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镜头》 第1章 [现代情感] 《长镜头》作者:顾与肖【完结】 本书简介: 【元气甜妹x千面影帝】双向暗恋|久别重逢|先后爱 - 高中时代的余笙和萧恪是全校闻名的话剧社cp。 就在所有人兴致勃勃等他们毕业官宣时,萧恪却突然不告而别,余笙也远赴国外求学。 再相遇是九年后。 彼时,萧恪已经是横扫各大奖项的影帝,靠着无可挑剔的颜值与演技,圈粉无数。 而家遇变故的余笙突然回国,被萧恪找上门来。 向来惜字如金的萧恪直接语出惊人:“我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我们结婚吧。” 在余笙震惊之余,一笔不菲的酬劳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的指尖轻触在杯沿,静待她的回答,语调漫不经心:“我们各取所需,点到为止,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咖啡厅内暖黄灯光洒落,男人锋利的下颌线在光影间柔和流转,氤氲的暖意与冷峻的轮廓交织出静谧而致命的吸引力,一瞬间勾起了余笙九年前对他的全部痴想。 于是,从重逢到达成协议,不过几句话而已。 * 余笙和萧恪的婚姻关系被媒体曝光,向来低调的影帝大方承认恋情,还屡屡暗秀恩爱。 高中同学纷纷发来贺电,恭喜余笙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终于吃到了萧恪这块难啃的唐僧肉。 殊不知,百口莫辩的余笙正被众人眼中高冷禁欲的影帝欺压在床,无处可逃。 男人的大掌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指腹摩挲在她腰窝那颗隐秘的红痣之上,轻咬着她的耳朵,低涩的语调半是委屈半是蛊惑:“老婆,你可不能睡完我就踹了我。” #错位暗恋的小情侣终于假戏真做了!# #原来你也偷偷喜欢我# 文案截图于2024.04.01 内容标签:恋爱合约 娱乐圈 甜文 暗恋 先婚后爱 综艺 主角:余笙 萧恪 一句话简介:双向暗恋的小情侣终于假戏真做了 立意:勇敢爱。 第1章 春节期间,京安市里往日繁华的街道都显得格外冷清,店铺几乎都闭门歇业了,只有一家甜品屋门前还挂着“欢迎光临”的招牌,门脸装饰着可爱的红色对联和兔年的窗花剪纸,置于一片萧瑟的静谧之中,独自渲染着节日的氛围。 店长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女孩,一身双排扣设计的白色长袖厨师服,配有淡黄色波点的领巾和围裙,站在零星摆放着几个甜品的橱窗前,心思却完全没在店里的生意上,一会儿抬眼瞅瞅挂在墙上的时钟,一会儿低头刷刷手机的信息,好像在等什么人一样。 这个时间点的客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大家都在热热闹闹地过年,她的甜品屋基本没什么人会光顾,其实她本来也是打算在新年期间闭店的,但是—— 叮铃铃,随着清脆的风铃声入耳,迎面而来的依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女孩今天穿了件浅卡其的短款摇粒绒面包服,内搭摩卡棕的修身过膝毛衣裙,头上还戴了同色系毛绒绒的保暖耳罩,斜挎驼色小皮包,手里抱着个笔记本电脑,就这样笑盈盈地走到了收银台前。 ——她好像一枚栗子蛋糕呀。 “麻烦给我一杯热巧,谢谢。” 女孩的声音很甜美,即便她最近几乎天天到甜品屋来,可以说已经跟店长打过多次照面,也依然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但那温柔的笑容又总令人觉得亲近而舒适。 “好的,请稍等。” 店长关注她有一段时间了,她总会在开店后不久便出现,每天只选一杯最低价位的饮品,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位置对着笔记本电脑敲着键盘,一坐就是大半天。 说得直白点,她就是来蹭wifi和暖气的。 店员最开始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店长还有些鄙夷,甚至想亲自教育教育这个白嫖怪,但当她默默观察几天后发现,这个女孩大概算是个努力生活的底层创业者。 她曾经在女孩的电脑屏幕上扫到过几眼汉服设计图,又听到她有时候会打电话谈及资金链的事情,便猜想女孩可能是从事汉服宣传的相关工作,但似乎并不是很顺利。 同样是白手起家的女孩,店长体谅她的不容易,这段时间便特别营业,为她提供一个安静而温暖的小空间,而且每次端来她点单的饮品时,也总会多送她一块蛋糕——今天是栗子味的。 “今天的新品,也请你帮忙试试口味吧。” 这是店长怕被女孩拒绝而想出的合理说辞,她也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施舍或怜悯,而起初本来只是她纯粹的好心,但没想到女孩竟然真的能对她的作品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 女孩已经摘下了她的耳罩,并将外套挂了起来,她向店长道了谢,便优雅地拿起小叉子,细细品味着:“这次的蛋糕体好像太湿润了些,对于栗子柔软细腻的口感和甜度来说,有些喧宾夺主了。” “栗子的天然香味被剥夺了啊——那我下次可要注意把控口感的平衡了。”店长赞同地点了点头,等待女孩反馈的时候,又瞥见她随手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电影票,不由搭话道,“你也去看了这场电影吗?” “是啊——毕竟从大年初一起,这部电影的相关词条就一直霸占热搜榜前排嘛,观感不错,剧情新颖有深度,难怪会爆火。” 春节档上映的电影百花齐放,自然是竞争惨烈,而这部以民国谍战为题材的电影在一众厮杀中脱颖而出,票房始终高居榜首,其中的男主演萧恪更是凭此一炮而红,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数直接陡崖式暴涨。 “这部电影里的男主演,最近呼声很高啊。” 其实店长自认为对明星演员的热衷度并不高,只是最近网络上关于萧恪的讨论实在太多,她总能不经意间刷到些新闻谣言,下意识便脱口而出,同女孩攀谈起来。 “你说萧恪吗?他超有魅力。” 提到萧恪时,女孩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一道月牙。 看来,她也是萧恪的小迷妹一枚啊。 “你在给他做视频?” “嗯!” 女孩见自己屏幕上的素材被店长瞅见了,倒是大大方方地分享出来,笑眯眯分享了起来。 “我从萧恪没什么名气时就开始关注他了,今年是他出道八周年——说起来他已经塑造过不少角色,可以说是位演技精湛的千面演员,只可惜一直没能出圈……这次有幸被大导演邀请出演这部电影的男主角,终于在大荧幕上得到了大众认可,我就想着剪个视频纪念一下!” 店长认同地点了点头,她承认萧恪的颜值和演技,只是近来网络上爆出关于他私生活的传言,让她实在不敢轻易发表看法。 或许是看出了店长的顾虑,女孩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便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了。 只是在店长的视线死角里,女孩迅速完成并上传了那段角色回顾 的视频后,又切换到另一个账号,顶着水军的名头开始舌战萧恪的忠实粉丝。 私生活的传言啊—— 女孩的视线落在屏幕的两张对比照上,一张是最近被刷上热搜的“萧恪夜会神秘女子”,而另一张则是对女子身份的猜测。 她对那张脸有印象——无论传言是否属实,这都会对萧恪的名誉造成不小的影响。 女孩收敛起方才甜美的笑容,微蹙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高耸入云的玻璃大厦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宛如璀璨的宝石闪耀在市中心,双子星楼在倒影中仿佛融为一体,形成了一种奇妙的视觉效果,“贺星文化”几个大字赫然立于顶部,矗立在城市的天际线中。 顶层的某间会议室里昏暗不明,投屏上正放映着公关部回传来的相关新闻。 “这群无良媒体啊,随便拍几张错位照片就能给你编出一段狗血故事。” 待放映结束后,贺澜把弄着遥控器,关掉投屏的同时整间屋子瞬间被明亮的白光填满,他随手将一沓照片甩在萧恪面前,抱着胸直接坐在会议室的长桌上,一条长腿支撑在地,那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愤怒。 毕竟在此之前,萧恪的屁股后面可不会跟着这么多讨厌的尾巴。 “萧恪深夜密会神秘女子,其身份疑似萧天王娇妻。” 当事人随意瞄了眼最上面的那张照片,画面里自己只露了个背影,而他爸爸的娇妻倒是迎上镜头笑容满面。 很明显,这是她故意设计的。 而萧恪他爸老人家此时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隔绝了一众外界的消息,不过媒体似乎热衷于让这个半身踏入黄土的植物人开口发表几句评论,不死心地蹲守在医院,等待着连萧恪这个亲儿子都并不期待的奇迹发生。 比起贺澜的大动肝火,当事人萧恪就显得格外悠闲,他不紧不慢地抬起视线投向对面的贺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来你终于可以向你爸交差了,打工人的生活就此结束了啊贺公子。” 第2章 贺澜却撇撇嘴,满脸不屑:“我想捧红你,才不会靠这种耍花边新闻的卑劣手段呢,不然还有必要等到现在吗!” 萧恪的经纪人贺澜其实是贺星文化老总的独子,不过年轻时性格太过顽劣,跟自己老爸打赌输得哑口无言,便被下放到底层摸爬滚打,想要他接受一番磨砺,未来好继承家族企业,而贺澜也没有让所有看笑话的人得逞,这些年带出不少一线明星,成为业界公认的年轻有为的富二代金牌经纪人。 只是唯独萧恪,像是被下了魔咒一般,无论他本人如何敬业,无论贺澜如何在幕后推波助澜,都激不起半分水花,直到这部电影的爆红,才终于让萧恪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可惜还没风光几天,萧恪便被对家各种买通告防爆,编造出不少无中生有的黑料试图拉他重新跌落谷底。 但贺澜才不会任人宰割。 “总之,在下次进组之前,你就挑个知名度高的综艺露露脸,把路人缘给我拉回来。” 虽然网络上对萧恪的指责不少,但暴涨的粉丝和一些明理的路人,也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替萧恪抵挡了不少不堪入耳的肮脏谩骂。 只要有热度,就不怕被遗忘,不愁没曝光,再加上贺澜的人脉、能力和口才,许多节目组都向萧恪投来了橄榄枝,想要借萧恪此时的话题为自己的企划谋些利益。 尤其先前勤勤恳恳拍戏的萧恪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形式的综艺,最多只是节目访谈,而这次的选择将变为萧恪职业生涯里的综艺首秀,又是节目组能够大肆宣传的一个噱头。 一时之间,曾经无人问津的萧恪竟然成了资本眼中的“香饽饽”。 香饽饽此时正面对一桌子的企划案冷着张脸,沉默了好一会儿。 作为演员,萧恪一向秉持的理念是不能本末倒置——参加综艺虽然对他的人气积累有很多好处,但同时也会让真实的自己更大程度地暴露在镜头下,而演员这一职业需要对外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和距离感,否则一旦形成观众的固有印象,会对未来角色的塑造产生负面影响。 “我……” 萧恪一张口才发出一个音节,便先被看出他话风走向的贺澜直接打断:“别说你不感兴趣,这要是搁平时也就算了,眼下主动权把握在我们手里,如果你敢放弃这么好的曝光机会,我肯定立刻撂挑子不干,回家当我的闲散少爷去。” 其实贺澜他爸早就喊他深入管理层了,但贺澜憋着一口气,非要和他这位一起从低谷走来的好兄弟萧恪共进退,他爸见贺澜这么有骨气,干脆放这俩兄弟自生自灭去了,连带着撬走了不少本来分给萧恪的资源。 “那就这个吧。” 萧恪拿贺澜没办法,毕竟这么个养尊处优的少爷也实实在在陪自己吃了不少苦,于是便看似认真地从其中挑选出一个企划案,随手扔到贺澜面前。 “……” 在视线扫到企划案标题上那几个大字的时候,那张刚要露出笑容的脸瞬间又拉了下来,贺澜半天都没吭声,还以为是萧恪自己看花了眼。 谁知,萧恪似乎是担心贺澜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还特意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选《重回恋爱时》。” 这下贺澜的火气彻底憋不住了。 “你他妈不是母单吗?上什么夫妻真人秀!” 第2章 真不知道是企划部哪个笨蛋菜鸟把《重回恋爱时》的企划案放进来浑水摸鱼的,偏偏萧恪这个不按正常套路出牌的家伙还真挑中了这档综艺。 且不说就实际情况而言,萧恪根本不符合参加的条件,单就从商业价值来看,这档综艺是一次全新的尝试,完全由不知名团队的小成本制作,既没什么粉丝基础,又没有多少资本赞助,是扑街还是爆火任谁都没法把控。 像贺澜这样精明的商人,可不想把萧恪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浪费在这里。 “我倒认为这是一次很好的转型机会——因为这部电影的爆火,我的确得到不少超出意料之外的关注,但网上部分粉丝的称呼和说话方式让我很不适应……坦诚来讲,我很感激粉丝们不遗余力的支持,但我更希望收获的是欣赏我专业能力和作品的影迷朋友。” “除此之外,我还要让那些花边谣言不攻自破。” 见贺澜迟迟没有回应,萧恪倒是先按耐不住性子,缓缓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清清嗓子作势要离开。 “我还有事,那谈下这档综艺的工作就拜托你了,澜哥。” “……” 这要搁在平时,让萧恪喊自己一声哥,可比让他拍照时扯出了个勉强自然的假笑还难。 萧恪这个人,除了演戏的时候能融入角色的感情之外,平时都爱摆着张面无表情的脸。 或许正因为他平日里都没什么多余的情绪,才能在投入到新角色时,带给观众们一层又一层的惊喜吧。 “你干嘛去?” 见萧恪那认真的神情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愁上加愁的贺澜赶紧叫住抬腿就走的萧恪。 “找老婆。” 地址是萧恪几经辗转才要到手的,但他还没跨进小区,注意力便被一家甜品屋吸引了。 萧恪的目光透过张贴着兔年剪纸的橱窗,望见一位棕色系打扮的女孩坐在并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面对着笔记本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地敲击着键盘,在甜品屋的氛围和烘托中,活像一枚可爱的栗子蛋糕。 那正是他想要见的人。 叮铃铃——甜品屋的大门被推开,店长本以为临近傍晚不会再有其他客人光顾,还打算等女孩离开后就提前关门回家吃顿热腾腾的饺子呢,不过既然有客上门,她自然也没有拒接的道理。 “欢迎光临。” 男人一身美拉德式穿搭,渐变棕的宽松毛衣配了条同色系的牛仔裤和黑色小牛毛及踝靴,头戴复古色贝雷帽,银边圆框渐变太阳镜和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隐约看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扑扇着极其浓密的长睫毛,不过从身形举止和穿衣品味来看,一定是个气质绝佳的帅哥。 “不好意思,我找人。” 萧恪的眼神下意识飘向角落里 的女孩,很显然对方还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又迅速收回视线,语气里有些抱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到来耽误了店长的下班时间。 “不麻烦的话,请给我一杯热巧吧,展示柜里剩下的小蛋糕也请帮我打包,谢谢。” 话毕,萧恪便径直走向女孩所在的角落,步子轻巧,低哑的温柔里还夹杂着一丝隐忍和克制。 “余笙,好久不见。” 短短几个字仿佛跨越了时间的洪流,余笙只觉得那道声音极为清澈而熟悉,视线落在屏幕的反光上模模糊糊看到来者是谁时,不可置信地张圆了嘴巴,缓缓回过头来。 “……学,学长?” 啪地一声,余笙心虚地扣上笔记本电脑,在不知所措的几秒钟,她的神色变换可以用精彩来形容。 即便只露了双明亮的眼睛,即便时隔多年未见,余笙还是一眼认出了萧恪,毕竟这些天她在网上冲浪时,整理了太多关于他的素材,包括正面的和负面的。 余笙竟一时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面对萧恪。 “好久不见啊——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真巧啊……” “不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在余笙诧异的注视下,萧恪不紧不慢地拉开她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了下来。 “找我?” 余笙下意识伸出右手食指指向自己,满脸大写的疑惑。 自从回国以来,除了几个亲近的朋友,余笙并没有向谁透露过自己的住址和行踪,萧恪又不可能拉下脸跑去问一个不相干的人的讯息,他到底是怎么找来的? “我听说你家破产,没办法再继续支持你在国外的学业,所以你年前就回国了。” “……” 萧恪说话还是这样一阵见血,直接将余笙近来的窘境一语道破,她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更不知道萧恪专程来这一趟到底是顾念曾经的校友情谊,还是因为记仇故意来嘲讽自己一番。 “学长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连萧恪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听说了她家的遭遇,余笙已经能想象到自家的八卦在他们共同的朋友圈里,是如何被添油加醋大肆传扬的。 余笙扁扁嘴,只想借喝口热巧来掩饰自己当时的尴尬,然而当她的手都已经握上杯把时,才记起自己冷透的杯子早就见了底。 而此时店长正好将萧恪那杯热巧送了过来,萧恪礼貌性地向她微微点头示意,便抬手将那杯热巧推至余笙面前。 “今天很冷,暖暖身子。” “……不用了。” 事出反常必有诈,她又不是贪吃的小孩子! “本来就是给你点的,你知道我不喜欢巧克力的味道。” “……” 第3章 说得好像他们俩的关系有多亲近一样,真搞不懂萧恪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我来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萧恪仿佛猜中了余笙的心思一般,微微勾起嘴角向她表明了来意。 “先说我的诚意——除了约定的报酬外,我能帮助你完成被迫中断的学业,另外对于你主理的汉服品牌,我也可以为你提供一笔资金周转,甚至作为公众人物为你的品牌无偿宣传……” “打住——” 一头雾水的余笙突然义正言辞地盯着萧恪打断了他—— 从萧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起,余笙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两个人虽然曾经是关系还不错的高中校友,但毕竟九年都没什么联系,余笙实在想不出有什么非要特地见面的理由不可。 “学业和事业都是我个人的事情,我自己可以挣钱搞定,不劳学长费心……至于你说的生意,如果我觉得合理,或许会考虑看看——但是,话又说回来,学长你到底有何贵干?” “我想请你跟我结婚。” “……!?” “我需要以已婚的身份参加一档夫妻真人秀。” 余笙差点就真的以为萧恪刚刚是头脑发昏在跟自己求婚,不过他立刻接上的一句“真人秀”又瞬间将她拉回了现实。 既然如此,她大概猜到萧恪真正的意图了。 “因为你跟你小妈的事儿……吗?” 余笙小心翼翼地瞄了萧恪一眼,虽然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总觉得周遭的气压降低不少,不由胆颤的余笙赶紧嘬了一口热巧压压惊。 他没回答,余笙权当是默认了。 “那,为什么是我?” 来之前萧恪大概就已经料到余笙会提出这样的疑问,不假思索道:“你不是圈内人,不会惹来无端的麻烦……更重要的是,我们高中时曾是话剧社最有默契的搭档。” “可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总之,无论从哪点来看,你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萧恪直接无视了余笙嘀嘀咕咕的反驳,在她话音未落时便直接给出了自己的定论。 “你就不怕我口头答应了你,转脸就把这条内幕卖给媒体吗?” 余笙清楚地知晓萧恪当前的处境,那是他默默无名九年来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可他怎么会愿意堵上自己未来的星途,全然相信一个不相干的学妹? “你看不上那些蝇头小利,也不屑于做这种事……如果我对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我根本就不会来。” 蝇头小利吗…… 余笙有一瞬间的失神——如果自己真有萧恪眼中那般正义凛然,她又怎么会昧着良心,在传言未被确认的情况下,充当水军说尽抹黑萧恪的坏话,只为了获得那一点点谋生的报酬。 萧恪不清楚余笙在想些什么,还以为她只是犹豫不决,便又道出一句足以紊乱她心弦的话。 “余笙,你忘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但我一直都铭记于心。” 不知道是不是余笙的错觉,她总觉得萧恪的眼底有一丝稍纵即逝的哀伤。 “我们各取所需,你不用觉得为难。” 见萧恪这样坚持又诚恳,余笙不由抱着热巧上下打量起萧恪,开始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萧恪的风姿不减当年,言谈举止依然得体有礼,倒是不至于趁火打劫占自己的便宜,而且他现在可是公众人物,这么大个把柄握在自己手里,该顾虑的反而该是他才对。 如果只是假扮夫妻就能收到一笔不菲的酬劳,那么她不但能继续完成自己的学业,还可以为自己的汉服品牌解燃眉之急,简直一举两得。 这样盘算着,余笙便当机立断——左手数钱,右手揩油,横竖她不吃亏啊! 只不过表面上还得装装样子。 于是,余笙清了清嗓子握着咖啡杯挺直了腰板,抿起嘴角冲着萧恪微笑道:“学长,这毕竟牵扯婚姻大事,等节目播出,所有人都会认定我的已婚身份,那合约结束之后,我可是顶着个二婚的名头,传出去多少会损害我的名誉,你看——我精神上的损失是不是该转化成物质上的补偿……” “五五分成。” 余笙拧着眉头,一脸犹豫,但心里却不由惊讶——没想到萧恪这么大方! “你七我三。” 余笙咬咬唇,故作为难——似乎还有可以谈判的余地? “你八我二。” 余笙撑着脑袋,不由瞄向对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萧恪——要是再提价会不会被他丢出去? “你九我一。” “成交!” 余笙突然越过桌子扑向萧恪怀里,给了他一个惊吓的拥抱。 “合作愉快,合作愉快啊老公!” 向来平静的萧恪压根儿没想到余笙会直接冲过来,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撞进了自己的怀里,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紧紧抱住那略带寒气的身体。 她还是怕冷,但更爱美。 然而那双下意识靠近的手,最终只是不知所措地悬在半空中——他不想冒犯心底那份纯粹和美好。 “走吧,我送你回家。” 为了省钱,余笙只租了一间小房子,还没交暖气费,只靠周围住户的温度保暖。 不过从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反而津津乐道地同萧恪介绍起她精心布置的小窝,还讲了些住在这里的趣事,全然没注意到萧恪眼底的心疼和一丝愠怒。 离开前,萧恪把从甜品屋打包的蛋糕放到了餐边柜上,望着站在门口送别自己的余笙,冷峻的眉眼难得柔和些。 “这是一点小谢礼,明天我来接你,电话 联系。” 第3章 送走萧恪后,余笙窝在卧室柔软的地毯上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因为九年后与萧恪莫名其妙的重逢而不真实,因为他提出要和自己假扮夫妻而不真实。 像是在做梦一样,她一时说不清自己一口答应萧恪的请求,是贪图那些可以让自己的生活回归正轨的酬劳,还是希望能够解开九年前错过的误会。 余笙四仰八叉地在地毯上躺了好久,才猛地起身越过床铺,抓起正在充电的手机,想要将今天的事情分享给自己的好闺蜜。 只是刚点开她的聊天界面,准备在对话框输入文字时,余笙又斟酌了一番,最终只是按灭了屏幕,将手机扔回了床上。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给萧恪添麻烦。 思来想去,为了周全起见,余笙又给萧恪发了条短信,才安然入睡——或许明天醒来,这场荒谬的梦就会醒了。 【未知号码xxx】明天我自己坐地铁去贺星文化就好,路上人多眼杂,别再被媒体拍到你出入我家,又惹起不必要的风波。 【未知号码xxx】[表情包:晚安] 收到短信的萧恪此时正在家里的小吧台/独饮,除了沉浸在角色中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真切的实感了——紧张又期待,甚至有些害怕明天的到来,整个人的精神都紧绷着,让他必须靠酒精才能入眠。 毫不夸张地说,萧恪对自己的自控力有绝对的自信,只是一旦跟余笙扯上关系,他似乎总会在失控的边缘徘徊,以至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屏幕时,竟然在不自觉地微颤着,好不容易才将简短的“晚安”二字发送出去。 萧恪盯着屏幕许久,就在它即将由亮及灭时,又突然猛地点了下未知号码的头像,将这一串数字存到通讯录,并在备注栏里输入了“老婆”,才把手机关为静音扣回桌面。 老婆。 他等这一天,等了九年。 因为失眠的缘故,萧恪第二天去公司的时候特意戴了个全黑墨镜,被贺澜瞧见好好调侃了一番,说他是找不到老婆搞得愁眉苦脸不敢见自己。 萧恪整个人躺在办公椅里,双肘支在扶手上举着手机,似乎是怕错过某人的消息,完全没理会贺澜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他大概是刚把企划部的人劈头盖脸臭骂了一顿,比起昨天的阴沉,看起来神清气爽的。 “八年了,从你出道起,我就几乎跟你形影不离,别说你连女朋友都没谈过,就是对一个女人在戏外有过任何微妙的表情差别我都没见过,结果你现在跟我说你结婚了?!” 贺澜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桌面上堆积的其他企划案,敲着桌子跟他下了赌注。 “你今天要是真能把弟妹带来,我跟你姓——否则,你就给我乖乖重新挑一档热门综艺,老老实实接受我的安排,我保你星途坦荡!” 戴着墨镜的男人挑了挑眉,萧恪突然察觉一丝危险的信号。 只见萧恪缓缓起身,双手插着兜往门外走,路过贺澜的时候还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 “我去接你弟妹,可别反悔。” 几分钟后,萧恪重新回到了顶层的会议室里,身旁还站了个大概一米七出头的甜美女孩,穿着件嫩粉色的羊羔毛羽绒外套,扎着对可爱的麻花辫,还戴了个毛绒绒的搞怪辫子耳罩,笑起来一脸的天真烂漫,简直像一只软糯的小兔子。 第4章 “这是余笙,我太太。” “……” 卧槽!萧恪这是什么福气啊! “这是贺澜,我的经纪人。”萧恪一本正经地介绍了贺澜,话毕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不动声色地补充道,“不过现在,他应该叫萧澜。” “……” 这个混蛋! 贺澜不理他,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余笙的身上,虽然这样打量一位初次见面的女生有些不礼貌,但他就是不自觉地移不开眼。 “恕我直言,余小姐看起来比阿恪年轻多了……我真担心节目播出后,弹幕里会刷屏嘲讽他老牛吃嫩草。” “谢谢夸奖。” 余笙知道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调侃,但还是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贺澜的称赞,还假装拎起不存在的裙角,偏头欠身做了个舞蹈演员谢幕的动作。 三个人落座后,贺澜为余笙倒了杯咖啡,刚想问起他们恋爱结婚的经过,便听余笙道了声谢,抬头冲他询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签合同?” “合同?不用这么着急,跟节目组那边还有一些问题需要厘清。” 见贺澜大概是误会了,余笙赶紧摆摆手解释道:“我指的是我和萧恪之间——虽然我们也算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但假扮夫妻这种事,最好还是白纸黑字写清楚比较好吧。” “假,假扮夫妻?” 贺澜的视线不可置信地在二人身上流转了一番,立刻明白了当前的状况,皱着眉头一把将萧恪拉到角落,背着余笙悄咪咪询问萧恪。 “你到底想干嘛?为什么不惜找来个演员当你老婆,也要参加这档夫妻真人秀?嗯?” “不为什么。” 萧恪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但这次贺澜却不打算轻易由着他的性子来,难得严肃地毫不退让:“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没办法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配合你。” 两个人僵持了半天,顾虑到余笙还在身后等待,萧恪不想晾着她一个人太久,只能贴在贺澜的耳边,用极为低沉的嗓音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答案。 贺澜憋着一口气,实在拿萧恪没办法,最后只是无可奈何道:“真是败给你了。” “好吧,余笙小姐——” 贺澜转身直接向余笙走去,一屁股坐在了会议桌上,不再像刚见面时那般开他们俩的玩笑。 “关于你和萧恪的结婚合同我会尽快拟好请你签署,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你们要如何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不能被眼尖的观众们发觉一点破绽,因此,我们必须计划得滴水不露。” 一谈及正事,余笙的神情也不由认真起来,她双手托着腮,整个人前倾支撑在桌面上,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贺澜询问道:“经纪人先生,请问我的人设是什么?” 贺澜没想到她这么上道儿,不由赞许地给了余笙一个肯定的眼神,又向一旁的萧恪挑了挑眉。 “参加这档夫妻真人秀的初衷,是为了维护我们家萧恪的形象——你也知道,最近因为电影的爆火,给萧恪招了不少黑料,另外他也希望以自己的已婚身份劝退那些所谓的女友粉,好专注在自己演技的钻研和提升上。” 余笙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完全符合她对萧恪的“刻板”印象。 “至于你说的人设,我目前没办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描述,毕竟我对余小姐的了解程度仍然为零,我还是希望以你本身的个性和经历为基础再进行包装——当然,我会以你的意愿为前提,绝不强迫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情,这也是萧恪的要求。” 两双眼睛同时望向了靠在窗边的萧恪,他正气定神闲地端着咖啡杯欣赏着高层的风景,完全没在意另外两个人在聊些什么,仿佛他与这件事毫无关联一样。 “……” 萧恪总是这样,余笙和贺澜似乎都习惯了,他们极有默契地同时收回视线,继续谈论关于如何扮演好夫妻角色的话题。 “第一,关于你们的恋爱细节,我们必须要对好剧本,以免你们的答案有出入,招致大家的怀疑……” 整间屋子里一直回荡着贺澜抑扬顿挫的明亮声音,时不时能听到余笙用甜美的音色提出几个问题或是表达自己的看法,而另一位当事人萧恪听着他们声情并茂地编着瞎话,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依旧毫无波澜。 末了,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觉得你更适合临场发挥,如果要用剧本框住你,没准会适得其反,加重你的表演痕迹,更容易穿帮。” 呵,半点没出脑力的家伙直接一句话否认了他们的全部成果。 许是见余笙和贺澜的表情跟自己想象中有些不一样,萧恪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我不想跟你虚情假意。” “……” 余笙莫名其妙地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恪,完全没听出来他是在夸自己演技精湛,还是在损自己擅长骗人, 而且他们本来就是在假扮夫妻,有必要谈及真心吗! 而知晓自己兄弟意图的贺澜,则是嘴角抽搐地盯着萧恪看了半天,心想这个男人还真是自信到荒谬,就这样表现还指望能心想事成?余笙不当场反悔就不错了! 会议室里半天都没人再吭声,谁也没再提起对剧本的事情,大概贺澜也知道萧恪的脾气拿他没办法,大不了事情曝光大家一起完蛋,而余笙则抱着“既然你一个公众人物都无所谓,那我也没什么好着急的!”这种良好的心态,美滋滋地品味贺星文化的高级咖啡。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等下还有工作。”萧恪曲起手肘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望向对面的余笙,声音都比平日里温柔,“打算什么时候搬家?我把时间腾出来。” “……搬家?” 萧恪点了点头,并不觉得自己的提议有哪里不妥,语气极为理所应当。 “嗯,既然是夫妻,哪有分居的道理?” 第4章 虽然萧恪说话的时候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但余笙依然拒绝了他的提议,理由是—— “我觉得在合同签署完成前,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保持些距离为好,别再让媒体抓住了漏洞,万一之后有什么突发事故,我们也能够随机应变。” 一旁的贺澜听得连连点头,余光瞥见萧恪那张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隐约阴郁出无处可发的怨气,他心底就不由一阵痛快。 这下可让他找到能镇得住这个顽固男人的宝贝了! “我觉得余笙小姐说得很有道理,万一这件事最后谈黄了,你们俩直接住在一起再被媒体拍到,那算怎么回事儿?” 萧恪没什么情绪地扫了眼明摆着在看好戏的贺澜,张了张嘴刚想说出反驳的话,便被贺澜先一步堵了回去。 “总之,作为你称职的经纪人,我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达成你的心愿——同样地,我也希望这对你未来的演艺生涯和你的终身大事,是一次正确的选择。” 贺澜话里有话,萧恪却根本没当一回事儿,既然他坚持这样的选择,就有敢于失去所有的勇气和承受力,唯一的担心,只是怕余笙听出了贺澜的意思,差这临门一脚突然决定退出这场为她展开的戏剧。 然而,当萧恪担忧地望向余笙时,却发现女孩正一门心思品尝着贺澜给她准备的咖啡和甜点,压根儿没听他们讲话。 他望着余笙那可爱天真的模样,不由轻笑一声,虽然声音轻到微不可闻,但只不过是那嘴角并不明显的弧度,就足以让贺澜为之惊讶——那是他从没见过萧恪在日常生活中露出的神情。 原来爱情的魅力这么大吗…… 接下来的几天,萧恪忙于电影的宣传和跑各种徒增的通告,基本没什么时间跟余笙见面,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婚男人”的自觉,萧恪总会在得空的时候给余笙发几条短信,普通到只是在汇报自己的工作行程,甚至说一些诸如“吃饭了吗?”“今天做了什么?”此类没什么营养的对话。 起初余笙看到萧恪的消息还会礼貌性地回几句,但到后来她总觉得萧恪的行为越来越离谱,甚至有些唠叨,毕竟只是假扮夫妻,萧恪实在没必要在没有镜头的情况下事事报备,搞得他们俩跟真夫妻一样。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也不一定有这么腻腻歪歪吧! 余笙干脆把手机丢到一边,抱着个笔记本电脑,专心窝在自己的软床上处理工作,还托国外的朋友给她偷偷分享了一些课程资料——虽然被迫中断了学业,但保不齐哪天她凑够了学费,就又能重返梦中情校了,课程可不能落下! 自从那天萧恪来她家做客了一趟后,余笙家莫名其妙地通了wifi还来了暖气,也不用再跑到楼下甜品屋厚脸皮地去白嫖——她一猜就知道是萧恪默不作声替自己拿了主意,他总是这样躲在背后把一切都妥善安排,但从来不把那些对别人的小恩小惠挂在嘴边,不过这下倒是被动地欠了萧恪的人情。 虽然如此,但余笙的过意不去也只短暂地闪过了几秒。 第5章 既然人家的好意已经付出了,反复推脱斤斤计较也实在没有必要,余笙干脆就在短信里简单道了声谢,心里暗自记下了他的好意——这个好好老婆的角色,她一定要演绎得出色且毫无破绽! 其实高中毕业之后,余笙就没有接触过表演了,无论是出于主观原因还是客观原因,多多少少都让她在镜头前有些胆怯,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不辜负萧恪的期望,但她突然觉得这或许是一次突破自己的好机会。 九年前的心结,总要自己解开。 余笙抱着电脑处理完琐碎的工作后,便开始翻找之前学习表演时用到的资料,只是现在对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完全是纸上谈兵,让余笙没有任何入戏的实感。 几个小时后,她直接一头栽到枕头里,还是觉得一切发生地太过突然——她怎么就突然成为别人的老婆! 好在她的父母最近忙于生意的奔波,打算东山再起,基本没什么时间看电视综艺或者刷手机上的娱乐新闻,这件事应该不至于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至于其他人……她确实也没必要跟不相干的人解释自己的感情生活,顶多被那群看热闹的人叫嚼舌根,她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 或许是屋里的暖气太足了,余笙穿着卡通睡衣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蜷缩在床上睡着了,也大概是她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了短暂的释放,仿佛每次只要萧恪突然闯入她的窘迫,她不但不会慌乱无措,反而觉得分外踏实,该说是一种因为默契而生的安全感吗? 她不知道。 她从不把自己的感情过度寄托在其他人身上,她的快乐更多都源于自己,痛苦也倾向于自我消化——在这一点上,她似乎又同萧恪太过相似,大概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更能理解彼此的心境,用一种更委婉且不会伤害对方自尊的方式,恰到好处地遮掩起那不愿被人发现的不堪,守护着那颗几近破碎的心。 渐渐地,余笙睡熟了,她好像沉沉地进入了一场梦,梦里回到了九年前的盛夏,午后的阳光热烈而耀眼,她抱着课本穿着高中制服走在林荫小道里赶去上课,斑驳的光影映照在角落里一道落寞的背影之上,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小步向绿树下的荫蔽走去,想要窥探那道身影的真面目,可惜只差一步——她的手刚搭上颤抖的肩膀,还不待那人转过身来,画面便被叮铃铃的上课铃声打断了。 余笙猛然睁开眼睛,正见被压在枕头下的手机嗡嗡响个不停,屏幕上显示着萧恪的名字。 “在做什么?” 萧恪的声音有些疲惫,但他还是颇有耐心地等待着余笙的接通,在最后一声提示音结束前,终于听到了余笙的声音。 只是睡得迷糊且本就迟钝的余笙,完全没觉察到萧恪的潜台词其实是“我想你了”。 “刚刚翻了翻咱们高中时候话剧社的资料,想找找演戏的感觉……” 余笙一手揉着还没睁开的眼睛,一手点开了手机屏幕的扬声器,声音传到萧恪那边的时候还忽远忽近的,只能听得出像是刚睡醒一般软绵绵的。 “可惜完全没有头绪,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那些无用的东西就不要浪费时间钻研了。” 不知道为什么,余笙总觉得萧恪似乎对自己认认真真找回演戏的感觉很不高兴,但她也不想去深究萧恪的心理状态,或许只是他忙了一天工作太累了,不由露出了些负面情绪。 “这周五下午有时间吗?要去电视台备采。” “备采?” 为了不让萧恪的助理知晓自己的住所有所怀疑,余笙跟萧恪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楼下的甜品屋,她还顺带打包了些饮品和甜点,打算带给工作人员。 “嫂子好!” “你好!”刚一上车,余笙就从纸袋里拿出一杯热咖啡倾身放到杯架里,热情地同助理打招呼,“这杯是给你的,辛苦你跑一趟啦!” “嫂子你太客气啦——我从萧哥出道起就一直跟着他了!” 余笙点点头并没有接过他的话茬,她倒是听出来助理话里话 外那似乎并非刻意的猜疑了,毕竟萧恪身边凭空冒出来一个“老婆”,任谁都觉得很奇怪吧。 更何况,她也知道萧恪这个人的处事风格,跟他常有接触的工作人员之中,除非是对方想走,不然哪怕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都不会轻易炒谁的鱿鱼,他习惯一成不变的安稳,但又在事业中不断寻求挑战和突破,还真是个矛盾的人。 本来余笙在路上还想跟萧恪讨论下一会应对节目组的对策,但鉴于助理在场她又不好开口。 似乎是为了在助理面前表现得熟悉且亲热些,向来寡言少语的萧恪竟然主动找起了话题同余笙闲聊起来,仿佛助理根本不存在一般,当然,聊天的内容跟他这些日子以来发给余笙的短信没什么太大差别。 因为其他的工作安排,贺澜结束那边的活动就直接到电视台等他们了,等余笙和萧恪手挽手走进演播厅的时候,贺澜不由挑了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进入了状态。 他接过余笙带来的热咖啡,简单寒暄了几句,又带着他们认了一圈人,才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溜到摄影监视器旁边去准备欣赏这对夫妻的绝佳演技。 “欢迎两位参加《重回恋爱时》的录制,请先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话毕,余笙和萧恪下意识相视一笑,先开口的是萧恪。 “大家好,我是演员萧恪,是余笙的丈夫。” “大家好,我是余笙,萧恪的太太。”余笙露出一脸甜美的笑容,大大方方地朝着镜头挥了挥手,“非常感谢大家最近对他的支持和认可。” 贺澜翘着个二郎腿靠在椅背里望着显示屏里的二人,萧恪自然是不用说,面对过那么多镜头和采访,他总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 而余笙一个素人的表现倒是放松得让他有些吃惊。 虽说跟这个女孩的接触还不算太多,但在决定冒险答应萧恪的要求前,他也做了些功课,余笙的确是个开朗又外向的女孩,只是他还以为当年的事故会让她有些惧怕镜头——看来是他多虑了。 接下来,导演让余笙和萧恪各自谈了谈目前的生活状态以及参与节目的动机与期望,便进入了问答环节。 “那现在我们做个简单的小游戏热热身吧——我会提出几个问题,请两位在题板上写出答案,我喊三二一,你们再同时揭晓。” “第一个问题——你在通讯录里给对方的备注是什么?不要说谎哦,我们会现场检查的。” 余笙:【a-萧恪/老婆】 萧恪:【老婆/萧恪】 三秒倒计时结束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向了对方的题板。 萧恪明显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而余笙心底其实是有些诧异的,但镜头面前她又不好表现出来,那疑惑的神色生生被她转为纯粹的笑眼,一脸甜蜜地望向萧恪。 两个人的小动作全部被镜头记录了下来,暗戳戳的发糖让导演都有些不忍心打断。 “余笙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还以为给萧恪的备注会更亲昵些呢!” 导演从工作人员处把二人的手机接了过来,挡住重要的信息,只对着镜头露出了他们给对方的备注,还真跟他们写下的答案一模一样。 “我老婆比较害羞,因为要上节目才现改的。” 萧恪没什么表情地擦着题板,已经将方才的柔情收敛起来,抬手将食指轻触在唇边,淡淡道。 “她叫我保密,怕大家笑她幼稚。” 余笙完全没料到萧恪竟然会这样回应,生怕导演顺藤摸瓜当场起哄,赶紧装作害羞的模样,让导演继续下一题,导演见余笙的小表情还当真像萧恪所说的那般,便也不好再过分挖掘。 “那第二题——在家里,你们的沟通方式是什么样的?家中大事小事通常由谁来做主?” 余笙:【心平气和地沟通/一起】 萧恪:【都听老婆的】 “我要解释一下啊——萧恪是一个情绪很稳定的男人,他其实很有自己的主见,但更尊重我的想法,所以我们基本没有吵过架,在觉察到对方的小情绪时都会主动沟通,尽量站在对方的视角考虑问题,不让负面情绪持续发酵……如果非要说谁来决定大事的话,也都是我们共同商量的结果。” 在余笙看到萧恪洋洋洒洒写下的那五个大字后,瞬间觉得这个答案会对被误解,她可不想在节目播出的时候,让大家觉得萧恪原来是个怕老婆没主见的窝囊男人。 “沟通在人与人的相处之中的确非常重要,我想这也是你们认定彼此并且选择共同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的重要原因——那你们对未来的家庭生活有什么样的规划?希望未来有哪些改变呢?” 未来吗?余笙偷瞄了萧恪几眼,见他正写得认真,其实要猜测这个答案她也没什么头绪,不过对于自己和萧恪而言,现在最重要的规划都只有那一个吧—— 第6章 余笙:【搞事业】 萧恪:【发展汉服事业/顺其自然,最好多爱我一点。】 “这个答案倒是蛮有趣的,余笙认为两个人共同的规划都是发展事业,但萧恪好像更希望自己得到老婆更多一点的关注呢——原来余笙是事业型女人吗?这个答案听起来怎么感觉萧恪好像很委屈一样。” “是有一点。”萧恪淡定自然地转了转笔,思考过后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老婆从学生时代起,就一直热衷于汉服研究,目前也已经创立并经营着自己的汉服品牌,事业起步初期自然是需要很多时间和精力的,所以我这个做老公的就理所应当被忽略了一些。” “……” 余笙知道萧恪是在借这个机会帮忙宣传自己的品牌,但总觉得这种说话方式让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萧恪真的在跟自己的事业争风吃醋一样。 “他都是偷偷委屈,之前也没跟我讲自己在吃我品牌的醋。” “我看萧恪是想让你自己发现,主动来哄他吧!真没想到萧恪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导演觉得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一脸姨母笑地继续提问。 “下一个问题,你觉得对方身上最性感的部位是什么?” 问题突然开始向着粉红泡泡的方向发展了,余笙有些犹豫地下了笔,似乎在担心这个答案会不会太过劲爆。 余笙:【喉结/红痣】 萧恪:【腰窝的红痣/滚动的喉结】 …… 这个答案不仅让在场的工作人员惊叹,甚至连贺澜和余笙都有些意外,以至于导演都不敢顺着这个答案继续追问了,好像再问下去,备采的内容就无法正常播出了一样。 自从这个问题开始,余笙就逐渐有些心不在焉了。 …… 【导演】最后,请两位写下从恋爱到结婚以来,对彼此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完成后请放进信封中交由节目组保存。 等胆战心惊的备采终于结束后,余笙心虚地被萧恪十指相扣拉回了保姆车上,方才一系列问题仿佛都游走在穿帮的边缘,余笙都做好被拆穿的准备了,可没想到萧恪竟然都能回答得滴水不露。 趁着保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余笙吞吞吐吐半天,还是问出了口:“你是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 “我一开始就说过,不需要那些编造好的条条框框限制发挥——我们不是做得很好吗?” 萧恪旋开了车里的暖气按钮,将余笙的双手捧在自己手心哈了哈气,想给她发冷的手取取暖。 余笙望着他低垂的长睫毛入了神,突然那双眼睛眨了眨直接望向自己,眼神深邃而柔和,眼底还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那之后的录制,也请多多指教了,老婆。” 第5章 跟余笙敲定好搬家的日期后,萧恪特意腾出来了整天的时间,让贺澜把所有没办法拒绝的工作都做了调整。 贺澜坐在办公桌前一边查看着萧恪的安排表,一边还不忘打趣自己的好兄弟——自从上次结束节目组的备采后,他们被其他繁杂的工作打了岔,还没来得及聊聊当时的细节。 “连腰窝上的红痣都知道,萧恪啊萧恪,我真怀疑自己被你骗了——你和余笙,你们之间难道真有你说的这么单纯?” 只是萧恪却没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毕竟 连余笙问起时,他都是模棱两可带过的。 当然,依照贺澜对萧恪的了解,他也知道如果萧恪有意隐瞒,他不管如何追问也不会得到答案,索性只是单纯的调侃一番,好找个发泄自己八卦欲望的出口。 “助理那边我没打算告诉他实情,搬家的话,不如你亲自开车来搭把手吧。” 于是,贺澜嘴上说着不乐意,实际还是屁颠屁颠地跟过来当司机——他可不想节外生枝,让媒体抓住了什么可以大作文章的可疑之处。 “老贺——” 余笙从三楼窗户上就望见贺澜背对着自己倚在驾驶座车门上,食指与中指间隐隐冒出火光,看样子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而透过副驾驶半开的窗户,余笙隐约能看到那个沉默的男人,他今天穿着件白色拼接摇粒绒连帽棉服,搭配深咖色的灯芯绒直筒裤,围了条浅卡其的厚围巾,再戴上白色毛线帽,显得极具少年感,在漫天大雪的衬托下,更是颇有冬日电影的氛围。 她望着萧恪一时失神,猛地反应过来后,赶紧冲着贺澜掩饰似的询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自然是被你老公抓来充壮丁啊——东西多不多啊?都打包好了没?” 贺澜见余笙从窗户边探出头来,便直接把嘴巴里的烟蒂扔到地上踩灭,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手,把弥漫在周遭的烟雾驱散。 好在这边是个老旧小区,他们声音也不算大,不至于吸引太多好奇的目光,反倒自在。 “别总老贺老贺的喊,把我都叫老了……弟妹你嘴巴这么甜,干嘛偏偏对我这么刻薄。” “别废话了快点干活,等着媒体来拍吗?” 一直没吭声的萧恪戴着墨镜突然插了话,从副驾驶走了下来,看到余笙直接越过自己同贺澜打招呼,还极其愉快地攀谈了起来,萧恪多少有些不满,推着贺澜的肩膀就催促他上楼帮忙。 “那谢谢你们啦——贺公子,学长。” 楼上的女孩笑着便消失在窗边,没能觉察到萧恪听到她的称呼时,那一抹失望与落寞。 余笙的行李并不算多,五个箱子里有三个装的都是她各种风格的漂亮衣服,其他生活用品萧恪都特意在家准备好了全新的,只让余笙带一些必需品来就好,所以总的来说,他们这趟搬家的工程量并不大,不然都能想象得到贺澜那张嘴又要吧啦吧啦念叨个不停。 萧恪家在偏郊外的一处高档别墅区,是个三层老洋房,屋外带了个小花园,只是看上去并没有精心打理过,后院还有一个不大的游泳池,但完全被玻璃罩罩住了,大概是因为萧恪没什么时间在家里游泳吧。 随便在主屋外围转了一圈后,萧恪和贺澜便帮着将余笙的行李搬到了客厅,他家里的摆设和配色都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人情味,甚至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暖,仿佛这处住所对于萧恪而言,只是一个冷冰冰的歇脚处。 “你的房间在三楼,拐角处还有专门留给你的衣帽间,三层的书房也是方便你办公特意收拾出来的——总之,三层都是你的自由空间,我搬去二层,平时不会妨碍到你。” 萧恪将五个箱子放进了电梯间按了楼层,抱着胸靠在墙边跟余笙讲解着房子的大概布局。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出来就好。” 萧恪将早就准备好的卡递给余笙,生怕她不接受还特意解释了一番。 “这张卡你先拿去刷,万一我有顾虑不周的地方,你不要委屈自己。” “……” 即便萧恪这样说,余笙也没有立刻接过来,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也太像当红影星保养落魄小美人了吧! “你不用觉得有负担,这张卡里的钱,我之后会在合同结束时,从你的酬劳里扣除,这样总安心了吧?” 萧恪一下子便看穿了余笙的顾虑,听他这样一讲,余笙的确心安理得多了,只是在她的手刚捏住银行卡时,突然又从脑袋顶处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没有包养娇妻的癖好。” “……” 不过萧恪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余笙了——之前试探性向萧恪问起新闻里大肆报道的那桩花边新闻时,他避而不答,但想想看,自己现在可是他名义上的老婆,这些内幕自然该知晓,不然日后遇上他的“家人”,再出了糗可就丢人了。 “对了贺公子——我还有件事想问问你。” 既然撬不开萧恪的嘴巴,那从贺澜那里问出答案也是好的。 被这对小情侣晾在一旁的贺澜坐在吧台上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拿了点饮品,给自己特调了一杯酒,听到余笙终于想起来还有自己这个大活人在,便举起杯向她挑了挑眉,似是在示意她有话直说。 “萧恪跟他小妈到底什么情况啊……” 趁着萧恪上楼帮余笙把箱子搬进衣帽间时,余笙神秘兮兮地爬到吧台旁边小声询问他,生怕萧恪突然出现用凛冽的眼神秒杀他们俩。 而听到余笙竟然是想问这件事,贺澜也不由呛了一口酒,不住地咳嗽。眼疾手快的余笙赶紧从旁边的纸抽里取了几张纸递给他,嘴巴里还幽怨地嘀咕道:“有必要这么夸张嘛,是有多见不得人啊……” “不是不是,这个事儿萧恪没跟你讲清楚?我总觉得不该由我这个外人在背后跟他老婆讲他的烂桃花啊。” “什么老婆不老婆的,本来就是演戏,现在又不是在镜头前,我们该出戏了好不好——” 余笙直接拉开吧台的高脚凳坐了下来,托着个腮看着贺澜,一脸认真。 第7章 “我也不是故意要在背后讲学长的八卦,只是我觉得既然我们要扮演夫妻,那对于他花边新闻的真实性多少也要有所了解,不然之后被媒体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我以为我爸自己养的小三儿,根本用不着我来解释什么。” “……” 萧恪的声音冷漠地从身后传来,余笙看着对面的贺澜埋着个脑袋喝着自己的酒,压根儿没有要帮忙的意思,狠狠在桌底踹了他一脚。 萧恪是什么时候从三楼下来的?他怎么走路没声音啊!不会刚才的对话都被他听了去吧…… 余笙的脑袋迅速转了个弯,不过想想她刚刚也没跟贺澜说些什么他的坏话,倒是也不至于害怕被他听见,但她不明白的是,自己左一句演戏,右一句假扮夫妻,每一个字眼都犹如一根尖针扎在了萧恪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一处,可他却又必须表现得毫不在意。 贺澜知道萧恪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便帮他开了口:“沐苡然啊在萧天王没住院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勾搭阿恪了,更别提老头子现在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把持着大半家产,自然更加肆无忌惮……媒体拍下来的照片,肯定都是她自己的大手笔,想要让舆论压制萧恪,逼他接受自己,不过没想到阿恪是软硬不吃啊。” “我记得沐苡然也是个小演员吧?嫁给萧天王之后,就慢慢淡出娱乐圈了。” 余笙想起自己之前在网上搜集的关于沐苡然的信息,打算一次性问个清楚。 “据我所知,最开始她的风评还不错,为人真诚、工作努力,跟她合作过的人都对她赞不绝口呢……是从结婚之后,开始被大众嘲讽的吗?” “她九年前被萧天王包养的时候可才二十岁,年轻轻轻就选择了一条最为人所不耻的捷径,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当然会招黑了——虽说萧天王确实保养得不错,也算是风韵犹存,但毕竟年龄摆在那里,都可以当她爸爸了。” 九年前吗…… 余笙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了萧恪,却见他的表情依旧淡漠,仿佛他们提起的沐苡然于他而言不过是个再陌生不过的外人,但余笙总觉得此时的萧恪,莫名蒙上了一层厚重的哀伤。 刚刚想要问出口的话被余笙咽了回去,她转而咧开张灿烂的笑脸,视线在萧恪和贺澜之间流转,高声道:“不说那些无聊的话题啦——为了感谢你们今天帮我搬家,我请你们吃饭啊!” 萧恪见余笙不再执着于沐苡然的事情,心底倒是闪过一丝轻松,转去厨房取出了一个全新的蛋糕造型的卡通杯子,接了杯果汁递给余笙道:“你还是把自己的钱包捂捂好吧,贺澜那张嘴能把你直接吃得身无分文。” 余笙抱着果 汁瞥了一眼,见他那意味不明的笑容,感觉萧恪真没在开玩笑。 “……那我亲自下厨怎么样?” “那感情——” “他那张嘴只吃得惯山珍海味,少爷的嘴巴挑得很,你别管他了。” 萧恪冷漠地盯了贺澜一眼,他可不想自己老婆忙里忙外为这个挑食的家伙下厨,他都还没尝过余笙的手艺呢,怎么可能便宜了这家伙。 “你想做什么?我喊外卖送食材来。” “……” “有点外卖的功夫都能直接吃成品了——” 余笙跳到冰箱边打开一看,竟然是空空如也,于是她强烈表达了对萧恪过度依赖外卖行为的不满,质问起萧恪的时候还真有教育老公的严厉模样。 “难道你天天都吃外卖啊?” “阿恪他啊,进组的时候就吃盒饭,平常就自己随便对付一下,我每次盛情邀请他十次能有九次被拒绝,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贺澜摇晃着自己的高脚杯,将最后一点一饮而尽,在一旁颇有兴致地添油加醋揭萧恪的底。 “要你多嘴。” 对于余笙来说,吃可是头等大事,她绝对不能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糊弄一日三餐,便插着个腰,用不容拒绝的语气提议道:“我们刚刚开车过来的时候,我看到附近有一家很大的超市啊——我们去那里买菜吧!” 见萧恪被余笙教育得完全不吭声了,活脱脱一个妻管严的模样,贺澜便强忍着笑意穿上外套往玄关处走,他可没功夫陪这对小情侣调情,于是见好就收。 “我晚上有约,就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 在余笙的强烈邀请下,萧恪还是松了口。 两个人全副武装地出了门,体验了一把小夫妻日常买菜的经历。 萧恪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余笙在那里同店员讨价还价,还认真地跟他讲解怎么挑选品种,怎么看生熟之类的,萧恪每每都点点头回应她,最后只要乖乖掏钱包再负责拎购物袋就好。 一回到家,余笙便自己钻到厨房去研究今晚的菜品,萧恪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本想回书房处理下工作,可是只要一想到家里多了位女主人,便不管做什么都没办法集中精神,干脆也溜到厨房里看看余笙的情况。 “你做饭还挺有模有样的,我以为你从小在家都有保姆下厨,用不着自己动手。” 余笙微怔,没想到自己在萧恪心目中竟然是这样饭来张口的大小姐,一时有些挫败感,但很快又调整好情绪,完全没在意道:“吃得多了自然就会了,我的拿手好菜可不少——我这张嘴啊,除了伶牙俐齿,还能品鉴各种佳肴美味哦,而且这可都是我的独家创意菜,学长你可有口福了。” “你叫我什么?” 从他们搬家的时候起,萧恪就对余笙给自己的称呼耿耿于怀了,现在可算找到了时机发泄自己的不满。 “……这里又没别人。” “要养成习惯,假装家里处处都有摄像头。” 萧恪说得泰然自若,仿佛只是在叙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实。只是余笙总觉得此时此刻的气氛过于暧昧了,那声亲昵的称呼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见余笙没有要妥协的意思,低哑的声音又随之响起,还带着些无所谓的不满:“你在甜品屋答应我的时候,不是喊得很爽快吗?” 萧恪的眼神淡漠得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如果余笙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是她心里有鬼似的,她索性心一横,眼神坚定地像是要入党。 “……老,老公。” “嗯,”萧恪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直接挽起袖子凑到了余笙身边,“我来打下手,你随意使唤我就好,老婆。” “……好。”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萧恪喊自己“老婆”,都觉得心痒痒,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吧,两个人在厨房的两端各自忙活着,谁也没有再开口,余笙不习惯这样尴尬的气氛,便又聊起了综艺录制的事情。 “等下我们边吃饭边讨论下吧,感觉这档真人秀的设定,如果不提前沟通一下,我们真的会暴露得很彻底。” 第6章 《重回恋爱时》这档综艺是以不同领域的四组夫妻为主角的真人秀综艺,通过重现从恋爱到结婚的名场面,展现他们的爱情故事。 丈夫团需要根据节目组所提供的情景选定地点,并亲力亲为布置现场,同时向妻子发出邀约,在赴约当天还需穿上与该情景相匹配的服装。 而妻子团则需要从导演提供的四个选项中作出选择,抵达该选项所在地的酒店后,按照邀请函上注明的时间地点赴约,另外,邀请函的页尾还会标注丈夫为妻子的穿搭提供的三个关键词。 只有匹配成功,妻子才能见到自己的丈夫,以重温当时的情景;如果匹配失败,则只能看着其他夫妻的互动默默吃狗粮。 “节目组给出的情景都是拍摄当天才会公布,不过我猜无外乎是从相识到表白之类的吧?” 餐桌上,余笙一手拿着筷子往自己碗里夹菜,一手举起手机用大拇指划着屏幕,把《重回恋爱时》的设定又读给萧恪听,但看他那副模样,显然不想在二人吃饭的时候谈论这些。 “大概吧。” 对于余笙提出的讨论剧本的要求,萧恪回答得很敷衍,那态度表明了就是不想跟她提前商量好标准答案。 余笙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这么抵触跟自己演戏,明明高中的时候在戏剧社,他们的搭档不是很合拍吗! “那如果……” “如果非要对剧本,我们只会过多暴露表演痕迹——我还是坚持这一点。” 其实关于这档综艺的设定,萧恪已经不知道读过多少遍了,他比余笙更明白他们之间可能会暴露的风险,但这偏偏是他一定要选定这档综艺的初衷——他需要这样的契机,将那错过的九年一一弥补回来,这是他笨拙却固执的方式。 “余笙,我知道你害怕自己在镜头面前露出什么马脚再拖累我,可是我都不在乎这些,你也没必要提心吊胆,尽管展现最自然的你就好。” 萧恪往余笙碗里夹了一块薄荷排骨,不想让她在继续思考节目录制的事情。 第8章 “多吃点,今天搬家辛苦了。” “好吃吗?” “很好吃。” 萧恪不假思索地给了她肯定的称赞,又端起余笙特制的荔枝气泡水喝了一口,仿佛是在用行动正名自己的喜欢。 “现在我倒是有了回家的理由。” 余笙沉浸在那句“很好吃”里,完全没觉得后半句话有任何暧昧的成分,反而从一个角度提醒了她—— “说起来,这里布置得一点都没有家的温馨感——难不成你当时直接买的样板房,自己都没花心思设计过吗?大是很大啦,但也太空旷了,我现在大声说句话都能听到回音你信不信?” 边说着,余笙又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个虾球,嚼得津津有味。 “我自己一个人住,就没兴趣讲究那些。” 萧恪见虾球上的美乃滋酱都沾到了余笙的嘴角,不由勾了勾嘴角,下意识便拿着手边的纸巾,伸长隔壁凑了过去轻轻替她擦拭着。 “你觉得不好的话,我们可以网购些……” “直接去家具城吧怎么样?你腾出来一天时间陪我去家具城逛逛好不好?网购也太没有实感了,就算买回来了也只是一件格格不入的摆件,融入不进家的氛围。” 本来还因为萧恪的凑近有些不自在的余笙,突然将他的手拉了下来,一脸认真地看向萧恪的眼睛,又黑又圆的瞳孔泛着亮晶晶的光,就那样一眨一眨地望着他,让他想说出拒绝的话都有些艰难。 “我最近很多通告……” “可是我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么多家具我肯定搬不过来,而且我也不会开车,家具城离这里很远诶……再说啦,这不是你的家吗!我们一起去吧——” 挣扎不过几秒钟,望着余笙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萧恪顿时泄了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了手,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只是喃喃道:“我一会让贺澜帮我协调下工作……” “别一会儿啦,就现在 发个短信嘛——“说着,余笙便直接拿过萧恪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大大咧咧地问道,“密码是多少?” “0228。” “……” 余笙下意识想问这个日期的含义是不是自己的生日,但还是忍住了,她可不想显得自己自作多情。 但萧恪对于余笙的迟钝反而有些不开心,他索性放下筷子,认真道:“你倒是提醒我了——把你指纹录进我手机吧。” “没这个必要吧……” “万无一失。” 想起备采的时候导演的的确确拿到他们的私人手机展示备注,这样想来萧恪似乎也说的有些道理,余笙便扁了扁嘴妥协道:“……好吧。” 小心思得逞的萧恪又添了半碗饭,把余笙炒的菜干干净净地全部一扫而光。 饭后,余笙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目送着余笙主动将脏碗筷收拾到厨房清洗,一瞬间竟然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等萧恪从厨房里走出来时,余笙已经倒在沙发边睡着了,电视里还播放着他们那个年代看的动画片,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翻找出来的。 萧恪无声地抿了抿嘴角,半跪在沙发边望着余笙平静的睡颜,眼底流淌着柔和的水波。 他轻手轻脚地从余笙的手里取出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小,生怕直接关掉她的动画片,会让习惯背景音的余笙直接从睡梦中惊醒。 男人耐心地伏在沙发边等待了一会,见余笙对调小的音量并没有什么过度的反应,只是抬手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脸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才放下心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萧恪抬手捞起余笙的腿窝和脖颈,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就着半跪的姿势直起身来,睡美人一瞬间失了重,下意识地往萧恪的怀里钻了又钻,另一只有些冰凉的手顺着惯性便扶在了萧恪的胸口,五指微曲在其上抓了一把,脑袋往萧恪的肩头一靠,看上去似是终于找到了个更为舒服的睡姿,满意地蹭了蹭萧恪的颈窝,就不再乱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享受一会儿抱着余笙的感觉,萧恪特意没坐电梯,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仿佛怀中之人是自己极为爱惜的易碎的珍宝。 余笙这一觉睡得很沉,直接睡到了午饭点,等她醒来时,萧恪早就去跑通告了。她迷迷糊糊地从独占的大床上爬了下来,溜达到厨房时,正瞧见萧恪留在冰箱上的便利贴。 【晚上我会早点回家接你去家具城,好好吃饭,乖乖等我。】 哼,还真像是哄小孩子的语气。 余笙将便利贴随手撕下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打开冰箱开始琢磨起自己的午饭要吃些什么好。 昨天拉着萧恪去超市的时候,她特意多买了些食材,就是怕自己懒得出门,毕竟她的工作暂时只需要在家里处理而已。 经过一番纠结的选择后,余笙打算炖一道番茄牛腩。 为了打发等候的时间,她决定把萧恪演过的电视剧和电影,甚至大大小小的采访都翻出来看看,以免等节目正式开录后,又在镜头面前露出马脚。 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了一个小时,余笙终于端着一个可爱的小锅直接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又抱着一小碗饭席地而坐,按了遥控器的播放键,眼前的显示屏上便立刻出现了萧恪的脸。 其实之前为了给萧恪剪辑庆祝出道九周年的视频,她已经零零散散看过一些片段了,但是还没这么认真地追完全部,她一时间竟然被剧情吸引以至于忘记动筷子,手边的电话突然响起还把她吓了一激灵。 “……喂?” 来电显示是萧恪,不知道为什么,余笙总觉得有些心虚,想把电视声音调小一些,但又不知道刚刚把遥控器丢去了哪里。 “在做什么?” 余笙没想到萧恪会这么粘人——他不是跑通告吗?怎么还有功夫给自己打电话,跟查岗似的…… “在,在吃饭啊。” 心不在焉的余笙跪在地毯上到处翻找着遥控器,电话另一边许久没有传来萧恪的声音,而身后的屏幕里还在走着剧情,背景音乐突然在某一瞬间煽情起来,男主角的声音悲伤而痛苦。 【是我自己在你缭乱的世界里虚构了我的存在。】 “……你在看我演的剧?” “那个……” 就在余笙想要开口解释时,画面突然转换到了同样动情的女主角身上,她一只手颤抖而缓慢地抚上萧恪的侧脸。 余笙已经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什么台词,因为下一个镜头已经切换到一个狭小的房间,在朦胧灯光的映照下,身形高大的萧恪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紧致的线条和分明的肌肉,而他与女演员的距离一再靠近…… 就在即将触碰上的那一瞬间,余笙猛地一把从沙发缝里抓出遥控器,直接按了关闭键,殊不知自己的脸已然烧得红通通。 “你,你听错了……” “……” 萧恪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他甚至已经回忆起那是怎样的一场戏,但看余笙没有要承认的意思也就作罢,转而提起了自己打电话来的原因。 “我的工作提前结束了,今天会早点回家,不会让你等太久。” 电话这端,余笙随便应了几声便匆匆挂断电话,抱着西红柿牛腩狼吞虎咽起来,但又觉得没有背景音实在吃得不开心,还特意调换回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方才的脸红心跳便随着卡通人物的嘻嘻哈哈被余笙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等到傍晚再见到萧恪时,余笙已经全然忘记了当着他本人的面儿看他出演电视剧nc戏的尴尬了。 家具城跟萧恪家在两个方向,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抵达目的地,不过好在这个时间人不多,地点又偏僻,萧恪只是戴了个帽子和口罩,不需要特意做什么伪装。 而相比之下,余笙就显得轻松多了,她指挥着萧恪推了个购物车,按照家具城所标识的箭头方向慢悠悠地闲逛着,看到心仪的东西就直接扫进了购物车。 “你客厅里放的那架钢琴是很漂亮,但客厅里的其他配色和设计又让钢琴的存在显得有些突兀,可是如果想保留钢琴的典雅,就要把客厅几乎的所有东西全部换掉,感觉又很浪费……你觉得呢?” 余笙抱着胸站在一众沙发的里皱着思考了半天,最终扭过头来望向旁边淡定地推着购物车的萧恪求助,然而她得到的只有一个无效回答—— “你是女主人,你说了算。” “……” 还真是有够敷衍的! 余笙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想不会这家伙还在对自己在背后偷偷看他的剧耿耿于怀吧!又没当着他的面儿看,不知道到底在别扭些什么…… “对了,节目组有没有跟你联系?他们说,过几天先导片就会上线了,我还挺期待其他三对嘉宾的恋爱故事呢!” 在若无其事地提起真人秀录制时,余笙已经下定决定在自己的设计图上把原有的摆件打了个叉叉,反正萧恪有的是钱,再说自己是在帮他的家改造诶! 第9章 思来想去,余笙还是舍不得那架钢琴被不合适的装潢包裹着,那么特别的款式,感觉像是很昂贵的特定版——她依稀记得,萧恪从前是在学校文艺晚会上表演过钢琴的…… 思绪飘忽到久远的高中时期,一袭白色燕尾服的萧恪以冬日雪景的布景为衬,修长的手指灵活地飞舞在黑白键上,激扬的旋律从他的指尖溢出,可曲目的情感越是火热,他的气质就越发冰冷,仿佛每一次落键就会结成一块纯净的坚冰。 穿越时光的泡影,那道冰冷而低沉的嗓音突然坠入余笙的耳畔,破碎了整个回忆。 “爱情是人类最不堪一击的脆弱,没有期待就不会失落。” 第7章 萧恪不相信爱情。 那一瞬间,余笙似乎为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好让自己完全没有戒心地同这个邀请自己结婚的男人上演一场虚假的戏码。 男人的目的很纯粹,他只想借自己的假身份,排除掉他发展事业时碍眼的麻烦,仅此而已。 如此一来,余笙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终归只是幻想,他们之间的感情果然还是最适合用演技来解释。 那天在家具城,萧恪一系列语言上的暗示和出击,最 终一并被余笙当作了他的胡言乱语,听起来他似乎很享受这场随时可能会暴露的假夫妻真人秀。 但在余笙的心里却只剩下简单的雇佣关系,她只希望整个过程顺顺利利,她才好在合约结束后,心安理得地拿着那笔巨款远走高飞。 虽说家具城里并没有太多追随萧恪的视线,但毕竟作为没怎么作掩饰的公众人物,余笙都替他担着百八十个心,再加上萧恪时不时吐露出的几句似乎是沉浸在扮演“好好老公”这个角色中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发言,余笙顿时感觉内忧外患,只想在家具城速战速决,然后赶紧躲回自己安静又熟识的三层小屋,搞自己的事业。 于是,余笙几乎在后半程都没有怎么搭理萧恪,只当他是个默不作声的工具人,最后把卡一刷,再当一回司机便大功告成。 余笙从来都不对自己故意说出的暧昧言语而产生任何越界的想法——这倒是让萧恪有些懊恼,她似乎一门心思只想和自己演一场戏,完美落幕后再次悄然离去,消失在他的生活里。只是他像当年一样,在余笙面前强烈的自卑感和可笑的自尊心,仍然让他不敢说爱。 两人估摸着到家的时间会很晚,又体谅余笙今天比较辛苦,萧恪不想让她再下厨,便直接在家具城附近的餐厅打包了几道余笙喜欢的饭菜,等回家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好。 餐桌边二人相对而坐,余笙习惯吃饭的时候放着点电视当背景音,嘴巴里还喋喋个不停:“等新家具搬进来的时候,我们做一次大扫除吧——” “请阿姨来做就可以。” 与余笙相比,萧恪在吃饭的时候向来很安静,但因为同他讲话的人是余笙,他又破例开了口。 “不要吧,我不喜欢别人到家里来摆弄我的东西。” “……这么大的房子你要自己打扫?” 萧恪有些疑惑地抬起眼,他以为像余笙这样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既不用学下厨,也不用做家务,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丝毫没有富二代的娇气劲儿。 这位事事亲为的大小姐干脆把筷子一撂,双手交叉抵在自己的下巴上,神色认真地又教育起了不懂生活的萧恪。 “这里不仅仅是房子,是家啊——难不成你真的只把它当成一个住宿的场所啊,那干嘛不干脆去睡酒店,反正你平常也是叫外卖,酒店的服务可是要周到多了。” “……” 那张小嘴喋喋不休起来,萧恪完全找不到开口的时机,只能老老实实听她的连珠炮弹。 “我又没有要你付我清洁费,还是你只想让我打扫自己的三楼就好?至少我在合约结束前都住在这里啊,我可不想住得不顺心——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 萧恪又抬手往余笙的水杯里添满了果汁,淡定地回应着她。 “那你就是答应了?” “嗯,你想做的话,我陪你一起。” 得到了萧恪肯定回应的余笙心情大好,又接连啃了两三个可乐鸡翅,嘴巴里正在剔着骨头呢,却还是闲不下来。 “等我今天挑好的家具往客厅那么一摆,你就知道我眼光有多独到了,再配上那架古典钢琴,简直是诞生在我审美之下的艺术品……不过我看你那架钢琴都落灰了,很久不弹了吗?为什么啊?我记得你之前还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表演过吧……” “太忙了。” 萧恪回答得很简单,就算余笙再迟钝,也听得出来那是他不想提及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似的喃喃道:“那还真是可惜,那架钢琴价值不菲吧。” “不可惜,失去了被欣赏的眼光,也不过是件无用的废品。” “但你要知道——眼光是流动的,在不同的时刻,总有人愿意为它定格。” 萧恪闻声微怔,在深邃的双眸中倒映着女孩明艳的眉眼,带着浓郁的笑意,歪着个脑袋望向自己,眼底泛起灿灿星光,璀璨而动人。 “吃好了吗?吃好了就早点休息,我去洗碗。” 萧恪猛然起身,别别扭扭地打破了方才柔和而略带暧昧的氛围,直接抱着一堆脏碗筷,甩给余笙一个孤傲的背影。 ——还真是个矛盾的家伙。 余笙托着腮静静端详了他的背影许久,不由发出了这般感叹。 几天后,余笙从贺澜那边收到节目的消息——《重回恋爱时》的先导片定于元宵节上线,打算蹭一波节日的热度,而那天正好萧恪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大概是因为最近的人气太过火爆而被邀请去元宵晚会献唱一曲,还是全网直播。 但萧恪头天晚上在客厅跟余笙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很兴奋。 余笙的眼睛看上去是在盯着电视,但余光却不由瞥向萧恪,总觉得他交代完自己元宵节的行程后,仿佛笼罩着密布的乌云一般阴沉沉。 不过也是,本来萧恪就不是喜形于色的人,事业处于低谷期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自暴自弃,现在迎来了高光时刻,自然也不会骄傲自满。 “我明晚会守在电视机前看你表现的,好好加油啊!” 瞅着时间很晚了,余笙伸了个拦腰准备回屋休息,走之前拍了拍萧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给他打了打气。 “活动结束后,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余笙微怔,垂眸循着声音望去,却见萧恪正端坐在沙发里,抬起头来望着自己,平日里极为锐利的眼神此刻没有一丝棱角,眼底甚至隐隐流露出淡淡的歉意。 他在抱歉什么呢? 余笙摸不着头脑,只是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开始爬楼梯了——今晚吃得太多,可得好好消化消化。 其实她没有什么困意,只是担心萧恪强打着精神陪自己看动画片实在无聊,索性早点溜回房间做点自己的事情,他也好安安心心去睡觉。 余笙拐入三层那间属于自己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更像是一间工作室,左侧墙体上镶嵌了一整面镜子,旁边放置着几个模特架子,门后还有一个精致的书架,这里面陈设的书籍大多是和汉服文化相关的,房间正中央有一张雕花的白色办公桌,桌上还有好几个平板电脑供余笙创作,窗边还有一幅照片墙,里面零零散散挂上了几张余笙之前设计的汉服。 第一次踏入这里时,余笙就有点被震撼到,她没想到萧恪对待自己的事业会这样面面俱到,这里的摆设几乎跟她在国外时的那间办公室一模一样,乱糟糟的氛围里又有一种别致的温馨,跟这座别墅里其他地方的冷清简直属于两个世界。 余笙拉开办公椅一屁股坐下下去,一手转着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一手托着腮心思仿佛又不在创作上。 “萧恪适合什么样的汉服呢……” 盯着白板许久,余笙也没有画出满意的设计,倒是不知不觉间,将并不需要刻画的模特模样,全然想着萧恪那张冷峻的脸具象化来,她盯着那双眼睛看了许久,却总觉得不够传神——好像萧恪那双在大众视野之中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神,跟望向自己时总有些不太一样。 叮咚—— 正埋头思考的余笙听到铃声,立刻将扣在桌面上的手机翻起来一看,原来是自家闺蜜发来了祝福。 【漫漫】笙儿妹生日快乐!希望我的可爱宝贝永远十八岁!礼物等我回国再带回去哦——先把你的地址发来,准备好接收我爱意满满的小蛋糕! 原来已经过了零点啊—— 余笙和黎漫是发小,可以说从小是穿着同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匪浅。 而黎漫作为国际知名模特,最近被国外某大型活动邀请走秀,一直忙得抽不开身回国一趟,她和余笙的行程又刚刚好完全岔开,以至于俩人这阵子一直都还没能见上面。 第10章 在余笙回信息的同时,又接连收到了爸爸妈妈的生日祝福和红包,他们为了东山再起四处奔波,就连过年的时候也只有视频问候,一家人也没能聚在一起吃顿热热闹闹的年夜饭。 余笙本来想把萧恪家的地址发给黎漫,但一想这样便会立刻暴露自己和萧恪现在的关系,隔着电话总是说不清楚的,万一再被人扒去了聊天记录可就糟糕了。 索性余笙也完全没有提及萧恪的名字,只说自己现在没钱租房,暂住别人家里,不太方便接收外卖,怕给对方带来麻烦。 结果消息发出去还没三秒钟,黎漫那边就一个国际电话拨了过来。 “笙妹,你这是有情况啊——搬家搬去哪里了?嗯?哪个朋友?男的女的?我认不认识!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受人哄骗,直接住进了不熟悉的人家里!你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你没有地方住为什么不告诉我!干嘛那么大费周章去麻烦别人,为什么不干脆搬进我家去——” “停停停——”余笙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缝隙插进话来,满脸黑线道,“你是大明星,家里天天被狗仔蹲点,我可不想爆出来个什么性感国际名模包养清纯小白花的桃色新闻,我需要安静的环境搞创作!” 电话那头的黎漫撇撇嘴,倒是对这个理由没有反驳,虽然黎漫的性取向很明确,但她妖艳的长相、魔鬼般的身材以及火辣的个性,的确让人不禁误以为是个男女通吃的类型,媒体才不在乎自己所撰写的报道的真实性,只要足够博人眼球,他们什么天马行空的想象发挥不出来啊!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接个外卖还会惹那人不爽?听起来也不是个好相处的家伙啊——而且你从小到大的朋友我都认识,也没听说谁好心把你领回了家啊我的小公主。” 自从余笙家破产之后,黎漫就总担心余笙会受欺负,要是碰上了之前就嫉妒心作祟成天找余笙麻烦的人,自己又不在国内给她撑腰,还真怕他们家余笙会受委屈。 余笙倒是从没在意这些,她担心的一直都是自己的言行举止会不会给萧恪和黎漫这个两位公众人物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主要是不想让人家知道今天是我生日,不然不仅收留我住宿,还要管给我庆祝。” “我还是让助理帮忙给你看看房子吧,之前你拒绝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不靠谱,果不其然——竟然给我搬去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别人家里!房费又用不着你操心,大不了你等你事业重新有了起色,再还给我就是了,真不懂你干嘛非要跟我算得那么清楚,我们可是好闺蜜啊笙儿……”黎漫语重心长地为余笙操碎了心,“那你自己记得买个蛋糕吃知道吗?过生日不吃蛋糕,你这一年都会走霉运!” “好好好,你就在国外好好工作,不用担心我,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余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便爬去隔壁房间睡觉了,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她是个典型的夜猫子,而萧恪因为工作的缘故,通常一大早就不在家了,所以他们基本只有晚上的时候才会碰面。 不过对于余笙而言,这样反倒轻松自在,不用对自己和萧恪的关系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莫名其妙的误会。 她快速洗漱完毕后,便钻去隔壁的衣帽间挑了身较平时更为端庄大气的衣服,对着镜子犹豫半天后,终于选中了一件以浅咖为基底的斜条纹撞色过膝毛衣外套,腰间扣上白色腰带,还搭了件米白色的披肩围脖,戴上同色系的贝雷帽和手套,再跨个毛绒绒的单肩包就打算出门了。 今天她约了家生产工厂谈谈后续的合作问题,因为资金链断裂,余笙的汉服品牌被迫叫停,她需要找到替代的方式重启她事业的第二春。 因为跟厂家聊得很投机,等面谈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余笙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她生日,明明凌晨的时候还答应黎漫会自己准备个小蛋糕,好好庆祝一下的。 ——过生日不吃蛋糕,你这一年都会走霉运! 想到黎漫挂断电话前的告诫,余笙还有点犯怵,虽说她并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这种话既然都说出口了,怎么也做不到完全忽视啊! 余笙本来想去自己搬家前常去的那家甜品屋买个小蛋糕吃,但她和厂家见面的地点距离那边有些远了,如果现在赶过去,兴许人家都要关门了。 思来想去,余笙还是决定去萧恪家附近的超市买些简单的食材,直接回家舒舒服服泡个澡敷上面膜,再慢悠悠地准备她的小蛋糕和长寿面就好。 问题一旦迎刃而解,余笙的心情就会顿时放晴。 然而,正当她刚敷上面膜从楼梯上走下来时,正对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你……” 见到萧恪的那一眼,余笙才突然想起来——她昨天还信誓旦旦地答应他要守在电视机前看他的直播,可自己完全把这件事望得一干二净,一搞起事业来就忘了男人…… 糟糕,他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抱歉,我回来晚了。” 萧恪脸上的妆还没来得及卸,身上的风尘仆仆还未抖落,就着急地在玄关处换了鞋子往客厅里走,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爱干净又不紧不慢的个性。 “不过时间还不算太迟。” 萧恪曲起手肘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突然转过身来,带着疲惫地笑意对一脸迷茫的余笙一字一句道。 “生日快乐。” “……你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 余笙这才注意到,原来萧恪手里一直拎着的是一个小蛋糕,另外一个……好像是礼物,特意为她准备的吗? “既然我们是夫妻,那这点基本的仪式感总要有的。” 第8章 真不知道为什么萧恪一做点什么令自己感动的事情,就总要强调他们现在的“夫妻”身份,他根本没必要怀疑自己的专业度嘛! 余笙撇撇嘴,视线穿过萧恪落在他前方的生日蛋糕礼盒上,立刻就认出了这是她家楼下的那家甜品屋。 “……你跑那么远去买蛋糕啊?” 余笙心一软,便转头钻进厨房,想去给萧恪倒杯温水。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着急赶回来的,录制很辛苦吧?而且录制地点又远,这个时间直播还没结束,你是一结束自己的部分就跑回来了吧?这么晚了又是大雪天……” “我答应了你会早点回家。” 萧恪低沉的声音冷不丁从余笙的耳后传来,在空气中激起温热的波澜,磨得她后脖颈直痒痒,余笙下意识回过头来,差点直接撞上萧恪的胸口,额头微微擦着他的下巴,错开后还停留着短暂的触感。 ……贴这么近做什么! “手给我。” 萧恪完全不为所动,甚至丝毫不觉得这个距离多少有些暧昧了,而余笙居然就真的被他这种淡然的情绪牵着走,仿佛他那磁性的嗓音有股魔力似的,让她乖乖将右手手心朝上伸到他的面前。 紧接着,还不及余笙反应,萧恪突然抬手搭在她的手心,握着她的四指将她的手背反转过来,大拇指指腹从左至右摩挲着她的第二指节,最终又停留在无名指上。 与此同时,那个高大而冷峻的男人毫不犹豫地单膝跪在她的面前,那虔诚而深邃的双眸始终注视着她,倒映出余笙的惊诧,她任由萧恪紧攥着自己的手,一时间不知道该作出怎样的反应。 “……你这是在干嘛!!!” 回过神的余笙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就想将手抽开,却被萧恪攥得更紧。 “我不想你不明不白地就被婚戒套牢。” 他说话时神情严肃而不容拒绝,仿佛此时此刻单膝下跪为自己戴上婚戒,只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指环套住自己右手无名指的短暂几秒钟里,余笙的心砰砰、砰砰,跳动得极为剧烈,像是有一股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撞破她瘦弱的身躯,却被她强装镇定般不愿将自己当下的心情全然暴露在萧恪的眼前。 但她很快找到了纾解自己激动情绪的理由——萧恪再怎么说也是演员,就算在戏外感情淡薄,但在戏里肯定多少演过这种桥段,对于他而言肯定并不陌生,也因此现在对上自己的表演就显得更为游刃有余,这样一考虑,当然就见怪不怪了。 “谢,谢谢你啊。” 不管怎么说,萧恪明明可以直接把戒指盒甩给自己,告诉她这是他们扮演夫妻的必要道具,但他还是郑重地弥补给自己一场简单的仪式,也算是照顾到了她的情绪。 而萧恪似乎并不习惯余笙对自己客客气气的样子,显然她也并没有理解到自己这番举动的真正意图。 他克制住想要吻上余笙无名指的冲动,别扭地站起身来,故意错开的视线落到料理台上的各种食材,淡淡问道:“你今天过生日,就吃得这么简单?” “……还好吧。” 不用说,余笙只是想省钱省时,但又不想在生日这天亏待自己。 第11章 萧恪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一下子就猜中了余笙的小心思,他绕过余笙挽起了自己的衣袖,凑到水池边用消毒水洗过手后,便直接将料理台上的食材拿来做处理。 “我来吧,你去客厅看看电视等我一会,很快就好。” “……你会做饭吗?” 憋了半天,萧恪还以为余笙是不想让自己太辛苦,结果没想到竟然是在担心自己的晚饭会不会可口。 萧恪侧身对着余笙切菜,不由露出浅浅的笑容——她的个性一点没变,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假客套,还真是可爱。 “不至于让你过一个糟糕的生日。” 余笙在萧恪身后做了个鬼脸,压根儿没注意到萧恪能在悬挂式的微波炉倒影里,看到她的小表情。 不过萧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垂眸时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些。 毫不知情的余笙抱着自己的生日蛋糕往客厅走,刚走开几步,就听到萧恪开口轻唤她的名字。 “余笙。” “嗯?” 余笙闻声回过头来,只是萧恪依然背对着自己,似乎是不想让余笙发觉他的情绪,只是余笙总觉得那道高大的背影落寞得令自己有些熟悉。 “我这个人,不会混淆演戏和生活。” “哦……”余笙愣愣地点点头,没明白萧恪到底在说些什么。 显然,萧恪再一次感到挫败,只是淡淡道:“没什么,去看电视吧。” ……莫名其妙! 余笙顺手又从厨房抄了两个精致的小碟子和两把叉子,马卡龙的配色,设计得也很可爱——那是她搬进来之前就放在这里了,如果萧恪不喜欢肯定早就让清洁阿姨丢掉了,明明自己内心也很有粉红泡泡,非要装作一副高冷不易亲近的模样,哼! 只不过从厨房到客厅的几步路,已经足够让余笙把方才对萧恪恼怒的情绪消化掉了,她最终还是留了个完整的蛋糕,打开电视消磨时间,等萧恪端着热乎乎的饭菜一起来吃。 电视里正在放着还没结束的元宵晚会,余笙有些心虚地抓过手机,在社交平台上刷着刚才播出过的节目,在一众视频里翻找着萧恪唱歌的那段,以及他在后台接受的采访。 湛蓝色海洋的布景里,身着白色西装的萧恪坐在一块巨大的贝壳里,钢琴上垂落着几串亮闪闪的珍珠,钢琴腿还环绕了几簇水草,舞台周围笼罩起雾蒙蒙的干冰,薄薄的水面上倒影出萧恪弹奏的身影,高处还悬起了一轮皎洁的明月,两位舞者的倩影随着钢琴曲而舞动,渲染出一派柔美而神秘的氛围,恰恰符合萧恪所演奏的《月光奏鸣曲》所传达的意境和感情。 低沉的琴音与缓慢的节奏夹杂着淡淡的忧郁,仿佛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镜头给到萧恪脸部的特写,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辉映下细微颤抖着,陶醉的眼底泛起晶莹的泪光。 就在观众们被这样悲伤的情感带动时,转而进入了轻快的第二乐章。萧恪手指下的键音轻盈无比,但仍然掩盖不住隐约的焦虑和紧张感。 短暂的反差之后,是情绪的高潮——愤怒、狂暴、决绝,快速的音符、激烈的和弦和戏剧性的变化,那都是萧恪极度的挣扎和不安的具象化,他仿佛将自己二十六年的人生全然融入到了每一个音节之中,他的痛苦、他的无可奈何,倾注在音乐的情境里被淋漓尽致地演绎。 那种复杂而深邃的情感激起了听众们的共鸣,一曲终了,现场静默无比,几秒钟后才迎来雷鸣般的掌声与喝彩,在万众瞩目之中,萧恪安静在坐在钢琴前许久,那一刻,他的灵魂不属于自己的躯壳。 导播切到了分舞台,萧恪表演的节选也就此结束。 余笙抱着手机,画面里又开始从头播放萧恪的钢琴演奏,她沉浸其中,一时没能回过神来。 萧恪的演奏有一种柔美的力量感与悠远的故事感,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萧恪比她想象得还要心事重重,他仿佛在求助,在挣脱。 为了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余笙干脆退出这个视频,找来了萧恪的后台采访,想听听看他自己对表演的解读以及元宵节送给大家的祝福。 只是后台的那段访谈感觉很匆忙,萧恪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注意力也没完全集中在镜头前,似乎想要尽快离开……难道是为了在零点前赶回家陪自己过生日吗? 【主持人】听说萧恪你本来准备的只是一首合作曲,为什么临时改成了钢琴独奏?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萧恪】只是想借这个机会,满足一个小小的生日愿望。 【主持人】生日愿望?难道萧恪你在隔空示爱吗?(笑) “吃饭了。” 萧恪的声音冷不丁从身后传来,心虚的余笙吓得直接丢掉了手机,又不知道溜着哪个缝摔到了地上,传来响亮的咚咚声。 余笙狼狈地从地毯上爬起来,正见着萧恪手里端着两道菜站在沙发后边,身上还围着余笙的卡通围裙。 “看来你更需要的生日礼物,是一只新手机。” “……”一点都不好笑好不好! “你想在茶几上吃吗?” “这里更方便看电视吧,元宵晚会还没结束呢,还能赶上个尾巴。” 余笙越过沙发伸长胳膊搭了把手,将两盘菜接了过来,便开始在茶几上摆弄位置,萧恪则转身回厨房放好了围裙,顺带将长寿面也端了过来。 透明的茶几上,余笙将蛋糕摆在了中间,蛋糕的设计是一个以余笙的样子为原型的公主,整个蛋糕体作为公主的蓬松裙摆,翻糖做出来的身子和脸蛋,简直是q版的余笙。 她刚从蛋糕盒里拿出来的时候也吃了一惊,这种款式肯定是需要提前定制的,原来萧恪不仅仅是特地请人专程去她家楼下的甜品屋随便买了个生日蛋糕而已……而且这个造型,余笙怎么看怎么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摆好合适的位置后,余笙从地毯上抓起方才掉落的手机,打算找个漂亮的角度拍张照片纪念一下。 然而她的手机刚刚解锁,方才因为锁屏而被迫中断的视频就继续开始播放,而萧恪的声音也随之钻入了两个人的耳朵,带着平日里不常流露的雀跃。 【萧恪】嗯,向我终于等到的爱人。 “……” 尴尬的余笙后知后觉地点开社交平台。 果然,热搜爆了。 第9章 #元宵晚会萧恪隔空示爱 #萧恪沐苡然 #小妈文学照进现实 #萧恪元宵晚会后台采访 #萧恪钢琴王子 #萧恪塌房 #重回恋爱时萧恪 …… “……贺澜没把你的电话打爆?” 萧恪紧挨着余笙席地而坐,帮她把碗筷放好后,又拿出纸袋里的蜡烛,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往蛋糕上插了四根。 “二十四岁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他根本就没在听自己讲话啊! “你没看热搜吗?你知不知道——” “还有十五分钟,我不想让其他无聊的事情打扰我们,之后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说话间,萧恪已经点燃了蜡烛,他在手机上操作了智能灯光,整间屋子瞬间被黑暗笼罩,只剩下眼前微弱的烛光。 他的声音轻柔,甚至带着些请求,在气氛的渲染之下,余笙也懒得再去担心其他事情,况且当事人本人都不着急,她干嘛要浪费自己的生日愿望去换一个跟自己不相干的解释啊! 于是,余笙调整了下坐姿,跪坐在茶几前双手合十,紧闭着眼睛向自己的生日蛋糕默默许起了愿望。 余笙的愿望许了很久,大概是积攒了一年的期盼终于等到了生日这天,想要一吐为快收获满满。 而萧恪就静静坐在旁边,望着烛光映照下那张含笑的侧脸,不由也露出宠溺的微笑。 吹灭蜡烛的瞬间,萧恪适时打开了客厅的照明,将切蛋糕的刀子递给余笙,想让她切第一刀。 “你不好奇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余笙一刀下去,避开以自己为原型的翻糖,将公主的蛋糕裙一分为二,她先给萧恪切了一小块放在他面前,感谢他特意为自己生日所作的准备。 而接过蛋糕时,萧恪也只是神色淡然,无所谓道:“反正内容一定跟我没关系,知道了也不会很开心。” “……” 吃了瘪的余笙闷着头往自己的嘴巴里一口一口地飞快塞着蛋糕——还怪好吃的,是自己喜欢的奶酪蛋糕体诶! 如果说几秒钟前是因为生萧恪的闷气才使劲儿吃蛋糕发泄,那么当真正尝到嘴里发现这款蛋糕是自己的最爱后,余笙的狼吞虎咽就完全是出自于纯粹的喜欢了。 “既然是你的生日愿望,那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还是你自己偷偷记在心里吧。” 余笙微怔,挂着满嘴的奶油回过头来看向萧恪,他就那样一手撑着脑袋侧身倚靠在沙发边上,静静地注视着她——从高中在话剧社相识起,萧恪好像就一直很喜欢这样望着自己呢…… 第12章 “真是只小花猫。” 萧恪抬手想用拇指指腹擦去余笙嘴角的奶油,刚把她那张小脸擦干净,视线才落到一旁的纸抽上,还没来得及擦手,余笙便突然眼疾手快地把茶几上刚刚切出来的一块蛋糕扣到萧恪脸上,奶油固执地黏在萧恪的肌肤上,形成了一层厚重的不平整的面膜,而更为柔软的部分则顺着他的下颚线,沿着脖颈一路滑到衣服里,裸露的部分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得以幸免。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余笙顿时发出一阵爆笑。 “那你现在岂不是一只大花猫?” 说着,余笙就抓起手机要给他拍照,嘴里还念念有词:“我这是在把寿星的好运传递给你,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 “那可真是谢谢你这么心疼我了。” 满脸奶油的萧恪轻笑了一声,被余笙这样捉弄了一番居然一点愠怒都没有,语气里尽是宠溺的无奈。 做了调皮事反而有些后怕的余笙倒是松了口气,甚至挺直了腰板怂恿道:“摆个帅气的pose嘛——” 只是她开口的同一时间,萧恪正低垂着视线,下意识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奶油,恰好被余笙抓拍到。 “真好看。” 余笙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不由感叹,得意洋洋地在萧恪面前挥了挥自己的手机屏幕。 “完全就是大片的质感!等你过生日,就让贺澜把这张照片发出去当影迷福利怎么样?” 清清楚楚听到夸奖的萧恪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滚了滚喉咙假装没听到一般,伸手越过余笙的面前,抽出位置离自己更远些的纸巾,稍微将滴落的奶油擦了擦,只是还不能完全擦干净。 “你要不先去浴室洗个澡,整张脸糊上奶油不好受吧?” “没事,想再和你坐一会儿……困了吗?” 余笙刚吃了一口糖醋排骨,嘴巴里还含着筷子,听到萧恪的询问便下意识摇摇头。 于是,萧恪就顶着一张奶油脸,继续陪着余笙边吃面边聊天,电视里还在播放着元宵晚会的回放——现在已经过了零点。 “开心吗?”萧恪指的是她二十四岁生日。 余笙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出门了?” “对啊,约了个厂家谈生意……你怎么知道的?” “玄关那里有一双之前没见过的鞋子,比你平时穿的都要正式一些。”萧恪见余笙吃得差不多了,便开始在一旁收拾,随口询问道,“谈得怎么样?” “算是比较顺利啦——” 余笙的回答有些含糊,萧恪知道她现在的燃眉之急还是在于资金。 “如果资金不够的话,我可以先支付你一部分酬劳。” “不用你破费,我可以解决的。” 余笙笑得很自信,她的余光扫到电视屏幕上,见身着白色西装的萧恪正坐在钢琴前,一下子便提醒她刚刚没能解决的更重要的事情—— “倒是你——热搜的事情怎么办?贺澜没联系你吗?” “我手机关机了——是没电了,不是我故意的。” 萧恪无辜地摇了摇手机,还真的直接黑屏了。 看在刚才萧恪完全没脾气被自己闹的份儿上,余笙几个小碎步便跑到吧台拿来充电宝,刚给萧恪的手机插上充电头,就收到了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只是还没来得及查看,贺澜就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你终于舍得开机了,我的萧哥哥。” 贺澜的语气里几分打趣几分严肃,余笙怕自己在场会碍事,干脆直接拍拍屁股准备上楼。 “那你们先聊,我回房间睡觉了——” 萧恪扬起那张奶油脸,轻轻应了声,主动道了声晚安,语气轻柔得仿佛一句摇篮曲。 “啊对了——今天中午十二点,《重回恋爱时》的先导片上线,我等你工作结束回来一起看呀?” 第10章 之前每次偷偷看跟萧恪相关的综艺或者影视剧集,都会被他抓包,还不如大大方方地邀请他一起,再说了这也是她自己第一次上节目,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或许萧恪在身边,能给她更多的踏实感。 “好。” 萧恪回答得简单,但却掩饰不住语气里的雀跃,他目送着余笙上了电梯,才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很有眼力见地再度传来。 “真温柔啊萧哥哥,之前没见过你说话这么轻声细语的。” 贺澜那边电话一直没挂,就这么听着别墅里的小两口亲昵地互道晚安,不由调侃了几句。 “嗯,你也没见过我现在这副模样。” 萧恪戴了个无线耳机听电话,手底下利利索索地收拾好茶几上的残余,便步行上二层的浴室洗澡,耳机里一直是贺澜在念叨个不停。 “我看你现在谈恋爱倒是谈得美滋滋,完全不管网上的舆论走向,出了什么事全都要我去兜底!” “你说会用柔和且巧妙的方式向大众公开你的已婚身份,好过渡到你参加《重回恋爱时》的宣传,再给节目引一波热度——但你没提前告诉我是利用元宵晚会的契机啊!” “现在节目组倒是吃到了你的红利,宣传海报上压根儿没放余笙的照片,靠一个剪影让大家去猜测,他们倒是满意了,你知不知道网上对于你和沐苡然的关系产生多大的热议?我估计今晚沐苡然做梦都能笑醒,你这算不算是自己投怀送抱?嗯?” …… “别管过程是什么样的,至少这个结果不是我们都想要的吗?至于沐苡然,等今天中午十二点先导片一播出,谣言就会不攻自破,我没必要多余解释什么。” “你还真是大方啊,顺带给沐苡然也带了一波流量,生怕她想复出没门路是不是?” 贺澜一直都不喜欢沐苡然,对上她从来就没什么好脸,如果公司有艺人跟她撞了型,他才不会看在萧天王的面子上跟她客气,那资源也是争得头破血流的。 “我只是在警告她。” 萧恪把脸上的蛋糕洗干净,顺便彻彻底底卸了个妆,做了些简单的睡前护肤。 “我不想把事情做绝,但如果她不安分,我不会给她任何面子。” “那余笙呢?光是个疑似小妈的伴侣,你那群女友粉都已经开始在论坛里哭天抢地了,如果明天直接宣布新晋影帝凭空冒出来个老婆,你就不担心余笙被各路舆论攻击吗?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贺澜,我提醒你,那是我老婆——我自己的老婆,我会保护好。” “……”说得谁要跟你抢老婆一样! 最后两个人简单聊了些后续的处理,便直接撂了电话。 与此同时,躺在床上的余笙正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方面是在担心自己品牌的资金问题,另一方面则是在猜测贺澜那边要怎么处理今晚因为萧恪在元宵晚会上的发言而掀起的负面波澜。 不过一想到《重回恋爱时》即将开播,她心里倒是有些小期待,不知道节目组会把他们零碎的故事剪成什么模样…… 等第二天余笙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还有一个半小时,节目就要播出了。 她没敢点开热搜,也不知道昨晚萧恪和贺澜他们处理得怎么样了,索性就抱着自己的早午饭钻进了工作室创作。 她打算趁热打铁在节目播出期间推出新一季的展品,既 然都是大家造势的热度,不蹭白不蹭! 余笙穿着自己的卡通睡衣一屁股坐进办公椅中,拿出自己的平板开始构思,结果刚点开自己的绘图软件,便见到萧恪那张脸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只是身上的汉服却还保留着草稿的模样——她当时想着萧恪的模样倒是仔细刻画出了他的脸部,最重要的汉服部分却没有什么灵感。 她凑到书架旁,看到有一栏专门摆放了许多古籍,她随手抽出来一本,里面倒是有蛮多汉服元素的,包括一些传统纹样和刺绣图案,对于色彩的搭配也给余笙提供了思路。 没想到这些书还真的是供她工作使用的,她最开始还以为萧恪摆在这里只是当作装饰用呢…… 萧恪啊,他好像很了解自己的领域呢。 说曹操曹操到,桌子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萧恪的名字赫然在那里闪烁。 “在做什么?” ……查岗的家伙又来了! “在设计新款的汉服,不过还没什么头绪。” 余笙靠在书架上翻看着古籍,回应萧恪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 “嗯,别偷偷看先导片啊,等我一起。”萧恪简单嘱咐了几句,挂掉电话前又随口道,“你的品牌之前以传统风格为主,但当时更多是为了走秀和展示中国文化,而现在你需要基础客户群,或许可以尝试加些日常的元素,做成改良版中式风格……只是稍微拓展了品牌生产线,算不上违背初心。” “好,我考虑考虑……谢,谢谢。” 听上去,萧恪对自己品牌的了解又不仅限于表面而已,出乎意料的余笙微怔,只是慢吞吞地应了声。 第13章 “嗯,那就这样,晚上见。” 贺澜倚靠在一旁听着萧恪打电话,表情可比刚才拍照的时候生动多了,化妆师听着萧恪的语气不由联想到今天的热搜,立刻猜到了对面是谁,但又不好当着正主的面八卦,干脆噤了声。 “至于吗?还专门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弟妹的情况?” 萧恪今天在棚里拍摄杂志封面,补妆的间隙还专门找贺澜要了手机拨给家里的余笙,他估摸着时间她刚起床没多久,应该还没来得及上网冲浪。 今早他特地问了下贺澜网上的舆论走向,总之对余笙来说或许会造成很大打击,他不想她在发觉自己被攻击的时候是孤身一人。 “她第一次被曝露在公众的审视之下,我怕她受不住那些不好的评论。” “弟妹可比你想象得要坚强多了。”贺澜撇撇嘴,把刚叫来的热咖啡递给萧恪,“她招人喜欢得很,自带吸粉体质,你别太担心。” “坚韧是她的底色,保护她是我的职责,这并不冲突。” “好好好,那就请你努力工作,早点结束早点回家陪老婆。”贺澜拍拍萧恪的肩,又伏在他耳边悄声道,“舆论那边我会注意把控的,尽量让弟妹少受委屈哈——” 第11章 元宵晚会的热议还没散去,《重回恋爱时》先导片的上线又再次将萧恪冲回风口浪尖。 萧恪没有特意关注网络上的舆论走向,他多少能够猜测到网络上褒贬不一的声音,但依然心平气和地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除此之外他关心的,便只有余笙的情绪而已。 今天贺澜特意调整了工作安排,好让萧恪能早点回家安抚下余笙的心情,不知道她会不会因为刷到难听的评论而偷偷躲在房间难过。 只是回到家里时,客厅并没有开灯,整间别墅都没什么动静,起初萧恪还以为余笙出门了。 他不紧不慢地在玄关处换了拖鞋,将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抬眼向三层望去,犹豫几秒钟后,才抬脚向楼上而去。 之前两个人约好晚上会一起看先导片,按照余笙的个性,如果她要出门应该会提前跟自己发短信说明,除此之外,能让她沉浸其中忘记时间,也只有在工作的时候了。 萧恪轻轻敲了敲余笙工作室的门,大概隔了几秒钟,余笙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你回来啦!” 瞧着余笙那开心的模样,萧恪就知道她今天的设计肯定很顺利。 “有灵感了?” “嗯!”余笙抱着平板使劲儿点了几下头,满眼星光地望着萧恪,“想跟你分享下我今天的劳动成果!” “好啊,荣幸之至。” 余笙错开身子将工作室的门开得更大些,给萧恪腾了个位置让他进来。 只是工作室里没有多余的办公椅,萧恪便跟在余笙的身后,直接弯下腰来,一手撑在工作桌边沿,一手扶在余笙所坐的办公椅椅背上,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认真听余笙讲解。 只是她刚解锁平板,就看到自己那张刻画精致的脸大剌剌地出现在画面中央,而身上正是余笙今天的设计成果。 以他对服装设计的了解来说,通常他们画设计图稿是不需要把人物的面部神态画得如此传神的,更不用说余笙这副作品简直就是为萧恪量身定做的。 他有些诧异,失神的瞬间下意识询问道:“是为我设计的?” “啊……算是吧!毕竟是你的气质和风格给我提供了些思路。” 余笙被点破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这种羞赧的情绪很快被她激动的分享欲覆盖。 “你看你会不会喜欢?” 这件改良式的汉服设计成了交领右衽,略微修身但不过于贴身,对于日常穿着来说会极为舒适,而领口则是采用立领,简约而不失庄重,袖口选择了收口设计,并以精致的纽扣作为点缀。 上衣的左前襟和袖口部分点缀着以淡青色的渐变效果呈现出的青花瓷纹样,从深及浅,有一种不对称的美感,同时又营造出自然流动的视觉效果。 而下身搭配的则是直筒式长裤,保留了传统汉服的飘逸感,并与上衣保持一致的白色主调,裤脚处融入的典雅的缠枝花纹作为呼应,使整体更加协调。 “如果打样的话,我会更倾向于透气的麻棉混纺面料,这样既保持了传统服饰的自然感,又适合日常穿着,你觉得呢?” 方才余笙专注在自己的作品上,仰起头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被萧恪圈在办公桌前,这个姿势……多少有些暧昧了吧朋友! 余笙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往前倾了倾,没发觉自己现在活像颗水灵灵的水蜜桃,配上那身粉嫩的睡衣就越发生动了,还天真地以为是工作室的暖气开得太热,完全没觉察自己心跳频率的变化。 而萧恪低沉的嗓音随即贴近她的耳边飘来,像冬日壁炉里燃烧的火焰,热烈而温暖。 “麻棉混纺材料虽然透气舒适,但质感不够细腻,会显得有些廉价,毕竟你是在品牌暂停后第一次发行新品,需要在各个方面都得到客户群的认可,我认为还是用锦缎之类的面料比较好吧?青花瓷的图案可以试试用刺绣和印染相结合的方式,刺绣能增加立体感,印染感觉更自然柔和些……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余笙点点头,其实她当然也想用上好的面料,只是她多少也需要控制成本,但萧恪从消费者的角度来给出自己的建议,一下子又点醒了她——她不能混淆了自己开创品牌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赚些快钱,反倒会砸了自己的招牌,违背自己的初衷。 “我还想在这里加个腰带,但是怎么设计都不太满意……” 余笙拿着平板笔在屏幕上依次点出几个图层给萧恪展示,另一只手则撑着脑袋,看上去很苦恼的模样。 “慢一点,我没看太清。” 萧恪的声音缓慢而柔和,他的视线始终专注于屏幕上腰带的变化,最终将自己的看法娓娓道来。 “我个人更喜欢这一款,在整套搭配上会显得更加和谐一点……深青色的腰带本体可以用丝绸材质,让光泽感凸显出来,同时也能和青花瓷图案形成呼应……你在正中间加的这个青花瓷扣的小装饰也很巧妙,是我很喜欢的一个小细节,精致又不失男性的硬朗感。” 萧恪撑在桌子上的那只手突然伸到屏幕面前,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段距离。 “腰带可以稍宽点,这样更能增加腰部线条感,突显身材比例,你觉得这个宽度看上去感官会不会更好些?” 在向萧恪分享前,余笙 是没想到他能给自己提出这么多独到且有效的建议的,她的本意不过是想将自己的喜悦和成果分享给他,没想到他竟然一并将自己烦恼也解决了。 她的思绪一下飘飞到高中时期——她怎么忘了呢?那时候在话剧社表演时,他也会根据剧情设计向道具组提出自己关于服装配饰的想法,固执却令人佩服乃至惊叹。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真的一点都没变。 回想到那段被气泡水浸泡过的高中时光,余笙心底就像是冒起了气泡般轻松而愉快,不自觉地就弯起了嘴角。 “你这张底稿可以让我保存一份吗?” “嗯?” 注意力被拉回了当下,余笙侧头看向神情认真的萧恪,不明白他的用意。 “我很喜欢,想留做纪念。” ……他说,喜欢? “好,好啊……这有什么问题!” 余笙啪地一声便从办公椅上弹了起来,不知道是触碰到了她哪条激动的神经,但又很快找到听上去似乎不像借口的理由,赶忙岔开话题。 “差点忘记先导片已经上线了!我去把饭菜热热,咱们边吃边看吧——” 话音刚落,余笙便迈着小碎步跑下了楼,萧恪浅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只是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她刚刚,是害羞了吗? 第12章 萧恪抱着胸靠在冰箱侧边,注视着余笙从冰箱里取出保鲜盒里的饭菜,余光突然瞄到料理台上新打开的一包红糖,方才还在一边悠然自得地静静望着余笙,下一秒便抬手轻轻抓住余笙的手腕。 在余笙诧异仰头的瞬间,萧恪只是淡淡道:“我来吧,创作费脑子,去沙发上歇会吧,顺便把先导片调出来。” 余笙对他的转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既然有人抢着干活儿,她也不客气,拍拍手便直接奔着客厅去了,留萧恪一个人在厨房忙活儿。 “要是需要帮忙就说话哦——” 客厅传来余笙懒洋洋的声音,随之伴随着的是《重回恋爱时》的片头曲,不过很快被余笙按了暂停,她悠然地盘腿坐在茶几旁边地地毯上,开始抱着平板修改自己的作品,等萧恪端着饭菜来。 只是这顿晚饭热得要比余笙想象要久,真是不知道萧恪在厨房里瞎忙什么…… 第14章 余笙都把草稿修改好了,还不见萧恪的身影,便想起身去厨房看看情况,结果刚把盘着的腿伸直,便闻到一股不属于保温盒里饭菜的味道。 “你还做了姜汁撞奶!” 循着香味越来越近,萧恪已经将大大小小的碗筷放到了餐盘上,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茶几边,一一将它们摆放在余笙面前。 而此时余笙已经乖巧地跪坐起来,满眼泛着星光看着那些萧恪特意为自己做的甜品,直接伸长了胳膊指着离自己稍远处的小碗,声音清脆如银铃般悦耳。 “这是什么——桂花糯米藕?” “嗯,里面还加了点红糖。”萧恪摆弄着沙发上的靠枕选了个更舒服的角度,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柔声对余笙道,“地上凉,坐到沙发上来。” 余笙微怔,竟然连为什么都没问,便直接听话地按照萧恪的指示动了动屁股,与此同时,萧恪又稍微将茶几向二人的位置拉近了些。 “多吃点热乎的暖暖胃。” “……好。” 难道是他觉察到自己在月经期?余笙疑惑地偷偷瞅了萧恪几眼——没道理啊,他再细致也总不会注意到自己身体的变化,真奇怪! 余笙盘腿坐在沙发边上,一勺一勺舀着姜汁撞奶,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姜汁撞奶做得还真是一绝!还没三两口,便被余笙吃得干干净净。 末了,她还不忘自我反省道:“感觉大晚上吃这么多高热量的甜品会胖一大圈。” “你现在需要补充能量,想消耗卡路里的话,就等下周恢复精神了,再去健身室做运动吧。” 萧恪没在三层给余笙单独配一间健身室,他指的是二层拐角那间,紧挨着他的房间。 说起来,余笙几乎都没在二楼停留过。一想到那里满是成熟男人荷尔蒙的气息,余笙就有些紧张得无法呼吸。 她没回应萧恪的话,只是视线落回眼前的电视上,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开始播放咯——” 余笙一手抱着盛有桂花糯米藕的小碗,一手按了遥控器的播放键。 “把弹幕关掉。” 在按下播放键的同时,萧恪突然开了口。 原来他这么玻璃心吗? 余笙以为他是不想看到自己的恶评,毕竟之前网友们对萧恪的谩骂真的很难听,干脆也就没开口多问,而综艺一开始,她的全部注意也都被吸引了去。 “开头的主题曲是宋清姿作曲作词诶——” 每次打开个新的综艺,余笙总有先听听主题曲的习惯,因为他们还没有正式录制,片头这次选用了漫画风,倒是把她画得蛮可爱的,而萧恪依然板着张冰块脸,一眼就能认出来,至于其他人,还得慢慢往后看才能一一揭晓。 而抓耳的旋律和特别的音色,一下就让余笙辨别出来这首主题曲是由谁创作的。 “嗯,节目组倒是很会节省成本,直接让嘉宾参与主题曲的制作。” 萧恪在旁边不冷不热地发表评论,语气里能听得出对宋清姿才华和能力的认可,只是仅限欣赏而已,没有过多的兴趣。 然而他这话里话外,却让余笙品出了其他意味。 “……你是说,宋清姿是《重回恋爱时》的嘉宾?她结婚了!” 余笙猛地一动作,差点没把手里的碗打翻,她分明看到萧恪那姿势像是已经蓄势待发,准备收拾她一激动甩出来的烂摊子一样。 “我记得宋清姿不是奇点娱创的一姐吗!那跟文朗家旗下的娱乐公司不是竞争对手?他们俩居然是夫妻!” 萧恪淡淡地瞧了余笙一眼,云淡风轻地解释道:“宋清姿和文朗吵着吵着就闪婚了,这件事在业内并不是秘密……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他们会愿意上节目,不知道是谁说服谁参加的。” 与此同时,先导片煽情的导语已然讲述完毕,画面里首先出现的就是宋清姿和文朗这对夫妻,两个人分别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后期配上了他们的名字、职业以及婚龄——三个月! 如果抛开自己和萧恪这对假夫妻来说,三个月确实有些快速,而且他们看起来似乎一点都不对付的样子,说五句话有三句都能剑拔弩张,仿佛没有摄像头在场,宋清姿和文朗立刻就能掐起架来。 【主持人】你们如何维持婚姻中的亲密感?有没有特别的方式来表达爱意? 【宋清姿】(表情淡定得不能再淡定)我俩不太熟,不喜欢表达。 【文朗】(冷笑一声,毫不退让)是假面夫妻来着,全靠脸硬控对方,每天面对面也还算赏心悦目。 “……” 余笙窝在沙发里听着俩人的对话咯咯直笑,全然没注意到萧恪不经意间扫过来的温柔目光。 “其实我觉得宋清姿这么说话才像她啊——婚姻完全没让她有任何改变,这只是她生活里一个普通的选择而已,宋清姿还是宋清姿,她超帅的!” 余笙越说越起劲,直接从沙发上坐起来转向萧恪,向他娓娓道来。 “之前宋清姿出道的那个pk赛,我可是实打实的投过票呢!看着她在万众瞩目下夺冠,我都感动哭了!” 萧恪也不知道余笙这个感动哭了是确有其事,还是夸张手法,毕竟余笙确实是个性情中人,但却并非爱哭鬼。 他象征性地往余笙碗里舀了好几个小丸子,似是在安慰她的情绪,也是在认同她的观点。 “嗯,她确实脾气与实力成正比。” 宋清姿在圈内确实是有名的暴脾气,颁奖典礼现场演出都敢直接diss主办方。 余笙听到萧恪的客观评价,倒是有些不乐意地维护道:“文朗也不是省油的灯啊,他家公司捧红了多少明星大腕啊,有手段得很——沐苡然出道的时候也是他家艺人吧?” “……” 例子举得可真够经典的。 第13章 磕了…… 萧恪没说话,默默拿过余笙手里的碗,钻去厨房又给她盛了一碗桂花糯米藕出来。 不小心踩雷的余笙不动声色地撇撇嘴,也不至于连沐苡然的名字都不能提嘛,好歹她也是你的小妈…… 回过头来的时候,电视里已经出现了第二对夫妻。 “啊!” 余笙突然尖叫一声,吓得盛粥的萧恪心中一惊,动作节奏都有些错乱,几步便迈到余笙眼前,还以为她哪里受伤了。 “怎么了!” 谁知余笙只是惊讶地望向萧恪,指着屏幕里道:“那不是我家楼下甜品屋的店长吗——她居然是人气主播诶!没想到她家甜品店这么有名!” “……” 萧恪万万没想到,她只是因为节目里出现的嘉宾而惊讶。 不过好在人没事,他只是淡淡地轻叹了口气,将小碗递给萧恪,不紧不慢地向她介绍道:“嗯,她家制作的创意观景蛋糕很受欢迎,她本身就是小有名气的甜品师,这些年又结合直播手段,吸引了更多粉丝……你家楼下那家是她名下最小的分店,不过平常阮迩都不在那里。” “你早就知道了!” 萧恪却一脸理所应当:“请她设计你的生日蛋糕,自然要先考察她有没有这个能力。” 余笙眨巴眨巴眼睛,倒是没想到那个生日蛋糕费了那么多心思。 “她先生訾行远是知名青年建筑师,还算个小富二代,之前参加活动的时候有遇到过。” 萧恪望着永远只有訾行远侧脸的镜头,不由想起共同好友对他的评价,便大概转达给了余笙听。 “訾行远他啊,生活里除了工作就只有阮迩,甚至有时候连工作都少不了他老婆提供灵感……每次跟我们提起来都一脸骄傲,说阮迩是‘味蕾上的建筑师’,比他这个建筑师还要名副其实——但其实他自己有味蕾障碍,阮迩是他的治愈。” 与此同时,主持人也问出了余笙同样好奇的问题。 【主持人】作为青梅竹马,其实你们陪伴彼此走过了大半人生,那是什么让你们决定走入婚姻的呢?有没有一个关键的节点? 【阮迩】(望向訾行远,笑得有些腼腆)好像婚姻对于我们而言,更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因为遇到对的人想要相守一生,所以一切都水到渠成。 【訾行远】(回望阮迩后转向镜头,神色认真)我清楚地明白像迩迩这样美好的人,跟谁在一起都会拥有幸福,但在我的生命里却是非她不可——得失之间,我们当然也经历了许多考验,其实我这个人社恐、内向,甚至有些懦弱,不过幸好在对待迩迩的感情上,我始终坚定且勇敢。 “感觉阮迩和訾行远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余笙抱着空碗紧盯着屏幕,情真意切地感慨着。 而身旁的萧恪只是淡淡地开口,打破了余笙的幻想:“阮迩的粉丝们可是在圈子里称呼她为‘暴力萝莉’,訾行远在项目上也是固执强硬得出名——你可不要被他们俩的纯爱外表迷惑了。” 被打击的余笙转着大黑眼珠狠狠瞪了萧恪一眼,只是那眼神对于萧恪来说实在太可爱,完全没有杀伤力。 第15章 青梅竹马的采访结束后,镜头里又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宿洄诶!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跟朋友去现场看游泳世锦赛决赛,当时颁奖的时候他声泪俱下,一直在感谢陪自己爱情长跑十年的女朋友……我记得他采访的时候提到过,自己身上各种各样的纹身,都是他女朋友亲自设计纹上的,是很厉害的刺青师!” 电视机上开始播放剪辑过的宿洄游泳比赛和颁奖的视频,看着满屏的荷尔蒙,余笙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萧恪在一旁看似淡定地喝了口热咖啡,轻飘飘道:“你在国外的生活还真是精彩纷呈。” “那当然啦!要趁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生活嘛——” 余笙完全听出萧恪语气里的酸溜溜,一边津津有味地抱着自己的碗将饭菜吃个精光,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看得入迷。 【主持人】你们恋爱长跑十年,听上去就很令人羡慕——其实宿洄常年在游泳队里训练肯定是很辛苦的,馥妤也有自己的工作,可能你们不会经常陪伴彼此,那这十年间你们会不会有信任危机? 【唐馥妤】(自信且得意,高冷且不屑)我不喜欢内耗,如果我已经不愿意相信他了,那不如干脆直接放弃他。 【宿洄】(张牙舞爪)听到了吧,我都是暗暗吃醋、偷偷委屈,要是敢舞到她面前,我还想不想要媳妇儿了! …… 整期先导片大概一个小时,余笙和萧恪这组被放到了最后出现,但是余笙的期待值明显没有看到前三组夫妻出现时那么高。 萧恪看着她情绪的转变,最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看着别人谈恋爱好像更开心一点?” “当然啊!真夫妻最好磕了好吗——” 萧恪没吭声,只是收拾茶几的动作明显一滞,反应慢半拍的余笙在一派寂静之中才觉得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可是,她说的也是事实啊! “……萧恪,我不是那个意思。” 萧恪没抬眼,声音却冷了几个度:“你又忘记在家里该怎么称呼我了。” 余笙不懂他为什么这么介意称呼的问题,愤愤不平道:“可是也没见你一直喊我老婆啊——” “你喜欢听吗?你喜欢的话,我不介意直接改口。” “……” 他突然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望向余笙,那眼神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不甘和委屈。 到底在闹什么别扭啊! 余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当下的局面,干脆从沙发另一端抓来遥控器想找个好看的节目,用背景音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故意不想理会蹲在自己脚边开始收拾茶几的萧恪。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的睡衣裙角被拉了拉,萧恪那双眸子深不见底,流转着少见的柔情,将手机递给她,轻声道:“老婆,你电话响了。” 第14章 电视机里已经开始播放综艺最后的环节——主持人请四队夫妻分别写出从恋爱到结婚以来,彼此之间最大的遗憾。 这个问题提出时,四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只是当时余笙正垂眸接过自己的手机没有注意到,而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黎漫的昵称。 “喂,漫漫?” “你怎么回事啊——” 高分贝的声音传过来的瞬间,余笙下意识拿开手机听筒,还偷偷瞄了眼萧恪的反应——他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默默在一旁收拾好了茶几,起身将脏碗筷端去了厨房,离开的时候还微微点头示意了下她,余笙这次重新把手机放回了耳旁。 “我一下飞机就看到热搜,你什么时候被萧恪那家伙骗了去?居然还结婚了!你还真能沉得住气,忍了这么久一个字都没跟我透露!你现在在哪里?给我发个地址当面跟我说清楚!” “……你别激动啊漫漫。” 余笙好说歹说安抚了黎漫几句,但架不住急脾气的黎漫就等在机场要向,她总觉得自作主张把萧恪家的地址告诉别人有些太不见外了些,再怎么说萧恪也是公众人物,这里又是他私人的地方,总得问问男主人的意见。 余笙翻身跪在沙发上,双手扶着沙发背将下巴抵在双手之间,眨巴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厨房的方向,向萧恪道:“我可以邀请闺蜜来家里吗?” “当然。”萧恪端着洗好的葡萄向余笙走过来,笑盈盈道,“想邀请谁来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什么。” “她,她打算现在直接过来……” 按照萧恪的个性,他一定是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打扰,余笙询问他时还有些怯生生。 “没关系,如果不放心这么晚了她自己一个人回家,你也可以留她过夜,反正我们家也不缺她一间房。” 余笙点点头,听萧恪这么说就放心多了,毕竟他向来都是有话直言,不会藏着掖着让彼此心里都不痛快。 心情一舒畅,余笙便伸手抓起面前洗好的葡萄来吃,还腾出一只手把萧恪家的地址发给了黎漫。 不过经她这么一提醒,余笙倒是想起来自己一整天都还没刷社交平台,还不知道热搜上到底是怎么写自己和萧恪的,于是好奇 心刚一冒头,余笙的手指便已经点到了图标上,刷进了热搜榜。 #萧恪已婚[爆] #今天全网陪我失恋 #重回恋爱时 #萧恪恋爱脑 #萧恪老婆好假 #余笙萧恪演技 #宋清姿文朗互怼 #阮迩訾行远青梅竹马 #唐馥妤宿洄恋爱长跑十年 #小妈文学破碎 #沐苡然被分手 …… 好像……被讨厌了呢。 距离先导片播出已经将近十二个小时,热搜还是久居不下,而且从词条看起来,大众对余笙的观感并不好,甚至有很多声音在质疑他们婚姻关系的真实性,本来网友们的想象就天马行空,再加上余笙和萧恪本来就是在演戏,就更让余笙觉得有些心虚。 [萧恪居然结婚了!怎么刚一出名就塌房啊……真是不爱惜羽毛!] [之前萧恪跟沐苡然的私情一直挂在热搜上,萧恪连个屁都没放,现在倒是直接爆出来个老婆,难道这就是他的公关手段吗?] [难道他是为了保护沐苡然,怕小妈文学直接把他俩都封杀,干脆临时找来个老婆,改立好好丈夫的人设了?] [夫妻问答那里一看就是设计好的,怎么可能回答得完全一致啊——他俩每次小表情互动都感觉很刻意,像是专门演给观众看的一样!] [这女的什么来头啊,看着就一脸心机——到底是怎么把萧恪骗到手的啊!绿茶婊还我老公!!!] [刚恋爱就是失恋,还有什么比粉上萧恪更心碎的事情吗!!!] [拜托我的男神能不能擦亮眼睛啊——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入得了你的眼吗!快跑啊萧哥哥!!] [如果真是合约夫妻,一时间还说不上是谁更恶心一点……] [我期待的小妈文学就这么碎了……抱抱沐苡然,被这夫妻俩玩得团团转!] [我要立刻知道这个女人的全部信息!!!我不允许来路不明的女人拐走我的男人!!!] [这女的成年了吗?萧恪不会学他老子一样,搞出第二个沐苡然吧……] …… “不用管那些难听的声音。” 萧恪的余光瞥见余笙盯着屏幕的表情明显由方才的明媚变为低落,滚了滚喉咙,似乎在斟酌该如何措辞。 “那些在网络上高谈阔论的无关者从来都不会在乎事实如何,也根本没兴趣了解所有来龙去脉和是非因果——那些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他们所发表的言论只是基于自己消极能量的转嫁,想要随波逐流寻找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让看似外表光鲜亮丽的我们替他们承担更多的压力罢了,你别在意。” 萧恪顿了顿,觉得自己的表述还不够婉转,又补充道:“……如果真的在意也没关系,承受不住的话更不要逞强,不是还有我在你身边吗?” “没事,我不看就好了。”说着,余笙便直接按灭了手机屏幕,转而望向情绪完全没有波动的萧恪,小声询问道,“你出道以来,是不是承受过更多非议?那些日子很不好受吧。” “日子一天天的怎样都是过,我不至于为难自己。” 萧恪表面上说得轻描淡写,但余笙却已经开始心疼起他。 说实话,被那些看热闹的网友们各种谩骂和指责是不可能不在意的,有些事情往往越想忽视,在心里的份量就越重,对自己情绪的影响也就更大,而如何消化那些负能量也是一种能力的考验。 如果不能及时同自己和解,在无尽的循环中反复折磨,就会如同抽真空般一点点失去呼吸的气力,最终被迫放逐在窒息的荒野。 很显然,萧恪是自救的那个。 但作为局外人的余笙,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也无法对那漫长且煎熬的过程感同身受。 第16章 余笙蜷缩在沙发里,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试图揣摩着那样的痛苦。 她突然回想起高中时期就环绕在萧恪身边的谣言,或许太过耀眼总会招来无端的嫉妒,而从四面八方蔓延开来的质疑声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偏偏憋着一口气,游到更广阔的彼岸。 他似乎总是这样——站在舆论的漩涡中心,站在最闪耀的顶点,一再成为众矢之的,又一再证明自己。 在此之前,余笙从来没有站在他的角度考虑过那种感受,她心底突然一阵心疼,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缓缓抬起,最终停留在萧恪的侧脸上,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只言片语。 那双漂亮的眸子深邃如潭,随着突如其来的动作泛起不易觉察的波澜,长而浓密的睫毛也因此而微微颤抖,仿若一只被惊动的蝴蝶轻轻振翅。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推开她。 第15章 本来是萧恪在安慰余笙,但眼下的情形仿佛又颠倒了过来。 静谧的气氛之中,两个人似乎都想开口说点什么,只是一时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表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大概是黎漫到了。 “我去开门。” 萧恪收敛起有些狼狈的神情,从余笙温热的手心之中落荒而逃。 余笙曲起双腿缩在沙发里,抬起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揉搓着,才渐渐回过神来——自己刚才到底是在干嘛啊!就算觊觎萧恪的美色,也不能直接上手揩油吧!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在故意性骚扰啊…… “就是你把我们家笙妹骗走的是不是——” 门外一阵吵嚷瞬间把余笙拉回来现实,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便闻声往玄关处跑去,正瞧见萧恪刚打开门迎接黎漫,就被她一个lw的限量包砸到了脸上。 “……” 拜托,那可是萧恪的脸诶!他靠脸吃饭的啊—— “漫漫!”余笙见状,赶紧小跑过去横在二人之间拉架,“……萧恪你还好吧?” “没事,你闺蜜对我可能有一些误解。” 余笙先回头检查了下萧恪那张宝贵的脸,这是她一晚上五分钟之内第二次和萧恪有肌肤接触,摸完回想起来才觉得有些害羞。 不过好在萧恪的脸没有被包打伤,余笙才深呼了一口气,转身又拉着大驾光临的黎漫直接往楼上走。 “我回房间跟你讲啦,你别急——” 只是哪怕被余笙拉着手腕,黎漫还是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等着萧恪,那架势仿佛等下还要再继续跟他大战几百个回合一样。 “你跟萧恪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嗯?” 三楼余笙的房间里,黎漫把那个限量包包随手一扔,便直接躺倒在小沙发里,抱着胸看向余笙,等她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 “就,过年那会儿……碰巧遇上了。” “碰巧?你的婚姻大事,你居然用‘碰巧’两个字,就这么轻飘飘地一笔带过了!” 黎漫越想越生气,她现在回想起来余笙生日那天二人的通话——果然,自己的担心并不是毫无道理! “所以你说借住在朋友家里,指的就是萧恪?你一直住在他家?还是那个时候你们就已经在一起了——余笙!你怎么还能跟萧恪扯上关系,还被他骗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夫妻真人秀,你不知道他最近负面新闻缠身吗?我看他就是想借你分散网友的火力,自己塑造个什么新的人设博得大众同情,想把你往火坑里推!” 提起萧恪的负面新闻,黎漫又把他乱七八糟的花边翻了出来。 “还有那个沐苡然——虽然我知道她也不是什么小白花,但萧恪就真的干干净净吗!我知道你可能念在往日的同窗情份对他还抱有那么一丝丝的幻想,但你俩都九年没见了,九年想要改变一个人绰绰有余好吗!” “他不会的。” 关于黎漫提出的所有顾虑,其实余笙都曾经询问过自己,但她的答案跟现在一样——她相信萧恪的为人,相信他们之间特有的磁场。 只是她这样单纯的信任在黎漫的眼里一文不值。 黎漫望着自家小白花涉世未深的懵懂模样,不由翻了个白眼,生气又无奈。 “笙妹,你到底为什么决定跟萧恪结婚?你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我直接给叔叔阿姨打电话!” “别别别,他俩忙着呢,别再让他们 为我担心这事儿了……” 黎漫作势真的要给余笙的父母发消息,余笙赶紧从她手里夺过手机,但一时间又没想好一个合适的理由回答黎漫,毕竟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要告诉她自己和萧恪的约定吗?可这样对萧恪又很不公平……要不然先跟他商量商量? “你等等——” 余笙突然跑出房间外,求助似的趴在三楼的围栏上,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剧本的萧恪挥了挥手,招呼着他。 “萧……老公——你上来一下呗!” ……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黎漫,我俩从幼儿园起就是好朋友了,后来她搬家才转去了别的高中就读,但我们的感情从来没有淡过,她超级疼我的!” 潜台词就是在说,黎漫是非常值得信任的好闺蜜——只是不知道萧恪有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暗示。 余笙在心底轻呼了一口气,又吞吞吐吐地向黎漫介绍了萧恪:“嗯漫漫……这是我老公,萧恪。” “全球百位最美面孔排名第九,维密天使lizbeth——久仰大名。” 萧恪说的话明明是在夸赞,但他那波澜不惊的语气却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只是在淡淡地叙述一件事实而已,但听在黎漫的耳朵里,就更加变了味。 “你用不着恭维我——不要以为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我对你另眼相看,想让我放心地将我们家笙妹交到你手里!” 黎漫抱着胸站起身来,仰着个脖子上下打量起萧恪。 其实作为公众人物,他们多少对彼此的情况都有些耳闻,更何况高中时代的萧恪总是作为男主角和余笙一起出演话剧,而作为余笙最忠实的支持者,黎漫可是在照片和视频里见过萧恪高中时期的青涩模样。 只可惜物是人非,她不想余笙再用一生浪费。 “我说你啊——我有话要问你。” 一对上萧恪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黎漫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直接把萧恪喊去了同层的空房间,特意避开了余笙,要跟他单独谈谈,也不知道火冒三丈的黎漫到底想要警告萧恪些什么。 余笙懵懵地留在自己房间,默默拿了全新的备用被子和枕头,打算让刚下飞机便直奔这里的黎漫留个宿,只是想着那两个人独处,还不免担心黎漫会不会为了替自己出头,又上手教育萧恪一番——那可是男演员的脸啊,过一阵子他们还要继续拍摄真人秀呢,别到时候网友们又联想到会不会是她这个从天而降的老婆家暴…… 第16章 不过萧恪和黎漫的对话并没有进行太久,等黎漫从房间出来的时候,直接就当着萧恪的面儿,气势汹汹搂过余笙道:“如果萧恪敢欺负你就立刻告诉我,可不要护着那家伙。” “他不是那种会欺负我的人啦……” 面对余笙的嬉皮笑脸,黎漫却更是严肃几分:“你最好是有认真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 黎漫又瞥了眼身后的萧恪,从余笙的床上抓起自己的包,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 “都这么晚了,就直接住在我这里吧,明天还有工作吗?” “出国这趟忙个半死,回来倒是得了几天清闲——不过家里还有人等我,就不打扰你们小夫妻恩爱啦,以后有的是机会麻烦你们。” 说话间,黎漫已经走到了玄关处,她踢掉拖鞋踩回自己的十厘米大高跟,方才那张温温柔柔对着余笙的脸在转向萧恪的时候瞬间露出凶光,双手环在胸前恶狠狠地盯着萧恪,再次警告道。 “你给我小心一点——” 余笙目送着黎漫上了保姆车,见车子在黑夜里消失不见,才转身迈回房里,而萧恪就抱着胸倚在门框上等她。 “漫漫跟你说什么了啊?你有告诉她我们是假扮夫妻吗?” 两个人边往客厅里走,余笙边漫不经心地询问着——她对黎漫和萧恪的悄悄话行为还真的蛮好奇的,完全不明白他们俩之间能有什么小秘密,明明自己才是中间人啊! “我跟她说——我对你,真心实意。” “?!” 余笙愣在远处反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是不相信漫漫会替你保守秘密咯……” 还不待萧恪解释,余笙便已经为他找好了理由。 “也对啦——漫漫虽然是我的好闺蜜,但是毕竟对于你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位陌生人,我和你假扮夫妻上真人秀这件事,对你未来的职业生涯又有很大影响,你肯定不能因为我一句话就把所有秘密袒露给她。” “……你还真是善解人意。” 第17章 萧恪说话时语气依然毫无波澜,但隐隐有些咬牙切齿,似乎对于余笙反复强调两个人是“假扮夫妻”很是介意。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啦——”余笙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总之,我之后在漫漫面前会注意些的,不会让她发现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余笙跟萧恪道了声晚安就转身上楼了,折腾了这么半天,她的确有些乏了,而且当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被先导片的恶评烦扰抑郁的心情再度席卷而来,令余笙更加身心俱疲——她需要一场沉睡,将所有污秽洗濯在为自己编织的美梦里。 萧恪凛冽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余笙离开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尽头,心里五味杂陈。 小秘密吗?是只有她被蒙在鼓里的小秘密啊…… 接下来几天,两个人共处一房也算相安无事,毕竟萧恪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虽然他本人并不想靠流量博得眼球,但作为他的金牌经纪人,贺澜可是要抓住这个曝光的机会,替萧恪多做了许多打算。 不过即便每天通告排得满满当当,萧恪无论多晚都会回家过夜,即便跟余笙碰不上面,只要在同一座别墅里,他也会觉得很安心。 除非参加活动的地点实在离家里太远,第二天又有其他紧凑的工作安排,萧恪才会提前跟余笙报备。 虽然余笙对于他这个行为很疑惑,但渐渐地似乎认为这也是萧恪沉浸式扮演自己丈夫的方式,也就习惯了。 于是,她后来直接忽视了萧恪的短信,每天专心于经营自己的品牌,时不时跟萧恪分享下最新的成果,日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变化。 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要抽时间参加《重回恋爱时》的录制了。 《重回恋爱时》的先导片播出后,连续几天热度都高居不下,节目组趁热打铁提前联系了四对嘉宾开始录制接下来的正片内容。 四对夫妻在录制前一天住进了节目组租用的一幢大别墅里,晚上一起在后花园举行了一场烧烤,大家互相在一起聊聊天、做游戏,同时拉近了些距离,而这些花絮内容,节目组都打算剪辑进会员专享的加长版里。 晚上回到各自的房间时,余笙的兴奋劲儿还没消散,滔滔不绝地跟身边的萧恪回味着方才跟其他三对嘉宾的互动。 “女孩子真的超可爱啊——感觉阮迩啊,清姿还有馥妤,虽然她们的性格完全不同,但真是讨人喜欢啊!” 而沉默不语的萧恪只是一边听着余笙讲话,一边收拾行李,等余笙回过神来时,萧恪已经铺好了床。这个时候,余笙才反应过来二人之间的氛围好像有那么一点暧昧。 “……” 节目组给四对夫妻定的都是大床房,余笙环顾了下四周,只有床尾摆了一张不算宽敞的沙发。 萧恪随着余笙的视线望了过去,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那张大床,淡淡道:“我睡沙发,你不用担心。” “按照导演组的说法,明天会先进行丈夫团的拍摄,等你们出发之后,才会让我们作出选择。” 余笙坐在床边,看着庞大的身躯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微阖着双眼,似乎已经有些乏了,毕竟自从春节档电影热映以来,萧恪因为突增的流量迎来了事业的巅峰期,通告接连不断,这样子轻松的真人秀反而是给萧恪找到些可以小憩的间隙。 “嗯。” 即便是已经累到不想再多言语,但萧恪依然会出点声音回应余笙。 余笙静静地端详着那个男人,不免有些于心不忍,那是他热爱的事业,是他来之不易的机会,而这样的命运却不知为什么突然与自己紧密相连。 在镜头下,哪怕一 个细小的动作都会被观众无限放大,她怎么能容忍因为自己的失误而给萧恪那好不容易铸造成型的梦想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萧恪,我想为了不在镜头面前出错,我们还是押下题比较好吧。” 沉默片刻后,余笙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有些急迫地再度开了口:“如果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替你摆脱跟沐苡然的花边传闻,并为你重新树立完美人设,难道不是更应该将这档综艺配合得天衣无缝吗?” “足够了。” “什么?” 只是面对余笙的疑惑,萧恪在这个夜晚都没有再给予她任何回应。她不明白萧恪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但萧恪似乎也并不打算对此进行更多无谓的解释。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余笙迎来了正式录制的第一天。 录制当天一早,丈夫团便先被导演组请进了一间单独的房间,而妻子们则留在房间内等待。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一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初次相遇]。请丈夫们回忆与妻子初次相遇时的情景,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初次相遇布置现场,等待妻子的出现。 在听到导演给出的情景时,四个人的表情都大不相同。 最先开始动手敲键盘的是訾行远,大概是青梅竹马的默契让他极为胸有成竹,嘴角浅露的笑意似是在回忆年轻时的自己和阮迩。 【导演】(有些意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你看起来很有信心啊,我刚说出来两个字你就跃跃欲试了,我们还以为你跟阮迩认识最久,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记不清了呢——还是说你和阮迩私底下有偷偷押题? 【訾行远】(笑得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地推了推眼镜)不用押题,和迩迩在一起的每一个场景我都记忆犹新。 演播厅一阵哇呜声——没想到看起来社恐内敛的訾行远,竟然对着镜头随随便便说出来的就是甜腻的情话。 而隔壁休息室一身西装革履的文朗则是紧蹙着眉头,一手趁着脑袋,一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毫无节奏地敲打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自己和宋清姿初次见面的场景,还是因为想到了当时的场面而烦躁。 【导演】(笑嘻嘻看好戏的表情)文朗啊,如果你和清姿第一次场景就匹配失败,等这一期录完回家,你还能交代得了吗? 【文朗】(表面波澜不惊,实际心里慌得一批)不至于,顶多在她的新歌里diss我一通,我多出点资让她把mv拍得有档次些,希望她能对我网开一面。 “……” 还真是挥金如土的大老板啊——为了哄老婆都可以不顾公司的业绩,明明现在宋清姿的所属公司跟文朗家的公司依然竞争激烈,等到宋清姿出了新专辑,抢占的蛋糕可也是文朗家的艺人眼馋的一大块啊! 演播厅的一种工作人员在背后盘算了一番,一脸笑嘻嘻的模样似乎已经准备好吃瓜了。 与此同时,一身运动套装的宿洄弓着身子坐在沙发边,手肘抵在双膝上,一手自然垂落,一手抬起蹭了蹭鼻头,嘴角不由弯起一道明媚的弧度,那表情像极了十七八岁想要恶作剧的青涩少年,动笔前还特意开口向导演确认了下节目的要求。 【宿洄】除了确定相识的地点之外,我们还要完全复刻当年的穿着对不对? 【导演】……你这个问题听上去,好像会写出来什么不能播的场面一样。 【宿洄】(笑而不答,沉浸于创作之中) 导演见宿洄这副模样,不由打了个冷颤,还真的担心宿洄会搞出什么少儿不宜的场面,到时候可要好好筛查一下节目内容,可别刚放出去一个吊人胃口的先导片,第一期正式节目就被电视台给封杀了才好。 而萧恪则依然像平常般云淡风轻的模样,看不出他在思考些什么,只是迟迟没有动笔,倒是让演播厅的工作人员们有些在意,仿佛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亮点。 【导演】看上去你对这个问题有些苦恼啊?会担心跟余笙匹配失败吗? 【萧恪】(莫名其妙地抬头,一副听不懂导演在说什么的疑惑神情)我只是在考虑该怎样措辞才能写出一封完美的情书。 情,情书? 【导演】(汗颜)原来你在把我们节目组要求的邀请函当成情书写啊……余笙还真是幸福,你们恋爱的时候,她是不是经常收到你的情书呢?现在这个年代,感觉小年轻谈恋爱都是网聊比较多呢…… 【萧恪】写过很多,但她一封都没有收过。 “……” 听到萧恪的回答,演播室的空气顿时凝滞了,连导演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岔开话题,毕竟萧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太多一本正经,再联想到先导片的时候他那句“再多爱我一点”的委屈抱怨,很难想象萧恪和余笙这对夫妻平常的相处模式和恋爱过程到底是怎样的。 这个节目,还真是令人期待啊。 几个小时后,妻子团被分别邀请到不同的演播室,从导演口中得到了四个选项。 第18章 【空旷的场馆】【混乱的街道】【谢幕的舞台】【落日的公园】 “第一题还是蛮简单的,感觉很有指向性啊——” 余笙笑盈盈地听着导演提供的四个选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无遮拦,后知后觉找补道。 “我不会做完选择之后,看到其他夫妻在那边大秀恩爱,结果自己啪啪打脸吧?” 第17章 微风卷起抖落在石板路上的粉色花瓣,沁人心脾的方向弥漫开来,映着斑驳的光影在女孩的脚边打转。这个季节的樱花已然开始簌簌凋零,在通往教学楼的道路上铺成一条梦幻而柔软的地毯,披散者长发的女孩身着一套藏蓝色英式制服驻足其中,面容间带有一丝难以理解的神色,似是淡淡的哀伤,但又夹杂太多复杂的情绪。 她轻轻叹了口气,握着背包的拳头紧了紧,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迈开了步伐,向着教学楼旁边的建筑走去。阳光穿透稀疏的花枝拉长了她的影子,时光在那十分钟的路程里好似被倒转一般,拥有了永恒的记忆。 空荡的走廊里传来急促的小碎步声,下一秒,音乐厅的后门便突然被推开一道缝隙,一束光亮随之钻了进来,连同女孩炯炯有神的目光一起投向门缝中的舞台,她气喘吁吁地趴在门上观察着音乐厅里的情形,生怕自己的迟到打扰了话剧的进行。 “笙儿妹——你在干嘛啊,这边啦!” 后排的观众们注意到门口的变化,黎漫见状赶紧低声招呼着她。 接收到讯号的余笙侧着身子从门缝中挤了进去,摸着墙边朝向黎漫的方向蹑手蹑脚蹭了过去,双手合十向黎漫小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们汉服社团临时有点事情耽误了。” “没关系啦,重要的角色还没出场。” 黎漫笑眯眯地望向余笙,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自己手里的宣传册。 余笙歪了歪脑袋,疑惑道:“重要角色?” “嗯!”黎漫狠狠地点了几下头,神色之中难掩兴奋,“当然是萧恪学长啦——” 余笙其实是被黎漫喊来撑场子的,虽然她刚入学时一度对话剧社很感兴趣,但实在是跟当时话剧社整体的氛围磁场不合,她可不想在学业之余再给自己徒增麻烦,干脆加入了更小众的汉服社,也算是满足了自己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兴趣。 至于黎漫口中的萧恪,她只是有所听闻,但因为年级不同又没有共同的社团,他们俩也就没有什么交集。 余笙借着微弱的舞台灯,匆匆翻了翻黎漫递来的宣传册,倒是有些意外:“诶?居然选了《无人生还》的本子吗?有意思……我原本以为学校话剧社偏爱玛丽苏题材的爱情经典呢。” “这很符合萧恪学长的风格啊!他就是喜欢挑战不同题材的剧本——简直是千面男神,太 帅了!” 看着身旁的黎漫一提到萧恪就开始犯花痴的星星眼,余笙不由无奈地摇摇头,视线落在人物介绍的那一页。 这位被自己的好闺蜜黎漫极力推荐的萧恪,所饰演的角色是菲利普隆巴德,一位果敢、机智的冒险家,性格狡猾,具备强烈的生存欲望和自信心,他对道德并不在乎,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余笙的目光定格在宣传册里的定妆照上,打量起这位赫赫有名的萧恪——嗯,看上去倒还挺符合这个角色的形象。 作为阿加莎的忠实读者,余笙笑着将宣传册扣在自己的膝盖上,打算好好欣赏下学校话剧社的创作,以及——萧恪。 因为先前有些迟到,人物都已经依次登场并互相介绍,晚餐结束后,众人安坐在客厅里,桌上摆放着几杯残留的香槟以及那令人惴惴不安的十个瓷人。 轻微的海浪声透过窗户传来,远处隐约有雷声。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从隐藏的留声机中传来,播放出一段骇人的录音。 【音效】女士们,先生们,今晚在场的每一位,都曾犯下不为人知的罪行。你们每个人,都是杀人凶手—— …… 在惊恐氛围的渲染之中,幕布闭合又拉开,迎来了第一位角色的死亡——马斯顿举杯喝下了一口酒,瞬时间他的脸色骤变,手中的杯子徒然落地,随之剧烈咳嗽几声后便倒地不起。 【维拉】(尖叫)他……他死了! 【阿姆斯特朗医生】(迅速检查)没救了……中毒! 【隆巴德】(看着桌上掉下来的一个瓷人)一个士兵,没了。 …… 剧情一环环推进,荒凉的岛屿别墅里就只剩下两位幸存者。 屋外风声呼啸,似乎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悲剧。 昏暗的房间内忽明忽暗的灯光缓缓亮起,渲染出阴森可怖的紧张气氛,而舞台中央饰演维拉的女演员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一把手枪,神情焦虑,她的目光游离不定,耳边似乎还回荡着黎漫们的绝望呼喊。 【维拉】(自言自语,声音微弱)这就是最后的选择吗?我……我真的要杀了他吗?(她的手微微颤抖。) 此时,隆巴德缓缓走入房间,脸上挂着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眼中流露出一丝算计。 【隆巴德】(故作轻松)维拉,我知道你很紧张。但我们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互相猜疑。我们是最后的生还者,必须团结起来。 【维拉】(警惕地抬起枪)你让我感到害怕,隆巴德。我知道你是一个危险的人。你已经杀了他们……你会杀了我吗? 【隆巴德】(缓步靠近,目光坚定)我不是你的敌人,维拉。我们都在这个恶梦中挣扎,生存的欲望让我们不得不面对彼此。你不是想活下去吗? 在隆巴德的蛊惑下,维拉的眼神闪烁,显然在挣扎。她想起自己的过去,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 【维拉】(声音颤抖)你说得对,但我不能相信你。你是个狡诈的人……你会背叛我,正如你对待其他人一样。如果你真的想活下来,你就会放下武器,和我一起合作。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隆巴德】(微微叹息,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你真的会开枪吗?维拉,真正的武器在于信任,我不想背叛你。我们需要彼此。我们可以一起逃出这个地方。 …… 话剧接近尾声,余笙有些失落地撑着脑袋,心里暗叹——什么嘛,原来选的不是小说原版结局,果然话剧社还是没有完全脱离爱情题材。 最后一幕终了,音乐厅里陷入瞬时的黑暗。 余笙兴致缺缺地撩了撩头发,打算等灯光一亮,便趁人流还不算拥挤时从后门离场,毕竟比起改编的剧本,她还是更热衷于小说的原版剧情。 谁知黎漫竟然激动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想让她陪自己去后台给演员们献花。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的目标一定是萧恪了。 “笙妹,你觉得今天这出话剧怎么样?” 余笙拿她没办法,反正今晚也没有其他要紧事了,索性就陪着黎漫绕去了后台。 “萧恪确实还算不负众望,不管是妆造和气场都很符合隆巴德的形象,给观众以极其强烈的稳定感和安全感,甚至信任度,在演绎过程中所有的节奏也都把握不错,包括情绪调动和肢体动作,可以说在他这样的年纪,这种程度算得上无可挑剔——只是如果他的身形能够再强壮些就更完美了。” “是吧是吧——你可是资深话剧迷加阿加莎小说迷,萧恪学长能从你相当挑剔的嘴巴里得到这么高级的称赞,说明他真的超厉害是不是!” 黎漫听着余笙侃侃而谈不由连连点头,还不忘替自家偶像解释。 “据说他在准备这场演出前,已经很努力在增肌了,毕竟他上一部戏饰演的角色,可是一位瘦骨嶙峋的癌症患者。” 是吗?听起来,倒还挺有身为一位演员的专业修养。 “……可惜跟他搭档的那个女演员有些拖后腿,总感觉接不上他的戏。” 余笙回忆起整场演出其他演员的表现,评价不由开始犀利起来。 “你竟然敢说她演技不行!她可是比我们高四届的学姐诶,这次是专门为了话剧社周年活动回来应援的——人家现在已经有代表作了!” “代表作?哪部啊……” 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走廊角落,完全没注意到彼此的对话已经被别人听了去,身后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时,倒是把黎漫吓了一跳。 “你好,我是沐苡然。” 此时的沐苡然还没来得及卸掉维拉的装扮,整个人散发的气质还夹杂着些角色特有的迷人的危险。 “听起来你对表演很有自己的见解,我特意来向你讨教一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在背后议论人家的演技有些心虚,黎漫怯生生地抱着余笙的胳膊,向她递去求助和担忧的眼神,生怕余笙这种直爽的个性开口就得罪了学姐。 然而还不待黎漫暗示性地拉了拉余笙的麻花辫,她就已经笑着跟学姐问了声好,顺便做了个自我介绍,便准备正式给这场演出来个直播点评了。 第19章 “我刚刚的评价不是针对你,只是在不认识任何一位演员的情况下,客观表达的观感而已——仅限于对《无人生还》这个剧本的揣度……” “维拉这个角色聪明细腻,但内心深处更有自私和冷酷的一面,可以为了个人利益步入极端,我认为你所饰演的维拉应该更有层次感,从初来的拘谨到精神崩塌边缘的惊恐,各种细微的情绪转变应该是一位专业演员该有的技能,而你所呈现出来的人物只在紧张和疯癫这两种状态中切换,总觉得令人有些乏味或是疲惫……” “另外,既然你们选择了阿婆改编话剧时设定的爱情版双人生还结局,那么你和隆巴德的感情升温是不是也该注意些细腻的转变,不至于让落幕显得太突然呢?你不觉得这样的维拉缺乏立体感和个人魅力吗?” 吵嚷的走廊里仿佛在余笙发表了长篇大论后顿时安静下来,来来往往的同学们或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或是露出疑惑的神情驻足张望这边的情形。 “你,你是对阿加莎的作品很有研究,还是单纯喜欢话剧表演?” 沐苡然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依然尽量维持着身为学姐的风度,嘴角抽搐着在慌乱间随意择出这样的问题,话一出口,她才迟钝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叫余笙的小学妹,竟然每一句话都一阵见血,让她完全找不出可以反驳的漏洞。 “我确实是阿婆的书迷,但坦白来说,对话剧表演其实一窍不通,只是刚好对话剧很感兴趣,之前又有机会在现场看过原版《无人生还》,下意识就将学长学姐们的演技对标到了专业演员身上……如果冒犯到学姐,我很抱歉。” 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余笙不想再节外生枝,诚意满满地向沐苡然鞠了一躬,便拉着黎漫从另一侧跑开了,最后也没在后台碰上萧恪的身影。 “不好意思啊,没陪你等到萧恪。” “没关系啦,反正以后演出的机会还很多,不差这一次啦!倒是你,难得来看一次话剧,还没让你尽 兴。” 黎漫挽着余笙的手臂,摆弄着她垂落至胸部麻花辫,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 “总觉得沐苡然刚才的表情好可怕,是不是太过投入角色了啊?我印象里她的个性还蛮温柔的……我听说沉浸式演戏的演员很容易在心理和精神上出问题,看她的状态还怪让人担心的……” “沉浸式演戏确实会有这样的负面影响,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选择流水线似的演戏方式,也算是她对演戏的热爱与坚持吧……我想她刚刚是真心实意想要从我们这样观众的耳朵里听取些建议的,并不是因为发觉我们在背后议论她的演技而故意挑衅,你不要多心。” 边说着,余笙边随手摸了摸自己制服的内口袋,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 “啊!我的手机好像落在音乐厅了,要是被教导主任发现可就拿不回来了——” “你怎么还是丢三落四的呀!折腾了这么久,估计音乐厅都关门了……”黎漫撑着下巴按亮了手机屏幕瞧了眼时间,安抚似的同时拉了拉余笙的双麻花辫,笑道,“那我用跑的先去负责音乐厅安排的学长那里拿备用钥匙,你直接去音乐厅门口等我哦!” 还不待余笙回应,黎漫便在黑暗的尽头跑没了影。 分头行动的余笙转身回到了音乐厅后门,她刚把手搭在门把上,便发现大门竟然只是虚掩着没有合实,于是她干脆推门而入,不想再耽误黎漫太多时间。 然而因为担心被别人发现,她便只能摸黑移动到方才她们所坐的位置,一点点摸索着手机可能掉落的区域。 “学妹,考虑加入话剧社吗?” 第18章 那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处传来,不比高中时代那般冷漠,低沉的嗓音中甚至能听出一丝隐忍的雀跃。 蹲在座椅中间寻找手机的余笙将披散的长发别过耳朵,猛然抬起头来,同一时间,音乐厅后排的灯光被男人打开,那张俊秀却面无表情的脸占据了余笙的全部视线。 “萧,萧恪……” 男人身着藏青色的制服,内搭的白衬衣上还系了一条暗红领带,他双手插兜,头顶那柔和的灯光斜照下来点亮了他明媚的笑容——那是十七岁的萧恪少有的表情。 余笙的视线落在递过来的那只手上,修长、宽大,甚至还未触碰就能体会到满满的安全感。高中作为搭档在话剧社共事的三年里,她无数次紧握住那双手,感受被困低谷时的冰冷与激情澎湃时的炽热。但不知为何,就在此时此刻,她竟然有些惧怕,惧怕沉溺于萧恪的温柔。 “看来我们匹配成功了,老婆。” 迟迟没有动作的余笙仿佛被点醒一般,那是萧恪在提醒自己——这座再熟悉不过的音乐厅里,现在并非只有他们两个人独处而已,各个机位的摄像头都在紧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不该表现出任何不合时宜的神态和小动作。 不再迟疑的余笙一扫阴霾,将自己颤抖的手搭在了萧恪的手心,下一秒便被萧恪紧紧攥在手里,与此同时,他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握住余笙的肩膀,稍使了些力道将半蹲在地的余笙扶了起来。 “倒也不用完全按照当年的情形,蹲在地上这么久吧,腿是不是都麻了?”萧恪破天荒地开口发起了牢骚,一边扶着余笙,一边将最近的座椅拉下来,按着她的肩头要她乖乖坐好,“当时话剧社周年庆典是在暑假前,现在刚入夏还有点凉,虽然节目组要求完美复刻场景,但我还是觉得秋季校服更保暖,你本来就怕冷,我可不想你因为录制节目再受了寒。” “我哪有那么娇气啊……” 余笙撇撇嘴,总觉得自己在萧恪心目中的形象也太大小姐了一点,不由一阵郁闷。就在她走神的间隙,一条薄毯搭上了她的双膝,疑惑的目光追随着默不作声的男人,他却只是一脸云淡风轻地拉下椅子坐到了余笙身旁,大有要和她回溯漫长往事的架势。 就在余笙撑着半边脸,认真地盯住萧恪等待他的下文时,男人突然回过头来撞上了她不服气的视线,语气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从来没说过你娇气,但我就想娇养你可不可以?” “……” 没等到一番长篇大论的道理,倒是溜出来一句不像他说得出口的甜言蜜语。 完全不习惯同萧恪这样相处的余笙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总觉得萧恪是因为接触了太多各式各样的剧本,一时间让他在选择如何和自己假扮夫妻的演绎上有些用力过猛,干脆清了清嗓子,聊起了其他话题。 “你等我很久了吗?” 萧恪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反问道:“节目组给出的四个选项有没有动摇你?” “等节目播出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余笙神秘兮兮地露出一道灿烂的笑容,全然没有注意到萧恪眼底隐匿的哀伤,依然坚持着将节目组要求的情景复刻进行到底,“学长为什么想邀请我加入话剧社?” “应该要我先问,你当年入学的时候为什么放弃了申请?” 余笙微怔,这不是当年萧恪给她的答案。 “其实我真正第一次见到你,应该是开学一周后的社团招新……我还记得那天你穿了件芥绿色新中式提花刺绣的盘口立领马甲,配了条米白色荷叶花边的蛋糕裙和一双不及膝的白色堆堆袜,踩着黑色小皮鞋哒哒哒地就凑到了话剧社的摊位,跟当时负责招新的同学说说笑笑,咨询了很多新人不会提及的问题,我还以为一定会在之后的社团活动上见到你。” 柔和的灯光打在萧恪的侧脸上,却越显清冷。余笙望着他瘦削的轮廓和微颤的睫毛,不免心头一紧,那是一种她无法表达出的情绪,连她本人都不知当下一瞬的心悸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她才注意到萧恪的身上,原来一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哀愁和悲观,她甚至不敢伸手触碰,仿佛下一秒就会立刻破碎。 就在余笙思考着该如何回答萧恪时,男人再度缓缓转过头来,在她灼热的注视下滚了滚喉咙,声音低哑:“有点可惜,不是吗?” “现在也还不算晚啊,让我看看学长的诚意吧。” 其实余笙并不理解萧恪此时超出原本场景外的情绪到底从何而来,但她也没有忘记此时二人的一举一动正在暗藏的摄像头下被无限放大,她可不想等节目组剪辑播出后,给他们俩的夫妻关系造成什么莫名其妙的过度解读。看来现在更清醒的人是她,她必须掌控全局,把萧恪拉回正轨。 瞧着余笙那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跟十五六岁的她完全没什么分别,萧恪就明白她现在完全沉浸在扮演夫妻的剧情之中,全然忽视了自己面对她时流露出的真情实感。也罢,既然如此,那就如她所愿,继续重现当年的场景吧。 “既然有现成的舞台,要不要和我一起试场戏?” 余笙听到了记忆里的邀请,便意识到萧恪终于回归常态了,以至于说出下一句台词的时候,声音里都难掩一丝附加的雀跃:“你听到我和学姐的对话了?” 第20章 “嗯,很犀利的点评,我很喜欢。” 明明说的是“喜欢”,可是面容却没什么激动的变化,与他的“讨厌”似乎没什么区别,顶多抿了抿嘴角,仿佛是他施舍的笑容。 按理说这个表情该与当年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余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如果说当时的冷酷只是因为萧恪的性格本就如此,那么现在的淡漠就显得有些无情且苦涩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 “那就演最后隆巴德和维拉陷入生死关头的对决吧——不过先说好,我要小说原版的结局。” 余笙不想在被“监视”的时间里深究萧恪微妙的变化,只能寄希望于他在偷入另一场戏 中时能够全心全意,索性拉开盖在自己双膝上的薄毯,直接牵起萧恪的手,大步流星地向舞台上而去。 “这里没有道具,我们就无实物表演吧。” 话音刚落,余笙就伸出右手做了个“八”的手势,以竖起的食指为枪口,靠近自己的唇边轻轻吹了阵小风,眉眼间尽是自信又张扬的笑意,那模样完全与十五六岁的她重叠,唯一的差别只是她今天披散在肩的长发,却更添了几抹自由的神采。 只是下一秒,余笙的眼眶中便有盈盈的泪珠在打转,缓缓后退几步拉开与“隆巴德”的距离。 …… 【维拉】不,我不能让你得逞!我会结束这一切……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又显得无比坚决。在瞬间的沉默后,隆巴德迅速向维拉扑去,试图抢夺“手枪”。随着挣扎的加剧,维拉突然用力拉动扳机,“枪声”在房间里回荡,打破了宁静。隆巴德的身体猛地一震,跌倒在地。 【隆巴德】维拉…… 他低沉而痛苦的声音逐渐微弱,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置信与绝望。 【维拉】我……我做了什么? 维拉怀揣着复杂的情感。恐惧地看向那具逐渐没了知觉的身躯,眼睁睁望着隆巴德的手缓缓滑落,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即便陷入一片死寂。维拉空虚地站在他的尸体旁,满脸愁苦,手中的枪也无力垂落。 【维拉】我终于自由了……但是,这一切值得吗? 静滞的时间里,维拉独自站在阴暗的房间中,抬手擦去如雨点般滑落的泪痕,眼神空洞,似是随着那声枪响一同被夺取了灵魂。 咔—— 萧恪从地板上坐起身来,将手臂随意搭在曲起的一条腿上,仰头望向已经从戏中回过神来的余笙,抬起另一只手拉着她的手腕蹲了下来,又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全神贯注地轻沾着她湿润的脸颊,距离仅仅毫厘之间。 当然,九年前的情景肯定不会如此暧昧。 “你不喜欢爱情剧本是吗?后来放弃加入话剧社的念头,是因为觉得我们挑选的本子都不太符合你的心意吗?”萧恪的语气里有些无奈,“你在社团招新上看到的往届作品,大多都是之前的社长拍板的,她有些强势又对爱情片极为固执——就是今晚饰演维拉的那位学姐,不过我们当然也会为了演技的突破和主题的升华,投票选出其他类型的本子,但这种情况已经因为社团的更新迭代改变了,其实你不需要太担心这个问题,现在的社员都有很大自由度和发言权。”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按照市场的导向一昧混淆不同风格和类型的作品——虽然我知道双人生还的结局也是出自阿婆之手,但这毕竟是为了剧本的改编而不是原著小说,二者相较起来,我还是更专注于推理和悬疑的剧情,这也是《无人生还》这本小说最吸引我的地方。” 那些话说起来时并不像在背台词,大概是因为当年对上只见过一面的萧恪所吐露的全部心声,都是刻在余笙骨子里的真实想法,而她同样惊异于萧恪对于自己的理解,毕竟在他开口之前,余笙并未给任何解释,再加上方才跟萧恪的随机对戏——坦白来讲,她心动了。 “当然如果是以爱情为主线的剧本,我也愿意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而且毫不夸张地说,我同样会投入得很好。” 当这句话一出口时,萧恪就知道余笙已经在考虑他的提议了,难得打趣道:“是吗?现在又不是当时谦虚地推脱称自己对演戏一窍不通的你了。” “学长偷听女孩子讲话还怪全面的。” 余笙笑眯眯地向萧恪挑了挑眉,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般,窥探到了萧恪那不同寻常的情绪和小表情,而被这副表情捉弄的萧恪又瞬间恢复到一本正经的模样,清了清嗓子诚恳道:“话剧社正在尝试不同的风格,我们很需要像你这样可塑性强又有天赋的演员。” 如果是当时的余笙,大概已经自信满满地接受了萧恪的肯定和夸赞,直爽地答应了他的邀请。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刚才萧恪的随意发挥,余笙也下意识来了句即兴发挥。 “隆巴德是狡猾自私的欺诈师,但学长刚刚的眼神把你瞬间的心软和动摇都暴露无遗。” 第19章 话一出口,连余笙本人都有些意外——隆巴德的柔软显然不是因为萧恪对这个角色的刻意塑造,而是源于萧恪本人不经意的情感流露,这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或许是瑕疵,但对于一个面对所爱有血有肉的男人而言,是最诚恳的表白。 只是当时的余笙太过沉浸在戏中戏里,没能立刻发觉那细微的差别,更没有意识到,萧恪时时刻刻向自己暗示着的喜欢。 就在余笙担心着该如何为自己的胡闹收场时,萧恪突然自然而然地圈住她的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之间,那样高大的男人顿时因为这样的举动而显得极为羞赧,仿佛是在像自己的老婆撒娇一般,任谁也不会想到大众眼中的冷脸男神竟然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老婆,饶了我吧——” 萧恪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余笙的脖颈间挠得她心痒痒,甚至让她没办法全神贯注听他在讲些什么。 “看来我还算不上是一个完美的演员啊。” “那又怎样,你已经是一个完美老公了——事业的拼搏和突破是没有顶点的,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满分。” 余笙自然地将手搭在萧恪的后脑,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秀发,配合着舞台上变换的暖光,那一幕像极了西方宫殿中绘制的古典壁画。 其实她这句话算是真假掺半,但至少还称得上真情实感。毕竟从相识以来,萧恪的优秀和耀眼是毋庸置疑的,只可惜他们的关系仅限于此。 大概是余笙下意识的亲昵让萧恪很受用,他几近贪恋地呼吸着余笙独有的香气,靠在她的怀中心情很好似地询问道:“饿了吧?是不是飞机刚落地,还没时间吃饭就直奔学校了?” 余笙乖巧地点点头,抬手揉了揉眼睛——节目录制集合地在南方城市,但他们想要实地还原二人相识的场景,却要飞到北边,虽然飞行时间不算太久,但节目组在安排上确实有不妥之处,现在的余笙可以说是又困又饿。 “我还记得当时我们从音乐厅出来已经很晚了,你还想邀请我去食堂吃夜宵。” 萧恪一瞧余笙的小表情,就猜到她的思绪飘去了哪里,接过她的话继续道:“嗯,然后你说会被教导主任抓包,急匆匆就跑没影了,结果又把手机落在了我这里,还是第二天社团活动的时候,你专程又来话剧社找我拿的……这一来就再也走不掉了。” “空降副社长。” 两人异口同声后又相视而笑,回忆起简单而纯粹的高中时光,似乎都轻松愉快了不少。 “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担心我镇不住场,让一个学期末才加入的高一学妹当副社长,还真敢想。” “折服于你的气场,只需要一场对手戏。” 萧恪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余笙的能力和专业度,但还是难得多费口舌向余笙解释了起来。 “音乐厅有监控,我专门跟老师打了报告,找管理员把你演绎的维拉片段拷贝下来……那天在你来拿手机之前,话剧社就已经开过紧急会议了,大家一致欢迎你的到来,副社长。” “怪不得你这么沉得住气……” 余笙的恍然大悟完全不是演出来的,毕竟当时她跟萧恪的关系也算不上特别亲近,或者说萧恪这个人的性子本就淡漠,除了在舞台上,很少有怎样外露的情绪波动,反倒是余笙这个高一的副社长能跟社团里的成员们打成一片。 说实话,今天借着节目录制的契机,余笙倒是刷新了很多对萧恪的认知,也似乎唤起了很多高中时代美好的回忆。 两个 人在舞台上席地而坐又长谈许久,直到他们都忽视了自己当下正处在节目录制的过程中,突然,其中一台摄像机靠近了他们拉了个近景。 “这是什么新任务吗?” 余笙从pd手中接过信封,将其中的内容读了出来。 【导演组】恭喜你们在[初识]的场景中匹配成功。信封里有‘随时随地,一键拥有[淘贝]特别提供的甜蜜基金,请二位共同决定接下来的行程以及如何支配这笔基金。请注意,基金可在每个场景中累计,但匹配失败后会扣除一定数额。接下来,请用’以你的视角,记录美好[infinix]拍立得拍下属于你们的回忆时光。最后,请愉快享受二人世界吧! 第21章 “基金哦。”余笙从信封里取出被包装得花里胡哨的红包,捏着那个厚度眼睛里不由眨出了星星,“没想到节目组还挺大方的。” 萧恪却完全没在意那厚重的奖金,反而从包装精美的礼盒里取出了赞助商提供的拍立得,破天荒在意形象得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的反光理了理造型,又破天荒地主动举起镜头对准自己和身旁的余笙,还颇为自然地靠近了些,露出了一个极不像他的可以数出整整齐齐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 “老婆,看这边。” 还在专心致志数钱的余笙听到萧恪的声音顿时有些手忙脚乱,完全没功夫在意他到底是如何称呼自己的,便迅速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长发,对着镜头将一只手的食指戳在自己的酒窝处,而另一只手则从后方绕到萧恪的另一边脸颊,比出对称的戳脸手势,笑容甜美。 “我准备好啦——” 余笙从身后环上来时,萧恪的心跳突然漏掉一拍,一开始总别别扭扭回避二人亲密关系的明明是余笙,可现在因为有些暧昧的肢体接触而害羞畏惧的人,竟然变成了他自己。只是他的身体却出奇地没有下意识闪躲,反而坦然接受了这个女孩的贴近,听着她的心跳声覆盖住自己的,与其共振。 “嗯,要拍咯——三、二、一。” 咔嚓—— 萧恪望着那张带着爱心边框的相纸缓缓印出,余笙比他早一步取了下来捂在手心,放置覆盖住自己双膝的裙边,扬起张天真烂漫的笑脸向他询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想把当年没请你吃成的夜宵补上,不知道老婆大人肯不肯赏我这个光?” 说是夜宵,但碍于拍摄条件的限制,节目组没办法将时间也按照当年一比一还原,好在他们所在的场景是封闭的室内,外界的自然光线并不会太过打扰二人朦胧的气氛,等到他们走出音乐厅也不过是傍晚时分,倒是刚好避开了学生们下课吃晚饭的高峰期。 毕竟节目组预算有限,况且也不能真的因为拍摄综艺而耽误高中孩子们的上课,所以他们在筹备拍摄地点的时候,只对音乐厅及其附近清了个场,如果因为艺人的到来而引发骚乱,就太给学校添麻烦了。 “你有没有提前做功课?毕业这么多年过去,食堂是不是出了很多新花样?” 落日余晖洒在飘满花瓣的小径上,萧恪偷偷牵起了余笙的手与她十指紧扣,晚霞映照着他们的侧脸泛起羞赧的红色,他们的身影也被无限拉长,暧昧交织在一起。周围结伴走过风华正茂的少男少女们,说说笑笑地路过余笙和萧恪,不时窃窃私语,似乎在疑惑他们的身份,也在猜忌他们的关系。落在孩子们眼中极为艳羡的这对情侣,倒是不太在意那些打量的眼光,反而在他们清澈的眼眸和洋溢的青春里,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不由感慨万千。 “嗯,暂时保密。” 听到萧恪这样的回答,余笙反而笑了,她清楚地记得少年时的萧恪向来一本正经,才不会费心设计什么所谓的小惊喜,或是故意保持沉默,调皮地称之为秘密,如今反倒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有活力和人情味了一些,仿佛在时间的洪流之中,只有他在逆生长。 “是吗?我还挺想念食堂的蛋包饭的,那时候窗口限量供应,必须一下课就跑来排队才能吃得上。”余笙嘴里喃喃自语着,却没听到萧恪的回应,便歪着个头,凑到了萧恪的脸前,摆出疑惑的模样,“干嘛不说话?” 萧恪突然顿住了脚步,颇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淡淡笑道:“想给你惊喜还真是件难事。” “……我,我预判了你的惊喜?” 余笙的脑海里迅速回顾刚刚的对话,也有些犯了难,毕竟她想到什么就直接脱口而出了,哪里想到会直接戳破萧恪特意准备的惊喜!难不成他准备的晚餐就是蛋包饭吗?她记得自己爱吃的美食一箩筐,没在萧恪面前单独提起过自己的最爱是食堂的蛋包饭啊…… 看着余笙微蹙着眉头思考的犯难模样,萧恪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他抬手用食指在余笙的鼻头上点了点,语气轻快道:“算了,这也算是种心有灵犀吧。” 等节目组跟随着余笙和萧恪一起来到食堂时,学生们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有几个孩子结伴在小卖部附近徘徊。萧恪拉着余笙径直走到特色窗口前,弯腰向玻璃窗口探过头去。 “叔,我预定了两份蛋包饭。” 穿着白色厨师服的饭堂大叔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见萧恪露了面,顿时喜笑颜开,招呼着自己的同事去取餐,转过身来时又特意打量了站在萧恪身后的余笙几眼,笑容慈祥:“小余笙,还记得我吗?” “叔叔你还在学校工作呀——”余笙一见是熟人脸,下意识就甩开萧恪的手挤到了他身前,扶在取餐口边沿,歪着个脑袋跟一窗之隔的打菜大叔搭话,还兴致勃勃地跟萧恪介绍自己跟大叔的渊源,“上学的时候我动作太慢,总是抢不到蛋包饭,叔叔知道我喜欢吃,只要我提前跟他打声招呼,他都会好心帮我留一份!” “我哪有那么大权力给你开后门儿呀——都是某人背着你提前来排队刷好卡,让出自己吃蛋包饭的名额,拜托我转交给你的。”大叔笑着冲萧恪使了个眼色,目光在这对郎才女貌的佳人之间流转了一番,颇为欣慰,“来,两份蛋包饭——小恪,拿好了啊。” 萧恪微微点头向食堂大叔致意,一手端起一盘蛋包饭,便领着余笙选了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入了座。 “趁热吃吧。” 刚出炉的日式蛋包饭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表面光滑细腻,微微冒着热气。蛋皮薄而柔软,宛如绸缎一般覆盖在饱满的米饭上。萧恪动手帮余笙切开蛋皮的一瞬间,轻轻溢出的蒸汽带着浓郁的黄油香气和淡淡的蛋香扑鼻而来,里面包裹着粒粒分明的炒饭,混合着嫩滑的牛肉块和脆口的胡萝卜丁,上面还淋了一层浓稠的番茄汁,酸甜的口感在蛋皮的软滑之中又融入了酸酸甜甜的口感。 美食在前,方才的愁云顿时被余笙干净利索地拨开,直接一口将萧恪递来的一大勺蛋包饭全部暴风吸入。 “好吃吗?” “嗯。” 余笙鼓着个腮帮子点了点头,望着萧恪那少见的温柔神态,不由又惦记起刚才食堂大叔所说的话,多少有些意外又百思不得其解——只不过是一顿蛋包饭而已,她又不是那种买不到心爱玩具就满地打滚的小孩子,向来对这种琐事毫不上心的萧恪干嘛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厚脸皮以为萧恪对自己有意思,但回想下那时候两个人的相处氛围,似乎又还没有到暧昧的地步…… 萧恪这个人啊,还真是难以琢磨。 “还是那时候的味道吗?”看着余笙吃得津津有味,萧恪也开始慢条斯理地用餐。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学校的蛋包饭到底是什么味道了,但奇怪的是,当你把这份蛋包饭摆在我面前的时候,久违的满足感好像立刻充盈了我的全部期待,我就知道味道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记得我们俩几乎没有像现在这样,单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过饭吧?如果能够回到当初 将这部分记忆一并填补,我想此时此刻一定会觉得更幸福。” 余笙一手托着腮,顿了顿手中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抬起那双极为迷人的笑眼,静静地注视着对面泰然自若回望她的男人。 “嗯,当时都是和话剧社一大帮同学一起,而且我们除了对戏,也基本不会过多介入对方的私生活,更何况除了话剧社这条唯一联系的纽带,我们在学业上或是其他方面也没什么多余的交集,可以说是半生不熟的关系吧。”萧恪知道这是余笙在为提出方才的疑惑作铺垫,但也只是故作镇定道,“我以前更习惯一个人独处,但今天穿上十六七岁的校服,跟你面对面坐在食堂里谈笑风生,倒觉得这样好像也还不错。” 话毕,萧恪便垂眸专注在自己面前的蛋包饭上,似乎在回避同余笙那双明眸的对视。 “我对角色的解读,源于将自己完全融入在五彩斑斓的生活里体味人间百态,而你恰恰相反,或许是因为有一颗在任何嘈杂的环境下,都能够心平气和沉淀自己、塑造自己的心,你才能真正揣度到每个角色的独特之处,哪怕是细微的差别也能被你生动地演绎,这也是我最佩服、最欣赏你解析角色的能力更深刻、更精准的地方。” 那只托腮的手慢慢垂落下来,覆盖在萧恪握勺的手背上,仿佛在给萧恪最温柔的肯定,然后又莞尔一笑,突然话锋一转—— “所以你那时候就对我心动了吗——老公?” 第20章 只刹那间,萧恪那理智的天秤便失了衡。 其实余笙本来不想在摄像头下问出这样私人的问题,但她有种预感——如果等回到家再继续追问萧恪,没有了当下氛围的推动,他就一定不愿意直接跟自己说句心里话,而在知晓了萧恪当年默默作出的怪异举动后,余笙又实在急于寻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第22章 为了显得这句询问没有那样咄咄逼人,余笙还在话毕停顿的两三秒后多加了一声“老公”。 而这一声“老公”对萧恪而言,便是梅开二度的心悸。 “那些古旧又笨拙的示爱把戏,你大可以忽略不计。”沉默几秒后,萧恪最终也只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回应,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仿佛又再度掌握了主动权,反握住余笙的手,深邃的眼眸静静凝望着她,“一会吃完饭想不想再在学校里转转?我有提前跟学校领导打招呼,他允许我们在不太张扬的前提下多停留些时间。” 被萧恪不经意间化解的话题让余笙一瞬间恢复了清明,其实不管答案是真情实意还是假装周旋,萧恪都不可能在公众场景下暴露出真实心境——她可真是糊涂了,就算他敢说出心声,想必她也不敢相信吧,再说了,兴许食堂大叔的那句话,只是在节目里为了树立萧恪他完美老公的人设而设计的呢…… 与其在镜头下为这种不值得一提的小事懊恼,不如好好享受当下的校园时光,把这场戏夫妻恩爱的戏码演绎得更加完美才是。 “好啊,那等下逛校园的时候,就别架这么多机器了,我们也可以给节目组提供些自摄素材嘛,不然乌泱泱一大片人在学校里游荡,要是被孩子们发现是正当红的影帝萧恪来录综艺,那可不炸了锅了!” 余笙边眨巴着大眼睛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边配合着手中张牙舞爪的夸张动作,看在萧恪的眼里全是可爱模样。 他默不作声地将两个人吃光的盘子交叠在一起收拾好,又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伸长了手臂自然而然地越过桌子,停留在余笙泛着油光、挂在米粒的嘴角轻轻擦拭着,毫不掩饰那宠溺的笑容。 等余笙和萧恪将餐盘放回回收处离开食堂后,天色已经渐暗,皎洁的月光通过稀疏的云层落在两人身上,为这份甜蜜的爱恋镀上一层神秘而柔和的银边。 “老公啊——”余笙突然趴到萧恪的耳边,曲起手掌扣在自己的唇边和萧恪的耳廓,低声调笑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并肩走在静谧隐蔽的小路里,偷偷摸摸地绕远路去黑漆漆的后操场,像不像背着全世界悄悄约会的高中生啊?” 女孩凑近时独有的味道在微风中裹挟着淡淡的花香将萧恪团团包围,一时被冲昏头脑的他尽力压下抑制不住的嘴角,看起来极为一本正经道:“我没有校园恋爱的经验,在这件事上毫无发言权。” 大概是怕余笙逮住机会抓着他不放,萧恪没给她乘胜追击询问他情史的机会,便岔开了话题:“要不要拍vlog?我带了设备来。” “嗯哼,你最擅长拍这些了。” 余笙略为扫兴地撇撇嘴,但注意力又很快转移到了拍照上,她乖乖地等在一旁看着萧恪摆弄着机器,在镜头竖起来的刹那,突然一把抱住了萧恪的胳膊,贴着他的肩膀凑到了镜头前,笑眼弯成了一道月牙。 “嗨大家!这里是十五岁的余笙和十七岁的萧恪,我们现在正在——偷、偷、幽、会哦!” 余笙肆无忌惮的笑声还未收敛,沉默的萧恪突然侧过身来,一把拉下了余笙身后的一缕树枝,位置刚好挡住二人的大半张脸,同时也遮住了镜头的视线。 在微弱的路灯下,萧恪那高大的身躯缓缓倾向了怀中的女孩,另一只手则抚上了她的侧脸,颔首垂眸的一瞬仿佛放慢了时间,彼时晚风微拂,抖落了一身的樱花花瓣,宛若冬日飘雪,映着柔和的光线极尽浪漫。 “像这样吗?” 扑通,扑通。 萧恪低沉的嗓音带着极强的蛊惑性在余笙耳畔响起,他自然是不会借着录制综艺的机会占自己的便宜,他的唇瓣甚至对她的肌肤都没有丝毫触及,只是用他那深邃如潭的双眸凝望着自己,流转着她读不懂的深情。 可即便如此,她的心律还是在那突然拉近的距离与温柔的低语之间乱了节拍,像是数万只蝴蝶从花田之上振翅而过,惊扰了整个春天。 只一个眼神,便让余笙乱了方寸。 那之后余笙的记忆便开始混乱了,仿佛是因为那一瞬间的悸动而眩晕,直到萧恪按照约定时间,带她去社团活动室拜访了他们共同的话剧指导老师,顺便参观了下现在话剧社的各种拍摄道具和陈设,其中便包括专门提供给古代文学剧本创作所需的汉服,这也是当初余笙搭桥的结果,好让话剧社和汉服社相辅相成。 等到节目录制结束后,余笙才算彻底抽离出了戏中戏的情绪。 “谢谢各位老师,今天也辛苦了!” 余笙拿着外送的咖啡一一递给工作人员鞠躬致谢,而平日里冷漠的萧恪此时倒像个乖巧的小弟跟在余笙身后,帮她拎着装咖啡的纸袋子,适时在旁边露出个浅钱的微笑配合余笙的诚意。 “老婆,电话。” 萧恪一把将余笙手里正准备送出收的咖啡袋接过来,又把正在闪屏的手机塞到她手里,毫不催促地等在一旁。余笙本来还纳闷谁会在这个时间打给她,看到来电显示是阮迩,便立刻接通了。 “喂迩迩?你们那边拍摄结束了吗?” 其实余笙也有点摸不准阮迩的想法,虽然她们之前在阮迩的甜品屋里有过些交集,但毕竟算不上特别交心的朋友,真正开始熟悉对方也是这个节目刚刚录制的时候。她下意识以为是阮迩和訾行远那边的录制出了什么问题。 “还没呢,我正在酒店休息,因为今天飞机延误耽误了拍摄,我们的部分要明天才能进行呢……訾訾那边也不知道在安排什么,神秘兮兮地跟我兜圈子,我们相识的场景应该没有太多需要布置的东西才对啊……” 阮迩在那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但语气里却有一丝甜蜜的娇羞,令余笙当即就明白了她的心情。 “迩迩,你紧张了对不对?所以才打电话来想让我给你加油鼓气。” 方才还有些担忧的情绪瞬时一扫而光,余笙绽开张明媚的笑脸就开始打趣电话那边的阮迩。 “有一点啦,一想到我 们会回到二十年前的初遇,就有一种热泪即将夺眶而出的感动……你没有这样的念头吗?” 话一出口,余笙倒是有些发怔,此时此刻从阮迩那边传达过来的或紧张或期盼的心情,她似乎并没有考虑过,但想到阮迩还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便只能怔怔地找了个理由搪塞,却忘记萧恪这位当事人还站在身边。 “……还好吧,可能我和萧恪的相遇没有你们那么浪漫。” “嗯?是这样吗……” 阮迩之后又说了些什么,余笙都有些心不在焉了。她极为心虚地瞄了眼身旁地萧恪,好在刚刚贺澜凑过来把他拉到了一边,并没有听到她对这段关系开始时的形容。 萧恪的神态已然恢复如常,棱角分明的侧脸一如他冷漠的个性,方才与自己互动时或刻意或自然露出的笑容早就荡然无存。 难道真实的恋人在回望彼此相伴的关键节点时,就该像阮迩那样抱有小心翼翼的担忧和期待吗? 可在刚刚的拍摄里,她似乎除了演技,并没有其他多余的真情释放,如果在聚光灯下被放大,会不会露出什么不易觉察的破绽呢…… “在想什么?小脸儿皱得跟个包子似的。” 被不远处的萧恪一点名,余笙立刻打了个激灵,果断地摇了摇头,但已经暗暗下定决心,等晚上回家之后,一定要跟萧恪再好好揣度下一对好不容易修成正果的恋人,在那些令彼此难忘的场景下该如何作出最真实的反应。 “笙笙我先挂断啦,过几天有空的话要再来我店里尝尝新品哦!” “好,一定。” 挂掉电话的时候,余笙觉察到萧恪和贺澜正往自己这边张望,便迅速收拾了下心情,跟着他们一起上了保姆车,今天那位热情的助理并没有出现,贺澜直接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催促他们上车。 “怕你们在镜头面前装了一天夫妻太辛苦,我亲自充当司机,够意思吧?” 贺澜的眼神扫过副驾驶座上萧恪那一脸“要你多事”的表情,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而坐在中间的余笙倒还真的感谢起贺澜的“善解人意”。 “贺公子真是有心啦——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我和萧恪的对手戏,我的演技还不错吧!” “简直了,完全不输咱们萧大影帝!”贺澜边开车,边连连冲余笙竖起了大拇指,似乎不顾及一旁颜色难看的萧恪,“而且出入戏状态来回切换自如,不把你签进我们公司还真是可惜了!” “萧恪他还总喜欢即兴发挥,我太久没投入到演戏的状态里,差点没接住戏!你以旁观的视角看,衔接的时候会不会有点明显?” 余笙抬起一只隔壁靠在副驾驶座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抱着自己那杯咖啡,咬着吸管不紧不慢地吸溜着,似乎还在复盘这整整一天录制的表现。 “不会啊——我光是在镜头里观察你们的互动,都要被年轻人的懵懂爱恋感动了,要不是知道你们俩是在演戏,我肯定直接潸然泪下。” 第23章 贺澜越说越激动,一只手还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都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俩“高谈阔论”的萧恪实在听不下去,开口冷冷打断道:“别那么夸张,差不多得了。” 被斥责的贺澜不满地撇撇嘴,心想他也就敢对自己凶巴巴,怎么不见他对余笙的讨论有意见呢!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倒有了新的想法——是迩迩的电话启发了我,”余笙突然端坐起来,一聊起跟演戏相关的事情,她仿佛就立刻正经起来,“你们说如果是真实的情侣,在回到他们相识相恋的起点时,比起沉溺在甜蜜之中,会不会还有更复杂的情绪?我现在想想,好像我今天在录制里的表现实在太过单薄了些……” 陷入思考之中的余笙完全没觉得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且不说萧恪听到她一本正经地将彼此之间的甜蜜互动全部归结为演戏时,那张脸已经冰冷至极点,就连平常擅长打哈哈的贺澜在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调节气氛了,他甚至都没敢用余光扫一眼萧恪现在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给出了句两边都不得罪的回应。 “……弟妹还真是,态度端正啊。”贺澜迅速瞟了眼萧恪和余笙此时的神态,便不敢再看第二眼,清了清嗓子试图岔开话题,“演戏的事情倒是不急于一时的突破,这毕竟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们先暂且不论今天你们的表现怎样,等节目播出了再查漏补缺也不迟。” “是吗?萧恪你也这样觉得吗?”大概是贺澜的话还不足以说服余笙,她又转头颇为认真地看向萧恪,“你向来对表演的要求严格,也可以给我提提建议嘛,我不怕被打击的!” “……” 第21章 贺澜眼瞅着萧恪的眼神越发冰冷,虽然他肯定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余笙发泄情绪,但贺澜却更担心萧恪每每对自己的强制压抑终有一天会将他击溃,赶紧扯了个理由将余笙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 “在拍摄《重恋》之前,老萧已经连轴跑了很多通告,睡眠严重不足,所以需要用坐车的时间来恢复精神,现在问他什么感觉脑子都不会在线,更何况他本来话就少,弟妹你不用太在意他的想法。” 说话时,车子已经驶入了萧恪家的别墅区,好在两个人的高中就在当地,萧恪便提出直接回家而婉拒了节目组准备的酒店,兴许是觉得家里的环境会让余笙更自在些吧。一想到萧恪对余笙的周全考虑,贺澜不免就多了几句嘴,打算替萧恪说说好话,不然光凭今晚萧恪被迫吃的瘪,就够他心情沉闷好一阵子了。 “说起来还是你老公有主意,不动声色地就把弟妹你的汉服品牌宣传出去了——好一个犹抱琵琶半遮面,光在节目里展示你们话剧社的汉服服装,却对它们的工艺只字不提,到时候节目一播出挑起了观众们的兴趣,他们自然会直接上网搜索同款,那才是宣传声声慢的最佳节点!” 一谈及自己的事业,余笙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了,她握着小拳头充满干劲,跟旁边阴沉的萧恪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我当时也没想到我设计的衣服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放在节目里宣传,不过我又没有给节目组赞助,到时候会不会直接被剪掉或者打上马赛克啊?” 对于余笙的担心,贺澜只是自信满满地回应道:“不会,受萧恪的委托,我已经跟节目组打过招呼了,双方达成协议,他们横竖不吃亏。” “那我可要加紧赶工这一季度的新品了——”明亮的双眸又添了几颗璀璨的星星,余笙抓着副驾驶座的背椅望向萧恪,声音雀跃无比,“萧恪,太感谢你啦!” 显然,被余笙需要和崇拜对萧恪而言很受用,只是他仍然端着副冷冰冰的模样,却还忍不住关心道:“你现在资金充足吗?” 此时余笙已经靠回了椅背里,摇了摇头抢先婉拒道:“钱的事情就不要你操心啦,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但萧恪却仍然不放心,说话便不由直接了些:“你家里都破产了还有什么办法?既然跟别人借钱是借,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帮助?” “……你有必要把我家破产的事情一直挂在嘴边吗!” 贺澜前脚刚把车子听好,后脚就听到余笙的声音突然爆发,连带着他才咧开的笑容都僵在嘴角。 “是,我现在是没钱,但这不是你高高在上想要施舍我的理由——我觉得至少我们之间该是平等的,虽然我接受了你合约上的报酬,但同样的你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你口口声声说我们各取所需,可是为什么你总要以一种上位者的高傲,僭越我已经明确拒绝甚至排斥的 界限?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 话毕,还不待两个男人反应,余笙就已经不给他们任何机会地推门而去,留下一个扬长的背影,消失在玄关拐角的电梯里。 “……喂老萧,你这是干什么啊,怎么还把小余惹生气了!” 贺澜扶额叹息,没想到自己的所有心思全都因为萧恪不经意的三言两语功亏一篑,他这个脑子还怎么追老婆啊! 而极力保持冷静的萧恪只是觉得有些疲惫又懊恼,他屈肘撑在门把手上,用食指和拇指按捏着鼻梁,淡淡道:“她家以前条件很好,我只是怕她有落差感,再因为自尊心太强受了委屈。” 贺澜微怔,大概也能理解萧恪的用意,只是他说出来的话确实不怎么讨喜,不由无奈:“钱的事情本来就很敏感,你要是怕小余在资金链上有困难,偷偷帮忙不就好了?你不是最擅长为小余做好事不留名的吗?怎么这种时候又犯糊涂了!” 萧恪不说话了。 按理说他不是那种容易被周围各种繁杂琐碎的事情左右心情的人,但是实话实说,在听到余笙滔滔不绝谈论着和自己的相处不过是一场演戏时,即便这是他最开始说服余笙和自己“结婚”的说辞,但他也不能完全消化那种无形的挫败感,不免紊乱了心弦。 瞧着他那副失落的表情,贺澜就知道萧恪这是完完全全栽在了余笙的身上,甚至开始自我反省接下来该如何化解同余笙的矛盾。 算了,这毕竟不是外人能插手的事情。 贺澜倚在方向盘上按了按喇叭,一方面是告知别墅里的余笙自己要撤了,一方面是让垂头丧气的萧恪赶快清醒点。 “闹别扭归闹别扭,明天的工作可不能耽误,你尽快哄好小余好吧?哄老婆的事情可不能拖太久,说起来也是你说话太没有边界,踩在人家的自尊心上践踏……行啦你也累一天了,赶紧回去眯会儿,明天一早还要开工——” “资本家的丑恶嘴脸。” 在贺澜啰嗦的期间萧恪已经下了车,砰地一声把门一关,抱着胸目送贺澜的车驶离视线,脑袋里还在思索刚刚对余笙的冒犯。 其实他并不觉得余笙是会因为钱这种事大动肝火的人,她的精神富足到不需要对旁人不友好的指点和眼光计较,她的自尊心也不在于因为家境的一落千丈而被人戳脊梁骨,也因此在谈及余笙家里破产的事情时,萧恪从来都没有刻意回避过,殊不知在不经意间却忽视了余笙的坚韧之下,也有一颗渴望被呵护的心。 不知不觉间,萧恪已经踩着柔软的地毯走上了三楼,等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抬起靠近紧闭的房门,几乎马上就要叩响,这才看到余笙挂在上面的手绘自制门牌。 【呼呼中zzz】 因为之前答应过不会打扰余笙在家里的生活,自从她搬进来之后,萧恪就几乎没有再踏足三楼,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原来余笙在三层的每一间房门口都做了相应的装饰,那么房间内部的布置就更不用提了。 她是真的在认真生活,甚至把这里当作了自己短暂落脚的小家,哪怕曾经优渥的生活出现了变故,那种特有的生命力却依然蓬勃。 萧恪在房门口轻叹了口气,抬手抚摸着那个特殊的门牌,眼前甚至可以看到她趴在工作桌前,充满干劲地绘制着,认真又可爱。 看来今晚是没办法向她洗清误会了,萧恪又在门外停留了一会,便轻手轻脚转身向二楼阳台而去。现在这个时间距离明天开工已经没剩多久了,而对余笙的歉意也让萧恪毫无睡意,索性便去吹吹冷风,好清醒一些。 萧恪没有抽烟的爱好,但有时候为了更细致地刻画角色,会将烟蒂夹在指缝之中或轻咬着烟嘴出神。后来只要他心绪不佳到某种严重的程度,便有了模仿抽烟的习惯,仿佛只是重复这样的动作,就可以将他的愁绪一扫而光。 他想起高中那两年同余笙度过的不算富余的时光,有的只是无人知晓的胆怯、不动声色的试探、小心翼翼的靠近,以及不告而别的误解,而那深藏的爱意却只能随着时光化作越沉淀越悔恨的遗憾。好不容易他抛开所有顾虑,却仿佛把二人之间的关系拉得愈发遥远,陷入自我怀疑的萧恪顿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因为徒然增进的距离而失了理智,以致于太过急于求成。 第24章 就这样回忆着,天边层叠的云间已然漏出点点晨光,萧恪眯着眼睛望向远方,整个人都在清寒的早晨披上一层落寞的冷霜。 从萧恪家开往电视台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沉默不语,贺澜一见他闭目养神的模样,就知道他心情不好,连平时叽叽喳喳的助理都很有眼色地没敢吭声。 访谈录制得还算顺利,萧恪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地同主持人对答如流,每个问题都应对地滴水不漏,只是贺澜站在监视屏外频频蹙眉,因为太过了解萧恪,所以才能立刻觉察到他的不正常。 趁着休息补妆的间隙,贺澜立马溜到萧恪身边,颇为关心地询问了昨晚的情况。 “你今天状态不太好啊,弟妹还跟你怄气呢?” 休息室没有别人,在贺澜面前的萧恪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靠着椅背微微阖眼,有些疲惫地回应道:“不知道,我一大早出门根本没见着她的面儿。” “你不会就这样冷处理了吧!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跑了?虽然我是有说要你专心工作没错啦,但你老婆还在气头上结果你非但没有任何表示,反而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落荒而逃,简直就是往火药里埋炸弹!”贺澜一听倒是先按捺不住了,直接拉了张椅子坐到萧恪面前,一拳生生把他锤醒,“我拜托你啊萧哥,老婆是你自己的,嘴巴甜一点行不行?你不是偷偷暗恋人家好多年,你……” 听着贺澜喋喋不休的萧恪最终还是忍无可忍,冷言打断道:“她不是那样无理取闹的女孩儿。” “……你还真是自信啊老萧,要是就这样丢了老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贺澜气冲冲地直接站起身来,又觉得自己不能失了风度,便抬手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西装外套,留下一番叮嘱,“好好工作,别把你那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摆出来,再被对家挑了毛病大做文章。” 第22章 萧恪没回应他,只是望着自己的手机屏幕静静地出神,而那防窥屏上正显示着一大段自己反反复复删除又打出的文字。 “说者是否有意,在于是否伤了听者的心……如果惹你难过,全都是我的错……” 余笙的目光在萧恪发来的短信内容上反复流转,一时间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她本来想睡醒一觉起来就跟萧恪道歉的,毕竟因为无关痛痒的话而炸毛的人是她自己,只是还不等她主动,萧恪那一番诚恳的道歉便在她洗漱完毕后适时传来,反倒搞得余笙的心情更复杂了。 最终坐在厨房啃面包的她得到的结论是——萧恪一定是被自己昨天突然发作的脾气吓到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卑微地跑来求和。难道是怕自己一生气,就把他们俩之间合约夫妻的秘密抖落出去?她也没有那么不讲义气吧! 自以为不被萧恪信任的余笙狠狠啃了几口面包后,便收到了阮迩的短信。 “怎么愁容满面的?跟萧恪吵架了?” 自从《重回恋爱时》开播后,几对嘉宾也算半个公开人物了,阮迩的甜品屋也越来越火爆,她担心直接邀请余笙到店里会引发小骚动,干脆把她请到了自己家里,这还是两人继春节在甜品屋相识以来,第一次私下邀约见面,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姐妹聚会。 阮迩和訾行远的家在市中心的独栋高层,跟萧恪家周围完全是不同的风景,从落地窗望出去就能看到訾行远所属团队设计建造的地标建筑。为了阮迩的甜品创作和訾行远的 建筑设计能够更好施展,他们直接把同层的两户买了下来,打通中间的墙壁做了扇隔间,一边作为家居生活,一边作为工作室。 阮迩先是带着余笙里里外外参观了一遍,然后二人便留在了阮迩的工作室聊天。这间工作室的装修基本都是以美食设计为主,纸杯蛋糕的沙发、粉色马卡龙的茶几、巨型棒棒糖的时钟和贴满了食物金属章的冰箱,奶油色系的工作台以及各种可爱厨具,还有陈列着新鲜甜品的玻璃橱窗和饮品区,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甜品屋。 “没有啊,跟他有什么关系……” 趁着阮迩去准备点心和茶的时候,窝在沙发里的余笙又开始盯着那条萧恪上午发来的短信发呆——她还不知道该怎样回复才好,删删减减的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发出。 “瞧你那副口是心非的样子。”阮迩没有执意拆穿她,反而将一小块蛋糕推至余笙面前,笑容甜美,“不开心的事情先放到一边,来尝尝新品吧!” 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间,余笙也不想扫了兴,索性把手机丢到一旁专心品尝蛋糕,完全没注意自己的手机直接顺着柔软的沙发缝钻了进去。 “这个味道,怪特别的……”余笙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有些不相信地又挖了一口细细品尝,“刚入口的时候还以为会太甜,结果味蕾突然转了个弯儿,尝到了点类似抹茶的微苦,但隐隐又透着些清爽,感觉心情突然就飘飘然了。” “这款新品叫恋时。”阮迩仔细观察着余笙的反应,不由有些洋洋得意,笑眯眯地向她介绍道,“初尝甜蜜,过程苦乐参半,但细细品味,又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哦?这么梦幻啊,是节目给你的灵感吗?” 说话间,余笙又吃了一小口,想试试每个部分的口感是不是都恰到好处。 “其实我之前已经在研究了,只是总觉得哪里还差点意思……是昨天跟你通电话才突然有的灵感,今天节目录制一结束,我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钻进工作室里调配——”阮迩又转身从橱窗里取出另外两盘切好的蛋糕,取出了其中一盘递给余笙,“我调了三种程度的味蕾层次变化,依照你现在的心情啊,我觉得你最适合这款。” “啊好苦——” 余笙猛地受到了味蕾的冲击,皱着眉头极其委屈地望向阮迩,眼神又下意识飘到另一盘蛋糕上,毫不犹豫地挖了一口送入嘴中,这回是甜到齁的程度。 望着余笙几秒钟之内丰富的表情变化,阮迩不由笑出了声,双手托着腮懒洋洋道:“你看,其实你自己最清楚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阮迩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余笙撇撇嘴拿过旁边的奶茶咕咕喝了几口,幽怨道:“干嘛,你在替萧恪说好话哦。” “他倒是有这么拜托我,但我可没有答应帮忙。” 听阮迩这么一说,余笙倒是有些诧异,毕竟在她的认知里,萧恪不过是向阮迩定制了自己的生日蛋糕,她竟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私交是可以拜托这种事情的地步。 “萧恪找你了?” 瞧余笙那紧张兮兮的模样,阮迩却是笑得更开心了,她摇了摇头,解释道:“没有说你们起了争执,是你的表情太明显了啦——他只是说你闷在家里搞创作怕你太无聊,要我有空多约你出来转转,也好从生活里汲取些汉服设计的灵感。” “还有哦,他说你之前一直在国外生活,又因为工作性质没时间社交,还爱胡思乱想,平时他要跑通告总不在家,多少有点不放心——不过我觉得萧恪他啊完全是多虑了,你这样开朗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缺朋友啊。” “要他多事——”余笙撅撅嘴,从没想过萧恪竟然背着自己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情,她完全想象不到萧恪那样的人向阮迩交代这些小事的模样,但仍然不领情似的嘴硬,“我可不想在男人那里受了委屈,就哭哭啼啼找闺蜜当替代品。” 可是话音刚落,阮迩便因为笑得太夸张而被奶茶呛得直咳嗽。 “笑什么啊——” 余笙一边抽出纸巾帮阮迩擦奶茶渍,一边怀着担心又疑惑的心情顺着她的背。 “因为你跟萧恪说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啊——他怕万一你俩有了矛盾你又不想麻烦姐妹,就自己一个人生闷气再给憋坏了,想着能有个人陪你一起骂他吐槽他也好……他还说,你从小到大的闺蜜工作太忙,而且太凶,担心骂过头直接把他fire出局,才来拜托我的。” 黎漫啊…… 余笙想起当时黎漫下飞机直奔萧恪家,用自己的名牌包直接照着他脸上打的情景,要是听到自己从萧恪那受了气,在气头上的自己再添点油加点醋,黎漫肯定会跑去萧恪那里闹个天翻地覆……两个人又都是知名度很高的公众人物,要是被媒体嗅到了苗头,那可还得了! 现在的余笙真是庆幸萧恪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我还不至于为了那点小事气到现在,是萧恪他太小题大做了,搞得我有些下不来台。” 闺蜜夜聊一激动,就有些忘记了时间,连外边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都没听到,直到阮迩觉得房间里有些冷,想要从工作室跑去卧房拿床备用被子,才正巧撞见了刚进门的訾行远。 “诶老公?你今晚不是出差不回来吗?” 听到动静的余笙从隔间另一侧的工作室探出头来,正瞧见訾行远身着一身米色西装,风尘仆仆地从门外回来,还拎着把湿漉漉的雨伞,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第25章 “哟,訾老板回来了。” “哟什么哟……” 訾行远看着两个完全没意识到出了什么事悠哉游哉闲聊的姐妹俩,不由无奈地推了推自己的方形金边眼镜,但看到两个人平安无事才好在是放心下来,一手搂过迎上来的阮迩,在她额头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枚轻吻,仿佛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仪式感一般。 “出什么事了?也没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阮迩一脸纳闷地扬起张无辜的小脸望着訾行远,而自以为事不关己的余笙则是悠闲地靠在门框上,远远地望着亲密的小夫妻恩恩爱爱,满是艳羡。 “还说呢,你的手机又忘记充电了吧,打了几个电话都是已关机,小迷糊——” 訾行远笑着刮了刮阮迩的小鼻头,余笙只觉得话里话外都笼罩着浪漫的危险气息,她可不想就此沉浸在恋爱的陷阱里,赶紧清了清嗓子,礼貌性打断了夫妻俩的互动。 “咳咳,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不然我先回家吧,谢谢今天的款待哦迩迩,我很开心……” 说着,余笙便打算从工作室那边的门直接溜掉,不需要再从隔间处经过阮迩和訾行远。 “哎嫂子——”訾行远这才想起来他今晚回家的目的,开始端起一副和事佬的姿态,“嫂子你跟萧哥玩失踪呢?他找了你一圈儿不见人,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萧恪?” 余笙不明所以,萧恪那个人看上去对谁都冷冰冰的,就算是第一次录制节目时也没对阮迩和訾行远表现出特别的感情,她还以为他们之前的交情仅限于宴会上的点头之交呢。 而阮迩则恍然大悟:“你是为了帮萧恪找笙笙,才专程跑回来的啊?” “那怎么办,我这次出差为的就是贺星的case,甲方都开口了,我不得鞍前马后?” 话虽是这么说,但訾行远那副表情倒是看上去蛮乐意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借此机会回家陪老婆,正好萧恪帮他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嫂子你给萧哥回个电话吧,他挺着急的。” “啊?哦……”余笙被他们夫妻俩一言一语的绕得有点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是空空如也,多少有些窘迫,“我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啊是不是掉到工作室了?” 訾行远见余笙那迷糊的样子跟自家老婆有一拼,看她俩慢吞吞的实在着急,便直接拨通了萧恪的号码,将自己的手机先递了过去:“萧哥那边还在等。” 第23章 话筒刚贴到耳边,便 传来萧恪疲惫的声音,毫无防备的余笙不免刹那失神,只不过一天不见,总觉得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萧恪的憔悴。 “行远,找到她了吗?” “萧,老公……” 那边明显也停顿了几秒,才似是松了一口气,语气里几分安心,几分委屈:“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今天睡得有点久,醒来就跑到迩迩家做客,聊得尽兴就忘了时间,手机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 虽然听起来很像在狡辩,但余笙还是硬着头皮暗示自己本来说的就是事实,只不过多少还是有点心虚,不过萧恪那边倒是没再深究,似乎只要确定余笙是安全的,其他的他都不会计较。 “今天就住阮迩家吧,太晚了回家不安全……就这样,晚安。” “等一下——” 余笙总觉得就这样挂掉电话,会伤了萧恪的心,下意识便开口制止了他,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虽然阮迩和訾行远为了避免她害羞已经猫进了另一个房间,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道:“之前去云城团建的时候,尝到的手工鲜花饼和奶渣饼很好吃,记得带回家些,我嘴馋了。” 话毕,余笙好似落荒而逃一般,匆匆挂了电话:“好好工作,注意身体,我等你回家……晚安。” 还不及萧恪给出任何回应,留给他的就只剩下挂断电话的嘟嘟声。只是他非但没有生气或不快,反而难得露出浅浅的笑容——云城团建啊,那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亏她翻出那么久远的记忆来调和二人的关系。 “沉着张脸等了一天,终于等到想接到的电话了?”正在萧恪沉浸于云城团建的回忆时,贺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里飘了过来,抱着个胸一脸过来人的表情俯视着窝在座椅里的萧恪,“准备下吧,还有几场戏要拍,我本来还担心你因为弟妹的事情投入不了角色状态呢。” 萧恪在贺澜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收敛起了并不明显的笑容,连眼皮都没抬,淡淡道:“不要怀疑我的专业度。” “好好好,我的大影帝——那快就位吧,早点收工,早点回家陪老婆哦!” 贺澜露出一副贱兮兮的笑容,他现在可算是知道怎么拿捏萧恪了——凡事带几句余笙,这家伙就会暗自里充满斗志,虽然他表面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冷酷模样。 就在贺澜得意洋洋地望着萧恪离开的背影时,他突然转过头来一本正经道:“对了,我想吃手工鲜花饼和奶渣饼,回京安之前帮我多买点带回去吧,多谢澜哥。” “……” 果然萧恪一喊哥准没好事! 贺澜在萧恪身后狠狠翻了个白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他和余笙给彼此和好的台阶,他竟然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小情侣play中的一环,现在上了贼船想抽身都难! 这项工作安排是萧恪的跨年电影上映前就定好的角色客串,总体来说戏份不多、难度不大,小半个月就杀青回京安了。杀青那天,正赶上《重回恋爱时》的第一期预告片播出。萧恪没时间看节目剪辑,就在赶通告的间隙,听贺澜在耳朵边絮絮叨叨了几句播出后的观众反响。 #重回恋爱时预告 #萧恪被盗号 #萧恪笑得好不值钱 #重回恋爱时剧本 #青梅竹马的杀伤力 #萧恪老婆台词功底 #姬圈天菜宋清姿 #宿洄好卑微一世界冠军 #文朗我要和你抢老婆 #萧恪余笙新中式穿搭 #三角恋要从娃娃谈起 …… 趁着起飞关机前,窝在头等舱软座里的贺澜撑着个脑袋快速刷了下手机,脸色一会青一会白的,突然扭过头来看向斜后方的萧恪,语重心长地开始了他的总结,到最后越说越激动,根本压不住好不容易忍住的怒气。 “预告片播出来之后,其他的风向都很好,唯一就是沐苡然——她怎么阴魂不散啊!我以前只知道她是大你几届的学姐,可从来没听你提起你俩还是话剧社的同好,甚至一起搭档过周年庆典的剧目,而且弟妹竟然也是从高一起就跟沐苡然有渊源的吗!你们俩嘴巴可真严啊,那天录制的时候完全没给我打个预防针!” 正专心致志翻看剧本的萧恪完全不在意地敷衍道:“这都不重要。” “不重要!?那你以为热搜上关于沐苡然的词条是怎么爆出来的?知情人士——我拜托你啊老萧,就算沐苡然风评再不好,她也是个有热度的公众人物,更何况你们那所重点高中虽然盛产状元,但几年也出不了一个明星,随随便便就能把你和沐苡然拉出来讨论好不好?现在又多了一个余笙,你们仨还真是相亲相爱啊。” 贺澜念叨得嘴皮子都干了,中途抓起杯冰咖啡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继续劈头盖脸地一顿输出。 “录节目的时候压根儿就没提过沐苡然的名字,连我都是热搜爆出来之后,找朋友询问才得到的消息,可想而知对方有多么急于抓住这次翻身的机会,况且现在还只是预告片,就被沐苡然的团队掀起一阵波澜,要是等正片播出那还了得?我看她现在就巴不得你爸赶紧在病床上咽了气,好顺理成章地赖上你!” 萧恪被贺澜吵得脑袋疼,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望着他:“她还想把当年在学校演出的剧目视频放出来吗?那样只会暴露她入圈之后泯灭初心的事实,对她复出没有半点好处。” “这倒是,我从朋友那儿看到了那场《无人生还》的片段节选,要说弟妹的眼光真是毒辣,嘴巴也不饶人,真要比较起来,她的演技完全碾压沐苡然……你说她当初怎么就没跟你一样走演员这条路呢?” 贺澜的嘴巴从踏上飞机那一刻就没闲过,聊到余笙,萧恪倒是更沉默了,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只是淡淡道:“最近行程怎么安排的?我想放两天假。” “放假?你以前可是出名的工作狂,求着你休息都不给我喘息的机会,你现在反过来跟我说你要放假?”上一秒贺澜还摆出一副不可置信的夸张表情,下一秒便翘起二郎腿十分悠闲地摆了摆手,感叹道,“爱情真是让人面目全非。” 萧恪自然是不会理会贺澜的调侃的。 “好吧随你,毕竟你难得冒出点粉红泡泡,我可不想做那个破坏滤镜的坏人——不过你这段期间还是要配合宣传,《重恋》节目组不久前还跟我联系,为了响应观众们的呼声,想把几对嘉宾凑在一起做reaction,我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但具体档期还要再安排。” 第26章 那边贺澜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态度,又跟萧恪介绍了下已经敲定的行程和即将安排的工作。萧恪微阖着眼静静地听他讲述,末了只是颇为信任道:“嗯,你看着安排吧,这点小事不需要我操心。” 萧恪在飞机上一向睡不安稳,方才贺澜不经意间的提及也勾起了他满腹疑惑。 为什么不按约定的那般,和自己一起站在更大更耀眼的舞台呢? 连萧恪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余笙不是那种会因为记恨别人或受外界因素干扰而影响自己未来规划的人,当年的不告而别不至于让她放弃演员这条道路,一定还有什么更为关键的原因,就算跟她家里破产有关,但那也只是不久前的事情,从他对余笙这些年的了解来看,她的生活里似乎也没有再出现其他更大的变故。可惜余笙不会把自己过往的痛苦挂在嘴边,他也没什么机会询问。 舷窗映出深夜的景色,脚下星光点点的城市逐渐缩小直至被云层遮掩,微蹙着眉头的萧恪透过玻璃思绪重重,眼前仿佛浮现出余笙那张纯真的笑脸。 电视屏幕像是卡特写一般将余笙贴近的脸放大,她专注地在电视机前后左右忙活了很久,终于大功告成一屁股坐到软垫上,擦了把汗便一把抓过遥控器按了键,折腾大半天可算顺利开机了。 而立在 桌上的平板还进行着视频通话,另一边的黎漫极其不满地抱怨道:“萧恪买的什么破电视啊,坏了还得你亲自修?” “哎呀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已经搞好啦!”余笙那张愉快的脸又一下冲到了摄像头前,笑眯眯地让黎漫放宽心,“不要对他成见这么大嘛——” “我说你啊,去国外这些年都锻炼得这么自力更生了吗?” 全副武装的黎漫正在贵宾室候机,本来国际航班延误就很不爽了,恰巧她听到经纪人谈起《重回恋爱时》这档综艺的预告片今天播出,便想着随便看看打发打发时间,再怎么说这可是有她最可爱的闺蜜参加录制,只是没成想,她看完那段三四分钟的预告片后就更生气了,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拨了过去,句句都是对萧恪的不满。 “心疼男人可是会吃大亏的。” “那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国外的人工费贵到多离谱。”余笙接通视频的时候正在修电视,整个人弄得灰头土脸的,让黎漫瞧见了就更是火上浇油,但当事人倒是觉得无所谓,笑着给她败了败火,“再说这跟男人又没关系,我有你心疼就够啦。” 黎漫撇撇嘴,念念有词道:“我们笙妹还真是勤俭持家哦——没见过你这样做大小姐的。” 第24章 在黎漫心里,就算余笙家破产了,她还是想把自己的可爱闺蜜当作大小姐疼爱,奈何余笙太过独立,很少会把自己的难处直接倾吐给黎漫听,跟家人的相处也属于是一般报喜不报忧的模式。而黎漫自然知晓余笙的个性,只能嘴上抱怨着余笙太过见外,私底下又用行动默默支持余笙的所有决定。 “大小姐也没有那么娇气啦——”余笙打着哈哈将方才的话题一笑而过,又话锋一转反问道,“所以你这么晚打视频来只是突然想我了吗?不会是怕我忘了明天答应你的事情,特意在赶飞机前打来提醒我吧?” “你答应的事情我才不担心呢,我是担心你啊——你和萧恪那档真人秀上线了第一期的预告片,你看了没?” 余笙微怔,这才想起来今天《重回恋爱时》上线,便拿起遥控器在电视上查找这档综艺的播出平台。 “还没诶,我白天忙着见厂家商量新品上线的事情,顾不上冲浪……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言论你别太上心,本来曝光在公众视野下就会有两面性,放心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啦!你做了这么久模特,应该早就习惯了嘛。” “我是习惯自己被议论倒无所谓,但我可不能看你在风口浪尖被误解!” 说话间,余笙已经点进预告片悠哉游哉地看了起来,她突然很好奇,到底是播出了怎样的内容才会让黎漫这么不爽。 预告片的开头,是一段富有磁性的播音腔导入。 [婚姻,简单的两个字却背负着相守一生的责任。 在遇见你之前,我无法想象同另一个人许下共度余生那样遥远而未知的诺言。 我享受独居的热烈与恣意,也憧憬婚姻的浪漫与惊喜。但我同样明白孤独的消沉与压抑,生活里也时常伴有油盐柴米与鸡毛蒜皮。 我在传统思维的浪潮里小心翼翼,尽力平衡着自我的理智与冲动的心悸。 但我仍然渴望爱与被爱,渴望理解与被理解,渴望在眼花缭乱的世界里欣赏与被欣赏,渴望在对俗世感到厌倦时仍然有忠于自己抛却一切的勇气与疯狂。 如果我愿意用这样最普通也最明确的方式与你良缘缔结,那一定并非被动且盲目的妥协或不敢向大众观念回绝的胆怯,而是无关年龄、性别、社会眼光以及所谓使命的自我取悦。 在每一个可能交错的十字路口,我们都选择了更贴近彼此灵魂的尽头。 我们认真审视过婚姻里所有潜在的无趣和不完美,却仍然愿意携手面对前方迷途的琐碎。 这道人生课题从来没有标准答案,只能用我们的爱去亲身体验,探寻属于自己的唯一解。] 导语结束后,画面突然快速倒转播放,直至停留在一幢豪华别墅前。 [欢迎回到我们的序幕。] 话毕,比冠迪赞助的黑色轿车闯入镜头停在拍摄的别墅前,第一对下车的夫妻是宋清姿和文朗。 镜头从半身近景拉到远景,金色短发的宋清姿佩戴着极为夸张的耳饰,一字型锁骨上点缀了一颗闪耀的小钻石,一件黑色抹胸连衣裤衬得她本就高挑的身形更为笔直,宽大的裤口下半遮盖着那双十厘米高的细高跟鞋,走起路来仿佛生了风一般,没有半点要等等身后老公的意思。 不过文朗作为经常出入各种高级场合的豪门太子爷,台风稳健完全不输宋清姿,配合着动作片里常用的紧张刺激的背景音乐,这对夫妻倒像是魅力不相上下的竞争对手。 与此同时,音效放出了宋清姿和文朗的原声独白。 [我就像一阵风,随性而生,自由且热诚。] [我是个喜欢捕风捉影的野心家。] 镜头跟随二人的脚步来到了别墅后花园的烧烤摊,剪辑了几句简单的对话后便再度转向了别墅门口,接下来出现的是阮迩和訾行远。 特写给到了先踩到地面上的那双小羊皮男鞋,訾行远身着一身浅咖色西装风度翩翩冲着镜头微微颔首致意,一边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一边优雅转身向着车内递出一只绅士的手。 下一秒,无名指上戴着钻戒的白皙小手便搭了上来,画面中随之出现阮迩那张稚嫩的笑脸。她今天穿了件香槟色的公主裙,绑带设计和细边挂脖在可爱之中增添了一点小性感,结合蓬松的裙摆、甜美的网纱以及背后的大蝴蝶装饰,活像一个真人手办。 只是如果观众能注意到阮迩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就能发现她可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傻白甜公主。 阮迩挽着訾行远的手臂,一步一步踏入别墅,如同婚礼般肃穆而隆重,而为这短暂的几秒配上音效则是他们各自的独白。 [我相信一见钟情,从遇到她第一眼起。] [其实我的爱泛滥成灾。] 紧接着,唐馥妤和宿洄从下一辆黑色轿车里压轴出场。 比起镶满银钻的尖头鱼嘴高跟鞋和那双极为笔直的长腿,更为吸睛的是唐馥妤右脚脚背上纹的那条粉紫色锦鲤,周围以黄色和蓝色的曲线勾勒出简单的波浪,还有四种颜色交相呼应的气泡作为点缀。不同于以往的中性打扮,唐馥妤今天慵懒地盘起茶色长发,配了条性感的酒红色侧开叉丝绒修身长裙。 而穿着休闲款浅色西装的宿洄则跟在唐馥妤身后帮她拎着裙摆,他的裤腿因为半蹲的动作而上移,恰好露出了右脚脚腕踝骨处与唐馥妤同款的蓝紫色锦鲤刺青。 维持着刚才下车的动作,宿洄就这样拖着唐馥妤的裙摆,同她一前一后消失在镜头之中。 [那场轰轰烈烈的暗恋埋葬了我们十年青春。] [单恋怎么不算恋爱呢,我追着她跑了整整十年!] 最后抵达别墅的是余笙和萧恪。 先行下车的是身着一身白西装的萧恪,他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一般,笔直地侧身站在车门旁等候他的公主,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突然弯起了不易觉察的弧度。 只见余笙笑眯眯地从车内探出头来,一手搭在萧恪的肩头保持平稳,一手则紧紧握住了萧恪递过来的手。她今天选择了一条纯白色挂脖无袖改良旗袍,其上配有银粉色竹枝图案的刺绣,侧边还设计了一排与之呼应的云形盘扣。她的耳侧各垂下两条及胸的麻花辫,头上还简单装饰了枚白玉簪。 这对养眼的夫妻十指紧扣,在镜头的追寻下两个人亲昵的小动作被捕捉放大,仿佛回到了热恋时那般旁若无人地说说笑笑,只是他们 第27章 究竟说了些什么并没有被剪入背景音,唯有二人各自的独白被观众们聆听。 [我就是我最喜欢的样子。] [我沉迷于她所拥有的一切特质。] 四对夫妻全部当场后,场景便转到大家在烧烤摊旁聚在一起互相介绍的部分,镜头突然拉成慢动作,将每个人的表情特写都细致表现出来,然后又即刻切入了每一对夫妻在录制过程中的互动,无论是拉丝的眼神还是微笑的嘴角,都透露着一种新鲜的暧昧感,配上明快的背景音乐,似乎一瞬间就将大家拉回到初次相遇时的美好与期待。 [希望她能对我网开一面。] [我只为她动心。] [像是偷偷藏在心底的小恶魔相遇了。] [我不是被别人猎杀的野兽,而是猎手。] 画面里迅速切换着四对夫妻的互动场面,背景音乐不断加快,随之加入丈夫团的声音,荷尔蒙的情感张力一触即发。 然而愉快的约会场景突然切换到几位丈夫的沉默,再之后出现的便是阮迩眼神中的不安、余笙含泪的双眸、宋清姿转身离开的背影、唐馥妤沉默地在雨中独行……伴随着妻子团的声音,背景音乐也逐渐低沉。 [不要自己有病,还给别人开药方。] [不明白你的心情。] [装够了吗?] [人都要为自己的过去付出代价。] 短暂的静默后,画面又切回几位嘉宾的特写镜头,背景音乐逐渐减弱到低音。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黑暗的角落,无论看起来多么光鲜。] 情绪跌落低谷,背景音乐又骤然激昂,画面里亲吻、拥抱、泪水、笑容等片段瞬间快速闪回,迎来一种情感波动的高潮。 【空旷的场馆】【混乱的街道】【谢幕的舞台】【落日的公园】 四个选项依次放大入画并最终停留在画面的四角,而文字之下则配有某对夫妻牵手的动态背景。伴随着逐渐柔和的配乐,四个选项逐渐模糊,同时画面里出现了《重回恋爱时》的标题,字幕随之插入第一期的播出时间与平台信息。 末了,只留下一句动情的独白—— “我在坠入爱河的渡口等你相遇”。 预告片的进度条走到了底,余笙呆呆地抱着零食坐在电视机前,已经开始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录过的真人秀了——明明是个夫妻甜美综艺,怎么能剪辑得如此有戏剧感,搞得像是要分手了一样……但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让黎漫那么生气吧。 “这不是剪得很正常嘛?毕竟节目组要想办法造势吸睛呀,至少没有什么特别恶意的导向,就是夸张了些。” 而视频那头的黎漫一边着急忙慌地准备登机,一边冲着摄像头恨铁不成钢地向余笙低吼道:“关键是热搜啊热搜——沐苡然她怎么能这么厚脸皮地蹭你和萧恪的热度!难道她还想报复你不成?” 第25章 次日清晨,余笙迷迷糊糊地被一大早的闹铃吵醒,直到洗漱完毕后才勉强清醒了些。她从自己的衣帽间里挑了件简单的碎花吊带和浅蓝牛仔裤,便踩着双轻便的小白鞋,跨上小巧的背包直接出门去了。 萧恪家跟机场完全是两个方向,余笙专门提前定了网约车,现在出门时间刚刚好。她特意带了一小束鲜花,在接机口对自己等待的人翘首以盼。 “哎,那不是弟妹吗——” 被帽子、墨镜和口罩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闻声不动声色地转过视线,但是在墨镜的反光下根本看不清他的任何情绪,仿佛听到余笙来机场接他,也并不是值得多么激动的事情。 但贺澜的兴奋可是溢于言表,他还以为余笙和萧恪之间的感情有了质的飞跃,毕竟在萧恪刚去云城工作的时候,两个人可是闹了小矛盾,害得萧恪焦灼了一整天。这下可好了,余笙一主动,萧恪肯定直接被攻略! 这样盘算着的贺澜不由转头想调侃萧恪一番,却在回过眼神的瞬间发现男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溜烟走到了余笙面前,此时自己的身旁只有推着行李的助理而已。 “萧哥还真是迫不及待……” 贺澜干咳了几声,替萧恪在小助理面前找补了几句:“男人嘛,等你有了家室就明白了。” 而在另一边正专注望着接机口的余笙,完全没觉察到萧恪的靠近,听到旁边突如其来的低沉嗓音和那全副武装的打扮,不由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 “……” 余笙盯着男人许久,本来想同他来一个情真意切的眼神交流,但因为隔着墨镜全然猜不透男人此时的情绪,便就此作罢。正当余笙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是萧恪,并且他似乎误解了自己的来意,想要找个合理的解释安抚他时,贺澜已经不甘于在不远处看热闹而凑了过来。 “既然弟妹都亲自来接你了,我们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行李会帮你打包回家,你本人呢就由弟妹亲自派送吧。” 贺澜拍了拍萧恪的肩膀,大有长辈看到晚辈婚姻幸福美满的欣慰感。说话间,他又向余笙使了个“我都懂”的眼色,似乎在寻求她的夸赞一般。 只是不待余笙说话,贺澜便摆出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自谦架势,跟小助理招了招手,迅速消失在了小情侣的视线之中。 其实余笙根本不知道萧恪今天回京安,毕竟对于工作上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干涉过问,就算这些日子萧恪依然保持着会跟自己汇报行踪的习惯,但也没提到过他是这趟航班,或许不经意提过一嘴但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余笙东张西望着半天没能憋出来半个字,她总觉得如果自己直接说出实情,萧恪肯定会伤心,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只是在机场出口看见余笙而已,更想从她嘴里得到亲口承认。 “你特地早起来机场接我?” 男人说话的声音被口罩阻挡有些模糊,但余笙还是能听出他语气里小心翼翼的试探。 余笙望着萧恪那双隐隐有些期待的眼神,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否认的话。 “……欢迎回家。” 话毕,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他们之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虽然两个人站在出站口的角落,但总觉得周围的目光似乎都在朝这个方向聚集,大概是因为萧恪的身形特征太过明显,引来了过往人群的注意。 余笙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萧恪先避避风头,突然一个帽子就压了下来,下意识抬头时,萧恪又将他的墨镜架在了余笙的耳朵上。 “下次出门记得稍微乔装一下,不然会被围观。”似乎是怕余笙觉得自己管得太宽,萧恪还特意补充了一句,“不是不想让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是怕你自己一个人出门再被偏激的粉丝认出来,不安全。” “……哦,好。” 此时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余笙,有些迟钝地整理了下自己的装扮,看着对面完全被暴露的萧恪,只能勉强戴上自己卫衣的连衣帽作遮掩,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回家吧?” 这种情况下不宜久留,萧恪微蹙着眉头,看着越来越多驻足围观的人群,已经掏出手机准备订车回家。 “啊不……等一下……” 一手划着手机正准备按下确认键的萧恪听罢,疑惑地垂眸望向余笙,刚要开口询问原因,就听到出口处有人大声朝着余笙的方向打招呼。 “笙笙宝贝——” 于是,萧恪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两个小时后,三个人在萧恪家的客厅围坐下来,面面相觑。 “所以——你就是笙笙宝贝的老公?” 那人坐在中间,一脸严肃地将余笙和萧恪分割开来,满眼戒备地盯着萧恪上下打量。 而被审视的萧恪完全没有表现出不适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嗯。” 紧接着,就开始了一段让余笙很是头疼的快速问答。 “你几岁啦?” “二十六。” os:嗯……比笙笙宝贝大两岁,应该算是会疼人吧? “那你是做什 么工作的呢?” “演员。” os:演员?不就是每天只能在电视里看见人影的那种天天不着家的工作吗!那笙笙宝贝的生活会不会很孤独! “咳咳,那你有没有好好读书?” “嗯看你怎么评价了——我毕业于京安戏剧学院,本科表演系,研究生导演系。” os:……勉勉强强配得上我们家优秀的笙笙宝贝吧! “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爸爸妈妈?兄弟姐妹?” “就我一个。” os:那还好,至少笙笙宝贝不需要对付恶婆婆和好事儿的七大姑八大姨!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怎么跟查户口似的……” 问到家庭情况的时候,余笙心里一紧,口无遮拦的提问完全没有顾及到萧恪的呃心情,只是她想阻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听到萧恪的回答时,余笙有一瞬间的心软,赶紧开口打岔,停止了本来还打算继续的质问。 第28章 “我们家笙笙宝贝当然应该由我来守护了!”那人冲余笙做了一个调皮的嘴脸,突然有变了脸色,绽开极其可爱的笑脸,转头望向萧恪,“那我是不是要喊你一声干爹地啦——” “……” 萧恪本来就不喜欢和人身体接触,小家伙扑上来的时候不由令他的脸色一阵抽搐,但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反倒是将对方的热情全部忍了下来。 “这是漫漫的闺女小梨涡啦——她去参加儿童夏令营刚回来,知道她妈咪出国工作了,就点名要我去接。” 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伸手将小梨涡从萧恪的身上抱了下来,四岁的小姑娘肉嘟嘟的像一个肉团子,配上那副天真的笑容,简直可爱极了。 “当然啦——我想干妈咪想得不得了!” 被强行抱下来的小梨涡完全没有不快的表情,直接顺着余笙的姿势整个人挂在了她的脖子上,蹭着余笙光滑的脖颈,一个劲儿地撒娇。 萧恪点点头,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倒是没听说黎漫结婚了。” “是伟大的单亲妈妈啦!” 小梨涡抢先回答了萧恪那称不上问题的问题,语气里还十分自豪。 大概是涉及到私人信息,萧恪便没有继续询问,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小梨涡的小脑袋,眼底竟然还流露出一丝宠溺。 余笙偷偷将萧恪那副不常表露的神情记在了心底,目光随即落到小梨涡的身上,顶了顶她的小脑门儿,轻声询问道:“在夏令营开不开心?” “开心!但是没有见到干妈咪开心!”小梨涡回应余笙的时候,还生怕冷落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萧恪,又补充道,“而且这次还见到了干爹地哦!” “那这几天你就多陪陪干妈咪好不好?”余笙搂着小梨涡左右摇晃着,“想吃什么好吃的,干妈咪给你做!夏令营的三餐哪有干妈咪的手艺好,你看你都瘦了!小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呀——”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吃干妈咪做的饭啦!”小梨涡的眼睛弯成了一道小月牙,她笑着从小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包装的小盒子,向余笙展示道,“我在夏令营里表现得很好哦,还得了好几朵小红花呢!” “这么厉害啊?那我们上次拉勾勾说好,如果你在夏令营里得到表扬,我们就去——” “迪非尼!” 余笙和小梨涡异口同声后便开始放声大笑,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说笑笑。 被晾在一边的萧恪已经倒了两杯常温果汁来,一边递到她们面前,一边适时插嘴道:“我周六开车带你们去吧。” 余笙微怔,下意识就开口婉拒:“不用麻烦啦,我们可以坐地铁的。” 对于余笙的拒绝,萧恪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神情之中没有流露出任何不悦和意外,继续坚持道:“周末人流量大,带着梨涡儿太辛苦了。” “我很乖的,不会让干妈咪辛苦哦——”小梨涡听着两个人来回拉扯,笑着戳穿了萧恪的小心思,“不过干爹地是想和干妈咪一起过周末对不对!” “……梨涡儿不要乱讲。”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但是有时候不合时宜的惊天言论破坏了气氛,尴尬的完全是大人自己啊! 而小梨涡却觉得是余笙太过迟钝,学着她妈咪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趴在余笙的耳边悄咪咪道:“男人都好面子,笙笙宝贝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呀!别浪费了干爹地的用心良苦呀!” 第26章 被小梨涡这样直白地打趣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的余笙根本就不敢抬头看向萧恪,便只是对着小家伙无奈地笑了笑。 “小鬼头,你知道什么叫不解风情,什么叫良苦用心啊?”余笙压低声音掐了掐小梨涡嫩出水的脸蛋儿,想到萧恪还杵在旁边等自己的回答,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确认道,“真的不要紧吗?不用工作吗?” “嗯,贺澜安排了几天休息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别扭,萧恪完全没提是自己特意向贺澜要求来的假期。不过对他而言,结果似乎更重要。 “太好啦!贺公子还怪有人情味儿的嘛!那我们周六就一起去迪非尼吧——”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本来是想和余笙过个二人世界好增进感情的……算了,看余笙笑得那么开心,也足够了。况且,瞧着余笙带孩子那股母爱泛滥的模样,萧恪突然就幻想到未来他们一家三口或许也会这样幸福的场景,心头不由一暖。 他终于也要有家了。 而萧恪全部的小心思,余笙都全然不知。 头一天晚上,母女俩早早就钻进了三楼房间上床睡觉,目送她们合上门的萧恪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开始为明天的游乐园行程做攻略。 周六的迪非尼比平日里更拥挤,为了尽可能避开人群增加游戏体验感,萧恪直接买了vvip的优速通。当他怀里抱着小梨涡,手里牵着自家老婆,在门口一众排长队的游客们面前大摇大摆地从另一个入口走进项目里时,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穿着公主裙的小家伙自然是笑容灿烂无比满足,但余笙心里却在犯嘀咕。直到萧恪带着余笙和小梨涡畅通无阻地将允许小孩参与的项目玩了个遍,趁着萧恪在帮小梨涡和卡通人物合影时,悄咪咪趴在萧恪的耳边询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攻略啊?” “在你昨晚呼呼大睡的时候。” “……” 萧恪说话向来直接,虽然余笙早就习惯了,但心理建设还是抵不过实际的冲击。 “抱歉啊,本来是我答应梨涡儿来游乐园玩的,最后却变成了你带着我们俩一起。” “是约会啊。” 萧恪的注意力全在相机的取景框里,听上去像是漫不经心的回答,更让余笙觉得一阵云里雾里。 “……嗯?” “没什么。” 萧恪一边将跑回来的小梨涡搂在怀里,一边沉默地摆弄着相机,并不打算再说第二遍。 而在余笙的疑惑目光中,萧恪突然很有礼貌地随意拦下一位刚给女朋友拍完照的男游客,微欠着身子询问道:“打扰一下,可以麻烦帮我们拍张照吗?” “啊,可以啊。” 路人愣了几秒,他刚接过萧恪递来的相机,跟他同行的女朋友就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惊喜一般,两眼放光地凑了过来。 “你是萧恪吗!我是你的影迷!从你出道的时候我就在关注你了——” 女影迷越说越激动,就差当场翻出来自己的手机,把自己帮萧恪做过的数据和视频都翻出来,以作自证了。而面对如此热情的影迷,萧恪表面上却依旧淡淡的,他只是微抿着嘴唇向对方浅浅颔首鞠躬,似乎这就是他表达诚意的方式。 “谢谢您的支持,不过很抱歉,这是私人行程,还请不要声张。” “啊原 来如此!是带老婆度假吗?” 女影迷颤抖的手一直抓着自己男朋友的衣袖,与此同时,她的视线落到一旁的余笙身上——等等,他们夫妻来约会,竟然还带了个三四岁的小女孩!难道他们已经有孩子了吗!? 在女影迷沉浸在遇到偶像的喜悦之中时,他男朋友已经帮眼前的一家三口在迪非尼的标志性建筑前拍了好几张合影,在交还相机的时候,腼腆的男人有些吞吞吐吐地请求道:“那个——不好意思,其实我刚刚才在这里向她求婚成功……我未婚妻她真的是您的超级影迷,我们也是因为您出道初期出演的电影相识的,如果能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得到您的祝福就再幸运不过了!所以,能不能请您跟我们合个影,或者签个名呢?” 萧恪下意识想拒绝,他不喜欢在私人时间里被人打扰,但那对影迷的眼神和姿态又实在诚恳。 几秒的犹豫之间,余笙突然在一旁发自肺腑地感慨道:“好幸福啊,在这么梦幻的地方求婚可真是浪漫——恭喜你们!” 而颇有眼力见的小梨涡也笑着应和了几句,趁着他们的注意力还在小梨涡身上的间隙时,余笙捂着嘴巴,飞快在萧恪的耳边压低声音询问道:“你介意嘛?不介意的话,要不要我帮你们拍?” 她总能在自己不经意间的摇摆之时看穿自己的犹豫,并在温和地表达个人态度的同时为他考虑。 那一瞬间,他作出了选择。 “好。” “我这里有拍立得和记号笔哦!”一听萧恪点了头,小梨涡便笑眯眯地将拍立得塞到余笙的手里,像个小助手一样在旁边指导姿势,“小姐姐的表情可以再灿烂些哦——比个耶吧!” 除了合影,萧恪还破天荒地在拍立得背面给这对新婚小夫妻留下了一句话的to签。 望着心满意足离开的那对影迷,余笙又抱着小梨涡在原地停留了一会。萧恪波澜不惊地瞧见她那出神的模样,不解道:“你好像很感动。” 气氛被萧恪冷不丁的一句话打破,余笙不服气地说:“很难理解吗?对浪漫的憧憬女孩子皆有之啊!” 第29章 “干爹地还是不够了解女人心啊——扣十分!” “……” “人小鬼大!”余笙被小梨涡和萧恪这一大一小的反应逗笑,一手牵起小梨涡,另一只手则突然挽上了萧恪的手臂,心情顿时放了晴,“那我们就让他好好了解了解吧!” 玩闹了一天,等到晚上欣赏烟花的时候,小梨涡已经累到趴在萧恪的怀里睡着了。从园区到停车场的距离,萧恪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抱了小家伙一路,连个购物袋都没舍得让余笙拎。她偷笑着跟在萧恪旁边,见他胸前抱着孩子,身后背着卡通背包,完全与平日里的高冷气质不符,不由笑容越发灿烂。 “开心吗?” “嗯,当然啦——”余笙的目光在萧恪和熟睡的小梨涡之间流转,表情也在嬉皮笑脸和一本正经之间变换,“今天谢谢你了。” “没什么,提前体验下当爸爸的感觉,也挺好的。” 余笙没说话,据她了解,萧恪虽然从小家境优渥,但家庭情况有些复杂,甚至不比平常人家的简单与幸福,他大概从来没有和父母一起到游乐园这样无忧无虑地玩耍过,或许今天对他而言,也是对童年那个孤单的少年一些些迟来的安慰。 她想跟萧恪说些什么,但是嘴巴却比脑袋快,先行出声轻唤了他的名字,却没了下文。 “萧恪。” “嗯?” 听到余笙的声音,萧恪温柔地侧过头来,低垂着目光注视着她,而余笙也恰恰抬起了头,那一瞬间四目相对,二人的距离不过厘米之隔。 就在同一时刻,怀里的小家伙突然醒了。 “干妈咪干爹地要亲亲嘛?”小梨涡用那只小肉手揉了揉眼睛,又假装打着哈欠埋回了萧恪的肩头,嘴里像是在说梦话一般还嘟嘟囔囔着什么,“好困呀我又睡着了……” “……” 气氛一被破坏,果然就没办法再继续拼接了。一时之间,二人的暧昧仿佛又倒退回了原点。 大概是昨天“一家三口”在迪非尼玩得太疯狂,赶上周日他们难得睡了个大懒觉,甚至连平日里睡眠质量差劲的萧恪,都是被临近中午的门铃声吵醒的。 萧恪有些烦躁地翻了个身,刚做好思想斗争准备翻身下床,门铃声就停止了。他本来想继续睡觉,谁知门铃声徒然变作自己房间的敲门声,迷糊之间他连件衣服都没穿,就这样直接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了余笙的视线之中。 “……”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个有起床气的人顿时就清醒了。 下一秒,余笙连忙背过身去,听着身后萧恪慌乱地从衣柜里取出了件睡衣套上,这才想起来自己明明都看过萧恪的nc戏,对他的赤身裸体其实并不能算是完全陌生。只是这样想着,余笙的双颊却更红了。 “干妈咪,你很热吗?为什么脸蛋红通通的呀……” “……” 被吵醒的小梨涡揉着惺忪的睡眼突然出现在二三层的楼梯口,迈着蹒跚的步伐耍赖似的爬上了萧恪的肩膀继续打盹儿,全然没注意到余笙的尴尬。想必萧恪对这种气氛也觉得有些别扭,便清了清嗓子故作镇静地出了声,却连余笙的反应都不敢看一眼。 “下楼看看情况吧。” 就在二人一前一后下了楼,正对着玄关处大门时,贺澜已经怒气冲冲地自己拿钥匙开了门站在那里,但还不忘记将外面带进来的风尘抖落干净,省得被有洁癖的萧恪念叨。 “……贺公子?” 余笙莫名其妙地看向神情不悦的贺澜,疑惑的目光不由投向了身旁的萧恪,却见他压根儿没在意贺澜的情绪,反而贴心地哄着睡熟的小梨涡,一只大掌虚掩在她的耳朵上,似乎是怕贺澜的大嗓门儿吵到孩子。 不过正在气头上的贺澜却全然没注意到这一幕,他的音量丝毫没有收敛:“你们俩能不能让我省省心!” 第27章 估计是贺澜的动静实在太大,小家伙完全没了睡意,直接从萧恪的怀里跳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眼睛步履摇晃地往前走了几步。 而正在气头上的贺澜也终于将视线从余笙和萧恪这两位罪魁祸首身上移开,反倒是被面前这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吸引了去。 她穿着可爱的睡裙,扬起张稚嫩的小脸,嘴巴张成“哦”的形状极为疑惑,不过又很快变成灿烂的笑容,挥了挥小手向贺澜打招呼。 “叔叔好!”甜美的奶音之中夹杂着些不清楚的咬字,“叔叔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呀?” 贺澜的注意力彻底被小梨涡夺走,仿佛余笙和萧恪这两个碍眼的大人不存在似的。 只听扑通一声,男人直接滑跪在地上,伸出手想摸摸小梨涡可爱的脸蛋儿,却颇有种男女授受不亲的罪恶感,一双手半悬在空中,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才好,连说话的语音语调都夹了起来:“哎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公主啊?嗯?你是今天的小女主角嘛?” “什么女主角啊,你大白天说什么胡言乱语的梦话呢?” 见状,余笙干脆直接整个人靠在沙发里,撑着个脑袋望向突然火冒三丈闯来,又瞬间一副女儿奴模样的贺澜,懒散地打着哈欠。 “莫名其妙。” 被打扰的萧恪也颇为无语地坐到沙发边,像是在重启大脑一样沉默不语。 回过神来的贺澜温柔地哄了哄小梨涡,转过身来时又对上两人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干脆把手机直接怼到了萧恪和余笙的脸上,而屏幕上正显示着当前的热搜霸榜。 #迪非尼偶遇萧恪一家三口 #余笙接机萧恪和女儿 #萧恪私生女 #萧恪宠粉 …… “让你安安心心放假,你倒是直接给我跑热搜上风光去了!” “好啦好啦别上火了——” 眼瞅着到了午饭点儿,看他们俩端起来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好像贺澜再多说一句就要被萧恪直接扫地出门,余笙无奈扶额,适时打个了圆场。 “来都来了,吃个饭再走吧,公 关的事情你们下午在家慢慢谈。” 还不等萧恪反对,余笙已经扭过头来拉着小梨涡,丝毫没有要问另外两个大男人意见的意思:“梨涡儿想吃点什么?一起去厨房帮忙好不好?” “好——” 余笙欣慰地点点头,带着小梨涡上楼先洗漱了一番,便钻进了厨房,留两个要谈正事的男人在客厅争锋相对。 从始至终,萧恪只是淡淡地瞥了眼贺澜的手机屏幕,一脸的气定神闲:“这媒体什么眼神儿?我老婆好端端在旁边站着,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竟然被说成是私生女。” “……” 这个家伙完全搞错重点了好不好! “你到底从哪里抱来个小孩!已婚人设不够你折腾的,还要搞出来个超级奶爸吗!” 回应贺澜的只有一阵沉默。 就在贺澜以为萧恪终于醒悟了,想要挽回下好不容易树立起的光辉形象时,萧恪突然一本正经道:“你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 “可惜我只能算她半个爹。” “?” 贺澜被萧恪前后毫不挨边儿的话弄得云里雾里,抬手用食指和拇指按着鼻梁,像是个操心的老父亲。 “……你是不是嫌我过得太舒坦,想给我找点事儿?啊嗯?” 然而,被质问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纯属巧合。” “我没听错吧?你不会是最近制造太多和小余的偶遇把自己都给骗了吧?你不是向来都不相信巧合的吗!现在竟然用这种天真的理由敷衍我!” 只是任凭贺澜在旁边如何跳脚,萧恪都不以为意。他溜去卫生间洗漱,贺澜就唠叨到卫生间;他跑去书房取资料,贺澜就跟到书房,直到贺澜嗓子都骂哑了,萧恪才算是有点良心地正经回应道:“我看热搜并没有太多恶意的导向,无非是碰到我周末陪老婆孩子去游乐场了而已,这对我的荧幕形象不至于有什么难以挽回的影响,你也不需要特意出面公关吧。” “一个孩子啊,那可是一个孩子!够那群无良媒体和你的竞争对手大作多少文章了!你——” 叮咚—— 贺澜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大门口传来的门铃声打断了。大概是不想耽误两个男人谈正事,余笙便探出个脑袋抢先应声开了门。 “笙妹——” 刚打开一个门缝,声音便比黎漫本人先行进入了房间,随即她整个人便扑在了余笙身上。只是她的尾音还没有收回,视线便直接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贺澜撞上了。 “你怎么在这儿?!” 萧恪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只听余笙纳闷地问道:“……你们俩,认识啊?” “不认识!” 黎漫和贺澜两度异口同声,瞬间暴露了他们明明就很熟的事实。 恢复常态的黎漫踹掉高跟鞋,将其整齐地摆放进鞋柜,直接忽视了沙发上的贺澜,只跟萧恪打了声招呼。而刚刚还沉默不语的萧恪礼貌性地低了低头,突然翘起二郎腿,将双手交叠置于大腿上,身体靠在沙发里慢悠悠拆了台:“不认识吗?黎漫之前想跨界演戏的时候,不是你借花献佛,让别家艺人顶了她的资源?” 第30章 “呵呵。”真是我亲兄弟。 听萧恪这样一提,余笙似乎也唤起了些久远的记忆。她扭头看到萧恪那副明显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由对这几个人之间的爱恨情仇表示头疼,但想起小梨涡还在厨房里帮忙,她只能无辜充当和事佬,岔开了话题。 “漫漫,你这是工作刚结束就搭最近一班飞机回来了吗?来接梨涡儿?” 正说着,小梨涡便支着两只沾满面粉的手跑了出来,脸上也不由蹭得这儿一块那儿那块白的。 “我走之前沐苡然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讲完,回来一下飞机就又看到你的名字挂在热搜上,当然会着急直接杀过来。”黎漫简单说明了来意,便弯腰点了点小梨涡蹭脏的鼻头,“在帮干妈咪做饭呀?跟干爹地干妈咪玩得开心啦?你知不知道赖着他们去公开场合大玩特玩,会给干妈咪添多大的麻烦呀?嗯?小坏蛋。” 小梨涡羞答答地笑着,伸手就要黎漫抱抱。而黎漫则丝毫没有嫌弃自家闺女那双黏糊糊的小爪子,单手便把小梨涡抱了起来,转身继续听余笙说话。 “不至于吧,我们除了高中那次在后台碰巧遇到,之后就再也没什么交集了……至于热搜,他们正在讨论该怎么应对呢,不过看起来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余笙边说边轻抚着小梨涡的脑袋,最终将视线落到了萧恪身上,“梨涡这么乖,才不会给我添乱呢,我们玩得特别开心,是吧老公?” 萧恪微怔,似乎没想到余笙会当着他们的面儿突然这样称呼自己,心里一阵窃喜,却只在表面上淡淡回应了一声“嗯”。 “是不是看我闺女实在可爱,自己也想要跟笙妹要一个小宝贝啦?” 明明是调侃,萧恪却依然回答得郑重其事:“嗯,一眼就被你看穿了。” 黎漫冷哼一声:“想得美,我们家笙妹现在正开启事业第二春,你少拖她后腿!她可不是给你传宗接代的工具!” “我知道,只要她觉得好,我们俩这辈子只过二人世界都足够了。” “……” 另一位当事人只觉得一阵害臊,还好因为其他原因而被排挤在外的贺澜突然炸了毛。 “等等,这是你女儿?!” 黎漫这才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怎么?没看出来我家梨涡儿跟我一样,有超模的美貌和气质吗!” “那还真是天壤之别。” …… 就在黎漫和贺澜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时候,余笙已经不动声色揽过小梨涡将她抱在怀里,同萧恪三个人一起远离了火药现场,还不时小声议论着他们俩的恩恩怨怨。 “之前从没听你妈咪提过,她跟贺澜有这么个大仇啊……” 小梨涡摇摇头,一脸懊恼:“我既没见过黎小姐这么凶巴巴的模样,也没见过这个神奇的叔叔……” “黎漫记仇得很,贺澜又目中无人,俩人因为当年那间被换角的事情又火冒三丈了吧。” “那你还故意挑事儿!”余笙幽怨地瞧了萧恪一眼,看起来他似乎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能提及,“不过你说被换角的那回事儿我倒是有点印象,但我从漫漫的视角得到的说法是,那个角色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是漫漫上头金主的故意为难……说起来,贺澜无意间把她换掉,可以算是某种程度上的解救诶!” “干妈咪,什么是金主?” “……” 萧恪淡淡解释道:“就是心甘情愿为你妈咪花钱买笑脸,又自以为是妄想得到你妈咪真心的混蛋。” “……” 憋着脾气没法发作的余笙压低声音趴在萧恪耳边道:“你跟小孩子讲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谁知她的视线却不经意间瞥见萧恪那难得温柔的眼波,似是一位慈爱的父亲正沉默地垂眸望着小梨涡,可语气依然淡淡的:“只有预示到危险,才能规避危险。” 而另一边,争吵还在继续—— “还真是什么样的经纪人就能带出什么样的艺人,就是因为有你这种败类,我们家笙妹才会被萧恪那家伙拐跑的!” “……” 回过神来的余笙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把话锋转到自己和萧恪这边来了呢…… 第28章 被波及的男人只清了清嗓子,听上去无所谓,但话里话外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你骂贺澜我没意见,但也没必要顺带捎上我一起数落吧。” 小梨涡也附和维护起了认识不过几天的干爹:“就是啊——干爹人很好的!妈咪你是不是对干爹有什么误解?” 黎漫(气不打一 处来,只能全部发泄在贺澜身上):小丫头怎么从小就三观跟着五官跑!才跟萧恪相处了几天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 贺澜(孤立无援,但嘴硬):好兄弟不帮忙分散火力也就算了,怎么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后来,一阵白烟从厨房的门缝里飘了出来,稚嫩的声音骤然响起:“好大一股糊味儿呀——” “……” “不好!” 本来以为只是开个门的功夫不会有什么影响,可谁能想到黎漫和贺澜一吵起来就没完没了,那萧恪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余笙担心着客厅里的状况,又放心不下小梨涡,这在旁边一杵就忘了锅上炖的鸡汤。 余笙抬脚就要往厨房跑,却抢先被萧恪抓住了手臂。 “离远点别靠近厨房。”话毕,萧恪便消失在一片浓烟中,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声音发布着指令,“去把门窗都打开。” 而在萧恪低沉的声音响起时,余笙已经同步打开了窗户好保持厨房的通风。在这个过程中,刚刚还争辩不休的黎漫和贺澜俨然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只是垂头丧气地应声道:“……好。” 待烟雾全部散尽后,萧恪抬起手肘用衣袖随意地擦了下脸,明明有些狼狈,看在余笙眼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居家男人的性感。 “还吵吗?” 萧恪的目光扫过有些心虚的黎漫和贺澜,虽然他的语气并没有严厉责怪的意思,但那种震慑力和气场还是令人觉得不寒而栗。 于是,两个人垂着脑袋用力地摇了摇头,动作十分同步。 “差点就因为私人住宅遭火灾,压过我有个私生女的热搜了——澜哥你觉得,哪个比较棘手一些?” 萧恪说得云淡风轻,但贺澜却知道他冷酷外表下隐藏的那颗腹黑之心,只是赔着笑脸打哈哈:“万幸,万幸啊。” “还好没什么大事儿,你去楼上冲个澡换身衣服吧,”余笙下意识凑到萧恪身边,大致检查了下他有没有受伤,才转过身来冲着刚刚还吵得热火朝天的两人佯怒道,“你们俩也消停一会儿,等下开饭。” 向来高傲的黎漫难得示弱,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一起去厨房帮忙吧。” 然而知母莫若女的小梨涡却是一脸担忧:“可是妈咪会把厨房炸掉诶。” “……” 身旁的男人又冷不丁嘲讽:“不亏是维密天使啊,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呵,说得好像你分得清淀粉和面粉一样。” “你们俩是小学生吗?梨涡还要比你们成熟些。”萧恪淡漠地扫了他们俩一眼,又极为温柔地对余笙道,“再让厨房透透气吧,等我下来和你一起做。” 余笙清咳了一声,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好。” 两个小时后,三荤两素一汤就上桌了。其实说是萧恪帮余笙打下手,但最后基本都是萧恪亲自下的厨,大概是担心厨房里残留什么有害气体,干脆只让余笙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望着自己,好像只要这样安静地陪着自己,他就很满足了。 而两个对做饭一窍不通甚至还会帮倒忙的大人,一个窝在沙发里调换着完全没有兴趣的电视,另一个则在餐桌附近指挥者小梨涡摆弄等下吃饭要用的餐具。 “哇——干爹地的手艺也好棒呀!” 小梨涡眼巴巴地望着一道道端上桌的菜,止不住地夸赞。 “就是刚刚我煲的鸡汤糊得差不多了,你干爹地尽力补救了一下,要是太糟糕就不要喝啦。” 跟在身后的萧恪不紧不慢地将围裙摘下来挂回原处,只道:“没关系,乌鸡汤也很滋补。” “……” 真不知道该说萧恪是会调节气氛,还是太会挖苦人。 从沙发边揣着裤兜慢悠悠走过来的贺澜对桌面上的佳肴环视一周,也不由感慨:“认识你八年了,从来没见你进过厨房。” “托我老婆的福,让你尝尝鲜。” 待几个人都一一入座了,贺澜盯着眼前的饭菜,以及坐在对角线处的黎漫,心中没由来一阵烦闷,连筷子都没动,兴致缺缺道:“算了,我气都气饱了。” 萧恪知道贺澜的嘴巴向来挑剔,从小到大养尊处优把他的味蕾都养刁了,他倒不觉得是自己的手艺不精入不了贺澜的眼,对他的反应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只是黎漫却认为这是贺澜因为跟自己在同一张餐桌上而故意找茬儿,边往小梨涡的碗里夹着肉,边冷言道:“那请你不要浪费一副碗筷,尽早下桌,也省得倒人胃口。” 第31章 “真是不好意思啊黎小姐,这是你家吗?轮得到你来赶客?” 说罢,又寻求支援似的望向萧恪。 “注意点绅士风度啊澜哥。”萧恪专心吃着自己的饭,不时给余笙添点菜,漫不经心道,“你们今天来都是有正事儿的吧——本末倒置算怎么回事?” 经他这么冷不丁一提醒,两个人才想起来他们都是为了热搜上的事情而来。 先开口讲回正题的是黎漫。 “梨涡儿的事情,我会出面澄清的——我自己养大的闺女,倒是让你捡了便宜。” 萧恪没在意黎漫的调侃,只是问:“你打算怎么做?” “媒体向贺星求证的时候,你们的回应不是说萧恪在休假暂时联系不上吗?等下就可以直接发声表明这是你干女儿……过几天我有个走秀,主办方也邀请了梨涡儿展示童装,等接受采访的时候,我自然会解释清楚。” 鼓着腮帮子啃鸡翅的小梨涡适时笑眯眯地补充道:“我可是很有名的小模特哦——” “是咯是咯,你可是干妈咪最心疼的小模特,干妈咪新设计出来的小汉服还要你来试穿呢!” 趁着余笙带着小梨涡去厨房添饭,黎漫又压低嗓音迅速向两个大男人表达了不满:“至于沐苡然那边,你们最好有点作为,不要每次都让我看到热搜上明晃晃挂着她蹭我们家笙妹的词条——如果这就是你说的爱护,那我可要掂量掂量你实际能为她付出的程度。” “老萧他心里有数,不会让弟妹受委屈的哈——” 贺澜懒洋洋的话音还未收回,便被黎漫一记眼光刀了过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贺澜赶紧闭了嘴,大有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绅士气度。 “行,我先去楼上处理你们的烂摊子了,你吃完饭上来跟我对行程。” 贺澜起身理理西装,抬腿就要往楼上走,身后却冷不丁传来句萧恪淡淡的回应:“我现在在休假。” 听那意思,如果不是看在余笙的面子上,萧恪他压根儿就不会让黎漫和贺澜这两个见面就掐架的人,进自己家里的门儿。 不过贺澜倒是习惯萧恪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优雅地抬起手肘看了看腕上的表:“还剩九小时零两分钟四十三秒,你的假期就结束了。” “谢谢提醒,那你就更别在这里占用我宝贵的休息时间了,我能陪陪我老婆不容易。” 话音刚落,他老婆就领着小梨涡回到了座位上,似是假装没听见一样,默默地带着小家伙吃饭。 “我能见到笙妹也不容易,今天呢,还是让你老婆陪陪我吧。” 萧恪闻声抬眼望向黎漫,分明窥见她眼底狡黠的光——她是故意的。 而后出现的余笙和小梨涡听到他们莫名其妙又开始的争执,只觉得心累,又跟小梨涡多啃了几个大肋排。 虽然萧恪嘴巴上说不想见到贺澜,但吃完饭收拾桌子碗筷后,他还是乖乖上了楼——即便并不是出于对兄弟的义气,而是因为自家老婆被她闺蜜和干女儿霸占,根本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等萧恪来到书房时,贺澜早就把工作解决了,现在热搜上的负面词条都已经被撤掉,也拉了些其他正面新闻盖过萧恪的风头,他可不想让萧恪的羽毛被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失了光泽。而他之所以非要萧恪上楼,无非是因为 跟黎漫的事情气不过,又不能继续对着人家女孩子发泄,才想要对着萧恪这个木头倾吐一番。 “那个模特简直就是个泼妇!泼妇!她到底怎么当上维密超模的?” “我很久没见你为一个女人这么不冷静了,”淡定优雅的男人将被贺澜翻乱的书一一摆好,语气里难得有些戏谑,“黎漫的身材、颜值和台风,走维密秀可是绰绰有余,业界公认的性感危险又迷人……再说了,她又没什么背景,要是性格再不火爆点,在模特圈肯定要被欺负——这些,你明明都一清二楚的啊。” 贺澜倒坐在椅子上晃着椅背,依旧不服气:“黎漫是余笙闺蜜,所以你就向着黎漫说话是吧!”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男人冷哼一声,嘴里还念念有词:“真不知道她那么恐怖的女人是怎么生出来小梨涡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的!” “你不是很讨厌小孩吗?” “……那不一样!你不觉得小梨涡超级耐人吗!” 萧恪淡淡地扫了贺澜一眼,虽然觉得他这副态度有些不寻常,但情绪依然没什么起伏:“嗯,我干闺女当然招人喜欢了。” 贺澜狠狠翻了个大白眼,但望着萧恪平淡的神色,有些犹犹豫豫地询问道:“别的不说……你觉不觉得,小梨涡哪里有点眼熟啊?” 第29章 虽然不知道贺澜哪来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但萧恪似乎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给出了否定的回答:“没有,没见过这么漂亮又可爱的小孩子。” 而贺澜那张本来还满是期待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撇撇嘴道:“算了,就不该问你……你除了余笙,看谁都脸盲。” “你倒是不脸盲,你看人都不看脸。” 萧恪一说话,贺澜就知道他意有所指,立刻大声呵斥:“闭嘴,那是意外好不好!” “嗯,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辜的姑娘碰上你的意外倒了大霉。” 每次萧恪都能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别人瞬间陷入窘迫之境,就算是跟他关系亲近的贺澜也不能幸免。 “胡说!虽然我是第一次,但我胜在知识储备丰富!” 对于男人无力的反驳,萧恪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一字一句道:“纸上谈兵。” “……” 在这件事上争辩似乎没什么胜算的贺澜立刻调转了矛头,将注意力扯到了萧恪和余笙身上。 “那你呢——你跟弟妹进展如何了?别告诉我,你连手都还没拉上!” 啪—— 萧恪突然将看的书合了起来,动作利索地塞回了书架里,低沉嗓音道:“皇上不急太监急。” 与此同时,在另三楼的房间里,余笙和黎漫姐妹俩刚把小梨涡哄睡着,蹑手蹑脚地回到了余笙的卧室,黎漫立即开始了对贺澜的批/斗大会。 “贺澜是萧恪的经纪人,那你们最近应该有过不少接触,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余笙没想到两个人都分开了,黎漫还要拉着自己在背后讨论贺澜,无奈回应道:“怎么样……你是说他的业务能力还是为人啊?” “各方各面吧!” 为了不让贺澜和黎漫那不知道从哪里缔结的矛盾越来越大,余笙深思熟虑了一番,给出一个算是正向的回答:“看上去蛮不靠谱的,但关键时刻却很稳重——如果用一句话总结的话,大概是这样。” “他?他靠谱?能力差劲又总是找不准方向……” 听到余笙偏向性的称赞,黎漫的嘴巴又开始嘀嘀咕咕,余笙一瞬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和黎漫不在同一个频道,不相信自己耳朵一般又重新确认了一遍。 “嗯?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两个人席地而坐,分别抱着个软和的抱枕,黎漫就这样直接枕着抱枕侧身靠在地毯上,似乎在为自己和贺澜的关系心烦意乱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小情侣在闹别扭。 “你跟贺澜什么仇什么怨啊?看你俩一见面那剑拔弩张的样子,除了谈起梨涡儿她亲生父亲,我可从没见你这样大动肝火过。” 黎漫含含糊糊,只是说:“啊还不是当时被换角的事情。” “可我记得你明明就不想出演那个角色啊……” “主动选择和被动抛弃可是两码事!” 女人蹭地坐起身来,突然飞快地打了套连环小动作,试图掩饰自己当下不同以往的情绪。而做了她十多年闺蜜的余笙早就觉察到了不对劲,抱着果汁杯靠在书桌腿旁边,笑眯眯拆穿了她。 “说到底,你就是被贺澜不带目的性地帮衬了一把,害羞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是不是?” 于是,黎漫再次炸毛了。 “我害羞?我会对他害羞?真好笑,他有什么魅力值得我像个小女人一样见了他就害羞啊!” …… 黎漫那张嘴一旦按了开关就停不下来,余笙只顾在旁边偷笑,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自己的答案,只是表面上还顾及着黎漫的情绪,顺着她的毛轻揉地摸了摸。 “好好好,你就是单纯讨厌他的做派。” “本来就是嘛——远的不说,就说你和萧恪,你会因为害羞就跟他大吵大闹吗?明显不可能啊!你只会变得更加娇小可人,不像我,见了他只想臭骂一顿!” 占了口舌之快的黎漫心满意足地抱着抱枕又倒向了另一边余笙的怀里,靠在她曲起的双膝望向天花板若有所思。 “每个人表达谢意和爱意的方式不一样,你本来就是个小傲娇。” 余笙宠溺的点了点黎漫的鼻头,就像是哄小梨涡那样笼着着母爱光环。 第32章 “我到底是哪里娇了!” 黎漫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评价,再次蹭地一下坐了起来,佯怒地盯着余笙,撅着个小嘴倒像是在撒娇一般,全然没了她在秀场上大杀四方的锋利。不过她这回没有等余笙开口说什么软话,便在瞬间自己转换了心情,懒懒散散地将下巴抵在余笙的膝盖上,一双勾人的眼睛痴痴地望着余笙,漂亮极了。 “算了,不提那群臭男人——说起来,你新季度的产品都设计好了吗?” 说起正事来,余笙的神情也色了几分:“嗯,最近一直在跟几个厂家谈合作,基本上都已经搞定了,过阵子会先出打样,至于大货嘛,还需要你再出点资金支持。” “没问题,我就怕你什么困难都自己担着,完全不跟我开这个口——这本来就是我们共同的品牌啊,我又没动脑又没跑腿,就是出点钱,什么风头都让我占尽了。” 边说着,黎漫便伸手顺了顺余笙披散在肩的长发,悠哉游哉地编起了松松垮垮的麻花辫,然后拆掉再编,反反复复进行着这样看似无聊的动作,她却乐在其中。 “突然想起来那时候我初入模特圈,完全没有品牌愿意在我身上花钱,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又受了经纪人的骗,只有你还在我身边……为了给我撑场面,你注册了[声声慢]这个汉服品牌,明明我连半分钱都出不起,你却把我们的姓名合在了一起,说这是我们共同的‘宝贝’……我第一次穿着你设计的衣服走上了服装秀,一举夺得当场所有的光彩,这个品牌也被大众熟知并追捧,我们也越来越成功,如果不是你们家突然遇上变故……” “我当初想到创立[声声慢],也有我自己的私心啊——而且正是因为你的成功和知名度,才没让[声声慢]彻底垮掉,不然从我家破产那一刻起,我就没有任何可以支撑它继续存在的筹码了。”余笙温柔地垂眸笑望着黎漫,“虽然那之后因为没能继续发布新品而有些落魄,但好在我们挺过来了,目前的经营状况也有所好转……再说,你最近势头正盛,被你在秀场里一宣传,我们的品牌肯定能重新收获客户们的青睐!” 果不其然,几天后的alla风尚大典,很久没在国内走秀的黎漫,身着一身改良式汉服,画上经典的复原妆,一下子便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更令人吃惊的是,她的手里还牵着个同 样汉服打扮的小女孩,而从她的样貌不难看出,那正是不久前出现在热搜上,和萧恪余笙夫妻俩一起出现在迪非尼的“私生女”。 #余笙黎漫声声慢 #黎漫复原妆造 #小梨涡漂亮小手办 #萧恪亲自回应私生女传闻 #萧恪红毯后台采访 #黎漫带女儿走红毯 #黎漫力挺闺蜜余笙 #沐苡然红毯生图 …… 坐在家里看直播的余笙正抱着薯片,窝在沙发里刷手机,看到热度不断上升的热搜词条,余笙突然兴致缺缺。她不太想从媒体特意引导的方向先入为主,索性将手机扔到一边,专注在电视里播放的alla风尚大典的直播现场。 其实每位艺人的表现力都各有魅力,只是余笙的眼睛还是移不开自家闺蜜和名义上的“老公”——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来评价,他们的气质的确是最独特的。萧恪那随时随地散发出的禁欲气息和沉稳气场,以及黎漫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和张扬自在的生命力,都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余笙的审美高度。 画面不时穿插着红毯两侧进行拍照和采访。 记者提出的问题大部分都和艺人今晚的穿搭或是个人职业动态有关,有部分人则会被问及恋情或是私生活。而萧恪和黎漫就属于后者——记者完全没放过这个采访的机会,将这些天挂在热搜上的词条句句挂在嘴边,而丝毫没有提及他们最近的作品和动态。 【记者】黎漫好久不见,跟大家打个招呼吧——还有你身边这位小美女。 【黎漫】大家好,我是黎漫,这是我女儿小梨涡。 【小梨涡】(挥了挥小手,笑容甜美)大家好! 【记者】(被小梨涡可爱到)我们接到的消息是,你因为最近过满的行程,本来不打算参与这次红毯走秀,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主意呢?再次受邀参加alla的风尚大典,心情如何? 【黎漫】当然是很荣幸了,其实我出道后收到的第一封邀请就是alla,说起来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这里可以说是我的主场了。另一方面呢,我看最近热搜也很是热闹,那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欢在自己的主场被抢风头,所以就亲自来了。 【记者】(没想到黎漫真的和传闻中一样直接,笑得有些尴尬)能介绍一下你今天穿的品牌和设计师吗? 【黎漫】我和我女儿今天穿的这套汉服都是出自余笙之手,她是汉服品牌[声声慢]的主理人,是个很有想法的汉服设计师,我们在五年前共同创立了[声声慢]这个品牌,我负责台前,她负责幕后,这些年一直如此,并不是因为最近她和萧恪的感情曝光,才借着这个热度横空出世。 作为她十八年的好闺蜜,我可以很笃定地说,余笙她首先是一个独立的、有思想的、极为优秀的成功女性,不管在事业上还是生活中,都有她独到的闪光点,正因如此才会吸引到同样有魅力的萧恪,令这样一个在大家眼中清心寡欲的男人为之倾心。 所以还是希望大家在网络上自由发表观点的时候,能够分清这样先后的逻辑顺序——女人不是男人的依附品,她不需要因为成为谁的太太而被打上荣耀的标签,你们该艳羡、该嫉妒的,是她本就高贵的内里。 第30章 黎漫说话向来直接,即便是在媒体面前,也丝毫不给任何人面子,搞得记者都有些下不来台。 【记者】(笑容僵硬,将注意力转移到小朋友身上)那小梨涡呢?跟妈妈一起走红毯开不开心? 【小梨涡】当然啦,我跟妈咪是模特界最闪耀的母女档嘛,而且身上穿的还是干妈咪专门为我们设计的汉服,就好像三个人一直在彼此身边,给彼此支持和爱哦! 话毕,小梨涡冲着镜头做了一个飞吻的动作,还配合着一个甜美的wink,她知道余笙看得见。 此时此刻,那枚吻似乎穿出了电视屏幕,像是长了翅膀一般闯进了余笙湿润的眼眶,她坐在沙发上张开双手,似是在等待接住那枚飞吻一般,配合着电视里小梨涡完成了一套中了丘比特之箭的动作,整个人心软软地倒在了柔软的沙发里,静静地望着小梨涡,仿佛二人可以隔着屏幕深情对望,感受到彼此的存在一样。 在画面里闪现过其他几位艺人后,萧恪出现了。 【记者】(八卦脸)近来有网友碰到你和太太同游迪非尼,还带着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估摸着也有三四岁了,她跟你是什么关系呢? 【萧恪】(云淡风轻1.0)这件事当天就以公司立场做了回应,刚刚应该也有采访到吧——她是我太太闺蜜黎漫的女儿,大家都知道她是维密超模,只是私生活一直比较低调,没想到因为我的缘故被突然曝光,我也觉得很自责……小家伙今天也跟她妈妈来走了红毯,表现力很强,很有她妈妈的台风。 【记者】(看戏脸)在你因为跨年档电影爆火后,你马上就和太太共同参加了《重回恋爱时》这档真人秀的录制,有网友质疑,每次这档综艺更新前,你都会靠私生活的热搜招揽热度,对此你有什么想要回应的吗? 【萧恪】(云淡风轻2.0)如果买热搜就能火的话,我早就红透半边天,不需要花七八年时间,等跨年档电影的出圈,真要若此,以后谁都只想走捷径一步登天,不愿意接受各种打磨和历练,也就因此会失去艺术的沉淀,眼里只剩名利和金钱。 另外,作为演员,肯定还是希望粉丝和观众朋友们更多地关注我的作品,而不是私生活,我也不想因为过度曝光而对我所塑造的人物角色产生负面影响,让真正欣赏和期待我作品的影迷们失去代入感和沉浸感。在此,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也请理解我的心情。 【记者】(吃瓜脸)有网友质疑,无论是你和太太一起参加真人秀,还是被拍到带着黎漫女儿共游迪非尼,再让黎漫出面澄清,都是为了宣传你太太的汉服品牌[声声慢],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萧恪】(云淡风轻3.0)我的工作本来就是演员,如果连自己的私生活也要一直演戏,未免太辛苦了,而我同意参加《重回恋爱时》的录制,毫不避讳地讲,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想要和老婆公费恋爱的私欲。 至于[声声慢],的确是我老婆主理的汉服品牌。我们并非特意靠综艺和热搜的手段为她的品牌做宣传,如果大家有刻意关注的话,可以了解到这个品牌在五年前就成立了,那时候还是以高奢和还原传统为主,但随着公众对汉服越来越有研究、有兴趣,我老婆也希望汉服的穿搭能够融入日常。 第33章 每个人都有追求美的权利,在保持美感的同时又保留了我们民族的传统文化,我认为这不失为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但网友们如果只将它归结为盈利的手段,我会觉得有些狭隘。 不过是否购买、是否欣赏,也取决于个人的意愿和眼光,我们既没有强制消费,也没有道德绑架,我们只是在取悦自己的同时分享了这份满足感,仅此而已。 无论记者如何用戏谑的语气,妄图想要从萧恪的口中得到些的说辞,萧恪都沉着地应对着,滴水不漏,让记者一瞬间没了再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趣。萧恪看着记者那张逐渐失去笑容的脸,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情绪,只淡淡地颔首道别,向主场而去。 余笙侧躺倒在沙发里,听着萧恪那沉稳有力的嗓音一字一句在自己耳畔低语,极有安全感,仿佛他是风浪里最坚固的船体,任由外界如何诋毁伤害自己,他都能安稳地守护好她最为脆弱的内心。 萧恪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镜头前,似乎那段话是在特别讲给屏幕外的自己,明明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可余笙就是能感受到那股传达给自己的力量。 方才湿润的眼眶已经盈出泪水,如果说小梨涡对她的爱是出自女儿对妈妈的依恋和疼惜,那么对于萧恪超出亲人和爱人之外的偏爱,却让她一时找不出任何可以支撑的答案。 萧恪曾说过,他向来不会混淆现实和演戏,但他们之间明明从高中相识自话剧社起,就不过是一场庞大的戏剧设计,只是时隔九年都没能迎来圆满的落幕。 大概等这场合约终止,便是句点了吧。 只是一个无关的外人都可以将自己从未宣之于口的难过和坚持剖析得如此透彻,并且在公开场合为她保驾护航,余笙的心头竟然闪过了一丝不舍。 她胡乱地摸了把眼泪坐起身来,抓起手机找到了置顶的联系方式。只是激动滑动的手指突然有了一些犹豫,她很想就这样直白地告诉萧恪,自己接受到了他所有表示理解的信号以及自己的感激。 但当她的目光再次回到电视机前那个被聚光灯紧紧追随的男人——他的一举一动都有自己赋有的特定意义,他不可能任凭感情的趋势作出任何可能会让他的事业受到冲击的举动,也因此,他的理解或许只是他树立好好丈夫这一人设的一环,她又怎么能陷落他的圈套自作多情? 稍微冷静下来的余笙不再让那些无端生出的杂念影响着自己,她又将手机扔回了茶几上,方才激动的情绪已然被浇熄,她双腿盘膝抱过自己还没吃完的薯片,再次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大概是为了热度造势,萧恪的座位被安排在同黎漫一处,也只有在哄小梨涡的时候,镜头下萧恪的表情才有了些柔和的变化。 退场的时候萧恪比往常还要先离开,他与黎漫和小梨涡同行了一段路,在后台碰上了正等待他的贺澜。 “干爹地着急回家陪笙笙宝贝吗?” 小梨涡的手里还抱着刚刚其他艺人朋友送来的小零食,声音奶甜奶甜的。 “嗯。” 有萧恪领着小梨涡,黎漫完全不用担心,她老远儿就瞅到了今晚盛装打扮的贺澜,嘴巴比脑袋反应还快:“哟,冤家路窄啊。” 一堆摄像头都在旁边架着,贺澜怕在这里跟黎漫起争执再闹出什么事情,干脆闭口不言,黎漫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兴致缺缺。 等到保姆车驶回萧恪家时,客厅里明显还亮着点微弱的灯光。 “看来弟妹在等你回家哦——” 贺澜迫不及待地把萧恪赶下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客厅里只开了一圈微弱的顶灯,萧恪轻手轻脚地进了门,却并没有发现余笙的人影,只有电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不知道在放着什么内容。萧恪光着脚丫将拖鞋拿在手里,另一只手臂上则搭着自己脱下的西装外套,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沙发。 果不其然,余笙窝在沙发里睡熟了。 萧恪轻叹了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疼惜。他知道最近为了新品上市,余笙忙忙碌碌地跑前跑后不比自己轻松,他将西装随意搭在另一边沙发的靠背上,缓缓蹲下身来静静地注视着余笙,很享受难得的近距离。 时间仿佛停滞在那一瞬间,他可以不必掩饰自己的内心和神情,不用在乎余笙的反应,只是自私地任占有欲肆意而生。 就这样静默了一会儿后,大概是觉得睡姿不够舒服,余笙突然翻了个身,然而睡梦中的她没办法估计沙发的距离,就这样失去了重心,直接倒在了萧恪的怀里,她就这样惊醒了。 “回,回来啦……” 余笙揉了揉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的上半身完全被萧恪抱在怀里,而自己的腰部抵在萧恪的膝盖上,如果没了萧恪的支撑,她一定会自己正面朝下摔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 但瞬间清醒的余笙立刻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跟半蹲在沙发前的萧恪拉开了距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很快岔开了话题:“恭喜你哦,年度影响力人物!” “嗯。”萧恪见她活像只受惊的兔子,不免有些挫败,声音也低沉了些,“困了就去床上睡。” “我在等你啦。”虽说余笙不想为萧恪的发言而自作多情,但总觉得不能对他公之于众的偏爱视而不见,至少也要诚恳地表明自己地谢意,“你知道吗?我最近还开通了[声声慢网店,光是今天一晚上就暴增了很多粉丝……都是托了你的福。” 萧恪站起身来关掉电视,没什么表情地生生浇了一盆冷水:“我今天没穿你设计的衣服。” “我知道,你是怕路人们有逆反心理是不是?如果你和黎漫还有小梨涡,都在同一个活动同一个晚上大肆宣传[声声慢,你担心会起到宣传的反效果,所以仅仅是在采访的时候提及了几句而已……我都懂的。” 余笙倒是完全没把萧恪有些冷淡的态度放在心上,整个人还沉浸在被照顾的温暖里,反而笑嘻嘻地替萧恪说出了心声。而面对余笙直白而准确的剖析,萧恪哑了哑嗓子,一时没能回应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说,你为我做的,我都有看到。” 不,你所觉察的,不过只是凤毛麟角。 只是萧恪依然平静地望着她,没将自己心里所想直接告诉她,而是克制道:“很晚了,睡觉吧……谢谢你等我回家。” 萧恪绕过沙发想走楼梯回房间,却听到余笙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客气什么,我们不是夫妻吗?” 得到意外回答的男人猛然间回过头来,似是见到他那副有些失态的表情,将下巴垫在沙发靠背的余笙觉得他大概是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怕太久没有录制节目,等过两天到了摄影棚,找不准定位和状态。” 第31章 只是为了找准定位和状态吗? 萧恪的双眸明显黯淡了下来,只是就着不太明亮的灯光,余笙没能立刻察觉,瞧着他已经转过身抬脚继续往楼梯上走去,余笙才隐隐觉得萧恪他似乎不太高兴,但她又完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对了——” 已经走过拐角的萧恪突然侧过头来,昏暗的灯光晕着他的身影,看不分明情绪。 “嗯?还有什么事?” 余笙整个人趴在楼梯扶手上,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单纯地望着萧恪,还以为他有什么关于节目录制的重要指示。 “你的鲜花饼和奶渣饼——这些天照顾梨涡儿,都忙忘了。”萧恪的眼神向橱柜的方向点了点,“在厨房,可惜不新鲜了。” 她愣在原处,其实那不过是当时想要化解彼此矛盾的一个小台阶,萧恪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小梨涡来家里寄宿,她早就将自己提出的小要求抛之脑后,本以为萧恪跟她也是一样的,没想到他真的有在认真满足自己那不能称之为心愿的心愿。 “谢,谢谢。” 只是萧恪落寞的眼神没再落到余笙身上,几近黑暗的空旷客厅里,他淡淡的嗓音静静回响:“夫妻之间,不谈感谢。” 迟钝的余笙点了点头,丝毫没觉出萧恪隐隐愠怒的语气,见他回了房间,自己便转头按了下电梯,直接上了三楼,只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空落落的。 窗外风雨交加,她似乎做了一场熟悉而遥远的梦。 雷鸣般的掌声响彻礼堂,萧恪和余笙代领的所属高中话剧社站成一排,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深深鞠躬向观众们的支持致以谢意。在全国高中戏剧表演的比赛之中,他们的节目荣获了特等奖,除了这样荣誉的称号之外,还收获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不如我们包个游艇去度假吧!” 社团里的大家叽叽喳喳谈论着南方海域的阳光明媚和自然风光,余笙托着腮反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大家你一言我 一句,刚想开口表态,就先被社长大人否决了:“奖金是用来维护社团运营的,不可以只顾消遣。” 第34章 “有什么关系嘛,大家为了这次演出也很辛苦啊——”活动室里瞬间鸦雀无声,余笙的视线在全屋张望了一圈,看着大家那张期待却不敢在萧恪面前造次的脸,悄咪咪地趴在萧恪耳边道,“我爸爸听说我们得了奖特别开心,给我多加了一大笔零花钱,我可以出大头的。” “这是团建,不需要你一个人挑大梁。”萧恪抱着胸站在房间中央,一脸严肃,“我不反对团建,但团建的选择需要在我们的经济能力范围之内。” “那就大家象征性aa一部分,我可以找我爸爸的朋友给咱们一个友情价嘛!” “余笙。” “嗯?”明明萧恪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但余笙却完全不胆怯,反而笑着劝解道,“社长,你已经高三了,如果不趁着国庆放假好好享受一下,以后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刚好的机会了——你为社里付出这么多,军功章有你一大半呀,我们也想你放松放松,是吧?” 余笙给话剧社的大家使着眼色,几个稍微胆大点的人开始此起彼伏有了附和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个无比可怜又祈求的眼神。 “社长……” 面对着一群人期盼的眼神,萧恪本来不为所动,直到他的余光瞥到身旁的余笙那双清澈的眼眸。其实按照她的家庭条件来讲,她想要出海根本不是难事,只是对她来说,或许更重要的是和谁一起拥有那份宝贵的经历,是如何能够靠自己的能力让信任她、陪伴她的朋友得偿所愿。 于是,溜到嘴边的话转了风向:“报个预算表上来,如果价格合适,可以考虑……散会。” 社团的众人仿佛不敢相信一般陷入了一片沉默,直到萧恪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活动室内才爆发出一阵激动的庆祝声。 “耶斯!” 几天后,在辽阔无垠的海面上,一艘洁白的游艇正平稳地前行着,远远望去,它在碧蓝的海水中显得渺小而坚定,仿佛一颗明珠漂浮在蔚蓝的丝绸上。太阳高悬在湛蓝的天空中,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水面,每一片波纹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游艇的船身在阳光下闪烁,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犹如一条银色的鱼在水中游动。 随着视线逐渐靠近,船尾扬起的浪花拍打出一道长长的白色尾迹,在湛蓝的水面上拉出一条细长的痕迹,像是为平静的海面增添了几分活力。天际线模糊地与海水相接,偶尔有一只海鸟在游艇上空盘旋,发出清脆的叫声,仿佛是这片广袤海洋唯一的回响。 游艇上,甲板铺设着浅木色的地板,几张白色的躺椅整齐地排列着,靠近船舷的地方还放着几把蓝白相间的遮阳伞,微风中伞面轻轻摇曳。甲板中央,话剧社十来个人悠闲地坐在座位上,有的倚在扶手边,有的凑在一堆说说笑笑。而萧恪无论在哪里都总是最安静的那个。 “社长!我们是出海,你未免也穿得太老干部了吧——” 其中一个敞胸露怀的男生从身后搂了上来,站在船头的萧恪似是早就感受到了他的靠近,抢先一步闪到了一边,余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不客气道:“我们是出海,不是下海。” 男生的长臂捞了个空儿,索性就势整个人反靠在围栏上,面对着萧恪笑嘻嘻地打哈哈,完全不在意:“社长的嘴巴就是不饶人啊!” “你这审美也该去看看眼科了,穿一身破烂来都配不上小余笙给咱们找的这艘游艇!” 不知道谁的耳朵那么灵,听到萧恪对敞胸男的评价极为中肯,也不由溜达过来连连附和。许是这边的热闹谁都想来凑一脚,于是聚过来的人便越来越多,方才还很是清净的船头一下子就像是早市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吵得萧恪脑壳疼。 “还是社长的眼光好,社长这身打扮很帅啊!” “社长可是咱们话剧社的台面,穿什么不帅啊!” “这也就是咱们内部欣赏了,要是被其他社团的成员瞧了去,搭讪的肯定这整个船都站不下!” “那就让副社长找搜更大的船,直接给咱们办个海上联谊party!” “你想得美,想占组织的便宜脱单,可没那好事儿——” …… “说起来,我本来以为会有更多人参与呢,结果就来了个零头。” “不是所有人都出得起分摊的费用的,而且有一些高三的同学最近正专注在备考上,本来话剧社的活动就很少参加了。” 在一片高分贝的嗓音中,萧恪冷不丁开了口,只是视线却依然望着遥远的天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这时,其他人的注意力才真正回到萧恪身上。 “社长你不着急备考吗?” “社长这么优秀,功课的事情从来都不用担心,哪儿像你啊——” “社长应该想要参加艺考的吧?直接考表演系吗?” “不不不,我倒是觉得社长也可以试试音乐系——听说社长的妈妈是钢琴家呢,之前晚会上社长表演的钢琴也是一绝!” …… 热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他们似乎并不是想讨论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仿佛“萧恪”只不过是他们闲聊的话题,是他们闲暇的谈资。 此时,余笙拿来个滚动着与果冻海一般颜色液体的高脚杯挤了进来,凑到萧恪耳边笑问道:“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 “你也好奇吗?” 听上去,萧恪的语气并没有什么不同,淡然到仿佛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一般。 “聊天嘛……总觉得你最近心情不太好。” 余笙并没有因为介意萧恪的情绪而小心翼翼,反而将她所有的顾及摊开来讲,放在明面上等待萧恪的反应。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想必萧恪也是如此,这也是他们每次能够在各种剧目种完美配合的原因之一,沉浸在角色里时他们有着天衣无缝的默契,只可惜不知道是因为刻意的回避还是理智的错觉,那时的他们似乎将所有可能的动心全部扼杀在落幕的一刻,离开剧本便背道而驰。 “为什么?” 萧恪依然没有侧过头来,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同他的心一般平静的海面。 “虽然你平常也是这样对人淡淡的,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的情绪里还有些悲伤和无措……萧恪,你遇到什么事了吗?大家都是朋友,有事儿开口!” 余笙一手拿着高脚杯,一手扶在围栏上,侧着头似是拼命想看清萧恪的表情,可萧恪偏偏不配合她的角度,只是余光淡淡扫过她那张灿烂的小脸,平静地像是在自言自语:“你好像没什么烦恼。” 听到萧恪不冷不热的言语,余笙只是抿了抿嘴角,收回了夸张的动作,与萧恪并排着站立,一手托着腮,似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后,才给出了回应:“我只是不喜欢跟别人讲述自己的痛苦,那些悲观的情绪对我来说可以迅速自我消化,既然如此,也不需要多给无关的人徒添麻烦。” “那我的答案也是一样的——就算我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有向你诉苦的必要。” 萧恪抗拒的意味很明显,甚至有些驱赶的意思,但是余笙不怒反笑:“你真的很神秘呢……” “什么意思?” “不一样——”余笙轻笑一声,胳臂肘随意倚靠在围栏上,突然侧过身来转头看向萧恪,她用透明的玻璃杯挡在了自己眼前,另一只眼停顿地做了一个wink,清透的荔枝汁倒映出她笑容明媚,语调上挑,“我有很多很多的爱哦,再靠近我一点点吧。” 发动机的声音突然增大,混杂着海浪的巨大翻滚,萧恪并没有听清她在说些什么,又因为透明的玻璃杯挡住了她半边嘴角,连唇语都读不出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再说萧恪也不想再和余笙继续自己的私人话题,索性也就没再询问什么。 被忽视的余笙耸了耸肩,又转过身来背对着萧恪,双手都随意地搭在围栏上,视线 在海天一线之处的远方。萧恪静静地站在她身边,没有再主动说些其他话题。 云层后的太阳探出了头,洒落下稀疏的阳光泛在粼粼的海面上,一时悸动。 “这个画面很有泰坦尼克号的感觉啊——”余笙没回头,她知道萧恪就在自己身后足以听清自己说话的距离,“下次要不要和我搭一场jack和rose的戏,嗯?” 第32章 而在等待萧恪回答的那几秒钟,刚刚聊起其他话题而不由走远的话剧社同学们,突然又蜂拥而来,将余笙和萧恪两个人圈了起来,再次开始叽叽喳喳个不停,其中不乏起哄嚷嚷着要在这样的美景之下多拍几张合影。 “哟——” “社长和副社长在打情骂俏咯!” “youjump,ijump!” “要不要现在就来即兴表演一场——action!” …… “我无所谓啊……我即兴表演的能力,社长你可是最了解的。” 余笙指的是当时萧恪邀请自己即兴演出《无人生还》的其中一幕,并凭此得到了话剧社所有人的认可,而自此成为话剧社的当家女主及话剧社副社长这件事。 第35章 瞧她那副模样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而萧恪却没有在起哄下有任何想要妥协的样子,反而在一片哄笑声中更加冷漠,但这一次大概是大家玩得太过放松,完全没有注意到萧恪情绪的微妙变化,甚至不像往常畏惧社长一般见好就收,倒是越来越放肆,差点连当事人之一余笙都要开口调节场面了。 “小家伙们——有没有好好享受出海啊!” 就在余笙摆摆手想要回应时,船舱里突然冒出来个人,穿了件白色的无袖背心,手臂的肌肉线条完全暴露在几双视线之下,皮肤晒成健康的小麦色,而下身则搭了件与背心字母印花同色的海蓝色短裤,踩着双人字拖极为简单休闲,但只要稍微懂些牌子的人打眼一看,就能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四位数以下的配饰。 “船,船长!” “船长你不用掌舵没关系吗!” “很危险诶——” “……”余笙嫌弃地扫视了一圈,撇撇嘴道,“要是他来开船,我们才危险了呢……” 话剧社的同学们疑惑的眼神纷纷投向了余笙:“诶!?小余笙你认得他吗?” 只是还不待余笙回应,另外的同学们就开始七嘴八舌给出了解释:“说认识也不奇怪啊,毕竟这艘船本来就是小余笙爸爸的朋友借给我们的嘛!” “所以,这位就是所谓的朋友?但是看起来有点太年轻了吧……” “仔细一瞧,这位先生还挺帅的!跟社长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诶,好适合我们编排的下一部戏的男二!” “只能是男二吗?我的魅力应该远远不止吧。” 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到了人群之中。甲板之上,萧恪仍然没什么表情地站在船头,甚至都没侧过身来,只是留给喧闹的人群一个漠不关心的背影。余笙在萧恪身旁反靠在围栏上,完全没有她可以插嘴的空隙,干脆自己喝着高脚杯中的荔枝汁,无奈地听着他们天马行空。而男人站在一众话剧社的高中生之间,热情地打着招呼,但注意力却完全在不远处的余笙身上,瞬时颇受欢迎地同她的朋友们玩成了一片。 “莫非你是小余笙的男朋友!” 人群之中,不知道谁来了这么一句,而男人又没有否认的意思,一时间将他们的思路调转了不可思议的方向。 “看起来像吗?” 起哄声还在继续,余笙眼看着男人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反而越说越起劲儿,扶额正打算开口,谁知身旁的萧恪不知又低沉了几度的气压,竟然转过身来用那双极具震慑力的双眸,死死盯着那个从船舱里走出来的男人,毫不客气地开了口:“懂礼貌的人应该要先做自我介绍吧?” “……” 气氛瞬间凝滞,跨越噤了声的人群,两双明亮的眸子情绪不明地审视着对方,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股莫名其妙的杀气。 余笙见状,刚想抬脚走到二人之间化解尴尬,却被萧恪先行扣住了手腕。只是当她下意识望向萧恪时,却没见他有任何对自己示意的眼神,仿佛他这样的动作并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更像是对私人所有的保护欲作祟。 在余笙失神的刹那,男人已经咧开了嘴角,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真是抱歉,见到你们太兴奋了,连这么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大家好,我叫于歌,很高兴认识你们!” “余歌?小余笙的亲戚吗?你哥哥?” 听到这样的猜测,萧恪才稍微松懈了些,余光落到自己扣住的手腕上,后知后觉地有些尴尬地收回了动作。 “我可没有这么丢人的哥哥……”回过神来的余笙已经走向了甲板中央的位置,同于歌对视了一眼,才扬了扬下巴介绍道,“这是他家的船——他从他爸爸那里听说我要带着一帮热血的话剧社高中生出海,就非要跑来凑热闹。” “哦——原来是船老板家的儿子!” “跟小余笙是青梅竹马吗?还真是门当户对!” …… 眼瞅着一帮人越猜越离谱,余笙摆了摆手,语气里毫不掩饰的嫌弃:“我们两家还没有到要商业联姻的地步哈,你们的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 “话剧社什么都能缺,就是不能没有想象力,不然我们拿什么搞创作!” “你这是在侮辱我们的专业度!” …… 看起来于歌在自己的同好们之中还真是颇受欢迎。 余笙瞥了于歌一眼,见他正洋洋得意,就知道他自恋的毛病又犯了,懒得在外人面前再损他几句。 与甲板这一半的其乐融融不同,另一边的萧恪独成了一个冰冷的世界。 他冷漠地注视着对面你一言我一语了许久,才不紧不慢地走到了余笙的身后,冷不丁地开口:“不是要演《titanic》?” ……社长大人,你的反射弧还真是有够长的。 大家都对社长的突然出现和发言或多或少有些不满,毕竟他挑选的时机也太不合适宜,大家明明还正津津有味地调侃着这对青梅竹马呢!这下不就被硬生生打断了吗! 而被调侃的另一位当事人倒是反应极快,笑着替余笙回绝了他的邀请:“你们平时演戏就已经很辛苦了,今天出海不是来放松的吗?就别搞你们在学校的那一套了。” 于歌完全忽视了萧恪那张冷到僵硬的脸,笑着向人群之中道:“我从船舱里出来呢,就是想邀请你们一起来场我们传统的泡泡浴派对!” “……你又要搞那一套。” “很有趣啊不是吗!你自己倒是参加过了好多次,但是不要替你的朋友们做决定嘛,万一人家也很想尝试呢!” 还不等众人反应,余笙和于歌两个人倒先“打情骂俏”了起来。 “泡泡浴!是费特希耶跳岛游的那种泡泡浴派对吗!” “那是什么?听上去很不错诶!” “我要玩我要玩!” …… 不一会,于歌便在大家的呼声中,指挥着随船的船员将甲板清理干净便开启了泡泡机,大量绵密的泡泡瞬间涌出,快速堆积在甲板上,甲板顿时化身为一片欢乐的泡沫海洋,空气中充满了轻柔的香气,每当微风拂过,绵密的白色泡沫轻轻飘散,在明媚阳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那情景宛若置身于梦幻般的童话世界。 摇摆的音乐在船上回荡,气氛立刻变得热烈而动感,泡泡在肩膀和头发上堆积形成搞怪的“泡沫帽子”和“泡沫裙”,一行人在轻快节奏的带动下,尽情地跳舞、嬉闹,甚至在泡沫里打着滚,欢笑声与浪花声交织成一片。 远处的碧海蓝天构成了天然的背景,泡沫中的欢乐、甲板上的舞动让整个派对洋溢着纯粹的喜悦。 而与之完全隔绝的,便是独自靠在船头角落里,只有裤脚沾染了些许泡沫的萧恪。 “这家伙的个性还真是不讨人喜欢。” 已经全身被泡泡包裹起来的于歌,几乎只露出来一双明亮的狗狗眼和一口大白牙,玩了一圈之后又凑回到余笙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向了角落里的萧恪,道出了自己的主观印象。 “谁说的?” 余笙不服气地撅了撅嘴,抱着胸没把后半句话讲出来。 ——“我就挺喜欢的。” 余笙微微抿着嘴角,将视线从萧恪的身上移开,生怕那呼之欲出的爱意先被其他人觉察了去。 开阔的海域之中,泡泡浴派对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然而,美好的出游并没有按照计划进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在这欢乐的气氛之中席卷而来。 “什么情况啊——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多云转晴吗!怎么突然起浪了!” “风力好强,我们不能继续待在甲板上了!” “快点回舱里去——船长有经验,我们都听船长的不要慌!” …… 只是风暴来临的速度非常之快,随着风势逐渐增强,情况急转直下,还不待他们一一回到船舱,海面开始变得波涛汹涌,等他们的船接近风暴中心时,海浪高度迅速增加至数米,船体也在大浪中剧烈颠簸起来。 由于风暴猛烈,游艇的主帆迅速被撕裂,失去了大部分航行能力,船只也开始失去方向感,被风暴和大浪推向危险的礁石区。随行的船员们立刻采取应急措施,试图稳定游艇,但风浪过于强大,船只在巨浪中时而急剧下沉,时而又被高高托起,简直是险象环生。 而余笙为了掩护自己的同学先行回到船舱,自己便突然顺着颠簸的幅度被重重地摔在里甲板上,差点直接被越来越凶猛的风浪掀下了船,好在一直跟在她身后的萧恪眼疾手快,先搂住了余笙,只是他也因为这样的动作而一时失去了重心,半边身子都被甩出了船外。 “萧恪——” 余笙想也没想便向相反的方向探身而去,试图拉住萧恪的衣襟,然而风浪比想象中还要猛烈,她只能堪堪抓住萧恪,却没有更多的力气让二人都平安无事,最终被风浪全部卷入了深海之中,于歌的呼声也随之消失不见。 第36章 “小余——” 海水将她的所有记忆淹没,瞬间陷入无边的沉默,被深蓝色的恐惧包裹。 第33章 窗外电闪雷鸣,余笙骤然从似真似幻的梦中惊醒,她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许久,有些怅然若失。 其实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很多细节,模糊的记忆让她时不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从那场海难中死里逃生。而陪在她身边的男人——如果萧恪在那时真的存在过,他不该没有任何表示才对,而依照现在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来看,似乎当时的场景并没有那么惊心动魄。 余笙渐渐从不确定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她有些口渴,便翻身下床打算去厨房倒杯温水清醒一下。 然而房门被推开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却杵在围栏处,背对着自己。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门口?” “外边在打雷,担心你。” 他说得直接,并没有回避用意的意思,似乎在他眼里,这本就是件寻常事情。 而余笙只是点了点头,自当是他正在沉浸式转入扮演假夫妻的状态,但心里又在犯嘀咕——萧恪对当年那件事,或许萌生了什么不一样的想法也不一定,像她一样。 “……我刚刚梦到九年前的风暴了。” 萧恪明显一怔,他的手随意地搭在围栏上,扭过头来静静望着余笙,不知道透过她的眼睛想要读出怎样的情绪,最后也只是垂眸淡淡吐露道:“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大概是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没有见到自己所期待的反应,余笙愣愣地点了点头,已经完全确定是自己多虑了,便不再胡思乱想什么。 “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录《重恋》,咱们俩同时出现在镜头前总不能露出破绽。” 话毕,还不等萧恪回应,余笙便将房门掩了起来,听到轻轻的关门声,萧恪才清醒了些,耳畔回想着刚才余笙所说的话,心头一阵剧痛。 在节目组和嘉宾们沟通过之后,为了节省资金,最终确定接下来的录制将会连同上一期的reaction一起进行。 四对夫妻陆陆续续进入了摄影棚,围在长桌前依次坐下,将各自准备好的家乡美食放置在桌上,左一句右一句闲聊起来。 “我知道咱们要录reaction,特意留到了现在没提前看……我开直播的时候,好多粉丝还给我剧透,我说别别别,我不要听。”扎了两个丸子头的阮迩边给大家分发餐具,边笑眯眯地补充,“我连热搜都没敢点开看,有点小期待还有点小惧怕。” 余笙倒觉得阮迩的担心多虑了,从手边递给她一杯奶茶,道:“怕什么?你和訾老板甜甜蜜蜜的,就像是在看偶像剧。” “性转版的那种——” 听到唐馥妤在另一头调侃的补充,訾行远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问道:“所以我们当时应该都有匹配成功吧?” 宿洄干坐在一旁没有随便吃吃喝喝,环顾了一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看各位的神情和状态,大概第一期还算顺利。” …… 在大家七嘴八舌了一阵后,导演组开始了正式的录制。 【导演】欢迎大家回到《重回恋爱时》第一期reaction录制——先导片和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坐在c位的文朗翘着个二郎腿,语气平静无比:“跑到我们公司门口,要求我和宋清姿快点离婚解除捆绑的人,每天一波接一波。” “……” 没人敢搭话,宋清姿又无所谓地补充道:“我们公司门口也隔三岔五聚集着这样请愿的粉丝们。” 大概是看话茬快要掉在地上没人接,余笙有些尴尬地开了口,语速因为在大脑中思索措辞而放得缓慢:“知道你们的关系后,这么……激动吗?” “嗯,怕我们都是为了搞垮对方的公司,以婚姻为筹码做了场豪赌。” 对家有游泳界受无数体粉追捧的世界冠军都无动于衷,而无法理解粉丝行径的唐馥妤:“那,粉丝们还是蛮操心的哈……” 【导演】(开始打圆场岔开话题)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各位的甜蜜[相遇]时刻。 最先出现的一对夫妻是余笙和萧恪。 从萧恪在休息室确定相遇场景并完成邀请函,到余笙从四个选项中挑选了自己的赴约地,镜头一路追随余笙来到校园门口,她揣着萧恪那封感情真挚的邀请函,身着萧恪特意准备的当年的高中秋季制服,感慨万千。 【导演】回到你和萧恪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感觉怎么样? 【余笙】有点虚幻吧,说实话毕业之后也有六年左右没有回过学校了,而且因为一些原因,萧恪他高三没读完就转学了……嗯,中间发生了些小插曲,我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正视自己热爱的舞台,不过好在缘分又把我们捆绑在一起,这样想来还真是幸运。 画面回到余笙独自一个人走在通往音乐厅后台的走廊,突然在某个角落驻了足。 画外音配了一段她自己的陈述:我朋友是萧恪的忠实剧迷,当时萧恪出演了《无人生还》这部话 剧,结束后我陪我朋友去后台想找萧恪签名合影,路上讨论起这部作品的呈现效果时,刚好被女主演听到了……我的个性是比较心直口快,而且对于话剧、尤其是阿婆的作品,评价会比较犀利些,我在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后又觉得有些冒犯到那位主演学姐,就赶紧道歉跑掉了,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落在了音乐厅……我朋友担心音乐厅已经关了门,就提出分头行动帮我去拿钥匙,我就自己回到了音乐厅…… 话毕,余笙已经推开了后门,站在阶梯最高处俯瞰着眼前的舞台,不由有些哽咽:“这里还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啊……不管是装潢,还是布局。” 特写给到余笙蹲在座椅缝隙间假装寻找手机,而下一秒她蓦然抬眸,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侧的萧恪四目对视,那一瞬间被拉长为慢镜头,随之便插入了一段导演组对萧恪的采访。 【萧恪】严格来说我和我太太的相识,确实是那晚话剧社周年庆典结束后,观众都散场了,包括工作人员也都离开了,只是她到现在为止都还以为,我可能是留在音乐厅自省演技还是怎样都好,反正我们的相遇一定是个巧合…… 但实际情况是,我一直都知道她的存在,从社团招新时她来打听话剧社的情况起,我都有默默关注她的动态,甚至知道她加入了汉服社,但那时候更多是抱着不想失去一个有灵气的演员这样的心态,是欣赏,还谈不上爱情…… 那晚演出结束后,我在后台听到了她对这场话剧各方各面的评价,可以说和我的观点完全一致,如果她没有因为丢手机再次回到音乐厅的话,我想我也会在事后主动联系她…… 我向来是不相信缘分的,所有意外之喜的偶遇其实都是巧妙设计的处心积虑,至少我对于我太太是这样的——总之,我不想错过她。 在播放萧恪这段采访的同时,弹幕里顿时飘过了无数条粉红泡泡的弹幕—— [本来以为是天降嫂子,没想到竟然是哥哥暗恋的青梅啊啊啊给我按头磕!] [说好的高冷人设呢,哥你笑得好不值钱!] …… 镜头再次回到余笙和萧恪的初次相遇,画外音里萧恪大致描述了当时余笙对女主演及《无人生还》这部话剧的评价,而画面则在同一时间播放了萧恪如何邀请余笙成为戏剧社的一员,以及两个人如何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上演了一场即兴的《无人生还》片段演出。 [嫂子,考虑加入娱乐圈吗?光是《无人生还》那个还原的小片段,就觉得能吊打很多一线女艺人了好吗!] [原来萧恪和他老婆是高中话剧社的搭档,那是不是说明他老婆也很会演戏?盲猜又是节目组给的剧本和人设。] [据说当初和哥搭档出演《无人生还》的就是沐苡然诶!所以三个人的爱恨纠葛从高中就开始了吗!这什么drama剧情!] [该说不说,萧恪老婆对《无人生还》的解读怪专业的,这么一对比,沐苡然好弱。] [又过了戏瘾,又讨到老婆,不愧是我哥!] [路人,如果萧恪跟他老婆的恩爱和细节互动都是演出来的,不得不说他的演技真能配得上影帝的称号。] [萧恪演技本来就好,翻翻他往年的作品就知道了,只是没有爆火的命……真人秀也就图一乐呵,不会真有傻子以为他和他老婆的幸福全是真实的吧?谁的婚姻不是一地鸡毛啊。] [有的人不要自己过得不好,就以为所有人的生活都一样糟糕好吧?] …… 画面暂停时,阮迩最先发出了感叹:“所以这段相遇其实也是萧恪故意设计的对不对?看不出来你这么浪漫啊——” 向来沉默寡言的萧恪微抿了下嘴角,并没有为当时的自己辩解:“追女孩还是要费些心思的。” “……”当事人余笙表示萧恪用来搪塞的谎话还真是信手拈来! 第37章 宋清姿却撇撇嘴表示:“学长对学妹的处心积虑啊啧啧啧……如果不是你这张脸,我一定会觉得你是个心眼多的猥琐男,让余笙尽快远离你!” 话毕,文朗毫不客气道:“人家谈恋爱,关你什么事。” “怎么?想吵架?” “……好啦好啦,我们继续看吧!” 余笙可不想因为自己和萧恪的关系,制造别家的夫妻矛盾,赶快跟节目组使了使眼色,让他们继续播放下面的片段。 两个人相对着坐在舞台上,接过节目组递来的任务卡,最终决定去食堂回顾下当年的味道。 在那条散步小径上,萧恪拉下树枝凑近余笙的动作被镜头放慢,错位的亲吻视角顿时再次让弹幕炸了锅。 第34章 [怎么可以这么见外!真夫妻为什么要遮遮掩掩!我没见过世面,快点放开那根树枝让我看!] [嘤嘤嘤臭男人上一秒说没经验,下一秒就疯狂亲亲!] [我的天,哥哥竟然躲在老婆怀里撒娇!!!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没听错吧!平常连张自拍都不发的人,竟然主动要和老婆拍vlog!而且嫂子居然说哥哥擅长摄像摄影!有点区别对待了吧——] [嫂子笑得好甜啊啊啊她好可爱,有这么漂亮的老婆我会比哥笑得更不值钱!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嫂子还是哥了呜呜呜……] [工业糖精吃不得,我不信有这么甜的夫妻!] [两个字——‘般配’!既然你们都已经是夫妻了,就不用我把民政局搬来了,不如原地生娃怎么样,我现在去投胎还来得及吗?] …… 镜头不断被拉远,配合着静谧的夜色,繁星点点。 【导演】樱花吻也是完全还原了你们当时的场景吗? 【余笙】(慌张地摆了摆手,有些害羞,迅速否认)怎么可能啊我们高中的时候都在乖乖上课、钻研剧本而已,那个吻是他录制当天的私心啦…… 【导演】(一脸姨母笑)你选择[谢幕的舞台]这个选项后,拿到了那封萧恪自己设计完成的邀请函,那你在读那封信的时候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余笙】(微怔,但很快露出笃定的笑容)打开那封信的时候,我就确定我的选择不会错了。 【导演】(笑)有什么让你印象深刻的表述吗?萧恪当时可跟我们说,他是在以情书的口吻措辞呢。 【余笙】(疑惑)情书?我还从来没收到过他的情书呢,不过邀请函里有一句话让我印象最为深刻——‘云之凡,欢迎回到我们的序幕’。 【导演】云之凡?是《暗恋桃花源》里《暗恋》部分的女主角吗?你们在高中时期应该合作过很多部作品,为什么单单提到这一部呢?《暗恋桃花源》对你和萧恪来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余笙】(认真沉思,欲言又止)我期待这个答案,会在节目录制末期揭晓。 与此同时,弹幕里开始了对萧恪宠溺的吐槽—— [哥你的偶像剧白演了,连情书都不会写!] [哥以为自己写的每封情书都被拒收,嫂子说从来没收到过哥的情书……谁懂啊这是什么笨蛋情侣,好想看看哥的情书!] [哥哥还是偶像剧拍少了,连小小情书都不能拿捏,罚你再多演十部偶像剧!女主角我都选好了,就嫂子!] [嫂子说哥的邀请函里最印象深刻的一句跟‘云之凡’有关,他们高中的时候还搭档出演过《暗恋桃花源》,我在娱乐圈的人脉去哪了!快把资源放出来!] [虽然但是,作为从哥哥无名时期就关注他的老粉,他老婆的存在真的是毫无蛛丝马迹,简直太可疑了。] [哥哥本来可以悠哉游哉躺平和自家老婆恩恩爱爱,可偏偏还要勤勤恳恳工作,这对我们的眼睛太友好了呜呜呜……] …… 那之后,画面里又依次播放了【阮迩&訾行远】、【宋清姿&文朗】、【唐馥妤&宿洄】的部分。第一期结束后,演播厅里瞬时充斥着粉红的暧昧气氛,大家似是对当时懵懂的相遇都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连续输出小动作,就是一个劲儿地盯着桌上的美食往嘴巴里塞,仿佛是在用这样的 方式掩饰自己的羞涩。 【导演】(看着几对嘉宾的反应一脸姨母笑)那现在,我们来看下第一期播出当晚热搜上的相关词条。 #萧恪我来教你写情书 #余笙萧恪暗恋桃花源 #宿洄第一次见唐馥妤是半裸 #宋清姿文朗今天吵架了吗 #訾行远娇滴滴阮迩暴力萝莉 …… 【导演】针对这些词条,我们也向网友们征集了很多问题,希望得到你们的回答——首先呢,想问下清姿和文朗,你们今天的相处还算融洽吗? 宋清姿仿佛是猜到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回答得也坦然:“来的路上倒是有黑脸,但是不至于吵起来。” 翘着二郎腿的文朗坐在宋清姿身边,理了理自己的袖口,一副“没什么好稀奇”的态度,侃侃道:“我们的相处模式从第一次相遇开始就奠定了基调,大家如果看了第一期节目的话,就知道我们一开始就不对付。” 而余笙看着他们俩那副对彼此都颇为冷淡的火爆态度,仿佛下一秒就能争执起来,但又好似一下看穿了他们的恩爱,脱口而出道:“口口声声说不对付却还能走到一起,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和程度的合拍吗?” 被戳穿的宋清姿有些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睛,甩了甩自己那头已经全部染黑、只做了耳根金色挑染的短发,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也可以那样说吧。” 阮迩见他们两个别别扭扭的姿态,一下子就笑出了声:“其实像他们这样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也很好啊,直来直去地可以最迅速地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不会内耗也不会让对方干瞪眼。” 【导演】那你和行远呢?感觉你们这对和清姿文朗,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你知道网友们笑称你为“暴力萝莉”吗?你对这个称呼会不会有点在意? 听到自己的昵称“暴力萝莉”,阮迩丝毫没有介意地笑道:“我开直播或者在门店帮忙的时候,是有朋友会跟我讲这些热搜上的事情啦——不过我也没有很在意,因为我平时有在健身嘛,所以各种曲线和肌肉也是蛮明显的,但我的长相又不是像馥妤那种御姐风……” 被点到的唐馥妤不由笑着接话道:“嗯,阮迩她是甜美女孩,留着最可爱的空气刘海,撸最沉的铁,打最凶的拳,健最狠的身。” “对哈哈哈,评价很精准。”阮迩笑眯眯地瞧了唐馥妤一眼,继续回应道,“我个人觉得这个称呼也是对我的一种喜爱啦,所以没关系,很感谢大家喜欢我。” 【导演】那行远知不知道网友都说原来你才是你们家那个娇滴滴的妻?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言论让你觉得有些挫败或者不开心? 方才一直注视着自家老婆,只留给镜头一个侧脸的訾行远不仅没有恼怒,反而一脸骄傲:“不会啊,被自己老婆保护难道不是件很有安全感、很幸福的一件事吗?” “行远他在开玩笑啦,只是节目里展示出来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幕,因为行远的家庭原因,其实他在那个时间点是很脆弱的,不过是这样的对比显得我的形象很高大,他是被网友们戏称的‘娇滴滴’……事实上,他是很坚韧的,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在事业上取得那样的成功,而且我个人是有点慕强的,否则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而旁边给余笙剥橘子的萧恪,突然冷不丁开口:“嗯的确如此,只有在心爱的人面前才会示弱。” 于是,导演迅速把矛头对准了萧恪和余笙这对热度高居不下的夫妻。 【导演】萧恪也是这样的个性吗?说起来网友们都很好奇——你是真的不会写情书吗?现在点进词条都可以看到热心网友们帮萧恪写的各种风格的情书,你有看到吗? 淡定如萧恪:“没有,我对上网不太感兴趣,如果有跟自己相关的讨论度过高的新闻,大部分都是从经纪人和我老婆那里听说。” 视线一下子全部聚焦到余笙身上,离她最近的阮迩笑眯眯地开口解围道:“笙笙是怕把这个词条讲给你听,你会觉得害羞吧!” 宋清姿却将余笙和萧恪来回打量了一番,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我倒觉得是余笙比萧恪脸皮更薄,所以压根儿没想着在萧恪面前提起这个事儿。” 热心的吃瓜群众唐馥妤又将话题引回了余笙身上,颇为真诚地询问道:“所以余笙你是现在、此时此刻,才知道萧恪之前给你写过很多封情书吗?那些情书是被你当作了普通信件还是压根儿就没收到啊?” “……嗯,我以为是台词样稿而已。”余笙心里泛着嘀咕,却不能表现出太过莫名其妙的表情,反而演出一种不可思议的甜蜜和感动,望向萧恪道,“你,你什么时候……” 然而,萧恪却是深情而无辜地望了余笙一眼,淡淡道:“等回家再哄哄我吧,镜头面前就不多说了。” 第38章 “!” “哇哦——” “不愧是顶流啊,连哄老婆都这么有一套——” …… 萧恪的一句话,在嘉宾和工作人员之间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伴随着他们的一言一语,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修红了脸,好在导演适时收了势,转向了下一个问题。 【导演】很多网友都很期待萧恪和余笙合体演出一段《暗恋桃花源》,可以请你们完成网友们的心愿现场再现一下吗? 只是余笙和萧恪谁都没有动作,演播室里陷入一阵莫名尴尬的沉默,正当其他人想要开口帮忙化解当下的气氛时,余笙咬了咬嘴唇,不卑不亢地给出了回应。 “其实这之中有一段故事,嗯……算是我和萧恪的某种心结吧——很抱歉出于不想表明的原因,我们现在没办法复刻这场戏,不过还是很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毫无顾虑地将一场完美的《暗恋桃花源》演绎给大家观赏,谢谢。” 话毕,萧恪又接过自家老婆的话,遵循她的意愿附和道:“请允许我和我老婆之间也存在不愿意被聚光灯窥探的小秘密,感谢大家的理解。” 演播室有片刻的沉默,导演似乎还没从刚刚被拒绝的心情里平复,也或许是没想到这样一个问题会把这里的气氛搞得那样沉重。 就在此时,早就已经摩拳擦掌的宿洄打破了沉默,看似不经意地直言道:“好了,现在轮到我们了吧?网友们对我和我媳妇儿有什么问题吗?” 【导演】(笑)当然了,网友们想问馥妤——第一眼就看到未来男友的腹肌,之后会不会失去兴趣? “!?”还没等唐馥妤回答,宿洄就先愤愤不平地插嘴道,“观感当然不如手感过瘾,我的身材总是让她充满期待!” “……你别满嘴跑火车。” “我有哪点说错吗!这是我身为运动员的自信好不好——” 宿洄的话还没说完,就全部被唐馥妤拿着一块桂花糕塞进了嘴巴里堵上。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我当时在体育馆看到他只穿了一条泳裤露出腹肌的时候,也没想到过他会成为我的男朋友甚至老公。”说话时,唐馥妤回头看了看旁边露出极为委屈表情的宿洄,转而笑道,“不过一旦动心,就会时时留意,处处觊觎。” 第35章 第二期的录制安排在了第二天一早,几对夫妻还是按照之前的分配住进了各自的房间,等收到节目组通知后,再分别行动。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二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怦然心动]。请丈夫们回忆对妻子第一次心动时的情景,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 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怦然心动布置现场,等待妻子的出现。 休息室里的宿洄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没休息好,似乎连简单地化妆都没有,只是扣着个连衣帽挡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听完导演讲述的导语之后,愣在那里好久都没能反应,还以为他因为遮蔽得太严实而没能听清问题。 显然,导演组早就看出了宿洄的心不在焉,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演员,情绪总是要比日常出现在镜头面前的艺人要外露得多。 【导演】(面露担忧)你今天不舒服吗?要不要先休息? 【宿洄】(转着笔,没有正面回答导演的问题,反而有些疑惑地绕到了别的话题上)这个问题是写我心动的场景,还是猜她心动的节点啊?我感觉夫妻两人很大概率不是同步心动的吧…… 【导演】(隐隐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选择继续工作)是写下你心动的情景,也就是说,妻子团需要猜测丈夫团的心意。 【宿洄】(疲惫刹时一扫而过,满脸的胜券在握)那稳了——我们家馥妤听我说我从什么什么时候开始,就有多么多么喜欢她,耳朵都能听出来老茧!要是这道题还能答错,那她平常肯定没把我的示爱当一回事儿,直接左耳进右耳出了! 【导演】(笑)我倒是觉得馥妤她能认真听你讲话才是稀奇吧。 想起宿洄和唐馥妤平时的相处模式,演播厅不由一阵哄笑,但当事人却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坚持唐馥妤一定不会忽视自己的心意。 而上一次最先开始动手敲键盘的訾行远,在这个问题上却犯了难。 【导演】(似乎看出了訾行远的顾虑,笑容极为慈爱)你对阮迩是一见钟情吗?那你怦然心动的时间岂不是跟第一期的时间地点一样咯? 【訾行远】(不慌不忙地推了推眼镜,表情里有些捉摸不定)坦白来讲,我平时在任何情景下作出的任何行为举止,无时无刻不在对迩迩心动,总感觉她可能会混淆我第一次心动的时间点呢…… 【导演】你要相信阮迩跟你心有灵犀——被爱的时候,绝对不会为自己的判断动摇。 訾行远的温文尔雅和彬彬有礼总让演播厅的人都对他油然而生一股好感,大家都像在看电视剧直播一样满眼星星地望着訾行远的言行举止,说起话来也不由轻柔起来,仿佛在现实里看到了小说里的完美男主一般。 与此同时,隔壁休息室的文朗依然一身西装革履,不出意外地紧蹙着眉头,仿佛每次在回答导演组准备的问题时都要陷入一阵沉思,说不准是精益求精,还是这些题目对他而言实在为难。 【导演】(笑嘻嘻看着愁眉苦脸的文朗,不由调侃)又不打算动笔吗? 【文朗】(别别扭扭,又傲娇的标志性表情)我只是在思考而已——问我对宋清姿心动的时间点,在大庭广众之下总觉得很丢脸。 【导演】(仿佛看穿了一切,毫不顾忌文朗面子直接戳穿)那是因为你们俩都太骄傲了吧,谁也没向对方坦白过自己心动的情景,是不是?嗯? 【文朗】(心境完全暴露在镜头下,不免烦躁)……白痴,我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愚蠢的事情啊! 演播厅看着文朗暴走,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文朗和宋清姿这一对欢喜冤家简直像极了一对小学生情侣,完全是超雄夫妻的具象化,不但没有让他们觉得反感,反而增添了一份特别的趣味。 就在文朗还在苦苦纠结时,萧恪早就完成了邀请函的书写,交给了节目组准备启程前往目的地。导演组赶紧在他出发前拉他做了个简单的访问。 【导演】(慌乱而急切)萧恪你对这个题目好像很有信心?你之前有向余笙坦诚过你对她心动的瞬间吗? 【萧恪】(与平常无异的淡然表情)没有,从没提起过,只是今天的情书写得比较顺手。 【导演】(完全没想到“情书”这个梗在萧恪这里过不去了,神色变换极其精彩)你,这是有认真学习过网友教你写情书的建议了? 【萧恪】(理所当然的冰块脸)嗯,我很听劝的。 “……” 众所周知,萧恪的个性是出了名的固执,平时的采访里也很坚持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会因为顾及人情或者其他因素而说出违心的话。可是现在的他竟然在镜头面前口口声声说自己听劝,那简直是对他至今所维系的人设一场彻头彻尾的ooc。 只是演播厅鸦雀无声,谁也猜不到萧恪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干脆就由着他的个性来了,反正他们只要保证节目的收视率就好,至于嘉宾个人的行为就要由他们自己负责了。 几个小时后,妻子团被分别邀请到不同的演播室,再次从导演口中得到了四个选项。 【赴春色】【起篝火】【醉喜酒】【吵群架】 显然,呈现在妻子团眼前的几个选项,都是经过节目组重新措辞的,绝对有试图混淆视线的意思。 公布的那一刻,妻子团四个人出乎意料地做出了同样的反应——愣在原处盯着屏幕两三秒,才有了各自其他的小动作。 导演在四间演播室都说出了同样的开场白:“你们四位妻子的反应还真是如出一辙。” 其实余笙的笑容多少是有些心虚的,毕竟她对眼前的答案简直是一头雾水,说是犹豫都有些高估她现在的心态了——她对萧恪根本不存在的动心完全摸不着头脑,况且这四个答案又实在模棱两可,她只能靠排除法推断了! “只是觉得这次的选项风格跟第一期不太一样而已,太文艺了些。” 余笙表面上嘻嘻哈哈回应着导演,心里却一边犯嘀咕,一边迅速盘算起来自己曾经跟萧恪可能在哪种情景下有过交集。 按照余笙瞬间的推理,【吵群架】这个情景毫无疑问是属于宋清姿和文朗的,而自己并没有和萧恪参加过共同好友的喜宴,自然也就不存在【醉喜酒】这个情况,剩下的【赴春色】和【起篝火】…… 在思索的时间里,导演组适时作出了提醒:“请妻子团尽快确定答案。” 第39章 管他呢!反正这是在猜测丈夫的心思,就算是匹配失败也没关系吧,毕竟也存在丈夫不曾透露过自己动心时刻的情况啊! 这样想着,余笙突然轻松了不少,果断做出了选择,心里已经将面对两种结果的情绪都暗自演练了一遍,以防在镜头面前露出什么破绽。 机票握在手里的时候,余笙只觉得沉甸甸的极其不真实。 她看到了邀请函里的内容,也注意到了纸质机票上所写的目的地,虽然尽量不想在镜头下表现得太低落,但有时候情绪并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余笙的位置在最内侧,周围是工作人员的座位,好方便拍摄。她透过舷窗望着云层下隐隐约约的大海,心里不免惴惴不安。 九年前,她也曾搭乘过同一班飞机奔赴此地,只是一场美好的憧憬徒然坠落成一场无休止的噩梦。 她的记忆因为恐惧和溺水而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耳畔隐约的呼喊声也陡然被淹没在一片惊惧的蔚蓝之中,等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正身处一处洞穴之中,穴口有些潮湿,空旷的空间里不时滴滴答答地响起颇有规律的节奏。 “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余笙盯着眼前的男人懵懵懂懂地起了身,却撕扯到了伤口发出“嘶”的一声,皱着眉询问道:“……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我们坠海了,还记得吗?”萧恪坐在架起的火堆前,不知道在烤些什么,连眼皮都没抬起,火苗倒映在他深邃的黑眸之中,看不出情绪,“你撞在礁石上受了伤,又浸泡了海水,我怕你感染所以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对不起。” 面对萧恪突如其来的歉意,余笙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和自己现在的打扮,才意识到他们俩似乎是被海浪冲到了某处不知名的小岛上,而比自己先行恢复意识的萧恪大概是抱着昏迷不 醒的自己找到了这处庇护所,又四处寻找可以生火的材料来取暖。 不,等一下—— 余笙不可置信地盯着火堆旁架起的衣物,那不是她穿来出海的衣服吗! 余笙愣愣地低下头,才发现现在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宽大温暖的衣服,竟然是不久前还被同学嘲笑的萧恪所穿的那件,而衣服的主人就那样赤裸着上半身,隔着那忽而炽烈忽而微弱的火焰,紧致的曲线若隐若现。 “……” 觉察到余笙意味不明的视线,萧恪却依然气定神闲地解释道:“我只是想尽快把你的衣服烤干,不然一直穿在身上怕你感冒发烧。” 余笙现在倒不觉得自己会生理性发烧,反而是看到眼前一副难得的春光引得自己心理性发烧。 “你,你有没有怎样啊?” 余笙摸着自己身下的草垫子,就能想象到在自己像个累赘一样昏迷不醒的时候,萧恪是怎样忙前忙后,将被迫流落荒郊野岭还不巧受了伤的她安顿好,只是不用细想就知道萧恪肯定没有闲暇顾及上他自己的情况。 “我还好。” 话音刚落,狭小的空间里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咕咕声。 第36章 “你饿了?” 余笙拢了拢自己披在自己身上被烘干的温暖外衣,半跪起身来越过火苗望向萧恪,那生动的肉/体瞬间撞入了自己的眼帘,她故作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坐回在自己脚后跟上,似是喃喃自语一般。 “想想也是,刚刚在船上只有你对于歌准备的大餐不屑一顾,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你肯定又累又饿。” 还不待萧恪回应,余笙侧头附身趴在草席上,想要窥探下洞外的状况:“走吧,我看天气好转些了,我带你去找点吃的!” 萧恪诧异地盯着余笙蠢蠢欲动的身影,却没有要动弹的意思,那表情仿佛是在质疑余笙在野外寻找食物的能力。 “哎呦哟——”余笙起身来还没站稳,就觉得大腿疼得厉害,毫不客气地使唤萧恪,“看着干嘛呢,快来扶我一把啊……” 萧恪被余笙一点名,才后知后觉地起身绕过火堆旁,因为个子太高,只能在洞穴里半弓着身体搀扶着余笙:“你的伤口不会那么快痊愈,不要太逞强。” 无人居住的小岛上根本没什么可以用来急救的药品,萧恪只能在余笙的伤口上做一些简单的清理并撕下自己裤子上的布料稍微清洗过后,才敢给她稍微包扎一下以勉强止血。 “没事啦——你救了我一命,还不顾自己的安危照顾我,我总不能让你当个憋屈的饿死鬼!”余笙的视线扫视了洞穴一圈,离开萧恪的支撑,瘸着脚蹦跶了几下,到一边弯腰拾起了一根长木棍,“喏,现在我有自己的备用大长腿啦!” “……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萧恪看着她那副模样有些苦笑不得,但也没再多说什么,然而下一秒,余笙已经拄着拐靠近了自己,将那件外衣披回了萧恪身上,与此同时,又一把扯过木架上已经烘干的自己原本的衣服,拍了拍萧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在获救之前,我还得好好依靠你呢,要照顾好自己呀。” 萧恪微怔,终究是没回应什么,只是一声不吭地跟着余笙离开了洞穴。 大致的环境萧恪先前已经摸索了一番,只是余笙似乎并不打算仅仅依靠萧恪的判断,反而坚持要亲自摸个底才放心。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土腥味和植物清新的气息,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一路上,萧恪跟着一瘸一拐的余笙沿着溪流缓缓前行,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枝叶,仔细辨认脚边的每一株植物。 余笙拄着木棍行动迟缓地弯下腰,用手触摸着一丛根茎类植物的叶子,沉思片刻后,难得小心谨慎地低声道:“这种叶片光滑而且没有刺,应该是安全的……我们可以先试着挖出它的根茎看看。” 萧恪听话地接过小枝条,轻轻撬开泥土,露出了一小截白色的根茎。 “拿回去吧,我来洗干净,烹煮之后应该可以放心吃。” 男人没有任何反驳,只是照着余笙的话去做,淡漠的目光里不免溢出几丝不一样的情绪。 因为余笙的脚受伤了,两个人的整体速度慢了下来,但好在走过了一段距离后,他们终于在一片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空地上发现了一棵挂满了青绿色果实的果树。 余笙难掩兴奋地踮起脚,试图抓住低垂的果子,可惜完全够不到,她的余光瞥了下自己和萧恪的身高差距,得到的结论是他也没办法踮脚够到树上的果实。 “你会爬树吗?” “……” 萧恪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瞧了余笙一眼,对于她提出的问题并没有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 “真可惜,要不是我的脚受伤了,就这个高度,分分钟就能被我拿下!” 对于余笙的挑衅,萧恪只是默不作声,突然他动作利索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直接顺手丢给了余笙,下意识接过飞来的外衣的余笙直接撒开了自己的拐杖,就这样因为受伤的脚而重心不稳,接住外衣后生生向后倾摔在了湿润的泥土里,摔了个扎扎实实的屁股墩儿。 “……哼!” 余笙不服气地摸着湿哒哒的屁股,还没缓过神来,就见萧恪已经打着赤膊两三下爬上了果树,正坐在树杈上向自己的方向扔着果实。 还没顾得上生气的余笙赶紧又做好准备迎接他们两人的饭后水果,但她发现萧恪的投掷倒是蛮有准头的,完全不需要行动不便的自己移动位置,只管安安稳稳地坐在原处用萧恪方才丢给自己的外衣接住就好。 “够了吗?” 余笙兜着满满的果实抬头望着萧恪点了点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要在这荒岛上长住呢! 他们继续在树林中向前寻找,不时发现一些低矮的灌木丛,枝叶间缀着红色的小果子。 余笙停下脚步观察了许久,最终只是谨慎地摇摇头,担心这些果子含有毒素,语重心长地告诫萧恪道:“越鲜艳的果实越致命,就像越迷人的女孩就越是危险。” 背着一大兜果实跟在身后的萧恪微怔,他自然是知道野外鲜艳的果实不能随便食用,但是后半句话听在萧恪耳朵里,却有着一丝不明的意味,只是他最终也没说什么,任凭余笙清脆的声音环绕在自己的周围叨叨个不停。 “对了,你给外边发送什么求救的信号没?” “还没,在你醒来之前天气都很恶劣,我没办法在空旷的地方生火放烟……而且我不知道船上的同学们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他们平安无事,肯定会在风暴平息些再出海寻找我们,你别太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啊!她可不想在如花似玉的年纪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但是余笙知道目前的情况也急不得,她不想让萧恪的情绪因为当下没什么希望的境地而更加低落,只是摆了摆手吩咐道:“再捡点树枝什么的吧,我看洞穴里剩下的那些不够我们生火的。” “好。” 第40章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退潮后的沙滩上,映得海面泛起一层金色波光,潮水渐渐褪去,露出大片浅浅的滩涂,仿佛海洋悄悄为他们打开了一个秘密的宝藏。 两个人在孤岛上寻寻觅觅很久,萧恪知道余笙的脚已经支撑不住了,干脆直接背起她往海边而去,许是余笙的脚实在疼得厉害,也不再推脱,只老老实实地趴在萧恪的肩膀上,指挥着他寻找可食用的贝类。 “你看到沙滩上的小坑没有?许多沙坑边缘带有细细的水纹和微小气泡,这就暗示着底下可能藏有贝类哦。” 萧恪挽起裤脚,小心翼翼地走在湿润的沙地上,感受着沙粒微微的温度和脚底传来的细腻触感,听着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指着自己斜前方的沙坑道:“萧恪!这些应该就是贝类藏身的地方,这里这里!” 萧恪将余笙轻手轻脚地放在一旁,自己则用手指小心地拨开一层薄薄的沙子,果然找到几只紧闭着的贝壳,外壳表面粗糙,却带着自然的色泽。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木片挖掘,将一个个贝类小 心地收入余笙怀抱着的用叶子编成的篮子中。 随着天色渐暗,两个人加快脚步,边走边在浅滩上寻找新的贝类,在沙滩尽头,他们还发现了几只埋在湿泥中的蛤蜊。 夜幕逐渐降临,萧恪再度背起余笙,带着满满的收获回到营地。 方才的火堆已经熄灭了,余笙坐回草席上清洗刚刚收获的食材,而萧恪则在一旁熟练地生起了火,并将洗净的贝类放在石头上慢慢烤煮。 伴着火光和海浪的声音,他们咬下烤好的贝肉,鲜美的滋味让两人相视一笑,一时间竟然忘记,他们此刻正是这座无名荒岛上的流浪者。 “我们现在的境地,倒是让我想起了一部小说。” 萧恪随便垫了垫肚子,便蹲在余笙身边先帮了条止血布条,听到她这样说,头也不抬地回应道:“《thebluelagoon》。” “你知道?” “英国作家亨利德维尔斯塔克的作品——你是看过那本小说,所以才学习到怎样在荒岛生存的吗?” “差不多吧,没想到小说里的情节竟然真的成为了我生活里的一部分。”余笙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叉鱼的木棍在火堆上翻烤,嘴巴里还喃喃自语着,“等到节目播出,我都能想象得到观众们两极分化的评价——要么就是感慨‘omg!简直是小说照进现实!’的浪漫惊险,要么就是‘太恶心了吧完全是两个戏精在污染我的眼睛’的谩骂……可谁能想到这是真真实实发生在咱俩身上的故事呢!” 余笙的话一下子将萧恪拉回了现实。 ——现在不是九年前那场惊险的荒岛求生,而他们此时只是以夫妻的身份在重现当时的情景,在密布的摄像头的监视下,不该掺杂任何多余的私人情感。 被现实浇了一盆冷水的萧恪有些哽咽,但声音还是那样冰冷:“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余笙的注意力全在烤鱼上,完全没觉察到萧恪的失落,她撕下一块鱼肉尝尝火候,漫不经心地询问道:“嗯?为什么?” “人的大脑有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会选择性地遗忘某些记忆。” “是吗?可是我怎么会忘记你啊……” 余笙的眼睛完成一道月牙,突然捏着一块吹凉的鱼肉凑近萧恪的嘴边,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喂进了他的嘴巴里,笑容更明媚了:“我烤鱼的手艺比起当年,有没有退步?” 男人一时失神,终究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不会忘吗? 萧恪抿了抿嘴唇,滚了滚喉咙作出吞咽的动作,心头却闪过一丝苦涩。 第37章 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余笙隐约觉察到萧恪有些沉闷的情绪,或许是因为当年流落荒岛的记忆时至今日都让他有些痛苦,毕竟那可是攸关性命的劫难,稍有不慎等待他们的就是无人知晓的死亡。 自以为理解了萧恪情绪的余笙温柔地将他拦在怀里,像是自己几天前做了噩梦后,被萧恪安慰的样子又反过来安慰他:“都过去了,别想太多。” 萧恪没说话,没人知晓他此时此刻的心境,而他也没有想要直接向余笙吐露的意思。 洞穴的篝火前,突然有一台摄像机靠近他们,由远及近变换着镜头。 “是新任务卡哦。” 余笙一手搂着萧恪,一手从pd处接过信封,将其中的内容读了出来。 【导演组】恭喜你们在[怦然心动]的场景中匹配成功。信封里有‘随时随地,一键拥有’[淘贝]特别提供的甜蜜基金,请二位共同决定接下来的行程以及如何支配这笔基金。请注意,基金可在每个场景中累计,但匹配失败后会扣除一定数额。接下来,请用‘以你的视角,记录美好’[infinix]拍立得拍下属于你们的回忆时光。最后,请愉快享受二人世界吧! “先拍张照片纪念一下吧!” 余笙不由分说地将拍立得塞到了萧恪手中,自己则一手叉着一只烤鱼架在自己脸颊两侧,嘟起嘴巴闭上左眼摆好了造型。萧恪现在心情不佳,勉强抿了抿嘴角,迅速按下快门,像是应付任务一般敷衍了事,便揣着拍立得不再作声。 余笙将叉着鱼的两支树杈同时塞到了萧恪的手里,自己则捂着相纸等待它成像,嘴巴里还嘀咕着:“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在这种荒郊野外能用这笔基金做些什么……不如就当作下个场景的累积好了,你觉得呢老公?” 说话间,女孩下意识回过头来,才觉察到身旁之人的心不在焉。 “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晕船了?还是说水土不服?”余笙自然地将额头抵在萧恪的前额,眼神里的担忧不像是装出来的,喃喃自语着,“也不是发烧啊……” 女孩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视线微抬,撞上了萧恪那极为深邃的黑眸,那一瞬间,脑海中突然闪过熟悉的画面,但似乎又并非真实存在于余笙的记忆里,刹那的恍惚让她顿时弹开,不可置信地蹙眉盯着萧恪看了许久,仿佛想在他那张冷峻的脸上找到一分一毫的答案。 但萧恪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那样静静地回望着余笙,仿若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你……” 余笙只不过溢出了一个音节,就立刻反应过来两个人现在还处于节目录制的过程中,她不该有任何的失态,转而便将心里的疑问转化成一道灿烂的笑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要休息一下吗?” 萧恪摇了摇头,只是道:“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乘着船驶离了荒岛,一路朝着码头的方向,停泊在大海的中央。 余笙立刻就明白了萧恪的用意——他想要弥补当年出海时,她因为海难的意外而没能实现的心愿。 “不需要教练吗?” 余笙接过萧恪手中递来的潜水服,他用下巴点了点船舱内的空间,解释道:“去里面换衣服吧,那儿没有安置摄像头。” 女孩半信半疑地钻进船舱里换好了潜水服,顺便将及腰的长发全部盘了起来。 她知道萧恪从来不会鲁莽行事,但她依稀记得萧恪对海上项目并不感兴趣,当时闹着要出海团建的也是话剧社的其他同学,而萧恪只不过是不想扫了大家的兴,才勉强同意,结果最后还替所有人背了锅,转学前还得了个不小的处分。 余笙再次出现在镜头中时,萧恪已经不知道在哪里换好了潜水服,坐在船尾默不作声地等她了。 “你什么时候考的潜水证?” “拍戏需要。” 面对余笙的疑惑,萧恪回答得很是干脆,似乎对他而言,为什么学习潜水的初衷并不重要,而此时此刻,他只是想简单地完成余笙当年未尽的心愿而已。 他一步步靠近船舱前一动不动的余笙,直接上手小心帮她佩戴好面镜,确保镜片紧贴在皮肤上,随后轻轻撩开她没能完全盘起的碎发,以免卡住呼吸器的带子。 “首先,面镜要调整得恰到好处,不要太松也不要太紧,否则进水或者压迫感都会影响体验。” 随后,萧恪又拿出呼吸器,继续向余笙示范如何正确地用嘴呼吸。他将呼吸器轻轻放入口中,微微咬住咬嘴部分,用嘴唇包住保持密封。然后,他做了一个深吸气的动作,故意放慢速度,让余笙看清楚他如何用嘴吸入空气。 “注意一定不要用鼻子呼吸,保持均匀的节奏,把呼吸放慢不要急,像我刚才那样用嘴吸气,再缓缓吐出,知道了吗?” 余笙点点头,带着些许紧张,按照萧恪的示范轻轻咬住呼吸器试了试,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清晰地感受到空气顺畅地通过嘴进入肺部,于是便渐渐放松下来,在萧恪热切的注视下迅速掌握了要领。 “然后是脚蹼——” 萧恪轻轻弯下腰,一 手握住脚蹼的末端,另一手将开口部分撑开,使脚蹼口朝向脚底。 第41章 “穿脚蹼的时候,脚后跟要先对准脚蹼的底部,不要直接用力往里挤,否则容易把脚蹼弄变形。” 话音刚落,萧恪便小心地将自己的脚后跟对准脚蹼的后部,轻轻一滑就顺利地套了进去。 穿好后,他用手绕过脚踝,微调了一下脚蹼的松紧度,让脚蹼贴合在脚掌上,确保不会松动,这才抬起头来再度望向余笙,语速平缓:“穿好后试着扭动一下脚踝,感受脚蹼是否贴合,如果觉得太松或太紧,记得重新调整——太松会掉,太紧会影响游动的灵活性。” 余笙愣在原地不动,萧恪便拉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里,顺着他的力道坐了下来。 虽然已经给余笙示范过了脚蹼的穿戴方法,但他还是亲自上手替他完成了这一步,并仔细检查了一下她的脚蹼松紧,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次提醒道:“在水里移动时,踝关节要放松,用大腿和膝盖带动脚蹼划水,不要使劲踢脚,这样才能省力,也不会惊到水里的鱼。” 只是余笙呆呆地坐在自己身边,并没有给他任何肯定的回应。 “潜水装备的佩戴很重要,你有没有在认真听?” 谁知道方才还在愣神的余笙突然伸手环住了萧恪的脖子,颇为认真地询问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对我心动的场景,为什么是在荒岛啊?明明当初在这里被照顾的人,该是我才对,说起来也该是我先动情啊……” 萧恪许是没想到余笙出神的原因竟然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不免有些意外。 只是他的诧异转瞬即逝,很快又将视线落回了余笙的潜水服上,一门心思检查她装备的安全性,以确保拉链牢固,不至于在入海后带来不适,回答得也就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那你是怎么和我匹配成功的?嗯?” “我是按照我的心情选择的啊——刚好,我们同时对彼此心动了而已。” 余笙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倒是让萧恪有些猝不及防,但一想到这些都是余笙为了在镜头前营造出恩爱夫妻的形象,特地琢磨出来的台词和小动作,就不免让他一阵心烦,索性不去理会她的“示爱”。 “当你下潜时,如果感觉耳朵有压力,就像我这样捏住鼻子,轻轻向鼻腔出气,这样空气会通过咽鼓管进入耳朵,帮助平衡水下压力,以免耳膜因水压而感到不适。” 萧恪捏住鼻子,做了个闭嘴的动作,用力将空气从鼻腔向耳内轻轻推送,示范如何在水中保持耳压平衡。 而这一系列动作看在余笙眼里,明显就是在刻意回避自己的话题,只是她向来打直球习惯了,完全不给萧恪躲闪的机会:“你在害羞什么啊?” 女孩一把拉下萧恪捏住鼻子的手,瞪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纯情至极。 只是萧恪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稍作停顿后,便继续固执地要叮嘱她潜水时的耳压平衡技巧。 “记住,慢慢来,如果耳朵感觉不适,就不要再继续下潜,先把耳压调节好。” 下一秒,萧恪刚想转过身去,一双柔软的手就突然扣住了自己耳朵,那一瞬间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余笙,但她却故意放轻了声音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让被捂住耳朵的萧恪听不分明。 双手垂落的同时,萧恪张了张嘴想开口询问,却只听余笙先调皮地出声道:“好了,再不下水就迟了。” “……” 而萧恪还真的没有再过多询问什么,只是比起往常的冷漠更多了一份木讷地点点,拉着余笙的手便一声不吭地往边沿走。 ……这个男人,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碍于摄影机在场,余笙又不能当场撂挑子不干,只好面不改色地在萧恪的引领下潜入水中。 水面缓缓淹没过腰部、肩膀,直至耳边都传来海水轻轻拍打的声音。 萧恪勉强撤出一道温柔的微笑,示意她放轻松,然后一并缓缓下潜,他带头潜入水中,余笙跟随在侧,两人手牵着手,逐渐融入这片蓝色的世界。 水下的世界安静而梦幻,周围的海水透出一片柔和的蓝绿色,映衬着四周色彩斑斓的珊瑚。 虽然萧恪今天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余笙的安危始终被他摆在了第一位,那张看不清神情的冰块脸不时回头确认她的状态,看着她脸上露出新奇而惊叹的神情,心里多少感到一丝安慰。 萧恪先用手比出“ok”的手势,而被海底世界完全吸引的余笙迟钝地发觉后,也带着几分稚嫩地比出相同的手势,微笑着回应起萧恪。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透过透明的潜水面镜传递出来,仿佛在无声中也能读懂彼此的心情。 随着他们慢慢游入珊瑚区,几只小丑鱼从珊瑚丛中探出头来,悠然游向两人。 萧恪轻轻拉着她的手,带她靠近那片色彩缤纷的珊瑚,指了指鱼儿,深邃的瞳孔中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 余笙好奇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但萧恪却先行轻轻拉住她,示意她保持距离,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眼神里满是耐心和温柔,似乎下潜海底的他在一瞬间得到了蔚蓝色的治愈,将他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沉闷的阴霾一扫而散。 余笙静静地望着萧恪,突然想起方才在船上的告诫——海底的鱼儿喜欢安静,只要静静观察,它们会自然地靠近。于是,余笙便缩回了手,只是凑到萧恪身边,同他一起等待鱼儿的迎接。 随后,余笙和萧恪缓缓地游向更深的区域,周围的水流逐渐平稳,气泡轻轻浮起,带着一种梦幻般的节奏。萧恪始终牵着她的手,让她跟随自己的节奏,适应水中的漂浮感。 海底世界的宁静使他们沉浸其中,忘却了时间的流逝与痛苦的烙印。 忽然间,一只小海龟慢慢游过,两个人不禁停下,静静地观赏它那优雅的姿态。萧恪轻轻拍了拍余笙的手臂,示意她慢慢跟随,保持距离,余笙微笑着点头,目光中满是专注与喜悦。 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阳光洒在他们脸上,海风吹拂着他们微湿的发丝。余笙摘下面镜,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原来你为我准备了一场这么隆重的惊喜呀!嗯?装作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故意的?” 余笙一把扑向萧恪,牢牢地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着。 她这个人本来就是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刚刚下水前还在埋怨萧恪莫名其妙向自己摆臭脸,结果在海底看到那样缤纷绚烂的美景,一时间竟然把方才的不愉快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萧恪无奈地抿了抿嘴角,兴许将所有影响她情绪的负面记忆选择性忘记,就是她能够常常保持高能量值并拥有无限乐观心态的原因之一吧。 若真是如此,比起自己的委屈,他又怎么舍得让余笙痛苦呢…… 如此想着,萧恪抬手摸了摸余笙的后脑,语气里有一丝无可奈何的宠溺,夹杂了几分不易觉察的哀伤:“只有你感到开心,这场惊喜才算真正意义上地成立。” 第38章 对于萧恪没头没尾的回应,余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权当是萧恪为了在节目里维持自己好好先生的人设,才来了句这么莫名其妙的台词,索性任由他将自己搂在怀里,像是安抚小猫小狗一样顺着自己的绒毛,直至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为衬,将他们笼罩在通红的羞赧里熠熠生辉,才结束今天的录制。 荒岛所属的市区离京安很远,再加之萧恪第二天正好在附近城市有其他工作,这一次萧恪和余笙便直接随着节目组的安排在这里的酒店住下来了。 从海中央驶回码头的途中,贺澜正坐在舒服的酒店套房里等消息,他嫌弃荒岛上的环境脏乱差,压根儿没跟着节目组一起到录制现场,而是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天咖啡,顺带电话远程指挥处理了公司一堆麻烦事,然后才慢悠悠地开车去码头,假模假样地给这对小夫妻接风。 “你们俩的经历还真是让我意外啊,我都没想到节目才录制到第二期,就被你们搞到荒岛求生去了。” 酒店套房里,贺澜早就准备好了一顿丰盛的夜宵,生怕在荒岛上一天的拍摄委屈了自家弟弟弟妹。 只是即便如此,萧恪也没因着贺澜的好意给他半分半毫嘴巴占上风的机会:“我们只是实事求是在复刻我们爱情的萌芽。” “……” 其实一般只有他们三个人在场的时候,余笙下意识会跟萧恪撇清关系,毕竟现实和演习总要区别开来,但萧恪似乎执着于即便是在知情人贺澜面前,也要坚持维护他们俩的“夫妻关系”。 想起萧恪今天在荒岛上伤情的模样,余笙不由有些心软,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最后还是没有反驳他什么,随着他的心情去了。 “对了——《重回恋爱时》播出以来,热度高居不下,虽然最开始只是个小成本的制作,但目前已经夺得了很多关注,甚至节目组已经收到第二季的赞助洽谈了,看来老萧你真的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今天导演组跟我说,他们还收到了《疯狂星期六》的录制邀请,两边都谈得差不多了,录制安排在下周,到时候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第42章 只是还没等萧恪回应,本来正安安静静吃饭的余笙突然惊叹道:“《疯狂星期六》?那可是大热访谈类综艺啊!我一直是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诶——我超爱靓靓老师的!” 余笙指的靓靓老师是娱乐主持界的标杆人物梁赐,他主持《疯狂星期六》已经近三十年,以高度的专业性和亲和力、机智的主持风格、独特的幽默感和细腻的情商在节目中巧妙调节气氛,赢得了嘉宾们和广大观众的喜爱。他具备丰富的即兴反应能力,总能在各种突发情况下灵活应对,为观众带来欢笑和感动,已然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大家都亲切地称呼他为“靓靓老师”。 在余笙并没有关注什么人的公开账号里,明星艺人只有萧恪和梁赐而已。 贺澜见她这副兴奋的模样,早就猜到她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得意洋洋地瞅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萧恪,正想向自家弟弟邀功,却发现他正一脸愁云密布的冷酷模样,根本没有任何开心的意思。 ……这家伙,怎么回事儿?总不能他一天没跟进节目组的录制,他和余笙之间就出了什么岔子吧? “诶老萧,你发什么呆啊……” 两道关切的目光落在萧恪身上时,他却像条件反射一样弹起身来,径直向浴室走去,声音低沉到沙哑:“我去冲个澡,你没什么事儿就先走吧。” 于是,那道落寞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门口,他甚至没点亮浴室的灯。 而套房大厅内,余笙和贺澜面对着几乎没怎么动的高级外卖大眼瞪小眼,谁也不知道萧恪是为什么情绪不佳至此。 “我感觉他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录节目的时候都一直提不起精神,一点儿不都不像他。” 余笙侧靠在沙发扶手上托着个腮帮子,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拐角处黑灯瞎火的浴室门,嘟着个嘴巴冥思苦想,却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今天在荒岛上拍摄没发生什么其他的事情?” “没有啊,我们就正常按着当时被卷上小岛的情况还原的啊……” 贺澜也几乎没见过萧恪这副模样,以前就算心情再不好,他也不至于表现在镜头面前。 听余笙这样一说,他顿时开始担心起第二期的节目剪辑,突然掏出手机不知道在跟什么人发着什么消息,但表面上却怕余笙跟着担心,嘴巴喋喋不休地先安抚起她来。 “没事没事,齿轮连轴转多了还会生锈呢,更何况是人……兴许老萧只是太累了,恰好在拍摄的节点能量值耗尽了,你别太担心。”贺澜迅速打了一大串字发出去,又将手机揣回兜里,换了副笑嘻嘻的表情对余笙道,“弟妹你吃啊,多吃点!在荒岛上拍摄了一天,肯定又饿又累,别等萧恪回过神来,再埋怨我亏待了你。” 余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知道贺澜的话不过是在安抚自己——萧恪今天不寻常的表现以及二人额头相抵时那种熟悉的感觉,都让余笙不能全然忽视不计。 依照萧恪的个性,他是不可能轻易将那样脆弱而消极的情绪表露在大众的审视之下的,但那时候的他在她的双眸之中是那般无助而无可奈何,似乎被抽光了全身的精力一般,对当下的自己无能为力。 “哦对了,他今天还带我去潜水来着!至于其他的,也没啥特别的了啊……” 再次陷入自我怀疑的余笙努力回忆着今天一整天录制的情况,突然想到让她惊诧的那一瞬间,但却先一步住了嘴,没直接说给贺澜听,好在贺澜也似乎以为问题并不是出在自己身上,迅速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 “潜水?他还考了潜水证啊?”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的贺澜听到倒是有些意外,语气里还掺杂了几分骄傲和欣喜,“老萧这人就是对自己严苛,有了潜水证直接把戏路拓宽了!下次演个潜水教练之类的角色,是不是也挺帅的?” 只是余笙的关注点却跟贺澜完全不一样:“他……他不是为了拍戏才考的潜水证吗?” 明明萧恪今天口口声声说,他考潜水证是拍戏需要啊。 “我可没替他接过跟潜水相关的剧本啊……有一阵子他还很怕水来着,为此我还不情不愿地拒绝了几个角色的邀请,要知道那可是我看中的剧本,后来那几个主演还都小火了一把!” 贺澜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被余笙这么一问自己也有些犯嘀咕。 “我记得当时为了鞭策他学游泳,还故意在他面前嘲笑他是个旱鸭子,但是他那要强的性格都完全不为所动,怎么还背着我去考了潜水啊……真奇怪。” 但贺澜这个人很会把握分寸,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关乎萧恪内心深处的秘密,便没打算再继续窥探,只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得很干脆:“算啦,老萧他做事啊总有自己的道理,我们也没必要跟着瞎操心……尝尝这个弟妹,多吃点!” 余笙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只是余光总忍不住向浴室门那里瞥去,心头的疑云越发浓重。 “萧恪。” “嗯?” 夜里,余笙蹑手蹑脚地从主卧溜出来,半跪着扒在沙发边轻唤着双眼紧闭的萧恪。他的回应微不可闻,不但没有被余笙的突然出现吓到,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但是余笙知道他正在认真听自己讲话。 “其实我有点在意……” 余笙望着他那副安然的神情有些犹豫,但想起今天在荒岛上二人额头相抵的时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还是忍不住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那个动作……或许我们之前,曾经有过额头的相互触碰吗?像今天录制的时候一样?” 趴在沙发边的余笙穿了件毛茸茸的连体睡衣,摇头晃脑着观察着静静安睡的萧恪,扣在脑袋上的帽子耳朵也跟着一跳一跳的,活像一只懵懂的小兔子。 男人没有睁眼,只是颤抖着嘴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些什么。 余笙觉得奇怪,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萧恪些,只是耳朵还没贴到他唇边,自己的额头就被突然伸出的食指抵住了,而男人微颤着胸口挺起了半边身体,在一片黑暗里,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直直地盯着余笙。 “萧恪?” 余笙试探性地喊了他一声,只觉得萧 恪的反应有些不太寻常,她稍微将身体往后移动了些,错开了。 萧恪方才戒备的视线已经化为柔和的潭水,他半是空洞地望着余笙,可是眼里的光却完全无法聚焦,只是嘴巴里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忘记……” “什么?” 余笙听不清萧恪在说些什么,便又凑了回去,随即突然被情绪激动的男人攥住了双肩,尽是质问的语气:“让你痛苦吗?被你厌弃吗!” “萧恪,你在说什么啊……” 女孩纤弱的胳膊被男人掐得生疼,只是她扒拉着那宽大的手掌还没来得及发火,萧恪就那样重重地倒在了自己身上。 余笙承不住一个男人全部的力量,两个人便顺着那突如其来的强劲力道被迫一起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慌乱之间余笙碰触到萧恪的皮肤,正热得发烫。 “萧恪,萧恪?你发烧了!” 然而萧恪似乎是烧得没意识了,余笙推了几把,实在没力气把萧恪整个人翻回沙发上,便喘着粗气勉强从地面和男人的夹缝之中钻了出来,狼狈地爬到墙边旋开了微弱的顶灯。 余笙插着腰又走回沙发附近,她轻轻俯下身,这才看清萧恪的脸色很不好,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红晕,额头上还有微微的汗珠。她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到那股烫人的温度。 半梦半醒的萧恪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睁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小心,有蛇……” “你在说什么啊,发烧了就胡言乱语。” 余笙又尝试将萧恪拖到沙发上,但还是失败了,索性就快步跑回了主卧,将床单被褥一股脑全部抱了出来,给萧恪在地毯上铺了一个柔软的简易小床,把他整个人裹了起来,活像一只鼓囊囊的粽子。 不知道是因为捂得太严实,还是难受得厉害,冷汗顺着萧恪的额头直流,连衣襟都被浸湿了。 余笙瞧着他越来越憔悴的脸色不免心疼,又小跑着钻进了卫生间,取出一条干净的小毛巾沾湿拧干,再度回到沙发边,用湿毛巾轻轻擦拭他的额头和脸颊,试图给他降温。每次轻轻擦过他的脸颊,萧恪都会不自觉地微微颤抖,但不一会儿又安静下来,似乎正踏实地享受着她细心的照顾。 余笙很少见到萧恪这样脆弱的模样,也几乎没有过这般放下戒备的时候。 等等—— 余笙拿着湿毛巾的手突然顿住了,她的脑海里瞬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却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只是徒增她的疑惑而已——这样擦拭的动作,她似乎也曾经做过,明明第一次照顾发烧的病人,余笙却熟练得有些意外。 可惜她没能在记忆深处找到任何解释。 第43章 夜渐渐深了,整个房间陷入一种静谧的氛围中,唯有萧恪偶尔的轻微呼吸声和余笙小心翼翼的动作声。 她打了个哈欠,但依然不敢合眼,生怕怀里脆弱的男人会突然发烧得更厉害。这样想着,便睡意全无,余笙一点一点挪动着身体,越过男人颀长的身躯拿过手机,将画面的亮度调至最暗,想去gooe一些关于发烧的护理方法,好确认自己没有遗漏什么,结果屏幕亮起的同时,手机突然一阵震动,来电显示是【漫漫】。 余笙有些心虚地钻进了厨房,生怕自己打电话的声音吵醒了好不容易睡安稳的萧恪。 “干嘛说话这么小声?” 想来黎漫那边人在国外,隔着时差在等开工,就想趁着这个间隙关心关心她家宝贝,毕竟余笙向来是个夜猫子,这个时间肯定还没有老实睡觉。 “萧恪发烧了,在休息呢。” 电话那头瞬间就不乐意了:“……那么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发烧了还得你费心伺候!?你不会照顾了他一晚上吧!他经纪人呢?姓贺的现在倒是不见人影了!” “你别急嘛……我们今天刚录制完《重恋》,跑到云城这边来了没法立刻回京安,就直接住在节目组安排的酒店了,要是我做老婆的对生病的老公弃之不顾,那如果被媒体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添油加醋地大肆报道呢!” 虽然余笙说得有道理,但黎漫还气不过:“那你就随便给他喂喂热水,吃吃药就好了,发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 余笙将手机夹到自己的肩膀和耳朵之间,一边顾着给萧恪倒温水,一边划着手机查看自己刚刚点的阿莫西林药品配送是否已经送达。 然而,当她拿回麻烦外卖员送到门口的阿莫西林时,一个念头鬼使神差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下意识向电话那头回应道:“他对青霉素过敏,不能乱吃。” “过敏?你怎么知道的?” “我……” 对啊,她是怎么知道的? 第39章 余笙自觉莫名其妙地将阿莫西林扔回了外卖袋子里,吃药的法子是不行了,今晚只能先多给他喂点热水,靠他自己的抵抗力将就一下了,要是实在烧得厉害,再送去医院好了。 至于这一天里接二连三的疑云—— 余笙试图从当时可能的知情人嘴里,得到某个自己期待的答案:“漫漫我问你哦,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记忆有些错乱啊?” “……记忆,错乱?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黎漫似乎被问得一头雾水,又将余笙的问题复制粘贴了一遍抛回给了提出问题的余笙本人。 只是对当年的记忆不能完全确定的余笙,面对黎漫的疑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会有什么丢失部分记忆的毛病,但萧恪没来由的异常反应,以及她头脑里因为与萧恪的肢体接触而不时闪过的零碎片段,总让她不能就此放心。 余笙抿了抿嘴,疑虑中带着一丝笃定:“我总觉得,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有吗?你跟我聊天的时候没什么异常啊?为什么会这么想?” 听黎漫的语气倒不是故意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她似乎对这个话题也没什么兴趣,回应起来也漫不经心的。 “也对啊,那都是你转学之后的事情了,你不在我身边,大概也不会对事情了解得那么完全。” “转学之后?你说那次海难吗?”黎漫突然警戒地微蹙起眉头,才回过味来,“你刚刚说你们去云城拍摄了?这次是什么主题?难不成你们回那座荒岛了!” “……你要我给你剧透吗?” “……这不是重点好吗!”黎漫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那么危险的境遇,萧恪那家伙怎么能忍心又拉着你重蹈覆辙一次啊!” “这回不一样啊,节目组的人都跟着呢,你别太担心。” 余笙实在放心不下萧恪的状况,说一句话得三回头,寂静的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微光透过窗帘,给房间增添了一丝模糊的轮廓。 地毯上那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被子里,隐隐传来他低沉的咳嗽声,咳得人心颤。 “再说那次海难不是有惊无险吗?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啊。” ……最好是这样! 黎漫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勉强压住了脾气,只是把所有锅都甩在了萧恪身上:“反正有萧恪在的地方,倒霉的总是你!” 对于黎漫那股子没来由的嫌弃和排斥,余笙完全摸不着头脑,有点好笑又无奈地询问道:“漫漫,你到底为什么那么讨厌萧恪啊?明明你转学前还拉着我去看他的话剧,你当时不还是他的忠实剧迷吗?” “猴年马月的事情你提它干嘛啊!” 黎漫似乎觉得追星过萧恪简直是她年少无知的耻辱,小嘴巴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当时年纪小,只看到了萧恪表面的光鲜亮丽,殊不知人心险恶啊!笙妹,你要是现在后悔了想跟他离婚,我绝对 支持你!反正他家又不缺钱,你要一大笔分手费,继续出国完成你的学业和梦想,完全是最明智的选择!” “……别乱说。” 余笙心虚地捂着话筒扭头朝沙发望去,明明知道萧恪现在昏昏沉沉完全没有意识,根本听不到黎漫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抱怨,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黎漫的言论会被萧恪听了去。 “其实……我总觉得奇怪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萧恪好像也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他又死鸭子嘴硬,完全没有要跟我坦诚的意思。” 这话听在黎漫的耳朵里却完全不意外:“他从来都是那样的人吧——我猜他当年不告而别,是不想你逞英雄去抗下全部责任吧,毕竟话剧社团建出了事,他身为社长被学校给予处分,对他来说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我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因为这件事直接转了学,后来又销声匿迹,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再出现就是考入了戏剧学院开始正式走上演员的职业道路吧……” “不过他这种个性有时候还真是让人讨厌,不然你当初也不会因为担心他而……” “漫漫!”余笙像是条件反射般出声制止了黎漫继续没边际地讲下去,虽然她的语气有些严厉,但还不至于恼火,突然激动的情绪转而化作嘴角的一丝涟漪,轻声道,“九年了,该翻篇了。” 黎漫那边沉默了很久,才难得正经地一字一句道:“笙妹,你对他到底有几分喜欢呢?” 两秒、三秒,安静到以为对方已经断了线,余笙的声音才从话筒处缓缓传来,仿若一泓清泉,悠扬而静谧:“是爱啊。” 答案一出,竟然让余笙本人都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演戏。 黎漫听罢也没再多说什么,撂了电话后,余笙拿着一杯温水徐徐回到客厅放在一旁的茶几上,以备他醒来时可以喝到。萧恪已经稍微安静了些,余笙轻轻替他掖好被子,坐在稍高一点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睡着的萧恪,只是眉头依然紧蹙着。 她伸手试图将其慢慢舒展开,却没有任何改变,心底不免一阵担忧——他在做噩梦吗? 萧恪这一觉的确睡得并不安稳。 接连几天风云变幻莫测,他们没等来救援队的搜寻,这已经是余笙和萧恪被困荒岛的第十二天了,不过两个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捡拾贝类和果实果腹、挑拣柴火暖身的生活,虽然条件艰苦,但还不至于饿死。 夜幕降临,荒岛上的微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岛屿本身在低声诉说着它的孤独。 余笙和萧恪一前一后走在返回洞穴的路上,女孩抱着竹篮子兴奋地喋喋不休,大概是因为再一次的满载而归,让她一时间忘记了二个人此时窘迫的境地。 就在余笙雀跃的脚步即将落下的一瞬间,萧恪眼角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条暗红色的蛇蜷缩在枯叶间。蛇体有着斑驳的花纹,正缓缓抬起头,吐着信子,似乎准备发动攻击。 他的心猛地一紧,几乎没经过思考,立刻大喊:“小心!” 余笙被这一声吓得停下脚步,连竹篮里的果实都差点滚落一地,刚要回头问发生了什么,萧恪已经快步冲到她身旁,用力把她往后拉。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是用身体挡在了她和毒蛇之间。 就在他将她护在身后的那一刻,毒蛇猛地弹起,将毒牙狠狠地扎进萧恪的侧腰间。 那一瞬间,男孩只感觉到后腰处传来一阵刺痛,火辣辣的疼痛蔓延开来,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声。他迅速转过身,盯着毒蛇的动作,护住女孩不让她靠近,只是那条毒蛇早已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怎么了?” 余笙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萧恪牢牢的抱在怀里,不由脸颊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而萧恪也意识到当下的动作太过暧昧,只是清了清嗓子,别扭地解释道:“没事,看错了。” 第44章 “……” 余笙憋着一股气没发作,权当是萧恪在荒岛上憋疯了,莫名其妙突然占了自己便宜,想来他们俩现在也算是相依为命,自己想平平安安活下去还得互相支撑着,便宽宏大量地没跟他计较,转过身去抱起竹篮子,继续往洞穴走去了。 而向来寡言的萧恪只是沉默不语地紧随其后,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苍白。 当他们终于回到临时驻扎的洞穴时,萧恪已经疲惫不堪地倒在地上。正在火堆旁摆弄那一筐收获的余笙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回头,这才注意到萧恪的额头竟冒出了冷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萧恪?怎么了?刚才在路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突然……” 余笙满是疑惑,蹲下身小心地检查萧恪的状况,竟然发现他后腰处的衣料已经渗出了血,撩开衬衣后露出的是两个红色的圆点,周围皮肤已经开始泛红肿胀,像是一副狰狞的丑陋嘴脸。 萧恪扶在洞穴的墙壁上勉强支撑着,他微微睁开眼,余光能隐约瞥见那道凶恶的齿痕,却也只是勉强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脸色已然惨白:“没事……刚才被蛇……咬了……” “什么?!” 女孩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死死盯着萧恪的伤口,心猛然一沉——被蛇咬伤在荒岛上意味着什么,她很清楚。 “别怕……你看这毒蛇的齿痕,像不像你腰窝的那颗红痣?” 萧恪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安慰她,但呼吸却有些急促,额头上也渗出冷汗,明显已经感受到了毒液的蔓延。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说笑!” 他一定是在把自己从海浪里打捞上来换上烘干的外衣时,不小心瞄到的。 只是眼下的情况比起愤怒和羞赧,急切的担忧更占了上风。 “不觉得很性感吗?” 男人的嗓音本就富有磁性,此时战损版的颤音更添了些许诱惑力。余笙不光要应付他伤口的剧毒,还要抵挡他美色的诱惑。 “……闭嘴!” 平时也没见萧恪的嘴巴这么多话啊!看来还真是中毒了! 余笙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她所学过的急救知识,想着自己可以做些什么来帮助他。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乱动!” 她迅速翻找来他们先前采集的淡水,小心地为他清洗伤口,尽量避免毒素进一步扩散。与此同时,她又直接撕下自己的衣角,快速而小心地将布条缠绕在他健硕的腰肢上,试图减缓毒素蔓延的速度。 只是指尖在他肌肤上的每一次触碰,都不由让余笙的肤色由指腹向指节染上绯红。 “感觉好点吗?” 做完这些急救措施后,余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可是当她再度抬眼看向萧恪时,发现他的脸色却更加苍白,呼吸也越发急促。 萧恪勉强睁开眼睛,嘴唇发干,声音虚弱而沙哑:“冷……” 说话间,他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余笙抬手放在萧恪的额头才发觉他正烧得发烫,大概是中毒的副作用,只是她也不了解萧恪到底是被哪种毒蛇咬伤了,更何况她也只能凭着自己不能完全确定的记忆,用最简单的方式帮他稍微祛祛毒,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放任萧恪在荒郊野岭自生自灭,绝对会有生命危险,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干等着救援队的消息。 余笙从自己的衣角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浸湿后轻轻擦拭男孩的额头和手腕,希望能够稍微缓解他的发烧症状,凉凉的布条贴上去时,萧恪微微皱了皱眉,但似乎舒服了一些。 “萧恪,我去外边架求救信号,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等我,听到没有?” 余笙扶着萧 恪的肩膀将他安放好,与他的额头相抵,语速飞快而焦急。 话毕,她便抱着洞穴角落里收集的干枯树枝和石头奔向海滩。 阳光在蔚蓝的海面上闪烁,海浪轻轻拍打着荒岛的礁石,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远处的鸟鸣时而打破宁静。 余笙站在海岸边,打算用火焰继续制造烟雾。 