕竟都给他们编排的有鼻子有眼睛的。 龚诚是个男人被人打趣摘了朵鲜花，让他请客啥的倒还好，姜静娴可受不了了。 她也不敢找龚诚，生怕再闹出什么闲话来，她找到屠洋洋让她一定得帮她解决解决。 “那你想怎么办呢？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屠洋洋哪里有办法，她唯一比较觉得有代入感的爱情便是二十六世纪的亲生父母，但他们俩人的爱情如同他们自己描绘的那样，那是天雷勾动地火，在两人相见的第一面就心跳加快，觉得可以携手造爱—— 然后又同时觉得可以一起自然生育孩子是很棒很酷的事情（其实据说自然生育给父母及孩子的福利条件是极为优越，哪怕有各种法律及约束是不允许透露——避免有心人事捞偏门，但显然生活会很好有目共睹）。 打小跟机器保姆相处的比父母还多，毕竟他们要过夫妻两人世界…… 二十六世纪的爱情电影跟电视剧显然也不能成为对比项…… 姜静娴觉得屠洋洋太狡猾了，她明明可以替自己解决，却一句实话都不肯吐露。 第119章 如果屠洋洋能猜到姜静娴在想什么她估计也能解决，可惜她不知道。 在她看来不过是些流言，她之前同样经历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得有点承受能力，那些流言，只要自己不理会，就像无根的浮萍，很快就会消散。 总不能非得刨根问底把‘传话’的人都一一找出来对质以证清白吧？又不像以后所说的话一言一行都有记录，大家绝不可能随便胡说的。 姜静娴咬紧唇，虽然羞耻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洋洋，上回我问你，你不是答应，答应帮我处理个人问题吗？” “啊……房子也能解决你现在的问题吗？可是房子一时半会儿真修不起来啊。”屠洋洋不太好意思了，她当初想的太简单，现实教她做人。 “什么房子啊！是，是给我介绍你家里那边的对象。”最后两个字，姜静娴说的轻柔，她羞红着脸扭着衣角，“咱俩是好朋友，我这未来一辈子的幸福，你可答应了帮忙的呢。” 屠洋洋这才恍然大悟，但她哪里有可以介绍给姜静娴的对象人选啊！ “这个我不行的我，我根本不认识什么人。”她家那边的人，也许是有可能跟姜静娴对着上眼，可这代沟差距可太大了，哪里能实现的。 没想到屠洋洋居然会一口拒绝，姜静娴全身直发凉，她期待以久的枝头变凤凰，没想到屠洋洋根本从来没想过帮她，她咬紧唇，“洋洋，难道你看不上我吗？” “不是的，真不是你有哪里不好。”人都是精彩灿烂的独立个体，她何得何德能去评价人家。 “那你怎么可能没有……”姜静娴可是听别人说过的，京里大院里的孩子都在一处长大，多少都有香火面子情，她可是知道有些都逃难过去，机缘巧合当了小保姆还能成就姻缘呢。 只不过是让她介绍一下，这都不肯！ “我真不认识什么人，这个你真的找错人了。”屠洋洋摸着鼻子，除了富强机械厂跟刺水大队的男人，其它地方的男性她知道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问她认识什么人，还不如直接问她要房子。 姜静娴浑身都没了劲，她所有打算都成空，她心里有点恨洋洋，怕自己一时说出什么难以挽回的话，她只能强忍着辛酸跟屠洋洋告别，躺在她的小床里蒙着被子咬着枕巾默默的流泪。 家里嫂子们都在看她的笑话，她连大声哭出来的权利都没有…… 世界，真的好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 屠洋洋转头回去工作，见有人在拿龚诚打趣，说他平白捡了个漂亮媳妇，把龚诚臊得不行，赶紧出声道，“你们干什么，明明知道没影的事，还在这里胡说？难道不知道这种玩笑不是随便能开的吗？” 学徒工们哪里不知道，只是他们都是熟惯了的，没想到玩笑话让师傅给听见罢了。 龚诚怕师傅真的生气，“师傅，您别生气，他们在外头不这样的。” 第112章 “哎，人言可畏，你男孩子还好，人家姜同志可难过了。”屠洋洋有点发愁，让她生产十万八千个零件都没事，可别再让她来处理这些情感问题。 “不过说真的，师傅，姜同志跟您处的这样好，要是真能跟龚诚在一块儿，我觉得倒也算是天赐良缘。”张元民道，在他看来，有师傅这样的带着，龚诚以后的出息绝对小不了，龚诚又是个能干会办事的汉子，嫁给他日子准能过好。 毕竟跟师傅是朋友，龚诚就是灌了黄汤犯浑，也得不见僧面看佛面吧。 “大师兄别说了。”跟他开开玩笑，龚诚是绝不会在意的，可他不想师傅为难，要是姜静娴愿意，师傅还用得着愁眉苦脸吗？ 他知道自己是被小瞧了，可眼下他也确实没混出个名堂，不能怪别人看不上他。 “师傅，要不然我请十天半个月的假，等这歪风吹过去我再回来。” 他这个‘男主角’都不登台了，那些人总没有话说了吧。 屠洋洋想想，“也行，你直接去刺水大队，去瞧着分过去的鱼苗，做好记录，看看两边有什么不同，也算是增加经验。”她当师傅得一碗水端平，准备私底下给龚诚补上半个月的学徒工资，不能让他吃亏。 “我把假条拿来。”张元世可是顶听话的徒弟，立马照办。 但没过两天，姜静娴跟龚诚是没有人传，屠洋洋总跑刺水大队，是会情人去了的消息，是闹得轰轰烈烈。 就连屠洋洋某次偷偷吃泡面，微隆的小腹都有人说是已经珠胎暗结。 这可把一干徒弟们都气个够呛。 屠洋洋本人是觉得没什么关系，可别人或是同情或是打趣或是恶意的关注，让关心她的人十分难顶。 连一向显示对屠洋洋不假辞色的傅明，都在工厂晨会上说了两句要注意个人言辞，严肃纪律想帮她把风头压一压。 照样没用。 “这可怎么办呢？洋洋。” 屠洋洋饭仍然吃的很香，今天掌勺的牛师傅烧的冬瓜，吃起来像肉一样，香而不腻。 “不管他们。” 姜静娴急了，“不管怎么能行呢，他们话说的可难听了。” “难听就不听嘛，我又不会少块肉。再说，我的工资也不会少一分。”系统小星帮她分析过了，没什么缘由，根本不是她的问题，就是简单的嫉妒心理。 因为自己的才华、成绩、专长、女性身份甚至有可能是相貌超过他们时就不舒服、不愉快甚至恼怒，千方百计采取诽谤、贬低、攻击和背后议论等方式进行诋毁，甚至妄图置人于死地而后快。 可越是这样，屠洋洋倒觉得要过的越好，气死他们。 “说的好！屠妹子，你的个性，我很喜欢。”没等姜静娴再说什么，满纪红一屁股坐过来，把她挤到一边。 “认识一下，我是总装车间的满纪红。” 屠洋洋笑着道，“早就听说满大姐您巾帼不让须眉，能力出众了。” “嗨，屠妹子你是文化人，说话真是好听甜脆。”满纪红道明来意，“我也不拐弯抹角，直话直说了，屠妹子，你看这事闹的，就跟癞蛤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我这个老大姐，知道你是不往心里去，可总让人传着说着也不是个事儿。 我这里有个主意，妹子你听听，要是觉得行呢，就办，不愿意不喜欢，不过当我放了个屁，你听过就算，成不成？” “当然好，大姐您说吧。”屠洋洋听着话心里觉得真是舒服。 满纪红笑口道，“咱们就以正攻邪，不是说咱处对象了嘛，有啥啊，我就处一个，还要订亲结婚过上好日子，把工作生活都整得红红火火，气死那帮子憋孙王八蛋。” 屠洋洋心里一动，这倒是个解决的主意，年轻姑娘单身真是个麻烦事儿，才来的时候，就动不动有人想她介绍，现在又是各种流言传个没完，她不烦，身边的人都烦 透了。 姜静娴插嘴说道，“洋洋可不会在这里找对象的。” 满纪红皱眉扫了姜静娴一眼，“找不找对象你说了不算。”小丫头瞎掺和什么。 “屠妹子，我跟你说，咱们是新社会新女性，用不着对咱们的个人问题害羞，不用害怕主动，家庭主动权可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老公咱们自己选。”满纪红欣赏屠洋洋，她更希望看到同样身为女性的屠洋洋能走得更高更远。 既然伴侣问题已经成为她前途的绊脚石，当然得立马解决。 不过是一个男人，还能让他翻出花来不成。 社会环境非得让女人成家生娃才能立业，那就先把这两个拦路虎给解决了！ “满大姐，您积极面对问题的态度，我真是非常欣赏。”屠洋洋佩服啊，三八红旗手果然与众不同。 “那是，咱们不能把自己局限起来。”满纪红开心的哈哈大笑，“我这个主意看来你是觉得还行，那我再给你介绍几个可选择的对象，我总装车间可有好几个听话懂事的好孩子。” 她双眼烔烔看着屠洋洋，觉得跟她一向沉迷于工作的屠洋洋一定能明白，她所说的意思。 都在她满纪红手底下训练好的兵，肯定不会拖屠妹子工作的后腿。 有满纪红高音喇叭似的嗓门，早在食堂竖起耳朵听的工会大姐也走了过来。 “小屠啊，你满大姐道理说的是没错，可对象人选，我这里可有的是，跟你一样懂技术的，还有绘图的……” 屠洋洋可真是个好苗子，这孩子介绍给谁，那都是人家的福气。 眼看两人都争起嘴来，屠洋洋站在中间，大方道，“其实我一直没说话，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在跟刺水大队的人处对象。” 不就是处对象嘛，处一个！ 有啥难的呢？ 她的对象，就决定是刘健国了。 反正大家都觉得他欠了她的，就让他来帮自己这个忙好了。 总不会让他吃亏的。 第120章 屠洋洋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了！ 屠洋洋她搞对象了！ 消息十分轰动，大家十分震惊，但却也让大部分人失去再讨论的兴趣。 简直就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之前讨论起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话题，人家大大方方承认后顿时有些索然无味。 除了少部分人还在猜那个幸运之极的男人是谁，其它人都各自打消自己或者自家的那点小算盘。 香肉再好，也落不进他们的肚子里，再盘算也没用了，散了吧。 “这小娘们还真不好对付！” 王福兴把烟屁股扔在地上，拿脚狠狠碾着，发泄着心里的怒气。 “要是好对付，能把王师傅你气成这样？”封顺心疼得又递上一根烟，眼下王福兴还用得着。 王福兴立马接过来，别在耳朵上，他舍不得再抽，“她都承认了，那咱们下一步能怎么办？” “承认了又怎么样呢？那个男的是谁？姓王还是姓八，如果真有这事，哪个男人那么没有卵蛋，都不敢站出说句话？姓屠的条件这么好，怕什么？”封顺道，“王师傅，我老大说了，这女人不过是在虚张声势，以此堵住别人的嘴。” 一听是很有道理，“是啊，她一承认自己是在搞对象，我再跟别人拉瓜，好些人都不理我了。”毕竟没影的事儿还能提几句，人家都认了，再提也没意思。再说天天都上班下班，哪怕想歪个嘴说乱搞男女关系破坏关系都站不住脚。 “那都是一时的，只要咱们再坚持闹上几天，屠洋洋所谓的对象始终不见人影，她所说的话就不攻自破，成为笑柄了！”封顺很相信军师的分析，屠洋洋就是只纸老虎，想蒙混过关。 “行，就这么办。”王福兴点头回家，还是让媳妇跟别人多聊屠洋洋，最好能问出她对象是谁。 媳妇很是不耐烦，“是谁是谁，是谁跟咱家又有什么关系？闹明白，是能多扯两寸布还是多得一碗米，看把你闲的。” “你这老娘们，你办不办！”王福兴无法，他哪找得出什么理由来，干脆硬下命令。 媳妇无奈，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摊上这死出。 柳白术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不相信屠洋洋会看得上乡下的泥腿子。 找到个空当，柳白术决定毛遂自荐。 “屠同志，我非常愿意配合你，跟你一起携手走向更恢弘的新社会革命道路。” 眼看四下无人，屠洋洋对着眼前好似跟她很熟悉的男人没啥好气，“柳技术员，我跟你没什么好配合的，麻烦你该去哪儿去哪儿好吗？” 说实话，柳白术长的不丑，以这个时代来说，他应该还算得上难得一见的英俊男子。 五官端正，面容方正，浓眉大眼的。 可惜并不是屠洋洋喜欢的类型，更何况，她能感觉到柳白术掩饰下的攻击性。 “你……为什么？”柳白术想不通，整个富强厂，除了他之外，哪里还有跟她一样从京市来的官员子弟？ 第113章 根本没有。 难道屠洋洋已经知道他家出事了？ 很有可能，毕竟以他打听到屠洋洋的本事，有些消息根本瞒不过她。 可即使这样，他家也不是没能力东山再起的，更何况他柳白术何等优秀！ 如果不是突逢巨变，他还瞧不上这无父无母的孤儿种呢。 屠洋洋莫名其妙，“哪有什么为什么？”她越发觉得有个对外官宣的对象似乎挺好，“我都说我有对象了！” “你那个所谓的对象不是骗人的吗？”柳白术怒而反问。 “谁说骗人了？哪天有空，我直接在食堂给大家添菜，让大家都见见，也让你们给我贺贺喜。”屠洋洋真是烦得透透的，她本就不是多勤快的人，这种在她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哪里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浪费时间跟精力来应付外人，有那功能，她多歪两分钟不香吗？ “好，我就等着恭贺您了。”柳白术转身离开，他倒想看看，这个屠洋洋给自己挑了一个什么样的金龟婿，怎么可能有人比他还好？ 早晚有她后悔的一天！ 回到屋里长叹口气，屠洋洋抓了下头，看下时间，转头就找鲁主任请一天假。 她是做了决定，可她选择的对象可还不知情，还不知道会不会答应她呢。 一路骑车，一路屠洋洋就在想，刘健国能不能愿意当她的短期对象。 要是他不愿意可麻烦了。 还是得让他愿意才行。 等刘健国拿手背抹掉满头的汗水，有点狐疑来到队头小树林，还真见到屠洋洋。 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才走两步又怕身上的汗味熏到她，站定朗声道，“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有什么事让我去办就是了，站在这里蚊虫可多。” 屠洋洋眯着眼瞧他，连眼角眉梢的汗珠都觉得顺眼，因为方便干活穿着的红色背心，根本掩饰不住年轻活力饱满的健康肌肉，贴在腹肌上都能感觉出的肌理分明，让她有些口干舌燥，突然不敢抬头正视。 “我，我有点私事找你。” 怎么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刘健国心里一紧，不知道是 什么事，心里突突直跳，“什么事，你快说吧。” “我想找你当我的短期对象，可以吗？”毕竟从26世纪过来，懒得拐弯的屠洋洋没多矫情，直接问道。 见刘健国整个人都愣住了，连忙补充道，“别害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厂里的人总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又怀疑我老往刺水大队跑，都牵连到别的女同志被说闲话，我思来想去，干脆找你当我的对象来堵住他们的嘴。 只要你答应了，以后我每个月给你十块钱零花……” “我答应你，我同意。”刘健国急切道，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或者只是一场捉弄人的玩笑，哪怕一会儿他就会从这难以预料的美梦中醒来，他愿意。 啊，没想到刘健国会答应的这么痛快，屠洋洋不由解释道，“你知道对象是啥意思不？”虽然看起来他俩的年龄差不多，但屠洋洋觉得自己是比刘健国多了些见识的。 咳咳，最起码她跨越过好几个时空，见得人比他多。 刘健国当然知道，他放任自己直勾勾看着眼前的人，“对象，行动或思考时作为目标的人或事物，或者特指恋爱的对方。” 他忍住内心的狂喜与担忧，“洋洋，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干嘛要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屠洋洋仰头去看刘健国的神色，她的来意如此唐突，他却张口就答应，“在我没离开的这段时间，你都得配合我，当我的对象，没问题吧。” 她果然是要走的。 刘健国心里刺的生疼，但他长吸一口气，“我知道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可以。” 且让他先醉生梦生一回。 “那，那好的。”屠洋洋没想到竟是如此意外地顺利，她笑眯了眼，主动上前挽住刘健国的胳膊，“你好，我的对象。” 刘同志如此乖巧，等她走的时候，得多给他留点东西才是。 但突然想到，以后刘健国会用她留下钱娶老婆养孩子，她心里还有些别扭起来。 因为她的靠近，刘健国心砰砰直跳。 似乎只要他低头弯腰，就能亲到那一抹嫣红。 第121章 没等刘健国鼓足勇气想一亲芳泽，屠洋洋已经低头开始掏出钱跟票，“这些你先拿着，看着缺什么你就买，我记得姐在家里收了好些布，你选喜欢的颜色做几身衣服……” 她这是在下定吗？ 可也没有刚处对象就给这么多的啊？ 要是拒绝她会觉得自己在反悔吗？ 刘健国愣愣接过一堆团的几乎分不清的毛票，红着脸问，“光是我做，你不做新衣服吗？”他够资格替她做这些生活琐事了吗！ 屠洋洋想既然是对象，哪怕是短期的，情侣装确实应该整两套，“我也做啊，你选喜欢的，我们穿一样的。”反正这时候的衣服款式基本都一样。 可惜现在还是特殊阶段，不然让港城的高仁武给他们寄些衣服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唔，现在还不行，得再过四年。 那时候，她已经回到26世纪了吧，屠洋洋生出一份愁怅。 随着春风，改革开放的一切，刘健国，还有大家，都会随着时代的滚滚浪潮好好生活吧。 “好啊。”刘健国有些激动，他忍不住笑，“那，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我们都得回去干活啊。”不然死板系统小星又会扣她的时长。 跟着屠洋洋有些不好意思道，“等你忙完了多带些东西回家里一趟吧，我屋里有的你直管拿就是。唔，先跟你家里人说一声，免得到时候人家问起来，他们反倒满头雾水，一问三不知的。” 他果然还不太晓事嘛，不知道为什么，屠洋洋反而更觉得轻松，她莫名体会到全程在控的成就感。 头一回觉得自己设想周全。 “噢，是噢，我知道了。”刘健国看她说完就要走，心里真是依依不舍，可一时又不知道能叫住她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屠洋洋骑自行车离开。 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把那些钱票都理整齐叠好，仔细收进口袋里才往回走。 陈敬瞧见他，热情问话，“健国，今个儿不挖土了？” 总是去买材料回来修房子建房子的，也跟砖厂的人找上了交道，正好人家缺泥缺土，也不用算公分，想干的人便自己挖去卖。 刺水大队便在这寒月干的热水朝天。 刘健国每天除了努力读书，拿手指在桌上拿水描字，也给自己订下赚两毛钱的任务，今天显然还没达成目标，本来是想回去做完，可鬼使神差让他冲动，“不挖了，我要回家一趟。” “噢，是有啥子事吗？”陈敬也没多想，“那你回吧，反正现在队上没啥事，家里有事你就去忙吧。” 刘健国，“大队长，自行车我骑走了，你跟海娃他们说一声，我今天挖的土都归他们，让他们分吧，我不要了。” “那哪行呢，该多少是多少，不能让他们占你的便宜。” 但刘健国早已经跑远。 陈敬有点担心的抽起旱烟，“也不知道家里出了啥事，把这小子闹得这么急。” 秦幺妹整个人都傻了。 她仔细又看看眼前的小儿子，又瞧瞧灰扑扑几乎家涂四壁的狭窄房间，使劲摇了下头，拿手心去摸刘健国的额头，“幺儿，你没有发烧啊，说莫子胡话哎！人家屠同志，屠同志怎么可能跟你处对象嘛！不可能的！” 是，在她秦幺妹眼里，她幺儿是乖的很，长的又好又听话，从来都不给家里惹麻烦，是个好娃娃、乖娃娃。 那她是亲妈的嘛，再说破大天去，她儿子除了是个男娃娃，现在能在农村队上讨口饭吃，没把自己饿死，都还全托屠同志的帮忙，不然连哪里落脚都晓不得。 根本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她连想都不敢想这回事！ “绝对不可能的事，屠同志哪个可能看得上你哟。” 哪怕清楚自己跟她之间的差距，连亲妈都不敢相信还是让刘健国胸口直发堵。 但屠洋洋让他跟家里人说，刘健国怎么可能不说，他甚至连短期，最后屠洋洋还是要离开的重要信息都全部隐瞒。 他打定主意，即使是只有短短的未知时间，也要好好跟洋洋处对象。 “难道她这么好，你还看不上？”刘健国说着，从包里拿出六尺浅灰色的棉布，还有各色成捆扎好的针钱跟三斤棉花。 “我怎么可能看不上，人屠同志可是这个……” 秦幺妹看着儿子从包里掏出来摆在桌上的东西，渐渐瞪大了双眼，这些好东西，可不是现在普通人能随随便便拿出来的，联想到屠同志随便拿出手的布料跟大肉，她几乎要尖叫出声，到底还是强行忍住。 可还是旋进屋里，咬着被子狠狠吼两声发泄才跑出来。 第114章 “幺儿，你说的是真的啊？屠同志，屠同志真的跟你处对象了吗？”因为太过于不可思议，秦幺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反复得进行确认。 哪怕明知自己是个挡箭牌，刘健国还是很开心，起码他是洋洋唯一想的人，即使是假的，他也乐意。 他弯唇甜笑，“是真的，洋洋真的跟我处对象了。”刘健国还从身上掏出钱，“除了这些东西，她还给我钱跟票花。” 虽然之前洋洋也有给他钱票，但那不一样，这可是成为对象才有的零花钱。 即使当时屠洋洋没能说完，刘健国还是牢牢记住这个新鲜的名词。 啥？ 这里面虽然没有大团结，可都是红跟绿的大票，怎么不得七八九块，还是零花钱！ 可，可是，这天神老爷哟，活了大半辈子，秦幺妹还是头一回知道男女处对象，居然不是男方出钱出力死命讨岳家欢喜好让少点彩礼把老婆娶回家干活的…… 她整个人都有点愣神，爆炸般的信息让秦幺妹满脑子乱极了。 等到刘大包回来，秦幺 妹难得柔弱的朝他跑过去，“他爸，咱儿子可能疯了。” 是的，秦幺妹还是无法相信自家傻儿子跟堂堂屠同志能搞，不，处上对象。 东西有可能是屠同志给的，可应该是让儿子去办事帮忙买东西啥的，都是儿子自己一厢情愿误会了！ 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等一家人坐在简陋的小饭桌前，刘健国不得不再一次重复再次跟大家保证。 “我没说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这些东西跟钱票都不能证明的话，明天我们可以让洋洋来家里吃饭，让她亲口跟你们说。” 刘健解跟刘健设眼里的羡慕几乎化成实质。 老天爷太不公平了吧！ 屠同志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他弟了？ 为什么瞎眼挑对象没挑中他们呢？ 小弟这命未免也太好了吧！ 刘健设啧啧称奇后，摸着那顺滑的布料，“健国，这是屠同志给你做衣服的啊？” 其实是想让妈妈帮洋洋做衣服的，他自己的粗糙点可以自己做，但眼下倒不好解释，刘健国便道，“是啊，上回见面她就说我的衣服小了，特意扯的布跟买的新棉花，给我做件夹袄。” 秦幺妹捏着雪白的棉花，条件反射说道，“干嘛做夹袄，这样好的布料跟十足的棉花，完全能给你做件大棉袄。” 再想为什么是件夹袄，她心里也有些触动。 屠同志真是体贴细心啊。 夹袄一般都是穿在里面，外面有外套看不出来好赖，但其实是实实在在的暖和，是既不打眼又保暖。 “那明天，就请屠同志来家一趟吧。” 再好，不是自己家的也不能去贪图啊。 秦幺妹咬牙，她一定得真真确确听仔细明白了。 “妈，那明天你是不是得烧肉啊。” 好久没吃肉了呢，馋虫上脑的刘健设大声道，不管其它，他就是想吃肉。上回大哥相亲，这回小弟相看，妈肯定要一碗分端平的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上哪儿弄肉去，再说家里就二两肉票，干啥用的，秦幺妹想到气不打一处来，拉住儿子的耳朵一扯，“你今天晚上就去弄鱼，弄不回来鱼就别回来了。” 恼火哟，要是真的，以后她这个婆婆可怎么当！ 第122章 夜里躺在床上的秦幺妹怎么也想不着觉，一时觉得儿子失心疯了，痴心妄想天鹅肉，一时又心跳如鼓，觉得事有可能是真的。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上了一天工的刘大包累的眼皮子都睁不开，还要被她吵起来答话，嗯嗯啊啊糊弄还不行，腰间软肉被掐的生疼，只能披上衣服坐起来陪婆娘。 “婆娘，了不起就是幺儿他娶老婆嘛，他可能想媳妇想的睡不着，你干啥子不睡觉！弄得我也不能睡，明天我还要上工。”他睡前上厕所，可是见着健国开着灯拿着本子笔在写写画画，一时还露出腻死人的笑，一时还皱锁眉头，连他在眼前晃都没看见，显然整个人魂都飞了。 “睡睡睡，你就晓得睡。幺儿他是弟弟，他最小，哪里可能越过两个哥哥去结婚，只能委屈他们先谈对象，把亲订到，等我赶紧给老大跟老二相亲找媳妇，给他们办了事才行。”秦幺妹叹口气，“家里啥子情况你又不是晓不得，本来想明年把老大的事办了，再存上一两年的钱给老二办，幺儿年龄还小，可以拖上个几年。” 没想人家最先把事给办成了，还是难得一遇的好对象，错过这个村绝不会再有这个店。虽说之前连想都不敢想，但如果真是，秦幺妹哪舍得让儿子错过。 提到这个，哪怕没掌管家里经济大权的刘大包也知道老婆在犯什么愁，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添丁进口的大喜事，谁不乐意欢欢喜喜的办，可他们是真没条件。 刘大包叹口气，“反正老大老二你多上上心吧，最好就像幺儿一样，自己把自己的事搞定，还不用咱们出钱。”眼下小儿子倒成家里最富裕的一个人，别说两个儿子羡慕，他这个当爹的，每月也想有点零花钱呢。 哪怕有个两毛一，买包烟抽抽呢。 要不明天问问幺儿，让他孝敬老爹块八毛的？ 可转眼他的美梦就被秦幺妹给掐破，“光是上心能成吗？三个儿子都是咱们的娃，不得一碗水摊平？屠同志自己条件那么好，多少人盯着，咱们还真能舔着脸朝人家女娃娃伸手，自家啥也不出啊。” “出，当然要出。” “肯定要出，哪怕是打肿了脸，在这种事上也得充回胖子，这可是女人一辈子的人生大事。可她这里不能减，大儿二儿也得要，一个人188，三个人就得564，加上酒席、家具、糖果等等，没一千块钱怎么也拿不下来。” 秦幺妹盘算着，她长叹口气，家里进项就老头子跟健解，健设眼下还在学校里混着，没着没靠的，想说亲，更是难上加难。 “要不，当家的，这段时间，给家里打的钱，咱先缓缓？”秦幺妹怎么算都觉得没法堵上这窟窿，无奈只能试探性说出口。 刘大包脸色一变，“这哪成呢？每月十五块钱，咱们不早都说好了的嘛！”他看媳妇委屈的模样，也是心疼她没能跟自己过上好日子，可家里面也是难啊。 “没有这十五块钱，咱们就是借都借不出来，每月再节省也没几个子儿！儿子怎么讨媳妇？”秦幺妹抹抹眼角的泪，“之前是困难，我又不是坏人，能办缺德事吗？我连奶都没有，妹儿饿的哇哇直哭，我都没说这个话，照样咬牙月月给打钱回去。小二……小二是怎么没的！” 一提起因病去世的二儿子，刘大包也是无语凝噎。 “哪怕知道学校里乱，可为了图学校里有口吃的能糊嘴，我把两个娃都送去，在家里勒紧裤腰带，每天就啃一个玉米窝头……我说什么了嘛！眼下谁不知道农村里的日子才好过，再是闹，还有自留地也能养两只鸡，你那些侄子们都能挣工分了，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停一段时间怎么了？” 还有诛心的话，秦幺妹没说出口，免得伤了夫妻俩的感情。 ——打回钱去真正孝敬的是谁？公公婆婆又不止他这一个儿子！ ——这世上可没有要照顾弟弟们一辈子的理儿。 眼看孩子们都渐渐要成年了，还要每月给老家不停的寄钱，秦幺妹心里早有意见。别说她家里三个儿子等着说媳妇正等着钱用，就是不缺钱，她也不想当个冤大头。 见刘大包有些松动，秦幺妹趁胜追击，“等儿子们都娶了媳妇，你退了休，不正好带着我跟妹儿回老家，那时候你的退休金，除下我们的生活费，都由你做主还不成吗？看你愿意帮衬哪个就帮衬哪个。” 她双手搭在刘大包的脖子上，“但眼下不行，咱们得把儿子们的媳妇都先讨回家来啊。” “行吧。”刘大包叹息，他得先顾着自己这头家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日后你跟健解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有六十八块多，留下三十八块每月开支，咱们每月就能余三十，一年就360，两年720，三年就能把饥荒都还完。到时候咱们就给三个儿子分家，让他们自己过去，你就不用太辛苦，每月给咱妹儿攒下些嫁妆钱就成，日子只会越过越甜的。” 秦幺妹想的通透，眉飞色舞起来，她都开始盘算能跟谁开口借钱。 “那咱就不能享享儿子媳妇的福了？”刘大包看她的样子，不免打趣。 “臭老头子，你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你不知道啊？等他们成了家有了娃娃，不得为了自己娃娃像你一样的拼命干啊。”秦幺妹搂着刘大包一起躺下，“日后妹儿嫁出去，还不是我这个老婆子陪你，好了，都说好了，睡觉吧。” 别管困难艰辛，只要这日子有了好盼头，过起来还是有滋有味透了那么点甜的。 第115章 * 看着难得换上件蓝色毛衣配黑色裙子，将头发披散着的屠洋洋，姜静娴百味陈杂，她难以接受此时屠洋洋的欢喜，“洋洋，你真的想好了吗？你真要跟刘健国处对象啊？” “啊，是啊。”屠洋洋漫不经心答应着，她在姜静娴看不见的投影镜里瞧着自己的打扮，非常满意自己又不出格，又显得青春活泼可爱。 唔，被打发来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屠洋洋在日常工作中无意识进行了减肥，她瘦了！ 虽然二十六世纪想要一幅完美的身材也不困难，只需要提前一些申请即可进行想要的整形，但打从出生都是天然的屠洋洋，在身边天然派的影响下， 从没考虑过。 ——也没想以瘦下来的自己会是这个样子的。 真不错呢，好漂亮的～ 不过看一眼姜静娴，一把纤腰楚楚动人，屠洋洋耸了下肩，咳，相对而言。对比嘛，还是要跟自己比美嘛，不能跟别人比，人比人，可是要气死人的。 “可是刘健国，他有什么好的！”姜静娴压抑不住激动。 轻轻拔了拔乌黑油亮的头发，啊，要说她最满意的可是自己的秀发呢，屠洋洋戴上绿色红星帽，虽然有点不搭，可这时候安全。 “他长的好啊！脾气好，我喜欢他。” 当初第一眼见着刘健国的时候，虽然还不是很好看，过于消瘦，但那眼眉，都让她觉得可怜，有一点点心疼呢。 后来嘛，反正是她来到七十年代以来，看得最顺眼的。 姜静娴几乎失语，“可他什么都没有！”家境困难不说，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另外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姑，这样的家庭，负担绝对不轻。长的好能有什么用？刘健国连书只怕都没认真翻过两页，又是小地方出生还不勤学苦读，普通之极的沙粒。 屠洋洋挎上包，“我有就行了啊。” “你这是倒贴啊！没有哪个有出息的男人会这样干的，理所当然得接受女人的好处，甘心当小白脸……”姜静娴真心劝着，“我们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如果所嫁非人，咱们一辈子都会被毁掉的！一个什么都没有，连出息自尊都没有的男人，洋洋，你真的要好好考虑。” “怎么可能是一辈子的事。”屠洋洋摇头，“为什么要怀疑未来？即使未来有可能会很糟糕，那也是未来的事啊。如果实在相处下去发现他不行，也可以分手，就是结婚也能离婚啊。” 她扶住姜静娴的肩膀，“静娴，不用害怕谈对象，恐惧婚姻。即使如果有天，你发现你过的不好，不幸福，请及时抽身，我们华夏儿女是可以离婚可以独立生活的。要记住，爱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我为什么选择刘健国，不是其它人，不是你想的京市故人子弟，也不会是什么人杰强士，他们当然很好。但挑对象只是我喜欢，而且，他也对我好。” 是她自己觉得好。 屠洋洋自己并不需要所谓的对她好，而是她自己需要的好，而那些，刘健国都有做到。 “但他的好，因为他现在是我的人，所以不能告诉你。” 亲密之人亲密之事是应该珍藏的私密。 正在门外一直忐忑不安的刘健国，起浮不定的心瞬间便安宁下来，满是欢喜。 她的好，他愿意一生珍藏。 第123章 “洋洋，你收拾好了吗？我来接你吃饭。” 刘健国的声音传来，让本欲再言的姜静娴闭了嘴。 想了想，屠洋洋便没邀请姜静娴一起去，看来她的女朋友不太喜欢她的男朋友，她笑着让姜静娴出来，锁上门，“那静娴，我去吃饭啦，明天见。” “走吧。”屠洋洋走到刘健国身边，微微抬起头便能看到他修长的脖颈与突出格外性感的喉结。 唔，她果然没选错人。 刘健国的配合度高不说，他长的实在是顺她的眼啊。 一路上，刘健国几次欲言又止，他有很多的话想跟她说，可又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屠洋洋看不过去，见周围无人主动上前拉了下他的衣袖，毕竟长得再帅，这走路同手同脚他难道不觉得有点别扭吗？ “今天中午吃什么？阿姨做了什么好吃的来招待我？” 屠洋洋见刘健国仍有些紧张，打趣着，“总不能比你哥的相亲对象差吧。” 刘健国立刻道，“是没有那回好，没有红烧肉，只有豆腐烧鱼，青椒炒荷包蛋，油渣青菜，跟酸萝卜老鸭汤。” 鸭子还是他用洋洋给的钱买的一只呢，要不然家里实在没什么肉菜，这老鸭还是因为不下蛋了，五婶才舍得卖。 “已经很不错了啊，红烧肉我们上回不是吃过了吗？”屠洋洋倒是挺满意，对比其它人，她吃肉的频率要高得多的多。 “嗯。”刘健国鼓起勇气跟屠洋洋几乎并肩走在一起，他小声道，“你今天很好看。” 虽然平时穿着工衣的洋洋也是好看的，可难得穿裙子的洋洋在今天这种日子里换了新的衣服，潜意识里代表了尊重。 他的心里越发酸甜起来，即使她说她会走，可她已经给了他太多太多…… 被人夸奖使人愉悦，特别是被本身长的漂亮的人夸好看，屠洋洋笑得眯起眼，“是吧，我也觉得，我还有别的衣服呢，都没……”不是时候不是时候，“拿过来，不然它们穿起来更好看。” 毕竟面料用的少，屠洋洋别的不自信，对于自己瘦下来仍然胸前有料的身材还挺骄傲的。 对了，得找个机会多给自己拍照片当成纪念的。 “你会用相机吗？”她上回在港城买的相机还没机会拿出来给自己用呢。 他哪里接触过那种高级的物品，刘健国诚实得摇头，“我不会。” “没关系，我教你嘛，其实相机特别简单，只需要记得怎么装胶卷，怎么看镜头然后按下快门就可以了。”屠洋洋拍拍本来没有但现在已经有相机的挎包，“我都把相机带上了，一会儿先给你们拍照全家福，你才给我多拍几张照片。” “好的。” 她的所有要求，他都愿意，他只唯恐她对他无所求。 而秦幺妹反常的洗洗涮涮，剁骨炖汤，一阵阵香气撩得院子里其它人是心浮气燥的。 这将近月底要逢年节，谁不计划计量节省着做饭，生怕这时候多吃两口，年下没法做席。 “啧啧，刘大包家的不过了？又相上哪家姑娘了？” 隔壁立萍嫂接腔，“我可是看见了，整整一只五婶家的大毛鸭，起码得有五斤重呢！五婶养了近一年，本就是准备过年的时候吃的。” “是不是要腊起来啊？”一整只一下子全吃了？ “没有！都给剁了！我瞧见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盆呢。还买了豆腐炖鱼，鱼是小了点，不过巴掌宽……”立萍嫂又垫起脚朝刘家张望了下，“肯定是又给她家儿子相亲呢。” “那这回是大儿还是二儿？” “可能还是大儿子，上回不是没成吗？” “要说刘家有三个儿子呢，都要娶亲可不得了！” “上回怎么没成？” “好像是没看上。” “也是，刘家就那么点地方，除了老大以后能当工人，老二跟老三还难说呢，女方有顾虑是正常的。” “不是的，是刘家没看上。” “就，就刘家这成色，还挑三捡四？那秦幺妹想找个什么样的天仙美女啊。” 正说着热闹，突然立萍嫂愣了一会儿，喃喃道，“还真让她找着了。” “谁啊！” “那不是鼎鼎有名的技术女青年屠师傅嘛！我的亲娘姥爷，这秦幺妹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祖上冒青烟了？屠师傅能说到她家去！” 立萍嫂看着屠洋洋冲着谁的笑脸迎人，然后由刘家小儿子领进家门，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屠师傅喜欢小后生，我儿子也不差啊！” 说一出口倒让大家哈哈大笑，等立萍嫂反应过来，自己也掌不住的笑。 “真是傻了，我儿子才十五呢。” 也没差几岁不是。 女大三抱金砖，屠师傅好像也不到二十，两块金砖都没有呢。 秦幺妹见屠洋洋穿着一套小裙子，真出现在她家门口，欢喜极了。 她赶紧上前挽住屠洋洋的胳膊，“好姑娘，快快，家里面来坐。” 刘健设坏笑着捅大哥的腰眼，“大哥，咱妈对小弟这对象，可比你那个热情多了。” 倒被大哥拿扫把棍直接在膝窝打了一下，差点儿没跪下。 刘大包挺胸收肚，尽收眼底，“该，臭小子还起哄架秧子？有本事你也找一个像屠同志这样的，我跟你妈保证也像这样。” 弄得刘健设直摸鼻子，也没继续跟爸跟哥说，瞧瞧小弟哈巴狗的样儿。 行吧，如果他也能撞大运似的碰见屠洋洋这样的好对象，他也会玩了命的狗腿的。 饭吃的差不多，秦幺妹小心翼翼问着。 第116章 “屠同志，不知道你有啥条件没有？”秦幺妹道，“你跟幺……健国自己谈的，没有媒人，不过可以请，到时候请谁，都由你做主。” 什么条件？ 屠洋洋可不懂这些，她恭敬放下手里的碗筷，“叔叔，阿姨，我没啥条件，我会对刘、健国好的，我在刺水大队弄了个宅基地，房子也修好了，以后他可以上那里去住，每月呢，我给他十块钱零花钱，家里缺什么，只要不过分，都可以给我说。” 她看向刘健国，“你看这样行不？” 多的她倒是给得起，可屠洋洋想不能在一开始就给得太多，虽然她没经过多少事，多少还是知道财不能露富，人心不足蛇吞象，升米恩，半米愁的故事。 刘健设都叫出声音来了，还是刘健解一把掐住他的胳膊嫩肉才反应过来。 哪怕不用语言，刘健解还是看到二弟眼里全是我也可以我也可以！ “哈哈，哈哈哈，洋洋你真是会开玩笑。”秦幺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健国他自己会赚钱，你不用给他零花钱。” 刘大包难得开口说话，“小屠同志，那怎么通知你家里人呢？毕竟这可是人的终身大事。” “不着急，等我回去通知他们就行。”谈场恋爱嘛，回去把照片拿回去给他们看，再讲讲这段时间经历的故事，屠洋洋顺势拿出相机。 “没啥事了吧？没事了咱们来照相吧。” “相机！这是照相机！天呐，那是照相机！”刘健设觉得自己眼睛都不够用了。 刘健解虽然也没见过那小小精致黑匣子，但他还是压着弟弟，觉得真是丢脸，在弟媳妇面前出尽洋象，看小弟多淡定，站在弟媳妇身后除了眼含春水外，看起来多淡定。 秦幺妹赶紧拉拉自己的衣服，“照相，就给家自己就照了？” 她知道，要是去参军或者拍结婚证啥的，是可以去照相馆照相，一张相片都得六毛钱呢！ “可以的，我买的是彩色胶卷，到时候咱们拍出来肯定不错。”说着，屠洋洋就对着正给刘大包整理衣领的秦幺妹抓拍了一张，她觉得这种带有感情生活化气氛的照片出来结果肯定不错。 跟着没等刘健国反应过来，也刷刷给他连拍三张，当然刘家其余两兄弟也没落下。 “来来，我设定好时间，我们来拍张全家福。” 屠洋洋设定好自动，跟刘健国一起站在秦幺妹刘大包的身后，数三声后，咔嚓成像。 这回是真的了。 大新闻落实了！ 屠洋洋不但真是谈对象，还是跟她小两岁刘家小儿子刘健国处的对象。 一个标准贫农出身，工人子弟背景，还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而一个却是京城中心来的大城市知识分子，人年轻漂亮，技术好有本事。 虽说新中国到处都在喊结婚自由，恋爱自由，可到底还在看门楣高低，大部分都不太看好这一对。 “这不是天仙配嘛！” “就是这么说，穷小子董永遇见了七仙女。” “我估计长不了。” “我看也悬，毕竟王母还没出现呢。” 有人小声嘀咕，“人屠同志都父母双亡了，还能不由她自己婚姻自由嘛。” 姜静娴把这些话说给屠洋洋听，倒气得屠洋洋抽时间又让刘健国骑着自行车拉着她在厂里转悠两圈。 不成。 会吹。 长不了。 就在你们面前显摆一下，气死你们。 屠洋洋暗恨眼下不是时候，再过个十来年，她就亲美少年脸上给他们瞧瞧，非秀一个不可。 “洋洋，别气了，你先试试我给你织的毛线衫，看合身不。”刘健国载着屠洋洋，一点没觉着累，全身都暖和极了。 屠洋洋摊开双手让他帮忙套外面，没办法，现在就是这种严肃认真的模式，哪怕处对象呢，周围没旁人，也不会有啥更多亲密的行为。 其实，她还真想亲亲眼前这乖乖的小嘴。 谁让她在二十六世纪，也没跟真人谈过恋爱呢。 第124章 别人都说刘健国怎么穷，怎么配不上她。 可在屠洋洋看来，她并没有刘健国好——最起码，她心不诚。 屠洋洋并不是瞎子，也没不懂装懂，更不会发表所谓原来他喜欢我吗？噢唉，我都没看出来之类的言论。 她早就感觉到刘健国的好感，一开始是朦胧，在她主动请他当自己对象后，就再无掩饰。 “真好看，你织了很久吧。”即使只是简单的平针勾花，但毕竟是一整件成人毛衣外套呢。 屠洋洋依稀记得她给毛线给他好像还不到半个月。 要知道哪怕是农闲，要挣公分也是要干活的。 刘健国要织毛衣，只能在晚上…… 刘健国见屠洋洋穿着他自己亲手织的毛衣，心满意足，“也没多久，这种款式简单。”他一无所有，能给她的，也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了。 “你的眼睛都熬红了……”屠洋洋伸手摸了摸他微青的下眼睑，心里有些抱歉。 刘健国好像挺认真喜欢她的样子，可她肯定是要走的啊…… 想到这里，屠洋洋抬眼望着刘健国严肃道，“刘健国，你知道我们俩是只处一段时间的对象吧？我可以给你钱，给你东西，但我……” “不要再往下说了，我知道。”刘健国头一回有些生气地打断屠洋洋的话，他痛苦地闭了下眼又担心她生气，卑微地小声道，“我知道的，可你现在不是没走吗？你明天也不会走，后天也不会走……明年，明年也不会走的，对吗？” 屠洋洋看一眼处罚的时间，那倒是明年还走不了。 “还有468天，如果我不再犯错的话。” 比较没心没肺的屠洋洋说出来后觉得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再说足足有468天，如果她懒得换对象的话，这个男朋友的时间长度已经超过她的朋友们跟弟弟妹妹最长伴侣时长了呢。 没想到她还有机会成为家族第一的屠洋洋顿时兴奋起来。 “既然这样，我们每一天都得好好过才行。” 屠洋洋用小星系统开启户外辅助监测，一把拉着刘健国跑到某颗大树后面，舔了舔唇，“刘健国，你最多能接受女朋友到什么程度？” 刘健国心跳如鼓，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什么？”他的耳朵似乎出现了问题，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啧，这个样子看起来真想让人欺负啊，就是她身高有点不够。 屠洋洋左右看看，找到微有坡度的小土包，自己站在上面，达到比刘健国还高两寸的高度。 她笑嘻嘻将手搭到刘健国的脖子上，有如童话里诱惑人犯罪的美人蛇。 “我说啊，这样对你可以不可以？” 刘健国几乎发不出声，他喘着气道，“……可以。” “那这样吗？啵一 个可以吗？对象。” “……可，可以。” 那天，刘健国说了自己数不清的可以。 不止调戏还跟自己非常中意颜的小哥哥嬉戏的屠洋洋，颇是欢喜回到工作岗位。 唉，果然美色误人啊。 这才分开没多久，屠洋洋坐在车间椅子上喝着大缸子茶，都想了几次旷工去刺水大队了。 好在她的懒筋还在，并且很快厂领导又找上她。 拉链机生产的很不错，但这种新型的机器，他们上报给组织，并没有打开销路。 毕竟富强机械厂的主职并不是生产这种机械，名头也太小。 成品机械的价格不低，有实力购买的厂家还更偏向于采购国外的加工机器----这个时期，天朝的发展确实不如外国。 “还是得自己解决是吧？” 屠洋洋没所谓，她本来就想过这机械生产出来往哪里销售，打从一开始她在港城那边安排高仁武不正是因为如此。 但她被架过几回秧子，也知道有时候你就得推却推却，表示很为难。 不然你自己个儿过于优秀，不就显得别人那么普通平凡而平庸了吗？ 人要合群，就得和光同尘。 傅明挑了下眉，眼角余光看向坐在对面及左右的其它领导，皮笑肉不笑的道，“怎么？小屠同志有困难？” 屠洋洋点头，“是啊，这销售的事，不是应该找销售主任跟销售员吗？怎么找到我这个技术员头上来了。”还不到八零，可不能太跳，她自己无所谓，伤害到她身边的怎么办？ “小屠啊，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是组织跟领导对你的看重嘛！”老好人厂长蔡正佳开口道，他慢悠悠说着套话，长篇大论让屠洋洋心里发毛，却让不少人连连点头。 最后才在某位黄姓领导的强硬要求命令之下，接受外派寻找购买机械客户的任务。 至于什么要尽量卖出高价，要谈下大笔订单，最好用美金等外汇来结算等要求，屠洋洋算是记在心里，可却没想到她居然还得自己先垫上路费，厂子里居然两百块都不打算给她，要等到谈成客户后拿票据再进行报销！ 第117章 “这些领导真是太过分了！门路不给介绍就算了，居然连路费都不给，除了给张工作证明跟请公路铁路人员对我富强机械厂办公销售人员交通道路安排外，什么都没有！给师傅你的头衔还这么小！连个销售副经理的名头都不给！” 知道消息的大家都气得够呛，要不是当着师傅的话，只怕脏话早就骂出口了。 就连一向最稳重的张元民也恼火非常，“这不是要硬赶鸭子上架吗？咱们生产加工、研发机械干的好好的，还要让师傅你去卖机械！那些……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他模糊觉得，厂子里似乎有些人在故意针对师傅。 不然哪有让车间生产人员去干销售的道理？ “众人拾柴火焰高，生气抱怨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大家齐思广议，帮师傅出出主意？” “咱们这里是不止三个臭皮匠，可谁能拿出个诸葛亮的主意来？” 许泽苦笑连连，“咱们有多少人，来到富强机械厂才算是长了见识的，外面是什么世界，是什么光景，你们谁知道？” “……”大家都说不出话来。 屠洋洋本想听听他们的看法，没想到他们这么悲观起来。 “外面也是由人组成的世界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卖几台机械吗？你们就只管瞧好了，等师傅把它们给卖出去，让你们好好过个肥年。” 影响不了很多人，就影响身边的人也好。 第125章 龚诚拉住张元民的手，“大师兄，不用劝了，咱们还能不知道师傅是什么脾气？她那牛劲一上来，别说领导让她去当销售，让她开山填海也不会有句二话的。” 张元民深深叹口气，“可也不能看着师傅一直往坑里面跳不是，术业有专攻，怎么老是给师傅安排干那些。” 再是能人，也没听说行行精行行通的。再说有多少人干一辈子活都没干明白呢。 龚诚没搭腔，他觉得大师兄还是小瞧了师傅。 是让别人干那是难说，可师傅怎么一样。 打从来到富强机械厂后，又有哪件事是其它人能办到的。 要不是师傅跟他性别不同，他还真想主动请缨跟她一块干。再说了，培养一个有文化的多面手才更有跻身进步的空间。 师傅也就是年龄太小了，看起来实在是面嫩，又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年轻。 屠洋洋装模作样拿出相机拍几张机械照片，让学徒们准备图纸资料，而对于销售部分提供的参考价格瞄了一眼后直接无视。 怎么能开出那样的低价？ 一台材料费跟加工成本就不说了，运输费跟设计费呢？ 如果只赚他们所说的百八十块，她这么辛苦引导着一帮人从零开始摸索是只为了让他们增加点知识储备跟技术锻炼吗？ 不让技术人员尝到创新与开发新技术的甜头，没有利益谁能够长久得坚持？即使有人愿意牺牲奉献，那她屠洋洋岂会愿意。 唔，去港城除了路上要辛苦一下，其它倒是真比这边舒服，就是才处上对象就要离开一个半月的，她还有点舍不得。 原来两性相处居然是那么快活的，屠洋洋舔舔唇，觉得非常有意思。 既然这样，她要借着机会先讨点便宜才出发。 装样子也得收拾行李的屠洋洋先将这个月的食堂饭票拿出来，这钱都已经交了，不吃就是浪费，她准备给刘健国妈妈。 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亲妈小菜可以带过去给刘健国，到时候可以一起吃。 这肉罐头拿出来两个，新鲜肉类屠洋洋也有，可眼下不好往出拿，等她从港城回来的时候倒可以弄点条子假装从别的地方批些猪肉回来给大家改善伙食。 角落里挤着一个土黄色的包袱，屠洋洋抽出来一看，杂七杂八一些散碎的布头碎线，估计是商家打包时候不小心把物料垃圾装上了。 意外整理出好多要处理的东西，屠洋洋不得不都抱着往刘家走，她的个人空间就只有那么大，价值不高的东西占用实属浪费。 正细细将夏天储下来的咸菜切碎的秦幺妹一边看着正在外头跟小伙伴弹玻璃珠的女儿，一边跟正给自家孩子补裤子的齐婶闲话。 不等秦幺妹瞧见，就有人咋咋呼呼叫唤着，“哟哟哟，健国他娘，健国他娘，你还呆在屋里干啥呢，人家带着这么好些东西过来，你也不过来迎迎！” 陆三妹高声高腔，还主动上前来要接过屠洋洋怀里抱着的东西。 “不用不用！”秦幺妹见着，也顾不得细问，拿身子把她挤开，“哪里能劳烦你了，我们自己来就成。” 她倒没觉得沉手，连抱带拉一气拉着屠洋洋进了屋，顺手一脚把那些想跟着进来凑热闹的人关在外头。 “洋洋啊，阿姨跟你商量下子哈。”秦幺妹小心翼翼对着正喝水的屠洋洋道，“嬢嬢晓得你是体贴懂事，还有那啥子，爱屋及乌。”这词还是听老大说了好几遍她才记住。 “但也不能这样子让我们占你的便宜，这样是不对滴。” 秦幺妹眼里划过心疼，再是聪明能干懂事的好孩子，没了亲娘老汉，在人情世故上就是欠缺。 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对着男人这样巴心巴肺的倒贴噢。 即使秦幺妹知道家里确实是真的缺那些东西，但她一想到如果她家妹儿长大了，相中一个男娃儿处个对象，就把自己的一切都搬空到男人屋里去，她心里就不得劲儿。 将心比心，屠同志她爸妈要是地下有知，不晓得会有多心痛噢。 屠洋洋是真没把这些‘垃圾’放在眼里过，“没事的，阿姨。我马上要去出公差，这食堂饭票都是过期作废，浪费可耻不是？您说我要是把它扔了能行吗？” “那不行。”饭票那可就是粮票啊！秦幺妹连连摇头。 “可这又不是整月数的，说是分给同事们吧，谁分多谁分少？而且我手底下的学徒也多，都分也不够数，那谁少分一张，落下了谁也不是个事。”屠洋洋把饭票先交给秦幺妹，“宁落一村不落一人，您拿这个是正好。” “还有这些碎布断线的，您也知道我的工作有多忙，我是拿来劳烦您给整理整理，到时候才方便使不是？” 反正她才不会在这东西上浪费时间。 “您是不是没空？没时间帮我这个忙啊？” 秦幺妹赶紧摆手，她一个农村妇女懂个啥，能帮上点忙那肯定做啊。 屠洋洋笑道，“那不就成了，我听健国说您的手艺可不错，这里面还有些棉花，您要是有空就帮我俩做件棉裤，至于工费咱就劳驾您受累，就拿剩下的材料抵数。” 她痛快把东西都归置完，“嬢嬢，你有东西带给健国不？我要去趟刺水大队，等回来我就得赶火车出公差。” 比起跟秦阿姨相处，她更想自家的小可爱啊。 也不是小可爱，他好像比自己高呢，是个大可爱！ 想到刘健国上回那想反抗又不敢，只有手心底下颤抖着的肌肉泄露出份外紧张的模样，屠洋洋简直是想飞奔而去。 “啊，那，那把这些咸菜带去吧，上回他家来没吃着。”迅速被带偏的秦幺妹直到空手把屠洋洋送出门，看见邻里们打趣的眼神，才回过味来。 害，她在心里准备的，犹豫半天说的话，人家可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陆三妹满是羡慕走过来，“健国他娘，怎么样？屠同志跟你说啥了。”不等秦幺妹搭腔，就跟其它人八卦道，“我可是听说屠同志要派去谈销售，把咱厂子里那些没人要的机器给高价卖出去呢。” 她好奇问，“我看大包东西似乎也不是很重，难道是屠同志没空洗衣服被子，让你给帮帮忙？” “去去去！”秦幺妹还嘴，半真半假道，“屠同志爱干净着呢，哪里轮得到我给她洗。”晚上偷偷去拿来洗干净，就不让你们这些人知道。 “那些是她堂姐给淘换来的布头棉花，她要出差没空做厚衣裳，让我帮帮忙的。” “屠同志的堂姐不是乡下人吗？她哪里有什么本事给淘换棉花布头。” 棉花布料可都得靠票才能换到手呢！ 金贵着呢。 立马有人道，“你这消息早就不准了，人家堂姐可是生产大队的采购干事。” “也是，屠同志的家里人能差了？” “健国他娘，那你做完衣裳，有剩下的布头棉花，能给我匀一些吗？我家珠珠你也是看着长大的呀，她那棉裤早就不能穿了，短那么老大一截，天冷风吹全往她裤脚灌，整天脚都冻的乌青……” “就你家缺？我家三娃子那裤档破的洞老大还没布补呢。” “好了，你们都别瞎惦记了，人家姐姐给妹妹弄的棉花布料，哪里会有多的，赶紧回家做饭去吧。”秦幺妹一个都不敢答应，跑回家关紧门。 就是有剩下的，她家自己还不够用呢。 第118章 屠同志就够显眼的，她疯了要拿东西给别人惹眼。 刘健国依依不舍送着屠洋洋，骑车的速度越来越慢，连本来让他全身紧绷被小手抚摸腰腹都的小动作，都无法抹去他的忧伤。 可他心爱的姑娘，快快活活跳上了离别的列车，甚至并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他也没能当着她的面，说出他心底的话。 我会想你的，真的，很想很想。 第126章 屠洋洋买了去广州的票，上了车随便选择某个站点，便直接用掉自己的旅行次数，来到2020年。 毕竟长达两千公里的遥远路途，以七十年代蒸汽机车最高不过70/km时，平均时速40-60，每逢站台就得停上半个小时左右的速度，没三四天时间绝对到不了。 她可不想在现在的火车上熬好几天，所以她故意买的坐票，车厢里挤挤挨挨，人来人往，她在某个站台下车，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好香啊！”屠洋洋深深吸一口气，不同于70年代的较为荒凉冷清，已经由火车站变成老城居民区的小镇透着烟火气。 取下帽子换上件长羽绒服，屠洋洋先站在路边跟一对小情侣等着快要出炉的糖炒粟子。 捻着还冒着香甜热气的粟子往嘴里送，屠洋洋满足得朝着老板娘道，“再来两百块的，老板。” “好哩，小姑娘，要给你分开打包吗？” 屠洋洋点点头，“要的，麻烦你帮我拿这个报纸扎起来吧。”她摸出自己从传达室里收到的旧报纸。 “行，还挺有环保意识的，我给你多装点儿。”老板娘痛快接过报纸，才包了两张，手里的报纸就突然被后面来买粟子的一位阿伯拦住。 “等等，老板娘，你手上的报纸给我看看。” 