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总被偏执主角觊觎[快穿]》 第1章 《炮灰总被偏执主角觊觎[快穿]》作者：小糖汽【完结】 简介： 文里总会有一种炮灰角色，出现只是为了给主角使绊子，好让剧情能够推进。 归温绑定系统，开始在每个小世界里扮演炮灰，完成推进主角剧情发展的任务。 然而，原本该被主角们深恶痛绝的他，却发现主角们总是因为他而偏执。 嗯……剧情跑偏了也算推进剧情吗？ - [世界一：归温是迷恋自己兄长的恶毒养子。] 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兄长，即将与心上人订婚。 养子在订婚前夜，故意将兄长的心上人骗往国外。 得知真相后的兄长，当晚就闯进养子的房间，强行为对方换上婚纱。 “没有新娘了，你来替他好不好？”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宝宝。” - [世界二：归温是饲养怪物的疯狂研究员。] 主角是研究员饲养的触手怪物。 为了取得研究成果，研究员不管不顾地使用各种违规药剂，对自己研究所里的怪物下手。 研究员为触手怪物注射某种药剂，指使祂捣毁对手的研究据点。 然而在他打开笼子的那一刻，触手缠上他的脚腕，腰肢，甚至脖颈。 “可是我不想去那里。” “我现在，更想把你吃掉。” - [世界三：归温是欺骗主角感情的网络渣男。] 这是一本换受文。 渣男和主角在交友平台认识，时常给主角发送自己穿女装的照片。 然而主角不知道的是，渣男并不只是发给他一个人看。 后来事情败露，渣男拉黑主角的联系方式，却在某一日发现自家楼下站着一个陌生的身影。 “我看见你了，老婆。” - [世界四：归温是无人问津的omega小明星。] …… - *tips。 *世界四是基于现实剧情产生的（虽然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qaq）总而言之就是与之前世界的设定有差别，所以为了不破坏文案统一性我将大致设定补充在这里：小明星是圈内万人嫌，但在微博一直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粉丝。 另外在机缘巧合下，小明星认识了奢品公司的总裁，对方给予了他事业上的帮助，后来更是走到了一起。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总裁的密室里，有关自己的照片贴满墙壁，屋里放置着锁链，无数他看不懂的道具…… 他的伴侣似乎并没有他想得这么简单。 *所有世界攻是同一个人。世界一的两人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不是每个世界受都会喜欢上攻。现实是大写双向he。 *攻现实30＋岁。雷点多的慎入本文，不适合控控党观看。 内容标签： 系统 快穿 炮灰 主角视角归温互动闻写月 一句话简介：主角为我疯魔 立意：追求幸福。 第1章 脱了。 “归研究员？” 躺在床上的归温动了动眼皮。就在三十分钟前，他与大半个研究所的研究员一同完成了智能机械制造最为关键的最后一步。 由于其中不可避免的危险性，参加项目的研究员严肃地对此进行了一番讨论，最后归温提出由自己来完成，其他人作为辅助——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本科就接触过相关实验内容，经验不比其他人少。 倒不是归温本人有多醉心研究。父亲是研究所所长——现今已经离世，年轻时每天泡在实验室，忽略家庭导致最终与母亲离婚。阴差阳错走上同样职业道路的归温，有了父母的前车之鉴，自然没有任何成家的打算，除了实验就是实验的日子过得很是无聊，为国献身就为国献身了。 听到同事的呼唤，归温好不容易抬起眼皮，身体却莫名其妙一阵一阵地疼。然而在其他人簇拥过来，问他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时候，他还是摆了摆手：“我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这阵疼痛一直持续到下班时间，因此归温躺在床上始终没有挪动，想着干脆就在研究所过夜好了，等症状缓解了再去找医生。 然而归温始终没有等到下床的一刻，不知不觉间，他再次昏睡过去。 [o0o号系统，已连接到宿主。] [已进入世界001。] 归温以为自己上班上魔怔了，在梦里研究人工智能，所谓的系统音不过是幻想。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完全陌生的、陈设精致的、并且比他家整个公寓还大的房间里，疼痛感凭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忽略的发热时，才意识到一切都并非梦境这么简单。 [o0o号……系统？] 归温尝试呼唤凭空出现在自己脑中的声音。 [你好，宿主，o0o号系统为您提供服务。由于您在实验中受到严重的辐射感染，系统已为您暂时抑制不良反应，您需要在各个世界完成相应任务，根据完成情况系统将做出d～s级别的评定，再以评级为基础为您消除体内的辐射。] 辐射吗，归温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来这就是身体里不间断疼痛的原因。不论他是否理解，也仅能接受眼前的状况。[什么任务？] [您将在各个书中世界扮演炮灰，推进主角剧情发展，完成度达到百分之百时，系统将为您脱出世界。] 人都已经穿进来了，显然归温并没有拒绝的权利，炮灰原主的记忆海潮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他扮演的炮灰角色叫严观白，而这本书的主角是宗弦，豪门宗家的长子。 严观白的父亲与宗弦的父亲交情匪浅，从高中开始就已经相识。后来两人各自成家，也并没有断过联系。直到某次聚会发生意外，场地失火，严观白的父亲为了救宗弦的母亲，自己葬身火海，留下还在上小学的严观白，与一只家养的白猫。 家中没有其他亲戚，母亲也早早离世，年幼的严观白没有其他亲人，就被宗弦的父亲连同小白猫带回家，一照顾就是十年。 严观白出身普通家庭，在来到宗家之前，他从来没想过生活可以过得如此奢侈。但严观白也清楚，自己不过是外姓人，不管宗家家底有多厚，也不可能有一分一毫属于他。 除非—— 自己能成为宗弦的先生。 成年后的严观白知道宗弦将来会继承宗家，开始费尽心思讨好对方，甚至用拙劣的手段勾引。 然而宗弦早就看清严观白的真面目，丝毫看不上他的下三滥手段，看在长辈的面子上才没有对严观白下什么狠手。 后来，宗弦结识命定的主角受并与对方交往，严观白就开始用尽手段破坏二人之间的关系。 直到宗弦与主角受订婚前夜，严观白找到主角受，谎称宗弦在国外有危险，骗主角受立马动身乘坐前往国外的班机。 宗弦得知此事后，终于将严观白赶出宗家。 失去家族庇护的严观白当然下场凄惨，归温的脑海里还有系统提供的严观白露宿街头画面。 [这是宿主的最终任务：赶出家门，露宿街头。完成即可脱出本世界。] [现在向宿主下达第一个任务：维系人设，主动勾引。] [提示：宗弦将会在半小时后抵达别墅，请宿主尽力勾引主角，以得到对方的白眼。] 归温看了一眼放在边上的手机，现在是下午三点。 熄屏后归温隐约见到自己的模样，还是熟悉的一张脸，略长的头发刚好垂至肩头，只不过在这个世界里被冠上了严观白的身份。 当年从家里带出来的白猫还活着，此时此刻正缩在角落的猫窝里休息，见到严观白从床上靠坐起来，也没什么反应。 严观白不喜欢猫，宠物是父亲养的。 归温不再看猫，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身体发热的症状从一开始就没有消失过，归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手。 系统灌输的记忆里有严观白发烧的记录，他不急着看医生吃药，而是特地等宗弦回来装可怜卖惨，企图博得对方的目光。 为了完成任务，归温选择忠于原著。 半个小时后，听见房间外有动静，归温才从床上下来，靠在门边观察状况。 严观白住在一楼的房间，门外就是偏厅，归温能够轻而易举地捕捉到来人的谈话。中年女子的声音首先闯入他的耳内，大概是宗弦的母亲，基本上是在问候儿子近况。 “没什么，客户那边谈得很顺利。”宗弦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在母亲身边坐下。 “你的事我是不怎么操心，”女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头，“倒是观白，大半天都在房间里没出过门，佣人送饭进去也不吃，你去看看他吧。” 宗弦的神色顿时冷冽下来，显然是不想见到严观白。母亲似乎注意到儿子的态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怎么也算是你弟弟，去看看吧。这小孩总不让我进他房间，说是不方便。” 第2章 “我知道了。”宗弦从沙发上起身，听到弟弟这个称呼时，他的语气更是如坠冰窟。 归温连忙关紧房间门，直到宗弦在外面叩了叩门板。“开门。” “宗弦哥。” “不要叫我哥，我不是你哥，”宗弦更用力地敲门，“没死就开门。” 归温打开房门，他的头发还胡乱散在肩上，身上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露出白皙的领口皮肤和修长的腿。他咬紧自己发白的嘴唇，企图摆出一副被病痛折磨楚楚可怜的模样。 [任务目标出现，目标当前对宿主的厌恶值：82%。] [已自动启用可怜buff。] 提示音从脑内响起，归温立马感觉到眼眶有湿意，一双眸子顿时显得水雾蒙蒙。 82%的厌恶值，要宗弦给他甩脸色轻而易举。 “我好像发烧了，”归温往宗弦的方向靠近，刻意对上眼前人的视线，“你摸摸看。” 按照往常，宗弦必然二话不说地离开房间，但此时此刻严观白给他的感受却与以前大相径庭。一直以来的认知告诉他，眼前的人确实是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挂名弟弟严观白，但对于视线里这双摄人心魄的眼，漂亮柔顺得让人想触摸的及肩发，他却没有半分印象。 宗弦从来没想过，会对手段卑劣的严观白动恻隐之心。 他迟疑片刻，抬起掌心贴在归温的额头。“是吗？” [任务目标当前厌恶值已变动为：77%。] [宿主，请继续尝试勾引，恶心任务目标，厌恶值再下降会被判定任务失败。] 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按照原主的策略行动，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宗弦会降低厌恶值。 他抬手轻轻抚摸宗弦的手背，往对方的方向再次靠近，几乎与宗弦的身体相贴在一起。“是真的，身体……也很烫，很难受。” 宗弦的厌恶值没有变化，而是听不出情绪地冷笑出声。归温被对方看得心里没底，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出声：“你要摸摸看吗？” “脱了。” 宗弦还是那一副毫无波动的冷峻神情，贴在额头上的手被他迅速抽回，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归温身上。 后者立马去解自己的睡衣扣子。实际上做出这种动作，尽管对方是男人，归温也很难不感到难为情。自从大学毕业后被聘入首都研究所，他好几年没有考虑过感情上的问题，更不要提什么肢体接触。 想来想去，归温在感情上的经验，也就这么一段高中时期无疾而终的暗恋罢了，对方女生甚至没知晓过他的名字。至于大学，除了如山的课业也还是课业。 纽扣被解到最后一颗，归温的手没忍住有些发抖，他清楚原作的所有情节，此时此刻宗弦的一切反应都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宗弦觉察到他的小动作只感到好笑：“不是你在邀请我吗，紧张的人倒是你。” “我没有。”归温故作镇定，正要将睡衣从上半身脱下来，却被宗弦先止住动作。 下一秒，对方直接用力将归温按倒在床铺上，对上他那双还挂着泪珠的眼睛。 第2章 想起严观白那双水汽蒙蒙的眼睛。 归温的脸不可抑制地发烫，然而宗弦仅仅是在他腹部落下一掌，徒留淡红色被打过的痕迹。“不要在我眼前耍什么花招。” 宗弦这一掌打得不重，但归温也能感受到痛觉。他随手扯过床上的薄被，盖在归温身上，刚好覆盖住那截白皙的身体。 归温眼睁睁看着宗弦离开房间，没过多久家庭医生前来看他，给他打了针，开了点西药，嘱咐他好好休息。他老老实实服了药片，躺回床上盖好被子合眼。 [宿主，任务目标的厌恶值没有变化。o0o号提醒您：厌恶值不达到百分之一百，将无法触发最终任务，请您知悉。] 归温还没来得及睡着，系统就自发地在他的脑海里灌输信息。宗弦对他的忍耐力是不是太强了？他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厌恶值居然还能不见涨。[触发不了，我就永远无法脱离世界吗？] [系统的能量有限，无法让宿主一直停留在一个世界。宿主无法触发并完成终极任务，将会默认得到最低评级，宿主要清除体内辐射将要花费更长时间。] 那还不算太糟糕，归温又安心地合上眼睛。 …… 宗弦刚挂断与家庭医生的通话，陈苏洛就给他打了微信语音，问大少爷刚刚回国，晚上要不要来老地方喝两杯。 他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天一黑就按照约定时间与陈苏洛碰面。 陈苏洛订了酒吧里最大的包间，宗弦在他身边的空位坐下来，点了一杯常喝的调酒。 “听说外国人很难搞定，这也能让你拿下，宗少爷好本事啊。”陈苏洛将酒杯递到宗弦面前，示意要与对方碰杯，“这杯算是庆祝你顺利回国。” 宗弦象征性地碰了碰。“没有这么夸张。” “宗少爷太谦虚了，”陈苏洛搂过旁边女生的腰肢，另一边手里的酒杯再次碰上宗弦，“之前找你们做投资顾问，这几个月我的本金都翻了几十倍了，老爷子还少骂了我几句蛀米大虫。” “你也该做做正经工作。”宗弦放下酒杯，笑道。 “我要能做能不做吗？还不是我那老爸，自从我闯了祸就不让我踏进公司半步了，我还算是亲儿子吗？”陈苏洛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很快调整好心情，往旁边女孩儿脸上亲了一口，“得了，今天是出来开心的，不说这些。” 末了他对坐在对面的另外几个女孩勾了勾手指头：“你们都过来，看谁能哄我们宗少爷开心。” 女孩们刚从沙发上起身，宗弦就挥了挥手。“不用了。” “没有合心意的？要不要我再重新叫几个？”陈苏洛正要摁铃叫服务，被宗弦挡了回去。“我没兴趣。” 宗弦不像陈苏洛，后者喜欢与各种各样的女孩打交道，不论是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还是声色场所里的姑娘。他每次向陈苏洛提起不感兴趣的字眼，陈苏洛都以为他是没碰上合适的，还问他女的不合适，要不要叫几个男孩来助兴，壮的瘦弱的他都能找。 很不合时宜地，宗弦想起严观白那双水汽蒙蒙的眼睛，可怜得像受伤的小动物，让他忍不住伸手触碰。 他难得抬起眼扫过对面的女孩们一眼，没有一双眼睛能比严观白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很反常。 “怎么了？”陈苏洛觉察到他的异样，碰了碰他的肩膀，“不喜欢男的就直说，别跟没了魂儿似的。” 宗弦捧起桌上的酒杯，中了邪似的一口气灌了好几杯，要不是陈苏洛拦住他，恐怕能把桌面上的酒喝光。 “诶你——” “让她们都走。”宗弦故作冷静地放下空酒杯。 陈苏洛连忙让女孩们都先行离开，就连搂着的也赶了出去，还不忘给每个人塞小费。“这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宗弦没有出声，陈苏洛就自顾自地猜测起来：“该不会是你那个捡回来的弟弟——” “不准提他。”宗弦披上自己的西装外套，完美的神情难得出现一丝裂痕。 “嚯，”陈苏洛对他的态度倒也不气恼，严观白的事迹他听说不少，很理解宗弦会为此不愉快，“看来还真是有够恶心的。” 严观白的八卦在小圈子里传遍，陈苏洛凑热闹也听了一耳，宗弦跟客户谈生意，投其所好找了几个人陪着，结果严观白混进来，当众直接坐到宗弦腿上，后者还要装作平常心。 “话说你打他没有？”陈苏洛逼自己憋笑，“不都说长兄如父，你管教管教他呗。” 宗弦想到的是他白天在严观白小腹上扇的那一掌。腰细得仿佛一掐就断，白皙得像是能轻易留下痕迹——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鬼使神差一般没舍得下重手，但也留了红痕。 “怎么这脸这么难看？看来是没打，没解气？”陈苏洛靠近去端详宗弦的脸。 “走了。”宗弦毫无预兆地从沙发上起身，少有的提前退场。 “哦，去吧，”陈苏洛没忍住笑，“回去好好打一顿啊，打用力点。” …… 归温睡醒之后，在房间里找到温度计给自己量体温，降了一点，但还没有完全退烧，但至少有力气能自由活动。 系统没有给自己下达新任务，但归温也很清楚，自己还要继续勾引宗弦，引起对方反感，刷满厌恶值。 任务目标不在，这段时间完全属于归温自己。他将温度计放回盒子里，平日缩在猫窝的白猫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抬起猫爪一把拍掉他手里的温度计。 归温下床将东西捡起来，还好是在盒子里，不然早就碎了。 他把白猫抱到一边，重新将温度计放回抽屉，然后认认真真审视这只活了起码十年的老猫，怎么这么大年纪了还淘气？ 白猫朝着归温喵地叫了一声。归温知道严观白不喜欢猫，平时都不管它，都是佣人在照顾喂养。 第3章 “怎么了猫猫？”归温伸手摸了摸猫脑袋。 [宿主，照顾它的佣人请假了，没人理它，它应该是饿了。] 虽然不知道白猫能不能听懂人话，但归温还是问：“猫猫饿了？” 白猫又喵呜了一声，像是在回应归温。 归温把猫抱进自己怀里安抚几下，接着把它放回猫窝。“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找吃的。” 他在床头找到自己平时戴的方框眼镜，重新将它架在鼻梁上，随后拉开衣柜，换了一件日常的短袖。 考虑到自己还有余病在身，归温又挑了一件薄外套穿上保暖。 归温将头发简单扎起来，按照系统灌输的记忆，到佣人平时储放猫粮的位置查看，发现角落里仅剩下空空如也的包装袋。他将垃圾清理出去，抬头看见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了。 [附近哪里可以买猫粮？]归温询问系统。 [宿主，您可以让佣人代劳。] 归温刚刚下楼，一路上碰见的佣人都在忙自己手里的工作，等有空出发去买猫粮也不知道要到多晚，因此拒绝了系统的提议。 下一秒o0o启动附近导航，归温能够在脑海里清晰地看到距离这里最近的宠物店的路线。[合适的猫粮种类信息已提供，请宿主参考。] 严观白有驾照，归温本人也懂开车，他当即决定到别墅的停车场去取车。这里有专人管理，别墅主人没有交代过不能碰的，严观白都可以随便开出去。他检查了一下车尾箱，里面刚好横放着一把黑色雨伞，万一下雨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归温在导航输入系统推荐的宠物店名，十几分钟就抵达目的地，买好猫粮返程。 停好车之后，天空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归温撑开放在车尾箱的雨伞，步行到别墅楼下。 回到房间，归温停在猫窝前，发现白猫并不在。他以为小东西是躲到哪个角落去了，于是先装满食盆诱惑猫咪，自己装了几声猫叫：“猫猫，来吃饭了，这里有好吃的，喵呜——” 白猫始终没有出现。 “喵呜？”归温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搜索，嘴里还不断模仿猫叫声。 直到他听见不属于自己的猫咪叫声在门外响起。 严观白房间有另外一道门，直通外面的后院。归温这才发现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将门关紧，猫咪可能因此不小心溜了出去。 灰蒙蒙的天还下着暴雨，归温不管自己还发着低烧，想也不想就冲进后院里。 “喵呜？”归温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嘴里不断呼唤着，“喵呜？你在哪里？” 他在花草中穿梭，好不容易才在一棵老树底下找到缩成一团的小猫，浑身都被淋湿了，雪白的毛发上挂着泥土，看起来脏兮兮的。 归温连忙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在白猫身上，抱进自己怀里就往房间方向跑。 他心里一着急，没留心看前面，没跑多远就撞上了一块黑漆漆的障碍物，怀里的白猫也因此咪呜一声。 头顶的雨丝忽然消失了，归温抬头一看，才发现是穿着黑色休闲装的宗弦，撑着伞站在自己面前，恰好挡住了上方的一片雨。 “起来。” 宗弦冷冰冰地发话。 第3章 哥，我就喜欢你。 归温连忙后退一步，重新踩进半片雨里。怀里的猫咪又喵喵叫了好几声，宗弦这才看向归温怀里被外套包裹着的小猫球。“猫？” “我没关好门才让它跑出来的，现在找到它就回去了，”归温用外套擦了擦白猫身上的雨水泥渍，“它可能感冒了，我要先带它看医生。” 雨水模糊了归温的眼镜，他找猫咪的时候就索性摘下来放进裤袋里，宗弦此时此刻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宗弦再次怀疑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印象中严观白看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打量，仿佛在思考怎样能讨他欢心，或者在研究宗家长子到底值多少财产。然而抱着白猫的严观白言辞恳切，眼睛里没有任何杂质，好像他所做的一切，真的仅仅是为了怀里曾经被他无数次嫌弃的白猫。 严观白从来不关心父亲的猫，就仿佛小宠物从来都不存在，不提喂养，就连生病也毫不关心，更不可能为了猫把自己的名牌外套揉成一团破布。 雨水浇透了严观白，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还带着未干的泥泞，看上去不比怀里的猫好多少。 宗弦回到别墅，母亲嘱咐他多关心严观白的情况，这才不得不踏入这个房间。他发现房门没有上锁，轻而易举就能推开。屋里空空如也，而通往后院的门敞开，外面的雨水飞溅沾湿了地板。 他不过是打算看看严观白在玩什么把戏，才撑开伞走进这瓢泼大雨中。 这也是对方的戏码吗？可严观白的注意力丝毫不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淋雨，也要将猫咪送到他的伞下：“能送它回去吗？不能就让让。” 宗弦肉眼可见地迟疑片刻，朝归温伸出手，将裹着外套的白猫抱进怀里。 归温似乎没想到宗弦会这么好说话，下意识在原地愣了愣。宗弦见他木头人似的站在那里，对着他皱了皱眉：“过来，一动不动的做什么？” “我？” “这里有其他人吗？”宗弦偏移了雨伞的位置，看上去像是将自己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你记好了，我不过是看在猫，还有母亲的份上。” 归温本来也没兴趣淋雨，管宗弦怎么想，自己先凑过去躲在伞下。他跟着对方回到房间门口，头顶的雨伞倏然合上。 白猫被宗弦送到佣人手里，宗弦特地交待对方将猫送到宠物医生处进行检查。 目睹这一幕的归温彻底放下心来，湿漉漉的短袖还贴在他的皮肤上，清晰描摹着他身体线条的轮廓。他没意识到宗弦还在房间内，就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得一干二净。 宗弦无意中将目光落在归温身上，窗外的雨还不见停，严观白就穿着一条半湿的内裤坐在床边，用毛巾擦拭自己的头发。水滴顺着严观白的脸颊滑落下来，在颈侧划出一道湿痕，深深地往下坠去。 他下意识去看归温的腹部，宗弦打的那一掌留下的红痕已经消失无踪，他莫名不太是滋味。 又是这种反常的感受。宗弦连忙别开视线。 [宿主，任务目标的厌恶值已下降，目前为70%。] 归温立马连毛巾都拿不稳了，他什么都没做，比起上次又下降了整整7%。 [正好宿主现在没穿衣服，是刷厌恶值的好机会，加油。] 归温：[……]说得倒是轻易。 他松开手，毛巾自然垂落到床上。归温从床边起身，绕到宗弦身前，直接去握对方的手掌。“我好冷。” 宗弦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眼看归温就要得寸进尺地攀上自己的肩膀，他把外套脱下来甩到对方身上。“穿衣服。” 归温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堪堪遮住臀部，两条腿还在外面明晃晃的。“你抱抱我。” 宗弦一动不动，冷眼看着归温在自己面前扭动身体。 归温倒是急得很，系统一直没有提示厌恶值上涨，他索性就去解宗弦的皮带，结果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反压倒在座椅上。 两张脸仅有一线之隔，呼吸一瞬间交缠。 “我警告过你不要耍花样，看来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归温的外套没有拉拉链，宗弦掌心就按在他胸前的皮肤，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你最好小心一点，我自然有办法治你。” 宗弦松开手，冷冰冰地离开房间，用力甩上门。 归温低头看自己腰间，方才就觉得疼，果然又被掐出了红痕。 …… 淋了一场大雨，归温再一次发起了高烧。佣人们进进出出忙着照顾，养父母也时常来看他，宗弦几乎不出现。 直到傍晚归温的身体状态好转，外面有人敲门，他应了一声，宗弦才推门而入。 “宗弦哥，”归温显然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拜访，虽然系统提示宗弦的厌恶值下降到70%，但任务对象本人在现实中对他态度还是同刚开始一样淡漠，毕竟厌恶值下降也不代表好感值上升，“你怎么会来？” “让你别叫我哥，你也不听，看来跟你说什么都没用。” 归温窃笑，不然怎么刷厌恶值。 宗弦将白猫放到床上的时候，归温才注意到对方刚才怀里抱着小家伙。后者连忙伸手把猫咪抱到自己面前，从头到脚检查，比起暴雨天的时候，白绒球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它怎么样了？” “一点小病，已经好了。”宗弦看着在归温怀里舔爪子的小猫。 归温这才放心地对着猫咪又摸又蹭，甚至往猫脸颊上吧唧一口。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小猫这么可爱？等他脱离世*界，回去也养一只。 宗弦毫无预兆地将掌心贴在归温额头，后者怔怔地看着他，宗弦似乎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抽回手。“量过体温了？” 第4章 “量过，差不多退了。”归温饭前量过一次，还在低烧，也算好得差不多了。 宗弦没有再作声，而是从床边站起身，来这一趟像是仅仅来送猫。“没什么大碍，我明天帮你向学校销假。” 严观白是艺术生，考上了附近大学的油画专业，成绩在班里算不够看的那一批，宗弦一般不过问他学习上的事。 “你帮我？”归温没忍住问。 “母亲要我看着你，”宗弦没有回头分给他眼神，“不要想什么多余的事情。” …… 归温自然没有精力想什么多余的问题，一心向着厌恶值。 天亮的时候归温量了体温，烧已经彻底退了。司机的车就停在楼下，归温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前往学校，临走前特地捎上宗弦雨天时扔给他的外套，穿在自己身上。 宗弦就坐在大厅，见到归温从房间出来，显然也注意到对方身上的外套。当着父母的面不好发作，直到进了车后座，他才冷漠地盯着归温的衣服：“脱掉。” “我大病初愈，会着凉的。”归温的理由非常充分。 宗弦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再没兴趣在这种小问题上与归温争辩，冰锥似的视线往归温身上一戳，很快就错开。“开车。” 没对自己大发雷霆，归温稍显失望。 宗弦回公司与严观白上学是同一个方向，顺路。自从母亲无意间撞见宗弦与严观白吵了一架，为了增进二人感情，她让司机帮忙看着，哪天这对挂名兄弟不同车出发，都要在手机上向她报告。 严观白倒是如愿，宗弦尝试说服母亲，最终无果。母亲身体不算好，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宗弦都不会忤逆母亲，刺激到对方的情绪。 车子先停在大学门口，归温背上自己的单肩包下车，宗弦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归温对绘画一窍不通，一整天的专业课都靠系统的buff混过去，他只需要握住画笔，就能知道用什么颜色，怎么下笔。 中午归温回宿舍休息。严观白与室友的关系不算好，虽然同住在一个寝室里，但大部分时间都不交流，各自做各自的事。 直到傍晚时分，最后一节大课的结束铃敲响，归温将画具收拾好，背上背包走出教室，没走几步就被其中一位长相显凶的室友拦住去路：“这就要走了？别装傻。” “什么？”归温下意识反问。 男同学用力扯住他的胳膊，将他带到角落隐蔽的树丛里，刻意压低音量：“你让我帮忙带你见那个人的，你忘了？” 归温这才回忆起情节。严观白认为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除了想着在宗弦身上捞好处，还会想办法认识其他的有钱公子哥。他的室友之一，也就是眼前这位同学，似乎与某位富少爷走得很近，严观白向室友提出，如果能让他与富少爷见面，就将十万块钱打到他的账户上。 养父母很厚待严观白，零花钱从来没少给他一分，从里面分出十万块钱还绰绰有余。 “你不会是想反悔吧？”男同学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仿佛下一秒就要往他身上砸拳头。 “……”归温完全没必要继承原主的衣钵，他从小就不擅长打架，此时此刻没忍住慌张，“我如果说是会怎么样？” “我都跟人谈好了，你现在反悔，遭殃的就是我。”男同学朝他靠近一步，“反正这里也没监控探头，我就打到你不会反悔为止。” 归温立马举起背包作为格挡，里面装着两本专业书籍，男同学一下子没收住力，砸在上面吃痛，十分厚实管用。 “你他妈——”男同学刚骂出口，归温连忙把背包甩到对方身上，趁男同学没回神，他从树丛中飞奔出去，一路上气都没敢喘，直奔校门口。 校门口人来人往，想必对方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归温扶着墙壁，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然而男同学的毅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他追上来抓住归温的胳膊，同样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跑这么快。” 归温下意识就把对方甩开，结果他甩一次，对方就又抓上来一次。“别，咱们谈谈行不行，要是蒋少知道我耍他，我也大祸临头了，你这种有钱人肯定很多门路，实在不行你找个人替替？” 被打了倒是知道好好说话了。“你约了什么时候？” “明天啊，这不你说的？” “一天时间都不到，上哪去找人？”归温简直要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 “要不你就见见他，我说了吃顿饭而已，说不定人蒋少还看不上你，整得要死要活似的。”男同学顿时又没了好脸色，“我说你干什么，平时不就在学校里到处勾搭有钱人吗，现在送上门来了又不要了，难道——” 男同学在这时候故意压低声量：“你那挂名哥哥终于看得上你了？” 要是宗弦那副态度叫做看上他，那全世界的人都要吻上来了。归温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我的事你少管吧。” “你以为我想管，要不是蒋少——”男同学话还没有说完，身后忽然有人打断了他的声音：“严观白。” 归温猛然侧过视线，发现宗弦西装革履地站在边上，在一众日常打扮的大学生中十分扎眼。 “车开不进来，跟我去路口。”宗弦扔下话，自顾自地往停车的方向离开。 归温不管男同学又要做何反应，立马从对方视线里闪出去，隔着一段距离跟在宗弦身后上车。 宗弦早就等在车后座，归温打开门坐进去，对方就严肃地向他发话：“如果你要去见什么少爷，麻烦自己找借口通知一声，不要让父母担心。” 母亲很关心严观白，尽管已经是成年人，每次严观白放学晚了都会多问几句。 归温抓握了一下外套袖口。“我不会去的。” 宗弦的视线难得偏向他。 “哥，我不要其他人，我就喜欢你。” 第4章 我现在只有你了。 宗弦毫无感情地扫了归温一眼，不置可否。 [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下降至65%。] 系统音出现得让归温猝不及防，后者差点被刚喝下喉咙的一口水呛死。方才宗弦还目睹自己找同学牵线有钱人，下一秒就被他这个虚荣的挂名弟弟告白，按理说应该恶心透顶才对。 然而归温没想起来的是，如果不是突发状况，宗弦根本不会特地从车上下来，到校门口去接严观白。学校门口对面有停车位，宗弦基本上会让司机将车停在这里，严观白自然懂得自己过马路上车。 严观白一直在学校，不可能预计到傍晚堵车会严重到完全开不进来的地步。宗弦在对方莫名困惑的时候打量起严观白的侧脸，之前冒雨救猫不像是表演，这一次难道也是发自真心拒绝送上门来的饭票吗？ 但严观白的勾引技巧还是拙劣得令他厌烦。 或者不完全是厌烦。 宗弦的视线停在严观白仍然穿着的、自己的外套身上，他开始好奇所谓的挂名弟弟到底想要做什么。 归温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而是在观察窗外的景色，直到抵达别墅门前才下车。 …… 严观白在别墅内有专门的画室，平时原主就在这里练习。归温对绘画毫无兴趣，来这里不过是为了赶课业，集中布展的时间就快到了。 归温完全将室友的事抛在脑后，思来想去，要挨打的人又不是自己，太有良心只会自寻烦恼。 他在系统buff作用下整理好画具，调好颜料，铺开画纸进行创作。画室的门没有关，归温刚涂抹出大型，就觉察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停下画笔回头，发现进来的人是宗弦。 “宗弦哥，你怎么来了？” 宗弦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视线放在归温正在创作的画布上，余光不难觉察到旁边另一个用红布盖住的画架。 归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虽然他拥有原主的所有记忆，但毕竟并非他本人切切实实的经历，难免会有记不清的细节部分——譬如他怎么也想不起来，红布背后是一幅怎样的作品。 宗弦颇不客气地直接伸手将红布扯下来，动静大得吓了归温一跳。“你怎么……” “怎么？难道你发烧想解我的皮带，穿我的外套上学就问过我了？”宗弦显然没兴趣跟眼前这个爱冒犯自己的挂名弟弟讲礼貌，红布被撤去，眼前是一幅半成品人物画像，五官与宗弦别无二致。 分明并非出自自己笔下，归温还是莫名其妙有一种写给同学的情书被当面宣读的尴尬感，慌慌张张地就要把红布捡起来盖回去。 宗弦轻而易举地就拦住了对方的动作。他的目光仅在画像上停留几秒，似乎画的内容他并不感兴趣，反而严观白的反应更值得他打量。 以他对严观白的了解，这么明显的画像就是想让自己发现，不过是一点企图博得他好感的雕虫小技。然而严观白此时此刻一张白里透着粉红的脸，非要把画像遮起来的动作却让宗弦微微失神，事到如今还装纯吗，连脸红都可以伪装？ 第5章 熟悉的直觉再次出现，宗弦没来由地认为这并非表演。 归温之所以感到尴尬，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原主这幅作品画得实在不算好看，但胜在有几分神似，以至于归温看得憋笑，看来严观白成绩不好得很真实。 “别看了，喜欢我重新给你画一幅？”归温连忙将方才的状态卸下来，从座位上站起身，沾着朱红色颜料的手指轻轻抹在宗弦脖颈。 以防自己挨宗弦巴掌，归温特地唤醒系统去痛buff。然而对方很镇定地在他面前找了位置坐下：“来。” 归温没想过对方会顺竿爬，但话到这里总不能出尔反尔，他连忙重新铺了画布。“宗弦哥，不要乱动，累了告诉我，可以先休息一下。” 宗弦淡淡应了一声，归温开始下笔。 在系统buff加持下，归温几乎不需要思考，作画时间比一般人要短。宗弦微微左偏的侧脸打印一般出现在纸上，归温朝对方招了招手：“我画好了，你来看吧。” 宗弦站在归温的画作面前，看不出任何喜欢或者反感的情绪。“进步很多。” 忽然从宗弦嘴里听到好话，归温一时没想起来反应，对方就直接从画架上取下画布，走出画室。 归温看着空荡荡的画架，按理说不想要也就直接扔在这了，难道宗弦想要丢进垃圾桶的仪式感？ …… 归温将宗弦的外套随手交给佣人清洗，穿了自己平常的衣物上了车。 宗弦瞥了他一眼，让司机开车。 “我的画，”归温故意凑近旁边的人，“宗弦哥有保存吗？” 宗弦不置可否。 归温还是不依不饶地将热脸贴在冷屁股上，自作主张地将掌心贴在宗弦手背：“宗弦哥，我很用心画的。” 宗弦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出声。 系统也没有任何数值变动提示，归温自讨无趣，干脆就开始刷手机。 人少的时候车子可以开进学校，归温直到宿舍楼前才下车。 进宿舍门前，归温还特地从门缝里观察，之前替自己牵线的室友在不在。 确认与对方暂时碰不上面，归温才到自己的床位前。还没等他把椅子坐热，室友竟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手里还多了一杯冻柠蜜。 怪了，刚才到底是躲在哪里。 “观白哥，”室友满脸堆笑，与之前企图往归温身上砸拳头的男生判若两人，“跟你说个事。” 冻柠蜜被室友推到归温面前，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归温再怎么渴也没敢碰那杯冻饮。室友注意到归温的反应，连忙讨好地出声解释：“蒋少跟我联系过了，不用像之前说的另外找人，你去跟蒋少面对面道个歉，这事就算结了。” 归温动作怔了怔，下意识对上室友的视线。对方摆出一副比路边流浪狗还可怜的架势，要不是人看上去像是归温不答应就要抱大腿撒泼，归温还不打算点头点得如此轻易。 室友立马感激涕零地替他把吸管插进饮料口，还顺带捧起来递到归温嘴边，表示诚心实意鞠个躬说句对不起就可以，非常简单，末了还问需不需要帮归温带一份饭。 归温简直如坐针毡，一口气把室友的服务全推了。 …… 归温坐在宗弦的车上，嘴里还叼着一块涂满果酱的吐司。他捏着面包边，越琢磨越不对劲，从室友口中可以推断出来所谓的蒋少脾气不怎么样，还能让他道个歉就不再计较吗？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宗弦就扔了一包纸巾在他怀里。“到了，下车。” “啊，哦。”归温这才回过神来，随意低头一看发现吐司果酱滴到了裤子上，连忙抽出纸巾擦干净才下车。 室友在微信上给他发送了会面地点，就在校内的一家咖啡厅，位置比较偏僻，一般要学长学姐引路才能找到。归温上课的教学楼离这里很近，室友特地通知他人已经到了，于是一下课就背着厚厚的教科书前往。 距离咖啡厅还有大约一半的路程，归温的去路就忽然被人拦住。 “严观白，对吗，”打扮潮流的陌生男人站在他面前，笑得不怀好意，“我看过你的照片。” 显然这人就是室友口中的蒋少。归温下意识后退，朝对方鞠躬道歉：“蒋少好，反悔是我不对，我真心向您说句对不起。” “不用害怕，”蒋少自作主张地捏住归温的手心，视线落在前往咖啡厅的方向，“先去喝一杯？” 归温立马要抽回自己的手，然而蒋少仗着力气大又用力攥了回去，甚至扯着他的手臂，企图将他强行带走。 “等等……”归温不得不使劲抵抗对方。 “等什么？”蒋少的目光几乎要刺穿他，“真的以为我只是来听你道歉的？” 知道这件事不能善了，归温索性拎起装着教科书的包向蒋少砸去。 大概是想不到归温会出这一招，蒋少被打懵了好一会，怒火才逐渐爬升上来，摸出手机发了什么，大抵是在联系帮忙办事的手下。 归温往反方向拔腿就跑，两边忽然窜出来好几个人，打扮看上去很寻常，像是故意要障人耳目，然而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将他拦住。 怎么还是团伙，有钱人都喜欢滥用人力吗。 归温几乎来不及思考，见到路口就直接拐进去，生怕下一秒就会被任何一位敌对者截获。 他刚跑一小段，就毫无预兆地撞上一个人影。 归温以为对方还是快了自己一步，深吸一口气正要故技重施将书包砸过去，对方就将掌心按在他的肩膀上：“严观白。” 宗弦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 归温对宗弦出现在这里感到难以置信，他很快反应过来，用力握在来人的手腕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宗弦哥，帮帮我……我现在只有你了。” 第5章 哥其实有一点喜欢我？ 在车上吃吐司的时候，宗弦就觉察到严观白的异样。要不是顾虑严观白会在外面多生事端，导致对宗家不利的结果，他并没有打算特地下车来看这一眼。 严观白的视线像是无形的触手一般用力缠绕住他，宗弦眉头紧了紧，抬眼望向对方身后追过来的几个人。 “去后面。”宗弦不耐烦地扯着归温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来人目标很明确，直冲向他身后。宗弦抬起胳膊用手肘一顶，其中一人就吃痛倒了下去。 归温在后面看直了眼，方才追他的手下简直就像一个个玩具小人，宗弦稍一动手指就能把他们弹开大老远。 还没等危机彻底解除，归温余光无意中捕捉到角落似乎有人影钻出来，故意放慢脚步朝宗弦靠近，手里握着一根铁管。 “宗弦哥——”归温几乎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他从小就不擅长打架，遇到这种场面仅能靠本能的反应。 他要不是喝了那杯冻柠蜜，脑筋不多转几个弯，根本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还要把宗弦牵扯进来。 铁管重重砸在归温的后背，宗弦听到动静才猛然回过身，将歹徒手里的铁管夺走扔到地上。 “我不是你惹得起的人，”宗弦紧紧攥住对方的衣领，眼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眼前人刺穿，“识相，就跟你的人一起滚。” 一行人慌慌张张从校园的偏僻角落逃离。 宗弦连忙蹲下身检查归温的状况，对方被铁管一击之后躺倒在地，他轻轻按了按对方的脊背。“能走吗？” “疼……”归温没忍住拧眉，半点动弹不了。 宗弦拿他没有办法，朝他伸出手。归温注意到宗弦掌心上的血迹，下意识抿了抿唇：“哥，你流血了。” 他又问：“严不严重？是不是铁管刮的？会不会破伤风？” 宗弦的神情难得柔和下来，看归温仿佛在看路边一只弱小的流浪动物。他索性将人横抱在自己怀里。 “这些话，应该我问你。” …… 归温被抱上车，没多久就迷迷糊糊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病床上。宗弦就坐在他床边，灰扑扑的西装外套被他脱下来放在一旁：“还痛？” “现在还好，”归温下意识去看宗弦手上的伤口，此时此刻已被纱布包扎好，“宗弦哥……” “我没事，皮外伤。”宗弦将病人的被子重新整理好，后者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他亲眼看着医生处理严观白背后的伤，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肿，除了大量淤血，还有骨裂的迹象，必须住院观察相当一段时间。 严观白还没有苏醒，宗弦鬼使神差一般用指腹轻轻一碰红肿处，但又很快收回指尖。 “知道自己做错了？” “知道，我不应该去见那个人，还要你帮我解决问题。” 宗弦字词间像是在说教，但语气听上去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太多怪罪的意思。“我跟你，算扯平了。” 归温知道宗弦是指他帮忙挨了一击。“宗弦哥原谅我了？” 第6章 “……”宗弦不自然地顿了顿，视线也从归温身上别开，“没生气，谈不上原谅。” 归温原本还想再说什么，病房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宗弦的父母匆匆忙忙到他床前，检查他的伤势。 母亲掀开他的病号服看他的脊背，一大片红肿再次裸露在空气中，宗弦特意避开目光。 “怎么这么严重？”母亲立马拧起眉头，父亲也担忧地凑上前，“是谁欺负你？” 归温连忙随口搪塞过去，嘴甜地安慰两位长辈好半天，对面才没有继续追究这个问题。 母亲的注意力蓦然落在宗弦身上，交待对方要看顾好弟弟。归温连忙扯了扯宗弦母亲的手腕：“阿姨，宗弦哥送我来医院的，他对我很好。” 长辈这才放下心来，碍于公司还有工作需要处理，父母暂时离开了病房。 归温应付完养父母后口干舌燥，没忍住用舌头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 宗弦原本还在病床前停留，似乎是见父母离开，人也很快退出了房门。 归温以为宗弦没打算回来，闭上眼睛小憩十来分钟，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床头多了一杯水。 他抬手摸了摸，还是温的。 …… 归温住了整整三周才正式出院。 养父母下班时间有空都会来照看他，宗弦则几乎没在他眼前出现过，但他睡醒时床头总是会有一杯温水，甚至连家养的小白猫也被送了过来。 归温出院的时候抱着白猫回别墅，养父母来接他，司机开车送他回去，全程见不到宗弦半个影子。 他特地唤醒系统查询厌恶值。 [宿主，目前任务目标厌恶值为50%。] 降了相当一截。归温大为不解，他还以为大涨特涨了，否则宗弦也不至于三周都不来看他一眼。 直到归温销假回校，宗弦才在他面前第一次出现。 “宗弦哥，我刚出院，”归温故意凑近，几乎贴上宗弦的身体，“你怎么也不问候我一句。” “嘴巴还会发病就是恢复得不错。”宗弦没分给他半个眼神。 归温又去够他的手，忽然发自真心地问：“你的手伤好完全了？” “嗯，好得很快。”学校大门出现在挡风玻璃外，宗弦难得瞥了挂名弟弟一眼，“下车。” 归温穿过校门回到宿舍，发现之前请自己喝冻柠蜜的室友正在慌慌张张地收拾行李。 他对室友没什么好印象，但状况总得弄明白：“你要搬走？” “严，严大哥，我错了，我真不知道蒋少他会那样，”室友连声音都在不停发抖，像是碰见恶鬼似的，“饶了我吧，我要知道，怎么也不敢推您进火坑啊。” 归温下意识怔了怔，他连手指头都没多动几下，人怎么就怕成这样。“所以你——” “大哥，我，我哪有脸继续待在这啊，蒋少倒了之后我也过得不怎么样，我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吧。” 室友停下手里的动作，连行李也不收拾，眼看就要跪下来扒拉面前人大腿。归温连忙制止住他的动作：“蒋少倒台是？” “就是，蒋氏企业被挖了黑料，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他这会连学校都不来。”室友抓过归温的手腕企图讨好，“大哥，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 归温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忙将室友的手甩开，自己在网页上百度有关蒋氏的新闻。 企业的黑料被逐条列出，相应的图片视频证据也被按顺序整理发布，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 源头消息才发布一晚上就能达到这样的热度，看上去倒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生意上的事归温不了解，这件事也就很快被他抛到脑后。 直到下午放学，归温将专业教室的画具收拾好，一路离开校门。宗弦的车已经停在马路对面，他下意识走过斑马线。 车窗没有完全关上，留下一道小小的缝隙，归温一凑近就能听见车内的话音。 司机恰好不在，宗弦正在车后座通电话。归温没好意思打断对方，就站在车门外等待通话结束。 “是我。”宗弦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回答，“蒋氏的事办得很好。” 归温像是被强行扯出了思绪，蒋氏的热搜似乎与宗弦有关联。 “严观白，”宗弦很显然地一顿，但很快又恢复自然，“怎么也算是宗家的人，蒋少爷打狗也不会看主人，我放着不管，传出去反而失礼。” 归温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果然有钱人爱面子。 “够了，不要提这个名字。” 宗弦话音刚落，归温就收到了系统的每日温馨提醒：[宿主，请注意刷任务目标厌恶值，您的厌恶值已多次降低。] 自从厌恶值连续降低三次之后，每次宗弦出现，系统都会冷不防地跳出提示。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见到宗弦已经挂断电话，他拉开车门：“宗弦哥。” 宗弦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室友吗？”归温试探性地问，“他忽然很怕我，现在要搬走了。” “是吗。”宗弦自顾自地处理自己手机里的消息。 “蒋氏的新闻我也看过了，蒋少最近都没来上学。”归温继续发言，视线悄悄打量宗弦的神情。 “我对姓蒋的事情不关心。” “宗弦哥，”归温刻意伸手遮住宗弦的手机屏幕，逼迫对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刚刚我听到你打电话了。” “那又怎么。”宗弦不得不暂时对上归温的视线。 归温索性将宗弦的手机夺走，出乎意料地，对方并没有反抗。 他将掌心按在宗弦的大腿上：“你是不是为了替我出头？” 宗弦嘴唇没有动。 “我能不能理解成，”归温的掌心得寸进尺地向更深处移动，“哥其实有一点喜欢我？” 宗弦轻笑出声，但很显然不是被逗笑的笑，缺乏应有的温度。 他捏起归温的下巴，对方不得不微微仰起脖颈： “想知道答案？” 第6章 我只给你看。 “宗弦哥，”归温放在宗弦腿上的手轻轻抚摸，越摸越感觉底下手感不太对劲，饶是他本人也没忍住尴尬得冒汗，然而还是不得不故作自然，“你会告诉我吗？” 宗弦将归温不安分的掌心抓握在自己手里，像是要把他手腕拧断一般，用力往惯用的方向折了折：“既然听得到我谈电话，就应该知道，我帮你是看在宗家的面子上。” “可是，哥下面都……”归温紧张得抿了抿嘴唇。 “你自己做的好事也有脸问我？”宗弦松开他的手，转而将嘴唇靠在归温耳边，“这么想我喜欢你，就自己拿出点本事来，我不吃你那套拙劣的下作招数。” 归温看着对方迅速从自己身边撤离，靠坐在另外一侧车窗边，中间隔着一道鸿沟。 系统一旦处于唤醒状态就会随时提醒厌恶值变动，归温没听见脑海里的任何动静。 他故意凑近对方问：“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宗弦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半点不遮掩地报了一家高级餐厅的名字。 归温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有关严观白的记忆，原主曾经混入宗弦的商业饭局，还当众对宗弦动手动脚，从此宗弦对严观白再也没有正眼。 他尝试在系统中取得提示信息：[宗弦具体在哪个包厢参加饭局？跟谁？] 系统详细显示了位置信息，时间在晚上七点，参加饭局的对象除了宗弦，就是蒋家众人。 提供的内容里甚至连有接触还是无接触上菜都介绍得一清二楚，包厢一般是固定的一到两名侍应生专门服务。 归温继续试探系统的功能，问能不能为他提供一身餐厅侍应生的服装。 系统：[好的宿主，很乐意为您效劳。] …… 归温回到别墅，打开自己房间里的衣柜，一套类似旗袍的新中式女装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宿主，您要求的侍应生服装已送达。] 归温在衣柜前静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请问是我想的那一套吗？] [是的宿主，该中式高级餐厅不论男女侍应生都如此打扮，这个世界的穿衣观念比较前卫。] “……”好吧，就当他比较守旧。 归温硬着头皮换上裙装，系统在他进入餐厅前替他开启无人在意buff，混入侍应生工作间也不会有人觉得反常，似乎他就是平日里负责工作的同事。 就连宗弦包厢的传菜工作也在系统帮助下，被经理交代给了归温，特地嘱咐里面是贵客，长点心。 归温双手端着前菜，沿着长廊找到宗弦所在的包厢。另一名侍应生就守在门附近，以便为里面的贵客及时提供服务。 门口的侍应生替归温打开门，宗弦恰好就在近门的位置，归温故意在他身边上菜，离开的时候还故作无意地蹭了蹭对方的手臂。 归温从门口退出来，刚好到尽头的公用洗手间，就觉察到有人抓着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推进男厕。 第7章 洗手间的门被猛然关上，归温回过头对上宗弦的视线。 “以前我不吃这套，现在也不会吃，”宗弦用手臂拦住归温的去路，“还是你以为能借机认识其他有钱人？” “不是的，我说过的，我只喜欢宗弦哥，我刚才都没摸其他人。”在系统buff下归温说得格外情真意切。 “是吗？”宗弦颇有兴致地打量他，“证明给我看。” 归温脑子里憋了好一阵，伸手摸进宗弦的西装里，用力地抱住对方，掌心在脊背上摩挲：“喜欢你，宗弦哥。” “没了？”宗弦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归温没忍住顿了顿，他将手松开，去解自己裙装领口的盘扣，很快就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我只给你看。” 宗弦摁住对方企图继续动作的手。真有意思，脸热得与发烧的时候别无二致，却还是要在自己面前展示。 他居然有咬在严观白锁骨，留下鲜红牙印的冲动。 发觉自己产生如此想法的宗弦立马变得烦躁，他将对方的盘扣重新扣好。“做该做的事，不要耍花样。” 归温目送宗弦离开洗手间，他摸不清对方是什么态度。 他前往后厨继续自己作为侍应生的工作，经理却拦住了他，表示贵客特意来通知换人，让归温今晚就先休息。 归温没忍住在原地怔了怔，怎么想都是宗弦的意思。 他立马心情大好地在系统查询，得出目前厌恶值为48%，比上次查询还降了2%。 归温就差没把表情拧成一块，忙活了大半晚上，他不甘心就这么毫无成效地回去，干脆就等在包厢附近，找机会再给宗弦添麻烦。 一门之隔，宗弦与蒋家人的谈判接近尾声，其他人陆续离开，徒留宗弦还坐在餐桌前，将大半瓶高度数的酒一饮而尽。 严观白在他脑海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侍应生的裙装很适合严观白，新中式的裙装更接近现代款式，长腿被过膝的白袜包裹，脚踝细得仿佛轻易就能折断。 对方没有戴那副日常的方框眼镜，宗弦不得不毫无阻隔地对上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搭配没有束起的及肩发，更是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 这不是宗弦以前记忆里的严观白。 他将剩下的另外半瓶酒也灌了下去，上头前摸出手机，让司机来接。 然而由于操作失误，响的是门外归温的手机。 归温下意识看了一眼，是微信收到新消息，宗弦让自己去接人。 他大大方方推开包厢的门，见到宗弦靠在餐桌边上发呆。 归温下意识凑过去叫了一声，*宗弦侧过脸来看他，除了动作慢半拍，归温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我们回去了？”归温朝他伸出手。 宗弦没有理会他，归温在边上又是等又是劝，半点办法都没有，最后强行把人拉出门口。 他在实验室经常搬动仪器，基本的体力还是有的，比如硬是把一位成年男性半扶半抱带下楼，然后塞进车里。 “你喝醉了？”归温担心宗弦会倒下去，在车后座一直抱着他。 “我是让司机来接我，”宗弦讲话语速比平时慢，“不是你。” “司机不就在开车吗？”归温简直差点要轻笑出声，此时此刻的宗弦明显少了攻击性，“你还好吧？” “我不想见到你，下车。”宗弦企图从归温怀里挣开，反而被后者更用力地摁住：“别不讲道理了，住在同一屋檐下，你早晚还是要见到我的。” 也许是思想上作罢，或是醉酒的人实在使不上力气，宗弦没有再动作，而是安静地靠在归温怀里，但始终不抬头看对方的脸。 ……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归温把满身酒气的宗弦送回房间。宗弦住在别墅二楼，旁人很少涉足这里。 归温还穿着侍应生的裙装，他刚把宗弦扶到床上，对方就抬手扯住他的衣摆。“把衣服换掉。” “……”归温彻底没话讲了，哪来这么事多的，喝成这样还要管他穿什么衣服。 他懒得跟宗弦纠缠，干脆就老老实实地换衣服。归温上班特地带了包，里面装着平时穿的衣服，打算一下班就换过来，结果方才出了状况，他倒没想起来这回事。 归温没多想，图方便就地开始脱衣服。他刚把左腿上的白色过膝袜褪下，就听到宗弦翻身下床的动静。 他下意识先披上薄外套，连忙去拦走出门口的宗弦。就这么昏昏沉沉的，万一走岔了摔坏脑子怎么办？ “宗弦哥？”归温从门口追出去，一着急脚就磕上了门框，惹得他没忍住痛呼一声。宗弦会不会摔坏脑子他不知道，他自己倒是先摔坏脚了。 宗弦似乎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略微一顿，没有回头，往前慢慢淡出归温的视野。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口气，回到宗弦的房间里揉了揉脚，重新将衣服穿戴整齐，将头发束起来。[系统，帮我看看宗弦到哪里去了。] …… 宗弦在客房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比他以往回公司的时间晚了整整两个小时。 他支起身体靠坐在床头，额头上的毛巾掉落下来，摸一摸已经凉了。严观白就坐在他的床边，趴在床侧似乎睡了过去，衣装是平常的打扮，头发也扎了起来。 床头放着空碗，宗弦拿起来闻了闻，是解酒汤。 身上很干爽，没有应有的黏腻感与酒气，似乎是有人清理过。 他没有叫醒严观白，而是看着他的后脑好一会儿。似乎是觉察到他的动静，对方才缓缓从床上醒来，伸了懒腰向他问好：“宗弦哥，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很好。”宗弦的语气放得很轻，像是害怕惊动眼前刚结束睡眠还不算太清醒的人，“没回去睡？” “太累了吧？不知不觉就睡了，不过感觉也不差。”归温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披上床头的薄外套正要离开，却被宗弦叫住了名字。 “严观白，回来。” 归温回过头，对上宗弦的视线。 “脚，让我看看。” 第7章 我总是忍不住想你。 父母离婚之后，归温跟着母亲离开了从出生开始就居住的房子，他从小是母亲带大的。母亲是公司销售，与科研毫无关系，因此知道归温报了与父亲一样的大学专业，还在大学研究所开展实验的时候，差点没把儿子赶出家门。 被闹得不高兴，母亲出门跟朋友吃饭，喝了点酒，回到家就醉醺醺的，归温拿她没办法，任劳任怨地照顾了人一晚上，还是查手机才知道敷毛巾等等注意事项，还顺带自己学着熬解酒汤。 趴在宗弦床边睡着前归温还在想，他真是好久没这么照顾过另外一个人了。 醒来差不多也该回学校，归温匆匆忙忙要走，宗弦偏偏在这时候叫住他。 倒也不是归温多爱学习，而是最近学院要布画展，分工已经布置下去，缺席会为其他人带来麻烦，这门课的考核分数估计也不会太好看。 尽管对宗弦的要求一头雾水，但归温还是随意抬起一边腿脚，踩在宗弦面前的床沿上。 宗弦轻轻握住归温的脚踝，惹得后者发痒下意识想要收回，却被对方更用力抓住：“别动。” 归温这才忍住没有动作，宗弦视线在他白皙的脚背上检查，确认没有任何痕迹：“另一边。” “哦……”归温乖巧地将另一边脚抬起来，宗弦的指腹在他脚背上轻轻按了按：“不疼？昨晚不是撞了？” 归温摇了摇头，他这才意识到昨晚被酒精影响的宗弦，知道自己出房门的时候磕了脚。“不严重，小磕小碰而已，一下子就没事了。” “嗯，”宗弦松开手，随手披上床头的外套，“下楼，送你回学校。” …… 归温简单换了身衣服，直接下楼坐进车子里。系统恰好处于唤醒状态，此时此刻非常友好地提醒他：[任务目标目前的厌恶值为38%，请宿主注意。] “……”他这厌恶值怎么越刷越低了？归温头痛欲裂，仿佛昨晚喝多的人是自己似的。 宗弦跟着入了后座，关上车门。 归温故意去摸宗弦的手背。“宗弦哥，昨晚是我带你回来的，没有奖励吗？” “奖励？”宗弦轻笑出声，“想得还挺多。” “谁让我总是忍不住想你。”归温凑在宗弦耳边，气息贴在对方耳廓。 宗弦没有往后退，也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看你有没有本事，等到这个奖励。” “我可不是一点小玩意就能打发的，”归温灵机一动，决定在宗弦心里塑造一个虚荣心拜金男形象，“包厢那里蒋夫人戴的钻石很大很漂亮。” 宗弦没有回话，而是按着归温的肩膀把人往后推开。“到了。” 归温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很成功。 车子没有开往宿舍的方向，而是在艺术学院的展厅前停下。 第8章 “你们要布展？”宗弦忽然问。 “对，每位学生都要选自己满意的画作来展出。”归温解释，顺带把展出时间也提了一嘴。 宗弦没再回话，归温下车后就让司机迅速将车驶离校园。 …… 归温这段时间都住在宿舍，课后时间都留在学校里准备画展。 展出的作品都是系统通过大数据计算出来的主题，作画自然也依赖系统，没什么情感表达可言，冷冰冰的。 画展当日归温提前抵达会场，将自己装裱好的画作摆放整齐，最后在旁边放上自己的姓名牌。 展位先到先得，归温登记得晚，就分到了角落的位置。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好的位置应该留给真正自我创作、抒发真实情感的学生。 确认一切无误，归温从自己的小角落里钻出来，远远就从人海里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倒不如说很难注意不到。在一群穿着轻松的学生与来客当中，宗弦身穿深棕色西装格外显眼，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同样正装出席的朋友。 归温的记忆里有这个人。严观白与宗弦念同一所高中，因此在校园里见过这张脸。 陈苏洛，宗弦高中就结识的朋友，现在生意上有合作关系。 “看那儿，”还没等归温靠近，陈苏洛先拍了拍宗弦手臂，“跟蒋家谈得不怎么样吧？看来你那小老弟给你惹了大麻烦。” 归温不自在地搓了搓手指。 宗弦倒没什么反应，他的视线偏开穿进人海里，并没有看陈苏洛指的方向，而是直直望向不远处的归温。 “……”归温蓦然间与宗弦对上视线，下意识走向对方，“宗弦哥。” 陈苏洛瞥了归温一眼，很快先行退场。 他这一走，归温就不自觉地想起陈苏洛刚才的发言，没忍住往陈苏洛指过的方向望去。 果然有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总是压低自己头顶的鸭舌帽。 还没等他看清楚对方的脸，宗弦就踏步挡在归温面前。“不用在意。” “宗弦哥，你知道……” “我知道，”宗弦看着归温的脸，沉默半晌才再次出声，“我没有怪你。” 系统提示音响起，归温应该可耻地吐出下作的言辞，或是令人反感的举动，但宗弦那句没有怪你落下来，归温忽然什么都不会了，仅仅是站在那里。 “不用多想，做你该做的事，”宗弦按在归温的肩膀上，轻推一下示意他转过身体，“你的画在哪里？” 归温没想到宗弦会对自己的作品感兴趣，话题一岔开，忽然又有了恶心宗弦的动力：“宗弦哥，你是特意为了我来画展的吗？” “猜猜看。”宗弦没有看对方。 归温在前面引路。“你不说，我会当你喜欢我的。” “如果你这么想会觉得舒服，随便你。”宗弦显然认为归温的发言很可笑。 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这算是什么态度。 墙角沉默地展出着两张装裱好的风景画，归温还在方才特地擦拭了外框，算是对观者的尊重。 “画的是哪里？”宗弦的视线落在画作上。 归温将系统提前交待过的名堂报上，规矩得像报告给老师的标准答案。宗弦似乎还想继续深究，话语滚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算了，”宗弦像是听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的，语气里微不可察地透露着失落，“伸手。” 归温不太理解，但还是随意地将掌心递到宗弦面前。 宗弦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平放在归温的手心。 归温没有马上收下：“这是什么？” “不是你要的吗，奖励。” 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归温不好在这时候拒绝宗弦，手指捏住丝绒盒子收进自己的口袋。“谢谢宗弦哥。” 宗弦没什么反应，他在归温的画作面前停留片刻，走了。 归温倒没多在意，宗弦要是留下来特意等他活动结束一起回去，那才是稀罕事。 他没忍住好奇宗弦给的盒子里是什么，想来自己横竖不过是关系不怎么样的挂名弟弟，大概没兴趣送太好的礼物。 包装很精致，归温猜测是奢品店里随便包的款。 他在后台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盒子，里面的东西被取出来。 一条闪闪发光的钻石项链，虽然不至于像鸽子蛋这么大，但归温看得出来这颗钻石的个头绝对不算小。 说是吓了一跳也不夸张，他在车上胡诌的钻石，这位厌恶值还有38%的任务目标居然真的送给了他。 [纠正一下宿主，现在厌恶值是35%。] [至少还算是讨厌我吧？怎么会送我钻石，还是说有什么机关吗。] 系统沉默片刻：[宿主，其实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有厌恶值不代表其他情感数值不会增长。] 末了o0o号还不忘温馨提示：[项链没有机关，很纯粹的礼物。宿主，请您认真考虑接下来如何顺利完成任务。] 归温：[……]他也很想知道，明明跟原作学了八成八了，效果怎么这么差？ 还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后台忽然有同学敲了敲他的门，说外面有人找他。 “来了。”归温连忙将项链收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 以为早就已经离场的陈苏洛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满面笑容地朝他打招呼：“你认得我吧，宗弦的朋友。” “陈哥。” “我叫你观白怎么样？”陈苏洛在自己手机上操作几下，“宗弦给我发了消息，他今晚在北山上等你。” 北山是市里的最高峰，在距离学校十几公里的郊外，说不上太远，但也不近。 “有说是什么事吗？”归温没忍住迟疑片刻，方才宗弦离开前，半个字没提晚上的安排。 “没有说，你去了就知道了。”陈苏洛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放心吧，结束了我开车送你过去。” 归温总觉得事有蹊跷，宗弦要约他没必要绕这么一大弯。 他本想画展结束后直接离开，然而陈苏洛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在会场出口堵住他：“观白，走了。” “等……” “别等了，再等可来不及了，”陈苏洛硬是把归温塞进了车后座里，“放心，你陈哥开车很稳当。” “……”归温很难有什么安全感。 第8章 他彻底不正常了。 归温坐在副驾驶，眼看着车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逐渐变成荒无人烟荒山草树，心脏就像被半吊了起来似的。 他试图用手机联络宗弦，结果不知道什么原因，网络无法连接，打电话也没信号，归温推测车上可能存在干扰装置。 “陈哥，宗弦哥到了吗？”就算收了钻石，归温也很难相信宗弦会在荒山野岭等他，这么问不过是试探陈苏洛。 “哦，当然，”陈苏洛笑答，“宗弦刚还问你什么时候到。” 归温彻底失语了，他从画展结束之后就跟着陈苏洛，对方根本就没碰过手机。 “陈哥，”归温故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有点想方便一下。” “这样啊，反正也没什么人，给你找个草丛？应该不是开大吧？” “……”归温简直汗如雨下，“可，可以吧，那就草丛。” 陈苏洛开车的速度放慢，最后还真的在一片茂盛的树丛前停了下来。“这还行吧？” “行……”归温连忙打开车门下车，走进树丛里老远才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本打算向靠得过的人求助，结果陈苏洛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夺过他的手机：“观白弟弟，尿尿别玩手机，一会尿歪了怎么办？” 归温简直要晕倒了，都树丛了，尿歪又怎么了。“有信息，我就看一眼。” “好了啊，这个我替你保管，你快尿吧。”陈苏洛将归温的手机揣进口袋里，后者心想不妙。 归温往后看了好几眼，见陈苏洛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好尴尬地拉开裤链子放水。 生理问题解决完毕，一切又回到方才的状况，甚至比之前更糟——归温手上少了手机，他向陈苏洛要回来，对方就故意找理由推脱。 归温尝试连接系统也屡次唤醒失败，看来开外挂也得有信号。 始终找不到破局的方法，天暗下来之后，归温就这么被送到北山。 陈苏洛让归温下车，归温半点不想动，但还是被前者半推半拉地带下了车。 “宗弦已经在了，去吧。”陈苏洛指着山的另一头。 归温简直受不了了：“陈哥，你说实话吧。” “什么啊，陈哥还能骗你，”陈苏洛推了推归温，“得了，就这样，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眼看陈苏洛要重新回到车上，归温连忙追上去，结果对方动作比豹子还快，关门开车跑路一气呵成。 归温揉了揉太阳穴，把他扔在这里到底图什么。 第9章 后来在山脚见到宗弦，他才明白，陈苏洛听闻归温惹上蒋家的事，看不过去才替宗弦教训归温。 陈苏洛自认为替朋友解了气，摸出自己的手机联系宗弦，还特地发之前拍的一张北山照片炫耀战绩：[我把你那挂名弟弟扔去北山喂蚊子，他早该吃点苦头了，比我还能惹是生非。] 宗弦回复得很快：[？] 陈苏洛还拍了严观白的手机照片发过去：[他手机还在我这，等他被蚊子咬狠了我去接他，放心，出不了大事情。] 宗弦直接播了语音通话过来，陈苏洛骄傲地接通：“也不用激动得特地打电话来感谢我吧。” “手机，”宗弦的语气如坠冰窟，“还回去。” “我现在在被我爸教育，真走不开啊，”陈苏洛想不明白地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听上去心情这么不好？” “以后少做这种无聊事。”宗弦挂断了通话。 陈苏洛看着暗下去的屏幕感到莫名其妙，他哪里惹到这少爷了？ …… 实际上少爷也不理解陈苏洛怎么就惹怒他了。 陈苏洛是多年老友，做这件事也不是出自坏心，大概他语气不应该这么重。 但偏偏宗弦满脑子都是要找到严观白。 他立马开车前往北山的方向，忽然想，也许从买那一条钻石项链开始，他就彻底不正常了。 宗弦用交规所允许的最快时速抵达北山山脚，打开车门下车，视线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一棵老树底下，有人蜷缩的身影。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走到人影身后，披了上去。 归温觉察到动静，立马回过头：“宗弦哥？” 话音的主人严重怀疑自己在荒郊野岭至少待了半个小时，耳边蚊虫声嗡嗡不绝，胳膊上脸上都起了好几个蚊子包。 宗弦朝他伸手：“能站起来？” 归温连忙握过宗弦的手起身，对方的手很温热，自己在外面吹风半天，早就冰冰凉凉的了。 他觉察到宗弦握着他的手用力了一点。 归温从树底下彻底站直身体，宗弦将他另外一只冰凉的手也一起包住。 “去车上。”宗弦领着他到副驾门前，看着归温上车，自己才上驾驶座。 凉风几乎被隔绝在外，归温的掌心还留着宗弦的余温。 脸上的蚊子包刚起没多久，归温痒得脸都快皱成一团，忍不住抬手就要抓挠。 宗弦伸手制止住他的动作：“会留疤，忍着。” “真的很痒……”归温还不死心地挣扎一下。 “不要动。”宗弦从手边拿起一瓶小喷液，直接往归温红肿的皮肤上喷。 冰冰凉凉的，方才的不适的确弱了不少。 喷液被喷到脸上，归温怀疑有这么几滴溅到了眼睛里，没忍住眯了眯眸子。“好像弄到眼睛了。” 宗弦放下喷瓶：“脸，过来。” 归温没多想，下意识凑过去。宗弦强行用手撑开他的眼皮，泪水被刺激得掉出来，眼眶红红的。 宗弦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一下：“顺着眼泪流出来就好了。” 唇间的吐息贴在脸上，归温这才发现他与宗弦离得很近。 宗弦在看他的眼睛。 “宗弦哥？”归温以为对方在走神。 “……”宗弦似乎是刚意识到自己方才在做什么似的，连忙往后退，“你的手机，我让人去陈苏洛那里取了，很快会送到别墅那边。” “我知道了。”归温认真起来，“谢谢你来找我。” “母亲问了你一晚上，我没办法而已。”宗弦刻意避开归温的视线。 “还有，谢谢……你的钻石。”归温不自在地捏了捏掌心。 “是你照顾我在先，钻石是谢礼，等价交换。” 这算什么等价交换？就算是在外面请个保姆来专门照料，也不可能抵得上这么一条钻石项链的钱。 宗弦发动车辆，从北山郊外一路驶回市区。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归温忽然问。 宗弦没有回答，归温也没有追问。 直到车子抵达别墅，宗弦先从车上下来，从助理手里拿过什么，最后放在归温掌心：“手机。” 归温客套地道谢，跟在宗弦身后进了别墅。 宗弦的母亲就坐在大厅沙发上，此时此刻她盛装打扮，脚上的高跟鞋还没脱下：“你们也刚到？我刚刚去朋友的宴会，才结束。” 归温很明显地一怔，宗弦在车上的时候，说养母念叨了他一晚上，看来不像是真的。 “有事。”宗弦没有过多解释。 “什么事这么晚？”母亲这才发现归温身上的异样，面上一个大大的蚊子包，“观白怎么被咬成这样？难不难受？” “我没事的，阿姨，宗弦哥给我喷药了。” 母亲多嘱咐了几句，这才没在今晚的事情上深究。 大厅剩下归温与宗弦两个人，后者没多在意他，自顾自地摁电梯上楼。 …… 宗弦一如往常与归温同车，后者能很明显地觉察到，宗弦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变多了。 “我身上是有什么吗？”归温没忍住问。 “想多了，”宗弦目光移到窗外，“我看什么，是我的自由。” 归温懒得搭理他，到校门口直接下车。 熬过早上两节大课，归温收到群里通知，画展的撤展工作还没正式完成，每位学生要去会场将自己的展出作品取回。 下午归温放学恰好顺路去取画，刚踏入会场就发现自己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也在。 “严观白，”同学指着角落里的画作，语气里满是惊恐，“你的画破了——” 归温连忙赶到自己的作品面前，相框被砸碎，里面的画也被划破，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他下意识想到画展当天，被陈苏洛指出的鬼鬼祟祟的人影。 归温用力抿了抿嘴唇，将画作碎片从相框里取出来，随手塞进刚刚吃煎饼果子剩下的塑料袋里。 画是不能要了，但这不是重点，归温知道蒋家的事还没有完，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他与蒋少之间的纠纷这么简单了。 他拿着塑料袋，一路到校门也没碰上个垃圾桶，基本素质让他揣上废品就坐进宗弦等在校门口的车里。 “画？”塑料袋是透明的，宗弦很容易就能看清楚里面装的碎纸。 “对，展出的其中一张，被人撕了。” 宗弦没有再问什么，幕后黑手是谁，连归温都心知肚明，宗弦不可能想不到。 “我让司机下次开进去接你，具体地点每次提前报给我。”宗弦用不容反抗的语气。 归温知道对方是好意，没有拒绝。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归温下车直奔自己房间，总觉得手上似乎少了什么。 想来想去，才意识到自己把画作碎片落在宗弦车上了。 归温并不在意，以为宗弦会像清理垃圾一样将纸片扔出去。 直到他收到一幅修补好的画作。 第9章 让我做你的先生。 归温认出来确实就是自己那幅被撕破的画，修补的痕迹很重，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士完成的，随便一位小学生都能像这样用胶带把碎片贴好。 难点就在于，碎片实在太碎，拼凑起来需要花不少时间。 归温越看越觉得心里发痒，像是被谁的手指轻轻撩拨过似的。 他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宗弦的会话窗口，想着这回怎么也得硬着头皮说些难听的话。[画怎么也没办法修补回去了，不值钱的垃圾，不用给我送回来的。] 过了一会儿宗弦回复：[……] [不需要吗，那我把它买下来，就值钱了。] 归温心脏又好像被挠了一下。 宗弦又补了一句：[不要误会，不过画作我难得修补好，如果劳动成果再被你扔掉，会可惜而已。] 归温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发现是热的。[算了，送你了，我放楼下了。] 系统也没有提醒厌恶值变动，宗弦怎么忽然对他脾气就这么好？ 归温干脆放大招，宗弦与他同车回公司，他直接拉扯着对方的衣摆抱怨学校的伙食，附近的外卖也不好吃。 宗弦手上在翻动文件，但也没忽略他：“我让人中午送大厨做好的食物过去，想吃什么可以提前联系。” 归温不死心，又抱怨自己的画具不好用，用得太久了都磨损了。 “买新的。”宗弦摸出自己的手机直接向他转账一笔。 “是不是我说什么都会答应？”归温自认为释放出必杀技，“让我做你的先生，宗家的财产我也有份。” 宗弦这次没有任何反应，也不回话。 “玩不起了？”归温暧昧地摸对方的手背。 “严观白，我看在父母份上才管你这些琐碎事，”宗弦语气里没什么情绪，但被触碰的手却没有收回，“不要得寸进尺。” 第10章 “不是你要我拿出点本事，让你喜欢我吗？不得寸进尺怎么行。”归温往上摸进宗弦的西装袖口里。 “你还差点。”宗弦任由归温乱摸，另一只手还故作镇定地翻看文件，“到了，下车。” 归温从车上下来，见宗弦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反而安心不少。 看来自己不需要多心。 …… 归温回到寝室，就听见室友在聊八卦，同年级的某位蒋少爷据说准备退学，办理出国去了。 走了也好，虽然学校这么大但也说不好会遇上，这样一来就免去后患了。归温一边整理教学资料一边想。 他没把这件事放心上，然而社交平台偏偏要把相关信息推送到他眼前。 小道消息称，蒋氏在国内声名狼藉，准备尝试到国外发展。 归温点了不感兴趣。 他收起手机，带上资料前往专业课教室，结束之后一如既往到校门口对面上宗弦的车。 “这段时间我不在。”宗弦翻动手里的文件。归温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最近宗弦总在车上工作，似乎很多事务要打理，平时倒不见得如此忙碌。 “你要去哪里？”归温自然而然地问。 “出国一趟，半个月之后回来”宗弦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处理生意上的问题。” 归温继续发动自己的下三滥技能：“宗弦哥，不带我一起去吗？” “不是有课？”宗弦轻笑出声，似乎是认为归温的提议很可笑。 “我向学校请假，”归温几乎要整个人贴在宗弦身上，“没有课你就能带上我了。” 宗弦瞥了他一眼：“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带一个挂件去谈生意，你留在这里上学。” “那就不当挂件，当你未婚夫就能去了。”归温装模作样地弯嘴笑。 “我说什么你都能回嘴，”宗弦拿他没办法似的，“什么都不用聊了，我不会带你去，无论如何都不。” “那怎么办，我半个月见不到你。”归温又离宗弦近了一点。 宗弦态度冷冰冰的。“与我无关。” “宗弦哥。”归温撒娇似的去握宗弦的手，然而这一次无论如何，对方都没有理会他。 本以为这件事没有后文，归温却意外收到了宗弦的微信留言。 宗弦没有具体交待自己出国的时间，归温也不关心，直到他下楼发现后座里没有宗弦才反应过来。 他还没到学校，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摸出来一看发现是微信红点。 无一例外是宗弦的消息，首先是一串数字。[我在国外的手机号，忙的时候不看微信，没有急事不要打。] [顺利会提前一周回国。]附带了自己的定位信息，仅仅具体到城市。 [不要跟过来，我马上让人把你绑回去。]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宗弦没有义务向他这个不亲近的挂名弟弟报告行程。 厌恶值还停留在35%，归温干脆不想了，宗弦不在的时间自己给自己放假。 系统却偏偏这时候跑出来煞风景：[很遗憾，宿主，现在不是放假的时候。] 归温：[什么？] o0o号十分认真地向他汇报：[任务目标运输一批重要货物，从海上出发，目标也在这艘货船上。] [宿主已解锁新任务：拯救目标，**世界。] 归温颇不理解其中的含义，直到系统进一步解释。 [任务目标的货船被人做了手脚，在倒计时结束前找到任务目标并将他带离货船，否则任务目标死亡，宿主无法刷满厌恶值，将以最低评价结束本世界所有任务。] 归温心脏像是被猛然一击。 系统在他脑海里发出定位，上面清楚显示货船目前的位置，以及三个小时的倒计时。 正好今日唯一一节排课是大水课，归温干脆旷掉，立马让司机调转车头。 光是从归温目前的所在地前往海域附近，就消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系统里的定位还在不断移动，归温在岸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直到o0o号提示停泊的快艇可以随意使用，他才立马跳了上去。 归温不懂得驾驶快艇，系统自动开启buff，往宗弦的定位方向飞速驶去。 他一开始差点呼吸不上来，有了系统的全方位协助才勉强冷静。 开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归温才勉强在海上见到货船的身影。他立马摸出手机拨打宗弦的号码，对面很快接听：“说。” “货船有问题，你快从船上离开，”归温的声音不由得紧绷，“相信我。” “怎么回事？”宗弦显然不太理解目前的状况。 归温也无法解释有关系统的提示：“不要管这么多了，我的快艇就在你的货船附近，你快到我的船上来。” 宗弦在另一头沉默好半晌。 “相信我，不要犹豫了，没时间了，求你相信我……”归温的语气近乎哀求。 “好，”宗弦终于给出肯定的回答，“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 归温在快艇上站起身，勉强看到货船上宗弦的身影：“你回头，回头就看见我了。” 宗弦在船上快速往他的方向靠近，丝毫不犹豫就抛下绳索，归温也立马往船身靠近。 “小心。”宗弦下落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归温伸手拉住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这艘货船只有我一个人。” 归温立马要操纵快艇驶离这片海域，还没等他重新发动，系统的声音蓦然再次从脑海中响起：[宿主，请立马离开快艇。] [什么？]归温脸色骤变，除了被做了手脚的货船，四周都是漫无边际的海域，他与宗弦还能去哪里？ “严观白。” 没等归温找到出路，宗弦忽然抓握住他的手腕。 “会游泳吗？” 归温瞬间意会宗弦的意思，点头。 他没来得及想为什么宗弦也知道快艇不安全，就跟着对方一起跳进海里，被引领者朝某一个方向游去。 不知道游了多久，海面上忽然激起一阵浪花，动静大得几乎把归温吓了一跳。 货船，以及那艘快艇，居然先后爆炸了。 宗弦大半截身体泡在海水里，见归温发愣摸了摸他的肩膀：“不要回头。” 很长一段时间后，海面上才有人开船过来接应，没有半句话交流就把宗弦连同归*温拉上了船。 很显然，宗弦已经提前有所安排。 船没有送他们回码头，而是停在偏僻的海岛附近。宗弦从船上搜出来一个物资包，他将里面一套干净的衣物递给归温，还附带一条干毛巾：“换上。” 归温看着宗弦扒拉包里的物品，知道里面只有一套衣物：“那你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晚点会有人送物资。”宗弦将自己湿透的上半身衣服脱下来，归温一眼就能看到对方健美得恰到好处的身材。 归温别开视线，连忙换好衣物，宗弦的衣服在他身上稍大。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为什么知道船有问题，为什么不掉头回去，但他最先出口的是：“你难不难受？这样会生病的。” “不会。”宗弦似乎想触碰他，但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湿漉漉，还是收回了手。 归温自作主张地用自己用过的干毛巾往归温身上擦：“对不起，是我用过的，但擦干净了还是会好一点。” 他刚握住宗弦的掌心擦拭，对方就反抓住了他的手。 “你应该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来找我。” 第10章 跟一个堪比亲生弟弟的人接吻。 归温无法解释有关系统的任何部分，硬着头皮胡诌自己收到小道消息。 宗弦看上去对他的回答并不信服，但也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所以自己一个人就敢来？” “我没想这么多……”归温尴尬抿了抿嘴唇，“而且也不是一个人，还有你。” 宗弦的手掌被擦干，随后轻轻放在归温的头发顶。“等我离开之后，这艘船会送你回去。” “你要去哪里？”归温下意识问。 “不是告诉过你吗，出国，”宗弦整理着归温湿漉漉的披散的头发，“掉头回去，对方知道我还活着，还会再下手，在此之前我需要瞒着所有人到国外，端掉对方的老巢。”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所以你知道怎么做了？”宗弦弯了一下嘴角，“半个字都不要透露出去，哪怕是我的父母。” 归温看着宗弦的眼睛，认真点头。 “直升机会来接我，送我到私人机场，我会乘坐自己的飞机离开，其他人没有办法查到我的航班信息。” 宗弦没再碰归温的头发，转而靠在归温耳边开口：“我也会乘坐私人飞机回国，所有这些事，除了我你最清楚。” “我现在跟你在一艘船上，我会听话保密的。”归温无奈，毕竟自己要是一个不慎把任务目标害没命，他可就没有任何方法逆转了。 第11章 宗弦显然对归温的反应很满意。 清晨的海风拂面吹来，归温不由得有些发冷，没忍住打了喷嚏。 “进去，不要在甲板上。”宗弦在前面引路，带着归温到船的内部空间。 显然没有人特地布置过，基本的家具像是被随便摆放在空间里，床和餐桌居然在一个房间。 归温瞥了一眼还赤裸着上半身的宗弦，总担心对方像自己方才一样受凉：“你脱了衣服去床上吧。” 宗弦意外很听归温的话，将湿透的下装也脱了下来，坐到床上，被子盖住下半身。 归温特地回避，背对着宗弦，后者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发笑：“怎么？” “没什么，”归温故作自然，但还是没有回过头去，“我去看看别的地方。” 理由是临时想的，但归温还真的在船舱里四处闲逛起来，回到甲板的时候，发现船头居然多了好几个箱子。 他下意识拆开，发现里面是物资补给，不少干净的换洗衣物，还有新鲜的蔬菜水果。 归温回到船舱想叫宗弦，却发现对方紧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就没有出声打扰。 也差不多到午饭时间，归温挑了几样食材，简单熬了小半锅粥。 父母离后，归温跟着母亲一起生活。母亲下班比归温放学还晚，他总是懂事地做好饭菜，等母亲回来一起吃。 母亲饮食清淡，因此熬粥归温很拿手。 他盛了两碗放在餐桌，还挑选出了一套干净衣物放在宗弦床头。 “没有生病吧？”归温自说自话地伸手去摸宗弦的额头，指尖刚刚触碰，他就被床上的人抓住掌心。 “啊——”归温被宗弦扯了扯手臂，在这样的外力作用下，他被迫跌在宗弦的怀里，人就坐在对方腿上，“你没事——” 归温的话还没有完全出口，宗弦就按着他的后颈，吻住了他的嘴唇。他几乎整个人贴在对方还未穿衣物的身体上，被迫仰着头承受宗弦仿佛疾风骤雨般的亲吻。 没等归温伸手推拒，宗弦先如梦初醒一般，松开禁锢住对方的手。 他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宗弦梦见自己沉入海底的最深处，他忘记了要如何挣扎，四周静谧得难以忍受。 直到冰冷的海面忽然如一面镜般被严观白的身影打破，宗弦以为的最糟糕透顶的人，却偏偏在这时候向他伸出援手。 他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遵循自己的本能，牵过对方的手，甚至从严观白口中攫取呼吸。 直到一切毫无预兆地被撕破，露出现实的一角。 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严观白与宗家甚至连收养关系都没有，但父母早已视严观白如己出。 跟一个堪比亲生弟弟的人接吻，宗弦确定自己已经疯了。 “我要走了。”宗弦用力将归温从自己身上推开，“刚才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他自顾自地换上床头的干净衣物。归温大概是被亲懵了，坐在床上盯着宗弦的背影发呆。 “看什么？”宗弦回过头注意到归温的视线。 “没有，我没看。”归温尴尬地与宗弦错开视线，“你刚刚是……做梦吗？” “嗯。”宗弦的视线刻意避开归温，转移到归温做好的杂菜粥上。他将其中一碗推到自己面前，尝了两口，味道很不错。“你做的？” “对……”归温还没从刚才的情态中走出来，傻愣愣地回答。 宗弦没听说过严观白会下厨，但也没有多虑，毕竟他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这个挂名弟弟。“半个月后见。”他站起身。 一段时间过后，归温听见直升机靠近的声音。 …… 所有事情显然与蒋氏有关，一方面是先前两方结下的梁子，另一方面网络上流传蒋氏打算到国外发展的小道消息，叠加在一起就不像是单纯的巧合。 因此归温一进入社交平台，就被蒋氏相关的新闻吸引眼球。 企业内部打算架构重整，至于蒋氏最后到底去向如何，归温不需要关心，总归是走下坡路。 与此同时另一条商业新闻霸屏首页，宗氏集团与国外某知名大型企业展开合作。 宗弦这一程除了在货船上波折之外，其他看上去都顺风顺水。 归温没有再在手机上接收到任何来自宗弦的消息，对话停留在宗弦出发前的那一句“跟过来就让人把归温绑回去”上。即使等到宗弦下机，从国外千里迢迢赶回别墅，半个月没有见面，再次坐在同一张圆桌前，也没有多给他半个眼神。 父母显然早已听说宗弦在国外做出来的成绩，不仅重创了蒋氏，还替家族企业进一步开拓海外市场，与国外举足轻重的企业取得合作。归温对行商不了解，但见两位长辈神色怡然，也心知宗弦这一趟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自知插不上话，归温低头扒拉自己碗里的烤全腿。刚咬下来一大口肉，他的名字就忽然出现在了空气里，惹得他猛然抬头望向宗弦。 “别墅离观白的学校太远了，我想在学校附近替他重新置办住所。”宗弦出声的时候甚至没有瞥一眼归温，仿佛这件事不需要征得归温同意似的。 “你说的也有道理，观白住得近点也方便，”母亲的视线落在还在嚼鸡腿肉的归温身上，“但是观白现在就搬出去一个人住，会不会不太习惯？” “观白要不要住在学校宿舍？”父亲忽然插话。 “宿舍哪有在外面住舒服，又不是没有那个条件。”母亲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归温连忙将肉咽下肚子：“我都可以的，阿姨。” 本人不表示异议，归温从别墅暂时搬出去的事就此敲定。从头到尾几乎都是宗弦在替他打点一切，学校附近合适的高级公寓都被发到归温的微信里，主人公在其中挑选了一所单人公寓，面积不算大，他不喜欢一个人住太大的地方。 家具家电基本上都是现成，不怎么需要另外装修，确定好之后没多久，归温就正式住了进去。 他在别墅居住的房间里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其他显眼物件佣人都已经替他打包好，最后都抬放到车上，一路运送到归温的新住处，顺便带上父亲养的白猫。 宗弦让助理帮忙处理剩下的事务，至于宗弦本人，归温则从来没有见过面。 自从独自一人住进公寓，宗弦不需要顺路与他同车回家，归温也仅在节假日有空的时候回家吃一顿饭。宗弦时常处理工作，甚至不会与他同时出现在别墅的饭桌上，巧合得像是特意避开。 归温原本以为宗弦是看不惯自己才提议自己搬出去，他坚持不懈地在系统检查了好几次厌恶值，始终没有上涨，停留在35%。 [不要灰心，宿主，见不到任务目标，也要想办法恶心任务目标刷厌恶值，加油。]o0o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颇不合时宜地响起。 正在上专业课的归温：[……] 铃声响起，课程中途休息，不少同学离开画架前，到外面走廊走动走动活动筋骨。归温懒得挪位置，正低头刷手机，忽然注意到外面走廊的讨论声。 “哪来的帅哥？”归温旁边的同学出声，“在楼下等半天了，是谁的男朋友吗？” “不就是个男的，有什么稀奇的，路上不全都是。” “那不一样，路上歪瓜裂枣多，这么正的少见啊。” 归温没忍住好奇心，站起身到教室外走廊，才发现好几个同学趴在专业教室外面的走廊栏杆围观，遂跟着过去凑热闹。 归温低头就见宗弦站在教学楼底下，不像往常工作日一样穿着严肃的西装，而是普通的卫衣与牛仔裤，看上去很好地融入了大学生群体里。 宗弦外貌条件算得上优越，穿西装或卫衣都能给人不同的深刻印象。 像是心电感应一般，宗弦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对上归温的视线。 第11章 今晚，我需要你。 就在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宗弦立马收回目光，压低自己头顶上带着的黑色鸭舌帽，迅速往教学楼相反的方向离开。 尽管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但归温直觉认为自己很有必要下楼追上对方。 就好像如果不见这一面，他就再也不会见到宗弦。 电梯迟迟不到楼层，归温索性顺着楼梯跑下来，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停在宗弦面前：“宗弦哥……好……好久不见。” “嗯，”宗弦视线停留在归温面上好一阵，但最后又逼迫自己挪开，“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他气还没顺，这话还是边喘边说的。 宗弦冷笑出声。“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是你吧，忽然来我教学楼底下。”见宗弦似乎转身要走，归温伸手扯住对方的衣角。 宗弦没回这句话，而是将一包纸手帕塞进归温手里。“自己擦干净。” 归温知道自己一路跑过来除了不少汗，但现在还不是有闲暇擦汗的时候。发现自己没办法从宗弦口中套出来什么有用的话，干脆就不忘初心地张嘴恶心对方一把：“该不会是想见我吧？” 第12章 宗弦像是额角跳了跳，更刻意地躲开对方目光。“自以为是。” “我会这么想也不奇怪吧，宗弦哥在船上还亲了我。” 宗弦抬手用力抓住归温的衣领：“我说过了，是做梦。” “那你梦到的是什么？”归温朝宗弦靠近半步，“以前喜欢过的人，还是我？” “回去。”宗弦的语气顿时冰冷下来，松开抓住归温的手指。 归温说不动他，不得不回到教室继续完成自己画到一半的作品，在此之前还特意用宗弦塞给他的纸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热汗。旁边的同学凑过来八卦，问他与楼下的男人是什么关系。 “是我哥哥，”归温镇定自若地回答，“他……顺路过来看看我。” 同学也未作多想，仅仅感慨他们兄弟感情好。 最后一笔落下，归温收拾好画具，将手上的颜料洗干净，才背着包离开教室。刚刚踏出门口，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显然是收到消息。 他摸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多月没联系过自己的宗弦：[车停好了，校门口对面等你。] [有事。] …… 宗弦的车确实如信息所言停在老地方。归温打开后座车门，就见宗弦一身黑色西装坐在另一侧，外表显然特意打理过，似乎是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有什么事？”归温望向坐在车后座的人，下意识问。 “先上车。”司机发动车辆，在路口拐弯进入另一条街道。归温一开始没注意，视线漫不经心地落向窗外，直到见到平日里基本没见过的街景，他才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在宗弦身上，对方居然开着导航，显然是要前往陌生地点。“不是回别墅？” “今晚，我需要你。” 宗弦最后将车停在一家高档商场附近，归温跟着他下车，走进商场内部的品牌服装店。“选一套喜欢的西装。” “是这么正式的场合吗？”归温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慈善拍卖，你是我的男伴。”宗弦没有分给归温半点视线，“与其带其他名门公子小姐出席，倒不如带你这个挂名弟弟，免得别人闲言碎语。” 宗弦示意归温到货架上挑选。后者对于自己被当工具人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但第一次出席这种上流社会的晚宴不得不略显紧张，还是趁宗弦没在意的时候，悄悄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归温认认真真地观察店里的每一件西装，标价都是现实里的他负担不起的，尽管清楚宗弦家财万贯，但还是没来由地不太下得了手。除此之外，归温比较不出西装之间的优劣，因此迟迟做不出决定。 似乎是看出归温的纠结，宗弦走到归温身边，从货架上取下来一套黑色西装。“试试？” 归温接过宗弦手里的西装，进入试衣间。等他换好衣服站到试衣镜前，宗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适合你。” “就这套吧，挺不错的。”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黑色西装很常见，但归温总觉得自己这身西装与宗弦身上的不是一般的相似。 宗弦到柜台付款，归温直接穿着刚买的西装离开店内，重新回到车后座。按照来时一样，宗弦坐在最里侧，归温靠在另一侧车窗，两个人之间隔着一个座位。 归温每靠近一寸，宗弦就要往车窗边上多挪一寸距离，避他跟辟邪似的。 “……”归温懒得自讨无趣，干脆自顾自玩手机了。 车上导航重新启动，最后抵达进行慈善拍卖的场地。司机停好车后，归温跟在宗弦身后进入会场，刚到门口，脑内的系统音忽然响起：[宿主已触发新任务：结识主角，牵线姻缘。] 原书的主角受就在这场拍卖会登场。 主角受身负巨债，无法偿还，最后不得不被放债人送到这场豪门拍卖里，成为拍品之一。 原文中，宗家名声不小，作为贵客中的贵客，宗弦的西装被会场中正在纠缠的其中一方泼了红酒，工作人员立马请宗弦进入后台，为他提供全新的西装应急。正是这时候，宗弦在后台无意中见过主角受，并迅速对人一见钟情，最后在慈善晚会将主角受拍了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实际上主角受的真实身份是豪门真少爷，后来被家人寻回，恢复身份后与宗弦成婚，成为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有情节都按照原作中描述的发生。晚宴上某位商界人士牵着女伴入场，结果被正在交往的名模碰了个正着，因此就发生了格外戏剧性的一幕——名模一怒之下拿起桌面上的一杯红酒，往商界人士的方向泼去，结果后者闪身一躲，边上无意中经过的宗弦就遭了殃。 他身边非常精准地逃过一劫的归温忍住没有笑。 工作人员反应非常迅速，控制住了场面，还特地邀请宗弦前往后台，更换上临时应急的西装。 “跟过来。”宗弦回过头眼神示意归温。 “我？”归温指了指自己干净无瑕的西装，“我也要来吗？” “别趁我不在的时候惹是生非，认识不该认识的人。”宗弦用近乎警告的语气开口，担心对方下一句要拿养母来压他，归温唯有老老实实跟了过去。 工作人员领着宗弦抵达后台，归温被迫走在身旁陪同。 系统贴心地标注了主角受所在的房间位置，归温视线里能看见某道门前亮着红点。 他亲眼看着工作人员按照原作行动，由于一时疏忽，他推开任务目标所在的房间门。 敞开的门板后面是一位坐在床边的青年，双手被绑了起来，脖子上戴着一条挂着鸟笼吊坠的项链。 觉察到有人，青年目光下意识对上门口的人。“你们是……” 工作人员连忙关上房门，一脸抱歉地向宗弦鞠躬：“抱歉，应该是对面的房间，是我一时疏忽弄错了。” 宗弦不太在意这次的失误，归温下意识观察对方的神情，不像是对主角受提起兴趣的模样。但后者也没有深想，毕竟宗弦大部分时候喜怒都不形于色，他找不到什么端倪也算正常。 宗弦很快换好备用的衣物，从房间里走出来。工作人员重新将二人引回会场，慈善拍卖晚会在此刻正式开场，宗弦带着归温在指定的位置上落座。归温这一处视野很好，能完整看清楚整个拍卖展台。 归温的注意力不得不被展台上的拍品吸引，不过抬上来的珠宝首饰，古董字画之类，归温都看不出来名堂，也就简单地欣赏外表。 宗弦始终没动桌子上的叫价牌，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直到展台上出现一个做工精致的银制鸟笼，归温一眼就认出来，这与他方才在后台所见，主角受脖子上项链的鸟笼吊坠别无二致。 他的目光立马转到宗弦身上，对方仍然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叫价牌冷冰冰地被放置在桌面。归温忍无可忍，压低声量问宗弦：“没兴趣吗？” “没有。”宗弦回答得很言简意赅。 归温眼睁睁看着周围的名流富商们举牌叫价，没来由地越来越坐不住。他没忍住替宗弦抓过桌上的叫价牌，举了起来。 几乎在他动作的一瞬间，宗弦按住他企图继续举牌的手：“这不是一般的拍品。” “我知道，他对我很重要，我必须拍下来。”归温尝试挣脱宗弦的桎梏。 却不想宗弦抓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说话几乎用的都是重音：“很重要？” “是，我用我自己的钱，你不要拦着我了。”归温开始点开自己手机里的各个银行app，检查自己所有卡的余额加起来够不够完成这场拍卖。 宗弦制止住归温查钱款的动作，顺带夺过他手里的叫价牌。 第12章 要永远戴在身上。 宗弦举起叫价牌，张口就是比前一位超出一大截的高价。 归温看着宗弦的侧脸微微出神，对方上一秒还表示没有兴趣，下一秒就举牌叫出高价，果然有钱人的心思很难捉摸透。 愿意再出高价的人不算太多，最后三锤定音，宗弦将所谓的鸟笼拍了下来。归温跟着宗弦抵达后台，主持人还特地与买主对过暗号——归温提前向系统确认过，才让工作人员领着二人去见拍品。 主角受在归温面前被解开束缚，清瘦的男孩缩在床边瑟瑟发抖，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作为买主，宗弦似乎对男孩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好像拍下来就只是为了在自己的账户上划走一笔钱。 归温见宗弦要走，下意识拦住了他。“你去哪里？” “你不需要知道。”宗弦拍开归温的手臂，径直沿着走廊离开。 房间里仅剩下归温与少年面面相觑。他问了少年的名字，最后自作主张地将宗弦的联系方式留给对方。 归温让少年自行离开，自己按照记忆里的路线返回。 他很明显觉察到宗弦离开前的怒火，但至于对方为什么忽然来了脾气，大抵是以为归温是与他争夺主角受的竞争对手？ 第13章 归温不打算解释太多，宗弦对他不满反而正中下怀。 离开会场，归温原本要打车，却发现宗弦的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上车。”宗弦让司机将车开到归温面前。 “不是走了吗？” 宗弦似乎强压着什么情绪。“再问我马上走。” 归温不介意坐一趟顺风车，打开车后座门直接进去。 “只有你？”宗弦瞥了他一眼。 “我让他自己先回去了。”归温知道对方指的是主角受。 宗弦没有再出声，车里静默了好半晌。 直到归温快下车的时候，宗弦才蓦然开口问：“你认识他？” 归温颇为认真地思考片刻这个问题，原作里的严观白在主角攻受互生情愫后，才与主角受有交集。 “算吧。”毕竟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陆与藤。 “什么时候？” “没多久。”归温没怎么过大脑，随口糊弄过去。 车子猛然停了下来，正好在归温住的公寓楼下。宗弦连瞥都不瞥归温一眼，仅扔出一句冷冰冰的赶人的话： “下车，马上。” …… 归温大部分时间不在别墅，自然也不会清楚陆与藤与宗弦有没有私下联系或见面。 以为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两位主角，却没想到陆与藤会在大学里与自己碰上。 起因是归温上专业课，油画专业的所有班级集中在同一个阶梯教室里。 长头发的男生算是显眼，以免引起老师注意，归温特地提早来占了角落的位置。 快上课的时候，旁边正好空出一个位置，忽然有人在旁边问他：“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归温下意识望过去，这才发现对方是陆与藤。 原作没有过多介绍主角受的学历背景，归温也是在这一瞬间才知道陆与藤与自己修读的是同一个专业。“你坐吧。你也是这里的学生？我之前没见过你。” “我休学了一年去打工还债，最近才复学。”陆与藤说话略微显得战战兢兢。 为了让陆与藤卸下防备，归温关心了几句对方的学习近况，能不能跟上课程之类。陆与藤表示自己课后抽时间补上了不少，不需要担心。 任课讲师提前两分钟结束了这节课，学生们立马往门口散去，归温也不例外。他刚赶到食堂，就发现群聊里有人邀请他参加同学聚会，据说是系里新来的教授请客，在大学附近的酒吧预订了卡座。 免费的酒水零食很难让人拒绝，归温晚上也没有其他安排，简单换了身衣服就到了酒吧。恰好沙发角落还有位置，归温就坐了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一边把弄手机一边吃桌面上的食物。 他刚吃完一小包薯条，旁边就忽然有人坐了下来。 “严……同学，又是我，”陆与藤不好意思地向他打招呼，“打扰了。” “没什么打扰的，公共场合谁都能坐。”归温见陆与藤显得紧张，随手抓起桌面上的一把花生米塞到对方手里，“不要钱的多吃一点，不然白来了。” 陆与藤小声地道谢，仓鼠似的一口一口吃掌心里的花生米。 名目上是教授请客，但教授本人并不到场，仅仅负责替同学们报销账单。座上的年轻人们一个比一个不客气，要么点了大半桌食物，要么点了最贵的调酒，完全没有要把教授的钱当作钱的意思。 中途忽然有人表示光是吃吃喝喝没意思，问卡座的其他人要不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归温原本没什么兴趣，但被坐在另一边的女生硬是扯了进去，没办法只好陪玩一两轮。 “没关系吧？”陆与藤凑近归温小声问。 “他们应该有分寸，”归温对着陆与藤笑了一下，“玩游戏而已，没什么的。” 与其说是安慰陆与藤，倒不如说归温在安慰自己。他从以前开始参加类似的同学聚会，每次都有人提议玩各种奇怪的社交游戏，已经把他多多少少弄出心理阴影了。 不知道谁带来一副扑克牌，自作主张地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张，包括刚刚表示不参加的陆与藤。归温回过头，无奈地与陆与藤相视一笑。 一副扑克牌中鬼牌最大，数字三最小，规则是牌面最大的人，可以指定牌面最小的人回答真心话或是完成大冒险。 归温翻开自己的牌，数字五。 他看了一圈场上的牌，陆与藤是数字六，其他人的牌面都比他要大。 “别看了观白，”有人没忍住笑出声，“就是你了。” 归温生无可恋地放下自己手上的牌等候判决，牌面最大的人是坐在他对面的男生。“要不你跟旁边那个女生一起吃块饼干怎样，哈哈。” 不怎么样，归温暗自在心里叹气。 女生立马反对，表示自己分明没抽到最小的牌，莫名其妙跟着一起大冒险很不合理。 “也对，那就跟牌面第二小的吃一块？”很快又有人提议。 归温又看了一眼场上的手牌，除了他，最小的牌就在陆与藤手里。 “我没关系的。”陆与藤从桌面上拿起一块圆圆的麦芽糖饼干，“我准备好了，严同学。” “叫我观白就好了。”归温苦笑，他让陆与藤先将饼干咬在嘴里，随后自己凑上前去咬下来一小口。 其他人吵吵闹闹地起哄，见归温手里的饼干啃完还有一大块，没忍住笑出声，说男的果然没兴趣占男的便宜。 陆与藤尴尬地向归温道歉，后者显然不太理解：“你没做错什么啊。” “可是他们都笑你。”陆与藤看着归温，认真地眨了眨眼睛。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抬手拍了拍陆与藤的肩膀示意对方安心。“大家都是开玩笑的，我都不在意。” 陆与藤愣愣地点头。 二人都对社交游戏无甚兴趣，归温拿起饮料零食打算换到旁边的吧台，结果刚站起身没走几步，就被身后的人抓住手腕。 归温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回过脸，宗弦穿着黑色夹克，就站在自己身后。 “宗弦哥？”归温一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我来。”宗弦的视线很有压迫感，重重地停在归温身上。 归温没敢反对，将食物塞到陆与藤手里，跟在宗弦身后离开。 宗弦始终没有松开归温的手，反而越来越用力。“他是你同学？” 归温知道宗弦指的是陆与藤。“他刚休学回来。” 宗弦硬是拉着他走到酒吧门外，最后强行把人塞进车后座。归温没忍住挣扎：“我没有要走……” “我现在，要你回去。”宗弦用不可反抗的语气道，同时按住归温的手臂，继续把人往里面推。 “与藤还在等我，”归温要从座位上离开，“我先跟他交代一句。” “看来你们很熟。”宗弦显然不打算让归温得逞，“也对，都吃同一块饼干了。” 归温动作下意识顿了顿：“你从刚才开始就在了？” “我一直在，”宗弦笑得不怀好意，鼻尖几乎要与归温的相触，“从你在卡座坐下开始。” 归温没来由地深呼吸一口气，恰好他从宗弦身旁的缝隙里见到陆与藤抱着零食，在酒吧门口四处找寻的身影。 “你等等，”归温没忍住推了推宗弦，“与藤来找我了，我去说一声……” “我去说。”宗弦用力地甩上车门离开，归温试了试开门，果然被锁住。 他隔着车窗，看着陆与藤跟着宗弦进了隔壁的阴暗巷陌。 现在的年轻人真急躁。 宗弦没有让归温等太久，他打开后座车门，逼近归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 打开，里面是宗弦在画展送给归温的项链。“想起来了吗？” 归温在公寓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是自己忘了带走。“我记得，宗弦哥送我的。” “记得为什么不带走？”宗弦将项链取出来，强行戴在归温的脖颈上。 “看来要永远戴在身上，才不会忘记，对吗？” 第13章 你是嫉妒吗？ “宗弦哥？”归温显然觉察到宗弦身上格外异样的气场，他认真地观察宗弦的眼睛，企图从里面找出端倪，但最终无功而返，“你的意思是……” 宗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强行将那条钻石项链戴在归温的脖颈上。“不要让我发现你把它摘下来。” 归温对宗弦的举动不甚理解，也许这是对方羞辱情敌的一种方式？ 他没有动脖颈上的项链，也没有轻易答应宗弦的要求。 “说话。”宗弦捏着归温的下颌，逼迫对方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我，”归温不得不先将眼前人应付过去，“我知道了。” 宗弦这才勉强松开手，让司机发动车辆。一路上的街景很熟悉，归温辨认得出来，这是他回家的方向。 轿车最后停在公寓楼下，归温自然而然地下来，按理说车子应该很快开走，但身后的宗弦却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第14章 “不请我上去坐坐？”车门没有关上，宗弦就在后座，看着已经有些走远的归温的眼睛。 归温下意识愣了一下，几步凑近到轿车旁边向里面的人开口：“那你来吧，宗弦哥。” 似乎是不需要归温带路，宗弦与对*方并肩前行，到电梯门前时，归温摁下密码。 “宗弦哥，”片刻时间，归温走出电梯，停在公寓门前，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到了，你随便坐。” 宗弦在沙发坐下，归温用一次性纸杯接了一杯温水放在对方面前。 公寓里原本附带的家具基本都还能用，归温没怎么动过屋内的布局，除了多出来的日用品与私人物件，内部空间与一开始没有太大差别。 白猫在客厅里晃悠，见到宗弦来的时候停住动作看了好几眼，像是认出对方似的，凑到宗弦跟前咪咪叫了两声。 宗弦将猫抱紧自己怀里摸了摸，视线扫了一眼屋内。“住得习惯吗？” “习惯的，哥选的房子很好。” “是吗，”宗弦放下猫，从沙发上站起身，凑近到归温面前，“有多好？” 归温被问得一头雾水：“就是，住得很舒服，我很喜欢这里。” 宗弦轻笑，抬手摸了摸归温的发顶：“既然这么舒服，留我下来住一晚？” 司机就在楼下，宗弦要回别墅轻而易举，归温实在想不明白对方在这里过夜的理由。 大抵是天太黑，开车不大安全。归温自己归结原因说服了自己。 他没好意思拒绝宗弦的请求，知道对方刚结束加班还没来得及洗澡，甚至还替宗弦放好了浴缸的水，还问这位来客想要什么香味的入浴剂。 “你平时用什么？”宗弦毫不避讳地在归温面前脱衣服，西装外套被挂在一边，衬衫也褪了下来，上半身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归温下意识偏过脸不看对方，指了指橙色的瓶子。 宗弦将橙色瓶子的入浴剂加进浴缸，将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脱下，他把自己泡进水中。 归温逃难似的离开浴室，将屋子从上到下翻了个遍，才找到一套码数偏大的新衣服，推开浴室门的一条缝递进去。 见对方如此拘谨，宗弦在里面大大方方地拉开门，还是入浴时**的模样，就连下半身也没有丝毫遮挡，以至于归温要特地在心里强调不要低头。 均匀的肌肉散发出男性的荷尔蒙，身材线条完美得几乎挑不出一丝错处。 归温低着头将衣服递过去：“你试试合不合身。” 宗弦没有接过他手里的衣物，而是拉扯过对方的手腕，逼迫归温靠近自己。 归温的脸几乎撞在宗弦的胸肌上，皮肤上还滚动着未擦干的水珠。 “抬头，看我。”宗弦几近命令的语气。 “宗弦哥？” “抬头，”宗弦的语气比方才更重地重复，“要是不愿意看我，你也不要想着看别人。” 归温抬起视线，漂亮的桃花眼隔着眼镜片与他对视。 “不对。” 宗弦不怀好意地向上弯了弯嘴角。 “不论如何，都不准看别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归温知道宗弦一直在意陆与藤的事。“是他主动接近我的，你是嫉妒吗？” 宗弦抓握着归温的手瞬间用力。“我是恶心你。” 毫无预兆地，归温又很快被他冷漠甩开。“勾三搭四。” 归温没忍住愣了愣。为了刷厌恶值，他之前如此卖力勾引宗弦，又因为一场拍卖会阴差阳错与宗弦成为情敌，确实也担得上这么个形容词。 宗弦不喜欢他不专情，归温选择将设定贯穿到底。 “宗弦哥，”归温硬着头皮去摸对方的腹肌，“没有别人，我对你才是真心的。” 宗弦冷笑出声，将归温往边上推开，自顾自地裹上浴巾离开浴室。 …… 归温不太清楚宗弦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对方刻意避开他，浴室以外没有再交谈过半句。 他知道有人送衣服过来，宗弦大概整理好外表就下楼了。 这一夜归温难得听到系统提示音，任务对象的厌恶值上升到40%。 他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看来自己的人设塑造得很成功。 早晨收拾好背包，归温准备前往学校上今日的第一节课。还没走到专业教室，中途就碰见陆与藤在收拾掉到地面的颜料。 他不由得停下脚步。陆与藤面前还站着两位身材高大的男学生，看上去凶神恶煞。 “什么怎么办？我这鞋你赔得起吗？”男学生听上去满是怒意，“没钱就把你那些破烂卖了，实在不行，你把自己也卖了。” “不可以的。”陆与藤紧紧抱住手里的画具。 男学生们只觉得可笑，伸手去夺陆与藤的东西。归温实在看不下去，猛地挡在两方中间：“你们在干什么？” “笑死人了，”男学生显然不怎么把归温放在眼里，“来了根竹竿要给人出头。” “……”这是大学生吗，比小学生还没礼貌。 归温放大音量，强行撑起气场：“怎么了？” “怎么了？你自己看看，他那颜料盘的颜料撒我鞋子上了，算怎么回事？”男学生语气不善。 “我说了可以赔钱，他们说鞋要三千多。”陆与藤在归温耳边小声道。 归温认真地观察男同学脚上的运动鞋，分明是仿牌，还非要陆与藤赔正牌价格。“你得出示鞋的发票，或者购买记录才可以，这不是小数目，不能说给就给。” “我说了多少就是多少，你给不给？”男学生撸起袖子，眼看就要暴力追款，归温立马将装着教科书的背包甩过去。 对方被书本砸懵片刻，归温抓着陆与藤的手腕立马飞奔出去，直到后面人彻底没影了才终于停下来大口喘气。 归温摸了摸背包里的教科书，果然还是老招数好用。 “没事吧？”陆与藤好不容易顺好气，凑过来问归温。 “没事，”归温连忙摆了摆手，“走吧，去上课。” 刚走几步，归温就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他猛然回过头，但却发现周围除了自己与陆与藤谁也不在。 “怎么了？”陆与藤显然觉察到他的异样。 “没什么，别管了。”归温拍了拍陆与藤的肩膀。 …… 原本的任课老师请了长假，来上专业课的老师是新来的教授，正是之前请客酒吧的那一位。 讲师自我介绍，姓于。 归温第一次见到这位于教授，戴着一副眼镜，长相很温和也算标致，说话的语调很容易让人沉浸，给人的课堂印象算是不错。 课间的时候有人在小声讨论，有人私底下碰见过教授，无意中捡到别人的物品也会先擦干净再还给对方，举止礼貌又细心。 专业课结束，归温对于教授的印象很不错，整体而言算是一位亲切的讲师。 由于校园网信号不稳定，系统中断过一段时间，导致归温还未完成课后作业，不得不留下来继续作画。 于教授注意到他，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走下讲台，查看归温的画作。 在系统协助下，技法方面归温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于教授更关心归温为什么创作这幅作品。 归温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于教授耐心地向他讲解起有关创作灵感与情感表达的内容。 实际上归温对艺术兴致缺缺，偶尔上课听进去这么几句，但于教授的讲解方式却让他几乎都听得清楚明白。 归温完成作品上的最后一笔准备离开，于教授对他微笑点头，最后问他：“坐在最后面的，是等你的朋友吗？” 他下意识回过头，发现宗弦正穿着普通的休闲装，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空位上。 归温随意将于教授应付过去，最后穿过一排排画架，停在宗弦面前：“宗弦哥，你怎么来了？” 此时此刻教室仅剩下归温与宗弦二人，后者毫不客气地抬手，猛然扯开归温短袖衬衫脖颈附近的两粒纽扣，露出胸前一小片皮肤。 “项链，”宗弦显得低气压，“在哪里？” “我没戴，”无论如何归温都无法凭空变出一条项链，唯有实话实说，“太贵重了，会丢的。” 宗弦显然不听他的辩解。 “我是不是说，不要让我发现你将它摘下来？” 第14章 要听哥哥的话。 “我记得的，但是……” 宗弦显然不打算听归温任何一句辩解，他紧紧抓握住归温的掌心，视线紧紧锁在对方脖颈前的一小片皮肤上。“记得就要听哥哥的话。” 归温的动作猛然一顿，宗弦看不惯严观白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挂名弟弟，甚至一开始连归温称呼他为宗弦哥都觉得反感，此时此刻却破天荒地承认所谓哥哥的身份，并且是在他的面前。“哥……哥？” “平时不就是一口一个宗弦哥吗，”宗弦的手指轻轻按在归温的喉结上，惹得后者没忍住神色一变，“听我的话，送你回去取项链。” 第15章 归温不敢有什么异议，跟在宗弦身后离开专业教室，下楼。 宗弦的轿车就停在不远处的地下停车场，归温刚到附近，远远就看见陆与藤抱着教科书，等在自己挂名哥哥的轿车附近。 归温以为宗弦约了陆与藤，但宗弦却没给陆与藤几个正眼，甚至在与陆与藤隔着几步的距离停下，用余光迅速地扫了一眼这位雕塑般站在车边的大学生：“你先回去。” 陆与藤点了点头，匆匆忙忙从轿车旁边跑开。 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这样的态度怎么能与主角受进一步发展。“你不送他回去吗？” “我说了送你，”宗弦打开轿车后座车门，“上车。” …… 归温坐在车后座，沉默地在自己手机上操作着。他原本想旁敲侧击地关心陆与藤，譬如企图讹他钱的几个学生还有没有再碰上，又譬如对方与宗弦发展到了什么程度，结果刚点开会话窗口，手机就被宗弦夺了过去。 “还给我。”归温下意识要重新抢回来。 宗弦显然在方才就看清归温手机上备注的陆与藤，冷冰冰地将屏幕按熄，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该还你的时候，我自然会还你。” “哥哥。”归温试探性地，讨好地叫他。 宗弦的动作显然顿了顿，但仍是没有要把手机还回去的意思，而是捏住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望向自己。“你现在不跟他说话会死？” “也不是。”宗弦的语气攻击性很强，归温暂时打消了拿回手机的念头。 车辆沿着道路不断向前，归温百无聊赖地将目光放在窗外的街景上。四周越来越荒凉，显然不是回公寓或者别墅的方向。“宗弦哥，你要带我去哪里？” 宗弦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 归温全程将注意力放在车外，企图从中观察出什么端倪，直到他见到不远处在落日下波光粼粼的海面，咸腥的海风透过车窗扑面而来。他条件反射地以为宗弦不过来带他看海，欣赏落日景色，却不想司机就在中途下车，宗弦坐上驾驶位。 他一脚踩向油门，归温在后座几乎坐不住，连忙抬手抓握车窗顶上的握杆。“宗弦哥？” 宗弦无视他的声音。海边没有护栏，归温几乎以为车子要冲出地界跌入海面，对方却在即将入海之前堪堪停住轿车。 但凡有半分误差，他与宗弦都要一同坠海，生死难料。 归温的心脏几乎跳了出来，他不得不用力深呼吸几口，迫使自己放松下来。“为什么……” “严观白，出国那天我就应该跟你一起死在海里。”宗弦的手捏紧方向盘。 “不要说这种话，”归温以为宗弦想不开，连忙从后座伸手，抓住对方的衣角，“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我没有办法，”宗弦将归温的手扯开，“我对你一点办法都没有。” “宗弦哥，有什么事不可以直接说吗？” 归温沉思片刻，从车后座下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离宗弦又更近了一点。“哥哥，告诉我吧。” 宗弦没有动。 “严观白，你说你不能离开陆与藤，我就踩油门开进海里。”宗弦刻意不看归温的眼睛。 归温不由得陷入短暂的沉默。他没有想系统的警告，也没有想起所谓的任务，他的眼睛里仅有宗弦的倒影。“如果我想宗弦哥活着，应该做什么？” “你是希望自己活着，还是希望我活着？” “至少现在是你，宗弦哥。”归温言辞恳切，抓握住对方的手腕。宗弦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他甚至产生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愤恨都仅仅是多余情感的幻觉。 宗弦停滞好半晌，最后还是将归温的手扯开。“离陆与藤远一点。” “……”归温不自觉地沉寂下来，“我会在合适的时间离开他的。”甚至是离开这个世界。 宗弦没有出声，皮鞋在油门上悬停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倒车。 原来他还是舍不得严观白死。 想到这里，他在心底冷笑一声。 …… 从海边回来之后，宗弦送归温回到公寓楼下。 实际上从公司到归温所居住的公寓并不太顺路，但宗弦还是忽然在某一日的早上来接他上学，在这之前没有发消息也没有打电话，还是归温下楼才见到宗弦的车，时间非常巧合。 “项链。”宗弦扫了一眼归温的脖颈。 自从海边回来，归温开始随身携带宗弦送给他的钻石项链，此时此刻他正好戴在脖颈上，不过是被高领衬衫很恰好地遮盖住。 他取出吊坠展示在宗弦面前，后者才发动车辆。 司机没有来，宗弦亲自开的车。 归温没来由地显得心事重重，但要问他到底在烦恼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回到宿舍就连室友也看得出来他情绪不太高涨，特地问候了几句。 他自己没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收拾好背包前往专业教室。归温恰好在电梯口碰上陆与藤，对方却像是特意躲着自己似的，就连自己开口搭话，对方也非要隔着一个人远远地应答他。 归温忍无可忍，距离上课时间还算早，他趁着楼道人少追了上去，硬是抓住陆与藤的手腕。“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的，”陆与藤畏畏缩缩地回答，“观白，你想多了，我就是急着去教室。” 归温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但陆与藤不愿意开口，他也没有办法撬开对方的嘴。 这节课是于教授主讲，归温被课程内容吸引，不自觉地减少了刷手机的时间。 课程结束后归温正打算背上包离开，于教授却在门口恰好拦住了他。 归温下意识回过头：“老师，是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上次的课后作业，”于教授亲切地笑弯了眼睛，“我想跟你聊一聊。” 归温对系统buff下创作出来的作品不太感兴趣也不关心，但老师找上门来总不好拂了面子，就跟着于教授走了一趟。 于教授带他去的是艺术学院的展厅，在这里展出的作品都是往届优秀学生创作出来，主题鲜明，技法纯熟，很有生命力。 “我特地花时间研究过你的作品，”于教授侧过脸，将视线放在归温身上，“你的资质不比他们差，但在立意与表达方面还可以更好。” 归温理解于教授的意思，系统创造出来的作品总归是缺少人情味。 于教授向他介绍了展厅里的一部分画作，包括主题，灵感来源等等，讲述得很生动详细。 “谢谢老师，我学到很多。”归温认认真真地点头致谢。 “不用客气，我应该做的，”于教授抬手轻轻拍了拍归温的肩膀，“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先回去吧，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归温背上背包离开，径直跨出展厅门口，没有回头。 于教授举起手机，拍下一张归温的背影照片。 还没等他将手机重新收好，身后蓦然有人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下一步动作。 “在做什么？” 刚走出门外的归温听见宗弦的声音，猛然回过头。 宗弦显然看到于教授的手机屏幕，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为什么拍我弟弟的照片。” “作为创作素材而已，”于教授并不慌张，问心无愧似的，很自然地回答宗弦，“这位先生，我想你多虑了。” 