好在接连的阴雨天已经收了尾,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后隐约探出头来,观察着女孩一下一下用石头撞击干木头的动作,经过几次努力,终于火星四溅点燃了干木。 随着火焰的升起,浓厚的黑烟迅速飘散到空中,渐渐弥漫开来,仿佛在向天空发出她的求救信号。 与此同时,余笙用拾来的树叶编织成一个大大的“sos”,摆放在沙滩上,希望能被经过的船只或飞机发现,心里担忧地默念着:“快点,快点……快来救救他……”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被动地等待。 余笙狂奔回洞穴里,男人几乎已经没了意识。 她靠着萧恪躺了下来,再次浸湿了布条在他身上加快频率擦拭着,而萧恪的嘴巴里只是断断续续溢出听不太清的音节:“冷……” 直到余笙完全贴近了他才将那细碎的声音听得分明,索性她直接将衣物全部裹在了萧恪身上,整个人紧紧抱了上去,试图用自己的体温为他取暖。 “萧恪你听好了,我不会让你死在这里的!你别睡,你清醒一点,听我说话好不好?现在天气已经放晴了,我们很快就会等来救援队,我们很快就要回家了……” 虚弱的萧恪被余笙搂在怀里无意识地点点头,却已经发不出来任何一个音节。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余笙寸步不离地守在萧恪身旁。每隔一段时间,她就用湿布为他降温,时不时将淡水喂到他嘴边,让他能够补充水分。 期间,萧恪几次迷迷糊糊地醒来,看见她疲惫的面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她制止了。 “什么也别说,好好休息,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体力。” 她轻声安慰他,声音柔和却强硬得无法拒绝,似乎有种力量,能够穿透黑暗,给萧恪带来一丝安心。 夜色渐浓,洞穴中一片宁静。 萧恪在余笙的怀里睡着了,她稍微抽出了些身子,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给他扇风,还不时用余光观察他的脸色变化,担心他的发烧会进一步加重。 余笙尽量保持冷静,但内心深处却始终充满了担忧和不安,生怕没有专业医疗救治的萧恪随时会失去意识。 在一个寒冷的深夜时刻,萧恪突然抽搐了一下,呼吸变得急促,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也开始发紫。 余笙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迅速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甚至有些烫手。她慌忙地将布条再次浸湿,在他的额头、颈部、手臂上反复擦拭,尽力让他降温。 “萧恪,萧恪?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只是回答余笙的,唯有萧恪急促的呼吸声。 夜渐渐过去,余笙几乎一夜未合眼,待到天边终于露出一丝曙光,萧恪的发烧似乎有所缓解,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看到他稍稍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余笙才稍微放心了些,抵着他的额头,轻轻地帮他整理了一下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低声哄道:“学长,你好帅啊。” 梦魇断断续续,场景突然开始模糊,直到来到医院的急救室前,画面才逐渐清晰了些。 中毒的男人被推进手术室时,几乎已经意识全无,他只能隐约听到女孩急切的声音,她大概是在向护士迅速解释当时的情况,虽然心下担忧,但还是那般条理清晰,等女孩的声音停止后,便是护士急促的提示音。 “病人对青霉素过敏,使用抗生素时要注意!” 随着“手术中”的灯牌亮起,那道冰冷的大门将十三天前还在荒岛上相依为命的两人完全隔绝开。 而手术台上的萧恪自然也不会知晓,守了他一夜的女孩在手术室大门紧闭的那一瞬间,便重重地晕倒在冰凉的地板上,同样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天微微亮了,房间逐渐被清晨的光芒照亮。 躺在地摊上被裹成粽子的萧恪缓缓睁开眼睛,隐约瞥见睡熟的余笙正坐在沙发边守着自己,一手托着脑袋不时如小鸡吃米般点着头,从窗帘的缝隙探入的阳光落在她纤细的腰肢上,露出一颗性感的红痣。 那一瞬间,现实和梦魇仿佛重叠了。 第40章 折腾了大半宿,高级套房的待遇是完全没体会到,余笙直接靠在沙发上浅睡了下也没太休息好,一听到萧恪那边有动静,她的眼皮就条件反射似的懒洋洋地抬了起来,声音软绵绵的,还夹杂着些刚睡醒时的粘腻:“你醒了……感觉好点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皱着眉头,情绪不明地将裹在自己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被褥全都扒了下来,听上去是在询问余笙,但语气里却极为肯定:“你守了我一晚上。” 说话间,余笙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大剌剌地伸了个懒腰,极为潇洒地摆了摆手:“别客气,举手之劳。” 第45章 “……” 萧恪低垂着视线没再说些什么,余笙瞧他这副消沉的模样,以为他还有哪里不舒服,突然又直接蹲了下来凑到萧恪身边,一个大巴掌就拍上了他的额头,而另一只手则是放置在自己的额头上试试温度,愁容满面地嘀咕着:“不烧了啊……” 萧恪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直到感受到余笙手心的温热在自己的肌肤上蔓延开来时,才浅浅回过神,很不客气地拨开了余笙的手,起身便向厨房的方向想去倒杯温水喝,只轻描淡写道:“我没事了。” “真的吗?我本来以为你是有什么心事才闷闷不乐,原来真的是身体垮了,害我担心好久。” 余笙见他脸色恢复如常,望着他的背影眨巴了眨巴眼睛,才稍微松了口气向后倒在沙发旁,顺手抄来了酒店的菜单。 “不然叫个客房服务来吧,没睡上超软的高级大床,也没吃好豪华的套餐夜宵,至少也要尝尝他们家的精致早餐嘛!” “为什么?” 盘坐在地毯上的余笙正聚精会神地挑选着两个人的早餐,而刚刚还在小厨房的萧恪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飘到了自己身后,连个脚步声都没有,冷冰冰的三个字就如同一泼冷水般从头至下,浇了余笙满身。 “什么为什么?你肚子不饿吗?” 余笙捧着菜单,莫名其妙地伸长了脖子仰起头来,倒着视线望向自己头顶的男人,仿若驱不散的阴霾般笼罩下来,还怪唬人的。 “……又怎么了?” 紧接着,余笙倒映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药盒,萧恪拿着它在余笙的眼前晃了晃,语气里明明毫无波澜,却无端一股压迫感:“阿莫西林,是你叫来的快送?” “是啊,你发烧了嘛——”余笙扭了扭脖子,调转过来面对着萧恪重新盘腿坐好,嘴里还振振有词,“我一般生病都吃这个,好得快!” “那为什么连包装都没开,又扔回了外卖带里?” 两个人只有一个沙发之隔,萧恪一手举着药盒,一手抓在靠背上,指尖都有些发白了。 而余笙总觉得自己本来在萧恪面前就处于身高劣势,现在还悠哉游哉地坐在地毯上,被他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反而刚心虚了,只得实话实说道:“……我,我好像记得你对青霉素过敏。” “你为什么会知道?” 那双黑得发亮的眸子像是在锁定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她,就差喊出来那句质问——你明明都忘记了不是吗! 然而完全不了解萧恪心理活动的余笙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家伙怎么刚退了烧就这么难缠,哪来的提问三连,他又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以前也没见他多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哎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一盒药嘛,也有可能是我记错了啊——我只是不确定过敏的人是不是你,所以不敢给你乱吃药 ……” 余笙不紧不慢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打着哈哈伸长了手臂,像是哥们之间打招呼一般,不客气地在萧恪的肩头锤了两拳。 “好在你身体素质强,睡了一晚上把汗捂出来就退烧了!” 被余笙狠狠锤了两拳的男人岿然不动,甚至连平稳的呼吸声都微不可闻,气氛好像在那一瞬间凝滞了。 余笙有些尴尬地眨巴了眨巴眼睛,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见眼前的男人突然转过身去,不知道又在为什么事情别扭,直奔浴室的方向而去。 “……我去洗澡。” ……感情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啊,傲娇洁癖! 余笙撇撇嘴,继续抱着菜单翻看,心里大致已经做出了决定,漫不经心地冲着萧恪的背影嘱咐道:“别洗冷水澡啊——” “……” 虽然余笙连眼皮都没抬,但她能明显感觉到男人高大的身形突然顿住了,她又接连拆了萧恪的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晚摸黑躲在浴室里泡冷水澡,不然也不至于发高烧,身强力壮也经不起你这么造啊知不知道!” “……” 劈里啪啦说了一通,得到的回应只有冷漠的关门声和徒然响起的水声,但余笙却完全不在意,毕竟她本来也不是为了让萧恪有所表态才戳穿他的,只是想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诫他要爱惜身体而已。再坚强的人也有脆弱的一面啊——现在会想起昨晚萧恪蜷缩的模样,还不免惹余笙一阵心疼。 余笙轻叹了口气,一通电话拨到前台点了一大堆丰富的早餐,想着好好让萧恪补补身体。等待的间隙,她又谨慎地将地毯上一大堆床单被褥抱回了主卧床上,省得打扫房间的保洁阿姨对着折腾了一宿的烂摊子起疑,万一再被媒体小报听到了风声,保不齐会传出什么没边没际的谣言。 她赤着脚丫走在柔软的地毯上,又长又厚实的被褥仿佛婚纱的拖尾一般从她的脚边滑过,顺着她双臂使劲的力道,便一把将拧成麻花的包袱扔回了大床上,整个人也顺势在床上滚了一圈儿,完全陷在了层层云朵里,她慢悠悠地翘起了二郎腿晃来晃去,双手枕在脑袋底下微阖着眼睛,舒适极了。 突然,悠然自得的余笙蹭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右手拳头砸在自己的左手手心,咬着下嘴唇暗暗感慨:“不行!保险起见——” 这样想着,她便直接翻身爬下了床,整个人蹲在在床头柜跟前儿翻找着什么,确定目标后又想起了昨晚上没开封的几盒奶牛,溜到客厅把两样儿东西稍微一加工便大功告成了! 余笙双手叉着腰,心满意足地俯视着主卧垃圾桶里的杰作,颇为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放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发出了嗡嗡的振动声,余笙仔细瞧了瞧,确定这是萧恪的手机,本来不打算理睬,可谁知对方却坚持拨个不停,虽然来电的人是贺澜,但万一是工作上的事情,她也不好替萧恪接这个电话。 于是,余笙抱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几步蹭到了浴室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贺公子电话,好像挺急的,你要不要接?” 只是浴室里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余笙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浴室门上,却完全听不到水声。她的心猛地一惊,第一念头便是萧恪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在浴室里体力不济昏倒了。这样担忧的念头一冒出来,余笙下意识便将一只手搭在门把上,另一只手则使劲儿拍打着门体,嘴巴里焦急地喊着萧恪的名字。 “萧恪?萧恪!” 只是没想到她不过是虚虚一握,浴室门竟然真的被她推开了。 “……” 浴室里水汽充盈,如同云雾缭绕一般仿若仙境,浸满了栀子花香。 隔着一扇半透明的玻璃,男人正赤裸着身子没在浴缸之中,余笙目瞪口呆地站在浴室门口,隐隐约约能看到他肌肉曲线的轮廓,以及胸脯强劲有力的起伏。浴室极静,滴落的水珠顺着他的发梢一路从脸颊滑过他凸起的喉结,甚至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啊——!!!” 余笙迟来的尖叫声划破了浴室的静谧,萧恪无奈地叹了口气,波澜不惊道:“……被看光的人是我,你喊什么?” “又不是我主动要占你便宜的!”余笙一只手捂住眼睛假装不看,可是又透过指缝偷瞄了男人几眼,毕竟是自己不请自入,自然是有些心虚,结果质问萧恪的嗓音反而大了起来,“……你洗澡干嘛不锁门!” 萧恪闷在水里一动不动,声音却依然平稳:“门把昨天就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那你在屋里干嘛不说话!” “我在闭目养神,没听到。” 萧恪的语气正气凛然,倒显得余笙偷感十足了,她鼓了鼓腮帮子,开始为自己的“流氓行为”挑挑拣拣合理的措辞解释,音量越来越大,好像突然找回了底气一般:“哦……我,我还以为你在浴室里晕倒了呢!别总吓人好不好!” “我没那么脆。” 余笙撇撇嘴,内心活动极其丰富:……是啊是啊,昨天抱着我直冒冷汗的人又不是你了! 许是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又被余笙这样莫名其妙地盯着,让萧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正想换个姿势调整一下,但他才刚抬了抬胳膊,激起一阵水声,就听到余笙一声呵斥:“不许动!” “……所以,什么事?” 透过那扇半透明的玻璃,余笙都能感觉到萧恪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她吞了口唾沫,吞吞吐吐道:“那,那你要不要接啊……贺公子电话……” 大概萧恪也没想到是这么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极其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将余笙打发了出去:“你先帮我接吧,他能打电话说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我想安静一会儿,等等就出去。” “哦……”余笙呆呆地点了点头,捂着眼睛倒退出了浴室,将门轻轻地带上,可一想到水汽之中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男人,她不禁又想到了当时偷看萧恪nc戏的画面,小脸一红,连连拍着自己滚烫的脸蛋往主卧走,嘴巴里还嘀嘀咕咕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第46章 等未接来电跳转到第十三个的时候,余笙终于按了接通:“喂——贺公子?” “……!”电话那头的贺澜刚想发脾气,就先听到了余笙的声音,语气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弟妹早啊——你们俩……什么情况啊?老萧他人呢?” “啊?他昨晚发烧了,刚恢复点精神,现在正洗澡呢……你着急找他什么事呀?” “昨晚老萧他不是状态不好,我怕他把今天的通告忘了,打来提醒他一下。”贺澜一听萧恪病了,语气都柔软了不少,“他发烧了啊?严重吗?” “看上去是没什么事了,需要去医院瞧瞧吗?”边说着,余笙边前倾着身子向浴室的方向看去,萧恪似乎没有要出浴的意思,可是瞧瞧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不过她还是耐着性子对贺澜道,“总觉得他最近心事重重的,问什么都不肯开口,这次突然发高烧没准也是积劳成疾……贺公子,你可别学那些见钱眼开的资本家,因为萧恪他突然爆红就压榨他呀!” “好妹妹我哪儿敢啊……萧恪他自主意识强得吓人,从来都只有他压榨我们加班的份儿好不好?” 贺澜听着自己在余笙心里的形象像极了反派,不由头疼地扶了扶额,那边已经开始翻找车钥匙,准备直奔酒店而来了。 “行啦我现在赶过去,你别操心老萧了……你不是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着急回京安谈生意吗?可 别误了事儿。” 于是,当萧恪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想着余笙还在门口,便特意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然而浴室门一打开,面对的只有一桌子精致早餐和一个悠哉游哉靠在沙发里等着看好戏的男人。 “……” 贺澜看着他那张瞬间耷拉下来的脸,不由觉得好笑,那吊儿郎当的二郎腿翘得更高了:“跟我说说吧,荒岛上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被扫了兴的男人完全不理会贺澜,只冷冷拒绝道:“用不着。” “老萧,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你心里揣着什么事儿,有必要跟我藏着掖着吗?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贺澜见他转身要走,直接一步迈到了萧恪跟前伸手拦住了他,强行将他扣留在沙发上。 “弟妹特意给你点的早餐,走之前左交代一句,右嘱咐一嘴的,让我照顾好你,我可不能有辱使命啊!” “不用安慰我。”萧恪的目光试探性地落在那桌早餐上又很快收回,几分委屈几分悲凉,“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她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我。” 他想起当年自己在手术室醒来后,空荡荡的病房里只有医生和护士定时来查看他的状况,随后便是警察和学校领导的问询和责备,直至回到学校前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没能见上余笙一面。 “抛弃的前提是拥有,你什么时候属于过她了?都没有在一起过,怎么能谈得上抛弃啊——老萧,你这是欲加之罪,弟妹完全不知情地被你埋怨了,她多可怜啊!” 贺澜绘声绘色地在萧恪面前乱舞了一番,搞得他都没心情胡思乱想了,干脆动了筷子,埋头吃起了早饭。 “给我讲讲呗——”贺澜坐在沙发扶手上摇晃着身子,故意用肩膀去撞萧恪的后背,“当年荒岛求生,你小子肯定还偷偷藏着什么关于弟妹的小秘密!” 当然,毫无疑问地再次遭到了贺澜的拒绝:“没那闲工夫。” “弟妹身边可有那个暴脾气的模特推波助澜,要知道黎漫她一点都不喜欢你,甚至对你那是满满的敌意啊,要是没有我助攻,你追上弟妹可要猴年马月去了!” “是不是跟你们高中那场海难有关系?你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个荒岛十几天,感情上没点儿什么质的变化?” “你刚刚说她抛弃了你?难道她当时自己跟着救援队走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荒岛上?” …… 贺澜像个跟屁虫一样,萧恪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在他背后一个劲儿滔滔不绝地猜测着,终于把萧恪念叨烦了。 “恰恰相反,她救了我。” “那你……” “她救了我,又抛弃我,倒不如一早让我自生自灭来得痛快。” “……”贺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回答,但又觉得这的确符合萧恪的个性,抱着胸倚靠在主卧门框上望着沙发旁一脸严肃的萧恪,颇为无奈地笑道,“你这个人啊……” 他刚想开口劝解什么,余光一扫,便瞥到了主卧角落的垃圾桶,不知怎么的,他当时竟然会对一个垃圾桶感兴趣,结果还真的让他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贺澜清了清嗓子,想着该怎么措辞询问,难得吞吞吐吐,一脸尴尬:“你俩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儿?” “能发生什么事儿?” 萧恪一抬眼,便撞上贺澜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只见他用下巴向主卧的垃圾桶的方向点了点,萧恪觉得他莫名其妙,干脆专注在余笙给自己点的早餐上,不再理睬。 只是,贺澜并没有要善罢甘休的意思,笑意更深了:“酒店准备的……质量过关吗?你也敢用?” “?说人话。” 贺澜蹭了蹭鼻头,要是搁平时,他肯定大大咧咧地开始调侃起萧恪来,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竟然先害了羞,说话难得收敛些:“听说过香蕉牛奶,可这乳胶牛奶……?” 向来习惯了贺澜直言直语的萧恪觉得他今天不太对劲,说的话没一句能听懂的,本来只想噤声安安心心吃饭,但心里突然冒出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正想抬脚过去看看情况时,贺澜已经先按捺不住,拿着主卧的垃圾桶凑了过来。 “……我在吃饭。” 萧恪嫌弃地皱了皱眉,往稍远的方向移了移位置,将余笙为自己准备的早餐一同护到一边,埋怨地瞥了贺澜一眼。 “你自己看看这里面扔了堆什么!”贺澜的神情切换极为精彩,语气里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多一点,“萧哥哥,这可是十盒装啊——别是你自己吃干抹净了提上裤子不认账吧!” “……” 只是余光轻轻一扫,再加上贺澜的表述,萧恪就已经大致猜到到底是什么回事儿了。 “你以为我是你?”萧恪一记眼刀丝毫不留情面地向贺澜飞去,“都是男人,你难道不知道酒后乱性不过是逃避的借口?这种事我要是真做了,不可能没印象。” “那这是什么情况……不会是,弟妹她——红杏出墙?!她她她,当着你的面儿!!趁着你发高烧——” 贺澜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像个失控的玩具手舞足蹈。 “……贺澜,我说话难听。” “好好好,我错了,呸呸呸——”被恐吓的贺澜作出求饶的手势,连连道歉,才没让萧恪直接踹出套房,他挑了挑眉,试探性猜测道,“所以——这是弟妹的万全之策?” “大概吧,我这边垃圾桶里,有一盒新拆的牛奶,估计跟你在主卧垃圾桶里看到的那东西是一套。” 贺澜再次蹭到萧恪身边,连连啧声:“弟妹还是疼你啊,连这事儿都想得这么周全,我真是甘拜下风。” “她不经事,处理得不如你像模像样。”萧恪将最后一枚精致的灌汤包塞入口中,一手紧紧地扣在贺澜肩头,不动声色地加重了力道,“澜哥,帮忙善后得漂亮些。” 贺澜苦/逼地望向被自己提溜出来的垃圾桶,想象着那倒满了牛奶的整整一盒被撕开包装的乳胶,因为没有系紧开口,而淅淅沥沥流了满桶的惨烈情景,脸色不由青一阵红一阵。 ——萧哥哥,我也没有那么身经百战好不好! 而始作俑者现在正美滋滋地坐在回京安的飞机上,深感自己的聪明才智,又一次将两个人的夫妻关系诠释得滴水不漏! 夜色作美,皓月当空,加之白日里怦然心动的渲染,不上演一场淋漓尽致的干柴烈火,如此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恋人怎么会罢休呢! 只可惜她干了一件这么漂亮的事儿,却没办法跟任何人分享,实在是憋坏了她。 然而,余笙刚解锁手机点开app,就瞧见几个关于萧恪的词条赫然立在热搜榜首。 #不敢想象酒店的床遭遇了什么 #别人塌房他俩塌床 #萧恪哥哥的性张力 #萧恪私生饭 #铁锤蹲点《重恋》节目组酒店 #我应该在床底和各位网友面基 …… 【广播提示】为了飞行安全,请关闭手机、笔记本电脑等电子设备,或将设备调整至飞行模式,并确保设备已关闭所有无线通信功能。感谢您的理解与合作。 余笙赶忙切换了界面,火速给萧恪发了条短信,便打开了飞行模式,一路上都惴惴不安。 第41章 有了上次萧恪的嘱咐,余笙这次特地把自己捂得严实了些,应该不至于被别人认出来,等她抵达京安刚打开手机时,萧恪的回信便如约而至。 【萧恪】我会处理,别担心。 第47章 意料之内的回答。 余笙随手回了个“好的”,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热搜榜。果然,刚才起飞前的相关热搜已经被火速撤下,唯一跟萧恪有关的词条,便是他自己的账号以及所属公司所发表的说明。 【@演员萧恪】很抱歉占用公共资源,我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但越界的举动实在对我的私生活造成了极大的困扰,还请停止窥探个人隐私的非法行为,理智表达对我的喜爱与支持,正确看待演员与角色的区别,恳请大家理解。 “这么发表一篇声明,很帅气哦?瞧你眼睛都看直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 的?!” 余笙被突然从背后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都摔了,回过头来看清对方的脸后,才松了一口气似的顺了顺自己的胸脯,给了男人一个毫不客气的白眼。 男人没回应余笙的问题,反而直接提前了近来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你不知道你跟萧恪那档夫妻真人秀,都火到海外去了吗?” “……不至于吧。” 毕竟《重回恋爱时》最开始只不过是个小成本制作,即便有萧恪最近热度的加持,余笙也完全没想到节目能火爆到这种地步,竟然连从不看这种综艺的那家伙都知道了。 他一把拉过余笙的登机箱,拽着余笙的胳膊改变了她的行经路线,引着她往停车场去:“他也真放心你一个人坐飞机回京安,机场门口到处都是媒体,堵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容易?” “喂,我已经二十四了。” “长得跟个未成年似的。” “……于歌!” “咱俩这么久没见了,别这么凶巴巴的嘛……放心放心,老头子没那么潮流,可没有追真人秀的兴趣,就算真的不小心在网上看到你和一个陌生男人卿卿我我,也不会多嘴在你爸爸妈妈面前提些什么你不爱听的。” 于歌贱兮兮地笑着,一把打开后备箱,将余笙的小登机箱塞了进去。 “当然,如果叔叔阿姨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已婚,还跟完全没见过面的姑爷上了档真人秀再大发雷霆,那可不关我的事。” “你大爷——” “我大爷确实怪想你的,什么时候你得空儿了去看看他呗?” 余笙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于歌的贫嘴。他那番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好像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和萧恪是假夫妻一样。心虚的余笙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跟于歌抬杠,转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的飞机回来啊?” “纯属巧合,我是受老爷子之托,来给你送嫁妆的。” “……” 非亲非故的,你送哪门子的嫁妆! 但余笙没把这句os说出口——她和于歌也算得上是发小,要是不顺着他的心意,他一定会死皮赖脸跟自己打哈哈,各种撒泼打诨无所不用其极。 余笙干脆没作声,大剌剌的于歌就自顾自地询问她的近况,只是他说话向来吊儿郎当的,明明是在关心余笙的事业,但怎么听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声声慢]最近起死回生没啊?” 余笙抱着胸气鼓鼓地盯着于歌,拍着胸脯道:“在本小姐的力挽狂澜之下,[声声慢]网店的粉丝数急剧增长、预售火爆,现在就差新一季度产品上线,看看这回的业绩能不能达我的标了!” “挺不错的啊,我就知道你可以。”于歌一手插着裤兜,一手用食指转着钥匙圈,笑嘻嘻地在她头上抓了一把,“上车,哥带你庆祝庆祝!” “哎你,别摸我头——” 余笙愤愤地坐上了于歌为她拉开车门的副驾驶座上,男人还颇为绅士地帮她系好了安全带,目光停留在余笙脸上时,动作也顿了顿。 余笙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语气不善:“干嘛?” “胖了。” 话毕,于歌“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余笙忍无可忍:“……滚!” “萧恪把你养得比我想象中要白白胖胖啊,小糯米团子。” 余笙对于于歌的调侃已经懒得理会了,只是托着腮靠在床边,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扁扁嘴不知道怎么发出来一串低沉的气泡音:“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关心关心你嘛,小姑娘长大了出嫁了,我不得把把关?” “……马后炮。” 一提起来跟萧恪结婚还上了真人秀的事情,余笙就有些心虚,说话也没了底气,嘀嘀咕咕的不敢正视于歌那双狐狸般狡黠的眼睛。 “还不是你!翅膀是硬了,嗯?都敢背着你爸妈自作主张扯了结婚证,玩儿先斩后奏那一套很爽是吧?” 话音刚落,于歌突然一个急刹车,要不是有安全带保护着,差点就把余笙甩了出去。 “大哥——你会不会开车啊!” 余笙狠狠扭过头来瞪了于歌一眼,脸蛋气鼓鼓的像极了圆溜溜的小包子。 “下车,吃饭!” 听得出来于歌对自己跟萧恪闪婚这件事很有意见,就像当年突然知道黎漫莫名其妙就怀了个小崽子一样,有一种女大不中留的人父感。 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比了解自己还要了解对方,余笙自然是知道于歌只是怕自己受了委屈跟着着急操了心,更何况九年前第一次见到萧恪的时候,于歌和他两个人就不大对付,不可避免地会多几分忧虑。 这样想着,余笙的脾气也软了下来,一边往于歌的辣汤锅底里多下了几卷羊肉,一边笑眯眯地问候道:“你这次回来待多久啊?要不要跟萧恪打个照面儿?” “不用,我跟他又没什么交情。”于歌见番茄锅里滚着些余笙没什么兴趣的打底蔬菜,直接端起装着羊肉卷的盘子,一股脑全部下在了她的锅里,“你好好的就行了,少一斤肉我都要找他麻烦。” 余笙偷笑着欣然接受了满满的高蛋白,嘴巴里塞着高级羊肉卷,开心得摇头晃脑,跟于歌聊起天来也随意了许多:“那漫漫呢?见到她没有?” 于歌微怔,夹了一筷子小酥肉,蘸着辣椒粉漫不经心地回应道:“过阵子吧,我看她行程忙得很。” “你倒是蛮关注她的行程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站哥呢!” 余笙歪着个脑袋调侃他,却直接被于歌塞了口玫瑰冰粉,撇撇嘴不满地嘀咕着:“成天国内国外飞来飞去,就走台的时候脚能沾个地,年纪轻轻生个了闺女也不知道要丢给谁照顾去。” 说来说去,还不是可怜小梨涡嘛! 余笙的大眼睛提溜儿圆转了个圈,一分钟一百八十个微表情,才小心翼翼抬眼试探道:“梨涡儿……她真不是你的孩子?” “……你觉得我敢打黎漫的主意吗?我还想不想混了!”于歌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余笙半天又实在于心不忍,扁扁嘴转口道,“不过要真让我养,我又不是养不起!” “那你俩闹掰没多久,梨涡儿就出生了,也怪不得我怀疑吧……漫漫的口风那么紧,就是咬定梨涡她亲爹是咱们不认识的人。”余笙托着腮,又往番茄锅里扔了几颗手打牛肉丸,“通常情况下,越是这么遮掩,反而更像是事实不是嘛?” “我拜托你搞清楚前因后果好不好,就是因为她护着那个混蛋,不告诉我到底是谁搞大了她的肚子,我才跟她大吵了一架被她一顿暴cei的好不好!我现在头顶伤口可还留着疤呢……” 于歌越说越委屈,他就是不明白从小保护到大的自家小公主,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遇人不淑、识人不善。 “嗯……你这也算,光荣负伤!” 当时黎漫正在孕期情绪很不稳定,跟于歌吵了几句嘴,就直接抄东西跟他打了起来,于歌又不能对她动粗,生生挨了骂又挨了打,把这笔帐狠狠记在了小梨涡的生父头上。 “那混蛋最好永远不要出现,想白白捞个热辣老婆和可爱女儿,可没那种美事儿!”于歌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情绪激昂,摩拳擦掌地好像要大干一场,“还有你啊——拼事业的年纪,可别恋爱脑上头!” “知道知道,等我新品上线,给你寄一套男装留作纪念。” 余笙的小脑袋一歪,嘴角翘起得意的弧度,向对面的于歌扬了扬脖子抛了个wink,一脸的可爱模样。 “是吗?那我是不是也得给你份隆重的回礼啊?” 半个小时后,于歌驱车带着余笙来到京安市中心主街,这个地段极其繁华,于歌担心余笙被综艺粉认出来,还特地给她多加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伪装。 “来这儿干嘛?” 余笙莫名其妙地跟在于歌身后,眼瞅着于歌 鬼鬼祟祟地站在其中一间店铺前,从外衣内的口袋掏出了钥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撬锁。 门被推开后,于歌做了个绅士的动作邀请余笙进来参观。 进入店内,迎面是一张宽大的红木长案,桌上摆放一盆青瓷插花和绢布手写的价目单,旁边是一面汉服成片展示墙,采用木质格子装裱,展示旅拍作品中的佳作,整体陈列精致而不失自然。 第48章 余笙站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又狐疑地后退几步回到门口,这才注意到店门外悬挂着木质招牌,镌刻着书法篆刻的店名[声声慢],配上竹帘与石阶,古朴又雅致。 “喏,这是钥匙。” “……你,你这什么意思?” “进来看看啊。”于歌倚靠在墙上,向余笙招了招手,笑容颇具少年气,“说了是嫁妆,可不能马马虎虎。” 余笙怀着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心情,几步走到了另一边的化妆区,镜台采用雕花木框,镜前的灯光以柔和的烛光色为主。梳妆台上摆放着青花瓷的妆具盒,里面整齐陈列着各色妆粉、发簪等配饰。化妆椅以深木色木雕靠椅为主,其上铺着浅色软垫。 服装展示区更是古风十足,木质衣架上悬挂着精挑细选的汉服,按色系和朝代分类,汉、唐、明制的服饰一一陈列,旁边则是一排雅致的古风鞋履与刺绣团扇等搭配道具。每件汉服旁都挂有一张小签,简要介绍其风格与朝代,而这些服装大部分都是[声声慢]曾经的设计,有些已经因为当时的经营中断被迫成为绝版。 唯一拥有全套[声声慢]所有系列服装的,除了她自己,就只有一个人。 “你骗我,你见过漫漫了是不是!” 余笙不客气地在于歌的胸口拧了一下,撅着个嘴巴蹙眉瞪着他,语气里很是笃定。 “我们俩闹别扭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过就是存个档的事儿,可不能委屈了你。” 这一下拧的可是毫不留情,于歌边喊疼边揉着自己胸口,还不忘嬉皮笑脸地给余笙指了指另一片空出的区域。 “等[声声慢]的新品上市了,就摆在这个位置,也方便你宣传。” 接下来,于歌又带着余笙逛了逛试衣区,这里采用半封闭的屏风设计,雕刻精细的桃木屏风隔出试衣空间。屏风外是一张小茶桌,桌上放置一壶清茶和几本古书,方便等待的客人小憩。 “虽然旅拍更注重外景,但是我考虑天气因素,也让人在室内搭了个拍摄背景区。” 余笙的视线随着于歌的介绍落在那一面装饰成竹林山水壁画样式的背景墙上,墙前放置木制古琴、古书案,旁边有陶制插花瓶、宣纸折扇等道具。 “我听黎漫说,你最近有开个旅拍店的想法,顺带好宣传[声声慢]的概念,只是跑了好几个铺子都没有各方各面符合你心意的选择……我让人比较了一下,你的备选方案里,还是这个地段最合适,价格不是问题,租金不用你操心,要不是这里的铺面不对外售卖,这栋楼我都能买给你当陪嫁。” “我谈店铺就是要租门店了吗?大少爷,你能不能别随便揣测别人的心思,然后挥金如土啊!” 余笙环视着整间房子的装潢,每一件摆设在她眼里似乎都瞬间变成了实质的软妹币数额。 “不是我啊,这是老头子的意思——都说是给你的嫁妆了,你要还,就亲自跟他讲去,我可不想替你挨一顿臭骂。” 于歌不由分说地将那串挂着可爱挂饰的钥匙塞进了余笙的斜挎小包里,嘴里还忍不住嫌弃。 “你这什么破包,萧恪再不济也是个星二代,连个lw都不给你买?” “勤俭节约是我们民族的良好品质知不知道?”余笙佯装生气一般将身体一扭,便把自己的斜挎包拽了过来,指着于歌的鼻子继续臭骂,“……于叔知道我想开店铺,还不是你在他耳边吹邪风!” 而于歌抱着胸撇撇嘴,也不甘拜下风:“他问起你的近况,我总不能说你连缴暖气费的钱都没有,还住进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家里吧!” “什么来路不明,我们是合法夫妻好吗……” 余笙弱弱地反驳着,一时间突然没了信念感,音量越来越小。 “我懒得跟你胡扯——”于歌提起萧恪就来气,傲娇地把头一扭,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工作室我给你装修好了,我的任务完成,老头子问起来我多少也能有的交代……至于你要怎么处理是你的事情,你只要记得我们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就够了。” 工作室里陷入一阵沉寂,余笙望着从小包里露出来的水蜜桃挂件,咬了咬嘴唇道:“于叔送我的店面,我之后回了本儿会还给他的。” 谁知于歌却无所谓地拉开一张椅子,大剌剌地半躺下来,翘起二郎腿随意地晃悠着:“你跟他客气什么啊,半截入土的老人了,大半辈子赚了那么多钱又花不完,我也不至于那么败家好吧?” “你别整天没大没小的!”余笙毫无征兆地在于歌脑袋上落下一枚暴栗,又嘟着嘴轻叹了口气道,“我是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之前我家破产,于叔已经又出钱又出力的……” “我们才觉得不好意思——你爸妈接受了我家老头儿的重启资金,你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靠着我家的资助继续读书、继续经营你的汉服品牌了,老头子觉得你跟他太见外,就算做不成儿媳,他看着你从小长大,也早就当成自家闺女了。” 虽然于歌现在说得轻松,但当时家里突遭变故的落差感,可不是能这样三言两语轻易一笔带过的。 “于歌,谢谢你。” “你这是在直呼我大名,还是终于肯真心实意喊我一声‘哥’了?” “……” 看着于歌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余笙的感动瞬间荡然无存,她刚想一拳砸过去,于歌便先行包住了她的小拳头,笑着打哈哈:“甭跟我客气,我有钱没处花,就当作给你投资了。” 余笙缓缓俯下身子,冷不丁抬手在于歌的脑门儿上谈了个脑崩儿,一脸得逞的模样:“放心,不会让你血本无归的。” 而与此同时,藏在不远处的镜头反射着窥探性的刺眼光亮,将余笙和于歌的一举一动全部记录了下来。 “这个男人跟余笙是什么关系?看上去还挺亲密的。” “正在深挖中,我们要直接把这组照片爆出去吗?” “不急,他们现在的言谈举止还算是有边界,就算被曝光在网上,也完全可以解释为普通朋友,到时候萧恪那边为了保护自己和余笙的形象,也会出面证实他们的关系干干净净……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无可争辩的证据,我必须确保一边倒的舆论形势。” “可如果余笙跟这个男人之间是真的清白呢?我们也没办法颠倒是非、蓄意捏造啊。” “镜头是会说谎的,你们干这行的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 跟于歌久违地叙了旧之后,余笙让他直接把自己撂在了跟品牌合作方约定的场所,挥挥手毫不留恋地将工具人赶走了。 好在一切洽谈顺利,但因为于歌的突然出现和阔手资助,不免给她带来了些无形的压力。不仅仅是在事业方面,更多的还是关于自己和萧恪那段公之于众的婚姻。 大概是因为心虚吧,越多身边熟悉的人在她面前谈起萧恪,她就越觉得自己的小心思几乎透明到无可遁形,这层窗户纸一旦在她父母辈那里被戳破,想想就足够让她心惊胆战了。 余笙是打车回的家,对于这个问题的思考实在过于专注,以至于她摸着黑回到家里时,全然没发现一个男人正阴沉沉地坐在客厅中央 苦苦等待她。 就在她完全没察觉,打算绕过沙发去按电梯时,身后突然飘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吃过饭了吗?” 被吓到的余笙机械性地回过头来,手忙脚乱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功能,晃得萧恪直皱眉。 “你,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按照贺澜的说法,接下来一段时间萧恪的行程都会很忙,余笙预想的两个人下次见面的时间应该是录制《疯狂星期六》。 不过萧恪给出的答案向来简单:“活动结束早。” “哦……” 余笙像是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杵在原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气氛一度尴尬。 黑暗之中,萧恪随手划开了手机的操控界面,旋开了客厅微弱的顶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吃饭了吗?” 余笙踩着拖鞋一步一步蹭着地板,溜到了沙发上面对萧恪坐下:“跟合作方谈生意当然吃过啦。” 然而,余笙的屁股刚沾上沙发,那边的萧恪就突然站起身来,向厨房走去,只听得他淡淡的语气询问道:“喝酒了?” “……一点点。” 余笙拱了拱自己的小鼻子,胡乱抡起胳膊把自己浑身上下闻了个遍,也没觉得哪里暴露出刺鼻的酒味。 “下次喝了酒这么晚回家给我打个电话,就算我没办法亲自去接,也会麻烦贺澜帮忙,你这样子回来我不放心。”萧恪的语气里有一点不容拒绝的严厉,不过那股子压迫感转瞬即逝,立刻化作春风般轻柔,像是哄孩子一样招呼余笙,“来小吧台喝点温水再回屋睡吧。” “哦……” 余笙慢吞吞地挪着自己的小步子,突然想到萧恪火急火燎赶回家来,是不是想跟自己一起吃饭啊?难不成现在还饿着肚子的那个人是他吗? 第49章 思虑间,她已经站到了小吧台边,偷偷摸摸地打量起坐在一旁的萧恪,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那股子低沉劲儿也已经散去。只是依照萧恪的个性,就算他真的是专门为了陪自己吃饭才匆匆结束了行程,也不会开这个口把真实情况一五一十向自己坦白的。 “光顾着跟合作方谈正事,饭都没吃踏实。”余笙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一边观察着萧恪的反应,一边拿余光瞟向冰箱的位置,“冰箱里还有我前两天手工包的水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再吃点呀?” “你坐着吧,我来弄。” 萧恪将倒好的温水推至余笙面前,自己则在案台前开始烧水忙活起来。 余笙安安静静地坐在高脚凳上,悠闲地晃着脚丫,一手托腮瞧着萧恪忙碌的背影,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明明这一切不过是有时限的美好泡影,总会有幻灭的一天,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喝了点酒倒是安分不少。” 萧恪一句话令云里雾里的余笙突然回过神来,她下意识的“嗯”了一声,带着点上挑的语调,倒有点像是醉酒后的撒娇。 只是萧恪没再吭声,继续专注在那锅精致的饺子上,每一枚都皮薄肉厚,还真是随了主——一想到余笙那圆嘟嘟的可爱笑脸,萧恪自己都没发觉他那不经意翘起的嘴角。 余笙没觉察到萧恪微表情的变化,只是双手捧着下巴,同萧恪闲聊起来:“今天热搜上的事情,算是压下去了吗?” 其实萧恪不是很想跟余笙讲太多如何公关的细节,但既然余笙问起了,他还是耐着性子简洁给出了回答:“嗯,酒店和节目组那边都出面了,网上都在斥责私生饭的逾矩行为,没对我们造成太大的言论伤害。” 私生饭买通保洁阿姨,潜入萧恪所住的房间,将跟萧恪有关的全部痕迹一一拍照记录了下来,当然不乏垃圾桶里的杰作,不过好在私生饭还不至于扒开扎口,判断里面的乳白液体究竟是什么成分。 私生饭将所有的照片全部po到网络上,大肆炫耀自己同萧恪的“近距离”接触,虽然招致了全网的谴责,却依然沾沾自喜,直到各方出面澄清、发表声明,才没让私生饭膨胀的欲望得逞。 “我本来只是为了防患未然,真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变态。”余笙扁扁嘴,从萧恪的手里接过那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你又不是偶像,居然还有私生饭跟拍,现在饭圈文化这么可怕的吗?” “再怎么说也是公众人物,这点代价还是要承担的。” 当事人之一萧恪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递给余笙一双筷子和一个盛醋的小碟子。 “那我这回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了……” 余笙小心翼翼地戳起一枚晶莹剔透的小饺子放至嘴边,歪着个脑袋偷摸瞄着坐在他对面的萧恪,想到他最讨厌别人多管闲事,便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闯了祸。 “不会,如果没有你想到这一步,他们大概又会编造出什么我们私生活不和谐的言论了。” “……” 萧恪说得坦然,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敏感词汇,完全没注意到余笙有些泛红的脸颊,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喝酒上头。 “总之,这件事爆出来也好,反倒提供给我一个告诫私生饭的机会,你别多想。”萧恪默默给余笙又多夹了几个饺子,自然而然地开口询问道,“今天工作谈得还顺利吧?新品预计什么时候上线?” “顺利啊,大概下次拍摄结束后吧,那个时候正好赶上国风大赏,我可不能放过这次宣传机会。” 余笙不动声色地往萧恪的碗里夹了好几个饺子,天知道她硬撑开肚皮陪萧恪吃饭,那颗“小鸟胃”要受多大的委屈。 “嗯,挺好的。”面对余笙明晃晃的动作,萧恪也没再多说什么,像是匀速运动一般一筷子一筷子地往嘴巴里送饺子,“饺子好吃。” 一听到萧恪原本就吝啬的夸赞,余笙马上就被哄得心花怒放,一兴奋就把白天从于歌那里得来的旅拍店分享给了他。 “对了,我还租——了一个店面!” 余笙特别把“租”这个字咬得特别重,甚至还变了一个音调,本来是想掩饰自己的心虚,可好像反而把那份心虚加重了几分,彻头彻尾地暴露在了萧恪面前。 “店面?你打算开设[声声慢]的实体店铺吗?” “猜对了一半哦——” 余笙猛地向前扑了过去,整个身子都快趴在小吧台上了,还兴致勃勃地跟萧恪叨叨个不停。 “现在很盛行旅拍你知道吧?我打算把店铺做成一间汉服旅拍店,以[声声慢]的服装为主,可能还会进点其他热门古装服饰……我们大京安这么多美景可不能浪费了!” “经营一家汉服旅拍店,和你之前单独开创汉服品牌可是完全不一样的,你有做好市场调研吗?” 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萧恪并没有表现得多么意外,反而不紧不慢地倒了杯水递给余笙,怕她说得太激动口干舌燥。 “单说目标客户群,只面向女孩子,还是范围更广的情侣、家庭、闺蜜等等,都是完全不同的细分。” “我的目的是宣传[声声慢]这个品牌嘛,自然是男女兼顾、老少皆宜啦!” “店铺选在哪里?”萧恪点点头,继续抛出问题,“据我了解,京安各个地段的租金都不便宜,而且不同区域内有多少竞争对手你心里有数吗?他们的价格、风格和服务模式,会不会对你的店铺造成冲击?相比之下,你的优势和差异化又在哪里?” “你放心啦,店铺我已经搞定了,就在槐安路那边的商城里,门口的地铁和公交都超级方便,步行就能到京安人流量最大的旅游街区,天时地利人和,堪称完美!” 余笙索性撂下筷子不吃了,手舞足蹈地把自己选址的那家店描述得天花乱坠。 “槐安路?那不就是贺星大厦对面,贺澜他爸家的资产?”萧恪皱皱眉,有些怀疑,“贺澜帮忙谈的店铺?” “啊?跟他没啥关系……” 余笙倒是没想到那栋商城竟然是贺澜家的产业,早知道直接找贺澜刷个脸,没准于歌那边还能少出点钱。 “摄影师、化妆师和后期老师呢?还有负责沟通的客服人员……这些人工成本和团队建设,你是怎么考量的?” 话毕,只见余笙挺直了胸脯,方才还捧着脸的双手瞬间调转了个方向抵 在下巴上,十个手指都极为灵活地上下扑棱着,仿佛是在向萧恪展示闪闪发光的自己。 “你一个人?” “你瞧不起我的摄影技术吗!你工作室po在公开账号的那些照片,可都是出自我的神来之手!” 余笙不服气地拿出手机,啪啪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将萧恪工作室的账号找了出来,伸长胳膊几乎将手机怼到了萧恪的脸上,上上下下划着屏幕,挺着个胸脯骄傲极了。 “要不是怕你影迷心里不舒服,这些照片的授权可是要艾特我的账号署名的!” “我是怕你辛苦。”萧恪握着余笙的手腕,将她的手机扣在了桌面上,“我明天介绍几位老师给你吧,都是在我新人时期很照顾我的朋友,他们没什么背景很难闯出成绩,再优秀的才华都被掩盖了,甚至都有退出这个圈子的打算了……说不定你们还能互相成就。” “你怎么这么好啊!” 余笙一激动就要绕过小吧台往萧恪身上扑了,就像是在咖啡厅达成交易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萧恪心里半是期待地想听她下一句像当时那般喊他“老公”,半是矜持地抬手用食指抵在她的额头上,同酒精上头的余笙保持距离,谁知余笙还真的老实巴交地坐回了对面,面容含笑的模样似乎在回味萧恪的好。 萧恪清了清嗓子,强制不让自己沉溺在她的笑容之中:“店面设计、道具采购、各种设备技术的支持,都有门路了吗?” “放心放心,我心里都有数,而且所有材料都准备好了,这两天我就去申请营业执照!” 男人挑了挑眉,似乎是在琢磨这句话的可信度:“你哪来那么多资金?” 一谈及钱的事情,余笙就格外小心,吞吞吐吐的模样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好不容易才挑挑拣拣道:“漫漫,漫漫她出的啊……[声声慢]本来就是我们俩合力创设的品牌,她台前我幕后,现在我手头困难,她肯定就多做一些了嘛!” “我给你的那张卡不是摆设。” “……” 见过抠门的,可从来没见过他这样上赶着给别人刷卡的…… “你的钱啊还是留着娶媳妇吧,我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好的!”余笙跳下高脚凳,颇为欣慰地在萧恪的肩膀上拍了几下,便转身向楼梯而去,一边挥着小手,一边捂着嘴巴打哈欠,“睡啦,晚安!” 第二天一大清早,萧恪就没了人影,而轻微宿醉的余笙照例睡到了中午,完全没回萧恪的短信。 第50章 而男人面对完全没回音儿的聊天界面,直接将手机扣在了个人休息室的化妆台桌面上,发出砰地一声,这个时候贺澜正好从门外冒了头,瞅见他这副模样,不由乐开了花。 “哟,沉着张脸想什么呢?”问是这么问,但贺澜一张嘴就知道萧恪这副模样是为了谁,整个人悠哉游哉地靠在化妆镜上,眼神瞟向桌子上的手机又看向萧恪,打趣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两个城市之间折腾,就为了多见弟妹一眼?” “嗯,我们昨晚一起吃了水饺。” ……我倒也不是很关心你们俩之间腻歪的细节。 贺澜狠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溜达到萧恪身后的沙发上,眼瞅着他一脸愁容,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刚想开口关心一番,就同镜子里的他对上视线,听他极为认真地询问道:“你说,媳妇本儿攒多少才够?” “……你,你什么意思啊?” 萧恪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贺澜的脸,语气里竟然有一丝委屈和懊恼:“我给余笙的副卡,她好像看不上。” “……你那张黑卡副卡?” 男人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是不是要换成实质的资产才行?” “你指的是——车子房子?” 贺澜等了半天,萧恪就只是在镜子里盯着他不出声,良久才顿悟道:“算了,跟你一个单身狗讨论那么多有什么用。” “……”大哥,不是你先开口的吗! 而当事人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突然调转了椅背,直接面向贺澜道:“对了,你给余笙介绍几位技术过关的摄影、化妆和后期老师吧。” “嗯?干嘛?” “她打算开一间汉服旅拍店。” “……这么心血来潮?” 贺澜跟萧恪说话时向来随心所欲不过脑子,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嘲讽了萧恪的宝贝老婆后,那家伙已经沉下来一张脸,嗓音低沉道:“她不是那种做事三分热度的人,大概只是宣传[声声慢]的一种方式吧,她在事业上总拥有源源不绝的能量,既然她喜欢,我也没必要阻拦。” “要我说,开个旅拍店哪有你直接宣传的营销力度大啊,你现在的流量可是有目共睹。” “她不会想消耗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人气。”萧恪直接否认了贺澜的提议,顿了顿,又继续道,“再说了,她有能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不想对她的难处袖手旁观,但至于要不要接受我的心意,是她的选择。” 贺澜撇撇嘴,但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替他家弟妹琢磨人选了:“我记得,她不是资金短缺吗?哪来的钱租店面、开工资啊?那些搞自由创作的老师们,虽说爱好大过盈利,但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仨瓜俩枣儿就能请得动的……” “废话那么多,差额部分当然是瞒着她填上了。” “行啦,我就那么一说,弟妹的个性这么些日子我接触下来,也琢磨得差不多了,单纯又有韧劲,难怪你这么多年都对人家念念不忘……”说话间,贺澜已经迅速展开了行动,“除了介绍人脉,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其实萧恪本来想问下关于余笙租赁的那家的相关事宜,但只是想了想,也就作罢。 “以后工作室要用她拍的照片,文案里艾特下她的账号。” 贺澜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不解地瞧了萧恪一眼:“……怎么,弟妹找你收费了?” “不是。”萧恪没什么情绪地合上眼皮闭目养神,顿了顿,只是漫不经心道,“我只是想秀恩爱。” “……” 莫名其妙的贺澜在萧恪旁边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真想把这个家伙踹飞! 第42章 这回萧恪一忙就接连好几天没能回京安,余笙这边干劲十足地处理自己工作室的事情,也没顾得上关心他,于是萧恪就又抽空主动贴了上来。 现在的余笙都懒得跟萧恪客气地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毫不拖沓:“喂?什么事儿啊?怎么直接打电话来了?” “旅拍店准备得怎么样了?” “一切顺利啊——你专门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啊?” 余笙从来不过问萧恪的工作,因此在她眼里,似乎萧恪过度关心自己工作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不是……你有驾照吗?” “嗯?” “嗯,驾照。” “有是有……怎么了嘛?” 明明都跟萧恪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但有时候他说出来的话总让她感觉莫名其妙,好在余笙不像黎漫那种暴脾气,不然要么直接挂掉萧恪的电话,要么开口臭骂他一顿再挂掉电话。 “我想买辆新车,你挑一款吧。” ……这人又在整哪出啊?难道还想让自己给他当司机不成! “你考的c1还是c2?” “c1啊……但现在大家都开自动挡的车子了。” 虽然余笙一头雾水,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着萧恪没头没脑的问题。 “有喜欢的牌子和类型吗?” 其实余笙对车子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她懒洋洋地靠在窗边,大概是为了应付萧恪没来由的问题,视线随意在楼下停靠的车子里扫视了一圈,轻飘飘地给出了答案。 “黑色卡宴吧,低调奢华,符合你的气质。” 然而,得到回答后的萧恪没再继续就买车的问题同余笙探讨下去,只是随意 扯了些闲话便挂了电话——这就更让余笙感觉重逢后萧恪的各种举动都格外奇怪了。 只是沉迷在新工作室开幕的喜悦之中,一时间让余笙没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欲望,索性把手机往兜里一揣,就忙正事儿去了。 几天后,余笙收到了一条疑似诈骗短信—— 【保时捷中国】尊敬的保时捷车主,感谢您对保时捷的热爱与信赖。您的保时捷卡宴已离开德国港口,下一站将登录中国港口,靠岸在即,敬请期待…… “哟,买新车啦?” 见余笙握着手机愣了半天的神儿,刚好休假来家里找余笙喝下午茶的黎漫凑了过去,将短信看了个大概,想起前阵子还在埋怨她连个自己的车子都没有,家里和工作室两边跑,再要有点其他事情就更不方便了,好在余笙这回总算知道心疼心疼自己了。 “我哪里来的闲钱……” 余笙撑着个脑袋,实在想不通保时捷是什么时候盯上自己的。 “保时捷现在也加入诈骗行列了?”听余笙一否认,黎漫也觉得奇怪,又扫了一眼屏幕,“这短信里也没什么链接网址,倒算不上是诈骗……要不这样,等再通知你取车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了吧,我肯定没买过这车……” “那——会不会是于歌啊?” 余笙的神情极其微妙,不动声色地瞅了眼黎漫,怀疑道:“你俩,见面没吵?” “于歌闲钱倒是多,但他可不敢给你这种惊喜。”黎漫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里的茶杯,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难不成——是萧恪?” 最终余笙也没有主动发消息询问这辆保时捷是不是跟萧恪有关,而是权当诈骗短信,直到确实收到了提车提醒,余笙才半信半疑地跟黎漫同步了实时位置来到提车点。 于是,在一切手续都处理好后,余笙便喜提一辆卡宴上路了。 临走前,工作人员还专门给她送了一束花,极为热情地帮余笙和这辆新车拍了张合影。 直到已经开出提车点很远,余笙才从恍惚的神情里回过神来——有这么大手笔的,不是萧恪就是于歌。 余笙在心思重重地盘算着要不要给他们两个人发去短信确认,突然就在某个拐弯处,一个没注意刮蹭到了突然从另一个路口出现的高速车。 砰—— 余笙迅速反应,好在双方都及时刹住了车,没酿成大祸。 惊魂未定的余笙赶紧亮起事故信号,下车来跟对方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太久没摸车了,手有点生……” 驾驶座上的女人摇下车窗,仰头望向余笙,缓缓摘了眼镜,露出沐苡然那张巴掌大精致的小脸,只是比起从前的清纯,更多了一丝妩媚。 “是你啊。” 余笙微怔,倒是没想到九年后跟沐苡然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窘迫的场景。 “好久不见啊,学妹。”沐苡然嘴角带笑,似是热忱地同余笙打招呼,“车子没什么大事,我直接送保险就可以。” 倒是余笙觉得有些过意不去:“需要多少赔偿,你直说就好,毕竟这次剐蹭责任在我。” “余笙,虽然我们算不上熟识,但毕竟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你现在和萧恪……我们现在又亲上加亲,其实也不需要这么见外的。”沐苡然说话时始终带着客套的微笑,“你回国这么多天了,又在热搜上和萧恪那么风光,我都没什么机会请你吃顿饭,择日不如撞日——前面有家很不错的餐厅,一起吧。” 第51章 抱着莫名其妙的心情的余笙,最后还是同意跟着沐苡然来到一家高档餐厅。 虽然余笙跟沐苡然不过一面之缘,但总觉得九年后成为天王女友的她,跟之前对表演充满热情和探索的女孩,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这样想来,余笙心底不由觉得可惜。 “在《重回恋爱时》播出之前,我都不知道萧恪和你都已经结婚了呢……他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还要瞒着家里。” 沐苡然似是以长辈的姿态,对余笙说着圆滑的客套话,总让余笙觉得不太舒服,但又说不上来具体是哪里奇怪,只能顺着她的话没什么感情地回应:“我想,他跟自己家里有太多隔阂吧……毕竟他的生母已经不在了,听说他跟萧天王的关系也不是很好。” “但那毕竟是他的家啊。”沐苡然缓缓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杯沿,突然话锋一转,不紧不慢道,“余笙,你是不是以为,你比我更了解萧恪呢?” 余笙微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己太过敏感了,总觉得沐苡然话中带刺,余笙的语气也便不由锋利了些:“您这句话说的,倒是让我觉得纳闷了——作为萧恪的妻子,我了解他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萧恪他啊,很会隐藏自己的内心——你了解到的,大概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余笙一开始不明白沐苡然到底为什么对自己抱有那么大的敌意,只是本能的出于“萧恪妻子”的身份,维护他们这段外人眼里的美好爱情。 但当沐苡然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自己和萧恪的故事时,余笙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不就是动物本能里幼稚且固执地划分自己领地的排斥与警告吗? 再联系起那些刻意在网络上煽动起的谣言以及萧恪毫不在意的态度,凭着女人的第六感,余笙基本可以肯定——沐苡然这是爱而不得的偏执占有欲。 可是,爱而不得就要抢人家爸爸当后妈,这也真是怪令人费解的。 余笙不禁有些心疼萧恪的生母,不知道她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放弃了自己的爱人和亲生儿子。 在余笙的印象里,萧恪不仅仅对他父亲,甚至整个家庭都尽是敌意,因而她对萧恪母亲的了解也少之又少。 在余笙默不作声的同时,对面的沐苡然还在面不改色地输出。 “我和萧恪是在话剧社认识的,听上去是不是很熟悉?你们那个综艺我看了,就像在放映我自己的故事一样,莫名有一股亲切感。” 沐苡然说得那么坦然,面含笑容着轻描淡写,但余笙分明能感觉到她余光瞥来的窥探——她很在意自己的反应。 如果按照余笙的个性,其实她是不打算同沐苡然计较,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况且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她向来是不愿意站在道德制高点,冷嘲热讽那些深陷自我且不同于她自己的世界观的。 只是她现在的身份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旁观者,她是萧恪的妻子。 “人与人的相遇并不总是像小说或是电视剧里那般神奇,沐小姐也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对你们的相识赋予太多特定意义,如果真的像你说得那样天花乱坠,那么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对毫不知情的我摆出一副追忆过去的可悲模样。” “呵,可悲?你觉得我可悲吗?”沐苡然自嘲一笑,琥珀色的瞳孔中隐隐激起一丝涟漪,“你根本不懂爱人……余笙,你真的爱萧恪吗?你懂怎么爱他吗?你知道他从小经历过什么吗?你能与他感同身受吗?如果你的答案是否定,那你凭什么能大言不惭地指责我,又凭什么心安理得地站在他的身边,以他妻子的名分。” 其实余笙对沐苡然并没有那么大的敌意,甚至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真要说起来,九年前她们不过是只有一面之缘,因为对表演艺术的理解有些许出入,而在学校走廊里引发了极为短暂的严肃的讨论而已,她并不认为这能成为彼此不对付的原因。 但现在看来,沐苡然似乎跟她的想法大为不同。 事业上,余笙在学校话剧社的名气似乎超过了她这位大明星,又因为公开出演真人秀而收获了更高的关注度;爱情上,萧恪仿佛成为一根深深的刺,扎进了沐苡然本就伤痕累累的心,而她固执地认为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的余笙。 余笙自然是觉得自己无辜极了。 只是她不屑于解释,也不认为沐苡 然能够听取她的解释。 “沐小姐,你有这样的感受和想法,恕我很难认同。我和萧恪一路走来,如何决定成为相伴一生的爱人,这是我们的私事,不需要你来评判我到底有没有资格……至于你所说那些,或许也并不是萧恪所期待的,大概比起理解他的过去,他更在乎什么样的人能够参与他的未来——很显然,他的选择是我。” 大概沐苡然也没想到余笙在听到自己刻意的挑衅后,会如此泰然自若,不禁一时无言。 少顷,沐苡然突然垂眸含笑,语气里又有一些意料之中:“我早该想到的,毕竟九年前你指出我表演的瑕疵时,也是这副模样。” 余笙没回应,只听对方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太自信,要知道亏欠是一根软肋,可不是轻易能被自己的良心泯灭的,尤其是对萧恪这样有情有义的人来说——余笙,我欣赏你的勇气,但你并不是他的唯一。” “可是小妈,我和萧恪现在是夫妻,作为长辈,您是不是先祝福我们百年好合?” 余笙没想到沐苡然会这样咄咄逼人,自己也不再退让。 “我不会因为挑拨离间上钩,也不会软弱到重蹈他母亲的覆辙。” 话毕,沐苡然转身便要离开,耳后是余笙极为无奈的叹息:“学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时隔九年再次见到沐苡然,又听她讲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余笙就算性子再大大咧咧,心里也难免觉得不舒服。倒不是为沐苡然趾高气昂地出现,把自己卷入无端的争夺之中,而是因为萧恪。 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沐苡然对萧恪的心意至今都还未放弃。 她突然想起学生时代那些口口相传的八卦消息——萧恪和沐苡然,这两个名字确实经常被捆绑在一起,那是余笙还未入学时,就已经从话剧社传开的议论。 窝在房间里的余笙正在床上想得出神,就听到了门外的引擎声响,她一猜就是萧恪回来了。 余笙趴在窗边,先是望见副驾驶的座位摇下来半边车窗,贺澜正坐在里面叼着口香烟,侧着脑袋眼角含笑,一看就是在调侃萧恪。 而后座位的车门也在下一秒被拉开,男人穿着件纯白的呢子大衣,围了条浅色围巾,低垂着长而密的睫毛,毫不留恋地合上了车门。 他好像瘦了。 余笙瞧着萧恪的身影一时出神。 这是她第一次从自己的房间向外望去,恰好等来萧恪。 恍惚间,她突然有种“家”的错觉,仿佛他们真的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丈夫在外奔波忙碌,裹挟着难以排解的疲惫和无法避免的寒冷,风尘仆仆而归,只是一旦进入家门,便是另一个世界。 引擎声远去,余笙只听得房门闭合的声音,她知道是萧恪回来了,但却没再听到靠近的脚步声。 玄关处有自己外出的皮鞋,萧恪一定知道自己在家。 犹豫再三,余笙还是光着脚丫下了床,直接推开房门趴在三楼围栏上,声音比她本人先出现。 “你回来啦。” “嗯。”萧恪看上去比余笙想象得还要疲惫,但对上余笙里,眼神和语气里的温柔却是自然而然的,“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你好久没吃我做的菜了,想不想我的手艺?不然我晚上下个厨犒劳犒劳你?” 正说着,余笙便抬脚往楼梯下走,毕竟两个人隔着三层楼说话实在辛苦。 “嗨,弟妹!” 身后的贺澜突然从玄关处冒了出来,余笙这才发现他的存在。 “啊,贺公子,你也来啦。” 贺澜一脚迈上前去,把萧恪挡了个结结实实,顺手便把两个人的外套搭在了沙发背上,笑嘻嘻道:“好久不见啊,介不介意我也来蹭顿饭?” “你不是从来不在外边吃饭吗?” 余笙开玩笑似的瞧了贺澜一眼,视线很快又落到了萧恪身上,而他似是没觉察到余笙的视线一般,直接从贺澜的身后绕到了沙发上坐了下来,全程都默不作声。 余笙刚想凑过去看看情况,贺澜却吊儿郎当地先一步挡在沙发前,嬉皮笑脸地将余笙王厨房的方向领:“这可是我好弟弟好弟妹的家,怎么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啊——” “萧恪怎么了?” 虽然余笙没有强行摆脱贺澜,但她还是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语气里十分笃定,眼神中满是对贺澜的审视。 贺澜接过余笙递来的水,见她坚持要个答案,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哈哈:“没啥大事儿,就,拍戏的时候受了点伤,不过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你别担心!” 第52章 “受伤?”余笙极为意外地看了看萧恪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贺澜,“什么时候受的伤?严重吗?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上新闻吗?我怎么完全没看到!” “他有一段骑马的戏,拍摄途中因为马突然发狂,他为了保护跟他搭戏的女演员,直接被马甩了出去……倒是短暂地在热搜上出现了那么一下下,不过萧恪这个人你也知道,他不想让别人心疼他或是认为他在装可怜博关注,一醒过来就让我们公关掉了……你最近忙着处理工作室的事情,肯定没顾得上看。” 其实这件事当时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毕竟萧恪和同组的那位女演员现在名气都不小,而且因为她连累萧恪受伤,还专门在公开账号发声致谢,再加上各种路透和剧组的宣传,算是炒起了些热度,只是余笙在娱乐新闻上向来不太感兴趣,也就根本没注意到萧恪的事情。 贺澜受了萧恪的提前交代,便想方设法将他受伤的事情轻描淡写,好让余笙不那么自责。 “那,那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萧恪他,他怕你担心,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瞒着你。” 话虽如此,但贺澜心里清楚,萧恪是怕失望。 “萧恪他都住院了,但身为妻子的我直到他出院都没有出现过,甚至完全不知情,难道不会让媒体大做文章吗?这会不会对萧恪的事业有什么影响?” “……” 贺澜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余笙的心里竟然还惦记着假扮夫妻的事情,她甚至没有想过自己对萧恪的关心到底是下意识的流露,还是为了不暴露破绽的演技。 一时间,贺澜还有些同情萧恪,他那么难得地主动一回,结果还全然被对方当作了一场早就被计划好的戏码。 果然,萧恪的担心不无道理。 “总之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最近我会把萧恪的工作全部调整好,让他暂时在家休养一下,你多陪陪他,等过段时间再继续录制《重回恋爱时》。”贺澜将杯中水一饮而尽,难得一本正经,“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等等——” “嗯?还有什么问题?” 余笙有些犹豫,她其实很想问清楚关于沐苡然的事情,但是依照萧恪的性子,他肯定会保持沉默或者拒绝回应,或许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贺澜能知道些什么内情。 “我想,我想问问沐苡然……她跟萧恪,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听到沐苡然的名字,贺澜的脸色立刻发生了变化,他紧促着眉头,可以说极其严肃。 “她找上你了?” “没有,也不算是。”余笙想到今天和沐苡然见面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萧恪给我买了新车,我提了新车上路的时候,不小心刮蹭到沐苡然的车了……毕竟我们也算得上是同高中的校友,她就邀请我一起吃了顿饭,期间她提起了萧恪。” “你很在意?” 听到余笙否定自己是被沐苡然恶意找事儿,贺澜的语气不由轻松了些,连带着嘴角压不住笑意,锐利的目光打量起面前的余笙,一股浓浓的八卦气息。 可是余笙却全然忽视了贺澜意味深长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搞清楚,避免之后对上她再露出什么破绽……她很了解萧恪,不是吗?” “该怎么说呢,她是有一点自以为是的了解……不过这些话,你不该来问我的,也不该通过我的嘴巴告诉你。”贺澜微微抿起嘴角,神色不明,“我建议你听听当事人的说法吧,从萧恪那里得到的答案,会更让你安心吧。”” 他不会跟我透露这些的……” “这是他的私事,弟妹,我得尊重他。”贺澜扯开嘴角笑着回绝了余笙的请求,“而且只要你开口,我相信他会对你坦诚的。” 两个人一前一后凑到了沙发前,才发现萧恪已经靠在沙发扶手边睡着了。 虽然被摔下了马,但好在萧恪的体魄还算健壮,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贺澜还是认为萧恪应该好好休养,以免落下什么后遗症。另一方面,贺澜也觉得这是一次让萧恪同余笙拉近关系的好机会。希望这个榆木脑袋,可以好好利用这次时机开开窍。 “那萧恪就拜托你了,公司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他。”贺澜抱起自己的外套,瞧了瞧睡熟的萧恪,又望了望余笙,“弟妹,你要相信阿恪,他不会想让你受委屈的。” 第43章 送走贺澜之后,余笙整个人蹲在沙发边缩成了一团,静静地望着萧恪那疲惫的睡颜,一时间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心疼。 他可以为了自己的事业在背后默默出力,可他自己的痛苦和压力却不想让任何人替他分担,且不说两个人现在是名义上的夫妻,就算是出于九年前的同窗情分,萧恪也不该把她推得这样远。 余笙在心底轻叹了口气,起身去厨房拿了杯温水和棉签,又蹲回萧恪身边,用棉签沾了水,轻轻点在萧恪有些干裂的唇上,他难得睡熟,样子乖巧。 她的视线从上至下,沿着那有些汗湿的碎发,流连在他长而浓密睫毛,顺着高挺的鼻子,用炽热的目光描摹他唇瓣的形状,一路到那不时滚动的喉结。 大概是受伤的缘故,让萧恪的身体状况有些反复不定,巨大的身形蜷缩在一起不住颤抖,卸下一身凛冽的防备。 此时此刻的萧恪,令余笙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她该是从未见过他这副脆弱的模样的,但又偏偏觉得眼下他的无助那样真实。 颤抖的唇瓣不时发出些微弱的音节,她听不清萧恪到底在说什么字眼,只是下意识将自己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果然,烫得发热。 余笙正欲起身,手腕便突然被萧恪抓住,一股冷气顺着二人肌肤相贴之处直窜余笙的骨髓,冷得不由令她打了一个寒颤,但她没有甩开面前这个虚弱的男人。 她俯身贴紧萧恪的脸,试图柔声安抚,只是还未张口,就听见男人微弱的声音似是在喃喃自语,她再凑近了些,才勉强听清那断断续续的言语。 “别走……为什么要走……” “萧恪?我只是去给你拿药,你生病了。” “不,你骗我……你还是要走……” “我很快就回来的,好不好?” “可我不想再被你抛下了……” 萧恪说话时的音量依旧低微,发出的每一个音节听在余笙耳朵里都变成了压抑已久的委屈,虽然余笙并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但下意识便将萧恪搂在怀里,似是在弥补某些她尚未了解到的萧恪那坚硬外表下不为人知的柔软的缺失。 “我不走,不走了好不好?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安心地睡,睡醒了疼痛就都消失了。” “你骗我……醒来之后,面对的就只有冰冷的现实……” 余笙微怔,双腿蹲久了有些发麻,她干脆直接跪在沙发边,一手从萧恪的后颈环过搂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则轻放至他的胸口,颇有节奏地轻拍着,双眸中除了安睡的萧恪便再无其他,脑海里却混乱着回忆着萧恪方才所有的举动和言辞,一时理不清头绪的余笙只好将这些无端的情绪归结为家庭的伤害。 萧天王,沐苡然……还有萧恪从未提及的生母。 被萧恪的头枕得发麻的手完全动弹不得,余笙不想吵醒他,便尽量伸长了另一只手,够到了茶几上的手机,修长的手指率先划暗了屏幕又关闭了声音,便直接点开了百度百科,迅速输入了相关人员的姓名。 【沐苡然】 沐苡然刚毕业时,的确出演过几个出彩的小角色,但都没有掀起什么水花,直到参演了萧天王投资的电影,只是短暂的流量过后,便是她插足萧天王家庭的丑闻。 媒体和社会舆论众说纷纭,余笙忽视了那些极具主观批判意味的文章,只想从当事人的采访里得到可靠的线索,只可惜无论是沐苡然,还是萧家,都没有任何公开言论的发表。 再后来,沐苡然不再是偷偷摸摸的情人,虽然没有被法律认可,但她依然光明正大地站在萧天王身边,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她拥有了财富和名声,代价是失去她最初的梦想、放弃演戏的机会,最终成为了一只被萧天王圈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一时间顿感五味杂陈的余笙继续翻看着相关的新闻,脑海里全是当年沐苡然为梦想坚持的模样。 虽然当时她的演技并不算多么精湛,而且说实话她也称不上有天赋,然而在被余笙这样一个非专业的学妹指出不足时,她也全然没有趾高气昂的态度。 说起来,余笙对她从来都没什么恶意。 只是当她越来越靠近梦想的殿堂时,阴霾也随之而来,将她笼罩在巨大的悲哀之中,透不过气。 怀中的萧恪翻了个身,昏昏沉沉的头在余笙的脖颈间埋得更深了些,余笙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不由露出了一道温柔的微笑,然而视线再回到屏幕上时,标题上几个赫然的大字瞬间让她的笑容僵在嘴角。 第53章 【萧天王原配疑似为情轻生,于家中一尸两命】 原配?难道是萧恪的亲生母亲吗? 余笙的心一沉,拇指颤抖着点开了那则报道。 第二天萧恪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只是身上多了一条厚毛毯。 萧恪知道自己的身体还没恢复好,记忆仅仅停留在贺澜离开前,想必余笙已经大概了解了自己拍戏时受伤的状况,只是他似乎还没有重要到要让余笙将事业搁置到一边,果然不出他所料。 有些垂头丧气的萧恪支起半边身子,想径直去厨房找点吃的东西,然而还没坐直,一只端着花边盘子的手突然越过沙发背出现在他面前,而那盘子里装着的正是摆放精致的早餐。 “饿坏了吧?” 余笙的笑脸取代了那盘早餐,占据了萧恪的全部视线。 “安稳睡了一觉,你的烧也差不多退了,不过听贺澜说你住院期间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胃里肯定空荡荡的,我做了你爱吃的里脊烧饼,还有燕麦奶。” 萧恪静静地望着余笙少顷,才曲起手肘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淡淡询问:“今天不用去工作室吗?” “开业前的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团队里的伙伴们会帮忙照看的……你还没休养好,放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 “又不是小孩子了。” 话虽如此,但萧恪在心底偷着乐了一下子,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接过余笙递来的餐盘,打量片刻后才仰头询问:“不一起吗?” 余笙点点头,不一会儿,便抱着自己的专属水杯和那盘早餐坐到了萧恪对面。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吃过早餐了,毕竟他们的作息习惯大为不同,萧恪在家的时间又极其有限。 萧恪吃饭的时候总是不习惯开口讲话的,余笙觉得这样的气氛太过尴尬,便打开电视随手拨了个台,随意放着节目当背景音,然后适时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不告诉我?” 昨晚除了搜索沐苡然与萧家的爱恨纠葛,余笙也顺带看见了近期萧恪受伤的相关热词,事实根本不像贺澜所说的那般,她顿时明白贺澜的 说辞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而已。 “你知道的,我平时不太关注娱乐新闻。” “嗯,我不想你担心。”萧恪似是怕自己的解释太过苍白,又特意补充了一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被发狂的马甩了出去,这还不算什么大事吗?” 余笙看着萧恪那副对自己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出来。 “萧恪,是你要我和你结婚演一出戏的,那你现在对我这么见外又是什么意思?至少在外人眼里,我们该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在你住院期间我甚至都没有露过面,你难道不觉得这违背了你当时找我来扮演妻子角色的初衷吗?” “我的初衷自始至终都没改变过。” 他静静地凝望着女孩,眼神里没有一丝动摇,仿佛在说一件被所有人知晓且认同的事实。 余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道:“什么?” “再完美的夫妻关系也会有裂缝,如果观众们只看到我们甜蜜的一面,就会觉得平淡得太过虚假。” 他垂下头摆弄起早餐,余笙注视着他,莫名其妙道:“……所以,你是故意的?” 面对余笙的追问,萧恪没再说话,似是打定主意一般不愿意再为此多费口舌。 “算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发烧应该只是你受伤引起的连锁反应,现在看起来,你的脸色好多了……我活了二十四年,连我亲爸亲妈生病都没这么伺候过,这几天倒是接连照顾起你来了。” 余笙知道,如果萧恪不愿意开口,自己肯定是撬不开他的嘴巴,索性转移了话题,也不再给自己徒增烦恼。 “是吗?你很会照顾人。” 男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平淡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那不痛不痒的语气倒是又窜起余笙一股怒火,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你怎么能说得这么理所应当啊。” “只是称赞。” “那真是谢谢了——我们的协议里可没有胜任你的保姆这一项。” 余笙不想在这么无聊的事情上跟一个病号争吵,迅速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握着杯子吸了一大口燕麦奶。 只是一提到二人的协议,萧恪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 “你很遵守我们的协议。” “那是当然,我可是拿报酬的。” “钱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不然我为什么要答应你这么荒唐的要求?” 余笙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完全不能理解萧恪到底在想些什么。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了,良久,才听到萧恪极为低哑的声音幽幽传来。 “所以一旦合约结束,你就会离开这里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还没考虑过……至少要保证你的诉求得到解决吧,我可不会拿你的亏心钱。” 余笙一下子摸不准萧恪是想要继续行驶合同义务还是要赶自己走,生怕是他被马甩出去摔坏了脑子,不然怎么一醒来就开始胡言乱语。 “嗯。” “……” 余笙不知道萧恪哪来这样一连串的问题,仿佛她现在的身份是自己向他强加的一样。她只觉得自己和萧恪之间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鸿沟,让她在九年间的分别里对萧恪这个人无法作出理性而正确的判断。 “下次如果有类似的事情,不要对我隐瞒了……就算我们不是真夫妻,也算得上是朋友不是吗?” “你生气了?” “怎么听起来你还为我生气感到欣喜?” “因为我没有及时告诉你?” “……” 余笙没说话,她觉得两个人的交流并不在同一频道上。 然而,萧恪的心情看起来似乎好了不少。 “以后不会了。”这是他给余笙的承诺。 余笙点点头,也没再继续揪住萧恪的尾巴不放,再怎么说他还是个伤员。 “你最近又发烧我又受伤的,可得好好休息一下,贺澜给你放了假,你就别上赶着去工作了。” “那你呢?” 萧恪问得简单,但余笙知道,他想知道是自己一个人被扔在家里,还是有人陪。 “我不好太长时间不露面,工作室那边有些事情还需要我拍板……” 余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分明看到萧恪的脸色越来越沉,而且一言不发。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想看看你的工作环境。” 余笙从来没想过萧恪会这么粘人——不管是之前在学校,还是后来听贺澜的描述,萧恪应该都是个喜欢独处的人,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在家休息,他怎么会想到跟着自己乱转悠呢…… “我倒是无所谓,不过你没关系吗?工作室还没有正式运营,我跟团队的朋友们开会,可能顾不上你。” “没关系。” 萧恪跟着余笙来到了那辆卡宴旁边,不过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你的车……被剐蹭了?” 余笙没想到这么个小磕碰都被萧恪发现了,他这人还真是细致。 毕竟这可是新提的车子,而且价格不菲,余笙被萧恪这么一问还真有点心虚。 “嗯……太久没开车有点手生,”然后,余笙又极为郑重道,“对了,还没来得及谢谢你——这辆车是你偷偷送我的吧?其实没必要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的……” 听到余笙开口说谢谢,萧恪便没来由一阵不耐烦,直接打断道:“你没受伤吧?” “不至于,是我没看清不小心撞了人家……” “报保险了吗?” “不是什么大问题,私下解决了。” 萧恪沉了沉那双深邃的眸子,淡淡道:“再有这种问题,记得给我打电话。” 结果余笙完全没客气,直接脱口而出:“你拍戏跑通告经常见不着人,跟你联系完全没有意义呀。” “那就打给贺澜,他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萧恪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不会再和你失联。” 余笙点点头,没再反驳他什么,二人一路到达余笙的工作室,进入工作状态的余笙比平时要严肃认真些,交代过萧恪过后,便利利索索地工作了。 “那你随便看看,我去工作间开会了。” 萧恪轻“嗯”了一声,像是个无所事事的家庭主夫,非要赖着工作狂老婆一起来上班,只要隔着一扇窗户看到老婆的身影便心满意足,然后再见缝插针屁颠屁颠过去嘘寒问暖,如果不是他这张脸,谁能想到做出这种事情的人竟然是荧幕上的冷面影帝。 可怜巴巴的萧恪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余笙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眼底,便掏出手机给贺澜发了条短信。 【萧恪】余笙的新车撞了,有时间来我家看看,需不需要送修。 第54章 【贺澜】车重要吗?重要的是人。 【萧恪】我问过她了,没什么事。看划痕也不是太严重的磕碰。 【贺澜】我说的是弟妹撞上了什么人啊大哥! 【萧恪】?有话就说,别拐弯抹角。 【贺澜】昨天送你回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弟妹和沐苡然见面了。 因为沐苡然的挑衅,萧恪一直都对此保持戒备,只是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余笙却从来没对他提过只言片语,而他也不可能顺了沐苡然的心意,主动去见她谈到这件事。 但似乎沐苡然在这一段时间里,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又有工作缠身的萧恪便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余笙和萧恪分别被工作添满的时间里,他们的感情似乎失去了更近一步的契机,直到参加下一次拍摄前的综艺录制,再次将他们捆绑在了一起。 “欢迎大家来到infinix冠名的《疯狂星期六》,超轻薄长续航,陪你疯闹陪你狂!” 开场舞过后,镜头特写给到主持人梁赐。 “今天呢又是一个非常甜蜜热闹的开场,要跟我们的几位好朋友一起迎接盛夏啦——那夏天是什么味道?是甜甜的冰淇淋融化在嘴里,是西瓜的清爽汁水滑 过舌尖,也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吹着晚风的温柔时光。” “今天我们的主题「甜一夏」到底有多甜呢——有请我们《重恋》的四对夫妻来依次跟大家打招呼!” “首先为大家介绍的是每次播出都冲上热搜榜首的,我们国民cp——余笙萧恪夫妇,欢迎!” 余笙今天身穿一袭水墨蓝绸缎旗袍,立领镂空设计勾勒出玉颈线条,刺绣着银色莲花与流动荷叶。肩部与双侧裙摆开衩以薄纱拼接,腰间束一条月白细腰带,点缀小巧玉扣,清透的冰蓝渐变裙摆底部刺绣若隐若现,一派荷塘月色般的意境。 而萧恪则配了一身新中式立领西装,以深水墨蓝色主调,胸前荷塘刺绣暗纹精致内敛,内搭白色立领衬衫,袖口与下摆滚银线,与余笙的旗袍细节相呼应,下身则搭配窄版西裤,利落干练。 “hello大家好,很高兴在《疯狂星期六》跟大家见面!” 余笙清脆活泼的声音仿佛飘浮在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风筝,而萧恪低沉的嗓音则是一根无形的风筝线,不至于让余笙迷失在无边无际的未知里。 “那萧恪我们都知道是一名非常优秀的演员,最近也是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支持和广泛喜爱,接连斩获多个大奖,在一片热潮里突然爆出有余笙这么一位同样优秀又漂亮可爱的老婆,你们会不会因此有什么压力呢?” “多少会有一点吧,但其实萧恪的各种表现已经让我有足够的安全感了,所以不至于在感情里患得患失,我也没有因为暴露在闪光灯下,而为此作出事业上或是生活上的妥协,这一点我也很感谢萧恪。” 余笙先下意识先望了萧恪一眼,然后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现在还有越来越多的观众朋友在肯定他的付出和价值,作为他的妻子,真的是非常幸福的事情,也尤其要感谢大家。” 话毕,萧恪像是老婆的复读机一般,在两个人一起鞠躬的同时,表示道:“感谢大家。” “好好好,你们的谢意相信大家都收到了,今天是来玩儿的不要搞得这么严肃!”梁赐笑着拍了拍萧恪的肩膀,又继续介绍其他嘉宾,“那接下来,是我们建筑界的青梅竹马——阮迩和行远!” “大家好,我是建筑师訾行远。” “大家好,我是超会做甜点的阮迩,是訾行远的味蕾建筑师,也希望能给大家带去甜蜜哦——” 梁赐望着甜美活泼的阮迩,一副老父亲的姿态,颇多感慨:“我们迩迩和行远是特别令人艳羡的一对儿,二十多年的人生几乎都相互陪伴着彼此度过,一起经历了很多人生中的重要时刻,是很珍贵的感情啊——” 阮迩嘟着嘴巴,重重地点了几下头:“嗯嗯,是的!” 而訾行远也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尽是笃定:“不仅仅是人生的前二十年,未来的几十年,我们都会从一而终。” 哇哦—— 在现场观众们的惊呼中里,梁赐推进了节奏:“那下面就是观众朋友们都非常喜欢的欢喜冤家——清姿和文朗!” 两个人同时道了声“大家好”,然后依次开口—— “我是宋清姿。” “我是文朗。” 梁赐见他俩难得同节奏,不由调侃道:“清姿和文朗这段是有特别排练过嘛?感觉比《重恋》里看着更有默契呢。” 宋清姿意味不明地瞧了文朗一眼,笑着说:“我们争取今天不吵架。” 看着宋清姿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梁赐顺势打趣着这位跟自己私下关系超熟的小姑娘:“清姿其实是我们的老朋友啦,活跃在各大音乐节目里,也经常来我们《疯狂星期六》做客,是大家都熟知的超级有个性的女rapper——不过今天身份不一样了哈,是公开后第一次带着老公来上节目呢!” 听到文朗在大庭广众之下作为自己的“老公”被介绍,宋清姿还真的红了红耳朵。 旁边眼尖的宿洄立刻戳穿:“宋清姿害羞了!” 话音还未落,唐馥妤就直接一个胳膊肘怼了怼宿洄的胸口,于是梁赐便把注意力转向了他们这对情侣:“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了呀——那最后欢迎我们恋爱长跑十年的馥妤和宿洄!” “大家好,我是游泳运动员宿洄,这位是我老婆。” 唐馥妤一边瞥了下咋咋呼呼的宿洄,一边保持矜持的笑容向观众席挥了挥手:“大家好,我是唐馥妤。” 梁赐见宿洄那脸兴奋的模样,笑道:“我头一回听说恋爱长跑十年是把单恋的时间也算进去的——是吧宿洄?” 而宿洄知道自己被调侃了,只是挠了挠头,为自己辩解道:“女孩子都脸皮薄嘛——我相信馥妤那会儿只是太害羞!” 哦—— 观众席适时给出了反应,梁赐便把握着节奏推进了进程。 “好——那我们知道《重回恋爱时》这档综艺呢,有一个很特别的机制就是[情景配对],那我们今天的组队方式也要靠选项配对——妻子团呢已经准备好了四道美味佳肴,请丈夫团逐一品鉴后,选出来自自己妻子的味道,如果一道菜被两个及以上的人选择,那么我们这道菜的创作者就需要进行反选。” 第44章 “那接下来,让我们进入第一个环节——冰箱料理大战。我们节目组已经先行去到各位家里,选取了几样每家冰箱里独有的意想不到的食材,妻子团已经利用这些食材在后台完成了各自的作品,请各位移步料理台。” 在舞台侧边进行简单的布置时,梁赐先对丈夫团摸了个底。 “开始选择前,我想先采访下丈夫团——在家里,是太太负责做饭的,请向前一步。” 话毕,只有訾行远一个人向前迈了一大步,而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极为精彩,于是梁老师便开始依次点名,公开处刑。 “我看萧恪有点犹豫啊,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笙笙她在家里经常做饭吗?” 萧恪堂堂正正道:“其实她做饭很好吃,但如果我在家的话,一般是我动手比较多。” “那也算是对余笙的手艺比较熟悉了对吧?” 萧恪带着浅浅的笑意点点头。 “那我相信萧恪肯定是胸有成竹了,那另一位,我感觉行远这一步迈出了特别骄傲的气势——我们都知道阮迩是很厉害的甜品师,那她做饭是不是也一样厉害?” 訾行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得意到有些炫耀的语气:“是的,她对烹饪很有研究。” 然而另外两位的反应便走入了另外的极端。 “文朗和宿洄,你们俩这同步的表情和动作是——?” 首先是宿洄争着表态:“我要解释一下啊——不是我媳妇儿不会做饭,是因为我作为运动员来说,对于饮食是十分讲究的,有很多不能摄入的成分,为了不让我媳妇儿操心,我基本上都是按营养师的要求来,所以也没怎么尝过我媳妇儿的手艺。” 而听到宿洄一番慌乱的解释后,文朗则显得更理所应当了:“很显然,我和我太太都不下厨。”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祝你们好运咯!”梁赐笑着开始了接下来的环节,“那下面就有请我们四位太太带着她们的美食登场——” 工作人员推上来一个花车停在太太们面前,上面摆放着盖了盖子的四道佳肴,主持人梁赐来揭盖依次揭晓。 在第一道菜的亮相后,镜头对着在场的四位丈夫和主持人梁赐的目瞪口呆,一一给出了特写。 然后,梁赐凑近了餐盘旁边的名牌,为这道菜圆了场:“朋友们,虽然这道菜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名字还是很有深意 ——【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 第55章 而不敢相信的丈夫团中,文朗是最先给出评价的,尤其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讽刺意味:“这道菜看起来就很像是把我家冰箱里快过期的食材全部搅和到一起,敷衍了事。” 梁赐听着这么不客气,以为他是确认了这道菜的所属,笑着问道:“像是清姿的风格吗?” 文朗拿着话筒看了看宋清姿的脸色,刚要脱口而出时反倒噎了一下:“嗯……她的风格比较百变,总让人捉摸不透。” 而头号被怀疑对象宋清姿直接拿着话筒,不满地开口道:“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 一旁的唐馥妤也连连声援:“对啊,这道题光听菜名就会觉得很开胃啊!” 不远处的宿洄拿下话筒小声嘀咕着,却被特写镜头抓住了口型:“明明就是黑暗料理……” 而余笙见这道菜被各种嫌弃,也开始附和称赞道:“至少色香味,先占了个颜色亮丽嘛!” 双方对这道泡菜草莓沙拉的评价各执一词,梁赐老师立刻站在了太太团这边,像是在幼儿园哄小孩子一般主持大局:“你们不要现在在这里七嘴八舌地嫌弃这道菜,也有可能是迩迩或者笙笙为了迷惑你们,故意做了个这么奇特的啊!对吧?” 妻子团异口同声:“对啊!” “那我们来看看下一道菜好不好?总之这道泡菜草莓沙拉我们先见识过了。” 然而第二道菜的盖子揭开后,伴随着一股榴莲的臭味,丈夫团的脸色也臭了下来。 “这道菜的名字叫做——【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余笙极为淡定地弯着腰从料理台前瞅了眼摆在餐盘旁边的名牌,眼里突然有一丝兴奋,“是榴莲和鸡翅的意外组合呢,感觉还有海盐的香气!” “不行,我受不了榴莲……” 盖子掀开的那一瞬间,訾行远已经首先跑出去八百米开外,就差离开摄影棚了。 文朗难得见到向来得体的訾行远这么夸张的样子,不由吐槽道:“你不是没什么味觉嘛,怎么怕成这样?” 訾行远躲在灯光找不到的舞台角落,捏着个鼻子,皱着眉头为自己辩解:“是没有味觉,但我的鼻子还是很灵敏的好吧……” “先抛开味道不谈,这个造型还是很漂亮的——整盘菜像是一片金灿灿的海滩,鸡翅被摆成了贝壳的形状,榴莲的香气就像是深海飘来的秘密一样,感觉设计出这道菜的妻子在生活里也一定很浪漫。” 梁赐游刃有余地给予了与之匹配的赞赏,见了訾行远的表现,又引导猜测道。 “不过看行远这么害怕的模样——朋友们,那这是不是说明,迩迩不会做这道菜来故意刺激行远呢?” 宿洄像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突然向着梁赐举起手臂,等着他点了自己的名,脸都憋红了才道:“我觉得很有可能!毕竟阮迩人甜心善的,她和訾老板之间相处也是那种腻腻歪歪的热恋小情侣,怎么会忍心毒害訾老板呢!” “那有没有谁特别喜欢海鲜和榴莲的呢?” 梁赐看着宿洄一脸认真的模样,连连点头似是在给予他肯定,又继续替丈夫团出谋划策。 “把这两个元素放在一起的想法也是很大胆了!” 不知道抱着什么样心情的文朗突然摆摆手,开口道:“还是下一道吧……” 于是,在文朗的建议下,妻子团们打开了第三个盖子——【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炸好的猪排带着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旁边还搭配着加入了奥利奥夹心的特调咸奶油蘸酱。 訾行远的额头直冒汗,不由连连抬手推了推自己打滑的眼镜,嘴巴里喃喃道:“居然是用奥利奥饼干碎跟面包糠混合起来,裹成了猪排的外衣……” 就连梁赐都在组织语言以防冷场,而旁边几乎没怎么开口的萧恪突然冷不丁道:“这道菜看起来还正常点。” “正常……吗?”宿洄不可思议地冲沉默好久终于发表了评论的萧恪眨巴了眨巴眼,“你能想象甜滋滋的奥利奥和咸齁齁的炸猪排同时融化在嘴巴里,是什么味道吗!” 萧恪没回应,反倒是文朗却越来越觉得有趣:“我觉得最后一道也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看来妻子团接二连三给了我们很多惊喜啊,那现在我们来揭晓最后一个惊喜——” 说着,梁赐便凑过去亲手打开了剩下那道菜的盖子,一股荔枝香瞬间扑鼻而来,混合着干冰散发出缭绕的烟雾,待雾气渐渐散去,盘中泡芙依稀可见,其上撒着抹茶酥粒和绿色抹茶粉,烤成微微裂开的“青苔”质感,而白巧克力碎片与其搭配着,仿若苔藓和岩石,那一瞬间如同置身森林。 在一片惊讶的寂静里,梁赐极有故事性的嗓音,缓缓地念出了这道菜的名字——【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 待大家从迷雾中苏醒时,几乎异口同声:“这一定是阮迩的杰作!” 而作为阮迩的丈夫,訾行远也连连点头,很是赞同。 “就因为这道菜算是比较传统的甜品吗?”梁赐见丈夫团这个反应,不由笑出了声,“感觉这是妻子团给你们的送分题啊!会这么轻松吗?” 萧恪悠悠开了口:“太正常的菜品在这个环节里一定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那你还觉得刚刚那道奥利奥炸猪排正常吗?” 宿洄满脸黑线地质疑萧恪,后者这回也不吱声了。 至此,四到菜品已经全数揭晓,可丈夫团却满面愁云,看样子大概是毫无头绪。 于是,梁赐对妻子团的采访为他们争取了点思考的时间:“我特别想问一下妻子团——你们在决定做哪一道料理的时候,有没有私底下先商量好?” 四个人憋着笑面面相觑,最后是以余笙为代表给出了回答:“没有诶,为了创造惊喜嘛,大家在准备的时候都是互相保密的。” “哦——那这个意思就是说,你们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丈夫团进行味蕾惩罚咯?” 场外顿时一阵哄笑,完全把丈夫团置于更加不知所措的境地。 在丈夫团继续纠结的时候,梁赐对妻子团的四个人分别进行了单独采访:“迩迩,刚才行远可是特别自豪,说你的厨艺无人能比——那你觉得他觉得这四样菜品里,哪个会在他心目中拔得头筹?” 阮迩笑着望了眼訾行远,用最甜的语气说出了最幸灾乐祸的话:“如果按常理出牌会显得太无趣了嘛,难得给他来点挑战。” “我觉得甜品的话,其实蛮像迩迩会挑选的。” 宿洄坐回了位置,朝着刚才发言的唐馥妤挑了挑眉:“馥妤你这话是在混淆视听吗?” “我很认真在帮他们分析啊——现在不是要做决定了吗?” 宋清姿见对面那副慌乱无措的表情,不由嘲笑道:“馥妤是想让他们也体会下我们每次从四个选项里做决定的纠结吧哈哈哈!” 而只能用吐槽来掩盖自己内心紧张情绪的文朗突然插了话:“只有像你和我这种灵魂没有交流的假面夫妻才会为了恋爱里的小细节纠结吧!” “自己笨就不要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 …… 眼瞅着宋清姿和文朗马上就要在舞台上吵起来了,梁赐赶紧接过话来,将注意力又转回了余笙和萧恪身上。 “那萧恪心里有答案了吗?我看你从始至终就没说过几句话,好像就对那道【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有了点稍微不一样的情绪。” 萧恪不紧不慢地拿起了话筒,低沉道:“其实我觉得【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也像是我家余笙能做出来的。” 大家似是没想到萧恪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抛弃了方才还青睐的【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几双眼镜齐刷刷望了过去,就听梁赐一阵见血:“所以你们现在都在抢【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这一道甜品了是吗?我是不会把你们觉得只有这一道甜品能吃进嘴巴里的心声说出来的。” 话音刚落,场外又是一阵哄笑。 “可是【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又做错了什么?” 文朗淡淡挑了挑眉,总感觉那股榴莲的臭味瞬间就飘了过来:“总觉得它看上去坦荡,但实际暗藏玄机。” 挨着他坐的訾行远动了动屁股,一脸嫌弃,宿洄见了立刻戳穿他:“感觉訾老板站在这里就已经能闻得到它那股邪恶的气味了。” 梁赐看热闹不嫌事大:“宿洄你现在说得这么高兴,万一这道菜是馥妤做的怎么办?” “那必不可能,我们家冰箱里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黑暗食材。” 谁想到宿洄倒是挺起了胸脯,坚决否认,又再度举起手发言。 “不过我知道一个场外信息——文总是不吃这种味儿大的食物和劣质海 鲜。” 不远处的阮迩也笑着连连点头,附和道:“文总有他独特的木质沉香与烟草混合的味道。” 訾行远听老婆发了言,不由也分析起来:“所有我们觉得按照清姿的个性,也很有可能专门为了气文总,就专门挑选了榴莲这种食材。” 第56章 但唐馥妤又毫不犹豫地对他们刚才的判断提出了挑战:“可是连宿洄都有权利决定家里的冰箱不可以出现榴莲这种东西,更何况是一通电话就能拉来一车高级食材的文总了。” “……” 绕了个圈,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所以你们现在更倾向于【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是迩迩或者清姿的作品吗?” 梁赐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目光又落回了第一道菜上。 “那【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是完全无人问津了吗?” “【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我们暂且不提,等最后用排除法好了——至于【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我觉得要看文总和訾老板谁看上去更像是妻管严!然后那道【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既然萧恪这么喜欢,我觉得分给他就好。” 分析完一通后,宿洄还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给了自己满分的肯定。 “所以你把【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留给了自己是吧?”梁赐瞬间把宿洄的心理猜了个透,“我记得刚刚上菜前,你是说馥妤不太会做饭吧?” 文朗清了清嗓子,故意纠正道:“是完全没尝过唐馥妤的手艺。” 大家一脸心知肚明的表情,就听梁赐憋着笑问:“最后一分钟,那还有谁要发言的吗——萧恪?宿洄说【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这道菜是笙笙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觉得呢?” 被点名的萧恪淡淡道:“我还是选择【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 “不不不,你们听我说,我的分析是有依据的——訾老板因为生理性原因,对榴莲的味道不是不会那么敏感吗?那迩迩在家的时候会不会因为要给訾老板补充能量,反而不需要去计较食材本身的味道,反正訾老板也尝不出来……如果是宋清姿呢,那纯粹就是要捉弄文总了。” 訾行远默默地推了推眼镜,抗议道:“……我可从来不挑食。” 宋清姿也极其不满:“……我可没那么蛇蝎心肠。” “那既然是这样,宿洄你说说,迩迩有什么非要用榴莲来给行远补充能量的理由吗?” “嗯……!” 宿洄还没开口,梁赐便笑着直接掐断了他的思考:“很好,那我们现在分析下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用四个字总结就是——不知所谓!” “……” “丈夫团不要再纠结了——现在的纠结只会让等下的谜底揭晓显得更加愚蠢。” 梁赐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局面。 “那我们妻子团先站到舞台中央来——我喊三二一,丈夫团就凭自己的感觉和理性的分析,站到认为是自己太太做的那道菜身后好不好?然后我们再同时揭晓答案。” 在主持人梁赐倒数完三二一后,先是萧恪径直走向了【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一副胸有成竹的姿态。而相对而言,犹犹豫豫在萧恪身后停留脚步的宿洄,对于这道菜的选择就显得更加小心翼翼,似乎已经料想到可能是个错误答案,但还是保命为上。 刚刚对榴莲嗤之以鼻的訾行远,则仿佛英勇就义一般,在踌躇不决之下还是选择了【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 最后出发的人是文朗,他穿着一身高级定制西装,不紧不慢地笔直向【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而去,几步路的距离,眼神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宋清姿,仿佛心甘情愿接受了她的捉弄一般。 也就是说,【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获得了零票。 “大家都确定了吗?” “等一下!”宿洄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突然向旁边一迈,“我还是支持【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吧!” “那现在都不可以改了哦——”敲定选择后,梁赐先转向宿洄道,“在答案揭晓之前,我想先采访下宿洄——是什么让你在关键时刻临时改变了主意呢?” “因为我是运动员嘛,其实饮食上是很严格的,像是猪排这种高热量的食品,肯定是被限制的,但我其实又有一个油炸胃……这道菜取名为‘酥皮猪排梦’嘛,所以我猜测是我老婆心疼我训练辛苦,怕我对炸猪排眼馋,才特意学了这么一个创意菜!” 宿洄头头是道地分析者,越说越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自我感动中。 “馥妤原来是这么会创造惊喜的人吗——那既然如此,我们要不就先公布【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的创作者?” “啊——梁老师!” 梁赐话锋一转,把宿洄的好奇心提到了嗓子眼,又突然给了他当头一击,整个人都跌坐在地,几乎发出了撒娇的声音。 “好好好,我们不着急——再问问看其他几位的想法嘛,萧恪?” 萧恪一脸淡定:“森林迷雾的摆盘设计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我很确信。” 文朗隔着一道【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看热闹,挑了挑眉:“哦?听起来像是有故事?” “嗯,请大家收看新一期《重恋》,里面可以找到答案。” 从开场起就一直很安静的萧恪冷不丁来了句宣传,让梁赐有些无奈地笑着接话道:“如果想知道余笙和萧恪的恋爱秘密,就请大家锁定每周六中午12点《重回恋爱时》的更新哦!” “那文朗和行远,居然一起选择了【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真的让我非常意外——这算是同归于尽吗?一个讨厌榴莲,一个讨厌海鲜。” 文朗向宋清姿递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语气里近乎宠溺,仿佛自愿认栽一般:“算是吧。” 而訾行远却真心实意地袒露道:“虽然我觉得榴莲不会是迩迩的选择,但梁老师刚刚的分析提醒了我——迩迩是懂浪漫的人,于是我换了个角度,突然就觉得这道菜出自迩迩之手。” “很好,听得出来你们的理由都很虚无缥缈。”梁赐一手支撑在桌子上,一手拿着话筒,“那我们现在就要依次揭晓了——就按照刚刚的顺序吧,首先是孤零零的【草莓和泡菜的恋爱拉锯战】,请这道菜的创作者向前一步,三、二、一!” 在一众好奇的目光下,唐馥妤笑着举起手来向前迈了一步。 “啊——你,你干嘛做一个莫名其妙的草莓泡菜啊!到底是怎么把这两种东西组合在一起的!” 还不待唐馥妤解释,另一边选择了【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的宿洄心碎了一地。 “宿洄宿洄,咱不急哈,听听馥妤是怎么想的——来,馥妤说。” 没想到唐馥妤只是耸耸肩,抿了抿嘴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很简单啊,我们家不怎么开火,冰箱里本来就没什么食材。” 文朗突然很得意:“我猜对了。” “其实是半开玩笑的啦——宿洄他呢,在我眼里性格是有点像草莓一样的少女心,然后他的口味又是酸甜辣混搭。” 唐馥妤摆摆手,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然理直气壮。 “我确实不太会做饭,酱汁也是现搜的配方,用草莓酱、辣椒酱、柠檬汁和蜂蜜调制的,然后直接把新鲜草莓切块和泡菜混合,再撒上香脆杏仁片和芝麻作为点缀,再搭配一片薄荷叶,就大功告成了——成品做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自己挺厉害呢!” “其实馥妤也是用了心思的啊,宿洄听到馥妤眼里的自己,是不是也特别感动?”梁赐颇为感慨地点了点头,眼神里不免动容,“真的是——爱你的人,永远会看到 你最可爱的一面。” 然而作为此刻男主角的宿洄,却不知道一溜烟钻去了哪里,镜头一路追到台下的角落,他正偷偷摸摸地找工作人员要纸巾擦眼泪。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害羞哦—— 梁赐见状,便很有眼力地将注意力引回了舞台上。 “既然你们都没人选这道菜,那我就来先吃为敬吧。” 第45章 话毕,梁赐就拿起一次性筷子尝了一口。 “哇这个口感,你们绝对意想不到——本来以为是黑暗料理对不对?但其实这里面既有泡菜的爽脆,又有草莓的果香,甜辣交织,确实是像馥妤说的那样开胃又解腻,而且这片薄荷叶也是点睛之笔,让整个甜酸辣的刺激感更提升了一个层次。” 品鉴时,宿洄已经悄没声息地再次回到了料理台前。 “不过很可惜啊,宿洄最终选择了【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因为只有你这一票,所以你肯定会跟这道菜的创作者配对,而馥妤呢将会在其他结果揭晓后跟其他人组队。” 梁赐稍微用纸巾擦了擦嘴,又拿起话筒继续主持。 “那接下来这一道【大海遗落的榴莲炖生蚝】,获得了两票——我们行远和文朗都争先恐后,想做这个‘妻管严’,那究竟是哪位妻子的呢?请上前一步!” 在梁赐的倒数中,剩下三位妻子都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而唯一的不相关人员余笙眼瞅着就要迈出这一步了。 此时此刻,丈夫团的不相干人员宿洄看热闹不嫌事大,拿着话筒大喊道:“不会是余笙吧!” 第57章 “一——” “当当当当!” 甜美活泼的阮迩像只小兔子一样俏皮地跳了出来,答案揭晓的一瞬间,訾行远便直接绕过料理台,几步上前一把将阮迩抱了起来,旁若无人地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圈。 现场当即传来吃瓜群众的甜蜜调侃—— “果然是黏黏腻腻的小情侣……” “青梅竹马的杀伤力就是不一样哈……” …… “那我们先恭喜迩迩行远、馥妤文朗匹配成功——” 梁赐一脸慈祥老父亲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看着阮迩这个可爱的小女儿跟小女婿秀恩爱。 “迩迩来讲讲你选择这道菜的用意吧,刚刚行远那副狼狈的模样可都是拜榴莲所赐啊!” “大家都知道行远他之前味蕾障碍很严重嘛……” 不知怎得,阮迩说着说着觉察到訾行远那道永远注视着自己的炽热目光,突然就害了羞。 “哎呀,其实也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啦——” “好,我懂了——”梁赐突然走到舞台中央,对着机位道,“想知道阮迩和訾行远的甜蜜恋爱怎么会跟榴莲息息相关吗?那就请关注每周六中午12点更新的《重回恋爱时》吧!” 于是,配对成功的阮迩和訾行远就先行进入了甜蜜区。 “下面两道【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和【掉进森林迷雾的爆浆泡芙】都是各得一票,我们就同时揭晓吧——究竟是萧恪的坚持选中了他的命中注定,还是宿洄的乱入让整个局面变得错综复杂呢!” “请笙笙和清姿分别站在两道料理前,我喊三二一后,向你所做的那道菜的方向伸出手,迎接你的搭档——” 话毕,余笙和宋清姿分别站到了宿洄和萧恪的对面,等待倒数。 宿洄见两个人意味不明的笑着,突然被看得浑身发麻,却还挑事儿道:“我觉得既然是综艺,那还是要做点效果的——要是余笙跟萧恪顺利搭档,不就显得太像剧本儿了吗!” 梁赐看着想要拉兄弟下水的宿洄,笑道:“没事,你不用为我们节目的收视率担心,反正有文朗跟你一起选错。” 对面的訾行远握着自家老婆的手,一边甜甜蜜蜜,一边看破且说破:“宿洄现在已经开始破罐破摔了,反正不管结果怎样,他都没办法跟自己老婆组队。” 而已经进入甜蜜区的文朗,却是翘了个二郎腿,极为悠闲:“我倒是觉得跟宿洄他们这一对错位搭档也蛮有趣的。” 阮迩突然转过来向文朗抛出个送命题:“那你更希望清姿跟萧恪一组,还是跟宿洄一组呢?” 看热闹的文朗无辜躺枪,不由挑了挑眉,略显犹豫地回应道:“……感觉不管她跟谁一组,那一组都将成为强有力的劲敌呢——毕竟一边是做任何事都极度投入的专注力,一边是来自职业运动员的胜负欲,再配上宋清姿不服输的火爆个性……啧啧啧简直了。” 就在文朗的吐槽声中,余笙和宋清姿分别向面前的人递出了一只手,手背朝上,似是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一——” 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动作,就在萧恪越来越阴沉的脸色和宿洄的心满意足中,余笙和宋清姿的手突然交叉前伸,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梁赐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很好,那么恭喜笙笙萧恪、清姿宿洄完成匹配!” “oh太可惜了!” 宿洄发出一声仰天长叹,被宋清姿不客气地瞥了一眼:“怎么?跟我组队你很不满吗?” “不是不是……” 一边是越描越黑的解释,一边是尘埃落定。 “你看上去并不意外啊。” “我怎么会牵错你的手。” 萧恪用拇指指腹细细摩挲着余笙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难得在镜头前露出一道由衷的笑容。 “你们小两口别在那边偷偷摸摸打情骂俏啦——” 阮迩突然用麦克风调侃起舞台角落的余笙和萧恪,戴着甜美的笑容。 “现在另外两组的胜负欲可是在熊熊燃烧呀!” “好的,那么目前我们已经完成了匹配,当然这个分组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后面的游戏中,如果获得了胜利,就拥有交换队友的权利。” 待四队嘉宾都分别落座甜蜜区,梁赐继续cue流程。 “那么在游戏开始前,我们还有一个特别的小仪式——大家以为这些菜就这么浪费了吗?当然不是!现在请每队根据菜名起一个队名,并在公布后一起品尝这道菜,开启我们接下来的环节!” “能尝到你为数不多的厨艺,真是荣幸。” “文总,我觉得我这道菜跟清姿的【奥利奥的酥皮猪排梦】不相上下吧——”唐馥妤突然眯起眼睛,笑着对文朗道,“至少比起黑糊糊的猪排,你应该更喜欢这道颜色上的视觉冲击感吧,就像热烈的清姿那样?” 文朗没想到看起来乖巧文静的唐馥妤,居然嘴巴也这么厉害,而且句句戳心,干脆直接闭嘴不再多话,连主持人过来问队名的时候,也是唐馥妤负责回答的。 唐馥妤拿过话筒落落大方道:“我们是[爱了莓]——因为刚刚揭盖的时候,大家都对我这道菜嗤之以鼻,但是经过梁老师的官方认证,我这道开胃前菜超清爽的,而且还取了主要食材草莓的‘莓’这个字。” 另一队的宿洄撇撇嘴敷衍道:“爱了爱了。” 靓靓老师听到宿洄那边的动静,笑着凑了过去:“看来有人偷偷吃醋了啊——那宿洄,你和清姿的组合叫什么?” 宋清姿极不情愿地跟宿洄喊了出来:“三二一——酥化你。” 文朗冷哼一声,插嘴道:“哟,听上去骨头都酥麻了。” 靓靓老师没理会这两组情侣的小学鸡行为,继续请另外两组介绍:“下面一组——余笙和萧恪。” 余笙和萧恪异口同声:“我们叫[薄情寡荔]。” “……这么六亲不认啊?” 萧恪面不改色地解释道:“因为这道菜虽然外表看起来是抹茶和白巧的搭配,但我刚刚尝了一下,其实内陷是荔枝慕斯与薄荷奶油混合,清新甜润,入口如同湿润的森林气息,所以我们队名里的‘薄’是取四声,薄荷的薄,‘荔’代表的是荔枝慕斯。” “那最后由阮迩和行远这队自我介绍——” 青梅竹马组连节奏都完全一致,甜美地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们是[蚝留恋]!” “好的,那既然大家都已经组队完成,接下来就进入我们下面的游戏环节——甜蜜不ng!” 甜蜜不ng共包含四个游戏项目,需要由组内两人搭配完成,分别是:蒙眼吃西瓜、围巾喂奶茶、指压板运球和爱的抱抱。 【蒙眼吃西瓜】要求男生站在前方束缚双手,张开嘴巴等待后方被蒙眼的女生喂西瓜,成功吃下五小块西瓜即可进入下一项目。如果犯规,则要重新开始。 【围巾喂奶茶】要求同组两位嘉宾各用一只手,将双方套在同一条围巾里,并用同两根吸管喝完同一杯饮料后,即可进入下一环节。如果犯规,则要重新开始。 【指压板运球】要求两人用除手之外的其他部位,如胸口、背部、屁股、大腿等夹住气球,尽快通过指压板,并完成过杆任务,期间气球不能掉落或爆炸,否则重来。 【爱的抱抱】要求每组嘉宾共抽取三张卡片,卡片上会写着如“额头”、“膝盖”、“手肘”等不同部位,双方必须按照抽取顺序依次用指定的身体部位接触,并保持5秒钟,如果中途掉落则需重从头开始,直到顺利完成三轮动作。 切记在行进途中,两人需要将相邻的两条腿绑在一起,最终,用时最短的队伍获胜。 在靓靓老师介绍完游戏规则后,四组按照抽签顺序一一进行甜蜜不ng的挑战。 首先是第一组——[酥化你]。 “宿洄是国家游泳运动员,清姿也是从残酷的pk赛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两位可谓是强强联合,战斗欲爆棚,那就请[酥化你]先为我们打个样吧!” 梁赐凑到两位做好准备的选手面前,将话筒递了个过去。 “在游戏开始前,你们有没有想要放的狠话?” 宋清姿正整理着自己的运动服,脑袋顺着麦克风的方向歪了过去,不屑道:“开始即巅峰。” 哇哦—— 而她的超强队友宿洄,秉承着更高更快更强的绝不服输的体育精神,也不甘下风道:“从来没有人能超越我的记录。” 演播厅内音乐老师适时播放了极其紧张的背景音乐配合着两个人的壮志豪言,计时开始! 宿洄在左,宋清姿在右,两个人绑着相邻的腿,低喊着一二一的口号,还算顺利地来到了第一个游戏区。 虽然宋清姿的身形高挑,但架不住宿洄是个一米八五的双开门,宋清姿站在后面给自己蒙眼罩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宿洄挡了个严严实实,宿洄索性直接在操作台后扎了个深马步,上半身尽可能压低,让宋清姿的活动范围尽可能宽松些。 第58章 “你双手从我的腋下卡进来,我会正对着盛西瓜的碗,把腋窝的高度尽量同操作台持平。” 大概是因为游戏的竞技性,宿洄完全没有平时玩闹的个性,整个人投入在游戏情景里,对宋清姿的指令也是快准狠。 “你先找到勺子和西瓜的位置,成功舀起来之后,我去找你的位置。” 只是用小勺子顺利舀起大块西瓜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宋清姿连试了几次,才成功将一大块西瓜移出碗中,只是要找准宿洄嘴巴的位置,还是费了些功夫。 “停,停——你别动。” 宋清姿成功舀起了一块西瓜,但却擦着宿洄的鼻尖而过,差点把西瓜直接撞飞。 宿洄见状,赶紧让宋清姿保持平衡,自己歪七扭八着脖子,以一种特别极限的角度将西瓜吃进了嘴巴。 找到诀窍后,两个人很快通过了第一关,来到了指压板前。 “我靠——” 两个人的脚刚沾上指压板的尖尖,就不约而同爆了一声粗口。 不过宿洄没有抱怨太久,迅速投入了游戏状态:“我直接背你过去,你把气球压在你的胸口和我的背部之间。” 宋清姿倒是也没跟他客气,抱着气球直接跳到了宿洄身上,宿洄愣是一声没吭地迅速背着宋清姿通了关。 而第三关则是宋清姿的强项,她的柔韧性可算是帮了大忙,抽出的三张卡片对他们这组来说完全没有难度。 至于最后一关,两个人毫无感情地围上围巾,明明距离挨得超近,却没有半点暧昧的意思,眼底燃烧着火焰般旺盛的胜负欲,瞬间就将杯子里的饮料一饮而尽,最后按铃表示通关完成,计时结束。 “哇不愧是清姿和宿洄的强强联合,给我们其他组开了个好头,我还没看计时器就已经有预感成绩一定破了我们节目有史以来的记录!” 靓靓老师走到舞台中间主持场面,留给工作人员在后面重新布置。 “那成绩我们稍后等其余三队都完成后,一起公开!” 接下来上场的是【爱了莓】——唐馥妤和文朗的搭配,看起来实在是过于成熟稳重,也不知道两个人玩起游戏来到底能不能放得快。 准备时间里,唐馥妤和文朗甚至没什么交流,也不知道是他们不屑为这么简单的游戏动脑筋,还是根本懒得同对方交流。 主持人倒数三声后,计时开始。 出乎意料的是,两个人面不改色地往前走,竟然都没听到他们数节奏,还能保持稳定的步伐,连跟头都没摔得直接来到了第一个项目的操作台前。 “我们就照第一组的方式尝试一下吧。” 唐馥妤边说着,边给自己蒙上了眼睛,而文朗也没反对地站在前面,但并没有打算深蹲的意思。 好在唐馥妤的个头也不算矮,站在文朗的身后勉强能从他的肩头露出半个脑袋,不过当唐馥妤将手臂穿过文朗的腋下时,还是彻底迷失了方向。 只是唐馥妤似乎并不在意这点高度的差距,当机立断地在操作台上摸索着勺子,另一只手则迅速扶住了装西瓜的碗,毫不犹豫地做了一个舀西瓜的动作,而第一下果不其然捞了个空。 “你别着急……” 然而还不等文朗开口指示,唐馥妤已经开始了第二下动作,并且很顺利地舀起了一大块西瓜,蹭地一下就把胳膊往上一抬,直接将盛放得安安稳稳的西瓜怼进了文朗的鼻孔,西瓜汁瞬间从文朗的人中爆开,喷射了文朗满脸,现场顿时爆发一阵狂笑,就连亲老婆宋清姿都控制不住了。 近距离观战的宿洄最先拿起话筒幸灾乐祸道:“文总不亏是大老板,喝个西瓜汁都这么有sense!” 而这时候压着火气的受害人文朗根本没手调整耳麦,所有的回怼都变成无声的口型,下一秒,唐馥妤再度出手,这回误伤的地方是下巴,于是,西瓜汁直接顺着文朗的下颚和脖颈线条流进了节目组特别准备的运动服里。 文朗:“……” 阮迩也憋着笑感慨道:“文总好性感啊。” 总之这一组主打一个干脆利落,但准头有待提高,四个游戏下来,比第一组更像是在单纯完成任务。 而第三个出场的是【蚝留恋】——作为青梅竹马的甜腻小情侣,阮迩和訾行远的表现实在令人期待。 然而,这对小情侣的运动细胞似乎不怎么强。 从两个人绑着腿前进的时候,就表现出来各自的肢体不协调,还没走到西瓜桌前,就差点栽了跟头。 场外的宿洄脱离游戏状态后,嘴巴就闲不下来:“这一对浓情蜜意的夫妻在他们顺利美满的爱情里,迎来了第一次磕磕绊绊!” 好不容易等他们走到了西瓜桌前,阮迩蒙上眼睛学着宋清姿的模样,打算从訾行远的腋下穿过,好判断他嘴巴的位置。 然而訾行远的马步却无论如何扎不下去,刚一深蹲,整个人就不受控地向后倒去,连带着阮迩也摔在了旁边的软毯上。 文朗撇撇嘴,不客气地调侃道:“没有那身体素质,就别学奥运冠军秀体力。” 连萧恪都忍不住提醒:“安全第一。” 于是,訾行远只能两腿开立到最大弧度,尽量降低自己的高度,但即便如此,小小只的阮迩也只能用额头抵在訾行远的后背上,两个人手忙脚乱了好久,不是把西瓜戳进了訾行远的下巴,就是干脆稳稳当当地送了个空勺给他,终于勉勉强强 喂进了五口西瓜。 不过指压板运球对于体型较小的阮迩来说,就容易多了。 有了宋清姿和宿洄的前车之鉴,訾行远压根儿就没让阮迩的脚沾上指压板,二话不说直接将自家老婆打横抱起,而气球则塞在了阮迩的臂弯间,紧贴着訾行远的胸脯。 好在两个人在第二个项目上追回了点时间,顺顺利利地来到了第三个项目。阮迩和訾行远这一组两个人抽到的三张卡片刚好一一对应:大腿、额头、手。 “老公你坐下来!” 阮迩思索两秒后,立刻对訾行远发号施令,虽然后者并不明白阮迩想怎么完成,但还是照做了。 就在訾行远瞪着双迷茫的眼睛坐下来后,阮迩突然跨坐在了訾行远的大腿上,他的脸唰地一下就红透了,观众席和嘉宾区顿时发出一声看热闹的惊叹。 “不愧是真夫妻——” “真夫妻就是不见外啊!” 饶是訾行远已经因为自家老婆突如其来的撩拨没了思考的能力,但阮迩还是一门心思在游戏上,完成了大腿的部分后,顺势将自己的额头抵了上去,然后便同訾行远拉起手,与其十指紧扣。 三、二、一。 阮迩听到的是主持人的倒计时,而訾行远的耳畔回响的却是自己狂乱不止的心跳。 