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谋略》 嫡女谋略 第1节 《嫡女谋略》作者:筑梦夫人 简介: 晚亭一直不知道自己穿越了千年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遇上他,才明白:原来,我来这里是为了遇上你,与你两心相知相依,为了尝遍爱情的酸甜苦辣。 序 传说,在九幽碧落之地有处名曰:黄泉。这黄泉之路便任你是权势滔天的王侯贵胄也无法奈何之处。 在黄泉尽头有座奈何桥,桥上有位姓孟的婆婆,人皆唤作孟婆。这孟婆在这桥上日日煮着茶汤,也不知过了几载几世。但逢有人过便赠予一碗,喝了这孟婆茶汤便可上那望乡台,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乡,再看一眼自己或爱或恨的人,然后踏上轮回之路,不管你是否心甘还是不愿。 据说那孟婆的茶汤,其实是世人一生的眼泪所积。有那一生心酸泪多者,这孟婆汤便也就多了,饮下之后,任你情深似海还是恨意滔天,都会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然后下一个轮回里安心从头开始。 而眼泪少的,,又或是不肯喝下如此多之人,就会带着前世零星的记忆碎片,在重生的轮回里痛苦烦恼,寻寻觅觅。是以,此汤又名唤作忘忧汤。 只因世间多的是男怨女痴,遂又有无穷遗恨,绵绵不绝。有那到死不忘,或是痛苦痴缠的,饮了这茶汤,任你痴情还是寡意,瞬间也会化作乌有,再不记得半分。遂,又有人将此茶汤叫做:忘情水。 这奈何桥下有一河,无边无际,名叫忘川。此河与弱水同源。有那不肯舍去过往的,不愿饮下孟婆汤而忘记前尘过往的,便甘愿跳入其中,受那焚心蚀骨之苦,煎皮熬肉之痛,就在此咬牙苦苦熬煎。 不知过了几千几百万世,这一日忽有一枝白莲从清波潭而来,说道是要在此处修炼,便整日在奈何桥下忘川河中望乡台畔流连徘徊,每日里看着那痴男怨女的喜怒哀乐。 又不知过了多少岁月,这白莲忽一日对孟婆说道,要去那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之中去历练一番,但须寻得一有缘之人方可随之前往。 孟婆因笑道,你一个清净孤傲之身,漂蓬随缘之体,并无个立根之本,如何能在那吃人的混浊尘世中立足? 那白莲答曰“我便寄身于有缘人身上,藏于他魂魄之中即可。” 忘川河的水幽幽不绝,不寂不灭,又知过了几许时光。 这一日,从黄泉之路摇摇晃晃来了一个女子,手中紧紧抓住一枝并蒂莲花,虽已踏入黄泉之路,犹是不肯放下。 领路的鬼差道是抓错了的灵魂,只因此女卒时属于盛夏之际,又是葬送在水里,原身已是腐败不堪,无法让其回去旧路,故欲送其去另一个地方弥补自己失责之过。 白莲便大喜道:“吾时机来也!”遂跳出忘川河去。 故事便从这里开始了。 第1章 这个灵魂有点乱 秦氏江山,大唐王朝,建元二十七年,盛夏。 地处京城东大街后边的翅帽儿街,南宫府三个鎏金底的黑体大字匾额高高挂在府门上,被烈日烤得似要化了一般。 树上的蝉拼着命的嘶喊着,仿佛嫌这天气不够热似的,硬是给原本就嫌热燥的人们的心里平添了一丝焦躁烦恼。 南宫府邸的后院里,南宫晚亭正摊在凉榻上对着房顶恨恨地瞪眼。 眨眼再眨眼,握了握拳,强压着想要尖叫的冲动,晚亭郁闷地闭上眼。不能怪她在这热死人的时候还这么火气大,因为她刚来到这里,还没适应。 告诉谁能相信,齐膝深的水能淹死人?淹死的还是一个会游泳的人! 都怪自己受不了诱惑,想採那枝并蒂白莲花,这才做了淹死鬼,报应啊!人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却是白莲花下死,做鬼都冤屈! 更郁闷的是,当她好不容易接受事实,晃晃悠悠地走到奈何桥头准备投个好胎时,那个一脸抱歉的黑小鬼居然对她说,抓错了! 抓错了!抓错了?抓错了!!! 她抓狂了! 买块豆腐拍死自己吧!这也能冤假错案?这可真正的是要人命的事! 世人都说窦娥冤,好歹人家是被坏人害死的,可她呢?却是被鬼给害死的!真是憋屈,极品的憋屈! 她很想喊一声:“我把你抓到大太阳下让你灰飞烟灭后再告诉你抓错了行么?” 要不是不敢得罪人家反而还得仰仗着能给自己一个好前程,她绝对会指着小鬼骂他个抱头鼠窜!这是渎职啊,严重的渎职,敲掉他的黑金饭碗都说的过去! 失职的黑小鬼为了安抚差点暴走的她,就想了这个李代桃僵的法子,送她来到这富庶平安的大唐王朝。 当初学历史时,她就最喜欢唐朝。不仅是因为它的繁华,万邦来朝,更是因为,那个朝代出了一个了不起的女性皇帝。而且在对待女同胞时也比较宽厚。这在一个封建皇权的朝代是最罕有的,也是让人钦佩的。尽管不那么完美。 但世上哪里有真正完美的呢?差不多就行了。所以大唐依旧是她的最爱王朝。 如今来到这个大唐,虽然此大唐非彼大唐,但此大唐与彼大唐相差不大,也是非常繁华的无双国度。除了对女子的态度比那个出了个女皇帝的著名朝代比较有那么一小点差异外,其他也差距不大。 本来在黑小鬼告诉她抓错了人,并且她的原身由于酷暑盛夏已经腐败而无法再送她回去,所以得到这个补偿她也就接受了。可谁知道这旁边那条闻名千古的忘川河里的一枝白莲竟来凑热闹,硬是死皮赖脸的要她带着一起去人世间走一回,美其名曰:修炼。 修鬼的炼!哄谁呢?谁不知道这凡是修炼的都会找个名山大川,风景如画之地去吞吐日月精华,吸纳天地灵气?那白娘子不就是在峨眉山修炼成精的么?至不济,不也得像鲤鱼精一样在碧波潭吗?谁见过她们跑到人世间去打滚了?再说了,她们后来倒是去了人间打滚,可那是修炼成精了好不好? 更别说那两位后来也没落着好。一个被压雷峰塔,一个更惨,等于是被扒皮抽筋了。不要说再腾云驾雾,逍遥自在了,恐怕每天睁开眼就要计算材米油盐酱醋茶,闭上眼就得想人情往来是非纷争,还得努力开源节流,供着身边的那个男人和他的亲亲眷眷。 倘若那个男人念情感恩也还罢了,要是再一倒霉,碰上个喜新厌旧陈世美之流的,别说幸福快乐了,不把你卖了替他当踏脚石你就该偷笑了。 所以嘛,你说你一个动植物历尽九死一生,好不容易修成了个妖精,不去上天下地的溜达潇洒,好吃好喝的过快活日子,再顺便继续修成个大仙啊大神啊什么的,偏放着自己的光明前途不要,为了个凡俗的不能再凡俗的男人死去活来,受尽折磨。何苦哇! 所以,对这她还没分清是男是女的花妖,她很气魄地果断回绝了。 开玩笑!这本来她作为不明飞行物的一个空降外来户就得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做人了,这还带着个妖精在身上,还能活的舒服吗?万一有法海那样法力强大的火眼金睛看出了她的不妥,她岂不是死路一条?说不定会被当众展览后活活烧死,或者是收在哪个容器里面给徒子徒孙们做活标本。 所以,为安全计,坚决不答应!管你是有缘人还是幽怨人! 可是那白莲花死活不放她走,说什么最好的修炼不在名山大川,不在神仙洞府,而是在凡尘俗世,滚滚红尘之中,历经一番沧桑和磨难并且感悟真谛方能登上大照化之境。并一再表示只会藏在她身体的某个小小的角落里,既不会干涉她更不会伤害到她,反而还会对她有帮助等等等等…。 总之,晚晴是彻底领悟了什么叫做“舌灿莲花”,她也就只有投降的份。虽然还义正辞严地表示,你个白莲花妖精要去经历沧桑磨难,但她可不想经历这些,她又不想成仙,只想快快乐乐地混吃等死就行,没事别拉她下水,否则,她不保证会不会脑袋被门挤了发疯真去找个法海大师来捉妖。 好吧,她只是一个弱势胆小而又贪婪的魂魄,既接受了鬼差的安排又拒绝不了妖精的诱惑,再对那个未知世界有些许的恐惧感,她也就只能无奈的接受。好在那妖精对她保证,除非是她自己动了心的原因,否则不会有任何她不愿意的事情发生。 至此,她已经很满意了。毕竟像她这样跟鬼和妖精讨价还价的人或魂都不多,能达到自己的要求,她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如果不是那死小鬼对她说了句“九九归一”却又不等她开口问清楚就把她给推了过来就更完美了! 可是如今谁能告诉她九九归一是神马意思? 她试着问过那个妖精,那妖精却不肯说,还抗议她不能叫它妖精。虽然它是枝莲花,可这般一个高洁的花中仙物被叫做妖精,是可忍孰不可忍!于是,它就不理睬晚亭的唧唧歪歪了。 晚亭没了办法,就只能拿那个失职的黑鬼小家伙来骂着解气了。 这黑小鬼,你就不能先告诉答案再推人家过来吗?臭小鬼,等姑奶奶再遇到你不骂得你满脸桃花开,你就不知道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再叹了口气,晚晴心里暗自嘀咕,自己这么个集人的身体、异世的魂魄、妖精的灵力为一体的自己,到底该当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形容那个死皮赖脸的家伙为妖似乎真不大好,毕竟在她被鬼下黑手推下来之时,这家伙可是幻化了它修炼百多年的人身出来给她看的,虽然是个男身,可也是漂亮俊俏的很呢。要不是知道他是个妖精,还是个花妖,而她这个凡胎注定不能对妖精动情,免得不幸被雷劈,估计她也想花痴一下,先扑上去肯两口再说。谁叫人家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这会龟缩在某个角落的妖精正摇着自己苗条的身材义正词严的强调:“耳朵掉哪儿了你?说了多少次了也记不住!我不是妖精,不是!我的名字是白秋水,是快要修炼成的仙,是仙啦!你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一个投靠你,已具备仙人资质的美丽花朵呢!” 再叹口气,唉,这个灵魂真是有点乱哦。 第2章 一傻二混三楞子 “树上的喜鹊喳喳叫,树下的人儿蹦蹦跳…” 六月的葡萄架下荫凉正好,吩咐了丫头去拿果子来的晚亭就懒洋洋的靠在竹椅子上,左手一卷书右手一杯茶,嘴里哼哼着乱七八糟的儿歌,自得其乐。 认真说来到这南宫府邸已半月有余,可这府中的上下人等却还没有认全。不因为别的,只是她太懒,一见到那一群五光十色的脑袋就头疼,借口自己染病未愈,几次三番地推托了去。 要说她身染何病?嗐,实在是让她仰天长叹“同病相怜”了! 南宫家共有三房在京城,长房南宫钰,曾任过常山郡郡守一职,不大不小的一个官儿,后因脾气耿介遭人暗算失了前程,心灰之下索性灭了仕途之心,回家安心地做起了逍遥翁。膝下两子一女,俱是嫡妻封氏所出,虽有一妾却常年病歪歪的,加上从未生养,南宫钰又不太上心,后院倒是干净的很。长子南宫默和次子南宫黔是一对双生子,自小习了些文武,只是不安于父母膝下,好的是“读万卷书不及行万里路”,未满十岁就跟着武习教师满世界乱转去了。三年前回来一次,一听说父母要给他们说亲,立马溜之大吉,如今已是十七岁了,却还不知身在何方,只把个南宫钰和封氏夫妻俩牵念的日夜难安。好在唯一的女儿南宫晚云温柔贤淑,因见两个哥一直不在家,遂早晚承欢膝下,更不时劝慰双亲,才让南宫钰夫妻俩稍解愁烦。如今也已经是刚踏入十四的妙龄。 因当初南宫钰做常山郡守时,在任上与时任知府的谢云翔颇为投缘,又见其长子谢凌不俗,遂两家结了儿女亲家。后来那谢云翔任满,又被上面派到了泉州,临走时曾约定,待晚云及笈之后前来迎娶。 二房的南宫锦如今仍在浙南任知府,说起来也是一绝,别的人都是三年一任,或升或降,唯有这个南宫锦七年前选了这个知府,七年后做的还是这个知府,连个窝儿都不曾挪动过,成了官场上的一个笑话,甚至有人讥讽他是“铁打的知府”! 二房的主母李氏,育有两子三女。长子名黕,娶妻乔氏。次子名黫,仍在进学。长女晚雪,年已十四,到了适婚之龄,李氏如今正四处寻觅东床人选。 二女名晚风,年届十三,与晚亭只差了半个月出生,小女晚慧,只有八岁。除嫡子女外,二房还有庶子南宫黓和庶女晚芙,晚芷和晚荷。 庶子南宫黓和晚芷由月姨娘所生,晚芙的生母梦姬原是名余杭歌女,那一年为了个什么原因便被浙南道上的上司送给了南宫锦做妾。晚荷的生母徐姨娘早已去世,现在养在嫡母名下。 三房的南宫铉便是晚亭这个身体的父亲,母亲萧墨笛,据说是一个山间猎户的女儿,对于这个说法,晚亭表示怀疑。 晚亭上面有两个哥哥,长兄名黰,二哥名黠,都帮着父亲打理田庄地亩和一些店铺生意。除此外,还有一个亲妹晚睛一个庶妹晚若。说起来到是二房的人口更热闹些。 关于这个南宫三老爷,外人都笑说是个三楞子。说是管着南宫府的田庄,其实却一直是两个儿子在替他操心着。本人最爱的事情就是凑热闹。茶馆里,城墙边,哪儿热闹哪儿跑,性子又容易急躁,但凡惹急了,一言不合就脸红脖子粗的跟人挥拳相向,但最后常常是自己也没落着好,典型的损人又不利己,一家子人都为其头痛,时常劝他,偏又性子拧,倔的很,说急了,不是瞪眼就是跑出去不知去了哪里。晚亭也奇怪为何萧墨笛和两个哥哥私下竟也不像是多着急的样子。 是以外面的人对南宫家的三位男主人如此评说是,一傻二混三楞子。 第3章 最是无辜女儿事 对于南宫三房的各当家人来说,有这种讥嘲只要充耳不闻,其实伤害并不大。但对于待字闺中的众女儿来说就不只是一句黯然神伤能说的清的。 半月之前,与南宫晚亭从小订亲的陈侍郎的大公子陈勇康就上门来退亲,趾高气昂地指称南宫晚亭无才无貌无能,不能胜任他陈家的主母之职,为了侍郎府的将来,还请允许他另结丝罗!而南宫晚亭羞愤之下跳了园中的荷花池,死了。这才有此晚亭替了彼晚亭的结果。 当晚亭明白了这前后事,直气的杏目圆睁——“简直渣到没天理了!” 晚亭的口号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刨你祖坟!如今这姓陈的分明是砌词赖婚,更打听到陈侍郎府的意思是要找个能扶助侍郎府更进一步的姻亲助力,而南宫府却是帮不了侍郎府这个鸿图大愿的。尤其是南宫铉这个无所事事又楞头楞脑的人,怎么看怎么不行,即使当初是因为自己穷困潦倒得了南宫铉的帮助才有了今天,但今时不同往日,天大的恩情也抵不过他陈侍郎的前途。而陈侍郎也早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天发誓,死赖着结的这门亲了,满心满眼里都是南宫府高攀他陈家,门户不当,岂能让那三楞子的女儿玷辱了自己的门楣,毁了自己的儿子?他家的儿子便是尚了那公主也是绰绰有余的。 可恨的是那南宫铉不知又死到哪里去了,他又不好自己上门退亲,终究还得顾点脸面,便装聋作哑地指了长子去南宫府上退亲。偏这陈勇康也是个自大的性子,对着南宫晚亭的母亲和两个哥哥大言不惭地指责南宫府的总总不是,将晚亭说的一无是处,只将萧墨笛气的浑身发抖,一迭声地喊着打出去。黰黠二人更是毫不客气地赏了陈大公子一顿老拳,如此一来,亲肯定是罢休了,怨也是结下了。 对于这些事,晚亭只能说声晦气。退亲也就罢了,还平白无端的被人抹杀为“三无人员”,想想也郁结,更郁闷的是发生了这些事,她那个名义上的老爹到如今还是渺无踪迹,真真是没有责任心!也就是说,他南宫铉的女儿被人给灭了一个,而身为老爹的他还不知道呢。 啧啧,想到这,晚亭就摇头,这得是什么神人啊? “姑娘,那边大老爷和二老爷府里的六位姑娘一起来看姑娘来了。”大丫鬟青莲放下琉璃盏,顺手将里面的果子摆了个好看的造型边说道。 天啊,杀了我吧!晚亭心里一阵哀嚎。六个小姐,每人再带上两个丫头就有十八个了,那得抵的上多少只鸭子啊?要是再带个嬤嬷啥的,教人怎么活啊!真是不懂了,在自己家里串个门,至于要这阵势么?所以说,古人,你真麻烦! “姑娘怎么了?”青莲不解地看着摇头的自家主子。从主子醒来后,她就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太清楚。做为贴身丫头,她自不敢妄言主子的是非,只能小心地在一边察言观色,暗自揣测。 晚亭哪里知道被人起了疑,她本来就不是个多谨小慎微的性子,见丫头问她,也就懒懒地答道:“这么热的天,怎么她们就不怕呢?” “瞧姑娘这话说的。姑娘们来看你,自然是掂记着了,一家子骨肉亲情还怕这天冷天热的吗?” 骨肉亲情么?但愿罢。可自己却实在是一时的亲近不起来,这天气又炎热,更是想到就心烦。叹口气,来就来吧,总避着也不是回事。 “三妹妹,如今可大好了?知道你不耐烦,也不敢多扰你,到今儿才来看看,可别怨姐姐失礼才好。”南宫晚云温柔的说道,还抬手抚了抚晚亭的额头。那柔柔的触感让晚亭心中微动,如记忆中的妈妈的感觉。忽然间,晚亭有些想哭。 “云姐姐,我看三姐姐过的滋润着呢,哪里需要你我担心,倒是不如担心担心我们自己。”一身石榴红裙,双眉弯弯,美目如杏,发上斜插着一支凤口啣珠赤金钗的美人儿在一旁冷幽幽地接话。晚亭看去,原来是二房梦姨娘的女儿南宫晚芙。 嫡女谋略 第2节 晚亭听她语气中充满气愤和不甘,一时有些发愣。看向其他几人,众人或低头或看向别处,晚云则紫涨了面皮道:“芙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二婶婶没有教导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这话有些重,晚雪忙劝大姐不要多心,“母亲向来教导我们姐妹要爱惜家人,芙妹妹还小,不懂事,姐姐和三妹妹莫气。”一旁的晚风忽然道:“别一天到晚的把你姨娘的话放在心里头,对你没好处。”晚亭不由看去,心道这南宫晚风到有意思,细细的打量,只见这女子眉横青山,眼蕴风标,一付霁月光风的清朗之貌,乌发上插着一支蝶恋花点翠琉璃簪,宝石蓝的衣裙越显得她清朗如月,淡淡然与众不同。 晚亭差点没打个响指,心里乐道:“这丫头真酷,我喜欢!” 第4章 多少庭院萧 瑟恨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了。晚亭正想是不是来个干笑还是皮笑肉不笑什么的来打破僵局,忽有人拉了拉她的衣襟。低头一看,一个浅黄衣裙的小姑娘正仰着粉嘟嘟的嫩脸一脸希盼地看着她,手里还牵着另一个粉红衣裳的小女娃,却是晚慧和晚荷两个。晚亭一见两人粉嘟嘟的脸,立刻稀罕的蹲下身去,忍了又忍,才没有伸出魔爪去捏女娃娃的脸儿。 “三姐姐藏荷花了么?怎么身上有荷花香呢?”晚慧圆圆的脸上如珠宝般的眼睛溜溜地打着转,似乎要看看这个三姐姐下一刻从哪里变出个荷花来。 “姐姐没有荷花啊,你这小鼻子怎么闻的。”晚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笑道。 “没有么?可是我明明就有闻着啊。”小丫头郁闷的对着手指。 “大姐姐,我们明天就出去风荷园玩吧?”晚慧眨着亮晶晶的眼看向晚云,一脸的期待,让人不禁怀疑若是不答应,该是如何的良心难安。这个小丫头倒是会利用自己的优势。晚亭心里默忖,大户人家,就连小丫头片子都是不简单的。 看的出来,对于能出去放松一下,大家都是愿意的。于是说好了,等回明父母大人得到同意后,约定三天后出发。 晚亭其实并不太想出去,大热的天,万一中暑怎么办?万一人有三急找不着地怎么办?想睡个午觉什么的也不自在,在外面怎么也没家里舒服吧?再说了,在外面什么都不方便,也没家里自由啊。 “我看姑娘是因为懒得动找借口。”青竹听她唠叨个没完,忍不住抿着嘴笑。好吧,本姑娘承认自己懒行了吧?晚亭翘了翘嘴角,摸着鼻子哼道:“姑娘那是舍不得青竹小美人!”。 “姑娘瞧这几件衣裳如何?”青莲捧着个包袱进来。晚亭也不起身,就着她手上打开看了看,见有一件冰蓝色,外罩一层白纱的衣裳,便叫青竹拿了来看,因见那裙一色的本色,未免有些太过素净,且也有些呆板,便叫了两个丫头拿了针线,自己画了图样,让她们两个人绣上去。 这天一大早,晚亭还在梦里就被两个丫头拉着起来,直到被按着梳头时才醒过神来。让青竹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青岫玉蜻蜓固定,两朵小小的浅蓝绢花点缀在乌青的发间,耳朵上戴了翠蓝色的花朵造型的耳环,将剩下的长发编成发辫,用一根与耳环同色的丝带绑牢。照了照镜子,又将鬓边发丝稍稍挑松了些,拉出几缕来,打造出一种风鬟雾鬓感觉。 她这边自己美的不行,那边两个丫头却看直了眼,急的不得了。 要知道这上至宫廷下到民间,哪家女子不是将头发梳的溜光水滑,连一点发丝儿也不让飞起来,深怕是失了礼仪。可她们家姑娘偏就反着来,教她们怎么不急?虽然心里也觉得姑娘这么妆扮比之前要好看很多。 晚亭可不管这些,她觉得只要不是惊世骇俗就好,毕竟她没那个兴趣和勇气去高调,她不但懒,而且胆小,更怕麻烦。 拾掇好门面,换了衣裳,晚亭得瑟地对两丫头飞了个媚眼儿:“怎么样?漂亮吧?”青竹忍不住的笑。青莲忍不住的脸皮抽抽,心里嘀咕,姑娘这都跟谁学的?这般的不正经! 看着一群五光十色的脑袋,晚亭不由回头看了看刚跨出的大门。这确定是一群大宅门里出来的小姐?怎么感觉这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的喜鹊似的,那叫一个欢欣鼓舞,意气风发啊,跟中了大奖似的。而她的两个哥哥正站在一旁,一脸的抽筋状。 众人纷纷爬上车坐好,南宫黰一声吆喝,马车一路向风荷园驶去。 “姐姐这衣裙好别致。”与晚亭同车的是晚风和晚若,因晚晴昨晚上贪凉着了点风有些不舒服,便没跟着。此时晚若正盯着晚亭的裙子,滿眼的喜欢。听的如此说,晚风也把视线从街上的风景转到她身上。 “我瞧这裙子颜色太单了,才让两个丫头绣了些小雏菊和竹子上去。”晚风在一旁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很好。”又抬头打量了她两眼,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句:“很好!” 晚亭有些无语。这南宫姑娘该有多金口啊?她这一身的打扮就换来人家四个字,还是重复的! “姐姐,那边车里的晚芙姐姐怎么老是穿红衣裳啊?看的我觉得天更热了。”晚若小小声的咕哝。晚亭笑了笑,二房的人她管不着也不想管,只要南宫晚芙不穿违制的,干她毛线事。 “她亲娘最想穿红色,可惜没机会了。”晚风两眼看向车外,淡淡的开口。 晚亭默了默,晚若也低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车厢里一时有些沉闷。好在这时外面传话说到地头了,晚亭一撩车帘子便想下去,跟来的丫头青梅忙一把扶着,口中抱怨道:“哎哟我的好姑娘,你当这是家里啊,青杏快拿个纸伞来给姑娘遮着些。”扶了她下来又去搀扶另两个主子下车,一边便有晚风和晚若的丫头赶了过来。一时众人都下了车,自有小厮去风荷园打点好落脚的地方。留了众丫鬟婆子看着马车,众人便迤迡而来。 晚亭一边溜眼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哥哥,这一看不由得肚子里骂了句,这俩没事长的这么祸害女人干啥! 那被骂的两个人正指使着人去订船来,等会好去湖里玩耍后,便自去了那边的东院。 一阵风来,夹着荷叶的特有清香扑面而来,众人顿时精神一振,似乎暑热也消了般,晚慧更是拉着晚荷,叫晚芷走快点。 第5章 扬眉笑 对论羞耻 远远的就见一片浓郁的化不开的绿色肆意地延伸进众人的视线,间着或粉或白,或含苞或盛开的硕大花朵,娉娉婷婷的就那么任人评说。有风拂过,翠盖轻摇,花枝婆娑,特殊的清香沁人肺腑,尽洗心中燥热。 此时就连晚亭也觉得没有白来了。 府中虽然也有荷池,可那毕竟太小了,看着也不爽快。这里却是真正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众人脸上都一派舒心的笑意,晚慧几个小的更是互相拉扯着嬉笑着要去摘荷花。晚云晚雪也放开了,这半个月的沉迷总算是稍解。 风荷园本来就是避暑佳地,园主人也颇擅利用地利优势,不仅将园子隔为东西院来分开接待男女客人,而且在园中建有食肆用来供客用餐,还建了茶楼茶亭给客人休憩歇脚,且所有建筑物均为竹制,让人一见顿觉心底清凉,忘了红尘喧嚣。岸上路边遍植杨柳,与茶楼酒肆旁的修竹依依陌陌,互为增色。 听说这园子主人相当神秘,至今无人知道其身份面目。也有眼红之人仗势想强买了去,最后都没得着好,有些甚至下场凄惨。于是那些人再也没了胆量,而外界谣言却传得纷纷扬扬,许多人暗自猜测这园子其实是姓皇的,否则谁有那么大的能耐守住这个寸土寸金的城中园林? 晚亭看的两眼直冒金光。钱呐,这该值多少钱啊!想想自己在那个世界时住的小区,一室一厅还没人家一个凉亭大,楼下就那么几片半死不活的草坪,隔了丈八远的一条臭水沟还堂而皇之的叫做“依湖水岸”!要是能在这地方住一辈子,就算餐餐喝粥都愿意! 顶着满脑袋的胡思乱想,晚亭随着大家一起来到老远就看见“清心亭”三个大字的亭子里。亭中已有一群女子,看到她们进来,原本的说着话忽然一顿,稍顷,只听有人拉长了声音冷哼:“哟,打扮的花红柳绿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她呀!呵呵,也亏得还好意思出来。”“就是,这么丢人现眼的,要是我就一头碰死了。也亏得人家脸皮厚,果然啊!”亭中有人压低却放肆的嘲笑声。 这是什么情况?晚亭看向那些女子,只见她们面带嘲笑,一眼的鄙夷斜着眼光打量着她。当下晚亭有些错乱的感觉,很想问她们一句:“姑娘们,我与你们没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吧?”瞧瞧这些女人的眼光,仿佛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似的,人人恨不得她立马以死谢天下才对得起她们般! 至于吗!其实说实在的,她自己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呢。转眼看南宫家中的诸人,南宫晚云一脸的气愤,晚雪满面通红,衬的她的雪肌玉肤更加光彩夺目。晚风则是一脸的阴郁,双眼疑似有丝丝寒光。晚慧几个小的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被这气氛弄得紧张起来。忽然红影一闪,晚芙越众而出,指着面前女子怒道:“酸嘴醋腮的你说谁呢!”那首先开口的女子一脸不屑,“南宫府可真是好家教,一个庶女也敢指手画脚的,果然是姐妹。难怪陈大公子要退亲!”“可不是吗,这样没家教的人家,要是陈大公子真娶了可不冤枉死了。”一群装模做样的嬉笑声。晚芙气红了眼眶,正要大吵,晚云踏上一步,声音温柔地道:“两位是何府的千金吧?有礼了。何大人掌管礼部,常听人说是个知礼的君子,何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礼的贤良母,今日看来果然耳闻不如一见,两位姑娘与别家果然不一般。”晚风一旁板着脸冷冷地道:“确实,不一般。”晚亭忍不住哧地笑了。 这一下让何家两个姑娘面孔涨成紫色,气怒汹涌。姐姐何玉芳怒哼一声:“休要欺人太甚!”晚风冷冷道:“谁欺了谁?”自顾自的拂了拂竹凳,坐了下来。何玉芳一滞,转眼却斜了一眼晚亭对妹妹玉秀笑道:“有的人还真是不知羞耻,被人退了亲还敢来这风荷园。”何玉秀微笑道:“姐姐千万别这么说,人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哪里在乎的过来。”晚亭再也忍不住怒气,真不懂她的事跟这帮名门千金有毛线关系,值得她们如此咄咄逼人?当下又是哧地一声笑了。果然,那何玉芳立即瞪眼道:“你笑什么!”蠢才!晚亭心里暗骂一句,笑眯眯的道:“我笑我的,与你何干?”晚芙也笑道:“就是,莫非还不许人笑不成?好大的本事。”又故意哈哈大笑了两声。何玉芳气红了脸,一旁的玉秀拉了拉她姐姐的衣袖笑道:“姐姐何必与这种粗俗之人置气,没的跌了你我的身份。”何玉芳便也笑道:“妹妹说的是,我到是不该和这等不懂羞耻为何物的一般计较。白白堕了我们侍郎府的名声。”说着抬了下巴,傲然地看向竹亭的檐角。 你妹的!晚亭心里爆粗。压了压气,浅浅一笑,对晚芙道:“芙妹妹,这世上多的是贼喊捉贼的,自家不识得羞耻二字还偏要泼人污水,又爱装模做样。妹妹如今可见识了?”晚芙挑眉笑答:“多谢三姐姐指教,小妹这趟没有白来呢。”那边何玉芳脸色陡变,一双眼如同要吃人一般瞪着晚亭:“你说谁不识羞耻?”晚芙冷哼:“你说呢?”晚亭依旧浅笑:“我不过是退婚而已,又不是作奸犯科,何来羞耻之说?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这既然不能好了,那便该不结,这又有何羞耻?”看向那群女子又道:“何况你们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家闺秀,便该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言。如今却开口亲事,闭口陈家公子,知道的说你们是在说我,这不知道的还当你们等不急想着要嫁人呢。若被人知道,那可真的是倾尽西江水,难洗满面羞了。”南宫姐妹掩唇而笑,对面众女勃然色变。 第6章 三无产品蛋白质 这边正热闹着,不远处的一座竹楼上,两个兴致勃勃的男子正毫无形像地趴在窗边,边看边说着话。 一身浅紫衣裳的男子对身旁月白衣衫的男子道:“朝阳,你那个内定的媳妇儿可不咋样。”叫朝阳的男子对着他就是一脚:“胡说什么,什么媳妇儿,我可没承认。” “你不承认有什么用?又不是你能说了算的,我看你惨了,要娶这么个女人!兄弟,撑住啊。”那男子嬉笑道。 朝阳瞪起了眼:“上官云飞,你少得意,回头我就叫舅舅给你找个比何玉芳还讨厌的女人做媳妇。” “是不是兄弟你?”上官云飞一拳挥了过去,朝阳立刻接下,两人呯呯碰碰地斗了起来。一时间桌倒椅斜,乱成一团。 许是动静大了,只见房门开处,一个青衫男子看着在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个人,慢悠悠地道:“过年还早呢,现在就准备讨赏了?还不给我起来。” 两人忙要爬起来,不妨手脚正互相缠扭着,都要对方先放手,一时又吵了起来。 青衫男子拔脚就踢,两人惨叫连连,慌忙爬了起来。上官云飞嘟嘴道:“下手真狠,上官云遥,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哥哥啊?” 上官云遥扶起桌椅,连一眼也不看他:“你是捡来的。” “上官云遥!”云飞跳着脚:“你才是捡来的!” “十两。”云遥伸手。 “什么?” “弄坏白底青花瓷壶一个,赔十两。” “你抢钱呐!”云飞七窍生烟地嚷嚷。 “再加十两。”云遥吹了吹指上莫须有的灰尘,“你两个可以对半分。”瞟了眼正要加入跳脚行列的朝阳,竖起食指嘘声道:“朝阳想好了,你一开口就是四十两,而且会是金子。” 打劫啊…!两个人的不甘声音被生生吞进肚子里。 “是不是兄弟啊?”云飞抱着钱袋,犹自挣扎。云遥笑眯眯的道:“银子的弟弟是铜钱,哥哥是金子,你是给弟弟还是给哥哥,都没问题。” 朝阳道:“我没钱!”“没关系,留个条,明天找你爹娘要也行。”云遥道:“顺便收利息。” “恶魔!给你!”两人气哼哼的掏钱给债主,“上辈子肯定是放高利贷的!” 收了钱,云遥才问两人为什么打架。 “还不是因为何侍郎的女儿!”想起来就生气。 “听说何家两个女儿都入选了,”云遥把窗户全部打开,向外看去,“让我看看是什么品性。” 窗外青荷摇风,衬着花香细细,云遥一眼看见了那个裙上绣着细碎白花一身蓝衫,风鬟雾鬓的女子。一双眉如远山,两只眼似清波,瑶鼻樱唇,嘴角微挑,似笑还讽的正对一帮女子说道:“何谓羞耻?似这般一个无情无义无良的混蛋白痴神经质的忘恩负义之辈才是羞耻!似某些人这般闲吃萝卜淡操心的无聊之人才是羞耻!我真心不懂,姓陈的那么一个三无产品蛋白质的家伙居然还有脸吠吠哓哓,更不懂居然还有所谓的大家千金把他当做香饽饽!唉,果然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皮,天下无敌啊!” 这边看热闹的云飞忍不住拍手跌脚地大笑:“有趣,有趣!”朝阳摸摸鼻子,心中暗道:“这个南宫家的姑娘嘴巴真毒,可也骂的真是痛快!” 云遥嘴角上牵,漾出一丝笑纹。天天在这园子里,看遍了来来去去的各色人等,装模作样的实在是多,像这般有趣的倒真少见。既然那些个女人爱无聊找骂自己怎可不帮忙呢? 反正是闲着没事干,就当是找个乐子消遣消遣。只是不知道这个南宫晚亭会不会达到他的愿望,可别让自己扫了兴才好。 风荷园一直不缺热闹,涤尘轩倒是冷清了许久了,今日,就给涤尘轩添些人气罢。 勾了勾手指,云遥在两个人耳边言语了几句,两个人兴致勃勃地应声而去。 风荷园许久没有什么热闹事了,管事小厮们都差不多习惯性的懒惰了。这会儿忽听说主子要在涤尘轩里弄个什么大家闺秀的才艺比拼,且主子也会现身,顿时不顾暑热,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一个个只忙的汗流浃背,把个涤尘轩收拾的纤尘不染。 各处都妥当后,园子的管事东叔才拎起茶壶一气灌了个饱后才上楼去回话。 东叔已经好久不曾见过自家主子了,听说今天主子会来也不顾又热又累,在二楼见了云飞和朝阳之后又兴匆匆地跑去了主子呆的忘情楼。 这边云飞和朝阳指示众人去园子里邀请各家千金。 本来各位千金还不大愿意,只是在听小厮们若无其事地说奖品是一套翡翠玉壶时都心动了。自古道,黄金有价玉无价,更何况大名鼎鼎的紫衣侯和五皇子以及他的弟弟到时候都会出现,尤其是得胜者还可对其中任选一位提出要求,只要不是他们三人做不到的事就行! 众女顿时心如擂鼓,羞生双颊。 紫衣侯啊!英伟的年少的英雄儿郎啊!整个秦唐王朝公认的最佳东床快婿啊!曾经在年仅十三岁时带着家下护院府卫杀上西卫国的边境,只为救回两位兄长和皇三子秦煦!虽说最终两位兄长一死一重伤,可毕竟他敢血战沙场,连挑敌国四员历练丰富的大将,并抢回了失地,就冲这,你若是说不认识他是谁,满大街的眼刀子都能把你给凌迟了。 可惜这个紫衣侯生性怕麻烦,除了那次在后来朝中派出的大军一起胜利班师时勉为其难的露了露面外,再以后也不知他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多少人想尽了办法,挤破了脑袋也见不着他一面,让人徒呼奈何! 如今快要四年了,此人竟然今儿出现了,怎不教众人兴奋莫名?不怪众人花痴,实在是优秀到不行了。更何况还听说皇五子秦曦也在啊,先撇开了他的皮相不提,光是他的身份就不让人不心动。在场的女子中向往嫁入皇家的不少,更有暗地里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入了选的何家两位姑娘,闻听更是按耐不住想一睹风采。 晚亭看着本来对她气势汹汹、声色俱厉的女子,忽然间如学了川剧变脸般的立时羞涩答答起来,不由抚额,色利迷心窍啊小女人们! 她也好奇,对于这三个将自己化为群狼眼中食的少男,她想看看是什么类型的天然花美男,如此疯魔了这一众大小的女人们。 第7章 群芳斗名缰利锁 随着众人踏进涤尘轩,立时就有青衣小鬟献上茶水。晚亭正口渴,见了习惯性的道了声谢,端起便喝,也没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自顾自的自斟自饮了个痛快。直到晚云悄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才停杯嘴边,游目四顾。这一看,晚亭差点呛咳出来。 目光扫处,但只见众人端端整整地坐着,各各摆出自己自认是最美最端庄的姿态,头不动肩不摇,满头的珠翠颤颤巍巍,却连个声音也听不见。就连喝茶也是翘起纤葱兰花指,轻轻的端起,慢慢的起唇,微微的抿了那么一小口,真个是风姿逼人,果然的大家千金。 这么的一比,晚亭就连自己也觉得自个是不是太粗俗了,破坏了这一屋子闺秀们的美丽和谐画面。 但奈何,她本就不是个精致的人,纵使照葫芦画瓢,只怕也是四不像,别说别人生不生厌,只怕她自己先恶心死了。 好在众女为了在钦慕之人面前要留个好映像,倒也没空对她夹枪带棒。 这边晚雪低声与晚云商量会比些什么,该如何才不致会败,或者败的不会那么难堪。 那边以何玉芳姐妹为首的众女子也在低声交谈。 何玉芳骄矜地瞥了眼南宫众姐妹,低声对妹妹玉秀道:“妹妹,今日之事你可得注意分寸一些,虽说是宫里还不曾传出消息,可你也不能忘了我可是你姐姐,在家如何都好,这在外面你好歹给留些面子,别让人笑话了才好。” 嫡女谋略 第3节 何玉秀一阵发堵,眼中掠过一丝鄙夷和恼火,瞬即掩下,低垂了头道:“姐姐多虑了。莫说妹妹不能与姐姐比,即便能得青眼,也还是要父母做主的不是?” “你知道就好,也不枉我素日疼你。” “是。”何玉秀银牙一阵暗咬。 晚亭一旁看的热闹,暗自挑眉,乐个不已,浑不知两个姐姐正自着急。 晚云和晚雪急的是自己姐妹本就不精那些个琴棋书画,歌舞弹唱之事,如今要与一众千金当面比试,可想而知如何困窘了。 晚雪道:“我只会些琵琶,姐姐的琴艺颇有造诣,你我倒是可以敷衍一二,但其他妹妹们可怎么办?如何比得过她们?” 晚云蹙眉半晌道:“也只得如此,量力而为罢。”心下终不免为丢了脸面闷闷不乐。 忽听门外一女子娇声笑道:“如此好玩的事,我竟险些错过了。”一时呼啦啦进来一群人来,为首女子一张满月脸,两只黑眼珠如同黑珍珠般光彩熠熠,四下一溜,已将众人看了个清楚分明,笑道:“哟,杜姑娘和何家两位千金也在啊。各位许久不见了,一向可好?” 晚亭正在想这人是谁,却见何玉芳等人已立起身来,晚云等也站起来,对着这女子施了一礼,道了一声:“许姑娘。” 晚亭悄问身边的晚风此女子是谁?晚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道:“许尚书的独生女儿许婕啊,你怎么会不认识了?”晚亭心道:“我从哪里去认识?我又不是那个淹死鬼。”随口说了一声忘了,一笑而过。 众人落座,不及寒暄,就有青衣小鬟托着一盘物事随着个大丫头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施完礼道:“各位千金,适才五皇子与紫衣侯武昌伯世子已立了题目,除琴棋书画外,另增添了诗酒花茶四项,各位可以自寻对手,胜出者参与下一场决赛,最终胜出者可拥有任意选择对五皇子、紫衣侯和武昌伯世子提出一个要求的权利,只要是不过分就行。同时前三名会和优胜者的名字由五皇子亲自封了递交万岁御前。各位千金,机会可不容错过啊。”又伸手掀开盘子,露出一套绿莹莹的翡翠茶俱道:“彩头便是这套玉杯。” 晚亭顿觉自己的眼睛变得绿油油的,恨不得将这套杯子抢了。这该多值钱多有升值前景啊! 众人已经各自聪明的脑补那丫头的言外之意了。紫衣侯是谁?那是天子眼里的子侄辈红人,更不要说还有个受皇上喜爱的五皇子了。要不是早已立了太子,恐怕这五皇子未必就没有机会。最近纷纷扬扬的传言太子要立正妃了,而二皇子四皇子与这五皇子都在选妃。当此时机,忽有此一事,不由人不浮想联翩。 晚亭这里对着玉杯暗自流口水,那厢忽有人指着她要与她手谈一局,把她吓了一跳。吞了吞口水,晚亭不好意思地朝对方解释自己不会。原想着没事了,不想那个一张可爱娃娃脸的胡姓女子又要与她比操琴,还一副已经很包容她的样子。 天知道在那世,她除了在古筝上下过几分功夫,那古琴她还没摸过几次呢,哪里能会?旁边的一个名叫燕容的徐姓女子对她抱歉的笑了笑,低声制止:“真儿,不要过份。”胡氏女撇了撇嘴,总算是未曾再纠缠晚亭。 何玉芳却在一边笑道:“南宫姑娘这也不会那也不行,难不成什么都没学过?还是太蠢笨了所以什么也不会啊?这可真是如何是好,我们还等着一睹南宫小姐们的风采呢。” 人群中就有人七嘴八舌地打趣,“就是啊,这可真是让人失望了。”“你不懂,人家那叫藏拙。”“还藏拙呢,你都不知道陈大公子是为什么退的亲啊?她那拙还需要藏吗!”一阵嬉笑。 晚亭真是恼了。死捏着茶杯半天才忍住没将杯子扔到那些妆容精致的脸上。果然,贱人和长舌,任何时空都会有的产物。 看看姐妹们气红的脸,暗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不出头是不行了。罢罢罢,既然如此,就别怪姐给你们来个惊吓的高调! 第8章 一枝秀技惊四座 待问过晚雪的琵琶不错后,晚亭已经有了个主意。 将自己姐妹用的茶杯收拢了来,倒掉了茶水,又呼小鬟各装了半杯清水来,要了两支玉簪子,轻轻敲击了一下,只觉声音分外清亮悦耳。 众人只是好奇地看着她的举动,不明所以。 何玉芳便道:“南宫姑娘可真是别出心裁,莫非是要学叫花子上街乞讨么?”说罢掩袖嗤嗤作笑。 何玉秀摇头道:“非也。依我看,南宫姑娘这是要打算做这开山鼻祖哩。”众人也都笑了起来。 晚云忐忑不安地问:“三妹妹,行不行啊?要不还是我来吧?” 晚亭回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一眼也不看那些奚落她的人,头也不抬地说:“那位谁?你放心,你上街乞讨的时候我会照顾你两个钱的。还有那位,别老是躲在角落里咬人,又不是跳蚤蟑螂,难道还见不得人?还有啊,我的脾气可不好,曾有一位人教育我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犯我,嘿嘿,小心我刨你祖坟!” 众人一片惊呆。 何玉芳姐妹气红了脸,许婕掩嘴忍笑不已,徐燕容蓦地瞪大眼睛,眼也不眨地看向晚亭,胡真儿一脸的不可置信。晚风晚芙双眼发亮,晚云晚雪差点咬到舌头,晚慧等一副崇拜的表情。 二楼的竹帘后面,上官云遥握拳在嘴边咳了几声,好不容易压了笑。云飞却趴在凉榻上笑的滚来滚去,朝阳捂着肚子,一脸的抽筋状态,对着两人不住道:“这是女人吗?你们谁告诉我,这是女人吗?” 云遥一本正经地点头:“不要怀疑你的眼睛,这确实是个女人。”就是有些剽悍,不过,他好像有点喜欢。 云飞也捂着肚子道:“是个奇怪的女人。” 楼下晚亭自言自语:“说来真是奇怪,我又没招惹谁,凭啥她们一副被男人抛弃的怨妇样子,就算是被抛弃了,我又不是她男人,又不是她爹妈,干嘛找我诉苦啊?” 众人再一次晕倒。 何玉芳险些气死了去,指着晚亭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何玉秀努力调整了扭曲的脸部,恨恨地淡淡说道:“怪不得不会琴棋书画,原来功夫都花在嘴皮子上了。这南宫家的家教倒真与众不同,非我们这些人家能比的。” 何玉芳接道:“正是,我等千金可学不来那些个俚俗之语。若在我们家,就凭刚才这个也是要活活打死的。”说完一边不屑地瞟着晚亭等人。 晚亭大惊道:“啊呀,你家这么吓人啊?不过是句话就要活活打死,感情你家比地府阎罗还可怕!那你们之前说了那么多的有悖妇德之言,岂不是很快你们就要变成死鬼了?好歹相识一场,回头我就叫人给你们多多的准备些上路的纸钱,到那下面不愁花用。” 楼上朝阳辛苦忍笑道:“云遥,还是快点开始吧,我怕再这么下去,那两姐妹会吐血而亡。” 众人算是见识了,要论尖刻毒辣,只怕谁也不是晚亭的对手,非被她气的死去活来不可。为安全计,还是少招惹的好。 云遥对着一旁拼命忍笑的青衣丫头点头示意,丫头便领命而去。 这边晚亭见何家姐妹识趣了,便与晚雪细细研究了一番,待到娴熟些了,方放下心来。 那边众人是各凭本事,争夺魁首。一番下来,徐燕容和许婕的书画,何玉芳的古琴何玉秀的横笛胜出,胡真儿原先叫嚷着要下棋,因为费时间伤脑筋也弃了。许是天热,众人不约而同的没选舞蹈。 晚亭享受了一番视觉盛宴,谁知那何玉芳竟又忍不住犯贱地招惹她:“这些姐妹都一展所学了,不知道南宫家的姑娘们可有让我们一开眼界的?”此言一出,楼上云飞先骂了句:“又要作死呢!”朝阳皱眉道:“我要跟父皇母后说,这个女人真讨厌,我不要!” 晚亭也嘀咕了一声“贱人无敌!”也不想理她,示意晚雪开始。 晚雪便怀抱琵琶,指尖弹拨起来。一阵清扬顿挫的叮咚声想起,瞬时,众人息了声音,静静聆听起来。 云遥闭了眼,斜靠在竹椅上。 似山涧流水漴漴,似松间星光缠绵,仿佛如九天珠落玉盘,又好似静谧之夜情人的咏叹…忽一转,清脆的敲击声响起,琳琳琅琅,悦耳动听。玉的质地所特有的触觉让人仿佛置身于一片清凉世界… 晚亭心下暗叹,可惜没有箫声,否则以箫特有呜咽感会更有感觉。正如此想,只听头顶箫声骤起,赫然便是这首《琵琶茶杯箫三重奏》! 晚亭抬眼看去,对面一个白衣男子正抚箫而鸣! 众人沉醉乐中,丝毫未觉。 白衣男子对晚亭微笑示意。 晚亭一笑,原来是他! 第9章 涤尘轩情心初动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忘川河畔,奈何桥边死缠烂打,非要跟着她的白莲花——白秋水,那个强调他是仙的男妖精! 当初这朵花说自己附着她的躯体内是为了让她带到人世来修炼,并强调自己只会帮助她。 如今看来,倒是有没有失言。虽说不是什么大事情,不过,晚亭也从来不曾想过要借一朵花来达到自己的愿望。 在她看来,一个人若是借助非正常物事达成目的,只怕代价也同样难以承受。 是以,这朵花在她身体里这么些日子,她都已经忘了有这么号人物了。 但是,这个花也太高调了吧?难道没人说过一身白衣什么的其实是最张扬的吗?还有他这个气场,不知道会吸引很多花痴级人物么? 好在这首曲子后段全是琵琶和箫的合奏,这才没让她的胡思乱想给毁了。 而当所有人从乐声中醒来时,白秋水已经踪迹全无,只有一支竹箫静静地横在晚亭的手上,反射着平凡的光泽。 楼上传来一阵击掌声。 先前的丫头飞快地看了楼上一眼,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小姐请稍等,婢子这就去听主子的吩咐。”转身登登地上楼去了。 稍顷,那小鬟满面笑容地下来宣布许婕和徐燕容,晚亭姐妹,胡真儿,何氏姐妹以及另一位杜姑娘入了选,要进行下一场决赛。 晚雪兴奋的玉面飞红,拉着晚亭的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晚亭立时明白,晚雪的心只怕是也与其他人一样,盼望自己能嫁个风光体面的人家。五皇子她许是不敢想,但紫衣侯总还可以奢望一下的,再不济,武昌伯府也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说来说去,一个个都不过是像待价而沽的物品一样,除了名与利,似乎也没了什么价值。 其实,这也不能责怪什么。在这个时代,身为一个女子对于家族甚或朝廷都不过是一个工具。 能被利用,说明你有用,才能被看得起。若是哪天你没了用处,那才真的是悲哀了。 可是自己呢?在这个局里搅和的这么起劲又有什么意思?自己与她们又有什么两样?又有什么可清傲的? 忽然之间,她有些无趣起来。 没精神地将一首《琵琶语》轻轻哼唱了出来,任晚雪自己去琢磨后,她悄悄地出了门。 沿着荷塘一路前行,晚亭只觉得昏昏噩噩,不知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并为之而努力,拼命和挣扎。 而自己呢?除了一味的想躲起来混日子,似乎毫无奋斗目标。看着别人为了前途,无论苦与乐都是那么精彩,自己却是标准的混吃等死。 心里,有一个角落空荡的厉害。 她想起了久未想过的事和人。 那一世,父母深受祖父母的影响,重男轻女的厉害,对于她这个女儿,除了给予了最基本的吃穿外,从不问她有什么心事,尤其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当她在外受了委屈时,父亲竟然还会责骂她,让她去给欺负她的人道歉!母亲呢,就只会大吵大闹,然后骂她是讨债鬼,哭着说自己为什么生的是个没用的女孩儿。 其实她也好想要个哥哥,可以让她跟在屁股后面,帮她撑腰的哥哥。 每当看见别的女孩儿对着哥哥撒娇,她就羡慕的两眼酸疼酸疼的。等她明白她不可能会有哥哥时,她就再也没有看过那些男孩子一眼。 这种情况直到她遇上了那个人。 她曾以为纵使他和她不能成为情侣,但成为她的兄长还是可以的。谁让她舍不下那份情呢。 可谁知,他鄙夷地给了她当头棒喝。 至今她还想不通,男女之间只能是情侣吗?就不可以只是友情和亲情吗? 她只是想要一个让她累了时可以借她肩头靠靠的兄长而已,为什么就这么的难呢? 如今来到这个异世界,她已经得偿所愿了,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的心锁住了,打不开了。 或许是那世最终的习惯了,她不再有依靠别人的任何想法,再看到对着哥哥撒娇的女孩时,她只是淡淡的转开头,暗道一声可笑而已。 于是直到现在,她也并没有与南宫兄弟有过多少话说。除了刚苏醒时,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两个容色悲戚,熬红了双眼,因她的醒来而诧异惊喜面孔有过激动,之后,她就缩在了自己屋子里,决不踏出一步。 她实在不知道该跟这两个哥哥说些什么。太长的沉默,她忘了如何去亲近自己的亲人。 上官云遥在窗前注视了那个女子良久。 他不明白怎么好好的那人就意兴阑珊了。被那些世家女子讽笑的她不是应该牙尖嘴利地乘胜反击吗? 在看了她的所有作为后,在听了她和她的姐姐合奏的那首曲子后,他就觉得之前所有关于她的说法都是胡说八道,恶意中伤。 好像还从来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有兴趣,而她却是第一个。 是的,他,紫衣侯上官云遥终于有了感兴趣之人了。 嫡女谋略 第4节 荷塘边的女子就那么坐了下来,完全没有任何的顾忌,就那么坐了下来,抱着双膝,一颗头颅深深地埋了进去。 忽然之间,他觉得心里什么地方轻扯了一下,微微的不舒服。 第10章 曾是年少纵轻狂 莫名的心悸让上官云遥低下眼帘握了握拳。 他是杀人场里,修罗地狱闯出来的人,这种异样不能为他所容许。这代表着:危险! 他留给西卫国的评价是:狡猾如狐,心狠手辣。给秦唐朝野上下的印像是:年少俊彦,才志高绝,一战成名,天子的宠臣。 可谁知道他的紫衣侯,是因为一袭白袍染满鲜血呈紫黑,斑斑都是血与泪? 当初年少轻狂,每日里打马游街,花团锦簇地与人应酬,不识人心险恶,不知天高地厚。人都道是,将军府三公子,附庸风雅,自谓才智高绝。实则狗屁不通,不过一荫着祖辈恩德的纨绔子弟。 他愤愤不平。好歹自已也是练过骑射,也曾混过军营吧?虽然三个月不到就被母亲亲自领回了家。 但是军营的将领们也说过他不错的,是个可以雕琢的璞玉!他也曾幻想自己骑着骏马,手持武器在喊杀声中冲锋陷阵,在疆场上跃马傲立。那是每个热血少年的狂野梦想罢? 可是父亲不许。因为功高则招忌。 他们上官家需要稳妥地屹立在朝堂上,做贤妃娘娘,他大姐姐云烟的后盾,而不是高调的让人记住,让人寻他们的把柄。 所以父亲宁愿他表现的像个纨绔,不学无术,也不愿意他被人捧的高高的,成为出头的鸟儿。 可惜他那时不懂父亲的苦心,甚至心生埋怨。他不明白位高权重不是对宫里的姐姐更有帮助吗?怎么父亲反其道而行呢? 有人跟他说,因为你父亲没胆! 他的两个兄长陪同三皇子出外巡视,却不知怎的竟被西卫国的人捉了去,而对方竟然知道这三个人的身份,用以要挟大唐君主建元皇帝,割地赔城,附送财帛重礼方能赎回。 年少热血的他,经不得父亲的悲痛母亲的眼泪,在满府的愁云惨雾中,受不住有心人的拨弄和讥嘲,带着一帮随着他胡闹的乌合之众,在他的怂恿蛊惑下,不知天高地厚地冲上了杀人场。 那时他热血沸扬,只当自己一去便能救回兄长,也让满京城的人看看,他,上官云遥,不是个只会躲在父母影子下吃喝玩乐,害怕发抖的窝囊废! 可是他忘了,他其实也只是个十三岁的,从未离开过家门的小小少年,面对修罗地狱杀人场,他也会怕,也会颤抖,最终,冷了血,凉了心。 那些日子里,他和他的人被敌人当做老鼠一样的撵着打,成了被猫虎一样的敌人拿来解闷玩笑的玩物。最终,被围在小小山谷里,弹尽粮绝。 当他被敌人围困,在黑夜里饿着肚子,流着泪疯狂地连蟑螂都不放过时,想起家的温暖舒适,想起京城里鲜衣怒马的生活,他也后悔过。 可是他却回不了头。他不想死。他不想死的这般糊涂。 他要活着回去弄清楚那些个人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会怂恿他一个什么都不懂,却自以为是的纨绔远来这杀人场? 夜晚的月亮原来是那么的寒冷苍白,漠然的挂在高空,俯视着他,丝毫没有他曾经认为的诗情画意。 躺在死人堆里,他也漠然的瞪视着那弯冷月,嘴角挂着嘲讽的笑,笑自己的可笑。 还能坚持多久?自己很快就会与这些失去生命的人做伴了吧?死亡似乎也不错,起码不会再这么提心吊胆的活,可以彻底的平静了。 死在他身边的人太多,无论是敌是友,一堆一堆的,多到他原本稚弱的灵魂从一开始的战栗到麻木。 带来的一千多人损了将近一半,这还是敌方拿着他们玩耍,并没有真正当做对手的结果,否则他不敢想了。 一千多人!平时只觉得这些人真多真吵,如今他才发觉,原来一千人并不多,还不够被敌人包围起来练手玩取乐的。他们也不吵,看,他们睡得多安静!安静到他哭哑了嗓子。 东叔拼了命的保护他要逃走,当初他执意要来,不理东叔的苦苦劝解,连家里都瞒着,于是东叔就只能跟着来了。东叔上过战场,他知道。所以他鄙视东叔的胆小。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惧怕拒绝战场呢? 现在,他懂了。 那个一直陪伴着他没天没地胡闹的小书童小四子,一脸鲜血,气息微弱地笑着最后对他说,能跟着他是他小四子的福气,下辈子还要跟着他时,他哭了。 是他的不知深浅害了小四子,害了东叔,害了那许多一股热血随他前来的人!他是罪人啊! 东叔吼他:哭,哭个屁啊!上沙场又不是打猎,既然来了就要想办法杀敌,想办法活着。洒猫尿给谁看呢! 是啊,沙场不是打猎场,敌人不是那些没智商的动物,他们也是人,是狡猾的、危险的、残忍的、凶狠的人! 他得冲出去,他要尽量将带的人再带回去,即使是死,他也不能让他们魂归异地。 他抚上小四子已经微冷却执意不肯闭上的双眼,站了起来。 那一刻,东叔发现他变了。 凌厉而又冷冽!像天上的月,像凛冽的风,苍凉而刺目。 “杀!”他沙哑而又冷酷地发出命令。 东叔激动地随他大吼“杀!” “杀!”众人一起怒吼,声震苍穹! 忽然西卫国就发现他们的玩具对象变了。一开始,他们以为是因为秦唐来的援军,可是后来就发现错了,他们一直以为的老鼠原来是一头凶猛的狮子,更像一个魔鬼,纠缠着你,不死不休。 这个让人头疼的敌人,让西卫国后悔不已。 上官云遥成了一个狐狸般狡诈,魔鬼般阴险,修罗般狠辣的人。 他诈回了两个兄长,偷回了皇三子秦煦,抢回了失去的城池,换回了被掳的百姓,挣得了紫衣侯的封赏,获得了天下人的钦佩。 为了目的,战场上杀敌时的上官云遥是冷血甚至邪吝的,他牢记着第一个来寻他的那个黑衣人说的话:“打仗,肯定要死人,为了结果,只要不是滥杀无辜,什么样的手段都可以用,要让敌人听见你的名字就害怕,不敢轻易来撩你虎须。不要讲什么见鬼的正大光明,这是战场,不是武林人物比试,敌人死总比自己人死要好上很多。” 他受教了。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打马游春,猜枚划拳附庸风雅的将军府纨绔子弟。他用鲜血挣得了自己的荣誉。 当建元帝在城门口见了他那一袭被血染成紫黑色时的,失去原来本色的白袍时,不禁动容,亲口封了他“紫衣侯”,赐了他侯府,又加封了原本的将军府为武昌伯府。视他为子侄般的亲近。 一朝名动天下,天下人眼热钦羡,他的名字无人不知,对他拍马逢迎者络绎不绝。 可是,他痛苦,他寂寞,他孤独。 每夜每夜,他闭上眼,那些死去的同伴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忘不了小四子那总是笑嘻嘻的脸,和他忽然一脸鲜血脸在他眼前更替,时常将他惊醒。 他忘不了帮他拉马的乌儿,厨下柳妈妈的独子少峰,看门的却子,东叔的儿子小禄子,总是当他出气筒的星辰兄弟,被他随便捡回来的乞儿…那么多的人,为了他的盲目,为了他的匹夫之勇,为了他的懦弱和茫然交代在了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地方! 他们用性命给他换来了荣耀,而他们自己,却只能一抔骨灰返回乡。 他于是惧怕夜晚,恐惧睡着。 曾是年少纵轻狂,不知人世多惆怅。 只因浮华遮人眼,错将他乡当故乡。 第11章 凄凉谁问荒台苦 他时常想,若不是后来那一支三十人的队伍寻着了他,尤其是领头的那个一身黑袍,连真面目也无法看清的勇士,他想,他上官云遥是会死在那个荒凉的山谷的。 他记恩。可是在他带着人反败为胜,并与朝廷来支援的大军会和时,他却找不到那个救他帮他教他的黑衣人了。 他自动地在心里认了此人为师。 班师回朝时,他被疯狂追捧,他却深觉厌倦。于是他开始深居简出,低调的连自己都快忘了自己。 若不是他还记着仇恨,还记着那些死去的灵魂。 他无法遗忘。也不能遗忘。 如是者,那些在黑夜里的灵魂哭泣叫嚣便随了他这么些年,煎熬着他从少年到青年的岁月。 如今,他已是十七岁了,该当娶妻生子传承烟火的年纪。 可是面对那些视他为奇货可居的人时,他的厌烦,冷漠和无情,却挡不住那些人的狂热。在那些人的眼里,他发现自己成了等价交换的物品,赤裸裸的交换! 他只好躲起来。在这个由万岁私下给予的风荷园里汲汲营营着商人之利,让自己滚满一身的铜臭。 但是他还是躲不过。 有人要借助帝王的力量来绑牢他,驱使他。他无处可退。于是他想,与其如此,不如自己选一个看着顺眼,又能替他挡着外面那些欲吞了他的眼睛们的,能多少陪他同舟共济,哪怕只有一段的女人算了。 他不否认自己自私,但也没有想害了别人的意思。充其量,他不能给对方爱情而已。但他会视她为亲人,尊她敬她,会将侯府的荣耀送与她。只要她要求的不是他的爱。 可是他找不到,是他太天真了。他忘了女人是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无论一开始是什么样的想法目的,最终都逃不脱生活的轨迹。 当每次明明说好的条件在两个人日复一日的演习中渐渐变样,当那些女子们最后都会用着祈求爱怜的眼神楚楚地看着他,他就觉得要疯了,然后,各走各路。 是他太坏太恶劣吗? 犹记得最后一个女子临走时对他的怨怼,她说他是戏弄人的恶魔,是胆小鬼,活该一生痛苦。 是,他其实是个胆小鬼。他不敢让人知道大名鼎鼎的紫衣侯其实夜不敢寐,只源于他十三岁时那个月冷关山的杀人场种下的心魔。 谁能来解救他? 可是他却要在白天扮演他的少年英雄的角色。不得已,不由身。累啊! 他想找个人诉说,可是不知道能找谁。每个人都当他是无所不能的大英雄,他真的不敢流露出一丝半点的情绪,害怕击碎了他们心中自筑的高台,害怕看到他们眼中流露的失望。 他真是看腻了,甚至是害怕了,连不满痛苦也能忍着不发泄出来的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们。 “女人不都是那样子的吗?”朝阳他们不理解。“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满身开满鲜花吗?” 他也迷茫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但无论如何,他不会要让自己更烦闷苦恼的。 那个姓南宫的女子,当她面对那些指责鄙视的嘴脸时,他以为她会哭。但他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哭泣,他看到的是她扬着眉笑着眼,牙尖嘴利的反击,是她嚣张高傲的驳斥和讽笑,一点也不顾忌闺阁女子的禁忌。甚至连一丝脸红也没有。 什么样的女子,性格如此放肆?却让他觉得分外痛快。 痛快啊!为什么自己好像就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他震动了。不由得眼光便注视上了。巧立名目为众皇子考教一众名媛的才德,甚至不惜拿自己和五皇子做鱼饵,他想看看这个南宫晚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他看到她在热闹场中突然的就沉默和萧索下来,静静地一个人独行在荷塘边,他忽然觉得心疼,觉得不自在起来。 可是一个深闺女子有什么可忧郁的?无非是担心自己的终身,无病呻吟罢了。衣食无忧的她们怎么会领会在死亡线上徘徊的滋味?怎么能懂一钩冷月下在尸横遍野的死人堆里挣扎活命的微末希望?和看着亲密的朋友就死在身边却无能为力的疯狂痛苦? 可是,看着那个女子抱膝而坐,埋下头颅时,那种透露出的孤独感,还是让他疼了。 “爷,你怎么了?”小鬟的呼喊让他惊醒了过来。 苍白着脸放下心口的手,他摇手道了声“无事”,抬眼看向湖边。 忽然一愣,那个女子不见了! 涤尘轩颇高,站在窗口能一眼看尽园中各处。楼下依旧争奇斗艳着,只不见她。隼目四顾,园中无影。 顾不得招呼,上官云遥纵身跃出窗口。 嫡女谋略 第5节 “爷…”小鬟呼叫不及,愣愣地看他不见。 “怎么了?”云飞和朝阳回过头来,看着忽然不见的竹椅,顿时两眼放光,“你们侯爷呢?” “那个,爷才从这里跳下去了!”小鬟指着窗口。 “什么?跳楼?他要自杀啊?”朝阳尖叫。 “要自杀也不会选这里!就这么个高度能摔死他我就跟他姓!”云飞弹了弹窗口。 “跟他姓不还是姓上官?有什么两样!”朝阳哼哼。 “你说他为啥要跳楼?不是被逼急了想不开吧?”朝阳一本正经地皱眉问。 “我哪知道他是不是活腻了啊!”云飞撇撇嘴,“你说他要是真摔死了,是不是老天爷开眼了啊?天子宠臣,名媛心目中红人,就那么去了,该让多少的美丽姑娘泪洒香腮,痛断肝肠啊!”云飞撩起衣襟,唱作俱佳的表演。 “老天爷开不开眼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会倒霉!”朝阳踢了云飞一脚,“你说你有没有心肝肺啊?那是你哥好不好!” 云飞皱皱鼻子:“他还是我债主!” 小鬟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没心没肺的人,愤愤地在心里骂:“我们爷才不会死,你们死了他都不会死!哼!” 第12章 别样心怀别样诗 风一样的掠到荷塘边,却看不到她的身影。云遥发誓,在这园中,就算是只鸟,也躲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她就那么眨眼间不见了,就在他眼皮底下! 难道…溺水了? 这若是在他园中发生了此事,后果可真不是多愉快的。想想背负的大山般的责任,他咬牙欲在先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探一探这荷塘。 一只鹭鸟忽然从藕塘深处飞出,振动了田田荷叶,漾起一圈绿波。 绿波里有低柔的声音念叨:“常记溪亭日暮,沈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呵呵,我又不曾醉酒,也不曾想要争渡,你这鸥鹭何必急着就飞走呢?连个伴也不肯与我做。” 上官云遥忽然忍不住笑了,索性悄悄坐了下来。 忽有铮钟的琵琶声响起,来自涤尘轩中。 藕荷深处跟着响起低低的歌声,应和着传来的琵琶曲,竟是有一种说不出韵味。云遥不禁静听下去。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穿越千年的寻觅,旧梦依稀。 这一声叹息,是人间多少的哀怨? 天涯漂泊落浔阳,伤心泪滴。 琵琶声,到如今还在这响起。 素手弄琵琶,琵琶清脆响叮咚叮咚, 信手低眉续弹,续续弹,弹尽心中无限事, 分明眼里有泪,有泪滴,人间何事长别离? 分明眼里有泪啊,有泪滴,人间无处寄相思…” 歌声婉转低柔,带着一丝轻愁,让人心中涌起一抹淡淡忧伤。 云遥从来不知道,原来,歌还可以这样唱,歌词还可以这样写。这是一种他从未触及过的神奇感觉,却那么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所有知觉和感官。 这一刻他想要留住这个女子,哪怕只是为了她的歌声。只因,她的歌声不仅仅是听在他的耳里,更是落在了他的心上。 既知她无事,他便也放心了。 虽不舍,但云遥依旧悄悄离开,回了涤尘轩。 此时那些人的胜负已不在他心上,挥手让云飞两个人自己去处理,惹来两个人的抱怨,他也懒得理睬,兀自呆想。 直到朝阳站在他面前,满脸的幸灾乐祸。 “你说谁?谁要我的绿雪含芳簪?”云遥皱起了眉。绿雪含芳簪是贤妃娘娘赐下来给未来紫衣侯夫人的,满京城谁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家的女子,竟然敢提这样的要求? “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亲亲表妹么!”朝阳乐呵呵地看他笑话,“她一直就不声不响地躲在那群女人中。这可是你自己挖的坑,你不跳谁跳?”勾着头看了一眼楼下,俯身凑近耳旁又道:“依我看,她等这个机会很久了,是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你就凑合着依了吧?” “依你的头!要我依她,我还不如,”“怎样?”云飞一脚踏进,接口问道。 “不如让我去跳荷塘!”云遥恨恨地,引得两人大笑。 “跳荷塘!哎呦你听他说的,这把表妹比的连荷塘的臭烂泥都不及了。” “好了,我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也要把她的念头打消。”云遥嫌恶地推开粘在身边打趣的弟弟,正色说道。 “要是不行呢?”云飞也皱了眉,“我可怕娘和姨妈的闹腾。” “那…那就告诉她,我已经送人了,叫她不要再记挂着了。”这个理由不错,送人,也不错。要不,就送了吧?给那个女子? 不知为何,云遥想像着晚亭乌发上插着他的绿雪含芳簪时,心情竟颇为愉悦,流露的笑意晃乱了众人的眼。 “这是怎么了?中邪了?”云飞和朝阳不约而同的想。 一想到要去应对娇滴滴的表妹,云飞汗毛都炸开了。 从小这个表妹就会讨大人欢心,无论她做错了什么事,只要哭一哭,再撒一撒娇,一切就烟消云散了。云飞倒也不是讨厌她,只是觉得她太做作了。 比如,他小时候爱打架,也喜欢跟这个表妹开玩笑,藏她戴的花儿什么的,明明不大的事也能被她拿来做文章,不是背着人训得身边服侍的丫头们只满口求饶,就是一惊一乍的满院子鸡飞狗跳。最后得着大人夸奖的反而是她,什么懂事,知礼有教养有威信,是个当主母的料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反正,他不喜欢她。好在表妹也不喜欢他,满心满眼里装的都是三哥云遥。可惜三哥压根不喜欢她,真替表妹她难过喔。 自从传出绿雪含芳簪的意义后,姨妈不止一次地露出想要结亲的意思,而且压根看不上袭了武昌伯的自己,眼花花的盯着紫衣侯。虽然自己不在乎,可也不能这么打脸不是? 而且三哥是个惯于掩藏自己心思的人,他知道三哥看着风光无比,其实过得很苦。 不说那帮死去的,就是现在府里头的二哥,每天的花费就像淌水一样,三哥为了武昌伯府和那些去了的人,至今紫衣侯府还是个光杆府邸。 三哥的背上是沉重的山。三哥的悲伤是越不过的河。而表妹却只是一朵花,一朵需要娇养,不能时刻放松的花。否则,她枯萎,否则,你崩溃。 “你们看着办吧,我不想管了。”云遥摇手,提起这个表妹就心烦。 “只要你能搪住娘和姨妈的盘问,我是没问题的。”云飞说。反正大庭广众之下,表妹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还不是担心三哥你嘛? “要不我舍出去了,纳她为侧妃吧?这样她该不会纠缠你了吧?”朝阳壮烈地昂起头。 第13章 莲塘深处思绪藏 “我不管了!”话落,上官云遥起身,跃出。 “怎么又跳窗?上瘾了是吧?”云飞冲到窗边,对着瞬即不见的背影恼火,“跳吧跳吧,总有一天摔死你!” “想要他因为跳窗死,难!”朝阳泼冷水。 “你说他如今好歹是个堂堂侯爷了,怎么还不见稳重呢?偏偏那么多人家眼冒绿光的盯着他,搞得父皇头都大。” “那些人,哼,也不过是看上了紫衣侯的光环。你以为他们看上的是我这个哥哥本身?哪天惹急了他不要这个光环了,我看那些人都是什么无耻嘴脸!” 云飞叹气:“我三哥还真是可怜。” “也是。连我都觉得那些人恶心又讨厌。一想到子远要做那些人的女婿,我就浑身不自在。”朝阳点头赞同。 “唉,可怜的紫衣侯!可怜的上官云遥喔。”两个人齐声叹息,看向云遥离开的方向。 而上官云遥此时正斜倚在亭子顶上,双眼有趣地看着田田荷叶中的人。 晚亭仰面朝天躺在船上,看着四周浓的化不开的绿,心情好了很多。其实她明白自己的这个性子有多不讨人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总在热闹繁华时突然忧伤的人,那是多么煞风景的事。可她改不了。这是一种附在骨髓中,溶于血液里的情结,谁也无能为力。 可是她又非常的讨厌这种情节。当所有人沉默时,她会是最活跃气氛的那个人,而当一切正常甚至非常好时,她也就沉默了,甚至是觉得悲凉。 这种极端无疑是一种痛苦,且不被人理解。那么,她就只有逃,逃离那种热闹,独品自己的心境。 好像也只有在这种绿色里她才能舒心平和。所以,她享受这一切,也极不喜欢有人破坏了她的安宁。所以,她对田田莲叶外传来的问候声音虽不失礼却极为冷淡。 “不远处正是热闹场,阁下何必偏对孤塘?”隔着莲叶,她看不见他,料想他也见不着她,也就不必掩藏情绪了。 “这大热天的,哪及莲叶给人的舒适。”上官云遥垂着眼看那个懒散的女子,毫无形象地藏身莲叶中,让他只觉得无比舒适,恨不能也躺在那去感受一番。 他能看见她,只因,他倚着荷塘边的这座亭子——的顶上。 “在下复姓上官,不知姑娘是谁家名媛?”告诉她自己的姓,她应该就能猜测出自己的身份,她会怎么做呢?尖叫?狂喜?还是故作羞涩而暗里偷笑? 云遥很好奇晚亭会有的表现。 “喔,原来是上官先生。有礼了。巧了,我也是复姓,南宫,寂寂无名,可不是什么名媛。”也不对吧?自己也还是有名的,只不过是不让人欢喜的名。晚亭暗嘲。 “啊?”就这样?难道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暗示?要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姓氏在这大唐朝只有自家,他都要怀疑姓上官遍地走了。还有,她怎么称呼呢?先生!怎么感觉很老似的! “那个,”咳了咳,云遥万般费劲地又道:“南宫姑娘,在下复姓上官,名云遥字子远。你可以呼我云遥或子远,不必称先生。”这下够明白了吧?知道我是谁了吧?该尖叫吧?看你再不动声色!还就不信了!看,有表情了吧?就知道!嗯,皱眉了!皱眉了?! “上官公子,恕我不能告知你我的名字。抱歉!”真是,谁问你了?话还真多!不懂这世道对女的有多苛刻么?又没人性又没理性!真烦! 上官云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是怎么个情况? 没有尖叫,没有羞涩,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而且,还一脸的厌烦他多话的表情! 他,名扬天下的上官云遥,堂堂紫衣侯,名门淑媛心目中的第一东床候选人,被人厌烦了!竟被人给厌烦了! 晃身欲下,却看到涤尘轩中走出的一众女子。眉头一皱,忽而阴险地笑了。 南宫晚亭,你个小女人,竟然厌烦我!不知道我是谁?那好,就让你好好记住,忘也忘不掉我紫衣侯上官云遥! 上官云遥从来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小孩子气。难道,要变天了? 第14章 风荷园诡谋惊情 不知道已被人算计的晚亭在听到姐妹们的呼唤时上了岸,却一头碰在了正等着她的上官云遥肩膀上。不等她开口,云遥已是有礼而顺便地扶住了她,同时在她耳边悄声道了句:“姑娘小心。” “多谢。”晚亭自然而然地便回礼。 这本来是没什么的小事,只是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成了刺。于是在一群神色各异的女人走过来时,莫名其妙的,晚亭就发现有恼恨的眼光似要射穿她般扫了过来。 她迎向自家姐妹,路过一个貌美的粉衣女子时,那女子忽然“哎呀”一声,往前一绊,就要跌倒,情急之下便抓住了身边的晚亭。 嫡女谋略 第6节 伸手之劳,晚亭自然下意识的便想去扶住她,却被那女子暗地里一个手拐,竟将她往身后的荷塘撞去,作势要拉住她样子,却反而暗中狠狠的推了一把,口中还道:“多谢姑娘!姑娘小心。” 南宫众姐妹一时吓白了脸,晚风冲了过来,伸手便想去拉住晚亭,忽觉脚下被人一绊,竟是冲着晚亭栽了过去。这一下莫说想拉住晚亭了,就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住地直向荷塘掉落下去。两个人的力量重叠下,坠落的更是快速。 这一下,惊变迭起,措手不及。众人一片惊呼,一时人慌马乱。 上官云遥暗道一声:“要糟!”,顾不得其他,就要伸手救人。 却见这时,那本来应该无法幸免的两人,竟是奇异地一个斜侧身,如风中杨柳般略一摇晃,便稳稳地站回了岸边,就像是有人在旁边推了一把似的。若不是两个人还苍白的脸,险些就让人当做之前是一场错觉。 众女子不曾发现,就在这前后瞬间,荷塘里发生的异样变化。数不清的荷花在密匝匝的荷叶间,忽然像被什么吸住了,齐齐向着这边倾斜过来,而晚亭姐妹安全上岸后,这些花儿又倏地回到了原状,继续摇曳生姿。她们更不知道的是,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东湖也是如此,只不过是方向改成了西湖这边。一时惊动了那边的赏花人,纷纷叹为奇观。 上官云遥却发现了这些异状,心里惊了一下,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瞟了一眼粉衣女子,不为人觉地压下眼中暴起的冷意。当着他的面就敢做手脚,当他是死的啊?很好! 晚风惊魂未定地拉住晚亭,抖着声音连连问晚亭有没有怎样。 她自是不明白这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犹觉得一身冷汗,自己的心还在半天空里荡悠着。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晚亭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无事。 心下一定,想起这事来,接着便不由火起。 冷冷地看向那粉衣女子,冷笑道:“姑娘方才倒是好利落手段啊,倒叫我失敬了。倒不知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耍如此心机?” 那女子变色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怪我没能拉住你吗?可我本来自己都还没有站稳,一时又哪来的力气能拉住你?我知道你之前扶了我一把,对我好歹有恩,可你也不能就此挟恩以报,非让我做自己做不到的事吧?各位姐姐妹妹们也请给我评评这个理!”说罢又掩袖哭道:“我知道这位姐姐你怪我,只我又不知道原来得人帮一下忙便要还的,要是早知道,我宁肯摔了自己也是不会牵累姐姐的。”说罢又哭的梨花带雨似的。 晚亭不由得想给她鼓掌! 好一张颠倒是非的钢牙利口,竟比那专一摇唇鼓舌之辈也不遑多让。真怀疑此女是否熟读了孙子兵法,竟运用得如此灵活。 摇头叹息,晚亭对她道:“可惜了,姑娘不曾生做男儿身,否则朝堂之上该多一个为君主分忧,为国家效力的谋士了。如姑娘这般人才,没有投做男儿,当真是委屈。这一番先下手为强,指鹿为马,含沙射影,围魏救赵用的可真叫一个熟练,尤其你这一哭,炉火纯青,倒像是演习过很多遍一样,佩服啊佩服!” 女子瞬间涨红了脸:“你,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 晚风一旁冷冷道:“你不懂,你的心懂。” 此时她也记起是有人伸腿绊了自己的,而当时却只有此女在旁,除她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好了好了,一场误会罢了。大家都是出身名门,怎可不懂教养!如此在人前吵闹,岂不被人看笑话!”另一杏衣女子一副打圆场的语气,话里有话的让晚亭很想扇她两个耳光。强压了气,暗道一句“人不同疯狗斗”便懒的理睬她。 杏衣女子见她如此,只是微微冷笑,又柔声说道:“今日一会,固然是精彩,只可惜却不曾有半句诗文参与,终觉不美。人常说,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酒倒罢了,这诗却不可没有,不然岂不是俗了?不如我们就在此再来一场斗诗会如何?更何况无论太子或是皇子们的选妃都要考教的,我们便当作熟熟手也好。” 此言一出,原本有些犹豫的立时便转了心思,齐声道好。 粉衣女子便笑道:“杜姑娘可不是难为我了吗?要说到作诗,满京城谁不知道杜姑娘的第一才女之名,是连宫里娘娘都赞过的,在姑娘的美玉面前,我怎敢说什么作诗,没得让人笑话,罢了罢了,你们作罢,我却是不敢献丑。“ 杜姑娘就笑道:“阮家姐姐惯会拿我取笑。不说是你懒,反而拿我作伐。才女之名,不过是娘娘一时高兴,随口说的,哪里就能当真?我却是不敢这样厚颜的。“ 姓阮的女子便道:“杜姑娘何必过谦?本来就是实至名归的,要不怎不见娘娘夸别人,只单说你?可见得妹妹才学冠盖京华。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微笑道是。 那阮姓女子便道:“我虽不会作诗,但出题还是可以的,捡题不如撞题,不如就以莲为题,反正历来诗文大都以物言情达意的多,倒是现成。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道好,随即各自默默思量。 第15章 怒高扬唇枪舌剑 晚亭乍一听到说作诗时便觉的有阴谋逼近。又见杜家女与姓阮的相互吹捧,明摆着人前显摆。 又见那杜小姐故作谦虚,假意推脱,满眼里却是沾沾自喜,彷佛一个才女之名多么金尊玉贵似的,看的她又是好笑又是厌烦。 想着既然说了作诗,只恐自己也逃不掉。只怕这就是针对自己设的陷阱也未可知。晚亭对自己的第六感一直骄傲,除了莫名其妙的死在荷花池里那次,至今还没失效过。 作诗晚亭并不怕,好歹她是学文的,对于诗词歌赋不说通但也能胡诌出几句不错的来,但就怕是有心人为难,倒是得防着点才好。有备无患嘛! 忙拉了晚风,问她可知道古往今来的诗词名人。晚风不解地摇头道:“不知,问这个做什么?”晚亭心道,不得已时抄袭古人呗,还能做什么!碍于一时无法解释清楚,不由叹气。 立于身后的云遥却接口道:“因我大唐之前的几朝几代都是重武轻文,不曾有什么诗文上的名人大家,有的也就是金殿论策的朝选大才。” 没有就好!晚亭立时放下心来,朝云遥一笑,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多谢。” 那边姓杜的杏衣女子见他们有说有笑,刹时红了双目,眼中直欲喷出火来。娇声道:“不知各位姐妹的诗可都有了?小妹不才,却胡乱有了一首,也不知好歹,就当做抛砖引玉吧,请诸位不吝赐教。” 众人都道客气。杜小姐便扬声道:“如此,我便厚颜抛砖引玉博众位一笑了。” 清了清声,念道:“田田荷叶绿擎杯,垂露含珠自芳菲。可惜泥下白玉节,辜负枝头粉红飞。”念完道:“失笑了。” 晚亭不由点头,看来此女倒还真是有些文采。这首诗还真没有看过,想来古时候的大家千金们多少都是有些才学的,也果然不是她自己这半瓶子醋可以比的。不过,怎么就觉得这诗有所暗示呢? 晚亭向来文学比较好,对于这些诗词她也是能胡诌两句的,本想着高兴了就也诌两首,惹她烦了就借用前人的,总之是不能让自己掉价了。 众人自是叫好,又纷纷自谦不及多矣。 那杜小姐笑吟吟的谦虚了一阵,妙目一转,便向晚亭看来,笑微微的道:“这位南宫姑娘,适才在涤尘轩时就不曾好好展才,可是委屈了。如今可要不吝赐教才是。”此言一出,众人的眼光立时就粘在她身上了。 晚亭笑笑道:“可别取笑我了,我对这些可真的是毫不精通。” 众人眼光颇有鄙夷。有人就道:“当真如此,那就算啦,省得扫兴。” 杜小姐却笑着道:“南宫姑娘过谦呢,你们也信!莫不是南宫姑娘觉得我等粗鄙,不堪赐教吧?” 晚亭暗道一句:“来了!果然!”她就知道这姓杜的是安着心要她出丑。满京城谁不知道陈侍郎的儿子满嘴嚷嚷的那些话?居心叵测! 便有人道:“当真?那就何妨来一试?南宫姑娘何必谦让,也让我等开开眼界。” 杜小姐笑道:“南宫姑娘,请吧。”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恶劣笑意。 晚芙拉了拉晚亭的衣角,满眼暴躁的想开口说什么。晚亭使了个眼色安抚了自家姐妹,方看着杜小姐笑着慢慢道:“这位杜家姑娘如此热情,倒叫晚亭不好意思了。多谢杜小姐给我机会。人道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伯乐之恩可教我如何报答呢?”支着头想了想道:“不如,你我义结金兰,作为姐妹如何?” 杜小姐脸一变,冲口道:“凭你也配!”话一出口,掩口不及,不由跌脚暗自道声:“糟糕。” 晚亭瞬间变了脸色,凛凛道:“姑娘这话说的!是你口口声声在人前巴巴的要抬举我,又不是我求的你!我倒是一片真心感激你,才想着结为姊妹,也好亲密些,也不负你今日指荐。倒不曾想,竟得你如此斥骂。莫非刚才总总都是你假意虚词,哄骗人的吗?我南宫晚亭是如何不配了?今日定要你给我说个分明!” 那杜小姐一窒,忽然就怒道:“你还敢说!你这没脸没皮的女人,遭人退了亲,凭你怎样也没什么好的,不说自己在家躲羞,倒好意思出来勾三搭四!也不瞧瞧你那样子,你也配么!” 南宫姐妹齐齐大怒。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退亲一事本就是晚亭的痛处,也是整个南宫府的羞辱。但凡有教养的谁会去揭人伤疤?这个女子却当众喝骂侮辱,想来家教不怎么地,这什么才女之名也纯属放屁! 踩人痛处,岂可忍耐? 转眼间就要有一场争吵,晚亭却又一次安抚了众姐妹。对着那杜小姐道:“我如何就勾三搭四了?我竟然是不知道,还要姑娘来提醒。姑娘倒是比我明白,感情姑娘竟是个有经验的么?” 自古人看戏不怕台子高,立时就有人哧哧笑道:“正是呢,不知杜家姑娘说的是谁?指出来也好打了她的嘴,我们也给见证才是。” 晚亭第一百零一次地暗道古代真讨厌,古代人更讨厌!不就是退个亲么?至于像是犯了天条似的?看看这些八卦长舌的,哪有什么女子的婉约美好?跟嗜血的苍蝇似的! 姓杜的杏衣女子一脸气愤道:“她勾搭我表哥!”众人哗然。 晚亭没想到这个女的这么能掰,连表哥都出来了。 “我说你失心疯了吧?我什么时候认识你那鬼表哥了?还勾搭他!我见得鬼都比你那什么破表哥强,谁稀罕?你当你的表哥是咬一口直冒油的肥肉,我还嫌恶心腻的慌呢。”晚亭真是火了。每个人都当她是软柿子来捏!不发飙,你当我泥人啊! 她说的痛快,身后的云遥却是险些坐到地上。而赶过来的云飞一脸的绿色,秦曦却笑的险些滚到地上。 第16章 较高下横扫千金 上官云遥两兄弟黑着脸,一边默默的用眼光将秦曦撕扯成碎片一边无奈地听着晚亭的斥骂。 怎么从来不知道在女人的嘴里,有一天他们会如此的被人唾弃?唉…,兄弟倆心里叹了口气,又无语地听晚亭堪称精彩的骂人词句,无比顺畅地溜出口来,心里只把引发事端的祸首恼的半死。 “你哪个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瞪着俩死鱼眼到这里来胡说八道,败人名誉,也不怕下拔舌炼狱!你有病不是你的错,可你跑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你好歹也曾是个名门闺秀,怎么可以这么没有公德心!你不是喜欢你表哥么?你那表哥在哪里,叫他把你领回去,该吃药就吃药,别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弄得跟跳大神的巫婆似的,没事瞎抽筋。哎哟,瞧瞧,多可怜的美人儿喔,你咋就晕了呢!”没等晚亭话落,杜小姐两眼一翻,气晕了过去。 惊叫声伴着幸灾乐祸的偷笑,压抑的喘笑,众人一阵混乱。 人群中先前的阮姓粉衣女子红了眼,对着晚亭厉声道:“小贱人,你竟敢将杜姑娘气晕过去!” 晚亭凛着脸色:“我小贱人,你莫非就是老贱人了?老贱人想要陪着杜姑娘可没人拦着你。” 粉衣女子怒道:“你才是老贱人!莫非你气晕一个杜姑娘还不罢休,还想要再气晕我不成!这就是你南宫家的规矩?” 晚亭乐了:“气晕你?你也配!就你那爱假哭的样,我看着都嫌丢人。别跟我说规矩,我南宫家规矩再不好也比那些欺负人时就没规矩,自己没用时就拿规矩来说事的人强!真恶心人。” “你…”阮小姐抖着手指,语不成句。 “你什么你!你当你长的还行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少在那孔雀开屏了!”晚亭皱着鼻子,一脸的嫌弃。 此时晕倒的杜家姑娘醒了,含着泪颤巍巍地道:“阮姐姐不要为杜若抱屈了,你我都是足不出户的闺秀,怎么说的过那种贫嘴薄舌的?算了吧,都是我的不是,连累了大家,杜若给大家赔罪了。”盈盈拜下身去。 晚亭差点气乐了。可真会贼喊捉贼!算了,她既然要赔罪那就成全她。“当然是你的不是,难不曾还是别人的了?要不是你唧唧歪歪跟个鸭子似的,能有这么些事吗?不过圣人说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杜姑娘既诚心知错认错,我们大家就原谅她因为娇惯成性,疏于管教导致的不懂事吧!” “噗…”躲在亭子后静听的三人都忍俊不禁。 这个南宫晚亭太让人无语了!真不知道那些女的没事干嘛要惹她?这不是找罪受吗! 杜若气的几乎吐血。忍了又忍方颤巍巍地道:“杜若年幼识浅,一时意气,竟扰了大家的兴,杜若该死。还请大家继续未完之事,莫要因一些事一些人扫了兴才好。”她巧换概念,将晚亭讥讽她的话说成是年幼识浅,一时意气。其实她比晚雪还大了半岁呢。 说自己是年幼识浅,不过是暗示自己养在深闺,身份矜贵,不像晚亭只是个一般百姓,举止粗俗。 也幸亏晚亭来的这个朝代因为刚刚建立不久,建元帝又是个英明君主,法制还算不错,又有严格的制度管理,否则,凭晚亭的身份还真是只能任杜若欺负。谁让人家老爹是太常寺少卿,自家这个老爹一个普通民众,还到现在也见不着人呢! 一想着这个,晚亭就气不打一处来。此时听了杜若的话,未等众人说话,晚亭先自鼓掌起来,连道:“说得对说得对,大家千万不要因为杜姑娘的幼稚扫兴,不然杜姑娘真的难过到想死可怎么办?我们岂不成了见死不救的凶手?杜姑娘在九泉之下也是深感对不起大家的。” 众人忍笑忍得辛苦万分。 晚云晚雪惊异地互看了一眼,又眼带疑惑地看着晚亭,只是不语。晚芙揉着手里的柳条,扭成了麻花。晚风紧抿着嘴,到看不出什么来。 “你!”杜若银牙险些咬碎,深呼吸了数次,方又道:“该当谁献上大作了?” 一直在旁恨恨地瞪着晚亭的阮小姐抢道:“杜姑娘忘了?该当南宫家的晚亭姑娘了。我们可是等了很久了,可真不易,南宫晚亭姑娘如此能言善辩,一定会有惊世之作以飨你我的。是吧晚亭姑娘?我可是要竖起耳朵来好好的听一听呢。” 晚亭笑眯眯的道:“放心。你这就睁大了你的铜铃眼,竖好了你的招风耳听着。” 不等阮小姐发火,又道:“可怎么办呢?一时文思泉涌,可等不得笔墨了,就随便说说吧。” 纤手一指池中刚刚半出头的莲叶,朗声道:“第一首有了。“因念道:“浮萍遮不合,弱荇绕犹疏。半在春波底,芳心卷未舒。”不待人评说又一指荷花上的蜻蜓道:“又有了。泉眼无声惜细流,树荫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众人听的着实惊讶。 都说这南宫三姑娘榆木疙瘩一个,既无文采又不爱说话,连出外应酬交际也不会,据说跟她说话能闷死人。如今看来,只怕是陈家想要攀高枝,嫌弃南宫三房,故意抹黑晚亭。只看她这两首诗,文采斐然,喻景于情,绝不比当朝的状元探花低半分。 再看着惊呆的杜若,众人心想,只怕是这个南宫三姑娘是个低调不肯张扬的人,否则,哪有杜若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想想适才杜若的张狂,再看看晚亭,就有人对晚亭生了好感。 方要叫好,却又听她曼声念道:“结亭临水似舟中,夜雨潇潇乱打篷。荷叶晓看元不湿,却疑误听五更风。”众人拍手叫好。 忽见一双白鹭从天而降,落于花深处,霎忽不见。众人看的有趣,却见晚亭又指着道:“面面湖光面面风,可人最是白芙蓉。分明飞下双双鹭,才到花边不见踪。” 只听隔墙有人轰然叫妙道:“好!好一个分明飞下双双鹭,才到花边不见踪!好景好诗好才学!” 嫡女谋略 第7节 第17章 隔墙惊动爱花人 听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众女子听了惊了一惊,晚亭也住了口。 只听那人又道:“这位姑娘高才,请恕某鲁莽。原本不该打扰姑娘雅兴,只是适才闻得姑娘诗作,不免见才心喜,一时忘情,还望姑娘莫怪。“ 晚亭只道不敢。 那人道:“恕某无礼,却要好好考一考姑娘了,不知姑娘敢否?” 晚亭微一皱眉,心下不是怎么愿意的。 她只不过是看不惯所谓的世家名门对她的欺负,想教训教训她们,让她们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已,又不是当真要挣个什么才女的劳什子名声。那对她来说既不能当吃喝又不能当钱花,还劳神费力,犯不着。有死那脑细胞的空,还不如睡睡美容觉,调戏调戏青竹她们呢。 反正今日的目的也达到了,不如拍拍手两下里走开,各自赏景的好。好歹是姐妹们的好意,又是花了大笔银钱,辜负了姐妹之情不好,辜负了花的那笔钱就更过意不去了。 想着便要婉言回绝。 上官云遥忽然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转了出来,对她耳边轻轻说道:“此人,不可轻易回绝。” 晚亭吓了一跳,心道,这人哪里钻出来的?跟个鬼一样!也不知他为什么要帮自己。细一想他的话,心下便知隔墙的那人只怕是有些来历。 秉着万事多种花少栽刺的原则,横竖不过是两首诗,能作便作,不能就抄呗!实在不行就直言,料想古时候的男子还不曾经过千年的岁月洗礼,秉持君子古风的颇多,是不会难为自己一介无名女子的。便张口想应了。 不想此时因被她一时震住,收敛声息的杜若却娇柔地道:“隔墙的那位,你当真好不晓事!人家一时作了三首,只怕这会子气还不曾喘匀呢,你如此要求,也不知人家会江郎才尽,会颜面尽失么?可教南宫三姑娘她如何敢轻易应你呢?”说罢,一脸为晚亭着想的表情。 隔墙那人默了默,忽然沉声冷哼道:“某自与她说话,你是个什么东西,就来多嘴?若不是看你是个女子,就立马赏你一顿耳刮子去!”立即有人厉声喝道:“兀那女子,还不速速退下!” 杜若失了脸,又不曾挑拨成功,顿时气的半死。 她本来一心想要晚亭在人前露丑,想着满京城都在传说南宫晚亭的不是,料想空穴来风,其因有之。这才撺掇着作诗,还与阮家姑娘搭起档来,步步紧逼,不使晚亭脱漏了去。 不曾想这南宫晚亭竟出口成章,不由惊吓的目定口呆。这也罢了,偏待她缓过神来,见众人为晚亭叫好,晚亭又确实作的好诗,心中更是又酸又怒又嫉,百般滋味杂陈。 想着自己原是京城闻名的才女,就连贤妃娘娘都褒奖过。如今这个南宫晚亭不知撞了什么狗屎运,竟抽了疯地真作了诗来,还如此之好,一时教她惊慌不已。心下只想着要如何阻拦,如何破坏,才能让晚亭狠狠地丢个大脸,也好让她出一口恶气。 忽听到隔墙有人如此说,在她心里自是认为这是个刁难,而隔墙之人即使不是盟友也不会是敌人。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应该推波助澜地帮衬一把才是,是以才出言相激,明嘲暗讽的,步步紧逼。 若是晚亭不答应,那么就是自承江郎才尽,即便先前如何风光,也不过是一时运气,当不得真才学。而自己稍后再作几首,便可盖过了她去,也就无人再记得晚亭了。还会落一个见不得世面的胆怯之名。 就是晚亭应了,只怕也会作不出像样的来。 毕竟人的精力有限,晚亭又作过了之前的三首,想也无力再有佳作,滥竽充数之作却是会传为笑谈的。而她也不信晚亭就真的敢应了,万一作不了,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无论怎样算来,赢的都会是她,也好让表哥看个清楚,究竟谁才是能匹配上他的人。如此一来,岂非是两全其美? 可是她做梦不曾想到的是,晚亭倒还没有如何呢,她却被人狠刮了面子! 那个男人可真是不知好歹!可听对方气势她又不敢斥骂回去,一时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憋屈的好不难受。 除了恨隔墙的男子,更恨晚亭三分! 若非这个女人,她堂堂太常寺少卿嫡出的大小姐何至于受此屈辱?表哥又怎会拒了她?还害的她在表哥面前失礼出丑! 南宫晚亭,你莫非就是我杜若的命中灾星么? 为何你就不能乖乖的躲在家里,偏要出来招摇?为何就不能像其他遇到退亲之事的女的一样,哪怕羞愤而死呢?这世间又不是非你不可,为什么要活着招人恨?偏要活的如此肆意妄为,偏来刺她的眼!天下之大,京城之大,你哪里不好去,偏要来这风荷园,偏要选今天来,可不是存心与我作对么?恨,好恨! 思虑千重,银牙咬断。可是她却扳不回局面,不能让时光倒转。 这里隔墙男子又道:“如何?可能力逮?某也不另想题目,依旧作这荷花诗。放心,某绝不会逼得姑娘眼泪汪汪的。”话里隐隐的带着一丝笑意。 晚亭傲气一起,心道:“若是自己作,当然不行。可如今只需抄袭,又有何难的?古来咏荷诗不少,我便背也背死你。”何况经过荷塘惊险一事后,她才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个依仗,怕他何来? 遂朗声应道:“我本闺阁,不该如此放肆。然,先生殷殷意切,若拂之似乎无礼。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先生请!” 那人笑道:“好!好个殷殷意切,好个恭敬不如从命!”便又道:“也不需出题,如今我只要你将这荷花一生说尽便是。如何?” 晚亭笑道:“这有何难。” 那人倒抽一口冷气,笑道:“小小丫头,倒好大的口气。不会儿作不上来,可不许觉得羞,哭鼻子。” 晚亭道:“那就拭目以待吧。请先生斧正。”遂对着满塘绿森森的荷叶,风姿万千的荷花,曼声朗朗而吟。 第18章 怜花多是落寞人 晚亭曼声吟道:“翠盖佳人临水立,檀粉不匀香汗湿。一阵风来碧浪翻,真珠零落难收拾。” 隔墙嗯了一声:“说的是荷叶和叶上露珠。不错。” 晚亭接着道:“平波浮动洛妃钿,翠色娇圆小更鲜。荡漾湖光三十顷,未知叶底是谁莲?” 那人又道:“嗯,是谁莲,谐音。一语双意,好!” “绿塘摇艳接星津,轧轧兰桡入白萍。应为洛神波上袜,至今莲蕊有香尘。 “莲子不可得,荷花生水中。犹胜道傍柳,无事荡春风。 “红白莲花开共塘,两般颜色一般香。恰是汉殿三千女,半是浓妆半淡妆。 “采莲时节懒匀妆,日到波心拨棹忙。莫向荷花深处去,荷花深处有鸳鸯。 “独自倚危栏,欲向荷花语。无奈荷花不应人,背立啼红雨。 荷花宫样美人妆,荷叶临风翠作裳。昨夜夜凉凉似水,羡渠宛在水中央。 水阔雨萧萧,风微影自摇。徐娘羞遮面,楚女妒纤腰。别恨抛深浦,遗香逐画桡。华灯连雾溪,钿合映霞朝。泪有鲛人见,魂须宋玉招。凌波终未渡,疑待鹊为桥。 世间花叶不相轮,花入金盆叶作尘。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众人已是听得惊呆了,只见她双唇开开合合,竟是毫不停顿,并不见她思考,琅琅便是成章。先不论好歹,只她这数首诗作一时而就,却是谁也做不到的。 一时,羞红了面的有之,钦佩者有之,惊叹者有之。虽有不服者,如杜若之流,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望尘不及。 如许尚书之女许婕,徐太尉的女儿徐燕容,胡真儿等人皆是叹服不止,暗笑自己从前的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云飞和朝阳早就惊得合不拢嘴。 云遥虽抑制了面上不显,心中也掀起滔天巨浪。对晚亭更是好奇了。 隔墙那男子起先还跟着品评两句,之后便只剩了竖着耳朵静听,生怕一时错过了去。浑不知他的这幅模样让跟随着他的人有多惊讶。 一时四周除了晚亭的声音,就只有风摇荷叶荷花的沙沙婆娑声。 晚亭念的兴起,也不曾注意,只管自己念道:“斜雨飞丝织晓空,疏帘半卷野亭风。荷花开尽秋光晚,零落残红绿沼中。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至此收声。忙忙讨了杯水喝,笑道:“墙外的先生,我今日可是舍命陪君子了呢。不知可还满意?” 那人笑道:“今日一过,姑娘当可声动京城,闻名天下了。贺喜贺喜!” 晚亭道:“我可不曾稀罕。此花乃花中仙子,若非先生是爱花怜花之人,我才没兴趣劳饶这番口舌。” 那人哈哈大笑道:“很是很是,我竟是俗了。”忽道:“你方才所作之诗,虽则全了,却还有缺憾。” 晚亭道:“哦?还请先生指教。”心下却是不信,暗思自己可是将历代荷花诗差不多背尽了,这些可都是名传千古的诗作,还有什么不足的? 那人道:“你看这莲塘中有几支罕有的并蒂莲,你却未曾为之一赞啊。” 晚亭想了一想,道声:“这有何难,我就再作两首便了。” 那人惊笑一声:“小丫头,你好大的口气!” 晚亭也不辩驳,只张口念道是:“水中仙子并红腮,一点芳心两处开。想是鸳鸯头白死,双魂化作好花来。“ 又指着那并蒂的红莲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妙妙妙!好个想是鸳鸯头白死,双魂化作好花来!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这可不就是并头莲么?更妙者,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真不枉了是荷花诗!今日风荷园中的荷花有如此吟咏,再不必叹孤清,可以相依为伴了。”声音渐低,竟隐隐带有哭音。晚亭吓了一跳,众人不由色变。 第19章 委婉言辞拒相见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晚亭忙扭头欲寻上官云遥,却遍寻不着。心中暗骂:“该着出头时就不知死到哪里去了,连个鬼毛也抓不着!”又不好由着性子大喝一声:“别哭了!” 看着一众女子,只得道:“先生…”却又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不由呐呐。 那人也似乎觉得自己失态,不待晚亭说什么,就已笑着解嘲道:“一时忘情,是不是吓着你了?回头给你压压惊,可不许偷笑啊!” 晚亭忙道:“我曾见过书上有两句话,细细品来倒真是两句真言。”因念道:“亦狂亦侠真名士,能歌能哭迈俗流!” 那人将这两句念了几遍,笑道:“姑娘这是给某贴金呢,某就厚颜受了吧。”低声说了几句不知什么,少时,有一灰袍面白无须的老者率着两个绿衣美貌女子冲她们而来。 那老者对着晚亭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微微的笑道:“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有请姑娘过去一叙。”眼角儿却是瞟也不瞟其他众人,一副睥睨之态。 有人不愤道:“好大的架势,也不知是谁,竟摆出这般的款儿来!” 晚风晚云等人也心下惴惴,不知对方是个什么来路。只是瞧着这老者气势虽内敛但仍隐隐惊人,不敢得罪了。 晚风仗着胆子问那老者:“不知老人家的主子是谁?为何要请我这三姐姐去?老人家可肯见告?” 那老者两只眼精光一闪,似对晚风颇为赞赏,仍是微笑道:“我家主子乃润王。” 