宗弦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归温连忙几步赶到宗弦身边。“这是给我们专业上课的于教授，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吗。”宗弦的神情并没有缓和下来，但还是故作表面平和地松开于教授的手。 归温不愿见到场面继续僵持下去，连忙拉过宗弦的手，与于教授道别，离开展厅。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走到校道上，归温就没忍住问。 宗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仿佛在刻意回避。“我会来学校接送你。” “公寓离学校很近的，”归温眨了眨眼睛，他难以理解宗弦这么做的用意，“这样太费车子了。” “走路回去，”归温还没有松开拉住对方的手，宗弦也没有急着挣脱，“我陪你。” “会不会耽误……” “你不需要考虑，” 宗弦伸手轻轻勾了勾归温脖颈上的钻石项链，仿佛拉扯过宠物狗的项圈。似乎才刚醒觉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随即又很快松手。 “能不能，听话一点。” 第15章 成了任人摆布的娃娃。 项链被宗弦这么轻扯，归温的脖颈一瞬间被勒得略微发疼。后者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不再反对宗弦的意思。“我知道了。” 走出校门的时候，归温下意识看了马路对面一眼，轿车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停在那里。 宗弦陪着他沿着马路向前走。归温与身旁人一路无言，他刻意将注意力转移到两边的街景上，以此来缓解没来由的尴尬。 第16章 夏季正是雷雨多发的时节，归温无意中注意到头顶上的天空，乌云悄无声息地密布，天色昏暗得见不到半丝阳光。他伸手往后摸了摸自己背包，才发现刚才拖着宗弦离开展厅实在太匆忙，雨伞落在展厅了。 他唯有侧过脸问宗弦：“你带了伞吗？” “在车上。”宗弦答得淡然，仿佛没发现马上要下雨似的。 “……”归温简直要拿对面没办法，“那怎么办啊。” “过来。” 归温一头雾水地凑近到宗弦身边，后者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撑开到归温头顶。雨恰好在这时候重重地跌落，西装外套不一会就被打湿，边缘不断地滴水，同样被雨水入侵的还有宗弦的半边肩膀。 他下意识拉了拉宗弦的手腕，想让对方也尽可能地躲进外套底下，但空间有限，始终无法彻底容纳两个人。 “宗弦哥，你这样会生病的。”归温不由得将注意力放在宗弦湿得透顶的半边衣服上。 宗弦很平静地回答，好像在淋雨的人不是他自己。“不会。” 公寓就在学校附近，不过十来分钟路程。宗弦将归温送到电梯门口，还在滴水的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连衬衫也被一起沾湿了。 他在原地停了半分，转身要走。 几乎是出于本能——甚至归温自己也无法解释这到底是何种本能，但他就是握住了宗弦的手。“不要走。” 宗弦的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不是小孩子了，要我陪着上楼吗。” “哥哥。”见宗弦似乎不太好劝服，归温索性从身后搂住宗弦的腰，“外面雨还很大，在我这里等雨停了再走吧。” 宗弦没有动，良久他才掰开归温的手，踏进后者刚刚摁了密码的电梯。 刚进公寓，归温就接过宗弦的西装外套。白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见到主人回来也没有动，仅仅对着两人的方向猫叫两声。 宗弦的衬衫已经湿了一大半，归温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宗弦哥，去洗个澡吧，我这里有你之前换下来的衣服，我洗干净了。” “是吗。”将自己从头到脚的一身衣物留在公寓，宗弦没来由地认为这样的行为很暧昧。永远不亲近的人不需要在自己的屋子里留下这样的痕迹，要么人来见衣服，要么衣服去见人。 会有其他人的衣物也留在这里吗。宗弦蓦地产生这种想法，不自觉地偏开视线。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归温从自己房间里翻出宗弦上一次过夜留下的一身衣服，上衣，裤子，甚至内裤，都被洗干净，熨平。 他将干净衣物挂在浴室的架上，像之前一样替宗弦提前在浴缸里放好热水，加入对方用过的入浴剂。 宗弦同样在他面前，毫不遮掩地脱下湿漉漉的衣物。 重复是很微妙的状态，同样的人、同样的事物才得以重复，他与宗弦除了偶然的几句称呼以外兄弟不像兄弟，朋友谈不上，更不是恋人，却会在家这种私密性的地方重复同样的日常。 归温打开浴室门正要离开，宗弦却在这时候叫住他。“不是你让我留下吗，自己倒是要先走。” “我去外面而已。”归温一本正经地解释，但宗弦显然不打算听，掌心从水下伸到空气中。 “过来。” 归温在浴缸边停下。 宗弦泡在浴缸里，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归温也不过是低着头，他没敢抬眼看宗弦。 归温忽然觉得自己像逃出牢笼的小宠物，宗弦将他从笼外抓回自己的掌心，本以为要重新将他关进囚牢，却发现主人仅仅是长久地与手中的它对视。 想要放走，还是永远攥紧在手心，没有人知道答案。 “宗弦哥，”归温好心提醒对方，“不要泡太久，会皱皮的。” 宗弦难得没忍住笑出声：“你泡皱皮过？” “……”归温蓦然认为正常人类都有被泡皱皮的权利，他懒得管宗弦了。 宗弦像是听了他的劝，从浴缸中起身，擦干净身体穿衣服。窗外已经没有雨声，归温知道雨停了，但担心半路会下雨，他还是翻出了一把雨伞递给宗弦。 “走了。”宗弦接过雨伞，推开公寓的门，白猫难得起身送到门口。 归温站在原地，目送着宗弦的背影消失，白猫站在他脚边陪着。等了好半晌，他摸出手机，问宗弦有没有感冒。 宗弦的回复很简单，没有。 会话窗口重归静寂。 …… 宗弦执意要送归温上下学，有时候开轿车过来，也会陪归温步行到公寓楼下。 就算同坐在一辆车内，归温与对方之间也时常沉默。系统提示音不定期在他脑海里出现，归温并非没有可以做的事，不过他这段时间都没有心情，连他自己也找不到理由。 他从宗弦的车下来，发现陆与藤似乎早早就等在停车位附近，见到归温又猛地后退好几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与藤？”归温下意识靠近对方，但人依旧连连后退。 “我还有事……” “陆与藤，”宗弦朝车外抱着教科书的人招了招手，“过来。” 陆与藤很迅速地上了车，车门被关闭，归温忽然就成了被隔绝在外的人。 他的手指紧紧抓住自己的背包带，视线在看不见内部环境的车窗玻璃上停留许久，才径自走进校门。 第一节是于教授的课，归温收拾好画具的时候，陆与藤也已经在教室里坐下了。 于教授结束讲授，剩下则是练习时间。归温在课业上基本都依赖系统，他本人对学业不太上心，因此练作画的时候全程都在走神。 以至于于教授停在他身边，他也没发现。 教授很自然地指点几句，归温故作上心地点头，继续自己笔下的创作。 课程结束，于教授再次叫住了归温，邀请他到艺术学院的另一处展厅参观画作。 与上一次不同，这个展厅里的是老师的作品，比起之前见到的学生画作更加成熟。 “这里有老师的作品吗？”归温随口问道。 “我来学校的时间还短，创作还需要时间，”于教授笑得和蔼，“不过我手上有一副半成品，不知道严同学有没有这个兴趣？” “可以吗？”归温不好拂了老师的面子，捧场道。 于教授表示非常欢迎归温来看自己的作品，但这幅半成品还在自己的教师公寓里，问归温方不方便跟他走这一趟。 归温知道教师公寓离这里不远，没有多想就答应了对方的提议。 于教授住在高层，等电梯下到一楼耗了时间。 上楼之后归温跟着于教授进到公寓，内部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他看不懂名堂的画作。 “在里屋，严同学，”于教授在其中一道房门前向他招了招手，“来我这边。” 归温走向于教授的方向，跟着对方进了房间。画架上固定着一副素描，他认真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画的似乎是自己的背影。 于教授在展厅拍下的，自己的照片。 “老师，这是？”归温没忍住愣了愣。 “你很美，严同学，”于教授向他靠近几步，“我的画笔愿意记录美的事物。” 归温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于教授见状轻笑出声，打破此时此刻的窘况。“不要紧张，我只是欣赏你。” “啊，谢谢。”归温勉强放松下来。 “渴了吗，”于教授打开房间门往外离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归温没有再看那幅画，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上。房间里摆放着一张双人床，纱帘垂落地面，加上一个带抽屉的床头柜，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喝水吧。”于教授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次性纸杯，里面是满满的温水。 归温确实口干舌燥，没有多想就喝下了水。 慢慢地，他的注意力越来越难集中，甚至无法清晰辨别出于教授到底说了什么，脑袋没来由地感到晕眩。“我……”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于教授掀开床边的纱帘，让归温躺下休息。 即使归温不想留下，但身体越来越沉重，他无法控制自己往床上倒去，很快就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真美。”于教授取下归温的发圈，床上的人头发散开，贴着白皙的脸颊。 他低头正要吻在归温的头发上，身后却忽然有一股不知名的气力，将他从床边扯开。 “是谁？”于教授猛然回头，在展厅他与这张脸有一面之缘。 似乎是，严观白的兄长。 “你是怎么进来的？” 宗弦将手里的铁丝扔到一边，没兴趣回答他的问题，二话不说就将客厅里的某幅画作重重地砸在于教授脑袋，把人彻底打晕过去，还不忘把对方拖着扔进客厅。 他反锁上房间门，掀开双人床的纱帘。 精致的脸仍然在沉睡之中，他漂亮的弟弟现在成了任人摆布的娃娃。 第17章 第16章 不是给哥哥看吗？我没看够。 宗弦是亲眼看着严观白上楼的。 他接到陆与藤的电话，知道严观白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到公寓，并且与教专业课的于教授走在一起，一瞬间他几乎要把手机捏碎。“轮到你了。” “我，”陆与藤与宗弦并非第一次联络，但电话另一头的人说话仍是显得战战兢兢，“我没有跟他说话，我一直在他两米开外的地方。” “很好。”宗弦结束与陆与藤的通话，独自开车前往大学。 说来倒也出奇，严观白这种又蠢又坏的小家伙没有警惕性也就罢了，所谓的教授连自己的领地进了人也毫无察觉，也不知道是自己太善于藏匿，还是对手太弱。 宗弦望向自己方才将教授丢出去的方向，仿佛隔着一道门与昏迷不醒的人对视似的，他轻蔑地笑出声。 严观白的呼吸很均匀，与平常人睡着时候的状态无异。宗弦伸手摘去严观白的眼镜，抚摸对方散落的头发，低下头在上面落下一吻，完成方才某位多余人士未完成的动作。 他忽然开始思考，要不要将门外那位昏迷教授碰过严观白的手砍下来。 严观白从什么时候身边变得有这么多人，宗弦垂眸看着挂名弟弟紧闭着的眼睛。拍卖会上真金白银拍下陆与藤的人是他，这个人可以任由自己支配，但去掉一个陆与藤，还会有于教授，甚至是其他人。 在闯入房间，见到于教授企图亲吻归温的一瞬间，宗弦忽然发现自己心脏的某一处好像空了一块。 他的所有物要被染指了，他的弟弟，让他又爱又恨的小宠物。 宗弦的身体几乎笼罩在严观白身上，他的嘴唇描摹过弟弟的眼睛，脸颊，鼻尖，最后停在嘴唇上，一点一点舔舐，侵入。 仿佛支配了这具身体，他就得到了严观白的全部。 不想被夺走，那就收进自己掌心。 哄骗他，就逼他说真话。 他解开严观白的衬衫纽扣，掌心毫无阻隔地贴在纤细的腰身，嘴唇落在锁骨附近，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红痕。 宗弦没兴趣在别人的地方动作太多，留下印记之后，他替严观白穿好衣物，将人横抱起来下楼。 回到车上之前，他又在严观白的额头上吻了吻。 …… 归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完全陌生的房间里。 昏迷前他喝了于教授的水，现在回想起来，于教授的举动确实不这么自然。归温简直想扇自己两巴掌，先前对于教授的好印象通通一扫而空，他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看穿对方的人面兽心。 他检查自己的衣冠，还算得上整齐。 归温从白色的双人床上下来，房间很干净，没有太多物件，甚至连日常用品也没有，不像是一直有人居住。他下意识要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恰好有另一道力气先归温一步打开门。 “宗弦哥？” “醒了？”宗弦故作毫不知情地在归温身上打量，“身体怎么样？” 归温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手脚，没什么异样，不像是有受伤。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他没有经验，但也知道第一次会很疼，但归温没有任何这方面的感受。“我没事，这里是哪里？” “我在郊外买的别墅。” 宗弦向归温讲述了明显编撰过的事情经过，后者刚从睡梦中苏醒，脑子不算太清明，对方怎么说也就怎么信，不乐意过多思考。“是宗弦哥来带走我的吗，我果然不能没有*宗弦哥。” 逃过一劫，归温心情还算不错，有了维持自己人设的心思。 “换身衣服。”宗弦像是不怎么吃这一套，他将手上一套干净衣物递到归温手里。后者不太理解为什么要更换，身上的衣服既没有脏也没有皱，但还是听话地解开纽扣。 归温没来由地难为情，背对着宗弦才肯将衬衫脱下来。他微一低头，就发现自己锁骨上有一个刺眼的红痕，他再怎么迟钝，也知道这是吻痕。 “宗弦哥，”归温的表情顿时阴云密布，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惊恐还是难过，他没忍住转过身，让宗弦看自己身上的吻痕，“你，你在教师公寓见到我的时候，到底……” “你的老师昏过去了，”宗弦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还有谁会醒着？” 归温直直地对上宗弦的目光，没忍住后退几步，与宗弦隔开一段距离。“你……” “带着痕迹就不好在别人面前脱衣服了，对吗。”宗弦偏要靠近对方，指腹按在归温的吻痕上。 归温不知道宗弦是找人动的手还是自己动的手，为了隔绝自己与陆与藤，宗弦羞辱情敌的方式时常让他难以理解。 “我不会在别人面前脱，我只给宗弦哥看。”归温故作冷静地去抓对方的手腕。 “是吗，”宗弦淡淡扫了归温一眼，“脱掉。” 归温动作没忍住顿了顿，硬着头皮将长裤也脱了下来。 宗弦视线仍然停滞着，没有动静。归温迟疑半晌，将内裤的边缘往下扯。 “真听话。”宗弦的视线像是在归温身上抚摸，后者无数次想要抬手遮盖住自己，但都勉强忍住。 “我听哥哥的话，”归温忍无可忍地出声讨好，“我错了，能不能至少穿上内裤……” “不是给哥哥看吗？我没看够。”宗弦朝归温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归温整个人被羞耻心擒住无暇思考，下意识就凑到宗弦跟前。 宗弦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归温认出来是自己用的款式。 他拿到归温面前让对方解锁，手指紧接着在屏幕上操作几下。 归温接过宗弦递过来的手机，对方为自己设置了专属的来信提示音。 “乖弟弟会每天告诉我自己在做什么，及时回我的消息。”宗弦抬手摸了摸归温的发顶。 归温没敢出声反对。 宗弦没有继续为难他，亲自替归温从头到脚将衣物穿在身上，手指最后抚摸过锁骨上的吻痕。 …… 归温从同学口中听到小道消息，于教授已经不在学校教书，似乎是有人施压，校方才不得不将人辞退。 流言半真半假，归温不多放在心上，到专业教室时，才发现来上课的老师确实换了一位。 女老师自我介绍姓徐，讲话的腔调很温柔，课群的管理员也换成了这位教授。 归温在群名片得知这位教授的全名，与原书中真少爷主角受的姐姐重合。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在角落作画的陆与藤，对方的视线直直望着台上的女性，神情像是若有所思。 徐教授是临时换过来的，仅帮忙顶替这么几天，找到合适的人就打算离职。学生们纷纷好奇她离职的原因，然而她闭口不谈。 陆与藤与家人相认的情节，归温本以为能够顺其自然，结果o0o号系统毫无预兆地在脑内提醒他：[触发新任务：请宿主前往中央机场，阻止主角受的姐姐离开城市，让主角受与家人顺利相见。] 归温不得不换上运动鞋，打了辆车前往机场。他没有见到徐教授，而是先碰到陆与藤在大厅里焦急地四处奔波，似乎在寻找什么。 直觉告诉他，陆与藤出现在机场并非巧合。 “与藤——”隔着一段距离，归温没忍住高声呼唤。 陆与藤下意识回过头，却仿佛归温叫得不是他名字似的，反而往远离归温的方向而去。 “等等，”归温下意识追上去，“我必须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也在找她吧？” 陆与藤的动作不自觉地顿住，但很快又加快速度，与归温拉开距离。“我，我会自己找到她的，你不用关心我。” 归温脑海里有系统导航，机场平面图上标记着陆与藤与徐教授的位置，眼前人已经距离目标人物越来越远了。 “可是——”归温话还没有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并非自己惯常用的消息提示音。 在别墅，宗弦替他设置了专属提示音。 归温不得不分心去查看宗弦的消息，对方发得很简单：[在做什么。] 宗弦这段时间，基本上都会冷不防地给他发类似的内容，像是要将他的日常行程摸透。 归温没什么可隐瞒，实话实说自己在上课，作画，或者其他。 眼前的状况还未拆解，归温不想节外生枝。[我在宿舍睡午觉，刚醒去上课。] [是吗。] 宗弦意外地回复很快。[不是在机场？] 看到这条消息，归温不由得浑身一僵，下意识抬起视线扫向四周，没有宗弦的身影。 [在找我？] 归温没有回复。 他逼迫自己忽视宗弦，继续往陆与藤消失的方向追过去，刚走上楼梯，系统忽然提示任务结束。 与此同时，他觉察到身后有人用力抓住他的掌心，握着的手机被迅速夺走。 第18章 “我的弟弟，” 宗弦将归温的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唇角不怀好意地弯起。 “向我撒谎，可不是听话的行为。” 第17章 永远对我说真话。 归温下意识将注意力落在宗弦的的口袋上，他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就对自己的手机这么感兴趣，动不动就抢他的手机。“我不是故意的，宗弦哥，还给我吧。” “打字是我逼你打的？”宗弦怒极反笑。 归温没忍住怔了一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过来。”宗弦朝归温伸出手。 后者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掌心放上去，跟着眼前人离开机场，上了宗弦惯常开的黑色轿车，心里还挂念着手机。 宗弦显然没有要将东西还回去的意思，司机没有来，他本人在驾驶座驱动车辆，车水马龙的街景不断后退，一路往远郊方向开去。 归温认得出是宗弦私人别墅的方向，上一次他从别墅离开，才发现这一处靠海，在高层的窗户俯瞰下来，能观赏到极致的海景。 他跟在宗弦身后进门，电梯停在二层，归温又回到了曾有一面之缘的房间。 宗弦径直坐在床边，归温正要在他身旁坐下，却被对方恶狠狠地用力从肩膀推开。“我没有让你坐，这里是我的位置。” 归温错愕地对上宗弦的视线，后者语调冰冷。“跪下。” 床边铺着毛茸茸的地毯，跪上去不算太疼。对归温而言下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动作，没有过多的心理负担，他抬头从低处望向宗弦的脸：“手机可以还我吗，哥哥？” “先认错。”宗弦将手机握在掌心把玩。 归温又往宗弦的方向凑近。“弟弟错了，弟弟不应该向你撒谎。” “为什么去机场？”宗弦捏住归温的下巴，仿佛这样能够更深地看进对方眼底。 归温无法向宗弦解释任何有关系统的内容，他对着宗弦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勉强憋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我来送朋友。” “是吗？据我所知，你身边的朋友没有人要乘机。”宗弦按在他下巴上的手又用力半分。 显然归温太小看宗弦的情报网，连他身边人的信息都摸得一清二楚。“徐老师离职要走了，我去送徐老师。” “她刚教专业课十来天，”宗弦不怀好意地弯了弯嘴角，仿佛是对归温无声的警告，“关系这么好？” “是……” “不是，”宗弦弯下腰，逼近归温的脸，仿佛一片乌云重重地压下来，“你来找陆与藤。” 归温抿了抿嘴唇，似乎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替自己辩解，他索性打开系统的装可怜buff，企图博得对方心软。“哥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就，永远对我说真话。” 宗弦抓握住归温的掌心，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后者顺势抱住对方的腿替自己求情。“我会的，哥哥。” “记住你答应过我的。”宗弦轻轻触碰着归温的手掌，“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都有办法知道。” 归温的手指忽然被用力捏住，仿佛要连骨头也一起掐碎。 “所以，不要想着能骗过我。” 宗弦松开手，归温终于被允许从毛毯上站直身体。 跪得太久腿有些发麻，归温起身的时候不由得趔趄，宗弦伸手扶在他的腰上，让对方靠在自己怀里。 腿慢慢恢复知觉，归温多多少少感到难为情，匆匆忙忙正要从宗弦身上离开，对方口袋里自己的手机忽然响铃。 归温下意识伸手去取。宗弦原本没有要拦住他的意思，但手机离开衣袋，露出屏幕的一瞬间，后者见到来电显示写着陆与藤三个大字，立马再次从归温手里夺走。 “宗弦哥，哥哥，”归温下意识伸手去抓对方的手腕，他挂心陆与藤与家人相认的事，“让我接电话，可能是急事。” “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接近他。” 宗弦冷着脸回身，刻意与对方隔开一段距离，自己接通了归温手机上陆与藤的电话。“是我。” 似乎是在听对方讲述，宗弦很长时间没有出声，最后淡淡回复一句：“知道了。” 归温抿了抿唇，宗弦挂断电话，将手机交回到归温手上。 “留在这里，”宗弦脱下西装外套，正在重新换上一身便装，“我有事。” “与藤出什么情况了吗？”归温没忍住关心。 宗弦语气如坠冰窟：“你不需要理会这么多。” 不论归温再怎么询问，宗弦始终不愿意透露半个字，最后眼睁睁目送着对方离开别墅。 …… 远郊的别墅不方便打车，归温没有自己的私人司机，找不到人来接。 他只能忐忑不安地坐在别墅的房间里，连海景也没有心情欣赏。 [宿主。] o0o号系统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任务结束代表宿主不需要介入这件事，顺其自然，主角受自然会与家人相认。] 得到系统的解释，归温还是无法彻底放心。他看着远方的海面闭上眼睛，想到的不是陆与藤与家人，更不是系统任务，而是宗弦离开别墅前望向他的眼神。 他猛然睁开眼，摸出手机给宗弦发消息，问对方的所在地，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复。 回拨陆与藤的电话，同样得不到任何回音。 归温强行安慰自己，不过是有要事处理，没有时间看手机，想太多不过是杞人忧天。 直到工作日，宗弦的司机来送他上学。 宗弦本人至今没有露面，归温没忍住问司机是否清楚雇主的行踪，然而对方也是一问三不知。 更巧合的是，归温整整一天，没有在任何一节课堂上搜寻到陆与藤的踪影，以往对方从不缺课。 留言还是没有回复，电话一如既往未接听。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归温尝试着动用自己仅有的人脉，寻找宗弦的所在处，就在他无计可施，准备去警察局报案前，他收到了一通电话。 “观白哥，我知道你哥在哪里了，”对面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舅舅是医生，你哥在医院躺着，昏迷了。” 归温心脏几乎要停跳：“到底怎么回事？” “后脑勺被打，再具体就不清楚了。”对面向归温提供了医院信息，后者离开校门，立马打车前往。 他捏着手机，时不时刷新消息界面，却始终没有亮起红点。 晚高峰道路塞车严重，中途实在堵得受不了，归温焦急得选择下车跑到目的地。 他还在等专属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 归温勉强将气喘顺。抵达医院一楼的时候，没有任何提前邀约，他正正好好碰上从电梯走出来的陆与藤。 “与藤，”归温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他飞奔上前抓住陆与藤的手腕，不让对方找到机会离开，“你见过宗弦，对吗？” 陆与藤抿着嘴唇，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应不应该开口。 “求你了，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归温抓握的手不自觉用力。 “宗先生已经醒了，你放心。”陆与藤反握住归温的手，试图安抚对方。 陆与藤收到宗弦向他发送的资料，上面有自己亲生家庭的所有信息，至此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出身。 至于宗弦为什么会着手调查，并且向他提供资料，陆与藤闭口不言。 在专业课上见到徐教授算是意料之外，陆与藤一眼就认出与资料照片上别无二致的脸。 收到徐教授前往机场离开城市的消息，陆与藤选择追上，最后顺利与徐教授交换了联系方式。 似乎暗中有人不希望陆与藤与家人相认，离开机场之后陆与藤被歹徒带走，途中找到机会随意拨打出一通电话求救，没想到接通的人是宗弦。 宗弦安排人手将他从歹徒手里营救出去，自己也深入虎穴。 这伙作案人比想象中更为狡猾，宗弦一时不慎中计，脑袋受到重击，重伤被送往医院。 归温无法形容现在的感受，他甚至不理解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总而言之此时此刻不愿意再看陆与藤的脸。 他从头至尾都知道，陆与藤对宗弦而言不可或缺。 还没等陆与藤继续叙述近日的状况，归温感觉到有人从身后用力拥抱住自己，仿佛要将他揉进体内。 “宗先生，”陆与藤的神情简直可以用惊恐形容，“您刚刚苏醒，应该多加休息的。” “宗弦哥？”归温立马回过头，宗弦的脸苍白如纸，连嘴唇也没有血色，被绷带缠住的脖颈看得出来正在渗血。 归温连忙反抱住对方：“你伤得好重，还在出血，我现在带你去找医生。” “严观白，”宗弦按在归温身上的指节用力得泛白，“不准和他说话。” “先回病房，我都听话。”归温扶着宗弦进电梯，对方脖颈处绷带上的血越染越多，他看得简直心惊。 第19章 “是不是很疼？”他没忍住问，视线紧紧落在宗弦的脖颈上。 宗弦没有回他的话，而是伸手将归温脖颈上的钻石项链挑出来。 “我的弟弟。”气息逐渐微弱下去。 然后毫无预兆地倒在归温的怀里。 “宗弦——”归温发了疯似的摇晃怀里的人，无意中擦过对方脖颈的手沾上鲜血。 “千万……不要有事。” 第18章 很介意被看到？ 归温紧紧抱住宗弦的身体，分明是炎夏世界，对方的皮肤却异常冰冷。 医生很快从归温手中接过宗弦，将人推进抢救室。归温在门外座椅上等了一两个小时，连陆与藤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他身边坐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 宗弦的情况不算危急，抢救过程十分顺利，医护人员将病人推回到病房，归温跟在陆与藤身后，自然而然地也走了进去。 关于细节经过，陆与藤透露的很详尽。最后警察赶到现场，将歹徒一网打尽，但始终没能得知幕后黑手的身份。 归温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去看宗弦。脖颈的伤口被重新包扎好，方才满眼可怖的血迹已经清理干净。 宗弦的面色还是苍白如纸，没有血色，精致的眉眼沉默地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像黑色的蝶翅停在皮肤上，莫名有一种病态的美。 他伸手拂去宗弦睫毛上落下的灰尘，正要收回手的时候，对方毫无预兆地抓住他的手腕。 “宗弦哥？”以为宗弦已经苏醒，然而归温得不到任何应答。 他特地凑近去观察宗弦的状态，病床上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眼，手上顿时一用力，归温站不稳，整个人摔进了宗弦怀里。“有没有事？” “不用担心我，”宗弦双手用力搂住归温的腰，“感受到了？” 能用这么大的力气桎梏住他，归温确信宗弦不太需要被担心。 宗弦没有要松开手的意思，他余光扫过陆与藤，示意对方离开病房，接着开始肆无忌惮地地剥归温的上衣。 “宗弦哥？”归温下意识伸手要拦，纽扣却已经被解开几颗，露出前胸白皙的皮肤。 之前留下的红痕已经消失无踪，宗弦的手指在锁骨位置摩挲，嘴唇仿佛要再次落下，病房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宗先生，抱歉打扰你，”陆与藤的声音显得讪讪，“我订的水果刚好到了，今天的事我想谢谢宗先生，可以送进来吗？” 宗弦替归温整理好衣物，敞开的胸口重新被布料遮盖。他态度显得尤为不耐：“快进快出。” 陆与藤推开病房门，将水果篮放在床头就匆匆离开。宗弦越发将怀里的人抱得紧，归温被箍得难受，下意识推了推。 “很介意被看到？”宗弦的语气低沉下去。 归温没怎么过脑子地答：“没关系的，你刚帮我扣好衣服扣子了。” “……”宗弦将脸埋在归温颈窝，“算了。” “宗弦哥，你是冷吗？”见宗弦与自己越贴越近，归温没忍住伸手去摸宗弦的额头，见体温正常，又去碰宗弦的脸和手臂。 宗弦没有回话，仅仅是沉默地抱着归温的身体。好半晌他才抓过对方的手掌，企图让对方温暖自己假装发凉的嘴唇，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宗少爷，人还好吧？” 陈苏洛的声音自病房门外响起，宗弦表露出来的不耐比方才更甚。“没事，你可以回去。” “那怎么行？咱俩什么关系，一眼不看就走了？”末了陈苏洛也不管宗弦是否亲口同意，直接拧了门把，“我进来了啊。” 陈苏洛不开门还好，一开门吓一跳，他一眼就看到病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位固然是宗弦，另一位居然是宗弦十几年都看不顺眼的挂名弟弟？ 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眼花。 显然注意到陈苏洛看史前怪物般的视线，宗弦暂且松开归温，后者连忙认认真真地向陈苏洛打招呼。归温没忘记对方莫名其妙开车将他带到荒山野岭的事，但表面上怎么也该给几分面子。 归温问宗弦要不要吃橘子。见病人做了肯定的回答，他坐在边上从陆与藤的水果篮里掏出橘子开始默默剥皮。 宗弦与陈苏洛还在闲话，归温以为宗弦无暇顾及他，剥好的橘子肉被他放进自己嘴里。 正要吃第二瓣，宗弦蓦然回过身，张嘴硬是将归温手里的橘子吃进嘴里，舌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舔舐过对方的手指。 “不是给我吃？”宗弦故作责怪地问他。 归温唯有将手里剩下的橘子瓣递到宗弦面前，宗弦不接，非要归温喂给他。 投喂橘子的某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当少爷的果然都是懒骨头。 陈苏洛再次恢复方才看史前怪物一般的神情，难道宗少爷终于将这么个逆子驯服了？还是谁手上有什么把柄？或者是他眼睛出了问题？ 比起兄友弟恭，眼前两人的举动更显得暧昧。 陈苏洛怀疑自己也有必要住一段时间医院。 …… 徐氏董事长寻回爱子的消息在商界不胫而走，就连归温也从互联网上得知这一消息。 他在学校见到陆与藤，表面看上去与平时没有太大差异，但每次周末都能见到有司机开着豪车来接送。 陆与藤的亲生姐姐，徐教授继续留在了学院任课，但不在油画专业，因此归温的专业课又换了一位老师接手。 课后作业被归温收拾好，带回公寓里继续作画。 新教授布置的任务繁重，以至于归温在系统buff下也要忙到半夜。 恰好次日早课，归温险些起不来，闹钟响了整整两遍才从睡梦中清醒。 他赶忙换好衣服下楼，摸出手机正要打车，忽然一辆熟悉的豪车先停在他面前。 归温下意识往车窗内望去，后座的陆与藤降下半截车窗：“快迟到了，你上车吧。” “这么巧？”归温还没忘记陆与藤以前一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我还以为你不当我是朋友了。” “对不起，我有自己的难处。”陆与藤低下头不敢对上归温的视线，“你坐副驾驶吧。” 归温的目光在陆与藤身上停了片刻，打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难处是……” “我答应过，不能告诉你，不要问了，对不起。”陆与藤的声音越来越低，归温狠不下心逼他，一路上无言。 车子开进校园内部，停在教学楼底下。归温先从车上下来，原本想等陆与藤，但对方还是头也不回地径自离开。 “……”归温紧接着上楼。 …… 课堂氛围沉闷得归温没忍住打瞌睡，他还是撑着自己脑袋才勉强没有倒下。 归温随手摸出手机，宗弦还在住院观察，他整整一周没在病房以外的地方见到宗弦。 宗弦像打卡似的，毫不厌倦地每天往他的微信发消息：[在做什么。] 归温很自然地回复，在上课。 [为什么上他的车？]宗弦冷不防地发来一行。 归温下意识抬眸望向四周，教室里只有日常熟悉的同学，他甚至特地到门外走廊往下看，没有任何人在。 [我快迟到了，哥哥又不能来接我。]归温装模作样地回复。 宗弦没有再回复，归温也没放在心上。 课程结束后归温留下来画了半小时课后作业，等他收拾好画具下楼，周围人已经少了很多。 他刚走到路口，身边蓦然有人用力将他拽进教学楼旁边的深巷里。 归温想要呼救，然而嘴被牢牢捂住，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掰开横在自己面上的手掌。 “听话，”身后有掌心抚摸在归温腰侧，“不是要哥哥接你吗。” 归温慢慢停止挣扎，宗弦见他安分才肯松开手。 “宗弦哥，”归温回过脸，皱着眉头去看对方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你还没出院，不可以随便到外面来的。” “病号服而已，严观白。” 宗弦指腹在归温脖颈附近摩挲。 “就算我比入院时候还鲜血淋漓，我也要浑身是血地把你接走。” 归温无意中对上宗弦的视线，对方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知道他是徐家的贵公子，更不肯放手了？”宗弦的目光像是要将归温扒下来一层皮。 归温讨好地去碰宗弦的手腕：“我说过的，我只喜欢哥哥。” “不过是在我面前而已。” 宗弦用力捏住归温的下巴，逼迫眼前人抬起头。 “但是不重要，人要为自己说出过的话负责，知道吗？”宗弦的视线撞进归温眼睛里。 “我知道的，”归温握住宗弦的掌心，卖乖似的用指尖轻轻挠了挠，“我听哥哥的话。” “你就没有真正听过我的话。”宗弦用力扯开归温的衣领，在对方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牙印。 “啊——”归温疼得没忍住痛呼出声，宗弦抬手捂住他的嘴。 第20章 宗弦咬得很深，皮肤已经渗出血，被咬破的皮肤一时半会难以恢复完全。 他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将鲜血舔舐干净，露出深红色的牙印。 “哥……”归温被舔得发痒，身体没忍住一瞬间颤抖。 “知道疼了，”宗弦指腹抚摸过牙印，“就长点记性。” 归温的衣领被重新整理好，宗弦把人拉扯出巷口，硬是塞进早已停在外面的黑色轿车。 “以后你的课外时间属于我，听清楚了吗。” 宗弦坐在驾驶座，披上外套发动车辆。 “你要陪哥哥当病人了，乖弟弟。” 第19章 到了地府他也要横插一脚。 宗弦不在病房的时间，医院的护士找他找得团团转，一转身忽然发现病人再次出现在病房，这才安下心来。“宗先生，到检查的时间了。” 归温打算暂时退出病房，宗弦却拉扯住他的手腕。“护士，他可以留在这吧。” 护士做出肯定的回答，通知主治医生到达病房。归温在旁边看着宗弦完成各项必要的检查，恢复状况向好，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医务人员离开病房，宗弦朝归温勾了勾手指。“过来。” 归温凑到宗弦病床前，对方用力硬是将人带到床上。“接下来有什么要做的？” “有课后作业要画。”归温老老实实回复宗弦的问题，后者冷不防对上眼前人的视线，似乎是在验证归温有没有说谎。 见宗弦没有追问下去，归温没把眼前的状况放在心上，直到有人从病房外送来画架以及画布颜料，归温才觉察出问题。“宗弦哥，我可以回去画。” “不明白吗，课后你的分秒都由我支配，”宗弦指腹隔着衣物去碰归温肩膀上的牙印，“现在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的视线。” 归温试着拧开病房的门把，还没等他接触到目标物体，身后的人就将他用力拉进怀里。“不是要听话？” 归温唯有松开手，收拾刚刚送过来的画具。私家病房足够宽敞，可以容纳所有美术用品，他将画架展开，在上面铺了一张全新的画布，故作自然地开始调色。 直到夜深人静，归温始终没有离开过病房，一旦从画布上抬起视线，就会对上宗弦毫无遮掩的目光，仿佛他是表演台上的驯养动物，对方专门以观赏他取乐。 最后一笔结束，归温清洗好画笔，刻意避开宗弦的眼睛，却被对方强硬地抓过手腕。 以为自己又要被拖拽到床上，下一秒宗弦却打开病房门，牵着归温的手一路抵达电梯口。 归温跟着在最高层走出电梯，顺着楼梯抵达医院天台。宗弦在地上铺了一件外套，邀请归温在他身旁坐下。 “抬头。”宗弦没有松开归温的手。 归温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头顶的天空，他才发现今晚是满月，圆圆地悬在天空，周围繁星散布，数量多得数不清，猜测明天会是好天气。“夜空很漂亮啊。” “看够了？”宗弦用力扳过归温的肩膀，“现在，看我的眼睛。” 归温对上宗弦的视线，不自觉地频繁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自己不能看太久宗弦的眼睛，仿佛其中有一种难言的魅力，会让归温不知不觉陷入。 “我和他，”即使宗弦没有明说，归温也清楚对方指的是陆与藤，“你会选谁？” 归温不太理解宗弦让他做选择题的意义。宗弦为了陆与藤负重伤，与自己所有接触不过是阻止陆与藤再被他人接近，甚至不断羞辱让他知难而退，无论自己选择谁都仅仅是多余的角色。 “我当然选你，宗弦哥。”归温紧紧握住宗弦的手背，仿佛一种讨好。 “骗子。” 宗弦硬是拉扯着归温胳膊，后者在外力作用下不得不站起身。 归温被抓握着到天台边缘，有围墙拦着，如果不是刻意，还不至于会摔下楼。 “再回答我一次。”宗弦的目光像是要钻进归温的眼睛里。 “我选你，”归温抓住对方的手微一用力，“哥哥。” “那就陪我跳下去。”宗弦忽然笑了。 归温心头一跳，他想起宗弦开车前往海边，企图坠海的画面。“宗弦哥，你不要死。” “知不知道如果你选他，我会怎么样？”宗弦手背贴在归温已经冰凉的侧脸上。 归温僵硬地摇了摇头。 “我就打电话让他赶过来，把你和他一起推下去。” 宗弦没有说后半句，将严观白与陆与藤推下去，他再成为楼底下的第三具尸体。让心上人跟情敌完满殉情不是他的风格，到了地府他也要横插一脚。 他观赏着严观白顿时变得煞白的脸，傻弟弟似乎把他的话当真了。 “别怕，”宗弦的手掌停在归温的发顶，很轻地抚摸，“还没有到那一天。” 还没有到。 而不是不会有。 …… 归温夜晚同样是在病房里度过，熟睡前他特意问了系统，如果意外身故会不会影响他在现实的状态，得到的答案是不会，这才安心地阖上眼帘。 宗弦出院的时候，他的私人司机特地在归温上课的教学楼底下等，捕捉到熟悉的身影就立马将人拦住，要求归温上自己的车——而不是请求。 司机也不过是打工人，归温不想让司机为难，什么也没问就直接坐进车后座。 归温下车的地点是医院，不必多猜，也知道要求他前来的人是谁。他进入电梯，摁下顶层。 病房门敞开着，归温在走廊就见到宗弦已经换上自己平时的衣物，病号服被叠放在床头，个人物品也已经打包好。 归温很自觉地上前拎包，但很快就被宗弦安排的人再次拿走，最后归温的手里就剩下宗弦本人的掌心。“别到处乱走。” “我没有，我下车就来这里了。”归温无奈地解释。宗弦似乎接受了他的说辞，但手上没有松开半分，问他有没有与陆与藤见过面。 “在同一个班，见面很正常的。” “是吗。”宗弦看上去没有怪罪的意思，下楼后坐上司机的车，归温在他旁边落座。 车门关闭，司机发动车辆，宗弦没有送归温回公寓，而是前往他名下的远郊别墅。门紧锁着，宗弦站在门前没有要开锁的意思，而是侧过脸对上归温的视线。“陪我住在这里。” “可是，上学太远了。”归温一本正经地回答。 “所以你选另一种方案，”宗弦弯了一下嘴唇，“我搬到公寓陪你住。” 归温顿时显得错愕。“怎么……” “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遍，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宗弦将门锁打开，不仅没有将车上的私人物品带下来，反而吩咐人将屋子里的东西整理好打包带走送到归温的公寓。 “……”归温显然没有拒绝的余地，公寓里毫无预兆地空降一位室友，并且这位室友还十分贴心地请人上门，将落灰的客房打扫干净，当即就住了进去。 并非没有试过与宗弦同住一屋檐下，但没来由的*，归温的心境比起以前大不相同。 就算不影响他在现实的状态，归温也不想睡到半夜被扔到楼下摔死。 他特地在学校的画室留到很晚，直到将所有任务作业完成才放下画笔。 归温往外走，思考自己要不要在学校宿舍留一晚，结果半路忽然碰到陆与藤。 陆与藤面对着墙壁没有发现他，归温正要走上前打招呼，对方却忽然脱下穿在外面的薄外套，露出被绷带厚厚包裹着的手臂。 “与藤？”归温没忍住将视线落在对方的伤处，“怎么伤得这么严重，你还能抓画笔吗？” 陆与藤连忙穿回衣服，用外套长袖重新遮盖住手臂。“我没事，先回去了。” “等等，”归温没办法放下受伤的同学不管，“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不要跟过来了。”陆与藤加快脚步。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瞬间停在原地。“我不过来，可以告诉我吗？” 陆与藤隔着一段距离停下脚步，思虑良久才再次出声。“之前被绑走的时候受的伤，你不用想太多的，我手疼所以画得久，会好的。” 归温这才安心下来，目送陆与藤离开，他注意到对方做了谢谢的口型。 四周重归静寂，归温沿着校道往前走，路过草丛的时候竟毫无预兆地被拉了进去。 第二次被强行从路边被拉走，归温心态稳了很多，第一反应不是呼救，而是先低头查看对方是否穿的是皮鞋。 “宗弦哥。”他老老实实没有半点挣扎，等身后人放开手，归温回过身。 “你很关心他。” 宗弦嘴唇笑着，但很明显不是高兴的笑，指腹隔着衣物按压着归温肩上被留下牙印的地方，用力得像是要将对方捏碎，最后拢在自己掌心。 “不知道疼，也不怕死，我相信他对你真的很重要。” 第21章 归温伸手去抱宗弦的腰身，这一套似乎已经不受用，对方掰开他的掌心，暂停了他的一切讨好。 宗弦像在医院一样抓着归温的手腕。 轿车就停在不远处，归温最后被塞进了车副驾。 直到车子发动上路，归温也抿着嘴唇没有发话。他很清楚这不是回家的路线，也知道哪怕询问目的地也得不到回答。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车子仍然沿着公路行驶，宗弦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良久，归温发现车子已经驶离市内——路边高高挂着某城欢迎您宣传牌。 “哥哥？”等红灯的时候，归温试探性地在宗弦耳边呼唤。 “不要问。” 宗弦抬手去碰归温的侧脸。 “很快，你的世界不会再有其他人。” 第20章 我根本，不想当你的哥哥。 不仅仅是离开原本的城市，车子甚至一直在驶离市区，归温亲眼看着车窗外的人车都逐渐稀疏，最后在他的视线里绝迹，取而代之的是连片的树木荒草。 车子最后停在郊外的一间平房门前，抵达的时候天甚至已经微微亮，归温从车上下来，跟着宗弦进屋。 内部摆放得很整齐，空间比他想象中要宽敞，从客厅的窗户望出去，可以见到太阳光线从远山的方向，透过树杈照射到窗台，灰尘在空气中缓慢地漂浮。 山间藏不住鸟鸣，归温视线落在窗外，周遭的环境颇有隐居世外的感觉，让人很放松。 归温没有闲暇收拾行李，但屋内日用品都已经准备齐全，房屋的主人像是在更早之前就策划好了这场出逃。 他在副驾驶还算打了盹，宗弦几乎彻夜在开车，但看不出什么疲态。“你应该累了吧？” 刚说完，归温自己也没忍住打了呵欠。 “过来。”宗弦朝归温伸出手。 后者搭上他的掌心。宗弦推开二楼房间的门，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双人床，整洁得没有一丝褶皱。 与在病房时相同，宗弦拉扯着归温的手臂将人带到床上，抬手合上对方的眼睛。 归温没有想要挣脱，困顿的身体很快顺着本能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 宗弦似乎正在做午饭，香味很浓，归温不自觉地就被吸引过去，顺着找到厨房的位置，这才发现锅里熬着鱼片粥。 “饿了？”宗弦侧过脸看他，归温的头发睡得凌乱，前者很耐心地将对方的每一根翘发压下去。 “好饿，”归温凑上前，另一口锅里煮着咖喱，金黄色看着很有食欲，“可以吃了吗？” “去外面等我。”宗弦难得笑得柔和。 归温走到厨房门外，百无聊赖地摸自己的口袋，想要刷手机却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他重新打开厨房门：“宗弦哥，我的手机不见了。” “我知道，”宗弦盛了满满一碗鱼片粥，仔仔细细地挑着残留的鱼刺，“在我这里。” 咖喱也被他装盘。“找谁？我帮你联络。” “学校那边……” “请假了。”宗弦的语调始终很平静。 归温用力抿了抿嘴唇，他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牢笼里，宗弦甚至以自己作饵，也要让他被困在挂名兄长圈出的天地里。 鱼片鲜香，但归温舌头就像是忽然失去味觉似的，尝不出味道。 “哥哥，我会听话的。”归温放下勺子，忽然出声。 宗弦像是听不明白话。“吃饭。” 归温重新抓握起餐具，直到粥碗见底，他从餐桌旁边站起身，回到方才酣睡的房间四处翻找。 “你在找这个？” 宗弦的声音蓦然从身后响起，归温回过头，看见对方拿着自己的手机。 “哥哥。”归温又讨好地叫了一声。 “不要再叫我哥哥，”宗弦将手机放进自己口袋，冷冰冰的回过身，“我根本，不想当你的哥哥。” “……” 归温知道自己不招宗弦喜欢，听到这种发言并不意外。 他关上房间门，无来由地不想见到对方。 …… 归温不知不觉在床上睡了过去，夜半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觉察到宗弦掀开被子躺进来，手臂横在他的腰上。 天亮的时候，宗弦换好衣服，问归温要不要到外面晒太阳。 随后归温就将睡衣换了下来，跟在宗弦身后来到门外。天气很晴朗，可以见到鸟雀停在树枝上鸣叫，他观察了很久，也没想出来是什么品种。 宗弦显然注意到归温的视线，他从低矮的树枝上将鸟捕捉到自己掌心，送到归温面前。 “不要这样，”归温从宗弦手里接过小鸟，将它重新放回自然，“小鸟到你掌心里，都不叫了。” “喜欢听它的声音？”宗弦没有看重新在天空中扑棱翅膀的鸟雀，而是望向归温的眼睛。 归温歪了歪脑袋：“非要说的话，我更喜欢它自由的状态。” “放任它太自由，我会担心它会受到伤害，”宗弦的掌心放在归温发顶，“我更愿意把它豢养起来，每时每刻都在我的眼皮底下。” “会很累的。”归温一本正经地眨了眨眼睛。 宗弦将归温的头发很温柔地捋顺。“但我足够爱它。” 归温没有再出声反驳，静静地看着重新站在树梢上的鸟雀。宗弦在他身后，替他将及肩的头发梳好，再用发圈小心翼翼地束起来。 “我可以自己来的。”归温伸手向宗弦要发圈，后者并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扎头发。 整理好后发，宗弦重新绕到归温面前，捋顺对方略长的刘海。“为什么没有留短发？” “短发不好看，我的脸型适合长发。”归温很诚实地回答。 宗弦忽然很认真地端详他的脸，归温不好意思地躲开。 “看着我。”原本两个人都坐在草地上，然而此时此刻归温被按倒在地面，手腕被牢牢桎梏，方才整理好的头发再次变得散乱。 归温不得不怔怔地看着宗弦的眼睛：“我有点疼。” “你总是躲我。”宗弦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手上松了点力道。 归温故作认真。“我现在没有了。” “以后？” “以后，”归温没忍住顿了顿，“也不会了。” “骗子。”宗弦还是松开了对方。 …… 傍晚时分，宗弦从房屋后院推出来一辆自行车。 归温在大学见过各种各样的自行车，但宗弦推过来的这一辆显然跟他平日里见的不是一个档次。对方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自己先上了车，朝归温勾了勾手指头，示意对方坐上后座。 “要去哪里吗？”归温一边上车一边问。 宗弦抓着对方的手，贴在自己腰上。“你很快就知道。” 自行车穿过树林，归温贴在宗弦的背上几乎睡着，最后才停在一处湖泊面前。成群的野鸭在岸边散步，外来者的到来不免让它们受惊，纷纷往两边躲去。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走得摇摇摆摆的。” 宗弦听见他的笑声，几乎是立马回过头。 实际上他很有吻严观白的冲动。 但他不想为了吻，让严观白面上的笑意消失，因此仅仅是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 对方却还是因此收敛了神情：“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宗弦没忍住轻笑出声：“有脏东西才能碰你？” 严观白似乎一时半会转不过脑筋似的，停了片刻才回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宗弦没有抓着这个话题不放，严观白的注意力就放到了野鸭身上。 有大鸭子带着小鸭子在湖泊里游，严观白从车上下来，担心惊吓到鸭子，隔着一段距离在看。 忽然他的视线往周围扫视，像是在寻找什么，好一会才重新看向宗弦：“野鸭会吃什么？” “小鱼虾，水生植物，蔬菜水果，稻米。” 严观白立马钻到树丛里，宗弦下意识跟进去，只见对方四处翻找，上天下地好不容易挖出一颗野菜，拍了拍上面的尘土。 “这个可以吗？”严观白将野菜递到宗弦面前问。 “试试。”宗弦抬手擦去严观白面上的泥渍。 像小孩子似的征询他的意见，宗弦眼里这张脏兮兮的脸尤为可爱，亲吻的欲望比方才还要强烈。 “现在脸上确实脏了。”宗弦抬手摘掉严观白的眼镜。 严观白立马不太高兴，伸手就要把眼镜抢回来，直到对方因为看不清路，差点被树枝绊倒，宗弦才重新将金属细框架回到对方鼻梁上。 “别再走错了。”宗弦牵住他的手。 严观白的掌心很温暖，宗弦又想吻他的手。 想要吻严观白。想要忘记所有时间与物事，与严观白缠吻在一起。 他眼睛里只有严观白。 但他知道严观白不是。 宗弦甚至不敢让严观白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第22章 爱是弱点。他一定要成为掌控心爱宠物的主人，不能反而被宠物所支配。 回到湖泊，宗弦看着严观白握着小小一颗野菜靠近野鸭。 野鸭接纳了对方的食物，张嘴就啃起了菜叶。严观白的嘴角咧开，笑得像落下来的太阳光线。 宗弦正要靠近对方身后，口袋里的手机顿时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 助理的电话。 宗弦抬眼看了看严观白，与对方隔开一段距离，确认严观白听不到通话才接听。“有事？” “小宗先生，”助理的语气焦灼，“您母亲突发疾病，已经送往医院了，大宗先生在陪她。” 宗弦不自觉地捏紧手机。“她怎么样？” “暂时情况稳定，后期还有待观察。”助理详尽地解释了母亲目前的状况，宗弦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挂断了电话。 他重新回到湖泊边，才发现严观白在找自己。“你去哪里了？” “接了个电话。”宗弦看着严观白的手在抚摸野鸭，最后不得不狠心地将对方的手拉进自己掌心。 “观白，我们回去。” 严观白很明显地怔在原地。 “母亲出事了。”宗弦的神情很凝重。 第21章 你到底，爱的是谁？ 归温印象中的宗夫人完全是慈母的形象，对严观白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子从不吝啬关心，年幼的时候甚至时常来亲自接他从学校放学。 闻言归温也没忍住蹙起眉头：“她怎么样了？” “目前还算稳定，还在观察期，有恶化的可能。” 归温顿时听不见身边野鸭的鸣叫，用力回握住宗弦的掌心：“现在就去看她吧。” …… 手机被宗弦还回到了归温手上。 宗弦让助理订了最早的一班机票，落地直接被司机送往医院，乘电梯到最高层的私家病房，宗夫人就躺在纯白色的病床上，安静地陷入沉睡。 不希望打扰到养母，归温特地放慢脚步，却不想床上的病人还是睁开了眼，微一偏头就见到她养育了十多年的两个孩子。“你们走路怎么这么慢？” “怕吵醒你，”宗弦见母亲要起身，连忙凑到病床前将人扶起来，“身体怎么样？” “我好多了，有人告诉你们我很严重？这么匆匆忙忙就赶回来。”母亲摸了摸宗弦的脸颊，又将归温招到床头，两个人就这么并排停在女人的床前。 “没关系的，”归温抓住养母微凉的掌心，“当然要回来看一眼才放心。” 母亲笑着抓过宗弦的手，搭在归温的手背上。“当初还担心你们关系不好，听到你哥哥带你去旅游，我才松了一口气。” 归温下意识将余光分给宗弦。“宗弦哥对我很好，不用担心的。” 宗夫人又将话题引到宗弦身上。她的观念还算是传统，认为人到了年纪总要成家，宗弦已经二十七岁，同龄人多半已经有了伴侣，宗弦却还不见半点苗头。 “不用担心我的事，”宗弦替母亲掖了掖被角，“先照顾好自己。” 母亲无奈地轻笑出声，但凡提起这件事，宗弦就总是这幅态度，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归温替养母倒了一杯热水，回到床边的时候发现宗弦正在与主治医师交谈。尽管他听不清谈话内容，但从宗弦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养母的情况显然不容乐观。 “我看阿姨挺精神的，是不是……”归温抿了抿唇，没忍心继续说下去。 “暂时稳定，”宗弦将额头靠在归温的肩膀上，“随时有可能会恶化。” 归温没忍住抬手，摸了摸宗弦的发顶。 回到病房，二人又故作平常的模样，向母亲讲述起旅游这段时间的见闻。归温的思绪不自觉飘远到宗弦为他捕获的那只鸟身上，高档的山地自行车，湖泊边上成群的野鸭，仿佛一切都是梦一场，醒来就要彻底烟消云散。 直到母亲入睡，宗弦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长久地守在床头。 归温陪着他坐在床边，直到天彻底黑下来，宗弦才侧过脸望向归温。“我们回去。” …… 迫于宗弦的压力，归温在对方搬进公寓之后就多配了一把钥匙。此时此刻后来者正从口袋里摸出金属小物件，插进锁孔里开门。宗弦建议过归温换电子锁，但事务繁多总是被搁置。 宗弦难得很沉默，屋子里唯独白猫热络，似乎是太久不见主人，它在归温脚边蹭了蹭，下一秒又窜到宗弦跟前，伸出爪子拍了拍对方的腿。 “不要闹。”宗弦把猫抱进怀里，很轻地挠了两下。 白猫显然听不懂宗弦话语里的含义，直接就在宗弦腿上趴了下来。 “它很久没见你了。”归温在宗弦身边坐下，摸了摸猫背。 宗弦跟着将掌心放在猫咪背上，最后挪移到归温的手背。 归温没有动，任由对方攫取自己皮肤上的体温。猫咪似乎意识到自己显得多余，蓦地就从宗弦的腿上跳了下去。 时间似乎静默了很久，宗弦忽然说：“晚安。” “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归温回应他。 经过大半天的舟车劳顿，归温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归温仿佛听到房门传来的动静，有人从外面推开门板，放轻脚步走到自己床头。 就像是夏夜蚊虫，冷不防地在他的额头，脸颊，鼻尖，还有嘴唇上叮了一口。 它似乎还不知足，要继续游走到归温的肩膀。 归温被碰得发痒，下意识抬手抓挠，蚊虫才没有继续在他身上叮咬。 他没有将深夜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醒来的时候甚至已经遗忘得一干二净。 客房就在隔壁，归温走到客厅，发现宗弦的房间门大敞开着，下意识凑到近前确认。 宗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 他摸出手机打算联系对方，却先见到平日里照顾养母的佣人留言，表示宗夫人早上可以出院，严少爷需要可以来接。 消息是两个小时前发的，想来已经来不及。 养母出院见不到他，归温多少过意不去，他特地收拾好外表，换了身衣物下楼买了一篮水果，打车前往别墅。 …… 别墅门外多了不少把守的人，两三辆豪车停在门口，像是来了贵客的阵势。 归温向佣人们打了声招呼，直接进入别墅门口，正厅里显然多了几张陌生面孔。 宗夫人与宗先生坐在主位，次之是另外一位中年男子，身旁是曾经教过自己专业课的徐教授。 陆与藤一身挺拔西装，与在学校时的形象大相径庭，颇有小少爷的英俊气。 正对面坐着同样正装出现的宗弦，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恶。 “观白，过来坐，”宗夫人抬手招呼他，“睡懒觉了吧，阿姨出院也不来接。” 归温讨好地握了握养母的掌心，将带过来的一篮水果放在桌面。“是我不对，一睡就不知道醒了，给你买了水果。” 宗夫人轻笑着说没生他的气，摸了摸严观白的头发，紧接着就把话锋一转，在他耳边悄悄。“那位是徐先生，徐家的掌舵人。” 归温隔着一段距离，下意识望向陌生中年男人的脸。 养母最后将注意力放在陆与藤上，问徐少爷与宗弦看上去般不般配。 “般配的。”主角攻受天生一对，归温没什么可质疑的。 归温在桌前听了一段相当长的谈话。不论是宗氏还是徐氏，集团内部企业都处于上升期，此时此刻进行利益交换对双方都有利。 徐先生固然疼爱自己刚刚相认的儿子，宗氏财宏势大，他自认为替陆与藤找了好归宿。 陆与藤本人始终紧紧闭着嘴唇，一语不发。宗弦像是没把心思放在谈话上，低头望着茶杯，饮尽了又让佣人重新满上。 归温没多在意其他人，自顾自地进食，直到徐家人离席，他已经将肚子吃得圆圆滚滚。 宗夫人注意到他胃口好，特地让人熬了山楂水助消化。 归温将最后一口饮下肚，宗弦蓦然在餐桌底下，用力抓住他的手腕。 他下意识要挣脱，对方却收得越紧，甚至当着父母的面同他咬耳朵：“跟我过来。” 在外力作用下，归温不得不跟着宗弦离桌，后者推开一楼归温以前住的房间，将人带进门后反锁。 “知不知道，徐家的人来谈什么。”宗弦将归温按在门边墙上，显然是不想让对方挣脱。 “我知道，”归温表现得很平静，“陆与藤要当我嫂子，是不是？” 宗弦按在归温身上的手不自觉多用几分力，后者没忍住疼得轻哼出声。 “那我不能跟宗弦哥待太近了吧，”归温装模作样地笑了一下，“真可惜。” 宗弦一把扯开归温的衣领，肩膀上的咬痕还是清晰可见。“还有？” “我也不会再跟嫂子有太多接触了，”归温没来由地想要避开归温的视线，“是你们赢了，我什么都得不到。” 第23章 “严观白。” 宗弦格外认真地念他的名字。 “你到底，爱的是谁？” 归温望进宗弦的眼睛里，就像在医院天台的选择题，毫无意义。 他仅仅是这个故事里从中作梗的第三者，有没有感情，感情交托给谁，根本就不重要。 归温无奈地眨了眨眼睛。“我谁也不爱，我爱的是钱。” 宗弦毫无预兆地松开手，仿佛在看恶心的苍蝇一般，他冷冷地最后瞥了归温一眼，打开房门消失在挂名弟弟面前。 归温将衬衫扣子重新扣好，他确认好外表，正要走出房间，却发现门把怎么也拧不开。 显然宗弦是最有嫌疑的人。 他一开始用手机求助别墅里的佣人，有人在门外告诉他栓了铁链，上了锁没有工具打不开。 归温让对方去找开锁匠，宗弦的声音恰好在他耳朵里出现：“你们都回去。” 佣人的脚步声走远，归温凑到门缝边。“宗弦哥，我出不去了。” “我知道。”铁链开始响动，宗弦似乎在门外开锁，“徐家希望我跟他培养感情，这段时间他在这里。” 门重新被打开，宗弦抓握着沉重的铁链，以及挂在上面的锁头。 “所以你也要在这里，”宗弦的手轻轻圈住归温的脖颈，“知道了吗，好弟弟？” 手里的锁链轻微晃动。 “不要让我逼你。” 第22章 先招惹我的人是你。 “我会听话的。”归温下意识要掰开宗弦的圈在他脖颈上的手。 宗弦显然没有任何要伤害他的意思，拇指停在他的喉结上轻轻抚摸。“记住你答应我的，留在这里。” 他的动作骤然一顿。“不要去二楼，知道了？” …… 宗弦的房间在二楼。如果不是无意中听佣人们说起，归温还不知道陆与藤也被安排在二楼居住。 窗外的天黢黑得看不见一抹星，归温收拾好自己的床铺准备入睡，宗弦偏偏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地推门进入。 归温见到来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自己怎么就没有把门锁好。“宗弦哥？” “休息了？”宗弦径自坐到归温床边，“正好，我也累了。” 归温想问对方是否不应该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毕竟二楼还住着未婚夫。 宗弦没有给他出声询问的机会，掀开被子直接躺进去，抬手按掉床头的开关，四周顿时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晚安。”就像在另一座城市的郊区小屋时一模一样，宗弦将手臂横在归温的腰上。 归温从他怀里挣扎了一下：“哥哥，你要订婚了，应该回楼上去陪与藤的。” “你也知道我是哥哥？”宗弦轻笑出声，手背贴上归温的脸颊，“不可以跟弟弟关系好一点吗。” 归温找不到话反驳对方，唯有任由宗弦将自己抱在怀里，像是小孩子抱着巨大的布偶娃娃。 在郊外的时候归温已经习惯被宗弦入侵床铺，因此多了这么一个人也没有影响他的睡眠，一觉睡到大天亮。 宗弦已经不在身边。归温很自然地掀开被子下床，忽然发现自己左脚脚腕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银链。 他俯下身去摸，才发现链子上坠着一颗钻石，在窗户光线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醒了？”宗弦回到房间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香喷喷的鲍鱼面。 他夹起一口喂到归温嘴边，后者也乖乖张开嘴，吃了下去。“脚上的钻石，是你的吗？” “我送给你的礼物。”宗弦抬手擦去归温嘴边的汤汁，“这个月的零花钱打到你的卡上了。” 归温下意识摸起自己的手机，信息提示银行卡已到账，后面跟着的数字0他一眼数不清。“太多了……” “不是喜欢吗。”宗弦又喂了第二口面。 归温企图从宗弦手里接过面条自己吃，结果不仅拗不过对方的手劲，还一时不慎将面汤撒到了睡裤上。 “换一条。”宗弦反应很快地伸手去拉归温的裤带，后者企图阻止他的动作，然而睡裤早已经被扒下来，两条白皙长腿就这么露在宗弦眼底。 宗弦手指碰在归温方才被浇到热汤的位置。 大腿传来一阵难以形容的痒。 归温没忍住一颤，企图挣开宗弦的手，却被对方更用力地按住。“有没有烫伤？” “我没事。”归温刻意回避宗弦的目光。 宗弦像是故意要观察对方的反应，视线停在归温的脸颊，指尖已经碰到了布料边沿。“平时都穿黑色？” “不，不是，”归温下意识将身体往后退，“随便穿的。” 宗弦的手指摩挲半晌才舍得收回来。 归温下意识松了口气。 自称兄长的人打开房间衣柜，替归温挑选了一身衣物，亲手解开对方的纽扣替人换上。 尽管归温总是不听话地挣扎，但宗弦磕磕绊绊地也做好了自己想做的。 他喜欢替弟弟换衣服，会让他认为自己正在从日常事务中掌控对方。 宗弦用发圈将归温的头发挽起来，最后将一把车钥匙放在归温掌心。“出去转一圈。” “我开车？”归温一怔。 “对，”宗弦抓握住归温的手腕，用力将人往门口的方向带，“开你的新车。” …… 别墅的专用停车场很明显地多了一辆崭新的黑色豪车。归温按了按手里的车钥匙，随后坐进车辆驾驶位。“我很久没开车了。” “我不怕死。”宗弦忽然笑了。 归温想说其实他怕自己死，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车上的导航提前定好了位置，临时司机看了看屏幕，又将目光投向副驾驶上的宗弦，似乎一切都在后者的掌握之中，对方显得一点不意外。“这里，是我要带你去看。” 他的视线描摹过归温的侧脸：“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吗，我现在陪你。” 归温没有闲心，直接按照导航开车前往宗弦设定的目的地，远远就能见到被晨光照射的海面。 他提前在安全位置停车，宗弦见归温惊慌失措的神情不由得感到好笑：“担心我替你踩油门冲进海里？” 归温抿了抿唇，没有反驳宗弦的猜想。 “不要怕。”宗弦从车上下来，归温跟在他身后，一直到海边瞭望台的高处。 宗弦调整好望远镜，朝归温招了招手。 他凑到宗弦身边。 望远镜里是一座海上小岛，青绿的树密密麻麻，边线被海浪不住地冲刷。 “喜欢这座岛吗？” 宗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耳边响起，归温的视线撤离望远镜。“很漂亮。” “我会让它在你的名下。”宗弦抬手去碰归温的脸。 归温的动作肉眼可见地一顿：“你要买下这座岛？” “不是喜欢吗。”宗弦逼近他一步。 “喜欢不代表要买下来，这样观赏也很好，”归温略显窘迫地开口，“宗弦哥，你买了钻石，还有车子，生活费也给得太多了，不要花这么多钱……”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宗弦顿时无法控制地抬手按住归温的肩膀，后者的脊背由于外力，不得不靠在瞭望台的围栏。 “说喜欢钱的不是你吗，”宗弦与他的脸几乎只有一线之隔，“我的钱你就不喜欢？” 归温连忙避开对方压迫感极强的视线。“你先放开我。” “先招惹我的人是你，严观白。”宗弦仿佛听不懂归温的请求，自顾自地捏起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看向自己，“你到底想要什么？” 归温被捏得发痛，没忍住直皱眉头。 宗弦似乎对归温彻底失去耐心，他硬是用手指顶开对方的嘴唇。 归温被迫含住宗弦的指尖，半晌对方才抽出，目光像是要在他身上剜出洞来。“说话。” “我不知道……” “不知道？”宗弦手上猛然用力，“没想过后果？单纯喜欢玩弄别人？” 归温脑袋顿时短路，唯有顺着宗弦的说辞。“是，是又怎么样。” “原来如此。” 宗弦笑着松开手，但显然唇角的笑意并没有什么好寓意。 最后归温几乎是被宗弦扔上车的，开车的人变成宗弦，一路无话地回到别墅。 礼物没有被索要回来，宗弦最后也没有买那一座海岛。 …… 归温整整好几天没有见到过宗弦。 白猫在宠物店里暂时寄养，空荡荡的房间一个人待久了也毫无意义，归温推开门走了出去，恰好碰见佣人端着一杯咖啡经过。 归温下意识叫住对方。“咖啡是送给谁的？” 听到宗少爷的名号，归温朝佣人伸出手：“给我吧，他在哪里？” 佣人告知他宗弦正在二楼书房，归温乘电梯上楼。 二楼他不经常来，每一层楼都有正常生活所需要的所有居室，其他人如非必要一般仅在固定的楼层活动。 第24章 归温端着咖啡，尝试寻找书房的方向，刚沿着走廊转弯，恰好碰见宗弦站在拐角处。 还没等他上前，归温的视线往边上一偏，越过宗弦的后背，发现陆与藤正靠在对方怀里。 归温看了一眼杯子里的咖啡，转过身沿着来时路退回到电梯口。 实际上，他也想问，宗弦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归温想知道，自己手里的是直觉还是幻觉。 咖啡被他喝下，已经有些发凉，口感算不上好。他将空杯子放下在厨房，无意中听到清洗碗具的佣人在窃窃私语。 “听说宗先生要带宗夫人出国去看医生。” “宗夫人真的不行了吗？” “行的话就不会去国外吧？我是宗夫人请回来的，希望她没事啊。” 归温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原书中宗弦与陆与藤的订婚仪式很圆满，没有延期，所有亲属出席会场。 宗氏夫妻不应该偏偏选在二人订婚前出国。 直到他在别墅后花园见到宗夫人，女人正坐在长椅上向他打招呼。 “观白，”养母将自己刚刚编好的花环戴在归温手上，“我跟你叔叔要离开一段时间。” “会很久吗？” “也许很久，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一定会再见的。” 归温抓握住养母的手：“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宗夫人的动作显然一顿，但很快又恢复自然。“不要想太多。” “可宗弦哥不是马上要订婚吗？” “也许要延期，你哥哥很懂事，他会明白的。”养母摸了摸归温的头发。 归温无法理解超出原书的变数，他尝试从宗先生口中了解更多，然而对方比他要精明，半句话都套不出来。 在一条绳索没解开之前，归温忽然不得不抓握另一条绳索。 宗弦也不得不准备出国。 第23章 抓住你。 “宗先生。” 陆与藤从房间匆匆忙忙赶出来，恰好见到宗弦在拐角的楼梯附近，脚步一急，不小*心就被自己绊了一跤，直直摔进宗弦怀里。 宗弦没有动，仿佛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甚至不打算伸手将人扶起来。“站好。” 陆与藤连忙与宗弦隔开一段距离。“对不起，宗先生，我父亲那边有消息，蒋氏在国外有动静。” 宗弦的神色显然凝重不少，蒋氏不安分他心里清楚，但大部分也不过是暗地里的小动作，构不成什么威胁。能让同样财宏势大的徐氏加以留意，显然蒋氏有了可观的新进展。“报告发到我邮箱。” 他的视线很快转到楼梯栏杆以外，从这里恰好能见到严观白的房门。 陆与藤显然注意到宗弦的视线方向。“宗先生，还需要我监视他的动向吗？” “像以前一样，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我，在别墅我自会看管。”宗弦没有分给陆与藤半个眼神。 他在拍卖会上拍下陆与藤，人对他而言就是可以利用的物件，除了利益交换，他与陆与藤私底下并没有过多接触，从歹徒手中将人救出也不过是在履行一场交易。 徐氏的资源、人脉，陆与藤的监视，都是他的交易物之一。 “宗夫人要延期订婚仪式，下午还要去跟设计师讨论礼服吗？” 宗弦的目光最后锁定在刚刚出现在一楼的严观白身上。 “为什么不去？”他忽然笑了，“婚总是要订的。” …… 归温中午出门将白猫从宠物店里接回来，猫年纪大了之后越发地懒，见到主人也没有要迎接的意思，倒是归温又喂猫粮又擦身子的，切切实实成了猫主子。 刚看着猫咪躺进猫窝，归温房间门口忽然被敲响。 打开门才发现外面站着的正是数日没有接触的宗弦，归温从他的表情观察不出来什么情绪，倒是他自己将尴尬从脸上显露无疑。“宗弦哥。” “下午，去看礼服，司机会在楼下等你。” “我要看礼服？”归温语气颇有上课忽然被老师点到名字的态度。 宗弦似乎也不理解归温的反应：“你作为我的家属，穿得体面一点有什么问题？” 归温找不出话反驳，简单收拾外表之后下楼坐进黑色轿车。宗弦没有与未婚夫陆与藤一车，反而早已等在接送归温的车内。 上一次在海边不欢而散，归温找不到正确的方式打开话题，一路上沉默无话。 服装方面包括礼服，一般会有专人上门来量身定制，因此车子停在宗弦的海边别墅附近，归温并不感到意外。他唯独不理解宗弦为什么没有将地点约在目前居住的位置，选在大部分时间空置的别墅，倒像是要私藏什么宝物，不想让旁人窥见似的。 归温进门就见到陆与藤已经在测量尺寸。 陆与藤显然注意到归温的目光，但偏要视若无睹。后者按捺不住好奇心，指了指陆与藤手上的设计图纸，问自己能否看一眼。 “宗先生。”陆与藤没有正面回答归温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宗弦，仿佛在征求对方的同意。 宗弦取走陆与藤手上的图纸，递到归温面前。绘制的西装款式看上去非常简洁，归温差点要将图纸盯出来一个洞，也没看出这套礼服与平常的商务款式有什么区别。 反倒是作为家属来宾的归温，设计图纸刚到他手里，一眼就能看出不少细节很考究，就连胸针也是特别定制。 “喜欢吗？”宗弦没有让设计师经手，而是自己亲自替归温量尺寸。 归温听从指示举起手，任由皮尺绕在自己胸围。“很好看。” 宗弦显然很满意他的答复，量完最后一段尺寸，他将数据记录下来，交给设计师。 归温不确定自己是否眼花，设计师整理图样的时候，他见到一张婚纱裙的设计图。 “怎么？”宗弦注意到归温在发怔。 “没什么，”归温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以为是设计师来得匆忙，不小心取错了图纸，“回去了吗？” 宗弦目光扫过陆与藤与设计师，对面二人似乎心领神会，起身从别墅门口离开。 “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宗弦对上归温的视线。 没等归温接话，宗弦就将他推在房间床上，扯下衣领露出肩膀上的皮肤，之前留下的咬痕几乎淡去。 他用力在归温的皮肤上咬下一口，还是渗血的力道。 “别带着我的痕迹跟其他人厮混，”不顾归温的痛呼，宗弦将血迹舔得一干二净，“如果不想我咬得你浑身是血的话。” 归温看着宗弦的眼神，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对方此时此刻的神情，让他怀疑宗弦确实想要将他拆食入腹。 “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宗弦替他整理好衣物，归温顿时像窒息许久的人好不容易得到呼吸一般，用力地喘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 养父母乘上前往国外的班机，宗弦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离开别墅。 陆与藤在父母的压力下，暂时搬回徐家大宅。 归温在窗台目送陆与藤被司机接走，o0o号系统音恰好在此时此刻响起：[宿主已触发新任务：欺骗主角，前往国外。] 剧情已经偏离原作发展，然而系统还是按部就班地发布任务：[还有拨乱反正的机会？] 也不知道是否归温的幻觉，原本就冰冷的o0o号机械音在此刻更加冰冷：[不知道，宿主你已经玩脱了，干脆试试运气吧。] 归温：[……]这算什么事？ 他确认原作情节发生的时间点，严观白在订婚前夜将陆与藤骗往国外，也就是一周后。 宗弦从国外赶回来举行订婚仪式，养父母也会如期出席。破坏订婚仪式最合适的时间，就在宗弦赶到会场之前。 宗弦回到国内的时候，陆与藤必须坐上前往国外的航班。 归温特地打听宗弦的机票信息，选在飞机落地的前几个小时开车前往徐家大宅。 听闻归温等在楼下，陆与藤一开始坚持要拒绝会面，直到归温不断强调是要紧事，他才不得不出面。 “与藤，”在系统buff加持下，归温的神情显得格外焦急，“宗弦哥在国外出事了。” “怎么回事？”陆与藤下意识皱紧眉头。 “我不知道，有人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去看他，”归温抓住陆与藤的手，“会不会是很严重的事？我怕晚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了……” “不要怕，我先让人联系那边试试。”未婚夫出意外，按理说最不安的应该是陆与藤，然而此时此刻被安慰的人却是归温。 “我怕来不及了，”归温用力抓住陆与藤的手腕，阻止对方打电话的动作，“先去机场好不好？” “严同学，不要冲动。”陆与藤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让我去吧，”归温手上更加用力，“就当我是求个安心，我想亲眼确认他没事。” 第25章 陆与藤似乎是实在拿对方没有办法，坐上了归温的副驾驶座。 归温本人也想不到会变成这种走向，忐忑地将定位设为机场，发动车辆往前开去。 陆与藤在车上操作手机，企图通过人脉来确认宗弦的情况，好几次都被归温找借口打断。 转过下一个路口就是机场，归温刚操作方向盘，就有人猛然从岔路口开出一辆车，硬生生将他截停。 如果不是急刹车踩得及时，恐怕已经引发交通事故。 归温正要下车与人交涉，对方倒先离开驾驶位，走到他的车窗旁边用力敲击。 “下车。”宗弦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耳朵，以及接连不断的拍击声。 “宗弦哥？”归温降下车窗，“你怎么早了几个小时回来？” “不提前怎么抓住你，宝贝？”宗弦再次用力拍打车门，归温差点以为对方要把他连人带车敲碎，“我再说一遍，下车。” “我，我下车，不要拍了，会坏的。”归温立马打开车门，陆与藤眼神示意他安心，车子他会开回别墅。 归温一下车就被用力掐住腰，宗弦几乎是将他扔上车后座。 “带他去哪里？”宗弦没有进驾驶座，而是压在归温身上，抓住对方的手腕，“每次跟我说听话，你有哪一次是老实的？” “我，我带他去找你。”归温挣扎两下，但都是无用功。 “我不想见他，我想见你，”宗弦嘴唇几乎贴在归温耳边，“要不是他发给我定位，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不乖。” “你是说……” “买下陆与藤的是我，替他找到亲生父母的是我，他有什么理由不一辈子替我做事？” 宗弦手背贴在归温的侧脸。 “是我让他不要接近你。” 归温用力想要推开对方的胸膛，却反而被宗弦一把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的咬痕。 “怎么，不想我靠近你？” 宗弦的舌面在咬痕上用力舔舐，仿佛在提醒归温自己被打下了谁的烙印。 “很可惜，我的新婚先生，你根本无法反抗我。” 第24章 我的先生。 宗弦解开领带，按住还在挣扎的归温，绑住对方的手腕，随后换到驾驶座，关上车门。 归温试着用嘴解开手上的领带，宗弦从后视镜观察到他的动作，停车翻出另一条备用领带，塞进归温嘴巴里。 车辆重新发动，归温尝试着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但宗弦没有半点要理会他的意思，车窗外路过的人也不可能觉察到车里的动静，后座的人认清状况后，很快安分下来。 车内静默得像是连空气都停滞。归温几乎昏睡过去，直到宗弦将他抱下车才睁开眼睛。 这个点别墅里空空荡荡，窗户漆黑一片。 归温嘴里的异物被取出，手上仍然被领带束缚。头顶上的房间灯蓦然被摁亮，他在今晚第一次看清宗弦的脸。 宗弦的眼神像是勾在他身上，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归温才发现宗弦面上有几道伤痕，血迹已经干涸，左手也被绷带包裹。“你怎么会受伤？” “关心我吗？宝贝。”宗弦用缠着绷带的手去碰归温的侧脸。 “我……” 宗弦显然并不是非要在归温口中听到回答，他将人圈在自己怀里，嘴唇时不时贴在归温肩膀的咬痕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宗弦大拇指轻轻擦过归温的唇角，“有什么必要开车带他来找我？” 归温支支吾吾半晌，解释不出所以然。 宗弦按在他腰上的手多用力了半分。“想摆脱我？” “我没有。”归温连忙讨好地往宗弦怀里蹭了蹭，仿佛误入狼窝的野兔最后的挣扎。 “光有一张嘴，我怎么相信你。” 宗弦暂且松开搂抱在归温腰上的手臂，从房间的抽屉里取出文件袋。 他在归温面前拆封，取出里面一式两份的文件，白纸黑字写着结婚申请。 归温手上被松绑，下一秒掌心就被塞进一支钢笔。“在上面签字。” “宗弦哥。”归温迟迟没有取下钢笔笔帽，他的视线停在申请书上的无数条款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此时此刻他才理解o0o号口中的玩脱是什么含义。“我不可以跟你在一起，我们不能结婚。” “严观白，”宗弦从身后环住归温的腰，“我不是你的哥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他的嘴唇落在归温后颈上，留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我爱你，严观白，我想成为你的丈夫。” 分明知道眼前的人嗜财拜金，满口谎言，毫不专情。 但掌心却始终不愿意松开。 归温无法回应，喉咙就像是被无形的外力掐住，发不出声音。 怀里的人迟迟没有下定决心，宗弦颇有兴味地把弄归温的长发：“原来选我这么难，宝贝。” “不，我就是，”归温勉强解开喉咙里的结，“没准备好。” “我从来就没有打算给你准备的时间。” 宗弦强行摘下钢笔笔帽，抓着归温的手让钢笔笔尖点在纸页上：“签。” 签名处被洇出一块墨水渍，宗弦忽然将嘴唇贴在归温的耳垂。 “不签名，就永远不要离开这个房间。”宗弦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进归温的皮肤。 “像狗一样被拴在这里，能见到的人只有我，谁都不知道严观白去了哪里，好不好？” 宗弦从床底下拖出来一条沉重的铁链，与之相连的是一个皮质项圈，中间垂坠着一颗钻石。 这里是严观白居住的房间，归温竟一直没有发现屋里被动了手脚。 宗弦的手掌半圈住他的脖颈，似乎在比对项圈与本人之间的大小。 铁链晃动的声音仿佛要将他的神思击沉，归温拿着钢笔的手不可抑制地一抖，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的先生。”结婚申请书被宗弦郑重地收好，铁链哗啦一声跌落在地，他的眼睛里瞬间仅剩下归温的嘴唇。 唇瓣被肆意啃咬、吮吸，归温无法抗拒宗弦的入侵，对方轻而易举地撬开他的齿关，手腕也被用力按在床头，被束缚住的归温仿佛一条砧板上的鱼。 宗弦吻得很重，好像要通过唇瓣，以最深入的方式与归温纠缠在一起。 归温几乎止不住颤抖，呼吸比以往任何一秒都要灼烫，像是要在吻里被燃烧。 “宗弦哥……”归温在间隙企图出声让宗弦停下动作。 “要叫先生。”宗弦的手背贴在归温发热的侧脸上，“或者，老公。” “……先生，”归温简直连脖颈都发烫，“先不要再亲我了，我有点……” 宗弦用吻封住了他的嘴。 反对无效，归温重新成为宗弦怀里任人摆弄的人偶。衬衫的纽扣被一颗一颗解开，宗弦指尖抚摸过他的脊背。“我准备了新婚礼物。” 宗弦猛然拉开一道帘，一套纯白的婚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闯入归温的视线。 短款婚纱后面留着长长的拖尾，别具一格的设计，看得出设计师用了巧思。 “我让陆与藤说服徐家解除婚约。”宗弦将归温身上的衣物剥得一干二净。 归温下意识要遮掩住自己的身体，却被宗弦抓握手臂拦住。 “没有另一位新郎了，”宗弦的指腹从归温嘴唇开始一路往下，“你来替他好不好？” 他取下衣架上的婚纱，强行替归温换上。 “或者说，我的新娘。” 宗弦为归温整理好婚纱后摆，面上是餍足的神情。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宝贝。” 归温无意中瞥见镜子里自己的模样，发圈被取下来，头发恰好披在肩上，不仔细看的确像是新娘子。 他被宗弦压倒在床上，亲吻再次如同暴风雨一般袭来，不仅仅是嘴唇，脖颈，胸前，手臂都被嘴唇贴过。 宗弦抬起归温的一条腿，吻最后被印在归温大腿内侧。“黑色很适合你。” 婚纱是很纯粹的白，归温知道宗弦另有所指。 他几乎想要并拢双腿，却抵抗不了宗弦的气力。 “老公不能看？”宗弦将归温另一条腿一并抬起，后者不得不摆出了更为羞耻的姿势。 …… 归温无法计算自己昨夜到底承受了多少亲吻。 他完全预想到最失控的状况，但宗弦却出乎意料地没有越界的意思。 “等正式婚礼的晚上，”宗弦埋首在归温裙底，“你会成为我的第一次。” 亲吻最后停在难以形容的落点。 归温半松了一口气，至少他守住了自己的内裤。 大抵是过于疲累，归温穿着婚纱就睡了过去。天亮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将精致的裙装脱下，挂回到衣架上，换回自己平常的衣物。 他的视线无意中停在床边，宗弦也没有脱下西装。 面上的伤痕没有好转，归温下意识凑近对方，用指腹轻碰伤口，人没有任何反应。 第26章 他大着胆子继续检查其他伤口，大部分都是细小的疤痕，过段时间就会痊愈。 归温注意力最后放在宗弦被绷带包扎好的手掌，没有任何渗血。无法拆开绷带亲眼确认，他很难判断宗弦伤得重不重。 到底在国外碰见了什么？是很危险的事吗？或者是意外被人袭击？ 归温的目光在宗弦手上的绷带停留半晌，似乎是不自觉地入了神，连宗弦已经睁开眼睛都没有发现。 “看什么？”宗弦用被绷带包扎好的手去碰归温的侧脸。 归温连忙收回视线。“我没有看。” “你关心我。”宗弦指腹抚摸过归温的嘴唇。 “……”归温与宗弦隔开一段距离，“我去看看早餐准备好了没有。” 归温走出房门，回到宗弦面前的时候手里确实多了两份早餐，简单的鸡蛋三明治。 他没管宗弦自顾自地吃，对方趁他刚咬下来，非要凑到归温唇边吃人嘴里那一口。 嘴唇因为一口三明治靠在一起，宗弦手臂横在归温腰上，从吃三明治演变成接吻。 归温下意识要推开对方，换来的是宗弦更加用力的桎梏。 “我晚点还有课，”归温用几乎求饶的语气，“嘴唇不能肿。” 宗弦勉强接纳他的理由，用过早餐将衣服换下来。“我送你回学校。” …… 归温没有见到司机，宗弦在驾驶位上亲自接送他。 订婚仪式告吹，取而代之的是宗弦与自己挂名弟弟的婚礼。 他不知道这件事养父母是否知情，归温不敢主动发消息，担心刺激养母，另一方面，他的立场也不需要这么做。 “到了。”宗弦从驾驶座上下来，为归温打开车门。 后者整理好背包往学校门口走去，宗弦始终没有要回车上的意思，而是走在归温身边。 归温下意识停住脚步。“宗弦哥……” “叫什么？” “……先生，”归温不自觉地用手指摩挲书包带，“不开车回去吗？” “我送你进去。”宗弦忽然不由分说地牵住归温的手，后者心下一惊，却始终没有足够的气力挣脱。 直到停在教学楼底下，被路过的同学围观得差不多，宗弦才舍得松开手。 “放学我来接你，我的宝贝。” 宗弦凑近归温，外人眼里两人就像是吻在一起。 “很快，你会完全没有办法否认我。” 第25章 他的先生像一条恶犬。 该说不说宗弦的策略颇见成效，顿时有平时关系好的同学在归温旁边占了位置，八卦地凑过来问他与宗弦之间的关系。“上次不是说是哥哥吗？” 另一位同学不正经地笑了两声：“这你还不懂，是那种‘哥哥’。” 归温：“……” 眼见同学企图将他前后夹击，恰好上课铃响起，专业课老师开始播放ppt授课，这才无意中救了水深火热之中的归温。 平静不过是归温眼前暂时的假象，他看了一眼手机，锁屏上的时间不知不觉距离下课仅有几分钟，身边的同学都在悄无声息地收拾东西，他倒是半分不想动。 归温知道宗弦会在教学楼底下等他。 直到身边的人都陆续离开，专业教室仅剩下归温一个人，他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而是拿起画笔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画布上描线，还没等他继续落下一笔，忽然有人从身后抓握住他的掌心，阻止下一步动作。 “还要画吗？”宗弦的声音几乎在他耳边响起。 宗弦再怎么不懂艺术，也不会认为他几根潦草的黑线是在认真完成课堂作业。归温讪讪地收起画笔，故作自然地将其他用具整理好。“不画了，回去吧。” 归温被牵着掌心，穿过校道上走着的学生们，坐上轿车的副驾驶位。 宗弦没有急着发动车辆，他拉过归温的左手掌心，将一枚钻戒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钻石反射着窗外的光，铂金微凉的触感仿佛落在归温的心脏。他有一种奇特的感受，好像自己人生的重大转折点真的就随着这枚钻戒被套牢在宗弦身上。 宗弦低头，吻了归温手上的戒指。 另一枚同款钻戒被宗弦交到归温的手上，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内环刻着名字。 “替我戴上。”宗弦将手递给归温。 归温学着宗弦的动作，将戒指套在对方无名指上。戴着钻戒的两只手掌交叠在一起，他不由得产生爱人的幻觉。 “我的先生。”宗弦紧紧握住他的手，贴在唇边。 “我的。” …… 宗弦照旧住在归温的公寓里，这里离大学更近，方便归温上下学。 临近期末，归温有无数门课程作业需要应付，考试课也不得不三头六臂地复习。 宗弦很识趣地没有打扰他，在衣帽间打理归温的礼服。 每一寸布料都被熨得毫无褶皱，裁剪精致的西装旁边摆放着归温签字那一夜换上的婚纱。 他的鼻尖几乎陷进白纱里，仿佛要从中攫取归温最后残留的气味。 而礼服的主人对丈夫的动作完全懵然不知，他刚刚踏进公寓门，就见到穿着小衣服的白猫慢悠悠地出来迎接他。似乎连这只小宠物也要作为家属出席婚礼，宗弦替它定制了一身小西装，看上去颇有高其他猫一等的意思。 归温将白猫抱进怀里：“喵呜，绅士猫猫。” 还没等他继续逗弄小猫，腰身忽然被身后的人环住。 “你什么时候到的？”归温下意识回过头。 “很早。”宗弦接过归温手上的白猫放到地板上，强行吻住对方的嘴唇。 归温身上总是会被宗弦留下各种各样的痕迹，几乎没有一刻皮肤上是干净的，仿佛这样宗弦才能证明眼前人是自己的所有物。 宗弦将归温的衣摆上推，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肢，张口留下深红色的牙印。 “呃……”归温没忍住闷哼，“很疼。” “知道疼？”宗弦的指腹摩挲着他腰间的红印，“课间你在哪里？” “在教室。” “继续说。” “我跟室友聊了几句。” 宗弦显然还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继续。” “……” “你告诉他们，戒指是闹着玩的花戒。” “……”归温无法反驳事实，即将毕业的学生已经到法定年龄，登记结婚也算常见，但他莫名就无法承认自己已经有了丈夫。 “我是什么？”宗弦捏着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撞上自己的视线。 “我的……先生。” “再说一遍。” “我的先生。” “听话。”宗弦的吻落在归温的额头，“下次知道怎么说了？” “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他们我有新婚先生。”归温竭力想要避开宗弦的目光，却始终被对方用力控制在掌心，后脑勺被轻轻捧住，嘴唇再次被落下一个吻。 显然宗弦很满意他的回答，没有继续追问这件事。 归温刚被提起的时候，还不理解宗弦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他后来回忆起，自己与室友聊天的时候是在专业教室，陆与藤当时就在附近的位置上。 他无法提防陆与藤，归温知道宗弦要想得知他的动向，除了陆与藤还会有其他方法。 这段插曲被归温暂时搁置，如同往常收拾好背包，被宗弦送到教学楼下。他下车的时候特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宗弦没有跟上来，也没有要强行牵他的手，而是站在原地静默地看他上楼。 专业课程安排在早上，学校午休时间短，恰好有课的时候归温不会特地回公寓，而是在宿舍午睡。他在食堂吃饱喝足回到寝室，刚用钥匙打开门，就见到自己的床铺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过来。”宗弦伸出戴着钻戒的掌心。 旁边的室友显然见到宗弦手上的反光物体，视线下意识落向归温，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归温简直想推开宿舍门逃出去，他刻意将左手藏在身后，用右手去握宗弦的掌心。 宗弦用力拉扯过归温的手臂，后者不受控制地倒在对方身上。 床帘被拉上，宗弦指腹一寸一寸抚摸过归温的脸颊，最后停在嘴唇的位置：“为什么这副表情？” “想不到你会来。”归温下意识眨了眨眼。 “是想不到，”宗弦在归温嘴唇上用力一咬，“还是不想我来？” “没有不想。”似乎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归温双手环抱住宗弦的脖颈。 宗弦似乎不怎么吃对方这一套，他用力扯过归温戴着婚戒的手。“你爱我。” “我爱你。” 归温这句语气冰冷的告白显然难以让宗弦信服，但对方也并没有对他表示不满，反而将人搂到自己身侧睡下，盖好薄被。“睡吧。” 他亲眼看着宗弦闭上眼睛，才放心地陷入酣眠。午睡时间仅仅四十分钟，归温却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梦里有怪物张口啃咬他，却并非要将他拆食入腹，仅仅是将他的每一寸皮肤都咬得鲜血淋漓。 第27章 梦境真实得骇人，归温甚至能感到痛觉。 他满头热汗地从床上坐起身，另一边已经空了，宗弦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离开了宿舍。 归温抽起床头的卫生纸将额头的汗擦干净，就连胸前也湿了一片。他脱下上衣刚要换一件，顿时发现自己上半身多了好几处咬痕。 他的先生像一条恶犬。 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故作自然地将新衬衫换到自己身上。 虽然室友已经先行离开宿舍，但想起其他人打量的目光不止一次放在他身上，归温不由得感到不自在，选择暂时将戒指摘下来放进衣袋，恰好发现原本戴着戒指的位置，也留着一圈深红的牙印。 “宝贝。” 声音从身后骤然传来。 “你在做什么？” 宗弦抓住归温企图藏匿的掌心，指腹摩挲着自己趁归温熟睡留下的痕迹。“比起钻戒，更喜欢这个？” “……”归温沉默地将钻戒重新套回自己的无名指上。 …… 准备考试的这段时间，归温会在学校图书馆待得很晚，或者在卧室复习书本。 宗弦在边上操作电脑，似乎是在处理工作，两个人就在忙碌中达到了暂时的平衡。 归温关上书桌上的台灯，坐在床边的时候被宗弦推倒在身下。 衣摆被掀开，宗弦正在亲吻归温的胸前。 “宝贝，没人的时候倒是很乖，”他摸了摸归温手上的钻戒，“看来你不适合见人。” “宗弦哥？”归温神思立马游走到宗弦在别墅时，从自己房间里拖出来的锁链，连忙讨好地去吻宗弦的下巴，“我不会再摘戒指了，不会不承认你，我会乖的。” “怎么怕了？我没有说吓人的话。”宗弦把归温抱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对方柔顺的头发。 “我想多见你听话的样子。” 宗弦将归温的手机递到物主面前，后者能清晰看到显示在屏幕上的机票信息，飞往遥远的北方。 “先生，我们还没有度过蜜月。”宗弦强行插进归温的指缝，与对方十指相扣，“你的世界，马上会只剩下我。” 考试结束之后是漫长的假期，宗弦选的时间很恰好。 静谧无垠的雪原，白茫茫一片往无尽处延伸，挂着雾凇的树枝长长地横在天空。如果没有向导，归温相信很快就会迷路。 他摸了摸宗弦牵着的一条大型犬，这一路都是它领着向前进发。 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归温以为这趟雪原之旅会平静地踏雪而归，但偏偏一切要出乎他的意料。 傍晚时分，归温与宗弦一同居住的雪原小屋外，出现了不速之客。 第26章 把我拴起来吧。 小屋是守林人出租给归温两人，作为向导的大型犬自然也是守林人出借给他们。作为答谢，归温特地将在城区购买的特产送给守林人，对方一开始表示不必客气，但耐不住归温坚持要做人情，守林人还是收下了礼物。 守林人居住的位置与归温的小屋隔着一段距离，因此宗弦添加了守林人的联系方式，方便沟通。 傍晚的时候归温收到守林人发来的消息，表示夜间林中风雪很大，如非必要，最好在天黑之前回到小屋。 宗弦在见到远处雪山夕阳落下之后，跟着向导犬回到小屋门前。 归温正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掌心哈热气，抬头的时候，才发现小屋附近停了一辆不属于他们的黑色豪车。他下意识将视线落在宗弦身上，似乎是在询问眼前人对这辆豪车有没有印象。 宗弦在原地半晌没有动静，似乎是也不知道眼前这辆轿车的来头。 “开错地方了吧，”归温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可能一会就自己开走了。” 正要无视轿车径直进屋，车后却蓦然出现一位高挑的男人，五官气质显得沉稳，一身西装笔挺，手里拿着修车工具，见到来人下意识打招呼：“你好，两位是在这里居住吗？” “租住。”宗弦礼貌而疏离地回答。 “抱歉，我的车刚好故障，联系的拖车也一时半会到不了这里，我的车可能需要暂时停在这里一段时间，我会在车上过夜，不会打扰你们。”似乎是想证明自己没有说谎，男人晃了晃手里的扳手，“我刚才尝试自己修理，可惜没成功。” 宗弦没怎么把这位陌生人放在眼里。“随意。” …… 归温清醒的时候仅仅是清晨六点多，宗弦还在熟睡当中。他没有惊动枕边人，放轻脚步下床，到厨房简单做了面食作为早餐。 窗外难得停了雪，归温推开门，走出小屋将清晨的雪原尽收眼底。 黑色轿车还停在小屋附近，归温无意中注意到男人正靠在车门边抽烟。后者见到有人从屋里出来，下意识掐灭烟头。“你也这么早吗？”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就醒了。”归温无奈地笑了笑。 “我在车上睡不惯，就醒了，”男人将手上的烟盒递到归温面前，问对方抽不抽烟，后者摆了摆手拒绝，“果然，我看着你也不像。” 归温轻笑出声：“这也能看出来吗？” “你的气质很干净，像是学艺术的。”男人将香烟连同打火机尽数收进口袋。 可能是长发的缘由，归温在现实世界经常被这么误认为。但是在这个书中世界，归温确实是艺术学院油画系的学生。“你猜对了。” “我以前也有一个艺术梦，只可惜没有天赋。”男人忽然聊起自己与艺术结*缘的故事，末了又是放弃艺术的过程，语调听上去很轻松，似乎对于他本人而言不过是笑话一桩。 归温跟着靠在男人的车门前，听对方滔滔不绝了半个多小时。“饿了吗，你有没有吃过东西？” 男人否定地回答，归温立马转身回到小屋，将自己方才煮的剩下的半锅面条热了热，装进小碗里端了出去。 “你亲手做的？”男人见到面碗显然有些意想不到，归温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小心做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 “谢谢，我不客气了，”男人捧着碗吃了起来，在冰天雪地里吃热腾腾的面条是很有幸福感的事，“很温暖。” “那就多吃一点，我锅里还有。”归温见到男人舒缓的神情，面上不自觉有了笑容，直到男人从面碗里夹出一个酱油瓶盖。 男人轻笑出声：“这也是配料吗？” “不是，”归温焦急地将瓶盖夺回到自己掌心，“怪不得我说怎么不见了。” “我以为是你要给我惊喜。” “谁会用这个做惊喜啊？”归温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还没等男人继续打趣，归温就感受到身后有什么缠在自己腰上。 宗弦抱住归温的腰，另一只手与归温戴着钻戒的手十指相扣，递到自己唇边吻了一下。“如果我没记错，你说过不会打扰我们。” “抱歉，”男人显然注意到两人无名指上正在反光的钻戒，“我只是同你先生攀谈几句。” “几句？”宗弦捏着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回头看着自己，“真的是几句吗，宝贝？” “是……” “你六点多就醒了，现在快七点。” “……”归温下意识抿了抿嘴唇，“先搭话的是我，面是我给他吃的，跟他没有关系。” “这么护着他？”宗弦的手蓦然用力。 归温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事实而已……” 宗弦腰上一用力，很快就把归温强行拖进屋。男人站在雪原，怔怔地看着屋门被用力关上。 …… 归温被宗弦用力按在床上，前者尝试挣脱开束缚，却始终敌不过对方的气力。 “因为他开豪车？”宗弦的脸与归温几乎只有一线之隔，“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 “你想多了，我对他没有别的意思。”归温尝试向宗弦解释，甚至讨好地将脸凑上去亲吻，但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你对他笑了。”宗弦的手指不自觉地再次用力，他从来没见过归温在自己面前笑得这么清澈，甚至他站在门框边看丈夫的脸看得出神。 归温看着宗弦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挤出一个笑容。 宗弦的神情仿佛一瞬间被抽去温度。 归温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他连忙去蹭宗弦的颈窝，企图用这种方式安抚对方。“我只爱你。” “骗子，”宗弦不愿意再听归温任何一句哄骗他的话，更不想再见到眼前人面上笑比哭还难看的神情，“到底你要怎么样才能满足？是不是要逼死我？” “你在说什么，不要说死这种话。”归温彻底慌了，他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宗弦的手用力抱在对方的腰上，好像稍微松手，宗弦就真的会离开他的眼前去寻死。 宗弦回抱住归温，力道像是要将人揉碎塞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打开小屋的后门，通往的位置恰好与陌生男人停车的地方相反，眼前只有白茫茫一片雪地，已经开始起风。 第28章 归温的身体靠在宗弦怀里，下一秒他被对方带着一起躺倒在雪地中。他没有戴太多护具，冰冷的积雪直接蹭在他的皮肤上，惹得他发痛，耳边久久不绝的风声仿佛要贯穿他的头颅。“好冷……” “宝贝，”宗弦抓握住归温戴着婚戒的手掌，“新婚夫夫相拥着躺在雪地里死去，是不是很浪漫？” “不要……”归温用尽全力想要往后退，但被宗弦搂抱着，始终不能移动半分，“不要这样，求你了。” 宗弦不想听见归温求饶的声音，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四周天寒地冻，归温仅能依靠对方的体温取暖。他紧紧贴在宗弦怀里，还是无法抵消掉彻骨的严寒，被冻得迷迷糊糊间，归温的嘴唇勉强动了动：“我怕冷……” 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娇气，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出眼泪来。 “好冷。”归温又去抓宗弦的衣角。 忽然他觉察到抱住自己的人似乎有了动静，宽大的外套包裹住归温的身体，将他与身下厚厚的积雪隔绝。 他蓦然抬起视线，宗弦最外层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看得归温都忍不住发颤。“你会生病的。” “我会死。”宗弦的嘴角逐渐向上弯起弧度。 归温想要将外套脱下来还给宗弦，却被对方很强硬地拦住了。“死在你面前，做你的亡夫，你这辈子都要带着我的遗照活下去。” “宝贝，”宗弦嘴唇已经冷了下来，贴在归温的侧脸，“替你自己选，想死，还是看着我死？” “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死，”归温抬手，颤抖着去碰宗弦的侧脸，“活着可以吗，宗弦，我的……先生，我不想你死。” “要你后悔没有爱我，死了在地底下后悔，活着在人间后悔，永远无法摆脱我。” 宗弦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他的吻落在归温的唇角。 “我只是，想要你。”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宗弦总是用骗子这个贬义词形容严观白，但实际上他并不介意归温欺骗他，扮演一个深爱他的角色，只要严观白表演得足够相像。 但没有爱总会错漏百出。 “你爱我，”宗弦看着严观白那双担忧又慌张的眼睛，自作主张地将自己安在眼神编织的小小幻象里，“才能带我回人间。” “我爱你。” 似乎是明白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难以让人信服，严观白用力吻在宗弦的嘴唇上，最后将外套脱下来，包裹在眼前人身上。 宗弦这一次没有阻止严观白。 “我在你身边，哪里都不去，可以吗？”严观白抿了抿嘴唇，似乎在为如何证明自己可信而焦急，最后他抓过宗弦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脖颈处。 “你把我拴起来吧，就用……你之前准备的项圈。” 第27章 是我自愿的。 归温一瞬间怀疑自己可能是疯了。 他看了宗弦的眼睛好半晌，对方的目光里看不出情绪，但却始终钉在自己的脸上。 宗弦终于松开桎梏住归温的手，两个人几乎是同时从雪地里起身。 归温的皮肤被冻得通红，僵硬得几乎失去对外界的感知。宗弦立马将人横抱回屋，关上房门，用自己的掌心捂在眼前人的手上，嘴唇一寸一寸吻着丈夫的脸，企图将自己最后的半分余温传给对方取暖。 至此归温才感受到身上的血液在重新流动。 …… 从雪原离开是在天气晴好的一日清晨，陌生男人的黑色轿车依然停在门外，但已经不再有人理会。 归温坐在宗弦的副驾驶上，车子一路开往机场。哪怕亲口承认过所谓的爱，归温也始终无法自在地与丈夫同处一个空间，反而比来到雪原之前更感到尴尬，一路上仅低头沉默地刷手机。 抵达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房间提前被上门的钟点工收拾整洁，宗弦在床脚仔细的拴上锁链，他用钥匙解开皮质项圈的锁扣，随后朝归温投过去视线。 归温乖巧地在宗弦身边蹲下身，项圈轻而易举地环住他的脖颈，锁扣咔哒一声落下。“这是你自愿的。” “是我自愿的。”归温抬眼对上宗弦的目光，是一双难得很温柔的眼睛。 宗弦把归温抱进怀里，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仿佛仅仅是想要感受对方的气息。“还冷不冷？” 国内正值盛夏，从下飞机的一瞬间归温就感觉自己像掉进火炉，与在雪原时是截然不同的感受。他表示自己身体状况没什么异样，加上室内空调温度很恰好。 窗外天已经黑了，宗弦在手机上操作，订了附近高级餐厅的菜品让人送过来。这一顿没来由地很丰盛，房间的桌面上铺满了食物，就连养的白猫也被香气吸引企图上桌，还是归温及时把小宠物抱了下来。 锁链的长度足够让归温在房间里自由活动，包括房间配备的独立卫浴。 他坐在宗弦临时准备好的长桌前，开始进食。 宗弦没有动餐具，视线始终落在归温身上。等后者停下动作，他才替归温擦干净嘴角的酱汁。 “你怎么不吃？”归温问他。 宗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摸了摸归温的头发。 归温扬起脖颈，看上去像是将喉结彻底暴露在宗弦面前。“我想洗澡，可以解开吗？” 宗弦没有摸出钥匙，而是将指腹轻轻摸在归温的喉结上，最后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上面，吮吸，啃咬。 “不可以，宝贝。”宗弦半晌才松开对方。 归温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刚被玩弄得发红的喉结：“亲了也不行吗？” “不行。”宗弦安抚似的吻了吻归温的侧脸。 归温见宗弦没有要软化的意思，拖着锁链进了浴室。 由于不适应障碍物的存在，归温换睡衣耽误了不少时间，走出浴室的时候，头发还在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宗弦让他坐进自己怀里，打开吹风机仔细地替他吹头发。 归温仔细看着宗弦在镜子里的倒映，仿佛对方与之前躺在雪原里寻求绝路的人毫无干系，正常温和得就像一位平常的爱人。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却被宗弦按住肩膀：“不要动。” 归温没有再挣扎，直到最后躺在床上入睡，他没有再提解开项圈的请求。 …… 天亮的时候，归温是在阳台找到宗弦的。 他在房间远远就见到另一头穿着休闲衬衣的宗弦，下意识往对方迈步过去，却没想到铁链恰好不够长，项圈在他脖颈上勒了勒。“呃……” “宝贝，”宗弦显然听到身后的动静，连忙起身到归温面前，暂时解开他的项圈，“疼不疼？” “我没事。” 宗弦不相信地凑近去看他的脖颈，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他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不要动，留在我的视线范围内。”宗弦开始着手将铁链延长，项圈也被他用棉布仔细地包裹起来。 归温坐在宗弦面前旁观对方的动作，他能觉察到丈夫的余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像是害怕他会忽然消失。 重新回到脖颈上的项圈柔软了不少，归温也能够拖着铁链到达阳台。 围栏附近多了好几个小花盆，里面栽种着刚生长出来的绿苗，归温辨别不出来是什么品种。 头顶上有几盆吊兰，抽出了新枝条，显得生机勃勃。 就连猫咪也忍不住趴在花盆边，懒洋洋地晒太阳。 似乎是听到动静，白猫凑到归温跟前，好奇心旺盛地用爪子碰落在地上的铁链。 “这个不好玩。”归温无奈地轻笑出声，将猫咪从地板上抱进自己怀里，轻柔地抚摸小猫头顶。猫咪好像不死心似的，还是对着地板上的铁链喵呜。 “怎么了？”归温正蹙起眉头，另一头宗弦暂时退开阳台，从屋里找到一个毛线球递到猫咪面前。 小猫的注意力很快被毛线球吸引，但时不时还会望向地上的铁链，不一会又抬起爪子，像是使劲要够到归温脖颈上的项圈。 归温下意识摸了摸脖颈上的束缚：“这个吗？” 小猫顿时咪呜咪呜地叫了起来，归温手掌在猫背上抚摸，企图以此安抚猫咪。“担心我吗？” 毛线球忽然被冷落在一边，白猫用爪子开始推连接在归温项圈上的那一段锁链，被归温拦了下来。“不要紧的，这是……” 归温的嘴唇很明显地停顿。 “这是爱。” 话音落下，归温心虚得不敢去看宗弦的眼睛。 猫咪显然听不懂归温复杂的表达，还在卖力地企图抓弄铁链。 “听话。”宗弦将小猫抱进自己怀里，开了一个罐头，才终于让不断叫唤的猫咪安分下来。 归温的注意力原本只在吃罐头的猫咪上，直到眼前压下来一片阴影，他才将视线落向宗弦。 像他方才抚摸猫咪一般，宗弦的手掌停在归温的发顶，描摹过微红的耳廓，最后顺着脊背轻慢地感受他脊骨的轮廓，仿佛要将爱人每一寸骨骼的形状都刻印在自己皮肤的触感之上。 第29章 归温没忍住眯了眯眼睛，他忽然有一种自己是被宗弦圈养的猫咪的感觉。 “小猫没有名字吗？”宗弦忽然问。 归温余光撇了撇还在享用美餐的猫，父亲或许有为它起过名字，但原主不怎么搭理这只小宠物，也就没在脑海里留下印象。 见归温迟迟没有作答，宗弦抬手碰了碰他的侧脸。“叫小白，很合适。” 归温本想抱怨这个名字太没有水平，但等到宗弦望着他的眼睛，用像风一样轻柔的语调唤出“小白”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心脏没来由地颤动一瞬。 严观白。 小白。 归温忽然分不清，谁才是宗弦口中的猫。 宗弦吻了吻他的唇角，忽然问他要不要出门走一走，外面天气很好。 归温下意识摸向自己脖颈上的项圈。 宗弦显然注意到对方的动作，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将项圈上的锁打开。 归温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挣脱开这道长长的桎梏。 “不要让我看不见你。”宗弦吻在归温的颈侧。 归温不能够拒绝也没打算拒绝，他特地换了一身衣服，跟在宗弦身后离开公寓，怀里还抱着刚刚得到名字的猫咪。 宗弦难得没有开车，他牵着归温的手掌，在浸透阳光的街道旁边很慢地走。 小白在归温怀里探头探脑，时不时被身后的主人抚摸脑袋。 盛夏的天照旧闷热，宗弦特地将遮阳伞撑开在归温头顶，但人还是止不住地冒汗。 路过冰摊的时候，归温不由得停住脚步。卖冰棒的老翁竖起两根手指，他赶着卖完收工，买两根有优惠。 归温买了两根，付款之后先递到宗弦面前：“你选一根吧，左手是菠萝，右手是牛奶味。” 宗弦挑走了菠萝味的那根，却总是非要尝归温手里的牛奶口味。 “你好浪费啊，都要化了。”归温指了指宗弦手上开始滴水的冰棒。 宗弦不乐意被教训，很快将手里的冰棒吃得一干二净。他接过对方手里的包装纸：“在这里等我。” “你不看着我吗？” “我试试，相信你一次。”宗弦走向远处的垃圾桶。 归温在绿荫底下蹲下身休息，小白停在他的脚边。 猫咪原本正安分地转圈圈，忽然像是觉察到什么似的，毫无预兆地撒开腿往街尾跑去。 归温想都来不及想，立马飞奔着跟上去。 等他重新将猫咪抱进怀里，人已经跑到了街道转角，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来，归温发现驾驶位上正是曾经在雪原遇上过的陌生男人。 “是你？”男人似乎对在这里重遇归温感到诧异。 归温礼貌而疏离地回应，他抱着小白往后退去，却猝不及防装进某人的怀里。 “我的先生，” 宗弦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气压久违地低到谷底。 “你连当骗子都不敬业，我要怎么办才好？” 第28章 我们玩别的。 “……”归温固然没心思与陌生男人叙旧，说到底也不是多熟稔的交情，他连再见都没留下一句就跟着宗弦离开街角。 小白扒拉着地上不知道谁遗落的小鱼干，被归温强行抱走，一人一猫被宗弦硬是塞上车子的副驾驶座。 空气沉默得令人窒息，车子一路开往公寓的方向。 停好车宗弦从车上下来，归温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角。“我只是去追小白。” “是吗，这么巧。”宗弦按下电梯密码，整整一路他的视线始终停在归温身上。归温没忍住抿了抿嘴唇，这实在太巧合了，连归温自己都难以置信，算是理解宗弦会用这种语气。 刚踏进门口，归温就被宗弦按在沙发上。他没有挣扎，任由宗弦替自己戴上项圈。 皮质的项圈被换成沉甸甸的铁制圈，外层重新被宗弦一圈一圈包上棉布，归温能清晰感受到脖颈上的重量。 宗弦用力吻在归温的嘴唇上，唇舌毫不留情地入侵。 归温不由得眼睫发颤，他无法抗拒唇舌交缠带来的电流感。 眼镜早已被扔在一边，扎好的头发也不知不觉间变得散乱。宗弦索性摘下他的发圈，头发瞬间披落下来。 “为什么要看别人？” 宗弦低头吻他的发丝。“吻你的人只能是我，你唯一的合法丈夫，知道吗？” “我知道的，”归温熟烫着耳垂，“我没有看他，我跟他没有关系。” “知道怎么听话了？” “我知道的。”锁链不断发出碰撞的声音，归温主动搂住宗弦的脖颈，细细地吻对方的脸颊，嘴唇，最后落在喉结。 他俯下身，将嘴唇贴在对方低处。仿佛隔着布料，归温也能感受到宗弦灼烫的体温。 皮肤在同时被掌心抚弄，脊背被一阵难以言明的痒意扫过，归温身体的温度不受控制地攀升。 宗弦一直俯视归温，显然注意到对方身体上的变化。 “忍着。” 宗弦抓着归温的两只手，同时放到自己身上，让对方无暇分神其他。 “在我出来之前。” …… 宗弦始终没有允许归温纾解。 归温污脏的嘴唇被宗弦擦干净。直到嘴角被沾染上，他还是不由得发愣，自己方才居然与宗弦做了如此亲密的举动。 好像这一刻才真正有了宗弦是自己合法丈夫的实感。 归温没有含入，仅仅是笨拙的重复性亲吻也让他感受到为难。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是彻头彻尾的零，但宗弦似乎很享受对方生涩的模样。 “现在开始，”宗弦将归温带进房间，铁链的长度被他拆下来一截，对方的活动范围顿时缩小不少，“你只能见到我了。” 连接项圈的铁链，仅允许归温有进入洗手间的自由。 房间里的窗户被死死封上，落不进半分自然光，白天也必须要亮灯。 宗弦将手掌摊开在归温面前，表示要收走手机。归温没怎么反抗，唯一的通讯工具就这么离身。 归温几乎没什么事可做，房间书架上仅有的几本书被翻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宗弦也注意到他一直在看重复的内容。“好看吗？” “有点枯燥但能看下去，”归温翻开《爱情沟通九十八技巧》最后一章，“适当地向爱人撒娇……” 宗弦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归温没有反应，一心继续向下阅读书页上的文字。 宗弦拉过他企图翻页的手，贴在自己唇边。“宝贝，吻我。” 归温顺从地将嘴唇贴在宗弦脸颊。 宗弦显然被取悦，下次来的时候，将《怎样让恋人对你死心塌地》、《爱情心理猜猜猜》、《如何关心你的爱人》等系列书籍递到归温面前。 归温：“……” 为了宗弦不再送书，新来的几本归温刻意连塑封都不拆，也不再主动讨好宗弦。 “不看书吗。”宗弦手上正刷弄着归温的手机，后者没仔细看，一瞥间发现联系人处似乎有红点。 归温摇了摇头。 宗弦点开红点，拒绝了好友申请。“我们玩别的。” 一把手枪被猛然放在桌面，嘭的碰撞声惊得归温心神一颤。“这是违法的，不可以……” “我当然知道，”宗弦轻笑出声，显然不是被逗笑的笑，“玩具枪而已。” 宗弦将标靶挂在墙上。玩具枪里可以发射飞镖，就算被冠上玩具的名头，如果射在人的要害部位，恐怕也是非死即伤。 他扣下扳机，飞镖命中九环附近，不知是凑巧还是有过练习。 宗弦将手枪交到归温手里。“你来。” 归温学着宗弦方才的动作，举起枪朝箭靶上射击。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活动，平时连玩具箭靶也没玩过，堪比瞎子按扳机。 意料之中地，飞镖甚至没有落在箭靶上，碰到墙壁就迅速坠落。 宗弦反应很快地绕到归温身后，握住归温抓着手枪的手，调整位置，瞄准。“能看到靶心？” “看得到。”归温条件反射地回答，他顺着枪口的位置望过去，看着的确像是在瞄准靶心。 宗弦扣下扳机，飞镖从枪口飞速发射出去，正中红心。 “再来。” 宗弦话音蓦地飘远，他从归温身边踱步离开，最后停在标靶的位置，他的头颅正正好好挡在靶心处。“试试能不能射中我。” 归温抓握着玩具枪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他立马放下枪，似乎连声音都虚浮起来。“你会死的……我不会开这枪。” 他抿了抿唇又问：“为什么？我不看那些书只是没兴趣而已，不至于这样……” “不是书的问题。”宗弦的视线冷冷地落在归温脸上，“我到底要用什么方式，才能成为你的一部分。” 目光仿佛要钉入归温的眼睛深处。 “我想你的脑子坏掉，只记得我一个人。” 第30章 归温无法理解宗弦的话与眼前的状况有什么联系，他没有再次拿起手枪，而是往宗弦的方向走去。 “你一直是，我的哥哥，我的丈夫。” 归温对上宗弦的目光，他不知道自己做得正确与否，也无法理解是什么缘由，仅仅是知道自己不愿意让宗弦消失在眼前。 归温轻轻在宗弦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正中靶心。 宗弦的神情以最快的速度软化，他抱在归温的腰上，很轻柔地吻对方的嘴唇。 最后宗弦什么也不做，仅仅是抱着归温坐在标靶底下，看着对方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前，归温似乎听见宗弦的声音。 “你是真的爱我吗？” …… 归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昏黑，不论是标靶还是手枪都从房间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香气扑鼻的晚餐。 宗弦就坐在他的对面，将虾壳一只一只剥干净，然后放到归温的碗里。 好像刚才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过，归温沉默地往自己嘴里塞食物，宗弦专注地看着他。 直到宗弦默不作声地离开，又重新回到房间，归温也没有多话。 碗里的米饭见底，宗弦忽然用力吻住归温的嘴唇，以不容对方抗拒的力道。 “先生？”被松开的归温不由得怔怔。 “知道我是先生，”宗弦轻轻握住归温的手腕，“我吻你需要理由吗？” 归温没有反驳，思索片刻回握住宗弦的手。 宗弦空着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归温认得出来是自己的那一部。 社交平台右上角冒出红点，联系人处显示有未处理的好友申请。 宗弦熟练地点了拒绝。 他点开界面，归温才发现对方添加自己好几次，都被无一例外地拒绝。 每次添加，来人都会有不同的备注。 [在雪原一面之缘的先生，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 [和你丈夫有关吗？我在雪原注意到他，他似乎管你很严，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交你一位朋友。] [或许，你如果忍受不了，我有相熟的律师，他很擅长打离婚官司，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 “宝贝，我不会离婚，”宗弦笑得毫无温度，“活着做你的先生，死了是你的亡夫。” “我知道的。” “忍受不了吗？” “我没有，我是自愿的。” “乖宝贝。”宗弦去吻归温的唇角。 手机再次振动，微信主界面上出现红点。归温被禁止使用手机，宗弦手指一滑，发现是母亲发过来的消息。 母亲在国外治疗得很顺利，但要完全康复，仍然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目前条件已经允许她出院。 “叔叔阿姨要回来了？”同时看着手机屏幕的归温没忍住出声，算来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养父母了。 宗弦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下一个天亮到来，他替归温解开了项圈，换上自己精心挑选的衣物。 “阿姨治好了你应该高兴的，”归温端详宗弦看似毫无波澜的神情，实际上不难觉察出早已经遍布裂痕，“是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吗？” “不要想太多，” 宗弦轻轻按在归温的手背上。 “一会到父母亲面前，你什么都不用说。” 第29章 不要哭。 宗弦比父母更早抵达别墅。归温觉察到对方下车后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看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神情显得很凝重。 归温没有向养父母提过任何一句有关他与宗弦登记结婚的事情，这段时间在手机上联系也基本是日常琐事。至于宗弦是否有透露消息，归温稍加思索，总有不好的预感。 养父母被佣人们迎进别墅里，见到宗弦与归温等在客厅，坐在轮椅上的宗夫人顿时展露出笑容。问起近况，归温仅仅回答说哥哥带他去旅游。 “多去外面见识也好。”宗夫人没忍住轻笑出声，问宗弦最近怎么这么有闲暇，后者反而关心起母亲的身体状况。 宗夫人看上去气色很好，还与两人谈起在国外的趣事。话到一半，她忽然将目光从对面的人身上移开，往别墅内部扫视而去。“与藤怎么不在？是在别墅这边住不习惯吗？” 归温脸色一青，下意识动了动嘴唇，宗弦暗地里抓握住他的掌心。 “他不会再来了。”归温第一次在宗弦见到类似于紧张的情绪。 “怎么回事？”宗夫人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是不是你惹人家不高兴了，你也不去哄回来。” 宗弦拉过归温同样戴着婚戒的左手，让母亲能够清晰地看到两个人手上同款的钻石。“我和观白已经结婚了。” 空气一瞬间静默。 对于宗夫人而言，严观白是她与宗先生十多年来亲眼看着长大的，与自己的亲生孩子无异。 “他是你弟弟，”宗夫人视线用力刺进宗弦的眼底，“你当哥哥的不教好他，还对他下手？” “他只是父亲朋友的孩子，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宗弦显然不认为自己犯错，执拗地抓住归温的手，“徐家那边我已经说清楚了。” 宗夫人正要张口，宗先生先将妻子的轮椅推开，怒目圆睁地看着一双紧握着的手。他朝身边的佣人摊开掌心：“拿鞭子来。” “等等……”宗夫人始终心软自己的孩子，推着轮椅想要劝丈夫，却被对方命佣人推回了原本的位置。 “你别总是惯着，孩子要吃点苦头，才知道自己什么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鞭子被递到宗先生手上，比起普通的鞭子，父亲这根表面上多了整整一圈刺。 “跪下。” 鞭子重重甩到宗弦身上，后者没有躲也没有反抗，白色衬衫裂开了一道口，破裂的皮肤上立马流出鲜血。 下一鞭即将落向归温的方向，后者闭上眼睛，打算咬咬牙承受这一击，预想之中的疼痛却没有在身上蔓延。 “让开。”养父的声音里是掩盖不住的怒火。 归温掀开眼帘，宗弦的身影挡在自己面前，显然对方替他受下了原本属于他的鞭子。 “宗弦——”归温立马去碰宗弦的手臂，“是不是很疼？” “没事。”他摸了摸归温的手背，似乎是在安抚。 宗先生的鞭子一道一道地打下来，宗弦始终在归温眼前一动不动。担心丈夫会被鞭子甩伤，他用力把归温抱在自己怀里，就像是恨不得把人直接藏进自己的身体。 归温不停地听见拍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他简直无法想象宗弦身后此时的惨状。宗弦将他的整张脸按在颈窝，归温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掉眼泪，将宗弦的衣领染湿一大片。 “不要哭。”宗弦的声音虚浮，但还是能清晰落进归温的耳朵里。 最后一鞭落下，归温才敢去看宗弦的脸。 对方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彻底失了血色，归温没忍住抚摸上宗弦的侧脸，手指几乎忍不住发抖。“我知道很疼，你不要逞强了。” “不用担心我。”宗弦抬手想要擦去归温的眼泪，却连抬起手的气力也没有。 “你忍一忍，”归温用力让宗弦靠在自己怀里，企图把人抱出门口，“我送你去医院，” 养父回到宗夫人身边，不愿意给自己的儿子半个眼神。“车停在外面。” 归温立马要带着宗弦上车，在门口他鬼使神差般回头看了一眼，对上了宗夫人担忧的视线。 他点了一下头作为回应，很快就半刻不耽误地将宗弦送上车。 宗弦后背被打得皮开肉绽，衬衫早已破烂不堪，鲜血淋漓的画面看得归温心脏都要掉出来。 医护人员处理好宗弦的伤口，厚厚的纱布几乎包裹满整个躯体，人还不得不趴在病床上，不让脊背被挤压发痛。 “先生……”归温凑到宗弦耳边，试探性地轻轻出声。 “我在，”宗弦握住归温的掌心，“没事。” “这么严重怎么会没事？叔叔怎么舍得下这么重的手。”归温简直不敢再看对方的后背。 宗弦吻了吻归温的手指：“他嘴硬心软，打过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别亲了，都什么时候了。”归温皱着眉抽回手。 “为什么没有走？” “我怎么可能走，”归温抿了抿嘴唇，“伤是你替我受的，而且……我跟你领了证，我走不了的。” 宗弦摸起床头的手机，拨通号码。“不用守着，他还在。” 归温：“……” 宗弦挂断电话，很快岔开话题。他让归温这段时间先不要回别墅看望父母，他怕父亲的气一时半会没消，要拿归温出气。“他再打你，我赶不过去，护不住你的。” “我不用你护着我。”归温用力攥住宗弦的衣角。 “是吗，”宗弦轻笑出声，“那在隔壁再摆上一张病床，两条鱼一起趴着。” 第31章 归温被惹得没忍住发笑，他整理好宗弦*身上的薄被，倒了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我这段时间会先在这里的。” 宗弦没有回话，仅仅将视线停在归温面上。 归温想了想，凑过去吻了对方的侧脸。 …… 宗弦住院几日就被允许出院养伤，医生再三嘱咐动作要很小心，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归温陪宗弦住在公寓，洗澡都是他帮忙替对方脱衣服，用花洒小心翼翼地淋在没有伤的部位。 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宗弦的身体，归温也没来由地感到难为情，半闭着眼睛往宗弦身上抹沐浴露，一个没注意就抹在了不该抹的地方。 四目相对。 归温感受到掌心碰到的部位正迅速发生变化，他连忙要抽回手，却被宗弦按了回去。 “不知道要负责？”宗弦按在归温的手背，开始缓慢地动作。 归温的掌心变得污脏，花洒浇在了他的右手上。 澡是洗不太下去了，归温草草替宗弦擦干净身体，套上衣服自己离开浴室。 他走到阳台坐下，脸颊非比寻常地热，企图让夏夜凉风替自己降温。 小白在他脚边懒洋洋地趴着，听到门口有动静，它站起身晃了晃身体。 宗弦走到归温身后，将外套披在对方身上。 “刚洗完澡就出来吹风，会受凉的。”归温没忍住回头，看着宗弦皱了皱眉。 “不会。” 宗弦在归温身边坐下来。“我让人去打听过，母亲身体情况很稳定。” “阿姨没事就好了，”归温看得到宗弦衣领附近露出来的绷带，“你好不好？” “要看吗？”宗弦似乎并非在询问归温的意见，已经在自顾自地解开衬衫扣子。 绷带被一层一层解开，宗弦后面上的疤痕还留着血痂，看得见之前敷过药水的痕迹。 归温的手指颤抖着抚摸上去：“会好完全吗？” “我不介意留疤。”像是他以某种方式将丈夫刻进身体里。 宗弦有自己的私心。 不仅想要人，还想要他的视线，他的情绪，他的爱。 “会好的。”归温重新替宗弦上药水，包好绷带。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取下来，包在宗弦身上，硬是把人推回屋里。 解开项圈后，手机也暂时回到归温手上。他点开微信，发现之前的陌生男人还没有放弃加自己好友。 备注是，期待再次见面。 归温一脸莫名其妙。宗弦注意到对方的神情，凑过去吻在脸颊上。“怎么？” “没什么，”归温不打算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睡吧。” …… 自从宗弦受了鞭伤，归温第一次收到来自养母的语音留言，表示别墅有客来访，是一位重要的生意伙伴，宗弦方不方便回来一趟见。 “我听说过，”宗弦脱下睡衣，开始自顾自地换西装，“可以。” “我陪你回去吧。”归温也跟着换衣服，他担心宗弦的伤，人这段时间被养得差不多，他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再破坏宗弦的身体。 宗弦手掌触碰在归温腰间暴露出来的皮肤，没有反对，意思是答应。 归温连公文包也硬是要提到自己手里，宗弦下意识要取回来，却被对方百般阻挠，也就作罢。 相关的文件已经准备好，宗弦很早就在跟进相关项目，一切都很周全。 父母已经等在长桌前，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仅有生意关系，连宗夫人也绝口不提鞭伤的事。 空气似乎在往下沉，闷得让人难以呼吸。 直到真正的来客入场，几乎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第30章 我是第一次。 “抱歉，看来是我来迟了。”男人朝长桌的方向靠近。 归温像是一瞬间被抽空思绪似的忘了反应，在雪原见过的陌生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对方加他好友时留下的备注并不是在胡说八道。 男人注意到归温的视线，很自然地露出礼貌性的微笑。归温没有过多回应，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面前的热茶上。 “李湮，李先生，请坐。”宗先生翻开手上的文件。 宗弦同时也投入这一场商业会议，然而中间产生意见分歧，不得不暂停讨论，中场休息。 归温不理解会议内容，全程不是在摆弄茶杯就是刷手机。 李湮的视线落在归温身上，他偏要将对方拉回现实。“这位先生，你对我还有印象吗？” 归温停滞片刻，老老实实地点了一下头。 “上次在雪原，你有东西落下了，”李湮的视线往不远处的走廊停了停，“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归温回来南方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觉察到自己有什么东西找不见，但他还是从座位上起身。 宗弦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抱歉，”李湮朝宗弦轻轻鞠躬，“简单几句，不会耽误很长时间。” 宗弦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但耐不住父母在边上好言劝说，他才不得不松开。 别墅通往内部的走廊正好没有其他人在，归温跟在李湮身后，最后在长廊尽头停下来。 “其实，我没觉得不见了什么，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不用送来给我了。”归温不打算与对方拐弯抹角。 李湮的手摸向西装内袋，从里面取出一个酱油瓶盖，放到归温的掌心。 归温看着手里的瓶盖，一时语塞。 “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不过是找借口，”李湮苦笑，“我的好友申请你一直在拒绝，是不是……” “是我自己拒绝的，跟我先生没有关系。”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他很难对李湮有什么好印象，“我不想跟你多说，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态度跟在雪原时相差这么大。”李湮朝归温凑近一步。 “微信上也不要再骚扰我了。”归温不耐烦地将酱油瓶盖扔进附近的垃圾桶，不顾李湮还在原地就径自离开。 事后连归温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对一位仅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表现得如此绝情。 回到长桌前宗弦不在，归温喝完茶杯里的茶，宗弦才与李湮重新出现在桌前。 会议继续进行，最终双方达成共识，顺利签订合约。 佣人送李湮离开别墅，宗弦也不打算久留，抓着归温的手腕紧接着就要离开，被宗夫人在门口拦住。 “看到你没事就好……”宗夫人声音都在发抖，“你爸下手怎么能这么重。” “我没事。”宗弦拍了拍母亲的手臂，作为安抚。 宗夫人的视线又转向归温，她的眼神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握上养子的掌心。“照顾好你哥哥。” 她略微一顿。 “毕竟你是他丈夫啊。” …… 归温离开别墅后莫名心神不宁。 宗夫人不再为他与宗弦的事情介怀，归温自然松了一口气，至少宗弦不需要再受打。 他原本在宗弦身后走得很慢，下一秒忽然快步到对方旁边牵住掌心。 “我知道你刚才在。”归温抿了抿嘴唇。 宗弦看上去没什么波动。“嗯，上车吧。” 归温坐在副驾驶，宗弦发动车辆一路开往公寓。 回到里屋，归温径直推开房间门，铁链还拴在床脚，他将包裹着棉布的铁项圈扣回到自己脖颈上。 “怎么？”宗弦轻轻扯了扯连接着归温的铁链。 “我爱你的，”归温凑到宗弦身前，“不想见他是真心话，我没有骗你。” 宗弦手上不自觉用力。原本是李湮纠缠自己丈夫在先，他并没有为此事对眼前人不满，但此话一出，倒反而让他脸色一沉。 “我没有怀疑你，急着自证做什么？” 归温的动作很明显地一顿，他咬了咬唇，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物。 “我怕你难过。” 宗弦的视线像是冰冻在了归温眼底。 真假已经学不会分辨，但心脏总会为眼前人跳动。 丈夫的衣物已经剥得干干净净，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毫不掩饰地展露在自己面前。 宗弦的视线不可抑制地在他肌肤的每一寸滑过，在体内摩擦起一股可耻的热流。 他到底主动给多少个自己以外的人看过？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李湮也见过吗？或者陆与藤？ 在校时候不惜代价找身边的同学搭线过多少个富家公子？ 宗弦光是想一想就无法忍受。 “我是自愿的。”归温抖着手将自己分开，甚至抓住宗弦的手腕，吻上对方的嘴唇。 宗弦忍无可忍地将归温按倒在地板上，覆盖对方的身体。 “多我一个也无所谓，是吗？” …… 归温勉强抬起眼皮。 身体难以忍受地酸软，他连抬起自己的胳膊都勉强。 第32章 宗弦在地毯上毫不留情地进入他，锁链被晃动得不停发出响声，嘴唇几乎被咬得发肿，前胸，腰腹，大腿上都被无一例外地留下痕迹，就像是动物在为自己的领地标记。“第几次了？说话。” “我是第一次……”归温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发颤，细听能觉察出带着哭腔。 宗弦嗤笑出声，动作变得更加迅疾。“你骗我的还少吗？” 到后面归温几乎失去自我意识，宗弦让他喊什么就喊什么，问什么都一概肯定，好不容易才哄好自己身上的人，最后额头上被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不可名状的疼痛还在身体盘踞，归温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宗弦背对着他坐在桌前，上面摆满了酒瓶子，已经空了一整瓶。 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慢腾腾地往宗弦的方向去，伸手按住宗弦即将要送到自己嘴边的酒杯。“别喝了，一会喝醉了。” “我没这么容易醉。”宗弦将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下来，披在归温身上，勉强替对方遮掩住身体。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上次在餐厅喝醉的难道不是你吗……” 宗弦大抵是自知理亏，没再回话，自顾自地再次将面前的酒杯斟满。 “我可不想照顾你啊。”归温制止住对方。 “那要不要一起喝醉？”宗弦取出另外一只没用过的酒杯，往里面倒满推到归温面前。 归温捧起酒杯，没忍住试着喝了几口，刚入口时感觉不到烈，下到肚里的时候才忽然一阵火热。“太呛了，你还喝了整整一瓶？” “嗯。”宗弦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归温硬是将酒杯夺走到自己手中，宗弦视线落在对方掌心，似乎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 下一秒，归温就见到宗弦拿起酒瓶直接往嘴里灌。 归温不经意间把酒杯扔碎在地板上，不管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伸手就去拿宗弦手里的酒瓶。 平时归温经常扳不动对方，这时候用尽气力居然从宗弦手里抢了过来，二者纠缠之间，一不小心就让酒液泼了归温一身。 “……”归温下意识用手擦了擦，“我去洗个澡吧。” 他正要起身离开，宗弦将他按会原位，唇舌贴在他颈项处被酒沾湿的皮肤。 “不要浪费。” 归温没有动，任由宗弦替自己清理干净，即使他本人已经无可控制地高高翘起。 直到最后一处酒渍被舔舐，归温才被允许进入浴室，宗弦西装革履地站在他面前打开花洒，丝毫不顾身上的衣服被淋湿。 “你平时没事就喝酒吗？”归温任凭宗弦在自己身上抹沐浴露，冲洗。 “不是。” 归温对上宗弦的视线，企图从中捕捉到一星半点的情绪。 “你不高兴。”归温忽然很认真地开口。 宗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贴上对方的嘴唇。 归温没有享受这个吻，他睁大眼睛非要看宗弦的脸，直到眼前人也觉察到自己的视线。 “我在想什么，”宗弦往后退一步，“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归温抿了抿嘴唇，久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我不想氛围太奇怪……” 宗弦刻意装作平常淡然的态度，面上的情绪收了几分。“你可以装作不知道。” 归温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再回话。 他替自己擦干净身体，宗弦到房间替他取来一身干净衣物。 归温刚换上衬衫，浴室里一阵电话铃声打破沉默。 宗弦从西装内袋里摸出手机。 归温与他距离很近，一瞬间瞥见宗弦的来电显示是陆与藤。 心脏没来由地酸胀。 “我去接电话。”宗弦推开浴室门，即将离开前归温问他：“有什么不可以在这里说吗？” “你知道得越少越好。”宗弦目光在归温身上稍作停留，身影很快消失在对方视野。 归温换好衣服，沿着宗弦离开的方向而去，才在阳台见到对方。 宗弦已经挂断电话：“我要抽时间去一趟国外。” 第31章 我爱你。 “国外的生意出问题了吗？”归温在宗弦身边站定。 “你可以这么理解，”宗弦将手机塞回口袋，像是为了防止归温从屏幕窥视到什么信息，“等我回来。” 归温不死心地攥住宗弦的衣角。“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能处理好，放心，”宗弦抓过归温握着衣服布料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很在意吗？” 归温没忍住错开目光，刻意不看宗弦的眼睛。“家里的生意，会关心很正常的。” 宗弦松开归温的手，任由掌心滑落下去。 空气一瞬间静默，他捏住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与自己视线相接。“没有其他要说的？” “你想我……说什么呢。”归温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境，半个字都难以言说，陆与藤能知道的内情，他却要被彻底蒙在鼓里。 宗弦松开手，一语不发地绕开归温，回到摆满酒瓶的桌前。 归温以为宗弦又要接着饮酒，下意识追上去要拦住对方，跑得太急一个不慎，直接像古早小说情节的主人公似的摔进宗弦的怀里。 宗弦顺势抱住怀中人的腰，不知道为什么，归温觉察到这一次宗弦格外用力，似乎松开手人就会像烟雾一样散去。 归温眨了眨眼睛，手指抱怨似的戳了戳宗弦的胸口。“你喝够了吧。” 宗弦抓住归温的手指头，递到自己嘴边吻了吻。 方才的酒没有继续喝下去，剩下半瓶被宗弦当着归温的面倒掉，没有开封的则被重新贮存起来。 做完这些，宗弦松开归温，在厨房用仅有的材料煮了一锅热汤。 汤是很简单的番茄鸡蛋汤，宗弦打了至少四五个鸡蛋，番茄味道也很浓郁。 归温被香气吸引得挪不动位置，双手捧过宗弦递过来的汤碗。“为什么突然做汤给我喝？” “不饿？” 归温转眼就喝下去大半碗，嘴里还嚼着作为汤料的煎蛋。“饿的，可以再要一碗吗？” 宗弦又盛满一碗端到归温面前，后者一开始还由于饥饿忍不住狼吞虎咽，到后面渐渐慢下来，连一口番茄都要多咬几下。 “我走了。”宗弦吻了吻归温的额头。 归温下意识抓住对方的掌心。“我还想要一碗。” 宗弦没有接过对方的空碗，而是又将嘴唇贴在归温的侧脸。“已经没有了，我让附近餐厅送了食物过来。” “不吃完再走吗？” 宗弦从归温旁边起身。“自己吃。” 归温看着宗弦的身影离开房间，嘴唇张了又合，始终找不到一句合适的台词。 天彻底黑下来，归温摸出手机，在宗弦的聊天框里不断输入又删除，才最后发出一句：[一路顺风。] 宗弦像是没接他的上文：[我爱你。] 归温就像是被手机烫到似的，连忙摁息屏放到一边。 …… 床的另一头总是空的。 整整一周，归温没有收到有关宗弦的任何消息。他发了好几条微信都没有回复，电话也没有接通过。 他开始试着联系宗弦身边的人，就算是陆与藤，也仅仅知道是公司在海外有动静，再具体的细节一无所知。 归温说服自己放下手机，他买了礼物回到别墅看望养父母，耐不住养母总发消息表示想见他，假期归温更多时间留在这里。 他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因此在见到李湮出现在别墅的一瞬间，归温不由得一怔。 “又见面了。”李湮礼貌性地向他点了点头。 归温微不可察地颔首，在养父母的催促下，他不得不坐在李湮旁边的位置。 李湮这次上门同样是为了合同的事。佣人正要替归温添茶，李湮却蓦然抬手叫住，将自己斟满的茶杯推到归温面前。“我不喜欢喝这款，正好严少爷口味合适的话，就不用多浪费。” “我不挑。”归温捧起面前的茶杯饮了一口，味道很甘香。 李湮与养父母商讨关于合同的修改，归温低头点开与宗弦的聊天记录，正打算发送内容，脑袋却开始毫无预兆地发昏。 渐渐连视野也开始模糊，眼前的几张脸无法辨清，到最后直接失去意识，头颅倒在桌上。 临睡前，他似乎听见养父母在喊自己的名字。 等到再次清醒过来，归温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养父母都守在自己床边，就连李湮也在边上看着他。 “叔叔，阿姨？”归温从床上坐直身体，“我这是怎么了？” 宗夫人见到儿子晕倒，立马通知家庭医生过来看症，但多番检查也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异常状况，建议将人送往医院做更深入的检查。 还没等养父母开车送人，归温自己先清醒过来。 第33章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宗夫人连忙凑上前摸了摸养子的额头，顺势往下滑到脸颊，似乎是检查归温皮肤有没有损坏，“刚刚你真的把我们吓到了，医生说你身体没事，有时间还是去医院检查比较放心。” 养父则捧过来一杯热茶：“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归温接过宗先生手里的热茶，但没有轻易喝下去，仅仅捧在掌心。 担心房间里太喧闹打扰归温歇息，在养父的提议下其他所有人暂时退出门口。 除了实验辐射，归温平日里没什么病痛，更何况进入世界之后系统就为他抑制了不良反应，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昏倒。 思来想去，只可能是李湮推到自己面前的那杯茶。 他信任养父，但难保茶端过来的时候没有经过他人之手，归温将热茶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 归温正要下床去找李湮兴师问罪，刚一动作就发现身上有不自然的地方。 他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果然空了。 宗弦送给他的钻石项链，他迫于无奈一直戴在身上，此时此刻却不翼而飞。 还没等他动身，外面倒先有人敲响房门。“是我。” 归温没忍住愤愤地扯了扯嘴角，自己没先找人麻烦，对面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给我的茶有问题。”归温打开门，不等李湮先打招呼就单刀直入。 李湮装模作样地皱起眉头。“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项链在哪里？”归温强压下自己的火气，“李先生家大业大，没必要贪图我的项链，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实在是不理解你的意思，茶会有什么问题？我也没见过你的项链。”李湮朝归温靠近一步，“我刚刚收到宗弦先生的消息，是来通知你的。” 归温脸色一僵，心跳没来由地忽然急促起来。“你知道他在哪里？” 李湮从口袋里摸出纸条，上面手写着一个国外的地址。“这是蒋氏在国外的公司地址。” “蒋氏？”归温对这个名讳还有印象，上一次他与宗弦为了躲过埋伏跳入海中，随后宗弦乘直升机离开，前往国外将蒋氏的生意搞得天翻地覆。 李湮嘴角上扬，摆出一个不知道是喜还是嘲讽的笑：“死灰复燃了，宗氏现在在国外面临的对手就是他。” 归温没忍住紧咬下唇，蒋氏与宗弦的过节太深，他无法想象宗弦到底要如何拆局。 “你是不是好几天没联系上他？”李湮瞬间戳中归温的重心。 归温的嘴唇咬得更紧。 “我也没能联系上他，”李湮神色顿时凝重起来，“蒋氏的人已经无所不用其极，我知道之前宗先生的货船上被装过炸弹，这件事最后却不了了之，我怕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归温忍无可忍地抓住李湮的衣领。 “不要激动，我不清楚他的确切行程，”李湮没有反抗，似乎是想以此表示自己无辜，“我只是猜测，有这种可能。” 归温从李湮手里夺过纸条，塞进自己掌心，推开门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他猜得出来，李湮并不像表面这样单纯，一切很有可能是圈套，但归温还是跳了进去。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要亲自去确认。 最早飞往国外的航班在一天后，申请私人航线也并不比这更快，归温买了机票，剩下就是焦灼的等待。 登机前归温没有放弃联系宗弦，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除了归温自己，与他乘坐同一班机的还有陆与藤。 陆与藤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人，但也无法再打听更多，无法联系上宗弦后一直惴惴不安。 “虽然是一场交易，但宗先生怎么说也算帮过我，”陆与藤与归温在机场同时下车，“我就当是还他这一趟了。” “交易？” “我一直帮宗先生做事，作为交换，他会将我平安送到亲生父母身边。” 归温想起，曾经宗弦为了救出陆与藤而受伤住院，也许就是对方口中的交易。 被专人引导着登上飞机，归温紧张得手都在发抖，抓握着的手机还是没有任何新消息。 陆与藤安慰地抓住他的手腕：“宗先生不会有事的。” 归温逼迫自己深呼吸。 飞机终于起飞，前往目的地。 第32章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下飞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归温马不停蹄地叫车，让司机前往纸条上写的目的地。陆与藤拉住他，问他舟车劳顿需不需要先回酒店休息，归温想也不想就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你累的话就先回去吧。” “我还是陪你吧，李湮我看就不安好心，”陆与藤甩了甩脑袋，强打精神跟上归温，“这趟引你去蒋氏，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你，更何况我也想帮宗先生一次，怎么可以就这么回去。” 归温正要道谢，陆与藤先抓住他的手腕：“别多说了，我们先走吧。” 车子一路开往蒋氏楼下，归温到前台接待处打算询问消息，他刚介绍自己名讳，前台就表示上级交代过，要严先生到顶楼天台，自然会见到想见的人。 “天台？”归温狐疑地皱了皱眉头。 陆与藤也没忍住小声嘀咕。“一般人不会约去天台的。” 前台见对面二人的反应，不由得尴尬地解释：“不好意思，这是领导交代下来的，我只是复述，其他的不太清楚。” “我必须要去确认。”归温对上陆与藤的视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人正要往电梯方向离开，前台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抱歉，领导交代，除了严先生，其他访客不能进电梯。” 陆与藤没忍住顿住脚步。“我在这里等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 “……好。”宗弦有可能在蒋氏手上，归温最后还是决定不轻易忤逆对方。 归温乘电梯上到最高层，最后走楼梯到天台，推开门前他没忍住深吸一口气。 天黢黑的看不到边际，他打开手机屏幕照亮脚下的路，最后对上眼前蒋少爷的视线。 “严观白，对吧。”蒋少爷轻笑出声，“我还记得你的名字，小美人。” “……”归温勉强忍住没吐出来，“我丈夫在哪里？” “你跟我来。”蒋少爷语气轻松，手上却没收着力气，抓着归温的衣领就硬是把人往里带，最后让手下暂时按住人。 他自己走到宗弦面前，低头朝对方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都已经结婚了，怎么不请我喝喜酒？” 宗弦双手被绑在背后，没有理会来人，见到归温的时候神色才微不可察地一变。 “你有没有事？”归温下意识要往宗弦的方向靠近，无奈被蒋少爷的手下控制住，无法动弹。 没等宗弦回答，蒋少爷就往归温面上用力扇了一巴掌。“我让你说话了？” 手下立马识相地捂住归温的嘴。 蒋少爷转头又要发泄在宗弦身上，却发现对方狼狗似的瞪着自己。 他嗤笑出声：“看什么看？你现在动也不动了，也就这本事了。” 宗弦没有作声。 “呵，我一说你老公在我手上，你就乖乖地束手就擒，随便我把你五花大绑，看来你真的很在意他。” 蒋少爷当着宗弦的面，手背轻轻拍在归温脸上。“别说打他，在你面前上他我都敢，你信不信？” 还没等蒋少爷的掌心往下，宗弦毫无预兆地挣脱开手上的绳索，一把将方才还趾高气扬的蒋少爷按倒在地，抬手就是往对方脸上扇巴掌。 归温在旁边也听得出来，每掌都很有力道，并且至少已经扇了十下。 “贱人，”宗弦的语气阴森得令人胆寒，“要不是不想浑身是血见我的先生，上次回国结婚之前我就应该把你杀了。” 蒋少爷被扇得说不出话。归温看着解气，见宗弦一直扇右脸，自己凑上去往左脸打了两巴掌。 “我来，”宗弦往蒋少爷左脸又接连扇了好几下，“别脏了你的手。” 蒋少爷仿佛成了就手的玩具，归温指哪宗弦就打哪，注意力一直没移开过。 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背后的冷刃。 手下的刀尖马上要没入归温的后背，宗弦反应迅速地挡在对方身后，血液顿时从他背上洇开一大片。 归温用力将袭击者推倒，接住宗弦血流不止的身体。“你怎么样？” “严观白，”宗弦用力抓住归温戴着婚戒的掌心，“不要让我知道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我不会的。”归温回握住对方。 “如果人死后会变成鬼魂，我会回阳间，拖着你一起下地狱。”宗弦忽然笑了。 归温的眼泪忽然忍受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 他用力抱住宗弦的身体，对方的皮肤很冰凉，好像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捂热。 第34章 归温捡起刚刚掉落在地面上的匕首，用尽全力往自己胸口刺了一刀。 “不用等你变成鬼魂。” 归温胸口温热的血缓缓流淌。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就现在。” …… 陆与藤带着警察到场的时候，天台上仅剩下伤口还在流血的两人，以及地上被扇肿的蒋少爷，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被打晕了。 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作鸟兽散，陆与藤派人都去追了回来。 伤者很快被随行而来的医护人员抬上担架，包括地上失去意识的蒋少爷。陆与藤深知这段时间蒋氏在国外掀起不少风波，但现在还不是惩治对方的时候，他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直到上救护车被紧急处理伤口，归温的意识一直很清醒，他知道宗弦在另外一辆车上。 胸口不断传来刺痛感，但这样的痛楚似乎不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力。归温用力扯过身边陆与藤的衣袖：“宗弦会不会死？” “宗先生一定会没事的。”陆与藤连忙将归温扶回担架上，“你伤得也不轻，不要乱动了。” 归温没有再作声，陆与藤单纯在安慰他。 在医院接受医护人员的急救后，归温胸口的血才彻底止住。这一刀表面上看直插心脏，实际上还是偏了这么几分，险些人就彻底救不回来。 他没有留手，偏差仅仅是巧合。 身体状况稍微恢复，归温就急着向身边所有人询问宗弦的情况。陆与藤守在他床边，为了不让他乱动硬是把人按在床上：“观白，你的伤口刚处理好，再乱动会出问题的。” “你知道的话，告诉我……”归温勉强安定下来，视线紧紧钉在陆与藤身上，似乎非要得到个明白不可。 陆与藤微不可察地叹气，表示宗弦目前还在手术室。 归温将目光从陆与藤身上移开，望向对面白茫茫一片的墙壁出神。他忽然想自己应该穿定制的那一套礼服过来，宗弦还没有与他举行婚礼，那身西装他还一次都没有穿过。 他摸出手机，思考安排人将礼服空运过来的可行性，还没检索出什么内容，病房门就被从外面暴力撞开。 突如其来的巨响很难不引起注意，归温下意识将视线投射过去，宗弦胸背上包着绷带，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视线简直要将陆与藤捅个对穿。“这次的事算我欠你人情，但你现在先出去。” “宗先生，”陆与藤从床边站起身，连忙与归温隔开相当一段距离，“我想帮上忙而已，你的伤也刚处理好，不要动作太剧烈了。” 话音刚落，他没等宗弦回话，就从对方身边的缝隙钻出门口。 “宗弦，”归温不顾自己的伤势，立马下床把来人抱进怀里。“你没死。” “对啊，不用下地狱了，”宗弦在归温侧脸很轻地落下一个吻，“陪我留在人间吧。” 归温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舌尖很快纠缠在一起，一个纯粹的炽烈的吻。 “先去病床上吧。”归温往后退去半步，他与宗弦的伤势都才刚刚处理好，人还很虚弱，紧要关头总不好花费太多精力。 宗弦靠坐在床的另一边，掌心摸在归温胸前刚刚被匕首没入的地方。“医生说你差一点就救不活了。” “我死了怎么办？”归温看着宗弦的脸眨了眨眼睛。 宗弦抓过对方掌心，摸在自己的伤口上。“我陪你。” 归温手指隔着一层绷带感受宗弦的体温，还好他们都还活着。 宗弦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摸出一条钻石项链，归温一眼就认出是之前在别墅消失的、原本戴在自己脖颈上那一条。“怎么会在你这里？” “贱人拿着这条项链，告诉我你在他手上，”宗弦抬手替归温重新戴在脖颈，“真是可笑。” 归温将李湮到访别墅的事从头到尾复述，宗弦没忍住皱了眉头。“这些人，*都不会太好过。” 意料之中的，归温还在国外，就收到国内传来的消息，李湮所在的企业被翻黑料，宗氏以此为理由与对方解约。 此时此刻归温已经在国外修养半个多月。 每次护士来巡房都见到宗弦，怎么劝回去休息都劝不动，最后索性将病床搬过来，跟归温并排躺下。 夜深无人的时候，总在床头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 出院前一天，医生允许拆下绷带，归温低头就看到自己胸前一道明显的疤痕。 宗弦的伤疤在背上，仿佛成对的印记。 归温贴在宗弦背上，吻了一下。 病号服被换下来，归温牵着丈夫的手走出病房。外面天气很好，他能听见树枝上的鸟鸣不断。 [宿主。] 消失许久的机械音毫无预兆地在脑中响起，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我好像没有启动你。] o0o号不打算解释，开门见山地直入主题。 [宿主，时间不多，你马上要脱离这个世界了。] 第33章 为宿主执行脱离程序。 归温坐上轿车副驾驶，一瞬间就像坏掉的机械般失去行动能力。[我还有多少时间？] [你还有三十个小时，时间一到，无论如何o0o都会强行让宿主脱出。] “怎么？”宗弦显然注意到归温的异样，侧过视线去看自己的先生。 “没什么，车上空调有点冷。”归温抬手去调节温度。 宗弦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归温身上，随后发动车辆。历经十多个小时，飞机安全落地，归温回到平时居住的公寓里，小白很热情地迎上来凑在他的脚边。 归温离家前特地请了人，不在的这段时间每天上门喂食铲屎，见小**神很好，看来交代的工作都有做到位。 “好乖好乖，”归温把小白抱进自己怀里，学猫叫去逗自己的小宠物，“喵呜。” 小白也跟着喵呜两声，归温不由得弯起嘴角。 “过来。”宗弦朝小白伸手，猫咪回过头，一双眼睛愣愣地看他，最后被人重新抱进怀里。 猫背刚被抚摸两下，就被放逐到地板上。“自己去玩。” “这么久没见，正要主人陪，”归温看着赖在地上不乐意走的小白，“你对它也不能好一点。” 见归温又要去抱小猫，宗弦硬是把人带回房间，门被飞快地反锁，小白被迫在外面孤独地挠门。 归温不满地用手指戳了戳宗弦的胸前：“坏人。” 宗弦像听不懂似的，归温被他整个人抱在怀里。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说，小白也要知道的。”归温一本正经地抬起脸，去看宗弦的眼睛。 “是吗，”宗弦嘴唇上扬，像是被归温逗笑了，“你告诉我，我再转告它。” 归温实在拿宗弦没有办法，他吻了吻对方的下巴，格外郑重其事。“明天就举行婚礼吧。” “这么迫不及待？”宗弦摸了摸归温略微凌乱的发顶。 “是啊，”归温勉强自己挤出笑容，“快等不及了。” 宗弦在最快的时间内吩咐人安排好一切，场地与酒水食物都加急备好，宾客仅仅来得及请关系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归温还记得陈苏洛收到请帖时错愕的神情，惹得二人都没忍住发笑。 需要亲力亲为的地方并不多，礼服已经提前定制好，天黑下来的时候，归温就在宗弦身边坐下来，看着对方替小白重新穿上那一身小西服。 归温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趁宗弦心思暂时不在自己身上，他绕到对方身后，从盒子里面取出一条钻石项链。 他到奢侈品店里特意挑选，原本想买与自己脖颈上相同的款式，但询问店员后才得知，自己戴的是定制款，归温等不到定制完工，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条与之长得最相近的项链。 他替宗弦戴上，对方却没任何反应，似乎早就知道归温有此一招。 “你发现我了？”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你很明显，”宗弦松开手，任由小白在沙发上走来走去，“宝贝，我很喜欢。” 归温靠在宗弦的后背，贪婪地汲取对方的体温。“我爱你。” 宗弦与他戴着钻戒的左手十指相扣，回过头与对方吻在一起。 猫咪觉察到状况不对，匆匆忙忙跳下沙发离开。交缠的两道身影更加肆无忌惮，吻从嘴唇开始向下滑落，衣襟被解开一大片。 归温将自己的上衣脱下来，接着是下半身，直到自己毫无遮挡地暴露在宗弦眼底。 “别亲了，”归温伸手去拉开宗弦的拉链，“直接进来吧。” “很想要？”宗弦捏起归温的脸颊肉。 归温主动将腿缠上去：“我想要你。” …… 沙发上一片狼藉，还没有来得及清理，人就从客厅做到了房间里。 索求无休无止，归温总是控制不住伸手去碰宗弦的脸，眉毛，鼻梁，嘴唇，脸颊，似乎这样就能把对方刻进自己的身体里。 也许是画展的钻石项链，可能是花费心力修补好的那幅画作，或者是背上斑驳的鞭伤。 第35章 一直在陆上张望的人，实际上已经静默地被水波淹没。 “你其实不想我死，”归温舔干净手上的污渍，“就算我不爱你，你也舍不得我死。” “你想说什么？”宗弦咬在他的耳朵尖。 “我还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自己手上的被舔干净，归温又去舔宗弦身上的，“我不怕自己，我怕的是你，怕你会死。”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会死。”宗弦捏住归温的后颈，“闭嘴，你再这样下去，今晚我会做到你死为止。”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我看到就会想弄干净的。” 他抱着宗弦的脊背，承受着对方的动作。归温特地抽时间联系陆与藤，如果宗弦很久很久都没有找到他，务必转告对方，他的丈夫去远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道下一个目的地会是哪里。 宗弦还要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 “你受伤了。”宗弦的动作忽然停下来。 归温下意识抓过对方的手臂。“不要停下来。” “你受伤了。”宗弦刻意加重了语气。 归温干脆翻身坐到宗弦身上。 宗弦好不容易劝服归温停下来，后者坐在床边，蓦然开始大颗大颗地掉眼泪。 “不听话，”宗弦抬手去擦对方的泪水，“硬是不要停，现在知道疼了？” “……嗯。”归温顺着宗弦的话答应。 宗弦沉默地看了归温好半晌，毫无预兆地开口。“想画画吗？” “现在要我做作业，你对我好差。”归温撒娇似的抱怨。 “等你想画的时候，”宗弦把丈夫很轻地抱进怀里，“画一张自己送给我。” 宗弦这张画没有等太久，归温清理好身体，一恢复气力就坐到画架前，在系统buff加成下完成了一张自画像，交到宗弦手里。 他原本想试着自己画，奈何水平实在是不够看。 宗弦当着他的面，在画上吻了一下。 “婚礼很多人会来。” “我知道。” “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对吗？” 归温的神色不自然地一僵，但很快又笑了。“连地狱我也陪你了，你去哪里我都会在的。” 宗弦吻在他的侧脸。 …… 教堂的钟声响起，一对新人走在玫瑰簇拥的长廊上。 归温第一次穿这套定制好的礼服，尽管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尽力克服。 他没有太多朋友，几个聊得来的室友，陆与藤也算一位，对方入场的时候特地向归温祝贺。 “观白，你留给我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与藤在归温耳边压低音量，“你结完婚就要自己去旅行吗？” “我有……不得不做的事。”归温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唯有搪塞过去，“总之他没有问起，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陆与藤不好意思再深究，而是举杯与对方一碰。 所有宾客到齐，宗先生牵着归温入场，宗弦看着他的新郎走到他面前。 神父宣读结婚誓词，念到“不离不弃”，归温没忍住湿了眼眶。 “我愿意。” 宗弦抬手去擦归温的眼泪。“我愿意。” 戒指被交换，归温此时此刻才看清，原来戴的内环刻着自己的名字，交换后的内环才是宗弦的名字。 脱出前的三十小时系统强制在线。[我不能带走这个世界的任何东西吗？] [不能，这是铁律。]o0o的机械音毫无温度。 宗弦在众人面前与他接吻。 “不要哭。”他说。 归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用力地抱住宗弦。 直到夜色昏黑，人才终于回到新房。由于时间仓促，宗弦没有购置新的房产，婚后还是继续居住在公寓里。 被套和床单换了全新的红色，归温就坐在床边泡茶。 白天招待宾客喝酒太多，归温不愿再喝，回到房间里才换了茶。 “好香。”宗弦看着归温摆弄茶具，表面上在说茶，实际手掌却贴在归温腰上。 “先等一会。”归温对上宗弦的视线，“要我换婚纱吗？” 一整天穿着礼服，另一套婚纱毫无用武之地，归温想起来才问了这么一句。 “换了。”宗弦用一种暧昧的视线打量他。 归温毫不避讳，当着宗弦的面将礼服脱得一干二净，换上定制的短款婚纱。 宗弦握住归温的手腕，贴在唇边。“真美。” 归温注意力转移到桌面的茶具上，他将两个茶杯斟满，其中一杯被递到宗弦手上。“合卺茶？” “好。”宗弦的手臂与归温的相交在一起，茶杯碰到嘴唇边，瞬间饮空。 归温的视线在宗弦的茶杯上停了很久，才由于对方突袭似的吻不得不挪开。 炽烈的吻逐渐脱力，宗弦就像是溺毙在吻里一般，最后昏睡在归温的怀里。 “晚安，我的先生。” 归温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我舍不得他一个人。] 系统似乎刻意沉默了片刻。[宿主，放心，他不会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界里的。] 归温没有再与之对话，而是伸手去碰宗弦的脸，不断企图用视线将这张脸刻画进自己脑海。 [系统编号o0o，为宿主归温执行脱离程序。] 归温一瞬间失去意识。 第34章 被闻写月摸过的嘴唇微微发热。 清醒过来的时候，归温已经出现在研究所休息室的床上。 [已自动为宿主执行情感归零。] 归温还记得在书中世界里经历的每一个情节，记得宗弦与其他人的名字，但一切回想起来就仿佛是别人的记忆，没有太深的触动。 原来他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吗？ 归温下意识摸了摸白大褂的衣角。 [o0o号系统判定中……宿主未触发终极任务，评级为d，已清除体内百分之一的辐射。] 归温苦笑，至少比零强，这么算即使自己任务完成得再一塌糊涂，穿进一百个书中世界也能彻底清除辐射了。 他摸过自己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他穿进书中世界前，居然仅仅过了十几个小时。 没等到重新适应现实环境，手机铃声蓦然响起来，是同一项目组的许烟翎打电话过来，大抵是有要紧事。 他下意识接通：“喂，你人呢？新所长刚来上任你就迟到啊？” “新所长？”归温脑子里立马勾勒出一个严肃刻板的中年人形象，“所长脾气很差？” “有点，不苟言笑的。”许烟翎语气焦急，“总之你没事就赶紧来吧。所长刚刚发现你没到，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问我们项目组以前是不是也这么懒散，组长是不是不管，我还没说你是组长，不然你会更惨。” 完了，一个脾气不好的严肃刻板中年人。 归温挂断电话，立马翻身下床。他从休息室赶去打卡也就十来分钟的事。 许烟翎原本正在观测数据，见到归温如此短时间就出现在研究室里，不由得讶异：“这么快，你早到了？” “指不定在附近吃早餐吃过头了。”另一位男同事没忍住笑。 “我又不是你啊，吕知佳，”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有点钱全炫嘴里了。” 吕知佳一听就急了：“犒劳一下自己怎么了，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嘴啊。”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多吃点吧。”归温轻笑出声。 “还笑，”许烟翎连忙插嘴，“小乌龟，所长让你到了去他办公室。” “祝你好运了，小乌龟。”吕知佳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归温深吸一口气，按电梯上楼。父亲是上一任所长，在国外毕业后，他就在父亲的引荐下进入省属研究所工作，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所长办公室的门牌已经更换，上面端端正正印着几个大字：省属人工智能研究所所长，闻写月。 名字还挺有诗意。 归温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男性的声音：“进来。” “闻所长，”归温心虚地笑，“早上好啊。” 闻写月猛地从文件上抬起头，他的视线很明显地钉在归温身上，良久没有移开。“你……” “闻所长，抱歉，下次不会迟到了。”归温也不由得怔了怔，本以为所长会与他以前碰到的中年教授差不多，结果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很年轻，摸约二三十岁，五官生得很精致，像是偶像剧里的主角。 这么年轻就当上所长，手上到底是有多不得了的研究成果？ “过来。”闻写月朝他招了招手。 归温老老实实地站在闻写月跟前，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他一会儿，扯过他的胸牌看了看，开始在电脑信息库上查找他的资料。 “归温，对吗，”闻写月操纵着鼠标往下浏览，“国内top学府本科毕业，在国外攻读硕士。” 他顿了一下。 第36章 “我也在美国留学过。”出乎意料的，闻写月抬头朝归温笑了一下。 归温蓦地被打开了话匣子，与闻写月谈起在美国的见闻，不知不觉就聊了半个多小时。 “吃过早餐吗？”闻写月将放在另外一桌上的面包牛奶推到归温面前，“我买多了。” 归温摸了摸肚皮，刚回到现实世界确实什么都没吃，他毫不客气地收下闻写月的早餐。“谢谢闻所长，那我拿回去吃。” “就在这里吃，”闻写月将边上的一张转椅推过来，“坐。” 归温坐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狼吞虎咽。一开始进入办公室还显得局促不安，但跟闻写月聊了这么一段，他无意识地放松了不少。 许烟翎根本就是忽悠，哪里脾气不好了。 直到面前的食物仅剩下包装袋，归温才站起身向闻写月打报告：“所长，我吃完了，先回去工作了。” “等等。”闻写月几步到归温面前，指腹在他嘴角轻轻抹过，“脏了。” 毫无来由地，归温觉得被闻写月摸过的一小片嘴唇微微发热。“……谢谢。” 归温逃难似的离开办公室，他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没来由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他分明是第一次见闻写月。 脑袋里思索闻写月的事，归温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好半晌才把实验表格填写完毕。 许烟翎见他有气无力，没忍住拍了拍对方胳膊：“你这是怎么了，被所长骂惨了也不用这样吧？” “他没骂我，还跟我聊留学的事。” “不是吧？”吕知佳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今天骂我们的时候可凶了，你说对吧烟翎姐？” 许烟翎并不反对吕知佳的说辞，归温没忍住眨了眨眼睛，这显然很难与他见到的闻写月重合。 …… 归温加班留下来完成今日的实验报告，敲完最后一行字才发送给上级。 本以为能松一口气，结果次日闻写月就亲自找到他，表示他的报告错漏百出，要尽快提交一份没有问题的上来。 归温立马复查，发现有好几处数据明显不对，总关心无迹可寻的事，不专心就容易出错。 “不好意思，闻所长，我马上改。”归温坐在电脑桌前开始工作。 闻写月就在他旁边空着的位置上坐下翻看文件。归温注意到对方，下意识问：“所长，你也加班吗？” “嗯。要咖啡吗？”闻写月视线暂时从文件上移开，“茶水间买了新的咖啡机。” “不用了，我喝这个会睡不着。”归温婉拒了对方好意，继续赶工自己的报告。 空气就此陷入沉默。 归温屡次忍不住打呵欠，但为了夜晚的睡眠质量还是坚持没有喝咖啡，最后居然不知不觉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归温？”闻写月凑到归温身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人似乎睡得很熟，并没有被闻写月的动静吵醒。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位置挪到归温身边，接手对方抓握着的鼠标，开始替他处理剩下的工作。实验数据是现成的，他仅需要将信息整理好写在报告里。 最后一行字敲下，闻写月将文档保存，发送到自己的工作邮箱。 他正要离开，看着身边熟睡的人，突然伸手去解开对方的衬衫纽扣。 归温胸前的皮肤暴露在他眼前，一道半指长的疤痕映入眼帘，是匕首造成的刀伤。 闻写月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滑过。 “真的是你。” “宝贝。” …… 归温醒来的时候，看到电脑里的报告居然已经从头到脚完成，并且发送给闻写月的时候，还以为是在做梦。 身上多披了一件白大褂，归温下意识取下来，发现胸牌还挂在上面，不仅写着闻写月的名字，还有帅得惨绝人寰的一寸照片。 所长帮他写的报告？ 不对吧，他一个不仅迟到还犯低级错误的研究员，所长不扇他两巴掌就不错了。 归温连忙将荒谬的联想扔出脑袋，抱着闻写月的白大褂赶到所长办公室，发现许烟翎居然也在。“闻所长。” 闻写月穿着备用的白大褂，胸牌倒是没有多发，所有人一般只有一张。“你来得正好，今天开始你调来我的项目组，我会带你熟悉这边的实验内容，至于你原来的项目组，许烟翎会接替你的工作。” 原本的项目已经到收尾阶段，忙倒是不忙，少他一个也能应付得来。“我知道了。” “给我吧。”没等许烟翎离开办公室，闻写月就很自然地走到归温面前，接过对方手里的白大褂，将胸牌取下来重新挂到自己身上。 归温来这一趟原本就是送衣服，道谢之后任务达成，退了出去。 “能跟所长学习机会挺难得的，”许烟翎拍了拍归温的肩膀，“好好干。” “你也是啊，升职成组长了。” “还这么客套，”许烟翎轻笑出声，“所长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 归温将加班改报告的事情简单解释了一遍，许烟翎笑得更夸张了。“小乌龟就是小乌龟，写着写着报告也能睡着。” “你知不知道昨晚谁来过研究所？” “谁回来了也不会帮你写报告，反正我不会，吕知佳更加不会，”许烟翎摸着下巴一本正经地思考，“所长帮你写？也太奇怪了。” “那算了，可能是我自己写完忘了吧。” “那就当做是吧，”许烟翎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如果真的有人帮你写，我看那个人一定是暗恋你。” “什么呀，烟翎姐又开我玩笑。”归温故意快步将许烟翎甩在身后，自顾自地跑到另外一个实验室去报道了。 …… 闻写月亲自带归温熟悉了实验内容，以及即将一起合作的新同事。经历了一段时间，归温目前的工作很顺利，其他研究员也没有什么惹人诟病的地方。 下班的时候他在实验大楼楼下碰见许烟翎与吕知佳，两个人在聊宠物的事，争论养狗好还是养猫好。大概是注意到归温接近，许烟翎故作无意地开口：“我看还是养小乌龟好，还不会掉毛。” 归温顺着开自己玩笑：“哪有啊，做实验做得头发都快掉光了。” “猫多可爱啊，”吕知佳没兴趣加入另外二人的玩笑，一心为猫系打抱不平，“我家猫之前生了几只猫崽崽，要不是没精力养，我都想自己留着。” 归温耳朵动了一下：“那你现在是在找人领养吗？” “对啊，你有兴趣？” 归温连忙点头，吕知佳立马示意另外两人往地铁口的方向走。“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我家，刚好我在网上约了人来看。” 三个人的家都在同一条地铁线上，不用加班的时候经常一起坐地铁回去。 吕知佳不理解归温，继承了父亲这么多财产也非要跟他们挤地铁。归温一手搭上一个同事的肩膀：“舍不得你们，可以了吧。” “我可当真了。”许烟翎摸了摸归温的脑袋。 吕知佳家里离研究所最近，一行人到楼下的时候，发现闻写月居然等在那里。 老式小区管理不严，楼下没有人看守，摁对大楼密码就能上来，吕知佳担心大热天对方在外面等太久，才告诉对方密码进楼。 “闻所长？”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嗯，”闻写月倒显得很淡然，“我来看猫。” “怎么会这么巧。”吕知佳领着其他人上楼，自说自话地打开自家门锁，猫咪就从屋里迎了出来，一只雪白的大猫，后面跟着几只有黑有白的小奶猫，见到主人都喵喵嗷叫起来。 “乖乖，”吕知佳连忙去取猫粮，“这就来喂你们。” 食盆被吕知佳倒满，猫咪们立马毫不客气地开餐。“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 归温蹲在猫咪们面前，没忍住就把手伸向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奶猫面前，却没想到会跟另外一只掌心碰上。 “闻所长，你也喜欢它吗？” “我选另一只。”闻写月收回了手。 归温颇不好意思，原本想把奶猫让给闻写月，没想到对方看出他退缩的意思，硬是拉着他的手去碰小白猫。 小白猫愣了一下，停止进食，对着归温“喵”了一声。 闻写月松开抓握着归温掌心的手。“它跟你有缘。” 归温不好再推辞，下定决心领养小白猫，闻写月则抱走了一只煤球。 许烟翎还要多留一会儿撸猫，下楼的时候就剩下闻写月与归温两个人。 “你住哪里？”闻写月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我送你回家？” “不麻烦了，有点远。” “哪里？” 归温报了一处高尚住宅区的名字，闻写月朝他笑了一下：“顺路，上车吧。” 迈巴赫就停在不远处，闻写月把猫放到归温怀里，自己坐进驾驶位。 “你给猫想好名字了吗？”归温看着两只小奶猫，莫名有了压力。 第37章 “想好了，”闻写月发动车辆，“小白。” 归温没忍住笑出声：“这么黑也要叫小白？” “不可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写月笑了一下。 车子最后停在住宅区门口，归温抱着自己的白猫下车，向闻写月道谢。 “明天研究所见。”闻写月目送归温走进住宅区。 经吕知佳指导，归温在手机上下单养猫需要的用具，外卖员刚好已经送到。 小奶猫显然很喜欢自己的新猫窝，但躺了一会儿就不安分起来，开始在归温的屋子里跑酷。 归温下意识要追上，却没想到自己脚上一急，居然被拖鞋绊倒在地，随之毫无预兆地失去意识。 [o0o号系统，已连接到宿主。] [已进入世界002。] 第35章 这是你的违规实验品。 脑内熟悉的机械音响起，归温的意识也逐渐回笼。 睁开眼的时候，他正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实验室，面积比起他现实工作的实验室还要小上一般，周围摆满仪器以及泡在福尔马林内部的实验标本，甚至有一部分标本上了锁，不能轻易接近。 门口同样安装了格外精密的电子锁，结构复杂得归温无法一眼看清。 这里不像是普通的实验室，反而像为了某种秘密实验，特地准备的地下实验室。 [你猜对了，宿主。]o0o号的声音冷不防响起，[请宿主准备接收记忆。] 自现代科技兴起，人类社会又经过上百年变迁，技术、环境、思维都在时间推进中不断动态演化，至于一切走向进步还是倒退，没有人能够给予真正客观理智的评价。 近几年，科研人员在荒漠区域发现一具不明生物的遗体，经中央研究院初步检查，从遗体上提取的残余dna被证实并非现世所存的任何一种生物，可能是由于荒漠环境恶劣，生物在外界环境影响下产生基因突变。由于基因突变的随机性，导致的性状改变并不适宜生物在荒漠生存，因此才过早死亡。 中央报告称与恶劣环境有关，一开始中心城区的任何人都没有将这则报道放在心上。 直到在民居出现不明生物袭击事件。 城市武装部队迅速反应，利用冷兵器将不明生物制服并杀害，最终造成三死十八伤的惨况，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武装人员，不明生物的攻击性可见一斑。 以此次事件为开端，变异率在不明原因下不断提高，中心城区袭击事件频发，人类社会自此开始骤变。 归温摸了摸自己白大褂上挂着的胸牌，上面还是自己原本的模样，方框眼镜架在鼻梁，头发挽在脑后，正面只看得见长长的刘海。 黑色的宋体字写着他扮演的角色名字，乔斯塔，市分研究所所长。 他没来由想起闻写月，这回倒是轮到自己当所长了。 [宿主，面前这个是你的违规实验品。]系统冷冰冰地介绍。 归温低下头看着玻璃罩里的黑色球体，只有他半个巴掌这么大，却被各种锁链郑重其事地保护起来。根据原主记忆，他的实验品马上就要初见成效了。 中央研究院向省内各市分研究所施压，目前不明生物猖獗，破坏性极强，市民安全受到严重威胁，需要各研究所针对不明生物进行相关研究，取得有效成果的自然少不了好处。 所谓不明生物，外界有更为简单直接的称呼，怪物。 中央研究院曾送过怪物提取液与怪物标本到研究所，原主利用手上材料进行实验，却迟迟没有任何成效。最终他决定兵行险着，自己培养出一只活体怪物进行实验。 培养怪物并进行实验显然是违背道德的行为，一旦被知悉会受到中央研究院的内部调查。 原书中的乔斯塔从自己的玻璃罩里培养出一只黑色触手怪物，为了尽快取得研究成果，不断在触手身上使用违规药剂。 后来，他打听到主角受的研究所取得了重大突破，乔斯塔一怒之下向触手怪注射药剂，指使祂捣毁主角受的研究据点。 触手怪前往主角受的研究所，却被主角受驯服并悉心照料，最后二人自然终成眷属。 而乔斯塔作为炮灰反派，自然是被触手怪主角一顿报复，横尸街头。 [现在向宿主下达第一个任务：抚养触手，长大成怪。] 归温全神贯注地看着玻璃罩的黑球，比起方才，黑球的表面似乎变得光滑不少，能反射穿进实验室里的光。 黑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几根短短的触手，表面看上去黑糊糊一片，翻开底下吸盘倒是粉色的。 如此近距离观察生物的成长，归温不由得感到很奇妙。 他打开玻璃罩，尝试着将小触手从里面放出来。 小触手却缩在玻璃罩里，迟迟不肯出来。 小触手除了吸盘从头到尾都是黑色，归温找不到祂的五官，很难感知小触手的情绪。“这是怎么了？” [有点不适应。]o0o号回答他，[别想太多了，宿主，先为祂注射生长药剂，加速祂的生长。] 归温根据灌输进来的原主记忆，从抽屉里取出一瓶药剂，用针管吸取，注射。 针管被推到尽头，针尖离开小触手的皮肤，没有流血。 归温正要收回手，触手忽然缠上他的手指，似乎不想让他离开。 [祂身体很疼，]系统出声，[揠苗助长的代价。] 归温没忍住摸了摸小触手光滑的头顶。他下意识从另外一个抽屉摸出止痛剂，替小触手注射进去。 缠绕他的触手渐渐放松，小触手从玻璃罩里试探性地走出来，爬上归温的掌心。 小小的，像挂件。归温没忍住想。 [宿主，厌恶值要刷满百分之一百才能触发终极任务，目前任务目标尚不懂事，可以放松与祂相处，目前厌恶值0%，会在时机到的时候自动提升。]o0o提醒。 了解原书情节的归温自然知道是什么时机，此时此刻他无心担忧后面的情节，注意力显然被小触手吸引，手指不断拨弄着手里的小挂件。 小触手似乎也爱黏着他，触手不断在他的掌心里蹭来蹭去，惹得归温发痒。“好乖。” 还没等他与小触手多相处片刻，门外助手忽然通知他另一个实验出了状况，需要他来亲自确认。 归温暂时放下小触手，离开地下实验室，锁的构造实在太复杂，他简单锁了一层就匆匆离开。 另一项实验以怪物提取液为样品，乔斯塔尝试了多个方案企图直接破坏或扭转内部dna，但都徒劳无功。 “没关系的所长，我们再想其他方案。”助手安慰道。 归温坐在实验器材前，在系统buff的加持下开始分析实验，进行失败经验总结。 人工智能方面他算是专家，生物学归温仅有高中水平，其中一大半早就还给老师。 他刚撰写完报告，小触手就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触手上卷着一个黑色的不明物体。 “你怎么来了？”归温将小触手放到自己掌心，后者立马又在他的皮肤上蹭，“摸摸。” 祂将触手上的不明物体递到归温面前，晃了晃。 [祂请你吃的。]系统解释。 “……”这黑黢黢像石头一样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归温窘迫地笑了笑，朝小触手摆了摆手。“这不太适合我，你自己吃吧。” 祂放下那根*高高举起的触手，忽然一动也不动，下一刻归温就觉察到自己掌心湿漉漉的。[祂怎么冒水？] [是眼泪，你不吃，祂不开心，以为你不喜欢祂。]系统一本正经地提醒。 归温没忍住心软，接过那团不明物体，做好心理建设，才闭上眼睛当作苦药吃了下去。 不明物体略显邦硬，归温用力嚼了几下，虽然外观不忍直视，也不知道原材料，但味道却出乎意料地很不错，有花生的香味，甜滋滋的。 “你怎么这么厉害？”归温指腹摸了摸小触手的脑袋，后者显然心情也很不错，用触手缠着归温的手指撒娇。 归温停下手里的工作，才意识到现在是饭点。 他在研究所里为小触手找食物，试着放了人类平时吃的食物在小触手面前，有生肉蔬果也有零食饮料，对方照单全收，不一会就胖了一圈，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原来你也会吃胖啊。”归温戳了戳小触手，没忍住轻笑出声。 …… 入睡之前，归温企图将小触手放回到地下实验室的玻璃罩里。 助手清楚地下实验室的所在，但内里乔斯塔本人没有向外透露过半句。 触手显然猜到归温要做什么，非要缠着归温的手指不放。后者被黏得毫无办法，只得重新将小触手捧到掌心上。 “乖乖的，我要睡了，你也睡好不好？”归温将小触手放到自己床头，“天很晚了。” 小触手听不懂人类语言，但大概能猜到归温的意思。祂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在离归温最近的地方，一动不动地休息了。 第38章 归温拿触手没办法，任由小怪物留在自己身边，关上灯很快进入梦乡。 原书中生长药剂能将生物的生长速度提快几十倍，归温几天内就能见到小触手明显变大，没办法再捧到掌心上了。 小怪物差不多有归温小腿这么高了，触手也长得可以绕归温的腿好几圈。触手变大之后还是很黏归温，动不动就要缠住他的手脚撒娇。 触手能活动的区域只有地下实验室与归温本人的房间，两者之间是连通的，对方能给他亲手做早餐送到房间不奇怪，但他没想到的是—— 触手毫无预兆地长出了人形。 上半身显然是小男孩的模样，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整个人就趴在他的床边。 “妈……妈？” 触手原本抱着一本图书，见归温从床上坐起身，立马被祂扔到一边。 “妈妈，请你吃。” 第36章 我不想再见到你。 触手做了一碗黑糊糊的面条放在床头，原本捧着的图书被面条替代，递到归温跟前。 [宿主，主角的学习能力很强，这段时间在研究所与宿主相处，祂已经初步学会人类语言，还会阅读人类的书籍了。]系统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 归温接过面条，观察好半晌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建设吃进嘴里。“我不是妈妈。” 至少也应该是“爸爸”吧？ “可是，是你把我养大的呀。”触手立马重新将图书卷到归温面前，飞快地翻到有插画的一页，上面画着一家三口，底下配着解说的文字，还有汉语拼音。 触手点了点插画里的小人：“长头发的是妈妈，短头发的是爸爸，我是宝宝。” 归温摸了摸自己及肩的中长发，刚从床上睡醒，他还没来得及挽到脑后。“不对，女生才是妈妈，我是男生，要叫爸爸。” “妈妈。”触手不服气地卷了卷归温的头发。 “……”归温实在劝不动触手，干脆就不再在称呼的问题上纠结，“宝宝吃过东西了吗？” “宝宝吃了自己做的面条，很好吃哦。”触手又卷过面条递到归温跟前。 归温再次接过面条，差点要把碗里的东西盯出一个洞，才鼓起勇气夹了一筷子放进自己嘴里。 意外地，味道还不错，有海鲜的鲜味，面条软硬适中。归温继续吃第二口，就当做自己在吃墨鱼汁面好了。 “妈妈，我看书里的小故事，每个人都有名字的，”触手眨着眼睛，长睫毛上下轻轻扇动，“宝宝有没有名字呀？” 归温下意识怔了怔。原书的乔斯塔固然没兴趣为自己的实验品起名字，到达主角受的研究据点后，触手才有了主角受为祂起的名字。他不打算破坏原著剧情：“宝宝就叫宝宝。” “宝宝才不是名字，”触手不满地缠上归温的手腕拉了拉，“妈妈叫乔斯塔，我就叫乔小塔好啦。”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一点都不好听。” 触手缠住归温的四肢，轻晃着开始撒娇。“妈妈给宝宝改一个。” 光是孩童模样，小怪物就已经有十根长触手了，别说撒娇，就算要把归温抓起来当玩具玩也是轻而易举。“妈妈想不到。” “坏妈妈，”怪物不高兴地收回触手，继续翻自己手里那本厚厚的插画，“宝宝自己给自己改。” 归温把面条吃完就去清洗餐具，留下触手自己在房间里看书。 回到房间的时候，触手兴高采烈地将某一页的插图展示在归温面前，上面画的是一只粉色的章鱼。“这个，跟宝宝一样有触手，叫章鱼。” “但是宝宝是黑色的。”归温摸了摸滑溜溜的触手。 “那也很像呀，”触手高兴得手舞足蹈，“这个姓章，我跟妈妈姓乔，我以后就叫乔鱼。” “诶……”归温询问系统这样偏离剧情有没有问题，结果o0o也一知半解：[不懂，反正也挽回不了了，先这样吧。] “好吧，小鱼。”归温摸了摸乔鱼的头发。 乔鱼心情很好地抱住归温的胳膊。“妈妈叫我了。” “小鱼好可爱，”归温又没忍住贴了贴小男孩的脸颊，乔鱼还没长出人类的双腿，目前只依靠触手移动，“喜欢看书吗？” “书，很好看，小鱼很喜欢。”乔鱼触手卷着那本儿童插画胡乱晃着。 归温让助理帮忙买了好几套绘本，都是适合小孩子看的内容，涵盖生活常识，数理基础等等，全都堆到乔鱼平时待的地下实验室里。 乔鱼看书的速度很快，归温来的时候祂用触手指着旁边的一大叠书，说这些都已经看完了。 “书里画的蓝天白云好漂亮，小鱼想去外面看看，”乔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触手，“但是没有腿会吓到别人的。” 归温思索片刻。“那等晚上大家都休息了，我带你去看天空。” “真的吗？”乔鱼两眼放光。 归温一本正经地点头，乔鱼高兴地用触手缠住归温的小臂。“妈妈最好了。” …… 入夜以后，研究所的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休息，空荡荡的所里仅有一人一触手。 归温领着乔鱼到天台，漆黑的夜空里点满了星芒，像是撒了一地的钻石，不远处月亮被云层轻轻遮面。 “我知道，这是星空，”乔鱼抬头不由得看呆，“好漂亮啊。” “没骗你吧？”归温笑着捏了捏乔鱼的脸颊。 乔鱼学着归温，触手贴上对方的侧脸：“我就知道妈妈对我好。” 归温一心以为满天星芒应当是好天气的预兆，结果没等乔鱼多看几眼，天上不知不觉渐渐布满乌云，触手都提不起精神来数星星：“妈妈，星星越来越少了。” “可能要下雨了，”归温握住乔鱼的手腕，“我们先回去吧。” “雨？我在书里也看到过雨，”触手拉了拉归温的衣角，“妈妈，我想看雨。” “那等我去拿把雨伞过来。”归温松开乔鱼的手，还没等他下楼去拿伞，天上就开始哗啦啦地下雨，很快就把一人一怪的头发淋得湿透。 “妈妈妈妈，下雨了——”触手怪显然并不介意淋雨，反而兴致勃勃地在雨中转圈圈，十根触手留了两根支撑身体，剩下八根都在玩接雨水的游戏。 归温连忙将外套脱下来，挡在自己与乔鱼的脑袋顶。“会感冒的，不要淋雨了。” “感冒？就是变得很难受吗，书上好像有……”乔鱼将触手收回来，留下两根替归温撑开头顶的外套，“妈妈不可以感冒，我们快回去吧。” 外套的面积有限，雨下得实在太大，归温回到研究所内部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他急急忙忙打开房间门，将湿衣服脱下来，露出白皙光洁的身体。 还没等他从衣柜里摸出干燥的换洗衣物，冰凉凉的触手忽然从身后伸过来，卷在他纤细的腰肢上。 “妈妈，好瘦，”乔鱼从身后慢慢靠近他，视线不由自主地被自己的饲育者吸引，“但是好漂亮。” “怎么这么调皮，我要换衣服了，”归温一副拿小孩子没办法的模样，“什么时候跟进来的，小鱼不会是色宝宝吧？” 乔鱼连忙将触手缩回，急匆匆地替自己辩解：“不是的，小鱼不色，我只是担心妈妈。” 小孩子连忙退出去，顺便关上了房间门。 归温见时间充裕，直接进浴室洗了热水澡，将头发吹干打开房门，发现乔鱼不在。 还以为小触手回了地下实验室休息，没想到下一秒乔鱼忽然移动到他跟前，触手上捧着各种各样的食物。 “妈妈，要多吃东西，”乔鱼满心欢喜地将食物递到归温面前，“都是我亲手做的。” 黑漆漆的蛋糕，黑糊糊的米饭，黑黢黢的饺子。 归温视线在食物上打转一圈，实在选不出一个，卖相实在太考验人了。 “那，”归温勉强选了份量最小的饼干，“我吃这个吧，小鱼饿不饿？” 乔鱼将所有食物摆在归温面前。“小鱼吃过了，妈妈要把这些都吃完。” 归温顿时面上一僵，虽然味道不差，但数量也太多了。“我吃不完。” “那我陪妈妈一起吃，我还能吃的。”乔鱼坐在桌前，跟归温一起享用桌面上看似黑暗的料理。 乔鱼不喜欢用人类的双手，触手能完成的工作基本上都是触手代劳，此时此刻他正在一边进食一边叠收盘子。 “妈妈变胖了。”乔鱼腾出一根触手摸了摸归温的肚皮。 归温被触手挠得没忍住发痒，下意识往后退。乔鱼觉察到对方动作，不高兴地追了上去，好几根触手一起缠上归温的身体：“妈妈不可以不要我，最爱妈妈了。” “知道了，我也爱你。”归温摸了摸光滑的触手。 …… 生长药剂还在见效，时间仅仅经过几周，乔鱼就肉眼可见地长高了一大截。 祂开始有了人类的双腿，初来还不怎么会用，要归温一步一步教祂走路。 第39章 乔鱼的学习能力很强，跟着归温走了几步，就能够很顺畅地运用双腿。“我能像妈妈一样走路了，那是不是我学会把触手藏起来就可以出门了？” “当然。”乔鱼在书中了解的世界很广阔，甚至明白自己与常人有异，这出乎归温的意料。 乔鱼一天比一天长大，直到已经能与归温比肩，甚至还要高出饲育者半个脑袋。 [现在的任务目标相当于正常人的十八岁，异于常人的学习能力也让祂的认知提升到了新层面。]系统解释。 归温离开自己的房间，沿着通道抵达地下实验室。 乔鱼小的时候住在玻璃罩，长大之后玻璃罩容不下，就换成了铁笼，归温平时没有特殊情况不会上锁。 “小鱼？”归温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乔鱼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文件，没有半分要理会归温的意思，直到文件翻到最后一页。 “我不想再见到你，假惺惺。” 第37章 触手在归温身体上抚摸。 o0o系统提示：[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上升至70%。] 情节发展在归温的意料之内。乔鱼手中是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实验报告，内容无一例外都有关乔鱼，包括一开始对乔鱼注射生长药剂，以及后面在系统提示下使用的一系列其他药物，部分由于危险性太高，归温怎么也不愿意使用，反正仅仅是刷厌恶值而已，只要目的能达到，又何必讲究具体使用的药剂。 系统继续指导他的下一步动作：[现在你要继续关心任务目标，让你假惺惺的人设深入祂心，恶心任务目标来刷取厌恶值。] 归温伸手打开铁笼的门，企图从乔鱼手上取走那沓文件。 乔鱼的触手收紧，避开归温的手。“想销毁罪证？” “你误会了，我是迫不得已的。”归温辩解，尽管连他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无力。 “你是所长，还有谁可以逼你？”乔鱼将手里的文件撕成碎片，扔到归温面前，“出去。” 归温知道自己说什么，乔鱼也不会听进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心虚，没有多说就退出了实验室。 他再次踏进这里的时候是深夜，乔鱼毕竟是非人类，身体能力很难估量，因此归温要等乔鱼深眠，才敢来下手打药。 [一定要用吗，祂这样好可怜啊。]归温看着自己手里的针管。 乔鱼躺在笼子里铺好的床褥上，似乎已经睡着了，触手都盖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这只是控制任务目标的手段，不会为任务目标带来其他影响健康的副作用，宿主，请将注意力放在推进剧情上。]系统公事公办地回答。 归温硬着头皮将针头扎进乔鱼的皮肤，担心将对方弄疼，他推进得很慢。 刚打进去半针管药物，乔鱼就忽然清醒过来。 到了人类成年的年纪，乔鱼比起幼时又长出了六跟触手，但粗长程度还比不上更早生长起来的十根。 十六根触手像受了刺激一般狂乱地动作，将归温的身体紧紧束缚住，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不速之客掐碎。 “你在做什么？”乔鱼用力地将归温甩出铁笼子，祂从被褥里起身，冷眼看着自己的饲育者。 “……”归温心虚得不敢回答。 乔鱼注意到地面上还剩半管药水的针管，用触手直接将它砸成碎片。“出去，不要再踏进这里一步。” “这里是我的研究所。”归温动了动身体，尝试挣脱乔鱼的触手，却都是徒劳无功。 乔鱼没把他的话听进去，腾出触手将实验室的门推开，毫不客气地将归温扔出了门口。 归温疼得没忍住痛嘶出声，后背撞上实验台，试管烧杯掉了一地。 他回到房间，把手机架在支架上，掀开衣服给自己后背拍了照片，发现果然淤青得很严重。 归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总不好让助理一个女孩子来帮他敷跌打药，其他研究员与乔斯塔关系疏离，因此就没怎么管伤，打算等它自己散瘀。 这段时间归温都忍着疼痛进行实验，就连助理都注意到他的异样，问他需不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没什么，继续吧。”实验一旦开始，归温就不喜欢中断，无论如何都要得出一个结果。 这次实验持续了大约五个小时，勉强算是有了眉目。助理很替归温高兴，问要不要喝饮料，她请客。 “这么晚了，你先下班吧，”归温将桌面上的残局收拾好，“饮料下次再说。” 助理很快就消失在归温的视线。 归温如同往常前往地下实验室，他刚推开门，就发现乔鱼居住的铁笼子里空空如也。 他转而打开自己的房间门，发现里面也毫无乔鱼的踪迹，就连以前带乔鱼去看过雨的天台，研究所的角角落落，他几乎都翻遍了。 [宿主，任务目标已经不在研究所了。]系统进行一系列检测后，提示道。 归温心下一惊：[祂怎么会不在？有人带走祂吗？还是……] [自己逃脱了，宿主，下次还是锁好铁笼吧。]系统在归温脑内显示出附近的地图，在某处标有一个正在缓慢移动的红点。 归温连忙离开研究所，开着原主的车沿着街道行驶，按照系统提示直行或转弯，边开边留意路边有没有乔鱼的身影。 直到他抵达红点附近，下车到马路上，抬眼四顾，发现不远处确实有可疑身影背对着他。 青年背上披着长长的黑色斗篷，像是存心要遮掩什么，走得缓慢又谨慎。 归温担心惊动对方，故意放慢脚步跟在青年身后。还没有多走几步离开路口，趁周遭没有行人，乔鱼从斗篷里伸出一根触手，捆住归温的脚腕，猛然将他用力拽倒在地。 背上原本就未痊愈的淤伤被摔得更是发疼，归温没忍住嘶了一声。“小鱼，回去吧，药效快发作了。” “你到底给我打的是什么药？”乔鱼迅速将触手缩回斗篷，脸上简直可以用寒气逼人来形容。 “身体能力增强的药物……”归温将难以启齿的后半句咽了下去，乔斯塔定期为实验品注射类似的药物，他的研究方向，就是以怪物来克制怪物。 他没有明说的是，此类药物会带来短暂的副作用，实验品会身体发热，不可言说的欲望会在用药后的一段时间逐渐达到顶峰，忍耐过去会十分艰难。 乔斯塔手上有减缓这种副作用的解药，以此控制实验品的行动，让祂不敢轻易忤逆自己。 话音刚落，乔鱼的身体出现异样，触手不安分的四处扭动，几乎要冲出斗篷。“没有这么简单……” 乔鱼的声音不自觉沙哑。 归温下意识上前，从身后搂抱住对方，企图以此控制住触手的行动。“小鱼，无论如何你都要忍住，有人来了。” 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归温不得不硬拖着乔鱼到附近隐蔽的小巷子里。 副作用发作下的乔鱼半点不安分，归温抓着祂的手臂，祂非要奋力挣扎。“别碰我。” “等一等。”归温用尽全力，好不容易把乔鱼按在墙壁上，勉强控制住对方的举动。 行人从巷子外经过的时候，乔鱼的触手还在不断挠动归温的脊背，触动后者身上的淤伤。 归温没忍住皱紧眉头，下意识要去抓触手，一时不慎防备不及，竟反而被乔鱼用手按住肩膀，抵在对面墙上。 两张脸近得归温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我说了，让你不要碰我。” 方才触碰到乔鱼的时候，归温就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高得异常，此时一看脸颊，更是熟烫得惊人。“我有药，你吃了会好一点，等我。” 乔斯塔随身带着控制实验品的药物，放在格外隐蔽的衣袋里，一侧是加强身体能力的针管，另一侧口袋则是缓解情/热的药物。 归温取出两粒药片，递到乔鱼面前。 触手猛然抬起，将药片扫落在地面。“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归温矮下身重新将药物捡回到手中，“我不会害你的，是我亲手把你照顾得这么大，不是吗？” 乔鱼显然不接受他的说辞，打算径自离开巷陌，却发现自己没走几步就无法忍耐。 归温看准祂此时此刻失神，趁机用斗篷遮挡好乔鱼的触手，把怪硬是抱到了自己车上。 “走开……”尽管某处精神得惊人，乔鱼还是违抗本能，硬是用手推开归温。 触手难以控制地挥动着。归温这段时间一直在做乔鱼的观察报告，实际上触手意外地很敏感。 归温将药片混进水里，递到乔鱼跟前，对方还是谨慎得不愿意动嘴。 按理说副作用发作很难忍受，一般人估计已经开始脱衣服了，可乔鱼还是紧咬着嘴唇，什么也不肯做。 看来真的很恨自己这位饲育者。 软的不行，归温试着来硬的。 他压在乔鱼身上，用全身重量控制住自己的怪物。 第40章 对方觉察到他要做什么，下意识要反抗，触手却不安分地隔着一层衣物，在归温身体上抚摸。 “该死……” 趁着乔鱼开口在骂，归温终于将药片扔进小怪物嘴里。 “别吐。”归温用力捂住乔鱼的嘴。 药片不顾主人意愿，在乔鱼口腔里融化。躁动的触手渐渐平静下来，归温也能感受到乔鱼的体温逐渐回落，此时此刻他才松开手。“好了，我们回去吧。” 乔鱼企图打开车门，上了锁就要用触手砸车窗。 归温连忙出声阻止他：“你哪里都去不了的，先不说你的触手，你没有身份证，户口本，没有钱，你要怎么在外面生活？” 乔鱼紧抿着嘴唇。 车子一路驶向研究所的方向，乔鱼被归温送回地下实验室，后者自己回了房间。 被乔鱼摔了这么几下，归温怀疑身后的伤再次加重，就将上衣脱下来，像上次一样给自己的后背拍照。 房门没有关紧，露出一条细小的门缝，足以让外人窥视内里的情境。 触手悄悄地探出一角，视线也随之挤入罅隙。 第38章 想要缠住那具身体。 乔鱼想起自己还是小豆丁的时候。 祂的脸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一看就是会讨人喜欢的小团子，总是跟在乔斯塔身后喊妈妈。 乔斯塔带祂去天台看雨，浑身都被淋湿，换衣服的时候，祂看到乔斯塔纤瘦的身体，白皙，修长，像是经过精心雕饰的一截白玉。那时候祂看乔斯塔不过是一件漂亮的器物，一位看似营养不良的饲育者。 乔鱼长大了，祂观察身边人，阅读书籍，了解了人类世界基本的认知。乔斯塔根本不是妈妈，不过是一位合成怪物活体的疯狂科学家，祂一个异形与人类谈不上什么血缘关系。 因此祂原谅了自己此时此刻触手的躁动。 乔斯塔的身体与他印象中的基本重合，窗帘透进来的光落在饲育者纤细的手臂上，他的手指正向后探去，尝试触碰到肩背上的淤伤，指尖从腰处顺着脊沟向上摸索，最后停在所能触碰到的极致，轻轻发出一声痛哼的鼻音。 青红色的淤青在皮肤上蔓延，乔鱼忽然想，白玉被弄脏了。 祂知道伤是自己摔的。 乔鱼移开视线，悄无声息地将门的缝隙合上，触手的躁动却还没有因此消弭。 想要缠住那具身体，从上到下仔细抚摸。 乔鱼对自己不受控制的想法感到恶心，并且困惑于人类是不是都像祂这样不堪。 地下实验室里有一台平板，乔鱼平日里可以用它浏览网页，可以了解到外面世界经历的变化。怪物袭击人类事件时有发生，祂知道人类痛恨异类。 除了乔斯塔。 “啧。”乔鱼逼迫自己不去想方才的画面，关于乔斯塔的一切都让祂感到反胃。 平板的使用方式是乔斯塔以前教祂的，加上祂自己对乔斯塔的观察，祂对这个电子产品掌握得有**成了。祂可以自由浏览网页，新闻，社交平台，但他没有自己的手机号，无法与其他人进行通讯，甚至注册不了平台账号，仅限于观看别人的内容，无法发言。 祂在各大平台搜索类似触手、触手躁动之类的词汇，但出来的基本上只有人类对怪物的谩骂，看来没有人做过类似的研究。 乔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想了想，换了一批关键词搜索。 现在社交平台允许发布的内容很开放，乔鱼进入平台的时候选择了已满十八岁，基本上公开的内容都会被平台推送。 搜索后热门第一是一段视频，乔鱼点进去，人类的肉/体充斥整个平板屏幕，但都比不上乔斯塔的漂亮。 乔鱼面不改色地看完整段视频，或许这也是人类本能的一种，就像祂的触手会有连祂自己也难以解释的冲动。 祂将视频关掉，没有再看其他的内容，毫无兴趣。 身体逐渐冷静下来，乔鱼的视线无意识地扫过堆放在角落的儿童书籍。 祂已经过了阅读这些内容的年纪了，书上落了灰尘，乔鱼下意识用触手拍干净。 书是小时候乔斯塔带来的。 乔鱼视线在上面静默片刻才挪移开。 触手在实验室里收集各类原料，仅仅需要简单混合，就能得出活血化瘀的药物。 就像祂刚诞生就会制作食物，这似乎是祂与生俱来的天赋。 …… 归温看了看自己拍摄下来的后背照片，果然比一开始更严重，似乎必须去见外科医生了。 他刚披上白衬衫，就发现房间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小盆黑黢黢的液体。 归温没忍住好奇心伸手碰了碰，发现不是单纯的液体，而是像面糊一样，黏在他的手指上。 不需要多加思考，显然是乔鱼的作品。 [宿主，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下降至68%。] 归温没忍住叹了口气，他到底又哪里没做对，厌恶值回落的困境又重演了。 他暂时无暇顾及系统，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黑漆漆的面糊上。 毒药？乔鱼如果下定决心要对付他，就不应该仅仅是把面糊放在这里。 归温端详了好半晌，认为盆里装的不像是食物，倒像是用在其他地方。 他灵机一动，尝试着尽量将东西抹到自己脊背，被敷面糊的淤青处，疼痛感顿时降低不少。 乔鱼从小就是乖孩子。归温忽然想。 归温的手臂长度有限，有些位置怎么也够不到。还没等他想办法，乔鱼忽然不由分说地推开他的卧室门。 “小鱼，”归温笑了一下，“很好用，谢谢你。” “不用谢我，毕竟我勉强跟你算是在一艘船上，你倒下了我也会很麻烦。”乔鱼的神情冷硬，滑溜溜的触手蘸过面糊甩在归温背上，冰凉凉的。 归温深以为然，毕竟68%的厌恶值不是虚构出来的。 乔鱼的触手在乔斯塔光滑的脊背上抚摸，方才躁动时联想出的画面具象在眼前，落在对方背上的触手不知不觉间越来越多，最后竟不受控地卷住眼前人的身体。 “小鱼？”归温下意识叫了一声触手的名字。 十根触手桎梏住归温的身体，腰上，脖颈上，手臂，胸前，冰凉的触感几乎蔓延整个上半身，半个人像是被漆黑色密不透风的笼子吞噬一般。在第十一根触手即将悄无声息地落点之前，乔鱼理智回笼，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别乱动。”乔鱼连忙收回所有触手，剩下两根继续替归温上药。 黑色的面糊很快被皮肤吸收，一股凉意毫无预兆地闯入身体深处，归温没忍住松了一口气。“我没动。” 乔鱼没有再搭话，祂径直离开归温的房间，没有再回头看过半眼。 祂对自己的异常感受十分不满。 回到地下实验室，祂不死心地再次操控平板，在社交平台换着关键词输入，搜索。乔鱼知道自己有人形，多半与人类相似，有躁动不安的的青春期，像柴枝一般一点即燃，才会如此容易被本能支配。 有帮助的内容没多少，反而都是不堪入目的推送。 乔鱼思绪一转，或许将对乔斯塔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内容上会更好，至少祂不需要对着反感的人躁动，连祂自己也无法忍受。 祂在相关推送中物色了很久，最后选中一个身材与乔斯塔最为相似的博主，点进去查看对方发布的视频内容。 乔鱼看了无数条动态，却始终没有方才面对乔斯塔时候的难耐。 祂皱着眉退出社交平台，将平板再次扔到一边。 明明已经很相似了。 真奇怪。祂枕着触手入睡，想。 …… 归温这一天没有特地去地下实验室。 另一个实验项目到达了重要的阶段，归温整整一天都在与助手忙碌，尽管在系统buff加成下他不需要太费脑力，但手上功夫还是在实打实地消耗体力。 “所长，”助手不由得抱住自己的手臂，“有没有觉得冷？” 归温闻言动作一顿。现在正值秋季，体感发凉不是怪事，但问题在于，由于部分实验有温度控制的要求，加上部分实验体保存需要，研究所安装有大型温控设施，现在这个容易手脚发凉的季节，研究所内除了冷藏库，基本上都保持在二十二摄氏度以上，按理说不怎么会明显感到冷。 “我去检查温控设备。”归温暂停手上的工作。 控温设备的中枢在研究所中心地下室，这里摆满器械，乱得难以辨别，还是依靠系统指示才精准找到温控设备的核心装置。 屏幕上出现报错提示，归温简单检查过所有连接，按照当下情况，修好这里需要不少时间，没有几个小时很难完事。 他刚要开始修理，系统忽然提示：[宿主，目前城市秋季最低气温可达5c，任务目标的触手无法在7c以下的环境生存。触手坏死可能引发其他并发症，威胁任务目标生命安全……] 第41章 归温立马摸出手机，现在气温在六摄氏度左右。 他立马扔下工具，飞奔到地下实验室查看乔鱼的情况。 乔鱼对温度的感知比人类更加敏感，此时此刻祂缩在笼子的被窝里，抱着自己奄奄一息的触手，冻得瑟瑟发抖。 研究所的温控设备几乎没有故障过，温度常年适宜，归温也没有想过额外准备衣服与棉被。 “小鱼。”归温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硬是套到乔鱼身上，“再坚持一下。” 他转身到自己房间抱了一床备用的棉被，盖在乔鱼身上。“好一点了吗？” 乔鱼没有回答。 归温以为乔鱼被冻傻了，下意识伸手去摸对方的脸，被乔鱼一个翻身躲开。 “没事就好。”归温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注意到乔鱼的触手始终一动不动，像泥巴一样瘫软在床褥上。 他伸手去摸乔鱼的触手，后者立马从被窝里坐起身，用手将归温推开。“不准碰我。” “你的触手生病了。”归温根据系统指示配好药剂，重新回到乔鱼身边，硬是抓住对方毫无反抗之力的触手。 乔鱼应激似的抬手，用力抓住归温的衣领，却不想扯破对方的衣襟，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 “……离我远点，” 祂忍无可忍地在归温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 “否则，我也有办法折磨你。” 第39章 馋猫。 归温没有松手，为了早日刷满厌恶值，刻意违背乔鱼的意愿，靠近对方将调配好的药剂*抹在触手上。他没有理会锁骨上的牙印，也无暇将衣服重新整理好，而是匆匆忙忙抽空用手机联系其他人去修理温控中枢。“那你折磨我吧。” 乔鱼很明显地啧了一声，祂从归温手里抽走自己的触手。 归温却丝毫不死心，抓起另一根触手继续用药。一来二去连乔鱼都没了耐心，索性任由归温动作。 十六根触手都被仔仔细细抹了一层药剂，但却半点不见要恢复活动的迹象。系统提醒他室内温度不够，中枢还在抢修，目前只能靠棉被取暖，想办法提升温度会痊愈得更快。 归温正要回到自己房间去取另外一床厚被子，却被乔鱼用手按回到了被窝里。 “抱住它，”乔鱼将自己冰凉滑腻的触手塞到归温怀里，甚至从底下衣摆放进去，“不是要我折磨你吗？” “嗯……”归温身体与乔鱼裹着同一张棉被不至于受寒，但好几根触手同时贴在他的身体，一瞬间凉得人没忍住皱了皱眉。 他抬起头，无意中对上乔鱼的视线，表面看上去没什么波动，归温读不懂对方眼睛里的情绪。 “我知道了。”归温伸手抱住自己怀里的触手。 …… 好温暖的身体。这是乔鱼顷刻间出现在脑内的想法。 触手在药剂的作用下，尽管还没能恢复活动能力，但至少还有感知。乔斯塔的温度在祂的触觉上如此清晰，乔鱼才意识到自己居然与自己的饲育者靠得如此之近，仿佛再前进半寸就会打破什么障壁。 “……”乔鱼很快将莫名其妙的想法抛到脑后，祂很清楚这不过是惩罚乔斯塔的手段，这位研究者表面上万般照顾，实际上仅仅将自己当作用完即弃的实验品，这种程度还算轻。 祂又硬是往乔斯塔怀里塞进一根触手。 “呃，放不下了，”乔斯塔讨好似的，掌心轻轻摩挲一下怀里的其中一根触手，“等一下可以吗？” 乔鱼冷哼一声，没继续塞进去。 温控中枢修好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乔斯塔抱着乔鱼的触手，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乔鱼彻底将乔斯塔当作提供温度的工具，这几根触手捂热了，就抽出来换另外几根放进乔斯塔怀里。 触手慢慢恢复活动能力，它们开始在乔斯塔身上游动，几根卷住饲育者的脖颈，腰肢，以及手腕，剩下的则用触手尖滑过布料之下的皮肤。热温像一张无形的网，捕捉纠缠住触手，乔鱼舍不得从对方身上离开。 腰上的触手按捺不住地猛然一动，乔鱼觉察到自己身上的热源在不断攀升，连忙将所有触手撤回。 “小鱼？”乔斯塔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扇动着，声音里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你好了？” 乔鱼的触手再次难以控制地躁动。“出去。” 乔斯塔就像是听不懂祂的话，非要凑上来讨祂嫌：“我帮你治好的，也不用道句谢吗？” 乔鱼强压下躁动，祂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硬是用触手卷在乔斯塔身上，把人放到外面。 关上门，烦人的身影终于消失。 触手陷入混乱之中，不受控制地四处游走，企图找到乔斯塔的替代物。 乔鱼用掌心安抚触手，躁动慢慢平息下来，祂打开实验室角落的木柜，从里面取出厚衣服。 由于触手的原因，相当一部分款式的人类衣物祂不适合穿，然而此时此刻，乔鱼却将厚厚的羽绒长外套搭在身上，勉强能把自己的触手藏起来。 祂不得不承认乔斯塔口中的是事实，没有钱，没有身份证与通讯工具，除了研究所，祂到不了任何地方。 但能够减少留在研究所的时间。 乔鱼将围巾与手套一并戴在身上。 祂跟乔斯塔见得越少越好，最好永远不见。 …… 乔鱼再一次离开研究所。 从记事开始，乔鱼的时间几乎就在研究所度过。祂读过儿童绘本，知道人类无法包容祂这样的怪物，祂不能见光。 被包在外套里的触手团成一团，乔鱼看上去又胖了一圈。 祂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游走，现在是深秋时节，两旁的树掉了不少黄叶，机器人沿着街道进行清扫，摆摊的倒是人类在叫卖。 乔鱼吃过乔斯塔做的家常菜，还有自己的料理，路边的冰糖葫芦、寿司、麻花，祂只在网络和书上见到过。 乔鱼淡然地从食物摊面前经过。 祂在尽头转弯，人流忽然大了起来。他顺着人潮往前，发现尽头是游乐场，门口摆着巨大的卡通人物摆件，还有穿着皮套的人在发传单招揽客人。 “你好，”皮套人将传单发到乔鱼手里，“今日优惠活动，门票打八折哦，了解一下。” “我没有钱。”乔鱼视线淡淡瞥了一眼传单，没有接。 皮套人的动作僵了一下：“没关系，等你有钱了再来吧。” …… 归温是在结束实验后，才发现乔鱼不在研究所的。 他知道乔鱼不想留在研究所，讨厌乔斯塔的存在，但碍于任务，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乔鱼找回来。 归温穿着厚衣服，在系统的导航下往乔鱼的位置赶去。万一触手被发现怎么办？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陷入混乱。 车子停在附近的地下停车场，归温沿着街道一路搜索，最后停在游乐场门外。 “小鱼？”他呼唤乔鱼的名字，视线从门口仔细扫过，这才发现招揽顾客的皮套人正在给乔鱼发传单。 乔鱼没有要接的意思，归温就走上前去将那张设计得花里胡哨的纸捏住。“有什么活动？” “你好，游乐场今日门票打八折，欢迎来玩。”皮套人热情地朝归温招了招手。 归温立马握住乔鱼的手腕。“走吧，去买票。” 售票处就在大门口附近，归温买了两张成人票，将其中一张硬是塞进乔鱼掌心。“快进去吧，别浪费时间。” “我没有要去。”乔鱼的语气冰冷。 “买都买了，”归温把乔鱼往门口检票处的方向推，“你就来玩一次吧。” 乔鱼想要离开，但工作人员已经拿过祂手里没抓牢的票，撕开副券：“进去吧。” “对啊，进去吧。”归温在祂身后，又轻轻推了推脊背。 乔鱼不想挡到身后排队的其他人，不得已只好进门。 游乐场乔鱼只在网上见过，亲自进门还是头一回。归温深明这一点，一路走一路向乔鱼介绍路过的各种游乐设施：“想先玩什么？” “没兴趣。”乔鱼淡淡地扫过一圈，眼神毫不在意。 “那我给你买吃的，等我。”归温想起来今天他与乔鱼还没好好吃过东西，就算知道游乐场内物价偏高，也还是跑到小吃摊前选购。 他把乔鱼没吃过的东西都买了一份，飞奔回到乔鱼面前：“想要什么，吃吧。” 乔鱼没有动作，好像归温手里没东西似的。 归温拿乔鱼没办法，硬是将烤肠塞进对方嘴里。 乔鱼一瞬间脸色不太好看，被归温催促着咬下一口，咽进肚子里。 “好不好吃？”归温迫不及待地问。 “一般。” “是吗？我看着还挺香的。”归温在方才乔鱼吃过的地方直接咬下一口咀嚼。 乔鱼很不自然地避开归温的视线，不去看对方的脸。 第42章 “好吃，”归温将剩下的烤肠重新递到乔鱼面前，“还要不要？” “走开。”乔鱼干脆背对着归温。 归温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惹了这小祖宗，唯有自顾自地吃光手上的烤肠。 其他小吃同样被他一一递到乔鱼跟前，对方都是吃一口就不要了，大部分还是归温硬塞的。 “馋猫。” “你叫我？”乔鱼的声音很轻，归温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乔鱼的语气淡漠。“没有。” 归温没再纠结，嘴里吃着手里乔鱼剩下来的食物，最后停在旋转木马前。 刺激的项目归温担心新手接受不了，就拉着乔鱼在这里排队。最后排到的时候，位置都被占满了，仅剩下一匹双人乘坐的木马。 归温推着乔鱼坐上去，自己在身后抱住对方。包在外套里的触手蠢蠢欲动，他戳了戳乔鱼的腰：“别动，会被发现的。” 乔鱼没有回复。 旋转木马启动，装置开始缓缓转圈。 归温抬头望向四周，看了整整四五圈的风景才停下来。 “松手。”乔鱼头也不回，态度更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归温乖乖地松开抱在乔鱼身上的手，外套里的触手还在躁动，归温下意识伸手去碰，企图隔着外套将它们拦住：“别动了，小鱼，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乔鱼语气里似乎有了愠意，“松手，下去。” 归温老老实实收回手，他刚刚从马上下来，乔鱼比饲育者动作更快，仿佛当他不存在似的，径自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小鱼，” 归温下意识就要追上去。 “等等我。” 第40章 有我一个就够了。 乔鱼的身影在归温视野里越来越远，小怪物速度能这么快，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归温下意识脚步越来越急，一个不留心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行人。他猛然抬起头，发现被碰上的男生似乎是自己一个人来，手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熊玩偶，见到归温的时候不由得显得愕然。 “对不起，”归温连忙后退几步，视线绕过男生，看来看去不见乔鱼的踪影，“我在找人，请问……你有见过一个比我高半头左右，穿着厚厚的长羽绒外套的男生吗？” 见对方正在认真回忆，归温正要进一步描述，男生恰好在这时候猛然想起：“好像见到过，从西出口的方向走了。” 归温连忙道谢，正要向西出口赶去，系统忽然在脑内被唤醒，冰冷的机械音向他下达任务：[宿主，你面前的人是原书的主角受，也是宿主费尽心机要对付的竞争对手，请宿主想办法与主角受结识，并取得一定程度的信任。] 原书的主角受是柯维恩，市内另一大型研究所的普通研究员。乔斯塔一直视柯维恩所在的研究所为最大的竞争对手，他通过接近柯维恩，套取有关研究所的实验进度以及其他信息，最后发现天赋异禀的柯维恩竟取得了重大的研究成果，因此才会指示实验品捣毁柯维恩的研究据点。 归温抿了抿嘴唇，在系统buff加持下摆出一个毫无破绽的为难神情：“我不太清楚西出口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离这里不远。”柯维恩很热情地在前面带路，见跟在身后的归温似乎碍于不识路走得很慢，他直接抓住归温的手，加速向前跑去，“我们快一点吧，再慢说不定人又要走到哪里去了。” 归温跟上柯维恩的速度，很快就在西出口停了下来。后者的视线搜索得比归温更快，他指了指不远处坐在长椅上的乔鱼：“那是你要找的人吧？看上去太胖了所以我记得，腿又这么瘦……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朋友奇怪。” “我明白的。”归温再次道谢，他独自往乔鱼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对方面前。 归温戳了戳乔鱼的手掌心：“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的人是谁？”乔鱼没忍住皱起眉头。 归温随口搪塞过去：“路过的。” “骗子。”乔鱼一把拍开归温戳弄祂的手指。 归温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没来由地想起上一个世界里的宗弦，也总爱管他叫骗子。 “我再问你一遍，”乔鱼蓦地从长椅上起身，逼近归温的方向，“他是谁？” “他带我来找你。”归温实在不理解乔鱼为什么为了一个陌生人同他置气，他试着换了一个听上去比起刚才没这么敷衍的回答。 乔鱼毫无预兆地抓过归温的手腕，是方才柯维恩握过的位置，指腹用力地在上面揉搓，似乎是要将另一个人留下的体温彻底抹去。“我只要你自己找到我。” 空气凝滞了一瞬，乔鱼皱着眉头松开归温的手。 “算了，我自己会回去，别跟过来。” 祂再一次无视归温，自顾自地往出口离开。 …… 为了惹乔鱼厌烦，归温原本要追上去，奈何小怪物动作实在太快，他没跟几步就找不见影。 他开车前往研究所，半路经过手机通讯店，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或许自己应该给乔鱼配一部手机了，这样走丢也方便联系，他想。 归温把车停好，替乔鱼挑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用自己的身份证买了一张新的电话卡插进去。 做完这些他重新上车，回到研究所的时候，乔鱼果然已经在了，厚厚的外套被脱下来，衬衫衣摆底下伸出来的触手在胡乱摆弄身边的物件。 “我带了礼物给你。”归温凑到乔鱼面前。 乔鱼没有要领情的意思。“我不需要。” “不管你要不要，我放在这里了，”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在乔鱼面前，“它用起来跟平板差不多，比较小巧，带出去方便。” 末了还在手机旁边放了一小沓现金：“以后你出去，可以买点喜欢的东西。” 乔鱼连半点视线都没落在归温身上，后者直接退出地下实验室，不打算继续面对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下降至67%。] 归温下意识回过头，好像隔着门板能看见乔鱼的身影，觉得自家小怪物的心思实在难以摸透。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试着用自己的手机给乔鱼发了条消息。 买手机的时候，归温已经帮祂注册好社交软件账号，并且与自己加了好友。 半晌不见回复，归温以为乔鱼早就把手机扔了，结果下次过去收拾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乔鱼在摆弄手机。 触手点开社交软件，里面只有归温一个好友，孤零零的。 归温摸了摸下巴，乔鱼会不会太寂寞了？ 交不到与自己相似的朋友，没办法与人类深入接触，地下实验室里总是冷冷清清。 归温强行唤醒脑内的系统：[有没有办法再合成一个幼体？] [宿主，]o0o沉默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要承担影响后续剧情的风险。] 归温停顿半天才下定决心，大不了再拿一次评级d。 系统用冰冷的机械音叹气：[宿主，请勿消极怠工，早知道不让你养任务目标，丢给别人养了。] [我很积极啊，我在做实验。]归温无力地替自己辩解。 [……]系统向归温提供随时可被宿主触发的合成实验buff，以免归温玩脱，buff仅能使用一次。 归温抵达私人实验室，开始准备幼体合成。 药剂基本上都调配好，就在他即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一根触手忽然冲撞过来，一把将他手里的试剂瓶拍倒在地。 药剂顿时洒落一地，试剂瓶也变成了一地碎片。 归温下意识抬起头，乔鱼开始像发了疯似的将所有实验器材破坏，玻璃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鱼，等等——”归温企图阻止乔鱼，奈何人类一双手，怎么也拦不住十六根触手。 “你想再造一只怪物，是吗？”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脖颈，“想都不要想。” “我想有同类陪你，你不会太孤单。” “我不需要，”乔鱼另一根触手卷在归温腰上，“不要做任何事来讨好我，我只会恶心。” 乔鱼固然不知道这正中归温下怀，后者找准机会，伸手去摸乔鱼的触手：“刚刚这么多玻璃，有没有弄伤？” 触手蓦然松开，乔鱼冷冰冰地走出门口。 “你只要有我一个就够了。” 祂的声音很轻，归温几乎听不真切。 …… 归温又试着在社交软件上给乔鱼发消息，今天不回明天发，明天不回后天还发，即使两人同在研究所，仅有几步的距离。 大抵是被烦得受不了了，乔鱼难得给他回复了一个表情包，一根粉色的触手左右摇摆，配字写着没空。 归温兴致勃勃地又回复了几句，结果乔鱼那一头再次陷入沉寂，不说话了。 他刚要继续找话题，助手忽然来他的私人实验室敲门，表示楼下有人要见他。 归温整理好白大褂，没多想直接下楼，没想到是柯维恩抱着一份文件在等他。 第43章 “怎么会是你？”归温故作惊讶，“你也在研究所工作？” “是的，我在市南边的研究所工作，中央派了紧急任务下来，光凭我们可能办不到。”柯维恩友好地微笑，“所长让我来请您协助。” 归温招呼柯维恩坐下，后者将文件袋拆开，里面有一叠照片。 “乔所长，最近市南部发生的事您应该听说过，”比起在游乐场里笑得开朗的柯维恩，此时此刻眼前人肃穆得与之前不像同一个人，“巨型怪物袭击居民区，已经有人因此负伤了。” 归温接过照片，居民区大厦外墙损毁，所幸没有倒塌。 袭击大厦的怪物外表酷似恐龙，身形庞大，一嘴锋利的尖牙，前肢发达。 “祂的能力不容小觑，有居民亲眼目睹，一掌就能将半层墙壁打得粉碎。”柯维恩眉头紧锁，“要不是武装部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你这次来找我是？”归温的脸色也不好看。 “所长知道您在药剂研究上颇有造诣，希望您能向我们提供降低身体能力或者强效麻醉药，部队尝试过，普通麻醉药的效力对祂微乎其微。” “我明白，”归温见柯维恩的神情显然不安，抬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慰，“准备好我会马上通知你们。” 柯维恩添加了归温的联系方式，这才放心离开了研究所。 归温刚要询问系统有关药剂准备的注意事项，却没想到自己一回头，就见到乔鱼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 “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乔鱼直勾勾地望着他。 归温连忙从口袋摸出手机，这才发现乔鱼居然发来消息，问自己在哪里。 “我刚刚在……” 归温的解释还没出口，乔鱼就用触手缠上他的身体。 “他到底是谁？想清楚再回答。” 第41章 乔斯塔，亲我。 “他是研究员，市南部出现了状况，他代表研究所来向我寻求援助。”柯维恩离开前留下一部分资料给归温作为参考，他将其中一张照片递到乔鱼面前，“我没有骗你。” 乔鱼淡淡瞥了一眼照片，触手还是没有松开的意思。 “是吗？”乔鱼面上的笑容像是刀刃切割出来，冰冷得骇人，“对你而言，我才最重要，是不是？” “你最重要，你永远是我养大的宝贝。”归温抬手抚摸乔鱼的触手，显然是在安抚对方。 “骗子，”乔鱼冷笑出声，“我也不在乎你，乔斯塔，我就是很好奇，你还能说出什么话来哄骗我。” “想听什么，我可以说很久的。”归温讨好地将剩下的触手抱进自己怀里，掌心还在继续磨蹭。 乔鱼硬是把触手挣脱出来。“还有什么，爱我，关心我，还是只要我？” “我的孩子，”归温凑上前将乔鱼的身体抱进自己怀里，“我不会离开你的。” 乔鱼显然不吃这一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我听你的助理说了，如果能取得研究成果，你就会升职到中央研究院，而我就是你的垫脚石。” “你不是垫脚石，你是我的宝贝。”归温格外认真地看着乔鱼的眼睛。 乔鱼的触手随意点着桌面，就像是在等着看归温的下一幕表演。 “合成幼体是想有另一个实验体取代你，”为了维持故作好心的研究员人设，归温适当添油加醋，“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活，不好吗？” “不要再有任何生命受苦，”乔鱼的触手用力往归温身上一拍，但后者感觉不到疼，“真的想跟我在一起，就把研究所关门大吉，带我离开这里。” “小鱼。”归温抿了抿嘴唇，忽然回不了话。 乔鱼嗤笑，径自沿着楼梯离开。 …… 归温开始忙碌于药剂研究，实验需要经过大量繁琐的步骤，每次进行都要耗费大量时间。 他很习惯在实验室工作，有时候到了关键部分，他得不出想要的结果就不会收手，同事都纷纷离开，他还毫不动摇地坚守岗位。 以至于许烟翎与吕知佳完全对归温至今单身毫不意外。 傍晚六点多，归温让助手先下班，自己继续进行实验，一直到深夜十二点多，他等机器出实验结果，等着等着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境里似乎有什么光滑冰凉的物体贴在他的身上，从衣摆里伸进去，不断刺激着胸前。 物体卷住他的身体上下摩擦，归温没忍住发出声音，想要挣脱这种桎梏。 “不准动，”物体竟幽幽地发出声音，“不是说我是宝贝吗？宝贝是可以抱的。” 这是拥抱吗？怎么会有这样冷冰冰的拥抱，让他浑身发麻。 “鱼……”归温迷迷糊糊间摸到缠在身上的物体，“好像我的小鱼。” 乔鱼很快收回触手。 归温皱了皱眉头，原本他趴在实验桌上，此时此刻支起身体：“你还没休息？” “不是很能发吗，”乔鱼举起自己的手机，归温一眼就看到屏幕里乔鱼发的一串粉色小章鱼表情包，“现在不会了？” 归温连忙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微信表情里搜索章鱼，发了好几个触手比心。“我回了。” “敷衍。” “我在忙实验，”归温指了指刚输出报告的机器，“有空我会回的。” 乔鱼没有回应，自顾自地在归温旁边找了位置坐下。 “要陪我吗？”归温弯起嘴唇笑了一下。 “我是监视你，”乔鱼触手点了点附近的实验器材，“防止你合成幼体。” “我不会的。”归温开始着手分析报告结果，乔鱼在旁边，意外很安静地看着他。 直到时间实在太晚，归温开始劝乔鱼回去休息。 “监视人，没有先退场的道理。”乔鱼在原位岿然不动。 归温拿对方毫无办法，继续自己手头上的工作。直到阶段性完成，已经是凌晨接近三点。 乔鱼触手碰过归温肩膀：“结束了？” “对啊，回去睡。”归温摸了摸乔鱼的脑袋，他还没来得及洗澡，此时此刻正要前往浴室。 乔鱼见归温并不是回房间的方向，下意识跟了上去。 停在浴室门前，归温显然注意到身后的小怪物。“你也想洗澡？” 乔鱼没有理会他。 归温没打算继续贴冷屁股，径自推开浴室门走了进去。 也不知道是否过于疲累，归温结束实验光顾着来泡澡放松身心，替换的衣物一件也没想起来带进浴室。 他用毛巾擦干手，摸过手机给乔鱼发消息。刚按下发送键，归温就听到门外似乎有手机提示音响过，但隔着水声听不太真切。 乔鱼应该不至于在门口一直等着吧，这么想着归温没把响动放在心上。 不到十分钟，浴室门外响起敲门声。归温没有多想，下意识打开门，露出上半截身子在外面，沾满水珠的湿漉漉的手臂伸向乔鱼：“谢谢，给我吧。” 乔鱼像是忽然失了魂，递过去衣服的触手久久没有松开。 “小鱼？”归温试着叫了对方的名字。 “你是故意的吗？”触手难以抑制地卷在归温的手臂上，不断往上蔓延到肩膀的位置，擦去上面温热的水珠。 归温知道触手对温度变化敏感，自己刚洗热水澡，身上比平时还要滚烫，因此方才他特地只用手掌碰衣服的布料，并没有直接接触到触手。“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知道自己身上很热？”触手继续往上，拭去归温胸前正要滑落的水珠。 “对不起，小鱼，你松开我吧，”归温下意识要挣脱触手往后退，“要热一点的话，我把温控中枢往上调……” 乔鱼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祂猛然将触手收回，低垂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你相信我，”归温叹了口气，“乖孩子，先别闹了。” 乔鱼在原地沉默，归温这才咬了咬牙，硬下心肠关上浴室门。 …… 归温夜半的时候到过地下实验室，乔鱼已经熟睡，他才没有多打扰，静悄悄地退出门口。 直到天亮，归温再次进入实验室，他手里多了一个几乎等身大的玩具熊，被他硬是塞到已经清醒过来的乔鱼手里。 他指了指毛绒玩具熊的心脏，那里有一个心形按钮。“你按这里试试。” “这是小孩的玩具。”乔鱼冷着脸看他。 “你就是小孩啊，”归温没忍住笑了一下，替乔鱼按下按钮，“你不按就我来按了。” 玩具熊迅速开始发热，乔鱼的触手没忍住贴得更紧，但很快祂回过神来。“我知道，对于人类而言，我已经成年了。” “但是你很喜欢吧？”归温显然注意到紧紧缠着玩具熊的触手。 乔鱼忽然松开玩具熊，任由它倒在旁边。 “乔斯塔，”乔鱼用触手卷住归温，强行让对方靠近自己，“亲我。” 第44章 归温显然没想到对方会有这样的请求，但他仅仅是愣了一下，很快又露出无可奈何的笑，抬手掀起乔鱼的刘海，嘴唇轻轻贴了上去。 “还想说自己不是小孩，结果还像小时候一样黏人，”归温重新整理好乔鱼的头发，“以前你还非要和我睡一床。” 乔鱼还是静默在原地，没有反应。 “骗子。”半晌，乔鱼仅仅说出这么一句。 “没有骗你，小时候你只有我巴掌大，钻到我的被窝里不肯走。” 乔鱼打开地下实验室的门，不等归温继续解释，就用触手把人送了出去。 [系统提示，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上升至70%。] 对归温而言，乔鱼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厌恶值上升下降得没什么规律。 他最近一直吃闭门羹，地下实验室的大门紧闭，表示居住的主人并不欢迎他。 归温有钥匙，但他并不打算用这种方式进入房间。 再次见面是柯维恩邀请归温前往市南部，他听闻药剂的进展颇有眉目，但还欠缺关键部分，希望归温来到事发地能获取更多资料，有利于实验进一步开展。 归温收拾好行李，由助手陪同离开。刚跨出研究所门口，就发现乔鱼穿着厚外套，藏好了触手站在那里，抱着背包似乎在等他。 “你……” “我一起去。”乔鱼并不询问归温的意见，直接把自己的背包放到车上。 乔鱼自己留在研究所会很孤单，归温没有反对，让祂上车。 “所长，”助手没忍住询问，“他是谁啊，体型有点奇怪。” “是我的孩子，”归温脱口而出，但很快就意识到这个答案的不合理性，“我的意思是，我亲戚家的孩子。” 助理点点头，上了车视线也没忍住总落在乔鱼身上，一张脸精致得挑不出毛病，就是身体也太胖了点，偏偏腿又瘦又长。 车子一路往市南部的方向而去，归温关注着窗外景色变换，几个小时后，一片几乎可以说是破碎的街区闯入他的视野。 市南部已经到了。 第42章 妈妈，我恨你。 “乔所长，是我。” 乔斯塔刚与助理从车上下来，发现柯维恩早就等在破落街区前迎接他们。据柯维恩叙述，前段时间照片上形似恐龙的怪物再次袭击城区，幸运的是这里是商业区，又是人流稀少的凌晨，这才没造成太大的死伤。 “市政府计划重建这处商业街区，但在此之前，必须先解决掉罪魁祸首。”柯维恩的神色凝重不少，“以防万一，现在政府安排居民先暂时撤离到其他地方，时间紧迫就优先人流密集的居民区。” 柯维恩没忍住顿了顿：“抱歉，邀请你们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不能这么说，你也不是五花大绑我们来的，”归温很轻松地笑了一下，表示自己没有任何责怪柯维恩的理由，“总要有人为了这些生命站出来。” “我代表南部市民感谢你们，”柯维恩握住归温与助手的手，视线无意中注意到对方身后，“这位也来了？你好，我们在游乐场见过的。” 乔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冷冰冰地向柯维恩出声：“嗯。” 归温立马被乔鱼吸引过去视线。“你到车上等我吧，外面冷。” “衣服厚。”乔鱼反而往归温的方向靠近。 “时候也不早了，”柯维恩看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表，“研究所就在附近，我们所长在所里准备了住的地方，但是……” “怎么了？”归温注意到柯维恩正犯难地看着乔鱼。 “我们没有预备这位先生的房间，”柯维恩沉思片刻，“我问问附近酒店还有没有空余的房间吧，或者乔所长可以接受跟其他人住在一起吗？” 归温不想过多麻烦对方，下意识回头去征求乔鱼的意见：“可以跟我住吗？” 乔鱼没有出声反对，归温知道对方是默认了。 在柯维恩的协助下，一人一怪很快就在研究所安顿下来。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中央摆着一张双人大床，正好适合他跟乔鱼睡在一起。 房间门一反锁，乔鱼就将身上厚厚的外套脱下来，十六根触手随意地摆动。 归温烧了一壶热水，倒了满满一纸杯，递到乔鱼的触手上。 乔鱼不领他的情，触手一把将热水拍开，地面上顿时晕开水渍。 “还生我的气？” 乔鱼没有回话，触手掀开被子就躺了进去。 归温在身后又是摸头发又是捏触手，乔鱼就是半点眼神都不给他。 眼看天也已经黑了下来，他实在拿乔鱼没什么办法，干脆也躺进被窝里，跟小怪物挤在同一张床上，按下床头的顶灯开关，四周顿时陷入一片漆黑。“晚安吧，睡醒再哄你。” 即使时不时有冰凉凉的触手蹭上来，归温闭上眼睛，还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白痴。” 感受到归温平稳的呼吸声，乔鱼的声音很轻*，好像在空气中一碰就会散。他从床边起身，没有惊动床上的另外一个人，靠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直到归温从睡梦中醒来，乔鱼也还是在窗边的位置上。 “你后半夜没有睡？”归温将屋里的暖气调高，凑到乔鱼身边。 乔鱼没有回答。 “还生气啊。”归温将乔鱼的触手抱在怀里，“回研究所之前都给你取暖，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有。”乔鱼将触手抽出来，“去实验室吗，我跟你去。” “你留在这里吧，一不小心在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就不好了。”归温开始自顾自地换衣服。 他的衬衫纽扣还没扣好，乔鱼忽然用力将他抵在窗边，怎么也挣脱不开。“小鱼？” “不要想着能甩开我。” 乔鱼的视线像是要穿进归温眼底。“正好外面危险，比起被当成你的实验品杀死，还不如你陪我去死。” “我们都不会死的。”归温伸手要去抱祂。 乔鱼用触手拍开归温的掌心。“你还不如去死。” 祂抬手遮盖住归温的脸。 “为什么是你，你死了我就不用再因为你心烦意乱了。” 归温摸了摸乔鱼的手心。“再等等，你就不用见到我了。” 按照原书剧情，剧情转折后乔鱼进入柯维恩的研究所，不仅被精心照料，极具天赋的柯维恩还研究出了将乔鱼改造为正常人的方法，摆脱了触手大大方方地走在太阳底下。 “你是什么意思？”触手圈在归温的脖颈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收紧力气，“不要以为我会轻易死在你手上。” “你，你先松开我。”归温下意识抬手去扒触手。 他的动作惹怒了乔鱼，触手将人拦腰卷起，扔在床上像是发泄。 后者包裹上厚外套，一声不响离开了房间。 …… 药剂研究进度已经过半，归温在被破坏的街区采集到怪物遗留下来的鳞片，制作出的提取液为实验提供了重要参考。 他抵达实验室的时候，乔鱼已经在了。 归温的视线刚落过去，乔鱼就刻意避开他，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归温拿祂没办法，抓紧时间进行后续研究。 他一开始以为柯维恩住在研究所，然而每次到工作时间，柯维恩都是从门外进来的，一问才知道人跟奶奶住在一起。归温继承原主的记忆与部分关键剧情，乔斯塔并没有过多调查柯维恩的私生活。 “这是我奶奶做的蛋糕，尝一块吧。”柯维恩将手里的盒子打开，香喷喷热乎乎的蛋糕在里面排列得整整齐齐。 归温没忍住捏了一块递到嘴边，不论口感还是味道都挑不出毛病。他拿了另外一块递到乔鱼面前，对方却丝毫没有要领情的意思。 “我奶奶手艺很好的，你也……”柯维恩试着邀请对方，却没想到乔鱼的脸色更难看。 触手卷过蛋糕，扔回到原本摆放的盒子里。“不要打扰我。” “怎么这么没礼貌，快道歉。”归温没忍住皱起眉头，捏过乔鱼的手心，要把人带到柯维恩面前，却反而被对方挣脱。 乔鱼一语不发，重新在远离另外两人的角落坐下。 归温正要发脾气，柯维恩连忙拦住他：“算了，小孩子慢慢教，我们先继续实验吧。” 整场实验从白天持续到黑夜，归温记录下最后一个实验数据，忽然感受到实验室地面似乎在震动。他一开始以为是错觉没多在意，直到连柯维恩也觉察到异常。“地震了？” “不对，这里不容易地震的，而且地震应该有警报。”柯维恩自己推翻自己的猜想，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与归温对上视线的时候几乎失掉所有血色，“可能是……” 还没等归温继续询问，区域广播蓦然响起。 “下面播报一则紧急通知：不明生物正袭击市南部研究所外两公里的居民楼，请附近的市民立马远离事发地，前往地下临时庇护点。” 第45章 “奶奶，奶奶还在——”柯维恩立马扔下手上所有东西，不管不顾地朝研究所外飞奔出去。 归温脑海里的系统恰在此时发出声音：[宿主，主角受会前往事发地，请用尽一切方法确保主角受的生命安全，否则本世界将直接获得最低评级。] “小鱼，”归温抬高音量，朝向远处角落里的人，“去安全的地方，我很快会来找你。” “你去哪里？”乔鱼立马停在归温面前，“你去找那个人？” “保护好自己。” “他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乔鱼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用力抓住归温的手腕，“跟我走。” “我必须去这一趟，再不走来不及了。” 归温下意识要推开乔鱼，对方忽然动了动嘴唇。 “妈妈。” 归温瞬间像被抽走了发条，怔在原地。 他记不清乔鱼上一次这么称呼他是什么时候了。 “对不起，小鱼。”归温从乔鱼手里挣脱开，他逼迫自己不要回头，这时候他看见乔鱼一定会掉眼泪。 “妈妈。” 乔鱼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恨你。” …… 归温在系统的协助下，很快确认了柯维恩的具体位置。 附近的武装部队正在赶往现场，药剂研究尚未完成，归温手上没什么能派得上用场。 “现在情况怎么样？”归温出示自己研究所所长的身份牌，询问在场的武装人员。 对方表示现场已经稳定下来，不明生物停止攻击，居民楼暂时安全，但还不能掉以轻心。 归温进入已经半残破的居民楼，断壁残垣倒落在地，幸好楼梯还算完整。 “柯维恩？”归温摸索着前进，好不容易才在三楼楼梯口听到回应。 “乔所长，我在这里。”柯维恩朝归温招了招手。 “你还好吧？” “我没事，奶奶被武装人员送走了，我们也赶紧离开吧。” 归温顺着楼梯往下，柯维恩跟在他身后。距离地面还有一层，地面忽然传来剧烈震动。 “乔所长，小心。”柯维恩快步上前扶住差点倒下的归温。 头顶的楼梯毫无预兆地崩落下来，砌体碎块即将砸落头顶，归温下意识推开柯维恩。 他自己躲避不及，本以为马上要被强制退出世界，意想之中的撞击却没有发生。 归温抬眼，才发现是一根触手将碎块卷起。 第43章 你不准比我先死。 “小鱼？”归温下意识抓握住乔鱼的手腕，“你怎么会来？有没有人看见你？” 乔鱼将碎块扔到一边，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走。” 柯维恩显然想不到乔鱼外套底下的真面目会是眼前这般，但他来不及诧异，加快脚步跟在归温身后赶往楼下。 一路上头顶不断有墙体碎块崩落下来，乔鱼脚步加快，触手则忙于接住所有即将妨碍几人去路的障碍物。即将踏出门口之时，归温从身后用尽全力拉住乔鱼的手：“你会被发现的。” “迟了，”乔鱼从归温手里挣脱出来，“有人看见我了。” 祂大大方方走出楼内，归温连忙快步赶上去，挡在乔鱼身前。 武装部队人员显然发现乔鱼这一异种生物的存在，纷纷举起枪口指向乔鱼。归温从来没有这么慌张过，他张开双臂，更彻底地遮挡住乔鱼的身影，用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音量：“不要开枪，他不会伤害任何人。” 武装队长不由得一瞬间愕然，以免走火，他让部下暂时放下枪口，自己上前到归温面前进行交涉。“乔所长，将所有不明生物捕捉扼杀，是武装部队的指责。” “不是，武装部队是为了保证市民的安全，”归温始终不愿意让出半步，“祂没有伤害市民，我，还有柯维恩，是祂救出来的，我不会把祂交给你们。” “我明白所长的意思，但是，我想祂应该并非顺应自然出现的，私自研究培养不明生物，以及藏匿，都是违背研究道德的，至少，所长可能需要带着这个……去一趟中央研究院。”队长的神情显然很为难。 “祂是我的孩子。”归温用力把乔鱼抱进自己怀里。 “如果乔所长不愿意自行前往的话，”队长与部下交换眼神，“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我会去解释，可以了吗。” 队长打了个手势，示意暂时收队。“我等乔所长的消息。” 武装部队散去，归温正要带乔鱼离开，在附近避难的市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视线很显然落在乔鱼的触手上。“我就是我没看错，真的是怪物，这么多条腿怪不得跑这么快。” “武装部队怎么没把祂杀了？” “听说那是市西部研究所的乔所长，是他养的怪物，刚才还求着武装队长别开枪，说这是他的孩子。” “疯子，他怎么可能生得出怪物，是想害我们吧？” “长得好好的，怎么有这种心肠？” 归温抿了抿唇，挡在乔鱼身前，硬是要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道路。“麻烦让一让。” 还没有穿出人墙，归温就被猛然一推，整个人倒在地面。“想走？没这么容易。” “你跟怪物都罪该万死！” “为什么要这样害我们？我们的家被毁了已经很惨了啊！” “什么研究，我看都是骗人的，实际上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围观的市民开始往归温和乔鱼身上投掷杂物，有随处可见的废弃饮料瓶，臭鸡蛋烂菜叶，所有垃圾都向雨点一样砸下来。 归温立马把乔鱼护在怀里，让垃圾都砸在自己身上。 乔鱼显然并不安分，祂企图挣开归温：“不要以为你们就多光彩，不知道事情原委就毫不顾忌地伤害其他人。” “你这死怪物，被毁掉家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人群中在前排的男人悲愤交加，往乔鱼的方向用力扔过去一个变形的铁皮桶，却只落在护着乔鱼的归温身上。 “呃。”归温没忍住疼得发出闷哼。 乔鱼的触手开始躁动，却被归温强行按住。“不要回手，小鱼，千万不要，伤害他们的话，你就真的是怪物了。” 归温的声音几乎在发抖。 “中央研究院……会把你销毁的。” 触手没有再展示出攻击性，动作缓慢下来，最后覆盖在归温的背上，替对方挡住攻击。 “够了。”柯维恩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归温耳边响起，他站在另外两人身前，“我手上是中央研究院的调查令，他们在期限内会受到中央研究院调查，结果出来就会承担自己要承担的责任，应该满意了吧。” 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我是市南部的高级研究员，也是政府的人，有什么问题我会承担。”柯维恩亮出自己的工作证件，还没等他继续解释有关调查令的问题，身后蓦然响起难以忽略的巨响。 “疼……”归温的视线骤然染进来一片鲜红色，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才发现流血了。 “乔斯塔，”乔鱼用手扶着他，地面上落着半块染血的砖头，祂一怒之下用触手将其举起来，“谁扔的，敢做不敢认吗？” “你们这样会出人命的——”柯维恩皱着眉头望向人群，所有人噤若寒蝉。 归温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几乎听不清其他人的声音，只记得要把乔鱼抱进怀里：“有没有流血？小鱼，你要小心，不要打我的小鱼……” “乔斯塔！”乔鱼将砖头扔开，他无暇再顾及罪魁祸首是谁，立马将自己的饲育者抱在怀里，“我马上叫救护车。” 归温还想再说什么，下一秒俨然失掉所有力气，闭上眼睛。 “乔斯塔，” 触手紧紧搂住怀里的人。 “你不准比我先死。” …… [任务目标厌恶值已下降至60%，请宿主注意。] 归温是被系统音唤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在医院，实际上人已经回到市南部研究所里，柯维恩替他们安排的住处。 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乔鱼的脸，对方的额头抵着他的，就像是在确认他有没有发烧。他下意识抬手推了推乔鱼：“我没事。” “……你这样，叫没事吗。”乔鱼似乎没想到归温已经醒转，迅速往后退开半分，看着归温的眼睛。 “真的啊。”归温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他刚要坐直腰背，就发现脊背一片疼痛，“嘶……” “别乱动。”乔鱼没忍住皱眉，触手按住归温的肩膀。 “你有没有事？”归温老老实实回到原位，视线在乔鱼身上来回检查，“他们有没有打伤你？” “没有，那个人帮你去向研究院解释，你可以养好身体再接受调查。”乔鱼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归温床头。 “柯维恩？他怎么样了？” 第46章 “很关心他？”乔鱼的语气蓦然冷了下来。 “他帮了我们啊。” 乔鱼背过身，往房间门口的方向离开。“他死了。” “死了？”归温不管浑身疼痛，硬是从床上爬起来追出去。 乔鱼坐在沙发上，归温凑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腕。“是不是真的？” 归温没有得到回答，被触手卷起来送回到房间。 他特地用手机联系柯维恩，对方很快回复。归温没忍住暗自腹诽，小孩长大了，会吓唬人了。 肚子饿得咕咕乱叫，归温特地到厨房，用冰箱里的存货勉强煮了两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外面的餐桌上。 “来吃吧，你应该也饿了。”归温朝乔鱼的方向招了招手。 乔鱼动作停滞片刻，才在归温的对面坐下来。 “还在生我的气？”归温无奈地笑了一下，“怎么这么小气啊，小宝贝。” 乔鱼没有理会他，低头吃碗里的面。 归温正想着要怎么哄小孩，乔鱼却忽然停下筷子，打破沉默：“为什么这么傻。” “我没有傻，我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归温摸了摸头上包裹的厚厚的纱布，砖头砸过来可大可小，脑子没坏已经是万幸。 如果自己与乔鱼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人承受，他还是选自己。 乔鱼没有继续吃面，归温也停下动作，安静地看着自己养大的触手。 “乔斯塔。” 归温放在桌面上的掌心被乔鱼牵住，他感受到有什么小物件被塞进自己手里，很快下一秒变成了十指紧扣。 他把手掌翻来一看，才发现是一道平安符。 “你被推进手术室，做手术，缝针，我等了你一整个下午，五个小时。” 不仅仅是手，乔鱼将触手也缠在归温的手臂上。 “我不太清楚到底是什么，书上说可以保平安，顺手拿了。” 归温弯起嘴角：“所以我现在平安了，还好有你。” “你一直在对我进行研究，知道触手一定程度上反映我的情绪，”触手抚摸在归温的皮肤上，“我现在，在想什么？” “你想和我待在一起，对吗？”缠在手臂上的触手越来越多，归温知道这是偏爱的征兆。 “还有？”乔鱼抽出一根触手，停在归温的嘴唇边。 