最后一个项目对阮迩和訾行远就更加没有难度了,他们给对方围围巾的动作熟练到仿佛是每个冬天的日常小事,訾行远红透的脸颊紧贴着阮迩的,咕咚咕咚喝完了全部的饮料。 铃声响起,计时停止。 与此同时,靓靓老师一脸欣慰地走进了场地中央,拿起话筒控场:“如果说上一组清姿和宿洄纯粹是在完成比赛,那么阮迩和行远这一组就是真的在借由游戏谈恋爱了。” 余笙沉浸在方才的浪漫泡泡里,不由感慨:“感觉这才是节目组设计这些游戏的用意。” 宋清姿在一旁懒洋洋道:“余笙你也别羡慕人家了,该你和萧恪上场了。” 于是,【薄青寡荔】这一组在一片呼声中承着压力上场。 计时开始前,余笙和萧恪在舞台侧边小声商量策略。 余笙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指压板对我没什么作用,我们可以一鼓作气把气球卡在腰间运过去。” 谁知萧恪却直接没什么表情地回应道:“你觉得观众想看的是这些吗?” “啊?” 余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萧恪是什么意思,主持人那边就开始倒计时准备开始了。 一开始,两个人采取了宋清姿和宿洄的策略,齐声喊着一二一前进,果然在节拍的配合下,被绑住的双腿并没有成功阻碍他们。 来到西瓜桌前,萧恪一把将蒙住眼睛的余笙背了起来,让她一手稳稳地搂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曲直了去够西瓜,然后轻声在她耳边道:“记住这个高度。” 为了更稳定地固定西瓜,余笙直接将勺子插入了西瓜块里,把勺子当成了叉子用。 “很好,继续往上,听我声音的距离。” 余笙采取的战略是稳中求胜,运送第一块西瓜时速度极慢,但居然出奇地准确,既没有猛地戳中萧恪除了嘴巴以外的其他部位误伤他,也没有让萧恪失去表情管理。 总之,几乎毫发无伤地完成了第一轮蒙眼吃西瓜的游戏。 两个人顺利来到指压板前,余笙本来想按照刚才计划地那样冲过去,谁知道在她拿起气球的瞬间,萧恪直接捞着她的膝窝,直接将人熊抱了起来,现场顿时一片惊呼。 第59章 “哇哦——” “萧恪也太有男友力了吧——” “做萧恪老婆从来脚不沾地呜呜呜——” 而当事人并没有在窸窸窣窣的称赞里迷失方向,反倒是冷静地对余笙道:“把气球放在两胸之间抱着你过去,会更稳当。” 余笙发怔地点了点头,手上动作却迅速照做。 对指压板并不免疫的萧恪皱着眉头,强忍着痛意一举通过,甚至连胳膊都没颤一下地将自己老婆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平地上。 只是第三个游戏对余笙和萧恪这一组可是不怎么友好。 两个人抽到的卡片对应起来分别是:肩膀-跟腱,耳朵-手心,嘴唇-鼻尖。 就在众人都在为他们犯难时,余笙突然左手撑住萧恪的胳膊肘,直接来了个一字马,将自己的右腿搭上了萧恪的左肩,保持住平衡后又慢慢将那只手扣到了萧恪的右耳,对视的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安静了,起哄的大家似乎也忘记了调侃,都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极为惊讶又浪漫的一幕。 空气静滞几秒后,萧恪缓缓垂下眼眸,望着眼前的爱人,极为怜惜地向她的鼻尖吻了上去。 明明只有三秒的时间,却像是一辈子那般漫长。 第46章 继《疯狂星期六》的拍摄后,几对情侣再一次聚在一起是在《重回恋爱时》的录制别墅里。 “好久不见啦——我给你们带了小甜品。” 阮迩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牛仔背带裤,亮黄的短袖为打底,还炸了两颗低丸子头,整个人更显得活泼可爱,端着盘色彩跟她一样靓丽的小蛋糕就走进了演播厅。 “这不是迩迩专门为节目研制的新品嘛!”余笙极为捧场地先尝试了一块,“比我之前试吃的那个版本还要优秀诶!” 唐馥妤也拿起一块赞叹道:“不亏是阮迩啊。” “你们喜欢就好。” 阮迩的眼睛弯成一道漂亮的月牙,妻子团说说笑笑着,仿佛在演播厅开始了下午茶一般,瞬间回到了永远十八岁的明媚时光。 而分坐在一旁的丈夫团只是矜持而沉默地坐在那里,最咋呼的宿洄也只是偶尔能插几句话进来,不然就是试图挑起男人们的话题,但奈何几个人都太过正经,索性他也就没了兴致。 热火朝天的茶话会是在节目组准备就绪,即将开拍前结束的,而为了吸引更多的粉丝朋友,节目组将本次reaction录制改成了直播。 【导演】欢迎大家回到《重回恋爱时》第二期reaction直播——这一次的主题是[怦然心动]啊,是一切美好感情的萌芽,尤其呢是站在丈夫团的视角,来回顾当时小鹿乱撞的感觉,那妻子团当时在做选择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心情? 最先回答的是阮迩:“有一种,明明我的闪光点那么多,你却看中了最灰暗的一处,这样子的感觉吧——很意外,但又觉得很奇妙,出于某种我完全没有考虑过的原因,对我心动。” 而一旁的宋清姿却插嘴道:“我总感觉阮迩描述的更符合我的心境。” 【导演】(好奇地望向宋清姿。无比感慨)看来文总的心动点完全命中了清姿啊——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清姿这么温和的评价。 可是文朗并没有因为宋清姿的花言巧语而被蒙蔽,反而直接戳穿了她,冷哼一声:“你不要给自己选错找理由好吗?” 全场突然哄笑,看来某些答案正呼之欲出。 “我是看在直播的份儿上给你面子,既然你这么不留情面——那我请问,文总您的心动还真是完完全全的生理性喜欢啊,恕我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宋清姿不客气地瞥了文朗一眼,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导演】(又开始打圆场)好了好了,透露太多就没有惊喜了——那我们现在就进入各位的[怦然心动]时刻吧! 画面最开始播放的是【吵群架】。 或许大家看到这次选项,都会理所应当地将角色代入宋清姿和文朗这一对,毕竟他们俩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几乎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可能在争锋相对之中渐渐感情升了温也不一定。 就连宋清姿也是这样想的,直到节目组的两辆面包车同时停在了一所小学门口,满腹疑惑的宋清姿恰巧对上了阮迩那张甜美的笑脸。 “……” 阮迩和訾行远怎么可能会因为吵群架心动!? 可是看到阮迩那样自信满满的模样,宋清姿便开始不自觉地怀疑自己。 “阮迩……你这是?” “清姿抱歉啦,我想这一次是你选错了。”阮迩笑得很甜美,“不过我倒是很愿意跟你一起进去,毕竟咱俩加在一起,吵群架的火力肯定会翻倍。” 画面继续播放,最终暂停在【吵群架】的场景结束,直播间里却已经刷起了不可思议的弹幕,就连另外不知情的两对夫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拿着小蛋糕的余笙眨巴了眨巴眼睛,左望望阮迩,右望望宋清姿,不由好奇道:“所以,武力值超高的迩迩为当时有些脆弱的訾老板出头,訾老板幼小的心灵接受到了巨大的温暖——那文总是在哪里等清姿啊?剩下的选项,总觉得都跟清姿和文总没关系啊!” 同样疑惑的唐馥郁也感慨道:“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去除了所有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一个就算再不可能也是唯一答案。” 然而当事人却保持着神秘感,迟迟没有未他们解答。 于是,画面便继续播放,来到了宋清姿的备采。 【导演】其实我可以理解你当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吵群架】。 【宋清姿】(一脸理所应当)对吧!你们都觉得【吵群架】这个选项应该是文朗那家伙想出来的吧! 【导演】(笑)但文朗对你的心动,却是是在另外三个场景之一——如果现在要你重新做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哪一项呢? 【宋清姿】(极其为难,近乎摆烂)其实哪一个都不像他。 【导演】(试图诱惑)如果选对的话,可以获得跟文朗通话的机会哦。 【宋清姿】(不为所动)这个机会听上去也不是很有吸引力。 【导演】(笑得无奈)可是你在这边还有阮迩可以聊天,那边的文朗可是孤零零一个人啊。 【宋清姿】(看似满脸无所谓)是吗?那他倒是有空间好好反思一下了,真不懂他到底怎么想到——好吧,我选【起篝火】。 【导演】(被宋清姿整不会了)……要不,再考虑考虑别的? 接下来,宋清姿在最后的二选一里,还是完全踩中了错误答案,极为无语的宋清姿索性摆摆手,潇洒地放弃了打电话的机会:“算了,让我们俩都各自反省一下吧,不然就算通了话,留给你们的也只有吵架的素材。” 跟画面里一样沉默的直播间现场,只有弹幕在毫不间断地刷着,此时多半是宋清姿唯粉和文朗公司所属艺人的粉丝,还有部分火力不敌粉丝团的路人们。 对于宋清姿和文朗这对奇葩闪婚夫妻,弹幕里的评论可谓是两极分化,大概是没想到从第二期开始,两个人的默契就开始错位,这下子要求两个人离婚的粉丝可就呼声更大了,尽管有的路人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也蛮可爱的。 当然,对于两位当事人来说,外界的声音对他们并无影响。 接下来剪辑的部分则是文朗自己一个人在另一边的情景和备采。 【文朗】其实简单来说,当时我和宋清姿一起参加了一场圈内人的婚礼,她的情绪很激动就喝多了——没错,我第一次听说有人跟新郎新娘非亲非故的,喝喜酒喝多了。 当时算是私人行程,她也没让助理和经纪人同行,我想着她毕竟是个公众人物,要是被人拍到肯定又要闹上热搜,我可不想自家艺人的热度被她占了去,索性就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你也知道,喝醉的人都很容易心软,总是在不经意间吐露出一些从来不在外界表达的情绪,那我恰恰就是这样幸运地发现了住在宋清姿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嗯……还怪让人心动的。 …… 伴随着这段话的真情流露,弹幕上已经刷出了很多二人cp粉的粉红泡泡,战斗力超强地回怼着二人的唯粉,直播间一度陷入双垒对峙的恐怖战况。 [第一次见雷厉风行的文总这么柔情的一面啊啊啊清姿是他的小女孩啊,怎么会不爱!] [感觉文总从内自外都流露着对老婆的宠溺,从来都是!]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文总和清姿也太配了吧!]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在于文总到底带着醉酒的清姿回了哪里嘛——你们难道不好奇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嘛!] [我也好奇!!!我还好奇文总说的圈内人是谁,简直是媒人啊有没有!] …… 导演念了几条有趣的弹幕,演播厅里几位都在前线开开心心吃着瓜,只有当事人宋清姿和文朗开始逐渐红温。 第60章 【导演】所以关于醉喜酒这件事,两位还有什么可以透露的细节嘛?清姿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 所有的注意力都聚集到了宋清姿的身上,她那张略带攻击性的脸居然出奇地柔和,似乎在回忆当天的场景,竟然有一瞬间的害羞。 “嗯……怎么说呢,如果文朗指的是在婚宴上偶遇那次,我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对我,可能真的是生理性喜欢吧。” 宋清姿难得柔软的一句话,突然令整个演播厅陷入了一阵微妙的甜蜜里,就连文朗都没想到宋清姿居然开口不是在调侃自己,一时也没接上话。 导演迅速反应,感慨过后便继续播放第二期的内容了。 画面来到了一片宽阔的海域,镜头逐渐拉近,最终定格在某一处的孤岛上,袅袅炊烟缕缕升起,为这座荒无人烟的岛屿增添了一抹生机。 顺着白烟的方向,可以穿过茂密的森林追寻到一处篝火,隔着点点火光,两个人相视而坐,却无法将彼此的神情看个分明。 余笙裹着萧恪的衣服,整个人盯着火堆发愣,而萧恪则赤着膀子,在专注地烤些什么。 尽管画面至此,两位主角还尚未开口发出只言片语,无论是综艺还是直播间的弹幕就已经都坐不住了。 [这是什么流落荒岛的荒唐爱情啊——] [哥哥的人生真是丰富精彩,怎么高中的时候就跟学妹孤男寡女共处一岛了!还这么不守男德地光着半个身子啊啊啊好想魂穿嫂子!]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的心脏已经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冲击了,有没有人能剧透一下,后面的发展有没有前方高能?!] …… 与此同时,演播厅也陷入了一阵火热的气氛之中。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跟余笙最为亲近的阮迩:“原来萧恪的身材从高三起就那么好了啊……” “……” 余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迩迩,你搞错重点了好不好! 只是还不待其他人发表看法,訾行远就有些醋意道:“我也没有从小就骨瘦如柴吧?” 旁边的宿洄见状,开始开热闹不嫌事儿大:“口说无凭,要不然拿出来秀秀?” 余笙见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不由调侃:“谁能比得过你职业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啊。” 嬉闹声中,宋清姿清了清嗓子,将话题又拉回了这档综艺上来:“所以——你们都不好奇余笙和萧恪当时两个高中生,是怎么流落到荒岛上,整成这副模样的嘛?” 话音刚落,几双眼睛又齐刷刷地向余笙和萧恪这两位当事人扫去。 导演没有在开头部分停留太久,画面继续播放,是余笙的独白。 【余笙】当时我和萧恪所在的话剧社获了奖,为了激励大家,我们特地在云城海域附近租了一艘游船,大家一起结伴度假,但是突然天气大变,海浪袭击了我们,我和萧恪很不幸地被卷入了海里,最终流落至这处荒岛,大概被困了十来天,直到等来救援。 画面一直进行着,两位当事人几乎完全还原了当时被迫孤岛求生的情景,包括萧恪是怎样照顾受伤的余笙、余笙又是 怎样在萧恪被蛇咬的情况下化险为夷…… 但也仅仅是停留在小岛上相处的片段而已,在顺利完成匹配后,他们便拿着节目组提供的资金,实现了当时没能完成的心愿——潜水。 在萧恪一边为余笙穿戴潜水用具,一边耐心地给她讲解潜水要领时,余笙神秘地对着萧恪耳语些什么,大概连这位当事人都没能听清,弹幕又毫不意外地飘过去阵阵感慨。 [哥哥好细心啊,怎么会这么温柔!!!] [嫂子也太钓系了吧,把哥哥勾得死心塌地!!!] [别告诉我这是真实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耶太假了吧!] [剧本,绝对是剧本!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甜的爱情!] [找到哥哥不接偶像剧的原因了——偶像剧哪里有他的现实生活甜啊呜呜呜!!!] …… 此时,适时插入了一段关于余笙的备采。 【导演】你当时在萧恪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呢?相信萧恪本人也很好奇。 【余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会担心他有负担嘛,毕竟我们之前因为落水而流落荒岛,这段经历该说很难忘,但也的确很惊险,所以我跟他说——“别怕,我在这里,我们在一起。” 【导演】那为什么当时不愿意重复,反而现在可以坦白了呢? 【余笙】(笑得更灿烂了)因为我知道依照他的性格,如果当时直接这么说出口,他反而会更紧张,于是就没有让他听得很清楚……现在在镜头面前公开当时的小秘密,是因为我想大大方方地告诉他,我有多爱他。 此时的弹幕—— [跪求钓系姐姐教我追男神!!!] [姐姐实在太会了,感觉我们姐夫完全被姐姐玩弄在股掌之中——] [我不赞同!!!我们哥哥绝对不是爱情里的榆木脑袋,他只是心甘情愿被嫂子吊成翘嘴!] [真的!!!感觉清醒地沉沦永远是最好磕的点——我磕双钓系!!!] …… 演播厅现场,阮迩完全没放过这个调戏萧恪的机会,立刻道:“萧恪也是现在才知道笙笙当时的心境对不对!有没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又突然跳得超快的矛盾感——”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因为阮迩这句话而集中在萧恪的身上,连故意说出这种话的余笙也不由好奇,虽然她一时间也没搞清楚自己当时的临场发挥是有感而发还是演戏需要。 “一直如此——只要她在我身边,我的心跳频率就没有正常过。” 哇哦—— 说话间,萧恪平日里冷漠的双眼望向余笙,便只剩无人见识过的深情,仿佛那一刻萧恪并非萧恪,但其实那才是真实的萧恪。 接近【起篝火】的尾声,画面引入了一段导演分别对两个人的备采。 【导演】感觉你们这段[怦然心动]的经历,从现在看来却是幸福又特别,但从当时的视角来说,其实是可以用“惊心动魄”来形容的,那我相信节目播出后,观众们也会很担心你们后来是怎么在绝境中逢生的? 【余笙】当时突变的天气其实很恐怖,我和萧恪当时是被冲到了一座孤岛上,那我们的朋友们也在破损的游艇上飘荡了很久,我后来听说船上的通讯设备因风暴而损坏,导航系统失灵,他们无法及时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在风暴期间,船上的饮水和食物储备也逐渐耗尽,随着气温骤降,情况变得更加艰难,而且由于他们所在的区域接近珊瑚礁区,如果风暴将船推向礁石,船只极有可能被撞毁,所有人都将陷入海水中。 风暴持续了将近十几个小时,等风暴稍微减弱后,船上的一台备用应急无线电终于成功发送出求救信号。海岸警卫队接收到求救信号后,立即派出救援船只前往事发地点,可是又因为风暴的残余力量,救援船只花了好几个小时才抵达。 【导演】真的是很恐怖的经历呢,那所有人都获救了吗? 【余笙】(沉重地点了点头)幸运的是,大家都没有生命危险,救援船迅速将他们转移到安全区域,并为他们提供了急需的医疗和心理支持。 【导演】那你和萧恪呢?你们俩是怎么获救的?尤其在萧恪还被毒蛇咬了的情况下? 只是余笙并没有立刻,她甚至有一瞬稍纵即逝的错愕——他们俩是怎么获救的呢?不知道为什么,那段记忆碎片似乎残缺了,余笙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但想到摄影机还在录制,只能便作伤感的模样,欲言又止,略显哀痛。 【余笙】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平安获救了……其实我们也花了些时间从那些创伤里走出来,很抱歉我可能没办法立刻回忆起当时的细节来答复你,我…… 画面里的余笙几近破碎,谁也没有再听到她的回答,沉闷的音乐代替了她发言,直至归于沉寂,镜头才缓缓变暗,切换到了萧恪的备采情景。 【萧恪】获救是痛苦的终止,也是开端。 萧恪低哑的嗓音划破了几秒钟的安静,但却更加渲染出哀伤的气氛,仿佛是对余笙情绪的延续,也更像是种冷酷的对立。 导演没让这种消极的情绪再继续放大化,便提出了另外的问题。 【导演】那我更好奇了——你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会在那样的情景下对余笙心动的呢? 【萧恪】(一脸坦然,极度真诚)其实实际情况远不止如此——节目镜头捕捉的画面,只是我太太记忆里仍然残存的一部分,但在我的脑海里,关于在荒岛上的这段经历,我们之间还有更多更深刻的交流、陪伴以及情绪的共鸣。 我,在那个时间点,在我十七岁的年纪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照顾、被在乎的温暖,第一次看到一个女孩子可以如此坚韧、聪慧、乐观,她像我漆黑生命里唯一耀眼的小太阳,在那希望渺茫的当下,只照亮我,只拥抱我,短暂的、却又长久地影响了我之后整个人生。 第61章 …… 与此同时,配合着余笙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弹幕也开始各种惊呼。 [哥哥这是什么表情?难道嫂子真的忘记了什么吗!] [这也太偶像剧了吧!不会跟什么失忆梗有关系吧!] …… 本来以为这是某个热点话题的开启,但是演播厅内的余笙在【起篝火】末尾的备采开始后,状态就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听到萧恪所讲述的那一大段话,再加上弹幕里的猜测,更让余笙有些说不清的不适感,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热,头痛剧烈难耐。 “抱歉……” 在reaction的直播录制途中,余笙因为身体原因突然冲出了演播室,萧恪见状也向镜头致歉并紧随其后,生怕余笙出了什么事。 破碎的记忆突然被零零散散地拾起,虽然仍无法在余笙的脑海中形成一块完整的拼图,却足以让她回想起当日荒岛上的点点滴滴。 她想起自己意识模糊时,紧紧环抱着她的火热躯体。 她想起萧恪被毒蛇咬过的伤口,想起他那张惨白的脸和失色的嘴唇,想起他曾经在自己怀里逐渐失去意识。 …… 门外徒然响起的叩门声打断了余笙的回忆,萧恪担忧的声音久久回响。 “余笙!”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开门,我带你去医院!” …… 卫生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余笙低垂着脑袋出现在萧恪面前,长发挡住了她巴掌大的小脸,完全看不清情绪。 “余笙?” 第47章 萧恪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声,只是话音还未落,突然就被眼前的女孩紧紧抱住了腰,她整张脸埋在自己的胸口,只觉得衣襟被浸湿了一大片。 然而萧恪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轻轻将自己宽大的手掌落在余笙的后背安抚,生怕惊扰了怀中这位像纸片一般轻薄而破碎的泪人。 “不好意思,我刚刚失态了……可能又会给你带来一些负面影响。” 余笙捂着胸口趴在卫生间的水池边,她没抬头,但只是听着急促的脚步声,就知道是萧恪跟过来了。她的语气里满是疲惫,听在萧恪耳朵里心疼极了。 “哪里不舒服?” 男人厚实的手掌搭在余笙的肩头,手心的温热顺着脖颈处一路蔓延至腰骨,如此反复,试图帮她抚平所有不适感。 而余笙只是摆了摆手摇着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甚至引发了难以抑制的呕吐感。 萧恪皱着眉头,忧虑更深:“要继续留在这里,还是先回去?” 然而余笙却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沉默片刻后,突然低语道:“我想知道,关于荒岛的那 段记忆,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萧恪没想到余笙会提到那段记忆,他先是怔在原地,才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后,迅速恢复了清明,却不敢垂眸去捕捉余笙那双迷茫的双眼,只是克制着声音:“我不知道。” 觉察到怀中之人抬眸的动作,萧恪下意识垂下眼皮,撞上余笙不可置信的眼神,却也只是平淡地给出了解释:“当年我中了蛇毒,高烧不退,被送进了医院,醒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你,直到我转学……我唯一记得的是,你救了我,但也抛弃了我。” “你是说……抛弃?” “不过抛弃的前提是拥有,或者这一切只是我一厢情愿的过度奢求罢了。” 余笙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萧恪,破碎而渺小,整个人颓败在风尘里,仿佛一碰就被动摇。 但这不该是他的模样,印象里的萧恪,虽然总是一副寡淡模样,但那从内自外的自信感和神采奕奕的气质是没办法被任何人的光芒掩盖的。 可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在她的面前开始自卑、开始小心翼翼…… 她找不到答案。 余笙埋在萧恪的怀里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直到工作人员都找来了才稍微回过神来了些。只是她刚想收敛点从萧恪温暖的怀抱中挣脱,就反被他抱得更紧,只听男人低沉着嗓音,满是歉意地向工作人员做了解释,并请求对方的谅解。 “实在不好意思,我太太她身体不舒服,今天的reaction录制我们可以暂时缺席吗?我陪她回酒店休息一会儿……我们会尽快调整好,尽量不耽误明天第三期的录制。” “好、好,没关系,身体重要……” 萧恪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连工作人员都不免为眼前的情景诧异,只是连连点头,一边礼貌地回应着萧恪和余笙,一边通过对讲机跟导演组汇报这边的情况。 因为reaction录制是直播,关注的人都直接看到了余笙身体不舒服冲出荧幕的那一幕,于是萧恪和余笙的手机接连被轰炸,来电人自然是贺澜和黎漫。 萧恪没心思应对贺澜的接连轰炸和黎漫的暴躁质问,索性把两人的手机全部按了关机键丢在一旁。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情绪崩溃的余笙身上。 “我……我从荒岛被救后,醒来也是在医院里,我的记忆很模糊,但还能记起我们相依为命时你对我的颇多照顾……只是我的病床前人来人往,但唯独没有瞧见你的身影,再之后就是听闻你转学的消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和心态,错过对方的。” “是吗……不过这样也好,毕竟我们当时孤男寡女在荒岛上共度了十来天,要是被大肆报道,对你的名声也是一种损害。” “萧恪,我不是在乎那些——” “但我不能不为你在乎。” “所以你走了,是吗?你担负了所有的责任,美其名曰转学,让所有流言蜚语都在你这里终止——你只是为了保全我,保全话剧社?” 谁也没有料到余笙突如其来的情绪爆发,一阵沉默过后,她的声音悲伤而疲惫,但又坚韧无比。 “萧恪,我还记得,我勇敢过。” 话毕,余笙同萧恪擦身而过,空荡的房间里只留下萧恪一个人。 贺澜来看望二人情况的时候,正巧碰上他们不欢而散,只从另一个方向远远瞧到了余笙的背影。房间的门都没来得及关,好在这个时间工作人员都陆陆续续离开了,贺澜赶紧挤了进去,紧缩房门。 “怎么,吵架了?” 贺澜还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但语气里多了几分长辈的忧心忡忡。 “不是我说,你们要是在家里怎么折腾我都不管,可现在是在节目录制期间,万一被谁瞧了去把这种八卦新闻卖给媒体,我到时候还得给你们擦屁股。” 然而,任凭贺澜如何输出,萧恪都没有理会一句。贺澜觉得没趣,多嘱咐了几句,索性也就闭了嘴。 “这次因为什么啊?跟哥说说?弟妹那性子也不是不讲道理,是不是你又干什么缺德事儿了?” 空气凝滞了好一会儿,就在贺澜都以为萧恪今晚都不可能再开口时,他才出了声:“她好像真的忘了,又终于记了起来。” “……?” 贺澜没经历过这对小情侣青涩的高中时期,自然是被萧恪没由来的几句话整得莫名其妙。 “你看了《重回恋爱时》最新播出的【怦然心动】的单元吗?” 贺澜点点头,回应道:“那是当然,你们做直播reaction的时候,弟妹突然作呕吐状冲出了演播厅,热搜直接爆了,大家都以为弟妹是怀了。” “网络上的舆论导向还真是爱走极端,前阵子不还说我受伤住院她连面都没露,是我们感情破裂的证据,是打算离婚的前兆吗?” “这很正常,你在娱乐圈这么久了,还这么大惊小怪的。”贺澜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跟弟妹吵架,是和【怦然心动】的单元内容有关系?” “是我误会她了。”萧恪视线飘忽,仿佛看到了九年前那个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温暖的少年,“在我濒死的边缘,她从来没放弃过我。” “我大概能理解你对她心动的原因——但其实我认为,还要更早,只是其他的时间点不便于在节目里展示,也不想让她在所有人的认知里成为最后的知情者。” 贺澜拍了拍萧恪的肩头,稍微加重的力道似是在帮助他保持清醒与理智。 “我想,被困荒岛的那几天,让你更加明晰地确认了自己的心意,也肯定了弟妹在你心里的份量——比起爱护她,你似乎从她那里得到了更多心灵的慰藉和支撑的力量。” “是,你说得没错。” 这是萧恪难得对贺澜的话表达了认同,当所有事实摆在自己眼前时,他不想回避,也没有勇气否认。 在萧恪错误的认知里,他本该怨恨、本该遗忘,可是他无论如何都舍不得将余笙的一颦一笑,从自己的生命里完全剔除,以至于哪怕抱着一丝丝怀疑和希望,他也要找回记忆里那个鲜活的少女,他多想亲口问问她当年到底为什么放弃自己。 第62章 但当她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只觉得一切根源都是自己的误解——她怎么可能和那些毫不犹豫放弃自己的家人、朋友一样,她是那样特别。 “她说我不够信任她,我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不愿意同她一起承担,自作聪明地做了自以为对她好的坏事。” 此时此刻的萧恪,像极了被摔碎后勉强拼凑起的青花瓷器,美丽而破碎,令人想要触摸却不知从何下手,多一分怠慢都只觉得于心不忍。 贺澜与萧恪相识八年,都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 “弟妹那样豁达开朗的女孩,一定不明白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吧?她给你机会解释了是不是?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又自大地那个冠冕堂皇的答案向她重复了一遍……但你当年转学的原因,又不单单是给那次荒岛危机一个交代。” “那件事我不想提。” 贺澜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虽然明白萧恪的顾虑,但还是不放心道:“但你应该知道弟妹开始关注沐苡然了吧?或者该说是,沐苡然找上弟妹是必然,只是前阵子的交通事故给她们创造了一次机会。” “沐苡然到底跟余笙说了什么?你知道具体情况吗?” 沐苡然就像一颗埋在三八线上的定时炸弹,萧恪没办法主动去清除,也不愿意多此一举,只是一旦爆发,便会两败俱伤。 “她们交谈了什么我是不清楚,但弟妹她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问过我你跟沐苡然的关系,我觉得沐苡然大概是开门见山将她那套自以为是的观点对着不知情的弟妹一顿输出,但你也别太担心,依照弟妹那个性格,可不会就这么受了欺负拍拍屁股回家。” 虽然贺澜说得轻松,但萧恪还是不免担忧。 “你怎么回应她的?” “我就说,关于沐苡然的一切都涉及你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如果她真的想知道就亲自来问你,你一定毫无保留。” 贺澜笑嘻嘻地盯着萧恪,故意窥探他的反应,但萧恪始终一脸严肃,并不觉得这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没来问我。” “那你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呢?” 贺澜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直接挨了萧恪突如其来的一暴栗,但丝毫没有收敛。 “老萧,我觉得呢,你其实还没做好准备面对她——至少在当年你转学的真相上,你都没办法向她坦承,但这恰恰是她对你最遗憾的地方。” “遗憾?我的离开,对她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据我所知,她当年并没有出演话剧社那场毕业大戏。” “……为什么?” 可贺澜却双手一摊,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女孩子的心思,猜不透的。” “老萧啊,咱们男人,不能总是畏畏缩缩的,让女孩子主动像话吗?就算你只有**成的把握,剩下的一二成也足够你试错。”贺澜弯了弯嘴角,一字一句皆是肺腑,“去把九年前错过的,追回来吧。” 特地为四对嘉宾租下的录制别墅里,文朗正坐在客厅吧台看书,萧恪追下来的时候,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本来萧恪不想打扰文朗,只打算绕道离开,没想到文朗却喝着咖啡,不紧不慢地先开了口:“找余笙吧?” “嗯,你见到她了?” 听文朗主动提起,萧恪索性直接走了过来,但文朗却很是有限地转过身去替他做了一杯手工咖啡,不知道为什么,萧恪今天也是破天荒地有耐心,竟然真的等他做好咖啡后慢慢回复。 “刚刚她下楼的时候,我和宋清姿正好从外边买了饭回来,里面有捎给余笙的暖胃粥,宋清姿就直接把人领去我们屋里,把我拒之门外了。” 文朗像个怨夫一样,平淡地控诉着对宋清姿的不满和自己被抛弃的委屈,虽然他极力掩饰着,但还是被萧恪捕捉到了那些情绪。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女孩子喜欢聚在一起东拉西扯不奇怪,再说余笙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文朗向萧恪面前的手工咖啡努了努嘴,“尝尝吧,我不轻易给别人做咖啡的。” 毕竟是文总,向来只有让别人给自己泡咖啡还左一个不满、右一个嫌弃的份儿。 在文朗面前,萧恪还要更沉默一些,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咖啡杯品尝了一下,两个男人相对无言许久,文朗才又开了口:“医生检查过了吗?” “没有,她不想太麻烦,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就好多了。” 文朗听了却是皱皱眉,反对道:“当然不只是生理检查,心理检查也不能忽视啊——” 萧恪抬起眼皮撞上文朗那双难得认真的眼睛,有些困惑。 “据我观察,余笙是在观看你们那个part的时候,突然不受控地干呕——如果不是妊娠反应,那我只能认为是她对那段海难的应激反应。” 文朗双手交叉着轻放至书页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恪。 “你明白吗?她可能为了保护自己,潜意识里不自觉忘记了什么,但那些复刻的画面和你所说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刺激着她,让她不得不在当下的情景里反复回忆,因而受到了二次创伤。” “嗯,我明白。” 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她忘记了对他而言最重要的部分。 “你在备采里也提到余笙忘记了你脑海里明确记忆的事情,或许那就是症结所在。”文朗顿了顿,“我是不清楚你们在那场海难里到底还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余笙因此受到的伤害,可能比你表面上看到的、以为的,还要深得多。” “所以呢?” “既然她已经把现在的自己与当时的痛苦隔绝,就别让她再重蹈覆辙。”文朗缓缓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如果你爱她、心疼她,就不要折磨她。” 萧恪的眼神扫过一脸严肃的文朗,嘴角挂着一丝苦笑,然后淡淡道:“你对宋清姿也是这样吗?” 而文朗听懂了萧恪的意思,却只是道:“爱情里也是有信息差的,信息拥有方有资格决定谁是获利者,谁是受损者。” 后来萧恪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余笙一直待到晚上八九点才回来,见萧恪呆呆地窝在沙发里,一时无言。 萧恪听到动静回过神来,本来空洞的眼神稍微有了些温度:“身体舒服点了吗?” “嗯,清姿专门去外边买了滋补的暖胃粥,好多了。” “那,早点休息吧,如果明天不能录制的话,我就让贺澜去跟节目组协商一下……” “萧恪。”余笙突然打断了萧恪反常的滔滔不绝,咬了咬嘴唇,犹豫着开了口,“想谈谈吗?” 萧恪直起身子来,望着余笙许久,似是觉察到了对方的坚持,只是淡淡地抿了抿嘴角:“如果你想的话。” “有酒吗?” 萧恪皱了皱眉,没有立刻动作。 余笙知道萧恪在担心什么,解释道:“有些话,如果不趁着醉意,我们似乎永远没办法吐露。” “可是你的身体……” “我又不是生理上生了病,”余笙没所谓地笑了笑,“白天的时候只是突如其来的碎片化记忆混乱地涌入了我的脑海,让我一时不能承受而已,已经没关系了……现在,更重要的是解开我们彼此的心结吧。” 萧恪了解余笙,思虑过后,还是下楼到厨房橱柜里拿了节目组为他们准备的白酒。 其实他们俩从相识以来,就没有坐在过同一张酒桌上,他完全不清楚余笙的酒量,于是一开始便只让她“浅尝辄止”,谁知道她不过沾了几口,整个人就开始比平常更加滔滔不绝地碎碎念起来。 “萧恪,我们曾经是学校话剧社里最默契的搭档啊——” 余笙一手拿着酒杯,一手便点上了萧恪的鼻头。 “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嗯。” 沉默两秒后,两个人异口同声:“我们要一起站在更耀眼的舞台。” “但似乎,违背约定的人是你吧。”萧恪的眸子突然黯淡下去,“虽然八年才等来今天的荣誉,但至少我依然活跃在荧幕上,依然没放弃……可是如果没有这次机会,人海茫茫,我都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你。” 就在萧恪越来越低垂的视线里,余笙突然捧着自己红扑扑的脸蛋,从下方凑了上来,直接撞入萧恪的眼帘:“但你还是找到了。” 萧恪见她这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下意识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只是宠溺地望着她。 然而余笙却突然委屈了起来,也不让萧恪碰脑袋了,整个人从他的身下钻了出来,又给自己倒了半杯白酒,透过晶莹的液体,盯着在白酒的映射下看不清轮廓的萧恪,食指戳在杯体上,似是在触摸萧恪的皮肤一般,喃喃自语:“明明先背弃诺言的人是你才对。” 萧恪以为余笙只是醉糊涂了,哄着她轻声道:“嗯?为什么这样说?” 第63章 余笙拿开挡在二人面前的酒杯,就那样直直地望着萧恪深邃的双眸,倒映出泪盈盈的自己,说话时都有些哽咽:“其实我当年一直很想问你一句——你为什么就那样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呢?” 话毕,萧恪怔在原地,欲言又止。 他没想到余笙会直接提到当年的事情,更没想到她会这样不加修饰和拐弯抹角地问出了口, 让他整个人猝不及防。 “漫漫说,你怕连累我,是吗?”余笙等不及替他做了解释,但又摇了摇头,苦笑着否认了,“应该要好好道别才对啊,我们不是朋友吗?” 萧恪张了张嘴巴想要解释,可是最终说出口的只有无力的否定:“不是那样的……” “那又是怎样的呢?” 余笙倔强地瞪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固执地不让眼泪夺眶而出,可那分明的质问语气,听在萧恪耳朵里便只剩下心疼和自责。 他不知道该怎样若无其事地将当年自己的心情向现在的余笙全部袒露,他似乎已经无处可藏,所有狼狈的模样几乎要被余笙尽收眼底,但他又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希望自己在余笙的面前还仅剩一些可怜的自尊。 只是他忘了,从他心动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将自己在余笙面前的姿态放置最低。 那一瞬间,他又想起了自己跟文朗的对话——明明知道是痛苦的记忆,难道还要自私地让她和自己一起承担那份痛苦吗?他心里没有答案。 然而萧恪这副为难的模样,被余笙看在眼里,似乎更像是对自己明确的拒绝和刻意的回避,只是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向萧恪询问起当年的遗憾,但依照萧恪目前的反应来看,大概只有自己固执地将二人未能画上句点的故事视为遗憾吧。 余笙苦笑着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原来可笑的只有自己而已。 末了,她突然绽开一道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装作豁然开朗的模样,似乎对萧恪的宽慰,也像是对自己的交代。 “算了,对现在的我来说,都不重要了。” 第48章 醉酒后余笙的脑袋反而清醒了不少,虽然她每次喝了酒都断片,只能零星记得跟萧恪聊了些什么——总之,肯定很不愉快。 看来,他们之间,似乎被萧恪刻意藏起了什么秘密,只是目前余笙还没什么头绪。 不过余笙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常,她不想给节目组造成麻烦,便参加了正常的第三期录制。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三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勇敢表白]。请丈夫们回忆彼此正式坦诚心扉时的情景,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告白布置现场,等待妻子的出现。 因为妻子团和丈夫团本就是分开录制,而余笙又借口身体不适,早餐时都没有露面,以至于萧恪出发前都没跟余笙见上一面。 阮迩担心余笙的身体状况,便在妻子团开始录制前,先到余笙的休息室问候了下。 “笙笙,你还好吧?继续录制没关系吗?” 余笙摇摇头,其实她的不适感早就消失了,只是因为面对九年前真相的冲击,她难免需要些时间调节。 再加上和萧恪产生的分歧和不愉快,让她的脸饿显得有点难看,但好在她今早给自己上了一层厚重的脂粉,也算遮掩了几分她的憔悴。 “笙笙……”阮迩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开放的麦克风和摄像头,才趴在余笙的耳边嘀咕起来,“……你是不是怀宝宝了?” “……” 被阮迩这么一提,余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的反应却是有点像妊娠。但她又不好否认地那么干脆,毕竟作为小柯的妻子,如果有怀孕的可能,也该是惊喜而不是惊悚的反应才是。 “我,我月经刚刚来过,应该不是的……”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巴,“大概只是单纯的不舒服,但现在已经没事了,害你担心了迩迩。” 阮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点了点头,摸了摸余笙柔顺的长发,莞尔一笑:“没关系啦,我们年纪还轻,二人世界都没过够呢,不着急要宝宝,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气氛稍微安静了些,阮迩又悄咪咪地询问起其他事情:“那,你和萧恪昨天,没闹什么矛盾吧?” “……没,没有啊。” 余笙想起昨晚自己和萧恪的争吵,似是音量有些大,也不知道这座别墅里的隔音好不好,而且自己负气跑出了屋,保不齐谁起夜看到自己在客厅一个人静坐着起了疑。 “行远昨晚看到你自己孤零零坐在客厅,但大半夜的他觉得打扰你又不太合适,就回屋跟我讲了……我想着萧恪就在身边,你们有什么矛盾也不该由我们外人插嘴……” “迩迩,谢谢你。” 余笙反握住阮迩的手,明白她的用心良苦,微微抿起嘴角,语气柔和。 “其实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如果有人以为你好的名义,瞒着你为你扫除了所有麻烦和障碍,自己却在谁也不知情的状况下,抗下了所有惩罚和伤害,你会感动还是会愤怒?” 虽然余笙只字未提当事人的名字,但阮迩已经明白他们起争执的原因。 她稍作考虑后,不紧不慢道:“笙笙,你要知道,男人和女人思考问题的角度和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不一样的,我们女孩子总是希望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可以在危难面前同甘共苦,但男人在责任心和使命感的驱使下,或许宁愿被误解、被埋怨,也不肯委屈自己心爱的女孩——我想,这个问题是没有标注答案,也不存在对错的。” “所以你不会为此愤怒……甚至,心底是支持且认同的。” “你有生气的权利,毕竟是对方剥夺了你的知情权和选择权在先,但其实在提出这个疑问前,你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你在乎的到底是这件事发生的过程和结果,还是在这件事里无法割舍的人。” 空气凝滞在二人的沉默之中,远处工作人员的催促打破了余笙的思绪。 “我没事迩迩,你别担心,去录制吧。” 阮迩忧心忡忡地望着余笙,说不担心是假的,即便她不去打破砂锅问到底,也能多少猜到余笙和萧恪正在经历一段感情的考验,而爱情的难关是没办法由外人插手解决的。 离开前,她又紧紧握了握余笙的手,其他多余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余笙目送阮迩消失在视线之中,自己也推门进入了演播室,导演和其他工作人员已经在等候中了。 “昨天休息好了吗?” 直播中余笙身体不适直接离场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免担忧,当然,更多人都以为是她怀孕了才会如此,并不清楚令她头晕干呕的真实原因,包括节目组。 比起知晓真相,余笙的突发状况又为节目带来了一波热度,才是他们更为关心的事情。 “嗯,没什么事,昨天真是抱歉了。” “说的哪里话,身体才是首要。” 导演和余笙客套了几句,便开始进入了正式的录制。 “今天的主题是【勇敢告白】,一对新人从相识相爱,到正式确认恋爱关系,一定有各自极为特别的方式,那么请在以下四个选项中作出选择,确定你与丈夫互诉衷肠的地点。” 【天台】【颁奖台】【演唱会】【庆功会】 余笙的视线迅速在这四个选项中扫视了一圈,因为她和萧恪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恋爱关系,所以在之前的两次选择中,她都是需要一定时间来作分析,微表情和小动作都特意有所设计,好让自己的小心思不暴露在镜头之下,被友善或刻意的观众反复解读。 然而这一次,她却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再完美的恋爱关系也会有裂痕。” 耳边回荡起萧恪那些搪塞自己的话,犹豫过后,余笙在面前的选项中,选择了最不可能的那个。 而萧恪的话不过是一种心虚的掩饰——她想,自己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 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场盛大告白。 “想好了吗?这次很果断啊。” 导演笑眯眯地看着余笙,她自然是不清楚余笙在一刹那间的小心思,她能看到的只有余笙那只手坚定地取走了其中一张卡片。 “嗯,因为是告白啊。” 既然萧恪有意回避她曾经的所有告白,她也不想让他在镜头前为难。 做出选择后的余笙,脑海里闪过的都是那次云城团建前后,萧恪对自己有意的忽视和疏远,那些记忆如同翻江倒海般轰隆隆向自己席卷而来,大脑下意识对自己的保护也终是抵不过千军万马的奔袭。 她只是不懂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对自己没兴趣,却还要用合约的方式,和自己建立起本就不会再有交集的联系。 第64章 镜头里的余笙其实脸色一直不太好,但大家也都以为是她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根本没去深究真正的原因,逐渐与真相背道而驰。而拿着那张不属于自己的邀请函,余笙只取出了机票,甚至连内容都没有仔细读,但表面上却还得装装样子。 几个小时的路程,让她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虚弱,但在镜头面前,余笙还是竭力表现出对即将到来的【勇敢告白】有所期待。 余笙并不知道这场告白属于另外三对夫妻之中的谁,只是对于此刻的她而言,答案并不重要。 这次录制的目的地是江安的国家体育馆,比余笙所坐的商务车先行抵达的,是另一辆完全一样的赞助车,如此,九成的把握也成了十分。 余笙在邀请函的指引下,一路来到了游泳馆里,至此,她已经猜到场馆里是哪对夫妻正在深情告白。 游泳馆里空荡荡的,昔日座无虚席的观众区也冷冷清清,余笙随意选了个入口,淡然自若地坐了下来,似乎恰好选中了望向颁奖台的最佳视角。 颁奖台上,她隐隐约约能窥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国家队的队服,手里拿着捧花,站在颁奖台下方,左右各有两位其他国家的运动员,仔细一瞧,还真是之前跟宿洄同一比赛的亚军和季军,大概是专门为了还原宿洄告白的场景,而卖了他一个人情。 只是这次颁奖的人,都是宿洄团队的教练老师们,毕竟把当年的裁判领导请来录制综艺节目,也不太现实。 余笙安安静静地坐在高处,等待着女主角出场。 录制是从播报奖项开始的,季军、亚军分别登上领奖台,然后便是冠军宿洄,那一刻他再度热泪盈眶,重现的不仅仅是一段爱情的开始,更是他千辛万苦在一众优秀运动员中拼搏出来的代表国家的无上荣誉。 随着国歌奏起,余笙也起身行注目礼。 三名运动员在空旷的场馆里绕场一周,随即来到了采访区,而在那里,宿洄的爱人唐馥妤正在等他。 “今天我能站在这里,为国家争得这份冠军的荣誉,离不开我的教练团队与我的共同努力……另外我还要感谢始终支持我的家人们,尤其是你——我身上的每一个纹身都有独特的意义,而它们都是由你赋予的,也是这些信念的支持,让我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到今天,走向更光辉的荣耀……谢谢你,馥妤——站在金字塔顶尖的约定,我终于实现了,但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你愿意陪我继续走下去吗?以女朋友的身份。” 宿洄的发言质朴却诚恳,一开口就不住地颤抖,那些挥洒的汗水融入在他每一个字眼里,谁也没办法去度量那份重量,知晓的只有极为亲近的人,唐馥妤就是其中最不可或缺的一个。 最开始,宿洄的目光还注视着采访镜头,但当唐馥妤出现在他视线里的那一刻,他的眼眸中再容不下其他。 盈满了泪水的眼眶酸涩无比,可他偏是忍住没擦拭一下,倔强地盯着唐馥妤,说完了所有的告白,只等她一个答案。 “我之所愿,如你所愿。” 简单八个字,掷地有声,包含了唐馥妤对宿洄的所有情愫。 随即,掌声从观众席处传来,视线循声而去,余笙站得笔直,不时抬手拭去眼角的泪花。 她想,大概只有这样深厚而炽热的情感,才配得上一场真情实意的告白。 而在余笙的带动下,两位外国运动员、宿洄特意请来的教练团队以及在场的所有的工作人员都齐刷刷鼓起掌来,将整座游泳馆的氛围烘托热烈。 在导演组向唐馥妤和宿洄递上新的任务卡前,唐馥妤先领着余笙下到平台打了个招呼。 “余笙,这两位是宿洄的朋友也是竞争对手,这是宿洄的老师,还有团队的伙伴。” “大家好,我是余笙,馥妤和宿洄的好朋友。” 余笙同一众人简单客套了一番,便到一边去不再打扰大家。 只是对于余笙的出现,唐馥妤和宿洄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怎么来了?你在那四个选项里选了颁奖台吗?那萧恪那边岂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唐馥妤打量起眼眶泛红的余笙,不明白她怎么就选中了【颁奖台】。 “是吧……” “你竟然会选错告白的地点?那萧恪岂不是要伤心坏了!” 宿洄安顿好一众“演员”后,便直接凑过来跳了脚,要知道他可是萧恪和余笙爱情的坚定守卫者,主要原因还是他太喜欢萧恪了,不容许自己的偶像受半点委屈。 “那,那也没办法啊……我们得遵守节目组的规则。” 余笙盘算着该怎么应对这两个人,又不能在镜头面前表现得太让观众浮想联翩。 “你们继续录制吧,我虽然不介意吃狗粮,但要是当个明晃晃的电灯泡打扰了你们的兴致,别说观众了,就算是我也不会放过自己。” “余笙,你没事吧?” 唐馥妤的眼睛还是毒辣,她思虑过后还是特意把余笙拉到了一边,还关掉了麦克风,好让节目组没办法监听这段对话。 “没事啊,只是选错了一次,你们不用这么担心的。” 余笙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对她的关心和关注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虽然心里暖暖的,但总归有一种甜蜜的负担。 “我总觉得你状态不太对劲……你身体……” “没有怀孕,可能只是最近胃口不太舒服,昨天休息了一下已经好多了。”余笙意识到唐馥妤的顾虑,抢先做出了回答,“好啦,宿洄都等急了,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谈恋爱,他可是要委屈死了。” “他等等就等等咯,反正已经等了那么久。” 唐馥妤有些不好意思地耍了耍小性子,但余笙看在眼里却是极致的幸福。 “嗯哼,他倒是愿意等你一辈子,但你舍得啊?” 余笙笑着拍了拍唐馥妤的肩膀,让她赶紧回到主场,她自己则在远处目送着二人去往下一个场景。 这时,导演组正巧来喊余笙作备采。 【导演】(有些心疼,但也极其疑惑)看着馥妤和宿洄甜甜蜜蜜,自己却是一个人,会有点伤心吗?看起来,你好像早就猜到自己会选错了一样。 【余笙】(一脸无辜懊恼)我当时拿到邀请函的时候就觉得大事不妙,等抵达场馆门口看到另一辆一模一样的商务车,我就心想完啦完啦,但那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转头就打个飞的去找萧恪吧…… 其实亲眼看到馥妤和宿洄确定恋爱关系的场景,我也挺感慨万千的,尤其在这样一个神圣的颁奖台上,宿洄的荣誉代表着国家,而他所承担着的训练的辛苦以及 被关注的压力等等,这些不为人知的细节,都只有馥妤最为清楚——他们是融入在彼此的血肉里,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看在眼里特别感动。 【导演】(认同地点点头)我很能理解你说的那种感觉,我也看到你在观众席上有偷偷抹眼泪……其实一份美好的爱情不光是当事人得到了滋养,也让周围的朋友家人充盈着幸福感。 不过你现在回过味来,有没有考虑过萧恪现在正一个人在为你准备的告白现场孤孤零零? 【余笙】(装作后知后觉)!是啊,他自己一个人……那我能给他打个电话吗?还是规定不能有任何联络啊。 【导演】当然可以,不过在那之前,想让你重新做一次选择——你觉得在剩下的三个选项里,萧恪到底在哪里等你? 【余笙】(莞尔一笑,有些可惜)大概是在天台吧,我们那时候同在话剧社,经常会去天台透透气……可能我和他理解的告白所有偏差吧。 【导演】那你为什么会选择颁奖台呢? 【余笙】(心里松了口气,对导演的问题早就有所预料,表面上却还在认真思索,极为苦恼)其实因为我们话剧社经常外出演出、参加比赛,所以颁奖台对于我们来说也并不陌生,就像今天宿洄在领奖台上说获奖感言一样,我以为萧恪当时对我单独的致谢就是表白…… 毕竟萧恪他呢本来就是不太善于言辞的人,他的情绪也很内敛,我和他其实更像是自然而然就确定了恋爱关系,所以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一个特定的场所。 …… 大概是余笙所编造出来的情况也符合萧恪的个性,导演组还真的认同了这样的说法,没有再对余笙深究。 而与此同时,故事的男主角正在学校天台上,固执地等待他的女主角。 其实他并没有过多布置天台的场景,更多的还是贴近了当年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准备了更多明确的肺腑之言,只是眼下却闷在胸口无处表露。 天台的风肆意蹂躏着他的发型,萧恪却顾不上那么多,心里只有无尽的酸涩。 因为前两次的默契和成功匹配,他竟然一时忽视了这场根本不存在的恋爱完全是一场无法意料的赌注,他怎么能次次奢求余笙能够猜透他从未表达过的心意。 第65章 等待的时间已经超过,萧恪不情愿地被导演组喊去备采。 【导演】你有想过今天余笙根本不会出现吗? 然而,回应导演的只有一阵沉默。 【导演】萧恪?只是一次失败匹配而已,不用这么大受打击吧? 【萧恪】我只是在思考问题出在哪里……大概是因为我平时太不善于表达了吧。 【导演】(不由意外)说你和余笙不够默契我还真是不能完全认同——就在刚刚的备采里,她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萧恪】是吗?但她还是没有出现,是我的错。 【导演】余笙她向我们请求了一次通话的机会,你要不要接受? 【萧恪】当然。 “喂?老婆。” 萧恪一开口,声音就在颤抖,电话那头的余笙心头一颤,没想到萧恪的情绪会在镜头前这么失控。 “要浪费你的心意了啊老公。”余笙蹭了蹭鼻头,思考着这种时候能在镜头下说些什么不失分寸的话,“会不会怪我?” “嗯……有点伤心。” 萧恪说得直白又委屈,仿佛在余笙面前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放下防备的伪装,即便此时此刻还有摄像机在录制。 “那怎么办呢?等录制结束好好抱抱你好不好?” “嗯,那你回家可要好好补偿我。” “好。” “老婆。” “嗯?” “要爱我啊。” “那是当然了,在说什么傻话呢?” “还不够啊,还不够……再多爱我一点吧。” “我很爱你。” “嗯,我在听。” 然而,余笙的话在萧恪听来只是没什么感情的敷衍罢了,以至于他结束录制投入其他工作时,还不时流露出那种失落的情绪。 “没必要吧老萧——只是匹配失败了一次,你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还故意让我给你安排工作,躲着弟妹?” 贺澜半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没有。” 贺澜听他矢口否认,就笑得更开心了:“你跟弟妹打电话那段节目组给你剪辑进去了,要不是我就在现场,真要跟弹幕一起怀疑你是喝多了……怎么能那么娇滴滴啊。” “滚蛋。”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在意?选错的人也不是只有弟妹一个人而已,再说了,那个简陋的天台我也见了,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贺澜突然翻身起来,认真评价道,“说起来你竟然在那种地方表白,还真是寒酸,幸好弟妹没选对,不然我都不敢想象等画面播出了得有多难看。” “……你懂什么?” “那你们现在算怎样?冷战?上次弟妹因为你自作主张的大男子主义生气,可是还没原谅你吧。” “少废话。”萧恪不满地瞪了贺澜一眼,“让你发表的声明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她没怀孕,别让舆论再继续揣测了。” “现在舆论倒是不关注弟妹的肚子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俩吵架了,而且弟妹连你们表白的场地都选错,让你的一些忠实粉丝愤愤不平,可怜你吹了一整天天台的冷风啊。” “反正我是不会离婚的。” 贺澜扶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是重点吗?弟妹那边你都没搞定,说什么大话啊。” “我本来想借天台表白那次开口的……” 第49章 贺澜本来还有一肚子不满要发泄,但难得听萧恪的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委屈,话都到嘴边了还是婉转了些。 “你当年那些表白的心境已经通过节目播出了,弟妹她一定会看到,但目前为止她都没有任何动静,要么就是在等你主动开口,要么就是她自己心绪也很杂乱,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当然,最坏的结果就是黎漫那个多事的女人又掺和进来,不忍心让她家宝贝闺蜜在你这里受委屈,开始给她出谋划策了——如果是这种情况,你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几天后的第三期reaciton直播,萧恪因为工作冲突没有参加,熟悉的演播室内嘉宾们成双成对,只有余笙一个人是孤零零的。 于是,网友们自然就把萧恪不出席的理由当作冠冕堂皇的借口,更加笃定这对小夫妻是闹了什么别扭,还处在见面尴尬期,热搜上顿时又因此掀起了一番讨论。 “笙笙,你别在意网上那些言论,萧恪他今天本来就是因为工作来不了嘛,你知道真实原因就好啦!” 阮迩看不下去余笙受委屈,便又往余笙的身边凑了凑,拉着她的手一个劲儿地安慰着。 真实原因吗? 余笙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可如果网络上的猜测是真的呢?如果萧恪只是以冲突的工作为借口呢?毕竟先故意回避的人是自己,她有什么资格去苛责萧恪呢? 不过余笙没有向阮迩袒露这些,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受到网络的影响。 第三期的主题是【勇敢告白】,匹配错误的只有余笙和萧恪这一对。 本来对余笙和萧恪选错告白地点这一部分,可以被节目组作为节目看点大肆渲染,但大概是因为萧恪不在场,而且余笙又不太状态,导演对余笙的提问便不如之前那样积极,这倒是让余笙松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熬过了第三期的reaction直播。 据说第四期的录制因为萧恪的工作冲突而改在了一周后,余笙还有点庆幸,毕竟她现在还是有点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情绪面对萧恪。 为了节省节目组的开支,reaction录制结束后,四对嘉宾就各自离开了,余笙不想麻烦别人,就拒绝了贺澜的好意,没有让他派助理跟着,只是自己一个人坐飞机回了家。 下飞机时,跟《重回恋爱时》第三期更新相关的词条还大剌剌地挂在热搜上,余笙提醒自己不要在意,却还是忍不住一条条点开,读着那些词条里恶毒的评论,心情复杂。 #余笙忘记萧恪的表白 #萧恪独自在天台吹风 #宿洄夺冠表白 #余笙看别人表白哭得一塌糊涂 …… 余笙没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航班信息,她只是听从了萧恪之前的话,把自己捂了个严实,随便打了辆出租车,将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好像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将自己的手机关闭飞行模式。 于是,当她下车步行走进小区后,就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暴躁地等在她家门口,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余笙有些迟钝地从包里掏出钥匙,一边开门一边询问:“怎么也不打个电话就来了?” “打电话?你自己看看你手机有多少个未接来电啊大小姐。” 黎漫也是个急脾气,连门还没关上呢,就在玄关处先质问了起来。 “你跟萧恪到底怎么回事?你骗得过所有人,但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余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怎么了?” “《重恋》新更的第三期我看了,热搜我也大概瞅了眼——你根本就是故意选错的,还要我说明白吗!” 黎漫把高跟鞋随便一脱,光着脚就气势汹汹地向着余笙的方向跟了过去,似乎如果今天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漫漫你别乱猜了……” 余笙本来就有些累了,被黎漫这样步步紧逼着,就更加心烦意乱。 “你们话剧社每次的获奖感言,根本就是你来说的,萧恪从来不爱在公开场合露脸——单单是这一点,我就能推翻你的说辞。” 黎漫跟着余笙进了电梯,按了三层的按钮,便抱着个胸,气鼓鼓地盯着她。 “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余笙只是沉默着不回答。 电梯叮了一声,余笙刚向前迈了一步脚,就听到身后传来黎漫明亮的声音:“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萧恪,在演戏是不是?” “……!” 余笙一脸惊诧地回过头来望她,黎漫却只是走近几步,轻轻搂着余笙往她的房间走。 “你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第一次来萧恪家质问他的时候,他就全部交代了,当时他可是跟我打包票,会好好照顾你,但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食言了!” “……你都知道了?” 余笙还是有些不敢确信,毕竟她记得当时萧恪给自己的回复是,并没有将他们假结婚的实情透露给黎漫啊…… “是,但是我不明白你干嘛非要答应他这种无理的请求——笙妹,你要是需要钱,我和于歌完全可以帮你,我不懂你为什么要牵扯进萧恪的事情里。” 黎漫轻叹了口气,盘着腿坐在余笙房间柔软的羽毛地毯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可余笙似乎偏偏钻进了这个死胡同,她跪坐在黎漫身边,突然按住了黎漫的双腿,极为认真道:“那你觉得,凭你对萧恪的了解,他会不会很早开始就喜欢我了?” 第66章 “什么?” 余笙没意识到黎漫的意外,自顾自地陷入当年的回忆里。 “荒岛得救那次,我似乎失去了很多重要的记忆,关于萧恪的……可是明明我曾经那么欣赏他、喜欢他,那么主动地表达我对他的好感,可是他全部都视而不见,从这点看来,他似乎又对我没什么意思。” 沉默少顷,黎漫开口问道:“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至少我同意和他假扮情侣,初衷根本和喜欢没有任何联系,我和他相处的出发点似乎都是以如何扮演一对恩爱夫妻,但当我想起了那么多往事,我又动摇了。” 她总觉得,当年自己和萧恪的故事,不止记忆里的如此。 “人总是会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 黎漫苦笑了一声,摸了摸余笙的小脑袋,声音轻柔。 “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答案,直接问他不就好了?何必要舍近求远呢笙妹。” 余笙带着理不清的头绪窝在家里好几天,只是通过线上跟工作室的伙伴们交流汉服店的情况,幸好当初她并没有公开这家店的实际控股人是自己,不然这次热搜闹得这么大,她真担心会影响到店铺的正常经营。 不过声声慢的同名网店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看上去似是有一部分萧恪粉丝大批购买后恶意差评,总之经历了不小的风波。 等余笙再见到萧恪时,已经是《重回恋爱时》第四期录制日前两天了。 当时已经是深夜了,晚归的萧恪并没有按门铃,而是直接掏出了很久不用的钥匙,也不知道是怕打扰余笙休息,还是仍然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恰巧的是,当晚余笙为了设计新品而熬着夜,犯困的时候正打算去厨房泡杯咖啡,玄关处便传来了声响。 “嗯?你回来了?” 余笙有一点意外,毕竟以前萧恪总会随时跟自己报备行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态度太过敷衍扫了他的兴。 “工作还顺利吗?” “嗯,杀青了。” 萧恪走进客厅的时候,余笙才借由微弱的灯光看清了他那张有些疲惫的脸。 近乎一周没见面,萧恪好像憔悴了不少,整个人都瘦削了些,连脸颊两边都有些轻微的凹陷,下巴处还有些细碎的胡茬,头发看上去也没有认真打理,像极了失业又失恋的落魄中年男人。 许是余笙直勾勾地盯着萧恪打量了太久,萧恪忍不住解释道:“角色需要。” “啊这样子——哦对,杀青快乐!” 余笙后知后觉地在视线范围里张望了一圈,突然从冰箱里取出来个保鲜盒。 “巧了,我中午有做好吃的,要不要一起加个夜宵,庆祝你杀青呀?” 萧恪站在客厅中央,静静地望着余笙一脸灿烂地摇晃着手里的保鲜盒,似是很真诚地在邀请自己,末了,他转过身去,淡淡道:“我稍微整理下就来。” 十分钟后,余笙热好了饭菜,盘着腿坐在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里,乖巧地换着电视等萧恪,而萧恪已经刮好了胡子,简单冲洗了一下,用挂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着还滴着水珠的头发,一步步走下台阶、走向余笙。 他换了件黑色无袖背心和家居长裤,更显得整个人消瘦了不少,但还能看出肌肉的线条,只是余笙更在意的是那明显新增的疤痕。 余笙递给萧恪一双筷子,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受伤了吗?这次饰演的是什么类型的角色啊?” “一个卧底警察,有动作戏,受伤很正常。” 听上去拍戏受伤对萧恪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他并没有很在意,反倒是面前的一桌子美食对他更有吸引力——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也很久没有吃过余笙做的饭,不禁有些想念。 萧恪沉默地吃了几口饭菜,抬头望了眼正在把弄遥控器的余笙,像是唠家常般随意道:“你呢?工作室和网店的经营顺利吗?” 余笙微怔,但还是糊弄了过去:“还,还蛮顺利的啊……” 萧恪盯着余笙看了两秒,又夹了一个可乐鸡翅,放到余笙的碗里,漫不经心道:“是吗?我还以为在热搜上发表负面评论的人,会不理智到去攻击你的店铺。” 听萧恪的语气,总感觉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的舆论攻击和恶意消费,不过既然萧恪没有挑明,余笙便干脆装傻,她不想让对方担心:“嗯……冲浪的网友还是理智的多一些嘛。” 电视最后停留在《重回恋爱时》第三期的重播上,余笙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瞥了眼萧恪,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放映,就直接让节目继续播放了,或许借由这个节目的内容,她才能更加不突兀地引出接下来想要询问萧恪的问题。 余笙若有所思地往嘴巴里塞着菜,一边观察着萧恪的神色,一边支支吾吾道:“上周我们录制第三期的reaction,你知道他们……” “我对别人的表白故事不感兴趣。” 余笙甚至只是将预演的场面开了个头,便被萧恪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或许是再次见到萧恪这样直接拒绝人的模样,余笙一时间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 许是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差,萧恪垂眸淡淡找补道:“不好意思,我今天有点累了。” “哦……没有,是我太多话了。” 余笙闷闷地扒了几口饭,又不动声色 地调了个台,或许对于萧恪来说,自己没选中表白的地点,对他来说也有些许打击吧,不过好在似乎网络山那些不好的言论都是冲自己来的,倒是没有影响萧恪在娱乐圈的正面形象,而且似乎因为他在天台的模样太过楚楚可怜,还吸纳了一票妈妈粉。 而且这场问责到此几乎已经结束,新的八卦新闻覆盖了对她的嘲讽和质疑,网店的风波也差不多解决,余笙只觉得松了一口气,而眼下她更在意的,只有萧恪的答案而已。 他是不是曾经,真的像自己喜欢他一样,把自己放在过心里呢? 心不在焉的余笙吃起饭来就更慢了,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的萧恪已经光了盘。 “我吃好了,谢谢你的夜宵,碗筷放到洗碗机里就好,你别沾手了,早点休息。” 眼瞅着萧恪起身要走,余笙慌不择路地大喊了句他的名字:“萧恪!” 男人闻声疑惑地转过头来,半湿半干的头发挡住了他半边脸,阴影之下余笙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但还是握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缓缓站起身来试图与高大的男人持平,鼓起勇气将心里话问出了口。 “所以当年我们在天台的最后一面——你对我说的那些话,其实是在表白对吗?” 沉默又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转,萧恪久久都没能回应,只是静静地望着余笙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可自己却将所有的情绪深埋在眼底,让对方窥探不得。 良久,萧恪才淡淡道:“我胡乱选的。” 胡乱,选的?那是什么意思? 余笙不解地望向萧恪,不知道是不愿意相信,还是不敢相信。 “毕竟那是我们九年前最后一次交集,心想大概你会有些印象。” 萧恪双手插兜,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但你似乎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与正确选择擦肩而过……不过没关系,本来也是假的而已。” “是这样吗?” 余笙太熟悉萧恪这种淡然的模样了,他总是能巧妙地表现出对所有事情的漠不关心,仿佛只要他摆出这幅态度,事情就真的与他毫不相干一样。 只是当余笙真的从萧恪口中得到这样的回答后,她心里竟然有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轻松,裹挟着无可诉说的伤感和无端的失落。 原来她自以为是的喜欢,只是自己误会的巧合。 “确实啊,你说得也没错,不过总是选对才更像剧本吧,第三期的匹配失败反而把观众们的注意力转移到我们两个在这段婚姻里是否爱得对等的问题了,比起最开始怀疑我们假结婚照着剧本演戏,听上去感觉对你的形象塑造更有利一些呢。” 萧恪依旧维持着那个动作一声不吭地注视着余笙,不知道为什么,余笙总觉得在自己顺着萧恪的意思说完这段话之后,他周遭的气压骤然降低,眼底也蕴着莫名其妙的怒气。 正当余笙忍不住想开口询问时,萧恪的双眸突然更加凌厉,语气也极度冰冷:“你就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处境吗?” “我?” 余笙睁大了眼睛疑惑地指向了自己,似乎并不觉得当前的状况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萧恪似是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尽力克制住喷薄欲出的情绪,才低声道:“网店的事情我听说了。” “啊如果你是担心那件事——放心吧,我已经解决了。” 方才还莫名紧张的余笙一听萧恪是在为网店的事情恼火,突然就松了一口气,绽开一张极为灿烂的笑脸,仿佛对自己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十分骄傲。 第67章 萧恪望着余笙那副天真的模样,有些许无奈,但更多的竟然有一丝落败感:“你就从来没想过找我帮忙吗?” 余笙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我自己能处理好的事情,当然不需要再麻烦你来操心啦。” 明明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但听在萧恪的耳朵里,却反而成了想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他清楚余笙的能力,也了解余笙的个性,明明她的独立性也是她的魅力之一,但萧恪就是希望她能对自己不那么见外,就算有那么一点点的依赖都好,像是妻子对丈夫自然而然的撒娇那般。 可是冷酷的现实一次次提醒敲打着萧恪——他从来都不曾拥有过这个美好的女孩子,他们之间不过是由一场谎言、一个戏码编织出来的随时可能魂灭的泡影。 “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想过啊——虽然这次网店的恶意评论风波确实是由你的唯粉引起的,如果要你出面解决我网店的问题,那些粉丝只会更加觉得是我给你吹了什么不理智的枕边风,到时候他们就会将对我的不满情绪迁怒于你,然后迅速脱粉回踩,给你的名声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 “这完全有违我们开始这份合约的初衷啊,所以根本就不值得你发声,更何况事实证明我也很好地解决了这件事,舆论的风向本来就随时在变化,你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该明白什么时候要直击恶意谣言,什么时候要收紧尾巴默不作声,审时躲度的你总要比我清楚吧!” 没想到余笙还真的一脸正经地分析起这件事情的利害关系,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判断力和处理方式有哪里出了问题。 这种把两个人完全切割开的、纯属利益合作伙伴的关系,让萧恪觉得很不舒服,怒气瞬间冲破理智。 “你也清楚舆论风向具有随机性,那你又怎么能完全把握它会在哪一时刻离开你的漩涡中心?” 萧恪干脆转过身来,步步紧逼。 “如果恰恰在这个期间,那些不理智的粉丝发现了你的行踪,直接找上了你的麻烦,而我远在外地的我又一无所知,你觉得我会安心吗!” 巨大的身形压了过来,余笙倔强地仰着个脖子,死死盯着眼前跟自己意见不统一的男人,对方的影子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 但在几秒钟的反应后,余笙突然觉得那道沉闷而黑暗的影子并不是某种对自己的压迫和控制,反而像是将她刻意保护了起来,让想要靠近自己、伤害自己的人,望而却步。 那一瞬间,余笙似乎明白了今晚的萧恪到底在闹什么别扭。 突然,余笙莞尔一笑,缓缓抬起了右手,修长的手指勾住了男人黑色背心的领口,迫使对方稍微弯下些腰,而她自己却在同一时刻踮起了脚尖,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就在萧恪已经红透的耳边,余笙的话轻盈得像一根羽毛,挠得萧恪心痒痒。 “萧恪,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这一回,余笙没有停留在原地等待萧恪的回应,她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心情大好地往楼梯上走去。 虽然她还是不能确定从当年到现在,萧恪究竟是如何看待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萧恪不讨厌自己,甚至还有一些好感——那是男人对女人的好奇和痴迷,尤其像萧恪这样一个感情淡漠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流露出对无关之人的关心。 只是她不明白,现在的自己对萧恪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多一些,还是曾经爱而不得的遗憾多一些。 如果是前者,她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再勇敢一次。 可如果是后者,她不想把本来清晰的雇佣与被雇佣关系搅得一团乱,只维持目前的合约关系便好,然后重新上演一次当年的分离,走同样的路,最终分道扬镳,相忘于各自的世界,安然而已。 越想越糊涂的余笙倒在床上只剩下捋 不清头绪的烦闷,本来只是一件完全不亏本的买卖,怎么竟然会发展成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甚至跨越了九年的时间,点醒了似乎被她刻意隐藏起来的记忆。 果然,有时候人不能太贪婪。 本来想熬夜赶稿的余笙顿时没了心情,回到工作间盯着画稿的时候,满眼都是萧恪那张冷冰冰的脸,索性合了门,转身回隔壁卧室去了。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但反反复复醒了又睡,倒是让她消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只是当她喝着咖啡拉开窗帘,迎接今天的第一缕阳光时,新的劲爆消息也在等着她。 手机已经被各种人打爆了,热搜上她的名字后方挂着个火红的“爆”,词条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刺激着她的视神经。 #余笙二婚[爆] #萧恪最惨接盘侠[爆] #余笙婚纱照[爆] …… 淦,我是不是还没醒! 第50章 偌大的别墅里空空荡荡,只点了一支微弱的蜡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热爱舞台、享受聚光灯的沐苡然开始躲避明亮,仿佛只要置身黑暗里,就不怕被别人洞察她的无助和弱小。 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绸吊带裙,贴合着她完美的身形,勾勒出曼妙的曲线,烛光映照着她有些疲惫的脸庞,但那张脸却不曾窥探出岁月的痕迹,原来她也不过二十九而已。 电视里《重回恋爱时》第三期作为背景音播放着,沐苡然似乎没在听,却又真的很难在意。 身后的房门被轻轻叩响,在得到她的允许后,一个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还抱了一沓文件和照片。 “调查得怎么样了?” “跟余笙举止亲密的男人叫于歌,家里做船渡生意,他们两家是世交,走动密切,于歌家常年在国外居住,他近期才回国,直接来京安找了余笙。” 沐苡然从文件袋里抽出了一沓照片,都是私家侦探尾随余笙和于歌他们两个人拍下的,此外还有一些两个人曾经的互动,竟然还包括一组婚纱照。 “他们订过婚?家族联姻吗?” “不是,这组照片是两个人的朋友所拍摄的一组大作业,余笙和于歌只是充当了模特而已。” 沐苡然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却还是轻笑了一声:“是吗?但外人可未必会相信这组婚纱照真的就那么单纯。” “你想用这组婚纱照做文章吗?可是这么直接的曝光,萧恪一定会出面为余笙发声的。” “对外,萧恪自然是要维护余笙的,但对内,他们之间会生出怎样的嫌隙,我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沐苡然随手将那沓照片扔到一边,“再加上这期节目的推波助澜,我想,也够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了。” “可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还有于歌,他跟余笙是发小,肯定会站在她那边帮她发声,那我们故意放出的消息就站不住脚了。” 沐苡然却不屑一顾地瞥了男人一眼:“男人应更了解男人才是啊,因为喜欢,所以总会有某种偏执的占有欲,以前没办法轻易得到的,他大可以趁着我们提供的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好美梦成真啊。” “你怎么就确定于歌对余笙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呢?” 因为萧恪也总是用这样的神情望着余笙,从来都是。 只不过沐苡然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只是淡淡地笑着:“她要万事平息,我偏让她不得安宁。” 而那些热搜词条无疑是给余笙和她的声声慢品牌带来又一波新的重创。只是她抱着手机还没回过神来,面对着几十个未接来电也不知道应该先回拨给谁。 正当余笙发怔的时候,萧恪的电话又再度拨了进来,余笙想也没想地就按了接听。 “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要去。” 余笙到嘴边的“喂”还没发出音来,对面的萧恪就已经急迫地切入了正题。 “安心设计你的汉服新品,把网断掉,什么都不用管。” 余笙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刚想反过来安慰萧恪,便先听他富有磁性的声音颇有安全感:“我今晚会回家。” “嗯,我等你。” 末了,余笙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她本来想解释那组照片、本来想解释自己和于歌的关系,但在那一刻又突然发觉,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谣言和恶意的揣测,萧恪更在乎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和心理状况。 这样一想,余笙不由心头一暖,顿时恢复了理智,开始逐个回复电话里的留言。 而萧恪那边还在赶通告,他只是趁着休息的间隙试图再次拨通余笙的电话,心里只能寄希望于余笙又颠倒了黑夜和白昼,而不是因为网上的谣言受到了伤害,而不愿意与外界通话。 不过还好,是前者。 “你打算怎么办?现在你的忠实粉丝可都在网络上联名发帖,要余笙出面给一个交代呢——虽然说弟妹不至于出轨吧……但是退一万步来说,你们又不是真实的夫妻,她就算喜欢上别人也无可厚非,可偏偏是在你们合约期间,她不该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啊!” 第68章 贺澜已经打了一天的电话,前前后后处理着这场舆论风波。 “靠!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在贺澜义愤填膺的聒噪声中,萧恪只是淡淡道:“我对他有印象。” 贺澜盯着萧恪那张平淡的脸愣了几秒,后知后觉地感慨:“……真是情敌啊!” “算不上。” 在贺澜好奇的目光里,萧恪已经重新整理好心情,起身打算往演播厅而去,只轻描淡写道。 “他不配。” “……” 贺澜扶额,真不明白自家影帝到底哪来这么充沛的自信。 “萧哥哥,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就别提隆重精致的婚纱照了,敢问,您和弟妹有过一张正经的合照吗?” 不过留给贺澜的只有一道冷漠的背影和一句直白的交代。 “搞到他手机号发给我。” 这件事情爆发的突然,但贺澜早就料到萧恪会为了余笙专程从外地跑回去,于是不用他主动提及,就已经把工作迅速做了调整,等结束了这项工作,今天也算是收工了。 “你自己开车真的没问题吗?” 贺澜抱着胸倚靠在副驾驶敞开的门上,皱着眉头看向已经稳稳坐进驾驶位的萧恪。 飞机落地后,萧恪没打算直接回家,贺澜就已经知道他想干什么去了,避免节外生枝,干脆打发了助理,只留下自己跟一根筋的萧恪周旋。 “我知道你是赶着去英雄救美,但也没必要勉强自己吧,不会疲劳驾驶吗?” “今天的工作量没有超负荷。” 萧恪这样说也的确如此,毕竟他以前的生活几乎都被工作挤满了,直到余笙的出现,他才似乎发现了些许比工作更有意义、更有干劲的事情。 “那你可低调点——见着人了,也别太激动,再闹上热搜,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天天跟在你身后收拾烂摊子。” “澜哥谦虚了。”萧恪突然侧过头来望向贺澜轻笑了一声,“别太担心。” 目的地是一家高档会所,萧恪驱车照着导航开了大半个小时,对方已经在vip包间里等候多时了。 “没想到现在炙手可热的影帝竟然会亲自约我啊——” 悠闲地坐在包间里的男人见萧恪推门而入,笑着伸了个懒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时间被捧成了公众人物还 真是让人苦恼。” 萧恪冷着张脸喊了他的名字,那语气里似是有点责备的意味:“于歌。” “干嘛又摆出一副苦瓜脸啊?萧恪是吧——距离上次见面,竟然已经一晃九年了呢,别来无恙啊!” 于歌看似友好地向萧恪递去右手,可对方却没有要跟自己握手的意思,他只能尴尬地摆了摆手,撇撇嘴。 “切,从第一次见你就是这个样子,真没劲!” 萧恪不紧不慢地坐在了于歌的对面,瞥了他一眼:“你应该知道我今天约你见面,不是要跟你叙旧的吧。” “知道啊,咱们也没那么熟,哪里需要叙旧啊——” 于歌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上,咧着嘴露出一排白牙,看上去笑容纯真无害,却说着咬牙切齿的话。 “小余摊上你,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萧恪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反驳,就先被于歌打断了:“边喝边谈吧,我不喜欢干巴巴地讲话。” 于歌按了下服务铃,几道佳肴便陆续端上了他们这一桌,还配了瓶高档红酒。 这家私人会所有于歌家的投资,这里的经理自然是认得于家少爷的,于歌知道萧恪约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出于隐蔽性的考虑,才选择了在这里见面。 “你跟余笙到底是什么关系?” 所有菜肴全部上齐,于歌还没来得及动筷子,对面便先传来了冷冷的质问声。 “你还真是直接啊——”于歌不紧不慢地吃了口葱烧海参,“那我也直白地告诉你,我是喜欢她,从小就喜欢,比你的爱意更长久,但我更尊重她的意愿。” 然而萧恪不但没觉得有威胁,反倒用另一种表述将了于歌一军:“也就是说,她对你没兴趣。” “……” 九年前匆匆一面,于歌差点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嘴巴有多么歹毒。 于歌清了清嗓子,故作大度道:“虽说是喜欢,但也不至于要做破坏你们感情的第三者。” 萧恪淡淡地抬眼扫过于歌,笃定道:“那间工作室是你送给她的吧。” “哟,这你都知道?” 于歌吹了声口哨,他可不认为余笙会把事业上的事情对着萧恪掏心掏肺,毕竟他到现在还是把萧恪划为外人的界限。 而萧恪接下来有些落寞得到话恰恰证明了于歌的想法:“她宁愿接受你的无条件赠予,也不想向我开口要哪怕一点点的资助。” “看来她还没把你当自己人啊。” 于歌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又似乎是在挑衅,但萧恪却像是无所谓一般,只关心自己在意的地方:“她家破产之后,你帮助了她很多。” “当然,我和小余青梅竹马,如果不是她拒绝,成为夫妻的该是我们才对。” 萧恪出奇地没有反驳他,声音里竟然有一丝感伤:“其实只要你们两家联姻,她家的破产根本不值一提,她也不需要为生计费尽心力。” 于歌点点头,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但是也都明白余笙这样选择的原因:“她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情谊,比你们嘴巴里讨论的爱情高尚多了。” 是吗? 那这样是不是也意味着,余笙同意和自己假扮夫妻,甚至在综艺节目上抛头露面,根本就是因为不在乎。 她不在乎两个人之间微乎其微的情谊,或许九年的时光已经将那一点点在话剧社朝夕相处萌生的好感全部消磨殆尽,她对于自己,从一开始就只有合约里白纸黑字说明的利益关系。 只要合约到期,也就宣告这这场闹剧的彻底结束,而他们也会像九年前一样背道而驰,消失在各自的生命里。 萧恪在心底轻叹了一口气,不管他是怎样认为自己和余笙的关系并不如眼前这位所谓的情敌,但还是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每一次开口都极其笃定,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你直到现在还是在默默关注她,守着她,我没猜错的话,她的账户里现在还有你定期汇给她的资金吧。” 于歌点点头,大概是没想到萧恪能了解得这么清楚,不自觉就和盘托出了:“有一部分是当时她家破产我以借的名义给她应急的,后来定期的生活费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用过。” “她还欠你多少钱?” “……” 感情是以所谓的丈夫的名义,来替余笙跟自己划清界限来了。 于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吃了口海胆压压惊,才不紧不慢道:“老兄,这不是问题的重点吧——那点小钱,我根本不在乎。” 而萧恪才不管于歌有怎样的说辞,似乎认定了如果想要余笙与于歌完全撇清关系,就要从这笔感情债开始。 “我们已经结婚了,这算是夫妻共同债务,我有责任为她还清。” 每次萧恪拿夫妻的身份压于歌,于歌都有些哭笑不得,对萧恪的生理性厌恶又多了几分,越来越不明白余笙是怎么看上了这么个木头。 “那是她的自尊心,我们谁都没资格伤害她。” “我从没想过伤害她。” “是吗?那真遗憾,每次你出现在她的生活里,都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 于歌对萧恪的指责和怨恨显而易见,他当然不在乎萧恪到底会有什么所谓的苦衷,他看中的不过是结果——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眼底失去了天真明亮的光,而多了一层又一层伪装和戒备。 “说真的萧恪,你不要把矛盾指错了对象。”于歌优雅地切了一块牛排,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萧恪,只是道,“你不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 “什么意思?” 刀叉划开了五分熟的牛排,触碰到盘底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于歌的音调也变了几分,似是隐忍着怒火和一阵烦躁。 “还有其他人让我为这件事出面,以完全不同的立场。” 萧恪的眸子黯淡下来,也狠厉几分,似乎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人选。 “我的打算是拖延。” 于歌没在意萧恪的情绪变化,只是自顾自道。 “网友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图说话,照片刚爆出来我就跳出来矢口否认,太像自导自演的炒作了,我要是观众,只会注意这件事的主角是谁,而不会在意到底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 “你想把余笙包装成网友眼里的受害者,引发网民共鸣,将对她的责骂降到最低。” “你只说对了百分之八十——小余确确实实就是受害者,没所谓包装一说。”于歌冷哼一声,“既然你做不到护她周全,我总得不遗余力。” 第69章 萧恪的双眸深如潭底:“你这是觉得我不如你心疼她?” “难道不是吗?你总在伤她的心。” “听起来我并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 于歌不予置评,只是话锋一转呀,意有所指:“你那个小妈,对你似乎是余情未了啊。” “我和沐苡然没有任何关系。” 于歌似乎猜到萧恪会这样说,反而笑了:“但她似乎不那么认为——女人啊,总是喜欢在爱情里感动自己,她是把小余当成自己的假想敌了。” 话毕,于歌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声音也冰冷至极:“萧恪,我不管你跟沐苡然之间发生过什么,你又曾经怎样对不起她过,我奉劝你别对她太纵容,如果再让小余伤了心,我买下所有的媒体也要把你锤得毫无翻身之力!” 从网络上舆论爆发到夜里,整整一天,余笙都难得乖乖听从了萧恪的嘱咐,窝在工作间里设计新品的画稿,但对这次的新品还有没有机会上新,倒是突然有些没信心了。 网友们对余笙的攻击显然会影响她的汉服品牌,网店成为了他们的发泄口,但越是这种时候,余笙越不能被情绪牵着鼻子走,再发表出什么被曲解的无法挽回的言论,现在唯一的方法只能等萧恪那边的消息,看看该如何处理这次的事件。 余笙突然想起他们前一晚刚讨论过的问题——自己总是以为可以独立地解决任何问题,但似乎也仅限于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一旦事情的走向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她到底有几成筹码化险为夷呢。 这次的婚纱照事件一冒头,萧恪就马不停蹄地联系着自己,想必也是担心自己太激动又逞了能,反而被将了一军。 余笙这一天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出门,甚至于不曾踏出属于她的三层空间,也就是说,她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 毕竟发生这样的事情,多少会让她短暂丧失了做饭的兴趣和大口享用美食的胃口。 家里黑咕隆咚的,只有余笙的工作间亮了一盏小灯,她几乎与外边的世界隔绝,安稳地被保护在唯一的明亮处。 萧恪回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十一点了,虽然他和于歌共同守护着心爱的女孩,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俩真的成为了统一战线的朋友不会明争暗斗,最终这场酒局以于歌喝得五迷三道,萧恪强忍着醉意被经理亲自送回了家。 他从远处就望见家里那盏唯一亮着的灯,知道有人在家里等他,不由心里有一股暖暖的归属感。 萧恪是自己开的门,他不确定这个时间余笙会不会已经忙累了在工作间趴着睡了,他不想吵醒余笙。 玄关处,男人抱着室外沾染了一天灰尘的外套,静静地仰首望着三层的房间。 为了让她在自己家里能更有自由感,他不曾踏入属于她的领域,但不知道今晚是不是因为醉酒的缘故,他几乎放弃了所有理智,总有一种想要敲开那扇门、敲开她心房的冲动。 就像九年前想做却没做到的那样。 咚咚咚—— 屋里传来的脚步很缓慢,余笙大抵是真的睡着了又醒来,慢吞吞地踩着拖鞋越靠越近。 “嗯?你回来啦!” 余笙揉着眼睛,才半看清萧恪那张脸,男人高大的身躯就挤了进来,摇摇晃晃的,眼看着就要栽倒在余笙身上,她只能半撑着对方的胸口,试图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这是喝酒了?” 印象里,萧恪的酒量还算不错,酒品也还可以,余笙还真是难得见到他这副醉醺醺的样子,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吗?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可以!” “……谁啊?可以干嘛?” 余笙尝试跟萧恪沟通几次无果,很快她就意识到,跟一个酒鬼是讲不清道理的。 算了…… “我去你房间帮你放洗澡水,你自己能搞定吧?” 虽然是这样问的,但余笙可没有帮他清洗的打算,如果萧恪摇头,她一定会把这个醉醺醺的家伙直接塞进被窝一走了之。 然而就在余笙刚错开他,伸手搭在门把上时,萧恪突然从余笙身后环住了她,修长的手臂从余笙的颈窝穿过,扣在了她另一侧的肩头,而另一只手只是虚虚地搂住余笙纤细的腰肢,带着委屈和悲伤的酒气瞬间扑面而来,其中似乎缱绻着些淡淡的依恋。 “……你干嘛!” 当下余笙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试图挣脱对方,但女人的力气本身对上男人就有一些差距,更何况她现在面对的是一个醉了酒蛮不讲理的男人。 就在余笙苦恼的时候,萧恪的声音突然在她颈后传来,暧昧不清。 “还有谁像这样抱过你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放手!” 谁知道萧恪还真的听了余笙的话放手了,然而余笙刚转过身来不服气地想跟他理论一番,萧恪突然就望着余笙恼火的眼神,双手扣住余笙的肩头俯身而下,在余笙放大的惊诧瞳孔里,男人骤然停在自己的唇角,不过毫厘之间。 “还有谁像这样吻过你吗?” “……萧恪!” 余笙猛地试图推开这个醉酒的男人,可对方却稳如磐石般,不单纹丝不动,甚至还腾出一只手,顺着余笙的力道反握住她的,细细摩挲,那柔软的触感似是唤回了萧恪短暂的清明,但却无法抑制他此时此刻的失控。 “还有谁像这样……” 啪—— “你给我清醒点!” 第51章 第二天一大早,清醒过来的萧恪就径直去了三楼,想和余笙赔礼道歉,但敲了敲门等了很久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出门了还是单纯不想理自己。 萧恪干脆下楼准备早饭去了,如果是后者,也能表现出自己的成长,然而他刚走到楼梯拐角,便看到贺澜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先坐在客厅等着了。 “哟,你这是挂彩了?” 贺澜一眼便看到了萧恪侧脸的淤青和肿胀,整个人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跟于歌打起来了?谁赢了!” “滚蛋。” 回应贺澜的功夫,萧恪向玄关处瞟了一眼——余笙的拖鞋在那里,她出门了。 “看起来你和那家伙聊得不是很愉快啊,他向你宣战要跟你抢弟妹了吗?” 贺澜一直跟在萧恪屁股后面追问,一路追到厨房茶水间,萧恪嫌烦,直接道:“他要买下所有媒体爆我黑料。” “卧槽!比谁有钱是吗?” 说着,贺澜就做出一副要干架的气势掏出了电话,在号码拨出去前,抢先被萧恪按下了。 “你干嘛?” “让老贺准备应战啊!” 萧恪不动声色地白了个眼,喝了口黑咖啡,无奈道:“省省吧,老贺总好不容易得个清闲,有心情去给你找个后妈,你又跑去搅和。” 贺澜撇撇嘴,似乎有些不甘心,但萧恪又像是挑起了什么让贺澜感兴趣的话题,他突然跨坐在高脚凳上,悠闲地晃着长腿,跟萧恪滔滔不绝起来。 “不过说起来,老贺这次追的那个阿姨看起来靠谱很多。” 萧恪淡淡地笑了笑,果然自己最知道要怎么把贺澜的注意力引走。 “但是话又说回来,于歌那边不理不睬没关系吗?” 萧恪淡淡地望了贺澜一眼,只是道:“他要搞我的前提是,做了对不起余笙的事情。” “……”贺澜眨着眼睛不满的地盯着萧恪,“话不要只说一半好不好!” 萧恪却不理会贺澜的埋怨,而是挑起了其他话题:“我不打算发表声明。” “……什么意思?这不就相当于默认了吗!” 通常如果媒体曝出什么消息,当事人敢于第一时间回应,最起码是真是假还能五五分,但如果一直拖着不回应,甚至只是试图让其他热搜压过这条热搜,那么基本就会被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之后就算有隐情,也很难翻身了。 “过几天不是要举行国风大赏吗?” 贺澜眨巴了眨巴眼睛,似懂非懂地问道:“怎么?你改主意了要参加?” 国风大赏倒是有递邀请函来,但萧恪因为有其他的工作安排,便委婉推拒了,现在临时找主办方参加,根本就是在给人家增加工作量,平添不少麻烦。 “观众就好,帮我搞张票吧。” “?” 贺澜更不明白了,萧恪那个高调的模样,就是想低调地扮成观众,条件也不允许吧! “我猜余笙会以设计师的身份出席。”萧恪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我想亲眼看着她在舞台上耀眼的模样。” “……”贺澜沉默了片刻,又开口道,“所以你是在向弟妹求和?” 萧恪没吭声,那是他的默认。 “我只是想把错过的一点点弥补回来。” “那你可要想好了——” 贺澜叹了一口气,抱着双臂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 第70章 “你所到之处必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你的出现可能会夺走当晚属于她的目光,媒体会蜂拥而至,将矛头对准你们现下紧张的关系。” “只要她出现在镜头前,不管我是否在场,她都会身陷舆论的漩涡,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她一个人面对那些莫须有的讽刺和偏见。” 萧恪的眸子瞬间黯淡下来,似是下定了决心般。 “况且比起冷冰冰的文字,网友和媒体应该更想亲眼看到我的反应吧。” 站在经纪人的立场,贺澜还是多少有点不放心,正犹豫不决时,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疯婆子】国风大赏的亲友票,自己来取。 贺澜偷笑了一声,没意识到竟然发出了一点小动静,引得萧恪不由抬头望他,一脸嫌弃模样:“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次算你好运,救兵来了。” 自从那晚醉糊 涂的萧恪唐突了余笙后,也不知道是余笙太忙,还是故意躲着萧恪,两个人几天里都没能好好说上一句话,就算是萧恪主动发过去的消息,余笙回复得也很敷衍。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国风大赏的当天。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国风大典的重头戏——国风大赏正式拉开帷幕。 舞台设于一座仿古庭院之中,朱红色的牌楼巍然耸立,两侧宫灯摇曳,雕花屏风和水墨布景衬托出一片幽雅古韵。 远处,缥缈的雾气在青瓦檐角间流转,如诗如画。舞台中央,一条长长的青石汉服秀道向前延展,两侧摆放着低矮的宫灯,灯光温柔洒落,将走秀区映照得如梦似幻。 随着悠扬的古琴声缓缓响起,第一位模特身着魏晋风襦裙款款步入舞台。她身姿绰约,步履轻盈,水袖轻扬,仿若仕女图中走出的画中人。她的长发半挽,几缕青丝随风飘逸,头戴素雅簪花,衣袂翻飞间展现出古典雅致之美。 而舞台和第一排观众席中央,戴了个黑口罩和鸭舌帽的贺澜姗姗来迟,他猫着腰抱了束花,独自一个人蹭到了亲友票的座位上。 余笙作为设计师看着自己名下的亲友票座位上鬼鬼祟祟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不由好奇而嫌弃地瞄过去一眼。 “……贺公子?” “哎……”贺澜有些心虚地拢了拢领口,“这花……” 余笙却像是看穿了一般,扭过头来,只是淡淡道:“漫漫压轴,等她亮相吧。” 舞台上,唐制齐胸襦裙在主持人的旁白下登场,模特步履生莲,裙摆层叠如流云倾泻,绣有团花纹饰的纱裙在灯光下泛起莹润光泽,尽显盛唐风华。 贺澜听到余笙很轻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抱歉,工作耽误了些时间。” 余笙表示理解,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欣赏着舞台上的汉服展示,似乎对于贺澜的出现并不意外,而对于萧恪的缺席,则更是无动于衷。 贺澜倒吸一口冷气,只在心里默默为自家兄弟祈祷。 比起专业设计师余笙的专注,贺澜整个人都显得心不在焉,直到黎漫身着一身枣红色汉服,手持几只寒梅,坐在舞台中央的石桌旁,在bgm响起的那一刹那,柔和的灯光瞬间打在她的身上,将她本就精致的小脸映衬得更加深邃,眉弓与眼窝形成了自然的高低落差感,独具东方的柔美与异域风情。 在贺澜目不转睛的追随里,黎漫完成了一支妩媚而柔和的古典舞。 随后,小梨涡也穿着小汉服走上了舞台,似乎她是这场国风大赏的完美收尾一般。 小小梨涡的台风颇有黎漫的影子,但同时又独有自己的风格,小孩子的可爱和一举一动,瞬间引得台下观众连连捧场。 “……小梨涡也太可爱了吧!” 贺澜星星眼地抱着那束花,整个身体前倾,直勾勾地盯着舞台,不由发出赞叹,语气里甚至有种看着自家孩子闪闪发光的自豪和骄傲。 “小梨涡一直都很讨人喜欢的。” 余笙得意地仰起脖子,冲着贺澜挑了挑眉,似是在宣示小梨涡的所有权一样,将贺澜这个外人推得老远儿。 交流间,工作人员特地来坐席下请余笙到后台做准备—— 随着古曲缓缓落幕,主持人缓步上台,向观众介绍本次大秀的幕后功臣——国风设计师团队。 舞台两侧的红幕徐徐拉开,数名身着素雅中式服饰的设计师们依次登场。他们或是温文尔雅,或是英气十足,而在他们之中,余笙的出现极受瞩目。 她身着改良版明制马面裙,凤冠珠翠熠熠生辉,立领大袖衫勾勒出端庄典雅的气质。她的步履从容,裙裾在行走间微微摆动,绣金边纹闪耀着华丽光泽,在她出现的同时,舞台一侧的纱幕徐徐升起,投影出古代仕女图,与她的身影交相辉映,刹那间仿佛穿越回千年。 在掌声渐渐归于沉寂后,余笙微笑着向观众行了一礼,才缓缓拿起话筒,声音温柔而坚定。 “感谢大家今天的捧场,国风文化是我们华夏儿女五千多年孕育的瑰宝,我们希望通过每场精心设计的汉服秀,让更多人了解中华传统服饰的美妙和魅力,也希望未来能将国风文化带入更多人的生活。” 话音刚落,全场再度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其中一位主持人笑着对出席的汉服设计师进行简短的采访,而大部分问题都由主设计师余笙来解答。 【主持人】(含笑注视着余笙,眼底尽是骄傲和钦佩)余笙老师,您的作品完美展现了汉服的文化韵味,请问在本次设计过程中,您最大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呢? 【余笙】(微笑着将碎发别在耳后,语气自信)其实,灵感来源于中国古代女性的日常生活。我研究了大量古画、文献,发现不论是魏晋的飘逸、唐朝的华丽,还是明朝的端庄,它们都不仅仅是服饰,更是那个时代女性的生活态度和精神风貌。所以,我希望用现代设计手法,去复原这种美,让大家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鲜活。 【主持人】(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在今天的国风大赏中,不仅看到了汉服之美,更感受到了它所承载的文化自信。那请问余笙老师,您对未来的国风服饰潮流有什么期待呢? 【余笙】(挺起了胸膛,掷地有声)我希望汉服不只是节日或舞台上的服饰,而是可以真正融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未来,我们会探索更多‘新中式’设计,比如结合现代工艺,让汉服更适合通勤、休闲场合,同时保持它的文化韵味。 采访至此本该告一段落,但是另外一位一直默不作声的主持人突然对余笙发了难,似乎终于逮到了某个合适的时机,狡黠的目光将他内心的丑陋暴露无遗。 【副主持人】(在设计师们正准备转身离场时,突然拿起话筒开了口)余笙老师,其实最近关于你的传言四起,大家都很好奇——你跟萧恪结婚,是不是为了踩着他的名声往上爬,好让自己的品牌[声声慢]获得更多的关注呢?这也是你发扬汉服文化的手段吗? 一时间,会场陷入了无声的沉寂,而在那短暂的几秒钟,又开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论,扰得余笙心烦。 其实她有预感自己会被这样质问。 毕竟几天前跟于歌的婚纱照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作为当事人和相关人员,谁都没有出面发表任何声明,很多路人以及萧恪的粉丝大概权当默认。 只是余笙没想到作为汉服文化爱好者聚集地的国风大赏活动,也会对她这般围追堵截。 余笙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坦然地接受了当下的局面,毕竟作为半个公众人物成为萧恪名义上的妻子是自己的选择,而她也确确实实从中牟了利,尤其为声声慢的起死回生贡献了不少。 不过当余笙刚要开口回应时,舞台中央的灯光倏尔熄灭,取而代之的是舞台后方那独独的一缕明亮光束,打在了一道熟悉的身影上。 身后的设计师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了场,随着配乐重新响起,一直对余笙抱有欣赏的主持人,便开始了提前准备好的旁白。 一脸茫然的余笙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便被舞台下的贺澜和黎漫拉了下来。 【主持人】这款男士汉服设计出自品牌[声声慢],以李清照的《声声慢寻寻觅觅》为灵感,整体风格低调雅致,充满深秋的寂寥与诗意。服饰采用明制道袍款式,宽袖流畅,衣摆飘逸,展现出儒雅风骨与孤寂沉思的气质。主色调选用墨蓝与灰青,如深秋傍晚的天空,与“晚来风急”的意境呼应,内衬则采用月白色,如冷月映窗,营造层次感。 …… 其实这件汉服并没有正式上线,可以说它只不过是余笙某张举棋不定的初稿,只是被萧恪发现后,偷偷打了样。 衣襟与袖口饰有梧桐落叶、残荷枯枝的低饱和度刺绣,象征秋日的萧瑟与往昔繁华的消逝。衣摆点缀飘零的黄花瓣,以暗金与褐黄绣制,映衬“满地黄花堆积”的伤感。背部渐变刺绣一行飞雁,寓意“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增添灵动之感。 第71章 萧恪自己搭配了一件墨蓝云纹织锦腰封,腰扣则选用青铜雕花,隐约浮现水波暗纹,仿若秋雨点滴入池。他的发冠采用乌木雕刻簪冠,饰有祥云暗纹,简约而雅致。手中握有一柄折扇,扇面绘以水墨黄花或梧桐残叶,微微半掩,更添一抹风 骨与诗意。 萧恪的整体造型如诗如画,从舞台前段再退回起点,立于窗前,秋雨敲落梧桐,衣袂微扬,宛若诗中人再现——“怎一个愁字了得”,像极了他此时失去了余笙,独守空房的落寞心情。 而这也是他向自己心爱的女孩笨拙求和的方式。 在看清了来人是谁后,全场再度陷入沸腾——要知道以萧恪现在的咖位,是不会轻易出席这样的活动的,更何况据之前的小道消息来看,主办方曾经向萧恪提出过邀约,只是已经得到了婉拒而已,可他今天却居然真的出现了,而原因自然呼之欲出。 所有的视线都追随着萧恪,一路来到台下的余笙身边。 只见萧恪未发一言,不过深情款款地将余笙的身影安稳而热烈地盛放在自己的眸中,不紧不慢地向她递去一只手,那意味不言而喻。 黎漫见余笙还发着愣,便助攻似的从后方用胳膊肘推了她一下,余笙整个人便由着惯性下意识向前倾去,萧恪眼疾手快搂住了她。 【主持人】(笑眼温柔地望着萧恪和余笙的互动)原来今天还有萧恪惊喜现身啊——我听说,这件汉服还只是余笙老师设计出来的雏形,怎么就被你直接穿上了身呢? 【萧恪】(紧紧扣住余笙的手,难得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笑容)因为这件汉服设计的灵感来源实在很符合我最近的心境——其实我本来不打算上台的,毕竟今天是余笙的主场,她以汉服设计师的身份站在这里,难得有一次与汉服同好们交流和亲近的机会,本该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想让无关紧要的杂碎毁了这场盛典,所以一直躲在后台,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但是…… 萧恪的声音越来越冷漠,在恰到好处的停顿中突然意味深长地向方才挑事儿的主持人瞥了一眼。所有人屏息凝神,专注在萧恪的一举一动上,他才收回眼神,方才的狠厉落在余笙眼眸时,全数化做了温柔而平静的潭水。 【萧恪】既然是贵活动越界在先,我便没有放任你们欺负到我太太头上的道理。我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发表声明,是我太太的意思,她总是认为清者自清,却忘记了人言可畏,坚韧到让我有一种自己可有可无的挫败感,以致于我们之间沉积了些没能及时解决的矛盾,但这全部源自于对彼此的深爱,而非拖累——能够和余笙约定终生,该是我的奢求才是,而对于声声慢品牌的助力,也只是我想要借助自己微薄公众影响力的一点点私心。 我想要我太太明白我并不是可有可无的,无论在生活或是工作中,我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价值,大概人在爱情里总会有这样卑微的祈愿吧,我想我真的是太爱她了,我没办法承受失去她的痛苦和绝望。 …… 谁也没想到向来冷言寡语的萧恪,居然会在镜头面前对着自己老婆来一场卑微的告白,就连提前知晓他盘算的贺澜都有一些目瞪口呆,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演技爆棚,还是真情流露。 此时的余笙在一波接一波的震惊之余,却突然失去了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本事。 本来她已经做好了独自一人面对镜头、面对恶评的准备,只是萧恪的出现却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越来越摸不透萧恪这个人了。 几天前醉酒后的强势形象仿佛还在眼前,余笙有些不可思议地向萧恪投去一眼,恰恰迎上了那道炽热的目光,险些就要将余笙灼伤。 主持人见状生怕冷场,便先一步开口控制起局面。 “早就听闻余笙老师事业心重,总是让咱们影帝心生委屈,今天一听果不其然啊……我想这也是小夫妻私底下的家务事,咱们今天的关注点还是该在国风文化上,那作为压轴登场的样衣,余笙老师要不要亲自介绍一下萧恪身上这件【寻觅】呢?” 余笙这才回过神来,重新恢复了方才神采奕奕的模样,只将萧恪当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衣架子,对着他身上这件【寻觅】侃侃而谈起来。 末了,余笙突然望向萧恪,一字一句道:“其实我总觉得这件【寻觅】的设计还缺少点什么,但今天看来,似乎是你补足了那点遗憾。” 谁也没料到一本正经谈事业的余笙突然峰回路转,当着镜头对千年冰山来了一句调戏,而那座冰山竟然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红了脸。 果不其然,国风大赏瞬间冲上了热搜。 #萧恪脸红了 #国风大赏主设计师余笙 #国风大赏萧恪惊喜现身 #国风大赏又被狗粮秀了一脸 #声声慢国风汉服品牌 #萧恪寻寻觅觅 #萧恪终于把老婆哄好了 #萧恪ooc #国风大赏主持人恶意炒作 #红装黎漫美神降临 #小梨涡美人胚子 …… “居然我的风头也被你抢了去,萧恪,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活动结束后,黎漫直接带着小梨涡一起上了萧恪的保姆车,贺澜亲自握方向盘,五个人同在一个空间,黎漫抱着自家宝贝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哎呀妈咪你怎么这样讲呀——干爹地今天的救场简直帅呆啦!” 黎漫撇撇嘴没说话,可贺澜却透过后视镜望着她那副口是心非的模样,不由抿了抿嘴角——明明在助攻的,就是她自己呀。 然而当事人余笙和萧恪却一路默不作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两个人协议结婚的事情,在场的人除了小梨涡这个孩子,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但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却心照不宣地忽略了一纸合约,反而真心实意希望余笙和萧恪和好如初。 如果没有那次醉酒的过界,余笙还能心安理得地把所有被唤醒的心动,视为沉溺剧本之中的情绪波动,但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把一切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很想知道萧恪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对自己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和关心,到底是出于对完美丈夫这一人设细致入微的刻画,还是说,所有的细枝末节全凭他自己的心意。 那些失去的残破回忆,混杂着近些天来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同涌入余笙的脑海,扰乱着她的思绪混沌不堪,以至于没办法理智地思考。 而与此同时,萧恪也正因为会场尾声时,余笙那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内心波涛翻涌。 他试图将那句话当作情理之下对两个人对外关系的伪装,可单单是这样一想,就只剩失望。 于是,他想要的更多了。 第52章 回家路上就只有黎漫和贺澜在叽叽喳喳,有时候小梨涡不由附和几句,但等小家伙累得睡着后,车里便不约而同地噤了声,只放着舒缓的车载音乐而已。 虽然萧恪当着镜头来了这么一出求和和偏爱的戏码,甚至不惜颠覆了自己以往的形象,但黎漫对他仍然不是百分百信任,毕竟事关自家好闺蜜的终身大事。 “你今晚要不要跟我回家住啊?萧恪那家伙高深莫测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黎漫在后车座一手搂着睡熟 的小梨涡,一边搭在车门扶手上,满脸担忧地看着已经下车的余笙,戒备的眼神不由瞥向正在房门口等待余笙的萧恪。 “不用啦,今晚刚在国风大赏上闹了那么一出,结果立马就拍到我俩分居两地,跑去闺蜜家过夜,那算怎么回事嘛……” 更何况,过几天《重回恋爱时》第四期就要开录了,余笙已经跟萧恪闹了好一段时间的别扭,萧恪没一气之下毁约就不错了,她怎么能在萧恪主动求和的情况下,再给他制造什么头疼的麻烦呢。 “行吧,有什么事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姓萧的要是敢欺负你,我肯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黎漫越说越激动,怀里的小梨涡翻了个身,差点就被吵醒了。 “好啦好啦,时间不早了,小梨涡都困了什么样啦,你快带小家伙回家吧——”话毕,余笙又想不远处的贺澜招了招手,“贺公子,那漫漫和小梨涡就拜托你啦!” 贺澜听到自己名字,立刻转过头来向余笙和黎漫递去一个殷勤的笑容,又背过身来紧皱着眉头拍了拍萧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阿恪,把握住机会啊!” 无关人员全数撤退后,只剩下气氛有些尴尬的两位当事人。 萧恪转身透出钥匙开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在玄关处停留片刻,谁也没有先开口。 “这几天为了国风大赏你肯定累坏了,早点休息吧。” 萧恪回头望了眼余笙,明明有很多话想问她,却挑了最无足轻重的一句。 “萧恪。”眼瞅着萧恪就这么不负责任地抛下一句话就往楼上躲去,余笙下意识便叫住了他,想要问些什么,却不知该先提起那件事,最终只是道,“谢谢你。” 第72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又一次帮我挡住了流言蜚语。” 萧恪站在楼梯上,转过身来望向余笙,客厅只开了圈微弱的顶灯,隔着一小段距离,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读不懂她的情绪,但他下意识地以为余笙大概也想将这段时间接连发生的矛盾忽视掉,就像对外表现出的和睦一样,好好完成这场夫妻恩爱的戏码。 萧恪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反而道:“这还不是这场舆论的终点。” 余笙抿着嘴点了点头,似是意料之中般:“好不容易翻出我的陈年婚纱照,他们肯定要大做文章,本来还担心你不会淌这趟浑水,结果经过国风大赏一闹,你终于甘心入了圈套,他们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倒是清楚。” 萧恪跟着余笙绕到了沙发另一端坐下,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从一整个客厅缩小到茶几之隔,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竟然一时又有些微妙了。 “我……” 萧恪刚要开口,却被一声电话铃打断了。 “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余笙手忙脚乱地按了接通,在萧恪的眼皮子底下道,“喂,大于,这么晚了什么事儿啊?” 萧恪的眸子顿时暗了下来。 大于——他自动就代入了于歌那张嬉皮笑脸的模样。 “热搜我看了——你跟萧恪和好啦?” “……你打电话来就是问这个啊?” 不知道怎么的,两个人在电话里讨论的本尊就在自己身边,余笙竟然有一点心虚。 “热搜上都吵翻天了,我来关心一下你有什么不对?你就庆幸咱们两家的老头儿都不太会使用电子产品,不然早就杀过来拿萧恪试问了。” “我是该谢谢你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去媒体面前一通乱说,再给我把局面搅得越来越乱。” 余笙小心翼翼地瞥了萧恪一眼,鬼使神差地一溜烟竟然钻去了厨房,大有落荒而逃的架势,但是看在萧恪眼里,却是她刻意的回避,心底对于歌的怨恨又深了几分。 而面对余笙的调侃,于歌倒是没脸没皮地笑了笑,突然又正经起来:“小于,你要幸福啊。” “……你喝多了?” 电话那边的于歌瘫在沙发里,面前是歪七扭八放倒的一地酒瓶,他知道余笙是在调侃自己,却偏偏顺着她的调侃说出了真心话。 “嗯,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了,却还是惦记你。” “……不胡言乱语就不是你了。” 余笙撇撇嘴,刚想笑话于歌,便听他那边淡淡道:“我跟萧恪见过面了。” 余笙微怔,一下子就想到了萧恪反常的那个晚上:“你们俩……有什么好聊的?” “那个闷葫芦,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看着就来气!” 胸有成竹? 余笙不明白于歌具体指的是什么事情,但萧恪似乎确实是他描述的那个样子,甚至这也是萧恪人格魅力的一部分。 “他凭什么那么相信你——明明婚纱照都摆在他眼前了,他还是不为所动,坚持你是爱他的,只爱他!” “……” 余笙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于歌到底在发什么酒疯,她本来还以为萧恪那天的反常是因为在于歌那里吃了瘪,但现在听来,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呢…… “虽然我也担心他因为误会而迁怒于你,但当他真的和我面对面,明明白白地摆出一副对我不屑一顾的态度,我真恨不得跟你的婚纱照是确有其事!” 余笙只当于歌是真的喝多了,话锋一转问道:“那你当时就跟萧恪解释清楚婚纱照的来龙去脉了?” “哪里还需要我解释啊——人家一早就把事情调查清楚了,不过是怀疑我这个当事人之一串通了别人来害你,眼红你和萧恪的婚姻……他真是个白痴,我怎么可能不站在你这一边。” 于歌的舌头越来越捋不直,余笙听着越来越头疼。 “这事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不然还要引火上身,再招来不理智的网友的谩骂,到时候我自顾不暇,还要为你分心思……干脆你直接拍拍屁股回家吧,反正老爷子交代的任务你也已经完成了,索性回去当你的自在少爷。” 对于和萧恪假结婚这件事,余笙只希望跟自己亲近的人牵扯越少越好。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小于,我这个人从小就胸无大志,只做好保护你这一件事,足够了。” 于歌的话掷地有声,一瞬间似是完全的清明,余笙突然觉察出一丝微妙的情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思虑间,背后冷不丁传来一句有些醋意的质问。 “谁的电话啊?还没打完吗?” 萧恪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凑到了她身后,而他冷静而低沉的嗓音毫不意外地通过话筒传入了于歌的耳朵,化成他一声无奈的轻笑。 “你这家伙真是无孔不入。” “嗯?” 余笙没听清于歌自言自语了些什么,但萧恪却自作主张地把电话从余笙手机抽走,放在了自己的耳边,对那边不客气道:“夜深了,别打扰我和我老婆的雅致。” “……” 余笙被萧恪一句话整得面红耳赤,这家伙刚才不还要死不活地跟自己保持距离吗?现在在外人面前又开始装什么宣示主权的正牌老公形象啊! 萧恪把余笙的手机还回去时,通话已经结束了。 大概是对方才那句露骨的话后知后觉,萧恪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下意识想躲,但余笙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学长真是好雅致啊,光明正大头偷听别人讲电话。” 谁知刚才还不好意思的萧恪,突然厚着脸皮对余笙步步紧逼,直到将人困在厨房的操作台之间,垂下头来定定地望着她,巨大的阴影包裹着余笙,她双手支撑在身后的操作台边沿,有一瞬间的窒息。 “我说过吧,在家也要养成习惯。” 他指的是称呼,余笙知道萧恪现在其实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对峙之间,余笙骤然起身朝萧恪的方向挑衅般倾去,仰起脖子回望着萧恪落下来的视线,下一秒,右手食指一下一下点在了萧恪的胸口,一字一句询问道:“萧恪,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相信她不会暴露自己的秘密,相信她不会芳心暗许他人。 被反制的萧恪闪过刹那间的慌乱,但却下意识抬手捉住了余笙那只不安分的手,视线再度回到余笙的眼眸,回应道:“你是我老婆,我不相信你,难道还要去相信不着边际的流言吗?” 萧恪这话说得认真,让余笙一瞬间入了戏,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理智占了感情的上风,将萧恪的反常全部归于对合约以外不确定性的戒备。 这样一想,似乎这段时 间以来所有莫名其妙起伏的情绪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余笙心里不由一阵轻松,一并将那些杂念并出掉,对上萧恪深情的视线时,便也不再心虚了。 “既然这场闹剧暂时告一段落,我们也该好好考虑下《重时》的录制了——上次因为选错掀起了那么大一阵风波,这次我们可不能再失手了。”余笙不动声色地把手从萧恪的禁锢中抽了出来,“大影帝,咱们这次还是老老实实对个答案吧,你觉得就凭我那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大众缘和你那终于熬出头的影响力,能经得起咱们一起又一次的负面打击?” “好啊。” 本来余笙已经做好了跟萧恪耗费嘴皮子的打算,谁知道萧恪竟然直接一口答应,倒是打了个余笙猝不及防,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才好,眨巴了眨巴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忍不住笑意的萧恪一时无语。 正犹豫着该怎样开口时,萧恪突然又将整个身子沉了下来,双手支撑在料理台的边沿,再度将余笙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缓缓凑近那张吃惊的小脸,几乎碰到了对方的鼻尖,呼吸时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蠢蠢欲动的试探和迫不及待的贴近,颤抖成一字一句的情动。 “按照目前的发展,接下来该是初吻了吧——老婆,要不要提前练习一下,嗯?” 虽说如此,但萧恪的举止却并未有丝毫的逾矩,两个人始终保持着一道安全防线,不过是一道迫切的眼神贪婪地渴求着余笙那一丝眷恋的目光,又小心翼翼地回避着、躲闪着,他在余笙面前,本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想索取更多,却又不敢玷污分毫。 而余笙却因为萧恪那一句似是而非的戏言倏尔乱了分寸,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闯入她心房的小鹿,踩着懵懂而迷茫的步点,在她的柔软处留下一朵朵盛开的梅花。 慌不择路间,余笙本能地岔开了话题,又提起了这个时候最不该出现在他们对话之中的人:“我跟于歌只是一起玩大的好朋友,那组婚纱照是为了帮我们共同好友的一个忙,算是一组纯粹作品的创作。” 不知道怎的,余笙总觉得萧恪他自己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一回事,而自己对这件事的态度和对萧恪的交代又是另一件事。 第73章 “嗯,我知道。” 余笙侧头垂着眼眸,似是因为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好意思,但如果她现在敢于仰起脖子,迎上线了,那道炽热而感伤的目光,大概就会明白萧恪是如何深情地将她在自己的心底安放。 可惜她再一次与自己渴望的答案失之交臂。 被“于歌”这个名字再度破坏的气氛,让萧恪没办法再继续乘胜追击向余笙表露自己的情绪,方才那句听在余笙耳朵里似是剧本台词的真心话,也只好当作玩笑一笑而过。 但萧恪也不甘心仅仅如此。 念此,萧恪便缓缓抬起一只手一路向上,突然停留在余笙的发尾,修长的手指从卷起发梢,有些暧昧的放在自己的指缝间把弄。 余笙不明所以,抬头的一瞬间,便听萧恪开口道:“我们抽时间去拍一组婚纱照吧。” 萧恪的眼波里盛满了少见的温柔和破碎,不知道是灯光的映射还是眼角不易觉察的泪花,他的眼底亮晶晶的,似是夜深人静的湖面,倒映着皎洁的月亮,澄澈而清明,令人不忍惊扰。 余笙撞上他这样摄人心魄的眼神,不免一时恍惚,意识瞬时飘飞,嘴巴里喃喃道:“……嗯?婚纱照?” 正如余笙和萧恪所预料的那般,国风大赏事件虽然给两个人的形象带来了某些正面意义上的修复,但因为萧恪的下场护妻行为正中了造谣者的下怀,果然引发了余笙结婚照事件的二度发酵。 但是萧恪却全然不以为意,此时的他正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心情大好地等在更衣室外,指尖轻轻摩挲着瓷杯,微微低头,似在等待,又似在回忆,嘴角的弧度想压都压不住。 “哄好了弟妹,你这整个人都春色荡漾了。” 贺澜鄙夷地瞥了萧恪一眼,继续趴在沙发上愁眉苦脸地刷着手机,盘算着这次到底要怎么公关才好。 “你俩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让我听听看,我这为你又白了的几根头发到底值不值得。” 休息区和换衣间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有背景音乐掩盖,贺澜跟萧恪聊起天来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他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着什么,抬眼的片刻,却见萧恪全然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一门心思望着换衣间的落地窗帘,不由一阵愤恨。 重色轻友的家伙! 当时他收到萧恪那条要拍婚纱照的短信,不由自主地就翻了一个无语的大白眼,好不容易的休息日又要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被他喂一嘴巴八字没一撇的狗粮,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怜。 柔和的暖光透过水晶吊灯洒落在宽敞明亮的等候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只是温馨得让贺澜有些头晕目眩,实在无福消受自家兄弟突然良心发现的浪漫。 “你又突然抽什么疯要拍婚纱照啊?我可不信你是什么浪漫主义的追求者——” 贺澜把手机往裤兜里一揣,突然长腿一迈一步便跨到了萧恪面前,露出狡黠的笑容贼兮兮道。 “难不成上次我调侃你不如于歌跟弟妹关系亲近,你不乐意了?” 萧恪淡漠地抬起眼皮瞥了贺澜一眼,又收回了视线,不可置否道:“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 贺澜一脸“我信你的邪”的表情,他刚想反驳什么,空气中隐约传来裙摆轻擦地面的细微声响,萧恪的注意力再度被吸引,他闻声抬眸,试衣间的窗帘便在一瞬间被轻轻拉开。 一袭洁白的婚纱映入眼帘,仿若流淌的光辉。 余笙踩着高跟鞋缓缓走出,薄纱层叠的裙摆随步伐微微摇曳,轻盈而灵动。贴身的蕾丝束腰勾勒出优美的身形,繁复的刺绣宛如细碎的星辰洒落其上,每一层裙摆的每一簇褶皱都有一枚蝴蝶结作为点缀,一字肩的设计勾勒出她纤细的锁骨,肌肤在柔光下宛若白瓷,透着莹润的光泽,长长的拖尾在光滑的地板上轻轻铺展,仿佛一抹流云。 余笙站定,微微垂眸,睫毛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她抬手轻轻拢了拢耳侧的发丝,发间点缀着几颗细小的珍珠,随着动作微微闪烁,宛如夜空里最温柔的星辰。遮面的头纱将她笼罩其间,有一种朦胧的美感,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唯有婚纱轻轻浮动,映衬着她温柔的笑意。 柔和的灯光下,她宛如晨曦中的一抹白月光,纯净而优雅,令萧恪心驰神往。 萧恪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呼吸微顿,像是忘了言语。 那一瞬间,萧恪忘记了所有的琐事,眼里只有余笙一人而已。 贺澜只觉得自己在这里实在碍眼,浪漫过敏的他便撇撇嘴,干脆溜着墙根儿离开了贵宾接待室,总算呼吸到了一些正常的空气,但又总有点怅然若失的落寞。 不过他还没来得伤情许久,公司那边一个电话便把他拉回了现实。 公关部一直在跟进婚纱照事件的相关情况,对方买了热搜让余笙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别以为有萧恪出面站队,就真能当“二婚”的事情不存在一样,更何况哪怕余笙能甩出来个头婚的小红本,也没办法证明她曾经没有跟另一个男人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而明明萧恪这位名正言顺的丈夫都还没说什么,广大网友倒是先替他义愤填膺起来,开始在乎那些所谓的三从四德。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余笙和萧恪双方都不好再以自己的立场辩驳些什 么,就在双方支持者都各执一词在讨论区争锋相对时,另一位神秘的当事人终于出面了。 “其实我本来不打算出面的,毕竟这是余笙和萧恪的家务事,但这件事迟迟没有画上句点,对我的形象和身份也有一定的影响……” “所谓的婚纱照,不过是帮我们的共友完成一次作品的创作,而我和余笙也的确是发小,余笙就像我的亲妹妹一样,另外因为我从小接受外国式的教育,可能在与人相处上也比较外放,因此对余笙的行为举止在某些人眼里超出了男女交往的正常界限,关于这一点,我确实需要反思,但是呢——” 新闻发布会上,百十来个摄像头通通对准了坐席正中央的于歌,方才还一脸惭愧的男人突然身体向后一仰,翘起了二郎腿,手肘随意支撑在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卷起自己额前的刘海,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似是紧盯的猎物如期上了钩。 “本人不才,家里有几个钱,回国一趟顺便收购了几家娱乐媒体,这才听说这次风波的罪魁祸首——这组陈年老底儿的婚纱照,到底是经了什么人的手,被哪家媒体为了博噱头添油加醋放到了网上,至于怀的什么心思,我一清二楚。” 话毕,于歌突然收敛起玩味的笑意,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冷下一张脸来,一双鹰隼般锋利的眼神死死盯着镜头,像是在跟对面的人交锋一般。 “既然你这么喜欢翻那些莫须有的旧账,我也回敬些猛料给你开开胃吧,怎么样?” 第53章 因为档期的安排,《重回恋爱时》第四期的录制拖延了很久,几对夫妻也在各自的生活里忙碌,私底下联系不算频繁,但每次见面仍能滔滔不绝地话起家常,尤其这段时间余笙因为几年前一组婚纱照而一直处在风口浪尖,感觉整个人都因为这场风波而消瘦不少。 回到录制别墅后,阮迩最先拉着余笙到一边聊天,虽然字字不提那件糟心事,但还是满脸的忧心忡忡。 “笙笙,我给你带了些补充能量的甜品,都是我新调配出来的哦!” 其实她这段时间也有跟余笙通信,只是隔着屏幕和话筒,总不能很好地觉察到余笙的真实情绪,更何况那种情况下,余笙肯定也没什么心思摆出一副无所谓的面孔来安慰自己,索性阮迩就没专程去她家里打扰。 “你怎么这么贴心呀——” 余笙笑着回握了下阮迩的手,抬眼时,正瞧见同訾行远聊天的萧恪向自己的方向投来一记关切的眼神,盛满了柔和的温情。 “我最近闭关写歌,都没注意热搜上吵得那么热闹。” 宋清姿抱着双臂走了过来,十厘米的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每一步都踩在文朗的心上。 “刚好我的新歌跟网络舆论有关,如果到时候他们还不依不饶,我会帮你发声的。” “不用啦,为我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啦。” 余笙摆摆手,实在不想再拉其他人淌这趟浑水了。 “清姿你也尝尝,败火的。” 阮迩见状,笑着将一盘甜点递给宋清姿,又伸长手臂招呼着姗姗来迟的唐馥妤。 “馥妤!这边来!” 而另一边,丈夫团的气氛也难得有些沉重。 “你们公司这次公关效果不佳啊,这是碰上硬茬了?”文朗叼着根烟,轻轻吐出眼圈,眯起眼睛打量着萧恪,“你已经知道是谁在搞鬼了吧?心软了?” 萧恪没吭声,只是静静地望着面前这个男人,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事儿啊?” 这段时间一直在封闭训练的宿洄听得云里雾里,吃着訾行远带来的蛋糕,一双茫然的眼睛在两个男人之间流转。 第74章 “怎么感觉今天气氛这么沉闷?” 訾行远不由无奈扶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了那些天霸榜不下的热搜给宿洄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发表什么火上浇油的言论。 谁知道一根筋的宿洄根本没理解到訾行远的意思,操着全客厅都能听到的大嗓门问道:“余笙是二婚!” “……” 全场陷入一片死寂,訾行远想要去捂住宿洄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干脆又塞了一口大蛋糕,堵满了他的腮帮子,省得宿洄再梅开二度。 那边的唐馥妤听到自家老公的白痴话,极为抱歉地对余笙道:“宿洄他最近封闭训练脑子也封住了,笙笙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无知者无罪嘛。” 余笙是真的没往心里去,她已经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浪费口舌了,否则就是被对方发牵着鼻子走,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拍个婚纱照的功夫,于歌那家伙居然直接开了场盛大的新闻发布会,仿佛不让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不罢休一般,搞得她现在被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听你朋友——那个于歌的意思,他是已经知道是谁故意给你泼脏水了吗?” 阮迩一直关注着这件事的动向,自然也清楚于歌闹出了什么动静。 “他当时在新闻发布会上放出狠话,要爆对方的料呢,现在网友都在等他的‘周日见’。” “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明明都让他别掺和了。” 余笙无奈地叹了口气,于歌这小子看起来好不正经,但关键问题上总有自己的一套原则,拿定了主意就别想动摇他,余笙从小就知道这一点,索性由他放肆了,只希望他的任性不要影响萧恪的荧幕形象才好,不然他们这场假结婚的戏码可就功亏一篑了。 而向来和于歌水火不容的萧恪,这次似乎跟他站在了统一战线,不但没有说一句于歌的不是,反而在余笙的抱怨中还替于歌说了几句好话,这种纵容的态度似乎也勾起了文朗的怀疑。 “那于歌可不是个没什么本事混吃等死的公子哥,你对他倒是放心。” 萧恪的眸子一沉,冷言道:“文朗,你好像对我的处理方式有点意见。” “我没什么兴趣多管闲事,只是看不惯——自己的老婆还要别的男人来护。”文朗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如果于歌不出面,你会那么痛快地默许他跟对方正面交锋吗?萧恪,尾巴夹得太紧,都快忘了自己是头雄狮了,你到底在心疼她什么?自己公开和她对立就这么难吗?反正你跟萧天王的关系也算不上融洽。” 至此,萧恪到底是听明白文朗那种傲慢的态度究竟从何而来,那些被自己刻意掩盖的秘密,似乎已经被对方洞察了几分,他的语气又降了些温度,说着客气话,却没什么友善的情绪。 “听起来,文总对我知根知底啊。” “毕竟沐苡然曾经也是我们公司一手捧出来的,她那点小心思,我还把握不住吗?”文朗将那根即将燃尽的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带着冷冷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你要清楚,我放弃她,自然有我的道理。” 萧恪和文朗你一言我一语交锋,訾行远作为明眼人,听出了之中暗藏的杀机便没吭声,但宿洄却是越来越糊涂——于歌是谁?沐苡然是谁?什么乱七八糟的? 只是见訾行远都没什么表态,索性宿洄自己也老老实实地吃起了健康甜品,难得安静。 第二天,几个人就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般,精神焕发地参加了《重回恋爱时》第四期的录制。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四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初次约会]。请丈夫团回忆第一次同太太约会时的情景,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初次约会布置现场,等待妻子的出现。 话音刚落不过两三秒,宿洄就第一个动了笔。 【导演】(挑了挑眉,竟然有一丝不可置信)头一次见你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 【宿洄】(半分不好意思,半分理直气壮)毕竟我跟我们家馥妤约会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相信这还能选错! 【导演】(无奈扶额)那馥妤也是够可怜的,像是在跟空气谈恋爱。 【宿洄】(撇撇嘴,想反驳,但最后还是沉沉地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啊,我那时候训练特别忙,压力又大,我还不想把 那种负面情绪带给馥妤……她确实因为我受了很多委屈。 【导演】(情绪到位,由衷感慨)馥妤是个好女孩。 【宿洄】(瞬间从伤感的情绪中抽离)那是我媳妇儿,当然天下第一好啦! 【导演】……(倒也不必这么激动,好像谁要跟你抢媳妇儿一样。) 另一边,文朗依然将优雅做到极致,不紧不慢地洋洋洒洒敲出几行简单的字。 【导演】文总这次有几成把握? 【文朗】(听上去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没什么压力,就算选错也不是 第一回了。 【导演】(忍不住冒冷汗)但我们很有压力……如果清姿那边再觉得你胡乱给了个选项,我都怕她一气之下直接把我们的录影棚掀翻。 【文朗】(毫不在意地一瞥)我赔得起。 【导演】……(金主爸爸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 接连在宿洄和文朗这里吃瘪后,导演组又在萧恪这里遭到滑铁卢。 【导演】(吞吞吐吐地小心试探)最近你和余笙的事情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会不会影响你们这次的判断呢? 【萧恪】(一脸莫名其妙,极其坦然)偶尔的闹别扭只是夫妻之间常有的情趣,并不会真的影响我们的感情。 【导演】(附和地尬笑)嗯,说的也是啊…… 【萧恪】(方才戒备的冷冽突然柔和不少,甚至有些难得的示弱)再说,我太太也不会舍得再留我一个人在天台吹冷风了。 【导演】……(糟了,冷面影帝又ooc了!) 好在挫败的导演在向来温和的訾行远那里得到了些许安慰,揣着沉重的心情送走了丈夫团,便向妻子团介绍了本期主题的选项。 “今天的主题是【初次约会】,在正式确认恋爱关系后,每一对恋人都会对自己的第一次约会充满无限憧憬和期待,那么请各位在以下四个选项中作出选择,确定你与丈夫初次约会的场景。” 【马拉松】【滑翔伞】【温泉】【人鱼】 自从云城团建后萧恪就转了学,以至于九年间余笙和他压根没见过面,也就是说,他们俩之间的联系已经在第三期的主题里断了线,往后几期的选择都只能全凭余笙的直觉。 见到余笙踌躇不决的模样,导演组倒是有些犯了难,试探道:“余笙,感觉你似乎很有压力啊……别太紧张,这是个节目而已。” “选错了一次都被我家那位的粉丝们追着骂了很久,说完全没有影响是骗人的吧。”余笙开着玩笑,故作不介意,“其实是因为我和萧恪的恋爱跟这四个选项都有关系,我是在考虑萧恪到底把哪一次当作了我们的首次约会,毕竟我们对于表白的场景都有些许分歧嘛……” 表面上镇定自若的余笙,心里其实慌得一批。 萧恪到底是凭什么依据给出的这个答案呢…… 同样犹豫的人,还有宋清姿,而跟余笙的顾虑不一样的是,她自以为跟文朗的约会都有些“上不了台面”。 宋清姿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道:“我是担心我们俩的约会太少儿不宜,影响你们节目的播出。” 导演组老脸一红,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木讷道:“我,我们会酌情剪辑的……” 果然,同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文朗和宋清姿还真是各有各的难搞! 相比之下,另外两位妻子就显得果断多了,尤其是唐馥妤—— 她一看到那几个选项,不知怎么就笑出了声。 “馥妤这是已经有画面感了?” 唐馥妤掩着嘴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莞尔一笑:“只是扫了一眼那几个字,就想到了宿洄当时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几个小时后,妻子团拿着各自的邀请函和机票,抵达了自己选择的现场。而战战兢兢的余笙看到与自己前后脚抵达的黑色面包车,就再度暗叹不好,到底是又跟谁撞了老公啊…… 余笙愁眉苦脸的下了车,正瞧见阮迩一身轻松地跳下了车,简直是青筋直跳,最后也只是认命地同她打了招呼。 “迩迩……你和訾老板来这里约会啊。” 阮迩也是一愣,反问道:“这不是你跟萧恪的主场吗?” 余笙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同阮迩手挽手走进了滑翔伞营地,她怎么觉得阮迩是故意选择了错误的选项?但这也不能说明她们俩之中一定会有一个正确答案啊! 第75章 余笙越想越头疼,思绪已经飘飞到千里之外,可突然从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一下便将她抓了回来,安安稳稳地搂入怀中。 “真是不好意思了阮迩,我老婆我要带走了。” 眼前是穿着一身分体式飞行服的萧恪,脑袋上还架着个护目镜,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眼底是忐忑过后的畅快和心满意足。 “哪里话,请便!”阮迩笑嘻嘻地把余笙推给了萧恪,“玩得开心呀,笙笙!” 余笙其实很想问问萧恪到底是怎么选择了【滑翔伞】这么高难度的项目,但碍于在镜头面前,她只能先摆出一副果不其然的姿态,等回家再谦虚地向萧恪请教了。 午后的阳光洒满整座山峰,天空湛蓝如洗,偶尔飘过几朵悠悠的白云。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松树混合的清香,带着太阳晒过后的温暖气息。 山间的微风吹拂着树梢,树叶沙沙作响,映照出斑驳的光影。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被金色的阳光镀上一层温暖的色彩,蜿蜒的山路在山谷间若隐若现,偶尔传来几声悠远的鸟鸣,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萧恪带着余笙来到一处平坦开阔的草地上,脚下的草地已经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身后是茂密的松林,前方则是一道陡峭的山坡,坡度足够陡峭,能保证滑翔伞迅速展开并腾空而起。 远处的风向标在微风中轻轻摆动,显示着此刻的风力适中,十分适合飞行。 此时太阳已经逐渐西斜,阳光不再刺眼,而是带着几分柔和的暖意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一圈温暖的金光。萧恪站在悬崖边,眯着眼感受风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嘴角浮现一抹轻松而满意的笑意 萧恪回头看向余笙,她紧张地咬着唇,双手下意识地绞在一起,眼神里透着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跃跃欲试的期待,泛着星星点点的光,嘴巴却还不饶人。 “总感觉我们是在用生命谈恋爱。” “你不是说过人生苦短,惊喜不断吗?总要让我们在有限的时间里,用力地相爱啊。”萧恪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道,“相信我,你会爱上这片天空的。” 萧恪的话如同羽毛般轻盈,但却仿若千斤重般给予余笙无比的踏实感和心安。 她抬起眼皮,试图想要捕捉萧恪此时的神情,却被他先蹲下身躲了过去。 “……你干嘛?” 大概是因为有了上次萧恪突如其来跪地求婚的前车之鉴,余笙现在对他这个动作便有些惊弓之鸟,但一想到镜头还在不远处,便迅速收敛起慌张,双手扶上萧恪的肩头,用小动作以作掩饰。 只是萧恪连头都没抬,在余笙看不到的阴影里,肤色从耳根红到了侧脸颊,却轻描淡写道:“检查装备。” 萧恪的指尖拂过伞翼的每一个连接点,他拉紧主锁扣,确保完全扣牢后,又检查了两侧的固定带,手指在扣环上轻轻敲了敲,耐心叮嘱道:“滑翔伞的安全性很高,但还是要小心,这些带子是你的‘安全网’,飞起来后,所有的重量都会由它们支撑,一定要系紧一点,但如果勒得不舒服要告诉我,我来调整。” 余笙乖巧地点了点头,没意识到自己的 双手仍然还扶在萧恪的肩头,此时掌心的温度已经过度到萧恪的肌肤,热得发烫。 “别紧张,我一直在你身后。” 萧恪察觉到她的不安,抬手握住她的手指,轻轻捏了捏,那双深邃的眸子微抬,眼神片刻不离。 他向来不是话多的人,但每每碰上跟余笙相关的事情,却总下意识多几句嘴,一开始余笙还觉得不习惯,但久而久之,仿佛这已经变成了一件习以为常的举动,像是喂给余笙的一颗定心丸,总让她觉得很踏实。 余笙看着他专注的模样,倒是忘记了害怕,忍不住轻轻扯了扯肩上的带子,反过来关心起了萧恪:“你呢?你的装备检查过了吗?” 萧恪微微一笑,把自己的安全带递给她:“你来吧。” 余笙怔了一下,倒是也没跟萧恪客气,直接伸手抓住了萧恪地安全带,顺势拉了拉他的安全锁扣,又拽了拽连接处,确认结实后,满意地点点头,用力拍了拍萧恪的胸脯:“嗯,合格!” 那只手拍在萧恪的胸脯上时,发出了结实的闷响,余笙表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滑过一丝吃到对方豆腐的窃喜——她知道萧恪的身材有料,但两个人作为名义上的夫妻,实在没有坦诚相见过,最赤裸的场景也不过是那次偷看萧恪为数不多的nc戏而已。 想来在镜头和萧恪本人面前,余笙不好表现得太过洋洋得意,抿着嘴角竭力抑制忍不住的笑容。 而就在她走神的片刻,萧恪却已经抬手覆了上来,牢牢地将余笙温热的小手攥在自己手心,与此同时,他突然别开了隐藏麦克风,贴在余笙的耳边,用仅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神秘兮兮道:“要不要回家摸个够。” 自己的小心思被萧恪这个当事人巧妙地拿捏住,余笙不由红了脸,只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萧恪已经起身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但手还没有松开,依然保持这方才的姿势——她能感受到萧恪突然加快的心跳,脸颊的红晕便更深了。 周遭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一阵风卷起了两个人的裤脚,萧恪感觉到风正逐渐增强,他握着余笙的手突然调转到她身后,将她整个人包裹在自己的怀抱里,覆着她的手顺势搂在她的腰间,然后仔细地调整好伞翼的角度,另一只手则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声音沉稳而坚定。 “等会儿我喊三二一,咱们一起跑——不要害怕、不要犹豫,风会帮我们托起伞翼,记住,我始终都在你身后。” 余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点了点头。 “三、二、一,跑!”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迈步向前冲去,脚下的草地飞速向后退去,风迎面扑来,伞翼在风的推动下完全展开,瞬间产生了强大的上升力。余笙感觉脚下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地面仿佛在瞬间远去。 “啊——!” 她忍不住惊叫,身体本能地想要寻找支撑点,但萧恪的声音稳稳地传来:“别怕,睁开眼睛吧,我们已经飞起来了。” 余笙的身体本能地因为恐惧想要抗拒,却出乎意料地顺从了萧恪的安抚。 在恐惧的黑暗消失的同时,眼前的景色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空中的世界与地面截然不同。站在山顶时还能感受到大地的厚重,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自由的鸟儿,被风托举着,漂浮在天地之间。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她脚下,广阔无垠的大地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暖光,连绵起伏的青翠山峦层层叠叠,宛如绿色的波浪,一直延展到天际,在夕阳的照耀下轮廓更加柔和而立体,影子拉得悠长。远方的溪流犹如一条银色的丝带,在阳光下泛着粼粼光辉,缓缓流向远方的湖泊。 山脚下的村庄仿佛玩具盒里的微缩模型,红瓦白墙的小屋点缀在绿意之中,在金色余晖下显得温暖而静谧,炊烟袅袅升起,为这幅空灵的画面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余笙忍不住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风,激动地喊道:“萧恪!好美啊——我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啊!” 萧恪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控制绳,调整着飞行方向,埋在她脖颈间轻笑。 “整个世界都属于你,而你是我的全世界。” 第54章 不知道是因为空中的风声太大,让余笙没有听清萧恪究竟在自己耳边说了什么,还是她因为害羞而故意充耳不闻,总之对于萧恪这句表白,余笙只是露出一道浅浅地的微笑,并没有回应什么,仿佛仍然沉浸在脚下的那片美景之中没办法分身乏术。 萧恪大概是是习惯了余笙的装傻充愣,只是将怀里那个瘦小的身躯搂得更紧,贴在她耳边柔声询问道:“要不要试试特技飞行?” 余笙正因为腰间那收紧的力道微微一怔,下意识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可怕?” 听余笙这样一问,萧恪就知道她心有余而气不足,只是微微一笑,一字一句为都深深扎根在余笙心底:“有我为你保驾护航。” 说完,他轻轻拉动右侧的控制绳,滑翔伞迅速向**斜,整个伞翼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人宛如一片轻盈的羽毛,在空中旋转滑翔。 余笙惊呼出声,但很快发现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反而有种奇妙的刺激感。 萧恪见她适应了,嘴角微微上扬,又加大了幅度。他猛地拉动左侧绳索,伞翼瞬间翻转,两人随之倒转,视野里的天空和大地瞬间调换位置,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啊——!”余笙尖叫了一声,但随即又忍不住大笑,“好刺激呀!” 萧恪见余笙放松下来,低声笑道:“喜欢吗?” 余笙兴奋地点头:“超级喜欢!” 萧恪趁机追问:“喜欢我吗?” 第76章 余笙下意识道:“超级喜欢!” 是真心实意的也好,是下意识入了自己的圈套也罢,萧恪第一次从余笙嘴里听到“喜欢”两个字,心底瞬间开出一朵妖艳的花,扎根在萧恪的血脉里肆意生长着,变作嘴角抑制不住的盛放,好一张春色荡漾的俊俏脸庞。 被调戏的余笙也从身后萧恪起伏的胸腔里感受到他那收敛不住的笑意,自是后知后觉被摆了一道,有些娇嗔地曲起自己的手肘向后戳了戳萧恪,像是小情侣闹别扭时打打闹闹般亲昵。 萧恪却是任由她为所欲为,爽朗的笑声越发肆无忌惮,两个人的身体更是彼此贴近,几乎能够感受到彼此温度的传递。 一时间,余笙的思绪突然飘回了国风大赏结束当晚,两个人在厨房里的距离跟现在相比也是有过之而不及,她还记得萧恪把自己圈在他的臂弯里,几乎都要触碰到她的鼻尖,浓密的眼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方荫出一方阴影,痴痴的眼神就那样注视着自己——他问自己,要不要试试接吻? 余笙不知道萧恪是故意回避自己想要套剧本的意图,还是有感而发,当时心神不宁的余笙自然是将萧恪突如其来的举动归为前者,但现在想来,她似乎更期待是后者。 就在余笙失神的片刻,萧恪突然凑近了余笙,轻唤了她的名字。 “嗯?” 余笙下意识转过头来,浸润在高空中有些微凉的嘴唇不经意擦过萧恪的侧脸,刹那间,两双惊诧的视线将对方的神态尽入眸中,久久未能移开。 萧恪本来只是懒洋洋将下巴抵在余笙的肩头,说不上是不是有意为之,但肌肤相触碰的那一节点,两个人的心跳同时漏了一拍。 最先害羞的是余笙,她突然垂下眼眸,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抖着,从萧恪的视角可以看到她微抿的嘴唇和试探的舌尖。 而就在此时,正不知所措的余笙听到一声轻笑混杂着柔和的风声从头顶飘来,落入她红透的耳朵。 “你在期待什么?” “……我,我才没有!” 这家伙是在故意调笑我吗! 上一秒余笙才倔强地否认了自己的心思,猛地抬起眼想要跟萧恪对峙,结果下一秒那个猖狂的男人就吻了上来。 男人的嘴唇比想象中还要柔软,带着些薄荷般的凉意,有一种令人晕眩的清新。 只是这个吻更像是浅尝辄止的前戏,他的舌尖不过将余笙的唇形小心翼翼地描摹了一遍又一遍,顶多用牙齿轻咬了咬她的上唇或下唇,却不敢再向前一步,撬开她蠢蠢欲动的齿间。 萧恪留恋地又在余笙的嘴角停留片刻,舌尖轻轻挑起一丝引诱,却止步于此,咬着她的耳廓克制道:“既然是第一次约会,就青涩一些吧。” 飞行过一段时间后,太阳已经开始缓缓接近地平线,天边的云朵被染上了金红色的霞光,只是之后的景色在余笙眼底都有些不值一提,她的思绪已然全部被定格在方才的亲吻之上了。 但萧恪这位始作俑者似乎并未察觉,而是看起来算是冷静地调整了方向,准备降落。 伞翼缓缓下降,地面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风轻轻拂过耳畔。滑翔伞缓缓降落在柔软的草地上,仿佛一场梦幻的旅程在此刻画上了句点。 当脚触及地面的那一刻,余笙因为失神没有站稳,踉跄了一下,直接跌进了萧恪的怀里。 萧恪眼疾手快地稳稳抱住了她,调笑道:“看来我的怀抱才是你最好的降落点。” 余笙闻声仰头瞧了他一眼,又迅速低头收回了视线,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神中透着一丝羞涩与甜蜜,却是一言未发,但这副小表情已经足够让萧恪明白她的心意。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交汇,仿佛有无声的情感在流动。 夕阳余晖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一幅温暖而甜蜜的画面,萧恪将滑翔伞的设备有条不紊地收好,而余笙等在旁边,似乎是在考虑些什么。 导演组就趁着这个机会,适时递上了任务卡。 【导演组】恭喜你们在[初次约会]的场景中匹配成功。信封里有‘随时随地,一键拥有’[淘贝]特别提供的甜蜜基金,请二位共同决定接下来的行程以及如何支配这笔基金。请注意,基金可在每个场景中累计,但匹配失败后会扣除一定数额。接下来,请用‘以你的视角,记录美好’[infinix]拍立得拍下属于你们的回忆时光。最后,请愉快享受二人世界吧! 工作人员帮萧恪把碍事的滑翔伞装备撤了下去,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静谧的油画。微风拂过,带着青草的清香,轻轻吹动着两人的发丝。 “那我们先拍张合影吧。” 萧恪拿起拍立得,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另一只手有些犹豫地悬在半空中,想要轻轻搂上余笙的肩膀,将她拉近自己,却不知道是否该由着自己贪婪的奢求得寸进尺。 犹豫不决的萧恪将手指轻轻按在快门上,目光透过镜头凝视着余笙,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宠溺,仿佛在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只是余笙的目光却有些游离,似乎仍在思索着什么。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轻轻扇动,透出一丝不安与期待。 就在快门即将按下的瞬间,两个人的眼神都有一丝微妙的变化。 萧恪突然侧过头来望向余笙,那只悬在半空中的手随之勾住她的脖颈,自由垂落至她胸前,而余笙也顺势朝着萧恪的方向微微扭头,脑袋向着他的臂弯里稍稍仰起,拉出一道漂亮又分明的下颚线,目光直直地落在萧恪的嘴唇上,眼底闪烁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下一秒,余笙的手迅速抬起,颤抖着指尖捧上了萧恪的侧脸,将他拉近自己,一枚蜻蜓点水般的亲吻随即覆上他的薄唇,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那是一个温柔而深情的吻,仿佛带着无尽的渴望与期待。 她的唇瓣柔软而温暖,轻轻摩挲着他的唇,仿佛在这一刻,所有的言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唇瓣相贴的一瞬间,萧恪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中的疑惑一闪而过,身体也僵硬在原处,甚至忘记了回应。 很明显,余笙觉察到了萧恪的意外和无措,在短暂错开的间隙里,她只摩挲着他的唇瓣,低语道:“重现初次约会的部分已经结束了,现在我们是可以放肆的夫妻。” 话音刚落,萧恪便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放下了所有的顾虑回应着她的吻。 他的唇轻轻贴合着她的,轻轻吮吸着她的唇瓣,带着一丝试探与温柔,品尝着她独有的甜蜜。 萧恪的眼神渐渐变得深邃,他的呼吸微微急促,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同步了一般,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他们的灵魂也紧紧相连。 而余笙的掌心温热,指尖一下一下轻轻划过他的耳廓,带着一丝细腻的触感。 萧恪的肌肤在她的指尖下微微发烫,仿佛她的触碰点燃了他内心始终隐隐克制的情感。 余笙的动作轻柔却坚定,似是在告诉他,这一刻,她不想再隐藏自己的心意。 萧恪的手指随着激动的情绪而收紧,明明依旧握着拍立得,却忘记了按下快门,于是他索性把拍立得随手扔在一旁的草地上,腾出来的手直接环住了余笙纤细的腰肢,将余笙整个人圈在自己强势的怀抱里,仿佛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 他们的吻渐渐加深,他们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停止了流动。红通通的夕阳应景地映衬着他们此时的脸庞,将他们的身影拉得修长,仿佛一幅唯美的剪影。 搂在余笙肩头的手指轻轻穿过她的发丝,良久,萧恪的唇依依不舍地离开她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声音有些干涩沙哑。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两个人稍微错开些距离,余笙低垂着双眸,近距离打量起萧恪的脸庞,偏偏不去瞧他那双正望着自己的深情眼,眼底却带着一丝迷离与满足,莞尔一笑道:“我很清醒。” 他们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却依旧急促。 远处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消失在了地平线上,两个人沉默地背对着摄像头坐了许久,余笙只是将脑袋轻轻靠在萧恪的肩膀上,萧恪的手指依然顽皮地玩弄着她的发丝,直到夜幕渐渐降临,星光点点洒落在他们的身上,他才极不情愿地打破了这份安宁,轻轻拉起余笙的手,将她从草地上搂了起来。 “走吧,”他轻声说道,“我们回家。” 这一幕在工作人员看来不过是恋人之间稀松平常的约会,但在贺澜这个唯一的知情人看来却是自家好兄弟在追妻路漫漫上一步质的飞跃,少不了背着余笙这位当事人的面对另一位苦苦单恋的当事人一番不客气的调侃。 “弟妹主动亲了你,你小子爽翻了吧!” 几分钟前,贺澜人模狗样地跟余笙道了晚安,便贼眉鼠眼地拉着萧恪跑到了自己的酒店房间,声称有很重要的工作要交代,结果萧恪屁股刚沾上沙发,贺澜便对着他一顿八卦。 第77章 “滚蛋。” 萧恪很不见外地骂了贺澜一顿,但脸上得逞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收敛不起来了。 其实,今天录制时的发展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他根本没想到余笙会主动靠近自己,更没有料到她居然会主动索吻。 如果不是现在贺澜这家伙正一脸吃瓜模样在自己面前喋喋不休,他还真要当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是在做一场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 贺澜直接一屁股坐在了萧恪面前的茶几上,两条长腿一瞥,抱着双臂便往萧恪的方向倾了倾身子,神秘兮兮道:“据我所知,你算是你们俩真正意义上的初次约会吧——” 萧恪抬起眼刚想骂人,就被贺澜故作口误拍了下脑袋,又鬼笑着怼了回去:“不对,应该说你是二十六年的人生里,第一次约会吧?” “怎么样?接吻也是第一次吧?感觉如何?我敢肯定——你对着弟妹那张可爱的脸蛋一定肖想过很多次,你这个变态!” “……” 萧恪忍无可忍,对着那张欠揍的脸就是一记重拳,毫不手软。 贺澜自然也少见萧恪这副模样,调侃的同时,也很为自家 兄弟感到高兴,笑着揉了揉被萧恪重拳出击的俊俏脸蛋,只是道:“行啦,你说你跟弟妹现在,算不算是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呢?” 萧恪淡淡地瞥了贺澜一眼:“你话很多。” 明明是在嫌弃贺澜,但贺澜听在耳朵里,却觉得萧恪此时有一种沉溺在爱情里的甜蜜的温柔,不由让他的后槽牙齁得发紧。 “别高兴得太早啦——于歌那小子放了一段录音,把沐苡然曝光在大众视野里,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看是瞒不住了。” 要说把萧恪特地叫来自己的房间,想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吃个一线的瓜是一方面,但有工作的事情要商量也的确确有其事。 白天在余笙和萧恪录制《重回恋爱时》第四期期间,于歌那边也已经有所行动了。 贺澜身心俱疲地一手撑着沉甸甸的脑袋,一手划着手机跟工作群里的同事们分派工作,还得腾出点时间和心思跟萧恪分析着局面。 “你说那个沐苡然为了你,会不会跟各方闹个鱼死网破?” “她还想掀起什么风浪?我跟余笙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她这样做只会让自己落下个更差劲的名声。”萧恪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不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 “她当然是想要你啊——” 贺澜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丢,不明白萧恪为什么要对沐苡然心慈手软一再忍让,甚至都有些为余笙委屈,极为不满道。 “依我看啊,萧天王那边还没咽气呢,她就能这么猖狂,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沐苡然她肯定会不管不顾,她就是个疯子!” 只是萧恪沉默地看着屏幕上那几条关于揭露沐苡然恶行的热搜,终究是没有任何表态。 热搜榜首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 #沐苡然录音[爆] #沐苡然杀人犯 #沐苡然小三上位 #沐苡然陷害余笙 #沐苡然阴谋 #周日见 …… “沐苡然真是蛇蝎心肠,为了抢男人居然不惜挖你老底!敢不遗余力地造你的谣!” 酒店房间里,黎漫正敷着面膜盘腿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翻看着手机里居高不下的热搜榜,气得面膜都不服帖了。 而屏幕右上角显示的正是在同她打视频的余笙。 “我今天录制《重恋》最新一期,还没来得及看热搜呢……” 余笙刚跟萧恪和贺澜道了晚安回到自己房间,就发现手机了接连好几通黎漫的未接来电,本来以为有什么急事,结果回拨过去的时候却见她正因为自己的八卦大发雷霆。 “萧恪他们公司的公关是干什么吃的?于歌那家伙又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啊!他们俩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般黎漫有了脾气最好一通发出来,不然余笙都怕她把自己憋坏,索性就任由她宣泄着,自己则默默掏出平板,点开了热搜前几条的内容。 至于于歌放出来的录音,似乎是她和私家侦探的对话—— “调查得怎么样了?” “跟余笙举止亲密的男人叫于歌,家里做船渡生意,他们两家是世交,走动密切,于歌家常年在国外居住,他近期才回国,直接来京安找了余笙。” “他们订过婚?家族联姻吗?” “不是,这组照片是两个人的朋友所拍摄的一组大作业,余笙和于歌只是充当了模特而已。” “是吗?但外人可未必会相信这组婚纱照真的就那么单纯。” “你想用这组婚纱照做文章吗?可是这么直接的曝光,萧恪一定会出面为余笙发声的。” “对外,萧恪自然是要维护余笙的,但对内,他们之间会生出怎样的嫌隙,我们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再加上这期节目的推波助澜,我想,也够掀起一股不小的风浪了。” “可是这件事的当事人还有于歌,他跟余笙是发小,肯定会站在她那边帮她发声,那我们故意放出的消息就站不住脚了。” “男人应更了解男人才是啊,因为喜欢,所以总会有某种偏执的占有欲,以前没办法轻易得到的,他大可以趁着我们提供的这个机会顺水推舟,好美梦成真啊。” “你怎么就确定于歌对余笙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关心,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呢?” “她要万事平息,我偏让她不得安宁。” …… 除此之外,还有她私下约于歌见面的内容,字字句句都是对余笙的针对—— “我知道你对余笙,并不是简单的朋友心思……于先生,我们各取所取,这不好吗?” “我不在乎真相,网友也不在乎——我只要你咬定自己曾经和余笙是恋人、甚至夫妻,这组结婚照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 只是余笙并没有像黎漫那样生气,反而觉得心底一阵悲凉。 说实在的,她跟沐苡然根本没有过多的交情,除了当年无心的顶撞和评判,她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沐苡然的事情,但恰恰就是这样一个几乎可以算得上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竟然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一盆明晃晃的脏水扣在自己脑袋上,她不明白人心怎么可以歹毒成这样。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余笙只会觉得为沐苡然感到悲哀——她原本该有的光明人生,怎么到头来却只能依附在一个又一个根本不重视她的男人身上! “笙妹,你还在听吗?” “嗯,在听。” “狗急了都会跳墙,于歌这次把沐苡然逼上了绝路,她肯定想要找到绝处逢生的机会,而你和萧恪就是她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娱乐圈水深,你要小心谨慎,知道吗?” 余笙心不在焉地应了声,便听那边一阵沉默后,极为沉重地再度开了口:“关键时刻,你甚至可以放弃萧恪。” 在黎漫心中,相比于萧恪的名声,余笙的幸福才是第一位的,更何况他们九年后的重逢根本就是萧恪的一场蓄谋设计,既然这场闹剧的起点就是不仁义的,那么黎漫理所应当地认为,当事情发展到不可控的情情况时,余笙作为非知情者本来就有放弃的权力。 但余笙现在却没心情顾及那些“大难来时各自飞”的决定。 比起热搜上跟沐苡然有关的录音和对自己的陷害,余笙的注意力似乎更多的放在了“杀人犯”那三个字上。 这就是于歌当时在新闻发布会上所指的“翻旧账”。 不知怎得,余笙的心跳突然频率加快,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或许这笔旧账,将与自己当初在搜索引擎中知晓的往事高度重合——关于沐苡然,关于萧天王,关于萧恪和他的母亲。 如此,那件事的真实性便又加深几分。 第55章 “笙妹,你在没在听啊?” 电话那头,黎漫连喊了余笙几声,就在她以为余笙是累得睡着了准备挂电话时,清脆的嗓音穿透话筒增添几分朦胧的神秘感传了过来。 “可是我喜欢他。” “……什么?” 黎漫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喜欢他,怎么能像当年一样放弃他。” 这下,两个人之前讨论过的问题算是有了切实的答案,黎漫似乎有些意料之中般,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你怎么总是执迷不悟呢……” “漫漫,你真的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萧恪他,难道只是作为话剧社的社长,想要承担那场云城团建灾难的责任才主动退了学吗?” 当年余笙在病房度过了那个假期,等回到学校后,两个人只是不明所以地匆匆在学校天台见了一面,就再也没有萧恪的消息了。 而黎漫虽然作为她最亲近的闺蜜,但当时实在有些自顾不暇,所以余笙一开始也并没有寄希望于凭借黎漫的记忆会想起什么,甚至在与萧恪在孤岛上重现那场经历前,都不曾觉得自己的记忆曾经出现过偏差。 第78章 但现在,她能依靠的记忆只有黎漫了。 “至少官方上的消息是这样的,笙妹,你也知道,我当时没在京安,赶去病房的时候,就已经没听说萧恪的消息了……我只知道,是他不负责任地撩拨你、又回避你,他那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你认清一次就够了,干嘛还要重蹈覆辙!” 余笙没从黎漫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也没什么情绪波动,大概是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反而笑着安慰道:“不是你说的吗?人总是会反反复复爱上同一个人。” 黎漫那边却是把面膜一摘丢进了垃圾桶,冷哼一声:“那他呢?你跟他说清楚了吗?萧恪那家伙对你又是什么心思呢?” “还不知道。” 余笙说得坦然,却把黎漫呛住了:“不,不知道?!你就这么开开心心地告诉我自己对萧恪动了心,结果对他的心思还一无所知?” “哎呀你急什么嘛——” 余笙四仰八叉地躺在酒店 房间的大床上,倒是心情大好。 “反正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啊,倒是帮我省略了很多有些不知道怎么进行的步骤。” 黎漫一时间没明白余笙在说些什么,嘴角抽搐道:“什么意思?” “既然是夫妻,那无论做多么主动的事情,在外人眼里都不过分吧?”余笙神秘兮兮地笑着,“但是对于知情人萧恪来说,我这些举动又恰恰很不寻常,他自然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啦!” “……你想怎样?” “我要追他!” 于是,一回到京安,余笙便兴致勃勃地跟阮迩约了个下午茶,穿了一身奶油色搭配的背心和牛仔裤就直奔阮迩家。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我这里学做甜品啊?” 阮迩笑着将余笙迎进自己的工作室,那里面已经放好了今天制作纸杯蛋糕所需要的所有材料。 余笙接过阮迩递来围裙,一边往脑袋上套,一边不好意思道:“想着萧恪平时那么忙,我都没有关注过他的工作,有点过意不去。” “哦——我知道啦!过一阵子萧恪的电影上线,你是不是打算去首映礼探班啊!”阮迩恍然大悟般将装点的配饰拿了出来,“我记得他这次在电影里饰演了一位侦探吧,怪不得你想要的是这些元素——” “嘘——”余笙用沾了淀粉的手点了点阮迩的小鼻子,“就你机灵!” “萧恪可真是幸福啊,现在事业上风生水起,家里还有你这位贤惠漂亮的太太。” 阮迩笑着调侃了几句后,便正经起来,毕竟在制作甜品这件事情上,她可是专业的。 “所以你是打算做六个不同款式为一组的纸杯蛋糕咯?有必要准备这么多食材吗?你还打算送给谁呀?” “首映礼应该会有很多工作人员在场啊,我总不能那么小家子气地只准备一份给萧恪,毕竟他在拍摄期间肯定也承蒙了大家的照顾,还有现场的观众朋友们啊——那么多支持萧恪的人,我总不能辜负大家的好意。” “听起来就要累死了。”阮迩吐了吐舌头,调皮道,“不过为爱的人创造惊喜,也算是某种羡慕不来的甜蜜啊——” “好啦——那我们开始吧?要怎么做呢?” 余笙面对着一桌子的食材犯了难,虽然她的厨艺精湛,但在制作甜品上实在算不得拿手,上次在《疯狂星期六》的小试牛刀,不过是她担心萧恪在节目里出糗,对照着食谱依葫芦画瓢学来的,别看萧恪装作一副品尝到人间仙品的满足模样,但只有当时同样试了口味的余笙知道——那根本就是萧恪为了维护自己演出来的。 “六款蛋糕都需要一个扎实的基础蛋糕体,我们可以使用经典的香草蛋糕或巧克力蛋糕作为基底,还是说你有自己的想法呢?” “我考虑的话,六款蛋糕都用不同的基底怎么样?香芋、红丝绒、香草、巧克力、抹茶、伯爵红茶!” 余笙边说着,边腾出手来划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是她在家里画好的设计图。 “分别对应放大镜、血迹、档案、碎裂线索、神秘密码和侦探帽这几款元素。” 阮迩的视线停留在屏幕上许久,认真考量着制作的可行性和方式。 “放大镜这款呢,如果你想采用香芋口味,那我们可以在顶部覆盖一层香芋巧克力淋面,再用黑色巧克力笔画出一个放大镜的轮廓,镜片部分可以用透明糖片制作,甚至可以撒上一点金色糖粉,让它看起来像是正在聚焦一个重要线索。” 然后,阮迩又指了指蛋糕的侧边。 “这里,我们可以留一个微小的“指纹”图案,象征放大镜下发现的秘密。” 余笙望着阮迩专注的神情连连点头,又听她继续道:“血迹案发现场这款,我觉得你选择红丝绒口味的本体特别契合,像是血色秘密一样,我们可以在表面抹上一层白色奶油作为‘现场布置’,然后用红色果酱随意滴溅,制造出仿佛是案件现场的血迹效果。旁边再放一个用黑色巧克力制作的“小刀”装饰,增强悬疑氛围。” 阮迩瞧了眼余笙,似是在等待她的意见,而余笙也不客气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们能不能在内部填充额外的红色果酱呀?这样咬下蛋糕的瞬间,就会有“血迹”溢出,感觉更有戏剧性和惊喜感!” “没问题,那我们继续看‘犯罪档案’——底色就依你的香草蛋糕体,然后你这个‘casefile’的设计,我们可以用黑色巧克力写在表面。” “那【犯罪嫌疑人画像】能做出来吗?这是官方给出的海报简影,我想让它看起来像一份被翻阅多次的旧档案,就在上面画了些点缀,不知道能不能做出这种效果?” 余笙把官方账号上放出的原海报调出来给阮迩看,阮迩眯着眼睛琢磨了一番,提议道:“倒是可以用食用打印纸做出来啦,到时候撒点金箔或者巧克力碎什么的——我们一会试试。” “破碎线索这款我感觉对你来说是最有难度的,因为它不是一个完整的蛋糕体——我能猜到你想要这种零碎线索的破碎感,那我们就在蛋糕表面覆盖一层黑巧克力吧,等冷却后轻轻敲碎,让它呈现出类似玻璃碎裂的效果,只是到时候要好好掌握下力度……另外这里的疑问号,我们就用白巧克力画出来就好。” 余笙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竖起一根食指,甜甜地笑道:“我还想在蛋糕内部藏一颗小型的糖果,象征隐藏的关键证据,只有当蛋糕被吃下时,真相才会显现。” “那神秘密码的话,咱们在蛋糕顶部使用一层光滑的奶油霜,‘whodidit’这句话就还是用白巧克力笔写……至于其他的,你还有什么别出心裁的设计嘛?” 阮迩似是已经摸清楚了余笙极其有自己的想法,便笑着将话锋转了回去。 余笙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想准备一张解码卡,让品尝者自行破解蛋糕上的信息,然后再蛋糕内部可以藏‘答案’,例如一颗带有字母的糖果,感觉更有互动感!” 阮迩听了倒是先笑出了声,突然觉得今天的余笙很不一样:“你真的为萧恪花了很多心思诶,怪不得那个冷面冰山会对你死心塌地。” 被调侃的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又将注意力转回了蛋糕设计上:“那最后一个侦探帽与烟斗蛋糕,是不是可以直接用翻糖呀?” 阮迩提前把烤箱预热,然后准备出纸杯蛋糕模具放入纸杯托,叉着腰感慨道:“感觉你已经可以出师了——现在咱们来搅打黄油和糖。” “还早得很呢,我这是纸上谈兵。” 余笙目视着阮迩将黄油放入打蛋盆,再加了一些细砂糖,然后用电动打蛋器给她示范了几下:“搅打至颜色变浅,然后达到蓬松的效果就足够啦。” 余笙做起事情来很安静,但是阮迩对余笙的变化喜而乐见,不由多了几句嘴。 “所以,你家萧恪对你准备的惊喜还完全不知情咯?你可要小心点儿他打电话查岗,上次着急得都把我们訾老板指使回家查看情况了……” 阮迩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余笙,她跟萧恪两个人和好之后,萧恪又开始雷打不动地跟自己报备行程,她都觉得萧恪是把和自己的聊天界面当成了备忘录,之前有时候还会觉得这家伙九年不见竟然变得啰嗦又麻烦,但现在想想,又觉得暖暖的很窝心。 大概是因为自己已经明确了对他的喜欢吧——因为喜欢,所以不厌 其烦。 于是,阮迩就眼瞅着余笙满脸春意地从围裙前袋里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敲击了几下,似乎是在给对方回讯息,而这个人不会是别人,只会是萧恪。 这样想着,阮迩不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毕竟因为之前那场不小的风波,阮迩可是实实在在地担心了他们俩好久,好在那些“内忧外患”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感情,看起来反而更甜腻了不少。 “拿了手机,记得在那边打肥皂把手洗干净再碰操作台哦。” 第79章 阮迩一本正经地提醒着,可是脸上却扳不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接下来我们分次加入鸡蛋,每次加入一个鸡蛋,充分搅拌均匀后再加入下一个,这样才可以避免油水分离。” 余笙点点头,如是照做。 “萧恪还真的给你发短信来了?我就随口那么一说,想想我跟行远最腻歪的时候,也就将将能跟你们这种热恋的状态相比——萧恪他啊,还真不像这么粘人的家伙啊。” 听着阮迩的调侃,余笙偷偷微笑着,却还是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不说我啦,倒是你——这次跟訾老板没配对成功,他会不会很伤心啊?” 录制第四期《重回恋爱时》的时候,阮迩和余笙选中了同一个地点,后来余笙被萧恪拉去【滑翔伞】约会,倒是没注意阮迩后来去了哪里,等录制结束的时候,那辆阮迩乘坐的面包车也已经不见了。 阮迩没想到余笙还在惦记着节目的时候,只是摆摆手笑道:“我们家訾老板很好哄的。” 余笙按照阮迩的指示,将低筋面粉、泡打粉过筛后加入碗里,倒入牛奶翻拌至面糊顺滑后,又分成六份加入了可可粉、抹茶粉等,继续搅拌,嘴巴里还喃喃道:“萧恪要是也像訾老板那么好哄就好了。” 阮迩一边帮着余笙将混合好的面糊分别倒入纸杯蛋糕托,每个都约莫七分满,一边笑着用胳膊肘怼了怼余笙:“真不明白你在羡慕什么啊——我总感觉外表看起来冷漠又不近人情的萧恪,对你却是连脾气都不忍心发呢……” “会吗?我倒是没太在意。” 阮迩将半成品全部放入放入预热好的烤箱,转了转旋钮,设定了二十分钟,便关上烤箱,整个人倚在操作台边,一只胳膊慵懒地搭了上去,笑着打趣。 “那你说说看,萧恪会因为什么事情跟你发脾气呀?” 余笙听罢,还真的认真思索了一番,但只觉得萧恪平时的情绪就淡淡的,就算闹别扭发脾气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余笙半天不吭气,阮迩一脸惊讶:“你俩不会从来都没有红过脸吧!” 虽然事实如此,但作为结婚几年的夫妻没吵过架,听上去实在不真实,余笙只好回避般露出个尴尬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 阮迩叹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坐下,面露哀色。 “其实我觉得萧恪这个人也怪可怜的,他看上去对谁都冷冰冰,但总觉得是他不敢跟别人交心,毕竟连亲生父母都背叛了他……只有面对你,他才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 余笙却不明所以:“背叛他?” 阮迩望着余笙那一脸“你不知道吗”的惊讶表情,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劲收敛了几分,试图找补。 “我就是有感而发,以前从行远那里听说过萧恪的一些事,只是因为这次节目真的跟他有了交集,却觉得好像跟想象中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那你想象中的萧恪是什么样子?” “冷漠、生人勿近、非礼勿视?”阮迩掰着手指头数着对萧恪的评价,“但接触了才发现,其实他为人又很真诚,而且情绪稳定,好像发生什么都对他自己认定的轨迹毫无影响,只专注在自己所在意的人和事上——大概就是这样吧。” “往往这样子的人很容易封闭内心吧,沉重的担子都压在自己身上,甚至都喘不过气来了,也不愿意从别处汲取些氧气。” 余笙的眸子黯淡下来,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 阮迩见状,轻笑一声,只言简意赅道:“你心疼他了。” “我之前只听说訾老板跟萧恪是在某个活动上有交集,没想到他对萧恪了解那么多——” 方才还情绪低落的余笙突然抬起眼,眸子里散发着狡黠的光,双手捧着脸颊向阮迩眨巴了眨巴眼,莞尔一笑。 “那訾老板还跟你提过什么吗?我看看我们家萧恪是不是还偷偷藏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阮迩闻言微怔,立刻就意识到余笙那是还在纠结方才自己不小心脱口而出的“背叛”,她微微叹了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行远和萧恪是在萧恪妈妈的葬礼上认识的。” 叮—— 烤箱的计时结束了。 阮迩抿了抿嘴唇,转过身去弯下腰,将烤箱开了一道缝隙,见蛋糕表面已经差不多金黄,又用牙签插入试探了下,确定牙签上没有沾染湿润的面糊。 “好啦,取出来等冷却吧。” 只是余笙还僵在原处没动作。 “笙笙,有些话不该我说的,我不能多嘴,只点到为止。” 阮迩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余笙的头发,绕过她从操作台后方取来装在筐子里的装饰材料,声音轻柔。 “萧恪那样的人心墙很深,但偏偏你也是个撞了南墙都不肯回头的个性。” 阮迩不再跟余笙讨论那些有些沉重的话题,而是将注意力转回了纸杯蛋糕上。 她先示范性地做了六个为一组的打样——首先是放大镜。 阮迩融化了适量的果冻片,倒入圆形模具中冷却作为“镜片”,然后又用黑色巧克力笔在蛋糕表面画出放大镜框架。 “接下来只要组装就好了——像这样,把果冻片轻轻粘在放大镜内部,让它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侦探工具,再混合可可粉和糖粉,取一点点撒在镜片上,像不像指纹效果?” 余笙木讷地点了点头,显然她还在考虑刚才阮迩所说的话——关于萧恪。 “要专注啊笙笙。” 阮迩沾了点奶油霜,抹在了余笙的鼻头上,宠溺一笑。 “这些奶油霜是用淡奶油和糖打发的,咱们把它抹在蛋糕表面,就形成了‘白色现场’,然后呢,再用覆盆子果酱模拟血溅的效果。” 阮迩绘声绘色地讲解着,从旁边的机器里取出一张可食用打印纸,上面正印着微型人物剪影,她故意绕了个远,经过余笙面前将打印纸放在了蛋糕上,眼神不由上瞟望向她。 “明天就是首映礼了,咱们肯定得在今晚之前完成,冷藏在冰箱里准备着……不过以你现在这个状态,就算我们熬个通宵赶工,也来不及哦笙笙。” “……抱歉。” 明明是自己特别要求来学习甜品制作,占用了阮迩宝贵的时间,但自己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 余笙用那双沾满了面粉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把自己活活抹成了一个小花猫,下一秒便一边在脑海里回忆方才阮迩的教学,一边开始动手实操。 她在某个巧克力蛋糕体的顶部淋上了一层黑巧克力酱,把握着力度轻轻敲碎,结果却是用了过了头,直接碎成了渣。 “没事的,你第一次做嘛,再试试。” 阮迩边安慰着余笙,边拿过一个新的巧克力蛋糕体,一只手握着余笙的手,在新冷却的巧克力淋面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喏,大概就是这样的力度,你感受一下。” “嗯。” 余笙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把所有的负担都清扫了个干净,才再次集中注意力,一举成功得到了第一个满意的破碎感淋面。 “这不是做得很好嘛。” 在阮迩鼓励的目光中,余笙又小心翼翼地在蛋糕内部藏一颗小型巧克力豆,那是咬开后才会发现线索的“隐藏信息”。 只差最后一步,这枚巧克力纸杯蛋糕就大功告成了。 余笙取出装好白巧克力的裱花袋,她现在只需要在蛋糕表面画出一个问号,代表着未解之谜。 然而当她全神贯注盯着那枚【破碎线索】的纸杯蛋糕上时,眼前却浮现出萧恪曾经在自己面前展现出的脆弱模样——在那些不为人知的时刻,他是不是也曾将破碎不堪的自己曝露在黑暗的角落里,然后再用固执、隐忍,一次又一次将碎片化的自己重新粘合,再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聚光灯下,伪装成从未受过伤的坚韧模样。 余笙用左手握着右手手腕,试图抑制那 不住的颤抖却无果,只能小心翼翼地勉强着在蛋糕表面留下一个大大的白色问号。 然而她真正想知晓的答案,却被萧恪深埋在心底,无人问津。 第56章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仿佛都在为这场首映礼而沸腾。 影院外,一条与传统红毯气质不同的黑色绒质长毯延伸至主入口,两侧布满了仿旧街灯,营造出电影中复古而诡谲的氛围。 长毯尽头是一面巨大的电影海报,主角的剪影笼罩在迷雾之中,似乎随时都会揭晓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成千影迷聚集在影院周围,高举手中的灯牌和海报,等待着主创们出现。 伴随着低沉而充满悬疑感的背景音乐,一辆低调的黑色豪华座驾停在了影院门口,导演、编剧、主演们在层层叠叠的欢呼声中依次亮相。 “初颂——!初颂——!” 男二初颂是男团出身,本来就有一大票粉丝基础。一头漂亮的过耳卷发将那张精致的小脸包裹起来,却露出两边的钻石耳钉闪闪发光,一双亮晶晶的桃花眼眼角旁生有一颗天生的红痣,笑起来一对浅浅的酒窝颇有少年感。 第80章 他刚一出现,影迷区立刻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声,粉丝们挥舞着手中的应援灯牌,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初颂似是早就习惯了这么大的阵仗,游刃有余地露出招牌式的微笑,特意走近粉丝区,亲切地接过粉丝递来的侦探小本子,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签名,随便一句玩笑话就逗得女孩子们咯咯笑。 “你们今晚是来破案的吗?还是来看我的?” “看你看你——” “别一天天的没正形儿。” 跟在初颂身后的萧恪抬手拍了拍初颂的肩头,示意他收敛些。 萧恪长初颂几岁,在片场的时候就像个稳重的大哥哥一样照顾他,大家起初还很好奇,向来跟同剧组的搭档只保持工作联系的萧恪,为什么偏偏对初颂这么宽容。 不过随着大家后来相处得越发融洽,也就逐渐忽视了这个问题——可能初颂那孩子就是有种天生的感染力,独独招人喜欢,再加上他们隶属同一个经济公司,萧恪也就多了几分做前辈的自觉。 “萧恪——!萧恪——!” 初颂听罢,嘻嘻哈哈吐了吐舌头,也学着周围粉丝们的样子挥起了自己的拳头,怼脸对萧恪贴大,喊着他的名字。 萧恪忍无可忍,稍稍欠身向自己的支持者们致以谢意,然后直接当着大家的面儿,毫不犹豫地提溜起初颂的脖颈子,将人塞进了影院入口,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起来平时没少教育这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而在影院入口处,一辆特别定制的“神秘咖啡车”成为粉丝们争相打卡的热点。 车身设计成电影中的侦探办公室模样,菜单上也精心命名:“真相美式”、“嫌疑人拿铁”、“推理摩卡”,其中最受欢迎的是特调“罪案之谜”,这是一杯颜色深浅不同的渐变饮品,似乎待它层层剥开,才能窥见真相。 萧恪见了嘴角抽搐几下,嫌弃地对初颂道:“你包的咖啡车?” 当主创们到达现场时,影迷们已经在咖啡车前排起长队,他们干脆绕路走到了贵宾休息区等候,途径的时候,初颂不由好奇地往咖啡车那边瞄了几眼,撇撇嘴反驳。 “受欢迎的又不止我一个嘛,哥哥是男一号,大家肯定都是冲着你来的……再说了,我哪有那么高调——” 萧恪刚想开口,却被姗姗来迟的贺澜抢了先:“哟,稀奇了,你什么时候低调过?” “澜哥好!” 初颂好久没见贺澜了,从他进公司起,这个看起来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就对他少不了一番照拂,两个人像亲兄弟一样,关系很好。 贺澜抬手摸了摸初颂的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你小子怎么还在蹿个头儿啊?” “你跑去排队了?” 萧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贺澜的废话,瞧着他赶过来的方向,像是刚从咖啡车里出来,真不知道他到底哪来那么大的闲心。 “感觉像是影迷自发众筹的,全部免费——是不是给你们准备的惊喜礼物啊?” 贺澜不以为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子,里面沉甸甸地装了好几杯不同的口味。 “不过倒是挺有创意,也符合你们这部电影的形象,包装上还贴了你们的卡通贴纸呢!” “哇——好可爱!” 初颂刚从贺澜手中接过一杯画有自己卡通形象的咖啡,就听萧恪在旁边冷冷道:“占粉丝的便宜,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习惯了萧恪这副模样的贺澜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表情,竟然没有开口反驳他,但如果萧恪有那个好奇心凑到咖啡车前瞅一眼,就会发现在里面帮忙的人竟然是阮迩,那么到底谁才是“神秘咖啡车”的发起人,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可惜,萧恪根本没兴趣深究。 进入影厅后,观众们立刻感受到这场首映礼的特别之处。影厅内布置得如同电影中的案件现场,座椅扶手上放着一张“案件调查表”,标题几个大字赫然写着“《诡影》——真相背后的暗影,罪恶中的低语”,其下是对电影中主要人物的介绍,甚至还留有空白区域,供观众在观影过程中做笔记,记录自己认为的线索。 随着灯光缓缓暗下,银幕亮起,整个影厅瞬间安静下来。 电影的开场是一场扑朔迷离的案件,角色们的每一个细节都牵动着观众的神经。 片中扣人心弦的推理过程,伴随着精妙的剪辑和音乐,令观众的情绪随着剧情的推进而起伏不定。 当电影进入高潮,关键真相即将揭晓之时,整个影厅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那一刻的降临。 两个小时的观影结束,影厅再度亮起灯光,所有主创都来到荧屏前致谢,并与到场的影迷朋友进行互动。 首先发言的是这部电影的导演。 “感谢所有来到《诡影》首映礼的朋友们,今晚,我们不仅是一群电影人和观众,而是一群共同寻找真相的‘侦探’。这部电影从构思到呈现,经历了无数次推敲与打磨,只为让每一个细节都值得被推理,每一处伏笔都值得被挖掘。感谢主创团队的坚持,感谢演员们的精彩演绎,更感谢你们——愿意走进这场迷局,与我们一同揭开真相……黑暗终会散去,真相,永远值得被寻找。” 影厅里座无虚席,伴随着导演的话音渐落,全场掌声一片。 而一个全副武装的身影正窝在不起眼的后排角落,也跟着影迷们的节奏鼓起了掌,突然,身旁的一个女孩子不确定地戳了戳她的胳膊,小声询问道:“请问你是不是嫂子啊?” “……啊?” 不知道是掌声尚未停止,还是因为余笙刻意回避,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口罩,明明只露出来一双眼睛,不应该被发现才对啊…… 然而对方似乎更加确信了余笙的身份,又凑近了几分,悄声道:“你是余笙吧?是萧哥的老婆!” “嘘——” 余笙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赶紧连连摆手,躲在印有萧恪卡通头像的扇子后边,悄咪咪压低了声音。 “我是偷偷跑来的,萧恪他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别声张?” 说着,余笙还将手里的一袋子纸杯蛋糕递给她。 “谢谢你对萧恪和这部电影的支持,这个纸杯蛋糕是我 亲手做的周边,喜欢的话你拿去跟朋友们分享吧。” 小女孩对于余笙的举动似乎也有些受宠若惊,本来还不好意思收下余笙的礼物,但想着如果动静太大惹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就不好了,便连连道谢收在了一边,又有些腼腆地贴着余笙的耳朵询问。 “嫂子是要给萧哥惊喜吗?” “算是吧……都老夫老妻了,是不是有点太粘人了?” “才没有呢!明明超甜的——” 小女孩情绪一激动,声音也大了几分,引得周围的人不由向这边瞅了几眼,余笙赶紧把视线别了过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小女孩跟周围的一圈人轻声道了歉,又趴回余笙耳边。 “明明超甜的啊……之前网络上舆论一波又一波,我们都以为嫂子你是在利用萧哥营业,好赚取流量价值给自己牟利。” 余笙瞅着身边那个十几岁大的小女孩,突然抬手摘了半边口罩侧脸望向她,笑着打趣道:“那我今天来也很有可能是为了博得新一波的流量关注啊。” 小女孩听罢却摇了摇头。 “那你大可以在媒体面前故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抢了这场首映礼的风头,可是你却买了票包裹得严严实实坐在这里,默默地支持萧哥。” 还不待余笙开口,小女孩又继续头头是道地晃了晃方才余笙送给自己的纸杯蛋糕。 “蛋糕的包装跟影厅门口的咖啡车是同一款造型,听咖啡车帮忙的姐姐说,那是萧哥的忠实粉丝特别准备的——嫂子,那也是你的惊喜对不对?” 余笙有些不可思议地瞧了小女孩一眼,笑容更深了:“那可要请你帮我保密咯。” 然而小女孩却没有因为余笙故作轻松的模样而露出同样的笑容,沉默片刻,她突然情绪激动道:“嫂子,你跟萧哥要好好的啊。” 余笙微怔,没想到会从萧恪的粉丝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其实在那些风波过后,网络上很多唱衰自己跟萧恪感情的网友,有些说的难听些甚至都不堪入耳,余笙知道这是作为公众人物没办法逃避的现实,索性就不再去理睬。 但当她真的融入到萧恪的粉丝群体中时,在亲耳听到她们出于对萧恪的喜爱,而给予自己充满爱意和温暖的祝福时,心头还是会所有触动,眼眶不由一热,差点掉下几颗小珍珠。 “萧哥他很好,他喜欢的人一定也很好……萧哥的才华好不容易被发掘,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不容许他有片刻的闪失,那样时刻紧绷的情绪也一定会让他身心俱疲,但嫂子,还好有你陪在他身边……” 第81章 小女孩偷偷抹了把眼泪,继续道。 “但恰恰是因为这样的关注度,将萧哥的私生活也一并曝露,现在网络上有太多偏激的言论,我知道你作为他的妻子一定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但请你不要因为别人的看法放弃萧哥好不好?我真的希望你们好好的……” 余笙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赶紧从随身的斜挎包里翻找出一小包纸巾递给她,轻声哄她。 “妹妹啊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快吃个纸杯蛋糕缓缓先……” 小女孩握着那张纸巾擦了擦眼泪,嗅着从纸巾上散发的淡淡香气,从缝隙里瞪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余笙,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余笙拿这孩子没办法,无奈地笑了笑,承诺道:“我怎么会放弃他呢?我心疼他还来不及……” 说话间,电影主创们已经接受完主持人的采访,跟影迷们互动了几个环节。 荧幕前中央,萧恪穿了件《诡影》的白色宣传文化衫,下摆掖进浅蓝色牛仔裤里,踩着双小白鞋,大学生的青涩感和少年感扑面而来,认真地听着两边的对话,自己却是带着寡淡的笑容一言不发,跟身旁跳脱的男二号初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余笙在最远处的角落,目不转睛地望着萧恪,一下勾起了高中时期的回忆。 那时候的他也是这样,有着超出同龄人的稳重感,每一次话剧领奖,他都是默默地站在旁边,认真地听着自己侃侃而谈,只有在被主持人或者观众“刁难”时,才会拿起话筒,有条不紊地将那些攻击性话语一一替她挡了回去。 首映礼接近尾声,平复了情绪的小女孩又拉了拉余笙的衣角,小心翼翼道:“嫂子,我可以找你要一份签名吗?” “我?我又不是艺人,要我的签名也没什么收藏价值……” 余笙瞧着小女孩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顿时心软软。 “这样吧,等下首映礼结束,我带你去休息室找萧恪要个to签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琥珀色的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泛着满心期待的光亮,声音雀跃:“我叫郁绘,郁金香的郁,绘画的绘。” 余笙点了点头,刚想开口要个郁绘的联系方式,便突然觉察到周围的目光全部聚集了过来。 怎么回事?刚刚自己说话应该没有很大声打扰到大家才对啊…… 正当两个人纳闷儿时,台前的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抽中的座位号,全影厅都回荡者麦克风的声音,仿佛在催促余笙。 ——原来她被抽中了幸运观众。 十五分钟前,作为本场首映礼的最后环节,几位主创将依次抽取五位幸运观众,分别提出票房破十亿、二十亿、三十亿、四十亿、五十亿的影迷福利。 一脸茫然的余笙战战兢兢地起了身,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麦克风,却迟迟没有开口。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一方面是在等她提出要求,另一方面,则是她今天的打扮实在太过奇怪——毛茸茸的浣熊连体帽扣在脑袋上,还捂了一个黑色口罩,整张脸只露出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眼角些许白皙的皮肤,起身的时候还手忙脚乱地把方才握在手里的蛋糕纸袋往身后的座位一丢,慌乱地拿随身的斜挎包盖住了纸带上的贴纸,鬼鬼祟祟的模样的确可疑。 而台下的萧恪眯着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将这个奇怪的女孩上下打量了个遍。 导演担心是她太过紧张,便和蔼地笑着先开了口:“这位影迷朋友,怎么称呼?” “啊,我姓余……” 余笙的眼神压根儿不敢看向萧恪那处瞟,只愣愣地看向抽中自己的导演,连说自己的姓氏时都显得有些心虚。 但萧恪那道炽热的审视目光却在余笙身上片刻不移。 “余小姐你好,恭喜你被选为最后一位幸运观众,那你有没有想好——如果《诡影》票房破五十亿,你想为大家谋什么福利?” 余笙浅松了一口气,还好导演出于对观众朋友的尊重,并没有要求余笙摘掉帽子口罩,但对于这个问题,她一时间也没什么有趣的点子。 周围的影迷朋友似乎已经想要替余笙跃跃欲试,一双双热切的眼睛望向余笙,嘴巴里还不住地向她比划着口型。 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余笙脑门一热,握着麦克风的双手掌心都浸出了细汗,清脆的嗓音坚定道:“那——请《诡影》里全体男主创在社交平台上秀一下腹肌吧!” 哇—— 话音刚落,全场众望所归般爆发了雷鸣般的掌声和赞叹。 导演似乎也没想到这个小女孩的发言竟然猛如虎,回头望了望需要履行约定的几位男主创,面露难色——其他人都还好说,但是这萧恪,本来就不愿意参与太多过火的宣传,现在更是以“家有老婆,坚守男德”闻名,要怎么过得了他这一关呢? 全影厅都在等待《诡影》剧组拍板定下这个约定。 就在几秒的沉默后,全程一言未发的萧恪突然举起话筒,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嗯,那就请大家多多支持《诡影》,争取早日破五十亿,满足各位期待。” 哇—— 全场除了余笙,都是一阵欣喜。 而提出这个要求的当事人做贼心虚般,感觉萧恪回应时视线一直锁定在自己身上,嘴角似乎还带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危险而神秘。 余笙顿时 打了个冷颤,刚一坐下,就从斜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水笔,飞快在给郁绘的纸质包装袋上写下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得找我要萧恪的to签啊——” 随着主持人宣布首映礼结束,余笙也迅速从后门溜了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萧恪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炽热目光。 “喂迩迩,你在哪里啊——” 余笙一离开影厅,就迅速拨了阮迩的号码。 “嗯嗯,我现在过去找你,情况有点紧急——总之,我得先跟你换身衣服,不然我不光今天,可能以后都没脸见萧恪了……” 电话里来不及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其实阮迩在后台却听得一清二楚,不过她倒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朝着飞奔而来的余笙问东问西,就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似的。 “你不是在家里挑选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穿这件衣服来参加萧恪的首映礼吗?干嘛要脱掉啊?” 阮迩慢吞吞地跟在余笙身后往更衣室的方向走,语气里的笑意都快藏不住了。 “我也不想的啊——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它提前在萧恪眼前暴露了……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啦,反正就是不能让萧恪把我和这件衣服对号入座!” 余笙歪着脑袋靠在更衣室的门框上,撇撇嘴巴流着没有痕迹的眼泪。 “好心疼啊呜呜呜我超级喜欢这件浣熊薄毛衣外套的,我都还没穿过几次,就要把它扔回家压箱底了……” 阮迩掩着嘴巴努力抑制着嘴角:“没有这么严重吧?一件衣服而已。” “哎呀迩迩你不懂!”余笙扶额,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一件衣服,穿着还是脱掉,差别可太大了——” 尤其是对萧恪这种刻板男人来说,当着全网调戏他的**该是件多么罪恶的事情啊! “大不了就说是撞衫嘛,你刚刚把自己捂成一颗粽子卧底在一票影迷里,我就不信萧恪还能真把你揪出来。” 但其实阮迩这时候说的话全是反着来的——就算是把眼睛都蒙上,阮迩都相信以萧恪对余笙的熟悉程度,从人群中一眼锁定余笙都不会是件难事。 余笙却不为所动:“萧恪那戒备心可比贺澜的脸皮还要厚得多,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阮迩不动声色地瞄了眼手表,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松口道:“好吧,那你先进去换,我在门口守着。” 有阮迩帮自己望风,余笙连锁都没顾得上落下,就直接三下五除二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怎么?换身衣服我就认不出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耳后响起,她甚至没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和男人靠近的脚步声,他的鼻音摩挲着余笙后脖子的肌肤,瞬间激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完了! 余笙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回头应付这个洞察一切的男人,那双结实的手臂便先从余笙的后腰环了上来,掌心的温热瞬时透过轻薄的衣料钻入余笙的肌肤,像是触电般引起隐隐酥麻。 男人垂眸,在余笙的锁骨处留下一枚微凉的亲吻,蛊惑的嗓音顺着她修长的脖颈一路爬上了耳根,蔓延开绯红的晕色。 “老婆,你这么舍得把我脱光了丢给别人看啊?嗯?” 第57章 贴身的吊带背心还未褪去,勾勒出余笙曼妙的身形,凹凸有致,有些凌乱的发丝因为萧恪的贴近而浸着细密的汗珠若有似无地黏在她的肌肤上。 余笙一动不动地任由萧恪从后方将自己圈在独属于他的领域,两只手无措地悬在半空中,手腕上还挂着件打底衫。 第82章 回过神来的余笙这才从更衣室的试衣镜中看到自己有些狼狈的模样,下意识扭了扭腰肢,想要从萧恪的拥抱中挣脱出来。 “别动。”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些许沙哑和隐忍,环上她腰肢上的手臂收得更紧,萧恪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后,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闹得她心痒痒。 余笙僵在原地,只好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将手腕上悬着的那件打底衫抖落在地。 更衣室里很安静,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还有身后男人略显粗重的呼吸。 萧恪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嘴唇从她的锁骨处收回,沿着她的肩颈线条轻轻蹭了蹭,鼻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脖颈。 “萧恪……” 她刚开口,就感觉方才还停留在腰间的手臂突然开始不安分地游走,缓缓上移,贴着她平坦的小腹,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肋骨,绕开她的胸前,直直地滑上她的脖颈,然后在两侧锁骨处细细摩挲着,先是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灼人的温度,再之后便是从冰凉的指腹直接传向她细腻肌肤的温热。 “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撒娇,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我好想你。” 余笙能感觉到他的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一下一下地撞在她的背上,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被萧恪更用力地扣在怀里。 下一秒,萧恪的唇便直接贴上她的耳垂,轻轻含在口中,舌尖若有似无地舔舐着、吸吮着。 “唔……” 余笙发出一声轻哼,险些一个没站稳,无处安放的手下意识向前撑在眼前的试衣镜上,却被眼疾手快的萧恪先一步捞在怀里,他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 萧恪的另一只手顺势抚上余笙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唇,余笙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男性特有的气息和二人之间不断升温的热浪,不由令她晕眩。 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颈侧,指尖轻轻按压着跳动的脉搏,似乎是在感受她加速的心跳。 余笙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萧恪扣住手腕按回了试衣镜上,此时,萧恪的身体已经完全贴了上来,余笙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和紧绷的腹肌,到底是情之所至,萧恪似乎失去了理智般,任由身体的本能反应操纵着自己的心智,他的膝盖顶开余笙的膝盖窝,挤进她两腿之间。 “……萧恪!” 而被禁锢的余笙,还尚且试图保持着理智。 “这里是更衣室……” “我知道。” 萧恪打断余笙的尾音,薄凉的唇沿着她的颈侧一路向下,在锁骨处流连,他的牙齿轻轻啃咬着那块细嫩的皮肤,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 混沌之中,余笙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双腿发软,全靠萧恪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稳,而在她强撑着一丝清明时,萧恪的手已经探进她的吊带下摆,掌心贴着她腰间的肌肤,缓缓上移。 就在这时,更衣室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余笙猛地清醒过来,侧过头在萧恪的肩膀上轻咬了一口,吃痛的萧恪本能地卸了力气后退一步,但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眼眸黯淡下来,仍带着未褪的情欲。 “迩,迩迩还在外边……” 萧恪轻叹了一口气,贴着她的耳廓,耐心解释道:“你不是准备了很多份纸杯蛋糕吗?她帮忙去分发了。” “那门……” “我进来的时候就上锁了。” 萧恪没有再进一步动作,但也没有收敛,轻笑了一声,似是警戒般在余笙的肩头轻咬了一口。 “不锁门可不是个好习惯,小心坏人啊老婆。” 余笙心里暗暗不服气——到底谁才是干坏事儿的人啊! “还有,首映礼……” “都结束了,贺澜那边掩护着,少我一个也没关系。” 萧恪宠溺地吻了吻余笙的头顶,无奈地勾起嘴角,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惦记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啊…… 被余笙这样接连堵回去好几回兴致,其实萧恪也恢复了些清明和理智,只是心里还眷恋着不愿意放开怀中的宝贝,便就着这个姿势,轻声询问道:“今天怎么会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余笙的气息还不算太平稳,整张脸埋在萧恪的臂弯里,气鼓鼓道:“提前告诉你,就不是惊喜了。” 萧恪微微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余笙的,那双柔情眼寻找着余笙那双雾气蒙蒙的眼睑,有些心疼道:“来的路上很辛苦吧。” 余笙微怔,却对萧恪的温柔完全没有抵抗力:“……不会。” “咖啡车和纸杯蛋糕都是你亲自准备的?” “嗯……” 余笙轻声回应着,却没好意思抬眼正视着把自己圈在怀里的男人。 空气 静滞良久,萧恪才有些情绪不明道:“等下再出去吧。” “嗯?” 余笙疑惑地在萧恪怀里扭过头来,仰起脖子的瞬间,恰巧碰到了萧恪的下巴。 “现在的样子太可爱了,不想给任何人看到。” 紧张过度的余笙压根儿就没从镜子里注意到,当时的自己因为萧恪的贴近而粉扑扑的脸蛋有多诱人。 那张脸蛋带着些许天然呆的疑惑,再配上那双不由瞪大的圆溜溜的眼睛和嘟起的粉唇,萧恪便再也不愿克制。 他的唇落下来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像羽毛拂过水面,激起细微的涟漪,余笙能感觉到萧恪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温热而湿润。他的舌尖试探性地描摹着她的唇线,耐心地等待她的回应。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余笙的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他的衣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理智告诉她在更衣室任由这件过火的事情继续发展是错误的,但她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背叛了意志——她喜欢萧恪,那是她早就确定过的心意,也是她今天会出现在首映礼现场的理由。 这样想着,余笙便迎着萧恪的方向,微微仰起头,找到了一个更适合的角度,让这个吻更加深入。 得到余笙回应的萧恪似乎有刹那的惊诧,他的呼吸陡然急促,扣住她后脑的手瞬时加重了力道。 于是,这个吻突然变得激烈而充满占有欲。 萧恪的舌尖撬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他贪婪地攫取着她的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余笙在幸福的沉溺里,意识开始逐渐模糊,她只能感觉到萧恪的唇舌在口腔里肆虐,带来一阵阵令人战栗的酥麻。 萧恪的手从她的后颈滑下,顺着脊椎一路向下,最后停在腰际。他的掌心滚烫,余笙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他的触碰下苏醒,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望更多。 后来,萧恪的吻渐渐变得温柔,不再那么具有侵略性,而是带着几分怜惜。 他的唇轻轻含住她的下唇,细细吮吸,像是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余笙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涌的轰鸣声。 当所有的冲动都归于平静后,萧恪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呼吸依然紊乱。余笙能感觉到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心跳声透过紧贴的身体将每一次节奏的变化一一传来。 萧恪将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语气里还带着丝缠绵的粘腻:“留到晚上回家再继续好不好?” 余笙没言语,只是羞涩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分开了些距离,彼此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细汗浸湿而太过粘腻,就这样出去实在会让别人浮想联翩。 无奈之下,萧恪只好给贺澜发了个短信求助,让他尽快送来两套备用衣物,虽然这样做指定会换来贺澜毫不客气的调侃,但眼下也无计可施了。 走廊里传来敲门声的时候,萧恪眼疾手快从门缝里拿过贺澜递来的换洗衣物,然后毫不客气地把贺澜那副八卦的嘴脸关在了门外。 贺澜倒也不恼,反正调侃萧恪也不急于这一时,便心情大好地回到了《诡影》主创的休息室。 其实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了,贺澜早就替萧恪想好了托词,好让大家的关注点并不在消失的萧恪身上,只有初颂这孩子嚷嚷着非要等萧恪回来告个别,毕竟他们俩平时都忙着跑各自的通告,基本没什么充裕的私人时间见面,尤其贺澜还偷偷透露给初颂——今天嫂子来探班了。 萧恪是等着余笙换好衣服后,光明正大把人领到《诡影》的休息室的,当时房间里只剩下贺澜和初颂,连阮迩都说有事情先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虚,担心余笙反应过来再跟自己秋后算账。 初颂是个自来熟的纯e小狗,余笙刚露个面,就极为热情地上前一步打招呼。 “嫂子好!久闻嫂子大名,今天终于见到活人啦!” 第83章 “……” 这孩子,还真是不见外。 这一声“嫂子”把余笙架了起来,她便只好直接端起长辈的姿态,微笑着回应:“你好呀,你是——” 初颂在那一瞬间闪过一丝失落,萧恪见状抢先解释道:“你嫂子不追星,她对弟弟没兴趣。” 被泼了冷水的初颂听出萧恪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不情愿地撇撇嘴:“……知道你成熟稳重魅力四射。” 萧恪不理他,只是向自家老婆介绍道:“同公司歌手部的,男团出道,队内ace初颂。” 初颂张张嘴吧还没来得及出声,萧恪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啊对,也是《诡影》的男二。” 余笙瞄了萧恪一眼,热情回应道:“你好呀初颂,今天的纸杯蛋糕有没有吃到?” “有呀有呀!阮姐刚刚特意来休息室分给我们的,谢谢嫂子!” 初颂又从自己的大背包里掏出来个洗干净的塑料杯,得意地向余笙晃了晃。 “嫂子特别定制的咖啡杯我也有好好收起来!” “你们喜欢就好,之后也要好好加油呀!” 余笙笑得很温柔,旁白的萧恪默默地望着她,总觉得此刻她整个人都笼罩着天使光环。 “啊对啦——”发着光的天使突然回过头来看向萧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刚碰到一个你的小影迷,替你答应了一份to签,你不介意吧……” 萧恪自然不会计较这种事,向贺澜伸手要了张《诡影》的单人拍立得照片和马克笔,咬下笔帽直接垫在贺澜的宽肩上,轻声询问:“名字记下了吗?” “嗯!小姑娘叫郁绘,郁金香的郁,绘画的绘。” 话音刚落,休息室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三个男人的脸色都闪过一瞬的变化,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在意。 余笙纳闷道:“怎么?你们认得啊?” 微弓着背的贺澜摆了摆手,抢先道:“没有,只是听名字感觉是个蛮可爱的小女孩。” “……” 我信了你的邪! 贺澜向来满嘴跑火车,余笙才不信他的鬼话,于是把视线投向了正在签名的萧恪和脸色有点难看的初颂。 余笙有点慌了:“不会是你们的私生饭吧?” “没那么严重,就是个小粉丝而已……她还跟你说了什么吗?” 萧恪把签好的拍立得递给余笙,那表情看上去似乎真如他们所说只是个误会。 本来还疑惑的余笙听到萧恪的问题,反倒是有些惊慌失措,毕竟方才郁绘跟自己说的话全部跟萧恪有关,偏偏又没办法直白地全数告知。 余笙尴尬地笑了笑,搪塞道:“无非是些支持你们的祝福罢了。” “是吗?”一直没吭声的初颂撇撇嘴,“果然还是萧哥受欢迎啊。” “你在那么酸溜溜的干什么?” 贺澜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撞了撞初颂的肩膀,又倚在长桌边沿看向萧恪。 “你刚刚偷溜那么长 时间,晚上的酒局可跑不掉啊。” “那我带我老婆……” “别别别,你们剧组聚会,可别带无关家属,好像我多爱蹭热度一样。” 余笙连连摆手把萧恪未说完的话堵回了肚子里。 “我晚上请迩迩吃个饭,人家为了《诡影》首映礼帮我了不少忙呢……你们好好玩,不用在意我。” 说完,余笙抱起自己的随身物品就往门外跑,只是手刚落在金属门把上时,又突然折回来,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飞快仰起头在萧恪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整间休息室都只能听到她如羽毛般轻薄又羞赧的声音。 “等你回家。” 待余笙的背影消失后,萧恪似乎还在原地回味着方才突如其来的亲吻,一动不动。 看热闹的贺澜笑嘻嘻地走过来,一把揽住了萧恪,懒洋洋道:“你跟弟妹,发展迅猛啊——” 分开指缝假装捂着眼睛的初颂也慢吞吞移过脚步来,不可思议道:“萧哥原来吃嫂子这款的啊!太可爱了吧!” “他不是吃你嫂子那款,他是只被你嫂子这个人拿捏得死死的。”贺澜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初颂的肩,“年轻人,小心爱情的坟墓啊!” “别废话了。” 萧恪一记冷眼扫过两个人,最终停留在初颂身上。 “我给那丫头的to签署了你的名,反正她也不缺我一张签名照。” 初颂微怔,半天没回过神来:“萧哥……” “我也不太会追女孩,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萧恪单手握拳放置在嘴边清了清嗓子,“也不知道郁绘那丫头到底是来看谁的。” 贺澜见他转身要溜,赶紧喊住:“哪儿去啊——” “吃饭啊。”萧恪回过头来,朝着贺澜一副看可怜单身汪的表情,“早点散场,早点回家陪媳妇儿。” 这场饭局《诡影》剧组的内部人员攒的,萧恪作为男一号不好不出现,不过好在有贺澜和初颂这两大活宝儿,不至于让萧恪太过尴尬。 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一直在酒桌上护着自己的两大护法,居然故意往萧恪这边送酒,不知道是不是在休息室被迫吃了把狗粮受了刺激。 而另一边,女孩子的约会总是浪漫和温情多一些。 余笙不但没有揪住阮迩跟萧恪串通一气耍弄自己的事情不放,反而因为这样的小插曲直接撕破了和萧恪之间多年固执的窗户纸而有些激动。 不过在非知情者阮迩面前,余笙只能简单地解释为“老夫老妻恋爱回春”。 等萧恪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余笙答应了等他回家,便强撑着精神窝在沙发里没回屋蒙起被子呼呼大睡。 玄关处一有动静,余笙便光着脚丫几步凑了过去,人还没见着,浓厚的酒气便扑面而来。 还不待余笙质问,萧恪便坐在鞋柜旁白的小沙发上,拉过余笙的手,整个人埋在她的小腹上,闷声解释道:“今天高兴,被贺澜灌得有点多了。” 余笙本来就心疼萧恪,听他这么软绵绵的解释,就更没脾气了,索性整个人又往前倾了倾,好让醉醺醺的萧恪靠得更舒服些,嘴巴还向着自己老公道:“贺公子也是的,自家艺人自家兄弟都不护着点,胳膊肘往外拐!” 萧恪的脸在余笙的腹部蹭了蹭:“那你呢?” “嗯?” 余笙纳闷地垂下视线望他,而萧恪也恰恰在同一时间微微仰起脖子,眯着眼睛看向余笙:“你胳膊肘向我拐了吗?” 这话怎么听都在像是在撒娇啊…… 余笙不由觉得好笑,俯身将额头抵在萧恪的头顶上,故意调侃道:“怎么?听上去你好像很有怨气啊……” 话音刚落,萧恪突然松开了余笙的手,长臂一搂,将余笙整个人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蛮不讲理地圈在自己的臂弯里,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委屈巴巴道:“那么多蛋糕,我一口都没吃到。” 没等余笙回答,萧恪便继续翻旧账:“定制的咖啡杯也没有我的份儿。” 明明是你自己故意绕着咖啡车走的好不好…… 但余笙还是耐心地顺了顺萧恪的毛,堆出一张灿烂的笑脸:“那你想怎样嘛……” 闻声,萧恪突然抬起头来,一双明亮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余笙,眼底尽是贪婪的渴盼,语气里却还是浸着酒气有些不讲理。 “再给我做一次。” 听罢,余笙勾起了一抹浅笑,大胆地将双臂挂在萧恪的脖子上,修长的手若有似无地滑过他后脖颈上的肌肤,故意贴近热得发烫的男人,鼻尖捧着鼻尖,用气音挑逗他。 “同款多没意思,要做就做点不一样的。” “做什么?” 余笙本来想借此机会,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抛出来,向萧恪问个清楚,只是现在的氛围太好,她实在不忍心打扰。 于是,她奖赏似的用自己温热的唇瓣贴了贴萧恪的薄凉,轻哄道:“夜深了,先去睡吧。” 萧恪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但至少知道自己怀中之人是谁,闻言便直接将余笙打横抱起,步履还算稳健地朝自己二楼的房间走去。 不过余笙终究是没让他越过那一层,毕竟她可不想自己跟萧恪的第一次是在他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糊里糊涂地带着醉醺醺的酒气进行。 喝多的萧恪倒也算老实,一晚上也仅仅是乖巧地从后方将余笙搂在怀里,仿佛她是自己的一个人形玩偶一样,这一觉睡得实在安稳。 然而,就在他们睡得日上三竿的时间里,关于昨晚首映礼的相关词条直接充上了热搜。 被迫加班加点处理工作的贺澜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看着那热度不减的词条,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头疼。 #诡影破十亿全员秀腹肌 #诡影首映礼 #亲嫂子真是不见外 #萧恪我就静静地听老婆把我卖了 #余笙扮成影迷参加诡影首映礼 #余笙亲手制作诡影周边纸杯蛋糕 第84章 #余笙包咖啡车庆祝诡影上映 #萧恪初颂父子装 …… 果然,虽然做了全套的变装,但余笙作为行为举止太过诡异的幸运观众,还是被“热心网友”挖了个底朝天,这下子她给萧恪惊喜安排的一场惊喜,瞬间变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大秀恩爱。 评论区自然是两边对峙的局面,要么是觉得萧恪余笙夫妻超级甜蜜,要么是觉得余笙故意作秀。 然而点赞量最高的一篇长评,是一位粉丝过万的大v绘画博主。 她详细地讲述了在首映礼现场认出余笙的过程以及两个多小时接触下来的感想,甚至附上了余笙专门准备的咖啡车和纸质蛋糕图片,以及她自己设计的《诡影》周边卡通形象。 只是当贺澜点开她的社交平台主页,却发现她发表的内容多半为初颂所在男团的物料。 啧,果然被萧恪说中了,原来沾了光的竟然是堂堂影帝。 贺澜突然轻笑一声,把手机往桌子上一丢,仿佛看淡了一切——算了,至少流量还在,总不是坏事。 第58章 随着《诡影》的票房不断升高,萧恪又掀起了新一番的关注度,连带着《重回恋爱时》也吸引来不少新观众。 在热火朝天的热议之中,几对夫妻再次相聚录制别墅,准备第四期的reaction直播。 “恭喜啊,票房影帝!” 私底下阮迩两口子跟余笙和萧恪的关系最好,又在他们俩之间帮忙周旋了不少,于是哪怕萧恪依然顶着张冷冰冰的脸,阮迩还是敢直接上前跟他开开玩笑。 “期待你们诡影男团的裸模走秀啊!” 一旁的訾行远听了,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倒先是不好意思了,练练扶额拉着自己老婆,无奈道:“迩迩,别这么说……” 当事人萧恪却显得极为镇定,只是抬手将有些尴尬的余笙轻轻搂了过来,下巴在她的发顶上蹭了蹭,一脸无辜:“全凭我老婆差遣。” 余笙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总觉得自从她跟萧恪的关系突飞猛进后,这家伙好像尤其喜欢在外边表露出一副妻管严的撒娇模样——也太肉麻了吧! 好在宋清姿和文朗那对适时走进了演播厅,踩着哒哒的高跟鞋凑了过来,不由感慨道:“余笙还真的跑去现场给惊喜了?我看那个咖啡车和纸杯蛋糕的工程量可不小,为了给你老公壮声势,费了不少心思啊。” 一旁不食人间烟火的文朗无法理解这种用心良苦的小心思,向自家老婆镇定地献了次殷勤:“你要是喜欢,下次你开演唱会,我给你包满场的咖啡车。” 余笙和阮迩却从中听出些隐晦的意味,前者没好意思作声,后者却直接调侃道:“哟,文总这是惹清姿生气了吧?哄人的方式都这么土豪。” 一脸乖巧样儿的唐馥妤后知后觉:“你俩这次不会又匹配失败了吧?” 短暂的调整和闲聊后,直播正式开始。 【导演】欢迎大家回到《重回恋爱时》第四期reaction直播——这一次的主题是[初次约会],相信每对情侣在确定恋爱关系后,都会怀揣着紧张又激动的心情,期待着和恋人的第一次约会,想必也是印象极为深刻的,那在你们的经历里最特别的一次约会是什么样的呢? 唐馥妤被导演第一个点了名,不过她也只是清了清嗓子,掌心向上作托举状,淡定道:“请看vcr。” 文朗毫不客气地鄙视道:“宿洄这么无聊吗?第一次约会就已经是巅峰了。” 当事人宿洄被文朗这样一说,愧对唐馥妤还来不及,就更别提为自己据理力争了。 余笙见文朗把从宋清姿那里受来的怨气借此发泄给了无辜的宿洄,突然挺着胸脯抱着双臂,振振有词地维护道:“馥妤和宿洄可是校园恋爱、长跑十年诶,第一次约会本来就很美好嘛,更何况人家宿洄是运动员,不像文总平时能喝着慢悠悠的手磨咖啡随意支配时间。” 阮迩顺势把问题抛给了文朗家那位:“那清姿呢——印象里最特别的一次约会是跟文总吗?” 宋清姿大概也是觉得文朗先挑事没理,再加上两个人还在闹别扭,也配合地附声:“所以这个问题讨论的对象,也不必要是现在的老公对吧?” “……” 一语惊人,鸦雀无声。 最终,还是当事人委屈巴巴地发了言:“清姿,你饶了我吧……” 玩笑闹过,导演便开始播放第四期的正片内容了。 于是,宋清姿和文朗再次闹别扭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 清晨的天空泛着柔和的晨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偶尔微风拂过,带来树叶的沙沙声和草木的清香上,万只气球也随之轻轻飘动。 起点处,一条长长的彩色拱门矗立,上方醒目地标注着“马拉松起点”字样,两侧的电子屏滚动播放着倒计时和赛事信息。赛道两旁已经架起了五彩缤纷的横幅和旗帜,上面印着赛事名称、赞助商的标志以及鼓舞人心的口号。 赛道宽阔平整,沿途经过城市的不同区域,设有醒目的路标,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标明公里数的牌子。赛道街道被彩色绳索和围栏隔开,志愿者和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赛事服装,忙碌地整理补给站、分发物资,或是举着指示牌,为选手们提供引导。 訾行远身穿专业的运动服等候在起跑线边缘,只是站在他身边跃跃欲试的女人,竟然并非阮迩,而是宋清姿。 画面倒放几个小时前,妻子团正分别在演播厅里作出各自的选择。 宋清姿勾了勾嘴角,大言不惭:“我是担心我们俩的约会太少儿不宜,影响你们节目的播出。” 画面定格在那张得意的脸上,被后期组作出了“啪啪打脸”的动画效果,紧接着,便是答案揭晓后,导演组对宋清姿的备采内容。 【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在马拉松现场见到行远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宋清姿】(一脸坦然)又要吵架了啊。 【导演】(汗颜)那你是怎么考虑的呢?为什么选择[马拉松]? 【宋清姿】(理不直气也壮)我之前有在马拉松现场表演过,给选手们加加油、躁动下气氛之类的,蛮有意义的。 【导演】(好奇宝宝脸)是趁机偷偷跟文朗约会吗? 【宋清姿】(有些苦恼)唔,现在一想,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 【导演】……(感觉自家电视台要被文总收购了……) 弹幕无不感慨宋清姿的精神状态。 [hello?宋姐你还记得你有个豪门老公吗?] [hello?宋姐你还记得你在参加什么节目吗?] [hello?宋姐你还在线吗?] [你宋姐就是你宋姐!] [kkk宋姐完全没在意文朗的心情,全凭自己兴趣选择场景——] [心疼文总一秒钟……] …… 这样一来,好好的一场约会就变成了訾行远和宋清姿两个人战友般的比赛,愣是用一场别开盛宴的马拉松凑足了这一部分的时长。 末了,导演组对訾行远做了次备采。 【导演】(满脸同情)你有想过阮迩会在[初次约会]的场景里作出错误的选择吗? 【訾行远】(红着鼻头,楚楚可怜的书生模样)有想过…… 【导演】(有些意外)有想过?为什么会这么想? 【訾行远】(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觉得迩迩她可能是故意回避了这个选项,因为她一定知道会在马拉松场地见到我,但她又不想重蹈覆辙,再经历一遍不愉快的部分。 访问点到而止,节目里并没有继续放出訾行远所透露的原因。 画面俯拍了一段马拉松现场,经由蔚蓝的天空转场至【滑翔伞】,萧恪全副武装等在一片空旷的原野上,几个机位特写绕着他那张脸旋转了一圈,放大了他那张脸上的所有细节,仿佛是在拍电影大片般有质感。 [哥哥来了!!!] [我为哥嫂举大旗——] …… 镜头一转,来到了服务中心门口,两辆黑色面包车上一前一后走下来两位女主角。 下一个画面,方才还在原野上吹山风的萧恪已然带着独属于他女主角的飞行装备悄然而至。 “真是不好意思了阮迩,我老婆我要带走了。” 话毕,萧恪便拉起余笙的手,直接在阮迩面前将人带走了。: 镜头给到阮迩的特写,非但没有因为选错而失落,看起来还被这一脸恩爱秀得很开心。 【阮迩】其实我是故意选错的,因为跟行远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有一些小插曲,我不是太想在节目里公开回忆那段过往,干脆就选择了其他答案…… 刚好,[滑翔伞]也是我一直很想要尝试却一直没机会的项目,这下既能看到其他夫妻的甜蜜爱情,又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也算是两全其美,但就是有点委屈我们家行远了。 …… 第85章 插入了一段阮迩的备采后,这部分的篇幅便着重给了这一场景的主cp余笙和萧恪,而阮迩和訾行远的通话部分,则放到了本期末尾的彩蛋。 演播厅里,导演看着萧恪抱着余笙像飞鸟一样在天空中来去自如,不由感慨。 “《重恋》已经排到第四期了,我好像每次都会为萧恪和余笙的恋爱场景惊诧——你看到他们的幸福会觉得神奇得有些不可思议,可那些不寻常的恋爱经历放在他们身上,你又会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他们俩都是在极致浪漫里寻求对生命的热爱和无限美妙的人啊。” 阮迩一手撑着脑袋,视线在身边的余笙和萧恪两个人之间流转,不知怎得突然心头一热,晶莹的泪珠藏在眼眶里泛起了星星。 “其实在节目组帮我们呈现的镜头里,我自己反过来去看我和萧恪的故事,作为当事人之一,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余笙握住阮迩的手,回应着对方的动容,又瞬间被她的情绪所感染,下意识望向身边正默默注视着自己的萧恪,只艰难地用吐出了四个字。 “太奇妙了。” 萧恪接收到余笙心动的信号,只将心上人紧紧搂在怀里,在她的肩头轻拍着似是安抚,未发一言。 画面继续播放,转入了萧恪的备采部分。 【导演】(是真的好奇!)你当年到底是怎么想到把[滑翔伞]作为第一次约会的选择呢? 【萧恪】在我的认知里,我太太从小到大的人生总是有趣的,那是源自于她乐天派的心态和不熄灭的勇气,但也不乏困顿、疲惫,那些阴暗面都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偷偷消化掉,只是刚好那段时间她在消极情绪里反复兜圈子,被我撞了个正着——于是,我想带她飞入更辽阔的视角,陪她拥有一片不同以往的天空。 那富有磁性的嗓音低语着最震撼人心的字句,回荡在陷入一方寂静的演播厅里。 余笙自然知道萧恪指的并不是分别九年间的心境,他说的就是现在——曾经衣食无忧的大小姐,本来拥有着最无忧无虑的人生,家 中却突然遭遇变故,破产的打击让她失去了太多开阔的眼界、失去了由希望变为负担的梦想、失去了横冲直撞的勇气、失去了逐渐丰满的羽翼的光泽。 他全部都看在眼里,并将她被迫失去的所有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然后在某一个天亮的时刻,温柔地拉下遮住她双眼的阻碍,在她耳边鼓励着低语。 “别怕,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那句话无数次在她耳畔响起—— 第一次面对经验丰富、年纪更长的话剧社成员,正式任命她这位天降的副社长时,萧恪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却早已用那自身稳重的气场和令人信服的证据,默默地替她化解了所有质疑。 第一次作为副社长,登上话剧比赛领奖台发表气势汹汹的感言时,他站在舞台侧翼,悄悄调低麦克风音量,确保她的声音不会因为激动而失真,在聚光灯下依然清晰响亮。 第一次面对剧本争议,与社员们激烈讨论时,萧恪始终坐在她的对面,不插话也不打断,直到她理清思路,掷地有声地说出最终决定,他才微微点头,带头鼓掌。 第一次熬夜修改剧本,独自一人坐在排练室灯光下奋笔疾书时,萧恪轻手轻脚推门而入,在她手边放下一杯热牛奶,又无声地离开,实则留在门外迎着夜色温暖地陪伴她。 第一次坠海流落荒岛,湿透了衣服冻得高烧不退时,萧恪脱下自己唯一稍微干燥的外套披在她肩上,而他自己只是坐在一旁,揉了揉手臂,什么都没说。 …… 原来从学生时代相识起,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自己,一直默默把自己放在心底。 ——她居然在九年后的今天才后知后觉。 一时间,余笙忽略了镜头的直播,不可思议地侧过头去望向萧恪,可他只是迎着余笙那道热切的目光,浅浅一笑,似乎那些隐匿在岁月里无声的暗恋和无痕的追逐都不过无足轻重而已。 那之后,无论是只围了一条浴巾在高档温泉孤零零等待宋清姿的文朗,还是在海洋馆那条违和的男美人鱼,都没能再转移走余笙的注意力——那短短两年的相处不断在她的脑海里循环往复播放,仿佛每一遍都能让余笙再找出些萧恪其实从来都默默爱着自己的细枝末节。 原来当年萧恪对自己的示好并非回避,那是他脆弱的自尊心在犹豫、在怀疑,他将破碎的自己牢牢地保护在被不断黏合的躯壳中,迟迟不敢回应,一时间竟然那份爱到骨子里的自卑钻了空子,最终选择了沉默不语,以至于让余笙误会了九年之久,直到分别时,都不曾明白萧恪真正的心意。 录制结束后,几对嘉宾跟节目组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庆祝收视率稳居第一,有望突破历史新高,但酒桌之上,萧恪却觉察出余笙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该说是她太聪明还是太敏感呢? 萧恪总觉得余笙其实跟自己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拥有细致的观察力和共情力,都习惯性把所有负面情绪掩藏起来。 不同的是——萧恪是用一张毫无情绪的脸,令所有人情世故都望而生却,可余笙却是用看似没有尽头的爱试图温暖所有人,却独独忘记了不要委屈自己。 大概是为了保持清醒的头脑,将自己的疑虑条理清晰地摆在萧恪面前,好得到想要的答案,余笙今晚并没有喝得太过火,其余夫妻都两两掺扶着回了各自的房间,也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照常参加明天《重回恋爱时》第五期的录制。 余笙和萧恪一前一后进了房门,虽说他们已经一次又一次越过合约底线,贪婪地想要完完全全拥有对方,或浅尝辄止,或极尽缠绵,但似乎有什么不明的因素还横在二人之间,让他们始终没办法彻底坦诚心扉。 “沾上他们一身的酒气,要不要先去泡个澡?” 萧恪见余笙没什么动静,便径直钻进了浴室给她放好热水。 水流的声音完全淹没了房间里的沉默,让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不至于太过尴尬,以致于连余笙悄然靠近的脚步声都没让敏锐的萧恪有所觉察。 “一起吧。” 她的声音像羽毛一般很轻,随着空气里的颤抖,缓缓落在萧恪那躁动不安的心尖。 一起洗澡?他没听错吧! 萧恪半红了张脸,没敢立刻回头回应方才余笙的盛情邀请。 只是还不待男人反应,余笙已经穿着贴身的真丝吊带连衣短裙,修长而白皙的长腿一迈,便安安稳稳地坐进了浴缸里,淡淡地抬起眼皮,正视着又红了剩下半边脸的萧恪。 “你害羞什么?” 余笙问得坦然,但明明是那般稀松平常的语气,此刻此刻被萧恪听在耳朵里,总多了一丝朦胧般的挑逗和诱惑。 “没,没有……” 余笙那件轻薄的真丝吊带在完全浸泡于水中后,完全贴紧了她的肌肤,若有似无地描摹出她曼妙的线条,而她腰间那颗红痣最为妖艳。 浴室里雾气弥漫,浸染着余笙白皙的身体也粉嫩嫩的,几缕垂落的发丝随意搭在她的耳边、颈后,浸着水汽不由黏腻在她泛红的肌肤上。凸起的锁骨处盛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她轻微的呼吸而微微颤抖。 萧恪滚了滚喉咙,不知道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偷偷在心底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设,才表面一脸波澜不惊地直起身子,动作利索地褪去了自己碍事的衣服,仅仅留了条性感的三角内裤。 男人的肌肉锻炼得很紧实,看得出来有坚持健身的习惯,黄金身材比例将他本就高挑的个子衬得更加修长,他那宽肩窄腰的线条,余笙也只不过是在漫画里看到过,便忍不住多瞟了几眼。 “想看就大大方方看,如果光看还不够过瘾,大可以上手摸。” 做足了心理建设的萧恪索性丢掉了所有脸皮,边说着,还边将一只手探入水中,仿佛真的要捉住余笙的手,让她肆无忌惮地在自己的肌肤上游移。 余笙任由萧恪抓着自己的手没反抗,只是情绪不明道:“萧恪,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萧恪从水底抓起余笙的手,缓缓放置在自己的下颚旁,用她那嫩滑的手背一下一下轻蹭着自己的脸颊,“兽性大发吗?” “如果你知道我对你心意和欲望在无数次寂静和黑暗里无声忍耐过多少个喧嚣,你就会觉得我这些天的失态和情动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那双深邃的双眸直勾勾地望进她湿润的眼睛里,仿佛要将她吞噬。 水雾渐渐充满了整间浴室,不过是浴缸两端的距离,都令彼此有些看不清对方的脸,在视线逐渐被水雾剥夺前,萧恪只听到一声微叹,唤得此刻的清明。 “我知道。” 萧恪感觉到那只被自己攥在手里的手突然发了力,将自己的手掌反握住拉进了水里,由着她搭在侧腰上,指腹细细地描摹起她那颗特别的红痣。 第86章 “虽然花了九年时间,但我终于知道了。” 余笙借由水波的浮力,又向萧恪的位置凑近了些,那双亮晶晶的眼眸一眨不眨地将对方的情绪望进心底,一字一句,是质问、是惋惜,更是失而复得的侥幸和惊魂未定。 “你喜欢我,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告诉我?如果光说还不足以表达你的心情,大可以热烈地、放肆地、张扬地,让我完完全全感受到。” 起初,余笙不明白为什么那样耀眼的萧恪会不敢在自己面前袒露心声,甚至自己都已经主动表达了某种好感,还是不足以让萧恪放下所有忐忑和担忧,即便是分 别,也没让他暴露任何多余的情绪。 但她开始回忆起两个人高中时代的相处,想起那戛然而止的分离,想起他紧跟着自己回国的脚步找上门来,想起他波澜不惊地提出要跟自己假扮夫妻,想起在《重回恋爱时》里从他的视角不断复盘的朦胧不清的关系,想起他刻意隐藏起来不愿意宣之于口的破碎家庭。 所有繁复的场景历历在目,将所有的细节全部放大化,从不同视角补足了她所缺失的那部分记忆。 她终于找回了勇气,找回了爱情。 “我就在这里,你还害怕什么?” 是啊,对方都这样直白了,他还在退缩什么? 萧恪的身体猛地前倾,一把从水中将余笙抱起,安安稳稳地放置在自己的双腿之间,一只手还在她腰间的红痣上温柔留恋,另一只手却已经扣住了她的后脑,迫切的亲吻顿时席卷而来。 吻痕沿着余笙的唇形、下颚线,直至她的脖颈、锁骨,最终来到她的肩头,灵巧的舌头咬掉了半挂在她身上的细吊带,一枚红痕仿若他标记的烙印。 就在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余笙身上游走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 萧恪本想不予理睬,可外边的门铃声却越来越急,大有将他们的房间掀翻的架势。 “去看看吧。” 余笙红着一张脸挂在萧恪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从上方的置物架上抽下来两条浴巾,一条裹在自己身上,一条丢给了萧恪。 被打扰了雅兴的萧恪黑着张脸,从猫眼里看到罪魁祸首果然是贺澜。 “大晚上敲门,你还真会挑时间——” 本来还不耐烦的冰山脸瞥见平日里嬉皮笑脸的贺澜神色凝重,某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上心头。 贺澜站在门外,手里握着个刚刚结束通话的手机,滚了滚喉咙,艰涩道:“医院来的电话——你爸走了。” 第59章 萧恪跟节目组告了假,他带着余笙连夜赶回了京安,抵达病房的时候,沐苡然正掩面守在床边,看来是哭过一场,一见到萧恪又啪嗒啪嗒掉下几颗眼泪,堪称收放自如。 虽然沐苡然故意揪着余笙不放闹了很多次妖,但萧恪始终都没入了沐苡然的圈套,如她期待的那般跟她见上哪怕一面,算来从萧天王昏迷在病床上起,也有两三个年头了。 “再跟你爸爸说说话吧,他在天上也听得到。” 当着外人和媒体的面儿,沐苡然似乎有意同萧恪拉开距离,但是越是遮掩,越让人觉得欲盖弥彰。 萧天王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神态安详,跟萧恪上一次来探病几乎没什么分别,看得出来,他走的时候并不痛苦。 时光似乎对这位曾经红极一时的天王极为纵容,脸上基本没什么岁月的痕迹,几条皱纹更像是某种勋章,嘉奖他曾在娱乐圈留下的辉煌。 就是这样一张脸,欺骗了太多懵懂无知的感情。 余笙挽着萧恪的手臂,陪他凑近病床边,饶是再破裂的父子关系,萧恪大概也没办法无动于衷,而那种情绪是不允许他放肆在外人和媒体前崩溃的。 于是,余笙只能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沐苡然对着萧恪如母亲般宽慰后许久,病房都始终陷入在一派死亡的寂静里。 没有人开口说话,似乎都在等萧恪这个亲生儿子的反应。 但那一瞬间,萧恪仿佛抽离了躯壳,只是冷冷地俯视着这个已经不可能再睁开眼睛的男人,最终冷言道:“到了那边,别再骚扰我妈了,你不配。” 任谁也没有想到,在生命最后的告别时刻,萧恪竟然连一丝悲痛都未曾表露,对这位所谓的生父的唯一情感,只有怨恨和鄙夷。 “萧恪!” 沐苡然压低声音呵斥他,做足了表面功夫,也坐稳了她继母的身份。 “他的财产我分文不取,今天来只是想亲眼看着他在我面前咽气,也算是对含恨而死的母亲,一份迟到的交代。” 从进入病房到现在,萧恪才终于正眼瞧了沐苡然一眼。 “他的骨灰,是百年之后跟你安葬也好,或是你随处扬了也罢,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往后还请你自重,永远不要来打扰我和我太太的生活。” 话毕,萧恪便拉着余笙扭头就走,丝毫不理睬身后像毛毛虫一样黏上来的烂摊子。 贺澜在旁边听着一个头两个大,当即给公司公关部发了指令,让他们小心应对萧天王过世事件对萧恪的各种影响—— 本身之前于歌放出来的关于沐苡然小三疑云的闹剧都还没有定论,再加上萧天王过世的热度,免不了要将两件事重新凑在一起,被“热心网友”好好拼凑一番完整的时间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捋清楚,还可怜的当事人清白。 而且萧恪向来和自己老爹不和,现在面对亲爹的死又是这种态度,保不齐一堆孝顺网友又要开始数落萧恪的不是,对家们想要趁机拉他下水也不是不可能。 总之,贺澜光是想想就觉得自己的工作量剧增,这些年来,头一回有些丧失志气,想要跟自己老爸认个错,回家当他的闲散少爷去。 但是萧恪撂挑子不干可以,他却不能不帮着收拾烂摊子。 贺澜三下五除二代替萧天王独子萧恪应付了一众来慰问的各方人士,然后风风光光地帮萧天王他老人家安葬了去。 下葬那天,贺澜好说歹说才让萧恪卖了自己几分薄面,带着余笙出席了会场,还亲手捧着萧天王他老人家的骨灰盒和遗像,按照殡仪馆的流程一项都没落下,不过跪拜的环节最终还是被萧恪没有商量余地地拒绝了。 这一周来,热搜上对萧家各种人物关系讨论不断,但漩涡中心的萧恪愣是没受半点影响,照常进行着每日满满当当的行程,看上去似乎还更有干劲了些。 但是只有余笙明白,那是萧恪太过在意的表现。 头七那天,萧恪带着余笙回了老别墅,把自己闷在某间之前一直上锁的房间里不出声,只望着一盆这些年来凋了又重新栽培的花出神。 余笙估摸着萧恪的情绪大概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便早早热了杯牛奶等在门口,谁知沐苡然却从自己房间里跑了出来,见到余笙在那扇门口,还有些许惊讶。 “他把你带回老宅了啊。” 沐苡然的笑容里有些疲惫,她将垂落的碎发别过耳后,跟余笙说着客套话。 “我还以为他不想让你知道跟他家庭有关的任何细节呢。” 比起上一次见到沐苡然,她又憔悴了不少,但似乎有种解脱的轻松,可大概是还强撑着某种偏执的信念,让她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都有些扭曲了。 余笙不想跟她争吵,也不想让萧恪为难,只是淡淡回应道:“我是他妻子,回来为他生父尽孝难道不是人之常情吗?” “尽孝?他不亲手拔了他父亲的呼吸管,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沐苡然冷笑一声,“想不到吧,你的枕边人,身体里到底涌动着多么黑暗的血液啊。” 沐苡然一步一步轻巧地走到余笙身边,一双魅惑的眼睛上下打量起来,语调轻佻:“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因为你骨子里也跟他一样的冷血无情、不择手段地欺骗和利用。” “你胡说什么!” “热 搜上的内容,我想你应该不止一次品读过了吧——我可以告诉你,于歌爆出来的陈年往事都是真的,我的确是拆散了萧恪他们家庭的第三者,但你就不好奇更深层次的原因吗?“沐苡然勾了勾嘴角,“我不回应于歌的叫嚣,不是因为我害怕了,是我要攥住最后的筹码,然后将你和萧恪,还有所有那些看不起我、背叛了我的人一网打尽。” “你要利用萧天王的死大做文章?”