众人忽地禁声。 晚亭虽不知这润王是谁,但看这老者的气势,和那两个绿衣女子的行动举止也猜得出隔墙那个人的显赫。更何况这老者面皮白净无须,说话嗓音尖利,显而易见是个太监,由此可见,那个润王即便不是皇上的儿子也与皇上相干。 晚亭不由头皮发麻。暗骂自己逞的什么能,看,麻烦了吧? 她本性就是个懒散怕麻烦的,对于复杂的东西一向没有能力去应对,除非被人欺到忍无可忍,不然就是龟缩着自我粉饰太平。如今因一时斗气,竟惹上润王这么个大来头的,想想就恨不得能隐身立马消失不见了。 心下翻着烙饼:“见呢还是不见?”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仓央嘉措的诗来。“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晚亭觉得自己也真能无厘头,在这个时候还能想些别的。 拉回思绪想了想,若是不见,王权大过天,得罪了这个王爷,只怕自己没好果子吃,还要带累南宫上下老小。 可若是真见了,也怕会有后患无穷。怎生想个法儿,既能推了去,又不得罪那人? 那老者见她沉思不答,心下便有些不高兴,只是主子吩咐了,教好好的带了这个女子去,不得为难于她。若非如此,他当真想捏死这个小丫头,竟敢让他家主子干等! 咳了一声道:“姑娘…”却见小丫头忽然笑眯眯的道:“伯伯,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家主子说,可不可以先等一等?” 老者见她甚是有礼,倒也高兴,忙道:“姑娘请讲,我家爷听见的呢。” 果然墙那边的润王应声道:“姑娘但说无妨!” 嫡女谋略 第8节 晚亭便先施了一礼,才道:“我曾看过一个故事,想破了头也不明白其中意思。今日既遇王爷,虽然还不曾面见,然,之前听王爷数言,也深知王爷是个人所不能及的聪敏人物,还请王爷给小女子解解惑。” 润王笑道:“你这小丫头的高帽子倒是给本王戴的好,本王若是不能,岂不丢脸丢大发了?说罢,我且听听,丑话说在前面,能答便答,若是不能,你可不许心里嘲笑。” 晚亭只做没听见,徐徐说道:“有一个读书人,与他的好友隔着一条很宽的河住着。他住在河的上游,他的朋友住在下游,每次两人相见就要坐船。这一日适逢冬季第一场大雪,读书人兴致大发,欲要邀了下游的朋友一起夜里赏雪吟诗,便披了蓑衣带了僮儿划船而往。 到得朋友家时正值夜半,四周一片茫茫,他的朋友已是息了灯睡下了。这个读书人的小僮便要去敲门,却被叫住,反而又吩咐坐船回去。” 晚亭说到这里,身后杜若忍不住道:“这人既到他朋友门口了却又不进,怎的这么奇怪,莫不是哪里不正常?”那老者厉眼一瞪,顿时吓的她住了嘴不敢再说。 晚亭摇头道:“非也!他的小僮也是这般问他:先生既到好友门口,却又不进,是何道理?莫非怕惊扰了朋友被责怪么?那读书人却摇头答道:不是,我本只为乘兴而来,今已尽兴,便当兴尽而返,与朋友见或是不见有何关系?王爷,您说,这个读书人说的可是何道理?” 第20章 荷花相向藕塘中 润王听到此处,已是明白晚亭的心思。虽有遗憾但不失快慰,当即笑着道:“你个狡猾的小丫头!罢了罢了,本王也就来个趁兴而来,兴尽而返吧。福禄,退下吧!”那老者恭敬应了声“是”,便带着两个绿衣女子反身而去。临走时一脸复杂的看了看晚亭,似欲说些什么,终又未说。 晚亭见推去一桩麻烦,高兴还高兴不过来呢,哪里有心情去管他想说什么。只又隔着墙向润王道谢。 润王道:“多少人想见本王,本王便不愿见。今儿给你机会,你却偏不要!你可想好了,莫要等我走了再哭鼻子!” 晚亭不由尴尬。心下思忖:“我又不想将你当作是香饽饽,见你又有什么好处?倒是容易引来麻烦无数。你早些走了,我才安心呢。” 润王又道:“本王这就便要走了,走之前再给饶上一首荷花诗来。要将这一片荷叶荷花尽数说尽了才算你过关,否则罚你。” 晚亭哭笑不得,也不敢管是真是假,只想着快快找一首背了好打发了他去。遂低头搜索枯肠,急切之间,只是不得。正是无奈,只听晚慧悄声地对晚荷说道:“那边是东湖,哥哥他们就在那边儿。” 晚荷道:“喔,那这里就是西湖了?只能我们女孩儿来啰?”晚亭顿时心头一亮,连骂自己该死,这么眼面前现成又有名的诗作竟想不起来。 忙漱了一声,翠声念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润王道了声妙,众人忙随着纷纷叫好。接着便听隔墙喊回府的声音。晚亭尖着耳朵细听,只觉人声渐缈,方放下心来。 这时众人也顿觉压力一松,方才大声说起话来。 许婕和徐燕容便来约晚亭等人去涤尘轩歇歇,晚亭闹了一阵,已觉着有些累了,但又不想掺和别人,跟她们说些没边际的应酬话,更有杜若等一些莫明其妙就发神经的人,想想都累。便笑着婉转说道:“姐姐们且先去吧,我答应了两个小妹子要一起撑船游湖,稍后就来。”徐燕容等不过是一说,见她推拒,便也算了,自去歇息不提。 晚亭就拍手笑道:“谁要坐船的举手。”晚慧晚荷争着要去,晚雪却担心两人太小,怕滑了脚掉下湖水去,便不愿意。晚慧只是不肯,晚风就吓她说水里有大鱼,专一爱吃她这般大的孩子。晚云忍着笑一旁劝着晚慧,晚芙不耐烦,也不等人,自己就先跳了一只船去,点篙撑开,隐入荷叶深处不见了。倒把晚云急得不行,连声呼唤晚芙,直到晚芙答应了才放下心来,再三关照要一切小心。 看着只剩下的一只船,晚慧撅了嘴巴不高兴。晚云便说自己留下,让晚风等人去玩。晚雪摇头道:“我怕水,晕船。” 如此就只有晚风和晚亭坐了船去。因见晚慧要哭了,便哄她一会儿给她摘朵荷花,晚慧方又高兴了,大声说:“要大个的。还要是白色不掺一丝杂的。”晚亭笑应了。 晚风点点她的额头道:“你就说谎罢!这里的荷花如何能摘得?把你卖了也不知值不值这花儿呢。” 晚亭神秘一笑道:“放心,山人自有妙计。横竖有花便罢。” 晚风便不理她,只侧身半卧船头,伸手撩着水玩。又一时将水撩上荷叶,看那水珠儿在叶中滚来滚去,煞是有趣。忽见水中游鱼,顿时大叫晚亭来看,把她烦的不行,又觉得这古代的女孩子真正的可怜,天底下那么多的新鲜事物都不能见识,还要被数落是头发长见识短无知妇人!想来这男人真是可厌,一边要求女子无才便是德,一边又嫌弃女人无知上不得台面,一边又叫嚣女人要守妇德,不可牝鸡司晨!也不知是否是因为男人害怕女人会超过他? 晚亭正胡思乱想着,晚风在那头用脚尖碰了碰她道:“你老实说,你是怎么回事?今儿真是让我们大惊失色了,我竟不知你何时有了这般尖牙利嘴,又何时学了这一肚子的好才学!你且说来让我听听。” 晚亭哧地一笑,乐道:“你倒是心实,能憋到这会儿才问,也是个能沉得住气的。” 晚风伸着指头点着她笑道:“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今日若不从实招来,看我怎么放过你!” 晚亭哎呦一声:“干嘛?还想三堂会审啊?” 晚风笑道:“也未可知。” 晚亭便抿了嘴笑道:“实话告诉你吧,那些诗都是别人写的,我不过是背了一背,我竟是一首都没作呢!” 晚风道:“你又哄鬼呢,我不信!”晚亭笑道:“不哄你。”晚风诧异道:“果真?”晚亭点了点头:“果真。” 晚风想到当时上官云遥一直在晚亭身后,只以为晚亭说的人就是他,吐了口长气,慢慢道:“我说呢,你如此神勇,感情背后有军师!倒不曾想他还有这本事。”忽又郁闷道:“我倒情愿你是哄我的。”晚亭摇摇头,不知该拿这个妹妹如何是好。 晚风看着荷叶发了一会呆,自言自语道:“你说老天为什么对女子这般不公呢?” 晚亭淡淡道:“非关上天事,实缘人自扰。” 晚风点头:“你说的是。”两人便静静地看着那玉盘般的荷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晚风忽道:“你会唱曲么?我想听。” 晚亭摇头道:“我不会唱曲,但我会唱歌。你要听么?” “歌?是什么?你唱,我听。” 晚亭起了精神,先细细唱了一首《采莲歌》,引得晚风直叫好,又闹着她再唱。 晚亭索性立起来,就这漫无边际的荷叶荷花唱起了钟心的《江之南》。 第21章 一曲清歌酒一杯 依稀还记得那段白月光 照的天地之间也惆怅 透过你的眼痴痴望呀望 望穿秋水望不穿冰霜 依稀还记得水边唱呀唱 唱出绵绵无期的时光 花容在烟雨之中荡呀荡 荡开湖面荡不开尘香 我用情思做你的衣衫 我用长夜换你的孤单 千言万语融化不了一夜的辗转 新月如钩下江南 … 满湖风动叶生烟,层层叠叠碧浪翻。扶摇随风轻尘舞,拟将青娥共飞仙。 晚亭立在船头,身边是和声而唱的晚风。伴着这满湖的绿色,一袭冰蓝衣裙随着湖风翻飞,一条长长的辫子斜搭胸前,衬着她风鬟雾鬓,飘飘如仙,似乎下一刻便要乘风飞去,直上那九重云霄。 上官云遥送走润王秦煦返回时见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一时不由痴了,呆呆地望着湖面上的那个少女。只觉天底下再也找不出如她般灵动美好的女子,竟是想不出一句形容的词来以述其一二风姿。 天也醉了,地也醉了,湖水醉了,花儿醉了,鱼儿醉了,人,也醉了。 他,醉了! 湖上晚亭在晚风的节拍下唱着: 依稀还记得水边唱呀唱 唱出绵绵无期的时光 花容在烟雨之中荡呀荡 荡开湖面荡不开尘香 我用情思做你的衣衫 我用长夜换你的孤单 千言万语融化不了一夜的辗转 新月如钩下江南 歌声在湖面荡漾回旋,似玉的美人如在云端,缥缥缈缈,荡气回肠。 此情此景,无人不以之为美,也无人想打破这种美。只除了——满脸不甘的嫉妒女子。 “还真是个狐媚子样的,净是些邪门歪道!”杜若第一个不愿意看见晚亭,哪怕是一点点的风采她都觉得刺眼的很。一旁自有人附和她的话,还多踹了晚亭几句。 徐燕容皱了皱眉,轻轻地离杜若和她的闺中好友远了一些。 胡真儿却扭了头对杜若道:“其实,我觉得这个南宫晚亭还不错呢。”拉了拉徐燕容的衣袖求证:“是吧,姐姐?” 徐燕容笑了一笑,不及回答,就被杜若抢先道:“哦,现在倒说觉得不错了,之前是谁跟乌眼鸡似的?敢情是见着人家捧上大腿了吧?哼,原来也不过是看人下菜碟儿,凫上水去的鸭子罢了!” 胡真儿红了脸,正想要跟她辩驳,这时许婕却忽然笑了一笑,淡淡地道:“这热天暑地的,太阳烤得人也太心燥了。不如来杯莲芯茶,去去火如何?”眼光溜过众人,在杜若身上停了一停,微微笑着,众人便都不再言语了。 这边晚亭终于被晚风老是做白日梦想跳到水捉鱼的事给打败了,便要拉她上岸去。晚风却不肯。 晚亭就说这叶子到底是太稠密了,不怎么透风,且又是水中,小心虫子咬人。 晚风便哈哈大笑道:“你唬谁呢?这湖中时时都有清理的,哪里就有虫子了?” 晚亭正说了一句你别不信,就听晚风哎呀一声,接着就是一声清脆的“啪”声,夹着晚风恶狠狠地话:“叫你敢咬我,要你的命!” 晚亭笑得飞出眼泪,蹲在船上好半天动不了,口中只道:“叫你说嘴,应着了吧?活该!”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窸窣声响起,晚芙在一片荷叶缝隙中不满地道:“你俩把蚊子都吵醒了。”晚亭朝晚风伸了伸舌头,悄悄道:“这还有个更厉害的蚊子呢!”说着两人仍旧是将船靠了边,上了岸去。 晚云见天色不早了,就唤晚芙上来,一时众姐妹齐了,便要往涤尘轩去。 晚亭却不太想去,拉了晚风要去湖边的清心亭。晚云关照了两句,也就由她们去了。 晚慧很不高兴地问道:“三姐姐答应我的荷花呢?” 晚雪皱着眉,小声道:“妹妹别闹,这里的花是不让人摘的。回家去姐姐叫人给你池子里去摘,多少都成。”晚慧却不肯。 晚风杵了杵晚亭,笑着对她眨眼:“你欠的债,瞧你怎么还!” 晚亭弯了腰对晚慧低语两句,小丫头立时嬉笑开了,一边还道:“真的?”直瞧着晚亭郑重的点头了才欢呼一声拉着晚荷率先跑了。 晚风两人便自行来了清心亭。坐下没说到三句话,只见晚芙也寻了来,嘴里还道:“早知道那边烦死人还不如不去。”两人问她怎么了,她却又不肯说,于是只好作罢。 三人自在亭中闲话散闷,忽有青衣小鬟托着酒壶酒盏而来并言道:“主子见三位姑娘在此歇乏,特命小婢送来荷花清酒一壶,请姑娘笑纳。” 晚芙就道:“你家主子是哪个?” 小鬟见三人不接,便微笑说道:“南宫三姑娘自是认识。” 晚芙就回头看着晚亭。晚亭只好笑道:“是不是那个上官公子?”小鬟忙点头。晚亭便伸手接了,托小鬟代她道谢。低头看时,只见壶下压着一张纸笺,上面龙飞凤舞十二个大字:得闻清歌一曲,特奉清酒一杯。 第22章 路遇亲忐忑猜疑 嫡女谋略 第9节 马车摇摇晃晃地前行,一众人等都有些昏昏欲睡。晚风却兀自在盘问个不休。 不怪她好奇,大约今天众人都在好奇,怎么晚亭这个从不出门的人会认识紫衣侯! 想起临走时那个叫做东叔的中年男子庄重地将那套她眼热的玉杯递过来时,她就有一种在做梦的念头。更别说那个东叔还郑重地说是紫衣侯亲自吩咐要亲手交到晚亭的手上。 大约也是因为这个,晚亭即使上了车,还觉得有恨不得撕裂她的杀人眼光在脖子上梭巡着。她却连句冤枉都喊不出来。 谁叫她对着那个罪魁祸首叽歪了半天,却压根没问过晚风她们这人是谁?也压根不知道紫衣侯的大名就叫做上官云遥! 这就不好怪别人了,看看,说她跟紫衣侯不认识,连晚风这自己家的姐妹都不信! 不认识?不认识还说那么多的话?还邀请人家一起喝酒?不认识你还对人家指手画脚半天?还在知道人家是这园子主人时要求买枝莲花,最终却让人家给白送了两枝来!你说不认识,谁信啊! 晚亭只能苦笑。怪自己孤陋寡闻,怪自己太懒,从不去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看,栽了吧?唉,闭关锁国果然是要不得滴! 再想起杜若姑娘那娇媚的面容瞬间扭曲时,她就更想去撞墙! 谁能知道那指着她鼻子骂的杜若,嘴里念念不忘的表哥竟然就是他!而她还恶狠狠,口沫四溅地当着人面骂了个不亦乐乎!转过头又和人家像认识了八百年一样的模样,就差吆喝一声哥俩好了! 老天爷啊,你到底是要弄哪样啊?这么让她丢人,她不要活了! 总而言之,南宫家的三姑娘晚亭今天是出了大风头了,估计这笑话可以让全城的人娱乐一两个月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躲在屋子里发发霉,看能不能长出蘑菇来后再出来溜达。 安全第一啊! 晚亭只顾着满脑袋的灭泡泡,晚风叫了她几声都没听见,顿时惹火了这个疯丫头,照着她的腰就是一拧,把个晚亭痛的险些蹦出车外去。 “你想杀人啊你!”晚亭恶狠狠地瞪她。 晚风甩她一个眼刀子,努了努嘴,向外面道:“都叫半天了。喏,你瞧,那人好像是三叔。” 晚亭一时没转过弯来,顺口就道:“你三叔好了不起啊?瞧见你三叔就该掐我啊?” 见晚风闻言扭过头一脸怪异地瞅着她,才觉得哪里不对。仔细一想,顿时有些慌急。忙又补充道:“虽然我父亲是你的叔叔,你也不用这样激动到对我下黑手。嘶,好痛,该青了。你个狠心的丫头!” 晚风这才缓了脸色,指着外面说:“我是说,那个在跟人吵架的人好像是三叔。你认认。” 一听这话,晚亭就心里叫苦。 她哪里认识啊!从她来到这里至今都没有看到过那个屈死鬼丫头不负责的亲爹,她去哪认?偏偏这又是在人来人往的外面,那么多人,她敢随便逮着个人叫爹么?她可不信什么奇迹,万一错了,是肯定会错!那样一来,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她会被活劈了。 可又不好不认啊!总不能跟人说,不认识吧?亲人间向来有神奇的感应,就算人多,认错的机率也不大可能。 晚亭第一次抱怨这里没有相机照片什么的,想有备无患都不行。 晚风倒没注意她一脸的纠结,向着外面看得认真。忽然惊叫一声:“哎呀,打起来了!可怎么好?” 晚亭在她身边装模作样地着急,心里却直道:“打就打,打起来才好呢,这般没责任感的爹,打了也活该!”在她心里,自己这个挂名的爹让她很没好感。因为自己的眼瞎,给女儿许了这么一门亲也就算了,但你好歹也要像个父亲的样,都被人家上门来打了脸了,连自己亲生的女儿都活活逼死了,你这个做人爹的还不知混在哪,踪影不见! 晚亭真为死了的那个可怜丫头叫屈! 车外跟着晚风的丫头绿叶掀了帘子回道:“大姑娘和二姑娘派了人来问三姑娘话呢。”晚亭就问是什么事。 来回话的是今天跟着出门的晚云身边的红绫和跟晚雪的黄雀,两人隔着帘子道:“我们姑娘问三姑娘是不是要去看看三老爷。” 晚亭无奈。有心想说不去,怕落个不孝的罪名。可要说去,又真心不想,而且也不知会不会有什么马脚露出来。毕竟南宫铉不比萧墨笛他们,半个多月,一点一滴的被她潜移默化了。这万一南宫铉发现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自己不就倒霉了? 正满心的为难,前边的南宫黰却走了过来,要晚亭不要下车,吩咐马车继续往回赶。晚亭自是乖乖的答应,南宫黰神色复杂地盯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一下,晚亭乐的轻松了。南宫黰是她大哥,他说的话自是无人反驳,也就怪不到她头上了。不过心里也纳闷:怎么这做爹的在和人打架,这当儿子的却视而不见,只顾走自己的路? 这倒不像亲人,比路人还不如了。 晚风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两位哥哥这是被三叔伤心透了吧?” 晚亭想仔细打听又觉不好,正踌躇间,车马已是过去了。 第23章 叹手足调笑青莲 马车一路顺畅地回到府中,各人在婆子丫鬟的伺候下纷纷下了车。穿过垂花门要分道时,晚慧拉着晚荷兴高采烈地向晚亭认真道了谢,才跟着晚雪一齐走了。 晚亭笑了。她是直到要上车时才知道晚慧为什么非要荷花了。 原本以为是她自己要的,不料得手后立马给了晚荷,到让晚亭不懂了。 晚慧这才说是因为晚荷在佛前为已过世的亲娘特别许下的愿,因为府里的莲花都是红色的品种,听人说凡是寺庙佛前供的都是白莲花,才想要用白色的荷花供奉。 但晚荷生性柔弱,凡事都不敢言语,许了愿至今也不曾托到可靠的人帮忙。 早听说风荷园最有名的就是白荷花,尤其是稀罕的并蒂莲花。也曾打听能不能买到那里的白荷花,打听的人回来说,这风荷园的荷花一向是供奉给皇家寺院及太庙的,莫说价高,就是有钱也未必能买的着。这才无奈歇了心思。 不巧,因晚亭遭退亲羞愤投河自尽,被救起后一直昏昏噩噩,无精打采,更甚者,连府里的人都记不全了,好像全忘了似的。众人暗地里都说因为到底去鬼门关前转了一趟,怕是魂魄还没全回来呢。 萧墨笛着了急,各处寺庙尼庵无不拜过,才见着慢慢的好了。 因这段时间人仰马翻的,闹得人疲累不已,众姑娘们便都想着要出去散散。一则解闷,二则,也是为晚亭疏解疏解,说不定出去走走,回头就没事了。 晚荷听了这话,就忽然动了心思。可她又不敢跟人开口,只每天夜里睡不着,对着屋子外的荷池念叨,被晚慧的丫头墨菊听到,转说与晚慧知道了。晚慧就仗着自己幼小,姐姐疼爱替晚荷开口讨要。 也幸好这晚亭不是原先的那个,也真的为她弄来了。 本来晚亭是想拜托白秋水帮忙,使个障眼法摘了那花的,不曾想遇到上官云遥为听了她一支歌,便请她喝了风荷园自酿的荷花酒,也就被她顺便的哄了花来。 看晚荷珍重地捧着那花与晚慧一起道谢而去,晚亭觉得眼酸酸的,为晚荷的孝心更为晚慧的手足之情。 转身之际,一直默默跟在她身旁的晚风忽然对她说:“三姐姐,如今的你我很喜欢!”说完,掉头就走了。 晚亭先是吓了一跳,只当她发现了什么。又见这姑娘掉头走了,耳根下隐隐一片红色,不由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晚风姑娘还是个容易害羞的,亏得自己不是男子,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害羞呢。 笑过之后,晚亭不由又想,这晚风说很喜欢如今的她,那是不是就代表以前的晚亭与现在的自己差异很大呢?这可是得注意的问题。 回过头来又替原先的晚亭难过,那委屈死了的姑娘该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有没有人真心的喜欢她,记得她呢? 想一回叹一回,笑一回又闷一回,晚亭就这么走回到自己的房中。大丫头青莲正在给她拿用井水浸凉的水果,见她这个模样,便不解地问:“刚回来这又是怎么了?是今儿玩的不畅快还是意犹未尽呐?” 青竹恰好收了洗叠干净的衣裳来,在门外听她这般说,先就笑道:“要我说,应该是还没尽兴。” 青莲惊讶道:“这姐姐妹妹的,一大帮子人玩了一天了还不尽兴,还想怎样?” 晚亭笑道:“不是,你别听青竹瞎说。” 青竹却说道:“我可没瞎说。青莲姐你是不知道,今儿咱们姑娘可是露风头呢,我听下边的小丫头们说,今儿姑娘跟一大帮子名门千金们斗诗呢,还唱了很好听的一个什么曲子。” 青莲忙问:“当真?我们姑娘还会作诗,还唱曲?哎呀我的姑娘,你可是千金万金的小姐,怎么能学那种地方的人唱曲呢?怎么大姑娘二姑娘她们也不拦着你?姑娘不爱出门不大懂,可是她们都知道的啊,怎也不劝着些!”说着,有些动怒的模样。 青竹看她生气了,吐了吐舌,只看着晚亭笑道:“好姑娘,这可是你惹的,我可拿青莲姑奶奶没办法,你自己看着办吧。” 青莲瞪她道:“你还敢说!下边的小丫头不懂事,当个稀罕事说,你既然听见了就该管教她们,不让传才是,怎么倒自己巴巴地到处说?这人多嘴杂,要是有那不安好心的传出去可让外面的人怎么看待我们姑娘?” 青竹低了头不敢再说。 晚亭听了这一番话,看着两个丫鬟,忽然想起《红楼梦》里贾宝玉身边的袭人和晴雯来了,不自禁的哈哈大笑。 青莲摸不着头脑,气道:“我是为姑娘担心,姑娘还反而笑我!” 晚亭笑道:“青莲误会了,我不是笑你,而是高兴。” 青莲道:“高兴什么?” 晚亭笑着道:“因为你们姑娘我,今天大展神威,威风八面地把一群千金小姐给打趴下了!还有啊,赢了一套绿莹莹的玉杯哩。那玉杯可是很值钱,相当值钱的,你说姑娘我该不该高兴?青莲小娘子,姑娘我用这个做你的嫁妆如何?” 青竹笑的直不起腰来,起哄道:“就是就是,哎呀,姑娘你瞧,青莲小娘子的脸都能烧起火了。” 青莲羞的两颊通红,呸了一声道:“姑娘又没正经,专拿我来开玩笑。”又追着青竹打,口中只道:“死丫头,你也取笑我,瞧我怎么打你。” 第24章 听长舌晚亭动怒 一时门外有婆子来问要不要传饭。晚亭就道:“这天热的人没胃口,倒是熬点糯糯的粥喝才好。”婆子忙道:“有有,上好的粳米熬的,里面还加了一点点糯米,软软烂烂的,吃起来极爽口的。”晚亭嗯了一声,让婆子去传饭。这里就对青竹她们说:“天太热,明天弄点荷叶煮粥。”青竹应了。 青莲道:“要不,熬点绿豆汤来喝?清凉又去火。”晚亭摆手道:“那个中午吃倒好,晚上不行,不顶饿。上次就把我饿的连你们都能给吃了。”青竹道:“姑娘既饿了,怎么不叫我给你弄点吃的?自己一个人扛着,我也不知道。” 晚亭笑了笑:“我一睡下就不想动了,怕麻烦。”青莲掩嘴直乐:“这有什么麻烦的?也只有姑娘你,别人家谁不是想要什么就吩咐下去,哪还管你白天黑夜呢!喔,我知道了,想必是青竹这个没出息的睡的跟死猪一样,叫不醒吧?”说完又乐。 晚亭只道不是,也不多说。其实她那个时候刚刚到这里,具体情况还没弄清呢,哪敢多说多做些什么? 一时端了饭来,果然是糯糯软软的米粥,另有两个盘子里一个装着葱油花卷,一个是盘碧绿的饺子。旁边摆着酸黄瓜,凉拌木耳白菜丝,油泼鸡和一碟蛋菜卷。 晚亭看了笑道:“今天总算是给我上想吃的了。”青莲笑道:“谁都像你?放着那些不吃,偏爱吃这清汤寡水的东西。” 晚亭摇手道:“算了算了,别跟我提那个。这大热天的谁能吃得进那油腻腻的东西?没事让我倒尽胃口。”遂洗了手坐下吃饭。 青竹在边上伺候着茶水,因见晚亭吃的极香的样子,便扭头对着青莲笑:“我瞧着姑娘吃的香,惹的我也馋起来了。”青莲骂道:“瞧你这出息的样!不好好当差,尽想嘴吃。回头叫妈妈们赏你几个嘴巴子你就不馋了。”青竹只是笑。 晚亭就搁了碗筷道:“青莲你别这样。出了这屋子咱们是主子奴婢,关了门就别分这个了,要不然我可不舒服。”青莲道:“姑娘,我知道你对我们好,可上下之分还是要记得,我这也是怕她在这屋子里习惯了,一时改不掉,迟早会吃亏。” 晚亭也知道她说得在理,也不再分辨。 一时吃完了饭,打发了两人自去吃饭,晚亭就到院子里散步消食。瞧见有小丫头去催洗澡水,想到天气热闷的很,又不能像以前穿的清凉,只怕会焐出痱子来。想起花圃那边有一片薄荷,不如去採了叶子来放在洗澡水里。便回头说了一声,也不等两个丫头答应,自往花圃而来。 此时天色还早,西边的天空红霞漫天。花圃这里依旧蜂蝶翩翩,却没什么人。 晚亭正喜可以清净些,就放轻松了脚步,直奔薄荷草而去。 这薄荷种在花墙边上,大概是这时候的人还不知道薄荷的用处,所以也没人摘,任它疯长的蓬蓬勃勃。晚亭蹲下身来,掐了两把叶子,忽然想回去弄杯薄荷茶来喝,正好,就用今天的玉杯。便又摘了一些嫩叶,才要立起身,突听墙那边有人说话。本无心去听,不巧的是,偏偏有几句传到她耳朵里,一丝也没错过。 “听说没有,咱们这三老爷今儿被抓去大理寺了。”一个婆子的声音。 “真的假的?”另一个道。 “这还有假!听说是把陈侍郎家的大公子给打了。哎呦,你都没看见那血流的呀,啧啧…”。 “嫂子今儿不是没出去吗?怎么看见的?”“那不是昨晚上三姑娘说要吃新鲜的酸黄瓜和木耳么?我走不开,就打发我家那口子去买。偏巧又没有,就去了城外庄子上,回来时恰好就遇上了。” “你说这三姑娘也怪,那么好的鱼肉不吃,偏要吃什么酸黄瓜大白菜!连我们都不吃的东西,她倒吃的香。难怪陈家公子不要她,死活要退亲,一看就不是个能享福的料!” “谁说不是呢。我本还想着要求求叶妈妈,把我家甜儿弄进那院子里,想着陪那三姑娘嫁到侍郎府去,过几年我也好跟着享享福。谁知又是个没福分的!”那婆子唉声叹气道。 “你少做梦了。这个三老爷又不是官身,又没有什么财势,拿什么配人家侍郎府?这不是笑话么?” “也是。哎,你说这个三老爷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成天不着家,这三夫人也好性子,也不吵不闹,就乖乖地呆在家里,这三老爷一回来她又是贤妻良母地照顾着。真看不明白。”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男人不归家要不为名要不就是求利,这既不为名也不求利的那就只有一种了。” “嫂子说的是哪种?” 嫡女谋略 第10节 “外边养着小呗!” “嫂子你又胡说,谁不知三夫人为老爷生了两子两女,劳苦功高?老爷到现在连半个屋里人都没有,对夫人一心一意呢。” “嗤,这你也信?没屋里人不表示没外面人!一心一意?那七姑娘是谁养的?我可是听说,这三夫人出身贫贱,不得老爷欢心。” “说的也是,看这三姑娘都被人家上门退亲,逼得跳塘了,也不见自家做爹的出头。要我说,这么不受待见,别不是老爷的种吧?” “要死了,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快走快走。” 晚亭慢慢立起身来,紧紧握着双拳,手中抓着的薄荷叶子已揉出了绿汁,一滴一滴地流下,染花了她的襦裙。 第25章 问家规未雨绸缪 青竹找到晚亭时,她正坐在荷池边的石桌旁。青竹正说了一句:“这么晚了,姑娘怎么在这喂蚊子?”突然就看见晚亭一身染花的衣裙,手上还紧紧握着什么,已经干涸的绿色汁液形成一条条的爬痕,在素白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青竹刚想问,就发现晚亭面无表情,浑身泛着冰冷之气。想起姑娘之前就是跳了这个荷花池,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抖着声音劝道:“姑娘,天晚了,回吧。”见晚亭点了点头,要站起来,忙上去搀扶。手一碰到,顿觉姑娘触手冰凉,不由得吓了一跳,又是惊恐又是着焦急,又不敢问,只险些哭出来。 回到院中,青莲正放好了洗澡水,看见两人回来,迎上前来嗔怪道:“姑娘倒好,说去摘个什么,就一去不回了,我只当你忘了回家的路呢。”忽见青竹对她偷偷摇手使眼色,顿时诧异,也就住了嘴,帮着服侍了晚亭洗澡,叫了两个小丫头过来守着,自己忙出来寻青竹。 青竹正在屋子里等她,一见她进来,就急急地道:“姐姐,姑娘似乎不大对,这可如何是好?”话音已是带出哭音来。青莲忙道:“你先别急,先慢慢说清楚,姑娘怎么了?” 青竹便把自己发现晚亭一个人坐在荷花池边发呆,以及她发现的总总异常一一说来。说完又道:“姐姐,我是担心姑娘有什么。你不知道,我一见着那荷池子这浑身就不舒服。你说,我们要不要告诉夫人?” 青莲也是吓得不轻,但她到底比青竹大了一岁,做事稳当点,听了忙摇头道:“这不过是我们瞎猜,倘若去告诉夫人,势必会被人知道,若再传出去,恐怕会对姑娘不利。” 青竹急道:“可姑娘这个样子可怎么好?你不知道,我刚才掺姑娘时,姑娘浑身冰冷冷的。我想着,不如你我偷偷去告诉,应该是没人知道的。” 青莲叹气道:“傻丫头,人常说,坛子口封得住,人的嘴封不住。又道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哪里容易。” 青竹只着急道:“那要怎么办?干看着么?” 青莲想了想说:“你先别急,也别露出来,我先看过姑娘再说。”青竹无法,只得点头,又不放心,就跟着一起去。 进去时,小丫头正唤了婆子来拎水出去,青莲忙打发小丫头下去,自己和青竹轻轻地走到里间。只见晚亭穿着月白的衣裳正看着窗外发呆。 两人对视了一眼,青莲捂嘴轻咳了一声,唤道:“姑娘。” 晚亭回过头来看着两个贴身大丫鬟,嗯了一声。见她此时似乎正常了些,两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青莲吞了吞口水,试探着道:“姑娘还好么?” 晚亭看着她不语,只把青莲看的寒毛快竖了起来。半天才忽然道:“好。我有什么不好?姑娘我好着呢!”青莲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青竹止不住哭了起来,嘴里只道:“姑娘你怎么了?你别吓青竹,青竹以后什么都只听姑娘的好不好?连夫人的都不听好不好?” 晚亭恍然回神,见两个丫头一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只是手脚哆嗦着满脸纸白。忙走过去扶了青莲坐下,又拿了帕子给青竹擦眼泪。因见两个人还是一脸的惊恐,不由叹口气,放柔了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哭大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死了呢!” 青竹忙吐唾沫道:“呸呸呸!姑娘不许瞎说,姑娘长命百岁呢!” 晚亭道:“你怎么不说我长命千岁?成个老妖怪,把你给吃了!”青竹挂着眼泪就笑了起来。晚亭笑着羞她:“又哭又笑,变成花猫!喵!” 屋子里气氛轻松下来,青莲才问到底怎么了。 晚亭不答反问道:“南宫家法里对于犯错的下人都有什么处罚?” 青莲摸不着头脑,想了想,说:“有轻有重。轻的一般是罚月例银不许吃饭什么的,重的有打板子,最重的就是打了撵出去。”晚亭见她也不太明白,就道:“没有发卖的么?” 青莲笑道:“这倒没有听说过,一般也就是打一顿罢了。我来了这么几年,还没见撵出去的呢。” 晚亭点头,又道:“这家里如今是谁管着?我娘么?” 青莲摇头:“夫人只管大事情,细枝末节的都交给叶妈妈了。”晚亭喔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莲竹两人也不明白晚亭问这个做什么,正想着说什么,只听门外丫头回话,说道夫人打发了人来问刚才怎么了,立等着回话呢。 晚亭本待要说无事,忽地心里一动,转了口道:“方才丫头淘气,被打了两下,已经没事了。对夫人说一声,明早我去给娘请安。”门外答应了。 青竹想问晚亭为什么说谎,被青莲打断说:“这天气不早了,屋子里放着冰盆呢,姑娘睡吧。”晚亭点头,看两人铺好床,叫她们不必守夜,自去睡去。青莲不肯,被晚亭笑着推了出去,自己关了门。两个丫头没法,只得自己睡去。 晚亭躺在床上,却竖耳听着动静,见果然安静了,方又坐起,轻轻地道:“白秋水!” 仿佛似一道皎洁月光泻落床前的白秋水,下一秒一阵风般抢了个凉榻躺了下去,把本来要对他喝彩的晚亭到了嘴边的话改成了:“还说自己神仙呢!我看你这样跟神经还差不多!白辜负一身好皮相。” 白秋水睇她一眼:“不是你对那上官小子说的,是真名士自风流嘛!” 晚亭撇嘴:“人家那是风流,你这快成下流了。” 白秋水剜她一眼,懒洋洋地道:“说事,别扯其他的。” 晚亭道:“也没什么,就是想问你,白天在那风荷园你说的话是指什么?” 白秋水伸了个懒腰道:“就是我说的,从此你不用怕水,在水面你能踏水而行且不湿鞋袜。二是,你可以借助我的能力净化别人的灵魂。” 晚亭点头:“听起来还不错。不会招来天打雷劈什么的吧?” 白秋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晚亭又道:“说起来,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你到底藏在哪呢。” 白秋水道:“伸开你的右手掌,我就在那。” 晚亭忙将右手伸开,只见掌心有一点莹莹的白光,将掌心染的晶莹润泽。 第26章 掌家事晚亭立威 对于晚亭的举动,白秋水有点疑问。 “你不是最嫌麻烦的吗?怎么这次要主动揽麻烦上身?” “我毕竟已不是从前的刘晚亭,既然头上顶了这个身份,再要将自己当做局外人,势必不妥。这南宫府也是我的安身之地,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们若不好了,我又怎么能好?”晚亭这样回答白秋水。 白秋水临走时问晚亭,为什么听到那两个下人的话,到现在也不见她为南宫铉担心。“毕竟,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晚亭笑了笑:“他打的是陈公子,又不是陈侍郎。陈勇康又不是官身,而且因为上门嚣张退亲差点逼死一条人命,被曾经的泰山大人海扁一顿,也是咎由自取。南宫铉为了女儿,更是情有可原。更何况,那两个下人都知道了,夫人和两位少爷就不可能不知道,可却不见什么动静,再加上,明明白天遇到过,可南宫黰和南宫黠竟毫无动作,我可不相信是因为南宫铉天怒人怨被家里人遗弃了。” 白秋水连连点头:“看不出你还是个脑筋灵活的。” 晚亭哼了一声:“姑娘是不愿意动脑筋,可没说没脑筋!” 第二天一早,晚亭就带着青竹去给萧墨笛请早安。萧墨笛正在梳头,见了她笑着问了问身体好的怎样了,每天吃的如何,睡得安不安。晚亭恭敬的一一答了。 一会儿,叶妈妈来回话,说是厨房的管事王嫂为三姑娘另买新鲜菜蔬要求多支些钱,现等着呢。 萧墨笛就道:“什么大事,你应了就是了。” 叶妈妈为难道:“昨儿才支了五百钱,今儿又支,账房那边该说话了。” 萧墨笛就吩咐丫头拿她的私房钱来,边问:“她说了要多少?” 叶妈妈回道:“说是五两。”萧墨笛喔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晚亭在边上听的火起,就对叶妈妈道:“妈妈且等等。”回头问萧墨笛道:“娘你怎么都不问一问清楚就这么给了?” 萧墨笛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好笑地道:“这还要问什么的!不过一点钱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况是拿去用了,只要你们几个孩子好好的,花点钱没什么。” 晚亭听得心里酸酸的。但看见叶妈妈拿了钱要走,忙有叫住:“先别走,我有话说。”叶妈妈有点不耐烦,又不敢得罪,只得答应。 晚亭便道:“我知道娘是为我们好,只是我想着,如今我也大了,也该学着管理些家事,好为父母和哥哥分担些,况且,我毕竟是个女儿家,总不能一直躲在家里不知世事,让父母和哥哥为我操心一辈子。” 萧墨笛拿了手帕擦着眼角道:“亭儿真的长大了,真好。”便对叶妈妈道:“亭儿说的是,她一个女孩子,终究是要出门的,是该让她学习家事了。”叶妈妈只得答应,又言不由衷地说了两句奉承话。 于是商量了,一会早饭后去前面花厅召集除出门在外的家下所有人等。晚亭又特地吩咐了厨房的人一个不落必须全到,如有违背,重责。说完,就让叶妈妈下去,自然,那采买菜蔬的钱也收了回来。叶妈妈只得怏怏的下去。 晚亭又悄悄地叫青竹去找两个哥哥,自己留下陪母亲用早饭。因为早就吩咐了,青莲就将晚亭的早饭也端了过来。 萧墨笛见晚亭的早饭跟她的不同,白粥里面还有肉丝和碧绿的菜丝,看起来不错的样子。就笑道:“你这粥闻起来还挺香,倒害得我没胃口吃自己的了。” 晚亭笑着道:“娘,你老吃那一样,就是山珍海味也该嫌腻烦了。”站起来亲自盛了一碗递过去道:“娘也尝一尝这个,女儿特地吩咐自己院里的人熬的。若是觉得好,以后就多做几次。”又将早上亲自做的酸黄瓜拌木耳夹了些碟子里,道:“娘尝尝这个小菜。” 萧墨笛就喝了两口粥,觉得比平日吃的味道要好,又夹了口菜吃了,只觉酸酸的配上粥,甚是可口,不觉胃口大开,竟一连吃了两碗,方意犹未竟地放下碗来。还问有没有,说晚晴着了凉,这两天正病着,吃什么都没胃口,有的话也给送一碗过去。 晚亭忙吩咐青莲亲自送过去了。 母女俩吃完饭,略歇歇就一起往前头花厅里来。半路正遇上黰黠两兄弟,晚亭就笑着说要跟两个哥哥说几句话,让母亲先过去,自己就来。萧墨笛吩咐她快点,就自己先走了。 南宫黰道:“妹妹使青竹来叫我们可是有事?” 晚亭叫青竹一旁看着有没人来,就将昨日所听到的一一告诉了,话未说完,黰黠二人已是气得七窍生烟,连连说要好好查查是谁,查出来就往死里打。 晚亭忙制止了,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两人才不再暴跳如雷,答应道:“妹妹只管去,一切有我们呢。倒要让他们看看清楚,这个家里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是奴才!”晚亭点了点头,就带着青竹走了。 花厅里早就聚满了大小管事,得了消息正一个个窃窃私语着,都在猜测这个三姑娘怎么转了性子,对家事热情起来。 晚亭带着青竹挺直了背,面带微笑地昂首穿过人群,来到厅上坐下,青竹站在旁边,把腰绷得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主仆两人的这般气势到让下边的人不由自主的闭了嘴。 晚亭心里不由点头,这个青竹还真是个伶俐会帮她的。 萧墨笛见晚亭坐好,就开口向众人说明因由,并强调从今天起,南宫晚亭开始管理内院一切,凡事都要以三姑娘的意思去办,不得有违。 众人一听,炸开了锅,都道,三姑娘从没管过家,能知道些什么?误了事该是谁的责任?况且年纪轻,万一发小姑娘脾气,乱指挥怎么办?不一而足。 萧墨笛没想到众人意见这么大,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拿眼看着叶妈妈。见叶妈妈却低了头,不闻不问。只得又看向晚亭。 第27章 群情汹汹肆挑衅 晚亭看在眼里便不由心里冷笑。看来这个叶妈妈也不是什么善类。这样也好,待会她也就用不着给这个内院的大管事多少面子。 眼看群情汹汹,晚亭不动神色,端了茶碗慢慢喝起茶来。 萧墨笛不知晚亭要怎么做,但看着女儿云淡风轻毫不胆怯惊慌的样子,却也放下心来。 无论如何,与下面这群人相比,她更应该支持的的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她也没料到,这些平日表现非常忠心的仆从,今日竟敢反驳起主子来!想来,以前的那些也不过是做给她这个主母看的,是否忠心,还不好说呢! 萧墨笛是有些生了气的。她本以为她的女儿要学着管事,这些人会扶持,就算不是全部,总不会一个没有。可是现在看看,连叶妈妈这个她向来信任倚重的老人也这般落她和她女儿的面子! 难道自己女儿不是她的主子?还是自己对她过于优待了,以致她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看着耷拉着眼皮的叶妈妈,萧墨笛冷了心。再看看下边这帮子人,她更是不由得冷笑。 真是笑话!自己家的事还要这帮奴才来多嘴多舌,指手画脚?她还就不信了,今日,她就要帮助自己的女儿好好立一立威,杀一杀这些个气焰! 闭了闭眼,她想,看来这内院是得好好管管了,该换的人也该换了。这么多年,只怪自己心软,严厉不起来,又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处处依赖下边的人多些,怎知却逞了他们的性,助长了他们的气焰。既然自己没这本事管理,索性就交给女儿来,自己只要全力支持也就够了,就不信这些人真的能翻上天去! 叶妈妈知道萧墨笛想让她压服下边这群人,但她为早上的事心中不快,觉得晚亭一个啥都不懂的毛丫头,竟然三番四次的拦她,而且,最后又驳了她的事,将到手的银钱又拿去了。 嫡女谋略 第11节 倒不是她要贪这钱,而是她已经对那王嫂子说了,一定给她拿了钱来,结果,晚亭却害她丢了脸面! 当她吞吞吐吐地告诉王嫂子时,那个厚嘴唇女人立刻大惊小怪地嚷嚷:“怎么?连你老人家的面子她都不给?这不是打你老的脸吗?传出去,这以后要个什么还得先问了三姑娘才行,那你老在这院里还有站的地吗?” 一番话说中了她的心思,想着要为了自己在内院的地位,她就说了三姑娘要掌家的事,还有意无意地暗示挑拨了几句。她就要让那母女俩看看,离了她叶妈妈,她们还能使得动谁! 晚亭一边喝着茶,一边对青竹使了个眼色。青竹微微点了点头。晚亭笑了。 青竹这丫头有个长处,就是能记得人。来的时候晚亭就对她说了,待会要好好记清楚哪些人闹得最凶,哪些模棱两可,谁是墙头草,谁是主战派。青竹拍着胸让她放心。 这时又见人群后南宫黠的贴身小厮石头对她比了个手势,晚亭更是笑的开心了。看着下边依然吵闹的人和依旧耷拉着眼,仿佛睡着了的叶妈妈,晚亭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抬手将茶碗对着那群人狠狠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茶碗碎的四散飞溅。所有的声音顿时停了,叶妈妈眼皮不由一跳。 “呵,各位倒是说的热闹的很啊!敢情你们来这是来开茶话会,顺便联络你们深厚感情的?”晚亭不紧不慢地道,脸上依旧带着笑,眼神却冰冷如刀。 “本来母亲对我说了,请了各位来商量让我管家的事,我还以为会多么严肃,害的我还一直心里紧张。可没想到啊,气氛竟这么热闹。我都来了这一会了,你们还没热闹完。哎,你们倒是也告诉告诉我,都有些什么热闹有趣的事?” 众人面面相觑,眼光不由自主看向叶妈妈。 叶妈妈只得咳嗽一声,刚叫了声姑娘,就见晚亭笑看着她道:“哟!叶妈妈这是睡醒了?来呀,给妈妈端个椅子来,妈妈刚醒,恐怕还有点迷糊,坐椅子稳当些。听说刚睡醒的人容易口渴,再给妈妈上碗茶来,要好茶,叶妈妈可不比别人,金贵着呢!” 叶妈妈刹时羞紫了脸,一声也不敢吭。 小丫头忍着笑,真的去端了椅子茶来,放在大厅上,请叶妈妈坐。只把个叶妈妈羞窘的头都抬不起来,又不敢不坐,讪讪地陪着笑,拿眼看着萧墨笛。 萧墨笛却闭了眼,仿佛对这一切半点不知道。 众人见这三姑娘连叶妈妈都没给脸,不由收起轻慢的心来,老实上前回话。 晚亭微笑道:“我知道你们的心思,无非是觉得我年纪小不懂什么,你们怕担责任。这是人之常情,也不怪你们。只是你们有话可以好好说,为什么在这里吵闹,连我母亲坐在这也不见你们有半分消停,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想打谁的脸呢?”狠狠一拍桌子,声色俱厉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主子?还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众人吓了一跳,半响才有人嘀咕道:“不是我们心里不敬主子,只是这说换人掌家事就换人,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谁心里有底呢。” 青竹不待那人说完,就喝道:“王嫂子,你要说话就上前好好的回,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嘀咕给谁听?” 这说话的正是厨房的管事,也是早上要求支银钱的那个,本来就为没得着钱心里不快,又被叶妈妈挑拨了几句,就忍不住发了牢骚。虽然之前被晚亭震住了,但想着,晚亭毕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女子,虽然看着气势强的很,可这管家理事可不是凭有气势就行的,终究还得依赖她们这些人。 如此一想,也就将心中的惧意去了几分。此时见一个小丫头也敢当众呵斥她,顿时便不愿意了,大声道:“青竹姑娘好会仗势!不过一时半会的,还不知道究竟会怎么样呢,就嚣张起来了,给谁看呢?我看从今儿起,青竹姑娘的饭食是用不着我们侍候了。” 晚亭抬手制止了青竹,指着那女的吩咐道:“把那人给我带上来掌嘴!”底下粗使丫头答应一声,立即上去了几个,将那王嫂子架了上来。 第28章 笑贪心痴意愚行 那王嫂子犹不服气,挣扎道:“我说错了么?姑娘如今好大的威风,不把我们看在眼里也就罢了,可竟逞的身边丫头也如此,我却是不服。” 晚亭笑道:“你不服?你凭什么不服?青竹是代我说话,怎么,这还要嫂子你允许不成?”青竹立时将挺直的腰又绷直了几分。 晚亭又道:“你才说,这家里换人管家要跟你们商量。这倒是奇了!主子要做什么还要跟个奴才商量,这是谁家的规矩,你倒是给我说说?”冷笑一声又道:“况且,之前就传话下去,叫你们来商量事情,可你们是怎么做的?给我跟你们商量的机会了么?是叶妈妈没清楚告诉你们,还是,你们听而不闻?嗯?”摆手喝道:“掌嘴十下!” 立起身来,踱步道:“不妨直说,说跟你们商量本是我想着你们在这家里没有功劳好歹也有苦劳,又都是一把年纪,所以尊重你们。本想着,大家一场主仆这么些年,好歹也有感情,如今听见母亲要我学着管家,大家都会看我父母两个哥哥和我年轻的份上,照顾帮扶些,又不损失什么,该是亲热才对。可谁知,竟不是如此,真叫我和母亲心寒。” 青竹立刻大声道:“说白了,姑娘要掌家事,说跟大家商量那是瞧得起大家,难道以为你们不愿意就不成了?这家是姓南宫的,主子是姓南宫的,可不是在你们自个家里,做主子没人管你!” 晚亭暗为青竹喝彩。想不到这个丫头着实聪明懂事有眼色,瞧瞧这番话说的,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嗯,好苗子! 众人被青竹一番话说低了头。 被掌完嘴的王嫂子在一边恨恨地瞪着青竹,她不敢对晚亭怎样,只能将恼恨移到青竹身上。心里打算着以后要怎么刁难,找回脸来。 这三姑娘也是个可恨的,竟真的打了她,迟早这个仇要报。听说陈家大公子上门退亲的事在城里闹得纷纷扬扬,哼,活该!让她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做个一世的老姑娘被人笑话到死才好呢! 这三夫人也不是个好的。竟然纵着她女儿横行霸道也不管管,枉她还同情她守活寡,抱怨三老爷不着调!活该,最好三老爷收十个八个小,带着外室登堂入室才好呢,看她哭去! 总之,王嫂子将一干人全恶毒地咒了个遍,才觉得心里痛快了点,想起早上的事,忍着疼说:“姑娘既然要掌家事,我们也不多说了,横竖我们是奴才,挨打挨骂的也是主子恩典。只是,早上我跟叶妈妈回过话,要支些银钱的事,姑娘可能给了?说起来这钱也是为了姑娘交代的事,我也怕误了姑娘的事不好。” 她不提,晚亭倒还没想起来,现在一听她这么说,就不由发笑。遂问她:“早上叶妈妈来回说你要支五两银子,给我买新鲜菜蔬。你给我说说,这五两银子能买些什么?” 王嫂子听她这么说,好像是觉得钱少了,买不到什么东西似的,不禁又好笑又喜欢又暗恼。 笑的是,到底不通世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全不知外面的物价几何。喜的是,这以后手脚可以更大一些。 恼的是,早知就不这么小心,该多要些才是,最起码十两是应当的,自己今日挨了打,也能用这钱慰劳一番不是? 因笑眯眯的道:“回姑娘知道,这京城是天子脚下,万事万物虽然齐全,可架不住价钱高。尤其是姑娘要的菜蔬又是新鲜的,这就更贵了。” 晚亭喔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你直说罢,五两银够买些什么菜蔬,能买多少?” 王嫂子精神一振道:“好回姑娘知道,这五两银只能买两斤黄瓜萝卜小油菜什么的,像番茄就买不着了。这还是要熟客才能这个价钱,生客可是要贵很多。像昨儿姑娘要的木耳,还是我当家的自己掏了钱先垫上的呢。”说完,嘴角高高翘起。 晚亭听完,伏在桌上,一阵大笑。 众人都愣了,不懂她笑什么。 那王嫂子心道:“难道是觉得自己刚说的比她自己想的要便宜很多?还是自己当家的给她垫了钱出来买了木耳孝敬,觉得他们对自己忠心所以高兴?”乃奓着胆子,陪笑道:“为姑娘主子办事,我们自然是贴钱使力也是开心的,我们也不想求姑娘赏的。” 晚亭听了她这话,更是捶着桌子笑的形象全无,险些直不起腰来。 萧墨笛不知她为什么大笑不止,但依着之前女儿的表现,她相信,这个女儿自有她的说法。遂只是轻声道:“亭儿,别笑岔了气。” 青竹机灵的端了茶碗,递给晚亭。 晚亭这才稍稍止了笑,喝了口茶,放下道:“王嫂子果然不亏是办老了事的管事,又是厨房采买,听听,这多会算账,这算的帐竟然滴水不漏,还让我们做主子的倒欠了你的钱财恩情!呵呵,你倒真是敢开这个口,也不怕风大闪了你的舌头!”扬声高喝道:“青莲,把帐拿来,让我来算给你们大家听听!” 门外早就候着的青莲立时答应一声,捧着一摞账本大步走了进来。 第29章 算明细威慑家仆 晚亭就拿了上面一本账簿来,掀开一页,念道:“某年某月某日,买上等豆芽五斤,费银二两。上等红薯三斤,费银三两。上等老嫩南瓜各一个,费银三两二钱。”又翻了一页念道:“上等细香葱一把,费银一百钱。上等洋葱十斤,银十两二十五钱。”摇了摇头,放下这本,又去捡了一本来,翻开一页,念道:“特购金贵特等碧绿玉黄瓜两斤,”念到这里,止不住的笑,只得忍着接着念:“两百五十钱。特购金贵特等木耳半两,四百八十钱。特购金贵特等盐白菜,哎哟,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可得把我笑死了!” 众人都低头不言语。 那王嫂子道:“姑娘,这上面清清楚楚记着呢,所买的任何东西都有账可查,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可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轻诮:“夫人和姑娘从不出门,也不管这细碎小事,不知道原也没什么。只是主子们也好歹念些我们当差的苦累,别由着人肆意欺负我们就感激了。”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连萧墨笛也被捎带上了。 晚亭又好气又好笑。也不跟她多废话,只笑问众人:“大家说,这个特购特等的金贵碧绿玉黄瓜该长什么稀罕样,竟要这么多钱?怕是皇上皇子们也没见过吃过罢?请恕我年轻识浅胆子小,这样稀罕金贵东西可不敢享用。不如,王嫂子你带我去你那认识的熟客处再买些,昨儿恰好在风荷园认识了大名鼎鼎的紫衣侯,我就托他帮我敬上,就说是我们神通广大的厨房管事娘子,王嫂子你的孝心,也好求万岁给你个恩典,你说怎么样?王嫂子?” 众人的脸色都变了。昨天发生的事经由二房和三房的丫头传递,早就人人尽知了。只是大家毕竟不是亲眼所见,又见晚亭本人没有任何反应,大家也就觉得耳听当不得真。 可现在亲耳听她说出,心里就不由的猜想,昨日二房的晚慧晚荷捧着荷花对晚亭道谢,这事看见的人不少,再加上好多人看见,青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套绿莹莹的玉壶玉杯跟在后面,只怕此事做不得假。 王嫂子呐呐道:“奴婢不敢有非分想法。” 晚亭听她到了此时才自称了奴婢,不禁冷笑。 “不敢?你都弄出这稀罕东西来了,还有什么不敢?”抖了抖账本笑道:“五斤豆芽都要二两银子,一把细葱也要一百钱,你当我家种的有摇钱树么?随便摇摇就有银钱哗哗往下掉?” 王嫂子辨道:“姑娘你不知道外边的物价,这原就是有的。” 晚亭道:“一千钱为一贯,折成细纹银为一两,可以让一家三口一个月每天吃上一顿鱼肉,可以给像青竹身上穿的这样的衣料买两匹还有余。你口中的上等白菜萝卜最好的两文钱一斤,南瓜红薯都是些粗生易长的平常东西,乡下人甚至拿了来当做猪食,只有青黄不接或是欠收贫穷人家才用来活命。至于你账上所记的一百钱一把的细葱,但凡买过菜的都知道,这葱是随着买菜的多少附送的,根本就不要钱。你倒是告诉我,你买的一百钱的葱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打的?” 又瞥了低着头惴惴不安的叶妈妈一眼,笑道:“就拿早上王嫂子支的五两银来说,这钱用来买黄瓜都可以拉几大车来了,况且又并不是在这城里买,多是去的庄子上买卖,价钱自然更是便宜许多。你们一个个经惯了,办老了事的都不吱声,拿着我们好玩呢!” 王嫂子万没料到,这个从不出门,连说道银钱都嫌铜臭的三姑娘,这回竟然变得这般精明起来,连一两银子能做多少事都清楚,连那不要钱的细葱也明白!这一刻,她才真正害怕起来。 萧墨笛听着晚亭这一番话,吃惊的同时不由暗自惭愧。自己当着家,只知道把精神盯在丈夫儿女的事上,竟是任由底下这些人糊弄了这么些年。 难怪这些人一听说她要换人管家就这样闹腾,原来是怕触到他们的暗中的底细啊! 今日若不是女儿,只怕这府里将来被搬空了,她还在感谢这些人和她一家同甘共苦呢! 看着女儿,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这个女儿从小沉默寡言,她并没有过多注意,直到陈勇康上门退婚,害她险些失去这个女儿时,她才在她身上多投下了一些视线。 是什么时候,女儿长得如此大了?懂事了,也敢说敢想敢笑了,变得风采逼人起来,一点也不逊色自己的两个儿子。 铉哥若看到了这样的女儿,应该很高兴吧? 第30章 惩悍奴惊闻消息 王嫂子又强辩道:“姑娘说的物价我们从没听过见过,即使是真的,想来也是那些人卖的贵了。况且我们这样府第,也不能…” 晚亭不等她说完便道:“我们怎样府第?是公侯府邸还是皇室门楣?不过一般人家就把你兴成这样,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事已至此,你不说认了错处领罚,却还在这砌词狡辩,可见没有半点悔过之心!既如此,你也不要怪我不给你脸面,这南宫府,你是不用再呆下去了。” 因喝道:“告诉外面,将这王嫂子隔去管事之职,全家不分男女老幼拘了来,待我将另一件事查清之后,再行处罚。先带下去看着。” 众人俱都怔住了,没想到这三姑娘当真雷霆手段起来,让人不由气虚胆怯了。 王嫂子大声叫道:“就是我犯了错,姑娘只罚我就是,为何要将我全家男女不分老幼全拘了来?是什么道理?姑娘今儿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碰死在你这门口,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南宫府三姑娘你的威风,都评评这个理去!” 人群中有那老成持重的便劝说:“三姑娘,这王嫂子说的也有道理,这又不是犯了朝廷的法,还要连座的,三姑娘就只罚她一人,格了她的事,打几板子撵出去也就是了。”又对萧墨笛道:“夫人,姑娘年轻气性大,夫人可要为南宫府的名声着想啊!” 萧墨笛觉得有理,想着女儿已遭退亲之事,外面也是传的风风雨雨,再不能为了个奴才连累了自己的女儿。便也劝晚亭:“亭儿,这王嫂虽然可恶,但也就是贪婪了些,不是大罪,就依了劝,打几板子撵出去罢了。” 晚亭立起身恭敬听了,待母亲说完才道:“娘,不是女儿不愿听娘的话,实在是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女儿不能轻放了。” 萧墨笛便问她何事。晚亭道:“不是女儿不愿告知母亲,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暂时还不能说。请母亲恕罪。” 萧墨笛见她如此,又有些担忧,但也不好在人前多问,便不再言语。 众人正在想着还有何事,而且是重大的事。晚亭已指着一个年轻的媳妇道:“你,站出来。”那人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叫她,细想自己不过是管洗衣房的,也没捞什么油水肥了自己家的事,这三姑娘叫自己为什么?一时便踌躇着要出来不出来的。 青竹见她如此,便提声喝道:“杨二媳妇,姑娘叫你,还不快上前来,只管缩在那里做什么?” 这媳妇才忙忙上前来,对着萧墨笛和晚亭分别施了礼,便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等晚亭说话。 晚亭见她礼仪周全,便也没有疾言厉色,只是道:“我有一句话问你,老实说了,我就不难为你。” 那媳妇陪着笑道:“姑娘只管问,但凡我知道的,一定告诉姑娘。” 晚亭点头道好:“我问你,昨儿傍晚,与你在花圃花墙外边说话的是谁?” 这句话如同一个焦雷打在那媳妇头上,心下惊恐,不由就跪倒了。 众人都不明白是什么,只看着晚亭和那杨二媳妇。萧墨笛也看着她们,等她们的话。 杨二媳妇只是抖个不住,一句话也不敢说。 等了一刻,见她还不开口,晚亭叹了口气,道:“你还要遮瞒么?不瞒你说,其实我早已知道是谁,不过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罢了。怎知你竟是不要,这就怪不得我了。”对青莲道:“去把王嫂带过来。”青莲应了。 一时带了过来,那王嫂还狠狠地瞪着晚亭,站在那不肯跪下。叶妈妈这时便过来,对着她腿弯处用力一踢,王嫂不由跪倒,却又对着叶妈妈呸了一声。 原来晚亭的耳力极好,只要听过的声音,再听到时就能忆起。今日一听这些人说话,心里就知道昨晚花墙外的人是谁了。只是想到这媳妇隐在人群中,只怕是自己听错了冤枉了人,这才叫出来。结果一听就知道自己没听错,这才将另一个王嫂也提了来一起发落。只是那些话不是好听的,晚亭也不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这才连萧墨笛也瞒着。 于是,晚亭也不废话,直接道:“王嫂,我也不来多废话,只要你和这杨二媳妇说两句话就行。” 嫡女谋略 第12节 王嫂恨恨道:“你还有什么花样,都使出来吧,不要假惺惺的!” 青竹气得想上去掌她嘴,被晚亭拦了道:“青竹莫气。她还不值得你动手。”青竹应声退下。 晚亭闭了眼,道:“你们只把,‘嫂子说的是哪种’和‘外面养着小呗’,这两句话说一遍。”只听噗嗵一声,王嫂一下倒在了地上,杨二媳妇更是浑身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晚亭道:“看来我也不用再听你们说了,就这样吧。传与外面,将杨二媳妇一家也不分男女老幼尽数带来,一起听罚吧!” 杨二媳妇跪爬两步,磕头哭道:“姑娘,我知道错了,求姑娘慈悲,饶了我吧。” 晚亭叹道:“晚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杨二媳妇只是不停磕头,王嫂却道:“我认了。只是我们两家人,姑娘又何必抓着不放?人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姑娘还请慈悲,我们记着姑娘的恩。” 晚亭道:“我并不是要将你两家人如何,只不过既然要走,自然是一家一起,总不能让你们骨肉分离。” 杨二媳妇忽然声音凄厉道:“姑娘好狠的心。我这么求你,你也不肯放过,当真是铁石心肠!你就不怕夜半心慌吗?” 晚亭没料到这杨二媳妇竟然这么说,不由气的笑了起来:“我本来还当你有悔过之意,想要罚的轻一点,倒没想到你很有胆气。我怕什么夜半心慌?做错事的可不是我。”又不觉疑惑,不过是让她一家子离开南宫府,又不是要杀了她全家,至于这么恨她吗?莫非是这杨二媳妇误会了什么? 正要发下话去,只听外面有人惊慌道:“不得了了,快去告诉夫人,老爷今早打了上朝的陈侍郎,被抓进宫里去了,听说皇上要亲审呢!” 萧墨笛惊的脸都白了。 第31章 刁家奴恶语相向 众人顿时大乱。 晚亭也是一惊。 大约是她骨子里还潜意识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并非真正的南宫晚亭。是以,虽然惊了一下,但立即冷静了下来,心里分析,若是皇帝真的要来治罪,应该有奉旨兵士之类。就算没有圣旨,兵士是一定要有的。 如今却并不见有兵士来封门,想来,事情还没多糟糕。而且,一直在外院的两个兄长也没来报说什么。孝道大似天,若真有什么,萧墨笛就在这里,他们应该会第一时间来告诉自己的母亲才对。 这么一想,她立即就冷静了。见众人如无头苍蝇团团乱转,萧墨笛又惊白了脸,全然忘了该制止。便当机立断,见青竹虽也面色发白,倒还没慌乱,便吩咐青竹将桌上所有茶碗高高摞起,又叫她爬上桌子站起来抱着用力狠狠摔下。 这桌上本来就有四个普通茶杯一个茶壶是经常预备的,又加上晚亭母女来后陆续又上了三碗,这么一来就有了七八只碗了,又是站在桌上从高处往下,这一通摔下来,响声之大可想而知。 青竹果然就抱着对着地上用力摔下去。“咣啷”一声巨响,震的所有人都惊跳起来,四下刹时一片安静。 众人都看向晚亭。 晚亭冷笑道:“都慌些什么!该来的躲不过!要有事,也是我南宫府打头阵,还轮不着你们做奴才的来背这个罪名!都给我安静的呆着,听我一样样吩咐!有不听话的,休怪我不认得人!” 先扶了萧墨笛坐好,轻声安慰。又叫青竹立刻去前院打听事宜,一有消息,立刻来报。 青竹应了声是,跳下桌子,拍了拍手上茶叶,去了前院。 因又唤青莲,却见青莲手脚哆嗦地连路也险些走不动,不由暗自皱眉,心中觉得这个大丫鬟还不及比她小的青竹,不由失望。 游目四顾,却见能用的人几乎没有,心里顿时叹道:“人到用时方恨少!”只得自己亲自动手,要去给母亲倒杯茶来压惊。 忽见叶妈妈走了过来说道:“姑娘在这照顾夫人吧,老奴去倒茶来。”晚亭抬眼看她,见她倒是稳稳地,就点了点头道:“劳烦妈妈了。多谢。”叶妈妈低头恭恭敬敬道:“不敢当姑娘谢字,老奴该做的。” 倒了茶来,晚亭喂萧墨笛喝了几口,缓了缓气,才觉得好些了。拉着晚亭手哽声道:“孩子,难为你了。” 晚亭摇头微笑,正要在温声安慰几句,突听杨二媳妇哈哈大笑起来。 扭头看去,只见杨二媳妇状似疯狂,指着她们母女哈哈笑道:“看见了吧!老天爷都看你不过眼了,教你父亲被皇帝抓住要治罪呢!我看你再威风啊!再来罚我们啊?你很快就要变得还不如我了,我看你还怎么罚我,我等着看你的下场呢!” 众人尽皆失色。 萧墨笛气的恨不得亲自上去给她几个大耳刮子才好,只指着对人喊:“你们听听她说的话!给我打,狠狠打!” 众人只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动手的意思。 萧墨笛气的喊道:“好好,我今儿才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忠心呢!” 叶妈妈低头道:“夫人莫气,老奴替你教训她。”挽了袖子走上前去。 晚亭拦住了她,不教动手。自己却走了过去。 叶妈妈道:“她这种人,怎么能让姑娘动手?还是老奴来吧。” 杨二媳妇呸了一声,骂道:“老贼奴,你就帮着做恶罢,我倒要看看你又能落到什么好处!” 晚亭微微笑道:“叶妈妈会落什么好处,这不用你操心,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和你一家老小罢。他们都是因为你才落到这般地步,你要怎样去面对他们呢?” 杨二媳妇怔了一下,忽又笑起来,恶狠狠的道:“你不用唬我。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当我不知道呢,你父亲得罪了侍郎大人,皇帝要抄你家呢,你们一家男的杀头,女的一世为奴为婢,说不定还会卖入腌臜地方,做一世贱民!让你们连我们也不及。”说完又大笑不止。 晚亭不禁摇头。 这杨二媳妇真是异想天开!她以为的朝廷法度,是那么容易被她这样一个内院妇人一眼就能看穿的!天真! 晚亭忽然觉得跟她说道理简直是白痴行为。不想再烦,只看着她笑:“就算如你所想,但也不妨碍我先处置了你!别忘了,你一家都是我南宫府签了卖身契的家奴,不管我南宫府倒不倒霉,你们都只能听我的,连皇上王法也管不了!” 杨二媳妇再也笑不下去,她这时才想到自己一家的身份,也确实像晚亭说的,无论南宫府怎样,她自己一家注定是要先倒霉的。于是,她笑不出了,她又哭了又磕头求情起来。 晚亭看着她,只觉得倒尽胃口,只想快快打发了,再也不想看见她。 这时,青竹通红着脸一阵风地跑了过来,大声喊道:“姑娘姑娘,老爷回府了!”喊完才想起萧墨笛也在,忙又道:“禀夫人,老爷回府了,正往这过来呢!” 众人顿时哗然激动起来。 萧墨笛忙站起来,紧抓着青竹问:“你说什么?你说老爷回来了?是真的?” 青竹笑嘻嘻道:“真的真的,老爷已经往这里过来了,是我亲见的,绝错不了!二少爷叫我快快的跑过来告诉姑娘还有夫人呢!” 萧墨笛这才信了,合手道:“阿弥陀佛!好了,好了!” 晚亭拿了帕子丢给青竹笑道:“看你一脸汗,脏死了!快搽搽。”青竹笑嘻嘻地接了。 这里晚亭就笑对众人道:“都听到了?我父亲回来了,这下教杨二媳妇失望了,这可怎么办呢!” 第32章 见父亲惊现玄机 南宫铉在两个儿子的陪伴下踏进厅门的时候,正好听见了晚亭说的话,不由和两个儿子互看着笑了。 这个女儿啊,真的不一样了呢。 “老爷!老爷回来了!”看到他们的人大声喊着,欢腾起来。 在边缘线上走了一圈,现在看见这个经常不在家的老爷安全回来,莫名的亲切起来。似乎有了同生共死了一回的情分一般。若不是骨子里恪守的规矩,大约是会冲上去,来个熊抱的罢? 晚亭笑着想。这个名义上的亲爹南宫铉啊,太不让人安心了。 “老爷!”萧墨笛哽着声唤道,强忍了泪不流。 天知道,她那时有多害怕,怕他就这么不见了,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怕他的鲁莽真的给她的儿女带来覆灭般的灾难,怕他与她就此天人永隔。 她甚至忘了她的丈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忘了高高在上的那位,是个绝不会为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或事多浪费半点精力的人。更何况是为了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侍郎来断自己的羽翼!他怎么会干这蠢事呢? 她是心乱了,所以,她忘了。她满心里就只有惊恐了!忘了家奴也会暴乱,更会趁火打劫,反噬自己的主子! 好在,她有一个优秀的女儿!她的女儿,临危不乱,制止了可能的危险,掌控了局面,直到好消息传来! 萧墨笛笑着,眼里带泪。有欣慰,有骄傲,有自责,更多的是开心快乐。 “夫人!”南宫铉紧走两步,“夫人,我回来了!”相视而笑。 “回来就好。”一切尽在不言中。 “亭儿,来,让爹看看你,我的女儿长大了。”南宫铉笑着叫晚亭。 “是我们的女儿!”萧墨笛娇嗔着,“可不是你一个人的。”这样的萧墨笛,这样温婉的语气让晚亭吃惊。 “是,是我们的女儿!”南宫铉挠着后脑勺,憨憨地笑。 众人都附和着笑,尽管他们没明白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心里嘀咕:“这老爷夫人说的不是废话么?” 南宫兄弟对视了一眼,走上来微笑道:“是,也是我们的妹妹。一辈子,永远都是!” 不知为什么,晚亭总觉得南宫兄弟俩这话说得意味深长。 摇摇头,挥去那丝莫名其妙的第六感觉,晚亭走到南宫铉夫妻身前。 这是晚亭第一次看见南宫铉这个父亲。 第一次看见萧墨笛时,晚亭为这个女子身上的那份美丽气质折服。是的,美丽。萧墨笛不是什么绝世美女,但绝对是个佳人。她静静的站在那里,就如同一株空谷中的百合,淡淡的不起眼,但只要见了一眼,就忘不了。 晚亭曾为南宫铉抛下如此女子而愤慨。他怎么能,怎么可以这般对待这样的一个女子,这般的冷落她?更为萧墨笛的甘之如饴生气。也想过,莫不是这两人是貌合神离,属于毫无感情的那种?若是,那也就不能怪了。毕竟,将两个没感情的男女硬绑在一起,相对两相厌,这是残忍而不道德的。 可现在看来却是自己猜错了,这两夫妻感情明显深不可测呢,这样的话就值得玩味了。 晚亭带着探究的心理看向这个老爹。 嗯,蛮高壮的,高度身胚能入眼。带着笑的眉眼也还不错。可是,为嘛要留这大把胡子啊!还是络腮胡!天啊地啊,她最讨厌男人留胡子好么?吃饭喝水什么的,多不方便多脏啊!而且而且,这一把胡子乱的跟草似的,把好好的俊朗容貌全灭了呀!好伤眼啊! 晚亭痛不欲生地抚着额头叹息。 老爹,你没有人家喜爱的书卷气,人家不怪你。可是,你也不能把自己给装饰成个活土匪似的吧?我家娘亲那么温婉贤淑,像朵百合花似的佳人,跟着你我都觉得委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美丽气质绝佳的亲娘是被你这土匪给强抢来的压寨夫人呢! 晚亭一个劲的叨咕。 南宫铉听了她不由自主说出口的心里话,不由看着萧墨笛哈哈大笑。萧墨笛红着脸嗔道:“这孩子,尽胡说。”南宫黰笑看着弟弟,南宫黠也笑着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晚亭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笑的东倒西歪,皱眉问:“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好玩的么?” 大家更是笑不可抑。南宫黠笑得直接爬在了桌子上。 青竹急得直跺脚,哎呀我的好姑娘哎,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亲爹啊! 好在南宫铉笑了会也就止了笑,坐下对晚亭道:“这家里的事我都听你的哥哥们说了。亭儿说的对,是该上上规矩了,否则一个两个的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都要爬到我南宫铉的妻儿头上作威作福了!”双目圆睁,凛凛洌洌的眼神瞬时扫遍全场,一股冰冷的气势压的众人面无人色,只低头不敢说话,更有的浑身打起颤来。 晚亭目瞪口呆。这就是外边传说的那个只懂凑热闹,只会到处惹祸,让家人操心,对家人不管不顾,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混吃等死,一无是处的三愣子? 是哪个脑袋被门挤了,被驴踢了,被水泡了,被猪啃了的没心眼瞎子说的?南宫铉的这个气势是一个愣子所该有的吗?是一天两天能出来的结果吗? 果然,眼见不一定是真,耳听更当不得真。果然,群众的眼睛有时也混沌。 晚亭绝对有理由相信,这家伙绝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腹黑狠货! 这一刻,晚亭怨念丛生。 南宫铉,你这个大骗子! 嫡女谋略 第13节 第33章 戏侍郎瞒天过海 南宫铉大马金刀地坐在两个儿子亲手搬来的红木大靠椅上,对着一众人等气势凛冽地训话。晚亭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像山寨大王的样板。 训话完毕,南宫铉立马又将主导权交回晚亭。用他话来说,这是后院之事,正该晚亭这个刚接手的新官来烧好第一把火。 对此,晚亭深表赞同。她可不想要做个什么事,随时被人插一手。就算不被否决,心里也不会痛快。 因此,晚亭很痛快的地执行了这个家里的两个老大的指示,将那两家老小全集中了来,当面与他们说清楚原由,这也是晚亭不想让两家不明底理的人觉得委屈。直接说明,这是你们自家人犯的错,你也怨不得人不是?只是在怎样发落时,晚亭跟他们意见不一致。 南宫铉的意思是,这样背主的东西,打死拉倒,一了百了。至于两家的家人,撵出去好了。萧墨笛自然是支持丈夫的,最多也就是把打死改为重打几板子再撵出去。 但晚亭不同意。她既不想就打几板子撵出去般轻轻放过,也不想真打死,手上沾血腥。 不是她矫情,若只是撵出去,难保像杨二媳妇忽然疯魔一样,再生出什么事来,到那时也就晚了。但若打死,那两家子人也难保不会心生怨毒,万一有个什么后代儿女子孙报仇的戏码,那不是叫人防不胜防到崩溃么! 为了杜绝这种别人眼里的故事,变成自己身上的事故,晚亭坚决不肯如此简单草率的决定。 幸运的是,南宫俩兄弟倒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这边,最终,南宫铉也率妻投降了过来,晚亭大获全胜。 “爹娘哥哥,这世上治人的方法千万种,并不一定都需要打打杀杀来解决。没听人说吗?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与其让他们痛快死了,还不如让他们活着反省,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善事对不对?当然,我是不稀罕做这种善事的。我呢,其实是很恶毒的想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晚亭如此说。 于是,除了没在现场的两个小的,一致通过,将这两家人全部发卖到西北苦寒之地去,“让他们整天为了吃穿奔忙,就没有闲功夫瞎想些有的没的了。” 南宫府首例犯了事的却没打一板子,但连累全家一起发卖出去的两家人,就这么新鲜出炉了。 出乎晚亭意外,所有的人竟然一口同声夸赞南宫府三房宽容大度,南宫三姑娘是个菩萨心肠的好姑娘。一时间,南宫府成了许多想做事或卖身为奴的人的首选。这无形中给了众家奴巨大压力,一个个立即谨言慎行起来,做事更是兢兢业业,不敢偷懒耍滑。 南宫铉得知这一情况,叉着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而南宫两兄弟则无奈地摇头。他们家的这个妹妹可太奸诈了,简直是杀人不见血!要问为什么?唉,知道那两家人被卖去西北什么地方吗?窑厂啊!每天一睁眼就得累死累活地干到晚上,还吃不饱。当然,晚亭特地吩咐了,也不能让他们饿死了,病了还要给他们看,尤其是,每治一次还都要对他们说一句:要不是南宫府关照要我们照顾你们一家,你们早就怎么怎么了等等。简直就是刺裸裸的洗脑啊! 南宫兄弟深信,晚亭如果是个男人,一定会腹黑到令人发指! 晚亭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反正南宫铉父子也不是善良种子,就算臭味相投呗。她比较好奇的是南宫铉怎么打的陈侍郎,而又从皇帝那毫发无伤的回来。 他们毕竟是民啊!民不与官斗,自古以来,与官斗的谁有好下场?又有几个人敢在不是毫无退路下打个当官的,还是个不小的京官!不得不说,南宫铉,够有胆! 但是,晚亭也不会就白痴的以为,她这个爹真的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其实啊,我除了给了他嘴上一拳外,其他我都是打在他身上了,而且是看不出的那种伤。他会痛的半死,但表皮不大显。要是碰上个医术不怎么样的,他就是痛死人家也看不出来。” “那他不会要求皇上请御医验伤么?”晚亭问。 “哪有那么容易!他敢当着皇上的面宽衣解带么?更何况御医院有容易又难那个老家伙在,我怕什么!”南宫铉叉着腰挺胸说道。 “容易又难?好奇怪的名字!” “喔,那家伙每次给人看病都爱说:你这病嘛,说容易又难,所以都叫他容易又难。” “哈哈,太好玩了!”晚亭笑的弯了腰。“那后来呢?皇帝就放了你?” “哪有啊!皇上训了我一顿,我就哭给他看。说是皇上手下的官儿欺人太甚,竟然趁我不在,上门欺负我家妻女幼子,是可忍孰不可忍!再说,我拦着陈侍郎不过是为了讨一个说法,顺便将当初的信物要回来。既然他陈家忘恩负义,如今有权有势的看不起我一个老实百姓,我也不会学别人厚颜无耻,还昧着人家的东西不肯还。皇上听我这么一说,就又训斥陈侍郎几句,然后就叫他滚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估计得躲在家里半个月吧。” 晚亭差点就无语。 妻女幼子?也真亏他说的出!看看南宫黰和南宫黠,这两人能算“幼子”么?还老实百姓!真是,皮厚无下限,只是你没看见! “老爹,你老人家可真够腹黑的!”忍了半天,终究没忍住,晚亭还是吐槽了。 “腹黑?你爹我不黑呀!皮肤挺白的呢!”南宫铉迷惑女儿的新语言。 “不是指您皮肤黑,是指您的里面黑。这么说吧,就是心肝脾肺外带肠子什么的全是黑的,你良心大大的坏的意思!”晚亭翻译的无比吃力。 “坏丫头!你直接说你爹阴险不就得了?扯那么一大车子的话!”南宫铉瞪着眼看晚亭,气哼哼的:“还有,什么叫老爹?你爹我很老吗?” “那就是一个叫法,不是显得亲近嘛?好好,我知道,爹你不老。爹你是长青树不老松,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群,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个,马车见了会爆胎的超级无敌大帅哥!”晚亭嘟嘴朝着南宫铉飞眼刀子。臭美的老家伙! “这还差不多!还是我女儿会说话!”南宫铉哈哈大笑。 当然,晚亭直觉告诉她,南宫铉并没把一切都告诉她,或许,因为她还是个小女孩,不想她过多地知道大人之间那些黑暗,无法见光的事罢。 第34章 暗查证南宫惊心 南宫铉没有将所有事情说出来,晚亭也不想多问,接过从侍郎陈杰那拿回白玉比目双鱼佩,随手撂给了青竹。 那种人戴过的东西,她才不要呢。谁知道是不是被贴身戴过,多恶心! 听说了大概的情况,晚亭掩嘴打了哈欠,说道自己累了,跟父母兄长告辞,带着青竹青莲两个丫鬟回了自己的屋子,也是想把时间留给那夫妻父子真正的骨肉至亲。她看的出来,南宫铉他们私下还有话要说。 看着晚亭离开,厅里的四人立时严肃起来。南宫铉领头去了书房,并严命不许一切人靠近。 “铉哥,这次有发现吗?”萧墨笛亲自给丈夫端了茶水,问道。 “差不多。其实原本皇上就有了疑心,之前暗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毕竟两个都是他的骨肉至亲,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下,他也不想贸然出手。况且那两人都是极为聪明的,疑心又重,皇上身边又有他们布下的眼线,出来进去都盯得很紧。这次我也是借着陈杰的事做了掩护,否则,只怕早就…”,说着微微摇了摇头。 萧墨笛变了脸色,嘴唇蠕动半晌,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 南宫铉自然懂爱妻的意思,但也不好多说,毕竟是个凶险的差事,所有的安慰都显得苍白,只得对她抱歉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奔波,对家里少有照看,就连这次陈勇康上门来退亲,都因为任务不能赶回来,让自己的妻子儿女受尽委屈。但愿这件事了,皇上能放他安心自在的过几年。 见两个儿子退下了,南宫铉伸手揽过妻子,搂着她轻轻的道:“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皇上答应了,待这件事了,他就放我回来。以后我就不离开你了。”萧墨笛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说定了,我和孩子们都等着你回来。” 晚亭一踏进屋里,就一迭声地喊热,待青梅端了冰好的绿豆汤来时,她已经躺在了凉榻上,懒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动了。青竹打了水来,青莲忙上前要去服侍她,晚亭懒懒的对她说:“都跟着我折腾半天了,回去歇着吧。”转眼看见绿豆汤,忙又对青莲道:“我刚想起来,早上叫你给六妹妹送粥去,她可吃了?有没有说什么?” 青莲忙笑着回说:“六姑娘说多谢姑娘,让姑娘费心了。还说粥不错,这几天没胃口,吃什么都不香,今儿的粥倒觉得好。因见是姑娘自己院子里熬的,问明儿能不能再给些她。” 晚亭就笑:“这个晴丫头,一个粥而已,弄的这么客套做什么!”就吩咐青梅道:“你待会去厨房吩咐,今儿爹回来了,一家团圆,天热,午饭就简单些,那些大鱼大肉的就别做了,弄些清爽些的就是。晚饭我来做,叫厨房准备好东西就行。”青梅答应一声,才要下去传话,青莲忙道:“姑娘不问过夫人么?不大好吧?再说今天厨房的管事王嫂子被姑娘撵了,厨房还没个合适的人管呢。还有洗衣房那边也是。” 晚亭一听,忙坐起身拍着头直说:“看我这人!我说好像有什么事没做呢,原来是这个!青莲你要是不提醒我,估计我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忙对青竹道:“这会让你跑一趟,你怕不怕热?” 青竹头摇得像拨浪鼓:“姑娘说的哪里话!姑娘说罢,让我去哪儿?” 晚亭道:“你先去回一声夫人,就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了,问问母亲有什么意见和建议没有?再问问关于厨房和洗衣房两处管事的事,母亲可有什么想法?若有,就请母亲烦劳了,若没有,你就再辛苦一下,去厨房和洗衣房两处,就说我说的,等我歇了午觉凉快些就过去,都给我安静点,不许乱。” 青竹答应了,顶着热浪就去了。 这里晚亭喝了几口汤,就叫青莲下去歇着,吩咐青梅外面守着,就躺下合了眼睡去了。 青莲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见晚亭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就又吞了回去,轻轻退出房间,关照了青梅两句,就怏怏的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晚亭歇了觉醒来,青梅忙叫人打了水来,又回道是青竹来了一趟,见她没醒也就先下去了,“另外,青莲姐姐来看了姑娘几趟,看那样子似乎是有话要对姑娘说。” 晚亭听到这里不由停下想了想青莲要跟自己说些什么。仔细一想,大约也就是上午发生的事了,知道青莲是觉得不安,就笑了笑,也没让青梅去叫她来。自己洗了脸,又吃了东西,就让去叫青竹过来问话。 一时青竹过来,将自己去回了话告诉了,并道:“夫人和老爷听说姑娘今晚亲自下厨,都很高兴。老爷还说了,他要空着肚子等姑娘的晚饭呢。夫人说,既然决定了让姑娘管家,一切就都由姑娘说了算,除非姑娘办不了的大事,不必事事问她。对了,厨房和洗衣房那边也都说过了,都说等姑娘歇好了,觉得凉快了再去,她们都会候着的。” 晚亭笑着递给她一杯水,道:“你也慢点说,急什么呢!”青竹笑嘻嘻的道:“我怕姑娘等的急嘛。”接过水道了谢,喝了几口又道:“姑娘,刚才青莲姐姐问我,是不是姑娘不喜欢她了,不要她伺候姑娘了。” 晚亭歪着头看她:“这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她要你来说的?” 第35章 革旧布新得玉令 青竹被她这一问,不由呐呐低头。这番话其实是青莲苦求她来说的,虽然她也不明白青莲为什么不自己来说,又为什么那么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但是,大家都是一个院子的,互相帮衬本来就是身处宅院的人必须的处事方式,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晚亭见青竹低了头却又不说什么,也知道她毕竟年纪小,只是单纯的认为谁对自己好自己就也要对谁好,还不会学习更深地考虑事情。也不想为难她,更想点拨她:“活在世上不容易,无论是谁,想要达到目的或是得到,就得自己去努力,靠别人都只能是一时的。青莲比你还大了一岁,她要是连跟我说个什么都不敢,还要指着别人,那我也就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了。” 青竹低了头想了想,虽然仍不太懂,但也知道晚亭的意思是不要她替青莲出这个头。躬了腰说了声“知道了”,小心地退了下去,自去回青莲的话。看着她出了门一溜烟地跑了,晚亭微微笑了笑,拿了本书安静地倚坐在窗前看着。 果然,青莲很快就来了。晚亭叫她进来,也不抬头,也不说话,只看着书。 屋子里一时静的只听见捻起纸张的摩擦声。 青莲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唤了一声“姑娘”。晚亭“嗯”了一声,依旧没有抬头说话。 青莲见她如此,眼圈就微微红了,不声不响地跪了下来。 晚亭忍不住暗叹口气。看来这青莲只适合在这院子里呆着了。罢了罢了,终究不过是个才十一岁孩子,能怎么样呢!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为难了别人和自己。 放下书,晚亭拉了她起来,叹道:“你这是干什么呢!我不过是希望我身边的人能得力一些,既能帮着分担分担,又能多学着长进。毕竟姑娘我不是三头六臂,会累的啊,而且你们也有一天要自己撑起一个家来。” 青莲倏地抬了头,看着晚亭道:“姑娘不是嫌我没用,不要我,想撵我么?” 晚亭无奈地笑着摇头:“我什么时候说要撵你了!”青莲这才放下心来。 晚亭是个很懒散的人,一向不爱多解释。她宁愿把解释的力气花在睡觉上也不愿跟不明白自己意思的人多废话,而这也正是青莲不懂的地方。所以青莲觉得看不懂晚亭,晚亭却觉得跟她说话累。 下午稍稍凉快时,晚亭带着竹莲梅三人去了厨房,因为嫌麻烦,就叫青梅去将洗衣房的一众人也传来,一起在荫凉处训话。 “…想来你们大家也知道了,母亲要让我学着管家。我呢,也不是爱挑刺的人,只是大家不要过了我的底限,否则,是撵是罚还是其他,我也不能保证。” 说完了开场白,晚亭接着便安排管事:“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你们谁能胜任,又怕贸然误了事,或是埋没了人,岂不是委屈?于是就想了个法子。从明天起,每个人均担任管事之职一个月,下月换另一个,如此轮流。我会在旁细看,这样谁好谁不好,大家也都能看得见。除了是自己不愿意的,所有的人均有这个机会。洗衣房也是如此。做的好的,除了可以升做管事,年底还有各种奖励福利。希望大家能记住,你们都是我南宫家的人,我南宫家好,你们才能好。若是像那王嫂子一般损公肥私,就休怪我不懂得什么叫情面了!”说完扫了众人一眼。 众人齐声答应。 挥手让人散了,晚亭就带着丫头往厨房来。又将厨房里规整了一番,命众人将厨房打扫干净,生熟食物各各归类,案板菜刀抹布等物要用滚开的水烫洗并放在太阳下暴晒,“须知病从口入。凡一应吃食都要以干净为主,若是做不到这点,凭你多么美味好看的也都是没用的,若是因为不干净吃坏了人,就不是食物竟是毒物了!那做吃食的岂不就成了害人的凶手?” 众人应了“是”。 晚亭见厨房干净了,就吩咐人帮她杀了条鱼,开始准备晚饭。 待到一切弄的差不多了,晚亭才回了屋子里痛快淋漓地泡了个澡,去了一身的疲乏。 晚饭时,南宫三房一家人齐聚桌前。因为天热,晚亭恐家中众人没有什么胃口,也就只做了些清淡一点的食物。就连几个荤菜也尽量做的爽口。 因此,当南宫铉看着端上来的酸瓜木耳,凉拌肉片,白斩鸡,荷花鱼片汤等时,除了一个劲地傻笑就只剩了流口水。 对于一个在外几个月都没好好吃过饭的人来说,晚亭的这顿饭直接就把南宫铉给灭口了。 一家人将饭菜扫荡一空后,南宫铉这才摸着肚子舒服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茶,从腰里摸出一块玉牌来递给晚亭。 萧墨笛吃了一惊,看着南宫铉:“铉哥,你怎么…”,南宫铉摇摇手,打断她:“没事。我看亭儿当的起。”萧墨笛便也不再多说。 晚亭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块长方形的白色玉牌,一面雕着“南宫”二字,一面是个篆体的“铉”字。 原来竟是南宫三房的掌家玉令!不由吃惊,抬头看着父亲。 南宫铉道:“为父一直在外,顾不得家里,你母亲心地太软,两个妹妹又年幼,纵然你哥哥在家,但内院之事也管不到太多。幸好你也长大了,这次回来看见你处事竟是比你母亲还强,倒叫我心安不少。只是你终究是个深闺女子,只怕有时压服不了,这玉牌即代表为父,若有人不识趣,你可将此拿出示人,即能令行禁止。” 晚亭看向其他人,见都点头了,这才小心贴身收好。 第36章 说道理荐劝姐妹 嫡女谋略 第14节 南宫铉又道:“往后我不在家里,这府中就要靠你和两个哥哥支撑了。”南宫黰和南宫黠忙与晚亭站起来答应。 晚亭看了看身边的晚晴和晚若,低头想了想,对南宫铉和萧墨笛道:“我瞧着两个妹妹也这般大了,既是父亲母亲许了我学习管家,不如就和我一起学罢,既可相互帮衬也可省些事。俗语不是说的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萧墨笛故意板脸道:“我瞧着你是要偷懒,少拿官面话说着好听。” “你两个妹妹是不是还小了点?尤其是若儿,她将来未必…”南宫铉有些迟疑。 晚亭有些疑惑,笑道:“又不是要妹妹们现在管家,只不过是趁这个机会先学着,若是我和母亲有事分不开身时也好救场,省得临时抱佛脚,慌了神。” 南宫黰听了点头:“我觉得妹妹这话说的是,那些世家大族谁不是早早的就让女孩子学习了呢!即便是庶女,也是该如此的。将来的事谁又能说的准呢。”南宫黠也道:“是啊,有备无患的好,总不至于误了妹妹们。” 南宫铉见三个儿女意见一致,也不再多想,就点头答应了,交代了几句又不耻下问地问晚亭明天早上吃什么,这才让儿女们散了。 跟兄长们告别后,晚亭与两个妹妹一起回后院。一路上晚晴直撒娇不能睡懒觉了,晚若抿着嘴笑。 晚亭正色道:“你我姐妹之间说话也不必转弯抹角的,我就直说了,妹妹不过比我小两岁,也已经十一岁了,小妹今年十岁,你算算还有几年?早晚都要出门,难道到那时你们在夫家也还什么不懂吗?” 晚晴和晚若羞红了脸,晚亭道:“你们也别说我不懂羞,只是我既身为你们的姐姐,但凡能替你们想到的我必得早早准备,难道我南宫家的女儿能为这个受气不成?”看着晚若又道:“纵使是晚若,虽是庶女身份,但也不一定就不能做一家主母,切莫妄自菲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说的不光是男子,女孩儿也能借鉴的。” 一席话说的两人暗自点头,尤其是晚若,她是庶女,想着自己将来大约是为人妾的,虽有不甘,但也只得认命。如今听晚亭这么说,不禁又有了信心。 第二天一早,晚亭叫了青莲将自己院中的所有丫头都叫了来让她过一过眼,看着一排五个小丫头,年纪最大的十二三岁,最小的只有七八岁,不觉摇头叹气,可用的人还真是少的可怜。虽然有婆子媳妇们,但晚亭下意识觉得她们都有了自己的家,且大多有勾连关系,个个复杂的很,只怕不是目前的她能用的。 还得想法弄几个得用又听话的人才行啊! 转眼之间盛夏过去,虽然中午还有些酷热,但早晚已经有了凉意。 这日晚亭见厨房里有几段嫩生生的鲜藕,就叫晚饭做个凉拌藕片来,又可惜这时候没见过辣椒,不然做个酸辣藕片到开胃,估计她那个馋嘴的便宜爹会更喜欢。 这段时日来,晚亭彻底的领教了什么叫“饕餮”!只要是她做的菜,上了桌子基本都轮不到她吃,全被她那挂名的爹给吞了,害的每次看见哥哥妹妹们拈着手里的筷子,望着她一副委屈的样子,她就想把那个馋嘴的老爹暴打一顿! 这种天气钻在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她容易吗?冒着被热油溅到的危险,她不过是想做两个菜联络联络家人的感情,免得时间长了有代沟,这有错么?为什么那个当人爹的就不能有当爹的自觉性,少吃一点,好歹留点给他们啊! 每到这个时候,晚亭都在心里恶狠狠的想,要是有辣椒就好了,最好是朝天椒,放的多多的,看他吃去,辣翻他! 好在南宫铉除了好吃外倒没其他毛病,有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跟着她一个劲的讨论吃,标准的一吃货。晚亭想,幸亏家里没开酒楼,否则非亏本不可。 如今新藕上来,晚亭就想起南宫家城外的几个农庄来,这个时候庄子上该有些东西可以上市了,也要去亲眼看看,免得有人浑水摸鱼才好。因此晚饭后回了双亲大人,第二天一早就带了人往庄子上去了。 正是夏末秋初时,田野里如同一副巨型油画,绚烂夺目。黄灿灿的稻子沉甸甸的垂着头,铺天盖地的如同金色地毯。荷塘里硕大的荷叶不复翠绿,已有了干枯的迹象,偶尔跃出水面的鱼儿带起一溜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又唰啦一声落回水里。 蜻蜓在四下飞舞,小小的粉蝶儿穿梭个不停,蜜蜂嗡嗡着努力寻找着自己的食物,间或传来雀鸟的鸣叫,和着人们的嬉笑怒骂,构成最自然最生动的画卷。 空气中流荡着醉人的芳香,晚亭拉开马车上的细竹帘子,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心通畅无比。 青竹指着外面:“姑娘你看,好多好多的蜻蜓哩!我娘说,红蜻蜓是新娘子!还有小蝴蝶呢!我娘说过,它身上的粉会让人痒痒,还会起疙瘩,姑娘你千万不要去碰它们。”忽然眼角一瞥叫道:“哎呀,好大的鱼啊!姑娘快看!”就差没手舞足蹈了。 “你呀!快坐好,再这样,车都要给你蹦翻了。”晚亭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青竹乖乖坐好,忍不住问:“姑娘,我听说庄子上什么好吃的都有,有大桃子么?” 晚亭笑着点头:“有,还是水蜜桃呢!”“那,我能先尝尝么?青莲说庄子和院子里的出的果子瓜菜都要先经了主子才能轮到我们,可是我就喜欢桃子,姑娘让我替你尝尝,看甜不甜。”青竹嘻嘻地笑。 “噢!原来我们青竹是想先替主子试吃啊!这么忠心的丫头,姑娘我怎么舍得不答应呢!准了,可不许多了,小心肚子疼。” “是,姑娘!”青竹脆生生地答应,笑的眉眼弯弯。 第37章 遇无耻狭路相逢 庄子上不仅有大大的水蜜桃,还有不小心就会遇到的无耻之徒! 晚亭很是郁闷。 她不过是想一个人走走看看,顺便吸取一些大自然的灵气而已。唔,虽然她不是妖仙精怪,但作为一个人类,也是需要这些地。没听说么,新鲜的空气有助于生命! 可是为什么老天要让她遇上这个人渣,尤其是,还让她救了他!没道理,没天理! 晚亭气的都快不知道怎么生气了。 昨天来到庄子上,许是空气好,众人都睡了个好觉。一大早起来,吃完饭,青竹就拉着她要看传说中的桃园和她梦里面念叨的大桃子。 桃子晚亭也爱吃,可她讨厌那桃子上的绒毛,碰着了让她浑身痒痒。于是放了小丫头去桃园,自己就漫无目的地瞎逛。 要说也是那条清澈的小溪吸引了她,尤其是里面穿梭的小鱼,爬动的小蟹小虾,都让她流连忘返。 摘了一片尚好的大荷叶,晚亭沿着溪边摸了些小螺蛳,想着回去养一夜,明天带回家去给那馋嘴的老爹尝个新鲜。 说却起这个,晚亭万分的感谢自己来了这庄子,她之前念念不忘,因为没有而深感遗憾的辣椒,这次居然被她发现了! 昨天她一下车,就被墙角的那几株顶着青青红红的植物吸引住了眼睛。 辣椒,辣椒啊!晚亭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活跃的像刚出水的虾子,蹦的欢。 有了这个食物中的尤物,她相信,不但能把她那个馋嘴的便宜老爹给灭了,还能横扫大唐所有的酒楼食肆,笑傲美食王国! 一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眉飞色舞,再想到南宫铉吃着辣椒,嘶哈着边喝凉茶边跳脚就更是阴森森地笑个不停,把青竹和众人都吓毛了。以至于后来只要她一露出这笑容,青竹就缩脖子嘀咕:“不知道谁要倒霉要被姑娘阴了?” 问过了众人,才得知这个被他们当做花来养的辣椒原来是在附近一个山头发现的。这个消息让她雀跃,忙忙吩咐了人带了她去看。因为此时辣椒基本成熟,晚亭就发了话让把那些红的全摘了晒干,又将青绿色的也摘了些收好,预备明天一起带回去。 更让她高兴的是,这山头是南宫府的,省了她动心思想着买过来。又严令庄头不得泄露这件事,并强调这山头不要轻易让人进去,这才放了心。好在众人看她摘了辣椒,却不知道她要来干什么,虽然有想打听的,但在她冷眼里也只好住了嘴。 晚亭这才有了兴致四处乱逛。这一逛就逛到了溪边,捡了螺蛳,还捡了个贱人! 不错,就是个贱人!还是个贱男人! 晚亭看见那长的眉清目秀的贱男的时候,那人正在水里跳脚喊救命。 不过是一条齐膝深的小溪,晚亭很好奇他为什么不爬上来,却任由螃蟹夹着脚在那里乱蹦。所以她多嘴问他:“你怎么不上岸呢?” 那人回道:“本公子不会水!喂,你这谁家的丫头,看见本公子落水了还不快救我上去,还在那废话什么!” 晚亭那个气!这人是头猪么?这么浅的水还喊救命,还对她这么凶,他当自己在演霸道纵横啊! 有心不搭理他,又嫌他吵死人,四下看看,见有枯干的长树枝就拿过来将一头递了过去,费了老半天劲才将他拉上岸来,累的晚亭直想问他:“这位兄台,您是养在圈里的哼哼么?重死人了!” 更可气的是,那人上了岸连声谢也没有,还大剌剌的呼喝她给他找人换洗,更将她当做丫头使唤着给他捏腿捶肩! 捏腿?我捏死你还差不多! 要不是不想麻烦,晚亭真想再一脚把他给踹下去。 如果时光能倒流,晚亭发誓她绝不会看那个人一眼,更不会跟他废话,更更不会拉他上岸。若有可能,她甚至想来个落井下石,只当自己在趴桥望水流,看风景。 没错,她累的半死拉上来的这个人就是她那过气的前未婚夫,那个被她评为,三无产品蛋白质的陈侍郎的大公子,陈勇康! 晚亭恨的想撞墙。难得出来一次,遇上谁不好,怎么偏就遇上这个贱人呢?就是真遇上个哼哼也比遇上他强啊! 而陈勇康却是在听到晚亭那句:“我是代替我爹来巡查我们南宫三房名下的庄子”时,立刻猜到了晚亭的身份。 上下打量了几眼,陈勇康暗吃一惊。不是听说这个南宫三姑娘是个畏畏缩缩,连说句话都像蚊子叫一样的女子吗?怎么眼前这个女子那么的神采飞扬,顾盼自若呢?听听她清脆的说话声,再看看她的大方举止,怎么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个让他弃如敝履的前未婚妻!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但深受陈侍郎影响的陈勇康虽觉得可惜,却并不认为晚亭的改变就值得他迎娶,私心里倒是觉得可以将晚亭纳了为妾。想来南宫铉夫妻俩也在为自己的这个女儿着急,毕竟退亲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南宫晚亭想要嫁个好人家不是那么容易了,若是自己肯纳她为妾,想来也是愿意的。 陈勇康是这么想的,也这么理所当然的说了。然后,就见南宫晚亭笑了,笑得花枝招展。 陈勇康乐的不得了,平白得一小妾,肯定还能得良田金银陪送,这南宫晚亭模样不错,如此美事,不亦快哉? 于是,他在看到青竹青梅和庄子上的人来时,就咧着嘴,得意洋洋地让她们快点上来为他这个姑爷效劳。全不顾众人的惊诧和青竹气的发青的小脸。更没注意到晚亭笑的阴森森的表情。 