归温握住乔鱼不安分的触手：“你的心意我收到了，妈妈会一直爱你，照顾你的。” 乔鱼神色骤变，毫无预兆地蒙上一层暴雨天气，他猛然从座位上起身。 触手一瞬间收回。 “还不如和你一起死在楼里。” 乔鱼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等等——” 归温顾不了桌上快要冷掉的面条，立马夺门而出。 第44章 要负妈妈的责任。 归温不断喊着乔鱼的名字，最后在研究所外一处荒无人烟的拐角找到对方。触手全都耷拉在地面，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埋进泥土里。“你会被看见的，到时候又有人要打你怎么办？” “我讨厌人类。”乔鱼答非所问地用触手把玩地上的小石子。 “你讨厌我吗？” “我讨厌你。” 以免真的有行人路过，归温不管乔鱼愿不愿意，他怎么也要把人带回屋里。 他快步上前要去抓乔鱼的手腕，脚下却一不小心被石子绊倒，眼看就要摔到地面伤上加伤，触手瞬间接住了他。“……我回去。” …… 除了额头，归温的背上满是被砸出来的淤青，乔鱼用自制出来的黑色面糊涂在他的背上，伤势才恢复得快了许多。 他今天接到来自中央研究院的电话，表面上是慰问，实际上是通知他调查令的最后期限，超出规定时间，研究院有权采取相关措施，包括解雇人员、强行回收摧毁实验成果等。 “我们该走了。”除了额头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归温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他替乔鱼从背后披上披风，大概遮挡住从衣摆里延伸出来的触手。 门外是归温提前叫好的车，他打开门让乔鱼先坐进后座，自己替祂整理好衣服，不让司机从后视镜里发现触手。 车子一路开往市中心的中央研究院，归温在门口出示身份证以及调查令，就带着乔鱼踏了进去。 “乔所长，”柯维恩出现在归温面前，似乎是刚从内部办公室走出来，“高层们已经在等你了，我这次过来也是为了提供证词。” 归温没忍住深呼吸一口气，才带着乔鱼进入会议室。 研究院高层围着长桌坐下，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归温身上，仿佛在接受法庭的审判。 这场讯问持续一个多小时，在此期间乔鱼还要当众接受身体等各方面的检查，归温说情了好几次，让检查至少不要在公开场合，却遭到高层的反对。 “祂是实验品，就要接受公开检查，这是规则。” 归温暗地里咬了咬唇。 实验的内容被和盘托出，归温再三强调相关实验如果成功将会解决目前面对的不明生物难题，高层才允许暂时不处理乔鱼，但归温必须定时上交实验报告到中央系统。 从会议室离开，归温勉强松了一口气。“小鱼，没事吧？” “人类，恶心。”乔鱼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服，祂不得不被查看身体，让专家对祂进行评估。 乔鱼被判断为有正常的理智，加上归温保证自己会看着祂，研究院才认为乔鱼是低风险生物。 “对不起，我做错了，才会没办法在他们面前保护你。” 乔鱼余光扫了归温一眼，见自己的饲育者似乎非常愧疚，他下意识别开视线。“算了。” 归温摸了摸乔鱼掌心。 他没想到柯维恩还没有离开，陪着乔鱼一路走到门口，发现人还等在旁边。 “乔所长，怎么样了？”柯维恩连忙凑上来。 “乔鱼会在我身边，直到实验结束。”归温将刚刚被批准的回执收好放进口袋，上面记录了本次处理结果，“这次的事还是多亏了你，有什么要帮忙的话，我会尽力的。” “这没什么，所长好好跟我研制好药剂就是帮大忙了，”柯维恩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去见奶奶，顺便送你们？” 坐柯维恩的车至少不用小心翼翼地遮掩，归温没打算客气，跟着柯维恩到停车场。“奶奶现在怎么样？” “当时有点被吓坏，现在好多了，我打算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安置她，至少离地下庇护点近。” 归温提出要替奶奶搬家，就当作是对柯维恩的答谢，对方原本很客气地推脱，到后面实在招架不住归温，应了下来。 柯维恩将车开往临时庇护点，归温原本想将乔鱼留在车上，但对方坚持要跟。 庇护点安装有自动下行装置，人进入装置内部，按下按钮就能抵达地底。 失去家园的人围坐在一起，庇护点内部设施不算太齐全，但至少能维持正常生活。 “奶奶。”柯维恩朝人群中的一位老人家走去。 “维恩来了？”奶奶抬手摸了摸柯维恩的头发，视线注意到身后另外两人，“这是你的朋友吧？” “对啊，这是乔斯塔乔所长，还有他的亲戚，都是陪我来看你的。”柯维恩弯起嘴唇露出一个笑。 柯维恩与奶奶聊起搬家的事，奶奶喜欢在庇护点的生活，人多热闹，柯维恩则认为庇护点生活设施有限，不适宜久居。 “哪里差了，这里什么都有，”奶奶皱起眉头，转身就要给来客泡茶，“政府买的花茶可香。” 柯维恩拿奶奶没办法，任由奶奶泡了三杯热腾腾的花茶递上来。递到乔鱼手里的时候，奶奶没发现对方没拿稳，松手太快，茶杯掉落在地，热茶水就这么泼了出去。 偏偏茶水泼在乔鱼垂到地面的触手上，身后的触手被高温刺激，不受控制地一动。 归温连忙凑上去按住，但已经来不及。 “那个……那个是什么？”奶奶顿时面色苍白，猛然后退几步，“正常人不会有的吧？你是……你是……” 眼看奶奶被惊吓得气都喘不上来，柯维恩连忙把人扶住。“没事的，奶奶，不用怕的。” 归温担心老人家身体，甚至没来得及与柯维恩交代，就拉着乔鱼的手腕快步离开庇护点。 “不用放在心上，奶奶家被怪物毁了，所以才会这么激动。”归温见乔鱼一路上一语不发，连忙把被茶水泼到的触手抱在自己怀里，“会不会不舒服？” “没什么。”乔鱼将触手抽出来，任由它垂到地面。 归温担心乔鱼还在因为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安慰意味地把对方一整个抱进自己怀里。“等奶奶冷静下来，我让柯维恩跟她解释，她就会理解你的。” “我不需要这些人类理解我。”乔鱼将归温一把推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想你能堂堂正正地生活，让其他人都能接受你。” 第47章 “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乔鱼不管归温再说什么，径直往外面离开。 …… 归温回到研究所住处的时候，乔鱼已经在了。 柯维恩特地来因为奶奶的事道歉，但被乔鱼赶了出去。归温教训乔鱼没礼貌，甚至拿了儿童绘本要来教祂基本礼仪。“你离开外面的世界太久了。” “外面的世界又有什么好。”触手将归温手里的书本拍走。 “我是你妈妈，”归温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乔鱼，“是不是连我的话也不听了？” 乔鱼的触手趁机缠上归温的身体。“我这么对他，你很生气？” “你不是乖孩子，我当然要生你的气。”归温手掌轻轻拍了一下乔鱼的脑袋。 “是，我很坏。”乔鱼的触手越缠越多，直到连祂自己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向归温靠近，“我很容易就能抓住你，乔斯塔。” 乔鱼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你一关心他，我就把你像这样缠住，你会怎么样？” “不要乱说话，”归温不满地捏了捏其中一根触手，“放开我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乔鱼触手上的吸盘一用力，归温就更紧地落入祂的怀里，“外面的世界都是恶毒的人类，在我的触手里藏起来多好。” 归温下意识伸手去扒拉触手，摸起来柔软，实际上气力却超乎寻常地大。“不可能的，小鱼，我还要……” “舍不得那个人？”乔鱼一怒之下松开触手，将归温扔到沙发上，“你们人类都一样惹人厌烦。” 乔鱼走向浴室的方向，归温下意识跟上去。 小孩长得越大就越难哄了，归温想，乔鱼还没有人形的时候，只要蹭蹭他的手掌就会很开心。 他下意识转动浴室的门把，发现打不开就敲了敲门。“小鱼，开门让我进来吧。” 浴室门内静默了一刻。 乔鱼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是你先要进来的。” 触手将门打开，乔鱼的衣服脱了下来，靠坐在浴室的墙边，淋浴头冲刷着祂的皮肤。 归温没怎么见过乔鱼健身，对方的肌肉线条却很匀称，水珠从腹肌上滚落下来。 “这么早洗澡吗？”归温没多想，往乔鱼的方向靠近。 “被人类碰过，受不了就洗干净。” 乔鱼的触手垂下，不受控制地朝向归温的方向，在对方面前露出健硕的身体。 “脏吗？” 归温认真地在皮肤上从头到尾扫过。“很干净。” 乔鱼抬手去碰归温的脸，控制对方微微低头，将视线落在某一处。 “可是我这里脏了，”乔鱼的触手缠过归温的手腕，与自己的异样仅有一线之隔，“你是不是给我打药了？给我解药。” 归温看着乔鱼精神勃发的位置不由得愣住。“我很久没给你打过药了，不应该会这样的。” “你可没教过我‘解药’。” 乔鱼嘴唇向上弯起。 “乔斯塔，要负妈妈的责任。” 第45章 我天生就知道要对你好。 归温连忙翻找自己外套口袋，解药他随身带着，此时此刻里面还有两粒。他掏出来递到乔鱼手里，一本正经地告诉乔鱼，解药的制作流程很复杂，就算乔鱼有特殊的天赋也很难自己复刻出来。 乔鱼将解药塞回归温手心：“你没给我打药，吃这个也没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啊。”归温看上去硬是要把药片塞进乔鱼口中，却被对方抓住手腕，手指被一根一根掰回去，握成拳头包住药片。 “不要装傻。” “这句话我说才对吧，不要闹了。”归温转过头正要离开，触手悄无声息地从身后缠住他，整个人被迫重新面对乔鱼。 “我这么难受，妈妈却要转头就走，”乔鱼的触手不安分地在归温腰间蠕动，“好绝情。” “你……自己把手放在上面，摸一下就好了。”归温难为情地勉强从嘴里挤出来这么一句，他也不经常这么做，毕竟人生基本上都被实验填满。 “我不会，妈妈教教我吧。”乔鱼触手牵过归温的手腕，不顾对方挣扎就贴了上去。 “乔鱼，”归温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既然你叫我妈妈，就不应该这么做。” 乔鱼凑近归温的侧脸，嘴唇贴在耳垂边开口。 “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生孩子，乔斯塔？” 乔鱼轻笑出声。 “你跟其他人类一样，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归温下意识挣扎，但偏偏都只是徒劳无功。 “现在轮到我了，”乔鱼的触手开始控制归温的掌心上下抚摸，“是不是这样，妈妈？” “你，你学得很好，不需要我教了，松开。”归温要把触手扯开，吸盘却越来越紧地贴在他的皮肤。 乔鱼露出故作委屈的眼神：“可我还是很难受。” 被十六根触手包围，归温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他的手掌被迫不断动作，最后被弄得一塌糊涂。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归温故意将视线从乔鱼身上挪开，显然是不愿面对自己养大的孩子，“你小时候很乖，很单纯。” “没有像人类一样十八年，但也有经过十八个月，我早就不是我了。” 乔鱼打开淋浴头，将归温的手一点一点冲洗干净，触手尖还在勾勒乔鱼掌心的轮廓。 “好奇怪，妈妈，我明明是第一次见你，但是却好像——” 祂毫无预兆地停了一停。 “我天生就知道要对你好。” 归温不由自主抿了抿唇，低头看自己的掌心。“可是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只是，向妈妈要一点东西。” 触手从归温身上松开，后者没管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头也不回地冲出浴室门。 乔鱼关上淋浴头，下意识追出去，却发现连客厅都空空荡荡的，没有人。 祂离开住处，进入电梯下到一楼研究所，发现归温居然埋在柯维恩的怀里。 实际上归温不过是走得太急，刚出电梯口就恰好碰到柯维恩，脚上一时没刹住车，撞了上去。 “对不起，你没事吧？”归温连忙从柯维恩身上起来。 “没什么，”柯维恩很亲切地笑了一下，“什么事这么焦急？身上还湿成这样。” 归温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犹豫半晌才动了动嘴唇：“乔鱼最近有点风寒感冒，不想传染给我，问你能不能另外给我安排住处。” “祂也会感冒吗？”柯维恩认真地思索片刻，“我先去找附近的酒店吧。” 道谢的话还没有出口，乔鱼的触手就抢先一步缠了上来，在归温腰间绕了好几圈。 “原来我生病了？” 归温故作自然地扯了一下嘴角：“对，人类的疾病你还不太懂吧。” 乔鱼弯了弯嘴角，显然不是被逗笑的笑。“那更要你来照顾我了，不是吗？” “你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 柯维恩热心地问需不需要感冒药，被乔鱼一口回绝，表示自己现在更需要休息。 祂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靠在归温怀里。“我头晕。” “所长先送祂回去吧，正好也先把湿衣服换下来，这种季节很容易生病的，”柯维恩见状不由得担心，“需不需要帮忙？” “我可以的。”归温没忍住咬了咬唇，被迫扶着乔鱼原路返回。 直到柯维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归温才松开握在乔鱼身上的手。 “说我有病的人是你，”触手自顾自地抱住归温的身体，“现在又要不管我吗？” “你先放开我。”归温整个人悬空，毫无安全感地蹬了蹬腿。 乔鱼反而让触手越缠越多，将归温整个人包裹住。“我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祂维持这样的姿势回到房间，归温被乔鱼放到房间床上，门被反锁起来。 “睡吧，乖一点。” …… 归温尝试入睡，但乔鱼的触手密密麻麻地缠上来，冰凉滑腻的触感几乎包围他的每一寸皮肤，像是要溺毙其中。 他难以忽视乔鱼的存在，始终没有睡意。 他中途甚至无聊至极到将脑内的系统唤醒，询问能不能中途结束任务。但o0o表示，必须本世界中的主角攻受死亡，或者宿主死亡，才能在最终任务之前离开世界。[宿主，如果仅仅是不能接受任务目标的感情，不如忍一忍，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等到关键节点你向祂大量打针，也许任务目标就会对宿主失望从而提升厌恶值。] [……]听上去有点道理，但又好像没有道*理。 提起打针，归温才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物里还有一种安睡药剂，乔斯塔要利用实验品，同时也忌惮祂的存在。 身体能力增强的针剂副作用很强烈，乔斯塔手上有解药控制对方，但还是担心出现意外，就研制了另一种更容易使用的安睡药，只需要吸入气体就能马上见效。 第48章 归温摸出一小瓶安睡药剂，自己屏住呼吸，递到乔鱼鼻尖。 见触手缠住自己的力道立马松了不少，归温将药剂瓶盖盖好，用力大口呼吸之后从乔鱼的触手里挣脱出来。 他往行李箱塞入不少衣物之类的生活必需品，担心药剂失效，归温的动作很匆忙，没有仔细检查物品就合上箱子，推到住处门外。 深秋夜里的风太大，归温还没想好在哪里落脚，打算先折回研究所避风，没想到会在实验室碰上柯维恩。 “乔所长？”柯维恩显然对归温的到来很诧异，“这么晚了怎么不休息？” “我睡不着，乔鱼一直在咳嗽。”归温头脑一热胡诌。 “我也睡不着，来这里检查实验结果。”柯维恩注意到归温手里推着的行李箱，“这是……” “我打算另外找个地方住一段时间。”归温摸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正打算翻找附近的酒店，柯维恩恰好出声打断他。 “现在这么晚了很难找到地方吧？我前段时间跟奶奶搬进了政府安排的临时住所，如果你不介意先睡沙发的话。” “方便吗？” “当然，奶奶很喜欢热闹的，你去她会很高兴，”柯维恩热心肠地从归温手里接过行李箱，“不过这个点她睡下了，我保证你明天早上能吃到她做的早餐。” 归温坐上柯维恩的车，一路到临时住所楼下。据柯维恩解释，类似他的政府工作人员会优先搬进来，普通人住在庇护点的更多。 “到了，三楼。”柯维恩在前面带路，轻手轻脚打开公寓的门，替归温在沙发上准备了厚被子和枕头。 归温很快躺进被窝里，沙发是软的，睡起来不比床差多少。 天亮的时候归温被手机闹铃吵醒，人从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行李箱被柯维恩暂时收到边上。 老人家起得也早，归温一眼就看见奶奶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维恩也起来了，你的事他跟我提过，早餐一会就好，等着试试奶奶的手艺吧。” 归温不好意思白吃白住，立马要进厨房帮忙，奶奶不打算让客人动手，奈何拗不过归温，就任由对方帮忙打下手。 端食物出来的时候，柯维恩已经坐在餐桌前，被奶奶一顿教训：“你呀，就知道等着吃。” “我这不是帮不上忙吗。”柯维恩讨好地笑。 奶奶轻轻拍了拍柯维恩的脑袋，这才开始吃热气腾腾的早餐。 “那个，乔所长，”柯维恩放下筷子，“祂的病怎么样了？会不会不懂照顾自己？” 提起乔鱼，归温动作很明显地顿了顿。“祂没事的。” 柯维恩认真地在归温身上端详半晌，似乎认为归温与乔鱼并非表面看来如此简单，但也没有深究。“所长可以一直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谢谢，这段时间麻烦了。” 归温将碗里的食物吃完，换了身衣服，顺路与柯维恩一起回研究所。 电梯下到最底层，刚走出大楼，归温就被来人拦住了去路。 “妈妈，” 乔鱼身上披着惯常用来遮掩触手的披风，面上的笑意看得归温不寒而栗。 “怎么躲在这里，也不告诉我？” 第46章 为什么不选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归温显然没料到乔鱼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他，柯维恩向他透露过，他与奶奶搬来这里并没有多久，自己也是刚知道这个住址，乔鱼自己怎么懂得来这里。 但很快归温话锋一转：“路上有没有人认出你？没有人为难你吧？” “你好关心我。”乔鱼不自然地笑了一下。 “……”归温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模样，“我不关心你，还有谁会关心你啊。” “回研究所？” 归温没有否认乔鱼的猜想，一人一怪坐进柯维恩的车子里。 乔鱼看似雷打不动，实际上触手悄无声息地卷上归温的脚腕，直到抵达研究所，冰凉的触感始终没有消失。 …… 柯维恩打开车门，乔鱼才将触手收了回去。 归温继续完成之前中断的研究，柯维恩与他合作完成剩下的部分。乔鱼则在角落脱下斗篷，沉默地将视线落在归温身上。 “我去一趟洗手间。”归温向柯维恩打了声招呼，就自顾自地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他刚刚踏入男厕所，就从洗手台的镜子里见到乔鱼在身后，往自己的位置不断靠近。 归温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往厕格的方向快步而去，随手打开一道门就要挤入。 还没等他关上门，触手就从门缝里伸进来，制止住他的动作。 “妈妈，”乔鱼随之整个人从门外挤进来，“为什么躲着我？” “我没有，我，我有点急。”连归温自己都觉得这种解释让人难以信服。 “是吗？那妈妈先解决。” 触手甚至很自觉地替归温拉下裤链，后者下意识用手按住，阻止乔鱼继续把他里面那层布也扯下来。“别人看着，我解决不出来。” “我脱完就闭上眼睛。” “……等一下。”见触手还要不死心地继续，归温自己拉上拉链，“我现在又不太想了。” “那妈妈就先告诉我，为什么半夜偷跑出去。”乔鱼触手几乎拦住一整道门，特意防着归温忽然一头冲出去。 “我只是睡不着。” “睡不着怎么不告诉我？”两根触手缠上归温的身体，“我会帮妈妈的。” “下次吧。”归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乔鱼往归温的方向靠近半步，顿时显得很有压迫感。“妈妈今晚会回来跟我睡吗？” “我，我忙完实验会回去的。”归温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掌心。 乔鱼勉强收回触手。“好乖。” 归温松了一口气，找到空隙就把门打开，从隔间里冲了出去。柯维恩见他这副脸色，没忍住问他怎么了。 “我没事，继续吧。”归温迅速投入目前的工作，直到天快黑了，他还留在实验室，等待机器输出报告。 柯维恩到外面买了食物，探头望向实验室里的归温：“乔所长，你工作很长时间了，先休息吧。” “我不累。”比起工作，归温更不想闲下来面对乔鱼。 “你今天没吃过东西，”柯维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再这样我就把实验室的电断掉。” “别啊。”归温连忙离开实验室，由于实验室监管很严格，乔鱼就一直守在门外，视线透过门框黏在归温身上。 柯维恩将买回来的烤串塞进归温手里，转过头又问乔鱼要不要吃，结果对方完全不搭理。 “你又没礼貌。”归温皱着眉头要去扯乔鱼的耳朵，对方却先他一步，用触手缠住他的手腕。 乔鱼轻笑出声。“妈妈，我可不是小孩子，拧耳朵也没有用。” 归温悻悻地收回手，转而去向柯维恩道歉，对方显然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拿起烤串站起身到乔鱼面前：“试试吧，很好吃的。” 乔鱼这次没有直接把食物放回原位，而是很少见地用触手接了过去。“妈妈昨晚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他睡不着，来研究所刚好碰到我，说你一直在咳嗽。”柯维恩没有多想，“现在你看起来很精神。” “妈妈跟你一起睡吗？” “没有，他睡的是沙发。” “妈妈说过爱你吗？”乔鱼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烧烤吃完，剩下一根竹签指着柯维恩。 “你误会了，”柯维恩连忙摆了摆手，“我跟乔所长没有别的关系。” “是吗？” “乔鱼，”归温凑上去按住乔鱼的触手，“不要闹了。” “你好紧张。”乔鱼转而用竹签指向归温，“其实这样的一根竹签也能杀人，妈妈，你知道吗？” 归温立马要去夺祂触手上的东西：“我说够了，乔鱼，别这样。” “我可什么都没做。”竹签在乔鱼触手尖上转了一圈。 归温没忍住咽了一口唾沫。 空气忽然凝滞，柯维恩见状打破沉默：“好了，没事了，吃东西吧。” 乔鱼将手里的竹签精准地扔进远处的垃圾桶，视线冷冰冰扫过另外两个人。“我去洗手间。” 归温视线下意识落在乔鱼离开的背影上，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 乔鱼在洗手台前停下来，天色太晚，整个研究所大部分人员都已经下班离开，洗手间里自然也空空荡荡。 “你跟过来做什么？”乔鱼透过镜子望向身后的归温。 “我，”归温总不好说是担心乔鱼做什么傻事，“我来上厕所。” 乔鱼彻底转过头来。“那你还站在这里？” 归温抿了抿嘴唇，朝乔鱼的方向靠近。“以后不要说那么危险的话。” “我说了什么？竹签杀人吗？”乔鱼的触手胡乱拍打着地面，“你怕我杀了柯维恩？” 第49章 “我当然不希望你这么做啊，我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那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害怕，妈妈？”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身上收紧，“为什么那时候不要命也去找他？为什么不选我？为什么？” 归温没有办法解释任何有关任务系统的事。“总而言之，你相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是伤害人类的话，一定会被中央研究院回收的。” “妈妈，”乔鱼没有接上归温的话，表情没有任何温度，“如果我跟柯维恩只能留下一个，你会怎么选？” “……我不会选。” “骗子。”乔鱼收回触手，自顾自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像是没看见归温似的，绕过对方走了出去。 …… 最后一份实验报告成功输出，归温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他回过头，发现乔鱼还等在角落。“早点回去休息吧。” “不是忙完实验会回来？”乔鱼只是嘴角上弯，里面没有笑意，“我在等妈妈。” “马，马上好了，我先去买点东西。”归温不由得抹了一把汗，不远处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这话听上去还不算太假。 他脚步匆忙地离开研究所，实际上是进了柯维恩的车子。 “祂的病应该好了吧？我以为你会回去的，”柯维恩坐在驾驶座上，“不过没关系，你想来我家就来吧。” “先开车吧。”归温心虚地搓了搓自己的手掌。 柯维恩点了点头，车子沿着马路朝远离研究所的方向行驶。 刚到半程，归温口袋里的手机蓦然振动起来。他下意识查看，发现是乔鱼不断在给自己发消息。 [妈妈，我还在等你。] [你其实没有买东西，对吗？] [妈妈，这里好冷。] [妈妈。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为什么还是不选我？] 类似的重复语句有很多，归温往下滑动看完，一瞬间有让柯维恩掉头回去的冲动。 但是，让乔鱼冷静一下会不会更好？ 归温回想起方才竹签的事，加上他们在洗手间不欢而散，手指停在输入框上犹豫了半晌。 [快先回去吧，小鱼，天亮我会来看你的。] 他勉强逼自己松了一口气。 乔鱼没有再回复，归温看着对话框好一会儿，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追问。 车子抵达柯维恩的住处，奶奶早早已经睡下，归温跟柯维恩一起，将原本的杂物间收拾干净，好让这里能够暂时住人。 行李被移进刚收拾出来的房间。“浴室就在旁边，我放了新毛巾，东西可以随便用。” 归温点了点头，下一秒就要打开行李箱去翻换洗衣物。 他刚解锁扣，就见到一根黑色的触手躺在里面，如同一条黑色的小蛇盘踞。 不论是颜色还是长度，都跟乔鱼的触手很相似。 归温被吓了一跳，没忍住往后退开几步。 乔鱼身上有十六根触手，如果不是每次见面都留心数，忽然间少了一根确实很难发觉。 触手虽然与本体断开，但仍然能够正常活动，像是有自主意识一般，伸出来缠住归温的小腿。 归温企图挣脱开来，用手又拉又扯，但触手还是死死缠在上面，纹丝不动。 “小鱼，你听得见吗？”归温急得简直要冒汗，“不要闹了……” 像是感应到归温的呼唤，手机在这个时候蓦然振动，弹出来的正是乔鱼的消息。 [妈妈，喜欢我留给你的礼物吗？] 第47章 你逃不掉的。 [小鱼，你先松开我。]归温迅速地在手机上打字发送出去。 乔鱼换了语音电话拨过来，归温下意识点了接通。“妈妈想去哪里？” “我该洗澡了。” “可是它很喜欢妈妈，舍不得放开怎么办？” 小腿上的触手没有半点松开的意思，以归温对乔鱼的研究程度，在一定距离范围内，本体能够控制触手等其他部位的行动。 触手没有动作，多半是乔鱼本身的旨意。 “先松开，我晚点再陪你好不好？”归温不得已试着哄孩子。 “可是我不想。” 乔鱼在另一头轻笑出声。 “触手就是触手，没有视觉来源，我看不见妈妈的，放心。” 话音落下，乔鱼自顾自地挂断，直接剥夺了归温的求情权。 归温又尝试用蛮力拉扯，直到几乎筋疲力尽，他才彻底放弃挣脱触手的念头，任由触手缠在自己小腿上，离开房间前往浴室。 房间没有独立卫浴，屋子里的人共用一个浴室，浴缸里已经放满热水，看上去是柯维恩提前帮他备好。 触手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将归温的眼镜取下来放到一边，往后替他解开上衣的纽扣。 “等等，我自己来。”归温下意识要阻止触手的动作，吸盘蹭在他的皮肤上惹得他发痒。 然而触手一意孤行，不消片刻衣物就都被稳妥地挂在架子上，触手从一开始的小腿变成缠在他的腰间。 归温逼迫自己忽略掉那层薄薄的痒意，抬腿跨进浴缸里泡澡。触手沾到热水，不自觉地开始躁动起来。 “到我脖子上来吧？但是你不要用力。”归温下意识要触碰触手，对方比他反应更快地向上攀爬。 跟触手共处没有归温想象得这么糟糕，小东西甚至很擅长照顾他，会替他擦拭身体，将衣服取下来，帮忙拉上拉链以及扣好纽扣。 回到房间门前，归温恰好碰上柯维恩，对方手里拿着一罐冰汽水，瓶身还在冒水珠。 触手似乎觉察到有人，立马绕到归温背后藏了起来。 “还没休息吗？” “啊，还早，”柯维恩看上去显得窘迫，“原来对乔所长来说是晚了吗，那我可能来的不是时候。” “没关系，是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天气热，我送可乐过来。”柯维恩将汽水递到归温面前，后者接了过去。 柯维恩放下东西就先行离开，归温回到房间将罐装可乐的易拉环拉开，放到一边，握起瓶身往嘴里灌了几口。 原本藏在身后的触手再次缠了上来，触手尖看似随意地把玩起易拉环。 归温原本以为是小孩子贪玩，没多在意触手的动作，却没想到下一秒触手将易拉环推到他左手的无名指上，还用触手尖点了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别玩了，”归温一副拿对面没办法的语气，将易拉环从自己的手指上取下来，随手抛进了垃圾桶，“知道在这个地方套环是什么意思吗？” 触手似乎对归温的行为很不满，他将易拉环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结果又被归温拍了回去。“不要碰，脏了。” 易拉环就这么继续躺在垃圾桶里，触手没有再去捡回来，而是对着归温的方向弯了下去，看上去很没精打采。 “早点休息吧。”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把孩子惯坏了，因此现在他下定决心不理会触手。 睡前他又重新浏览了乔鱼的研究记录。乔鱼的每根触手与本体的情感、爱好等等完全一致，行为受本体控制，但不会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本体指挥，至少在浴缸里的躁动必然是出于触手的本能。 就像研究所里的职员，归温不安排任务，职员就会按照自己本能行动，下达任务时就会听令于他。区别在于触手没有自主感情，它们每一根的感情都继承本体，依赖他、在意他就是触手的本能。 归温又想起垃圾桶里的易拉环，这样复杂的动作想必不是依靠触手的本能完成的。 他想了想，摸出自己的手机，想嘱咐乔鱼早点睡，但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发。 “怎么办……”归温在被窝里叹了口气，“拿你怎么办才好。” …… 归温原本在想乔鱼，但不知怎的，想着想着还是没忍住睡了过去。 太阳光从窗帘缝隙里照射进来，在他脸上滚两圈彻底将他唤醒。归温睁开眼睛，下意识要从床上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触手在床头抚摸自己的脸颊，它似乎感受到归温惊慌失措的情绪，这才替归温掀开被子。 归温的手腕以及脚腕被黑色的圆环套住，重量十分惊人，他连稍微移动都觉得费劲。 “这是你做的？”归温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抗拒套环的重量，“我动不了了，你放开我，我还要回实验室。” 触手左右摆动，像是不理解归温的意思，又像是拒绝对方的请求。 “你乖一点好不好？”归温朝触手伸手，“我带你回研究所吧？乔鱼应该会在那里。” 触手像是理解了归温的意思，它顿住动作，套环忽然慢慢融化，最后变成漆黑的液体，落在归温的皮肤上以及床单上。 “怎么弄脏别人的东西，我下班要去买新的换上了。”归温摸了摸触手尖。 第50章 触手似乎感受到归温的抱怨，它讨好地去蹭归温的掌心，像是驯顺的小动物。 归温显然很吃这一套，他挠了挠触手的吸盘，随后打开自己的公事包：“好了，小家伙，进来吧。” …… 归温是坐柯维恩的车到研究所的，他刚进门，就见到乔鱼早早已经等在了平时的角落。“吃过东西了吗？” “吃过自己做的。”乔鱼状似平常地回答。 乔鱼从刚出生就会做各种各样的黑暗料理，但仅仅只是卖相糟糕，入口有一种特殊的风味，他还记得自己不吃，乔鱼就不高兴得要掉眼泪。 归温想说什么，但在喉咙里打转一圈，还是咽了下去。 实验一直持续到中午，柯维恩到附近的餐厅解决午饭，归温则为了等机器处理结果，打算留在研究所点外卖。 乔鱼没有网银账户，手机里没有钱，归温就到实验室门外，问祂有没有想吃的。 “无所谓。”乔鱼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归温做什么就吃什么。 归温在手机上操作，付款之后打开自己的包，将里面藏着的触手取出来递到乔鱼面前。“让它回去吧。” “它想陪着妈妈。”乔鱼抬手去碰归温的侧脸。 “它……”归温顿了顿，“它太淘气了。” “那它真不乖。”乔鱼将触手接回来，趁归温还没完全收回手，祂忽然用力握住对方的掌心。 “但是妈妈也很难哄好，”乔鱼很轻地笑了一下，“我准备的环，妈妈好像一点都不喜欢。” 祂的另外一只手摸进自己的口袋，从里面取出一枚钻戒，钻石并不是镶嵌在银圈上，而是黑色的环。 “妈妈喜欢吗？”乔鱼眼看就要硬把钻戒套在归温的手指上，后者连忙用尽力气抽回了手。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归温的眼神很认真。 “我知道，这是人类求爱的一种方式，用这个环起誓永远不会离开对方。”乔鱼用触手轻轻拥抱住归温，“以前，现在，以后，我都永远爱你。” “小鱼，你误会了，你还不了解人类的感情。”归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止不住地摇头。 “我知道什么是爱，”乔鱼的触手从归温的衣摆伸进去，冰凉滑腻的触感再次入侵他的皮肤，“想到妈妈我就兴奋，想看妈妈乱七八糟的样子。” 归温下意识抓住企图继续作乱的触手，忍住皮肤上蔓延的痒意。 “这只是欲望，欲望并不代表爱。”归温摇了摇头。 “不要再说了，”乔鱼上弯的嘴角里见不到半分笑意，“我的世界里从来就只有你，我除了爱你还能爱谁？” 归温怔在原地，像是被忽然抽走了发条。 “我不是特别有耐心，妈妈。” 乔鱼的声音让归温稍微回神。“你还会遇到其他人的，柯维恩就是，见到你的触手他也没……” “为什么在我面前提那个人？”捆在归温身上的触手略微用力，“我不喜欢，他算什么？” 归温不知道怎么解释，乔鱼就当着他的面，重新摘下来一根触手，塞进归温口中。 触手在归温口中翻搅，吸盘摩擦过他柔软的口腔内壁，他几乎控制不住地颤抖。 “真可爱，妈妈。”乔鱼摸了摸在归温嘴里作乱的触手，“之前的那一根哄不好妈妈，就换它来。” 乔鱼将钻戒收进自己口袋：“这个环不喜欢也不要了，我给妈妈留新的环。” 触手将归温按倒在研究所的地面，后者的双手被触手压制得无法反抗，嘴巴也无法呼救。 两条腿被触手强行分开，脚腕被紧紧缠住，归温的裤头下一秒就被扯了下来。 “妈妈，不要动了，你逃不掉的。” 第48章 别让他碰你。 腿上的皮肤毫无预兆地暴露在空气中，归温下意识要收紧双腿，却怎么也敌不过乔鱼触手的气力。 “妈妈还是这么漂亮，”乔鱼触手尖在归温的大腿上划过，甚至落到其他部位，“想要在哪里套环？这里？还是这里？” 触手堵在口中无法发声，归温想要推开祂，却反而被更加用力地压制住。 “不说？我帮你选。” 归温感受到好几根触手包裹住他的右边大腿，一瞬间似乎无数吸盘吸在他的皮肤上，他下意识想要挣开却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承受这种令他发痒发麻的肌肤刺激。 等触手朝四周散开，归温下意识低头看，一个黑色的细环正卡在他的右边大腿上。他伸手去摸，表面很光滑，与之前早晨在房间锁住他的黑环类似。 归温用力掰了掰，没能掰断。 他活动自己的腿，腿环的重量很轻，几乎不影响他动作。归温刚要站起身整理好衣物，腿环却在这时候毫无预兆地收紧，皮肉上传来细微的疼痛感。“小鱼？” “喜欢吗，妈妈？”乔鱼笑得意味深长，“除了我，没有人可以取下来。” 祂的手抚摸上自己方才的杰作。 “触手看不到，也听不见，离开我之后，它只能依靠触觉与直觉行动。所以我虽然不知道妈妈在做什么，跟别人在聊什么，但我可以通过它感受到妈妈的情绪，跟我的距离，还有——” 手掌顺着大腿，停留在更难以言说的位置。 “抚摸妈妈时候的感觉。” 归温连忙将裤子扯上来，以免乔鱼继续动手动脚。 乔鱼见到归温的反应，没忍住轻笑出声。“我感知到的比你想象的要多，所以你最好听话一点，否则我不知道下次再往你身上哪里套环。” 末了祂将归温口中的触手取下来，塞进对方的包里。 “你，”归温的眉头用力地皱起来，“你再这样，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妈妈做不到的，”乔鱼忽然又像乖顺的小宠物一样靠在归温的怀里，“我是妈妈最爱的小孩，对不对？” “不对，实验结束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归温故意硬起心肠。 “骗子。”乔鱼难得笑着用这个词。 归温干脆把乔鱼推开，不理祂了。 外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送到，就放在研究所门口。归温将外卖取进来，随手将乔鱼的那一份塞到对方面前，就开始自顾自地进食，直到柯维恩回来。 午饭结束后，实验室里继续进行研究。天黑前归温准备跟柯维恩离开，乔鱼在后面悄悄用触手扯住归温的衣角。“妈妈还是不选我？” 归温没有回话。 “没关系，反正不论在哪里，你永远摆脱不了我。”乔鱼压低声量在归温耳边开口，后者感觉到腿环同时在收紧。 …… “你好像脸色不太好，”柯维恩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问副驾驶上的归温，“是出了什么事吗？ “没有，你误会了。”归温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 柯维恩顿了顿：“是乔鱼吗？祂毕竟不是人类，总是有不懂事的地方，你是养育祂的人，比祂懂事，多少让让祂，可能会相处得好一点。” 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乔鱼根本没把他当饲育者，嘴上喊着妈妈却没有一点尊重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触手养歪了。“我会考虑的。” 车子停在柯维恩住所楼下，归温刚进屋子就回了房间。腿环总是在不规律地收紧，尽管不至于让他太痛苦，但还是无法忽略皮肤上传来的疼。 他刚要用手机给乔鱼发消息，柯维恩就在外面敲响他房间的门。“我方便进来吗？” 归温没多想打开门，发现柯维恩拿着药箱。“你表情真的不好看，我想你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让我看看吧。” “你会看病吗？” “懂一点吧，我有修读有关医学方面的内容，治大病不够，日常小病还是能派上用场的。” “但是我真的没事。”归温刚出口，腿环再次收紧，他没忍住伸手按了按，语气也疼得不自觉变了调。 “别骗我了，”柯维恩的表情显得很担忧，“是腿吗？让我看看。” 归温连忙拒绝。柯维恩手掌已经摸在对方大腿，但见眼前人如此激动，思来想去还是放弃替对方看伤。“那好吧，乔所长，如果太严重的话必须要去医院了，有其他需要再找我吧。” 见柯维恩起身，归温这才松了口气。 触手这时候从他的包里钻出来，自顾自地从归温宽松的睡裤腿钻进去。后者下意识要将它拉扯出来，却毫无用处。 吸盘贴在他的皮肤上摩擦，触手一小段缠在腿环的位置，尖端则落向中心地带。归温立马用手想要按住它，触手却很灵活地躲开，开始用它的吸盘吸附，惹得归温几乎没忍住要发出声音。 “够，够了。”归温的反应很诚实，触手被弄脏之后，还特地替对方擦干净，才从归温身上离开。 他看到触手身上的痕迹不由得脸红，连忙抽了几张纸替触手擦干净。 手机在这时候不合时宜地振动，他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从方才的状态里挣脱出来，才去看消息。 第51章 乔鱼发过来：[妈妈怎么湿漉漉的。] 明知故问。 归温不打算回复，乔鱼却还是接二连三地发过来。 [我想看看妈妈。] [给我发张照片，哪里被弄湿了。] [看来跟我的触手玩得很开心？] 归温将手机关机放在一边，直接抓住还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罪魁祸首。显然这根触手继承了本体最恶劣的情感，比起上一根而言太让人恼火。 触手被他重新塞回包里，小东西没有反抗，过程比归温想象得要顺利。 他熄灭房间的灯，掀开被窝躺进去，安心地闭上眼睛。 …… 归温意外醒得很早，他甚至听不到外面有其他人的动静，柯维恩以及奶奶都还在睡梦中。 他稍微侧过身，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里钻了出来，就蜷在他的床头。 归温无奈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披上外套下床，走到镜子前的时候，立马被自己的脸吓了一大跳。 他几乎摔倒在地，还是触手从身后将他扶起来。 归温凑近看镜子里的自己，不仅仅是脸，就连脖颈也写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 别让他碰你别让他碰你别让他碰你别让他碰你别让他碰你别让他碰你。 有的字与字交叠在一起，同样的几个字在无序地进行重复。 归温将衣服全部脱下来，果然就连身体上也有字。 我的我的我的我的我的。 我的妈妈。 他下意识抬手要擦掉这些字迹，但不管他用多大的力气，用冷水还是热水，也没办法让字迹消失。 “不要闹了，”归温用力握住触手，“我还要出门。” 触手似乎觉察到归温的意思，但仅仅从身后绕在归温身体上，触手尖点着镜子，似乎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立马摸出手机要联系乔鱼，结果被触手夺了过去。 “你太过分了，”归温立马要抢回手机，“信不信我把你烤了吃。” 触手将手机扔到一边，转而卷起归温的衣物，替对方穿上。 归温无法反抗触手，等衣物穿戴整齐，触手开始将吸盘贴在归温皮肤上。 “呃。” 他明显感受到吸盘用力吸了一下，面上立马少了一小片字迹。 要清理完是要吸遍全身吗？ 归温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难以言说的奇怪，麻麻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归温数不清多少寸皮肤被吸过，连另一头也不受控制地精神起来。 等消下去之后，他检查自己露在外面的皮肤，确认看不出什么字迹，这才离开房间，乘坐柯维恩的车前往研究所。 …… 乔鱼已经在实验室门外，祂没什么重要的事可做，但几乎每天都雷打不动地等在这里。 归温这次想起来给乔鱼带食物，是奶奶做的热粥，放在保温壶里还很暖。“小鱼，来吃东西。” 乔鱼凑近闻了闻，很快就往后退去。“不是你做的。” “是奶奶做的，很好吃。”柯维恩在旁边帮忙解释。 “我不吃。” 乔鱼往后退开，归温捧起陶瓷内胆递到对方面前：“吃一点吧，最近没人照顾你的伙食，你会营养不良的。”* “我没有人类这么脆弱。” 乔鱼原本仅仅想推开对方，却没想到自己会不小心掀翻归温手里的粥，食物泼洒一地，陶瓷内胆也碎裂开来。 归温下意识蹲下身去捡，一不小心被陶瓷割伤手指，疼得他没忍住惊呼出声。 乔鱼正要凑上去，柯维恩的反应却比他更快，按住归温流血的伤口。“割得深不深？我拿医药箱过来。” “应该不严重。”归温摇了摇头。 “我还是帮你处理吧。”柯维恩眼看就要去取工具。 乔鱼的触手立马将柯维恩不管不顾地拍开，触手的气力很大，柯维恩几乎无法反抗。 后者被迫对上乔鱼充满敌意的眼神。 “妈妈有我就可以了，不需要你。” 第49章 留下来吧，妈妈。 “小鱼，说了你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没礼貌。”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连自己的伤口都顾不上就要对乔鱼进行说教。 柯维恩想拿着创可贴重新凑上来，触手先一步将他手里的东西卷走，一部分触手忙着撕创可贴，另一部分则将柯维恩挡在外面。 “乔所长就麻烦你了。”柯维恩见状也不打算插手，暂时先退出了门外。 “妈妈，”见柯维恩已经不在，乔鱼的视线凝在归温的伤口上，创口并不太深，血很快就自己止住，“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归温板着脸，摆出一副顽固家长的做派。 “因为我弄伤了妈妈。” “没有了吗？” “没有了。”乔鱼将创可贴整整齐齐地贴在归温的伤口上，“其他我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对柯维恩总是不礼貌，昨天晚上还……欺负我。”归温抽回自己的手，不让触手贴着他。 “是吗？”乔鱼恶趣味地笑了一下，“人类被碰那里，不是会舒服吗？” “你从哪里学的？”归温又羞又恼地朝乔鱼摊开手掌，“你是不是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把手机给我。” “按理来说，我是成年人，看什么都很正常。” 乔鱼往归温的方向凑进一步。 “而且，先摸我的人，是妈妈。” 归温立马涨红了脸：“那是你逼我的……” 乔鱼大概自知理亏，不打算搭理归温的指控：“妈妈研究了我这么久，有没有想到怎么把环摘下来？” 归温紧抿着嘴唇，乔鱼故意转移话题，他也不想过多理会对方。 “妈妈不说话，我就要自己检查了。”触手毫不客气地伸向他的身体，钻进他的裤腿以及上衣衣摆。 他对乔鱼观察了十八个月，确切的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才会很清楚光凭自己根本没有可能把环取下来，此时此刻要检查自己身体根本就是没事找事。“等等……” “可是我不想等。”触手触碰到大腿上的环，很轻地摩擦一下，就从裤腿退了出来。 乔鱼笑了一下，显然很满意他的标记物。 相比之下，上衣衣摆里的触手显得格外不安分，布料被掀上去半截，归温腰腹一凉，皮肤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暴露在空气中。 “妈妈没发现吗，还带着我的字迹出门，”乔鱼的触手尖端描摹着上面的笔画，痒得归温止不住地颤抖，“还是说妈妈其实很喜欢？” 归温低下头看，发现腰上确实还留着黑色的歪歪扭扭的字迹。 我的。 “你只会是我的妈妈。”乔鱼的触手不断摩挲着这两个字。 归温痒得下意识往后退：“小鱼，弄干净吧，这样我会很难受的。” “有我的痕迹就这么恶心？”乔鱼的脸一沉。 “不是的，你是妈妈的乖孩子，对不对？”归温连忙换上讨好的语气，“你会帮我的。” “是啊，我会帮你的。” 乔鱼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 “因为我想看，你被吸盘刺激会是什么反应。” 吸盘顺着字迹笔画一点一点吸去痕迹，归温几乎忍不住发抖，但他还是逼迫自己忍下这种微妙的感受。“快，快一点吧……” 这对他而言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折磨，归温不好意思地想要藏住自己的反应，却被乔鱼捕捉到他的小动作。“怎么了？妈妈是不想被弄干净吗？” “不，不是……” “那妈妈要忍住，”乔鱼轻笑出声，“不然这里干净了，别的地方就要脏了。” 归温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乔鱼的嘴巴真坏，他想。 身上的字迹终于清理干净，归温原本要坐直身体，乔鱼却忽然将脑袋靠在归温的腹部。 “我好累，妈妈，”乔鱼轻轻闭上眼睛，“让我睡一会。” …… 归温低头碰了碰乔鱼的脸，对方没有半点反应，看上去确实是睡着了。 柯维恩回到研究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归温见到他，特地将食指点在自己的嘴唇上，示意柯维恩不要吵醒乔鱼。 因此归温今天的实验搁置了一段时间，直到乔鱼自然醒，归温才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下班的时候，乔鱼再一次偷偷拉住归温的衣角，问他今天会选谁。 归温没有回答祂，沉默地上了柯维恩的车后座。 抵达住处的时候刚好天黑，乔鱼的触手从他的包里钻出来，出于本能贴在归温身边。 小东西少见地很安分，直到入睡前也只是躺在归温的被窝里，没有多余的动作。归温没有过多理会触手，自顾自闭上眼睛，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归温本以为自己今晚会因此睡得格外好，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夜半毫无预兆地惊醒。 他猛然睁开眼，发现被窝里的触手似乎陷入了某种狂乱。它在被子里胡乱蠕动，最后从床上摔倒在地上，像是受惊一般瑟瑟发抖。 第52章 “怎么了？”归温的声音不自觉放轻，他伸手去碰触手。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体温，手里的触手这才慢慢稳定下来，最后贴在归温怀里。 “没事了。”他的掌心轻轻抚摸在出手身上。 触手继承本体的情绪，他忽然很担心乔鱼。 归温下意识摸出手机，自己还没先找乔鱼，对方就先给他留了信息。[我做了一个梦。] 归温很快回复祂：[是噩梦吗？] [就像是把我千刀万剐一样。] [我梦见你跟柯维恩在一起，你们做了很多亲密的事，我好嫉妒，我想要把你们杀掉。你知道吗，妈妈，我杀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容易，我不需要任何凶器，触手就可以将一个人活活绞死。我可以同时绞死十六个人。] 归温的手指没忍住一顿：[不要说这种话，小鱼。] [你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如果妈妈不是我的，也不可以是别人的，那样你还不如去死。] 归温叹了口气：[我不喜欢他，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他不过是炮灰，怎么会跟原书的主角受在一起。 [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 [不能遵守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杀掉你，然后把他也杀掉。] 归温顺着乔鱼的意思讨好对方：[是。] [记住我说的话，也记住你自己说的。] 乔鱼发了一个粉色触手比爱心的表情包。[晚安，我的妈妈。] 归温勉强松了口气。 …… 天亮回到研究所之后，归温才意识到自己昨晚那口气还送得太早。乔鱼往常都会早早等在研究所，归温来的时候见对方不在，以为是因为噩梦，乔鱼才多睡了一段时间懒觉，结果一直到午饭时间，他也没见到乔鱼的身影。 他早上的时候给乔鱼发了消息，对方没有回复。 归温拨出好几个电话，乔鱼全都没有接听。他没忍住皱起眉头，回到乔鱼的住处，发现空空如也。 不得已他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乔鱼留给他的那一根触手。“你到底去哪里了？” 触手无法听见，此时此刻却好像理解他的意思一般，自顾自地钻到房间，从床头取下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归温认出来，是之前被不明生物袭击过的楼栋，此时此刻早就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尽管已经加入重建计划，但不明生物的威胁还没有除去，政府不打算轻举妄动，毕竟建好的建筑再次被损毁就是将钱丢进海里。 他很清楚，这个动作是乔鱼的安排，是乔鱼故意要自己去找到祂。 归温将纸条收进上衣口袋，回到研究所开走了自己的车。 他不管乔鱼是捉弄他也好，要杀了他也好，他必须要去看这一眼。 乔鱼是他的孩子。 归温的车开得稍微有些急，但至少还能冷静地遵守交通规则。抵达废墟的时候，由于楼房损毁过于严重，他光是找入口就找了很长时间。 楼栋被破坏了一大半，但还有一半保持着完整的结构，勉强称得上空间，但还是不能排除随时有倒塌的危险。 归温管不了这么多，他一直走到深处，才见到乔鱼正在铺床，被子是漆黑色的，应该出自乔鱼自己的手笔。 “我做这些东西很简单，不需要费太多力气，”乔鱼显然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你应该最清楚。” “小鱼，跟我回去吧。”归温朝他伸出手。 “妈妈这一次终于选我了，”乔鱼朝归温的方向靠近，“我怎么会让你走。” 归温不安地抿了抿嘴唇。 “没有人会猜到我在这里，我应该最讨厌这个地方，但是我总是想起来妈妈保护我，还为了我被砖头砸伤的样子，那时候我以为妈妈应该很爱我。” 乔鱼的触手蓦然用力缠在归温身上。 “可是妈妈，那之后你一次都没选我，一次都没有。” “小鱼，”归温碰了碰乔鱼的脸企图讨好祂，“我是有苦衷的。” “我不想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痛苦。” 乔鱼用触手将归温几乎整个人包裹住，唇贴在归温的嘴角。 “留下来吧，妈妈，就在这里陪我。” 第50章 我在学人类的求爱方式。 归温猛地偏过脸，企图避过乔鱼的亲吻。“天亮之前我可以留下来，你先放开我吧。” “天亮之前？”乔鱼勉强将触手收回，“可是我想妈妈永远留在这里。” 归温身上的桎梏消失，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要回研究所，还要上交实验报告给中央研究院，否则你会有事的。” 乔鱼轻笑出声，不对归温的话做任何回应，而是转过头继续摆弄床铺上的用品。祂躺进被窝，朝归温的方向张开双臂：“妈妈，来我这里。” 归温很顺从地掀开被子的另一边，靠进乔鱼的怀里。触手很自然地缠上他的身体，归温逐渐习惯这种触觉。 “妈妈好温暖。”乔鱼替归温摘下眼镜，绑住头发的发圈也被取了下来，及肩的头发披散下来。祂将头埋进归温的颈窝，发丝搔得祂发痒也没舍得拨开。 归温没有发出声音，他闭上眼睛，但是毫无睡意。 乔鱼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归温凑到乔鱼耳边，试着轻唤几声对方的名字，见乔鱼毫无反应，才小心翼翼地从对方怀里爬出来。 他戴上眼镜，放轻脚步在废楼里探索。归温沿着原路，抵达自己进来时通过的入口，发现已经被一道黑色的门封住了，他知道是乔鱼的作品，不过是想不通对方是什么时候制造完成的。 归温沿着半破碎的楼梯上楼，楼下几乎被堵死，他选择另外找出路。 楼梯到某处彻底断开，归温就在自己能到达的最高处查看，最后终于在墙面上找到一个巨大的缺口，刚好能让一个成年人通过。 他从裂口往外看去，发现这里离地面有相当一段距离，目测至少有四五层楼高，如果直接跳下去必然非死即伤。 归温将自己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打算试着将衣服制作成绳梯往下，但一件衣服实在无法延伸到地面。 废楼的前身是居民楼，归温回过头，企图在楼层寻找到以前居民留在这里的可以利用的衣服或其他生活用品。他费了不少力气，找到很多灰扑扑的衣服，将它们绑在一起，小心翼翼地从缺口处放下去。 归温试了好几次，确定衣服绑好了，才顺着绳梯慢慢往下攀爬。 他刚爬了半层楼，无意中扬起脖颈，发现乔鱼毫无预兆地站在缺口前。 “妈妈，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归温心脏猛跳一下，别说是有十五根触手的小怪物，就算是普通人，月黑风高之夜冷不防地站在那里也会吓他一跳。 他手上一不留神没抓紧，身体以最快的速度往下坠。 归温下意识闭上眼睛，他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退出书中世界。 然而他预想中的撞击并没有发生，系统提示音也没有响起。归温倏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仅已经到达地面，甚至还躺在乔鱼身上，被触手包裹着。 “小鱼？”归温立马从乔鱼的怀里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用视线检查乔鱼的身体，必要时还上手将对方的脑袋掰来掰去看有没有创口，“你怎么下来的？有没有事？” “妈妈怎么下来的，我就怎么下来的。”周围都是碎砖瓦，但乔鱼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碎块上，此时此刻他缓缓坐起身，“不用担心，我不是人类，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会很疼吧？”归温摸了摸乔鱼的触手，上面染了一小层灰。 “不疼，”乔鱼的触手顺势缠上去，“妈妈想要逃走，我才觉得疼。” 归温抿了抿嘴唇：“我担心实验而已。” “现在天还没亮，”乔鱼一个翻身，方才的形势骤然逆转，归温被他压在身体底下，“连自己说话都不算数了？” 归温张嘴好几次，却始终道不出半句解释的话。 乔鱼也没兴趣再听，他用触手按住归温的身体，用手捧起归温的脸，不顾对方的反抗吻在对方的嘴唇。 归温抬手企图用力将乔鱼推开，却撼动不了对方半分。 “真可爱，明知道普通人类没办法抵抗我的力气，还要这么努力挣扎，”乔鱼轻笑出声，“妈妈简直就像我抓的一条小鱼。” “你才是小鱼。”归温还没放弃挣扎，皱着眉头出声。 “可是现在，妈妈更像猎物，”乔鱼的触手兴奋起来，在空气中胡乱舞动，“为什么不是我来饲养妈妈？这样你一定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 祂以更深入的方式重新问了上去，舌尖从归温的齿关闯入，一个湿润粘稠的吻。 归温企图往后退开，在无数次徒劳无功之下，他几乎是被逼急了，抬手就往乔鱼脸上甩了一巴掌。 乔鱼显然没想到归温会有这样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 “妈妈是故意打我吗？”乔鱼看着归温的眼睛问。 第53章 “是，”归温的神情格外严肃，“你太过分了。” “我确实很坏，”乔鱼笑了一下，“但是妈妈的手掌好温暖，妈妈就算打我，我也只想更坏。” “你……” “还要打吗？”乔鱼用触手卷过归温的右手掌心，“要打哪里？我等妈妈打够了再继续亲。” 归温一下子泄了气。 乔鱼低头继续吻他，归温大脑飞速运转，尝试着张开嘴迎合对方。 显然乔鱼没想到归温会如此顺从，祂的触手更加陷入混乱，舌头几乎扫过归温口腔内壁的每一处。小怪物几乎完全沦陷在吻中，也就没有觉察到归温在摸自己衣服的口袋。 在把白大褂当做绳梯之前，归温将随身携带的药物转移到了其他口袋。他凭借记忆摸出安睡药物，屏住呼吸打开瓶盖。 乔鱼就在这一瞬间睡倒在他的身上。 归温松了口气，他抱着昏睡过去的乔鱼一路走出废墟，最后把祂放进柯维恩的车后座。 抱起一位接近一米九的男性就已经很不容易，更何况这位男性还拖着十五根触手，把乔鱼弄到车上之后，归温几乎筋疲力尽，在驾驶座休息了相当一段时间才开车。 他送乔鱼回到住所，替对方盖好被子才离开。 “晚安，”归温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没忍住回头看了一下，“今晚应该不会做噩梦了。” …… 强效麻醉药的实验是以乔斯塔研制出的安睡药物为基础的，与其说是麻醉药，更确切地说，是剥夺不明生物行动能力的药物。 比起其他没有神志、体型庞大的不明生物，乔鱼的身体结构特点更接近人类，因此安睡药物能轻易起效。 根据目前所得研究，相当一部分不明生物没有呼吸系统，生理结构至今没有找出规律，因此要研制一种普遍适用的麻醉药有一定难度。 归温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抵达实验室，他开始准备实验器材，打开角落存放柜的时候，他立马被吓了一跳。 他数不清有多少触手，大概有十来根，密密麻麻地堆在存放柜。 打开的一瞬间，归温被触手卷了进去。 他企图呼救，或者弄出其他什么动静，但身体被牢牢禁锢住，他动弹不得。 触手是乔鱼身体重要的一部分，卸下来一两根还算影响不大，但太多会导致身体虚弱，一根不剩甚至可能会死亡。 归温没想起来生气，反而担心乔鱼现在的状况。 存放柜没有关紧，留着一条缝隙让归温足以呼吸。他几乎要昏睡过去，刚好在这时候听见外面有动静。 “奇怪，没有人，灯开着门也开着……”柯维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归温再次尝试挣扎，但还是徒劳无功。 还没等柯维恩靠近存放柜，归温就从缝隙里看到乔鱼出现在实验室门口，身后只跟着两三根触手。 乔鱼从身后捂住柯维恩口鼻，柯维恩很快倒了下去。 触手刚好在这时候松开，归温迅速推开柜门，对上乔鱼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你不用为了抓住我这么做，你快把触手接回去。” “因为妈妈总是逃走，”乔鱼冷着脸将触手一根一根接回去，“分给我的时间连一晚上都没有。” 乔鱼的气色慢慢恢复，祂轻声一笑。 “为了惩罚骗子，妈妈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属于我。” 归温并不打算反对。“柯维恩怎么样了？” “妈妈还是这么关心他。”乔鱼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我在的时候不准提他。” 归温蹲下身去探柯维恩的颈动脉，人还活着。 “我还不想看妈妈为他伤心，我会嫉妒得把妈妈也杀掉的。” 然后祂会跟妈妈殉情。乔鱼想。 “不要再说这种话。”归温拿出长辈教育小孩的气势。 乔鱼没理会归温的说教，祂用力将归温按在实验室的墙上亲吻。 归温下意识要挣脱，显然对乔鱼毫无用处。 乔鱼将归温的嘴唇啃得差不多，这才往后退开。 祂拆下来好几根触手，用大衣遮挡住剩下的，看上去自然很多，表面与寻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在学人类的求爱方式。” 乔鱼朝归温伸出手。 “人类是会约会的，妈妈，跟我走。” 第51章 怕你男朋友不高兴。 乔鱼穿着大衣，里面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脖子上围着深棕色的围巾，精致的眉眼加上恰到好处的搭配，倒颇有偶像剧男主角的气质。 一点也不突兀，像普通的人类。 祂打算开乔斯塔的车前往目的地，被归温拦了下来。 “还是我来吧，遇到交警查驾照就说不清了。”归温打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将导航往旁边已经坐在副驾驶的乔鱼面前推了推。后者手指简单操作几下，最后定位在市中心的一家电影院。 线上支付必须绑定身份证，乔鱼不能线上购物，归温就每隔一段时间给乔鱼现金，至少可以在线下的商超买想要的东西。 他看到乔鱼从口袋里取出两张电影票，看上去是提前到线下电影院买的，其中一张被塞到他手里。 归温看了一眼片名，他在网上刷到过这部电影的简单介绍，是一个温暖的童话故事，主角是一只巨大的单眼怪物，祂爱上了曾在自己受伤时帮助过自己的人类，哪怕为世人所不容，也坚持要与人类在一起。 因为是刚上映的电影，剧透结局的还不是很多，归温并不知道最后主角的命运。 这部片子不算太热门，归温与乔鱼进场，一半的座位都是空的。动画电影的风格很治愈，美术水平称得上优秀，归温难得有了兴趣看下去。 单眼怪物来到村庄寻找一面之缘的女孩，却被村民们无情地驱赶。他们有的扔出武器，有的用火把，单眼怪物不想伤害人类，不得不暂时撤退，重新想办法进入村庄。 归温下意识将余光落在乔鱼身上，对方面无表情，似乎对怪物被驱赶这一幕无感。 “好奇怪，”乔鱼觉察到归温的视线，低声得仿佛自言自语，“把他们全部杀掉，然后将女孩带走，不是很容易吗。” 归温连忙摸了摸乔鱼的头发：“滥杀无辜是不对的。” “这些人哪里无辜？企图杀掉主角的难道不是他们？” 归温一时之间被噎住了。 “妈妈好善良，”乔鱼轻笑出声，“看来只能我当坏人了。” “在外面不要叫我妈妈……”归温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还好最近的观众都与他们隔着一个位置。 “乔斯塔，其实我们很合适。” 归温干脆不理祂了。 单眼怪物克服重重阻碍，终于在深处的小屋里见到女孩。原来人类女孩没有亲人，她生活得很孤独。怪物把女孩轻轻地抱在怀里，告诉对方自己会永远在她身边。 祂会上山砍柴，会生火取暖，也会将人类的衣服床单洗得干干净净，问女孩愿不愿意和祂度过接下来的生活。 人类牵住了怪物的手，怪物会和人类永远永远在一起。 归温觉察到自己掌心一热，低头才发现是乔鱼牵着自己的手。 他下意识挣脱开来，甚至没分心去注意电影是否播到了最后一幕，直接朝出口的方向离开影厅。 太像一对看电影时悄悄暧昧的情侣了。 归温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与乔鱼不应该是这样的。 乔鱼身上大概仅剩下大约一半的触手，很大程度上限制乔鱼的身体能力，归温知道对方一时半会不至于追上来。他趁机躲在电影院门口巨大的夹娃娃机附近，打算等乔鱼走了之后，自己再慢吞吞地回研究所。 但显然归温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一道影子从头顶笼罩下来，乔鱼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在这里做什么？” 归温半天解释不出来，胡乱扯了一个理由：“我，我想夹娃娃。” 乔鱼轻笑出声，看上去不像是相信他的说辞，但还是去工作人员处买了一小盒游戏币，递到归温手里。“夹。” 归温接过游戏币，他视线在众多娃娃机中转过一圈，最后被一个有小章鱼毛绒挂件的机器吸引，想着夹到小章鱼送给乔鱼，小孩子应该会喜欢。 他把币投进娃娃机，对准一只黑色的小章鱼按下按钮，本以为要到出口，结果差这么半分，又摔回了娃娃堆里。 归温不死心地又试了好几次，几乎每一次都在关键节点出错。正当他打算继续投下一个游戏币时，乔鱼忽然在旁边出声：“很想要？” “总不能浪费你这么多币吧。” 乔鱼接过归温手里的游戏币，扔了进去。 归温将娃娃机的操控权让给乔鱼，对方看准时机按下按钮，很快一只黑色的小章鱼就从出口掉了出来。 “好厉害，”归温连忙蹲下身去捡，“你怎么做到的，能不能教我一下啊。” 第54章 “仔细看。”跟归温相比，乔鱼没有半分夹到娃娃的兴奋，就好像夹到娃娃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乔鱼比普通人类的身体能力更强，能观察得比他细致也不出奇。 归温下意识又往乔鱼手里塞了一个游戏币，后者自然而然地接了过去。“还要？” “还有币当然要用啊，”归温捏了捏乔鱼给他夹上来的黑色小章鱼，视线往娃娃机里看过去，“粉色的可爱，你夹一个粉色的。” 乔鱼将币投进去，轻而易举夹出来一个粉色章鱼挂件，又递到归温手里。 就这么一来二去，乔鱼不知不觉快把娃娃机里的小章鱼全部夹出，归温手里的挂件快堆成小山，周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不少围观的人，还不乏小孩子。 “哇那个哥哥好厉害呀。” “好多章鱼，我也好想要。” 归温看了看自己快拿不动的章鱼挂件，悄悄抛了个眼神给乔鱼。 “怎么？”乔鱼停下了投币的动作，见归温望向围观的小孩子，也猜到对方的意思，“我给你的东西，你要给别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太多了……” 归温还想继续往下解释，看到乔鱼的眼神冷冰冰的，就闭嘴不再提了。 小孩子听到对话，没忍住不开心地扁了扁嘴，视线还是羡慕地看着归温手里的小章鱼。旁边有大人想向归温买一个，但他没敢做主，瞥了瞥乔鱼，对方还在看娃娃机，没有理他。 “怕你男朋友不高兴的话，就算了吧，没关系。”大人摆了摆手。 乔鱼这时候才转过头来，嘴角难得向上弯了一下。“男朋友，你很想分给他们吗？” 归温咬了咬嘴唇，怎么就被乔鱼占了便宜，这很不合适。 当着人群的面，归温不好意思拆穿他。“太多了家里也放不下，分一点吧。” 乔鱼立马看上去心情很好似的，帮归温把小章鱼第一个分给方才封了他男朋友名号的大人。大人再将小章鱼交到孩子手里，小朋友立马笑得亮出了门牙。 小章鱼被一个一个分出去，最后归温只剩下一只粉章鱼一只黑章鱼。 毕竟是乔鱼夹的，怎么也要给出力的人留一个。他正要让乔鱼从中选一个，对方却毫无预兆地，像是被抽空气力一般倒在他身上。 “小鱼？”归温连手里的小章鱼都抓不住，急急忙忙去扶乔鱼的肩膀，“你怎么了？” “累。”乔鱼连语气都显得无力。 归温摸了摸乔鱼的背，单薄得很异常，他怀疑乔鱼现在身上连一半的触手都没有。“你……” “妈妈是不是担心我？”乔鱼笑了一下。 …… 归温急得无暇理会祂，连忙把乔鱼抱到车上，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住处。触手被他一根一根接回到乔鱼身上，对方的气色才渐渐和缓过来。 真是胡闹。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做起事情来就像小孩子一样不计后果。 “我明明没这么教过你。”归温捏了捏乔鱼的脸，“越学越坏了。” 乔鱼回到房间的时候就已经昏睡过去，此时此刻也没有被归温捏醒。 现在时间接近天黑，归温到厨房查看，打开冰箱发现什么食材都没有。 他特地去附近超市买了食物回来，路上刚好下起了雨，他一路飞奔回屋，才算没有淋湿太多。 归温路过房间，推开门本想看看乔鱼有没有醒，结果发现床上居然空空如也。 他找遍了整个房间，屋里屋外都仔细搜索过，没有见到乔鱼的痕迹。 归温试着打语音电话，铃声却在枕头底下响起。 他想也不想，撑开一把大伞走到雨幕中。研究所不在，他甚至去过柯维恩住处楼下，也不在。 乔鱼不方便出门，祂懂得去的地方寥寥无几，归温抱着赌一把的想法，开车前往方才到过的电影院。 他立马从车上下来，见到乔鱼在夹娃娃机附近，身体已经湿透了，斗篷布料贴在触手上，还好暴雨天街上几乎没有人。 “小鱼，快回去。”归温将伞递到乔鱼头顶。 凑近了他才发现，乔鱼手里拿着刚才夹到的一对小章鱼挂件，黑色的看不出来，粉色的已经变得灰扑扑了。 “掉在角落，没被人捡走。”乔鱼将挂件护在掌心里。 “你急着冒雨来这里，是为了找它们？”归温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不可置信。 乔鱼回过头对上归温的视线。 “你喜欢，不是吗。” 第52章 这一次是有进无出。 归温手里的伞倒在空旷无人的路边，他不顾乔鱼像是落水小狗一般湿漉漉，直接把人整个抱进自己怀里，掌心还不断擦拭着皮肤上的雨水。“可以下次再来夹的啊，你傻不傻。” “想你现在就拿到。”乔鱼紧紧握着手里的小章鱼挂件，似乎是见到章鱼已经脏兮兮，祂没有马上递到归温手里，而是用自己衣袖上的布料使劲擦挂件上的泥污，但怎么也不见干净。 归温抬手制止住祂的动作：“别擦了，先跟我回去好不好？” 乔鱼暂时将小章鱼挂件收了起来，坐上归温车子的副驾驶座。回到住处的时候，归温注意到乔鱼的脸色不太好看，脸颊透露出异于常人的红，嘴唇却严重发白，触手也全部垂落在地面。 “小鱼，你感觉怎么样？”现在接近入冬，加上下了一场这么大的雨，外面气温低得连归温穿了整套御寒装备都觉得冷，更遑论乔鱼对温度变化一向敏感的触手。 乔鱼顺势倒进归温怀里：“妈妈，我好冷。” 归温立马心疼地把人抱进浴室里，简单冲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燥的衣物，就把人带到床上，盖好被子。 他调高了暖气的温度，问乔鱼还觉不觉得冷。 “触手还是好冷，”乔鱼从被窝里将好几根萎靡的触手抱出来，它们死气沉沉地搭在乔鱼的手上，“怎么办，妈妈？” “妈妈抱着就好了，很快就会暖和的。”归温跟着钻进乔鱼的被窝，将尽可能多的触手抱进自己怀里，甚至放进衣服让触手更多地汲取自己的体温。他尝试唤醒脑里的系统，o0o表示乔鱼触手的情况比上次温控设备损坏时更加严重，必须使用药物加上额外的加温措施才能治愈。 [另外任务目标作为人类的部分正在发烧，宿主请注意不要让任务目标烧上加烧。] “小鱼，等妈妈一会，我很快就回来。”归温凑到乔鱼耳边低声哄了一句，松开触手后飞快赶往实验室，在系*统buff下配置好药剂后折回，一点一点涂抹在乔鱼的触手上，等药剂吸收后，他又重新将触手抱住。 “好温暖，”乔鱼嘴唇弯了一下，“妈妈。” 归温勉强松了口气，很快他又摸向乔鱼的额头，几乎要将他的手烫伤。他原本要去找退烧药，却被乔鱼拦住：“妈妈留在这里，触手恢复好之后我会自己治好自己。” “那你乖一点，不要乱动。”归温将触手抱得更紧，乔鱼的天赋有时候连他也难以想象，几乎大部分简单药物与常见物品，祂都能以自己的方式制造出来，但设计到精密的内部结构，譬如手机等电子设备，或者复杂的药剂合成，似乎就不在乔鱼的理解范围之内。 归温抱着乔鱼的触手，不知不觉居然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乔鱼的触手处于亢奋状态，显然已经恢复好了。 乔鱼的眼睛还紧闭着，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已经没有一开始这么烫了。 他悬着的心落下来，从被窝里起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床头放着的小章鱼挂件。归温顺手取下来，拿到洗手台前挤上清洁剂，几次揉搓冲水后就洗得干干净净，被他挂在阳台上晾干。 归温翻找起出门寻找乔鱼之前买的食材，他还没来得及放进冰箱，还好天气冷不容易坏。他简单做了两菜一汤，原本想等乔鱼醒了热一热就能吃，没想到人在他将最后一碟菜装盘之前就偷偷绕到他背后，还用触手接过他手里的菜盘。“妈妈，好香。” “是菜的味道香才对吧？”归温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去摸乔鱼的额头，似乎差不多退烧了，“身体好多了？” “好了。”乔鱼用触手卷起一小块盘子里的肉扔进自己口中，“很好吃。” “好久没做了，在柯维恩那边都是吃奶奶做的菜。” 归温无意间提起，乔鱼立马冷下一张脸。“你还要回去？” 乔鱼大病初愈，归温不打算提起这种话题，企图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饭菜上，结果被乔鱼用触手一把夺过锅铲。“我再问一遍，你要留下，还是回去？” “小鱼，你别逼我了。”归温为难地抿了抿嘴唇。 “想我放你走吗，妈妈？”乔鱼晃了晃触手，归温大腿上套着的环又开始在他的皮肉上收紧，“可是我更想妈妈永远都走不出这间屋子。” “你困住我的话，会有人来找我的。”归温故作严肃。 第55章 “那我就瞒住所有人。” 乔鱼的触手向归温的方向不断延伸，在即将裹缠住归温的时候竟毫无预兆地一顿，随之快速地往地面的方向垂落下去。 归温觉察到眼前的情况似乎不太对劲，连忙伸手去碰乔鱼的触手。“怎么了？” “坏掉了。”乔鱼的触手动不了，于是向归温的方向靠近几步，用双手抱住对方，“怎么办，妈妈是不是应该照顾我，对我负责？” 归温正对眼前这种状况手足无措，脑里的系统忽然响起。[宿主不用担心，触手已经治疗完成，但是刚刚痊愈不适宜太多波动，让任务目标多休息休息，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小鱼，先不要动，回床上休息。”归温将菜肴放到一边，作势要将乔鱼推出厨房门口。 乔鱼故意不让归温推动。“妈妈，先回答我的问题。” 归温实在拿自家小孩没有办法，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搬回来好不好？你快回床上休息。” “妈妈爱我。”乔鱼很轻地笑了一下，顺从地退回到房间。 祂回到床上之后，归温不让对方动半根触手，饭碗直接递到祂作为人类的双手上。 祂一口一口吃着归温刚热好的饭菜，视线无意中透过玻璃门，留意到阳台晾衣架上挂着的两只小章鱼。 外面天还在下雨，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干透。 归温注意到他的视线。“这场雨可能好久都不会停了。” 永远不要停好了。乔鱼忽然想。 …… 大雨连着下了两三天，等雨停的时候，归温才回到柯维恩的住处收拾自己的行李，与柯维恩以及奶奶道别。 柯维恩提起之前在研究所被迷晕，表示至今没找到动手的人，他检查过没丢东西，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乔所长，可以的话，我想你搬回去之后帮我留意一下研究所附近有什么人出入。” 归温尴尬地笑了一下，乔鱼的手笔还真是让人念念不忘。 乔鱼的一根触手一直躺在他的包里，此时此刻显得格外亢奋，还是归温强行将它压下来才不至于被发现。 行李被运回到乔鱼在研究所附近的住处，归温花了大半个下午的时间才把物品重新整理好。 乔鱼从身后用触手环住归温的身体。“这一次是有进无出。” “我知道的。”归温摸了摸乔鱼的触手，他将包里对方卸下来的那一根递过去，“装回去吗？” 乔鱼接过归温手里的触手，身体再次重新与十六根触手连接在一起。 归温下一秒卷起自己的裤腿，直到露出大腿上的细环。“这个也能拆下来吗？” 乔鱼的触手在环上轻轻抚摸，毫无预兆地用力拨弄一下，环就弹在归温的大腿肉上，疼得归温变了变脸色。 “可是它很适合妈妈。”乔鱼稍微收紧腿环，归温的大腿肉立马被勒得略微突出。 “小鱼，乖孩子，”归温下意识用自己的手碰了碰，“不要闹了。” 乔鱼收回触手，让腿环恢复到原来的松紧度。“等妈妈让我满意的时候，我会解开。” “搬回来了还不满意吗？”归温语气里带了不自觉的委屈。 “还不够，妈妈。” 乔鱼趁归温在放裤腿没注意，吻了吻对方的侧脸。 归温立马不想搭理，他转过头背对着乔鱼，自顾自到阳台，锁上门不让小孩子靠近他。 之前晾的小章鱼挂件已经干了，归温取下来一个粉色小章鱼在手里把玩。 从这里俯瞰可以看到不远处坐落的研究所。他以搬家为理由向研究所请了假，柯维恩也暂停了与他一起研究的实验项目。 柯维恩似乎同时在进行另外一个项目，具体的内容归温没有打听。 他一开始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柯维恩十分紧张地打电话来，问他知不知道有没有人进过他的私人实验室。 “我这两天没回去，之前也没有印象。”归温听见柯维恩的语气，也不由得替对方急切起来，“出什么事了吗？” “我的实验成品被损毁了，包括相关的报告，已经被破坏到看不清上面的文字……” 作为科研人员，归温知道柯维恩经受这些是多大的打击。“确定不是操作不当？” “我再怎么操作不当，也不可能把报告都撕碎泡进腐蚀液体里。” [宿主，剧情已发生变化，主角受提前开展了有关任务目标的实验，请务必协助完成。] 系统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归温不由自主地抿了一下唇。 “我马上过来。” 第53章 爱我的话，妈妈就把那个人杀掉。 “其实我打电话只是想问乔所长有没有觉察到研究所有什么不对劲，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而已，不用过来的。”柯维恩似乎没想到归温会这么大反应，“所长还在休假，先不用管我这边的事了。” “没关系，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这是我自己的项目，没关系的。”柯维恩不停地劝说归温忙自己的事，但归温还是执意要回研究所一趟。经过客厅的时候发现乔鱼不在，也不知道对方是在房间还是出了门，他抬高音量打了声招呼，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归温直接开车前往。在实验室里见到柯维恩的时候，对方正在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试管、烧杯破碎的破碎，打翻的打翻，撕烂的纸质报告有的散落在地，有的被浸泡在化学药品里，就连存放柜内部也混乱不堪。 “怎么会这样？”归温没忍住皱起眉头，接到柯维恩电话的时候还难以想象，直到亲眼所见，才发现情况远比他预想还要糟糕千万倍。 他开始回忆原书的情节，按照人物关系，柯维恩作为能力出众的研究员，在研究所内总会遭这么一两个同事嫉恨，但最嫉恨柯维恩的还是打听到柯维恩有重大研究成果的乔斯塔。 归温没有回到研究所，这件事大概只能是柯维恩的某位缺德同事下的手。 他特地问柯维恩与身边同事的关系，确实跟其中一位吵过两句，柯维恩当时并不觉得是多大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从来没想到会演变成眼前这个局面。 恰好同事刚刚提了离职，目前已经离开研究所，柯维恩想追究责任也无从下手，除了他本人的研究心血，其他被毁坏的仅仅是一些试管烧杯以及药剂，没什么高价的物品。 “重新再做一遍吧，慢慢来总会好的。”柯维恩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刚把地板打扫干净，被污染的试剂也被他通通处理掉，光是重新采购这些用品就非常麻烦。 归温协助他列了清单，向上级申请的资金通过之后，立马发送到了采购人员处，没几天实验室的用具就再次齐全。 “乔所长，”柯维恩戴上实验用的手套，正打算开始他的新一轮研究，“其实我想你应该猜到我在做什么了，我是见到乔鱼才想，能不能试着把祂变成正常人，这样中央研究院也许会对祂宽容一点。” “谢谢你这么关心乔鱼的事。” “我也是担心所长你，”柯维恩抬头看了看归温的脸，“那些人不停地用东西砸你，甚至把你砸伤，我都看在眼里。” 归温看见柯维恩记录在电脑上的漫长的实验流程：“我可以帮忙吗？” “这是我的事……” “跟乔鱼有关，我可不能置之事外，”归温很亲切地笑了一下，“让我帮忙吧。” 柯维恩迟疑片刻，最后还是没有拒绝归温的请求。这段时间归温基本都留在柯维恩的实验室里，实验不断向前推进，有时候归温甚至通宵在实验室里等仪器输出报告，连柯维恩劝他休息都劝不下来。 拿到最新一份实验数据的时候已经是清晨六点，归温开始将上面的数字输入软件进行分析。柯维恩已经睡过一宿，醒来之后抵达实验室，发现比起他离开之前又多了不少变化。“乔所长，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不完成这个分析，我睡不着。”归温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理解所长想让乔鱼自由生活，但是也要注意自己身体，你倒下了乔鱼怎么办？” 归温显然不太在意，反正他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现实的。“乔鱼就交给你了。” 柯维恩还想反驳，归温刚好在这时候忽然停住动作。 “乔所长？” 归温发现自己听不清柯维恩的声音，脑袋也莫名开始昏昏沉沉。直到他彻底看不清电脑屏幕里的字眼，才真正失去意识，倒了下去。 …… “乔斯塔，给我醒来。” 归温听到声音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皱了皱眉头。他辛辛苦苦为了实验熬了几个通宵，晕倒在电脑屏幕前，结果就被如此凶恶地教训，实在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可当他在病床上睁开眼睛，对上乔鱼发红的双眼，他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是柯维恩通知你……” 第56章 归温的话还没有问完，乔鱼就先打断他。“我送你来的。” 其中的细节乔鱼没有提，祂在研究所某处守着乔斯塔，见到柯维恩手掌要触碰到昏迷的饲育者，祂立马用触手把人夺进自己怀里。 归温眨了眨眼睛。“你什么时候在的？” “我一直都在，”乔鱼用力握住归温的手腕，“我一直都跟着妈妈。” 归温抬手去摸乔鱼的眼睛。“你哭过吗？” “没有。” 那就是一直没有睡。归温将乔鱼的眼皮合拢：“我没有事，你该休息了。” 乔鱼硬是挤上归温的病床，原本披着的长斗篷被祂脱下来，只剩下里面一件薄薄的衬衣。 归温被祂的触手硬是抱进怀里，隔着一层布料，他能很清晰地感受到乔鱼的体温。 “我以为你要死了。”乔鱼闭着眼睛，忽然在归温耳边开口。 “我没事，不会死的。” “妈妈死掉的话，我会陪你。”乔鱼靠在归温的颈窝，“你凭什么把我交托给柯维恩？我只会在他面前自己杀掉自己。” “不要说这种话。” “不要再让我担心。”乔鱼的触手略微收紧，归温又往祂身体靠近半分。 归温此时此刻反倒更像是犯错的小孩子。“我不会了。” 他闭上眼睛再次陷入睡眠，再一次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乔鱼还闭着眼睛没有动静。 归温担心电脑数据没有保存，特地拨电话给柯维恩让对方确认，但对面迟迟没有接通。 他重新打给研究所的其他同事，对方告诉他柯维恩进行实验，一不小心接触到了化学药剂受伤，刚刚才送往医院。 实验室最近触了霉头了。归温叹了口气。 他向同事简单打听柯维恩的情况，一般急救车会送往最近的医院，也就是归温现在所处的这一家。 护士巡房的时候，归温好不容易从对方口中套出由于化学药品入院的病人所在病房，并且刚刚送来类似伤势的病人仅有一位。 与柯维恩相处过这么一段时间，除了实验，他对归温而言也称得上朋友，去看一眼也很应该。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外套就走了出去，最后找到柯维恩的病房，敲了敲门。“是我。” “乔所长？进来吧。”见到归温进门，柯维恩下意识愣了一下，“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打电话问了你的同事，来看看你。” 归温凑近病床，这才发现柯维恩的手臂被包裹住，应该就是被药剂灼伤的地方。“严不严重？” “还好，可以治好的，就是可能会留疤，但是没关系。”柯维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意，“所长的分析报告我保存好了，有你在真是帮了大忙。” “别这么说。” “所长身体好吗？”柯维恩企图用双手将自己撑坐起来，归温见了下意识上手扶了一把。 “我休息之后好多了。” “那就好了，所长，实验能推进这么快真的辛苦你了，但是也要注意休息。” 柯维恩对上归温的视线笑了一下。“我其实真的很仰慕乔所长。” 话音刚落，病房门口忽然传来动静，两个人视线都被同时吸引过去。 归温隔着一段距离与乔鱼目光交错，小孩子手里拿着一袋刚买的水果，此时此刻都被摔在了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乔鱼就进入病房，冷着一张脸挡在归温面前，柯维恩就这么被隔开。 “不准，碰我的妈妈。” “我没有做什么。”柯维恩很认真地解释。 乔鱼死死地盯着柯维恩。“什么是仰慕？” 柯维恩表示自己仅仅是佩服归温的工作能力以及态度精神，但乔鱼似乎不太理解其中的意思，将不知道从哪里取得的刀片指向对方。“不可以对我妈妈有任何想法。” 显然是被刀片吓了一跳，柯维恩连忙否认。 归温伸手就要阻止乔鱼的威胁行为，但乔鱼仅仅是无情地将他甩开，刀片逼近柯维恩：“为什么跟妈妈说这种话？知不知道他是我的？” 柯维恩瑟瑟发抖地不停点头，归温不得不偷偷在自己身上翻找药物，却早一步被乔鱼识破。 祂猛然回过头。“你想帮他？” “小鱼，你先冷静下来。”归温没有拿药瓶，而是上前抱住对方。 “实验其实是为了他，把我交托给他也是，”刀片转而被抵到归温的脖颈，“妈妈原来不爱我。” “不是这样的，小鱼，妈妈最爱你。”归温掌心不断抚摸乔鱼的触手企图安抚对方，触手的躁动并没有停下。 乔鱼将卷着的刀片塞到归温手心。 “爱我的话，妈妈就把那个人杀掉。” 第54章 我一直看着你。 “我不能杀人，”担心乔鱼把刀片夺回去做傻事，归温将刀片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几乎要攥出血，“你也不能，这不是现代社会解决问题的方式。” “妈妈不爱我吗？”乔鱼显然没将归温的说教听进去。 “听我说，乔鱼，”归温的表情紧绷，“杀人是犯法的，不论是你还是我，都没有权利决定一条生命是否结束，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妈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在废墟的那些人却可以用砖头砸伤你？我却不能杀掉他们，这不公平。” 归温没忍住用力抿了抿嘴唇，他可以理解围观群众情绪激动，但并不认为这些人就是所谓的正义之士，之前砸伤他的人，他也尝试过联系警方索要赔偿，对方一开始不愿意配合，张口闭口就称呼归温是养怪物的疯子，神经病，想加害人类的恶魔，后面填上医药费还是利用了司法上的强制手段。 “我好想把他们全都杀掉，妈妈，世界上剩下你和我就好了。”乔鱼用触手拥抱住归温。 归温连忙回抱住对方，趁乔鱼现在暂时冷静下来，他再次摸向自己的外套口袋，却再次被乔鱼发现。 乔鱼的触手用力卷在归温的手腕上：“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想你做错事，如果实验能成功，你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归温没忍住挣扎。 “可是我不想当正常人，我不喜欢人类，”乔鱼的触手圈住柯维恩的脖颈，“我很喜欢触手，抓住你，感受你，杀掉讨厌的人，都很方便，妈妈想亲眼看看吗？” “不要冲动，乔鱼，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归温更用力抱住乔鱼。 “不要再见他，不要单独和他在一起。”乔鱼的触手在柯维恩脖颈上转过一圈。 关于药物研究的实验已经进行到尾声，强效麻醉的项目由归温主导，柯维恩协助的部分可以交接给另外一个人，但其中必然要消耗时间精力。在这种状况下，归温别无他法，用力地点了一下头：“我答应你，回市西部研究所。” 乔鱼暂时对归温的回复感到满意，祂收回柯维恩脖颈上的触手。“妈妈最爱我吗？” “我最爱你。”归温让乔鱼的脸蹭在自己的颈窝上，刀片被他扔远，好说歹说才把怀里的触手哄出病房。 “现在开始，你不能再靠近这间病房，”乔鱼弯起嘴角看着归温的眼睛，但归温只感受到森森的寒意，“我也不会来，你可以放心。”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归温回到自己的病房，乔鱼替他从里面锁上门。 归温还没来得及回到床上，乔鱼的触手就缠了上来，他被迫承受对方疾风骤雨一般的亲吻，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他下意识要把人推开，觉察到归温的抗拒，乔鱼反而越凶残地向他口中掠夺，最后甚至在归温嘴唇上咬出血。 “不是最爱我吗？”乔鱼的嘴角还沾染着归温嘴唇上的血，“为什么想推开我？” “小鱼，你可以明白吗，我当你是我养大的孩子，我不想跟你……做这种事。”归温嘴唇翕动几下，好几次开口又咽下去，思前想后还是出声。 “妈妈爱我吗？”乔鱼看着他的眼睛。 “我爱你的，但我对你只是长辈对孩子的爱，妈妈是不会跟孩子接吻的，”归温很耐心地企图教会乔鱼，“亲吻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这是另外一种爱。” “我根本不是你生的，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以为自己真的是我的妈妈？” 乔鱼嗤笑出声。 “你是男人，你什么都生不出来。” “但是你就是我养的，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归温还试图想要说明什么，但乔鱼根本听不进去半个字。 “你爱我就可以了，”乔鱼用力将归温抱进自己怀里，“是怎么样的爱都无所谓。” 归温下意识要推拒。“不是这样的。” “够了，乔斯塔，我说过我很没有耐心。”乔鱼摘下自己的其中一根触手，祂硬是将归温拖拽到床上，用力按住对方身体，任由那根触手一点一点缠绕住归温，将他整个人绑在病床上，“承认你爱我，承认你愿意跟我接吻，我就会收回去。” 第57章 “不要闹了，小鱼。”归温用力地动了动身体，他几乎无法活动。 乔鱼凑近归温的脸，深深望进对方的瞳孔。“我像是在玩？” 归温抿住嘴唇，病房内开始一场漫长的沉默。 乔鱼偶尔凑上来吻他，不断重复着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问的问题。“不承认？” 归温没有回应。 乔鱼原本不打算松开归温，但门外的医护人员前来检查，大有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的气势，乔鱼才不得不将一切还原成正常的样子，自己也重新披上长长的斗篷。 归温仅仅是疲劳过度，休息几天就可以出院。乔鱼提前到住处整理好行李，等归温回来就可以启程。 柯维恩与归温带过来的助手进行交接，归温出院之后见过他，替乔鱼的无理行为道歉。 “祂不理解人类，我能明白。”柯维恩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掌心，归温不确定是不是违心话。 “关于乔鱼的项目，如果你不打算继续，我不会怪你。” 柯维恩连忙摇了摇头。“开始了就要做到最后，有始有终，而且乔所长为此还透支身体，我不能让你的努力白费。” “你也辛苦了。”归温不自觉地看向柯维恩被包扎的手臂，处理好后基本不需要住院，但需要定期回去检查。 归温离开实验室，回过头就见到乔鱼等在门外。“该走了。” “我开车。”归温摸出车钥匙，启动自己的车辆，沿着他自己的研究所方向一路进发。 回到市西部研究所的时候，一切都在继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研究员们继续忙于自己的项目，实验设备也运转正常。 乔鱼回到地下实验室的笼子里居住，归温一直没有主动上锁，祂可以轻而易举通过过道来到自己房间。 所以归温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房间的门锁换掉。 复杂精密的锁安全性固然高，但这种锁要打开不仅要密码，还需要特定的操作顺序，归温怀疑会在防住乔鱼之前，先防住自己。 他不向乔鱼的锁下手。对他而言乔鱼有独立的人格，不是他的宠物。 归温整理好自己的行李，甚至连自己的实验室也布置好，这才约了锁匠上门。 乔鱼所有时间都在研究所，归温避不开祂，干脆就大大方方地当着乔鱼的面装锁。 锁匠离开后，乔鱼用触手拨弄归温房间门的新锁。“我晚上不跟妈妈一起，睡不着怎么办。” “你是成年人了。”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妈妈说我是孩子的，”乔鱼弯起嘴唇笑了一下，“现在又不是了？” “……”归温懒得搭理祂，回到房间锁上门，直接将乔鱼拒之门外。 他刚准备休息，口袋里的电话就毫无预兆地响起来。归温下意识摸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柯维恩打给他。 “喂？”归温下意识接通。 “乔所长，”柯维恩直入正题，“有几份报告你落下了没有拿，需要我送过来吗？” “稍等，我确认一下。”归温没有挂断电话，直接到实验室检查各项物品，发现确实少了几份很关键的报告，“你过来太麻烦了，我出钱你邮寄吧。” “邮寄没有这么快，我送过来几个小时就够了，实验别耽误。” 柯维恩态度很坚持，归温没好意思继续拒绝，他特地嘱咐柯维恩让其他人送过来，不要让乔鱼见到他。 开车过来的人戴着口罩，归温一开始没留心，走近了看才发现来的人还是柯维恩。“怎么会是你？” “其他人没有空，我把东西放下就走了。”柯维恩连忙将报告从车窗递出去。 归温连忙接到自己手中，紧接着催促柯维恩离开。后者也没有耽误时间，简单向归温打了招呼就匆匆忙忙开车，消失在归温视线里。 “妈妈。” 乔鱼的声音从背后毫无预兆地传来，仿佛蝎子忽然钻进衣服爬上他的脊背。 归温猛然一抖，下意识回过头去。“你怎么会在？” “我一直看着你，”乔鱼几乎贴在归温的背上，“舍不得？” “你……” “我的身体能力是常人几倍，所以视力也很好，”乔鱼的触手圈住归温的手腕，“妈妈怎么又忘了。” “他只是送东西过来，交给我之后很快就走了。”归温将手里的实验报告递到乔鱼面前。 乔鱼不打算看，也没有接过。 “妈妈不听话的话，只能逼你收下我的礼物了。” “什么？”归温怔了一下，他直觉所谓的礼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妈妈跟我来房间就知道了。” 乔鱼将归温整个人包裹进触手里，开始向研究所内移动。 “不用害怕，是妈妈非常熟悉的东西。” 第55章 妈妈的味道很好吃。 乔鱼之前卸下来的一根触手一直存放在归温的包里，没有被收回去，此时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本体的手中。 祂似乎并不打算将触手接回去，而是任由祂在自己手中躁动。 “妈妈，闭上眼睛，很快就好了。” 归温紧张得咽了一口唾沫，他听从乔鱼的话闭上眼睛，下一秒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迫张开。 他以为乔鱼是要跟自己接吻，实际上却是喂他吃下了什么，物体滑溜溜的，一瞬间就落进他的喉咙，快速下落到胃里。 就像是咽下了一粒体型偏大偏长的胶囊，除了颇为强烈的异物感，归温没有任何不适，不会疼痛，胃部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好像刚才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妈妈，看着我。” 归温下意识睁开眼睛，四周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他看不见乔鱼，乔鱼却可以依靠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看清他。 “现在你是我的触手了，”乔鱼吻了吻归温的嘴角，“我们合而为一了。” 归温没想过能被他吞入口中的实际上会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瞬间猛然往后退开好几步：“你在说什么？” “妈妈吃了我的触手，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归温顿时脸色骤变，他开始扣自己的喉咙，企图将自己刚才吃下去的触手呕吐出来，却被乔鱼用触手缠住手腕阻止。“吐不出来的，妈妈，只有我才能控制它离开你的身体。” “……” 归温还记得乔鱼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总是在归温面前摆弄祂的触手，有一次甚至贪玩将所有触手拆下来，导致整个人体虚得几乎窒息。 “下次不准这么玩了，知道没有？”归温用最快的速度替乔鱼将所有触手接回到身上，一脸严肃地训了大半个小时的话才肯罢休。 乔鱼眼角已经泛着泪光，用力眨巴眨巴眼睛才没让它们掉下来。小男孩委屈地拉了拉归温的衣角：“妈妈，我不是故意的呀，我拆了一两根没事，以为可以随便拆的。” “那你现在知道，还敢不敢了？”归温轻轻拍了拍乔鱼的小手掌，小孩子的掌心胖乎乎的，打下去也不怎么疼。 乔鱼立马用短手臂抱住归温的腰：“再也不敢了，妈妈，我会很乖很乖的，妈妈说不可以，我就再也不做了。” 归温这才勉强放过祂，等接到最后一根触手的时候，乔鱼忽然拦住他，将那根触手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妈妈，这根不接啦。” “是不是又要不听话？”归温下意识皱了皱眉。 “不是，妈妈，”乔鱼吸了吸鼻涕，“我好像生下来，就知道触手是很重要的东西，如果遇到非常喜欢的人，就要让他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小鱼有喜欢的人吗？”归温下意识问，但乔鱼从诞生开始就只见过他一个人类，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自己问的不妥。 “我最喜欢妈妈了，”乔鱼抱着触手想了好一会儿，最后将它递到归温面前，“妈妈，把我的触手变到身体里吧！像书上变魔法一样。” “……”归温最后当然没有这么做，他告诉乔鱼，妈妈是会离开祂的，触手要交给能永远陪着祂的人，那时候他想到的是柯维恩，按理说祂会与主角受走到故事尽头。 他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会比柯维恩先吃下这根触手。 归温忽然想，故事还会拨乱反正吗？乔鱼能不能再拆下来一根触手请柯维恩吃？应该不算一脚踏两船吧。 “你在想什么？”乔鱼用力捏住归温的下巴，“你不高兴。” 归温没忍住叹了一口气，乔鱼要是永远是小时候那个乖巧可爱的男孩子就好了。 “我能感受到妈妈的情绪，妈妈也能感受到我的。”乔鱼将归温抱在怀里，似乎吞食触手还不足以满足祂的融合欲一般，祂抱住归温的手臂也格外用力。 归温摸了摸自己的胃部，没有任何异样的形状，但他确确实实能感受到乔鱼的情绪很高亢，触手似乎在他体内微微躁动，但并不会感受到不舒服。他的神志很清醒，显然脑部的其他功能不会受影响，也就是除了共感以外，乔鱼无法控制他的行动。 第58章 “妈妈困了。”乔鱼摸了摸归温的眼睛，最后把人抱到床上。 道完晚安之后，乔鱼躺在归温另一侧的被窝里。 十五根触手包裹住归温的身体。后者感受到乔鱼的心情似乎安稳了下来，祂正在汲取自己身上的体温。 归温闭上眼睛，陷入睡眠。 …… 他做了一个很怪异的梦。 归温在梦里见到自己变得很小很小，只有乔鱼的手掌这么大。他抱着膝盖坐在一个异常干净的餐盘上，乔鱼就坐在他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他微小的身躯。 乔鱼用触手将他卷起来，放进*自己的口中。 “你也被我吃掉了，妈妈。” 祂声音很轻地笑了一下。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画面顿时变得一片血红，乔鱼的脸消失，仅剩下一些红色或者白色、像蛇一样不断扭曲的文字。归温集中精神去看，才发现是“吃掉你”、“我爱你”、“在一起”、“永远”之类的字眼在不断重复。 耳边似乎还能听见咀嚼的声音，归温终于从睡梦中猛然被惊醒。 他下意识侧过脸去看乔鱼，对方睡得很平静。似乎是觉察到归温的动静，触手先是颤抖了一下，紧接着本体也清醒过来，祂用人的手心摸了摸归温的手。“妈妈在害怕。” “我做了一个噩梦。”归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全都是冷汗。 “告诉我，”乔鱼将归温抱进自己怀里，抬手替对方擦汗，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眼前人的脊背，“像我以前告诉你一样。” “梦见你把我吃进肚子里了，”归温深吸一口气，说话的语气故作严肃，“吃人是不对的，人被吃就会死。” “我知道，不会把妈妈吃掉。”乔鱼还在用掌心安抚他。 归温在乔鱼的怀里靠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自己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会与吃进去的触手有关系吗？ 他忽然很认真地问乔鱼：“你想吃掉我吗？” “你亲眼看见的，”乔鱼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还需要问？” 归温不想理会祂了。 “人类吃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我在研究更适合妈妈的吃法。”乔鱼替归温重新盖好被子，“所以放心吧，妈妈。” 归温越听越感觉不妙，干脆自作主张地替自己失忆，至少先睡个安稳觉再说。 但事与愿违，后半夜他又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很直接，乔鱼将他按在床上，用触手进入他。 “妈妈的味道很好吃，我爱你。” “……”以至于醒来的时候，归温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反应非常不合适，他冲进卫生间里，将自己洗得一干二净。 归温深吸一口气，擦干净身上的冷水，刚披上衣服回头，就被站在门口的乔鱼吓了一跳。“你醒了？” “因为妈妈我才醒的。”乔鱼颇有兴致地笑着看他。 归温注意到乔鱼格外清醒的部分，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见乔鱼似乎没有下一步动作，他正要从对方身边挤出门口，却被乔鱼抓住手腕。“妈妈是不是又梦到什么了？” 归温脸上一僵，下意识要挣脱开乔鱼。 见对方怎么都不肯开口，乔鱼这才松开。“妈妈总是不喜欢说实话。” 归温几乎是逃出去，他离开房间回到研究所，自己的私人实验室里。 他继续进行之前没有完成的研究，还没等机器输出必要的报告，归温身体里难以控制地再次感受到糟糕的欲望。 乔鱼显然在做着他难以形容的某件事。 归温用力一拍脑袋，企图将这些感受赶出神经中枢，却都是无用功。 抵达顶峰的一瞬间，归温甚至能体会到乔鱼的舒畅感，仿佛刚才经历这一切的是他自己。 “小孩子还是要管管。”归温自言自语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情绪趋于平稳，归温重新投入到研究中，记录完一组数据之后，休息期间他拿起手机，忽然发现柯维恩给他留言。 [乔所长，最近还顺利吗？] 柯维恩发了两条。 [我原本在完成自己的项目，没想到中途会有重大发现，我现在要立马加急研究了。] 归温下意识发问：[是什么？] [前辈说暂时不要透露出去，是跟改变怪物心智有关的，应该会对中央研究院有帮助。] 归温随意发过去几句鼓励的话，脑海里的系统音就在此时此刻毫无预兆地响起。 [你好久没提示我了，我连乔鱼的厌恶值都不知道。]归温没忍住抱怨。 [抱歉，o0o以为宿主一心带孩子，不在意厌恶值。] [……]归温找不出话来反驳，实在是乔鱼太惹人担心。 [言归正传，宿主，主角受已经取得重大研究成果，根据原著剧情，宿主需要在主角受的研究成果发布前，操纵任务目标破坏主角受的研究据点。] [现在为宿主下达新任务：找准时机为任务目标注射药物，指示其摧毁研究所。] 第56章 我不要解药，我只要妈妈。 原作的乔斯塔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刻，几乎大部分人都已经歇息，研究所内空空如也，他前往地下实验室，站在紧锁着的铁笼面前，趁实验品怪物陷入睡眠，毫无反抗之力的时候，替实验品注射增强身体能力的药剂。 实验品被迫清醒过来，祂并非第一次被注射，但这一次的剂量格外大。乔斯塔表示药物副作用会在两个小时后达到无法忍受的高峰，如果想要他手上的解药缓解痛苦，就要在两个小时内成功捣毁柯维恩的研究所。 实验品就在这时候被主角受感化，而乔斯塔作为炮灰配角匆匆下场，最后在后续情节的某个犄角旮旯里被两句话交代了悲惨下场。 归温在系统协助下简单回忆剧情，他无意中抬起头，透过实验室门上一个小小的玻璃格口见到乔鱼如同鬼魅一般站在门外，透过一层玻璃看着他。[现在这样，情节还能回到正轨吗？] [o0o建议过宿主，关键节点向任务目标使用药物，也许任务目标会对你失望。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归温简直满头黑线，[当系统当得这么随便吗？] [你当宿主也很随便，客随正主了。] 上个世界o0o还会时不时提醒自己厌恶值回落，下达任务也比现在频繁，归温不由得暗自感慨，原来系统原来也会消极怠工。 归温的思绪还没转过来，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提示音。他下意识摸出手机，发现是乔鱼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发的是空格，一个字都没有完全空白，但归温能感受到乔鱼在对他不满，体内的触手就像是垂了下去。 他再一次与门外的乔鱼对上视线，无可奈何之下，打开实验室的门。 “妈妈在想不好的事。”乔鱼的视线在归温身上来回游动，似乎是想要在对方身上找出破绽。 归温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我没有。” “是吗？”乔鱼显然并不相信归温的说辞，但也没有追问下去，弯了一下唇角，打开门离开了实验室。 就像是路过这里，仅仅是为了这一句温和的警告。 …… 归温必须要趁乔鱼晚上睡着的时候下手，并且必须想办法将祂关在笼子里。安睡药物与他制造的药剂相冲，使用安睡药很有可能无法唤醒乔鱼，不用铁笼子束缚住又担心注射到一半，对方会反抗攻击。 乔鱼不会从早到晚都守在他身边，至少个别管理格外严格的实验室，乔鱼作为非专业人士是无论如何也不被允许进入的。因此归温特地将项目的进程稍作调整，先从另外一个方面研究起，这才有机会使用研究所内管理最严格的实验室之一。 实验室密封性很强，没有任何窗户，外面的人几乎无法窥视到内部。 归温开始着手研究手上的内容，直到时间超过凌晨十二点，他才从另外一个出口离开，沿着过道回自己的房间。 他锁门前目光还特地游走一圈，确认乔鱼不在附近，立马将门反锁。 归温新换的锁不容易被其他人拆解，上锁完毕后他刚松了口气，门外却毫无预兆地开始响起敲门声。 “妈妈，开门。” “……”归温下意识用手抵在门板上，“我在实验室待久了有点病，想自己休息一下。” “妈妈，病了更应该让我照顾你，”乔鱼敲门的力道比刚才更重，“开门。” “不严重的，我自己能应付。”归温后背不由得冒汗，他下意识将整个身体抵在门板上。 乔鱼似乎已经耐心耗尽，直接撕开方才故作关心的伪装，更用力地拍动门板。归温在另一侧能很明显地感受到力道，不仅仅是人类的双手，连触手也在用力撞击。“妈妈，开门，让我看看你。” 归温开始将房间内的桌椅板凳移过来，企图抵挡住乔鱼的气力。 “妈妈，为什么不说话？”乔鱼的力道让归温怀疑门板下一秒真的会被破开，“为什么把我关在外面？” 第59章 归温抿着嘴唇，心虚得不敢说话。 “不是爱我吗？骗子？” 直到门板真的被砸出一条缝隙，归温才立马将所有杂物移开，主动打开门锁让乔鱼进来。 “妈妈，真乖。”乔鱼的触手不自觉地缠上归温的身体。 归温任由乔鱼缠上自己的身体，趁对方不太注意，他小心翼翼地去摸自己外套口袋的针管。 他假意拥抱对方，手摸上乔鱼的脊背，试着将针头扎进去，却被乔鱼一瞬间用触手甩开。 “妈妈在害怕，”乔鱼扫了一眼地上被摔碎的针管，“当坏人是不可以害怕的。” 归温无法否认，不仅仅是因为共感，他的手很明显地在颤抖。 乔鱼吻上归温的嘴唇，触手紧紧地缠住对方，像是单纯地掠夺，又仿佛简单的安抚。 “忘记它吧，”归温知道乔鱼指的是针管里的药物，“现在只需要记得爱我。” 归温想要推开对方，结果反抗不成反而被亲得腿软。乔鱼比起一开始技巧更娴熟，很轻易地就能跟他的唇舌动情地纠缠在一起。 “妈妈，” 乔鱼往后退去，触手轻轻抚摸归温发红的嘴唇。 “真漂亮。” …… 归温找了人来将房间的门板修补好，他没有再换锁，在乔鱼的绝对力量面前，再好的锁都无济于事。 他不再限制乔鱼进出自己的房间，后者几乎没有再回过地下实验室。 直到归温顺着走道，打开乔鱼惯常居住的铁笼子的门，自己踏了进去。 乔鱼能感应到触手的所在，找到归温的位置显然轻而易举。祂坐下在归温面前，隔着铁笼望向对方。“人类要做怪物的宠物吗？”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归温尴尬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我锁上门，妈妈就逃不出去了。”乔鱼触手碰了碰归温的脸。 归温摇了摇头。“不要闹。” “那妈妈是来做什么的？”乔鱼没忍住轻笑出声，“不是要当我的宠物的话，把自己关起来有什么意义？” “我……想安静一下。”归温的理由很牵强。 “其实，妈妈是把我当成老鼠，对不对？”乔鱼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妈妈知道我最爱你，所以把自己当成乳酪放在笼子里，吸引我进来，然后把我抓住。” 乔鱼猛然凑近铁笼，一张脸在归温眼前毫无预兆地放大。 “我说得对吗？” 归温伸手就要把乔鱼的脸推开，尽管没有任何直接的触碰，但却给归温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妈妈没反对，那就是我说对了。” 归温紧紧抿着嘴唇，无言以对。 “想要我做什么？”乔鱼将脸凑近归温，似乎想听清楚对方的发言。 “捣毁柯维恩的研究所，但是要尽快。” 乔鱼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祂显然没有想到归温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要紧张。” 归温深吸一口气。 “我求之不得，当然不介意去做。” “那……” “妈妈可以出来，”乔鱼让开了位置，让归温自己打开铁笼的门走出来，“我会进去。” 归温小心翼翼地离开铁笼，乔鱼果然如刚才所言，自愿走了进去。 他连忙锁上铁笼的门，从口袋里摸出针管，隔着笼子注射在乔鱼的触手上。 归温按照原著里的乔斯塔，给乔鱼注射了整整三针。“它的副作用你也领教过了，两个小时后你会无法忍受，所以两小时之内你就要捣毁柯维恩的研究所，否则我不会给你解药。” 原著中的实验品没有完成任务，主角受不仅感化祂，还用自己替祂缓解副作用。 “我养了你这么久就是等这一天，以为我真的把你当孩子吗？” 乔鱼逼迫自己做出反派炮灰似的表情。 “你就算死在别人的研究所，我也不关心。” 归温交代完台词，下一秒就打开铁笼子，让乔鱼前往目的地。“你没得选，否则你会被自己的欲望杀死……啊——” 乔鱼从铁笼里离开，用力将归温压倒在地面，触手一点一点缠绕在归温身上，脖颈，四肢，腰腹。 “妈妈，你只是想把我扔掉，对不对？” 乔鱼轻笑出声。 “我现在不想去那里。” 祂将人类的掌心贴在归温侧脸。 “我现在，更想把你吃掉。” “对，我讨厌你，”归温用力要把乔鱼推开，“你这个恶心的怪物，在废墟的时候还连累我，我想要你离开这里。” “妈妈在慌张，”乔鱼用触手将归温整个人包裹起来，“原来妈妈不爱我吗？” “我讨厌你，你根本不会理会我的想法。”归温故意别过脸。 “没关系，”乔鱼强行用触手扳正归温的脸，甚至逼迫对方看自己因为药物副作用已经开始勃发的位置，“我爱妈妈就可以，妈妈逃不掉的。” “你想做什么？”归温闭上眼睛，故意不去看对方的器官。 “我说了，我要把妈妈吃掉。”乔鱼将归温拖进铁笼的床铺上，开始用触手脱对方的衣物。 归温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他挣扎着想要把衣服夺回来，却被乔鱼当面撕成了碎片。 “外套里有解药……” “我不要解药，”乔鱼的触手将解药卷起，扔了出去，“我只要妈妈。” 第57章 爱我这一次吧。 除了乔鱼之前留下的腿环，归温身上没有任何遮挡，触手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 触手的特性之一是偏爱温暖的洞穴，归温的嘴巴被触手塞满，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唾液和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往下淌。 乔鱼的手掌按在归温的身体上，祂注意到归温胸前有一道淡淡的刀疤，下意识将手心停在上面。 无法言喻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乔鱼不受控制地低头吻在疤痕上，即使祂解释不了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副作用会在两个小时后发作得最强烈，是吗？” 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的四肢上，固定住对方的身体，让人几乎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那妈妈就陪我两个小时。” …… 口中的触手终于被抽出，归温甚至感觉嘴巴发麻。他深吸一口气，乔鱼还埋在自己胸前吻自己的伤疤，除了控制自己的行动以外没有过多的动作。“小鱼，我是妈妈，妈妈是不能跟你做这种事的，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找剩下的解药。” “妈妈，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乔鱼抬起头来对上归温的视线，“你就是解药。” “你还不明白吗，我，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讨厌你。” “妈妈，我爱你。” “放开我，”归温挣扎了几下，“乖一点好吗？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的。” “可是我不想，妈妈。”乔鱼的触手忽然软下来，像小孩子似的靠在归温身上，把身体下面的人轻轻抱住，“我好难受，不止是副作用发作的难受，妈妈这样对我也好难受，我们怎么回到以前那样？” 乔鱼简直要掉出眼泪。“我每次看到你，就会难过。” 归温没忍住回抱住与自己相处了整整两年多的孩子，祂小时候总是围在他身边，自己也从来没有让祂独立过，每次小孩一不高兴，他就放在同一个被窝里一起睡，很轻声地哄他，现在长大了还这么缠着他，也许有自己的一份责任。 “妈妈……错了。”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们本来也没有血缘关系，人类不可能生得出怪物，妈妈，”祂轻轻吻在归温的嘴唇上，“你只是在帮我而已，帮我缓解我的痛苦。” 归温紧抿着嘴唇，没有回话。 “妈妈觉得自己错了，就应该补偿我，不是吗？” “我……” “我们接吻也好，别的事情也好，有什么关系吗，没有人会知道，就连我也是不可以被别人提起的存在。” “乔鱼，不可以这样想。”归温的理智稍微回笼。 “不要用人类的规则说服我，我不理解人类，”乔鱼脑袋蹭了蹭归温的颈窝，“要是实验失败，我被回收处理怎么办？妈妈，爱我这一次吧。” 归温再一次陷入沉默。他总会离开这个世界，保护不了乔鱼，最后乔鱼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握。 他舍不得让可怜的小怪物伤心。 “那就……只有这一次。” …… 归温不太清楚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所谓的情感像是找到了宣泄的缺口，毫无顾忌地涌向可供栖息的腹地。 归温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冰凉滑腻的长绳与暖热的枝干交替着给予他温度，他无法数清究竟有多少外物在呼唤自己。 是触手。是祂作为人类的部分。 他第一次意识到共感是足以让人畏惧的副作用。 第60章 他给乔鱼准备的床褥还算柔软，结束之后归温疲惫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很轻易地就在床上睡着了。他感受到似乎有人在替他清理，迷迷糊糊中没忍住动了动：“别再动了，妈妈怕痒。” “是吗，哪里觉得痒？”乔鱼在他身后轻笑出声。 “……”归温勉强回过头，睁开眼睛，“你都是在哪里学的？” 乔鱼没有要隐瞒的意思，触手卷过放在不远处的平板电脑，随手播放一部限制影片。声音刚出来归温就接受不了：“我不看，快关掉。” 平板被关机重新放在一边，乔鱼重新躺回归温面前。“睡吧，东西差不多干净了，醒了我再帮你洗澡。” 归温重新闭上眼睛，转过头背对着乔鱼。“我自己会洗的。” 乔鱼仅仅是笑出声，没有再说话。 睡梦中归温在朦胧间似乎感觉到自己手上微微发凉，像是有什么冰冷的环套在上面。等他睡醒再次睁开眼睛，他才发现自己方才不是幻觉，手上的确有一枚黑色的戒指，上面的钻石在他的无名指上闪闪发亮。 归温立马摘了下来，放在床头。 “为什么？”乔鱼就躺在他身边，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妈妈答应爱我的。” “会被别人看到的。” “那就戴在别人看不到的位置。”乔鱼看上去不像是开玩笑。 归温颇不理解，身上除了手指还有哪里套得下环。 乔鱼当着他的面，搜集材料做了一根黑色的细链，最后问他喜欢套在哪里。 归温认认真真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脚踝上吧？” “我听你的。”乔鱼很顺从地将戒指穿在细链上，最后圈在归温的左脚脚踝，低头吻了吻。 归温下意识缩回脚。“我怕痒……” 乔鱼收回手，转而从身后搂抱住归温的腰。“不要再和其他人在一起。” “我不会的。” “说你爱我。” “……我爱你。” 乔鱼心满意足地埋在他的背上。“我也爱你，妈妈。” …… 归温最近感受到身体里触手的躁动时间增加了。 他不得不安抚乔鱼的情绪，主动去拥抱乔鱼的身体，轻轻地抚摸对方的脊背，手掌，以及触手。“乖一点，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的。” “光是想到你属于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乔鱼身后的触手都在胡乱挥动，有时候连归温伸手都抓不住。 “我是妈妈。”归温故作严肃地开口。 乔鱼吻了吻他的嘴角。“随便你怎么想。” 感受到触手稍微平静下来，归温才继续自己的实验工作。 “还想要我去摧毁柯维恩的研究所吗？”乔鱼坐在实验桌前托着腮问他。 归温刚从存放柜里拿出备用器材，听到这才没忍住顿了顿动作。 o0o方面已经判定任务失败，毕竟关键情节已经无法逆转，宿主与任务目标发生关系是不可挽回的。 “不需要了，由着他吧。”归温轻松地笑了一下，“比起搞小动作，还不如自己多花时间研究出成果。” “我想帮妈妈。” 归温沉默了一下。“你只是想杀掉柯维恩。” “一举两得，不是吗？” “不要这么做，”归温认真地对上乔鱼的视线，“杀了他，我会跟你翻脸的，你就算被中央研究院回收我也不理你了。” “妈妈很在意他？”乔鱼神色一冷。 “不是这个理由，小鱼，杀人是很严重的错事。” “我知道违反人类的法律，”乔鱼的语气没有半点温度，“但是怪物没有法律，我的‘同类’害死了不少人，人类对我根本毫无办法。” 乔鱼笑了笑：“我说得对吗，妈妈？” “不，不是，我会想办法把你变成正常人……” “我不要做丑陋的人类，像这样爱你就够了。”乔鱼的触手伸到归温的脚踝处，摆弄他的戒指。 归温不论怎么劝说，乔鱼也不打算改变心意，但至少对方没有擅自前往柯维恩的研究所，他某种意义上也算暂时心安。 夜幕降临，他合上眼睛，乔鱼就睡在他身边，很安静。 归温闭上眼睛，深眠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躺在乔鱼亲手制作的笼子里，漆黑的笼子没有锁，但被密封得很完全，任由归温怎么拆解都没有用。 乔鱼就在笼子外面，看着自己在里面不断挣扎的样子，忽然把触手伸进笼子里，卷住归温正在掰弄栏杆的手。 “不要动了，没有用的。”乔鱼将归温的手牵到笼子外，嘴唇不住地亲吻。 归温好几次想要抽回来，结果仅仅是被握得更加用力。 乔鱼的脸上忽然开始流血，归温想要替祂擦干净，却发现不知道为什么，血越擦越多。 血上面慢慢开始浮现出黑色的文字，上面写满了—— 爱。 归温下意识去看自己手掌上的血迹，上面也有黑色的、歪歪扭扭的爱。 “啊——”他猛然从梦中惊醒。 乔鱼很快赶到他身边，擦干净他额头上的汗。“妈妈，为什么又在害怕？” “……你知道我做梦了。”归温没忍住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一干二净。 “也许不是梦。”乔鱼凑近他的脸。 归温下意识往后退开一段距离，乔鱼很轻地笑了一下。“吓唬你的，不要怕。” “不准这样了。”归温皱了皱眉头，像是责骂小孩子的大人。 乔鱼吻了吻归温的嘴角，下一秒就转向房间角落，拖拽出一个看上去不太规则的物体。 归温视线下意识投过去，他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像是一个半成品笼子，仅简单造好了底部。 他不自觉顿了顿：“小鱼，这是……什么？” 乔鱼的触手延伸过来，缠绕在归温的腰部。 “妈妈，你应该猜到的。” 第58章 妈妈，我好疼。 归温下意识要扯开乔鱼的触手，后者没忍住轻笑出声。“妈妈怎么这么紧张，这是捕鼠笼，研究所里最近有老鼠。” “……”归温故作平静，笼子的确做得很小，并不能塞下一个成年人，但凭乔鱼的能力，连人类都无法制服祂，捉几只老鼠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吗？ 半成品笼子被乔鱼重新收回怀里，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替归温将头发梳顺，最后用发圈扎起来。 回到实验室，归温一直没来由地惴惴不安，他不确定是自己还是乔鱼的情绪，身体里的触手很沉默。 他总是梦见笼子。自己像老鼠一样微小，被乔鱼抓在手心里，最后被关进黑漆漆的、小小的铁笼。祂低下头，笑着对归温开口：“我会把你养大的，你是我的宝贝。” 归温再次从梦中惊醒，睁开眼再次对上乔鱼的眼睛，他下意识跟着转椅一起猛然后退。 乔鱼用触手拦住他：“妈妈怎么总是这么怕我。” “我没有。” “我的触手告诉我的，你骗不了我。”乔鱼触手碰了碰归温的脸。 “噩梦而已，”归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人都会做过这么一两个噩梦的。” 乔鱼的神情冷了半分。“原来是噩梦。” 归温看着乔鱼的表情半晌说不出话，空气沉默良久，后者才打破沉默。“原来我爱你是噩梦。”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吓到了。”归温连忙去把乔鱼抱在怀里，轻轻拍动脊背安慰祂。 “是吗？” “我爱你的，小鱼，我答应会爱你的。”归温让乔鱼的脑袋靠在自己的颈窝里。 沉寂的触手重新躁动起来，归温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波动。 “我爱你，妈妈。” …… 归温做了无数次类似的噩梦，梦境总是与乔鱼捆绑在一起，有时候没有笼子，但总有无穷无尽的包裹，醒来的时候甚至让他感到窒息。 他再次在凌晨时分从睡梦中惊醒，但他没有马上坐起身，动作很小，还没有惊动乔鱼。 无法形容的窒息感几乎充盈他的身体，归温难以忍受，不顾一切地离开房间，连身上的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他乘坐电梯一直到天台。归温想起乔鱼还小的时候，他带乔鱼来这里看雨，那是小孩子第一次见到雨，还有星星。 祂的世界是封闭的，十八个月里除了归温，祂没有见过其他人。 归温每次想起乔鱼年幼时候的往事，就忍不住自责。应该无论如何都要让祂去看外面的世界，让祂见识许许多多的人，让祂学会离开自己独立，他可以允许自己有一次不在意系统的d等级。 触手毫无预兆地开始躁动，归温感受到这并非喜悦，而是不满。 乔鱼还是醒了，在乔鱼抵达天台的时候，归温就清楚这一点。 “不睡吗，小鱼？” “应该我问妈妈，”乔鱼将外套披在归温身上，“不睡吗？” 第61章 “睡不着。”乔鱼抬头去看今晚的夜空，没来得及戴眼镜也看得出，像浓墨一样深沉，他不喜欢这样的颜色。 乔鱼在归温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我陪你。” 归温一直很沉默，他企图数星星缓解尴尬，却发现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 “你在烦恼。”乔鱼打破静寂。 归温嗫嚅片刻，不得不接祂的话。“小鱼，你搬到外面去住一段时间吧。” “你在说什么？”乔鱼的语气顿时很强烈，触手也不安分地开始四处挥动，最后缠在归温的身体上，“你知道我不会同意，我死了也要跟妈妈在一起。” “我会去看望你的。” “一秒钟我也不能接受，乔斯塔。”乔鱼的触手略微用力。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就这件事，不可以答应我吗？” “我会痛苦。”乔鱼第二根触手缠在归温身上，“我不想自己对着空空如也的房子。” “我会带小宠物给你。” “除非你走进我的铁笼子里，乔斯塔，”乔鱼凑近归温的脸，语气显然不是在捉弄或者开玩笑，“否则我不会离开研究所半步。” 想起梦里自己真的钻进了小小的黑色笼子，归温的脸色一变。 乔鱼见归温似乎没有坚持想法的意思，松开触手将人抱进怀里。 “不要害怕，妈妈，我只是爱你。” 归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始作俑者的怀里睡着，醒来的时候他已经重新躺在房间的床上。 