老板娘一看是老顾客，退休老干部顾老头，笑着递过去，“赶紧这还是新报纸啊。” “这可比新报纸值钱多了！”顾党长小心拿起报纸，见人民日报几个小字的模样，主席语录及革命群众来信等70年代特色内容刊物。 他不免对着屠洋洋道，“小姑娘，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怕是小姑娘根本不懂得它们真正的价值， 眼前的意外让本来正甜蜜虐狗的小情侣都没走，站在一边旁观。 屠洋洋咽着粉糯的粟子，一时没转过变来，“报纸？” “嗨！这可是在特殊年代见证历史的报纸啊！这跟咱们现在直接拿出废品厂一斤块八毛的可不一样。以保存这样完美的品相（新报纸品相看起来当然好，跟新的一样）老报纸，少说十来块上百块，要是是特殊日期或者错误报，十万块钱都不止呢！” 顾党长摇头晃脑，心疼得将报纸的折皱都抚平，“小姑娘啊，你是不是帮你爷爷收拾屋子，以为这些都是垃圾废品啊！” 肯定没错了，现在的小姑娘多洋气，都追求什么外国的耐可，什么阿锥，可她脚上穿的还是老式的绿色解放鞋！ 不由联想到小姑娘学校停课就回家陪老人，一片好心给打扫旧屋子的情景。 就连那鞋子有零星几点的泥土印迹似乎都在肯定着顾党长的判断。 噢，反应过来的屠洋洋扬起笑容，“是啊，不过我问过爷爷了，他说都不值钱。”她爷爷好像都没见过她来着，毕竟她亲爹只是当时他父母激情下生育，打小是由政府跟抚育机器人带大，对所谓的爷爷这种称呼，她可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情感。 顾党长叹息，现在的年轻人，哪里懂得他们那时候的浪漫，一时心起，“想来是老爷子没关注收藏这行。”那时候大部分人文化水平确实不高，但能如此精心的保存到今时今日肯定也是费了心的。 “不然小姑娘你卖给我吧，我看这几份报纸都是连在一起的日期，你家里应该还有不少，不如打包卖给我。” 屠洋洋真没想到她随手想拿来装包装纸用的报纸居然还能卖出钱来，正在犹豫。 就听见小情侣里女的对男的说，“要不我们也买几张吧，她都拿来包粟子了，肯定卖的不贵。说不定我们转手卖出去能卖十万块呢！” 男的便道，“我们又不懂，万一卖不出去呢？再说……”他压低了声音，“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托呢……” 指不定就是新型的诈骗手法！ 男子想到这里，盯着老板娘、屠洋洋、顾党长来回看，手里捏着手机犹豫要不要打110。 老板娘立马轻斥道，“小伙子你乱说什么呢？我康金晶在这里卖粟子都快二十年了！顾老头我是认识，可这个小姑娘我还是头一回接待。再说人家都没说卖给你呢，你还怀疑起别人是骗子来了。” 屠洋洋跟顾党长都连连点头，可不是嘛，女孩子声线尖些，又不是嘴对着耳朵说话，他们在一旁全都听的可仔细！ 特别是屠洋洋简直是哭笑不得，没想到2020的年轻人对于自己的金钱这么看重，她拿报纸出来也是七十年代的习惯罢了，那时候哪里有精致便宜可直接降解的各种包装袋。 “这位伯伯，您要是喜欢，这样吧，这些报纸十块钱一张，您都收了吧，不论它们到底值多少钱，反正我本来也不认识，权当处个朋友。”屠洋洋跟顾党长交换了下微信，坦然收款280元，虽然她拿出来的报纸并没有这么多，但顾党长觉得他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最少也得比五百块钱，最后是老板娘当了中人，让他再出个粟子钱。 而打开微信收到钱的屠洋洋也叮叮刷出好多条信息，其中肖晓发的比较零散，开始还是一个星期发一次，最后基本每天都发，似乎是担心她出了事，让屠洋洋不由赶紧给她回条语音。 “我没事，人好好的健康的很，只是回到，家里管得严格，不许玩手机。” 可不是管的严格嘛，不过也是自己懒，不然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像她的好朋友不是就去新世界进行探索开发了嘛，不知道是哪种小世界，比起她的诸多限制，肯定要好玩的多。 肖晓啊哟一声跳起来，跟着就连连叫着林沐风，跑到他跟前道，“小风，洋洋终于回我的微信了！” 真是不容易，都2020年了，居然还有从来不发朋友圈，没有网络不玩手机的年轻人。 林沐风正在练习刀工，哪怕是冬日，鼻尖上都有着细密的汗珠。 直到切完他才放下手里的刀，“十四姑妈，我早叫你放弃的啦。” “放弃？别人我还有可能放弃，洋洋，我还是要坚持一下的，毕竟除了她，这段时间再没见你对着别的女人露出那样的表情。” “什么表情？”林沐风好奇，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什么。 现在想起来，也不过觉得她的气质有点特殊，打扮很新鲜…… “就是你现在这样的表情！”肖晓把拍的照片拿给林沐风看，“啧啧啧，一脸的回味，还说什么放弃。你都对这姑娘一见钟情，念念不忘。”她把手机又拿回来，“不过放弃也行，那我就不约她吃饭了。” “哎哎哎，十四姑妈，我的好姑妈……”林沐风起身就央告，嗨，为了脱单，脸皮什么的，要来也没用。 肖晓贱笑着，“今年阿姑阿婶的过年礼。” “我包了。”林沐风一力应承下来。 “这就给你办，我的好大侄。” 今年总是风波不断的，因为大局影响，餐饮业不可避免受到一些影响，虽说他们家走精致路线，仍有老客人帮衬，可这时候壮大他们的家族才是重中之重嘛！ “洋洋，那能出来玩吗？最近我家沐风正在学片肉呢，要不过来一起吃点？”肖晓打开相机，朝着新鲜的牛肉连拍几张，顺便将一些平时的美食照片发过去。 林沐风竖起大拇指，“不亏是十四姑。” “这才是对吃货最大的诱惑。”肖晓收起手机，“等你们熟悉之后，再让她瞧瞧你的腹肌，就能成个八九不离十。” 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出得厅堂下得厨房的肌肉男呢？ 要不是小风有血缘关系，她也不想肥水流向外人田，不过洋洋还是不错的，年轻可爱，最重要的，绝对不可能是绿茶捞家，这年头，男孩子也是需要小心，注意保护的啊，毕竟是家里仅剩下几颗独苗，她当长辈的还是得关照下。 屠洋洋点开照片，嘴角的泪水都快喷涌而出了，但她还真去不了，毕竟这回她下车的地方离那有点远。 “不行啊，我这回要去广东，去不了。” 肖晓一看信息，刷刷打字回复，“那不是巧了嘛，我们老家正好在广东呢。” “我要去深圳的罗。” 从深圳去香港。 第127章 在等待登机的空档，屠洋洋花了99元享受了泰式洗头带按摩，最后在一点即达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恰好准时值机。 哪怕是有些颠簸的飞行旅途，她都深深感觉到了科技提升后的服务幸福。 甚至比起26世纪，都有它更有人文关怀与温度的独特魅力。 第119章 “26世纪可不会有人这样给自己洗头呢。” 在扬着笑容漂亮空乘小姐姐的指引下，屠洋洋提着包，拂了下被吹得自然顺滑的头发。许是不忙的缘故，小哥哥还顺便给她吹了个造型，都没收费！还真别说，人手做出来的，跟之前她用造型喷雾弄出来的就不一样，感觉自然灵动，好看多了。 在接机口看到抱着长外套，漆黑长发像波浪般飘逸，有如复古摩登女郎一样出现的屠洋洋，肖晓跟林沐风眼前一亮，有些吃惊。 “原来女孩子千姿百态是真的……这世上果然是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她太可爱了！”肖晓喃喃道。 林沐风先回过神来，“十四姑，别说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样！”他上前几步，热情道，“飞机餐不好吃，饿了吧，我们先去取行李，一会儿就去吃饭，我们已经预订好餐厅，就等着你来呢。” 屠洋洋从又获得网络的快乐中分出神，“太麻烦你们了，这一餐请一定让我来请。” “……好的。”林沐风站到旁边，看着十四姑一脸热切仰着头跟屠洋洋说话，心情有些复杂。 他本以为屠洋洋真是农村的乡下姑娘，并非有什么歧视，此时屠洋洋身上仍然有着当时的纯真跟自信，可衣品透露出来的信息可太多了…… 屠洋洋可能是那种家里养羊，但其实家里羊有五万头那种人家。 不是他想追求，就能牵手的姑娘啊。 有人接送、饭菜可口，屠洋洋这顿可觉得美了，哪怕她没抽空去市场给自己小小的空间补生活物品，把旅行机会用上都觉得超值。 果然美食才是世间最治愈的。 用餐的间隙，屠洋洋从包里拿出两串檀香木的珠串，“谢谢你们贴心照顾我，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她也是从旧报纸身上得到的启发，带有历史感的东西对她而言唾手可得，但对2020的人来说，应该还是有些价值的。受限穿越空间规则，她不能以此做生意，但送送人应该没事。 肖晓一直沉浸在跟漂亮小姐姐，不，小妹妹一起说话吃饭的快乐中，拿到东西更是惊喜不已，“真漂亮啊！还有香味呢！” “你们喜欢就好，这是我自己做的。”唔，没错，在空闲的时候将这些本要烧掉太可惜的木料拿来让学徒们练手，当然他们用的木料没她使的好，这些还真是她自己做的，就是上面雕刻的花纹，是学徒说他爷爷有这手艺，偷偷摸摸给弄的，也是70年代管的严，不然她都直接上门去学了，那多好玩。 林沐风有些拿不准，难道洋洋又是卖所谓老山檀香的文玩贩子？ 他把玩着手里的珠串儿，味道不重，淡淡的奶香及分明的纹理，没来由想到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的台词，好女人就像一本好书，总会让你好奇下一页会写的什么。 吃完饭，看着屠洋洋扫了两大袋子去掉包装的零食，又送她回了机场，她要去港城。 * 如果不是她的时间紧张有限，屠洋洋倒还真想跟着肖晓跟林沐风多玩两天，比起她自己瞎蒙瞎撞的质量可好太多。 但屠洋洋更操心70年代的那帮人，他们几乎吃不到肉，甚至有可能连吃饱都成问题。他们还正面临着行走道路上的艰难选择的阵痛与苦难…… 在看不清未来是什么模样的时候，他们只知道低下头来忍受与努力。 同样身为华夏儿女，屠洋洋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让他们能生活的好一些。 坐在候机厅，给一毛小费，就能让空少帮她打电话通知人来接。 而他们可能也不会想到，此时那般落后的对面，会比港城这颗明珠更加璀璨吧。 “小姐，您可回来啦。” 陈娇美滋滋给屠洋洋捧上参茶，虽说地买了厂子也在建，阿武也去拜过当地的老大，她守着的银行账户上也还有钱，她心里还是没底发慌。 可一看到小姐，她就觉得什么事都不怕了。 屠洋洋接过来润了润喉咙，微苦回甘的味道倒是提神，她放下杯子，先问起正事，“上回我让你趁房价低把这房子买下来，办成了吗？地在政府那里办案了？厂子建的怎么样了？” 高仁武恭身道，“小姐，地契跟厂证都在这里，厂房已经修得七七八八，您方便就可以去瞧，看还要不要改。就是，就是……房子还没买，这时候虽说已经降了三千块，但行事还是不好，我觉得可以再等一等。” 他实在是佩服小姐，之前花高租金他还不明白，等什么石油爆跌的新闻出来，报纸上天天都在唱衰港城的楼市，又讲港督跟老大们都投资赔了本，更加没钱投在楼市，房价便一天一个样，原本是炒楼花的房东，倒过来天天上门嘘寒问暖，深怕他们跑了，还主动问要不要接盘。 眼看着一套房的价格都能买两套，高仁武没舍得松口。 “不要等了，现在就买下来吧，我添点钱，再买两套，你们帮我落到这个人的名下。”屠洋洋拿出刘健国的资料，她利用人家一场，眼下那边实行分配房屋，她在这边给他买上也是一样的，即使有二十年可能连租都收不到，但等开放之后，不管是他自己想住或者卖掉都行。 高仁武还想说什么，被陈娇掐了一把，双手接过资料，“好的小姐，我们马上去办。” 陈娇拉着高仁武出去隐约还有声音传来，“你疯了？跟小姐这样说的？你有小姐聪明吗？你要知道什么叫时机，你怎么不随便就能发财，跟对贵人还不知道惜福……” 也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给她听的，屠洋洋叹口气，她倒不是有多聪明，只是她知道事罢了。 屠洋洋托起下巴，她似乎是有点生气，觉得高仁武没听她的，刚才说话口气有些重。但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毕竟这些人都只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 走到窗边，看着楼底下的行人车流，屠洋洋居然下意识想到了刘健国、厂长、书记还有她还没画完的图纸，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做完她留下的功课…… 也许回去之后，会很想念他们的。 第128章 菜市场，陈娇在刚上新货的鱼摊上挑挑捡捡，“刘姐，那几只大闸蟹小心点，别弄断看着不好看。” “阿娇啊，啥大好事，你这又是石斑又是螃蟹的买。哇，还有成条的排骨跟梅花肉，啥客人来啊。”时常见她过来买菜的阿姨上来搭话。 有了大小姐主心骨的陈娇嘴角挂笑，“是我家小姐回来了。”但她不愿多说，转移话题道，“大姐，你那有新鲜的苦瓜来两根，我要煲黄豆苦瓜排骨汤。噢，这叶菜还算新鲜，还有吗？我挑两把。” 等她大包小包走了，闲下来的人才磨了下牙。 “这苦命娇撞上大运，遇到个好贵人呢。” “可不是，本来全家都要死绝的。如今小俩口住在别人的大屋里，主人出门的时候，啥事也不用干，还给工钱，那可真是爽噢。” “低三下四也不好吧。” “你看阿娇那样子，就知道主家好相处的。再说，能安稳有依靠赚着钱有什么不好忍的，哪里不是钱难挣屎难吃啦。” “总归是命好噢。” “也不知道人家还缺不缺佣人的。” “你就做梦去吧，好多人家都只要菲佣，要会讲英文的。你会吗？” “哎，你说这阿娇找上的主家是谁啊？是哪个帮的？” “你管人家呢，咸吃萝卜淡操心，卖你的菜吧。小心祸从口出啊！” 大家在世道上混都不容易，层层挤压想过点安稳日子而已，又没啥好处，何必去打扰别人。 屠洋洋见此时路上的小车已经不少，算算自己手头上的钱款，房子买了，厂子跟办厂的预备资金留出，剩下的钱还够买一辆的。 为了方便跟派头，又跟高仁武交待买辆车来开。 高仁武十分不好意思的坐在副驾驶，手足无措，“小姐，这可怎么好，还得劳动您开车。” “等你学会了就让你开，是往这边走吗？这路好像挺偏啊！” 还好她当时选择的车型就不是小轿车，不然她还真怕弄趴窝。 “是，是往这边走的，其实之前路还行，就是最近雨水多，这些路边的草长得太快了。”高仁武心里记下这件事情，一会儿他就交代厂里的工人把这路的草除一除，不行喷点农药。再说如果不是够偏，根本没人瞧得上，他也把这地方拿不下来。 没多久，看着听见动静走出来的一大群人，屠洋洋缓缓停下车。 简洁来说，四个字，老弱病残。 本只是想给他们一人暂时可住的地方，没想到被小姐一下子给撞个正着，谁能想到小姐行程这么干脆，厂里又没个电话，没法通知，他又分不了身。高仁武捏着安全带，内心紧张极了。 “他们就是我们厂子的工人吗？” 屠洋洋问着，还以为高仁武没准备搞，没想到他还是办了些事的。 第120章 高仁武硬着头皮说道，“不是的，小姐，他们是我跟阿娇之前的同乡，最近那边不平静，雨水又多，我想着厂子还没开工，暂时让他们住一下的。对不起，小姐，我没问过您的意思就让他们来住。” 他脑中回想起陈娇骂他的话，你以为你穿着光鲜亮丽就是上等人了吗？没有小姐，你是个屁。小姐说的话，你还敢打半点折扣，你不过是小姐随手养活的一条狗…… 工人只要能操作机器就没问题，屠洋洋并不介意她找的经管人怎么去打理这里的工厂。 毕竟她人是要走的，反正到时候也管不了，不如从头到尾都不管。 她留下来的途径如果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也只能算了。 让屠洋洋劳心劳力可太难。 “你既然有心帮衬乡亲，也不是什么坏事，即是你招揽来的，你也要负责到底。开的厂子虽小，却也要有规矩。先把所有人员的名单写下来，分别定下薪资与相应的福利待遇，把那边划为生活区，这边做为厂区，把卫生清洁出来，之后请专人来装电线……” 高仁武又羞又愧一心一意听着，后悔自己之前怎么没多识几个字，车子得小姐来开，连行事记录都得自己写。 屠洋洋领着一群目不识丁的人在开荒创厂，忙得不可开交。 另一头的大家也没闲着。 富强厂厂长办公室，传来一通遥远的电话。 “蔡厂长，你说的屠洋洋同志，她确实可靠吗？” “可靠！首长，我跟您打包票。她的资料您肯定调查过，政治背景是绝对没问题的。更难得的是，小姑娘聪明能干啊！固然勤能补拙，可天份，实在也是太重要了！我从来没见过画图那么干净漂亮稳定的一双手，不论是画圆还是画方，那叫一个尺寸清晰。” “我知道你不会随便推荐人，也懂你惜才的心，可我听说，她为人处事可不怎么规矩啊。” “老领导，您说，什么是规矩？在我心里，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党，对得起父母人民，那就是规矩！年轻人，天马行空一点儿，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想象力，飞机怎么能上天？就像您的兵一样，能搞到弹药打倒敌人，才是最终目的……” “好了，不要扯远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到底行不行，还是要考察考察的。” “随时都可以接受考察，不过首长，有个情况也得提前跟您报备一下。屠洋洋年龄小，年少慕艾，已经自由恋爱上了。” “噢，那她还真是个好人选啊，有对象好，尽早让他们完成生育，允许多生几个，更无后顾之忧的建设国家。” “屠洋洋的对象，我们也仔细查过了，没有问题，三代贫农，父母是工人，自己在刺水大队下乡支援呢。” “那小姑娘真不错了，确实有真才实学的话，给她这个资格名额。” “是的啊，老领导，真心是一个非常好的好同志的。” “我知道了，这次对话不要跟任何人说，等待上级下来的文件吧。” “是，首长！” 下班，刘大包愣愣拿回手里的一些票，把它们都交给秦幺妹，“婆娘，这是厂里刚发给我的，你拿去办事。” “办什么事？”秦幺妹放下菜篮子，拿着票证渐渐瞪大了眼，“这不是厂里正式职工结婚办喜事才能领到的票吗？我们哪里有这个资格？你别是领错了，刘大包，快点还回去，免得人家缺票着急。” 刘大包还觉得自己恍如梦中，“这就是厂子里给咱家建国跟屠同志办事的全套喜票啊，还给我支了二十块钱，千叮咛万嘱咐要专款专用呢。” “啥？这，这就让我们三儿办事啦？” 秦幺妹真是不敢相信，这年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有人递杆子？ 第129章 眼看刘家日子就要好起来，不少人家也打起刘家老大的主意。有屠同志这样高技术员领着，那刘家上头两个儿子还能有啥问题？起码刘健中学徒转正准是没跑了！真等人家成了正式工，那门槛不得更高了？ 便有不少人借着帮忙的理，在秦幺妹 跟前凑近乎，本来相看都难的刘健中，竟同时被几户人家看直，同院里不少家里有男丁没结婚的看着直眼气，真是朝里有人把办事，一朝得道，鸡犬升天。 姜静娴望着面前的信纸慢慢发呆，她一万个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傻呢？ 谁不知道水往低处流，人是往高处走的啊！ 屠洋洋简直白瞎她的好条件！如果是她，如果是她，她怎么可能选择一个只有样子好看，青涩到了极点，家里根本是一穷二白甚至还不是独生子的破落家庭！ “小姜，屠同志结婚的随礼名单写好了没有？拿来我看看，可别漏下了谁。”刘定波跟赵春娥边商量着工作边走进办公室入坐，见着姜静娴随口便问。 听见这事赵春娥便立在一旁，“也不知道屠同志啥时候能赶回来，不过她工作也忙，刘家应该搭把手吧。” “刘家全是些男娃，就秦婶子一个，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赵春娥看了眼低眉顺目的姜静娴，“刘主任，不如让小姜跟屠同志那两个女学徒一起搭把手，帮着准备些针头线脑的。毕竟屠同志身上工作担子重，生活上咱们工会组织不能给她拖后腿不是？把这好刀啊，得用在刀刃上。” 赵春娥很是为厂里有个为妇女争光的女同志而觉得提气，不提工作质量技术素养，就是愿意顶着困难迎头上那股子心劲儿，她就觉得也必须得帮扶一把。 现在还有很多女同志根本转不过弯来，主席都说了，男女各顶半边天，可她们自己都还没把自己当回事！ 劝也劝了，说了说了，还是不听，就该竖立几个典型出来让她们看看！ 屠洋洋就很不错，人干练，话也不多，是个干实事的。 之前不好推她上去，是人家还没结婚成立家庭。虽说独立女性也不错，可在眼下大部分父母家长人看来，好好的孩子不组成家庭就是怪异不懂事。 而且女孩子单身的时候过于优秀，还真不好处理，轻不得重不得，也容易惹些麻烦。 还好屠同志不但人本事，也是个处事清醒的好娃娃，知道选择哪种男人。 赵春娥打从当上妇女主任之后，看尽人生百态，有些女人明明过的极为不好，但为了面子为了孩子为了想有一个家，宁愿自己向条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任打伤骂。 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急。 有时候说急了，还说，哪个女人不是过得这样苦！ 这说的赵春娥自己眼泪都能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有哪个女人过的不苦呢？ 再是铁人三项的女工人，照样要被婆婆男人嫌弃，自己出去工作，就顾不了家，而顾不了家的女人，那就不是个好女人。 可屠同志，赵春娥就觉得她不一样。 她身上就有股新鲜朝气的劲儿，有些年轻女孩子，仗着自己漂亮、青春、有本事，比如小姜或者小田，鼻子都恨不得朝天，这看不惯那看不惯。看不惯，想办法改啊，那啥文件不是都说，知错能改一样是好猫吗？ 能自己挑中刘家的小儿子，那就是自己有主意，心眼主意正的。只要等她回来，自己再给她拧上几把弦，包管跑不了调。 这些孩子们的心一个个的，她是操不过来了，可屠洋洋这个典型，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长正长直溜了。 就跟满纪红说的，有了榜样才好学习啊！ 刘定波不置可否，工会的作用就是帮助厂里的同志们的嘛。 他顺便把这个月屠洋洋的票跟信拿给姜静娴，“小姜，这是给屠同志特批的瓜子跟棉线票，是厂里有几个老同志自愿捐助的，别到处声张，挑没人的时候顺便帮她买好。有钱没有？没有我先垫上。” 姜静娴忙道，“我有的，反正到时候洋洋肯定给我报销。” “那肯定。”刘定波掏钱的手顺势就放了下来，他每月的零花钱只有五毛，要真让他掏怕还有些犯难。 可这五毛这个月也准保不住了，谁结婚他都得随礼，给屠同志哪里能少呢？ 还得跟老婆大人再申请五毛，拿个八毛一块才感觉拿得出手。 * * 屠洋洋揉了下鼻子，把身上的貂包大衣裹了裹，陈娇太勤快了，她脱掉的衣服扔在床头凳上，反正有自洁能力，明天还能继续穿，但陈娇趁她睡着了，人家悄悄进来就拿去洗了，也不好直说她的衣服特殊。 只好穿他们给准备的衣服，倒也好看，就是没她本来的‘衣服’保暖。 “大小姐，您看这样行了吗？” 高仁武指着已然焕然一新的工厂车间，心里对屠洋洋的佩服更深。 之前瞎混的时候，以为那些后面跟着无数小弟，可以抽着香烟大声放话，哪怕把烟屁股按在别人身上也绝不敢有人反抗的人就是牛-逼。 可跟了小姐之后，他隐隐感觉到另外一种力量。 第121章 并不需要暴力，甚至不需要有多高声。 本来就是荒山野地里，杂草丛中几座铁皮柜子，但在屠洋洋的指导修正下，是起码看起来有点样子的集装箱。 没办法，基础条件受限，再改也就是这样了。 好在钱可通神，这帮子人虽然是什么也不懂，但屠洋洋有系统辅助，眼观六路督促，在能吃饱饭的诱惑下这些人也是各顶个的听话。 更何况里面本也是空无一物，就是打扫清洁跟重新规整线路，还有安排他们自己的住宿，也是干的心头火热。 在港城已初现寸土寸金，不少人一辈子全家人都住在小小的渔船上，也只求有个片瓦遮身，眼下却是统一给他们有厨房、洗漱间跟冲凉房，甚至还可以六人睡一间房！ “暂时也只能这样，有关电路方面我看还是由你自己来抓紧吧，那个叫小汤鼠的人有点天赋，可他不识字，万一把线路接反是危险。”屠洋洋看着系统给这个基础工厂勉强打的60及格分，也有些无奈。 别说他们，就连机械厂里还有好多人都根本不识字呢。 “我明白的，大小姐。”高仁武仔细记下，他自己也得好好学习认字才行，不然这样的金大腿，可是容易被别人抱走的。 屠洋洋看过她一一预留好的插座，“等机械来了，你按照我留下的操作指导书来操作，如果不明白可以在白天9-11点打电话来询问。记住，以后你就是健行洋装行的总经理，主要生产内容为一切服装金属、塑料拉链等。” 高仁武眼眶直发热，“是，我一定好好干！” 总经理！ 他是健行洋装的总经理了！ 阿爸阿妈，你们在天有灵，可闭上眼了！ 第130章 刺水大队三里半陡梯子山内，手里的柴刀不停上下挥舞着，刘健国的心里喜忧参半。对于组织上的信任与推动，让他有了跟洋洋在一起的希望，难免不心生喜悦。 可洋洋当初分明不是那样的意思，她只是暂时想借他的名义。 不知道洋洋什么时候回来……他想着跟她商量商量。不管怎么样，他都愿意陪她一起面对。 如果她不愿意，他就跟家里人说，他们俩年龄都还小，应该先为祖国建设发挥更多贡献。可万一，她愿意？ 一想到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洋洋是愿意的，刘健国心里 如蜜一般，手里的柴刀挥下，将碗口大的枯木斩下。 不管如何，他多干点力所能及的事，即使是多砍些柴火，用来取暖。 屠洋洋端着陈娇捧来的冰糖燕窝，小心地品了一口，动物口水加上人工挑选，长时间炖煮的东西，在二十六世纪可实属少见。味道嘛，感觉真没啥特别，也不知道陈娇说的美容养颜是不是真的。（系统表示：我已经说了燕窝只是含有蛋白质拥有氨基酸种类较为丰富的物品，但含蛋白质及氨基酸等在其它食物中也能获得，大量且廉价易得，比如银耳、百合、山药等含有粘液的食物里，根本不需要从鸟类动物的唾液酸中获取，较不卫生。） 但也许真的不一样呢？神秘的东方传统滋补品，这可是殖民时代里女性统治者的名品呢！ 又喝上一大口，屠洋洋拔通了富强机械厂的电话。 温柔的转接声片刻等待后，厂长蔡正佳的声音终于响起，“你好，同志，这里是富强机械厂，我是厂长蔡正佳。” “蔡厂长，我是您特派来港城进行商务沟通的工作员屠洋洋，针对我们机械厂稳定中求发展，奋斗不忘创新的学**理念，所开发的中唯富强拉链机械塑料全套机a002，现已经成功与港城健行洋装行进行了友好的协商，现对方要求进行实物机械试用测试，请问领导是否批准。” 在一旁偷听的傅明不由竖起大拇指，果然不亏是屠洋洋，这一次出马，一个顶俩啊！不，这厂里其它销售员谁也比不上！硬是能干！这回实打实能拉到外汇回来的话，还不把那些嚼舌头眼气的人脸给打肿。 “批准！这当然要批准了。”蔡正佳痛快地哈哈大笑，“屠同志请尽快将对方资料传送回来，机械打包运输及其它问题，我让销售部门黄主任全力配合。对了，这机械款结算，是港币还是美金啊？”港币其实也不错，但如果是美金这种外汇就更好了！ 屠洋洋笑着道，“如果厂子里尽快给安排我们机械车间的人员应有待遇，我这合理的路费及相应工资报销，那么我想结算的时候应该会是美钞。” 有了港城这个副本资金基地，其实工资路费啥的她哪里会放在眼里，可她的学徒工们得提升福利待遇，她师傅不升上去的话，她的徒弟们怎么出头！ 所以以后该争的，她一定要争才行！ 之前想着来去匆匆，有没有无所谓，她哪里会在意这三瓜两枣的，但如今她想给身边的这些人，都留点什么才是。 蔡正佳跟傅明对了下眼，傅明点头示意，蔡正佳便痛快答道，“行，客商的订金一到，立马给你安排特殊加急转账，让你那个大徒弟张元民转正。” “还有龚诚跟许泽。三个名额并不过份，他们三人的技术都达标了。而且许泽今年都三十六岁了，人家愿意从头学起，又吃苦耐劳勤快肯干，如果这样的人都不提升，那也太说不过去了。”屠洋洋增加道。 傅明抢过电话，“屠洋洋，你这是倚势要胁啊，为厂里办事，怎么能吃拿卡要！再说许泽的社会背景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他那个所谓的妻子不是都已经跑了吗？人家都远走他乡了，怎么能把别人的错误怪到被留下的人身上呢？” 屠洋洋如何肯服。 傅明顿感头痛，还是年轻了，话能这样说吗？ 蔡正佳看傅明神情不对，赶紧把话筒又抢回来道，“话费贵，长话短说，你的要求我们收到了，会酌情办理的。你放心吧，不相信傅主任，你也得相信我吧。” 话已至此，屠洋洋也没办法，这时候的电话确实是双向收费，电话后，她便带着陈娇去银行办理汇款业务。 美，用的便是陈娇的名字。 这段时间，屠洋洋全方面感受过陈娇的照顾，实在没办法看着她一心一意朝着如何更能照顾人上去发展，虽然被照顾的人是很爽没错。 “阿娇，你要知道，经济位，哪怕是国家法律都是如此。你的男人高仁打鱼，他手底下有一帮子的人，开起了工厂，以后他会面对更多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 陈娇脸色有些苍白，她嚅声道，“小姐，我是相信阿武的。”她跟阿武之间的感情，又不是一天两天。 “相信，当然相信，我现在也很相信你们？但我也有不相信你们的手段，可你没有。当一个人，不能任人宰割。”屠洋洋叹口气，她只得一步步教陈娇如何填写支票、怎么确认金额，并告诉她如何做账。 “我是相信你们的，可亲兄弟明算账，我把账放在你这里，钱你必须得抓起来。”干脆下个强行的命令算了。 没想到这样陈娇反倒是意外的接受良好，她抱着印章及账薄认真道，“小姐，你放心吧，您交待的事我一定会好好办的。” 之前小姐说的她都没听懂，但小姐让她把家给当好，钱管好，她明白了！虽然算账她以前从来没拿笔记过，但既然小姐让她写，她一定好好学，好好写。 屠洋洋叹口气，“隔壁唐小姐我已经跟她商量过了，等她每天从写字楼下班会过来，教你读写认账，每周你给她十块钱，明白吧？” “明白。” 看她样子像是真明白了，还有笑模样呢，屠洋洋想想也没招了，日子总归是他们自己过的。 “行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在工作时间打我的电话。记得说清楚自己是洋行的。” 出来这么久，她可得回去了。 第131章 “结婚？” “我？” 屠洋洋满脸震惊，“厂长，您没说错人吧？怎么会是我呢？” 蔡正佳笑道，“怎么不是你呢？要知道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你跟刘家小子早点正式定下来，组织上也好安排你以后的工作学习发展嘛。” 在他这个位置，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毕竟上级有明确指示，才好落实。 “可，我今年才十九，刘健国也才满十八岁呢。” 别说26世纪，就是眼前身边就有姜静娴这样的未婚女子啊，年龄可比她大的多呢。 傅明也是支持屠洋洋早日把个人问题给解决，一个看着就前途无量的好姑娘，可不能让她在感情上被耽误了。刘家家境一般，但成分不错，女看娘儿看父，刘大包他观察过，是个极老实本分的汉子，家里婆娘秦幺妹也挺会持家，想来屠洋洋是低嫁过去，也不会多受委屈。 刘家毕竟有三个儿子呢。 赵春娥进来，“去去，你们大男人懂什么小姑娘家的心思，这话哪里有这样通知的。”怎么说也是女同志啊，姑娘家脸皮薄，心里再愿意，还能当着爷们大家伙的面说愿意啊！ 第122章 真是的。 把屠洋洋拉到一边，“小屠，你呢，要是喜欢刘家三小子，就放心大胆的嫁，我们妇联还有党组织厂办工会都是你结实的后盾，我就是你的娘家人。”她附在屠洋洋耳边悄声道，“……等那时候，男人就是你手里牵的狗，还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关键是要‘说’服他！我看刘健国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以后家里肯定都是你管。” 原来结婚后会批准性-行为啊！ 这个屠洋洋虽然学习过，但还没实际操作过，顿时好奇，但她可知道婚姻不同与谈恋爱。更何况是七十年代，结婚可是很多人一辈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结婚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 她刚才用系统查过，此时婚姻法很多人都根本不了解，还有很多都是盲婚哑嫁，如果是集体组织的，说不定决定婚姻的开始，也就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还有些甚至是包干分配 的，她这种情况并不特殊。 赵春娥哈哈大笑，“我的傻姑娘啊，哪个男人会不想要女人的，他们到死都鸟朝天呢。”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未免过于粗俗，可看屠洋洋半点没脸红，心里也是一晒。 嗨，有什么啊！ “刘家自然是千肯万愿了，虽然你们的关系是大家有目共睹，但我还是得当着你的面，亲口问你一句，屠洋洋同志，你可是愿意嫁给刘健国为妻？跟他生儿育女，携手共进？” 女人在婚姻里难免要弱势些，屠同志又没旁的亲戚，她不多问问怎么能行！ 还是新社会新中国好，不然小姑娘哪里能自己看上谁就嫁谁。虽说难保有走眼没嫁对人的，可那也是自己脚上走出来的泡不是。 现今只好老老实实勤劳肯干，两个小年青怎么能不把日子过出甜跟蜜。 “这个，主任，刘健国他自己真的愿意？”屠洋洋看这形式，不止是她被架在火上烤呢。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俩啊，以后指定能过到一起去，这腻乎劲儿。我知道你啥意思了，你啊，赶紧去问你那小对象吧。”赵春娥笑道，“你直接去刘家吧，昨天人家小刘同志也回来了，就差你这个新娘子了。” 原来她之前所认为的三书六礼，五媒六聘都不是的啊！ 屠洋洋走在路上，眼看着就要到刘健国家里了，心里还是很迷糊。 这是应该是错误的吧。 她明明是来受教育改造的，怎么就变成要跟别人结婚了呢？ 下意识把这个信息点击传送给自己的父母家人。 倒是很快就收到了反馈没错。 母——“我的宝贝这么快就想体验一段纯粹旧世纪恋爱啊，支持你哈，记得让系统助手全程录像噢！刚才我问过教育系统，你所处的教育空间已经暂时封锁进行对其它人屏蔽，不会有别人来干扰你的，尽情痛快的玩吧～爱你的妈妈～” 另外还附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物品礼包，算是给她的结婚礼物。 父——“……我的女儿，你才十九岁啊！如果你想清楚了，爸爸支持你的一切决定。有什么问题都可以第一时间发信息来，不要一发就发这种重要的信息！” 姐——“洋洋，我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这种懒虫居然会谈恋爱，还结婚！真是有够夸张的。不过看来你的教育生活也很是精彩啊，本以为你是去受苦的呢。不过也是，以你的个性是怎么也不可能会让自己吃苦受累的。选的男人长的不错，姐姐我觉得还不错吧，祝你心想事成，幸福噢。” 弟——“……你知道不知道刚才爸爸居然跑到我这里来，把我给揍了一顿！天呐，是你要找人结婚啊，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又不是我介绍的，把你送去那个七十年代教育不是他自己同意的吗？揍我！他应该直接跟你说，他不高兴不同意！ 不过我想你应该只会收到他的祝福，跟一笔转账吧。 算了，就当我跟老爸之前友好互动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我可爱的妹妹，你的懒筋也真是会为你自己的懒惰想到解决的办法。在之前女性还受困于繁殖生育及体力劳动环境下的时候，确实可以选择一个优秀的对象来照顾自己。 我觉得你应该啥也不缺，不过老爸觉得我必须得送礼物。 给你我的钱包，随便你买吧。 额度最多是10晶，别给我花超了啊！” 没等屠洋洋有两分感动，就听到系统提示音上线。 “叮，注意到公民编号101-3856a屠洋洋于教育空间内申请结婚，经检测，公民屠洋洋身体及精神均达到健康平均优秀分以上，身体发育成熟，无被限制行为能力，由自身提出与教育空间内成年人——刘健国结为婚姻伴侣。 经审查，公民屠洋洋位于教育空间内，积极良好配合系统所安排的身份进行生活工作，甚至学会主动与空间居民友善相处，还一改旧日懒惰恶习，在有所限制的情况下主动开发产品任务……所有素材片段已打包上传，将由评审员及保护人、责任人、行政管理监管员进行打分…… 请稍等。 所有直系亲人已通过。 公安与教育联合协助公属保育员无异议。 6s级辅助养育保育系统分析员，无异议两票，通过四票，反对三票。 反对集中意见为：公民屠洋洋有可能目的不纯洁，表示置疑。” ——我都还没来得及想我是不是有不纯洁的目的呢！ 屠洋洋觉得有些紧张，本来只是想问问意见，没想到有反对意见她下意识居然是在想，凭什么不同意，凭什么怀疑她想跟刘健国的目的纯洁不纯洁，她明明是有那么，好吧，有一点喜欢刘健国的！ “经过a01保育系统再次全面评估所有意见，同意占百分之78.589%，本着尊重公民合理全法的自由意愿，批准公民屠洋洋的结婚申请。 并温馨提示：结婚并不一定代表幸福，也并不是唯一的后果，请随时保持自我与理智的清醒，享受人生中的际遇与浪漫，祝您婚姻美满。” 通过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真是…… “洋洋！你回来了！” 第一时间发现屠洋洋身影的刘健国冲了出来，热切地想上前，又在她面前站住脚步。 他反复深吸了几口气，才站定道，“洋洋，你愿意娶我吗？” “啊？” 没等屠洋洋回应，秦幺妹急的声音远远飘啊，“这个瓜娃子，说错了的嘛，是嫁，不是娶，哎哟，这可怎么得了噢！” 第132章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刘健国紧张到口齿不清，面红耳赤的样子，屠洋洋的心一下了就变得非常柔软起来。 有什么不可以呢？ 他就是那个在她觉得陌生不适应的时候，从门边吹进来的那阵微风啊。 人就是得珍惜每一段缘份才是。 “是，我愿意娶，你愿意嫁吗？” 屠洋洋掏了掏口袋，发现没有什么适合的同意，顺手再点开四封邮件，除了爸爸跟弟弟是转账及附属授权卡之外，姐姐给了她一万零一种正绽放的9枝鲜花随取袋跟包罗万象女性随心包。 虽然好看，却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拿出来。 而母亲的礼品盒，果然包含了一切她认为自己恋爱需要的东西。 从一串项链里取下两只最普通的戒圈，屠洋洋递给刘健国一只，这可是到26世纪都仍然风靡的情侣或者友情饰品。 “我愿意，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刘健国连连点头，也顾不得什么娶啊嫁的，只要能跟洋洋一起，他怎么样都可以。 秦幺妹激动得热泪盈眶，不由分说转过身就狠狠给了刘大包一拳。 把刘大包打的莫名其妙的，“孩子们这不都好好的嘛，你打我干什么！” “你欠揍！” 傻儿子没注意，她可是看那戒指像是金的。 金戒指啊，她嫁到刘家三十年，生儿育女一辈子，也从来没得过的东西呢。 也行，她苦一辈子，可她儿子不用像她一样！ 多好。 只是，只是这三金啥的，一向不是男人给女人的吗？怎么好像颠倒过来了？都该儿子嘴笨，把人家屠同志也给带偏了！ 没一会儿，赵春娥等大部队赶到，直接就让姜静娴跟秦幺妹早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两个新人装扮上。 说是装扮，也简单，也就是换上身新衣服，胸前佩上两朵纸剪的大红花，至于新娘子，多一条红艳艳的大毛围巾。 厂长蔡正佳跟傅明也赶过来，在众人的见证下，亲手把结婚证递给两人。 “就像主席说的一样，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一颗红心向着党，工作生活两不误……” 傅明流畅说着必要的场面话，一边让后面的学徒把桌子椅子碗盘等抬进来。 此时外汇紧张，每笔外汇都由专门的部门管理，通知当地政府后，直接将外汇转为人民币再转款。 第123章 又因为远在深山的富强机械厂头一回接受到外汇的机械汇款，即使不多，蔡正佳跟傅明也被大力表扬一番。 所以在屠洋洋还没回来之前，收到机械款，已经安排拉链机包装运输完成的厂部，特殊批了300元奖金给她办理婚礼相关，相应饭菜都是在食堂预备下的。 屠洋洋给赵春娥，姜静娴等人簇拥着在宿舍里，由众人嬉笑着换了外面的衣服，佩上大红花，围上大红围巾。 有位打扮的整洁的大婶还给大家打着眼色，从小包里悄悄拿出根金属管口红，在大家艳羡的目光里给屠洋洋将嘴巴涂得份外红艳。 “瞧瞧这新婚子，多漂亮！” “十八姑娘一朵花，正是水嫩的时候，不用打扮都好看了。” “要像以前，披红挂彩更好看呢。” 被一群不认识的人打趣着，屠洋洋只能尴尬得笑着，又觉得结婚不好玩了，还好在她的耐心结束前，又赶着去刘家行礼。 那是她不知道后世还有更种乱七八糟的婚俗习惯，其实七十年代已经是非常简单简朴的。 但她的漫不经心，却像是在无情得嘲笑着姜静娴。 比起别人，姜静娴一眼就看到屠洋洋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颈链。 从头到尾一直在帮忙的她，知道刘健国长得俊美，见之忘俗，让人念念不忘。虽说赚不下什么大钱，却也在刺水大队拿着满工分。而刘家虽说没分家，但刘健国人在刺水大队，刘家人没让他往家里拿过一分钱！ 更何况，刘家为了娶媳妇，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存了那么多的票，样样式式都显得格外有诚意。（姜静娴并不知道那些票是特别批给屠洋洋用的）。 而且姜静娴仔细想想，屠洋洋挑的人选真是非常不错的。 首先刘健国长的好，合她的心意，是她自己喜欢。 二是两人互相接触有感情基础，而且屠洋洋是个孤儿，没有父母帮衬，选个乡下农村的娃儿，她就不低人一等，反而让别人觉得是刘家高攀了！没人觉得她没娘家是个短处了！ 而且刘家三个儿子，她没选老大老二，反而选了年龄最小的刘健国，肯定是看中刘健国会听她的话，好拿捏，生儿生女没关系，而且一嫁进门，就是虽未分家也是分家的状态。 上头没公公婆婆压着，小日子过的不要太爽！ 还有整整三百块奖金给她！ 三百块啊！ 结婚要的糖、米、面、油，都是由工会跟厂部帮忙准备的。 屠洋洋半分心都不操，啥事都办好了，她光等着享受成果就行！ 要知道她的年龄可比屠洋洋大好几岁呢。 可别说票，钱她也攒不下，她脖子这条围巾，还是去年跟二嫂吵了一架赌气拿工资买的…… 姜静娴看着屠洋洋跟刘健国被人起哄着喝交杯酒，又在主任的化解下变成给所有人一起敬三杯酒，心里翻江倒海地厉害。 哪有女儿不思春，她何尝不想有个自己的家，有人依靠，有人照顾，有人保护。 可她家里图她的工资，亲妈都未曾松过口，上回问屠洋洋，却也被她拒绝…… 也是，屠洋洋自己都不想嫁在城里，人家是拥有着梦想一切的家伙，又怎么会觉得嫁进城里才有好日子过呢。 一切的一切，还都是在靠自己。 她咬紧唇，一双含情目在场里仔细搜索着目标，在看到正拦着别人帮忙挡酒的龚诚时，她愣了愣，跟着又立马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她一定要嫁到城里去，过真正城里人的生活！ 有人帮衬，很快喧闹过去，就连刘家其它人，都在秦幺妹的眼色下躲也出去。 “娘，那可是我们的屋，出去干啥啊，晚上我们不睡着了！” “睡屁，今天谁也别想打扰他们俩。” 秦幺妹可是担心小俩口面嫩怕羞，家里就那么巴掌大点的地方，稍微有点动静怕人听见就不好意思。 屠洋洋倒没啥不好意思的，她按了按铺好喜被的床，还自己坐上去使劲晃了晃，还真有吱吱呀呀的声音。 “这床行吗？够不够结实的啊？” 毕竟她还没睡过没经系统改造过的床呢，她自己的行李铺被都还没动，还在她宿舍里呢。 刘健国被她这话惊的口水都呛得连连咳嗽，他转过身捂着自己的嘴，“行，行吧，应该结实的……” 那是他跟洋洋的婚床啊，看见她真坐在上面，刘健国心跳加速，都快找不到自己说话的能力。 通过观察，屠洋洋可以肯定这间几乎就能放得下衣橱、床还有一张小长桌外的小房间，是临时拿木板隔断的。 床头及靠墙的地方有挂历纸糊贴，床尾放着崭新未涂漆的竹编衣橱，再过来是小长床，下面有一对保温瓶，上面悬着灯绳，连灯线都吊在半空。 “咔” 随着她手里的动作，淡黄色的灯泡亮起，暖融融的灯光下，因为屋小跟她已近面贴面距离的刘健国卷翘的眼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喂，刘健国，你把头再低下来一点儿。” 屠洋洋直白极了，她觉得此时抿着唇似乎有点冷漠却仍然分明帅气的五官，被太阳照顾过有些微黑的皮肤，菱角分明的红唇，都像在挑逗她的心弦。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试试能过系统父母允许才能经历的成人游戏了。 “叮，已检测到宿主心跳及激素反应，开启个人隐私模式。 系统已自动下线。 本次下线将关闭所有功能，请宿主自行选择重启时间及重启模式。 请您生活愉快。” 第133章 初次体验不是很愉快，屠洋洋想着怎么能跟书上描写的不一样，就又试了一次，才发现果然是不错。 原来成年人就是比较爽！ 第二天屠洋洋是被刘健国轻轻唤醒的。 “洋洋，洋洋，该起来洗漱吃早饭了，今天周四，你还要上班呢。” 如果不是娘扯着他的耳朵指着表使劲给他打眼色催他，说实话，刘健国真不想把睡得正香的洋洋给吵醒。 光是看着她睡在自己怀里的样子，刘健国都觉得自己能幸福得晕过去。 “还傻呆站着干啥，别愣着耽误事儿。你不用上工，洋洋可是很忙的，赶紧把这小米粥端过去给她喝。”秦幺妹没好气得把碗交到自家傻儿子手上，看那春心荡漾的模样，就知道这小子昨晚没小折腾。 想想屠同志的年龄，又从碗柜里拿出红糖，浓浓得冲了一杯。儿子跟小牛犊子似的，不用管。 “娘，我要喝红糖水。” 小姑娘奶声奶气，她可是知道那黑呼呼的是好东西，甜的很呢。 “我幺儿乖哈，你要把饭饭吃了才能喝。”秦幺妹拿出个刘大包喝酒的小杯子，倒了个大半杯放在案板上，转头给女儿舀上一大碗稀饭，配着咸菜让她先吃。 屠洋洋由着刘健国帮她擦脸洗漱，坐下来端起眼，也扫过一眼也能看清的小厨房。 嘴里喝着粥，想着还是得分开来住，不然她自己偷偷开小灶不方便，也不是怕他们吃，就是没法解释，不然她还能对刘健国更好些。 秦幺妹把蒸的香肠腊肉摆在屠洋洋跟前，“洋洋，你尝尝，这是娘自己做的，看味道合适吗？” “谢谢您。” 妈妈这个称呼，屠洋洋暂时还是叫不出口，毕竟她连自己妈妈都很少叫。 “娘，我也要吃肉！”刘兴兴本来正自己拿勺子正乖乖喝着粥，一听说有肉，立马抬起头挥着手要。 “这孩子……”秦幺妹有些作难，红糖家里还有些分给孩子还罢了，这年头肉本来就少，做成香肠腊肉就更少，要不是想给新媳妇尝尝，就这小碟子里的几片要是摆出去早让人给嚼干净了。 屠洋洋一样夹了一片给自己还有刘健国，就把小碟子推到秦幺妹面前，“让妹妹吃吧，她还小呢。”对于未成年人，屠洋洋的容忍度要高很多。 刘健国 本想把自己的夹给她，看她眼神，便幸福地开始咀嚼起来。 秦幺妹大大松一口气，之前听别人说的再好，她也担心这婆媳问题不好办。毕竟屠同志身份工作摆在那里，她哪里敢不敬着。 可看屠同志并不护食，她就觉得好相处多了。 屠洋洋更关心自己以后的婚姻生活，“队上给你批了几天假？” 她刚刚尝到成年人的快乐，不太想两人就过分居生活。 刘健国道，“一口气批了十天呢，不过操办等你回来花了八天，后天才回去上工。”说着他夹了一筷子咸菜丝给她，“我妈做小菜的手艺可好呢，要不是家里的粮食有定量，每回大家就着咸菜都能多吃两碗饭。” 人真有可能这么幸福吗？ 他简直快幸福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唔。”屠洋洋点点头，其实回到七十年代这么长时间，除了生活环境有些不方便，吃东西没办法尽兴外，别的她都觉得还好。 第124章 毕竟别的地方可没在这里带给她巨大的成就与尊重。 喝完红糖水，肚子里暖呼呼来到车间，跟徒弟们闲聊几句就照常开工做活，屠洋洋一边拿起笔在桌子照例写写画画装忙碌，一边想着怎么能跟刘健国相夕相处。 刚才她稍微试探了下，那傻小子居然打算天天骑着自行车往返。 要知道队长上工早，不像工厂里八点上班，他们六点就集合，如果不想迟到，哪怕是刘健国骑的飞快，一个半小时总要的，那他凌晨四点就得起床…… 偶尔还可以，天天这样人怎么受得了？ 蔡厂长坐在办公室，将短短一封简单的表扬给仔细收好，捧着茶杯，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眼下这情形，想做出点成绩，搞出局面真是不容易。 没有任何消息，他这心里反而没底。 “总算是有点凭依。” 不论啥时候，钱袋子总要金贵些。 傅明抬起头来，见屋里只有他俩人，“别高兴太早，他们可不会就此放弃的。”别地方都开始串联活动，闹将起来，那些不安份想借‘东风’的人哪里会甘心。 “哼，早晚把他们给收拾了。”蔡正佳嘴里硬气，心里也是明白。 他把自己计划给屠洋洋还是送到那里透露给傅明。 “咱们都是一把老骨头，难啃也没啥好啃的，洋洋是个好同志，又是一心为公心思纯正的，不如去……控制的严格些也不打紧，反而工作会清静些，没些干扰。” “有人的地方就有风波，哪里不是一样。”傅明冷笑两声，倒没继续说下去，“看她自己运气吧。” 要是光凭品行跟技术，别说屠洋洋够资料，这厂里上上下下够资格的也不止她一个。 最主要还是她年轻，正跟花似的年龄，他跟老蔡都舍不得这根苗子被长歪了。 “我看她倒是有些运气的。”蔡正佳又像个老好人似的乐呵呵起来，他把一个文件拿给傅明，“既然你没意见，这个调令你签字，安排下去吧。” 虽说是安排去那里，可为了保密，明面上却不是直接去，而是先调动回京，再由那里进行调动。 刷刷签上大字，“这文件是公布还是不公布？要是不公布，就小屠同志这风头，谁不问呢？可要是公布，咱们压力可就大了。” “等她走了再公布呗。”蔡正佳没觉得这有啥问题，“让咱们的人都嘴紧些，猪肉也不是白吃的。” “知道了。” 等蔡正佳一说，屠洋洋反倒是懵了。 “您说去哪儿？” “去哪儿，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一样是为了搞国家建设，你可以跟刘健国一起走。”蔡正佳对于在刺水大队的刘健国并不操心，有屠洋洋一口吃的，还能少了他的，毕竟总得有人照顾他们这些技术人员的生活。 “可是……”屠洋洋还真有点不想去，系统并没有出现反对，也就是在哪里上班都属于受罚时间。可要她脱离眼下这种环境，去到别的鸟不拉屎的地界，她，她哪里受得了！ 去了别的地方，有可以随时找借口去2020年放松购物改善生活的机会吗？ 有会捧着她的学徒们吗？ 她可是看过些文献资料，如果到一些搞重大研究的地方，那可不是一点点艰苦，更是因为项目重要，几乎没什么个人隐私，必须全身心全部投入到工作里。 没有自己的时间自由跟私人空间，是屠洋洋最不能接受的事。 “蔡厂长，我可不是那么伟大的人啊。” 屠洋洋拒绝的话直接就说出了口，让蔡正佳意外之极。 “你不愿意去？为，为什么呢？” 因为太过于吃惊，蔡正佳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他可从来没有想过屠洋洋会不愿意去这种可能的。 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那是件多么荣誉的事呢，从她来到厂里的种种件件，如果屠洋洋不是个品行高尚一心为国的好同志，她又怎么可能在城里的好日子不过，跑来参加三线建设？ 比起富强机械厂编号都不算机密的地方，那里可是让人连打听都不能的地方啊！ “这个，厂长，我有不能说的理由。” 屠洋洋为难着道，她的理由全是自己的小九九，可是不能跟任何人说的，更何况还有个相当于监视着她的系统。 可以拒绝调动工作，却不能拒绝工作，她这个懒人也是很难的啊！ 第134章 蔡正佳在办公室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傅明，有气无力道，“屠洋洋说她不愿意去。” 听到这个信息，傅明也愣了下，但以他复杂多思的脑子转了九十八个弯后，“那就可惜罗。”他拍了拍蔡正佳的肩膀，“我想她没跟你说原因，只是说了自己有苦衷吧。” “你怎么知道的？”蔡正佳不由瞪大眼，“她说她有不能说的理由。” 傅明微得意地一笑，跟着正色道，“还好只是咱们申请在申请调令，还没正式跟那边说，你跟老领导赶紧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吧，相信他老人家不用多说也能明白的。” 一个根正苗红、身怀才华的京城烈士子弟，怎么会突然跑到他们这山沟沟里搞三线建设，不用多说，其实也能想的明白。 “师傅，您回来了，厂长找您啥事啊？” 今日轮到龚诚给大家打下手，帮忙抬料搓批锋毛刺等，见屠洋洋回到车间，立马戴上手套把茶缸给屠洋洋捧到跟前。 就着喝了两口，屠洋洋回避问题道，“没什么，就是问问咱们生产能不能跟上，毕竟港城那边又发了五台拉链机的订单，看能不能准时完成。” 龚诚察言观色有些不信，但师傅没说，他心思重也没打算继续问，接口道，“嗨，这有啥完成不了的，眼下是您想让咱们多练练技术，不然您要是上机，提前个十天也不是问题。” 屠洋洋抿嘴一笑，她只是想偷懒罢了，但确实没想到高仁武还真挺能干，还真让他干出成绩来了。 这样也好，本来她只是想找个由头，让身边的人能过得好点，哪怕自己贴钱都无所谓，钱多钱少对于屠洋洋而言根本无所谓。 可屠洋洋根本不知道，高仁武多下的拉链机订单，其实根本是被逼无奈。 虽说他凭着之前那点混社会的资料，不论是买地办厂子都给当地老大跟差佬送过花红，但他也根本没料到。 14k跟和联胜两个帮派之间的地盘之间，还会波及到他这个偏远荒野的小洋装厂。 陈娇给高仁武换好药，抽泣着给他包扎好。 “这些人怎么这么坏！太可恶了！小姐又不在……” “别哭了，小姐不在也好，免得被那些人盯上，他们都不是人的，免得麻烦。”高仁武拿手擦着她的眼泪，“你最近也少出门，把咱妈接过来，就在家里等小姐的电话好了。” 陈娇顺从得点着头，“那你呢？” “我，当然是继续干了。”高仁武狠狠朝地上吐了口血沫，“他们不就 是想吸咱们的血嘛，眼下咱们是小仔子，当然一叮就是一个包，可等咱们变成大象，还会在乎那么点小包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小姐说了，万事开头难，她可以给我们技术，给我们机会，但想做下去一定是得靠自己。”高仁武眼神坚毅，“咱们在船上的日子都熬过来了，还怕个屁。” “你打算怎么办呢？” “他们不是想要机械吗？