余笙皱了皱眉,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你是当事人,只凭你一个人空口白话,网友们未必会被你牵着鼻子走。” 沐苡然却笃定一笑:“如果我有真凭实据呢?” 余笙的眸子黯淡下来,戒备道:“你想证明什么?” “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吧——离开萧恪,我可以考虑不让他为此身败名裂,否则,我不介意两败俱伤。” 沐苡然的眉飞色舞间尽是胜券在握的自信,余笙不清楚她所说的证据究竟是不是虚张声势,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个疯女人在一无所有的绝境之中,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87章 “看你的样子,大概还被蒙在鼓里——可怜啊,被萧恪虚假的爱意耍得团团转。” 其实在余笙想明白了跟萧恪有关的很多事之后,她也曾经怀疑过萧恪和沐苡然之间到底是怎样的羁绊。 毕竟那些毫无依据的谣言,很大概率是沐苡然的手笔,她作为一个无关人员被牵扯其中蒙住了眼还情有可原,但站在萧恪的视角,所有的思路似乎都很清晰,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沐苡然在因为一己私欲兴风作浪,甚至波及了毫不知情的自己。 但萧恪却选择了纵容,一次又一次。 这不是萧恪的行事风格,除非他真的对沐苡然有所亏欠。 只是当下,不管余笙再怎样被重重迷雾动摇,她也清楚地知道,沐苡然现在的言行完全是在挑拨离间。 “你口口声声说你爱他,却忍心让他一辈子活在痛苦和自责的煎熬里,不觉得太自私了吗?” “爱?” 沐苡然冷哼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收不住嘴角的冷笑。 “爱对我来说太狭隘了,是萧恪和他家人毁了我,我就算赔上自己的人生,也要拉他们一起下地狱!” 余笙微怔,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来沐苡然不是爱萧恪,是恨他,恨他能心安理得地抛开过往,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她自己却被永远地破碎在悲痛的过去。 余笙目送着沐苡然转身离去,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旁边那扇门,心里正盘算着究竟要怎么向萧恪开口,既能知晓过去的真相,又能不触及他尘封多年的旧疤。 “萧恪,喝点牛奶吗?” 一个小脑袋从门缝了探了进来,手里还握着杯有些放凉的牛奶。 萧恪一身黑衣跪在蒲垫上,闭着眼睛似是在对面前的那盆花默语,见余笙来了,便招呼她过来,淡淡介绍着。 “这是我妈妈。” “……”这算什么?花葬吗? 虽然心里觉得有些意外,但余笙还是对着那盆花,乖巧道:“伯母好……” 话音未落,萧恪的手突然在余笙的侧腰上故意抓了一把,一下拿捏了她的痒痒肉。 “……干嘛!” 男人半眯着一双狡黠的眼睛,坦然道:“叫错了,小惩罚。” “……”余笙撇撇嘴,一边揉着自己的腰,一边改口道,“妈妈你看啊,萧恪他又欺负我!” 萧恪见余笙手舞足蹈地在自己妈妈面前告状,一把从后面将人搂了个满怀,固定住她比手画脚的胳膊,下巴顺势抵在她的颈窝间,宠溺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 “我怎么敢。” 封闭又昏暗的空间里,余笙担心勾起萧恪迟迟未发泄的火,干脆也不动弹了。 不过萧恪倒是没察觉她这点小心思,大概是这些天身心俱疲,整个人的意识都越发涣散了,只是抱着怀中人就足以让他心满意足,至于其他的,他暂时没有心情去奢求。 萧恪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卷起余笙披散的头发,懒洋洋询问道:“沐苡然又找你麻烦了?” “你都听到了啊……” “嗯,其实她说得也没错——” 萧恪搂着余笙的力道收紧了些,仿佛是生怕下一秒她就会消失一般。 “如果不是我,她的人生轨迹或许就不会被这样彻底颠覆、毁灭。” 萧恪的诞生并非爱情的结晶,而是利益的结合。 其实说起来,萧太太和萧天王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家自小是世交,交往甚密,萧太太继承了家里的艺术细胞,被培养为备受瞩目的天才歌剧表演家,而萧天王则在自家公司的追捧下红遍大江南北。 两个人的婚姻本来该是一段从娃娃亲说起的佳话,只是男人总是专一的,专一地爱着十八岁的少女。 年轻的歌剧演员未婚先孕,萧天王迫于舆论和两边家庭的施压,迎娶自己曾经许诺一生的公主。那个在所有人充满爱的期盼里诞生的孩子,却最终成为了这场爱情走向破裂的导火索。 怀孕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是出于对妻子的歉意还是被唤醒的爱意,还是为了在公众面前维持一个优秀老公的形象,萧天王总是被拍到疲惫地往返于工作场地和家中,甚至还专门抽时间陪萧太太产检,总之在镜头记录下的证据里,萧天王似乎真的爱过这个可怜的女人。 可即便如此,萧太太居然还是在生下萧恪后,患上了产后抑郁。 她看着自己肿胀的身材,看着身旁意气风发的男人,看着啼哭不止的孩子,看着每天花枝招展同萧天王谈笑风生的新晋女明星,每天都活在对自己的否定和对萧天王的责怪里,自怨自艾。 于是,这个像花一样美丽而令人向往的女人,最终也因为一场失败的婚姻成为被冷落的怨妇。 当时萧天王的事业正蒸蒸日上,他不会容许自己的私生活成为媒体挖掘的边角料,成为网友们嚼舌根的把柄。 而那时需要被小心呵护的萧太太,在这个男人眼里便成为了一根拔不掉的刺。 她每天总有很大部分的时间处于精神失常的状态,起初的心疼转为厌弃,最后一点点的耐心和爱意也被生活的琐碎消磨干净。 “大概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了解他的狂妄自大,了解他的欲求不满,了解他的自私自利,了解他不会安于家庭,不会安于一场凋零的婚姻。” 萧恪叹了口气,一眼望穿了自己母亲的结局。 “可越了解,她就陷得越深,渐渐地,偏执的爱情变成改不掉的坏习惯,最终害她丧了命。” 在萧恪的记忆里,他儿时大部分的时光都是被放在贵族寄宿学校里,受不同的老师关照,却很少见到自己亲生父母一面,而萧天王也以孩子的脸不便于被媒体曝光为由,省去了很多抽时间探望和照顾萧恪的麻烦。 至于萧恪的母亲,也因为身体缘故逐渐淡出大众视角,彻底远离了她的演员梦。 大众对此只道惋惜,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兴趣,将关注度停留在一个过气的女演员身上。 “从我记事起,他们两个人就基本处于分居状态,或许是为了维持表面的体面吧,直到我妈死,他们都没有离婚,这么多年了,夫妻关系那一栏也一直写的是丧偶。” 萧恪始终都没能理解他们的选择,既然是他们自己的恩怨纠葛,就留到另一个世界慢慢拉扯。 “那后来……新闻上说,妈妈为情自杀是怎么回事?跟沐苡然有关系?” “飞得再远的候鸟也会有贪恋家的一天。” 萧恪轻哼一声,只觉得可笑。 “我清楚地记得,高考前大半年的某个周末午后,她第一次温柔地把我搂在怀里,拉着我的手轻轻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告诉我,她重新找到了幸福。” 在无数个濒临崩溃的日子里,无论是年纪尚小的儿子,还是无心恋家的丈夫,或是任何人,都不能替她找到解救自己的出路。 于是,看着镜子日渐颓败的自己,她终于找到了自救的方式。 可惜这朵重开的花还来不及盛放,便被摧残者遮住了太阳。 那时候,萧天王厌倦了家外的灯红柳绿,蓦然回首,却发现自家凋零的小白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起,默默找到了一隅生机——这让他惊奇不已。 他用那副惯常伪装的嘴脸,又一次利用她残存的爱意和心软的怜悯,哄骗她以为自己真的回心转意,却最终将她的枝叶彻底碾压在泥土里。 “怀上弟弟之后,我在她那张时常郁郁寡欢的脸上,终于看到了由衷的笑容。” 那是在萧恪年少时期从未拥有过的温暖,她说她要把那些对萧恪儿时的亏欠全部弥补给这个新的生命。 那一瞬间,萧恪只觉得自己很多余。 只是看着母亲的状态慢慢好转,他也是打心底里感谢弟弟的出现。 可惜,他不但没能迎来弟弟的降生,反而同时失去了这位仅有血脉相连的母亲。 “当时我妈妈重拾了表演的兴趣,专门在家里开设了一个表演教学班,请了些专业老师一起给新一代演员上课,基本没收什么酬劳,纯属是她自发的活动,一直到她怀孕时都没宣告停课。” 萧恪顿了顿,双眸暗淡。 “沐苡然那时候是我学姐,我们在话剧社共事,她对表演可以说是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当然,她也像大众一样,被我爸妈表面的和睦爱情所蒙蔽。” “她作为学姐,在学校和话剧社里都很照顾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性格很差劲,不太会和人相处,对谁都冷着一张脸,自然讨不到什么好果子,高一新入学的时候,她帮我挡了不少麻烦。” 萧恪咬了咬嘴唇,为自己踌躇不决后第一次错误的多此一举感到懊悔。 “作为回报,我提出可以介绍她去我妈开的表演班学习。” 起初,一切都很顺利。 沐苡然虽然算不上颇有灵性的后辈,但胜在肯吃苦、爱钻研,谦虚又上进,后来如愿考入了戏剧学院,成为了他们高中难得靠艺考出名的小明星。 第88章 总之,跟余笙认知里的沐苡然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虽然有我引荐的这层关系,但我跟沐苡然私交并没有那么密切,我只是不想欠别人的罢了……尤其她毕业之后,我们几乎断了联系,再见到她就是跟你相遇在演播厅的那晚,她受校方邀请,配合我演了场《无人生还》。” 可是哪怕是那个时候,萧恪都没觉察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大概也是因为他对这个所谓的家实在没什么感情,以至于平常那般会察言观色的他,竟然任由那些蛛丝马迹从自己眼前溜走,最后或多或少地被牵连在这场悲剧之中。 原本按照萧恪的计划,他应允了话剧社成员们云城团建的请求作为获奖的犒赏,等结束后便打算回家看看即将生产的母亲,只是没想到遭遇天灾,和余笙一起被卷入海浪之中,流落荒岛十日之久,而变故便就此接连发生了。 醒来后,他面对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死寂,他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被惨白的墙壁包裹得喘不上气来,然后便是警方的问询和迟来的校方代表的问责。 还不待他有力气回应这场海难,母亲自杀的消息便被媒体大肆报道出来,作为死者最亲近的儿子,他竟然是从网络上得到的消息,而他所谓的生父,也第一次主动联系了他。 碍于萧恪的身体状况,他被萧天王接回家时,萧太太已经被安葬了,他甚至没能见到自己母亲最后的容颜,不知道她走的时候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 萧恪带着沉重的疑虑和疲惫,被一通通媒体采访的电话叨扰,但他也从对方的问题里,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拼凑了起来。 与此同时,萧天王和沐苡然举止亲密的照片和视频被爆了出来,大家心中便有了萧太太为情自杀的答案。 “当时我负责的云城团建出事,再加上我母亲自杀的消息流出,媒体猜测我是和妈妈出于同一个原因寻死,但因为胆怯,还故意拉上整个出海的话剧社成员一起陪葬。”萧恪按了按鼻梁,“校方不可能任由媒体添油加醋让整件事情大肆发酵,从而影响学校形象,所以最后就以我主动退学为收场,终止了所有谣言的扩散。” 仅凭当时一个高中生的力量,萧恪根本没办法为自己和母亲辩驳反抗。 “一个怀揣着对未来憧憬的妈妈,怎么可能忍心带着自己的孩子自杀呢?你肯定也不会相信的啊!” “嗯,这是官方声明,也是我爸搪塞我的说法。” 说起那些陈年往事,萧恪其实已经释然了,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般,语气平淡。 “风波过去没多久,沐苡然就被他带在身边,直接住进老宅了。” “沐苡然亲口告诉我,当时我爸怀疑我妈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故意把她带回了家,那个时候我妈才终于认清现实决心跟他离婚,只是在拉扯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第60章 “他不要那个孩子,冷眼旁观那个成型的孩子一点点化成一滩血水,同时也放弃了陪伴他大起大落二十多年的女人。” 萧恪没能见到自己母亲临死前的模样,只能想象着她那张漂亮的脸上或许会落下几行泪,不知是悔恨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但沐苡然说,萧太太没流一滴眼泪,只是淡淡地合上眼皮,不愿再看那个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一眼。 “萧天王他居然,对自己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这么狠心……” 余笙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那个自私又胆怯的男人能干出来的事情,便不再反复蹂躏萧恪痛苦的情绪,话锋一转。 “可如果是这样,难道不是沐苡然对不起你和你妈妈吗?就算是你提供给她认识萧天王的契机,但真正选择作为第三者上位的人是她,纵容萧天王见死不救一尸两命的人也是她,备受良心谴责和煎熬的人,更应该是她才对啊——她凭什么能置身事外,一副全世界都欠她的高傲姿态?” “因为她不是自愿的。” 余笙微怔,虽然她或多或少刷到过娱乐圈的大瓜小瓜,但毕竟都是跟自己无关的闲话,而且沐苡然和萧天王的事情早在几年前就被定了性,网友们都默认了两个人的关系。 再者这些年沐苡然几乎等同于退居幕后做她的富太太,而萧天王也很少在公众视野露面,除了他刚生病那会被媒体报道了一番,基本就没什么关注度了。 也因此,余笙对沐苡然和萧天王这一档子事了解并不深,在此之前也没什么兴趣研究。 萧恪捏了捏余笙的耳垂,平淡地叙述着:“那个时候各种流量明星走红,我爸那款老男人也不再受流量追捧,他兴致缺缺地回归家庭了一段时间,于是,我妈当时开办的表演班就成为了他新开辟的狩猎场地。” 只可惜萧天王玩弄于柳绿花红中的手段实在太过游刃有余,将一个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哄得团团转,不论是追求名利想要以他作为资源依附,还是真被他那副不服老的气质吸引,总之他在萧太太的眼皮子底下次次瞒天过海,贪婪地享受着自己那禽兽般的掠夺。 “萧恪你看着我——” 余笙突然扭过头来,抬手勾着萧恪的下巴,迫使他抬眼与自己对视。 “你是觉得,如果当时没有你的引荐,沐苡然就不会参加你妈妈的表演班,也就不会在你家里碰上你爸,更不会毁了她最青春的这些年乃至后半人生,是吗?” 萧恪没言语,是他的默认。 “但你要知道——谁都不可能预料到未来发生的轨迹,蝴蝶效应的恶果也不该成为你一辈子的负罪。” 余笙那双坚定的双眸中映射着破碎的萧恪,她抿了抿嘴唇,声音颤抖。 “我不认可受害者有罪论,但对受害者的怜悯和愧疚也不该成为他们正当理由的泄愤——沐苡然,她在试图道德绑架你,她逃不出过去的牢笼,也要用她的苦难锁住你一辈子,你怎么能纵容自己被这种无理的情绪控制?萧恪,你清醒一点!” 余笙从萧恪的怀抱里挣脱出双手,捧起他有些冰冷的脸,眼神心疼。 “萧恪,你听我说——明明在整件事情里,最无辜的人是你才对。” 萧恪脸上几乎挤不出来的肉被余笙揉搓到一起,只能撅着嘴发出不太清楚的声音,无奈笑道:“你这是在可怜我吗?” “当然不是——” 突然间,余笙突然在那被迫撅起的嘴巴上轻轻啄了一小口,然后抵在他的额头上,一下下蹭着他的鼻头,说话时含笑,似是恶作剧得逞般顽皮。 “我是在趁你之危。” 只是还不待余笙享受完捉弄萧恪的乐趣,双臂紧紧搂着她的男人突然发力,整个人侧身压了下来,余笙只觉得一阵晕眩,再回过神来时,自己躺在了木质地板上,萧恪双手撑在她的耳侧,双眸深邃漆黑,若不是因为情色而泛起迫不及待的光芒,几乎就要与昏暗的房间融为一体。 萧恪特意绷直了手臂,好让两个人之间得以稍许喘息的距离,只是哪怕他们的胸口没有牢牢紧贴,彼此加速的心跳和急剧的呼吸,还是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极为清晰。 “首映礼的承诺还没兑现,着急了是不是?” 方才在位置颠倒时,下意识抓住萧恪的双手还抵在他的肩头,余笙听罢不好意思地想收回来,却被萧恪抢先腾出一只手握住了其中的一只,短暂停留在他的左心房。 “听得够清楚吗?我还可以表现得更清楚一点。” 说着,萧恪便继续握住余笙的手,沿着他肌肉的线条轮廓细细描摹着,那冰凉的指尖略过的肌肤上都挑起了一阵阵战栗,她能感受到此时此刻,萧恪的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因为她的存在而炽热。 流连至腰间的皮带时,余笙的手被金属扣环冷得一哆嗦,瞬间清明了不少,赶紧缩着手想要临阵脱逃,可萧恪哪里能让她再次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余笙越急脸色的红晕便越深,也不知道是羞涩过了头,还是着急上了火,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赶紧指了指旁边那盆突然开了花苞的“妈妈”,慌忙道:“等,等一下……妈妈看着呢……” 听到余笙直接搬出来了“妈妈”,男人突然垂下头来,余笙能感觉到胸腔一阵共鸣,是他无声地笑了笑,带着些许无奈的轻叹和没脾气的宠溺。 只是萧恪没回应什么,但也没有继续动作。 余笙有些莫名其妙地用食指戳了戳萧恪被碎发盖住的脸,可谁知他却突然侧过头来,一口将余笙的食指含在嘴巴里,一双深邃的眸子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余笙骤然瞪大的双眼。 手指被温热的触感包围,余笙下意识想抽出手指,只是还不等她动作,萧恪便先惩罚似的轻咬了她的指尖一口,然后迅速俯下身来,被浸润的嘴唇也随之覆上了她的。 唇瓣相贴时,余笙本能地挺了挺胸,仰起脖子向前迎上他的亲吻,那只沾了他唾液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攀上了他的后脖颈,湿润的指腹流连之处,瞬时酥麻了他的肌肉和软骨。 第89章 起初,萧恪不过是想浅尝辄止,颤抖的唇瓣仅仅停留在她唇角和轮廓而已,但当余笙开始笨拙地回应起他的亲吻,萧恪的吻就显得有些迫切和贪恋了。 余笙不但没有阻止他舌尖的长驱直入,反而早早等在唇齿之后,期待一场期盼已久的肆意交缠。 还在萧恪腰间停留的那只手突然被他握着手腕反扣在头顶,混乱的呼吸之间,余笙听到自己衬衣纽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滚落至木地板上的声音,只是很快地,又被不绝于耳的交缠声盖过,紧贴的胸口也随着喘息的频率加速起伏着,一浪叠过一浪,以至于在两个人短暂的停歇时,双唇之间还拉扯出不愿分离的晶莹细丝。 深吻过后,两个人越来越重的呼吸声交错着乱了心跳。 萧恪汗湿的额头贴着余笙几缕粘腻的碎发,撑在地板上的那只手缓缓滑到余笙的侧腰,顺着她细腻的肌肤驾轻就熟地寻找着那颗腰间的小红痣,贪恋地把玩起来,一字一句都混着浓浓的情/欲。 “今晚别再逃了,好不好?” 余笙的呼吸还未平稳,整个人的意识都在方才的沉沦里涣散了,她迷离着那双漂亮的眸子,声音粘腻得含糊不清,尾音却还勾起了一丝轻佻的诱惑。 “我还能逃去哪里?嗯?” 话音刚落,那只还在侧腰上游走的手突然向下,一把捞起余笙的膝盖窝,而扣在她头顶的那只手,则顺势穿过她的后脖颈,搂在她的肩头,动作利索地直接将怀中的爱人稳稳打横抱了起来。 “不打扰妈妈好梦了,我们自己回房说点儿悄悄话。” 萧家老宅除了这间上锁的房间用来花葬萧太太,还保留了一间萧恪自己的屋子,这是他上寄宿学校前,为数不多住过的地方,也是他在老宅里留下的鲜有的痕迹。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角落,平时也不会有人经过,保姆定时清扫后便会落锁,而今晚是因为知道萧恪会回来守着萧天王过头七,才特地提前打扫干净准备着。 萧恪本来没想留在萧家大宅过夜,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间房子的陈设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尘不染的书桌上还摆了几张萧恪为数不多的童年照和一个没什么印象的玩偶,但萧恪对于这里的记忆却是模糊的,连房间里散发的气味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跟酒店开房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想着自己跟余笙的第一次居然是在这种没什么感情的地方,萧恪又有些懊悔——怀揣着这样矛盾的心理,方才被情/欲冲昏的头脑居然难得被唤醒了几分清明,连带着心情也不美丽了。 “……居然走神——” 怀中的余笙敏锐地觉察出萧恪片刻的恍惚,搂在他后脖颈的手直接滑到了他的下巴,轻轻捏着凑到了自己唇边,毫不客气地咬在他的唇角,又用灵巧的舌尖飞快舔舐了溢出的血迹,口腔中瞬时充斥着萧恪的血腥味道。 嗜血的味道即可勾起了猛兽的欲望,萧恪勾起流血的嘴角,用舌尖舔了舔仍然新鲜的血滴,笑意更浓。 “那就请老婆今晚,好好惩罚我吧。” 不过萧恪并没有像猛兽般对着余笙直接展开激烈的进攻,而是将她轻柔地放置在软榻上,一手撑在她耳边,一手颇有兴致地玩弄着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 余笙静静地望着他,抬手抚摸在萧恪低垂的眼睛上,轻声问:“刚刚在想什么?” 萧恪任由她轻抚着自己,又将她的一缕头发凑到自己的鼻尖,贪婪地嗅着那股木瓜味的清香,混着浓浓的奶味,心满意足地深吸了一大口气,将独属于余笙的味道牢牢记在自己的嗅觉里,才慢吞吞地直言回答。 “时间、地点都不对,怕委屈了你。” 余笙听罢却是笑得更灿烂了,懒洋洋地抬起双臂,双手相扣在萧恪的后脖颈,稍微一用力,便将人压向了自己,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只剩下鼻尖的毫厘。 “人没睡错就够了!” 男人含着笑,沉迷地埋下头来,贪婪流连地在余笙的颈窝间、脖颈处,一路轻啄至她的衣领处,牙齿配合着灵巧的舌头,不紧不慢地将她衬衣的纽扣咬在嘴里,熟练得比手指还要轻而易举。 一瞬间,云雾散去,不远处暖洋洋的橙黄光影柔软地晕染在起伏的山峦之间,映照出一副日落金山的美景,一点、两点雪花落在山峰之上害了羞,粉红、白皙与暖黄不同的色泽交相辉映着,在澄澈又痴迷之中汇成最浑然天成的绝色。 萧恪痴痴地欣赏了许久,才终于将他的 脑袋从余笙的腹部再度回到了颈窝间,轻咬着她的耳垂,似是歉意,却更是情/趣。 “刚刚不小心扯坏了你的衬衣,改天我再陪你一件新的。” 可余笙却偏过头来,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偏偏要逆着他的意思来。 “我不要,我就喜欢那件。” 男人轻笑的温热气息在余笙颈窝间铺散而来,带着懒洋洋的语调和宠溺的轻哄。 “那我明天把纽扣找回来,亲自给你缝补好,好不好?” 余笙笑着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故意拖慢了速度,一颗一颗将男人的衬衣扣子解开,眯起眼睛含笑道:“我能相信你的手艺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萧恪顺着余笙的动作顺势将完全敞开的衬衣丢到了床边,露出紧致的肌肉和漂亮的线条,精壮的胸脯也随着沉重的呼吸上下起伏着,带着男人独有的荷尔蒙气息,瞬间包裹住女孩木瓜味的淡淡奶香。 余笙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抚摸过男人的肌肉,滑过那凹凸不平的伤口时,眼底流淌过难忍的心疼。 “这些疤哪里来的?” 萧恪不想因为这些扫了兴,只是淡淡地握住了余笙颤抖的手,轻描淡写道:“拍戏受的伤,早都没事了。” 余笙没再多言语,他知道萧恪向来不喜欢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更不希望当下的暧昧气氛因为某些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被破坏掉。 她微微抬起上半身,温柔的唇瓣缓缓地游走在他那些陈年旧疤之上,所到之处都短暂地停留下一枚眷恋的亲吻。 萧恪感受着她的温度和气息渐渐与自己的融为一体,微闭着双眼,仅仅用触觉感受她的贴近,良久后,她暂停了亲吻的动作,却一直揽着他的后颈,静静地保持着那一掌之间的距离。 萧恪觉察到那道熟悉而炽热的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于是抬眼望了她一眼。只见余笙的眼底泛着晶莹的泪痕,眼角一抹嫣红,眼神之中流转着欲望与渴盼,微皱着眉头,说不上是情/欲多一点,还是感伤多一点。 萧恪情不自禁地迎了上去,似是安抚,又更像是索求,加深了这枚绵长的吻。 他隐忍着、克制着,带着春水般的温柔将舌尖从她的唇缝中抵了进去,一一扫过她小巧的牙齿,水声渐起,滚烫的呼吸再度交融在一起。 余笙涨红了一张小脸,勉强跟随着萧恪的频率,却几乎忘记了呼吸,回过神来的萧恪终于注意到她的变化,赶忙拉开些距离,放她喘息,还不忘调笑。 “看起来我的口技还不错,老婆大人很满意呢——” 只是余笙却没理会他的打趣,反而双手捧着他的脸,抬眼望着他,目光热烈而真挚。 “萧恪,以后都有我疼你了。” “嗯……怎么疼?” 萧恪的眼底闪过片刻的脆弱和动容,似是余笙认真的语气让他有些受宠若惊,可他却不想被余笙发现自己情绪的波动,只埋在她胸口,将雪山之巅的红晕卷在舌尖吞吐着,声音闷闷的。 “我很贪心的。” 奇妙的感觉从山顶顺势而下,在余笙冷不防一个激灵,一阵酥麻顿时在体内蔓延开来,静谧的雪山仿佛瞬间被萧恪的火热融化,逐渐变作一滩雪水消融在白皙的川流之中。 萧恪的手掌缓缓在她粉嫩的肌肤上游移着,最终停留在她的牛仔裤裤腰,发烫的指尖滑过她小腹上一小块肌肉,然后按在那颗纽扣上,小指挑弄着牛仔裤拉链,似是在请求,却不再继续动作。 余笙轻声一笑,配合地抬起腰肢,顺势凑到他耳边厮磨。 “我还怕冷面影帝太过清心寡欲,不懂什么是占有欲。” 话音刚落,男人迫不及待的手掌便三下五除二解开牛仔裤的纽扣和拉链,在余笙的配合下,一把将碍事的裤子褪到了她的脚踝处,而余笙紧贴着萧恪的下身,灵活地把多余的裤子一脚踹下了床,白皙而修长的腿直接攀上了男人精壮的腰,故意留下几道火红的抓痕,如同她酒红色的指甲油一般热烈刺眼。 野性的力量总在嗜血后越发癫狂,只是爱的理智总大过自私的欲望。 后背、侧腰都火辣辣地隐隐刺痛,可萧恪的眼神却柔和无比,倒映着身下初樱般粉嫩的桃色美人,只怕力道稍微一重,就会将她碾碎,怜惜得不行。 “对我不用总那么小心翼翼。” 第90章 余笙笑着捏了捏萧恪的耳垂,实在觉得他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太过可爱,不由又多心疼了几分,语气也从戏谑变作了诚恳。 “萧恪,我想拥有完完整整的你。” 终于,发烫的掌心似是终于得到了许可般,试探性地覆了上去。 “嗯……” 从未有过的触感令余笙在那一瞬间的反应,连她自己都极为陌生,还不待她回过神来,气息便已然紊乱了,连她自己听在耳朵里都有些面红耳赤。 可萧恪偏偏喜欢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似是受到了极大鼓舞般更加肆意,修长的手指在她微颤的肌肤上一笔一划写下了什么字。 “喊我的名字……” “萧恪……嗯……阿恪……” “我……可以吗?” 余笙能从萧恪越发紊乱的喘息声中,觉察到他此时的隐忍,她调整了下姿势,在萧恪极为错愕的神情中,抬手用自己的动作作为对方才那个问题最直接的回应。 顿时,萧恪强撑的理智一扫而空。 只是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实际情况又比想象中更为复杂,稍越过一步,便已经不由令余笙惊叫出声,吓得萧恪一动不动在杵在原地,让萧恪立刻不敢轻举妄动。 “……是不是很难受?” “一点点……” 萧恪生怕弄伤了她,轻柔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动作,余笙见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做事犹豫不决,可是会错失良机哦……” 于萧恪而言,他怎么会不想直接了当地表露出自己此时此刻的情绪,然而顾虑到心爱之人,他终究是忍了又忍,像是醉了酒一般红着脸,迷失在名为爱情的酒酿里,无法自拔。 在余笙的准许下,他犹豫再三才卸下心防,九年的痴恋终于变作现实的相伴,直叫人觉得恍若梦境。 萧恪听着那一遍又一遍情动地被念及的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被沉浸在失而复得的欣喜里,在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满足中几万次惊叹。 老宅的房间什么都没有准备,而这令萧恪遥远到甚至于陌生的环境,本来也让他没办法全然放下警戒,只是气氛已经烘托至此,哪怕再克制如他,也实在没办法忽视正热切地注视着自己的那双明媚的眼睛。 良久,这一方隐秘的小天地才恢复了平静。 萧恪起身从床头抽了几张湿纸巾,简单给余笙和自己擦拭了一下,便又捞起筋疲力尽的女孩,直奔房间里配备的浴室,打算将两个人再清洗个干净。 浴室的灯光比起卧室更加明亮些,两个人相互紧贴着,不由又勾起萧恪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悸动,但毕竟是初试云雨,他也没敢再放肆,只是老老实实地搂着怀中之人,将她安稳地放回柔软的床榻后,又钻进浴室冲了个冷水澡。 不多时,半梦半醒的余笙感觉到床的另一边凹陷下去,下一秒,便被男人从后方圈在了怀里。 余笙只觉得腰酸背痛,累得睁不开眼睛,也没扭过去望他,任由他搂着自己,贪恋着他怀抱的温暖。 “真好,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第61章 “啊!” 萧恪的话音刚落,突然觉得下身猝不及防被狠狠地捏了一把,疼得他打了个冷颤。 “……” 余笙直觉后脑勺有一道委屈的目光望了过来,却故意不回头,只是理直气壮道:“不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吗?我帮你试试疼不疼。” 萧恪听罢,收紧了搂着余笙的力道,下巴轻车熟路地埋在她的脖颈间,挑起她汗湿在后颈处的碎发,无奈笑道:“老婆,我这儿可不是一次性的啊,你不能用完就不珍惜……” 红了脸的余笙也不瞧他,轻轻冷哼一声,又想起了什么,转而调笑道:“原来你天天想着我做春梦啊?” 谁知,今晚把脸皮彻底丢了个光的萧恪不但没有被噎住,反而顺着余笙的调戏更大胆地直白承认。 “是啊,今天终于美梦成真了。” 他的语气比起挑逗,更像是诚恳的感慨,带着些失而复得的怅然,隐隐流露出道不明的哀伤,只是这些复杂的情绪最终都以得之不易的幸福为底色。 余笙能理解他此时此刻所有的情绪,抿了抿嘴,试探道:“所以——你真的喜欢了我很久是不是?” “嗯,很久很久。” 他的回答掷地有声,第一次把对余笙所有的念想和爱意如此坦诚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如释重负。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余笙又问道:“说起来——明明我当时刚回国,除了漫漫,跟任何人都没有联系,你到底是怎么找到我的?”居然还是在甜品屋那样随机的场合。 萧恪却浅浅一笑,用下巴蹭了蹭余笙的颈窝,只是道:“秘密。” “你特地跑到甜品屋来,说什么要跟我谈笔生意,结果开口就是要我跟你结婚——你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吗?” 余笙突然在萧恪的臂弯里扭过头来,抬手捏在他的下巴处,迫使他低头看向自己。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嗯?借口说是因为我不是娱乐圈的人,不会给你惹麻烦,再加上咱俩之前学生时代有过在话剧社搭档的默契,才选中我来扮演你老婆……那些都是为了让我点头,提前准备好的说辞是不是?” “当然不会那么单纯。” 萧恪笑着吻了吻余笙的额头,如释重负般答道。 “其实我也并不是有十分的把握,相信你会答应这么荒谬的要求——不过大概是恰逢时机吧,你因为家里破产需要用钱,虽然听上去像我趁火打劫,但好在你还是松了口……那时候我只是想着,无论用怎样的方式,都要先把你留在身边才好,可我又不能强迫你……” “你那么自信的一个人,一遇上我,就活像个自卑的兔子耷拉着长耳朵。” 边说着,余笙边用手捏了捏萧恪的耳垂,情绪瞬时有些低落。 萧恪不愿意让余笙多想,撒娇般询问:“那我以后可以放肆些吗?” 余笙被他摸得直痒痒,又少见萧恪那副柔软的模样,咯咯笑道:“看你表现咯。” 两个人又闹了一小会儿,实在没了精神力气,索性就着这样的姿势睡着了。萧恪睡觉向来认床,尤其是对老宅这种没什么好感的地方,但这一晚却出奇地睡得安心。 第二天萧恪还有其他工作安排,贺澜在萧家老宅接上两个人之后,便先把余笙送去了她的工作室。 最近临近暑假高峰期,顾客之中学生偏多,店里人手不够,有些忙不过来,连闲在家里的于歌少爷都被余笙拉来帮忙打下手。 说起来,自从余笙和于歌的“婚纱照”被爆出来以后,为了避嫌,两个人有好一阵子没见过面了,顶多通个电话问问近况,每次余笙都要催促于歌赶紧飞回国外别留下来添乱。 于歌担心在路上被人认出来给余笙惹麻烦,还特地穿得低调了些,戴着个黑口罩捂住大半张脸,却反而更像某个名气不小的明星。 等他大摇大摆地迈进余笙的工作室时,她的表情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 “你这又是搞哪出?”余笙一把将于歌的墨镜和口罩全部拆了下来,“你是来打杂的还是来打架的?” 于歌双手揣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咱这毕竟是上过娱乐新闻的脸,我怕一会儿被人发现了,再把你店里给围得水泄不通。” “谢谢你周全的考虑啊,但我今天是打算让你帮忙在前台接待顾客的。”余笙向旁边空无一人的前台努了努嘴,“请吧,大少爷。” 于歌听罢,差点撂挑子不干:“我这么帅的一张脸,你就用在前台接待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家店可是你出资的,再出点力也不过分吧。” 话毕,余笙又使了个眼色,让他别磨叽。 向来对余笙百依百顺的于歌慢吞吞地蹭了过去,一屁股坐到办公椅上,一手撑着脑袋随意翻看着自己的临时办公桌,突然抬了抬眼皮,没来由询问:“你跟萧恪最近还好着呢吧?” 余笙微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红,搪塞道:“挺好的啊,干嘛这么问?”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见缝插针。” 于歌说话时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饶是谁听了都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 余笙瞥了他一眼,把一摞预约名单拍在了于歌面前。 “我去后面忙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再喊我。” “哎小余——” 被于歌叫住的余笙回过头来,等待他的下文。 “沐苡然的事情算是结束了吗?我看这些天网上有些话实在难听,不过姓萧那老头的头七一过完,好像讨论的声音都一下子消失了。” 余笙倒是觉得心里一阵轻松,侃侃道:“娱乐圈每天都有不同的大瓜小瓜被爆料,网友的关注也不会总落到我们身上,既然沐苡然那边都没再出面回应什么,我们也不想把局面闹得更难看,大家都投入各自的生活里,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不好吗?” 第91章 听罢,于歌表面并没有再多嘴,只是心里却不由犯嘀咕——如此好是好,但我担心就算你不想撕破脸地,但对方还正盘算着将你置于死地。 余笙将于歌安置妥当后,便转进了妆造区,认真巡视了一圈,看看还有没有被冷落的顾客和需要调和的矛盾。 然而,当她刚从妆造区离开,打算拐进自己的办公区时,她突然接到了一同未知号码的来电。屏幕并没有提示是骚扰电话或是诈骗电话,余笙还以为是哪个顾客的咨询,便毫无防备的接通了。 “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明明已经被接通了,可是对面却迟迟没有声音,就在余笙打算挂掉电话前,她自己的声音竟然从对面传了过来。 【借口说是因为我不是娱乐圈的人,不会给你惹麻烦,再加上咱俩之前学生时代有过在话剧社搭档的默契,才选中我来扮演你老婆……】 紧接着,是萧恪的声音。 【你因为家里破产需要用钱,虽然听上去像我趁火打劫,但好在你还是松了口……】 …… 余笙心里一沉,立刻意识到昨晚自己和萧恪的缠绵竟然被人监听了全过程,比起男女欢爱的羞赧,那个被他们隐藏着的巨大秘密在这段录音的无处遁形,更让余笙觉得心慌。 萧家老宅、录音威胁——只可能是沐苡然的陷阱。 余笙用力握着手机,指节都泛了白,却还尽量保持着冷静,对着那边也并不废话:“你要什么?” “我在之前那家餐厅等你。” 她不知道几近疯狂的沐苡然到底想要 做什么,但她清楚,越是危急时刻,越不能激怒一个疯子。 于是,余笙迅速跟店员交代好了工作,抓起手提包就往门外跑去。 “哎小余,你干嘛去——” 于歌听到余笙那边的动静,“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视线迅速捕捉到还未来得及锁定的屏幕,眼神瞬间沉了下来,神情严肃。 “谁的电话?” 闻声,余笙有些木讷地转过头来,刚想要回答于歌,就听他抢先猜测道:“沐苡然吗?她约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没事,我自己去就行,现在店里太忙走不开,你……” 于歌却难得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容拒绝地打断了她:“这点小事,我随随便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如果不是想多看于歌几眼,他才不愿意抛弃自家柔软的大床,跑到她店里来受苦。 推拉间,于歌已经从前台绕了出来,一手插兜,一手用食指转动着车钥匙,满不在乎地冷哼了一声:“先去看看沐苡然又想掀起什么风浪。” 于歌开车送余笙到达了和沐苡然约定的地点,却只是老老实实充当了司机,并没有下车:“我在外边等你,不然我一个大男人参与你们女孩子之间的谈判,怪欺负人的。” 余笙听于歌这样说,也没多言语,她干脆地下了车,刚一进门,就被大堂经理迎进了一间隐蔽的包间,想必是沐苡然提前安排好的,她已经坐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又见面了。” 沐苡然穿了一件淡绿色长裙,丧期里的憔悴模样一扫而光,一举一动缓慢优雅,整个人端坐在那里,像极了古代画卷里的美人。 “我们之间已经用不着这些客套的寒暄了吧。”余笙尽量保持着风度,将手提包放在一边,正襟危坐下来,直视着沐苡然,“你想聊些什么?” 沐苡然不慌不忙地用小叉子选了一块小蛋糕,慢条斯理道:“萧恪的房间摆了一只小熊玩偶,不知道你俩昨晚情不自禁的时候,还有没有印象?” 余笙的脸色一红,又不可思议:“你,你居然在他的房间里放监听器?”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说起这件事,我还要感谢萧恪他爸爸才是。” 沐苡然捏着小咖啡匙的尾部,不紧不慢道。 “当年就是这个小熊玩偶,监听到了某个不自量力的男人对萧太太的表白,才让萧天王怀疑起萧太太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只是谁都不清楚这个玩偶的存在和用途,被保姆糊里糊涂收作了萧太太的遗物,摆在了她亲生儿子的房间里。” “好巧不巧,却在关键时刻帮了我一个大忙。” 沐苡然慢吞吞地把方才那块蛋糕放进自己嘴巴里,细细品味着,又轻抿了一口咖啡,一双漂亮的月牙眼笑盈盈地望着余笙。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们俩对表演还真是痴迷啊,高中在话剧社当着台下观众的面演出还不过瘾,竟然想出了假结婚的戏码,在全国乃至全球的镜头下,心安理得地演起了一对人人称羡的恩爱夫妻,所有人都被你们蒙在鼓里耍得团团转,还真是可笑!” 事到如今,余笙只能硬着头皮听听看沐苡然保守秘密的条件。 “你想怎样?” “我本来以为自己图穷匕见,只剩下最后的筹码,不过现在,我大概不需要走到自我灭亡的那一步,你们就可以帮我如愿——还是那句话,我要你离开萧恪。” 她还是想要用残破的身躯,拉着萧恪一起坠入深渊。 “如果我说‘不’呢?” “由不得你说‘不’。”沐苡然勾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容,“除非你想亲眼见证萧恪跌落神坛、身败名裂——我想,一旦假结婚的证据甩在他的脸上,任凭你们有几张嘴都解释不清楚,哪怕他的粉丝基础再庞大,也会被义愤填膺的网友们的唾沫星子淹死,再无翻身的可能。” “他好不容易拥有今天的地位,他甘心吗?你舍得吗?” 沉默良久后,余笙态度强硬。 “你对‘离开他’的定义是什么呢?既然你知道我跟萧恪签订了结婚合约,你也知道,合约的有效期到《重回恋爱时》录制完成后的三个月,以满足需要我以伴侣身份出席各种场合的要求,也是对萧恪形象的维护……可是如果我答应了你的条件,立刻中断和萧恪的联系,他的名誉一定会大大受损,这样也有悖我允诺你的前提。”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以录音为证怎么样?” 沐苡然皱了皱眉,又舒展开来,微抿起嘴角。 “在你履行完结婚协议的义务后,无论你用什么方式,都必须公开结束和萧恪的婚姻关系,然后继续做你的落魄大小姐也好,用那笔靠假结婚得来的酬金回到国外读书也好,总之再也不要和萧恪联系,而我这边会当面销毁昨晚的录音,这样还算公平吧?” 末了,沐苡然不容拒绝地达成了单方面的定论:“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我等你的答案。” 等在门外的于歌早就按耐不住急性子,迟迟不见余笙出来,便干脆到餐厅大厅等她。 然而,当余笙脸色苍白地出现在走廊的尽头,无精打采地走向于歌时,他就暗叹不好,直白问道:“沐苡然又跟你说什么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于歌,直到两个人都上了车,于歌刚贴心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就听到她情绪不明的声音在自己耳畔响起。 “于歌,我想请你帮个忙。” 与此同时,萧恪刚刚结束工作,难得跟着贺澜一起回了趟公司,正悠哉游哉地靠在沙发里,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针线盒,坐在那里十分专注地正研究着穿针引线。 “我说你,这是打算退居幕后,当你的家庭主夫了?” 贺澜一脸鄙夷地看着萧恪,一见那白衬衫,便猜出了个大概。 “萧哥,你真禽兽啊。” 萧恪无语地瞥了他一眼,并不作任何理睬。 还没等贺澜消停,门外突然响起了吵嚷的争执声,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起身查看情况,贺澜办公室的大门便先一步被踹开了。 一道身影匆匆划过,直接坐到了贺澜的对面,一双脚不客气地交叉叠放在贺澜的办公桌上,一脸来者不善的凶恶样儿。 “小贺总,正好你也在——” “脚脚脚——”贺澜拿文件袋狠狠拍了下于歌,也不跟他客气,“船少爷有何贵干?真没见过不速之客不请自来的。” 谁知,于歌却像是个被点燃的炸药包:“小余的事情没得耽误!” 贺澜心虚地瞄了沙发上的当事人一眼,双手揣兜站起身来,撇撇嘴提醒于歌:“你别总惦记人家老婆。” 于歌听了更是来劲,直接指着萧恪的鼻子骂:“这个事儿他要是解决不好,还想有老婆?他做梦!” “消停会儿。” 萧恪被两个人吵得头疼,好不容易才将衬衣纽扣缝好,又扯了扯线头确定有固定好,才淡淡地抬起眼皮瞥了于歌一眼。 “你到底来干嘛了?” 于歌倒是也不磨叽,抱着胸直接道:“小余让我配合她演一场出轨的戏。” 贺澜:“……” 只是“被出轨”的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看不出情绪道:“她想牺牲自己来保我的星途?” 第92章 “差不多吧,你们俩在萧家老宅的对话被沐苡然录了音,她知道你们俩是假结婚上节目骗观众了——你居然靠这种手段上位!太不要脸了!早知道当初我也该去弄份假结婚合同,先把小余娶进门儿再说!” 贺澜:“……我说你就别在这种时候添乱了好不好。” “真抱歉,我忘了那不是我的家,大意了。”萧恪淡定了抬了抬眼皮,“你怎么回复她的?” “当然是先拍着胸脯跟她保证我永远都站在她这一边啊——” 于歌猛地起身,双臂反撑在办公桌上,死死盯着萧恪。 “我说你啊,赶紧想办法!我只能暂时安抚住小余,万一她见我这边不同意,随便找个男的演戏,再被占了便宜可怎么办!” 于歌越想越气:“本来沐苡然那边我都压制住了,还不是怪你那么粗心大意,居然把新把柄递到她面前,让她有了逆风翻盘的机会。” “她就是在装作孤立无援的可怜样儿,引诱正占上风的你得意洋洋地把所有筹码扔出来,再绝地反击。”萧恪淡淡道,“她留了我爸威逼利诱她的证据,这么多年一直好好保存着,等待一个重生的机会,而我们就如她所愿地上了钩。” 于歌微怔,半天没回过味来:“如果她那样做,不就等同于将她自己的伤疤重新撕裂……” “只有把伤口里腐烂的肉全部挖出来,才能给新肉生长的空间。”萧恪的眸子黯淡下来,“这些年来她其实都没能完全自愈,反而时常添些新伤,由此反反复复,整个人都在痛苦里被无情折磨——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先彻底毁灭,再寻求重生。” 贺澜在一旁听着这情敌俩三 言两语半天都没个进展,头疼道:“你俩还能不能有点靠谱的办法?要是实在不行,我们请个外援来吧——” 等余笙晚上回来的时候,自家平时空旷的客厅突然聚集了很多熟面孔,甚至连刚落地机场的黎漫都被请了来。 不过余笙竟然没有一丝意外,只是淡淡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 贺澜坐在小吧台蹭了几口他们家的酒,差点就拍案而起:“一起商量下对策呀!总不能她沐苡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余笙将客厅的朋友们扫视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正躲在最角落的于歌,抱着双臂撇撇嘴:“你又多嘴。” 于歌完全不敢抬眼正视余笙,下意识就瞥向贺澜,给他使了个颜色,对方立刻理会于歌的意思,从小吧台绕到了走廊,语重心长道:“不是我说,弟妹啊你也太小瞧我们了——我们三个大男人,哦还有漫漫这位漂亮女人在,哪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背锅啊?你就安安心心看我们怎么收拾挑事儿的人吧!” 可余笙却没管他们到底在自己回来前合计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只是慢吞吞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咕咚咕咚喝完后,突然语出惊人。 “反正我跟萧恪的合同也是这样写的不是吗?等误会澄清,我们俩总是要公开宣布离婚的。” “……” 离婚……? 几双眼睛齐刷刷朝着余笙瞪大得溜圆,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另一位当事人萧恪,见后者临危不乱,剩下三位知情人又各自面面相觑着,谁也没先开口打破这诡异的气氛,甚至把方才还活蹦乱跳的贺澜给尴尬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余笙和萧恪两个人经历这么多,又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可到头来,人家余笙还是完全不领他萧恪的情。 末了,还是另一位当事人语气阴沉道:“你想跟我离婚?” 余笙清了清嗓子,拿着半杯水从厨房处走到了客厅,隔着沙发上的三个人,直勾勾地对上了萧恪那双黯淡的双眼。 “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我们没什么好拉扯的。” 此话一出,周遭的气压骤降。 眼看谈判要崩,黎漫赶紧劝了几句,又把无关人员拉上了楼,留他们俩当事人自己谈,但实际上几个人刚转过弯去,便立刻折返回来,趴在楼梯缝隙旁边偷听。 偌大的客厅瞬间变得空荡荡的,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冷冰冰,双眼对望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余笙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便听萧恪哑着嗓子,仿佛整个人都要碎了。 “抛开合约,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跟我一辈子?” 萧恪望着余笙站在暖黄的光晕下,她眨眼的频率、吞咽的喉咙,总之所有的细节都他眼底被无限放大,似乎是在试图抓住余笙微表情和小动作里的破绽。 末了,萧恪等到的唯有令他心碎的回答:“……没有,没想过。” 萧恪点了点头,似懂非懂般低垂着眼眸,将自己躲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如果这是你期望的,那就依你吧。” 第62章 目睹了小夫妻吵架全过程的三个吃瓜群众,直接被萧恪拎去了附近的酒吧陪醉。 贺澜秉持着经纪人的职业素养,生怕萧恪的窘迫被外人拍了去放到网上,再给他自己惹麻烦,索性直接把神志不清的萧恪扔去了包间。 于是,喝多了的萧先生—— “她怎么能睡完我就踹了我!” “她不要我了,又一次……” “原来都是假的,说喜欢我是假的,说不离开我也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心疼我……” …… “卧槽,萧恪的酒品这么差劲的吗?” 贺澜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对着喝醉的萧恪就是一顿狂拍,还不忘用胳膊肘戳戳黎漫。 “这要是丢给媒体,能给我报价多少?” 黎漫在旁边默默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酒臭味:“我拜托你们几个大男人,我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实在功夫陪你们在这里耗费时间。” 说着,黎漫拍拍屁股就要走人,谁知倒在沙发里半梦半醒的萧恪突然踉踉跄跄滚落在地,半跪在门口,玻璃瓶子被他扑倒了一地,连着没喝干净的酒全部洒在了他的裤子和衣服上,嘴里还不管不顾地喃喃着:“别走……别走好不好……” 黎漫见他这副没用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抄起自己的lw限量包,毫不客气地砸在了萧恪的脸上。 “你刚刚在家里答应她离婚的时候,不是硬气得很吗!现在跑到背后来偷偷装什么深情、耍什么酒疯!” “哎哎,漫漫你,别冲动啊……” 两个大男人在后面看着黎漫发了脾气,想上手又不敢干涉,只能连哄带劝地把黎漫拉了回来。 萧恪这副模样实在连贺澜都少见,他扶着额头直冒冷汗,十分担心等萧恪酒醒后回忆起这一段黑历史,会把在场的他们仨全部杀掉灭口,难得有良心地捂住于歌的摄像头。 “行了啊你,看热闹不嫌事大,赶紧想想办法吧!” 于歌撇撇嘴,欣赏着自己手机里的“作品”,满不在乎道:“想什么办法?他们俩离婚,第一个高兴的应该是我啊——” “你别胡扯!”黎漫一个lw包又砸到了于歌脸上,正色道,“这个事儿,笙妹当时还跟你说些别的没?” 于歌被黎漫点了名,又不敢不答话,只能背着贺澜和萧恪,边朝黎漫挤眉弄眼,边口是心非。 “我知道的可都交代了——要怪就怪他自己,做事儿没分寸让别人抓到了尾巴,反正现在沐苡然就这一个要求,就看小余那边怎么回应了。” “那指定是不能离啊——” 贺澜偷瞄了眼睡着的萧恪,压低了声音道。 “我们萧恪可是专门为了追余笙才应下的这档综艺,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自己好不容易闯出来的事业和名声,说白了,《重回恋爱时》就是他对余笙迟来的表白。” “他活该他!” 一提到这件事黎漫就火气更盛。 “萧恪他这就算是在骗婚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笙妹——算计她的感情,算计她的人生!我当时就觉得这件事不靠谱,现在好了,让别人握住了把柄,他倒是美美隐身了,我们笙妹替他挨了多少无端的谩骂和诅咒啊!” “消消气,消消气——那咱们不也是想让小余幸福嘛……” 这下倒是换成于歌安抚黎漫了。 “漫姐你就说,萧恪这个人在你心里还能不能靠得住,靠得住咱们就帮,靠不住咱们就走。” 贺澜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但表面上还是得对着这位余笙的好闺蜜低三下四,权当是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他忍! “漫漫,你就帮帮阿恪吧,他也很可怜啊……” 于歌“啪”地一下拍掉了贺澜攀上黎漫大腿的咸猪手,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他:“你跟谁套近乎呢?漫漫是你喊的吗!” 可是贺澜却完全不理他,一双难得诚恳的狗狗眼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盯着黎漫,视线同她交汇时,眼底似乎涌动着些于歌看不懂的情绪,两个人当着他的面儿眉来眼去地暗送秋波,仿佛于歌才是那个局外人。 第93章 “你俩打什 么哑谜呢?嗯?” 黎漫却把于歌的手扒拉开,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这件事咱们在背后讨论得多么热火朝天都没用,我这个人帮亲不帮理,笙妹她想怎么做,我都支持——所以,沐苡然这次挑起的风波,我还是尊重笙妹自己的选择,我不能背叛她加入你们的阴谋。” “这,这怎么能说是阴谋呢……漫漫,你……” “笙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交给这个没用的烂酒鬼我更不放心。” 说着,黎漫越过贺澜瞥了眼不省人事的萧恪,在临走前撂下一句话。 “在她下定决心之前,我先把她接去我家里住,正好最近我要给自己放个假,也能有时间好好照看她。” “哎,漫漫……” 贺澜刚要追上去,就被于歌一把扣住了肩膀,指着他的鼻头警告:“别对我们家黎漫穷追不舍听见没!一个两个的都盯着我们家白菜,没完了是不是!” 话毕,便立刻大步流星地出了包厢。 “还睡呢!老婆都要没了知不知道!” 无奈之下,贺澜只好拉起萧恪一只胳膊夹在自己肩上,费力地抬走这个酒鬼,嘴巴里还念念有词。 “这下可好,白折腾一通反而倒退九年,可怜我又要陪着你打光棍!” 自从那晚跟萧恪的冷战后,余笙便借助在了黎漫家,三天来除了一条通知他的短信外,再无其他联系。 “笙妹,你都想好了?” 黎漫为了让余笙静静心,还专门把小梨涡送去了于歌那边照顾几天,整间别墅只有她们闺蜜两个人,有什么情绪也更好发泄。 “嗯,我就没动摇过。” 短短三天时间,余笙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大概是她必须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妥善安置好所有事情,身体完全轮轴转,几乎没有阖眼的机会。 黎漫看在眼里自然是心疼的,但她太了解余笙了,一旦她认定了某件事,就偏要撞上南墙都不肯回头。 “不过萧恪这回可是伤透了心。” 黎漫突然一笑,摇晃着红酒杯,跟余笙的牛奶碰了碰。 “算了,男人不多伤几次心,是学不会珍惜的。” 余笙抿了抿沾了一圈牛奶渍的嘴唇,后知后觉:“我那天说的话很过分吗?” 黎漫想了想,无所谓道:“正常来说,一对还在热恋的夫妻,应该不会随随便便把‘离婚’挂在嘴边吧?” “是吗……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余笙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仿佛她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黎漫没再舍得让她胡思乱想,只是将人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便哄她去睡觉了,毕竟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三天期限已到,余笙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那家老餐厅,沐苡然早早便等在了包间里。 “我本来以为你不会赴约的。” 余笙只是站在门外,并没有走近的架势,淡淡道:“我为什么要逃避?” “那样最好。”沐苡然抬起眼皮,仰起她那高傲的下巴,颈部拉出一条极为优美的曲线,“说出你的答案吧。” “在那之前,我想先请你去一个地方。” 听罢,沐苡然的双眸突然戒备地暗淡下来:“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不用怕,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娱乐新闻,我还犯不上对你杀人灭口。” 余笙说得坦荡,眉目间竟然还有一丝称得上温柔的笑意。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就在酒店大厅。” 沐苡然半信半疑地起了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方很可能就是余笙为自己设下的陷阱,可她的本能和直觉还是让她跟着余笙来到了大厅。 而映入眼帘的一幕令她震惊。 就在余笙和沐苡然出现的那一刹那,大厅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正中央的大屏随之亮起,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画面里——回望我来时的路,敬我不平凡的傲骨。 短暂的停顿过后,画面里的每个方向都错时出现了沐苡然所演过的角色,无论大小,而背景音乐也是沐苡然曾经献唱过的所主演的某电视剧ost。 画面定格在所有角色汇总呈现的那一刻,紧接着,便转入每一个角色最经典的场面和对白,甚至还有她在出道前练习的vcr记录,背景音里还不时加入了沐苡然采访时所有对梦想的执着和对未来的期待。 总之,这是一次对她过去几年演员生涯的回顾。 沐苡然的注意力全部被这条为她而专门剪辑的视频而吸引,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直到大屏的光亮都熄灭了,她还躲藏在黑暗之中久久不能平复。 “这些物料,你从哪里找来的?” 当时因为被迫委身于萧天王,以演员事业为梦想的沐苡然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过去那个鲜活的自己,索性利用萧天王的人脉和资源,让媒体将网络上所有跟她有关的作品和采访等都做了下架或马赛克处理,单单凭余笙一个不相关的人,怎么可能在三天内搞定这条视频。 “如果只是我一个人,当然没可能做到,毕竟我对你的过往一无所知。” 话音刚落,余笙的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陌生的面孔,在沐苡然的惊诧和疑惑之中,余笙又继续解释着。 “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坚定地支持了你十余年,就算你被负面新闻缠身,就算你已经被迫半隐退,他们还是没放弃你,他们还是在等你。” 沐苡然只对为首的那个女孩有点印象,借着昏暗的灯光,她大概确定了对方是沐苡然后援会会长,在沐苡然大红的那段时间,经常出现在签售会。 “这场惊喜,是你特地为我准备的?” 沐苡然的话是看着后援会会长问的。 “是余笙小姐找到了我们,她说你想要重新站在聚光灯下,重新找回对表演的热爱,但是却没了当年的自信,希望我们可以帮你唤醒那份久远的记忆。” 后援会会长说话时不住地颤动,听得出她在极力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到崩溃。 沐苡然自然是没想到余笙居然会搞出现在这副阵仗,下意识向她投去了一道情绪复杂的目光。 余笙被她这样莫名注视着,赶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我当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他们全心全意都为你而来。” “我自己的后援会当年就被我自己封禁了,你怎么找到他们的?” “你忘了于歌前不久刚收购了一大堆媒体吗?” 沐苡然微怔,下一秒便见于歌那家伙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仿佛在邀功一般:“hi——果然,我的钱都不是白花的!” 余笙直接忽视这个家伙,向沐苡然解释道:“他帮我找媒体和it恢复了些当年的数据,我按照输出的名单和联系方式,挨个跟你的铁粉们打去了电话,今天到场的只是一部分,毕竟大家都远在大江南北,三天时间能紧急赶来的并不多。” 方才还泣不成声的后援会会长抢先插话道:“但我们是带着大家的祝福和祈愿来的!” 紧接着,她给操作室的人员打了个信号,方才熄灭的大屏再度亮了起来,画面中出现了千百张脸,他们都来自不同的地方,在各自的领域和空间里,为沐苡然录了一小段视频,最终在结尾处组成了沐苡然的名字。 随着视频播放完毕,大厅里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沐苡然垂着头,艰涩道:“你们准备了这么多,我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于歌拉了张椅子,摆出一副大爷的坐姿,漫不经心地炫耀道:“不怪你反应慢,毕竟我在这三天里把这家餐厅也收购了,老板和员工都听我差遣,自然是要瞒着你计划一切了。” 虽然在见到久违的后援会会长之后,沐苡然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故意对着余笙说 出了令人心寒的话。 “我怎么知道这些人是不是你请来的演员?我带着负面新闻被半封杀,怎么可能还会有人愿意原谅我、愿意等我复出……” 余笙瞪了于歌一眼,转而对沐苡然继续道:“虽然于歌试图请人帮忙恢复了些你刻意抹掉的痕迹,但你也要知道,那是极其庞大的工作量,仅仅三天时间,我们根本不可能完全恢复——也就是说,剪辑视频所用到的素材和物料,大多都是你的后援会精心保存的,那是他们的念想,也是你的希望。” 沐苡然心中一紧,几乎已经无力支撑,但表面上还是冷哼一声,本能地抗拒余笙的好意。 “你费尽心思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无非是想要我向你妥协。” 余笙点点头,坦然道:“是啊,我一直都承认自己不是圣母,我的的确确是想利用你的动容作为我交换的筹码,但我不会强迫你,这是你自己的选择——看你是打定主意想要鱼死网破,还是愿意悬崖勒马,开始新的人生。” “余笙,你想得太简单了。”沐苡然自嘲一笑,“你以为娱乐圈是我想走就走、想回就回的吗?我的形象在大众面前已经是一个靠年轻和美貌上位,害得原配家破人亡的第三者,现在仅凭我一张嘴巴,或是我仅存的支持着的力挺,就能把我自己说成是受害者吗?即便这是事实,又有谁会相信呢?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第94章 这的确是余笙不了解的领域,她没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和游戏规则,她只是一门心思想要沐苡然重振旗鼓,她还年轻,还有更多的可能性,余笙不希望她因为仇恨和堕落放弃自己的梦想,放弃自己的人生。 只是她不曾想过,在当下舆论环境中的沐苡然该如何自立。 一时间,余笙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现在你明白了吗?有些事情不是光想想就能解决的,能力、时机,还有很多因素都是缺一不可的。” 沐苡然的神色中闪过一丝落寞和不忍,她摆摆手,无力道。 “你费心筹备的惊喜,我心领了,但很可惜,我不会为此动摇——我已经过了光凭感动就能被别人迷惑的年纪。” 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时,皮鞋咯吱咯吱踏在地板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啪“地一声,大厅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如果我开口,你会重新考虑复出的可能性吗?” 沐苡然不可思议地往向他,似乎不敢相信余笙居然把他也请来了。 而余笙对文朗的到场也的确毫不知情,她也露出了同样惊讶的表情。 于是,天生自带强大气场的男人忽视了所有人惊诧的视线,自顾自地对沐苡然继续道:“当年因为太多的言不由衷没能保护好你,我代表公司向你表达深深的歉意,如果你还愿意的话,我可以再给双方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这一次,我向你承诺,公司不会再利用你、背刺你,你可以拥有与你相配的资源,借此还你一场迟来的公平。” 沐苡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文朗,完全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道:“你说你要帮我?” 要知道,文朗在界内向来以冷酷无情闻名,他封杀过的明星艺人,就没有再重出头的可能。 而他居然为沐苡然开了先例。 文朗看出沐苡然的疑虑,只是慢悠悠地拽了拽自己的领带,不近人情地打破了她的幻想。 “别误会,是有人特别拜托我出面,我是商人,收了好处自然要履行承诺。” 文朗没有特别点明是谁跟他达成了协议,但余笙和沐苡然大概也能猜得出。 沐苡然望了望那些苦苦等待她的粉丝们,又瞧了瞧令人望而生怯的文朗,试探性道:“文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大概是文朗今天的心情不错,倒是真的抬了抬尊臀,往走廊尽头的小包间走去,沐苡然示意余笙一起,两个人便一起跟了上去,留下于歌一个人安抚情绪波动极大的粉丝们。 文朗一进屋就一副大佬做派,整个人往沙发里一坐,长腿慢悠悠地翘了起来,双手交叉着置于膝盖上,眯起眼睛向沐苡然点了点下巴。 “说吧,还想要什么?” “文总,除了您刚才的空口白话,您还带了什么实质性的筹码吗?” 文朗冷笑一声,似是早就看透了沐苡然一般,向秘书招了招手,一份合同便递到了沐苡然面前。 “你用我的演艺合同换那支跟您毫无关系的录音笔吗?”沐苡然淡淡地抬了抬眼皮,“这笔买卖值得吗?” “我做生意,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文朗本想点支烟,但碍于余笙她们在场,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做好你的本分就够了,少插手跟你无关的事情,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么天真?” “我还有时间考虑吗?” 文朗一听却是笑了:“沐沐,你了解我的,我不喜欢等。” 沐苡然皱着眉头,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印象里的文朗,直白道:“什么时候生效?” “一手签字,一手交证据,即刻生效。” 文朗朝秘书使了个眼色,那人便一板一眼地向沐苡然解释起合同条款,让她在最短的时间里对合同内容了解完毕。 文朗微阖着眼睛,似是在闭目养神。 余笙悄悄移动着小碎步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问:“文朗,我能问问,萧恪请你来,答应了你什么条件吗?” 文朗却是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道:“萧恪是你老公,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他不好吗?” 文朗说话向来不客气,他不想说,余笙也索性不再追问。 她听见沐苡然那边钢笔在白纸上签字的摩擦声,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事情似乎是解决了,但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萧恪。 她抿了抿嘴,还是按照原计划给于歌发了条短信,只是没等抬眼,一只录音笔便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余笙下意识抬起头,便见沐苡然一脸释然的模样道:“放心吧,我没有备份。” “另外,我也没兴致听别人在床上的悄悄话,录音里的动静不太对时,我就把全过程先销毁了,用来威胁你的只有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播放的几句话而已。” 余笙微怔,接过录音笔时,浅浅道了句谢谢。 “我差点毁了你们,居然还被你感谢。”沐苡然有些无奈地瞧了瞧余笙,“对不起,为我这几个月来对你造成的伤害,感到惭愧和抱歉。” 余笙摆摆手,对上沐苡然这副友善的模样实在不舒服,大大咧咧道:“你好好生活,别再拖我们家萧恪下水,我就谢天谢地了。” 等几个人谈判结束回到大厅时,这里居然已经被一大群媒体围得水泄不通。 第63章 在沐苡然的两眼茫然之中,余笙已经大步走到了聚光灯中央,拍了拍台前摆好的麦克风,镇定自若开了口。 “想必今天大家相聚这里,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在此之前,对于我、萧恪和沐苡然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做过公开回应,但随着萧天王的去世,网络上各种声音和猜忌不断,甚至还有很多阴谋论……在这里,我想说的是,我们的关系其实并没有大家所谣传的那般复杂。” “沐苡然确实是我和萧恪高中时期的学姐,我们也曾经因为话剧社有过一面之缘,至于我为什么没有主动提及,也是不想蹭学姐的热度……” “毕竟苡然学姐是我们学校难得培养出的优秀演员,比我们也更有经验,我和萧恪参加的是夫妻真人秀,和演技无关,我实在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打扰到学姐,只是没想到被大家纷纷议论我们三人之间所谓的不正当关系,所以觉得还是有必要作出相应的解释,好扫清大家的猜忌……” “在 此,我也很感激观众朋友们对我和萧恪的关注和关心,今后也请继续多多支持萧恪的作品,再次谢谢大家!” 话毕,余笙在一众镜头前郑重地鞠了一躬,正当台下的媒体记者打算就余笙的声明提出刻薄的问题时,文朗适时走到了台前,强大的气场令所有人都噤了声。 他一手插兜,一手不紧不慢地抬至胸前,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才慢悠悠道:“正好趁着各方媒体齐聚,我也代表公司发表声明——即日起,沐苡然将重新作为本公司的艺人复出,请大家多多支持并期待她的蜕变。” 紧接着,文朗朝沐苡然的方向招了招手:“沐沐来,表个态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沐苡然身上,她双手交叠放置身前,下意识抠着指节,仿佛耳边有个声音在鼓励她——“去吧,勇敢些。” 于是,万众瞩目之下,沐苡然一步一步来到了文朗身边,咬了咬下唇,将麦克风拉至自己面前。 “过去的几年里,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大家可能会对我有诸多误解,但这一次,我会让世界重新认识真正的我。” 近些年来,沐苡然在公众视野里的形象实在不怎么好,在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台下媒体记者的神情都不由发生了变化,似乎在变着法思索该提出怎样尖锐的问题,来让这个本该接受道德谴责而销声匿迹,却暗地里想要卷土重来的女人下不来台。 大概是早就猜到了记者们的盘算,文朗在沐苡然表过态后,便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直接道:“对于我司艺人沐苡然的质疑和提问,我们会有相关人员整理相关证据和回应,改日专门举办一次新闻发布会以作澄清,届时也欢迎各位到场。” 至此,文朗便让随行的秘书继续处理接下来的事情,自己随便跟沐苡然交代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 文朗离开后,沐苡然才找到机会单独跟余笙说说话。 “这些媒体也是你请来的?你早就想好了?可是如果我今天拒绝了文朗的条件呢?你就不怕我一气之下,直接当着这群媒体的面儿公布录音内容?” 今天的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等沐苡然反应过来时,她只觉得余笙的所作所为简直疯狂。 “嗯,我想过了……如果你今天能答应跟我讲和当然最好,但是如果谈判破裂,我也做好了面对媒体袒露心声的准备——总之,我不会离开萧恪的,我答应过他,会好好疼他。” 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视线。 第95章 “就算初衷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 只是这视线往远处一看,却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沐苡然觉察到了余笙的惊讶,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望见侧门门缝那里,萧恪一声不吭地目睹了全过程。 她含笑垂下眼皮,轻声对余笙道:“去吧,他在等你。” 于是,沐苡然继续陪着专程来看自己的粉丝聊了聊天,于歌则按照余笙的要求留下来善后。 然而,当余笙刚向萧恪的方向迈出步子时,那家伙居然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转身走了! 余笙心里窝火,但想来也是自己先瞒着萧恪计划了这些事儿,便能屈能伸地追了上去,好在萧恪还是心软,特意放慢了步子等她。 “你也来啦?” 余笙向萧恪露出一副殷勤的笑容,但见对方不予理睬,又不能让气氛僵住,便继续厚着脸皮道。 “你怎么想到找文朗来帮忙的?干嘛不直接让沐苡然进贺星文化?贺澜应该也会答应帮忙吧?这样也不用文朗出面,不然多少也算欠他一个人情啊……” 萧恪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往他那辆保姆车上走。 “沐苡然之前是文朗家的公司捧起来的,因为一些负面新闻她跟公司闹掰,不管真相是怎样的,文朗他们为了公司形象肯定只会把沐苡然往死里锤,这也是为什么当时沐苡然和我爸的事情爆出来之后,没有丝毫迂回的余地,只能被迫半隐退娱乐圈的原因……” “如果现在文朗作为老东家都愿意帮忙,在网友眼中也算得上世纪大和解,同时侧面证实了当年沐苡然不过是资本竞争下的牺牲者,在这种相对和谐的声音里复出,多少也能减少些你不必要的阻碍。” 余笙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朝着萧恪猛眨眼睛,竭尽所能拍马屁:“原来如此,你考虑得真周到呀!” 只是这一招对萧恪却并不受用,沉默片刻后,男人脸色阴沉地侧过头来死死盯着余笙,几乎是咬着牙道:“所以在这件事上,你找了于歌、找了黎漫,找了所有可能愿意向你伸出援手的人,但唯独越过了我……余笙,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你单单不信任我!” “我不是不信任,我是怕你关心则乱……” 余笙少见萧恪这副动怒的模样,摆了摆手,想嬉皮笑脸糊弄过去,对上那双锋利的眼睛,还是老实答道。 “再说了,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沐苡然一定会被粉丝们感动,最终跟我和解啊!万一我反而把她激怒了怎么办?我总要先拿到那份录音的证据,再去考虑其他的事情啊!我们最开始约定假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为了你的名誉吗?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本末倒置啊!” “那些虚名我根本就不在乎!我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和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心情吗!” 萧恪控制不住地低吼出声,但望着余笙那双明亮的眸子,却无论如何没办法继续狠心,只是沉沉地叹了口气,难掩神伤。 “余笙,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把我当成自己人……” 余笙望着萧恪那张略显疲惫的脆弱模样,一时不忍心,赶忙解释道:“我承认我那天说话是有些过分,我跟你道歉,但我——” “我马上要进组,几个小时后的飞机。” 萧恪没再让余笙继续辩驳下去,扶着保姆车的车门,长腿一迈上了车。 “让于歌送你回去吧,如果不想回家,就先在黎漫那里住几天,我也放心。” 说完,连个道别的眼神都没给余笙,将车门一关,便让司机开车了。 在副驾驶上等萧恪的贺澜目睹了自家兄弟凶老婆的全过程,心里默默为他祈祷,又偷偷掏出手机给余笙发着短信,但愿弟妹宰相肚里能撑船,别跟这个蠢货一般见识。 【贺澜】萧恪昨晚喝酒上头,把脑袋喝坏了,弟妹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今天这一出太帅了,完美化解所有难题,不愧是我弟妹!萧恪那边是真有没办法再拖延的工作,我先带他飞了,等录制《重恋》第五期的时候,我再把他压回来给你负荆请罪![“请罪”表情包] 于歌那边我们都打好招呼了,你平安到家之后来个信儿哈!(别跟小心眼的男人一般见识,萧恪他超爱你的——) …… 余笙望着保姆车的尾巴刚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便收到了贺澜替萧恪解释的短信,不由勾了勾嘴角——但愿如此啊! 解决了最头疼的事情,余笙工作起来都轻松不少,闲暇时候偶尔给萧恪发发短信,像他之前那样多少分享些自己的日常,不过萧恪那边的回应却十分冷淡,又让她有些没了信心。 余笙不由反思起自己以前对待萧恪短信的态度,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两个人这次一分开,再见面就真是录制《重回恋爱时》第五期的时候了。 因为萧天王的离世,节目组很人性化地为萧恪延迟了拍摄日期。 在这段时间里,娱乐圈的新闻一波接一波热闹非凡,最受人关注的当属和老东家世界大和解宣布复出的沐苡然了。 “听说这件事还是你默许的?余笙啊,你还真是大度,沐苡然之前不是还跟萧恪勾勾搭搭的吗?” 宋清姿刚出道的时候就跟沐苡然不对付,现在她被文朗亲自出面保了下来,宋清姿当然第一个不痛快。 “啊这件事是误会啦……” 余 笙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不由瞥向不远处的丈夫团——刚刚宋清姿故意提高了说话的音量,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旁边的阮迩倒是从宋清姿的语气里听出一丝醋意,不由笑着调侃:“有文总撑场子,谁敢下他的面子——不过说起来,沐苡然当年就是文总公司捧红的吧?” “他一手捧红的漂亮女艺人还少吗?” 宋清姿冷哼一声,便直接扭头上了楼。 余笙见宋清姿生了气,赶紧拉拉阮迩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哎迩迩,你干嘛故意挑起清姿的火气啊?那文朗不是又要遭殃了……” “安啦——刚刚馥妤说,清姿下车的时候就黑着张脸,文朗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估摸着就是因为沐苡然的事情,两个人最近又闹矛盾了。”阮迩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你也了解清姿的个性,她要是不把这通火对着文朗发出来,可不是要憋坏自己?再说了,他们俩本来就是越吵越爱的类型,沐苡然啊现在顶多是清姿和文朗拉扯的一环,你还真以为她能和文朗旧情复燃啊?” 前面余笙还听得认真,直到后来觉得越说越不对劲,眨巴眨巴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旧情,复燃……?” 阮迩嘟着个嘴巴,皱了皱眉,也是一副苦恼模样:“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不管怎样啦,反正现在大家都各自安好,不是最好的结局吗?” 余笙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如果她先前知道文朗和沐苡然那时候可能有过某种超乎老板和下属之间的关系,她说什么也要拦着萧恪去请文朗出面帮忙啊,这不是给人家的小家庭制造矛盾吗…… 当天夜里,四对夫妻各怀心事,全部分床和衣而睡。 第二天,所有人都装作无事发生般,听从节目组的安排开始《重回恋爱时》第五期的录制。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五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争执不休]。请丈夫们回忆跟太太争执最激烈的一次情景,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告白布置现场,等待妻子的出现。 导演说完导语,四位丈夫都不约而同地怔在了原地。 要回想吵架最凶的一次场景吗? 大家迟迟都没有动笔,导演觉得有趣,不由多问了几句。 【导演】感觉本期主题很应景啊——昨天你们一进别墅,我们就发现你们和各自的妻子之间似乎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小别扭,看来大家都是藏不住情绪的性情中人啊! 堂堂文总保持着一贯的风格,语出惊人—— 【文朗】(假装不在乎)我跟宋清姿吵架本来就是家常便饭,有什么好奇怪的——我只是在想,到底哪一次最激烈最严重而已,次数太多,实在是没办法比较出来。 【导演】(一脸头疼)文总啊,你觉得清姿看到这段采访会开心吗…… 【文朗】(接话熟练得让人不敢接话)不开心了我再哄就是。 …… 斯文弟弟訾行远也犯了难,似乎上一次阮迩故意避开了他的约会还让他有些在意。 【訾行远】(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试图遮掩此时的落寞)我在想自己到底是希望她忘记那些不愉快,还是清楚地记住我们之间的所有细节。 第96章 【导演】(看到白净弟弟伤心,心软软)阮迩她对你们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精准地把你一定会给出的答案避开……我们设计这个主题的初衷,也只是希望你们几对夫妻能够直面曾经的矛盾,解开过去的心结,才好在日后相伴的生活里,更融洽地生活。 【訾行远】(低垂着点了点头,似乎还有些萎靡不振)我明白的…… 【导演】(见白净弟弟还是不开心,继续哄孩子)当然,如果阮迩她不想在镜头面前重新揭开那些疼痛的伤疤,不管你给出怎样的答案,她都会绕开那个正确的选项,所以你们之所以匹配失败,是她在公开舆论之下保护你和你们感情的结果,并不是你的错。 …… 而向来冷静寡言又情绪不外露的影帝萧恪,面对这样的主题,也难得表露出一些感伤,脑海里回想着自己和余笙的相处,不由一声叹息,话也多了起来。 【萧恪】(抿了抿干涩的嘴唇,欲言又止,斟酌着措辞)坦白讲,我和我太太现在也闹了点小别扭,其实我心里是有点窃喜的,她愿意生我的气,或者是愿意在我生气的时候哄我,至少说明她是在乎我的、是爱我的。 这段时间我借口进组拍戏,回避她的很多示好和求和,但并不是表示我还没有消气,我只是在反思,有时候是不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虽然我们是夫妻,但我们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应该给她充分的自由和处事的空间,有时候她不愿意过度依赖我,大概也是她爱我的方式吧…… 【导演】(听得入了神,连连点头)毕竟你平时的工作应该很忙吧,余笙给我的感觉是个很正能量的、有自己的想法、特别独立的女孩子,如果是她可以解决的事情,她一定不会想要再让你多替她烦忧一次…… 而且作为演员,你需要在短时间内进入不同的角色,调配可能完全初于极端的跳脱情绪,这已经对你的大脑、精神和体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余笙不想让你担心,也是心疼你吧…… 【萧恪】(情绪逐渐平静,语气淡淡的,恢复常态)嗯,有时候可能是我太无理取闹了一些。 …… 最后一位平日里向来聒噪活泼的阳光小狗宿洄,这回也是犯了难。 在他十年的追逐里,两个人出于距离、安全感等各种原因,也有过不少摩擦,但每次回忆起那些大大小小的磕碰,都会唤醒他对唐馥妤那些被她小心安抚过的亏欠。 宿洄整个人呈“大”字型仰趟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啊”地发出一声仰天长叹,导演坐在他面前,明白是这次关于争吵的主题又勾起了他自责的情绪。 【导演】(给了宿洄发泄情绪的时间后,才开口安抚)是这样的啊宿洄,我觉得因为你职业的特殊性,馥妤一定是很能理解你的,毕竟不是所有人在经过漫长的十年后,都愿意还留在在原地等你,当所有的言不由衷都得以化解,那么曾经的摩擦其实就已经不重要了。 【宿洄】(眼角红红的,眼眶里盈着泪)她,馥妤她,是真的很好…… 第五期录制丈夫团的部分比往期的耗时都要久,四位妻子在各自的屋子里等得有些无聊,便不约而同溜达到别墅一楼客厅,干脆一拍即合拿出昨晚阮迩冷藏在冰箱里的小蛋糕,来一场短暂的“上午茶”。 阮迩一手托着腮,一手捏着小咖啡匙搅拌着:“真奇怪,他们这次怎么准备了这么久都还没出发?” 唐馥妤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次会是什么主题,居然这么难吗?” “馥妤跟宿洄好像都没有匹配失败过诶,果然是恋爱长跑十年的默契呢!好幸福啊——”余笙笑盈盈地望过去,“即便是这样,你在做选择的时候也会有压力吗?” 唐馥妤腼腆地将碎发别在耳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幸福的小事,眼神含笑:“还好吧,主要是在做选择的时候,会不由地回忆起我们之前相处的细节……那种感觉,我很珍惜。” 而唯独倒了杯红酒配蛋糕的宋清姿,只是在一旁沉默不语,黯然神伤。 妻子团又在阳台上闲聊了一会,便被节目组请到了不同的房间,针对本期主题做出选择—— 【控制欲】【分享欲】【保护欲】【性/欲】 当妻子团从导演口中得到这几个选项后,也都像丈夫团一样同时噤了声,但眼神还是颇有兴趣地下意识在最后那个选项上瞟了几眼,甚至在导演公布选项时,都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羞涩。 是谁提供了这么大胆的答案,似乎一目了然。 【余笙】(清了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经)比起跟萧恪配对成功,其实我对第四个选项的场景更感兴趣诶—— 【阮迩】(用最甜美的笑容吃最劲爆的瓜)比起要我回忆跟行远吵架最凶的一次场景,其实我更想看第四个选择的夫妻是怎么争吵激烈的诶—— 【唐馥妤】(腼腆的脸上隐隐有一抹红 晕,但更多的是好奇)比起我自己保持配对成功的不败纪录,其实我更希望第四个选项的那对夫妻可以匹配成功诶—— 【宋清姿】(只瞥了一眼,一脸鄙夷)文朗他是混蛋吗? 几个小时后,四辆黑色保姆车同时出现在了同一个场景。 而丈夫团那边,也都收到了导演组的告知——唔,大家都组团去看清姿和文朗吵架去了。 于是,在三个地点孤零零的男人立刻提出了相同的请求—— “……这么精彩!我也想去凑热闹!” “我现在买机票飞过去还来得及吗?” “一缺三,不遗憾吗?” 第64章 “你们这群人可真行,看人家吵架就这么开心?” 贺澜忙完手头工作赶到《重回恋爱时》第五期录制现场时,却被告知几对夫妻为了看宋清姿和文朗吵架,全部都去了同一个地点。 他实在没想到向来稳重的萧恪也会跑去凑这个热闹,结果人家在监视器后面看得可是津津有味。 贺澜耐着性子等这一期录制完毕,便直接抓着萧恪赶剧组进度去了,路上还不忘边跟自家弟妹解释,边教育这个越老越不省心的家伙。 “我说你啊——弟妹哄好了吗?还美呢!差不多就行了啊,给你个台阶你就抓紧下,弟妹够让着你了吧?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幼稚了呢?” 萧恪没什么情绪地靠在窗边,车窗反射出他半张落寞的脸,只听他声音低沉道:“台阶已经被她撤了。” “活该——”话出口后,贺澜又后知后觉惊叫道,“啊?!你们俩录制的时候没趁机和好吗?你在剧组休息的时候每天盯着弟妹发来的消息乐得跟朵交际花似的,怎么反而见了面倒是蔫儿了!” “你很吵诶……” 萧恪把半边身子转了过去,背对着贺澜,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想和好来着,但她不理我了。” 贺澜见萧恪自己都不着急,索性把手机往车斗一扔,仿佛真懒得管了一样,双手抱着胸,气冲冲道:“……你就作吧,迟早把你媳妇儿作没了!” 而萧恪媳妇现在正安安心心留在黎漫家里准备演讲稿——她受邀到某活动公开宣讲宣传汉文化,这段时间她一门心思工作,实在不想再为萧恪的事情费心力。 说起来,其实她觉得在沐苡然的事情上两个人各有各的想法,产生碰撞也是难免的,但是看在以往都是萧恪先退让一步,再加上是自己的话先说重了,就在心里把五五开的错误变成了她六他四的份儿,只是没想到萧恪这次居然这么犟,完全不领她的情。 这种委屈的感受酸涩在心头,直到那天《重回恋爱时》第五期录制时,被当时的氛围一同化便更甚,录制结束后,两个人最终不欢而散。 而黎漫不过是休息了几天便又出国工作了,正好小梨涡被留在家里还有余笙照看,闲散少爷于歌三天两头便往黎漫家跑,一方面是担心余笙一个人照顾不过来小孩,另一方面则是趁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余笙的状态,实在心虚。 “你还有脸往我面前凑?”余笙瞄了于歌一眼,也是不跟他客气,“看到我和萧恪闹别扭你就满意了?我说没说过拜托你的事情千万不要让萧恪知道?” “那我也是想帮你试探试探他嘛……谁知道你说话那么狠心,居然直接跟萧恪提离婚……” 于歌越说越小声,见余笙的脸色都变了,赶紧话锋一转。 “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啊小余!” 余笙连眼皮都没抬,只是慢悠悠问道:“是吗?那你试探出什么来了?” 要说起这个,于歌可就来劲了。 “这个男人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当时情况多危机啊,沐苡然提出的困境咱们谁都没有想到,还得是他们混娱乐圈的人了解个中规矩,你看要不是萧恪提前拜托了文朗出面,当时咱们跟沐苡然不就谈崩了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我们的爱情开始得并不纯粹。” 第97章 余笙轻叹了口气,在草稿上胡乱划拉了几下,越发心烦意乱。 “我当然知道离婚的话不能随便说,但我当时也是不想他因为我给予的希望失去了理智,反而让事情更加麻烦……可是眼下最棘手的事情都解决了,他倒是成了惊弓之鸟,直接拒绝跟我沟通。” 于歌想起那晚萧恪醉酒的模样,多少有点于心不忍,便破天荒帮他说了几句好话:“兴许人家只是忙着拍戏啊,他可是一线演员,每天通告缠身,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闲暇都用来跟你谈恋爱了!” “怪了,你现在倒是体谅他的难处了?” 余笙疑惑地瞥了于歌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将草稿本和画笔一并收拾好,起身就要走。 “我是觉得情侣之间难免有意见不合而闹矛盾的时候,我也认同过激的情绪需要时间好让彼此都冷静,但我不是没给过他任性的空间吧?这都过去多久了,我想我们也该坐下来好好沟通了一下了,可他还是像个小孩一样拒绝面对现实,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于歌从没考虑过这么多,当时见过沐苡然后,余笙便拜托自己借用媒体的手段帮她点忙,只是他自作主张故意把假讯息告诉了萧恪,让他误以为余笙会答应沐苡然的要求。 ——他发誓,他并没有见缝插针的意思,他不过是想看看萧恪的反应,结果一不小心玩过了火,余笙当着所有人的面提出了“离婚”,搞得惊慌失措的他赶紧向黎漫袒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才勉强灭了把火,可惜还是烧到了余笙和萧恪身上,他实在难辞其咎。 “其实也该谢谢你的——有时候太甜蜜的表面迷惑性地包裹了被腐蚀的深层,如果不早些发现,就可能会成为永久的蛀虫,无法根治,疼痛半生。” 在于歌自我反省的失神片刻,余笙已经走到了门外,眼瞅着就要穿上外套出门去了。 “你去哪儿啊——” “接梨涡放学啊,等你反应过来,小家伙都要自己跑回来了。” 只是余笙话音刚落,一阵手机铃声便横插在二人之间,余笙不明所以地从口袋里拿出催命的手机,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明显一怔,皱着眉头迟迟没有接起来。 “是萧恪吧?” 于歌立刻觉察出不对劲,抢在余笙前面迅速穿好鞋子,手直接搭在金属门把上就要撤。 “小梨涡那边就放心交给我吧,她小时候我可没少换尿布——你就安安心心跟你们家萧恪好好沟通一下,和好了记得让他请我吃饭!” 随着大门被“啪”地一声关上,于歌那高昂的少年音也被隔绝在门外,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余笙一个人,周遭寂静,唯有那串执着的电话铃声始终响个不停。 “喂?” “弟妹啊你终于接电话了——” 从萧恪的手机号里传来了贺澜急切的声音。 “萧恪参加户外竞技综艺录制途中出了安全事故,人现在被送进icu里昏迷不醒,需要直系家属签字……我给你买了最早一班的飞机,接你的人已经在路上了,你赶紧过来一趟吧!” 不久前,为了宣传新上映的电影,萧恪跟同组演员初颂等人一起参加了一档经济类真人秀《极限突围》,节目设置了 许多高强度的运动项目,如高空滑索、攀爬高楼等,要求嘉宾在夜间完成。录制时间通常持续到凌晨,以致于嘉宾需要在疲劳状态下进行剧烈运动。 而萧恪在事发前已连续多日熬夜拍戏,再加上心情不佳导致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本身身体就处于极度疲劳状态,但他为了剧宣一直忍着没吭声。 初颂是第一个发现萧恪不对劲的人。 作为同组的队友,初颂在不远处看到萧恪在奔跑过程中突然减速,随之倒地,而他倒地前似乎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我不行了”,当下便失去意识。 萧恪倒地后,他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脉搏几乎无法触及。 初颂当即大声呼喊着工作人员,同时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机迅速拨打了急救电话。 “喂,120吗?我们这里是……有人在奔跑途中突然昏迷倒地,可能发生了心脏骤停,需要紧急援助!” “小颂你别这么紧张,应该只是疲劳过度或者低血糖晕倒吧?” 工作人员慢悠悠地凑了过来,只觉得初颂小题大做,生怕这件事闹大被萧恪的粉丝发酵到网络上,对他们节目造成负面影响。 初颂却隐约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沉下脸来大嚷着:“现场医护人员在哪里!?” 只是围过来的人群之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初颂只觉得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拍戏的时候学到过的急救知识,硬着头皮对此时无意识无呼吸的萧恪进行了心肺复苏。 他按压在萧恪胸骨的下半部分,可终归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对于按压深度和频率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额头不住地滑下细密的汗珠,紧贴着萧恪胸口的掌心也被汗湿。 好在,在初颂的强烈要求和贺澜的冷脸喝令下,医护人员终于姗姗来迟。 “患者还未恢复自主呼吸和心跳,上aed!” aed是一种便携式自动体外除颤仪,可以自动分析患者的心律,并在需要时进行电击除颤,恢复心脏的正常节律。 在医护人员抵达现场后,初颂立刻退到一边,生怕妨碍到他们的救援。只见萧恪的衣衫被剥开,露出结实的肌肉,却看不见细微的起伏。 初颂心里一颤,握紧了双拳强忍着眼泪,目光一直盯着屏幕上那些看不懂的频率图。 医护人员将电极片贴在萧恪裸露的胸部,按照aed的语音提示,对萧恪进行了电击,又立即继续心肺复苏,直到aed再次提示分析心律。 初颂看着紧闭双眼的男人对电击毫无反应,不由急切道:“怎么样了?救护车到哪了!” “初颂,你冷静点,别影响救援!” 贺澜沉着一双眸子,他自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当务之急是给予萧恪正确的救援措施,不能让他错过黄金抢救时刻,于是表面上强装镇定,实际上却早已经心乱如麻。 不多时,救护车赶到现场,专业医护人员立即接手急救工作。萧恪被迅速送往附近的市医院,贺澜和初颂随行。在救护车上,医护人员继续进行心肺复苏和使用aed,萧恪终于恢复了心跳和呼吸,但依然处于昏迷状态。 “通知医院迅速准备一间急诊室,初步判断患者为心源性猝死,目前已恢复心跳和呼吸,但仍需要呼吸机供应氧气。” 初颂和贺澜全程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直到萧恪被推进了急诊室抢救,贺澜才想起来给余笙打电话。 在此期间,医生进行了气管插管、持续心肺复苏、药物注射等一系列抢救措施,经过约两个小时的抢救,恢复了心跳但仍处于昏迷中的萧恪被转入icu进行进一步治疗。 “萧恪怎么样了?” 一接到贺澜的电话,余笙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初颂听从贺澜的安排在医院门口接她,而贺澜自己则守在病房外终于等来了他们。 不过一夜之间,贺澜的下巴便冒出了许多胡茬,整个人沧桑了不少。 “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我们需要在icu为他进行更全面的生命支持治疗,但风险更高,需要直系亲属签字,你是他什么人?可以负这个责任吗?” “嗯,我是他妻子。” 余笙坚毅的眼神中流露出无暇遮掩的悲伤,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知情书,飞快地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在落笔的那一刻,她突然沉重地意识到——她是萧恪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弟妹,你刚下飞机,去旁边休息会吧,这么多人等在门外也没用,有我守着就够了。” 贺澜摆了摆手,声音极度冷静。 “初颂,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剧组那边不能开天窗,我刚刚已经在工作群里交代过了,有专门的人去跟导演沟通,把萧恪的戏份延后,毕竟这档综艺也是为了宣传《诡影1》,剧组那边会体谅的。” “可我也想等萧哥醒过来……” 初颂已经几乎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半啜泣着情绪越来越崩溃,方才克制的眼泪也夺眶而出。 “我是亲眼看着萧哥倒地的啊……澜哥,你让我陪着萧哥吧……” 贺澜皱了皱眉,他何尝不明白初颂这孩子的心思。 正犹豫着,一旁的余笙开了口:“先请心理医生给小颂做下心理疏导吧,以他现在的情绪,就算你把他赶回了剧组,他也没办法立刻进入状态,反而会对他的身心造成双重影响,如果发展为永久性损伤就不好了。” “嫂,嫂子……” “让经纪人先带你去找心理医生瞧瞧,如果医生说没关系,你才能回来陪他,听话。” 话毕,余笙朝贺澜使了个眼色,他便立刻打电话给初颂的经纪人,让人把他接走了。 第98章 病房外一片死寂,两个人分别坐在长椅的两边沉默了许久,贺澜才哑着嗓子道:“刚刚小颂在这儿,有些话怕他受不住我就没说……医生说了,虽然阿恪现在的生命体征逐渐稳定,但仍然没有恢复意识,还是处在危险期,如果因为当时的心脏骤停导致脑部缺氧时间过长,他的脑功能可能没办法恢复,也就是说,最坏的结果是脑死亡。” 余笙低垂着眼眸,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嘴角露出一起伤感的笑容,仿佛没听懂贺澜在说什么一样,笃定道:“他会醒过来的。” 在第二十四小时重症监护后,萧恪被转入了普通病房,家属终于被允许探视。 “心源性猝死是一种突发性极高的疾病,抢救的黄金时间仅为发病后的四到六分钟,幸好你们在这段时间内采取了正确的急救措施,大大提高了患者的生存几率。”医生在病房外跟几个人大致交代了一下目前患者的情况,“这段期间患者需要留院观察,如果他能清醒过来,就没什么问题了。” 本来初颂听着前半句医生的话,还以为萧恪完全脱离危险正睁大了眼睛连连点头,结果医生突然又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把希望寄托在了萧恪自己能不能醒来上,顿时整个人都差点瘫在了贺澜怀里。 “你要是受不住就给我回家休息去,别到时候萧恪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你就先不行了。”贺澜皱着眉,严肃地把初颂训斥了一顿,又对余笙道,“弟妹,你别太担心,吉人自有天相,萧恪他可舍不得就这样撒手人寰。” 余笙只是 轻轻地点点头,没表露什么太崩溃的情绪,只是道:“我想多陪陪他,你们请便吧。” “哎嫂子——” 初颂刚向余笙转身进病房的背影伸了伸手,就被贺澜从后方捂住了嘴巴,整个人直接被拽去了走廊。 “澜哥你干嘛呀!我不是想添乱,你也看到了嫂子她赶飞机过来,熬了这么长时间,脸色都惨白成那个样子了,现在还坚持要给萧哥陪床,要是把身体熬坏了可怎么办啊!” “她的脾气跟你萧哥如出一辙,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劝不住。” 贺澜沉沉地叹了口气,目光朝病房的方向望过去,有些泄了气。 “如果真的是生命最后一刻,他也一定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是她。” “呸呸呸!”初颂连连拍了贺澜三下后背,击击重拳,“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大家都在为萧哥祈愿,都在等待一个真相!” “你倒是提醒我了——” 贺澜一手牵制住初颂,一手掏出手机,翻找着联系人列表拨了通电话。 “嗯,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所有文件都保存好,不要给他们销毁证据和颠倒黑白的机会……他还没醒,有什么消息我们随时沟通。” “澜哥,这个时候你给谁打电话啊?” “别废话了——要么给我谨遵医嘱回家休息,要么给我打起精神准备轮班,成天咋咋唬唬的吵得我心烦。” 说罢,贺澜就丢下初颂转身就走。 与此同时,余笙一个人陪在萧恪的床边,望着许久不见的丈夫,一时间百感交集。 萧恪的身上被插满了管子,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他静静地躺在那里,神态无比安详却又那样陌生,仿佛两个人分隔了不止几天、几周,而是几个世纪般漫长,漫长到她几乎都认不出他的模样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惹我心疼呢?” 余笙轻轻将萧恪的手攥在双手手心,方才在别人面前强装的冷静顿时荡然无存,泛红的双眼浸湿了浓密的额睫毛不住颤抖着。 “太累了是不是?我知道这些年你一个人真的很辛苦,你想小憩一下没关系,我陪着你,但你休息好了一定要醒过来知道吗?我会一直等你,就像你默默等了我九年一样不离不弃,我们会拥有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家庭,你很期待的对不对?你知道我在签署家属知情书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吗?我们把生命赋予爱情,我们以爱情唤醒生命。” 余笙的热泪顺着萧恪的手背滑了下来,可是处于昏迷的他却感受不到任何湿热的温度,如果他能够有所知觉,一定不会忍心自己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他会从噩梦中惊醒,然后起身抹去她眼角的苦涩。 可惜,现在的他无法给予余笙任何安慰。 仪器的机械声和吊瓶的点滴声交替着,毫无感情地提醒余笙时间的流逝和可怖的事实。 每天她都在子夜时分迷迷糊糊地趴在萧恪床边睡着,又立刻在太阳升起时条件发射地睁开眼睛,然后在他的床头放上一束新鲜的花束,再拉开屋里的窗帘,让每一天崭新的生命力照耀在他的身上,但他总是无动于衷。 不过余笙似乎只当萧恪是太疲惫了,等吃过简单的早餐,便坐到他旁边替他轻柔地做些按摩,或是小心翼翼地趴在床边帮他剪剪长长的指甲。 周围人实在看不下去余笙这副模样——她不吵也不闹,甚至没人看到她落过一滴眼泪,但偏偏是这样强撑着的情绪更让朋友们担心。 黎漫不忍对着余笙发飙,便勒令贺澜想办法,他自知理亏,便一边想说辞,一边往医院去。 等贺澜到达病房门口时,余笙正捧着一本书侧头在萧恪身边睡着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在两个人身上,映着些斑驳的光影,衬托出一副极为温柔和谐的画面,如果这场景不是发生在病房里,该是多么令人艳羡。 贺澜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他不明白为什么命运偏偏要造化弄人。 许是贺澜在房门边站得久了,余笙这些天的睡眠又实在太轻,不过是贺澜一点点叹息的情绪便惊扰了她。 余笙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抬起沉重的眼皮,见是贺澜来了,便立刻收敛起疲惫的神色,轻声道:“贺公子,你来了。” “嗯。” 贺澜瞧出了余笙故意隐藏的疲色,多少也是于心不忍,话到嘴边还是跑起了火车。 “漫漫说梨涡儿最近闹小情绪,她在国外回不来,于歌又整不了小梨涡那脾气,你回家看看吧。” 许是担心余笙又借照顾萧恪之由搪塞过去,又补充道:“萧恪这边如果有什么起色,我立刻打电话给你……要是他醒来见到你这么憔悴的面容,指定又要心疼了。” 第65章 在贺澜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余笙最终还是松了口,其实她很清楚,“小梨涡”不过是借口而已,但她更清楚,身边的朋友有多么担心自己的状况,索性也就没再任性。 萧恪的状况急不得,只是关心则乱,让她看似冷静却实际早就魂不守舍的一门心思扑在病房里,还是多亏了贺澜跑前跑后,张罗了许多事。 回家的路上,余笙疲惫地看了看手机,99+的提示全部是两个人的朋友发来问候的消息,只是都没从她这里得到任何回应,大概已经得到了贺澜的官方解释。 至于网络上,《极限突围》节目组也被各方声讨,再加上贺澜亲自以公司的名义对事发时毫无作为的节目组提出了诉讼。 一方面节目组在录制高强度竞技类节目时,不但没有注重嘉宾的身体状况,合理安排录制时间,导致过度疲劳,另一方面,现场并未配备专业的医疗团队和急救设备,导致突发情况下只有另一位嘉宾初颂对萧恪的突然倒地作出了迅速的急救。 节目组自然不愿意负责,但贺澜早就让公司的人收集了现场各个角度的视频录像,以及工作人员等多方证词,节目组要锤得锤,最后干脆躺平不吭声了。 除了萧恪庞大的粉丝团,网友们也纷纷为其发声,怒斥节目组的美美隐身,要求法律公正判罚。 只是,他们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节目组的赔偿,而是一句诚恳的道歉和深刻的反省,更是想要萧恪清醒过来而已。 余笙关了手机,阖上双眼靠在车窗边,越看那些各执一词的言论,越是心烦。 她回到黎漫家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想来也是,最近大人们都处在情感的低压里,孩子本身敏感度就高,小梨涡又是极会察言观色的小家伙,于歌想让小梨涡知晓全貌,干脆约上几个熟悉的正经朋友,带着小梨涡去外地玩了一圈。 余笙没再多想,直接上了二楼来到自己每次住的客房,钻进浴室迅速洗去了一身医院的消毒水味和伤情的疲惫,然后换了身干净衣服——贺澜说得没错,她可不想萧恪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蓬头垢面、无精打采的自己。 而在余笙离开医院的时间里,贺澜窝在沙发里处理着公务。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断断续续敲键盘的声音,只是在停歇的间隔,贺澜似是听到了什么微不可闻的动静,心里猛然打起了鼓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正见萧恪浓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他赶忙把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丢,整个人扑了过去,巨大的阴影瞬间压下来,将此时病弱的萧恪覆盖得严严实实。 第99章 而在那一方阴影里,他的眼睛溢出了微弱的光亮。 “你小子……”贺澜一开口,声音便不可抑制地在颤抖,带着些隐忍的哽咽,最终只是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萧恪虚弱地抬了抬眼皮,几乎没什么力气张嘴巴,只是淡淡地望着贺澜许久,见着他那副平日里容光焕发的模样荡然无存,活像一个落魄的三失中年,心里就大概有了掂量。 “喝点水吗?” 贺澜从来没有照顾过病人,激动地转过身去,趁着提溜热水壶的功夫,迅速抬手抹了把眼泪。而当他再度扭过头来时,对上萧恪那张带着氧气罩的脸,举起杯温水却无从下手。 贺澜后知后觉:“啊,我应该去叫大夫来……” 只是还没等贺澜反应,萧恪下意识动了动耳朵,听到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却极为笃定般笑着在氧气罩下比了比口型。 “我的福气来了。” 话音刚落,余笙的身影便出现在了病房门口的玻璃窗上。 贺澜愣愣地看了眼推门走近的余笙,又红着鼻子转过头来笑萧恪:“狗鼻子啊你。” 萧恪的嘴角也溢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继续用口型回应道:“我只熟悉我老婆的味道。” 贺澜心里默默翻了个久违的白眼,“啪”地一下按了护士铃,搞得余笙还以为萧恪出了什么状况,一脸惊恐地加快了步伐:“贺公子,萧恪他怎么了——” 在余笙的满脸惊恐之中,贺澜嬉皮笑脸地宣布:“他醒了。” 萧恪仍然维持着余笙离开前的姿势,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 他的眼皮已经有些力气可以微微抬起,甚至带着些安抚的笑意,像月牙般弯弯地望向余笙的眼睛。 下一秒,他分明看到余笙眼角泛起的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他不知道那是她隐忍太久的痛苦和崩溃,还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庆幸。 可是,无论是哪一种,现在的萧恪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脆弱无比的她而心碎,没办法起身将她揽在自己踏实的怀抱里,像以前一样笑着对她说“别怕”。 萧恪皱着眉头,越是心急想要说些只言片语,氧气罩的雾气便是浓密,几乎要将他大半张脸淹没。 贺澜站在一旁显得有些局促,他不好直接安慰紧绷的情绪终于得到松懈的余笙,也没办法替萧恪准确表达出此刻的心情。 “先请医生看看情况吧,你们都别太激动,身体要紧……” 医生来过后,确定了萧恪的情况稳定,接下来只需要再观察些时日,便可以办理出院,但是为了避免病状复发,必须严格履行医生指定的心脏康复计划,依据具体的恢复情况,持续数周甚至数月,在此期间,萧恪不被允许进行激烈运动,并且需要定期复诊,好让医生及时根据患者机能的恢复调整治疗方案。 出院当天,初颂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就要往萧恪身上扑,好在贺澜眼疾手快地帮现在动作反应不灵敏的萧恪抓住了这个小麻烦,直接指挥他去帮忙干苦力了。 贺澜亲自当司机把萧恪和余笙送回了家,初颂还恋恋不舍地陪了萧恪一会儿。余笙见初颂实在粘他萧哥,便很识趣地上楼帮萧恪收拾东西去了。 初颂这孩子情绪上了头就没完没了,萧恪却是越听越头疼,撑着个脑袋侧坐在沙发上,身子有些不堪重负。 贺澜在窝在一旁的沙发里处理公务,见萧恪这模样,仿若惊弓之鸟般挺起身询问道:“干嘛?怎么这副表情?还有哪里不舒服?” 转而,又训斥道:“小颂,你萧哥才刚出院,让他安静休息会儿!” “没事,小颂也是担心我。” 萧恪半阖着眼睛,破天荒没有把初颂这个大喇叭赶走。 在贺澜和初颂的目瞪口呆之中,又听萧恪疲惫道:“我想先去洗个澡。” “……” 贺澜无语,感情是觉得自己臭了。 “不至于吧,弟妹一直都按医护人员的建议,给你定期翻身擦身体呢。” 萧恪:“……” 贺澜见状,不由身子一仰,又靠回了沙发里,笑着打趣道:“你这又是什么表情?害羞了?” 初颂摆着一张稚嫩懵懂的脸,正经道:“哥,你脸皮好薄,不是都老夫老妻了吗?” 萧恪:“……”你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孩懂个屁!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依我对弟妹的了解,她肯定不会放心让你自己一个人进浴室的。”贺澜笑得更开心了,“总之,你还是缴械投降吧,老萧。” 萧恪:“……”你一个万年大光棍儿懂个屁! 害羞当然只是一方面,毕竟两个人虽然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但也不过简单的一次而已,再之后因为沐苡然的事情,他和余笙产生了点小摩擦,再加上各种原因耽误,迟迟没有把话说开,自己又在录制节目途中出了这档子事。 他当然相信凭余笙的有情有义不会丢下他不管,但他更在意的是,余笙这次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究竟是出于她内心真实感情的流露,还是为了在镜头下继续扮演好一对恩爱夫妻的选择。 ——毕竟萧恪还清楚地记得,余笙可是扬言等《重回恋爱时》录制结束后三个月,她还是要按照两个人当时签署的结婚协议的要求,跟自己离婚。 “离婚”,这两个多么沉重的字眼,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在萧恪的潜意识里出现过。 哪怕他知道,自己和余笙的重逢和婚姻,不过是他费尽心思骗来的一场如愿以偿,等梦醒之后,或许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们的缘分也将走到尽头。 然而当余笙按照他期盼的那般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也真的成为了自己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他却舍不得了——他变得贪心,变得掩耳盗铃,他自私地希望《重回恋爱时》可以录制得久一点,这样他和余笙的婚姻也可以如他所愿般维持着,从这一层面来讲,自己险些心源性猝死,倒像是对他的一场代价惨痛的恩赐。 “你们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正在萧恪陷入沉思时,余笙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从二楼走了下来,正巧撞见贺澜调侃萧恪的模样。 “贺公子,我们家萧恪刚出院,可别欺负他哦。” “我哪儿敢欺负他啊,有小颂这么个崇拜他的弟弟死命护着呢。” 贺澜的嘴巴里又开起了火车,突然,他灵光一现,冲着萧恪露出一道意味不明的笑容,然而转而对余笙道。 “对啦,我们正打算欣赏欣赏萧恪之前难得喝多的视频呢——弟妹,你有没有兴趣?” “……贺澜!” 萧恪当然清楚自己平时对喝酒的把控,既然贺澜提到难得失态,那么萧恪已经能猜到他指的是哪一次醉酒了——虽说萧恪几乎对那晚没有什么记忆了,但是能让贺澜动了坏心思故意揭自己老底的,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这可是于歌独家分享给我的,我可是高价回收呢!” 贺澜故意把锅甩给了于歌,反正之后要是萧恪秋后算账,他也得拉个垫背的才好。 “老萧你别害羞啊——弟妹,快来瞅瞅,百年难得一见的萧大影帝!” 余笙想起之前于歌的评价,还真对萧恪喝多的模样好奇起来。 贺澜立刻抓住了余笙微表情的变化,识趣道:“我传给你——” “我也想看!” 初颂说着就把脑袋往贺澜的屏幕上栽,一下子便被后者捂住了眼睛,直接摔在了沙发旁边:“大人说话小孩别凑热闹!” “传过去啦——那你们小夫妻好好休息,我们就先不打扰了。” 贺澜桎梏着初颂的脖子,将比自己高一头的小孩整个人往玄关处拽。 “辛苦你了弟妹,有什么事儿随时招呼我们哈!” 两个人的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就直接破门而出,随着“砰”地关门声,才让还没回过味来的余笙和萧恪反应过来。 “贺澜他们乱拍的,他……” 萧恪当即就要去抓余笙的手机,只是他现在的动作还不够利索,余笙很轻易地一个转头就闪了过去,与此同时,视频里萧恪醉醺醺的声音和现实里的声音重叠了。 【她怎么能睡完我就踹了我!】 【她不要我了,又一次……】 【原来都是假的,说喜欢我是假的,说不离开我也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心疼我……】 【别走……别走好不好……】 …… 萧恪实在没脸看视频里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哪怕只听那几句撒娇似的发泄,他就已经恨不得当即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然也不忘在心里把贺澜和于歌干的这档子事儿狠狠记上一笔。 “我,我去洗澡。” 萧恪起身要走,却先被余笙扣住了手腕,掌心的温度瞬间覆盖了他的肌肤,传来阵阵酥麻。 如果萧恪现在敢厚着脸皮抬起头来,就会撞上余笙此时此刻那同样温热的目光,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都化为胸腔不由自主地一声叹息。 第100章 “水都放好了,我帮你。” 果然,料事如贺澜。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以你现在的状态,我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在密闭的浴室?” 余笙也不跟他讲道理,干脆把手一甩,抱着双臂给了他两个选择。 “要么就臭着,要么就配合,反正我都不介意。” 小夫妻僵持了小一会儿后,最终以萧恪的妥协告终。 萧恪闷闷不乐地先进了浴室,脱了个精光后,慢吞吞将自己没在浴缸里,几乎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之前情至深处水到渠成是一回事,现在被迫呈现出最差劲的身体状况又是另一回事。 正在萧恪思索间,余笙已经抱着一盆子的瓶瓶罐罐进了浴室,为了让浴室里的空气流通,她没有将浴室门关严实,方才氤氲的水雾渐渐散去,两个人彻底坦诚相见。 大概是怕被花洒淋湿,余笙只穿了件贴身的吊带背心和超短牛仔裤,平时被她披散在腰间的长发也被她扎成了丸子头,几根碎发顺着她的脸型垂落下来,萧恪沉在水里静静地注视着她,不由出了神——突然觉得上一次这样认真地近距离望着她,似乎已经很久远了。 “你是鳄鱼吗?” 余笙见他这副模样直接笑了出来,还真是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听到余笙的调笑声,萧恪才默默收回了视线,滚了滚喉咙刚要说话,竟然不受控地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这下余笙笑得更灿烂了。 “还是条爱吐泡泡的小锦鲤呀?” 余笙突然蹲下身来,趴在浴缸边,将手臂浸在水中,一下一下地捞起水花,轻轻泼洒在萧恪脸上,咯咯笑出了声。 “别闹……我又不是小孩子。” 萧恪别扭地侧过头去不看余笙,可余笙的手掌却突然贴上了萧恪的左心房。 “……” 萧恪微怔,瞪着一双不可思议的眼睛扭过头来,却撞上了余笙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有些慌乱无措。 他抿了抿嘴唇,轻唤着她的名字:“余笙……” “嘘——”余笙的视线还在落在萧恪的左胸膛上,“别说话,我想安安静静地听听你强有力的心跳。” 这里曾经一片死寂,无限逼近死亡的频率,当时她完全没有伸手试探的勇气,只是仿佛听不到任何给她打预防针的声音一般,固执地做一个装作一无所知的失聪者,每天在希望里张开眼睛,又满怀失望浅浅入睡,然后数次在午夜时分惊醒,望着那张平静而熟悉的脸庞,无声地哭泣。 终于,她等到了属于他的心跳的声音,等到了属于他的爱恋的目光。 “萧恪,我好害怕。” 这是自萧恪出事以来,余笙第一次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如果只有一个人最不能接受失去萧恪的事实,那一定是余笙。 萧恪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情呢? 只是任何安抚的话语都抵不上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承受的痛苦,萧恪只是慢慢从水中浮出来,缓缓抬起左手捧上了余笙的脸,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水珠跟她的泪痕混为一体,破碎得一塌糊涂。 他艰涩地滚了滚喉咙,垂眸在她的眼睑下轻轻落下一吻,又一吻。 余笙的手在他的左胸口轻抚着,然后顺着他骨骼的纹路一路上移,最终停留在他的喉咙处,萧恪下意识作出吞咽的动作,下一秒,余笙便侧着头吻在了他凸出的喉结上,就像是当时签下家属知情书时那般,将他的生命完全把握在自己手中,只是心境不同罢了。 萧恪顺势向浴缸后方仰躺着,一只手掌抚上余笙的后脑,另一只手却沿着浴缸的边沿向余笙的后腰探去。 只是他的指尖刚顺着衣角钻入她的肌肤,便被余笙不留情地拍开了。 他茫然地望着同自己拉开距离的余笙,只见她泛着红晕,一脸正色道:“医生说不可以。” 萧恪当然不干,那张厉害的嘴又开始一本正经地找歪理:“医生说要适当做有氧运动。” “……那也不可以有氧过度。” 萧恪不说话了,只是摆出一副极为委屈的表情直勾勾地望着余笙,那可比他的说辞更具杀伤力。 “那我帮你,要不要?” 余笙软绵绵的话钻入萧恪的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了。 还不待萧恪回答,余笙那只柔软的手已经没入水中,准确无误攀上了男人高昂的欲/望,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却又是一声舒服的喟叹。 余笙的手法杂乱无章,毕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验,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和萧恪的反应一点点摸索。 萧恪仰起脖子将后脑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拉扯出一条极为漂亮的曲线,侧颈暴起青筋,红温的额头浸着细密的汗珠。 他一只手臂抵在浴缸边沿,手掌轻放在余笙的后背上,另一只手臂则搭在自己的眼睛,此时此刻失去了视觉的他,身体上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余笙明亮的眼眸中倒映着在欲/望里沉沦的萧恪,她突然一个翻身迈进了浴缸里,剧烈的动作溢出了一层层水花,萧恪下意识睁开眼皮,正撞见余笙神秘又勾人的笑容,下一秒,比手掌的温度更诱人的柔软瞬间将他包裹。 “嗯啊……” 萧恪的身体本能地战栗着,嘴巴里情不自禁溢出一声低喘。 “别,快放开……” 可是余笙不仅没有把萧恪的话当一回事,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砰砰的水声、粗重的低喘、细腻的呼吸一时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安静的浴室里,最后同时冲上云霄。 男人紧紧搂着心爱的女人迎来一阵不可控的战栗,然后两个人都在紊乱的节奏里筋疲力尽。情/欲的味道代替了湿热的水汽,氤氲在整间浴室里。 良久,余笙趴靠在萧恪的左心房上,湿漉漉的手指若有似无地一下一下滑在他的肌肤上,突然开口问道:“当时因为沐苡然的事情,你答应文朗什么条件了?” 萧恪还微阖着双眼,下巴蹭在余笙的头顶上,有些意外:“怎么又提这个?” “我想知道。”想知道,你又默默站在我的身后,偷偷为我摆平了什么麻烦。 萧恪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还有些疲惫的声音缓慢道:“宋清姿过阵子要出新专辑,文朗要我出演她mv男主角,算是一波热度加持……不过因为我出事,这个计划大概要延迟了。” 余笙的手心抵在萧恪的胸口,撑起上半身子,意外道:“就这样?” 萧恪倒是笑了:“那你还希望哪样?你老公可是出卖了色相。” 余笙摇摇头,又靠了回去,喃喃自语:“清姿又不是外人,凭咱们两家的关系,你作为朋友,本来友情出演都不为过呀……” “文朗只是想借我找个台阶下——于私,他肯定也为自己当年年轻气盛对沐苡然的狠戾感到抱歉,但一直碍于面子不肯明说罢了;于公,最近他们公司演艺部不景气,正需要沐苡然这样有争议的明星复出,好重新博得流量关注,也算是他们公司的宣传手段……总之,横竖他都不吃亏,还让咱们记了一份人情,你可不要小瞧商人的利弊权衡。” 萧恪说得认真,但余笙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问道:“那天喝完酒很难受吧?” 萧恪没吭声,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事情走到这个地步,也怪他太过嘴硬,如果当时直接余笙回绝自己的时候,他开口挽留了该有多好—— 【抛开合约,你有没有想过就这样跟我一辈子?】 【……没有,没想过。】 【可是我做梦都想。】 这才是他内心真正的答案。 失神的片刻,余笙突然抬手捧着他的双颊,直勾勾地盯着他,笑道:“既然要跟我一辈子,那可得先好好保重身体啊。” 第66章 为了照顾大病初愈的萧恪,余笙很不好意思地推掉了汉文化宣讲,但主办方体谅余笙家里的状况,又实在坚持希望余笙出席,便特意腾出了一个延迟的档期,刚好赶上了华服日。 虽然萧恪目前的状况还被不允许开始工作,但生活上基本已经可以自理,而且贺澜和初颂只要得空儿,便时不时来串门,也算是给余笙减轻了不少负担。 这天出门前,余笙特意嘱咐萧恪乖乖在家里等贺澜来陪他解闷儿,然而他正笑眯眯地站在玄关处跟余笙挥挥手告别,结果门刚一关上,他那张脸就迅速冷了下来。 没办法亲眼看到自家老婆在台前演讲时闪闪发光的样子,实在太可惜又可气了! 但是萧恪觉得如果直接跟余笙说明自己想跟过去,总觉得有点太过粘人,而且余笙是去工作的,一来她肯定没时间顾得上自己,但又担心自己的状况,难免分神;二来,万一余笙觉得自己是不信任她的工作能力和社交范围,特意跟过去查岗的,稍微把握不好尺度,就容易引发家庭矛盾。 第101章 思来想去,他还是在余笙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地顺从。 当然,那只是表面功夫。 不多时,贺澜便哼着小曲,带着自家厨师特地给萧恪做的复建营养餐,敲开了他们家的门。 “弟妹不在你就拉着张脸,是不是也太对不起我专门抽出时间陪你了!” 贺澜不满地摆了满桌的美味佳肴,嘴巴里还边念叨个不停。 “快点过来把饭吃吃好,早点康复,早点复工,把欠的人情和金钱全给我补回来!” 萧恪慢悠悠地溜达到厨房,对贺澜答应自家老婆监视自己的行为极为鄙夷:“那你还不如干脆放我自生自灭的好。” “放你自生自灭,亏本儿的可是我好吗!” 贺澜熟练地翻箱倒柜,把餐具递给萧恪,突然半正经半正色道。 “《极限突围》停播整改了,节目组也发表了官方声明和歉意,给你意思了点儿赔偿款,我直接充公了。” 萧恪淡淡地点点头,似是在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粘人了,弟妹是去工作啊!” 贺澜瞅他一眼,就知道萧恪心里在想些什么,不由调侃。 “你是怕自己大病一场魅力不比以前没了跟外边的野草雄竞的信心,还是担心弟妹事业心太强,眼瞅着你身体状况见好,又打算回到以前那样跟你的相处模式啊?” 萧恪听见贺澜精准的猜测,并不为所动,只是默不作声地填饱了肚子,才不紧不慢道:“今天本来是小颂来探班,你临时给那孩子安排了工作换成自己来,别告诉我,你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说说吧,咱们几点出发?”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贺澜伸了伸懒腰,对着一桌子的病号餐实在没什么胃口,只蹭了萧恪家半瓶子红酒,慢悠悠对着萧恪邀功。 “我都打听好了,弟妹的发言时间在下午,等你吃饱喝足赶过去,时间绰绰有余,我等下亲自开车陪你过去——怎么样,够意思吧!” 萧恪半阖着眼睛,把饭后的药咽了肚:“勉勉强强吧。” 午后的阳光洒在古色古香的牌坊上,广场上人潮涌动,衣袂翩翩,一场盛大的华服日庆典正在这里隆重举行。 