他完成一整天的实验，向乔鱼打了声招呼，要去附近的便利店里买泡面当夜宵吃。 归温走出研究所门口，冬夜的风很冷，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开车，呼出一口热气。 到便利店门前的时候，他忽然不想进去，也不想回去。 想就这样一走了之。 距离范围足够远，乔鱼就无法根据触手感应到他的位置，他可以安心地待到回现实世界。 归温最后还是走进便利店买了一桶泡面，在靠窗的位置拆开包装，把面饼调料泡进热水。 吃完之后，他预订了远在城市边沿的小旅馆，连夜开车到地方入住。 老板很热情地招待他，还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归温说自己吃过了。 归温接过房卡，进入房间躺在单人床上，他想不要再做噩梦了。 他闭上眼睛，身体里的触手躁动得可怕，手机也在不断振动。 归温将手机关机，最后忍无可忍地取出安睡药物递到自己鼻尖。 …… 一夜好梦。 归温没有再觉察到窒息感，身体没来由地感觉比以往要更加舒畅。 他本想要拉开窗帘让光射进来，手边的手机却先一步振动引起他的注意力。 归温下意识拿起来确认，有几条是助手发来的，剩下基本上都是乔鱼的消息。 不仅是99＋，归温甚至怀疑有上千上万条，每隔五分钟就发过来消息，他怎么往上划都划不完。 [你在哪里？] [我爱你。] [好远，感觉不到。] [为什么不回来？骗子。] 基本上是这几句类似的内容不断重复。 乔鱼忽然拨过来一个语音通话，归温没来由觉得手机烫手，将东西扔到自己床上。 电话不停地响铃，自动挂断又重新拨打，归温始终没有接。 他索性将手机再次关机放到一边，视线落在窗外出神。 触手躁动异常，仿佛要冲出他的身体，归温没有任何办法抑制它的活动。 他没忍住回头看床上的手机，但很快又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祂要独立，要学会长大。 归温的视线再次落在外面，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旅馆楼下，他目光下移，发现有一个穿着格外厚实的人影就站在那里。 “小鱼……” 归温的嘴唇下意识就念出这个名字。 隔得远看不真切，乔鱼的腿似乎在冒血，归温看得心脏就像是挨了重击，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乔鱼似乎还在尝试拨通电话，归温连自己的手机都没来得及拿，直接离开房间，立马按电梯下楼。 “小鱼——”归温冲出旅馆门口，乔鱼的腿从膝盖一直在往下流血，地上已经被染了血渍。 “你的腿怎么会这样？”归温立马向前台借了干*净的纱布，替乔鱼包扎伤口，“为什么不去医院？” 刚问出口他就发现自己的话不合适，乔鱼没有身份信息，也没有支付医药费的钱，根本去不了医院。 “对不起，是妈妈的错，都是我不好。”归温简直要掉出眼泪来。 “妈妈，”乔鱼伸手去摸归温的脸，“我好疼。” “很快就不疼了，妈妈带你去找人处理伤口，没事的。”归温紧张得连手都在发抖。 “我跑着来找妈妈，半路被车子撞了一下，但是我要找你，就没有管。”乔鱼的语气分外委屈，“但我连你一条回复都换不到，我好可怜。”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离开你。”归温试着将乔鱼抱起来，后者整个人被饲育者抱上了车后座，“我们回去，妈妈会照顾你的。” “你还会不理我吗？”乔鱼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靠在归温怀里用脑袋蹭了蹭，像小孩子卖乖。 归温心疼地抱住自己养大的小怪物。“我不会了，我不会再这样了。” 乔鱼抓住归温的衣角。“我除了妈妈，什么都没有了。” “我会陪你的，乖。”归温轻轻抚摸乔鱼的头发。 他始终看不见乔鱼埋在自己怀里，不怀好意的笑。 乔鱼深夜发现触手在能够感应到的边缘位置，归温的情绪很平稳。 祂为他慌乱，愤怒，疯狂，凭什么乔斯塔离开他却可以如此平静？ 如果是这种结果，乔鱼更情愿乔斯塔恨他。 …… 归温回到驾驶位开车，抵达研究所的时候天还亮着。 他抱着乔鱼回到地下实验室，在系统buff加成下，伤口被很顺利地上药处理好。 “妈妈，这里也好疼。” 乔鱼掀起衣摆，归温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果然有一道细细的血痕沿着腹肌向下延伸。 归温用棉签沾药水涂抹，一直持续到小腹的位置，乔鱼甚至解开裤链。 直到有什么弹跳出来的那一刻，血痕骤然变黑。 归温的动作瞬间停止。 上当了。 第59章 只要妈妈放不下我就够了。 “你怎么……”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不是总是怨妈妈是骗子吗，自己还当骗子来骗妈妈？” “谁让妈妈这么好骗。”乔鱼牵着归温的手，按在上面，“妈妈摸我的时候我就好难受，帮帮我。” 归温不由得有些恼，硬是要把自己的手抽回去。“我不是教你自己弄了吗。” “我没有力气了。”乔鱼动了动自己被包扎得厚厚的脚，归温眉头皱得更深，硬是按住对方的大腿，让对方不要乱动。 乔鱼显然还不打算死心：“帮我。” 归温故意僵在原地不动，全部力气用来按住乔鱼的腿。 乔鱼没忍住轻笑出声：“没关系，对着妈妈的脸弄出来也一样。” “你……” “不要走，”乔鱼面上的笑意始终没有消失，“不然我不知道我的腿会做什么。” 归温没有离开，但故意避开乔鱼的视线，不知道煎熬了多久，感觉到有什么溅射在自己下巴的时候，他才猛然看向乔鱼的脸。“……太不像话了。” “妈妈忘记了吗，我更不像话的事都做过。”乔鱼用手指抹开归温下巴的一小片，“妈妈那时候，身上，全部都是。” 归温涨红了脸，不知道是被气红的还是被对方的话臊得红。“你还是小时候乖一点。” “太乖的话你就不理我了。”乔鱼反倒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怎么会。” “妈妈，你知道吗，”乔鱼的嘴角毫无温度地扯了扯，“怪物袭击民房那一天，你不选我，我到死都会记得。” 归温忽然抿住嘴唇，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擦干净乔鱼的身体，重新将裤链拉好，最后很郑重其事地抱了自己的孩子一下。“是妈妈不好。” “现在开始要认真爱我。”乔鱼顺势靠在归温怀里。 归温的声音很轻，他在乔鱼耳边说了一声“好”。 原本腿伤的事归温打算追责，结果乔鱼坦白是自己太着急没看清楚路，这件事就只能作罢。归温一本正经地就过马路这件事严肃教育了乔鱼，甚至在考虑要不要罚乔鱼写一百遍“我一定看清楚再过马路”，但想到孩子还有伤在身，唯有作罢。 归温一直在床边守到天黑，期间做了饭送过来，跟乔鱼一起吃。 “今晚我不在这里睡了，翻身压到你的伤腿就不好了。”归温将餐具收拾好。 第62章 “不准走。”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身上，“你要爱我的，不是吗？” “爱你才不跟你一起睡。” “爱我就一秒钟都不要离开我。” 归温实在拗不过祂，唯有在房间另外架起一张帆布床睡下。 这一晚他又做了一个梦。乔鱼缩在研究所的角落里，归温凑上去拍拍祂的肩膀，让祂不要躲起来，跟自己说说话。 “不要看我。” 乔鱼的语气没有温度，因此第一次听见的时候，归温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的手搭在乔鱼身上，硬是要把对方的身体转过来。 那具身体僵硬地回过来，落在地上的触手转到另一面，他才发现地面上全是血迹。 乔鱼脸上，脖子上，四肢上，所有裸露出皮肤的部位都在控制不住地流血，就连衣服也被血彻底浸透，状况骇人得几乎令归温尖叫出声。“怎么会这样？” “好疼，妈妈，”乔鱼的声音很虚弱，“我变成这样，妈妈还会爱我吗？” “你是我的孩子，无论如何我都会爱你，”归温连忙用尽力气将乔鱼抱起来，“先不要说这些，我要找人把你治好，千万不要有事，不要……” 他冲出研究所大门，一不小心脚重重地撞向门槛，归温就在这时候醒来。 归温下意识去看乔鱼的状况，确认对方身上没有多余的伤，这才松了口气。 “又睡不着？”乔鱼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四周黑黢黢的房间里响起，“妈妈在紧张。” “你很清楚原因，我……”归温顿了顿，“我明知道是你故意胡思乱想，但我还是放不下心。” “因为妈妈很爱我。” “是，”归温无意中摸到对方的手，握住乔鱼的掌心，“我怎么会不爱自己的孩子。” “我是你的男人，”乔鱼反而用手指去挠归温的手心，“你不爱自己的男人吗？” 归温好一阵子不回话。“不要闹了。” 乔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算了。” 祂吻了一下归温的手指。 “只要妈妈放不下我就够了。” …… 归温在系统提交自己的日常实验报告到中央研究院。这段时间的研究几乎没有太大的重大突破，中央研究院已经多次下发警告，如果在两周内再拿不出让人信服的实验结果，中央研究院将强制收回乔鱼，并自由处置实验体，归温无权在这当中做出任何反对。 他几乎一整天把自己泡在实验室里。 事到如今，归温不可能真的将乔鱼当做所谓的实验体，对他而言，乔鱼有独立的人格，除了思想怪癖以及十五根触手以外，跟正常人几乎没有区别。 他从机器里取出最新的解析报告，没有进展，归温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休息时间他毫无预兆地接到柯维恩的电话，自从乔鱼对柯维恩不满，归温已经很久没有与对方联系过了。 归温没想到柯维恩是为了乔鱼的实验联系他，让乔鱼成为正常人的实验还在继续，但显然已经陷入瓶颈。“这是所长和我的共同研究结果，无论如何，我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谢谢。”归温理解柯维恩，为之付出不少时间精力的项目，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用乔鱼不想要或者其他理由来叫停对方。柯维恩甚至没有乔鱼在医院企图伤害的事停止，归温就更不可能插手其中。 “我希望乔所长能安心而已，”柯维恩在电话另一头轻声笑了一下，“也许祂恢复正常人之后，思维也会正常一点……” 归温不敢苟同。 “乔所长，我相信你也能明白，乔鱼不加入进来的话，这个实验是很难进行下去的。”柯维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提议不容易实现，“或许所长可以提供乔鱼的基因序列吗？或者其他有效提取，当然祂愿意来我这里是最好的，但……” 归温很认真地思考，乔鱼的基因样本他有留存，当时归温抽的是血液，最终证实乔鱼的基因与普通人类无异，未必帮得上什么忙。 他尝试过将针管扎进乔鱼的触手里，流出来的不是血，是黑色的汁液，成分比他想象得要复杂很多。 归温暂时挂断电话。 当面提取乔鱼的**显然很容易让人起疑，归温将所需用具偷偷藏在房间，等乔鱼陷入睡眠就开始扎针。 然而针头刚刺入表层，触手就立马躁动起来，将归温手里的针管拍飞。 归温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上一次取样本还是乔鱼小时候，没想到长大会变得这么难缠。 “妈妈，”乔鱼的声音很低，“忘记自己吃了我的触手？我很早就知道妈妈想干坏事。” “……是我不对。”归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去看自己刚刚刺出来的伤口，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 “愈合了。”乔鱼的触手缠在归温身上，“妈妈，乖一点。” “……”归温唯有将这件事作罢。 他考虑了好几天，才给柯维恩回了电话。 “乔所长？如果不行的话不用勉强，项目我可以暂时搁置。” “我有另外一个想法，”归温迟疑片刻还是坦白，“我吃了乔鱼的触手。” 柯维恩很明显地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祂的触手在我的身体里，还活着。” 柯维恩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感到很不可思议：“器官不会被压迫吗？生理方面完全没有影响？” “没有，所以我才想，你能不能试着在我身上提取到有用的东西。” 柯维恩迟疑片刻：“可以试试，但应该比较有难度。” 这件事就这样暂时定了下来。归温找借口表示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乔鱼对上他的视线。“早点回来，我很容易知道你在哪里。” “我知道的。”归温知道这件事必然瞒不住，但能拖多久就是多久。 他连夜抵达柯维恩的研究所，原本打算先去酒店落脚，没想到柯维恩也没有睡，迎接他进了研究所。 “我最近准备发表成果，所以经常赶工，”柯维恩笑了一下，“不用吃惊。” 归温与柯维恩聊了有关身体内触手的问题，双方都不敢妄下定论，最终认为归温还是要先做身体检查，看看触手的状况再做决定。 “乔所长就先在我这边休息吧，上次的房间还可以住。”柯维恩话音落下正要带路，却发现归温忽然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 “乔所长？” 腿环毫无预兆地收紧，疼痛让他无法正常站立。 就连体内的触手也在躁动，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盛。 归温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 “我感应到，祂快要来了。” 第60章 还有十四根没舔。 柯维恩好几次想要把归温扶起来，但却无数次遭到对方的拒绝。“不用管我，你先走，不要让小鱼见到你，祂会不高兴的。” 尽管万般不放心，柯维恩还是暂时离开了研究所内部。 归温僵坐在原位，直到研究所入口处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他下意识回头一看，发现乔鱼毫不客气地将上锁的门拆了下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腿环骤然间放松，但体内触手的躁动没有结束，归温能感受到乔鱼无穷尽的怒火，“回答我。” “有必须要完成的实验。”归温没有要继续隐瞒的意思。 乔鱼的触手卷在归温腰上，用力得像是要把人硬生生掐成两段。“妈妈，说话不算话不是好习惯。”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如果拿不出实验成果，你会被中央研究院回收，再也见不到我了，你能明白吗？”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乔鱼这才勉强松开触手。“妈妈瞒着我也不对。” 体内的触手勉强平静下来半分，归温松了口气，抬手擦掉自己方才流下来的冷汗。“是妈妈错了。” 顿了顿，他的视线又开始在乔鱼身上检查。“你的腿伤怎么样？有没有人发现你？” “没有人发现我，”乔鱼的触手开始包裹住归温，“我不是道歉几句就能打发的，怎么办，妈妈。” “是我惹你不高兴，你说了算吧。”归温将决定权交给对方。 “妈妈知道我喜欢什么，对吗？” 乔鱼笑得意味深长。 归温暂时没有回话，他领着乔鱼回到之前他们居住过的房间。他的行李被柯维恩送了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好。 他当着乔鱼的面，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扔到地面上。“从哪里开始？” “妈妈来选。”乔鱼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归温就双手抱在祂的脖子上。 归温硬着头皮，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乔鱼触手的吸盘上。“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直到触手彻底变得湿漉漉，归温才松开手。他正要换一个姿势，却被乔鱼拦了下来。“妈妈，还有十四根没舔。” “……”那他岂不是嘴都要酸了？ 第63章 乔鱼显然注意到归温难为的表情，吻了吻归温的侧脸。“妈妈闭上眼睛，我把一根触手塞到妈妈嘴里，妈妈猜对是哪一根就不用舔了。” “我怎么，”归温看着乔鱼身边缠得乱七八糟的触手，“怎么分辨得出来啊。” “妈妈也可以靠运气。”乔鱼用掌心遮住归温的眼睛，后者口中很快感受到明显的异物感。 另一只手牵引着归温去抚摸祂触手的根部。“妈妈，可以选了。” 归温犹豫再三，最后抓住其中一根。乔鱼在他耳边很轻地笑出声。“错了。” …… 归温最后几乎精疲力竭地倒在床上，分明是严冬时节，此时此刻他却浑身上下布满热汗。 乔鱼抱着他到浴室清洗，擦干净身体后睡在对方身边。 天亮的时候归温醒得更早，他刻意没有惊动乔鱼，走到外面用手机联系柯维恩，最后约定在实验室里碰面。柯维恩偶尔谈起自己准备发表的研究成果，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和自豪。 归温回想起自己在大学实验室里，他与其他师兄师姐共同完成一个课题之后，大概也是这样的情态。那时候他刚开始接触实验，总是犯错，遗漏无数小细节，还好其他人都愿意教导他指正他，到最后越来越熟练，成为团队里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实验室是他成就自己的地方，双亲已经去世也就不用考虑家人，但如果谈恋爱要牺牲他在实验室的时间去陪伴对方，那他宁可永远都不要开始这段感情。 许烟翎称呼他为工作狂，他的效率比起其他人不算高，但愿意花很多时间来纠正自己，工作以来也拿出不少成果。 小乌龟的外号就是这么来的，不仅仅是名字谐音，也像龟兔赛跑里的龟，无论如何总是会到达终点。 “乔所长，其实乔鱼也来了，不需要你再进行身体检查了。”柯维恩准备仪器的时候没忍住出声。 “没关系，以防万一，”归温在设备上平躺下来，“我也想看看，我身体里的触手是怎么样的。” 柯维恩很快启动设备，归温看到有什么光线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扫过，等待几分钟后，柯维恩手上就多了几份报告。 他顺手复印了一份，其中一份被交到归温手上。图类似x光片，他只能看到自己身体里有一个触手形状的黑影，从胃的位置延伸到锁骨，遮盖住他的五脏六腑。柯维恩看了半个小时，也无法理解触手在归温体内运转的原理是什么。 “没关系，我想也不是特别重要。”归温摆了摆手，“倒是乔鱼打坏你研究所的门，我还得赔偿给你。” “我们所长听说乔所长来了，就没多追究了，而且你也不是故意的。” 归温想说乔鱼是故意的，但对方不追究，他也没必要再多说什么。 他使用的实验室柯维恩已经替他申请下来，此时此刻他正要前去，打开门却发现乔鱼就站在门口。 “妈妈，你在做什么？” “检查身体而已。”归温将报告塞到乔鱼手里，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乔鱼随便扫了一眼就扔到一边。 归温余光扫了一眼柯维恩，他尝试劝乔鱼接受柯维恩的实验，如果能从中取得一定成果，上报到中央研究院，至少乔鱼不会在两周之后被强行处置。“乖一点好吗，妈妈不想你被带走，你也不想离开我吧？” “什么实验？”乔鱼甩给柯维恩一个冷眼，“他靠得住吗。” 归温立马将柯维恩夸了个天花乱坠，连正主本人听着都不好意思。然而乔鱼显然一个字都没放进耳朵里。“我只接受妈妈的实验。” “……”归温原本还想劝，柯维恩在旁边拦住他：“算了，乔所长，我再想办法。” 谈话就此不欢而散，归温前往自己的实验室，继续强效麻醉药的研究。实际上他也到了瓶颈阶段，迟迟都找不到突破口。 他了解过柯维恩实验的进度，对方表示根据猜想研制了一种药剂，但仅仅拿去给小白鼠注射过，小白鼠看山去没有任何异样，怀疑是实验失败，或者只对特定的对象起效果。 为了排除后一种可能性，柯维恩才想要提取乔鱼的dna。 “你把药剂送一部分到我实验室来吧，”归温抿了抿嘴唇，“我会想办法的。” …… 归温见到乔鱼已经是深夜，乔鱼正坐在房间里摆弄手机。 “小鱼，”归温将药剂放在乔鱼面前，“帮妈妈完成这个实验好不好？” “想要我怎么做？”乔鱼放下手机，将归温抱在自己怀里亲了一下嘴唇。 “我需要提取触手的**。”归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空针管。 乔鱼的触手卷过针管放到一边，将归温摁在床上亲吻，直到啃肿了才肯放过他。 他将触手横在归温面前。“下针。” 归温将针头扎进乔鱼的触手，为了让对乔鱼的影响降到最低，他提取的数量很少。 他第一时间将样本带到实验室，恰好柯维恩也还没休息，两个人开始处理样本并进行观测。 “细胞好像更活跃了，”柯维恩最后得出结论，“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产生其他太大的变化，我想实验应该是失败了。” 归温按照程序将样本回收，重新回到房间。 他刚打开门，就见到乔鱼的触手格外躁动，祂抱住自己的其中一根触手，蜷起身体躺在床上。“妈妈，好痛。” 归温立马凑上前去查看，发现乔鱼触手上的针孔没有愈合，漆黑的**从里面渗出来。 他立马按住乔鱼的伤口：“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妈妈，扎了针就变成这样了，”乔鱼说话的语气可怜兮兮，似乎真的受了天大的痛楚，“妈妈，抱抱我。” 归温连忙把乔鱼抱在怀里，按在伤口上的手被染得乌黑，他简直急得要疯了。“怎么办？妈妈先带你去实验室，应该有办法处理的。” “会好的，只是比较慢。”乔鱼靠在归温怀里，“妈妈亲亲我就会好的。” 本体的情绪影响触手，归温以为乔鱼是心情不好，愈合功能才出了问题，想也没想就把乔鱼抱进怀里安抚，吻了吻对方的嘴角。“妈妈爱你，妈妈最爱你了，乖。” “妈妈，摸摸我。”乔鱼的声音似乎在极力掩盖巨大的痛苦。 归温听了立马心疼得不行，他抚摸乔鱼的脊背，最后是触手上敏感的吸盘，几乎是对方让他碰哪里就碰哪里。 “乖，宝贝，妈妈在这里陪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归温难以藏住语气里的担忧，刚才乔鱼说扎了针就变成这样，针管是从柯维恩的实验室里拿的，会不会有问题却没有人发现？ 乔鱼显然不在乎归温在考虑的技术性问题。身体在受到令人兴奋的刺激，乔鱼的触手忍不住躁动，几乎无法克制地达到最高潮。 祂把脸深深埋进归温胸前，最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第61章 人类是这样称呼配偶吗。 半夜的时候，乔鱼的情况似乎严重恶化，祂在床上翻来覆去，归温连忙起身安抚祂。 他担心乔鱼动来动去伤上加伤，用力将对方抱紧自己怀里，禁锢住乔鱼的动作。 “妈妈。”乔鱼靠在他怀里小声开口，像是在装可怜。 归温低头看着乔鱼的发顶。其实乔鱼高他半个头，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孩子才会显得这么小，小到他就算根本感受不到体内触手的痛苦，觉察不到乔鱼的疼痛，也舍不得扔下祂。 乔鱼抬头吻上归温的嘴唇。归温没有抗拒，任由乔鱼抵进他的嘴唇，撬开他的齿关。 他怎么会跟自己的孩子接吻。 回过神的时候他会问自己。 但是乔鱼是怪物，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就算乔鱼拥有人类的身躯，与他的基因相似度也非常非常低。 为什么要用人类的思维束缚乔鱼，祂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归温闭上了眼睛。 怎么样都好，爱也好不爱也好，他们总是要在一起的。 这个吻并不激烈，但却很漫长，归温被松开的时候，乔鱼还靠在他的怀里。祂说，晚安，妈妈。 归温眨了眨眼睛，他这段时间在忙实验的事，有时候甚至在实验室过夜。 怪物费尽心思，原来只是要一个晚安吻。 …… 归温检查邮件的时候，发现中央研究院发来的最后通牒。最近的实验报告中央已经有专人检阅，但从中并没有获取有效的成果或信息，并表示在期限之前没有改变现状，就请乔所长带着他的实验品来中央一趟。 他这段时间一如既往泡在实验室，但晚上会抽时间去看一眼乔鱼，确认对方的状态平稳才继续手头的工作。 归温的实验始终没能取得突破性进展，期限的最后一天，他再次收到中央研究院发来的邮件，内容表示，乔斯塔与他的活体实验品必须前往中央研究院再次接受内部调查，如果不主动前往，中央研究院有权采取强制性措施。 第64章 “小鱼，”归温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我们该走了。” 乔鱼将归温抱进自己怀里。“会没事的，妈妈。” 离开前一晚，归温跟乔鱼做了一次。以前触手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总是嫌弃太凉，这一次却难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用力地抱住乔鱼的触手。 柯维恩原本想开车送他们过去，但被归温拒绝了。他不打算再把柯维恩牵扯进来。 归温自己开车前往中央研究院，他总是想哭，但是眼泪一掉就会泪眼模糊，开不了车。 他开得很慢很慢，特地绕了不少远路，最后停在一家卖玩具的店前，买了一个巨大的章鱼玩偶，想了想又在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束百合花，最后还在摊档里买了好几份小吃。 归温打开车后座门，将手里的东西全部塞进乔鱼手里，语气在微不可察地发抖。“妈妈忽然，忽然有好多东西想买给你，我们天黑再到那边吧。” “好，”乔鱼将东西都紧紧地抱在怀里，食物则跟归温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归温的额头贴在乔鱼的上面。 车子开了一路，车后座几乎堆满了东西，玩具，食物，其他小物件，每一样都被乔鱼仔细抚弄过。 “快要到了，”归温甚至听上去像是在啜泣，“妈妈……妈妈最后送给你这个。” 乔鱼的手心被塞入一枚很小很小的钻戒，归温说他手头上的钱只买得起这么大的。他之前没想过要买，在店里直接买的成品，店员极力劝说他这样买回去尺寸会不合适，让他回去量了配偶的手指宽度再来定制。 归温苦笑了一下，他告诉店员对方可能等不到了，店员才没再说什么，将戒指给他抱了起来。 “不合适的话，你就用链子穿起来吧。”归温的眼眶有点湿，他立马低头抹自己的眼泪。 乔鱼的视线一直停滞在那枚钻戒上，很久都没有动作。 “老婆。” 祂蓦然出声。 “人类……是这样称呼配偶吗。” 归温握住祂的掌心：“我在。” …… 归温确认自己没有眼睛发红或者鼻子发红才下车。乔鱼跟在他的身后，沿着上一次相同的路线再次进入会议厅。 归温想牵着乔鱼的手，但却被其他人用视线重重剜开了。如果会议成员对他或者乔鱼印象不好，恐怕接下来的时间会更难过。 中央研究院经过评估后，给出的方案很简单，一是回收活体实验品为中央研究院所用，乔斯塔可以保住目前的所有职位与名声，可以回到研究所继续当乔所长，二是当众销毁，乔斯塔的所作所为会公诸于世，研究所以及职位都会被回收。 归温很清楚，让乔鱼真正作为实验品，只会生不如死。 但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替乔鱼做这个决定。 “就这些？”乔鱼毫无预兆地轻笑出声，“我选方案三。” 还没等会议成员对方案三进行发问，乔鱼的触手猛然一挥，一大半的会议成员竟被祂直接打晕过去。 剩下神志清醒的人立马呼叫保安，甚至有的已经通知城市武装部队。乔鱼反应很快地将其他会议成员也全部用触手击倒。“再叫我让你们每一个人都死在这里。” 会议桌被无辜殃及，被触手拍得从中间裂开两半。归温体内的触手异常躁动，几乎要冲出胸腔，怒火像海浪一样席卷上来。 “他们都倒下去了，”归温立马去抓乔鱼的手，“小鱼，我们快走，他们刚刚叫人了。” 乔鱼立马跟着归温沿原路离开，还没有抵达门口，就有武装成员冲进来，用枪口对准他们。“乔所长，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执迷不悟的是你们。”乔鱼毫不客气地用触手将为首的成员拍倒在地，枪支也被他卷起，打破墙壁直接扔到外面。 后面的武装成员对准他们就要开枪，乔鱼立马将归温抱在怀里，用触手作为屏障保护他。“老婆，不要怕。” 归温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只会紧紧回抱住乔鱼。 耳朵里是撞击声，枪击声，甚至其他物品破碎的声音。归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乔鱼抱着他一路闯出了中央研究院，他偷偷低头看的时候，发现地面上全是黑色的**。 他们坐上开过来的轿车，乔鱼这才松开归温，把人放到驾驶座。 不管再怎么慌张，归温也逼迫自己发动车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没有开导航，慌张之下来不及思考，只要有路可走就开过去。 …… 归温不知道自己开了多久的车，他发现自己似乎开到了郊外，四周只有树木山林，一个人都没有。他观察了好半晌，确认武装部队没有追上来，才靠边停下了车。 他打开车后座去看乔鱼：“小鱼，你有没有事？你是不是中枪了？” “没事的，”乔鱼将自己伤口愈合的触手递到归温面前，“自己会好的。” “可是你流了好多……”归温知道触手的自愈能力很强，但是失掉过多**，同样会对触手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乔鱼吻了吻归温的侧脸。“会重新养好的。” 归温心疼地抱住乔鱼。 他下车去熟悉周围的环境，现在是严冬，荒山野岭更是冷得可怕，如果这里不是南方，他怀疑自己脸上早就结霜了。 车子停在山脚下，归温穿过树林走了一会，发现有一处悬崖。 光是看一眼他就没有勇气，归温立马后退，重新回到车上，暖和多了。 车上还有归温买的一些食物可以充饥，等乔鱼养好触手，就可以吃乔鱼做的料理，虽然卖相很糟糕。 “老婆，来我身上。”乔鱼将触手拨开，露出自己的人类身体，“触手太冷了。” 归温很乖顺地靠在乔鱼怀里，他发现有什么硌着他的侧脸，伸手去摸才发现是他买的钻戒，正挂在乔鱼的脖颈上。 “我们还会被发现吗？” “好好休息。”乔鱼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手背轻轻蹭着归温的脖颈，原来怪物的掌心也是热的。 归温闭上眼睛，靠在乔鱼的身上睡着了。 他又做了一个梦。 乔鱼被武装部队的子弹射中触手，有一根已经断掉了，伤势太重怎么也没办法再愈合生长。 祂不想被归温发现，趁归温没注意将身上剩的半根触手卸下来，融化成黑色的汁液流淌在地面。 他问乔鱼，为什么这么做。 “半根的话，妈妈一下子就发现了。”乔鱼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就不让妈妈担心我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不要这样。”归温按住乔鱼的伤口，近乎可怕的黑洞。触手近似于乔鱼的生命，每缺少一根都会带来影响，更何况是在乔鱼身负重伤的情况下。 “会自己慢慢愈合，然后就不会再长新的触手。”乔鱼亲吻归温的嘴唇，“我好可怜啊，妈妈，触手坏掉这么多，死掉了怎么办？” 祂笑了一下。“妈妈陪我一起死吧？” 第62章 怪物会和人类永远永远在一起。 “不要说这种话，你会没事的，妈妈会在你身边的，不管怎么样都好，”归温几乎是抱在乔鱼的伤口上，“我答应你。” “你爱我。”黑色的汁液不断地流淌在地，仿佛要将归温身处的世界完全包围，直到窒息。 “我爱你。” 归温的声音甫一落地，梦境就蓦然像潮水般褪去。 睁开眼他发现自己被搬运到了后座，脑袋枕在乔鱼的大腿上，侧脸还留了个红印子，显然方才睡得很熟。 归温下意识爬起来，检查乔鱼的身体，又*摸又看半天也没找出来半个伤口。他正打算一根一根数乔鱼的触手，却先被乔鱼抓住手腕拦住。 乔鱼故意使坏似的在他耳边开口：“老婆，再摸我会有反应。” “到现在还是一点都不乖。”归温没忍住叹了口气，到了这种地步，乔鱼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只是想妈妈知道，”乔鱼吻了一下归温的嘴角，“我有多爱你。” 归温闹脾气似的不理会祂，祂就随手把玩起脖子上挂着的钻戒，忽然偏过头问归温。“人类的婚礼是什么样的。” 归温想起他在上一个世界与宗弦的婚礼，所有的感情都被淡化，回忆起来对他而言也不过是机械的程序。 他向乔鱼描述了点缀满玫瑰的长廊，明亮的教堂，神父面前，一对新人穿着西装，望着彼此的眼睛宣誓，交换戒指，最后在众人面前接吻。 “我好像在平板上见过。” 乔鱼的触手忽然挥动起来，归温担心这么一动又养不好伤，扑上去想阻止，却反而被乔鱼一把拦住。 触手按住归温的四肢，整个人靠在车门边，后者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乔鱼继续动作。 祂的触手尖动得很慢很慢，归温等了好久才发现乔鱼在缝制一件衣服，现在只有上半身的形状，看上去显然是抹胸的款式。 第65章 “小鱼，你要做什么衣服？”归温观察半晌，没忍住开口问。 “我送给你的婚纱。”乔鱼还在检查细节，“我会和你结婚。” 归温心脏里蓦然一热。 他有时候会觉得自己也是怪物，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恋人，什么是亲情。 归温已经不关心了。没有人知道下一刻会怎么样，抓住每一时刻相爱就好了。 不论是什么样的爱。 看在乔鱼是触手怪物不懂事的份上，归温没有追究小孩子给他做裙子的重大错误行为。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脯，指着那件目前看上去像背心一样的婚纱。“我，我没有胸，撑不起来的，你改成其他款式吧。” “怎么会，在我笼子里的时候还又红又肿的。”触手在归温胸前拂过。 归温立马将外套往自己身上又裹紧不少。“这些话你到底从哪里学来的……” 乔鱼没忍住笑出声，改成了厚实的款式，皮肤都被包进布料里，不算美观，但胜在特别。 等乔鱼做好两套礼服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归温将那件黑色的婚纱抱在怀里，白色的见得多了，这样款式的很特别，他没来由地喜欢。 乔鱼给自己做了一套黑色西装，上衣特地做的短款，刚好把触手露在外面。 归温还对乔鱼调侃胸部的话耿耿于怀，在车上换衣服的时候故意背对着乔鱼。 “不是都看过了？”乔鱼的触手缠上归温腰间的皮肤。 归温立马皱了皱眉头，要把乔鱼的触手掰下来。“乖一点。” 乔鱼松开触手，在归温光滑的脊背上吻了一下。 祂担心归温会受凉，等归温换好婚纱，还是将羽绒外套披在对方身上。“你很美。” “哪有羽绒服配婚纱还美的啊。” 乔鱼笑着吻了吻归温的额头。“美是事实。”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从车上下来，站在猎猎的寒风中。 这场婚礼没有整洁明亮的教堂，没有神父，也没有亲朋好友，只有彻骨的温度，风刮过树林的沙沙声，微微发亮的上弦月，偶然散落在夜幕的几颗星星。 乔鱼在归温面前单膝下跪，捧着归温的手心贴在嘴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 “妈妈，嫁给我。” 归温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但他忍住没有掉眼泪。“我愿意。” “我永远爱你。” 归温蹲下身，变得跟乔鱼差不多高度，他将脚踝上用细链穿起来的戒指取下来，戴在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没有人知道，在荒无人烟的角落里，怪物与人类缔结了婚姻。 “乔斯塔。” 乔鱼的触手没忍住碰了碰归温戴上戒指的手。 “我的世界从来都只有你，没有乔斯塔的乔鱼毫无意义。” 归温回握住触手。“我知道。” “所以你的世界也必须只有我，只为了我，才公平，对吗？” “小鱼？”归温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回车上，老婆，”乔鱼松开归温，脸色顿时凝重起来，“我听到那些人的声音了。” …… 归温不管不顾地飞奔回车上，确认乔鱼也上了副驾驶座，他立马发动车辆。 他慌张得几乎不知道开向哪里，只要有路就疯狂踩油门前进。尽管车速已经快到连车窗外的景象都看不清，但武装部队的子弹更快，轿车的后玻璃已经连中两枪，开始碎裂。 归温猛然转弯企图甩开后面的人，反而自己差点撞到树干上。 “不要怕。”乔鱼悄悄抚摸归温的手，“换我开车？” 归温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他双手离开方向盘，乔鱼的触手很自然地接了过去。 武装部队的探照灯远程射在他们的车上，亮得归温几乎睁不开眼睛。 为首的人高声用所有能够想到的台词威吓，但乔鱼都充耳不闻，控制着轿车不断加速往前行驶。 子弹雨不断地砸在轿车上，归温怀疑车体已经变形了，车子不过在苟延残喘。 “老婆，”乔鱼还在操纵方向盘，“猜猜我们会不会逃出去。” “我不知道。”归温张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新娘怎么能哭，”乔鱼的触手抬起，擦去归温面上的泪水，“今天是我跟你结婚的日子，你忘了？” 归温说不出话，仅仅是在掉眼泪。 乔鱼拐了好几个弯，才勉强与武装部队的车拉开一段距离，但枪林弹雨并没有就此消失。 祂让归温踩下油门，继续往前开。归温擦干泪眼抬头看了看，立马抓住乔鱼的触手。“停车——” 乔鱼松开方向盘，归温用力踩下刹车，他们就停在悬崖边上，差一点就摔下去。 归温还记得他第一次下车，站在悬崖边上往下看。 深不见底，仿佛要将人吞噬的深渊。 他不敢再久留。 “老婆，”乔鱼卷过归温的手腕，将对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颊，“我想你的世界也只有我。” “所以是……” “没有乔鱼的乔斯塔也不会有意义，应该去死，对不对？”乔鱼吻在归温手上。 “真的逃不掉了吗？可不可以开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归温又没忍住哭。 “油缸里马上要没有油了，我们开不出这片树林。”乔鱼一点一点吻掉归温的泪水。 归温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终于毫无预兆地笑了一下，与他的眼泪毫不合衬。 “小鱼，刚刚宣誓结束还没有接吻，我们继续吧。” 乔鱼吻上他的嘴唇。这个吻很重很深，归温几乎被掠夺所有呼吸，口腔内部被肆意扫过，好像要将所有无法再交付的吻在一瞬间尽数渡到他的口中。 “我爱你。” 乔鱼在归温嘴唇上用力咬下，留下深深的齿痕。 “你到死都是我的。”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归温耳朵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字眼，他想，如果下到黄泉，他也一定认得出乔鱼的声音。 怪物死后也会下黄泉吗，如果见不到他的孩子怎么办。归温忽然想。 “妈妈。” 乔鱼又叫了一声。 “老婆。” 归温稍微回神，共感之下，乔鱼应该猜到了他的想法。 “就算我灰飞烟灭，骨灰也要爬着到黄泉去见你。” 乔鱼笑了一下。 “妈妈到时候，记得把我的骨灰吃下去。” 子弹发射的声音划破空气，挡风玻璃破碎的声音格外刺耳，武装部队再次追上他们的车。“投降吧，你们没有退路了。” 乔鱼握住归温的掌心，后者踩下轿车的油门。 他们不需要退路。 “妈妈相信你。”归温眼睛里是笑意。 轿车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悬崖，归温不敢靠近的万丈深渊，此时此刻却眼也不眨地自愿坠落。 归温的手松开方向盘，紧紧抓住纯黑色婚纱的裙摆。 他没来由地想起，乔鱼带自己出门约会那一天，看的单眼怪物与人类女孩的电影。 怪物会和人类永远永远在一起。 …… [系统o0o已经被强制唤醒，理由：不可抗力因素导致宿主提前退出世界。] [检测到任务目标与宿主已同时死亡，系统编号o0o，为宿主归温执行脱离程序。] 第63章 对闻写月确实有特殊的感觉。 [由于宿主退出方式为强制退出，系统o0o将不赋予任何评级，本次消除体内辐射0%。] [已自动为宿主执行情感归零。] 归温缓缓睁开眼睛，他无意中擦过自己的眼角，发现居然有残留的泪水。 他连忙擦干净双眼。归温想起来，自己原本要抓正在自家公寓里跑酷的小猫，下意识就从沙发上弹起来，却发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位不速之客，正抱着他的小白猫一下一下地摸。 “所长？”归温下意识去看房门，“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好，我来把你落下的东西还给你。抱歉，是我冒昧。” 面对擅自闯入自己家中的人，按理说归温应该发脾气，但对着闻写月这么一张找不到缺点的脸，他顿时不知道气该往哪出。“不要紧的。” 闻写月下一秒就将归温的胸牌放到对方手上，后者下意识接过去，才发现上面扣了一个绿色的小乌龟挂件，只有归温大拇指这么宽，显得很别致。 归温更加没理由生气了，胸牌也相当于研究所内使用的id卡，没有id卡一些重要的实验室是进不去的。他碰了碰上面的小乌龟挂件：“这不是我的……” “我在楼下买的，”闻写月终于勉强笑了一下，“小乌龟。” 归温忍俊不禁：“所长也跟着他们一起笑我啊。” “没有笑你，这样称呼你，很可爱。” 归温顿时不好意思地回不出话。闻写月显然觉察到归温的窘迫，很快转移话题：“小猫取了名字吗？” 第66章 “还没有，”归温自顾自地想了片刻，没来由地回忆起在小世界里自己饲养的触手怪物，“叫小鱼吧，猫也喜欢吃鱼，挺可爱的。” 闻写月的动作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 “所长？”归温注意到闻写月的不妥，“没事吧？” “没什么，我先回去了，研究所见。”闻写月毫无预兆地起身离开。 …… 归温将从电脑里刚打印出来的实验结果交到闻写月手上，闻写月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唯独角落里多了一对玩偶。 说是一对，但实际上两只玩偶看上去没什么相似之处，一只毛茸茸的黑章鱼，另外一只是绿油油的乌龟。 “所长，真的没事吗？”归温对着办公桌后闻写月的脸看了好半晌，他总觉得自从自己把小猫的名字改成小鱼之后，闻写月的态度就显得很奇怪，像是心情不好，又像是在烦恼纠结。 闻写月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停顿片刻。“算了，你出去吧。” 归温也没有马上离开，他迟疑了半分，见闻写月没有收回命令的意思，还是打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刚踏出去半步，归温就碰上许烟翎正好也来交文件。他刚打招呼，对方就指了指他的口袋：“看手机。” 许烟翎进了办公室，归温则站在走廊摸出手机，下意识点开微信，发现群里有人要请喝酒，就在研究所附近的清吧。那里很受欢迎，几乎一大半的职员都喜欢约在这一家喝酒，归温之前也去过好几次。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等许烟翎出来，归温又折回闻写月的办公室。“所长。” “刚才的实验结果有问题？” “不是的，”归温往闻写月的办公桌前靠近一步，“所长，我们今晚在研究所附近那家酒吧喝酒，你也一起来吧。” “你请客？” “不是，同事请客，可以随便带人去的。” 闻写月难得笑了一下。“好。” …… 归温在卡座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吕知佳刚好也到了，正打算霸占归温旁边的空位，却被归温几句话赶走了。 “怎么回事啊，小乌龟，”吕知佳一副很受伤的样子，“转了组就翻脸不认人吗，以前你可是跟我最亲的。” “我带了人来，要给他留着的。” “不是吧，”吕知佳更受伤了，“大家都是科研狗，怎么就你能谈恋爱？” “不是对象，”归温恰好见到出现在不远处的闻写月，“他来了。” 闻写月很自然地在归温旁边的空位坐下，剩下吕知佳还傻兮兮的站着，愣了一会也去自己找座位了。 见顶头上司忽然出现在酒局，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闻写月笑得很自然：“不用在意我。”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字母t恤，搭配很简单，但也显得干净帅气，跟穿着短袖白衬衫的归温坐在一起，刚好是黑白配。 喝酒少不了游戏助兴，有人开始在桌子中央转起酒瓶玩真心话大冒险，好几次转到归温，问的都是下流的话题，比如第一次还在不在，是什么感受，归温想到自愿被宗弦用铁链拴住的那段时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硬是灌了好几口酒下去。 等再一次转到归温，问的问题更离谱，跟几个不同的人睡过。 归温直接给自己倒酒，却被旁边的闻写月拦了下来。“我替他喝。” “小乌龟是不是喝不了了？喝不了就算了吧。”许烟翎问。 “我还可以，”归温在闻写月耳边压低音量，“我可以的，所长，不用管我。” 闻写月怎么也拦不住，归温就又把一杯酒喝下肚。 酒瓶再次转动，这一次指向闻写月，选的是真心话。场上不少人期待会有其他人问出劲爆的问题，但等了半天，一个敢出声的都没有。 “那，”归温打破这场静寂，“我来问所长吧。” 闻写月颇有兴味地看他。 归温贫瘠的脑瓜实在是问不出什么有意思的问题。“所长为什么会选来搞科研？” 场上其他人立马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 “可能是想让自己忙起来，”闻写月的表情淡淡的，“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情。” 归温怔了一下，他好奇闻写月所谓的其他事情是什么，但大庭广众似乎不太适合细问。“如果我不是在研究所见到你，都不会联想到你是教授。” “不是教授，还会是什么？” “嗯……”归温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大明星之类的吧？” 闻写月忽然笑了，他凑近归温，手掌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恰好贴在归温的小拇指旁边，嘴唇差半分就要碰到对方的耳垂，归温被热息刺激得浑身一僵。 “那你会粉我吗？” 归温下意识怔了怔。“会，会吧，所长的脸很好看。” 闻写月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弯了弯嘴角。 游戏继续进行，等酒局散的时候，归温已经喝得有些晕晕乎乎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倒霉，频繁被酒瓶选中。 “我，我还能喝……” “不准再喝了。”闻写月扶住归温的肩膀，两个人从沙发上站起身，“抱歉，我先送他回去。” 归温被闻写月扶着离开酒吧，还很不老实地往对方怀里扑。“要带我去哪里？” “回家。”闻写月把人送进自己的车里，找了件外套替对方披上。 “不回去，”归温在后座用拳头锤闻写月，但很绵软无力，闻写月根本感觉不到痛，“酒没喝完。” “你醉了，”闻写月手掌抚摸上归温的脸，“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是……所长？”归温认真地看了闻写月的脸好一会儿，“不对，又好像不是。” 闻写月忽然笑了。 “宝贝，你这样被陌生人带走了怎么办？” “陌生人？”归温蓦地反应过来，“你是陌生人，不可以跟你走。” “我不是，宝贝，我是最爱你的人。”闻写月的手掌往下，顺着皮肤抚摸到归温心脏的位置。 “我不认识你……你送我回去喝酒，好不好？” 归温甚至伸手去拉闻写月的衣角讨好他，却被闻写月本人无情地扯开。“乖一点，你要是再醉一点，我不担保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哇，那你很坏。”归温缩到车里，不理他了。 闻写月又被逗笑，他回到驾驶座发动车辆，一路开进归温居住的高档小区。 他其实不知道归温的电梯密码，生日，手机号码，身份证号，一个一个输进去尝试，最后开了。 闻写月可以轻松调出研究所里任何一位职员的资料，归温的他早就翻看过无数遍。 学历，财产，工作，他们都那么相似，闻写月认为他们天生一对。 归温的公寓里很安静，连猫也已经趴进猫窝里睡着了。 闻写月把归温放到卧室的床上，他替归温敷了热毛巾，但对方还是不安分地扯着他的衣服。 “你是坏人，你出去。”归温使劲地用手推他，却被闻写月轻而易举地抓住手腕，暧昧地牵住手指。 “我哪里坏？”闻写月颇有兴致地在他耳边问，“我什么都没做，不是吗？” 归温哼哼几下，没说出话来。 “要不要我教你，”闻写月食指抚摸过归温的嘴唇，“什么是坏人？” 归温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可以教吗？” “把衣服脱掉我就告诉你。” 归温很听话地开始解开自己衬衫的纽扣，刚解开一颗就被闻写月按住手腕阻止。“不是说我是坏人吗，怎么这么听坏人的话，宝贝。” “是哦。”归温忽然松开手。 “睡吧，”闻写月给归温喂了解酒茶，替对方整理好被褥，“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对你的底线够低了。” 他几不可闻地笑了一下。 “你喝醉酒的样子真的好迷人，宝贝。” …… 归温醒来的时候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额头上的毛巾立马掉了下来，他下意识接住，已经冷了。 昨天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接着又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印象了。 认真回忆好半晌无果，归温最后放弃挣扎，连忙起身简单冲了澡，换了身衣服。现在是早上八点，他要在九点半之前搭乘地铁回研究所。 他刚走出房间，一股很强烈的饭菜香味直冲他的鼻腔。归温当然不认为自己喝醉酒还有本事梦游做料理，他刻意放轻步子，到厨房门口偷偷推开一点缝隙往里看。 闻写月围着一条粉色的围裙，正在切一段胡萝卜，切完后将萝卜丁尽数扔进锅里，煮了一会就闻到香味，似乎是味道鲜甜的粥。 “别看了，进来。”闻写月表面上还在看火，实际上早已经发现了归温的存在。 归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你是怎么进来的啊？” 第67章 “密码你喝醉了告诉我的。” “啊……那还好是所长，要是小偷应该已经被搬空了。”归温讪讪地拍了拍自己脑袋。 “感觉好点了吗？”闻写月从锅里盛了一碗粥。 “好多了，多亏你在呢，”归温从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最后掏出来一个小小的月亮挂件，“也没什么能多谢你的，送你这个吧。” “刚从房间翻出来的？”闻写月嘴上这么说，却半点不嫌弃地收下。 “不是的，”归温连忙解释，“我下班路上看见的，想到你给我送了乌龟，我就想给你回礼。” “谢谢。”闻写月将盛好的粥递到归温面前，“试试？” 香气萦绕鼻尖，归温已经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放到嘴里，结果被烫得又吐了回去，皱着眉头从嘴里伸出半截被烫伤的红舌头。 “不要着急，我煮了很多。”归温关上火，“先去外面等我。” 归温乖乖地捧着那碗粥到饭桌前，不一会闻写月端出来另一碗粥，除此之外还有油条，煎蛋，抹了奶油的吐司，醇香的拿铁，瓶装的甜牛奶。 “中西合璧呢。”归温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知道你会喜欢吃什么，都做了一点。”闻写月摸了摸粥碗，“我这碗凉了，你的应该也差不多。” 归温闻言开始毫不客气地喝粥，味道确实很鲜甜，里面有干贝有虾米，是他喜欢的味道。“好久没跟其他人一起坐下来吃饭了。” “平时都是一个人？” “对啊，所长来这里也没见到其他人吧，”归温神情淡淡，“我父母去世得早，上大学就忙着课业和实验，对象也没时间交，朋友也不多。” “我和你很像。” “所长的家人……” “去世了，或者说，跟去世差不多，我现在一个人住。研究所工作很忙，对着工作就不会觉得一个人太无聊。” 归温忽然想起闻写月在酒局的那句“忙起来就不会想其他的事情”，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出口。 “你看上去在好奇什么。”闻写月忽然停下进食，问他。 归温局促地低头狂吃。“没有……” “我父母离婚了，”闻写月切开自己盘子里的煎蛋，“他们各自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爷爷带大我之后也去世了，最后只剩下我。” “对不起……” “你没有错，”闻写月笑了一下，“是我要说的。” 见归温还是郁闷，闻写月话锋一转。“有时间的话，你愿意来我家吃我做的饭吗？” “……啊？”归温下意识愣了一下，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我当然可以，所长是住在……” “这一栋，十楼。” 归温简直感到不可思议，他甚至担心会错意，刻意再次确认：“所长就住在楼下，跟我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楼？” “是，”闻写月很轻地笑了一下，“我的电梯密码跟入户密码一样，都是0505，随时可以来，不用问过我。” 归温简直快被吓坏了，闻写月对他居然如此不设防。“我是小偷怎么办？” “你应该也不缺钱？” “话是这么说……”归温想了想，还是没说0505恰好是他的生日。 “一言为定，”闻写月吃完早餐，从饭桌前站起身，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我下去取车，楼下等你。” …… 周末闻写月休假。 按理来说他应该很习惯独处的时间，空闲的时候阅读专业书籍或者论文，或者加班处理工作。 但他忽然觉得很空。 他的左手摸着归温送给他的月亮挂件，没来由地想，今天会来吗。 闻写月很想归温。 他晚上会做梦梦到归温喝醉的样子，无数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最后让他的器官轻而易举地抬头。 “宝贝。” 闻写月的手向下探去。 “宝贝，来陪我。” “你好美。” 闻写月的血液几乎都涌向一处，他幻想喝醉酒的归温，白皙的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拉扯着他的衣角，最后顺着衣服摸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也到不了顶峰。 “所长，你在吗？” 归温的声音在门外凭空响起，闻写月几乎是立马脏了手心。 他随手摸出纸巾擦干净，扔进垃圾桶，最后才将门开出一条小缝。“来了？” 归温似乎闻到弥散在空气中的气味，十分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在外面等你吧。” 房门重新被关上。 归温直接进到闻写月家里，见客厅只有黑猫在跑酷，以为没有人就偷偷摸了会小猫。 但他认真想了想，闻写月会不会在里屋，不知道他来了？ 归温就放下猫咪，到房间门前试探性地敲了敲，没想到闻写月居然在做这么私人的事情。 看上去淡漠严谨的上司，做那种事的时候会露出什么表情？幻想对象又会是谁。 归温甩掉自己脑子里的联想，他对闻写月好奇心过重了。 好半晌闻写月才从房间里走出来。问他：“想吃什么？我现在做。” “所长，你刚刚……辛苦了，要不我请客，先去外面吃吧。” 闻写月没忍住笑。“手我已经洗干净了，要检查吗？” “我……”归温尴尬得脸都红了，憋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反应。 “开玩笑的。”闻写月摸出手机，“我现在订餐厅。” …… 归温没想到闻写月会直接包场，并且还是在如此临时的情况下，怎么想都知道花了不少钱。 他想要a一份钱，闻写月多次拒绝，但归温最后还是硬转账过去，还威胁说闻写月不收，他下次就不再来了。 归温回到自己家，这才发现闻写月还是收了那笔转账。 他洗了澡躺在床上休息，闭上眼睛没来由想起自己撞见闻写月自我安慰。 闻写月也会发出难耐的哼声吗？也许脸会发红，露出性感至极的表情，那样的闻写月应该会很好看。 归温回过神来的时候，思绪已经滑到了糟糕的地步。 他的某处也开始精神起来，归温甚至没敢伸手去碰，想着闻写月解决似乎是很冒犯的行为，会有罪恶感。 手机蓦然振动，归温下意识摸起来查看，发现是闻写月给他发来语音。 点开：“餐厅的事可能是我太突然，应该是先跟你商量说明，让你不习惯我很抱歉。下次我会亲自下厨的，晚安，早点休息。” 归温听完，发现头抬得更高。 这只是普通的语音而已，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实际上归温不得不承认，他对闻写月确实有特殊的感觉。 不知道从何而来，明明相处的时间并没有这么多，他却好像跟闻写月认识了很久。 熟悉得就仿佛闻写月本就该在自己身边一样。 归温忍无可忍，手心向下。 仅此一次，他会忘记这件事的。 “嗯……” 他的动作显得凌乱，甚至急切，连自己的左手不小心按了录音键发了语音过去也不知道。 “啊……” 手心被沾染上污脏，归温还在余韵中深呼吸，不过几秒就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o0o号系统，已连接到宿主。] [已进入世界003。] 第64章 我知道你喜欢男人。 [o0o号系统提示：已对宿主的现实世界情感进行临时处理，重返现实世界后将恢复原本情感状态，请知悉。] [……]该不会是特意针对他刚才的下流行为吧，归温顿时显得窘迫。 方才的小插曲结束，归温开始接收这个书中世界的全部信息。 他扮演的炮灰受林竺是个实打实的同性恋，由于父亲嗜好赌博欠了一身债，父亲意外去世后，所有的欠债唯有让林竺来承担。原本这样的家世值得令人同情，可林竺偏偏剑走偏锋，选择在交友网站上结识男人，利用感情骗取男人们的金钱。 林竺同时在好几个男人之间辗转讨好，这其中就包括主角攻魏子笙。魏子笙是大学教书的教授，而林竺恰好在魏子笙所在的大学里，一家生意不错的咖啡店里打工。 魏子笙对网上交友没有兴趣，不过是关系好的研究生开玩笑帮他注册的，他本人从来没想过会有人向他打招呼，他的主页，头像，都很干净。如果不是对方声称知道他喜欢男人的秘密，他也不会继续与对方保持联络。 林竺对魏子笙死缠烂打，魏子笙才勉强答应与林竺试着开始进一步发展关系。然而在这之后没多久，林竺就不小心手滑，把原本发给另一个男人的女装照片，错发到了魏子笙的聊天窗口。 这场关系就此宣布彻底破裂。原作的故事开头是从这里开始的，主角受作为学校新聘任的讲师登场，慢慢治愈了魏子笙上一段感情受到的伤害，最后二人修成正果。 第68章 归温目前所在的时间节点，还在林竺刚认识魏子笙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刚好停在自己在交友平台的主页，昵称是竹竹竹竹，头像是自己的其中一张女装照，动态里也发了不少其他穿女装的照片，都是女孩子平时穿出门的普通款式，没有任何过度暴露，非常正经。 显然来自于原主，毕竟归温对这些照片都非常陌生，他本人没有这方面的癖好。 原作里的林竺在公共平台看上去很老实，一到跟男人们私聊，不管是言语还是发送的照片都格外露骨。归温担心自己做不来，聊一个也就算了，原主在网上有八个暧昧对象，他简直头都大了。 [宿主不用担心，系统已生成宿主聊天ai，宿主只需要关注与任务目标的聊天交往，其余聊天对象系统将利用ai为宿主代劳，同时ai生成所有聊天时使用的照片，生成的内容、照片等均为胡编乱造，不会侵犯宿主的肖像权隐私权。] 归温这才勉强松了口气，系统的确是帮大忙了。 还没等他切换页面，平台顶端忽然跳出来一个提示，有人回复了他的私信。 归温下意识点进红点，发现回复他的是一个头像全黑，昵称w的人。 他知道这是魏子笙。原主首先向对方打招呼，问对方有没有兴趣认识一下。 w：[没有。] 意料中事。 归温按照原作林竺的举动，继续向w发送消息：[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喜欢男人，猜猜被学校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林竺在学校确实留意过魏子笙，进出开的是豪车，衣服也基本上是名牌。 对方喜欢男人不过是偷听回来的，林竺碰运气试探一下魏子笙而已，没想到很凑效。 w这次回复得很快：[威胁我？] 竹竹竹竹：[别这么说，只是想认识你而已。现在有兴趣聊下去了？] w显然看过归温的主页动态：[知道我不喜欢女人，还给我发消息？] 竹竹竹竹：[穿裙子的不一定是女人。] [我是男人。] w似乎突然来了兴趣：[怎么证明？] 竹竹竹竹：[跟你视频呀，哥哥。] w的回复忽然慢了下来，归温正在构思台词诱导w答应他的提议，没想到对面先发过来消息：[打。] 归温立马打开自己的衣柜，左边是原主平常穿*出门的男装，右手就是各种各样的裙子，长的短的，可爱的性感的，都有。 他选了很规律的款式，一条白色连衣裙搭配小外套，刚好遮盖住手臂，换好衣服就发起视频通话。 魏子笙接通得很快。 “哥哥，”归温轻笑出声，“在学校？” 他没想到w也会开摄像头，但脸没有入镜头，归温只能看到对方脖子以下，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背景是一处空旷无人的走廊。 归温的脸同样没有入镜头，说话是很明显的男音。w似乎是听到对方声音，就不打算继续纠缠：“挂了。” “等等，”归温摸了摸自己的喉结，暗示自己的男性特征，“我包得这么严实，你怎么知道主页的人是不是我？” 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露出光滑白皙的手臂。 手指甚至搭在连衣裙靠近颈部的第一颗纽扣上。 “要不要多看一点，确认一下？” “够了，”w的声音低沉下来，“我还要备课，没有这么多时间陪你耗。” “没关系，我等哥哥有时间。”归温很自然地下了台阶，等w自己把视频挂断。 结束视频通话后，w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归温松了一口气。 [宿主，你只需要追求任务目标，让任务目标对你产生好感，等任务目标发现真相，厌恶会自动攀升到某个百分比，即可算本世界终极任务成功。] 听上去似乎比之前的世界要轻松不少，至少不需要一直刷厌恶值。 归温下午要回咖啡店上班，换衣服出门之前，他特意又给魏子笙发了消息。[教授，晚上方便来检查我吗？] …… 咖啡店在学校里很受师生喜欢，原因无他，味道很好。 归温的上班时间不固定，全看排班，周末学生会在学校，咖啡店也要做生意，因此员工们都是轮休。 他刚好今天没有晚班，下午忙完就可以回去休息。 就下午而言，午睡结束后的这段时间人最多，归温和同事忙得不可开交，但他本人还是忙里偷闲地给自己冲了一杯拿铁，系统buff下泡得十分完美。 他没来由地想起闻写月在他家里泡的那杯拿铁，味道很香，什么时候再吃一顿那样的早餐就好了。 但是他想着闻写月做那种事怎么好意思蹭饭。 归温的思绪到这里，被系统强行切断。[情感冻结已启用，回到现实世界恢复。] “呼——”系统断得恰到好处，归温也认为自己这个时候暂时不能再思考这件事，松了口气。 “别偷懒了，阿竺，我刚看到你给自己泡了。”同事回过头看他，提醒一句。 “一杯而已，”归温连忙动手，“我在给客人泡了。” “吓吓你，别紧张啊，”施朝故意笑了一下，“因为我刚才也给自己泡了一杯。”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继续跟施朝一起泡客人的咖啡。 他泡好一杯黑美式，配好牛奶方糖端了出去，放下在客人的咖啡桌前。 [宿主，这是任务对象。] 归温收到提示音下意识抬起脸，魏子笙正在看手里的文件，注意到侍应生没离开，才对上来人的视线。 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脸，归温怀疑自己如果是魏子笙的学生，大概会被对方的长相吸引过去，课程的内容很难再入耳。 “我们，在哪里见过吗？”魏子笙毫无预兆地问出口。 “啊……不，”归温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是我唐突，抱歉。” 他匆匆忙忙要回到咖啡机后，半途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他下意识摸出来看了一眼，是w在交友平台上给他发消息。 [在工作？] 归温下意识悄悄回头看了一眼，魏子笙没有在摆弄手机。 他到魏子笙见不到的地方才敢回复。[对，哥哥呢？] w：[喝咖啡。] [现在有空检查你。] 之前不回复他半句，爱理不理，面对面也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发信息倒是着急得很。 归温没忍住摸了摸下巴，魏子笙原作里有这么装模作样吗？ 竹竹竹竹：[哥哥，我在店里可不好检查。] w：[找个没人的地方。] 归温实在拿魏子笙没办法，辗转半天躲到咖啡店后巷的杂物堆后面，打了视频过去。 魏子笙那头很快就接通，对方还在咖啡店里。“动手。” 归温早就把咖啡店的制服围裙取了下来，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衬衫。 他硬着头皮去解开衬衫扣子，直到露出一小片胸膛，手指亲自描摹形状精致的锁骨。“哥哥，还满意吗？” 魏子笙没有开口，归温就往下要继续解扣子，被对方出声拦住。“不要动。” 停顿片刻他再次开口：“很喜欢给别人看？” “我只给哥哥看。” 魏子笙嗤笑出声，显然是不相信归温的话。 不等归温再说什么，魏子笙就自顾自挂断了视频通话。 归温整理好衣物，从杂物堆后面绕出来，还没等他离开后巷，另一个人影迎面走来，最后在杂物的阴影里站定。 隔着一段距离，魏子笙正在看着他。 第65章 你会穿女装来吗？ “先生，我认得你，是我刚刚招待过的客人。”归温慌张得差点连手机都抓不稳，他连忙故作自然地向对面人点头问候，“你怎么会在这里？” “记性不错。” “只是你长相很出众……” 魏子笙笑了一下，并不否定归温对自己的夸奖。“你的东西掉了，我才一路追着你过来这里。” 归温连忙松了口气，看反应魏子笙应该没发现他刚才在这里打视频电话。 魏子笙将一枚小熊形状的纽扣递到归温手里，是他制服围裙上的扣子，他刚好出来之前就把围裙脱了下来，因此一直没有发现。 归温将纽扣装进自己的衣袋里，还没等他说一句谢谢，魏子笙就已经自行离开。 他回到咖啡店的时候，魏子笙还在继续品尝他的咖啡，直到杯子喝空才离开店里。 后者离开的时候，归温下意识追出去，没走几步就发现魏子笙蹲在地上，正在捡四处飞落的纸张。归温过去帮忙捡起来，凑近了才发现是学生的试卷，上面写满了数学公式。 他把捡起来的试卷叠好，交到魏子笙手里。 “谢谢，”魏子笙笑了一下，他弯起嘴角的样子显得格外人畜无害，接过试卷的时候不知有心还是无心地碰了碰归温的手掌，“你怎么会追出来？” “纽扣的事，我本来打算谢谢你的，现在扯平了。”归温被感染得也没忍住嘴角上扬，被碰到手的时候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第69章 魏子笙将试卷收回包里：“我还有事，先走了。” 归温目送魏子笙沿着校道步行离开。 …… 下班时间已经是近黄昏，归温骑上他老破旧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自行车，一路回到自己租住的旧小区里。 这种地方住的人品流复杂，做偏门生意的也有，老实打工的穷苦人也有，住在他隔壁的大妈就是老实打工人之一，薪水不高，但人很乐观，归温每次见到她，她都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小林，回来了啊，”大妈笑道，“刚刚有人凶巴巴敲你门，被我骂走了，吵吵嚷嚷的，不像话啊。” “谢谢李姨。” “小事儿，动动嘴皮子的事，我还骂爽了，”李姨摆了摆手表示不客气，“不过小林，你在哪里惹回来这些人？看着不好惹，要不要报警？” 归温心知是追债的人，父亲欠赌债向亲戚借了笔钱，收息很高，林竺怎么还也还不清。“没事的，李姨，就是脾气差了点。” 见归温不追究，李姨也没好再多说什么。 归温回到屋里，他租住的地方很小，客厅窄，房间以及厨卫就更窄，只能勉强够一个人生活。 他给自己简单做了碗面条。归温原本想点外卖，发现余额只有两百块左右之后放弃了这一想法。他甚至问系统能不能给自己充点钱，却被o0o无情拒绝：[宿主，以你的表现没有扣钱已经很不错了。] 归温：[……] 吃饱之后他靠坐在床头，拿起手机才发现魏子笙给自己发了消息。[下班了？] 他想了想，回复：[怎么，还想要检查我吗？] w：[看来是不欢迎我。] 竹竹竹竹：[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很少见你会主动来找我。] w：[少见？我们总共也没聊过几次。] [不过是有点好奇你现实是怎么样的。是不是，表面上碰到手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实际上在网上给男人发女装照片？] 竹竹竹竹：[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联想。] [我的女装照片也很正经吧？] w：[是吗，我记得下午有人想脱衣服给我看。] 竹竹竹竹：[我可没有脱。] w：[我叫停了。] 竹竹竹竹：[你没叫停我也不会脱啊，谁会在公众场合脱衣服。] w：[意思是私人场合就可以。] 竹竹竹竹：[/疑问] [你不用洗澡换衣服吗，大家在私人场合都脱衣服啊。] w：[你说得对。] 竹竹竹竹：[你要是这么好奇我的现生，视频吧。] w：[露脸？] 竹竹竹竹：[我可没说要，太早露脸就没有神秘感了。] 按照原著剧情，归温无论如何都不能在魏子笙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则会影响后续情节。 w：[打。] 归温特地换了条简单的裙子，调整好角度才打视频过去。魏子笙很快接通，归温不露脸，他自然也不会让自己的五官出现在镜头里。 视角偏低，归温可以看见魏子笙桌面的一角，上面摆着一些试卷，有红笔批改的痕迹。 “这么晚还在忙？”归温撑着脑袋问他。 魏子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红笔，继续改动。“明天要发回去讲解。” “又不是高中生了，还会讲解试卷？”归温轻笑出声。 “这门课很容易挂科，每年捞人都很不容易，”魏子笙耐心地解释，“我特地出了卷子期中小考，书上的原题，但还是很多人做不出来。” “很正常的。”归温大学时候名列前茅，对他而言书面上不会有什么难题，这样的情况还是身边人经历得更多，“还出期中考，你真的是很坏的老师。” 魏子笙被他逗笑了：“我坏，我坏就不会每年都熬夜捞人。” “那还真是辛苦了，魏老师，做你的学生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魏子笙似乎是故意开玩笑。 “好啊，”归温顺着他的玩笑继续说下去，“魏老师什么时候的课？” “我还以为不用我多说，你已经对我了如指掌了。” “别把我说得像变态一样，魏老师。” 魏子笙似乎忍俊不禁，报了时间，学院楼名称，教室代号。“你会穿女装来吗？” “猜猜看。”归温故作神秘地敲了敲屏幕。 …… 魏子笙上课的时间，归温恰好没有排班。他换上平时穿的男休闲装，带着个简约帆布包就打算到魏子笙的课堂上。 反正魏子笙并不知道竹竹竹竹在现实的真身，就算他真的去到课堂，不论穿女装还是穿男装，他不说，魏子笙就不可能知道。 归温到的时候，教室已经半满，他在最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给魏子笙发消息。[我到了。] 配图一张教室课桌的图片。 魏子笙在忙着准备上课用的ppt，没有碰自己的手机，因此归温没等到回复就已经上课。 归温早已经从大学毕业，对课堂内容自然没什么兴趣，他闲来无事观察魏子笙的脸，确实不比他在电视机上看到的明星差。 课间休息的时候，归温放在课桌上的手机才振动。[很准时。] 竹竹竹竹：[那我这位学生是不是值得夸奖？] w：[夸不出口，学生的本分而已。] 归温故意抬头去看魏子笙，对方在摆弄手机，没在意台下的学生。 竹竹竹竹：[好小气啊。] [猜得到我是谁吗？] w：[既然你不愿意暴露，我也不会刻意去猜。] 学生们课间走动去洗手间，归温趁乱也走了出去，从窗户外面往里拍了一张魏子笙的照片发过去。 为了避免对方从拍照角度猜出自己，归温特地多走了这么几步。 竹竹竹竹：[现在我允许你猜了，给你的小线索。] 归温拍完照片打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忘记用包占位置，结果就被课间才混入课堂的学生占了。 抬眼望去，似乎只剩下前排还有空位。 归温移动到前排的空位上，这个位置很危险，因为离魏子笙很近。 他故意用手掌遮了遮手机去看回复。[你今天穿的是女装？] 归温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猜错了。] 上课铃敲响，魏子笙没有再回复，而是重新让学生们回归到课堂。 他从电脑前站起来，似乎是见到自己面前原本空着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开口打趣：“这位同学，是刚刚才到我的课堂吗？” 周围的同学有的没忍住迸发出笑声，归温在周围的笑声中连忙解释自己不是，不过是换了个位置而已。 “不要紧张，”魏子笙的笑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我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来了就好好听课。” 归温放松下来，他听到身后同学的窃窃私语，基本上都是“魏老师真好”“魏老师很亲切”之内的夸奖。 他悄悄又给魏子笙发了消息：[你的学生都很喜欢你。] 归温自然等不到回复。他没有课本也没有笔记本，坐在前排实在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放学，归温正要离开教室，却被魏子笙留了下来。“这位同学好像缺了不少内容没有听，老师帮你补补课。” “……”归温汗流浃背，“不用了，老师，我回去自学就可以了。” 等其他学生差不多都走光了，魏子笙才对着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咖啡店的侍应生。” 归温一瞬间怔了怔。“你还记得我？” “当然，长头发的男生很特别，”魏子笙顿了一下，“所以，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课堂上？” 第66章 哥哥的一切我都感兴趣。 “我……”归温差点把头发都抓秃了，好不容易才想出理由，“我没上过大学，想看看大学上课到底是怎么样的。” 实际上原主林竺上过大专，但魏子笙并不清楚现实中林竺的真正身份，归温也就没有维持人设的必要。 “所以正巧就来到了我的课堂？”魏子笙笑着看他，“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听明白我讲的内容吗？” “懂一点。”归温说的是实话，魏子笙教的是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课，就算他学过高等数学，也不可能光靠一节课堂讲解就理解比公共课更深入的数学逻辑，更别说他已经离开大学课堂很久了。 魏子笙将粉笔递到归温面前：“试一下？把你学会的，记得住的，都写在黑板上。” 归温接过粉笔的时候手是颤抖的，他仿佛回到了以前在课堂上被老师刚好点中名字，自己又刚好找不到内容在哪一页的愕然，没想到毕业多年以后自己还会感受到这种对老师的恐惧。 “不要紧张，没有惩罚。”魏子笙见归温的反应，没忍住轻笑出声。 “哦……好。”归温走到讲台上，凭记忆写出课堂上讲的最基础的数学公式，接着写一行定义，可他写了开头几个字，后面的怎么也写不出来。 第70章 他的心思都在任务对象身上，根本没听进去几个字。 粉笔在黑板某一处停顿，魏子笙像是看不下去，握着归温的右手继续往下写，白色粉笔字一个一个字迹清晰，最后落下一个句号，完整了。 魏子笙松手的时候，归温的右手仿佛还留有余温，僵在原位。 “下次来可要好好听我说话了。”魏子笙合上自己面前的课本，“走吧。有晚班吗？” “今天我是早班。”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魏子笙提上自己的包。 归温显得有些赧然。“这太麻烦你了，我家离这里很远。” “没关系，上车。”魏子笙的车就停在学院楼附近的位置，此时此刻他已经站在车门边，大有归温不过来他就不上车的意思。 归温不得已领下这份情，坐上魏子笙的副驾驶座。他在魏子笙递过来的导航上输入定位，让这种豪车进出破旧小区，他没来由觉得不太好意思。 车子很快抵达小区附近，归温叫魏子笙让他下车，但魏子笙并不听他的。“不是住小区里？这里离小区还有一段距离。” “没关系，我可以走过去。” 魏子笙最后还是直接开进小区里，周围有懂车的人见到，眼睛都发直地看着这辆车，显然这样的贵价车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种旧小区里。 归温不由得感到局促，他匆匆忙忙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完全没想到魏子笙会跟着他一起下来：“我送你上去。” “真的不用了，先生，那种地方你进去会不习惯的。”归温连忙摆了摆手，不断挥动的手掌被魏子笙轻轻握住。 “你看那边，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归温顺着魏子笙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几个人凶神恶煞地拿着棍棒上楼梯。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如果系统灌输给他的记忆没出错，这些人是来向他讨债的。 “先生，我，我们走……”归温下意识推了推魏子笙。 “不用怕，”魏子笙安抚意味地笑了一下，“跟我走。” 归温战战兢兢地跟在魏子笙身后上楼梯，旧小区的电梯经常故障，他去电梯口的时候就恰好挂了暂停使用的牌子，还好他租的是三楼。 “最角落那一家……”归温连说话声都低了不少。 他远远就看到刚才在楼下看到的那几个人就在自己家门口，其中一个人正在用力拍门，似乎要把他的房门拆下来似的。 眼看魏子笙径直就要走过去，归温连忙拉住他。“别过去，你真的会被打的。” “没事的。”魏子笙扯开归温的手，让后者找个地方藏起来，自己则拍了拍其中一个恶人的肩膀。 归温躲在墙壁后面，看着魏子笙抢过其中一人的棍棒，最后把另外几人都打得倒在地上喊疼。“拿着你们的东西走。” “林竺你有种，叫人来打我们，”其中一人从地上爬起来，“走——” 家门前顿时平静下来，仿佛刚才根本没有其他人来过。 “你流血了，”归温立马从墙壁后面冲出来，打开自己家房门把魏子笙带进去，“你等等，我帮你处理。” 他立马拿出急救箱，抓住魏子笙的掌心替对方清洗好伤口，最后耐心地用绷带一点一点缠好。 “你现在倒是不紧张了。” “什么？”归温下意识怔了怔。 “刚刚抓你的手写字的时候，你显得很紧张。”魏子笙笑着，“怕老师吗？” “不是……” “不用怕我。”魏子笙握了握归温的手，“刚才他们叫你，我才知道你叫林竺，是怎么写的？” “森林的林，天竺葵的竺。” “魏子笙，委鬼魏，孩子的子，笙歌的笙。原来我们都有竹字头。” “好巧……” “下次见到我叫子笙吧，”魏子笙从沙发上起来，“有缘再见，小竺。” …… 归温将急救箱收拾好。他给自己做了顿简单的晚饭，吃过之后登录交友平台，才发现魏子笙又给他发了消息。 他发的上一条消息是：[你的学生都很喜欢你。] w：[那你这位学生感觉如何？] [喜欢我的课堂吗？] 竹竹竹竹：[课堂没兴趣，老师倒是很喜欢。] w：[你的喜欢很随便。] 竹竹竹竹：[你太主观了，我只是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w：[是吗？] [但你也没有穿女装来见我。] 竹竹竹竹：[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抛媚眼给瞎子看。] w：[现在给你机会抛。] [视频，学生。] 竹竹竹竹：[堂堂高校讲师，私底下看学生的女装视频？] w：[你可以不打。] 归温站起身到衣柜里翻了翻，他特意选了一身日系女学生穿搭，换好之后打过去视频。 魏子笙很快就接通。 归温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纤瘦白皙的手臂露在外面，胸前是粉蓝色的领结。 “是裙子吗，”屏幕里的魏子笙靠在阳台边休息，桌面上摆着半杯红酒，“没有糊弄我？” “不信吗哥哥？我站起来给你看？” 魏子笙没有拒绝，显然是在等对方的动作。 归温在屏幕面前站起身，他下半身穿着与领结配套的粉蓝格子短裙，白色长袜刚好勒在膝盖的位置，一双细腿又直又白，让人想要伸手握住，圈住。 “漂亮吗？”归温捏了捏自己的裙角。 魏子笙喝了一口桌上的红酒。“比我想象中好。” “你想像中我有多糟糕？” “秘密。” “我给哥哥看了，”归温坐回到位置上，“哥哥又用什么来交换？” “原来是要有报酬的，先斩后奏。” 归温故意笑。“不舍得？” “我可没什么好看的。”魏子笙像是刚洗完澡，穿着睡袍，他稍微松了松系带，上半身的皮肤就露出来一片，胸肌和腹肌的肌肉线条都很优越，很容易让人产生描摹的冲动。 “哥哥，练得这么好，可不叫没什么好看的。” “你原来对这也感兴趣。” “哥哥的一切我都感兴趣。”归温看着魏子笙重新将衣服穿好。 “说倒是很擅长。”魏子笙轻哼一声。 视频聊天很快就结束，归温在系统的唆使下，替自己拍了两张女装照片发过去。 第一张拍的是下半身，两条腿微微分开，裙摆底下露出一小节白皙白皙的大腿，往下都被腿袜包裹。 第二张是上半身，拍的是胸口位置，归温的锁骨若隐若现，修长的脖颈白得反光。 w：[什么意思？] 竹竹竹竹：[给哥哥看啊，很奇怪吗？] w：[很适合你。] 竹竹竹竹：[哥哥的意思就是喜欢了？] [哥哥给我地址，我寄给你照片。] [没有发过的。] w很久没有回复，最后才给了一个学校快递站的地址。[哥哥，不怕有学生拿错快递吗？我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w：[那就让别人看看你的骚样子。] 归温聊得脸都热了。[哥哥怎么这么说话，我只骚给哥哥看。] w：[自己心里清楚。] 竹竹竹竹：[我不懂，发脾气了，哄我。] [不然你的照片没有了。] 归温就守在手机前，结果半晌都等不到魏子笙回复。 也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本来还表现得对他很感兴趣，现在闹脾气又对他不理不睬的。 归温认真思考还要不要拍照片打印好寄过去，系统音就在这时候在他脑中响起。 系统根据大数据用户行为统计，最后推送给归温最合适的做法。 “打马赛克？”归温实在不理解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但照做也没什么损失，就从衣柜里开始翻裙子，挑了几件轮流换上拍照片。 连归温也不由得好奇起来，魏子笙收到全是马赛克的照片会是什么表情？ 第67章 紧身蕾丝吊带裙。 林竺的半个衣柜里都是裙装，但由于经济条件限制，基本上都是十分廉价的款式，远看还不见得有什么，近看就能发现布质十分糟糕，穿久了都不知道会不会起毛过敏。 归温在衣柜里挑挑拣拣，系统分析原作林竺的行为，自动替他推荐了几套，甚至十分贴心地用箭头标示出位置。归温按照指示将裙子从衣架上取下来几条，看了立马就要放回去：“这也露太多了吧？” o0o不以为意：[宿主，作为男人三点能遮住就可以了。] 归温：[你确定吗？] 系统用机械音一本正经地回答：[是的，甚至好男人都不包二奶，只遮住一点也可以的。] 归温：[……] 他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才从衣架上取下来一条超短的女仆裙，前胸露出来一大片白皙的皮肤，裙摆更是微微一动就能看到里面的景象。 归温按照系统指示摆了几个动作，o0o自动拍摄下照片，下一秒就出现在归温的手里。 第71章 系统拍的角度都很合适，暗示意味很强，露出来的长腿以及袒露的胸口总是占据照片的主视角，但系统都在这些部位打了大片的马赛克。 归温自己看着照片都不太好意思，好像打了马赛克之后显得更奇怪了。 他又换了露背裙以及短装旗袍，挑挑拣拣了十几张，打包好寄到魏子笙提供的学校地址。 …… 魏子笙收到取件信息的时候恰好结束上午的课程。他离开教室顺路去取快递，回到教师公寓的时候才拿在手里仔细看。 寄件人很小心，寄出地址是隔壁街的菜鸟驿站，姓名当然也是胡乱编造的。 魏子笙小心翼翼地拆开，发现寄过来的照片有的穿着女仆短裙，有的是短款旗袍，还有露背裙，拍摄到的露出皮肤的位置几乎都打了大片马赛克。 “捉弄我。”魏子笙轻笑出声，被马赛克遮住的位置很让人浮想联翩。 他摸出手机，对着大量遮挡的照片拍摄，发到竹竹竹竹在交友网站的会话窗口：[什么意思？] 竹竹竹竹：[不是说了吗，哥哥不哄我，就没有照片。] w：[就因为我说你骚？] 竹竹竹竹：[是你不相信我只骚给你看。] w：[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竹竹竹竹：[是吗？自己心里清楚。] 魏子笙轻笑出声，自己发给过对方类似的话，没想到回旋镖打到了自己身上。 w：[这件事就过去了？] 竹竹竹竹：[照片还真的不想要了？] w：[你想要什么？] 竹竹竹竹：[总得让我尝到点甜头才能给你吧。] w：[视频？] 竹竹竹竹：[哥哥不会是要脱衣服给我看吧？] [稍等，有事要忙。] …… “竹子，”忙着泡咖啡的同事暂时停下来，朝归温招了招手，“我这边还有客人，那里有单外卖单，能麻烦你送一下吗？” “哦，好。”归温接过打包好的咖啡外卖，看了一眼地址，在教师公寓。 他骑上自己的破旧自行车一路到公寓楼下，门禁知道是来送外卖的，很爽快地就让归温上楼。 归温确认房号，敲了敲门：“您好，外卖到了。” 里面的人很快开门，归温没想到视线会毫无预兆地撞上魏子笙的脸。 这种感觉很微妙，上一秒还在交友平台一口一句哥哥，现在却是一副不太熟的怯生生的模样。“先生……” “不是说了吗，叫我子笙，”魏子笙接过他手里的咖啡，“小竺。” “大家都叫我竹子，你也这么叫吧。”被用昵称，归温多少有点不太习惯。 “好，竹子，”魏子笙还是摆出自己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能加个微信吗？下次需要咖啡再来联系你。” “好。”归温点了点头，学校里确实很多为了方便订餐加微信或者加群的。 他跟着魏子笙到茶几前，发现上面摆着的都是自己打马赛克的照片，立马没忍住红了脸，匆匆忙忙别开视线。 魏子笙抬眼正好撞见他这副模样：“没想到我会看这些照片？” “这些是……”归温故作糊涂地问。 魏子笙轻笑出声：“我女朋友给我寄的照片。” “原来你不是单身吗？”归温脑袋差点要炸了，他什么时候是魏子笙的女朋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开玩笑的，其实不是女朋友，”魏子笙拿起手机，按出二维码名片递到归温面前，两个人一瞬间离得很近，魏子笙就像是贴在他耳边开口，“我对他，很有兴趣。” 归温的皮肤像是被烫了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怎么了？”魏子笙伸手扶了扶，“小心，别摔倒了。” “我，我没事。”归温用自己的工作号微信扫了魏子笙，“咖啡店还有工作，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魏子笙面上始终保持着笑容。 归温连忙离开了教师公寓，他看了看微信，魏子笙已经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半路的时候还给他发了咖啡的照片。[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coffee竹：[谢谢喜欢，多光顾呀。] 魏子笙的微信昵称和交友平台上一模一样，都是w：[你大后天什么时候值班？] 归温没想到魏子笙会提前问他这么久之后的排班：[大后天是晚班，下午六点到晚上十点。] w：[好。] 归温随手回了个可爱表情包作为回应。 他刚骑自行车到店里，魏子笙就在交友平台上发来信息。[在忙着哄别人？] 实际上归温刚好交接班，这个时候他已经可以离开店里，但他还是停下来回了魏子笙的信息：[怎么会，我只有哥哥。] [哥哥吃醋了？] w：[你还不够格让我吃醋。] 竹竹竹竹：[哥哥敢说不在意我吗？不是还要我的照片？] w：[视频。] 竹竹竹竹：[在打工的店里。] [还是哥哥想让所有人都看见？] 魏子笙过了很久没回复，好半晌归温才收到几张照片，都是魏子笙的肌肉特写，看着确实很诱人，发到公共平台能被狂叫男菩萨的程度。 竹竹竹竹：[交换啊？] w：[不接受？] 竹竹竹竹：[也不是不行，下次记得好好跟我说话了哦。] w：[：）] 竹竹竹竹：[微笑什么？] w：[比较爱笑。] 归温被他弄得没辙，他确认店里周围没有人窥屏，才给魏子笙发自己的女装照片，随后连忙锁屏，骑上老旧自行车回家。 …… 魏子笙收到照片的时候，咖啡正好被他喝到底，备课也差不多已经完成。 他随手点开一张竹竹竹竹发送的**图，照片里的男人穿着露背裙，趴在镜头前，*及肩的长发披散下来，发丝扫过精致的锁骨，落在白皙的肩背上，让人想要用手指轻轻挑起。 背上的蝴蝶骨突出精致的形状，脊柱沟一路向下蜿蜒到裙腰的位置，臀部被白色裙摆遮挡，再之后是白皙修长的腿。 很美。 魏子笙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出这个词汇。 想要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抚摸，伸进他的裙摆，咬在他的大腿上。 第一次与竹竹竹竹在网上接触，他就有一种无法解释的直觉，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 拥有他的爱，他的欲，他的一切。 魏子笙不愿意承认，但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他左手发消息给对方：[谁教你这么拍的？] 竹竹竹竹：[没有人教我，想给哥哥看什么，我就拍什么。] w：[那就是天生的骚。] 竹竹竹竹：[哥哥自己发肌肉照就不骚？] w：[我也没为自己开脱。] 竹竹竹竹：[那我们真合适。] w：[照片还会重新寄过来吗？] 竹竹竹竹：[哥哥想要的话当然给啊。] w：[嗯。] [地址给我。] 竹竹竹竹：[哥哥也要给我寄照片？] w：[不是。收到你就知道了。] 竹竹竹竹：[还跟我卖关子啊。] …… 归温回到家躺倒在沙发上，魏子笙送过他回家，知道他家的具体位置，因此归温只能写其他代收点的地址。 快递过了一天就差不多到了，归温骑上自行车去取，薄薄的快递件，像是衣服之类的。 他回到家徒手拆开包装，从里面取出一条吊带裙，白色蕾丝的材质显得有些半透明，紧身的款式，短得归温怀疑遮不住屁股。 归温将裙子铺开，拍了照片发给魏子笙。[哥哥怎么送我这个？] w：[不喜欢？] 竹竹竹竹：[哥哥送的我都喜欢。] w：[那就是会穿了。] 竹竹竹竹：[故意想看我穿？] w：[我可没有逼你穿。] [视频？] 归温下意识直接打过去，却被魏子笙无情挂断。 w：[换了我送你的裙子，再打过来。] 竹竹竹竹：[这个款式真的是裙子吗，不是qqny？] w：[随便你怎么想。] 归温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紧身蕾丝吊带裙。 竹竹竹竹：[我好了。] 他按下视频通话键。 第68章 很晚了，留下来吗？ 魏子笙很快接通。 归温是趴在床上打的视频，手臂支着自己下巴，白皙的前胸露出一大片，刘海的长发轻轻扫过锁骨，刚好卡在镜头里，细细的肩带仿佛一挑就断，紧身的半透明蕾丝甚至能隐约看见胸前的形状，勾勒出他纤瘦的身材线条，往后能隐约看到他轻轻摇晃的光滑的小腿。“看不出来你有这种爱好。” “某人不是有穿女装的爱好吗，似乎没资格说我。”魏子笙恰好也在卧室，背景是一张干净的铺着白色床单的床，手机似乎架在桌面上。 “哥哥承认自己喜欢看男人女装了？”归温轻笑出声，“天天来教室上你课的学生知道魏老师是这种人吗？” 第72章 “怎么，觉得聊天把其他人拉扯进来比较刺激？”魏子笙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 “这么想我？”归温换了一边手臂支撑脑袋，大约是因为身体太瘦，他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肩带落了下去，“穿成这样跟你聊天够刺激了吧，还要别的助兴干什么。” 魏子笙指了指肩膀的部分暗示他，归温将自己的小屏放大了看，才发现肩带落了下来，见到魏子笙的动作，就把另一边也扯了下来，前胸的蕾丝布料立马被拉扯成了v字形，比起方才更性感几分。“好流氓啊，哥哥。” “好像是你自己扯下来的，我什么也没有说。”魏子笙被归温逗笑了。 “不想看吗？” 魏子笙笑而不语。 归温在屏幕另一头换了个姿势，他从床上跪坐起来，让魏子笙可以看清楚他被蕾丝布料包裹住的腰身，纤细得像是能被轻而易举地圈住。往下的蕾丝刚好只能遮盖住关键部位，大腿甚至被收紧的裙摆卡住皮肉，凸出的部分让人想要触摸。 “腿不能看？” “你穿得这么严严实实，还只看得见前胸，”归温故意还用手遮了遮露出来的大腿，“就想看我全身？” 魏子笙开始解开自己上衣的扣子，直到最后一颗，上半身的肌肉几乎都一览无遗，身材线条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满意了？” 归温轻笑出声，他将镜头调整角度拉远，确认魏子笙能够看到他的腿，甚至是全身。 “很漂亮。” “你的肌肉也练得不错，”归温故意挑了挑自己的裙摆，“很多人看过吗？” “你很关心这个问题？” “这不是好奇问问吗，我跟你之间视频就只能互相看来看去的？那算什么，网那个黄吗？” “一开始往这个方向上带的不是你？”魏子笙的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是你让我检查你。” “那也要你有兴趣。” 魏子笙并不否认归温的反驳。“那我也反问你，你穿女装很多人看过？” “当然啊，我都发在社交平台主页上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那些。” “哥哥买给我的裙子，”归温刻意凑近屏幕，“当然只有哥哥看过。” 魏子笙显然很满意对方的回答。“你是唯一一个聊天让我脱衣服的人。” “其他人对你的身体没兴趣？” 魏子笙笑了。“谁知道。” 视频通话到这里差不多结束，归温挂断电话，算了算重新寄给魏子笙的**女装照应该也到了。他临睡前发了条消息过去问魏子笙，醒来的时候才看见对方回复。 w：[收到了。] 魏子笙还特地拍了张照片，归温的女装照片被堆放在床上，看得归温本人都面红耳赤。[该不会是晚上抱着我的照片睡觉吧。] w：[觉得自己魅力有这么大？] 竹竹竹竹：[不可以吗？自己欣赏自己，你都不知道这个平台上多少男人想找我约。] w：[那你约了几个？] 竹竹竹竹：[猜猜看。] w：[你这么骚，一两个满足不了你。] 竹竹竹竹：[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啊。] w：[你要我觉得一个上来就耍手段勾引我的人，是好人吗？] 竹竹竹竹：[你没听说过吗，对着真正喜欢的人才会费尽心机耍手段。] w：[嗯，那你今天有什么手段？] 竹竹竹竹：[刚视频过当然是放置你，让你想我想得心痒。] w：[那我倒要看看是谁先心痒。] …… 被迫营业结束，归温松了口气。他今天是晚班，吃了口早餐又重新躺回床上补觉，只有三餐的时间是醒的。交友平台上魏子笙没有再发来新消息，反倒是微信上发来一条：[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是晚班？] 归温看了一眼之前的聊天记录，魏子笙确实确认过自己今天的排班情况。[是的，需要咖啡外卖吗？] w：[有需要会告诉你，但这次我只是来确认。不打扰了。] 归温回复表示自己现在很空闲，并不打扰。但对面魏子笙一直没有回复，归温上班之前看了一眼手机，还是静悄悄的。 他骑上自己的老旧自行车到咖啡店。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偶尔会有需要夜晚加班或者赶作业的群体来光顾，归温其实挺乐意值夜班。 另外一个值班的同事恰好身体不舒服临时请假，店里就剩归温一个人，没有客人他就在前台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门口“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响起，归温猛然抬头，才发现是魏子笙来到店里，手里还拿了一个六寸左右的蛋糕。“子，子笙。” “原来你真的在。”魏子笙笑了一下，在离前台最近的位置上坐下来，“店长同意你暂时跟客人坐一桌吗？” “店长不在，当然可以随便坐啊。”归温穿着咖啡店的制服围裙，坐在魏子笙对面。 魏子笙当着归温的面，拆开了自己面前的蛋糕。 归温看到蛋糕上面插着的“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你的生日？” “对。”魏子笙弯起嘴角，开始往蛋糕上插蜡烛。 “生日快乐，”归温连忙从座位上起身，“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我去给你打一杯果汁。” 魏子笙拉住归温的手腕：“不用了，陪我点蜡烛。” 归温乖乖巧巧地重新坐回到位置上，魏子笙只简单插了三根。“要关灯吗？” “不用。客人来了怎么办？” “那要多插几根吗？” “不用，”魏子笙将蜡烛点燃，“我三岁生日。”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是三十岁才对吧。” “对，老了。” “不老啊，也就比我大三岁。”归温现实年龄恰好与原主相仿，他在海外进修完回国已经二十五岁，在研究所工作刚开始第三年。 魏子笙笑了笑，归温见蜡烛泪滴下来，连忙催促对方：“快许愿吧，蜡烛都要烧完了。” 魏子笙双手合十，停顿一会儿就吹灭了蜡烛。 “我希望，下一次这个时候，会有一个我非常爱的人在我身边陪我。” 归温连忙摆了摆手：“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会的，事在人为。”魏子笙开始切蛋糕，分了一大块到归温面前。 归温没忍住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很合适的味道。“你条件这么好，也找不到对象吗？” “相爱是很难的。” “也对……”归温不停地往嘴里塞蛋糕，“生日不跟家里人一起过吗？” “我父母都在国外，永远不会回来了。” 归温愣了一下，他下意识问出口，完全没想起来原作的魏子笙父亲抛妻弃子，母亲也一走了之。“对不起……” 魏子笙笑了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下次来喝咖啡我请你吧。” “这是生日礼物？” “对啊，免费咖啡券。”归温到前台撕下来几张纸，在上面整整齐齐写了零元咖啡这几个字，递到魏子笙手里。 魏子笙放进自己衣袋：“我不客气了。” 这天晚上一直没有其他到店的客人，魏子笙待到归温晚上十点下夜班，才从座位上起身：“我开车送你。” “不用的，我有自行车。” “又碰到上次那些人怎么办？我不放心你。”魏子笙似乎不打算给归温拒绝的余地，“我的车就在外面。” 归温实在没好意思拒绝，跟着上了魏子笙的副驾驶座。 魏子笙发动车辆，却发现车子怎么也不动。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我下车检查一下。” 归温在车上等了好半晌，魏子笙才通知他下车，说只能找拖车的来了。 “那我送你？”归温把自己旁边的破旧自行车推过来，“就是不知道魏老师坐不坐得惯这个。” “多试试就习惯了，上车？” 归温跨上自行车，篮筐里的手机开了导航，目的地是魏子笙的住处。 魏子笙在后座，很用力地搂住归温的腰，虽然是很正常的触碰，但后者还是没忍住浑身一紧。 “抓稳了。”归温用力一蹬。 魏子笙住的高档小区离学校并不算太远，归温骑自行车半小时左右就到了，也没有太多弯绕。 他目送魏子笙下车，刚要把自行车骑走掉头离开，对方却忽然拉住他的手腕。 “很晚了，留下来吗？” 第69章 我有办法找到你，就现在。 “会不会不太方便？我……”归温完全没想到魏子笙会这样提议，他跟魏子笙算不上特别熟悉，严格地说仅仅算是咖啡店员工与客人的关系，“我自己回去也没关系的，现在不是很晚。” “是因为我担心之前的人还会在你家门口，一开始是我要送你，”魏子笙抓在归温腕上的手显然不打算松开，“现在让你自己回去的话，我不是违背我的承诺了吗？” 第73章 “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不想我内疚的话，”魏子笙笑了一下，“陪我上楼。” …… 魏子笙住在高层的一所宽敞公寓，一梯一户，隐私性很强。归温被安排在最里面的一间客房，有独立卫浴，全新的日用品还没拆封，拉开抽屉甚至还有干净睡衣睡袍，连一次性内裤都准备好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就住在楼下的房间。” “这些已经很足够了，太麻烦你了。”归温连忙摆了摆手。 “我也麻烦你了，”魏子笙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归温的头发，“陪我过生日到最后。” “是哦，现在才十一点多，你生日还没有过。” “你还有什么想送给我吗？”魏子笙颇有兴味地看着他。 归温完全没想到魏子笙会这么问，在原地愣了好半晌，像一只被猛兽吓呆的小动物。魏子笙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归温的脸颊肉。“开玩笑的，先去洗澡。” 魏子笙很快离开客房，剩下归温一个人。他拿了新的睡衣和一次性内裤，摘下眼镜，将头发简单盘起来就进了浴室。 似乎因为太久没使用，浴室的淋浴器半天不出水，走投无路之下归温只好选择泡澡。他加了不少入浴剂，浴缸表面一层厚厚的泡沫浮在上面，他不需要刻意低头就能闻到很浓厚的香味。 他刚把身体靠在浴缸边沿，边上的手机就毫无预兆地振动起来。 归温下意识将手机摸在自己手里看，魏子笙在交友平台上直接给他打了视频通话。 他下意识挂断。[我在洗澡，一会儿。] w：[是吗？] 归温拿他没办法，拍了一张浴缸的照片，自己没入镜，只能看到表面的泡沫。[满意了？] w：[这里不是你家。] [跟谁约？] 竹竹竹竹：[怎么就不能是我家了？] w：[你之前跟我直播的背景是普通出租房，这个浴缸不是便宜货。] 竹竹竹竹：[对啊，我跟老男人约，一会洗干净就去跟他滚床单，你信吗？] w：[视频。] 竹竹竹竹：[洗澡怎么视频？] w：[网上随便认识的老男人可以看，我不能看？] 竹竹竹竹：[不好意思，我们打算穿着衣服做。] w：[我再重复一遍，视频。] 归温低头看了看自己，确认身体都在水面以下，泡沫几乎遮盖住水面，手机镜头里看不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才万般无奈地打过去视频通话。 “你在老男人家里？”魏子笙问得很悠闲。 “对啊，”镜头里只能看到归温的一截脖颈，以及锁骨附近，但也足以引起他人遐想，“他就在外面等着，你要跟他打招呼？” “打招呼？”魏子笙立马轻笑出声，“这是你的爱好？你跟他是要做给我看吗？” “我还期待你跟他会为了我大闹一场呢。”归温用开玩笑的口吻回复。 “你把自己看得太有魅力了。” “那哥哥刚刚为什么非要跟我视频？” “试试你，”魏子笙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说要讨好我的人是你。” “你很期待吗？” “话说穿就没意思了，”魏子笙轻笑出声，“我反正不是非你不可。” “看来我确实还需要努力一下。” “所以？意思是你确实在追求我？” 归温湿漉漉的手指头从水下伸出来，戳了戳镜头里的魏子笙：“我之前说话像是在开玩笑吗，魏老师？” “追求我还跟老男人做？” “看来你真的很在意老男人。” “对，我想跟老男人交往。” “你有这种爱好？” “反正你也没说真话，”魏子笙挤出来一声笑，“我也随便开口，很合理。”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 “你现在就不打自招了。” “这是疑问句，”归温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反问句。” “总而言之，我有我的判断。” “好吧，我的月亮，”归温的手臂搭在浴缸边，“你总有一天会照向我的。” 视频通话到此结束，归温松了口气，还好原作有不少台词可以照搬，不然他也没办法演起来人设。 他打开外卖平台，思前想后订了一束玫瑰花。 …… 归温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他刚好休假，没有想起来调闹钟，一觉就睡到了自然醒。 他换好衣服离开房间，路过阳台的时候发现魏子笙倚靠在栏杆边坐着。 “你怎么在这里？”归温下意识走到魏子笙身边，这才发现对方大早上的居然在喝红酒。 他皱着眉头要去抢魏子笙的酒杯。“你这么喝很伤胃的。” 魏子笙将归温已经搭在酒杯上的手指轻轻取下来。“不用担心我。” 归温眼睛发直了似的看着他，显然没有要放心的意思。 “会喝酒吗？”魏子笙忽然将红酒递到归温面前，杯沿抵着后者的嘴唇。 归温下意识张开唇。“我还可以。” 魏子笙作势要把酒液倒进归温嘴里，却在碰到嘴唇前停住动作。“不是自己说伤胃吗，不拒绝我？” “我怕你不高兴……”归温讪讪。 魏子笙自己将红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怎么这么乖。” “我……”归温又去抢魏子笙的酒杯，“说了不要喝了。” “我在想事情。”魏子笙放下酒杯，视线落在栏杆外，从这里可以俯瞰到远处的高楼，“你会忽然爱上一个陌生人吗？” “一见钟情？” “我不知道，他向我说第一句话开始，我就无法忽视他。” “他长相很特别吗？” “当时我还没有见过他的脸，”魏子笙的指节轻轻贴在栏杆上，“但我有一种直觉，我天生就会爱上他。” 归温显然无法理解魏子笙的说法。“抱歉……” 魏子笙轻笑出声。“没什么，你就当听朋友倾诉。饿了吗？” 归温原本想摇头，但肚子先一步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魏子笙将旁边桌上的热粥捧过来，盛了一口递到归温嘴边。“吃。” “我自己来就好了，谢谢。”归温接过勺子粥碗，一口一口送进自己嘴里。等他将粥碗吃空，才发现魏子笙一直在看他。 归温不由得迟疑：“我脸上有东西吗？” “不，很干净。”魏子笙故作自然地别开视线。 …… 魏子笙开车送归温回到旧小区，又陪着他上了楼才离开。 归温再次见到魏子笙是在咖啡店，他今天是早班，魏子笙则一如既往地坐在离前台最近的位置。 魏子笙是捧了一束玫瑰花来的，归温认得出来，是他之前在网上订的那一束红玫瑰，他托人直接送到魏子笙的办公室，还写了肉麻的小卡片，连归温自己都不敢再看第二眼。 魏子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归温送给他的免费咖啡券：“这个，还算数吗？” “当然啊。”归温故作懵然地看着魏子笙手里的玫瑰，“这是要送给谁的？” “是我收到的花，送到办公室里来的。”魏子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叫我哥哥，还说特别喜欢我，你觉得会是谁？” 归温心虚得搓了搓自己的手掌：“可，可能是办公室里其他老师？” “跟我一个办公室的没有单身，他是办公室以外的人。” 归温抿着嘴唇没说话，魏子笙将花递到鼻尖嗅闻。“你猜，他会不会其实，现在就看着我？” “我，我不知道。”归温原本替魏子笙往咖啡里倒白砂糖，结果没来由地手一抖，糖撒出去了一大半。 “不好意思，”归温立马用抹布去擦，“我不是故意的。” “怎么这么慌张？我没怪你。”魏子笙轻轻握住归温抓着抹布的手。 归温心虚得立马挣脱出来，表示自己还有咖啡要泡，先回去忙。 早高峰暂时过去，归温往店里瞥了一眼，发现魏子笙还在，正在用电脑处理工作。 他刚要回后台休息，口袋里的手机毫无预兆地振动，他下意识摸出来看了一眼，是魏子笙在交友平台给他发了消息。 w：[你送我的花。] 竹竹竹竹：[对啊，向哥哥求爱的花。] w：[说要夹我是什么意思？] 竹竹竹竹：[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天天看这看那的，其实想要这个，对不对？] w：[对着没见过的陌生人你也这么骚？] 竹竹竹竹：[你知道我见过你。我好喜欢你的脸。] w：[看来你对我的一切，比我想象中还要清楚。] [这样不公平，不是吗？我也应该跟你见一面。] 竹竹竹竹：[这样就没有神秘感了。] w：[我知道你不愿意。] [我有办法找到你，就现在。] 第70章 那哥哥是我男朋友了？ 第74章 归温吓得差点直接把手机扔出去，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躲到工作人员后间，飞快地打算用话术糊弄一下魏子笙。结果对方根本不打算等他反驳，直接就拨过来一通紧急通话。 紧急通话是平台的其中一个通话功能，由于平台使用者曾经遭受过恶性事件，因此平台开发了紧急功能，一是遭遇网友迫害的时候可以双击发送所有可获取的网友信息与定位信息到公安系统，二是可以设置紧急联系人能够更便捷地拨通号码，但后来有不少人胡乱利用，平台就要求使用功能的人必须实名认证，报假警乱打电话方便进局子。 报警与紧急联系人是两个不同的功能，魏子笙显然特地将归温设置成了紧急联系人，然后拨打电话。紧急通话不挂断无法将手机关机，归温就像是拿着一个烫手山芋，情急之下把不断响铃的手机塞到了橱柜里。 “竹子，怎么了，手机别乱放啊一会丢了。”同事注意到他的情态出声提醒，却没想到归温根本没听进去，反而慌慌张张地从后门跑出去，像是做了贼一样。 “去哪里啊？你手机还在响，你——”同事话没说完，归温已经不见人影，“真是够奇怪的。” …… 归温就躲在之前堆放杂物的巷子里，刚好有个巨大的泡沫箱，他就整个人缩到箱子里面。 魏子笙刚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离对方很近，不确定魏子笙有没有听到他的电话铃声。但魏子笙如此有自信地打电话过来，就算不知道竹竹竹竹是他，也一定知道竹竹竹竹是咖啡店里的人。 等了许久外面都没有动静，归温勉强松了口气。他从箱子里爬出来，结果第一眼就对上魏子笙的视线。 他没有抢先开口，窘迫地等在原地。 魏子笙露出他招牌似的人畜无害的笑容，朝还蹲在地上的归温伸出手。“怎么藏在这种地方，难道有人在找你吗？” “不，不不，”归温慌张得连连否认，“就是太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不想被发现。” “店里不让休息吗？今天店长在？” 归温见魏子笙似乎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慢慢地也放松下来，抓握过对方的手，从地上站起身。“也不是，被其他人看到肯定要教训我的。” “我刚刚在找你。”魏子笙忽然开口。 好不容易沉下去的心又开始躁动。“是，是吗。” “想找你点一份西多士，我听说店里都是店员现做，想试试你做的。”魏子笙指腹在归温手背上按了按，“不知道我还有没有幸尝到？” “有啊，当然有。”归温再次松懈下来，他跟着魏子笙回到咖啡店，对方还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但电脑已经合上了。 他到后厨亲手替魏子笙做了一份奶油西多士，递到魏子笙的面前。 魏子笙显然对他的手艺很满意，后面来的几次都特地点归温亲手做的西多士。 相反，交友平台上竹竹竹竹的账号已经好几天没收到魏子笙的消息。 紧急通话的事情过去之后，归温主动给魏子笙回了一句“找到了吗”，还配了一个得意的表情图，之后一直没有得到回信。 看来是在生他的气，虽然归温很难解释自己到底哪里惹怒了魏子笙。 归温连忙在系统里调取原著内容，参考原主面对这种情况的一般做法。 最后他从自己房间的衣柜里取出一条白色吊带连衣裙，替自己换上，另外还有一双白色蕾丝腿袜，也被他穿好。 系统自动帮他录制了两段视频。 第一段的归温背向镜头，跪坐在床上，他的手往后拉开连衣裙的拉链，吊带也随之垂落下来，露出白皙光滑的脊背，脊柱沟没入到腰臀的位置就看不见。 另外一段的镜头都在归温的腿上，归温慢动作地将蕾丝腿袜脱下来，大腿，膝盖，小腿，最后到脚掌的部位被彻底剥落下来，露出完整纤细的腿。 视频发送到他与魏子笙的聊天窗口中，大概到午休时间，归温才收到魏子笙的回信。 w：[发视频是什么意思？] 竹竹竹竹：[看你好像还在介意上次的事，哄你开心。] w：[看来我在你眼里的形象不怎么样，哄人开心就是这种视频？] 竹竹竹竹：[有什么所谓，食色性也。我关心的是魏老师到底喜不喜欢。] w：[我还能不喜欢吗？] 竹竹竹竹：[对着我你可以说真话。] w：[看得下去。] 竹竹竹竹：[就这样？] w：[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 竹竹竹竹：[那看来要让你为我痴迷，还是很有难度。] w：[我还没有见过你。也许我见过你之后会一见钟情也说不定。] 竹竹竹竹：[是吗？不看脸就让你爱上我，这样听上去更有挑战性。] w：[：）] 竹竹竹竹：[这个反应，看来就是因为见面的事不高兴了？] w：[我说了我不是非你不可，不跟你见面，我也可以跟其他人见面。] 竹竹竹竹：[其他人也像我一样，拍视频给哥哥看吗？] w：[对，我手机里全是这种视频，别人拍给我的。] 竹竹竹竹：[我不信，哥哥，发给我看。] w：[你可没有资格看。] 竹竹竹竹：[资格？] w：[这涉及到我的隐私。] 竹竹竹竹：[既然如此我也应该有所保留了。] 平台撤回消息的时间没有限制，归温立马倒回去，撤回自己一开始发送的两个视频。[你可没资格看我的片子。] w：[那看来是要改变关系才有这种资格了？] 竹竹竹竹：[魏老师很聪明。确定关系的话，你想要看什么就有什么。] w：[那看你值不值得我感兴趣了。] 竹竹竹竹：[你对我没兴趣就不会聊到现在。] 魏子笙没有再回复，归温放下手机，不再理会。 …… 几天过去，魏子笙还是没有新消息，但归温莫名其妙收到了一个快递，拆开来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上面用碎钻做的装饰。 他认识的人当中几乎没有人有这个财力，除非是—— 归温摸出手机，发消息给魏子笙：[项链，是什么意思？] w：[好像有人说要确定关系。] 竹竹竹竹：[魏老师是向我表白吗？] w：[准确地说是表态，我可以试试跟你发展。] 竹竹竹竹：[那哥哥是我男朋友了？] w：[你好像不懂，试试，是什么意思。] 竹竹竹竹：[你还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啊。] w：[我不介意向你解释。首先我不是男朋友，我在尝试接受你，是一个渐进的过程。] 竹竹竹竹：[那现在到什么进度了？] w：[百分之一。] 竹竹竹竹：[你可真难追。] w：[放弃了？] 竹竹竹竹：[怎么可能，就要这样才有成就感。] 归温将项链戴在自己脖颈上，拍了张照片发给魏子笙。[美吗？] w：[项链很美。] 竹竹竹竹：[你故意的。] w：[喜欢就好。] 归温没再回消息，他正要到镜子前多看几眼自己带项链的模样，恰好这时候有人敲门。 他下意识到门前，透过猫眼往外看一眼，发现追债的人居然就等在门口。 归温酿酿跄跄地跑回到屋里，把项链取下来随手塞进柜子里，门外的敲门声越来越重：“林竺，他妈给我滚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别不开门！” 他原本想硬着头皮装不在，结果后面听到那些人用棍棒砸门的声音，想到门坏了还要赔偿房东，归温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开门。 “钱呢？”为首的恶人逼近归温。 “我，我前几天给过了的。”归温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点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当初你说一个月还我多少？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那人举起拳头，看上去下一秒就要砸下来。 “我，我知道的，”归温没忍住瑟瑟发抖，他前两个小世界还好好的，没想到在这里日子过得这么苦，“但我实在是没有钱了，再给我几天时间……” “没钱是吧？搜！搜到什么拿什么！”为首的人棍棒用力一敲茶几，其他人立马开始在屋里胡乱翻找，归温拼命大喊大叫要拦住他们都没有用，反而吃了两闷棍。 “还说没钱？”只见有人从归温的柜子里翻出魏子笙刚送过来的项链，“这是什么？” “朋友给我的，很重要，麻烦还给我……”归温伸手就要去抢回来，如果弄丢项链，他在魏子笙那里必然会掉好感，任务更加难以进行。 “去你的，谁管你什么朋友。”项链被对方装进上衣口袋里，归温还不死心地要去拿，反而被另外的人按住。 “不识好歹，给我好好地伺候！”那人怒喝。 顿时无数拳头棍棒落在归温身上，他疼得不断喊出声，躲避挣扎都毫无用处。 第75章 到最后归温骤然失掉力气，连嘴都无法张开，就这样被彻底打晕过去。 第71章 我们见一面。 迷迷糊糊间，归温好像听到住在隔壁的李姨的声音。对方似乎是发现自己家门没关，进去就看见归温倒在自己家里，大声呼喊名字也不见人有反应，就拨打了急救电话把人送去医院。 被送上救护车之后，归温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归温躺在干净的病床上，手背还在输液。李姨立马凑过来看他，问他怎么回事，在家里就能被人打得*这么伤，是不是有人抢劫。 “谢谢李姨，”归温的身体还显得有些虚弱，“确实是来抢走了一条项链，不过我看也很难找回来了，不用担心我，修养几天应该没事了。” “你看看你，全都是伤，这小脸白得。这些人也真是，咱都住这地方了能有什么值钱东西？这也来抢。” “可能是我倒霉吧。”归温无奈地笑了笑。 “你这傻娃子，坏人没良心，还怪上自己倒霉来了，”李姨看着归温重重地叹了口气，“姨去给你倒杯水喝，你这嘴唇干得。” 归温再次向李姨道谢。他刚要重新闭上眼睛，完全没想到魏子笙下一秒就出现在病房门口，神色担忧地看着他。 “子笙？”归温尝试着从床上坐直身体看清对方，被立马赶到他面前的魏子笙拦住，重新扶着躺了回去。 “不要乱动，”魏子笙顿了一下，“我去你家里找过你。” “找我有事吗？是不是要喝咖啡？可惜我现在……” 魏子笙沉默了半晌，似乎确实是在找一个能够解释自己行为的理由。“嗯，想吃你做的西多士。” 归温笑了一下：“不过你现在要等等了。” “没关系，”魏子笙在归温床边坐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没事的，年轻人呢，很快就好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打了你？”魏子笙的视线始终停在他身上。 “有人入室抢劫，”归温把方才李姨无意中帮他找的借口搬出来，“也不知道怎么会来旧小区偷，我发现他了，看我要抓他就把我打了一顿。” 魏子笙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是之前你家门口的那些人，对吗？” 轮到归温沉默。 “上次我没有问你，是觉得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魏子笙握住归温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但是现在，我必须知道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告诉我。” 归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这是我自己的事，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的。” “我不介意。” 归温还是没有开口。 “你不说，我就找人去查了。” “别，”归温连忙出声阻止，万一魏子笙越查越多，知道他是个网络海王，任务提前结束就不好了，“其实是我爸生前欠了赌债，没还上，他死了之后就轮到我还了，利息很贵，我怎么也还不完，那些人是来追债的。” “还差多少？” “一百万……” “我帮你还。” 归温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这，这怎么行？这么大一笔钱，就算是你借给我，我都不知道拿什么还给你……” “那你又拿什么还给那些人？一辈子被他们打？”魏子笙握住归温的肩膀，“至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收你的利息，这对我而言仅仅是小数目。” “我……”归温说话的语气都在发抖，代入林竺的角色，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一样。 “不要拒绝我。” “我真的还不起的。” “那就一直欠我。”魏子笙将归温的手心捂热了。 归温看着魏子笙的眼睛，没来由地很想哭。他有时候也会想这样的苦日子自己还要过多久，会不会熬好久好久才能回到现实世界，会不会每一天回家都被恶人围堵，但是现在魏子笙告诉他，不用再害怕了。 魏子笙抬手遮住归温的眼睛。 归温忍着没有哭出来。等魏子笙将手掌移开的时候，归温发现床头多了一杯水，似乎是李姨回来过，见魏子笙在这里就没多打扰。 水被递到归温的唇边。 “没事了，不要想太多。” …… 魏子笙下午还有课，暂时离开病房，只剩下归温一个人，静悄悄的。 他摸出自己的手机，微信上魏子笙之前给他留言，问什么时候值班，后来就变成了刚刚发过来的一条：[好好休息。] 归温简单回复之后，又点开交友平台。魏子笙给自己打了好几个视频以及语音通话，但归温那时候已经躺在医院，无法回应。 魏子笙留言的内容还不少。 [在哪里？回复我。] [在工作？] [在老男人家里？不方便接？] [说话。] 归温立马动手打了回复：[对啊，刚刚才跟老男人见面。] w：[怎么，准备跟老男人共度余生？] 竹竹竹竹：[你猜。很在意吗？] w：[算是我对追求者的考察。] 竹竹竹竹：[就这么考察？很随意啊。] w：[视频。] 归温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绷带，又看了看身上的病号服。[不方便。] w：[洗澡？] 竹竹竹竹：[不是。] w：[倒不如说洗澡都视频过了，还有什么状况是不方便的。其他人在？] 竹竹竹竹：[对啊，老男人在，你信吗？] w：[是吗，我跟老男人也打招呼。] 竹竹竹竹：[……] 魏子笙直接一个视频通话打过来，归温犹豫了好半晌才接通。还是一如既往地不露脸，但可以清楚看见他身上的病号服。 “生病了吗？”魏子笙的语气很平静，似乎是对眼前的状况并不意外。 “对啊，”归温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得了癌症快死了，你快给我打钱吧。” “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归温立马听到手机叮的一声响，平台提示他有一条转账消息。“我看看，不超过一百块吧？” “看看就知道了。” 归温暂停视频，点进平台点了接收，这才发现魏子笙转给他的居然是十万块钱。 他在咖啡店打工一年都没有这么多钱。“你疯了吧，这是人民币，不是纸钱。” 况且，魏子笙已经替他还三十万了，他怎么也不能再要魏子笙的钱。 “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魏子笙显然并不在意，归温把钱发回去他也不收，僵持半天实在没办法，十万块钱进了自己口袋。 “我没有癌症。”归温叹了口气。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钱？” “买点吃的补身体，你太瘦了。” “瘦不要紧，健康就可以的。” “病人也要说自己健康？” 归温反驳不过对方，到这里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嘴。魏子笙用哄人似的语气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睡了一觉好多了，邻居给我送了点吃的。”归温从李姨送的果篮里摸出一颗苹果，在镜头面前晃来晃去，“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然后自顾自地让魏子笙看着他削苹果，最后一口一口把苹果啃得只剩下芯。 “甜吗？”魏子笙问他。 归温舔了舔嘴边的苹果汁。“好吃。”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吃东西的样子像小动物？” “没有啊，”归温很自然地回答，顺手把苹果芯扔进垃圾桶。视线移回到手机屏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入了镜，他连忙调整角度。“你看谁都像小动物吧。” “其他人我不会特意看。” 归温下意识怔了一下。 “我现在在思考你之前的提议，”魏子笙的指节轻轻叩在桌面上，“确认关系对我的好处。” “不是说过了吗，你想看什么都可以。” “我还有条件。”魏子笙忽然正对着屏幕，像是有什么正式的言论要发表。 归温等魏子笙开口。 “你的一切，工作，家庭，生活，每一件事，我都要知道。” “魏老师对我很感兴趣？”归温心脏不由得跳动一下，他总是无法拒绝别人的真心，一旦有人对他好或者是关心他，很容易就能分到他的关注。 魏子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关心你，满意了？” “我是喜欢你的，魏老师，”归温笑了一下，“我可不是在跟你玩游戏，我是认真的。” “我是你的男朋友了，对吗？” “你如果想当我的女朋友，也可以。”归温学着原作的林竺耍嘴皮子。 “那你算得上是吃软饭了。” “味道还不错。” 魏子笙被他逗笑。“所以，我现在想看什么都可以了？” 归温想了想，把自己之前录制的视频重新发送过去。 第76章 “我想看你的脸，”魏子笙没有查看视频，“我们见一面。” 归温立马停住所有动作。他嗫嚅几下，才苍白无力地反抗：“不能见面的，哥哥，我，我很忙，没有时间。” “视频也可以。”魏子笙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满，“不要食言。” “我的脸很丑，有很多伤疤，很难看，我不想吓到哥哥。” “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归温硬着头皮，“哥哥，我让你看其他漂亮的地方吧？” 第72章 大腿的字不准洗掉。 魏子笙没有下一步动作，不出声拒绝，很显然就是在等归温的反应。 归温调整好手机的角度，他下床先将病房门反锁，确认没有人可以闯进来才回到病床上，开始脱自己的病号服。 纽扣解开到最后一个，归温的上半身毫无遮掩地暴露在镜头前，从前胸到纤细的腰肢，曲线很清晰地描摹出来。 “就这样？”魏子笙轻笑出声。 “哥哥还想看什么？” “摸你自己。” 归温当然知道魏子笙的意思，他硬着头皮，生涩地将掌心贴在自己的腰肢，慢慢往上。 实际上归温这个年纪不可能没有自我纾解过，但触碰这个位置的经验确实几乎没有。虽然他十分不情愿，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忆之前在另外两个世界里，任务目标是怎么对他做的，他学着一样的方式对待自己。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的身体甚至开始起变化，嘴唇间几乎无法控制地泄露出声音。 “颜色变得很漂亮了。”魏子笙忽然出声。 归温被他的话弄得又羞又臊。“差不多可以了吧。” “我没让你停下来。” 归温紧咬着自己嘴唇，生怕被走廊经过的人听见动静。还没等魏子笙发出停止的指令，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啊……”归温被吓得溢出声音。 “很好听。”魏子笙不怀好意地轻笑出声，“我听到敲门声了，有人来了？” 归温光顾着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没理会魏子笙的调侃。他不管不顾地重新将病号服穿好，无情地把手机关机，最后才从病床上下来。 打开门发现是魏子笙来看望他。 “……”归温刚才弄得上头，才没注意到视频里的魏子笙背景一直在变动，更没有留意到刚才的说话声是门里门外同时响起，“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带了重要的东西来给你。”魏子笙关上病房门，归温重新躺回病床。 下一秒一张薄薄的纸就被塞进归温手里。那张纸满是折痕，旧得有些发黄，他展开来看，才发现是一百万的欠条，很明显是魏子笙替他还了债，将这张纸拿了回来。 “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归温将欠条很郑重其事地塞进自己的口袋。 “你要请我喝一辈子咖啡，还有西多士了。” 归温弯起嘴唇笑。“当然啊。” 魏子笙毫无预兆地对上归温的视线，停了好半晌，就像是要把归温整个人装进自己眼睛里。后者不自在地避开对方的视线，正想问怎么了，魏子笙却忽然伸手去碰他的侧脸。 “眼睛有点湿，哭过了？”魏子笙像是在检查他的表情，“刚刚在病房里做什么？” 归温立马脸都热了：“没有，可能是刚睡醒。” “是吗，你刚睡醒的样子很美。”魏子笙很自然地脱口而出。 归温更加不好意思，甚至不敢看魏子笙的脸。“我，我很普通吧。” “你太低看自己了，”魏子笙捧着他的脸，让对方的目光落向自己，“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生。” 归温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魏子笙摸了摸他的头发。 “回去了。” …… 归温在原位呆滞了好半天，才勉强从刚才的高温状态中缓解过来。他重新把自己的手机开机，登上交友平台的时候又没忍住抱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一边跟他视频还一边在外面走，也不怕被别人发现自己在看这种东西吗？ 虽然实际上归温不是特别想用这种东西来形容自己。 w：[怎么了？没让你停下来就自己退出，好不听话。] 竹竹竹竹：[你知道有人来了。] [一边在外面一边看我视频什么意思？你不介意被别人看到，我还介意。] w：[我有防窥膜。] [才发现我在外面？] 竹竹竹竹：[背景在变。] w：[我也介意别人看到我男朋友，毕竟你的身体这么美。] [被弄脏了也会很漂亮。] 竹竹竹竹：[想摸？] w：[明知故问。见面。] 竹竹竹竹：[你不会就是那种刚见面就想到床上的男人吧。流氓。] w：[我可以接受先接吻。] 竹竹竹竹：[看你表现。] w：[你还挺不好哄。] 竹竹竹竹：[让你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了。] w：[这句好像应该是我的台词。你追我连半个月都不到吧。] 竹竹竹竹：[你自己没定力要怪我吗？] w：[算了，你早点休息。医生有说过你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竹竹竹竹：[过几天。] w：[正好我的出院礼物应该也快到了。上次送你的项链还在吗，到时候戴给我看吧。] 归温迟疑半晌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他也没钱买一条一模一样的把魏子笙瞒过去：[对不起，被抢走了。] w：[法治社会还这么猖狂。新的项链会一起寄给你，不要再弄丢了。] 竹竹竹竹：[你不生气吗？] w：[我还想和你见面，免得你找借口扣分。] 归温长长地舒了口气，魏子笙对他似乎比他想象中还宽容不少。 …… 出院的时候李姨来看过归温，又是一大袋水果，归温连忙接了过去，说自己一个月都吃不完。 “哪有这么夸张，一个月吃不完就坏哩。多吃点啊！”李姨交代完这一句就离开了病房。 魏子笙的车停在楼下，他提前跟归温约好时间过来接人。 归温把收拾好的东西放到车子的后备箱，魏子笙一路送他到小区楼下，临走前送了一束绿色洋桔梗到归温手里。 归温很用心地把洋桔梗一朵一朵插进玻璃瓶子里，装了一点水养着。 放在边上的手机忽然振动，归温看了一眼，才发现是有快递到达站点的通知。 归温特地去了一趟快递站，包裹很小很轻，寄件人是w。 回到家之后他把包裹拆开，其中一个是魏子笙之前送给他的项链，外表几乎一模一样。 另一个快件很薄，归温拆开来发现是类似泳衣款式的兔儿装，下半身是三角款式，上半身是吊带，后面还跟着圆球形状的兔尾巴，另外还配有兔耳发箍。 他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魏子笙：[你的出院礼物？到底是奖励我，还是奖励你自己？] w：[你也喜欢穿，不是吗？]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竹竹竹竹：[算你有良心，还记得关心我。] [没什么大碍了，至少换衣服跟你视频没有问题。] w：[打。] 归温换上魏子笙寄过来的兔耳装，衣服很紧身，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被凸显出来，几乎连前胸的形状都能看见。 前胸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经过腰身向内收紧，三角区的布料紧紧包裹住他的臀部，两条大白腿晃在外面。 视频很快接通，归温坐在屏幕前，刚好看到上半身的部分。“哥哥，喜欢吗？” “很性感。身体转过来。” “怎么？” “兔子不能没有兔尾巴。” 归温很顺从地背对着镜头，他将臀部抬起来对准镜头，确认魏子笙可以看清楚他的兔尾巴。“满意了？” “嗯，手感不错。” “你说的不是兔尾巴吧。” 魏子笙轻笑出声。“知道自己这个姿势像什么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归温重新坐下来，但还是背对镜头，“好下流啊。” “还有更下流的，想试试吗？” “那要听听了。”归温重新面对着屏幕。 “我还有一支笔一起寄给你的，找得到吗？” 归温重新在刚才的快递袋里翻找，果然有一支大头笔，上面的字母不是英语，归温没看懂。 “在你的大腿上写字，”魏子笙离镜头更近了一点，“它不会伤害皮肤，接触到水搓一搓就会掉色，你可以放心。” “好啊，哥哥想写什么？”归温抬起自己的大腿，摘开笔帽准备写字。 “写我的id，w。” 归温在左边大腿上写了w，又在右边大腿写了爱你两个字。 “不知羞耻。”魏子笙轻笑出声，嘴上这么说，语气态度却像是被取悦。 “爱怎么能说是羞耻，”归温笑了一下，“我爱你呀，哥哥，还想我干什么？” 第77章 “再摸摸你自己。” “我摸过一次了，”归温顿了顿，“礼尚往来比较公平吧。” “那你不要动。” 归温保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他坐在床上，刚好可以看见大腿上的字，以及布料的形状。 下一秒，魏子笙的镜头下移，他清楚看见对方的裤子状态，已经不同于平常。 归温忽然羞耻得想躲起来，太荒谬了。 归温脑袋里除了滚烫，剩下的就是这个想法。 他居然在允许另外一个男人…… 然而魏子笙只是把衣摆撩起来，对着镜头摸自己的腹肌。 归温没忍住笑出声，他刚刚在想什么？ “你以为我要让你看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归温耸了耸肩膀，“你的裤子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 终于魏子笙停下动作。“没有办法。宝贝，你真美。” “我没有允许你叫我宝贝吧。”归温故意转移话题。 “男朋友不叫宝贝，要叫什么？” “总之就是不行。”归温脸热得简直要爆炸。 “宝贝，不想让我叫是有条件的。” “什么？” “大腿的字不准洗掉，带着去上班。” 第73章 什么都可以。 “我还不至于要为了一个称呼玩得这么大吧。”归温故作自然地回话。 魏子笙更换了筹码。“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都可以？”归温没忍住动摇，实际上他对魏子笙没什么太多所求，但万一这个筹码有用得上的地方也不亏。他前两个世界都栽任务目标身上了，这个所谓的要求说不定什么时候能解他的燃眉之急——虽然说最好还是不要有这样的情况。 “是，什么都可以。” “等着。”视频电话到这里差不多结束，挂断之后归温立马把衣服脱下来，实在是太紧身了，勒得他浑身不舒服。 他过两个小时正好要去上夜班，归温在交友平台向魏子笙打了声招呼，随后换上普通的衬衣长裤，骑自行车前往咖啡店。 这个点正好是学校的校庆活动，所有学生都不用上课，咖啡店里人流比往常的相同时间多了不少。归温机械地对着单子冲泡咖啡饮料，同事则在忙着制作甜点。 招牌是咖啡，但店里其他果汁奶茶饮品也很受欢迎，归温要不是靠着系统buff，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他简直会怀疑自己会把果汁倒进咖啡里。 一长排的单子解决完，归温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魏子笙在交友平台上给他发了消息。[上晚班？] 竹竹竹竹：[还真给你猜对了，魏老师。] w：[看看腿。] 归温找了借口去洗手间，在隔间里脱了裤子，露出大腿给魏子笙拍照，让对方确认上面的文字并没有擦除。然而魏子笙还非要挑剔他：[真的上晚班吗，不是随便找的公共厕所？] 他把自己的制服围裙拍照发过去。反正经过上次紧急通话的事，魏子笙已经知道他是咖啡店里的人，发过去也没什么再暴露的风险。 w：[乖。] 竹竹竹竹：[没其他的事我继续忙了，下班再说。] 归温重新整理好衣物，离开洗手间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按照柜台上的单子冲好饮料，是一杯草莓奶茶，递到客人面前的时候，才发现魏子笙坐在了店里。“你什么时候也喝这么甜的饮料了？” “今晚没有工作要处理，不想喝咖啡，试着换换口味。”魏子笙冲着他笑了一下，“这个点人很多，学生都喜欢买饮料，边喝边看校庆表演。” “你不去看吗？” “我对歌舞没什么兴趣。” 该不会是知道竹竹竹竹上夜班，特地来这里搜索可疑对象吧。归温还想再说什么，另外一桌的客人忽然叫侍应生，他这才不得不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你们这个茶怎么是苦的？”男学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饮料，打扮像个地痞流氓，看上去就不像是好惹的。 归温扫了一眼杯子里的液体颜色，很显然是黑咖啡。他问男学生点的是什么，对方表示是巧克力。 “不好意思，可能是上错了，我这边马上帮你换一杯。” 归温眼看就要把那杯黑咖啡收回去，男学生却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换一杯就完事了？” 似乎有点难缠，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让你喝到苦咖啡很不好意思，我这边再补偿你一份甜品吧，任选一种都可以。” 男学生二话不说，直接抢过归温手里的那杯黑咖啡，莫名其妙泼了人一身。还好咖啡已经放了一段时间不算太烫，否则归温估计被烫得不轻。“给我道歉。” 归温秉持着息事宁人的原则，硬着头皮说了句对不起。 “大声点，让大家都听见。”男学生的嗓门抬高。 眼看归温就要张嘴，隔壁桌的魏子笙毫无预兆地挡在他面前拉住他。“他已经道歉，并且承诺给你补偿了，这不是特别大的事，人都会犯错。反而是你，就因为这件事把热咖啡泼到别人身上，知不知道这可能会造成烫伤？他是有权向你索赔的。” “吓唬我？”男学生拿起旁边人的饮料，直接不讲理地泼向魏子笙。 “这是事实，”魏子笙往前一步靠近男学生，气压毫无预兆地低了下来，“你想知道什么是吓唬，我也可以让你领教一下。” 男学生嗤笑出声，抡起拳头就要往魏子笙脸上砸，反而被魏子笙抓住手臂，反手就把男学生整个人翻倒在地。 “妈的……”男学生抱着脑袋在地上咿咿呀呀鬼叫半天，这才认了下风，跌跌撞撞地跑出咖啡店。 在座的人有人认出魏子笙，纷纷拿出手机来拍照。魏子笙立马摆出他的招牌笑容，阻止那些认识他的学生：“好同学，别发出去了，闹大了我估计要被约喝茶了。” “不发不发——”同学们立马乖巧地摆了摆手，显然魏子笙作为老师很讨学生的喜欢。 “谢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被纠缠到什么时候，”归温连忙凑到魏子笙面前，对方的衣服一大片饮料渍，就算是黑天也能轻易看出来，“你的衣服……” “没什么。” “我在这边更衣室有备用衣服的，不介意的话你先穿我的吧。” 魏子笙没有拒绝归温的提议，他跟着归温到后台更衣室，后者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到魏子笙手里。 “我洗干净会还给你的。”魏子笙很自然地脱下自己湿透的衣服，似乎是注意到归温在边上一动不动，他侧过脸问：“你的衣服也脏了，不换吗？” “我等会再换。” “我不会看你，”魏子笙语气听上去很认真，“湿衣服穿太久不好。” “我没关系的。”归温的上衣和裤子都湿了一大片，要是在这里脱裤子，魏子笙看到他大腿上的字，那就怎么都说不清了。 “怎么这么不听话。”脱了上衣的魏子笙逼近归温，一只手已经放在对方的皮带扣上，似乎要替对方脱下裤子。 归温下意识往后退，见魏子笙真的开始在替他解皮带，他立马开始剧烈挣扎，手掌用力按在魏子笙胸前，想要将对方推开：“不要，我真的不用。” “会难受的。” “不要，我不要，”归温紧紧抓住自己的裤子，简直连声音都在发抖，“不要，求你了……” 魏子笙见归温浑身都在发抖，这才终于松了力气。“乖，别怕，我只是担心你。” 归温这才勉强放松下来。魏子笙没嫌弃他身上的咖啡渍，把他抱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地抚摸脊背，就像是在安慰小孩子。 “我，我没事了。”归温没来由地感到不自在，他下意识从魏子笙怀里挣脱出来。 魏子笙笑了一下，他换好衣服离开试衣间，归温才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脏衣服。 换好干净衣物之后，他下意识去推门，才发现刚才门没有关紧。但也没有人经过，归温没太在意。 他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此时此刻店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归温完成最后几单就开始在前台刷手机。 魏子笙还没有走，他停在归温面前，将一颗糖塞到归温掌心。 “这是什么？” “刚才吓到你了，算是我的赔罪。” 归温撕开糖果，是兔子形状的薄荷糖，放入口中清清爽爽的。“一颗糖就想算了？” “我的车还没修好，下班我打车送你回去。”魏子笙朝他伸出手，是邀请的意思。 …… 归温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等十点钟下班，他走到店门口，发现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没有带伞，魏子笙同样两手空空地来，咖啡店里唯一一把伞被同事先行一步借走了，现在处境十分尴尬。 魏子笙先在打车软件上叫车，突如其来的雨天，打车的人很多，而且车子几乎没办法开进学校里。 第78章 “在这里等我。”魏子笙冲进雨幕里，归温想拦也拦不住。 好半晌他看见魏子笙手里多了一把粉色的凯蒂猫大伞，刚换好的衣服又变得湿辘辘的，在店门外站着，似乎在等归温过来。“只卖剩下这把了。” “没关系，挺可爱的。”归温走到魏子笙身边，两个大男人撑着粉色凯蒂猫雨伞走在路上，“这次又麻烦你了。” “我答应了送你回去。” “但是现在这样，叫不到车，我们都回不去了吧。” “嗯，”魏子笙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叫不到车，但是我订到了附近的酒店。” “也没办法了。”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酒店离学校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内部装潢很别具一格，看上去房间条件也不会太差。 魏子笙将身份证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很快将房卡递给他。 归温以为魏子笙这样的经济实力订的是套房，或者也应该至少是双床房，但等跟着魏子笙上楼，看到对方插房卡的时候，他才发现是大床房。 “只有一张床吗？”归温不由得怔了怔。 “只剩下这间，”魏子笙朝归温笑了笑，“看来今晚只能委屈一下了。” 第74章 没做好要惩罚，对不对。 归温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手掌，一般而言两个大男人睡同一张床也不是多大的事，但他跟魏子笙的情况都有点微妙，他本人切切实实喜欢过男人——即使感情已经被系统淡化处理，而魏子笙更是铁打的男同性恋，在网上还跟男人聊得很下流。 窗外的大雨不见停歇，现在再去找另外一家酒店也费时费力，按照眼下的情况来看，归温就算不想将就也只能将就。“刚刚让你这么奔波真是辛苦了，你的衣服都湿了，先去洗个热水澡吧。” “你的不是也湿了？”魏子笙温和地弯了弯嘴角，“这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我还好……”魏子笙买伞的时候归温一直在店里，衣服是走路来酒店的时候淋湿的，比起魏子笙不算很糟糕，“你快去吧。” 魏子笙拉开浴室门进去，归温这才发现这家酒店用的是玻璃门，他在外面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魏子笙的身形，甚至能勉强辨别出形状，猜到对方在挤沐浴露还是别的什么。 他连忙别开视线，浑身上下都觉得尴尬，到底这种门为什么这么多酒店安装，是特别便宜吗？ 魏子笙出来的时候身上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湿衣服被晾了起来，他表示等明天雨停了再让人帮忙送衣服，正好早上没课，不赶时间。 归温看着一起被晾在架子上的内裤，心想魏子笙现在该不会挂空挡吧？他也不可能开口问这个，太失礼了。 “怎么了，盯着我的衣服一直看。”魏子笙凑到他身边问他。 “哦，没，”归温心虚地站起身，“没什么，我去洗澡了。” 他一想到玻璃门，洗澡的时候就浑身不自在。穿好浴袍出来的时候，见到魏子笙目不斜视地在玩手机，心里才算好受了一点。 “头发也洗了？”魏子笙似乎是听到动静，忽然抬起头来望向归温。 归温下意识摸了摸他湿润的头发，一直垂下到肩膀的位置。“是啊，淋到雨了。” “过来我这里。” 归温凑到魏子笙身边坐下，对方将酒店的电吹风插上电，开始小心翼翼地给归温吹头发，从头到尾吹得很仔细，还问归温风会不会太热了，需不需要调一下档位。 “没事的，很舒服，”归温有些难为情，“其实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算是我的赔罪，刚刚在更衣室吓到你，现在也没能把你送回家。”魏子笙很仔细地摸他的头发，似乎是在确认有没有干透。 “我没太放在心上，而且你也是关心我才那样。” 魏子笙轻笑。“好温柔。” “哪有……” 头发被吹得差不多干透，魏子笙才关上电吹风。“很晚了，早点睡，晚安。” 归温回了一句晚安，随后就将房间的灯关上，四周一片漆黑。魏子笙的身体就在他旁边，回过头就能发现对方的脸近在咫尺。他闭上眼睛想逼迫自己睡着，却发现怎么都无法入眠。 酒店没有干净*的内裤，魏子笙他不知道，但他自己不得不挂空挡。他不自在地缩了缩身体，想要与魏子笙隔开一段距离，差点自己整个人摔下床。 “睡不着吗？”魏子笙觉察到他的动静，随手摁亮了床头一盏暗灯。 “有点，”归温迟疑半晌还是启齿，“不太习惯跟别人一起睡，我还是打地铺吧。” “我睡地上。” “别，伞是你买的，被泼咖啡那件事也是你帮我，酒店也是你订的，再委屈你我会过意不去的。”归温不容许魏子笙置喙，他从衣柜里翻出备用的枕头被子，铺在地上就睡了起来。 魏子笙知道自己拦不住对方，无奈睡回床上。 自己一个人睡确实自在不少，归温不习惯穿浴袍睡，他直接把浴袍脱下来扔到一边，用棉被紧紧包裹住自己身体，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竹子？”魏子笙放轻声音叫林竺的名字。他重复了两三次，见对方毫无回应，他从双人床上下来，凑到林竺的床铺旁边，还没怎么动作，一不小心就光脚踩到了林竺的浴袍。 “怎么什么都不穿，宝贝。”魏子笙凑到林竺耳边开口。林竺的呼吸很平稳，显然是睡熟了。 他的手掌贴在林竺的脸颊上，顺着脖颈往下，最后挑开一点薄被停在肋骨上。“为什么要装？在网上不是很喜欢我吗，现实就不想让我看见？” “男朋友，嗯？你是什么意思，故意吊我胃口？”魏子笙低头在林竺的锁骨上吻了一下，发现林竺还是毫无动静，他开始得寸进尺地在上面啃咬，甚至吮吸。 “嗯……”林竺嘴唇间溢出声音，不知是梦话还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真可爱。”魏子笙在林竺嘴唇上吻了一下。他摸出自己的手机，用屏幕光照亮林竺锁骨的位置，上面清晰可见一点淡红色的痕迹。 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擦，魏子笙显然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他用夜间模式拍了照片。 手指无意中往前滑，上一张是他刚才在玻璃门外拍的，林竺在浴室里洗澡，他可以看见对方的身形。 再上一张是在咖啡店的更衣室，门没有关紧，他看见换好上衣的林竺，下半身大腿露出用笔写下的黑色大字，w，爱你。 这些照片他都特地保存起来，包括林竺在网上发给他的，还有视频聊天时候的截图。 对他而言，林竺就像挂在树上红透的果实，引诱着他伸手去摘。 他以为果实早就应该落地，但对方似乎并不想主动送入他的口中。 “坏孩子。”魏子笙最后又吻了吻林竺的脖颈。 …… 归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躺回到大床上。魏子笙人似乎已经离开了，连同架子上原本晾着的湿衣服都一起带走，最后只剩下归温手机里的简单留言。[临时有事先走了，给你预定了酒店的早餐，衣服洗干净会还给你，早安。] “起得这么早啊。”发送消息的时间是早上七点多，比大学平时上课的时间还早。 他刚从被窝里出来，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体深感不对劲，魏子笙把他抱回床上，岂不是把他都看光了？ 归温脸上蹭地一下高温，现代社会没有被看了就要以身相许的道理，况且魏子笙也不知道他不太直，想来想去还是认为自己太敏感。 他刚刚让同事帮忙送衣服过来，对方把衣服放下就离开了。 归温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肋骨附近有几个红痕，他不是处男，看得出来很像吻痕，但房间里一直只有他与魏子笙，谁还能对他做这种事。 “蚊子太凶了吧……”归温扣好衬衫最顶上一颗扣子，确认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又摸起自己手机，发现魏子笙在交友平台上给他留言。 w：[检查一次就算了？] 竹竹竹竹：[你也没来找我吧。] w：[现在不是找你？看看腿。] 竹竹竹竹：[洗澡洗掉了。] w：[那就是不乖了。] 竹竹竹竹：[好严格啊哥哥。] w：[没做好要惩罚，对不对。] 竹竹竹竹：[但我还是带去上班了，不可以什么都没有吧。] w：[惩罚轻一点。] 竹竹竹竹：[想让我做什么？] w：[脱上衣看看。] 竹竹竹竹：[不看腿吗？] w：[不要讨价还价。] 归温无奈地将上半身的衬衫脱下来，特地调整了镜头的角度，确认看不到锁骨附近的蚊虫叮咬痕迹才打过去视频。 他也不傻，知道这很容易惹人误会。 魏子笙接通得很快，背景似乎是在办公室里，周围没有其他人的声音动静。“刚睡醒？” “差不多吧。”归温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第79章 “有没有戴我送给你的项链？” “在家里，”归温很自然地回答，“贵重的物品不会随便戴。” “是吗？镜头上移看看脖子。” “这是什么爱好，哥哥是想我去到哪里都戴着哥哥的东西？” “很不错的提议，”魏子笙轻笑出声，“但是不要转移话题，上移。” “不要这样，哥哥。”归温用近乎撒娇的语气。 “乖，就看一眼。” “我昨晚被蚊子咬了，”归温认命地叹了口气，“看了不要觉得奇怪。” 他将手机镜头上移，刚好拍到下巴以下的位置，魏子笙自然看得见他锁骨附近的红痕。 “蚊子？”魏子笙冷哼一声，“是觉得我脑子不清醒？这是吻痕。” 归温抿了抿嘴唇。“你不相信吗？” “相信你跟老男人睡了？你这背景也不是在家，酒店？你们昨晚约了吗。” “不是这样的，”归温连忙解释，这个节点他还不能被魏子笙拉黑，“下大雨打不到车，才会暂时住酒店。” “男朋友，你一个人睡双人大床？”魏子笙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 “我没说谎。” “我不高兴，”魏子笙毫无预兆地凑近屏幕，“想我相信你，也可以。” 归温紧张得动了动喉结。 “跟我约，让我给你种吻痕。” 第75章 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魏老师，为人师表说出这种话，不合适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登徒子，”归温故作游刃有余地回话，“差点忘了，魏老师喜欢男人，用这词不太合适。” “对自己男朋友身体没兴趣，你不认为需要看医生吗。”魏子笙态度显得很悠闲，好像刚才被自己怀疑“出/轨”的人根本不是屏幕另一头的归温。他看上去在办公室里，正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茶。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办公室开视频通话了，归温猜测应该不是公共办公室。 “没有人刚谈恋爱就满口下流话吧，不应该都是循序渐进吗？” “以为自己还是早恋高中生？”魏子笙似乎被逗笑了。 “……”归温简直忍不住要抓头发，在他印象中谈恋爱好像就应该是先从牵手之类的简单触碰开始，他想起宗弦入室抢劫般的追求就没忍住皱眉，至于乔鱼，那到底算是谈恋爱吗？回忆里他连亲情和爱情都分不清，情感淡化之后更是无迹可寻。 “好了，男朋友，回归正题。” “我不会跟你见面的。” “我知道，”魏子笙似乎预料到他的反应，“我会在酒店开一间房，你在里面等我，你不开灯，我也不会主动开灯，我看不见你的样子。” 这样的方式，归温似乎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我没打算跟你到床上。” “我也没有兴趣强迫别人，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的要求只有在你身上留下痕迹。” “到时候我会在的。” 归温挂断视频通话没多久，魏子笙就发过来酒店地址，房号，以及约定时间。他看了一眼排班表，确认自己当晚没有夜班，这才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他骑着自己的破旧自行车赶到酒店，装修很气派，显然是原主经济条件无法承受的地方，以至于他与他的自行车都不得不自惭形秽。门口的服务员很敬业，就算是自行车也帮归温找地方停好，招呼归温进门。 归温直接上楼，发现房间门开着一条缝隙，走廊的光漏了进去。 他开关门的动作很迅速，生怕魏子笙靠着这点光看清自己的脸。 归温没来由地心脏砰砰直跳，分明知道等着他的人是在现实见过面的熟人，但还是莫名有种与陌生网友会见的紧张感。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归温小心翼翼地往前进，生怕被什么绊倒。 还没等他继续往内部靠近，归温感受到一双手已经搂在了他的腰上。他不由得浑身一僵，在线上就算视频通话，他也要靠系统替他自动变声，所以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敢出声问来人任何一句话。 “男朋友，对吗？”魏子笙顺势将他往床上带，归温很快就被推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上，“我等你很久了。” 归温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不说话？”归温感觉到魏子笙已经按住自己手掌，“那就是我做什么都不会拒绝了？” 归温还是没有出声。 “我让你带来的衣服带来了吗？换上。” 归温将自己带过来的包拉链拉开，因为房间太黑，完成这个动作他费了不少力气。魏子笙让他将之前寄过去的兔耳装带过来穿上，这样无论他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魏子笙是方便了，麻烦归温要把衣服换来换去的。后者想到这里没忍住皱了皱眉。 紧身的衣物让归温比方才更加不自在，魏子笙像一开始那样按住他的手，最后在他的锁骨上啃咬亲吻，甚至连大腿也感受到被牙齿没入的疼痛。归温不自觉身体颤抖，下意识想要躲开，却被魏子笙按住腰。“不要动，你亲口答应我的，不是吗？” 魏子笙再次咬在他的嘴唇上，归温疼得没忍住溢出一声闷哼。 “很好听，”魏子笙的动作轻了一点，“继续。” 归温的嘴唇被肆意掠夺，他甚至怀疑自己嘴巴都被啃肿了，魏子笙才终于肯放过他。 “我猜，你应该长得很漂亮。”魏子笙忽然很温柔地吻了吻归温的额头。 归温偏过头不说话。 魏子笙松开手，他将归温从床上扶起来，边上的归温换下来的衣服被他塞到本人手里。“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归温立马把紧身衣脱下来，换回自己平常的衣服。还没等他继续动作，魏子笙的手指蓦然穿过他的头发，居然是在为他梳头。 他很想问魏子笙会不会扎头发，但话到嘴边还是只能咽下去。 下一秒魏子笙就用发圈将低马尾扎好，归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似乎还挺工整。 魏子笙好像吻了吻他的头发：“我走了。你想在这里休息或者过夜都无所谓，我不会回来。” 听到对方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归温才将房间的灯打开。床单乱成一团，枕头也没在该在的位置上。 归温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发现有一小撮头发没扎好。他下意识取下发圈，才发现不是自己平常用的那根，手上的这根有兔子装饰，是魏子笙带过来的。 口袋里的手机恰在此时振动。 w：[我的小兔子。不要弄丢了。] 竹竹竹竹：[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会扎头发。] w：[我会的比你想象得多。想试试吗？] 竹竹竹竹：[我可不是这么随便的人。] 兔子发圈被归温再次扎回到头上。 好像也没有不喜欢。 …… 这往后归温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魏子笙。他坐在咖啡店前台，总是时不时去看魏子笙平时喜欢坐的位置，但对方一直没出现。 魏子笙说过要把洗干净的衣服送回来，但归温一直没有收到。 交友平台上魏子笙也没有发太多消息，已经很久没有视频通话了。 归温一直忍着没问，直到他下午班回家，发现魏子笙居然等在他家门口，手里正是那套雨天归温借出去的衣服。 “好久没见你来店里坐了，”归温连忙摸出钥匙打开房门，“进来吧，我给你倒杯茶。” “最近工作上的事有点忙。”魏子笙笑得很亲切，就像是来家访的幼儿园老师，很自然地坐在归温家的沙发上，“你的衣服，谢谢。” “没什么的。”归温将茶水放到魏子笙面前，顺便接过对方手里的干净衣物。 “有晚班吗？” “没有的，剩下的时间都是休息。”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可以吗？” 归温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魏子笙很自然地告诉他，最近因为学校的安排，学院的几位老师，包括他在内都不得不加班讨论工作进度，连私人时间都被侵占。 其中一位女老师遇到难题，是魏子笙特地花费时间帮对方解决的。魏子笙没有太多想法，不过是同事间互帮互助。 后来他才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女老师似乎对自己一直有特殊的看法，魏子笙重新品味之前对方的态度，确实是有这样的可能。 “她刚刚约我吃饭，我已经拒绝了，但是她执意说是为了道谢，我就找不到理由拒绝了。”魏子笙无奈地笑了笑。 “是想我陪你一起去吃饭吗？”归温迟疑片刻，“需不需要我假扮你的男朋友？啊……或许女朋友我也可以。” 魏子笙似乎认真地在归温身上打量。“原本我不过是想你陪我去缓解尴尬，但你的提议好像不错。” “我还是扮成女朋友吧，大学老师被知道是同……可能影响不太好。”归温并不认为同性恋有什么伤风败俗，但世俗的眼光又是另外一回事。 第80章 “我去买女装。” “不用，”归温连忙按住魏子笙，“我有家里人以前留下来的，穿那个就可以了。” 家人当然是胡扯的，归温进房间随意挑了一身日常的裙装搭配，顺便将头发散开，刚好长到肩膀。 归温对着镜子认真照了照，似乎还看得过去。他走出房间让魏子笙确认。“不说我也认不出你是男人，你真的很漂亮。” “没有的事……”归温不好意思地偏过脸。 餐厅就在学校附近，魏子笙开车送自己与归温到店门口，女同事就在靠近门口的座位上，见到魏子笙立马挥手打招呼。“魏老师，这边。” 归温跟在魏子笙身后走着，他第一次穿女装出门，显得怯生生的。 魏子笙似乎看出了他的局促，伸手牵过他的手掌，在他耳边放低音量。“不用怕，放轻松，女朋友。” 归温不由得耳廓一热，那句女朋友好像在他心上轻轻碾过去。 女老师显然注意到归温的存在，特地问了一句。魏子笙很自然地介绍，表示归温是他新交往的女朋友。 “是吗。”女老师肉眼可见地失落下来。 但她很快又打起精神，将话题重心放在答谢魏子笙的方面上。她往魏子笙碗里夹了不少菜，后者都一一吃进嘴里，直到碗里一干二净。 归温越看越感到没来由地别扭，好像心里在冒酸涩的小泡泡，一戳就会冒出苦味。 他没多想就往魏子笙碗里夹了一块最大的肥牛肉。 “宝……宝宝，你多吃点。” 第76章 有人跟踪我。 魏子笙似乎因为归温的称呼愣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状态，方才的怔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他时常挂在脸上的从容的笑。 他很自然地将那块肥牛肉放进自己口中。“好，你也多吃点。” “你们感情很好啊。”女老师很大方地笑，似乎是忍不住好奇心，她问魏子笙与归温是怎么认识，又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之前从来没注意到魏子笙身边有走得近的女性。“如果不方便说也没关系的，我随便问问而已。” 魏子笙回答得很简略，表示自己跟归温是在咖啡店认识的，前段时间才刚刚在一起。女老师回了几句祝福的话，还特地多加了几个菜，看得归温不太好意思，主动要承担一部分费用。“本来你也没有要请我的，我应该花点钱。” “没什么，我直接点的套餐，说不定你不来还吃不完。”女老师坚持自己提前付了账，归温这才作罢。 还了债之后，归温手头宽裕了一点，至少算是有存款，虽然其中有一部分要还给魏子笙。但魏子笙作为债主很无所谓，给多给少都不过问，甚至忘记给也不过问，基本上都是归温自己主动转账过去。 归温不怎么能插入饭桌上的话题，基本上都在低头吃东西。等饭局差不多结束，归温吃完最后一块牛排抬起头，魏子笙忽然侧过脸看他，对上他的视线。 “嘴都脏了。”魏子笙用纸巾轻轻擦去归温嘴角的污渍。 归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他下意识想要往后避开，但还是忍住。 并不是讨厌，他无法形容这种感受。 “怎么看上去好像不太熟？”女老师见状没忍住笑出声，“我相信你们确实在一起不久了。” 离开店里之后，女老师自己乘地铁回去，剩下归温还在没来由地不自在。魏子笙侧过脸看他：“辛苦你了，刚才。” “不辛苦，我吃得挺饱的。”归温摸了摸滚圆的肚皮。 “你有交往对象的话，”魏子笙顿了顿，“也会叫他宝宝吗？” 归温被问得一头雾水。“你，你很好奇吗？” “好奇。”魏子笙笑了一下，“我能知道这个答案吗？” “我还没有正式跟其他人交往过。”归温迟疑半晌才选择这句回答，先不提以往的宗弦或者乔鱼，他作为林竺确实不算是在跟任何人谈恋爱，网上的男人们都不过是原主的戏耍对象。 魏子笙的语气微不可察地失去温度，神色也似乎僵了一僵。“是吗？” “我之前欠债那么多，没有人会想跟我在一起的。” “现在有人想跟你在一起，你会愿意吗？” 归温抿了抿嘴唇，他好像知道魏子笙的言外之意，又怀疑自己多心。但不论如何，他还没有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他是林竺，不过是主角攻受感情线的垫脚石。“我暂时没有这样的想法。” 话音落下他正要离开，却被魏子笙在身后用力握住手臂。“林竺。” “我还有事。”归温用力挣脱魏子笙的手，像是生怕魏子笙追上来，他飞快地沿着街道向前跑去，却一时不慎撞到了路人的怀里。 方才在饭局的时候他一直刻意压着嗓子说话，此时此刻一时慌忙，他没在意陌生人怪异的目光，直接用原本的声音开口：“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也没有在意对方的反应，把人绕过又匆匆离开。 他刚刚撞到的男人，视线没忍住向他追过去。 罪魁祸首走进一家礼品店里，时不时透过玻璃门往外看，就好像在躲着什么。男人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对方分明是女装打扮，但说话的声音毋庸置疑是男人。 “这套衣服……”男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交友平台，翻出竹竹竹竹的主页动态，果然是一模一样的搭配。白皙的皮肤，纤瘦的身材也很相似，ip地跟他在同一个城市。 他立马摸出手机拨过去语音通话，目光观察着礼品店里那人的反应。果然，对方很快将手机从口袋里摸了出来。 “原来是你。”男人不怀好意地弯了一下唇角。 …… 归温见魏子笙没有跟上来，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正要离开店里，口袋里的手机却忽然振动，是交友平台上其他男人的来电。 一般魏子笙以外的人由系统负责应付，一旦系统判断目前环境不适合做出反应，就会像现在这样不接听通话，等着对方自动挂断或者发消息解释。 [宿主，检测到任务目标可能在附近地点，此外有宿主鱼塘里的其他鱼也在附近，o0o判断通话不适宜接通，已自动发送消息干涉。] 归温立马换了条路线离开，还好礼品店有后门，不然他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他搭乘地铁，又步行了差不多一公里路才到家。 归温靠坐在沙发上，点开交友平台。他闲来无事看了看自己与刚才打电话来的男人的聊天记录，跟魏子笙差不多下流，发过去的图片虽然跟自己很相似，衣服也确实是自己衣柜有的，但看得出来并不是归温本人，细节特征对不上，都是系统自动生成的。 他没太在意，退出点开魏子笙的会话窗口。 酒店之后魏子笙的话忽然变得很少，归温猜测忙于工作是其中一个原因。他试着主动发过去消息：[这么沉默，跟我没话可聊了？有别的男人了？] w：[我最近忙。现在有空了。] 竹竹竹竹：[就说这些？] w：[那不然你想要什么。发表一下第一次跟男朋友接吻的感受？] 竹竹竹竹：[你要是愿意说，我也不介意听听。] w：[痕迹，还在吗？] 归温解开上衣扣子看了看，过了一段时间几乎看不出什么来了，大腿也是干干净净。[不在了，失望吗？谁让你不来找我多说两句，也不视频。] w：[不工作赚钱不好意思谈恋爱。] 归温没忍住轻笑出声：[好吧，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 w：[看来你不抗拒这种方式，那可以经常见面了？] 竹竹竹竹：[不是大忙人吗，有空见面？] w：[那要看你拿出来什么，值不值得我挤出时间。] 竹竹竹竹：[其实我也没有很想跟你碰面。] w：[不在意我？那刚才抱怨我是为什么。] 竹竹竹竹：[不知道。] w：[装。] 归温不打算继续理会对方，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就没再管了。 他明天是晚班，这一夜就放纵自己熬夜，很晚才睡下，下午的时候才从床上起来，点了附近的外卖。 这趟晚班客流量意外不少，似乎是学校又办了什么活动，归温睡了一整天没去打听，也就随它去了。 他在众多客人之间扫过一眼，没见到魏子笙，不由得有些失落。 一直到下班时间，归温也没有等到魏子笙。 店里恰好机器出现故障，咖啡到处乱飞溅，归温光是修好机器就花了不少时间，还好其他同事愿意留下来帮忙清理现场，他才不至于到凌晨下班。 归温看了一眼手机里的时间，也不早了，0点左右。 他骑着自己的老旧自行车缓慢前进。比起平时下班，路上的人车都少了不少。 归温拐弯转进旧街区的马路，比起大学附近这里安静不少，因此他能够很清晰地就听见距离自己不远处，有脚步声。 第81章 他一开始没多在意，以为是路过的行人，但很快他发现，不论自己到哪里，那串脚步声始终不会消失。 归温脚下加速，自行车要甩开行人不难，速度差距很明显。 脚步声果然消失，归温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一辆黑色轿车跟在他的自行车后面，开得很慢。 他一开始以为是过路车，但一段时间后，他才发现不是。 归温故意拐了几个弯，对方也跟了上来。 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不死心地跟踪他？ 归温简直呼吸困难，他脚下速度加快，最后拼命拐进一条窄小的巷子里，轿车开不进来，他才勉强松了口气。 归温从巷子另一头拐出去，因为心有余悸，车还是被骑得很快，他到最后都觉得腿不是自己的。 “呼……”停好自行车，按电梯上楼的一瞬间，归温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进了家门口后立马反锁。归温摸出手机，看见魏子笙在交友平台给自己留言，下意识点了进去。 w：[大忙人，没时间理会我？] 竹竹竹竹：[抱歉，我现在没心情。] 归温把手机放在一边，原本不打算看，看到魏子笙的新消息提醒还是点开。 w：[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 竹竹竹竹：[我刚下晚班，有人跟踪我。] w：[什么人？有没有见到他的样子？] 竹竹竹竹：[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开黑色轿车，我认不出是什么车，我不敢回头看。] 魏子笙这次等了好久才回复。 w：[宝宝，我们见面。] 第77章 怎么想到这么穿过来的？ 归温很明显地迟疑了半晌。[没事的，你帮不了我，我明白的。我会自己小心的。] w：[你在说什么？我是你男朋友，关心你也很正常。我说我们见面，我陪你上下班，不明白吗？] 归温忽然想起，他陪魏子笙参加饭局，结束后魏子笙在门口说，有人想跟他在一起。他不是三岁小孩，他直觉魏子笙的话就是他理解的那个含义，但对方在网络上关心他的话又不像是演戏。 你到底在乎的是谁呢。归温没忍住想。 竹竹竹竹：[算了吧。] w：[你到底有什么可顾虑的？你根本不喜欢我？还是所谓的男朋友只是说说而已？] 竹竹竹竹：[不是这样的。] w：[算了。] 魏子笙发过来一家酒店的定位。[我在这家酒店顶层订了套房，这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那里，客厅不会开灯。如果你想来，跟前台报我的名字，在客厅等我。你不愿意我不会开灯。] 竹竹竹竹：[对不起。] 魏子笙没有再回复他。不仅如此，这之后的每一天，他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好像不见到归温就不会罢休。 归温暂时将这件事搁置，他继续自己的生活，同时考虑那位跟踪他的神秘人是谁。他想过报警，但他没有对方的任何信息，人也暂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要怎么跟警察说？ 这周末归温恰好又轮到晚班，学校没有特殊活动的时候人流都不多，归温百无聊赖地坐在前台开始刷手机，打开社交平台搜索诸如被人跟踪怎么办之类的话题。老街区不像市中心人多商铺多，下班回家的最后一段路人总是少的，他思来想去也没得出什么破解之法。 “竹子。” 声音从客座那一边传来，归温猛然抬起头，发现魏子笙就坐在平时的位置上。“在想什么？” “没什么，”归温立马装作没事的样子，“喝点什么吗？” “要一份蛋糕。你会做吗？” “我都会的，随便点吧，”归温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晚上吃太多甜食会胖的。” “没关系，我会去健身房。” 归温听到健身房三个大字，惭愧地摸了摸自己平板似的肚子：“唔，那个很辛苦吧？” “习惯了就好，为了锻炼也值得。”魏子笙看向归温，“你有兴趣吗？” 归温摇了摇头，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变成肌肉男的样子。“我去给你做蛋糕吧。” 魏子笙点的是花生蛋糕，归温几乎将整块蛋糕撒上花生碎，特有的香气顿时充满鼻腔。他端到魏子笙面前，对方接过的时候碰了碰他的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下班我送你回去。” “怎么突然要送我？”归温没忍住怔了一下，魏子笙已经帮他还清债务，不会有奇怪的人围堵在他家门口，按理说魏子笙应该没什么可担心他的。 “就当是我想跟你多说话，”魏子笙挂上招牌笑容，“我最近忙，确实好一段时间没来了。” 归温正好因为跟踪的事情发愁，就算他跟魏子笙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在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 魏子笙就在原位上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一直等到归温下夜班。他的车早就已经修好，停在店外的停车位上，归温坐上他的副驾驶。 车子一路上正常行驶，归温一直留意后视镜，想看看之前跟踪他的黑色轿车会不会出现。魏子笙等红灯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反常：“怎么了？” “没什么……”归温故作自然地从后视镜上移开视线。 魏子笙故意在路口转弯。归温看得出来对方的意图，魏子笙显然在观察后面的黑色轿车。 跟踪的人再次出现，归温本应该感到恐慌。但不知道为什么，魏子笙在他身边，他不由得安心不少，果然一个人与两个人的差别很大。 不论车子怎么拐弯，后面的轿车都紧随其后。魏子笙嗤笑出声，立马加速拐了几个大弯。“你就是在害怕这个人，对吗？他跟踪过你？” 见没办法继续隐瞒，归温抿了抿嘴唇，才回答说是。 “系好安全带，坐稳了。” 归温乖巧地照做，还抓住了自己头顶的扶手。魏子笙立马加速，飙车似的飞快转了几个大弯，几个来回之后，黑色轿车就在后面消失了，看上去是没跟上来。 魏子笙停下车，抬手碰了碰归温的脸。“不用怕，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 “魏老师……” “叫我子笙。” “不管怎样，谢谢你。”归温的心脏比任何一晚上都要安定，“没有你我还不知道怎么回家。” “没事的。”魏子笙抚摸归温的发顶，是安慰对方的意味，“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真的？” “记录仪应该拍到车牌了，我明天陪你去报警。” “谢谢……”归温用力握紧魏子笙的手掌，感谢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魏子笙显然不太在意归温语言贫瘠，他笑了笑，又继续开车直到抵达旧小区楼下，亲眼看着归温上了楼才掉头离开。 …… 魏子笙结束课程的时候陪归温去了一趟附近的警察局。警察表示会留意车辆，归温有其他需要也可以随时找警察。 归温心里还是不太踏实，毕竟他还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也不知道警察会采取什么措施。等到下一次夜班回去的时候，他悄悄观察了好几次身后，发现确实没有人了。 走到半路，他忽然想到魏子笙。 咖啡店又好几天不见，交友平台上至今没有联系。 归温点开魏子笙发给过自己的酒店定位，陷入沉思。 他其实没有太多去见对方的*理由，但归温还是回到自己的公寓里，换了身衣服，下楼打了辆车前往酒店。距离对方发给他定位的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他其实不确定魏子笙还会不会在，但归温还是选择亲自来确认一眼。 归温向前台报了魏子笙的名字，对方给了他一张房卡。 直到停在房门前，归温还是忐忑不安。但来都来了，不能让自己白跑一趟，他还是用房卡开了门。 客厅里没有开灯，很暗，但其中一个房间亮着灯，门缝里透露出灯光。 魏子笙还在。 归温下意识放轻脚步，担心对方发现他，又害怕对方没有发现他。 房间的灯骤然关上，归温听到门板开合的声音。 “舍得来了？”魏子笙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在平台上也一句消息都不舍得发。” 归温紧紧闭着嘴唇，他不能开口说话。 “知道你不会理我，小哑巴。”魏子笙的声音最后停在他耳边，归温的腰被双手搂住，整个人顺势靠近魏子笙怀里。 “那个人还有跟踪你吗？怕不怕？”魏子笙摸了摸他的头发，往归温的口袋里塞东西，“这是报警器，按下去我会马上到你身边。” 归温心想，你又不是警察。 魏子笙把归温带到沙发上，轻柔地抚摸对方的脊背。他原本只是想安慰，却发现对方身上的异常。“里面还穿着什么？” 他的手搭在归温的衣摆，见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才把手探进去，摸到很明显的蕾丝材质。 第82章 魏子笙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归温的衣服被尽数脱下，他的掌心从对方的肩膀抚摸到大腿。“吊带蕾丝短裙，对吗？什么颜色？” 归温不会回答他，是黑色的。 “真遗憾你不愿意开灯，我猜你穿这条裙子的样子一定很美。” 魏子笙吻在归温的肩带上。“怎么想到这么穿过来的？勾引我？” 归温故意避开魏子笙，却反而被对方抱得更紧。“不想要？不想要穿成这样？” 魏子笙将人按在沙发上亲吻，嘴唇，脖颈，锁骨，一直向下游走，好像要在归温的每一寸皮肤上留下痕迹。 “真好吃。”魏子笙轻轻抚弄归温的大腿肉。 归温抓过魏子笙的手掌，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字。他想说自己是怕魏子笙担心才过来的，担心对方不理解，归温写得很慢。 “是吗，不是因为想我？”魏子笙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开口。 归温继续在他手掌上写，一点点吧。 魏子笙又吻他的脸颊。“今晚留下来，不要走了。” 归温立马拒绝，不行，天亮了你会看见我的。 “这里有另外一个房间，我只要你陪我一会。”魏子笙在归温的嘴唇上轻轻一咬，“天亮之前，我，或者你到另外一个房间，保证不随便打开房门，可以了？” 归温没有动，算是默许了魏子笙的要求。 他跟着魏子笙磕磕绊绊地进到房间，被抱着身体躺进被窝里。 归温十点钟下夜班，还是半路才赶到酒店，时间已经非常晚，他没管魏子笙在他身上作弄，昏昏沉沉地就睡了过去。 “宝贝？” 魏子笙蓦地出声，没有回应。 他从床头取出一盏暗灯，微弱的光不足以唤醒另一个人，但足够他看清床上人的情态。 第78章 有什么正在硌着他。 林竺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着了。魏子笙凑近床边，抬手去碰林竺的侧脸，人显然睡得很熟，完全没有反应。 他从头到尾打量林竺的身体，黑色蕾丝裙是紧身的，贴在对方的身体上，勾勒出身体恰到好处的曲线，每个弧度都像是数学公式毫无差错地计算出来，描画出前胸，腰腹，纤细的、交叠在一起的腿。 很美。很适合他。魏子笙想。 他低下头，将吻落在林竺的锁骨上，留下淡红色的吻痕。肩膀，手臂，大腿，甚至足尖都被他的唇舌照顾过，魏子笙嘴唇向上弯起，露出餍足的神情。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魏子笙最后将手指点在林竺的嘴唇上，“我姑且当做是你的情/趣游戏。” 魏子笙吻了吻林竺的嘴唇。 “我倒要看看，我跟你，谁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 …… 归温醒来的时候，魏子笙已经不在了。他下意识摸过手机，看见魏子笙在交友平台留言，说自己半夜就已经走了，不相信可以查询房门口的智能锁记录。 魏子笙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还附了一张门锁记录表。看来魏子笙要么花钱不少，要么跟工作人员相熟，连这种记录都想要就能要。 归温仔细看过图片，确实是套房的进出记录。作为这家酒店最顶级的套房，安全措施也十分到位，智能锁不仅进入要刷卡，出门也会自动记录信息。最后一条记录是凌晨四点多，应该就是魏子笙离开套房的时间。 竹竹竹竹：[怎么这么晚不睡？] w：[没关系，我今天没有早课，没什么工作急着要处理就跟领导请假了。] 竹竹竹竹：[那我要少点过夜了，免得你天天请假。] w：[比起上班，我对你比较有兴趣。] 竹竹竹竹：[算了，我可不想当妖妃。] w：[还挺看得起自己。给你订了早餐，应该马上要送到了。] 归温刚看到魏子笙的消息，下一秒房门就被侍应生敲响。酒店供应的是西式早餐，煎培根肉，烤香肠，欧式面包，搭配咖啡以及蔬菜色拉。他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起来，刚睡醒确实很饥饿。 蕾丝裙早就被他换下来，重新穿上自己平时的衣服。原本穿裙子会觉得难为情，但在线上跟魏子笙聊多了也就习惯，这次穿过来实际上也有答谢对方的意思。 早餐结束之后，归温乘电梯离开酒店。还有四十分钟到早班时间，他乘坐地铁回到大学，按理说应该能刚好到达，偏偏地铁中途故障，一车人都被赶下去等下一趟，导致他迟到差不多五分钟，还好店长不在，同事已经帮忙开始营业。 “迟到不像你啊，竹子，有事耽误了？”同事一边泡咖啡一边问。 “对啊，”归温没忍住叹了口气，“地铁故障了。” “啊，那好倒霉，不过还好店长不在，我不会说的。”同事窃笑一下，手上的热咖啡一不留神就打翻，整个咖啡台都被弄得一片脏污。 同事连忙后退几步，这才没有被热咖啡弄湿。“你看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归温下意识要把咖啡台擦干净，他摸了摸自己上衣口袋，原本要找自己有没有纸巾，却恰好发现魏子笙送给他的报警器还在。 魏子笙告诉他，按下报警器他就会出现。 按照情节，归温在完成系统任务之前都不能泄露自己的现实身份。他思前想后，认为把东西留在身上，反而更容易不小心让魏子笙发现，思前想后还是将报警器扔进垃圾桶里。 同事刚好找到抹布，咖啡台很快被清理干净。被染上咖啡渍的抹布也不好再用，被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盖在报警器上面。归温往垃圾桶看了一眼，仔细看还是能看到报警器的存在，但想来应该也不会有人闲来无事一直盯着垃圾桶看。 归温将视线重新归位，魏子笙忽然出现在前台，吓了他一大跳。 “子，子笙，”归温连忙摸了摸自己脆弱的心脏，“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到这里。”魏子笙挂上招牌笑容。 归温松了一口气，确实他刚才没见到魏子笙，怎么想也不可能一开始就在。而且对方如果看到报警器，应该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喝点什么吗？” “摩卡吧。”魏子笙坐到惯常的位置上。归温亲自替他泡了一杯摩卡，送到他面前。 魏子笙很平静地向他道谢，接着翻开自己手里的杂志。他看的是外文刊物，归温根据封面仅仅看得出来与数学有关，个别专有名词他不太理解，数学不是归温的专长。 早班就这么相安无事地过去，归温到试衣间把制服围裙脱下来挂好，刚转身要出门就见到魏子笙毫无预兆地站在那里，吓得他没忍住惊呼一声：“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你带我来过一次，我就会来了。”魏子笙的视线紧紧盯着他，表面上还算柔和，“你脖子那里是什么？” 归温下意识照了照镜子。他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的是红痕，昨晚魏子笙见他的时候确实又亲又咬的，留下痕迹也不足为奇，当时他已经用化妆品遮盖，没想到刚刚不小心把粉蹭了下来。“蚊子咬的而已。” “蚊子会这么咬人？” “对啊，你我又不是蚊子，哪能知道蚊子喜欢怎么咬人呢。” 魏子笙逼近他。“不是吻痕吗？” “你，你在说什么，”归温心虚地别开视线，“我没有在交往的对象，怎么会有吻痕。” “不是吗？你跟男人一起睡所以才会迟到吧。”魏子笙几乎要把归温逼到墙角，“为什么要骗我？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没有骗你，我为什么要骗你。” “这要问你自己才知道。”魏子笙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我在你身上留一个吻痕试试，对比一下痕迹就知道是不是蚊子了。” “你，你不要乱来……” 魏子笙几乎要埋首在归温颈边，后者用力要将对方推开，却敌不过对方的气力。 在嘴唇即将落下之前，魏子笙停了下来，主动往后退去。 “别怕，开玩笑的。” 归温几乎呼吸不畅，魏子笙刚才的眼神，很明显不像是在开玩笑。 “下班我送你回去？”魏子笙重新展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抱歉，”归温慌张地绕开对方，推开更衣室的门飞奔出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了。” …… 魏子笙这段时间没有来咖啡店，交友平台上也没有消息。 归温总是会想起魏子笙。他送自己回家，替自己还清欠款，但是他会亲吻网上的竹竹竹竹，也会企图在现实中的林竺身上留下吻痕，在更衣室里看他的眼神几乎称得上是可怕。 他不愿意再想了。归温专注于眼前的甜点，晚班人很少，但也会有人来购买。 下晚班之后，归温一如既往骑自行车回家。他下意识注意自己身后，确认没什么跟踪的影子，再次安心下来。 路上风平浪静，他到小区门口，在指定位置停好自己的旧车。 归温一路乘电梯上楼，刚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就见到魏子笙居然站在他家门口。 第83章 魏子笙穿着黑色t恤，领口露出一大片皮肤，甚至隐约可以看见胸肌线条，不说的话归温也不会联想到对方是高校教师。 “你……”归温快步走上前，语气里满是诧异，“你为什么来这里？” “我不能来吗？”魏子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归温觉察到魏子笙的态度不对劲，下意识凑近对方，果然闻到魏子笙身上有酒味。“你喝了多少？” 魏子笙没有回答他。 归温无可奈何地扶住魏子笙。“我送你回去。” “你这里不能留我吗？”魏子笙用力抱住归温的腰，“怎么，很讨厌我？” 归温连忙安抚对方。“怎么会，我关心你还来不及。” “关心？所以为什么要我走？”魏子笙冷笑出声，“你还真是把我耍得团团转，林竺。”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教师公寓好不好？”归温硬是把人拖拽到电梯口要下楼，却被魏子笙一把推开。 “疼……”归温摔倒在地，后背刚好碰撞在墙壁上，痛得他没忍住发出声音。 “我要留在你这里，听不懂？”魏子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就这一次好了。”归温实在拿对方没办法，无可奈何地把自己家门打开，扶着魏子笙进门。 归温把魏子笙带到沙发上，家里没有解酒药，他就准备了热毛巾，敷在魏子笙额头上。“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药。” 魏子笙抓住归温的手腕。“我没有病。” “解酒药，你喝醉了。”归温将魏子笙的掌心扯下来，转过头正准备离开，却被魏子笙从身后用力箍住了腰。 “我没醉，”距离太近，魏子笙的气息几乎包裹住他，“喝醉的话，能像我现在这样吗？” 归温脑内神经一紧，他感受到有什么正在硌着他。 第79章 你喜欢我吗？ “你……你现在状态不好，我还是去给你买药吧。” 归温硬是要掰开魏子笙贴在自己腰上的手掌，却反而被对方更用力地压回到沙发里。“我不用吃药。” “你冷静一点，先放开我。”归温身体陷在沙发里，魏子笙一只手拦在外面一侧，似乎是为了防止归温轻易逃离，另一只手则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我不想冷静。” 魏子笙吻上归温的嘴唇，用力得像是要将人吞食入腹。归温竭尽全力想要推开对方，却怎么也敌不过魏子笙的气力，反而被更深入地侵略。 唇舌硬是撬开归温的齿关，后者心下一急，用力咬了魏子笙的嘴唇。 归温品尝到血液的咸腥味。魏子笙感受到痛楚向后推开，归温见到对方唇上一片血红，忍不住比刚才更慌张：“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趁魏子笙没回过神，一个翻身从沙发上下去，头也不回地飞奔进自己房间锁上门。 …… 归温这晚上没怎么睡着。 他半夜的时候打开房间门，看见客厅的灯已经关了，以为魏子笙已经睡着，就回屋拿了薄被出来，打算为对方披上。 归温用手机屏幕光照明，魏子笙果然侧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脑袋枕着靠枕。家里的沙发不够长，魏子笙缩在上面，看着还怪委屈。 薄被被盖在魏子笙身上，归温正要离开，却毫无预兆地被魏子笙抓住手腕。 “你……你还没睡吗？” 魏子笙没有出声。 “我回去了。”归温甩开魏子笙的手。 “你喜欢我吗？” 魏子笙这句话问得归温猝不及防，后者连忙后退几步，与魏子笙隔开一段距离。“很晚了，早点睡吧。” 归温再一次落荒而逃。 后来他在房间一直躺到天亮，归温印象中，自己只有最后一两个小时才是真正睡着的。 换好衣服他立马打开房门，魏子笙已经不见踪影，似乎已经自行离开。桌面上摆着一份早餐，是用一次性塑料盒装着的饺子，还有一杯豆浆，归温摸了一下，都还热着。 他抱着不能浪费食物的想法，把魏子笙准备的早餐吃得一干二净，才骑上自行车前往咖啡店。同事来得比他要早一点，看见他就热情地打招呼，表示今天早上应该不会太忙，因为是周末，学生们大多喜欢睡懒觉，值班老师也少。 店里是排班轮休，归温上过一次非工作日的早班，太早的时间确实人流很少，基本上能在前台刷很长时间手机。 他原本正在跟同事互相分享搞笑段子，门口却忽然有人进门。归温立马在前台站直身体准备接待，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魏子笙。 “竹子。”魏子笙再次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好像昨晚喝了酒到归温家门口，强吻归温的人不是他一样，一副若无其事的态度向归温打招呼。 归温浑身不自在，讪讪地回了一句。“魏老师。” 他还下意识把视线落在魏子笙的嘴唇，仔细看还有被咬伤的痕迹。 “怎么这么紧张？”魏子笙轻笑出声，“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我没有。”归温强装自若。 魏子笙向他下单了一块小蛋糕，他立马钻到后厨里准备，制作完成之后他特地叫来同事，让对方帮忙送到魏子笙桌上。 同事不理解归温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自己去送明明也很方便，但他没有多问出口，不是多大的事就直接照做。 “可以让竹子过来吗？我有话想对他说。” 归温在后厨也听到外面魏子笙的声音。他在后厨里踱步半天，正要逃窜到放杂物的后巷，结果刚开门就被同事撞了个正着。“去哪里啊竹子，你认识的那位客人找你。” “你告诉他，我不想见他。”归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同事一头雾水。“怎么了这是，你跟他有仇？” “总之你就这么跟他说吧，我就在后厨这边，有单子我来做，你接待客人就好了。” 同事接受了他的提议。大概是魏子笙没有坚持为难同事，一早上都没有人来后厨找归温，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甜点泡饮品，等下班的时候才到更衣室换衣服。 他刚打开更衣室的门，就发现魏子笙等在那里。 归温没忍住吓了一跳，猛然后退几步。“你怎么又等在这里？” “你不见我，我只能想办法，”魏子笙顺手关上门，门板撞在门框上发出无法忽视的巨响，但本人的神情看上去却很诚恳，“竹子，昨晚我真的喝多了，我不想对你做那些事情，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是我的错，对不起。” 归温犹豫地抿了抿嘴唇。他理解魏子笙的心意，不论对方有没有喝醉，他都不应该与对方走得太近。 魏子笙与尚未出场的主角受才是一对，他不过是个到时候就销声匿迹的炮灰。 “我知道了，没什么其他事的话，麻烦魏老师先出去吧。”归温刻意避开魏子笙的视线。 “你不相信我？”魏子笙向他逼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还要赶着下班，魏老师也有自己的事吧？” “我说了，”魏子笙抓住归温的胳膊，用力得像是要直接握断，“叫我子笙。” 归温抿着嘴唇不说话。 “你现在是什么意思？装不熟？” “我只是想魏老师多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归温紧张地动了动喉结。 魏子笙的手蓦然松开，冷笑出声。“林竺，我不是你想划清界限就划清界限的，你忘记你的一百万欠款是我还的吗？” “钱我会继续慢慢还给你的，”归温一不做二不休，见自己不占理干脆用力撞开魏子笙，狼狈地从试衣间逃出去，“我真的有事，先走了。” …… 归温回到家第一件事是给魏子笙转账，数额是他目前能够接受的最大转出账户的数字，毕竟他还要吃饭，暂时不能全部掏空。 他请假几天没上班，还好魏子笙也没有擅自来到他家门口。归温考虑再三，决定把咖啡店的工作辞掉，重新换了一份西餐厅的服务员工作，新的工作地点比起大学离家里更远，于是他又换了住的地方，在西餐厅附近租了城中村。 他在西餐厅的工作内容跟之前差不多，基本上就是招呼客人，传菜，不用自己下厨。新住处与旧居一样狭窄，但也干净整洁，家具齐全，生活还算简单平静。 以前关系好的同事还会联系，关心他新住处与新工作怎么样。归温顿时感到很温暖，回复说自己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魏子笙这段时间也有给他发消息，问他为什么没有来上班，还问他为什么退租了原来的房子，是不是离开这座城市了，为什么不跟他道别，能不能跟他见面。归温一个字都不敢回复，每个月都对这些文字视若无睹，单纯打钱给对方还债。 对面估计已经气急败坏，但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归温点开交友平台，w很少给他发消息，自己发过去的也都是偶尔回复，想来魏子笙可能是心情不好。 第84章 竹竹竹竹：[怎么了哥哥，最近都对我爱答不理的。想看我穿什么吗？丝袜？女仆？西装护士服之类的我也有。] w：[脱光了给我看。] 竹竹竹竹：[好直接啊。] w：[不乐意？] 竹竹竹竹：[太早吃到主菜就没意思了。] w：[你不用找借口。] 竹竹竹竹：[怎么这个态度。不高兴的话我来哄哥哥开心？] w：[让你脱了，听不懂吗。] 归温伤脑筋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头，看来魏子笙很需要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看没意思，要不要见面？关着灯那种。] w：[可以，还是上次那个套房。] 归温确认了排班表，向魏子笙约定好时间，就在明天他下了午班之后。 他没换什么特殊的衣服，直接骑着破旧自行车前往酒店。新的工作地离这里远了不少，归温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归温直接上到顶层，直接用房卡开门。屋内黑黢黢的，跟上次一样伸手不见五指，还没等他多走几步，魏子笙就从身后把他抱在怀里。 “我好想你。”魏子笙把脸埋在归温的脖颈，似乎在嗅闻着对方的气息。 归温碰了碰魏子笙的手，当做是回应。 “你这个骗子，”魏子笙忽然用力回握住他的手，“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宝贝。” 归温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我没有骗你。 “从来没有骗子会自己承认。”魏子笙转而坐在沙发上，归温则坐在他大腿，腰被紧紧固定住动弹不得。 归温不自在地身体一僵。 “所以，我要向骗子讨回来一些东西才公平。” 魏子笙的手停在归温的衬衫纽扣上，一颗一颗解开，直到衬衫被脱下来扔在地面。 皮带被解开，裤子也被褪下，归温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单薄的内裤。 “现在你要怎么哄好我，”魏子笙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宝贝？” 第80章 我承认我需要你。 我不想跟你做。归温急得差点写错笔画，室内的空调吹得他浑身发凉，似乎连带着他的脑子也不太清醒。 “不想？”魏子笙的手指顺着他的脊背往下，“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那你想要给什么，主动权交给你。” 魏子笙笑了一下。“别偷偷跑出门口，我会发现的。” 归温用力抓了抓魏子笙的手掌，似乎这样就可以证明自己不会悄悄离开。他回抱住魏子笙的腰，牵着对方的手掌放在自己身上，抬头去碰对方的嘴唇。 吻越来越深入，魏子笙失去耐性，重新夺回主导权。归温的身体被按在沙发上，他没来由想起魏子笙喝醉酒来自己家门口的晚上，对方也是像这样控制住他，最后他忍无可忍地咬了魏子笙一口。 他忽然想知道魏子笙的嘴唇还有没有伤，刻意用舌尖去描摹对方的嘴唇。 “你在干什么，小猫舔奶？”魏子笙轻笑出声，“不要走神。在想什么？” “在想你摸人的手法这么下流，是跟谁学的？”归温急中生智，憋出来这么一句。 魏子笙含住他的耳朵。“那应该问问你自己，为什么这么会勾人。” 到后面亲得累了，魏子笙直接抱着他在沙发上睡下。归温戳了戳对方，想让魏子笙回房间去睡，但人就是要抱着他不撒手。“想跟你一觉睡到天亮。不要走了，永远都不要走了，我承认我需要你。” 归温被对方诚恳的语气打了个措手不及。他怔了好几分钟，才拉过魏子笙的手，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我明天没有早班，我会等你睡着再走的。 魏子笙没有回话。“你其实不喜欢我，不过是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归温僵住。 魏子笙的话其实并没有错，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完成任务消除辐射，而魏子笙是他的任务目标。 “我说中了？”魏子笙的笑毫无温度，“现在承认自己是骗子了吗，宝贝？” 归温用力抱住魏子笙的腰。 魏子笙没有赶走他，反而回抱住归温。“现在招惹了我，就不要指望随随便便能抽身。” 归温抿了抿嘴唇，拉过对方的手掌写，我爱你。 魏子笙没有回应他。 “你自己答应的，等我睡着了再走。” 归温不论再在魏子笙手里写什么，对方也没有要回应的意思。他像玩偶一样被魏子笙抱在怀里，时而睁眼时而闭眼小憩，直到感受到魏子笙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才悄悄地从对方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衣服被他重新穿上，他站在魏子笙边上停留了半刻，尽管他完全看不清对方的脸。 …… 归温今天上晚班，西餐厅晚上人还不少，他一晚上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才挤出空隙时间在后厨悄悄倒一杯盐汽水喝。 “别偷懒了，竹子，又有客人来了。”同事连忙催了催他。 归温才刚喝下一杯，就不得不放下杯子。“来了来了。” 他简单整理自己的制服，赶忙回到餐厅里招呼客人。刚凑近门口的一桌，他就没忍住停滞住脚步。 魏子笙与上次的女老师就面对面地坐在餐桌前，没有其他人。 归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将人拒绝于千里之外的人是他，但现在看到眼前场面，心里不是滋味的人也是他。魏子笙是天生的花心大萝卜吗，网上一个现实一个，现在跟女老师也不清不楚的。 他干脆转过头不看，对方却先他一步，朝他招手。“服务生。” 归温浑身僵硬地走到魏子笙面前，逼迫自己露出公式化的笑容。“您好，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魏子笙装作不认识他，一本正经地点菜。归温收到点单就交代给后厨，末了还特地让同事去上菜，自己则去服务另外一桌。 “等等。”魏子笙任由服务生将菜肴放到桌面，他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停在刚刚正要回到后厨的归温面前，在对方上衣口袋塞进去一叠厚厚的钞票，“你今晚只需要服务我，这么多够了吗？” 归温将钞票掏出来，重新塞回到魏子笙手里：“抱歉，我很忙……” “服务生应该满足客人的要求，连这样的小事也办不到，需要我跟你们经理聊一聊吗？”魏子笙逼近他。 归温才在这里工作不久，不想这么快给经理留下不好的印象。“魏老师，你这样很无赖。” “所以，你要怎么办？”魏子笙晃了晃手里的钞票。 归温咬咬牙，毫无办法只能收下魏子笙的一大叠钱。塞进马甲口袋里太明显，归温特地分成两半，放在两个内袋里。“有什么需要吗？” “开一瓶红酒给我。” “会喝醉的……” “放心，”魏子笙弯起嘴唇笑了一下，“不会等在你家门口，我知道你搬走了。” 归温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掌心。“我现在去。” 他亲自替魏子笙开了一瓶高档红酒，将桌上的两个杯子都倒满。“请慢用。” 话音刚落，归温正要退场，魏子笙却拉住他的手臂。“你今晚不是只服务我吗？等在这里不就好了。” “……”归温无可奈何，停在原地。 “怎么这么为难人家，站太久会累的。”女老师显然注意到魏子笙对这位侍应生不一般，她没忍住往归温的脸上多观察了两眼，“长得好面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归温当然还记得自己假扮过魏子笙的女朋友，他立马心虚地低下头，生怕女老师看出来端倪。 “他以前在学校咖啡店里工作，你如果有到店里买过咖啡，见过也不出奇。”魏子笙笑着解释。 女老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 “至于这个问题，我就要保持一点神秘感了。”魏子笙很自然地抿了一口红酒。 女老师与魏子笙干杯，见对方不太想说明，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下去。餐桌还有空座位，女老师招呼归温先坐下来休息，后者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拒绝。 “不累吗？”这回轮到魏子笙抬头问他。 “我习惯了，不要紧的。”归温没来由地不想接近。 这顿饭差不多接近尾声，魏子笙问女老师需不需要送对方离开。“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魏老师早点休息。” 女老师离开餐厅，餐桌边上剩下魏子笙和归温两个人。 “现在愿意坐下了？”魏子笙将视线转向归温。 归温不好意思再推辞，在魏子笙旁边的位置上做下。 “竹子，之前所有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都不是我的本意，”魏子笙一副愧疚的神情，真实得让人毋庸置疑，“我只是太在意你了，不想你就这样跟我形同陌路。” 归温没有回话。 “不可以像以前一样做朋友吗？”魏子笙握住他的手腕。 归温下意识抽回。“魏老师，我没办法继续若无其事地跟你继续当朋友了。” 第85章 “你可以，当我之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桌上还有一块没有动过的蛋糕，被魏子笙推到归温面前，“吃了这块蛋糕，我们就和解。” 归温盯着那块蛋糕看了很久，最后还是将它从自己面前推开。“对不起。” 魏子笙在原位沉默了半晌。 “算了。” 归温从座位上站起身。“魏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先下班了。” 魏子笙没有拦住他，归温很顺利地回到更衣室，将侍应生制服脱下来，换上平常的衣物准备离开餐厅。 经过魏子笙刚才的餐桌，人已经不在，蛋糕也被打翻在地。 他装作不在意。人刚走出门口几步，直觉促使他猛然回过头，发现魏子笙跟在自己身后。 “魏老师，你回家不应该是这边。”归温硬着头皮戳穿他。 “我在跟踪你，”魏子笙笑了，“看不出来？” 归温顿时失语，魏子笙也太明目张胆了。 “不走吗？” “你这样我回不了家了。” “那就随便带我去哪里。” 归温硬着头皮沿着街道往前走，他不能让魏子笙知道自己的住址，但除了家他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经过无数家沿街商铺，归温居然经过他跟线上的魏子笙经常约见的酒店。 鬼使神差一般，归温走进酒店大堂，但没有要上楼的意思，万一对方也跟着上来就彻底穿帮。 “住酒店？”魏子笙在他旁边坐下，问他。 归温随口胡诌。“我，我等人。” “你等的人住在这里？”魏子笙颇有兴味地看他。 “对，”归温很用力地点头，“是我男朋友，我们交往有*一段时间了。” “是吗，不是说没有正式交往的人？”魏子笙的视线直勾勾落在他的脸上，似乎是很在意他的反应。 “有，有的，我只是不好意思说，以为他只是对我玩玩而已，但没想到还挺认真的。”归温不自在地摸了摸掌心。 他本以为魏子笙听到男朋友就会自觉离开，但他怎么也没想到，魏子笙就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什么人让你这么纠结？我陪你等。” 第81章 这是主角受。 归温没忍住慌神。“不要，魏老师，他看到我跟其他人在一起，会不高兴的。” “我会跟他说明是普通朋友，你男朋友应该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 不管归温怎么劝说，魏子笙都能见招拆招，全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跟他约在什么时间？” “他，他一会就到了。”归温忐忑不安地抓握着自己的手指，魏子笙就在自己面前，他不可能再找到另外一个所谓的男朋友。他摸出手机，原本想打电话给同事求助，但现在天色太晚，他跟同事的交情似乎也没有深到这种地步。 归温刚在伤脑筋，这时候一位陌生男人刚好从门外走进来，询问前台的工作人员。 “你好，现在还有房间吗？” 一瞬间归温实在急得昏了头，他硬着头皮站起身，拉过前台陌生男人的手臂。“你，你来了。” “这位……”男人看上去一脸惊愕，归温没给他机会将话问出口，立马回过头向魏子笙介绍：“这位就是我男朋友，你回去吧。” 魏子笙整个人怔在原地，空气沉默了好半晌，他终于一声不响地从归温的面前消失。 “抱歉，我，我确实不认识你，”归温连忙松开手向对方解释，天知道他刚才忍着不尴尬有多辛苦，“我是迫不得已才拉着你演戏，对不起，打扰到你了，要不我请你吃东西吧？” “没事的，我也没什么损失，就不用请我了。”陌生男人连忙摆了摆手，笑容显得很亲切，让归温莫名其妙想起了幼儿园送自己回家的幼教老师，“刚才的是坏人吗，需不需要帮你报警？” 归温刚要说什么，系统声音蓦地在他脑海里响起：[宿主，这是主角受，按理说宿主离开之后，主角受与任务目标感情就会慢慢升温，宿主顺其自然就好，不用做太多事情。] 他立马上下打量了眼前的男人。主角受原昭是新入职高校的老师，来到这座城市应该是来参加工作面试，通过之后就会与魏子笙成为同事。工作方面具体推进到哪一步，归温按照目前的情况很难判断。 魏子笙原本是单独办公室，但因为学院资源紧张，他的办公室不得不分出去一半给原昭，两个人朝夕相处，刚好魏子笙又受了情伤，自然就会亲近起来。 归温思前想后，原昭与魏子笙迟早会见面，他认为不能在原昭这里给魏子笙留下坏印象，于是含糊其辞地解释。“一点小误会而已，他应该会知难而退了，没事的。” “那就好，早点休息吧。” 归温最后向原昭道谢，这才从酒店离开。出门的时候他还特地左右观望，确认魏子笙已经离开，这才重新走到打工的西餐厅门前，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回家。 …… 闹出这么多事，偏偏归温第二天要上早班，他没给自己太多思考时间，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抵达西餐厅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多，为了准备开门，归温要提前到达，整理好餐厅内的琐碎事，确认一切无误后才开始营业。 归温工作的这家餐厅算是中高档，没有昂贵到天价的程度，但一般人也不会经常来这里用餐。为了保持食材的新鲜度以及菜品的原汁原味，餐厅是不开设任何外卖服务的，但在大环境影响下，老板终于妥协开设外卖，菜式种类也丰富了不少。 接近中午正是饭点，餐厅里多了几单外卖，归温手上刚好分到一张单子。外卖都是侍应生亲自送的，送一单结算一单的钱，餐厅有其他同事在忙，归温刚好有时间，想着就当赚点外快。 他仔细一看单上的地址，地点是某处大学，下单人信息写的姓韦。归温没有想太多，大学师生众多，有人点这边的外卖也不足为奇。 归温骑上餐厅提供的电瓶车，一路往大学开过去。对方备注是让归温送到办公室来，没有门卫或者其他验证设备阻拦，可以直接上楼，会另外给小费。 他想早日还清魏子笙的欠款，每个赚钱的机会都不放过，就把电瓶车停好，自己拿着外卖上楼。 归温找到单据上写的办公室，敲了敲门。里面的人反应很快，几乎是下一秒就打开了门，原昭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 “原来是你？”原昭很自然地笑了笑，“你在这附近送外卖吗？” “我在餐厅工作的，只帮这家餐厅送。”归温解释。 “那我是不是点这家就能见到你？”原昭似乎感到很不可思议，“真的没想到我们还会遇上。” “是……” “不过这个外卖不是我点的，魏老师去洗手间了，他一会回来。”原昭忽然压低音量，“是不是我还要继续陪你演戏？之前你在他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 “对不起，给你造成这种麻烦……” “没关系的，反正我现在对感情没什么想法。我帮你拿给他吧。”原昭从归温手里接过外卖，不经意间互相碰了碰手指。 归温见状打算离开。“谢谢，那我就先……” “等等。” 归温的话还没说完，魏子笙的声音就从身后毫无预兆地传出。“我还没给你小费，忘了？” “……麻烦了。”实际上归温见到开门的人是原昭之后，他就隐隐有这种预感，他跟魏子笙会碰面。 对方就像昨晚一样，将一叠厚厚的钞票塞进归温的口袋。“魏老师，这太多了。” “给你这么多，当然不是只要你送餐上门这么简单。”魏子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十二点，在我车里等我。” …… 归温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心里很不踏实。他想过一走了之，但良心多少有点过意不去，自己本来就欠魏子笙一大笔钱，现在还拿着一叠纸钞逃跑，实在说不过去。 他找到魏子笙的车，发现对方居然没锁后座车门。 归温打开门，把钱放进去之后正要离开，结果刚转过头就直接撞进魏子笙的怀里。 “怎么来了又要走？”魏子笙重新替他打开车门，“上车。” 归温坐在车后座。“外卖你没有吃吗？” “我请其他人吃了，我比较想见你。”魏子笙坐进驾驶座。 “你给我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归温忍不住警惕。 “不要紧张，为什么我在你眼里就变成坏人了？”魏子笙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我不会再喝酒了，如果是因为醉酒那件事，你对我有误会的话，我向你道歉。” 归温抿了抿嘴唇，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我想跟你回到以前的关系，不可以吗？” “对不起……”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对不起，魏老师，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归温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低头看自己的手心。 第86章 “那笔钱你收下，”魏子笙发动车辆，“帮你还了这么大一笔债，你就当是为我做点事。” “什么？” “跟我回家。”魏子笙言简意赅。 归温心里七上八下，他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开的方向越来越偏僻，最后停在一幢郊外别墅门外。 魏子笙领着他进门。“饿了吧？我去做吃的，想吃什么？” “我无所谓的。”归温从下别开始就显得很局促，魏子笙似乎看穿他的窘况，伸手很轻地抱了他一下，像是在安慰。 “不要怕，”魏子笙露出招牌笑容，“我带你去饭厅。” 魏子笙做了三菜一汤，还特地问归温够不够吃，不够他可以再做一个菜。 “够了，我吃得不多的，”归温拿起筷子点了点头，“谢谢。” “你这么瘦，应该多吃。”魏子笙夹了好几块肥牛肉到归温碗里。 这顿饭有菜有肉有汤很丰富，魏子笙的手艺也不差，但归温就是感觉味同嚼蜡。 直到归温碗里的米饭被吃光，他站起身想要告辞，魏子笙却先他一步开口。“陪我一会就好。” “魏老师，不要这样了。”归温往后退。 魏子笙显然没有把归温的话听进耳朵里，他拉过归温的手腕，硬是把人带到楼上，进到其中一间房间。 “你在这里休息。”魏子笙指了指床边的位置。 他本人则坐在桌前，操作电脑开始处理工作。归温视频通话的时候，见过这个背景。 “渴不渴？”一段时间后魏子笙忽然问他。 不论在车上还是室内都一直开着空调，归温被吹得久了确实觉得干燥。“有一点。” “我去给你倒杯水。”魏子笙起身离开房间，归温立马从床边起身，视线扫向四周。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颜色几乎都是冷淡的黑白。他碰了碰纯白色的房间门，没有锁，按理说他可以很轻松地离开这个门口。 他推开门，飞快地跑到电梯口准备下楼。 归温进去按一楼，电梯门一打开他就往外飞奔，还没等他推开别墅大门，魏子笙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眼前，手里满满一杯白开水。 “怎么要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第82章 你很讨厌我吗？ “我，我就是想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归温随便扔出来一个理由，甚至来不及思考它到底能不能让魏子笙相信。 魏子笙似乎并不太在意归温的说辞，嘴上没有给任何答复，而是抬手将归温轻轻往里面推。“喝杯水，我带你去后花园。” 归温战战兢兢地接过魏子笙手里的白开水，一口气喝了下去。他跟在魏子笙身后往里走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自己欠了魏子笙一大笔钱，但毕竟又不是卖身给对方，没必要对魏子笙恐惧到这种程度。 在踏入后花园的前一刻，归温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魏子笙显然也注意到他的动静，回过头来问他要不要去接电话。 “我去外面接吧，不好意思。”归温点了点头，他快步走进后花园，与魏子笙隔开一段距离，确认对方听不见之后才赶忙接通。 是陌生号码，归温认不出来是谁。“你好？” “是送餐来的小哥吧？”原昭在另一头语气很温和地开口，“是我，魏老师把点的餐给我了。” “是你啊，男朋友。”归温被原昭的态度带动得放松下来，竟也有闲情开了个小玩笑。 “还开玩笑呢。我叫原昭，原来的原，司马昭之心的昭，你随便称呼我吧。” “原老师？” “好见外啊，叫我阿昭就可以了，大家都这么叫。”原昭又问了归温的名字，“竹子吗？很可爱的称呼。” “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餐厅的东西不好吃？”归温连忙问。 “不是，味道还不错，就是我对照单子好像少了块小蛋糕……”原昭顿了顿，“其实我不吃蛋糕也已经饱了，不过我想了想还是提醒一下好一点，下次就会注意一点了，或者那块蛋糕我请你吃吧？不对，是魏老师请才对。” “啊，好，我回餐厅会确认一下的。” 简单几句之后原昭正要挂断电话，归温思虑再三还是拦住他。“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 “怎么了？你告诉我吧，慢慢说，不要急。” “我，我给你发个定位，你可以开车来接我吗？”归温万般不情愿，自己已经麻烦过原昭一次了，这一次又要对方帮他化解危机，消耗人情不说，万一魏子笙在原昭那里留下坏印象，完成不了任务，他又要白忙活一大场了。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原昭听上去显得担忧，“不用怕，我现在来接你。” 归温将电话挂断，刚回过头就见到魏子笙站在门口，视线始终望向他的方向。 对方一步一步向他接近，最后停在归温面前。“谁找你？” “我男朋友。”归温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魏子笙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你们感情很好吗，之前不是还以为在玩你？” “我，我很喜欢他，你别问这么多他的事了，我不方便说这么多。”归温硬着头皮，假装自己很强势地拒绝魏子笙的继续提问。 魏子笙轻笑出声，没有再说什么。他很自然地在长椅上坐下，见到原昭直接从门外闯进来也毫不吃惊，反而慢条斯理地问原昭怎么会来这里。 “不好意思，我看到门没关就擅自进来了，我是来找竹子的。”原昭朝坐在草地上的归温伸出手，“来吧，跟我回去。” “这么早就要走了，竹子，你不是自愿上我的车的吗？”魏子笙的视线像是要把归温刺得对穿。 “我男朋友担心我，”归温慌张解释，“我还是先跟他回去吧，不好意思，魏老师。” 他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魏子笙身上，他原本以为对方还会找借口，但魏子笙却出乎意料地很顺从，任由原昭将他带出后花园。“下次再见。” “……再见。”归温怔怔地点头。 …… 坐上原昭的车，归温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别紧张，这不是就好好的，”原昭轻轻拍了拍归温的肩膀，“你跟魏老师是什么误会？我看他也不像是坏人，中午请了我吃外卖，刚才说话也很有礼貌。” “是有误会，但不知道怎么解释……”归温嗫嚅半天，还是没能编出来另外一个版本故事。原昭藏不住好奇心，在归温身上四处打量。“魏老师喜欢你？而且很缠人？所以你才拉着我假扮男朋友？” 归温一愣，随即很快点头称是。 “看不出来魏老师这么恋爱脑，他可能想追你没把握好度吧？我跟他一个办公室工作，有空我帮你说说他。”原昭发动车辆。 “谢谢，这次你又帮了我，我真的要请你吃东西了。” “那我不客气了，”原昭轻笑出声，“不过我刚吃饱，你就请我去打桌球吧。” “你还会玩这个？” “对啊，正好看你刚才这么紧张，去打打球也好，就把那些球当成是魏老师，发泄一下。” “我不会玩的。” “很容易的，”原昭在道路尽头拐弯，很快就停在了台球馆楼下，“我教你。” 归温见过别人玩桌球，但他看了半天也看不明白，至今没有自己上手打过。他坐在旁边观察原昭的姿势，以及发球规律，但还是一知半解，等到拿起杆的时候又显得手忙脚乱。 原昭看见归温的犯傻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绕到归温身后，帮对方摆正姿势，一会抓握住归温的手掌，一会又按着对方的腰往下压。“对了，对准那个球，就现在试着打一下。” 归温用力将球杆推出去，下一秒就听见有球顺利进袋的声音。他立马没忍住弯起嘴唇，侧过脸去看原昭。“我这是不是成功了？” “当然，你这个学生还是很有潜力的。”原昭指了指桌上另一个球，“打那个试试看？这次我不帮你看姿势了。” 归温认真起来，不断调整位置角度，就为了打中眼前的球。他纠结了好半晌，还是没忍住向原昭投去求助的目光。 “我不会心软的，别这样看着我。”原昭故意背过身去。 归温只好继续自己调整，还没等他下定决心，身后忽然有人抚摸过他的手掌，控制他的球杆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 对方的气息几乎就在耳边，归温忍不住往旁边避了避。“阿昭，你离我太近了……” “男朋友接近你，你也介意吗？” 身后传来的是魏子笙的声音，归温几乎是一瞬间松开自己的球杆，猛然回过头去。“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给钱就能进来，不是吗？”魏子笙松开归温的手，视线却还留在对方身上，似乎是在刻意观察对方的反应。 “魏老师，你怎么也来打球？”原昭似乎是觉察到气氛微妙，他挡在归温面前与魏子笙对话，“我看竹子想放松下心情才带他来的，你要一起吗？” 第87章 “好。”魏子笙接过原昭递过来的球杆，一口气将桌上的台球清得一干二净。归温承认自己有这么几刻被魏子笙打台球的样子所吸引。 原昭好像也在边上看呆了，好半晌才凑上前去拿起另外一支球杆。“魏老师，竹子其实很怕别人太接近他，我知道魏老师跟竹子关系……不错，但还是注意一下，别吓到他了。” “怕？”魏子笙的动作一顿，回过头去看边上的归温，“你很怕我吗？我吓到你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归温怎么也点不下这个头。 “魏老师跟竹子慢慢接触就好了，”原昭连忙再次挡在归温身前，“他会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是这样吗，竹子？”魏子笙故意抬高音量，绕过原昭问。 “我……”归温总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他头也不回地一路闯进男厕，最后扶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从镜子里他看到魏子笙出现在自己身后。 “你很讨厌我吗？” “不是的，”归温擦干净脸上的水珠，“之前各种事，我都很感激魏老师。” “你对我不是感激的态度。” “对不起，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理由就是你喜欢原昭？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以前从来没在你身边见过他。”魏子笙的语气越来越冰冷。 “我，我们以前一起上学的，后面他，他去别的城市发展才没见面而已，我们一见面就想在一起了。”归温情急之下胡说八道。 “什么学校？哪座城市？” “在……” 还没等归温解释出口，魏子笙就冷哼出声。“或者我应该问，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交往？” “是，当然是真的。”归温的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那就证明给我看。” 魏子笙蓦地抓过归温的手腕，硬是把人拉进最里面的一间空隔间。归温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却都只是无用功。 隔间门被魏子笙锁上，他的身体挡在门前，归温根本无法绕过他离开。 “如果是男朋友，看见痕迹一定会生气，对吗？” 魏子笙以几乎不可抗拒的力道吻上归温的嘴唇。 第83章 换另一个城市生活。 “魏老师，你别这样……”归温紧紧闭着嘴唇，手上还在用力推拒魏子笙，但对方的气力比他更大，他怎么也挣脱不了。 对方几乎要攻破他的齿关，归温心下一急，抬起手用力甩了魏子笙一个巴掌，清脆的响声在隔间里格外清晰。 魏子笙终于停下动作，他静默在原地，视线也停在归温的表情上没有半分移动。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归温看着魏子笙发红的半张脸，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发现隔间太窄，自己根本退无可退。 魏子笙一句话也没有说，推开隔间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归温刻意等了一会儿才跟着离开洗手间。原昭似乎一眼就注意到魏子笙被打肿的脸，下意识问发生了什么事，但魏子笙避而不答。“没什么，不用在意。” 原昭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到归温回到台球室，他的注意力又转移到归温身上。“你没事吧？” “为什么这么问？”归温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原昭凑到归温身边，特地压低了音量，“你跟魏老师一起进的洗手间，而且刚好你们之间本来就有点纠缠不清，再加上那个巴掌印，我很难不多想啊。” 归温嗫嚅几下，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没事的，阿昭，你先别管这个了。” “我好歹在扮演男朋友的身份，总不能你这个状态都不管吧？”原昭立马皱起眉头，“是不是魏老师欺负你，然后你还手了？” “他，他没打我。”被说中真相，归温没忍住心虚。 “没打你？那该不会是……” 归温反应迅速地捂住原昭的嘴。“你别说了。” “他怎么这么坏啊。”原昭皱起眉头。 “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归温连忙在主角受面前说好话，“一点误会而已。” “都欺负你了还叫误会？” “那我也打了他了，就算扯平了。” “好像怪怪的，”原昭似乎不太理解归温说话的逻辑，实际上就连归温本人都不太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不管了，既然台球都打得这么不开心，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走走吧？” 归温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原昭向魏子笙告辞，还特地拉着归温的手腕，生怕下一秒人又被魏子笙抓走。 刚走出台球室关上门，归温就好像听到门内传来台球撞击的声音，像是被人一把扫落在地。 “不要紧吧？”归温下意识回过头看了一眼。 “应该是不小心弄的吧，”原昭拍了拍归温的肩膀，“放心，魏老师是成年人，不会怎么样的。” 归温没把台球的事放在心上，跟着原昭下楼。 …… 归温一直在交友平台上与魏子笙保持联络。他感受得到魏子笙最近似乎没什么耐心与他多谈，一聊天基本上不是要见面就是视频。他基本上不拒绝对方，衣柜里的女装换了一套又一套，简直要把他的库存掏空。[哥哥今天想看什么？] w：[想看婚纱，你有吗？] 竹竹竹竹：[这么贵的衣服，我怎么会有，别开玩笑了。] w：[换身礼裙，来酒店见我。] 归温在衣柜里认认真真地翻找了两遍，原主显然没买过什么礼裙，大概是嫌价格比普通的裙子昂贵。[我不习惯穿礼裙，要买的话要花时间，你可要等等了。] w：[等快递到就可以。] 竹竹竹竹：[你给我买了？什么时候？] w：[刚刚。] 竹竹竹竹：[不能看看款式？] w：[秘密。] 归温见撬不开魏子笙的嘴，就没有再追问。等快递送到的时候，归温回到房间拆开，发现是一条短款的白色小礼裙，吊带的款式，看上去价格不菲。他拍了张照片发给魏子笙，对方回复得很快：[老地方等你。] 竹竹竹竹：[现在不看吗？] w：[想先触碰到你。] 归温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地点赴约。房间里一如既往伸手不见五指，他里面穿着白色礼裙，外面套着一件外套，关上门的时候他才把外衣脱下来。 他摸索到沙发，坐了下来。以前魏子笙都会比他早到，这一次却好像不在，毕竟他弄出这么大动静，也没有人给他半点回应。 归温几乎要昏睡过去，才终于听见门口处有响动。 魏子笙在他身边坐下，下一秒就把归温一整个人抱进怀里。还没等归温有所反应，他的左手手腕就被紧紧握住，下一秒一个冰凉的环就被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归温的心脏猛然一震，他立马要把手上的环摘下来，却被魏子笙按住手。“你很不愿意？” 他在魏子笙的掌心里写字，一笔一划显得很焦急。 “骗子，”魏子笙按住他的力气变大，“我说了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抽身，不论你愿不愿意，这枚戒指你都只能戴在身上。” 不要。归温一直在魏子笙的掌心里重复这两个字。 “你想要什么？钱？”魏子笙在他耳边开口，“你既然接近我，就说明我有能力满足你的条件，你可以尽管开口。” 归温沉默半晌，思前想后才在魏子笙掌心里写，我不是不愿意，只是太突然了。 “跟一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的人求婚，确实很草率。”魏子笙笑得意味深长，“但是对我而言，脸并不太重要，所以我能接受你。” 他顿了一下。“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说。” 归温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他现在是竹竹竹竹，总有一天会在网上销声匿迹，存在的意义就是欺骗魏子笙的感情，在这个身份下他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任何事。 想到这里他放松下来，这个世界同性无法结婚，他根本不用担心魏子笙会用婚姻绑住他，刚才太应激了。 他在魏子笙手掌上写，我没有理由不爱你。 随即主动摸索魏子笙的嘴唇，抬头吻了上去。 魏子笙很热情地回应对方，手掌陷入纯白色的裙摆。很快他不满足于抚摸，嘴唇也一路往下。 归温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魏子笙摆成了跪趴在沙发上的姿势。 他一瞬间设想了接下来发生的情形，慌张地从魏子笙身前爬开，握住对方的掌心写字，哥哥，我怕疼，不要。 “你怎么什么都不要？”魏子笙温热的掌心贴在他的身体，“有什么你是想要的？” 归温想来想去还是不打算让屁股莫名其妙挨一下，虽然主角攻受还没有确认关系，但总没来由地觉得这样会对不起原昭。他在魏子笙掌心上写，帮你摸行吗。 “没有了？” 归温硬着头皮继续写，舔也可以。 第88章 “这是你自己说的。” 下一秒，归温听见裤链拉开的声音。 …… 离开的时候归温的嘴巴还在发酸发疼，魏子笙的尺寸不太好承受，归温好几次怀疑自己的嘴巴都要被撑破了。 他回去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发现嘴角果然流了血，但伤口很小，放着一段时间应该会自行愈合。 归温刚摸出手机要回复魏子笙消息，系统音忽然在他脑内响起：[宿主，关键任务时间节点已到，请在七十二小时内完成。] 他的手指下意识一怔。原主收到了鱼塘里另一条鱼买给他的裙子，然后将穿裙子的照片误发给魏子笙，还附上穿帮率百分之一百的发言，这才跟魏子笙断了联系。 [裙子已经在衣柜准备好，宿主请查收。] 归温下意识拉开衣柜，最外面叠放着一套粉色的短裙套装，上半身是刚好遮住胸部的小背心，下半身是堪堪挡住臀部的短裙。 归温将自己身上的衣物脱下来，换上套装，系统自动帮他拍了好几张照片，直接出现在归温的手机相册里。 完成任务不需要这么讲究，归温草率地选了第一张发过去，附上留言：[哥哥送的裙子很喜欢，要不要掀开来看看里面？] 按照原作的台词打完字，归温自知尴尬，还是点了发送。 还没等魏子笙发来质问的内容，归温就立马在交友平台上拉黑了魏子笙的联系方式。 竹竹竹竹这个身份不再存在，现实中他与魏子笙的纠葛也应该断掉。 归温向西餐厅提了离职，正好房租差不多到期，他打算换另一个城市生活。 按照系统指示，他静观其变，等主角攻受互相产生好感，就能正式以最高评级离开这个世界。 归温用最快的速度在隔壁城市找好了廉租房，他的物品很少，搬过去只用了半天左右。 他在附近找了一份看店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在小型超市里做杂工，客人来了要招待要收银，货架空了也要帮忙补，听上去忙但还算能做得下去。 “辛苦了，你可以下班了。”归温与店长盘点好货架上的商品，确认无误之后准备收工。 新工作还是排班制，归温刚好这天排到晚班，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将近十一点。 归温骑上老旧自行车往家的方向而去，转角的时候，他忽然发现后面似乎有轿车，隔着一段距离在跟踪他。 第84章 求我原谅你。 归温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他加快速度骑自行车，几乎像箭一样往街道前方冲去。 这个点路上行人不多，店铺也很多关门了。归温下意识想到上一次跟踪他到旧小区的人，他已经换了一座城市了，为什么这么阴魂不散？到底是什么人？他不小心得罪了谁吗？ 他像上次一样，故意拐进轿车开不进来的小路，确认轿车没再跟过来才松了口气。归温重新绕回正道，优哉游哉地骑车回到自己租住的廉租房，实际上就是旧小区里潮湿的二楼，多放几个干燥剂也勉强能住人。 归温将自行车推到指定的停车位，上好锁正要离开，却无意中发现对面停了一辆黑色轿车。 这样的一辆贵价车停在旧小区的停车位里非常突兀，突兀到让归温背后冒冷汗。 会不会真的就是巧合？也许有人正好来看望朋友，而不是方才跟踪的人已经知道了他的住所。 归温神经几乎紧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家，如果那个人还看着自己，他就会暴露自己更详细的住址，但在空旷无人的小区楼下留得太久，他也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 他思来想去，还是飞快地跑到楼下，进去按电梯。 确认没有人跟着进来，他拼命按关门键。就算知道他住哪一栋，也不可能确切地知道是哪一楼哪一家。 归温站在自家门前，进门反锁之后才松了口气。他在考虑要不要白天去报一次警。 还没等他思索出个所以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振动。归温下意识接起来，发现居然是原昭给他打来电话。 “竹子，好久没见你了，”原昭用着朋友之间抱怨的语气，“我打电话到西餐厅，老板说你不在那里工作了，怎么换地方了也不告诉我？” “抱歉，我怕打扰你……”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还以为至少有假扮男朋友的情谊在，结果你这么快就不认我了。” “不是的……”归温连忙解释，原昭在电话另一头轻笑出声：“好了，开玩笑的。现在在哪里工作，我来看你吧？过得好不好？” 归温犹豫半晌，还是开口：“阿昭，我搬到另一座城市了，好像有人跟踪我。” “怎么会这样？你看到那个人的脸了吗？”原昭的语气*立马焦急起来，“有没有报警？” “我没敢回头看。之前报警过一次，那之后没有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了。” “怕不怕？要不要我过来陪你？” “没事的，我把门锁好了，而且我离你那里很远的，醒了我就去报警。”归温刚到新居所，第一件事就是换一把安全性高的锁。吃穿上可以省钱，但涉及到安全问题怎么也不能省。 “那你记得，小心一点，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我会飞过去的。”原昭显得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归温应了下来，随即挂断电话。 他不知道跟踪的人还在不在，归温原本打算说服自己安心去休息，但很快手机再次收到一条短信。 显示是陌生号码，归温下意识点进去。 [我看到你了，宝贝。] 归温几乎要把手机扔出去。对方到底是谁？ 他靠近窗户，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决定拉开一条缝隙往外看。 楼下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且跟踪他来到这里的不是别人。 是魏子笙。 归温立马放下窗帘，他在房间里一动也不敢动。 魏子笙再次发来短信：[宝贝，我知道你也看到我了，不要躲起来。我知道你住在几楼了。] 他不应该拉窗帘确认的。归温追悔莫及，只能继续与魏子笙谈判。[你想要做什么？你到底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一直跟着我下班吗？] 魏子笙回复得很快：[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了吗？] [我给你二十分钟时间，应该足够了？你来亲自请我上去，还是我闯进来？] 归温咬了咬嘴唇：[你进不来的，我换了很安全的门锁。] 魏子笙：[锁我是开不了。我有其他办法能让你开门，想见识一下吗？] 归温几乎能想到魏子笙要把自己置于多尴尬的境地。[你进来我们先聊，不要做别的事……] 魏子笙：[那我倒要先好奇，你还能跟我聊什么。] 归温毫无办法，他离开家门，重新按电梯下楼，最后停在魏子笙面前。“之前跟踪我的也是你吗？” “还在咖啡店上班的时候？”魏子笙几步靠近归温，“不是我。” 归温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下意识与魏子笙隔开一段距离，任由对方进电梯，跟着自己上楼。 刚进门魏子笙就从身后搂住他的腰，鼻尖埋在他的脖颈。“宝贝，我好想你。” 归温下意识想要挣脱开。“你别碰我……” “别碰你？”魏子笙冷哼，他用力把归温按在自己怀里，以不容挣脱的力道，归温几乎疼得要发出声音，“嘴都快被我亲烂了，在我面前衣服都脱光过，现在叫我别碰你？”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放开我。”归温简直就像被猎人拎起耳朵抓住的小兔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还收了我的戒指，不是吗？”魏子笙开始亲吻他的侧脸，“在网上不是天天叫我哥哥？现在怎么不叫了？” “你……” 魏子笙难得松开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交友网站里自己被竹竹竹竹显示拉黑的页面。“骗子，拉黑我是没有用的，我可以用一万种方法找到你。”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归温趁魏子笙没有抓住自己，飞快地往后缩，与魏子笙隔开一段距离。 “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一点都不会藏。”魏子笙慢慢地、一步一步靠近他，“你是天生就来勾/引我的吗？我为什么一见到你就想把你吃进去。” “为什么？你故意不说，故意捉弄我……” “故意捉弄我的人好像是你。”魏子笙紧紧握住拳头，几乎能清晰看见青筋，“你给多少个人发过照片？跟多少人说过爱？原昭也是其中一个吗？你跟他睡过了？” “我没有……” “没有？事到如今要我相信你吗？”魏子笙快步走向归温，显然要把人重新抓进自己怀里。 归温以更快的速度往后退，直到他后脑勺撞上玻璃窗。眼看魏子笙就要伸手抓住自己，他立马推开窗户：“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魏子笙完全没有被归温唬到，继续往归温身旁靠近。归温退无可退，他作势要跳地将小半截身体伸出窗外，但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第89章 “可以跳，宝贝，”魏子笙笑弯了眼睛，“我会很快下来陪你的。” “神经病……” “我爱你，”魏子笙握过归温的手，在自己唇边吻了一下，“你骗了多少男人？为了他们的钱？如果我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你会怎么样？” “不要……”原主搭上的人无一不是有财有势，万一被发现下场必然惨烈。 “乖，宝贝，向我认错，保证你会永远听我的话，你就会平平安安。”魏子笙抬手去碰归温的脸。 “现在，求我原谅你。” 归温在魏子笙面前低下头。“我错了……哥哥。” “还不够。” 归温迟疑半晌，他硬着头皮跪在魏子笙面前，担心对方不买账，甚至抱着魏子笙的腿。“对不起，哥哥，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魏子笙拉过归温的手掌心，放在自己的裤子上，“动手，宝贝。” …… 归温的手已经脏了。 魏子笙抽了几张桌上的纸巾，将归温的手擦干净。“好乖。” “你原谅我了吗？”归温抬起头看他。 “我暂时不会把你的事说出去，”魏子笙弯下身亲吻归温的侧脸，“后面就要看你怎么做了。” 归温迟疑半晌开始脱衣服，刚解开一颗扣子，魏子笙就拦住他。“回房间。” 主卧就在最里面的一道门，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一张床，几个小柜子。 魏子笙反锁上门，打开归温的衣柜检查里面的衣物，清一色都是男装。“视频穿的裙子在哪里，骚宝贝？” “我扔了。”归温交友平台上的所有人都被他拉黑，按理说裙子也不会再用得上。 “我会一件一件替你买回来。”魏子笙继续在衣柜里翻找，居然在最深处摸出自己送给归温的兔耳套装，以及其他送出去的礼物。 归温紧咬着嘴唇没说话。他承认自己曾经对魏子笙起过念头，但那时候他印象里的魏子笙温和无害，会替他赶走闹事的客人，替他还清债务。 现在的魏子笙仅仅是疯子。 他把魏子笙送给他的礼物当作念想放在最深处，以为不会再重见天日，此时此刻魏子笙就像是亲自将他剖开。 “我对你是特别的。”魏子笙回过头望向归温，“对吗？” “不是的，早就不是了。”归温甚至不愿意看魏子笙。 魏子笙无名火起，他一只手就把归温按倒在床上，兔耳套装被随手扔在一边。 “你是自愿的。是你要求我原谅你。” “是……” 归温的衣服被毫不吝惜地撕开。 第85章 你跟那些男人做过吗？ “你跟那些男人做过吗？说话。” 归温失神地看着魏子笙近在咫尺的脸，心想他怎么又把一切都搞砸了。思绪仅仅在他脑海里存在过几秒钟，下一秒他就被魏子笙弄得心神涣散，除了承受与感知以外所有一切都失去效用，甚至无法处理魏子笙的问题，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回答：“不，不知道……” “有没有跟别的男人做过都不知道？”魏子笙低头吻他的喉结，“还是太多了记不清？” “我没有……” 魏子笙轻笑出声，对归温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专心于眼前的事。直到魏子笙第三次发泄出来，归温几乎筋疲力尽地倒在床上，失去意识地昏睡过去。 迷迷糊糊间，他感受到身上有温水在流淌，有人正在替他清洗身体，连头发也被仔仔细细地吹干。 清醒过来的时候，归温已经在被窝里，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他小心翼翼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印象中昨晚一片狼藉，地上都是撕破的衣服以及沾满液体的纸巾，连床单也基本是不能看的模样。但此时此刻地面一尘不染，床单也是新换的，不知道魏子笙什么时候已经收拾过了。 确认魏子笙没有醒，归温打开衣柜穿上一身干净衣物，拿上手机就要从门口离开。他刚打开房间门锁，身后就忽然有人将他拉进怀里，掌心用力按住他的腰。“想去哪里？” “我，我只是饿了。”归温慌慌张张地回答。 魏子笙没有反驳他的说辞，自己毫不客气地在归温衣柜里找衣服换上。码数稍微小了一点，但勉强还能遮住该遮的地方。 “去外面等。”魏子笙拐弯进了厨房，归温看着对方在冰箱里找食材，最后简单煮了两碗面条端到餐桌上。 “不用回学校吗？”归温接过魏子笙递过来的筷子，问。 “我今天休假，”魏子笙在手机上快速操作几下，“晚点你跟我回别墅。” 归温的动作立马停了下来。“什么？” “听我的话，宝贝。”魏子笙抬手去碰归温的侧脸，“跟我回去。你不用再住在这里，工作我会重新替你安排。” “这算什么呢？”归温以为被折腾一晚上就算是还债，他没想到魏子笙还要带他走。 “很重要吗？”魏子笙指腹摩挲过归温的嘴唇，“你只要听我的命令就可以，成为我的所有物，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归温知道自己没什么反抗的余地。魏子笙有太多把柄可以威胁他，更何况他还欠了魏子笙这么大一笔钱，他工作到离开这个世界都不可能还得起。 填饱肚子之后，归温开始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塞进行李箱里后坐上魏子笙的车。从这里开车回魏子笙的住所至少需要两小时，归温在副驾驶上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别墅比起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但归温这一次搬进了主卧里，与魏子笙住在同一个房间。 归温把行李箱的物品一件一件取出来，直到拿出一枚小小的钻戒。 魏子笙显然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认出是自己送给归温的礼物，就从对方手里夺走，亲手戴在归温的无名指上。 他沉默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没有说话。 …… 魏子笙问过归温会不会操作电脑，文档表格之类，归温很自然地回答自己会。 这件事之后没过多久，魏子笙就给归温发了一个地址，让他到那边的公司去面试。魏子笙交代过那边会安排岗位，具体做什么对方需要面谈了解一下，让归温不用太紧张。 归温的面谈很顺利，最后被安排在初级文员的岗位。在研究所深耕两年多，归温能处理的工作实际上更多，但毕竟在这里他没有相关学士学位证明自己的能力，领导还是没有让他负责太高级别的工作。 工作没什么太大的难度，同事也算不难相处，归温在公司过得还算自在。 魏子笙平时都会来接他下班，但恰好下午魏子笙要开会，归温就自己先打车回去。 他刚到公司楼下，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原昭。 “竹子？”原昭显然也很意料之外，“真的好久没见了，看到你没事就好，上次听你说有人跟踪差点没把我吓坏。” “对，没事了。你怎么会经过这里？”大学与公司的距离绝对说不上近。 原昭告诉归温自己来附近买东西。“你在这边工作吗？对了，我刚刚买了一个小挂件，挺适合你的，就当做是庆祝你新入职的礼物吧。” 紧接着他将手里的挂绳递给归温，是一只熊猫抱着竹子的图案，卡通形象显得很可爱。 “我很喜欢，谢谢。”归温没多想，下意识伸手接过，原昭也正好因此注意到对方手上的钻戒：“你什么时候结婚了？怎么也不通知我去参加婚礼？还是不是朋友了？” 归温连忙把手背到身后藏起来：“不是的，我没有结婚。” “但是这个钻戒……” “是我送给他的。” 魏子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公司楼下，他挡在归温面前，视线淡淡地扫向原昭。 “你们是这种关系吗？”原昭很意外，“之前竹子那个态度我还以为……在交往的话也可以告诉我啊，我会替你高兴的，竹子。” 归温很难形容自己与魏子笙之间的真正关系。“不是交往……” 归温下意识解释，却被魏子笙冷冰冰地打断。“都做过了不叫交往叫什么？” “别闹脾气，有什么好好说。”原昭深知现在这个场面他插不进去话，尽人事地劝两句之后就告别离开。 楼下的人流渐渐散去，归温故意无视魏子笙的存在，自顾自地给自己的手机系上挂绳。 “他送给你的？”魏子笙用力抓住他的掌心，制止的归温的动作。 “是。” 魏子笙二话不说从归温手里抢过熊猫挂件，扔了出去。 归温很难得地发了脾气。“你干什么？” “当着我的面收前男友的礼物，还要我宽容你吗。”魏子笙的脸色很难看。 “我跟阿昭没有交往过，他完全是帮我避开你而已，”归温眉头紧锁，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愠怒，“我跟他只是朋友，你这样扔我的东西太过分了。” 第90章 “你真有意思，林竺，上你的时候不发脾气，扔个小东西气成这样。”魏子笙抬手碰了碰归温的侧脸，“不过你生气的样子很漂亮。” “神经病……”归温原本要去找挂绳，但视线四处搜索也没见到半个影子，唯有暂时放弃，丢下魏子笙自己一个人过马路坐地铁回家。 …… 出地铁口后归温打了辆车才到别墅。他自己用过晚饭，换好睡衣靠在沙发上，魏子笙还是没有回来。 归温没有多想，以为魏子笙是临时有工作需要解决，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外面下起了大雨，归温靠在窗边往外看，玻璃已经被雨水模糊，夜色已经是朦胧的景。 别墅的隔音很好，归温听不到任何雨声，如果不是偶然看见窗外，归温根本不知道外面这场瓢泼大雨。 雨夜的温度很恰好，他靠在窗边刷了刷社交平台，感到倦意就打算上楼休息。还没等他到电梯口，别墅大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 魏子笙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站在门口，衣服已经湿透了，被雨淋透的头发也一绺一绺地贴在脸边，归温从来没见过魏子笙这么狼狈不堪的样子。 “你没带伞？”归温下意识问，但也不由得奇怪，开车回来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魏子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凑近归温面前，将一个沾满雨水的熊猫挂绳放在桌面。 归温一眼就认出来，是原昭送给他的挂绳，熊猫抱着竹子的图案他看一眼就不会忘。 “你……” “……”魏子笙没有对上归温的视线，“还生气吗。” 归温一瞬间失语，他怎么也想不到魏子笙会为了他发脾气的事情，在大雨里找这么一个小小的挂绳。“你快换衣服洗澡吧，这样对身体不好。” 魏子笙没有动，而是重复问他。“还生气吗。” “我不生气了，你去换衣服吧……”归温实在拿魏子笙没办法，硬是把人推着进了一楼的公共浴室。 魏子笙不喜欢有外人在，别墅没有请佣人，归温自己上楼替魏子笙找干净衣物。 回到一楼浴室，归温敲了敲门，却不见有反应。 他以为是魏子笙没听见，加大力道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归温试着拧了拧浴室门把，发现没有被反锁，直接可以推开。 魏子笙身上的湿衣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整个人就倒在了浴室地板上，一动也不动。 “魏子笙？” 归温轻轻晃动魏子笙的身体，始终没有反应。他抬手碰了碰对方的额头，烫得惊人。 “怎么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归温连忙把地上的人抱进怀里。 “千万……不要有事。” 第86章 这样你才会永远记住我。 归温先把魏子笙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擦干净身体之后重新换上干净衣服，半包半拖地把人塞到轿车里，开车送魏子笙去医院急诊。 到医院的时候，魏子笙已经醒来，能够自己推开车门下车。归温连忙下车扶住魏子笙：“你还能走吗？” “我没事。”魏子笙往急诊的方向走，没几步就倒在归温怀里，看得归温心里一紧：“你别走了，我试试抱你吧。” 归温用尽气力才勉强把魏子笙横抱起来，但没走几步又支持不住，险些把人摔到地上。还好门口值班的护士发现，连忙帮忙把人送进医院里。 医生给魏子笙做了抽血检查，开了药，最后归温带着他到注射室里打点滴。归温一直在看魏子笙的脸，期盼对方的面上能快点恢复血色。“有没有好一点？” “不用担心我。”魏子笙靠在椅背上，声音轻得好像下一秒就会飘走。 归温摸了摸魏子笙的额头，还是很烫。虽然医生告诉他打完点滴，吃了药休息一晚就会好很多，但归温还是一直睁着眼睛看他。 “很晚了，你回去休息。”魏子笙抬起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摸了摸归温的头发。 “没关系的，明天是假期。”归温从座位上起来，“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他用一次性塑料杯在饮水机接满，回到注射室的时候亲自喂到魏子笙嘴边，像是担心对方多动作半分都会耗光体力。 归温的速度很慢，一点一点地将杯子倾斜，但不知怎么的，手还是不小心一抖，水泼到了魏子笙身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归温下意识抽了几张纸去擦魏子笙的衣服，还好面积不大，看着并不明显。 他往上擦到魏子笙嘴边，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原来两张脸靠得很近。 “你很关心我吗？” 魏子笙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归温听得出来，这句话与开头那一句分量不一样。 嘴唇下一秒就要完全贴合，魏子笙的脸越来越近，归温在最后关头没忍住后退。 他不是没有跟魏子笙接过吻，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吻是错的。 深夜的注射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归温没有说话，魏子笙也再没有其他动静。 归温无法忍受这种诡异的沉默，他在角落的杂志架上勉强挑出一本与健康宣传无关的杂志，开始翻看。封面是最近流量明星的照片，他还以为是八卦杂志，翻开来才发现里面都是旅游相关。 他恰好翻到海边的照片，上面打印满了宣传的广告词。 魏子笙似乎无意中瞥见杂志里的内容。“想去吗？” “夏天一般都会想去海边走走吧。”归温漫不经心地回答。 “下周末我陪你。” 归温下意识怔了一下。“要去吗？” “只要你点头。”魏子笙吻了吻归温的侧脸，蜻蜓点水一般轻快。 …… 归温原本在烦恼去海边之前要准备什么，还没等他整理好清单，第二天就有专人送了好几个包裹上门，除了防晒遮阳伞之类的物品，还有不少适合在海边穿着的新款夏装任他挑选。 魏子笙有自己的私人游艇，出海当天太阳很好，归温在甲板要戴遮阳帽才不至于太燥热。 游艇在海上行驶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归温几乎在太阳底下睡着，魏子笙伸手碰了碰他被晒得红通通的脸。“到了。” 归温慢慢睁开眼睛，担心他一时无法适应强光，魏子笙替他遮了遮太阳。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海，沙滩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如此美不胜收的光景却没有一名游客存在。 “这里是我的私人海岛。”魏子笙忽然开口。 “你把这里买下来了？” “是。”魏子笙朝他伸出手，“下船。” 有钱人喜欢挥霍归温很早就知道，父亲生前坐拥千万家产，也有买奢侈品的爱好，但到了归温这里，他对这些华而不实的物品没有太多兴趣，在有钱人圈子里算是非常低调，属于是其他人他不怎么了解，别人也不多听说过他的状态。 私人海岛最大的好处是不会有人打扰，归温穿着白色衬衫和短裤，坐在哪里都不会有人管。他把脚丫泡在海水里，冰凉凉的很舒服。 “喜欢这里吗？”魏子笙在归温身旁坐下来问。 “喜欢的，”归温笑了一下，“但是下次还是不要花这么多钱了，去市里的沙滩，热闹一点也很好。” “我不想有其他人。”魏子笙一只手搂住归温的腰，另一边掌心捧起对方的脸，吻在嘴唇上。 归温被迫与魏子笙接了一个很长的吻，戴着戒指的掌心被不断抚摸。 魏子笙的左手也有同款的钻戒，在第一晚同床之后，归温就见到他一直戴着。两只戴着钻戒的手叠放在一起，他忽然凑近归温的耳边，问对方要不要试试在这里做。 “这里怎么可以……” “开玩笑而已。”魏子笙吻了吻归温的戒指，“害怕了？” 归温故意侧过脸不看他。“流氓。” “故意穿裙子勾/引我的人有资格评判我吗？” 归温干脆不理他了。 魏子笙偏要硬是抓过归温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准手部拍下来一张照片，里面他戴钻戒的手与归温同样戴戒指的手靠在一起，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一对。 归温没忍住偏过头去看魏子笙的手机，对方似乎正打算发布在朋友圈，他下意识按住魏子笙的手。“可以不发吗？” “为什么？”魏子笙的动作很明显地迟疑。 “我看着不太舒服，”归温犹豫半晌还是说出口，“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魏子笙放下手机，他似乎已经不关心朋友圈的问题，而是用力按住归温的身体，将对方当做一条在自己怀里挣扎却怎么也找不到出路的可怜的鱼。“你以为自己还能从我身边离开吗？” 归温被迫整个人陷进沙子里，他直视魏子笙的眼睛，但却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本意是不想惹怒魏子笙，但却没想到魏子笙早就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我不会放你走，林竺，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第91章 他被魏子笙横抱进海边小屋，在浴室里被脱掉衣服，冲干净身上的泥沙，就被毫不留情地进入。 “现在我们是什么关系？”魏子笙靠在他耳边问他。 “呃……”身上的感受太强烈，归温被影响得无法思考。 “现在不说话不要紧，”魏子笙用力吻在归温的脖颈，“等你爽了，就会叫老公了。” 归温一开始被按在墙上，到后面几乎站不稳，身体抑制不住向下滑去，直到跪趴在浴室地面，魏子笙也没有停下动作。 “叫什么？”魏子笙轻轻咬在归温耳垂。 归温顾不了这么多。“老公，老公，我不行了，你放过我吧。” “好乖。” …… 归温在浴室被洗干净身体后被抱到床上。 他没有睡，但是假装自己睡着了。魏子笙就躺在他的身边，归温没有动。 深夜的时候，归温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衣服站在海边。 海浪不断拍打着海边，声音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海面上浮着怎么也捞不到的月亮。 游艇就停在不远处，他一步步向海岛上唯一的交通工具靠近，最后停在它面前。 归温忽然回过头，远远地望向海边小屋，魏子笙还在里面歇息。 他摘下左手的钻戒，原本想扔进海里，想来想去还是舍不得。 归温登上游艇，尝试着将船开动。 离开魏子笙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他一一设想过，最差的结果不过是提前退出世界，反正他的任务早就失败了。 他进入驾驶舱，刚拉开门，就见到魏子笙站在那里，微笑着对上他的视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归温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不应该我问你？”魏子笙靠近归温，“这是我的船，我在这里正常不过。” 归温心虚得无话可说，他推开驾驶舱的门要自觉离开，魏子笙却偏偏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归温不得不停在魏子笙面前。 “想把我的船开走，是吗？”魏子笙的手虚虚圈住归温的脖颈，“想要去哪里？找原昭？还是你的其他男人？” “我没有。” “解释一下为什么半夜来驾驶舱。” 归温沉默片刻。“我只是睡不着。” 魏子笙显然不相信归温的说辞。“宝贝，我会让你逃不掉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归温以为对方要刺向自己，下意识往后退：“你冷静……” “宝贝都要逃走了，我还要冷静吗。” 魏子笙一刀扎在自己腹部，鲜血立马染红他的衣服，刀子拔出来的时候，归温还能听到血掉在地面上的声音。 “你干什么，你不要这样……”归温一瞬间几乎震悚得说不出话，“你会死的，这里离医院这么远……” “那我就死好了。” 魏子笙不管身上的伤口，面上是作为魏教授从不失场的人畜无害的笑容。 “这样你才会永远记住我。” 第87章 我天生就知道会爱你。 “不要这样……”归温立马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包在魏子笙的伤口上。 血还在不断往外涌出，归温没想过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他的手一直按在魏子笙的伤口上。“不要死，我不走了，你活着好吗？” 魏子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去擦他的眼泪。“你哭得真漂亮。” “别说这些话了，”归温拉过魏子笙的手，要他自己按住自己的伤口，“我现在开船，我们去最近的市区，我带你去医院，你支持住……” 他用力擦了擦眼泪。归温从来没有开过船，来的时候是魏子笙在操作。见他研究半天没摸清楚门道，魏子笙才开口告诉他应该怎样驾驶。 归温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放松下来，游轮开始在海上航行。他不断地加速，直到魏子笙叫停他。“你这样会很危险，碰到障碍物容易来不及躲避。” 归温这才没有继续加速。身后的魏子笙又轻笑出声：“后悔提醒你了。跟你一起沉入海底也很浪漫。” “活着好吗？有什么事等你好了我们再说……”归温额头上不由自主地开始冒汗，他集中精神按照导航将游艇从一处岸边驶向另一处岸边，停下来之后立马去确认魏子笙的伤势：“还可以走动吗？” 魏子笙强撑着身体从甲板上站起身，归温连忙伸手抱住对方。他没管自己身上也被沾染血迹，一落地立马叫了辆车到最近的医院。 归温刚到急诊科门口，就有护士发现他们，把魏子笙抬上担架，归温还在边上一直跟到伤者被推进手术室。“医生，他被刀刺伤了，我不会急救……一定要把他救过来。” 他坐在手术室门外忐忑万分，一直等到亮起的灯熄灭，看到医生护士把人推出来他才松了口气。 归温一直守在魏子笙的床头。病床上的人紧紧闭着双眼，脸色像纸一样苍白。 等魏子笙清醒过来已经是深夜。归温没有合眼，见到眼前人睁开眼睛，下意识激动地握住对方的手掌。“你还好吗？” “我没事。”魏子笙弯起嘴唇笑了一下，“下次就不一定了。” 归温凑过去，低头吻魏子笙的嘴唇。“我爱你。” “骗子。”魏子笙冷笑出声。 归温不置可否，仅仅是在魏子笙耳边一直重复那一句我爱你，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你要永远骗我。”魏子笙终于回握住归温的掌心。 归温甚至向公司请了假，这段时间就留在病房里照顾魏子笙，一日三餐都要亲眼看着对方吃下去，生怕对方饿死似的。 他会替魏子笙擦拭身体，掀开衣服的时候总会看到腹部上被纱布层层包裹的伤口。擦拭后背的时候，归温无意中发现魏子笙背有一道疤痕，像是被刀刺伤，这种位置不太可能是魏子笙自己捅的，而且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归温没忍住好奇心问刀伤的事，魏子笙竟然很少见地沉默。 “抱歉，我想不起来。”魏子笙看上去像是在认真回忆，“就好像它天生就跟着我。” “人怎么可能生下来就有疤痕啊。”归温的指腹在上面摸了摸。 “无法理解的事情有很多，”魏子笙吻了一下归温的侧脸，“就好像，我天生就知道会爱你。” 归温只当做是魏子笙的甜言蜜语，没有过多在意。 …… 出院的时候魏子笙的身体状态好了不少，面上的血色渐渐恢复，伤口也已经愈合，可以拆纱布了。 归温看着魏子笙脱下病号服，腹部一道狰狞可怖的伤疤。 “还疼吗？”他鬼使神差般地问。 “宝贝舔一下就不疼了。” “……”归温懒得理他了。 乘电梯下楼之后，归温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别墅。魏子笙靠在归温身侧，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归温没有推开他，魏子笙短短半个月时间就进了两次急诊，大概身体确实疲惫。出院之后归温的生活恢复正常，他照旧回公司工作，最近上司正好接了新的订单，急需人员跟进，归温回来得恰到好处，立马手上多了一堆工作。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就算动用了系统buff，他也要在公司加班到天黑。 魏子笙最近身体欠佳，归温给对方留言让人不用来接他下班，因此等到最后一项工作完成，归温就自己下楼，打算自己打车回去。 结果不知道为什么，等了好一会也不见有人接单，他干脆就开路边的共享电车回去。 路过超市的时候他特地停下来，进门买了一盒套。倒不是他有多想跟魏子笙做，不过是不想对方总弄在里面。 买好出门的时候，电瓶车居然凭空消失，归温抬头四顾才发现电动车被挪到了路口。 是挡路了吗？归温没多想，走到路口正要骑上车，忽然身后有人叫了他的名字。 “林竺。” 归温怔了一怔才回*过头，眼前的陌生男人他从来没见过，完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会叫出自己的名字。“你认识我？” “当然，我跟你在网上聊过天，你不记得我了吗？”男人朝归温靠近一步。 归温深感不妙，如果是网上聊天，只有可能是他用的交友平台。 他往后退去，下意识转头就要跑。 “别跑啊，”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是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钻戒，“看来是钓到了个角色，你老公把我弄得多惨，我工作也没了，现在只能打零工，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为什么要这样？” “不知道我跟过你回家？”男人发病似的笑出声，“我什么都没做，他就把我一下子变成别人脚底下的蚂蚁。” “跟踪我的人是你？”归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那也是你应得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先骗我的人是你——”男人抬手就把归温推倒在地，拳头落在他的脸上，疼得归温痛呼出声。 第92章 归温一个翻身，向男人用力反击，很快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并且归温占了下风。 他咬咬嘴唇打算想办法脱身，还没等他来得及行动，男人忽然被掐着脖子拉开，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 “贱人，嫌自己不够惨？”魏子笙一脚踩在男人的膝盖上，“看来是要我踩断你的腿才肯老实，是吗？” “不是，你松开我……” “现在知道求饶了？”魏子笙一巴掌扇在男人脸上。 男人嘴里不断哀求，但魏子笙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扇巴掌。归温问他会不会被发现，魏子笙轻笑出声：“他怎么敢，对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魏子笙一脚踢在男人腹部：“滚，再让我先生看见你，我保证你会比现在更惨。” 男人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归温的视线。后者还没从状况中回过神，魏子笙就从口袋里取出纸巾，小心翼翼地替归温擦去身上的沙尘。 “你受伤了。”魏子笙轻轻碰了碰归温面上的伤口，后者另外半边脸还被打得发肿，他又用手轻轻碰了碰。 归温疼得下意识痛呼。魏子笙很轻地出声安慰他：“没事的，很快就会好。” 温柔得与方才恐吓男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归温眨了眨眼睛。“你早就知道是他跟踪我？” “是。”魏子笙回答得很干净利落。 “你不是陪我报警了吗？” “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很难处理，”魏子笙吻过归温的额头，“不用怕，宝贝。” 他摸过归温的手机，让对方解锁，把自己的号码加在紧急联系人里。 “有什么事一定要联系我。”魏子笙把人抱进怀里。 归温没来由地说不出话，他跟在魏子笙身后，坐到副驾驶座上，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谢谢”。 魏子笙沉默地发动车辆，沿着街道一路向前开去。 抵达别墅的时候，魏子笙翻出药箱，认真地替归温用药水清洗好伤口，还用热鸡蛋敷在归温的脸上。 “这个敷完可以吃吗？”归温按着鸡蛋一本正经地问。 魏子笙简直被他逗笑。“你很饿？” “有一点……”归温不太好意思地承认。 “随你。”魏子笙就坐在归温旁边，哪怕什么都不做，也非要陪着他敷完脸，甚至把凉透的鸡蛋剥壳，放进嘴里几口吃干净。 回到房间，魏子笙朝他伸手。“过来。” 归温老老实实地掀开被子，躺到魏子笙身边。对方把他搂在怀里，把他当小孩子似的，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还疼不疼？” “好很多了。”归温下意识碰了碰自己的脸，似乎是想测试会不会还有疼痛感。 归温的脸埋在魏子笙颈窝。“晚安。” 归温没有回答，灯被关上，四周归于沉寂，他隔着昏暗去看魏子笙的脸。 他想起魏子笙总说他是骗子。 归温忽然想，你又何尝不是。 与林竺见面时的样子，在网上聊天的态度，撕开假面具后的疯狂，归温已经无法分辨自己在意的是谁。 “骗子。”归温的声音轻到无法听见。 第88章 我的愿望好像失效了。 归温从被窝里爬起来。他身上都是红痕，站在镜子前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 魏子笙昨晚做的时候没有收敛，归温甚至怀疑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对方也没有停下来，身上的酸软感比睡前还要糟糕。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穿好，刚提上裤子，身后就传来魏子笙的声音。“要上班？” “对。”归温将头发简单扎好，戴上眼镜，随手拿起桌上的一片吐司和一瓶牛奶就直接出门。 盛夏时节燥热，归温看了看手表上显示的时间，原来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度过了一年。系统倒计时始终没有响起，他主动询问过，但也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回应，o0o的说法是系统正在进行维护，要退出可能还需要时间。 他坐在轿车驾驶座上发动车辆，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归温一直很恍惚，实际上他记得今天是魏子笙的生日，可是他只字未提，并非他想要给魏子笙准备惊喜，而是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还好魏子笙也很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件事。 他也过过一次生日，魏子笙会订最豪华的酒店房间，布置得很用心，最后还会亲自推进来一个生日蛋糕，吃不完的奶油就抹在归温身上，最后地上全是安全套包装。 醒来的时候，床头会多出一条钻石手链，某一处刻着名字缩写，是他的生日礼物。 归温沉默地收了起来，回程的时候才道了声谢。 “不想跟我说话？”魏子笙等红灯的时候，侧过脸问他。 “不是。”归温忐忑不安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魏子笙没有继续追问，好像默认了他的说辞不可信。 归温试图解释，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 归温抵达公司就开始处理昨天留下来的任务。工作量不算多，归温不需要加班，是按正常时间离开公司的。 他路上开车经过蛋糕店，不自觉放慢了速度，但还是开了过去。在这之后每次一路过类似的甜品店，或者买奢侈礼品的店铺，他都忍不住要停一停，但始终还是开走。 直到路过一家花店，他才忍无可忍地停下车。 店员很快走出来接待他，问他买花是不是要送给谁。 送给谁吗，归温没忍住怔了一下。他跟魏子笙算什么，情人？炮/友？还是包/养？ “送给……朋友，有推荐的吗？”归温斟酌半晌开口。 店员向他推荐了粉色郁金香，归温看了觉得喜欢，没多想就买下来一束，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 他没有把花带进别墅。 归温在客厅没见到魏子笙，以为对方在学校加班，结果上楼的时候才无意中发现对方在天台，身边摆着几个酒瓶子。 “怎么又喝酒？”归温印象中的魏子笙并不嗜酒，但最近对方饮酒的频率确实增多。 “想喝。”魏子笙重新开了一瓶灌进自己嘴里，归温抬手要拦住他。 “别喝了，”归温硬是要把酒瓶夺进自己手里，“我给你做点吃的吧，想吃什么？” 魏子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归温按在自己怀里亲吻。 归温下意识推开他。“你身上酒味好重。” 魏子笙弯了弯嘴唇。“不是你先问我想吃什么吗。” 归温不理会他，自顾自地收拾魏子笙身边的酒瓶，不论开了的还是没开的。 原本他还要劝几句，中途却忽然电话响铃，归温下意识摸出手机一看，发现居然是原昭来电。 他走出阳台接听：“阿昭？你怎么会突然联系我？” “本来我也不想找你的，”原昭语气听上去显得为难，“我一下子想不到能找谁了。” 原昭简单说了事情原委，他的车子似乎正好在野外地方抛锚，位置太偏打不到车，也没有其他人在，熟悉的同事们也大多没有车能开过来接他。 “怎么会去这么远的地方？”归温没忍住问。 原昭告诉他今晚可能会有流星雨，向流星许愿会心想事成。他是特地来这里观测流星的。 归温下楼去取车，按照定位一路开到目的地，见到原昭在不远处拼命向他招手。 “竹子，我在这里，”原昭咧开嘴笑，“总算等到你了。” “快上车吧，”归温把车门开锁，“看到流星了吗？” “还没有，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等？” 归温从来没有见过流星雨，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好奇心留了下来。他跟原昭两个人坐在车里，集中精神地观察窗外的天空。 “确定是这个时候吗？”归温见天空中毫无动静，没忍住问。 “我看看，”原昭翻找自己手里的资料，“可能消息有偏差，但应该大差不差的。” 归温耐心地继续等，旁边原昭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你也累了吧，还要等吗？” “人都来了，就这样两手空空地回去，也没意思啊。” 归温下意识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魏子笙的生日就要结束了。 他的视线在表盘上停留半晌。 “抱歉，我还有事，可能要先回去了。”归温嗫嚅几下还是说出口。 “啊，那不耽误你了，你开车吧。”原昭语气显得很轻松，“说不定在家那边也能看到。” 归温发动车辆，他先把原昭送回去，最后才重新回到别墅。 魏子笙仍旧不在一楼。归温回到阳台，发现魏子笙果然还在，酒瓶又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不要喝了。”归温伸手去抢魏子笙的酒瓶。 魏子笙的语气如坠冰窟。“刚刚去了哪里？” “出去处理了一点事。” “原昭的电话，”魏子笙抓住归温的衣领，逼迫对方凑近自己，“对吗？” 第93章 “他只是车子出问题了，让我帮忙送他回去。”归温见没办法瞒下去，唯有简单地实话实说。 魏子笙将归温拉扯进自己怀里，不管还在阳台，他的手心伸进对方的衣摆。 归温没有挣扎，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动作。 “一定要去见他？”魏子笙咬在归温的耳垂，“他对你很重要？” “我跟他是朋友。”归温已经不期望魏子笙会相信。 魏子笙吻过归温的的额头，侧脸，耳朵尖，最后是嘴唇，脖颈。 “在这里等我。” 魏子笙忽然松开手，归温就从对方怀里起来，坐在靠椅上。 他看着魏子笙进门，很快从里面取出一个小蛋糕，上面点缀满了葡萄。 “喜欢这个口味吗。”魏子笙问他。 归温没有说话。 “我可以掌握你的很多信息，”魏子笙切下来一块蛋糕，推到归温面前，“身家，学历，工作，人物关系，但是很难确切地知道你的爱好。” 归温总是刻意避免与魏子笙交流，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表现得不太明显。 “我去年生日，在咖啡店许愿，”魏子笙毫无温度地笑了一下，“下一次这个时候，有一个我非常爱的人，会在我身边陪我过生日。” 归温紧紧抿着嘴唇。 “林竺，我的愿望好像失效了。” 归温还是没有说话，他把蛋糕推到魏子笙面前：“寿星要吃第一块的，你吃吧。” 魏子笙对蛋糕没有兴趣，他在归温面前站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爱上你，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魏子笙？”归温怔怔地看着他。 魏子笙自顾自地站上阳台的栏杆，此时此刻他的脚下是无数楼房，无垠的星海，只差半步他就会与这一切融为一体。 “你回来！这样很危险，你不小心摔下去怎么办？”归温立马飞奔过去抱住魏子笙的腿。 “你爱我吗？”魏子笙低着头看他，神情是毫无波澜的平静。 “我爱你，我会很爱你的，我会永远留在你身边。”归温担心得声音都在发抖。 “是吗。” 魏子笙硬是挣脱开归温的双手，以最快地速度往后倒去。 他的身后是星海，归温立马伸手要去抓住对方，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魏子笙！”归温立马溢出眼泪，眼眶红得可怕，“魏子笙，你给我回来，求你了，我真的爱你，我是爱你的——” 魏子笙在下坠前最后一刻看到了归温的眼泪。 “我死了以后，你要永远记住我。” “不管你爱不爱我。” 这是魏子笙的最后一句话。 归温甚至不敢靠近栏杆。 他手里的粉色郁金香始终没有送出去，但归温想，他不会把郁金香放在魏子笙的坟前，他会换成一束红玫瑰。 魏子笙要活在开满红玫瑰的世界里。他只会在那样的世界里活着。 归温的眼泪一直没有停下来。 他听到响动才猛然抬头看向天空，流星雨划过天际，最亮的流星在他面前划过。 归温许愿，魏子笙的来生会有一个很爱他的人。 也许是其他人。 也愿意是他自己。 流星飞速在夜空中划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拖尾，仿佛与魏子笙下落在相同的位置。 “我爱你。”归温的声音像是要被空气淹没。 …… [检测到任务目标已经死亡，系统o0o已启动，强制宿主离开本世界。] 第89章 我来相亲。 [已为宿主执行情感归零，现实世界情感状态已恢复。] [宿主本次任务失败，系统判定评级为d，消除体内1%的辐射。] 归温发现自己的眼角有泪水，但是却没有悲伤的感情。评级d一次归温还会反省，评级d两次归温就没感觉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房间床上，发泄过后的余韵早已经过去。归温提上裤子，到洗手间用肥皂把手洗干净，随手摸起手机查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闻写月发过去了一条语音，对方在几分钟前刚刚回复：[这是什么？] 实话实说，归温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点开自己发送的语音，刚听两秒就脸色骤变。他这不是在骚扰对方吗？ 归温立马揉捏自己的太阳穴，他要怎么解释？自己按错了录的是楼上的声音？但是高级住宅区怎么可能隔音这么差。 他在看动作电影？这也不太体面，比想着上司自我安慰强不了多少。 归温几乎要把脑袋想破了，才打出一行字打算轻轻揭过。[没什么，不好意思，我发错了。] 他正焦急地等待回复，发现对面确实没有要深究的意思才松了口气。睡了一觉过去天已经大亮，今天是工作日，归温需要回研究所工作。 人刚刚换好衣服，手机就毫无预兆地响铃。归温下意识接通，才发现是叔叔打来的电话。 自从父母都去世之后，叔叔时常会来问候他的近况，逢年过节还会带着礼物上门来看望。归温有时间的时候也会特意去叔叔家做客，买点市里的特产过去。 “小温，最近还不错吧，工作上的事怎么样？” 归温简单回了两句，表示自己最近生活很好，没什么太大的难处。端午节马上要到，叔叔先是问他要不要自家包的粽子，末了又问他最近有没有找到女朋友，有空可以带过来给叔叔认识一下。 “叔叔，我工作忙，暂时没有时间谈恋爱。” “小温，你都二十七了，年纪不算小了，叔叔像你这个年纪都结婚了。”叔叔在电话另一头轻笑出声，“叔叔的朋友家里有个姑娘，跟你差不多年纪，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么年轻就开了好几家ktv连锁店，也算是个有钱的小老板，说不定跟你还挺般配。” “这ktv正经吗？”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那可太正经了，你叔叔婶婶都去唱过k，觉得合适先见面了解下？” 归温对相亲实在没兴趣，而且看到父母的结局，他是铁了心不会谈恋爱的。但架不住叔叔极力推荐对方小姑娘，归温怎么拒绝，对方都没打算收回成命，无可奈何之下才点了头。 相亲地点约在女生自己开的ktv里，据说是有工作要处理，脱不开身去太远的地方。归温加了女孩子的联系方式，对方也对这件事表示很抱歉，保证下次如果有机会见面会约在正式一点的场合。 归温倒是没什么所谓，从研究所下班后，他直接按照约定时间赶往ktv，最后在指定包厢坐了下来。女孩子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归温以为做生意的都会打扮得像女强人，但眼前的女孩子穿得很温婉，跟归温想象里截然不同。 女生对自己来晚的事情感到抱歉，同时对归温的外表感到很惊讶，表示没想过归温是长头发的，她收到的是归温短头发的照片。 “啊，那是好久之前的了，没想到叔叔会有啊。”归温上了大学才开始留的长发，短发至少也是高中时候的样子了。 跟女孩子谈天比归温想象中要舒服，他还以为自己会跟这种类型的人相处不来，没想到气场却意外地很合适。但归温纠结万分，还是与女孩子实话实说：“抱歉，其实我没打算恋爱，浪费你的时间真的很不好意思。” “完全没这个打算吗？可是我跟你相处起来，觉得还挺合适的，也许继续相处一下你会改变想法？” “不只是这个问题，”尽管难以启齿，但归温认为这件事不能隐瞒，“我……跟男人上过床。” 女生顿时怔在原地，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轻笑几声掩饰尴尬。“是只喜欢男人的意思吗？” “我不知道，上学的时候喜欢过女生，”归温简直不敢看女孩子的眼睛，“但我想你应该会介意的，对不起，叔叔那边非要我跟你见面我才来的，我应该早点说的。” “没关系，谢谢你跟我坦白，”女孩子没有发脾气，反而很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个普通朋友可以吧？” “啊，当然没问题，我才是该谢谢你没有骂我……” 女孩子没忍住笑出声，归温连忙多点了几道小吃，表示所有的花销都算在他头上。对方也没跟他客气，就这么陆陆续续点了一桌吃的，还特地叫了一份烧烤外卖。 “骑手好像找不到包厢，我过去拿吧。”归温推开门走出去，路过其他包厢的时候无意间注意到唯一一道没关上的门。他的视线下意识投过去，发现门里居然是闻写月的身影。 归温下意识停住脚步。 闻写月身边坐着一位女性，对方穿着性感，不断地往闻写月跟前递饮料，但对方一口都不喝，全都摆手拒绝。 这里是正经ktv，这位女性应该是闻写月的朋友，或者包厢其他人带过来的。 闻写月这么出众的条件，身边有几个长相优越的朋友也很平常。归温想要逼自己离开，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向门口移动。 第94章 “小乌龟。” 闻写月的目光毫无预兆地与他相接，口型很明显是在叫他的昵称。 归温指了指自己，闻写月点了一下头。 他推开门走进包厢，里面除了闻写月和女人，还有几位陌生的男男女女，看上去都是公子哥大小姐的打扮，归温看得出来他们穿的都是奢侈品牌最近的新款。 他径直走到闻写月身边，对方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归温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坐在闻写月大腿上，两张脸面对面靠得极近，仿佛下一秒就会吻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闻写月几乎是贴着归温耳边说话，掌心贴在归温脊背，顺着脊骨缓缓往下滑。 归温被闻写月的温度纠缠得心颤，好像对方每抚摸一寸都拉扯过他的神经，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的反应会如此强烈。 他不敢再看闻写月的眼睛，主动埋首在对方胸前，掩饰自己可能已经发烫的脸。 “闻教授，这是谁？好粘你啊。”女生在旁边轻笑出声，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他比较害羞，”闻写月搂过归温的腰，让对方更靠近自己一点，“不要笑他。” “怪不得进门开始就对我这么冷漠，原来是有人了。”女生倒了一杯牛奶问归温要不要喝，归温正要侧过脸回应，闻写月又把他重新按回到自己身上。 “他不随便喝别人的饮料。” “哦，那就是只喝你的牛奶了？”女生找准机会开了个低俗笑话，说完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 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这次更像是带着安抚的意味。“他很乖，听不懂的。” 归温在心里无奈，他其实听懂了，不过没那个心思计较。 他就这么作为主角之一，被包厢里的其他人调侃一通。似乎是听不下去，闻写月松开抱在归温身上的手。“回去找朋友，散场我在这边等你。” 归温连忙离开包厢，简直尴尬得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看了眼外卖骑手的消息，对方等不到他，就直接放在前台了。 …… “怎么这么慢，你也迷路了？”女生侧过脸问归温，手上自顾自地拿烧烤串，“外面很热吗，你脸这么红。” “没什么……快吃吧。”归温企图把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脑海里却总是不自觉回想方才闻写月抚摸他脊背时的触感。 成为闻写月的恋人会是什么感受？归温没忍住想，他会把恋人当小孩子一样照顾吗，就像刚才在朋友面前把他藏在怀里一样。他跟恋人做会很温柔吗？触碰他的手掌这么轻这么慢。 “归温，小心——”女孩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是竹签。” “啊。”归温连忙将手收回来，掌心已经被竹签划破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女孩子的语气不自觉担忧。“没事吧？怎么在走神？” “没什么的，不用在意。”归温连忙将食物塞进自己嘴里。 伤口很浅，东西吃完的时候，血已经自己止住了。归温跟女孩子道别，把人一路送到楼下，看到对方亲自开车离开才安心。 他忽然想起闻写月那句散场会在包厢等他。是在朋友面前伪装的说辞吗，还是真的在等他？ 归温想了想，还是再次上楼，找到闻写月的包厢敲了敲门。 “进来。”是闻写月的声音。 归温推门进去，房间里只剩下闻写月自己，他的手机放在桌面上，挂着归温送给他的月亮挂绳。 “抱歉，刚才的女孩子一直缠着我，我才借用了你。”闻写月给归温倒了一杯水，“委屈你了，下次我请你吃饭。” “不要紧的。”归温摆了摆手。 “对了，你怎么也会来ktv，跟许烟翎他们一起吗？” “不是的，我来相亲。” 闻写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 “是吗，感觉怎么样？” 第90章 他晚上会梦到闻写月。 “其实人挺好的，但是我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归温实话实说。 “是吗，”闻写月的视线甚至没有看向他，而是自顾自地将桌上剩下的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不想谈是没遇到合适的人？” “不是的，我在研究所很忙，时间上对方配合不了我吧。” “时间上不合适也是不合适，”闻写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空，“既然你评价不错，应该是客观条件的问题？” “是我的问题，我……”归温怎么也没办法将向女孩解释过的话在闻写月面前复述一遍，他不知道对方能不能理解他，不能的话又会怎么看他。 但闻写月偏偏轻飘飘地就戳中他的心思。“对女人没兴趣？” 归温像是被点了穴道，在原地怔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所长……” “我说中了？” “也不全是……我告诉她，高中的时候喜欢女生，但是后来我跟男人做过。”归温忐忑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前男友吗？”闻写月忽然放下酒杯，用一种类似玩味的神情看着他。 “也……可以这么说吧。”归温讪讪地抠了抠上衣的布料。 “你好像不太确定，”闻写月托着腮看他，“你自己的说法。” 归温窘迫得想要找个缝钻进去，他不理解闻写月为什么一直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试试看吗？”闻写月忽然在他跟前双膝下跪，“我想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所长？” 归温无法理解闻写月的意图，当他意识到对方已经用嘴拉开了他的裤链的时候，他惊诧得想要从旁边挪开，大腿却被闻写月紧紧抱住。“所长，不要这样，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可以松开我了吗？” “好像有点太晚了。”闻写月低头张开嘴。 归温几乎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刺激，他下意识要把闻写月推开，对方抱住他的力气却更大。 “所长，求你了，不要在这里。” 闻写月抬起眼看他。归温与那张染上绯红色的性感的脸对视，几乎是立马发泄了出来。 “叫我的名字。” 归温的眼神不知不觉间也显得迷离。“闻写月……” “再叫。” “写月……” 闻写月在他的注视下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归温立马清醒过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好就要闻写月把东西吐出来，对方却毫不在意地笑了一笑：“晚了，到胃里了。” “你……” “我相信你了，”就好像方才仅仅是做了格外稀松平常的一件事，闻写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用平常的表情看向归温，“你会对男人有反应。” 归温立马别过视线，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在包厢里居然与自己的顶头上司做了如此荒谬的事。仅仅是为了确认他真实的性取向吗，还是有另外的目的？会有人出于这样的理由舔一个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吗？ “所长，我，我该回去了。”归温将裤子整理好，闻写月很自然地问他：“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所长，我开车过来了。” “对了，”闻写月几步往前拦住归温的去路，归温视线不经意停在闻写月下半，发现对方也已经产生反应，“请你吃饭的事情还作数，明天中午我在家等你。” …… 归温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他跟闻写月在ktv的画面。 他拒绝再想着上司自我安慰，硬生生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多了一条新留言，是闻写月提醒他记得上门做客。 归温盯着那两小行字好半晌，思前想后还是换上衣服下楼。临走前他给小鱼喂了点猫饭，小猫咪咪地叫唤两声，蹭了蹭他的腿。 “好黏人啊小鱼，”归温没忍住笑了一下，“我走了，喵呜。” 到了门前他直接摁闻写月告诉他的密码进门，小黑猫趴在茶几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等归温接近了，煤球才从茶几上跳下来，走到他脚边抬头看他。 “小……小白，”归温差点叫错猫的名字，“主人在哪里呢？” “喵——” “不知道吗？”归温蹲下身摸了摸猫下巴。 “喵喵喵——” 归温拿笨笨的小猫无可奈何，自己去里屋找闻写月的所在。想起上次的经历归温不由得尴尬，他刻意不敲房间门，先将其他居室门都敲一遍，最后还是闻写月在他动手前先推开了厨房的门。“我在这里。可以进来，我没在做那种事。”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归温难为情地笑了一下。 “玩笑而已，不用放在心上，”闻写月停顿半刻，“昨晚的事也不用在意，我可能有点喝多了。” “我，我知道的。”归温又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我的汤刚出锅，要试试吗？”闻写月从锅里舀了满满一勺热汤，递到归温面前，“小心烫。” “我刚刚在外面都没闻到香味。”浓汤的香气扑鼻而来，归温简直忍受不住，奈何汤的热气太盛，他低着头不断地将那勺汤吹凉。 第95章 “是吗？可能因为我没开锅盖？”闻写月帮忙一起朝汤勺吹气，归温难得见对方这么傻乎乎的模样，没忍住轻笑出声。“好像在照顾小孩啊。” “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小孩。”闻写月指尖碰了碰汤勺底，确认不太烫了直接递到归温嘴边，“喝。” 归温下意识怔了怔，他原本想接过汤勺自己来，但汤已经到了嘴边，他不好意思出言拒绝，张开嘴喝下去一小口。“味道好像淡了一点。” 闻写月闻言收回汤勺，就着归温刚刚喝过的地方也尝了一口。“要多加点调味。” 归温看着两个人嘴唇间接接触过的地方，脸不由自主地发热。 “有，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归温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切土豆片，可以吗？”闻写月将两个马铃薯递到归温面前，“不用太薄。” 归温立马用削皮器把皮削好，紧接着一片一片将土豆切开。 很奇怪。他在ktv被闻写月舔舐，但现在闻写月却还是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昨晚的对话很清晰，对方一点都不像喝多了的样子。 这到底算什么？闻写月就这么无所谓吗，难道对他而言用嘴服务别人是很普遍的事吗？可他又直觉闻写月不是这样的人。 “啊。” 归温手指忽然传来痛感，他下意识放下刀，自己不小心切到了一点手指，细小的刀痕正在渗血。 闻写月显然注意到这边的状况，他拉过归温的手指含在自己嘴里。 “我没事……”归温几乎是立马想到闻写月在ktv含他的样子，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闻写月先一步松开归温，确认对方的手指没有继续流血。“还疼？” “不疼，伤口很浅的。” “去外面等我。”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 归温离开厨房，在客厅里抱起四处逃窜的黑猫，一下一下地抚摸猫脊背。 闻写月将满满一碗汤端上餐桌，归温这才松开小猫坐到桌前。 前者刚放下汤碗，下一秒就向归温的方向靠近。归温下意识起身往后退：“怎，怎么了？” “我关心你的伤，”闻写月的视线在归温面上凝滞，“你好像很怕我。” “不是的。”归温逼迫自己镇定下来。 闻写月的*脸忽然向他靠近，嘴唇仿佛下一秒就要贴上来。归温没忍住闭上眼睛，但意想之中的触感却没有落下。 头发被轻轻抚摸。“你回去。” 不是赶客的语气，反而很温柔，像是对归温的一种赦免。 “……我知道了。” 显然归温的所有异样，闻写月都看在眼里。他推开门离开，回到自己居住的位置。 闻写月。他的脑海里忽然完完全全被这个人占领思绪。 他晚上会梦到闻写月，见到闻写月的时候也会无数次回想起他们仅有的接触。 仿佛一种无声的入侵。 他的电话骤然响起，闻写月问需不需要他打包一些饭菜送过来，毕竟是他答应请归温吃饭。 归温很快回复：[不用麻烦了，所长。] 过了一会闻写月又发来消息。[需要我把你调回原来的组吗？] 归温忽然不会回复了。 如果调离现在的项目组，他跟闻写月的交集会大大减少。 归温的手指在输入框上面悬停很久。[我……回来吃完这顿饭吧。] 闻写月：[不怕我了吗？] 归温再次从自家门里踏出去。[我会跟所长像以前一样相处的。] 闻写月：[我等你。] 归温按下密码锁，直接推开闻写月家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过来吃。”闻写月抬手招呼他。 归温坐在闻写月对面，夹了一口菜塞进自己嘴里。 “要不要，在第二天天亮之前，都留在这里。” “什么？”归温无法理解闻写月这个突如其来的请求。 “不是要跟我像以前一样相处吗，”闻写月对上归温的视线，“验证一下，你是在说真话，还是在说谎。” 第91章 真正能让你兴奋的人是谁。 归温找不到理由拒绝，这顿饭他吃得心情复杂，闻写月将桌子收拾好，他就靠在沙发上抱起主动靠近他的小猫。 小煤球只在归温怀里待了一会儿，就不安分地往其他方向乱窜。反正门窗都紧闭，归温也不拦它，好奇小猫最后会停在什么位置。 猫咪最后停在一扇门前，归温认得出来这是闻写月的卧室。 门没有关紧，归温隐约看见闻写月坐在桌前，似乎在处理工作。担心小白打扰到主人，归温蹲下身把猫抱紧自己怀里，刚要退开就听见里面人的声音：“进来。” 归温将猫重新放回到地面，闻写月似乎笑了一下。“人也可以进来。” 小白从门缝挤进去，凑到闻写月脚边，后者将猫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双手还在继续操作电脑。 归温将门推开，闻写月让他在床边坐下。“抱歉，我还有工作要处理，闷的话可以看我书架上的书。” “周末了也这么忙吗？”归温说着已经到了闻写月的书架前，最顶上放着黑色小章鱼以及乌龟的玩偶，跟他在闻写月办公室里见到的长得差不多。 “临时交代下来的，我已经习惯了。”闻写月是研究所所长，但上属还有其他机构，会派发任务到各个研究所。 归温对闻写月工作的部分帮不上忙，就开始翻弄书架。他无意中翻到好几篇闻写月一作的论文，下意识仔细研读起来，不论是行文逻辑还是实验设计都非常精妙严谨，看完他差不多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年轻的人会空降来当他的上司。 他把论文放回到书架上，却没注意到边上摆着一个陶瓷做的乌龟摆件，手背无意间一碰。眼看马上要掉下来，归温下意识伸手去接，身后闻写月却比他更快一步。 “有没有事？”闻写月就贴在他后背，他几乎一转身就会撞进对方怀里，闻写月的温度以及气息毫无阻隔的贴上来，归温的身体立马不自觉回忆起他在ktv，被闻写月抱在大腿上的触感。 “没，没有。”归温下意识往边上一躲，与闻写月错开位置。 闻写月像是没觉察到归温的异样似的。“东西碎了不要紧，弄伤你就不好了。” 话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手指上的伤怎么样？我看看。” 归温将手掌递到闻写月面前，对面握着他的手指，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才松开。“很快就好了。” 好烫。归温忽然想，明明是正常人的体温，为什么触碰到闻写月会觉得这么烫。 小白早就从闻写月大腿上跳了下来，似乎是觉察到主人的冷落，它转投归温脚边胡乱蹭着。 归温连忙把猫抱起来。“喂过它了吗？” “喂过了，可能是嫌我在工作太无聊，”闻写月摸了摸猫咪脊背，“你陪陪它？” 归温没有拒绝，抱着小猫坐回到床边。闻写月的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但嘴上在跟归温探讨关于养猫的话题，问归温小鱼最近怎么样，有没有长大或者长胖了。 “小鱼很好，比刚接回来的时候长大了一点。”归温一边抚摸小白一边回答。 小白总是不安分，对着房间里另一处的乌龟玩偶喵呜乱叫。 归温这才发现房间里乌龟的元素似乎偏多，他猜测闻写月喜欢龟，但却不见对方有养乌龟当宠物。 他把玩偶抱到猫咪跟前，结果小猫淘气地对着玩偶又踩又咬，归温连忙阻止：“小白，不可以吃的，不要。” “喵喵——”小白发出不满的猫叫声。 闻写月觉察到动静，暂时离开工作台。小猫还趴在归温的大腿上，闻写月就顺势跪坐在归温跟前，抬手摸向猫咪：“怎么了，这么不听话？” 归温立马僵在原地，闻写月含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姿势。 他梦到过好几次，闻写月当时的表情，甚至是每一个动作。 归温立马将小白放走到地板上，从床边站起身。“所长，我想起来还有事，我下次再过来吧。” “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我不能说，对不起。”归温慌慌张张地打开房间门，还没来得及走出去，闻写月忽然在背后抱住他的腰。 又是这么近的距离。他几乎能听到闻写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要走。” 归温简直要受不了，为什么要留住他？是把他当做重要的朋友吗，如果想成为恋人，又为什么要跟他像以前一样相处？ “对不起，所长，”归温硬是掰开闻写月的手掌，“对不起，你让我……冷静一下吧。” 闻写月目送归温逃难似的离开房间。他蹲下身去抚摸还在啃咬乌龟玩偶的猫咪，好不容易才把猫与玩偶分开。“你怎么跟那个人一样傻。” 想要一个人为自己沉沦，先从最直接的感官开始控制，调动他的身体本能。 第96章 占据归温的身体无法满足他，他想要归温的全部情感，引诱他走进自己编织的网。 “为什么要走，”闻写月亲了亲小猫耳朵，“有反应跟我做不就好了。” …… 归温没有回家，而是按电梯下楼。他站在楼下的街道旁边，慢慢地往路口步行。 他需要散散心。 归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原本打算联系许烟翎或者吕知佳，结果语音通话还没拨出去，一辆小卡车就毫无预兆地停在自己面前。 驾驶位的车窗降了下来：“归温？你怎么在这里，天就要下雨了。” “好巧啊，”发现是之前相亲的女生，归温笑了一下，“在家里有点闷，就来外面随便走走。” “要不要上来坐？半路下雨你会淋湿的。” 归温没拒绝女生的好意，对方显然不知道归温就住在小区，问要不要送归温先回家。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你去哪里？我陪你吧。” “我买完东西要回ktv，欢迎你来做客。” 归温就这么跟着女生在ktv下了车，开了个包厢正打算付款，却被女生拦住：“你上次请我吃这么多东西，这次我请你唱吧。” “好啊，那我不客气了。”归温在手机上随机点歌，拿起话筒胡乱唱一通，逗得女孩子直乐：“你根本就不会唱歌啊，好难听。” 归温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发泄就这样的呀。” “有心事啊，我就知道。”女生拿起另一个话筒，“没办法，我也陪你发泄吧。” 归温在包厢跟女生唱了半个下午，才终于精疲力竭要歇息。女生抱怨要不是归温，她的嗓子也不会这么哑。 “你太夸张了，像吼的一样，”归温无奈地笑了笑，“有一个牌子的润喉糖很见效，我以前上学演讲之前经常吃，下次路过我给你带吧。” “经常演讲，看来是好学生啊，”女生拍了拍归温的肩膀，“那我可就等着了。” 归温起身要离开，刚打开包厢门，闻写月居然毫无预兆地站在眼前。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归温几乎僵在原地，“你……是约了朋友吗？” 闻写月没有回答，气压却低得可怕。 “出什么事了？”女生注意到这边的异样，下意识问。 “没什么，”归温绕过闻写月，“我先走了。” …… 差不多一周多时间，归温与闻写月基本上只有工作上的交流。 晚上他在研究所加班，闻写月在隔壁实验室的仪器前等待数据输出。 归温专注于电脑屏幕，以至于他没发现闻写月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小乌龟，”闻写月很自然地向他搭话，“你最近好像很忙。” “是吗，我在研究所经常会加班，很正常的。” 归温完成报告撰写，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才发现是相亲认识的女生给他发来消息，ktv最近新出了奶油味炸鸡，问他要不要来试试。 他没忍住轻笑出声，回复语音：“听上去好奇怪啊，会好吃吗？而且ktv怎么总研究菜谱，上次的火锅味蛋糕卖出去了吗？” 归温刚松开按住语音键的手，抬起头无意中撞进闻写月的视线，才发现对方一直在看着自己。 “所长？” “跟谁聊天？”闻写月故作随意地问起。 “没什么，一个朋友。” 归温随口糊弄过去，他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闻写月问他：“我开车送你？” “我坐地铁回去就可以了，不麻烦所长。” “你要一直躲着我吗？” 归温立马顿住动作，他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说什么都没有说服力。“那……麻烦你了。” 闻写月的神情稍微柔和下来，归温跟在对方身后进电梯，忽然想起自己答应女生的润喉糖还一直没买。“一会我先买点东西。” 闻写月淡淡嗯了一声，到楼下的时候亲眼看着归温进了旁边还亮着灯的药店，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润喉糖，店铺的灯也恰好在这时候熄灭，显然归温是接待的最后一位客人。 见闻写月没有动，归温特地问。“上车吗？” 天色已经很晚，四周没有行人车辆，静悄悄的。闻写月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出。“明天来我家。” “我还有事，下次吧，要不……” “去ktv？” 没等归温解释，闻写月立马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跟男人睡了那么多次，你对女人能有反应吗？”闻写月的表情顿时被抽走了温度，一只手就把归温按在车门边。 归温下意识要挣脱，闻写月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所长，你在说什么……” “不是对她没兴趣吗？骗子。” 闻写月近乎掠夺地吻上归温的嘴唇。 “现在试试，真正能让你兴奋的人是谁。” 第92章 你会选我吗？ 归温下意识用力推在闻写月胸前，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撼动不了对方，一时情急之下直接用力甩了闻写月左脸一个巴掌。“别这样，所长。” 闻写月握过归温方才打过他的手掌，本以为对方要还手，归温下意识眯起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落在手掌上的轻柔的吻。“生气也这么漂亮。” “所，所长，别这样，先回家吧。”归温下意识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闻写月一把握紧。 “你很害怕吗？”闻写月一副玩味的神情，“怕什么？怕我打你？质问你？” 最后半句他吐在归温耳边。“还是上你？” “这里不是聊这些事的地方。”归温别开脸，故意不看闻写月的表情。 “看着我，”闻写月不满地用力扳过归温的下巴，“选我还是选她。” “我跟她只是朋友。” “跟我又是什么关系？” “……”归温紧张地抿了抿嘴唇，“朋友。” “你让朋友帮你舔？” “明明是你……” “你也觉得舒服，不是吗？”闻写月硬是把人按进自己怀里，“归温，你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一根手指头的动作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对我不太一般，我说得对吗？” 归温闭紧嘴唇，没有说话。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归温能清楚感受到自己似乎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现在不愿意说没关系，”闻写月硬是往归温口袋里塞了什么，后者想要取出来，闻写月却按住了他的掌心，“我等你。” 闻写月往后退开，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问要不要帮归温打辆车回去。归温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自己坐末班地铁回去。 他回到自己的住所，才把闻写月塞给他的东西取出来看，是一张酒店房卡，上面有酒店以及房间号的信息。 “怎么这么……”归温没忍住抓了两把头发，他印象中的闻写月不是这样的，不会露出侵略性这么强的眼神，也不是张口闭口就说让他难堪的话。 他拉开抽屉，随手将房卡塞进里面。 归温以为这件事会就此作罢，周末的时候他的手机却忽然收到一段视频，是陌生号码用短信发过来的。他下意识点开查看，发现场景是在酒店套房内，可以从打开的房门上看清楚房号。 恰好与闻写月给他的房卡上一致。 下一秒房门关上，归温没有从画面上见到任何人，但是却看到角落的地面上正在一点一点渗出血迹，量越来越多，以至于归温拿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 [你到底怎么了？]归温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打字发送过去。 [想见你。]对方回答得言简意赅。 归温没来由地想起魏子笙在他面前从楼上跳下去。尽管系统为他执行了情感归零，但是亲眼见证那样的画面，即使是陌生人也会因此不安，更何况归温知道魏子笙是与自己相处过相当一段时间的人。 他拉开抽屉，翻出闻写月塞给他的房卡，立马开车到酒店楼下。工作人员替他停好车辆，他径直乘坐电梯上楼。 “闻写月？”归温推开房门，还没等他多走几步，就有人在身后用力抱住了他。 归温下意识回过头确认。“你没事？” “血是假的，宝贝。”闻写月用力将门带上，“来了就走不了了。” “……”归温也不是没预想过这种状况，但他实在说服不了自己放着闻写月不管，“你想要什么？” “你猜得到的。”闻写月开始自顾自地拆手边的保险套。 归温认命地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速战速决吧。” 衣服全都散落在地。他好像第一次认识这样的闻写月。对方像是要彻底入侵他的身体，深处的每一寸都能让他引起战栗，哪怕他并非出自于爱，归温也无法控制地沉溺于这样的感受，声音克制不住地溢出。 “就是这样，”闻写月吻在归温的肩胛骨，“你发语音给我的时候，想的是谁？” 第97章 “什么，我，我不知道……”归温几乎在失去神志的边缘。 “你忘了？那时候在摸自己吗，发出那种声音，我听出来了。”闻写月的吻一路向下，“什么意思？发/情了还是勾/引我？” “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摸自己的？”闻写月简直要被他逗笑。 “啊……”归温瞬间失神，好像所有神经末梢都与闻写月这一存在纠缠在一起，他张着嘴半天答不出来闻写月的问题。 “真是不乖。”闻写月掐住归温的腰。 …… 归温几乎筋疲力竭地睡了过去，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跟上司在酒店白日宣淫，几乎大半个早上的时间都搭在上面。 确定身体能够活动，归温从被窝里爬起来，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身上全是红印。 他毫不留恋地穿衣服准备离开，却被床另一头的闻写月拦住。“去哪里？我送你。” 如果不是刚才发生的事，归温也不会知道闻写月身上有这么多不明来历的伤痕，腹部一处刀伤旧疤，背上也有一道，位置也似曾相识。 “不用，我开了车过来，”归温迟疑片刻，“所长，如果你只是想跟我睡一觉的话，我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你是这么想的？”闻写月的语气听上去冰冷异常。 “总之，我不管所长到底想要什么，”归温下意识往后退，“我们不要再有进一步的关系了。” 他飞快地夺门而出，出乎意料地，闻写月没有追上来。 …… 回研究所工作，组员都看得出来归温看上去精神状态欠佳，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尽管许烟翎与吕知佳跟他已经不在同一组，但还是特地关心他几句，问他需不需要请假回去休息。 “我不要紧的。”归温连忙摆了摆手。 组长见到归温这副状态，表示他的任务可以慢慢做，顺便派了其他比较轻松的活给他，比如把相关文件送到闻写月办公室。 “……有别的吗？”归温揉了揉太阳穴。 组长以为归温实在不舒服，换了一套安慰的说辞。“慢慢送，不是很急的，中途累了坐下休息也行，你跟闻教授关系也好吧，他不会怪你的。” 归温无奈地前往闻写月的办公室，敲门，被对方请进。 他刚要进去，闻写月就从里面用力将归温拽进自己怀里，吻上对方的嘴唇细细碾压。 文件被迫掉落一地，归温立马要把人推开，毫无用处之后不得不往闻写月右脸甩了一巴掌。 还没等他把手抽回，闻写月就按住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宝贝，又不高兴了？” “我不想见到你，”归温挣扎几下，“见到你就很烦。” “可是我想见你。”闻写月另一只手伸进归温的衣摆，后者原本想要阻止，却被闻写月更快地摸到那一处。 “呃……” “叫得真好听。” “够，够了，”归温强忍住羞耻，“你是想要床上的那种朋友吗？完全可以找其他人吧。” “我爱你，宝贝。” 闻写月轻轻摩挲归温的手掌。“跟我在一起。” “我不能答应你，对不起。”归温转身推开门就要走，闻写月再次叫住了他。 “你会的，” 闻写月强行吻在归温的脖颈，“你向我许诺过。” “我什么时候……”归温正在回想自己被做到失去意识的时候有没有说傻话，但另一头闻写月已经替他找出答案。 闻写月解开归温上衣几颗纽扣，一道清晰可见的刀疤立马显露出来。“这是怎么来的，回答。” “跟你没有关系。” “你是自己捅的，我有没有说错？” 归温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知道……” “很好奇？”闻写月的指腹轻轻贴在归温胸前的伤疤上，“下班之后去顶层的1012室，我会告诉你。” 闻写月松开归温，蹲下身将地上的文件捡起来到自己手里。 归温趁机逃出办公室，他不是没想过闻写月是瞎猜，但一般人看到这种刀伤都会以为是恶**故，对方却一口咬定他是自己捅的，而且他自问，自己表面看并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他回到公共办公区自己的工位上，剩下的时间他基本上都心不在焉。直到下班时间，他站在电梯门前，迟疑半晌才按下顶层的按钮。 顶层基本上是存放实验品的地方，使用率不高，很少会有人接近这里。归温一道一道门地查看，最后才在最角落的位置找到1012室。 他忐忑不安地推开门，里面没有开灯，很暗。 归温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正要摁亮屏幕来照明，实验室内的灯却先一步被另外一个人打开。 “你来了。”映入眼帘的是无数电子屏，上面显示着各项数据，闻写月正坐在其中一个屏幕前，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头与归温对上视线。 归温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屏幕上，辐射值，世界进度，任务失败，系统编号o0o，所有的字眼都不约而同地指向某一处信息。 “你，还有这些仪器，”归温逼近角落的闻写月，“跟绑定我的系统，还有我身上的辐射有什么关系？” “你一点都认不出来吗？是我，”闻写月从屏幕前起身，最后用掌心触碰归温的侧脸，“宗弦，乔鱼，还有魏子笙，都是我。” 归温感觉自己眼前就像是有一个巨大的陨石砸下，掉落得他措手不及。记忆中这些人的相貌完全不相同，为什么会是闻写月？“不对……” “你胸前的那一刀是为了我刺的，跟你一起摔下悬崖殉情的人是我，不相信你爱我选择跳楼的也是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在那些世界里根本不认识我，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我使用的系统特性与o0o不一致，每次进入世界，我会重新生成相貌，身份，记忆，但实际上还是我的身体。”闻写月顿了顿，“仪器很早就在研究所，我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工作，我一直在找拆解它的方法，最后自愿让系统将我绑定。” “你遇见我是巧合？” “一开始是，”闻写月的眼睛始终停在归温的脸上，“我知道你在现实世界中存在，离开第一个世界我没有选择情感归零，我想找到你。” “……没想到我就在这里工作，是吗。” “是。之后每一次选择都是出自我的故意，我让系统每一次都绑定我喜欢的人。” 归温绕开闻写月，停在其中一块屏幕前，上面显示自己的辐射程度为99%。“你可以控制这台仪器，那我身上的辐射也是你的手笔吗？” “你一开始认为是什么？” “我做了一个具有一定危险性的实验。” “你其实很健康，”闻写月顿了一下，“被系统绑定会附带辐射，解除绑定就好了。” “解绑的权限在你手上？” “你问得很巧，我前段时间刚刚拆解，确实有这样的权限。” “那你……” “想我帮你解绑？”闻写月的嘴唇贴近归温耳边，“我现在还不想，宝贝。” “你想要什么？”见闻写月要走，归温用力攥住对方的衣袖。 “不想我走？”闻写月毫无预兆地将归温横抱起来，不管怀里的人怎么挣扎，他硬是带着对方在其中一个屏幕前坐下，顺便重新把归温调整成坐在自己腿上的姿势，“那就亲眼看着。” 闻写月在后台开始重新编写代码。 “破解最高权限之后，我有了一切的修改权限，”闻写月忽然笑了，“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宝贝，你会选我吗？” 归温骤然间沉默。他曾经为了闻写月企图殉情，为了保护他被砸伤额头，也曾经为了他而愧疚，但是情感归零后，所有的记忆对他而言就好像是另一个人的经历。 或者，就算他没有清除记忆，就能肯定爱的是真正的闻写月吗？ 似乎是见迟迟不回答，闻写月用力吻在归温的嘴唇。 “这一次，你要爱上我。” “如果你不想永远留在虚拟世界。” 第93章 怎么会有alpha在这里乱放信息素。 [爆！归温竟与同公司视帝有亲密接触！] [疑似插足婚姻？归温为搏名利甘做第三者？] [十八线为流量不惜走黑红路线？] “哥，哥，”许之之用力摇了摇靠在老人椅上打瞌睡的归温，“你又上黑热搜了。” 归温立马从睡梦中惊醒，他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手机，查看今日微博头条，指责他是第三者的文字鲜红刺目，看得他眼睛生疼。 自己不过是在杀青会上多喝了两杯，不小心摔在视帝身上，对方怕他摔倒稍微抱了他一下，就被如此大做文章，可见娱乐记者们最近真的很无聊。 归温两年前与现在的公司签约，参与过几个小配角的出演，一直没有热度，现在难得有些流量，又是这种疑似塌房的黑热搜。 第98章 公司对他几乎是置之不理的状态，身边就剩下一个小助理，完全找不到破局的方法。 “要放着不管吗？”许之之问他。 “也没有别的办法吧……”归温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无论是演技还是其他方面，他早就被各种群嘲了个彻底，“又没有专门的公关团队，我自己发声明也没人信，现在就等前辈那边处理好了。” 许之之也跟着无奈。“慈善晚会还去吗？我怕哥你过去，媒体又要大做文章了。” “想做文章的话，我坐在家里也会挨骂的，”归温从老人椅上起身，回到卧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妆容，换了身还算得体的衣服，反正他这样的小角色也不会太有人在意，有也是看他不顺眼的人，“走吧。” 许之之跟在归温身后下楼，后者靠坐在轿车副驾驶位上，视线落在窗外街景。 他是怎么入行的？记得当时有一位老同学说要带他赚大钱，骗他到一个粗制滥造的小剧组拍了配角，最终这部一塌糊涂的片子没能在任何平台播放，被导演随手发在小众论坛，居然真的有人看中了他。 归温与公司签约，培训，出演，却一直不被观众熟知，反而各种各样的豺狼虎豹找上门要跟他睡觉，承诺会给他最好的资源，他一次都没有答应，结果就被一路抹黑到现在。 圈子里比他好看的大有人在，连信息素都是几乎闻不到的木槿花香，为什么这种烂人总要被他碰上。 归温收回视线，目的地已经到了。 “哥，我晚点再来接你？” “你下班吧，我会自己打车回去的。” “我担心你啊，哥。”许之之很认真地担忧。 “没事的，”归温理解许之之，前段时间有人在公开场合就敢对他动手动脚，要不是有其他人帮他解围，许之之把他接走，对上这种有权势的人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我会保护自己，有事我会联系你或者报警的。” “哥小心点。”许之之把车开走，归温这才一个人进了会场。 媒体大部分还是围绕着当红小生花旦，没什么人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色。归温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自顾自地吃东西，结果一不小心把旁边的酒杯碰倒，红酒泼了自己一身。 他下意识要找洗手间，因为对会场不熟悉，他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任何像是洗手间的标识。 归温的视线四处搜索，好不容易才发现走廊尽头有一个倒三角形的蓝色标志，下意识凑到门前推开。 “呃……”出乎归温意料的是，门后面并不是洗手间，而是普通的小型会客室。玫瑰酒的香气扑鼻而来，归温刚一闻到就变得头昏脑涨，勉强能看见里面有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在抽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身体内部开始升腾起一股热流，归温连忙将门关上。 不是玫瑰酒，是alpha的信息素。 他靠在墙边蹲了好一会，才勉强恢复神智。他实在无法理解怎么会有alpha在这里乱放信息素，就这么忍不住吗？信息素与烟草味交织在一起，开门的一瞬间差点没把他熏晕。 归温没把人放在心上，抬起视线继续找洗手间，这才发现真正的洗手间在对面门。 过了这么久红酒渍早就干涸，归温认命地推开隔间门，没想到会碰上刚才在会客室里的男人。 “有没有事？”男人看上去很担心他。 “多谢关心，现在没事。” “抱歉，我不知道会有人来这里。” “这里是洗手间，有人来很正常吧。” “如果是主会场的话，有一个距离近很多的洗手间，一般人不会舍近求远。”男人顿了一下，“抱歉，我不是说你，我想你是迷路了。” “我没放在心上。”归温绕开男人正要走，对方却在这时候拉住他的手臂：“其实我是来见你的。” “我们认识吗？”归温下意识怔了一下。 “现在你就认识了，”男人将手里一张名片塞到归温手里，“方便找个地方坐下聊吗？” 归温看了看手里的名片，闻写月，went奢品公司的ceo。 他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外界都称呼闻写月是神秘莫测的掌权人，几乎不在公开场合露面，网上一张关于他的照片都没有，今天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真的是特地来见他的吗？他可没什么特别的。 “闻先生，幸会，”归温连忙点了点头，“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决定吧。” …… “你很符合我心里的形象。” 闻写月推开另外一个小型会客室的门，坐下来对上归温的眼睛，忽然说：“went最近打算推出以情人为主题的新配饰，我想邀请你。” “我？”归温感到不可思议，闻写月是第一次见他吗？还是在某个犄角旮旯无意间发现过他？ “我不是第一次见你，”闻写月笑了一下，“热搜。” 归温尴尬得说不出话。“啊……” “不用在意，我只是实话实说，并不是要你为难。”闻写月将归温面前的茶杯倒满。 “知道我有这种黑料，还打算邀请我吗？” “我相信很快就会澄清的，在这之后是你的好机会，不是吗？” 天上真的会掉下来这种馅饼吗？归温不由得恍惚。他手里还握着闻写月的名片，不是骗子吧？骗子应该做不出这么高级的名片设计。 “以为我在骗你，还是另有所图？”闻写月像是会读心似的，注意到归温的小动作。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名片上有我公司的地址，”闻*写月指了指归温手里还握着的纸片，“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随时过来参观，需要再跟我线下聊的话，也可以联系我。” 谈话到这里差不多结束，闻写月主动送归温离开门口，临走前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 “红酒渍没处理干净，”闻写月把外套披到归温身上，“挡一挡。” “谢谢。”归温找不到理由拒绝对方的好意，外套上还有淡淡的烟味和玫瑰酒味，他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 “是有味道吗？”闻写月抽回归温手里的衣服，“抱歉，我让助理去买一件新的。” “不用这么麻烦，这也不是你的责任。”归温连忙摆了摆手。 “我会过意不去，”闻写月顿了顿，“介意我送你回去吗，这样我会好过一点。” 归温在想这个人怎么这么较真。“那麻烦闻总了。” 闻写月的车就停在会场外，归温走在他身后，发现对方后颈已经贴上了阻隔贴，衣服的味道应该是刚才沾上的。 上车之后归温报了地址，闻写月开车很平稳，最后停在归温住所楼下。 “我在went本部等你。”闻写月目送归温离开。 …… 归温回到公寓向许之之报了平安，随后没忍住又从口袋里摸出闻写月的名片查看。 went在潮流饰品与珠宝首饰领域所占的市场份额广大，走在路上随处可见相关的广告宣传，有这样的财力找什么大咖都很容易，为什么选他？ 归温正在查看公司的相关信息，微博忽然跳出来一天通知，用户wm向他发来了一条私信。 他下意识点进去。 归温的十万粉丝几乎有九万九都是买的，wm是他难得的真人粉，经常在他的微博底下互动，还会发私信表白。 wm：[听说你是omega，味道会很好闻吗。] 严格上讲这种信息约等于骚扰，但看在wm是他难得的粉丝份上，他决定引导一下对方。[问别人信息素的问题不太礼貌的哦，宝宝早点休息，很晚了哦。] wm：[你也是，宝贝。好爱你，我简直快疯了。] [一想到你信息素就忍不住溢出来。]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骚扰了。粉丝以前说话都很规矩，不知道这会儿忽然是出了什么问题。[宝宝快睡吧，晚安，跟别人说话不要总说起信息素哦。] wm：[宝贝，你真好。] 归温见对方没再发什么就直接下线。睡一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才看手机，原本是想联系闻写月，结果发现wm又在微博给他私信留言。 wm：[宝贝，你没有发现吗，我不仅仅是你的粉丝，我想跟你在一起。] 归温脸色顿时眉头紧锁。 第94章 大概这就叫梦男粉？ 但很快归温转变想法，认认真真地思索半晌，对于粉丝而言这种想法似乎也不算奇怪，大概这就叫梦男粉？他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合适，最后就糊弄地发过去简单一行：[宝宝，专注现实生活哦。] 对面没有再回复。 归温没有放在心上，他摸出闻写月留给他的名片，对着上面的数字一个一个输入进去，最后拨号。结果嘟嘟地响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接，归温想对方可能在忙，干脆就自己先直接出发前往went本部。 许之之特地把车开到楼下来接他，听说这件事之后助理也很不可思议，went的ceo从天而降送给他一份好差事，简直就像做梦。“不过哥，其实也没这么奇怪，不要想太多了，娱乐圈有时候就是靠机遇。” 第99章 “也许吧。”归温不安地搓了搓手机，点进微博热搜，发现视帝工作室已经澄清了有关第三者的内容，他的嫌疑也跟着一起洗清，这才勉强松了口气。 虽然还有不理智的粉丝在他微博底下辱骂，但也比发声明之前好了不少。 “不过哥，你去谈工作不用问过经纪人吗？”许之之一本正经地问。 经纪人手下带了不少艺人，当红的就有好几个，归温他基本上不怎么搭理，只处理必要的事务。他出门之前特地联系过，对方表示如果确实觉得合适可以答应下来，必须要他处理的内容他自然会处理。“没什么的，我打过招呼了。” …… 闻写月似乎跟前台早就打过招呼，归温刚报上名字，还没说清楚事情原委，就有人带他到会客厅里等候。“闻总还在忙工作，归先生不介意的话先喝杯茶等一等。” “谢谢。”归温接过工作人员手里的茶水，下意识喝了一口。 他原本正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但不知道为什么，头越刷越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归温逼迫自己打起精神，无法理解此时此刻毫无预兆的不适感，他睡眠时间充足，早餐也好好地吃了，怎么会晕成这样。 归温不得不先收起手机，本想着起来走几步会精神一点，结果还没站起来就已经失去意识。 “归温。” 睡梦中似乎听到闻写月的声音。 直到声音越来越清晰，归温感受到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他才终于睁开眼睛。 “闻总，”归温这才发现自己躺倒在沙发上，担心自己流口水下意识擦了擦嘴角，连忙爬起来对上闻写月的视线，“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希望没弄脏你的沙发……” “没关系，是不是太累了，要给你泡一杯咖啡吗？”闻写月亲切地问候他。 “不用这么客气的。”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闻写月摸了摸归温头顶，将他翘起来的头发压下去，“怎么样，觉得这里像骗子公司吗？” “怎么可能……我知道went的。” 闻写月轻笑出声：“那我像骗子吗，比如说明明是保洁却假装是总裁？” “你说自己是保洁才是骗子吧。”归温没忍住笑出声，哪有这么年轻帅气还西装革履的保洁员，“而且前台也说的是闻总。” “看来好像捉弄不了你了，”闻写月从口袋里取出几张照片，递到归温面前，“这是这一季新出的系列。” 归温接过照片，went以情人为主题推出新款，不论是项链、手链还是戒指，都是成对的设计。“很漂亮啊。” “喜欢吗，还没打好样，到时候我会寄送一套给你。” “不用了，我没有能一起用的人。”归温显得不好意思。 “以后会遇到的，”闻写月将归温送回来的照片收好，“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单身吗？” 归温没忍住怔了怔：“我确实是，闻总，这个跟代言有关系吗？” “没有，我好奇而已。是冒犯了吗？” “不是的，我没介意。”归温连忙摆了摆手。 与闻写月接下来的商讨很顺利，归温代言的工作差不多就这样确认下来。工作人员送他到电梯口离开，归温刚刚下到一楼，手机就毫无预兆地振动。 他下意识摸出来，发现是微博收到了私信。 wm：[宝贝，你真人比网上看到的漂亮，好爱你。] 归温抬头四顾，但并没有见到任何可疑人物。[你见到我了？] wm：[当然，宝贝，你看看口袋里的东西。] 归温下意识把手摸进口袋，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小块薄薄的黑色手帕，显然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顿时后背汗毛竖起，什么时候往他口袋里放了东西，他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归温思来想去，只能是他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你是在公司工作的人吗？] wm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猜猜这块手帕擦过什么，宝贝。] 归温简直不想思考这个问题：[不要开玩笑了，宝宝，专注自己生活就好，追星只是调味品。] wm：[没有开玩笑，我爱你，宝贝。] 归温随手将手帕扔进附近的垃圾桶，他原本想把wm的账号拉黑，但想来想去觉得对方之前这么有诚意地支持他，可能只是小孩子一时不懂事。[宝宝，听我说，这样是不对的。] wm：[可是我想见你，怎么办。] 只是想见面吗？归温忽然理解了对方的想法，自己糊得查无此人，别说线下活动，连线上也没什么动态。[我很快会有新工作，到时候你再来探我的班，就可以见到我了，不要悄悄跟着我好吗宝宝，这样不好的。] wm：[那我等你，宝贝。] 归温连忙松了一口气，还好刚刚没拉黑，小孩子还是很听教的。 毕竟算是唯一的粉丝，归温还是不太想断绝往来。 …… 经纪人将相关事务处理好，归温与went签约之后才算正式接下这个工作。 他以为工作人员会通知后续的工作安排，完全没想到打电话过来的是闻写月本人，询问归温什么时候有时间，方便他预约摄影棚以及安排其他人员就位。 沟通好拍摄日期，归温到时候就直接开车前往摄影棚。 没想到路上畅通无阻，甚至到路口的时候也总恰好是绿灯，归温到达拍摄地点的时候还没什么人。 “闻总？” 他以为没有人，结果在走廊转角碰上闻写月。 “没想到我这么早，还是没想到我会亲自过来？”闻写月当时恰好在抽烟，见到归温的时候立马掐灭。 “都是……” 闻写月笑了一下。“我会经常来的，先去换衣服？” 归温进入试衣间，需要穿着的服装由went赞助，专人已经按照他的尺码备好。 衣服很合身，归温站在镜子前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几眼，好久没穿过这么好的服装了。 他走出更衣室，发现闻写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在那里。“过来。” 归温停在对方面前。“手给我。” 手掌被闻写月握住，下一秒一个触感冰凉的圆环就套在了他的食指上，归温认得出这是新系列的戒指。 “闻总，我自己来就好了。” “没关系，我也想看看你戴上是什么感觉。” “其实，”归温显得不好意思，“刚刚那样有点像……求婚，我有点不太习惯。” “也许我就是这个意思？” 归温连忙摆了摆手：“闻总不要捉弄我了，求婚不是戴在食指上的。” “那我重新戴上。”眼看闻写月就要把戒指摘下来，归温连忙收回手：“不要开我的玩笑了，闻总……” 闻写月轻笑出声：“好。” 紧接着他替归温将其他的饰品一起戴上，佩戴项链的时候似乎无意间碰到了omega后颈的腺体。 “啊……”归温没忍住溢出声音。 “抱歉，”闻写月下意识捂住归温的嘴，“这样的声音可不能让人听见。” 归温呜呜了几声，示意闻写月可以松手，但对方暂时没有收回的意思。 “怎么就这样把腺体暴露在外面？”闻写月的声音近得就像在耳边，“被坏心眼的alpha看到，会被咬的。” “没事的，没人会看得见我，我又不红。” 闻写月没理会归温的解释，自顾自地在归温后颈上贴了自己的阻隔贴。 被闻写月的指尖碰到腺体，归温忍不住有特殊的感觉。 “你很快会被看见的，”闻写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手背擦过归温的脸，“你很美。” 归温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脸已经热了。 “闻总。”陌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归温下意识抬起头去看，才发现有工作人员已经到了。 “先去准备。”闻写月松开归温，迅速往后退开。 后者不由得紧张起来，工作人员是什么时候在的，刚刚他跟闻写月靠得这么近，会不会误会？ 归温化好妆之后开始拍摄，在专业人员的指导下，就算归温没有太多相关工作的经验，但也拍出了相当不错的照片。 “过段时间官号会发布官宣，会有人关注你的。”归温离开前，闻写月告诉他。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备受关注的不仅仅是归温的代言工作，还有与闻写月不知何时被拍摄的照片。 第95章 牙齿咬破腺体的皮肤。 许之之一大清早就举着手机闯入归温的视线，一副见到世界奇迹的模样，将屏幕递到归温面前。“哥，你怎么跟went的总裁这么熟啊，不会真的在交往吧？” “什么？”归温没忍住皱了皱眉头，从许之之手里接过手机。 广场热搜飘着归温与闻写月的合照，他认得出来是在试衣间前面，闻写月替他贴阻隔贴的时候，指尖大概是无意地压在他的腺体附近。配文带着归温与闻写月的tag，清清楚楚写着went向来神秘不露面的ceo竟然疑似与娱乐圈十八线小明星有暧昧关系。 第100章 实际上这么一张照片不算是什么铁证，但偏偏这时候went的官号还特地官宣归温是本季新品的独家代言人，这就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微博顿时炸开了锅，最多人关心的固然还是他与闻写月之间的花边新闻，还有人的关注点在闻写月身上，长着这么一张脸还神神秘秘地不抛头露面，实在是暴殄天物。 went官号发布了归温在摄影棚拍摄的其中一张照片，他穿着纯白色的服装，精致的脸似掩非掩，半蜷着身体就像是折翼后跌落地面的天使，手掌向屏幕的方向延伸，可以清晰看到佩戴着的手链以及戒指。 有人在底下留言问如此抓人眼球的模特是谁，其他人回应你去广场看看就知道了，跟帅哥总裁有一腿，怪不得能有这种好差事，went这样的大公司可不是谁想代言就能代言的。 “哥，我这就上小号帮你骂他们。”许之之义愤填膺，归温摆了摆手说算了，他习惯了。 “换个思路想，黑红也是红……吧。”归温无奈地笑。 “真是的，”许之之拿回手机，将页面全部一口气退出，“闻总也是单身吧，就不能是正常恋爱吗，非要往那种方向想。” 恋爱？归温好笑地摇了摇头，闻写月那种地位的人大概只会把他这种小透明当玩具。不要说网友，连归温也不太相信。 他把手机放在一边打算不再想，偏偏这时候闻写月打电话给他。 “抱歉，我没想过会被别人拍到照片，”闻写月的语气显得很歉疚，“这件事我会让公关去处理，你可以放心。” “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放在心上，公关的事，就谢谢闻总了。” “方便见面吗？” “现在？” “有工作上的事交代给你。” 归温怔了一下，现在他与闻写月之间的绯闻甚嚣尘上，对方却偏偏要跟他在这时候见面。但转念一想，他与went有工作上的合作关系，见面是无可避免的，有什么必要为了流言蜚语而影响工作。“在公司吗？” “对，我的办公室，会有人带你上来的。” …… 归温自己开车到went本部大楼楼下，一靠近前台就有人招呼他上楼，电梯最后在某高层停下，转弯几步就到了闻写月的办公室门前。“闻总，人已经带到了。” “进来。” 门没有锁，归温直接推门进去，闻写月正坐在他的办公桌前。 见到来客，闻写月从位置上站起来，转移到沙发上朝归温招手，让对方在自己身边坐下。 “闻总。”归温乖巧地向闻写月打招呼。 闻写月取出身边的一个礼品盒，里面放着一整套当季新品，被他放到归温手里。“你的礼物。” “谢谢闻总，”归温没好意思拒绝，“电话里说的工作安排是……” “我的工作就是跟合作伙伴联系感情。”闻写月看着归温笑了笑。 归温不好意思地往旁边退。“闻总又在开我玩笑了。” “那就说回正事，”闻写月对上归温的视线，后者实际上是近视眼，但由于工作原因经常戴隐形眼镜，私底下的时候才会更多地戴他自己古板的黑框眼镜，因此现在闻写月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归温眼睛里所有的情绪，“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归温，要不要考虑就这样当我的人？”闻写月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我并不是要跟你交往或者包养你，在娱乐圈你借着我的名字，很多事情都会很方便。” 归温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闻总，这样很奇怪，而且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不用闻总把身份借给我。” “这对你没有害处，你不需要对我履行任何义务，却可以因为我得到某些看不见的特权。” “不，不行的……” 闻写月没忍住笑了。“你很可爱，归温。换做其他人不可能会拒绝的。” “我只是没有这个需要。”归温不好意思地避开闻写月的眼睛。真的会有这种好事吗，他跟闻写月认识甚至不到一个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实际上选择权不在你的身上，”闻写月饶有兴味地看他，“我要听你的话吗？” “闻总……” “开玩笑的，”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可以回去了。” 归温连忙从办公室里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砰砰直跳，像是在忐忑不安，也像是其他难以言说的情绪。 门没有关紧，闻写月透过门口罅隙目送归温离开。 “太乖的宝贝也很让我难办，”闻写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抽了起来，“那就不要怪我下重手了。” …… 拍摄结束的时候，闻写月特地问归温有没有兴趣跟他到新开的西餐厅里共进晚餐。 网络上的花边新闻勉强算暂时平息，至少没有像之前那样的大规模讨论。归温没有多想，坐上闻写月的车就到了西餐厅门口。 “喜欢吃什么？”闻写月不急着点餐，而是将目光落在归温身上。 “我都可以吃的，你决定吧。” 闻写月简单点了双人套餐，两份牛排被端上来，还有蘑菇浓汤以及蔬菜沙拉，巴斯克蛋糕作为甜品。 工作一整天归温饿得不行，菜一上齐他就忍不住食指大动，就连服务员站在身后他也没有发现。 “先生您好，”服务员亲切地笑，“您是本店今日第九十九位顾客，可以获赠神秘礼品一份。” “啊，那我运气真好。”归温目光下意识投向闻写月，想起来对方也应该是第九十九位顾客，“闻总，你……” “没关系，你收下。” 等服务员离开，归温忍不住好奇心打开礼品盒，发现里面居然空空如也，并且扑鼻而来一股很混乱的气味。 “不对，这是……” 归温立马把礼品盒的盖子合上，这是alpha的信息素气味，浓度几乎超过90%。 “不好意思。”归温立马从座位上起来，飞奔到洗手间，将自己随便锁进一个隔间里。 腺体已经开始发热，身体像是被火烧一样难耐。归温在口袋里翻出阻隔贴，至少不要让自己的气味传出去。 他怎么找也找不到抑制剂，明明习惯随身带着，却不知道为什么翻不出来。 “归温，”闻写月的声音从隔间门外传进来，“有没有事？” “你，你不要靠近我。”归温下意识往里面缩。 “是alpha的信息素，是吗？”闻写月的语气显得很急切，“是谁会这么恨你？” “在娱乐圈……呃……多多少少得罪过一些人，应该是其中的谁……啊……我快忍不住了，帮我买抑制剂，求你了，帮帮我。” 归温忍不住掌心向下，暂时缓解自己目前的痛苦。 “让我进来，”闻写月像是在哄他，“我可以帮你。” “不……” “娱乐圈这么多坏人，今天是这一位，明天又会是谁？”闻写月担忧地劝他，“让我临时标记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外界的信息素会影响你。” 归温几乎无法保持理智，声音已经陷入某种状态。“啊……帮帮我……求你帮我……好难受……” “开门，归温，很快就会好了。” 归温失去思考能力，想也不想就伸手打开门锁。 闻写月很快挤进隔间，迅速关上门。他把归温抱进自己怀里，对方无意中向他露出后颈，上面贴着厚厚的阻隔贴。 他将阻隔贴撕下来，木槿花淡淡的清香顿时满溢开来，闻写月埋首在他脖颈边，贪婪地嗅闻着omega的信息素。“你好香。” “帮我……”归温失神地只会重复几个字眼，玫瑰酒的气息让他的身体更加燥热，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来。 闻写月的嘴唇贴在归温的腺体，舌尖舔舐得归温发痒，在闻写月怀里不断扭动身体。 “乖。”闻写月按住他，牙齿咬破腺体的皮肤，缓缓注入自己的信息素。 “啊……”被alpha的信息素安抚，归温终于好受了不少，理智也稍微回笼。 闻写月将omega腺体上的血舔干净，末了捧起归温的脸仔细查看：“是不是好多了？” “闻总，刚刚……”归温抬手去摸自己的腺体，上面有一个深深的咬痕，空气里也弥漫着木槿花香与玫瑰酒混合在一起的气味。 “叫我写月，”闻写月抓住归温乱动的手掌，“未来三个月内，我算是你的alpha。” “……什么？” 归温简直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有多荒唐。 第96章 可以接吻吗？ “怎么会……”归温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眼前的状况，他甚至没能从自己的语言系统里搜索出适合现在语境的任何一句话。 标记某种意义上是他失去神智的时候默许的，不论是道歉还是责怪对方似乎都不太合适。 “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么草率，”闻写月看上去很自责，“你刚才好像真的很痛苦，我很担心你。” 第101章 没想到闻写月会主动道歉，归温没忍住心软下来，抓握住闻写月的掌心。“没关系的，临时标记三个月就会失效了，刚才的状况也很……呃，总之谁都不想的。” “谢谢你原谅我，”闻写月笑了，“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告诉我，任何事都不要自己忍着。” “你也是，你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我可以提供信息素的。”标记之后信息素对双方更多起到的是安抚作用，太久没有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容易变得烦躁，同时也不会被陌生人的信息素诱导失控，发情期也会稳定很多。 “好。”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饿不饿？” 归温的肚子确实还空空如也，他重新回到餐桌前。还没等他举起手边的餐具，手机就毫无预兆地振动起来，他下意识打开锁屏看了一眼。 是wm发来的微博私信，归温原本暂时不打算看，但闻写月恰好要打一通工作电话，暂时离开餐桌，他也就不用担心频繁看手机不礼貌，直接点开微博。 wm：[现在能知道你的信息素味道吗。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的味道。] 归温的大脑宕机了一刻，刚才他把在娱乐圈得罪的人都想了个遍，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的粉丝。他其实在应对粉丝上没什么经验，梦男粉做事都这么没分寸吗？[宝宝，不要好奇这方面的问题，这是不对的哦，下次也不要送那样的礼物了，会影响我身体的哦，这样我不能参加线下，就不能见面了。] wm：[没关系，宝贝，我今天又见到你了。你身边的男人是went的总裁吗，你是不是真的跟他在一起。] 归温简直要把脑袋抓破。[不是的，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 wm：[我相信你，宝贝。] 归温松了口气，没有再回复。也不知道wm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上次已经提出过有关信息素的问题，结果还是不死心地问，如果再有下次，他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他正要退出，刚好无意中看到自己的主页粉丝数上涨了不少，相当一部分是因为went的新品代言宣传，喜欢他的外表才来关注的，底下评论也很友善地表示期待归温未来的新作品。但恶评也不比这些少，不少人攻击他的私生活，这头刚撩拨已婚视帝，转头又开始勾搭名企总裁，好大的本事。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归温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做没看见直接退出微博。 …… 闻写月回到餐桌之后向归温简单沟通下一次拍摄的时间，最后定了下来。 归温暂时没有接到其他通告，时间大片空闲，闻写月安排什么时间他几乎都一口答应。 路上堵车，归温这一次不得不踩着点抵达摄影棚，他连摄影棚里来了什么人都来不及确认，直接进了更衣室换衣服。接下来他需要完成一段宣传片的拍摄，片子剪出来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实际拍摄时间比片子长很多，各种调整，补妆，换衣服，大半个早上过去，归温才勉强完成拍摄任务。 “归温。”闻写月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归温下意识回过头，才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手里还拿着一大袋奶茶。 “闻总。” “来挑一杯。”等归温凑近，闻写月故意在他耳边开口，“不是说过了，叫我写月。” “还有其他人在。”归温不好意思地随手拿了一杯就往后退去，仔细一看是青提奶绿，他不喜欢的味道。 其他人在闻写月的邀请下，都凑上去挑走了自己那杯。 归温握着自己手里那杯，吸管也没戳，想跟别人换，但其他人都已经在喝了。 “拿错了？”闻写月注意到归温的小动作，将自己手里那杯递到对方面前，“椰奶咖合适吗？” “合适的，可以吗？” “当我的omega总该有点特权。”闻写月将椰奶咖塞进归温手里，自己取走了那杯青提奶绿。 “我……”归温没来由地脸热，“暂时的而已。” “好了，我说过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你没有听话。” “我以为只是关于标记还有信息素的问题。” “一切都可以。”闻写月替归温用吸管戳破奶茶的包装盖，“时间到了，先下班休息。” 归温点了点头，回到更衣室将赞助的服装换下来，却发现自己穿过来的日常衣物不见了。 他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放置的地方，结果找遍了整个更衣室也没见到。 归温唯有穿着赞助服装先离开更衣室，没想到闻写月刚好就停在门外。“闻总。” “这里没有其他人，也不愿意叫我名字？”闻写月凑近他，“怎么了，衣服还没换好？” “我的衣服不见了。” 闻写月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你记错放的地方了？我陪你再仔细找一遍。” “我找得很仔细了。”归温推开更衣室的门，跟闻写月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 “你等我，有备用的衣服。”闻写月暂时离开归温的视线范围内，没多久他的手机忽然振动，看了一眼才发现是wm的私信。 [你的衣服真好闻。我知道你的味道了，木槿花，很香。] 归温差点没把手机摔在地上，偷衣服已经不仅仅是梦男粉了，是变态梦男粉。 归温的语气也严肃不少：[偷东西是很恶劣的行为，你这样已经算是在骚扰我了。] wm：[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归温眉头忍不住紧锁：[喜欢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不要再这样了，我会报警的。] wm：[对不起，宝贝，我错了。] 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wm道歉得如此干脆，他反而不好发火。[好了，再有下次我真的要采取行动了。] 对方没有再发消息，闻写月也恰好带了一套衣服过来。归温接过来的时候，能闻到上面淡淡的玫瑰酒香气。“是你的衣服？” “临时找不到其他衣服，先穿这个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谢，我会洗干净还给你的。”归温接过衣服，踏进更衣室的前一秒听到闻写月的声音：“不用太干净，我想要你的味道。” 归温没来由地羞赧，连忙关上了门。 他换好衣服走出门，闻写月的信息素味道很让他安心。 “可能是有人不小心把衣服弄丢了，我回头问问保洁。”闻写月忽然说。 “不用了，”归温迟疑片刻还是开口，“是有粉丝拿走的，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这里……” 闻写月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可能是私生，要不要帮忙调监控？” “暂时不用了，偷衣服也没办法立案，知道是谁也没用。” “至少可以预防他有更过分的举动。这件事我会调查，看公司有没有混入形迹可疑的人。” 闻写月顿了一下：“在这之前，我送你回家。” “不用这么麻烦……” “不是麻烦，是保护代言人的安全。”闻写月碰了碰他的肩膀，“我的车在外面，过来。” 话到这里归温没好意思拒绝，坐上闻写月的副驾驶座。 他在导航里设置好目的地，闻写月按照导航开车，很快就抵达归温家楼下。 为了避免有人偷拍，闻写月特地绕到隐蔽的位置才停下车。“这里应该安全。” 归温刚打开副驾驶车门。还没来得及双脚落地，身后的人就毫无预兆地抱住他的腰。 “让我闻一闻。” 闻写月没有给他拒绝的余地，鼻尖直接贴上归温的腺体附近。被标记之后归温一直贴着阻隔贴，以免被其他人看到咬痕有所猜测。 归温没有动，他默默关上副驾驶车门，算是默许。 阻隔贴被撕下来，闻写月的鼻尖几乎贴在腺体上，惹得归温没忍住发痒。 “好香，”闻写月将归温抱得更紧，“很让人舒服。” 归温本以为闻写月真的只是单纯闻他的腺体，怎么也不会想到，闻写月会用舌头在上面缓慢地舔舐。 “不，不要，”归温下意识要躲，“这样我会……” “这里没有其他人。”闻写月将归温的腺体含进嘴里，归温被刺激得身体都忍不住发颤，信息素的味道变得更加浓郁。 玫瑰酒的味道侵略性很强，一瞬间就能盖过木槿花香*，包裹住归温的鼻尖。 “啊……”归温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意识到无法挣脱，他特地换了用词，“轻一点，不要舔太快……” 闻写月的唇舌忽然后退，归温以为对方要放过自己，但很快身后的人又在他的腺体上很温柔地吻了吻。 “可以接吻吗？” 第97章 你需要我的味道吗？ “等，等等，为什么……”归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吻无法传递更多信息素，如果闻写月仅仅需要他的气味，这完全是无用功。 觉察到归温很明显地在犹豫，闻写月的动作缓缓松开。他的手从归温的腰上撤离，顺便从车上摸出新的信息素阻隔贴，小心翼翼地贴在归温的腺体上。“抱歉，我想我应该是被标记影响了。” 第102章 闻写月的体温向后撤离，归温下意识对上眼前人的视线，发现自己居然有拉住对方的冲动。 但他什么也没有做。“没关系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归温匆匆忙忙从车上下来，回到公寓的时候，他仿佛还能感受到对方残留的滚烫的温度。 标记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可怕。 …… 宣传片上线之后，官号不仅仅在微博，在其他社交平台也投了广告，光是单平台的播放量就逼近千万。评论底下不少人好奇这位生面孔演员，一夜之间扒了不少陈年物料发布在网上，包括归温入行时拍摄的粗制滥造小片子。 归温在影片里饰演为了生活不得不在各种各样的大人之间讨好的中学生，网友特意将他躺在床上衣衫不整地哭泣的片段截取出来，立马在广场飞速传播，短短一小时转发量就到了归温以前物料的几十倍。 他的微博粉丝也随之快速上涨，瞬间涌入了不少私信，有粉丝表白的，但也有辱骂他的。归温刻意无视掉恶评，将其他内容一条一条点开看，下拉的时候才发现wm的私信被压在了最底下。 归温手指停滞了好一会，才下定决心点开。 [宝贝，多了好多人喜欢你。你会忘记我吗？] 归温苦笑，偷衣服的变态粉丝这可是头一个，他想忘也很难忘掉。 [不会的，谢谢宝宝一直支持我。] [不要忘记回复我，宝贝。我会一直很爱你。] 归温敷衍地发了一个友好的表情，实际上已经头疼欲裂。 他刚刚退出微博，闻写月就忽然电话联系他，表示过段时间会有双人拍摄，公司已经联系了另外一位模特配合他拍摄，问归温要不要来他的办公室讨论相关事宜。 相关的工作安排归温早在签合约之前就了解过，既然是以情人为概念，就少不了双人拍摄。为了减少对艺人的影响，避免被大众认为是在炒cp，经纪人与公司讨论后决定让另一位模特不露脸拍摄，相关事宜在招募前都已经说明，找到的人选必然是能够接受这一安排的。 归温自己开车到went本部楼下，闻写月已经等在办公室，甚至连门都没有管，大敞着就好像特地等归温来似的。 “闻总。” “怎么教不会，”闻写月轻笑，“这里没有其他人，叫我写月。” “……写月。”归温没来由地觉得这个称呼烫嘴。 闻写月显然对归温的反应很满意，他开始向归温介绍接下来的工作细节，让归温跟着他到电脑前查看相关内容。 “你怎么在看这个？”归温见到闻写月的屏幕上显示着粉丝剪辑出来的片段，正是他入圈前拍的粗制滥造电影。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扮演的是挨打的中学生，与另外一位男性维持着微妙的交易关系，因为让对方不满意被暴力对待，因此视频里自己敞开的衣领里才有这么多被打出来的红痕。 他穿着单薄的衬衫，侧躺在枕头上，很安静地哭。可能是因为疼，也有可能是因为苦，归温已经记不清情节了。 镜头给了他脸部特写，一双眼睛眼眶发红，湿润地望向镜头，挂着泪滴的睫毛微微发颤。 “很漂亮，不是吗？”闻写月的视线从屏幕移到归温面上，“这样的造型很适合你。” 这算什么造型，哭得乱七八糟的。归温难为情地移开视线，闻写月却轻笑出声。“觉得不好意思？” “啊，毕竟是好久之前拍的了，我演得不怎么样。” 闻写月不打算继续作弄他，关闭页面开始进入正题。结束的时候，闻写月一直送归温到电梯口，停下脚步的时候忽然问他：“你喜欢演什么样的角色？” “我吗？我没想过这个，我很久没工作了，有角色就很感激了。”归温以为是闻写月随口一聊，没放在心上，也就答得很放松。 “刚在电影里的角色，你喜欢吗？” 归温想了想。“我喜欢我的每一个角色。” “我知道了。”闻写月的嘴唇向上弯起，“下次再见。” …… 归温在约定拍摄的时间抵达摄影棚，眼看马上就要超时，他的拍摄搭档却始终不见人影。在场工作人员频繁联系，但归温看他们的表情，情况似乎不太理想。 “闻总。” 听到有人打招呼，归温下意识回过头，发现闻写月就站在摄影棚门口。后者似乎注意到工作人员面上糟糕的神色：“出什么事了？” “约好的模特怎么也联系不上，我们已经打了好几通电话了。” “延期来得及吗？” “后期还要修图剪辑，推迟的话会影响后面环节的。” 闻写月几乎不需要思考，很快就给出了解决方案。“实在联系不上，看看有没有能替代的人选。” “现在一个一个联系熟人要花很长时间，对方也不知道愿不愿意来，如果闻总没意见的话我这边尝试……” “我来拍，”闻写月的视线毫无预兆地碰上归温，“可以吗？” “闻总？” “不露脸拍摄我无所谓。但我是门外汉，可能要请各位多多指教了。”闻写月的态度显得十分谦逊有礼，加上又是顶头上司，在场的工作人员就没有敢出声反对的。 归温还怔在原地，闻写月朝他伸出手。“来。” “啊，好。”归温按照摄影师的指示半跪在地上，捧起闻写月的手凑近唇边，看上去只差半寸就能相触。他没来由地感到心跳似乎快了一点，手里的掌心好像比什么都烫。 这一幕结束，归温甚至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要马上投入到下一个场景的拍摄当中。他坐在闻写月身边，半靠在对方怀里，捧着闻写月的手看他戴着的戒指。 “不要紧张。”闻写月的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归温能听见。 对方的本意是让自己放松，偏偏归温听到这么一句，反而莫名其妙手滑，把原本捧着的闻写月的手摔了下去。 拍摄被中止，归温立马喝了两大口矿泉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归温，”闻写月朝他伸手，“来我这里。” 归温向闻写月的方向靠近，最后停在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你好像很紧张，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归温不好意思承认。 “不要想太多，我只是在协助你的工作。”闻写月毫无预兆地向他露出后颈，“你需要我的味道吗？” 伴侣的信息素有安抚情绪的作用，闻写月会这么提议并不反常。确认周围没有人，归温为了完成拍摄任务，思前想后还是点了点头。 闻写月撕开阻隔贴，信息素缓慢地被释放出来。 归温忍不住把鼻尖凑到闻写月的腺体旁边，玫瑰酒的气味包裹住他的鼻腔，心情也慢慢平稳下来。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归温下意识摸出来看，是工作人员通知开拍。 “我可以了。”归温重新替闻写月贴好阻隔贴。 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像是在安抚。 归温总是忍不住想念玫瑰酒的味道，他第一次认真地嗅闻，就发现自己好像上了瘾。 以为拍摄效果会比之前更糟糕，但摄影师意外地很满意，表示归温的神情确实很像在看自己的情人。 “啊……谢谢。”归温忽然不敢看闻写月，自顾自地离开摄影棚。 拍摄结束后归温碰上工作人员，才知道有粉丝送礼物过来。 等在外面的许之之替他把东西收好放在车上。“哥，我从来没见过你收到这么多礼物，是不是要好起来了？” “可能吧？”归温看到礼物，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正准备上车，身后忽然有人握住他的手腕。 “闻……写月。”归温回过头一怔。 “不跟我打招呼就走了？” “我不是故意的。”归温下意识低头。 “没有怪你，”闻写月显然注意到车上的礼物，“粉丝送的？” “是，我还是第一次收到粉丝送的礼物。” “早知道我应该先送你。” 归温没忍住笑了一下。“你又不是我的粉丝。” “现在开始我是了。大明星，给我签个名。”闻写月居然真的从口袋里摸出钢笔，让归温在他的衬衫上写名字。 “你的衣服很贵吧？” “你的签名更珍贵，”闻写月指了指衣角的位置，“我是第一个找你签名的吗？” “是……”归温在闻写月指的地方签了下去。 “我很高兴。” 归温连忙将钢笔递回去，他今天似乎总是不敢看闻写月的眼睛。 “能送你回去吗？” 归温找不到理由拒绝，任由闻写月上了自己的车。许之之在驾驶位开车，归温与闻写月一起在后座。 他开始拆粉丝送的礼物，在一束玫瑰花里找到wm的署名。 归温抽出里面夹带的一封信，展开的时候神色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103章 刚看第一行，他就不想再继续读下去。 第98章 我选你，当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怎么了？”闻写月显然注意到归温的异样，视线不由得停在对方拿着的手写信上。信的内容近乎骚扰，写自己一闻到归温的信息素就有反应，问归温如果被标记会是什么样子，会像他见过的其他omega一样黏着自己的alpha吗，会不会怀孕，问归温肚子大起来会是什么样的，应该会很美。 闻写月夺过归温手上的信揉成团。“不要看了。” “他之前在微博就私信骚扰过我，之前偷我衣服的也是他，我本来想拉黑，可是……”归温抿了抿嘴唇，摸出手机点开自己与wm的私信页面递到闻写月面前，“我是不是不应该因为他是粉丝就心软？” “一直不拒绝也是在纵容，归温，”闻写月的神情很认真，“如果担心拉黑会让对方更加偏激的话，可以试试态度冷硬一点。需要我陪你去一趟警察局吗？” “报警有用吗？” “至少可以试一试。”闻写月轻轻拍了拍归温的肩膀，“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他接过归温手里的花束，似乎是想检查有没有异样。闻写月把手伸进玫瑰花里，很快就抽出一盒安全套，上面有很明显的血迹。“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归温看到的一瞬间几乎反胃。“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扔掉吗。” 闻写月将安全套塞进自己的西装内袋，表示下车的时候会替他扔掉。归温先让许之之把车开到警察局，备案之后才径直开到住处。 归温将粉丝的礼物整理好，除了wm的玫瑰花他不敢再留。他把所有礼物摆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传到微博，配文感谢粉丝们的喜爱和支持。 私信的红点亮起，归温有不好的预感，但思前想后还是点了进去，发现果然是wm。[宝贝，为什么没有我的礼物？] 归温很快回复：[你心里没有数吗，你送给我的是什么？] wm：[我亲自选的玫瑰不美吗，我觉得它很衬你。] 归温：[你别说信和套不是你放进去的。] wm：[我只是爱你，宝贝。] 归温：[你这不叫爱，你只是个莫名其妙的疯子。] wm：[我当然是疯子，宝贝，我只想要你。] 归温认为自己跟对方根本说不通，正像闻写月说的，拉黑可能反而会导致对方转向现实做出更偏激的行为，他只好直接退出微博，不再回复消息，眼不见心不烦。 …… 双人拍摄的宣传照在went官号被推送，归温在广场顿时又新增一波热度，主要讨论的内容还是与归温合拍的模特是谁，went为什么一直不公布。 有火眼金睛的网友根据之前爆出来在更衣室前的照片，推测合拍的人可能是went总裁闻写月。不少网友表示确实身材等各方面越看越像，合理怀疑之前绯闻的真实性。 但有网友认为went总裁包养小演员的推断不太合理，如果闻写月是金主，来跟归温进行双人拍摄有什么好处，是有拍照的爱好吗？显然不像。 最后有人提出，闻写月实际上是在与归温谈恋爱，双人拍摄是在暗戳戳秀恩爱。 这样的情节似乎合理很多，并且开始有一部分网友开始扒相关的内容，但闻写月一向很神秘，扒来扒去也就之前爆出来的照片，还有这组疑似闻写月本人出镜拍摄的双人宣传照。 一段时间后归温与闻写月的绯闻再次引起热议，以至于归温来到闻写月办公室的时候都要提防有没有其他人在暗中观察他拿独家材料。“写月。” “你来了。”闻写月停下手上的工作，“线下活动刚刚确认了时间，基本上就是站台，工作内容不难，不用太紧张。” “我知道了。我想问的是，网上的言论你都看过了吗？”归温没忍住问。 “我知道，我没在意，”闻写月绕到归温身后，撕开他的信息素阻隔贴，鼻尖很轻地贴在上面，“我在想也许这样会更好，伪装出我在你身边的假象，也许你的疯狂粉丝就不会太轻举妄动。” “这样会影响到你吧？” “已经影响了，”闻写月的指腹在归温的腺体上轻轻按了按，“不是吗？” 归温顿时说不出话。见闻写月似乎还埋首在自己颈边，他下意识问：“你心情不好吗？” “现在好多了。”闻写月往后退去，“轮到我问你了，现在你需要我吗？” 见到网上言论的时候的确心情烦躁，归温抬手将闻写月的阻隔贴揭下来，很轻地嗅闻。 “活动结束的时候在后台等我，我有礼物要送给你。”闻写月轻轻抓握住归温的手掌心。 “是什么？” “秘密。” “那我也要给你准备礼物。” “我是你的粉丝，给偶像送礼物很正常，你认真工作就是对我最好的回礼。” “那我就等着了。”归温没忍住弯起嘴唇笑了一下，低头在闻写月的腺体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空气一瞬间静默。实际上连归温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他连忙往后退去，连阻隔贴都没想起来替闻写月贴好。“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等闻写月反应过来，归温推开办公室大门，飞快地逃离现场。 以免自己信息素泄露，闻写月关上门，重新将阻隔贴贴在自己后颈。 “真可爱。” 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 went的线下新品发布会安排在室内的大型场馆，归温提前两个小时抵达会场，开始换衣服化妆，还有简单的预演彩排，确实如闻写月所言，没什么太复杂的工作，他只需要简单站台以及与来客互动。 闻写月还是没有公开露面，这场发布会由其他高层出席，他本人全程在后台。 归温在台上扫向客席，原本人多他还担心自己会怯场，但站到台上慢慢适应之后就好了不少。中场休息的时候归温回到后台，碰见闻写月在用电脑看发布会直播。“不去看现场吗？” “我不习惯出现在公众场合，”闻写月的视线暂时从屏幕上离开，“或者，你想我在台下吗？” “我……” “下半场我会在的，”闻写月合上电脑屏幕，“我现在，有点好奇你在台上会是什么样子。” 归温没来由地觉得脸热。 闻写月没有食言，下半场发布会确实出现在了客席上。但因为没有提前预留位置，他仅仅是站在离归温最远的那一排。 旁边的工作人员似乎想帮他安排座位，但闻写月本人不太想搞特权，仅仅是不断地变换位置，似乎是在找能看见归温的最好的视角。 归温远远地与闻写月对上视线，胸腔好像有什么在慢慢溢出来。 活动结束的时候归温按照与闻写月的约定前往后台，他哪里都找不到人，最后才在更衣室里见到闻写月。 “怎么等在这里？” “因为你一定会来换衣服，”闻写月轻笑，“是我考虑错了吗？” “不是的，我以为你会在更显眼的地方。” “我跟你不能再被拍到了。”闻写月似乎在替归温着想，“好了，闭上眼睛。” 归温顺从地合眼，下一秒他感受到有什么放在他的手心，睁开眼就看到一束郁金香。“谢谢，很漂亮的花。” “你在台上也很美。” 归温不好意思地抱着花束，闻写月指了指郁金香花朵的方向：“我还有礼物送给你，找一找？” 归温闻言将手伸进花束里，他这才发现里面藏了一本小册子，封面打印着剧本《雪蝉》这几个字。 “这本剧本是？” “我会投资一部新电影，”闻写月解释，“他们向我介绍过这个故事，主角是少年犯，他有悲惨的经历，导致他犯下了无法磨灭的错误。” 归温不可思议地看着闻写月的眼睛，几乎不相信自己接下来听到的—— “我选你，当这部电影的男主角。” “写月，我，我只演过小配角，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先做。你不是第一次演戏，不要害怕。” 闻写月抬手碰了碰归温的脸。 “男主角很像你，脆弱，美丽，却偏偏悲惨无助，最后甚至拿起屠刀。” “我真的可以吗？”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归温简直要掉眼泪，入行三年，他连戏份稍微多一点的男配角都没见过，更何况是男主角。 “写月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不是说过了，认真工作就是回礼。”闻写月把归温抱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对方的背，似乎是在安慰对方。 归温忍着没有掉眼泪，很安静地靠在闻写月胸前，生怕对方发现他的失态。 剧本只有薄薄的几页，闻写月表示打印出来的这一份是其中一部分内容，正式版本还会再修改。 离开会场的时候，归温还是把并没有精修过的剧本珍而重之地保存起来，放进自己的包里。 第104章 许之之在车上等他，归温刚坐上后座，摸出手机发现wm又发了私信过来。 [怎么不回复我，宝贝？] [在跟那个人接吻？还是做？] 第99章 你喜欢他吗？ 归温简直对wm失去耐心：[请不要太干涉我的私生活，我已经去警察局备案了，你不要太过分。] wm：[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真的在交往，所以不敢说吗。] 归温：[我只是没必要向你解释。] wm：[是吗。你喜欢他吗？] wm的问题仿佛触碰到他哪一根神经，归温的手指没来由地停顿。如果确实要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归温一时半会找不出答案，但或许就像闻写月所说，伪装出闻写月确实与自己关系亲近的假象，会不会能让wm有所收敛？ 归温在屏幕另一头沉寂许久，才僵硬地继续打字。[对，我喜欢他，你不要再想办法骚扰我了，我不可能跟你有什么交集的。] wm：[原来是这样。] 见对方似乎回复得很平静，归温松了口气，将手机锁屏放进口袋。 …… 进组的时候许之之像老爹一样给归温收拾了一大堆东西，不是担心衣服不够穿就是担心室外拍摄中暑，备好了不少相关常用药品。归温将背包接过来的时候，沉得他吓了一跳：“你收拾了这么多啊？” “很重吗，我帮哥拿着。”许之之连忙伸手过来，归温非要自己把背包抱在怀里：“不用了，你帮我整理就很辛苦了，我自己拿到车上吧。” 许之之两手空空地跟在归温身后进电梯下楼，刚到地面就发现闻写月的车就停在外面。 “你怎么会来？”归温下意识迎上去。 “你第一天进组，我当然要来接你。”闻写月接过归温手里的背包，“我开车。” 归温坐在副驾，许之之就在后座。到了工作地点，闻写月停好车，让归温跟助理先下车，他等开拍的时候再去见归温。“我特地换了一辆车，记者就算看到应该也不会马上发现是我。” “写月哥，我等你。”归温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担心泄露出去。 他连忙关上车门。第一个拍摄地点是在本市的重点高中，导演组特地选了最少人经过的位置进行拍摄。这场戏里男主角陈蝉被班上的同学堵在人少的角落进行语言侮辱甚至肢体殴打，而陈蝉几乎没有还击之力。 归温读过剧本，母亲认为蝉是生命力的代表，因此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这个名字。陈蝉的父亲入狱，因为是囚犯的儿子，陈蝉在学校处处被欺侮，现实生活中也有不少人用异样眼光看他。 开拍前他又浏览了剧本，熟悉了一遍情节以及台词。工作人员就位，归温上好妆也已经进场。 他的位置正好面对着摄像机，拍摄中途闻写月忽然出现在机器后面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颤。 归温深知自己不应该走神，但还是避免不了无意间碰上闻写月的视线。 饰演同班同学的演员拿着道具直接甩过来，归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停，”导演皱了皱眉头，“归温，你忘记躲了。” “是，导演，对不起。”归温连忙道歉，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手臂被道具上的小刺划伤。 “稍等，”闻写月从摄像机后起身，凑到归温身侧，“流血了，这样继续拍也不好看，先处理一下伤口。” 第一幕刚拍摄就不得不中场休息，闻写月在后台替归温处理伤口，棉签沾了药水抹在上面。“疼不疼？” “我没事，这点伤把血擦干净就好的。” “刚刚是木刺，有木碎留在里面会很麻烦。”闻写月替归温在伤口上贴创可贴，“好了。” “这个贴了不好拍摄的……”归温抬手就要撕下来，闻写月制止住他的动作：“等药水干了再撕下来。” 归温乖巧地没再动手，闻写月摸了摸他的头发：“刚才是紧张吗？” “有一点。” “第一次演主角？” “不全是，”归温抿了抿嘴唇，还是实话实说，“还有就是，你看着我拍摄，我怕你会觉得我做得不好，你要是对我失望的话，我会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很在意我的看法吗？” “当然啊，是你介绍我来剧组的。” 闻写月手掌往下，碰了碰归温的脸。“像平时一样就好，你本来就值得。” “写月哥……” “好了，”闻写月很轻地笑了一下，“需要我的味道吗？” 归温很自觉地趴在闻写月身后，等对方撕开阻隔贴，他的鼻尖就凑上去，慢慢嗅闻玫瑰酒的味道，心情也随之一点一点平复下来。 “我可以了，写月哥。” 闻写月将阻隔贴放在归温手心，归温小心翼翼地替闻写月贴回去，指尖似有若无地触碰到alpha的腺体，惹得他没忍住微微颤抖。 “对了。” 闻写月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来，叠好塞进归温怀里。“明天我不在，如果你有需要，衣服上还有我的味道。” “我知道的，”归温认真地点了点头，“你要忙工作？” “短暂地出差，所以，”闻写月对上归温的视线，“我也想要你的味道。” 归温连忙去翻找自己的衣物，将自己来拍摄地前穿的衣服递给闻写月，上面还有自己残留的味道。“不知道这样够不够，我的味道真的很淡……” “木槿花很香，”闻写月将衣服收好，“我很喜欢你的味道。” “啊我……写月哥，我的伤应该差不多了？”归温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衣角。 闻写月撕开归温贴着的创可贴，原本就不是太严重的伤口，看上去不太明显，稍微化妆遮盖一下就可以投入下一场拍摄。 归温重新就位，闻写月没有再出现在摄像机后。第二次拍摄进行得很顺利，后面的戏份也没有太多重拍，结束之后归温没有见到闻写月，还特地问了许之之。 “闻总？好像你受伤之后我就没见他了，可能是有事先走了。” 归温赶到停车的位置，发现闻写月的车还在，但开车的已经换成了闻写月的司机。他坐上车后座，摸出手机联系闻写月，差不多到了晚上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抱歉，事出紧急，我已经上飞机了。] 归温看到回复松了一口气。[在飞机上休息吗？] 闻写月：[是，最近比较忙，有点累。] 归温：[啊，好的。] 闻写月：[没有其他要跟我说的？] 归温：[有的，今天拍摄很顺利。] 闻写月：[我没有看错人。] 归温回复了一个谢谢的可爱小兔子表情包，他没想到闻写月也会回复类似的可爱表情，完全不像他平时见到的闻写月。 他大着胆子回复：[装可爱呀……] 闻写月：[迎合某人的爱好。] 归温又发了一个小兔表情包过去，两个人就这么互发表情包，居然也不觉得无聊。 闻写月：[好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拍摄。] 归温回了句晚安就下线。他翻开剧本，脑子里却都是闻写月发的小兔子表情包。 …… 许之之开车送归温到拍摄现场，这一场戏的拍摄地点在医院，陈蝉躺在病床上，开始回忆自己经历过的每一件事，到底有哪一样是值得回味的。 归温拍摄前先换上了病号服，他翻动自己的背包，原本想要找矿泉水，却无意中翻出闻写月的西装外套。 要什么时候回来？他很想点开社交平台给闻写月发消息，却不清楚自己的身份是否适合问得太多。 想知道闻写月在哪里，在做什么。 他不禁将西装外套拿到自己鼻尖，脑海里无数次闪过闻写月的脸，闻写月的声音，闻写月腺体的触感以及温度。 是因为标记吗，他克制不住地想，才发现裤子也已经有了异样。 “不……”归温连忙将外套塞回背包里，他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会无法进行拍摄。 他终于翻出自己原本需要的矿泉水，灌下去大半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场戏陈蝉被弄伤了双手，归温两边手臂都要打上厚厚的绷带。他躺在病床上，抬眼望着天花板。 陈蝉的过往充满了偏见与质疑，善待他的人太少太少，甚至有的已经从他的生活中消失。归温要表现出心灰意冷的悲怆情绪，但他试了好几次，都不怎么能进入状态。 他想起那件西装外套。闻写月的信息素应该是定心丸，但在此时此刻却变成了欲望的引线。 归温不敢再碰，唯有试着自己进入状态。 他拿着剧本一个人到顶楼阳台，企图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找准情绪。 听到楼梯处有响动，归温以为是助理通知他回去拍摄，头也不抬地回答：“不好意思，我还没准备好，可以先拍别的戏份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归温半晌听不到回答，才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来人的脸。 第105章 “写月哥？” 闻写月在他面前半蹲下身体，抬手去碰他的头发。 “今天做得好不好？” 归温莫名不敢看闻写月的眼睛。“不太好。” “慢慢来，我帮你跟导演沟通好了，你有足够的时间。” 归温正要说什么，闻写月忽然毫无预兆地撕下他的信息素阻隔贴。 “在这之前，先帮帮我，可以吗？” 第100章 身体没来由地发热。 “啊……”归温被闻写月毫无预兆地从身后抱住，玫瑰酒的味道也同时蔓延进他的鼻腔，“我还以为你要安慰我。” “现在不算吗。”闻写月指的是信息素。 “也不是不算……”归温不好意思地眯了眯眼睛。 “抱歉，演戏方面的问题我帮不了你太多。”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发顶，为了新戏后者的头发特意剪短成普通男生的长短，之前摸起来柔顺的中长发也变得扎手了不少。 “没关系，”归温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你来了之后我就安心了很多。” “现在试试找状态？我不会打扰你。”闻写月将两个人的阻隔贴重新贴好。 归温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剧本上，不再因为闻写月心慌意乱之后，他比刚才更容易专注，纸上每一行描写都被他重新消化，最后他合上剧本。“我可以——” 他正要向闻写月打招呼下楼，肚子却突如其来地发出响声。 闻写月似乎被他逗笑。“先吃点东西？也不耽误太多时间。” “可是这里也没有吃的啊。” “蛋糕，合适吗？”闻写月从包里摸出一个包装完好的黑巧蛋糕，放到归温掌心。 “合适的，我不挑食。”归温的双手还缠着厚厚的绷带，他尝试着用露出来的半截手指掀开蛋糕盖子，却怎么都是以失败告终。 