给他们。就当那五台机械都是咱们出的广告费了。” “哪里也没有那么贵的广告费啊！电视台也用不着！” 高仁武想到五台拉链机的钱，也不免心痛，可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总不能真死在那里吧。 “破财消灾吧，如果小姐没仔细问，你也不要跟她说了，这五台机械款是我没能处理好，应该算在咱们自己头上。不能让小姐来买单，到时候咱们健行洋装赚了钱，从我的份额里填上去。” “行，我知道了。”陈娇可记住小姐让她多学点跟钱有关的知识，毕竟小姐还说过让她跟楼上办公室的凯丽姐学学呢。 “我拿生鱼汤来给你喝。” “好。” 高仁武坐在沙发上，仔细思考着摆在他面前的局势。 他遇到了贵人，能让他自己创业打天下，有一帮自己的伙计，有地，有技术。 经过这段时间拉链机的生产，他拿着产品去，果然不少公司都愿意给他下订单，毕竟他报的单价较低，而且货色还好。 别人都以为是他的工人都是熟手，为了打开市场才开低价，还承诺只要保证保质保量，他们的订单会源源不绝。 毕竟以香港小飞龙，东方明珠的经济高速发展方式，成功人士都觉得机遇里，时间就是金钱。 他们要拿货来拓展市场！ 而高仁武很清楚，他那些乡里乡亲，要不是小姐调/教了两下，只怕连什么叫用电安全都不知道，更别说踩踏板了。 第125章 那完全是拉链机好！ 如果有钱的话，他想一口气再订上十台拉链机，如果他有足够的产能，他就敢去接更多的单子。 只要他有连续不断的大单子在手上，为了不耽误那些真正的大佬们赚钱。给他压力那些帮派小弟们，自然有人会约束，也就不会再成为他的麻烦了。 可他哪里有钱，那五台拉链机的钱都只付了个订金，要等交货的时候拿他这段时间赚的钱去取。 再问小姐要钱吗？ 高仁武有点拉不下这个脸。 在他看来，莉莉丝小姐已经给他搭好桥铺好路，连机械门路都帮他找好，再不用心经营，那就完全是自己蠢。 翻来覆去，高仁武最终还是决定拉下脸皮，不要羞耻心，跟小姐求助。 第二天正午，转机又转机后，屠洋洋回拔了高仁武的长途电话。 她很感激眼下完全由人工来转拔电话的方式，不然她还得想办法隐藏自己的电话号码。 唔，她还很感动，暂时富强机械厂里除了她之外，没有其它人会听会说港语。 “你觉得眼下是非常好的发展时机，所以你想给赊销的方式，跟富强机械厂持续订购50台以上的拉链机，以每批十台发货过去？” 高仁武非常不好意思，“对不起，小姐，虽然我们工作的还行，但是以现在的机械跟工人产量，还是没办法满足的，但我们赚的钱确实不够多，本来是想跟您借钱，可我又觉得不太好，不如跟那机械厂商量让他们先把机械赊给我，我保证我一定会还的，还可以写合同，我可以多付一些机械款，百分之十或者十五都可以……” 而屠洋洋的心思却不在高仁武提出的商业提议上，她只是觉得，这样大批的订单，富强机械厂是很需要派她去仔细确定下的，而眼下去港城。 这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她能光明正大带着刘健国去趟蜜月旅行啊！ 第135章 天天在厂子里朝八晚五上着似乎无穷无尽的班，屠洋洋早就腻歪的够够地，不是受限于还在系统处罚时间里无法脱身，她早想跟正新鲜的爱人刘健国那样这样胡天胡地一下。 而且如果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也能真正给刘健国把证件跟房子弄好，还是不要总是去考验别人的忠诚与品性。 说做就做，屠洋洋立马动笔写申请，却让厂办犯了难。 干脆专门开了场会议讨论。 “对于这种外贸大单，屠同志申请实地考查，我认同，是件非常有必要的事情。不能因为成功过一单，就不对外面的资本保持警惕之心。但是，屠同志应该跟厂里其它部门的同志一同去，而不是带什么家属！” “陈同志说的没错，既然是为厂子里办事，怎么能夹带儿女私情。屠同志这次办事可有些糊涂。”生产部的赵学冬抽着旱烟粗声粗气道，设备科的苏海生跟他是好朋友，拉链机从研发生产到销售，本应该都是他们设备科生产部门的功劳，却让屠洋洋一个人抢了光。 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猛然压在头上，赵学冬觉得自己这老脸有些挂不住，心里头别扭。 最主要的是，屠洋洋这丫头，遇到什么事从来都不跟他们本应该管着她的领导商量讨论，都是直接跃过他们去跟厂领导报告。 既然不给他们面子，他们又何必照顾，以事论事嘛。 蔡正佳微皱眉头，他知道小屠是想趁机会躲出去，可没想到厂子里对她的反对意见真是不小。 也是，即使厂子会因为大批订单效率上升受益，但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家的工资都是死的，谁也不比谁能多吃上一块肉，多一事就不如少一事，万一哪股风吹得不对，被连累怎么办？ “不如让屠同志带上销售部门跟行政办公的同志们去。”公派旅行多舒服呢，还能偷摸从港城那边捎带些东西。 当然有人反对，“那些人都能经得住资本主义的富裕考验吗？出去就不回来跑了呢？你敢承担这个责任吗？如果一定要考查，就还让屠洋洋一个人去不就行了吗？反正这生意一开始就是她谈下来跟着的，有什么问题还是合该她负责任。”他就不懂这么件小事有什么必要开会讨论吗？ 什么事都要开会开会开会，一天到晚都是这会那会的，他都快烦透了。 “这，这谁敢替别人保证了……”眼下这情形，还真是难说，这要是放自己身上，跑不跑呢？ 可他倒是能跑，家里人怎么办，到时候被打成……得，他还是息了这心思吧。 总之就是屠洋洋想带家属去港城这件事，翻来覆去，来来回回，讨论快大半个月，还是没准信。 反正就拖着，马上，不就过年了嘛。 * 秦幺妹仔细拿布缝着棉衣，别看上下左右都有布贴着，里面的棉花可是她压了又压，实诚暖和的很呢。 屠同志嫁过来，刘家是得了天大的好处，可秦幺妹有算计，她可不愿意朝人露富，让枕边那口子都瞒着，毕竟他老家还有一窝子穷亲戚守着呢。 这不，屠同志给的棉花，让给健国做件棉袄，剩下的都给她，由她做主。 她先拿细布做妥当，又拿家里的碎布头给上头缝上几块不怎么显眼的补丁，领口袖口还多缝上几圈，保证暖和容易打理，细看也能瞧出不是整布来。 剩下的棉花还有，她给自家男人跟小女儿的棉袄都添上些，留了半斤，到底还是压实打包让刘大包给他家里人带去。 “除了这好些棉花，还有布，两斤白糖五斤挂面，肉票三斤。”秦幺妹交待着，“东西就这么多，钱是一点儿也没有了，都用干了。等工资钱下来，咱们也得准备过年的吃喝嚼用。再说，健国他先哥哥们成了家，两个大的哪怕嘴里不说，心里能没意见？咱俩牙缝里再省着，不得先把他们的事给了？” 她悠悠叹口气，儿女是福也是债啊，一辈子操心的命。 刘大包闷声答应 着，“俺知道了。” 他心里也清楚，要不是屠同志情况特殊，根本没让他们拿啥钱出来，换另外哪个姑娘，健国也娶不上媳妇。 可小儿子是轻松了，还有两个大儿子呢。 有屠同志在这头比着，也不能太差到哪里去，可不是啥都得准备，那就是钱啊。 思前想后，他对带东西的人仔细说着口信，“跟俺娘说，且容熬上两三年，等孙子们都娶上媳妇成家，儿子就分家让他们都出去单过，再孝敬她老人家。” 冬日里地里没活计，刘健国不去抢有工分的活，也能呆在宿舍守着屠洋洋下班。 小炉上温着饭和菜，他拿小板凳坐在门边，手里捧着本毛选。他也期待着能跟洋洋去外面见识见识。 要知道他小时候就跟着父母跑到这地方来，原本老家是啥模样，他都记不清了，依稀也只知道不是山就是树。可看书跟听别人说，港城可是跟英国一起发展的地方，到处都跟他们这边不一样呢。 但想想也明白不容易，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坐火车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只要跟洋洋在一起，就在这里也很好啊。 等着洋洋回来，跟她一起吃饭，喝水，说话，洗漱，睡觉…… 屠洋洋想办的事情，那还能办不成吗？ 她打听到厂里人的顾忌，先是保证刘健国的出行费用都算她自己的，保证不占用公家一分一毫的便宜，只需要厂里给开具证明身份的文书就行。 再来厂里如果有其它人愿意去，她也愿意带着去考查学习，但是她最多只能带两个人，不然她怕看不住，真把人带出去了把人给丢了怎么办。 只是人越多这出行的费用就越高，除了刘健国外她可不负责。之前她出去的费用，厂子里都还没有报，这回得先报销，不然她也垫不起。 时间也拖到还有几天就过年，厂里人也疲了，港城那边是一天一封电报的催，只有屠洋洋又懂技术老马识途，其余人想想干脆不去凑热闹。 不然年都得在路上过不说，去了港城没钱还得被人看着何必。 放行放行。 在刘健国签下保证书，还有秦幺妹跟刘大包签字画押一同担保后，才拿到张盖了红章的证明文件，能跟着屠洋洋一起出远门了。 别看这时候风硬，但只要少说话，有文件，一颗红心向太阳背得熟，各种关卡都还是很轻松通过的。 就是路上的时间非常的磨人。 临近过年，火车上都是人挤着人，即使屠洋洋后面使了办法坐到卧铺车厢，仍然对于摇摇晃晃的车速没有办法。 本来的下铺换给一个带三个孩子的探亲家属，屠洋洋双眼无神歪着，想着真是福祸相依。她能跟刘健国一起，就得忍受落后交通带来的不便，也没办法偷偷去2020旅行开祭五脏庙。 “洋洋，来，喝口热水。”刘健国举着茶缸递到屠洋洋嘴边。 看着洋洋没精神地样子，他心疼坏了，可带的煮鸡蛋，她又不乐意吃，更别说窝头跟酱菜了。 第126章 不过刚才看到有人去餐车，说那里有方便面。 屠洋洋不渴，看他热切，勉强喝了口，“我不渴，你喝吧，你嘴唇都干了。”她可没饿着自己，深夜里大家都睡着一片漆黑的时候，她偷着喝了好些牛奶跟酸奶呢。 “那你想吃点什么？不吃东西可怎么成呢，要不我们去餐车看看吧。”刘健国放下水缸。 屠洋洋还没答腔，那大姐一把将孩子的鼻涕摔在地上，急切道，“同志，你们要是去餐车吃饭，能不能给我带上一碗面汤。” 她颤动着身子，哄着还在哭闹仍然在襁褓中的婴儿，“我这两天不知道为啥没奶了，麻烦你们了。” 营养不良呗，还有为啥。 别说这个哺乳期的妈妈，三个孩子没一个壮实的。 屠洋洋叹口气，本来不想动的，现在可真是得去才行。 第136章 来到餐车车厢，见刘健国拘谨，屠洋洋扫过红字标语后拿出钱票，“请问同志还有盒饭吗？” “有的。”在餐车上服务的列车员显得精神非常饱满，气色红润。每趟列车每天都需要招待不下万人次，但跟服务员买餐车盒饭的人都只占很少一部分，更何况是敢来餐车用饭的，一般都是公干外派人员或者外宾。 “今天有什么菜呢？” 看两人的衣着没有补丁，神态自然，服务员知道他们是舍得在吃上头花钱的，脆声道，“有雪菜肉丝，黄瓜炒肉片，都三毛钱一盒，烧鱼片，辣口的，五毛，都不要粮票。” “那请给我们烧鱼片跟黄瓜炒肉片，有汤面吗？”屠洋洋拿出两块钱，“如果有的话，麻烦加上两个鸡蛋，送到我们车厢。” “大碗汤面有的，加鸡蛋得补票，我们餐车上的鸡蛋都是有数的。” “给您，谢谢你了同志。” “不客气，为人民服务。” 很快烧鱼片跟黄瓜炒肉片送了过来，别提刘健国吃的不停扒饭，就连屠洋洋也是眼前一亮，说实话，这两道菜的味道真是出乎她的意外之外，比机械厂食堂大师傅开的小灶都美味得多！ 更别提服务员还贴心给他们送上两杯冒着淡淡清香的茉莉花茶，提神醒神不说，也衬得烧鱼片鱼稣肉嫩香辣无敌，黄瓜肉片脆口滑嫩，吃的两人是无比满足，一粒米都没剩下。 待到慢慢喝完茶回到车厢里，没想到早送到的那碗鸡蛋汤面，大姐居然一口没动。 屠洋洋一挑眉，刘健国忙先开口问道，“大姐，你怎么不吃呢？” 洋洋是什么性子，他不敢说了解七八分，也知道一点儿，怜老惜弱是骨子里透着正气儿，别人若真心待她一分好，她绝对实诚回以两分。 就是看在那几个孩子的份上，她也不会携手不管的。 当时不是看在自己年龄小的话…… “我，我给不起票。”大姐拘谨得从怀里掏出有些破旧蓝色棉手帕，里面有叠得整齐的粮票跟毛票。 麻烦别人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粮票她还出得起，可哪里有蛋呢。 虽然香味一直诱惑得孩子们垂涎的直流口水，知道他们都饿坏了，有时候真想不管不顾吃了再说，但一想到孩子他爸是军人，做军人家属不能给他脸上抹黑，她还是狠下心。 屠洋洋叹息，“不用给，这是我们点餐的时候送的，我们已经吃饱了才让送过来的。你如果不吃，就得扔了，那就是浪费粮食。” 大姐犹豫了，“真是这样吗？”里面可卧着鸡蛋，真能是送的？那他们俩得吃多少钱的东西才能送鸡蛋啊。 “你再不吃的话，我就拿去倒掉。”屠洋洋做势伸手。 “别别，我吃我吃。”大姐被唬到，赶紧将碗端起来，拿出自己摊的干饼子，跟孩子们吃起来。 “娘，鸡蛋面真好吃！” “明天还能吃鸡蛋面吗？” “二蛋，你真傻，鸡蛋这样金贵的东西，哪能天天吃到呢。” “那啥时候能吃呢？我还没吃够，我可以吃十个。” “我还能吃一百个呢。” …… 屠洋洋听着小孩子小声的说话，心里直叹息。 不说她那时候，就是过个十几二十年，中国的孩子大部分也不会为了一两个鸡蛋觉得稀奇，可现在还真不行。 头一回屠洋洋主动跟陌生人攀谈起来，她有些好奇，这时候能坐上卧铺车厢的人，侧面证明是有一定实力关系的，不然卧铺票也不是那么好买的，更多人也舍不得，毕竟要贵上成倍，有个座位已经不错，更何况还有没座的。 大姐倒很直爽，说话跟快刀切豆腐似的，几下就把自家情况交待的一清二楚。 徐春梅，军属，此去探亲，家里男人的职位还不低，两口子都是热心肠非常乐于助 人的大好人。 为什么屠洋洋会下这样的评价，因为即使徐春梅没说，屠洋洋借着系统也清楚的知道，虽说她一路上都细心周全照顾着三个孩子，可那两个大的并不是她亲生的。在这种经济紧张，连自己一口吃的都没有的时候，还能帮别人带孩子，怎么能不是大善人呢。 徐春梅这种可跟屠洋洋不一样，品性不知道高出多少倍去。 屠洋洋才来的时候给刘健国吃的，那可是她不爱吃的剩菜剩饭，图的是有人收拾便宜，还不用发愁往哪里倒，艰苦岁月里剩米粒都难看见。 而不是像徐春梅明明自己都不够吃，还得省下来给别人。 夜里，孩子们都睡着了。 徐春梅趁着列车还没熄灯，风风火火扎着鞋底。 见屠洋洋看她，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家那口子肯干，就是废鞋子，别人上两趟他就得多废些线功夫，不然几天就没法穿了。”虽说心直，但徐春梅不该说的话，也一个字没往外吐，连她男人的姓都没说出口过。 “嗯，领着别人干也不容易的。”屠洋洋挺认同，她要不是有技术，哪里能让车间里的小子们那么听话服气？ 当军人更不容易了，你不身先士卒，谁乐意跟呢。 “可不是嘛。” “大姐，你别嫌我多事，我就问问，你怎么还帮别人带孩子呢，还一带就是两个？我看你自己也不宽裕。”屠洋洋就是多事，她二十六世纪过来的，实在是不太见得未成年的孩子在吃上面受罪。 徐春梅尴尬一笑，“大妹子，这，您怎么看出来的？”她心里还直纳闷，她没说漏嘴过啊，就是自家村里知根知底才清楚她家的情况，外人可没谁知道的。 “我懂点医道，这面相我一看就知道。” 遗传学要解释太麻烦了。 屠洋洋正色道，“虽说我看大姐你不像是个坏人，对孩子们也好，可我既然看出来了，就不好意思要问个明白了，不然……”她朝门外的乘务员方向看去，“该说的我可一定要说的。” “别误会，大妹子你千万别误会了！”徐春梅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当成拐卖儿童的了，要不是孩子们对她亲，对方心存怀疑，估计早就报了警，而不是等孩子们睡着了才来盘问她。 这有本事的人可真不一样。 “我直接跟大妹子说，这两孩子虽说不是我跟他亲生的，可我跟他都是在人爹妈跟前立下保证，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屠洋洋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嗯，我知道这两孩子也不是亲兄弟。” “您真是厉害！他俩确实不是一家的。”徐春梅张口结舌，“唉，他们爹娘也都是苦命的人，家里实在是没人照顾了，我们才搭把手的。不过您放心，都是经过村上政府的人办过手续，是真真实实落户到我家里头的。” “噢，原来是这样。”屠洋洋敷衍着，心里想怎么给徐春梅点东西让她能好好的养活孩子，钱跟票她都不缺，可怎么不打眼惹人注意给就是个问题。 她是有点想发善心，却不想有麻烦。 第137章 之前一时没注意，就给自己弄个堂姐，搞了一家子亲戚，对于屠洋洋来说都变成种负担，还让系统给她安排上任务了。 可这年头你没点光明正大的理由，连发点善心都可能会导致完全相反的结果。 本来是想助人为乐却有可能变成一场灾难。 刘健国瞧出屠洋洋面有不快，极有眼色递上热水，“洋洋，喝口水。” 等熄了灯，没一会儿熟悉早睡的大家都开始扯起了呼，刘健国站起身来瞧，果然见屠洋洋还瞪着大眼睛望着顶铺没合眼呢。 他灵巧得翻上中铺，跟她紧紧贴在一起，一手搂住她的脖子，在漆黑的夜里，两人躺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明明一路上她都挺有兴致的，还说着要给他买什么衣服，带他去吃什么烧腊乳味，去瞧瞧跑马场。 屠洋洋惊讶，“你看得出来？” 难道他也有情绪感知系统不成？ “你心里一不舒服，眉毛就绷得紧紧地，右边小小的酒窝也就没有了，我还能不知道？”再说，不用看她的脸色光是听她的声音，他也大概分辨出她的情绪。 第127章 其实洋洋是个非常简单的好姑娘，只要有好吃的好喝的，上班不用太累，或者最好不用上班，懒洋洋躺着就是最快乐的了。 就连刘健国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被严重匮乏生活压迫下一心抱住屠洋洋这块救命稻草，少年慕艾，还是情不知所以一往情深，更是被她纯粹丰富饱满的精神给深深吸引而沉沦。 但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想朝她靠近，他不但想永远这样拥抱着她，也想跟她一起分担苦恼。 不需要痛苦，他的洋洋只要永远幸福快乐就好。 “真的吗？那我可是被你看穿了。”屠洋洋贴在刘健国的颈边，完全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与心跳。打从跟他结婚后，她感觉到之前从来没有感触过人与人之间密切的体温交换，那是跟仿生机器人，跟动物之间都是完全不同的。 她无意识将手伸向他的腹部，手掌轻轻抚摸平坦光滑的皮肤，“我就是觉得孩子们好可怜，都吃不饱，有点想帮帮他们。” 刘健国忍着不让肌肉紧绷，他很清楚这时候洋洋并没有想别的，他深深呼口气，心里还划过阵心疼。 他知道洋洋是烈士孤儿，打小吃百家饭长大，虽然她现在是很优秀，可小的时候，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以己度人，才会看见吃不上饭的孩子就想伸把手。 “你想帮就帮呗，就你的工资，我俩又花不完。” 他分配到刺水大队有自己的工分，刺水大队今年因粮种收成不错，洋洋又借贷了自行车可谓是收益良多。 屠洋洋心头一暖，她没想到刘健国居然能这么大方。 不是说这时候的人小气，实在是没有办法，什么都缺哪里大方的起来呢？自己过不过了？家里其它人能没有意见？除非真像她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谁没牵三靠四，都有个亲儿。 “可又没个什么由头，凭白无故的，人家也不一定受。更何况要只是给个一星半点，那倒不如不给，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是跟从前一个样。可要给个三年五载的……”她给得起，人家不觉得奇怪吗？ 刘健国思索下道，“那你暗自打听下她的住址，咱们算着给寄些钱粮去，像我家就是这样干的，咱们不留名姓就是了，到时候想给就给，不想给了就断掉，也找不到咱们头上。” 此时邮寄依靠车马人力，速度很慢，乡里人大多还不识字，想追查十分困难。 “行！你真好。”屠洋洋毫不吝啬夸奖，在他怀里蹭了蹭，“等回去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好吗？”她哪里能坚持那么久，最少也得帮个五年以上，社会问题解决，所有百姓们的日子都会好过的。 “没问题。”刘健国非常乐意帮她做任何事。 小俩口亲密呆了会儿，刘健国还是很快回到自己的铺位上冷静休息，一会儿列车员还会查房的，让人看见不好。 接下来屠洋洋都直接打饭给刘春梅带一份，刘春梅给的钱票她也照收，准备到时候按照她藏起来信封上的地址给她寄过去，里面的信她帮忙念了确认过。刘春梅自己不认字，这回探亲假是好容易才申请下来的，她也是头回去，害怕找错地方。 刘春梅下火车的时候，屠洋洋将秦幺妹准备的干粮都送给了她，反正已经过去几天，硬梆梆的已经不好吃了，等到了港城，她想吃啥都方便，就这也让刘春梅千恩万谢的。 * * * “终于能下车了。” 屠洋洋吐出口闷气，这回带着刘健国，全程都没办法透气，绿皮火车的速度简直快把她给憋疯了。 刘健国倒觉得这一路都很新鲜有趣，正想说什么，就看见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恭敬走到屠洋洋面前，“大小姐，您到了。” “唔。”屠洋洋见是高仁武，点头示意，给刘健国介绍，“这就是咱们机械厂卖拉链机到港城健行洋装的厂长高仁武，他是我的丈夫刘健国。” 高仁武非常意外，他真没想到大小姐这么年纪轻轻，居然已经成亲了。 他装着不是很在意的偷偷打量着刘健国，感觉除了样子能看得过去之外，几乎没什么特点，青涩地很。 “啊，你，你好，高厂长。”刘健国放下手里的提包，伸出右手，洋洋都说他是自己的丈夫了，他不想丢了洋洋 的面子。 高仁武真心伸出双手弯下腰轻握，“您好，您好，不用客气，以后您叫我小高就行。” 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是大小姐带来的人，他都得好好对待。 “你们俩不要在这儿客套了，先回去休整下吧。” 屠洋洋已经迫不及待能洗个热水澡，然后换上衣服在软绵绵的床上躺着了。 “是是是，大小姐，姑爷，往这边走，咱们的车就停在那边。”高仁武抢着拿起地上的包，在前头带路。 打从接到大小姐要过来的电话，他就算着日子来这边等。 他一下子壮着胆子要了那么多台机器，心里不是不发慌的，再有冲劲搏意，他也不过是个才上岸没多久的小渔民，穷人乍富，整个人都是虚的。 大小姐此时能来，实在是太好不过了。 他还有好多问题想问呢。 第138章 刘健国已经极力控制，但还是为眼前的一切感到震惊。 随处可见的车水马龙跟来来往往新潮事物，让他目不睱接，原来这就是港城。刘健国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是处处小心处处惊奇，更盛在有高仁武小意服侍跟屠洋洋大方指点，更是新奇又自在。 不肖说独立浴室里洗澡更衣，满满一大桌子菜都只有他跟洋洋两个人吃，还有只听过的彩色电视机，更不用说那成千人喧闹的马厂（这不是手底下人缺钱用了，屠洋洋干脆又来刷一波金币），还有精彩之极的电影城跟会冒着气泡的克乐甜水，就连夜晚，也有霓虹灯遍布街头，什么维多女王的港口，更是景色很美，来来往往的不少还是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 有屠洋洋这个人形外挂在，高仁武不算特别聪明却恰到好处的处理方式，让两个帮派的小头头都比较满意。 但凡在港城这个地方能混出点名堂的，除非跟着老大，不然脑子都不蠢。 把自己地盘上的生意人得罪死了有什么好处？人家跟着道上规矩按时上供有钱拿着可比刀口上舔着血去拼杀要香的多。 有做不完的订单，操作简单速度快的机器，更一批勤劳肯干，想多赚一分是一分的工人，前期资金一活动开，拉链机几乎日夜不停的运转着，忙得就连屠洋洋也不得不去帮忙几天，同时让陈娇选了些姐妹阿姨来一块处理打包、订单合销等事务。 高仁武拿着砖头大的大哥大，脑子里想着小姐跟他说的那些话，看着挖掘机将自己那块可能是出生的小地包挖平。 这块贫瘠的土地，终将变成他新的开始。 屠洋洋带着刘健国在港城呆得有点乐不思蜀，毕竟港城的年节可比此时的内地要热闹的多，物资上高仁武跟陈娇更是变着法子掏心掏肺的供应。 天天搂着小美男睡到自然醒，然后洗漱吃早点（港城有不少专门跑腿的小儿郎，想吃什么给一二块钱人家立马帮你买到手上），同时帮陈娇核算下做出的账目，指点有无问题。 一般没什么高仁武处理不了的问题，她就可以跟刘健国换上外出服，坐上小黄车四处去闲逛。 之前没敢拿出来的照相机归了刘健国，已经学会自己冲洗照片的他对照相极为上瘾，他恨不能将洋洋的模样时刻都记录下来，也得亏他并不知道胶卷的价值如何，不然也不会随意拍摄。 除了隔三天打个平安电话，一个星期挂个平安信外，两人过的可是极为舒适。 但有两家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一个是担心屠海萍外出未归，生怕自己受到牵连的屠家人，一个就是少了一大笔钱，以后更可能没有钱到手的刘家。 “大哥也真是的！光想着他自己的孩子，没想着咱们！” 一听村里的支书给带的口信，刘二毛心头火起，好个老大，自己挣着好前程当了工人，当初可是说了照顾家里人的，可结果呢，孩子们结婚！他刘大包可不止一个孩子呢，得有，三，四个娃儿呢！等他们都结婚，那还不得五六年。眼下娶个媳妇多难，不说四十八条腿，就是他们农村乡下，也得有张大团结！ 他刘大包就是觉得家里人都是累赘，他不想管了！ 刘大包不寄钱回来，他的孩子怎么办，小武可是盼着要件新衣裳好久了。家里人口多，孩子也只能轮着来。怎么就该轮到小武头上的时候，就没了好大哥的贴补钱物！ 真他娘……好悬刘二毛还记得在村支书面前，忍住没冒粗口，接下东西，转身就往家里赶，他得找爹娘去，不能刘大包这么干。 “大年下的，刘平家又静肃不下来了。”村支书慢慢卷着烟叶，打趣着。 会计柳金抿嘴一笑，他扶下眼镜，“刘家都是好生养的，刘平五儿两女，又各个都生儿育女的，喝水都打挤更别提吃的，少了刘大包的贴补，我看他们是难。” 第128章 “儿女都是债啊。”支书抽了口烟，寻思道，“刘大包今年也四五十了吧，人家也确实要为儿子打算。” 柳金点点头，“孩子大了是得安排，就是刘平家里适龄的也有好几个吧，刘平的小儿子，好像还没处上对象呢。” “就是说，孩子有两个就行了，生得太多，也是个麻烦。”支书想着刘平那家老老小小，眉头都不由得皱了起来，给他家里安排活计工分都是个难题。 村里干部拿刘平家的事闲扯两句，而刘大包的口信却在刘平家有如平地惊雷，把所有人都震个够呛。 刘平家两位老奶一位老爷子，四个儿子带着十二个孙子孙女，吃饭的时候厨房都挤不下脚。 老爷子八十有二，眼瞎了，两位老婆婆一个七十一个六十九，眼神是明亮，可一个手抖吃饭都得靠人喂，一个背弯如弓，都干不了什么了。 刘平这个大家长蹲在自己门沿上没说话，刘二毛不敢跟老爹呛声，只扯他娘的衣袖，“娘，当初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人家矿上选工人的时候，我也能去的。” 他娘皱着眉头为难极了，“可去下矿可是要死人的，老大挣回来的五十块舍命钱也都给家里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里不知道老大已经是极孝顺懂事的孩子。 都是穷闹的，刘大娘湿了眼眶，“他爹，这怎么办？大包不再拿钱回来，咱们这年难过些也罢了，可等开春种庄稼，咱们这粮食也不够吃啊！” 之前刘大包每个月会寄八到十五块不等的钱，还有些粮票布票工业券等，家里上上下下十几口，半大小子也能吃穷老子，一分都没得浪费的，全换成粗粮才能勉强填饱肚子。 看情形以后这钱都没了，家里的进项有限，可不得拿个主意？ 刘平心里泛着苦，这个家难当啊，上有老下有小，他难办的很啊。 老大坐四望五的年龄，靠着自己成的家立了业，都算是分出去的，他要操心自己孩子，是理所当然的事。他不怨老大，寄钱这事要是放在别人头上，早没了音迅。长年累月的，谁手里多捏几个日子过的不舒服些。老大媳妇也是个好的，孙子们虽然没怎么见过，想来也是好的，家里那些解放鞋，大茶缸跟过年节时候的片片糖也是从他们的牙缝里节省下来的。 要是家里头家境好些，他早就有念头主动跟老大提，可…… 人家看他家里过的热 闹，刘平是早有分家的念头，可小儿子刘五根还没成家呢。 一碗水虽说端不平，也得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不是。 也就这样，一天天拖下来，这下是彻底拖不下去了。 刘二毛见爹还是不出声，立马看向他三弟四弟，“你们可别以为就少那么几块钱的事，大哥远在天边，眼下是只带口信不寄钱，以后说不定就跟咱们断了亲。” 断了亲，爹娘婆奶爷可全要靠他们几个来养活的！ 眼下爹娘都能做活，婆奶可以帮忙看看孩子，老爷子喂饭也不用他们操心，以后呢！谁知道老人家什么时候才死！ 本来这都可以是大哥的责任！ 他们是可以推给老大的，长子为先嘛。他们也不是说不养活，那老大怎么不得像现在这样出点钱，也是个补贴进销。 要是眼下就断了，以后还能有？ 怕是做梦。 谁心里没个小九九，刘三果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婆娘邓彩儿高声道，“爹娘，大哥的难处咱们谁都能体谅，这钱一时寄不回来不打紧，咱们得跟大哥联系上，这亲戚可都是越走越亲的。” 刘四树猛然说道，“爹娘，要不我带着秀儿找大哥去吧，咱家几个壮劳力，分的工分多，早让村里人不平了，我跟秀儿领着孩子，家里也少些嚼用。” 秀儿听自家男人说这话，眼睛都湿润了，刘家没什么大矛盾，就是饭菜也用不着抢，因为就那么点，可住的实在是太挤太挤，她跟小儿子喂奶想躺平都费劲，腰都直不起来。没想到跟他哭着抱怨过几回，他还真的记在心里了。 别看大哥写信总说他那地方也不怎么样，日子也艰苦啥的，但秀儿跟家里兄弟子妹一样，都不怎么信。 有啥好苦的，再怎么做活辛苦，当工人也肯定比农民的日子好过。 不然大哥能有闲钱寄家里？ 说不定大哥吃香喝辣的呢，就是怕他们去，才总是说些穷酸话的。 “怎么能你家去呢，要去也是我这个当二哥的去！”刘二毛卡壳了下，好个老四，真是茶壶里煮饺子，原来是肚子里有数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指望大哥发善心寄个三瓜两枣一核桃的，哪里有自己去挣划算！ 眼看要吵嚷起来，刘平站起身来发了话，“你们俩个都成家了怎么去？你大哥能阔到给你们一家老小都安置下来还是能把公家的房子腾给你们住？都熄了这个心吧。” 当家的说话诚是有道理，这年下根本没有买卖房屋一说，谁都知道当工人虽然也有地方住，可那也是公家分的。 大家都泄了气，可刘平又道。 “要去，也只能老五去。” 没等大家闹意见，他迅速拍板。 “老五带三个孩子去，老二老三老四你们家一人一个。”刘平语重心长，“不管你们大哥能不能安排，老五就跑这一趟。要是老五能顺利留下来，他赚钱先养活三孩子。要是不顺利，你们也回来，不能干麻烦你们大哥，知道吗？”老五要是成了工人，成家也容易些，孩子们也挑大些的，自己也能做活。 “知道了，爹。” 也没多罗索，隔天一早，刘平就跟队上打报告申请让老五出门，也跟村上申请打个通知的电话，别让老大措手不及。 秦幺妹美滋滋先收回儿子媳妇报平安的挂号信，再把代领的儿媳妇屠洋洋工资仔细收妥，至于相应的票据，走之前儿媳妇交待过，家里能用得上的就用，让家里人过的好年。 “瞧瞧还是洋洋有本事，工资不用提，她的供应票可真齐全！还有半斤羊肉票呢，唉，就是不知道上哪儿割羊肉去。”秦幺妹管着家，此时她占着小桌，要将家里人得的票都一一按日期一一归类放好。 那按日期去买的煤油、菜油还有蜡烛等等，过期可就做废了！ 一会儿又有人捎来信息，“刘大娘，你家里人来电话，说过几天就来。” “行，我知道了。” 秦幺妹根本没细想，她早跟娘家断了信儿，肯定是洋洋跟儿子要回来了。 “这电话是比寄信来的快哈，这信才收没多久，电话直接就到了。” 刘家人谁也没多想。 可过几天，来刘家不是他们以为的刘健国屠洋洋，而是有如乞丐一般的刘五根跟三个侄子。 第139章 “你怎么又选择这么偏的地方设立工厂？” 一眼看去，不是杂草就是些不成材的歪脖子树，还立有几座破败不堪的孤墓，只有不远处清澈河流还算看得过去。 屠洋洋不明白，之前那不是没想认真搞，起点低就低无所谓了，现在一切都欣欣向荣，工厂里别说拉链机排不开，连工人都快住不下，这才让高仁武重新找地，怎么又找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高仁武虽说有些私心，想改变自己的出生地，但更多也是现实就是如此骨感。 他一介市井新人，手里掌握的资源本来就有限，更何况，他起于末微，目标是有，但眼界也局限，他根本看不出小姐一眼就能发现的问题。 让他找地方，他也只会找类似于之前的荒郊野外。 “……” 沉默了会儿，屠洋洋挥掉系统提示相关的各种长篇文字提示，她懒得说那么多的话，从中选择了句最简洁精炼的，“要致富，先修路，你把工厂设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怎么将你的产品尽快运输出去呢？全靠人力搬运吗？” 小车根本就过不来，高仁武提前准备的人力滑杆，把屠洋洋跟刘健国抬过来的。 “小姐，可以用船的。”陈娇见心上人被批评，赶紧出口帮腔。 屠洋洋瞄一眼那小河水又看向高仁武，“那些小船能装的有限吧，一但刮风下雨，只怕他们自身难保，更别说货了。客户将产品交给我们，本来就有时间质量的限制，现在还要承担货物会被遗失或者浸泡的风险？” 高仁武本来转好的脸色顿时又成灰暗，他只想着可以偏居一偶慢慢发展，却没想到小船运输的风险与不确定性。 “你搞这么大一块地，不会只想着继续进行拉链绞合锁边的半成品加工吧。要知道拉链除了合金外，还有塑料的，还可以喷漆或者电镀上色做成各种各样的拉链。 这块地方要完全利用起来，单是把咱们的加工车间搬过来有什么意思呢？” 跟刘健国日子过的甜蜜，看他每每将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屠洋洋也想为他做点什么。 他那么喜欢照相，却暂时只能在港城随心所欲，毕竟内地还得要过上两年才能结束特殊的时期，那时候她八成已经离开了，可没办法纵容他…… 第129章 想到自己要走了，屠洋洋升起一股不舍之意，她偏头见刘健国正拿着相机镜头对着自己，见自己转头目光马上随之而来，不用开口便知道他在说，怎么了。 心里一软，想着给他多留些资本人脉，高仁武这新厂设计，她还是多出点力吧。 屠洋洋一出力，不但在港城又多停留了十天，还将高仁武陈娇跟刘健国都使唤的溜溜转。 等过完元宵节，又收到机械厂寄的三台拉链机，拿着商业汇票的屠洋洋才跟刘健国慢悠悠往家走，也 是没办法，这时候的交通条件，想快也快不起来。 在机械厂里呆得快发疯的柳白术，跟工友抬着重重的箩筐往外走，步步蹒跚。 “小柳，你抬高点，挺大个男人，别光支着不出力啊。”罗平不满地出声道，看着五大三粗的，没点子力气，不使劲抬怎么能行，那箩筐死沉的可坠手，里面的废料要是晃着掉出来砸到脚面也不是开玩笑的。 柳白术为了保持人设，咬牙切齿使出自己全身的劲往上抬着，双脚还得跟着颤颤巍巍往外挪。 机械厂的杂工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拿着那点低廉的工资，干累死人的活，住八人间的集体宿舍，打小没过的苦日子的柳白术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本来他想得极好，以自己来自京里的身份，高中毕业的学历，风度翩翩的模样，用支援三线建设的来由，怎么不得让厂领导高看一眼，分配到轻松的厂办，做文职类的工作。 万万没想到的是，笑眯眯的富强机械厂看着好说话，转头就由傅明把他这个自安的技术员直接安排到最缺德的备料车间！ 备料车间不需要技术员，只需要苦力！ 机械厂的备料车间里能有什么，除了金属大小件就是各种金属锈，他所有的衣服都染得不成样子，还烂的特别快，他那点家底马上就撑不住。 活脏人累不说，更重要的是吃食没啥油水，肚子空落的厉害。 想到自己之前还觉得水煮蛋腥气不好吃，眼下一想到鸡蛋，柳白术的口水都快掉出来。 正在两人抬完一车歇息的功夫，听见外头一阵阵欢呼闹腾声，罗平立马站起来跑出去探头瞧热闹，柳白术本想继续瘫着，想想还是挣扎着看看。 却见好些工友欢天喜地围成圈，将四头大肥猪牢牢守住，驾驶室里跳出个绿色身影，分明是他一早就相中的对象——屠洋洋！ 看见屠洋洋眼角眉梢的淡淡春意，柳白术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本来一切他都想好了，都是一个来处，年龄相当，他长的又不差，还会吟唱当下姑娘最喜欢的诗歌，最会拿捏男女相处间的暧昧与风花雪月，像屠洋洋这种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少女，还不被他拿下，等成了他的人，到时候只能任他捏圆搓扁。 柳白术自家清楚自家事，要凭家里他肯定是回不去的，而屠洋洋却不一样，她是个孤儿，根本不存在任何占队错误的可能，她父母的身份最会给予她最安全的依靠。 当然屠洋洋本身长的也不算差，虽然不是他喜欢小鸟依人那款，但在富强机械厂里的一众青年女子里，也绝对算得上是鹤立鸡群。那高挑与丰满的身条，白皙的皮肤与健康红润的气色，墨青的头发，无一不显示着她是这贫瘠的土地上开的最为浓烈的鲜花。 本想着厂子里的谣言会让屠洋洋难受，打算再熬她个几天就去当救世主，没成想，她居然跟一个半大孩子成了！ 这绝对是满厂上下谁也没想到的，谁能想到风头正旺，技术手拿把掐，领着众多比她还小的一帮徒弟们干的风风火火的屠洋洋会跟厂里不起眼的多子家庭刘姓工人里选择一个连工作都没有，学校里混日子的孩子！（大多数人不知道刘健国是谁，也不知道他被屠洋洋安排去了刺水大队） 多少人的打算都成了空！ 等刘健国从另一边走下来，双手提满的东西更是让所有人都眼热。 “瞧瞧刘家这小子，又长高不少呢。” “那皮肤都润了，好看多了。” “小伙子看着真宣灵，跟屠同志站一块郎材女貌的。” “什么呀，之前跟着瘦猴似的，眼睛一直眯着，可没成色了。” “屠同志会调=理人呐，她可是厂里车间的大师傅，不说徒弟们的孝敬，自己工资都有五十二块吧。” 大家的工资都是分等级，谁多谁少，看干什么事都清楚。 “啧啧，五十二块，是我们家的两倍还不止呢。”答话的人不免酸溜溜，有心再多说两句，见其它人不帮腔，也只好咽下。 屠洋洋可不得了，这姑娘主意正的狠，看起来喧软，可扎手的很。据说孔师傅想拿捏都没成。 最恐怖的是，她实在是肯教人，谁家没个孩子，不想奔个上进。厂里如今谁不知道想学真手艺得去屠洋洋的车间。她不拿师傅的谱，不暗地里索物，只要肯学她就肯教，不但教车床技术，她还有人脉关系，能带着徒弟们搞副业，连最最要紧的什么外汇，她都设计机械出来赚美元呢。 这种有本事的女人，肯定把刘家小子拿捏到死。 秦幺妹挤到儿子跟前，帮他拿下身前身后背的包，见屠洋洋跟厂里领导们正说着什么，小声道，“幺儿，洋洋领你去见她家亲戚了？”要不然不是说去港城谈什么机械合同的吗？怎么又开上大货车了？ 不过不亏是她儿媳妇，那开车的样子真是威风极了！ 刘健国也有些没头没脑，洋洋也没告诉他这车跟大肥猪是哪儿来的啊，他转过话头，只把装了相机的包拿在手上，他得陪着洋洋啊。 “妈，你先把这些包拿回去，在家等我们，有啥事等咱们家里再说。” “是是是，那妈先回去。”秦幺妹根本不嫌重将大包小包接下，这些东西是得先拿回去，不然多扎人的眼啊。 可家里来了人，她还没来得及跟儿子儿媳妇说呢。 第140章 其实屠洋洋就是不想坐火车了，慢的难受，还不如她自己开车舒服呢。 自己开车就得找个理由，于是大肥猪又重新出场了，正好让厂里的徒弟工友们打打牙祭。 反正刘健国好糊弄，大肥猪到了厂子里，自然就能解决。 蔡正佳高兴得直拍屠洋洋的肩膀，“好好好，屠同志，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说啥好。” 过完炎黄子孙们一年最浓重的春节，厂子伙食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屠洋洋硬本事啊，还能找来这么肥的猪，厉害！ 真是能人啊！ 不知道是她自己足够聪明，还是她的亲戚够灵性，这一手本事张显出来，更让人觉得油溜厉害难拿捏了吧。 傅明照样摆着一张包公脸，严厉得让食堂搬来秤，一头头猪赶上去过磅，让后勤处给屠洋洋开条子，还要说两句难听的话，“一天天不干正事，厂里派你去是搞生产机械的，谁允许你未经同意去采购肥猪的，要把精力放在……” 后勤专员向思群赶紧帮腔，有了这四头猪，他得少多少精神压力啊，过年的时候，大家盼星星盼月亮似的，才一人分了二两的指标，包顿饺子都没有了，都馋得跟什么似的，他说话都快不好使了。有了这四头三百来斤的猪，怎么也能撑上二三个月去，“屠同志这也是一心为了咱们厂嘛，人家办的可也是实事。” 这个老傅，真是会挑刺，人家出公差还记着给厂子里就不错了，还要批评！至于人家干没干私活儿，有什么要紧的，谁还不会给自己家里搂点了，显着他与众不同的特别，到时候分猪肉也不见少吃两口，净会得罪人，怪不得谁都不喜欢他，怕惹了他的眼弄得上纲上线的。政治处的就是格外讨厌！ 屠洋洋赶紧把汇票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跟财务交接好，算是正式完成厂子里安排的任务，弄得财务小心翼翼接过不说，蔡正佳笑得合不拢嘴，差点儿就上手拍她的肩膀了。 见屠洋洋跟着厂领导到办公室去汇报工作，工人们便开始自觉的散开，三三五五讨论着到时候杀猪了买多少猪肉回家。 柳白术羡慕得看着屠洋洋走到半道停下来朝刘健国招手，就那么轻易得混进领导里去，白面小子的模样，看着他就来气。 要不是屠洋洋嫁给了他，就凭刘健国家里的穷酸样，怎么可能穿得上雪白挺阔的衬衫跟灰色的中山裤，还有同色的细布大袄，在这冬天也衬得他潇洒自如，神采大方。 “什么嘛，不过是乡下的农村小伙，真是鸡鸭升天了。” 不知道是谁说的酸话，让柳白术差点儿以为自己把心里话说出声了。 “谁让人家娶了个好老婆呢。” “不过肯定是夫纲不振，没有老婆大人的批准，怕是半个屁也不敢放。” 有大姐听见了，朗声接嘴道，“那也比有些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只怕某些人盼都盼不到呢，跟看不见人刘同志也生的俊俏，跟屠同志般配得很！”就冲屠同志给她们女同志争脸添光的份上，也不想臭男人拿她编排。 第130章 都以为女人八卦，说什么三姑六婆，其实男人们说起来更是下流又恶毒。 这年头光景，好些单身男子，都把未婚姑娘当成自己嘴 边的肉，是想啃就啃，要不是一般有姑娘的家里都护的紧，万一嫁个不成的，日子就难过了。 大姐心底里觉得，屠同志真不是一般的清醒聪明，她教姑娘，就要像屠同志一样心眼明亮。只有自己有本事，就干脆挑个自己模样喜欢的，条件差也没关系，自己本事硬好拿捏啊。不说别的，就看刘家大婶不花一分钱娶了个儿媳妇，能不高兴吗？她家可有三个儿子呢，屠同志这么好的条件一分钱彩礼没要，剩下两儿子娶老婆的花销也大不到哪里去，毕竟一碗水怎么也得端平点不是。 就是不知道哪些姑娘愿嫁了，有屠同志这样优秀的妯娌对比着，婚后日子也难说好不好过，听说刘家还来亲戚了呢，说不准有得热闹看！ 唐幺妹把东西背进她跟老俩口的屋里，直接放进五斗柜里锁起来，才走到桌边想喝口水，就看见刘五根挺大个人，领着两个孩子缩在屋墙角，见她瞧过去，露出憨厚的笑容。 哎，家里来人她还没来得及跟儿子儿媳妇说呢。 她是真没想到，一说不寄钱回去，人家直接就找上了门。 可也是把她跟刘大包愁坏，家里总共巴掌大的地儿，本身已经住的很紧张，要再加上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安排。但怎么说也是本家亲戚，最后两个男孩子跟老二，刘五根跟老大，小丫头跟她这头挤着睡，到底没让他们上新人的小隔间。 刘五根压着两个侄子不让他们动弹，“别作声，安静呆着。” 吃过鸡蛋青菜面，玉米窝窝配酸菜炒肉沫，他可不想让大嫂找到任何理由把他们给赶回老家去。 大哥这里，除了住的挤点，别的什么都比老家好！他才不要回去面朝黄土背朝天！ 在办公室听着屠洋洋讲港城的风土人情，等到财务笑着回应银行那边已经将汇票收托，蔡正佳跟傅明便压下其余人等的七嘴八舌，指着屠洋洋道，“瞧瞧屠同志累的都快张不开眼了，我做主给一天休息，白主任可不要给人家记旷工啊。” 白文三笑道，“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哪里还用厂长您亲自再吩咐一遍。要不是生产车间离不开屠师傅，我看多休息两天也是应当的。” 他看人家屠洋洋可精神的很，不过厂长既然说人家困了，那就是困了。 屠洋洋早懒得继续打报告，从善如流站起身来告退。 等她跟刘健国一离开，不等其它人说什么，蔡正佳先道，“外汇的喜讯我们等通讯员跟政治部好好拟稿润色，跟上级递交，虽说不是头一次，可这回的金额却是上回的两倍不止。 最重要的是，这肥猪肉要怎么分割，不能辜负大家对咱们领导班子的拥护与依赖……” 看似认真听话记录的傅明，眼角从窗户看到并肩离开的小俩口，忍不住挖了挖耳朵，老蔡这口水经真是越念越啰嗦的厉害。 “你在渠州也认识人吗？”刘健国记得他们是在渠州站下的火车，跟着洋洋就说她打个电话，联络上什么人，没过多久，好像差不多就半个小时，洋洋就来候车厅领他上的大汽车，一路自己往回开。 倒是让他挺意外的，汽车居然比火车还快些，可能是因为没有绕路的关系吧。 一路上遇到不少想搭顺风车的，洋洋为了安全一个都没载。 屠洋洋眨了下眼，“是啊，不然我怎么弄得到大肥猪呢。”虽然不是，但也只好说是啦。 她拉住他的手，“你喜欢吃内脏吗？厂长说肯定会留一幅内脏给我们的，让妈给咱们做辣炒猪心跟酸辣猪肝好吗？”要说在港城，她唯一想念的可能就是秦幺妹的手艺了，家常菜的味道馆子里也难以寻觅，毕竟每个人的口味或多或少都有点区别。 陈娇煲汤做鱼虾蟹倒是可以，像川菜就差点味道，连辣椒都好像没辣味，不够刺激。 果然刘健国的注意力立马随着屠洋洋的话题而转移，“好啊，你喜欢吃妈肯定做。” “咱们车里还有二十斤猪肉呢，等天黑咱俩再偷偷拿回家，留五斤出来给我那些徒弟们吃顿粉蒸肉，剩下的让妈看着处理。天气还冷，做腊肉香肠也可以的。” 想到之前的辣味香肠，屠洋洋不禁舔了下嘴唇，为了赶路不曝光，她跟刘健国路上只能吃些大饼面包喝点牛奶填填肚子。 “嗯，都按你说的办。” 去了趟港城，知道洋洋家里还有那么大一份家业，本来还小心翼翼不敢随便花销的刘健国已经渐渐淡定。不提随身服侍的佣人跟每顿最少三菜一汤的餐食，单说洋洋每月52块钱的高工资，他俩都足够花销了。 毕竟洋洋除了在吃上面要求较高，平时并不化妆也不追求华衣，要不是总是贴补徒弟，偶尔还要发善心给陌生困难家属寄钱寄物资，有个同样财大气粗总是寄东西来的堂姐洋洋根本没什么开销，就这样，他都给两人的小家庭已经存下了三百块，加上洋洋有的电视机票，等她这月开支，都够买台电视机的了。 家里买电视机实在是有些打眼，刘健国心动过就放弃，没跟洋洋提。在港城他们房间里就有一台，洋洋偶尔开开看看新闻，最多也就看了十来分钟，她并没有多感兴趣，更喜欢窝在床上…… 刘健国俊脸一红，“咱们今晚睡哪儿？如果回宿舍，你在家等着我先收拾一下。” “睡宿舍吧，也不用怎么打扫，肯定是干净的。”她的东西怎么会脏呢？屠洋洋倒是不好明说，只好看着刘健国隔天就洗一次床单，她早说过不用洗，他很坚持，估计是不好意思说她懒。 “都多久没住人了，难免有些灰尘。”家属院可是有老鼠的，他家洋洋什么都好，就是不太注意这些家务细节，让人心疼，肯定是打小没有父母仔细呵护照顾，根本不懂。 两人说着话，很快来到家门口。 “妈，我们回来了。” 不等在厨房忙活的秦幺妹出来，刘五根率先冲到刘健国跟屠洋洋跟着，咧着大嘴笑着自我介绍道，“这是咱侄子侄媳妇吧，你们辛苦了，我是你们五叔刘五根。” 他又把三个娃儿提溜过来，“这是刘利、刘旦、刘秀。是你们二叔三叔四叔的娃，快给哥哥姐姐问安。” “老爷太太好！” 什么鬼！？ 第141章 五叔都打了嘴，三个孩子立马跟着，小脸实诚地抽得痛红，屠洋洋立马出声阻止，“干什么呢？都别动手。” 她有系统辅助分析，从面相上知道这一大三小是刘健国的亲戚，跟着看向秦幺妹，“妈，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洋洋，妈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呢，这是健国的五叔，你大包叔他弟弟，还有几个侄儿。”秦幺妹很是不好意思。 屠洋洋客气的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叫我洋洋就行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三颗糖，“来，孩子别怕，吃糖吧。”对孩子她一向极为宽容。 被吓到的刘利等人见没人拦，赶紧把糖接了下来躲到五叔身后不敢乱动，嘴里满是口水也没舍得吃，包着糖的纸都极好看，不知道里面的糖会有多好吃呢？ 等吃饭的时候，刘五根更是猛咽口水强忍着才不拼 命下筷子，之前他已经觉得大哥家的伙食够好了，没想到这侄媳妇回来，才真叫一个好。 长这么大，他就没见过全是肉的红烧肉，这放在以前，地主老财也不敢这么吃吧。至于整尾的红烧鱼，腊肉烧笋干，猪油炒青菜，他都不再觉得惊奇，而是痛苦的想着，这肉切的指节般长小了些，怎么也不好连伸四筷子。又在心里暗骂自己，连吃三块大肉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其它菜可也有肉呢！ 一时饭毕，刘健国帮着收拾一干二净的餐盘，屠洋洋摸着茶杯看向秦幺妹，“妈，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秦幺妹舔舔唇，实在有些抹不开脸，可除了儿媳妇，她还能找谁，想什么办法安排这老家的‘来客’呢。磨不住自家老男人央求，她也是没招了。人都跑来了，不可能真的置之不理不管吧？那也要被人说闲话的。 “洋洋，是这样的，他五叔年龄已经不小了，都还没讨上媳妇，想进厂子里混口饭吃，你看行不行？” 一旁的刘健中瞪大眼，他还没工作着落呢，怎么妈先提的旁人！他也二十了啊！成天瞎混还没能进厂子呢。他五叔倒好，一来就想进厂了！ 老家的人真讨厌！小弟媳要是答应了，他的工作就没了，答应不了也是应该，也觉得亲戚不知道分寸，以后自己有什么事想找她就麻烦了。 屠洋洋微蹙眉头，她还以为是问她要钱，都准备让刘健国掏了，没想到居然是想进厂子。 她摇了摇头，“眼下不行，最少要过两三年厂子才会朝外界开放招工。”是已经快到尾声了，但层层下放的政策没办法立马改弦易辙。 第131章 看了眼系统提示，度过后平稳中兴隆五年左右，在这深山里的三线建设就跟不上时代的飞速发展被渐渐淘汰，很多为事业贡献最重要时光的人们又再次各自奔向不同的地方，走向不同的际遇，汇成新的人生篇章。 也不知道那时候，刘健国会在哪里呢？ 人真是感情动物啊，相处越久，她越有点舍不得，屠洋洋深知自己是陷入甜蜜爱情分泌的多巴安中不可自拔，本来到时候该离开的事情反而成为她背叛刘健国的事实。 她有丝丝的负罪感。 再看正在细心给她剥去桔子白色经络的刘健国，屠洋洋轻叹口气，“五叔有什么手艺吗？” 学历不用问，眼下也不看这个，高考都停了。 刘五根紧张地直搓手，“我，我就会种地。”他能有个啥手艺，村里倒有木匠，可人家自己有儿子，家里粮食都不够吃哪里还舍得花钱去学艺。 刘健中悄悄翻个白眼，种地算什么手艺，他也会呢，这几年哪年他们不种几亩红薯水稻，可惜都捞不着吃。 “既然这样，我出钱五叔你去学门手艺再说吧。” 也没等刘家其它人表现，她就站起身跟刘健国离开，“明天我让健国把钱拿来，大家好好休息吧。”于她而言，钱能解决的问题真不是问题。 多了四个人，这屋里肯定住不下，她跟刘健国的床位只怕早‘牺牲’了，毕竟条件有限，很多人根本就不在意，但屠洋洋想着自己有条件，还是回自己宿舍更舒服自在。 唉，如果这不是74年就好了，哪怕只晚个五六年，到了八十年代呢，他的亲戚想安排工作还不是轻轻松松。改革的春风下，有点本钱做小生意也能赚钱的。 * 屠洋洋正歪在椅子上假寐，有人轻叩随之推门进来，“洋洋，你回来啦，你家健国呢？” 睁开眼一看是姜静娴，她有些腻歪，之前回来一路都有人拉着聊天，她是不想说话了，但伸手都不打笑脸人，屠洋洋只得打起精神，“是静娴啊，有什么事吗？”没事就请回。 姜静娴干着嗓子，鼓起勇气想问屠洋洋借钱。 她想结婚了！ 比起呆在家里被嫂子们嫌三嫌四，工资也没办法全由自己掌控，她也要像洋洋一样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起码可以依靠在他厚实宽阔的肩膀上。 但她的爱人出不起她娘卖她的价钱，她娘居然狮子大开口，要288块钱的彩礼，问题是这个彩礼，一分钱也不会让她带走傍身！ ——静娴，我是想负责任想娶你，可我现在空担一个技术员的名义，实际却是在做粗活杂工，一个月只有区区十八块，除了吃饭，就能剩下个买牙膏洗澡的钱，全靠家里给的贴补，也得起码两年，你能等我两年吗？ 两年！ 姜静娴一想到自己还得在角落里蜷缩两年，咬牙跟爱人说自己来想办法。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屠洋洋开着汽车带着大肥猪跟美金汇票从港城回来了。 是啊，她是没有钱，可屠洋洋有啊！ 在工会做事，姜静娴非常清楚屠洋洋的福利贴补都能比得上一个三级工了。屠洋洋不但凭技术升为车间大师傅，在加工特殊机密工件时，还有额外的奖金与物资补助。加上她为厂子里采购紧俏物资，研发新机器赚取外汇等等，每月的手套毛巾都能多发两套，更别说肥皂、澡票等生活物资了。 姜静娴仔细算过，洋洋每月最少能剩三四十呢，如果她节约点，或者在外面的时候报点毛账，这可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每个月五十二块钱的工资都能攒下来！ 三百块钱，屠洋洋肯定有。 只要这钱到手给了她娘，她就能从家里超脱，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跟洋洋一样过着幸福的日子。 只是姜静娴完全没有想过，就算是屠洋洋肯借她三百块钱，她又拿什么来还呢？要还多久？ “我，我想跟你借点钱。”姜静娴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屠洋洋没多想，此时大家生活都紧张，时常有点什么突发事件手里的钱不够花，就得问同事工友借个三五八块，支撑到下个月发工资的时候。 “要借多少？”她随意问着，“家里的钱票都是健国管着的，等他回来……” “三百。” 这个数字让屠洋洋的话没能说完，她挑了下眉，这对于姜静娴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 “多少？”