晚亭笑着向众人要鞋子,大家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只有青竹毫不犹豫地问她“左脚右脚?”晚亭笑:“随便!”青竹便脱了左脚沾满污泥的鞋子递给她。 晚亭就叫青梅拿了,上去抽陈勇康的脸。青梅愣了,呐呐着没动。晚亭直叹气,人到用时方恨少啊! 一旁青竹猛对青梅瞪眼,见她只是低了头不肯上去,就穿了鞋,转身向庄上一个妇人要了鞋子,上前对着陈勇康的脸就是一下子! 众人为她的彪悍都倒吸了一口气。陈勇康愣了半晌,方不敢相信地指着道:“你…你竟敢让个小丫头打我?还是用鞋底抽?” 晚亭嘿嘿地笑:“有什么不敢?我还嫌轻了!”又对着青竹笑:“青竹,你还真打啊?让我瞧瞧手疼不?”青竹一本正经:“姑娘放心,我没使多大力,陈公子皮太厚,我怕力使大了,坏了大婶的鞋,我没钱赔。” 晚亭乐不可支,陈勇康满面羞恼,众人面面相觑。 第38章 陌上谁家少年郎 陈勇康没有恨过谁,他退了晚亭的亲,只是听了父亲的话想要攀高枝更进一步,并非是因为恼恨或者其他。 甚至这段时间以来,因为他的妹妹陈晓婉的劝说,心里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南宫家那个素未谋面的三姑娘。 若不是父亲的严词训诫,他都有点想站出来为南宫晚亭辩白两句,虽然只是一点点的想,虽然祸首是他。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南宫晚亭这样的凶悍、刁钻,这样的敢打他的脸,不给一点面子,哪里有半点世家女子的风范? 虽说是南宫府落魄了,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纵使落魄也还是世家。既是世家,就应该具备世家的礼仪风范,怎么可以如此放肆粗鲁? 他想不通,也恨上心头。这一刻真心觉得,父亲果然是慧眼如炬,如此粗俗,不通世情的女子怎能嫁入侍郎府,给他面上抹黑! 看着晚亭一群人就那么离开,再摸着一脸的污泥,火辣辣的痛,让他的心里眼底都冒出火来。恶向胆边生,敢打他的脸,还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女人,他要好好教训! 晚亭这次是真的与陈勇康结了仇了。 大概是自从她上次在风荷园中遇险时,得到了白秋水的帮助,后来又与白秋水细谈过,所以她对于自己的处境什么的不再担心了。也因为如此,她也才不再紧张,放松了自己,不自觉的肆意了起来。 反正有那个花妖,不,花仙保护嘛,一切,通通都不是问题! 白秋水曾经问她,要不要对某些对她执着偏狂的人动用他的圣洁之光,白莲花的清洗特能,被她拒绝了。 白秋水很是想不通,晚亭却正经地的对他说:“人性本善,人性也本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要看人们自己的选择。而不是我来帮着选择,况且我也没有那个权利。若这世上都只剩了你我想要的结果,那么,人们又怎么能真正领悟到幸福快乐呢?那样的话,人世间就是寡淡无味的,也未必就不是有违天道。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吐清香,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白秋水听了若有所悟的躲回了晚亭的右掌心。 要说晚亭这个人也很矛盾。她一边很懒,懒得不想动,不想跟人多打交道,连话都不想多说。可一方面,她在屋子里又呆不住,老是想一个人跑出去,尤其是在这种山水野外。对于很多人喜欢的事物,她往往不屑一顾,而又会对路边,哪怕是一株野草闲花,她也会看上个半天。 所以,很多的人不懂她。在那些人的眼里,晚亭是一个或清高孤傲,或莫名其妙,或装模作样,或冷漠如刀,总之,谁也走不进她的心里。她可以面对你热情似火,却在转身之际面染沉霜。能陪你共渡艰难,却休想她与你举杯同欢。 她宁愿一个人静静的听花开花落的声音,也不愿在热闹场中笑若春风。 繁华落尽人阑处,空床抛下一支兰。她无比讨厌这样的情景,也惧怕这样的情景。 所以,她宁愿一个人孤单,也不愿意让人在她眼中心里来来去去。 当晚亭独自沿着溪边握着路边摘下来的野花,漫无目的地走着,两眼空茫的不知道魂游何处时,陈勇康带着一帮人围住了她。 以前读书时,她的语文老师曾评论过说,晚亭的魂游是很有专业奉献精神的。通常你站在她面前,她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甚至有可能把你当成了空气,直接从你身上穿过。当然前提是,你得快速闪开。 此时晚亭就是这种状态。对着一群嚣张的脸孔,她毫无所觉,照直地踩了过去。 陈勇康被她的行动吓了一跳,想也没想的闪开了,心中嘀咕:“这个女人失心疯了还是胆大包天啊?” 嫡女谋略 第15节 晚亭没撞上陈勇康,但是踩了他的脚。 伴着陈大公子一声长长的惊天狼嚎,晚亭霎那间双眼清明,魂魄归位——被吓醒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好好的走路,你凭什么把脚伸过来让我踩!要是你伤了脚算谁倒霉?这么大个人了,看着人模人样的,连路都不会走,你缺心眼吧?”晚亭一口气说完,看陈勇康和一众人等一副被雷劈了的委屈相。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这就是!什么叫倒打一耙?这就是!什么叫强词夺理?这就是!这就是!!!陈勇康抱着脚欲哭无泪。 太,太凶悍了…,回家一定要告诉爹! 亲眼见了主子被个女人欺负的失了招架,众小厮仆从顿时勇气横生。救主子啊!谁要是能帮了主子拿下这个女人谁就立功了!众人的嚣张重新调动了起来,乱喊叫着扑了过来。 晚亭初时被这些人的愤怒叫嚣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身想跑,好在一念间想起了白秋水,看着不远处用来养鱼兼种藕的美丽荷塘,阴森森地笑了。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泄气的! 她还没等转身呢,就听到一个磁力的声音沉沉地问:“你们想对这姑娘干什么?” 晚亭心里暗骂:“白痴啊!还想干什么?问这么没水平的话!当然是想欺负我这个孤身只影的弱女子了!难道他们是在演戏跑龙套啊!这还用问!” 陈勇康抱着脚瞪眼:“你哪位?本公子与这恶女有些恩怨,还要奉劝阁下莫要多管闲事才好。” 那人鼻中极快地轻轻哼笑了一声:“哦?恶女?恩怨?你这位自称本公子的男人,带着一帮子高矮不齐,胖瘦不均,恶行恶状的仆从,对着一个瘦小干巴的小丫头叫喊着有恩怨?我倒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恩怨,值得鬼喊鬼叫的吓人。说罢,我这人很有好奇心的。” 晚亭听他说陈勇康他们高矮不齐胖瘦不均,笑的嘴角直抽,要不是地方不对,她都要仰天狂笑了。但接下来她就笑不出了。 什么叫瘦小干巴?我,我瘦小干巴还是你眼瞎啊?就算你站在姑娘的阴影里,也该看得清楚咱这虽不多姿但也婀娜的背影吧? 晚亭愤愤地转头,抬眼,瞪视——温柔开问:“请问公子姓甚名谁?” “莫问。” 第39章 感无奈信口开河 莫问?不要问? 晚亭愣了。 这人好没礼貌,好,有性格! 陈勇康愣了一下,见着晚亭吃瘪,哈哈大笑:“装温柔也没用,人家不买你的帐,叫你不要问呢!” 晚亭难得的红了脸,气的:“要你多嘴,贱人!” 呃…堂堂大男人被一个丫头劈头盖脸的骂做贱人,众人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陈勇康臊红了脸,一时间连杀了晚亭的心都有了。 那人沉声轻轻一笑:“你误会了。我是说我叫莫问,人家都称我为公子莫问。” 晚亭强忍着想挠头的冲动。此人,果然有性格啊。嗯,公子莫问,挺有意思的,不会一不小心遇上了个江湖人物什么的吧?还是了不起的那种。 看这人长的虽然不是玉树临风,但也站立如松。虽然不是宽肩阔胸,可也猿臂蜂腰。虽然不是貌似潘安面如宋玉,但也五官端正,剑眉星目的,嗯,应该说还很不错,虽然眼角的眉毛上有一粒鲜红妖冶的小痣,但不会影响她的食欲更不会造成她的心理阴影。 别怪她刻薄,实在是,在她的眼里,只有美女、美景、美食才是能让她以为是真美的。至于男色,不好意思,姑娘她从来记不住,更分不清那些脸谁是谁的,看感觉都差不多。 在心里吹了一声口哨,晚亭笑着抱拳:“公子莫问,呵呵,久仰。” 莫问被她的故作江湖气逗的笑了,微微咧开一嘴白牙笑道:“久仰?你一个小小丫头,能久仰我什么?又从哪里久仰我呢?” 这人,不是故意要挑刺吧?一句场面话至于那么认真么?江湖中人不是据说都是这样见礼的吗?多豪气啊!他不是应该觉得她有那么一点英气勃勃的才对么?而且应该也对她抱拳还礼,说一句,“不敢不敢”么?怎么全变味了?! 莫问挑眉:“怎么不回答了?” 晚亭看着他白牙只觉碍眼的很,让她想起看过的僵尸片,瞧瞧,还闪着冷飕飕的亮光,想咬人是怎么着? “呃,那个,是这样的,我听人说起过你,你们,你们这般的人,听了很多很多,所以今儿一见,才说久仰。”晚亭转了转眼珠,信口雌黄。 莫问却惊了一惊。他是个隐身低调的人,从不去沾惹是非,更不爱争名夺利。若不是因为自己那个贪吃又贪玩的妹妹莫言,他根本就不愿踏出穹窿山逍遥崖一步。 这个他确定是第一次见面的丫头又是从哪里,听何人说起他的呢?听她话中意思,似乎还知道穹窿山有很多人。要不她怎么说“你,你们,你们这般的人”?还说听了很多!难道是莫非师叔的什么人? 莫非师叔已离开逍遥崖三十四年了,师傅莫名一说起他就是叹息,“要不是莫非不想跟我争,今天坐在苦海津掌管穹窿山的就不是我了。” 莫问整起精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姑娘从何处听来?” 晚亭冒汗了。她好像一不当心开玩笑豁边了!好吧,缝缝补补是身为女子的必备才艺,她补圆这个谎就是! “我是听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师说起的,他把像你们这样的都编成了故事,写了传奇。他给这些故事都取了名字,为了让人们不把他说的故事跟别人的混淆,特地用每个名字的第一个字编了一副对联。上联是:飞雪连天射白鹿,下联是:笑书神侠倚碧鸳。我和很多人都喜欢听他讲的故事,还有人,呃…”晚亭眉飞色舞说的顺嘴了,差点说还有人把那些故事排成电视电影了,急急住嘴,被自己的口水呛的咳了个半死。 莫问神色愈发凝重。莫非真的是莫非师叔?除了他,莫问想不出,还有谁能清楚地知道穹窿山苦海津那些已成为传说的过往? 他想不出。所以他的神情更加严肃,语气更加谨慎:“不知姑娘说的那位大师怎么称呼?家在何处?现下又身在何方?姑娘可否见告一二?” 晚亭真的是想打自己的嘴。叫你胡说八道,叫你信口雌黄!明知一个谎话要用十个乃至千百个谎话来圆,累的半死还要冒着被戳穿后遭鄙视甚至海扁的风险,为什么还要嘴贱去乱说一气? 这下好了吧!人家非让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自己还不能不说。 唉,谎话啊,你为什么就那么青睐我呢?离我而去你会死么?苍天啊大地啊,请原谅渺小凡俗的我吧! 吾本至纯,奈何,时不我予! 晚亭自怜地相信,若不是四下有人,她真会仰望上天,伸出双臂,对着这厚地高天呐喊。 吞了吞口水,晚亭迅速将说谎的技能强大的武装到了牙齿。 “那位大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现如今我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去处。只恍惚听人说起他似乎曾落脚江浙的海宁一带,至于是真是假,我就无可奉告了。”晚亭一本正经地说。 “那么,姑娘可知道那位大师是否身负绝技?可曾见过他的本领如何?”莫问只觉得越听越像是莫非师叔。 “那位大师的确身有绝技,而且武功奇高。最让人佩服的就是那套独孤九剑,无招胜有招,其中的破剑式荡剑式,真让人惊为天人之技。”晚亭信口胡诌的不亦乐乎。 莫问又惊又叹又喜又羡。想不到师叔离开穹窿山三十四年,竟然自创了如此惊人绝技!难怪师傅会说苦海津的位置是师叔让给他的。 想到这里,他忙又恭敬问道:“那位大师果然是非常人物。可惜在下无缘面见,不得他老人家的教诲,真真可惜!” 晚亭吓了一跳,心道,他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人如今是个老人家? 莫问又道:“除了这个独孤九剑,不知他老人家还有其他绝艺么?”心下认准了晚亭说的就是他的莫非师叔,只因师傅口口声声夸赞师叔是个武术奇才,丝毫不知道晚亭其实是胡掰乱侃。 晚亭见他如此认真,顽劣心起,便点头道:“自是有啊,多着了!可惜我是个外行看热闹的,不懂得那些高深莫测,当真的‘身入宝山而空手回’。不说别的,只说他老人家有一套凌波微步的轻功,那真的是跑路的神器,出门在外的防身法宝,更好的是施展起来有如洛水神女临水立,飘摇潇洒似蝴蝶,怎一个美字了得,怎一个帅字堪比!” 第40章 细究问乍惊乍喜 莫问更是惊喜欲狂。 师叔竟然连轻功也如此出神入化,这若是能够见识一次,就是短十年寿命了他也甘心。 却见晚亭依旧眉飞色舞地说道:“你不知,他老人家还有好多绝技哩。像那个降龙十八掌,威力强猛,需要有至纯至刚的内力才能发挥。还有那个打狗棒法,听说是专门给要饭的花子用的。” 莫问忙问道:“他老人家缺钱么?莫非是漂泊无定,过的很是艰苦,竟到了要讨饭的地步。唉,真真可叹!” 晚亭听的差点没噎死。缺钱?漂泊无定?艰苦?还讨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家金老先生一部书,版权费都不知够她打工多少年才能赚来呢,还缺钱! 晚亭撇撇嘴,顺着嘴继续扯。 “说来老人家确实曾过过几年辛酸艰苦日子,所以他老人家后来将这门绝技传给了他的一个杰出的徒弟,并让他那个徒弟做了丐帮,也就是要饭的花子组成的帮派的帮主。” 莫问忙问道:“哦,他老人家还有徒弟了?那徒弟名叫什么?” 晚亭道:“说来这个徒弟也是个奇人,虽是个鹑衣百结的叫花子,却是个扶弱惩恶,心系家国的人物。又不贪恋富贵权力,只暗地里帮着拒敌外辱。他的名字叫做——洪七公!” 莫问惊叹不已:“世间竟有此等奇人!吾不如他多矣!” 晚亭道:“若说奇,还有更奇的。这位大师还有一个女徒孙呢。有一阵子,那洪七公因为中了歹人暗算,险些没了性命。因要找个僻静处疗伤,又放不下一帮叫花子,不得已便将帮主之位传给了一个来自海外,名叫桃花岛的地方来的,如同精灵般极其聪敏的女孩子,让她暂代其职呢。” 莫问啧啧称奇:“一个女孩儿做叫花子的头?当真奇人!” 晚亭又道:“还有一位极南之地出身富贵的少年公子,学了他的一门六脉神剑技法,此术靠的是以内力发劲,以十指为剑的上乘功夫。可惜的是,那位少年公子偏是个不爱武艺只爱美人的,得了这般好的绝世武艺也不好生修炼,白辜负了那般的神功。” 莫问听了又是摇头叹息又是钦羡不已。 一旁众人听晚亭说的精彩,都听的入了神,早忘了自己是干什么来的了。此时一见莫问如此神情,纷纷谴责那个学了不世奇功却不珍惜的风流浪子,更有人意淫,若是自己得了这般奇功会怎么怎么地。一时间,场面颇为热闹。 不知是谁说道:“那位如此有本领的奇人大师叫什么名字啊?” 莫问忙道:“是是,我竟是忘了讨教那位老人家的高姓大名了。还请姑娘不吝赐告。” 晚亭深深的吸了口气,字正腔圆,铿锵有力地庄重说道:“那位大师的名字叫做——金庸。” 众人听了兴奋莫名,莫问却是一呆!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从晚亭嘴里吐出的是他莫非师叔的名字,却万万没想到是个他从来没有听过的陌生人。 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不是师叔呢?明明这个女子说的都和莫非师叔情况相同啊?年纪相当,师叔三十岁时离开的穹窿山,至今已有三十四年,算来已经是六十花甲之年,可不是老人家吗? 还有那身高深莫测的功夫。听师傅不止一次说过,莫非师叔是个武学奇才,在穹窿山时就曾自创过逍遥掌。离开时正在琢磨一套自在剑法,已有了雏形。至今逍遥崖里的最受热捧的功夫还是师叔临走时留下的逍遥掌呢。 更相像的是,据说师叔醉心研习武术,对情爱之事从不热衷。逍遥崖里多少女子青睐于他,他却视而不见。年至三十也不曾成家生子。 而这位姑娘所说的大师,他从前听到后也不曾听到过半句有关那位老人家的家属的言语。 尤其是他还收了一个叫花子头子洪七公做弟子,还有什么女徒孙,富贵公子的,这种种行为无一不像师叔随心随性的风格。 可是为什么他听到的人名不是莫非而是金庸呢? 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似乎很不简单,很有绝世奇才旷古大师的风范,但是他不是他莫问想找的师叔,再了不起也和他没半毛钱关系啊! 莫问很苦恼。 他喃喃自语:“金庸?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啊?这人又是什么来历呢?” 晚亭对他白眼相向:“你个少年公子懂得什么!人家那是用的笔名。他老人家的出身来历可是很了不起的,祖上可是做过官,一代名人呢!” 晚亭一句话霍地惊醒莫问,忙赶紧问:“姑娘说的是。只是笔名是什么?” “笔名么,就是别名啦!好多人不都是喜欢化名在外行走么?这个,你懂的,是不是?”晚亭笑模悠悠地说道,一边还使了个眼色,一副人多嘴杂,不能多说,你应该明白我的暗示的表情。 莫问的心忽然就落回了原位。 可不是么!穹窿山如此秘密的地方,师叔他老人家怎么会大肆张扬给人知道?而他们这一脉的人都是姓莫,单是一个莫姓没太大关系,但是和身怀惊人绝技相联,就容易引起人怀疑了。那么师叔为了不引起注意,自然是要改名换姓了。 穹窿山的秘密是他们世代相守的责任,一个不小心,就会引来泼天灾祸。 如此说来,倒是自己年轻莽撞,不懂深浅了,不但当众说了自己的姓名,还一直追问师叔的名讳,真真是愚蠢至极。 嫡女谋略 第16节 第41章 俏青竹无限心思 莫问不知道,由于他的先入为主,导致了晚亭的谎话连篇。而他更是下意识地就主观臆断为,晚亭确实是见过自己那位行踪如风的师叔。怪只怪,一切都是那么巧合。而晚亭又继承了白秋水的舌灿莲花功夫。 莫说是他了,就是陈勇康这个与其有过纠葛的人,在明明知道晚亭从未离开过京城一步的情况下,也沉浸在她的顺口胡扯之下,连一个字的反驳和怀疑都没有。 甚至,陈勇康还有了自愧不如的感觉。 看看,人家一个女娃都能有这般奇遇,都有这样精彩的的见识,可他呢? 是不是也该走出家门,离开京城到天下四处走走了?陈勇康心里涌起一丝念头。 晚亭浑然不知她的信口开河让两个少年公子有了各自的心思。这会儿,她只洋洋得意的自惊于自己的好口才。嗯,不错,有说书的潜质呢!万一哪天有机会,说不定可以尝试一下试试水。 她自洋洋得意,却没发现来寻她的青竹一脸的纠结表情! 青竹是来寻她回庄里用午饭的。知道自己这位主子自从自尽被救醒来之后就判若两人。 先不说她一改先时畏畏缩缩的举止,也不说她说个话跟蚊子似的,就连笑容也变得不一样了。 青竹见过她的很多种笑,尤以掌管家事那次最让她记忆深刻。 面对倚老卖老,肆意挑衅的刁奴,姑娘从前到后都带着笑。只是清清冷冷的,让人不敢直视。就如同荷塘里开的莲花,远看一片美丽高洁,近看却纹理纵横,半丝不容混淆。 姑娘敢说敢笑敢想敢做了,气势也壮了,总让她有一种只要晚亭在,就一切都没问题的错觉。 记得姑娘掌家后的第一天晚上,姑娘曾问她,当听到说南宫铉被抓进皇宫时,为什么青竹没有像青莲一样慌了手脚,也不像那帮为难她的人一样想着赶紧找退路?在那样情况下依然跟在她身边,听她的话。 当时青竹仰着脸,一脸不容怀疑地坚决说道:“因为姑娘你在啊!”因为姑娘在,所以青竹也要在。 晚亭抱着她哈哈大笑,转而又大哭,只道:“好青竹!放心,姑娘绝不会亏待了你。”从那以后,姑娘就爱带着她,虽然青莲姐仍是屋子里的头等丫鬟,但她心里明白,在姑娘心中,她远远超过了青莲的份量。 姑娘跟她说过许多有趣的事,经常爱跟她开玩笑,连带着她也不自觉的活跃了起来。虽然青莲姐总是劝说她要有女孩子的庄重,要沉稳,要…总之,青莲是不认同姑娘的作为的。 但是她就是喜欢现在这样的姑娘,整个人都是灵动的,不像以前死气沉沉的,看着就提不起精神来。 以前的姑娘是她的主子,对于她来说只有敬着远着,绝对不会想亲近半分。 这次下庄子里来,姑娘除了带上青梅青杏,照例带上了她。一路上姑娘的表现让她知道自己和青梅她们的不同。对于她,姑娘似乎是当做妹妹一般宠爱的。这让她分外感动。 所以,她听姑娘的。姑娘说要打那个少年公子,她就打,管他什么人,只要姑娘高兴,打了再说。 可是她也是懂分寸的。姑娘说想一个人静静,她也就不死跟着,她想姑娘是因为看见了那个男人,想起了被退亲的事,心里不痛快。所以,即便她不想离开姑娘但也尊重姑娘说的那个什么私人空间。即使她半懂不懂的。 庄嫂做好了饭,她立即跑出来寻姑娘,嘴里跟青杏说是怕饿着了,其实是想看看姑娘的心情是不是好些了。当她远远的看见一伙人围着她的姑娘,而且领头的正是那个被她拿鞋底子很抽过的侍郎公子时,她吓坏了! 姑娘的千金之躯怎么能受半点危害?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她青竹万死难辞其咎。 她让青杏赶紧找人来,自己用了最快的速度跑过来,只想着要保护好姑娘。 她以为姑娘这时的境遇堪忧无比,也做好了拼命的准备。可是她看见什么了?她的主子,正站在一群虎视眈眈的男人中间口若悬河,说的兴高采烈!枉她跑的肠子都快打结了,腿肚子现在还抽抽呢! 晕死她了! 听听,姑娘她都说的些什么?那么精彩,连仇人都被吸引了,让她好生佩服! 回去后一定要跟府里的人好生说道说道,我家姑娘不是人,我家姑娘她是神! 瞧瞧那个好看的陌生年轻公子对着姑娘的恭敬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听姑娘吩咐什么呢! 嗯,这大概就是姑娘说过的鬼力吧?青竹知道姑娘说的是魅力,但她喜欢姑娘把魅力惊人歪说成鬼力惊人或鬼力四射!嘻嘻,姑娘好有趣。 晚亭不知道自己无意当中就收获了一枚小萝莉粉丝。看看小姑娘两眼放光的崇拜样,就差没替她敲锣打鼓四处宣传了。 青竹觉得姑娘说的话真是好听,声调抑扬顿挫的,就像茶楼里说书的一样,连她都听住了。 可是姑娘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也是书上的吗?那么,为什么那个好看的年轻公子又是一副认真的表情呢?好像姑娘说的那个人正是他认识的要找的人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姑娘说的也很认真,好像真的认识这么个了不起的人物。可她明明记得姑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又是从哪里认识的呢?还有,姑娘此时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怎么可以孤身一人跟个男人在人前说个没完呢?更何况周围还有一群居心叵测的仇人啊! 青竹好纠结。 第42章 问前身主仆闲趣 晚亭并不是不知道她现在的尴尬处境,但是她的计划被莫问给生生破坏了,想走也得有台阶给她下吧? 可是看看这个叫莫问的少年,听她的胡掰竟然是听上瘾了,问题一个接一个的来,她简直快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了!问就问吧,还表情忒丰富。 再这么问下去,她要神经了。还有,她的肚子好饿啊,这些人怎么那么烦,围的这么密干嘛?人家又不是国宝熊猫!要不也啃两口竹子吓吓他们? 青竹小美人,你怎么也不来找你家主子呢?姑娘好希望你现在出现在不远处对着四下大喊一声:午饭时间到了,各位大小朋友赶快回家,有饭吃的吃饭,没饭吃的滚蛋! 还有这个勤学好问的莫问公子,您不饿么?陈家少爷,你丫的不累吗?带着一班人看咱耍猴呢! 晚亭不高兴了。但基于礼貌和修养,她没有甩手走人,而是笑眯眯的问了一声:“听了这么半天,都没有表示么?” 众人奇怪,说的好好的,怎么忽然来了这一句?“什么表示?” “废话,茶水钱得收点吧?说的我口干死了。”晚亭瞪眼。 莫问愣过之后笑了:“你是属兔子的?说话蹦着来?这样吧,要是你请我吃饭,我就给你茶水钱。” “还要请你吃饭?谁家的道理?”晚亭险些叉腰怒吼。 莫问乐道:“当然是莫家的道理了。” “岂有此理,我还饿呢,谁请我吃饭?”晚亭眼刀子唰唰飞舞。 青竹急忙答话:“姑娘,庄嫂喊你回家吃饭了。” 呃…晚亭被噎的直恍惚——这话,这语气,好久远了啊。 莫问挥手:“算了,这次就不麻烦你了,记着这顿吧。记着啊,你欠我一顿饭。”转脸看着陈勇康淡淡道:“怎么?你还不带着这群虾兵蟹将走啊?是要我送你一程吗?”边说边走上前去,足尖轻挑,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已是将一个壮实身材的仆从踢到了十步开外。 陈勇康被他这一脚惊了,心知遇上的不是普通人,本着寻仇可以暂停,还是保命要紧,废话也不多说,很英雄的带着人走了。 “记住喔,你欠我一顿饭。”莫问说罢,也不等晚亭回答,脚尖轻点,只见他衣衫在微风中略一飘摆,转眼间已只能看见一个人影,再一错眼,霎忽不见。 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地方只剩下晚亭主仆二人。青竹抓了抓头问:“姑娘,他还有他们…”“他是神经,他们是有病!”晚亭截住她的话说道,“都是神经病!” 青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众人整理好东西,大车小车的往回赶了。 昨天一下午晚亭都在看庄里的各种账目,指出了几处不对的地方,让人改正。对做的好的进行了褒扬,轻的训斥重的或罚或责。早上临走前又恩威并施地训了话,嘱咐各人安守本分。 “以后我会不定期的下来突击巡视,若是被我再发现些不愉快的,你们也就别想痛快了。我不要求你们有多忠心南宫府,但是,做人的道理你们都要懂。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我希望你们记住一点,南宫府没了你们照样是南宫府,而你们没了南宫府你们会怎样,都去给我好好想清楚。” 马车里,青竹坐在她身边,满眼崇拜:“姑娘说起话来好有气势啊!跟以前一比,都让人觉得是两个人了。” 晚亭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起从来到这里,她好像还从来没有细细打听过前晚亭的事呢。虽说她有白秋水做后盾并不害怕,也想好了不明之处就推说是忘了。但是为了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也要适当的有些了解才是。如此一想,便趁着路途之中问起了青竹,权当解闷了。 青竹最喜欢跟晚亭说话,只因为三姑娘说起话来真的是妙语连珠,又轻松又好玩。见晚亭问她,就扒着车窗边看风景边回答。 “我来南宫府时是六岁,一开始在姑娘院里做使唤丫头,规矩是不能进姑娘屋子的。姑娘们都是有一个大丫鬟在屋子里贴身伺候,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三等的,其他都是在院里做粗活听使唤的。 姑娘屋里原来的大丫鬟叫青柳,去年出去做新娘子了。本来按规矩是要提青桐姐姐进姑娘屋子的,不知道为什么青桐不愿意,宁愿管姑娘的衣服缝补,夫人就把青莲姐姐提上来了。 我就被提了做二等了,和青梅姐一样。青杏是三等的,跟我一样是外面买来的,青柳青桐青莲都是家生子,青梅姐是活契,不像我和青杏是死契的。 姑娘原来很不爱说话,也不爱出门,跟其他姑娘们也不来往,成天除了看书就是发呆,也不爱笑,说话声音也小,每次跟姑娘说话,我们都要竖着耳朵,还不一定能听的清呢! 反正给人的感觉就是死气沉沉的,好多人都不愿意跟姑娘说话,姑娘也不爱理人。” 青竹噼哩吧啦地说完才想起她说的都是主子的不好,姑娘虽然带她好,可也不能容忍一个丫头这么放肆吧?心下不由惴惴,抬了眼只盯着晚亭看,一副受惊兔子的样。 晚亭看她似乎随时准备受罚的表情,被逗的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青竹嘘了口气,伸袖作势抹抹额头上的汗道:“呼,吓死我了。还以为姑娘会生气罚我呢!” 晚亭在她额上弹了一记,“少来这一套!我要真罚你,你还不得跳车啊!” 青竹笑嘻嘻地抱住晚亭的胳膊撒娇:“好姑娘,青竹知道姑娘最好了,全天下谁都比不上,姑娘怎么会舍得罚我呢?” 晚亭笑着推她:“去去,就会给姑娘戴高帽子!说这好听的也不管用。” 青竹抱着她胳膊摇:“那是因为姑娘头长得鬼力无双,戴高帽子好看!” 晚亭噗嗤笑道:“贫嘴丫头!你说说,姑娘凭什么不舍得罚你啊?说个理由先!” 青竹大声道:“因为青竹是姑娘的小美人啊!” 晚亭哈哈大笑。忽听车外也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第43章 谈鬼怪自乐其身 驾车的是府里惯常赶马的方大伯,而这笑声分明就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虽轻渺如烟却宛如就在耳边响起,唬的青竹汗毛都竖了起来。 晚亭倏地拉开车帘,四下打量了一眼,厉声喝道:“是谁?如此鬼鬼祟祟!” 方伯吓了一跳,忙紧了紧缰绳,回头问是怎么了。 晚亭摆了摆手,倾耳细细听了听,只有风过树梢,马蹄踏地和着车子的轱辘声,竟是再无那笑声的半点踪迹。 晚亭安慰了方伯几句,道是自己听岔了音,便放下帘子坐回车里。 青竹小脸有些发白,拉着衣襟不自觉的绞个不停。见晚亭坐好,忙拉了问道:“姑娘,是谁?没见到么?”晚亭摇了摇头。 青竹白着脸道:“刚才那笑声就好像在我耳朵边上,这莫不是个鬼罢?” 晚亭白她一眼,道:“胡说八道!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哪里来的鬼?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话落,忽然想起自己本是一缕异世幽魂,可不就是活生生的鬼么?不觉好笑起来。 青竹眨着眼道:“姑娘这话说的是,我竟然忘了,人都说鬼只能夜里出来,白天是不敢乱跑的,尤其是大太阳底下,怕被晒成了灰。” 晚亭见她不怕了,便一本正经地道:“那也不尽然。我看书上说的,若是有那鬼魂附在了人或什么东西上,兴许是不怕太阳的。” 青竹刚放下的心又被她吓的吊了起来,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一副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两眼还忍不住四下乱瞄,好像觉得什么东西都有点可疑。 晚亭终是不忍见自己的小丫头吓的胆战心惊的样,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啦,说着好玩的,别当真。再说了,有姑娘我在此,什么鬼也不怕,来一个就打一个,来两个就抓一双,不会伤着青竹小美女半根头发丝的。” 青竹这才又放下心来,好奇问道:“姑娘又开玩笑了。那东西躲都来不及了,还抓了做什么!” 晚亭笑着道:“你不知道,那个可以卖钱呢!” 青竹瞪大了眼,满脸的疑惑:“啊?卖钱?怎么卖?谁敢买?买了能干嘛?” 晚亭道:“说不定可以用来吃啊!” 青竹差点没干呕出来:“姑娘又说笑了!那东西怎么能吃啊?姑娘你好可怕喔,连那个都想拿来吃!” 嫡女谋略 第17节 晚亭咯咯笑的道:“傻丫头,你没听过有个宋定伯卖鬼的故事吗?” 青竹最爱听故事,闻言立刻来了兴趣,忙撒娇道:“姑娘好姑娘,快说给我听听。”恨不能趴到晚亭腿上汪汪叫两声讨好自家姑娘才好。 晚亭瞅着她那副讨好的嘴脸,忍不住的笑。 青竹急得直跺脚,噘嘴道:“好姑娘,快别笑了,等您说完了,再怎么笑,青竹也不管。” 晚亭道:“我就奇怪了,怎么遇到上回惊险的事你倒不怕,却怕这看不见摸不着,无根无据的事呢?” 青竹倒了杯茶来递给晚亭,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人都是对不可知不可见的东西感到害怕的啊!若是大家都能见了,见得多了,也就不奇怪了,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晚亭笑着点头:“说的有理。瞧不出你这丫头倒有点子见识。” “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的丫头,我跟的主子是谁!”青竹骄傲地翘起嘴道。 青竹这话说的大声,连赶车的方伯都笑的东倒西歪。 晚亭笑骂了一句:“皮厚!”看着前方清晰可见的城门叹道:“进城了,该到家了。” 方伯应声回答:“是啊,马上就要到家了。” “这么快!”青竹嘟嘴道。她还没玩够呢。这庄子上就是比府上好玩的多,每天也不需要很早起来,晚上听自家姑娘说说故事,白天摘摘野花抓抓蝴蝶蚂蚱什么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哪里像府里,天不亮就要起来,不管有事没事都不许睡懒觉。尤其是那些婆子媳妇们,老是有事没事地围着她打听姑娘的事,还问她在姑娘身边累不累苦不苦什么的。 她们哪只眼看到她苦她累了?谁又看见姑娘对她不好了?竟然还瞎说她被姑娘骂哭了!害她反复解释,无奈那些人就是不信,还拿一副同情的眼神看她。哼,真是讨厌死了! 姑娘知道了却说不必解释,对于脑电流不正常的人来说,你的解释只会让自己更烦恼。 姑娘最后长叹说,唉,解释也是个技术性的苦活啊! 她听姑娘的话,于是就不解释了。可是,脑电流是什么东西? 青竹发现自晚亭醒过来她经常听到新奇的话,有的她明白,有的不懂,不过这妨碍不了青竹的自得其乐。 “好多人哦。这要什么时候才能进的去啊?”指着城门口攒动的人头,青竹皱眉。 这时她听见晚亭喃喃自语道:“要是我能有绝世轻功踩着这些人的头飞过去,不知道会怎样轰动?或者,手拿一把ak47突突了,会不会…嗯,打住,你太恶毒了。” 青竹傻眼。她又听不懂姑娘说什么了。ak47?突突?好新奇啊! 人流缓缓移动,好不容易要到晚亭这里了。煞风景的是,有人插队了! 插队啊!好过分!明明人家排了半天,累得要死,你一来就硬挤上前去,你嘴大是怎么的?晚亭暴怒了。 “青竹,下去看看是哪个毛人抢对?当然了,要是什么不能惹的就算了。胳膊扛不过大腿,你懂点分寸啊。”晚亭交代,还怕这丫头犯楞,赶紧又交代了几句。 青竹应声跳下车跑了过去。一会儿又跑了回来,扒着车窗问:“姑娘,是那个姓陈的贱人。怎么做?” 是他?这个冤魂不散的三无蛋白质,就说他没品德没气质了,可真不冤枉他。瞧瞧,又干起插队的事了不是? “青竹,你去…还是算了。上车吧。”晚亭想了一想,转了想法。青竹不明白地爬上车。 “姑娘怎么又算了?” “不想麻烦。”晚亭懒懒的笑着回答。 青竹懂了,姑娘这是低调,高贵的低调。 可是注定不能躲过的麻烦还是找上门来。 “哟,真是有缘哪都能见你啊!” 第44章 城外风光莺语乱 晚亭一听这声音就烦。这何家姐妹怎么就阴魂不散呢?还有那个杜若,真不知到底哪里得罪她了,说话总是不阴不阳的刺叨人。 奇了怪了,这城门口又不是风荷园那种地方,怎么这些个千金也不在乎身份,抛头露面的挤到这里来了? 晚亭好奇的四下打量。也没看见什么能吸引她们的人啊!总不成是来欢迎那个三无男人的吧?晚亭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好笑起来。 她的笑容落在一帮子看到她就来气的女子眼里,瞬间就犯了众怒。 “笑什么笑!真不要脸!什么东西!”七嘴八舌,高低不一的声音,带着怒气,夹着火气,呯咛嗙啷的向着晚亭丢过来。真个是: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 因着这骂声,进出或等候的人都将视线转向她们。一忽儿看看那群谩骂的女人群,一忽儿又看看晚亭,间或还发表着自己的看法。闹得城门口好不热闹。 晚亭暗叫“倒霉”,好死不死的遇上了一群疯子。看看这四周的情形,这要是个意志薄弱的,怕不是当场得拼命或者是一头碰死了?至不济也会像泼妇一般的对骂一场,那时,里子面子统统丢个精光不说,还要让人嘴轻的说一句:“果然没有教养!”好么,所有的倒霉全是她背了,那帮爱装模作样的混蛋女人压根没什么事,她南宫晚亭可就顶风臭十里了。还得连累了三个府里的众姐妹。 真真其情可恨,其心可诛! 幸好,她不是当初的南宫晚亭。她才不会没出息的寻死觅活呢,她要活的比那些人舒服,要活的好好的,戳她们的眼珠子,气死她们! 《李卫当官》里李卫不是有句口头禅么?人死臭块地,臭块地也要恶心恶心他们!她也是如此。 低头喝了口茶,晚亭端端正正的坐在车里,无视一干人的眼神,闲闲地问:“青竹,你听到有狗叫了吗?” 青竹早就气红了眼,只是主子没发话,她也只好忍着。好在自己的主子并不是以前那个不爱说话的姑娘,也是个不愿轻易吃哑巴亏的主。姑娘告诉她,关于吃亏是福,纯属胡说。那是娱乐人玩的。除非你惹不起人家,要不就只能说明你是个窝囊废! 青竹从不认为姑娘是窝囊废,那样的主子,她青竹没兴趣跟着,免得憋屈死。就像姑娘说的,是人,就要活的有个人样。 此时听到姑娘问她,立马就大声说道:“回禀姑娘,奴婢刚听到有几声叫,还没分辨出是猪是狗呢!” 她说的义正辞严,仿佛真的是有猪狗叫嚷一般。加上个子娇小,声音甜脆,一副小女孩子的相貌,一时间让人颇有好感,很多人便笑了。 这进出城门的大多是普通百姓,心思淳朴善良的居多,又见何氏姐妹等人遍身绫罗,满头珠围翠绕的,显见得是有钱人家不知疾苦的女子。 再一看晚亭,虽然是坐在车里,然而也不过是普通的青围油幄车,穿的也简单普通,头上更是只有两支绾发的竹节簪子,除此再无他物。 而再看那紧跟其后的车辆,也都是拉着些菜蔬瓜果之类的农作物,车轱辘上还带有少许泥土。显而易见是从乡下来的。 这么一来,众人的心理就有了些倾斜。想着一个普通女子如何敢得罪那帮鲜衣丽服的女子?自然是那帮人欺负人了!瞧瞧,把人给欺负的!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下去生气了,骂她们是猪狗呢! 就有人唯恐不乱地喊话:“小姑娘,你听错了。不是猪狗在叫,是那边的一群大家小姐再叫呢!”人群中有许多的男人,听了这句暧昧不明的话,当即轰然大笑。甚至有邪肆的男人说起了下流话。直把何氏姐妹一干人气的脸红耳赤,直欲喷出火来。 晚亭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便只低了头喝茶,装听不见,也不多理睬了。 此时那个被晚亭放过并忘了的陈勇康站了出来,他下了车,掸了掸衣服,先对着何氏姐妹众人揖了一礼,回过头来又满脸不赞同的对着晚亭摇头道:“南宫三姑娘,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各位千金?着实失礼了。”又对何氏姐妹等人道:“各位小姐莫要生气,我这就让她与你们赔个礼,两厢言和了罢。” 看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和自相情愿的说话,晚亭顿时哭笑不得。 这人可真人才啊!真是…晚亭气乐了,都不知道说陈勇康什么好了。 青竹大声道:“呔!你是那片林子的鸟,叽叽喳喳的讨人嫌!我家姑娘的事,何时轮到你这贱人说话了?” 众人一愣。 贱人?这小丫头对陈勇康无礼也就罢了,居然还骂他为贱人!众女子惊的目瞪口呆,来往的人也好奇的看向陈勇康。那目光简直让陈勇康羞愤欲狂。 “你…你这个好歹不知的贱丫头,”颤着手指头,陈勇康语不成句:“你家主子还没发话呢,哪里就轮到你个下贱奴婢说话了?还不掌嘴!”又喊道:“南宫晚亭,你的丫头说的话你听到了?你还不命人掌她嘴,要惹人笑话吗?” 晚亭冷笑一声:“笑话!我的丫头自有我来管,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叫嚷?你又算哪根葱?” “可是她骂我,这是以下犯上!” 晚亭挑眉冷哼:“活该!骂你还算轻了!什么以下犯上?你也配?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冲着我的丫头叫嚷?陈大公子,莫非青竹的那一鞋底还嫌轻了么?” 陈勇康的脸迅速爆红,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确实不再有资格管晚亭的任何事,有没有权利对青竹喊打喊罚。下意识的摸了摸左脸,似乎还能感受到隐隐的作痛。自知冒失,不顾众人的窃笑,忙忙拱了拱手,低头钻回了车里,再也不出来了。 众女见陈勇康吃瘪,虽然好奇,但也没空去搭理他,自动调准炮火一致对向晚亭。 杜若扶了扶头上的金翅翘步摇,淡淡的道:“南宫姑娘好大的气魄,竟连自己的未婚夫婿,工部陈侍郎的长公子也敢辱骂,想来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众人哗然。连未婚夫也骂,这个确实不对了,尤其还是什么侍郎公子,大官啊! 在众人心中,多少还是觉得女子该三从四德,温良恭俭以男人为天的。是以,杜若此话一出,立即扭转了局面,让众人觉得晚亭太凶悍太没有妇德了。 青竹气的恨不能掐死杜若! 第45章 巧言辩气煞杜若 晚亭实在佩服杜若。心机够深,说话够有水平,也够狠。这女的要是进了宫,绝对能往上爬。而且还是踩着别人的肩往上爬,爬上去后还会将垫肩之人踩死。 对于杜若,晚亭自认不如。 但是…晚亭笑了,呵呵,青梅竹马是吧? “杜若姑娘的嘴果真如浸满了毒汁的花瓣,杀人于无形啊!”晚亭换了个坐姿,徐徐说道:“看来杜姑娘的家传绝学就是无中生有,含血喷人了。失敬!今日我倒是要偷师了,学一学杜若姑娘家的不二法门。” 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道:“我记得杜姑娘曾口口声声的指责过我,说道是我勾引了你青梅竹马的表哥,是不是?虽然至今我也不知道杜姑娘魂牵梦绕,痴痴爱恋,以心相许的那位表哥究竟是何方人士,但我还是要问一句,莫非杜姑娘说的,那位青梅竹马的表哥就是刚才这位背信弃义,欺我父亲不在家中,无人知道当初是他陈家得了我父亲的帮助因而纠缠着非要结亲的事实,如今却想另攀高枝,嫌我南宫府配他不上,因此上门去退亲,并将我的母亲气病倒的那位陈侍郎家的大公子…么?” 晚亭一口气说完,让几次三番想插嘴的杜若都憋了回去。 晚亭现在就是想将这水给搅浑了,只有这样,杜若才会急着解释,只有她解释,晚亭才能破了她设的僵局。所谓的越说越错,越急越错,就是这个道理。 她知道,在这古代,没有哪一个女子愿意被人说成是私相授受,私定终身的。毕竟名誉始终是她们头上悬着的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 而她故意将杜若的表哥歪扯到陈勇康身上,也就是想让杜若辩解。果然… “你胡说什么!”杜若伸着涂了红艳艳的寇丹的白嫩纤长食指怒道:“我的表哥怎么会是他!” “那既然不是,那为何杜姑娘在明知此情况下还如此紧张陈家公子?替他说话?”晚亭紧紧盯住不放,故意歪曲事实。 “我何曾紧张他了?又何曾为他说话了?你休要混淆视听。” “哦?你不曾替他说话,那我斥骂无耻之徒时你又为何着急的糊弄众人说是我的未婚夫婿?我只当你心疼你的檀郎,才会对我恶语相向。又或许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如今青梅熟了,莫非被竹马吃了?才不得不急上心头?”晚亭无耻地看着杜若笑:“这我就不清楚了,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杜若气的吐血。她好好一个千金闺秀,被这不上台面的女人抹黑成什么了? 什么叫“心疼檀郎?”,什么又叫做“青梅熟了,叫竹马吃了?”太可气,太可恨,太…杜若眼一翻,晕过去了。 晚亭拍拍手,叹息道:“唉,杜姑娘,虽然你也觉得自己丢脸了,但一直用这招装晕的把戏不嫌老套么?” 青竹皱着小脸接道:“是啊,太没创意了。”晚亭被她的样子打败了,强忍着笑,忍的好难过。 自古是两方开战,说的赢就说,说不赢就喊打,拳头称老大! 杜家的家丁在杜若贴身丫鬟的指挥下恶狼一样凶狠地扑了上来。 晚亭这才知道麻烦大了。现在她被堵在城外,离家还有些路,自是没处去搬救兵。而自己身边虽有男女,却只是些老幼的,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施展白秋水给的东西,否则铁定会被活活烧死。 果然做人需要谨慎,果然做人不轻松啊! 不远处的路上,三人三骑策马而来。本是说笑着的一人忽然“咦”了一声。 左边的人便笑问道:“子远怎么了?”中间一个左袖随着马的起落在风中飘摆的男子也看向右边的英姿飒飒的青年。 这三人正是紫衣侯上官云遥和秦曦秦朝阳,中间的那个是秦朝阳的三哥秦煦,表字润泽,当今的润王爷。 兄弟两个眉眼倒是差不多,一样的圆脸,浓眉黑亮,一双眼更是有神。只是秦曦还有些婴儿肥,不及秦煦清朗悦目。两人的好相貌衬的一旁的上官云遥的国字脸,更是显得威武。 嫡女谋略 第18节 当初秦煦和上官云遥的大哥云鹏,二哥云霄一起出征,却却中了暗算被俘,后来被上官云遥救了回来,云鹏已是只剩下一口气,勉强撑到将军府就咽了气。而二哥云霄,因为保护秦煦,身受重伤,至今还躺在床上,每天靠珍稀药材吊着命。 至于秦煦,他被敌人砍断了左臂,由当初最有机会问鼎皇位的三皇子变成了润王,与皇位彻底绝缘。 好在秦煦并不是多看重那把金交椅,除了为自己失了的左臂心痛,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废人外,倒也活的安然。 这些年下来,秦煦一直和上官云遥在查当年与敌国勾结的人,只是每每有了点头绪时,总被人抢先一步灭了口。叫他们好不气闷。 秦曦自幼和三哥亲近,两人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许是秦曦生母早亡,自己养在三哥的母妃慧妃娘娘名下,自小亲厚。见了三哥重创而回,心中自是不免想着三哥会难过,就时时找了去给秦煦解闷,又在宫中宽慰慧妃。 这次便是应慧妃所虑,怕秦煦苦闷,才邀了既是亲戚又是朋友的云遥一起,陪着秦煦去野外放马散心,刚刚从圈马场回来。 云遥眼利,此时已遥遥看见晚亭与众女子对峙,更是看见了不知谁家的家丁正要对晚亭不利。心下着急,便对秦煦直言说了,想上去阻止。 秦曦便嚷着道:“定又是那帮烦人的女人使坏了,这南宫姑娘怕是要吃亏。三哥,我告诉你,这个南宫三姑娘可有趣的很呢!” 秦煦却蓦地想起了一件事,一个人来。忙点头带着两人急马而来。 而这时,情况已由不得晚亭多想对策,杜家的家丁已是恶狠狠的狂扑了上来。青竹想也不想的横身拦在晚亭身前,方伯挥起了赶马的鞭子。青梅青杏都哆嗦着在后面车里不敢上前。 晚亭闭眼暗叹,没有人用真可怜啊!回去之后说什么也要多收几个人,尤其是能打架的就更好了。 逼不得已,晚亭也只好使用白莲花的圣洁之光了。就当给这所有的人催眠了吧。 抬起右手,晚亭就要… 这时,“嗖”的一声轻响,一溜黑影蹿了过来,举手间,衣袖一卷一甩,杜家众家丁已是被干净利落的扔了出去。 漂亮! 晚亭直喝彩。 再一看去,只见那人一袭黑衣,足尖轻点,站在了自己身前抬头一笑:“丫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第46章 再相逢公子莫问 这人正是公子莫问。 晚亭白了他一眼,心道,自己又没答应请他吃饭,他倒好意思念叨个不停,这不是吃霸王餐吗?看在此人今日相助的份上,就当谢宴,请他吃一个终身难忘的饭好了。 一想到莫问辣的想跳脚又得忍耐的样子,她就想笑。青竹在一边看到,就开始两眼乱瞄,鼓着嘴嘀咕着:“姑娘,你又笑的这么阴险了,谁又要倒霉了啊?” 经过这一番热闹,杜若也醒了,上官云遥他们也赶到了。 杜若指着晚亭正要再次命人上前,一抬头就看见了一骑黑马,一领青衫的紫衣侯,眼珠微转,忽然就呜咽起来。 莫问吓了一跳,他想不通这女人怎么好好的说哭就哭了,不就是两个女人吵吵架吗?吵不赢还带哭的? 他从小到大看遍了穹窿山里的男男女女吵架,见过吵不赢开打的,却从来也没有见过哭的。虽然这漂亮女人哭起来也漂亮,可是他还是觉得烦,宁愿看莫言莫语打架来的痛快,还能在边上喊两声“加油”呢。 晚亭到底是女的,自然也了解杜若。无非是想博取同情罢了。是谁说的,男人用力量征服世界,女人用眼泪征服男人? 眼泪是不花钱的武器,如果可以,她也会用。可惜,自她小学时因为被人欺负了,却又被父亲强逼着去跟欺负她的人道歉后,她就再也没哭过。无论挨打还是受伤,她都流不出一滴的泪。 她并不恨父亲。父亲说他是党员,是领头人,不可以因为孩子打架这种小事让人离心。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这是父亲的宗旨。 父亲说的是大道理,她懂。但是,她并不奉行,也不赞同。她对自己说,自己跌倒了自己爬。所以,她不哭。 眼泪是什么滋味?她都忘了呢。 现在看着杜若的眼泪,她竟然还有一点羡慕。 青竹不耐烦了,“没事就想吵架,吵不赢就装晕,晕不过去了就装哭,烦不烦啊?当谁不会哭呢!我要是哭起来声音肯定比你大比你好听。瞧这嘤嘤嘤的,想招蚊子啊!” 她只顾叨叨的念,晚亭都快乐的直不起腰了。莫问嘴角直抽抽,整个脸形看起来都扭曲了。把个丫头宠成了这样,这该是个什么样的主子啊? 青竹鼓着小脸:“姑娘你别笑,我娘说我小时候哭起来声音太大,会把房子抬跑了,后来我就小声的哭,结果就招来了好多蚊子,咬了我一身的包。” 莫问肩头一耸一耸的,无声地笑了起来。 晚亭就拍了青竹一下子,笑道:“别胡说。谁在蚊子多的地方不招蚊子,难道还招蜜蜂啊!”青竹还要再说,这时就听杜若哀哀地唤了一声:“表哥!”顿时把她汗毛都激的竖起来。 杜姑娘的表哥她没看见,却忽然看见了上官云遥那家伙。这一眼看去,就让她两眼发直了。 哇呜!好漂亮,好英俊,好高大,好强壮,好魁梧的…大黑马啊! 但见这马浑身黑色皮毛油光水亮,如同缎子一般闪着幽幽光芒,窄头长腰,支棱着双耳,嘴啣嚼嘞,四蹄点缀着一簇白毛,一条大尾巴在身后悠悠甩动,整体感觉如同天空中的一团乌云压着雪花。 这马正是她之前听说过的乌云踏雪! 她向来对喜欢的事物会忘我,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时就不由自主地下了车,迎着马就跑了过去,浑然不觉别人的异样眼神,也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看的不是马,而是马上的人。 青竹傻眼,莫问微微皱眉,有些不悦地看她迎着马上人而去。杜若一干人更是火大了。 这般赤裸裸的挑衅,还说没有勾引她表哥?谁信啊? 看看这女人,有多么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男子调情狎戏,还抱着马头呢!她到底想干什么?瞧她跟马的那亲热样,好像跟马主人关系很亲密似的,她,她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到底是有多无耻呀? 杜若好希望那马能像以前踢她一样,不,要更狠,最好一下子能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踢飞在地,让她爬不起来,让她面子里子都掉光光才好! 可是那该死的马竟然没有踢她恨得咬牙的人,真让她伤心。更让她伤心的是,她的表哥,青梅竹马,她眼里心里英俊无双,天下第一的表哥,比那该死的畜牲还可恶,竟然用那让她迷醉的笑容对着那该死的女人! 该死!统统该死!她不由就满腔失落和怨毒地开口:“南宫晚亭,你这不要脸的东西!”随后就有一道风刮过,然后就是杜若“啊”的一声尖叫,再然后,整个世界,静止了。 上官云遥看见晚亭迎来时除了有诧异还有一点惊喜。想来任何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子,尤其是长的还不错,又不讨厌的女子都是欢迎的吧?虽然他最终看见的与他想像的有了差距,这个女子迎的不是她,眼里看的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坐骑,那匹马! 他勒了缰绳,任由这个女子抱着马头,满眼羡慕嫉妒恨的,对着他的马亲亲热热。他只觉得好笑。 任何时候都是第一注意力的紫衣侯,今天却败给了一匹马,一口牲畜。想来传出去该让人失笑到幸灾乐祸吧?谁让他一直对别人的眼神视若无睹呢。报应。 于是,他笑的更是无可奈何。 却听到他那个姨家表妹尖声斥骂,不由皱眉。原来所谓的千金闺秀,礼仪修养,都不过是一层装饰用的纸啊。轻轻一刺,就破了。所有的美丽外衣下,都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他摇头,想要制止。谁知有人比他动作快,他只来得及看到一缕黑烟带着风声而过,然后就看到表妹捂着红肿起来的脸,面色却发着白。 终究是他的表妹,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姨妈家的体面的。他看着那个行凶的黑衣人,拱手:“阁下好快的身手!请教尊姓大名?” 那人咧嘴一笑,亮白的牙闪着寒光:“莫问。” 呃…上官云遥愣住,看向身边另外两个同伴,满眼的疑惑。 晚亭这才笑眯眯的抬头看着马上人:“莫问,公子莫问。”拍了拍马脖子,翘起了大拇指:“好马!” 云遥拱手一笑:“夸奖。” 第47章 乍风流戏说勾引 以为晚亭还会说什么,却见她转头就走。竟当真只是来看他的马,而非是他。 从来他需要面对和应付的就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看着晚亭离开,只是有些愣怔地看着这女子的背影,心里很不舒服,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杜若恨恨地用脚使劲碾着站立的地方,眼都红了。她好想扑上去活活咬死那个女人,让她再也不能笑的那么肆意、灿烂。她自认比南宫晚亭强出几里地去,表哥怎么就看不到她的好呢? 不甘的念头一旦生根就疯了般的生长。她忽然想起南宫三房是个白丁的身份,而她却是太常寺少卿的家眷。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压一个普通百姓?她就不信了,区区平民之女敢跟她动手不曾! 全然忘记了自己标榜的礼仪,颇为自傲的京城第一才女之名,恨恨地越众而出,拦住了晚亭的路。 晚亭很是好奇,怎么这个杜姑娘就这么的要跟自己作对,她不过是跟上官云遥说了两句话而已,而且还是在不明情况下,就为了这个也能结仇?难道说是前身曾与她有过恩怨?找个机会得好好查查,免得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眨着眼,晚亭就那么的看着杜若。她想看看,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真的会做出不漂亮的事。大庭广众之下,她事后该如何面对别人的眼光。 修养不是说说算了的,关起门来随便你,可是身在门外了,无论如何那张纸是不能掀开的。否则,千年大树毁于一朝,再想扶起就难了。不过这些需要理智的思量不适用于失去理智的人。杜若还是抬起了右手一掌拍下,同时厉喝一声:“贱人!” 躲开还是不躲呢?有了白秋水的保护,晚亭越来越大胆,要不是这个朝代对女子多少还是有点约束,估计她会把自己曾待过的环境习惯一点一滴的全搬了来。就连是个孩子都知道要躲开的皮肉之苦,她也煞有介事地想,要是躲开了会有什么好处,若是不躲开又会有什么结果? 躲开了,无非是免得受苦,也不会让人觉得丢脸。可若是不躲开…好像除了受一巴掌,丢点小脸外,倒是能得利更多。 不得不说,一个能将艰涩的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的人,能想到这些确实不容易,这种锱铢必较是属于计算的范畴,晚亭在心里开自己玩笑说越界了。 她不急,有人急。上官云遥本来就离她最近,看到这情况直接从马上跃起,箭一般的飞扑过去,一抬手就隔开了杜若,不满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莫问迟了半步,只是蹙眉看着杜若。他可不在乎再给这个女孩子一巴掌,反正他又不是什么名人,没那么多风范需要顾忌讲究。晚亭是唯一有可能见过师叔的人,说不定还跟师叔有什么关系,说什么也得好好保护。再者说,他也觉得晚亭的性格比那个装模做样的杜若要好很多。 即使是看起来不那么像个女孩。 他是个简单的人,不喜欢复杂的事和人,凡事他都希望能简单点好,虽然他的头脑并不简单。 在他看来,晚亭的喜怒哀乐,甚至小算计都写在脸上,他不需要动脑筋就看的明白,这就是纯粹。很对他的胃口,所以他喜欢。而只要他喜欢,那就代表他会尽力去帮忙,去保护。 他公子莫问喜欢的人,谁敢动手,谁就是踩了他的脸,就是他的敌人。对待敌人还要讲风范吗? 晚亭不知道莫问的想法,也不懂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十四五六的少年,会这么一心帮她。她可不会自恋的以为人家是看上了她,花痴行为从来就不是她的菜。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要么,人家就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要么就是人家喜欢听她讲的故事,不愿失去一个能带来乐趣的人。不管哪一样,她都热烈欢迎。 可是这个黑马王子又是为了毛?晚亭百思不解。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管为什么也不会是为了她。不是没自信,而是她不得不老实承认,在这美女如云之地,她实在是要身材没有,要美貌不行,才艺基本为零,财产空空,属于两袖清风型,就连那气质也是美人如花,可惜隔云端。再看看他面前的表妹,花朵儿一般的人啊,连自己见了都想说一句“美人如玉”。当然,这个如玉的美人要是不跟她作对就更好了。 她就是典型的“一无所有”!要不怎么陈贱人死活要退亲呢? 前辈子她就不做灰姑娘的美梦,这辈子更是想都不想。开玩笑,谁不知道利用要比依靠更靠的住! 晚亭天马行空,下一刻被一声猫叫,不,是美人唤回了神。 “表哥。”杜若娇柔似水的唤道。 晚亭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就是不明白,美人干嘛非要学猫叫,害她还以为是猫呢。 上官云遥拧着眉看杜若:“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那么聪明,怎么就会忘了我的性子了?”见杜若要张嘴说话,抬手止住:“不可能的。从前,现在,以后,永远,都不可能!”他冷硬地说完,又道:“回去吧,别没事瞎折腾,白白跌了自己的脸面。” “是不是因为她!”杜若到底还是忍不住,指着晚亭控诉:“你看看清楚,她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过气破落的世家而已,无名无势无权,恐怕连财力也不济吧?再看看她的样子,要什么没什么,粗鲁不堪,毫无身为女子的礼仪风范,这样的人,你竟看不清,是眼瞎了吗?” 晚亭听的郁闷,听听人家杜若说的,无名无势无权!前几天还说人家陈贱人是三无产品呢,这一转眼就轮到自己了,算不算报应啊? 晚亭真是不痛快。好在上官云遥代她说了:“再怎么着,她也没抬手打人。” 莫问冷幽幽地追了一句:“与你相比,她天,你地!” 青竹喊道:“分明是仗势欺人!要是我家姑娘门第比她高,你看她还敢这样吗?” 看热闹的人轰然叫是。可不是,自古以来不都是以权以势压人的吗?在乡下,就是个有钱的地主还知道欺下媚上呢,何况这些当官的,哪个不是如此?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个没完。上官云遥皱起了眉,他只想尽快息事宁人,可不是要让人在这城门口讨论的。后面还有两尊大神呢,万一有人说话不防头,引起什么事来就不好了。 晚亭这时笑着踏上一步,对着杜若道:“杜姑娘口口声声的贬低我,说实话,晚亭真的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让你恨不得将我打翻在地还要再踏上一只脚。今日倒不如在此仔细说个清楚,就算是死也是个明白鬼不是?若真是我的错,我必定向你赔礼,也不要一再的乌眼鸡似的,如何?” 她是真的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若说是风荷园里的事,她当时早已讲清楚了,这杜若不该在这样才对。 杜若冷笑一声:“装的倒像!你明知道我和表哥青梅竹马,你却一再的勾引,还说什么明不明白!” 上官云遥怒喝道:“住口!你自己的事牵扯别人干什么?还是你要我在这里再当众说一遍?” 杜若脸色苍白,只是咬紧了牙。 嫡女谋略 第19节 晚亭真是气了。扬声叫道:“青竹,折扇拿来!”青竹应声递了扇子过来,晚亭接了,唰地打开摇了摇道:“杜姑娘,你一再的说我勾引,你知道什么才是勾引吗?今儿我就教教你,免得你孤陋寡闻!” 她风流倜傥地收了折扇,一步上前,折扇尖抬起杜若的下巴,轻佻笑道:“美人儿,这才是勾引!”顺手又摸了一把杜若滑嫩的脸蛋笑道:“这叫调戏。美人儿你记住了。”倏地收了扇子退了回来。整个行动如同行云流水,众人还没明白过来,她已经闲闲地在一边扇着风了。 第48章 笑吟吟以诗做讽 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谁也没料到晚亭会再自己眼皮底下干出这种事来,众人只是惊得嗔目结舌。 这个女子,好大的胆! 杜若气的满脸红晕。她竟然被个比她小了几岁的女孩子给调戏了!还是在这城门口,众目睽睽之下! 这哪里是个女孩子?这分明就是个妖精、魔鬼! 杜若气的险些吐血! 青竹激动的真想大叫一声:“姑娘,你好帅呀!” 莫问一时没忍住,呵呵地轻笑了出来。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与众不同,是个有趣的人。 上官云遥看看晚亭又看看杜若,又气又乐,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而在他身后的秦曦则是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秦煦握拳在嘴边假咳了一声,憋着暗笑忍的实在是难受。 方伯从来不知道自家主子这个三姑娘这么的…霸气。想了半天,方伯才想到“霸气”这个词来形容。顾自在一边乐呵呵的笑,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的小主子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反正就是小女孩子淘气呗!”事后方伯禀报给南宫铉夫妇听时这么说。 “你,你…”杜若抖着手,指着晚亭。 “我怎样?想叫我师傅呢就不必了。”晚亭摇着扇子笑,一副潇洒的样子。“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单纯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那不叫勾引。那充其量就是打个招呼,这是礼貌问题。若是跟人说两句话就叫勾引,那么按照这个逻辑,杜小姐一天要跟自己的家丁仆人说多少话,岂不都是在勾引了?”摊了摊两手道:“这不是岂有此理嘛!” 有人应和道:“是啊,要照这说法,这人都别出门了,见人得打招呼吧?做买卖的也不能开了,说两句话就成了勾引,还不被人家骂死打死啊!” “就是!又不是死人,长着一张嘴不让说话,难道只是吃饭的啊!” “小题大做!吃饱了没事干撑的!她要是像咱们一样,整天为了一家大小的吃穿担心发愁,她就不闹幺蛾子了。” “…” 看着眼前一切,晚亭叹息。果然伟人说的对,要善于利用一切,有利于自己的舆论来和敌人做斗争。唔,说敌人,杜若还不够格,充其量就是只烦人的跳蚤。 “青竹,上车!方伯,我们走!”晚亭利落的吩咐,方伯一甩马鞭,开始准备赶车进城。 看了一眼气得七荤八素的杜若,又看了一眼看热闹的何氏姐妹等人,晚亭笑了笑道:“各位千金一直说晚亭什么都不识得,这里晚亭倒是有一首打油诗谜面相送各位,谜底是两个字。只是不知各位千金们是否认识这个两个字。” 说着念道:“皇城脚下一只羊,羊尾弯弯细又长。此羊天生丑模样,另有耳朵在心旁。”带着青竹上了车,又掀了帘子笑道:“晚亭希望各位千金能真正认得这两个字才好。” 向莫问报了自家府邸,“要我还你人情,自己寻去”。又向上官云遥和莫问道了谢,径直去了。 莫问朝上官云遥拱了一拱手,道了声:“后会有期。”便也离去了。 众人纷纷散去,云遥也上马回到秦煦秦曦身边,坚决无视了杜若的眼神。 看到润王和五皇子过来,一众千金们低了头施礼。 看着一群这会半丝规矩也不错的女子们,秦煦微微的笑。 “都起吧。”润王笑着跨马而过,在经过众人之时,不轻不重地笑着道:“别的本王不知,倒是风荷园中南宫姑娘随口而作的荷花诗,本王倒是还没忘记。如此的才情,不知几人能及。呵呵,竟是有人比本王健忘的多。” 众人这才想起有这回事,当日润王可是亲口夸赞过的,怎么竟然就忘了?一时越发不敢多说半个字,只低着头让润王等人过去,方敢起身。众人大眼瞪小眼,浑身冷汗泠泠的。 秦曦乐不可支地对王兄道:“这个南宫晚亭当真有趣的很。怎么就被她想出来的?更妙的是她还当着人面演习了一回调戏美人。哈哈,笑死我了。” 秦煦抿嘴微笑应道:“确实。当初我听她作荷花诗就惊讶万分,只想着要宣了来见见,可惜她不愿意,只得罢了。如今方见了庐山真面,果然与众不同。” 上官云遥笑道:“你们不知,她还能唱得一嗓子好歌呢!” 秦煦秦曦转头看他,目光灼灼,一迭声的道:“你还听到她唱歌了?怎么不曾告诉我?什么样的歌?怎么个好法?” 上官云遥见他兄弟二人一副要吃人的样,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歌,只觉得比以前听过的那些不同,似乎也更好听。” 秦曦在马上只是跌脚叹气:“怎么偏生我走了她才唱歌,竟没这个耳福,真真可惜!” “我喜欢她!”云遥忽然说。秦煦看了他一眼,点头:“我也喜欢。”秦曦诧异地看着两人,忽然大声道:“我也喜欢!” 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两人顿时觉的无语。 “别的都可以,唯独她,我不能让!”云遥郑重地说。 秦煦点头:“彼此。”“那我们来个公平竞争吧!”“还有我!”秦曦喊。“滚!”两人同时骂过去。 躲在不远处莫问撇嘴:“你们喜欢就行了?我还喜欢的很呢!要不是要去找莫言,现在我就去南宫府,还让你们在这讨论的兴奋?”得赶快找到那死丫头,然后去把南宫晚亭拿下。一想到莫言,莫问忙闪身离去。 秦煦听着弟弟在一边咕咙,忽然道:“刚才她出的那个诗谜,你们可知道谜底?” 秦曦和云遥对望一眼,摇了摇头。 “不如你我猜猜是什么两个字,先猜出来的有赏。”秦煦道。“赏什么?不如去风荷园喝荷花酒去。”秦曦笑。 “不要。我看王爷还是赏吧,云遥最喜欢金银铜臭之物,若王爷愿意,云遥多多益善!”上官云遥笑答。 “你这个满身铜臭的庸俗家伙,滚的离我们远一点!”秦煦秦曦哈哈大笑,三人扬鞭疾驰而去。 “姑娘的谜底是什么呢?”青竹也问,从马车里一直问到回府,只可惜晚亭回答她的只是笑。一直到晚上睡下,青竹还一直在琢磨。“姑娘的谜底到底是什么啊?” 何家姐妹一干人也在猜,包括气的半死的杜若。 第二天的京城,每个和猜谜测字挂钩的人都聚在一起,热烈讨论着一个关于两个字的诗谜。 消息传到晚亭耳里时,她笑的东倒西歪,半天没缓过劲来。 第49章 喜洋洋三房接旨 时光如水,转眼过去。 这一日,晚亭正在吩咐收了晒干的辣椒,用袋子装起来,挂在通风处防止霉变。因想起答应父亲说要做剁椒鱼的,忙又吩咐了青杏去厨房传话。 想起第一次做了辣子鸡和麻辣香锅时,南宫铉一把眼泪一把汗地吃着,一边控诉晚亭名符其实的坑爹,一边还舍不得放下碗,和两个儿子抢的不亦乐乎。想想晚亭就好笑。 如她所料,南宫铉果然极爱这种口味,就连两个哥哥也是三天两头的追着问她还有什么好吃的。 如今这辣椒还属于秘密事物,但凡做这一类菜,晚亭只带着青竹,亲自下厨。 倒也不是她要藏私,只是在她还没从这个得到利益之前,她还不想轻易让其他人知道。况且,现在别人也不知道怎么做。 对于她的想法,家中六人同意并坚决拥护。在南宫铉想来,他还没了解够的东西怎么能冒冒失失的推出去,那不是让人拿南宫三房的错儿么? 而南宫兄弟想的却是和晚亭一样,都想着要从妹妹发现的这个新鲜事物上赚回一桶金来才行。钱多谁会嫌啊?又不是假清高!是以兄妹三人合计了要开一个酒楼,就做独家秘方的川菜。 说起这个晚亭也奇怪,好像两个兄长无论她想出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毫不犹豫的赞同,连一丝怀疑都没有。反而总是时时拿着惊喜宠爱的眼神看她,害她怀疑两人是不是妹控! 南宫铉这个父亲也挺好玩,以前晚亭以为他不顾家,连女儿被人逼死了都不回家,晚亭讨厌并唾弃他,觉得南宫铉白白担了个父亲的名,却丝毫不尽父亲之职。心里为南宫三房的家人叫屈,为前身抱怨。 可是自从南宫铉打了陈侍郎父子,晚亭就觉得自己错了。 如今这个父亲有事没事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常常为了吃什么,怎么吃跟她吵的不亦乐乎,还经常拉了另外两个女儿和夫人一起对抗晚亭,而南宫兄弟自是毫无悬念的站在晚亭这边,两拨人争的脸红耳赤,最后又是南宫铉最先倒戈,害的萧墨笛和晚晴晚若直骂他奸细! 每当这时,南宫铉就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一家人也就都笑了。 晚亭知道,南宫铉是在弥补这么多年的感情缺失,弥补做为父亲所没有尽到的责任。 夜晚无人时,晚亭忍不住叹息。若是前身还在,会不会欢喜到哭?若是南宫铉早如此,那陈勇康怎么敢如此放肆?前身又怎么会年轻夭亡? 时也,运也,命也!一切,由不得人。 青莲被她派了去跟着晚晴吩咐府里衣衫等事,快初冬了,家里上上下下的都要添换衣物,事情多而繁杂。光靠她一个人怎么能忙的过来?况且早想着要妹妹们一起学着管家,自是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任由晚晴偷懒。 晚若倒是愿意学习着,只是一来年纪毕竟小,怕她劳累着,二来也恐因为她是庶女身份,现在还压服不住人。因此就让她管了浆洗一处的事,又派了青梅去帮着。 如此一来,晚亭的屋子里除了青竹,就只剩小丫头青杏和一个管着衣裳刺绣活计的青桐了。晚亭再一次觉得人不够用,想着要买些人回来。 不曾想,南宫铉却摇头,说是自己家如今没有官职,只是个平民百姓,这大唐有明文规定,什么人家用多少的家仆都是有定制的,半点违错不得,错了,轻则罚款,重则刑判。把晚亭郁闷的不行,撂了本来说好的酸菜鱼,麻婆豆腐,气哼哼的转回房里生闷气。最后馋的不行的南宫铉只得摸着鼻子囫囵吞了一碗粥,拉着一家大小来劝晚亭。 事已至此,晚亭也是无奈。唉,有钱也未必能路路通啊! 这样一来,就把青竹丫头忙的团团转,谁叫她腿脚利落呢?能者多劳嘛!所以,满府时常能看到青竹风一样的刮过,众人好笑之时倒惊讶小丫头能跑这么快。 晚亭有时想,照这样下来,青竹要么累趴下,要么练成短跑冠军。 听说古时候有人就是这样练轻功的,说不定自己还能培养出一个高手呢。不说什么一苇渡江踏雪无痕什么的,最起码,草上飞,陆地腾挪术啥的还是有希望的。 正想着,青竹一阵风地刮了过来,嘴里直嚷嚷:“姑娘姑娘,快准备一下,老爷夫人叫你一起去前厅接旨呢!” 什么?晚亭一下子愣住。 “接旨?接什么旨?”晚亭忙倒了杯水给青竹,吩咐她喝了水慢慢说,别呛着。 青竹早已干的嗓子冒烟,接过一口气喝完,才道:“我也不清楚,只看见有一个领头不长胡子的男的带着好多人来了家里,跟老爷笑嘻嘻的说了几句话,还拱着手说恭喜,老爷夫人就叫我快快的跑了来叫姑娘,还吩咐六姑娘七姑娘都要去,如今前面乌压压的一大群人呢!” 晚亭听了也想不明白,不过想来不会是祸事,倒是不用紧张。遂吩咐青桐青杏四处去报信,留了青竹歇息片刻,自己就径自换了庄重的衣裳,带了青竹过去。 一时到了前厅,果然乌压压的一片人,大房二房都来了,晚风在人群里给她递了个安心的眼色,晚亭微微点头,放下心来。 晚晴晚若也很快赶了来,宣旨的太监尖着嗓子喝唱道:“皇上有旨,南宫府接旨。跪!”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听那太监展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今有南宫府三房南宫铉历年来不辞劳苦,为朕分忧…特,钦赐南宫铉忠勇伯…” 晚亭自然没太听明白那些胼句骊句的话,她只听明白一句:“赐南宫铉忠勇伯”! 咣——老天砸下来个大烧饼,晚亭被砸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第50章 意迟迟前尘往事 前来宣旨的是建元帝的贴身大太监,全公公。宣旨完毕,等南宫三府的众人叩谢起身后,这全公公就笑眯眯的对南宫铉拱手道喜,顺手就将南宫铉递过来的,沉甸甸的荷包拢进袖子。 随之而来的百官纷纷恭贺,并送上贺仪。萧墨笛忙带着晚亭姐妹率着人一一签收。这记录的事自然是归晚亭了,谁让众姐妹中只有她记的账目清楚,且又快捷。虽然大家根本看不懂那些一竖一横,据说是数字的东西。 事发突然,好在晚亭等人前几个月已经学习了管家理事,倒也忙中有序,倒是把大房二房的众人看的羡慕不已。尤其是二房的李氏。 看看人家萧墨笛多会教女儿,自己当真是差远了。再看看自己的女儿,晚雪也到了年纪,晚风也不小了,都该学习怎么管家才是,偏自己成天不知忙些什么,竟连这样重要的事都不记得。 李氏就本来一直在为晚雪的亲事着急。虽说被退亲的是三房,但外面自有一起子小人碎嘴多舌,拉起来就是南宫府的姑娘怎么怎么的,到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南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之前李氏在处处碰壁时也是恨三房,不喜欢晚亭的。为了她一个人,连累了南宫府一帮子闺女。大房倒好,早早订了亲,只可怜了自己,庶女倒也不管了,可自己有三个亲生女儿,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是以,纵然李氏也觉得晚亭可怜,倒了八辈子霉遇上陈家那么个混账东西,但还是不大喜欢她。 本以为实在没法子了,她正准备给浙南当知府的丈夫写信,想着要不就只能让丈夫在浙南寻个女婿了,虽然远了点,好歹是做正室,比她遇见的那些要强得多。正正经经的嫡女,说什么也不能低贱了去。 怎知信还没写呢,忽然就听满府里吵嚷着接圣旨,倒把她吓了一跳。 嫡女谋略 第20节 平白无故的,这皇帝给三房下什么圣旨啊?又不是像她家有个做官的老爷。可想着也不像是犯了什么错,一个普通百姓,真犯了错,一个拿字就结了,怎么会这么郑重其事的? 李氏也是个聪明的,前后想了一下,就觉得应该是好事,心里想着也许是三房的姑娘被人看中了吧?也不知道是哪一个。 也不怪李氏这般想,上次去风荷园的事晚雪都细细告诉了她,对于晚亭破天荒的帮衬自己女儿,她是惊讶不已。那个说话像蚊子叫,能闷死人的晚亭还能帮衬她女儿?不要别人帮她就好多着了。她可不信。 但后来问了晚风,才知道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眼的三姑娘,真的是让人刮目相看了。再一听说晚亭跟当朝的润王说过话,好似润王还蛮欣赏她的,还跟紫衣侯哥俩好的喝过酒呢! 这下子李氏惊诧的连嘴都合不上了。 想不到这个三姑娘死了一次回来,竟然变了! 一想到晚风说的那帮大家的闺秀们在晚亭手上吃瘪,李氏就想大笑。 这几个月为晚雪的亲事,她没少被那些人挤兑嘲笑,早就憋着口气了。好啊,真痛快!虽然痛快完了,她还是发愁。 可现在好了,若是南宫府能有一个被皇上赐婚的姑娘,那么说明南宫府的闺女还是被人惦记的香饽饽,晚雪也不用再嫁到远处去了。 抱着这种想法,李氏捺着欢喜与大房一起过去。及至到了,看见一大帮的官帽,倒是又吓一跳。 这,这也太隆重了吧?莫非是要给哪个皇子选妃不曾?难不成是太子? 再看看那来宣旨的太监满面笑容,跟三弟寒暄,而那些官员也是一脸的奉承,李氏越发相信是皇家选妃了。不由得嫉妒起来。 这三房真是走运了。这般好事怎就不落在二房,自己闺女身上呢?不是说上次晚雪表现的不错么?而且晚亭那丫头也没抢女儿的风头啊,怎么就不是晚雪呢? 李氏就在满心的不解和琢磨中跟众人一起跪下听了旨意,这才知道误会了。 李氏先是高兴,高兴南宫府第高了,自己再出去也多少有面子了,谁叫三房住在一起,从一个大门进出呢?更高兴女儿的亲事不用发愁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嘛! 然后又生气。为什么封伯爷不是自家丈夫?南宫锦离家千里,在外做官,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浙南啊,海盗倭贼时时进犯的地方,那官能好当么?可恨京城里那一帮子嚼舌根子的,竟还笑话自家相公是“铁打的知府”!有本事你们也待那去试试?不累死你也脱一层皮! 再然后,李氏又疑惑了。 怎么这三弟就封了爵呢?不过是一个只爱轧闹猛,经常打架,不顾家,只会玩的三愣子,怎么圣旨上却说是“为朕分忧”,就“劳苦功高”,就封了爵了呢?李氏想不通。 大房也想不通。不过南宫钰到底是做过官的,仔细一琢磨就明白,怕是这个一无是处,让人头疼的三弟从前所表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南宫钰不由叹息,这就是命啊!终究是亲兄弟,叹息过后就真心为弟弟高兴,为南宫府自豪。从此,南宫府也算是踏进上流交际圈了。 上次陈侍郎的大公子上门退亲的事,也让南宫锦郁闷的不行。除了暗自庆幸自己女儿早定了亲事,也恼火这个三弟的不成才,连看人的眼光都不行。人家结亲,他也结亲,人家欢欢喜喜,他就白白惹了一身晦气。尤其是人家都欺上门了,他这个为人夫为人父的,还不知道在哪里,玩的连家都忘了! 想想这些,南宫锦就恨不得找到这个弟弟捆起来打一顿才好,又直为三房发愁。一个不顶事的父亲会害了孩子多少啊! 他也怨萧墨笛。一个女人,尤其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你怎么就拴不住自己爱玩的男人呢?又不是有别的女人跟你抢丈夫?看着也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啊,怎么就拴不住自己那个混账弟弟呢? 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个三弟小时候不是挺懂事的吗?怎么来了京城后就变了? 当初他新晋了状元,万岁也还不曾登基,私见时得知南宫府也曾是开国元勋,只是历经了两代帝王后就没落了,尤其是他的祖爷爷南宫旬,差点没把整个府第败个精光!这才万般无奈,举家回了故乡。 还是太子的建元帝听了唏嘘不已,遂求了万岁赐了他府宅,令他将全家搬来京城。 那时三弟还是个十岁的小小少年,顽皮可爱,见了人也不怕,就那么天真的跟太子东拉西扯,害他提心吊胆了一次又一次。 再后来,他去外面做官了,等再见到三弟时,一切都变了,变成了一个爱打架,爱热闹,爱玩,不回家的人。 他要做官,管不了那么多的事,就连三弟娶媳妇也是如此。好在他看见萧墨笛温婉贤惠,也就没有嫌弃什么门第高低贵贱,心里想着,只要弟弟喜欢就好,尤其是可以让萧墨笛牵绊住三弟了,他也可以放心在外头好好的做官。 怎知道,这个三弟媳妇竟是个无能的!除了给南宫三房育有子女外,对自己相公竟是无能为力,任由三弟胡闹,连哼都不哼一声! 而这个三弟也越来越浑,经常闯了祸就溜之大吉,还得家里给他善后,虽然每次都莫名其妙的解决了。 南宫锦后悔起来。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顾三弟的喜好,硬是给他娶个大家闺秀来,好歹能管住家,管住自己三弟不是? 猎户之女终究是缺了见识,终究是无法与那些自幼受训,耳濡目染礼法规矩的千金闺秀比较啊! 怪不得人常说结亲要门当户对,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果然是有道理的。 这么一对夫妻,可真是为三房担心,为三房的小一辈发愁啊! 每每想到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兄弟,他就脑仁疼。 第51章 心犹疑众生百态 全公公道贺完,拿眼溜了一溜南宫家的众闺女,问南宫铉:“听说南宫府有个三姑娘,不知是哪一位啊?” 南宫铉忙笑着道:“不敢有劳公公下问,正是在下的长女。”忙叫了晚亭过来见礼。 晚亭不明所以,只是大方地施了个标准的蹲礼,口中道:“全爷爷好。” 她本来是想称呼公公的,忽然想起不知道哪本书上说过,太监因为是阉人,往往心里扭曲,一个不当心得罪了,就逮着机会把人往死里整。 都说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所以这天下权力最大的地方,无论宫女太监都千万不能惹,否则,后患无穷。 其实他们也是可怜,普通宫女只要没错处,熬到一定年纪还可以出宫,返回家乡。幸运的还能嫁个好人家。而这些太监们就不同了,即使再风光,能回家去也是个残废人了。况且自小进宫,除了勾心斗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什么事也干不了,还连累家人,倒不如就老死在宫里。 做太监又不是个轻松的,不但要有眼色,还要有眼光,看准了人,跟对了主子。除了要伺候好主子,更得要伺候个好主子,每天战战兢兢的过,也不过就是混口饭吃,区别是吃的好还是坏而已。 普通人每天奔波劳碌,是为了自己过的好一点,给子孙多留点生存的资本。而这些太监们又无后代,死后大多一捧骨灰,甚至连骨灰都没有。纵使拥有金山银海,也带不走,所争的无非是一口气。 因为身体的残缺,其实他们也是卑怯的,比普通人更是渴望得到尊重和温暖。 想来平常人的称呼能更满足他们的心里需求吧? 更何况晚亭想着自己不过是个十三岁的丫头,虽说古时女人成熟的早,但多少还是带有娇憨之气的。又不是骂人什么的,不过一个称呼,真要不妥,就赔个罪,改了就是。谅这太监也不会说什么。 南宫铉喝了一声:“亭儿,不得无礼。”晚亭只是睁着清澈眼睛状似不解地看着父亲,似乎不懂自己哪里错了。 全公公笑着摇手说:“无妨。”眼睛微眯,看着晚亭思量。 他心下也被晚亭的一声“爷爷”弄的一怔。好像还从来没有宫外的人这般叫过他。虽说在宫里也有些小太监称他爷爷师傅爸爸什么的,那毕竟是奉承话,能有多少真心? 大家都是为了混碗饭吃的,谁不知道在这里面都是在演戏般的过日子。今天你捧我,明天我踩你,欺下媚上,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就算是上一刻亲热的恨不能掏心掏肺给你的人,下一刻捅你刀子也是毫不留情,甚至更狠。 这种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生存,使他们更不会轻易相信人,但凡一句话一件事情,必定会在心里掂量个百八十遍才算完。 此时听晚亭这一声叫,心里就有些疑虑,因此也不多说,只看着晚亭,想着这个丫头会说些什么。 南宫铉轻言责备女儿:“亭儿,这是宫里的全公公,你怎么能呼做爷爷呢?快些赔个不是。”又对全太监陪笑:“小女尚年幼,我又时常不在家,拙荆又是一介内宅妇人,难免失了管教,不到之处,还请公公多多包涵。”说着又赔了一礼。 全太监见南宫铉对他执礼甚恭,便笑道:“忠勇伯太多礼了,一个孩子说的话而已,当不得什么。”又看着晚亭笑问为何叫他全爷爷。 晚亭看着他认真地说:“我爹娘常说要尊老爱幼,要有礼貌,对待年长之人要格外尊敬,慈祥亲近的长辈就要叫爷爷奶奶,然后是跟父亲一辈的叫伯伯叔叔,我见您是个慈祥的长辈,所以叫爷爷,怎么不对么?”说着眨着眼睛,一副不解的表情看着全太监和南宫铉。 全太监听了这番话,只想着是小孩子嘴里说实话,看着南宫铉不免感叹:“外面都说你南宫三房没什么规矩,其实照咱家看,那些人家的规矩不过是纸糊的灯笼,哄人的。倒是伯爷家,这才是真正的知事懂礼呢!” 南宫铉拱着手连道不敢,心里对晚亭愈发的喜欢。 全太监朝晚亭招了招手,道:“小丫头,过来。全爷爷今儿是奉旨来的,不曾带什么东西,这个手钏子就给你,权当是见面礼罢。”说着就从手上褪下来递给晚亭笑着道:“不值钱的玩意,留着玩罢!” 晚亭真就伸手接过来,仔细把玩一遍,随即套在了左手上,屈身道谢。 刚才她看过,这手钏一色的晶黄,如果猜的没错,应该是玛瑙。她早就知道这些人能拿出手的就绝不是一般的东西,更何况这太监随身携带的,弄不好还是某个大佬赐的呢。 南宫铉不好意思地道:“你看这丫头,真是不懂深浅。” 晚亭笑道:“书上说,长者赐,不可辞。爷爷是长辈,赐我东西那是爱惜,怎么可以不收?”直接就将姓去掉,叫爷爷了。 全太监更是高兴。他从小进宫,在建元帝还是太子时就跟在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谁见着他不是毕恭毕敬的,巴结讨好都来不及。唯独不曾有人叫他一声爷爷,宫里的那些人最多也是叫全爷爷,还是要加上姓的。况且还是带着算计去叫的,哪里及一个半大的小女孩子软软甜甜的叫着舒服。 一张老脸笑的跟朵花似的,拉着晚亭又道:“听说前几天你出了一个什么诗谜是吧?好多人都猜不出,连皇上都知道了。小亭儿,你告诉爷爷,谜底是什么呀?” 南宫铉在一旁听全太监这会自称起爷爷了,还跟自己女儿套近乎,眼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又听到说诗谜,还连皇上也惊动了,他竟不知道,也没听晚亭说过这事,也就好奇地一旁听着。 晚亭故意皱着眉,说:“这个嘛…我告诉爷爷,您可不许告诉外人。” 全太监忙点头说一定不告诉,又问原由。晚亭就把那天在城门口被杜若欺负的事说了一遍,当然是把自己说的很无辜可怜,就连莫问也说成是个游侠路人,因为看不惯她被人欺负,才仗义相助。说到自己出诗谜的时候更是洋洋得意,一副小女孩的样子,把个全太监哄的一会哈哈大笑说她顽皮,一会又气愤地为她不平。 南宫铉在边上听的郁闷,要不是他这段时间在家里,知道自家的这个女儿是个什么人,估计也会被唬的相信了。 杜若欺负她?就他的这个魔女一样的闺女,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可是也不得不说,杜若太过份了!仗着自己老爹的势就横行霸道,竟敢欺负他女儿,看来是该给杜家上点眼药。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上门了,真当他南宫铉是个软柿子了!同时他也难过。女儿有事都不跟他说,是在怪他没尽到父亲的责任,是不相信他的表示,这让他情何以堪呐! 南宫铉真想仰天长叹一声,皇上,我的形象都毁了啊,你可把我坑苦了! 晚亭这边跟全太监说的高兴,又踮着脚在耳朵边说悄悄话,还击掌起誓说保证不把这个谜底说出来。哄的全太监满面红光,笑的十分开心。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 那些前来恭贺的都是人精,一看皇上身边的太监头子这样,立即好听话跟天上下雨似的,一个劲的说,个个都说着以后要互相关照,把个南宫铉烦的都恨不得躲起来才好。 好不容易打发了这些人走了,一家人都快累瘫了。 晚亭回到内院的时候,大房二房的女眷还在。三房有喜,这顿饭是一定要请了一起吃的。 “哎呀,真是累趴了!”晚亭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道。一旁青莲忙给她打水洗脸,青梅就去端了茶来,青竹只站在身边嘻嘻的笑。 晚亭瞅她一眼笑道:“臭丫头,还笑呢!没见姑娘我累的够呛么?来,用你的小粉拳给我好好捶捶。” 青竹果然就给她捶了捶,一时力大了,晚亭就故意哎呦一声道:“青竹,你拿姑娘练大力金刚掌呢?” 青竹笑着,故意不使力,晚亭就又叫:“姑娘身上没灰尘,干净的很。” 青竹就歇了手,嘟嘴道:“姑娘今儿真难伺候!” 晚亭忙笑着拉了她一旁坐下,道:“好青竹,姑娘知道你累了,我给你捶捶行不?”知道她怕痒,就故意捏她的肩膀,把青竹笑的直躲,嘴里直喊“饶了我吧!” 第52章 门隔花深旧梦游 累了一天,晚亭早早睡下,但她睡的并不安稳。半夜时分,她从梦中吓醒了。 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晚亭茫然地看着窗户。 月华如水,照在纱窗上,有一种缥缈朦胧的美。 已是秋季时候,夜里已经开始变凉。坐得久了,全身都觉得凉浸浸的,有些冷。 因屋子里从不让人守夜,此时更显得空荡,屋外秋虫高高低低的鸣叫声,让夜更显得寂静。 晚亭披了衣服,下了床,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光。 正是月半,月色很好,风摇树影,月光就像个调皮的孩子,在树影的缝隙间跳跃的斑驳陆离。 今夜有微风,秉持着“睡前开开窗,一夜睡得香”,除非风大或有雨,窗子总是留了半扇不关的。风从纱窗里幽幽透过来,带着园子里的花木气息。 静听,似乎能听见露水落下的声音。 这般的美好家园,南宫晚亭,你怎么就舍得为了一个男人,一门亲事,一些无聊人的闲言闲语,就轻易放弃了自己的生命呢? 嫡女谋略 第21节 死很了不起么?死很有勇气么?死了,你就能得到么?你能得到什么呢?别人那不值钱的叹息?还是可怜同情?你死了,这些又对你有什么用处? 死,不过是显示的自己懦弱无能!只有活着,精彩的活着,才是对那些人的回击啊! 活着才是根本。 既然你选择放弃了自己,那么,你又为什么来苦苦哀求,苦苦纠缠呢? 是因为现在的南宫府风光了?前途光明了?所以你说,这一切是应该属于你的,所以你要求我让位,所以你哀求我慈悲? 呵呵… 为什么你没想到,风光可能会幻灭?光明可能也会忽然晦暗呢? 这是个强权社会,是个君主体制的国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兴衰荣辱握于一人之手,一切,都有可能。 你只看见了我的高床软枕,怎么看不见我的苦心孤诣? 你说我占了你的父母兄妹亲情,你怎么不知道我撒娇装萌,只为了一家亲情更加紧密? 你恨我收服了你的家下仆从,怎晓得我费了几许心血? 你笑我贪恋你的富贵,竟然忘了我白天是如何的对着一个太监讨好卖乖? 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这是我要的吗?你以为我轻松吗?我也是很懒的人,做这些,真的不是我的强项。可是我依然是努力了。 而你呢?你在干什么? 我在苦练书法的时候,你在哪呢?我在驯服刁悍的家仆时,你在做什么呢?我在取悦你的父母亲人时,为南宫家谋划思虑时,你,南宫晚亭,你又在哪里呢? 如今,你来跟我说,你才是真正的原身,我不过是一个顶着你身体身份的冒牌货!所以,你叫喊着让我滚开,要我把一切还给你! 我不能!即使你对我张牙舞爪,即使你说化作厉鬼对我纠缠不放,但是,我依然只能对你说,我,不能! 微微的瑟缩起身子,回忆着梦境,晚亭想哭。 “唉!”低低的叹息逸出,却不是出自晚亭的口中。回头间,一袭白衣的男子斜倚着凉榻,如玉的面容有着怜悯。 晚亭看着他不语。 “想哭就哭,别憋着,累!”白秋水朝她招招手,“过来,我的肩膀借你。” 晚亭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个好一点的姿势,别硌着我。” 白秋水甩她一记眼刀。“我一堂堂花仙,能借肩膀给你就不错了,还由得你挑?”说完到底还是挪了一下身体,让晚亭靠的更舒服一些。 “谢了。花仙大人。”晚亭把脚搁上凉榻,半依在白秋水身上,身上盖着白秋水隔空抓来的被子。 “我说,你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还真不是多舒服!”晚亭嘟囔着抱怨。 “废话!我是花,又不是人。没有精血哪来的热气?莲花要是能有热气,还会枯萎吗?尤其支撑我的身体还是空心的,连梅花都比不了。”白秋水忿忿地弹她一指头。不识好歹的小丫头! “喔,我忘了你不是人了。”晚亭拍开他的手,继续说:“你那空心的身体里都是细细的丝,都是什么啊?” 白秋水微微沉默,半晌叹道:“都是丝,都是情丝啊!” 晚亭也沉默了。 半晌,晚亭开口道:“说来,我还从没问过你的事情呢,能说说吗?” “以后吧。”白秋水微笑道:“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处理。” “何事?” “你这个小糊涂!你忘了你是为什么被吓醒的了?又是为什么心情不好的?”白秋水拍拍晚亭的头,“该解决的终要解决,时间长了是祸。” 晚亭诧异的坐起身来:“这个梦里的事,怎么解决?我不理她就是了,她还能大白天的跑出来吓人啊?” “你错了。”白秋水严肃地看着晚亭道:“你只想想,她要是夜夜来纠缠你,你能安心?天长日久的,总有一天你的精气神都会被耗光,那时她就可以取代你了,那你该怎么办?尤其是有怨气的厉鬼最是麻烦,要不是我依附在你身上,而且我到底是个修行的,有些功力,只怕你今晚就危险了。” 被他这么一说,晚亭也觉得自己原先的想法是太被动了,更不是好方法。 忙拉了白秋水问道:“那我要怎么做?” “为今之计,只能下地府,去黄泉了。”白秋水郑重说道。 还要去那个地方?想想就觉得冷死人了。 “时间紧,不要再犹豫了。早一天解决了,你好她也好。她这么留恋不去,只会更糟糕。” 晚亭深吸一口气,罢了,权当异界旅游了。 “什么时候去?我需要什么准备吗?”晚亭问。 “有我带着,什么都不需要。况且,你原本就是从那里来的,又不是第一次。一会儿就天亮了,现在就去吧。”白秋水说着站起来,拉着晚亭回到床上,吩咐她躺好,闭上眼睡去。 “可是,我睡着了怎么去啊?”晚亭不解的看着白秋水。惹来花仙的白眼。 “当然是梦里去了。难道你要大白天的精魂出窍啊?闭眼,睡觉!”白秋水伸手抚上晚亭的眼睛。 晚亭只觉得飘飘忽忽,不知身在何处。放眼四望,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连一丝风也感觉不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绕在左腕上,凉凉的,牵着她往前走。她也顾不得是什么,只是顺从地跟着走。 不久,她就听到白秋水跟孟婆打招呼的声音。忙睁了眼,只见一条带子似的路横在茫茫无际的河水中间,路的那一头,一座拱形石桥横跨其上,白发的老婆婆依旧在煮着或清或浊的茶汤。 回来了。她真的回到这个地方了。脚下面站着的是通往各个方向的黄泉之路。 只是,她的心境竟然平和了。 “婆婆。”她对孟婆笑着招呼。 孟婆惊异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白秋水,千年不变的脸上,笑了。 “哎。”孟婆爽快的答应。“丫头,在那边还好么?” “很好。婆婆,你呢?都好么?” “老婆子在这里除了煮茶汤,端茶汤,有什么好不好呢!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多看些哀怨情仇罢了。”孟婆微笑道。 白秋水道:“看了这么多年,早麻木了吧?” 孟婆笑:“是啊,心都冷了,没一丝热气了。” 白秋水微笑:“那还能叫做心么?” “是啊!果真不能称之为心了。没心了。”孟婆微笑着道。 “你带了她来是有事吗?”孟婆又问。 白秋水微笑着施礼:“是。她顶替的那个女子不甘心,纠缠她让位呢。” “哦,这样啊。”孟婆沉吟。半晌说道:“这几天是有一个女子,死活不肯去投胎,只嚷嚷着要回去。说是她的身体被人抢占了,闹着要冥府给她公道呢!真真是笑话!” “可不是么!当初是她自己放弃的,如今见着人家过的好了,便又想回去,世间哪有如此道理!”白秋水附和。“况且又不是人家害的她,平白无故的纠缠人不放,还口口声声指责替她的人,当真是让人讨厌。” “要我说,这样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成天就知道占便宜,哪有如此多的便宜可占。”孟婆摇头叹息道:“遇到事情,只知道一死了事,浑不管自己的父母亲人是否痛心,当真不晓事。须知,活着原本就是艰难的,世间有几个是能活的肆意随心的?否则,怎么会说是‘忍字心头一把刀呢’?” “婆婆说的是。”晚亭微笑。 “小丫头啊,重活一次不容易,好好活着,不管多难多苦,都不要轻易放弃生命。否则,你连自己都对不起。”孟婆感叹的正色说道。 “是。婆婆的话,我记下了。”晚亭恭敬的低头施礼。 “那个女子,如今在哪儿?”白秋水问孟婆。 “她么,遇着钟判官出巡,自以为有理,吵闹个不停,被带去了。”孟婆笑笑说。忽然指着道:“看,那不是她来了?” 晚亭忙放眼看去。 几名鬼差押着个十二三的清秀女子过来,那女子还不住的挣扎,对着身后座驾中的大人,口中呼唤冤枉。 “走,快走!什么冤枉?适才大人说的分明,原是你自愿放弃生命,与他人何干?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是快快走开,不要耽误大人出巡。”鬼差呵斥着。 白秋水忙领着晚亭上前给钟判见礼。那挣扎的女子见了晚亭,忽然厉呼一声“还我的身体!”,向着晚亭扑了过来。 众鬼差拦挡不及,眼睁睁的看着她扑向晚亭,寸许长的指甲猛向晚亭抓去。 “放肆!”钟判一声怒喝,四野的鬼魂齐齐瑟缩。 白秋水屈指一弹,一缕指风送出,细细密密的白丝缠绕,轻松的将那女子制住。 “白秋水僭越了。情急之下,大人勿怪。”白秋水对着钟判再三施礼。 “无妨。”钟判呵呵而笑:“你也说了是情急,有何可怪?只是你一个花仙,怎么来了这里?” 白秋水道:“有些小事来此处理。不想竟遇上了大人。大人早已升了天庭,能在这里遇到,真是秋水的运气呢。” 第53章 香尘已隔犹回面 晚亭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眼前似乎还飘着南宫晚亭的面容。 在梦里,她随着白秋水去了黄泉之路,看到了孟婆婆,看到了鬼差,看到了鬼仙钟判,也看到了前身,原来的南宫晚亭。 记得南宫晚亭对她狂怒的喊着,要晚亭还她的真身,还险些抓伤了自己。多亏了白秋水,用三千韧情丝绑住了她。 