贺澜背着余笙,偷偷摸摸地把萧恪从家里带了出来,为了不被人发现,连贺澜都跟着稍微变了个装,只是穿着常服的两个人在一众汉服打扮的人群里,还是有些显得格格不入。 萧恪冷着张脸,总觉得贺澜这次做了件蠢事:“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来参加华服日的人居然都这么融入氛围呢,我还以为大家都只是来凑凑热闹……不过你也别担心,也是很多路人是常服打扮嘛,咱俩看上去也没有太奇怪!” 贺澜把车停在了后广场的停车场,按照自己事先摸好的路线讲给萧恪听。 “反正你只是想欣赏下事业型老婆在舞台上慷慨演讲的模样,我们就老老实实躲在这个角落就好,既不会被弟妹发现,也不会引人注目,等弟妹一宣讲完,咱们就撤,保准不会被她发现!” 只是这里的地形比起贺澜这个凭记忆刻画的人工地图要复杂一些,两个人一通折腾,在萧恪开口骂人之前,贺澜终于找到了通往主会场的路。 整个会场布置得古韵悠然,入口处高悬一块雕刻精美的木质匾额,上书“华服霓裳,锦绣中华”八个遒劲大字。两侧立着朱红色灯笼和宫灯,灯面上绘制着祥龙、牡丹等传统图案,渲染出浓厚的文化氛围。舞台正中央立着一座仿古拱门,背后是一幅巨大的屏风,上绘“十二花神图”,寓意着华服承载的不仅是服饰之美,更是四季轮回中的文化瑰宝。 广场上设置了许多华服体验区,供观众们试穿不同款式的汉服,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教授传统礼仪。 萧恪和贺澜一路路过茶艺区和书法区,听着身着宋制襦裙的茶艺师正优雅地展示点茶技艺,还顺便蹭了一副书法家挥毫泼墨、现场完成的“锦绣中华”字画。 “那边还有射箭、投壶、蹴鞠之类的游戏诶!” 贺澜两眼放光,不由拿着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不知道给谁发了过去。 “没想到现在的华服日搞得这么隆重,要是小颂那孩子来了,一定玩得很开心!” “我拜托你别这么高调好吗?” 萧恪冷漠地看着贺澜兴奋得活像个猴子,不由快走了几步,拉开跟这个人的距离,不让周围路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等躲到一处没什么人注意的角落里,才慢悠悠道。 “你故意发给小颂让他眼馋也太不是东西了,他被你打发进组了?” “你就庆幸是我带你来的吧,不然凭那小子的兴奋劲儿肯定早就把你暴露了。”贺澜收起手机凑了过来,“《诡影2》那边为了你的事情已经够仁义了,总不能一直耗着剧组浪费时间和金钱,到时候不是还得靠你把所有损失赚回来?虽然我同样希望你能一直过着跟弟妹腻在一起的清闲又幸福的日子,但于情于理,等你身体恢复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就算你害怕一切回到原点,也必须要面对。” 贺澜在萧恪的肩膀上拍了拍,语重心长道:“阿恪,我向你保证,等《诡影2》和《重回恋爱时》拍摄完成,还有你目前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后,我肯定给你放个长假,你好好跟弟妹沟通沟通感情,没有什么来不及。” 只是萧恪沉默片刻,终究什么话都没说。 主舞台上开始五秒倒计时,下午两点整,悠扬的古筝声缓缓响起,一位身着明制霞帔的主持人步入舞台,向四方来宾行拱手礼,宣布中国华服日正式开始。随即,一支“华裳礼仪秀”拉开帷幕,伴随着古典乐曲的演奏,不同朝代的华服依次亮相:唐制齐胸襦裙少女活泼可爱,裙摆飘然如云;魏晋深衣男子潇洒矜持,尽显儒雅风度……一时间仿佛穿越千年时光,回到了那个辉煌的瑰丽时代。 舞台上,文化学者、非遗传承人、知名华服推广人依次登台发言,而余笙作为华服推广大使、[声声慢]品牌主理人压轴现身,她一袭大红色刺绣凤袍,巧笑倩兮。 “华服不仅仅是衣饰,更是中华文化的活化石,它承载了我们的礼仪、思想和精神,每一次穿上华服,我都能感受到那份自豪与敬畏,希望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并喜爱我们的传统服饰文化……” 随后,她对不同时期的华服都做了细致的讲解,从设计到用途,从剪裁到情感,无一不面面俱到。 台下的萧恪躲在角落里,望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余笙出了神——人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总会有种独特的魅力,而在爱人的眼里,那种魅力更会被无限放大。 “差不多了吧。”贺澜曲起手肘看了看腕上的表,催促道,“等下还有‘华服霓裳大典’,只怕人会更多,万一被粉丝发现就完蛋了。” 台上的余笙正在收尾说结束语,萧恪恋恋不舍地起了身,结果两个人刚转过弯去,突然就撞上了一个迎上来的唐装妹妹。 “请问——你是萧恪哥哥吧?” 贺澜立刻否认:“……你认错人了!” “不会认错的!”唐装妹妹笃定道,“如果只有萧恪哥哥一个人,凭他大病初愈后暴瘦的身形我可能还会犹豫,但既然跟他在身边的是经纪人澜哥你,那我就可以百分 百肯定了!” 萧恪幽怨地望了眼贺澜,那表情分明写着几个大字“都怪你”! “哥哥你身体好些了吗?我看公司的声明,你暂时还不能复工,所以今天是私人行程吗?” 唐装妹妹满脸担忧地望着萧恪,然后视线又被主舞台那边的掌声下意识吸引,瞧了眼舞台上正在致谢的余笙,才后知后觉。 “难道哥哥今天是特意来看嫂子宣讲的吗!” 萧恪见躲也躲不掉了,索性摘下半边口罩,礼貌地向自己的支持者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最近身体的确还没完全恢复,是偷跑来的。” “啊?” 唐装妹妹微怔,似乎还在思考这个“偷跑”的含义。 “总之谢谢你对萧恪的关注,等他身体没问题了,就会再跟粉丝朋友们见面,不会让大家等太久的。” 贺澜边笑着打哈哈往唐装妹妹手里塞了一张提前备好的萧恪签名照,边带着萧恪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真的非常感谢粉丝们的支持!” 两个人从主广场离开后,贺澜得意地拍拍胸脯,自夸道:“果然之前让你在家多活动活动手腕,签签照片是正确的选择!” 萧恪无语:“你真是随身携带我的签名照随时分发啊。” “老萧,你不懂的人情世故,我得帮你考虑周到啊——再怎么说都是喜欢你、支持你的粉丝朋友,既然有缘碰上,还是得给一些充满感谢的回馈!” 然而,等两个人走到停车场时,却老远就见到贺澜的车被一群人围了起来,以汉服装扮的女孩子居多,但也不乏一些激动的男生。 第102章 “……” 萧恪眯起眼睛,淡淡道:“别告诉我,我的粉丝对你的车型、车牌都了如指掌。” “谁知道你那么多粉丝都跑来参加这个华服日庆典啊!” 贺澜已经意识到萧恪出现在这里的事情暴露了,边骂骂咧咧,边掏出手机给公司工作人员打电话。 “找个地儿等等吧,我找人来接咱们。” 于是,出于堵车等一系列原因,等贺澜带着萧恪刚折腾回来不多时,余笙也紧跟着到了家。 两个人一脸心虚地在屋子里捣鼓一通,等余笙推门时,他们正窝在沙发里,老老实实地看电视,气氛融洽得有些不像话。 “弟妹回来啦——”贺澜紧张地舔了舔嘴唇,突然从沙发里弹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公司还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呢!” 说罢,便意味不明地拍了拍萧恪的肩膀,大有让自家兄弟“自求多福”的架势。 萧恪幽怨地瞥了贺澜一眼,连个目送的眼光都没给他,视线始终停留在电视上,但眼神却涣散着飘出去十万八千里。 余笙在玄关处送走了贺澜,才绕到客厅来盘腿坐在茶几和沙发之间的地毯上,扭过头来双手交叉着放在沙发边,趴下身子来将下巴垫在胳膊上,抬眼望着坐在旁边的萧恪,笑盈盈道:“今天都做什么啦?” 萧恪镇定自若:“没什么有趣的。” 但余笙似乎看穿了萧恪的心思一般,直白问道:“我没在家守着你,有没有到处乱跑?” 萧恪假装淡定:“当然没有。” 余笙点点头,也没再追究什么,扭过头来,正瞧着电视里播放着萧恪为数不多演过的电视剧。 之前为了更了解萧恪,余笙不止一次刷遍了他的所有作品,对这部电视剧的印象极为深刻,尤其萧恪还在这部剧里贡献了一点点尺度。 但对于萧恪所饰演的角色,余笙更多的是心疼,再加上那一点点的亲密戏,她并没像其他作品一样反复观看,只是没想到,萧恪竟然自己在家看起了复播。 正在余笙对着电视机出神间,头顶突然飘过来一句低沉的话:“是我自己在你缭乱的世界里虚构了我的存在。” “嗯?” 余笙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抬头看他,正好撞上了萧恪那道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温热目光。 “这句台词是我整部剧里最喜欢的。”萧恪隐忍着情绪,淡淡道,“我很少出演电视剧,但因为这个角色最贴近真实的我,才特别选中了。” ——在你五彩缤纷的世界里,我是最苍白无力的累赘,可即便如此,我也不止一次奢望着在自己颓败的生命中寻觅一点点光明的色彩,镶嵌在你最脆弱黑暗的一角,填补你的世界。 时至今日,余笙才真正地读懂了那些潜藏在萧恪角色之中的情绪,正因为原生家庭和缘故和超出这个年纪所拥有的很多阅历,萧恪才能以几近于麻木地直面那些或积极或阴暗的人生百态,以至于在任何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立于自我,沉淀到每一种角色独有的心境里,更深刻地调动自己的情绪,细致入微,打动人心。 而这种表演方式往往是最耗费心力的。 余笙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刚想叹口气转身安慰萧恪,却突然后知后觉——这句台词,是剧中男主向女主袒露心扉时,破碎的告白,善于在外人面前伪装的他,将所有的假面全部撕碎,终于仅仅向女主表现出自己最脆弱的情绪,带着自卑的虔诚和苦涩的希冀。 所以,萧恪刚刚的意思是,他也像那位男主角一样,从来都自卑地爱着自己吗? 余笙滚了滚喉咙,当萧恪真的不再掩藏自己的内心时,想要逃跑的反而是她了,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萧恪这样的情绪,她突然害怕触碰这样惹人怜爱的萧恪,害怕自己错误的回应会将摇摇欲坠的他推下深渊。 末了,余笙还是保持了沉默,尴尬地抓起手机刷起来,打算对萧恪的半坦诚不予回应。 萧恪心里一阵失落,但终于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默默地在沙发的一小隅空间一上一下静坐着,背景里只有电视剧的对白。 突然,余笙顺手点进了今日热搜榜,熟悉的侧影、背影和穿搭瞬间撞进了余笙眼底。 #萧恪偷偷跟着老婆上班 #华服日庆典偶遇萧恪 #萧恪和经纪人鬼鬼祟祟 #萧恪大病初愈 #萧恪暴瘦 #萧恪和经纪人弃车而逃 …… 余笙看着词条和被放在网上偷拍的照片,故意晃了晃手机逗他:“还说没有哦?” 萧恪瞅一眼便知道余笙指的是什么,虽然心虚,但表面还波澜不惊道:“我自己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路过。” 余笙无奈地瞧了瞧萧恪那副模样,倒是完全没了生气的念头,反而觉得他整个人更鲜活了些——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可爱了。 “过来。” 余笙整个人滑上了沙发,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萧恪躺上来。 “……” 没懂余笙什么意思的萧恪红着张老脸迟迟没有行动。 “给你掏掏耳朵。” 余笙直接揽过萧恪的脖子,将人按在了自己大腿上,又把他的脸侧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拿起挖耳勺,抵在他的耳朵上专注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补了一句。 “不然总是听不进人劝。” “……” 如果搁平时,萧恪肯定干脆一言不发懒得理会,可不知道今天怎么的,对上余笙甜蜜的抱怨,他像个孩子似的反驳道:“我很听你话啊。” 余笙一边趴在他的耳朵边,一边认真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暴瘦诶萧大影帝,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明明是佯怒的语气,可是这么近的距离从耳边传来,萧恪却只觉得软绵绵的,无力道:“……我再吃就要吃成桶了。” 余笙轻叹了口气,拍了拍萧恪,示意他转个方向,继续道:“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我要怎么放心你去工作啊,尤其还是不分昼夜的高强度安排。” 萧恪侧躺着,将自己的脸埋在余笙的腹部,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开口,余笙还以为他是在认真反思。 突然,萧恪的声音闷闷地隔了一层轻薄的衣料,摩挲着余笙的肌肤,挠得她心痒痒。 “老婆。” “……嗯?” “你 高中毕业去国外求学那几年,过得好吗?” 余笙微怔,许是没想到萧恪会问起这件事,老实答道:“还可以吧,学的是我喜欢的专业,课余也参加了蛮多的活动,还跟漫漫一起创立了[声声慢]品牌,蛮充实的。” “听上去,我在你的生活里果然是可有可无。”萧恪的语气明显有些失落,但还不待余笙回应,他又微微转过些脸,仰望着余笙,淡淡道,“可我总是会想起你。” “……别乱动。” 余笙被他这样一瞧,差点手上没了轻重,赶紧把挖耳勺拿到一边。 只是萧恪依然保持着那样的姿势,用那样热切的眼神痴痴地望着自己。 余笙知道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她轻叹一口气,索性低头回望着萧恪。 “我家刚破产那会儿,我整个人都懵了,不得不躲在所有人都联系不到的角落里,不得不狼狈地收拾行囊被赶出住处,不得不灰头土脸地回国勉强找到了一个安身住所,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维持生计……” “我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水军,你跑到甜品屋找上我的那天,我正顶着黑粉的名头杜撰你的假新闻,跟你的铁粉各执一词,只为了赚点外快,就恶意抹黑你的名誉。” “我试图在巨大的落差里找回哪怕一点点自己曾经的影子,我试图保持乐观的心态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总归不能是完全不被生活打磨掉些许棱角的……” “萧恪,我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云淡风轻,有时候我也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沾满金钱的铜臭味。” 她说得坦然,但萧恪却仿佛早就接受了这样的她一般,更是坦然:“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的。” “那你在乎什么呢?” 萧恪坐起身来,与余笙相视而坐,握着她的双手,一字一句极为恳切:“我只在乎你是不是像我深深迷恋你那样,也会一次又一次对我动心。”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一瞬间,余笙只觉得自己的心尖涌入上万只蝴蝶,跨越九年之久,终究飞过了沧海。 她没有直面接过萧恪的话,转而问道:“既然你今天跑去了华服日庆典现场,那有没有听到我介绍那件新设计的男款汉服?” “嗯……[秋声]?” “对,取自辛弃疾的《声声慢秋声》——‘喜堪凉、正好佳人时节……莫忘得、玉阶夜深时。’” 余笙回握住萧恪的手,莞尔一笑。 “那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第103章 佳人相聚、共度良宵,所有美好的记忆,都与你有关。 萧恪当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他滚了滚喉咙,哽咽道:“老婆,咱们不离了好不好?” “……什么?” “等《重回恋爱时》录制结束之后,我想跟你正式去拜访你的父母,我想向他们表达我对你相守一生的承诺,我想让他们放心地把你的余生全部交给我。” 第67章 那晚余笙终究也没松口,毕竟她也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带萧恪见自己父母,如果直接告诉他们两个人早就结婚了,还合体参加了一档夫妻综艺,不知道二老会不会直接以为自家闺女是被萧恪的漂亮皮囊蒙蔽了双眼上当受骗,很有可能再拉着她去国家反诈中心好好面壁思过一番。 这样想着,余笙干脆将这件事暂时搁置,打算先走一步看一步。 而随着萧恪的身体逐渐恢复,贺澜已经开始将之前暂停的工作陆续提上进程,首先就是要继续《重回恋爱时》的录制,然后火速进组。 一进演播厅,萧恪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慰问,如果不算上次他偷偷跑去观摩老婆工作被偷拍挂上了热搜,这也是他出事故以来第一次正式露面。 【导演】欢迎大家回到《重回恋爱时》第五期reaction直播——这一次的主题是[争执不休],人际交往之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摩擦,一对甜蜜的恋人也不会例外,而争执的目的并非要明确谁对谁错,而是在沟通的过程中,得到感情的升华——不过在我们开始今天的reaction录制之前,要先热烈欢迎我们萧恪的痊愈回归! (一阵掌声,萧恪起身鞠躬致意) 【导演】大家都知道前段时间,萧恪在工作期间不幸出了事故,但好在有惊无险,经过康复期后,萧恪又能够重新回到荧幕前——那请萧恪先借由我们节目的镜头,跟一直关心你的粉丝和观众朋友们说几句话吧! 萧恪秉持一贯的老干部风格道:“很感谢粉丝朋友们在我休养期间的祝福和关注,之前暂停的工作也会陆陆续续开始,之后也会带给大家更多丰富的高质量作品,希望我的复出能够不负大家的等待。” 阮迩见他那副正经的模样,不由打趣道:“你生了病,可是害得笙笙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呢!” 在镜头面前,余笙还是觉得不要太高调得好,赶紧拉拉阮迩的手,一笔带过道:“人没事就好啦。” 萧恪却越过余笙的搪塞,坦然回应了阮迩的调侃:“当然不会让我老婆白掉肉,我会一点一点补偿给她的。” 明明话是对着阮迩和大家说的,可是他的视线却始终停留在余笙的脸上,像是午后的阳光般温柔而明媚,却不至于太过灼热和刺眼。 与此同时,弹幕开始疯狂尖叫。 [我的cp天下第一甜!!!] [多看几眼我不介意被你们的甜蜜爱情闪瞎狗眼!!!] [哥哥好温柔呜呜呜除了演戏没见过哥哥这么神情的表情!!!] [这话说的,有可能萧恪和余笙参加这档节目就是换了个场景演戏啊!] [不会现在还有梦女以为哥哥是为了凹人设假结婚吧?哥哥他图什么?你又在图什么?真搞笑!] [呜呜呜如果哥哥和嫂子是假的,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 第五期《重回恋爱时》还是在萧恪出事前录制的,播出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当时四对情侣都各怀心事,每个人互动得都有些微妙,尤其在镜头下更是被网友们过度解读。还没等开始放映第五期的视频,直播间就开始各种刷屏—— [哥哥们哄好老婆了吗?] [哥哥们哄好老婆了吗?] [哥哥们哄好老婆了吗?] …… 放眼望去,都是对丈夫团的“质疑”和“担忧”。 导演不由笑道:“那我们就一起来看看第五期的内容,然后再来揭晓观众朋友们都关注的答案。” 视频最开始播放了一段四对夫妻互动的画面穿插,背景音是一段关于情侣争执的导语。 [当甜言蜜语变成唇枪舌剑,当浪漫滤镜碎成现实碎片,这不是剧本,而是每对情侣都会经历的“高能修罗场”!甜蜜的约会秒变高能battle,谁能在这场爱情综艺里稳住c位?谁先低头,谁先道歉?是冷战拉锯,是秒怂认输,还是各自坚持到底? 现实比综艺更精彩,爱情比剧本更难演。 一场关于理解与和解的情感博弈,即将上演。] 紧接着,导演组分别敲开了丈夫团的休息室,沟通后得到了四个选项交由妻子团做选择,而四个人在看到任务卡的时候都露出了同样惊诧又兴奋的表情。 【控制欲】【分享欲】【 保护欲】【性/欲】 而此时此刻,弹幕的心情跟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最后几期的内容这么劲爆吗!] [我猜最擦边的选择一定是文朗给的!宋姐要气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不在乎四对夫妻有没有匹配成功了,我只要第四组重现场景!] [不愧是诡计多端的节目组,这期的收视率又保住了!] [谁说文朗和宋清姿不甜的!简直太有性张力了好吗!] [请在我面前大do特do,谢谢!] …… 【导演】(清了清嗓子,准备硬着头皮采访)文朗给出的这个答案的确让大家都很意外,节目播出后也掀起了不少讨论,一部分网友认为这是我们节目为了收视率、而你也为了博取更多关注度,才给出了这样擦边性质的回答——那文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个答案是你当时认真思考后的结果吗? 【文朗】(翘起二郎腿,眯起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当然,我觉得以我的身价,没必要为了迎合市场,委屈我太太陪我在节目上靠擦边换热度……至于这个选项,其实我觉得就是一个普通的表达而已——当代人总是谈性色变,但又并非真的出于自身的羞赧,而是恐惧外界的指指点点,私下说不定只会更充满想象和渴望,尤其我们现在谈论的是情侣、夫妻之间正常的性关系,也是作为人的基础需求之一,所以我自然不认为性/欲是不能够被公开谈论的话题。 文朗的解答说起来一本正经,大家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调侃或者质疑。 导演说了几句话圆场,画面便继续播放——四辆黑色保姆车同时停靠在同一地点,妻子团竟然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性/欲】这一答案。 很明显,大家都不是为了匹配成功,只是想要看热闹。 [果然,没有人会对送上门的大瓜无动于衷!] [好羡慕他们可以现场吃瓜!] [同为吃瓜人,有没有什么细节可以共享一下啊喂——] [可怜丈夫团另外三个人既没吃上瓜,还要孤零零守空房!] …… 正说着,画面同时切到了丈夫团的萧恪、訾行远和宿洄听到这个消息后分别的反应。 宿洄:“……这么精彩!我也想去凑热闹!” 訾行远:“我现在买机票飞过去还来得及吗?” 萧恪:“一缺三,不遗憾吗?” …… 于是,《重回恋爱时》迎来了自开播以来首次四对嘉宾同时出现在同一场景,只为围观其中一对夫妻[吵架]。 【导演】(哭笑不得)看来大家一起录制了这么久,都已经很有默契了。 【阮迩】(扬着一张甜美的笑脸,完全人畜无害的表情)实在是很好奇啊!我都担心这一期节目组剪辑不出来什么可以播出的内容。 【余笙】(清了清嗓子,表达婉转)但其实文总是用了一个高级的词汇来表示对清姿的爱。 【导演】(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转向了当事人)那清姿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直接骂文总“混蛋”的呢? 【宋清姿】(完全不看文朗一眼)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选择他。 在一声意味深长的惊叹里,视频继续播放,在一群人津津有味地看着热闹时,萧恪突然把余笙拉出了画面,看样子似乎是想避开镜头说些什么悄悄话,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段拍摄不到两位当事人,却能够清楚听到两个人对话的场景。 首先开口的是萧恪,语气里比起质问,更像是卑微小狗有火气却不敢发,最后闷在声音里变成了委屈:“今天为什么一直视线回避我?” 余笙茫然:“……没有啊。” 萧恪退让:“我知道在这件事上你受委屈了,我道歉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得寸进尺,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余笙沉默片刻,声音里很冷静:“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没意思。” 萧恪更委屈了:“你厌倦我了吗?” 余笙反而更冷静:“厌倦了争吵而已。” 萧恪的声音感觉都有些哽咽了:“你以为我想跟你吵吗?” 余笙似是觉得萧恪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正色道:“你是没跟我吵,你更可怕,你直接跟我冷战——你不觉得拒绝沟通是很幼稚的行为吗?我给了你冷静的时间和独立的空间,这还不够吗?” 第104章 “我以为你多少会理解我一点的……” 余笙轻叹了一口气:“我试图理解过,但是失败了。” …… 这段没有两位当事人出现的画面,但录入了对话的场景被节目组全部保留播放了出来,余笙已经顾不上弹幕里飘过了观众们怎样的评价,只觉得自己当时在演播厅里坐如针毡。 余笙保持着极度尴尬的笑容,硬着头皮试图找补:“这个我确实要解释一下……” 只是话到嘴边,余笙却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组织语言,犹豫之间,萧恪抢先开了口:“我当时的确在哄老婆,不过没注意到自己的麦忘记关,就这么被录制下了全过程。” 于是,弹幕再度沸腾。 [哥哥就直接这么水灵灵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卑微哄老婆吗!] [哥哥跟嫂子不会在玩四爱吧!]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哥哥偷偷跟嫂子咬耳朵!] [这么甜的嫂子闹起情绪来居然这么冷静!无理取闹的居然是哥哥啊啊啊是谁又磕到了!] [我要造谣——哥哥被嫂子弄哭了!] [哥哥都快哭了,嫂子你就原谅他吧嘤嘤嘤……] …… 【导演】(一脸姨母笑)所以现在和谐甜蜜地坐在这里的二位——请余笙和萧恪给大家个简单的交代吧。 【余笙】(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早就和好了,生死之外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萧恪】(点头轻轻附和)嗯,我们的爱情早就已经超越了生死。 超越生死吗? 明明是那样沉重的负担,但余笙听在耳朵里却只有一阵令人心安的甜蜜。 夜里,两个人在节目组准备的房间里相拥入睡,萧恪喜欢从身后抱住她,再将下巴抵在她的颈窝间,仿佛嗅着她独有的木瓜奶香,便能让他安然入梦。然而,这一晚,余笙的头脑却一直在混乱里清醒着,迟迟无法入眠。 “怎么了?” 许是觉察到了余笙的小动作,萧恪的下巴在余笙的颈窝间蹭了蹭,闷闷地声音轻挠着她的肌肤,一路攀上了她的耳根。 余笙微怔,下意识摇摇头。 可是萧恪却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般,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只是道:“如果你决定了就告诉我,我随时准备好见你父母。” 说罢,他轻轻侧脸在余笙的脖颈上落下一吻,轻柔而缱绻。 第二天,大家按照计划进行了《重回恋爱时》第六期的录制,照例是由丈夫团最先在各自的休息室里,对节目组给出的主题作答。 【导演】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六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惊喜求婚]。请丈夫们回忆当时求婚的一幕,并用我们超轻薄长续航的infinix笔记本写下独一无二的邀请函,除了抒发各位的真情实感外,记得要注明见面的地点,以及为妻子们赴约当天的穿着提供三个关键词。完成后,请留下装有邀请函的信封,前往你所选择的地点,为你与妻子的告白布置现场,等 待妻子的出现。 求婚的仪式感不亚于结婚的隆重,想必当时各位丈夫对为这向心爱的女孩求婚而冥思苦想了许久,就像现在在镜头面前,他们依然沉浸在当时的甜蜜和幸福中,不过也总有例外。 导演看着除了宿洄之外都几乎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脸,心里直犯嘀咕。 【文朗】(保持着自己一贯无所谓的态度和大难临头前的临危不断,优雅地翘起了二郎腿)我只是觉得,我写出这个答案后,会受到大家的抨击和鄙夷。 【导演】(小心翼翼的试探)是太过土豪了吗? 【文朗】(淡定地开始动笔,语气里毫无压力)不是,恰恰相反。 【导演】……(难不成文朗对宋清姿超级抠门,求婚的时候竟然一个子儿都没往外掏吗!) 而另一边,萧恪看起来也并非拥有十足的把握,也不知道是生病后状态还未好转,还是这个问题让他有些为难。 【萧恪】(认真地写着自己的邀请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在镜头前不是向来都没什么表情吗? 【导演】……(胡说八道,你面对你老婆的时候,就算有摄像机明晃晃地架在那里,你还能脸不红心不通地撩人又撒娇呢!) 再看看訾行远,他的波澜不惊跟文朗和萧恪比起来,更像是某种羞赧。 【訾行远】(笑得含蓄又害羞,让节目组看了先软软)明明是幸福的时刻,但不知道怎么的,就这样分享给大家,竟然觉得有些难为情呢。 【导演】(星星眼)不会不会,我想一定是太甜了,才会让你觉得不好意思吧! 【訾行远】(微微皱着眉头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露出一个神秘的浅笑)嗯……该怎么说呢,请大家期待一下吧。 于是,待丈夫团们出发后,导演组按照惯例,带着他们所提供的答案敲开了妻子团的门—— 【无】【游轮】【麻将】【剧本杀】 四位妻子望着眼前的选项皆是一愣,脸上停留的刹那不亚于上一期看到文朗所写下的答案般惊讶。 唐馥妤眨巴了眨巴眼睛,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一边做出自己的选择,一边试探性地询问导演:“这个答案是认真的吗?” 导演的笑容里也是半分尴尬半分无奈,解释道:“我们尊重嘉宾们自己的选择。” 唐馥妤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心里却为这位作答者捏了把汗。 而这一题似乎对大家来说都没有什么难度,虽然在看到选项时闪过些疑惑,但几乎都没有任何犹豫地拿起了自己认定的那封邀请函。 就连心里发虚没什么把握的余笙,看着赫然写在那里的【无】,都不由为对方操了把心——总之,就算是毫无感情的演戏,萧恪也不可能把她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偏要想出来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求婚方式,可这个人作为名副其实的丈夫,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老婆放在眼里了吧! 余忐忐忑忑地拿着自己的邀请函上了车,还没办法百分百确定自己是否匹配成功,就开始担心起别人来了——毕竟有这样胆子的人,除了那家伙,她可想不到第二个,总之只希望他们不要在节目上闹得太难看才好…… 至于她自己——明明是从未跟萧恪预言过的场景,但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鬼使神差地就迅速锁定了一个答案,而在决定的那一刻,她的思绪突然飘飞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学生时代,一场随意的聊天,一场未知的遐想,或许会在今天得以成真。 余笙踏着梦境般虚幻的回忆,来到了一处郊外的摄影棚,推开门后,几位面孔熟悉的玩家都已经扮作古装扮相等候多时了。 余笙一边听着工作人员讲解剧情,一边由着道具老师给自己换上了古装装扮,着一袭青色纱裙,挎着药箱,还拿了一小簇药草,便跟其他玩家一起各就位准备依次登场。 长安新年府宴,皇亲贵胄齐聚,万家灯火不夜天。 然而,随着午夜钟声敲响,烟花漫天之际,一声凄厉惨叫打破了喜庆氛围——丞相之子艾少爷被发现倒在宴席之中,已无鼻息。 艾少爷嘴唇发黑,疑似中毒,脖颈有细小的针孔,衣襟上有刀痕,但身边并无可疑凶器,也不曾见到明显剑伤,反倒有被拖行的痕迹,而他手中紧握着一张血字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年年岁岁,血债血偿”。除此之外,现场还残留了一股淡淡的异香,似是某种特制香料。 府宴瞬间变成了惊魂夜,所有在场的嫌疑人一一锁定—— 【精通医术的御医之女】(余笙饰笙妙手) 【战功赫赫的镇远将军】(萧恪饰萧铁如泥) 【倾国倾城的红楼歌姬】(黎漫饰漫陀罗) 【富可敌国的神秘商贾】(贺澜饰澜朋友) 【风流潇洒的名门公子】(初颂饰颂秋波) 【智断阴阳的大理少卿】(于歌饰和平歌) 由此,一场【长安惊梦】的谜案缓缓拉开序幕。 在一片混乱之中,大理少卿和平歌出现在镜头之中,作为本次剧本杀侦探的他开始掌控局面,他环顾众人,目光锐利,仿佛已经捕捉到细微端倪。 “新年府宴,艾少爷惊呼一声离奇死亡,实在不是一个新年的好彩头,本官乃大理寺少卿,奉命查案,世间再诡谲的局,终究敌不过真相,望诸位如实相告……那请大家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并详细说明自己跟死者艾少爷的关系——先从秋波来。” 颂秋波一身绣有云纹暗纹的锦缎长袍,衣襟滚上了一圈金丝边,袖口宽大飘逸,腰系玉带悬垂流苏,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风范,宛若谪仙。 在被和平歌点名后,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道:“长安第一风流客,眉目传情送秋波——各位好,在下翩翩公子颂秋波,我跟死者艾少爷的关系呢,算是酒肉朋友吧。” 和平歌挑挑眉:“酒肉朋友?” 第105章 旁边的澜朋友插嘴道:“能称得上朋友,那一定关系匪浅了。” 颂秋波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却在掩饰着什么:“闲来无事总要找点乐子的,我们曾经一起共赴烟花之地,仅此而已了。” 青楼名伶漫陀罗莞尔一笑,语调魅惑:“就这么单纯吗?” 末了,颂秋波只是神秘一笑,没有再多作回应。 “那接下来,请澜朋友介绍一下。” “少操没用的心,多捞万能的金,我是你们的万金油澜朋友。”澜朋友盘着指间的羊脂玉扳指,抬手抚须,目光深邃精明,一派雍容气度,“这个艾少爷算什么东西?值几个钱啊?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和平歌眯起眼睛,满脸怀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认识死者吗?连生意往来也没有吗?” 澜朋友一脸讨打的模样,理直气壮:“大人,我的客户千百家,真记不住一个他。” 和平歌皱皱眉头,将视线转到了下一位嫌疑人身上:“下面这位貌美如花的漫陀罗——” 漫陀罗扭着曼妙的身姿走到中央,曲起左手,手背从右脸颊滑至自己的左脸,妩媚一笑:“我是‘一曲惊四座,一舞动灵魄,一顾倾城国,一笑含情脉’的漫陀罗。” 漫陀罗自我介绍后,颂秋波非常捧场地惊呼道:“哇哦——你是我的美人,像玫瑰花一样的美人,用你那火火的嘴唇,让我在午夜里无尽的消魂……” 漫陀罗勾唇一笑,手臂似是不经意地一挥,挑起红袖的长尾,刻意滑过颂秋波的手臂,却又让他抓不住自己的裙袖,红唇轻启,目光深邃似夜:“我是红楼头牌歌姬,我跟死者艾少爷并不熟。” 和平歌挑挑眉,嗅着漫陀罗特有的香气,反问道:“不熟到什么程度?是第一次见吗?” 漫陀罗只是掩着嘴轻笑一声,模棱两可:“勉强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澜朋友却抓住了她字眼里的特别之处,强调道:“哦?是有缘诶。” 颂秋波轻轻摇着折扇,嘴角含笑,却在灯影之下藏住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目光,随其附和道:“有缘就不简单了呢。” “那下一位——萧铁如泥,”和平鸽念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是姓萧铁,名如泥吗?” 萧铁如泥不作理会,他起身负手而立,战袍微动,目光如炬,仿佛还能听见战鼓轰鸣,冷言之中杀气未散:“镇边关十载,削敌军千骑,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这双鹰眼,任何疾风突袭都快不过我这把宝剑。” 颂秋波星星眼望着萧铁如泥,不吝称赞道:“好帅啊——堂堂镇远将军竟然也会来参加今夜的新年府宴,幸会幸会!” 萧铁如泥微微颔首,以示回应,随即又再度开口,掷地有声:“我跟艾家有恩怨。” 和平歌不由来了兴趣,笑道:“哦?这是第一个承认跟死者有仇在身的。” 只是萧铁如泥留下了这样意味深长的悬念后,便不再开口。 最后一位嫌疑人是笙妙手,她轻抚指尖,一抹药香弥漫,眉间似有淡淡的忧愁,仿佛这场死亡,触动了某段不愿回忆的往事。 “小女笙妙手,乃御医之女,自幼习医,望能悬壶济世,救人于危难。” 和平歌紧盯着笙妙手,试图发现她神情举止中的某些细节,追问道:“那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笙妙手抿了抿嘴,抬手将自己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又似是有些支支吾吾,犹豫过后最后也只是道:“我们不熟。” 当然,这样的说辞是不可能令在场之人信服的。 接下来,五位嫌疑人依次陈述自己的时间线,但在这一环节所得到的信息,还不能拼凑出完整的故事情节,于是在和平歌的主持下,六个人分为两组进行搜证,之后再进行第一次集中讨论。 “那我和漫、澜一组,其余三个人笙、萧、颂一组——开始吧。” 第68章 经过第一轮搜证和集中讨论,和平歌依然是一头雾水,每位嫌疑人都各怀鬼胎,他看谁都觉得可疑,最后只能先凭直觉投出第一票,然后组织大家进行第二轮搜证。 在新一轮证据的发现下,大家终于大致捋清了每一位嫌疑人和死者艾少爷之间的恩怨。 ——笙妙手的父亲曾被丞相利用,牵涉到某桩密谋之中,事后其父亲成为“弃子”,被冠上莫须有的罪名投入天牢,不久后病死狱中,而曾经跟艾少爷定下的婚约也在半年前被对方废弃。 而她对此的解释十分坦然:“被退婚的人是我,至于理由,你们该问那个浑身冰冷的死人才是。” ——萧铁如泥曾经在某场战役中受了敌军埋伏,兵营损失惨重,他自己身为统领也身受重伤,为了调查此事,他蛰伏多年,终于发现是艾少爷借丞相之子的名义,暗中勾结敌国,向外泄露军机情报。 面对质问,萧铁如泥依然面不改色:“长安的风雪,远比沙场更寒冷。” ——漫陀罗原是富家小姐,当年她父亲曾是朝廷重臣,但因卷入丞相的阴谋含冤而死,家族自此遭受不白之冤,她也被抄家流落红楼成为歌姬。 而众人在搜查中发现她所用的香料与案发现场的极为相似,她却只是莞尔一笑,不予置否:“风月无情,唯有仇恨是真。” ——澜朋友表面上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实际上多年来他私下进行走私、倒卖军需物资,靠贿赂朝廷官员躲过了查探,但最近他发现艾少爷掌握了自己的黑账!如果艾少爷将账目交给朝廷,他的商路就会彻底断绝,甚至可能被处死。 当那封威胁信在澜朋友的空间被搜查出来时,他只是冷哼一声,无所谓道:“他的命,不过是交易的一部分。” ——颂秋波其实是丞相的私生子,身份被隐藏多年,他本想认祖归宗,却发现艾少爷作为丞相嫡子,一边独享荣华富贵,一边从多个层面打压他,甚至还要抢走他心爱的女人。 ——“我本不想沾染血腥,可人心难测,我别无选择。” 第二轮搜证结束后,六个人再次坐在一起,就一些新发现的线索,进行第二轮集中讨论。 “首先,我们能确定的是死者的死因是中毒,而并不是身上的剑伤所致,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排除萧?” 笙妙手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先排除了最不可能的人。 “在我们已知的时间线里,萧承认他曾经跟死者起过争执,那他大可以直接用剑刺死他,而不是再寻求某种毒药,以更隐蔽的方式暗算死者,这也不符合萧的个性和能力范畴。” 颂秋波质疑道:“既然要论能力范畴,那最懂药理的你岂不是最为可疑吗?” 笙妙手反驳:“可是我房间里的药瓶落了灰,说明我最近并没有动过,而唯独少的那一瓶也是被偷了,我房门被撬开的痕迹可以证明。” 澜朋友反问:“那在场的人谁有可能潜入你的房间拿走毒药呢?” 一阵沉默后,和平歌分析道:“如果要提前从笙的房间偷走毒药,那这个人的杀机一定是在府宴之前产生的,也就是说,这个人是有预谋的。” “是的,我两天前检查药品的时候还完好无缺——那么是谁在这两天内发现了艾的所作所为,决心复仇,潜入了我的房间取走的毒药。” “所以现在我们已经能够完全排除笙和萧了吗?” 漫陀罗微蹙着眉头打量起这两个人。 “我勉强可以排除萧,理由也是他不需要用多余的毒药来毒杀艾,但是笙说是有人偷走了她的毒药,我觉得并不能完全站住脚,也有可能是她自导自演,毕竟她的婚约被毁是半年前就发生的事情,而自己的父亲因为丞相的背弃而死这件事是两天前刚刚确定的,可能激化了她对丞相府的怨恨,让她决心以命偿命。” 澜朋友顺势向漫陀罗抛出问题:“那你呢?你的动机也不小啊,全家几口人被流放,你也委身红楼成为歌姬,抓住这个机会能不动手吗?” “我是今天在宴会上跟艾对峙的时候,才确定当年陷害我们全家的人是他。” 萧铁如泥眯起眼睛,冷言道:“口说无凭吧。”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笙妙手适时开口:“不过如果从动机的紧迫性来说,我觉得澜更可能。” 一直隐身的澜朋友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为了钱杀人,这个动机比起你们这种家族的血海深仇,轻太多了吧。” “但是艾发现了你的黑账,而且已经威胁你如果不给钱就要上报朝廷,一旦朝廷开始调查,你就不是损失钱两的问题了,有可能还会没命。” 澜朋友却坦然道:“他要钱我给他钱就是了,我又不是给不起,犯不上杀人吧?” 澜朋友的解释也算是合理,和平歌又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我其实对颂也很怀疑,因为他有双重杀机——一方面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够风风光光立足,少了艾这个相府嫡子,他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了,而另一方面,他喜欢漫,但是艾却通过故意玩弄漫来挑衅颂,再加上颂如果知道了漫对艾的血海深仇,正好可以杀了艾来表明心意……我觉得以颂的立场,他的动机也蛮急迫的。” 第106章 颂秋波却不以为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曾经是恋人的萧和笙不是也有双重动机了吗?他们可是被拆散而不得不分离两地,艾又以婚约捆绑了笙,最后却抛弃了她,让笙的名誉大大受损,再加上萧身上背负的一整个兵营弟兄们血淋淋的生命——如果是他们两个联合设计杀了艾又怎样呢?” ……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后也没盘出个所以然来。 和平歌无奈扶额,总结道:“好了,那我们现在开始投票吧,祝大家好运。” 每位玩家依次进入房间投票,结束后全部聚集在场地前等待工作人员公布结果。 然而,萧铁如泥却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在公布结果之前,我想先分享一个三搜得到的证据,跟结果无关,是一封家书。” 话毕,他突然将一封“消失的书信”交到笙妙手手中,她满眼疑惑地展开书信,原以为是父亲在病死前留给自己的家书,然而上面的文字却让她愣住—— “此生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你,若可弥补遗憾,我愿倾尽所有,只求与你共度余生。” 与此同时,萧铁如泥突然单膝跪地在笙妙手面前,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桃木盒子,打开后,里面盛放了一枚金戒指。 “新年伊始,我想拥有新的身份,由你赋予。” “嗯?” 在女孩的惊讶之色中,录影棚的灯光突然变化成暖光,工作人员不知道从哪里推出来许多挂满了两个人合影的照片墙,从合演话剧到彩排花絮,从日常团建到节日派对,甚至连前一阵子补拍的婚纱照都被萧恪打印出来,裱在了华丽的相框里。 而方才还沉浸在剧本杀中的几个人全部退到了灯光之外,从一场真相未明的凶杀案里,跨越到现实精心准备的求婚惊喜里。 余笙只觉得仿佛在做梦一般。 不多时,脚边的男人哽咽着声音,一字一句坚定而渴盼:“余笙( 生),你愿意同我共度吗?” 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花,莞尔一笑,向萧恪伸出了右手:“一言为定。” 得到了心爱之人肯定的答复后,萧恪颤抖着手,将那枚金戒指套在了余笙的右手无名指上,然后牵着她的四指,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镜头前的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剧本杀不过是对当年场景的复刻,但只有镜头里在场的几个人心知肚明——这才是萧恪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余笙的求婚,作为这对新人爱情的见证人,他们一时间也激动难掩,连平日里不多落泪的黎漫,都红了眼眶。 贺澜很有眼力见地向黎漫递了张纸巾,两个人不过是交换了下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镜头还未移开,但在萧恪起身的时候,余笙突然凑上去抓住萧恪的衣襟,就这样深吻了上去。 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同火焰般来势汹汹地漫过了两个人梦境里那片孤独又恐惧的森林,一瞬间,原本混乱的世界被彻底颠覆,耳边嘈杂的工作音都停止了,只剩下软绵绵的触感和不规律的喘息,湿润的眼底再无其他多余的画面,只有对眼前之人毫不掩饰的渴求和眷恋。 脱落的衣服凌乱地铺满在从玄关处至卧室的走廊上,萧恪将余笙抵在卧室的墙壁动情亲吻着,倏尔,他双手捞起余笙的膝窝,将她整个人悬空抱起,然后又深埋在她的胸口流连许久。 而余笙则双手扶着萧恪的肩膀,仰起脖子将后脑勺抵在墙壁上,白皙而修长的脖颈拉出了一条极为漂亮且诱人的曲线,浸着细密的薄汗,染上了粉嫩的可爱晕色。 良久,两个人才就着这个姿势,筋疲力尽地靠在一起深深地喘息。 “学长……你还真是爱偷听人家讲话呢……” 余笙无力地抬起一只手,浅笑着在他脸上胡乱画着什么。 萧恪不但没躲开,反而凑得更紧了些,又把人在怀里颠了颠,轻笑道:“怎么?” “对于求婚场景的幻想,我只跟漫漫讲过一次——那时候她还没转学,我们偶尔聊起来的。” ——只想要好朋友在现场见证,不喜欢太过社死的,有趣又简单的沉浸式求婚。 萧恪知道余笙指的是什么,一边抱着人往卧室的浴室走,一边笑着反问道:“为什么不能是我和你心有灵犀呢?” 余笙还来不及回应,萧恪的吻便再次倾覆而下。她整个人被萧恪放置在洗手台上,冰凉的触感不由令她一激灵,而萧恪就趁这个时机褪去了余笙身下仅剩的衣物,然后又将人翻了过来,直接贴着余笙的后背欺压而上,一只手扶在她的腰肢间,一只手扣着她的手抵在眼前的镜子上。 浴室里没有任何水汽,此时两个人在镜子的反射下,可以无比清晰地看见自己的神态和动作。余笙在抬眼的瞬间顿时红了脸,下意识想低头错开眼神,却被萧恪抢先握住了下巴,迫使她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镜子里的他们。 他咬着余笙的耳朵,故意调笑道:“害什么羞啊老婆,又不是第一次了。” 余笙的眼角晕着微微的粉红,那双明澈的眼眸已经染上一层朦胧的姿色而极具诱惑力,樱桃色的红唇微张着,试图在几乎窒息的爱/欲里寻求到一丝呼吸的缝隙,已经没有了回应的力气。 萧恪的舌尖顺着余笙的耳廓,一路吻过她细腻的肌肤,引起微微轻颤,途径之处无不留下大大小小的红痕。 他已经很清楚如何能够牵动起余笙更纵情地回应,在萧恪肆意的邀请下,余笙不自觉地配合着,在紊乱的呼吸里回过头来与他唇齿相缠。 起初,他们只是彼此亲吻着,带着纯粹的爱抚和缱绻的眷恋,没有任何一丝僭越,渐渐地,他们的手才不安分起来,掌心的滚烫将彼此的心意极为坦诚地显露出来,四处游走,轻一下重一下地流连忘返。 在两人唇瓣分开的刹那间,突如其来的拍打随之令一声惊呼顿时从余笙的唇缝中溢了出来。 “你干嘛……!” 萧恪却不作答,只是勾起上挑的尾音,啃咬着她的耳垂,自始至终都盯着镜子,将余笙整个过程中的模样都看尽眼底:“老婆,准备好了吗?” 然而还不待余笙有任何迟疑的反应,下一秒,萧恪就先一步抢答了。 “嗯……!” 余笙的一只手被萧恪扣在镜子上无法动弹,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扒在洗脸池边沿,白皙的手指用力到发红。她的额头抵在眼前的镜子上,大口呼吸时在其上留下了来不及散开的哈气,在镜子朦胧的映衬里越发迷人。 意识逐渐涣散,已经不足以让余笙昏沉沉的脑袋保持清醒,就在她即将顺着洗手台滑落在地时,突然间,萧恪已经先一步支撑着双臂,直接扶住洗手台边沿附身蹲下,为摇摇欲坠的余笙借力,然后覆上了一枚极为虔诚的亲吻。 所有感官和触觉都被无限拉长,亲昵的二人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界限被反复模糊,最终只在这一方小世界里看到彼此。 余笙那筋疲力尽的身体几乎已经无法支撑,就在她即将顺着洗手池滑落在地时,萧恪便先她一步起了身,眼疾手快地猛地捞起她的膝窝,就这样直接将整个人熊抱了起来。 失去了重心的余笙索性顺从着萧恪的意思,双手下意识向后环抱住男人,试图找到支撑点。与此同时,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更是烧得滚烫。 浴室的气氛越来越浓郁,不知道过了多久,萧恪才终于依依不舍地抱着怀中的心爱之人,移步到旁边的浴缸冲洗。花洒喷出的热水氤氲着水汽将两个人笼罩起来,让原本愠色的肌肤看起来滋润得合情合理,扫去一层暧昧的痕迹。 宽敞的房间里,萧恪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完全没有任何缝隙,根本透不进一丝光亮,生怕第二天的太阳会吵醒安然入睡的余笙。 柔软的被褥将余笙完全包裹着,仿佛躺进了云朵里那般,她这一觉睡得很熟,连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好几次都没什么反应,最后还是萧恪越过她从床头抄起了手机,边轻吻着她,边舍不得地喊醒了她:“老婆?要不要接电话?” 迷迷糊糊的余笙揉着眼睛,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靠在萧恪的怀里,让他将手机扣在自己的耳朵上,懒洋洋地应了声:“……喂?” “老板不好了,品牌出事了!” 余笙一听,猛地睁眼坐起身来,迅速追问了几句便挂了电话,掀开被子就要换衣服往外跑。 萧恪隐隐约约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声音,再看余笙的反应,大致也能猜到是出了什么 事,立刻跟着余笙下了床,轻声询问道:“别急,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还不清楚,我得去一趟工作室……” “我陪你去——” 路上,余笙汇总了从助手那里听来的消息和网络上的舆论风波,大概跟萧恪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因是某位顾客购买了[声声慢]品牌汉服,但不久前身体向来康健的她竟然体检出肝癌,便将所有检查报告发布在网上,质疑是[声声慢]的工艺过程中有化学残留物芳香胺染料,接触皮肤后通过汗液渗透进入体内,增加其患癌风险。 第107章 这件事被推上了热搜榜首,评论区里也有一大波分不清是真实消费者还是吃瓜网友,甚至可能是水军的人浑水摸鱼,甚至连消费者维权组织都为此发声,要求彻查[声声慢],总之舆论情况对余笙这边也非常不利,以至于萧恪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 #声声慢劣质生产 #声声慢用料致癌 #声声慢主理人余笙捞黑心钱 #黑心夫妇余笙萧恪 …… “抱歉啊,牵连你了。” “老婆,你又在跟我客气什么?” 萧恪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快速伸手握了握余笙的,似是在给她支撑的力量,然后又继续道。 “这件事既然已经发酵到网上,贺澜那边肯定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大概一会儿就会给我打电话……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整理出[声声慢]的生产报告和质检报告,再在社交平台上公开发表声明附带证据……还有那位最开始质疑[声声慢]的癌症患者,不管是不是出于服装材质的原因,我们都应该亲自去探访一下,这样也能搜集到更多的线索。” “好……” 话音刚落,萧恪的手机铃就响了,来电显示果然是贺澜。 “喂,贺公子?” “嗯,热搜上的事情你们看到了吧?我这边已经以公司的立场发表了声明,会好好调查这件事情,给大众一个交代,你们现在有什么打算?” 贺澜那边声音很沉重,是难得一见的严肃神情。余笙自然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焦灼,便迅速将萧恪的交代跟贺澜讲述了一番。 “好,你先让助手整理好证据,医院那边你们两个人单独过去我不放心,等下在你工作室集合,咱们一起。” 病房门口聚集了许多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的记者们,贺澜提前联系过医院和患者,让余笙和萧恪避开了更多人的视线,从后门的小路进了病房,而他们一露面,就免不了被记者一通盘问。 “有检测报告证明您的服装不含有害化学物质吗?” “您的品牌是否使用了azo染料或其他可能致癌的化学成分?” “您的服装是在什么工厂生产的?是否能提供供应链透明度?” “您的品牌是否曾经因为产品质量问题被监管机构调查或处罚?” “贵公司如何确保供应商不会使用廉价、劣质面料?您有定期检测吗?” “贵品牌的服装定价不低,但有消费者反映其质量并不能与价格匹配,尤其该患者还因此致癌,您如何回应?” “您是否故意借用您先生萧恪的名气,让自己的品牌大受欢迎,又顺势为了降低成本而使用了廉价材料?” “您利用明星效应谋取暴利,不会觉得良心难安吗?” …… 记者们如同炮弹般连珠的问题悉数向余笙砸了过来,一时间,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病床上,那位“受害者”瞪着一双愤怒而怨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余笙,如果眼神能够杀人,她大概已经能将余笙千刀万剐了。 而她不经意间瞥向余笙身侧的萧恪时,却是流露出难掩的激动和渴望,如果不是有记者和其他人在场,她可能就要直接向萧恪扑上去了。 但当下的情景,余笙实在没心思思考其他的事情,只是道:“大家的提问,我会一一给出合理的解释。” 可病床上的患者却突然发了疯般,向余笙的方向随手扔去一个枕头,歇斯底里道:“那你倒是解释解释啊!你的证据呢!卖货的时候不是嘴巴很厉害吗?为什么你售卖的汉服里会包含致癌的化学物质!你赔我健康!你赔我的命!” 第69章 枕头砸过来的时候,余笙下意识偏过头,但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随之而来,抬眼时正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枕头被他结结实实地抓着举过头顶。 余笙看不清萧恪此时的神情,但不过是那道阴沉的背影,就足以让她想象到萧恪极力克制的怒气。 “事情还没有定论,她不是能任由你们唾弃埋怨的犯人。” 一旦反驳,记者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阴阳怪气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冤枉她了?” “你们俩是夫妻,你当然向着余笙说话了!” “搞不好是你们俩夫妻串通一气搞的鬼!就是为了挣黑心钱!” …… “[声声慢]品牌建立已有九年之久,从未出现过诸如此类的问题,也从未因为质量问题受到相关监管机构的调查,余笙作为主理人亲历亲为,创立品牌的初衷也不过源于对汉服的喜爱,而她对汉服的崇敬更是不允许自己违背良心赚黑心钱的,也就完全不可能使用廉价劣质的面料,甚至于对人体有害的化学物质……” “不过既然有人质疑,我们也很愿意提供检测报告和供应链透明度等相关证据自证清白……而至于她是否利用我的人气牟利,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解释过了,如果偏要计较的话,[声声慢]在国外的名声可要比我来得更早。” 萧恪那双深邃的眸子比平时更加冷漠,他丝毫不畏惧地面对着几乎要怼到自己眼前的镜头,将余笙整个人挡在自己的身后,有条不紊地对记者们的犀利问题作出了回应,而旁边的贺澜也招呼着带来几个保镖,将得寸进尺的记者们又往外拦了一圈。 “在事情没有搞清楚之前,如果你们再执意诽谤,我会告知律师走法律程序。” 萧恪揽上余笙的肩膀,波澜不惊地扫视了记者们一圈,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位患者身上,声音依旧冷冰冰。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见面,对于你的遭遇我们很遗憾,稍后我们会跟你的主治医师聊一下具体病情,如果真的是由服装材质所致,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 余笙以公司的名义上传了质检报告等证据后,坦然接受了第三方调查,在等待结果的过程中,网上舆论不断,但萧恪的工作却不能再推迟了,只能在进组前对余笙多番嘱托,将人交给了无所事事的于歌和身经百战的贺澜。 “就这么点破事,你们几个大男人还处理不好吗!” 三个人刚在余笙家客厅坐定,黎漫那边便一个视频电话打进了贺澜的手机,刚一接通就开始破口大骂,搞得贺澜又狼狈又尴尬,只能卑微解释道:“……我们正在处理呢。” 贺澜把前置镜头对准了沙发上愁眉苦脸的余笙和旁边倒坐在餐厅高椅上吊儿郎当的于歌,黎漫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个电话似乎打得有点不是时候。 于歌敏锐地觉察到不对劲,狐疑地盯着贺澜问道:“是黎漫吗?怎么视频直接打到你手机上了?” 贺澜向来胡扯得顺嘴:“来兴师问罪呗。” 于歌撇撇嘴,没再搭理贺澜,反而直接经过他的手机跟黎漫打了个招呼:“哟,今天这么有空打电话来啊?” 黎漫却不吃他这一套,逮着于歌骂道:“别跟我套近乎,你是吃白饭的吗?那么多媒体的嘴管不住?你的钱白花了!” “……记者的嘴巴能管,网友的嘴巴我可捂不住,这不是都来帮小余想办法来了吗?你是风风光光跑国外走秀去了,站着说话不腰疼!” 于歌也就隔着手机敢跟黎漫叫板了,直接撂下这句话就往余笙那边跑,无视了追在自己屁股后面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的声音。 “好啦好啦别闹了,我这边正头疼呢……”余笙勉强扯出一道笑容横在中间打圆场,又从贺澜处接过手机,跟黎漫聊了起来,“漫漫你工作还顺利嘛?不用总操心我啦,你那边烦心事还不够多啊。” “比起你这档子烂事,我那些都不值一提。”黎漫见了余笙,神情瞬间温柔了不少,连语气都软绵绵起来,“过阵子的[星耀之夜]我受邀参加了,到时候记得帮我设计一条惊艳全场的礼服,我还要做最亮眼的那个。” “你是说以[声声慢]的名义出品吗?你想给小余撑场子啊?” 黎漫在画面里不客气地瞥了于歌一眼:“废话,[声声慢]还有我的一部分股份呢,我总不能在它最困难的时候避之不及吧?” “阿恪本来也打算在几天后的[星耀之夜]亮相,宣布病愈后正式复出,听他进组前交代的意思,也是想穿着弟妹设计的[声声慢]品牌服装出席。” 于歌在一旁蹭了蹭鼻子,吞吞吐吐。 “他本来是想瞒着你,打算从你过往设计里挑选一款的,但这毕竟是他伤后第一次出席这么盛大的活动,作为经纪人的角度,我也不希望他的选择是过时的而受到媒体的热议和群嘲,所以——弟妹,如果你还有灵感的话,请你为他和漫漫各设计一款崭新的礼服吧。” “可是……” 贺澜自然明白余笙在顾虑什么——眼下[声声慢]正处在风口浪尖,尤其是质量和健康这样敏感的话题,她担心这样强行靠自己的关系网为自己的品牌声援,只会适得其反,再伤害了萧恪和黎漫作为公众人物的信誉和名声。 第108章 猜透了余笙心思的贺澜冷静分析道:“调查结果大概也会在[星耀之夜]前后公布,我觉得[声声慢]被陷害一定是你或者阿恪有预谋的重伤行为,恰恰需要在那样盛大的典礼上,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重新赢回本来就属于[声声慢]的关注度和信赖度。” 于歌也拍了拍余笙的肩膀,咧开嘴角露出了他那颗自信的虎牙:“你只需要漂亮地做自己,其余的杂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 几天后,星耀之夜隆重拉开序幕。红毯区设计成了超长星轨,步道两侧镶嵌着星空灯带,嘉宾们走过时宛如漫步银河。而在入口处专门设置了一个巨型led弧形星环,投射着历年获奖者的影像与璀璨星光。走道旁布满了全息投影,用来展示本年度获奖作品的经典瞬间。 移步采访区,全透明的穹顶模拟着宇宙夜空,行星灯光装置缓缓旋转着悬挂其上,而主持人就等在那里,迎接走过红毯的嘉宾们。 其中,开场嘉宾为出道十年仍在顶峰的维密天使黎漫。 活动开始前的路透已经开始搜索她今晚会穿的几套礼服的品牌,而黎漫也毫不避讳地提起了[声声慢]的名字,那么主持人自然不会放过最近跟[声声慢]相关的热点话题,直奔重点。 【主持人】黎漫你好,每次你出场红毯都让人眼前一亮,感觉你是十年如一日的美啊,感觉时间在你身上完全没有留些痕迹呢!今天这身礼服又有什么小设计呢? 【黎漫】(勾唇一笑,一眼便看穿了主持人的小心思)除了品牌方特别赞助,我走红毯的衣服从来都是[声声慢]专供,这是我跟闺蜜经营了很多年的心血,几乎从我出道起就陪着我走过了全世界大大小小的秀和红毯,今天也不例外——因为今晚的主题跟未来科技感有关,余笙还特地帮我将性感和幻想元素融合在了一起。 【主持人】不过最近[声声慢]可是深陷舆论风波,目前对于它的质量问题还没有定论呢…… 【黎漫】(仰起修长的脖颈,高傲得像一只优雅的白天鹅)我火了多少年,这个品牌就享受了多久盛名,可不只是我一个人过度吹嘘而已——我可还从来没染上过什么莫名其妙的病症,这么荒唐的事情也是第一次听说,还真是人红是非多。 黎漫的性格在业内可是出了名的直爽和火爆,主持人听她这意思也不敢多说什么,笑得说了些场面话,便转向了对其他嘉宾的采访。 而今晚还有一个人备受瞩目——沐苡然复出的消息在萧天王去世后闹得沸沸扬扬,尤其她居然还能继续回到当初已经撕破脸皮的老东家的庇佑,这段时间也经常活跃在荧幕之上,也难得受邀参加了这次星耀之夜。 【主持人】苡然你好!感觉你已经阔别舞台很多年了,这次也是带着全新的作品再度回归,重新踏上了星耀之夜的红毯,恭喜你! 【沐苡然】(微微颔首,莞尔一笑)谢谢。 【主持人】(上下打量了下沐苡然,露出有些不确定的眼神)你今天这件礼服有点眼熟啊…… 【沐苡然】(坦然大方地笑着回应)我身上这件跟所谓[声声慢]品牌的受害者购买的那件属于同款,不过我的团队根据我的气质和身形,又做了些调整和改造。 【主持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我见过躲负面新闻的,可没见过你这样直接往舆论里横冲直撞的——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对[声声慢]品牌信誉的信任和支持吗? 【沐苡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话里话外透着暗讽)当然,[声声慢]品牌的汉服一直很受关注,竞争对手也数不胜数,我想这不过是陷害的手段之一……尤其我身上这件同款材质用料,与那位受害者所描述的实在是有天壤之别,到底是[声声慢]的品控有问题,还是她不小心或是贪便宜买了仿版,我想大家该自有判断。 …… 按理说依照沐苡然和余笙、萧恪之间混乱的三角关系,这种时候她如果不落井下石,至少也该明哲保身,主持人实在没摸透沐苡然在镜头前特意来的一出发言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之前的恩怨不过是源于网友们莫须有的臆想? 红毯逐渐进入尾声,在现场粉丝们突然爆发的欢呼声中,最后一位嘉宾——人气影帝萧恪登场了。 【主持人】萧恪你好,祝贺你痊愈复出,最近在忙些什么可以跟大家分享下吗? 【萧恪】《诡影2》正在拍摄中,之前因为我受伤耽误了大家的进度,一直怀着忐忑和抱歉的心情在赶工……《重回恋爱时》录制完成后,短期内不会考虑综艺的录制,另外还有一些剧本在筹备,可能会连续进组,感谢粉丝朋友们的支持,希望大家多多期待。 【主持人】(似乎猜到萧恪接下来想说些什么,十分知趣地向他递了个话茬)那提到《重回恋爱时》,就会让人想起你那位秀外慧中的太太,今天的礼服也是由她设计的吗? 【萧恪】这是我太太设计的新品[成双],取自‘碧桃花下,飞燕子,双双对对。羡游人、好梦成双。’,象征着我们美好的爱情。 【主持人】(连连点头,小心试探)那我们也知道,最近大家对[声声慢]的讨论层出不穷,调查结果目前还没有公布,你作为余笙的丈夫也是第一时间发声支持太太,我相信你们一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对吗? 【萧恪】(掷地有声)请拭目以待。 …… 嘉宾们悉数落座后,特邀音乐人宋清姿带来了一场震撼的开场演出。 与此同时,眼尖的网友已经在网上扒出了她今晚的演出服品牌,竟然也是[声声慢]旗下的子系列出品,如此,正表示了宋清姿对[声声慢]风波最强有力的态度。 在星耀之夜颁奖进行的同时,余笙的调查报告也被官方发布出来,一时间,两边的热度都高居不下。官方账号下的评论区瞬间被萧恪和余笙的粉丝攻陷,纷纷发言声援,连路人都不由向公正的一方倒戈,而不被所谓的道德倾向绑架。 因为拍戏没办法出席星耀之夜的初颂,趁着休息的片刻刷到官方的调查报告,竟然也背着经纪人偷偷加入了声援,直接转发了这条声明,引得其粉丝也开始站队。 与此同时,于歌那边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了清楚—— 这位所谓的受害者是萧恪的女友粉,本身就对他公布的老婆余笙有诸多不满,而她为了追星花光了自己的积蓄,以至于体检出癌症都没钱医治,恰巧将她辞退的厂子从事服装生产,她就想出了一石二鸟的计划,一方面通过制造舆论为自己博得更多关注,以此得到捐助的高昂治疗费,另一方面又害得让自己失业的厂子停工,而自己讨厌的余笙所经营的品牌也将大受打击,运气好的话,她没准还能亲眼见到萧恪一面。 多方媒体将于歌所搜罗来的证明录音、医院出具的病情报告等文件全部梳理好发布在网络上,余笙的冤情得以洗脱,“贼喊捉贼”的受害者也老老实实地赔礼道歉并消失在大众视野里,这场闹剧终于收了场。 星耀之夜结束当晚,于歌开车送余笙去现场接萧恪,结果在后台走廊里先碰到了退场的沐苡然。 于歌很有眼力见地退到不远处,不打扰两个女孩子讲话。 沐苡然已经从经纪人那里大致了解了 现在网上的舆论走向,笑着感慨道:“我很羡慕你,拥有那么多真诚相待的朋友。” 余笙莞尔一笑:“虽然我们不会是朋友,但我也真心实意地祝福你……还有,谢谢你今天愿意帮我发声。” 送走沐苡然后,萧恪姗姗来迟。 还不等余笙开口,萧恪就直接拉着她的手腕,将人牢牢地抱在怀里,发出“砰”地一声胸腔相撞的声音。余笙怔怔地将头埋在萧恪的胸口,还在纳闷他怎么今天情绪这么激动,就听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些自责和怜惜。 “让你受委屈了……别担心,我在这里,都解决了。” 为了庆祝萧恪病愈正式复出和余笙「声声慢」汉服品牌重获大众肯定,一行人最终决定全部聚到黎漫家的大别墅来一场即兴派对。 酒过三巡,喝上头的于歌招呼大家一起玩“我有你没有”的游戏,在座的一个都跑不掉。 “安静安静——” 贺澜直接一步迈上了桌子,拍了拍手掌示意大家看向自己。 “我现在开始转酒瓶,转到谁从谁开始,咱们按照逆时针顺序,扣一根手指往酒里随便加一口任意佐料,最后手指扣没就要把自己那杯酒全部喝光哦!” 说罢,他便轻巧地向大理石地板上一跳,一把拿过桌子上的酒瓶就开始悬转,最终停在了余笙的位置。 “哟,弟妹运气不错啊,那就从你开始吧!” 余笙正跟黎漫并排窝在沙发里,一张小脸粉扑扑的,见贺澜点了自己的名,双手便拍了拍自己的脸,似是想保持清醒些,然后笑着摆了摆十个手指道:“我——我有过出国留学的经历。” 第109章 第一个发言的余笙虽然没有故意为难,但是除了余笙和于歌,其他乖乖在国内接受教育的几位都很自觉地扣了一根手指。 接下来,按照逆时针方向由黎漫继续:“我被我以前的好朋友分享过她和我前男友的doi视频。” 全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第二个问题就这么炸裂吗!” 余笙:“……这是中文吗?我需要中译中。” 萧恪:“前男友的意思是——当时是现男友?” 黎漫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嗯。” 贺澜的视线不住在黎漫和余笙之间流转,惊掉了下巴:“你好朋友不就余笙一个吗?” 黎漫忍无可忍地随手抄起桌上一杯酒,直接泼到了贺澜的脸上:“滚蛋!当然不可能是笙妹了,你是猪吗!” 被一杯酒泼醒的贺澜:“……” 余笙一边安抚炸锅的黎漫,一边给贺澜抽了几张面纸递过去,打圆场道:“总而言之,大家应该都要扣掉一个手指吧……” 震惊之余的于歌继续:“我曾经熬夜八个通宵打游戏。” 黎漫默默地扣下了一个手指:“……怎么没把你玩儿死?” 萧恪和贺澜兄弟俩难得统一战线—— “怪不得你找不到对象。” “这就是孤家寡人的下场。” 于歌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在每个人的酒杯里都挤了一大口芥末,然后由贺澜继续。 已经连扣三根手指的贺澜开始发威:“每一代顶流里都有我带出的艺人!” “嗯,这一点是在没法跟贺大经纪人比。” 最后发言的是坐在余笙脚边的萧恪:“我曾经有过九年暗恋。” “……” “哇哦,来这一套!”贺澜直接就扑过去搂萧恪的脖子,顺带扣下了一根手指,“弟妹你继续!” “……我,我跟自己的初恋结了婚。” “哇,你们夫妻俩是故意在我们这群单身男女面前秀恩爱是吧!既然如此——”黎漫淡定地扬了扬自己的下巴,“我有一个孩子。” 按理说全场应该只有黎漫不需要减少一根手指,但偏偏贺澜在一边犹豫不决,被贺澜抓了个正着:“愣着干嘛呢,少作弊!” 贺澜眼神游移着,不经意瞥了黎漫一眼,但很快又转向于歌,不服气道:“我,我可以有!” 于歌撇撇嘴,满脸都写着不相信,连声质问:“你别睁眼说瞎话!你孩子在哪儿呢?多大了?” 几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贺澜,最后他极不情愿地糊弄道:“好好好,我扣一根手指好吧,哼!” 又一轮之后,几个男人再次在黎漫这里遭遇了滑铁卢。 黎漫淡定地喝了口酒,自信满满道:“我在国外工作的时候,趁休息时间去看过一场不亚于英国magicmike的秀。” 几个男人大眼瞪小眼地十分自觉地扣下了一根手指,然后目光所及之处,两个女生却露出截然相反的表情,那指头愣是一点没弯。 “……弟妹你也看过?” 余笙有些不好意思地偷瞄了萧恪一眼,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点了点头。 萧恪自觉不大对劲,冷脸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旁边的于歌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小余吃得可真好啊。” “……” 两个男人说着就要掏出手机检索一下,然后余笙抢先按住了萧恪的动作,但贺澜的表情在看到检索页面后却是十分精彩,不过碍于坐在对面的黎漫那双极具威胁性的眼神,愣是把话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眼瞅着于歌的十根手指即将全军覆没,他突然抛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是处男。” “……!?” 在一群人的嬉闹声中,于歌为了逃掉最后的惩罚跑去接了一通电话,然后火急火燎地就跑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出现,不过一帮人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 于歌离开后,几个人又喝了几圈,最后都糊里糊涂地各自回房了。 余笙顶着一张通红的脸,几乎已经没什么意识了,手里还攥着个酒杯,在萧恪的怀里东倒西歪的,最终被萧恪半搂着回到了她在黎漫家的那间专属客房。 第70章 “今天玩得开心了?” “嗯!” 余笙半搂着萧恪的脖子,顺着萧恪的力道安稳地坐到了床脚边,望着萧恪在自己的眼前蹲下来,攥着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轻声细语询问道:“那要不要先洗个澡再睡觉?就着酒味上床不舒服,我帮你放热水吧。” 许是以为萧恪在嫌弃自己身上的酒臭味,余笙拱着个鼻子抬起胳膊,里里外外将自己闻了个遍,萧恪看在眼底笑意更浓了。 他将那两双躁动不安的手拉了下来,攥在自己的一只手中,另一只手则抚上了余笙的脸颊,浸着可爱的红晕微微发烫,萧恪不由心头一热,笑道:“没嫌弃你。” “那我们睡觉吧——” 余笙听罢,突然开心地扑在了萧恪怀里,男人结结实实地将她护住,但总归是没有防备,一下子还是因为余笙整个人的重量,双双跌在了地毯上。 “摔疼了没有?” 余笙整个人跪趴在萧恪身上,又在他颈窝间摇了摇头,只顾得咯咯笑,像是个捣乱的小孩子般顽皮。 萧恪知道余笙今晚喝得有点多了,估计头脑都不太清醒,他扶在余笙的腰肢的双手不由收紧了力道,宠溺地蹭了蹭她的额头,有些无奈地笑道:“还想趴到什么时候?” 余笙没动作,只是抱着萧恪的脖子, 用自己的鼻尖在他肌肤上蹭了蹭,懒洋洋道:“好喜欢这样抱着你。” 萧恪微怔,任由余笙胡乱在自己身上磨蹭着,只是体内逐渐有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他滚了滚喉咙,一只手拨开余笙散落的碎发,隐忍地吻在了她的嘴角:“那就别松开了。” 醉酒的余笙却突然坐直了身子,双手撑在萧恪的胸口,仿佛是被他亲吻的动作吓到了一般。萧恪不明所以,正有些微微失落,只是嘴角还未勾起为了化解短暂尴尬的弧度,下一秒,余笙突然附身一把将萧恪的衣服扒开,健硕的胸口随即裸露出来,一双涣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放光,如同漆黑夜里狩猎般兴奋。 只是余笙没再有下一步行动,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若有似无地顺着他肌肉的轮廓描摹着,她半醉半醒着,却能感觉到身下有股子不受控的力道在跃跃欲试,余笙下意识动了动想换个位置,却被萧恪的双手死死插在侧腰上动弹不得。 待余笙停止了不安分的动作,躺在地毯上的男人才松开其中一只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剩下的扣子一一解开,自始至终眼神都痴痴地望着余笙,故意勾着尾音催促道:“继续啊,老婆。” 话虽如此,萧恪却没再给她继续的机会,眨眼间,便一把抱住余笙直接将对方禁锢在怀里,顺势不知羞地单手撑在余笙的脑袋一侧,另一只手便开始不安分起来,一边摩挲着她那颗凸起的红痣的胎记,一边静静地含笑望着她。 余笙被他盯着看了许久,肌肤上痒痒的触感又让她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越烧越红,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去捂他的眼睛:“看什么呢……” “看你眼睛里的我有多意乱情迷。” 萧恪的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随之扑闪着,一下一下挠着余笙的手心,酥麻的感觉穿过肌肤直戳她的心尖,有些羞涩道:“我看你是喝多了吧……” 萧恪抬手将余笙紧紧合并的五指拨开一道缝隙,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进余笙的眼底,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我喝多不是这个样子。” 他是故意提前当时萧恪因为两个人超级而喝得烂醉口无遮拦,后来被于歌录下的那段对话。 【她怎么能睡完我就踹了我!】 【她不要我了,又一次……】 【说喜欢我是假的,说不离开我也是假的……】 【她根本就不心疼我……】 【别走好不好……】 “那再让我睡一次怎么样?” 余笙有些心疼地摸了摸萧恪稍稍冒出胡茬的下巴,说话的同时突然曲起了其中一条腿,膝盖在凸起的火热上不经意地前后摩擦着,似是某种暗示,更像是一种特别的邀请。 她的余光能看到男人撑在自己耳侧的手臂上隐忍的青筋,她突然搂着男人的脖子坐起上半身来,紧贴着他脖颈间细密的汗珠,用舌尖卷入了略带咸味的湿润,在他的耳边吐出缠绵的情话。 “喜欢你是真的,不会离开你也是真的。” 话音刚落,萧恪突然一手捧着余笙的后脑,一手托着她,将余笙整个人再次置于软绵绵的地毯上,其中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掌心的柔软又有了一种不一样的触感。 不多时,方才还枕在余笙脑后的手温柔地拿了出来,将余笙那两只无处安放的手扣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渐渐不安分起来。他的吻细碎地吻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轻轻地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牙印。 第110章 “嗯……” 余笙的身体不受控地扭动了一下,萧恪便顺势握住了她两边的脚踝,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将整个人提了起来,轻车熟路地扛在自己的肩头,然后温热的唇瓣变作灵巧的舌尖,带着缠绵的湿热和期待,得心应手。 “嗯……你在干嘛……” 当然,余笙仅凭触感就是知道萧恪到底正在自己卖力做着些什么,只是她的身体被萧恪轻轻禁锢着动弹不得,而且即便她现在可以完全自由地享受或拒绝萧恪的进一步攻城略地,她也不愿意挣脱,甚至更想迎合而上——因为她从心底里清楚,她渴望萧恪,简直快要发疯。 越发沉迷其中,余笙便越发不自觉地配合起萧恪,嘴里也情不自禁地溢出细碎而黏腻的声音。 萧恪对于这种口是心非的要求自然是置之不理,反而更加肆无忌惮,似乎经过上一次有点久远的经验,已经足够他把握住余笙所有的小表情和小动作所代表的意思。 不多时,跟不上节奏的余笙索性丧失了所有气力,一条长腿直直地滑落肩头,在即将触地之前,硬生生被萧恪眼疾手快地抢先攥住了她的脚腕,以防她的皮肤磕碰到尖锐的床脚。 余笙眼神涣散着望向得意的男人,结实的肌肉、完美的曲线、健康的肤色,还有那张骨骼分明又巧夺天工的精致脸蛋,实在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就在余笙望着萧恪出神时,男人已经再度欺压而上,手肘撑在余笙的耳侧,两个人之间只留有鼻尖轻蹭的距离,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反复摩挲着她的肌肤,似乎正在等待一个时机。 男人的吻落在余笙的眼睑上,正在她沉溺之际,突然听到男人略带侵略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老婆,我比起那些magicmike的肌肉男来怎么样?” 方才还醉意和情欲参半而头脑混沌的余笙瞬间清醒:“……你装不知道?” 男人轻笑一声,手下的动作还未停止,语气淡淡的,却勾起了一丝挑/逗意味:“略有耳闻而已。” 余笙的醉意已经散去一大半,一双不可置信的眼睛迷茫地望着萧恪,有些心虚道:“我当时是社交活动……” “社交到那种地方去了?”话毕,萧恪突然垂下头来故意咬了余笙一口,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的危险气息,“大饱眼福了吧?” “玩游戏的时候说的玩笑话可不许秋后算账……” 萧恪埋下头来细腻地吻着她,最终覆在她柔软的唇瓣上,不准她再开口狡辩。浓重的酒味混合着淡淡的木瓜奶香卷入口腔之中,带着些醉意的沉沦和混乱,两个人吻得密不可分,将脑海中所有的琐事都抛却了,此时此刻,他们惦念的、记挂的,便只有眼前的对方而已。 从嘴唇的触碰,到双手的情不自禁,褪去了坚硬的外壳,白里透红的肌肤吹弹可破,两个人贪婪地、狂烈地拥有着彼此,在深不见底的爱河里激起层层漂亮的涟漪。交织的呼吸声缠绵着唾液的黏稠,让整间屋子充斥着朦胧的爱/欲。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完全坦诚相见,萧恪含笑在余笙的头顶处,顺着轮廓一边颇为满意地观察着余笙的反应,一边不知疲倦地好奇地摸索着。余笙攀在萧恪的肩头大口呼吸着,有些责备地瞥了萧恪一眼,只是看在男人眼底,全成了可爱的撒娇和引/诱。 倏尔,他一把托起余笙,将她整个人架在了自己的身上,与此同时,手指不经意间在她的肌肤外侧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而他的整个身体也随之紧贴了上去,咬着余笙的耳朵厮磨:“光看怎么过瘾呢——” 话音未落,萧恪便抢先一步将接下来的话全部淹没在余笙的呻吟之中。 借着偷偷溜进起来的月光,彼此间细微的表情和动作都被对方清楚地倒映在自己盛满爱意的眼眸里。因为酒精而眩晕的两个人以一场极致酣畅淋漓的相拥得以清醒,却也因为这场彻夜缠绵的恩爱而彻底沉沦。 同一时间,另一间主卧也几乎上演了相似的剧情。 而昨晚提前离席的于歌是第二天一大早回来的,身后还跟着两位熟悉面孔。 “昨晚我们在漫漫家办party,我估计他们玩得挺晚,这会肯定还在呼呼大睡呢……” 于歌极为心虚地陪着笑脸,心里却在暗骂自家的两个女酒鬼竟然喝得昏天黑地,以致于直到现在都还没任何一个人回复他的紧急信息。 “宿醉的话只是睡大觉可不会太舒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露出极为担忧的表情,转而对于歌道,“她们俩住在哪个房间啊,我去看看,对待宿醉的女孩子可不能马马虎虎。” “啊……小余在走廊拐角,漫漫在她隔壁的隔壁那间。” 于歌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着,一边跟在身后想办法。 “她们俩都有起床气,咱们还是在客厅等着吧,我去买点早饭,等她们俩醒了喝点热乎的粥之类的,对宿醉也有缓解吧。” 于歌表面上一副乖巧模 样,心里却已经慌的得不行,要知道他昨晚也喝了不少啊,还得打起精神应付这等突如其来的破差事,他招谁惹谁了…… “等她们俩起来直接早中晚饭合并在一起吃了,这怎么行?” 女人先敲了敲余笙那间客房的门,果然没有任何回应。 “肯定还睡着呢,要是就这么被咱们吵醒了,肯定又要发脾气!” 于歌说着,就要把女人拉走,另一位跟过来的男人见状,也附和了于歌几句,不想打扰睡熟的余笙和黎漫。 然而,三个人正在走廊拉扯间,余笙所住的那间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男人套了件有些褶皱的衬衣,就那么袒胸露乳地出现在几个人的视线里,胸口还留有几处十分明显的吻痕。 于歌:“……” “你,你……” 女人一句话还没说清楚,视线不自觉地穿过那个陌生男人,来到了他身后那张大床上,覆盖的薄被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皙的脚腕。 “你,你!” “砰——” 于歌在男人扑上去想要给萧恪一拳之前,迅速将萧恪关在了门内,自己握着门把挡在门前,试图解释:“别激动别激动,都是误会!” 然后他又转头冲着门缝里压低声音喊道:“听着,你这家伙——现在、立刻、马上,把衣服穿好,清醒一点出来面对现实。” 再转向两个人的时候,于歌已经变成了一副乖巧的模样:“那我们先去客厅吧。” 只是,还不待三个人转身,隔壁的隔壁突然传出不小的动静,紧接着,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于歌你跑出去鬼混一晚上,大清早刚回来就吵吵闹闹的到底想干嘛!” 赤裸着上半身的贺澜迷迷糊糊地倚在门框上,毫不遮掩自己前胸后遍布的红色抓痕。 于歌:“……”这个蠢货! “……这又是谁?” 贺澜已经觉察到不对劲的气氛,脑袋清醒了一半:“你们,又是谁?” 于歌头疼地将贺澜塞回来房间,毫不客气地给他下了跟刚才同样的命令。 十几分钟后,于歌带来的两个人坐在中央的长沙发上,自己则老老实实地站在沙发背后,而余笙萧恪和黎漫贺澜分别坐在两侧的沙发椅上,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迟迟没人先开口说话。 于歌清了清嗓子,试探道:“要不……先介绍一下?” 余笙有些尴尬地蹭到了长沙发旁边,握着那位优雅女士的手,小心翼翼道:“……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说罢,还不经意瞅了于歌一眼,像是质问,也似责怪。 “你别看于歌,你自己做的事情还想瞒着我们?”余妈妈责备地看了自家闺女一眼,又意味不明地打量了下萧恪,最终什么也没对他说,而是转向了黎漫,极为语重心长道,“漫漫,你跟这位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黎漫也没想到余笙的爸爸妈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被他们撞见两幅明媚的春色,本来在长辈面前就略显乖巧的黎漫,这下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他,他就是,一个普通朋友。” “漫漫,我跟你妈妈是多年的好姐妹好闺蜜,从小我就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走之后,我更要带着她的那份爱好好照顾你,可是你跟这样的男人不清不楚地混在一起,我怎么能放心呢……” 贺澜听到自己被冠上这样的评价,倒是先委屈了:“伯,伯母,我跟漫漫不是不清不楚地厮混……” “行了你先闭嘴,别添乱。” 黎漫瞥了于歌一眼,又笑着握上了余妈妈的手。 “干妈你误会了,我俩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不值得您费心,倒是笙妹——她跟萧恪可是情投意合,这次就算您和干爸没有突然杀过来,萧恪本来也是打算和笙妹一起回家看您二老呢。” 一旁沉默不语的萧恪非常有眼力见地见缝插针:“爸,妈。” 第111章 余妈妈听了赶紧一手掺着自家老公,一手扶额,一脸头疼的模样:“可别,第一次见面,我们受不住这么重的称呼。” 于歌背着个手,冷不丁站在后面补充道:“他俩都结婚好一阵子了,称呼您二老一声爸妈也不为过……” 几双眼睛意味不同地齐刷刷扫过去一瞬,丈母娘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家女儿身上。 “余笙,你现在真是长大了,主意正了是吧?结婚都不用经过爸爸妈妈的同意了是不是?” 余妈妈望着自家闺女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微愠,更多则是心疼,她又用胳膊捅了捅自己老公。 “老余,你说呢?” 余爸爸一身笔挺的西装,双手撑在膝盖上,在旁边坐得笔直,一开口胳膊肘就往自己的小棉袄身上拐:“闺女喜欢,我都支持!” 几个小辈儿见状都不由偷偷抿嘴一笑,而余妈妈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发言又不是要你明忠心!” “伯父伯母,咱们也别在这里傻坐着了,您二老看,这也快到中午了,我想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做饭,不如我请大家去饭店吃吧,正好我前阵子刚收购了一家高档餐厅,我们一起坐下来慢慢聊、慢慢了解。” 于是,趁着余笙和于歌屁颠屁颠地在前面哄二老的时候,黎漫紧急拉着两个外人提点了一番。 “笙妹爸妈肯定是看到[声声慢]品牌受到诋毁,所以心疼闺女就多关注了些,结果没想到顺藤摸瓜,摸到了你这个大瓜——”黎漫幽怨地瞧了萧恪一眼,转而宽慰道,“但你既然想跟笙妹好好过下去,她父母这一关你迟早要过,而且你本来不也是有这个打算的吗?好好表现啊,他们二老很好相处的,你就自然点最好了。” 萧恪还没开口回应,贺澜却突然激动起来:“那我呢那我呢!” 在萧恪狐疑的眼神中,黎漫只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给贺澜下了命令:“多吃饭,少说话。” 饭桌上,余妈妈隔着余笙开始打量起这位名义上的女婿,本想着挑出点什么毛病,但第一眼见了就觉得这孩子还挺可靠,只能干巴巴地问了些常规问题。 “小萧啊,你跟我们家团团是怎么认识的?” 萧恪望着丈母娘,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笑容,提到余笙时,还不经意瞧了她一眼:“我们俩之前是同一所高中话剧社的,是很有默契的老搭档。” “话剧社?” 余妈妈的脸突然沉了下来,扭过头来瞧了瞧余爸爸,总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经。 萧恪不明所以, 看了眼余笙,又望向余妈妈余爸爸:“有什么问题吗?” 余妈妈的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只是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些对我们家团团不太好的事情。” 余笙给余妈妈舀了碗汤,有点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妈妈,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嘛……” 余妈妈拿起汤匙吹了吹,撅着嘴巴不乐意道:“本来就是嘛,又是坠海流落荒岛的,又是从舞台跌落下来造成永久性损伤……” 萧恪微怔,下意识询问道:“从舞台跌落?” 在场的除了萧恪和贺澜以外,几个人之间交换了下眼神,大概是各有各的信息差,疑惑的瞬间错过了回应萧恪的时机。 最后是于歌出声解释的:“当年毕业大戏前的彩排,因为道具出了故障,小余从高处摔了下来,伤势严重,没能赶上毕业演出。” “于歌!” 被余笙开口阻止的于歌刚噤了声,一旁被勾起伤心事的黎漫也不乐意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啊——你当时心不在焉的,不就是因为这家伙临阵脱逃转了学吗!自从那件事起,害得你对舞台有了心理阴影,之后都再也没能登台!那可是你的梦想啊!” 作为余笙好闺蜜的黎漫和于歌左一句右一句,虽然信息很零碎,但已经足够让萧恪拼凑出当年大致的情况。 原来她不是忘记了跟自己的约定,只是抱着随时间流逝越积压越深的遗憾和无力感,终归是没办法实现而已。 “伤在哪里了?” 萧恪突然从桌下拉起余笙的手,一大一小交叠着置于余笙的大腿上,他的声音很轻,但在沉闷又安静的气氛极为清晰。 余笙回握着萧恪的手,眼睛弯成一道温柔的月牙,安抚道:“早就不疼了。” “说起来,我在赶来的路上看了点你们参加的那个综艺片段,第一期好像就回到高中演了场戏呢。”余爸爸喝了一小口白酒,语气里有些伤感但又觉得安慰,“能让团团重新站上舞台,我该感谢你。” 萧恪哪里受得起余爸爸的感激,听罢立刻起身向余爸爸敬了杯酒:“爸,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余爸爸摆了摆手,不想让萧恪这么拘束,跟他对碰了下酒杯,和蔼地笑着:“难怪我觉得你有点眼熟,我闺女演的剧目我都会保存录像带反复欣赏的——当初你们话剧社团建,跟她一起掉到海里,在荒岛上流落好多天的那个孩子也是你吧?” 孤男寡女,共处一岛。 作为女方的家长来说,一定恨不得把这个混小子抽筋剔骨。 贺澜在旁边一听余爸爸这话势头不对,慌乱间刚往嘴巴里塞了一口狮子头,就准备着发力要帮萧恪说说好话,谁知道却被余爸爸一番话堵了回去。 第71章 在众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中,余爸爸满是歉意地继续道:“我知道在荒岛上一定是你照顾了我们家团团许多,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对很多野外常识并不熟悉,女孩子在体力上也不如大小伙子,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团团,我想你也不会被蛇咬中毒,昏迷在医院……本来是我们该去探病向你道声谢,但你们那个年纪单独在荒岛上一遭,实在对团团的名声很不好,再加上她似乎因为那件事大脑受到冲击,很多细节也记不清了,我们干脆直接将她带回了家……” “爸爸……”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余爸爸却没理会自家闺女的试图制止,而是对着眼前的萧恪闷了一口酒,轻叹了口气,语气沉重道:“孩子,你别怪团团,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女孩,如果不是我们故意隐瞒,她肯定不会对昏迷不醒的你置之不理,是我们做父母的太自私了……” 萧恪的神情在听到余爸爸的一番讲述后便越来越复杂,这些年来,他在被抛弃和渴望爱的矛盾之中,无数次拉扯着对余笙的感情,而最终还是对她的奢望占了上风。 在得知余笙有过片段失忆的经历时,他甚至觉得心里有一丝不可思议的安慰——或许当年在生死的边缘,她并非是主观意识上放弃了自己,或许他们之间还有些卑微的可能。 然而,当更清醒地目睹了当年来龙去脉的人,告知了他当年完整的全部真相,他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是他怨错了人——他怎么能一次又一次地质疑自己心爱的女孩,一次又一次地否认她对自己同样爱得热烈,她是那样明媚、勇敢,她怎么可能在最绝望的困境里放弃自己。 话到嘴边,只剩一句无声的叹息,比起对余笙的体谅,他更多的是对自己的责备:“我,我能理解。” 余爸爸欣慰地点了点头,视线在余笙和萧恪之间流转一番,最终停留在后者的脸上,笑道:“我其实还想问你——团团在毕业演出彩排时受伤当晚,你是不是曾经在我们家楼下徘徊过?” 这下换做余笙惊讶了:“什么……” “当时我光顾着照顾团团就没太在意,不过现在想想,你的神态举止倒是和当年路灯下那个踌躇的身影对应上了。”余爸爸跟余妈妈交换了一个眼神,继续向萧恪询问道,“你是来跟团团告别的?还是想看她的演出?” 萧恪微微垂下眼眸,前额碎发的阴影挡住了他此时的神伤,答非所问:“我不知道她受伤了。” 如果知道的话,他可能就不会走了。 在一片悲伤的沉默中,于歌冷哼一声:“你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一边是被害死一尸两命的妈妈,一边是受伤了却没确定恋爱关系的学妹——在你心里,到底谁的份量更重一些呢?再说了,如果小余知道你放弃了自己的母亲来照顾她,按照她那个个性,也不可能会安心……更何况,当时还有云城团建坠海那档子事,你这种家伙肯定会为了小余的名声独揽责任。” 黎漫清了清嗓子,难得替萧恪说了句话:“说到底,所有麻烦的事情都搅和到了一起,被迫误解对方、被迫分别九年,并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错,这大概也该是你们这段感情必经的考验吧。” 只是仅凭三言两语,余笙还是没办法把九年前那些遗憾立刻化解,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萧恪,声音里有一些哽咽:“……你为什么不解释?” “都过去了,我只想好好珍惜有你的现在。” 这对小情侣的小动作都被余妈妈看在眼里,她揽着自家老公的胳膊,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上,笑着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欣慰道:“其实我和团团爸爸也并不是想为难你,做父母的肯定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幸福……团团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但在恋爱这方面总是迟钝得很,我还以为她光顾着搞事业,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呢,结果谁知道趁着我和她爸爸忙生意的时候,居然直接领了证,还上了个火爆的综艺节目,我们做父母的反而最晚知道这个好消息。” 第112章 说到后半段时,余妈妈还下意识瞄了眼于歌,被眼神警告的可怜小子只好狂吃几口肉,心里叫苦不迭。 “那你们还打算补办婚礼吗?我和团团爸爸在这段时间里又迎回了事业第二春,肯定要把丰厚的嫁妆给你们补上的……真是的,你们先上了车,还得我们跟在屁股后边着急忙慌地补票,我们余家的女儿出嫁,可得风风光光!”余妈妈越说越兴奋,“小萧啊,你们家里还有哪些长辈在啊?我们也得找时间见见亲家吧。” “……妈妈。” 余笙给余妈妈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她一激动居然直接提到了见萧恪家人这档子事,态度也转得太快了吧! 不过萧恪似乎早就不介意提起这些伤感的事情了,他抬手搂上余笙的肩膀,先是垂眸望了望她,又将视线落在余妈妈和余爸爸身上,淡淡道:“我现在,只有团团一个亲人了。” “这孩子,瞎说什么傻话呢?我和团团爸爸不是你的亲人吗?以后逢年过节,团团直接把你领回家,我们才开心呢! 是吧老余?” 余爸爸连声附和自己老婆:“是啊,人多了家里才热闹嘛!” “你们认可萧恪就最好啦,我还怕你们不喜欢,到时候家里鸡飞狗跳的净是些岳婿矛盾呢……”余笙松了口气,多夹了几口鲽鱼到自己碗里,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补办婚礼的事情再说吧,我们最近都忙,你们的事业也刚回春,就别再操心我们啦。” 余妈妈被自家女儿误了嘴巴,干脆撅撅嘴,又转向了自己的干女儿:“那漫漫呢?小梨涡最近怎么样了,怎么没见她啊?” 黎漫见饭桌上气氛好转,也笑着回应道:“好着呢,她参加游学活动去了,刚好最近比较忙顾不上她。” 余妈妈听了却满是对小家伙的心疼:“总把孩子放养也不是办法啊,小梨涡太懂事了但也更敏感,你可得多花点心思……孩子爸爸呢?现在还没联系吗?” 黎漫微怔,没想到余妈妈会提这么一茬,下意识瞧了旁边的贺澜一眼,语气淡漠道:“早就不联系了。” 余妈妈似是预料之中般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了贺澜:“那这位先生——” 贺澜见自己终于得到了两位长辈的关注,赶紧擦了擦嘴巴坐直身子,一副绅士做派赔着笑脸:“贺澜,伯父伯母,我叫贺澜。” 余妈妈礼貌性地笑着点了点头,又向黎漫问道:“这位贺先生,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啊?” 刚才在黎漫的房间里,这个贺澜毫不避讳地光着身子乱转,余妈妈和余爸爸可没有糊涂到不明是非的地步,但听黎漫的意思,似乎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和贺澜之间真的发生过什么。 “就普通朋友啊,没什么特别的交情。”黎漫还是大言不惭地回应着,“他是萧恪的经纪人,所以我们因为萧恪和笙妹的事情有时候会撞见。” 听到这个笃定的回答后,在场的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除了当事人贺澜。 可是,余妈妈却没注意到那边贺澜突然落寞的情绪,而是一个劲儿关心自家干女儿:“漫漫啊,你还年轻呢,那你现在事业发展得这么好,不打算再谈个恋爱?多浪费啊!” “放心吧干妈,要是碰到合适的,我肯定不会放过。”黎漫向余妈妈露出一道极为明媚的笑容,“至于现在呢,实在没有看对眼的……我谈恋爱是为了消遣,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将就。” 余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余爸爸拍了拍胳膊制止了:“媳妇儿,漫漫她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别跟着瞎琢磨了,孩子大了,咱们不要过度干涉。” 余笙也见缝插针附和着:“就是嘛,妈妈你跟爸爸过好二人世界就够了,我和漫漫呢心里都有数的。” 大概是想帮黎漫转移下火力,于歌也加入了讨论:“伯母,要不您来给我操心操心?我这也老大不小了还单着呢!” 余妈妈倒是被于歌这个要求逗笑了:“你?你那是眼光高,你爸你妈那里什么样的人家没有?你愣是一个都瞧不上!” 于歌那张嘴从小就哄着几位长辈哄惯了,各种花话更是张口就来:“那我从小跟您二位精心培养出来的这么优秀的小余和漫漫一起长大,我肯定得照着她俩的标准找啊!” 被伤了心的贺澜冷不丁吐槽:“……她俩可是两个极端的标准。” 于歌却哈哈大笑,一双眸子看似极为认真地盯着挑衅的贺澜:“我就喜欢极端。” 这段饭从开始的美满大团圆到后来以莫名其妙的剑拔弩张结束,余妈妈和余爸爸并没有留在京安,只是短暂在萧恪家坐了坐,就被贺澜开专车送去了机场赶飞机。 余笙一手揽着余爸爸,一手挽着余妈妈,满脸的不舍:“你们怎么来得这么紧张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坐坐不好吗?” 跟在后面帮忙推行李的萧恪也附和着自家老婆:“是啊,爸妈这趟行程也太仓促了些,我们都没能照顾周全。” “看着你们俩和和美美幸幸福福的,就够啦。”余妈妈笑着看向自家女婿,越看越喜欢,“我们还有自己的二人世界要过呢,就不掺和你们小两口的二人世界啦。” 于是,几个人目送着余妈妈余爸爸进了安检处,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像几个人一起撒的那场弥天大谎,终于得到了圆满的结局。 然而,他们虽然好不容易才让余笙和萧恪的结合得到了余笙爸爸妈妈的认可,但个中细节,还是需要几位年轻人私下磨合复盘,好发现什么不得了的蛛丝马迹。 而在那之前,黎漫先是不客气地瞥了于歌一眼,对于他没能将余笙爸爸妈妈先糊弄过去,而使得两对“小情侣”如此坦诚面对余笙爸爸妈妈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黎漫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仰着修长的脖颈,像是一只骄傲的白天鹅一般目中无人地指责于歌:“得亏干妈干爸对萧恪还算满意,不然你就任由他们俩这么杀过来,到时候惹了麻烦,看你怎么跟笙妹交代。” 于歌也没想到从小一起长大的黎漫竟然会胳膊肘往外拐,直接把这个“罪名”落到了自己头上,委屈巴巴的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不服气地发出阵阵哀嚎。 “拜托你们俩,喝酒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我从发现被我家老爷子诓去接人,结果看到是余爸余妈,我就一直偷摸给你们俩发短信打电话,愣是没有一个人理我,我好不容易拖到第二天早上,你们可倒好,全都醉倒在有莫名其妙的男人的房间里!我有八张嘴都替你们解释不清啊!” 说着说着,于歌这一番控诉的言论倒是提醒了在场的各位,矛头和疑惑瞬间指向了黎漫和贺澜两个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吵到同一张床上去的! 大概是出于前车之鉴,一行人之中,要数于歌的情绪最为激动了:“我都还没问你——你什么时候跟姓贺的混到一起去了!” “都说是误会。”明显有些心虚的黎漫漫不经心地瞟了贺澜一眼,毫不留恋且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我还有工作,不奉陪各位了。” 话毕,黎漫就只跟余笙打了个招呼,直接边给经纪人打电话,边火急火燎地踩着高跟鞋走了,那速度和行为举止,用落荒而逃都不为过。 “这什么态度啊!”被无视的于歌气得跳脚,转而对黎漫的小姐妹余笙语重心长地交代道,“小余!你可得多关心着黎漫点,怎么越大越不省心了!可别再给小梨涡搞出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弟弟妹妹来!” “哎呀你说什么呢——” 余笙直接往于歌脑袋上锤了一拳,又狐疑地瞅了眼贺澜,实在摸不准他现在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真要说起来,其实余笙对贺澜和黎漫那模棱两可的关系有些意外,只是余笙刚想开口质问贺澜一番,就被这家伙打了个马虎眼直接糊弄了过去。 “走吧几位,我也没这么多功夫候着当司机,赶紧把你们送走,还有一堆事儿要忙呢。” 余笙略显迟疑地瞧了萧恪一眼,似乎是想让萧恪打个掩护,两个人左一言右一语的,或许就能把贺澜的真心话给套出来。 萧恪怎么可能搞不懂余笙那眼色里的意思,只是他对于贺澜的了解比余笙对贺澜的了解更深,毕竟是多少年的兄弟了,通常对于自己的私生活,没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贺澜都是缄口不言的,任凭其他人怎么套话,只要他自己不想提,对方就一定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在眼神的交汇中,余笙也读懂了萧恪的意思,既然是黎漫和贺澜个人的事情,而且他们两位当事人又是谁都不愿意开口,索性余笙也不打算太多事地掺和在其中,便直接顺着贺澜的话应了下来,然后拉着还想跃跃欲试用武力威胁贺澜的于歌一起走了。 于是,几个人各怀心思,各回各家。 夜里的狂欢刚过,喘息的余音交错在房间里,蒙上一层朦胧的爱/欲。余笙筋疲力尽地光着身子依偎在萧恪怀里,意犹未尽的 第113章 萧恪拢了拢薄被将余笙搂得更紧。 不多时,余笙勉强平复了呼吸,修长的手指在男人的胸膛画着圈,低笑问道:“所以你还没回答呢——其实原本九年前在天台最后一次见面,你就是打算不告而别的对不对?那你当时为什么又会跑去我家里找我?”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个人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萧恪并没有急于回答余笙的问题,反而抬手卷起余笙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就像是小孩子刚得到一件无比珍贵的宝贝般怜惜。 沉默许久,萧恪才一字一句,极为动情道:“因为舍不得啊。” 萧恪的下巴抵在余笙的头顶,语气里有些遗憾,也有些令人心疼的怅然若失,余笙的问题一下子将萧恪拉回到九年前无数个寂静的深夜,无数次痛苦的迂回。 萧恪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一想到如今心爱之人已经陪伴在自己身边,仿佛过去所遭受的一切苦难岁月都可以忽略不计,他只要好好珍惜现在,就都足够了。 于是,他继续开口为自己方才简单却又直白的答案做出了更为诚恳且真心实意的解释:“但是又没有勇气——我家里当时一团糟,又因为独处荒岛的流言蜚语和对你回避态度的误解,总之多重因素的作用下吧,我只能选择离开。” 从小到大,任何决定无论大小,萧恪都只能一个人拿主意,他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当年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他或许也有过许多犹豫和矛盾,但最终只能循着没有光亮的唯一出口,走一步看一步,步步都没有回头路。 沉默了一会儿,余笙突然抬起头望着萧恪:“你去过学校了?还是偷偷联系过话剧社的同学?” 萧恪微怔,但依然面不改色地回应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因为受伤没办法参加毕业大戏的最终表演,所以不可能有相关影像记录下来,但是我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你找迩迩定做的那个蛋糕——我当时就觉得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整个蛋糕体作为公主的蓬松裙摆,身子和脸蛋都是翻糖做出来的,完全是q版的我,而这个造型其实是以我当时毕业大戏定妆照为原型的是不是?” “你终于发现了啊。” 萧恪轻笑着刮了刮余笙的鼻头,语气里有一种宠溺的无奈。 “我本来以为你看到蛋糕的那一刻就会意识到,我对你的关注从来没有间断过,只是没想到你竟然会因为当年的一场意外而恐惧那段回忆,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余笙垂眸将萧恪的手指握在手心里,喃喃道:“萧恪,你的心意我都清楚的。” 萧恪稍微前倾抵住了余笙的额头,突然话锋一转:“今天妈妈提到补办婚礼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余笙微怔,咬了咬嘴唇回应:“你工作排得那么满,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些,我不想你太辛苦。” “我们都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老婆,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许是在心里做了很多思想斗争,余笙才缓缓道:“萧恪,我想出国继续完成我之前被迫中断的学业。” “……你要走?” 萧恪突然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余笙,声音里有些意外的急切,但极力控制着,试图稳定自己的情绪。 余笙抬起眼皮,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要甩掉你,我只是觉得做事情要有始有终,更何况那是我梦想的学业,对我的事业也有锦上添花的作用,我在学校里的时光也很开心,我能收获很多难得的经历和丰富的经验,我觉得这是必要的。” “什么时候?” “等《重回恋爱时》录制完成吧,刚好赶上那边开学季。” “要多久?” “一年,甚至更久,如果我还打算继续深造的话。” 两个人快速的对答骤然停留在某一瞬间,紧接着就是无声的对视。 许久,余笙感受到男人的胸腔微微颤动,一声轻笑从头顶飘下来,伴随着似是已经明白了一切的无力感:“你不是在跟我商量,是在通知我、要我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是吗?” 余笙抿了抿嘴,不想骗他:“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的确已经做好了决定,不会因为你的态度改变什么。” 两个人对望良久,直到萧恪轻笑着垂下眼眸,捋了捋余笙耳边的碎发,柔声道:“你在担心什么呢团团?既然已经有了出国深造的打算,那么决定之后立刻告诉我也没关系啊,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多见外啊——别忘了,我们是夫妻。” 在余笙清澈的双眸里,倒映着眼神坚定而温柔的萧恪,只听他一字一句道:“九年我都等得了,还在乎这一年半载吗?” 第72章 出于时间安排和经费支出的考量,《重回恋爱时》节目组打算将第六期和最后一期的reaction放在同一天录制,因此这一次几对嘉宾抵达别墅的时间都比较晚,基本也没什么聚在一起闲聊的时间,不过妻子团时隔多日再次见面时,倒是依然兴奋。 最先来到别墅的一对夫妻是唐馥妤和宿洄,后者因为要去健身房找找训练的状态,唐馥妤便自己一个人溜达到客厅找点事做,正巧碰上余笙跟阮迩这两对夫妻前后脚抵达。 “好久不见呀馥妤!”阮迩倒着小碎步就向唐馥妤扑了过去,“我又带了小蛋糕来,听说你家那位最近在忙着训练,咱们偷偷吃,不然他又该眼馋啦!” 唐馥妤笑着揽过小小只的阮迩,莞尔一笑:“谢谢。” 然后,她又抬起眼望向阮迩身后的余笙,关切道:“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总是莫名被推上风口浪尖,自己的生活都被搅和得焦头烂额了呢。” 余笙也凑了过来盘腿坐在茶几前,叉起一小块蛋糕,俏皮地眯起一只眼睛:“万幸的是已经风平浪静了。” “那就好。” 三个人围坐在茶几前,一边吃着阮迩精心准备的蛋糕,一边打开电视放作背景音聊天。 天气逐渐炎热起来,唐馥妤今天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宽边黑色背心和低腰牛仔裤,难得裸露了些皮肤。 阮迩的视线不经意一扫,意外道:“之前没注意过呢——馥妤你腰间有个纹身呀。” 被阮迩这么一提及,余笙也下意识瞧了一眼,鼓着个腮帮子,嘴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之前我在国外看宿洄比赛,好像在他后背上见过一模一样的,情侣纹身吗?” 唐馥妤有些遮遮掩掩,勉强回应道:“算是吧。” 听得出来,唐馥妤似乎并不想让两个人深究,好在余笙和阮迩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便也没有抓住不放地调侃。气氛正微妙时,玄关处传来按密码锁的声音,紧接着,宋清姿便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呀,你们都到了啊。” 阮迩最先挥着手招呼她:“清姿,快来吃蛋糕!” “我不吃了,最近要准备回归,要控制摄入,保持身材。” 话虽如此,宋清姿还是凑了过来坐在沙发扶手边,加入了姐妹们的闲聊,视线跟余笙交汇的瞬间,便听对方先道:“清姿,谢谢你在星耀之夜为我发声。” 宋清姿却不以为意:“举手之劳而已,跟我客气什么。” “对了,之前不是说有邀请萧恪做你新歌mv的男主角吗?当时赶上他出事就耽误了,真是抱歉。” 宋清姿翘起个二郎腿,顺势将手搭在了余笙的肩膀上:“啊都是小事,男主角的位置给他留着呢,到时候让公司跟他接洽,还得请他专门为我mv的拍摄腾出时间呢。” “没问题,工作上的事你们直接沟通就好啦。” 阮迩懒洋洋地靠在宋清姿的腿上,好奇道:“诶?怎么没见你们家文朗?他没跟你一起来啊?” 宋清姿的神色微变,只是淡淡道:“没跟他同一辆车。” 唐馥妤立刻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氛,抬眼问道:“你们俩怎么回事啊?又吵架了?” “家常便饭,别在意。” 余笙调笑道:“我看文总是被你骂蔫儿了怕被我们嘲笑,才姗姗来迟吧。” 宋清姿心不在焉地瞧了瞧自己的美甲,漫不经心道:“不至于,只是我提了离婚而已,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离婚!?” 录制前一晚,宋清姿终究是没说清楚她到底为什么不想跟文朗过了,另外三个人操着别人家的心,一起迎来了第二天的录制,只是《重回恋爱时》最后一期的录制跟之前有一些不一样——这 一次,不再是丈夫先给出选项,然后由妻子作答,而是所有嘉宾一起来到休息间面对导演。 【主持人】欢迎大家来到《重回恋爱时》第七期的录制,本期的主题是[弥补遗憾]。还记得在备采时,节目组曾经让你们写下过各自在这段感情里遗憾的事情吗? 【阮迩】所以,现在是要揭晓了吗? 第114章 【主持人】是的,经过前面六期的录制,我相信每一对夫妻回忆起从坠入爱河到决定相守一生的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幸福感,这份永远的诺言是无比难得和珍贵的,但比起一段感情里的甜蜜,偶尔也会有难以消磨的苦涩,我们可以称之为遗憾——在录制先导片时,我们曾让各位将各自的遗憾写下来装进了信封里,那么现在录制接近尾声,我们想给大家创造一个弥补的契机。 【唐馥妤】那这次的规则是什么呢? 【主持人】每对夫妻同时进入我们的真心话提问室,交换一个真心话问题后,如果双方都愿意,就可以打开对方的信封,然后一起决定是否在节目中弥补彼此的遗憾……当然,如果有一方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勉强,你们可以用任何方式圆满这场时光倒流的美好恋景,接下来的时间都属于你们的二人世界——那从现在开始吧。 宋清姿和文朗从出现在镜头前时,气氛就一直冷冰冰的,任谁也不敢上前开口劝上几句,都怕是火上浇油。 进入真心话提问室后,两个人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宋清姿仰了仰脖子,抬起眼皮看向情绪不明的文朗道:“我先问吧。” 文朗没回应,宋清姿也没管他是否同意,便开门见山道:“你还想跟我过吗?” 话一出口,监视器前的工作人员们都不由一震,一瞬间都忘记了呼吸。 阮迩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想在公开自己和訾行远的感情里消极的一面,于是两个人刚一坐下,她就先提出了问题:“你想打开遗憾信封吗?” 訾行远望着她笑盈盈的双眼,却从眼底感受到了一丝戒备性的拒绝意味。 他微抿起嘴角,只是淡淡地说出了阮迩的心意:“不想。” “那我们一起去做一件更想完成的事情吧。” 而宿洄和唐馥妤这一对的气氛就显得轻松很多。 宿洄刚一坐下,就大大咧咧道:“媳妇儿,我对你没有任何问题,你想听我说什么真心话,随便提!” 唐馥妤却是垂眸握拳抵在自己的嘴前,浅浅一笑:“我想知道,你的遗憾。” 至于余笙和萧恪这一对并没有向对方提问,而是直接默认地打开了对方的信封,那一瞬间,他们都以为自己拿反了对方的答案,可是放在一起时才发现,原来他们的遗憾是一样的—— 【没能和他/她一起演完那场毕业大戏《暗恋桃花源》】 余笙笑望着萧恪,神情之中涌动着仿佛跨越万水千山后,终于得以和分别许久的恋人重逢般雀跃的情绪,却极力克制着那份欣喜,带着失而复得的美好,语气里颇为感慨。 “看来我们真的是心有灵犀。” 余笙和萧恪提前联系到之前话剧社的朋友,他现在回到了原本的高中任职,兼任话剧社的指导老师,这个时间正好放暑假,他便特别请示领导为节目组腾出了高中话剧社的演出场地拍摄。 “看到你们俩终于修成正果,我隔着电视屏幕都觉得幸福。” 余笙意外道:“终于?” “你们俩就是当局者迷,别以为话剧社的大家看不出来——搞相互暗恋那一套啊,可瞒不过我们的眼睛,当时我们还偷偷打赌,到底是社长会先忍不住表白,还是副社长会直球拿下社长这个老干部,结果这个赌注居然过了九年才得到答案,都怪当时那场意外的海难……”那位朋友回忆起往事时,神情之中又洋溢起少年般的青涩,“算啦,都过去了……社长副社长,我代表当年话剧社的全体成员,祝你们幸福长久——记得把喜酒补上啊,大伙儿还等着呢!” 话毕,他又将一本有些破旧的剧本交到萧恪手上,郑重其事道:“社长,当年的毕业大戏临时换了剧目,这场未能完成的演出,还是交由你们继续,要把握住啊。” 剧场的灯光暗下,老年的江滨柳终于在台北找到云之凡,他们在微弱的路灯下相视而立,空气中只剩下久别重逢的沉默。 【老年江滨柳】(缓缓抬头,看着云之凡,声音颤抖)我一直在找一个人,一个让我愿意用一生去等的人。 【老年云之凡(老年)】(低头轻笑,语气苦涩)如果当年我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老年江滨柳】(眼神空洞,轻声叹息)很多事情,我们以为来日方长,可是,转眼之间,就只能怀念了…… 突然间,悲伤的氛围被一阵嘈杂的吵闹声打破,舞台右侧突然冲进来一群拿着道具的无关人员,声称今晚在这里彩排的唯一剧组《桃花源》,而余笙和萧恪一眼就认出来,那些演员都是当年话剧社的成员。 两个人的眼神同时向幕布后往去,只一瞬间瞧见方才那位老朋友的眼神,彼此便心知肚明。 于是,他们并没有出戏地继续按照剧本的发展,跟《桃花源》剧组起了争执,在此期间,《桃花源》剧组的工作人员已经在舞台右侧搭起了充满仙境感的“桃花源”——假山流水和满树的粉色花瓣,浑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梦幻感。可舞台左侧却保持了《暗恋》剧组昏黄的上海老房子,旧沙发、书桌以及摆放着泛黄的书信,无不营造出怀旧的气息。 两个剧组交错彩排、争执不断,无奈之下,最终不得不同时在舞台上迎来两种截然不同的结局。 舞台左边,云之凡悄然离去,只剩下江滨柳独自一人站在老旧的路灯下,光影斑驳。 【老年江滨柳】(轻声叹息)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有很多个明天。(沉默良久,低头自嘲一笑)可我忘了,时间不会等人。 话毕,《暗恋》戏剧落幕,灯光暗淡,老年江滨柳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舞台上。 然而,舞台右侧却迟迟没等来老陶的尾声。 正在萧恪诧异之时,画着老年妆的余笙突然走上台前,说着原本属于《桃花源》中村长的台词:“桃花源是个美好的地方,但美好的东西,不一定是给所有人的。” 她一步步缓慢凑近画着老年妆的萧恪,话锋一转,颤抖着手,抚摸上了他脸上刻意作出的皱纹,哽咽道:“不过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美好。” 这是当年话剧社的成员们送给余笙和萧恪的一场仅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暗恋桃花源》,融入了所有美好的期许和愿望,倾注了九年的心血和等待,终于迎来了这场剧目的开场。 萧恪将苍老的余笙望进眼底,心头不由涌出一阵感动,龟裂的手缓缓向上,直至覆盖在她同样干涩的手背,手心的温度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般滚烫,他滚了滚喉咙,艰涩地回应他渴盼了九年之久的爱人。 “我本以为这段在萌芽中死亡的爱情只余遗憾,不过好在命运眷顾我最终寻回了自己的桃花源。” 《重回恋爱时》最后两期reaction录制完成后,余笙就按照原计划出国深造了,当天萧恪因为拍摄计划没办法请假,再让全剧组的人跟自己开天窗,只能错失了送别余笙的机会。 “萧恪那家伙真是的,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不露面?” 于歌靠在值机口等余笙办理,见她过来了故意说给她听,还顺便把旁边的贺澜骂了一通。 “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行程?你见不得人家小两口和和美美是不是?” “你现在是指着我的鼻子给我泼脏水了,心里指不定多美呢吧!”贺澜一把打掉于歌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指,“我告诉你,别以为弟妹出国了跟我们家阿恪异国了你就有机会了,现在人家小两口可还是已婚状态,你别趁人之危知三当 三!” “滚蛋,他要是敢趁着两个人分居两地动歪心思,我第一个撺掇小余离婚!”于歌越说越激动,突然一把抓住贺澜的衣襟,将人拉近自己,低声威胁道,“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黎漫在动什么歪心思,你少癞蛤蟆吃天鹅肉,给我离她远点儿!” “你们俩有完没完!” 一旁双臂抱胸的黎漫忍无可忍,推了推自己的墨镜,隔着镜片狠狠剜了两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一眼,又轻轻拉过办理完值机手续的余笙,温声细语道。 “你干嘛故意定萧恪拍戏请不下来假这天的机票啊?不想让他来送机?” 余笙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头,被黎漫拆穿了干脆撒撒娇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分别的感觉。” 黎漫却意料之中地笑了笑,轻声道:“他平时那么忙,除非有飞去国外的行程,不然可真得等你放假或者学成归来才能再见到了。” 听罢,余笙只是淡淡地露出一道浅浅的笑容,没再说什么。 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但是她害怕如果萧恪出现在这里,只会动摇她离开的决心。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不想只做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或是被摆设的洋娃娃,她不想因为曾经以夫妻的名义和家喻户晓的年轻影帝参加过一档综艺,就被冠上“某某太太”的名声——她有自己的事业,她有自己的梦想,而她不愿意让生活的变化成为她甜蜜的禁锢,但她又不忍心自己的爱人为此背负着离别、痛苦。 第115章 余笙握着护照和机票的手紧了紧,向来送行的几位好友挤出一个笑容:“时间差不多了,那我走了。” 与此同时,萧恪刚刚结束了一场生离死别的戏码。 导演喊“咔”后,萧恪在原地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痛哭了五分钟,才独自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保姆车前继续平复情绪——这是他的习惯,也是他脱戏的方式。 如果是平时,还有贺澜在旁边跟他打哈哈,帮他挣脱那种悲伤的情绪,只是今天因为要去给余笙送行,贺澜并不在身边。 “哥,今天状态不错啊!” 方才跟萧恪对戏的初颂还浸在一身没来得及清除的血浆,称赞和担忧参半,凑到了萧恪身边。 “你今天的情绪来得好快,而且超级浓厚又特别到位,果然哥哥的哭戏最震撼了!” 萧恪任由初颂在旁边滔滔不绝,自己则坐在便携椅里,胸腔还在剧烈颤抖。 “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初颂听说今天这场重头戏贺澜不会来,就打听到贺澜究竟是去干什么了。他本来还担心萧恪的状态,但今天对戏的时候萧恪又每条都一次过,他就以为自己哥哥并没有因为嫂子出国这件事影响心情,但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少无知了——这明明就是伤心过度啊!感情刚才所有的眼泪都是为自家嫂嫂流的,他哥还真是个大情种…… 初颂无奈地拍了拍萧恪的肩膀,试图安慰道:“哥……嫂子只是出国深造,又不是不回来了……” 闻言,萧恪僵硬地回过头来,一双红透的双眼死死盯着初颂,滚了滚喉咙,整个人阴郁又暗沉。 好家伙,这是完全不能提“不回来”三个字啊! “哥……” 初颂摆着一张可怜又无辜的脸,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刚怼到萧恪面前,就先被对方伸直了手臂张开五指,用掌根在他的额头上,硬是浑身拒绝地保持着原本的距离:“跟你没关系,准备拍摄吧。” 话毕,萧恪双手插兜站起身来,仰着脖子望向天空,好像是在寻找什么根本看不到的痕迹。 ——似乎,又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了呢。 不过,也并非是像以前无望的等待那般,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 这一年的时间里,余笙和萧恪错开夏令时六小时或者冬令时七小时的时差相爱。 萧恪因为生病而耽误的工作,排满了他接下来的时间,又因为一些推脱不开的相关宣传,不得不配合着在各种活动中短暂亮相,总之他的人气越攀越高,连续斩获多个奖项。 刚从被窝里钻出来余笙惺忪着睡眼,从床头抓过手机,迷迷糊糊地搜索着国内的新闻,一边不情愿地下了床,准备洗漱和早餐。 最近正是毕业季,她一边要准备毕业论文,一边还要操心[声声慢]的经营,尤其今晚还有一个酒席活动,主办方为了感谢[声声慢]对自己活动的特别赞助,便盛情邀请作为品牌主理人的余笙出席,余笙见推脱不掉,便只好答应。 在吃的方面,余笙从来都不会亏待自己,她迅速冲了个澡,便转去了厨房打算做个手抓饼,还特别卧了个溏心蛋,加了煎过的香肠和里脊肉,最后挤上满满的蛋黄酱就大功告成了,同时趁着做手抓饼的功夫还顺便泡了杯咖啡。 余笙美滋滋地品尝着自己最爱的手抓饼,另一只没沾油的手则在平板的屏幕上滑动着,一眼就看到了萧恪主演的新上映的悬疑短剧,据说是根据真实案件改变的,口碑不错。 “不愧是我老公啊。” 余笙左手啃着手抓饼,右手拿着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吃个早餐的功夫,就把萧恪的新短剧记录到了电子手账里的新一页——开启异国恋以来,余笙都是用电子手账的方式记录下关于萧恪的点点滴滴,每每翻看都会觉得幸福无比。 白天余笙照常泡在图书馆里完成自己的毕业论文,但因为今晚要准备出席红毯,便提前从图书馆跑回了家,等主办方专门请来的化妆师给自己做妆造。 今晚余笙选了一套v领的鎏金油画礼服,胸前的勾边还做了一圈同款鎏金布料制成的小玫瑰花,两侧腰间则有几缕玫瑰花流苏装饰,整个人的身形被勾勒得前凸后翘,侧边专门被她裁剪成高开叉得设计,方便酒席晚宴上跳舞。 余笙有意在会场上隐身,便没有加入前期跟各方的寒暄,只躲在角落里吃吃喝喝,唯有主办方来打招呼的时候,才礼貌性地同她碰了碰红酒杯。 直到主办方发完言宣布舞会开始,整个大厅的灯光倏尔暗下,余笙才觉得自在些。 只是她刚放下一扫而光的盘子转过身来,就突然撞上一只伸向自己的绅士手,把她吓了一跳。 余笙刚想责怪对方没有礼貌,然而抬眼的瞬间,却望见了一张最为熟悉的脸,透着尚未倒过时差的疲惫感,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那般,身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怎么会来!” 男人勾唇一笑,反问道:“不欢迎我吗?” “让我试试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余笙轻笑一声并不回答他,反而握着他伸向自己的手,顺势往对方怀里一靠,直接吻在了他的唇瓣上,只是与其说是亲吻,其实更像是轻咬,离开时还故意用舌尖舔了舔方才被自己咬出的齿龈,笑容肆意。 萧恪却没再让余笙离开自己的怀里,他的手习惯性地搂住余笙的腰肢,另一只手则与余笙的一只手相扣,微微低下头来,一双深邃的眼神里安安稳稳地盛放着他朝思暮想的女人:“来得太急没时间找房子——请问这位漂亮的女士,愿不愿意收留我一晚呢?” 余笙莞尔一笑,将另一只手搭上了萧恪的肩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双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一晚恐怕不够吧?” 萧恪垂眸寻着余笙红酒般醇香烈焰的唇瓣,情不自禁地覆了上去。 “那就让赖着你一辈子吧。” /全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