屠洋洋怀疑自己听错了，三十块还有点像样。 姜静娴本来还想说三百五的，毕竟给了她娘288，她还想买些陪嫁……开口的时候心虚，只说了三百，没想到洋洋会是这个表情。可她又觉得似乎挺合理但又有些恼火。 “我想像你一样结婚成家，所以……”姜静娴接着道。 屠洋洋打断她的拓展，不想听她后续的理由，因为根本就不是理由，“不好意思，静娴，我没有这么多的钱借给你。” 有也不可能借啊！ 她又不是疯了？ 才答应出钱让刘家亲戚去学门手艺，少说两百块吧，这里又借三百块钱出去，傻子都知道她有问题了。 眼下谁的钱不是有数的？连票都是计划供应，谁的钱也不可能有多的，她也当然不能有！ 所以在港城她跟刘健国怎么吃怎么花怎么买，都没有一分钱跟任何东西带回来，太危险！自己随时能抽身不假，可刘健国呢？ 她可不想他被打击。 再说姜静娴想结婚，凭为什么让她出钱？就算是借，也不应该姜静娴来借吧？她不是新娘子吗？ 不懂。 姜静娴一下子就急了，“怎么会没有那么多呢，你一个月的工资那么高？还有很多的额外补贴？” “所以？我就该给你吗？”屠洋洋笑，“我看你是被爱情冲昏头脑，都说胡话了，请回去冷静冷静吧。” 刘健国双手拿着开水瓶奇怪看着失魂落魄离开的姜静娴，铺着床单随口问，“我看姜同志是来咱们家了？看起来怎么有些不高兴。” “她不高兴？我还不高兴呢。”屠洋洋嘟起嘴，“她说她要结婚，问我借三百块钱。” “多少？她是不是疯了？”刘健国瞪大眼，他在港城是见过大场面，也知道小小的锁链也有巨大利益，但那也是全厂上下的流水（他并不清楚马票值多少钱）。 看刘健国跟她想的一样，屠洋洋眯起眼，“我觉得也是，想啥去了？” 第142章 两人没有再对姜静娴多做交谈，毕竟这只是个异想天开的陌生人。 “来，这只脚。”刘健国拿毛巾给屠洋洋细致得擦干，并抹上香膏，轻柔地动作让屠洋洋发痒，让她笑出了声。 “暖和了，快进来睡吧。”把玻璃瓶移开，刘健国单手将屠洋洋抱起来塞进被窝里，她嘻嘻笑着，雪白的腿却故意伸出去逗他。 刘健国嘴角上扬着，心里暗道淘气，赶紧将水泼出去捎好门，仔细检查窗帘拉没拉好，才回到床边脱外套。 “我给你暖暖。”屠洋洋 侧身滚到刘健国张开的手臂上，他眼神有些幽暗，“好。”顺势夹住她的腿，他的脚是有些凉，不过一会儿就能热起来。 & 清早，听到门外细微声响的刘健国小心翼翼移动手臂，免得将仍在熟睡的屠洋洋吵醒，自己穿好衣裳来到门边，拉开一条缝隔着窗帘看清楚是自己的娘，才打开门。 “妈，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洋洋还在睡呢，她还有一天的假。”刘健国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秦幺妹把怀里端着的瓷盆交给他，“我以为她今天要上班呢，给送早饭过来。喏，瘦肉粥，煎鸡蛋，还有炸鸡脑壳，上次洋洋不是说想吃里面放椒盐的吗？” 刘健国接过来，从屋里取了两百块钱，“妈，这是洋洋让我给你的。” 一大把票子看得秦幺妹直眼晕，下意识把钱紧紧握住。 他顿了顿，“妈，老家那边的人，会知足吗？” 如果不是洋洋主动提出来拿钱解决，他不想有半点让她以为自己嫌贫爱富、淡漠亲人的想法，即使这钱对于洋洋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也不乐意出。 对于爷爷奶奶，更甚至二叔五叔侄子，刘健国根本毫无印象，跟姜静娴一般无二。 将钱收起来的秦幺妹动作放缓，神色转而严肃起来，“幺儿，你的意思是？”是她想的简单了，儿子担心的没错啊，这老家一来人，他们就给钱，还是一大笔钱，那以后岂不是会没完没了？ 小儿子没结婚，没工作，找他们！ 那老的病了？说没饭吃了，岂不是更要找他们？ “那可怎么办？昨天洋洋一说她出钱，你爹跟五叔都欢喜疯了，把家里的散白干都吃尽还让你二哥又去打的。”秦幺妹忧心道，她对刘大包老家的人自然也没什么感情，之前每月出钱也是想着她没侍候过公公婆婆，权当花钱买安宁了。主要是刘大包别的方面都算体贴，对她几乎言听计从。啥事也不可能都占全了，破钱消灾嘛。 第132章 可显然钱是花到位，也种下了祸根。 一升米恩，一斗米仇果然不假。 之前要钱要习惯，没有就找上门来，这回要是让他们轻轻松松又得这一大笔钱，可是打脸他们说的不寄钱回去，保不齐后头又要闹。反正闹闹就有钱拿。 “要不然妈你先把钱拿着，打听下厂子里谁卖工作的，还是花钱买个工作吧。”刘健国不相信老家的人会那么老实拿着钱就去学技术，给刘五根找到工作，以后有什么事不能光冲着爹来了。 秦幺妹皱着眉头，“买工作两百块可能不够，前阵子你吕婶子给她媳妇买个了临时工的岗位，还花了220。这还是人家有亲戚关系，没开口多要。” “你先打听着，不够我再给你，搞工作一劳永逸。五叔有了工作，自己有工资养活自己跟孩子。而且这钱得是借的，不能跟他们说白给，不图一下子还清，每个月多少还点。”刘健国提醒秦幺妹，“妈，你跟爹好好说，咱们做了好事也得让他记得。” “那可不是，也就是他这个憨货，不然谁马上孙子都要有了，还想着养活弟弟妹妹们的，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秦幺妹想想也是，“中午跟洋洋回家来吃饭，我跟食堂师傅说了，先给半幅肝子，她不是要吃酸辣猪肝嘛。” “知道了。”刘健国点头。 秦幺妹又轻轻声道，“幺儿，你得多关照点洋洋，如果她想吐啊，有啥突然想吃的，你就提前告诉妈哈。”小俩口感情这么好，又正是年轻的时候，怕是很快孙子就有了。 刘健国有点奇怪，但关心洋洋是没错的，“知道了。” 秦幺妹看长得越发高挺，显得俊俏的儿子，心里很是得意，“那妈走了，你们继续睡继续睡。”儿子跟儿媳妇模样都长得好，不知道她孙子会漂亮成啥样儿呢！ * “师傅，港城好玩吗？” “港城人多吗？真的很多外国人吗？” 隔天屠洋洋一上工，徒弟们就围着她七嘴八舌的提问题，她有如众星拱月一般坐在特制的凳子上，捧着茶水时不时抿一口，挑着能回答的一一回应。 直到鲁主任到来，才打断他们的热闹。 “行了行了，快去上工，你们师傅得有好长时间不会再去了，想问的时候多着呢。” 鲁主任拿出几张几乎画满写足参数的图纸，笑道，“这些要精加工的配件，还得麻烦屠大师傅。” “好，鲁主任安排活儿，我一准先做。”屠洋洋笑着接过来道。 “那真是太感谢了。”不怨他宁愿多等两天都把这活计留着，一来屠洋洋一向手稳，人虽年轻技术却是顶呱呱，给她不怕出错，二来人家好说话，不用跟其它老师傅一样，脾子大架子足。 有了屠洋洋，谁还乐意没事去装孙子，犯那功夫，还不如使在自家婆姨身上呢，家里还能清静点。 不用屠洋洋多说，早有眼色的徒弟们写单子让她过目签字拿材料，打扫好机床，带上手套护目镜，才开始操作，到一些处理的关键点，屠洋洋毫无隐瞒的一一细说。 巡视到车间的众领导，见状都没出声打扰。 被外甥撺掇着过来的委会主任顾志昂违心夸赞道，“这位同志很是高风亮节嘛。” 蔡正佳乐道，“可不是，屠同志技术人品都没得说，那为人处事更是随根。”他悠悠一叹，“烈士遗英啊。” 老小子，知道你在说人家成分强，顾志昂叹口气，本想抓住人家点什么把柄好拿捏，可惜立身正，技术强，还有人护着，不好弄啊。 臭小子怎么就不知道把那丫头拿下？成了自家人，事情就好办多了。 众目睽睽之下，本来就不是分管机械厂的，他心念一转，打着哈哈跟着转向食堂。供需紧张，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能打打牙祭也是好的。 顾志昂等人一走，蔡正佳的脸色就挂不住了，“他怎么过来了？” 傅明冷哼，“肯定是有人通风报信。”他皱着眉头，“小屠这回也是太高调了。” 一般人懂什么，大肥猪就是最好的东西，她自己就弄回来四头！ 年纪轻轻就拿52块的高工资，技术手拿把掐，还会开车会设计新机械，还会搞副业，人脉关系又强，长得还漂亮，谁看着都眼热。 “小屠才多大，她要是啥啥都面面俱到，岂不成个妖怪。年少哪有不轻狂吧。”蔡正佳咂巴着嘴，“也是咱们没本事，不然厂子里总清净不下来。” “大家天南地北来的，都是来支援建设的，谁能真正服谁呢？”傅明道，“风头又紧，咱们做事都畏手畏脚地，那些又不是傻子，专门露出满头的小辫子让人抓。”他比了比，“小屠一去个把月，有人却是数着日子，盼着她出什么差错，不回来才好呢。” “小屠要是不回来，咱俩可是坐腊了。” “听小屠的徒弟们说了，港城的日子确实比咱们好多了，车水马龙的，单看一个小小的拉链厂，就能给咱们下上百台的机器，以小见大。富贵迷人眼啊。” 两人各自想着事，默契发了下神，傅明小声道，“小屠那个什么堂姐？是真的吗？” 真要找屠洋洋的麻烦，鸡蛋里还能挑出骨头来呢，谁又能做到完美无瑕。 “那谁说的准呢？”蔡正佳皱起眉，“得小屠自己不认才行。” “我看小屠的个性，不是那种人。”傅明弹了下手指，“小屠有个徒弟，叫龚诚的，有点机灵，我找个机会暗示下看看。” “暂时还不打紧，是叫什么奋进小组里吧，我记得顾志昂的外甥在里面是个小头目，口号可是喊得震天响，跟小屠接触过几次都给别回去了。” “嗯，叫艾世千。”傅明想起什么，笑着道，“之前还说自己是什么皇族后裔呢，现在可不敢了，只说自己是红色青年。” “人多了心散啊，这会那会不消停，咱们生产不好搞，产量产能上不去，订单有 限，想给小青年找些事干也不成。“没那么多的资源啊！ 蔡正佳摸了下茶杯，也不知道富强机械厂能留小屠多久，小姑娘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主儿，在这浅滩里却也不好活动。 屠洋洋根本想不到这些，她借着给徒弟们指点技术，慢慢做个活计磨时间，到了点儿就下班，跟守在厂边的刘健国一起回院里吃中午饭。 “妈说给咱们做了酸辣猪肝。”刘健国接过早上他给准备的热水壶，晃了下见里面还有大半，“洋洋，你又忘记喝水了。” “我喝了水的，他们给我泡了茶。”屠洋洋辩解着。 第143章 守在门口的小兴兴见着哥哥媳子立马跑过来，“哥哥嫂嫂吃饭了。” 刘健国将刘兴兴一把抱起，“嘿，小家伙你今天还穿的裙子。” 刘兴兴美滋滋，笑得开心极了，“妈妈拿她压箱底旧衣服改的，可好看了吧。” 原应是艳红的小袄洗得有些泛白，保管得好像是藕红，编成的花扣别出一裁，加上小朋友粉嫩，确实好看的很。 秦幺妹有了屠洋洋大方贴补，想着头回过年，没有过于节省，将自己旧的衣服改小给自家女娃添件新衣，也是没想到他们连过年都没回来。 想着过年做的点心果子吃食小儿子儿媳妇全能尝到半口，在厨房大显身手的秦幺妹还在挥动着锅铲，忙得不亦乐乎。 没事干没学上的刘健设帮着摆碗布筷，偶尔趁着人不注意偷吃一两块边角料。 刘五根带着孩子们不敢作声，就缩在角落里等着嫂子安排。 来了些日子，他也明白老大哥的日子也难过，之前每月给的钱也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孝敬爹娘的。三个儿子最小的先有了着落，前面两个哪有不着急的。 婚丧嫁娶都是需要钱的！ 老大哥每个月的工资有限，养活自己这一大家子都难，实在是抽不出手再帮衬家里子。 还好侄媳妇是个能干伶俐的人，愿意出钱帮扶他们。便是这样，刘五根就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失了机会。 见刘健国跟屠洋洋到了，秦幺妹最后一道鱼香肉丝也上了桌子。她知道洋洋不怎么爱吃肥肉。 “洋洋，健国，快坐下吃饭吧。”她热情招呼着，“你爸跟你哥中午不回来。”家里一下子多了好几口人吃饭，粮食有限，工厂食堂量大管饱。 秦幺妹还让刘五根坐了上首，到底是小叔子，面前摆的是足有一指厚的肥五花炒咸菜，最是受当初普遍人喜爱的大菜，吃到嘴里是又下饭又肥美。 刘天咽着口水盯着自己左手边的腊肉碟子，切成大薄片的样子仿佛是一朵花，虽然有点奇怪是肥瘦分开的，但他已经打定主意，等大人们都起筷后，他就夹一块大片的。 屠洋洋对着刘家人客气的一点头，就在刘健国的照顾下美滋滋吃起来，跟陈娇的家常靓汤一样，秦幺妹的小炒川菜也是格外美味。 吃过饭，秦幺妹拉着屠洋洋进里屋，让男人们在外面收拾，“洋洋，健国拿了两百块钱给我，你是知道的吧。” 第133章 知子莫若母，健国心里眼里全是洋洋，她能看不出来。就是爱儿子这样喜欢她，就更要小心做事，生怕惹了儿媳妇一点儿不快。 “我知道的，是我让他给的。”屠洋洋肯定道。 秦幺妹透口气，“那健国觉得如果给钱让他小叔学什么活计，不如再添些钱，当成是把钱借给他小叔买个工作岗位更好。这主意你知道吗？” “工作还能买的吗？”屠洋洋诧异。 没想到洋洋居然不懂得这些，“工作岗位能父母传给子女，怎么就不能买卖了。”她笑道，“当然明面上没有这么说的，都是偷偷的交换。” 屠洋洋耸了下肩，“都可以，你们看怎么方便就怎么办吧。”只要刘健国觉得好就行，她给他的钱就是让他随便花的，无所谓他想怎么花，花到谁身上去。 洋洋真是太通情达理了，秦幺妹心里真是太舒服了，她都觉得自己要被小儿媳妇给惯坏了，要是照着洋洋去寻，她还能找得到别的儿媳妇吗？ 但事情就是不太可能一帆风顺，看到父母拿出钱给没见过几面的叔叔买工作，在家里呆着快闲出毛的刘健设不干了。 “凭什么他们一来你们就这样安排，那我呢？”刘健设也是委屈啊！本来上头的哥哥有门路做了学徒，自己跟弟弟都是混子，除了跟别的孩子抓鸟捕虫，也是整天瞎胡闹。可转眼，自家小弟就撞了天运，硬生生不知道从厂子里多少能干大人手里把炙手可热的屠洋洋给讨成了媳妇！ 长的好看就不说了，她还特别能干，特能赚钱，还特别惯着弟弟！根本不像之前有些人编排的那样，动不动就给弟弟耳光大嘴巴，拿他来出气！ 看看弟弟如今的身量，足足比他高出了好大一截，更别说修剪得宜的头发，都白净许多的脸盘子，唇红齿白的，身上连个补丁都看不出来的新衣服，还有股子淡淡却好闻的香味，那看着就舒服的棉鞋…… 他已经快嫉妒死了好吗？ 大哥虽然是学徒工，到底有工作，学徒转正也好讨媳妇，可他呢？明明还是哥哥，却要向孙子一样了！ “爸也实在是太偏心眼！”刘健设眼泪都下来了，家里小妹妹小要让着，弟弟如今惹不起，可连老家的什么小叔叔，也要踩到他头上了吗？ 他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不管，我才不要在家里当闲人，我也要上班！我也要娶媳妇！”刘健设到底还顾忌自己是个大男子汉了，不能躺在地上打滚。 刘五根尴尬得说不出话，可他又开不了口说那他不要工作了，比起拿着钱回去，不知道爹娘怎么安排，他当然更愿意听哥哥嫂子的，买个工作岗位！ 那可是当工人啊，他做梦都想呢。 秦幺妹被儿子刘健设弄得脑瓜疼，她怎么可能没给他考虑，只是买的工作，怎么比得上自己考上的。刘健设再不聪明，等忙完眼前这阵子，让他跟洋洋关系处好。就凭洋洋的技术能力，安排学徒工应该是不成问题的。毕竟他们家大包本来也是工人，原本就可以优秀考虑吸收入场。 只要儿子用心肯学，洋洋连车间里的外人都教的仔细，还能漏了他？ 但这些打算，到底有些算计，她怎么好意思在洋洋面前理所当然的要求，本来拿了洋洋的钱就已经够过分的了。 刘健国脸色胀红看着家里的闹剧，他看向一脸平静的洋洋，心里跟油煎似的。 倒是屠洋洋见他脸色不好，温言道，“怎么了？别不开心了，你要是在意，也给钱你三哥买个工作好了。” 不过是钱而已。 没等刘健国回答，刘健设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小弟赔笑道，“弟弟，弟弟，哥哥求你了，我也想上班，我也想自己挣钱，到时候这钱我开了工资就还你，我给你买糖！” “我不稀罕！”刘健国咬紧了唇，他有心想不管，可又怕洋洋觉得自己刻薄寡恩，可这样子被胁迫着同意拿钱，他心里也不痛快。 更多惶恐是他发现，洋洋根本不在意这些。 什么人情来往，她其实是很冷淡的。 也许旁人看不出来，但呆在洋洋身边，一直看着她的刘健国，在心里渐渐清楚，屠洋洋对这个世上的什么事都不太在意。 包括他，也是一样。 第144章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若是只有一点点，会生出羡慕嫉妒或者是怨怼，但如果是亿点点，就会变成敬畏与仰望。 刘健国从来都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屠洋洋，聪慧才干能力等等，但他绝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遥远，非是拼尽一切努力便可达到。他能够想象出来的贫瘠形容，只有洋洋似乎不像是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她无所不能，高高在上，宛若神明。 凡人要怎么才能留下神呢？ 他唯一知道的牛郎是藏起了仙女的彩衣，那他的洋洋，会有彩衣那样的樊笼吗？ 刘健国心里阵阵刺痛，感受过极致的美好，他还能安静退回到一无所有的从前吗？ 看见刘健国的脸色渐渐惨白，鸦羽般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动，眼角的绯红格外透丽，一幅经受不住的可怜模样，屠洋洋心疼坏了。 “你若是不高兴就算了。” 刘健国没再吭声，他才不是为了哥哥这点事难受。 秦幺妹勉强挂上笑容，把刘健国跟屠洋洋都拉到一处，轻柔地往门口送，“好孩子，家里的事不用你们操心。趁还有时间，躺床上眯下眼睛休息下。” 屠洋洋只管拉着刘健国回屋，倒是想马上给他个贴贴抱抱安慰下，可惜得注意时代背景。 哎，这么个小可怜美人儿，等她走了可怎么活呢？ 可得操心下。 等两人走了，关上门，秦幺妹才恨铁不成钢得把刘健设耳朵扯着扭，又生怕别人听见家里吵闹，压着声音道，“完犊子的玩应，你郎个这么不听话！” 刘健国跳着脚呼痛，“娘哎娘哎，痛啊，我的耳朵！” “你现在晓得耳朵痛？你妈我的心口痛的很！你是做哥哥的，求到弟弟面前，你丢不丢脸！你弟媳妇还在呢！” “有啥子丢脸的，没得工作才丢脸，被别人看不起才丢脸，讨不起媳妇才丢脸。”刘健设眼色瞄着一声不吭没见过几面的‘么爸’，心里不满极了。 这是啥子么爸哟，一来他肉都少吃了，还占了他的床跟被子，要不是弟弟跟弟妹到她那宿舍住了，他连睡的地方都没得！最主要就跟他刚才说的那样，凭啥子他一来就给他整工作，那他勒！ 他又学不来他弟，会咬人的狗不会叫。他刘健设就知道，不哭不闹的孩子，没糖吃！ 刘健设不肯消停，直闹到刘家男人下工回家，被他老子刘大包拿皮带狠狠抽了一顿，才算是镇压下来。 到底还是把工作岗位留给了刘五根。 而屠洋洋很是花了番功夫去哄她家这个，他总说啥都不想要，反而小意温柔来侍候她，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弄得她早上睁开眼都不想起床上班。 刘健国搂着人想了一夜，临上班的时候小声道，“洋洋，你说我想要什么，我想好了，我想要咱俩的孩子，可以吗？” 他清楚洋洋的不同，他是很想可以给风筝牵上线。可他又想，若是她不高兴，他也不会快乐的。 如果她愿意的话，那么如果他能跟牛郎一般……能够拥有跟她的孩子，那说明她心底也是有他一席之地的，对吧？ 被刘健国刚脱离孩子这个身份就想要孩子给炸得失神的屠洋洋来到厂里，就见到鲁主任站在车间门外朝她打眼色。 有几个戴着红套袖的陌生人正站在他旁边，屠洋洋心里略烦。这些人像癞蛤蟆爬脚面似的，不咬人也咯应人。 “站住，你上班怎么不穿工装！” 打算直接绕过他们去上班的屠洋洋居然被人给拦下。 要知道她在这边的衣着可从来没人说过嘴，毕竟她除了工装就是一身绿军装，连棉袄棉袄都是纯绿色儿，一点儿花纹都不带的。 屠洋洋理都不带搭理的，这类人之前也有跟她接触过，张口就来，那是拽得二五八万，活像她们那里的偶像机器人一样，自带高冷与无视粉丝的气场。 “干什么，干什么，让你站住，你没听见啊！” 见屠洋洋不理会直接往车间里走，冯宝珍急了，伸手要去抓她的胳膊，不料却是没抓住。 刘云兵冷笑道，“怎么有人耳朵聋了？” “更有些人不知所谓。”被刘健国的要求吓的不轻的屠洋洋口气可不好。 要是之前她还有点耐心与理智跟这些人周旋，但今天没有。 她从刘健国的要求里清晰的明白，她与这里人的不同。 他怎么会想要孩子的！ 简直，简直让她难以接受！ 孩子能是礼物吗？能是说给就给的吗？ 虽然在26世纪想生孩子容易到了极点，毕竟政府鼓励生育，只要你动了生育繁衍的念头，你甚至都可以恃娃而娇，在一定程度上允许孕者作天作地。哪怕有生育环的帮助，其实对孕体的影响几近于无，但管理者还是朴素的认为，愿意承担孕育是件‘辛苦’的事，会给予孕者n多奖励与特权。 第134章 想到生育环，屠洋洋挑了下眉，如果刘健国也在26世纪，要孩子就简单多了，他愿意要他就生呗，一胎七八个也无所谓，不想养了还有政府呢，她都是保姆机器人带大的。反正目前为止，她还是很喜欢他的，应该不至于连做个陪产都不乐意。 可这里不一样啊，十月怀胎可都是女人的事，科技水平还没达到呢。她要是让刘健国当孕者，那就成了怪胎，在这个特殊的时期，简直跟送他跟他家人去死差不多了…… 屠洋洋的态度让本就来意不善，肆意妄为的小青年们气急败坏，几人直接将她围在中间。 “你敢侮辱革/命……” “呸，你们能代表得了谁？农民群众还是工人朋友？别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你们也不是厂子里的任何人，就凭你们想要临驾众人之上，你们配吗？”被人打断思绪十分不爽的屠洋洋高声道。“我屠洋洋好赖是富强机械厂正经上岗的车间员工，别说我这着装没有半点问题，就是有问题，你们管得着吗？没见我的领导都没说话？显着你们年轻了，还对我吆五喝六的。 想比拼生产技术，咱们马上就进去。 想比语录学习，下班约个地方可以奉陪。 想凭着多个红袖套就张牙舞爪，在我的面前，你们都不配！” 鲁主任听得心里直喝彩，可不是嘛，屠洋洋那身份，父母都是烈士，在场谁能跟她比，真是连爹妈都不要了？ “你，你……”领头的小青年石海目瞪口呆，他不是没见过牙尖嘴利的，可没哪个像屠洋洋这样，不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纸老虎装着样子唬人。 屠洋洋双手插兜，“我什么我，宝书第26页第三行说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大家都没反应过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她啧啧出声，“连这关键词都记不住。” 张元民龚诚等一干学徒躲着偷看，有不信邪把师傅让随身携带的书册翻开来看，只见26页第三行果然是这句话，惊得大家都面面相觑。 龚诚首先笑道，“想欺负我们师傅，他们还有得修炼呢。” “师傅也太厉害了，简直跟个……”变态差不多，谁脑子里记内容，连页码行数都背下来啊！ 被问得哑口无言的一干人都忘记自己想干什么了。 “《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里怎么讲的？人中间有三岁小孩子，三岁小孩子有许多道理都是对的，但是不能使他们管天下国家的大事，因为他们还不明白天下国家的道理。”屠洋洋伸出一根手指把立在她面前的那人推开，“好好学习去吧，不说理解意思，把里面的字认全记熟了， 再动动脑子，看要不要来找我的麻烦。” 她又拉住鲁公平，“鲁主任，我们车间今天的生产任务呢？”她边走还放大声音道，“我们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备战备荒为人民，努力生产不放松，我们时间紧任务重，可没有在工作时间瞎耽误的。” 看着屠洋洋把其它人都带到车间里，小青年们都愣住。 冯宝珍喃喃道，“这，这是什么人啊。” “走，我们先回去。”石海咬了咬牙，没想到这根骨头这么硬。 可骨气硬有什么用，到时候把她车间人员的身份给她剥了，看她还能不能在厂子里这么嚣张。 “不行啊，很多机密件都是由屠洋洋操作的，她那技术，别说许田景，就是部里的领导也是夸奖的。你要停她的职，我可不敢负这个责任。”蔡正佳摇头晃脑拒绝道。 “不是停她的职，是让她先休息一段时间。”没有合适的文件，他也不敢随意拿人话柄。 “她休息了，耽误的工作怎么办？”蔡正佳头摇得更厉害了。 “那之前她怎么离开工作岗位的？我可是知道，这个屠洋洋是跑到港城去的，还是带着她那小丈夫一起去的。” “是啊，那人家不是回来了吗？还签了一百台新型拉链机的订单呢，等这一百台交付完，还有其它的意向订单。人家给的可是美金，是给我们创外汇的。” “你堂堂一个大厂长，连一个厂员工都收拾不了吗？”他是真生气了，明明只是小人物，却总是让他不顺心。 “收拾不了，起码屠洋洋不行，她可是有人保的。”蔡正佳心中冷笑，佯装怯弱。 “谁？”难道真是手眼通天？可为什么他就是查不到一星半点的信息，要不是想把她身后的人给逼出来，他也不是总是这样投鼠忌器的小心试探，不敢真把屠洋洋怎么样。 蔡正佳烦不甚烦，“我也不知道啊，我也不敢问啊。” “你，你真是没用！” 来人甩袖而去，又是无功而返。 可是屠洋洋能够随意得来的物资，还有她的背景来源，实在是太让他心痒了。 看来施压不行，得换个法子了。 第145章 专门躲开的傅明悄悄走出来坐好，“看来他们急了。” “能不急吗？毕竟‘他’早已经死在温都尔汗，最大的依仗消失了，而最近那位在多次提议下开始恢复工作了，还不让这些跳梁小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蔡正佳喝了口冷茶，透心的凉意让他更加清醒，“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要说咱们厂里最红最专的小卫兵，他们都还不知道是谁吧。”傅明道。 “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那些小啰啰，连一身行头都没凑齐吧。”蔡正佳想起当时来到他们面前的屠洋洋，“军装、军帽，腰间扎宽的武装带，闪闪发亮的铜扣，胸前佩戴的像章跟还有那位亲笔签名的表彰本，她说不配可是实话。” “咱们看笑话就成了，这厂里的最新指标……” 闲话说罢，两人正经开始讨论工作事项。 今日屠洋洋在加工有如腰盘大的黄铜件，别看它大，却要在有如漏斗的倒装上钻上386个孔，更难的是每个孔的孔距还不同。 材料难得，加工不宜，大家看着加工图纸上面的参数都觉得头皮发麻，更加不敢打扰屠洋洋，只等她做完，张元民龚诚才小心从车床上取下加工件，放到垫了布的大桌上由大家拿最小号的砂纸来完成最后的细磨功夫。 “师傅，您是不是把语录全背下来了啊。” 有人忍不住好奇。 “那肯定了，要不然师傅怎么连哪行哪页都知道。” “师傅，您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太牛了。” “不会夸就别夸，咱师傅是文曲星下……呸，我说错了，是横空出世的天才。” “对对……” 徒弟们的吵闹屠洋洋只笑笑，不说话。 倒不是她想谦虚，而是今日真是没啥心情。 怎么她家健国就忽然想不开，跟她要孩子呢。 天，这才是为难她的事啊。 不是说让屠洋洋生育是非常困难的事，她身体健康的很。在26世纪，每位达到适龄拥有健康基因的成年人都会在不伤害甚至无痛的情况下，自动被保存可供繁衍的卵子/精子。 一是避免身体意外受损无法完美孕育，产生遗憾。二是避免亿万分之一的可能，在整个世界毁灭时留下生命火种。 她如果愿意生育，直接申请生育环，可以选择自然繁衍模式，凭她跟健国和谐的夫妻生活，不用多久就可以开始孕育，体内的生育环会以提取她的基因生成拟态宫房，相关营养直接由生育环给胎儿提供，不从孕者身上抽取。待到生产时分，也可选择真实分娩或者拟态秒顺。 看说明真实分娩会从阵痛开始，一直到疼痛等级上百级。网上还有些人把这种分娩痛当成极限运动来进行挑战，据说怀的越多生的越痛。翻过这些信息，屠洋洋没再继续看下去。 她肯定不会选择真实分娩的，那得多痛啊，什么疼痛过后身体会分泌了一种难能可贵的遗忘激素，可用来兑换积分她才不想。不过好像她的妈妈就是选择的真实分娩，也不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屠洋洋去上班，刘健国收拾家里也没闲着，到刺水大队上工，他吃的好又年轻，很是有把力气，只要把安排的活计做好，一样是满工分，也不会有人说嘴。 七十年代的人虽然彷徨，但却非常努力生活，即使是混子也没睡到日上三竿啥也不做的。 大队长陈敬同样背着锄头，春寒料峭，鼻尖上也有细微的汗珠，他走到刘健国身边道，“健国，你知道不知道，上头是不是有什么新政策了？” 他眉头皱紧，额边的皱纹便显得更多更深了。 最新指示总是在深更半夜里来的，昨个晒场上他拼命吹哨子，才把劳累了一天的大伙从床上催起来，站在晒场上东倒西歪的听广播。他努力听了，啥也没听懂，也不知道讲了个啥。但他是大队长，也不能露怯，毕竟他都不知道了，底下的村民更糊涂了。 刘健国哪里知道，他茫然摇头，手里的动作没停，刚刚化冻的土地还很僵硬，得出大力气才能干完，干完才能早点下工回去。 第135章 这傻小子，他不知道，屠同志肯定知道啊，陈敬有心想让他问问，可又觉得一些小事都要麻烦屠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刺水大队多亏了屠同志，粮食上交的多，还有自行车能供他们卖些蔬菜鸡蛋啥的，日子过的比其它队上强多了。 便只跟刘健国说着备种数量，“去年屠同志给我们的种子非常好，收成比其它种子高了许多，健国你回去问问屠同志，这种子今年还能有吗？有的话我们还要买些，这回不用屠同志垫付了，种子款队上都留好了。”他又说些队上多开了几片荒地，想知道有没有别的种子，蔬菜种子也行，多少再给队长添些产出。 陈敬边说着手也没停，帮着刘健国就把活计给干了，然后让计工员把工分记上，催他早点回去。 刘健国先去队长自己屋里取了些菜干，检查下有没有人来过，才锁上门回机械厂。 到厂子里大挂钟显示在下午四点，他便拿着菜干找到秦幺妹，“妈，还有肉吗？拿这菜干炖了，洋洋喜欢吃。” 秦幺妹放下手里的针线，“有，还有两块油封肉。不过下回你要做炖菜早点给我说，我去食堂找大师傅拿肉，食堂里有冰柜，洋洋的肉都存在那里的，我提前去取。”这事除了她，没敢跟别人说，毕竟眼下肉就是招人眼，媳妇的本事大，但在秦幺妹看来，财不能露富，凡事低调着点就好。 “我做好一会儿给你们送去，你们就别过来了。”秦幺妹可没打算天天都拿洋洋他们来给其它人贴膘。尤其是那小叔子，她真是憋着一口气。 刘健国点头应着，红着脸小声问，“妈，女人要是怀孕了，会有啥反应啊？”他见过妈妈怀妹妹，可那时候妈妈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有天爹说妈妈在医院，让他们自己做饭吃，隔天妈妈就戴着手巾回家了。 秦幺妹惊喜极了，“洋洋有了吗？”她要抱孙子啦！ “没有，应该没有这么快吧。”刘健国说，“我就是提前预备下。” “噢，那是应该的。”没怀啊，可也说不准不是？她仔细想了想，“这怀孕的反应都不一样的，有的人上了身就开始吐，啥都吃不下去，有的人啥反应也没有，干啥也不耽误，有人连睡觉都觉得累，也有的爱吃酸的，辣的，啥样子都有。最关键还是要看，看月事来没来。如果这个月洋洋都没来事儿，那多半是有了。”秦幺妹笑眯眯道，“要是有了，先别大声嚷嚷，小宝宝肚子里小气，前三月都要悄悄躲着，不过可以偷偷暗示妈，妈来给你们准备。” 刘健国记下来回家，见还有时间，拿了盆跟澡票去洗澡，这个钱他是从来不节约的。来回地里弄一天，满身臭汗，洋洋该不喜欢了。 从来没被选择问题给困扰过的屠洋洋下了工， 更加没精神歪倒在床上。 “怎么这么累？”刘健国心疼坏了，洋洋就是太实诚，一干活就纵情忘我，全然没顾忌自己的身体。 他兑好热水，拿干净毛巾细致给她擦身，然后换个盆跟毛巾给她泡脚。 屠洋洋被侍候得舒服极了，“噫，我还没吃饭呢。”口气甜软，跟撒骄没什么两样。 “我喂你吃呗，手臂酸不酸，我先给你捏捏。”刘健国倍感愉悦的让屠洋洋躺在他脚上，自己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式，轻轻给她揉捏着双臂。 他一点儿也没觉得累，这种被全然需要的感觉，让他觉得格外幸福。只是没一会儿手指就偏离了位置，屠洋洋红唇微启，“哎呀，还没吃饭呢。” “还早呢。”刘健国俯下身，露出彰显得格外性感的肌肉线条，洋洋再厉害也是女孩子呢，她没有拒绝，是不是默许给自己孩子了？那他要好好努力才行。 第146章 浓情蜜意一晚过后，屠洋洋见刘健国没有再提及，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就是嘛，他自己也不过才十九岁，正值年少，何必有什么孩子的拖累。 懒人的思维本就是得过且过，屠洋洋又开始恢复到上班慢慢加工摸鱼下班被人侍候着摸的舒心日子。 某日下大雨，电闪雷鸣，连绵不绝的雨点有如倾盆而出，即使撑着伞也被淋得一身湿透的屠洋洋，推开门就看到正挽起裤脚清理伤口的刘健国。 他冒雨赶路，水气遮眼一时不察路上有个大坑，摔了一大跤，手肘跟膝盖脚踝都擦破了皮。 “这是怎么搞的？”屠洋洋看那麦色肌理被擦得血肉模糊，心疼坏了，赶紧从系统里兑换了支表皮生长因子的药膏拿出来，给伤口清洗过后涂上，能加快愈合不留伤疤。 刘健国道，“这只是意外。”磕磕碰碰太正常，要不是被她撞见，他全然没放在心上。 “你跟人打架了吗？有人欺负你？”屠洋洋联想到自己穿不穿工衣都被人呵斥。 刘健国失笑，“我怎么会跟别人打架，谁会欺负我。”刺水大队跟厂里的人巴结他还来不及呢。她眼里满是关心与体贴，他心里欢喜，柔声道，“只是下雨时骑车摔的。” “啊，那路也太不好了。”屠洋洋了胜与无的对着他的伤口吹几口气。 她愿意养着刘健国，可他却不乐意总在屋里呆着，也是，就这么巴掌块大的地方，又不能随意收听电台阅读书籍，实在是无趣。他天天送自己上班后去上工，差不多在她下班前回来，看起来精神饱满，她就没管。 他从来没说过难，不过刺水大队到机械厂的距离，骑车快也要近一个小时，每天在路上都要花费两个小时的功夫呢。 那路还那么烂！ 把他都摔伤了！ 屠洋洋想着，得把路修一下才行。 可看日子马上就要春耕，上哪里找人修路呢？她也不方便一下子把钱拿出来啊。 明面上她的钱可都在刘健国那里，估计也就能剩下个二三百。 她年底年初的时候都提了次级，如今她已经是十二级技术员，每月拿62块钱。厂长跟她讲过本来以她的技术完全可以赶得上八级工，工资应该更高，但她走行政级达到十二级后，可以有高级干部待遇，之后再出门洽谈商务，买票住招待所会更方便。普通津贴6块，另外给的是技术津贴，特殊津贴，大约每月发钱10块，甲级肉票10斤，乙级5斤，丙级4斤（原本都是5斤左右，但计划经济困难，供应下调，只有她是特殊技术津贴，才给得这么高。可这猪肉其实也是她自己弄来的，也算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了。） 还有过节费，新年、春节，一共六块。跟女性特有的妇婴费，本来是每月发麻纸或者月事纸，不知道为什么不供应了，改成发钱，她每月是1块5. 不算过节费，每月她实领工资是79.5元。可比不上厂里八级工的工资，足有112.5元。真要计较的话，屠洋洋肯定是吃亏的。 “咱们还有多少钱？”屠洋洋不太清楚自己的家底，修路不是她自己能做的，也不可以由她来做，她想个由头要让大家乐意修路，然后带头捐些钱，应该能行。 刘健国马上道，“还有684块8毛5分，卖的猪肉款423块我另外收好的，要做什么吗？” “还有这么多吗？你没花啊。”这钱还给了他妈两百块不是吗？ “你啥都预备齐整的，我也没处花啊。”刘健国知道洋洋在这方面是个小迷糊，“咱俩是去港城过的年，你那些票工会大姐给了咱妈，她想着咱俩又不在，别可惜了，过年时候大家都乐意捐钱，都高价置换的。在港城咱不是又没花一分钱，回来车票之类还有报销。韩部长说你还有两笔报销款没下来呢。” 她技术员等级上升，相应的粮食生活用品定量都有所提升，他在刺水大队赚工分，加上她的关系队长给予的隐形福利，他们的粮食蔬菜尽够了。 要不是把大半粗粮换成大米、白面，他俩的粮食还能往出卖些。 她那个表姐给了好些布，港城那边给做的新棉衣，还有没做没穿的呢。除了前两天他买牙膏牙刷花了一块二，就只有想着把盐醋票用了花了四块五。 哪里花得完呢？他又没什么想买的，不过要是哪天洋洋有了缝纫机票，他倒是想买台缝纫机回来，好给她做衣裳。在港城的时候，她的大衣，裙子，披肩，衬衫等，穿都穿不完，而回来只能委屈巴巴得穿工装跟绿军装，虽然她穿着一样好看，可他还是觉得，太委屈她了。 屠洋洋开始想怎么修路，这时候修路其实钱还不是最要紧的，毕竟不太可能直接给刺水大队修水泥路，富强机械厂都还没全铺上水泥呢，在这当下搞得太特殊是会出事的。 修土路最主要的就是人工，而要是农闲还好，之前她提议也修过一段，可马上就是春耕了，大家都要忙着种庄稼，这可是一年最要紧的时候，哪里会有空修路。 那就得先帮他们把春耕搞定。 弄个可以改造的翻耕机，大面积由拖拉机进行半机械耕种，小的坡坡坎坎采用耕牛或者人力。 想到就从系统里翻看图片，大 第136章 概样子有了雏形，等这周休息去刺水大队实地再观察下，设计图她自己就能画个七七八八，这样哪怕是有些超出此年代的产物，也不会被系统警告，她自己想出来的是不会侵权的。 心里有了主意，屠洋洋又道，“那咱们没给妈生活费吗？”说起来，比起她亲妈，刘健国的妈妈对她可好多了。是她从来没体验过的母爱方式，她还蛮喜欢的。 再说秦幺妹做饭好吃啊！亏谁别亏了厨子啊！ “妈说不用给，家里还偏着你弄回来的油水呢，我们的粮食定量在妈那里，妈说还占着咱们的便宜。”刘健国道，“走吧，咱们也该去吃饭了。” 雨小了些，却还没停，两人也只打了一把伞，紧紧贴在一起。 杂院里东边的房子住着王家，门窗都是东拼西凑的，还有糊着旧报纸的，被大雨吹破个大洞，往屋里灌了好些雨水，王大娘正臭着脸拿破盆往外舀屋子里渗进去的雨水，嘴里骂着不知道淘哪里去的孩子跟还没回家的当家的。 锅里蒸的窝窝头，天气不好，想着改改口，她还打了个鸡蛋汤，要是不赶紧吃，又得废柴伙热，一天到晚尽给她找事！ 这破房子，破天气，破人！ 小半盆水泼出去，抬头就见好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共撑着一把伞，甜甜蜜蜜往院中的刘家走。 想到之前她躲雨时秦幺妹给散的瓜子，心里悠悠直叹，这人的命啊，真是不一样。她咬了咬牙，打算再花五毛钱写信，把娘家侄女介绍给刘家大儿。 她那娘家侄女，长的可真是水灵，比她年轻的时候，要俊出去百倍去，也是这样，家里宝贝着，宠着，也想着攀门好亲。左挑右挑，看上的人家相不中她，嫌她是农村户口，而看中她的，她又瞧不上，都21了。 王大娘叹口气，这不是戏里唱的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嘛。农村里难啊，针头线脑都能打破头，大姑娘不嫁，大小嫂子都不乐意，毕竟挣得少吃的多，谁家都缺粮食，都想给自己孩子多吃口，谁还顾得上体面。 刘家就是很不错的人家了，秦幺妹这个婆婆又和气，老大刘健解又是个正式工，家里除了还有个弟弟，只有一个小妹妹，再没别的负担。见秦幺妹相了几个姑娘还没相中，王大娘很想让侄女能嫁进去。 肯定不会饿肚子的。 也用不着呆这连窗户都糊不上的屋子！ 同样都在一个小院里，有男人有儿子，秦幺妹那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呢？ 王大娘想着，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真是命苦啊！ 都是厂里的工人，她当家的呢？每月的工资总是缺七少五的，有时候还能少上十块去。不是要抽烟，就是要喝酒，难得买上两个鸡蛋，他当老子的还不让着小的，全划拉到自己嘴里，孩子们没少被挤兑哭。刘家三儿子一闺女，她家两儿子两闺女，大的嫁人了，小的才十岁，本来大家都难，她还好过些呢，她可只有两个儿子。 可转眼，秦幺妹就不难了！ 人家命好啊，娶个七仙女一样的能干媳妇，最主要是人家还愿意贴补。 又有钱又有能力，还大方，上哪儿淘换去，就让秦幺妹可碰上了。 王大娘羡慕嫉妒恨啊，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刘健国就跟这新来的技术员给巴上了呢？都怪自己消息不灵通啊，还没清楚来龙去脉，这名花就有主了！ 听说司机员后满福一家都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屠同志可是他接到厂子里，还吃过一顿饭的，那时候他家就得了糖票啥的好东西，也不知道怎么得惹了屠同志不喜，没走动起来，给疏远了。 如今屠同志可是动不动就跟厂长、主任能说得上话的，手底下管着一干小徒弟，威风极了。 越想心越热，直恼当家的还不回来，她不认字，还得让当家的去写信，不然打封电报吧，让侄女快点儿来，她是迫不及待想跟刘家成为亲家了。 第147章 王大娘并不知道，跟她打着同样主意的人家还不少呢，毕竟谁都看得出刘家娶了屠洋洋，日子简直过得是飞黄腾达，可谓是鸡犬升天。 要知道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谁没事会去得罪一位年纪轻轻都已经能独挡多面的12级技术员！ 能车能画，懂英文会说话，最重要是，人家父母都是烈士，硬的背景再混的人也难张嘴，更何况人家是一身硬本事。 可以说只有你求她的时候！ 人家现在就已经在带徒弟了，不用几年，就是一大帮的徒子徒孙，那人缘人脉关系，可就海了去了。 不但刘家老大看上的人多，连刘健设也有份，毕竟他是刘健国的哥哥的嘛。屠同志没有亲生兄弟，有机会肯定得提携婆家不是。大家都一致认为刘家老大刘健解就是靠着屠洋洋才转正的，被说多了，哪怕通过考核的刘健解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晚上吃的灰面粑粑，说是粑粑，其实是二合面揉成团后扯成的面片，锅热后倒上猪油，放一点儿咸菜段儿爆香加入切成片的洋芋，水开后就可以扯面皮儿下锅，一勺一大碗，有盐有味。 大家都是一人一碗，独屠洋洋的汤稍多，却卧有两个鸡蛋，藏在里面，加上淋的辣椒油跟醋，把她香的一塌糊涂。 看在屠洋洋的面子上，刘大包很快找到要卖岗位的人，一口气五百块，也不用马上付清，可以先给两百，之后每月给十块直至付清。原来这岗位是仓库搬运工里的黄林锡，他跟人一起去山上找野物，没想到自己摔小沟里，要不是有乡民把他背出来，只怕人都没了。 不是在上班时间受的伤，虽然厂里会报销大半的医疗费，但他不可能再做重体力的搬运活，厂子里考虑给他转岗，可转岗他的工资也会下调。黄林锡是家里的么儿，本来就觉得日子苦得难熬，自己已经变成这样，干脆想着把工作卖了好好休养，反正这病就得休息，等休息到自己能走动后，回家再看下一步怎么办。 他也怕自己一下子把钱都花了，连路费都没有，最不济每个月十块也够自己开支的，就狮子大开口卖工作。 一般来说正式搬运工，转正后一个月也就22.5，一年才270块，没转正之前17.5，得两年多才能赚回来，可没人敢开这个价，只是他愿意分开来付。 秦幺妹把筷子一放，柳眉直竖，“什么岗位还得五百块，就他搬运工，累死累活卖力气的，凭什么卖这么贵！” “现在岗位紧张。”刘大包小声道，他也知道这个价格跟趁火打劫没什么两样，只是每月十块，到时候他也帮着挤挤，到底让弟弟有了工作，日子不就有盼头了。 “再紧张也不行，我就不该让你去问，连把葱的价都杀不下来的男人，有什么用。”秦幺妹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他弟弟领着三孩子天天在家里呆着，吃喝她都没说句话，找个工作还把他刘大包给急死了。 看他那样儿，也不怨谁都要啃上一口肉下来了。 “岗位一般通价就是二三百，岗位好的才按照转正后一年的工资来呢，他那是个什么岗位？要不是当初来的早，搬运工都轮不到，就他那小鸡秧子似的体格，能抬得动啥。”秦幺妹不想在孩子们面前再多说，丢了自家男人的面子，虽说是能分开付压力小些，可也没把价格高成那样的。 “不过漫天叫价，落地还钱，也不是他说什么价就是什么价，这事儿交给我了，你们都不用管。”秦幺妹让屠洋洋跟刘健国先走，“过年还剩下些糯米粉，我揉了些汤圆，幺儿你拿着，晚上要是洋洋饿了，你就拿茶壶煮给她吃哈。”她知道屠洋洋那里有红糖。 刘健设想说什么，被秦幺妹死死压住，刘健国便挽着屠洋洋的手往外走，雨还没停呢，下雨天就特殊适合睡觉。 等两人一走，秦幺妹使劲拍两下刘健设的肩膀，“你这小子，还没死心呢，我都跟你说了，等机会给你安排，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刘健设疼的没出声，他听出来秦幺妹此话有音，“妈，我的工作也有眉目了吗？”是什么工作呢？可不会再是搬运工了吧？这老家幺爸去当搬运工就算了，他也想有个轻省点的工作，最好能像弟妹一样，当上大师傅啥的。 “不是，是你跟你哥的对象都有了。”秦幺妹才不会轻易让她家老三得到工作，如果不是老三自己有本事，反正是家里要花钱去买，那她急什么？如果家里一下子又弄出两个工人，那太显眼了！ 不说老家其它人会怎么眼红，就是厂子里风言风语也少不了，洋洋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的，又不缺他口吃喝，绝不现在给他办。 “对象？”刘健设都傻了，“妈，你说啥呢，我连个工作都没有，谈啥对象啊。”他扁起嘴，家里房子就这么大点儿，要是大哥跟他都成家，再怎么改还不就是能摆上张床，顶多再摆上个床头柜，别想什么五斗橱的了，哎，若是愿意跟他这个没工作结婚的，姑娘的家世估计也有限。 第137章 刘健解倒是蛮期待的，他其实过年前也在相看，只是他都没挑中。咳咳，有个像屠同志那样的弟媳妇，他想着自己的媳妇也不能人品太差，长相不能太丑，最好也有工作…… “有啥不能谈的，只要人家不嫌弃你有工作就行。”秦幺妹嗤笑着，老三也不是她相亲的重点。只是她看出来了，老三心眼浅，兄弟子妹有了啥，他都想着他也要有，也 不考虑下别人的东西是怎么来的。别看他嘴上说他啥也没有相什么亲，其实不是真心说不相对象，而是应该给他安排工作。 要是真只给老大安排，多半又是要闹的，还不如直接给相，被人多挑捡几回自己臊皮就知道拒绝了。 总归也是家里条件不行闹的，她那时候年轻，也信了老一辈说的多子多孙多福，家旺财旺不如人旺。傻乎乎几乎一两年就生个娃，老二还没了……老四当时都说是个闺女，她还乐呢，总算家里能再来个女娃了，结果还是个男娃。 现在自己当家才知道都是狗屁，儿女全是债，有一个就够了，多了烦不死你，尤其是男娃，个个都是讨债鬼！一想到几个孩子都给娶了媳妇还没完，肯定得照顾月子，最怕是两个媳妇时间差不多，她分身乏术，说不定还得带好几个孙子…… 秦幺妹越想嘴里越苦，只觉得当时自己连生几个都没打住有如高产母猪般得意的样儿就蠢死了。 打住，不能想，再想这火气又要上升。 要说这回的相亲对象都还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人家能不能看上她家老大。 不是她王八卖八自卖自夸，要说家里三个男娃，之前她觉得还是老大老实可靠，人长的也高大方正，还遗传了她的眼眉，是个精神小伙。毕竟幺儿那时候真是又干又黑又瘦啊，哎，没有足够的吃食油水，到底还是屠同志会调理人，看她幺儿如今那是像歌里唱的一般，潇洒男人！ 老大工作转正，每月能拿三十多块，等他把婚事办了，看能不能申请到住房，如果能分出去，那她考虑在她跟大包60岁以前，不再管他的钱，让他自己过小日子。 老三也一样，有工作有家，也分出去，免得今天红眼弟弟弟媳多吃个蛋，明天觉得小妹妹还有小裙子穿。那以前健国可都是捡他跟老大衣裳穿的，更破烂。兴兴是女孩子怎么穿哥哥们的，再说兴兴还小，那些旧衣裳早不是纳了鞋底就是补了漏洞，早没了。 健国其实跟分出去没啥两样，倒像个小闺女往娘家划拉东西，她不多做些好吃的给洋洋，多少让人家觉得有些受益，俩口子因为这个吵架不伤了感情？夫妻不和邻也欺呢。她家好处占尽，可不得把人家捧得高高，满口称赞，不然哪说得过去呢。 “妈这里相亲对象有三个，都跟介绍人说好了，你们俩兄弟一起去，就当去国营饭店吃个饭，不论看不看得上，请吃一顿饭，回来跟妈分说。 其中有工会干事林小溪，她今年25岁，是北边支援建设过来的，年龄是比你们都大些，可女大三，抱金砖，我觉得人家干事有文化，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你们，是人家介绍人不嫌弃，咱们就第一个相，不成也结个善缘，你俩都给我客气着点儿。” 秦幺妹一一介绍着。 “涂装车间杨工的女儿，杨梅，18岁，没有工作，农村户口。 离咱们这不远砖瓦厂的工人，孙燕燕，19岁，她哥哥意外去世弟弟下了乡，母亲眼睛哭坏了，不怎么看得清东西，她顶的她哥哥的岗位，但也得照顾哥哥留下的两个孩子，她嫂子走了。” 有关外貌的，各有所爱吧，又不是她挑枕边人，就不说了，让他们自己去看。 也是这个年代基本没啥胖的，不然总得说下高矮胖瘦。 刘健解一听孙燕燕这条件，就把她给排出自己‘意中人’，他是家里的长子，自己的父母都还没照顾呢，还有两个孩子，负担太重，就是工人赚的工资高也不行。他跟她走在一起，都上班的话，那岂不是要把孩子丢给他妈看，不行。 工会干事林小溪是不错，就是年龄大了些，到时候看吧。 毕竟杨梅年龄虽小，却是农村户口，太影响以后生孩子了。毕竟孩子生下来户口可是随妈。没有粮食定量，生活肯定困难。 第148章 刘健设心里左右权衡，觉得这三个都不怎么样，怎么老妈还相中让他们相看呢，他小声嘀咕着，“厂里多少好姑娘，妈你怎么就选中她们三个了？” 秦幺妹啧的一声，“怎么的，刘家是有位三少爷吗？家里是有金山还是淌着银河呢，都是模样出挑，正经人家的姑娘，要不是看在洋洋的份上，人家能看得上你？你就是给你哥陪衬的货，滚回屋里睡觉去，少在这里碍我的眼。” 挑女先看户，有母必有女。秦幺妹觉得其它都可以随意些，人品心性还是要挑一下的，毕竟她家儿子多，儿媳妇多，虽说她是打定主意分开来过，也不想自己老年过的不顺心。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不是。 这三位姑娘除了林小溪因为家庭原因没见过父母，其它父母双方她都偷偷去瞧过，也跟周围邻居打听过的。 臭小子，光知道瞧别人，也没看自己有啥资本。不是哪个大小姐都会像洋洋一样，只挑自己喜欢的。哎，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是怎么生的，能生出那么俊的小伙子。 “妈！” “还不听你妈妈的话？”刘大包作势举起手，吓得刘健设赶紧跑回他跟哥的小隔间里，他爸手重的，跟妈跟拍蚊子似的可不一样，疼的要命。 秦幺妹看向刘健解，“老大，你怎么想的？” “妈，我都听你的。”刘健解决定还是先看下人。 这意思是先相看，秦幺妹明白，点点头，“这里有八斤粮票跟五块钱，虽说这时候大家都困难，但咱们是男方家庭，成不成都该请客，别太小气。” “我知道了，妈。”刘健解也知道妈说这话的意思，是要大方些，可也不能由着姑娘家随便点。估计这也是妈的一种光明正大的试探吧，如果连这点小便宜都想占个没够的，肯定不能娶。 “嗯，你也去睡吧，明天好好收拾下自己，齐整些。”秦幺妹对老大还是放心的。 屠洋洋问清楚刘健国大约需要骑行多少分钟，又问他现在大家都在干的活，心里对修路的计划也勾勒了个七七八八。 上工后见鲁主任没拿精密加工件来，她把其它生产任务分配给徒弟们，就开始坐在书案上绘起图来。 不比之前可以照着设计稿抄，要边想边画，手里的动作便慢了许多。其它人见她在忙，都不敢出声打扰。 等快下班，屠洋洋停了笔扭脖子，张元民才捧着温度适中的茶水递给她。 “师傅，您这是又在设计什么机器啊？” 设计出能创汇的拉链机，大家都高看他们一眼，走路都带风呢。 “我看马上春耕了，咱们备战备荒为的就是人民，见他们天天从早忙到晚但人力有限，想看能不能帮上忙。”屠洋洋肯定不会直说她想给自家小老公修条好走的路，自然高举大旗。 张元民觉得眼前师傅的形象越发高大了，师傅不但永远拼搏在生产的第一线，抓艰难抓疑难，更不会放空炮搞虚话，体贴生活同时又以满怀的激情创造建设美好，不会高高在上，急人所急。 要是有些人，知道自己在生产加工有关航空飞机上的零件，都自觉高人一等，哪里还会细心观察身边的农民，还想着帮他们设计机械帮助耕种呢？ “你怎么了？眼睛里飞进东西了吗？”看着张元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屠洋洋忙从口袋里抽出张纸递给他，“快擦擦。”现在这纸还是高档货呢，不但每月定量凭票去买，买回来得节省着用，她这还是刘健国每月早早买好，细心裁的，大小正合适。 “师傅，您太让人感动了！您真是让我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就闭嘴吧。”屠洋洋对这个感情过于充沛的大徒弟有时候感到无语，这人特别习惯于脑补，也不知道他刚才想到哪儿去了。 下班啦，又正大光明做自己的事混一天，屠洋洋略收拾下就下班回家。 没想到张元民拿着她的图纸大声给其它师弟妹们宣传着她无私默默奉献的伟大。 某小组收到风声更觉憋气，石海恼得狠狠锤几下桌子，“她倒是会收买人心。” 可这民心收买的谁也说不出错来啊！ 虽说不像整回大肥猪来让所有人都得到实际上的口福，但她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帮助农村就是顺应大流，不成功都觉得她已经尽力，但有设计出拉链机的屠洋洋，万一真能设计出方便帮助农耕的机械呢？ 节省下农民们的力气，多开荒才能多种地多收粮食，他们的口粮才能不这么紧张，能多吃几口是几口啊！ 大多数家庭可都节衣缩食，最普通的愿望就是能大吃大喝呢。能想着为大家多弄口吃的，谁能说错了？他们这群人此时看着威风八面，实际上不得人心。 第138章 石海自己心底都明白，连他亲妈都不待见他，连他娶媳妇都不肯来喝杯茶……剑走偏锋，他要是不走，一样没有好日子过。 不行，他要坚持，坚持自己是正确的。 下了工，龚诚把师傅的图纸都仔细收妥，还小心拿铅笔在背面不起眼的地方标上数字记号，他是特小心的人，防备心也强，总觉得除了他师傅外这世上已经没啥好人。 他就不是个好货。 回到家里，见弟妹已经做好晚饭等着他回家吃，他也学着师傅样，不管他们做的好不好，先夸夸，“今天菜炒的不错，动筷吃吧。” 两个小的立马就露出笑容来，美不滋滋吃起来。 龚诚尝了，还真是比之前进步多了，起码不再是难以下咽，白菜加了些水，放了点油渣，到底炖得有些香气。 跟着师傅后，他的生活眼看着有了起色啊。 龚诚见小弟还打了水来给他洗脸洗脚，“难得啊，有什么事求我吗？” “大哥，今年我和妹妹能去读书吗？”龚实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时，父母突然去世，半点音讯都没留下，大哥跟蒙头苍蝇似的四处钻营打听，啥也没弄出来。家里家底本来就薄，加上大哥参加了个什么读书会啥的，隔三差五还得奉献。 说是自愿奉献，其实就是变相要钱。没多久家里就精穷，他们连饭都吃不上了，饿得都快啃门板了。最后大哥不知道找了哪个领导，才去车间里当了学徒工，勉强能把饭给混上。