当时晚亭也生气了,直呛呛地对原本的南宫晚亭说,就算还了她真身,她能像自己一样生活下去吗? 南宫晚亭听了有些发怔。白秋水征得钟判的允许,带了南宫晚亭上望乡台,打开前尘镜,让她自己看明白一切。 “你觉得你能做到这些吗?而且以后还得做下去,做的更好。你能吗?”白秋水淡淡的问。 南宫晚亭茫然了。 她一直留恋不肯离去,正是无意中得知了南宫铉封为忠勇伯的事,她还记得那个鬼差对着她摇头叹息,说她可惜了,要是坚持一下,就能享受到忠勇伯府的荣耀了,哪里还用委屈的自尽,倒是让别人捡了个便宜去。 她不解,就趁着月影清风偷偷溜回了南宫府。果然听见到处在说,她从来没有在家好好待过的父亲,竟然被万岁封为忠勇伯了。 她听了万分高兴。只想着这下好了,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她,陈勇康也不会来退亲了,那些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很久了。黄泉路上无日月,她不知道时间,只以为自己的躯体还在,自己还能还魂。 她兴冲冲的飘进了自己的闺房,一边还想着,明天一睁眼会看见自己的亲人,大家该多高兴,自己又该多高兴。 她想,要怎么向父母哥哥解释她死而复活的事,说实话会不会吓着他们?要不,就说自己其实没死,只是晕过去而已? 她没有看见南宫府有丧事的痕迹,便想着,自己可能真的是没死,只是灵魂出了窍。 这样就更好,省得解释不清还麻烦。何况自己又不是爱说话的,也不会说话,万一不小心说错话,后果就不好了。 她这般想着,就到了床边,果然她的身体还在。她高兴坏了,走过去就想躺下,却被床上忽然呓语的人惊吓住了。 怎么回事?她不是好好的在这里么?床上睡得正香的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和她一模一样?为什么在她的闺房里,睡着她的床?她到底是谁?是自己么?那么自己又是谁? 她狂乱了。 嫡女谋略 第22节 疯了一般的去拉扯床上的女子,想把她赶出去,可是,她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手,穿过对方的身体却拉不住一根发丝。 她哭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是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面前的这个女子不是她。她终于明白那个鬼差的话了。 可是她不甘心。 明明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为什么却便宜了这个陌生的女子?让她替自己享受富贵,享受亲情?不可以! 父母是她的,兄长是她的,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她要夺回来!她不允许这个冒牌货冒充她,享受属于她的一切! 她风一样的穿过庭院,寻到父母的门前,她想要告诉母亲,她才是她的女儿,那个住了她院子的女子,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要把那个女子赶出去才是! 可是,父亲和母亲在说话,他们说明天要去给皇上谢恩,他们还说自己,不,是那个冒充她女子,说她如何的懂事,如何的让他们开心快乐。 她无法进去了。她躲在门外的角落里痛哭,可是谁也听不见。 她想起两个哥哥。他们那么聪明,又那么疼爱她,一定会相信她,为她做主,绝不会分不清谁才是自己的亲妹妹。 她转身往哥哥住的前院去,一路上,洒下了看不见的泪珠。 可是让她没料到的是,她在哥哥的梦境里,看见的却是对那个女子满满的宠爱!甚至是欣赏! 她听见哥哥的心里在说,这个妹妹真的和以前不一样,比以前好很多,他们真心喜欢现在的妹妹! 怎么会这样? 她狂吼,那不是你们的亲妹妹,我才是啊!我才是真的南宫晚亭,住在那里的只是一个冒牌货!为什么你们看不清呢? 但任由她哭的肝肠寸断,喊的声嘶力竭,哥哥们依旧带着开心快乐的笑容睡去,甚至在梦里还在想,妹妹明天会做什么好吃的呢?而她,被睡神推到了门外,进不去了。 她孤独的在园子里疯跑,一边流泪。那些熟悉的花草都躲开她,任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游荡。直到,她来到了荷塘。 这个荷塘曾是她喜欢的地方,她喜欢在荷塘边的这座亭子里静静的看书,喜欢看那些花开,闻那些带着水汽的清香,听那些花开花落的私语。 如今,这里是她痛恨的地方。在这里,她听到陈勇康上门来退亲。在这里,她听见下面仆人的窃窃私语,嚼她的舌根,在这里,她一时羞愧,纵身跃进去。 她那时想着,与其生而被辱,不如死如清莲。 她沉入水底时,不曾有半点的不甘愿,只觉得从此解脱,再也不用惧怕人世间的风刀霜剑。 可是如今再来这里,再看着这个地方,她只有悔,只有恨,只有说不出的哀怨。 为什么当初自己那么懦弱?那么在意别人的言语?不过就是退亲罢了,终究会过去,急什么呢?时过境迁后,谁又有闲心来注意你的是非?即使过不去又如何?大不了离开京城,回家乡去就是,又有什么难的呢?至于抛去自己的一条性命么? 她悔了。她又恨。她恨那个占去了她的身体,顶替了她身份,享受了她的一切,阻断了她生还机会的人! 世间人千千万,你为何偏要占了我的地方,占了我的身体?还迷惑了父母兄长!他们只知有你,如何还记得我?又怎么知道我在那幽冥之地日夜的思念? 若没有了你,我仍旧还是我,还是最亲最近的血缘至亲! 我的一切,不容夺取!还我! 她握紧双手,无声呐喊。 她要去夺回来,夺回本属于她的一切! 她哀求睡神,让她钻进了晚亭的梦境,在梦里她肆意挑衅,狂怒地斥骂晚亭不该占据了她的一切,哀求晚亭还她的一切,威胁晚亭要夜夜纠缠,不死不休! 她没想到这个女子会对她说“不”! 这个女子毫不害怕,甚至盯着她说,是你南宫晚亭自己甘愿放弃了生命,与我刘晚亭何干? 这个女子还说,“当我在为南宫家谋划思虑时,你又在哪里?” 笑话!不过一个小小女子,你能为南宫家谋划什么?思虑什么? 你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不过是得了个好机会,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不过是不想放弃这到手的富贵荣华而已!何必说的那般义正辞严,标榜的自己多么伟大! 这些不过是你贪恋富贵的谎言罢了!你能哄人却骗不了鬼! 她暴怒的大吼。 可是这个自称刘晚亭的女子却对她冷笑。 “不要说的我占了你多大的便宜。你怎么不说我也同样顶了属于你的流言蜚语?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在别人的眼里挣扎的? 我一个异界来的女子,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心血,才能站稳。这些,你想过吗?如今,我就是南宫晚亭,谁也无法改变,你,尤其不能!” “我不听!这是你的强词狡辩!”她有些心虚的叫喊。 “如果你不让,我会化为厉鬼,每夜每夜的纠缠你,宁愿和你一起烟消云散!”她声嘶力竭的怒吼。 然后她觉得有一缕力量将她弹了出来,又将她送回了黄泉路上。 她不甘心的游荡,呜呜咽咽的哭诉自己的委屈。 可是孟婆不理她。鬼差不理她。就连幽魂们也躲着她走。 她不明白,这些魂灵们怎么都没有正义心呢? 哀怨之际,她听到喝道的声音,听旁边的魂说道是鬼仙钟判下来巡查。 她不由大喜,这下可找到能帮她伸张正义的了。 她不顾鬼差的驱赶,忍受着棍棒加身的疼痛,扑地哀告,口称冤枉。 钟判宣她起身,带她前去问话。她便一五一十地诉说了情况,哀求钟判让她还阳。 可是钟判听了斥责她胡闹,还说她是甘愿死去,与人无尤。 她不服,她不懂。她只是想要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这也有错吗?这有什么错呢? 挣扎间,她忽然就看见了那个刘晚亭,顿时怒上心头。若不是这个女子不愿离开,她又如何会上天无路,回家无门? 她扑向刘晚亭,她要撕碎了这个清淡如莲的女子。可是她被那个白衣似水的俊美男子弹开了,还用那密密的白丝捆住了自己。 那个自称白秋水的男子请求钟判,要带她去望乡台前尘镜前,钟判允了。 于是,她在镜子里看见了她跳入荷塘后发生的一切,她看见了刘晚亭所做的一切,她,沉默了。 最终,她放下了。伏地认错,她请求刘晚亭好好对待自己的家人,替她尽孝。 刘晚亭答应了。 “他们不仅是你的亲人,如今也是我的亲人。”刘晚亭如是说。 她笑了。最后提了个要求,“让我去她来的那个世界罢。”钟判应允了。 晚亭和白秋水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奈何桥,接了孟婆的茶汤,回头对着晚亭微笑道:“你让我懂得了珍惜。多谢你,刘晚亭!后会无期!”一口饮尽,瞬间迷蒙了双目,向着桥的尽头而去。 第54章 翩翩两骑来者谁 “姑娘醒了。”青莲撩开帘子进来。 晚亭下了床,青竹打了水进来,服侍梳洗,看着她的脸色问:“姑娘昨晚没睡好么?脸色不好。” 晚亭摸着脸道:“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青竹拉了青莲过来,指着她的脸色道:“你问青莲姐,这么明显,又不是瞎子,谁还看不出?” 青莲细细看了看,笑道:“待会拿热毛巾敷敷,上点粉就不大显了。”又道:“大约是昨晚睡的早,半夜里又醒了,所以没睡好吧?” 晚亭笑着道:“可不是。昨天实在太累了,夜里醒了,又没人说话,看月色很好,就看了一会,错过劲了。” 青莲拿了桃木梳子给她梳头,听了就说:“说到这个,不是我说姑娘,哪个屋子里没有上夜的?偏就姑娘不愿意,我们也拗不过,如今可知道了罢?要我说,姑娘还是让我们来陪着,也好说说话。也没见像姑娘这样的,难不成我们这些丫头养着吃呢!” 青竹嘻嘻的笑。 青莲道:“你别笑,第一个就吃了你。” “我人小肉酸!”青竹乐呵呵的。 晚亭笑道:“没事,我有办法让你肉不酸。” 青莲斜了青竹一眼笑:“听见没有?姑娘要吃你的肉呢!” 青竹笑着出去端饭。 晚亭就问南宫铉回来没有。青莲回说是已经回了,还带了皇帝的口谕,说是体念南宫铉多年奔波劳碌,想让他选个职位。但被南宫铉以没有好好照顾过家里,现在想弥补一下亲情为由推了。改封了南宫黰为御前侍卫,南宫黠想去军营,正等着指派呢。 晚亭听了也为兄长高兴。忽然想起前不久开在西大街的酒楼,又愁了起来。 当初是兄妹三人一起合作的,生意一直红火,如今两个哥哥要去走官路,这酒楼谁来管理?总不能让她去吧?先不说一个女孩子出入方不方便,就说她的懒劲吧,让她管,估计没几天就崩溃了。 可是手底下能用的人手又少的可怜,就算现在因为父亲封了爵位,可以采买奴婢了,可是现管也来不及啊! 晚亭愁的直揪头发。 但再买些人回来却是眼下必须的。先不说在忠勇伯这面大旗下所需要的门面装饰问题,单就自己院子里的人也嫌少了。 满眼看来,能带着出门的除了青竹,暂时还没找到其他人。尤其是一想到上次城门口的事,晚亭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有一些能帮到她的,最好是能不用操心,就能帮她摆平一切的人。 她一直羡慕古代那些能飞檐走壁的暗卫什么的,可能是她深受武侠小说的影响吧,总觉得那些人特帅气,尤其是女的。 至今她还记得林青霞演的《六指琴魔》里的那个女主角,虽然忘了叫什么名字,但是林青霞一身男装落在屋顶时的那个镜头,真是经典帅气啊! 晚亭想入非非,引得自己都笑了。 吃了饭,又处理好一些事情,眼看着就日上三竿了。前头人来回话说,南宫铉夫妻让几个女儿过去见贵客。尤其指名晚亭必须去。 放下想歇一会的念头,留了青莲看屋子,晚亭怨念无比的带着青竹过去。 一路上晚亭都在念叨。贵客?什么贵客?这早不来晚不来,偏赶这会子过来,分明是蹭饭的! 她一不高兴就爱强词夺理,这是她的小小乐趣。因此明知道既然能让父母称之为贵客的,想必不是一般人,小心眼里还是肆意的诋毁人家。 等终于见到来的两人时,晚亭哑巴了。 果然是贵客啊!而且是好沉重分量的那种。 看着对她笑的貌似快乐无比的上官云遥,晚亭只想找个地方去躲躲。而父亲口口声声的三皇子秦煦,竟然就是润王,那个在风荷园隔墙考她荷花诗的人。 看着这两人潇洒地跃下马,晚亭很想抽风地说上一句‘翩翩两骑来是谁’,是不是什么黄衣使者。 一行人见过礼,秦煦就对着南宫铉端正的鞠了一躬,把大家吓了一跳。南宫铉急忙让开,赶上前双手扶住不让他弯下腰去,口中只是连声道:“这如何使的!” 秦煦执意要行礼,还说:“忠勇伯是本王的恩人,这礼应该的。” 南宫铉双手乱摇:“王爷此话怎讲?” 秦煦道:“伯爷还要瞒着本王吗?自本王回朝,一直在寻找恩人,只是寻不着。可也不能怪本王,谁能知道伯爷藏的如此之深?若不是这次陈杰一事,我还注意不到呢。” 嫡女谋略 第23节 南宫铉只是说认错人了。 不妨上官云遥在一旁噗嗵跪倒,对着南宫铉磕了三个头,又把众人吓得不轻。 南宫铉急得一时不知拦住谁才好,只是满口里说:“这是干什么?我真不是。” 上官云遥不肯起身,对南宫铉道:“恩师,你瞒别人,怎么也瞒着我?荒台幽谷,若不是恩师,哪里还有今天的云遥?” 南宫铉只得让上官云遥先起来再说。 秦煦见大家似乎有些拘束,便笑着说先告辞,又拉了上官云遥再三拜谢南宫铉的救命之恩,并约了改天聚一聚,吃个饭,方才离去。 上官云遥还不太愿意,他找了南宫铉这么多年,一直把南宫铉视为再生父母一般,如今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肯就这样离开?只是看南宫家女眷似乎真的不自在,也只好走了。 走时也是恩师师母的不断口,还自动改称南宫黰他们为兄弟,叫晚亭晚晴等一口一个师妹的。 晚亭听的下巴都快掉了。这哪跟哪啊?怎么她全不明白?看看萧墨笛,再看看两个兄长,还有两个妹妹,也都是满脸迷雾的样子。看来,这个老爹还挺神秘啊! 哼,严刑逼供! 晚亭狞笑一声:“老爹,您老人家是不是差我们一个解释啊?” 南宫铉嘿嘿地笑着摸着头,只是说没有的事。 晚亭对着兄妹使了个眼色,笑着逼近南宫铉道:“哦,没有啊?哼,来呀,大刑伺候!”说着上前就抱住了左胳膊,晚晴笑着抱住右手,南宫黠对着两只手吹气,做出要挠痒痒的动作。 南宫铉忙喊投降。 一家人最近经常一起玩闹惯了的,萧墨笛也在一边凑热闹,要他从实招来。 南宫铉这才说是三年多前,带着暗夜组执行任务,结束时从西卫国经过,听说上官云遥被困在一个叫荒台的地方,就带了人找了过去,并且顺便帮着救出了润王秦煦。 “就是这样了。”南宫铉简短的说我完前后结束道。 就这么简单?晚亭有些不信。 想想也知道,两国边境,冲突不断,那该是多危险?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被困的上官云遥?还有救秦煦的事,那是进入敌人的心脏地带,能容易吗? 一个用来交换好处的皇子,定然是被重兵把守的,哪能那么容易就被救出来?定然是不知流了多少血汗。 晚亭深为佩服。英雄啊!就在自己面前呢! “老爹,我为你自豪!”晚亭揉捏着南宫铉的肩膀,拍着心甘情愿的马屁。 南宫铉捏捏她的鼻子:“少来这一套!我可不稀罕。” “那晚上我下厨,给你做个酸菜鱼怎么样?”晚亭利诱。 南宫铉呵呵地笑:“这个好,我喜欢。” 晚晴一旁笑道:“爹就是个馋猫。” “少说我,你不吃吗?每次都是拿你爹我当靶子,其实你们谁都没少吃。改天让咱三丫头专门给我做一桌子,我坐着吃,罚你们都看着。”南宫铉敲着晚晴的额头嚷嚷。 晚亭转转眼珠:“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有个前提条件,你得答应了。” 南宫铉一挥手,很魄力的说:“说吧,是什么?” “剃胡子!”兄妹几个异口同声的喊道,哈哈大笑。厅里传荡着快乐的笑声,感染了众人。 摸了摸下巴,南宫铉点头:“是该刮了,该还我本来面目的时候了。” 剃了胡子的南宫铉很帅气,一路恍惚了路人的眼睛,也让晚亭乐不可支。高兴之下,好好的做了满桌饭菜犒赏南宫铉,全是他喜欢的,把南宫铉乐的不知先吃哪个好,抱着筷子围着桌子满桌跑。 一家人都看着他乐。晚晴嚷嚷眼都晕了,南宫铉才安稳下来,一家人坐了准备吃饭。 还没等动筷子呢,南宫黠的小厮小木头就跑了过来喊着“上午来的那两位爷又来了!还带着另两位呢。” 一家人瞬间傻眼了。 你说你偏踩这个点来是为嘛呀? 南宫铉一阵哀嚎。 只得打起精神,丢了筷子带着两个儿子去前面迎接去了。这里萧墨笛就带着女儿准备收拾。 晚晴皱眉道:“这么些汤汤水水的,又烫的很,搬来搬去的多不方便!” 晚若也道:“是啊。说不定他们一会就走了,还是别动了吧?” 萧墨笛看着晚亭,要她拿主意。 晚亭心里也怨气横生。忙活了大半天,又是炒又是炸的,容易吗?累了半天了,连个安稳饭都不让人吃,还要搬来搬去?不搬! 晚亭挥手让大家依旧坐了,只等着南宫铉父子回来好开饭。 第55章 是真名士自风流 这边萧墨笛带着女儿们坐等南宫家的大小男人来吃饭,那边南宫铉领着儿子迎了四大天王似的人过来。南宫父子心里都郁闷的不行。 任谁对着自己爱吃的还没动嘴呢,就有人来说要相见,见就罢了,见完了你可以走了吧?不,人家说闻到菜香了,问你,还没吃饭呢?你不得假意客气一下,说句,留下吃个便饭么?结果呢,人家还真就痛快答应了,然后你就没法痛快了! 瞅着走在前面的四人,南宫黠苦瓜着脸,低声对哥哥说:“这下完了!我最爱的辣子鸡丁,麻婆豆腐,泡椒田鸡…估计都没了。” 南宫黰拿指头戳了戳弟弟的肩膀,抬着下巴示意前面走的垂头丧气的父亲:“更可怜的在那里!” 唉…父子三人都默默叹气。 众姐妹正坐的无聊,晚亭抱怨:“有那么多事说么?菜冷了就不香了,怎么还不来啊?”就听脚步声响,忙欢喜的抢着接了出来,嘴里还抱怨着:“再不来菜就冷了…”忽然住口,瞪着眼前的四人,噎住了。 萧墨笛在屋子里问道:“怎么不说话了?你爹他们来了吗?” 晚亭挤了个难堪的笑容,回道:“来了。”是,来了,不仅他们父子来了,还带来了四尊大神! 瞄着后面的父亲,晚亭的两眼嗖嗖地放眼刀子。 秦煦温润的笑道:“来的不巧,打扰了。” 上官云遥笑眯眯地看着晚亭:“三姑娘好客气,还迎出门来了。怎么敢当呢?” 晚亭对秦煦施了一礼,微笑道:“润王客气,哪里的话,不打扰。”心里却嘟哝,知道打扰你还来! 心里嘀咕完,转头对着上官云遥就没什么客气了,甩着白眼,嘴里却说着:“紫衣侯大驾光临,南宫府蓬荜生辉,迎一迎,自是应当的。” 上官云遥明明看见她杀人的眼光,只是忍着笑点头,对其他人道:“看看,果然是知书达礼的三姑娘,满京城能比得上的有几个?” 秦煦笑着点头。上官云飞和秦曦笑着附和:“说的是。”把晚亭气的半死。 好好的全家宴,生生的被人给抢了。晚晴晚若气的一甩袖子,回自己屋子去了,留下直感叹自己倒霉的晚亭,苦巴巴的隔着屏风,恶狠狠的诅咒据桌大嚼的一干臭男人。 瞧瞧那个上官云飞,你是饿了多少顿啊?吃那么快干嘛?还有那个秦曦,还说是皇子呢,倒像皇宫里饿着他一样! 最可气的是上官云遥和秦煦,看着倒是吃相斯文,可仔细看才发现,这俩人比谁都没少吃! 真就奇怪了,看着都不是大嘴巴啊?怎么能撑得下那么多?几个人这应该是第一次吃这个川菜吧?他们怎么就不怕辣呢?晚亭可是清楚记得,南宫父子第一次吃她做的辣炒螺肉时,那个上下乱跳的情景,也不知一顿饭喝了多少薄荷凉茶呢! “咦,这一样是豆腐,竟然能做出两种口味来!南宫家的厨子真是巧手。”上官云飞道。 今天有两道豆腐菜,一道是麻婆豆腐,一道是客家豆腐,晚亭想着鱼肉吃腻了可以用豆腐换换口味。 听了云飞这么惊讶,晚亭在心里唾弃:“少见多怪!别说两道菜,就是十道我也能给你做出来!嚷嚷啥!不知道讲卫生的啊!” “妹妹做的。”南宫兄弟异口同声。 秦煦笑道:“这些菜的味道倒跟我在一家酒楼吃的很像。” 秦曦忙问是哪家。秦煦道:“就是西大街新开的川味楼。” 南宫父子一下停了筷子,互相望了望。 上官云遥看的清楚,便问道:“这家酒楼莫非是南宫府恩师的本钱?”其他三人立即望着南宫铉等人,坐等回答。 南宫铉摇手道:“不是我,我不知道。” 南宫黰点了点头:“是我们兄弟开的。”南宫黠接道:“菜方子是妹妹给的。” 南宫铉吃惊地看着两个儿子:“你们什么时候开的?我怎么不知道?” 南宫黰看了父亲一眼,慢慢道:“妹妹说家里财政吃紧,得寻个生财的法子。我们商量了就开了这个酒楼,没多久,想着稳妥了再告诉爹娘。” 南宫黠也点头道:“是啊爹。你不知道府里好缺钱的,妹妹急得跟什么似的。” 南宫铉忽然没了胃口,看着两个儿子,想着才十三岁就想着为家里担心思的女儿,默然难过。 上官云遥一听到钱的事就两眼发光,急忙追问道:“生意怎么样?” 秦煦笑道:“就我所知,生意兴隆的很。” 南宫黰点头道:“还不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云飞道:“我三哥又要动脑筋了,你们可小心点。” 秦曦点头:“对,但凡被他盯上了,石头缝里他也要榨出油来!” 云遥也不理他们,只垂了眼默想。 南宫兄弟对视一眼,南宫黠站起身来道:“妹妹说这菜吃了容易上火,特意调了降火的,我去端来。”说完出去了。 众人也不疑有他,自顾着闲聊。 南宫黠却来寻晚亭,就将桌上的事说了,问她有什么想法。 晚亭看二哥的样子,分明是心中有了主意,而且大哥也同意,来问她也是为了显示尊重。 她早知道这两个哥哥不是蠢人,所以当初才把家里的情况告诉他们,并提议开酒楼,为家里积聚钱财。 任何时候,权势再大也是要财力支撑的,更何况南宫三房还没有权势呢,若再连钱财也没有,还怎么在这里混啊!在京城,谁不是两只体面眼,一个富贵心?你寒酸了,连路边的叫花子都看不起你,还说什么尊严生活? 南宫兄弟聪明,只听晚亭稍稍提了几句就明白了,毫不犹豫地照着做了。 如今他们一听上官云遥的话,马上就想到另一个主意:合作! 有了紫衣侯这棵大树,想来一定会客似云来,也不用担心生意红火惹人眼红,总是招人打秋风了。这是个双赢的事情,想来没有谁会拒绝自己钱多吧? 晚亭却是有另外一个想法。 “哥哥想的很是。只是我想,既然要合作,何不索性再大一点?紫衣侯一个还不够,最好是能拉了润王或者五皇子秦曦,树更大更稳,也更好乘凉。”晚亭对南宫黠说。 南宫黠也赞同,但也担心:“可是润王也好五皇子也好,他们可都是龙子龙孙,能看的上我们这些小打小闹吗?况且,扯上了皇家关系好吗?”南宫黠有些担忧。 “哥哥说的是,竟是妹妹没想清楚。只是我想,只要我们不牵扯到争夺那个的漩涡中,就能安稳。我听说太子已经立了,而且还很得皇上心,而润王显然是失去了机会,偏偏又是自小被皇上宠爱的,所以,我们选择跟着润王是不会有什么大风浪的。 更何况,皇上念着父子情,对这么一个儿子只怕会是除了那个位子外,什么都愿意给的。如今也不过是合伙做生意罢了,难不成皇上还觉得没面子么?”晚亭分析道:“谁还会嫌钱多呢?皇上更不会嫌了,士农工商,国之根本,少哪个都不行。” 嫡女谋略 第24节 南宫黠想了想,点头。 “那我就去试探一下?”端了凉茶,南宫黠问。 “不如这样吧,等吃完饭,你让父亲留下他们,只说是有些小事商量,到时说了,若是他们有心,自然会愿意。若是无意,好好的送了他们回去也就罢了。” 南宫黠答应了。 晚亭这里就琢磨,润王答不答应倒是抓不准,但看样子上官云遥是有希望,就不知此人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想吞了自家。虽然见过几面,此人也不像是恶薄小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总是小心点好。一边又想着要怎么说,要是润王也同意了又怎么说,怎样才能更合理,对自己更有利。 外面酒足饭饱,南宫黰就对秦煦等人说有事相商,不知各位愿不愿赏脸。 上官云遥首先开口道:“巧了,我也正有事想和恩师和两位兄弟讲呢。”秦煦等人都无异议,遂一起移坐,去了花厅。 这里晚亭指挥人收了碗碟残羹,也顾不得吃饭,忙又炒了香米茶给众人消食,心里可惜没有大麦,否则更好。又想着庄子上也该去了,得让人多种些麦子青菜,虽然这青菜出油率没油菜高,可好歹也是能出油的,谁让这个时代没有油菜,这个品种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呢! 炒好了茶,晚亭吩咐青竹和青杏两个跟着,一起端了过去。 川菜倒底是大油大火出来的,味道又香,众人又是热闹又是新鲜,难免多吃了些,云飞等人正觉得有些撑,见了茶水过来,也正想解腻,端了手上打开来只闻得扑鼻一阵香气,再细看,竟也不是茶,澄黄的一碗,也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管,先就喝了一口。 只这一口,众人就觉出不同。只觉满口焦香缭绕,还隐隐有稻米之味。惹来众人一片声的赞赏。 第56章 伯爵府除旧纳新 什么叫做一拍即合?像上官云遥这种情况就是! 不过晚亭他们的目标不只是紫衣侯,所以并不十分满意。 “两位殿下对于帮助皇上治理天下,就没有一丁点的兴趣吗?”晚亭谆谆利诱。 “我知道两位殿下是不缺这个钱,可以当成是兴趣,玩玩啊。而且,这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谁也保不住会发生什么,恕我说句大不敬的话,一旦边境有个风吹草动的,三军将士再勇猛,也是要吃饭的不是?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也要钱去买啊! 还有,这老天爷万一哪天不高兴,下个几天暴雨什么的,那时安置百姓也需要钱财的。想想,皇上日理万机,突然遇到这些事焦急的时候,你们去对他说能帮他解忧,皇上他老人家还不特高兴啊?别的不说,光是你们这父子亲情就加深很多,不是很好么?” 众人不得不承认,晚亭说的有道理。 秦煦本来就得皇上宠爱,要不是三年多前他失了一只手臂,这太子的位置绝对是他的。纵然如此,建元帝还是对他宠爱依旧,除了皇位,他要什么皇上就给什么。 在大唐,除了皇上太子,就数他润亲王了。这样好的合作伙伴,谁愿意轻易放弃? 秦煦听的有些意动,看晚亭等人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答复。想了想笑着说:“你不怕我反而把你们的份额给吞了?”这意思已经是答应了。 晚亭大喜,笑着道:“我们这一点小鱼小虾的,您哪看的上!想您也知道我们是想着借殿下这株大树好乘凉,自然不会少了您的!” 众人大笑,遂商量了要在北大街弄个店面,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光是有钱还不行,必须是有权势的人才能拿到,也才能站稳脚跟。 好在现在有了这四大天王似的人物,晚亭他们是不用操心了。 商量完毕,天色也暗了,这才告辞,各自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晚亭也没多过问,反正还有哥哥呢。南宫黰去了宫里任职,三五天回来一次,南宫黠暂时还不知道去哪个军营,不过他私心里倒是想去上官云遥带的戍卫营,离京城也不远,骑马一天可以打一个来回。 这天晚亭吩咐青梅出去说要再买些人使唤,人牙子答应了第二天上午带人过来,晚亭就在屋子里跟几个丫头商量要买些什么样的人。 青莲就笑:“什么样的都好,只要不是像青竹一样就成了。” 青梅起哄道:“就是就是。” 青竹瞪大眼认真的问自己怎么不好了?还问晚亭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好,她可以改,只要晚亭别不要她就行。把几人逗的哈哈大笑。 这时萧墨笛派了人来说让晚亭去看人。 晚亭倒愣了。这人牙子明明约好的是明天,这会子看的什么人? 青竹几个忙起哄要跟去,晚亭想着现在也没事,何况自己也不太懂这些,带了她们去也好。遂点了头,起身往前头来。 进了花厅大门,却鸦雀无声,晚亭还奇怪,难道是传话的说错了?狐疑地直往前走,转了一个半月形的落地垂花门,忽见一溜七八个人笔直的站着,有男有女,个个恭敬严谨,一看素质就不低。 这些人一看见晚亭过来,立即一齐上前施礼,动作整齐,看的几个丫头惊讶不已。 晚亭也很好奇这些都是什么人,看他们的举止非比常人,倒像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一举一动,端正悦目。 再不懂,晚亭也知道这些人绝不是哪个人牙子带来的。 这时萧墨笛过来了,对着身后的一个中年指着晚亭道:“这就是我的大女儿。您有什么事直接与她说罢。” 晚亭一眼看过去,竟然是个熟人,正是风荷园的东叔。 忙过去行了礼,笑着问他怎么来了。 东叔笑道:“小人是奉命前来,给三姑娘送礼来了。” 晚亭问他奉谁的命。东叔笑道:“自然是紫衣侯。” 晚亭诧异道:“东叔不是风荷园的管事吗?怎么又和紫衣侯相干了?” 东叔乐道:“风荷园就是侯爷的啊!” “啊?”晚亭有些懵。她还以为,上次要的那个荷花是园主人看在紫衣侯的面子上给她的,还在心里记了上官云遥一个恩情呢!原来如此啊! 晚亭笑了。这样好,下次再去风荷园可以省钱了。合伙人嘛,有时也得噌点便宜才行,有助联络友情嘛。 “那这些人是…”晚亭看着那几个人问东叔。 “侯爷说姑娘缺人使唤,叫小人给姑娘挑了几个来,让姑娘先将就着使着罢。过阵子有好的再送来。”东叔恭敬的回答。 上官云遥,还真是要谢谢你呢!晚亭在心里暗笑。 送走了东叔,晚亭问那几个人叫什么,他们回答说,等着姑娘给取呢。 晚亭一想,古代好像都是由新主人给从新取名字的。也是,万一原先的名字自己不喜欢,叫着岂不是不痛快。 想了一下,就全部按照青字辈,男的就叫青松青柏青石青水,女的就叫青蜂青蜓青蝶青蛾。四个男的派到外面帮着她跑腿打杂,女的全部带进内院,都归她管。 八人答应一声,各归各位。 晚亭就带了几个青回去,到了院子里坐下,青莲几人虎视眈眈的盯着那四个女的看,青竹甚至总想把晚亭遮起来。闹的晚亭直想笑。 “看你们几个的模样,不像是刚入的这行,先说一说,你们都有什么特长。”晚亭深信,上官云遥好好的给她送人来,必然不会是一般的人,否则还不如去买几个来,还知根底些。 现在这些人说是给了自己使唤,但是也没见有卖身契给她,说不定还有什么内情呢。 蜂蝶蜓蛾四个对视一眼,青蜂答道:“奴婢几个不会说,只会让主子看。” 晚亭就道:“那就让我看看罢。” 青蜂应了声“是”,只见她一抬手,“嗖嗖”几声,对面支撑葡萄架的柱子上便多了一排细细的牛毛针。 晚亭惊讶地走过去,看着道:“想不到你竟是个武功高手啊!” 青蜂摇头:“回姑娘话,奴婢只是暗器使得好。” 晚亭赞叹不已,看着其他三人道:“不知你们又有什么绝艺?” 正在此时,一阵风来,不知是谁趁着秋高气爽放起了风筝,那风筝恰好断了线,落在这边院里的树梢上,随着风,要掉不掉的。 青蜓二话不说,足尖一点地,腾身而起,半空中双脚交错点过墙壁,树身,一把抓住那风筝,腰肢轻拧,轻轻巧巧的落回地上,脸不红气不喘,婷婷玉立一旁。 晚亭和青竹几个使劲拍着巴掌,激动的脸色发红。 上官云遥送来的这几个看来都是宝啊!晚亭开心的只想仰天大笑。 接下来青蝶展示了她的医术,其实晚亭觉得她的医术没有下毒高深。倒是她一手金针刺穴的功夫相当高明。而青蛾会的则是…嘿嘿,青蛾是个小偷!说妙手空空决不为过。 晚亭有点不明白,前面三个人她还能理解,这送个小偷给她干什么? 难不成让她嫌的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或者谁得罪了她,就对青蛾说:“去,给我把某某人的头发偷铰了,明天让她或者他去当和尚或尼姑?又或者是,干脆把那人的内衣给偷来,明天挂在大街上拍卖!” 噫!晚亭为自己的恶趣味打了个哆嗦。 不管怎样,这八个人是留在了南宫府,留在了晚亭身边。晚亭也在不久后的一天,威风凛凛带着这八个高手去了城外的庄子上,当然也依旧带了青竹,这丫头她是舍不下的。 也是因为这趟出去,晚亭更是对上官云遥感激不尽。被她抓来当车夫的青石,真是力大无比,在马车被人撞上的时候,一掌就推开了疑是故意撞上来的车辆,还顺手给挪动了一下地方,一个很小很小的水沟里去了。 所以虽然没见到其他三个的实力,但晚亭相信,绝对不会让她失望。 秋天过去,初冬来了。早上也开始有些缩手脚了。中午暖和的时候,晚亭抱着暖壶让人把荷塘的藕挖起来。青竹依旧是喜欢跑来跑去的叫人。青蜓看过青竹跑过一遍后对晚亭说,青竹的脚力不错,可以试试练练轻身功夫,像陆地腾挪术什么的。 青竹听了高兴,每天跑的更是像撒欢的小马。 经过一家人的努力,府里现在的家仆老实了许多,原先不安分的都被撵了,新买了一批人进来,规矩学的很好,做事也实在。 当初晚亭掌家时很多人吵闹过,晚亭让青竹一一记下,如今就趁着新人进来,将内外来了个大换血,把原先的老人都震懵了,个个去找叶妈妈求情。 叶妈妈经过上次的事,对晚亭颇为忌惮和敬服,此时也不肯再自作主张,只说自己不是主子帮不了忙,推了去。 众人又找萧墨笛和南宫铉哭诉,被南宫铉痛斥了一顿,声言南宫三府的内院之事全权交由晚亭处置,他们一概不管。众人这才灰溜溜的下去了,各自抱怨当初不该欺负主子,如今落得这般地步,悔也晚了。 新旧交替后,整个忠勇伯府焕然一新。而这时,新的川味酒楼也在北大街装修粉刷完毕,只等着开业大吉了。 第57章 几度飞花几度秋 这个铺面原本是带着前后院,一家挺大的家药房,东家在做药材生意时急功近利了些,一个不小心,上了骗子的当。买卖双方都逼着要债,急得都火上房梁了。 前一段时间就在大门上贴了要处理店铺的书纸,只是北大街虽然是个富贵繁华的地段,可这价钱也同样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再加上许多人都想着捡便宜,都在等那药材商撑不下去时主动降价贱卖,因此个把月了也没把铺子脱出手去。 恰好晚亭他们商量了要开个大一些酒楼,秦煦手下的人接到吩咐立马四处打探,比较来比较去,就觉得这个铺子最适合。够大,而且是两层的楼,门前门后都宽敞,利于停车,出入方便。 秦煦接到属下的消息,亲自坐了车去看,也觉得很不错,因打听到店主的事一直悬而未决,也不耐烦拖着,就派了人去找来那药材商,直接将铺子买下来。 他清楚记得晚亭说的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难事,都不叫难事”。钱他不缺,他缺的是时间,所以快刀斩乱麻,直接拿银子说话。 果然,那药材商收了差不多双倍的钱,欢天喜地的连剩下的药材也不要了,将店铺过了户,直接轻装回家去了。 本来大家是想将那些药材随便处理的,晚亭知道了就青柏去跟秦煦说,将那些日常用药,如治伤风头痛的一些药材捡出来留着,治外伤的全部让上官云遥拿了送去军营,另外一些比较贵重的补品一类的就全部封存起来。至于要做什么,晚亭没说,大家也没细问。反正都是家大业大的,也不缺那个。 一切妥当了,众人定了中秋节的第二天开业。 对于店里面要上的主打菜,晚亭也想过了,西大街离着北大街新开的店不算太远,若是一样的菜色,只怕原先的店要少很多生意,还是少一点同样的好。想起流行的很火的火锅,晚亭决定就在新店试行这个。虽然她很喜欢涮涮锅这一类的,吃着热闹,但只怕这些富贵人家不待见,也不太敢冒险照搬。 为此晚亭特地画了火锅图样,让青水去找铁匠铺子照着做了三十来个铜锅子。采用鸳鸯锅的样式,每隔一小段距离就用铜片隔开,形成一个个的小格子。这样吃的时候就会跟别人分开使用了,也是为了以防有些挑剔人的不喜欢。 另外除了锅底,蘸料也要配好,辣椒是必不可少的,想来明年还要庄子上多多的种些才好。 忙忙碌碌的转眼就到了中秋,祭过了祖先,满府的人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后略坐了坐,也就散了,各自回自家院子,一家人过节。 因着第二天酒楼开业,这事是瞒不得人的,因此,南宫铉夫妻就邀请了大房二房的人一起过去观礼庆贺,顺便一起吃个饭,众人都答应了。 这一晚是晚亭来这里的第一个中秋,看着院子里摆好的各种拜月用的瓜果,想着到底是娱乐信息不多元化的时代,才有这过个节就像过年似的郑重其事。这在现代,大概除了商家没有谁会在意这些节日了,就连过年都没意思透了,何况是中秋! 嫡女谋略 第25节 晚亭基本上是不过节的,她连自己的生日都选择了忘记,节日对她来说,不过就是多花点钱和睡懒觉了。当初觉得无聊买了电脑还觉得有点意思,上网偷偷菜,和五湖四海的聊聊天什么的,后来一再的失望,终于连网也懒得上了。生活于她而言,除了挣钱吃饭,大概就只剩下睡着做梦了。 生的平淡,活的也不精彩,这不就是生活吗? 晚亭一直都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可能是被自己说服了吧,她的心态比很多人平和,虽然很多人都说那叫心如死灰。但是望着悬在天空的月亮,怎么她总会觉得自己眼涩鼻酸呢? 摇摇头,晚亭对着月亮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啊!月亮,你怎么长的那么像死面饼子呢?”指着桌子上的瓜果吩咐几个青们分了,自己就钻回屋子洗漱睡觉去了。把几个丫头惹的哭笑不得。 不是说自家姑娘挺有才学的吗?怎么会对着这么好的月亮说这么俗的话?就算是不做什么诗词歌赋,来两句优雅的,感叹一下月色也好啊!人家不都说中秋团圆夜很有诗情画意的吗?怎么这位连面饼都出来了?还是死面饼! 几个青摇头叹息,这大好的月亮,活活的被三姑娘给糟蹋喽! 夜深人静,根本没睡着的晚亭爬了起来,看着窗外如水月色,独自发呆。 白秋水也跑了出来,披着一身月色跟晚亭闲聊。想起上次问他经历的事,晚亭就又拿出来问。 这次白秋水没拒绝回答,给她讲了一个关于天上的花仙和地上的花妖的故事。 晚亭说,听别人的事是故事,说自己的就成了事故。白秋水笑着赞同,听的人和说的人心情始终不会是一样的,自古皆然。 晚亭很好奇那个叫清萦的花仙女子最终去了哪里。白秋水说他也不知道,“想来,她应该有更好的归处了罢。”白秋水如是说,如月光一样的脸上,是淡淡的情殇。 晚亭心中叹息,自古情关难过,无论你是人是妖。果然爱情是伤人至深的东西。 “这么漫长的岁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可笑很多世间人还费尽心力去寻求长生不死,谁知道比起长长久久的活着,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死亡反而是幸福的。” “你想学习箫吗?”白秋水忽然问。 “学它有什么好处么?”晚亭觉得无可无不可。对于箫这种乐器,晚亭只知道跟笛子差不多,只是一个横着吹一个竖着而已,跟竹竿子似的,用来打人倒是顺手的。 “当你伤心,却又不想哭泣的时候,箫声就是最能代表你心情的东西了。”白秋水微微的笑。 “乐器这种东西,其实都是代表一种情感的宣泄。比如琴,代表的大多是人的刚直之气,所以弹奏出来的有铮铮铁骨和杀伐之气。一般适用于表现沙场点兵这类。而笛子声音清悦,则代表欢悦的多。”白秋水侃侃而谈。“筝多半是心情平和怡悦,所以闺中女子较为喜爱。至于箫,我认为是无语的呜咽和哭泣。” 晚亭边听边想,觉得白秋水说的有理,寻思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有很多的秘密不可对人言,找不到发泄的方法,时间久了,说不定会得个抑郁症什么的,那就糟糕了。不是说活到老学到老吗?闲暇时学学这些东西,陶冶情操也不错,至少不会让人背后说自己粗鄙,什么都不会。于是答应下来,研习了半晚上的箫声,曲子选的是张信哲的《白月光》合情合景。 要不是第二天还要去参加川味楼的开业剪彩活动,估计晚亭要爬不起来了。 一大早上青莲来叫她起床,就被她的国宝眼吓着了。晚亭只说是月色太亮,扰了她睡眠,又说是太兴奋了所以没睡好。青莲不疑有他,只赶着吩咐叫换了窗纱去。 因为担心仪容有失,就叫青蝶按照从前自己从百度上看来的法子,自做了果蔬面膜,满满的敷了一脸,仰面躺在院里的摇椅上,把前来找她的晚风晚芙她们吓的半死。 “你从哪学来的这些新鲜花样?我们怎么不知道!”晚晴几个人围着晚亭看热闹,还不断的问是什么感觉,为什么要仰着头啊,真的有效果吗?会不会变得又白又漂亮等等,把她烦的不行。 果然女人是天生爱美的动物啊! 也不知道是谁传的,满府的人都知道了,连萧墨笛也听说女儿满脸发绿,躺在院子里呢! 传的不清楚,萧墨笛听的也不明白,急匆匆的就带着人赶了过来了。一看果然,一大群人围着满脸绿汪汪的女儿,心下就有些慌了,忙分开人群走过来问:“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好端端的就这样子了?”直起身看着青莲等人严厉的问道:“你们都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晚亭忙拉了拉她的衣襟,碍于不好说话,只拿眼看着青蝶,示意她回话。 青蝶明白她的意思,上前规矩的施了礼,道:“夫人莫慌,这个是姑娘命我调制的面膜,是用来养颜护肤的。待会洗了就好了。” 刚开始的时候,青蝶几个总是规规矩矩的称呼晚亭为主子,自称奴婢,晚亭说了几次不听,后来就威胁说,要是不改口,她就去回了上官云遥,只说是她们几个不听使唤,不敢再用,要送了回去。这才把她们给扭过来。 萧墨笛听了半信半疑,这什么面膜她怎么从来没听过,也不知道这个女儿怎么就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点子。辣椒是,那什么川菜也是,现在又来了个面膜。好像自从女儿跳河醒来后就不一样了,变聪明能干了,也变漂亮了。难道说,但凡人只要是从鬼门关走过一趟,都会有很大的改变吗? 萧墨笛疑窦重重。 第58章 半是羞涩半是酸 洗干净了面膜,摸着细滑的肌肤,众人围着晚亭猛吃她的豆腐。直把晚亭骚扰的求饶说,改天一定会让青蝶给每人调制,这才罢手。 看着晚亭的面容确实细嫩白滑许多,也没半点不好的地方,萧墨笛这才放了心。 收拾妥当,晚亭看着排排站的丫鬟,想着带谁去。 青竹自然不用说了,自己本来就喜欢这个小丫头,她又是个开心果,自己的性子是外热内冷型,有了青竹就不怕冷场。 青莲是大丫头,按理是应该守着屋子的。不过到底是个才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喜欢热闹也是人之常情。况且也没有带她出去过,这次她要是想去,也 是应该的。 青梅倒是可以留在屋里,想来也没话说。青杏更小,淘气还来不及呢,带到外面反而不放心,到时候谁照顾谁啊? 至于青桐更不要提,人家压根不稀罕,从不往这屋里来。晚亭到了这里这么久,统共见了两次,还都是低着头的,脸都没看清。 蜂蜓蝶蛾四人倒是要带着,以防万一。 自从上次去城外庄子,半路遇险,晚亭就知道,什么叫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女子报仇,随时不晚。有些人可是小人与女子的结合体!不防着怎么行? 想起这个,晚亭又不由后悔自己之前张扬了。对于杜若一类的人,当初自己若是能再大度一点,不去与她们一争高下,或许,也就没有什么麻烦事了。 说起来,自己不过是仗着在现代养成的习性,又明知这个时代的女子,即使再怎么宽容,终究不能与自己待过的时代相比。她们无论多么的娇贵,始终是被这个时代的既有规律给束缚的,不像自己,敢乱拳打死老师傅。 从这点上来说,其实是自己欺负了她们。 青莲主动说自己留下。“屋子里也不能缺了人,横竖你们看了热闹,回来告诉我也就罢了。”青梅嘴巴动了动,终于还是没说什么。晚亭就带着蜂蜓蝶蛾和青竹随着萧墨笛出了门。 因为是第一次跟母亲出来,晚亭充分发扬亲情无价,紧紧搂着萧墨笛的胳膊,跟两个妹妹故意搞怪,逗着萧墨笛开心。她的这幅乖乖女的模样,看在正从楼上下来的云遥眼里,只觉得稀奇。 那个张扬无忌的女子,真的就是眼前这个言笑晏晏的女孩吗?云遥觉得晚亭似乎身周笼着一层雾,让人无法彻底看清。 一时走神,云遥将正低着头上楼的晚雪的肩头撞了一下,晚雪立不住脚,惊叫一声,直直的朝楼下倒去。沙场上历练出来的灵敏反应让云遥不假思索的手腕一翻,拉住了眼前急速退却的手臂,用力一拉,晚雪一时收势不住,直撞进云遥怀中。一时间,羞的晚雪双颊绯红。 情急之下,云遥本来没有多想,只是抬头间,只见晚雪身后的晚亭正对着他点着头抿嘴笑。不由自主的就回了一个笑容,忽然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唯恐晚亭误会了他,开口想对晚亭解释,只觉又不知如何解释,更怕万一晚亭问他为何要解释,自己可怎么说呢?一时情绪百变,竟微红了脸,笑着怔住了,倒把晚亭弄得莫名其妙。 不妨晚雪抬了头想要道谢,却见他满面笑容,两眼更是似有无限情意,不由心如擂鼓,又惊又喜又羞。 对于紫衣侯,晚雪如同其他年少女子一样,心中暗自爱慕。只是自己身份低微,无论如何也是没法子跟那些名门淑女比的,就连武昌伯世子,她也不过是在心里稍稍幻想一下罢了,哪敢真的如何,就连说也是不敢的,万一被人知道还不笑掉了牙? 但是今天云遥的一笑,让晚雪的心里惊动了,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心,泛起层层漪涟。若是紫衣侯喜欢了自己…晚雪不禁遐想。 敛衽行礼,晚雪悄悄抬起眼,看向她心目中恋慕的男子,却陡然如冷水淋头!————紫衣侯上官云遥竟越过她向晚亭走去。 向萧墨笛行礼问好后,云遥问晚亭怎么来的这么迟。晚亭笑答:“昨晚太兴奋,今早就赖床了呗!” “你呀!”云遥笑道,带着自己没留意到的宠溺。 晚雪黯下了眸子,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苦,僵硬着挺直了背脊,咬着唇转头上了楼去,不再看身后人一眼。 晚亭等人上了楼,直接进了明月轩雅间。今日南宫府的众女眷都在这里,隔壁的清风轩是安排给南宫府一众男客的。 这二楼的雅间共有六间,分别是清风明月,沧海桑田,吉祥如意。 本来云遥等人是把这雅间的名字让给晚亭取的,谁知道晚亭那天正浑身没劲,懒得动,听了这话,随口就说了这两个成语。云飞等人反对,嫌太普通了。晚亭振振有词:“上酒楼自然是为了吃吃喝喝,酒菜好才是王道!又不是来做文章。谁还管你雅间取什么名?只要不是太俗就行了呗。难不成你取个雅名,客人就不嫌弃你的菜好不好吃?” 云飞被她说的无语,最后投降。但对最后两个招财进宝坚决不同意。云遥和秦煦也觉得这个不怎样,晚亭索性撂给了这俩人,自己懒的去管。 太雅了不行,太俗了也不行,最后云遥说,希望我们的酒楼生意兴隆,一切吉祥如意。就用这个吉祥如意吧,不雅也不俗。 众人各自落座,看看午时将到,秦煦倒底是皇子身份,出面不好,便由云遥和南宫兄弟二人负责剪彩,放鞭炮交给了云飞,开场白则由酒楼掌柜代劳。一番安排妥当,云遥就推了门出去。 才到门口,就见眼前闪过一个打扮利落的小厮,一头如瀑的青丝用天蓝色的带子高高竖起,倒像是个马尾巴般甩在脑后。身上一领普通的青衫,干干净净,足蹬青布厚底鞋,脚下生风地向厨房那里刮了过去。看着有些眼熟。云遥一时没想到是谁,便不由呆呆的想,却听见一旁有女子柔声唤他:“侯爷。晚雪请侯爷安。” 云遥转眼看去,只见一个一身粉红衣裳,雪肤玉肌的美貌女子正对他盈盈施礼。恍惚是之前撞上的那位。忙微笑着抬手道:“不用多礼。姑娘请。” 晚雪见云遥亲切,面上又是有些微红,又见云遥似是对刚才过去的人好奇,一时心理作祟,脱口道:“侯爷是在奇怪刚才那个小厮是谁么?” 云遥看着她点头。 “她呀,她就是我那位三妹妹咯,特立独行的很。竟是连我三叔和婶婶也是管不了她的。”晚雪掩嘴笑道。 云遥微微皱了皱眉,随即微笑着与晚雪别过,自下楼去。晚雪也转身自回了明月轩中。 午时的北大街人流往来,本就热闹非常的人群被一阵锣鼓鞭炮声吸引,齐聚在题着“川味楼”三个大字的酒楼门前。张掌柜一撩衣襟,大跨步走出门来,对着四周抱了一个罗圈揖,笑呵呵的朗声道:“今日我川味楼在此开张,欢迎各位老少爷们多多捧场。我川味楼与别家不同,自有独创的秘方菜谱,好不好,不是我说了算,大家进来一尝便知,当知绝无虚言。” 人群中有人问道:“我记得西大街那里有个川味楼,如今你这也叫川味楼,是同一家么?不是打擂台的罢?”众人哈哈大笑着起哄问是不是。 张掌柜笑道:“这位兄弟好眼力!你说的不错,西大街的川味楼与我们这一家乃是出自一处,味道差别不会太大,但主要专做火锅。如今天气渐冷了,一帮子亲朋好友,三五成群的聚个会,小酌几杯,不亦快哉?” 又有好奇之人问道:“什么叫火锅啊?” 张掌柜笑答道:“这个嘛,阁下何不亲自去见识一番?其中的妙趣自然就明白了。”众人又是哄笑。 张掌柜抬手按了按众人的话声,又道:“再告诉大家一个劲爆的消息,今日川味楼开业,紫衣侯将携同刚被封为忠勇伯的南宫府的两位公子一齐为本酒楼剪彩!大家欢不欢迎啊?” “欢迎!欢迎!”众人兴奋的大吼大叫,更有人跳着脚喊着“紫衣侯呢?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啊!” 也有人兴奋的谈论京城新添加的新贵,忠勇伯南宫府一家。其实直到如今,还有人没弄明白,怎么无端端的皇上就封了南宫铉做忠勇伯呢? 对于这个低调到尘埃里的南宫三房,众人的印象还停留在三愣子这个认知上,皇上忽然的封赏,倒让人觉得忠勇伯府这个新贵的神秘。也新添了许多的谈资。 人们自然不会忘了前几个月陈侍郎的公子退亲一事,此时就有人幸灾乐祸地笑陈侍郎老眼昏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如今人家成了伯爷,门槛高贵了,陈公子却也没戏了。 楼外的人说的热火朝天,楼上的众人也看的津津有味。南宫铉道:“这个张掌柜谁请的?倒是会说话。”秦煦一旁温和笑答:“这人可是人才,不知子远从哪找来的。” 隔壁大房的封氏笑对萧墨笛道:“这倒怪热闹的。也不知道那个张掌柜,怎么有那些新鲜稀奇的说词,我竟是从没听过。” 萧墨笛笑了笑,心里却是怀疑,刚才那掌柜的一番话分明就是晚亭的手笔。只听那个什么“劲爆”,就知道除了这个不断有稀奇古怪东西出来的女儿,再也找不出别人了。 只是想到这里,不禁又勾起了先前的疑虑。 第59章 十分心事倩谁听 对于晚亭这个女儿,萧墨笛最近才注意到与原来的不同之处。比如说:言语风趣,举止爽利,有主意,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发明等等。 总之,这个女儿与过去是不同的,完全像两个人。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基本的范畴还是在的,比如小动作,爱好等,可是这个女儿当真与过去判若两人。 两个人…?萧墨笛不敢再细想下去了。 封氏见她脸色忽然变得不好看,也是一头雾水。自己又没说什么,不至于就给她脸色看吧?就算是做了忠勇伯夫人,倒底还是一家人啊,问问总不为过。 萧墨笛也知道刚才自己失礼,忙对着封氏赔笑说,自己无事,一时有些心悸而已,已经缓过来了。又多谢了大房的关心,妯娌俩这才又有说有笑起来。 晚亭不知道萧墨笛的疑心,这会儿正带着青竹,在厨房里忙的天翻地覆。 今天是开业第一天,晚亭要亲自操刀,力求赢个满堂红。 要说晚亭还真是满身缺点,像懒,怕冷爱赖床等等,唯一让人能夸赞的也就只剩下做菜。前提是,得要她高兴。她一直觉得做菜时心情不好会影响做的菜,那做出来的也不见得好吃。所以多数都是她指挥,别人动手。 但今天不同。她要拍好秦煦等人的马屁,就得自己亲自动手,让人看看她的诚意嘛。何况还得教会大厨呢! 她忙的不亦乐乎,几个丫头也被她指使得团团转。青竹不用说了,早经历过这种事,也习惯了。可蜂蜓蝶蛾四个就抓懵了,整个无头苍蝇似的,一忽儿飞到东一忽儿又飞到西。好在几人身手利落,倒没有互相撞上,只是这满屋子乱飞的景象也够引得一众大厨小二们看的,最后连云飞秦曦都引来了。看的大家只是乐。 一通忙活后,晚亭带头,领着娘子军们雄赳赳的给二楼上的两房客人上菜。 嫡女谋略 第26节 为了礼貌问题,润王这边就是晚亭亲自上了。 敲开门后,晚亭从身后青蜂几人端着的托盘上将东西一一呈上,在特制的桌子正中间坐好锅,周围上了新鲜食材,青竹摆好蘸料碗筷,青蝶就上前执起手中的长嘴铜壶,将壶里熬制的骨汤倒入锅中,锅中一会儿就冒出了腾腾的热气,伴着香味冲进众人的鼻中。 秦煦却和云遥两人看着晚亭,心里觉得这丫头这么打扮倒是让人耳目一新,颇有一段风情。 “请各位慢用。”晚亭伸手做了个请礼,带着她的娘子军迅速撤退。 秦煦便呵呵笑着领头举筷:“这般吃法到当真新鲜,也热闹。”率先夹了菜下锅烫食。众人这才纷纷举筷。 这顿饭吃吃说说的,直到一个半时辰后才结束,自是宾主尽欢。而楼下大厅里的气氛更是热闹,人来人往个不停,更有人急得在一旁等桌子。晚上收帐的时候,张掌柜捧着硕大的算盘笑的合不拢嘴。上官云遥则是看着帐上的数字两眼发光,晚亭早累的够呛,但在看见一大堆闪闪发光的银钱时,瞌睡立马跑爪哇国去了,一把搂过直喊着谁也不许抢,活生生的一个财奴样,笑歪了一群人。 第二天秦煦听说后笑的一口茶都喷了,只是立马又想到了一个主意,想着要找了晚亭云遥来商量。 三个月后,川味楼开始纯盈利了,晚亭也不再掺和,每天又开始混吃等死的过日子。 冬天已经来了,每天起床成了晚亭最痛苦的事。她真的是怕冷的要死。 “谁叫你接管了家里大小的事情呢?现在后悔,晚了!”晚晴在一边嫌弃的撇嘴,看姐姐万分痛苦的爬起床,不时的哀嚎几声,就打击的更快乐。“自作自受了吧?该!叫你也拉我下水!阿弥陀佛,可算是现世报了!”看着晚亭气咻咻的苦瓜脸,晚晴更是合掌念佛。 青竹似乎一点也不怕冷,早早起床沿着院子跑了一圈,这时正手脚发热,小脸红彤彤的进来。青莲看了就笑对晚亭说:“姑娘你瞧她,倒像是刚吃完火锅子回来。难为她精神好。” 两姐妹听了都拿眼看青竹,晚亭就叹气:“果然是小孩子头上有三把火,不怕,不像我。” 晚晴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说了一句:“少找借口罢。”自顾坐下吃茶。 青竹正渴,忙忙拿了杯茶喝。晚亭赶紧拦她:“天冷,不能喝那凉的,青莲你去给她另倒了热的来吧。” 青莲就说:“等一会子,哪里就渴死她了?巴巴的做出这样子来,就仗着姑娘你疼她呢!” 青竹忙笑着说不凉,又拿了一张帖子递过去给晚亭,说道是外面青松接的。 晚亭拿来看了一眼,咕嘟着嘴扔在桌子上,嘴里还道:“这大冷天,也亏他不怕!回回都是这样。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就值得下帖子。这么多人谁不好叫了去看,没事干嘛拉着我!” 晚晴不明白,勾了头瞄了一眼,却见是紫衣侯下的帖子,说是他府里的几十盆白蒜花开了,邀请晚亭姐妹去赏玩,并说可以酌情带上其他人。 晚晴看到这里就是一笑。 自从合作开了川味楼,这个紫衣侯似乎时时事事都要找晚亭,嘴里说是商量事情,正经也没看出商量什么来,倒是每次来去都有理由送东西。一会是个石头盆景,一会又是压裙裾的玉佩,上次更送了一支手工不怎么地的桃木簪子。旁边人看的明白,偏偏这当事人浑不当一回事,每次还东嫌弃西嫌弃的,让南宫铉等人直是摇头。也把云遥郁闷的不行。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上个月底,皇上口谕让南宫黠去了他一直想去的戍卫营,一起去的还有五皇子秦曦,武昌伯世子上官云飞。这哥几个混的熟了,也愿意一起,但却让朝廷上下的人都起了其他心思。 这其中最后悔莫及的就是侍郎陈杰。原先是看了满京城的富贵连姻,觉得南宫三房帮不了自己的前途,一意想找个能帮衬的姻亲,才觉得南宫家配不上自家。没想到时至今日,反而自己看不上的越来越成了京城里的头等结亲对象。 早知道他南宫铉会封忠勇伯,他的木头女儿能结识润亲王和五皇子,还能跟那个炙手可热的紫衣侯来往,说什么他也不会去干这蠢事。 陈杰也糊涂,怎么南宫铉就被封了爵位呢?还是忠勇伯! 没记错的话,这个封号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可以得的吧?而且是救过皇室重要成员,有大功劳的人才可以封这个“忠勇”二字。怎么没听说过南宫铉有什么功劳呢? 陈杰也不相信南宫铉有那个本事。上沙场,救皇家人?只怕那个三愣子看见沙场连北都分不清了,还救人?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但不管他信不信,南宫铉的忠勇伯是响当当的在那了,容不得半分怀疑。 怎么能将这亲事继续下去,攀上忠勇伯这个高树枝,进而攀上紫衣侯,润亲王呢?听说润亲王至今只有一位侧妃一位侍妾,自己的独生女儿陈晓婉若是能嫁给润亲王做正妃,岂不是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即使是侧妃,那也比嫁到一般人家强上千百倍。再不然,紫衣侯也不错啊!虽然目前这个紫衣侯穷了些,但没见人家那川味楼么?那生意好的,又是独一家,想不挣钱都难。有了这,还担心什么!这才叫“人财两得”呢。 陈杰开始冥思苦想。 紫衣侯府如今总算是有了一点侯府的样子了。东叔站在院子中看着四周这么想。 不容易啊!这些年亲眼看着侯爷怎么使劲想办法挣钱,生生的把一个好好的,本该高贵的侯爷逼成了个,成天算计钱财的市侩商贾。 战死的那些人的家属,还有侯爷的二哥,多少的债,侯爷一个人背着,无法与人说。苦哇! 这个府邸自从赐下来后进来了几次呢?东叔眯着眼想。嗯,该种些花花草草的了,太荒凉了,还要种些莲花,养些鱼。亭姑娘不是说鱼能招财吗?还有…东叔看着亲自往屋里搬花盆的侯爷,笑了。“嗯,还缺一个主母,一个侯夫人呢。” 云遥细细的把花盆边的泥土擦干净,看着开的最大最好的几盆白蒜花吐了口气。 女人天生就爱这些花花草草吧?他问过东叔,东叔说不知道,还说自己家的老婆子只喜欢钱。害他到处打听,也弄不清到底是不是,索性咬咬牙,直接拿这个当借口,给那个懒得动的小丫头下帖子。 东叔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丫头,喜欢她什么?他红了半天脸,不知道怎么说,半天竟然说了一句气的东叔吐血的话:“我喜欢…她会挣钱。” 好吧,这个爷就是个顶着张朝廷官员的外皮,实际一身铜臭,骨子里就只会算计银子的货。东叔心里无限鄙视紫衣侯。 晚亭终于还是来了,带了一大帮子娘子军。浩浩荡荡的架势,看的东叔眼角直抽抽,为自己爷哀叹不已。云遥也在兴冲冲的迎出门后傻了眼。 这么些人是把他的府邸当成寺庙来游玩的吗?瞧这大丫鬟小丫头的,看的他想哭。对心里那个不解风情的丫头更是怨念。 “什么?这么好的水仙花,你们居然叫白蒜花?我的天啦!”晚亭看着桌岸上一盆盆的青葱绿叶中夹着的雪白花朵直叹气。好好的凌波仙子被取了个这么俗的名,再看看那些泥土,晚亭想骂人。 第60章 无情不似多情苦 不怪晚亭要生气,而是这秦唐人口中的白蒜花正是后世无人不知的凌波仙子——水仙。 大约是此时的人还不知道水仙可以养在水里,所以紫衣侯辛苦弄来讨晚亭欢喜的水仙,反而让她瞪起了眼。 “你知不知道,这是水仙花啊!水上轻盈步微月的水仙花,水中仙子啊!”晚亭的样子很像在咆哮,吓的其他人大眼瞪小眼。 云遥摇头:“不知道。”很老实的话,让晚亭更加蹦蹦跳。 “白蒜?亏你想的出!白辜负了好花。” “那也不是我说的,卖给我的人就是告诉的这名字。”云遥也觉得白蒜这名字确实不如水仙好听。但是,好像与他没什么相干吧? “可我觉得确实很像蒜,你看这叶子,这花莛,还有那根部,怎么就不是蒜了?我倒是觉得你说的那什么‘水仙’,倒是无理的很。”晚雪柔柔的声音相当悦耳,只是没悦着她想悦的人。 “既然你说是水仙,那以后就叫它水仙罢。”紫衣侯一句定乾坤。 晚雪咬咬唇,不甘的问晚亭:“你说这花名叫水仙,你从何处得知的?又有何说法?总得让我们大家相信才是,以后说给人听时也好为证。”看着云遥对这个三妹妹的厚爱,她横竖不舒服。 大概基因优良,晚雪是南宫众姐妹中最出众的,细眉大眼,肤莹玉润的。再加上举止娴雅,言谈温柔,事实上,她的容貌在京城足可当的起头一名。 相比之下,晚亭就差到一座山去了。萧墨笛气质绝好,但容貌不过中等,再传到晚亭这里,堪堪称个清秀佳人罢了。 但就是这般的容貌,却生生的夺了晚雪的心慕之人,这让她不舒服。 这个晚亭还真的是不知道,她只记得小时候看《山海经》上有则故事,说的是水仙原本是娥皇女英所化,但故事就是故事,却当不了凭据。 晚风摆弄了半天水仙,忽然问晚亭:“既然你说是水仙,那必定跟水相干了。可我怎不见?” 晚亭大悟而笑,将一个盆中的泥土尽去,小心的把花挖了出来,又用剪刀剪平了根须,吩咐寻来一个大的笔洗贮了浅浅的水,又将花根处洗净,方放入水中,见一个磁盘里有些黑白的圆形石子,顺手拿了过来错落有致地放在水仙周围,扶正后才笑道:“这才是真正的水仙呢。”她一番忙碌,众人只看的眼花缭乱,虽不明白,但见被她侍弄过的花浅浅种在盈盈一水之间,衬着些黑白石子,果然显得风姿绰约,与众不同。 众人都只顾着欣赏赞叹,道是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种花的法子,新奇有趣。唯独东叔,见晚亭将建元帝赐给云遥的黑白玉棋子竟当做是石子用了,也不知哭好还是笑好。但转眼看见自家侯爷一脸兴奋的样子——唉,罢了,只要爷高兴,棋子就是石子也无妨啊! 晚亭看着沿着墙角一溜的水仙,眼珠子一转,嘿嘿笑着凑进云遥身边问他:“这么多的水仙,你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把它卖了吧?我也不要多,二八分就成。” 众人好好的赏花心情被她这话给倒尽了胃口。 青莲心中哀叹,这世间再多的诗情画意,风雅之事,到了姑娘她的嘴里,总是变味。她一直不明白晚亭常说的口号“向钱看向厚赚”是什么意思,也不懂好好的闺秀千金怎么变得这么世俗。 这些人中,青竹是毫无脑筋的跟着晚亭走,无论她家姑娘说个什么都毫不怀疑的坚信到底,死忠的一个。晚亭要是说雪是黑的,估计这丫头宁可拿墨泼黑了雪也要坚持赞同。 东叔却看的想笑。这个丫头果真是会挣钱!瞧瞧,主意都打到侯爷身上了。不过就侯爷目前的情况,还真的是要多多的钱财来支撑着。溜了一眼空荡荡的侯府,东叔这么想,然后就站在了晚亭的一边。 “爷,亭姑娘说的是啊。咱们也没请花儿匠,谁来伺候那花?倒真不如依着亭姑娘说的,卖了了事。”也可以多些钱给那些没了儿子的孤老过个年。东叔在心里接着说。 紫衣侯府穷,紫衣侯更穷。 外面人看着只知紫衣侯是重臣红人,只当是侯府怎样的风光呢,可其实… 每每东叔看着一笔笔银钱在帐上只是暂时驻足,转眼间就流水一样从他手中又流出去,他就觉得心抽抽的厉害。 风荷园确实挣钱,可一年中有几个观赏荷花的季节?那些高的吓人的进园费用,也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就这,还是靠着皇上和润王等人明里暗里的帮衬才换来的。 其实他也知道,若是侯爷愿意舍弃那些死在荒台的人的家小,少顾念一点武昌伯府的事,凭皇上赏赐的风荷园,怎么也不会到这个地步。想起晚亭第一次来那样惊讶的眼神,再想起晚亭说的:“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侯府?怎么觉得像个荒山野庙似的?”东叔就觉得脸红。咳咳,瞧他这管家当的! 钱,赚钱!要多多的赚钱,赚多多的钱!东叔心里咆哮,这才是根本! 竖耳听晚亭在问:“这些花你花了多少钱?” 云遥竖起一根食指。 “一百两?” 云遥摇头。 “一千两?你不会吧?”晚亭惊的捂嘴。这破孩子,太败家了! 云遥红了脸摇头:“太多了!不值这个价。” 呼!总算是聪明! “那,十两?十一?”嗯,十两还可以接受,对于这种富贵人家来说,十两银子买盆花,毛毛雨啦! 云遥摇头,脸色越发红到耳根,看的东叔在一旁直乐。 “咳咳…那个,一两!”云遥艰难困苦的说:“七十二盆,一共一两银。”好丢脸哦!堂堂紫衣侯竟然连盆贵一点的花都买不起。一想着自己亲自出马,跟那个外地来的人讨价还价,甚至死皮赖脸,云遥就觉得愧对大门上御笔亲题的“紫衣侯府”四个大字。 “哇塞!”一激动,晚亭就忘了要谨慎,冒出了自己的语言。一掌拍向云遥的肩膀,嘴里嚷着:“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这么会做生意!好小子,有潜力!” 身体自然的反应让云遥避开了那一掌,接着他就后悔了,看着落空的小手,心里痒痒的,暗骂自己蠢货。然后就惊讶了。 “你是说,你觉得,我买的值?” “当然了!”晚亭白他一眼,悻悻地收回手。哼,不就是拍你一下么?至于躲那么快?小气鬼喝凉水! “当真?没骗我?”云遥犹不敢信。 “你这人!你是从小被骗大的啊?”晚亭被惹得哇哇叫:“还是我南宫晚亭的信誉在你心里低到破产?” 云遥猛摇头:“不不,我只是没反应过来。嘿,迟钝了一下。” 怎么会不相信你呢?所有认识的女子中,最相信的,就是你——南宫晚亭了!云遥心里暗道。等等,什么叫破产啊?还有那“哇塞”是什么?感觉很强烈似的,嗯,很奇怪似的。 “那个,‘破产’是什么?”紫衣侯真的就这样问了。“还有你那“哇塞”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好奇宝宝,真是个好学生啊!晚亭在心里乱翻白眼,嘴上只得回答:“破产就是…就是那个倒闭。倒闭你懂吧?比如我们的酒楼开不下去了,只得关门了,就叫倒闭,破产。啊呸!瞧我胡说,咱们酒楼绝不会破产,咱们酒楼只会越来越好,开成连锁店,开到国外去。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哎呀,我在说什么呀!”真是越说越多,越说越错!都是这破孩子害的!恨恨地瞪了一眼云遥,晚亭忿忿的想。 云遥接收了她的一记白眼,摸摸耳朵,默默认了。 来往越多,他就越是发现晚亭的与众不同。比如这丫头动不动就不分场合的发呆。时常嘴里蹦出几句他听不懂,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她的奇思妙想,如同男子的大气,以及,突然而起的悲伤。 是的,悲伤。这个唯一不能被他理解的情绪,总在不经意间让他窥见。他本来以为是因为退亲事件的后遗症,但后来发现这丫头根本没在意这事。用她的话来说,与其操心那个还不如睡个懒觉! 云遥下意识的相信,无论晚亭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他都觉得那就是她应该说的话,理所应当。 “你们信不信,我会让这些花赚回一倍,甚至是十倍的钱!”晚亭看完那些水仙花,信心满满的对众人说。 东叔愣了一下,瞬间点头。晚雪轻笑一声:“三妹妹,姐姐知道你很聪明,也很会赚钱。但是这些白蒜花,啊不,你说的什么水仙花,才一两银子买来的,还这么多盆,几文钱的东西,你竟异想天开想翻十倍?妹妹不是在说笑罢?”晚雪摇头微笑:“难道侯爷的人还不如你一个女子了?” 晚亭不由皱了皱眉。 不是自己多心了吧?怎么老感觉自从川味楼开业后,这个雪姐姐好像对她有意见似的,动不动就刺叨她,尤其爱当着外人的面给她下马威。莫不是自己哪里没注意,得罪她了? 嫡女谋略 第27节 唉,你这美丽的温柔杀手啊! 第61章 善商贾八面来风 别人信不信,反正云遥相信。所以他也点头。这让晚雪吃惊不小,也愈加心生暗气。 “三妹妹,可要慎言啊!你说着玩不要紧,可别白白给了人希望,然后又失望。那就不好了。传出去人还要说是三叔三婶的不是。”晚雪笑着道,依旧温言软语。 晚风却说:“我相信三姐姐有这本事。” 晚晴点头赞同。晚芙也道:“我也相信。三姐姐不是那等轻薄爱诓人的。” 青竹更是使劲点头,只可惜这里都是主子,没有她说话的地。青莲姐姐说了,在外人面前,下人不能随便说话,不然会让人看轻姑娘的。她自己无所谓,但看轻她家姑娘那可不行! 看着众人都认同,晚雪气炸了肺。 这些人都吃了晚亭的迷魂汤了不成?一个个的都这样!更可气的是晚风,倒底谁才是她的亲姐姐啊?还有晚芙,一个庶女,能带着你出来见世面就不错了,还不知道感恩,竟敢跟她这个嫡女对着干!难道她忘了,她的将来捏在谁的手心?岂有此理,真真岂有此理! 晚雪的脸因为生气,更加白里透红,漂亮的让人挪不开眼。连云遥都不由自主的看了她两眼,露出惊艳的目光。 就是这两眼,让晚雪的心里瞬间舒服多了。 看,紫衣侯注意我了。你再会赚钱又怎样?男人始终都是爱美色的,没有出色容貌的女人,那还叫女人吗?你会赚钱,不过是你好运,充其量就是个掌柜般的人物,你再厉害,还能越过男人去?这天下始终是男人的天下,谁又喜欢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去挣钱,那不是丢人现眼么? 晚雪甜蜜的笑着,笑的风姿艳绝。 “亭姑娘想怎么做?”一听到赚银子,东叔立即笑开了花,等不及的问晚亭。 晚亭食指点着下巴,说了声“简单”,就附着东叔的耳边细细的说了自己的主意,把东叔乐的连声答应:“好好,我现在就去安排,一切都听姑娘你的。”转身兴冲冲的出了门。 众人好奇的看着一副胸有成竹表情的晚亭,云遥问她跟东叔都说了些什么,“瞧他高兴的劲,到好像已经赚了多少钱回来的。” “嘘!”晚亭竖起食指摇头晃脑地嘘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山人自有妙计!”她搞怪的样子逗的晚晴晚风一干人抿着嘴乐。 两天后,京城的人“不小心”看见,紫衣侯上官云遥亲自带人捧着几盆长的像蒜一样,绿叶白花黄蕊的植物,小心翼翼的进了润亲王府。没等打听出什么来,就见润亲王出了王府,往宫里去了,随行的,除了紫衣侯,还有那郁郁葱葱的植物,只是数量少了几盆。 再然后,宫里传出来说,润亲王携同紫衣侯敬上,建元帝喜得哈哈大笑,连连夸赞儿子孝顺,臣子忠心。更有传言,自这两人走后,万岁在书房呆了好半天,却不是为办公,而是对着几盆绿的亮眼的植株观赏个没完,而后整个宫里只有皇后,贤妃和慧妃三人得到皇上的赏赐,一盆叫做“水仙”的花。最奇妙的是,那水仙花还不是种在泥土里的,竟是养在一层薄薄的清水之中,四周衬以形态各异的事物衬托,或黑白二色的石子,或形状清奇的小假山,或古朴的树根,各种形态,衬的那叶更绿,花更美,姿态更加清新悦目,风姿绰约。竟真真不负“水仙”二字。 那盆上亦有题句,或两句,或一首,或诗或词,都是一个落款“凌波仙子”的人所题。句句经典,首首佳作,让人赞不绝口。贤妃娘娘甚至笑说:“原以为杜若姑娘是京城第一才女,今日一看这个‘凌波仙子’,方才发觉杜姑娘不及多矣!” 慧妃也道:“莫说是京城第一才女,我瞧满天下能越过此人的也不多。” 众人说的高兴,就连闵皇后也仔细看了笑道:“此人若是女的,到当真不愧‘凌波仙子’称号,想必是个见之忘俗的妙人。” 不出几日,满京城都知晓了此事,一时间,四处都是打听哪里有卖水仙花的人,各府上的大小管事也是见缝就钻,一时水仙花在京城卖出了一百余两一盆的高价,还遍求不到。只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东叔乐的,恨不得跑到城头上大喊一声:“有钱啦!”而云遥还懵着呢! 看着手里帐册上的数字,云遥只觉得自己遇到天上的馅饼了,还是超大的。东叔忘形地抱着他大笑:“做到了!她做到了!不是一倍十倍,是百倍啊!天啦,奇才啊!”接着就又是得不得的胡言乱语了半天。 不怪东叔如此,实在是没人想到,这一两银子买了来的便宜货,经过晚亭说的“包装炒作”,结果竟然比他的风荷园几个月的收入还高!不震惊就不是人了。 那七十二盆早已不是七十二这个数字了。他看着晚亭把那看来好好的一簇花给生生切开,心里还觉得是在糟践东西。又见晚亭将那些水仙每盆三五个聚在一起,边上便是乱七八糟的陪衬之物,心里也担心,这样子的花谁会要?谁家钱多的没地花了? 但结果呢?到现在还有人揣着千两银票找东叔呢! 这个丫头啊! 对于这些,晚亭只是毫不在意地告诉前去谢她,并送钱的云遥说:“不过是利用了名人效应和从众心理罢了,没什么了不得的!”她说的轻巧,云遥却觉得震撼。 这世间最大的名人是谁?还用说吗!有多少眼睛在盯着宫里?但凡皇宫里有个风吹草动,这些人立马坐卧不宁,时时揣度着最上面那人的意思行事,生怕踏错了或是没跟上,惹得人笑话。 怎么他就没想到呢? 豁然贯通的云遥开开心心的回侯府去了。 与此同时,太常寺少卿的府里 ,正鸡飞狗跳。“哗啷”,花盆落地的声音。丫头们瑟缩着不敢上前,眼看着小姐一把将那八百两买来的描画山水的瓷盆摔个粉碎,随着散落的是那重金难求的热门之物“水仙”!绿叶白花躺在一地的零乱中,依旧风姿如仙,也更气的杜大小姐发狂。 “什么凌波仙子!什么水仙!你也配!不过一个粗俗狐媚的丫头,竟也敢爬到我的头上,还要抢我的名头,还敢抢我的人!什么东西!呸!”杜小姐气歪了脸,面目狰狞。 “我叫你狐媚,敢迷惑我表哥!我叫你京城第一才女,叫你凌波仙子!我踩死你,踩烂你!你个不要脸的,抢男人抢到我头上了!南宫晚亭,我与你势不两立!”杜若对着脚下的水仙一通猛踩,直碾的水仙成了一摊绿泥,也让惊若寒蝉的丫头们心疼不已。 银子啊,白花花的银子,她们不知要熬多少年才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就这么成了小姐的出气筒。唉,人比人气死人! “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生气打人骂人都行,何苦摔那金贵东西!上千银子买来的,多可惜啊!”杜夫人匆匆赶来,看着一地狼藉心疼的不行。 “娘啊!你得为我做主,表哥是我的。”杜若瞬间恢复娇柔形象,脸变的比翻书还快,让新来的丫头看傻了眼。 “是是,是你的,谁也抢不走!”杜夫人宠爱的拍拍女儿的手,吩咐丫头把地打扫干净,接着对女儿说:“你放心,娘跟你姨姨早都说过了,等你及笄,就让云遥那孩子来提亲,只是目前侯府只是个空架子,娘担心你吃苦啊。” “娘,女儿不怕。”杜若骄傲自信的说。怎么会吃苦呢?她安排的眼线可是告诉她了,表哥很能赚钱的,瞧这千金难求的水仙花,可不就是个例子?只可气的是,表哥偏偏去找那个讨厌的南宫晚亭题诗。为什么不来找自己?难不成我杜若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吗?可恶! 杜夫人看着女儿,暗暗叹息。 她的这个女儿啊,只要一涉及到云遥那孩子,就变得不可理喻。这还是要怪自己,没事干嘛老拿两个孩子说笑呢?那时候是觉得他们小,不懂什么,大人之间开开玩笑纯属娱乐。怎么知道这丫头竟然就听了进去,当了真,长大了死活不肯许婚,就要等着她的表哥。 当初云遥不知发什么神经,忽然去了边境,把她的宝贝女儿差点急出病来,整天闹着要跟去,险些都没看住。最后虽没去成,可也是苦苦等待着云遥回来。让她都感动的这份情,云遥那孩子怎么就不肯领呢?想到这个,杜夫人就叹气。为了女儿的终身,杜夫人决定要再找上官夫人,她的堂妹好好说说,争取让云遥早日过来提亲事。 她就不信了,堂堂太常寺少卿的嫡出大闺女,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学有才学,教养礼仪,哪一点配不上他?就算他上官云遥是被皇上封的紫衣侯,她还是他的长辈,他的姨妈呢! 自古不是说,亲上加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么?这样的好事,谁能求来?都说高嫁低娶,更何况她家的门第也不低,不比外面那些狐媚子魇道,不清楚底细的好? 而这边,忠勇伯府也是烦恼不断,南宫铉连着几天都没好声气,看着舔着脸上门的陈杰父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62章 感同身徒叹奈何 工部右侍郎陈杰的心情无比郁闷。这已经是他第四次上忠勇伯府来了。 相比前三次,连大门都没进去,就被南宫铉那个脾气暴躁的二儿子,连人带礼物一起丢出了大门。当然,南宫黠还是他留了一点朝廷命官的面子的。比如说扔他的地点,就相当的隐秘——侧墙的夹弄里,虽然有些灰头土面。 不过,陈杰却觉得这南宫黠果然是不讲理。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讲不清嘛。所以这次陈侍郎改变了策略,在前脚打听到南宫黠去了戍卫营后,后脚陈杰就披挂整齐,身穿正二品的服色,坐着轿子,正大光明的上门求见忠勇伯南宫铉。 朝廷命官上门,南宫铉再不待见也得见,否则,忠勇伯的‘忠’字又从何说起? “不知右侍郎大人今天上我南宫府,有何贵干啊?”南宫铉喝着茶,慢悠悠地问,连眼皮也没抬。 陈杰支吾半天,终于还是道明来意,险些没让南宫铉一口茶喷出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耳朵没问题吧?”南宫铉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脸谄笑的陈杰。 “我记得咱们两家早就没关系了,那亲事不还是你死活要退的吗?就跟你当初要结亲一样。”说起这事他就恨。当初自己怎么就有眼无珠结了这门亲,害的他的长女受如此羞辱! “南宫贤弟说的什么话?我陈杰何时来退过亲?侍郎府又何时来退过亲?”陈杰摆明了要赖皮。 南宫铉翻了翻眼皮,暗骂陈杰狡猾。他是没来退亲,可是他儿子,陈勇康来了。侍郎府也确实没公开说退亲,可却暗里明里喧嚷的满城风雨! “右侍郎大人,你是觉着我南宫铉是个粗人,好欺弄是吧?”南宫铉拉下脸:“这之前数月的风风雨雨,莫非右侍郎大人是耳聋心瞎?还是你觉得我南宫铉是闲着没事干,才将你陈家父子教训了?” 南宫铉觉得自己才是耳聋心瞎的那个!如此无耻卑鄙的家伙,他怎么当年就没看清楚?亏自己还是“暗夜”组织的领头人! 要不是碍着陈杰的官服,他早就把这家伙当垃圾给拎出去了,谁还耐烦听这唧唧歪歪。 “贤弟莫要胡言,当初犬子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怎可以当得真?这亲既然是我们定下的,是娶是退自然还是要你我做主才是。至于前面发生的种种,不过是场误会,贤弟还是不要介意。”陈杰说的煞有介事,好像之前所有的一切,真的就是小孩子不懂事,误会而已。 南宫铉瞪了陈杰老半天,才说出一句:“今日才晓得当初我错的何等离谱!”再也不耐烦跟陈杰啰嗦,端了茶,喊人送客。 陈杰却不肯走。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忠勇伯府的这门亲事,无论如何也要结上!他就不信,南宫铉舍得好不容易拾起来的面子。 “南宫铉,莫非你是想要悔亲不成?你我两人可是对着皇天后土起了誓的,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一朝得势,翻脸无情吗?”陈杰义正词严的严肃说道,气的南宫铉险些将手里的茶杯砸到他身上去。 “滚!”指着大门,南宫铉扔出一个字。 “你莫要欺人太甚!别忘了,你家的定亲信物还在我手里,就凭这个,你忠勇伯府的女儿我侍郎府娶定了!”陈杰终于耐不住,撕破脸喊道。 他的话倒是让南宫铉一呆。定亲信物不是拿回来了吗?怎么陈杰还这么说?是想诈他? “哧!”南宫铉冷笑。“陈杰,你想对我使诈,是不是自认为聪明了?” 陈杰洋洋得意:“你抢去的不过是个赝品,我怎么会将那样稀罕的东西随身携带呢?南宫铉,这个你想不到吧?”亏了他在知道这定亲的比目双鱼佩是个好东西时,想到要退了亲,自然要退回这信物,一时舍不得才去仿做了一个,想着到时就拿这假货冒充真正的信物退回去,料想一时南宫铉也不会注意,等到发现时,自己就可以轻松赖了去。如今倒是被他歪打正着。 南宫铉有些傻眼了。见陈杰说的那么肯定,想来是真的。毕竟自己的玉佩上是有印记的,一查看就知道,陈杰断断不会开玩笑。 都怪自己,当时一看到陈杰竟堂而皇之的悬挂着双语佩,一时气上来,抢下也没细看就揣怀里了,接着惦记进宫的事,趁势痛打了陈杰一顿,然后就把这个忘得精光了。 陈杰说完,看着南宫铉变色的脸,丢下一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准备迎接我们上门提亲吧!”说完,趾高气扬地走了。 南宫铉气得一连砸了四五个杯子,一迭连声的骂:“卑鄙!无耻!小人!”然后赶紧去找妻子商量对策。 这里发生的事,晚亭很快就知道了。“这事还真麻烦!”蹙着眉想了半天的晚亭对着身边的青竹等人说。 众人面面相觑了半天,青蛾道:“不知姑娘的那个玉佩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晚亭就叫青竹去找了出来,交给众人看。 青蛾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默默记住,又问那真的玉佩有什么印记。晚亭满心烦乱,也不知道,倒是青莲在一旁说她倒是见过。“玉佩的两只鱼眼睛分刻着南宫二字,是梅花篆字,极小,要仔细对着光才能看见。” 青蛾转了转眼珠,对着身旁的青蝶道:“我俩搭档,去演他一出好戏。”青蝶笑着点头。 夜里两人装束停当,飞身出了南宫府。 转天,满大街都在传说,右侍郎陈杰的府邸闹了一晚上的飞贼,把陈府一家大小闹得彻夜不宁。那飞贼也没拿什么东西,只是在翻箱倒柜,似乎是在找什么。第二天陈侍郎顶着两只熊猫眼上朝,百官纷纷询问,连皇上也惊动了。但无论别人怎么问,陈杰始终笑着,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连着半个月,陈府所有的人都被闹的困顿不堪。陈杰也是疲惫不已。他当然知道这是南宫铉派来的人,目的就是那块玉佩。可是眼见着连花园里的土都被挖过了,可见南宫铉志在必得。左思右享府里没有安全之处可藏,唯有放在自己身上最安全,陈杰便将那玉佩牢牢的挂在自己脖子上,暗道:“凭你通天本领,也是拿不到的。” 这一日,陈杰听说紫衣侯去了川味楼,急忙带了女儿陈晓婉匆匆过去,意图与紫衣侯来个不期而遇。不想到川味楼时,却一眼看见南宫晚亭和紫衣侯有说有笑的上了二楼。顿时把陈杰气歪了嘴。 在他的心里,南宫晚亭这是不守妇道,明明是他陈家的媳妇,却又跟别的男子勾勾搭搭。简直成何体统!于是陈侍郎理所当然地喊了一声:“南宫侄女!” 被惊动了的众人纷纷向陈侍郎看去,晚亭也好奇地回过头。只见一个黑着两只眼圈,面色发青的中年男子,正双眼冒火的瞪着晚亭,一副气咻咻的模样。不等晚亭开口,陈侍郎就训斥开了。 “南宫侄女,你本是我陈家的人,怎么能如此不知检点,大庭广众之下与其他人随意说笑?我可要问问,你父母是如何教养你的?” 晚亭听了这番话,才知道原来这就是陈侍郎,她父亲嘴里的那个“甩不掉的牛皮糖”! 晚亭听的好笑,打断陈侍郎的喋喋不休,反问道:“你是何人?有何资格说我的是非?奇怪了,我怎么不曾听说还有你这么一号的长辈,难道是来打秋风,冒认亲戚的?” 此时正是接近午时,进来吃饭的客人很多,其中就有认得陈侍郎的人,本是听见他喊晚亭侄女,又是言词凛凛的训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想着前一段时间不是陈家公子死活要退亲,还闹上门去,结果逼得南宫家的女儿跳河自尽的吗?怎么这一转眼间,两家竟又要结亲了?要不怎么陈杰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众人真是为晚亭不值,可怜的倒霉孩子! 可再一听晚亭的回答,众人纷纷明瞭了。原来是陈侍郎一厢情愿,又想攀上人家忠勇伯这棵大树啊!嗨嗨,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陈晓婉在一旁听自己父亲说的大义凛然的,不觉羞的面红耳赤。 爹爹真是太过分了!陈晓婉心里想。 做为女儿,她不能对自己父亲说什么,但私下里却劝过哥哥无数次,奈何哥哥一门心思的听父亲的话,只想着要攀个富贵逼人的亲家,竟然趁对方男主人不在的时候,亲自上门去退亲。退就退吧,好歹说的婉转些吧?可看看自己兄长做的人那些事,父亲居然还叫好!真是无耻!陈晓婉想,自己也是女孩儿,要是自己遇上这些事,也是撑不住,活不下去的,人言可畏啊!幸好,听说那个女孩子虽然自寻短见,总算是大难不死,消了她陈家的一桩罪恶。 拉了拉父亲的衣角,陈晓婉柔声地叫了一声:“爹…”。这声叫让陈侍郎立即清醒过来,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前,对紫衣侯谄媚笑道:“侯爷,这是小女晓婉,幼承庭训,温婉知理,对侯爷的功绩也是钦慕不已。” 上官云遥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众人也是纷纷窃笑。 陈晓婉做梦也没想到父亲竟然做出这种事来!难怪大中午的放着饭不吃,偏要拉她来这里,还以为真是带她来尝美食的呢,原来竟是… 嫡女谋略 第28节 看着众人嘲笑的表情,陈晓婉恨不得立马死了算了。涨红着脸,跺脚喊道:“爹!”气的拔腿就走。 第63章 笑问侍郎还是狗 晚亭看的瞠目结舌。她知道陈侍郎不是个正经人,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这般无耻,连自己女儿都想卖了做人情。 “他就没想过他女儿要怎么面对其他人?”晚亭纳闷地问上官云遥,好像这个王朝女子身份没那么差吧?真是可惜了那个叫晓婉的姑娘,看起来跟他爹和哥哥不一样。 云遥已经有些发怒了,陈侍郎却不了解紫衣侯越是沉默越是生气,也不去追女儿,倒是仍在对着云遥猛拍马屁。 “扔出去!”云遥冷漠地丢下一句,拉着晚亭往二楼去。立刻有人上去抹肩头拢二臂,就着手劲轻轻一送,就将陈杰推出门去。 总算云遥要顾忌朝廷的面子,这才没有把他扔地上。 陈杰站稳了,就想再抓住晚亭说话。紫衣侯他是不敢惹了,但南宫晚亭可是他未过门的儿媳妇,作为家翁,他还是可以训教的。这时冷不防斜刺里一个青年男子狠狠地撞了上来,将他撞倒地上,连句抱歉也没有的走了。 陈杰气的满口之乎者也,句句世风日下,四周的人却是嘻嘻的看热闹,没有一个要上来帮忙的意思。 陈杰只好啐了一句倒霉,自己爬起来。不想被撞的狠了,一时竟然没起来,顿时更觉得没面子,只咬牙把那撞他之人骂了个臭死。 这时有个面容俊秀的小胡子青年上前来将他扶起,一边还热情的问他哪里不好,有没有受伤等等,将他全身查看了个遍,见确实无事,这才拱手走了。陈侍郎自然是感谢不迭。拍拍灰,也转身上轿而去。 他一走,那撞人的青年和小胡子立刻上了二楼的明月轩,见了晚亭两人就笑。晚亭也看着他们笑。 “到手了?” “这天底下还没有我偷不到的东西!”小胡子自负的说。 “好了,撤下伪装吧!”云遥说道。 两人三下五除二去了脸上的伪装,换了衣服,俏婷婷立在晚亭身边。 “姑娘请看。”青蛾摊开手里握着的比目鱼羊脂玉佩。晚亭拿起玉佩对着阳光细细的瞧,果然见比目鱼的眼珠上刻着两个极细小的梅花篆体,正是南宫二字。晚亭终于放下了心。 “没想到你送我的人竟有这么大的用处!”晚亭笑着拍了拍云遥的肩膀:“谢啦!” 云遥笑了笑,却没告诉她青蝶和青蛾其实是润王爷秦煦送的。 “今日我才知,陈杰是何等无耻自私之人。东西虽拿回来了,但只怕陈杰还是不会放过你的。他这个人最善于,利用舆论。”云遥隐隐的担心。 晚亭却笑了:“对付谣言,最好的办法不是制止,而是顺其而为,制造一个更新更大的谣言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可是机会呢?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机会?”青蝶问。 “机会总是能找到的,没有,我们就给他创造一个。”青蛾信心满满的说。晚亭赞许的点头。 半个月后,在失去玉佩的情况下,陈杰依旧带了儿子上忠勇伯府提亲来了。听到这消息,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被雷的哑口无言。人家豁出去了,不怕你说,你能怎么着? 陈勇康到底年纪轻,见周围人指指点点,不自觉就红了脸,低下头来,出门前的豪气也消失大半。 得知消息匆匆赶回来的南宫兄弟俩,被大门外一长溜的红色闪红了眼,看到陈氏父子如同见到仇敌一样,恨不得扑上去碎剐了才好。 当初死活要退亲的是他们,如今死活要结亲的也是他们!这天底下还有道理可讲吗? “不管怎么说,你我两家是定了亲的。如今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好推脱的?”陈侍郎的喊声,听着有些声嘶力竭。 “我…之前是小子不懂事,父亲并不知道,冒失行事,是小子的错。伯父愿打愿罚,绝无二话。小子其实是仰慕令嫒的,…”陈勇康的话在看到晚亭身后的青竹时,卡住了,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脸,似乎又隐隐作痛起来。 而陈侍郎一见了晚亭就心叫不妙。最近他好好打听了一通关于晚亭的事,许多人信誓旦旦的说,此女非易与之辈,跟她做对,十之八九会输。虽然他觉得夸大其词了,但也担心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陈杰立刻做出笑脸来,亲热的对晚亭道:“侄女,长辈在这里议事,且又是你的亲事,按理你是不该来的。莫非家下的丫头婆子不曾关照,疏忽了?还是快快回屋子去吧,莫要被人耻笑。” 晚亭听了就是一声嗤笑。“侍郎大人,莫非我被人笑的还不够,你们害的我还不够么?” 陈杰忙挥着手让她下去,只是说过去的是一场误会,没有的事,如今南宫铉既然回到家中,自然该喜结良缘。总而言之,这亲非结不可。否则就是忠勇伯府不仁不义。 府外看热闹的越来越多,陈杰也越来越安心。他笃定了,今日这个亲若是结了,万事大吉,若是忠勇伯府死活不愿,那南宫晚亭和忠勇伯府的名声就真臭了,以后怕是也没人敢跟他们结亲了。这个险,南宫铉不敢冒。 正是这一点凭仗,陈杰才能肆无忌惮。 晚亭低了头,似乎自言自语的说道:“一定要结么?若是南宫晚亭死了呢?” 众人被她一句话说的冷汗汵汵的,这才想起面前这个柔弱的小女子曾差点死去。陈勇康低了头,不敢再看一眼晚亭。南宫父子却双眼被火气烧的通红。 陈杰瑟缩了一下,惴惴不安的道:“那,那不是没死吗?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嘛!”一语未了,南宫父子齐声怒喝“住口!” 青蛾跨前一步,挡住晚亭,冷冷的问:“依着陈大人的话,是嫌我们姑娘没真死了,心有遗憾?”青蝶接口道:“那今日又是想要我们姑娘再死一次,你才满意?”两人均是质问的口气。 南宫父子没有注意两人插嘴是不是不对,被堵得无话可说的陈杰却发现了,立时一本正经的训斥道:“两个下贱的婢女,竟也敢置喙主子的事,反了天了!这谁家的奴才这样没有规矩,还不滚下去!” 众人这才注意。虽然陈杰说的是难听了,但理却是对的。南宫黰就给妹妹使眼色,意思让她带着人先下去。 晚亭摇了摇头,却没说什么。 陈杰越发得意,口沫四溅地数说的得意。有那喜欢看热闹的就附和说是,闹哄哄的一片杂乱声,让南宫父子一时束手无策。 正说的热闹,门口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是谁在替本王教导规矩呀?”众人顿时噤声。 秦煦优踱着步子走了进来,满身的贵气逼人,众人不自觉得俯首,瞬间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秦煦优雅地落座,悠然问道:“这忠勇伯府倒是好热闹啊!谁来告诉本王,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陈杰抹了一把汗,暗叫倒霉。这润亲王今天抽的什么风,跑这里来了?这下子这戏该怎么唱啊?忙赶着上前见了礼。 秦煦瞟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道:“这不是工部的右侍郎陈大人吗?怎么有空跑到忠勇伯府串门子来了?工部很清闲吗?” 陈杰忙道:“回王爷,下官今日是带犬子上门来提亲的。” 秦煦讶然道:“提亲?提的什么亲?本王怎么不知道你们两府有亲啊?” 陈杰抢着道:“是犬子与忠勇伯的长女南宫晚亭。当初原是定了亲的,只是这么多年,忠勇伯一直不在府中,这门亲事才一拖再拖。因是小儿女之事,王爷不知,在所难免。” 南宫铉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在一旁气的直想扑上去咬他两口才好。 秦煦哦了一声,转过话头道:“那又与教训我的人有何关系啊?” “王爷的人?这个…”陈杰有些懵了。何时这忠勇伯府有润亲王的人了? “原来陈大人还不认识她们啊,倒是白辜负了大人的教导了。”秦煦说完还呵呵笑了两声,可却把陈杰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你们过来。”秦煦点点指头,青蝶青蛾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齐声道:“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这一下子,连晚亭也愣了。她一直以为这些人都是云遥的人,想到还有润王的份儿。你们倒底是想干嘛呀?晚亭心里怨念。 陈杰尴尬地笑道:“下官不知道是王爷的人,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秦煦笑若春风:“陈大人是朝廷命官,她们不过是婢仆,自然是入不了大人的眼。只是本王好奇,因何你们被训教啊?” 青蛾恭敬的回禀了原由,秦煦顿时就拉下脸来,微微冷笑:“陈大人好大的气势啊!本王倒不知,朝廷何时纵容臣工可以如此嚣张了?”陈杰吓的跪倒磕头,连称不敢。 秦煦便问晚亭意欲如何。晚亭拿过一卷纸来,对陈杰道:“我也不为难你,你若是能看的出这幅画里是狼还是狗,一切就悉听尊便。如何?”秦煦先接过画来展开细瞧。画上没有任何点缀,只有一只孤零零的似狼似狗的动物,上面还题着一句话:笑问是狼还是狗? 秦煦看了两遍,忽然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64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 陈侍郎不懂秦煦笑的是什么,可也不敢多说。秦煦直接挥手让他走路,他也只能听话。原还想留下聘礼,以后好有个回旋的余地,也给人造成一种假象。可惜,南宫兄弟俩可不是吃素的,直接把那些东西给扔出了大门。 这里秦煦就笑着问晚亭:“你知不知道,辱骂朝廷命官也是大罪?” 晚亭歪歪脑袋:“我辱骂朝廷命官了吗?谁见了?” 秦煦指着她笑:“你那句是狼还是狗,难道不是骂?你分明是骂他侍郎是狗。你还强辨!” 晚亭掩唇笑:“这可是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两人你来我往,谈笑风生,却把南宫铉弄的有点糊涂,两只眼珠只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动。 难道晚亭喜欢的不是紫衣侯,竟是润王不成?南宫铉心里暗忖。 平心而论,秦煦的确不错,相貌出众行止优雅,虽说是断了一只臂膀,但架不住人家是王爷啊,还是亲王!美中不足的是,已有一个侧妃,只怕女儿纵是去做正妃,也是委屈了。 大凡喜爱女儿的父亲看见未来女婿,不管你是准女婿还是预备的,他都爱挑刺。眼下都南宫铉就是这种状态。八字还没一撇呢,他先挑剔上了。 忽地坐直了身子,南宫铉开口赶女儿回去。“女孩儿家,少抛头露面的,对你不好。”话落,南宫黠就翻了个白眼。现在才说这个,不嫌太晚了吗? 秦煦温和的笑笑,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可实际上他心里还真有点不高兴。 本来是要去宫里看望母妃的,结果在轿子里听到自己安排的人汇报说,陈家父子去忠勇伯府提亲了!当下吩咐转道翅帽儿街,一路上催促不停,只恨不得能飞了去。让随轿的人只是奇怪,“王爷这是急个什么劲儿呢?” 建元帝共育有八子,除了两个早夭的,最得宠爱的就是秦煦。开蒙是建元帝亲自带着的,还特地赐了字:润泽。取雨润万物,泽被苍生之意。明晃晃的未来接班人之势。 当初这润泽二字一公布,即引得满朝文武关注。众官员都是人精,都懂得这是顶头上司的暗示,因此对秦煦这个皇三子格外的卖力扶助。要不是建元帝有心想让儿子去历练,也不会被西卫国给抓住,更不会失去一只胳膊,也失去继承皇位的优势了。这些,都让建元帝满心的痛悔,觉得愧对了这个儿子,因此对他的事也是有求必应的。 就拿润王府的正妃位子来说,原本皇上皇后都看中了几位人选,结果秦煦只肯娶一个做侧妃,正妃之位却悬而未决。秦煦说是,要找个合他心意的才愿娶,并且会隆重举行婚典。 “儿子身子已成残疾,可儿子不想自己的心也变得残疾。若是儿子娶的不是自己所喜爱之人,那么,儿子的这一生还有什么趣儿?”建元帝听他如此说,险些没掉下泪来,毫无二话的就允了。 那日在风荷园,隔墙听到有女子争执不休,秦煦原是不屑的。“左右不过是些大家闺秀们闲的无聊罢了!”直到看见荷塘中的许多荷花突然诡异地倒向隔壁,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才在靠近西湖的墙壁边留神细听。他发现那个被叫做南宫晚亭的女子着实尖牙利嘴,原以为是个粗鄙俗人,却没想到听的她几句诗下来,惊讶发现,竟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一念之下就恶作剧了一把,只当难住了她,没料到反而更让他大吃一惊。 当下要叫过来看看是个怎样的玲珑女子,却又被她委婉拒了,用的方法更是巧妙。就连最后自己耍赖要求再作并蒂莲诗,人家也是作了,还那样的好。秦煦想,此生若是能够娶这个女子,余生定不会虚度光阴。而其后又在城门口再次偶遇,南宫晚亭那个调戏杜若的淘气举动,更是让他回味。再加上他一直暗中调查的恩人竟然是南宫晚亭的父亲,那个用鲁莽直愣做掩护,实则暗中替父皇办事的南宫铉! 这一发现,让他异常兴奋。若非想要与南宫铉的家人多多了解,而晚亭年纪还小,他只怕按耐不住要请求父皇赐婚了。爱屋及乌,反之亦然。 在经历过城门口的一幕后,尤其是青竹说的那番话,更是点醒了他。杜若她们凭什么敢欺辱晚亭?还不就是因为一个是官,一个是民吗既然如此,他就去替恩人求个光彩来。 拉上了深受父皇喜爱的紫衣侯,密谈了一切过往,他让父皇晓得,他这个儿子能平安活着回来,谁是最大的功臣。也让紫衣侯知道,他一直遍寻不着,牵挂的恩师是谁。最后,建元帝御笔亲赐南宫铉为忠勇伯,并让南宫铉提前回到阳光下。 做完这一切,他又想到那天晚亭身边的小丫头青竹对他说,“姑娘常叹气,说是‘人到用时方恨少’。”他忙将自己身边得用的两个下属送去,嘱咐她们要如同待他一样对待晚亭。恰巧云遥也有这想法,索性合在一处,对外只说是云遥送的。毕竟人家是师兄妹嘛,理由不尴尬。 但传回的信息,却让他不安心了。云遥,也有那个意思吗? 他好想问晚亭,“你究竟会喜欢谁?”,可他,不敢。 看着他心中的人儿离开,心里顿觉空荡荡的难受,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已经心不在焉。匆匆闲话两句,就谢了挽留,起身告辞离去。一路上只是寻思,怎生想个法子来探探小姑娘的心思呢? 看着润王失魂般的离去,南宫铉确定以及肯定,他的闺女被人给惦记上了,而且还一来就是俩! 我的个老天爷啊!女儿这是要桃花朵朵开吗?你倒底是要弄哪样?南宫铉使劲拍着后脑勺想。 次日早朝,建元帝当着满朝文武严厉斥责工部右侍郎陈杰,说他“空读满腹文章,实则蝇营狗苟,只知钻营谋私,不知国事根本,辜负了朕之期望。着,贬黜山南瘴疬之地任县令职,三日后上任,无诏不得入京。”