闻写月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替他打开盒盖，拆开勺子的塑料包装，舀了一口递到归温嘴边。“张嘴。” 归温没来由地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就像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似的，但还是乖乖张嘴把蛋糕吃了进去。“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闻写月将最后一口蛋糕喂进归温嘴里，最后伸手替对方擦干净唇边的奶油，“去就位。” “你会来吗？” “你想我来吗？” “你来的话我会紧张的。”归温不好意思地实话实*说。 闻写月笑了一下。“我在片场外等你。” …… 归温接下来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结束之后他离开医院，没找到闻写月的车子，下意识就要摸出手机联络对方。 还能等他点开闻写月的联系方式，手机上方的消息通知先一步弹出来，是wm发给他的微博私信。归温万般不耐烦，但以免对方要有什么行动，他还是点开来看看wm究竟又要生什么事。 wm发过来一张照片，归温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他目前居住的公寓楼下。 归温假装冷静地回复：[这是什么？] wm：[你很清楚吧，还需要问我吗。] 归温：[你到底什么意思，想干什么？] wm：[宝贝住在五层，一个人住，我都知道。] 归温目前收入不高，居住的地方隐私性确实不这么强，但也不至于被轻而易举地找到具体楼层：[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wm：[这不重要，宝贝。最重要的是，我找准视角，就能透过窗户看见你。也许你在楼下就跟我擦肩而过，但你不知道。] 归温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忍不住犯恶心。[你这样没用的。] wm：[怎么会没用，宝贝，我每天都能见到你。] 归温彻底受不了，直接退出微博，简直不想再看一眼对方的消息。他冷静下来深吸几口气，正准备联系闻写月，就发现对方的声音先一步从身后飘过来。“在等我？” “啊，我本来想打电话给你的，我怕被拍到，本来要直接去你车上的。” “没关系，”闻写月绕到他前面，显然是要带路的意思，“我的车就在附近。” 闻写月又换了一辆车。归温坐上副驾驶，刚系好安全带，闻写月没急着开车，而是侧过脸问他：“出什么事了，方便告诉我吗。” 归温迟疑半晌，要不是闻写月大有不回答就不开车的架势，他其实没想让闻写月看微博那些倒人胃口的私信内容。 “原来的公寓不能再住了，”闻写月的表情登时变得很严肃，“偷窥还算是小事，他如果观察出你的活动规律，想找机会潜入室内轻而易举。” “但我现在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合适的住处，我先订酒店吧。”归温立马要在手机上搜索附近的酒店，被闻写月制止住动作：“要不要先住我家里？” “写月哥，你帮我的太多了。”归温怔了怔，回答。 闻写月帮他将手机锁屏，放回到他的口袋。“是我自己愿意的。我一个人住，你不用担心会打扰。” “可是——” “我住的地方私密性很强，进出都要过验证，记者不会跟过来。”闻写月笑着看他，“还有什么要考虑的？” 话到这份上，归温再拒绝反而显得不太近人情。闻写月立马拐了个弯到归温楼下公寓，打电话让助理帮忙，将屋子里的私人物品都收拾走，不到一个小时就把车子的后备箱塞满。 “这也太快了。”归温没忍住感叹。 “你在疯狂粉丝的眼皮底下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闻写月换了个方向继续开车，“所以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车子最后停在别墅区外，进入需要通过人脸识别以及身份验证，有外来访客门卫也会在询问对方来意后联系业主。归温不是长期住户，闻写月就替他登记了临时信息，三个月内归温可以自由出入别墅区。 “二楼有很多空房间，你想自己选吗？” 闻写月帮归温把车上的物品卸下来，后者没来由地不好意思，连忙伸手要接过去，却被闻写月无视了。 “我不挑的，我住哪里都可以。” “是吗，”闻写月进了电梯按下二楼，归温跟着他走进去，最后停在一扇房间门前，“刚好可以住在我房间对门。” “写月哥住在那里吗？”归温指了指对面房间。 “是，有什么需要随时来找我。”闻写月推开归温的房间门，将物品放下就退了出去。 …… 归温简单整理过房间，发现所有物品都很整洁，一粒灰尘都没有，看上去像是特意打扫过。归温没想太多，他知道会有业主定期请人上门打扫，或者前段时间刚好来过客人也说不定。 他开始翻动剧本，熟悉明天准备拍摄的情节。归温刚看两行文字，身体就没来由地发热，他以为是空调不够凉快，就把温度调低了一点。 身上的热度不降反增，归温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以为是感冒发烧，正要从行李里面翻出药品，抑制剂却先一步从箱子里滚动出来。 归温动作下意识一怔。闻写月的临时标记还在，他不会被外界信息素诱导发情，而是规律性地发作，算一算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逐渐翻涌的欲潮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归温找到自己的血管，将抑制剂注射进去，但等了很久都没有起效。 “啊……”归温忍无可忍地将手探向下半，他没怎么上过学，对生理常识也知之甚少。直到他无意中从衣服里翻出闻写月遗留在自己这里的西装外套，闻到上面残留的玫瑰酒味道，才在发情期里第一次得到缓解。 归温这才意识到，在被标记的情况下，抑制剂毫无用处，仅有伴侣的信息素才能替他接解除痛苦。 他将西装外套更近地凑到鼻尖，几乎整张脸都埋进里面，但时间过得太久，玫瑰酒的味道实在非常稀薄。 归温尝试在房间里寻找闻写月的气息，却什么都捕捉不到。 木槿花淡淡的香气充满整个房间，归温无法忍受燥热，将衣服都脱了下来。 手指不断地动作，他几乎失去神智，闻到门外飘进来的玫瑰酒香气就不管不顾地打开门。 “帮帮我……求你……我好难受……” “归温，”闻写月蹲下身，与几乎趴在地面上的归温对视，“知道自己现在邀请我，会发生什么事吗？” “不知道……你帮帮我，给我信息素，我想要。”归温可怜兮兮地看着闻写月，眼尾一点发红，像是不知道什么是羞耻心，他的掌心动作一直没有停下来。 闻写月关上房间门，将自己的衣服也一件一件脱下，归温被他横抱起来放在床上。 “剧组那边我会替你请假，放心。” 玫瑰酒的味道很浓重，几乎一瞬间就盖过木槿花的气味，归温一开始就知道，作为alpha，闻写月的等级比自己高太多。 等级越高，意味着索取会更强烈。 归温的嘴唇被闻写月含入，口腔内部没有一处不被掠夺，omega的本能让他一瞬间就沦陷其中。 第106章 “很好闻，嗯……” “确实很好闻。”闻写月埋首在归温颈边，不断地吮吻对方的腺体，很快他往下，最后停在归温胸前的一处旧刀伤上。 归温双手用力抱在闻写月的腰上，似乎想要对方更贴近自己。 “这么可爱我会受不了的，”闻写月故意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宝贝。” 他低头望向归温的腹部，跟以前每一次经历的时候一模一样，可以隐约看到轮廓。 “我真好奇，如果你怀孕会是什么样子，归研究员。” 第101章 你会想跟我交往吗。 归温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早晨。身体像是散架一般，他艰难地从被窝里坐起来，低头发现自己的皮肤上全是红痕。 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归温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空气中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气味，他再怎么不清醒也知道，这几天陪他度过的人是闻写月。 “醒了？” 房间门突如其来地被推开，归温下意识将被子拉起来遮盖住自己的身体。闻写月已经穿戴整齐，在归温床边坐下，将手里一杯冰冰凉凉的橙汁递到对方手里。“喝点东西。” “我……”归温捧着橙汁，低下头几乎不敢看闻写月的眼睛，“对不起，我不知道会那样，我以为打抑制剂就好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标记了你，这就是我的责任。”闻写月起身在衣柜里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要回片场吗？你想再休息一天也没关系。” “我下午会回去的。”归温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犹豫半晌还是开口，“下次你还是给我信息素就好了，这样太耽误你的时间了，我会……” “归温。” 还没等归温说完，闻写月抢先打断他。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痛苦。” “没关系的，我这种等级低的omega很快就会结束的。”实际上归温的发情期一般持续不到一天，剩下的时间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发情期影响还是单纯忠诚于身体的欲/望。 “其实我在撒谎，归温。”闻写月重新凑近到归温面前。 归温显然没想到闻写月会是这个反应。“什么？” “我陪你，不完全是因为责任。” 闻写月抬手整理好归温乱蓬蓬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归温的嘴唇。 “我很喜欢你，你会想跟我交往吗。” 归温一瞬间大脑宕机，分明是很直白简单的一句话，他却好像失去了处理语言文字的能力。“为什么，我，我好像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你只需要知道，我想要你，就可以了。”闻写月将衣服叠好放在归温床头，“如果你没有想好，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就在这部戏拍完之前，可以吗？” “我……” “不用紧张，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如果到那时候还没有想好，也没有关系。”闻写月碰了碰归温的侧脸，“随便试试也可以，就当是超市的零食试吃，不喜欢了也可以不要。” “这怎么行，那样就是在玩弄你的感情了吧。”归温连忙摇头。 “如果你愿意认真考虑的话，我会很高兴。” 闻写月起身退出房间门。“饭菜已经热好了，下午我送你回片场。” 归温心不在焉地穿衣服，就连衬衫扣子扣错了也没发现，到最后的时候才连忙将所有纽扣解开重新扣好。他与闻写月认识不过两三个月，彼此的私事很少问起，相互间了解的并不多，现在闻写月却说很喜欢他。 他忐忑地乘电梯下楼，闻写月已经坐在餐桌旁边。“坐这里。” “写月哥，”归温在闻写月对面的位置坐下，“你跟我在一起，会被说闲话的。” “我知道。” “可能会被拍的。” “我知道。” “可能……” “好了，”闻写月很轻松地笑了一下，“再不吃的话，我要亲你了。” 归温连忙低头就是夹饭夹菜。 …… 闻写月开车送归温到片场。许之之接到通知直接等在目的地，见到归温下车就把人领到拍摄地，其他工作人员差不多都已经到位了。“哥，听说你生病我可担心了，本来我想去照顾你，闻总硬是说不用，这三天打你电话你都不接。” “啊，是吗，可能我病糊涂了。”归温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许之之一本正经地把归温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确认归温没什么异样才放心。 这场戏在海边拍摄，情节是陈蝉万念俱灰准备走进海里自我了结，最后却还是被别人救起。 就位前归温特地扫了一眼摄像机后，闻写月没有来。停好车之后闻写月就没有跟着他下车，他不知道对方是担心他紧张，还是刻意在他眼前消失，给他更多冷静思考的空间。 摄影机表示正在拍摄的红点亮起，归温从沙滩走进大海里，海水渐渐没过他的身体，一开始是双脚，到最后已经漫过他的脖颈。 剧组已经做好安全措施，归温不用担心溺水。他继续往海面走去，直到海水摸过头顶。海底设置了摄像机，特地拍摄归温在海面之下平静沉没的画面。 这一场一遍通过，归温重新浮起到水面上，自己慢慢游到岸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游到半程的时候左脚忽然抽筋，怎么游也没有办法游动，只能在水上狼狈地挣扎。 剧组准备的救生员立马前去营救，很快就把归温捞到了岸边。许之之凑过来替他按压心肺，还好归温溺得不严重，吐了两口水很快就清醒过来。“我没事。” “哥你脸都白成这样了，还叫没事啊，”许之之连忙把归温扶起来，“先去屋里休息吧，换身衣服，很容易病的。” 归温没力气拒绝，任由许之之扶着自己到休息室。助理给他找了一身干燥衣物让他换上，还准备了一些食物让归温补充气力。 剧组临时调整顺序，先拍摄其他人的戏份。导演让归温好好休息，实在调整不过来剧组也可以先暂停拍摄，没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 他一个人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许之之特地把衣服叠起来给他当枕头，还给他盖了毛毯。 归温没忍住摸出手机，闻写月一句留言都没有给他。 他忽然很想闻写月，哪怕仅仅是问候一句也没关系。 归温勉强从自己包里翻出闻写月的西装外套，他不知道发情期那天对方有没有见到，但不论如何闻写月并没有向他收回这件衣服。 他将外套凑到自己鼻尖，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归温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将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空调太冷，归温紧紧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居然有了困意。 半梦半醒之间，他像是被本能驱使，拨了个语音通话给闻写月。 “怎么了？”对方很快接通。 “好冷，”归温用西装外套盖住自己的脸，“我刚刚在海边拍戏，差点溺水了。” “你现在在哪里？”闻写月的语气顿时紧绷起来。 “在休息室……”归温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只听到闻写月告诉他会马上赶到，后面就挂断电话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映入视线的就是闻写月的脸。对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掌心摸在归温侧脸：“感觉怎么样？” “睡了一觉好多了，我可能有点累。”归温慢慢地从长椅上坐起来，身上的毯子以及西装外套都掉到地面。 归温连忙伸手去捡：“不好意思……” 闻写月动作比他更快，毛毯和外套都被他捡了起来。归温接过去的时候下意识紧张，不知道闻写月有没有认出自己的衣服。 “喝点水。”闻写月将矿泉水瓶盖拧开，递到归温嘴边。 归温想伸手接过瓶子，但闻写月怎么都不肯松手，他只能直接张嘴喝进去。 “我不应该让你来的，”闻写月擦干净归温湿润的嘴唇，“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想在这里，晚点好转了继续拍摄。” 闻写月没有反对，而是安静地在旁边照看归温，时刻关注对方的身体状况。 直到剧组收工，归温也没有恢复到能马上投入拍摄的状态。闻写月朝他伸手：“我送你回去。” “等等，”归温闭上眼睛，认真地竖起耳朵，“是海浪的声音。” “想去看海？” “我可以慢慢走一会的。”归温将身上的毛毯掀开，从长椅上站起来。 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海。归温走在沙滩边上，海浪的咸味围绕在他的鼻腔，周身忽然放松了许多。 “今天天气很好，”闻写月在他旁边并肩走着，“天上有很多星星。” 归温下意识抬头去看，在星群里不断搜索，最后指向某一颗星。“那是北极星吗？” “不是，还有更亮的星星。”闻写月抓着归温的手，移到另一个方向。 第107章 归温下意识侧过脸去看闻写月，忽然发现对方离自己那么近，好像抬起头就能吻到。 空气静默一刻，闻写月回望归温的视线。 “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我那时候不太清醒。”归温想要收回视线，却被闻写月拦住。 “西装外套是我留给你的，对吗？”闻写月不死心地继续问。 “我……” “抱歉，是我让你考虑的，”闻写月向后退去，与归温隔开一大段距离，“我不应该问你。” “没关系的，写月哥。”被停止追问归温原本应该松一口气，但他却仿佛哪里空了一块。 “写月哥，我……” 归温往闻写月的方向靠近。 第102章 男朋友。 “我不想这样。”归温伸手抓住闻写月的手臂。 “是我的错。” “我不是这个意思，”归温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凑到闻写月耳边开口，像是担心文字会泄露进海里，“我好像，不想你离开。” “但你还是不知道应不应该跟我在一起，对吗？” “你真的能接受我吗？网上这么多人骂我，说不定会连累你的。” “陪你上微博热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闻写月捧起归温的脸，让对方与自己对视，“被议论也好，走进公众视线也好，没有什么比爱你更重要。” 归温怔怔地看着闻写月的眼睛，此时此刻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对方。空气沉默到只剩下风声，他才终于伸出手抱住闻写月的腰。“你觉得这里会有记者吗？” “有也没关系。” 闻写月吻在归温的嘴唇上，后者也试着慢慢回应他。不知道为什么，归温分明是第一次接吻，动作却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熟练。 海风鼓起衬衫的衣摆，这是个清凉又咸腥的吻。归温忽然想。 …… “很晚了，唔……”归温刚推开别墅大门，就被闻写月按在门板上亲吻。一直到电梯里上楼，闻写月推开自己的房间门，直接把对方按在自己床上，细细地吻omega的腺体。 “明天还有拍摄，留在这里休息吗？”闻写月勉强松开归温，他从身后把人抱在自己怀里，靠在对方的耳边问。 “在你这里休息才会被打扰吧，”归温故意假装要挣脱闻写月，“除了开车的时候就一直在亲我。” “我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好，会让你休息的。” 归温还是从闻写月怀里起身，道了句晚安就退出了房间门。他走进自己平时住的房间，把门反锁上之后就钻进被窝里，脑子乱乱的，好像刚才发生的所有画面都只是在他脑海里飘过的一片云。 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以前是微博上的花边新闻，现在他真的跟闻写月在交往了。 归温关上灯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是循环代码，不断重复短短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闻写月发情期陪着他度过，向他告白，到晚上确定关系，一切都快得像虚幻一样。 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但脑子怎么也不听使唤。 还没等他真正冷静下来睡着，房间门忽然传来动静。归温没有立马睁开眼看，而是在猜测进门的人是谁，小偷不应该会开门开得如此顺利，思来想去只会是闻写月。 “睡了？”闻写月似乎在他床边坐下，声音很轻地悬在他的头顶。 归温这才转过身，毫不意外地睁眼对上闻写月的视线。“睡不着。” “你需要休息，可不能睡不着。”闻写月笑了一下，抬手碰了碰归温的脸。 归温眨了眨眼睛。“你也还没睡啊。” “光是想到能跟你在一起，”闻写月握过归温的掌心捧到自己唇边，“我就觉得不可思议。” “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喜欢谁都能很容易追到。” “你不一样。” 归温弯了一下嘴角。“你很爱哄人。” “我说的是真心话，”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好了，要我帮忙哄你入睡吗？” 归温没有回答默认需要，闻写月就在他身边躺下来，抱住omega缓慢地释放信息素。 被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归温很快平静下来。闻写月吻了吻他的发顶，最后将脑袋靠在归温的脊背上。“晚安。” …… 天亮之后闻写月打算开车送归温去片场，归温却摸出手机联系自己的助理，表示闻写月如果再出现在片场或者附近，应该离上热搜不远了。 “被拍到了？” “有一点小道消息，”归温不好意思地将手机屏幕展示在闻写月面前，上面显示着他与另外一个人的聊天记录，“你昨天来片场被拍了，不过不是特别关键的画面。” 闻写月迟疑片刻。“我知道了，让助理送你，我回公司。” “收工见。”归温看得出来闻写月心情不算好，凑上前去吻了吻对方的侧脸。 他下楼之后没等多久，许之之就开着保姆车过来。归温很自然地坐在后座，等到了片场就开始按部就班地换衣服上妆拍摄。经过这几天的拍摄之后，他不像一开始那样畏首畏尾，就算没有信息素安抚也不至于紧张得拍不下去。 这场戏拍陈蝉第一次夺走别人的生命，用的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刀子刺进曾经折辱过他的人的胸膛。对方不断求饶，但陈蝉就像是听不见一样，神情冰冷地把刀捅得更深。 拍摄完归温身上都是道具血浆，他下意识要到更衣室去换衣服，却忽然被工作人员拦住去路，表示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正好有粉丝在外面带了礼物想见他。 “抱歉，可以帮我告诉他等一等吗？我现在的样子太吓人了。”归温连面上也都是血迹，实在没办法就这么去见粉丝。 “休息时间不多，很快就要下一场拍摄了，你的进度不能再拖了，”工作人员拍了拍归温的肩膀，“粉丝不会介意的，不然我这里有湿纸巾，你边去边把脸上擦一擦。” 谈到剧组进度，归温不好意思反驳，接过工作人员手上的湿纸巾擦血浆。他到工作人员告诉他的位置，发现果然有人坐在那里等他，手里一捧鲜艳的红玫瑰，头上一顶鸭舌帽，脸上还带着纯黑的口罩，连衣服也穿得黑漆漆的，看上去像是怕被别人认出来。 “你好，请问是我的粉丝吗？”归温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 “是我，”口罩男将花束递到归温怀里，“我特地来看你的，很喜欢你，希望能早日看到你的作品播出。” 归温没忍住笑了。“闻写月。” “比我想象中要快。”闻写月在花束背后悄悄勾了勾归温的手指，“今天拍摄怎么样？” “很顺利，没什么问题。” “拍杀人的戏份？” “你怎么知道？” 闻写月不紧不慢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纸巾，捧着归温的脸一点一点擦干净。“面上还有血浆。” 归温皱了皱眉头。“都怪工作人员，不让我先去洗把脸再来。” “没关系，能见到你就好。” 归温的手机忽然响起，工作人员通知他回场地继续拍摄。 闻写月目送归温离开，直到剧组下班的时候他才特地把车停在离拍摄地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他打电话给归温。“见到我的车了吗，男朋友。” “我都要上车了，”归温挂断电话，打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男朋友。” 闻写月亲了一下归温的嘴角，无意中看到对方手机里显示的房源信息。“你在看房子？” “对，我本来也只是暂住在你那里。”归温很自然地继续刷自己手机上的内容。 “你可以一直住在我这里。”闻写月故意夺走归温的手机。 “写月哥？” “我现在正式邀请你，跟我同居，”闻写月捧着归温的手递到自己唇边，“你愿意吗？” 归温不好意思地对上闻写月的视线：“不用这么郑重其事的，我不是早就住进来了吗。” “你来的时候是以客人的身份，”闻写月吻了吻归温的指尖，“明天开始搬来我的主卧，你是这栋别墅的另一位主人。” “会不会太快了？” “我在用所有我能想到的方式爱你。”闻写月索性将归温的指尖含进嘴里。 归温不知道怎么反应，只能傻乎乎地回应一个淡淡的脸颊吻，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够，又亲了亲对方的嘴角。“我好像真的变得更喜欢你了。” “是吗，”闻写月抱了抱归温的腰，动作轻得像是在保护一件易碎品，“总有一天你会非常爱我。” …… 归温在客房里的私人物品不算多，他把东西都收进箱子里，搬到主卧里开始一件一件地整理。 闻写月的房间很干净，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之外没什么多余的物品，就算多加一个人的东西也不会显得很凌乱。屋里每个角落都有闻写月的气味，归温顿时感到很安心，这段时间晚上都睡得很熟，甚至非要闻写月亲口叫他才能醒。 第108章 “我好像调了闹钟，没有响吗？”归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闻写月就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他。要不是对方一直揉捏他的脸蛋，他根本意识不到这个点该换好衣服回剧组了。 “响了，你睡得太熟了，”闻写月硬是把归温从被窝里抱起来，“把我都吵醒了，你还在睡。” “那不好了，我要调两个闹钟才行。”归温连忙摸过自己的手机确认闹钟，被闻写月抽走收回：“我会叫醒你的，放心。” “万一你捉弄我怎么办啊。” “原来你眼里的我这么坏心眼。”闻写月的食指戳了戳归温的额头，“本来还打算告诉你，资方会来剧组探班不要迟到的。” 归温确实听说过这部片子不是went独资，还有其他出资较少的资方，没有人告诉他具体有哪几方，归温也就没有特地问。 他立马翻身下床要换衣服：“不要闹了，快送我过去吧。” 第103章 非常喜欢你。 “不叫助理了？”闻写月看着归温正在脱衣服的背影问。 “来不及了啊，”归温穿好t恤回过头朝着闻写月笑了一下，“没办法，只好麻烦一下这位粉丝了。” 闻写月重新换上之前黑卫衣黑裤子的搭配，戴上鸭舌帽与口罩就要下楼。归温走出别墅的时候闻写月已经停好车，他坐上副驾驶，还是没忍住嘲笑闻写月的打扮。“比起粉丝你更像不法分子。” “像是会犯什么事，把你关在别墅地下室里吗。” 归温没把闻写月的玩笑放在心上，而是趁闻写月还没开车，开玩笑地捏了捏对方的手臂：“我又不是小老鼠。” 闻写月没有回应，直接发动车辆前往拍摄地点。归温还是没允许闻写月来片场探班，下车之前被对方拉住手臂。“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最后一场戏一定会让你来的。”归温故意使坏地说。 闻写月吻了吻他的侧脸：“我等你。” …… 归温刚到片场，许之之就匆匆忙忙地撞到他跟前，表示资方过来探班。“要是他看哥长得顺眼，说不定还会给别的工作。” “啊，顺其自然吧。”归温没有想太多，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将《雪蝉》好好拍完，其他的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went是最大资方有最多的话语权，归温不担心自己会被看不顺眼中途换人，让闻写月早早送自己过来主要还是不想went的面子挂不住。 离开拍还有时间，归温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看剧本。还没等他多看两行，头顶忽然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 “这位是闻总选的男主角？” 归温下意识抬起头，仅仅一眼就让他几乎在原地僵住动作。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身边跟着一位男助理对他点头称是，似乎助理更清楚剧组的情况，正在向男人解释关于归温的角色。 “我很期待你的演出。”男人的手掌搭在归温肩膀，恶心得归温想要马上甩开。 助理似乎见气氛不对，连忙凑上来劝：“老板，我们去别的地方看吧，还有很多人没打过招呼。” “我有分寸，”男人朝归温凑进一步，声音故意压低，“可别说你忘了我，小宝贝。” 归温没忍住往后退一步：“抱歉先生，我对您没有太多印象。” “看来是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男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从来没有人敢拒绝我两次。” “老板……”助理眼看还要劝，但男人显然对他很不耐烦，直接让他到外面去等。助理的视线瞟向归温，但迫于无奈还是退了出去。 “该报复我的你也报复过了，没有什么可聊的了吧。”归温转过头就要走，却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臂：“跟闻写月睡过就是不一样，敢给我甩脸色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照片，无一例外都是归温与闻写月的合照，还有一张甚至拍到归温在天台与闻写月的亲密举动。“你猜就靠这几张照片，我可以让媒体编出什么内容？” 归温被抹黑不是一次两次，早就习惯这种事情，但无论如何他不想拉闻写月下水。 “考虑一下，405等你。”男人报了酒店的名字，没等归温回应就自顾自地离开。 归温远远看着助理重新凑到男人身边。这张脸他很熟悉，是当初糊弄他到小剧组的老同学简愈，高中时期在同一个班。 简愈似乎也不太清楚剧组里的状况，但签了合同又不能轻易离开，在拍摄结束之后对方一直很内疚，想在事业上帮助归温但奈何自己也没什么人际资源。 实际上归温对这件事的想法已经非常混杂，要说这是件好事，他拍了一部一塌糊涂的片子又被各种压片酬，说是坏事，他又因此获得进入娱乐圈的机会，到现在遇见闻写月能当演男主角。 归温已经没把刚入圈的事放心上，反倒是意外简愈会跟着这么一个人工作。 他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赴约，要从对方手里把照片抢过来也不现实，这种东西想也知道在电子设备里不知道备份了多少份。 归温拍摄的时候ng了好几回，他的状态一直不算非常好，但也勉强完成了拍摄。闻写月中场休息的时候会作为粉丝探班，拍摄一暂停归温就前往之前的地点。 闻写月还是同样的衣着打扮，*归温刚站在他面前，他就能立马感受到对方的氛围非常不妥。“拍摄不顺利吗，有人欺负你？” 归温的表情顿时认真起来，他特地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偷拍，确认安全还不够，非要把人拉进室内关上门。 “怎么了，很严重吗？”闻写月的语气也不自觉急切起来，“告诉我。” 除了闻写月，归温不可能有其他可以求助的人。“你……听说过我以前的黑料吗？”： “我知道，”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你的所有事情我都很清楚。” “很多事我根本没做过。” “我都知道，”闻写月把归温抱进自己怀里，“是他们污蔑你。你很乖，很努力，我很喜欢你。” 归温以为自己被造谣这么久早就对此麻木，但听到闻写月的话他居然还是忍不住掉眼泪。“写月哥。” 闻写月这才注意到他的哭腔。“怎么哭了？没事的。” “有人拍了我跟你的照片威胁我，让我去酒店房间见他。”归温狼狈地擦干自己面上的眼泪。 闻写月的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我大概知道是谁，不准去见他，你什么都不用管，我会解决。” “我习惯了，我担心你也会被骂。”归温的眼睛还湿润着，担忧地望着眼前的人。 “没事的，交给我。”闻写月隔着口罩吻了归温的额头。 …… 休息日归温是被许之之的一通电话吵醒的。 他担心打扰闻写月，特地拿着手机飞奔到房间门外接听，许之之用中了大奖似的语气告诉他，表示微博广场飘着归温的澄清贴，现在已经是hot了。 归温连忙点开微博，第一条就是娱乐圈潜规则的相关话题，爆出电影《雪蝉》的资方之一经常对圈里的小明星下手，还骚扰过自己公司的艺人。 went并非娱乐公司，旗下没什么艺人，热帖的指向十分明确。 接着这一条的热度，有人带tag爆出这位资方当年就骚扰过《雪蝉》的男主角，被拒绝后就刻意制造黑热搜，最近探班剧组还打算故技重施。 配图是几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拍摄的照片，但确实是男人在片场见到他的一幕，甚至还有几年前的照片视频。 归温点开评论区，不少人表示娱乐圈黑暗，早有所闻但没想到会这样被搬上台面。 除此之外还有同情小明星的网民，尤其是被话题提及的归温，有人推测归温以前黑热搜这么多，说不定与此有关联。 还有人在归温微博底下安慰，一瞬间他的名字被送上热词。 他点开私信的一串红点，基本上都是暖心的发言。 翻到最底下他看到wm灰色的头像，这个疯狂粉丝不知道什么时候销声匿迹了，但这很显然是好事。 归温不由得恍然，好像一切都在梦中，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澄清陈年黑料的一天。 “醒了也不告诉我？” 身后有人抱住他的腰，归温没忍住回头，也不管手机掉落在地面，吻在闻写月的嘴唇上。 “谢谢你，”归温才发现自己又没忍住掉了眼泪，“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在苦苦挣扎。” “这么爱哭。”闻写月抬手去擦归温的眼泪。 “你太好了，我现在真的，非常喜欢你。”归温回抱住闻写月的腰，脸深深埋在对方胸前，好像生怕无法传达自己的心意。 “我知道，我很爱你。”闻写月亲在归温的眼睛上，“我刚刚跟你的经纪人联系过，还有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她怎么都不先联系我。”归温抱怨似的戳了戳闻写月的胸肌。 第109章 “不喜欢我来告诉你？” “当然不是，”归温弯了弯嘴角，“你说吧。” “最近你的热度慢慢上来，所以也接到了一些新的工作邀请，她帮你筛选过，这周末晚上有一档网络节目录制，其他信息发到你的邮箱了。” 归温立马回到房间打开私人电脑，邮箱里显示有新邮件，点开他才发现邀请自己的居然是每期播放量都超五百万的访谈茶话会。 “这么火的节目？”归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很值得。”闻写月又凑上来吻他。 归温几乎不需要思考，很快接受了节目邀请。网络节目仅仅是在网络平台播放，拍摄依然要前往线下。 闻写月特地抽时间送他到指定地点，留下来旁观这一期的节目拍摄。 刚进入场地，归温还没找到状态，就毫无预兆地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简愈？”归温下意识怔了怔，“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04章 我会嫉妒得疯掉。 “我有看到微博上关于你的话题，”简愈不敢直视归温的眼睛，“我不知道你在娱乐圈过得这么辛苦，对不起，当年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吃这些苦头。” “没关系，我没在意了。”归温摇了摇头，“我现在就挺好的，这一期我被邀请来当访谈嘉宾了。” “那就好，我真的很替你高兴……”简愈的话还没说完，闻写月就轻轻扯了扯归温的衣袖，“该去准备了。” “工作人员来催了吗？”归温下意识将注意力转到闻写月身上。 闻写月轻轻用手侧过归温的脸颊，示意他看边上的工作人员：“他一直在看着你。” 工作人员很自然地朝归温打了声招呼，后者讪讪地点了一下头。“那写月哥，简愈，我先走了。” 访谈节目主打一个亲切自然，归温上了很淡的妆，衣服也是很日常的风格。参与节目拍摄的其他嘉宾他私底下都不太熟悉，但至少在镜头面前，艺人们都表现得很和蔼友善，这对归温而言已经足够了。 mc很有分寸，不会问太敏感的问题，一整场拍摄下来归温也不觉得有任何不适。结束拍摄之后归温回到后台，工作人员来替他卸妆，简愈恰好也在。“一切都还顺利吧？” “挺顺利的，大家都很和善。”归温下意识抬眼四顾，“你有见到写月哥吗，就是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 “他去开车过来，你卸完妆他应该就到了。”简愈开始收拾化妆间里的杂物，归温时不时与对方搭话，这才知道简愈偶尔会来片场打杂，他另外有主业，生活很忙但过得也还算不错。 其他人也陆续卸好妆容，归温旁边位置的艺人让助理去买果汁，他看着对方的小助理用力把果汁瓶盖拧开，结果一下子没收住力道，果汁瞬间飞溅了出来。 “对不起——”小助理连忙朝着归温低头道歉，但他目光定住才发现眼前的是化妆间里的工作人员，“真的，真的对不起，我赔你衣服吧。” 简愈低头看了自己被泼了一大片青提汁的t恤，表情看上去淡然。“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衣服也是便宜货色，就这样吧。” 让助理买青提汁的艺人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缠，直接塞给了简愈两张红色钞票。简愈把钱塞回去：“不值这么多的。” 没等艺人反应过来，简愈先回过头转到归温跟前：“你没事吧？” 归温无奈地笑了一下。“有事的是你的衣服吧？” “就是地摊货，不值钱，真的。” “不过你这样走出去很尴尬吧，”归温从包里翻出一件备用的外套，递到简愈手里，“先披上这个。” 简愈拿着外套怔了好半晌，好不容易才忽然压低声量说：“归温，我是alpha……” 归温拿着外套的手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动作。简愈不知道他已经被标记，omega信息素对伴侣alpha以外的人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因此他才如此自然地把衣服递出去。 “对不起，那……”归温讪讪地收回手，他还想再说什么，身后恰好有另一个声音打断他。“我让助理去给你买新衣服，等一会就好。” “啊，不用这么客气的。”简愈连忙摆了摆手。 “写月哥。”归温下意识回过头。 闻写月半个眼神都不分给简愈，而是朝归温伸出手。“我们回去。” 车子就停在楼下，归温刚坐进副驾驶，闻写月就问他是不是跟刚才的工作人员很熟。 “是我的高中同学，也算是因为他我才入行的吧，算不上特别熟。” “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气味。”闻写月吻了吻归温的嘴唇。 归温没太放在心上，以为闻写月不过是在吃点小醋。“我知道了。” …… 访谈节目在网上播出之后反响很好，归温很上镜，说话的时候慢吞吞的，像小乌龟一样可爱，恰好龟与归同音，粉丝自然而然就给归温起了这么一个昵称。 比起其他嘉宾归温不算太会说话，但不少网友评论，归温这张脸光是坐在那里就会有收视率。 “说得好夸张啊。”归温抱着手机，越看越不好意思。 闻写月在他侧脸上落下一个吻。“你很美。” 归温故意躲开闻写月钻到房间里，他登录自己的工作邮箱，才发现节目组给他发了邀约，邀请他继续参与下一期节目的录制。 经纪人问他的意见，归温马上答应下来。 第二次拍摄的时候简愈也还在，他想把上次买新衣服的钱给闻写月，但却被本人拒绝了。 “他不在意的，”归温笑着把钞票塞回简愈的口袋里，“你自己留着买吃的吧。” 简愈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去。 这次拍摄是在室外，一众嘉宾在树荫底下野餐。一开始天气晴好，但没想到拍摄结束之后会刚好开始下雨，归温很快就被淋湿了肩膀。 许之之立马去找伞，工作人员则顾着自己的机器。 简愈见归温在自己用手遮雨，下意识脱下自己的外套挡在归温头上：“有没有事？” 归温没忍住笑了。“上次你也是这么问我的。” “是啊，录制现场总是会出各种问题的。”简愈又将衣服举高了一点，“抱歉，应该闻不到我的味道吧？” “没关系的。”归温视线落向远处，似乎在等许之之拿伞过来。 二人之间没太多共同话题，空气沉默了好一会儿，简愈才打破静寂：“你其实是怎么看我——” “归温。” 归温没等来许之之，反倒是闻写月撑着一把黑伞朝自己走来。 他被瞬间拉进怀里。“有没有淋湿？” “一点点，不要紧的。”归温回过头向简愈打招呼，“我先走了，你回去也要小心，路上滑。” 闻写月的车停在不远处，归温坐上副驾驶，他发现闻写月开车的时候沉默得很异常。 “好安静啊。”归温正要打开车载电台，却被闻写月制止。 归温不再敢轻举妄动，直到车停在私人停车场，他才凑上去吻了吻闻写月的嘴唇。“还是不说话？” 闻写月从车上下来，打开车后座的门：“进去。” 归温乖巧地坐进去，下一秒他就被闻写月压在座椅上，吻像疾风骤雨般落下来。“不是不熟吗。” “啊……你说简愈的话，他只是在帮我。”归温被吻得有了感觉。 “他很在意你。” “没有，就是普通的旧同学关系。” “我看得出来。”闻写月让归温背对自己，一只手握住归温的脖子，撕开对方的信息素阻隔贴用力咬了下去，“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跟他这么近。” “呃……我知道……”牙齿咬破腺体的疼痛感惹得归温没忍住眯起眼睛，alpha的信息素被不断地注入身体，他既痛苦又无法拒绝欢愉。 到最后归温无法数清闻写月到底在自己的腺体上咬了多少牙印，就连脊背也全是密密麻麻的痕迹。 身体里的alpha信息素浓郁到一种可怕的地步，他的临时标记应该很久都不会消失，他想。 “还生气吗？”归温回过头去看闻写月的脸。 闻写月似乎在看他的腺体，见到归温转过身才反应过来，抱住归温的腰。“抱歉，是我太偏激了。” “我没怪你，你只是在乎我吧。” “是不是咬得你很疼？”闻写月手指轻轻抚摸归温的脊背，“我的错。” 归温吻了吻闻写月的侧脸：“不是的，不用想太多，我不疼。” “你很好。”闻写月埋在归温的颈窝。 收拾好衣服，归温下车跟着闻写月回到别墅。他靠在床头刷手机，原本在看节目的评价，私信却在这时候忽然亮起红点。 wm：[好久没说话了，宝贝，你不想我吗？] 归温拿着手机的手猛然一抖，他没想到wm还会忽然出现。 闻写月恰好在书房处理工作，他深吸几口气，自己尝试着继续回复对方。[没什么事就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第110章 wm：[当然有，宝贝，勾/引了这么多男人，我还是刚知道。] 归温眉头紧锁：[你不要胡说。] wm发过来一张归温与闻写月在录制现场在一起的照片。[你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敢承认吗。] 归温：[我跟他之间，与你无关。] wm：[你知道吗，我不接受你身边有其他男人存在，否则我会嫉妒得疯掉。] 归温彻底不耐烦：[我不关心，你怎么样都好。] wm：[就算我说，我会杀了你的男朋友，你也会无动于衷吗。] 归温简直感到荒谬，随便用杀人这种词来发泄的人他也见过不少。[你做得出来吗，他这么多助理下属，还有我看着他。] wm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发过来一张闻写月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在距离很近的视角拍的，闻写月正在办公桌前处理工作。 归温几乎忘记反应。能在闻写月身边，进出私人办公室，wm确实是went的员工，并且会跟闻写月打交道。 wm：[怎么不说话了，宝贝。] [现在，相信我了吗？] 第105章 我想看见不一样的你，宝贝。 归温故作不在意。[这样一张照片也说明不了什么，甚至都证明不了是你自己拍的。] wm的回复很淡定，像是早就猜到归温会这么说。[我会让你改变想法的。就先从你男朋友的手腕开始下手，怎么样？] 归温脸色骤变。[你想做什么？] wm：[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归温没来由地觉得不安，他没有再回复。闻写月从书房回到房间，很明显地觉察到归温的情绪不对，凑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发：“怎么了，衣服湿了也不知道换。” “写月哥，你，你最近小心一点。”归温忽然紧紧握住闻写月的手掌心。 “为什么忽然这么说，”闻写月吻了吻归温的头顶，“我会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 “我，我看了最近的星座运势，你是大凶，所以要小心。” 闻写月没忍住笑了。“很准吗？” “我试过，真的很准的，你要相信我。”归温的眼神是自己都意料不到的认真。 闻写月轻轻说了声好。归温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回《雪蝉》片场拍摄的时候还是惴惴不安，整个人都没怎么进入状态，还好ng几次还是顺利完成了拍摄。 中场休息时间他立马打电话给闻写月，忙音的时候他还在紧张，等到对方接电话才松了口气。“小乌龟。” “啊，”归温没忍住笑了笑，他还记得这是粉丝给他起的昵称，“怎么你也这么叫我。” “很可爱，不是吗。” “也还好吧，不过你叫我什么我都能接受，”归温的情绪比起刚来片场的时候轻松了不少，“在工作吗？” “在办公室忙里偷闲。” “还以为你是工作狂呢，怎么还摸鱼啊。” “人总是要停下来充电的。”闻写月说话很明显地顿了一下，下一秒忽然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一般，发出很轻的嘶声，“抱歉，咖啡打翻了。” 归温在电话另一头听到很明显的脚步声，猜测闻写月在处理咖啡的问题。“那你先忙吧，我也要开机了，回家见。” 闻写月简单应了两句就挂断电话。归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全神贯注地投入到接下来的拍摄当中，最后收工的时候助理送他回别墅。 归温在车前抬头四顾，压低音量问许之之：“写月哥没有来吗？” “他说在别墅等你，具体的我不清楚了。”闻写月如果来探班一般都会亲自开车，不来片场也会躲在助理的车里等他，归温只当做是闻写月工作太忙。 他在别墅见到闻写月的时候，对方已经将西装换了下来。 “来这里。”闻写月在沙发上朝他招手。 归温很乖巧地凑到闻写月面前，他稍微一低头，就见到闻写月的左手手腕上居然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的神情顿时变得十分糟糕，捧起闻写月的手凑到他眼前仔细查看，但怎么也没办法透过纱布看到里面的伤势。“怎么会这样？” “下属不小心割的，不深，很快就会好。”闻写月碰了碰归温的侧脸，似乎是在安慰对方。 “要怎么不小心才会割到手腕？”归温的声音甚至不自觉发抖，几乎是一瞬间，他想到wm给自己的私信发言，“你的哪一位下属？” “你不认识。”闻写月抽回自己的手，“好了，不用担心，会好的。” 归温的视线还紧紧追着纱布，闻写月实在拿他没办法，揉了揉他的发顶。“伤口很浅，你拆开我的纱布看一眼，应该就能放心了？” 他不出声表示默认，闻写月就在他面前将纱布拆开，露出手腕上一道伤疤，看上去确实不太深。“怎么包这么厚的纱布啊，会不舒服的吧？” “助理看纱布刚好剩下一小截，就全给我用了。”闻写月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去休息。” 归温乘电梯上楼之后一个人躺在房间里，他不知道闻写月在别墅的哪一个角落，大概在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 他第一次忍不住点开微博的私信界面，发现wm给自己发了消息，就在刚才。[手腕的伤口漂亮吗？] 归温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真的是你做的。] wm：[满意了吗，宝贝？不听我的话，我不知道你的男朋友还会受到什么伤害。] 归温几乎要把手机捏碎：[你到底想要什么？] wm：[很简单，宝贝，我想见你。] 归温：[见一面你就满意了，是吗？片场有中场休息时间，我告诉你具体时间地点。] wm：[当然不是这么简单，宝贝，我想一直见到你。] 归温：[你可以每天都来。] wm：[但是片场的你每个人都能见到。我想看见不一样的你，宝贝。] 归温：[……无法理解。] wm：[我知道你几点结束拍摄，我在a区的地下停车场等你，不要失约。] 归温：[我知道了。] 真的只是见面吗，连归温自己都忍不住质疑。这件事扯闻写月下水，万一wm知道行为可能会更偏激，因此他选择跟自己的助理报备。 当天拍摄结束，许之之就提前等在a区的地下停车场，归温打电话询问的时候，表示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倒是闻写月把车开过来了。 a区地下停车场离片场远很多，归温想了想给闻写月打了通电话。 “小乌龟，”闻写月语调轻松，“我在等你下班。” “你现在在哪里？” “a区地下停车场，车子有点故障，这边有4s我就让店里的人帮忙看了看，不过白来一趟，还是要专门的品牌店才能修。” “啊，你先回去吧，”归温迟疑片刻还是开口，“我应该会很晚。” “我可以一直等。” “不要，等到半夜怎么办，晚上房间里见就好了。” 闻写月终于被说服。“好，我听话。” 归温的电话挂断，许之之发短信告诉他，闻写月开着车离开了。 他继续收拾自己的私人物品，走出片场的时候直接骑共享电车到a区。 停好车他看了一眼许之之的留言，有另外一辆灰黑色轿车开进停车场。 归温看了一眼wm的私信，对方让他到地下停车场找一辆灰黑色轿车，还给了车牌号。 他把车牌号发给许之之，对方回复表示刚进来的就是这一辆。 归温：[车上有人吗？] 许之之：[没有，里面是空的。] 归温紧张地抿了抿嘴唇。他到地下停车场找到目标车辆，wm就像在看着他似的，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打开后座车门，你看到有一个眼罩，戴上去。] 车座上确实放着黑色眼罩，归温戴上去，跟他的脸严丝合缝，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wm：[做得很好，宝贝。] 下一秒归温听到驾驶座的门被打开，车外的许之之似乎立马冲了上去：“别动！你就是骚扰我们哥的变态粉丝是吧？” “啊？什么变态啊，我只是来接单开车也叫变态吗？”另外那人语气听上去比窦娥还冤，确实不像是假的。 “那你说谁请你来的，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我怎么知道啊哥，平台是匿名的，我收到定金我就干了啊！”那人大概是把手机掏出来给许之之看，“地址是这个，你自己看吧。” 许之之还想再问什么，归温叹了口气：“他应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放过他吧。” 那人已经走远，许之之凑上前。“哥，地址是你家别墅。” “可能是障眼法，司机可以偏离路线行驶的。”归温皱了皱眉。 归温暂时摘下眼罩，手机几乎是立马响起：[你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宝贝，是不是准备报警抓我？] 归温：[我现在就开你的车去报警。] wm显然并不畏惧：[你是自己来到这里的，我什么也没做，不是吗？] 第111章 归温：[你弄伤了写月哥的手。] wm：[你说的是那点破皮？] 归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想见面是吗？可以，你要是敢真的伤害我或者写月哥，报警抓到你是迟早的事。] wm：[当然。] “之之，我去见他。”归温抬起头对上助理的视线。 “很危险的，”许之之连忙摇头，“我开车跟在后面吧。” 归温没有拒绝许之之的提议，新的司机很快到驾驶座，必须要归温戴上眼罩才愿意开车。 视线因为眼罩一片漆黑，车子拐了无数个弯，连归温都被转晕了，他严重怀疑许之之可能会跟丢。 车子中途停了下来，归温被带下车，但并不是抵达目的地，而是换了一辆车继续前进。 wm很谨慎，后半程还是转了好几圈，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好了，宝贝，欢迎来到我家。” wm用了变声器，归温甚至无法分辨对方的性别。 他被对方拽着手领进门，最后归温听到门被落锁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归温立马慌张起来，但还是故作镇定地发言。 “我答应了不会伤害你，放心，我们先来随便聊聊。” wm摸了摸归温的嘴唇。 第106章 小猫咬的。 “缩手。”归温简直感到恶心，他偏过头企图避开，却被wm更用力地握住下巴。 “还想躲到哪里去？”wm抚摸他的发顶，“你真美，宝贝，真人比线上更美。” 归温无法解释wm触碰他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一瞬间浮上来的直觉更让他感到作呕。“你现在见到我了，满意了吗？” “当然不够。宝贝，据我所知你天黑之后没有工作，所以完全可以一直在这里陪我，对吗？” “我不回去，他会找我的。”归温故意往旁边避开，“我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完全可以摘开眼罩，然后把你打晕逃出去。” “你还真是提醒我了。”wm很快将归温的双手绑起来，“不要紧张，我不会困住你太久。” 归温用力挣扎了好几下，wm把结绑得很紧，他几乎无法松开一星半点。 下一秒wm把他抱进怀里，归温像是被惊动的鱼，疯狂地在水里挣扎，但都只是徒劳无功。“放开我。” wm像是听不懂他的话，扶住他的后颈撕开阻隔贴。“你的味道好香，是木槿花吗，可惜你被他标记了。” “够了。”归温忍无可忍地踢了他一脚，但被wm稳稳地接住。 “别发脾气，我还能对一个被标记的omega做什么？”wm轻笑出声，“真可惜你的信息素几乎影响不了我，否则我真想试试被你的信息素诱导发情是什么感觉。” 归温收回自己的脚，总感觉被这么握着也是被占了便宜。 “他很喜欢你吧？咬了这么多次，”wm的手指贴在腺体附近，并没有直接触碰到，“他永久标记你了吗？” “跟你没有关系。” “我就不能关心你吗，我这么爱你。”wm的气息几乎就在耳边。 归温简直浑身难受：“你算什么。” “好了，看来你是不会跟我说一句好话了。”wm松开归温，任由后者一个人坐在柔软的垫子上。 空气静默了半晌，好不容易归温才听到有餐具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饭菜的香味涌入他的鼻腔。“宝贝，你还没吃晚饭，我喂你。” “我不饿。”归温刚把话说出口，肚子就很不合时宜地叫了好几声。 “我还想再见到你，不会下毒，”wm似乎把饭菜递到他鼻尖，香味忽然很浓郁，“没有加任何不应该加的东西。” 归温似乎不太相信，就算筷子到了唇边也没有张嘴。wm凑近他开口：“怎么了，没胃口？要我用嘴巴喂你？” “你别发疯。” “选择权可不在你手上。” “别这样……我不能做对不起我男朋友的事。”归温用力咬了咬嘴唇，“你这样也没有意义，我始终是被标记的omega。” “那就张嘴，我只是要你吃饭而已。” 归温无奈只好吃下那口饭，白米饭配着酱香味很浓的茄子，味道熟悉得他好像在哪里吃过，但偏偏想破脑袋也记不起来到底是谁。 wm至少准备了四样菜，归温不得不承认确实很有水平，如果是wm自己做的话，去开店也不会不合适。 他机械地张嘴进食，完全没有觉察到嘴角沾了酱汁，以至于wm将指腹擦在他嘴唇上的时候，他下意识张口就用力咬住对方。 “会咬人的小猫咪。”wm半点不气恼，反而没事人似的将手指抽回去。 “我说了，”归温的语气冷如冰窖，“别碰我。” 下一秒他听到碗筷被放下的声音。wm的脚步声远去，对方似乎是在房间的角落里翻找东西，甚至有铁链落在地面的声响。 “不听话的小猫要被惩罚，”wm的声音又逐渐朝归温的方向靠近，最后对方在他身边坐下，将某样物件塞到归温掌心，“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归温的手腕被固定住，但手指还能自由活动，他摸到一粒一粒凸起的软刺，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糟糕的想法，但很快又逼迫自己压了回去。“我不知道。” wm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小小的警告。” 归温紧紧抿着嘴唇，显然是不想搭理对方。 wm的手掌隔着衣服抚摸归温的肚皮，确认对方的肚子已经被填饱，他打开房间的门锁，归温能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我送你回去，换车之后我会帮你松绑。” 归温一开始还十分戒备，但发现wm真的把他送上车之后，他又稍微放松下来。看来wm再怎么不可理喻，但基本上都会言出必行。 车子不断地往前移动，归温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路段上。直到车子中途停下，归温听到驾驶位车门打开的声音，没多久就有人来替他松绑。 他立马摘下眼罩，但见到的仅仅是自己在a区停车场见过的司机，他还记得许之之追问的时候对方的神情，看上去似乎确实是对一切都无法理解，包括眼前这一幕。 “我说你是不是被绑架了啊，要不要报警？”司机很关切地问一句，“到时候你告诉警察说我啥都不知道行不？” “……没什么，不用报警。”wm困住自己不过一个多小时，也没收到什么身体上的伤害，报警也没什么可报。 司机没再说什么，按照导航将归温送到目的地。他从车上下来，发现是自己现在居住的别墅。 他完全不知道wm是怎么知道这个位置，开车回来不论是许之之还是闻写月都非常谨慎，如果有人跟车不可能不会发现。但别墅区保安很严格，wm不是这里的住户，应该不至于清楚知道更具体的地址。 归温的思绪蓦然一顿。 会不会，万一，wm其实也住在这里。 归温连忙摇头甩走自己的猜想，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 “好晚。”闻写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到门口有动静，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到归温的面上，“又加班了？” “啊，是，有一段没拍好重拍了几遍。”归温靠坐在闻写月身边，目光下意识落到对方的电脑上，屏幕显示的是他看不太理解的工作内容，闻写月还在不断地往里面打字。 “等等，”归温立马抓握住闻写月的右手掌心，发现对方大拇指上贴了创可贴，“怎么又把自己弄伤了，你答应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没什么，小猫咬的，很快就好了。” “什么猫这么凶？”归温立马皱起眉头，“是不是野猫？有没有去打疫苗？处理不好会生病的。” “放心，去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发顶，“《雪蝉》准备杀青，最后一场戏我能来探班了？” “当然啊，我答应过你的。”归温亲了亲闻写月的嘴角。 于是拍摄当天闻写月就大大方方地开车送归温到片场，没戴口罩和鸭舌帽，也没有仿如偷窃犯一样的打扮，下车的时候就声称是恰好碰到合作过的艺人，顺路一起送过来。 闻写月坐在摄影机后面的时候，归温不会再像一开始那么紧张，*经过这么多场的拍摄，他已经能在镜头前收放自如。 最后一场戏，陈蝉回到了海边，他曾经想要轻生的地方。死亡有很多种方式，但是他最喜欢的还是大海独有的咸湿气味。 他再次坠入海中。陈蝉刚刚杀害了一位曾经霸凌过自己的同学，他知道无论任何理由，都一定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陈蝉双手沾满血，落进海里的瞬间染红了海水。 “卡。”这条一次通过，归温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刚刚自己从海边游上岸，衣服又湿透了。 路过闻写月的时候他与对方简单眼神交换，很快就折向更衣室的方向。归温刚要关上门，闻写月就从外面制止住他的动作：“不欢迎我？” 第112章 “在外面还这么明目张胆啊。”归温假装恼怒的样子。 “后台没有人。而且不是你邀请我？” 归温轻笑出声：“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唔。” 闻写月关上更衣室的门，将归温湿透的衬衫脱下来扔到一边，搂过对方的腰就开始肆无忌惮地接吻。 信息素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归温几乎溺在玫瑰酒的气味中，等闻写月松开他时才反应过来。“杀青快乐。” “啊，”归温靠在闻写月怀里，“真的很好奇播出时候观众会有什么评价。” “你一定会很受欢迎。刚才表现得很好，情绪很有层次感。” “你有滤镜吧。” “是真话。”闻写月碰了碰归温的脸颊，“我在餐厅包了场，就当作是庆祝你顺利完成新剧拍摄。” “包场这么隆重啊。” “我的宝贝值得。” 归温亲了亲闻写月的嘴角，随后快速把人推出门外。“好了，我真的要换衣服了。” 更衣室的门关上，归温把湿透的下半身衣物也脱下来，擦干身体重新穿上干净衣服。 他刚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手机，发现通知栏显示微博收到私信。 wm：[宝贝，新剧杀青快乐。] [你要跟他去庆祝？也别忘了我，宝贝，老地方等你。] 第107章 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吗？ wm发了时间以及地点，还是a区的地下停车场。归温看了私信内容，没有回复就直接锁屏，换好衣服离开更衣室。 对方约定的时间正好是剧组的杀青宴结束，wm对有关他的一切时间安排都熟悉得可怕，以至于归温偶尔会怀疑自己手机其实被黑客入侵，但送去给专业人士检查结果却是毫无问题。 归温作为男主角坐在中心位置，旁边则是最大的资方went总裁闻写月。他其实还算能喝酒，但闻写月还是帮他挡了一大半，归温实在看不下去悄悄凑到对方耳边问：“会不会喝太多了，难不难受？” “没什么，”闻写月在餐桌底下悄悄握了握归温的手掌心，“我去一趟卫生间，很快回来。” 归温正要跟上去，但没多久口袋里的手机振动打断了他。 他下意识摸出查看，发现是wm的私信：[宝贝，不回复吗。] [我会有办法让你在意我的。] 归温微不可察地皱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wm：[现在告诉你就没意思了，宝贝。] 归温紧紧捏着手机，思前想后他还是先到洗手间查看闻写月的状况，确认对方没什么大碍，他才松了口气。“写月哥，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不是的，我是担心你。” “我没事。” “总之，”归温硬是把人推出卫生间，“我先送你回去，好不好？” “看来我好像只能听你的话了。”闻写月很轻地笑了一下。归温一路送他到车上，但自己并没有上车，闻写月特地询问原因，归温简单交代说自己还有人际上的问题要处理，有资方要跟他聊几句，结束了很快就会回来。 闻写月让司机开车。“我等你。” …… 归温独自一人来到a区地下停车场。wm这次准备的是一辆银白色轿车，归温猜测对方的车大概率是租的，如果真的有这个经济实力买这么多车，没必要纠结在他一个小明星身上，多的是人要投怀送抱吧？ 他坐上车，像上次一样蒙上眼睛，车子才慢慢启动，就连中途换车的行为也别无二致。 “宝贝，”归温的手腕在上车前就被司机帮忙绑起来，“你来了。” “你又想做什么？快一点吧。”归温毫无耐心。 “喝一杯，”归温被带到某个位置坐下，他听到瓶子碰撞桌面的声音，猜测应该是酒，毕竟wm不像是有兴致跟他在地下室里喝橙汁，“葡萄酒，合适吗？” 归温不置可否，wm就自顾自地给他倒了一杯，他能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 杯沿递到他唇边。“喝。” 归温没有张嘴。 “葡萄酒而已，我没有加多余的东西。上次晚饭我也没有，你知道我说话算话。” 归温这才张开嘴，任由wm将葡萄酒液倒入自己口中。葡萄酒的味道很独特，不像他以前喝过的廉价货。 刚喝下去大约半杯左右，归温就没来由地感到天旋地转。他印象中自己不是这么容易喝醉的人，葡萄酒也不是什么烈酒。“你是不是骗我……” “骗你什么，宝贝，我听不懂。” 归温的嘴唇动了动，他还想再说什么，意识却在一瞬间彻底沉睡过去。 “还真是，”wm把归温抱进自己怀里，“可爱得让人担心。” …… 闻写月将面上的口罩摘下来。归温全程被遮挡住视线，但以防万一，他还是要最大程度遮住自己的相貌。 他在红酒里加了安眠药，药效很强，只需要半颗归温就能在短时间内昏睡过去。 闻写月将归温放在自己提前铺好的床上，低头吻上归温的嘴唇。 地下室是原主的手笔，包括在这里存在的一切道具。闻写月在系统刚开始下达任务的时候仔细勘察过室内，四周丝毫不透光，还摆满了各种各样一看就不是正经用途的道具。 闻写月对冰冷的器具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他而言还是身体之间的直接碰撞更能给他安全感。但他没来由地想起归温在触碰到带凸起道具时候的表情，无意识间透露出的恐惧居然很令他遐想。 闻写月选了小尺寸，他不打算用强烈的异物感将归温惊醒。以为熟睡的归温会很冰冷，实际上却出乎他意料的有反应。 “你还真是，”他碰了碰归温的侧脸，“连头发丝都在勾/引我。” …… 归温醒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什么时间。视线依然被遮蔽住，两只手怎么挣扎也松不开，他感觉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刚好不会着凉。 “现在是几点？”归温发出声音，但并没有人回应，似乎连wm都不在。 他没来由地开始慌，要把他关在这里吗？空无一人简直比wm不在更加可怕。 归温尝试着从床铺上起身，用被捆绑的手一点一点向前摸索着走路。他企图找到门窗之类的突破口，但脚下却先踩到障碍物，眼看马上就要脸朝地摔下去。 “小心。” 一双手忽然很稳当地扶住他。归温下意识回握住对方，手感非常突兀，除了正常皮肤的触感，他还摸到对方左手手腕上似乎还包着纱布，右手手指也贴着什么，应该是创口贴。 创口贴大概是上次吃饭被自己咬伤的，但纱布又是怎么一回事？ 两只手掌的伤处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闻写月手上的伤，同样的位置，甚至连使用的敷料都一模一样。 也许是巧合。归温咬了咬下嘴唇，故意让自己忽略那种古怪的感受。 wm似乎觉察到他的反应，很快松开归温的手，改成去搂抱住对方的腰。“想走了？” “我一秒都不想待在这里。”归温在他怀里拼命挣扎。 “乖一点，”wm轻笑出声，“我还没祝你新剧杀青快乐。” “我不稀罕。”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wm暂时松开他，再次回到他身边的时候抓过归温的掌心，将一条链子放在对方手上。归温认真地摸了摸手上的东西，似乎是月亮形状的吊坠。 “你会戴在身上吗？” 归温直接把手里的链子扔到地面。“我不会要。” wm似乎对他的态度早有预料，没有逼归温收下礼物，而是不慌不忙地把人带出房间。 …… 归温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闻写月刚见到他就用力把他抱进怀里。“怎么这么晚，电话也不接。” wm每次都会收走他的手机，送他离开时才会把手机放回他的口袋。“抱歉，可能喝多了没发现。” “我很担心你。”闻写月吻了吻归温的额头，“下次不要这样了。要不要解酒汤？” “不用，我好像也没这么醉。” “早点休息。”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脸。 归温确实已经有了困意，他甚至没有洗澡，在床上倒头就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闻写月预订今晚在高级餐厅包场，很早他就让人把为归温量身定制的西装送过来，整整齐齐地挂在床头的衣架上。 归温特地试了一下，很合适。 难得没有工作，归温在房间休息一整天，到天黑才让闻写月开车送自己到餐厅。 归温还是第一次体会包场，侍应生恭恭敬敬地将他们迎进去，店门是关上的，除了他们的座位都是空位。 闻写月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餐单，很自然地问归温想吃什么，后者不怎么挑食，就干脆全交由归温做主。 很快侍应生将餐品逐样逐样送上来，最后一道菜上桌的时候，窗外忽然绽放起绚烂的烟花。 第113章 归温的视线被不自觉地吸引过去，绿色的烟花四散，显露出小乌龟的图案。 “这是……” “我为你准备的。” 闻写月很自然地在归温面前单膝下跪，他打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红色丝绒盒子，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钻戒。 “归温先生，你愿意成为我的合法伴侣吗？” 归温几乎要掉出眼泪，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但已经变成了粉色的爱心。 他没想到闻写月会向他求婚，分明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到一年。 “写月哥，”归温很认真地对上闻写月的视线，“你确定是我吗？” “是，我只爱你。”闻写月将戒指取下来，似乎是在准备替归温戴上。 “我爱你，闻写月，我也非常爱你。”归温忍着哭腔，他把左手伸到闻写月面前，任由对方把戒指推进无名指。 一整顿饭归温都没怎么吃，全程都在陷入被恋人求婚的氛围当中，心脏无可抑制地加速跳动。 “也不好好吃东西。”闻写月一副拿他毫无办法的样子，将牛排切开喂到归温嘴边，“宝贝，张嘴。” 归温将牛排吃进去的时候没忍住脸红，闻写月似乎还是第一次这么称呼他。 没有喝酒，闻写月开车回到别墅，归温刚下车就被对方吻住嘴唇，从门口一路亲吻到卧室，衣服都掉了一地。 躺在床上的时候归温身上已经什么都不剩，闻写月想要放进来，归温连忙拦住他：“等一下，套。” 归温下意识伸手摸向床头柜，随手拿过一盒。 正准备要拆开，他定睛一看，包装盒上居然有血迹。 归温的记性在这一刻出奇的好。 很明显与went代言双人拍摄结束之后那一天，wm藏在花束里的别无二致。 第108章 我会用命来爱你的。 不论是品牌款式还是血迹的走向都和记忆中的毫无差别，归温的动作停滞好半晌，他还要安慰自己仅仅是巧合吗？ 归温清楚地记得当时是闻写月从花束里取出来，他让对方将东西扔掉。 或者闻写月保留安全套的理由是什么，总不能是抱着不能浪费的想法。就算是想作为证据，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这么保存起来，指纹早就花了。 “怎么了？”闻写月俨然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看上去似乎不太理解归温怔住的理由是什么，尽管他分明能将对方手里握着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 归温抿了抿嘴唇还是问出口：“你不记得了吗？” “我应该记得什么？”闻写月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丝毫慌张。 空气沉默了一瞬，归温从床上翻身下来，重新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抱歉，我有点不舒服。” “要不要看医生？”闻写月凑到他身边，捧起他的脸开始检查。 归温很自然地往后避开。“不用了。” …… 归温今晚没有睡在主卧，而是在天台待了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心情不好吗？”闻写月从背后将外套披在归温身上，“早上有点冷，小心着凉。” “要感冒的话早就感冒了。”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照顾好自己，宝贝，”闻写月将归温硬是搂进自己怀里，“看过微博了吗？” “什么？”归温下意识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查看，微博热搜top明晃晃地挂着他跟闻写月的名字，点进去就能看见热门第一条挂着闻写月向自己求婚的照片，清晰度很差并且角度很刁钻，显然是在某个角落偷拍的。 除此之外还有他们离开餐厅时的照片，归温的手部被放大，可以看得出来无名指上银白色的圆环。 相关话题的内容刷新得很快，实际上求婚也算是在部分人的意料之中，毕竟之前就已经有不少爆料，但更多的人是对并非包养而是认真谈恋爱这件事感到诧异，归温的事业才刚刚起步，绝对算不上什么人气演员，跟闻写月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怎么会被拍到……”归温实在想不通，包场之后空间是密闭的，没有任何人进来，要么有人提前装好摄像头，要么就是餐厅工作人员有问题，可是闻写月跟他约在哪家餐厅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你介意吗。”闻写月摸了摸归温的头发，“我想就这样借此公开我们的关系。” “不想公开也已经公开了吧。” 闻写月吻了吻他的耳朵。“你昨晚之后态度就很差，是不是身体还不舒服？” “没什么，不用担心我。” “我约了下午去看礼服，你如果没心情我联系那边改时间。” 归温的动作停滞片刻。实际上他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闻写月与wm之间有关联，如果就此与闻写月闹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不，我会去的。” …… 实际上到了场地，归温也没办法提起兴趣挑选礼服，他故作自己精神不错，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店里摆放着不少成衣，但款式都仅仅是提供参考，闻写月的说法是看中的设计可以让设计师记录下来，确定理想的样式再进行量身定制。“如果有喜欢的现成设计也可以，我让他们帮忙改成你的尺寸。” 归温在衣架之间穿梭，没多久就随手取下来一套西装递到闻写月面前。“这个怎么样？” “你喜欢？” “我替你选的，”归温硬是塞到对方手里，“试试吧？” 闻写月没有拒绝，他进到更衣室里，归温就趁机在对方脱下来的外套口袋里翻找手机。 这是最直接的确认方法。归温这么想着点开微博，朝wm随手发了一句冷冰冰的责骂。 闻写月的手机毫无反应，没有任何消息提示。 微博通知跟手机来电不一样，想关闭就能关闭。归温滑动手机锁屏，随便试了几次密码，包括自己的生日，闻写月的生日，但没有一个是对的。 “宝贝？” 声音从身后毫无预兆地传来，归温手上一抖，闻写月的手机就摔到了地上。 “我……” 归温还没从脑海中搜寻出理由，但闻写月似乎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是弯着唇角将自己的手机捡起来。“想看什么，宝贝？我翻给你看。” “不是，你误会了，我，我就是撞了一下，想试试还能不能正常用。” “是吗？”闻写月重新将手机放回自己的西装口袋，“不用紧张，坏了我也不会怪你。” 归温慌慌张张地凑到闻写月面前抱住对方的腰。 “没事的，乖。”闻写月笑得很轻。 …… 挑选完礼服之后归温更加头昏脑涨。接触闻写月的手机并不困难，但归温想破脑袋也没能破解出锁屏密码。 归温最近没有新的通告，大部分时间他都留在别墅里。 他靠坐在床边看wm的私信，上次为了试探闻写月发了一条，很快被他自己撤回，对方就一直锲而不舍地问他撤回了什么。 [骂你是人渣，满意了吗。]归温毫无耐心。 wm：[我好爱你。] 神经病。归温暗暗地想，闻写月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被骂了还摆出一副受虐狂的反应。 归温退出微博，刚好看到微信有红点就点了进去。 闻写月给他发消息，自己有文件落在了别墅没有带过来，问归温有没有时间替他找一找。 归温很快回复表示自己愿意帮忙，闻写月让他乘电梯下到一楼，右边走廊的最深处书房里可能会有。 他按照指示摸索过去，别墅非常大，不像小房子一眼看得到头，这里算是比较隐蔽的位置。 归温推开书房的门，发现这里不像是有人使用过的痕迹，东西少得离谱，只有书架上的几本书。 他下意识从那几本书里翻弄，不知道触碰到什么机关，书柜居然自动移开，露出一扇小小的门。 归温心脏猛然跳动一下，他知道自己可能在接近一个难以言说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门里，面前是一道长长的楼梯。很暗，他必须摁亮手机来照明。 归温一直走到最后一层台阶，发现眼前是一个地下室。 他惊诧得没忍住坐倒在地。地下室的墙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自己的照片，有的是网上公开的活动照片，有的则像是偷拍。 血红色的字写满墙壁。我爱你，小乌龟。不要离开我，归温，你也永远爱我吧。 中间摆着一张铺好的床，看不懂的道具散落一地，像是用在不太正经的地方。 铁链其中一头栓在床脚，另一头在地板上延伸。 归温简直头皮发麻。他不愿意继续待在这里，转过头想回去，却发现闻写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 “宝贝，想去哪里？” “……”归温下意识往后退，“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的未婚夫，你不认得了吗？”闻写月凑近想吻他，却被一把推开。 第114章 “你是骚扰我的粉丝，wm，对吗？”归温紧张得嘴唇都在发抖。 “你早就知道答案，没有必要再问我。” 归温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无法理解闻写月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为了得到他吗？ 他想说他很好追，不需要wm的存在，光是闻写月为了他投资剧本就足够打动他。 “为什么……”归温无力地瘫坐在地面，“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闻写月抬起归温的下巴，逼迫对方与自己对视。“我不可以没有你，我要有十足的把握让你爱上我。” “我认识的闻写月很温柔，不需要这些我也一定会爱上你。” “不是这样的，”闻写月轻笑出声，“嫉妒，扭曲，渴望占有，这样的我才是真实的。” 归温沉默。 “追求我的人有很多，”闻写月居高临下地站在归温面前，“有人愿意为了我疯狂，但我不喜欢唾手可得的东西。” 他硬是吻在归温的侧脸。“我第一眼就认定你是我的猎物，我被你吸引，就一定要你爱我。” “为什么一定是我。”归温故意避开他。 “因为我爱你，我只会爱你，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最爱你。” 归温怔怔不知道怎么反应，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不想面对闻写月，站起身用尽全力想推开对方：“你放我走。” “你走不了的，宝贝，所有人都知道我向你求婚了。” 归温脸色骤变：“是你把照片发到网上，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是我。” “让我走。”归温企图绕开对方，却反而被闻写月用力推倒在床上。 “爱我的全部，”闻写月牙齿叼住归温的腺体，“我会用命来爱你的。” 归温被刺激得浑身发抖，但还是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回音。 “宝贝，不相信吗？” 闻写月忽然松开他，归温从床上起来立马想要逃走，偏偏看见对方从口袋里摸出匕首。 “你要做什么？”归温没忍住往后缩。 闻写月没有回答，在自己手腕上划下一刀。 第109章 你会想回到我身边的。 闻写月的手腕顿时冒出鲜血，染血的刀掉落在地。 “别这样，你会死的。”归温慌慌张张地要去找包扎材料，但地下室基本上没有能用的东西，他只能一只手按住闻写月的伤口，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急救电话。 闻写月一把夺过归温的手机直接挂断。他不由分说地贴上归温的嘴唇，好像刚才割伤手腕的不是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被他倾注在这个吻里。 归温用尽气力想要推开他，但闻写月的吻反而越来越深入，甚至手掌心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够了，”归温忍无可忍地打了闻写月一巴掌，“你醒醒，我带你去医院。” “说，你爱我。”闻写月满是鲜血的手握住归温刚刚挥过来的掌心。 “我爱你，可以了吗？”归温连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他不理解闻写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很怕对方真的会死在自己面前。 闻写月硬是拉开归温的裤链，另外将手机放回到对方掌心。“你可以打了。” 归温制止住闻写月的下一步动作：“你不要这样。” “也不知道现在去医院还来不来得及，”闻写月笑得很轻松，“万一是最后一次怎么办。” 归温决定放弃跟他讲道理，无论如何先拨号。“等我打完电话，可以了吗？” “两分钟。”闻写月停止动作，居然真的沉默地看着归温拨通急救电话。 向急救中心交代完重要信息差不多就是两分钟。归温挂断电话，将下半身的衣物褪下来。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 归温没有跟着上救护车。地下室的床单除了难以形容的液体，还有斑驳的血迹，他看着没来由额头发痛。 被弄脏的东西被他打包收拾好，就连地板上的血迹也被他清理干净，最后才替自己洗了澡换了衣服。他乘电梯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看着手机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打出一通电话或者发消息。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归温到车库里取了一辆车。 急救中心默认会送往距离最近的医院，他很容易就能知道闻写月被送往哪里。归温在医院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辗转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才套到闻写月住在哪个病房。 现在应该睡了吧。归温将手机塞回口袋，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打开病房门。 灯没有亮，归温担心将闻写月吵醒，特地用手机屏幕光照明。 他放轻脚步靠近闻写月床边，手机照亮了对方半张脸。闻写月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嘴唇都紧紧闭着，哪怕是这样毫无血色的状态，也能看得出来是非常精致的一张脸。 归温小心翼翼地掀开对方的被子，想要看闻写月手腕上的伤。 与归温预想中的差不多，对方的伤口被纱布厚厚地包裹着，他看不出严重性。但不论如何总归是好好活着，他这么想着，正要将闻写月的手臂放回被子里，却没想到对方会突然用力反握住他的手。 “闻写月？” 闻写月摁下床头的开关，灯光顿时亮起。 “我知道你会来。” 归温强行挣脱开对方的手。“我，我只是来看你有没有死。” “你爱我。” 归温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过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 回到别墅的时候归温倒头就睡，彻夜未眠的疲惫终于侵袭了他。醒来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旧居出租了回不去，归温就预定了附近的酒店，当日就可以随时入住。 归温目前的收入还负担不起太高端的酒店，但在这里住得也还算舒心，一个多星期已经差不多习惯。 他一边乘电梯下楼一边检查手机信息，闻写月给自己打了无数通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点开会话窗口，满屏的我爱你更是看得他头晕。 归温继续往下划，发现系统通知工作邮箱有新的内容，点进去一看发现是《雪蝉》的线下宣传活动，具体事宜还要详聊。 归温作为男主角没有不去的道理，相关事宜确定之后，当天他提前一小时抵达会场，在后台画好妆之后其他演员也陆续到场。 他与其他出演者不算特别熟悉，简单寒暄过后就各自忙碌。归温向工作人员确认活动流程，对方似乎临时有其他问题要处理，下一秒就将另外一个人拉到他面前。“简愈？” “我就知道会在这里见到你，网上有路透视频。”简愈的脖子上挂着象征工作人员的身份牌。 “这也是兼职吗？” “最近转成正职了，说不定你会经常见到我。”简愈弯了弯嘴角，“本来换了工作薪水也提高了，想请你吃饭，担心你……未婚夫可能不高兴。” 提到未婚夫这个字眼，归温的脸色蓦然一沉。“我暂时跟他闹翻了。” 提到这种敏感事件，简愈连忙凑近压低音量：“怎么会这样？” “很难说明，我现在暂时住在酒店里，”归温微不可察地叹口气，总不能说自己的未婚夫在偷偷做自己的私生，“现在开始要好好工作了，不然会住不起的。” “要不要暂时借住在我家？”简愈脱口而出。 归温瞬时对上他的视线，简愈以为是自己冒犯，连忙表示家里有空置房间，生活用品也会准备新的，不会沾上alpha的气味。 “你人也太好了吧，”归温没忍住抓过简愈的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 活动结束后归温就让许之之帮忙将在酒店的行李搬上车，最后停在简愈居住的公寓楼下。他收拾出来的东西很少，基本上只有生活必需品，闻写月送给他的一样都没有带走。 简愈居住的公寓显然没有别墅宽敞，但家具都很齐全，对方一下班就到超市替归温买了新的生活用品，还特地问归温喜欢什么香味的沐浴露。 浴室是公用的，归温进去之前会发现简愈会特地打扫得很干净，似乎是担心alpha的气味会造成骚扰。 楼下正好有一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电影还没有正式上映，归温还不算有名气，不乔装走在街上也不会有太多人认出来。黑热搜以及花边新闻大部分人看过就忘了，必须要拿出真正有水平的作品才会被大众留在记忆里。 保险起见归温还是戴了口罩进入便利店，他最近睡眠一直说不上好，特地买了牛奶打算睡前热一热喝下去。 归温在收银台付好款，走出门口的时候毫无预兆地被一只大手隔着口罩捂住嘴，他想要呼救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对方按住他的腰，硬是把他拖到旁边的昏暗小径，松开手的时候归温立马回过头，企图一拳打向来人的太阳穴，却在看清对方的脸的时候猛然停住动作。 第115章 闻写月没忍住轻笑出声。“怎么不打了。” “你想做什么？” “我的车就停在附近，”闻写月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上车。” “我不会跟你回去。” “有人在蹲你，没有发现吗？”闻写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点燃，“我如果不出现在这里，你猜明天的热搜标题是什么。” “人不会就是你派来的吧。”归温警惕地对上闻写月的视线。 “很重要吗，不论与我有没有干系，你都免不了这条黑热搜。”闻写月将一口烟气喷到归温的脸上。 归温没忍住呛咳了几声，印象中除了初次见面，他几乎没有再见过闻写月抽烟。 “不上车也可以，跟我接吻，”闻写月姑且掐灭了香烟，“暗巷深夜激吻很像媒体会起的标题。” “我什么也不选。”归温几乎被耗尽了耐心，闻写月伸手拦住对方。 “我不是来逼你，我是来帮你的，”闻写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怎么这个态度。” 归温看着自己被对方用力得几乎抓出红印的手臂，知道自己今晚是走不了了。“我上车。” 闻写月摸出车钥匙，黑色轿车就停在公寓楼对面的地下停车场，归温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刚上车他就向简愈发消息保平安，闻写月很显然注意到他的动作。 “怎么，怕我会吃了你。” 归温没有回答。 “还真是有点嫉妒，”闻写月的表情看不太出喜怒，“如果我不是知道你只是在故意惩罚我，说不定我会买一把刀把那个alpha刺死。” “你在自说自话什么？”归温没忍住皱起眉头。 “爱是不会因为厌恶，甚至因为恨消失的，宝贝。”闻写月发动车辆，“你最爱的还是我。” 归温干脆不理他了。 “你会想回到我身边的。”闻写月倒是不在意归温搭不搭腔。 归温很不满闻写月的态度，做错事的人怎么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怎么可能。” “不能吗，”闻写月的语气就像在谈论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松，“那只能死了。” 归温想起闻写月在地下室割开手腕，下意识开口想要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到了。” 闻写月停在一个岔路口附近，根本不像是到了某一个地点。 第110章 你学坏了。 “停在这里是什么意思？”归温不解地看向车窗外，只有黑漆漆的夜空以及街道。 “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闻写月打开车窗，重新点燃从口袋里抽出的香烟，“从路口拐进去可以从另外一个*隐蔽的方向回那个alpha的家，继续留在车上我会送你回别墅。” 归温想也不想就打开车门下车。 “也许下次，你会想留下来。”闻写月没有任何动作，仅仅是目送归温戴上口罩，沿着偏僻无人的小路深入。 几乎在对方身影消失的同一瞬间，闻写月用力折断了手里的香烟。 …… 归温再一次见到闻写月是在went的线下代言活动。 这一季went没有大规模地推出新品，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新情报，但went高层——准确地说是闻写月，还是决定召开这次线下活动，很难让人想明白他的真正意图，难道就是为了炒旧季度推出的冷饭？以went目前的盈利水平，这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没事找事做。 归温刚到场见到闻写月始终锁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难不怀疑对方是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 “活动流程对接过了？”闻写月用公式化的语气问他。 “我去换衣服。”归温显然不想与闻写月有太多正面对话，径自朝更衣室的方向离开。 后台没有专门准备独立的更衣室，归温需要在公共试衣间换服装。他前脚刚关上门，闻写月后脚就再次从外面打开，进入。 归温刻意往旁边缩，闻写月像是没注意到似的，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前者的余光无意中注意到闻写月露出来的手臂皮肤，包括胸口，腹部都有明显被抓破的红痕，看上去是下了狠手。 上一次做还是在归温的发情期，那时候他迷迷糊糊，没发现闻写月的腹部以及背上有这么明显的旧刀伤。每个人都有过去，归温现在更关心闻写月身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是其他omega吗，但归温总觉得这个答案有些牵强。 “以为是野猫抓的？”闻写月注意到归温的目光，“如果我有其他人，你很容易就能闻到味道，不是吗。” 归温别过视线，故意不看对方。 闻写月换了一套新的西装，离开时他顺手将一枚袖扣放到归温的衣袋里。 凑近了归温才发现闻写月之前割伤的手腕上留了黑色字迹的英文纹身，俨然是自己的名字缩写。 闹成这样也把他的名字纹在身上吗，归温想不明白。 归温翻了翻自己的衬衫，发现确实少了一个袖扣。他将衣服换好，刚走出更衣室就被许之之拉住。“是不是真的？” “什么？”归温完全摸不着头脑。 “小道消息说是有人拍到闻总自愿去了隔离中心。”许之之刻意压低音量。归温知道隔离中心，一般是没有被标记或者没有伴侣的omega以及alpha选择独自度过发情期才会出现在那里，中心提供独立的隔离房间，确认气味不会泄露出去，就没有再多的干预措施，处于发情期的人只能独自承受痛苦。 他听说会有人通过其他感官感受来转移被欲/望淹没的痛苦，比如痛觉，会有人进行一定程度的自伤。 许之之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闻总要什么样的人没有，需要去那种地方吗，不过我听说闻总是最高等级的alpha，这么强烈的发情期也许会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的。” 归温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走吧，差不多要开始了。” …… 活动结束之后天已经黑了下来，归温回到更衣室换好衣服，闻写月并不在。 他离开会场的时候，闻写月的车一直停在门外。 归温原本想无视离开，对方却锲而不舍地开车跟上来，他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闻总，有什么要交代吗？”归温不耐烦地与车窗内的闻写月对上视线。 闻写月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无视未婚夫的车会被传不和谣言，你最好还是上车。” 归温迟疑片刻还是坐进车里，关门。“这不是谣言，这是真的。” 闻写月抓过归温的掌心，左手空空荡荡，原本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已然消失无踪。“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想摘就摘了。”归温硬是把自己的手收回去。 “好绝情，宝贝。”闻写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酒店房卡，放在归温面前，“如果你还在因为wm的事情对我感到不满，我给你机会以牙还牙。” 归温没有轻举妄动，视线紧紧盯着房卡。“你是什么意思？” “想做什么都可以，时间地点我会发给你，如果有兴趣就来见我。” 闻写月打开车门锁，归温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他手里捏着闻写月给的房卡，直到约定时间前五分钟，归温还是靠在公寓房间的床头，犹豫是否真的要前往。 惩罚闻写月吗？听上去很有意思，但他要怎么惩罚？ 把wm做过的事尽数还给他？喂他吃饭，还是在摔倒的时候扶他一把？ 归温摇了摇头。闻写月作为wm的身份做的最错的事，是欺骗。 他应该还给对方的，是谎言。 …… 归温打了辆车，前往闻写月指定的地点。 房间在顶层，是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客厅空空如也，归温推开其中一道房间门，闻写月双眼被领带绑起来遮住视线，身上穿着薄薄的衬衫，靠坐在床边一副任人鱼肉的模样。 归温不得不承认，闻写月现在的样子很勾人。 “你来了。”闻写月听到动静。 归温在闻写月面前坐下，让对方匍匐到自己脚边。 “现在开始，我听你的话。”闻写月摸到归温裸露的脚背，低下头吻了吻。 归温下意识缩回脚。“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想要你爱我。否则我完全可以把你锁在我的地下室，不是吗。” 归温将手按在闻写月的肩膀上，他想过扇闻写月巴掌，或者一脚踢在对方的肚皮上，然后假惺惺地原谅闻写月。 但到头来他什么都做不出，仅仅是把掌心圈在闻写月的脖子上偶尔用力几次，半晌才彻底放弃更进一步的念头。 “我原谅你了，闻写月。” 为了让自己的谎言更真实可信，他吻了吻闻写月的嘴唇。 夜深的时候他摘下蒙住闻写月眼睛的领带，时隔几个月又跟曾经的枕边人睡在一起，闻着alpha的信息素，他在生理上不由得感到安心。 归温醒来的时候，闻写月的眼睛还紧紧闭着。他对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服离开酒店。 第116章 他很早就从经纪人那里听说过新的电视剧最近打算启动拍摄。自己公司投资的片子，选角会优先自家艺人。 归温报名了试镜，前几天才正式通知开始甄选。 试镜通过的消息很快传来，就差归温同意签约。这部电视剧在天寒地冻的最北端城市取景，这一去至少要拍摄一年多才能回来。 归温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这一趟过去就是要与节目组签约。 有关电视剧拍摄的事他只字不与闻写月提，并且拜托经纪人与许之之都不要走漏风声。 节目组也没有提前放出消息，主演是人气顶流，加上拍摄环境恶劣，负责人不想粉丝来盲目探班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实际上归温也没想过能瞒多久，毕竟以闻写月的能力要打听他的行程实在是不费吹灰之力。 好在事情比他想象中要顺利，归温跟着剧组登机，不久后彻底起飞。 闻写月好像真的不知道他已经离开。 …… 飞机飞了整整四五个小时才到目的地。尽管归温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下飞机的时候还是被扑面而来的寒意惹得打喷嚏。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意料之中的无数来自闻写月的未接来电，以及未读消息。 归温没有回电，消息也看得很草率。他简单回复一句，你上当了。 闻写月没有回复，反倒是简愈刚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归温坐在前往酒店的出租车上，刚接通对面就传来闻写月的声音。 “你学坏了。” “这是从你身上学的，”归温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不要再用别人的号码打给我，我会换号码的。” 归温将手机关机，实际上他一直没有更换过手机号，但还是一直在无视闻写月的各种联系。 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拍摄上，一摸到剧本，他好像就忘记了其他一切的存在。 这段时间的拍摄都很顺利，直到有一天刮起了风雪，所有拍摄计划都不得不暂停。 酒店房间里开着供暖，归温看着窗外肆虐的风雪，发现手机里居然再也没有闻写月的未接来电了。 放弃了吗，归温居然有点心酸。 他从口袋里摸出闻写月给他的戒指，看了一会儿又重新放进口袋。 归温刚要拉上窗帘，忽然发现外面似乎有人影一闪而过。一开始他以为自己仅仅是眼花，毕竟这样恶劣的天气，没有人能待在外面。 直到风雪平静下来，归温重新拉开窗帘，他确定自己确实又看到了人影。 这一次他决定追出去。 第111章 这样我们都会得到好结局。 归温追出去的时候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什么都没有。 可能只是过路人？归温这样安慰自己，不过是多心了，他并没有错过什么。 来到拍摄地接近半年多，实际上真正进行拍摄的时间并没有这么长，恶劣天气频发，剧组必须要等风雪过去才能继续工作。 好不容易等到换季，城市的整体气温上升，最冷的时候会下小雪，但已经基本上见不到格外肆虐的暴风雪了。 节目组在酒店附近取景完毕，正好趁转暖的时节通知所有人转移到村庄里继续进行拍摄。村庄距离市中心有很远的路程，意味着为了拍摄，团队必须在村庄里找到能长住的地方。 工作人员已经提前沟通好，村长给所有人备了住处，归温分到的是单人间。这里的环境比不上酒店，但也有取暖的设备，已经够对付正常生活了。剧组并没有退订酒店，长假休息的时候可以随时回去歇息。 夜晚的时候降温格外厉害，归温在室外拍摄一场戏，结束的时候鼻子都冻通红了，必须用毛茸茸的口罩包起来不继续受寒才能慢慢恢复。 天黑的时候拍摄时间不会非常长，剧组很快就宣布下班，同组的演员们都松了口气。 归温回到自己的村庄小屋，这里供暖的设备远不如酒店，但也聊胜于无。他将自己裹进厚厚的棉被里入睡，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好像格外冷，他半夜被冻醒了钻进被窝里不停地打喷嚏。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床头多了两箱抽纸，两盒感冒药，还要名牌羽绒服若干。归温认真检查了一下送过来的衣服，吊牌都没来得及拆，全都是四位数或者五位数的价格。 感冒人士确实非常需要抽纸，但两箱也太夸张了吧。归温抓了抓头发。 他接了一杯开水，按照说明书将感冒药吃下去，正好是休息日，归温吃完药可以躺下休息。 归温想来想去，完全不理解剧组里有谁会愿意为自己花这么大的一笔钱。而且他是半夜才感冒的，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别人。 对了。归温脑袋像是被猛然一敲，立马去看门锁。 门锁完好无损，但小房子用的是最传统的门闩，要解锁进门实际上稍微下点功夫也能很轻易地破解。 他真是睡得太迷糊了，门闩被人拉开放了这么多东西进来也不知道。 归温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药也是下意识就吃了，希望里面没有加料吧。他想。 这难道是神秘的直觉吗，他知道对方不会伤害自己？归温缩回自己的被子里，不管了，反正已经吃了。 …… 身体恢复之后回到剧组，归温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打听有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结果别人都一脸“好吓人你没事吧”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始作俑者。 总不能是剧组给自己发补贴吧，那也完全没必要藏着掖着。 归温本想让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午饭的时候许之之帮他领了盒饭，结果打开来发现里面有一个大鸡腿一个烤鸭腿。 他悄悄看了一眼身边人的伙食，就连男主角都没自己这么好伺候。 归温直觉跟送东西到房间里来的是同一个人。他问许之之：“饭是从哪里来的？” “啊？就平时那里啊，不过这次是人家特地拿到我手上，说这份是哥的，不要拿别的饭，”许之之显然也看到了饭里的一双腿，“我还以为有老鼠药，有人要害哥呢，结果我一看，原来是有好人嘛。” “谁拿到你手上？” 许之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工作人员。归温立马把饭托管给许之之，自己凑到工作人员面前问话，结果对方说自己只是收钱办事，手机上陌生人发的消息，他也不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归老师，有的吃就好了，别计较这么多啦。” “……”归温的线索到这里彻底断了。 午餐很丰盛，但归温实在吃不下，把一只腿分给了许之之。许之之立马大快朵颐，表示不管老板你是谁，一定要多来加餐，被归温轻轻敲了一下额头。 下一场拍摄在荒郊的树林里，归温换好服装，化妆师特地化了灰头土脸的妆容，差不多就全世界就位。 这场戏拍摄到中途，毫无预兆地就下起了雨夹雪。归温冷得摸出口罩戴上，工作人员为了保护设备已经先行撤退了。 有人撑伞过来接演员走，归温下意识把手塞进口袋保暖，瞬间他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不见了。 “抱歉，你们先回去吧，”归温离开工作人员的伞下，“我丢东西了，找到就过来跟你们汇合。” “我在这里等你吧？” “不用了，”归温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别人等在雨中，“你回去吧。” 雨下得不大，归温一头扎进树林里，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丢失的东西。 他急得四处翻找，没有管雨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就在他决定徒手翻开烂泥查看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找的，是这个吗。” 归温猛然回过头，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样的境况下见到闻写月。 一枚钻石戒指躺在闻写月的掌心，这是归温半年多前收到的求婚戒指。 归温对上闻写月的视线，他看上去还像是当初体面的总裁，但归温看得出来闻写月的神情憔悴了很多。 闻写月把雨伞倾向了他。他飞快地夺走那枚求婚戒指：“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一直。”闻写月抬手擦去归温额头上的雨水，“从你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这里。” 归温好一会才从闻写月的话里缓过来。“我房间里的东西，还有午餐，都是你送的？” 闻写月不回答，表示默认。 “你一直在观察我？” “是。” “为什么你一直没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归温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闻写月的脸。 “我怕你又要逃走。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归温第一次在闻写月面上见到这样无措的表情。 “系统提示我好感度是满的，为什么会这样，我预想中不是这样的。” “你在说什么？”归温怔住。 “我很爱你，归温。”闻写月继续擦去对方脸颊上的雨水，“我想过杀掉你然后再自杀，但我得到过你的爱，我不甘心去死。” 第117章 “你……” “我其实并不忍心看你沾满血的样子，”闻写月贴上他的额头，“戒指给了我不杀你的理由。归温，爱我总比恨我容易。” 归温下意识沉默。 闻写月朝他伸出手。“我带你回剧组。” 归温没有拒绝闻写月的帮助，对方很清楚路线，没有半点绕弯就到了归温居住的小屋门前。 闻写月合上伞，将它挂在窗边。窗外的雨雪还在缓慢地飘落，他把外套脱下来，在供暖的小屋里只穿着一件衬衣。 “换衣服，不要又感冒了。” 归温打开自己的行李，他先将口袋里的求婚戒指取出来放在床上，随后将身上湿淋淋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来。 他不需要回头，也能感受到闻写月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半年，临时标记已经失效了。 刚开始标记还在的时候确实很难熬，但挺一挺也就过去了。 他换好衣服回过头，发现闻写月的目光停在被子上的那枚求婚戒指上。 “发情期会很痛苦吗。”闻写月问他。 “我这种低级omega很快就过去了。”归温在床边随意找了空位坐下，“后面打抑制剂就好了。” 某一处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浮现在脑海，鬼使神差一般，归温伸手将闻写月的衬衫长袖往上拉。 抓挠的红痕几乎遍布每一寸皮肤。 alpha产生标记行为后需要与被自己标记的omega度过发情期，同样的，标记消失后当然也可以打抑制剂。 “还有更多，你要看吗。” 归温没有出声回答，仅仅是像雕塑一般静止在原地，视线钉在闻写月抓挠出的红痕上。 闻写月将衬衫脱下来，胸口，腰间，腹部，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新的抓痕覆盖旧的痕迹，看上去像是什么繁复的图腾。 旧的是之前抓伤留下的疤痕，归温看得出来有一部分很明显是最近新增。“你为什么不打抑制剂，药物过敏吗？” “承受痛苦的时候就好像我在爱你，”闻写月笑了一下，“这是我跟你为数不多的联系。” 归温故意别开视线，不再看那些伤痕。“神经病……” 闻写月很满意这个称呼。“爱我吧。这样我们都会得到好结局。” 归温紧紧抿着嘴唇。 “你一直没有忘记我，不是吗？”闻写月抓过归温的左手，将那枚求婚戒指缓缓推进无名指。 闻写月抓握住他的力气不大，归温很轻易就能推开，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戒指重新回到了归温的手上，闻写月凑近他的脸，显然是要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吻。 归温同样没有拒绝。 他闭上了眼睛。 第112章 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闻写月的吻很急切，甚至来不及仔细碾压唇瓣，舌尖就撬开归温的齿关，入侵到口腔的深处。好像他半年以来积累的所有情感都要在这一瞬间发泄出来。 归温不知不觉坐在了闻写月的腿上，腰被对方的掌心扶住。他回应着对方的吻，双手攀上对方的肩膀。 “我在这里每天都能见到你，”闻写月吻在归温的颈侧，“但还是会想你。” 归温的嘴唇张开又合上，犹豫半晌才终于发出声音。 “我也很想你。” 衣服散落一地，归温靠在闻写月怀里，重温着身体很久之前就已经熟悉的感受，包括后颈处的腺体皮肤再次被咬破。 “闻写月，”归温的掌心握住闻写月，“永久标记我吧。” 闻写月对上归温的视线。“说了出来就不能反悔。” “我不会的。”归温展开自己的身体，看上去像是在邀请。 成结的过程比归温想象的要简单，他感受到身体被更充分地填充，温热从最底部蔓延到全身，甚至能让他忽略腺体的疼痛。他把人生剩下的所有欲/望就这样交到了一个alpha手里。 结束之后归温几乎瘫软在床上，实际上承受闻写月并不是非常轻松的事，再次醒来的时候归温摸到床头的手机，发现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 剧组的工作人员问他的情况，他连忙回复了两句报平安。 归温坐直身体，被子自然而然地滑落下来，身体上满是闻写月留下的吻痕。他把地上皱巴巴的衣物捡起来收好，给自己又重新挑了一身换上。 他故意放轻脚步，以免打扰闻写月的睡眠。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归温推开屋门，走到房前的木制长椅上坐下，抬起头发现天上有一道淡淡的彩虹。 归温摸出手机就要拍照，在他按下拍摄键的一瞬间，闻写月忽然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身上穿着自己衣柜里的黑色衬衫。 闻写月的身高跟自己差不了太多，衣服算是勉强合穿。归温仔细看了看自己拍下来的照片，角度一般，但还好能看清彩虹的形状。 “还不错。”闻写月抽走归温的手机，看了看照片又塞了回去。 “那当然啊，这边很少下雨的，彩虹就更少见了。” 归温话音刚落，就发现自己肩膀上一沉，低头才发现原来闻写月靠在了自己肩膀上。他以前一定会很难想象这个画面，对他而言闻写月不论身份地位财力都远在他之上，他没什么可以让闻写月依靠的东西。 他摸了摸闻写月的头发，像抚摸小动物一样用手掌蹭对方的下巴。 “说你爱我。”他忽然说。 归温吻了吻他的手背。“我爱你。” 他没有低头再看闻写月的脸，也就看不见对方像是阴谋得逞一般的狡黠笑容。 …… 闻写月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归温居住的村庄小屋里。 剧组其他人基本上都有所察觉甚至一清二楚，但没有人会过多打听，社交平台也没有泄露任何消息。归温关注过微博，知道媒体传言过他与闻写月不和，甚至大谈特谈其中原因是这个变心或者那个出轨，但都拿不出什么实质证据。 不过现在看来，传言足以不攻自破。 拍摄结束的时候归温没见到闻写月，他看了一眼手机留言，才知道对方有视像会议要开，必须暂时回到居住的酒店。归温点进输入框打算回复，结果一个字都没来得及打出来，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了。 “啊，打扰了，”归温随口与路过的同组演员打招呼，“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你手机发条短信吗？” “哦，这么巧，我的也没电了。”演员窘迫地笑了笑，“不过聚餐你来吗？就在附近，店里有充电的地方，你到了再打就好了，很急的事吗？” “应该也不是很急。”听说是导演请客，归温不好意思不去，跟着其他人的车到餐厅门前。 刚插电还不能正常使用，归温暂且任由手机在插座充电。室内有人抽烟，归温顿时感到不适，特地走出餐厅门口透气。 闻写月也在他面前抽过烟，但跟现在是不同的感受。他很难解释其中的缘由。 餐厅旁边恰好开着一家纹身店，归温靠在门边看了一会，没来由地想起闻写月手腕上自己名字缩写的纹身，到现在还清晰可见，黑色的字迹只要一靠近就能看清。 “感兴趣吗，先生？”有人注意到他。 归温不由自主地走进店里，问几个字母需要多长时间。 他不好意思纹在太显眼的位置，就把裤腿往上拉，露出半截大腿。对方特地给他简单设计了纹样，除了归温指定的几个字母，底下还有一座小小的雪山，是这座城市的象征，境内最高的雪山就在这里。 “那里能看到很漂亮的日落雪景。”对方闲聊时候告诉他。 归温看着腿上的纹身，不由得出神片刻。“谢谢。” 离开店里之后归温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他连忙回到餐厅里自己的位置上，手机已经充满电，他立马把插头拔出来查看屏幕，发现闻写月发了十几条消息。 [宝贝。] [在哪里。现在。] [结束拍摄二十分钟了。我很清楚剧组收工的时间。] [你不会重拍这么多条。告诉我你在哪里。] [要我把你抓回来吗。宝贝。] 距离收工到现在差不多已经一小时。归温差不多摸透闻写月，语气越是高高在上就越是要人哄。[在聚餐，我吃饱就回去了。] 闻写月回复得很简单。[是吗。] 归温正好也不打算在这场饭局里久留，夹了好几筷子饭菜把自己狼吞虎咽地喂饱就打车离开。闻写月住的酒店离村庄不远，大约二十多分钟车程到达。 “好了，”归温用房卡直接打开房间门，“又在这里偷偷发脾气啊。” “你答应我，有空会及时回复我的消息。”闻写月将电脑合上，注意力彻底转移到归温身上。 “手机没电了，我充好电就马上回你了。”归温坐到床边，偏过脸去吻闻写月的嘴角。 闻写月粗暴地把人按在床上，不由分说地就开始要把人剥个精光。归温没有反抗，很顺从地任由对方动作。 第118章 注意到归温大腿上的纹身，闻写月的动作下意识停了下来。创口还包着保鲜膜，但闻写月也能看清上面是什么图案，很明显是自己的名字缩写，下面有一座小小的雪山。“故意的？” “就是纹这个忘记了，不过还挺好看的吧？”归温讪笑。 闻写月避开创口，在旁边完好的大腿皮肤上吻了吻。“我非常爱你。” “我当然也很爱你啊。”大概是担心动作剧烈会触碰到伤口，归温低头看着闻写月重新替自己将衣服穿好，动作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艺术品。 好像听到爱就会变得柔软很多。归温忽然想。 …… 归温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闻写月已经醒了，坐在书桌前翻弄着一本薄薄的杂志。 他凑近去看了一眼内页，才发现内容是在介绍本市最高的雪山，光是在山脚就能看到终身难忘的日落雪景。 “你想去吗？”归温支着下巴问他。 闻写月放下杂志，碰了碰归温的脸。“如果你有兴趣。” 归温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在城市里看过很多场雪，但从来没有亲自去看一眼作为城市地标的雪山。 等到剧组放长假的时候，归温的纹身也恢复得差不多，他与闻写月开始整理去雪山要带的物品。 天气已经非常暖和，但雪山的积雪终年不化。进入雪原前闻写月特地将厚外套披在归温身上。 抬头几乎一眼看不到雪山顶，但能看到远山层峦叠嶂，太阳从山后缓缓下落，金黄色的光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归温好像看到一切都在闪闪发光。 “好漂亮啊。”归温侧过脸看向闻写月，却无意中正正好好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他戳了戳闻写月的脸：“来看雪山就专心一点啊。” 闻写月很轻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钻戒，跟归温无名指上的是同款，内圈刻着名字缩写。“为我戴上。” “怎么这么突然。”归温摸过闻写月的左手，将戒指小心翼翼地推进对方的无名指。 几乎没有给归温任何反应时间，闻写月吻上归温的嘴唇。这好像是归温印象中最轻、最慢的一个吻，好像连时间都一起被拖得很长很长。 “宝贝，闭上眼睛。” 闻写月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雪原的风吹散。 “你就当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闻写月轻轻抚摸归温的发顶，“这场梦醒来之后你还会见到我，我会像现在一样爱你。” 归温想问闻写月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已经来不及了。 “醒来之后，不要不爱我。” …… [检测任务目标对宿主的探知度：100%，好感值：100%。] [世界原本限制时长：无限，目前已被宿主人工切断，本系统正式执行脱出指令。] 第113章 他当然可以选择爱上怪物。 归温还保持着坐在闻写月腿上的姿势。屏幕上的代码飞速自动运行，最后停在某一处，表示停止运行。 在漫长的代码中，他还是捕捉到了有关闻写月任务的描述。对宿主的探知度，以及对宿主的好感度，两个进度条达到百分之一百是脱出世界的必要条件。 从头到尾都是闻写月的刻意为之，地下室是对方刻意引导他发现，前往北地拍摄半年没联系也是闻写月的计划之一，目的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 “宝贝，看着我。” 归温被捏着下巴，不得不回过头。闻写月慢慢收了力气，看上去像是在捧着对方的脸。“你爱我。” “……”系统没有执行任何情感清零，虚拟世界里产生的所有情感都继承到现实世界。看着与虚拟世界里别无二致的闻写月的脸，归温怎么也无法开口否定对方的结论。 闻写月的指腹擦过归温的嘴唇，后者下意识用力推开。“对不起，我还有事。” 似乎是没有对他设防，归温很轻易地就从闻写月的腿上下来，头也不回地逃走到门口，最后乘电梯下楼。 归温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减小。除了虚拟世界的情感继承，之前与闻写月在现实世界闹得多难看他也同样记得一清二楚。从被机器绑定开始，现实世界只过了几个小时，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还不至于让他失忆。 电梯停在负一楼，他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马上开走。 …… 归温回到自己居住的高档公寓里，见到小鱼扒着自己的裤脚要猫饭吃，混乱的心情顿时消弭了大半。他把白猫抱到自己怀里喵呜喵呜地跟着叫了两声，没多久就接到了叔叔的电话。 平日里都是逢年过节才联系，归温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月历，这几天并不是任何法定节假日，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温，你应该也听说过，有家公子过生日，特地办了场宴会。”叔叔语重心长地劝道，“叔叔知道你对这种社交场合没兴趣，也从来不参加，但叔叔真的会担心你。上流圈子不缺在学术圈位高权重的人，如果你能跟他们打好关系，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毕竟你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首都研究所。” 归温抿紧了嘴唇。他知道不少人看自己父亲的面子，但以他的经历，归温实际上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父亲就会寸步难行，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关系的匮乏确实会减少部分晋升的道路。 “叔叔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这是现实，小温，考虑一下吧。说不定还能认识年龄相仿的女生，要是看对眼了也可以……” 没想到叔*叔对自己找对象的事还如此执着，归温连忙打断对方的发言，道了句晚安谢谢就匆匆挂断。 归温当然听说过宴会，圈子里的动向他总是很轻易就能了解。 时间大概定在下个月。他一开始没有任何考虑前往的意思，但叔叔打电话过来，他没来由地认为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在做决定之前，归温照常回到研究所上班。他在食堂听其他同事谈天，才知道闻写月请了假，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从虚拟世界脱离之后，闻写月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闻写月像是在故技重施。 归温暂时不打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继续维持自己的生活节奏，直到宴会前一夜，他决定看在叔叔的份上去稍微露一面。 …… 归温换了一身西装。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穿正装，幸好上面没有糟糕的味道。 下楼的时候他没来由想起，闻写月居然大半个月没出现在研究所，也没有联系他。 他逼迫自己甩掉这些思绪，开车来到开办宴会的别墅门外，即使很少出现在社交场面，但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归温简单点头寒暄，进场随手端起一杯红酒靠在边上。中央有人在跳舞，男男女女们换了一对又一对，像是八音盒一般永不停歇。 “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吃过东西了吗？” 归温的嘴唇刚碰到酒杯杯沿，闻写月的声音就毫无预兆地从身侧传来。 闻写月的黑色西装剪裁得很合身，身体线条到腰部就很自然地收紧，优美又不缺乏力量感。 归温放下酒杯，他确实还没吃过食物。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闻写月，归温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闻写月对待他的方式似乎只比陌生人熟悉半分，他丝毫不提爱，不提请假的事情。 “能邀请你，跟我跳支舞吗？”闻写月朝归温伸出手。 大庭广众之下，归温不太好推脱闻写月，以免落入所谓上流社会人群们的口舌。 他将自己的掌心与闻写月的交叠，一瞬间他看见对方手腕上纹着自己名字缩写的纹身。 所有痕迹都没有消失，归温的大腿上也留着闻写月的名字。 “在想什么？”闻写月出声拉回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动作熟练地搂过他的腰肢，引导自己跳出舞步。 “你很经常跟人跳舞吗？”归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问。 闻写月很轻地笑出声。“总要给人面子的，我在社交场合也不能为所欲为。” 归温逼迫自己咽下开口的冲动，沉默地与闻写月在宴会厅中央跳这一支舞。他的动作不太熟练，总是磕绊到对方的脚步，甚至几乎要摔下去，闻写月每次都会及时搀扶住他。“小心。” 闻写月的指腹轻轻地按在他的脊骨上，归温搭在对方腰上的手没忍住颤抖一下，仿佛所有闻写月触碰过他的记忆都顺着这一点触感缓慢地爬上来。 伴奏的乐曲换了一首，闻写月就在这时候松开手。“回见。” “你去哪里？”归温下意识问出口。 闻写月看上去好像丝毫不留恋。“你会知道的。” “……”又神神秘秘地打什么哑谜。归温不满地撇了撇嘴，坐在餐桌前撕扯着一块无辜的牛排，眼睛还在目送闻写月消失在人群中。 第119章 …… 直到宴会接近尾声，归温没有再见到过闻写月。 牛排被撕扯成碎片，秉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归温将牛排一口气吃进肚子里。宴会的人比起一开始少了很多，归温在人群中不断搜寻，却什么都找不到。 最后他停在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无意间发现地毯底下似乎有什么在闪闪发光。归温蹲下身捡起来，发现是一枚戒指，款式与闻写月在雪山脚下让自己亲手戴上的别无二致，甚至内圈刻着自己的名字缩写。 系统不允许将世界内的任何物品带走，闻写月很明显修改了其中的代码。 归温将戒指收进自己掌心，沿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 别墅二层静悄悄的，看上去几乎没有人。他穿过无数紧闭着门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拐角踏进阳台，还是没有人。 是已经回去了吗？归温这么想着，身后忽然有人抱住他的腰，将他紧紧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是看到戒指来找我的，对吗？” 归温很容易就能辨认出声音的主人。“我只是酒喝多了，上来透透气。” 闻写月的鼻尖稍微靠近他。“你身上没有酒味。” “……”归温不满地在他怀里挣动几下，“放开我。” 闻写月没有顺从他，反而伸手去碰归温紧紧包住戒指的掌心。“拿了我的东西，是不是应该先还给我，小偷？” “我是捡到的，不是小偷。” “承认你捡到我的戒指了？” “你松开我，在这里僵持一晚上也没意思吧。” “能跟你共度一夜怎么会没有意思，宝贝。” 归温干脆闭紧嘴巴不理他，还是没有要还戒指的意思。 “你知道我情愿死也不会放手。”闻写月握住归温的手腕，“要么跟我在一起，要么永远像这样跟我纠缠下去，你来选。” 归温把戒指抓握得更紧，神色比起刚才凝重了不少。 闻写月就像粘腻的怪物，一旦触碰就会被无限期地缠绕，黏附。 “爱是很简单的事，不是吗，”闻写月顺着归温的手腕往下摸，仿佛要隔着掌心触碰到戒指，“你已经有了爱的本能。” “但我不一定要被本能控制……” “你承认了，”闻写月很轻地笑了，“所以我在等你选择。” 归温沉默了很久才重新发出声音。“你会回研究所吗？” “你想我回去吗？” 归温不再发问，他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引导到核心问题上，然后在这场僵持中占下风。 他不记得自己吹了多久天台的冷风，但是记得闻写月在一瞬间松开了抱在他腰上，以及握住他掌心的手，往后退。 归温下意识回过头。 他忽然意识到，爱不是博弈，他不需要占上风。 可能一切都是闻写月的精心谋划，但归温已经不在乎了。 “闻写月，” 归温贴上闻写月的嘴唇。 “你真是……死性不改。” 他当然可以选择爱上怪物。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