饭都快吃不饱了，学费自然是没有的，也不能去读书了。 即使龚实觉得在学校也没学到什么东西，但他不想天天呆在家里，跟小妹从早守到晚，跟其它人玩的时候，被人踩说没去学校，也抬不起头来。 今年大哥转了正式工，过年的时候，大哥的好师傅还给他们家分了两条鱼，半斤猪肉。大哥的师姐妹还帮忙给他们改了旧衣服，修了下桌椅板凳，还教了他们怎么扫地不扬尘，做饭只擦少许油也香甜的秘决。 龚诚算了算家底，一学期1.5的学费其实是能挤出来的，但他觉得还是不行，眼下看着还算风平浪静，可…… “你想去读书？你们不是尽欺负老师了吗？”龚诚拿出师傅给的蛤蜊油给自己涂上。 师傅说过，想做精加工件的，特别好保护好自己的手眼，练到最后手感眼感要比尺子更准确，而且越是精巧的工件，越是要减少摩擦，手太粗糙会体察不到那种差之毫厘的奥妙。 龚实赔笑，“总比天天呆在家里瞎玩的好啊，大哥！”手工活儿他们又抢不过大妈大婶，其它的都快玩吐了，说不定在学校还能有啥新玩意儿。 “那你去吧，以后家里打扫洗衣服洗碗的活儿都归你，小燕先在家里。”妹妹到底是女孩了，现在太乱，学校里万一出什么事，他后悔都来不及。 龚诚看向龚燕，父母突然亡故，为了活下来，他没少努力，也没顾得上安慰弟弟妹妹，龚实还好，皮实，看着自己就缓过来了，小妹差多了。 “我就在家里，哥哥你给我买小人书就行。”龚燕不想去学校，她不想欺负人，不想朝之前教过他们读书认字的先生吐口水，可她也不想被别人欺负，她就在家里呆着，看看小人书，做做饭。 “可以。”龚诚怜爱得摸了下小妹的头，唔，看来他得跟师兄弟们换块香皂回来给她。 因屠洋洋承接大部分顶类精密件的加工，其它配套加工件顺应由她的徒弟们接手，加上他们自主研发拉链机的生产，整个车间人手增加的很快，基本上今年屠洋洋手底下的学徒全部出师，只有个别临场发挥失误。 鲁主任说过，今年会再选一批人让师傅挑了做学徒。 大师兄没听错暗示来，龚诚听明白了，师傅教徒弟教得太快太好，得悠着点了，最好是改成他们来教。明天他会跟师傅说，自己也想过过当师傅的瘾，师傅多半会同意的。 毕竟师傅从来不藏私，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们。又言传身教，让他们都学会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互帮互助，团结一心。 睡在由三师弟父亲帮忙弹过的棉花的被窝里，龚诚很快感觉到暖和，沉沉睡去，明天，又将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第149章 屠洋洋要去刺水大队，刘健国欢喜的很，提前将他们俩的屋子里的水缸清洗干净挑上水，再把铺盖被褥都晒晒，有大娘还送了扎山里的桅子花，花白质洁，暗香扑鼻。 工人有休息日，农民可是没有的，最多只有农闲。 “大队长，今年打算种多少亩土地，有没有新开荒的？”屠洋洋拿出卷尺量数据，虽然她用系统扫描可以一秒出图，但她还得做做样子。 陈敬不敢打扰屠洋洋，即使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总归不会是坏事。屠同志可是帮了他们大队不少啊。 “今年我们打算种……” 听着今年的安排，屠洋洋暗自咂舌，这可比去年多了不少，要全靠人力可不是个轻松活呢。 毕竟刺水大队的土地可不全是连片成田，不少得是爬坡过坎，翻土、开沟、播种、施肥、松土、除草样样可都不能忽视，一遍又一遍，农民种地可是实实在在的汗水滴八瓣啊。 屠洋洋参考图片所设计的微型耕种机，不少确实是能实现自耕自走，实现在多种耕地作业进行农种，但需要的驱动电机放在如今是个麻烦事。 前置刀具容易，想省事的话，直接采取六螺分片组装，比起成片浇铸更方便拆卸与维修，当然数量大采取模型浇铸一体成型肯定更耐用就是。 电机跟机械加工就是两回事了……当然少量自己拿手绕线也不是不行……屠洋洋叹口气，看来是只能自己手工制作两台。 早期的直流伺服电动机拿来进行这种简单的耕种控制完全够使，迅速想好大约需要多少材料，先把中心转子 给做出来，至于铜钱，还是自己花钱跟厂子里买。 万一耕种完之后刺水大队还有别的任务安排无法修路，起码这微耕机也能让刘健国工作的时候轻松点。 看他在地里弯着腰忙活个不停，屠洋洋有点心疼，把他累坏了，晚上他还能干吗？ 事实证明，年轻就是资本，刘健国身体力行证明他非常能干，深夜里还给她温水擦身，保证她舒服入睡。 在刺水大队里睡的很安静舒适，就是早上得早起，还得骑车去机械厂上班。 迷瞪着眼吃着刘健国做的虾皮荷包蛋，由着他给自己套上袜子穿上鞋。 “要不还是我回去吧，你天天上班站着多累，那些机械件又沉又重的。”刘健国把围巾帮她戴好，天是渐暖和了，风吹的还有些割人呢。 屠洋洋看他比起从港城回来瘦了好些，到底还是跟自己的懒惰抗争，“没事儿，天天盯着加工件图纸我眼睛累，骑车就当放松了。”她上班能摸鱼偷懒，刘健国能行吗？土地只有一锄头一锄头才挖得出来，她看着都累，更别说干一天了。 她交代着，“你不要节省东西，鸡蛋，精米白面都要吃，肉酱也别不舍得吃，把自己拖累坏了。” “我知道的，我早上也吃了四个蛋的。”其实是两个蛋，但刘健国故意多说一倍。 “那我上班去了。”屠洋洋擦擦嘴，骑上自行车就往机械厂赶。一边骑一边想，微耕机光拿来耕种是不是太简单了，要是能修路不就好了？ 得想点办法，再改改设计图。 刺水大队好像没有拖拉机啊，能不能上哪儿去借一台来使使？ 早上的鸡蛋味道真不错，刘健国可有他妈的几分手艺，活也好～ “屠师傅，屠师傅您早上好啊。” “早上好啊，屠师傅。” 屠洋洋笑着跟大家一一回应，“早上好，好，大家都好。” 见着徒弟们已经开始检查机械电源等，然后统一等着分派任务。厂子里机床有限，为了更安全精准高效，早已经改为三班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进行生产加工。 而屠洋洋这个班，是特殊的全白班，不用调班。 因为她主打的能力强技术高，精度加工晚上怕照明不够，有技术问题也没办法沟通，也怕总是换班屠洋洋休息不好，影响工作质量，所以是让其它人员羡慕的全白班。 别人用过的机械，在屠洋洋的要求下，所有人员在上机之前要进行机床检查及相关调整，避免发生机械事故。 “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错，来领任务吧。张元民，你带着齐淑君一下，她下刀练的还是不够，不然哪能一考核就紧张到削出边。今天这批需要下刀钻孔的你守着她做。” 张元民点头，“知道了师傅。” 齐淑君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暗自打定主意一定得好好努力，争取考核通过，不然实在是太丢脸了。 “唔，龚诚你带下何亮，他技术我平时观察没什么问题，就是胆子小了些，给自己压力太大了，你多大声教教他，做习惯估计也就不紧张了。” 第139章 龚诚一笑，“是，师傅。” 何亮被旁边的人捅了下腰眼，也没回头，他低头真是觉得羞愧，平时他还不觉得呢，怎么考核那天就失误了，真是气死他了。 “好，都把图纸看清楚，心里明白怎么做再开机，做东西要沉稳，上机吧。” 任务都分配清白，屠洋洋看着他们上机开始操作，基本没什么问题后又坐在桌子面前开始研究她的设计图。 微型耕种机要变成微型变化机，要能松土除草耕种，还能压实，刀具这里加上配件？ 唔，先把铜线申请一下，别的材料也得打报告，屠洋洋可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免得拖累他人。 …… 姜静娴咬了咬唇，小声问挺直腰背正誊写报告的林小溪，“小溪，你真的跟刘家老大相亲了吗？”她可是堂堂工会干事，刘家老大长的五大三粗的，仅仅是个刚借光转正的工人，底下还有弟弟妹妹，这种人怎么能嫁呢？ 长媳难当啊。 更有一层她模糊不清想抗拒刘家过的舒心的不明所以。 林小溪在这里可没什么亲戚，只有一个嫁过来的姑姑，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又是一个让刘家能占便宜的媳妇。刘家过的越好，那说明屠洋洋的选择越是没错…… 林小溪头也没抬，“嗯，相过了。”这没啥不能说的，暂时她对刘健解有两分满意。长的不丑，笑起来牙齿还挺白，头发不油，人家最少是有诚意收拾过来见她，还主动请吃了肉丝面。虽然她不是出不起那个钱，但感受可不一样。牙齿不黄，说明他不抽烟，还有刷牙的好习惯。 要知道林小溪最接受不了的就是这儿普遍人不爱刷牙，嘴里那股味儿就别提了。可她却不敢说拒绝好几个相亲对象是因为对方不刷牙，怕有人讲她这是小资本小姐做派。 她觉得自己能吃苦也不怕生活上艰难些，但如果睡在身边的人冒着臭气，怎么想怎么都接受不了。 刘健解起码不会熏着她…… 刘主任听见，接过话头，“那小林，你跟屠同志要当妯娌了？” “没那么快呢，主任，总还得见见多熟悉下。”林小溪不扭捏，她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也实在是被骚扰烦的很了，要不然也不能拖到眼下还没解决。 林小溪都佩服屠洋洋能那么果敢迅速得解决自己的婚姻问题，她要是早清醒解决另一半，也不会拖到眼下不上不下的。不过现在也不晚，厂里还是有些跟她一样大龄未婚的姑娘，要是就剩下她，那才显眼。 她只是没想到，这场风波居然会到今天还没结束，以前她爸爸曾说过，这些都是错误的，领导人迟早都会反应过来，纠正道路，没想到……林小溪眼睛一酸，爸爸都不在了，她还想这些干什么，还是顾好眼前吧。 她要听爸爸的话，坚强勇敢的活下去，留下证明他是正确的证据，帮他洗清污秽。 姜静娴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可刘健解家里三兄弟，他是老大，上得侍候双亲，下得顾忌弟弟妹妹，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是负担不小呢。”她有点做作得吐了下舌头，“住房都成问题呢。” 刘主任皱起眉头，“别的都还好说，房子确实困难。”他是工会主任还能不清楚，打从厂子修起来十几年，厂房宿舍是修了一回又一回，但实在还是不够住，就是筒子楼都不够分的。可钱款一直不到位，他们厂领导讨论几回想再修几幢宿舍楼都没被批准。 林小溪心里疑惑，怎么好像姜静娴不想她跟刘健解在一起似的？没听说她跟刘健解有什么关系啊？姜静娴不是有个心上人吗？而且她跟屠同志不是处的挺好的？怎么光挑刘家的缺点说？ 姜静娴说的是事实，可她却没说三兄弟中最小的已经结婚，还是个挺出名的能干人，想来不会成为家庭的拖累。弟弟妹妹是负担，人家父母在世呢，都值壮年没病没痛的，怎么就把负担给算到刘健解身上。长兄如父那也是人家当爹的不在了才做的事！ 再说 弟弟已经成年了，最多是有个小妹妹，林小溪还从来没想过要找孤寡人家呢。她一个人的滋味还没过够？被周围人烦都烦够呛！她见过秦幺妹在外面维护屠洋洋，如果有个秦幺妹那样的婆婆，感觉还是不错的。 在她的记忆里，她妈最多只会板着脸冷淡的说个滚，爸在的时候，还管点用，后来就不行了，人家根本理都不理她，直接当她不存在。 有时候她想，泼辣也许在这时代更实用，只是她妈做不到，她也不行。 可屠洋洋却可以，面对那帮人像是张飞守关一般，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她有点想跟刘健解在一起了，起码能方便她跟屠洋洋学习。 第150章 刘健解也对林小溪很满意，毕竟林小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身材高挑，一弯柳眉浅浅，眼神明亮很有力量。唔，说话的时候能感觉到，知识分子就是不一样，觉得自己都被熏陶得会讲两句了，心里便热切起来。 反而刘健设一直表情讪讪，相的三个对象都会下意识把他给忽略过去，即使是年龄最小，没有工作的杨梅也不例外。本来他还想自己条件跟她一般，她多半可能会相中呢。 白做梦了一场。 一个两个还能说没眼光，三个都对他不顾一屑，刘健设再也不能说服自己了。 秦幺妹轻咳一声，刘大包坐在后头端着大茶缸，继续当他的背景墙，他只会在孩子们不听话的时候，出手干预。 “都相完了，你们怎么想的，告诉妈。老三你是小的，你先说，别说大哥没让着你。”秦幺妹一看就知道老三根本没人相中，她就是故意臊他，整天挑三捡四的，有啥能耐呢，就知道冲自己家里人。有本事，也让好姑娘相中挑去当女婿去，她有三儿子，少一个媳妇侍候也行。 刘健设卡了壳，半响干巴巴道，“妈，我觉得杨梅挺好的。”那麻花辫儿，尾巴梢在手指上绕啊绕的，挺让他口干舌燥的。他二十，她十八，年龄也合适呢。 “妈知道了，妈会跟介绍人好好说的，看人家女方啥意思。”秦幺妹一口应称下来，孩子都大了，她才不当恶人。转头问老大。 “你呢，老大？” 刘健解有丝害羞，“妈，我觉得林干事很不错，人秀气又不挑理。”都不嫌弃他没读过啥书，而且就点了个肉丝面，是三个姑娘里花钱最少的，应该是个心眼明亮的好持家对象。 “噢，林干事比你大，你可想清楚了，可别到时候真娶回家里了，你又拿这个挑理。妈可让你想仔细，自己过日子，就像鞋子穿脚上，合不合适你自己最明白。反正以后你们俩小夫妻过，不能让我听见一句你提她年龄的事儿。” “我知道了，妈。”刘健解仔细想想，“我也有缺点，会跟她商量着过的。”他是打定主意要学他爸一样，都听老婆的。林干事还有文化，难道会比他妈差吗？他就每个月把工资票据给林干事一交，让干啥干啥就行，孩子有人带有人教，有啥可吵的。 秦幺妹看他神情，觉得他是认真的，“行，明天我就让介绍人问问林干事啥意思，再问问她要啥条件。”她当着孩子们的面给他们算家底，“你们都是知道的，你们小弟虽然嫁-娶媳妇比你们娶的早，可确实是没有花咱们家自己一分钱，屠同志贴补了非常多，我们只能以后慢慢去还。”所以别总是眼馋眼热他俩，都不是家里的，是人家自己的。 “你们几个孩子都养活大，当爹妈的不诉苦，看着你们渐渐成人，要成家了，我们只有幸福的。但之前你爹一个人干活养活我们四口人，还得寄钱回老家，咱们确实只有这些家底。 彩礼，不论健解或者健设，最多能出88块，一身红衣裳，一套新衣裳，一双牛皮鞋，再有50块钱办喜事儿。房子真是没有办法，你弟那是住的屠同志的，他这屋，到时候让给你们其中之一吧，谁先结婚谁先住，另外的房间改成剩下人的。东西会照着一样对比着配，尽量一碗水给你们端平。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的，你们也少挑理。” 家里实在是挤不下了，只能委屈健国了。 要是愿意，当妈的也想把自己孩子护在自己身边，可真是不行，屋太小。 也不能真空着房子让两个哥哥挤在一起结婚吧，也是不成样子。 秦幺妹觉得自己在吃食上多偏向下刘健国屠洋洋真是不够，她也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去补偿了。 刘健解觉得这条件已经不错，马上表示会跟林干事讲清楚。他知道妈的意思是，如果女方在彩礼上面狮子大开口，她是不会支持的。 可刘健设就不这么想，他觉得这样的话，他们俩个哥哥跟弟弟一比，根本不够看的。 他小声道，“妈，人家好些还要求三转一响呢。” “那让她们去找出得起的人家，我们刘家没有。洋洋可是一分钱彩礼都没有要的，你们要想跟弟弟比着，那我等着你们拿钱拿票拿东西给我，保管照样替你们风风光光的操办。” 第140章 秦幺妹气坏了，这小三真是，他还觉得差了，想争面子自己努力去啊！一会儿她就跟大包商量，等他们结婚后，早早分家赶出去，最好别在她眼前出现，烦人。 也不是个蠢人啊，那就是故意的，跟这样的儿子有啥可亲的。 见妈的脸色都变了，刘健设害怕了，他赶紧赔不是，“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他就是下意识想多争取争取，就跟小时候，哪怕吃饱了，他也想再多要点，多吃一口，生怕自己吃少了。 刘健解把三弟给拍开，上前给秦幺妹顺顺背揉揉肩，“妈，您别跟小三这混蛋计较，他就是眼睛馋肚眼小，又吃又占。”又温言哄她，说林干事说话很有条理，虽然跟弟媳妇洋洋不是一个风格，但感觉也是个处理爽利的姑娘。如果能成，可以帮她分担。 “好了，你们娶媳妇也不是为了我娶的，总归是你们自己过日子。你们俩口子自己过好才是正经，等你们都有工作成了家，也不用挤在这里，分出去过好你们的小日子。”秦幺妹说着，眼眉只瞧着刘大包，见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知道他没生气，心里顿时顺气多了。 孩子们已经成年，有自己的想法，是该让他们自己立起来。 要说委屈，其实健国才像中间的那个，他不像老大，头一个孩子，夫妻俩小心翼翼又珍惜得照顾着，老二糊里糊涂长到三岁莫名其妙又死了，她不免对老三多顾着些，健国小时候就乖，从出生就没让她操过半点心。有回小时候她忙得啥都顾不上，才转过头见他裤子不穿站在那里，猫儿似得叫妈，气得把他狠狠打两下屁股，他也不哭，黑漆漆眼睛看着自己，她心里又怜爱又愧疚，才发现是裤子已经全湿了。这事要是放在小三身上，他不得嚎到房顶都被震破才怪。健国就不这样，他的话都藏在心里，轻易不许吐露。 真奇怪，以前秦幺妹从来没仔细想过，也许是突然刘健国就离开她，几乎毫不停歇得离开她这个母亲的港湾，才让她若有所失。 刘健解根本没往心里去，他是爹妈的长子，就算是分家，也不会真把他分出去的，只是他下头还有两个弟弟，为了以示公平而已。刘健设就麻了，怎么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觉得妈真奇怪，别人都把儿子儿媳妇攥在一起，最少也立几年当婆婆的威风，可他跟大哥还没成家呢，已经在打把他们分出去单过的主意了！ 真离谱！ 他才不想自己分开来过，没父母帮衬，啥都要自己来，那他不得累死啊！ 不行，他得找小四商量商量，得 让妈打消这个主意。至于他爹，得了吧，只要他妈说香，那屁再臭也是香的。 …… 姜静娴跟林小溪拿着最新的红色标语往车间各处墙上进行张贴，来到如今八车间，捧着胶水的林小溪惊喜道，“八车间真不错，连外墙也洗刷的干净。” 贴标语听起来容易，可做起来就挺麻烦的，毕竟眼下啥都容易上纲上线，特别是看起来不能缺字少字，她们就得往稍高平整处去贴，避免万一有人手贱把纸也扯了。贴在高处些，还有人去撕，有理由就不怕找她们。 贴得高站在凳子上手臂高举着，要是墙面不干净，还容易往下掉，得弄好几次，浆糊有可能还会粘在脸上，身上，别提多难受了。 干净就好办的多。 一会儿车间有人出来，姜静娴一瞧是龚诚，头都不敢抬往右躲，手里晃动，吓得林小溪赶紧叫唤，“干啥呢，你别动啊！” 听见声响，龚诚赶紧过来帮忙把林小溪接下来，他连眼角都不扫一下姜静娴，客气道，“工会的同志，我们师傅说了，以后标语宣传画之类的，可以直接张贴在我们车间的宣传栏上。”他让其它师兄弟把一个用废料组装成的架子抬出来。 “师傅说之前贴墙上，你们更换的时候麻烦不说，看的时候还得仰着脖子，不如这个，我们得时刻牢记组织与国家的教诲，时刻努力学习！” 唔，反正师傅是要求他们开始从头到尾背语录了，他倒还好，有些师兄弟们真是苦不堪言，忆苦思甜饭都觉得可以下咽了。 “那挺好的。”林小溪真没想到，屠洋洋连这方面都能想到。她不由好奇心大起，“你师傅现在在吗？”她想见见本人。 “现在不在车间，她去厂办公室开会了。”龚诚道，“你们还得去别的地方忙吧，这里的你们留下来我来贴就行，回过头来你们检查。” “可以吗？谢谢你啊，工友同志。”林小溪没多想，她早想把工作完成后去洗洗换套衣服，这浆糊弄得到处都是，哪里有胶水来的好。 姜静娴心里乱七八糟的，之前她跟龚诚传过风言风语，怎么他还敢来跟自己接触，难道他真对自己有意思？可她已经跟柳技术员互许终身了啊。 第151章 柳技术员只是一时虎落平阳，他那样的英伟男子，必然会有荣华富贵的一天。她如果不在落魄时给予雪中送炭，怎么显得她慧眼识珠，温柔善良呢？ 可屠洋洋就是不肯借钱给她，之前嘴上说是会帮助自己，真需要她帮忙了，一分钱也没掏！五百块不肯给，给个五十一百也好啊，她可是看着屠洋洋连连升级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手上的活就干的拧巴，刷浆糊都刷到林小溪手背上了。 “想什么呢？”林小溪皱着眉，“你不想早点收工，我还想呢。”同为女性工作者，她有时候看着姜静娴这作派真是觉得讨厌，偶尔还觉得她给女人丢脸。 平日还好，但凡碰到跟男人有关的，脑子似乎就开始不好使了。 林小溪不清楚姜静娴跟龚诚之间有过什么，只是普通推断。两人之前都干的好好的，只是人龚诚出来交代下几句他师傅说的话，帮忙贴下标语，这人就开始不正常了，让她很是无语。 特别是在男女补贴上，她简直就是一朵奇葩，居然还会说怎么女人比男人还多个特殊补贴。怎么多，就是女人除了上班工作下班做饭做家务打扫卫生之外还得他娘的来月事生孩子，男人天生就没生育功能！ 不然有些男人怎么肯没有呢，只恨没给他们抽烟喝酒补助了。自己都是女人，享受着前辈们争取回来的权宜，却还为男宝抱不平？是不是癫？打从那天她压着嗓子跟其它男同事说月事生育补贴那话，林小溪默默跟姜静娴疏远了。 她没办法跟这样的人交朋友。 爸爸曾经说过，近君子远小人。所谓党朋之争也是人事斗争，有时选择错误影响官司位，跟才华人品并无直接关系。主张是否支持看个人理解，但在基因选择上与自己的性别站在对立面，她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而且姜静娴感觉到自己对她不热情，居然跟别人说她是知识分子嫌弃她农村出身，要不是她跟工会其它大姐相亲，只怕这帽子扣下来就麻烦了。 从此林小溪就把姜静娴在心里划成小人。 姜静娴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走神了。”不过是一点儿浆糊，一会儿洗洗不就行了。她也不太高兴，觉得跟林小溪做搭挡没跟其它人来的舒服，跟刘主任一样，总挑她的刺。 全厂上下都贴好，两人都累的不行，毕竟平时干体力活的时候少，今天举着干一天，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两人在食堂门口正洗着手，又累又饿。林小溪想着吃了饭马上去洗个澡，才能舒服睡觉。 “林干事。” 刘健解瞧见了林小溪，想了想还是主动上前答话。 他既然对林干事有意，应该表现出来。 “刘同志。” 抬头见是刘健解，他的工装同样狼狈，干机械活的，少有干净的。林小溪洗罢手，自然跟他站在一块儿。 “我们一块儿去食堂吃晚饭吧，我今天晚上还要加班。这几天都有点忙，抽不出时间。”不是故意不约。 “好。” 林小溪排到刘健解身后，晚上食堂的队伍不算长，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 “请给一个炒土豆丝，烩大白菜，鸡蛋豆腐，再来五个白面馒头。”他一餐能吃两个馒头，就是林干事饭量比他还大点，应该也够吃了。但刘健解还是问，“还要米饭吗？” “不用了。”林小溪摇头。 姜静娴看着刘健解帮林小溪买了饭，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块儿边吃边聊，很是愉快的样子。 哼，也就只能在食堂请请客，有本事去国营饭店吃小炒，红烧肉去啊！ 搅着自己碗里的玉米糁，看着林小溪撕着白面馒头配嫩黄的鸡蛋，姜静娴有点食不下咽，她的粮食定量没拿回家，老妈每月就给她五块钱，吃饱可以，想吃好却是不太可能。 怎么她的日子，就是不能像别人一样好过点儿呢。她要是成家了就好了，但没有彩礼，她怎么才能嫁给柳技术员呢？ 柳技术员都没请自己吃过鸡蛋呢，刘家老大倒挺大方的。 可刘家老大只是个工人，怎么能比得上技术员！等柳技术员发达了，她买三份鸡蛋，吃一碗送一碗还留一碗，抱着这样美好的幻想，姜静娴用玉米糁把自己灌饱。 第141章 而屠洋洋却在想，既然要做电机，为什么不能给她的自行车安上电机呢？只要有合适的蓄电池，改造一个控制器，就能变成电动自行车！ 蓄电池有些难搞啊，虽然眼下已经有了拉网式板栅、微孔pe及pvc隔板技术相继问式，使干式荷电铅酸蓄电池的技术飞跃发展，但是国际上，祖国还得到改革春风中才诞生国产天能天池，大概在1986年，那还早得很呢。 蓄电池不比电机，国内的技术，才到镍镉电池，正在研究碱性电池（西安庆华厂等三家合作研发），到1981年国外会发表了第一个锂离子电池方面的专利，1992年，sony公司开始大规模生产民用锂离子电池。1983年我国开始研究镍氢电池（南开大学）。1987年我国改进镍镉电池工艺，采用发泡镍，电池容量提升40％…… 她是技术员，能开车床画图纸都不出奇，会拆分电机图纸，自己手绕电机也能说得过去，但你说自己懂得电池控制板，电解液配比，那不是瞎扯？ 从来没沾过边像这种只能反复实验研究出的技术参数，能天生生而知之？ 屠洋洋知道自己已经够显眼够引人注目的，再亮眼些，情况就根本不可控。她毕竟不是本地人。 除非她愿意呆在这里不走了，不然她越是重要，消失的时候，越是会给大家造成重大的麻烦。 眼下就够她头疼的，光是刘健国一个人的情债，屠洋洋都觉得自己快背不起了。但健国他又乖又帅又可爱，身高长相无一不在她心坎上，说话好听做饭也好吃，她都舍不得他了。 要是能把他也带走就好了。 脑子里想着事倒感觉没多久就来到刺水大队，大家都还在地里忙活，农民不是到点收工，而是要看天色。 屠洋洋准备自己来烧顿饭，她从空间里取出之前买的白条鸡，在系统指点下先用水洗净，拿刀顺着关节剁成件，再砍成小块，准备好 姜蒜，起锅倒油，把鸡肉倒进去爆炒，等到鸡皮微焦，放入花椒辣椒姜片等佐料，淋入酱油翻炒上色，加入开水微炖。 唔，还得加些土豆，青椒洋葱她倒是有，可惜不是这时候的菜，系统提醒她注意。 一边烧火煨鸡，屠洋洋刷着美食视频，闻着空气里弥漫的香气，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等刘健国下工回来下盐调味起锅，一尝非常美味，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她做饭也很有天赋嘛！ 刘健国收拾的时候不免苦笑，洋洋做一顿把家里的油全干掉了，他才灌满的油瓶就剩下个玻璃底儿，这还是烧的一整只鸡，真是不香都没道理。暗自打算可不能再让洋洋下厨做饭，再有也不能像她这样大手大脚的，实在是有些奢侈。 吃得肚圆，两人为了消食把屠洋洋做好的耕种刀具拿出来试验。 “屠同志，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陈敬捧着饭盆跟在后面，见屠同志几下将好像刀片一样的东西组装成个滚刀状，好奇的问。 屠洋洋拿绳子让刘健国挎在背上，“做了个小东西，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东西能翻地？”陈敬到底是庄稼汉，多观察两下就看出端倪，顿生惊喜。 屠洋洋先看刘健国一人拖着刀具走一趟来回，觉得实在是翻得太差，可能是人力的关系，只刮动表面浅浅土层，而且歪歪扭扭，跟个孩子挖的差不多。 “队长，能不能申请牵头牛来。”屠洋洋又在刀具后面连上块载板，自己站上去增加重力。这趟刘健国拖的很慢，但翻动效果大大提升。 陈敬一看这效果，嘴巴都乐歪了，“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我，我马上去牵。” 看来还是得有电机，靠人力还是太累了，屠洋洋给刘健国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决定加快自己的进度。 很快牛牵过来，不少村民也跟过来看热闹，见是试验新的农具，都跃跃欲试，根本不用刘健国跟屠洋洋上手，直让他们在旁边看着记录数据。 陈敬看着这花筒八爪的刀具心里真是爱的很，不比屠洋洋觉得受力不均匀翻地较浅等各种问题，人家就觉得太实用了！挖的浅是后头不够种，翻的不均匀多翻两遍嘛，这可比锄头一下下挖来的快多了！ 见大家颇有兴致，屠洋洋让他们随便用，顺便记录多种参数。具体情况实际分析，她看他们用有了新的想法，这刀具也得改一下，不能全部一致，这爪子得有几个深得才行，不比有电机可以手扶对点…… 刘健国举着手电筒给她照亮，看着她在本子里划划画画，内心是火热的。 他的洋洋，真是太好太好了。 “屠同志，你真是这个，顶好！顶呱呱！”陈敬不会夸人，喜的只会竖大拇指，能人啊！ 还说加上电机会更快更省力，陈敬喜出望外，之后屠洋洋提出要证明申请农具跟农机的信件更是很快就开好盖章，不少村民跟着盖手印，他们都想跟着卖个好。 屠洋洋收好信，她只是有备无患，跟着留下刺水大队的人继续摆弄刀具，她牵着刘健国的手慢慢往家走，路边时不时传来虫鸣蛙叫，她心里份外觉得满足。 从来没体验过自己动手做出东西的肯定，跟喜欢的人靠在一起的温馨，她沉醉了。 第152章 屠洋洋在26世纪懒到连翻身都不想动弹，反正有住家机器人系统保姆照顾吃喝，网络世界里五花八门想看什么都有，不用读书后她完全随意的生活着，毫无目标。 每天都觉得很快活，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 但仔细想想，什么都有好像也很迷茫，如果回到26世纪，她可能过不了多久又会恢复到以前的那种状态，毕竟躺着真的很舒服啊。 可她真的需要那么舒服吗？ 靠自己走路其实并不困难，即使做重复的事也没觉得烦躁没意思，每天都跟熟悉的人交谈却似乎每天的感觉都不一样。 比起忠诚复刻每一种活动的系统星星，真实的人有着他们各种不同的喜怒哀乐，从而有着不同的感觉。 还有刘健国，他比自己从小到大得到过的任何一件东西，都，都更奇妙，让她有些难以自拔。 她是不是陷入爱情的多巴胺里了？可这种神经递质，不是很容易就消散吗？在26世纪她又不是没见过，而且她跟刘健国结合，也并没有戏剧般的冲突，感天动地的波折，一切都跟这里的人差不多同样平淡，为什么她还没腻呢？ 等回到屋里，刘健国的唇凑过来，屠洋洋就啥也不想了，尽情享乐才快活啊。 * 今天换成甜甜的红糖煮荷包蛋，一样的美味，一路骑行，最后跟赶着上班的众人一起汇成条人流，形成生动的幕布。 “师傅，鲁师傅让您先去挑学徒工。”龚诚在厂门口等着，接住屠洋洋的自行车。 屠洋洋记起来，鲁公平是跟自己说过，她的大部分学徒都出师了，为了扩大生产，可以再接受一批学徒，她的最大权限是十五个，毕竟别的车间也要人。 “不用了，咱们最多能增加十五个人，让别的师傅们先挑吧，剩下多少我们再要。只要不是先天肌能力不足，不适合做我们这车削机加工的活，就没问题。再说学徒工都是临时工，如果有不好的，我们可以退回嘛。”屠洋洋没把这事多上心，她教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能学多少全靠个人自己努力造化，也没谁要特别照顾，只要在工作上服从她的安排就行。 “你跟张元民去吧，到时候把人领来，头半个月先把我们的基本规章制度跟安全生产规范教会，等你们觉得合适了，再开始教操作上机。” 张元民便跟龚诚来到一食堂，里面已经乌泱泱站满了人。 机械厂需要人手，可要批准增加人手，怎么增加人手都要反复开会进行讨论，一直讨论到各方面都基本满意，同意增加后还要打申请，等上头领导层层批示，跟着才公开招考，一试二试。 本次富强机械厂考虑增加普通车间员工80名，临时搬运工20名，食堂临时工6名，技术工视能力若干。 换厂长蔡正佳的意思，普通工人最好就从机械厂内部选择吸收，减少厂内大量闲散人士，促进厂区治安人文环境稳定。但其它人还要考虑社会影响，建议公开公平的进行选拔。 最后角力之下，时间定的紧些，这样在机械厂内的提前知道有优势。 刘健设挤在报名参加的人群里，双手插兜，心中微有些得意，他肯定能被选中，他弟媳妇可是八车间说一不二的一把手。 可等到车间主任或者大师傅们几乎都来齐了，也没看到屠洋洋身影的刘健设有些着急。转念一想，她本人不来应该是交待了旁人，形式上要回避，注意影响。 刘五根混夹在人群里，非常紧张，嫂子说难得厂子里开放招工名额，让他无论如何都尽力试一试，毕竟一个工位岗位可价值五百块钱！ 一想到五百块，刘五根挺直腰，高大结实的肩膀把身旁站着的人挤个踉跄。 第142章 “嘿，干什么！”转过头见是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小声又放低下来，“注意点。” “是，我小心我小心。”刘五根又极力缩小自己的宽肩膀。 没多久大喇叭响起，让所有人有序排队，听到名字的上前由厂领导先进工作者进行挑优录取。 大家都竖着耳朵听，生怕漏听错过。被叫上名字的就往前面冲，当面问问题，举杠铃搬材料等测试臂力体能，还有厂医进行身体检查，有病是万万不能招进厂的。 正因为一切都摆在台面上，大部分觉得这回招工挺公平公正。 刘健设混在学校，却只能写写名字，语录会背好些还不会写，体力中下惨被刷下，反倒是刘五根凭借优秀的身体素质，进了搬运组。 刘五根哈哈笑着，乐得把侄子们一个个抱起来抛高高。 他有工作啦，以后他也是个工人啦，他还没花钱，不用欠钱，以后每一分工资都是他自己的！ 还有一句话在心底，他比侄子还强些，侄子都没考上呢！ “真好，小叔你挺厉害。”刘健解先恭喜刘五根，跟着又到屋子里去安慰弟弟。 刘健设趴在床上不肯起来，被刘健解强拉起来才发现他满脸是泪。 “哥！”刘健设泣不成声，“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刘健解拍拍自家弟弟的后背，“唔，是挺没用的。” “哥！！”刘健设气死了，“我还是不是你弟弟。” “是啊，你肯定是我弟弟。” “那我没选上你不安慰我就算了还看我的笑话。”刘健设委屈死了。 见他做小女儿情态，刘健解哑然失笑，随即正色道，“你自己参加工选都瞧见的，跟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差不了多少，没被选中多正常，咱们家属院里没被选上的多了。” “可幺爸他就选上了，他还是乡下来的呢。弟媳妇那个八车间选的人最多，足足有十二个呢。”刘健设嚷着。 刘健解严肃道，“健设，你说什么呢，你没被选上是你实力不够，跟弟妹有什么关系，她的车间需要的人再多，跟你这个被淘汰的能牵扯上吗？自己实力不行，别东怪西怪的。” “大哥！”刘健设气得又倒回床上，拿枕头狠狠蹂躏。 “叫大哥也得说公道话，你怎么就觉得人家一定得选你，力气不够上学字也不知道认到哪儿去了，被涮下来不是正常。”刘健解说。 “那么多人呢，弟妹只要……” “人家当领导的就得秉公处理。”刘健解直摇头，“你能力不够没办法，幺爸他不就自己考上了吗？” 刘健设气哭，凭什么又是他，怎么就光他是个垫脚的。相亲人家看不上，招人人家也看不上，他有这么差吗？啊啊啊，真是气死他了。 秦幺妹见节约了两百块钱，很是乐意开始帮刘五根准备铺盖被褥之类的生活用品，“你别觉得是嫂子赶你，这单身宿舍就得趁开始能安排的时候把床位给占下，还能抢个下铺啥的。你哥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几个小的还得挤着，在厂子里住能宽松些。” 刘五根连连点头，“我明白的，嫂子，等我开了工资，每月给十块钱，由您安排。”虽说不是大哥嫂子给买的工作，可也实在是多亏大哥大嫂，不然他哪里能进厂里上班呢。 “到时候再说吧。”这钱要不要，要的话是个怎么说法，秦幺妹还得跟刘大包商量，自己家孩子，她想怎么处置都行，可小叔子是他的血脉亲缘，还是由他做主。 林小溪在供销社挑选着扣子，准备给刘健解做件衣裳。刘健解把他家的条件说清楚，她心里没意见，跟姑姑商量后，姑姑让她早下决定，赶早不赶晚。姑姑总是怕夜长梦多，难得她这个老姑娘肯嫁人了，又怕她后悔。 暂时她还没想反悔，就是想再看看，毕竟嫁人可真是一辈子的事，万一刘健解什么她接受不了的毛病呢？ 选好东西又买了条毛巾，在门口就被个姑娘撞了一下。 她还反过来嚷，“嘿，你走路怎么不长眼睛！撞着人了！” 看小姑娘双手插腰娇横的小样儿，林小溪忍不住笑，挺漂亮小丫头，“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唔……”杨梅傻了，怎么这林干事不按常理出牌呢？她这样碰瓷，她不是该生气说我才没撞你吗？脾气这么软和的吗？莫非刘家老大就是喜欢这种软弱性子的姑娘？ 杨梅她妈本来也是工人，因为**浪潮，奶奶不帮忙带哥哥们，妈时常请假缺勤被人挤兑下放，在农村出生的她便成了农村户口。好在杨梅打小就生的好，格外讨人喜欢，连一向重男轻女的奶奶都高看她一眼，觉得她能嫁到好人家里去帮衬家里，偶尔有肉还分她一口。 可杨梅不想嫁，什么委会主任的儿子，整个一二流子，要不是靠着他爹，就那歪眼方脸的模样，都没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愿意嫁。更何况，他的脾气还坏！杨梅曾经亲眼看到他打自己的同学朱萍萍，要知道朱萍萍可是跟他谈过恋爱的，人跪在地上哭求还被他一脚给踢翻。 她绝对不要嫁给这样的人！ 第153章 刘健解就挺不错的，比她大几岁，跟她爹一样是正式工，最主要是的，他家有个不怕事的主儿。 当天相亲，她特意打扮过去，明明他跟他弟弟都是一瞬间就双眼发亮，结果媒人却说他没相上，她妈追着打听，人家才说刘家老大是相上工会干事林小溪了。 林小溪比刘家老大还大三岁呢！杨梅心里又羞又急，她不想嫁给魏长征，其它相亲对象知道情况也不敢再来提亲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因为这个，你来碰瓷我？怎么，希望我见到你的容貌秀丽就拒绝跟刘健解同志走到一起？”真是个小姑娘。 林小溪年龄也不是白长的，没几下功夫就把漂亮丫头弄到宿舍里坐在一块讲话谈心，也不想想她是干什么的。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死他了。”杨梅掩着面呜呜直哭，她才不要像邻居平姐姐那样总是被她丈夫打。 魏长征，林小溪咬咬唇，听说他小时候长的很好，读书学习都很上进，还是别人家的孩子呢。可有回生病打针后他就开始抽搐发烧，最后救回来眼睛歪了脸上长了好些疙瘩，模样渐不讨喜，脾气就古怪起来。 杨梅可怜得央求林小溪，“姐姐，我蠢的很，没有别的办法，你教教我吧。”让她洗衣做饭下地上山割草喂猪，杨梅自认比别人干的都不差，可人际交往，她就抓瞎了。她爹杨刚也就是个普通工人，还得养活他们一大家子人，可是万不能出事的。 林小溪也觉为难，“你们怎么认识的？他们上门提亲了？”估计还没到提亲，不然哪个介绍人也不敢冒着得罪两家的风险还给她介绍刘健解。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认识我的。头一回见面是过年时候，小姐妹约着一路去玩，他跟一群人都在文化广场那边站着抽烟，给小朋友们派糖，路过的时候他给我递糖，我没要，他就把糖塞我手里，我慌得很，就跑回家里。那时候我想着他估计是觉得我年龄小，才给我孩子们一样吃糖。可后头又在路口遇到过两回，他老是朝着我笑，还说什么你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好吃。我，我都没敢再出门，一直在家里躲着。我妈问我，我就说了，她也害怕，就跟我商量说找人嫁。我已经十八岁，嫁人是应当的，但我绝不嫁给魏长征。”朱萍萍被魏长征打的事，杨梅想了下还是没说，牵扯到别人，她不能随便说。 看杨梅双眼微红，一幅我见犹怜的可爱模样，林小溪叹息，男人都是好色的，这样的小美人儿哪有不爱的。 估计也是觉得她胆子小，心里存点怜惜，所以还没露什么恶形。但一旦知道杨梅要嫁人，恐怕不会轻易放过。” 要不你嫁给刘健设，给我当弟妹？“林小溪想想，一时之间还真没想出啥好办法来。这种事情，人家又还没出招，也拆不了招。正是当权派的委会主任，轻易可是得罪不起。 杨梅想想，吸吸鼻子，叹口气，“我妈说他眼神不安分，坐那儿眼珠子溜溜转，不如刘家大哥稳重，而且没有工作，我觉得也是，不行也只有选他了。” 听着口气就知道其实杨梅刘家兄弟哪个也没看上，可没看上不代表她就不能嫁了，这时候盲婚哑嫁的也有很多，姑娘家多是父母帮忙挑选人家，信奉的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要不然，我们直接去找屠洋洋吧。”林小溪越想越觉得应该直接去找屠洋洋，杨梅要借屠洋洋势，也许并不需要成为一家人呢？日后杨梅自然能遇到她喜欢的人，再嫁人岂不是很好？ “去，去找屠同志吗？”杨梅有些结巴，听着妈妈说屠同志有多厉害多能干，她也有些怕。“可屠同志凭什么帮我呢？若我是她哥哥嫂子，多少有亲戚的面子，她帮我理所当然。”若是不是，平白无故为什么要帮呢，惹着委会主任好玩的吗？ 第143章 林小溪说，“屠同志是个热于助人的好同志啊，她能想全厂的伙食，研究新型机械，还愿意钻研农耕机，她怎么会见死不救呢。” 但屠洋洋问清楚她们的来意之后觉得很无语，“你为什么要躲着，万一人家不是要娶你的意思呢？你随便找个人家就结婚了，不是对你人生的不负责任？就算是他想娶你，你也完全可以拒绝。现在是新中国新社会，在我党的正确领导下，他难道还能强娶？ 你是工会的干事，不去了解下详情，带着人来找我？我是妇联的还是管治安的？” 她最近可忙呢，刀具都改了好几趟，更别说电机设计图，到现在中心转子还没定下来，材料有限不允许她浪费。怎么连这种小姑娘害怕的事情也要找她？ 杨梅听得满面通红，羞的头都抬不起来，赶紧拉林小溪的衣服想走。她就说屠同志不会管的，毕竟跟她毫无关系呢，林干事非不听。 林小溪语结了下，又道，“可杨梅胆子小……” “胆子小的人有很多，我的学徒因为胆子小考核没通过，她的技术平时都没问题，我可以直接让她转正，不当学徒了吗？遇到事情就解决，害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屠洋洋严肃道，“一切所有号称强大的反动派统统不过是纸老虎。原因是他们脱离人民。你老实在家呆着，只要他敢上门你上报就是。风可以随意吹动报纸、柳叶，却无法吹走一只蝴蝶，它还可以再飞回来。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 林小溪恍然大悟，她激动得站起身，“屠同志，你说的没错，我们应该勇于抗争，要坚决维护自己的权利，不能随波逐流，不能懦弱得回避委曲求全！” 靠山山倒靠水水流，新社会革命儿女应该靠自己！ 等把两人打发走，屠洋洋回到宿舍很正经问刘健国，“我在外人面前，是个什么形象？” 房间太小，刘健国不注意就听了个大概，他笑着拉屠洋洋坐在自己的腿上，“是大好人，活雷锋。” “……你说真的？”屠洋洋侧过身，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她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好事啊。 “真的。”刘健国抚摸她又长长的头发，刚才他正在帮她通头，柔顺的头发缠绕着他的手指，又聚拢在一起生出层层的涟漪，即使在昏黄的灯光下也熠熠生光，恰似一道黑色的瀑布。 他的洋洋从来都是这样，美而不自知，赤子之心不同流俗。 本来想说什么屠洋洋又收住，何必因为其它人影响他俩此时的心情呢，她此时就想静静窝在他怀里，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干。 * 时间就在屠洋洋不断改进刀具与电机中如白驹过隙，匆匆而过。 刺水大队果然如她所想提前完成春耕，在她暗示修好路更好生产更方便社员后，也在可变装为小型挖土及压路机的帮助下，将刺水大队去县里及周边的路都进行扩宽及维修。 陈敬最近是幸福的忧愁着，刺水大队今年不但多开了近三十亩荒地，还提前完成春耕，在道路修平后，队上未婚男女的喜事也是一件连着一件。 可喜事是很好，大家也不缺修房子的宅基地，可添丁进口要修新房子。新房子总不能修茅草屋吧，肯定是砖瓦房，他们缺砖也缺瓦，唔，还缺钱。 大队修路的钱，还是屠同志垫的伙食费，给设计的机械款也没结，噢，之前欠自行车的钱也没还完…… 刺水大人越过越好，但欠人屠同志的就越来越多了。 不管了，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反正是大家伙欠的，等收成上来优先还屠同志就是，一年还不完两年，大不了他让会计算上利息。 接着陈敬回到家里让老婆子去自家自留地摘些蔬菜，顺便抢了孙子孙女上山摘的五月泡，加上六个鸡蛋，满当当装了一篮子给刘健国，剩下的他帮他干了，让他提前回去给屠同志做饭，最好能问问，屠同志关于烧砖烧瓦有没有研究了？ 陈敬边给玉米地锄草边想着，屠同志会开车会修路，多半造飞机大炮也不在话下，烧砖烧瓦肯定没问题。 他应该想的是，在哪里挖泥呢？瓦坯他可是见过的，需要粘水后非常有黏性的泥土才可以。得有个土场，能晒瓦坯砖坯，还得有烧瓦窑烧砖窑等，这些小事不可能麻烦屠同志，人家也有工作的。 刘健国趁着新修的路，不用半小时就来到机械厂，直接就跑去家属院找他娘。 他兴奋又压低着嗓音对秦幺妹道，“妈，洋洋她，两个月没有换洗了。”刘健国之前是不知道有月事这回事，毕竟秦幺妹生了最小的刘兴兴没两年就停了经，也不可能去教导儿子有关女生的生理问题。打从她教了刘健国后，他才开始默默关注，要提前给准备红糖姜水，预备发脾气什么的。 这一仔细观察，他才惊喜的发现，起码有两个月，洋洋没有来月事。他跟洋洋除非上班时间，几乎是形影不离，不论是刺水大队的茅厕还是在宿舍里，他发现洋洋没露过血，也没用过月事纸跟月事带。 秦幺妹笑出了声，“真的！” “嗯，肯定的。”刘健国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那她，那洋洋有没有想吐，恶心，想睡觉之类的状况？” 刘健国肯定得摇头，“没有想吐，犯恶心，她胃口挺好的，想睡觉的话，她一直挺爱睡觉的，就没有不想赖床的时候。” “洋洋她身体好，不犯恶心是最好的，再说月份还浅着呢。”秦幺妹喜上眉梢，“唉哟哟，瞧我这命，马上就要当奶奶了。哈哈哈哈。” “妈，那我该做什么。” “傻小子，你就等着当爸爸吧。”秦幺妹说完又赶紧道，“你得注意啊，那晚上的房事，就先停了，要小心孩子。”当妈得操心，这当奶奶更得操心了，可她怎么还这么开心呢？ “我记下了，妈。”刘健国把菜直接留在家里，一会儿接洋洋回家来吃。妈说怕屋子里有油烟味让她不舒服。 洋洋真好，真愿意给他孩子！ 她一定也是很爱他的。 他要幸福死了。 第154章 回到宿舍，屠洋洋觉得刘健国更加的体贴，甚至称得上过分，那双凤眼里含情脉脉，都快能拉丝了。 “你这是怎么了？怪怕人的。”不能是无缘无故的吧。 刘健国欢喜道，“洋洋，你别太激动，你怀了。” “我怀了？我怀什么了？”屠洋洋反应过来，“你说我怀上孩子了？”不可能的！她自己没要求上孕育环，怎么可能会怀孕。 “你都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了，你身体这么健康，咱们又……”刘健国有些害羞，“夜夜笙歌。” 屠洋洋麻了，明白了。 所以他按照常理推测她怀孕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她没怀。 她也不是没来月事，而是一直用的是26世纪的个人卫生用品，微吸可压缩月经棒，柔软贴合，每次月事仅需要一枚，小巧玲珑不影响运动，还可记录毫升数上传私密日记顺便检查身体。屠洋洋接受不了用月事带，从来没用过，之前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啊！ 屠洋洋更没办法告诉刘健国，她们26世纪的女性月事也不是每个月来的，一般是4-8月来一次都算正常，因为不常运动跟爱爱的关系，她们分泌卵子及子宫内膜剥落的周期已经拉长了。 身体健康正常，系统不会提醒，她当然会忘记。 又不能怪 刘健国关心她，肯定也不是自己的错。 刘健国看着屠洋洋的表情，渐渐惶恐起来，“洋洋，你不想怀孕吗？” 她似乎并不是很高兴。她不想生跟自己的孩子吗？ 屠洋洋皱起眉头，“首先，我们还不确定我是不是怀孕了。”她肯定是没怀，但不可能直接告诉他。“不来月事，只能说明我的月经期不太规律，跟我怀没怀孕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一个月来一次月经多麻烦多难受，早点告诉她自己的月经周期好了。 “再来，我确实是还没想好要不要孩子。”她深吸一口气，“健国，我才二十，你才十九岁，我们俩真的准备好了，在自己都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情况下，成为父母吗？” 屠洋洋说，“我觉得，我还没准备好。我，我的印象里没有父母的存在，虽说我长大没缺少过照顾，但我还是想，有父母陪伴的孩子，是不是会更好呢？”她还没想好要不要留下来，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也许健国是个好爸爸，但没有妈妈好吗？ 她说的平淡，可刘健国却是心里狠狠一揪，是他错了！他光顾着他自己，他没考虑到洋洋的感受，毕竟洋洋父母双亡，她心里肯定有障碍。 “是我想差了，都随你，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刘健国犹豫下，流产好像也是很伤害身体的事，哎，早知道，早知道他应该去问过厂里的医生，要那个计生用品才是。记得之前领导虎子都闹过笑话，误以为那玩意儿是气球，结果被爹妈混和双打，自己也羞得一个星期没怎么出门。 第144章 “明天我会去医院检查一下。”反正没怀，至于为啥没怀，看医生怎么说罗，这时候医术再落后总不可能无中生有吧。屠洋洋有点头痛，健国看来是很想要孩子的那种人。之前她一直对孩子的态度是可有可无，要是能让健国自己生的话，她可能在美色诱惑下早就同意了。 刘健国急道，“那我陪你一起去。” “嗯，一起去吧。”不让他亲耳听见自己没怀肯定不行， 躺在床上，刘健国小声道，“对不起，洋洋，我太着急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日子过得这般幸福美好了，他却时常会觉得惶恐，生怕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 这迫使他急切得想拥有些什么。 可最重要的还是洋洋，她如果不喜欢，那他也不喜欢。他有没有孩子无所谓，特殊的是他跟洋洋的孩子。 屠洋洋敷衍得答应着，她正跟系统查询着有关生育问题呢。 可能有了生育环，生育安全快速无痛，系统里关于26世纪公民在异世界生育的案例挺多，各种类型的都有，甚至有为了孩子他爹付出自己性命的，屠洋洋不敢相信那人的脑子得灌了多少水，才能做出那样的傻事。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异世界，居然还能危害到他们的身体健康？ 还有直接跟恋爱对象爆露自己是未来人，被当地人下药精神及身体双重控制，也不知道吐露多少未来之事被利用，直到亲友发现不对才将其拯救回去，还得交纳一大笔智商税及修缮维护税等。 更有以生孩子来赚取国家生育津贴，随便哪个世界都生十七八个的猛人。 总归来说，对于在异世界生孩子，主政府的管理策略是，不支持不反对，一切看你自己。26世界的新新人类早就开始在不同世界寻找乐子，也不差她这一个。 唔，暂时她在这里过得还挺愉快的，虽然在吃食上面被管制的厉害，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反而觉得吃的东西要美味很多。她还有爱人，那么叫她师傅的人…… 等时间到了，她申请开放旅游点，在这里多呆些时候好了。 想通的屠洋洋打个翻身，枕着刘健国的胳膊很快睡着。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刘健国亲亲她的发旋，好梦，我的洋洋。 * 富强机械厂的医生郝青年抓着头发，很惭愧道，“不好意思啊，我其实还没毕业，技术也不到家，我啥也看不出来，只知道你确实是没怀孕。”可一个正常的年轻姑娘，怎么可能两三个月不来月经呢，这肯定是不正常的，但怎么不正常法，他是脉摸了，两只手都摸过了，气色仔细观察过，生活习惯都问过了，啥结果也没问出来。 刘健国忍着气，“医生，您这是怎么说？”确认没怀，他心里松口气，可没查出原因不也挺让人担心的。 “没怀上就算了，我们回去后再努力就是。”屠洋洋早就知道是这样，来医院不过是走个过场。 郝青年见大早上没有别人，小声道，“我医术不行，我师祖黎歌在咱们驻地不远的655军医院，他老今年86了，治过的病人斗量筲计，他一定能看出缘故。” “谢谢郝医生。”刘健国记下来，要扶着屠洋洋离开，被她微瞪一眼轻轻甩开手，“我只是没怀孕，又没生病。” 郝青年插嘴道，“女子月事不调，容易七情郁结……”见屠洋洋转过身，“呵呵，我就随便说说。”他也是奇怪了，确实不是怀孕，脉象显示人家健康的很，气血健壮，根本不像月事不调啊。可人家小夫妻也没必要骗他不是，还是自己才疏学浅，医道一门没学到家，连最基础的妇人病都瞧不出来。 是还得像师傅说的那样，得天天学习，温故而知新，回去就偷偷把伤寒论再看一遍。 也是上头事乱闹的，不然他这样的半调子怎么能在医院里独挡一面。 刘健国跟在屠洋洋后头，“洋洋，要不我们还是去找老中医瞧瞧。”他也知道被人说有病的感觉不好，可不去看也不能呢，讳疾忌医万一把病拖严重了？ 屠洋洋无奈，她不怀就被怀疑有病，怀了…… 怀怀怀，马上就怀。 “不用去看。”屠洋洋没啥好气，她是真没病，见刘健国十分不安，又补充道，“我是说今天不看了，过几天再去。”屠洋洋把生育环申请安装上，今天晚上她就怀！ 她还怀四个，让他一次性把孩子带够！ 看他还敢不敢再叫自己怀孕生孩子了，屠洋洋恶趣味地想着。 而此时的刘健国对于他未来的奶爸遭遇将一无所知。 等杨梅手捏胸章，大声拒绝魏长征，却被告知他从来没想过娶她，逗她不过是刚好碰见口花花，要是说两句话就是想娶她，一车皮都拉不下。 魏长征还警告杨梅不要痴心妄想，他可是要娶千金小姐的，让她休想碍他的事。 “小溪姐，我真是，闹了好大一个笑话。”杨梅低着头对自己也要无语死了，都怪她脑子笨，一下子想太多。 没想到魏长征自己那个样子，居然还觉得杨梅丫头痴心妄想，林小溪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跟着她喃喃道，“果然最大的敌人是自己的心境，自己不做出努力改变，纸老虎就会变成真老虎。” 什么老虎不老虎的，杨梅就觉得要好好谢谢屠同志，她说的话，就像她爸说的那个，金科玉律。 “我妈让我好好谢谢你跟屠同志，她包了点粽子，请你们甜甜嘴。”杨梅拿出一小串粽子递给林小溪，心事一去，她的笑容更加甜美，让林小溪都爱的不行，“好，我瞧你比蜜还甜呢。”也不知道这样的好姑娘，要嫁到哪家去。 “我上回跟你说，嫁给刘家老三，你想过没有。” “他啊，我妈说还是得找个有工作的有能力的，最好有本事是兵的。”杨梅摇摇头。 林小溪很认同，也是，杨梅长的这么漂亮，一般人娶了可护不住。好在如今是新社会了，要在古时候，可是难的很，要不怎么有红颜祸水一说呢。 “小溪姐，你要嫁给刘家大哥了吗？”杨梅顺便问道，她妈说上天保佑，不用撞上灾星，她会尽快好好给她挑个对象。又说也算是因祸得福跟小溪姐还有屠同志说上话，要保持好联系，能成为 朋友就是再好不过。 林小溪点头，“是，到时候邀请我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彩礼合适，人不错，刘健解告诉她现在结婚，可以优秀占用屠同志跟他弟弟收拾好的婚房，要不然等他弟先结婚的话，还得等他再去找家具。 刘健解的理由自然，她就顺口答应了。 毕竟刘健设也真的快了，之前跟刘健解相亲的孙燕燕，决定招他当女婿，眼下风紧对外只称是自由恋爱，生的头一个男孩子会随她姓，其余都还是姓刘。 刘健设点头比林小溪还早呢。 她年龄可比孙燕燕大，办事还是抢在前头的好。 第155章 八月里刘家双喜临门，刘家老大娶媳妇，老三上门当女婿，办的日子都是同一天。 头戴红花的秦幺妹是笑得合不拢嘴，一下子解决两件大事，洋洋还有了，她真是做梦都会笑醒。 做为精打细算的全职家庭主妇，秦幺妹总是计划在先，看情况再进行调查，趁着家里没人，兴兴小丫头也跑出去疯，她清算下家底。 孙燕燕托媒人来问她家老三肯不肯上门的时候，秦幺妹是挺意外的。原来她家用不着孙燕燕一个女娃子当家立户，可她大哥孙秦几年前陪媳妇回娘家后便杳无音讯，生死不知，众人只能当他意外去世。小弟孙时下乡，因与他人发生口角，与人撕打时被推倒跌破了头，从此目盲眼瞎。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连番事故让孙家大娘时常啼哭，又为了贴补家计给孩子看病，点灯熬蜡的帮别人缝补做衣裳，自己一双眼睛也渐渐看不太清。若是发现早时估计还能治，可她为了节约钱，半个字也不肯说，弄到最后实在是拖不下去孩子们才知道。 这下孙家里，一个瞎子一个半盲，只有孙燕燕咬牙撑起来。 她是绝对不可能嫁出门的，依照如今的民风旧俗，她要是嫁出去，剩下老娘跟小弟，那就是忍心看着他们死。可孙家老爹跟大哥在世时，孙家也是好一幅景象，因都在砖瓦厂上班，房子都是自己修的一整套，足有六间屋并个大院子，是人看着都眼热。 特别是眼下房屋紧张。 孙燕燕一打成年就开始跟家里想办法，在有次差点被个红袖章拖进小树林意图不轨，被她反抗成功几下撩阴脚踩得那孙子差点儿报废，便打定主意她要当家做主，绝不能嫁出去。 孙大娘心疼孩子，知道是家里拖累了女儿，虽说是找上门女婿，也是精挑细选，总共见过四个，孙燕燕最后只对刘家老三松了口。 “看他体格还行，长的还算过得去，刘家有三兄弟，若是他肯的话，我没意见。”孙燕燕松了口，孙大娘就催了媒人来问。 第145章 得宜于屠洋洋的关系，刘家家风不错，媒人都觉得孙家是痴心妄想了，有屠同志那个弟媳妇在，虽说一时刘家老三没工作，那以后肯定不会少了出息，怎么可能会答应上门呢。可孙家的情况也实在是可怜，她也就愿意多跑动几趟，再说刘家富裕，总能有杯甜水润润喉。 没成想还让孙家可盼成了！ 刘健设没觉得自己像女人一样嫁出门有啥不行，他早就想自己是个姑娘家，不用上学不用上班，天天在家里做做饭洗洗衣裳，顶多侍候下自家老爷们照顾下孩子，又不累。 孙家娶的是上门女婿，自然不会要彩礼，但刘健设哪肯吃这个亏，从头到脚的新衣服，不用他家做可应该给他做嘛，新郎得潇洒出门不是。大哥有的家具铺盖，他一样得有，得风风光光抬到孙家去给他装面子，彩礼嘛，老妈给他大哥一半当陪嫁，不过分吧？最好给他个整数。 当上门女婿有啥不好的，刘健设想着孙燕燕的削肩长腿，内心火热起来，他到孙家，能搂着媳妇单独住一间屋，可比他现在宽敞多了。除了他媳妇，一老一小两瞎子，还能把他刘健设欺负了？等媳妇一上班，家里还不是他想干啥干啥！ 日子不要过得太美噢！ 所以刘健设一点头，秦幺妹问几次见他是真心肯答应，也都答应下他的要求，给他五十块压箱底，痛痛快快当自己这个儿子是闺女嫁出门去。 “一十，二十……二百零八块六毛三。”秦幺妹连数三遍，将数字记下来，又写个减200。她也去扫盲班学习过，大字能识上几个，数字她记得很熟。 手上绿色的小本本还是洋洋给的呢，正好巴掌大，秦幺妹将本子钱收好，虽说等把借洋洋的钱还了，自家就剩下八块六毛三，但她心里挺素静的。 以后老家不用寄钱了，儿子也不用多操心，虽说家里钱票都空了，但也没欠债。 以后等大包每月工资下来，先给兴兴存二块钱，她还小，一年24块，多存上几年等她要出嫁也足足的。 再给她跟大包存上五块养老钱，谁有都不如自己有，都说养儿防老，可孩子多了，也难免互相推诿，能干利索了一辈子，难道等老了来看别人眼色？ 她秦幺妹可不干。 一月的伙食费算十八块，大包买烟钱两块，打杂零用钱两块，每月还能攒下十三块五。 存上两年，她也买台缝纫机，秦幺妹满意地合上床头小柜，拿锁头锁好。 见天色还早，也懒得出门听旁人吹捧，她拿出大人的里衣裁尿戒子，算日子，洋洋这胎估计要到三四月份的时候生，天气还冷，这尿戒子少了可不成。 屠洋洋说怀就怀，反正有生育环在，她根本没担心过，只是开启了仿自然生育模式，免得她连肚子都不大，引人注目。 夜里，刘健国早已累得沉沉睡去，难得还没睡的屠洋洋在选择在生育环里投入几枚具有成熟的受精卵。 一胎就生一两个很浪费时间，四个会不会太难带，毕竟她可不能在这时候把保姆系统拿出来，没办法解释。 想来想去，选择了三个胚芽，要是好带的话，就再生。 全部选择好后，屠洋洋往刘健国怀里一躺，也开始呼呼大睡。 风雨调和，陈敬看着田里茁壮成长的庄稼，心里盘算着今年能打多少粮食，更想着村里闲下来的劳力跟都想着盖房子娶媳妇迫切的村民。 跟队长会计言语一声，骑上自行车赶往富强机械厂，看来还是得他自己出马，跟屠同志好好商量商量。不知道健国怎么搞的，上回没用他说，就让屠同志设计耕种机，改造压路机啥的，这次怎么等了这么久都没点消息。 郝青年摸了右手，又不好意思道，“请让我再看下左手。”左右手的脉象都一模一样，“我不能确定，要不用试纸验一下。”真是奇了怪了，他从来没对自己的手感这么不自信过。 上回这对小夫妻来过，他很肯定的说人家没怀孕，这回人家再来，他感觉是好像怀了，却又像是没怀，毕竟症状感觉过于轻微，似有非有。 只能用科学手段进行判定，实在是让他这个中医有些难受。 用尿液进行检测 是否怀孕很古早，但很快速方便，比起验血还得扎一下呢。 上面显眼的两条杠，郝青年带上笑容，“恭喜你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他回去就好好培养手感，再去师傅那里苦修！ 看刘健国喜笑颜开的模样，屠洋洋心里也欢喜起来，身边人的喜怒哀乐，是传染最快的情绪源。 “恭喜屠同志恭喜健国哈。”在什么时候，添丁进口都是件喜事，陈敬有点后悔手上没提点什么东西，回去就让家里老婆子把鸡蛋攒起来。队上多少事都多亏人屠同志，别的东西给不起，鸡蛋还是能存下些的，还有小米，要不再弄块种点小米？ 屠洋洋让刘健国按在床上坐着，只好让陈敬也坐，“大队长，您也坐。您是个大忙人，怕是有什么事吧。” “我坐。嗨，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又来麻烦屠同志了。”陈敬的搓着手，道出来意，“托屠同志连续帮忙的福，我们刺水大队的日子是越过越好，越过越红火。队里的适龄青年们相亲都没有不成的，都愿意嫁到我们刺水大队来。就是这房子不够住，我们得修房子，别的都好说，砖没有可以自己挖石头凿，拿泥填，可得有瓦啊，不然下雨太难受了。” 做瓦？ 屠洋洋眨下眼，眼前开始搜索起七十年代的房屋用瓦。 黑布瓦或者小青瓦，都是具备粘土天然本色，质地细腻，隔热性能良好，但质脆，易毁坏，同时要浪费大量木材烧制，不久后便渐渐被淘汰。 做法倒不是很复杂，可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 见屠洋洋在考虑，刘健国拿碗给陈敬倒了碗茶水，刚才他问过郝医生了，除了烟酒、隔夜跟特别刺激的食物之外，只要孕妇心情好，吃什么东西都可以，别暴饮暴食就行。 想到郝医生最后还说什么有毒的也不能吃，刘健国心里嗤笑，他怎么可能拿有毒的东西给洋洋吃！ 陈敬喝着茶，啧，有点苦还回甘，真解渴，一准是屠同志弄的好茶叶，他得多喝点。 一大碗连点茶叶都让他干嚼了。 屠洋洋也开口道，“大队长，这方面我不是很懂，只见过相关的机械图纸，咱们队里怕是只能手工制瓦吧。” “是是是，手工，机械咱们可搞不上。”陈敬心里有数的很，一上机械哪里还能轮得到他们刺水大队，肯定还是弄到砖瓦厂里增加产能去了。 正是搞生产备产能的时候，啥东西都得赶紧抓紧努力上。有困难，当然是底下人克服嘛。 他也没想拖国家的后腿，也不去给政府添乱，他就是想尽力让大家伙跟着他能好过些。 有问题他们自己解决，也算是做贡献了。 “唔，等我几天，去看看书，再想办法去砖瓦厂看看，让健国给您答复。” “好好好，屠同志你慢慢考虑，不用着急哈。”陈敬倒退着走出门，大步回队里，他相信屠同志肯定有办法，他得先把场地找到，跟队里把怎么计工分，怎么分砖瓦的章程先商量出来。 刘健国洗好苹果削完皮拿给屠洋洋，“你想去砖瓦厂也不难，咱们三嫂不就是砖瓦厂吗？” 他一说，屠洋洋想起来，她有点好奇的问，“不是说你三哥是上门女婿吗？” “他，他哪里像个上门女婿。”刘健国笑道，“说是上门，我看他腰比大哥挺的还直呢。” “真的吗？大嫂比三嫂厉害？” 第156章 刘健国见她感兴趣，端来热水边给她洗脚边细说着，“大嫂不厉害，她跟你差不多，都是热心勤快的人。大哥把工资交给她，她当时就给了妈，说既然没分家，大哥的工资应该都上交。咱妈没要，说让她自己管着，她又拿出三十，说这个月办酒开支大，他们多出十块钱多少贴补下家里，以后每月她跟大哥都交二十块伙食费，逢年过节的另外给。我妈想着多做也是做，就答应了。” “噢，那咱们伙食费交多少。”屠洋洋啃着苹果，享受着足底按摩。 “妈把借我们的还了，咱们之前不怎么在家里吃，交的五块。眼下你有了，怕是得常常回家吃，要不交十五吧。”他在刺水大队吃更方便些，不说节约多少口粮，至少能带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行啊。”屠洋洋答应着。 “大哥把工资全都上交，大嫂也没含糊都接下，之前大哥也不怎么抽烟，眼下更是让大嫂把烟都戒了，每月零用钱五毛，可以买点糖吃。反倒是三哥，说是上门女婿，家里老的少的都听他的。三嫂把工资还交给他管着呢，他常上门来找妈一起去采买东西。小日子过的挺美的。” 屠洋洋捏捏他的下巴，“我们家的钱还不是你管着呢，酸什么？” 第146章 “我哪里酸了，我只是在说实话。”刘健国低头咬口她白皙的手指，“有人笑话三哥，三哥说伟人明确认同男女平等，他家燕燕主外他主内，只是分工不同，有什么可自卑可被嘲笑的。” 刘健国也颇有些向往，“三哥倒真没含糊，嫁过去后就叫爸跟大哥还有捡瓦师傅给孙家院子好生整理修缮了一番，还特意多修了一个厕所方便家里两个目盲行动不便的。之前孙燕燕上班，她再能干体力上到底没法跟男人比，在砖瓦厂上班累的顾不上，只能让她娘跟弟弟吃些咸菜窝窝头，三哥跟着咱妈，也有几分手艺，有时候做疙瘩汤做两糁粥，偶尔还做包子擀面条，买菜也领着母子俩出去晒晒太阳，见见人透透风。可别提人家对三哥有多满意了！” 一心一意帮自己心爱的人打理内务经营家庭未尝不是种幸福呢。刘健国想着，等洋洋生了孩子，她应该也是闲不下来的，她出去上班，他就在家里带孩子。 反正孩子的粮食关系随母亲，自有她/他的城市户口定量，加上洋洋上百块工资也养活得起他们一家子。 两人闲聊着身边的琐碎小事，没多久便相拥着睡着。 翌日，刘健国照例殷勤得顾着屠洋洋吃完早餐，才骑着自行车去刺水大队上工，别说修了路后，骑起来不但平稳也快上许多，不用二十分钟他就到了。 七十年代没有怀孕就得休息这一说，二十六世纪因生育环的伟大发明，安静安全无痛，孕者不论男女照嗨无误。刘健国心里打算着洋洋既然不孕吐，就在队上跟大家多换些鸡蛋，要是有不下蛋的母鸡也能拿家里的布换上一些给洋洋吃来补身体。 而屠洋洋上班根本连跟别人提都不提，一切照旧。 她的中午饭都是秦幺妹算好时间送过来的，生怕多耽误她午休。 “妈，您要是不忙，见着三哥能不能跟他跟三嫂商量下，我想去砖瓦厂参观参观，看啥时候方便不。” “你想去就去呗，你是机械厂的技术员。”秦幺妹想都没想的道。 “唔，去也是能去，就是想先给三嫂打声招呼。”屠洋洋吃着油煎鸡蛋，肉末烧茄子，番茄豆腐，配的白米饭，别看都是些极普通的家常小菜，但在此时的有些人家餐桌上，连过年都没这种待遇。 “不是什么事，健国上工的刺水大队眼下急需黑布瓦来盖房子，他们这两年日子好过些，很多人家要娶媳妇，不加盖房子不够住，也没有瓦可以买。” 秦幺妹听着连连点头，“没房子是太难了，我们家老三要不是孙燕燕有房，也不知道怎么才挤得下。我下午就跟老三说一声，洋洋你有空就去吧。” 吃完饭，秦幺妹收拾好饭盒回家洗刷干净，让刘兴兴在家里玩，自己顶着太阳跑到老三家里。 刘健设中午切了些豆角茄子，做了个焖面，就着蒜，正吃着喷香呢。 “妈，你怎么来了？吃了没有，给你盛一碗？”嘴上客气着站起来，分辨着老妈的脸色，不是很糟糕，想着要是真没吃得做两个荷包蛋。 “我早吃过了。”秦幺妹先跟孙大娘客气两句，关心下孙时，才把来意说明，“你跟燕燕提 提，洋洋是极有本事能耐的，有她提点两句，说不定燕燕也能往上升升，或者做些轻省些的活计。“再讲两句寒喧的话，也没多呆又往家走。 孙时听着声音渐渐消失，好奇问，“姐夫，洋洋是说的你的弟媳妇吗？” “是我弟媳妇没错，她可不是一般人，不过双十的年龄，就已经拿上百块工资了，厉害吧！” 孙大娘都惊得放下筷子，“每月工资开上百块啊！”她家燕儿好容易转得正式工，下得狠力气跟蒋师傅磨了多少功夫才学了修瓦的手艺，一月工资才32.5，别人干一个月顶燕儿干三个月！ “可不是，一百块钱怎么花的完呢。哎，要不都说我弟弟命好呢，媳妇挣得多，他出手也阔，要不是他给家里一下子拿回两百块，我跟大哥的婚事也不能办得整齐大方又隆重，我妈给我置办不起家具，哪给得了五十块的陪嫁呢。”刘健设大声说着，特别提到他的陪嫁。 这些日子他都打听过了，甜水巷二十八户人家，彩礼最高的不过28，陪嫁最多有两床铺盖被面加五块钱，谁都没有他多！ “那是那是。”孙大娘跟孙时认同地点头，觉得真是自己摊着了，才遇上如此好的女婿，说是上门，可却跟旁人说的不一般，真是新社会好，不然他们一家子老弱病残，不被人欺负死就算好的了。 “一会儿我拿钱出门买些菜回来，你们就好好呆在家里，小时若是无聊就揉揉面，我提前把面量好放盆里了。咱们每月定量有限，虽说是两合面，多揉下也香些。”刘健设在家里转来转去规整着，不想在弟弟弟媳面前落自己的面儿，“今儿天好，我把被子晒外边了，妈你坐在廊下，拿竹棍偶尔拍两下，咱们晒的均匀些。” 两人无有不从的。 “知道你们也无聊，要是街道有什么轻省的手面活计，我就去看看，咱们也接回来做，不说赚多少钱，总归有点东西忙着，多少也添补些进项。等过几个月，咱们攒的钱够了，买台收音机回来让你们听听响。”刘健设说着，扬声道，“妈，弟弟，我出门了，门我锁上了啊。” “你锁吧。” 虽说家里没啥东西，到底还是怕，锁上安全些。 孙大娘眼睛是不灵便，到底还能模糊视物，但认真做什么是不成的，以前只能跟孙时躺在床上，有时饭也懒得吃，俩人都干瘦。 家里多个姐夫，时常跟孙时说话，还常常叫他做事，反而让孙时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不是个废人。姐姐是女孩儿家，再照顾仔细，男女有别，他心里也有障碍，不比姐夫在家，每周领他上澡堂泡澡，天气热还打水给他搓背。 哪有人不爱干净的，屋子新修好气味好，不再下大雨时屋里下小雨，到处滴滴哒湿漉漉，又有专给他跟妈修的厕所，家里的东西都一一教他是怎么陈列摆设的，用完再放回去，他都能自己起床刷牙做饭洗衣服。 想着姐夫家里人要过来，他摸着下床把手洗净，就开始慢慢揉起面来。 “时儿，还早呢。”孙大娘笑着说，家里遭逢巨变，多亏是从战火纷飞时节过来的，不然都不一定能撑得下去。 孙时道，“我做的慢，早些做也不打紧。也不知道姐夫会做什么好吃的。” “你姐夫做啥都挺好吃的。”孙大娘一直都不怎么会做饭，早年前要绣花，手得仔细保养着，家里老子娘跟他都没让自己做过什么饭，可惜…… 秦幺妹做好酸辣肉丝面，又煎一个鸡蛋放在饭盒里，才盖上盖子，跟刘兴兴说着，“我幺女乖乖，等妈给洋洋嫂子送了饭回来就吃饭。” “要的，妈妈，我给你把饭看到，别让苍蝇夹跑了油。”刘兴兴点头，搬个小凳子守着刚出炉没多久的晚饭。他们晚上也吃面，只不过酸辣臊子少了肉丝，也没有鸡蛋，另外有一碟白胖胖的野藠头。 屠洋洋吃着面很不好意思，“妈，每天让您这样送饭太麻烦了，我自己过去吃吧。” “有啥麻烦的，我又没工作，没啥干的，咱们地方离的又不远，你天天要忙着上班劳动，一天好几个小时，累着呢。妈送来你吃了就能休息，好好养着。”秦幺妹是偏疼些怀孕的能干媳妇，可家里还有个大儿媳妇呢，总不能让人家眼看着开小灶吧。可又不能说洋洋吃这些也是出了钱的，鸡蛋跟菜都是健国送来的，那她不成了挑拔人了嘛。 还是她送来好些，眼不见心不烦不是。 可她上班并不辛苦，屠洋洋看着风风火火坐都没坐一下就走了的秦幺妹，想起健国说今晚上刺水大队要开大会，他会回来的晚些，便又骑上自行车，往他三哥嫁去的甜水巷走。 来到七十年代快三年，今日事今日毕她已经渐渐养成了。 等到巷子口要拐弯的时候，屠洋洋从空间里拿出个布袋子，里面有两个黄桃罐头，一盒午餐肉，都是她不爱吃的，正好拿来当人情，刚才她差点儿忘记。 孙燕燕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推开门便闻到麦香及菜香，总算是舒心得透了口长气。 之前她每天回来，还得忙着打水，做饭，肩膀胳膊再酸再累，也得忍着，最多只能默默在被窝里流泪。 “燕儿，你回来了？”孙大娘听见动静，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燕儿，健设给你烧了热水在里屋，你擦擦洗洗，松快松快。” 这可好，一身臭汗她正不自在呢。 第157章 “三哥，你在家吗？”屠洋洋拍了拍门。 刘健设早等着了，“在家，等着你来呢，洋洋，快进屋里坐。”他帮忙推着自行车放到院子里，见屠洋洋身后没人把门给插上。自行车可是金贵东西，万一在他家一个不注意给偷跑了怎么办！ 之前混日子时候没少偷鸡摸狗的刘健设可清楚，无聊又没钱的日子里，杀人放火不大敢，别的坏事有人撺掇就敢干，反正法不责众，还可以假装红小兵啥的脱身。 第147章 屠洋洋把口袋递给他，“三哥，这是健国让我拿的，多少是个心意，可别嫌少。” “哎哎，是水果罐头跟肉罐头！”刘健设惊喜地声音都变调了，“太客气了，洋洋，上门拿这重礼，我真是受之有愧。”但他也没把东西递回去，他清楚，人家不差这三瓜两枣的。 “还没吃饭吧，我蒸了馒头，马上鱼就下锅。”肉是难买到的，河鱼在这边还不算出奇，只是腥气重加上刺多废油，买它还不如攒钱买油买肉呢，买的人少些，时常有货，刘健设专门挑了条大的。 他早知道弟媳过来一趟，他家里吃不了亏。 “我吃过了，是妈做的晚饭，你们快吃吧。”屠洋洋坐下，打量着四周，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还算可以了。 刘健设没再多说，回厨房做菜，只是顺便看看燕燕出来没有，得让她去陪客才是。 孙燕燕洗澡的时候才从孙大娘嘴里知道，原来是有名的屠同志要上她家来，慌得她又多打了遍香皂，生怕自己哪里没洗干净，惹人嫌弃。 等见着屠洋洋，她都快不会说话了。 一看就是领导的模样！不，比他们砖瓦厂的领导还像领导，更气派！ 孙燕燕眼睛都粘在屠洋洋身上，看她梳得光滑油亮的大辫子，一身军绿色的工作服，身上挎着公文包，双眼有神，肤白貌美，整个人坐着都显气质。 觉得自己跟乡下丫环一样，孙燕燕连坐都只坐了一小半椅子。 有她这样，屠洋洋问些什么，孙燕燕都是有问必答。 一提到在砖瓦厂的工作，孙燕燕真心实意的吐露，“真的很辛苦。” “不是一般的辛苦！最热的时候，哪怕工人只干四个小时就休息，还是会累的受不了。去年砖瓦厂出事故的人员，超过二十个。有四个因为站立不稳，不是被砖瓦砸倒横死，就是高温中暑，没救过来。” 孙燕燕不胜唏嘘，她爹就是窑里出砖时，一不注意拿取顺序，烧好的砖瓦倒塌下来，将他头部砸伤，送去医院也没抢救回来。 说到这个，孙家里一片寂静，良久才有孙大娘强撑悲痛的声音道，“燕儿，别说这个了，人家屠同志问的是你是怎么工作的。”她当过绣娘，多少有点见识。当初她们一帮子女工，也见过西式机械织布的，那可比人织的快多了，也是不安全，但布是织的真快啊…… 屠洋洋心里恻然，七十年代的生产效率不停得追高提升，所付出的生产安全代价也是沉重的。她没去刻意关注过，之前可以说是无视，她总认为自己迟早会离开这里的，过的很肆意。 但既然决定生孩子多陪几年健国，她在机械加工时会注意安全方面的问题，被身边大部分人影响，她也想为自己的国家尽一份力。 孙燕燕从她知道的开始介绍，“砖瓦厂的任务一直很繁重，大家都想有住房有房间，包括我们砖瓦厂自己的建筑队都缺砖瓦，可以说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大家在日以继夜的工作。 砖瓦厂以泥土为主要材料，在冬季我们的工作就开始了，河边的土塘里要储存堆积如山的泥土才够用，泥土也要挑的，最少是手能握成团方能取用。捞取分选然后装车，每车泥上千斤，每天往返得三五十车。我们砖瓦厂自有的劳力都不够用，还得招募零时工。” 有其它劳动者，她混在里面还能稍微懈点劲偷下懒。 “储存在土塘里的泥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用。”孙燕燕不太懂，“到了春天，师傅会看哪部分的泥土能用，挑到送砖机的土槽里，混上煤粉，从传送带输送到搅拌机和料。 这材料再由条传送带送到出土机里，就有长条土坯制作出来，由钢丝切割机切 成泥段，滚轮会带到切坯台，有切坯工人拿准备好的木板均匀放好，再到运坯车，由运坯工人送到坯场阴干。“才接班的时候，孙燕燕就干运坯的工作，每天累的腰都抬不起来，吃的也不好，整天都是头昏眼花的。 屠洋洋其实都有详细的流程图，但她还是听得很认真，工人自己的角度跟设计角度有时候思考方向是不同的，要结合起来看。 “……最热的还是砖窑工，他们只能两两倒班，持续不断的高温煎熬，即使是冬天也很容易生病，一边是五十度的窑内温度，一出来又是寒风刺骨，是超强的体能消耗，不是精壮人，根本干不了这活……” 不亏是内部人员，孙燕燕介绍的十分清楚。 没多久刘健设端出烧好的鱼，将其放到屠洋洋面前，“多少吃点，不然我怕他们都不敢动筷子呢。”他还开了个黄桃罐头，借花献佛吧。 “我真吃饱了，我吃瓜子陪你们。”屠洋洋机灵得从包里掏出个小纸包，发现里面的瓜子居然不知道啥时候都剥好了。 可见他们还真不对着鱼动筷子，屠洋洋便站起来道，“嫂子都说的很清楚了，等我回去跟领导申请批文后再去砖瓦厂实地勘察，记录详细的数据，就不叨扰你们了。”本来还想多听听，他们太拘谨，她还是走吧。 刘健设周到送她出了门，见她骑远了才回来把门插好坐到餐桌上，果然都没动筷子，心里舒服极了。 拿筷子夹了块鱼腹放到孙大娘碗里，又给小弟夹了他爱吃的鱼头，听说鱼眼睛吃了能明目，巴不得天天吃呢，接着给孙燕燕也夹块鱼肚，“吃吧，屠同志还送了罐头肉呢。家里边有吃的，这天气热，鱼放坏了才浪费呢，都送到咱肚子里才美。” 孙燕燕把剩下的夹一大块给刘健设，一大家子欢欢喜喜吃起来，“屠同志不是机械厂的吗？怎么还了解我们砖瓦厂的工作啊。” “她啊，是个热心肠的好同志，急人民所急，想人民所想啊，肯定是有人请托到她面前。之前咱厂车床技术不达标，上头好些精密图纸做不出来，万分耽误咱们赶美超英的工作任务，屠同志就是在这个时候，勇敢得挑下重担，抛开一切从京市来到咱们三线建设中，完美达成各种精密加工件，还毫不藏私，大公无畏将自己一身本事仔细教给学徒工们…… 现在我们机械厂八车间，可是小有名气，一提到车床加工，头一个就会拿到咱们富强机械厂来。不少专家都指名道姓让屠同志操作，因为她不但会加工，加工精，还会看图纸，懂技术，知道机械运动原理……“刘健设大吃大嚼着，心怀畅意，把屠洋洋是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由自己一顿夸夸乱吹。 普通工人家庭哪里见识过这样的人物，什么知工人油水空，开上大车拉回肥猪，什么有小人蓄意滋事，三言两语便将其喝退等等事件，还有他家小弟健国跟屠同志之间的革命爱情，像画片故事一样，听得他们连饭都顾不上吃。 一顿饭吃到夜深人静，才回过神来收拾。 夫妻俩再来一番深入交流，酣畅淋漓倒在床上，孙燕燕依靠着刘健设，“健设，你能娶我，我真幸福。” “燕燕，我也很幸福。多谢你不嫌弃我没工作，不能挣钱。” 在家过的日子哪里有现在好哇，他媳妇上班赚钱养他还听话，说啥都是我家健设说的没错，那不比在家里让老妈踩被嫌弃过的快活多了！听听燕燕说的，上班真是辛苦啊，他是绝对不想去上班的，他就要在家里呆着。 孙燕燕紧紧搂着刘健设，“说什么呢，谁都能说这话，我能嫌弃你吗？要不是你，我回家来连顿热呼的都吃不上。”有屠同志如此有本事的亲戚，健设想工作还不容易，只是她家里的情况，健设上班家里不又没有人管了。 “我能挣钱，我已经开始做瓦了，等年中评比的时候，我努力还能让工资上一等的。” “燕燕真棒！累了吧，我给你捏捏。”刘健设上手给妻子揉腰捏腿，没一会儿就把孙燕燕给哄睡着。 & 刘健国见屠洋洋在写写画画，也不打扰，时不时递她颗香甜的野果，自己开始绕起毛线。 “刚才碰到大嫂，说工会接到通知，供销社来了一批细软的兔、羊毛线，不应季价格子较贵所以不要票，我就赶紧去一样买了三斤回来。”他自顾自说着，也不需要屠洋洋回应。 “这藏青色给你勾件开衫，天一下雨转凉就能穿上，拿这羊毛的织两条毛裤，冬天穿暖和，要是还有剩下的，给咱们孩子织条小被子，勾个帽子袜子。” “你觉得好自己也织一身啊，我们俩穿一样的多好。”屠洋洋一心三用着，查资料画图听刘健国拉家常，还分心帮他画了下织毛衣的图样。 刘健国欣喜道，“这样子挺不错啊。行，过两天我再去买，等大家伙不买了咱们再买剩下的。”他时常被秦幺妹指导，也觉得自己是‘领导’的家属，品德要高些，不能拖洋洋的后腿，多拿多占不可取。 “嗯，你做主，慢慢做。”玩纺织物，做衣裳是不少人的兴趣爱好，屠洋洋自己不爱动手，却不会打扰别人的兴致，她还顺手拿纸多画了些图样给刘健国，给他参考。 第148章 参考完孙燕燕的话，刺水大队要想弄个砖瓦加工是不太实际，一是没有机械二是人力也不够，只能先解决黑布瓦。 “烧砖需要的材料太多了，刺水大队恐怕没那么多的材料。”屠洋洋把画好的图纸放在一边，给刘健国说起瓦棚草图。 第158章 “要找块空旷方便运输的场地来设立瓦棚，把泥驮进瓦棚制成瓦后，得阴晾风干，再搬到不远处的瓦窑里进行烧制。瓦窑先期不易修的太大，大家熟悉工艺温度后再酌情考虑扩张。 没有切割机，咱们用钢丝弓；要有一个一米左右高的转盘，直径大约一尺，转盘旁边需要放一个水盆和一个放抹子的平台；割泥巴用的大约两寸宽的钢板做的h型钢丝割刀……” 屠洋洋仔细教着刘健国，看他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摇头的下巴，红润可口的薄唇，翻飞着的睫毛，内心十分愉悦。 她才不要去刺水大队 教头发早都花白的大队长陈敬，在家里守着秀色可餐的健国还能摸手摸脚，多爽。 姜静娴不无嫉妒得看着林小溪跟其它人说着话，手里的毛线都在钩针里上下翻动。 工会最先收到通知，大家都纷纷下手，优先挑选了一批，最早把枣红色的羊毛线给抢光了。等她跑回家跟妈妈好说歹说申请了五块钱，跑到供销社后，就只剩下更适合男士的藏青色跟深绿色，她忍着委屈买回家，结果被嫂子瞧上，说大哥的毛衣早就破洞，正好颜色合适，又让妈妈做主把毛线一分为二，分给了嫂子们。 她跑来跑去，啥也没落着手，只能眼馋看着别人兴致勃勃讨论怎么勾线，要不要打个花边。 “林干事，你这枣红色，是给自己织的吧。” 林小溪见是最爱扯闲话的马丽丽，“这件是我婆婆的，这回毛线供应足，这枣红色的羊毛线我称了三斤，此线细密也足够我俩人的。”每天三餐都是婆婆做的，可比在食堂吃的舒心可口，放在门口的衣服婆婆都给洗的干净。刘健解老实憨厚，对她体贴，勤劳上班工资上交，有应必答，她若是再不满意，该天打雷劈了。 真心才能换真心，跟婆婆处好关系，生活融洽，等她有了孩子，孩子也得婆婆带呢。 厂里的幼儿园大点还好，小的保育员可顾不上，哪有自己家里人好。 自己年龄可不小了，她想最少家里得有两个孩子，这也得三五年功夫，到时候她都三十了！ 林小溪想着改天上姑那里坐坐，请她让老大夫给摸摸脉，要不要调养调养。唔，把刘健解也带上，让她姑好好看看。可惜姑父受伤行动不便，二十四小时离不得人，姑姑没能来参加她的婚礼。 “给你婆婆织啊，这颜色可艳呢。”马丽丽心里暗想，说什么给婆婆的，肯定是给自己织的。 “我婆婆还年轻呢，正好穿。”林小溪答的飞快，她可不怕怼人。打从跟屠同志聊过那一回，她总能想到屠同志认真且不解说那句，“你为什么不直接拒绝？” 她反复问自己好多次，为什么要那么虚伪，不敢当面拒绝他人，有什么可怕的呢？难道那些人的评论真的重要吗？她需要得到所有人的好评吗？ 不需要，她只用做好自己就够了！ 新新青年，要勇敢表达自己的主见！ 马丽丽只得闭上嘴巴，刘大娘确实年轻，人家前几年自己还生了个闺女呢，不像她婆婆，已经六十五岁，天天叫唤着自己要死了，却总是不死的老不死的。更没人家运气好，三个儿子全都安排好，处事大方谁也挑不出理。 她家两个小叔子到现在都没着落，就是没房子没地方住。 想到这里，忍着酸溜溜小声道，“林干事，今年咱机械厂的效益不错，一早就提过的解决住房问题，修家属院的事，领导们有没有下达什么指示啊。” 住的挤，她也难受啊！眼看她闺女都渐渐大了，还跟弟弟挤在帘后小床里，怎么好过呢。 林小溪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工会没收到过任何通知。”她说的是实话，房子问题可是所有人关心的焦点，没有落实的政策，领导们不可能透露半个字，他们当属下的，也无从得知。 工会是大家的后勤打杂局，马丽丽家的情况林小溪很清楚，全家四世同堂，大大小小十几口子都挤在一套房子里，不挤是不可能的。 可从战乱灾荒到如今也才二十来年，很多老一辈都觉得有片瓦遮身，能吃上饭穿得暖和已经是很好很好的了。 挤点也是热闹，大家不都一样挤着嘛，从不喊苦。可要是真开始分房，谁都想能分到，打破头也要抢。 庆幸自己嫁到刘家里，本来是人口多，但两个弟弟都成了家，弟媳妇出息，一个有自己的单身宿舍，一个有自己的小院，都不在刘家住，最多逢年过节偶尔打下挤。 马丽丽啥都没问出来，见林小溪脸色淡漠，只能转向姜静娴，“姜干事真认真，中午休息还写字呢。”奇怪了，之前林干事可好说话了，面得跟南瓜似的，难道是嫁人改了脾气，一点儿也不好相于，口头上都占不了便宜。 林小溪低下头没出声，姜静娴字写的不好看，总是被刘干事批评，她还有些粗心，上午把人家中秋礼的名单又给抄错了，正补活呢。 姜静娴尴尬得头发晕，好在马丽丽不认识字，她支吾着，“唔，想多练练。” “姜干事，你年龄也不小了，准备啥时候结婚啊。”马丽丽接着问。 姜静娴手里捏着的笔都快掐断了，她当然知道自己年龄不小了，她也想结婚，可她怎么结！ 她不像屠洋洋跟林小溪，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想结婚就结婚，想嫁给谁就嫁给谁！ 她比谁都着急结婚，她早就不想在家里呆了！她妈也是的，明明知道女大留成仇，还非把彩礼标得那么高，占着她的工资不说，惹得两个嫂子对她的意见也大。想把她挤出去把空间让给侄子们，难道她想在家里呆着吗？ 如果她妈不是那么贪心，想要高彩礼，跟林小溪一般有个88块钱，已经是极为风光的了。一百块钱，她想办法还是能凑上一凑的。 马丽丽知道姜静娴为什么还不结婚，谁不知道姜家婶子是钻进钱眼里的人，她两个儿媳妇都要倒交生活费，帮帮带下孙子孙女都要收钱的，更何况养了姜静娴大好一个闺女，早就放出话得有三转一响或者三百块彩礼才肯嫁的。 听起来有些狮子大开口，但姜静娴是工会干事，每月都有工资跟津贴，娶她是要花点钱却也不是很亏。可姜静娴自己也挑啊，年龄大些长的不好的不够高觉得没文化她都不肯点头，父母没安排工作的也不肯答应。她还不明说，羞羞答答跟男方见几次面，别人都以为双方都有意了呢，一上门结果不成，白废了心思。 一来二去，渐渐也没人主动给姜静娴介绍对象了。 马丽丽看着姜静娴渐渐发白的脸色，下意识瞄一眼林小溪，发现她居然毫不关心，自顾自打着自己的毛线衣，心里的畅快便少了大半。 唱戏没观众还有什么可看的，也就悻悻离开。 姜静娴见人走了，吐出口气才觉得自己胸口发闷，见自己抄写大半纸上刚才让她划了一大道，气得要命。 又得重头开始抄！ 林小溪冷眼旁观一言不发，小人固当远，然亦不可显为仇敌。 下午整理会议纪要，抄写领导指示，开大会小会，抽烟弄得乌烟瘴气，一下班，林小溪便拿着自己毛线袋子往家里跑。 刘主任回头见姜静娴还在，心中稍满意，走近一看，见她还在抄写名单，不由冷哼一声，“好好写，再抄错自己买稿纸回来，一点儿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也不知道一个抄写名单怎么放到小姜身上就这么难！其它人都完成的很轻松，朽木不可雕啊。 可突然开口说话的刘主任让姜静娴手一抖，又写错了字，弄得她欲哭无泪，好容易有空闲准备把它完成的！ 天气热，秦幺妹煮了稀饭，用煤炉子加鏊子烙薄饼，凉调了一大盆的黄瓜、茄子，还有辣椒炒青柿子，开胃爽口，中间切了一小碟咸蛋，黄澄澄流着油。 瞧到桌里的菜色，林小溪咽了咽口水，每月十五块的伙食费，是交的她心甘情愿啊！ 没多久大家都陆续收工回到家里，刘兴兴端着水盆给刘大包跟刘健解擦脸洗手，屠洋洋也到了。 “洋洋，你怎么过来了？”秦幺妹正准备去送饭呢，家里人口多，饼烙着她一下子忘记时间。 屠洋洋这几天在整理空间里储存的物品，把一些之前随手买下她又不爱吃的东西清理出来。得腾出空间，如果有时机出外地，她还打算去采购点婴儿用品。 “别人送了些自己做的辣酱咸菜什么的，我顺手提过来大家一起尝尝。” 有豆腐乳、牛肉酱跟剁辣椒什么的，在21世纪买的，味道对她来说不如秦幺妹做的，去掉标签她拿了些过来，再有些留着有时候做顺手人情。 第149章 刘兴兴看着一个个拿出来玻璃瓶就兴奋得不行，她最喜欢三嫂了，总是带她没见过的东西来。 “哟，这霉豆腐还拿油泡着呢，味道肯定很棒！”秦幺妹看过东西，只拿出一瓶红油腐乳，今天晚上她可做了不少菜的。 林小溪跟刘健解摆凳子拿筷子，再把泡在凉水盆里的稀饭舀上桌，刘大包自斟自饮着，一大家正兴冲冲尝着豆腐乳，说这用来就饼正香。 就看姜静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洋洋，洋洋你得帮我做主啊。” 第159章 姜静娴拖着疲惫的心回到家，见着二嫂倚在门边嗑着瓜子，瞧见是她便露出不怀好意思的笑，“哟，我们的新娘子下班回来了。” 她已经感觉到不对。 餐桌上，一人一碗杂合面搓出来的青菜疙瘩汤，她手里还是碗稀 的，姜静娴皱着眉头咽，就听见她娘说，“我给静娴许好人家了，下月十五订婚，等男方查好日子就办婚礼。” “妈！你还没跟我说呢。”姜静娴嚷着。 邹来弟眉头都不动一下，“这不是跟你说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妈还能害你不成。金家给你买自行车，并188块彩礼，可是顶顶靠谱的好人家。” “金家？哪个金家？”姜静娴顿生不妙，她猛然想起来，大声道，“妈，你说的是金鱼巷里金朝夏他们家吗？金朝夏就是个疯子，谁会嫁给他啊！” “谁说金朝夏是疯子，人家好着呢。”邹来弟虎起脸，“他自己走路吃饭上厕所，又不需要人照看。”女人嫁人就是图个吃穿，嫁到金家女儿就不愁吃不愁喝，自己的工资自己花，日子过的多舒服。 “我不嫁！”姜静娴眼泪直淌，她红着眼怒喊道，“你邹来弟想卖女求荣，也得看政府同不同意！我可不是白毛女！” 邹来弟气道，“我卖女！自行车又不是给我骑的，好日子又不是……” 姜静娴抢断，“人家给的彩礼你一文不要？三转一响你全不要？你邹来弟拍着胸脯说话，金朝夏那种人你也肯答应，你没收东西？你敢拿你两个宝贝儿子发誓吗？你要是说谎就一辈子没有孙子捧盆摔瓦！” 姜静义姜静峰两兄弟都被吓傻了，他们从来没见过妹妹凶悍成这样！ 她居然敢跟妈妈这样说话！ 二嫂赵喜儿不由扶住婆婆，对姜静娴不满道，“小妹，你怎么这么对妈说话，她可是你亲妈！”她当时可听得分明，妈就是打算把缝纫机留下来的，养活妹妹一场，怎么就要不得了！ “对，小妹，有话咱们慢慢说，把妈气着了可怎么好。”薛二春帮腔着。小妹也真是的，说什么一辈子没有孙子捧盆摔瓦，那岂不是说她生不出儿子！ 姜静娴肝火上升，肺气直涌，哪里还有平时的半点娴静女士风度，她再也不有所顾忌，“你们别以为仗着有我妈在就是你们无所不能的靠山，想吸我的血来养活你们，做梦去吧。大不了我自立门户，去宿舍里住，由党组织分派，婚姻是自由的，由不得你们拿来换取金钱利益。” 母女俩的温情如同冰裂化水，再不可能重圆！意识到邹来弟根本不会为她有一分一厘的打算，姜静娴咬紧牙关，开始真心思考起自己离开这个家会怎么样。 她会过的更好！ 姜静娴在瞬间想通一切，她大声嚎啕着，同时冲出了家门，一路哭一路走，让不少人都见到她悲痛欲绝的模样。 “快，快拦住她。”邹来弟赶紧叫两兄弟去追，她是真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反应会如此猛烈跟刚强。要她说，新社会就是儿女婚事上面糊涂，孩子们知道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根本！ 洋洋卷着菜就着晾得正好的稀饭边听边吃，一点儿也没耽误。 最后看着姜静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实在是有点可怜，她抽出两张纸递给她，“你别哭了啊，我怎么帮你做主，我又不是你们街道办事处的，也不是妇联的。你自己就是工会干部，学习过先进理念与知识，应该早早就跟你的家人宣传演讲过啊，怎么会犯这种思想与行为上的错误呢。” 林小溪跟秦幺妹听得连连点头，瞧她家洋洋说话就是有水平，一两拔三金，太极云手一推，就把啥都卸得清白。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儿女情长跟婚事外人总归是多说多错，你义正严词站到她一边，说不准隔天人家就反悔又走到一处，到时候你尴尬不尴尬。 姜静娴语凝，她的意思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她明明就是想洋洋帮她去诘问她妈，让她妈服软。不然她虽然能自己单过，不就显得性格过于刚强，不是个娴良淑德的大家闺秀了吗？ 要是别人一提，就说她连自己的亲妈都敢顶撞，传到别人耳朵里，特别是柳技术员妈妈怎么办？未来婆婆觉得她这个儿媳妇不好相处怎么办！ 即使要搬出来，也得是有旁人出主意，她才试探着答应，勉强同意先跟家里冷静冷静不是。 姜静娴眼里含着火，小胸脯一鼓一鼓的，“是，我平时工作没到位，但我妈她实在是太过……” 屠洋洋没等她把‘分’字说出口，就说：“是嘛，追求男女平等的事业是伟大的。纵观历史，没有妇女解放和进步，就没有人类解放和进步。要知道我们新中国 第一部法律可就是《婚姻法》， 第一章第一条便开宗明义，废除包办强迫、男尊女卑、漠视子女利益的封建婚姻制度。实行男女婚姻自由、一夫一妻、男女权利平等、保护妇女和子女合法权益的新民主主义婚姻制度。从《婚姻法》颁布至今已经有二十多年，早在1953年，在总理要求下就展开过声势浩大、规模壮阔的群众运动，务使婚姻法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发生移风易俗的伟大作用。姜干事之前要是好好将这些讲清道明给家里人，又怎么可能会发生所谓包办买卖婚姻的‘误会’呢？ 要知道犯法是要被批评教育，严重些的可是要坐牢的。” 她看向站在不远处手脚都好似没地方摆的两个兄弟俩，系统从面容分析他们应该是姜静娴的亲戚，大概率是兄妹关系。 她是不想掺和别人家事，但绝对不赞成把女性当成商品一样利益交换，屠洋洋就是故意大声说给他们兄弟俩听的，看他们有没有犯法的胆子。 姜静义俩兄弟哪里有胆子！ 他们连声说着，“没有这样的事，哪有这样的事呢，只是我家小妹一时听错听岔罢了。”倒是把姜静娴给哄走了。 林小溪很是佩服得看着屠洋洋，“洋洋，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太厉害了！” 有系统开挂直接关联搜索随时读取十分方便，屠洋洋不要脸收下夸奖道，“小时候没什么书看，只把法律条文当成话片来看了。” 秦幺妹心里直赞乖乖，她在扫盲班里认几个字都为难的跟什么似的，居然还有人把讼师老爷看家本事跟政府治国大策当成故事看，最难的是，人家小时候看的，现在还记得。 肯定只有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才办得到吧。 “弟妹，你是不是过目不忘啊。”刘健解太服气了，出口成章的文化人他本就佩服，更何况是像弟妹这样的，最好弟妹多生几个孩子，他们刘家门肯定能光宗耀祖。 屠洋洋不客气的说，“差不多吧。” “厉害！太厉害了！”可怜他连夸都再找不出词了，不过明天上班他又有可以跟别人吹的了，就是晚上还得让媳妇给他讲讲，啥是婚姻法的开粽？这跟吃的怎么扯了关系了呢？ 邹来弟看着兄弟俩把姜静娴带回家，还以为姑娘家家吓唬一下想通了，结果等姜静义把婚姻法条律一讲，她就傻眼了。 “我嫁女儿还嫁出错了？” 姜静娴根本不知道婚姻法写的是什么，可她倒还记得曾经抄写过的宣传材料，“你嫁女儿没错，想强迫女儿嫁人就是错了。”她骄傲得抬起头，“婚姻自由，我嫁的人我要自己挑。” “你挑？你能挑出个什么好货来，眉高手低的家伙。”邹来弟冷哼一声，自己生的自己还不知道肚子里有几根花花肠子。说的好像谁不是打年轻姑娘过来似的。 要不她就挑个英雄似的人物，像屠洋洋说一不二做事一呼百应手拿把掐的，谁提起来不竖个大拇指。 要不就选个能照顾家里的，女人千般柔媚万般奉承也得有个坚实的臂膀依靠，再心劲奔着一处使，养儿育女，开枝散叶。 可她嘴里吐露出来的什么爱情，不是自己掏钱买冰棍瓜子看电影，就是拿着自己做的大包子喂了狗，一分半点好处也没给自己捞回来。 啥好男人能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样？ 金朝夏再疯，人家没疯之前可对 自己相好的十分好，要不能被人家抛弃就傻了，疯疯颠颠的。 “我，我不跟你说，反正我是不会嫁给金朝夏的。”姜静娴被自己亲妈瞧不起，呕的不行。 等着吧，等柳技术员风光娶她的时候，一定让她妈跟她赔不是不可！ 第150章 她明天就跟柳技术员摊牌，不能再拖下去了，要结婚，马上结婚。 & 屠洋洋晚上跟刘健国分析着他正在持续跟进的瓦棚小工程，算是饭后学习。 到了床上的时候，便把今天吃什么遇见什么人讲了讲。 刘健国替她通着头发，打从知道常梳发长精神，不白头，晚晚都帮她按摩细梳上千下。 “金朝夏，这个人之前在军区都挺有名的呢。” “为什么呢？” “都传他喜欢的女人跟狐媚子似的，好几人都喜欢她。金朝夏做什么都不成，最后人家宁愿陪心上人下乡当知青，也不肯跟他结婚留下来。” 第160章 “金朝夏受此刺激，人渐渐便有些疯癫，特别不能看见长头发的姑娘，不然他就要冲上去给别人两耳光，被他家里人送去扎了大半年的银针才不随便打人，之后就养在家里边了。”刘健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倒是没听说金家人要给他讨媳妇。”他想了想，“金家的条件这几年是很不错的。” 他小心措词着，敏感严重时期的疯狂他见得太多，眼下的生活过于美好，他生怕有什么会影响到。 “金朝夏没疯之前，还算是讨人喜欢，整个人很有气质风度翩翩，即使他爸格外招人恨，也没影响对他的评价。有回我们家属院的小子们跟军区干起来，还是他居中调停的呢。”刘健国记得那个皮肤白里透红，有些女气的美男子。 那时站在金朝夏的面前，他是多么的自惭形愧，可如今的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爱上对的人才是对自己人生最大的改变。 刘健国收回思绪，屠洋洋早已经睡熟，他小心移动自己的胳膊让她在枕头上安睡，轻轻摸摸她还并未隆起的肚子，“要一直这样乖乖的，不要折腾妈妈，等出来了爸爸抱噢。” 他有在观察队上的妈妈们怎么抱孩子，还有好好读洋洋给他的幼儿养护教育书，还在跟乡亲们换小米，精米。 & 屠洋洋拍拍手，“今天咱们进行一个内部测试，成绩优秀的前十名开始跟我学绘图，前三名有奖品。”学徒都开始带徒弟了，她上机的机会更少了，得找些别的方法好摸鱼。既然打算要多呆些时候，多教他们一些，多影响一些人，在自己生活自在的同时提高身边人的技术含量，对个人对国家都算是有点好处吧。 八车间立马躁动起来，特别是见到屠洋洋把早上提来的口袋交给二师兄龚诚的时候。 “先把奖励拿出来大家看看。” 龚诚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子，“五香牛肉酱，大半都是牛肉粒！” 大家的口水都快掉出来，每个城市居民肉定量才二两，谁肚子里都缺油水，光是提个肉字就能引出众人极度渴望。 屠洋洋说，“二等奖奖品。” 再来一瓶子，“豆腐乳。” “三等奖。” “书本，《十万个为什么》”龚诚有些惊讶师傅会拿出书籍来奖励大家，毕竟轰轰烈烈的运动以来，有不少人还以考零分为荣，学校都不是正经教书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好好看书呢。 “第一名才能得到这些书噢。”屠洋洋实在是很佩服先辈们，他们在如此困难却波谲云诡的时期里，还想到了方方面面，写出这套大开大合包罗万象的奇书，里面不但有土法炼钢、如何开汽车避开飞机炸弹，还有此时学者了解的整个人类史、生物史直到地球史，更有儿童们最需要的数理化、天文地理等古典主义科普内容。 是她在翻看儿童读物时候系统推荐的第一名，她便痛快得购买了四套，其中一套就拿出来奖励她的弟子们，里面的知识可能一时用不到，但知道的越多，越是可以改善人类的有限性，渐渐获得对世界整体性的认识。 人类面对看见的，都只是事物极其微小的一面而已。 车间里比技术，手艺上见真章，很快大家的东西都做出来，一个个零件摆在一起一对比，谁的好谁的差一眼分明，尺寸合格的还有时间快慢，名次很快排出来。同批唯二的两个没转正学徒没份参与，只能默默当记录员，心底暗自发誓，得多多努力，随时准备好技术考核，不然落后大家太多。 张元民笑着拿起牛肉酱瓶子，“要不我跟你换换？” 他还真不是为了吃牛肉故意放慢速度，只是没想到龚诚手艺更精进了。 龚诚抱起那摞书，“吃的时候分我两勺尝尝得了。”整个袋子里属它们占位置，二十来本呢，算成钱可不少的！ “这么老些呢，二师兄要不你分我们两本看看？”心里还是羡慕，吃食奖励不错，但其实大家心里还是觉得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师傅要不是打小读书厉害，怎么能小小年龄就中专毕业当技术员，技术比积年的老师傅更强！ “可以，但千万要小心别弄坏了。”龚诚道。 屠洋洋把名次前十的都叫过来，“行了，不要浪费时间，其它人赶紧该上机上机，我们车间的工作任务不能放松。” 她拿出最常用的零件加工图纸，有选择性的挑出自己要讲解的，“要学绘图先会看图，绘图方向跟我们看图加工有些许差别，你们回家也练练画直线、圆形等。 咱们经常接触各类零件图纸，会使用视图、剖视图、剖面图表示零件的内外结构；各部分的轮廓尺寸及转变，我今天先和大家讲讲这些图纸该如何解读……” 大家都聚精汇神听着，如饥似渴般学习着。 & 金家 秦琳琳扭着身子拿手帕擦着泪，“我可怜的阿夏，我的儿……”她虽然年近五十，却生得一幅花容月貌，俏尖的下巴滑落晶莹的泪珠，便让金范民心里扯着烦闷。 他放下手里的香烟，“好了，别哭了。”见妻子没答应，仍是呜咽不止，“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那你来解决问题啊！”秦琳琳红着眼眶，即使十分气恼，说话也不粗鲁，更有一番我见犹怜的天然风韵。 金范民见她总算是不哭了，心里松口气，“姜家丫头又不是什么多好的姑娘，再找个更好的就是了。”近些年，他借着东风过的风声水起，不少人巴结。 姜静娴他见过的，要不是觉得她是工会干事有两分体面，他还觉得她年龄大了，不如十八九岁的小丫头鲜亮呢。 男人讨老婆，最要紧的便是漂亮，不然生出的娃都不好看。 “哪有更好的？”秦琳琳立马单纯的被金范民转移了注意力，她是江苏人，说话软和如牛毛细雨，“你是儿子阿爹，合该在他的婚事上多操点心，灿灿都儿女双全哒了，阿夏连个媳妇都还没有呢。”一想到金朝夏如今的样子，她又 伤心起来。 “也都怪我，你时常工作忙，我性子太软把阿夏教得跟我似的，让别人欺负成那样也不吭声，反倒把自己给弄得痴痴傻傻。他都二十五了，昨个儿我见他还像小时候那样喊我阿妈，我要吃糖糖，我这心里跟刀割一样的……” 金范民想到儿子，心里也不好受，但他没觉得是儿子的错，都怪肖海燕那丫头！ 谁能料到打到一处长大，青梅竹马般感情，别说儿子把她当成心尖人，就是他家里谁不把肖海燕当成儿媳子对待！要不是看在儿子喜欢她的份上，是在肖家被划分成另一派，他就不会手下留情。 真是一片好心喂了驴肝肺！ 没过多久，金朝灿带着一双儿女过来，“我早说姜家不成的，您还觉得不错。这干事跟干事可不一样，要我看，林小溪都比姜静娴强些，不过是年龄大些，你觉得不好。 但如今说也晚了，人家也结了婚。“女方大些怕什么呢，弟弟眼下的情况，就是有人照顾着才行。 金范民示意女儿不要再说，“再挑就是了。” 秦琳琳委屈的很，“哪里有那么容易挑，都说阿夏是疯子，普通人家的姑娘断不肯跟我们结亲，难道要让我们阿夏娶农村里乡下来的不成？而且姜家说了，不是他们不愿意，是屠同志说什么这样办事是违反了婚姻法，他们才不敢违法，所以才拒绝的。” 金朝灿冷笑说，“他们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故意推说是屠洋洋。分明是他们贪图咱家有钱有势，却没跟自己闺女商量好，才闹到人人皆知的地步，还找什么借口，好像自己清白豆腐一般。” “这个屠洋洋到底是什么人物，怎么什么事她都在参一脚？”金范民皱起眉头，他听屠洋洋三个字可不止一回，之前都没怎么在意。 “她啊，可是我们女人里的先进优秀典范！”提起屠洋洋，金朝灿与有荣焉的说，“年轻能干，技术大拿，以优带进，比不少男人还本事呢。”她心底补充，运筹帷幄拿捏人心简直是人中之杰，最妙的便是她早早便自己选择对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成婚，把好些想拿捏打她主意的人都狠狠涮了一把。 秦琳琳听女儿如此夸赞，“可她怎么会跟我们家对着干呢？”她心里还是觉得如果不是这个什么屠洋洋横插一脚，她们家还是能娶个干部儿媳妇的。 第151章 她家阿夏即使不好了，也不能随便娶个什么玩意，她是找儿媳妇，才不是找保姆！ “姜静娴一路哭着跑到人屠同志婆家去的，她去的时候，刘家上下正吃着饭呢，被堵个正着，屠洋洋想不说话也不可能啊。” 金范民打心眼里不喜欢过于强悍的女子，女人嘛，就应该乖巧听话，对男人言听计从的。 第161章 “机械厂里姑娘少，等明后年纺织厂办起来，都是女工就好办了，也不用着急这一时半刻，男人有什么可着急的。”金范民觉得娶老婆不但关系着下半生的幸福，还会决定后代子孙，是一定不能马虎大意的事。男人又不像女人一样有花期，而是像酒一般，越陈越久，反而出味厚重。 秦琳琳撇了撇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她比金范民小一轮，他从没对她发过大火，却也不怎么看得她的意见。一旦金范民打定主意，她也会随之改变想法，因为她应该以夫为天。 金朝灿不太高兴，可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等遇上个好大夫，等弟弟治好痴症就好了。”以弟弟的人品相貌，只要他是正常人，根本不用愁没姑娘嫁他。 她过来是有自己的打算，“爸爸，妈，我也想上班工作。”整天呆在家里带孩子，实在是无趣之极，她也不爱听别人说些虚言奉承。金朝灿真心想像屠洋洋一样，干出自己的一番事业。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光想着抛头露面，多辛苦！平白给自己上道枷锁，做什么都要被人使唤，何苦工作呢？是宝国给你气受了？是不是他出去吃酒不着家？没拿工资回去给你了？”秦琳琳立马关心起女儿来。 她开始盘算起自己的私己，打算给自己女儿一些，最好让老爷多给些。钱是英雄胆，金是男儿腰，女人身上有钱傍身比男人还更可靠。 “没有，有爸在，冯宝国哪有胆子给我气受。”金朝灿打探着金范民的脸皮，半笑半恼地说。“妇女要顶半边天的，现在外边多少女同志都在上班工作呢，不说女工吧，供销社、国营饭店、银行里边可不少女工呢，女干部也不少的。我又不差别人什么，怎么就不能干了。” 她看向金范民道，“我知道爸爸您将冯宝国安排在党办已经舍面子用了人脉关系，我不要求进政府部门，也不图轻省，只要是个工作让我发点光散点热就行。”金朝灿咬咬唇，“爸爸，冯宝国再是您女婿，也只是您女婿，可不是您亲生的。” 金范民深深看她一眼，这倒像他女儿该说出的话，“行吧，我给你安排一下。”今年的形势让他有点慌，趁机会能给女儿安排就安排了吧。 & 蔡正佳看完手里的申请书，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屠同志，你这手伸的实在是有点长啊。”自己机械厂的闲事管个没完，农村大队耕种也操心，现在连隔壁邻居砖瓦厂的设备也开始操心起来了。 屠洋洋笑道，“设备也是机械不是？再说，砖瓦厂可是有自己的建筑队，只有砖瓦厂产能提高，才能更好的扩大建设，改善我们的生产居住环境不是吗？” 她看向蔡正佳身后的厂区分布图，“咱们厂青年的篮球场、可供开会及放电影的小广场跟急需的家属楼，都还没影不是？” 她勾画着厂里设计的建设蓝图，饱含着诱惑。 “咱们跟砖瓦厂本来就比邻而居，生产上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屠洋洋讲着套话，话术连绵不绝。 蔡正佳听得心痒难耐，无奈叫停，“小屠啊，你演讲的功夫见涨啊！”有点奇怪，小屠之前对工作不马虎，可也从来不积极主动的。 “厂长您开玩笑呢，谁在你面前敢信口开河啊。”屠洋洋认真地说，“要是领导们觉得我写的计划书还行，有参考试验的价值，那么要去砖瓦厂进行扩展互助学习交流，我还是想由领导们牵头，车间内进行技术评比后整合，抽调出合适的人选人数，再跟砖瓦厂联宜生产活动。一来说明领导关心生产，二更体现领导关怀工人生活，急大家心中所急，想大家心中所想……” 近两年会是风暴的结尾，在一切平复之前，原有的既得利益者们对于自己手中的权益根本不可能束手就擒，会进行最后疯狂的反扑。