一席话如晴天霹雳,直把陈杰震的面如死灰。哆嗦着谢完恩,手脚俱软的回家打包行礼去了。 消息传到南宫府,上下人齐都松了口气。“这个牛皮糖可算是走了。”青竹笑的手舞足蹈,惹得青莲直叫她小疯子。 因为解决了问题高兴,众姐妹又聚在一起说笑,晚风就拉住晚亭,要她唱歌。“从风荷园回来都好几个月了,也一直都没有再听见你唱歌,怪想的慌。”晚风说。 众人齐声说是,又说难得如此高兴,不可推脱。“我是唱的歌不好听,怕吓着你们,不然我还要唱呢!”晚云也笑着打趣。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开口唱歌,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清了清嗓子,晚亭开口唱:“…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看清。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再…” 唱完一遍,晚雪笑着道:“真不知三妹妹都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曲子,我竟从未听过,怪好听的。”又闹着再唱一支,众姐妹也都起哄。晚亭无法,只得又唱了一首。 嫡女谋略 第29节 “人说相思苦,离人心上苦缠绵。我说相思难,山高路远难相见。一点愁,感慨万千,红豆应无言…”想起了前尘往事,晚亭心中酸楚,唱的更是声情并茂。动情处,不但晚风等人听的唏嘘,就是蜂蝶青竹等人也是泪光闪闪。 晚雪唏嘘之余,也心生疑惑。“这三妹妹字字句句都是唱的相思,满腔的情意缠绵。难不成她是有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是一个女孩家怎么可以唱这样的歌?” 数日后,润亲王派人来南宫府下帖子,邀请府中所有女眷参加半月后的赏梅宴。 得知这一消息最高兴的,莫过于二房的主母李氏。无他,只因这赏梅宴说穿了就是相亲会。一想到这几年举办的各种宴会上那些青年才俊,名门世家公子,李氏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大肆采购,做衣服,打首饰,忙的脚不沾地,就怕赶不及。 与李氏相比,大房的封氏和萧墨笛明显轻松许多。封氏是因为只有一女儿,又是订了亲的,这种热闹自是不必掺和。而萧墨笛则是因为她有了个好女儿,色色打点的妥当,就连两个小的也是比从前能干了许多,自然不用她如何操心。 她也奇怪,晚亭这孩子平时明明懒的很,但一有事情又会毫不推迟的全力以赴。一但做完了,又会打回懒惰的原状。这种情形让萧墨笛觉得,晚亭做事情时是个上战场打仗的将士,闲下来就是只懒猫,连针线都休想她拿。 这个女儿,摸不透。 润亲王有一片梅花林,几乎能寻到的梅花都聚在了这里。正值花开时节,满林暗香盈袖,芬芳浮动。各色男女也是千般姿态万种风情,堪比枝上花俏。 这种风流雅地自然也少不了风流雅事。不知是谁提起,说是南宫府的二房嫡女晚雪有一手好琵琶,吵着要一饱耳福。晚雪本要婉拒,忽一抬头看见紫衣侯正走过来,心念一动,遂落落大方的取了琵琶来,道:“诸位不嫌污耳,小女子就勉力一试。前儿刚学了两支新曲,就献丑让大家品评品评。”素手拨弦,让晚亭听得傻了眼。 原来晚雪弹的,竟然是她那晚唱的两首《相思》! 第65章 生嫌隙晚雪发难 今日润亲王的千梅园里花团锦簇,俊男美女让人目不暇接。当然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背后,也都有着各样的心思。比如——晚雪。 晚雪的琵琶谈的非常好,看来天赋颇高。虽然晚亭觉得这两首歌如果用箫来演奏,效果也许会更好。当然,她才不会自告奋勇去表演,这样的事,一向都是她觉得高兴了才会去做。朋友们一直说她随心的很,是活的最潇洒的人。她听了只是哈哈笑答:“因为你们是人,而我是妖。千年的老妖!” 不过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容易惹麻烦上身,说的就是晚亭。 晚雪忽然就对着众人嫣然一笑:“说来这曲子其实并非小女子所创,实是由忠勇伯的嫡长女,我的三妹妹南宫晚亭唱的曲子改的。大家莫瞧着我谈的似乎不错,但跟我三妹比,我还是差她一座山呢!” 这话一出,众人反应各异。晚亭不由的就轻轻皱了眉头,暗自猜测晚雪说这话的目的。不是她多心,最近这个二姐姐确实让人琢磨不透,以前虽然说两人感情不深,可也算是温和有礼的。晚亭也有点了解这个二房的长女,好像每次有什么事,她都是不出头的那个,属于自扫门前雪的角色。虽然是冷漠了些,但晚亭并不认为这有多大的错。毕竟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大的本事替人家出头?自己还照顾不过来呢! 可是最近晚雪的态度就让她疑惑了,总是忽远忽近的。在人前倒也正常,姐妹面前还常常有点亲热的意思,可是一旦只有她们两个,这气氛瞬间能下降到零度以下。 晚亭在这里想的头疼,那里晚雪接着说道:“各位大概还不知道我这三妹有个金嗓子吧?但凡是她唱的歌儿,当真是仙乐一般,尤其是刚才这两支,能绕梁三日呢!”说着掩嘴笑道:“只是可惜她难得开口,就不知道今日各位是否有福气了!”这一次就连晚风也觉得不对劲了。 众人就七嘴八舌的闹着要晚亭唱给他们听。晚亭心中为难——这两支歌在自己家里,姐妹面前唱唱她无所谓,可是这大庭广众下却是不行的。古代人又不像现代的,什么形形色色的都见过,眼界宽广,胸怀宽阔,再惊世骇俗也能一笑而过。这些道德顽固的人,听了这歌词还不得每人一口唾沫淹死她啊? 晚云施施然走出,对着众人行了个礼,微笑着道:“各位的要求,我这三妹妹自然是不会不答应的。只是不巧的很,前儿三妹妹着了凉,现在嗓子还疼着呢,只能辜负盛情了。” “怎么可能?今儿出门前我还听见三妹妹说话呢!云姐姐,你可不能挡了三妹妹的好运头啊。”晚雪没想到晚云会替晚亭出头,心里不痛快,说话也就酸刻起来。 “今儿三姐姐确实嗓子疼,只是说话无碍罢了。”晚风也开口说:“姐姐你大概是没注意,所以才以为三姐姐嗓子好了。” 晚雪的脸色有些难看,语气淡淡的:“只不过是唱歌,三妹妹不想唱就算了,至于让这些姐姐妹妹们都急着帮忙说话吗?”晚云皱了皱了眉,不动声色的微笑道:“瞧你!知道你跟妹妹们亲近惯了,今儿没法子顺你了,你就吃醋了,跟个孩子似的。小心让人笑话。”三言两语的带过话去。 晚雪也笑了笑,没再吱声。事情解决,晚亭也兴致索然,悄悄的退出人群,独自一人往无人处去了。 常听人说这千梅园里有一处单种着白梅,只是世人皆爱的是热闹繁华,绚丽富贵,是以这白梅很不讨巧,只能种在园西的偏僻之处,也没人来。 晚亭便径自前来。远远就见到一大片白茫茫的雪海,清淡的寒香丝丝缕缕,虽然不像红梅热烈繁华,也没有绿梅的清雅出尘,但在此时的晚亭眼里,却觉的安静。 分明记得现代的梅花都是二月左右开放的,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梅花为什么会在十一月中旬就开放,难道跟气候有关?晚亭摇摇头,梅花啥时候开,关她何事? 说起这白梅花,晚亭想到后世有名的“香雪海”。从前一直想去看的,可每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作罢,没想到来了这里,倒是可以一饱眼福了。 看着枝头的梅花玲珑可爱,晚亭忍不住伸手想摘朵下来。她一贯奉行好花勘折直须折,才没有半点毁坏私人物品的意识呢,标准的坏孩子一个。才摘了一朵,眼前忽然一抹红色,在娇嫩的花朵和苍黑的树枝间闪过,把她吓了一跳,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采花行为。蹑着脚步,晚亭顺着看到的方向走过去,眼前豁然一亮。 在漫漫无涯的白色花海里,一个红衣似火的女子正在跳着舞蹈。她腰似柔柳,衣如红云,乌黑的长发结成一条长长的发辫,辫尾绑着红色的丝带,随着舞蹈的旋转跳跃,如同一只红色的蝴蝶,飘飘如风。 晚亭看的呆了。不光是因为那女子跳的很美,更是因为这舞蹈动作她非常的熟悉!像极了她在现代看的古装韩剧里的动作!还有那长发辫,也极像——此人,究竟是谁? 跳舞的女子浑然忘我的舞蹈着,全然不知一旁有人在偷看她,在她的眼里心里,也看不到任何东西。舞蹈,只有舞蹈,才能释放她心里所有的愿望,才能释放她压抑痛苦的灵魂。所以她不停的旋转着,直到筋疲力尽,跌坐在地。 晚亭不由自主的抢上去扶她起来,一边还问道:“姑娘,你不要紧吧?” 那女子赫然抬头:“三姐姐?怎么是你?”晚亭也愣了:“芙妹妹,怎么是你啊?”晚芙在她的搀扶下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裙,淡淡的笑着道谢。“姐姐怎么没在前头玩,倒跑这荒凉地方来了?” “那你呢?你不也是一个人悄没声的跑这里来了?许你来就不许我来啊?”晚亭开玩笑的说,顺便缓解一下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 “姐姐又说笑了。晚芙如何能跟姐姐比?姐姐如今是忠勇伯府的嫡出千金小姐,我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那些繁华的地方,哪里是我这样的人可以去的?倒不如躲躲羞,免得被人说嘴,看他人的白眼。”晚芙淡淡的笑着道。 晚亭听的只觉满嘴苦味。 这个世界的残酷,远远超过她的想像。若是自己也是个庶女,现在大约也如晚芙一样,只能躲在无人处,孤芳自赏,而不是因为讨厌浮华才躲开的罢? 无语地拍拍晚芙的肩,晚亭好奇的问:“芙妹妹,我看你的舞蹈似乎不是中原的路子,芙妹妹是跟谁学的?”自己能到这里,不一定其他国度的人就到不了。 “跟我娘,啊,不是,是跟我姨娘学的。”晚亭注意到,晚芙在说到“姨娘”这个词时,脸部扭曲了一下,眼里是浓浓的惆怅。 “芙妹妹,不管你想不想信我,我都要说,在我面前你不用刻意掩饰,梦姨娘本来就是妹妹的亲生母亲,妹妹这么叫并没错。错的,是这个世界某些人设置的教条。”看着漫漫的白梅花,晚亭淡淡的说。“不能叫自己的母亲为娘,这是什么样的痛苦,我能理解。虽然我抗不过这个世界既有的东西。” 晚芙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晚亭:“三姐姐,你说你理解?是吗?” “是,我理解。”晚亭站住脚,看着她的双眼,静静的回答。“三姐姐!”晚芙纵身扑上去紧紧抱住晚亭,声音里带着哽咽:“谢谢你。姐姐。” “傻孩子!”晚亭任由她紧紧的抱着,只是微笑的拍拍她的后背:“自家姐妹,谢什么。” 晚芙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角,笑着道:“是我一时冲动,姐姐莫笑。” 晚亭嗔怪的白了她一眼,灵机一动:“我在一本书上看到,有个国家叫自己的亲生母亲不叫娘,大多数都叫妈妈。不如你以后就叫梦姨妈妈好了,谁也不知道。” “妈妈。”晚芙念叨了两遍,激动地点头道:“好,这个好,听起来很亲切,以后我就叫娘妈妈。”晚亭看着她高兴,自己也高兴起来。 本来晚亭是想打听情况的,这么一来二去的,倒是不好再问了。想想以后有的是机会 ,晚亭也就暂时歇了心思。两人就从眼前的梅花开始聊起,居然兴趣相同的很,倒是越来越有话题说了。直到晚雪等人找过来。 “哟,才还说嗓子疼,这会子怎么就说的这么起劲儿,也不喊嗓子疼了?”晚雪的语气半阴不阳的,让晚亭浑身不舒服。有心想说她两句,又怕被外人听见自己姐妹内讧,实在不好。倒底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南宫,胳膊折了也得藏在袖子里。 晚芙却不乐意了。 她本来正跟晚亭说的热乎,更难得的是这个三姐姐一点也没有所谓的嫡庶之别,而且还那样的博学多闻,正是兴头上呢,就被晚雪打断了。打断也就罢了,偏还说这个话,她怎么能忍? 这晚芙其实是个烈性子的,属于那种犟驴脾气。对她好的,她就会掏心掏肺的待你,对她不好的,她同样是觉的你怎么看怎么腻味。这时一听晚雪的话,顿时就火了。冷冷的说道:“这大冬天的,今儿又没吃羊肉锅子,喝的什么醋啊?平白一股子酸味熏死人!”挥了挥手帕子,煞有介事的在鼻子前扇了扇。 第66章 说曾经晚风动心 晚雪当即气红了脸——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的都跟她做对?晚云是,晚风是,现在连这个庶妹也是!她哪里碍着她们了? 别人还罢了,这个庶妹竟然也敢刺叨她,甩脸子给她瞧,反了天了!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嫡庶有别! 一股气血冲上脑,晚雪想也没想,上前对着晚芙的脸就是一巴掌拍下去,口中厉声道:“嫡姐在这里说话,哪里有庶妹插嘴的理?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变化陡起,晚云急急叫了声:“雪妹妹,不要!”晚风更是一阵风的过来想要拦着,却是眼看拦不住了。晚云跺脚叹气,看来今日南宫府的面子里外都要丢个精光了! 晚芙躲不及,看着嫡姐的巴掌下来,只得咬牙闭眼准备接着。 久久,众人都没听到巴掌落下的声音。忙看过去,只见一个青色衣裳,丫头打扮的女子正伸出两指,轻松的捏住了晚雪的手腕子上,正是晚亭的丫头青蝶。而晚雪却是脸色发红,似乎无法移动半寸的样子。 众人顿觉好奇。晚风更是眼都不眨地盯着青蝶的手指看。 “三妹妹,你就这样容许你的丫头放肆,对我无礼么?”晚雪涨红着脸责问。 晚亭冰着脸慢慢说道:“婢仆为主子挺身挡灾,妹妹不觉得是无礼。倒是姐姐你,对着自家姐妹抬手就打,这好像说不过去吧?更何况还是在外面。姐姐就算不为南宫府着想,也该为二伯二伯娘多想想才是。” 众人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晚雪要打的对象变成了晚亭。而晚芙正好好的在一边站着。 这是什么情况?众人都被弄糊涂了。 晚雪涨红着脸道:“我教训庶妹,有什么不应当的?倒是你冲上来挡着是什么意思?” 晚亭冷冷道:“我是不想我们南宫府在外面丢了脸面。你问问各位姐妹,我这样做,错了么?” 晚雪冷笑:“说的真好听!南宫府丢了脸面与你忠勇伯府有何关系?你让这下贱的丫头捉住我的手,就不是丢了南宫府的脸面?” 晚云听的直摇头。这个晚雪是怎么回事?怎么行事忽然大失风度起来?一开始是在人前随便说自家姐妹唱歌,还要让晚亭当众唱给人听。 她难道不知道这是把晚亭比做了歌女伎子么?这是羞辱啊!更何况那词儿是能在外人面前唱的吗?这个晚雪,瞧着挺聪明的一个人,竟是个笨的。 这样想着,晚云就上前说道:“亭妹妹先放开她罢,别失了和气。”又对晚雪道:“雪妹妹,不是姐姐今儿要说你,今儿你是过分了。你是个聪明的,你自己想想。”说完,转身走了。 晚亭也叫青蝶放了手,淡淡的看了晚雪一眼道:“即便你觉的忠勇伯府不属于南宫府,我也要说,我南宫晚亭从没觉的这两者间有多大区别。二姐姐有时间多看看书,别想些有的没的,平白叫人心冷。”拉了晚芙的手转身离开。 晚雪在后面恨恨道:“什么叫‘没有多大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若今日你不是忠勇伯府的小姐,你瞧有几个人看得上你!” 晚亭顿了下脚步,想要回她几句,忽然觉的跟她说话累的很 摇摇头,懒的理她,自转过梅林的另一边去了。 这里晚雪就对着晚风发火。“一个个的,都跟浮上水去的鸭子似的,捧着人家的大腿。别人就算了,你是我嫡亲的妹妹,怎么不帮我偏倒是帮别人!” 晚风看着气鼓鼓的姐姐,不知该说她什么才好。摇摇头,也走了。 眨眼间,众姐妹走了个干净,只把晚雪气的倒仰。想要说什么,眼前除了自己的贴身丫头黄莺黄雀,就只有一个青蝶。眼珠一转,晚雪就想拿青蝶煞气。想着不过是个丫头,她主子现在又不在这里,还怕她飞上天去? 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就想要发难。 青蝶何等机灵?一见晚雪神情就知道这个二姑娘要玩花样。青蝶岂会怕她?只是想到晚亭向来自认为面冷心冷,其实心里是最重情的,自己倒不能让她难过。便笑眯眯的若无其事道:“说来我们姑娘也是,自己是个有身份的,何苦为了一些不懂事钻牛角尖的人生气呢!再怎么着,这皇上赐的伯爷可不是当假的,一般人家的女眷照理是要行礼拜见的,也就我们姑娘不计较,倒让人家蹬鼻子上脸起来。照我说,就该打出去!”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雪脸红一阵白一阵,像打摆子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里发生的一切,自然也很快传到了秦煦和云遥的面前。云遥皱眉不解,秦煦沉了脸,没说什么。回过头来吩咐传话的人带话给青蝶几个,要她们务必保护好晚亭。 “听说太子今天要来,你我出去迎迎吧。”秦煦站起身对云遥说。 “据可靠消息,来的不光是太子,还有那两个人!”云遥将手中的字条晃了晃,阴沉沉的道。 “嘭”的一声,秦煦一拳砸在花梨木椅子上,将好好的椅子砸了个大窟窿。 “你又何苦为他们动气!既然知道了是谁害的我们,这笔账自然有清算的时候。”云遥牙咬的咯咯响,紧握着拳头说。 秦煦倒底不是气浮心躁的人,很快就压住了心火,深呼吸后,微微笑着说道:“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呢?就去热烈欢迎大家光临,尽地主之谊吧!”瞬间挂上温和的笑容,当先走了出去。 太子秦昭乃闵皇后所出,今年才十七岁,排行第六,一张媲美女子的椭圆形脸,浓眉凤目,眼里带着习惯性的笑容,头戴金丝编织的金冠,一身淡黄色的服饰,上绣黑色团蟒图案,腰上浅黄色的腰封,系着黑金二色绞织的绳结,一块青翠的玉玦压在衣襟下摆上,衬着面白如玉,当真是个翩翩美少年,皇家贵公子。 紧跟在后的是二皇子秦明和四皇子秦时,两人也都是软裘大氅,面如冠玉。唯一不同的就是两人的眼神,一个深如寒潭不见底,一个笑若春风拂花来。三人一道走来,瞬间形成众人眼里的风景。 众人忙忙上前行礼,秦昭温和的叫起后,看着面前的秦煦就笑道:“孤今日来的晚了,王兄可不能见怪喔!” 秦煦微微笑道:“太子殿下说的哪里话。你能来,就是给王兄的园子增光了。” 秦明一边笑了笑:“太子来了是增光,我俩来就是为了蹭光的。”拍了拍秦煦的左肩笑道:“三弟,你可别嫌弃我跟老四来蹭吃蹭喝。” 秦煦微笑着只道:“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哪里还敢嫌弃!”兄弟几个相互看着哈哈一笑。 这些皇族子孙们在这里虚与委蛇,连累着一帮子人都不得自在。云遥扫了一眼人群,见其中并没有晚亭的身影,就放下心来。不知为何,他潜意识里就是觉的那个丫头不会喜欢,甚至厌烦这样的场面,既然这样,就不要让她来受这个罪才是最好的。 也确如云遥想的,当太子驾临的消息传到晚亭的耳中时,她就皱起了眉心。 嫡女谋略 第30节 “看你,又皱眉了。小小年纪,当心长出山川纹来!”晚风看不下去,直接上手给她拉平眉毛,嘴里叨叨着,看的晚芙在一旁只是笑:“姐姐妹妹掉了个了。” “你们要去前头看热闹么?反正我是不想去的,你们也不许拉我。”晚亭忙申明她的意见。 晚风看看周围只有自己姐妹三个和随身丫头,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也就不想去了。“咱们就当不知道算了。横竖也没见着其他人,要是问起来,咱们就说没人告诉,大不了跪上一跪,赔个罪也就罢了。” 晚亭嘟嘟嘴:“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去?就是讨厌跪来跪去的。说个什么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比二万五千里长征还累!” “姐姐,什么是二万五千里长征啊?”晚芙好奇的问。这个三姐姐总有新鲜词汇。 “这个啊?说的一件很伟大的事情。”晚亭忽悠了晚芙一顿。 “为什么非要是二万五千里?不能是三万五千里么?”晚风也听的愣愣的,心里惊叹,那些人可真有本事,居然能走那么多路,去那么多地方,见识那么多的稀奇事情。若是有一天,自己也能够走出去,像那些人一样见识一下外面多彩的世界,那么自己死也无憾了。 晚亭这会压根不知道,因为她的一番话,引起了晚风小姑娘的对外面世界的无限向往。而晚风也确实做到了,并且那么壮烈。 弹了晚风一指头,晚亭嗔怪:“两万五千里还不够啊?你的心可真狠。还三万!你想害死我们的英雄啊!”晚风揉着额头,笑的咯咯的。忽觉额头一凉,伸手一摸,却是一片雪花。不由又惊又喜,嚷道:“姐姐,下雪了呢!”晚亭和晚芙忙也抬了头,伸出手去。 果然天上下起了雪花,起先细细密密的,像粉一样,接着就如同鹅毛般飘洒了下来。青蝶忙就问晚亭要不要去躲躲。“怕姑娘们着了寒气,可不大好。” 晚亭摇头笑着:“不用!这样子雪正好呢!况且这北方的天气干燥,雪花也不像南方那边,湿嗒嗒的带着水汽,玩一会子,也不要紧。”晚风晚芙也都是孩子性情,本来就玩的起劲,又跟晚亭投缘,自是全力支持。又赶着丫头离开,只说她们知道分寸,不用担心。 青蝶见几人玩的开心,便吩咐其他人远远跟着,自己又带了两人去煎些驱寒的姜汤准备着。 第67章 白雪红梅舞轻飏 三人一路走一路在雪中笑闹,晚芙更是走几步就地旋转几圈,把众人的眼睛都看花了。晚风就笑着道:“你且好生走罢,蹦蹦跳跳的像个疯丫头似的。让人瞧见看笑话你是只小狗儿,见了雪就撒欢!” 晚芙咯咯笑道:“我乐意,管谁说呢!又不与人相干,做什么嘴皮子贱爱说人!难道我是小狗姐姐便不是了?”说完就跑。 晚风追上去要打她,两个人嘻嘻哈哈的闹成了一堆,看的晚亭在一旁笑个不停。 此时青竹手里捧着一支开的正艳的红梅花,身后跟着晚风的丫头绿叶,晚芙的丫头紫荆,笑嘻嘻的走过来对晚亭道:“姑娘,好大的雪,青蝶姐姐说让姑娘们玩一会子就回吧,千万别受了潮气。” 晚芙瞪眼道:“才这一会儿,你又来催,小心我哪天把你给要过来,天天欺负你!” 青竹笑着说:“我们姑娘才不会答应呢!姑娘答应我了,她到哪青竹就跟到哪,绝不离开。” “哟哟哟,瞧瞧这小嘴,巴拉巴拉的,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啊!只是我不信,难道三姐姐将来出门子你也跟了去?”晚芙促狭地说,一边还对晚亭眨眼睛。 “为什么不行?”青竹眨着大眼睛,认真地说:“我是一辈子都要跟着姑娘的,不管姑娘去哪儿。”晚芙晚风听她说的无比认真,都不禁怔了怔,同时看了看自己的丫头,又不约而同的各叹了口气。人比人,气死人啊! 晚亭看的又是高兴又是心酸,见两人这个模样又觉好笑,不愿见她们垂头耷脑的样子,就笑着说:“你们瞧这雪下的多好,衬着这梅花,更是好看了。倒勾起我很久以前听过的一首歌来。” 两人听了忙问是什么歌。晚亭道:“横竖这里没人,我倒是愿意唱给你们听,只是我需要一个伴舞的,不知芙妹妹愿不愿意?” 晚风听的一愣,看着晚芙问:“怎么我不知道,芙妹妹竟然会舞么?”“当然。还不错呢!”晚芙翘翘嘴角,傲娇的说。“那还等什么?还不快点!”晚风瞪眼喊。 晚芙也不忸怩,解下身上的银灰色狐皮大氅,露出一身红如火的衣裳,脑后一条长长的大辫子,红色的发带飘飘,整个人在大雪中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绚丽夺目。 晚风看的发起了呆:“天啦,我怎么竟然从没发觉芙妹妹是这样的漂亮!这红色除了她,我瞧竟是没人能穿出这样的风采来!”晚亭弯弯嘴角,笑着点头。 晚芙双脚在地上微微一点,双手合十微微下蹲,倏地抬腿一个跨越,紧跟着回旋转身,红色的裙角飞飏,如同蝴蝶翩翩,端的是惊艳逼人。 晚亭便拿了那支红梅,缓缓唱起了费玉清的《一剪梅》:“…真情像梅花开过,冷冷冰雪不能淹没。就在最冷枝头绽放,看见春天走向你我。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一剪寒梅,傲立雪中,只为伊人飘香。爱我所爱,无怨无悔,此情长留心间…” 清悦的歌声随着漫天飞雪传进一行一时兴起,欲要雪中赏梅的太子众人耳中。 秦昭停下脚步留神细听,笑着对秦煦道:“没想到王弟的园子里不但风景美,还更有这么动听的歌声。孤倒是要去见识见识,看看是等风情逸致的人,竟能唱出这般优美动听,恍如仙乐的歌来。”说着领先而行。 云遥和秦煦一听就暗叫“不妙”! 这歌声别人不清楚,云遥却是清楚的,除了南宫晚亭还能有谁?而秦煦因为听过云遥的述说,知道晚亭歌唱的好,再加上晚亭一直在园子里没去前头,此时不是她又是谁呢! 秦煦是不想横生枝节,云遥却是怕晚亭的率直性子会得罪了太子等人,被人抓住当把柄,会惹祸上身。虽说有他和秦煦两人在,也绝不容许别人伤害晚亭,倒底苦头免不了会吃的。 一行人随着歌声来处寻去,远远地就看见前面茫茫的白梅花海前几个女子聚在那里,一个大红衣裳的女子正跳着热情洋溢的舞蹈,如一团火焰,亮的人睁不开眼。在她的旁边,身披红色大氅的女子正手持红梅,在一边歌唱。 众人的目光都锁在那个跳舞的女子身上,秦明甚至微微眯起了眼。 纵使晚芙跳的忘我,也感觉到一束阴冷的目光,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让她不舒服。自动的就慢慢停了下来,丫头紫荆忙上去给她披上大氅,仔细的裹好了身体。晚亭也停了歌声,一起抬头望着不速之客们。 云遥遥声道:“原来是忠勇伯府的女眷,昭太子在此,还不快快上前拜见。”一边趁人不备使着眼色。 晚亭迅速拉着两个妹妹跪下,口称:“见过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地上的雪花被热气融化,冰冷的钻进骨头缝里,冷的人打哆嗦。 晚亭咬牙忍着,心里暗骂太子是个混蛋。不在前头热热闹闹的享受他人的逢迎,好好的偏来园子里。来就来吧,那么多地方不去,非来这里,害自己还要跪下见礼,这么冷的天,说不定会得风湿关节炎呢,这不是害人吗? 万恶的封建礼教!晚亭心里第一百零八次的数落,终于听到太子堪比及时雨的声音:“起来吧。这大雪地的,姑娘家身子弱,怎么经得起潮气。” 你xx的!晚亭心里骂,知道还让我们跪你,你又不是翘辫子死忒了!要不要给来个三鞠躬,家属答礼啊? 恭恭敬敬的行完礼站起身,晚亭几个就低着头不说话了。 太子秦昭温和的问道:“你们是忠勇伯府的家眷啊?” 晚亭低头答了声“是”。在心里唾弃,刚刚紫衣侯已经说过了你还问,这不是废话么! 秦昭又道:“刚才孤听着你的歌好,十分好奇,竟没听见过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回太子殿下,这歌名叫《一剪梅》。”晚亭说着忽然之间想起那个关于太监的笑话来了,忍不住就想笑,只得死死憋住。 “一剪梅?这名字倒是好听,也优雅。”秦昭思量着说:“孤听得那词儿写的不错,给孤抄下来吧!” 秦昭身为太子,吩咐人做事是习惯了的,此时自然的就把晚亭当成为他办事的下属了,也不问青红皂白,直直的就吩咐下去,把晚亭气的在心里直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秦昭又看了眼一声不吭的晚芙,笑笑道:“你的舞跳的很好,比孤见过的任何一个都好…” 晚亭听这话有点不好,忙趁人不注意,对着秦煦云遥二人打眼色。 秦煦便笑道:“太子殿下,这里都是白梅花,又兼着这雪,愈发的白,竟是不耐看的很。不如去那边红梅开的地方,衬着雪景才好看呢!” 云遥也道:“园子空旷,也冷的很,太子殿下身系大唐的未来,还需多加注意身体。也好教这几个姑娘回去热热的喝碗姜汤,祛祛寒气。” 秦煦接口道:“说的是。若是让人在本王这里着凉病了,传出去王弟的脸上可是不美的很。以后怕是谁也不敢再来了。”说完呵呵而笑。秦昭便点头带着人一径去了。 云遥落后一步,瞅人没注意,忙忙的叮嘱众人赶紧回屋子里去,“青蝶早煮好了姜汤,回去每人喝一碗,小心着凉。”说罢就追着太子去了。 晚风拉了拉头上的雪帽:“好好的我们在这里玩,呼啦的来这些人,又下跪又磕头的,什么兴致都没了!” 晚亭晚芙也觉得兴味索然,便一起回去找晚云她们去。 青竹却要折两支白梅花去。晚亭说她不经主人同意私自采摘是偷盗行为,不许她动手。“不问自取是为贼!姑娘可不想让你被人当贼拿了。” “可是王爷明明说过,这满园子的花别人不许动,姑娘要可以随便采的。”青竹瞪着大眼睛,无辜的说。“王爷都答应了,也不行么?” 这话说的让晚风晚芙都看向晚亭。晚芙不解道:“这个润王爷怎么对三姐姐这般好?教人奇怪的很。常言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又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必有诈’。姐姐你可要小心。” 晚风拍了她一下:“胡说什么呢!他一个堂堂的亲王,还会有什么别的心思不成?” 晚芙反驳道:“那又怎样?王爷就不是人了?就不会起坏心思了?” 晚风还要反驳,晚亭忙拦住:“好了好了!真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样呢,你们倒掐上了。”说着三人都笑了。晚亭也不管青竹,自己和两个妹妹先走了。 青竹忙折了一支,一面又叫晚亭等她 ,也没细看,就折了支颇大的梅枝,两手捧不住,索性扛在了肩上,随着走出园来。 晚亭回头看时,见青竹瘦小的身子,肩上却扛着硕大的梅花枝子,两只手抱着似乎吊在上面一般,就不禁大笑,引得晚风两人也回头看,这一看,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忽听一个女子的声音厉声喝道:“你们是谁?竟敢偷摘王府的梅花,好大的胆子!” 第68章 粉面红妆泪断肠 众人正为青竹的样子觉得好笑时,忽听一个女子严厉的声音传来:“你们是谁?竟敢偷摘我润亲王府的梅花!好大的胆子!” 晚亭几人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粉色宫装,面庞秀丽的娇娆女子正竖着柳眉,双眼闪着寒冰似的厉光,冷冷地看着她们。周围环绕着一群婢仆,簇拥着她如众星拱月一般。而在这些人群当中,晚亭还看见了她的老相识:太常寺少卿的嫡女杜若,以及礼部侍郎家的两位千金。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晚亭心里默念。 虽然不知道这宫装女子是谁,但听她自称润亲王府,想来应该是润亲王秦煦的家眷。虽然气势凌厉得让人不舒服,但看在秦煦的面上,晚亭可没想过要得罪她。况且她说的也对,自己没有拦阻青竹的行为,也的确是孟浪。面对主人家,怎么也得赔个礼才是。 因此便整肃衣裳,上前施礼赔罪道:“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原是我家小婢无礼,因为听王爷说要送晚亭几枝梅花,就心急等不得,自己动了手。还请这位姑娘原谅。晚亭向您赔罪了。”在晚亭想来,这梅花本来就是秦煦答应的,就算私自摘了也不为过,只是为了礼貌,再加上恐怕这个女子并不知道秦煦的话,是以陪个礼再说明也就无事了。 不想那女子却冷哼一声:“我当是谁,敢这般嚣张无礼放肆?原来是你啊!也是,你家原是新封的新贵,自然看不起人,有嚣张的资本。只是我奉劝你一句,可别张扬的太过了,小心爬的越高跌的越重,乐极生悲!”凛凛的语气里溢着浓浓的杀气,把晚亭听的莫名其妙。 “这位姑娘,你到底是何人?我自认不曾得罪你,即便是我不对,我也赔了礼了,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你还要怎样?”晚亭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在她赔礼道歉后,这女子还不依不饶,甚至说出这番话来,可实在是让她按耐不住心火。因此说话的语气便也强硬冷淡起来。 那女子听了只是冷笑:“赔礼?你这也算?你要真心赔礼就该给我跪下!”抚摸着指甲上鲜红的蔻丹,漫不经心的道:“别以为你忠勇伯府有多了不起!不过一个爆发户而已,也不知走了什么狗运,就敢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横行起来。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杜若就笑着抿嘴,何家两千金也是一脸的嘲笑。人群中的许婕和徐燕容却皱起了眉。 “你这女子,好生轻狂!口口声声只是指责别人无礼嚣张,依我看,最无礼嚣张的反而是你!”晚风听的无比气愤,忍不住就开口。 晚芙刚想也开口说话,就被晚亭拉住了。在晚亭心里,这女子如此放肆,多半是有凭仗。自己好歹有个忠勇伯的爹做靠山,谅这女的也不敢明着让她吃亏,何况她南宫晚亭也不是乖乖吃哑巴亏的人。 可是晚芙就不同了。本来就只是个四品官的女儿,还是个庶女,更何况这个当四品官的爹还不在身边,吃了亏都是白吃的。无论如何,晚亭也不能让她去冒险。 晚风是个直性子,见不得人鬼鬼祟祟的,听晚亭道歉了,那女子居然不依不饶,这也罢了,竟然还口出恶言!哪里忍耐的住?当下想也不想就直冲冲的对那女子开了口。 那宫装女子何曾受过这个?当即气的粉面变色。指着晚风对身边的丫鬟婆子,跺脚说道:“你们可听见了?还不给我狠狠的掌嘴,难道还等我亲自动手不成?都是当我死的啊?” 众婆子就挽袖子准备上前。 许婕就笑着道:“还请阮侧妃息怒,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跟个小姑娘计较了。这外边风大雪大的,阮侧妃千金贵体,若要为这区区小事生气着了凉倒是不好了。” 徐燕容也道:“许姑娘说的是。不过是小姑娘家淘气,一时不知进退罢了。娘娘是何等样人,岂会跟她们小孩子一般见识?侧妃娘娘典雅风范,一直都是我们学习仿效的榜样呢。”说着就对晚亭等人使眼色,意思是教先服个软,过去算了。 晚亭虽然不懂许婕和徐燕容为什么要帮她们,但也知道这两人没有恶意。遂也领情,就抢上前弯腰鞠了一躬,又标标准准的行了蹲礼 口中只道:“我们不知是侧妃娘娘驾到,多有冒犯。还请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们。” 一语未了,那阮侧妃厉声喝道:“给我掌嘴!”晚亭愣了,心道自己并没哪里不对啊? 阮侧妃冷冰冰的笑道:“当着本妃的面,竟敢满口自称‘我’!给我好好教教这个不懂礼法的。” 许婕又要劝说,杜若斜了她一眼,冷笑道:“怎么?许姐姐对阮娘娘有意见?”许婕横了杜若一眼,冷哼一声,只得闭嘴。杜若得意洋洋的一笑。 两个婆子走上前抡起胳膊对着晚亭就用力扇下去! 晚亭今日只带了青蝶和青竹来,青蝶又被她打发走了,此时竟然没人来护住她。看着婆子挥起的胳膊带着一阵风声,朝晚亭脸上落下,晚芙“啊”的一声惊叫,晚风扑上去用后背护住,青竹已是不顾性命的冲了过来,对着两个婆子拳打脚踢,口中只喊:“谁敢打我家姑娘?我跟你们拼了!”一边喊一边不要命的疯了般只是连抓带咬。 两个婆子没料到一个小丫头片子竟然这么护主,再加上青竹这段时间一直跟着青蜓等人练习提纵术,也修习了一点吐纳功力,又是全力施为,竟反将两个婆子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一时让众人叹为观止,看着两个婆子被青竹抓扯的头发散乱,满脸血痕,一副狼狈的样子,又是暗笑不已。 阮侧妃气的脸色铁青,颤抖的手指着喊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去帮忙!给我捉住了狠狠打,见血为止!” 这一下,不光是婆子们,就是那七八个丫头也上去帮忙了,眼看着就是一场混乱。 嫡女谋略 第31节 晚亭急步上前,第一次用起了白秋水的功力,双手一推一送间,将几个抓住青竹的婆子扔了出去! 众人一时惊得呆了! 晚亭拍拍手,施施然的走到阮侧妃跟前。阮侧妃惊恐道:“你,你想要干什么?” 晚亭讥讽一笑:“我想要干什么?阮侧妃这话说的好笑,该是我问,你想要干什么才对!”横竖也是得罪了,求饶什么的也不可能有效果,平白被人讥笑罢了。豁出去,拼了。晚亭也就不给这个侧妃留面子了。 “你,你偷摘我的花,原本就是你不对,我难道还有错吗?” “阮侧妃娘娘,我想你说错了一件事!我摘得是润亲王府的梅花,并不是你家的,若是你家的,白送我也不会要!”晚亭看着阮侧妃轻蔑道:“其次,我明明已经说明了,这花是经过王爷允许的,这就不是偷,而是光明正大的摘。那我何罪之有?其三,我也赔礼道歉过,阮侧妃却不依不饶,甚至谩言辱骂,不知是何道理?我想要告诉阮侧妃的是,之所以我会赔礼,是因为觉得你可能不知道王爷他答应的事,所以才说一声。其实不告诉你又有何妨?你目前不过是个侧妃,还不是这润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呢!” 晚亭掸掸身上的雪花,看也不看阮侧妃一眼,掉头回自己姐妹身边去。阮侧妃被她这番话羞怒的满脸通红。 “你,你别张狂的太早!就算我阮如只是个侧妃,那也是皇家的媳妇,哪里轮到你来批驳?等王爷来了,看他怎么处置你!” 对于身后阮如的话,晚亭只是一笑了之。她相信,秦煦要真是这种人,云遥也就不会跟他那么要好了。这个阮侧妃还真是高看自己啊! “侧妃要找本王何事啊?”说曹操曹操就到!秦煦温和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晚亭翻了个白眼。好吧,就等着看现场直播的美人撒娇吧。 “王爷!哎呀王爷您可来了,阮如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啊!”阮如立时见到了主心骨般一阵抽泣,如梨花带雨般。要不是秦煦性子冷淡,不喜欢别人靠近他,这时她就扑进王爷怀里去了。 秦煦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眉,依然温和笑问:“怎么了?谁让我们的阮侧妃这般伤心,哭的竟成带雨的梨花了?” 阮如自是不会自己回答,有的是人帮忙呢!和杜若一起来的阮盈盈就上前开口:“王爷,都是她们惹得祸,害的娘娘受了惊吓,才这般伤心的。王爷可要为娘娘做主才是。” 阮盈盈这话一出,许婕就觉得这个女子不懂礼的很。 秦煦看着阮盈盈就笑了。“你是哪家的女子?跟本王说话连礼也不懂吗?”秦煦指着惶然不知所措的阮盈盈,对身后找他来的青蝶说:“你教教她,跟本王回话该怎么说。” 青蝶答应了一声,上来对阮盈盈道:“阮姑娘,跟王爷说话是要有分寸的。”转身恭敬的对着秦煦庄重施了一礼,又对阮盈盈道:“对王爷回话要说‘回禀王爷’,要先行礼,还有王爷做不做主也不是你可以指挥的。你记住了吗?” 阮盈盈羞的脸通红,只得答应了低声告罪。 “还有,这是阮侧妃,你要记清楚,不能含糊不明的只叫娘娘二字,会让人误会的 ,对阮侧妃也不好。阮如,你说本王说的对吗?” 第69章 美人如玉气如虹 “阮如,你说对吗?”秦煦的声音依旧温和,丝毫不见异样。 “王爷,盈盈是我的叔伯妹妹啊!”阮如着急。怎么王爷不为自己做主,反而还对盈盈训斥呢? “阮侧妃,你忘了规矩了!”秦煦依然笑的如同春风,眼里横着一抹别人来不及细看的冷意。挥挥手说了声:“都散了吧!”竟然什么也没多问,只对阮如笑着道:“阮侧妃随本王过来。” 纵是万分委屈,阮如也只好跟了前去。一场闹的轰轰烈烈的戏,就这么落了幕,徒留杜若阮盈盈等人还在懵懂不解中。 “走了走了。”随着前来看戏的太子等人也没了兴致,纷纷离开。 太子秦昭路过晚亭身边时,好奇的问了她一句气死人的话:“你怎么那么爱惹麻烦啊?”晚亭不及回答,秦昭已经走过去了,落后一步的四皇子秦时却在经过她身旁时,盯了她一眼,阴冷的说道:“这么容易惹麻烦的女人,干脆掐死算了!省得让人不安宁。” 晚亭气的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混蛋!我招你惹你了,这么咒我? “你说润王爷会对阮侧妃说什么呢?”晚芙问。晚风摇头,晚亭丢给她一句:“想那么多干嘛?烦。”晚芙吐吐舌头,笑着不说了。 润王叫阮侧妃去说什么呢?其实很多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比如,阮盈盈。 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为什么润王没问一句关于晚亭偷摘梅花的事,反而自己被莫名其妙的训了一场! 要说晚亭的梅花不是偷摘的,她可不信。当初她只是想掐一朵花而已,都被人拦了,何况是那么大的一枝?好歹她还跟阮侧妃是堂姐妹,那个南宫晚亭跟润王府又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凭什么王爷会对那丫头格外些? 要是润王爷不残疾,那还能说是,为了得到忠勇伯府这个新贵的支持,才所以如此。如今润王早就没了那个可能,还有必要拉拢着谁帮忙吗? 想来想去,阮盈盈觉得润王应该是不想在今天发落,是不想让忠勇伯府太过难堪了。至于以后,那就难说了。而堂姐被叫走,想来也是王爷要关照她暂时忍耐的意思。总之不会轻易放过这事就是了。 想到这里,阮盈盈就觉得皇室的人果然都是奸诈阴险的。 而跟了秦煦去的阮如此时却哭成了泪人,瘫坐在椅子上半天都没动弹。一身粉色宫装早已揉的像白菜叶子。 一边哭一边回想秦煦说的话,到现在她还不能相信,那些话是温和如春风般的润王说出来的。 秦煦说:“阮如,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个侧妃,是个妾,还没有资格对本王请的客人指手画脚!在本王跟前你只能自称‘妾身’。要是你不满意润亲王侧妃这个位置,大可说一声,本王不勉强你,有的是人等着坐。” 秦煦甩袖走了,离开前告诉她,凭着阮盈盈和她们的那些把戏,他还不放在眼里。“本王警告你,以后不要去找忠勇伯府小姐的麻烦,否则,别怪我把你丢出去。”秦煦说完下令阮侧妃受了凉,需要静养一个月,然后就走了。而她则被禁足了。 这些晚亭不清楚,杜若她们也不清楚。只是在看到润王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走出来,似乎心情愉悦的样子,她们就猜测,阮侧妃果然有办法。虽然对侧妃没跟着出来,稍微觉得有点诧异,但不妨碍她们对晚亭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对于这些情况,晚亭没心思去理会,她正被晚风缠的险些发狂。 “好姐姐,你就教教我吧!”晚风一句话已经说了几十遍了。 “好妹妹,我求求你了!相信我,我真的不会什么武功!”晚亭快要没力气了。怎么从来不知道晚风同学是个武侠迷呢?看看,就为了她那推开婆子们的事,到现在,都缠了一路了。任凭她怎么说都不信。 “我才不信呢!姐姐要是不会,怎么能那么轻松地打跑那些人?”晚风继续哀求奉承加印证。 “哎哟,我的天哪!”晚亭仰天哀号:“谁能来帮帮我呀?” 青竹赶紧就上前:“四姑娘,我们姑娘真没骗你。青竹拿脑袋给你担保。” 好青竹!晚亭心里乱感动的。 “那刚才的事你怎么解释?”天!又回到这个原点了!晚亭第一次觉得晚风不可爱,缠人的功夫真吓人! “我们姑娘真的不会。但是如果四姑娘真的想学,我倒可以指出人来。”青竹忙把晚亭拦在身后,自己抢着回答。 “谁呀?”晚风果然被转移了视线,只顾抓着青竹问。晚亭悄悄松了口气:管他是谁,只要不缠着她就好。 “就是姑娘院里的几位大姐姐啊!四姑娘可以直接去找她们。”青竹毫不留情的出卖蜂蜓蝶蛾四人,反正先救姑娘要紧,其他人,咱管不着。 “原来是她们啊!我说怎么总感觉她们哪里不一样呢!”晚风果然换了目标,动起了脑筋。 为了彻底转移她的视线,青竹不遗余力的将四人好好夸奖了一番,从青蜂的暗器到青蜓的轻功,只差没把四人说成是江湖大侠,天外飞仙!晚风自然恨不得马上回家去找这四人去。 警报解除,晚亭一身轻松。 这场雪直下了一个多时辰才略微小了些,众人也忙告辞回去,本来还准备的一些节目也免了。王府大管家站在门口满面堆笑的一一送走了客人,才看见自家王爷正苦留来自忠勇伯府的一干人等。这管家虽然惊诧,但也谨守分寸,不敢妄言一字半句。 太子几个早在宫里派来的侍卫保护下离开了,因此也只剩下南宫府的人和紫衣侯在最后。 晚雪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上官云遥,柔声道:“天冷雪滑,侯爷身为国之重臣,还要多加注意身体才是。” 云遥未及回答,晚风就在一边道:“侯爷,上次的那个水仙花还有没有?有的话,侯爷送两盆如何?”云遥忙答应说还有几盆,原预备过几日要送去忠勇伯府,让晚风去跟晚亭拿。 这一打差,云遥就没在意晚雪的话,把晚雪恨的牙痒,恨不得掐晚风一把才好。 晚亭婉拒了秦煦的再三挽留,反邀请润王有空去忠勇伯府小聚。“绿蚁新培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趁着这大雪景色,不如大家一起围炉吃涮锅子岂不热闹?” 一番话说的秦煦和云遥都心动了,想着忠勇伯府毕竟小了,便约好了待秦曦和南宫兄弟都回家来的那一天,一起去紫衣侯府聚会。“横竖他那儿空荡荡的,倒不如大家去给他添点人气,也好过年!”秦煦笑着说。 众人答应了,纷纷上了马车,福禄公公带着人送上几枝上好的梅花,说是王爷送了插瓶的。 晚亭看那红白绿的梅花开的格外好,便笑对秦煦说:“王爷的梅花林还没有另外的名字吧?我这里倒有两个,不知王爷要不要。” 秦煦笑道:“谁不知你才是真正的第一才女?你肯给我这园子里的梅花费心取名,是我的荣幸,也是那梅花的荣幸!” 晚亭便道:“白梅名叫‘香雪海’,红梅名叫‘落霞锦’。不知王爷觉的如何?” 这两个名字一出,就赢来一片赞叹,连大管家寿喜也直叫好。“香雪海,落霞锦,一听其名就能想像到那片风景!果然是好极了!” 秦煦笑道:“只有这两个么?我千梅园的梅花可不只这一种啊!” 晚亭也笑道:“目前只想到这两个,其他的让我慢慢想罢。” “那你可得记在心上。其他还罢了,那个绿梅是我喜欢的,你务必得想好名字配的上才好。”晚亭答应了,这才告辞离去。 一路上晚风晚芙跟晚亭叽喳个不停,晚云在一旁笑着看她们:“瞧你们闹腾的,人还没走远,声音倒跑出三里地了!”晚风等只是咯咯的笑。晚雪在一边看的生气,又见几人只管拿着那梅花品头论足的,不由就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两枝干巴巴的花罢了,值得什么?也兴成这轻狂样儿!要是送的珍珠玛瑙,还不知要怎么样呢!倒教人觉的眼皮子浅,没见过世面似的。” 一番话让车厢里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众人只把眼看着晚雪不言语。 晚雪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但见这些姐妹只盯着自己看,又不由恼了。 “瞧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一枝梅花而已,就小家子气,惹人笑话。”晚雪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变成了嘀咕声。 “二姐姐,不知晚亭哪里得罪你了,还请二姐姐明白说。晚亭是个糊涂的,只知道高兴了就大声笑,不高兴了就不理人,或许什么地方疏忽了,怠慢了二姐姐也未可知。姐姐说了,我改就是。”晚亭看着她淡淡的问。 晚雪红了脸,剜了晚亭一眼,道:“三妹妹说的什么话,我竟然不懂。我不过是就事论事,哪里有什么得罪之说?莫非三妹妹习惯了得罪人,自己有潜意识么?”说着想起晚亭得罪的杜若和何家姐妹,以及今天的润亲王侧妃,愈加觉的就是如此,胆气也就越壮,竟顺口就指责起来,从陈家退亲到晚亭适才给梅花取名都给指责了个遍! “一个姑娘家,不说好好呆在屋子里绣花做针线,偏要抛头露脸的到处逞能,凡事不懂忍让,只一味的斗狠,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你以为你能作几首诗就了不起吗?就真的是京城第一才女了?做梦吧!人家杜姑娘背后有贤妃娘娘,你有什么?不过和我一样罢了!就只会处处要自家姐妹的强!”晚雪恨恨地说。 众人被她这一番话惊得呆了。 第70章 良夜迢迢来鼠子 “南宫晚雪!” 第一个暴怒的竟是晚云! “我一直以为二妹妹是个温婉可人的,没想到今日居然大开眼界了。”晚云似乎气的不轻,连话也懒的多说了。只顾着痛快的晚雪在说完后也被自己给吓着了! 说出来了!自己竟然就真的说出口来了!那番话,在自己心里搁了很久的话,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出的话,竟然就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了! 心里淤积很久的怨气一吐而快,晚雪的心情舒畅多了。对于晚云的生气,也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索性豁出去了。看着晚云道:“我怎么了?我哪一句不对了?” 晚云气的无话可说,索性转了头不去理她。晚亭也冷了心,沉默起来。 到了家门口,晚雪也不等自己的丫头过来搀扶,撩起帘子就下了车,气冲冲的独自先走了。晚云宽慰了晚亭几句,大家各自散了。 晚亭怏怏不乐。没想到姐妹去的时候欢天喜地的,回来时却是一肚皮的气。又羡慕晚晴晚若两个,仗着年纪还小,愣是撒娇不去。其实自己也想躲懒的,可为了二房的姐妹们,还是咬牙去了,却没曾想得了这么个结果来。 想想自己真是何苦来!明明自己一心为了二房,尤其是二婶,若非看在她为了让晚雪能嫁个好人家,可怜对着自己这个晚辈还要陪着笑脸的份上,何至于大冷天的出去找罪受?这可好,羊肉没吃着倒落得一身骚!平白的被人数落一顿。要是外人又两说,偏又是南宫府的人,还是最亲的人。 晚亭越想越伤心,不由得就心灰意冷起来。也不要人跟着,独自抱了梅花去了上个月收拾好的书房‘吮墨斋’,一头扎进去再也没出来。 众丫头都大眼瞪小眼的不知所措,问青竹,青竹也是一头雾水。正没奈何,恰好人报说,紫衣侯上官云遥带了人捧着水仙来了。青竹立刻蹦了起来,一溜烟的跑出去了。这里蜂蜓蝶蛾和青莲等人还没反应过来呢! 也不知道青竹怎么说的,不但惊动了南宫铉夫妻,连来送花的云遥也好奇跟了来。把留在院里的几个丫头看的脸都绿了。好在众人也都知道南宫铉把紫衣侯当做子侄看,虽然是失礼了,倒底没外人知道。 “快来快来,夫人你看…”青竹的话还没说完,屋子里忽然传出拨弄琴弦的声音,“琤琤”地响了几声,寂静下来。然后再一次响了,晚亭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身伤…” 这歌声里,有着无尽的悲凉,让人潸然泪落,心下黯然。 南宫铉品评着这短短的几句歌词,不由得就想起自己带着‘暗夜’的人风里来雨里去的那些艰苦岁月。仰首向天,努力的抑住涌上眼眶的酸热液体,上官云遥的心狠狠的钝疼了一下。 满院子的人都静默了。良久,南宫铉忽然吼了:“亭儿,躲在里面干嘛?给我出来!”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门——没动静!又不约而同地看着南宫铉。 嫡女谋略 第32节 挠挠头,南宫铉尴尬地“嘿嘿”笑了几声。跟一帮大老爷们在一起习惯了,除了吼,好像已经忘了怎么哄人,尤其是哄小女孩子了。 萧墨笛好笑的白了丈夫一眼:“你以为女儿是那些人啊!”走上前敲门,曼声道:“亭儿,别闷在里头,快出来吧。有什么事跟娘说,娘给你做主。” 屋子里传出晚亭的声音:“爹娘,让你们操心了,抱歉。我没事,就想一个人呆一下,请爹娘先回去吧。” 听起来好像是没什么事的感觉。毕竟是女儿心事,这么多人在这里,也不好多说什么。萧墨笛也只好再劝了几句,又吩咐了院子里的众人一遍,拉着南宫铉,招呼云遥领头走了。 云遥一步三回头的磨蹭,见南宫铉夫妻已走远了,想了想又回过头来,招了青蜂来问。无奈青蜂也不知道原因。 “爷,不如你想办法进去看看好了。”身为紫衣侯曾经的下属,青蜂知道晚亭在旧主子心里的份量,也明白紫衣侯的小心思,无非是要她们替他守住护好姑娘嘛!既然如此,眼前这样的机会,当然得快点用才好。 “这样好吗?”云遥吃不准。“何况我又不知道怎么进去看。” “那么多的方法,爷不会都忘了吧?”青蜂诧异地看着云遥。真是的,爷不是最会跟她们说,只要能办成事,管他上房揭瓦,撬窗挖墙,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吗?怎么到自己就怂了? “喏。”青蜂用下巴指着窗户,“爬窗吧!” 爬窗?一滴汗从云遥后脑勺流下。堂堂侯爷爬人家的窗,被人知道了还有脸啊? “爱去不去!”青蜂看着旧主子,高傲的抬着下巴:“爷,我可是帮你了,你失了先机可就不能怪我们了。” 想到了秦煦,云遥有点着急了。“豁出去了!”再三要求,得到青蜂转移众人的视线的承诺后,紫衣侯飞快的爬窗户去了。只是才爬到一半,青蜂就故意让所有人看到了。 坏心的丫头!云遥暗骂着,还是咬牙跳进去了。 屋子里靠墙一排书架,架子上磊磊的书籍,向着东面的窗户悬着细丝竹帘,窗下一张大案桌,搁着笔架,裁的整齐的纸张细心的码放着。边上白瓷瓶里插着数枝红梅,又有白梅点缀其间,越发显得夺目。 不远处一张琴桌,晚亭背对着他,正在看着手里的绿梅发呆。 屋子里没烧炭盆,冷的很,可也愈发衬的梅花的冷香幽幽的沁人心脾。 窗户的起合带进一股冷风,惊动了晚亭。回头,瞪眼,张嘴——没有想像中的尖叫,“你干嘛爬窗?费劲!门又没锁!” 云遥僵住。门外传来一阵笑声。 青蜂,你这死丫头片子!云遥知道上了青蜂的当。 “你想说什么?”看着云遥张了张嘴,却没说半个字,晚亭只好自己问。 “你唱的歌很好听!”憋了半天,云遥冲出了这么一句跟他想要说的完全两样的话,直郁闷的挠头。晚亭瞟他一眼,没理他。云遥只好再找话题。 “这歌叫什么名字?”其实我想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云遥在心里狂喊。 “月光。”晚亭懒懒的回答,转头又趴在了桌子上看着梅花发呆。 沉默了半天,也在心里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云遥开口:“师妹,其实我…”云遥鼓起勇气走到晚亭身边说,一边偷眼看趴着的人…睡着了?!这丫头!大冷天的这么趴着就能睡着,倒底是有多累啊? 摇摇头,云遥打开门叫人进来扶晚亭去睡。青蜂说她抱不动,青蛾和青蝶被青蜓拉了去厨房看晚饭的准备了。其他的丫头都在青蜂的眼光下摇头,于是,云遥就欣然的被青蜂半推半求着抱了晚亭进去。睡的跟死人一样的晚亭一觉睡到晚上才起来。 醒来已是掌灯时分,神清气爽的吃完饭,早早的爬进了熏的暖哄哄的被子里。 前世生在南方,最怕的就是冬天。没有北方的烧炕和火墙,空调里的灰尘又会让她过敏,早上起来穿衣服是一大痛苦,容易生冻疮更是痛苦。那时就在想,为什么阴冷潮湿的南方就没有跟北方一样的暖气设施呢? 来到这里,她庆幸再也不用怕冬天了。 雪花扑打着窗子,簌簌作响。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看书聊天了。 斜靠着床头,叫青竹把灯挪近了,晚亭拿起书,赶丫头们下去歇着。 在这里,唯一让她觉的无聊的就是,晚饭后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连能消闲的书都不多。就手上这本,还是《疆域志》,而且还看了不下十遍了! 唉,无聊啊!古人真可怜啊!晚亭哀叹着想,要不要试试给这个时代的人来一点娱乐呢?说不定自己还能引导潮流一下呢! 正想的眉飞色舞的,就听到窗子咯吱响了一下。 晚亭警觉的抬眼看去。今夜无风,只见月色下,窗外的树枝寂寞的在窗户纸上横着影子,偶尔有雪花落下,发出簌簌的轻响。 大约是错听了吧?晚亭又低头看书直到眼涩涩的才灭了灯睡下。 有白秋水在,晚亭在半梦半醒间抓着了翻窗户的小贼。 “我果然没听错。”晚亭抱着胳膊看云遥,气势汹汹的问:“大名鼎鼎的紫衣侯,半夜三更不好好呆在家里,学毛贼翻人家的窗,你想干嘛?还不给我从实招来!” 云遥红着脸,支吾半天才说是因为不放心来看看,但又因天晚了,出入不大方便,才这么做。 “你还知道不方便啊?那你还爬窗?”晚亭瞪他。“再说,我有什么让你不放心的?你又为什么要不放心?貌似我们没多大关系吧?一派胡言!”晚亭厉声喝道。 多亏了白秋水把这屋子结成了一个隔音的空间,否则非惊动人不可。所以晚亭毫无顾忌的大声说话。 可是云遥不知道,他生怕声音大了惊动了人,败坏了晚亭的名声。本来只是放不下心悄悄来看看的,这要是好心办坏事,他还不如不来呢! “你小声点!姑奶奶!这要惊动了人你可怎么办?”云遥急得上前捂住了晚亭的嘴巴。 晚亭还想继续叫嚣,忽然就被热乎乎的手捂住了,脑子里就空白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轻咬了一下那只手心。 第71章 紫衣侯情挑晚亭 软软的唇轻轻蠕动在掌心,痒痒的,让云遥的心也跟着痒痒起来。牙齿的细咬又让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心底仿佛有只柔软的手在轻轻的抚摸着,每根汗毛孔都在快乐地打颤。 “你…咬我。”云遥声音低哑的开口,指尖摩挲着那忘了闭上的双唇,热热的呼吸浸满了晚亭的脸。 晚亭睁着眼看他,像被魔咒了一样,满脑子空白。 这傻傻的样子诱惑了云遥,不自觉地低下头,将冰凉的唇覆了上去… 呃?他在亲她?眨眨眼,晚亭看着面前微闭着眼的男子,伸出食指戳戳对方那挺直而略有些大的鼻子… 云遥抬眼看着煞风景的那根手指,再看瞪着眼的晚亭,一脸木愣的表情,忽然想撞墙——这个不懂风情的丫头啊! 心里哀嚎着,云遥火红着脸迅速爬窗户走了。留下半天才醒过神来的晚亭,和一声尖叫:“上官云遥你个混蛋!” 第二天,晚亭一醒来就叫青竹等人收拾利索,说要上紫衣侯府去。“干嘛?当然是算账了!难道还请他吃饭啊!”晚亭恶狠狠地说。帮人帮到这份上,让青竹直为紫衣侯可怜。 晚亭终究没去成——雪太大了!改在家里玩起了斗地主!一家子热闹的围在一起,四人一桌,晚亭在一边帮着萧墨笛和两个妹妹一齐大战南宫铉。没办法,这个老爹太厉害了,只看了一遍就会了,比晚亭这个创造者还会玩!所以母女联合起来,一起斗老爹。 丫头们看的热闹手痒,晚亭索性也让她们玩去,连蜂蜓蝶蛾都占了一桌。青竹对那个没兴趣,只帮着烧火盆,在里面烤着红薯,乐呵呵的看着晚亭他们大呼小叫着贴纸条。 这游戏当然是晚亭这个外来户发明的,只是把斗地主改叫斗老虎,大王小王改成大虎小虎。没办法,这个时代是不允许言论自由的,地主那也是不能随便斗的。 满屋子热闹声,连南宫黠回来都没看见。 抖着衣服上的雪,南宫黠一脚踏进门来,就看见一家主仆围着两张桌子叫喊连天的,再一瞧,嚯,每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红纸条,上面写着什么“我是大笨蛋”,“小狗”,“老狐狸”之类的话,父亲的脸上也有三张,其中一张贴在了嘴上面,一说话就吹得纸条飘飘的,十分滑稽,惹的南宫黠笑个不了。 青竹忙过来接了二少爷的斗篷挂好,又倒了热热的茶来,一边笑道:“老爷他们在斗老虎呢!” 下了两天的雪,众人也就这么热闹了两天,第三天南宫黰也回来了,润王的帖子也到了,约在二十八这天在紫衣侯府一聚,顺便把川味楼的账目结算了,马上就到年底,也该打赏上下人等,预备过年了。 二十八日一早收拾妥当,南宫晚亭和两个哥哥就带着晚雪晚风以及贴身丫头们出门了。 晚晴晚若最近正迷斗地主上瘾,晚云则是谢家来了书信,定下了明年十月份的婚期,也开始准备绣嫁衣了,其余的又小,也因为天冷的很,都没兴致出去。晚风终于求得青蜂教她了,正是着迷的时候,恨不得跟青蜂这个师父不分开才好,自然是青蜂去哪都要跟着。 至于晚雪,本来跟晚亭的关系闹的僵了,不好意思再跟着去的,可又实在放不下,更怕自己不在场,云遥更是记不得自己了。趁着晚风要去,就借口照顾妹妹的名义也跟了去。 喜欢一个人似乎容易魔怔,晚雪如今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都是紫衣侯,眼里竟是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了。想着以前不敢奢望,可如今自己也属于忠勇伯府的亲眷了,自己容貌并不逊于别人,为何就不能一搏呢?更何况人都说日久生情,自己借着三叔家的力,时常能够见着这位最年轻有潜力的侯爷,保不齐就能得偿所愿。终身大事最要紧,面子问题还是先抛开一边吧。 川味楼这几个月赚的让东叔笑的合不拢嘴,看见晚亭如同看见会移动的摇钱树,不等主子发话,乐颠颠的对着晚亭笑的满脸花开,亲自引着晚亭等人到了布置一新的花厅落座,又忙不迭地准备火锅子去了。 云遥一眼看见晚亭就红了脸,支吾着拔腿就跑,让晚亭倒好笑起来。不就是亲一下吗?自己这个被袭击的都没当回事,他一个袭击人的倒不自在了!恶劣的心思顿起,悄悄的尾随了过去。 “你躲什么!”成功的堵住了某人,晚亭一只脚踢上了想要关上的书房门。“我还没找你好好算算账呢,你倒跑的比兔子还快。”晚亭说着气势磅礴的步步紧逼过去,直把云遥迫的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 “你,你想怎么样?” 咦?怎么感觉倒过来了?好像自己成了个强逼民女的人渣了! 那就过一把人渣瘾! 嘿嘿…晚亭立刻换了脸上的表情,一副猥琐样,双手撑着椅子的靠背上,将云遥置于自己的阴影下,狞笑道:“小哥,你说呢?” “我娶你!”云遥忽然笑着说,把一门心思戏弄他的晚亭差点没吓的坐到地上去。“你看怎么样啊?”云遥气定神闲的站起身来,看着往后退的晚亭,向前跨了一步,一下子就把原本的磅礴气势给压在了墙角边。 情势瞬间逆转。晚亭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男人的天性好像是经不起挑衅的! “嘿嘿,开个玩笑罢了,别那么认真。”晚亭对着放大的面孔缩着脖子赔笑脸。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指着自己的鼻子,云遥问:“我这样子像是开玩笑吗?” “像像。”晚亭忙不迭的点头。大爷的!我管你像不像,反正先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我要是说我是认真的,你会不会认真?”云遥有点气急。好不容易自己说出了心里话,结果人家只当他在开玩笑!难道自己在她眼里就只是个无故占女人便宜,却不肯负责的渣么? “不喜欢的人,我连多看一眼都嫌累,更不会做像前晚那样的事。”正经严肃的说完,说完了也轻松了。本来自己想要的就是这个嘛,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不过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过程什么的,无所谓。 “什么那样的事!又没怎样,你别说的那么暧昧好不好?”晚亭不乐意的反驳。不就是亲一下么?又没少块肉,什么大不了的。 云遥更不乐意。这什么口气?好像没啥大不了的样?都亲过了还不暧昧吗?还是说这死丫头压根没当回事? 这么一想,云遥气势汹汹起来。要不是知道晚亭的为人,也了解一切,估计云遥该怀疑晚亭是不是个轻薄的人了。 受低气压影响,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晚亭拿手戳戳堵住她的墙壁一样的某人胸口,“那个,其实我真是开玩笑,你别当真。”抬了眼仰头看着那个高她一头的人的眼睛,万分诚恳的说。 “我当真。”云遥怒气冲天。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丫头:“我让你看清楚我是不是在开玩笑。”不等面前的小丫头反应过来,搂过她的脖子,再一次亲了下去。 “等…”晚亭只来的及说出一个字,瞬间就被堵住了嘴。 唇齿间的微妙触感让云遥辗转流连,不同于那晚的蜻蜓点水,不自觉地用力搂紧了对方香软的娇躯,狠狠的,似要将那身体糅合于一处才好。 本来只是觉的这么些女子看过来,只有晚亭稍稍符合他的标准,而自己确也是喜欢她的,但究竟到什么程度,他并不清楚。可是前晚的一时情动,让他忽然明了自己的喜欢已经到了想要娶其为妻的地步!他想找个时间好好的,认真的跟晚亭说,他想娶她!不料想这丫头逞一时之快竟然来戏弄他,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不是以为开玩笑吗?那就让你知道我是不是在玩笑!云遥在晚亭的唇上蹂躏。可他不知道,晚亭真正的性子岂容他如此肆意?想也不想的张口对着他的唇咬了下去。 “嘶…你小狗啊?”看着指尖一抹红色,云遥恨恨的瞪眼——不解风情的臭丫头! “谁让你不经同意擅自行事了?活该!”晚亭怒瞪着他,“谁教你乱啃的?还好意思说,没喊非礼就不错了!” “什么乱啃?明明是吻好不好!”云遥被“啃”字气纠结了,连不好意思都忘了,理直气壮的辩论了起来。 “切!你那也能叫吻?别丢人了!你知道什么叫吻吗?”晚亭更是眼刀子嗖嗖的,横眉竖眼的问:“你会吻吗你!” “说的好像你有多懂似的!有本事你来一个试试看。”云遥气哼哼的。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晚亭吵懵了,一把搂过云遥的脖子,压了过去。 还没反应过来的晚亭根本不知道自己上了当,细巧的舌扫过双唇,顺理成章的被云遥接收了。笑的跟个偷了鸡的黄鼠狼似的云遥,最终被真相了的暴力女狠踹了一脚。 “得意什么!老牛吃嫩草!”晚亭咕哝。 云遥脸色瞬间发黑。 “我怎么就是老牛了?你说清楚!”黑脸的某男低声吼。 “嘻…我说的是自己,我才是那头老牛!”某女暗自乐不可支:“十七岁的你对上快二十七岁的我,自认倒霉吧!” 嫡女谋略 第33节 第72章 玉玲珑劫遇清风 得意洋洋的晚亭和红着脸的云遥一前一后走出书房,满脸诧异的东叔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盯着两人看——嗯,这个问题值得研究。 对于一起出现的两人,秦煦眼中掠过一丝阴影,眉心微蹙了一下,默不做声。 晚雪却是皱起了眉,满心不快。直直的盯着两人问:“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云遥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和秦煦说话。一个无关紧要的女子,就算是她长有倾国倾城的美貌,也与他上官云遥无关。 对于晚雪,晚亭已经冷了心。如今貌似和谐的相处还是看在同姓一个南宫,看在晚风晚芙两个人的面上,否则,她才不会自己找罪受。因此对于晚雪没有提名道姓的问话,她也懒的回答,假装不知道,顾自跟晚风东拉西扯。 晚雪怒了。在外人面前,尤其是紫衣侯的面前不搭理我,你南宫晚亭想干什么?削我的面子么? “无论如何,终究你还是要叫我一声姐姐的。虽说我家现如今没三妹妹家门第高,总是叔伯,好歹也是同一支上的,如今三妹妹就看不见我们了?”晚雪的话说的理直气壮却又阴阳怪气。 众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个人,晚风尴尬的羞红了脸,看着姐姐,满眼的不可思议。 晚风自然知道这是上一回留下的后遗症,只是到现在她也没弄明白,晚雪为什么对晚亭这么大的意见,仿佛充满了怨气似的。三叔除了那两年不着调,给府里带来一些小麻烦外,平心而论,也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自家和大房的事。就是这个三姐姐,一开始是不太爱说话,可是各人各性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什么时候,长姐开始变的有点不可理喻了? 晚亭很想反驳晚雪,可转念一想倒底是在外面,又是一个十四岁的半大姑娘,自己实际年龄快三十的人哪里不好让一让呢?想着就轻声笑着道:“二姐姐说的哪里话?晚亭怎敢?”又连声说了几句抱歉,意图平息了晚雪的莫名情绪。怎奈她想的好,晚雪却不买账。 “不敢?呵呵,三妹妹可真会做人。现如今人都看着,你还不理不睬的,没人处更不知会怎么样呢!只怕是三妹妹眼高心大,瞧不起我们这样没出息的罢。”一席话说的晚风先涨红了脸,站起来就要与她理论。 晚亭也气的不得了。这晚雪怎么回事儿?竟是人来疯似的,越说越来劲儿了!再也不耐烦,就想回击她两句,青竹却赶过来对她说外面传话说家里面出事了,叫赶紧回去。 晚亭忙忙告辞,一边问青竹一边往车上去。晚风自然要跟着,只是晚雪不愿意才来不多会就走,迟疑着问青竹何事,又道是三叔和婶婶都在家呢,就算有事自有大人们去处理,晚亭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办法,纵赶回家去也帮不了什么,倒不如且安心的等着,横竖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晚亭也没空理她,由着她在一旁絮叨,只是不睬。 一时上了车,晚亭才大概弄清楚事情。原来是有个叫做玉玲珑的女子今日忽然找上门来,说道是来找南宫铉。偏巧今天南宫铉又被皇上叫进宫去了,只剩了萧墨笛在家。正值二房的李氏来找萧墨笛闲话家常,见这个二十余岁美貌女子找来,心里不免就犯嘀咕。 李氏是不知道南宫铉都做过什么事的,自然以为是三房的小叔在外面的女人如今找上门来了,是以不待这个名叫玉玲珑的女子多说就要撵人,一边还说着不好听的话。 没曾想玉玲珑也误以为李氏就是南宫铉的妻子,见李氏如此,便不客气的说南宫铉真是瞎了眼,竟娶了这么个女人,亏着还念念不忘,当宝似的等等等等。总之到最后越说越乱,连萧墨笛也生气了。 尽管平时萧墨笛是相信自己丈夫的,但倒底不知道自己男人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会不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只要不出现在眼前,有也权当是没有。可如今忽然有这么一个女人上门来找自己丈夫,虽说不太相信丈夫会背叛自己,心里终究是不痛快。再加上李氏与人吵架,那个女人说的一番话,就算萧墨笛心如铁石也不由得怀疑起来。 一番话说的晚亭只是头疼。速度的赶回家,先安抚了母亲又劝阻李氏,又忙打发大哥去宫外等父亲回来,这才将那个女子请了上座,吩咐上茶后好好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个玉玲珑三十不到的年纪,中等身材,生的美貌,细眉大眼的,皮肤白皙,当之无愧“玉玲珑”三个字。举止也颇谦和,言谈十分爽利,看起来不是个无礼之人,倒不知跟自己父亲究竟是何关系。 细看之下竟发觉这个女子好生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一发现,晚亭就愈发好奇。一边细细的套问她的话,一边努力的想倒底在哪见过。 南宫铉回来的很快,见了玉玲珑忙紧走了两步,问道:“你怎么来了?”竟没看其他人一眼。晚亭心里就“咯噔”一声。萧墨笛已经是又气又怒又伤心了。 玉玲珑也赶紧站起来对着南宫铉施了一礼:“来的仓促,见谅。” “无碍,知道你迟早会来,只是没料到这么快而已。”南宫铉挥手,转头这才看着晚亭等人吩咐预备席面,边就请玉玲珑去书房说话。 晚亭犯了迟疑。书房历来是重地,自己都从未去过,这个女子竟被邀请去了书房,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见萧墨笛只是怔怔的,宛如神魂失守般眼中晶莹滚动,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忙拉了一把。 “亭儿,你爹他…”萧墨笛摇摇欲坠,凄凉的唤了声晚亭,却说不下去了。 晚亭自然懂她的意思和心情,只是此时人多嘴杂不是细说的地方,忙拉了她的手一捻,只是笑道:“人生一世谁没个良朋好友的?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只讲朋友之谊,不涉其他,是真正可共生死患难的挚友,能遇上这种人当真是凤毛麟角。女儿也好想能遇到呢!也不知有没有那个福气。” 萧墨笛恍惚地应答了两声就被晚亭扶着到了自己屋里,一边吩咐青蜓去厨房传话,一边又叫青蜂看好四周不许人靠近,这才细细劝说萧墨笛。 “…女儿看父亲和方才那女子的神情并不暧昧,应该不是二伯母说的那样。母亲不必自己吓自己。”晚亭如是说。 “我也知道这个理,可这心里就是觉的空的慌,就是觉的恐惧。亭儿,你说,万一此事属实娘该怎么办?” “娘你多虑了。你仔细想想,若是父亲真与玉玲珑有什么,哪里会如此安静?只怕这时早闹的满城风雨了。”与其说玉玲珑跟南宫铉有什么暧昧之情,还不如说他们更像上下属的关系。 想到此处,晚亭蓦然一惊。对啊,怎么光往男女之情方面想,却没想过也许他们原本就是上下级呢? 书房里,玉玲珑跪了下来,对着南宫铉磕了个头,一边说道:“玲珑来的仓促,还请头领责罚。” 南宫铉“嗯”了一声,缓缓道:“起来说罢,何事让你如此惊慌,竟不顾一切来到这里?莫非有人发现跟踪了你?” 玉玲珑点头道:“属下也只是感觉有人跟踪。具体是谁却不知道。半月之前玲珑遵照头领的吩咐在挽香馆秘密行事,不想任务竟接二连三的被人破坏,也是玲珑一时气愤没顾及后果,想要抓住对方,怎知却…” 原来玉玲珑也属于“暗夜”,专门负责收集情报的。挽香馆是藏在西卫国的都城卫耳的秘密暗桩点。前段时间玉玲珑在前来挽香馆寻欢的卫耳城左使的身上下了恋蝶粉,追踪之际竟被一个面具人屡屡破坏。原本以为是敌方的人,细查后却又不是。玉玲珑一气之下找上那个面具人,没想到此人武功很是高明,竟讨不了好去。 既然不是敌方的人,玉玲珑就当他是个闯荡江湖的,本想罢了,却不想那面具人竟是缠上了她,无论她去哪里都会跟着,打又打不过,骂了人家不理她,甩又甩不脱,把她烦的直欲崩溃。最终逼得她无处可去,只得狼狈回来找南宫铉做主了。 “那你可知道他的名号?”南宫铉也觉的奇怪。 “他说他叫清风。谁知道是真是假!”玉玲珑气的呼呼的。天可怜见,这些时日她压根没好好休息过,被逼的都快疯了。她倒是情愿跟那个清风拼一拼,即使明知打不过,好歹能痛快点啊!可是那个清风不知中了什么邪,每次她要拼命人家就让她,仗着一身好功夫,愣是把她当成了老鼠般戏耍。有几次遇到危险他还毫不犹豫的救了自己。 可你要说他没恶意吧,他又冷漠的跟块冰似的,无论自己怎么挑衅甚至辱骂,他都无动于衷,双眼冷冰冰的看着自己,似乎有什么深仇大恨般。 “依我看,这个人就是想把你逼到我这里来。”南宫铉沉思片刻,语出惊人道:“说不定还是你我认识的人呢。” “卑鄙!”玉玲珑气哼哼的。“我就说嘛,平白无故的我又没得罪他,做什么既不杀我又不放手,只管死盯着不放的。” 一语未了,南宫铉已是微笑道:“只怕此时他已经来了!” 第73章 恨世间无常八九 南宫铉打开窗子的时候玉玲珑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屋子中凭空就多了一个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青衣袍服,腰束玄色软套,内藏利剑的瘦高男子,正是屡次破坏她的任务,又一路追着她的清风。 看见这人,玉玲珑气就不打一处来!浑忘了自己远不是这人的对手,也忘了这里此时做主的是南宫铉而非她玉玲珑!反手拔剑,“呛”然长剑出鞘,森森冷气如水银泄地,直指着清风的咽喉! “我最讨厌别人拿东西比划我喉咙!”伸出两指轻松的弹开脖子上的利器,清风掸掸衣服上的灰,大剌剌的坐了屋子中最舒服的藤椅,就差没翘起腿了。 玉玲珑暴跳如雷。哪里来的臭男人,这般嚣张! 南宫铉看了对方一眼:“阁下不觉得戴着这个闷气么?”岂止闷气,看着还让人感觉寒气。虽然实际是南宫铉想看看面具下倒底是谁的脸。这世上总没那么多神经不正常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的吧?他还是相信凡事有因必有果。所以,取下吧,取下让三爷我瞧瞧你是何方神圣,哪路豪杰,没事去找江湖人物去显摆你的功夫,别拿我的国家大事开玩笑。 “不觉得。”清风轻飘飘的回答,就像他的名字:清风一样——轻。 南宫铉险些没噎死!你个倒霉催的,三爷给你脸你不要,闷死你才好,省的祸害自己好不容易埋下的挽香馆。 “玩什么神秘!还是你不能见人啊?”玉玲珑爆发了。早被这家伙要死不活阴阳怪气的样子气的牙痒了,要不是打不过你,老娘早恨不得咬死你了。 “你说对了,还真不能见人。”这个清风是属无赖的,人家压根不动气,轻飘飘的一句话反而把玉玲珑气的哑口无言。 “你…”指着清风,玉玲珑直结巴了。 南宫铉好笑的看了眼属下,摸着下巴想,似乎从玉玲珑答应做“暗夜”开始就没见过她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唔,还挺有趣的。斗吧斗吧,斗斗才好玩,哦不,是斗斗他才能探查这个银面具人的底细嘛。 玉玲珑不负所望的跟清风言来语去,就差动手了。 “做了什么亏心事就不能见人了?”玉玲珑冷嘲热讽。 “平生未做亏心事。你太有想像力了,鼓掌!”清风慢条斯理的说着,当真“啪啪”的鼓掌。“想来你倒是经常做见不得光的事啊,怎么你还能堂而皇之的见人呢?” 玉玲珑鼻子快气歪了。这厮不是在拐弯骂她不知羞耻吗?可老娘我那是在执行任务,怎么能扯到见不见得光上面了?不过也确实见不得光就是了! “不跟你这小人计较!”跺跺脚,玉玲珑无可奈何。 “那好啊,我是小人,你是女子,孔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咱俩都占全了。”清风皮笑肉不笑。 “谁跟你是‘咱俩’?”玉玲珑呸了一声,满嘴花花,什么东西! 清风“呵”了一声,竟然沉默下来,面具下的脸色谁也看不清,只听着他淡漠的喃喃轻笑:“是啊!谁跟你还是‘咱俩’呢!早该忘了的,为什么要记住?记住了就是煎熬。” 他的声音低沉,轻的好像能被一阵风刮走。迷茫的双眼没有焦距地穿过墙壁,似乎在寻找那些曾经失去的过往。 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表情,玉玲珑心底莫名的一阵瑟缩,仿佛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揪紧了她的心脏,传来阵阵钝疼。 “你,究竟是谁?”不自觉的,玉玲珑开口问,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 “是谁?呵,我究竟是谁呢?”清风喃喃自语,苦笑着反复自问。“你果然是不记得,不认得我了啊!” “我曾问你,你我是否有仇?你说无。”玉玲珑望着那张被遮没的脸,声音里有一缕急躁。 “当然无仇。可我却有怨。”清风忽然清醒了一般,眸子里射出冰冷的光线,看着玉玲珑冷漠地开口。 “怨从何来?”南宫铉忽然插口。 “情。”清风回答的毫不犹豫,也咬牙切齿。 “呵呵。”南宫铉笑了。“若是没猜错,是你吧?沈笑?” 时间突然静止,只有屋外风声掠过,刮过窗棱,带出一溜“呜呜”的响声。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飞雪,迷迷濛濛的遮住了人的眼睛,让你看不清远方,也看不清白雪覆盖下的一切真相。 “沈笑?沈笑!”玉玲珑完全呆住了,喃喃的念叨着:“沈笑!怎么会是沈笑呢?头领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是沈笑?他怎么会是那个薄情寡意,狼心狗肺的沈笑!”玉玲珑摇着头,低低的喘息只是说道:“不可能的!玉瑶活着他都不肯见一面,如今怎会…?” 她不敢相信。 想当初自己不辞艰苦的去寻他,却亲耳听他隔着门冷漠说道是,“聘者为妻,奔者为妾,你连妾都不是!”竟然全忘了自己为他牺牲了所有,甘心放下一切随他漂泊,只为他对她许下的诺言。 他曾说,玉瑶,有了你,我便有了一切。若是没了你,就算我拥有整个世界也只会觉的荒芜… 他说,玉瑶,相信我,给我时间来证明,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快乐幸福的女人… 他说,玉瑶,生若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 他还说,玉瑶 … 他说了很多很多的甜言蜜语,自己都傻傻的相信了,并且感动莫名。 —— 这个世间那么的冷,我怕冷,沈笑,你要一直陪着我… 听说那个地方很冷很孤独,我怕冷更怕孤独,沈笑,你不要离开喔,我怕我找不到你… 沈笑,我们一定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喝孟婆汤,不然会忘了彼此,那该怎么办? 沈笑,… … ——那么多的甜蜜却经不起一场金钱权力的交易,他说要回去准备用大红花轿来迎娶自己最心爱的人儿,要她安心等待。她等了,等了一年零七个月又二十天!可是却始终不见他的影子! 于是她去他的家乡,他曾许诺和她一起到老,冬天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秋季在这里看初升的月亮,夏天看星的家乡。她曾问,为什么没有春天的事呢? 他笑着揉乱了她的长发:“傻丫头,春天我们要一起种花啊!种满一院子的花,在花的中间搭个小木屋,看书弹琴,逍遥的过一生。” 呵,真好,真美。 她为他勾画的前景满眼迷醉,满心里冒着名叫“幸福”的泡泡。 嫡女谋略 第34节 可是当她千辛万苦的寻来,听到的却是他沈笑已另结新欢! ——诺言,原来只不过是无法实现的谎言。 那些曾经的幸福变成了赤裸裸的嘲笑! 她不甘心,她想要亲自见上一面,亲耳听他说。 她听到了他说的话,可是他竟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沈笑,你忘了自己许下的誓言了么?你忘了有个愿意陪你甘苦与共的女子在苦苦守候吗?没有你的日子,我该怎么办?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冷漠的世上? 沈笑,你忘了吗?为了你,我已一无所有,这天下再大,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啊! 苦苦哀求的结局只是换来两张千两的银票!那么轻飘飘的,像蝴蝶一样从沈大少奶奶的手里飞下来,带着怜悯的口吻嘲笑失去爱人的孤独女子。 “拿去罢!算是补偿你的青春,难为你这些时日陪着我丈夫玩的开心。”沈大少奶奶笑着轻蔑的看着脚下的女子,说着同情的,却剜人心肝的话。“这男人啊,不管再怎么玩,说的再好听,终究选的还是对自己有利的。妹子你说对吗?” 她转身,背后却是一声冷笑:“不知自爱的下贱东西,也敢上我家门来!” 她的心瞬间好冷。死死捏着手里的银票,她麻木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沈笑,我曾深爱过你,所以,我无法恨你。我说过你是我的命,如今这条命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我选择忘记。 玉瑶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美丽的最动人的是爱。最伤人最恶毒的也是爱。爱情,它是一现即逝的昙花,它也是夺人性命的毒药。 玉瑶从此死了。死了已经快十年了,而她玉玲珑果然已经忘记了什么叫爱情了。 “玉瑶已经死了。沈笑,你为什么还要来?”玉玲珑的眼里盛满悲凉和冷漠。 “死了?呵呵,换了个名字享受着富贵荣华,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沈笑冷笑。“背逆父母,我果然遭了天谴,可笑还自以为纵使这世间人人不懂我,也还有一个玉瑶会陪我到老。原来是我痴心妄想。” “等等,”南宫铉实在是忍不住了。“有些事我觉的你们应该知道。” “还有什么事?不是都很明白的嘛。”两个人都是没好气的说,连头也懒的抬一下。 “玉玲珑,你就不好奇他为什么戴着个闷死人的玩意?你就不想看看那冷冰冰的壳子下是不是沈笑的脸?” “你的意思?难道说这人是假的?”玉玲珑怀疑起来,眼睛里冒着火苗。看来如果这个清风真的是假沈笑,她是不介意将他大卸八块的。 南宫铉倒没有想沈笑是不是假的,据十一鹰的汇报,沈笑经过了一些事,而这些事玉玲珑不知道。也不是他这个头领不告诉下属,而是玉玲珑心死的透透的,什么都不想听不想问了。 “我可没这么说。”南宫铉在心里嘀咕。 第74章 问苍天饶恕一二 “确定要看吗?”沈笑这么说的时候语气淡的抓不住痕迹,让玉玲珑嗤笑他故作神秘的同时又有着恼火。 虽然她从不承认,但那张脸她已经想忘都忘不掉了,还用这么遮掩吗?矫情! “你也大可以这么一直遮着,毕竟在做了那些丧心病狂的事情后,也是该遮一遮羞。自然了,会有大把的人对你那张真面目好奇,但那里面不包括我。”酷酷的说完,玉玲珑笑的云淡风轻。耍帅,不只是男子会做的事,她也会。 “你知道吗玉玲珑,沈家九年前发生过一次火灾。”南宫铉不耐烦听他们两个打嘴皮官司,直率的说着很久之前的事。 “据说是沈家两个老的把自己的大儿子锁在了卧室内,因为门窗都加了玄铁锁,所以沈大少也因此险些命丧火海。”至于沈大少因何被锁起来,又发生了何事,南宫铉就留给玉玲珑自己去找答案了。 甩甩袖子,南宫铉走出书房。唔,下雪的空气都那么凛冽冰凉呢!这种天最好的事情不就是一家人围着火锅子,热火朝天的吃吃喝喝吗?顺便联络感情。这是晚亭说的,想想蛮有道理的。 想到吃,南宫铉口水漫上了嘴角,也想起了之前吩咐的话,急忙就迈开长腿快速的向用餐的地方走去。 晚亭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如今一家人正着急不安又无聊的等着南宫家头号吃货光临。 在此期间,晚亭又好好安慰了心神不属的萧墨笛一番,再三的给她分析了南宫铉,确认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无法想像的事。 想不到自己还能干分析心理,晚亭觉的自己都快成知心姐姐了。 要说南宫铉真是个疼爱妻子的好男人。因为之前的事没有给妻子交代,现在一过来看见妻子儿女都在,也不管其他,直接就说明了情况。只是晚亭心细的发现,南宫铉在说玉玲珑和沈笑时,总是不时的拿眼睛溜一下庶女晚若。 因着这缘故,晚亭也就忍不住也去看晚若。这一看就看出问题来了。 好像啊!晚亭心里惊叹。 之前她在看见玉玲珑时就总是觉的似曾相识,但总想不起来。此时却蓦然发现,原来是与晚若相像!这个问题似乎就有些深奥了! 晚亭忍住没说,她怕再一次引起萧墨笛的胡思乱想。 女人对自己的爱人总是一面说着相信,一面却又忍不住怀疑的。越是深爱,越是会犯这个毛病。因为她所爱的男人即使在别人眼里是根草,在她的心里也是无价之宝。男人大多很反感这个,却不懂得,若是女人对他不起半点疑心,除了不爱他还会是什么? 预留了客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起饭来。才到一半,玉玲珑就闯了进来,满脸的惶急。太没礼貌了!萧墨笛不高兴地微微皱眉。 玉玲珑却管不了那么多了,进来就差没跪下了。“头,他吐血了!大夫,快点找个大夫来!”编贝般的牙齿紧咬着唇,眼里透着惊慌,却强自坚强着。 南宫铉遽然一惊,忙撂下筷子闪身飞出了屋子。玉玲珑匆匆的对着萧墨笛施了个礼,说了声“抱歉”,忙跟着去了。 一屋子人顿觉兴味索然。 晚亭想起青蝶来,据说她的医术是相当不错的,青蜂曾说就是御医也不过如此,甚至还很有可能不及她。安慰了萧墨笛几句,交代给两个妹妹照看,自己带着青竹赶了过去。路上打发了青竹去叫青蝶,自己先去了书房。 青竹苦练的本领不错,晚亭刚到书房门口,青蝶已经过来了。 救人要紧,晚亭也没顾忌其他,在门外得到父亲的同意后忙进去了。 玉玲珑失神落魂的抱着沈笑,那张面具已经落在地上,露出沈笑半个烧毁的左脸。焦黑的皮肤已经掩盖了曾经的容颜,和布满瘢疤的额头如同鬼魅,让人见了害怕。此刻的沈笑嘴角挂着黑红的血丝,脸色青白,气息奄奄。 南宫铉看的只是摇头。如此模样,难怪他要戴着面具了。 青蝶明显的职业病,从进屋后她的眼里就只有半死不活的沈笑。毫不迟疑的又切脉又翻眼皮的看了一通,弄的晚亭都要怀疑接下来她是不是还要把沈笑给解剖了!这才见她呼了口气。 “倒底如何了?”晚亭抢先问。看青蝶的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事的吧? “回姑娘,此人是积年的毛病了。肺部应该是被烟火熏呛过,所以他肺有问题,这就导致了咳嗽带血。但这不是最主要的。”青蝶一板一眼的说,晚亭急得不耐烦,听她说的像在做医学报告,直直的问:“主要的是什么?你先说!” “回姑娘,他最主要最严重的是中了沼泽蛙的毒。” 蛙毒?沼泽蛙?有这种毒吗?好像只听过什么鹤顶红蝮蛇涎断肠草七星海棠什么的,还都是武侠小说里看来的,好像就没有沼泽蛙这个东西。 好吧,大千世界,什么都有,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厉害吗?能治吗?”晚亭理所当然的问,换来青蝶的白眼和不可思议。 “姑娘这不是明知故问吗!”青蝶没好气的回答。三年多前润王爷为什么会失去一条胳膊?还不就是中了沼泽蛙的毒,迫不得已才狠心砍掉了一支左臂吗?润王爷是南宫铉救回来的,这个事王爷告诉了她和青蛾,南宫铉是晚亭的父亲,如今两家又走的这么近,就算南宫铉没说,王爷是个念恩的人,难道还不会说吗? 青蝶还真是猜错了!南宫铉是真没说过,他也没那时间说这些。秦煦则是不想让晚亭觉的自己对她好是因为报答,他还想着要好好相处,等水到渠成时求父皇指婚呢!这要是被误会了,莫说晚亭答不答应,就南宫铉也不可能愿意。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有挟恩以报的?那不是更让人觉的忠勇伯府的姑娘是个可怜的,需要被用作报恩形式才能嫁出去的人吗?南宫铉父子非想掐死他不可。 不知道有错么?晚亭嘀咕。貌似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啊? “既然他中了沼泽蛙毒,为什么还活到现在?”南宫铉怀疑的问。瞧瞧这话说得,好像巴不得沈笑翘辫子了一样!晚亭瞪了老爹两眼。 这种蛙毒反应虽然不是见血封喉,可也不慢。四个时辰内没有解药就会毙命。而据说解这个蛙毒的唯一药物是同样生长在沼泽地里的一种菌类——鬼伞。这个灰黑,略带金色的菌类本身就是一种可怕的东西。它会释放出一种醉人的甜香气味来诱惑麻痹人畜,让你不自觉地朝它走过去,然后——被它“吃”掉,剩下一具白骨。所以目前还没有人敢去找这种解药,也就是说中了这种毒的人,必死无疑。 “那是因为他体内本来还有一种毒虫子,毒虫虽然最后不敌蛙毒被毒死了,可也解了大部分的毒素,如果是在那毒虫死的三天内用铁筋草配刚出生的鸡冠蛇做药,再用储存三年以上的寒冰做药引,即使不能完全治好,也没什么大碍,最多就是畏寒严重些而已。” 青蝶解释的清楚,晚亭听的汗毛直竖!老天作证,她最怕这个软软的,冰凉滑腻的蛇了,想着就恶心起鸡皮疙瘩! 听听青蝶说的,那么满不在乎的,还“而已”!南宫铉都想翻白眼了。 “是谁害的你?”玉玲珑绝望而狂乱的喊。 刚才沈笑已经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当年他回去确实是为了迎娶她的,只是没想到父母不同意,而且还给他娶了另一门亲事。为了拒绝,沈笑甚至主动放弃一切,愿意净身出府。 新夫人是个严厉有城府的角色,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言语顺从,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可是背地里却手段频出。就连玉瑶亲耳听见说话的那个沈笑,也是她让人假扮的。 而回过头来她又跟沈笑哭诉说,玉瑶一听说他要被净身出府就不愿意了,还狮子大开口的索要钱财!这让相信了她真的是个一心成全自己幸福,情愿委屈自己的善良女子的沈笑差点崩溃了。 直到幺弟无意中听到新嫂子的一些事告诉了他,他才心生怀疑。可惜却被父母锁在了房中,连屋顶都有人看守。 他日夜喝酒,只求酩酊一醉解千愁,竟不曾料到打翻了烛火引起了灾难。醉过去的他还是被幺弟救出来的。只是他已被烧坏了脸! 伤好后他四处游荡,只为打发心中空虚的岁月。那个曾经装满了甜蜜的小木屋他去了,却再也找不到他的玉瑶了。他只听得说,玉瑶跟了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走了。“你没看见,那个男人高高大大的,好有气势。手底下好多人呢,个个样子彪悍。一看就是有权势的。玉瑶可是享福啰!”八婆的嘴不停的发出“啧啧”声,一副羡慕眼红的样子。 他苦笑了!不是说不管多少年,一定会在原地等他的吗?可是他才一转身,她也转身了!原来所谓的山盟海誓只是海市蜃楼! 他又大醉了一场,醒来后他就对自己说,一定要找到她,问一问她,为什么就不能等等他?是不是曾经的一切都是谎言?问过了,他才能死心。 老天眷顾,他找到了她。只是她已不叫玉瑶了,甚至她根本忘了玉瑶是谁了! 他看着她在挽香馆长袖善舞,对那些男人巧笑倩兮,他满心的不痛快。再然后,他发现她别有身份。 她怎么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要找到她效命的人,更要找到那个带她走的人,问问那人既然带她走了却又为何不给她安稳的生活?为什么会让她沦落到这种地步! “若是让我知道是谁害了她,我一定会杀了他!”沈笑对着夜空喊。 第75章 结丝罗此心怅怅 他只想找到害玉瑶的人,却不知道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他自己! 情人的心思单纯又复杂。一如沈笑对玉瑶。 他是想要报复的,所以他一再的破坏玉瑶,现在的玉玲珑,所有的任务。看她急躁生气,他就觉得痛快。 可是看她急得跟自己拼命,他又觉的生气。气她对自己的不在乎,气她明知道那些是危险的事,还一往无前,不计较自己的安危。看她因为失败,恼恨自己的没用,他更是心酸。 玉瑶,你可知,我在暗处看着你如此拼命是多么的心痛?堂堂玉剑山庄的唯一嫡出小姐,当年的你是多么的善良?可如今的你已经冷酷无情。 曾经连养着的兔子死了都会伤心的女子,如今面对垂死的人毫无表情,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曾经自嘲泪多的你,我怎么再也看不见你一丝的泪滴?就连最痛的伤口都只见你咬破嘴唇,却不吭一声? 改变的,不只是我,原来还有你! 究竟是谁,改变了你?究竟是谁,让你如此辛苦如此艰难? “我要碎剐了你!”沈笑在旷野里嘶吼。 他珍而重之,当做珠宝一样的女子怎么可以受如此委屈? 他知道生性淡泊的玉瑶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做这种事的,最合理的解释就是玉瑶背后有个主使人。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人。而想找到这个人,就只有逼玉瑶了。 一路跟随,终于看到了想见到的人。跟八婆说的那个带走玉瑶的男人那么相像,可是为什么竟不是他所想的那种关系呢? 直到最后他才知道,让玉瑶改变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这让他的心疼的像被钝刀在凌迟!他想给玉瑶的生活,今生却再也不能够了,这让他分外地痛恨那个所谓的贤淑女人。 在第一次吐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中了暗算。那个曾让所有人以为的贤淑女人竟在自愿离开他前对他下了碧蚕丝! 小虫子夜夜啃咬他的血肉,他想起那女人临走前笑着说的话:“你不会好过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碧蚕丝不会让人死,却会让人一生都生不如死。如今他果真是生不如死。 那女人走了,可她的兄弟气不忿自己的姐姐受如此屈辱,竟又给他下了毒,沼泽蛙毒! 原来沈笑你是这么的天怒人怨啊!沈笑苦笑着想。 嫡女谋略 第35节 沈笑放纵了自己,谁也不再圈着他了——他自由了! 什么都不在乎了的沈笑却在乎一件事:玉瑶。那个甘愿为了他离家出走的女子,那个总是对他说怕冷,要一起活一起死的女子。他要找到她。 如今他如愿了,他可以放下一切了,再也不用那么痛苦那么累了。 看着紧紧抱着他的玉瑶,沈笑笑着摇头:“都过去了,不要再问了。是我欠的债,只能我还,怨不得别人。”摸着她的脸,沈笑抑制不住撕心裂肺的咳嗽,却仍然笑着:“这一生,我对不起的人太多,可我只能用下辈子慢慢地还了,我把你放到最后好吗?那样你我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不要!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你都要在我身边。我和你一起还债!”玉玲珑摇着头,坚决的说。“你忘了?你还欠我婚礼呢!你还想逃吗?” “咳咳…婚礼啊,我也想,可是看来是来不及了。来世,我还你一个最盛大的,好吗?”沈笑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喘嘘嘘的道。 “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沈笑,我们现在就成亲好吗?就现在!”玉玲珑深情霸道的说。“我等待已久的婚礼怎么能再延迟呢?我不会答应的。这一次,你要听我的!知道吗?” “呵呵,玉瑶,你变了呢。变的更好更迷人…”沈笑慢慢的睡了过去。 他怎么样?晚亭看着青蝶,无声的问。 快要死了!青蝶冲她摇摇头。 “沈笑,你累了吧?那你先睡一会,等你醒了,我们就成亲。”没有惊天动地的呼喊和哀伤哭泣,玉玲珑只是温柔的抚着沈笑满是瘢疤的脸喃喃道,眼角眉梢是浅浅的甜蜜微笑。 人生不如意的事又岂止是常八九啊!如果,我也有一个可以同生共死的人…晚亭的鼻子蓦然发酸。 “头领。”玉玲珑抱着沈笑勉强跪下:“请头领恕罪,玲珑不想再回去了,玲珑只想陪着沈笑。挽香馆并非离了玲珑不行,可是,他不能离了我。”玉玲珑祈求的望着南宫铉。 南宫铉知道她说的是实话,挽香馆早已不是刚开始时,必须玉玲珑主持了,虽然他很舍不得这个做事拼命的下属,但当初就曾说好了,若有一天玉玲珑想要离开,只要她不泄露曾经的一切,南宫铉会竭尽所能帮助她。 “暗夜”里只有玉玲珑一个人是女的,所以南宫铉一开始就只把收集情报的任务交给她,其他的秘密从不让她知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不是我不信任她,只是女人的本质是容易感动而深情的,尤其是一个因为误会才绝情的女人,更是如此。”南宫铉事后这么说。 南宫铉自然答应了,顺便把两人的婚礼等事也揽了下来,不仅是因为玉玲珑是他的属下,更是…“亭儿,去把你母亲和妹妹晚若叫来。” 果然如此!晚亭心里有豁然贯通的感觉。 萧墨笛早知道晚若是丈夫带回来的。那是九年前,南宫铉深夜悄悄回来跟她透露要带一个幼女回来抚养。“半路上捡到的,对外就说是我的女儿,就当是个庶女吧。” 萧墨笛看见暗一对她庄重的点头,也就没说什么,痛快的答应了。女人适当的糊涂是必要的,不是吗? 第二天南宫铉果然抱着一个一岁左右大的女娃哈哈笑着回来了,萧墨笛自然也配合着演了一出吃醋生气,最后无奈的戏码,从此南宫三房就多了一个七姑娘,庶女晚若。 戏码演的似真似假,但萧墨笛的疑心却是真的。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放下心来,原来晚若真是丈夫“捡”的。 但对于晚若却是晴天霹雳一般。自己竟不是忠勇伯府的庶小姐?这个…这个,实在…晚若头嗡嗡的响,半天动弹不得。 南宫铉没那个精神去研究晚若一个十岁小丫头的心思,是如何的风涌云动,他还要为玉玲珑布置喜堂呢! 晚亭只来得及拍拍晚若的手,就被支使的团团转了。许多人还迷糊着,就被使唤的脚不点地,大家都忙的恨不能三头六臂才好,只剩下晚若陪着玉玲珑和睡着的沈笑在客房。 看着眼前这个年近三十的美貌女人,晚若发现自己与其真的很像。尤其是谁也没发现过的天然卷发。当初自己为了这还烦的要命,为了掩饰特地将头发编成了麻花编,对人就说卷发是这么形成的。 所有的一切南宫铉说的清楚明白,容不得晚若怀疑。许是血肉至亲吧,在初次的震惊慌乱过后,晚若终还是安静下来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用再细问,晚若也没有觉的有什么,唯一不好的是,她才相认的父母居然已经面临生死离别。晚若心底悲凉,泪水涌上眼眶。 “还没醒么?”一时改不了口叫眼前的两人做爹娘,她只好含糊的问玉玲珑,眼睛看着床上千疮百孔的男人。 “嗯。”玉玲珑没回头,两眼痴痴的望着床上的人,低沉的应了一声。 又是一阵静默。空气中透着压抑和焦灼。 晚若慢慢走了过去,迟疑片刻,还是伸出手,握住了玉玲珑冰凉的手,笨拙的安慰道:“放心吧,他会醒过来的,你都等了那么久,他怎么会忍心让你失望呢?一定会醒过来娶你的…”说到这里,晚若不禁哽了嗓子,眼泪悄悄滑落下来,滴在沈笑的手背上,溅开成一朵花。 玉玲珑反手握住晚若,点头道:“我知道,他会醒过来的。他还没有看到你,怎么会舍得不认自己的女儿呢!”抬眼看着晚若,真心的说道:“谢谢你,没有恨我怪我,还愿意认我这个不负责不称职的娘。” “娘!”晚若扑过去紧紧的抱着她喊。“娘你说什么呢!女儿怎么会不认你们呢?是女儿不好,这么多年只知道在府里享福,不知道娘你却在受苦。” 玉玲珑紧紧地抱着女儿,拍着她的背,眼泪如雨落下。还用说什么呢?她的女儿,她曾因为恨沈笑而主动要求放弃的女儿,竟然没有怨恨她,竟然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晚若的衣袖被轻扯了一下,一个嘶哑的声音问:“你是我的女儿?是真的吗?” 玉玲珑和晚若喜极而泣:“醒了醒了!你终于是醒了!” 沈笑固执的拉着晚若的衣袖,看着玉玲珑问:“是不是?究竟是不是?” 玉玲珑点头,晚若也点头。 “是,当然是。你离开半月后我才发现的。”玉玲珑笑着流泪。 “我的女儿,真是苦了你了!”沈笑在身上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扁扁的小小的玉蝉,递给晚若:“我没什么东西给你,这个是我出生时我的爷爷给的,拿着,以后就当是我陪在你身边吧。” 晚若伸手接了,紧紧地攥在手里。 房门敲了敲,南宫铉推门进来,看着屋里的一家人微笑道:“喜堂已经布置好了,你们这对新人还在磨蹭什么!若儿,帮你爹娘收拾打扮,扶出来拜堂。”拍了下手,青蝶等人端着喜服头花胭脂等东西走了进来。 “给新人更衣!”南宫铉挥手,众人忙上前扶起沈笑,晚若亲自替玉玲珑梳头装扮起来。 南宫铉退出房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幽幽叹了口气。 “父亲…”晚亭上前扶着他唤了声。 转头看着妻子和儿女都在静静的看着自己,南宫铉握了握拳:“预备,新人拜堂。” 第76章 黯销魂孤情茫茫 大红的花烛燃着炫目的火焰,衬的满堂红色更加热烈。精心梳妆的新娘峨眉如山,秀目似水,如一朵艳红的花朵,娇艳欲滴… 新郎手里牵着红绸,正中心的大红花朵微微颤动,一头在新娘的手中,被紧紧的抓着… 此生不离,此生不弃,甘苦与共,风雨相依… 吟唱着如诗的誓言,宣誓着深沉的情意…沈笑,不负盟约,今日终于娶你玉瑶为妻! 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玉瑶笑了。 恨了那么久,原来也是爱了那么久。忘了多少年,竟也是盼了多少年。沈笑,原来,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红烛爆了一个灯花,美的如同流星划过。一刹那间的耀目芳华,喜悦着一对久别的爱人。 “可惜,我不能再吻你了,虽然我真的很想吻你。”当强撑着的心愿达成后,沈笑的身体便愈发的羸弱。 “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最贪恋的,是你的怀抱,那么温暖,那么让我安心。”玉瑶钻进沈笑的怀里,紧紧抱着他笑:“你知道我很怕冷的,全天下唯一让我能安心睡着的地方就是你的怀里了。所以,请抱紧我,抱紧我就好。” 沈笑果然抱紧了玉瑶,那么的紧,就像生怕一不留神玉瑶就会被谁抢了一般。 “最美的新娘子,也是最委屈的新娘子。”沈笑抱着爱人,笑的落寞:“可惜,我不能给你洞房花烛夜了,抱歉。” 玉瑶摇头微笑,笑的心如刀割。“不要说抱歉,此生有你就好。” 沈笑握着妻子的手,用下巴蹭了蹭,眼里是满满的心疼和歉意。 红烛摇曳,哔啵出又一个灿烂的火花。沈笑又咳嗽起来,嘴角又慢慢沁出了血丝,蜿蜒着落向大红的喜服上… 玉瑶细细的给他擦拭着,温柔的像片羽毛划过沈笑的心底。 “我们一起去个安静的地方吧,好好的过好每一天。好吗?”沈笑问,顾不得鄙视自己的自私。他只想要每次睁开眼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爱人就够了,没有玉瑶的日子,他再也忍受不了了。 “傻瓜!”玉瑶轻轻敲了敲他的头,俯身在他额上印上一个亲吻:“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你去哪我就去哪,除非你不要我。可是现在你娶了我了,我就更要缠着你了,再也不许你把我丢下了。”玉瑶娇嗔道。 沈笑,我怕冷,没有你的日子我再也不愿意过了。你知道我还是个路痴,听说那下面很冷很孤独,沈笑,要是没有你陪着,我会害怕,会迷路的。 房门外,晚若安静的坐着,泪落如雨。 三天后的清早,雪已经停了,通往城门的路上一辆青布油车慢慢的前行,车上坐着玉瑶和虚弱的沈笑,跟在后面的是一具盖着青布的红漆棺木,在忠勇伯府一众人的眼里缓缓远去。 晚若的身边是个十六岁的少年男子,他是闻讯赶来的沈笑的幺弟沈醉。 沈笑夫妻俩经过商量,最终觉的还是把晚若,应该是沈若,继续留在忠勇伯府里,只是沈笑终究觉的对不起女儿,才传了消息给兄弟,嘱咐他代替自己好好照顾孤零零的女儿。 “哥哥这一辈子没求过人,如今哥哥求你了,替我照顾若儿,待她成年为她许个好人家,哥哥九泉之下也感激不尽。”沈笑仰着越见消瘦的脸说道。 “寻个一般人家吧,衣食无忧夫妻和睦就好。”玉瑶忽然插口说了句。 沈醉答应了。“哥嫂,你们放心,有我沈醉在一天,绝不让人委屈了我沈家的骨血。” 车子渐渐消失在城门口,“爹,娘!”晚若忽然惨烈的尖叫一声,挣脱了沈醉牵着她的手,冲了出去。 沈醉急忙追了上去。 晚若跌跌撞撞的跑着,被自己的裙角绊了一跤,狠狠的摔倒在干冷坚硬的冰雪上,擦破了的手掌上沁出丝丝血痕。 沈醉赶过来扶起她,拿手帕给她包好,看着她说:“他们已经活的很累了,不要让他们牵挂了。” 晚若咬着唇,咬到渗出血来,却再也没有做声。 晚晴跟着晚亭走了过来。 太阳露出了笑脸,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温暖着人们冷的快麻木的心底。 “太阳出来了呢!”晚晴抬手挡着眼帘上看着阳光。 “是啊,太阳又出来了,又是新的一天了。新的一天就会有新的希望,不是吗?”晚亭也看向太阳说。 *** *** 新年在一片彩色斑斓中光临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处处可见刷的崭新的桃符,有钱的红男绿女们也大肆采购。川味楼已经暂停营业,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都领了一笔丰厚的酬劳,各个笑的回家的脚步更急切了。 云遥今年最是开心,自从与晚亭合作,今年的银子总算有盈余了。东叔抱着算盘乐呵呵的想着怎么在明年再与南宫晚亭合作个什么。嗯,这侯府也得好好收拾了。都是事啊! 润王府,秦煦则在盘算晚亭过了年就是十四了,得找个合适机会跟父皇提一提,当然,更要得到南宫铉夫妻的首肯。这都不是最要紧的,当务之急是他得想个什么法子让晚亭那个不懂风情的丫头心悦于他才好。一想到这个,秦煦就直叹气。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太常寺少卿杜家。 “娘,你倒底想到什么办法啊?过完年女儿就十五了,表哥还没点头,宫里马上又要为太子和几位皇子选妃了,皇上也要选秀,万一女儿被选上怎么办啊?”杜若急躁的拉着母亲的袖子追问。 杜夫人无奈的看着女儿。多少人巴望着被选进宫里,成为皇上的女人,更别说是太子妃了。可她的女儿生怕被选中,急得焦灼不安。 上官云遥,你有何德何能,能得一个妙龄女子如此这般的钦慕?更可恨者,你竟然将这份深情弃如敝履,毫不珍惜! 杜夫人咬牙。无论如何,我杜家的女儿一定要嫁到你上官家里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听说云遥最近与忠勇伯府那个被退亲的女儿走的很近,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这个外甥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如今居然有个女人能靠近他,这不能不让杜夫人惊疑万分。 得想个什么法子摆平南宫晚亭那个小蹄子才好! 杜夫人思索着。忽想起开年的大选,不由的笑了。嗯,礼部何侍郎家该去走动走动了。 对于过年,晚亭没啥特别感觉,除了能吃很多东西,闲的无聊外就是讨厌的鞭炮声吵死人了。 好闷啊!晚亭拿脚踟溜着门槛,对蜂蜓蝶蛾和梅莲竹几个嚷着。 嫡女谋略 第36节 青莲捂嘴笑:“姑娘,这大过年的这么热闹你还嫌闷,平时可怎么过呀!” “那你就不懂了,别看这过年热闹,那是气氛热闹而已,究竟跟我没太大相干。平时还能出去庄子上散散,现在外面冰天雪地的能往哪去?”说起庄子,还真是怀念庄子上的轻松惬意。自己是不是也该想办法挣些私房钱了?将来也买两个庄子,闲暇时去逛逛,不痛快的时候就躲到那里去住个两天,放松心情,想想就向往。 想起以前看《红楼梦》,就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王熙凤不懂得多多的买些田庄,好的买不到,山坡林地也行啊!偏死守着贾府,宁愿当东西,放会犯法杀头的高利贷也不肯动这个脑筋!真是白辜负了她的聪明,亏得秦可卿还说她是脂粉对里的英雄呢! 晚亭是坚决支持女人应该有私房钱的,不但得有,还得多多益善。这个世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可靠安全! 自己眼看着就要及笈了,在这古代,年满十五的女孩子就得准备嫁人了,若幸运能嫁个好男人还罢了,若是倒霉到家那可怎么办?晚亭自认为是受不了自己的丈夫成为公用男人的,要是真有那一天,她情愿自请下堂也不愿意让这种马似的男人靠近自己,多脏啊!她更怕自己忍不住直接阉了那个种马男人!所以,为了自己一辈子不犯错,做个良民,当然得多多的积攒钱财了!惹老娘不开心了,直接拿了休书走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但怎么样才能赚许多的钱呢?晚亭开始动脑筋。 开酒楼饭馆么?虽然好,收入稳定,但是太慢了!而且钱也不是太多。而自己快火烧眉毛了,真心等不及。 做女人的美容护肤品?自己没那个本事,再万一美容不成反给人毁容了,那就是大过了。 服装设计?这方面自己倒是有点设计基础,但是自己太懒,又没耐性。而且和人打交道是自己最大的短处。 茶楼?雅是雅,但钱挣得比酒楼还不如。不行! 晚亭一个个的想,又一个个的否决,把后世自己能想到的都想了一遍,最后却哀叹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精!当初还觉得自己学的东西蛮多的,如今才发觉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乱晃,等于什么都不会! 唉!早知道就应该学个专业什么的,要不然学学怎么化妆打扮也好啊,最起码还能办个美容班,教教那些有钱又有闲的贵妇贵女们,怎么把自己装扮的美丽动人,魅力四射,赚些回头率,顺便再勾搭个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 要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如果那些女人能从自己这学会打扮,拉回自己男人的眼睛,那该少多少怨妇啊!自己可是做了一件大功德,自然财源滚滚了! 第77章 醺醺然上下南北 没等晚亭想个一二三来,新年就到了。宫里传出旨意,宣忠勇伯携夫人大年三十进宫赴宴。这就牵涉到祭祖的事了。原本每年都是三十开祖祠的,如此一来就得提前到二十九了。 二房的南宫锦依旧没赶回来,也就依然由他的长子南宫黕代替。长房的南宫默和南宫黔倒是准时回来了,这两个皮孩子一回到家就把气氛闹的更热烈了,也让南宫钰夫妻笑的合不拢嘴。 其实在晚亭看来,这两个双胞胎小子就是一张嘴骗死人不偿命的主。 “亭妹妹好啊!过年又大了一岁,成大姑娘了,更漂亮了,风采逼人啊!”南宫默一点也不沉默,聒噪的像树上的麻雀。 “是啊是啊!”南宫黔大力附和:“我们南宫家的女的都是美人儿,错过的都是瞎了眼的。”南宫黔比哥哥更会拍马屁。 晚亭笑笑,她不蠢,自然懂这兄弟俩其实是在为陈家退亲的事宽她的心,虽然她不在乎,但还是领了这份情。 “两位哥哥这一去不返,在外面玩的可潇洒了,大伯父和大伯母可牵记得不行。”晚亭笑眯眯的说。 晚风也点头附和:“就是,你们倒玩的痛快,只可怜我们都是女孩子,不能跟了去。” “亭妹妹,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老困在这京城四方天底下真是没意思的很。”一说到外面的世界,俩兄弟就眉飞色舞。 呃…亭妹妹?晚亭对这个称呼敏感。怎么听起来就像贾宝玉叫林妹妹似的? 再一想自己倒还好,可晚风晚晴晚若晚芷呢?一想到她们被叫风(疯)妹妹,晴(情)妹妹,若(弱)妹妹,芷(纸)妹妹…“噗”晚亭忍不住就笑起来。 “妹妹不信?”南宫默只当是晚亭深闺女子足不出户,自然不懂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 “三姐姐才不会不信呢!她知道的不会比你们少。”晚风撅嘴。谁都可能没见识,唯独这个三姐姐不会,看了那么多书,知道那么多事,三姐姐怎么可能是一般人?不怪晚风对晚亭盲目,实在是她从晚亭那接触了太多她不知道,也从没听说过的事,无形中,晚亭在她心里就上升到非一般人所见识的地位了。而她也是得意的。这么多人里,只有自己窥见了这个秘密,看来自己也是不一般的啊! 晚亭只是笑笑。 南宫默却笑起来:“风丫头,哥知道你跟亭妹妹要好,可也不能睁着眼说大话啊!亭妹妹就算再看多少书,终究不过是纸上谈兵,哪里及得上真正的去外面走一趟。” 疯丫头?呵呵,还…真是无语了。 晚风暴躁起来:“你才是疯丫头呢!从小到大就知道拿我的名字取乐,这算什么哥哥!不行,我要跟爹爹说,我一定要改名!” 晚亭莞尔。感情这四姑娘从小到大都被这名字给坑了啊! “哎,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是叫你风丫头,大风起兮云飞样的那个风,你想哪去了?该什么名啊,晚风俩字多有意韵多有内涵多大气啊!简直就像是,那个,侠女的名儿,够响亮!不信,你问你三姐姐。”南宫默胡掰起来还真是没的说,果然晚风就问晚亭是不是真的。 南宫默瞅着晚风背对着自己,忙对着晚亭杀鸡抹脖子的使眼色。晚亭忍笑点了点头道:“哥哥说的没错,晚风这个名字确实大气有内蕴,比什么玉啊芳啊的强的不是一个档次,够有范的!”她一说完,南宫默就暗呼了口气,绷紧的肩膀立时松了下来。 晚风一听这么说就高兴了,越琢磨越觉的自己这名字还真是蛮好的,一高兴就扬手说:“三姐姐说的对,那我就不改了!不过,什么叫‘够范’啊?”吔,新名词耶。晚风这个好奇宝宝又好奇上了。晚亭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得给她解释了一番,把晚风小姑娘乐的眼都眯成缝了。 “咦,怎不见小晴她们?”南宫黔忙转移话题。 关于晚若的事,南宫铉已经对整个南宫家的人做了简单说明,一个庶女而已,并没引起多少注意。 因着年关,沈醉自是将如今已改名的沈若带回沈家去,不但要给沈家两个老人看看,还得上族谱祭祖呢。 二十九这一日众人起早收拾,南宫钰就领着兄弟侄儿打开祖祠,预备祭祖了。 暗朱色的祠门嘎嘎开启,男左女右分列站好。南宫钰手执三炷棒子香率先进去,南宫黕双手托着暗红绣金的包袱皮紧跟其后,南宫铉则捧着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是一对宝瓶插着时新花卉。 南宫钰插了香,南宫黕铺好包袱皮,南宫铉便将一对宝瓶分别放在上面,三人跪下磕了头,由南宫钰祝祷了一番,大意是请祖宗回家享祭,并保佑子孙一类等等。完了就轮到众男丁陆续磕头,又当庭焚烧了香烛纸马才算完。 按照规矩,女子是不能进祖祠的,是以由大房的封氏领头,各自束手端正的站在门廊下面。 众人有条不紊,静悄悄的只听见脚步飒沓,半点声音也无。晚风站在晚亭身边,拉了拉晚亭的衣角,对她做了个唇形无声说道:“磕头如捣蒜。”又眨了眨眼。 晚亭笑着白她一眼。忽听南宫钰念完了祭文,吩咐一声“跪”,忙收了心神跟着跪下。 一场忙完,看着祖祠门又嘎嘎关上,众人方都舒了口气,各自说了些闲话也就散了。 三十日南宫铉夫妻进宫去了,南宫黰自是在宫里不曾回来。晚亭等人觉的无聊,按规矩三十是要守岁的,于是就商量着玩才发明的斗老虎,恰巧晚云等人也相约而来,众人就在大厅里升了几个火盆,暖烘烘的玩着守岁。 玩了一会,因说起晚云出嫁的事,晚风等人就有点恋恋不舍。又由此各人想到自个的事,遂沉默不语,不觉气氛低沉起来。 晚云就勉强笑道:“这是怎么了?姐姐出了门还是你们的姐姐啊,将来去泉州看看,有我在,你们可省不少事呢!” 晚亭也跟着笑:“那可是好,我正想着将来要四处走走,免得哥哥们总嫌我们足不出户,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呢!”晚风忙举手:“还有我!”晚雪瞟了她一眼鼻子里嗤笑一声:“什么都有你,瞧把你本事的,还没去呢,尾巴就翘到天上了,真要去了,还不定怎么样呢!” 忽然那边吵闹起来,只听南宫黔惊讶道:“真有这回事?我们竟然错过了这些精彩!”又听南宫黠骄傲的道:“我还骗你们不成?不信你出去随便去找个人问问去!”南宫默就哈哈大笑道:“真人就在眼面前,还去找谁?费那个事,直接过去问了不就完了?”接着就听见桌椅碰撞挪动的声音,脚步声朝这边过来。 这里女孩子们面面相觑,都不由疑问:“这是说谁呢?” 厅门忽地拉开,灌进一股子冷风,随即便是一阵浓烈的酒味传来,熏的众女孩子直皱眉。 晚云一看当头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宝贝哥哥,后面跟着南宫黠南宫黕等人,个个都带着酒的样子,忙先站起来责备道:“才多大的人就吃起酒了?赶明儿再长个几岁,个个都成酒鬼了。”又看了看几个小的骂道:“他们都大了,吃几口无妨。你们几个,个子还没酒瓶子高呢,就学人吃酒!等明儿告诉大人揭了你们的皮!” 众人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南宫黔急躁的直接越过妹妹问晚亭:“亭妹妹,我今儿才知道你好才学,还唱的好曲,唔,不对,是歌,好歌。可怜哥哥我还没这个耳福,说什么妹妹今儿也得让我们听听,是怎样的天籁之音。”他一张口就是一股酒味,也不知喝了多少,连说话的音都有些结巴。 南宫默拨开弟弟,凑上前陪笑:“好妹妹,这些年我俩在外面跑的地方大,听到看到的稀罕也不少,竟是还没听到你唱的那种叫做‘歌曲’的,好歹成全我们哥俩的心愿,你要什么我们都帮你弄来,我们也告诉你外面的稀罕事,如何?”说着又说起天南海北的逸闻秩事,天上地下的说了一通,别人还没怎样,晚风就先听的入迷了,直催着问下面如何了。 南宫黔就拿跷说,只要晚亭给他们见识了,他们自然也绝不藏掖着,保证让晚风听过瘾。 晚风等不得这句话,立马抱着晚亭好姐姐不绝口的撒娇起来,死活要晚亭答应了,晚亭被她晃得头都快晕了。 晚亭第一次觉的古人的“七岁不同席”应该支持! 晚云叫红绫取了她的琴来,笑着对晚亭道:“这两人就是个疯子,但凡听说有什么没见过的就发疯,妹妹辛苦一下,开开金口,大过年的就当一家人自娱自乐了,也好让这两个疯子赶紧去了,别扰的我们姐妹不安生。姐姐为你伴奏如何?” 晚亭又不是那忸怩的,再看着晚风一干人等眼巴巴的样子,也就笑着点头,点着晚风的娇俏鼻子道:“云姐姐伴奏你干什么?罚你伴舞如何?”晚风忙求饶:“我哪里行?姐姐别开玩笑,倒是芙妹妹这个拿手。” 晚亭被她说的勾起了对晚芙舞蹈的印象来,四下看时竟没见到晚芙的影子,想了想,莫非这也是嫡庶有别?再一看晚荷晚芷也不在,忙叫人去请,还笑着解释:“既是过年守岁,几个妹妹一起来人多岂不更热闹。” “一家人本就该一起亲热些才好。”众人称是,忙命快快请了来。 第78章 迷情散误中副车 一曲《沧海一声笑》震惊了所有人,也镇住了赴宴后,满腹心事回来的南宫铉! 恍惚间,过往的岁月又浮现眼前… 摇摇头,南宫铉没惊动一群热闹的孩子,扶着妻子回屋去了。 新年的气氛还未完全消散,十五元宵节又到了。南宫铉夫妻照例又跑了一趟皇宫,没办法,大老板发话他不能不去。 前几天云遥派人来说要一起约了去看花灯,晚亭正嫌闷,就答应了。谁知事到临头云遥忽然被母亲叫回家去,据说是云霄有些问题。于是这约会就无疾而终了。 晚亭却不知道,云遥这一去引起无穷后患,也让她跟着吃了无数的苦涩。 云遥回武昌伯府的时候看见表妹杜若也来了,虽然嫌烦,但看在姨妈的面上,还是虚应了一下。 “这孩子都十八了,老大不小的,该成家了,也好让妹妹你早点抱上孙子。”杜夫人看着堂妹意味深长的说。“其实吧,嫁娶都是大事,自然该寻知根知底的才好,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妖乔女子是最让人放心不下的。远的不说,就拿京城新贵忠勇伯府来说吧,他们家真叫人看不下去…”杜夫人说着说着就拐到南宫府来了。 云遥如何能不清楚她的打算?当即便严正说道:“姨妈切勿妄言。忠勇伯是万岁亲赐的,岂容人胡乱猜测!” 鉴于南宫铉此时还不能完全卸任,所以真实的身份也只能隐瞒着,偏偏建元帝又不想个好主意来解释,大家自是不敢去质疑皇帝,却一致的怀疑南宫铉,更有那不忿其忽然荣华临头的好运,只把各种污水泼向南宫铉一家身上。这也是建元帝为什么要特地宣南宫铉夫妻两次进宫过节的原因。皇上的意图就是要告诉大家,我是皇帝,我高兴封谁你们管不着! 建元帝自是爽快了,却把更多的羡慕嫉妒恨引向了南宫铉。 杜夫人就是那些不痛快中的一员。此时刚要跟人发泄两句不满的话就被云遥给堵了回来,心里就更不痛快了。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的道:“我哪敢猜测什么,难保明儿忠勇伯府就成了皇亲国戚了,巴结还巴结不过来呢,还敢猜什么!” 云遥听她满嘴的酸话,只是不耐烦,忙趁着母亲喝茶的空回了一句:“有点累,我先回屋里歇歇脚。”也等不得母亲答应,忙向杜夫人告了个罪下去了。直把杜夫人气的不轻。 杜若一直安静的守在一边不说话,这时摸了摸额头说觉的屋子里炭盆烧的热了有点闷,要去院子里走走,带着贴身丫头就出来了。 “你来,”杜若招手叫丫头蜜香过来,“去茶房给我端壶上好的茶水来。”杜若霸道惯了的,丫头们也从不敢多嘴问什么,蜜香答应去了。 杜若走到云遥的窗外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伸指戳破了窗纸,隐隐绰绰的见云遥躺在床上,屋子里一阵热气从窗子里泄出来,扑的杜若的脸都发烫了。 云遥住的屋子很是奇怪,它不在那些宽敞明亮的位置,而是在一个小小的院落中。屋子小而窄不说,更让人不解的是,整个房间只有一个窗户,还背着光,即使白天都显得暗沉沉的。如今这个季节,更是一片朦胧。 云遥进来不久就觉得屋子热。 屋子之所以如此热,自然是之前多加了炭火的原因。夹火墙就是有这个好处,不用点炭盆,在外面灶间就可以加热,还不用担心烟熏火燎气。杜若捏了捏手里的纸包,笑的得意又羞涩。 云遥只觉得今天屋子烧的太热了,他又不是老弱妇孺,哪里需要这么热?想来自己许久不回来,下面的人都忘了自己的习惯吧? 实在是热的难受,云遥看看桌上,只有茶碗,却没有水壶!遂翻身起来出去找水喝去。才下了床,门外丫头回话说添茶水来了。云遥正渴的难受,忙让人进来,接过来顺手就倒了一碗喝起来… 上官云飞这些时间一直跟五皇子秦曦和南宫黠一起,三人的感情越混越熟,与南宫黠更是惺惺相惜起来,好的如同亲兄弟似的。 十五元宵节,戍卫营轮流放了两天假,今天轮到云飞和南宫黠俩人,至于秦曦,人家是皇子身份,自然可以便宜行事了。三人约好晚上一起看花灯去。“听说全京城的人都会出来逛,十分热闹。而且还有很多美女喔!说不定能解决某些人的困扰呢!”南宫黠狡黠的对着秦曦说,却对着云飞笑。 秦曦笑着捶了南宫黠一拳,约好天一黑就去北大街的酒楼上碰头,“不见不散!” 云飞兴冲冲的跑回了家,原本想先泡个澡再休息的,结果听说云遥回来了,就想起来南宫黠说的,云遥今年赚了不少钱。想起往年自己被榨干的钱包,再想着今晚要出去玩,钱是必不可少的,自然该找三哥讨点压岁钱才好。说不定三哥这个瓷公鸡一高兴还真给个百八十两的,那可就是丰功伟绩一桩啊! 一打听说云遥回屋子歇着去了,立马跑了过来,推开屋门正见云遥喝水呢,一把夺了过来道:“今儿晚上五皇子约了逛花灯,弟弟囊空如洗,三哥支援些,江湖救急。” 云遥瞅了他一眼:“你的军饷呢?我不信你一文没有。” 云飞忙陪笑:“我那几个钱能够干什么的?好哥哥,好歹别让我在人前丢脸。” “真是服了你了!”云遥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转身从床边拿了钱袋过来,边掏钱边道:“哥哥穷得很,你可省着点花。” 云飞撇嘴道:“罢哟哥哥,你蒙我呢!谁不知道你跟人合伙开的那个川味楼赚钱?尽给我哭穷!” 云遥掏出二百两银子递给他,顺手给他头上一个爆栗:“你还知道我那是合伙的啊?我可不得跟人家分么?” 云飞摸摸头,看着手里的钱咋砸舌,还真的是赚钱了,瞧瞧,一出手就是二百两,比三年加起来的还多!时来运转了啊!看来南宫晚亭那个小丫头真是个财神。嗯嗯,得帮着三哥在南宫黠面前多说些好话,让三哥把那丫头给娶回来,以后自己就不愁没钱用了。 嫡女谋略 第37节 兄弟俩正说话,外面服侍云霄的老忠叔忽然忙忙赶来,说云霄的一味药材马上断货了,以前一直买药的那家今年不知为什么还没来,去别家买价钱却贵了一倍,请示云遥该如何做。云遥忙跟着出去了,边叫云飞先休息,等会他回来还有话说。 云飞答应了,喝了茶就顺便躺到床上,边盘算着晚上要怎么帮云遥在南宫黠面前说话,一会儿又想着要不要假借三哥的名义买点小礼物哄晚亭开心。说来这个三哥真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的货!这么久了也没把南宫晚亭那丫头搞定,看的他在一边急死了。打仗倒是好手,谈情说爱就束手束脚的,还是自己这个兄弟帮帮忙罢,要不然,只怕再下去那丫头就该成别人的媳妇了! 想着又后悔早知道三哥今日回来了,该叫南宫黠也带了晚亭出来一起逛去,晚上环境好,气氛又好,对三哥追未来嫂子更有帮助。再不然,自己就找点事,让三哥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岂不更容易让那丫头倾心三哥? 云飞越想越兴奋,只觉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忙爬起来抓起桌上的水壶仰头灌了一气,还是觉的热的不行,遂脱了外衣躺下。 这一躺下不得了,云飞只觉得全身如有火烧,又似心底深处有无数蚂蚁啃咬着他,浑身麻痒起来,脑子里更是昏昏沉沉的,无数的欲念汹涌而出,在眼前幻化出一个个娇娆女子来,呻吟浪笑,走马灯似的在眼前不停旋转。而他只想扑上去,将那些女子狠狠扑倒身下,狠狠地…似乎这样才能让他好受。 云飞此时已经半昏迷了,口中兀自发出粗重的喘息,只是在床上难受的翻滚着,蜷缩着。 恍惚间似乎听见房门轻轻响了一下。 是三哥回来了吧?三哥,你快点来看看我,我好像病了,病的很严重…云飞自以为大声的叫三哥,其实他发出的只是性感的魅惑声,和粗重的喘息,嘶哑的呻吟。 一个柔柔的手摸上了他的胳膊,冰凉的感觉让云飞顿时舒服不少,下意识的想要靠的更近一点,不由自主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那手的主人,奋力地扑了上去。 迷糊中只听一个声音说:“…哥,很难受吧?先等我一下噢,马上你就不会难受了。”那人挣开他的纠缠,往一边走去。 哥?不不,我是弟弟,你才是哥哥!别走!别走,回来,求你! 云飞嘶吼着,只是辗转的求着:“不要走,求你!” 房间里早已经被遮的严严实实,整个屋子里光线暗沉沉的。一个喝水的声音传了出来,引得云飞更是口干舌燥。“我要,给我。”云飞哀求着。 接着他就觉得似乎有一个人含了一口水喂到他的嘴里! 昏沉的云飞顾不得其他,只是忙忙的凑了上去一口吞下… 唔,好甜好清凉的水!云飞张开嘴巴,含住了那香甜软嫩的唇用力吸吮起来… 不够不够!云飞只觉得刚刚清凉的身体忽然更猛烈的烧灼起来,热的恨不能脱光身上的衣物!而他也这么做了!迷糊间双手碰触到一个柔软丰盈的弹性物体,像是洪水决堤般,欲望汹涌而来,让他发狂地撕扯着身上那个人的衣物,紧紧的抱住那人,翻身压了上去。 第79章 一步错悔恨终身 男子的粗喘合着女子的娇柔呻吟声溢满了整个屋子。 相比于男子的迷糊,女子显然要清醒很多,虽然出于第一次的害怕心理,也是为了给事后找一个好的理由,她也喝了加了迷情散的茶水,但不妨碍她暂时还是清醒的。所以在云飞撕破了她的衣服,一个翻身,急不可待的耸身侵入时,渐渐适应黑暗的她突然惊恐的发现——错了! 弄错了!这不是云遥表哥,这是云飞,那个她从来瞧不上眼,从来不对盘的,对她讨厌至极,她也讨厌的小表哥云飞! 天啦!怎么会这样? 杜若瞬间手脚冰凉,满身的欲火也似乎消的一干二净! 挣扎着双手奋力推拒身上的云飞,惊慌失措的哀求道:“放开,求求你快放开我!” 但昏迷在欲火焚身中的云飞哪里听的见她的话?即使能听见,云飞此时也身不由主了。 欲望就像潮水,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他只想要宣泄出来,只想要解决了身体里,心底上那无穷无尽的瘙痒感。所以,他压根控制不了自己,只是顺从生理的自然反应,狠狠的把自己送了进去,顺着原始的反应,狠狠的耸动起来。 “啊…”杜若一声惨叫,被撕裂的疼痛让她瞬间涌上了眼泪。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子破了身,杜若痛苦的想要死去。但紧接着一股陌生情潮汹涌而来,瞬间遮过了痛楚,竟让她感觉愉悦起来。推拒的双手不自觉地改为紧紧搂抱,柔白的双腿缠上男人的腰,纤腰扭摆着,软若无骨的紧紧攀缚着男人火热的身躯,无意识地屡屡抬高臀部,试图要契合的更加亲密… 屋子里充盈着暧昧的淫糜之气,金勾高悬的帷帐已经杂乱的落下,伴着木质床榻的吱嘎声,疯狂的摇摆着… 中了迷情散的两人早已经忘了一切,只顺从原始的生理互相吸纳吞吐,辗转缠绵着,直到帷帐猛然被人撩起,响起云遥惊讶愤怒的吼声:“你们在干什么!” 云遥在处理完二哥的事情后恰巧东叔来寻他说了点事,这么一来就耽误了时间,等他处理好后才想起云飞还在等他,忙又关照了老忠叔几句,又猛灌了一气凉水才往屋里走去。 远远看见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的,只当云飞嫌光线太亮,影响了休息,想着这孩子在戍卫营也是摸爬滚打吃足了苦头,难得休息,自然就想好好睡上一觉。不由摇着头笑了。 原打算轻点进去看看这孩子有没有盖好,屋子虽然烧的热,倒底是冬天,万一受凉了就不好了。 怎知才到门口就听得屋子里不对劲,除了有男人的声音,竟然还有女人的呻吟声!而且那声音说不出的娇柔妩媚,仿佛有根羽毛在他的心底挠着,让他也觉得浑身痒了起来! 这一气非同小可,忙开门进去,只闻见屋子里充斥着一种别样的气味,忙拉开帷帐一看,却是自己的弟弟云飞紧抱着个女子行那云雨巫山!不由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只是云飞中的催情药实在太霸道,纵然听到这声呵斥脑海暂时清明了一下,转眼间又迷糊起来,竟管不了自己,不管不顾的依旧行着云雨。 许是那一声大喝,让杜若有了一丝的意识,只是在迷情散下依旧无能为力,反而对着云遥娇嗲的唤了声“表哥”,媚眼如丝,粉面晕红,娇躯更是热烈的迎合着云飞的奋力耸动,嘴里发出勾魂摄魄的愉悦呻吟,似乎将身上的云飞看做了云遥,竟胡言乱语起来。 可怜堂堂紫衣侯一从战场回来就背负了无穷的压力,每天都在算计银钱中渡过,哪里有心思想这些男欢女爱之事,此时竟是第一次接触到这么香艳火辣的场面,不禁通红了脸,急忙摔了帷帐,匆匆落荒而逃。 一路逃回紫衣侯府,云遥慌张的急忙叫东叔关门,又吩咐以后但凡是杜家的人,一概不许放进来,尤其是杜若!说完匆忙的跑回卧室去了。留下东叔原地发愣了半天。“爷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红?爷生病了吗?” 云遥在卧室里却是坐卧不宁。刺激太大了,刚才只顾着生气倒没什么,这会一安静下来,那种场面立即刺激的他浑身难受。 他毕竟是个气血方刚的年轻男子,又是从没有见识过这个的,此时满脑子都是男女白花花的躯体交缠着,碰撞着,呻吟着,惹得他不自禁的喘息起来,甚至幻想起床上的男人是自己,而身下的女人则是晚亭来。这么一想,心里更是奇痒难熬,忍不住焦灼的唤东叔快打凉水来。 东叔吓了一跳。这样冷天,爷要冷水做什么? 云遥右手借着没解下的大氅遮掩,紧紧地压着那个顽皮跳动的东西上,闷闷的答道:“热,洗澡。” “唉呀爷,这可使不得!万一冻着了可是不得了。我还是给你烧热水去,很快的,爷等等。”东叔唠叨着转身要走,云遥如何等的及?忙说不用碍事,就要冷水就好。“我不怕冷!”冷才好呢!冷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东叔终于觉的不大对劲,细瞧了瞧云遥的脸色,只觉红的不正常,忙问:“爷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怪异,敢是病了?” 云遥被东叔的话引得脸色更红,忸怩起来,只是支吾其词。 东叔倒底老年成精的人,仔细一琢磨,又见云遥一只手始终藏在衣服里,整个姿势也是别扭的很,心里就有了猜疑,试着问道:“爷今天奇怪的很,竟是像初懂人事的毛头小子一般。敢是爷碰见什么香艳刺激的事了?” 一席话说的云遥头都快要低到脚底下去了,东叔看这样子自然是明白了。不由呵呵一笑,暗笑云遥青涩,又叹云遥可怜。 满京城里哪个十八岁的男子不是已经精通人事,调风弄月更是家常便饭,只有他家这位小爷,到现在还是个清纯童子呢! 可惜上官老将军在长子去世后大受打击中了风,到现在还神志不清,每年更是汤药不断,也让侯爷的肩膀更沉重几分。若是老将军健康,想来侯爷不会这么辛苦,也早娶妻生子了吧?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是男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时间久了也就好了。”东叔自动担当起指导来,男人嘛,有什么好忸怩的?憋不住了外面有的是青楼楚馆,再不然家下的丫头也使得,反正大不了扶了做个姨娘侍妾什么的,那些一心想飞上枝头的多的是,还巴不得呢!可惜这侯府没有丫头,要不然就洗剥干净直接给侯爷撂床上去得了。 “爷,要不我去风荷园给你找个丫头来,省的你憋着难受。”东叔老着面皮说。 云遥羞涩点头,嗯了一声。东叔忙牵了马要出门,“等等!”身后云遥又叫住了他。“那个,还是算了,我吹吹风,冷一冷就好了。”云遥还是有点羞涩的说,把东叔的眼睛都惊大了——爷,你好纯情喔! 最终,还是东叔告诉云遥用五姑娘解了过去,而稀世品种紫衣侯也终于开窍,要赶紧的娶媳妇回来了。娶媳妇的前提是要追媳妇,追媳妇的前提是要会动脑筋,皮够厚! 人生最美的事情无非是住好的房子,娶自己爱的娘子,生可爱的孩子,顺便再赚些银子!可是南宫晚亭,你何时才懂风情? 正月未过,宫里颁出旨意,今年将大选,所有没定亲的,年满十三以上十八以下的女子一律不得嫁娶,需等三月底大选结束后再说。 圣旨一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家里有两个正值芳龄女儿的礼部侍郎何崇敬早就等着这天了,也走了很多的门路,自然是欢喜无限。吩咐妻子为两个女儿请师傅教习宫中礼仪和裁制服饰,务求能入了皇家的眼。至于是被万岁留下还是赐给哪位皇子,何崇敬现在还只能是无能为力。当然他最希望的是被赐给太子为妃,将来可就是荣耀无双了。 忠勇伯府和南宫二房同样烦恼。李氏烦恼的是两个嫡女和一个庶女都要待选,哪里有那么大的一笔银钱支撑呢?待选也是一门学问,你不下血本基本是没回报的。而即使选上了,也还要看你的本事,是为正妃还是侧妃,受宠还是不受宠,这处处都要花钱。可自己丈夫七年来窝在浙南,与京里达官贵人家几乎没有来往,更别说有钱财了,每年就那么点俸禄,自己花用堪堪将就,哪里还能积余,不要家里倒贴就不错了。 晚雪姐妹几个也烦恼。晚雪自然是不想被选上的,她心里惦记着紫衣侯呢。晚风更是讨厌进那个黄灿灿的笼子,她的梦想是走出京城,去外面的世界,像风一样,过一种自由,肆意的生活。晚芙则是压根对皇上家的人没好感,更主要的是,以她的庶女身份注定只能当个侧妃之流,说不定连这个都轮不到她。而母亲梦姬最大的梦想,对她最大的期望却是要女儿永远不要成为妾室!“王家有一个妾室就已经够丢脸了,不能再有一个,死也不能!”梦姬病倒床上,却双眼紧紧的盯着女儿,让她答应。 所以,晚芙不愿意进宫。 而南宫铉则对着萧墨笛愁眉不展。晚亭也在待选之列,可是他们的女儿是绝对不可以进皇家为媳,哪怕是一国之母也不行! “铉哥,要不我去见他,告诉他一切?”萧墨笛看着愁眉不展的丈夫轻声说。 “现在不是时候。”南宫铉摇头。“你忘了义父临终遗言了?这时候让他知道,只怕是后果不堪设想!”南宫铉负手踱步,半晌才道:“这事占时还没到那节骨眼上,或许我们是白操心,天下女子那么多,哪里就轮到亭儿了?有的是想往上爬的。你我只要关照亭儿,不让她出头,尽量低调就是。”呼了一口气又不禁恨铁不成钢的道:“都怪云遥那小子没用,这么久了也没把我女儿摆平,不然你我哪里需要这般烦恼!” 萧墨笛听的好气又好笑,白他一眼,嗔道:“哪里有你这样的父亲?胳膊肘尽往外拐!” 第80章 夕阳无语燕归愁 杜少卿对着夫人大发雷霆! 满屋子是摔倒打碎的茶碗茶壶之类,连他最喜爱的古砚都摔破了一个缺口。 不怪他生气,眼看着大选在即,可他的独生女儿却出了这档事,让他的老脸都丢尽了。丢脸还是其次,反正胳膊折了藏在袖子里,只要严密点,嫁出去也就盖过去了。可要命的是,皇家大选该怎么办?杜家的嫡女可是榜上有名的,不比那些默默无闻之人,可以想办法糊弄过去, 这一个不好,欺君罔上的罪名就坐实了,全家等着抄家杀头吧! “都是你这无知妇人,纵着她惹出来的祸事!”杜大人气恨恨的甩袖坐下,怒瞪着夫人,吃了她的心都有了! “老爷息怒,都是我的错,是打是罚我都认了,还请老爷保重身体要紧。”杜夫人胆战心惊的缩在一旁,满脸的哀求。 几十年的夫妻,从没见过丈夫如此的大发雷霆,把她吓的腿肚子直打转。 “事到如今,罚你有用吗?若不是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我定要休了你!”杜大人气咻咻地。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 “那如今该怎么办?”杜夫人委屈地柔声问。女儿已是破瓜之身,断然不能再参加大选,可是没有一个好的说辞势必会引起怀疑,到时杜府抬不起头来是小,万一被那些吃饱饭没事干专门盯着人家看的御史,一棒子捅到万岁面前,这个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杜大人一想到这个就头疼。 女儿既已失身于武昌伯世子,自然得嫁过去,两家本是亲戚,互相兜着点倒也无事。而且杜大人也知道此事错不在武昌伯家,又不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人家没闹起来肯娶就已经不错了!而且武昌伯世子那也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若非是看在亲戚份上,人家未必肯买账。凭良心说,自己的女儿还是高嫁了。 “实在没办法,只有暴病了!”杜大人深思了一番说。为了骗过皇宫里会派人来检查,说不得只好委屈女儿一下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你照着这个去买,速速办了这事,记住,要隐秘。”杜大人翻开一本书,从封面的夹层里仔细的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来递给夫人看过,又小心的再次收藏好。 “老爷!”杜夫人看的心里暗惊,不就是装病吗?至于让女儿长出一脸这个来?还不是短时间就能好的,用得着这么狠吗?“这个太厉害了点,能不能选个短时间的?只要过了大选期不就行了么?” “愚蠢!”杜大人一甩袖子,拍案而起。“你以为那些御史是傻的?你以为皇上不懂这些道道?大选一结束就好,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有猫腻,何况上头的那位?跟他玩心眼,小心把命玩进去!好在这是冬天,只要熬过大选结束一月之后就行了。记住让她忌口,否则有什么后患自己承担!” 杜夫人只得诺诺点头。可怜无肉不欢的杜若从今开始就得吃萝卜白菜,像兔子一样过日子了! 乍暖还寒的三月,四面八方的大唐妙龄少女经过层层选拔,剩下的在月中时纷纷涌进了皇城。一时间,到处能听见跟待选相关的人和事。 三月二十八,吉。 梳妆打扮好的晚亭跟父母告别后随着晚雪晚风晚芙一起进宫去了。好在管这次选秀事宜的人有自家哥哥南宫黰,晚亭总算心安了半分。 许是因为南宫黰关照过,掌事的宫女姑姑对晚亭等人也还亲切,分屋子时也照顾了南宫家的四位小姐们。晚芙自然是跟晚亭一间,晚雪的眼里是看不起她这个庶女的,趁早识趣躲远点好。 晚风很不乐意,她本来也想跟晚亭一间的,没办法只能让给晚芙,可是晚雪又绷着个脸,要不就心事重重的,连话都没半句,搞得她闷得半死。 晚亭安静的待在屋子里头哪也不去,反正她又不想留在这里,也没想要嫁个皇子王孙,外面的是非才懒的参合,她还想快点回去想办法赚钱买农庄呢,哪有这闲工夫去串门子拉关系?那些秀女们的勾心斗角更是让人烦不胜烦,做个金丝笼子里的鸟就那么让她们向往吗?晚亭表示自由更重要。晚芙晚风听的直点头。她们也不愿意关在这笼子里,太累! “我想要像风一样,吹过每个角落,每个山水,自由畅快的呼吸!”夕阳下,晚风伸开双手闭目深呼吸着说。 “我也是。我想要自由的在花丛中跳舞,在碧绿的草地上追逐歌唱!”晚芙也闭了眼向往地说。 “是啊!那样该多么畅快!”晚亭也立起来,闭上眼睛想像着。 渐暖的风吹的三人的衣裙翩飞,秀发飞扬。晕黄的阳光笼罩着她们,有一种神秘的淡淡光环。“我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燕子一样的小鸟,飞的高高的,远远的。”晚风喃喃道。“我也是。”晚芙晚亭异口同声回答。 “哼,小鸟?还不够给人射下来填牙缝的!”晚雪走进来不屑的冷哼。 三人顿时无语了。 一心想低调的人却逃不过被注意的命!晚亭晚风晚芙都中枪了。 先是润王秦煦亲自关照,再然后是秦曦横冲直撞的跑过来对一干宫女姑姑说要好好照顾南宫府的小姐们,尤其是晚亭。 秦曦的行为大家还能理解。谁不知道南宫黠是跟五皇子一起的?替好友关照一下妹妹,情有可原。相比之下,润王就让人猜疑多了。这还不算,这天,太子秦昭和秦时秦明竟然也先后过来转了转,虽然没说什么,可那眼神却让沉浮宫廷生活数十载,早已成精的太监姑姑们心照不宣。 嫡女谋略 第38节 这南宫府的几个小姐倒底有什么魅力吸引这些天皇贵胄呢?太监姑姑们不懂,秀女们更是不懂。 “我就是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好的?不过四品的家世,容貌也就那样,也没见高过我们多少去。尤其是那个女人还是个遭人退过亲的主,有什么地方比过你我了?”何玉芳愤愤不平的对一起逛御花园的众秀女说。 一旁何玉秀掩嘴微笑:“姐姐,人家自有人家的好处,你我又不是男人,如何能晓得?” 何玉秀这话说的相当恶毒,许婕先皱起了眉头。胡真儿不悦的瞪了何玉秀一眼:“何姑娘好会说话啊!你们何府炒菜不放油都改放醋的?”徐燕容拉了表妹一把,示意不要多言,胡真儿才嘟着嘴不说了。 何玉秀被胡真儿说的脸红,她也是个不肯轻易认输的,梗着脖子道:“我有说错吗?这么多姐姐妹妹在这里,单单她们南宫府的与人不同,摆什么清高架子!左不过是个伯爷府,要是王爷府还不知道怎样呢!何况这个伯爷还不知道怎么来的呢!这就不说了,那个南宫晚雪又是怎么回事?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四品官儿,还是一呆就是七年,如今已经是八年了的浙南知府!满京城能找到几个这样的笑话来?”何玉秀一激动就忘了克制自己的本性,一改话说三句言不多的约束,噼里啪啦说了一通,也不管能不能说,犯不犯忌讳。连她姐姐玉芳都被她吓到了,只是傻瓜一样的瞪大了眼看着她,连阻止都忘了。 众秀女吃惊过后都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何玉秀。妄议朝廷可是会杀头的,这个天字第一号的笨蛋! 浙南来的秀女田采萍却皱眉问道:“何小姐说的是号称‘铁打的知府’,南宫锦南宫大人吗?”胡真儿抢先回答说是的。田采萍便道:“若是说别人我就不说了,可是南宫大人却是不容你胡言乱语随意侮蔑的。”另一个苏州来的秀女江玉琢也忙声援田采萍。 众女不解。田采萍道:“你们哪里晓得我们那里的苦处?浙南临海,时有凶悍的海贼倭寇乘船而来,烧杀抢掠,所过之处,几乎都成了一片焦土。在南宫大人来之前,好几任知府甚至藩台都是或逃或死,更有的,海贼一来就躲起来,等贼人走了才…直到皇上英明,派了南宫大人来才扭转局势,我们才能活的安心些。各位姐姐们说说,这样好的大人怎么可以污蔑?我们感激皇上,感谢南宫大人还来不及呢!” 江玉琢道:“别人不知道的只以为是笑话,其实南宫大人那是舍不得离开浙南,想着海防和民兵团还没训练好,生怕他一走就撂下了,万一倭贼再来怎么办?”田采萍附和道:“正是。大人曾说海防民团需要十年的功夫磨练,才能真正的让他放心。” 众人从未听过这话。一直以来都以为,南宫家是京城乃至整个大唐的笑话!没想到先是南宫铉那个众人皆知的三楞子被莫名其妙的封了忠勇伯,这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如今竟又听到七年都不曾挪窝的铁打知府原来实情是这样的,更是觉的不可思议,不禁都呆住了。胡真儿钦佩地道:“这样子的才是好官呢!”徐燕容忙拉她一把,摇头教她不要多说。 许婕悠然道:“南宫大人果然是个奇人!纵是我深闺女子也好生敬佩!更敬佩的是皇上,只有当今万岁如此的英明君主才能有南宫大人这般的奇人、好官啊!”徐燕容连声称是,众秀女也连连附和。 不远处隐蔽的亭子里贤妃娘娘笑着对闵皇后和慧妃说道:“倒是看不出这许尚书家的女儿这般会说话。”慧妃抿嘴一笑。 闵皇后微笑道:“倒也是个乖觉的,比何家那两个蠢东西要强的多。” 贤妃道:“就怕乖觉太过了,变的虚了,反失了本性。” 慧妃忽然笑道:“臣妾看那两个苏浙来的秀女倒有些意思,娘娘你说呢?” 闵皇后笑了笑:“慧妃果然当得起这个慧字。” 慧妃道:“娘娘说笑了,在娘娘面前,臣妾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娘娘不笑话臣妾才好,否则臣妾只怕要找个地缝好钻进去,再不敢出来了。” 说着嫔妃们都掩嘴娇笑起来。 第81章 鸾镜朱颜惊暗换 众嫔妃掩嘴而笑了一会,闵皇后满月般的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倦意,揉了揉眉心道:“戏也看完了,出来也有一会子了,本宫还有事,大家散了,都且回去歇歇罢。”众人忙站起来曲身施礼应了,恭送闵皇后回宫。 贤妃低头想了想,也跟着走了。众人便都散了个干净。 转过一道花墙,见闵皇后正在前面慢慢走着,贤妃忙紧走了几步,笑着道:“瞧这气定神闲的,娘娘真是越来越年轻了,倒是臣妾走的气喘了。”闵皇后微笑道:“你也真敢说!本宫却不敢认呢。瞧瞧刚才那些水葱似的女孩儿,本宫可真是老了。” 贤妃忙上前扶着闵皇后的胳膊笑道:“娘娘要这么说,臣妾更是连站的地都没了!那些不过是些黄毛丫头罢了,哪里能跟娘娘的雍容华贵相提并论呢?给娘娘提鞋还不配呢!”“就你嘴甜。”闵皇后笑微微的看了她一眼,“说罢,又是有什么事吧?” 贤妃笑道:“娘娘真是慧眼如炬。还真是有点事说。”拿眼溜了四周一下,闵皇后便让众随侍退下,只留心腹梅红在身边。 贤妃靠近两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起了年宴和元宵节那天看见的忠勇伯夫妻俩了。忠勇伯的夫人萧墨笛,娘娘还有印象么?” 闵皇后想了想,摇摇头:“有点印象。忠勇伯夫人怎么了?” “娘娘有没有觉的她像一个人?” “谁?”闵皇后好奇的问。 “娘娘且往皇上还是潜邸时那上面想。” “你是说?”闵皇后一惊。“不可能吧?都已经那么多年了,不是打探回来的人都说她死了吗?也没听说有孩子啊!” “娘娘,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咱们毕竟没亲见到,还说不定呢!” 年宴上萧墨笛前来行礼,她一见就吓了一跳!若说容貌只有三分像,那个气质就是十足了!远远地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空谷百合的感觉,清清淡淡的,乍看颜色不浓艳,却越看越觉得有味道,让人有一种再疲累一见之下就会身心舒畅的感觉。一如当年的莫陌,皇上深爱的那个人! 这种气质当初她也心向往之,甚至偷偷模仿过,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只好弃了。 她是贤妃,照道理现在都可以升做贵妃了。可直到现在也没挪窝,她心里是知道的,因为在皇上心里,有一个应该是皇贵妃的贵妃在那,所以她上官云烟越不过去。 莫陌,那个清艳绝伦,如烟一般的女子?闵皇后不自觉地眯了眼。 这个如盛放的牡丹一般高贵雍容的一国之母,闵芳平,平生唯一败倒的对手就是莫陌!甚至可以说连说对手都是自抬身价了!因为莫陌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对手。无论谁挑衅,那个清艳的女子都用着包容的笑来看着,也让挑衅的人不自觉地低了头。 如果说她和贤妃有魅力的话,那么莫陌就是魔力了。不自觉地让你陷进她的微笑里,对她景仰。 当年皇上喜爱莫陌到了何种地步她们都清楚,若不是皇上登基的那一天莫陌突然走了,闵芳平相信,自己的这个后位绝对是莫陌的。 莫陌走了,建元帝疯了一样的找她,最终带回的消息却是莫陌死了。她心下暗自窃喜,可是皇上的心并没回到她身上,也不在宫里任何一个女人的身上。她和其他女子费尽心思才终于明白,原来皇上的心也跟着走了! “娘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忠勇伯夫人真是…”贤妃一旁低声说道,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忠勇伯夫人是谁有什么要紧?她再像又如何?时隔多年的事,你怕什么!”没的自乱了阵脚!闵皇后暗道。举手制止了贤妃的话,淡淡的说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自古这相像的人又不是没有?孔圣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一语说的贤妃也呐呐无言,施礼退下了。 闵皇后回了自己的宫里令人退下后才对着心腹梅红冷笑道:“想让本宫出这个头,贤妃倒是好计算。”梅红笑道:“她那点小心思如何能瞒过娘娘的法眼去!这不是灰溜溜的回她的丹霞宫了么?” “也难怪她失了方寸,想想当初那个女子的风致…唉!”闵皇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叹了口气。那女子在的时候她比不过,不在了她还是比不过。“老了!这张脸不知不觉的就改了样了,再也不复昔日光彩了!”摸着脸,皇后苦笑。 皇后等人回宫了,可是南宫家的四个女孩子却还惊愣在原地。 原本是因为不想看晚雪阴晴不定的脸才索性出来散散,怎知远远瞧见一众秀女,其中更有何家姐妹在。虽然并不在乎她们,但毕竟这里是皇宫深院,万一有什么冲突,被人瞧见,错不错的先给你一顿呵斥,说不定就是两个耳刮子还是轻的,岂不是自找罪受?基于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晚风等人就避开了准备往另一边去。 便在这时就听见何玉秀大放厥词,惹得晚风就来了气,也顾不得什么躲不躲的了,才要出去辩驳就听一个软糯甜美的声音,带着江南特有的洇润徐徐说起了南宫锦来。晚雪晚风当即就听住了,待那两个女子说完,莫说晚风等人了,就连晚亭也是激动起来。 抗倭啊!民族英雄啊这是!晚亭深深觉的这个素未谋面的二伯形象高大,比她老爹强多了! 晚雪满面风光,从没觉的天是那么的蓝,花是那么的美,就连晚亭她也觉得看起来亲切可爱多了。这个父亲一直是晚雪感觉没脸的存在,在看到京城权贵遍地走,见各家贵女俱仰头,时时小心的情况下,对于父亲这么多年也没升一级,晚雪是羞愧至极的。有时她甚至想,既然如 此还不如辞了回家来,好歹还能图一个天伦之乐呢! 晚雪的心思没人知道,就如同晚风的心思晚雪这个姐姐压根就猜不到一般。 若说晚雪是因为父亲让她脸面有光而激动,那么晚风就纯粹是为有个好父亲而骄傲! 听完让她心潮澎湃的话,她第一想法是要去父亲那里!亲眼看看那里的生活,亲眼看看那些英勇杀敌的壮士,也亲眼看看她的父亲,是如何的让人尊敬,让她自豪! 此生若不能亲眼目睹,必将死不瞑目! 透过高高的城墙,晚风的心已经飞出了高墙,飞出了京城,越过千山万水,飞向了浙南… 傍晚的时候,太子秦昭忽然来了,巧的是云遥也过来了,见了太子便上前施礼。 晚雪看见云遥的时候惊喜了一下,转眼间看见了面如冠玉的太子不觉一愣。见礼之后太子微笑着问云遥,今年可曾赚回来打理侯爷府邸的钱。云遥笑道:“本侯不过是名气好听,实际就是个穷光蛋!太子有钱赏两个?”一席话说的秦昭笑了起来,满月般的脸越发白里透红。 “你瞧瞧你,哪里有个侯爷的样儿?竟是成了个商贾十足了!”秦昭笑指着云遥:“你要是肯把那些老弱妇孺放下,孤包你不出一年,侯爷府大变样。” 云遥只是微笑:“那是本侯欠他们的,不还,无法安心。” 秦昭叹道:“只是你还的也够了,难不成还要包他们生生世世吗?你又有多少时间精力和钱财投进这个无底洞去?” “事有前后,缘起因果,子远欲求心安,唯尽力耳!”云遥淡淡笑道。 “唉,你呀!”秦昭叹了一声,笑道:“以后你的夫人要跟着受苦了!也不知谁家女儿倒霉呢!” 云遥忙看了眼晚亭,见她面不改色,还兴味盎然的听着,不觉又是放心又是叹气。小心翼翼的道:“若是有那么一个女子愿意跟着本侯吃苦,本侯发誓,终其一生,绝不再有其他人,定要一生只对她好。” 秦昭忽地狡猾一笑:“孤可是听的清楚,会作证的哦!” 晚亭忽然笑道:“侯爷若是肯跟我合作,我保你和你的夫人财源滚滚,绝不受苦。” 秦昭一拍额头“唉”了一声,道:“子远你可真是命苦哇!”说的众人莫名其妙。 云遥苦笑着摇摇头。 晚亭不高兴地道:“太子殿下是不相信我了?” 秦昭无奈的摊了摊手,对着云遥苦笑摇头。 晚雪在一旁神思不属了半天,这时忽然问道:“怎么听着侯爷竟很缺钱似的?侯爷怎会到如此地步?” 秦昭笑着说:“像他这样子填无底洞,就是一座金山也不够他花用!” 晚雪闭了嘴,只拿眼看着云遥打量。这一瞧,当真就发现云遥果然寒酸。这身衣服似乎见了不下三次了!晚雪的脸色有些发白。 说了一会话,几人告辞离去,晚风和晚芙叽叽喳喳的谈论太子的亲和和紫衣侯的没钱,说起紫衣侯的誓言,晚芙更是羡慕叹道:“我瞧侯爷那么郑重,也不知将来谁有那个好命嫁给他呢!真真让人羡慕感动。可惜我怎么就没这个福气!”晚风捶了她一下,笑话她皮厚,这种话也敢说。 晚雪忽然冷哼了一声:“一个穷侯爷能值什么?自古贫贱夫妻百事哀,再深情能当饭吃能当衣穿?誓言算什么?随口说说而已,你还真信了!” 晚亭听的奇怪,不懂她为何突然对云遥鄙薄起来。前几天还瞧着她满嘴侯爷长侯爷短的,还一直打听云遥的事,晚亭还想着是不是晚雪情窦初开,喜欢上云遥了呢! 晚芙不服气地道:“我觉的侯爷说的是真的!况且他也不是穷的吃不起饭啊?他不过是帮了一些人而已,比其他人稍稍没钱罢了,终究还是因为他是个好人才这样,多难得啊!” 晚雪嗤之以鼻。“好人?好人值多少钱一斤?那能算什么?你觉得?你以为你见过多少世面?就敢说你觉的了!教你一个乖,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誓言,比誓言更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誓言!” 第82章 欲上青云生枝节 “三妹妹,”晚雪忽然很亲热的拉着晚亭的手道:“姐姐瞧你似乎跟几位皇子都很熟悉,这是什么缘故?” 自从千梅园回来后,晚雪基本不理晚亭,即使碰见了也是要么当晚亭空气,要么是冷冷淡淡的,横竖没个好脸色。这会儿忽然这么热情起来,把晚亭倒弄的很不适应。就连一旁的晚风晚芙也是怪异的看着两人,心里咕哝:“雪姐姐什么时候跟三姐姐这般好了?” 晚雪自然也明白自己的表现有多尴尬,但为了心中大计不得不忍着火烧般的脸皮,厚颜拉拢晚亭。只因她心里明白,若要事成,非得靠晚亭不可。纵是满心不甘,满怀的羡慕嫉妒恨,她也只有咬牙吞了。 “没觉着多熟悉啊!”晚亭不解。“就是说说话而已,私下并不认识的。要说熟悉也就是跟云遥熟一点,那不是我们在一起合作赚钱嘛!” 晚亭理所当然的说,晚雪却暗中气的咬碎银牙。 什么叫“说说话”?还而已!那些人是一般人么?是能随随便便说说话的么?还有,她居然直呼紫衣侯的名讳!她怎么敢如此放肆?还说什么跟紫衣侯熟悉,一起合作!哼,简直是不知所谓! 尽管已经决定放弃云遥,晚雪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一股酸气堵在喉咙口,闷的难受。 “三妹妹,在这深宫之中,只有我们姐妹四个是血肉至亲,将来谁得了造化还不一定,但不管怎样,终究都是为了南宫一族,妹妹又何必藏掖着呢!” 晚亭听的莫名其妙。她说的是实话啊!这个晚雪,怎么越来越让人无语了呢? “姐姐说的是。姐姐有什么想说的只管说,妹妹听着就是。”晚亭懒的跟她打哑谜,干脆的说道。 晚雪被这毫不婉转的话噎了一下,不由面露不快。 “不敢。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想要做太子妃,你要不要帮我?”晚雪也索性抛开了脸面,直直说道。 晚亭等人都被她的异想天开吓住了。 “那个,这事好像我帮不了你吧?这事应该是皇上说了算的是吧?”晚亭怀疑自己是不是耳岔听错了!想当太子妃,这关她什么事?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有神通去帮晚雪?这不是开玩笑嘛!要是她真有神通早就走了,干嘛还困在这四方的金笼子里? 晚风也道:“姐姐,这个怎么能帮你啊?谁坐哪个位子,谁打发回家,那都是皇上才能决定的。姐姐莫不是病了?”说着伸手过来要试试晚雪额头上的温度。 晚雪忙避开,瞪了晚风一眼。 “我知道三妹妹你能做到的,我只问你肯不肯,愿不愿罢了。其他的我自有道理。”晚雪坚持。 晚亭见她说的坚决,又实在想不出她哪来的信心,见她步步紧逼着,只得道:“姐姐若真有办法,我自然帮你。”晚雪一喜,忙道:“你答应了就好。”晚亭忙道:“但有一点,违背良心,会招来祸患的我可不做。还有我是答应帮你,并不代表一定会成功,你可得做好准备,到时别怨我。”晚雪点头道:“这是自然。” 嫡女谋略 第39节 两人便击掌为誓。 晚雪就道:“我知道你会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放心,我也不打探底细。只要你教我几首从没人听见过的曲子就成。” 晚亭诧异:“就这么简单?” “当然,我还要你在必要时帮我跟那几个皇子推荐推荐,也要你陪我练习曲子,说不定还要你在一旁帮衬呢!”晚雪毫不客气的说着她的打算。晚亭只得答应了。 夜里躺在床上,晚亭翻来覆去的想着要找个什么样的曲子教给晚雪。这曲子既不能媚俗又不能太过阳春白雪,要让所有人的心被震动,被吸引。不能柔媚也不能沉重,毕竟是在皇上和后宫掌权的人眼前表演,处理不好,极有可能招来后患无穷。 晚亭把自己记忆中的曲子翻了个遍也没找着合适的,烦恼的心里火烧,索性坐了起来。 这个晚雪还真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晚芙也没睡着,见她起来便也爬起身来为她倒了杯茶递过去道:“二姐姐也不知吃了什么迷魂药,竟异想天开!要我说,三姐姐你管她呢!就随便给她找一个,成不成的与你不相干。选秀是何等大事,岂由得我们这样的小女子做主?我瞧她竟是得了失心疯了!” 晚亭叹道:“我何尝不知这理?只是也要她能够听的进去才好。罢了,横竖尽人事听天命,我只管尽力而为,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了!便是有什么也怪不得我。”喝了水,复又躺下,叫晚芙也睡吧。打了个哈气,渐渐地瞌睡上来,终是朦胧睡去了。只是睡梦中还惦记着此事。 一夜醒来,晚亭立即叫了晚雪过来。却原来是睡梦中念念不忘,竟被她想起了一个绝好的来。 也怪不得她昨晚想不到,这曲子并非那些音乐,而是一部电视的片头曲!昨晚她只往纯音乐上去想,哪里能想到这个上面?也是她心诚则灵,梦中竟忽然闪出那电视的画面,那唯美雄壮又婉约激昂的曲子便落在了她的梦里。 顾不得梳洗,先将曲子细细哼唱了一遍,教晚雪先自去练习,速速的收拾好一切,便欲去找晚雪。忽然心中一动,不由计上心来。忙教人传信去找大哥南宫黰来。 秀女入宫待选随身可以带一到两个丫头服侍的,想着深宫之中规矩大又多,危险重重,这次晚亭就没带青竹,只听了青蜂的安排,带着青蝶青蛾进来。青竹自然是不大乐意,青蜂便说:“宫里重规矩,大小主子贵人的遍地跑,摔个跤都可能遇上三两个。你这样自由散漫的性子进去不是羊入虎口么?到时候你有事,你让姑娘怎么做?况且让青蝶青蛾随着去也是为了应付那里头的腌臜,你自问行么?”一语说的青竹点头称是,甘心情愿的留下,只是求两位姐姐好好照顾晚亭,倒把几人感动的不得了。 如今看来青蜂的话确实对,一如这去找人的事。青蛾的轻功虽然不及青蜓,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望其项背的。果然很快就把南宫黰找了来。 晚亭将自己要做的事细说给他听,并要求南宫黰想法子帮帮忙。 南宫黰一听说是因为晚雪才让妹妹如此为难,不由得恼火起来。“平时看她是个不错的,怎晓得竟是这样子!若不是看在是南宫家骨肉亲情的上面,我必不饶过她。” 晚亭叹道:“我也不知道二姐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子。” 南宫黰看她一脸苦恼,心疼道:“好了妹妹,她这样不可理喻,咱们以后远着也就是了。既然你已经应了她,大哥自然也尽力帮忙,不是为她,大哥是为了你。只是以后万不可再答应她的事情了!不然我就真恼了!” 晚亭忙笑着说:“那是自然。这种事一次还不够啊?我才不高兴烦这些呢!”又叹道:“但愿这次能如了她的愿,想来以后也就用不着我了。我还真怕她不能如愿又来甩脸子给我瞧呢!” 南宫黰冷哼一声:“她敢!我的妹妹也是她能欺负的?我要早知道她这样子待你,定对她不客气!”戳着晚亭额头责备道:“你呀,就是心太软!” 呃…心太软?晚亭冒汗。 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南宫黰也不知怎么做的,竟真的把晚云带来了宫里。这下可真是万事俱备了,晚亭便让青蝶对外只说这几天不大方便,谢绝一切人前来探望,包括云遥润王等。自然了,若是宫里的大老板二老板他们就另当别论。她还没那个本事胆气找死呢! 拜托了白秋水使用法力隔音,晚亭三人便暗自练习起来,晚风晚芙则负责帮着打埋伏。 有个不是人类的高强法力真是好啊!晚亭不止一次的赞叹。当初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才让白秋水看上了她?想起当时自己还死活不肯,可真是蠢透了!这些时日,若不是有白秋水,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她过的绝对没有这么惬意痛快。还真是多亏了这个花妖,呃——仙!真得多谢他。 白秋水白眼:“算你识相!你以为本仙是大白菜,谁都能有那个好运让我跟着的?你走大运了知道不?小丫头片子!” 晚亭飞起一脚:“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得意个没完了你。” “哎哎,注意风度,气质!你是不是女人啊?没点女孩子的矜持!”白秋水甩着白眼叫:“瞧瞧你,粗鲁成什么样子了!以后谁娶你谁倒霉!” “滚!再胡说小心我打的你满地找牙!”晚亭凶悍的扬着拳头:“我才没想嫁给谁呢!嫁人有什么好的!一天到晚辛辛苦苦的服侍了老的服侍小的,还要应付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赔尽小心还不一定能落得了好,何苦来!要是再遇上一个黑心烂肝的,把我当牛马使唤,他到出去寻欢作乐,我岂不是亏死?万一再找我个什么七出的茬,要我让位给小三小四的,我委屈就大发了,哭死都没人帮我。”本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越说越觉的有这个可能,也越觉得前途惨淡无光,说到最后不由得心灰意冷,声音里也带了心酸的哽咽出来。 白秋水默然。的确,这个世道对女子太过苛刻,太过不公了。 拍了拍晚亭的肩膀,白秋水叹口气:“你也太灰心了,好男子还是有的。”只是凤毛麟角一样稀少。在心里暗补了一句。 “白秋水,其实我一直再想,要是能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住,不用担心这些事,不用管勾心斗角,自己种种菜,自给自足该多好!”晚亭靠在白秋水的肩上闭着眼神往。 忍住想把这个嘴硬心软,强做坚强的女子搂进怀里的冲动,白秋水认真的道:“你放心,我会帮你,如果你有一天真的需要。” “嗯,一言为定,不许赖皮喔!” “一言为定,决不赖皮!”白秋水郑重的回答。 第83章 试雅乐名动京城 各人各心思,就像建元帝和皇子,众嫔妃还有那些文臣武将们。 在朝臣的心中,自然有一心想借自家闺女往上爬的,在他们的心里,养儿女都是为了自己。也不能怪,人家养了儿女一场,多辛苦啊?好歹得拿回点什么不是? 也有只想要自家孩子过的好,什么也不求的,只一心担忧孩子是否平安健康。 这样就形成了两个极端。前者削尖了脑袋忙前忙后到处蹿,上蹦下跳的找关系,若是前后门进不了,有个狗洞给他也是愿意钻的。有几分把握了就眉开眼笑,直如同别人送他一座金山。若没希望就焉头耷脑,活似突丧考妣。更有横眉竖眼,像是人欠了他银米不还,甚或哭天抢地仿佛灾难临头。真是人生百相,各自粉墨登场,精彩的很。 至于宫妃们,除了想给自家宝贝儿子娶媳妇塞女人拉关系外,对所有可能会做最大老板的女人都是深恶痛绝的,在她们眼里都是小妖精浪蹄子狐媚子,属于要严防死守的,必要时还可以直接开打。 无奈,谁让偌大的金笼子里只有一个雄性物种呢?而她们全都要仰仗这个雄性物种来生存的更好。所以,她们有事没事就会猜,皇上又会看上谁啊?估计建元帝打个喷嚏都能让她们心跳半天。 但男人心是海底针,凭你再冰雪聪明也未必能猜的准。更何况,男人的心思你别猜,身为皇上的这个男人你更是别猜!反正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一个不好,妄测圣意的罪名就挂你脖子上了。 所以,宫妃再对着皇上怎么表现款款柔情,背过身去还是只相信自己。爱情,在皇宫是个奢侈品,还是不保鲜的那种。爱皇上?呵呵,这是谁家的笑话?早死绝了吧? 但这次她们真是没料到,皇上居然只给几个儿子选了女人,自己一个也没要! 得知这个消息,嫔妃们第一念头不是高兴没新人加入抢夺,而是——什么?一个不要?皇上他难道是…不行了?唉呀,我才只有个公主,还没个能傍身依靠的儿子呢!这可怎么行?旁边人说,你还有个公主呢,我还是光杆一个呢!怨谁去?巴拉巴拉… 这些嫔妃的想法,估计建元帝知道非疯了不可! 好在他不知道,所以他现在才能精神奕奕的坐在高高的宝座——看台上,欣赏台下的美女大联欢。 虽然不是自己要留下的女人,但给儿子们的也不能随便不是?样貌自然要好,脾性这个只能瞎猫撞死耗子,碰运气,反正可以留着以观后效的,不急。再来就是才情。这个可是要的,若是美如天仙,偏出口成脏,或者像个木头冰山,那可是会影响皇家的高贵血统的。再说那样的女子也委屈自己优秀的儿子了! 皇后笑而不语,慧妃低头掩嘴,贤妃笑着附和,心里却冷哼:什么狗屁高贵血统!你秦家老祖宗还不是个大字不识的种田汉!才艺比拼?我瞧你分明是舍不得这些鲜嫩女子,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话,借机多看美人两眼,饱眼福罢了! 台上心思各异,台下精彩纷呈。少了一个可以平步青云的机会,现在更是要抓紧太子这个香饽饽了,那可是未来的皇上啊,岂是其他皇子可以比的?众秀女使尽浑身解数展示所长,稀图得到太子的青眼。 晚雪只觉压力山大。本来以为这些人里最好的都会被皇上留下,她的机会也就大的多,而她也有把握让太子喜欢她。可谁知皇上一个不要全给儿子选了,凭空多出抢饭碗的手来,她没法淡定了。 冥思苦想,还是只有靠晚亭帮忙才行。除了才艺,她动不动就假借晚亭的名义去找南宫黰,打探太子的一切爱好,好对症下药。又苦求晚亭晚芙教她唱歌舞蹈,甚至一次看见晚风在偷偷练习武术,觉的看起来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风韵,也让晚风教她,务求多一点机会。这段时间,晚雪累,晚亭四人跟着更累。 此时站在台上表演的是徐燕容的双手书法,笔走龙蛇,铁划银钩,赢得一片叫好声。胡真儿本来就不想进宫,只是必须走一趟,她也没办法。谢天谢地,建元帝放弃了充盈后宫,她也就放心地自动放弃了她擅长的棋,只胡乱画了副牡丹图,草草了事。 晚雪终于压住心跳,稳稳地站在了台上,面对高高在上的那些人清脆地问安完毕才道:“臣女要表演的是乐曲,但臣女一人太过单调,恐皇上和各位娘娘殿下们听的味同嚼蜡,反而不美。恳请皇上允许臣女的两位姐妹一起来为皇上御前演奏。” 建元帝有些好奇。自来在这个问题上历届秀女都不会要求几个人一起表演,哪怕是亲姐妹,也会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哪里还有主动要求的?勾了勾嘴角,建元帝应了。 南宫黰站在皇上身边,从晚雪上来开始就神情莫测的看着这个堂妹。这几天他分别从晚风晚芙青蝶她们那得知这个堂妹是如何的疯狂,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晚云都忍不住抱怨累的不行。 不就是想做太子的女人吗?呵,没想到他们这个诗书传家的南宫世家,竟然还有这么个有上进心的人,还是个小女人。真是受教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这个堂兄也该帮帮忙才是。 晚亭晚云一起走上台来,两人微落后于晚雪半步,隐在身后,呈星捧月之势,将晚雪完全的放在最优秀有利的位置上,这才齐身施礼坐下。晚雪自然是用她最拿手的琵琶,晚云还是古琴,只有晚亭选了竹箫。 箫这种乐器在这个场合并不讨巧,甚至还因为它独有的呜咽声让达官显贵们觉的不吉,甚是不喜。因此晚亭的竹箫一亮出来,许多人便皱起了眉。 看台下的何家姐妹就撇嘴,小声嘀咕:“什么不好挑,偏挑这个,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病!当真是晦气!”没等嘀咕完忽觉的似有几道冷厉的眼神扫过,顿觉浑身一凉,忙住了嘴,悄悄的四下打量起来。 看台上建元帝也是诧异。琵琶和琴历来都是雅客所爱之物,血性男子大多爱这两者的铮然声,那会使他们想起热血青年时向往的征战沙场的壮烈豪情。箫,如同白秋水所说,是代替哭泣的呜咽。 不管这些人怎样心思,但都震慑于琴与琵琶合在一起的一声呛然中。 ——这曲子就是《笑傲江湖》。 晚亭细想过,原本是琴和箫合奏的,但为了更突出那种雄壮之美,晚亭加入了琵琶。也是因为实在是想不出合适晚雪,又能够打动皇上等人心弦的东西。好在一番练习后三人默契十足,晚亭又是安着心要晚雪出彩,事事都替她考虑了,还特地拉了晚云过来帮衬。 功夫毕竟没白费。建元帝等人都被这乐曲吸引并惊呆了。就连他们不喜欢的竹箫,也在琵琶的刚硬和琴的古朴沧然中起了巧妙的过渡,转折的更加烘托出琵琶的洪壮。 当最后一声长长的“铛”声余音幽幽而散许久后,建元帝才从音乐中醒过来。 “好!好!好!”建元帝站起身来,连道三个“好”字,率先鼓起了掌。一时如同潮水般掌声大作。 “果然不同凡响!不知此乐何名?何人所谱?”建元帝垂问。 晚雪看着晚亭,暗叫糟糕。只知一味的埋头苦练,竟忘了先问名字了。 晚亭只得上前回答:“回皇上,此曲名叫《笑傲江湖》,乃一世外高人即兴之作。”在这里,自己那个世界的人可以算作是世外高人罢? “笑傲江湖?这名字好!传旨,将此曲晓喻满朝文武,三日后传至边境疆场,扬我国威!” 得,皇帝一句话,《笑傲江湖》成了鼓舞士气的军人专用了!建元皇帝,你这是刺裸裸的侵犯版权!晚亭心里暗自腹诽。 晚雪却又惊又喜,只恨不得这份荣耀独属于自己一人才好。 一场才艺大选落幕,众秀女各自揣着一份测然的心情等待最后结果。晚亭私下想这活像是待宰的羔羊,只能无助等待。 御书房里,建元帝不可思议的看着儿子们。 “你们是说,你们,都要朕把忠勇伯的大女儿许给你们?”建元帝都快结巴了,说的话都让他别扭。 “是。儿子想娶南宫晚亭。”秦煦神情自若,仿佛再也平常不过的事。“父皇应该记得您答应儿子的话对吧?” “父皇,儿子也喜欢她。”秦曦不顾手足之情的跟哥哥抢人。 “可是父皇,紫衣侯亲自对儿子说了,求父皇将南宫晚亭指给他。”太子秦昭忙开口:“父皇就看在紫衣侯如此艰难,娶不上媳妇的份上,赏给他这个恩典吧!” 呃…建元帝冒汗。 紫衣侯那么穷吗?好像过年前几盆花就骗回了很多银子吧?还是打着他堂堂一国之君的牌子! “父皇…”三个儿子都眼巴巴的看着他,惹得建元帝烦上心头。 “老五,朕记得今天你不是应该在戍卫营吗?怎么跑回来了?还不给朕滚回去,你想欺君罔上啊?”秦曦像扎破了的气球,瞬间瘪了,哪里还敢讨要媳妇?急忙掉头跑回军营去了。 骂完一个转头又对着太子开炮。“太子,朕交给你的事都办好了?这么有闲来帮人做媒,要不朕就让你卸下太子的位子,专门给你开个‘皇家御用媒人’的牌子怎样?”——父皇,儿子帮你分担国事去了。太子低头离开。 “你呢?”最后一个了,建元帝也温柔了。 “父皇,儿子只想跟您说一句:若是不能娶南宫晚亭,儿子宁愿永远空着正妃的位子。”秦煦挺直着脊背,昂首阔步的走了。 “你!你个混账家伙,比你爹我还脾气大!”建元帝愣愣的看着秦煦离去,半天才扔了本书出气。 第84章 此情脉脉叹难诉 建元帝的旨意下的很快,其内容也让全京城的人掉了一地眼珠子。 许尚书之女许婕指与五皇子秦曦为正妃,徐燕容为侧妃,年底大婚。二皇子秦明早已娶了正妃,只是子嗣艰难了些,这次就将田采萍许给了他,言明一旦生下子嗣就赐为侧妃。田采萍虽不愿意但也只得委屈的进了二皇子的府邸。秦时与五皇子秦曦同岁,此次也将何侍郎的长女玉芳指给了他为正妃,又指了江玉琢为侧室。何玉秀却一无所获,气急败坏的回家生气去了。 秦煦不肯要人,建元帝苦口婆心的劝了半天也没说服他,最后只得罢了。 人人都有了结果,单只剩下太子妃没有下落,引得满城的人翘首相待,纷纷议论到底谁有这个幸运。 晚雪一颗心吊在了嗓子眼,每天心不在焉的,一时又后悔选择错了,若是选五皇子那也不错的,毕竟也是见过几次,也算熟悉的。况且比起太子来,五皇子她更有把握。 惶惑中日子越发过的度日如年般艰难,直到捧旨的太监去了浙南知府南宫锦的府邸,晚雪还是恍惚的。待回过神来,太监早已走了。 因南宫锦路远,一时难以赶回接旨,便由长兄南宫钰代替接了。 嫡女谋略 第40节 因着太子大婚定在九月初一,晚云的婚事只得推迟。在与谢家商量之后改在了来年三月春暖花开的季节。 晚亭倒真的惊疑起来。她可不信单凭那支乐曲就真的能让晚雪被选中。无论那些宫斗小说中所写的是真是假,单单是每位皇子都会拉拢对自己有利的势力来看,晚雪也绝对不够份量。至少胡真儿就比晚雪有价值。 疑心一起,晚亭就觉的看谁都有问题,尤其是南宫黰,嗯,有猫腻! 对于这个大哥,晚亭深觉以过来人的眼光看,这是个焉坏焉坏的家伙。想从他的脸上找心思,你别想找出半点来。整个人就像个石头,硬邦邦,在外面对谁都不冷不热的。 “跟我不相干。”南宫黰一脸淡然,只是眼里快速闪过一丝光,瞬间无踪。 难道真是运气好?晚亭自语。“当然了。谁敢触犯龙颜。”南宫黰正色回答。他当然不会去触犯龙颜,他只不过是跟云遥和秦煦嘀咕了两句而已。他又没叫云遥去跟太子谈条件,也没让润王去替晚雪说好话,干他什么事呢?太子妃?呵呵,不过是一个名称而已,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其他。 晚亭也不再为这事纠结,反正晚雪如愿了,她也轻松了。当务之急是赚钱要紧,她可不想再被人像货物一样挑来挑去的。要赚钱当然还是得跟两个擎天大树合作保险,派了青蜂出去送消息给云遥和秦煦,晚亭就在心里谋划自己想到的主意。 这主意说起来还要多谢建元帝。当时听建元帝说要把《笑傲江湖》传到边疆的时候,晚亭就蓦然想到,她可以开个娱乐城啊!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现在这里娱乐节目太少太单调,都引不起她的兴趣。再看看身边这些连逛个街都兴奋到不行的女子们,晚亭深深地为她们哀怜。 老少爷们,姐姐妹妹们,大妈阿姨们,就让本姑娘来解救你们的贫乏生活吧!本姑娘立誓,一定会让你们从此生活精彩,余味无穷滴! 青蜂回来时看晚亭的眼神有点奇怪,可惜粗线条惯了的晚亭并没在意,得到自己要的回复后,只顾着跟来找她的晚风晚芙两人叽咕事情去了。 青蜂叹了口气。主子,你喜欢上这么个粗神经的人,真为你感到同情啊! 润王府里,“你耍赖!”云遥指着秦煦的鼻子气咻咻的。得知秦煦去求皇帝指婚,简直吓死他了!好在他反应快,立刻请了太子前去求娶,更是让人传话给南宫黠,要他把消息透给五皇子秦曦,那个小屁孩果然中计,急忙就火急火燎的跑去搅和。幸好如此,不然单凭建元帝喜爱秦煦的份上,他心爱的女孩子就马上成别人的娘子了! 来往越久,云遥就越发现自己喜爱晚亭,好像这女子天生就是为他生在这人世间一样。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反正他看晚亭哪儿都顺眼,就连她一不注意就暴露出张扬跋扈来的性格也觉的分外可爱,比那些从小受礼教规范的贵女们更赏心悦目。 他还记得,那个谁家的女子掩嘴痴笑她活似个泼皮无赖时晚亭的表现,没生气没痛骂,只是扬了扬眉,笑嘻嘻的回了一句:“借你吉言,我是流氓我怕谁!”反手还摸了那女子的粉脸一把,流气十足地啧啧道:“唉呀,你这小娘子皮肤太过粗糙,只能给你打个四分,不及格了!”虽然他没怎么领会,可却回去跟东叔俩关起门来笑的肚子疼。东叔说:“奇才!”他赞同。东叔怂恿快点把晚亭抢回来当主母,他更是乐意之极。 但他也知道跟秦煦竞争,压力不小。关键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压根就不理他眼中的深情,还趴到他身上非要看看他是不是眼睛里进东西了,要不怎么一个劲的眨啊眨的?真是欲哭无泪啊!他好不容易学来的媚眼术居然被…唉!尤其是,小丫头你靠着爷那么近,不知道会让爷口干舌燥吗? “当初明明说好的,我们竞争,你怎么可以仗势欺人!” “你也知道是竞争了,这在我眼里它就是竞争的一种,有什么不对?更何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动的手脚!好好的,太子干嘛也掺合进去了?”秦煦神情优雅,嘴吐恶言。“我就仗势了怎么着?你要能仗势我也不反对!” “三哥,这次你真是过份了!你怎么可以趁我不在就做出这种事来?你这是趁人之危,趁火打劫!”秦曦一边跳脚。因为擅自跑回来一趟,被建元帝罚了每天天不亮就到御书房报到,辛苦的半死。“你不是喜欢跑御书房吗?让你跑个够,报完到再给我跑步滚回戍卫营去!敢敷衍了事,信不信我砍了你?”皇帝一怒,连朕也不用了,直接说我了! 于是悲催的五皇子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鬼晚,那叫一个委屈。 “接着说,我还趁什么?”秦煦瞟着弟弟,“这个时候你好像不该在这里的吧?哥哥不介意再到父皇面前去趁人之危,趁火打劫,顺便落井下石一番。”秦煦满脸的无赖像。看的秦曦直跺脚。 “算你狠!等我闲了再找你算账!”跺着脚,秦曦恨恨的快快走了。 “哥哥随时候着。”秦煦撂过去一句。他可不在意秦曦,这孩子不过是起哄,哪里是非晚亭不可了?更何况眼看着就要大婚了,等到那时他早忘了南宫晚亭是谁了! “算了,反正你也没得着,我也还有机会,接下来就各凭本事了。”云遥也不再瞎闹,勾过椅子坐下商量事情。 “你觉得刚才那丫头让青蜂来说的事怎样?”他是觉的很好的,就是因为晚亭还知会了秦煦这个情敌,他没办法才问问,否则早跑忠勇伯府去商量了。 “唔,娱乐城?这倒是个新鲜玩意,想来应该不错。那丫头惯会些稀奇的东西,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秦煦曲着白皙的食指敲着桌面,略一沉思便表态说:“定了!你我兵分两路,你去跟她商量一切事宜,我进宫去向父皇回禀。哼,真是便宜你了!” “呵呵。”云遥呵呵笑道:“你觉的皇上会答应吗?毕竟是那么大一块地方,这京城里可是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这么大一笔钱,皇上能答应吗?”云遥担心的说。只恨自己没那么多的钱去投资,否则哪用这么麻烦。 “放心好了,这些年我也没求过父皇什么,应该没问题的。更何况这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在为他分忧呢!”秦煦拍拍好友的肩膀道。 果然不出秦煦所料,建元帝听明白后二话不说就直接从自己的私库里拨了钱出来,还把户部和工部的两位尚书直接叫了来,当面吩咐让他们全力协助秦煦。直让两位朝廷命官感叹皇上待润王果然不同。更可惜残了身体,否则…嗯嗯,打住,这话说出去会招来祸事的。 有钱有权好办事!两位尚书大人亲自圈定了南大街一块地,这里原本都是些普通百姓的住宅,秦煦大手笔的给了他们搬迁费,令其自行再去找住的。这笔钱不少,很多人家甚至拿了这钱后去买了田佃给人种,当起了小地主。是以虽是离开了住了几辈子的房子,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出来。 本来么,人家有权有势的,要真是不给你一个钱,你又能如何?不过是块地方,只要有钱,哪里住不是住啊?是以,不但没有不肯走的,反而还对秦煦千恩万谢的,直说润王是个好人,要给菩萨磕头,保佑这样的好人长命百岁。 本来秦煦是想在北大街圈地的,晚亭听了不肯,说是北街都是以店铺商户为主,其中更牵涉到形形色色的人物,价钱肯定贵的多不说,弄不好还会惹来一身麻烦事。不如就选民居,只是多给两个钱,又不用麻烦,还痛快,更可以顺便帮帮有些穷困一些的人,何乐不为呢! 秦煦云遥听了都觉得有理,便依了,果然一切顺当,不但花出去的钱没有预算的多,还顺便赚回了好名声,把一直注意此事的建元帝高兴的直对南宫铉说,可惜是个女儿,不然非让晚亭去当工部尚书不可。把一旁本是眉眼带笑的工部尚书瞬间说垮了脸。南宫铉只是嘿嘿陪笑,不置可否。 一切进行的如火如荼,也无需晚亭操心,晚亭就只管每天在纸上写写画画,想所有的规划构思了。因嫌毛笔写计划太辛苦费时间,而且写小楷实在是痛苦,晚亭索性拿画眉的墨黛来代替铅笔,又因这东西不便宜,且损耗巨大,着实心疼,遂又烧了树枝子来,把晚风一干人等好奇的半死。 日子就这么如水一样滑过,这时,远在浙南的二伯南宫锦终于回来了。 第85章 落花微语燕双飞 南宫锦终于回来了。 晚亭细打量这个传说中的二伯,皮肤泛着古铜色,与南宫铉哥俩一样的好容貌,最可爱的是一笑起来两只眼就眯成了一条缝,居然还有漂亮的酒窝呢! 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面容沉静,坚毅的青年人,着一身短打,风尘仆仆的面对锦衣华服的众人毫无怯弱之势,恭敬的问安后便目不斜视的站在了一旁。 “他们两个是我在浙南选拔出来的俊杰,这次随我上京是为了参加武举比赛的。”南宫锦指着两人介绍。“这个是俞毅,他叫许捷。”南宫锦还没说完,晚风就眨着眼对晚亭道:“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像是这哪听过。”晚亭一时也没想起是谁,倒是晚雪在一旁掩嘴轻笑:“瞧你们两个,成日家说你们如何聪明,这也能忘了?五皇子的正妃许尚书的千金的就是。”两人这才恍然明白。 “怪道我说熟悉呢,原来是五皇子妃。”晚风咬着指头偷笑。 俞许二人分明听见,却依旧面色不改,沉静如水。看的晚亭晚风大为佩服,暗赞:好涵养,好气度! 俞毅面色微黑,一看就是经常风吹日晒的人,皮肤却是健康的麦色,浓眉大眼,眸中偶尔闪过奕奕的光彩,就像天边划过的流星一样闪亮,瞪眼的时候看起来很有威势。许捷皮肤就白皙多了,虽然不能跟那些白面书生比较,但也是个俊秀无双的好儿郎。只是生了个略嫌秀气的容长脸,长眉凤目,若再配上五绺长须,倒有些关公的相貌了。 南宫三兄弟数年不曾好好相聚一起了,厮见完毕,南宫锦交代长子南宫黕安排俞许二人的住处,自己兄弟三人相聚攀谈去了。 晚亭惦记着自己要做的事,就招呼晚风两人要走。晚风忙一把拉住,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想要晚亭教她厨艺。晚亭诧异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没发烧吧?不是从来不爱做饭的嘛?怎么突然转性了?基因突变?” 晚风打下她的手,嘟嘴道:“什么嘛!我不是因为爹爹好不容易回来了,才想去学了孝敬他老人家嘛!什么基因突变啊?” 晚亭抚额,这张管不住的嘴啊,越来越顺溜现代词汇了。 晚风果然以前所未有的认真,在厨房没被毁灭之前学会了三道菜品,两道凉拌的倒是问题不大,一道热炒差点没把厨房点着了!不过孝心是杠杠滴! 晚饭时南宫锦特地尝了南宫铉大力推荐,最爱的剁椒鱼头,辣的差点没钻进水缸里去,张着红艳艳厚嘟嘟的嘴巴委屈的看着大哥小弟,把一干人笑的没岔过气去。 “爹爹喝水。”晚风殷勤地一旁服侍,一会倒水一会布菜,简直跟贴身丫头似的,把南宫锦感动的眼泪汪汪,张着厚嘴唇直说二闺女孝顺。 “爹爹吃这个,凉拌菜,女儿特地跟三姐姐学的,能缓解辣味。”晚风又殷勤的夹了一筷子油浇三丝进碟子里。 晚亭一旁看着,总觉得晚风有所图谋。 一大家子人热闹无比的吃完饭,又玩起了晚亭传播的斗老虎游戏,直到天交二更时分方才散了。 至此,南宫三个房头的所有人终于会齐。 晚亭留神看来,这个南宫家到真是与别家不同,也没那么多的规矩,而且三位大老板都是好性子的,聚餐什么的也热闹,不自觉间晚亭真心喜欢上了这个家庭,也真正的把他们当做了家人,真正的休戚与共了。 俞毅和许捷二人自见了一面后再也没碰上过,晚亭也没心思关心两个外人,她的娱乐城就快要开业了,正忙的焦头烂额呢。偏这日晚芙神神秘秘的跑了来,拉了她就走,只道是要让她去看新鲜。两人来到外院,晚亭一抬头便诧异问晚芙道:“什么新鲜事?你竟拉我到外院来了?” 晚芙忙竖指轻嘘一声,又指了指屋子,示意晚亭放轻脚步,两人躲躲闪闪的溜到窗户下静静偷听起来。 晚亭不知道她要捣什么鬼,又好奇,遂也把耳朵贴在墙上静听。 屋子里半天没动静,晚亭正不耐烦,忽听一个女子娇声说话。 “俞大哥,浙南那边气候跟京城一样吗?”晚亭听的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又拿不准。 只听俞毅温和的声音道:“浙南气候要比京城湿润些,像这个季节雨水就偏多,对你们女孩子的皮肤也比较好。还有就是水果多,一到春季,漫山遍野的都是怒放的花儿,漂亮的很。” 晚亭不由暗想,这个俞毅看着刚硬的很,没想到这么会钓女孩子,把浙南说的那么美,这不是想打动人家的心吗? 果然那个女子就欢喜道:“真美啊!听你说的我都想立刻去那里了。俞大哥你不知道,这京城看着繁华热闹,其实最没意思了!好山好水都被人给圈买了,想去看看野外都得坐上车跑好几里路,一来一回的把人的兴趣都弄没了。生在你们那的女孩子真是幸福。唉,什么时候我也能去浙南就好了。嗯,俞大哥你吃菜,这是我跟我们家最聪明的三姐姐学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晚亭险些没喊出来!——她已经猜出里面的是谁了! 这个晚风,不是口口声声说学做菜是为了孝敬她爹的吗?怎么这会孝敬到这来了?听听她说话的语气,一声俞大哥,叫的前所未有的温柔,难怪一时没听出来是谁呢! 晚亭眉头直跳,难道说这丫头是想借着俞毅来帮忙,好让她去浙南?她可是很向往去外面的世界的。可是为什么单单找上这个俞毅呢?嗯,有猫腻! 果然只听俞毅叹了口气说:“晚儿想去浙南只怕伯母舍不得,也不会答应。俞大哥只是个穷小子,就算能考中武举,也无法跟京城优秀的人比,伯母怎么会看上我呢!更何况,我终究是要回浙南去的,那里是我的家,我还要训练兵勇,抵抗倭贼进犯,断不能留在这里的。” 晚风急得险些哭出来:“可是大哥你就当真舍下我了?”俞毅黯然道:“虽然不舍得可也别无他法。国家国家,先有国才有家,我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弃浙南百姓不顾,那样也就不值得晚儿你的喜欢了。” 晚风绝望的道:“莫非你我真的一别天涯,从此再也不见了吗?” 俞毅沉默许久方道:“既不能相濡以沫,不如就相忘于江湖。也许······也许不用多久,晚儿就会嫁做人妇,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了。到那时,晚儿你也就能忘了这一切吧?晚儿,是我俞毅没有这个福气,就让我俞毅做你一辈子的大哥罢,用另一种方式来爱你宠你一生一世。” 晚风哀叫道:“俞大哥…”再也说不出话来。 俞毅带着哽咽道:“晚儿,你记住,你俞大哥永远都会站在你身后守护你的,哥哥的肩膀虽然不够强壮,但只要晚儿愿意,这里,一辈子都是你可以依靠的港湾。” 晚亭再也听不下去,拉着晚芙茫然地悄悄离开了。 晚芙也异常的沉默,两人默然的回到后院书房坐下,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良久,晚芙才长叹一声:“我很羡慕。” 晚亭呆呆的点头。她也羡慕。只是,她不敢,不敢去爱。 是啊,世间最美的就是爱情,最难得的也是爱情。最易伤人的还是爱情。她坚信,只要不爱就不会受伤,就不会心疼。所以,她锁了自己的心。 爱情,那么奢侈的东西,既然她没本事保留住,她就只有不去拥有。世间男女相恋,悲剧收场的比比皆是,无非是一方动的是心,另一方动的却只是情。动情容易动心难,一旦谁先动心,就注定谁先受伤,然后心死。 一厢情愿的爱远不如两厢情愿的情要来的更安全。 春天的花总是最美的,就如同陷入爱情的女子也总是最美的。 晚风越来越美丽,就像一朵盛开在春风里的小雏菊,虽然清淡,却更迷人。 晚亭并没有去说破,那是晚风的私事,她无权过问。更何况多年的教育和教训让她懂得,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哪怕晚风再跟她贴心,她也不会去做这个撕破窗户纸的人。她很珍惜跟晚风之间的友情,尤其是在经过了晚雪后,她越发觉的晚风的直率可爱,那么的珍贵。 这个小姑娘从一开始的惜语如金,到现在的言笑晏晏,改变是她看到的。就像晚芙,她们一开始都不是爱多说话的人,甚至在说话时处处留神,步步小心。虽然后来习惯了自己的性格,也喜欢一起打打闹闹的,但是面对其他人还是会恢复以前的性子。这无形中使得三人更加亲密。但晚亭提醒自己,越是亲密的人越是不能容忍被干涉,尤其是隐私。所以她再三叮嘱晚芙切勿多言,更要当做不知。 “就让她拥有自己的秘密,一个人独自开心不是很好吗?这世上,每个人总要有一些不能与人分享的快乐,我们不可以打扰。”晚亭说,晚芙似懂非懂的听着。 晚亭不想打扰晚风的美好,她只要在一边看着姐妹幸福快乐就好。 当她看见晚风站在梨花树下,满脸喜悦的看着天上飞来飞去的燕子时,听她对俞毅说:“俞大哥,你看燕子多幸福,都是成双成对的。我真想像燕子一样随你飞到天边去,自由自在的一辈子才好呢!”晚亭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晚风说这话时,满脸散发着恋爱中小女人特有的光彩,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一阵风过,吹落梨花千万朵,如雪的梨花中,最美的那朵只是痴痴的看着自己全心爱恋的人,笑容恬静的如同这漫天飞舞的梨花,干净,无瑕。 梨花,无俗念。 第86章 别有幽情暗恨生 晚亭从此喜欢上了梨花。晚芙也跟着喜欢。 梨花开的最灿烂飞的最美的时候,晚亭再一次拉着晚芙去看梨花。 “今年的最后一次,再不看就得等明年了。”晚亭笑着看晚芙一身的红装。晚芙伸手去接飘扬的花瓣,慢慢的开始旋转起身体。 晚芙真是个天生的舞者。那些白色的花瓣随着她的旋转如被注入了灵魂般,更加美丽生动。 晚亭急忙拿起碳条,在纸上勾勒起来。她想留住晚芙那惊心动魄的美,这是在看到晚芙在梅林起舞时就有的冲动。 嫡女谋略 第41节 晚芙醉倒在漫天飞舞的梨花中,着了魔的舞蹈着,浑然忘记了天地间的一切。 晚亭也醉了,醉倒在晚芙的美丽中,看着漫天的花瓣忘情的轻轻吟唱。 ____花飞了 绚烂一季 呼唤着不忍离去 又是旧年时节 泪落成清明雨 红尘里 冰封了一世足迹 谁共我 享秋水长天的美丽 饮尽千江水 同掬花瓣雨 只愿,与你 卸落繁华满地 画梁未许覆轻尘 莫轻许,不语 望青山衔月如钩 依稀,梦里… 从此在每年后的今天,晚亭都会想起这个梨花飘雪的季节,那个美丽如火的女子在飞舞的花中跳舞的情景,就像个精灵,镌刻进了她的脑海中。 远远地,有人注视着晚芙,有惊艳和爱慕的,也有贪婪的。 返回途中晚亭去南大街转了一下,看看都准备的怎样了。由于是她亲手画的草图,所以格外钟爱,要求自然就高些,几次因为没达到心目中想像的,不得不返工,也让一干没见过现代剧院设计的人大呼吃不消,却也激起了老工匠的好奇心。 其实晚亭要求的很简单,一个以大厅为中心点的圆形建筑而已,只是此时的人都讲究尊卑主次,这种分不清谁尊谁卑的格局让他们束手束脚,生怕哪里会招来祸患。 好在一切有本朝的两株大树顶着,倒也不是太头疼。 晚亭说时间就是金钱——这句话让云遥拍案叫绝,也深表赞同。所以要快快的开业,免得时间长了没有了新鲜感。其实是晚亭夜夜都在想快点赚钱买庄园。最近她时时有危机感,总觉得时间久了会有变故。 工匠们正在给廊柱和栏杆上彩,整个大厅看起来流光闪烁,看的晚芙啧啧称奇。听说大厅里那个巨大的圆形桌面似的东西是用来跳舞的,不由分说先上去过了把瘾。 晚亭笑吟吟的看着她,心里有了一个念头。反正都是一家人,不是有句话说吗?肥水不流外人田! 出门时竟意外的再次看见了莫问,他正拉着一个长的很特别的女子,嘴里还嘟哝着什么。之所以说那个女子特别,全是因为她那斜飞入鬓的双眉。 以前一直看梁羽生写的武侠小说中经常会如此形容女子的美貌,晚亭一直想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眉,也觉的那样的眉应该是显得冷肃才对,说好听点是冷艳。可是她从来没觉着那样的眉是美的。今儿见了才明白,原来竟有如此风韵。 莫问的触觉应该与野兽相等,晚亭只是多看了两眼就被他发觉了,原本绷紧的脸在看到晚亭时立马跟唱戏似的换的贼快。咧着闪闪发亮的白牙就过来了,浑不管身边那个女子对他怒目而视,一副要咬死他的样子。 “这么巧,你是来还我那顿饭的吗?”莫问自说自话的就过来搭讪,惹得身边的女子恨不得不认识他才好。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爱赖皮!可以肯定,这顿饭的来历不明。 “你好,我叫莫言。”