屠洋洋自然觉得时间不等人，生产建设不能放松，大家学习生产的热情同样让她心怀激动，反正对她而言不过是动下嘴活动下手的功夫，也想好如果事不可行，她也服从安排静等风雨过后，再让鲜花绽放。 要不是看在蔡正佳、傅明两位厂内党政领导一直以来都对她或明或暗的照顾与扶持，屠洋洋也不会多此一举。 有时候危机也是机遇，人的名树的影，一切都有迹可寻，等清盘的时候，蔡正佳跟傅明是否暗地里偏帮她不知道，但这些名面上的工作荣誉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们走的更稳更高。 三线建设，风光不了太久的。 毕竟它的初衷与时代的飞速发展背道而驰，是三线人会怀念辛苦生产辛劳生活的似水流年，是下山下乡知青为祖国甘洒热血的精神家园，也是历史车轮滚滚向前轰然碾过的历程。 屠洋洋走后，傅明忍不住道，“小屠有时候我真看不清，工作上她像个技术狂，对朋友热情亲切，对工友们为人处世爽利大方，面对各种人各种挑战都胸有成竹，不慌不忙，计划周密却不是精明算计。”某些方面，他觉得屠洋洋简直不像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 “天生之材啊！”蔡正佳抖着手里的技术，“你看上面，她自己，八车间，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写，我们俩可以把署名一签，就拿到会议上讨论了。”自己麾下有这等能人将才，又有知分寸懂进退，蔡正佳还是很满意的。 “时间也选的好，除非我们俩说出去，没人知道她是来跟我们报告新计划的。”傅明开始拿屠洋洋警醒自己，“屠同志小小年纪，已经这样小心谨慎，咱俩更得随时打醒十二分精神啊。” 蔡正佳点头认同，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有暗箭而来。此时根本不是只要本心为机械厂考虑，从生产出发，就可以决定一切事情的时候。 “先放放，等a局来借鉴过提高生产技术管理经验，咱们履行完接待任务，看砖瓦厂那边人心不心动，再提出来吧。” “不错，上赶着不是买卖，让他们求咱们才好。” “给小屠是不 是得再加点担子？“蔡正佳叹息着摇头，“还是算了，她年龄太小。”先放一放吧。之前不积极都已经引人注目了。以后有机会，他会看情况给小屠培养的机会。 傅明不置可否，在他明里暗里暗示下，屠洋洋都拒绝离开富强机械厂调配去上级单位。在她不服从国家需要的调动时，他觉得屠洋洋政治认识实在是有问题，是还需要成长。个人怎么可以有小家思想，大家都应该自觉服从大局，才能确保调整到位及正确运行，怎么能搞变通作选择。 如果大家都这样懈怠拖延，又怎么能斗志昂扬的继续伟大的红色工业梦想！ 屠洋洋并不知道傅明对她的评价变化，但即使知道她也并不在意，也许还比不上刺水大队自己生产出的第一块瓦来的重要。 在她形体上小腹微隆时，在勤劳不懈的刺水大队村民的努力下，第一批他们自产自用的黑布瓦已经搭上了头一批中签村民的屋顶。 第162章 在几乎永远稳定不变的广播钟声里，屠洋洋挎着小布包跟大家一起走出车间下班。 天已渐渐凉了，哪怕她并不十分需要，也在刘健国的贴心照顾下，套起羊毛衫，围上看着就暖和的宽大围巾，布包里随时装着糖果补充能量。 林小溪提着两个饭盒小跑过来，今天厂里有肉菜，一人能打一份。 “洋洋，走吧。” 她身后跟着的是姜静娴，她脸色不怎么好看，神情暗淡得盯着同样围着红色围巾的两人。 几个月前，姜静娴跟柳白术闹崩了。 事情闹得挺大，两人大打出手，都差点儿挨了处分。柳白术被调去了别的地方，而姜静娴留下来，被迫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承受着随时被人议论的压力，总是骄傲抬着的脖子再也无法昂扬，变得沉默起来。 姜静娴内心迫切得想要嫁人，可令她痛苦地是，连金家都拒绝娶她，即使在她开口不需要那么多彩礼之后。 为什么事情的一切会变成这样？ 她做出的选择总是错误，而别人却总是越过越好？ 一个身边的林小溪，还有她的‘朋友’屠洋洋。 拿着高工资，自己漂亮能干，对象俊美体贴，她连宝宝都有了，虽然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可她才二十啊！既然能生，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呗，总会有的。 而自己呢？ 时间过的飞快简直无情，等过今年，她就要满27，是个马上要到三十岁的女人了！ 可现在，谁会娶自己呢？ 第152章 要是之前就嫁到金家多好呢，三转一响，一百八十八的彩礼，提出去照样有面子…… 姜静娴痛苦地闭了闭眼，不能再想，再想下去，她快疯了。 特别是面对自己亲妈还有嫂子们一唱一搭的冷嘲热讽，她是真想扑上去撕她们的嘴，可她不敢。 只有亲人才会愿意帮她再相看对象。 她要熬到嫁出门去，还得靠娘家在婆家给自己挣脸面。 深呼吸一口气，姜静娴带起笑脸，小心翼翼地奉承起屠洋洋。她手底下三批学徒工，两批都已经转正，人送外号屠连长，就是手底下多少管着近百号人。 别说车间主任，连厂长有时都要问过她的意见。因屠洋洋因材施教的关系，不少其它单位还乐意送人来交流学习，非常长大家的士气与威风，富强机械厂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骄傲。 “洋洋，你今天回家去吃啊。都怀几个月了，走路会不会很辛苦？” 屠洋洋的腹部确实隆起，但因衣着宽大及走路姿态没什么变化的关系，不特别注意并不明显。 林小溪早已经挽起屠洋洋的胳膊，她不太喜欢姜静娴，总觉得姜静娴话里有话，“可不是，干了一上午，正等着回家吃肉解馋呢，你也饿了吧，我们先走了。”也不等姜静娴再说什么，就跟屠洋洋手挽手离开。 无奈姜静娴只能自己去食堂打饭，家里的气氛不好，她都懒得把肉菜打回家，反正不管她做什么，都要被人嫌，还不如自己享受一把。 秦幺妹早把饭菜做好，如今刘家吃饭得分成两桌，大人一桌小孩子一桌，别看刘五根挣工资有口粮，可他三个侄子却是没有的。老家打了电报，直接都让孩子跟着他们大伯小叔。虽说没钱寄回家里，却也少了几口人吃饭。 秦幺妹也没奈何，嫁到刘家门，她也是刘家人，这家除了儿媳妇全是姓刘的，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刘五根把工资全上交，秦幺妹到底又接下摊子操持三餐。 半大孩子吃穷老子，就连刘兴兴一顿也能吃两个大馒头喝碗稀饭，更别说刘旦刘利两个男娃。 所以大人桌子大，还没小孩子桌子上摆的干粮多，大人桌上多一小碟花生米，还有给屠洋洋这个孕妇特别准备的一小碟清炒豆苗跟蒸鸡蛋。 “多亏健国给时不时带些粮食回来，不然咱们这一大家子真有点不够吃的。”秦幺妹坐在桌边，由着孩子们添饭摆碗布筷子，她可不会惯着孩子，洗碗每个孩子一天轮流着来，连刘兴兴也是一样。 刘大包嗯了一声，习惯性去摸烟卷盒子，想着小儿媳说过吸烟有害健康，特别是对孩子的影响特别大，又缩回手。 “火你没熄吧。” “没熄，等着她俩拿菜回来一道热，这天气，暖暖和和更好吃。”秦幺妹张望下外面，“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回来了！” 见状刘旦刘利接过菜盒去热菜，刘秀端出热水给两人洗手。 等大家都一一落座，刘大包举筷，“大家吃饭吧。” 屠洋洋头一个夹的就是清炒豆苗，这可是刘健国一小把一小把跟别人换的，豌豆存到现在都是留着做种，发成豆苗稀罕着呢。 其它人都不约而同瞄准的肉，连林小溪也不例外，“可馋死我了。”她夸张道。 秦幺妹赶紧把筷子反转给傻小儿媳夹上两块肉，一会儿可就都没有！这还亏得是家里足足有五个工人，不然哪能都吃尝上肉。 吃罢饭，屠洋洋又照例给孩子们讲一个成语故事，便让他们去收拾餐桌扫地洗碗烧热水。 林小溪等屠洋洋给刘大包跟刘健解讲完材料分解，又拿出新下达的党报给她看，“洋洋，你看看，这风向怎么好像又变了！” “唔……”屠洋洋看完想想小声道，“困难只是暂时的，咱们要有信心。” 十一月了，快了，等到明年这个时候该结束的全部都会结束，一切都会改变。 “我真巴不得快点。”林小溪深深叹息，要不是她姑父因为身体的缘故早就退休，境遇只怕会更糟糕。 屠洋洋知道他们内心的苦痛，“空中楼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成功的，黎明指日可待，千万要忍耐。” “我知道了。”林小溪点点头，随即拿出刚借来的剪裁书，“洋洋，你教教我这前档怎么剪吧。马上要过年，咱家的工业票妈说差不多够买台缝纫机的，等把小家伙的尿介子缝完，一人也换套新衣服穿。” 先拿自己家里人的来练练手，等做熟做得好了就可以接活回来做，又能增加点收入呢。 林小溪每月32块工资，加上刘健解35，给秦幺妹交30生活费，七块钱打杂零用，月月能攒30块，所以她决定缝纫机的钱由他们来出，毕竟工业券都是家里人的。 嫁进刘家她才知道，真是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洋洋真是生活的非常低调。 平常总见洋洋穿工衣，不然就是绿色军装，红头绳扎两根辫子，要多朴素有多平淡。 而实际上呢？ 洋洋单是工衣就是六套，成套连帽子的迷彩服也是六套，一件都难得买到的军大衣，长的中长的短款的她各有两件，还有婆婆用灰色做的大棉袄，刘健国给做的袍子，这些都是拿出来常穿的。 还有据说是她堂姐给寄的大衣，棉布绸的各色衣裳，都只能晒好叠起来放床底下的樟木箱子里收着。 唉，反正是总被人盯着，不想惹事，根本没机会穿！ 她都得了好几款布料，才这么心急想买缝纫机回来呢，自己缝太费功夫，除了工作家庭之外，她还得努力学习进修。 还有就是吃上头，大家都占着小俩口的便宜。 有刘健国在刺水大队时不时掏弄回来的青菜、粮食跟鸡蛋添补，刘家才没像别家人口多的家庭总是吃粥跟棒子面窝头，基本上都是玉米面，糁着二合面。 更难得的是，小俩口年龄虽小，却一点儿也不张扬。 刘家人早已把屠洋洋当成自己的榜样，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后努力学习，让自己能做的更多更好。 即使屠洋洋从没这样想过，她只觉得身边人在影响着她，他们充满渴望求解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对于他们的询问自然毫不吝啬。 刘健国走出高温的瓦窑，朝大队长点点头，“这窑可以。”蒸腾的汗水顺着头发流到耳边，令人发痒，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擦。 “等温度下来再搬。”见守在外间的人群涌动着要往窑里冲，刘健国赶紧喊道。 刚刚开窑没多久，里面的温度仍然高的吓人。 大队长忙跟着大声嚷嚷，才让他们没冲进窑内去抢。 叫来几个人守着窑口，把支书跟会计叫过来让人先排队，大队长喘着粗气走近刘健国。 他没刘健国斯文，直接拿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水，“我了个乖乖，真怕他们打起来，再把咱们的窑给弄塌了可不成。” “大队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是真呛呛起来，咱们也落不着好。”刘健国正色道。 自知刺水大队陆续出瓦，大家的房子在洋洋的规划指点下一一修筑而起，因道路方便，刺水大队真正扬了名。 不但队上的小伙子大姑娘成了抢手货，便宜好用的黑布瓦，也是众人争抢的好货。 除了自己家用，费些脚力，加钱往外偷着卖，不说挣多少钱，起码能多换些吃食回来。 本来干的人少还不显眼，可现在人太多！ 第163章 人一多，各种心思就杂。本来产量也不够分，不患寡而患不均，谁都觉得单自己没拿着，凭什么别人能挣着钱！ 多少人是不能得罪的！在巨变动荡里经历着成长的刘健国很清楚，很多人心眼比针尖麦芒还要少，完全不能得罪！尤其是些脸上笑嘻嘻心里黑漆漆的笑面虎，只要有一点点机会，会把记恨的人往死里整。 洋洋说过，还要等一段时间，可黎明前的黑暗只怕会更恐怖，有些打着忠君爱国名号实行龌龊思想，却只因为父辈穷的一无所有可以成为冠冕堂皇名头旗号，肆无忌惮去谋害被打成黑七类的所有人。 刘健国深深担忧，洋洋正怀着孩子，刺水大队里的鸡蛋，新鲜的蔬菜瓜果，偶尔还能有河鱼跟野兔等，都是她需要的营养补给，此时即使有钱有票也很难买到。 大队长抓了抓头，也有些犯愁，“咱们之前积下的泥也不多了。”果然上头说的很对，无农不稳，无工不富。 自打刺水大队开始烧瓦出瓦，队上连吵架的人都少了，各个都忙着干活。 累得回家倒头就睡，啥都没功夫整。 除了一些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三瓜两枣的几户。 刺水大队居然实现大多数瓦房的富裕景象。 “干脆做完就停了吧。” 刘健国果断道。 “天气越来越冷，做瓦也不容易，出瓦一热一冷更容易生病。” 他小声说着，“再说冬天土硬，这时候去挖泥可比之前辛苦的多，你涨不涨工分呢？” 第153章 大队长听着连连点头，是啊，这些可都是问题，别看都是小节，可农村里连粪肥都看得重呢。 “大家忙了整整一年了，也该歇歇了。” 他再压低声音。 “刺水大队已经够出风头了……” 秋收冬藏，安安静静稳定点好，免得有什么事闹出来影响。 大队长跟书记都开始联想起刘健国的未尽之语。 是啊，枪打出头鸟啊！ “大队长，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万一有人看他们不顺眼，随便扣个帽子给他俩谁能受得了！那些红小兵红外围可都是疯的。 “停，马上停！”大队长感受到背后吓出的冷汗，之前去参观学习那些悲惨的场面立马在他脑海里来回滚动。 他大声道，“回去就放广播。” 自己也才给儿子讨了媳妇，正期待着抱孙子呢。 听说没了原材料，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大部分人也只能悻悻作罢。 偶尔有少部分人不死心，又跟刺水大队里的人多少沾点亲。 一直等到广播里连续两天都在组织忆苦思甜学习会才离开。 刺水大队恢复往日的宁静。 而直到过年，没收到上级或者让他们去参加报告的电话通知，大队长跟书记等刺水大队领导班子才放下心来。 * 刘健国从帽子里掏出五只鸟蛋，小心翼翼磕开打进瓷杯里，大方得挖一勺红糖，再拿滚烫的开水一冲，香甜的味道立马在小小的宿舍里飘散开来。 “洋洋，来，抱着杯子慢慢喝。” 他把杯子递给靠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屠洋洋。 又喝鸡蛋汤。 屠洋洋有点点苦恼。 所有人都认为她需要营养，说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养。 但实际上孕育胎儿要抽取的一切都有孕育球供给，最多需要一些微不足道的生物组合标本。 不但上级格外给予照顾，徒弟们有点好东西都主动孝敬，秦幺妹餐餐给她开小灶。 刘健国更甚。 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那么多可以吃的奇怪东西。 这段时间，屠洋洋都不知道拒绝了多少她觉得根本不可能吃的。 各种虫。 长毛的，不长毛的。 一对足的跟十几对足的。 看得出成形但是没破壳的鸟。 透明的薄膜包着的黑色带着点跳动的半固物体。 刚刚出生的小狗…… 他还说如果她觉得害怕，可以磨成粉熬成汤给她喝。 刘健国像是针头削铁刮地皮给她掏弄食物，弄得她都有些精神紧张起来。 可能是见她确实不喜欢，才渐渐转而去寻摸些正常的食物。 “不怎么烫了，慢慢喝吧，冷了就会发腥的。” 刘健国干净俐落收拾好过来，凑近便闻到清新冷洌的牙膏味儿。 他摸摸瓷杯，心里担忧。 洋洋自打怀孕，味道就一直不太好（跟之前的饭量一样，只是没增加）。 可她又不吃那些叔伯婶子们说的好东西。 肚子都那么大了，她的胳膊腿儿还是那样细。 肯定是娃儿把她吃的营养全都给吸收走了！ 这样下去，洋洋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他都快愁死了，还不敢跟她说，生怕把她吓到反而影响她心情。 妈也在帮忙想办法，只是一时也没什么好主意。 可也不能逼她吃东西，洋洋自己的心情最重要，总得她自己愿意吃才好。 刘健国有些后悔让屠洋洋怀孕了。 在之前他身边的所有人对于孕育都觉得是件好事，人人都似乎觉得欢喜。 可从没任何人，包括生育他的妈妈也一样，对于怀孕生孩子诉过一点儿苦。 最多是抱怨月子里的不甘与营养的匮乏，就连婆媳矛盾也比谈到孕育之苦的多。 直到洋洋怀上孩子，他跟队上的赤脚医生及生育过的阿婆阿姐仔细打听，才惊觉危险。 有篇不经眼的文章上写道，每天约有800名妇女和6700名婴儿在分娩期间或前后丧生。此外，每天有近5400例死产，其中40%死产与分娩有关。 触目惊心冰冷的数字让他遍体发寒。 他不敢想如果是洋洋有个什么万一…… 屠洋洋见刘健国脸色突变，瞬间惨白，不由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立马开启系统进行扫描，结果发现心率过快、皮下动静脉联结处有明显血管收缩等，但并未查找到病源，判断为应激反应。 她朝外张望了一下。 “你听到什么动静了？” 刘健国不想说，谁没事往坏处想，妈说的没错，是他过于紧张有点魔怔。 要克制，不然反而会吓到洋洋的。 他转移自己的主意力，“这天黑的越来越早，回来路上听见有人吹唢呐，当时顾着回家没注意，现在想想有点恐怖。” “不怕的啊，这世上没有鬼的。”屠洋洋很想科学的讲解一番，想想太麻烦，干脆凑过去亲亲他的耳朵，顺着他漆黑的头发上下抚摸“来摸摸毛就不怕了啊。” 刘健国便往床上坐了坐，两人以有点别扭的姿式扭在一起，却都觉得幸福。 * 下班的广播声响起，各种轰鸣的机械停止，机械的乐章改换成人类的和弦。 “师傅，这我老家寄来的小米，今年刚下的。”张元民把手里的袋子提着递给屠洋洋。 他自打跟了师傅，一年多的功夫，从学徒工转正，现在已经是三级工。又是头一批跟屠洋洋的，都跟着称他一声大师兄。 面子里子票子都有了，不但他自个儿心里感恩，连家里人都时常念叨着要好好尊敬师傅，不然他哪里能娶上媳妇，照顾家里乡里。 平时师傅对他们更好，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 这回老家寄的黄小米正好，听他娘说，在他们那儿最养人的月子餐就是红糖加小米了。 “你自己吃啊，师傅家有粮食。” 屠洋洋拒绝，她不缺口粮，眼下很多人是吃不饱饭的。她手底下的学徒稍微要好一些，基本没有挨饿的，她看不过去。 可也就是七八分饱而已。 张元民坚持。 “师傅，这点小米你要是不收，可是打我的脸了。” 两人正说着，林小溪过来，见情况帮屠洋洋把袋子接过来。 “我替你们师傅做主收下了，快吃饭去吧。” 回家的路上，林小溪给屠洋洋解释道。 “你到底和光同尘一些，别的师傅不说四节三寿收礼，逢年过节家里添喜总要的，你非得一清二白的啥也不要。 这样不好！ 很得罪人的！” 到底是一家人才说这样的话，屠洋洋耸下肩膀，“我只怕开个口子，总不能就收一个人的。” 林小溪想了下也有点麻。 是啊，洋洋的情况跟别人可不一样。 别人收徒弟了不起一年收三五个顶天了，可屠洋洋一带就是十几二十，都还成批的。 数量多，质量也高，好像最近带的学徒开春又都可以参加转正考试了。 洋洋真要放开收礼的话，就是转正的谢师礼也是好几十份…… 林小溪顿时觉得手中提的小米袋子沉重起来。 “大嫂，弟妹。” 孙燕燕跳下自行车，给两人打招呼。 刘健设叫嚷着，“小心着点儿，我都还停稳，你怎么就往下跳！” “鬼叫什么，我好着呢。”孙燕燕有点不好意思，但也落落大方地说。 “我们今个儿就是报喜来的，我有了。”她笑盈盈的，“已经三个月了！” 她瞄一眼屠洋洋有点硕大的肚子，觉得屠洋洋真是有福运的人。之前那些碎嘴的总说她扁屁股柴火棒儿生不出娃，可她跟健设结婚后没多久就有了！ 最好先生个带把的气死她们！ 林小溪连忙道驾，“真的啊，恭喜啊！” 没想到老二媳妇也有了，还好跟洋洋月子日子能错开，不然到时候妈可怎么好分身照顾月子人。 等下，老二是上门的，应该用不着婆婆妈出马？ 正心里转着，就听见屠洋洋对秦幺妹说，“妈，恭喜你了啊，大嫂跟二嫂都怀上宝宝了，咱们家可真是要添丁进好几口了。” 秦幺妹笑着笑着脸就有点僵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 “洋洋，你是说你大嫂也怀了？” 家里三个媳妇全怀孕！ 天呐！ 第164章 秦幺妹心头巨震，下意识看向刘大包。 怎么三个儿媳妇都怀上了，天神老爷，这让她可怎么办！ 破天荒接收到媳妇求救般的眼神，刘大包赶紧拿出大家长的姿态，“既然都来了，回屋里说话唠嗑，全杵在外面像什么话！” 林小溪整个人都傻了，还是刘健解牵着进门，愣愣坐下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轻轻摸着肚子颤抖着问。 第154章 “洋洋你是说，我怀上孩子了？我肚子里已经有娃了！” 屠洋洋肯定地点头，系统扫描出来的结果是不会出错的。 已经妊娠32天，目前为止是个非常健康的胎宝宝。 她居然怀孕了！ 林小溪快激动哭了，说实话看着比自己年龄小的女孩子都结婚生孩子，她心里哪里有不着急的，只是不停得告诉自己。 好饭不怕晚，良缘不怕迟。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果然上天还是眷顾她的。 “健解，我们要当爸爸妈妈了！” 刘健解也喜不自禁，他嘿嘿笑着傻傻点头，兴奋得直搓手。 万万没想到大嫂也怀了孩子，刘健设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他看了一眼屠洋洋，觉得弟媳妇不该在这时候把大嫂怀孕的消息说出来。 怎么也得等他们离开之后。 但转头一想，还是得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 燕燕跟他都年轻，头一个没经验。燕燕她妈眼睛看不见，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呢，更别说照顾别人。 他们还得指望他妈帮衬呢。 别等他们商量好大嫂怀孕妈又变卦，那更难受。 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气，就连秦幺妹心里也是，她干脆进厨房烧了一大碗红糖鸡蛋。 “都甜甜嘴，暖暖身子。” 刚才她也想通了，有啥可怕的，都是她的儿媳妇，她一样对待就是。 缺少物资，就大家一起想办法，有多少用多少。 反正她尽量公平就是。 到底心里有点忐忑。 都说女人怀孕是一道槛，月子里的仇能记一辈子。 三个人三个心思，可别一不小心就藏下埋怨。 但一想到来年就有三个娃朝着她咿咿呀呀，喊她奶奶，她心里还是挺美的。 屠洋洋一见红糖鸡蛋，主动伸手给二个嫂子满满装了两碗，自己就浅浅留点儿糖水，一口喝尽。 要是可以，她连糖水都不想喝，来点儿白开水就挺好的。 “怀孕前三个月跟后三个月需要格外注意些，孕期尽量不要随意猛然起蹲、踮脚取重物…… 勤刷牙，注意口腔卫生，因孕激素缘故，容易患上口腔疾病。 不要接触有害跟放射性物质。 …… 不但嫂子们不能喝酒抽烟，哥哥们也不要沾，酒精容易影响胎儿发育，烟里面的尼古丁更是有害物质……” 大家都听得非常认真。 刘健设听完有点着急，“其它都好说，燕燕在砖瓦厂上班，哪里少得了搬抬重物。” 他没觉得屠洋洋是危言耸听，家里属屠洋洋文化水平最高，懂得最多，管得人也多，肯定是言之有物的。 孙燕燕心里甜滋滋，却没有很放在心上。 她知道刘家三儿媳妇是有本事的城里姑娘，可见是一像娇贵惯了，怀个孩子都与众不同。 别说搬抬重物，抢收的时候，身边的铁娘子哪个不是咬着牙关跟大男人一样比着干的！怀的时候也跟男人一样干，有些人娃都是生在地里的呢。 “没事儿，我平时都那样干着，都习惯了。” 健设能这样体贴关心，她已经很受用。 屠洋洋却道，“嫂子怀孕生孩子这段时间，要不三哥你替她上班？我记得厂里是可以申请临时替岗的。” 男女体能上的区别，不一定非得要在特殊时期来说明工种一定得男女平等吧。 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公平。 刘健设孙燕燕说回去考虑一下，屠洋洋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过自己的，别人的生活不能参与太多。 屠洋洋在考虑自家的居住问题，马上孩子就要出生，三个孩子呢。 总不能还缩在这小小的单身宿舍里面吧。 她跟刘健国窝在一起睡是挺舒服，可身边睡三个娃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不用摇篮，连婴儿床都要特制，普通的太小，放不下三个。 对了，刘健国似乎还不知道她怀的是三个孩子？ 他们这地方医院并没有很厉害的老中医，一把脉就能知道怀几个，而超声成像的仪器在小地方可没有。 但不说，光是婴儿的衣服用品等也要准备起来了。 不比以后直接配送秒送上门，或者社会发展到可以随时上街购物到家。 如今可是连尿不湿都没有，要用尿布的。 屠洋洋微蹙起眉头，不行！ 她不能接受孩子们睡在屎尿里，她得把基本的尿不湿搞出来才行。 衣服这里人都会做，哪怕刘健国也会缝，他还会踩缝纫机呢，到时候有布料，孩子衣服全是亲爸手工订制，非常好。 但她这个当妈的，如果用尿布，肯定也会碰到的。 她赶紧翻看起资料，决定选择她最能接受目前也可以做出来的21世纪尿不湿，由面层、倒流层、吸水芯体、防漏侧边及底膜五个部分组成即可。 但机械设计不是问题，原材料怎么办？ 她去哪里采购无纺布？ 上哪里找pet材料？ 有材料在哪个工厂里进行加工？ pet的成型加工可以注塑、挤出、吹塑、涂覆、粘结、机加工、电镀、真空镀金属、印刷…… 现在国内的技术根本不行。 哪怕屠洋洋整理思路，将技术整理出来，成功发表，还得论证成功之后开始实验研究最后才是生产…… 时间上怕是不来不及啊！ 唉，屠洋洋仰天长叹，她真不应该偷懒的，应该早点开始计划。 她真不想换尿布啊。 反正洗是绝对不会洗的。 不然先弄个洗衣机？ 纯机械的，唔，这个自己动手实施性比较强。 外壳如果不用塑料的，真是会很重啊，铝材难找，铁可沉。 用木料的，长期接触水肯定会受潮发霉变形…… 屠洋洋想想，还是得想办法搞塑料。 虽说到26世纪，长时间降解材料几乎绝迹，但目前她能实现的，也只能这种不健康不环保的材料了。 她想完，正要起身开始绘图。 一想时间点。 算了，还是得等等，十年期还没结束呢。 “怎么了？洋洋。” 刘健国摸摸她的头。 “没事，睡吧。” 她才不要操心，她才不要管孩子的尿布怎么办，到时候肯定有人管就行了。 唔，就这样，睡觉。 第165章 “屠师傅，您这肚子真不要紧吗？” 鲁主任手里捏着图纸，都有些伸不出手。 可上面标注的精度跟时间要求，他又不敢拿给别人去加工。 像这种精密加工件，材料全都是进口拿外汇采购的，精贵娇气的很，容不得一点点浪费。 说起来要不是屠同志搞成自主设计的拉链机械可以赚到外汇，他们这个小小的富强机械厂，还入不了上面的眼呢。 “没事，它们又不重。”屠洋洋放下手里的机械材料分析稿纸。 因为怀孕的关系，不但工友同事徒弟们拿她当易碎的瓷器，就连系统也对她格外友好包容。 连之前没开放的影音视讯都每天可由她随意浏览240分钟。 她看起来是在思考写东西，其实根本在看新闻跟有意思的纪录片。 上次看搞笑视频，突然笑出声让大家都为之侧目，她在上班时间就不再看了。 鲁主任看着屠洋洋站在机器上虽然看起来是显得有些笨重，但实际操作仍然行云流水，便按下心里的担忧离开。 最后还是找到厂长跟他商量。 “是不是得提前计划计划？” 厂长疑惑，“计划什么？” “我看屠师傅的肚子，怕是撑不了九个月。她年纪轻，又是头一胎，五十六天的产假可能不够啊。”鲁公平比了下上面，“她的手艺您是清楚的，旁人可代替不了。不提前跟那边打好招呼，又有紧急任务怎么办？总不能让人家忍着别生，或者拖着刚生产的身子站机械上边吧。” 他跟屠洋洋相外起来愉快，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多说两句不碍事。 “行吧，我们找个时间开个会发个函。”厂长叹息，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更是乱的让人闹心。听他家里其它人的消息，城里市里京里更乱，一会儿一变，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 * 秦幺妹正踩着缝纫机做尿戒子，家里一下子要多好几个娃，没得尿片可不成。 要不是洋洋前阵子弄缝纫机回来，她正手缝呢。 真是机器好，又快又漂亮。 “妈，妈妈，有个婆婆来了。” 兴兴手里拿个果子，颠颠跑进屋里，眼睛盯着秦幺妹的脸色，她懂得有些东西能要有些东西不能要的。 “什么婆婆？” 秦幺妹站起身，见是寻常可见的桔子，也不大，她便悄悄点下头。 第155章 兴兴拿着便转头出去跟小伙伴们玩去。 “你是？”秦幺妹掀开门帘，见一穿着灰褂子头发有些花白的大娘，一手提着篮子，脚边还有个麻布口袋，时不时还见里面鼓个包动一下。 “大妹子，你是刘家那个秦大妹子吧。”朱婆婆眼睛笑成一条缝，“秦妹子，你别见外。我是朱二妮，我家闺女嫁到刺水大队的，屠同志跟咱们就算是一家人了。” 秦幺妹没吭声，啥关系啊就一家人，她怕一张嘴这人更要顺着杆子爬。 朱婆婆是经过事的，她大声说着，“大妹子，可让我找着你家了。”又小声道，“秦妹子，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拿些土特产跟你换点东西。” 都不知道闹啥，之前她家三儿也能去啥鬼市黑市掏弄东西，最近是不成了，说是没人去，连个鬼影都没有。 可把她愁死，早就许好人家谈妥日子娶媳妇，可马上近日子，答应人家要扯红布做两身衣服，一套红床单红铺盖东西还没个影！ 朱家心齐，一大家子没个懒人，其它东西早准备下，谈的姑娘也没狮子大开口，彩礼八块钱。就是想要行头，出嫁当天漂漂亮亮的。这要求哪能不答应，想着还有五个月功夫，又不是四大件，怎么也能淘换置办下来，当时就拍着胸脯满口应下。 可没成想，皮鞋买了，布票是好容易凑上，跑到供销社是一寸红布都没有。热水壶拿红纸贴贴还能将就，可别说红布，红线头都没得 一截。 成亲一辈子的事，朱婆婆打心底想给孙儿办的和和美美，这不在老闺女家里打听着到屠洋洋的事迹，说是连给孩子准备的尿片子都是拿的极软和的新棉布，她便鼓起劲儿把家里的鸡鸭都绑上两只，提着攒下的鸡蛋找上了门。 “噢，老姨，您真是，还劳动您亲自上门。快快，请进屋里来坐。” 原来是换东西的。 秦幺妹也见怪不怪了，打从洋洋进门，五花八门啥人找来的都有。 换东西算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是风吹的紧，大家都扯着幌子，根本不敢光明正大。 其实在她看来，又不偷又没抢，你情我愿换东西有啥的。 哎，真像洋洋说那样，快变好的。 大着声假装两人是亲戚引进门，秦幺妹倒杯水，“坐下歇口气，慢慢说。” 东西她也是不敢乱换的。 朱婆婆一口气把玻璃杯的水全喝干，这杯子还怪好的可别在她手里打坏了，“大妹子，我就是想换点红布。没有红色的，有鲜亮点的颜色也成。” 红布，家里是有。 说起来也怪，像红色、粉色这种颜色多好看，多俏，哪有年轻人不爱的，可洋洋偏不喜欢。 她跟健国成亲时候她家亲戚送了好些，秦幺妹本来打算给她做两身衣服的，她一件也没要，说她喜欢就拿去做给她自己穿。 洋洋宁愿要绿色，蓝色，黑色的。 秦幺妹哪里会给自己做红色的衣服，她都当奶奶的人了，穿出去不被别人笑死。 瞄了眼袋子口露出来的鸭头，得，只要对方是个谨慎小心的，肯定得换。 家里三个孕妇呢，计划外多少肉食都不嫌多。 朱婆婆人老眼不花，直接开口道。 “大妹子，你放心，出了这个门，这布你就不用认。我拿回去也是为了办喜事的。” “行，姨婆，咱们亲戚之间小事都好商量。” * 等屠洋洋慢慢往家走，手里啃着徒弟孝敬的大包子，跟邻居们打着招呼，还没进门，便闻到肉食那霸道地香气。 不由十分惊喜，“妈，今天家里炖鸡了？” “可不是，就你鼻子尖！”秦幺妹笑着将换东西的事跟她小声说了，“下蛋的老母鸡老的很，炉子上炖两个小时还没耙，你先把包子吃了，我给你舀碗汤喝。” 屠洋洋不收徒弟们的孝敬，但大多数徒弟跟家里人都是懂事的，瞧着她大腹便便，私底下商量好轮流做些垫肚子的吃食尽点心。 所以下班她手里时常会有包子、糖三角、小麻花…… 秦幺妹也不担心她会饿着。 没过多久林小溪也喘着粗气回来，一屁股坐到屠洋洋打的大洋宽椅上，“累死了。”她接过婆婆递过去的水一口气喝了，看着比她肚子还大，却仍然显得精神饱满的屠洋洋羡慕，“都是怀孩子，怎么你跟个没事人似的。我听他们说，你还经常超额完成生产任务。” 年轻就是身体好！ 那是因为根本不是她自己在怀啊…… 屠洋洋摸摸鼻子笑笑，“嫂子，妈今天熬了鸡汤，你赶紧喝一碗补补吧。” 她的生产拟态球营养足足的，不像嫂子们是实打实需要。 一听到鸡汤，林小溪眼精都亮了，她馋死了，“娘，快快，我要喝一大碗。” 虽然清楚肯定是洋洋从哪个徒弟或者乡亲那里淘换来的，但她真是没办法顾忌面子，一会儿再给娘十块钱。 钱是王八蛋，花光再去挣，反正她娘俩是要吃的。 秦幺妹不偏不倚，一个儿媳妇都盛上一大碗，连鸡翅膀鸡腿鸡胸脯都一人一个，只有剩余的零碎，再熬熬菜，到时候大家再一起吃。 林小溪半点不嫌烫，拿着勺子吹吹就往肚子送，直接拿手捞起鸡腿就啃，烫得直嘶哈。 把刘兴兴馋得直嗦手指头。 屠洋洋看着不落忍，把鸡翅膀拿给她，兴兴不敢要，秦幺妹瞪她一眼，到底还是拿了截鸡脖子给她啃。 “就是你馋，嫂嫂们是怀了宝宝才吃的，你看平时咱们吃不吃。” “我就是馋嘛，妈妈。”刘兴兴手里捏着肉，可会卖乖。 一会儿刘大包刘健解下班回来，一家人正式开饭。 黄澄澄的鸡汤放在正中央，可除了林小溪跟屠洋洋外，都没人朝里动一下筷子。 见林小溪还是有些不安，屠洋洋宽慰道，“没事的，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一人一只鸡都可以的。” 很快的，到时候有些女性为了保持自我身体，还会自己选择吃素节食呢。 刘兴兴小心翼翼啃着缝里的肉，“真的吗？洋洋小嫂子？” “嗯，到时候让兴兴自己啃一头猪好吗？”屠洋洋调笑着，十几年后刘兴兴长大，乳猪估计能干掉吧。 秦幺妹不由笑出声，“你就哄她吧，给她一头猪她也吃不了。” “怎么会，我能吃下的，娘，你能吃下的。”刘兴兴下意识开始保证。 反而惹得刘家众人都笑了起来。 而不远处另外两个刘家人，正在发愁。 “燕燕，实在不行还是我去吧。” 刘健设轻轻抚摸着孙燕燕的肚子，小声劝道。 “你要是能去，我还用得着坚持吗？” 孙燕燕气得打他一下。 本来她觉得自己身体挺好，弟媳说什么不要提重物，不要频繁起蹲她都没放在心上，没想到月份渐渐大了，许是天气冷穿的厚重，之前只是觉得累，今个儿内裤上现了点点红。 吓得她赶紧请假回家里跟刘健设去了趟医院。 医生拿听筒听了下说不要紧，就给开了张黄豆条子便让他俩回家，连个病假条都没给开。 要不是回来躺着确实是肚子不痛，也没见再流血，刘健设早急得跳脚了。 “也不知道徐副主任为啥跟你过不去，我看你厂子里也不是没有顶岗的。” 刘健设被打一点儿没生气，转而给媳妇揉着有些水肿的腿。 “我瞧着你这腿又肿了一些，要不咱们今天回家让洋洋看看吧。”他皱下眉头，“我觉得弟妹比那医生靠谱多了。上回你脚抽筋，她拿了一瓶子药给你，没两天不就吃好了吗？” 第166章 孙燕燕不由点头，“行。那你赶紧烧饭，吃了咱们赶紧回家去。” “我给你煮碗鸡蛋挂面吧，我跟娘他们随便凑合吃点。”刘健设挽起袖子，麻溜开干。 孙奶奶应着声，“健设，先给燕燕做，中午剩下的窝头你垫吧两口就送她去，炉子的火不用管，我让水娃弄糊糊喝。” “奶，咱家又没断顿，你跟弟弟吃什么糊糊。” 孙燕燕皱起眉头，“健设你多加点水，大家都吃挂面。” “燕燕！挂面是你婆家送来给你吃，用来养身子的，我们又没病，用不着吃那好东西。”孙奶奶不依，健设刚拿回来时候煮给她尝过，可真是好东西啊，滑溜溜顺着喉咙就下去了，肯定是细白面做的。 这些年啥都靠燕燕一个人撑着，好容易有健设这样的好对象，愿意上门照顾她这老不死的，对水娃也好，她是真怕燕燕年纪小不懂事，万一肚子里的孩子不一小心…… 那可怎么对得起人健设！ 两人正好的时候，孩子也来的好，生下来孩子两家才更加一他们不就少吃几口好的吗？ 又不是没东西填饱肚子。 第156章 孙燕燕无奈，听了一耳朵让她好好照顾自己，别任性别着急别生气的麻麻经，坐到自行车上才舒口气。 屠洋洋借着搭脉的样子系统扫描了下，严肃道，“三嫂，我看你还是提前请产假吧，你这是臀位加上前置胎盘，很容易早产的。” “我这才七个多月呢。”孙燕燕脸色都白了，她怀孕其它婶子们也开始跟她聊天，知道生孩子是道关。 “放心，孩子发育的很好，挺健康的。”屠洋洋看向刘健设，“我不是早说让你顶嫂子的班吗？嫂子都能干，你一个大男人难道干不成？” 刘健设冤枉死了，“我跟燕燕向厂里申请好几次了，都没申请下来。” 他犹豫着，“我怀疑是她厂里徐副主任故意卡我们脖子。” “他想要什么？别人都送礼，你们没送？”秦幺妹停下脚，插嘴道，“一份工作不容易，你们得送点东西。” 刘大包皱着眉头反对，“我们光明正大，怎么还要搞这种事，让人家看到多不好！” “人家就是要，不然能卡着不让健设顶班吗？人家夫妻俩顶岗都行，燕燕大着肚子让对象顶几个月班偏偏不行！”秦幺妹压低声音道，“现如今，光老实能行吗？老实本份别人都把你当屁用。” 她转而看向刘健设，“听妈的，准备八块十块的礼，舍出去换自在。” 孙燕燕心里愁，家里才办婚事没多久，她跟着就怀孕，时常买鸡蛋白面等，每月工资都紧紧巴巴的。 一看两人那样子，秦幺妹 明白了，不止是上门来讨主意，也是来打秋风的。 果然嫁出去的儿子就跟闺女一样一样的。 是娘家贼！ 秦幺妹见洋洋又眯上眼睛闭目养神，知道她性子便道，“罢了罢了，就当洋洋借你们了。”她从屋里找出块蓝色印花的布，是屠洋洋不知道啥时候买的现代工艺品棉制大床单。 “这料子又软合又鲜亮，你们拿出送礼吧。这到哪儿都不丢面子！”要不是洋洋不喜欢这花色，且还有许多，秦幺妹也是舍不得的。 林小溪站在一边看着连喝了好几口水，洋洋的好东西可真多啊！ 妈也是收得真紧，平日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多好看的样式，供销社肯定是见都见不着。 只是平日里已经隐隐占了洋洋不少便宜，她可张不了嘴再讨要东西。 孙燕燕也有些不好意思，刘健设可不管那么多，说了声谢就欢欢喜喜收下来。 放下心头大事，他轻轻嗅了下鼻子，“妈，你们今天煮啥好吃的了。” 他央求着，“妈，燕燕见了红，晚上就吃了碗面，给她分一碗吧。” “真是个狗鼻子。” 秦幺妹叹口气，怀孕的儿媳妇上门，她能做主给吃能不给吗？ 可这东西换道理来说，不算是她自己的，是洋洋东西换的，大儿媳妇也给了钱，她要是做主分，万一哪个心里不舒服了呢？ 真是难。 屠洋洋开口道，“妈，你就把剩下的让三哥三嫂打包回去吃吧。我看三嫂也是需要补充点营养。” 像孙燕燕的情况哪怕是躺着也一样会早产，孩子重一些会好很多。 她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道，毕竟是小生命呢，“孩子在肚子里长好可比生出来好养活。妈妈，家里还有鸡蛋吗？给三嫂二十个吧，上星期我拿回来那豆乳粉跟麦乳精你也拿一桶给他们。啥时候亏嘴，别在这时候节省。” 见林小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想想不能白给，“都算成钱，当是我借给三哥三嫂的，我写个条子，你们把名字签了。” 噢，还有一个孕妇呢。 只不过林小溪时常跟着她蹭吃蹭喝，到底是在办公室上班，真正处于适育年纪，身子骨好的很，孩子发育良好，不缺营养。 洋洋开了口，秦幺妹也就收拾出来东西。 见着那一大包拿钱都没处买的营养品，孙燕燕签字时候都红着眼，小声感激，“谢谢你，洋洋，等我以后开了工资一定加倍还你。” “唔，早点回去休息吧，你要是能躺着，就尽量多躺躺。”屠洋洋节约下相关术语，“你这种身子，不适合多走动，更危险。” “三哥，上班回来多看顾着点嫂子，提前把平板车找好，产妇小孩子的东西收拾起来。” 刘健设连连点头，“是是，我都记下了。” ……… 等刘健国回来，听秦幺妹把事情一讲，心里暖极了。 洋洋对他真好啊，为了他，连他三哥三嫂的事都关心得如此周到仔细。 这是真的爱屋及乌啊！ 她怎么能这么，这么好呢！ 刘健国忍不住又蹭蹭怀里熟睡爱人的额头，又亲了又亲。 而觉得发痒的屠洋洋只是下意识抓了两下…… 早上起来的时候，洋洋发现自己还睡在小丈夫的怀里，不由有些惊喜，“你今天放假吗？” 想想不太对。 “农活没有停的时候吧。” “我又不靠工分吃饭，地里不忙着播种抢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我已经跟大队长商量好请假，等照顾完你坐月子再上工。”刘健国搂着她温柔道。 屠洋洋羡慕极了，“大队长同意了？” 她啥时候能啥活儿也不干就躺床上啊！ 行吧，眼下也没干什么活，她还是很羡慕啊。 坐月子快来吧，她要好好做满56天！ “放心吧，屠同志，肯定得到组织的允许才来陪你的，不会犯错误的。” 刘健国刮下她的鼻子，拿出木梳给她梳头。 “要不我把头发剪了吧，她们都说坐月子一个月不能洗头呢。” 反正她弄套自带清洁的月子服，不洗头洗澡还省事。 刘健国给她扎着辫子，万分不舍，“要剪吗？” 挺好的一头头发呢，有时候会垂落、散乱在他身上，那种无限亲密而又十分隐私的轻轻微痒…… “你不喜欢短发？” 屠洋洋偏头。 “也不是，你喜欢什么样式发型都好看。” 刘健国直白道，“就是短头发我就没办法给你编辫子挽发了。”他才学着刻发簪，样子太丑还没拿出来呢。 “行吧，那我就不剪了，以后头发不光归你梳还归你洗，行不行啊，刘健国同志。” “没问题，我的屠洋洋同志。” 有了小情人的日夜照顾，屠洋洋本来就油光水滑的皮肤更显得娇嫩欲滴，让不少妇人都意外。 “小屠同志怀个孕，真是除了肚子根本看不出来，越发标致了！” “可不是，真是小姑娘。” “要说小屠同志真是命里带福，她嫁到刘家，不单她怀孕，她两个嫂子都怀上了。” “那刘家可是添丁进喜啊，肯定是儿孙满堂。” “就是，你说当初谁能想到，小屠同志这样的年轻技术员干部，会看上一穷二白啥也没有刘家小三呢。” “还不是人刘三长的俊！” 众位大娘一顿欢笑。 “年轻姑娘就是爱俏！” “也不是的，我记得刘家小三以前又黑又瘦，也没多高，看不出来有那好模样啊。” 有相识的人努力回忆着。 “说的也是啊，刘家其它两小子跟闺女，都没多好看啊。” “小兴兴那丫头，看起来挺可爱的，最近也白胖不少。” 有人不服气。 “那也没有刘健国那样的，叫啥，风流堂堂？” “风流倜傥！没文化说啥成语。” “你管我，我就要说。” “别刘健国不是刘家的儿子吧？” 有人故意发散思维。 “刘健国跟刘家人长的可不像，而屠同志一个刚分配来三线建设不久的京市姑娘，就啥人也不挑，谁也没相中，偏偏相中刘家排行不长不幼的老三。 屠同志的本事不小，说不定刘健国的亲爸亲妈，本事更不小呢。” “啥？刘健国还能不是刘家亲生的？” “这不可能吧！” “是噢，人刘大包在这干活多少年了。刘健国也算是大家看着长大的。” “真是这样的吗？以前你们谁对刘家老三有印象了。” 还真没有，谁会对别人家的泥猴子有印象！ “兰因絮果必有来因，肯定是有什么缘故不是。” “也有可能吧。” 渐渐到底有些人喜欢传说这种猎奇，更何况厂子里没啥娱乐，平添多少话头。 没几天，这风言风语都传到厂长耳朵里。 他对着傅奇啧啧几声，“小人总有嫉妒贤能的心思，恨不能搜肠刮肚多盖些罪名诽谤，也恨不能已身代之。” “谁让她自己也够张扬的，要不是自己根正苗 红，手里技术过硬，矛盾早就压不住。“傅奇冷哼。 “年轻人嘛，谈着恋爱，又不是没条件，有什么的。” 第157章 啥问题也没有的能人，用起来也会不太顺手。 第167章 老搭档了，哪能不知道厂长御下的心思。 傅厅很清楚，老蔡最喜欢用像屠洋洋这种有本事能扶得起来，够简单直白，容易得罪人，心思干净单纯的人。 车间里的老师傅哪个没脾气，没点这样那样的毛病。 照样用，喜欢好听的他就哄着，要捧着的，爱面子的，当厂长的低下腰去捧，保管整个机械厂能在他手底下玩的溜溜转。 谁都不知道老蔡，最讨厌的是自以为是的正人君子。 ——当初他老师教他，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他是真的记在心底。 “才起苗头，管吗？”傅奇拨弄下手里的钢笔尖。 厂长摇头，“有啥好管的，掀不起浪。”屠洋洋这孩子相处越久，他越是看的有些稀奇。 都说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可她的品行可真不像啊！ 看起来文明礼貌，却将公私空间划分得仔仔细细。 应该算是市民阶层养活出来，格外透着高高大上的淡然。 那种高高在上，不是看不起，而是，怎么说呢，蔡正佳也不好形容。 真要说的话，有点像拥有珍宝无所不能的龙，对于巴在它身上的小虫们狂喜着挖着它的指甲缝，根本毫不在乎，因为完全不痛不痒。 大象会在乎手缝掉下的残渣被蚂蚁欣喜得搬走吗？ & 邻居传来最新的疯狂流言，可把秦幺妹给气坏了！ 她自己的孩子，她还能不知道！ 一口气生了四个孩子，健国小时候最喜欢巴着嘴吸乃，她尽力喂到两岁半呢！ 健国能不是她秦幺妹亲生的！ 放他们的鬼屁！ 见妈气得把案板切得咚咚响，刘健国是哭笑不得。 “妈，那些人眼红眼热，说些不着调的话，你真听进耳朵里，不就如了他们的意了吗？” 他见可怜的肉已经被剁得烂糊，把秦幺妹拉到椅上坐下，自己找个盆开始和馅，还有点儿白面，今中午让洋洋吃点儿饺子。 “你说的是噢！真是被他们气晕头了。”秦幺妹给自己灌几口水，回过味来，“可惜了这块梅肉，炒三丝洋洋才爱吃呢。” 跟着拿出一小筐黄豆芽，小心拿剪子把下面的根须给剪掉，以前秦幺妹才懒得搞，洗干净炒熟都是老娘心情好，管他们觉得口感好不好呢。 “啥时候发的豆芽啊，妈。” 刘健国开始揉面。 “前两天，这天气冷，也没啥菜吃。白菜洋洋早不爱吃了，供销社那胡萝卜，别提了，都糠了，还卖一毛钱一斤，真是抢钱！” 要不是想着给儿媳妇换换口味，她才不掏那个钱，咸菜腌萝卜吃两口得了，吃啥新鲜菜。 不好吃，不好吃正好，还节约粮食。 “妈真会安排。”跟着洋洋学的表扬话刘健国一样是张口就来，“要不咱们今天再发点绿豆芽、花生芽吧。” “绿豆可以，花生拿来生苗是不是太浪费了？”秦幺妹想着屋里的花生存量，“到时候买得到猪脚拿花生一炖又香又下奶，咱们家三个产妇都正好需要呢。” “没事，你说缺多少，我能弄回来。” 他没洋洋随便弄肉的本事，可花生黄豆大、小米却是百不一爽。 秦幺妹便无不应承。 她拿出干净的大碗放入花生，再加入没过花生的水，得先泡泡开。 瞧见儿子已经擦干净桌子洒上面粉开始搓面分剂子擀皮，动作自然干净俐落，有点愣神，心里有点酸，半开玩笑道，“我儿子真是出息了，自己都能做饺子了。” “妈，我还会烧猪头肉呢。”刘健国显摆着，“洋洋给我寻的菜谱（全是屠洋洋自己爱吃的菜），怕人知道，是躲在我们刺水大队屋里悄悄做的，啧啧啧，那个味道，真是香死个人！味道霸道至极，我们都不敢包起来送人，天气又热，只能我们俩吃了……” 现在想起来，刘健国都不由舔舔唇，他头一回知道，把嘴都能糊住的美食是怎么样的。 “呲，你俩还吃猪食啊。”秦幺妹见外面有人影在晃动，立马转变话题，“饺子能包多少个。” “三十个吧，洋洋十个大嫂十个，咱们一人两个尝尝味就算了。”刘健国眼角瞄下门口，深觉邻居们住的太近。 门外大婶见听不见啥动静，又没闻到肉味，只能悻悻地离开，坐在门口筛玉米面。 要想把苞米面贴饼子做的好吃点，就得把里面的渣挑出来，多筛几遍细滑些，再在鏊子上轻刷上点油。 看着准时下班回家的屠洋洋手里又提着不少东西，脸上全是羡慕的目光。 瞧人家嫁人，不光有年轻婆婆照顾，对象还能请假专门照顾。 最主要是人家根本不缺男人赚的工分。 大婶心里早算过账，要是在他们村里边，一个壮劳力每天能赚十工分，全年满工分能换一千来斤粮食，分约六十块钱。当然交完公粮能分多少苞米、高粱或者是地瓜、大豆、稻谷就不好说了。 可就是拿最贵的大米来算，一毛四，一千斤也就一百四。 两百块钱是她这辈子还没见过的那么多钱，可听她老伴说，屠同志最多两三个月就能赚上这个数！ 屠同志的技术厂里谁人不知，不论是绘图画图还有上机车销，没人不佩服的。 早在过年的时候，已经由厂里大喇叭通告过，提升到12级。 12级据说都是厂长干部们觉得她太年轻，而屠同志又太忙，根本没去参加什么工程师考试，不然**级也不在话下。 八级工程师可是能拿115块钱呢。 但屠同志其实工资也跟百来块不差什么了，她还有自主设计研发给国家赚外汇的机械款呢。 她老伴说了，有啥专利费，还是买机器的外国人打的款。 娶了屠同志根本就是娶了只会下金蛋的金鸡啊！ “早知道，我就让女儿嫁到刘家了。” 大婶心里懊悔地要命。 当时真没想到，屠同志能本事能这样！ “想啥呢？说啥都晚了吧，人家三个儿子全都有媳妇，孩子也快生了，你最多指望指望你哪个孙子外孙看能不能抱上金砖了。” 刘家就剩下一个刘兴兴没嫁，可惜才九岁。 第168章 外人的嫉妒或是不平，即使屠洋洋感觉到了也从不理会。 只要不冒犯到她跟前，她才懒得管。 随着日子一天天往医生说的大概产期临近，在刘健国有些焦灼地不安中，屠洋洋在打算去港城‘坐月子’。 她相信刘健国跟秦幺妹肯定都会万分尽心十分体贴得照顾她。 倾其他们的所有。 但即使是全部，连同秦幺妹咬着牙算计，那点她收藏妥当的物资，还是让屠洋洋觉得根本不够看。 不到五斤的红糖，好容易才存下一罐的猪油跟两百个鸡蛋、两条腊猪腿等。 她一个人都可能不够，那可是需要三个产妇分的。 也许在富强机械厂其它人看来，这些物资已经足够丰富，但屠洋洋却觉十分不足。 林小溪跟孙燕燕不像她，在这时期，贫瘠的食物让两个孕妇本来就都处于营养不良的状态。 等生下来，即使她有办法搞到奶票也拿不到好奶粉。空间里的东西她又不能拿出来。 她是打算假借母乳拟态喂全基因缓慢生长液的，反正她小时候也吃的那个，长的挺好。 孩子如果成长要靠自己，身体健康就行。 而林小溪跟孙燕燕自己都身体亏虚，喂母乳非常吃亏，母体受损不说，孩子也不 一定能吃饱。 这对于幼崽的生长发育可不好。 在这里生活，与他们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诉说着家长日短。 屠洋洋沉浸其中。 在众人期待中，她希望林小溪跟孙燕燕的孩子，真能跟她的孩子一起健康长大。 也许下次她可以试试自己来孕育。 她的妈妈也曾说过，那是一段非常奇妙的经历。 再说去到港城，虽然同样远不如二十六世纪。 但也是天高任鸟飞。 不比在富强机械厂里，她早上多吃一个鸡蛋都有人能看见。 早听秦幺妹抱怨过几次，她埋外面土的垃圾，不知道谁手贱总是给翻开。 除了跟刘健国更亲密相处外，还能赌下马，看电影，坐着黄包车赏赏维多利港。 不但能吃到本土的美食，还能尝下此时国外的特色饮食。 随着她翻出来的炸西多士，咖喱鱼蛋，烧鹅，烤鸡等道道美味佳肴的图片。 馋瘾上来的屠洋洋借着系统给高仁武打电话。 要知道以前系统可不会给她开方便之门，毕竟她是来受罚的…… 不趁着这段特权时间搞搞特殊，也是一种浪费啊。 第158章 跟姜仁武商量完，知道他会立马开始安排。 没多久便接到厂办的通知去开会。 屠洋洋想着，啊，难道这便是携天子以令诸候的感觉吗？ 成语是这样用的吗？ 管它呢。 能达成她的目的就行。 屠洋洋站在大厅里没一会儿，参与会议的人便陆陆续续得跑来。 见领导们都还没到，互相打听着消息。 “你不是跟秘书处的人很熟吗？通知你的时候没说什么事？” “根本没来得及，好些人要通知呢。” “你说，跟上次人民日报发表的那个文章有没有关系？” “谁知道呢，军中老大不是叶……” “我看这西风啊，吹不动了，要换东风了。” “不会吧……” 他们真聪明啊。 虽然是上头一直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但黎明前的黑暗更会让人疯狂。 借着机会去港城，未曾没有躲开的心思。 她当然不怕，可如今她身有软肋。 如果一开始她知道自己会愿意在这里呆上不止三年，她行事不会那般张扬。 走着神，没想到会议已经讨论到是否同意她去港城当维修技术员。 “对方又下了两百台拉链机的订单，要求设计师再去实地考察，在厂地进行机器改良。我看人家这个需求，还是合理的。” “需求合理，可怎么又要屠洋洋过去？”上次想让自家侄子过去就没成功的何刚柱说道，他跟革委会的柳语然私底下碰过好几次头，天天翻到红头文件心都在抖。 一定得想办法给自己留条后路。 蔡正佳有点意外看向何刚柱，他清楚何刚柱极会算计，见风转舵，几乎没在这种摆明了的事情上插过嘴。 经济办的秦如扶扶鼻梁上贴着胶布的大黑眼镜，“客户指名道姓让屠洋洋师傅去的。” 这可又是一大笔外汇单子，绝对不容有失！ 年关总结快到，这笔订单要是能算进今年的任务额度里，那可是十分漂亮的。 何刚柱一愣，“屠同志当然是个十分优秀的好同志，但她年轻（资历浅），还怀着孩子即将临盆（个人困难），咱们不能光把担子压在她一个人啊（多不合适），这次不如换个人去吧。” 他一定得让侄子跑出去，给何家留下一点根苗，一线生机。 这些年来他做的事何刚柱心底可是清楚的很，风头一旦转变，他绝无好收场。 傅明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端起茶缸慢慢喝着，悠悠道，“厂里当然要考虑当事人的态度，可这关系着国家外汇，想来小屠会舍小家为大家的。毕竟这可是人家公司的正当需求，不是原设计师过去，在对方的公司里我们的人员要是解决不了问题，这个责任可太严重了（这时候想摘他们的桃子，没门）。” “是，是，傅主任说的一点没错。” 秦如按住何刚柱的肩膀，站起来说道，“屠同志肯定要去，但这次不能把任务的担子都让她一个人挑，大家再选几个人陪她一起去，由屠同志牵头拍板，由她全权做主，让他们去领会学习打杂跑腿。毕竟屠同志的事实情况摆在这里，真生了工作不能全摞下吧。” 蔡正佳笑眯眯道，“那都从哪个部门挑人呢？选几个人才合适？” “机械车间肯定要挑两个，屠同志的手艺不一般，大师傅咱们自己的工作也要开展，评选两个年轻点的六级工吧。” “外事办的选一个吧，会粤语通英文的，不然到时候屠同志一进医院，鸡同鸭讲可难办噢。” “工会出一个生活管家，这一行人去人吃马嚼，经济报销……” …… 屠洋洋是想到开头，真没想到会是如此结果。 她本来打算跟刘健国去港城生孩子坐月子，是，她是能去。 但同行队伍格外壮大（对她而言），足足有十五人！ 本来是十八个的，结果有三个人本来要去的，后来又说哪里哪里不行，给涮了下去。 秦幺妹满肚子牢骚，她儿媳妇马上就要生的人了，还给派去那么老远的地方干活，真是！ 第169章 甜蜜夫妻双人行变成“十五壮士”公务考察团，处于特殊时期的屠洋洋算是被逼着“秀”起恩爱跟富来！ 