晚亭还没来得及回话,莫问身边的女子已经抢先开口,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起来。这种大气不仅震惊了晚芙,就连晚亭也惊了!这种模式,怎么那么像从那里来的?就差没伸出手来说“请多关照”了! 总被人念叨欠饭的晚亭这次不管死活也要请莫问一顿,“省的你见一次念一次,你没事,我倒像被上了紧箍咒似的头疼。” 莫问见晚亭一副还完债就再见的架势,就想推说下次。笑话,他要不用这借口怎么跟人搭讪?怎么接触更近一步呢?好不容易遇见个感兴趣的丫头,怎么也要想法子把她拐到穹隆山去!无奈这次身边有莫言这个好吃的妹妹,不等他开口,立马笑咪咪的连声说好,还死死地拉着他一起,生怕他跑了。惹得莫问在心里暗暗磨牙。 川味楼就在不远处,四人很快就到了,跟张掌柜打了招呼,顺便了解了下运营情况,四人便上了二楼的明月轩。张掌柜亲自带人给上了几个餐前开胃小菜,几人又让晚亭做主点了要喝的东西上来,便开始瞎聊天。 莫言喝着杯子里的甜甜的水,好奇的问这是什么。晚亭笑说是甘蔗汁,是把甘蔗切成小节后用极细的干净纱布绞成汁子做成的。莫言惊叹道:“一个喝的东西罢了,也费这么多的心思,难为他们怎么想来。”晚亭笑道:“不过是照顾姑娘家,免得想吃却又不雅。”莫言歪头想着女孩子抱着根甘蔗啃的咬牙切齿的狼狈样,不禁也笑了,连道说的是。 晚亭微微一笑,低头喝加了薄荷的花茶。众人一时安静下来。忽然莫问说道:“晚亭丫头,你嫁给我吧。”众皆愕然。 莫言差点丢了手里的杯子,晚芙一口气没岔过来,咳的脸红脖子粗。晚亭正含了一口茶,闻言抬头“噗”的一声迎面全喷在了坐在对面,正向着她倾身过来的莫问脸上,把莫问想要说的话生生噎了回去。 “脏死了。”莫问边皱眉擦着脸上的水渍,边厌恶地说。 莫言幸灾乐祸地笑话:“活该你!常听人说一亲芳泽,今儿才算是见了这芳泽是个什么样子,莫问啊,你可是赚了!”说完又是哈哈大笑。 晚亭忙拿了帕子过去给他,道歉说对不起。莫问眼珠转了转说:“你也不用赔不是,只要你答应了我刚才说的就行。怎样?嫁给我你不亏的。” 晚芙刚咳的有些好了,闻言又咳了起来。莫言指着他没好气地道:“我说莫问,你是想逼婚啊你?有你这样求亲的吗?你都不照顾一下女孩子的面子的?好歹你也得上人家家里,给人家父母去说这事才对啊!哪有你这么直倔倔的!” 莫问抓了抓头,疑惑道:“还要那样麻烦吗?” 莫言闻言翻了个白眼,恨其不争的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哥哥!出去别说我认识你,真丢不起那个人!你也不想想,人家父母养大一个女儿容易吗?你想求娶,连个礼物都没有,空口白牙的就要人嫁给你,你当你是谁啊?还有啊,谁家姑娘嫁人不得经过父母同意的?要那样,不成私奔了?还不把姑娘家的名声都毁啦!” 莫问被骂的直挠头,想了想说:“那我也得上门去见她父母求亲了?”“废话!”莫言懒的理他。 “那好,我现在就去求亲,后天我们三个一起回去,师傅肯定高兴坏了。”莫问摩拳擦掌的站起身来就要走,把莫言气的够呛。忙一把死拉着:“你昏了头了!娶亲哪有那么容易的!噢,你一去人家爹娘就立刻会答应你,还马上就让自己闺女打包跟你走,你当你是神仙下凡啊?” 莫问抓狂道:“不是你说要向她父母求亲的嘛,这样了还不行?” 莫言又气又笑,戳着他的脑袋瓜子骂:“这算什么!你只是求亲,答不答应是人家的事,就算应了,还得请媒人做媒,还得准备聘书聘礼,是为三书六聘,还要大红花轿吹吹打打的才能够娶亲呢!你这才到哪就嫌麻烦了?连边儿都还没摸着哩。” 莫问挠头,呆着脸问:“怎么这么多事啊?我去求亲,她爹娘为什么不应?我哪里不好?”莫言摇头,见菜上了桌,懒的理他,一心吃菜去了。 晚芙咳了半天,喝了几口晚亭递给她的甘蔗汁,终于好了。此时便对莫问严肃说道:“莫公子,成亲是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容不得半点草率马虎。若是连这点子事你都嫌麻烦,我劝你早些打消念头。莫说三叔三婶不会答应你,就是哥哥们也不会答应。还有你面前的我,也不会答应的。” 晚亭倒没想过晚芙也有用这样语气这么说话的时候,惊奇的看着她,连莫问的话都忘了回答。 莫问道:“我不是说嫌麻烦,我只是想成亲不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吗?只要两个人过的开心快乐不就行了?怎么还要那些枝枝节节的东西?况且做爹娘的不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生活的好吗?他们又为什么要干涉呢?还要用那一大套繁文缛节来捆绑着,让人不舒服。还有啊,我娶的是你姐姐,你凭什么不答应?”莫问气势汹汹的问。 莫言在一旁边吃边听边摇头。这个哥哥,一直呆在穹隆山逍遥崖上,不懂人情世故,跟个呆鸟一样,还敢求亲,脑壳子坏掉了! 晚芙道:“这些都是为了让你清楚你既然娶了我姐姐,就一定要对她好,不能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不要忘了她身后是有娘家撑腰的,否则我们都不会放过你。” “我自然不会做对不起你姐姐的事啊,她是我喜欢,最疼爱的人,娶了她就是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哪里还要你们撑腰?再说了,用那套礼节就能保证两个人不会生气吵架吗?我瞧你们这里到处都有吵架打架的,都是男的欺负女的,看的让人生气。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对你姐姐的,除了大事情,其他我都听她的。” 晚芙点头道:“嗯,这还差不多。你可要记住自己说的话,别忘了。”莫问忙点头答应。 两人一本正经地商量着,竟是晚亭当真嫁给了莫问一般,全然忘记了正主正坐在一旁。 晚亭在一旁只看的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她被人给订了?她怎么不知道? 而隔壁清风轩里,云遥早已气的面色发紫了。 第87章 此时无声胜有声 说来也巧,晚亭几个刚到川味楼不久,云遥就和秦煦秦曦到了,听张掌柜说晚亭在这里,三人就去了隔壁。才坐下歇口气,就听着隔壁莫问在求亲呢,那种直言直语把三人晕的够呛。 再到后来听晚芙跟莫问有商有量的说起晚亭的婚事来,就像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般,更可气的是从头到尾没听见晚亭说半个字。这让三人心中起了嘀咕:莫非晚亭喜欢的,确实是这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里蹦出来的小子?要不然怎么不反对呢! 尤其是云遥,想着自己明示暗示了几次了,甚至都亲亲过了,晚亭还是无动于衷的,难不成真是自己白做了功夫,那丫头已有了心上人?云遥秦煦两人想的有些心灰,秦曦却在一边气歪了娃娃脸,揎拳撸袖的就要去隔壁找晦气,一副抓奸的模样。云遥忙死死抱住了他。 “要让那小子娶了她去,还不如让你们两个娶了去呢!好歹一个是我朋友一个是哥哥,肥水怎么能流外人田!”秦曦气愤填膺道。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过是说说罢了,你急什么!”秦煦看了他一眼,把秦曦安抚了下来,才又道:“那人不是说要去求亲吗?我们也可以啊!我就不信了,凭着我们三个人还不是他的对手?忠勇伯夫妇又不是那没眼色只会蛮干的人,料想也不会在几个人都求娶的时候下定论吧?那么势必会推说要等一等,商量一二,且依我看来,那个丫头也不是乖乖听话的主,很可能这件跟她相关的事还得要她同意才成,如此一来,最终谁能如愿还是要看那丫头的意思。”说着拿眼溜了两人一眼,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这就要看你我的本事了,看谁能拿下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一番话说的两人连连点头,秦曦看着秦煦坏笑道:“三哥果然不是个吃素的,我还一直以为你当真什么都云淡风轻了呢!我其实顶看不上你那半死不活的样,这样才好,才像我过去的三哥。”说的秦煦板着脸又想笑。 云遥回去后苦恼,想不出要做怎样才能拿下晚亭。没奈何只得问东叔。自从上次事情后,云遥也少了羞涩,与东叔的关系更亲近起来,倒像是父子俩了。云遥有难事也只与他商量,而东叔更是把云遥当做儿子般照顾关心,比起亲生的也不遑多让。 在东叔心里,云遥是个不被父母,尤其是母亲注意的人。或许天下父母都会被第一个子女占去精力吧,反正除了贵为皇妃的云烟和死去的云鹏外,就只有半死的云霄还能引起上官将军夫妇的在意了,下面这两个基本属于放养,万幸没有长歪了。而因为长子云鹏的死,上官鸿将军更是一病不起,几年来都不见人,直如废人一般。 因此东叔更是心疼这个主子。因见云遥问他,东叔想了想便道:“爷,我有一句话一直憋了很久想问你,请爷说实话,我才好帮爷想办法。” 云遥忙道:“我说了多少次了,叫你别喊我爷,叫我名字就罢了,你总记不住。再这样我可就真生气了。你说罢,是什么话,我一定实话实说。” 东叔咳了一声道:“这个,爷,啊不,子远啊,我一直就想问问,那么多女孩子,尤其是家世好的女孩子钦慕你的不少,为什么你却看中了南宫那丫头?说实话,她的容貌都不及杜若的一半,就是何侍郎家的那俩闺女都比她长的好。” “这个,我真是没想过,只知道就是喜欢她。尤其是第一次见她一个人独坐在荷塘边上时的背影,那么孤单的样子,好像她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人似的,那时候我就觉得心里好疼,从她身上似乎看见了我自己。再然后见她唱歌,满池塘的荷叶荷花中她就那么一站,风吹过来,飘飘欲仙似的,我当时就想,这样子的女子绝不是那些凡俗的人,她身上有一股子仙气般,让我在那天晚上竟睡了个好觉。东叔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害怕夜晚,我一闭上眼就看见乌儿四子他们在眼前晃,晃得我心慌。四年了,四年来我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更别说睡得好了。直到遇上她,听到她唱的歌,那么婉转柔美,就像天上的仙乐一样,让人心里平静安详。”云遥说的动情起来,眼里微微湿润,“所以,我对自己说,这辈子我上官云遥只娶南宫晚亭为妻,哪怕是断子绝孙我也不会娶其他人!”云遥声音铿锵有力,宣誓一般。 东叔不觉流下泪来。他一直知道云遥不易,但从未知道竟连睡觉这么容易正常的事,云遥都不能享有!四年,那该是多么的痛苦才能造成的结果?那个原本以为淡忘的经历,原来从未曾离开过他的主子,他当做儿子一般看护的紫衣侯! “我帮你!”东叔释然了,他要竭尽所能帮助侯爷达成心愿,要亲眼看着主子幸福快乐,哪怕是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他也不在乎。 晚亭躺在床上,一个劲的想白天发生的事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莫问真的就跟着回来求亲了?而为什么父母见了莫问莫言后那么大惊失色?他们四个躲起来又说了些什么?还有,为什么最后莫问莫言竟然住在了南宫府里?还有还有,润王秦煦和五皇子秦曦为什么也会来求娶她?好像她对这些人并没有特殊表示吧?连回应也没有过半个啊!这些问题就像漩涡一样,把晚亭越旋越紧,让她头都想疼了! 想不明白索性懒的再想,晚亭把眼一闭准备睡觉。这时候就听窗户上驳啄了几声,不等她反应过来,来人已经是轻车熟路的翻了进来。这家伙真把这闺房当成菜园子了不成?瞧瞧这身利落打扮,简直就是溜门撬锁,钻房越脊的必备工具了!而且还是惯犯的工具! “喂!我说紫衣侯,你还是不是堂堂侯爷啊?放着好好的大门你不走,偏要三更半夜的私闯民宅,闯的还是女子闺房!我倒想问问,这是哪里的规矩,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干嘛你?唔…”巴拉巴拉说的正欢的嘴巴忽然就被堵的严严实实的,晚亭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就被云遥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双唇着了魔似的反复吮舔起来。 “闭眼!”云遥吻的正投入,不妨就看见晚亭瞪着大眼眨啊眨的,一副迷糊的样子,哭笑不得的忙伸手盖上她的眼睛,顺便在那眼睛上亲了一口。 “喔。”晚亭乖乖的闭上眼,没半刻忽然睁开,愤怒的伸手指着云遥,刚想说话,却被云遥快一步堵住了嘴,连反抗都不给她半个。 有了前两次的经验,云遥熟练多了。轻易就撬开了晚亭的唇舌,热吻了下去。 刚开始晚亭还在心里大骂云遥卑鄙无耻混蛋龌龊,占她便宜不说,还一而再再而三占。又想到上次云遥生疏的亲亲,存着戏弄的心,故意要使他丢丑。反正初吻已经被这混蛋拿走了,再拿二吻三吻也没什么损失了,不如逗逗他,回头也是一把柄,够他羞个十天半月的。于是就努力回想了一遍书里描写过的情景,照葫芦画瓢的伸出舌尖微微舔了一下云遥的舌头。 这一下不得了,尝了甜头的云遥顿时无师自通的效仿起来,且越发精湛了,倒把晚亭这个本着教人的现代人吻的迷迷晕晕的,整个人像飘在半天空里似的,浑身绵软无力。 云遥低头看着怀里站不住脚的晚亭,暗自在心里得意。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老的精!东叔,你就是那千年的老狐狸! 正想的得意,冷不防脚趾上传来一阵痛,低头看时,只见晚亭的双脚正狠狠的踩在上面,还意犹未尽的在上面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转角,猛旋了一圈! “好狠心的丫头!”云遥夸张地抱着脚跳,“使这么大力气你是想废了我的脚啊?” 晚亭甩他一记眼刀子,哼了一声:“活该!谁叫你没告诉我一声就擅自,那个,的?”到底没好意思直说吻,只得支吾其词,只是红透的耳朵出卖了她的理直却气不壮。 “噢,你的意思是只要告诉了你就可以——那个了,是吗?”云遥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的。“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一声,我要——那个了喔!”狡黠地对着晚亭就俯身过去,把她吓的一蹦多远,躲在床脚边指着云遥直叫他站住。 “你给我站住!再敢迈前一步,我就不客气了!左脚出打左脚,右脚出打右脚。” “那我两个脚一起蹦出来。”云遥当真就双腿并拢,活像僵尸一样的蹦过来了。 晚亭嘴角直抽。这是个什么人啦?人前明明挺有气势,挺严正的,怎么一背过人就变脸,整个一孩子加无赖了!动不动还撒娇,撒娇倒也不是大事,问题是你对着咱撒娇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咱又不是你老妈,虽然上一辈子的年纪是比你大,可现在这个身体还得按现在的算对不? 晚亭第一次发现自己对上官云遥没辙。她只能发狠说狠话了。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话没说完,云遥已经蹦到了面前,一把抱住了她问:“你就怎样?”“我,我就,那个…这个…”云遥热热的呼吸喷在晚亭的脸上,双眼深如幽潭,似乎带着魔力一般紧紧地吸住了她的眼睛,让她语句破碎,最后也不知道说的都是些什么,只知道似乎着了魔,看着那湿润的双唇,主动凑上去,将面前男子的所有气息都吞了下去。 丢脸死了!清醒过来的晚亭捂着脸直想撞墙。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抬眼看见窗外如水的月光,她想到那句歌词:都是月亮惹的祸! “亭儿,嫁给我吧?”云遥深情款款地求亲,晚亭只想问老天,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要求娶她?难道今天是世界求婚日?求婚大爆发了? 第88章 众里寻她千百度 面对云遥的求婚,晚亭不知说什么才好。 嫡女谋略 第42节 说实话,在这几个外姓男子里,或许是因为见的最多的,也是第一个接触的,在她心里,云遥明显要比其他人不同些。 秦煦就像个大哥哥,温润可亲,但终究有那层皇室血统横在那里,让生怕麻烦的她不自觉得止步。 莫问则像个调皮的好友,类似于死党之流,让她可以无所顾忌的跟他胡说海侃,但好哥们之间有的只能是友情。 至于秦曦,晚亭直接认为那就是个没完全长大的屁孩子,不值一提! 唯有云遥,她从没怕过或是疏离,也谈不上尊重,一切都是淡淡的。对云遥的经历她敬仰,但不仰慕。对云遥小小年纪浴血沙场挣来的功绩,她钦佩。对云遥能不忘初衷,数年如一日的散尽钱财照顾那些失去子孙,年老体弱的、鳏寡孤独的、孤儿寡母的,和病体缠绵的,他都能做到始终如一的帮扶照顾,这样的举动不能不打动晚亭,使她毫不犹豫的想要去帮助他,甚至为了照顾紫衣侯的脸面,她不露痕迹的找借口来帮忙,让所有人都不曾发觉她真正的意图。 但即使这样,她也是不会去爱慕的。 关于爱情这个东西,她一直觉的那就像是朵娇艳的玫瑰。你若是因这抹美丽迷了心,想要去采摘,那就要做好被扎的鲜血淋漓,还要有承担鲜花易谢无法保鲜的心理素质。而她自问无法做到。她怕疼,怕那种痛入骨髓,无法呼吸的疼,怕那种空落落的疼。所以,她宁愿没有,也不要一朝拥有却又一朝失去。不能拥有不算无能,拥有后再次失去那才是笑话。 因此,晚亭拒绝了。 看着云遥高大的身躯突然像抽去了血液一样垮了下来,转身失魂落魄的走掉,晚亭的心里百味杂呈。 “不要怨我狠心,只是我真的不能。”晚亭撑着头对满脸不赞同的白秋水解释。“况且我也没有对他日久生情,更别说一见钟情了!都没有的事,我怎么能,怎么敢轻易答应?”晚亭摇头:“更何况谁敢保证那是不是一场虚幻?万一我接受了,也不小心陷进去了,忽然有一天他又要离开我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是笑着流泪对他说祝他幸福还是毁了他?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你会不会想的太过于悲观了?你不去试试怎么会知道那人是不是你的幸福?”白秋水摇头表示不赞同。 “悲观又怎样!总好过傻乎乎的全部相信,结果却突然从天上掉下地来!我宁愿爱情从来没来过,也好过来了又离开。就像这杯子里原本是空的,你忽然倒进了水,杯子就满了。但有一天它又空了,那种空茫让人无法忍受。” “我觉得你其实是怕爱上。”白秋水语出惊人,“你怕爱上一个人会失去自己的本来面目,更怕爱上一个人后再失去那个人。你其实是个至情至性的人。你重情,所以不能容忍有一天情会离你而去,只因为,你把它当做了自己的生命一样,融入了骨髓。所以,一旦你爱上就会是深爱,那样的东西如果离你而去,你会觉的生命也随之离去。”白秋水叹息着拍了拍晚亭的头,“你真是个痴傻的孩子。”这个痴傻的孩子他却无法永远拥有,他只能竭尽全力帮她在这个世上好好生活,即使他会在不久的将来不得不离开,也要留下能保护这个痴傻孩子的本钱才行。 那晚以后,云遥整整一个星期没露面,就连筹建娱乐城的有关事宜,也从一开始的亲力亲为变成全部转交给其他人来处理,杜绝了一切能 与晚亭见面的可能性。这让晚亭无奈之余又有些失落。 难道这世间的男女相处当真逃不过这一关吗?不能做情人便也连朋友都不能做了?晚亭相当郁闷。 就是因为怕演变成这样,她以往才会对云遥的所有示意故作不懂,就连那两次的亲密也被她故意大而化之,以一种玩笑的方式给处理了。她怕的就是这种从无话不谈的朋友突然变成陌路人,比死都难受的空落感觉。 看着青蜂无奈的眼神,晚亭想哭。无意识的取出了竹箫,呜咽的声音如泣如诉,带着淡淡的悲凉和落寞,幽幽的飘散在四月末,这个杏花烟雨润如丝的季节里,也飘进了秦煦的心中。 本是来跟晚亭商量事情的秦煦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那个略嫌瘦削的身影。 四月将落的飞花扑簌簌的落在那女子的肩头,粉嫩的花瓣愈发衬的她孤单可怜。仿佛苍茫的原野上一只遗世独立的孤鹤,孤独的让全世界跟着落泪。 秦煦的心蓦然狠狠的一疼,疼的他几乎要弯下腰来。 他不由的愤怒了! 是谁?竟敢让那个爱笑爱闹没心没肺的女子如此的失落?竟敢让他心爱的女子染满了毁天灭地的悲凉?若被他知道,他要杀了他才解心头之痛! “王爷来了。”看见秦煦过来,晚亭放下竹箫,淡淡的问候,疏离而礼貌,礼貌的让他心口钝钝的疼,仿佛前几天的亲切只是一场无痕春梦,梦醒,无踪。 “你跟我来!”不由分说,秦煦一把攥住晚亭的手,拉着就走,全然不顾晚亭因为手腕的疼痛而努力挣扎,直直地将她拉上了马背,在一干人惊诧晦暗的眼神中疾驰而去。 一路狂奔,晚亭只听的两耳风声,几次三番想要看看是往哪里去,又架不住马上的颠簸,只得瑟缩着头,竭力控制自己狂跳的心脏,紧紧抓着秦煦的前襟,免得一不小心跌下马去被踩成肉泥。 真是看不出来一贯温润如玉的秦煦暴烈起来这么吓人!看来越是老实人越不可以激怒这句话真的是有道理。 “低头。”秦煦右手拉着马缰绳一路疾驰,一边不忘嘱咐缩在怀里的晚亭,见她像个受惊的小鸟似的窝在自己怀里,不由得喜悦。苦于自己失了只手臂,无法搂住她,只能时时注意着,提醒她小心。 晚亭心里怨念不已。这算什么事啊这!搞的好像演戏似的,还是琼瑶型的!只是马背上的这位倒像是金庸型的独臂大侠杨过,只是我也不是你的小龙女啊!我说润王爷,你是不是太有戏霸的风采啊? “吁!”在晚亭快要颠散了骨头,颠倒了五脏六腑的时候,秦煦终于停下了。 不可否认,长的好看的人就算下个马都是赏心悦目的。看着秦煦跃下马背,晚亭两眼直冒星星。好帅喔!怎么这么久她都没发觉,原来这个独臂大侠是个这么帅这么迷人的人呢?这眼睛简直是长到后脑勺上了! “下来。”秦煦伸出右手递给她,见她有些腿软的样子,索性伸手揽住她抱了下来。 嗯嗯,看不出这个独臂王爷还是蛮有力气的,只有一只胳膊也能做到人家两只胳膊做的事,不错不错! “这里是我最爱来的地方,自从失去这只胳膊后,我常常一个人来这里骑马疯跑。”秦煦放下她,指着四周给她看:“你瞧瞧,这么大一片的草地山谷都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独享的地方。美吗?” 晚亭撇嘴暗想,还不是因为你是皇子的身份么?别人哪有这个本事弄到这么大这么好的地方!以势压人很光彩么?心里如此想,眼睛却向四外看去。这一瞧,连她也不由得点头真心的叫好了。 碧绿的草地漫无边际,像毯子一样让人忍不住直想躺下去歇息。绿草中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不同于花园中被精心修理的整齐,只是随意的四处绽放,在晚春的风中肆意的招摇,竭尽全力的怒放着自己短暂而美丽的生命。 四周山谷环绕,有水声隐隐传来,一眼望去,满目的花草和飞舞的蜂蝶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绿色,生命的颜色。 秦煦脱了外袍铺在草地上拍了拍道:“累了吗?坐下歇歇。”说完随意仰身躺下,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懒洋洋的道:“这里还是我从西卫国回来后无意中发现的,后来我就让父皇把这块地赐给我了,不许任何人进来。丫头,你还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人呢!” “那我是不是得对你三跪九叩的拜谢你啊?”晚亭也不客气地坐下来 ,闻言没好气的回答。“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强行掳劫的我好吧?”真是,不过就是一个看起来很赏心悦目的草甸子,说的好像对她多大恩情似的! “那我可不敢。三跪九叩那是皇帝的特权,你想让我背上窥视皇权的罪名啊?坏丫头!”秦煦抬手朝她额上弹了一记爆栗,惹来晚亭一记白眼,揉着额没好气地道:“你要是真做了皇帝我就记着你弹我的这一指头,回去坚决不洗脸。” “为何?”秦煦满脸不解的问。 “天子不是称为龙吗?什么龙椅龙案龙床龙体的,你那一指头就成龙指啦!被龙指弹了我不得好好供奉起来?恨不得早起三炷香,黄昏三叩首呢!” 秦煦闷声暗笑。 看着四周开的蓬蓬勃勃的野花,晚亭手痒的爬起来去摘。秦煦仰头看着澄净的蓝天呼出一口气,心底是暖暖的安详。这样的感觉他梦想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忘了生活的乐趣了。 他以为这一辈子就只能那么的过了,这一片美丽安详的草地除了他再也不会有人涉足了。天可怜见,他竟然在风荷园中遇见了她,只闻其声,他就已经心生爱慕。再见其人,更是触动心房。他对晚亭,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只可惜这个没心肝的丫头屡屡让他一片冰心付之汪洋。 这个让他又爱又恨又无奈又不舍的坏丫头啊! 第89章 秦润泽义结兄妹 “你瞧,好不好看?”晚亭拿着随手编的花环递给秦煦,自己头上也戴了一个淡蓝色小花的,显得一头乌发云也似的诱人。 压着心中想要摸上一摸那青丝的欲望,秦煦接过花环温润的笑道:“嗯,很漂亮,就跟你一样的美。” 晚亭微红了脸,故作洒脱的笑着道:“什么嘛!我觉的我比它可美多了。你真没眼力。瞧瞧,我可是能说能动的活物,它怎么能跟我比?” “说的是。它果真是没法跟你比,原是我错了!”秦煦哈哈大笑。 “唱个歌来听听吧,好歹你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也得留个纪念不是?况且这里青山秀水的,也不辜负你的好嗓子是不是?”秦煦诱惑道,私心里却对他听的没有云遥次数多心里不爽快。 “好吧。看在你带我来到这么个好地方,又让我心情舒畅的份上,今天你想要听多少本姑娘都满足你,只要不让我唱哑了就成。”晚亭豪气干云的挥手道,一派士为知己者死的慷慨豪迈。 秦煦被她说的情绪激昂起来,翻身站起来气壮山河地道:“看看我大唐的壮丽山河,就给我来个气势磅礴的罢!” “你站稳了听好了!”晚亭毫不犹疑,开口便将《精忠报国》朗朗的唱了一遍,当她气势磅礴的唱到“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华要让四方来贺”时,秦煦忍不住神情激昂的取了腰上一直缠着的软剑,就着晚亭的歌声在如茵绿草上,青山秀水间舞动起来! 霎霎的剑气纵横捭阖,时而如燕子剪水,时而如杨柳扶风,忽然似高山飞瀑,忽然似大漠孤鸿。剑起时如行云晓月,剑落处似浪卷狂风。 端的是:寒光点点侵人骨,剑气森森斩鬼哭。 这一舞,直把秦煦压抑数年的痛苦委屈不甘尽数爆发,也把晚亭看的叹为观止! 秦煦舞至疾处,只见一团白光裹着一抹浅黄,犹如两条飞龙追逐一般,草地上到处是被剑气扫荡过的狼藉。 晚亭看的目眩神驰,忽听秦煦仰天长啸一声,“呛”的一声剑气忽收,秦煦仰天狂笑:“我愿守土复开疆!我愿守土复开疆…可恨我如今一介废物要如何守土又要如何去开疆啊?”声音凄怆,闻者落泪。 晚亭心中大震。这个一贯清风明月般的温润王爷竟原来有如此的痛苦,不甘和落寞。 晚亭只觉得心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伸开双臂从身后轻轻抱住了秦煦的腰,将脸颊紧紧贴在了他的背上。 秦煦身躯微微一僵。只听晚亭抱着他轻声说道:“不过是失了一只臂膀,你又何必妄自菲薄?其实在我眼里,你更有与众不同的别样风采,真的与神雕大侠杨过一般呢!” 秦煦闻言欣喜。一直以来残了的那只臂膀就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紧紧地缠绕着他。别人看他是个天子宠儿,温润王爷,孰知他也有满腔痛苦无处诉。大好年华坐失叱咤风云的机会,眼看着他人马跃疆场指点江山的豪情,他却只能窝在这京城,他的润王府里,终日与诗酒花茶为伍,废物一样的过日子! 又有谁知,若能换回他双臂齐全,他宁愿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说半个“悔”字!可惜,未曾出师身先残,怎不教人泪满襟? 秦煦就直直地站在那里,晚亭依着他的背缓缓地跟他说起金庸小说中杨过的故事,当她说到杨过被郭芙斩去一只右臂时下意识地一抽,仿佛当初自己被迫斩去左臂的痛苦心情还在,左臂隐隐犯痛。 晚亭从来不会安慰人,她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她唯一擅长的就是讲故事,借故事来劝解。显然的,她这个方法效果不错。 秦煦的肩膀渐渐放松,越听越是入神,听到精彩处还忍不住连连追问。见他如此,晚亭方放下心来。 简略之极的故事,秦煦竟然听的津津有味,这让晚亭又萌生了一个想法。只是如今处身荒郊野外,一切还待回去后再好好计划。 一想到回去便不由想起云遥来,心情瞬间低落。秦煦却是敏感的很,当即便追问为了什么。晚亭只是犹豫要不要说。想了想便先不直说,只道:“还不是因为他们求亲的事嘛!”一言未了,却是想起来眼前这个人也是其中一员,不禁暗自叹气又是恼怒。 秦煦也蓦然想起这件事来。要说起来这始作俑者还是自己呢!看着眼前心爱的人儿,在四顾茫茫,不由心中一动:“既是今日随我来了此处,怎么也不可以空手而回,好歹问问清楚我在她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位置才好。”想至此处便微红了面皮,佯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原不是什么大事,你又何苦烦恼?莫不是你心中自有主意又或者心仪某人才如此?不妨说来听听,你放心,凭着你我交情,我自会给你拿主意。”眼睛却是紧盯着晚亭,唯恐错听了一个字去。 晚亭叹道:“你哪里知道,我并不想嫁人…”话未说完,秦煦急道:“为何?”心中只是奇怪这个小女子竟有这般奇怪的念头。 “我,其实我不相信男人,我害怕被辜负。”迟疑半晌,晚亭终还是说了出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了解,总之我就是害怕。我害怕一旦嫁人为 妻就要终日围着丈夫转,时间愈久我就会愈是深陷下去,我会忍不住时时注视着自己的终身依靠,他有一点风吹草动我就会坐卧不安。我自问自己不是个大度贤惠的,容不了自己所爱之人把眼睛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而世间能打动人心惹人怜爱的美丽女子却又那么多,倘若他要纳妾我该如何自处?”晚亭苦恼地抱着头蹲下,喃喃自语:“我好怕我会发疯,会做出伤害别人也伤害自己的事。我更害怕自己会因为爱失去自我,这里,”她抬头看着秦煦指着自己的心口道:“这里,它会疼,会疼的想死去才觉的安乐。” 秦煦心中大恸。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世间有女子为了爱会害怕婚事,会因为爱而更怕爱上自己的丈夫! 这是怎样的一种情结?这又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啊! 秦煦无言可对,唯有紧紧地抱着面前这个因对他说出心声而陷入迷茫,浑身发抖的女子。他的心好痛。为自己的自作聪明深深懊悔。 若是可以,我愿意守护你一世。若是你信,我情愿让你自由,纵使我将百年孤寂。 不舍,难舍,却必须要舍。秦煦知道,自己不配拥有这个女子了。不是他不能做到唯爱,只是他的身份注定不许。他能给她唯一的宠爱,也必须要流连别的女子,纵使是逢场作戏。而这势必会伤害到她。这伤害恰恰是他不允许的。这秦唐江山虽已经不是他来坐,可是他却必须时刻做好为这秦氏的江山牺牲自己。既然享有了尊贵特权,就必须为这尊贵付出,这是每个身为皇室成员所必须承担的责任。既然爱会变成害,那么,放手吧,看着她快乐的笑总好过让她肝肠寸断的哭。 “来吧,我收下你这个妹子了!”秦煦强压下痛心,故作潇洒地笑道:“有了我这个哥哥护着你,我瞧哪个不怕死的女人敢跟你抢人!她们要有这胆你就给我狠狠地打回去,我给你撑腰!放心,我也绝对不许娶了你的家伙再去惦记别人,否则我就废了他,反正皇宫大的很,不缺个把人的。”秦煦开玩笑的说着杀气腾腾的话,把晚亭逗的咯咯地笑。 “那行,说定了,我可是当真的。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我在全京城横着走想来也没人敢拿我怎样。”晚亭笑着说:“瞧瞧,这世上谁有我这样的好运?平白得了个这样厉害的兄长,可要把人羡慕成兔子了。” “莫说横着走,就算横着爬也无事!怎么又跟兔子扯上了?” “眼红呗!” 青草一片,青山连绵,骏马旁观,蜂蝶为证,头顶蓝天,脚踏黄土,秦煦与晚亭郑重结拜。 “哥,谢谢你!”晚亭微笑着真心真意的看她新认的义兄。 “傻丫头!一家人谢什么!”秦煦拉起晚亭,看着怀里笑的开心不已的心爱女子,强忍着要亲近那鲜润欲滴的粉唇,闭了眼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今生,让我做你的守护神。来世,我要你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人。许下三生三世,盼你我最终圆满。 回程的时候晚亭望着越来越远的草甸子不舍。“别把脖子扭成麻花了!”秦煦见她这个样子好笑的敲敲她脑袋,“你想来还不容易?回头我就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想来都成。” “耶!”晚亭欢呼一声,秦煦忙一把捞住她嗔道:“小心些,别掉下去了。本来就长的一般,要是再掉下马去有个差迟我瞧你也不用嫁人了,直接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得了。真是亏死了!” 晚亭吐了吐舌,把脸埋在秦煦怀里偷笑的像个刚偷了十七八只鸡的狐狸。 对于晚亭的壮举,南宫铉等人表示无奈。好嘛,一个不留神女儿成了半个皇家人了!他还能说什么? 南宫黠老大的不愿意,好端端的自家妹子凭什么要分人一半啊?就算那人是皇子,就算那人确实比他强,比他能帮助妹妹,但是他就是不高兴!自家又不是没有妹子,那么些公主在那里晃荡你瞧不见,干什么偏抢我的妹妹?气哼哼的去找大哥控诉,南宫黰倒是愣了一下,忽然就笑了起来,还拍着他的肩说这是好事儿。 好事?好个屁!他南宫黠才不愿意把自家的妹子分给别人呢!那代表往后他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要求晚亭给他弄好吃好喝的了!那表示以后他再也不能独吞了!那说明…唉呀我的老天爷啊,你怎么就不开眼呢? 南宫黠看着天空无比怨念。 第90章 白秋水戏说红颜 嫡女谋略 第43节 不管别人说什么,反正晚亭是无比快乐的。身份地位特权,任何时代都是不会落伍的东西。她是个俗人,做不到视金钱尊贵如粪土,更讲不了清傲蔑俗那一套。在不违背正义良心下,让自己和自己在乎的人怎样生活的更好才是她的追求。 所以——“唉呀,这天可真蓝呀!简直像块蓝水晶似的。嗯嗯,这云真白,都想睡在上面了…”众人翻白眼:“晴朗的天,哪天的云不白了?” “啊呀,我的青竹小美人,几天没见更漂亮了喔。哈哈,青蜂青蝶,你们四个咋越长越高了呢?哎呀呀,瞧瞧我这满院子的美人,这教我怎么舍得离开半步啊?”除了青竹笑呵呵的,无论晚亭说什么都点头外,其余众人满脸黑线:“本来就比你高好不啦?明明天天的碰头哪有几天没见啊?真是疯了!” 晚亭伸开双臂做个拥抱状:“唉呀,真是处处好风光,花儿朵朵香,蜜蜂飞舞忙啊!”众人无力低头:“花儿都谢了,哪来的花香?蜜蜂忙,嗯,青蜂我是挺忙的,忙的恨不得蜇你一下子!” 一院子的丫头都随着发神经的主子乱转,看的来看晚亭的南宫铉和莫问眼角直抽抽。 “你真的不告诉她实情?”莫问问南宫铉道。 “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平白让她心里有疙瘩。你看她现在多快乐,这不就行了吗?” “唔,你说的很是。那么,我的求亲呢?你预备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啊,这个,今天天气不错,适合外出,咱们去钓鱼怎样?不行啊?那就去郊外聚会去,前儿听亭儿说要给我做叫花子鸡吃,馋了我好久了。要不去甘泉观吧,听说那里的泉水特别的好,亭儿一直说要弄些回来煮茶给我吃呢!”南宫铉说着掉头就走,把后面的莫问恨的直咬牙暗骂:“南宫铉,你个老狐狸!” 转眼又过了两天,云遥还是避而不见,晚亭除了叹气还有些恼火。“不就是拒绝了求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堂堂男子汉,心胸这么小,真不知道他这个紫衣侯是怎么来的!”晚亭兀自抱怨着,落在窗外某人的耳里直恨不得堵上她的嘴才好。 好些天了,他夜夜控制不住自己来到这里,只为了多看几眼那个无情拒绝他的女子,只为了多听听她的声音,以解相思之苦。 从来不知道,原来他是这么的喜爱这个狠心的小女人。喜爱到每天不看她一眼就睡不着。爱情,原来是这么甜蜜又苦涩的滋味,是这么的教人黯自销魂。他想,他是真正的爱上了。 当日被拒黯然离去,他只觉得一颗心四顾茫茫,空落落的找不到依托,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所以他只好躲起来,就连青蜓的每日汇报都免了。后来他听了东叔的劝解说女孩子对这种事总是会拿拿乔,况且只是拒绝又不是说就没机会了?不是还没有经过南宫铉那一关吗?“我相信你们只要天天见面就一定会日久生情!”东叔拍着他的肩膀:“追女孩子嘛,就一定要有越挫越勇的胆气!脸皮薄可是不行地。” 等他重新鼓起勇气来却听到满京城里十停人倒有九停人在说南宫晚亭攀上了润亲王,说亲眼所见润亲王搂着那女人同骑着马往城外去了好几个时辰才回来。而且回来时还是润亲王亲自送到家门口的,两人还情意绵绵的说话来着,一副难舍难分的样子。“好几个时辰啊!谁知道都干了些什么!”说的人脸上带着鄙夷,心里却羡慕嫉妒恨的要死。 说的人口沫横飞,活似自己就在眼前一般,听的人连声啧啧,羡慕不已。更有那自命清高的嗤之以鼻,讥讽南宫晚亭就算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云遥听的肝火直冒,怒气冲天的就跑去了润王府。 “你说,这外面满天飞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云遥的头上像有三把火在熊熊燃烧。“你去听听,都传成什么了!” “哦,你总算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躲到天荒地老呢!”对比云遥的怒发冲冠,秦煦淡定的很,抬眼瞟了一下好友,闲闲的说着能让人吐血的话。“这满天飞的也不全是谣言啊,还有杨花呢!怎么你都没见着?” “你,”云遥“嗵”的一拳砸在桌上,实木的八仙桌立即碎了个窟窿,木屑横飞。“你怎么可以任由他人来肆意践踏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她么?这就是你的喜欢方式?我看你压根就不配说喜欢她!”云遥气愤填膺。 秦煦忽然像豹子一样蹿了过来,一把叉住了云遥的喉咙,眼带血色的低吼:“你给本王住嘴!我不配,你就配吗?你个懦夫!” “你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就算你是堂堂皇子!”云遥同样伸手紧紧抓住了秦煦的脖子,怒瞪着眼睛吼。 “说清楚?好,我就给你说清楚!”秦煦松开云遥的喉咙,却狠狠给了他一拳头,把没防备的云遥险些打的吐血。 “你说,为什么你几天躲着不见她?不就是她拒绝了你一次吗?可是你知不知道她有多悲伤?她本来是把你我都当做最好的朋友的,可你却破坏了这一切。就算是她拒了你,难道你一个男人还不及一个小女子的心胸?”秦煦恼恨地瞪着云遥,“你知道我去看她时她在干什么吗?她在吹竹箫,站在杏花烟雨里,落寞地吹着那呜呜的竹箫!就像在哭一样!我宁愿她大哭一场也好过听她吹那断肠的声音。”秦煦霍地转身大步走到云遥面前,冷厉的看着好友:“听着,我已经认她做了妹子,从此以后就不许别人伤害她,包括我自己!” “你这意思是,你放弃了?”云遥有些不敢相信。不是在皇上面前还一再申明非卿不娶的么? “因为我做不到只娶她一个!”秦煦长叹一声:“我的身份注定了我不能自私,注定了我要随时为了大唐江山做出让步。可是她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分给别人,哪怕是为了大义。而我只能放手,我不能去伤害她。所以,我和五弟都不可能,而你有这个机会,”秦煦眼神复杂地看着好友:“如果你不能做到,我宁愿你跟她保持距离,宁愿她选择莫问。虽然那个莫问背景成迷,但我相信那个人是个赤诚君子。你自己去选择吧。” 云遥的选择是坚持,即使秦煦充满威胁的对他说,若是选择了晚亭,以后就不能纳妾,就连多看其他女人一眼都不行!否则别怪他以权压人! 云遥痛快地应允,然后就按奈不住地跑了过来。可看到的却是那个没心没肺的丫头在私下对他发泄不满。 哦哦,这是不是可以认为其实这丫头对他也是有感觉的哩?云遥的心里有只猫在挠痒痒。 晚亭在跟白秋水聊天,但因为白秋水用的是精神力,听在外人的耳里就像是她在自言自语。 “红颜知己也许让他觉的有些暧昧,所以做兄妹其实更好吧?”白秋水说。“至少那样能更好的保护你。” “红颜知己,原本多美丽的名词,如今竟被染成这样了。不得不说人言可畏啊!”晚亭叹气。“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男女之间一定要弄的这样尴尬?友情难道不比爱情更容易保险吗?爱情这玩意实在是太美太炫目,所以也才不能保鲜吧?就像这折断的花,美的让人落泪,却很快就会枯萎。” “你说的有理。其实这么说来,你也是我的红颜喔!你瞧,我总是在暗中保护你对吧?而且与他们相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思,只要我想知道,你想瞒都瞒不住。”白秋水得意洋洋地说。“要不,你随我修炼去吧?有我相助,你一定会事半功倍的。你想想,从此你就不用每天算计钱财事宜,也不用担心这些凡俗之人会伤害你。无聊时咱们就三山五岳的到处游玩,全天下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都能见识到,这多好?”白秋水谆谆善诱,晚亭一时听的心动起来。这个提议,似乎也蛮不错的喔! “那修炼多久能达到这个阶段?我是说可以四处遨游。” “咳咳…这个嘛,”白秋水被口水呛着了,“这个修炼毕竟是个大事,对吧?你看啊,这世上要做大事的人谁不是经历重重磨难,千辛万苦的?所以收获也就更值得珍惜对不?所以啊,这个修炼也是同理…哎,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太让人毛骨悚然了!”白秋水话没说完,拔腿就跑。 晚亭牙齿咬的咯咯的,指着一身仙风道骨的白秋水:“你就是这么对你的红颜知己?死妖精,你个骗子!” “你看你,我不过是说说,你不愿意也就罢了,干嘛脸红脖子粗的?瞧瞧都红成这样了还不是红颜?”白秋水不怕死的缩在墙角争辩。 墙外的云遥努力想要听明白屋里的话,最终还是失败。对着头顶一弯钩月暗叹命苦。人家站墙角是为了偷点什么,他站墙角只为了等屋里那人睡下后好去看上一眼。不对,他也是为了偷东西,他要偷得是那坏丫头的心,要偷得是那温软甘甜,让他渴盼成瘾的香唇。 一想到前次的拥吻,忽然间,云遥有一种做贼的刺激感,更恨不得马上就搂着那个日夜思念的人儿。耳中听着屋里的动静,不自觉的想起了那次云飞和杜若做的事来,全身不由一阵发紧,腹下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让他只觉得万分难受。 四月末的春天,夜晚仍然寒凉,可紫衣侯上官云遥却热的想找个水池跳下去。 第91章 玉人垂钓理纤钩 时序已进五月,青蜂忽然回来说,京城里太常寺少卿杜大人的嫡女杜若许给了武昌伯世子上官云飞为妻,而且婚期已定在十月中旬。如此速度倒让晚亭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同时也为云飞那小子默哀:娶了这么个女人,想来云飞的日子不会太舒服了。 说起来跟那小子也算是熟人,晚亭就吩咐青莲打点了几色礼物派青松送去以作贺喜。 “这个杜若不是一直巴着紫衣侯不放的么?怎么忽然间又嫁给武昌伯世子了呢?这个念头转的可是太古怪了!”晚亭私下与青竹等人嘀咕,不过终究不管她的事,只要杜若不寻她的麻烦就好,她才懒的管呢。 娱乐城已经粉饰一新,择了五月初八开业,时间迫在眉睫,晚亭也就没心思去管那些琐事,包括紫衣侯上官云遥突然又与她和好之事。 天气渐渐的热了,众人都换了新作的漂亮衣裙,脱了臃肿的冬衣,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很。看着一院子的美女们,晚亭心里直痒痒,调戏丫头们的心情也高涨起来。想着好久没有出去透透气了,而且接下来一段时间只怕会忙的很,不如趁着这两天大家伙一齐出去野炊去,也顺便散散乏。 都是年轻姑娘们,成天的闷在屋子里早就乏味了,一听晚亭如此说,顿时高兴的跟过节似的,除了青蜂年纪略长显得稳重外,其他人都聚在一起商量着谁去谁留下看屋子。不曾想,这次所有人都想去,青梅还指着青竹笑说:“以往姑娘去哪儿,青竹你必是跟着的,这次可容不得了,总不能好事儿全被你占了去,好歹也得落点到我们头上了。不如就你留下看屋子罢了!”青莲等人都笑着说正是这理。青竹就急了,瞪着大眼水汪汪的只是看着晚亭,把晚亭萌的不行,又实在是舍不得看这丫头难过,便宣布所有人都去。“不过是屋子,又长不了腿,还怕它跑了不成!横竖还有婆子们呢,只管拿把大锁锁上就是了,没的为了个死东西倒让人拘的不痛快。” 众人更是高兴,一时吵嚷的连南宫铉都知道了,都喊着要去。“亭儿你上次就说要弄那个叫花子吃的鸡给我了,这次可不能再推了。”又越兴将大哥二哥都请了来问要不要一起去。 想来这南宫三兄弟这些年一直聚少离多,也想要聚在一起联络感情,再来,这三人不愧是亲兄弟,好吃也是一脉相承,闻言都说好,南宫锦就道:“既如此,不如让孩子们都跟着去,一来他们也都闷得很,平日又没有什么活动,白白把性子都闷住了,二来,再过几个月又是雪儿云儿出嫁,以后再想这样子热闹也不能够了。三来,等雪儿出嫁后我也要回浙南去,再加上今年人都齐全,此时不乐更待何时?”南宫钰也赞同,便又传下话去,除了三家主母和姨娘留下镇宅子外,就连从未露面的晚芷并俞毅许捷等都一起出去。 这一下子浩浩荡荡的,把晚亭看的直发晕。大家族,果然是根深叶茂! 晚芙晚风兴奋地在一边商量着要弄些什么好玩的,晚云一边笑道:“独有这个三妹妹,但凡一个主意总是让人高兴。”晚雪鼻子里嗤笑一声:“她也就会干这种事!正经的全不见半点能耐。”晚云皱了皱眉,起身自去找晚风说话。晚雪便冷哼了一声,也不再言语了。 一伙人刚出了城门,忽见润亲王和紫衣侯在路边伫立,南宫铉三兄弟忙跳下马来与二人见礼。 “听说你们要去野炊,我们好奇的很,也想跟着搭个顺风,不知能不能应允?”秦煦微笑着道,眼睛却看着晚亭的车驾。 “王爷和侯爷肯参与,正是我等的荣幸,求还求不来呢!岂敢言应允二字?”南宫钰忙施礼回答。 晚亭却撅嘴道:“好好的我们一家子来踏青,本是为了大家放松的,结果你们来了,反而拘束了,这还教人怎么放松?”南宫铉忙呵斥晚亭不得无礼。 晚雪便对身边的晚云撇嘴道:“就说这三妹妹是个不懂礼数的,真不亏她。”晚云淡淡道:“她懂不懂礼数不要紧,横竖她又不想嫁到皇家去。只要雪妹妹你懂就好了。”晚雪一噎,面皮不由涨的红了。 秦煦笑道:“你这丫头越发胆大了,连本王来了这么久你不说赶紧下车见礼,纹丝不动的还敢非议本王和侯爷。” 晚亭便道:“烦请那个‘本王’快点离开吧,我们可经受不起这恩典。”众人都被她肆无忌惮的言词吓的不轻。 秦煦哈哈大笑道:“坏丫头!本王离开,义兄可以留下吧?”晚亭道:“这还差不多。”说着跳下车来,笑嘻嘻的给俩人私见了。 秦煦就皱眉道:“那个车子那般小,你坐在里面不闷气吗?上来,我带你骑马。”晚亭自然高兴,只是几个长辈都在此,却不敢放肆,只拿眼看着父亲。 南宫铉忙道:“王爷厚意,只是这与礼不合。” 秦煦朗声笑道:“什么与礼不合!本王要做的事,谁敢置喙?况且本王是教自己的妹子马术,又有什么与礼不合之处?”南宫铉见他说的如此气势,自己骨子里也不是个拘束的人,再加上秦煦毕竟是皇子身份,自己是个臣子,他要怎么做自己也确实不能反驳,更何况晚亭如今可算半个皇室人,他还真是没立场去阻拦。 南宫钰却道:“虽是王爷不嫌我这侄女粗陋认做妹子,但终究没经皇上应允,只怕有那无德之人心思龌龊,不懂王爷的真性情,倒是歪曲事实,委屈了王爷,到时就是我南宫一门以死也不足以相报了。” 秦煦眸中微暗了暗,方微笑道:“说的也是。罢了。只是不能如你所愿,丫头可不要哭鼻子才好喔。”说着亲昵地伸手捏了捏晚亭的翘鼻子。 云遥跳下马来,一言不发地拉了晚亭将她亲自送回车上,看她坐稳了方翻身上马,与秦煦领头而去。 看着那两骑在前面晃悠,晚亭郁闷的不行。她也好想去骑马的啊! 晚风羡慕道:“三姐姐,什么时候咱们也能骑一下马就好了。”晚亭喜道:“你也喜欢骑马?”晚风用力点头:“自然。我好想能骑着马跑上一跑,听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两旁的风景飞快的往后退,想想就觉的无比舒畅。”说着又踢了一脚马车的厢壁,闷闷地道:“比关在这葙子里强多了!” 晚亭眼珠转动:“其实你想骑马也不是多难的事,不过你得听我的。”晚风忙点头答应。 一大群人呼啦啦的占了青山秀水,晚亭就带着青竹和蜂蜓蝶蛾等人开始安排开了,正要让人去猎几只野物,却见南宫黠和秦曦两人晃悠悠地过来,手上还提着几只松鸡。晚亭见了大喜,忙迎上去问二哥怎么不在军营反来了这里。 南宫黠白了她一眼抱怨说她忘了自己这个二哥,有好玩的事也不告诉他,还多亏人家润王和紫衣侯帮忙才能来,“臭丫头,真是白疼你了!”,抬手就想给她一个爆栗,秦煦忽然咳了一声,云遥不知什么时候伸了手过来,一把握住了南宫黠的手还摇了摇说好久不见了。南宫黠愣了------好像之前才见过吧? 几人七手八脚的给松鸡去了内脏,洗净后将佐料抹在鸡肚子里,按照晚亭说的用黄泥裹好埋在挖好的坑里,上面架上火堆。 大家见了好奇,只道这样连毛也没去可如何吃得?晚亭也不理会,拿了准备好的鱼钩丝线招呼人去钓鱼。晚风第一个乐不得,抢了一根杆子便跑去了水边,把大家笑个不住,只是喊真是个疯丫头。 秦煦便也过来讨要钓竿,晚亭先是故意不肯给,秦煦就假装求情,晚亭才道是要比赛,看谁钓的鱼多,输的人要答应赢家一件事。 “那可不行!”秦曦先摇开了手:“谁知道你会要求什么呢?万一你要我学小狗满地爬我可做不来。”南宫黠斜眼看他骂了句:“还没比就灭自己威风,真没出息。” 晚亭道:“放心。我自然不会故意提为难人的事,万一我输了岂不是给自己下套子么?”众人深觉有理。 众人各自捡了地方坐好钓起鱼来。晚亭便招呼晚风晚芙过来,三人一起往另一边去。云遥看见了也不做声,只是悄悄跟着。 三女寻了一处坐下,晚风急不可待地便要下杆子,晚亭忙拦住她,从身边的袋子里掏出一把东西来,香中带着一丝腥味,朝着水面便撒了过去。 晚芙捂住鼻子道:“三姐姐,这是什么东西啊?这么难闻。” 晚亭笑道:“你别觉着难闻,要想多钓到鱼还得需要它呢。你一会就知道了。” 三人也不急着钓鱼,只说些闲话。一会晚亭便说是时候了,率先将串了鱼饵的杆子放下水去,晚风两人忙也照做了。 只见水面泛着圈圈涟漪,一个个小汽泡鼓起,晚亭一边说着话一边注意着鱼杆,突觉杆子沉了一沉,晚亭便不动声色,待那狡猾的鱼儿试探过后放心咬钩时猛地一提鱼杆,只听一声“泼喇喇”的水响,一条尺余长的鲫鱼被扯出了水面,在阳光下闪出一溜银光,落在草地上活蹦乱跳。喜的晚风两人扔了鱼杆伸手来抓,一边还大声叫着:“钓到了钓到了!哈,快抓住,别让它跑了!”惹得众人纷纷跑过来瞧。 秦曦便道:“怪道我半天没钓着一条,感情是鱼也喜欢看美人,全却跑到这里来了。”南宫黠捶了他一拳:“尽胡扯。分明是你自己没耐性,没见坐不到一会就东张西望的不安生,竟不是坐的凳子,倒是坐了个狼牙棒子才是。”说的众人哈哈大笑。 第92章 佳人未必爱红粉 叫花鸡让所有人都啧啧称奇,南宫铉甚至嘟囔说早知道可以这样子做,当初就不会连着十天半月的啃干粮,“嘴里都淡出鸟了!”南宫铉说。 饕餮一番之后晚亭几人就要求骑一骑马,这个便是赌约了。云遥二话不说就牵来了自己的乌云踏雪,将晚亭扶上马去,一扬鞭就走了,把秦曦气的够呛。秦煦只是微笑着坐下来与南宫铉等人说话,并不理会。晚风只红着脸偷看俞毅。 一路风驰电掣,险些让晚亭将刚吃下去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待云遥发现不对停下马来,晚亭忙挣扎着下了马,恨恨的看着罪魁祸首,恨不得咬他一块肉才好。 “你想谋杀啊?”喘匀了气,开口就是问罪。“你觉的我舍得吗?”云遥一本正经的说着不太正经的话:“倒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放心嫁给我?”在听完了秦煦转述的那些话后,云遥彻底地无奈了。因为怕爱上会疼才会拒绝爱上人,这是种什么样的纠结思想?反正他是从未听闻,不过从此开始,他可以去了解。 这个小女人,太奇特了! “做朋友不好么?”晚亭都差哀求了。她不想失去一个投缘的朋友,更不愿与这个人成为陌路。 “可是我只想要完全拥有你。我不想要看你时还得找各种借口,也不想你所有的事情必须经过打听才能得到,更不想每时每刻的担心你会不会忽然就许给了别人!这会让我发疯的。求你,给我这个机会行吗?你放心,我不会逼你马上答应,但是你总得让我安心,不要让我一颗心总是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中,好难受的。” “这个以后再说吧。”晚亭下意识地想逃开这个话题,也想逃开这个咄咄逼人的人。云遥今天却是铁了心的,哪里容她再逃开,伸手便紧捉住她的手腕,只是倔强看着她。 “还没开始,你为什么就把一切都想的那么悲观呢?”云遥盯着她的眼睛:“你又没经历过怎么会知道真的就没有美好的?为什么要把人心想的那么阴暗?” 一迭连声的追问让晚亭怒了。晚亭一怒,就会强词夺理。“没经历过怎么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眼面前那么多女的见谁美好幸福了?你见了?反正我没见着!我只看见你们男人左一个右一个的纳小老婆,自己的妻子从美少女熬成了黄脸婆,还得替自己男人找女人,要不然就被说成是妒妇,明明心里苦的要死,还要强装笑脸扮贤良淑德!凭什么?你们男的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女人就得三从四德谨言慎行从一而终?操心费力的还得担心什么时候被人找个借口休成下堂妇,连脖子多露一寸都有人哇哇大叫,什么道理?我去!”说到后面,晚亭已经忘了要模仿这时候人说话的腔调了,整个变身成现代版了,把云遥看的又是稀奇又是好笑又是无语。 一直都知道晚亭这丫头会说,但这么能说还不带喘气的长篇大论,云遥真心没见过。我去?是什么?云遥发现这样如同刚出水的虾子一样活蹦乱跳的晚亭实在是让他爱不释手。 “好了好了,什么大事,瞧你激动的。”掏了帕子仔细地给她擦了擦鼻子上的细小汗珠,云遥放柔了些声音:“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吧?我不知道你怎么会这么想,但是我却很喜欢这么想的你。答应我,咱们就试一试,好吗?”云遥诚恳的话让晚亭有些动摇。 也罢,横竖都是要嫁人的,与其跟个陌生人两两相对还不如跟个熟悉的人,最起码不会因为不知道说什么而尴尬。而且面前这人还行吧?“要不就试试?”“嗯嗯,试试,若到时你当真不满意,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只做个好朋友。如何?”云遥点头保证着,心里却打定了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晚亭不满意他。 嫡女谋略 第44节 晚亭终于点了头。云遥兴奋地朝着四下疯跑了一圈。这破孩子!晚亭摇头笑。 “你猜,我刚看见了什么。”云遥跑回来神秘地说。“你跟我一起去瞧瞧。”拉着晚亭的手,云遥兴致勃勃地,完全变成了个小孩儿般。这孩子,该是有多缺爱啊!晚亭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有母爱了。 “你瞧。”云遥抬了抬下巴,晚亭看过去,却原来是晚风和俞毅两个。 原来俞毅买了一盒桃花粉送给晚风,不想这丫头对这胭脂红粉的不感兴趣,倒是对俞毅随身携带的短剑起了兴趣,正闹着要俞毅送给她。 摸不清心上人心思的俞毅正一脸的无奈劝说着:“女孩子家要这些做什么?万一不小心伤了你自己可怎么办?”况且要是被南宫大人看到,自己也就罢了,可是晚儿一个女孩子拿着男人的贴身防身利器,岂不是会动怒?晚风却坚持只要这个。 俞毅正感无奈时,忽听一个女子轻快地笑道:“妹妹既是喜欢,俞先生何不痛快给了便是。莫不是这东西是俞先生家传之物,又或者是有什么说法,所以不便?”两人忙抬头看去,正是晚亭和紫衣侯上官云遥两人。 晚风就先红起了脸,忙跑过来抱着晚亭的胳膊嗫嚅着待说不说的,一面又不住的拿眼看云遥。晚亭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的紧张,只是微笑着看着俞毅,眼睛里却带着凌厉,审视着这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俞毅看到他们先是一愣,再见了晚风和晚亭的亲热态度心里又是一喜,忽见晚亭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一惊,垂了眼稍一思考便明白了,不由得暗自欣喜。忙端正地给二人见了礼,说道:“三姑娘说的没错,这把短剑正是我俞家家传之物,南宫大人也是见过并且知道它的意义的。”他这话便是说明了为何这剑不敢送与晚风。 晚亭却是因为想起了《红楼梦》中柳湘莲赠剑定尤三姐的那段故事,是以猜测试探的。如今见果然如此,而这俞毅又毫不隐瞒直言说出,倒是一个正直君子了。如此看来,晚风若是真的嫁给此人倒也是好的,毕竟是小姑娘自己选的,两人又都是有情的,想来即便是苦也会甘之如饴吧?自己要不要助他们一臂之力呢?晚亭正在思虑,俞毅却是忽然对着晚亭大礼拜了下来,惊得晚亭急忙闪开了。 “俞先生何故行此大礼?”晚亭疑惑地看着他,晚风也是不明白,睁着眼瞧他,云遥却是微微笑了。 “三姑娘,俞毅在此请求三姑娘一事,还望三姑娘能答允。”俞毅诚挚地说道。 晚亭正要问他是什么,一旁的云遥忽然轻咳了一声道:“俞兄若是真有此意,何不趁着今天几位大人都在,又有当朝的润亲王在此,索性直呈真情,岂不是好?又何必舍近而求远呢!”俞毅恍然大悟,面露喜色,对着云遥弯腰行了大礼,直道:“果然是我朝名臣重臣,多谢紫衣侯一言惊醒梦中人。”晚风看着两人打哑谜只是不解,晚亭却是有一点儿明白了。 云遥一笑,亲自扶了俞毅,两人对视莞尔,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四人慢慢地边走边说着话,因俞毅提到晚风不爱红粉爱利器之事,晚亭便插口笑着说:“我这个妹子可是与众不同的,虽是佳人,未必就爱红粉呢!倒是不爱红装爱武装。”俞毅惊喜地看着晚风直问当真如此么?晚亭便朝着晚风点头示意,晚风抬了下巴骄傲地道:“借剑一用。”云遥便摘了佩剑递过去。 晚风道了声谢,执剑在手随手便挽了个剑花起了个式,脚踏中宫,左指捏剑诀,右手便舞将起来。但只见剑气森森如水银泄地,剑影矫矫似龙腾长空。泄地时密匝匝水泼不进,腾空处泼喇喇风吹不动。好一个剑似游龙耀长空,好一个如玉的佳人南宫晚风! 几人看的赞叹不已,晚风一剑送出后反手收了式,面色微有红润,胸口略带着起伏,俏生生地立在那里瞧着俞毅。几人正要喝彩,突听一阵掌声响起,南宫铉大声喝彩道:“好!我竟不知原来我南宫府还有如此女英雄!可惜竟不是我三房的。二哥,你瞒的兄弟好严谨啊!”四人惊的忙转头看去,不是南宫铉一干人又是谁呢! 晚风便有些惊慌,忙将剑塞到云遥手里,回身便抱住了晚亭的胳膊。晚亭笑了笑道:“爹爹这意思是说女儿们不及四妹妹了?晴儿我不知道,我可是要吃醋的。” 南宫铉哈哈笑道:“不是不是,都好都好。二哥的女儿自然是很好的,我的女儿也不差。”晚云在一边笑道:“妹妹们自然都好,感情就我不好了!三叔,你好偏心啦。”南宫铉忙又陪笑:“哪里,凡是我南宫家的闺女都是好的,千金不换呢!”晚云笑着道:“这还差不多。”南宫铉呼了一口气,佯做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做了个鬼脸。 南宫黠摇头晃脑地道:“难怪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一语未了,只听众女齐声冷冷的“嗯”了一声,忙将“果然如此”硬生生的改口成:“果然…无理。”众女这才“哼”了一声,南宫黠暗嘘了口气,在一边挤眉弄眼。 有了南宫铉父子和晚云等人的插科打诨,气氛明显缓和了,南宫锦看着晚风皱眉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不好好学着些女红之事,怎么倒学起这个来?我常年在外,也不知你们母亲是如何管的,回头好好问问她去。”晚风听父亲话里还是很不悦,忙拉了下晚亭的衣袖。晚亭轻轻摇摇头,示意她上前,又用唇语鼓励她莫怕。 晚风咬咬牙,挺身而出,跪在父亲面前请罪。南宫锦哼了一声才待要说什么,秦煦温润笑道:“恭喜南宫大人。大人为我大唐在浙南数年外拒敌辱,功在帝心。今日又见南宫姑娘英姿飒爽,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南宫大人有女如此,复有何憾。” 果然不愧是闻名大唐的温润王爷,一番话说的南宫锦顿时没了火气,连声道着不敢当,高兴了起来。晚亭在心里叹:“唉,人的名树的影啊!果然。” 俞毅忽然大步走到南宫锦面前,一撩衣襟跪了下去,正与晚风跪在了一处。 这个情形便微妙了起来。南宫锦面露不愉,当着润王五皇子秦曦和紫衣侯在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忙去搀扶道:“子韧这是在做什么?有话好好说。”俞毅不肯起身,只是磕了个头,看着晚风道:“学生今天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大人答应。”南宫锦见他不肯起来,便淡淡的道:“既知是不情之请,又何必说出口来。” 晚风自俞毅跪下便知道是为了什么了,心中小鹿般乱撞,又羞又喜。忽听父亲如此冷淡说话,显而易见是知道俞毅要说什么,而他却是不愿意的! 这一下打击的晚风摇摇欲坠,眼泪不由就蒙上了眼眶,泪眼迷蒙地在父亲和俞毅之间打转。心中只一会儿想着:“若是父亲不允怎么办?”一会儿又想:“若是不允,这辈子决不再嫁他人,大不了铰了头发,再不然还有个死呢!横竖是不辜负俞大哥之情了!” 气氛一时僵了。晚亭忙对云遥使了个眼色,云遥便道—— 第93章 闻琴解佩神仙侣 云遥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好好的跪下了?倒是好奇想听听他有什么话讲。”秦煦不等南宫锦开口便也道:“眼看着就要考武举了,说不定又是一位国之栋梁呢!本王想起宫中还有几位公主,回头探探父皇的意思。” 秦煦说的悠然自得,晚风听的大惊失色。俞毅低头片刻,陡然抬头望着南宫锦道:“学生俞毅今日恳请大人将南宫四姑娘许配与我,请大人成全。”说完一个头就深深地磕了下去。 “这个…”南宫锦没想到俞毅竟有如此决心,尤其是在刚刚秦煦的暗示之下,仍然坚持,这倒是让他不由得欣赏了。 对于两个青春少年的暧昧情愫,南宫锦岂能不知?但俞毅是个将帅之材,又是自己要提拔的,抛开一片爱女之心,不愿女儿远嫁他乡来说,他是很欣赏很喜爱这个小伙子的。他太了解俞毅了,这个孩子并不贪恋富贵,心心念念的就是自己的家乡,满脑子牵挂的都是如何赶走倭贼。之所以要随他上京求取功名,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名正言顺而已。凭心而论,这是个热血儿郎,是个百姓需要的栋梁之材,但,他不适合做个好丈夫。他只想要自己的女儿嫁一个一切以他女儿为中心点的男人,无论外面刮风下雨,这个男人都能够保护他的女儿,而不是像俞毅这种有大禹治水精神的人。请原谅他的私心,他只是个爱女儿的父亲。 俞毅的长跪不起为难着南宫锦,南宫锦的犹疑不定也煎熬着众人。事关晚风的一生幸福,谁也不敢轻易说什么。 这时候就显出皇权的威力来了。秦煦咳了一声,“原来俞壮士还是个痴情人呢!也罢,今日本王就做个冰媒,你们看如何?”他嘴里这般问,眼睛却看着南宫锦,明晃晃的意图连瞎子都看的明白,南宫锦自然更明白。虽然不是太愿意,但俞毅这孩子确实很不错,更何况女儿与他有情,现在又有秦煦这座山压着,若真不答应,一则难免女儿怨恨,二则,得罪秦煦明显不智。 心下迅速思虑过后,便觉的不如顺水推舟,也博个皆大欢喜的好。因此又故作矜持,将俞毅为难了一番后才装模作样的表示看在润亲王的面子上答应了,又高明的将秦煦好好恭维了一番。 或许是难得高兴,看着身边的晚芙,南宫锦突发奇想,索性又将许捷唤来,明言欲将晚芙配与他为妻,许捷惊喜不已,万没料到今日红鸾星动,忙大礼参拜了,直改口叫起了岳父来,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打趣,把晚芙羞的面似桃花,愈加美艳。 一场野炊,成就了两桩姻缘,晚亭也不知该怎么说好了。“闹的我像是很有红娘的感觉。”她暗地里对云遥撅嘴咕嘟着,惹来云遥的一阵心猿意马,趁着无人,直接按了她狠狠亲了个够,以致于对她那明显的艳艳红唇,青竹万分好奇,也把她气的恨不得狠踹云遥一脚。果然,男人都是该保持距离的危险动物。 一行人玩了个痛快,最痛快的属南宫铉,回去的时候还一再表示以后这种活动要多多益善,“既有助于联络感情,还能领略风景,更好的是还能吃好吃的。一举三得,何乐不为?”南宫铉抱着条烤鱼咬的吱吱作响,毫不顾忌形象的对大家怂恿着。引来各种打趣和赞同。 拱手做别,各自打道回府,原本以为回到家能好好休息的一干人在踏进大门后都无语问苍天了! 满院子鸡飞狗跳的,这是什么情况? 看看,这上好的细白瓷花盆啊!这是用来种兰花的好不好?怎么就碎成片片了呢?还有还有,那个四脚花架子,那可是紫檀木啊,价钱老贵的,怎么也倒了?倒了也就罢了,怎么还断了一条腿了?古有铁拐李,今儿这紫檀木花架子成精了也要学神仙? “人呢?滚出来两个带喘气的!”南宫铉叉着腰站在门口一声雷鸣电闪,立马惊动了两个正一往情深的用眼光杀人的案犯。 “爹,你怎么回来了?”南宫黰迅速收手,跑向门口的人们。 “废话!这是老子的家,老子怎么就不能回来了?再说我不回来,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还想把这房子给拆了啊?”南宫铉鼻子不是鼻子的冲着大儿子就是一通吼:“知道你老子我赚点家业不容易吗?还被毁了!哎哟我的老天哎,我的细白瓷喔,三两银子就这么没了喔!啊呀呀,三只脚的紫檀木啊,一只脚可以吃一年的鸡鸭鱼肉不带重样的,就这么没了,心疼死我了喔!”南宫铉抱着断了只脚的紫檀木花架子狼嚎着,让所有人都对他的无厘头抚额。 “不就是钱吗?瞧你那出息样!”另一名肇事者莫言慢条斯理地走了过来,“要多少?你说。先申明啊,这事有你家儿子的一半,所以这赔偿也得分一半去才公平。” 南宫黰瞪眼:“凭什么要我分一半?要不是你在屋子里乱晃悠又不肯回答我的话,会成这样吗?” “就你那个态度,我凭什么要回答你?再说了,既然我能在这屋子里头,那就说明不是坏人了,分明是你不长脑子白长个子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打的,怎么能怪我?”莫言冷言嗤笑。 “我长个子怎么啦?碍着你事了?不说自己长的像个矮冬瓜似的还怪人长的高。再者说,我在自己家里看见陌生人为啥不能问?就当你是个贼又怎地?”南宫黰回嘴回的很快,快到让一直觉的他是个稳重阴险腹黑恶毒的晚亭大感惊异,扫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晚亭摸下巴:“貌似有…咳咳,情况喔!” “你说谁是矮冬瓜?有胆再说一遍!”莫言暴跳如雷。话落,掌出。很黑心的往南宫黰的俊脸上招呼。只因她身材娇小玲珑,在穹隆山属最矮的,早郁闷透了。别人也就罢了,今天连个死小子也来欺负她,是可忍姑娘我不可忍! “哈,你又想打?怕你不成!”南宫黰成了一个标准的好战份子,接下莫言的招数,直接对战了一块去。 两人彻底将门口的众人忘的一干二净,只顾自己打的痛快。南宫铉忍无可忍,叉着腰一声狮子吼:“都给我停下!要打你们赔完了钱,外边地方大,随你们打去!现在,先掏钱!”瞪着南宫黰阴森森的道:“虽然你是我儿子,但我做人最讲公平,所以,快点掏钱出来!别跟我说你没钱,上次皇上给的那个玉雕青鹤我瞧着不错,就那个吧!” 南宫黰垮脸:“爹啊,那个青鹤可以买你大半间忠勇伯府邸了,你也太黑了吧?”南宫铉嘿嘿笑:“教你一个乖,知道什么叫‘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继而脸一板,怒吼一句:“没得商量。” 最终南宫黰无奈地献出了他的玉青鹤,莫言直接扔了张大面额的银票后,就被双双赶到外边去了。谁胜谁负晚亭不知道,她只知道三天后莫言突然给了整个南宫府一个爆炸新闻——她要嫁给南宫黰! 哎哟妈呀!这是什么频率?闪电啊!在大家的嗔目结舌中,除了那对男的羞涩女的坦然的情人外,就只有莫问在郁闷不平——“原本想娶你妹子的,倒被你娶了我妹子去!想想就不甘心。”回答他的只是南宫黰嘿嘿地羞涩的笑,让莫问更是郁闷。 南宫铉才不理他,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不住点头,还摸着刮的干干净净的下巴嗯嗯着:“果然江湖人说的是,真是不打不相识啊!好好,小子,有你的!” 事后晚亭他们一想起莫言和南宫黰就忍不住喜感。莫言是个直爽的人,直接说了是自己堵着南宫黰要求嫁给他的。据说初时南宫黰被她吓的脚都软了,还是莫言强横的过去亲了他一记,并宣示主权说:“南宫黰,你是我的了啊!盖个章,以后看美人就只许看不许动,记住喔!” 晚亭听了笑的泪奔。在她看来,南宫黰或许是因为是长子,个性有些阴沉了,除了对自己的家人,基本上是冰块一个。而莫言爽朗干脆,就像无云的万里晴空,给人一种干净澄澈的美好,配上南宫黰,晚亭觉的当真是神仙眷侣,最合适不过的。 三房这边的南宫铉是个没什么拘束感的人,所以就皆大欢喜。而二房就不同了。对于庶女晚芙被定下的婚事,李氏并无多少的在意,她闹心的是二女儿晚风。 在李氏的眼中,俞毅不过是个穷小子,还是一穷二白的那种,她如何能够看的中?即便是晚雪没有当选太子妃一事,李氏也不曾想过要将女儿嫁给这种穷光蛋,何况是现在?正想着要借太子妃的名头为晚风好好选一门亲事呢,不料想一个不注意,女儿就名花有主了!还是她看不上眼的主!这叫她怎么甘心?所以任凭南宫锦劝说,晚风苦求,李氏只是说自己的女儿哪有亲娘都不知道就定亲的?咬定了牙不肯答应。“父母之命,明白说的是要父母都同意才成,哪有缺了一方的道理?别人不知,还当我这个做母亲的是死了呢,又或者是女儿在家不受我的待见呢!这要给外人多少的口舌去说?”闹到最后,连俞毅都跪下苦求了。李氏倒也没有责骂俞毅什么,只是不理他。因此二房如今颇有点水深火热之感。 南宫锦对着兄弟唉声叹气,说自己倒不是真做不了主,而是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外,苦了妻子李氏,对她颇有愧疚,不忍心拿丈夫的气势来强硬。而晚风更是花容惨淡,纠结在至亲和爱人之间痛苦,每每寻了晚亭想要说话又不自觉的一旁发呆,对着一棵树也是长吁短叹,惹得晚亭和一干丫头都陪着难过。 世间不如意事时常八九!青蜂等人无话可说,只得如此劝慰。晚亭却万分焦躁。 眼看着娱乐城就要开业,若是晚风的事情不能解决,她就算赚再多的钱也无法安心。可是二伯母的坚持也不无道理,也更是要攻克的堡垒。 “二伯母想要的是什么呢?她又倒底在担忧什么呢?”晚亭撑着下巴问白秋水。 那妖精伸了个妩媚诱人的懒腰,用一双水一般的眼睛媚惑地瞟了一眼晚亭,让她感觉似乎那眼里也有三千韧情丝般的浑身哆嗦了一下。 “我警告你喔,再用你那勾魂眼看本姑娘,我就变身饿狼扑上去,把你那白玉似的藕洗洗吃了!”晚亭挥着拳头威胁。“看你还怎么道骨仙风!” “哎呀呀,好个狠心的女子!”白秋水怪叫:“亏了本仙一直帮你,居然换来你这样的对待!呜呜,天地间还有没有公道啊?”一边叫着一边眼疾手快的逃过晚亭的九阴白骨爪外加旋风脚。 “死妖精,我告诉你说,要不你就帮着想办法,要不就滚回去修你的炼睡你的大头觉去,可别耽误我的事!”晚亭叉着腰恶狠狠地瞪着隔桌玩捉迷藏的白秋水。 “怕你了,我的小姑奶奶!”白秋水动作优美地掸掸没有一丝灰尘的白衣,勾着手指跟晚亭密谋起来。 第94章 收大礼乐不可支 转天,晚风一脸容光焕发的来给晚亭道谢,抱着她的胳膊一个劲的撒娇。 “你要真心想谢我,就给我斟杯茶来跪下。”晚亭一脸高傲自大的模样,引得晚云笑骂她:“瞧这脸皮都厚成什么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的,小心我打你!想吃茶着急什么,横竖将来有人给你斟茶的。只是还得你先给别人斟茶吃才行呢!”说的满屋子的人都笑了。 晚风道:“阿弥陀佛!倒底是大姐姐,就是公正严明。”晚亭掐着晚风的粉脸:“喔,大姐姐说句话就是公正严明了,合着我上蹿下跳的又使力气又使银子的倒是不好了?你个没良心羔羔的!”晚风急忙又给她戴高帽子,众人乐了一阵。晚云好奇地问晚亭是如何劝服李氏的,晚亭便摆着一脸的痛苦说了。 “银子?多少?”晚云好奇。晚亭伸了一个食指出来。“一万?”晚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晚亭,“你哪来一万两银子给?何况这毕竟是二伯家里的事,你这么做三叔三婶同意吗?” “他们还不知道呢!这是我跟二伯母私下的约定,不会走公中的钱。” “天啦!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事也敢应承!”晚云惊呼,为晚亭的大胆担忧不已。“一万两,还不走公中的账,你要怎么才能赚到?” “姐姐说错了,不是一万,是十万。”晚亭看着晚云又丢下一个炸弹,直接把众人炸的人仰马翻。 “疯了吗你!”这次不仅是晚云,就连晚芙晚晴和一干丫头都提心吊胆了。晚风不安的道:“三姐姐,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这十万两真的不是我们姐妹能凑齐的,就算我不吃不喝一辈子也不可能攒到一半呢!姐姐的心意我领了,是我不懂事带累了姐姐。” “哎哎,瞧你们这是在干嘛?不相信我怎的?”晚亭嘟嘴,“我既然敢这么说就一定会有办法,山人从不打无把握的仗,你们就给我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尤其是你,”点着晚风的俏鼻子,晚亭笑的意味深长:“就安心等着做俞家的媳妇吧!”看着晚风雾蒙蒙的眼睛,晚亭安抚地拍了拍小姑娘的背。 “雪姐姐怎么不在?”晚晴忽然发觉晚雪这次并没来,不由奇怪地东张西望。 “喔,她啊,如今她是尊贵的太子妃,自然要端着些,哪里能像以前一样跟你我一处混着。”晚云云淡风轻地说着,眼神黯了黯。晚亭了然,知道晚云是想起了上次去野炊发生的事让晚云这个做姐姐的不快了。 那次晚云见秦煦秦曦都在,便在无人处跟晚雪说秦煦秦曦都是太子的兄长,要她主动上去见礼。在晚云心里这本来就应该的,更何况这个二妹妹即将嫁到太子府去,将来是要进驻皇宫的,不趁此时打好这些人的关系,将来倘或有什么事只怕无人给她说话。 晚云实在是一片为晚雪的好心,不料想晚雪却抬着下巴高傲地道:“太子是将来的皇帝,我是太子妃,便是将来的一国之母。虽说是有长幼之分,但国母毕竟是要高于亲王的,只有他来拜见我的理,哪有我反去见他的道理!”晚云再三劝说,晚雪只是不肯,反倒疑心晚云是对自己心生妒忌了,言语也就不好听起来。 晚云便也没了心肠,看着晚雪那欺霜赛雪的肌肤和无双美貌,晚云心中叹气:“这个雪妹妹,素日看着是个聪明的,怎的今日看着倒是只有一副面孔是个聪明相,竟是个愚蠢的。这样的晚雪莫说将来在那吃人的地方做一国之母,平衡后宫了,只怕就是太子府都能够让她头破血流!也罢,各人自有各人福,碰个头破血流总好过莫名其妙丢了命去。或许在她头破血流后就会迅速成熟起来也为可知,倒是不用自己在这里白做功课的好。”如此一想便就丢开了手,径自去了,晚雪反而气怒不已,暗自想着只消再熬得数月,到那时自已一身荣华,再看这些人是一副怎样的嘴脸。 晚云没料到,此时她的臆测竟在将来成了真。更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们的不远处的草丛中,秦煦把这些话都听了个满耳。 要说秦煦为什么会在草里躲着?说起来还是上次带着晚亭去草甸子时,晚亭从地上挖出了一种开着紫色小花,根茎包着褐色的皮,剥开后却是白色的茎块的东西。“我们都把这个叫做‘地腿子’,很好吃的。”晚亭随手撂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起来,看的秦煦万分好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好吃?就不怕中毒吗?”看她吃的欢快,秦煦担心的问。 “安啦!我小时候跟着一群野孩子淘气,基本上能吃的东西都吃过了。像是山楂啦,毛栗子啦,刺莓泡儿啦都吃过,你别看不起这些,它们可都是药材呢!”晚亭说着又刨出来一堆白茅根洗干净扒了皮给秦煦看:“我们都叫它小甘蔗,你要不要尝尝?可甜了。就是大人们说不能多吃,会流鼻血的。”秦煦见她毫无顾忌的大嚼着这堆白色节干的东西,起了兴趣也拿来尝了尝,果然一嚼之下顿觉满口甘甜,两人躺在草地上将挖出来的东西吃了个干净,秦煦仍意犹未尽,被晚亭死死拦住并保证说以后还会有好吃的才罢休。这次秦煦就是想着要让秦曦云遥等人也见识一番才来挖这个的,没曾想倒把两个姑娘的话全听了去。 秦煦冷笑,这个晚雪,以前听说她求晚亭帮忙还当她是个聪明的,原来竟是个蠢的。原本还想看在晚亭的脸上,将来好歹照顾些,倒没想到她如此有志气!呵呵,既然如此,可就怪不得他了,也不用他去献这个好心打招呼了,将来发生任何的事,他不去落井下石便是对得起她了。 晚雪不知道,只因自己的几句话就失去了一个最有力的靠山。 天气越来越热,莫问便告诉众人说要带着莫言赶回穹窿山去了,说是回去准备嫁妆。大家为二人饯别了一番,送出城去方回,南宫黰更是直送出十里长亭,方依依不舍的分别了。 这日正是端午佳节,一早南宫铉和萧墨笛就打发人去给各处送节礼。因这几年南宫铉只是个普通人的角色,并没什么来往密切的人家,南宫铉这人豁达洒脱,又是最不耐烦交际些口不对心的,因此虽然自封了伯爵后来往者虽然多了起来,但终究是疏离的,也因此这节礼便不需要像其他人家那样早早预备,除了自家兄弟外也就是紫衣侯府和润王府两处了。“我这叫宁抱金佛的腿也不亲小鬼的嘴!”南宫铉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着说,惹来妻女的一片白眼。 晚亭私心想,或许这正是南宫铉的老谋深算。自古位高者多疑,皇帝更是如此。若是南宫铉一封了伯便与一帮人称兄道弟的,只怕建元帝要怀疑南宫铉别有居心。而目前的这两位大佬级人物,一个是皇帝自己的亲儿子,还是对皇位彻底绝了念头的那个,另一个更惨,穷的只剩个架子在那了。这两个人,想必建元帝是能放心的。 说到云遥,晚亭发觉南宫铉似乎更偏爱他,而对秦煦,南宫铉从一开始的喜爱一下子变的有些莫测起来,从每次看秦煦秦曦的眼神中,晚亭的第六感告诉她,这里面有问题。尤其是上次回来秦煦说认她做义妹时,南宫铉夫妻俩的表情相当古怪,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是有口难言,总之,晚亭觉的古怪的很。 端午除了一般的节礼外还预备了必需品——粽子。据说往年都是用红枣赤豆配以糯米为馅,虽然甜蜜蜜的可也腻了。于是晚亭就剽窃了现代的五芳斋肉粽,咸鲜的味儿倒是让南宫铉等人吃的叫好不迭,更是将这肉粽做为今年送礼的主打物品。其实晚亭自己却是喜欢白水粽的,也就是只有白糯米,其他什么都不放,但粽叶一定要用清晨带着露水时摘下的芦苇叶,为的就是那股子清香。苇叶包出来的粽子呈淡绿色,看着很是悦目舒心。 紫衣侯府收了礼很快就回了礼过来,晚亭带着晚晴和几个丫头记账,把东西入库。 “唉,也不知道七妹现在可好。”晚晴想起了晚若,现在该叫沈若了。自从年前沈若随着沈醉回去直到现在还没回来那,眼看着都半年过去了,不由得人不想。晚亭被她勾起了心思,也不由得想起了如今不知身在何方的沈若来。一时间两人都有点怏怏不乐。 嫡女谋略 第45节 “姑娘,润王府送礼来了,老爷夫人让姑娘前头去呢。”青梅进来回话说。晚亭正没心思,闻言挥手道:“这事爹娘他们看着也就是了,怎么反叫我去前头?”青梅笑道:“原是润王爷亲自来了,姑娘如今是润王爷的干妹子,自然要姑娘亲自去迎接才是。”晚亭被她说的无语,对秦煦亲自前来又是感激又是诧异,忙收拾了拉了晚晴一起去了。 原本想着不过是个节日回礼,纵是润王府也不过多那么几样或者值钱些也就罢了。不曾想秦煦竟派人担了九担礼物过来,一溜儿排在廊下,煞是醒目。 这时的人都讲究以“九”数为大,是为九九归一之法,颇有点佛教的禅意。一般来说,六礼已经是很不得了了,如今秦煦公然用九礼前来回节礼,不说南宫铉夫妻惊异,就连一向粗线条什么都不在乎的晚亭也是手足无措了。 “哥,你这是?”晚亭不喜欢叫秦煦大哥,因为南宫黰才是真正的大哥,晚亭怕他听了不舒服。可要是叫秦大哥又未免显得疏离。秦煦曾要求晚亭叫他王兄,晚亭一来觉的叫起来喜感,怕自己会憋不住笑,二来好像有些暧昧不明,再就是晚亭觉的自己终究并非秦煦的亲妹妹,叫王兄有说不清的嫌疑,而且也显得生分,倒不如直接叫声“哥”,既亲近又不会有麻烦。秦煦听了觉的有理,也就答应了。 “哦,这个是我今儿来认妹妹的礼。”秦煦近乎贪婪的看着晚亭,恨不得将她刻进自己的骨髓中去。“今儿来还有一事,南宫晚亭跪。”秦煦掏出一个黄色手本展开,对着已经跪下但不明所以的晚亭道:“皇上手喻,封忠勇伯长女南宫晚亭为县主,号敏,享十邑。” 秦煦说完了,晚亭还没反应过来。县主?她只知道戏文里有公主郡主,这个县主是个什么玩意? 秦煦看着晚亭在那迷糊,一会子摇头一会又眨巴着眼满脑子浆糊的样儿只觉的万分可爱,也不叫她起来,只瞅着她笑。 晚亭想没想明白众人不知道,唯一敢肯定的是,她会站起来绝对是因为膝盖疼了! “哎呀呀,三姐姐,你瞧瞧这些东西,知道的是润亲王来认妹子,不知道的还当是来下聘礼的呢!”晚芙晚风等人打趣,晚云也笑着点头:“可不是。瞧瞧这红珊瑚,还有这玳瑁,哎哟,这黑黑的是什么?这么大这么圆,莫不是传说中的黑珍珠罢?”纤纤食指一点在一旁傻乐的晚亭:“你这丫头走了什么好运?这哪里像是认干亲的礼,就算是王爷娶亲也够了!” 晚亭傻笑半天,冒出来一句话:“把它们卖了该值多少钱?我发达了!” 财迷!众人齐齐晕倒。 第95章 击节赞皇上侵权 初八这日,晚亭早早收拾妥当,带着四大青和青竹去了娱乐城主持开业,同行的还有晚芙和晚风,晚晴觉的早了些就约好和晚云等人一起走。 对于第一次开业,晚亭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毕竟她以前只是学工艺而不是商业的,只是她想酒色财气这四大类从古至今都是人们的劣根性,再加上这种时代的娱乐节目少的可怜,想来这娱乐城就算达不到她的理想要求,但钱肯定是能赚的。 前期工作都已完成,也不需要晚亭多操心,今天也就是走走过场,探探水而已。 第一天开业,晚亭为了避免门可罗雀的窘状,便也不能免俗地套用了现代开业大酬宾的法子,特别要求今天一律打折,凡是上二楼要雅座的都只收取三两一人,只待在楼下大厅的每位收五十文,待今天过了后再酌情调价。至于三楼就暂时不开放了,一应茶水糕点都预备着,确保客人的需要。 娱乐城的斜对面就是川味楼,当初晚亭几人合计是,是人总要吃饭,在娱乐城玩饿了正好去川味楼,而在川味楼吃饱了的也正好顺便去娱乐城消遣,两不耽误,两边赚钱!云遥自然举双手双脚赞同,秦煦就笑话晚亭,天底下的便宜都让她赚了,幸好是个姑娘家,要是个男人不定怎么让人头疼呢! 娱乐城取名叫做“白金”,秦煦等人问为什么不干脆叫黄金,黄澄澄的多有气势啊!晚亭嘟嘴:“俗!”秦煦哑然失笑:“黄金俗,你这个白金就不俗了?”云遥道:“管他雅啊俗的,只要是钱就好!”“全天下你最俗!”云遥招来一片口水讨伐,“出去别说你是我们大唐最有前途的侯爷,丢不起那脸!” 不管怎样,娱乐城还是冠名“白金”二字,亮闪闪的活像是咧开嘴大笑时露出的牙,莫名的让晚亭想起了莫问,这家伙说回穹窿山,结果半道上想起一件事又转头跑回来了。听说娱乐城即将开业,索性要等看过了热闹再走。莫言自然是巴不得,便跟着又住了下来。 娱乐城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央以歌舞剧目为主,其他四方都是划为讲书的位置,且每一方讲的书也不一样。北方讲的是曹孙刘三国争霸,南方则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水泊梁山聚义,西方对应的自然是不畏艰险,一心求佛的取经僧《西游记》,东方则是武侠列传,尤其以金庸的小说为主打。除此外,晚亭还设计了雅座包房,也就是尚未开放的三楼,专一讲红楼梦,为女眷专属区。 要说晚亭想的除了嫖和赌外,基本都全了。这样子的娱乐城她就不信赚不了钱!当然以后被人抄袭那就另当别论了。 晚亭从专门的贵宾门进去,直接就上了二楼。凭栏俯瞰,大厅里那张圆形的舞台显得特别的巨大,此时正是人群蜂拥而来的时候,预计着时间还早,晚亭便打了个哈欠,关照青蜂等人待会记得叫她,便自己寻了地方先歇着去了。等云遥过来找时就看见她正靠着墙歪着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的人脖子都跟着酸。云遥笑了下,转身出去拿了两张大椅子来,轻手轻脚地抱了她过来睡好,盖上了衣衫方出去了。 早上起来的早了,晚亭难免犯困,她又向来是个懒的,动动嘴也就罢了,要是还想让她跟在屁股后头盯着人做事,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大家也都知道她的这个懒毛病,也就任她睡到节目正式开始才叫她醒来。 “哦,开始了?”晚亭揉揉眼,看着身下并排在一起的椅子又看看身上盖着的衣衫,心里涌上一丝暖流——这个云遥,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想着便随手将衣衫折好放平后出去了。她这一个随手动作却把随后来拿衣服的云遥感动了,摸着平整的衣服半天没说话。 此时楼上楼下到处都是人,楼下正在表演杂耍,就是现代说的魔术,人群发出一阵阵的惊奇声。魔术下场后上来了一群手腕子脚脖子上都挂着细小铃铛的少女,她们都面罩白色细纱,舞动间银玲作响煞是动听,正是晚亭从电视剧《西游记》里借来的那支《天竺少女》!这两个算是开场的热身,已经引起了人群的情绪。 晚亭笑了,一挥手,全场突然一片漆黑,众人被这突然的情况吓得不轻,短暂的静默后正要发出尖叫声,就只听得一阵琴箫之声传来,伴着一声“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的苍凉高亢和豪放的歌声传出,瞬间压住了蠢蠢欲动的人群。 光线渐渐亮了起来,圆形巨台上一个披散着头发,着一身轻袍大袖的俊秀男子正盘腿而坐,面前是一架古琴,还有一只酒壶两个大大的酒碗,里面装了半碗的酒水,映着屋顶的横梁微微波动。在这人的身边站着另一个男子,手中持着一支竹箫,长眉凤目,眉间一粒红痣显得分外妖冶。这两人正是公子莫问和昨晚刚赶到的沈醉! 沈醉的嗓音宽厚豪迈,又带着些沧桑的味道,许是跟沈家这些年的起落有关吧?晚亭这么想。但不管怎么说,晚亭都觉的这首《沧海一声笑》由沈醉来唱应该效果不错,是以费尽心力的妄图说服他。不想沈醉看了她一眼后竟然痛快的答应了,把预备了一肚子说辞的晚亭憋的险些内伤。而莫问这个明显是调皮捣蛋的大孩子也闹着要参加,美其名曰“助阵”,其实所有人,包括他的妹妹莫言都认为他其实就是想凑热闹。“他那哪是助阵,我瞧就是想玩,顺便卖弄风骚!”莫言毫不留情的打击莫问,把他往死里踹。 整个屋里的人群都被沈醉那苍凉感的歌声打动,一曲毕,沈醉和莫问俩哈哈大笑着举起酒碗叮当一碰,仰头喝了下去!立时带起了一片疯狂的叫好声! 这个情节是晚亭设计的,她觉的男人之间的友情是缺不了酒的,要不怎么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呢?更何况江湖豪杰了!此时的大唐还是崇尚武力的居多,配以这首能唤起男人骨子里的那种豪情血性的也只有烈酒,所以她设计了这个,并且摒弃了酒杯改用碗来显示男人的豪气。 毫无疑问,晚亭做对了!在接下来的一场舞蹈时男人们明显不乐意看这软绵绵的柔美舞蹈,纷纷要求再来一场《沧海一声笑》,好让他们的血气更汹涌澎湃些。晚亭私心想,这些人回去后会不会从此也舍了酒杯换大碗来喝酒?咦?似乎一不小心帮助了卖酒的商贩了!嗯嗯,为大唐的国库做贡献也是一件功德。 顾客就是上帝!既然他们如此要求强烈,反正又不是坏事,何乐不为?晚亭迅速换上了《精忠报国》,并配以剑舞。这场表演比刚才的还要大气磅礴,荡气回肠。这次舞剑的人选不是别人,正是俞毅! 这个俞毅颇有天分,虽然刚上场时还有点不知所措,但当歌声响起,随着歌声越来越是投入,直把一柄长剑舞动的如同游龙惊凤一般,更配着他坚毅的俊容,不知倾倒了多少女子芳心,这倒是晚亭所料不及的。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这歌应该更能触动俞毅罢?这歌也更能激起男人们的血性罢?所以,所有的男人们都合声而唱,到最后已经不是在唱,而是用全身的力气来嘶吼了! “叮”,俞毅落下了一滴眼泪,打在手中的长剑上,寒光闪闪。 唱歌的早已嘶哑了声音,舞剑的也早已肃穆而立,所有的人都庄严地静默着,良久,“好!”二楼爆发出一声高昂激动的喝彩声! “好!”人群跟着爆发出叫好声,却是庄严肃穆的叫好,没有半点的轻浮和敷衍。这叫好声不单单是嘴里发出的一个简单字符,更是所有英勇男儿骨子里的那种血性嘶吼。 晚亭已经不用再知道后面如何了,刚才的那一声叫好,她已经知道是谁发出的了!她早就知道建元帝应了秦煦的请求会在今天来,所以才推出了这首《精忠报国》和俞毅。她知道建元帝是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也知道这个皇帝不是个昏君,是个爱才惜才的人,所以,俞毅的自然本色会给建元帝留下深刻的好印象,再由秦煦的介绍,建元帝对俞毅这个一心保家卫国的热血青年不上心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晚风也可以跟她所爱的人在一起了!这就是晚亭和白秋水商议后的行动。 至于十万两银子,那算什么!俞毅真得了皇上的青眼,李氏还会再为难他吗?更何况,十万两,看今天这个人海,估计用不了十天,十万两就能到手了! 说来说去,还是仰仗了这古代的娱乐活动太少了,才能偷用了现代已经被人快厌弃的东西赚个新鲜钱。晚亭可从没觉着自己有什么金手指,她只知道尽量捡风险小的事情做,而且没有九分的把握她也不敢动手。谁叫她胆小又懒的很呢!冒险什么的不适合她。 本以为今天是开业第一天,又是打了最低的折扣价,想来收益不会太多,不想晚上几人在川味楼吃完饭点钱时,云遥差点没晕过去!就连秦煦也是傻愣了一会。 两桌子白花花的银子,一桌子黄灿灿的金子,还有满地乱堆放着的青钱,数的人手都抽筋!连同川味楼的大厨都叫了来帮忙了。“十三万四千八百零二十两!抹去零头共计十三万四千八百。”张掌柜晃着账本子报账,声音抖的像风里的落叶。 “什么?张掌柜,你没算错吧?”晚亭瞪大了眼,秦煦等人也是盯着张掌柜看,满脸的怀疑。 “我算了三遍了!你们要不信自己算去。”张掌柜拿着那把硕大的算盘抖的哗哗响。 “哎,我的天!”云遥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一旁的青蜂忙扶住他。“我辛辛苦苦的在风荷园里干一年还不及白金娱乐城一天!让人情何以堪啊!”云遥唏嘘。 秦煦也点头,这还是第一天,而且还是打最低折扣的,最最重要的是,二楼的书局还没开始运营,这要是全面展开了,那银子…天啊,不能再想了,真会让人疯狂的。 晚亭并没有太乐观,但想着俞毅和晚风的事情这下确定没有阻碍了,不由得就高兴。 “唉,以前我总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上过那种,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的生活。没想到睡觉没睡到自然醒,先数钱数到手抽筋了!更没想到数钱也是个辛苦活,还不如睡觉呢!”晚亭趴在钱堆上有气无力地吐槽。 青竹揉着她的手笑:“姑娘就是想偷懒,明说就是了。难道我们这些丫头都是死的,不能帮忙不成!”“臭丫头,我那不是心疼你们嘛?一群没良心羔羔的!对了,得告诉外院的青松他们一声,从明天起给我多买些五到十五岁的孩子,男女不限,多多益善。免得我,人到用时方恨少!” “咳咳,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一下。”秦煦咳了一声,“你的那个《精忠报国》被父皇看中了,命令说要做我大唐军队的军歌。” 什么?建元帝你个二皮脸的又在干侵权的事情了!晚亭心里边得意边咆哮外加鄙视。 第96章 绿酒初尝人易醉 娱乐城的生意火的让全京城的人眼红,可惜他们没有强硬的后台,更没有新鲜的故事和歌曲,所以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娱乐城大把的收银子。 晚亭又懒下来了,整天猫一样的眯着眼不知在想什么。青竹猜想是不是苦夏,被青蜓弹了一指甲:“还没到夏天,苦的什么夏?”“喔。”青竹于是跟着一起发呆。 好在云遥心有灵犀,这天忽然下了帖子来,据说是风荷园的荷花开了,邀请晚亭等人去风荷园。晚亭兴冲冲的到处找人同行,岂料一个也没有,独自郁闷了半天,方跺着脚决定自己一个人带着五个青们一起去。 看着又复青翠的荷叶,晚亭才惊觉自己到这里已经过了快一年了。这并不多长的一年中却发生了许多的事,让她顿时起了一种沧海桑田的感慨。 依旧是清心亭,却不再见去年挑衅的何氏姐妹,也不见那个为了表哥嫉妒成病的杜若。许婕和徐燕容都在年底与五皇子秦曦成婚,自然也是在紧张地备嫁之中,当然就更不可能出现了。 唉,世事如棋局局新啊! 对着蔓延无边的荷叶沉吟个没完的晚亭,完全忘了身边一干丫头何时跑了个无影无踪。当那熟悉气息轻柔地将她包围着时,她才发现云遥已经来到身边,而自己却将这个人暂时给忘的干干净净了。 “你来了。”看着云遥的脸,晚亭只是淡淡的笑着招呼。 “嗯,想什么呢这么入迷?竟连我来了都没在意。”云遥有点微微的不满,他总有一种掌握不住晚亭的感觉,这让他不安。在他心里,晚亭总像是隔着一层雾,很缥缈,他觉的自己根本看不清她。即使是相爱,也好像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似的,他感受不到她的心动,更遑论炽热回报了。对于一个曾经在沙场上驰骋过,视掌握敌情为最重要的男人来说,他感到心慌。为此,他不满意,也更不安心。南宫晚亭,似乎是个谜。 不安的情绪忽然就如同决了堤的河水般失了控,抓着面前清淡的如同水中莲花一样的女子,云遥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问:“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过我吗?” 晚亭吃了一惊。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云遥为何忽然做这么煽情的事,直接反应就要开口回答:“我…”“嘘。”云遥压上一根食指在她粉唇上:“不要直接就回答,好好想一想,问问自己的心后再回答。”问问自己的心么?晚亭犹疑了。 “你在这里好好想想,我先去准备些东西,希望我回来时你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云遥说着转身离去,顺便传下令去,严禁任何人靠近清心亭半步。 晚亭果真是认真想的,因为想的太认真,所以她最后——睡着了!“人家想的太累了嘛!”被叫醒后对着一脸哭笑不得的云遥她这么说,理直气壮中带着点讨好的撒娇意味,让人不忍苛责。 “罢了!早就知道你是个没心没肺还懒散的要命的人,叫你想这个,我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云遥无奈。 “你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没心我还能站在这跟你说话?”晚亭瞪眼,胡搅蛮缠起来,“喏喏,肺在这儿,心在这儿,不信你摸摸,它还跳的很欢呢!”抓着云遥的手,晚亭想也不想的就要往自己左胸口贴上去。她的行为吓着了云遥,生生的扭开了手腕,赶紧先四下打量是不是有人。 “让你摸你不摸,还想着睁眼说瞎话怎么地?”晚亭犯起了倔,不仅没想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你确定你要我摸你那里?不后悔?”云遥忽然邪气地笑了,目光流连着晚亭的胸部,笑的邪肆又意味深长。现在的他经过了上次活春宫的洗礼,已经蠢蠢欲动了好久了,虽然不会真的伤害晚亭,但如果晚亭当真要他摸摸那个长着心的地方,他不介意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观赏一番那个地方是个什么风景。 他真心不再满足只是牵手拥吻了,骨子里的血液时时在叫嚣着让他想更进一步。若不是经受磨砺使他的自制力过人,只怕是当真要扑倒晚亭了。 看着突然惊醒并爆红了脸的小女子,云遥默默想着要赶紧提亲才好,这丫头明年就及笄,也是时候去提亲并且定下来了。 晚亭气自己昏了头了,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对着云遥戏谑的眼神,平生第一次忸怩了。