此时都有穷家富路的想法，不提秦幺妹生怕有所遗漏害得儿媳妇坐不好月子，不知道从哪里赶来风尘仆仆的屠海萍更是准备了满满三个行李箱。 刘健国在冬天都忙得满头大汗，小心把各种行李装的什么东西的小笔子贴身收好，跟着掏出瓜子果干给屠洋洋磨牙。 “洋洋，我刚才问过了，今天中午限量供应红烧鱼，还有卤猪肝，你想吃不？一会儿我们早点过去。” 不是头一回，他也有了经验，不再像第一次什么都需要屠洋洋给他安排了。 “好啊。” 跟着一群人坐慢车，除了吃喝，根本没啥好玩的，总不能像某些人搞诗歌朗诵吧。 屠洋洋都庆幸她是大着肚子，不然时不时给拉去喊口号多尴尬，哪怕当背景板她都觉得累。 见两人十一点就往餐车走，同行众人不免艳羡。 虽说餐车吃饭是不用票，可是真花钱，他们能出来的，手里也不是没有，但都不敢像屠洋洋一样这么大方大胆地随便花！ “小刘是真惯媳妇啊，这要是生个男娃，不得还捧上天去。” 酸，是真酸。 “女娃人家也稀罕，头一个怎么都是宝贝，以后多生几个就不稀奇了。” 有年老持重的。 “也是小年轻，舍得开销。” “小屠一个人就挣这个数呢。” 这时期大家的工资都透明，谁赚多赚少，门清。 “她家里又没负担，父母给留下不知道多少遗产呢，单是人脉关系就不得了。”旅途漫漫，怎么不得扯点闲篇。 “那是的，会画画能开车，教徒弟懂设计，啧啧，她爸妈的战友肯定没少手把手带着教。” “所以这懂手艺就是好，去哪儿都成。” 想歪歪嘴。 “可不是，所以来到咱们这三线，照样出类拔萃！真是顶呱呱。” 傻不傻，靠着人家去的，再怎么说人家也更熟悉地方。自己两眼都一摸黑呢，还乱张爪。 “唉，所以人家吃红烧鱼去了，话说咱们吃什么？等人家送来？” 都不蠢，点到为止吧。 “要我说，要想吃点好的，咱们也上餐车去，怎么也是现做的香。要是不想吃，吃点自己带着干粮垫垫就成，反正咱们整天光坐着，也没啥消耗，节约点上地方消费去。” “您说的有道理，听说港城那儿东西都挺贵的。” “当然贵了，不是港币就是美元呢。” 屠洋洋连领队的重任都拿自己怀着孕精神不济，容易出问题思虑不周给推掉，更不会管。 系统一对她放松，她简直就在放飞，要不是小情郎害羞不太配合，坐在他大腿上让他喂饭让别人看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她不痛不痒嘛。 提前收到通知的陈娇跟高仁武都在尽心准备，先把打听好的稳婆地址跟能生孩子的圣玛丽医院确认好，大大小小的衣物，上好的火炭得准备，还有各种滋补药材食料，这可是他们的小主子。 “娇，等小主子满周岁了，咱俩也生孩子。” 高仁武摸着陈娇有些汗湿的后背，放松得道。 陈娇轻笑，“行啊，我也教细妹一段时间，这回正好跟她一起照顾主子，要是讨主子喜欢，应该就能分担下来。毕竟细妹的手艺可比我好多了。” “小妹要是不行就换别人，你也多要多培养一些人来用。小主子身边，咱们孩子身边都需要人， 要干净伶俐听话的，懂事就行，太聪明的心思多，免得招惹事非。“高仁武想想又道，“不要长得太漂亮的，要懂本份，也不能长得太丑，免得主子看了心思不待见。” “我记下了。”陈娇心里高兴，“我瞧主子脾气很好，我常犯错她可从来没说过什么，怎么咱们挑人挑剔成这样。”她不懂就问，“万一哪个主子用的随手，说咱们容不下人呢。” “主子才不会管，她记得谁是谁呢。”高仁武说，“不是说主子不记得谁跟谁的名字，主子的智慧，岂非一般人能比的。而是对于她而言，被使唤的人就是她得用的，这就行了。” 他反正这辈子就见着主子一个聪明能干本事的，反正紧紧巴着就行。 别说什么凌云之志，大丈夫何屈于妇人之下。 主子常年不在这头，多少有心人挑唆，想知道主子的身份出向，或者是让他反水自己单干的。 在高仁武看来都是傻的！ 没遇到主子之前，他有什么啊！ 他的女人眼看就要被抓去卖了，家里唯一的船也保不住，他得拼着命去混，看能不能有运道不被人砍死勉强混上口饭吃。 第159章 可如今呢，他厂长干着，老婆养着，亲戚们都上了岸，房子家都有了！ 别人几辈子没干成的事业，跟着主子什么都有了。 是他高仁武能耐吗？ 他能耐个屁！ 连字都不识的他能懂什么机械，哪怕是现在他也根本搞不懂为什么两条皮带能在大铁块上走，从一头出去拉链就在另一头做好了！ 那是他熬了好几天的大夜仍然看不懂后的明悟。 这些本事，厂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主子她弄出来，他能站起来，能现在被别人称一声高老板，除了他运气好，就是背后有主子。 反正哪怕厂子被人抢了烧了，什么都没了，只要有主子在，高仁武坚信一切都能再赚回来。 但高仁武对自己可没自信。 “人这一辈子，哪能次次都走运。” 这样的一条路走到黑，他心甘情愿。 “娇啊，没有主子，咱们哪能躺在这羽绒弹簧床上睡呢。”高仁武叹息着，“在芦苇荡里，你说你不想再吃药了，我高仁武从来没忘记过。你也不能忘啊，好日子舒服，我不想回头。 主子没有高仁武陈娇，还可以有李仁，马娇，可我们去哪里再找靠山。 所以主子可以不想，咱们得想，还得往细里周密里想，除了这些，咱们也给主子做不了什么了。” 陈娇严肃点头。 等屠洋洋众人下了车，便感觉到陈娇尤为热情的招待。 有同行人郁闷且惊喜，“原来到这里是有专车专人接送的啊。” “咱们都是托得小屠同志的福啊。”朝着屠洋洋下巴微抬，“人比人，得气死人啊！看人家那姿态，才活得像个女人呢。” 唉，她怀孕那时候，能坐着吃个鸡蛋就幸福得快找不着北了…… 不能比，不能比啊。 第170章 一群人小心翼翼又高抬着头装模作样的故作高深，生怕行差踏错，偷偷学着刘健国的样子。 由高仁武领人带着他们在工厂呆了两天，屠洋洋便装腹痛正式脱离行程，借口去医院，实则躲回小屋里，偶尔才去医院装装样子。 过了几天舒服日子，见陈娇刘健国精神过于紧张，屠洋洋干脆进行生育拟态，进行“卸货”。 刘健国才满头大汗紧张得把屠洋洋送进产房，没过半个小时，就见有护士抱个小娃出来，“谁是产妇家属，看一眼孩子。” 陈娇赶紧跟着护士走，看着护士写好手环将宝宝放到独立的婴儿床里，没等她想一会儿小姐估计就要出来，就看到高仁武也跟着个护士过来。 “你怎么过来了？” “你赶紧过去，医生说小姐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高仁武道。 “怪不得肚子那么大，原来不是双胞胎，是三胞胎啊。” 小姐真是能人，生孩子也比别人厉害。 刘健国生疼得给屠洋洋擦拭着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水，“痛吧，要是受不了，你就咬我。饿了没有，小陈炖的鸡汤你能吃下吗？” “不想吃。”她又不累，科技都发展到能穿越了，再让人类受限于体质才能繁衍不就太离谱了吗？ “我们什么时候能出院？” 孩子都生出来了，屠洋洋觉得她可以开始享受着趟‘旅行’了。 刘健国误以为她不喜欢医院的样子跟气味，之前一检查完她就不肯在这里呆。 “最少也得三五天吧。”他是见过有生产完立马回家的，可人家生一个，洋洋生了三个，再是医生说她很健康，他也觉得在医院里更安全些。 “还得三五天。”屠洋洋心里想，在医院病床上躺着让他管东管西，躺着难受，还不如回家，让他去带孩子，让她有喘息的空间。 “孩子你看了吗？” 刘健国就抱出来看了两眼，“看了，都挺好的，你好棒，生了三个孩子。”他再一次庆幸来了港城，不然三个孩子，光是找奶粉都够呛。 他没考虑过洋洋够不够喂的问题，毕竟陈娇问过他要不要请奶//妈，反正不差钱，喝奶粉吧。 三个娃不可能都喂得过来，只喂一个喂哪一个？ “你喜欢吗？高兴吗？” 屠洋洋观察着他的脸色，她怎么感觉他好像对于当爹不太开心啊。 刘健国马上正色回答，“我很喜欢，很高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身体。”他捧起她的手，轻轻摩挲，“女人生产是一道生死考验的难关，你一下子生三个，肯定更累很辛苦。” “也没有怎么样。”屠洋洋心里挺甜的，“我想吃冰淇淋。” “好，一会儿给你买。”刘健国答应得很痛快，心底却想，天这么冷，最少等到春天才能给她吃。 娘可是反复跟他交代过，陈娇跟医生也跟他仔细讲过如何照顾产妇。 生冷是绝对的禁忌。 没过多久，穿粉色衣服的小护士推开门，将他们的宝宝推到产房里。 她头一回见这么雪白粉嫩的小宝宝，还是三个，真是太可爱了。 “孩子已经喂过奶了，爸爸妈妈可以看看宝宝，不过最好不要把他们抱起来。”这么好的宝宝，可不能让人给玩坏了。 屠洋洋想下床，刘健国把她一把抱起来，小护士体贴得离开。 “咦，他们长成这样啊。”屠洋洋跟之前照片上的小宝宝们做对比，觉得没得别人家的好看，略微失望一会儿又想，也不丑，小孩子都说会长的，应该会变得好看点。 刘健国倒觉得已经比刚生出来的时候能入眼些了，“嗯，有手有脚的。” “是啊，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弟弟，这个是姐姐。” 按照接生时间来分的，系统贴心给做好标识。 真是母子连心，洋洋一下子就能分出来，刘健国摸下鼻子，他只能看小衣服颜色跟手环上的名字。 “给家里打电话了吗？” “还没有。” “那你还不去打。”屠洋洋挺想分享喜悦的，再说她生了三个娃，这产假不得乘以三啊。 “等陈娇过来我就去。”刘健国把她抱回床上，“你先吃点东西垫垫。” “我不想喝鸡汤。” 真的是吃鸡都吃吐了，她现在就喜欢饼干甜心蛋糕之类的，没生之前她还自己烤过小蛋糕呢，味道更赞。 她喜欢烤箱，甜品在烤制里散发的甜蜜气味，更让她觉得愉快。 * “恭喜你啊，刘家嫂子，这回你可是不愁没孙子孙女抱了，三黄蛋啊！” 秦幺妹嘴巴都笑歪了，“同喜同喜，吃点瓜子，吃点瓜子。” 洋洋真是，真是太会生了。 知道屠洋洋一胎生了两子一女三个娃的消息，不论男女老少，那真是少有不羡慕的。 毕竟谁都知道十月怀胎的辛苦，可她一下子就完成三个生育任务，真是时间功夫啥也不耽误。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家有啥生子秘方？” 有人眼气地想。 “也是噢，除了屠洋洋，他家里还有两个孕妇呢，都差不多时间。” “咱们也去打听打听？” 有人生也有人愁。 这老天爷真不公平，真不公平！ 怎么什么好事都能让屠洋洋给摊上，就连生孩子，都能让她赶上。 别人不清楚，可舒平知道，在港城医院出生的孩子，只要医院开了出生证明，就可以在港城登记，那可是他们这些人盼都盼不到的通路。 眼看风雨变色，有些人要拼死一搏，更多人想尽办法得想逃出去。 秦幺妹把不知道屠洋洋哪个徒弟偷偷放到他们窗框下的鸡蛋拿了点红纸涂红，捏在手里给孙燕燕送去两个。 “燕燕，你家弟妹生了，生了三个娃，给你报报喜。” 她也是操心的命，也是让她摊上了，谁让她生了这几个讨债鬼，还好最 后能生个闺女，让自己心里有点宽慰。 大声让孙家的四邻听见，跟着就把怀里的六个鸡蛋放进柜子里收好，再开始收拾起屋子来。 这老老小小，病残弱的，能怎么办，只能多帮扶一把了。 第171章 接到小儿子打来的电话，秦幺妹又是庆幸又是后怕，亲娘那个乖乖，一下子三个娃儿，还好是在医学发达的地方生娃儿，不然就他们这个地方，危险的很哟。 怪不得看洋洋的肚子大，之前只以为是双胞胎或者是头一个娃儿营养吸收的好。 至于大儿媳妇跟燕燕，最好还是生一个的好。 不是她心偏，确实是她们自己没那个条件，少生就是政府说的那什么，优生！ “老二，你学着点，有空多去捡点柴，让燕燕跟娃儿都暖和些。大冬天别偷懒用煤炭，月毛毛可受不住炭气，你家里老人看不见，也不安全……燕燕你别心疼孩子更别在这两个月心疼男人，自个儿多吃多休息，娃儿哭了你就喊老二，除了喂奶你别动弹……” 秦幺妹把烘过的尿布垫在婴儿身下，轻轻将双腿抬起一些，拉上遮住档，再把棉裤带一左一右包裹住，身上的棉袄拉平整能盖住腿，再盖上小包被，孩子吃饱喝足身上干净舒服了，轻轻扭两下，便又发恬静得睡着了。 第160章 “看，月毛毛最乖，吃饱干净不闹人的。”秦幺妹理了理孩子的毛帽子，“洋洋托人带回来的小孩衣服真是好看，就是小了些，光这一两个月能穿。” 刘健设正搓着尿布，心想自己跟哥哥弟弟都是同洗人，“还真是托洋洋的福，大雁的衣服都是他娘贪大，不够贴服合身。娘你把衣服拿来他穿上之后，小手偶尔伸到被子外头，也是暖和的。” 孙燕燕喝着鸡蛋小米粥，脸上有些发烫，她都觉得那些衣服够小了啊，怎么娃生下来就那么大点的？她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生下那么个小人。 小小的一团，让她又爱又恨的，唔，不哭的时候最惹人爱。 秦幺妹风风火火教刘健设一阵子，帮他把汤炖上，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家里赶，家里还有一孕妇呢。 “燕燕，这红枣你馋了就吃一颗，洋洋托人往家里带的，你跟嫂子一人一包，瞅瞅这个头，跟咱儿子的拳头差不多大呢，这好东西。但娘说也别一下子吃太多，一天五六颗就行。”刘健设把秦幺妹送出门，“昨个儿刘大爷说他砍下来的梨树在驴头湾那儿，要是我弄回来就跟他一人一半，燕燕你睡着，我出门一趟。” “行，你去吧。”燕燕点头，屋里一宵一夜不断火，要的是柴呢。别说婆婆让他们不要烧煤炭，他们那点份额，有也早就烧完了。 燕燕娘感叹着，“燕燕，千万别不自足，你能嫁给健设，有这样的婆家，已经是太幸运了。” 对她这个瞎子从来没有一句嫌弃话，尊尊重重的，家里头大活小活都忙活。燕燕生孩子，一个大男人连尿戒子都帮着洗，生怕她没把月子坐好。说是上门，亲家母见大雁跟燕燕姓也照样送来鸡蛋红枣小米，多难得不知道哪里淘换只野鸡，也送一半来给燕燕补身子。 “我有啥不知足的。”燕燕把红枣给娘递过去一颗，“娘，你也尝尝，甜着呢。” 林小溪哄着正哇哇哭的女儿，见她又不吸自己的奶，都气哭了。“真是个冤家。” 刘健解把孩子抱过来，“别折腾了，娃哭你自个儿也累。”他哄着软粉团子，“等一会儿啊，小姑姑马上就给咱们莹莹拿奶瓶过来了。”正说着，刘朵朵小跑着把还温热的奶瓶递给大哥。 “大哥，给，让莹莹喝吧，我滴在手腕里面试过了，不烫。” 见大哥就直接把奶瓶往小宝宝嘴里塞，刘朵朵眉头皱得紧紧地，唉呀，真是的，要不是妈妈说得让大哥自己带宝宝，她早就上手了！ 林小溪躺回床上，见小娃大口大口嘬着奶嘴，没一会儿就喝了一小半，忍不住道，“也是你会托生，家里有人能买得着，不然哪个孩子能不吃亲娘奶的。” 也庆幸洋洋怕她跟燕燕没奶给孩子吃，托人带回来奶粉，不然岂不是饿坏她了。 “也难怪洋洋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咱们一个就难搞了，她三个小娃呢。” 刘健解把吃空的奶瓶拿给刘朵朵，轻轻给女儿竖起来拍拍嗝，弟媳说了，喝奶粉的宝宝要拍一下嗝，不然容易倒奶。 刘朵朵听见打嗝声，“大哥你去洗衣服吧，我来哄莹莹睡觉。”她把大哥赶出门，“你别打扰嫂子休息，娘跟洋洋姐都说了，产妇在坐月子期间，要吃好喝好休息好，不然容易落病。” “知道了，知道了。”刘健解叹气，要是可以，他也想哄自家香香软软的闺女睡觉，可谁让他是闺女他爹呢，那些沾了粑粑的脏衣服，他不洗谁洗。 反正刘家三兄弟，都在侍候月子人，谁也别想躲过去，再说了，要说洗的多，还得是自家小弟啊，他可是三个娃的爹！ 港城 “柳妈，我听见洗衣机停了，你先把尿布拿到楼底去晾吧。”陈娇刚从婴儿房出来，听见阳台上的动静，便交待正叠衣服的柳妈。 柳妈答应着，拿出桶跟夹子去楼上晾晒。 “许大娘，今个儿晚上别炖鸽子了，夫人想喝点甜丝丝的冰糖雪梨，你炖上两盅。” 许大娘有些为难，“娇姑娘，这时节哪里有梨？” “你去市场看看，如果没有梨，唔，买些雪梨干回来，先泡上点银耳，做个雪梨炖银耳。再买几个椰子回来，万一夫人不喜欢，就换成椰汁炖奶。”陈娇想想道。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陈娇走到外面，见车子还停在院子里，“让小徐送你去吧，快着些，回来的时候经过四合桥，烧鹅王那是有新出的烧味，你也买些回来。”把钱递给许大娘，“我听柳妈说你今天早上咳嗽了两声？” “没有的，娇姑娘，我只是早上过来吸了点冷风，口水呛到了。”许大娘赶紧解释，每天她 就负责在厨房里做做饭，单管厨房里的卫生，其它的什么也不用理，早上六点到晚上五点就休息，一天就有六块钱。主家又好商量不难为人，她可不想丢掉差事。 “唔，那你记得戴上口罩，除了厨房外面，你先别去别的屋子。一会儿给大家煮姜汤，你多喝两碗祛祛寒。”陈娇见柳妈也过来，“柳妈也跟你妹妹说好，都是专门来照顾夫人跟少爷小姐的，自个儿都要上着心，千万不能给主子带来病气。” 她脸色整肃，“要是犯了这条儿，别怪我好话没说在前头。” “知道了，娇姑娘。” “你放心，我们肯定小心。” “好，去忙吧。” 陈娇又走上楼，瞧见门偷偷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老爷温柔的声音，“洋洋，咱们快躺下休息吧，这游戏一会儿再玩。” “不行，我一定要赢你一局。”屠洋洋有点不信邪，怎么可能呢？她一个新世纪资深游戏者，还能输给七十年代头回接触游戏的小菜鸟？ 第172章 刘健国有点无奈，不过游戏而已，输给她又何妨，可洋洋又不许他放水，不认真玩她还要恼。 “就再玩一局，不论输赢咱们都躺下来休息好吗？”洋洋坐月子呢。 屠洋洋点头，干脆连椅子都不要，直接蹲下来上手拔弄游戏机键，这次她一定要弄好角度，不然她怎么可能接不到刘健国发的球呢，顺便偷偷打开系统给她瞄点标示。 她一定要赢！ 陈娇见两人相处融洽，便也不去打扰，直接下楼，看着小柳嫂照顾少爷小姐们。 没多久，姜仁武开着车回来。 “娇娇，大小姐——夫人醒着没有？” “还说呢，都怪你拿什么鬼子的游戏机回来，夫人正上心要玩不肯休息。” 姜仁武抓了下头，“那不是听说是最新最好玩的游戏机嘛，我是买回来给孩子……” “少爷小姐们都还在吃奶呢，等他们能玩的时候，这游戏机说不定早就坏了。”陈娇嗔道。 “那夫人喜欢玩不正好吗？免得浪费了。”姜仁武挺开心的，他见四周没旁人，小心道，“你的月、事，来了没有？” 陈娇微红脸道，“还没有。” 姜仁武激动得双手击拳，“那真是太好了！”他也要当爹了，不论男孩女孩都可以陪着小主子们一起长大，这种情份可是千金难求的。 “怎么办？”手里哆嗦着抽烟，直到烟头烧到手指，才醒过神来扔在地上。 舅舅让他来到港城就想办法跑，可他往哪里跑！ 不是他没见过的车水马龙，就是连厂子里环境还不如的荒野市井。不管站在哪里，他都茫然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走。 可是已经大变天，风头转向了！ 他更不敢回去。 他一定得跑，可要跑，自己身上也没有钱啊。唯一他知道肯定有钱的地方，那就是姜厂长有回给他们拿津贴的拉链厂财务办公室。 整齐码好的钱一摞摞叠在保险柜里。 得先搞定那个戴着眼镜的会计小姐…… 何喜的计划并不如他如想，很快就被高傲的港城姑娘不同声色得举报给自家老板，开哪里的美国玩笑，她阿珍怎么看得上大陆仔！长得又不帅！ 想得倒挺美的，哼，看不起谁呢。 一脸灰败的何喜同时影响了所有人的行程，因为他的这种行为，组织上命令他们全体人员必须马上返回，全员检讨。 …… 屠洋洋不得不结束自己快乐逍遥的月子生活，在火车经历几乎生不如死的带娃路程，整整四天三夜，她跟刘健国加起来都没睡到十个小时。 真不知道她之前怎么会有生孩子挺轻松这种傻*想法的。 是，生孩子她是没受罪，可带孩子受罪啊！ 而且她居然还搞了三个！ 三个！！ 她想她之前一定是疯了！ 保姆机器人拿不出来，只会拼命给她提示，警告！ 滴，请给刘星宝宝更按尿布。 滴，请给刘月宝宝喂奶。 滴，请注意，刘阳宝宝吐奶了！ 滴，惊跳提示。 滴…… 屠洋洋无数次想念自己的保姆机器人。 第161章 后悔两个字，她想说一万次。 终于等到回到家里，屠洋洋把手里抱着的一个娃放到秦幺妹手里，跟着就迅速溜到自己的床上，不到两秒就睡得人事不醒。 林小溪自然从小叔怀里再接过来一个，白白胖胖奶呼呼的模样，真是爱死个人。 “唉哟，长得比我们莹莹还壮实呢，漂亮的，这是哪个？哥哥弟弟还是妹妹？” 刘大包也忍不住抢过一个娃抱在怀里，耳朵竖起来听，他也得好好分辨，这长得都差不多，到底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小闺女是哪一个？ 他想抱抱小乖孙女。 刘健国也有些长不开眼，他先谢谢同行的人帮他们把行李箱送到家里，又开始马不停蹄的查看家里是否有白开水。 “妈抱着是月月，她是妹妹，也是姐姐。嫂子抱的是星星，他是弟弟，爹你抱着的是阳阳，他是哥哥，头一个出来的。” 他打着呵欠，“妈，趁他们都还睡着，你先把炉子捅开把开水烧上，一会儿我再买三个暖水瓶回来用。爹你要是有空，也帮我去买个大桶，还有铁线回来。” 先把他们三的干粮跟屁粮准备好。 火车上有一大包，还没洗呢。 本来屠洋洋打算全给扔了，她受不了那味道，可他却清楚，回来了没港城方便，这尿戒子可扔不得。 秦幺妹也心疼儿子，“这些事让你爸跟大哥去办吧，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去我们床上稍微眯会眼睛，一会儿吃饭了喊你。” 不容易啊，带三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事呢，还是一口气带三个一般大的。 见三个娃都睡得好好的，把怎么冲奶粉当着大家面讲一遍，刘健国才倒在床上，跟自己说就睡半个小时。 等他起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看你睡的香，也就没叫你。饿坏了吧，来，锅里温着饭，你吃吧。” 秦幺妹见刘健国出来，忙把饭端出来。 刘健国四下一看，“孩子们呢？” “丢不了！洋洋醒的早，她带过去了，本来让你嫂子去帮忙，刚才也让洋洋劝回来，说是孩子们都睡了，房间小，莹莹也需要她照看。我偷偷在外面听了阵，安安静静地，都睡的可好了。”秦幺妹说。 听到这饭哪里还吃得下，刘健国随便又往嘴里拔拉几下，就放下碗筷。 “妈，那我先过去了。” 秦幺妹赶紧把下午洗净烘干的尿戒子给他拿上，“这些拿上，怕晚上不够用。” 刘健国紧赶慢赶往家里走，一路牵肠挂肚，心怕听到孩子的啼哭声。 没想到等他轻轻打开门，屋里竟真的静悄悄，只有手电筒微弱的光亮，直到他走到床边，才听到孩子们安稳的呼吸声。 “洋洋，你可真厉害！” 他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三个保姆加他都没她一个人带的好！ 屠洋洋但笑不语，哪里是她的功劳了，这是见没有别人。 她把自己的保姆机器人申请过来的原因好吧。 可惜她不能说。 第173章 有她这个亲妈跟超级保姆机器人在，区区三个小娃，轻松拿捏。 屠洋洋轻轻偷笑，特别是在她也只需要躺在一边提供点人体自然散发的气味即可，带娃，轻松。 两人经历过在火车上的兵慌马乱，对于此刻的恬静格外珍惜，互相拥抱依偎在一起，小声商量着日后。 “要不我还是请一段时间的假吧，孩子们太小，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屠洋洋还不想结束假期呢。 外人觉得她勤劳肯干，其实她啥事都不想做。 人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在港城过的舒服，她差点儿忘记此时人民生活得有多辛劳了。 三个孩子的尿布全部都要手洗，随便一换可就是一大盆！ 刘健国却不想让家庭琐事影响到屠洋洋，孩子乖的时候她抱着乐呵乐呵就行了，屎尿屁她一干净漂亮的小姑娘能少沾就少沾。大嫂那模样，可比之前一下子像是老了好几岁。 他可不想洋洋也受那份罪。 “你的工作重要，工厂生产建设哪里离得开呢。我反正没事做，正好带孩子。再说，除了我还有咱妈呢，不行再找个人搭把手。” 工作可是大正事，特别是像机械厂这种含金量高的铁饭碗。 洋洋正是年轻的时候，以后技术更进一步，获得工作名额奖励，他们这三个孩子才有希望各个都进厂继续拿铁饭碗呢。 屠洋洋想到鲁主任看到她就迫不及待递给她的图纸，想到期待精益求精更进一步的工友与设计师，不由长叹一声，“行吧。” 大家都在鼓足劲努力拼搏，她能多带带，让 他们能轻松几分就是几分吧。 朝着理想前进的日子，辛苦也是加酿的蜜糖。 亲亲爱人的脸，刘健国柔声道，“放心吧，孩子我会好好带的。” 从遇到她起，他像是掉进一个又一个的幻梦里，美好得让他根本不想醒来。 * “何刚柱，你怎么解释！” 何刚柱脸色不变，反正肯定咬死不认。 “有什么好解释的，年轻人年少慕艾，一时思想走了歪路罢了。”何刚柱叹气，没想到侄子这般不争气，眼看批林批孔的局面越发混乱，他们的心更加混乱不堪。 势不在我啊！ 上头都倒了，像他这类人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呢。 虽然是没指望了，但也别想把他当成软杮子，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他可是只疯狗。 “你还真会给侄子脸上贴金！人家厂方都说了，何喜以为他强行亲人家妹子两口，再跪下来百般哀求，妹子就会对他百依百顺，从而不顾亲人全忘本分，把厂家的保险柜打开任他取用！太可笑了！” “实在是丢人！” “把人丢到港城去，丢到友商的脚底下了！” 谁会真的把小情小爱看得那么重，人家姑娘当时虚以应伪，估计是害怕何喜一个大男人，会对她动粗。又或者以为何喜不过信口开河，随便讲讲。 但不管怎样，都是被人家厂商抓到何喜的痛脚，不管是想偷钱还是想偷芳，就是丢人，影响太坏！ “处分，何喜必须严肃处分，建议开除以作全厂警告！损伤国有经济可不是件小事！” “带队组队一干人也少不了干系。” “同意！” “同意！” “同意。” 何刚柱没对处分表示反对，他一个人的意见也改变不了事实。 何喜已经回来了，就代表成了废棋，他只能另找出路。 其它人背处分都只觉得倒霉，唯一屠洋洋不在受大处分之中，轻微提及扣除一个小奖励。大部分人也无话可说。其一屠洋洋是技术人员，她不负责人员管理，与何喜不打交道。男女有别，何喜丢人的个人行为乃是私底下动作无她与关。其二屠洋洋不正巧生孩子，人家自个儿在医院里还顾不过来，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于情于理还受了牵连被扣除奖金简直是池鱼之秧。 可也有觉得不公平，不想让屠洋洋好过的。 那便是何喜的亲娘柳柔，别看她名字叫柔，个性却是个炮杖，一点就炸。她连生四个闺女才有何喜一个宝贝儿子，是她安心有命的依靠，打小就是心肝宝贝。 好好听从叔叔的安排，跑一趟港城，没成想回来就背上处分被开除，亲叔叔也是翻脸无情，丢出两百块钱连门都不再打开。 她儿子的一辈子的铁饭碗就值两百块钱！ 何刚梁也是怄气，他是觉得儿子没出息，怎么能跑到港城还灰溜溜得被人给逮回来！ 多好的机会啊！ 要是他有机会…… 怪不得弟弟不肯见他们，连他都不想见他那个傻儿子。 还想着偷钱！ 只要人呆住了，哪里没办法搞钱呢。 女人又不都是傻子，港城不知道比这边发达多少，还以为是这里没见过世面、地里刨食的农村妹子？几句话几块糕饼点心一块手帕就能哄得她们找不着北，千依百顺的。 要是他，在开始哄住的时候，从女人那里多摸点港城信息，淘弄点首饰就偷跑，哪里会闹成这样。 蠢。 这么蠢的货，怎么能是他儿子！ 柳柔的哭声更让他烦躁，“哭哭哭，就知道哭。是哭能把你儿子哭到港城去，还是能把他的工作哭回来？就知道在家里面胡闹，有本事你对着别人哭去啊！” “我对着谁哭去，你那弟弟根本就不开门！”柳柔把眼泪一抹，还是伤心不已。 本来她都打算好了，机械厂的工作可不差，儿媳妇就该好好的相看。眼下没了工作，说好慢慢给几个闺女补嫁妆的，也全没了指望。 虽说家里还有点存款，可没工作就没了进项，以后她跟老何还怎么养老，怎么讨儿媳妇带孙子！ 第162章 简直是越想越悲。 “找我弟有什么用，他能帮的全帮上了，怎么的，还想连累把他的工作也弄丢了？你就满意了？”何刚梁可不虚。 柳柔没再说，她家里都是靠着小叔子才起来，何喜的工作也是小叔安排的，她老二老三也全靠何刚柱，才能嫁的风光，“他爹，那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呢？要不咱们回安县去，在那儿给喜儿找个工作？” 这片怕是不成的，何喜是被开除的，档案上有记录，哪个正经厂子愿意要呢，就是买，怕也是高价，眼下这情况，小叔子正生气呢，怕也是弄不来那么多钱。 “要回你回，安县屁大点的地方，有什么好工作。”何刚梁没好气，“你赶紧算算家里有多少钱，等过两天我弟不那么生气了，我请他喝酒，好好托付他重新给儿子弄个工作。” 回安县不又得被老头子压着种地，种地种地，一辈子就知道苞谷谷子，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他才不干！ 柳柔应答着，“家里就剩下348块6毛5了，里面两百还是小叔子给的。” “怎么就剩下这点钱！”何刚梁跳脚。 “怎么不就剩下这些！”柳柔知道男人根本只管花不记数，“咱们本来家底就薄，搬到这边来一穷二白的，全靠小叔子接济。”那段时间弟妹的脸色都不知道有多难看，“后来托着小叔子的关系，咱们嫁了三闺女，不得把房子修修，弄点家具。这也是托的小叔子的忙，不然你干活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咱们闺女的彩礼，您好面儿，只收了一半儿，其余的陪过去，咱们又是买陪嫁还要办席面儿，也落不下钱。 为了把喜儿弄进机械厂，你把工作顶了，本来一月四十二块变成二十二块。 又去了趟港城……过年时吃喝嚼用，可不就剩下这点了。” 她自己身上倒还有两百块私房钱，那是她压箱底的钱，可不会这时候拿出来的。 “这可不成，没钱可不成。”何刚梁想了想，“你知道屠洋洋不？” “那谁能不知道了。”柳柔翻了个白眼，谁能不知道屠洋洋，机械厂每个女人，都想成为屠洋洋。 人能干有本事，会赚会花，老公温柔体贴长得好看，还一口气生三孩子！ 除了是个孤儿无父无母，谁也挑不出错来。 要是她家喜儿有刘健国那个运道，娶了屠洋洋进家门，这回，这回根本不可能有那事！ “这回谁都受了处分，就屠洋洋没受！可凭什么，要知道这回港城之行，就是屠洋洋起的头。”何刚梁张口胡说，“咱家儿子不就是看屠洋洋在港城被人奉承，才迷了心，走了歪路吗？眼下儿子没了工作，你就找屠洋洋去闹！” 何刚梁就是想欺负小姑娘脸嫩，“她一个月工资可是高的很，反正咱家是破盆子碎瓦，你就跟她可尽的闹，她受不了了，就要息事宁人，就会给咱们多多少少赔点钱。” “这能成？” “你出马，肯定成！” “要是最后闹的不像样子？” “咱们本来就没样子，实在是捏不出水来，咱们再回安县，不，咱们去海市！我就不信了，咱们脸都不要了，还不能混出人样来？” 听到这里，柳柔心里有了底，“好，听你的。” 第174章 屠洋洋好奇地看着眼前坐在地上拍着大脚不停哭嚎的女人。 她高昂的声音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乐子谁也不想错过。 “她这是怎么了？” 有认识的大嫂想让屠洋洋赶紧躲开，还没等说话，屠洋洋就被柳柔抱住了腿，继续大声哭嚎。 “可算是找着你了！都是你哟，都怪你缺了大德了，害人不浅啊！本来家里就只有喜儿他一个人工作上班赚钱，养活全家。现在他的工作没了，没钱没粮，我们一家老小可怎么活哟！ 你这个害人精呀！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 你赔我们喜儿的工作！ 不是你我们喜儿怎么能在港城那个花花世界迷了眼，你得负责任！那个拉链机都是你设计出来的，奖励奖金你自己是收到手软，可别人呢！ 全都受到处分，只有你借着公干的机会去生孩子！ 你搞特殊！搞特例！可怜我们家喜儿，白白丢了工作啊，你必须得赔偿！ ……” 看到屠洋洋青春洋溢的小模样，柳柔觉得自家老头子的想法肯定能成，这样的小姑娘，糊弄起来肯定容易！毕竟她可是从未吵架失败的泼辣柳！再说有谁像屠洋洋一样特殊的，过的顺风顺水万事如意，谁不嫉妒眼红。这样的人只要抓住一点点错处缺点，拼命给她放大给她泼污水，总能有人站在自己这一边推波助澜。 就是蝼蚁又如何，之 前的运动谁不知道，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 一天两天屠洋洋能抗住，三天五天呢，十天半个月呢？ 反正她又没事可干，时间多的狠。 她就像牛皮糖一样粘着她不放，看这小姑娘怎么办！ 没有半点不耐烦，屠洋洋由着柳柔抱着她的腿，安静听完柳柔一番摸爬滚打地唱念做打。 难得啊，如此生动的表演。 可没见过呢。 从裤袋里掏出一分钱，放在柳柔的身上。 “辛苦了，给，买杯糖豆浆喝喝润润嗓子，别嚎坏了。” 说完趁柳柔下意识摸住钱愣神的时候，一抽脚就走了。 多难得，在她面前如此卖力的表演，可惜她身上就五分钱零钱。 其实她也不是缺钱，个人空间里多着呢。 但她可不会给。 毕竟，她家的钱都是由刘健国管的嘛，身上没钱才对。 这还是刘健国准备好，让她交给车间的茶叶费。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学徒林守的奶奶主动给车间里熬凉茶。 大家喝在嘴里，凉在身上，也怜惜勤快好学的林守。 才十六岁的半大孩子，家里是接连逢难，也就剩下他们孤儿寡奶。 凭着父母的荫护由街道安排才进了机械厂当学徒，瘦的跟麻杆一样，对师傅的吩咐可从不偷懒耍滑，哪怕再重的工件也咬着牙硬抗。 手里眼里都有活，人也乖巧懂事，挺机灵一个小伙子，就是身子骨太差，有时候拿点大工件都偏偏倒倒。 干机械的真不能少把子力气，但想养好身子就得吃好喝好。 可眼下这情况，大家都在温饱线上挣扎，有人就出主意。 车间里有能力自愿的，一人出三、五分钱，凑一起每月有个三两块，美其名是茶水费，多少能给林守家贴补些。 屠洋洋倒是不介意多出些，未成年人嘛，应该多多照顾帮助。 可刘健国跟她说了，她的工资津贴大家都知道，而且很多都有了出处，已经资助帮扶了好几个困难户，再加上家里添了好几张嘴嗷嗷待哺，手可不能再松了。 太惹人注意。 过于引起他人的关注，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屠洋洋不想给自己添事。 随便听话加入大家从善如流。 在徒弟们一番茶水点心服侍过后，站在机床上演示二十分钟，跟着看生产情况，如果没有着急加工的零件，就可以把机子交给徒弟，由她坐在板凳进行监督指点。 当然是已经可以上手经过一番学习测试过最少也是转正后的徒弟，真正的新手现在可没资格跟着她当学徒。 大家都觉得那太浪费资源。 最多可以把搓批锋这道工序搬到离她操作机台不远的地方，远距离围观学习。 除了需要她精加工的零部件外，屠洋洋觉得现在她每天上班的时间都称得上愉快轻松。 看着满头白发一脸沧桑颤颤巍巍拿着大茶壶给他们添水的老人家，屠洋洋小小的良心有点轻微发酸，不由轻声叹息。 龚诚见师傅又起了怜贫惜弱的心，想到那三个胖呼呼咿咿呀呀的小家伙，可得把师傅的善心给按住了，师傅的工资给三个小乖乖留着岂不是更好，“师傅，其实林奶奶已经够幸运，每月除了政府给予的补助金，林守的学徒工资，每月的茶水费，她还可以从街道领些轻松的手工活儿呢。” “什么手工活？”屠洋洋好奇，“每个月能赚多少钱？” “一般是手工编织，偶尔会有小五金家居用品加工，或者外包装贴标、外壳组装。缝纫类的工作也有，多半是批量制作劳保手套、工作服、口罩等，得家里有缝纫机或者人口多，不然手缝的速度慢，技术不到家的针脚不齐是浪费材料。还有季节性帮忙进行食品加工，做腌菜副食什么的。 缝纫类的工作赚的钱稍微多些，其余的，也不太可能天天都能有货做，估计最多每月八到十块吧。” 没遇到之前龚诚像个没头苍蝇乱转，为了养活弟妹到处寻摸，样样都做过，还算是了解。 听龚诚的意思，最多也才十块，也就是算个平均线，约可能不到五块。 第163章 也就是买上点肉蛋来改善下生活，要是家里人口多的，全部补贴成口粮估计还是不够吃。 “像林奶奶这样的人多吗？” 龚诚点点头，“多啊！家属院里基本都是啊。” 三线工程就是来开荒隐蔽生产的，除了工人就是跟着来的家属及子女，本地原住民也在附近的村上队里。 屠洋洋噢了一声，想起秦幺妹，确实是在家里呆着。 不过秦幺妹当然不算闲人，之前几个工人靠她打理家庭，如今又多添好几口，更让她忙活个不停。 想到带三个小娃的巨大工作量，唔。 不如开个育婴所？ 应该有双职工的吧，或者是家庭缺乏人手没办法带孩子的，他们有钱没时间。 只要申请正式的场所，建设一个通风且保暖有相应设备进行育儿的保育园，肯定需要照顾婴孩的人员，他们缺钱有时间。 她是知道厂里就有托儿所，56天即入托，毕竟此时的产妇产假仅56天，婴儿满月后即可送入工厂的托儿所，托儿所开放时间还严格匹配工人班次，夜色班工人甚至可以将孩子留宿，进行全天候看护。 但因为较简陋的设施跟少量的保育员，能接受的婴儿有限且因为要看顾的婴儿数量过多，还有“绳带联床法”，是为了防止婴儿坠床将数婴儿腰缠布带共系在一条绳子上。 因为生了孩子才了解到这情况的屠洋洋觉得这简直是对孩子的虐待，对保育员的压榨。 一个保育员要看十个婴孩，有时以上，精神跟身体简直是双重的摧残，而幼儿也因无法精心照顾多患有湿疹及营养不良。 这是时代特征下的困境，代价性的妥协。 但她有能力改变。 有给下一代提供更好的生存条件的理由，她还可以申请仿真保姆机器人。 更科学健康的照顾孩子不说，也多找条道多些岗位多些需要。 岂不是双赢！ 第175章 已近深秋的江畔，薄雾缠绕着“富强机械厂”高耸的烟囱。 屠洋洋攥着游标卡尺从车间出来，工装口袋里装着些许枸杞，是二徒弟龚诚给的。她虽然不需要，但家里其它人可都亏虚着呢。 定食定量谁都是扎紧裤腰带的。 三班倒的铃声刚响过，厂区广播站就传来刺耳的电流声：“请三车间周玉兰、五车间赵建国立即回车间加班！” 听到这声音，屠洋洋越发觉得育婴园有点搞头。 随着文化运动的结束，社会飞快改变发展，本在1972年中美国际形势缓和，外部压力减轻，使得基于备战需求的、不计成本的三线建设战略的紧迫性大大下降，1973年进一步成立三线建设调整改造规划办公室，要正视三线建设的成本效益及职生生活困难等问题，进行停建、缓建或者缩小规模的调整。 要不是文化运 动…… 等到明年的三中全会，估计“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路线，实行改革开放新思路重新发展，三线建设这种模式就会更加格格不入。 提前让刘家找到新的出路吧。 回去就跟秦幺妹提。 * 孙家 “燕燕，大雁怎么还在哭啊！”此时的李小花深恨自己看不见，什么忙都帮不上。 “彬彬，彬彬……臭小子！健设没下工，怎么你弟也不回来。”李小花急得直骂。 孙燕燕孕后期时，肚子大得像扣了口铁锅，连弯腰系鞋带都费劲。砖厂的活又重又累，可全家的生计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刘健设看着妻子在砖窑边摇摇晃晃摔泥坯，半夜总被她翻身时压抑的呻吟惊醒。“我去替你上工。” 某天清晨，刘健设把冷馒头塞进孙燕燕手里，他之前还有些顾忌，可是洋洋都说再这样下去，燕燕跟孩子都很危险。 “彬彬还小，我能顶得住。” 不管他是不是上门的，燕燕跟肚子里的孩子都是他的亲人，不能因为闲言碎语逃避。 孙燕燕红着眼眶摇头，手上的冻疮裂开渗出血珠：“你没干过体力活，会被砖窑的热气烫伤的。” 但刘健设还是穿上她磨破的工装，跟着老师傅学摔泥坯的架势。粗糙的模具很快磨破了他的手掌，滚烫的砖窑热气熏得他脸上起满燎泡，可他咬着牙坚持下来，每天收工后还悄悄往孙燕燕的搪瓷缸里泡上治冻疮的草药。 孩子出生后，刘健设下工后也帮忙洗尿布、洗衣服，还跟孙彬彬去寻摸柴火，为冬日做准备。 “哇哇哇……” 也不知道怎么了，好好的孩子突然就哭闹起来。 小小的手攥成拳头，哭的声嘶力竭地，奶都不肯吃了！ 眼见在家里干哄不是办法，不能再这样下去！ 孙燕燕拿出包被将孩子包裹好。 “妈，我去趟卫生所让李叔看看，要是不行我就跑趟机械厂。” 李小花连连点头，“你赶紧去，别管我，等彬彬回家我就让去通知建设。” 孩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二十里外的向阳砖厂，夜幕笼罩着砖窑。 因为孩子一夜未睡的孙燕燕身装单薄的工装，裤膝盖处磨得都发亮。她怀里紧紧抱着六个月大的孙大雁，小家伙的小脸烧得通红，闹了一晚上，哭声已经开始渐渐有气无力。 卫生员老李把听诊器贴在孩子胸口听了听，皱着眉往搪瓷缸里弹烟灰：“这阵仗我没见过，要不你去机械厂去看看？那里有医生。”他真没怎么接触过儿科，还是这么小的孩子。 寒风卷着砖窑的煤灰打在脸上，孙燕燕把孩子裹紧自己褪色的棉袄，转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机械厂跑。 机械厂有婆婆，还有屠洋洋，她得赶紧去。 老李深深叹口气，孩子看样子病的可不轻啊。 他深怕有什么不好，又赶紧去通知还在上班的刘健设。不管怎么样，也得有个商量的人不是。 孙燕燕怀里的孙大雁突然剧烈抽搐，口水顺着嘴角淌下来，在她肩头洇出深色痕迹。等她跌跌撞撞冲到机械厂家属院时，天已经擦黑，昏黄的路灯在薄雾里晕出朦胧的光斑。 “洋洋姐！婆婆！快开门！” 孙燕燕用肩膀撞开房门，屋内三个属于屠洋洋和刘健国的孩子、一个大哥刘健解与大嫂林小溪的女儿刘莹莹，全排成一排，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 婆婆秦幺妹戴着老花镜，手中的银针在煤油灯下闪着光。洋洋给的洋眼镜真好使，穿扎引线她再不用喊孩子帮忙。 一旁的刘健国系着围裙，正往灶里添柴，围裙上还沾着面粉，晚上吃手扯面。 屠洋洋坐在小板凳上守着孩子，看见孙燕燕怀里的孩子瞬间脸色一变，急步上前。 立马唤醒系统扫描，进行药物配比。 秦幺妹扔掉手中的纳鞋底，银针“叮”地掉在地上。 “卫生员说像是急惊风，可他也不敢给孩子用药。大雁太小了，不敢给随便吃药。” 孙燕燕的牙齿在打颤，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孩子发烫的额头上，“健设还在砖厂上夜班，我......” 话没说完，屠洋洋已经端来适口温水，她已经偷偷加好“药”进去。 “哭很久了吧，我先喂口水。” 出牙期加上肠胃不适，适当的药喂下去，再做做抚触按摩，很快就能好的。 秦幺妹正在翻箱倒柜。 她从柜子深处翻出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晒干的蝉蜕。“快把孩子裤子脱了！” 什么！没等屠洋洋放下心来，才转身放下空杯子的功夫。 秦幺妹用银针在煤油灯上燎了燎，已经精准扎在孙大雁的人中穴，“当年你爸得霍乱，就是这法子救回来的。” 孙大雁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带着奶块的黏液。 赶紧再做一次系统扫描检查，发现也是应对症状的办法，才放下心来。 屠洋洋用毛巾擦去孩子嘴角的秽物，摸到他后颈微微发烫：“这是孩子在出牙期出牙痛，脾胃不和加受凉。我做个咬棒，你先洗干净手给他按按。一会儿回去暖暖和和睡上一觉就睡没事了。” 她的药到肯定病除。 唔，不是，是秦幺妹神仙妙手。 眼见着孩子已经不再哭闹，转而轻声哼哼，孙燕燕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瘫坐在门槛上，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硌得生疼。 “你先喝口水。” 秦幺妹往搪瓷缸里撒了把薄荷叶，舀上两勺红糖，从暖瓶里倒上水递孙燕燕。 洋洋说孩子是脾胃不和，半岁大的孩子能吃啥？ 估计是当娘的不舒服，想想道，“燕燕，你明儿个去供销社赊点麦芽糖，把这蝉蜕碾碎拌着山楂泥吃了。你没事就奶水好，没几顿孩子也养好了。” 她看着孙燕燕红肿的双手，又瞥了眼熟睡的孩子们，想到屠洋洋提起要不牵头给她办个育婴园的打算，咬咬牙。 突然一拍大腿：“机械厂托儿所爆满，砖厂离得远，燕燕你过来帮咱们带孩子！”娘的，干了！ 第164章 怕死不是英雄好汉，再说也不用她死！ 这些年她好几个孩子都带过来了，眼下不正带着五个，五个不是赶，一群羊也一样。 孙燕燕愣住了，工装口袋里露出半块变硬的玉米饼。她想起父亲在砖窑倒下的那个雨夜，母亲哭瞎的双眼，还有自己在潮湿砖泥里泡得发白的双手。 “可健设一个人在砖厂......”她嗫嚅着。 哪个上门女婿像她家健设！ 还有婆婆…… 不过是带孩子而已，她自己的孩子还不是一样要带，可婆婆还愿意提携她。 屠洋洋握住孙燕燕冰凉的手：“现在你能好好照顾孩子，就是帮他最大的忙。” 孩子又不是男人一个人的。 唔，等林小溪回来，就跟她一起商量怎么写报告申请。 第176章 孙大雁大口吃完奶呼呼入睡，匆匆吃完饭，将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孙燕 燕赶到床上去休息。 屠洋洋把几个孩子的摇篮并成一圈，秦幺妹戴着老花镜在一旁纳鞋底，银针在煤油灯下闪着光。刘健国洗完碗，另拿一小锅煮开水，给孩子们的奶瓶消毒。 “妈，咱家自己就五个孩子了，这育婴园开成，集中在一起更好照顾。不过一开始最多能接受十五个孩子，不然你们也照应不过来。” 屠洋洋开口，“光机械厂三百多个双职工，孩子总不能拴在机床边长大。咱们女人，难道就该看着孩子受苦？再说，我们起了头，有人觉得好了，还会有更多的人来加入我们，到时候也能接受更多的孩子了。也可以给女眷跟闲散人员提供一些就业及生产机会。” 小小幼苗啊，这可是能算积分有奖励的，屠洋洋狠狠心动了，她是真没想到天工部如此支持。 积分对于她这种想不事生产躺着享福的人来说太重要了！ 秦幺妹手中的银针顿了顿，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为了拉扯几个孩子，在田埂与灶台间奔波的日子，以后她带孩子就不再是家庭妇女，同样是女职工！她是有工作的人了！ 又有些犹豫，自家的孩子是应该的，别人的孩子呢…… “刚才我是冲动了，想想话是说得轻巧。 可……太困难了！ 人倒是不说了，要是别人愿意送来是相信我们，娃娃娇贵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 可场地呢、奶瓶、尿布，哪样不要钱？就算是有钱，也不好买东西……要真一下子照顾二十个孩子，单是洗尿布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还得做饭，打扫，再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挑货才是买家，嘴上说着，她眼底已经有了思索的光。 屠洋洋并没有担心，她申请的仿真保姆机器人已经在路上，跟她的路径差不多。 到时候能干活的人根本不愁。 刚才系统已经给她出了三个方案，等她把场地跟许可证办下来，继续调整。 第二天午休时，车间休息室里，几个女工围在一起分食烤红薯。屠洋洋挨着王秀兰坐下：“王姐，小宝又跟着你上工了？我正琢磨着办个育婴园，专门带咱们工人的孩子。咱们当妈的，不该被孩子捆住手脚，也该有自己能做的事。” 王秀兰手一抖，烤红薯的皮掉在地上：“能行吗？我、建托儿所得要好多钱吧，不得有专门的房子？” 住房这么紧张，总不能把孩子摞起来带吧。 旁边的赵红梅撇了撇嘴：“就算办起来，谁能保证比厂里托儿所强？上次我家孩子在托儿所还摔破了头呢，到现在都留着疤。” “孩子多了磕磕碰碰怎么办？大孩子跟小孩子能分开吗？有那么宽的地儿吗？” “能保障提供奶粉吗？” “……” 屠洋洋端起搪瓷缸，记下：“嗯嗯，这些困难是存在，但咱们不能一直等别人来解决问题。 我打算申请用厂里已经闲置废弃的工具房，不要厂里出一分钱。只把围墙推了，外围荒地开垦出来填平整，只围个护栏，就是又宽又大的户外空间。 不远后还有几个小山坡，做好蚊虫防护的话，大点的孩子也能跑跑跳跳。 除了我妈还有燕燕外，还会找几个可靠的、有一定医护能力的女人来带孩子。” 她掏出写好的申请书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老钳工老张走进休息室，往地上啐了口痰：“女娃子家家的，能懂啥？带孩子可不是过家家，出了事谁担得起责任？谁会放心把孩子交到私人手上！” 屠洋洋还没开口，角落里的陈大姐突然站了起来：“张师傅，您这话不对！我们女人带孩子怎么就不行？ 我们天天守着孩子，难道不比你们更清楚孩子需要什么？洋洋，我支持你！我家那口子上夜班，我白天带孩子根本没法好好干活，晚上休息不好还影响加工精度。 要是真有个育婴园，我也能像你们一样，在车间里堂堂正正做工！再叫加班我也不含糊，争取先进标兵！” 然而，申请开办育婴园的消息传开后，嫉妒的暗流在厂区悄然涌动。 特别是屠洋洋一向是拔尖的，这回居然连带孩子的事也想插手，不说她能干，只说她狂的想上天！ 刘家在厂里大多是普通工人，如今竟想办育婴园，这让不少人心里犯了酸。 二车间的周会计在食堂打饭时故意高声说：“自己是技术员从来没带过娃，还想办育婴园？让叔叔顶自己媳妇的班，又把婆婆妯娌推出来干活，指不定是想借着公家的场地给自己捞好处！” 这话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家属院。 还有人匿名给工会写信告状，说屠洋洋她们私心重，办育婴园是为了给自家亲戚谋便利。 工会老周再次把屠洋洋叫到办公室，脸色凝重：“洋洋，不是我不信你，可现在反映问题的人太多，说你们动机不纯。这申请......怕是得再缓缓。” 回到家，屠洋洋刚把事情告诉秦幺妹和孙燕燕。 秦幺妹就把老花镜往头顶一推，眼神锐利：“怕什么？当年我一个人带着你们几个，再难的日子都挺过来了。咱们办育婴园，是为了所有孩子，也是为了咱们女人能抬起头！ 我没文化，没技术，但我帮她们把孩子带好，解决女工们的后顾之忧，她们有自己的时间空间，更好得为国家发展出一份力。 不用害怕有些歪心思的人胡说八道。” 她道，“又不会逼着人把孩子一定得送到我们这里来，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 孙燕燕攥紧拳头，她想起在砖厂那些日子，孩子生病都没办法好好照顾，“我明天就去挨家挨户找家长签字，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决心！” 有孙燕燕四处寻摸，屠洋洋再找几回厂长跟副主任等厂领导。 过了半个多月，允许开办及使用场地的文书盖上了红章。 工会老周批的工具房在厂区最角落。原来修筑里填放材料工具的地方，后来机械厂扩大，这初始的房子便渐渐被淘汰了。 铁皮门被锈迹啃噬得斑斑驳驳，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地面坑洼不平，散落着发黑的棉线团和沾着机油的棉纱，墙角堆着缺了轮子的手推车，一些乱七八槽的木料烂砖。 横梁上垂落的蜘蛛网裹着死去的飞蛾。霉味混着铁锈味在狭小空间里发酵，墙壁上还留着历年标语撕下后的斑驳痕迹，“抓革命促生产”的残字在剥落的墙皮间若隐若现。 改造工作在寒风中展开。 刘健国带着孙彬彬用借来的板车拉来黄土，掺着碎麦秸反复踩踏，和成泥浆修补地面。 秦幺妹举着竹竿，裹着破布蘸着石灰水，把霉斑遍布的墙面刷得雪白。 孙燕燕把从供销社赊来的碎花布裁成帘子，遮住破碎的窗玻璃。屠洋洋趁着午休时间，用废铁皮焊了个简易的尿布消毒箱，又带着自愿来当小工的学徒工们，把废弃的包装箱拆开，爆晒后涂上桐油，加喷涂一层系统出品防虫害安全无害喷雾，钉成一排带栏杆的小床。 工具房改造的暖阳育婴园于1978年新春正式开张，营业时段从清晨6点到傍晚7点，以契合厂里职工们早晚三班倒的工作时间。 收费标准定得极为亲民，毕竟大家都是挣着微薄工资的工人。为了减轻工人家庭负担，秦幺妹和屠洋洋几人反复核算成本后，定下每月15元的保育费，包含孩子一天的吃喝拉撒、日常照料。 这价格，比请个邻里帮忙照看孩子还划算，消息一传开，厂里双职工家庭纷纷心动。 第177章 开园那日，天空飘着细雪。 原本阴暗潮湿的空间焕然一新：雪白的墙壁上贴着用彩纸拼贴的太阳和花朵，用旧轮胎改造的小秋千挂在房梁下轻轻摇晃。 角落里的尿布消毒箱冒着腾腾热气，而里面二十个小床整齐排列，每个床头都挂着孩子们的名字牌——那是屠洋洋用边角料刻的。 本来只招收十五名孩子，仿真保姆机械人江娜跟许青加入后，先增加五名，如果大家觉得游刃有余，再增加托育人数。 第165章 孙燕燕系着从旧床单改的围裙，跟着秦幺妹学习用艾草水给长湿疹的孩子洗澡。 江娜许青仔细考查每个孩子的健康状态，负责六个月以上孩子的辅食等一切秦幺妹跟孙燕燕做不了的事。 屠洋洋趁着午休时间跑来指导，游标卡尺还别在腰间。 唔，这里空气还好些，还能混点水果点心吃。 第三个月月底，卫生局的老吴带着检查表来突击检查。“没有消毒锅，没有儿童床，连纱窗都没有，这不符合卫生标准。”老吴的钢笔尖在检查表上顿出墨点。 秦幺妹急得直掉眼泪，孙燕燕突然从柜子里翻出叠得整整齐齐的联名信：“这是三十七个家长按的红手印，说宁愿签生死状，也要把孩子送来。” 老吴翻着信，目光扫过末尾龙飞凤舞的“情况属实”——那是机械厂厂长的笔迹。他合上检查表：“工会已经打报告了，说你们解决了大问题。不过该补的手续还得补，我帮你们联系省保育院的培训名额。” 随着时间推移，暖阳育婴园逐渐步入正轨。 孙燕燕已经能单手冲奶粉，另一只手哄三个孩子。 刘健国把院子里的空地开垦出来种上蔬菜，他喂鸡的吆喝声混着孩子们的笑声，惊飞树梢的麻雀。屠洋洋在车间设计图纸的间隙，总能听见广播站传来育婴园方向飘来的《东方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而在砖厂，刘健设的工装口袋里总揣着孙燕燕缝的艾草护膝，在滚烫的砖窑边，继续为这个家的未来挥汗如雨。 次年春天，暖阳育婴园挂上正式木牌时，规模又扩大了些，新添了五张床位，还在院子里搭了个简易的遮阳棚，给孩子们做户外活动用。秦幺妹戴着老花镜，在本子上仔细记录着每个孩子的饮食喜好、作息时间，她的床头还放着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育儿书籍，每晚都要就着昏暗灯光看上几页。 孙燕燕学会了给孩子们做简单的辅食，用玉米面蒸出小兔子形状的馒头，逗得孩子们咯咯直笑。 屠洋洋利用厂里报废的零件，给育婴园做了个手摇式的音乐盒，只要轻轻一摇，就能传出清脆的《小星星》旋律，成了孩子们最爱的玩具。 而在砖厂，刘健设凭借着一股韧劲，从最初被泥坯压得直不起腰，到如今能熟练又高效地完成任务。工友们都对这个半路出家的坯工刮目相看，他工装口袋里除了孙燕燕缝的艾草护膝，还多了一张全家的合照，那是过年时屠洋洋用厂里借来的相机拍的，照片里孩子们笑得灿烂，这成了他在砖窑边坚持下去的动力。日子在汗水与欢笑中缓缓流淌，暖阳育婴园就像机械厂家属院里的一颗温暖火种，照亮了每一个为生活奔波的家庭前行的路。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