“咳咳,你不是叫我来给你尝尝新酿的荷花酒的吗?怎么还不拿出来!”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对面的人,只是闷声说话,惹得云遥只是暗笑。 看惯了这丫头假小子一样的表现,冷不丁的看到她这样,云遥兴趣盎然:眼神闪躲,不敢看人——咦,原来这丫头羞涩起来是这样子的哦! “你看够了没!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晚亭恼羞成怒,拿脚猛踹他。本来就够难为情了,这人还笑的贼兮兮的盯着看,还让不让她活啊?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许笑也不许看,你再这样我就走了。”她恶狠狠的威胁。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行了吧?”云遥忙抓住要暴走的她,牵着手往涤尘轩里去。 涤尘轩的二楼全是竹子铺就,天热的时候真的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就连地上铺的也是削平打磨光滑的楠竹,光脚踩上去一阵舒适感直透脑海,喜的晚亭恨不得在上面先打个滚再拿了铺盖来睡觉才好。更让她喜欢的是,面南开着一个大大的窗户,正对着下边的满池荷花。微风徐来,阵阵荷叶荷花的清香四溢,教人顿时忘记一切烦忧。而且涤尘轩的地基本来就是整个园子里的最高点,往窗口一站,整个风景都呈现眼前。这里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地方啊! “这么个好地方,等天热的受不了时借给我住半个月避避暑可以不?”晚亭一脸谄媚地讨好云遥。后者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笑答当然可以。“莫说是半个月,就是一个月十个月也无妨。等将来你嫁给我,这都是你的,你想怎么住,住多久都行。”看的分明的云遥暗自高兴她喜爱这里,趁机利诱。 “谁说一定会嫁给你的!”晚亭嘴犟,心里却第一次觉的嫁给云遥好像当真不错。别的不说,单只这个风荷园就是她爱的,尤其这涤尘轩,一想到夏天可以住在这里,喝着茶看看书,累了抬眼就能看风景,困了直接往竹地板上一躺,何等惬意?就算是其他季节也是有风景的,冬天可以赏雪,秋天的夜晚可以在此看月亮,若是身边再有一个所爱的人,就真正的完美不过了。 一想到夜晚月下两人并肩看满天星斗的情景,晚亭忍不住拿眼偷溜一旁的云遥。唔,这家伙长的还真的是挺不错的,虽然不是白秋水那种妖孽般的美,也不像秦煦有一种温润如玉的感觉,但是一张年轻的国字脸却更显得英气勃勃。这眼睛长的好,还是双眼皮呢!瞧这眉毛又浓黑又挺拔,是剑眉呢!嗯,这下巴还挺高的,也没胡子,干净的让她想咬一口。 如果说秦煦是月光一样的温柔如水,那么云遥就是上午的太阳,灿烂温暖。晚亭细细品评,不知怎的脑中忽地闪出白秋水那张似笑非笑的妖孽脸来。微怔了下,不由笑了起来,这妖精怕是又在嘲笑自己举棋不定的样子了。 “亭儿这么痴痴地看着我,是不是表明你答应嫁给我了?”云遥见她先是偷瞄,自己索性装作不知道,看她反应。接着这丫头就越来越大胆,从偷瞄变为直接趴在了自己身上,还动手动脚的扳着他的脸左看右看,一会儿捏捏他的下巴,一会又摸摸他的眼睛,吃他的豆腐不说,嘴里还嘀嘀咕咕着什么。 “啊?喔!我是在研究你的脸皮厚度。”晚亭忙松了手,给自己找借口。“那咬我下巴又是在研究什么呢?”云遥好笑。这丫头,就是死鸭子嘴硬。 “咳,这个,当然是在测试硬度了!”晚亭抢着回答,脸皮再一次爆红。好吧,今天自己中邪了,什么节操都没了! 呵呵…这个就只剩下嘴巴硬的丫头!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搂着倚在窗前看外边的满池荷叶中冒出星星点点的荷花,云遥感觉心底被温柔填满了。 “你知道吗?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在这涤尘轩的楼上,抱着我心爱的人一起看四季的风景。春天,我想和她看百花盛开。夏天,我想和她一起看风荷园的荷花。秋天,我希望她能躺在我怀里一起看星星月亮,冬天来了,我握着她的手一起看雪花从天而降的样子。闲暇时在这里看书喝茶,斗斗嘴说说话,就算什么都不说,两个人只是安静的坐着做各自的事情,偶尔抬眼看一下对方,互相会心一笑…这就是我想过的,做梦都想要的生活。” “还有,在地板上铺上厚厚的垫子,背靠着背坐在一起,或者夏天嫌热时就那么躺在上面滚来滚去的玩闹着…”晚亭抬头望向满脸惊喜若狂的云遥眼里,在那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只有她一个! “亭儿?”云遥被这突然的惊喜砸的不敢相信,只是试探地喊着晚亭。 “我能告诉你,这些也正好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晚亭微笑着看着满脸激动的男子,安静地道:“我很懒,很笨,我怕跟不相干的人打交道,我不喜欢和那些口是心非的人浪费口舌,哪怕是虚与委蛇。我不热衷功名,但我喜欢富贵,我爱钱,但我又不喜欢我爱的人常常离开我,我不能容忍分离,那样我会伤感。我更不能接受我爱的人除我之外还有其他的女人,哪怕是为了传宗接代也不行。更别说什么红粉知己梦中情人!我希望我爱的人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事事能以我为先。在我生病时能守在我身边,面对别人的指责,哪怕是最亲的家人时也能坚决的站在我身边为我说话,甚至不高兴可以转身就走。我还希望爱我的人能把他的事与我分享,不管是好是坏,都愿意跟我商量,哪怕是我出的馊主意,也尊重我的意思。就算是我错了,也能等到回家关起门来说,而不是在第三人面前给我难堪。我爱睡懒觉,嘴巴又刁,爱我的人要容忍的住。尤其是我很怕冷,爱我的人要记住时时抱一抱我。这样的我,你还会爱吗?还要娶吗?”晚亭抬眼看着云遥,眼睛亮晶晶的,如同深秋夜晚的星子,让云遥有被吸进去的错觉。 “无论你有多少要求和毛病,我都爱定了你,也娶定了你!”云遥动容地看着她,坚定地回答。 “那么,你去提亲罢!”晚亭绽开了最灿烂最耀眼的笑容,轻声说道。端起了桌上的酒杯斟了两杯酒,微笑道:“现在,让我们来尝尝这新酿的酒罢,干杯!”“叮当”一碰,仰头饮尽。 新酿的荷花酒带着芬芳馥郁了满满的口舌,让喝完它的人也醉了。于是,晚亭扑倒了云遥,将他压在地板上狠狠地亲吻了一遍… 第97章 证相知云遥提亲 对于被晚亭扑倒,云遥兴奋的不行。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主动,偶尔也希望被动一次,晚亭正好满足了他的心愿。虽然那丫头把他撩拨的满身着了火后却跑了,站在八丈远的地方看他笑话,他还是兴奋的冒泡泡。 嫡女谋略 第46节 冲完凉水精爽了的云遥看着那作乱的小坏蛋咬牙切齿,总有一天,哼… 在一旁笑了半天的晚亭看到云遥平静了才走过来郑重问他:“你确定了要去求亲娶我?现在还来得及反悔喔!”她眼光闪闪地看着云遥,让他差点迷醉进那弯秋泓里。 “确定、肯定、一定!你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就那么不相信我?当心我罚你!”开玩笑,再不赶紧把这丫头娶回来,再任她作几次祸,他还要不要活了?“嘁,谁罚谁还说不一定呢!”晚亭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他的身下,笑的嚣张暧昧,成功将刚息下火去的云遥再度引燃。 “你这个小妖精,就不怕我被烧着了啊?还没娶到你就这样,要是娶回来了我还不知道会怎样呢!”云遥苦笑着叹气摇头,真拿她没办法。 亏以前还以为这丫头不解风情,原来根本是自己蠢。他算是明白了,这丫头只会对真正爱上并且放在心上的人才会展现万种风情,其他的人一概无视。一想到自己是晚亭爱上的人,并且独一无二的享受到她不为人知的热情,他就兴奋的全身颤抖。这样纯粹的感情竟被他得到了,他是捡到宝了呢! “那你可以不娶我啊!我又没逼你。”晚亭鼓着嘴耷拉着眼皮说。“我才不干呢!我不娶不是便宜你啦!”云遥在她嘴上轻啄了一下,抵着晚亭的头,被热情灼哑的嗓子低声魅惑道:“我还要等着你给我灭火呢,哪能不娶你。不然不要被活活烧死吗?你忍心啊?”晚亭被他暧昧的话勾的脸红心跳起来,老着面皮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说不定我会让你以后都扶着墙根走呢!”云遥哑然失笑,这丫头越来越胆大了,连这种话也敢说,可他却该死的喜欢。 情浓意蜜的两人不知时光飞逝,转眼间竟到了回去的时候了。晚亭无限惆怅地看着涤尘轩的一桌一椅叹道:“这里这般好,让人都不舍得走呢!”云遥点点她的鼻子,调笑道:“怕不是只是因为这个,应该还有我在这里,所以才不舍得吧?”“你少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晚亭被他说中心事,死不承认地踢他一脚。 “呵呵。”云遥伸了长臂搂住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喟叹道:“傻丫头,我可是真的舍不得你离开,真恨不得你现在就嫁给我了,这样我就能时时看到你,才能放心。我真的是等不及要娶你了,你能感觉到的是不是?”云遥用力将晚亭的身子按进怀里,热烫的身体灼烧的让他全身紧绷,忍不住地去厮磨着。 “你,流氓!”晚亭自然知道是什么,红了脸轻声骂了一句。仰头亲了一下云遥的下巴鼓起勇气道:“嗯,我也舍不得你!”说完将头死死地埋在云遥怀里,怎么也不肯抬头。 “呵,我喜欢你的不矫情。”云遥笑。怀里的人传来闷闷的声音:“我从来不矫情,我只骄傲。”“哈哈。”云遥大笑,得意地想,他的女人最可爱! 大约天底下的父亲像南宫铉的最多罢?女儿前途莫测时着急,生怕嫁不出去。这有人要追呢又担心女儿眼光有误,害了自己一生。待见了未来女婿不错吧,又想着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是不是再挑挑?可又怕错过了反误了闺女一生…唉,那叫一个辗转反侧,左右为难喔! 云遥望着南宫铉沉着脸坐在那一言不发,不由得担心。莫非自己估计错误,南宫铉其实并不满意自己?或者南宫铉只是把他当做了一个晚辈来爱护而已?一直以来的暗示支持莫非都是自己的错觉?若真如此,那可真不是说句笑话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了,那是要死人地! “弟子知道唐突了,可真情难灭,还请恩师看在云遥一片执着之心,答允这门亲事。学生不胜感激,来世做牛马也不忘恩师大恩。”求亲他实在是第一次,又没有人告诉他该怎么走程序,只知道凭着一股子的热情劲儿亲自上了门。在他想来,这亲是自己要结的,自然只有自己亲自来才能显示尊重和非卿不娶的诚意,是以连个媒婆子都没请就赶不及的来了。 “嗯哼。”看这小子这么着急,南宫铉总算是开了金口,莫测高深地干咳了一声,心里偷乐:看来这小子对自家闺女还真是在意的很呢!瞧这满眼哀求的表情,哪里还有几年前在西卫国看到的冷情狠厉?还是自家闺女厉害,连全大唐最负盛名的紫衣侯也拿下了。好,真好,做这小子的泰山,这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也知道唐突了?求亲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只是自己来呢?家里的长辈该出来帮你张罗才是。还有,这冰媒绝对不能少!我知道你是赤诚君子,我也不是那拘泥腐化之人,只是你也要替我宝贝女儿想想,这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所以,恕我今天不能答允你,回家准备好了再来吧!”拿乔了半天,南宫铉总算不难为云遥了,但依旧对他的提亲不满,直接就说清楚了。他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话既说明白了也就懒的敷衍,只让云遥重新来过就是了。 云遥也在后悔自己冒失,虽然母亲不是多喜欢自己,但总是自己亲娘,去求一求也未必不能答应,偏自己习惯了不去跟母亲说话,也下意识的觉得母亲不会理睬自己也就没去,倒把这事给弄拧了。 “恩师放心,云遥绝不敢就这么敷衍了去,自然还是要请长辈出面的,今日只是权当探路来了。”他反应的也快,立即就将原本的求亲给改口了。 这小子随机应变的功夫倒还真不错。南宫铉点头,端了茶。 云遥带着满肚子的欢喜,回了家。今日虽然没能成事,可那也是怪自己考虑不周所致。再说,南宫铉的话里意思已经是答应了,只要走个程序而已。至于请冰媒,这些都不难,难就难在家中长辈的上面。父亲已经中风多年,母亲能不能求的来还是个未知数。若是母亲当真不管他该如何呢?唉,头疼! 东叔看着云遥烦恼,自己也跟着烦恼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上官将军府里曾经发生的事了! 当初恶讯传来,夫人突然变了个人一般,一改温和竟恶狠狠地大骂少爷,说他是个祸害,是个灾星,害了两个哥哥什么的,骂完了又哭着求少爷去西卫国救两个兄长,完全忘了当时的云遥只是个十三岁的大孩子。唉,往事不堪回首,好在少爷终于平安回来了,虽然夫人看见两个儿子落得如此地步,心疼之下又恶骂了少爷一顿,甚至说为什么死的是云鹏伤的是云霄而不是少爷,恨不得少爷死了才好。因此老大人才中了风一病不起,而少爷就又背上了克父的名声,从此与夫人形同陌路。 东叔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夫人那样对待少爷。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为什么要两般对待呢?就连四少爷因为跟少爷亲近也遭到了夫人的冷落,这就不是一般的偏心能解释的了。直到那次他奉命去看老爷才终于明白个中原委。唉,可怜的少爷,若是他知道了真相该如何痛苦啊? 眼前的为难不是一般的,东叔觉得夫人能为少爷出面的机率少的可怜。但是外人不会明白这些原因,这可如何是好?若是以前,或许还可以请杜少卿的夫人出面帮一帮,如今连这一条路也死了。东叔左右为难。云遥却是等不及亲自回去求上官夫人去了。 云遥这一去直到天黑透了也没回来,东叔急得不行。再晚一会就该宵禁了,可别惹出什么麻烦才好。四下扫了一眼,整个侯爷府空荡荡地就自己一个人,东叔叹了口气决定自己去找找。 要说侯府如今不比前两年穷的养不起人了,可是少爷就是不肯,说要等到成亲后再买下人,免得少奶奶嫁进来后还要分什么府里的老人新人的,一股笼统的都由少奶奶管理裁度,免生是非。谁不知道管内院最头疼的就是新旧两股势力角逐,一个处置不当就会让人嚼舌头。因着怕南宫姑娘累着,爷才宁愿艰苦着过,只怕给南宫姑娘找麻烦。爷对未来的少奶奶可真是上心。 东叔这么边想着边走着时,可巧就碰上了四爷云飞,他的背上正背着自家侯爷呢!东叔急忙过去帮忙扶着,云飞长出了一口气道:“东叔你可是来了,再一会子不来我都要垮了。”两人互相扶持着将云遥背回了府里,东叔疑惑道:“侯爷不是去找夫人的吗?怎么这会儿四爷你给送回来了?” “唉!”云飞听的一声叹息,便把自己亲眼目睹的事从头说了一遍。 原来云遥去求上官夫人,只以为倒底是亲生母亲,就算有些隔膜,断不会置自己儿子的终身幸福不顾的,因此兴冲冲的去了就开了口。没想到上官夫人闻言只是嘿地一声笑,半晌方道:“侯爷要成亲了啊?可真是大喜了呢!只不过我只是个区区的将军夫人,身份低,可当不得去替侯爷求亲,免得给侯爷没脸。侯爷还是另请高明罢!”一句话回绝的干干净净的。云遥只当母亲生气自己没有先经过她,是以拉下脸来一味赔笑苦求。上官夫人却不耐烦了,直接道是云遥早已分府另住,她早已管不了了,也帮不了这个忙。说完抬身就走,将跪在地上的云遥就那么撂在了那里。 云飞今天正好休息,实在看不过去,又心疼三哥又不理解母亲的作为,便去劝解母亲,只道三哥还在外面跪着呢,好歹是母子,有什么说不过去的?真不满意打一顿也就是了。求母亲给三哥一个面子,更何况这几年府里都是三哥在支撑着,连他自己的侯府都没顾得上。如今成亲是大事,母亲不帮着岂不让人说嘴? 云飞自认为说的在理,却不想母亲冷笑起来:“什么母子,我可不敢高攀堂堂的侯爷!若不是他,何至于我的两个儿子一死一伤,到现在还不知道怎样呢!哼哼,侯爷,好大的名气,拿了我儿子的命换来的富贵,当然就该他出力,有什么好说的!他爱跪便跪去,横竖与我不相干!” 云遥全听到了耳里,只觉得晴天霹雳一般,再想不到母亲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晃晃悠悠地起身出了门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若不是云飞赶来的快,只怕这会子云遥都走出城去了! “唉!我当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样对待三哥,难道在她心里,三哥就不是她的儿子不成!一些也不知道心疼的。看三哥这个样子,只怕是心都伤透了。” 云遥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青灰,闭着眼不言不语,若不是还有呼吸,只怕当真和死人无异了。东叔看的心里难过,止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第98章 心悲凉无限思量 消息传到晚亭耳中的时候,她惊讶的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出来!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亲妈不待见自己的儿子?做父母的偏心某一个孩子这她相信,但绝不会这么赶尽杀绝吧?再说了,这个儿子可是给她挣下了拿钱都买不来的名声的,搁别人家还不把这孩子捧在手心里啊!更别说自从上官老将军病了后,皇上爱屋及乌,不但封了个武昌伯过去,还格外恩典上官云飞随皇子行走。虽然这也可能算是贤妃的功劳,但不可否认,若是没有上官云遥,别说赏赐了,只怕就三皇子秦煦失掉的那个胳膊,建元帝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毕竟,保护皇子是上官云鹏和上官云霄两人的职责。 就算撇开这些都不算,上官将军府,现在的武昌伯府那一大笔开销总是云遥在撑着的吧?上官老将军病倒后,府里的田庄铺子在“家鼠”的搬弄下已经所剩无几。上官夫人自己又不是个能干的,只能死守着些薄产过日子,已经是捉襟见肘了,哪里还能给两个吃银子的大神见天的野山人参续命,不都是云遥东抠一点西省一点的,外加疯了一样的拼命赚钱才勉强维持的?就是这样,云遥也没吭半个不字,更别说往自己身上捞点子什么了!这样的一个男人,这样的一个孩子,晚亭不知道上官夫人怎么就能狠的下心来,驳斥也就罢了,竟然还生生的诅咒起来! 晚亭想的心里不好受,饭也吃不下去了,推开碗道:“备车,传给前头知道,我要去一趟紫衣侯府。”青莲忙道:“这个时候姑娘去怕是会惹闲话。正打紧说是因为姑娘说亲的事呢,姑娘此时去侯府岂不是落人口实?”晚亭正为云遥难过,哪里还能听的进去?着急道:“什么咸话淡话的,那起子小人要嚼舌头,凭你再循规蹈矩也是能找出话来说的!再说我又不是没被人嚼过舌头,还怕什么?”执意要去。 青蜂青蜓在一旁听了暗为云遥高兴,心道:“难怪主子这么多名门闺秀,单单只喜欢姑娘,果然姑娘是个真性情的人,主子果然好眼力!”听青莲说的话也有理,虽然是巴望着晚亭能立刻去,但也不能不考虑外人的蜚短流长。青蜂便道:“不如姑娘让我去吧,一来替姑娘看看侯爷如今怎样了,二来也免得真有什么小人说姑娘的不是,三来,也全了一个义字。姑娘你看如何?”青莲忙道好,还说:“如此也不枉了侯爷对姑娘素日的照拂,若是因为探望反叫姑娘你受了委屈,可教侯爷心里怎么过得去呢?那竟不是好心,竟成了坏事了!” 晚亭承认青蜂说的有理,也明白青莲真的是一片为自己的真心,虽说是个丫头,但能为主子想到这些也着实是个好的,自己以后倒是要好好待她,将来给她一个好归宿才是。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今儿这趟却非得自己走不成!不光是探望慰问,更重要的是,在此当口,只怕任何人都不及自己亲自过去能安慰云遥!两人才互通了心意,云遥又是因为要求娶自己才受到的打击,若自己此时只一味的怕人说闲话,只怕云遥的心会更冷三分!什么叫“真情”?真情便是有困难时两个人也要并肩而行。 众丫头见劝阻不住,只得先一面拖延时间一面忙派人去回老爷夫人去。 正忙乱着,南宫铉和萧墨笛已经快步过来了。众人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这么忙乱,亭儿这是要去哪里?”萧墨笛慈爱地帮晚亭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问道。晚亭也不回避,直接就说了要去紫衣侯府探望云遥。 “亭儿啊,”萧墨笛叹了口气道:“娘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娘也知道云遥那孩子确实可怜。可是亭儿你毕竟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这般去了,将来你的终身可如何是好?娘并不是说不相信云遥,可毕竟眼下你们还是未定下的,总要避忌点好。真不放心,外头遣个人去也就是了。“萧墨笛说的苦口婆心,晚亭却心焦如焚。 但她也明白萧墨笛是为了爱护她才这么劝她的,这不是对待青莲丫头她们,却是不能独断专行的。看来也只有把话说明,以情动之以理劝之方能奏效。况且她相信,南宫铉不是个迂腐的人,只从他上次给玉玲珑和沈笑举办婚礼就能看出,南宫铉实在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子!萧墨笛又是个尊重丈夫的,南宫铉若同意了,萧墨笛只怕就无话了。因此,只要打动了南宫铉,一切就都不是问题。 想到这里,晚亭便搀了萧墨笛和南宫铉坐下,又吩咐沏好茶来吃,一面亲手奉了茶一面赔笑道:“父亲母亲,是孩儿急切了些,是孩儿的错。”南宫铉哼了一声:“你也有知道错的时候?当真稀奇!” 晚亭撅嘴道:“爹爹暂且不要生气,先请听我把话说完。”南宫铉道:“你说!我倒要看你是不是能说出个花儿来!” 晚亭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向两人行了一礼,才说道:“这天下做父母的都是为了儿女,宁可自己苦一些也要让自己的儿女吃饱穿暖,这是圣人也夸赞的父母之爱,所以才有可怜天下父母心一说。父母既慈,做儿女的也应当懂得反哺之恩,这样才能叫做天伦。可如今侯爷一片真心行了反哺跪乳之恩,上官夫人却毫不领情,反而声声痛骂,诅咒侯爷去死。试问天底下有谁能受此责难而不心如刀绞?只怕是心如死灰也是可能。这天下原本最亲最能为他遮挡风雨的母亲都如此待他,女儿只怕侯爷过不了心中的这个坎。女儿受父亲母亲爱护,不会受到这般打击,只是忍不住替侯爷去想这个事情,想一想就觉得难过,想来侯爷还不知要如何呢!” 说到动心处,晚亭不由得滚下泪来。兀自哽咽道:“侯爷自认父亲为恩师,当女儿妹妹一般,这做师妹的去看师兄有何不可?更何况女儿如今好歹还有个敏县主的封号,有润王爷呢,纵有谁多些言语,只要润王爷支持,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爹爹,你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真豪杰,不比那些酸文假醋的呆子,难道你也怕那些只知道满嘴喷粪的小人么?” 南宫铉本就是个豪爽汉子,对那些所谓的规矩向来不屑,听了晚亭这一番泣诉,再想到云遥,再也坐不住,大手一挥便道:“吩咐外头备好车马,再多多的派些人跟着,拿了我的名贴跟着小姐去侯府。女儿放心,不管有什么事都有你爹我呢!” 萧墨笛看着丈夫对女儿如此宠爱只是笑着摇头,又一再的吩咐了几个丫头要好好照顾姑娘,方放开手让晚亭带着人去了。 一路上马疾人更急,忙忙奔到了紫衣侯府外,刚停稳了车,晚亭不等人来扶她急忙就从车里跳了下来,提起裙脚就去敲门。青蜂忙拦住说让她来。“哪有让姑娘敲门的?养着我们吃干饭的不成!”一边就上前拉了门上的铜锁环叩击。 原来自从上次迷情散事件后,云遥就吩咐东叔关门,就怕杜若或是姨妈上门,谁想真被他料中,杜若还真是和他的姨妈上门来,云遥哪里肯见,只躲着不出面,全交给了东叔处理。杜夫人也没法子跟个下人多说什么,又不是什么有脸的事情,便只好回去。杜若却哭闹着不肯,定要见到云遥方罢。云遥怕被她再设计,索性称说去了戍卫营,同时关照紫衣侯府大门紧闭,而他则躲去了风荷园。风荷园本是皇家园林,建元帝下了钦命的,园外有人暗中照应,非得允许,外人一概不得进入。 自此侯府大门终日紧闭,东叔也习惯了一回来就关门落栓,因此晚亭来时不但无人,竟连门也关的严严实实。 许是隔得太远了,青蜂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青蜓不耐烦了,说了声“我来”,掖了掖裙脚,转到围墙边,看着那墙头花垛分明,一提气拔身而起,轻轻地便越上墙去,再一发力就跃了下去,轻轻的连半个声音也不见听到。众人看的暗自喝彩,别人还罢了,独有青竹,看的两眼发光,如同赌徒见了金银一般。 一时青蜓开了门,晚亭不顾其他,拔腿就往里面跑去,连青莲一迭声的要她注意仪容也听而不闻。才要进去,却见东叔慌张的跑了出来,见是晚亭等人方松了口气,道:“我当是谁呢,吓我一跳好的!”忙又吩咐赶紧将车马拉进后院,大门落栓。 众人瞧他不停的紧张看向外头,不由好奇是怎么了。东叔叹气道:“你们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可是被杜家表小姐闹怕了,只好惹不起躲的起了。”众人不解,但想来这是主人家的事,他们却是不便多嘴的。 晚亭等不及东叔,也顾不得别的,问了云遥的住处,径自往那边去了。东叔看她匆忙的背影,不由暗自感叹,少爷看中的人果然是个有情义的,转念再想到少爷的遭遇,又不禁伤感。再一想少爷的亲事,又是烦忧不已。一颗心分成了几处熬煎,直把东叔煎熬的如坐针毡一般。 晚亭并不知道东叔的纠结,自顾到了云遥的住处,只见房门虚掩,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气。晚亭吃了一惊:难道云遥竟被伤心到需要吃药的地步了吗?想到这里,不由更是厌恶上官夫人。不过是出面求个亲罢了,又要不了她使多大的力,张张嘴的事,何必不让人痛快?一个儿子的亲事,原本就该是她当母亲的出面,她可好,不帮忙也就算了,偏还要说那样戳人心窝子的话,谁能受得了?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去?不过是让这个儿子离她更远,更感情淡漠而已。不过想来,上官夫人既然如此,自然也是不想跟这个儿子有什么感情牵扯的,莫非,她竟不是云遥的亲生母亲不成? 晚亭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是了,若是亲生,再怎么也不会如此对待,就算打断了骨头不是还连着筋吗?可话又说回来,即便不是亲生,是姨娘妾室所生的,那也还是上官老将军的儿子啊,又是被封了侯爷的,且还是得了皇帝青眼,前途无量的人。看这情况,建元帝十有八九是要将云遥留给自己儿子做助手的,将来还是需要仰仗扶持的人,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个疯傻的,否则断不能干出这种惹人嗤笑的事来。 晚亭想着又不明白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云遥,只见那个在风荷园中说等不及要娶她的英伟男子,此时正毫无生气地闭着眼,一张脸上青灰交加,原本俊秀的国字脸凹了进去,竟泛着淡淡的死亡之气! 晚亭看的又是心惊又是伤心,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落在了死气沉沉的云遥脸上。 第99章 诉衷肠互剖心迹 “你哭了。”床上的人发出虚弱的声音,干燥的嗓音就如同被刷子刷过一样难听。但是听在晚亭耳中却如同天籁。 “你醒了。”晚亭破泣为笑。云遥眨了眨眼,青灰的脸上渐渐出现一丝光彩,有些干瘦的手紧紧地握住晚亭的手:“你掉泪了呢!认识你这么久,只看见你各种各样的笑,却唯独没见过你流泪。亭儿,是为了我吗?” “傻瓜!”晚亭反手握住他的手,嗔道:“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了!是不是不想娶我才故意不吃饭,瘦给我看的?” “傻丫头!你就知道调戏我,我会舍得不娶你吗?这辈子,上天下地,你都得嫁我为妻。”云遥微微的笑,“我不会让你逃掉的,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把你抓回来,守着你,一起白头到老。” “才几天就学的甜嘴蜜舌的,莫不是吃了蜂蜜了!”晚亭与他十指相扣:“你是傻瓜我是傻丫头,我们俩正是同一类的人,绝配啊!” “才还说我吃了蜜,我看你才是吃了蜜了!要不是怕过了病气给你,我一定要尝尝倒底有多甜。”一语说的晚亭羞的摔手道:“都这样子了还不好生歇着,只管说些什么!”因甩了手又担心云遥便又握在手里。 云遥难得见她小女儿态,不觉看的欢喜,痴痴道:“你竟然这个时候就跑来了,难道不怕被人说吗?”晚亭瞪眼道:“我管那么多做什么,又不是一锅上吃饭的,他们要说只管说去,反正我脸皮厚,不怕。”云遥被她说的感动,心中更是发誓此生绝不负她。 晚亭倒了水扶着他喂他喝下,一边又叫人去准备食材熬粥,“你这几天没好好吃饭,肠胃该饿伤了,且吃不得油腻,续续的粥吃点就罢了。等粥差不多了,我再去给你弄点肉丝进去,做个瘦肉粥吃,又好吃又营养。”云遥只是贪婪地看着她,晚亭说一句他就乖乖的答应一句。 “其实我爹娘一开始也反对我来着,说是对名声不好,又怕你若是最后并没娶我,我的终身就要误了。好在我爹爹是个豪情汉子,不比那帮子俗人,再加上我口齿伶俐,这才让我来了。”晚亭边忙着手里的事边说的得意。云遥瞧着心上人的娇憨,只觉得当真是爱到了骨子里,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血液,再也不要分开才好。 “亭儿这么做是因为爱我吗?是吗?那么,是不是说明我也是亭儿要的人呢?”云遥眼也不眨的盯着晚亭,急切地想得到回应。一直以来,云遥都觉得晚亭像雾像雨又像风,抓不住看不清,这让他十分害怕,害怕晚亭对他的情不及自己对晚亭的深。更害怕有一天晚亭会潇洒地对他说,一切都是误会,一切都成过去。他急切地想抓住晚亭的感情,想得到保证,只有那样,他才能睡的安心。 但他又有点胆小,生怕自己问出来晚亭不回应,或者惹她生气。他从来没有这样怕过,即使当年深陷绝境时也没有这般怕过,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的心脏,一旦离开,就会生不如死。 他没想过晚亭会来看他,而且是不顾世俗礼法,这让他惊喜之余更是想要紧紧抓住这个女子,只因,她的好,他知道。而她的好,他却不想给别人知道。 “我要的,是深爱。”晚亭肃穆说道:“有句话我要告诉你:若爱,请深爱。不爱,请离开。这就是我的想法。”晚亭看着他一字字地说的分外清楚:“我惧怕去爱也怕被爱,因为一旦接受就不能再离开。这颗心就如同一间没有窗户的房子,一直紧闭着也没有什么不好,忽然有一天被人推开了门,阳光照进来了,亮堂而温暖了,这时候再要关起门来就会空荡荡地很难过,会很痛苦。我怕那种事情发生,所以我不敢要人推开我心里的这扇门。” “如今我推开了这扇门,我住进去了,所以,我决不会再把它关上,让它孤单单空落落的。”云遥接着说,眼睛里泛起了心疼,拿起面前的小手放到自己干涩的唇边轻轻一吻:“你放心,既然你让我住进去了那我就一生都不出来了。就算你要关上门,也要把我关在里面,否则我撬窗户挖墙角也让你不安生。” 云遥的话让晚亭想起前些时他的举动,不由得便笑了,嗤了一声道:“我瞧你也就这点子本事,还侯爷呢,整个就一飞贼!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云遥满不在乎:“本侯爷追媳妇要别人多什么嘴!爱说不说去,只要我媳妇喜欢就成了。”“呸!谁是你媳妇?脸皮越发厚了!”“东叔说的,追媳妇脸皮不厚是不行的。再说了,还不是因为我要追的媳妇太难缠了嘛!”云遥嘻嘻地笑,浑不在意。此时的他就如同泡在蜜罐子里一样,全身散发着甜蜜的气息。 晚亭听他说到东叔,便随口问道:“怎么你身边只有东叔一个人跟着?没有其他人吗?难道你从小到大连书童玩伴也没有么?我瞧东叔总是一个人跟着你,他的家人呢?这么大的年纪了,也该让他的家人跟他多聚聚,享受一下天伦之乐才行。”晚亭还没说完,陡地发觉云遥全身僵硬颤抖了起来,吓的忙住了嘴,不住地摇晃着云遥的手连声说对不起。 蓦地,一滴滚烫的泪珠砸在了晚亭的手背上,隐隐作痛。晚亭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想籍由这个动作给他安慰。 “他们,死了…”云遥干涸的嘴巴里艰难地吐出话来,伴随着密集的泪水涌出。“他们,好多人,死了,都死了…都是因为我,他们死了。乌儿,小四子,少峰,东叔的小禄子…好多好多的人,都死了,都因为我,死了啊!”云遥发出狼一样的嚎叫,撕扯自己的头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们,我是罪人啊!” “你知道吗?他们就死在我身边,那眼睛都睁的大大的,他们都望着我呢!我知道他们想回来,他们不想留在那又冷又硬的地方。他们的血流的像条河,红的我眼睛疼。他们肯定都在怨我,怪我把他们带到那里去…我把他们留下了,我却回来了,他们肯定恨我,所以他们一直来看我…为什么我要受不了激将,为了那个面子,把他们的命都弄丢了?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害我?”云遥目光散乱,话也说的非常凌乱,甚至有了疯狂的症兆。他披散着发,双手努力地向半空中抓着,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干涩的嘴唇完全绽裂开了,鲜红的血染的嘴唇妖娆恐怖。 晚亭万分后悔自己的嘴快,忙一把抱住云遥,紧紧地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抚拍着他的背低声哄着。 怀里的云遥一个劲地哆嗦着,这些年的压力让他精力透支,本该年轻的心更是憔悴不堪,而当年的惨景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座大山。自责,愧疚,这些纵使他做再多的补偿也不足以平息,这种折磨让他濒临崩溃。 晚亭的话就像是个导火索,将他死死埋住的疼痛迅猛地爆发了出来。这么多年从未让人知道的梦魇和心酸,这一刻毫不遮掩地暴露在晚亭的面前。他累了,太累了,压抑了这么久的痛苦再也没有力气去遮盖起来。那么就流淌吧,眼泪,就让这依旧滚烫的眼泪烫伤自己,也好过终日的孤独寂寞。云遥不想再去掩饰,他只想要发泄。 紧紧地回抱着晚亭,云遥在温暖的安慰下慢慢平静下来。女子独有的体香很好地平稳了他的情绪,从晚亭的怀里,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母爱,这让他无比贪恋无比喜欢。尽管已经平稳了情绪,他还是不舍得放手,兀自紧紧地抱住爱人,将头埋在她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爱人的气息。这一刻,他彻底变成了个孩子,一个受了伤,被母亲保护在怀里的孩子。 “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晚亭轻言细语地安慰着怀里如受伤的野兽般的云遥,轻轻地抚拍着他的后背:“听我说,那些人,他们从来都没有怪你,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们是男子汉,有着血性的男子汉,在他们的心里,做个英雄是他们的追求,即使没有你,我想,他们也终有一天会踏上疆场。因为他们是英雄,是飞翔在天空中的雄鹰,他们忍受不了一世平凡,他们的血液会叫嚣着让他们去厮杀,去保卫自己的家国。所以,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帮他们实现了这个愿望而已。而沙场上向来是瞬息万变的,没有谁能保证谁毫发无伤。” “所以,那不是我的错是吗?”云遥抬起头看晚亭。 “是的,那不是你的错。你并没有强逼他们去,不是吗?每一个有血性的男子心中都有跃马高岗,指点江山的英雄情结,他们都会向往去疆场征战一番,并不一定都是为了名利,这是天性使然。或许有些人在经历过残酷后压制了这个天性,但如果真有事情发生,他们骨子里的血性依旧会爆发出来,这就是男人,天生的掠夺者。”晚亭徐徐地说着,云遥静静地听着,从来没有这一刻的感觉轻松。是啊,是血性男儿怎能不向往跟苍鹰一样搏击长空?他们,都是苍鹰,都是英雄!他终于放下了! 门外,东叔泪流满面。 他一直不知道少爷这么的痛苦,为了几年前的事耿耿于怀至今! 独子的离世让他备受打击,但他却从来没有怪过云遥,因为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当初他严厉阻止儿子跟去,甚至将儿子锁在屋里。怎料走到半途中,他却发现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他撵他,打他,劝他,可是那孩子就像头犟驴,说什么也不肯。少爷也劝他回去,说他年纪还小,边境上的事又很危险。可是他的儿子说:“是男人就不能怕危险。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难道我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吗?”说一个男子不如妇人,那是何等的羞辱?那还不如杀了他!最后他点了头,儿子高兴地抱着他的脖子大声叫着谢谢爹爹!呵呵,这傻小子!有多少儿郎像他的小禄子一样向往着做搏击长空的飞鹰?只是他们折断了翅膀,埋了黄土! “咦,东叔你怎么哭了?”青竹跑过来看见了惊奇地问着。“呵呵,哪里有哭,我是被灰尘迷了眼了。小丫头不许嚷嚷。”东叔急忙抹去泪痕,扯开笑脸。 嫡女谋略 第47节 “喔。”青竹不明所以,看着急急离去的东叔背影嘀咕:“明明就是哭了还骗我!眼睛迷了会流眼泪到下巴吗?分明是害羞了,欺负我不知道呢!” 门外的说话声早惊动了晚亭和云遥,晚亭忙放开手,扶着云遥坐起来。“东叔不会进来的,再抱一会吧?”云遥恋恋不舍的看着晚亭,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孩子。晚亭看的好笑,只不理他,扬声叫青竹进来问有什么事。青竹回说粥煮得了,让她去瞧瞧。 晚亭便道:“帮我把侯爷搀扶出去,老呆在屋子里,好人也会闷出病来,何况其他!”青竹道:“可是爷不是要喝药的么?要不喝了药再出去?”晚亭摇头:“他又没病,不过是心情郁结罢了,是药三分毒,那药竟是不喝的好。”又对云遥道:“你瞧,外面已经很热了,空气那么好,树叶子那么绿,风吹在身上也舒服,不比你这满是药气的屋子好?”晚亭说一句,云遥就笑咪咪的点头说句是,青竹一旁捂嘴笑:“瞧侯爷都快成应声虫了!这会子我们姑娘就算说醋是甜的,只怕爷也会点头呢!”晚亭臊红了脸骂道:“臭丫头又胡说!小心姑娘把你卖给人贩子去!”,云遥笑嘻嘻地看着晚亭点头说是,把青竹笑的蹲下地去。 第100章 迷情魔痴心妄想 晚亭下厨做了瘦肉粥来看着云遥吃下,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准备打道回府。临行前云遥担忧地说起提亲一事,为上官夫人的不配合苦恼。晚亭点了点他的头笑他笨,“这大唐谁最大啊?”真是,亏他还是个土著,连她这个外来户都不如了!云遥大悟,两人笑着道别。东叔亲自送了出来,到得院里,忽然就对着晚亭跪了下去。 晚亭惊跳开来,慌忙去搀扶东叔,嘴里说道:“东叔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要折杀我么?”东叔只不肯起来,说道:“三姑娘,我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只有几句心里话说给三姑娘知道。从今往后,在我东叔的眼里心里,三姑娘就是唯一的紫衣侯府女主人,是我的女主子。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承认其他人,哪怕是公主也不行。” 东叔说的是心里话,只是他压根不知道晚亭若是真嫁到紫衣侯府,哪里还会有其他女人再进来?莫说云遥不会这么做,就是晚亭自己都是个烈性的人,感情对于她来说,要么全部拥有,要么全部放弃,断没有与他人共享的道理。 晚亭笑笑,搀了东叔起来也不多说,只道是心意领了。众人这才开门出来,东叔跟着送出门来。 不曾想开了门走出不到两步,赫然看见杜若带着丫头蜜香站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这世上有一种人对感情死忠的可怕,杜若就是这种人。悲哀的是,她死忠的感情并不属于她,甚至避之唯恐不及。更悲哀的是,她自己却不这么认为。 连着几次过来都吃了闭门羹,杜若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云遥是在躲着她。但不肯服输的她虽然不再出现,却暗自留了眼线监视着紫衣侯府的动静,务求一切尽在掌握。 只是紫衣侯府人员少的让人无处下手,云遥本身又是个低调的,就连发生了这样的事外人也不知个中原委。晚亭算是最先知道的,原因嘛自然是青蜂青蜓,两人本来就是负责在侯府和伯爵府之间互通有无的卧底,两边谁有个风吹草动自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但杜若没有这个帮手,她只能守株待兔地派人盯着。 不久前刚得到消息,说是有辆大马车驶进了紫衣侯府邸,更是听说紫衣侯似乎病了,那帮人是来探病的。据可靠消息,来的人里大多是妙龄女子,身份似乎不低。 被杜若委派任务的是刚买回来不久的小厮,那小厮人生地不熟的更不要说认识晚亭了,因此回禀消息时就没有说是谁家的小姐。但就这样也把杜若气出一身汗来!忙忙收拾了一番,带着丫头就往紫衣侯府赶来,只是到了这里时府门又是紧闭,只听着里头有隐约的女子笑声。 杜若恨得牙根痒,自知不可能进去,索性便守在不远处。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在迷惑云遥,非撕烂了那妖精不可。 就在她等的险些睡着的时候,侯府的大门“吱嘎”一声开了,门里走出几个年轻女子来。一色的淡绿衣裳,个个美丽如花。最后出来的是个身穿冰蓝色,上绣银白碎花,裙脚绞着白色花边,简简单单的装束不见半点繁杂,缥缈的如同云雾一般的清瘦女子。后面东叔亲自陪着送了出来。 杜若瞪大了眼睛,待那女子回身走下台阶时才蓦然发现,这个清瘦的女子竟是好久不见的南宫晚亭,她的死对头! 杜若顿时怒火中烧,紧走两步拦在了路的中央。 晚亭被突然蹿出来的杜若唬的一愣,待看清面前的人时不由得好笑:还真是冤家路窄!看她气势汹汹一副找茬的样子,晚亭觉得无语,怎么就有这种整天没事干专爱找不痛快的人呢? 天气越来越热,晚亭可不想跟个疯子似的吵一身汗,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晚亭的不吭声看在杜若眼里就成了做贼心虚。当下把架子端的高高的,斜着眼瞪着晚亭,只等着人家来赔礼似的。殊不知自己的模样让一干丫头们暗笑到内伤。 晚亭莫名其妙的看着杜若可笑的样子,走过去说了句:“劳驾让开。”只管走自己的路。 杜若看她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鼻子都歪了。赶上去伸了手拦道:“且慢!我有话要问你。”晚亭便看着她问是什么? 杜若道:“我看你是刚从我表哥府里出来的,我要问问你,你跟他什么关系?青天白日的你一个女子怎么可以跑到人家的家里,你还有没有羞耻心了?”杜若说的理直气壮,把晚亭一干人憋的辛苦的不行。 看杜若一副抓奸的表情晚亭就想笑,这个女人倒底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杜若见晚亭不言语不由妒火上涌,口无遮拦地便骂道:“我早就看你是个狐狸精,专一勾引男人,别人只不信。如今怎样?可见我说的不错,你就是个妖精。我打死你!”杜若一怒之下冲过来就要抓住晚亭撕打。可是她忘了,如今的晚亭那里是她能动手的?更别说她根本没有这个权利。 晚亭没动。莫说身旁有这些人保护她,即便一个人没有,她也能避开杜若还教她吃个哑巴亏去。 眼前人影一闪,青蜂拦在了前面,一手拦住了杜若一手暗地里就是一针狠狠扎了下去,嘴里还好心道:“杜小姐小心,别摔了!疼!”话没说完,杜若“啊”地一声惨叫,踉跄后退两步指着青蜂说:“你这贱人,才拿什么扎我了?你说!” “哦,这个啊?”青蜂若无其事地看了看手里的银针,轻松地回答:“就是根针咯!不知道是不是缝衣服的时候忘记没拿下来,扎到你了,对不住啊!放心,就是根针,没毒的。”她说的越轻松,杜若越气的脸发青。晚亭等人暗笑不已。没想到这青蜂还是个腹黑的,气死人都不眨眼啊! “你,你…南宫晚亭,有本事别教丫头使坏!”杜若气的语不成句,指着晚亭只差跳脚了。 “笑话,你管得着吗!”晚亭嗤之以鼻。有丫头不用,养着发芽啊?再说跟她这么个白痴还用自己上手,这不是侮辱人嘛! “南宫晚亭,你这贱人!”杜若抓狂了。晚亭掏耳朵:“每次就会骂这个,没创意!”众丫头们不乐意了:当着我们的面骂我们姑娘,当我们都是死人啊?几个青一使眼色就要黑杜若一把。身后却传来云遥威严的声音:“大胆!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辱骂皇上亲封的敏县主?还不跪下叩头请罪!” 云遥这一声威武,不但成功震慑了杜若,也让晚亭一干人想起了这一码事。对喔,姑娘现在可是有品级的,差不多的还得跟她见礼呢!哪用的着自己喊打喊杀的?一句皇上就能压死人了。 杜若满脸不可置信。也不怪她,自从中了迷情散失身给云飞后,她就没怎么见人。一来是郁闷伤心,二来她爹杜少卿下了严令,不许她再任意进出。三来,她的全部心思都在云遥身上,旁人什么事自然不会理会。也是因此,她才敢在见到晚亭时还能大呼小叫的,要是早知道,躲还来不及呢! 杜若万分不愿地屈膝行礼,口称“请敏县主安”,憋屈的眼泪汪汪。 “罢了!”晚亭见好就收,挥了挥手让她起来,轻声责备云遥怎么出来了?云遥道:“听的府外喧闹,恐有人不懂礼法冲撞了县主,故此出来瞧瞧。果然,幸亏。”他淡淡地说着,眼角瞟也不瞟杜若,话里有话的让所有人都暗道这家伙不是个省油的灯。 杜若一旁低着头,红唇上被银牙咬出一排血痕。 “好了,你身体没好利索,还是先进去歇着罢,记得好好吃饭,我走了。”晚亭上了车,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东叔,关门!”晚亭一走,云遥就撂下了脸子,看也不看杜若一眼,吩咐一声关门,径自回屋去。 杜若急忙伸了只脚踏进门里拦着不让关门,边哭着道:“表哥如今真的避我如蛇蝎吗?竟全不念幼时的情谊了不成?”云遥顿了脚步,迟疑了一下,叹口气道:“东叔,让她进来吧,在门口哭哭啼啼的不好。” “我就知道表哥你不是狠心的人。”杜若欣喜地跟了进来,说道。 “我是不想让人看见你一个大家闺秀哭哭啼啼的难看,你不要多想。”云遥皱着眉闷声说。 “我知道我知道,”杜若忙不迭地应声:“表哥还是那个念情的表哥,一点都没变,是我误会了。”杜若跟着云遥转:“表哥还记得吗?我们小的时候总在一起玩,四…表哥贪玩,总是弄坏东西,姨妈就不问青红皂白总是怪你,还狠狠地打你,不给你饭吃。那时候我就特别生气,特别心疼,就想着要给你出气。我故意打坏东西,又经常使坏,看见姨妈心痛的样子我就特别开心。” “所以,我就被责罚的更厉害了!”云遥截断她的喋喋不休,冷漠地道:“你所谓的帮我,所谓的心疼我,不过是让我受更多的罪,饿更久的肚子。这就是你的帮忙?我不需要,我早说过了,我不需要!” “…”杜若噎了一噎,换了个话题又道:“表哥,我一直都是关心记挂你的。那年你去了边境,我急得要跟了去找你,我娘不许,我就四处打听你的消息,只要听说哪里有从边境来的人,我就去问。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过的好艰难。”杜若说的动情,云遥只是冷冷一哂。打听消息就是过的艰难了?那他在那个连吃的都找不到的地方算什么?不知为何,云遥在听杜若说起那个的时候,忽然想,若是晚亭在得知自己所爱之人生死未卜时会怎么做?云遥不知道,他此时臆想的这些,数年后得到了让他骄傲自豪的回答。 “好了,你来倒底有什么事?难不成是来叙旧的?我身体不好,你若无事还是快点回去吧,免得姨妈着急。”云遥不耐烦,开始逐客。杜若好不容易才能踏进这紫衣侯府,哪里肯就这么走了? “表哥,”杜若凄凄地低声道:“表哥,我不想嫁给四表哥,我不喜欢他,一点也不!表哥,你去跟我爹娘说,不要让我嫁给四表哥好吗?”“那是你爹娘做主的事,我如何有权利去聒噪?”这杜若不是疯了吧?都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这会子说不嫁,怎么可能? “有的有的。”杜若连忙点头:“你知道,我爹娘一向看重你,只要表哥出面,我爹娘肯定会同意的。” “你要我怎么做?”云遥可不这么认为,只是他也好奇,杜若凭什么就敢这么肯定只要他出面,一切都搞定? “表哥只要跟我爹娘说,说——说表哥你要娶我,我爹娘一定会答应的。”杜若满面含羞的低声道。 “哈,我脑袋被门挤了吗?”云遥惊异无比。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杜若竟然还在纠缠不清。 “莫非你忘了,你已经是云飞的人了?”云遥没好气地说:“你要我抢自己的弟媳妇,在你眼里,我上官云遥是这样的畜生吗?” 第101章 喜盈盈二次提亲 杜若走了好久,云遥还没运过气来。 真是笑死人了!凭什么要他去承担这个责任?说起来,若不是她自己立心不正,又何至于陷入这种地步?他倒觉得云飞才是可怜的那个人。毕竟云飞是被陷害的,而做为目标的自己鬼使神差地避开了暗算,却连累了无辜的弟弟,这才是让他不开心的地方,哪里有表现出因爱生恨的事?不得不说,这个杜若表妹,幻想能力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 好吧,他甘拜下风,只要这个女人快点走开,别说那些让他膈胰的话就成。 第二天云遥进宫之后不久,建元帝一道口喻下到武昌伯府,将上官夫人恩威并重地斥责了一番,并令其亲自去给紫衣侯提亲。尽管满心不愿,上官夫人也只得点头应是。 送走了传圣喻的太监,上官夫人一把将桌上的茶壶茶碗掀到地上,摔了个粉碎犹不解气。恨恨地诅咒了云遥一番后,上官夫人眼前一亮,嘿嘿地冷笑起来:“哼,拿皇上来压我,倒是长能耐了呢!提亲是吧?好,我就给你提,我给你提个热闹的亲,让你好好的满意满意!” 紫衣侯上官云遥要去提亲了!这一消息以飞的速度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的大小角落。在碎了许多女子的一地芳心时,同样有些火冒三丈的,有些切齿痛恨的,也有些怀疑嗤笑的。 那些原先做过实验品的女子便是后两种人。在她们的心里除了诧异这紫衣侯又要找谁实验,还嗤笑是哪个倒霉鬼被看上了。要她们相信紫衣侯是真的想要成亲,真的爱上了一个人,这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让人不可置信。“那个倒霉鬼是谁?什么?忠勇伯的长女南宫晚亭?还真是个倒霉的,刚被个势利小人退亲了才多久,又被这么个人盯上,唉,还真不是一般的可怜喔!” “你说什么?他要去提亲?跟南宫晚亭那个妖精?”杜若正在梳头,听了这消息惊的猛然站起,身后梳头的丫头措手不及,生生地拉下来几根发丝。 “奴婢该死,小姐饶命。”小丫头吓的脸色发白,赶紧跪了下去。杜若正没好气,回手狠命地打了那丫头一个趔趄,骂了句:“作死啊!”好在她满心里都是刚才的消息,没心情再去理会这种小事,蜜香忙使眼色让那丫头下去,自己接过梳子给杜若把头梳好。 “听说这话是上官夫人亲口说的,如今那里还在四处购买提亲的礼品呢!想来是不会有错了。”蜜香看着杜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我说那天看那妖精对着表哥的殷勤样怎么那么古怪呢,原来早就有私情了啊!还在我面前装的多圣洁!呸,不要脸!”蜜香低了头去不敢开口。心里却无限鄙夷:自己做的事难道都忘了?竟然还有脸骂别人!这些所谓的千金小姐除了她们那一身光鲜的绫罗,内里还不知怎么龌龊呢! 蜜香至今还觉得身上某处疼的厉害。那次明明是小姐自己做下的丑事,事后却让她来受罪,足足地挨了二十板子,差点没把她打残废了! 其实跟了这么个主子她也早就不敢幻想什么,可是一想到年幼的弟弟还需要她照顾,蜜香就连死的念头都不敢有了,她还要活着,哪怕是再苦再难,她也得撑着。 为什么做个丫头都这么难啊!不期然的,蜜香想起了南宫晚亭身边的那些丫头。那天她跟在杜若身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几个满脸笑容,神采飞扬的丫头。个个满脸红润,一看就知道她们过的舒心畅快。看她们那身气派,出去说是个小姐也有人信的。她最羡慕的是那个叫青竹的丫头,这丫头她见过,几乎每次见面都能发现晚亭对这个丫头的宠爱,尤其是当初城门口的那一次,那个青竹都不能算是丫头了,个性飞扬,连陈侍郎的长公子都敢骂,偏南宫姑娘还那么护着她,就像对自己的妹妹一样亲热,让她眼睛都红了! 为什么?为什么同是丫头,自己的命却这么不好?为什么自己进的不是南宫府? 蜜香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杜若的喋喋不休就分外的讨厌。一不留神脸上就带了点神色出来,被正在满心痛恨中的杜若看的分明!杜若一下就受到了刺激,扬手“啪”地一下就给了蜜香一记耳光,打的蜜香身子一歪,嘴角瞬间淌下了血丝。 “贱蹄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也敢嘲笑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杜若发狂地拿脚狠踹着跪在地上的蜜香,把她当成了南宫晚亭。“你个小浪蹄子,就知道勾男人的妖精!我叫你抢我的人,我踢死你!”蜜香被她踢得浑身疼痛,可除了分辨自己没有却连躲闪也不敢。直到杜夫人匆忙赶到才拦了下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你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打起丫头来做什么?她不好你直接叫人打她板子也就是了,看着不喜欢撵出去也成,怎么能自己就动起手来了?白白的损了你小姐的势还叫那起子小人笑话!”一面又呵斥蜜香滚下去:“叫你服侍小姐,你倒是怎么服侍的?好好的就惹小姐生气,要你们有什么用!还不滚下去,蠢的跟什么似的。”一边又安抚自己的宝贝女儿别跟个下人计较。“不过猫儿狗儿一样的,你不喜欢就换了她再挑新的来就是,何苦自己烦恼?” “娘,他要成亲了!他居然要成亲了!”杜若“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吓了杜夫人一跳。 “你说什么?谁要成亲了?哎,你别只是哭哇。” “表哥,是表哥,他要成亲了!他居然要跟别人成亲了!他不要我了!”杜若哭得气堵咽喉,杜夫人急得满脸是汗。 “好了好了,乖女儿别哭了,跟娘说清楚,哪个表哥要成亲了?娶的又是谁?你这么不明不白的不是让娘着急吗?说清楚娘才好帮你啊!”杜夫人看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心疼的要命,顺带着把那个害她女儿难过的骂了个臭死。 “娘,是三表哥,他要成亲了!”杜若抽噎着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抱着杜夫人哭着道:“娘啊,你快帮女儿想想办法吧。表哥就要娶别人了,这么多年我的心思都耗在他的身上了,他娶别人,我不甘心。” 杜夫人怀疑道:“不可能吧?之前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啊?怎么呼啦吧的就说要成亲的话了?”“怎么不可能!”杜若跺着脚喊:“我早就看出来他对那妖精上心了!前儿我还亲见了那妖精去瞧他,两个人依依不舍有说有笑的呢!” “嘘,小声点姑奶奶!”杜夫人慌的忙上去捂了杜若的嘴,“这要是叫你爹听见了还了得?叫他知道是娘放你出府,他非骂死我不可!”杜夫人心有余悸地看向院子里,还好,一个人也没有! “女儿啊,不是娘劝你,如今你已经是云飞的人了,没几日就要嫁到人家里了,你再这么痴缠着别人可不大好啊。要我说呢,这云飞虽然不及云遥,可人家也是响当当的武昌伯世子,这眼前又跟五皇子走的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博个封妻荫子的功劳出来,你又何必非惦着云遥那个没良心的王八羔子,一棵树上吊死呢!”杜夫人语重心长地劝女儿。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女儿跟着了魔似的就黏着云遥,除了那个紫衣侯的名头能看外,也不见他有多好啊?更何况听说那小子还傻了吧唧的养活着一大群老弱病残的妇孺,把自己都弄的像个叫花子似的,见人就想讨钱,哪里有身为侯爷的气派威风? 说实话,杜夫人对云遥真没多少好感,她一直觉得这个表外甥是个拎不清的蠢货。救回三皇子这样大的功劳搁谁身上也会抓住机会,趁机站班朝廷不是?偏偏他就不愿意,甚至还躲起来!她才不相信什么低调呢!你不能每天让皇上看见你,皇上能记住你吗?人都是健忘的,再大的功劳,你不在人家眼前出现,很快就找不着一丝痕迹了!人家都把你忘得干净了还低调,低调个屁啊! 杜夫人对云遥的所作所为不以为然,要不是女儿喜欢她才懒得多看一眼呢!现在女儿已经与云飞定了亲,在她看来倒是比跟云遥要好得多。再说她也没胆量帮着女儿改嫁他人,那样不被丈夫休了才怪呢! “女儿啊,听娘的劝,你就忘了他吧,娘觉得你四表哥也不错,更何况你已经是他的人了,还能怎样呢?”杜夫人接着劝。杜若尖叫一声:“啊…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跟我提那个恶心东西!”失身于云飞这件事几乎成了杜若心里的魔,她避而不谈这事,幻想这事从没有发生过,麻醉着自己。 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提的,过去了这么些时日,杜若自己都快要相信那件事只是个恶梦了,偏偏现在杜夫人提起了。 杜若简直要疯掉了!她两眼充血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娇美的脸已经扭曲,一副狰狞的表情。杜夫人被女儿要吃人的样子吓坏了。她相信,如果自己不是杜若的母亲,这会子杜若当真能撕了她! 被杜若的眼神盯的有些毛骨悚然的杜夫人忙安慰了女儿两句便匆匆走了。再不走,她怕自己会发抖。 无论大家的猜测是什么,紫衣侯上官云遥反正是带着浩浩荡荡的礼品,正式上忠勇伯府去提亲了! 双方拜见之后,上官夫人便将内装婚书的梓木呈上,云遥就呈上了礼单,以表自己的诚意。 按照这时的习俗,依旧是九抬,只是礼物一看就是花了许多心思的。 南宫铉自然知道云遥的钱财不是宽裕的,因此在看到礼单上的东西时也是惊诧了一下。嗯嗯,看来这小子对自己女儿还真是欢喜的很,瞧瞧,这硕大浑圆的明珠分明是建元帝当初赏赐给他的,如今都一股脑地送到这里来了。这些倒还罢了,这通体晶莹的绿色玉簪子,不就是绿雪含芳簪吗?若他没记错,更是当年宫里贤妃娘娘赐下的东西,且明白说是给未来侯夫人的。 不错不错。南宫铉边看边在心里点头。 那边的上官夫人可就没好高兴的了! 她本来想着提亲自然是要备草帖子的,那么这第一次就可以含糊一点,走个过场也就是了。既然这件事自己出了头,那么接下来她完全可以用准备定亲的由头向云遥索取财物,至于用不用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就算云遥要闹也没理。母亲为儿子操持婚事反贪了儿子的钱财,这个说出去有谁信?自己稳稳地得了好处,而云遥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她盘算的好好的,可是却做梦没想到,云遥竟然直接改了提亲为定亲,还亲自把礼品写了单子抬了来!摆明了礼品不过她的手,这叫她还能捞什么?这不是打了她脸又戳了她心窝子吗?上官夫人的脸色变的难看了。 嫡女谋略 第48节 第102章 气攻心杜若闹场 上官夫人觉得云遥自己备办礼物,这根本就是在打她的脸。虽然她也没有准备礼物。但一码归一码,在外,她始终是云遥的母亲,是上官府的当家主母。何况看云遥的意思,莫非以后的大婚事宜都不交给她插手了?那她从哪里有机会去坑云遥呢? “云遥,亲事还没提你怎么就定了?传出去也让人觉得不尊重敏县主,这不是胡闹让人笑话吗?”上官夫人僵着脸道,一面把希望的目光转向南宫铉夫妇,盼着他俩反对。 “呵呵,这个无妨。”南宫铉笑呵呵地开了口,一开口就把她气的不轻。“云遥上次已经提过亲了,这次我们商议了就决定不再走那个过场了,毕竟这孩子不容易。”萧墨笛也含笑点头,显示与丈夫的同心。 上次晚亭回来告诉他们云遥的情况后,把萧墨笛都听的哭了!南宫铉也是气愤的很,两个人都不明白上官夫人为什么这样对待云遥,更为云遥唏嘘不已。然后一商量,一致认为,既然上官夫人见不得云遥好,即便有建元帝的旨意,只怕这个女人也是阳奉阴违。若再让她使点什么手脚,那不是干看着云遥吃哑巴亏吗?云遥吃了亏那不就连累自己的女儿了么?这个可不行! 合计之下,索性就直接改成定亲好了,反正云遥也来提过一次亲了,外人问起有话应付就是了。 对于南宫铉夫妻的一片爱女之心,受到爱屋及乌的云遥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跟母亲闹了一场,云遥也明白要想让上官夫人为他着想无异于痴人说梦!寒了心的他也不再纠结怎么跟母亲和好,全心全意的只听东叔的指点和南宫铉夫妻的话。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事,和让上官夫人措手不及的愤怒。 “呵呵,忠勇伯这么说那岂不是让人说敏县主的闲话?为人父母的还是多为儿女尽些心的好,免得将来遭到怨恨。”上官夫人拿帕子掩了嘴假咳一声,笑的意味深长。 若是别人说这话,萧墨笛绝对会笑着应和,说不定还解释两句,顺便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对儿女们有什么亏欠的地方。可是这话是上官夫人说的,她就只觉得好笑了。 “呵,夫人这话说的很是。”萧墨笛撇了撇茶沫子,轻呷了一口方缓缓笑着道:“为人父母自然该为子女尽心,这样子女也会记在心里。虽然自古父母都多少会有些偏心,但终究是大褶儿不错的。不然过了头寒了子女的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也让人猜疑。”萧墨笛说的云淡风轻,可是在场的人无一不知她话里有话,眼光就扫向了满脸发青的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可不是能按耐住性子的人,尤其是这些年上官老将军病了,偌大的将军府就属她最大,早就在不自觉中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习惯了别人不得违抗。如今听萧墨笛话里有话的敲打她,哪里忍耐的住?忽地就站起身来想抬脚走人。就在这时,一个女子尖锐的声音传了过来, 上官夫人一听就忽然想起了自己安排的好戏,瞬间平静了,又坐了下去,还悠哉悠哉地端起了茶碗喝起茶来。 “放开,狗奴才!”女子一声呵斥,听的南宫铉夫妇直皱眉头!这是哪家没规矩的女子,这般无礼! 上官夫人听的心里暗乐。她就知道,只要将云遥要成亲的消息放出来,那个傻货保准会闹上门来!瞧瞧,这不是来了吗? “门外何人喧哗?”南宫铉心里那个火!今天是他宝贝女儿定亲的好日子,这谁不长眼的乱闯忠勇伯府?真欺负他是个三愣子了? “回老爷,门外有一姑娘,自称是杜少卿家的小姐,吵闹着非要进来,还说…”仆人看了云遥一眼,呐呐地低了头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说。”开口的不是南宫铉这个主人,而是云遥。云遥从一听到门外的女子声音时就认出了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杜若,当时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感觉。此时再看回话的仆人看他,更是大呼不妙。杜若的难缠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的。而杜若挑眼下这节骨眼来忠勇伯府,只怕更是麻烦了。可千万不要引起南宫铉夫妻的误会才好哇。 “是。回老爷夫人,回侯爷,那名女子说她是来抓负心汉,讨要说法的。”看着云遥和萧墨笛黑沉的脸色,仆人越说越声音低。“还说若是不给她个说法,她就要撞死在府门口,还要全京城的人看看忠勇伯府是如何欺人,三小姐是如何夺人夫婿的…”“碰!”仆人话没说完,云遥已经是气的目眦欲裂,一抬手拍向桌子,怒声道:“岂有此理!污蔑我也就罢了,竟敢连恩师府上和敏县主也污蔑!当真是我太好说话了不成?” 南宫铉道:“子远且别生气,且把那女子叫进来问问再说。” 上官夫人咳了一声道:“是啊,伯爷说的对,先把她叫进来再说,兴许这其中有什么内情也未可知。”萧墨笛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仆人领了那女子进来,果然就是杜若。只见她一身艳红衣衫,衬着美丽面庞,如同一团火焰般灼灼逼人。进得门来也不看别人,单单的盯着云遥,泫然欲泣道:“表哥你果然是来提亲来了,可怜我听的人说只是不信。只道你不是那薄情寡意之辈,却没想到,没想到你当真如此!”说罢哀哀哭泣。 上官夫人便瞅着云遥微微笑着说:“我还以为你跟杜家表妹都已经说清楚了呢!怎么,听她这意思你竟是瞒着她了?你怎么可以这样?虽说你们不能成了,毕竟有那么多年的情谊,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歹顾念一下情分,也不辜负她为你的一片心意。” 云遥只听的恨不能跳上去打两人一顿嘴巴子! 听听这杜若说的话,活似他真的负心一般!更可气的是上官夫人,一番话说的含糊其辞,表面看来是责怪他处理失当,是在顾念亲戚,可实际上话里话外无不在抹黑他与杜若有染,更把他置于始乱终弃的必死之地!何其毒也! 云遥只觉得心里最深处苦苦维系的一丝亲情彻底崩塌了!这是他上官云遥的亲生母亲吗?这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云遥闭上眼,将溢满了苦涩的泪水都关在了眼里。满嘴苦涩地道:“恩师,事至今日,云遥已经无力再说什么。云遥只有一句:云遥此心,唯天可表。或许是我福薄,今生不能拥有自己的至爱,云遥不甘,可云遥也知道再纠缠下去势必对三姑娘不好。罢了罢了,我上官云遥一生不娶也就是了!”跪下身来,端端正正地给南宫铉磕了个响头,又对萧墨笛磕了个头道:“多谢师母这些时日给云遥的关爱,云遥命贱,唯在师母身上才尝到何为母爱。云遥铭记于心。若有来世,云遥愿在佛前许愿,长奉师母跟前尽心以报。” 看着凄凄哭泣的杜若和面露得色满腹鬼胎的上官夫人,南宫铉面容淡漠,心里却升起无穷怒火。他可不是被人轻易两句话就能蒙骗过去的,若说杜若还能让人相信一二分的话,那么上官夫人的话他半点也不信! 哪个做母亲的会当着未来亲家的面打自己儿子的脸?只有她上官夫人能做得到!可也正是这样,她越是显得公正无私就越是让他怀疑。上官夫人,在南宫铉眼里就是一条毒蛇,一条专咬云遥的毒蛇! 看了一眼心如死灰的云遥,再看了一眼眼睛里挡不住得意和偷笑的两个女人,很好,我南宫铉不动点真火看来都是不行的了!南宫铉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伸手扶起云遥:“怎么?这点小事就把你难住了?那我怎么敢放心将女儿许给你!” 云遥蓦地睁大了眼睛,激动不已:“恩师?” “哈哈,想做我南宫铉的女婿可不是容易的,要能经受的住任何考验才行!这点小风雨就把你打败的话,不要说我了,就是我家闺女身边的丫头都会看不起你!”云遥惊喜万分,抖着嘴唇连道:“恩师教训的是,云遥惭愧。”看向萧墨笛,只见她也含笑点头呢! 这一喜当真有如枯木遇甘霖般,原本灰心绝望的脸上瞬间勃发生机,精神奕奕的整个人都亮了。 “不!”眼见着瞬间逆转的情势,杜若不可置信,浑然忘了这忠勇伯府不是她的少卿府,而她也没有放肆的权力,只是拼命地阻拦道:“他不可以娶你家的女儿!难道你家女儿没人要了,只知道抢别人的不成!” “放肆!”南宫铉一声断喝,云遥更是动作快,反手就是一掌掠过杜若的脸颊,带着一阵凌厉的冷风刮的杜若面皮生疼! “我不打女人,但是你若再这般侮辱我的爱人,我可就顾不得什么男不男子汉了!身为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保护不了,那我还不如去死的好!所以这次我警告你,再有下次可就说不得了!”云遥冷冷地看着杜若惊吓的发白脸色说道。 “表,表哥你,你竟然想打我?竟然为了外人想打我?”杜若惊恐伤心,语无伦次地念叨。 “你记住,亭儿她不是外人,她是我上官云遥心爱之人,唯一的,不可替代的爱人。倒是你,才真的算是外人了。” 云遥的话刺痛了杜若,她眼神慌乱地拉着云遥的衣角,哀求道:“表哥不要,不要跟我是外人!好,我答应你,我再也不骂南宫晚亭是贱人是妖精了,只要表哥你别离开我就好。我不介意你娶她做大,我,我情愿做小,服侍她。表哥,你看可好?” 云遥听的直皱眉头,他可没想过要娶小,更别说娶的还是杜若了。刚想回绝,只听晚亭在内说道:“我不愿意!”接着门上的竹帘子被人撩起,晚亭一身浅绿装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蜂蜓蝶蛾和青竹,袅袅婷婷地走过来先跟南宫铉夫妻行礼,才看着杜若淡淡的坚定说道:“我不愿意!我南宫晚亭的夫君不能与人分享,抱歉。” 杜若被她的话堵的一噎,天生作对的情绪立即跳了出来,当即冷笑道:“你不愿意?你凭什么不愿意!娶妻纳小那都是公婆和男人们的事,跟你有什么相干?难道说连接续香烟的大事你也要干涉不成?”杜若自觉地认为她说的没错,也理所应当地认为云遥会默认支持。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上官夫人也道:“这话说的很是。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还不都是为了宗祧继承大事嘛!这个敏县主可不能拦着,否则传出去就要说你是妒妇了!南宫夫人你说是不是?” 萧墨笛微笑着道:“这过日子图的就是个顺心,若是两人中有一个不顺心了,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过的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虚名也不值得当真。更何况,这日子是自己过的,可不是过给别人瞧的,总要以自己为主。上官夫人你说呢?” “呵呵,夫人好钢口。”上官夫人干笑两声低了头喝茶。 第103章 忠勇伯金殿叫屈 云遥将杜若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指挥开,却被杜若更紧地抓住。云遥皱眉望着那手,忽然从靴筒里抽出一柄薄如蝉翼的利刃,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唰啦”一声划裂了衣角! 众人愕然。杜若手里紧抓着那片布片,整个人显得呆滞可笑。 晚亭垂下眼去,既为杜若悲哀又为自己骄傲。她南宫晚亭选上的男人就是要有霸气才行!知道该对谁狠该对谁温情,而不是一味的冰山或贾宝玉似的多情,更不能像个永远烧不开的温水! “表哥…”杜若的身躯颤抖的犹如深秋的树上,那最后一片不甘落下的枯叶,紧抓着手中那布片犹不死心地问:“表哥,你当真就不顾及半点的情分吗?我可是你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啊!” “我所记得的情分就是因为你受到更多的痛苦。”云遥淡漠地回答,不带一丝的涟漪。“所以,都磨光了。” “做妾也不行吗?我甘愿做妾也不行吗?”眼泪沿着杜若粉白的脸上缓缓流下,目露哀伤地看着云遥,希盼她痴恋的人能给她一个好一些的回答。可是在看到云遥的眼睛只温柔地落在晚亭身上时,杜若的心冰冷的直线下坠。 她爱了那么久的人真的就要如此弃她而去了吗?那么她该怎么活下去?这么多年,她的时光都是在打听表哥的一切,关注中度过的,她以这个为生活的乐趣和支柱。失去了这个乐趣和支柱,她要怎么度过那些漫长的时间? 自从小时候第一次见到被罚站在大雪天的云遥后,她小小的心就落在了那个一脸倔强的男孩子身上。她开始只往将军府跑,用她的童言童语奉承上官夫人,逗的众人夸她聪明伶俐。可其实她想听到夸她的人只有一个,可是那人就是不开口。使尽了一切手段,目的都只是想引起那个人的注意,哪怕那人骂她很烦她也能高兴半天。很早她就对母亲说长大了她要嫁给三表哥做新娘子,母亲笑话她孩子气。可母亲不知道她真的是那么想的,真的不是小孩子说着玩的。再然后呢?他们都长大了,可表哥却离她越来越远了。她越是纠缠表哥就越是躲得远远地。她想过很多方法,她借用贤妃娘娘的帮忙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为的就是能够配的上表哥,在人们说起来时可以说一句“郎才女貌”。她努力了那么久啊,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 她以为表哥一直不娶大部分还是因为没人超过她,是因为表哥还想再等等。娘说男人都是慢熟,他们都想多玩几年再成家,于是她就耐心等。可是,她却等来了一个南宫晚亭!是她,都是她的出现,表哥才突然改变了!如果没有她,最起码一切都不会变,她依旧是第一人选!哪怕表哥不肯结婚,最起码她还有机会不是吗? 南宫晚亭,你就是个祸害人的妖精! “噗通”,杜若跪在了晚亭的面前:“南宫姑娘,求求你,不要把我表哥抢走好吗?我求求你了!我过去得罪了你,你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不要跟我计较好吗?求你了!”杜若猛磕起头来,砰砰的撞击声听的晚亭牙都疼。青竹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对青蜂说:“好疼啊!”青蜂白眼:“你疼什么!”“我听着替她疼嘛!”青竹对着青蜂撒娇。 上官夫人咳了一声,笑道:“这个,南宫姑娘你看这杜小姐情深一片的,是不是…?”她才说到这里,就感觉到几道森严的目光像利剑一样刺了过来,直刺进她的骨头里去,顿时住了口。 “砰”,晚亭重重地将茶碗往桌上一顿,冰冷着脸笑道:“上官夫人这话说的!杜小姐情深一片与我何干?还有杜小姐,你满口说的都是什么?什么叫抢走?我抢你什么东西了?我自遵从父母之命,又与你什么相干?怎么就说放过你了?当真是可笑!” 上官夫人见晚亭不客气,也撂了脸,冷笑道:“南宫姑娘对待长辈还真是独特的很,我活了这般年纪竟是第一次见。呵呵,忠勇伯府好家教!”萧墨笛听得怒火上来,淡淡道:“夫人请注意说辞,这是皇上亲封的敏县主。”上官夫人被萧墨笛绵里藏针的回答压的无力反驳,只得恨恨地冷笑一声。 “夫人这话我可不敢领教。”晚亭可没那么好修养,她的主张就是人家打了你左脸,你就要更狠地打回去,还得算利息才对。这时见上官夫人讥讽,立马想起她是怎么对待云遥的事来,正愁找不着报仇呢,她自己倒撞到枪口上了。既然这样就不能怪她小鸡肚肠,她可是护短到可以不讲理的人! “圣人说:礼尚往来。又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以礼而来当以礼而对,无礼而来自然也就该无礼而对才是。我虽然顽劣不堪教化,但这圣人之言却是懂得也是照做的。莫非夫人竟是反其道而行之,专一喜欢拿狠心对待真情,热脸去贴冷屁股不成?呵呵,这么高尚的事我确实做不来。”晚亭说的满脸带笑,只有眼中才能看到毫不留情的讽刺。青竹咬指头,对青蜂轻声道:“姑娘发威了!”“嗯。”青蜂示意她别说话,一边心里对晚亭佩服的要死。 “你这个,哼,粗鄙!”上官夫人差点砸了茶碗。晚亭依旧笑的云淡风轻:“粗鄙?夫人是说圣人之言粗鄙?还是说夫人热脸贴冷屁股粗鄙?”晚亭一副认真好学的天真样子,把青蜂几人暗笑到内伤。“屁股就是粗鄙吗?那夫人是说自己没有屁股吗?坐在椅子上的部位不是屁股是什么啊?脸又没长在下面了。” “放肆!”上官夫人忍无可忍,高声厉喝。晚亭掏耳朵:“夫人别那么大声,有损威严的。喔对了,我是敏县主,皇上亲封的,夫人别忘了。” “噗······哈哈······”南宫铉很没形象地乐了。上官夫人气的脸发青,拂袖而起:“我看这门亲事不如作罢,忠勇伯府的家教我高攀不起!” “这话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云遥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为晚亭的调皮捣蛋又是头疼又是欢喜,更为晚亭为他出头心里暖洋洋的。此时忽听上官夫人如此说,便冷冷地道:“这话不是你说了算的。”“你想忤逆不成?”上官夫人森冷的盯着云遥:“侯爷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母亲!” “你是我的母亲吗?我怎么从没感觉到你是我母亲呢?”不说这个还罢了,说起这个云遥满肚子的委屈。别人的母亲都是护着自己的孩子,唯独他的母亲视他为生死仇寇般,哪里危险就怂恿他往哪里去,什么重担都往他身上压,全不管他是不是承受得了,更别提关爱了!这么多年就连一丝简单的温情他都没得到过,有时看见母亲对家里养的猫儿抱着喃喃说话,他都羡慕的眼红! “逆子!”上官夫人说了句“我管不了了,告辞!”不等南宫铉夫妻说话一甩袖子就走了。 “你怎么说?”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呢!众人的眼睛都看向地上的杜若。 “我,我只求能在表哥身边相伴朝夕,望县主应允。”杜若瑟缩了下身子。在晚亭毫不在乎的得罪上官夫人时,杜若就发觉事情不是她想像的那样,而云遥在上官夫人的威胁下近乎冰冷的回答,更让她明白她全无依仗。她只能哀求,只求能留下,哪怕是做妾也罢。失去尊严至此,杜若除了悲哀更是痛恨自己对云遥感情的泥足深陷。可是她无能为力,只能委屈地低下自己一贯骄傲的头,卑微地奢望那一点点的施舍。但是就连这也都被云遥粉碎的彻底! “抱歉,我不想除了亭儿外再有其他的女人!”云遥淡淡地回答杜若的祈求,直接封杀了她所有的路。“即使是为了子嗣。” 杜若彻底绝望!她慢慢地爬起身来,盯着云遥:“我这么卑微地求你,都不能给我一丝希望吗?”“杜表妹,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给你希望同样就是给了亭儿绝望。我不希望自己心爱的人受伤。”看着杜若的样子云遥也不好受,但是他的底限不能松动,他不敢冒失去晚亭的险,半点都不敢。 “呵呵,我明白,都明白!”杜若站直了身子,笔直的像杆标枪般。“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高攀了!对不起,纠缠了这么久,我早该放手了!好吧,我不要你了。上官云遥你记住,不是你不要我,是我现在不要你了!可是呵,你真的就会如愿以偿吗?真的就会幸福吗?呵呵,我会很期待的看着你将来痛苦的!可别教我失望呢!”杜若梦呓似的诅咒着,哈哈大笑地走出门去。 轿子就在转角处,杜若疾步走过去,蜜香看她的脸色一片灰白,不由又是疑惑又是担心恐惧。摸了摸满身的青紫,感觉还是那么疼——她真的是被打怕了! “小姐。”蜜香忙过去搀扶,杜若却险些往前一栽,“噗”地吐出一口血来! “啊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蜜香恐慌万状。这下可不得了了,这被夫人知道还不得扒了她的皮啊? “无事!”杜若拿帕子细细地擦干净,冷冷地拦了蜜香的帮忙,自顾自地将沾了血的帕子折好收进怀中。“回去给我找最鲜艳的丝线来,红色要艳的像火一样的,我要绣山茶花做纪念。” “你这孩子,上官夫人毕竟是云遥的母亲,你未来的婆母,你这般放肆对待不是给自己的将来找罪受吗?”没了外人,萧墨笛爱怜地抚着晚亭的头发轻声责备。 “娘,我才没那么傻好不好?你看啊,云遥已经分府另住了,这以后就不会跟她多见面。再说了,我可是皇上封的县主,润王爷的干妹子,量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晚亭毫不顾忌云遥还在,直言不讳。“何况我这么做不也是帮云遥出气吗?只有这样他才会彻底投靠你女儿我啊!我这是老谋深算。谁叫她欺负人来着!”晚亭洋洋得意地说,笑倒了一群人。 云遥摇头:哪里去找像他爱人这么可爱的?连耍阴谋都光明正大地当着人说,还自称老谋深算!更让他感激的是晚亭对他的抱不平和维护,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相信云遥不是那种死板迂腐的人,要是他分不清好歹一味的要我顺从,我才懒的理他呢!”背后晚亭这么对萧墨笛说,引得萧墨笛笑骂她奸诈。 “我要去金殿喊冤去!”南宫铉笑了一阵后突然严肃着脸说。“一个个的,都把我当成软柿子捏了,都欺负到我头上了,我再不吭声就成死人了!”南宫铉握着拳头猛挥了挥:“所以,我要上金殿,叫屈去!” 第104章 杜少卿当庭被斥 建元帝高坐在雕着金龙戏珠的椅子上,满月般的脸上不见半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松弛,深重的双眼皮下隐藏着时常乍然掠过的寒芒,舒挺着墨黑的浓眉俯视着下面分班站立的文臣武将们,威严的令所有的人都不敢小觑他半分。 这是他的王朝,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庄严宏大的王朝。 犹记当初夺王权时,他看着腐败不堪的朝政对自己发誓,此生定要将秦唐皇朝重建成一个平安富庶的国家,肃清奸佞,拨乱反正。 而今他果然做到了,虽然为此付出了无比艰辛的代价!但是,他做到了! “众爱卿平身。”看着下面的大臣,建元帝声色不动。眼光扫到左边队伍里的南宫锦,建元帝来了兴趣。 “南宫爱卿,回来京城也有些时日了吧?朕还没有在这殿上看见过你呢!今天是有什么事要说吗?”建元帝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不拐弯抹角,也不端架子。问题是,正是他的这种优点才让很多人在轻松中放低了谨慎,从而倒了霉。但建元帝大部分时候真的是很亲和的一个人,尤其是此刻看到这个为了秦唐江山,不惜拒绝了升迁机会的得力臣子,他的高兴连瞎子都能感觉到。 “是的。回皇上,微臣带回的两个浙南青年已经经过比试。今天是来向皇上汇报的。”南宫锦深谙建元帝的脾性,话也说的简单直接。 “哦?这么快就出来了,我还只当要再过几天呢!”建元帝笑的开心不已,这么一提,他就记起了当初娱乐城开业的时候那个舞剑的英俊青年了,当时他在二楼,身边是各位皇子们。当那首《精忠报国》响起来的时候,他当时就坐不住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上心头,一种叫做男人的雄性感在他的心里勃勃跳动着。而当他看到那个舞剑的青年时,他恍惚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这首歌给了他极大地震撼,那个舞剑青年的一滴英雄泪更是烫的他心头作痛。润泽告诉他,那个人叫俞毅,是从浙南来的抗倭百姓,此次是为了参加武举博个名次好回去为国家更好的效力。 建元帝欣慰不已。这样的好儿郎是他的福气,是秦唐江山的福气啊!若天下百姓都如俞儿郎,何惧他倭寇再多的嚣张猖狂! 从那天起,建元帝记住了这个人。 “那结果如何?”压抑着兴奋,建元帝问,心里隐隐猜到结果是不会让他失望的了。 “回皇上,本次比试共有一十三名佼佼者,五个超众的。”南宫锦恭敬的回话道。“状元是谁?”建元帝急切地问,不自觉地将身体俯向南宫锦的方向。 “这个…皇上,正是这个状元不好处理,臣才来请示皇上的。”南宫锦仿佛没看见建元帝微倾的身体,只是垂着眼回答:“此次有两个人武艺一样出众,文韬武略都堪称第一,臣无能,一时没了办法分出二人的高下,所以臣请皇上亲自定夺。” 嫡女谋略 第49节 “哈哈。。竟有这样的人材,朕倒是真要好好取舍一番了!那二人叫何名字,你且报上来。”南宫锦忙将封了名字的书简交给全福公公,再由他呈给建元帝。 “果然有他!”建元帝看着上面的名字哈哈大笑,为自己的好眼光自豪。“既然如此,那就并列第一吧,也让我朝出个双状元喜庆一下。”御口就这么直断了,南宫锦自是谢了恩不提。 “众爱卿若是没事那就退朝罢!”坐了这么久,屁股怪疼的。没事各回各家去,他也要休息一会了,天不亮就起来上朝,全天下谁有他苦命?可笑竟还有那外行人羡慕说当皇上最舒服!鬼扯!哪天他不是睡的比鬼晚起的比鸡早,劳心费力还不讨好!唉,苦啊! 暗自发泄完牢骚,建元帝就准备下朝了!“回禀皇上,忠勇伯南宫铉在殿外请求陛见!”小黄门急急跑进来回禀,让建元帝刚离开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建元帝心里那个气:这个混蛋,早不来晚不来,偏挑这个时候来,诚心不让他好过是吧?“他来作甚?”“禀皇上,忠勇伯在外面…哭呢!”小黄门连头都没敢抬,急忙回道。 “他哭什么?”皇上好奇了!那个为了生存连死人都敢下嘴的南宫铉会哭?这也太惊悚了吧? “回皇上,忠勇伯在殿外哭诉,说是被人欺负了!请皇上为他做主。”小黄门的腰都快弯断了。他真是后悔顶替别人当这个值了,这个忠勇伯他又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见那人大剌剌的过来就去拦住问了一下,没想到那人哇啦一句“皇上,忠勇伯南宫铉被人欺负了,皇上可要给我做主啊!”,接着就坐在汉白玉台阶上哭开了!那个伤心啊,看的他鼻子都酸了,作死的就替他来回禀皇上了! 可是皇上显然不待见这个忠勇伯啊!要不然怎么不马上宣进来还在那东问西问的?害他的腰都弯的疼!下次再也不做这蠢事了!小黄门心里嘀咕,好容易听到皇上说了句“宣”,这才忙不迭地转身疾步出去了。 满殿的臣子大概除了南宫锦外,其他的人都是在揣测,高高在上的那位对于当初的三愣子倒底是个什么态度。毕竟他们谁也没有亲眼目睹过皇上接见南宫铉,有这个好奇实在是太正常了。 “皇上,你要为我做主啊!”人还没看到先听到一声干嚎,所有人都皱了眉——堂堂金殿上这么鬼喊鬼叫的,这是要作死啊?看,皇上的龙脸耷拉下来了吧? “进就进来,嚎什么!”皇上开口就是训斥,让一些人心里更是幸灾乐祸。 “皇上啊,不是我要嚎啊,实在是被人欺负到脸上了,我却没办法啊!”南宫铉跨进门来只是恭敬地行了礼后就没半点臣子的样子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可是人家就专打我脸,皇上你说我不找你该找谁啊?”南宫铉站在那里拿袖子捂着脸,建元帝瞟了一眼全福:“去,给他拿条朕的帕子来,省的他拿袖子擦,恶心人!” 全福忍着笑应是,果真就拿了来递给南宫铉,这厮立刻胡乱地摸了把脸,就手将帕子收回怀里了。 众大臣看的满头雾水,到这时候他们都还不明白建元帝和南宫铉是在干嘛呢。 “哎,忠勇伯爷,那可是皇上的帕子,伯爷不可以私藏地。”全福忙要阻拦。“正是因为是皇上的龙帕,我才要收起来好回去供着呢!”南宫铉不肯给。 “算啦,就算赏给那活猴了。”建元帝瞪了南宫铉一眼:“说吧,谁欺负你了?都怎么欺负的?”众大臣都看的面面相觑:貌似皇上对这个南宫铉不一般?可是哪里不一般又实在说不出个所以然。 “皇上,臣的女儿,也就是皇上你封的敏县主,今日有人上门辱骂她。”南宫铉像牙膏一样一点点地挤着说,把一干人都急得半死。 “敏县主怎么了?谁那么大胆子?”建元帝追问。“朕记得她,那可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对本朝可是有大功劳的。可惜是个女儿身,否则朕一定委以重任。”他想起秦煦秘密上缴的银子,还有那些振奋人心的军乐军曲。 “皇上,昨日有一自称杜姓的女子来到臣家里…”南宫铉终于开始把昨日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出,除了女儿的那些话,其他可谓无一遗漏。 杜少卿只听的一个杜姓女子腿肚子就开始转筋了!要是他没料错,这女子绝对是他的女儿!可是他却不相信南宫铉说的是真的。昨日是紫衣侯去忠勇伯府提亲的日子,他一早就把杜若锁在了房里,就是深怕这丫头给他惹祸。可倒底还是没能防得了吗?昨日回家也并没见女儿有什么不对的,甚至感觉举止沉重了,人也冷静的可怕!等等,冷静?没记错的话,女儿可从来不是个冷静的人,说她是爆碳还差不多!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杜少卿身上的汗瞬间湿透了衣服。 谁都知道建元帝不是个耐心的人,今日却对南宫铉颇多耐心,更是当着众臣的面叫他活猴,虽是打趣,但语气里却处处透着一股子亲近,要是他还不明白这不同之处死了也是活该了。 南宫锦在暗中偷笑。这满朝文武也只有他是知道三弟跟皇上的交情的,那可真不是一般人能替代的。就连他这个四品知府还是听了三弟的话才去的浙南,并且一呆就是七年! 当初他雄心勃勃地想要活动个好官职,是三弟点化了他。三弟说,自古皇帝多疑,位居高位很容易就被忌惮。况且建元帝是个雄心壮志的人,总想着要各处都做的比历代皇帝强。与其留在京城为官不如外放,与其外放做显赫的重臣不如做个不轻不重的,做出成绩来,皇上自然高兴,万一不能,皇上也没那空多惦记。 刚开始他不愿意也不以为然,直到亲耳听到三弟与建元帝的对话才幡然大悟!原来南宫家最厉害最高明的不是大哥,更不是他,而是这个年纪最小的弟弟! 至今南宫锦犹记的那天晚上建元帝的话——这些人一旦坐了高位就开始变的可恨起来,总以为朕离不开他们!真是笑话!在朕眼里这些坐着高位却无所事事,甚至反而时时掣肘的所谓重臣,不过就是尸位素餐的废物,隔个三年五载的朕就要砍下一批换上新血,唯有如此才能保我大唐永远兴盛繁荣… 那晚皇上还说了很多,但是他已经冷汗凛凛了!从那后他就听取了三弟的意思,自动请求去了倭贼肆虐的浙南,并且一呆就是七年!一开始自然少不了三弟的帮助,渐渐地他就真的开始支撑大局了,也把自己融入了浙南这片苦难深重的地方。 皇上对他的作为果然很高兴,初时还试探他要不要回京任职或是高迁其他职位,他都以一日浙南倭贼不驱逐干净一日不离浙南为誓,果然建元帝听了更是赞叹不已,夸他是真正的为国为民谋福,不是那些蠹虫蠢材! 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头颅落地,不知有多少高官落马,往往昨日人前夸耀,满面光辉,今日就落魄流离千里。只有他,纹丝没动还得了许多的好处。皇上总念着他艰苦,但凡有好处总忘不了给他一份,虽然他听从了三弟的话,大部分都用在了浙南民众上。 昨晚上哥仨就说了今天的事,当时南宫锦就乐了:三弟真是太灵敏了,皇上估计是又要发作一批人了,大约正愁着没理由呢,三弟这是去给皇上递打瞌睡的枕头去了! 果然,建元帝听了南宫铉的一番诉苦,龙脸开始黑了! “杜少卿,朕记得你的女儿是许了人家的,怎么,还想学朕三宫六院不成?”建元帝毫不客气地开始毒舌。杜少卿已经抖的像风中的落叶,跪趴在地上了。 第105章 贪心不足终反目 建元帝一般不毒舌,一旦毒舌就不一般!瞧瞧他把人家闺女形容成什么了?满朝文武在很久以后还想起了建元帝的这句话,对自家后院更是严格要求。 那次的事情建元帝是退朝后才细听南宫铉说的,没人知道南宫铉跟建元帝说了什么,只是都在想原来这个三愣子其实不好惹。而京城里也有了一番人事更迭,比如说杜少卿就降职了,只是他真没犯什么大错,皇上手下留情还是留他在京城了。 跟俞毅同时中了状元的不是别人,恰好是许捷。南宫锦在为自己的好眼光高兴的同时也为两个女儿高兴。因为俞毅面圣时明确表明要回浙南去训练民团,务求将这批来自百姓的力量规范化,得到了建元帝的欢心,直夸南宫锦和俞毅是大唐的肱股之臣。 这段时间晚亭也有了不小的收获。首先是娱乐城的收益好的不得了,用财源滚滚来表示一点也不过份。其次是她要青松他们收的那些孩子也都挑到了一批,其中不乏资质好的,被青松他们带领着训练。名义上说是为了给娱乐城招工人,实际上晚亭自有其他用处。 这不能怪她想的远,作为一个读了几本历史书籍的现代人来说,安全感始终是把悬在头上的刀!一时的荣宠真的不可靠,还是自己未雨绸缪来的重要。 有银子了该干嘛?当然是花了!难道留着能下崽吗?晚亭大手一挥下了决定——买庄子去!买山头去!还有给身边的几个青们预备嫁妆去! 赚钱快乐,花钱更快乐,短短几天晚亭就把一座大银山花成了桌子上的一小堆! “嘶…”晚亭看的牙根疼,“这银子也太不经花了!我还没买什么呢就这样了!”蜂蜓蝶蛾撇嘴:就你那不心疼银子的暴发户样能不被宰吗?可是再一想到晚亭为她们花的大手笔就只剩感激了! 围着桌子转了三圈,晚亭说:“赚钱,还是得赚钱,得多多的赚!只有这样本姑娘才能活的更舒服,你们将来也能更有保障——先别用你们那缠绵醉人的眼神瞧我,我是为了自己能更好地使唤你们才这么好地!别瞎感动!”晚亭挥手,所有人对着她猛甩白眼。 这个夏季晚亭的日子是甜蜜的,风荷园简直就成了她的后花园,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因为川味楼和娱乐城的生意好的惊人,云遥索性今年就不开放风荷园了,只留作自己跟晚亭约会的场地,有时跟秦煦几人聚聚。秦曦自从知道了云遥提亲并得到应允后就闷闷不乐,如今连最喜欢的风荷园也不大来了,搞的云遥很是无奈。 晚亭也充分利用风荷园,将四大名著和那些快意江湖的故事整理了交给娱乐城培养出来的说书人,因为想着听书乏了的人也要时不时的视觉冲击一下,便又排些新鲜歌舞剧出来,还让人们每月来一次竞猜,猜测谁是下一位会飙红的歌手或是舞者,类似于选秀,猜中了可以得到一次免费观赏节目的机会,并且送五十两银子的红包一个!这一下子,几乎把全城的人都疯魔了,每天人山人海的到处是人在研究,哪个会脱颖而出,都想行一次大运。 “财迷!”秦煦几个都指着晚亭笑骂,这丫头太爱钱了!简直是搂钱的钱耙子。 “我就爱钱怎么地?我是俗人,你们不爱钱都给我好了,我不嫌多,也好让你们清贵些。”晚亭边数钱边嘟嘴说。 很快八月到了,晚雪即将与太子秦昭大婚。从圣旨下了没多久宫里就派来了两个女史官,专门指导晚雪的言行举止和一切大婚时该走的步调事宜,因此晚亭等人好久都不曾看见她了。 这一日,晚亭正在看着人收拾新上来的鲜藕瓜菜等物,青梅忽然来说晚雪来了,坐等着她呢! 晚亭听了奇怪:自从晚雪当选太子妃就不轻易跟她说话了,尤其是训练过后更是高傲的像个孔雀似的,等闲不把一干姐妹看在眼里,更别说自己了!如今大婚在即,她不好好的准备自己的大事来找自己做什么? 青梅回说不知道,只是二姑娘立催着人来寻晚亭。青梅没说出口的是:二姑娘还很嚣张,口口声声的要晚亭快点去见她。 晚亭也没耽搁,洗了手就带着青竹回去,一边还把晚饭要做的几道开胃菜都安排好了。 八月的天气还有些热,晚亭走的一身是汗,到了院子里就想着要喝杯茶水再去见晚雪。不料想才进院子就听见晚雪在骂人:“你们不过是我南宫家的奴才,好不好的立马卖了也是行的,哪里由得你们一个个小姐似的养着不动?也就是三妹没规矩才管不住你们,在我手里试试,敢这样?” 晚亭听到这里心里就发堵,几步上去先扬声笑道:“二姐姐来了?快把那茉莉花茶倒来给姐姐喝。”晚雪正训斥的起劲,突然被人打断,心里老大不满意。但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瞬间脸上铺满了最温柔的笑容。 “三妹妹回来了?这天虽然进了八月,可日头照着还是热的很,有什么事交代给下边的也就是了,何苦自己跑来跑去的受苦。养着这么些人本来就是为了使唤的,如今反倒要你自己跑,那还养着她们做什么!”晚雪亲切地笑着,很是为晚亭不平的样子,甚至还亲热地拉了晚亭的手,细细地用帕子擦了擦晚亭额头上渗出的汗。 晚亭被她突然的亲近搞的很不自在。从她来到这个地方时至今日,从未与晚雪有过多亲近的接触,唯一可以算作亲近的还是选秀时,因为帮助晚雪选太子妃一事。可就算那样的情况下,晚雪对她也是充满冷漠的,更遑论亲热了。晚亭自认自己懒,不愿主动与人沟通是她的错,可是晚雪也从未给过她机会,甚至她隐隐觉得晚雪似乎很看不起自己,还有一股子隐藏很深的恨意。她不懂自己哪里得罪了晚雪,只想着顺其自然算了,反正自己也从未有过因为身份特殊,所有人必须喜欢自己的白痴想法。 晚亭不动声色地坐下,趁机脱离晚雪的示好,微笑着问:“刚听见姐姐似乎在生气,不知是谁惹了姐姐?我先给姐姐陪个不是罢。” “提起这个来你可不要怪姐姐我多嘴,这丫头就该有丫头的样子,不能对她们太好了,否则就爬到你这个主子的头上了!”晚雪见晚亭疏离,自己也悻悻地坐了,指着屋子里的青蝶几个说:“你看看她们几个,哪有半点丫头的样子,竟是个主子了!我来了不说立在一边伺候着,倒一个个地东倒西歪在塌子上,说什么歇乏!你说说,哪有做丫头还歇乏的,娇贵的当自己什么了似的!”晚雪很不满,这要是她的丫头非拖出去赏一顿板子不可。 晚亭一听就笑了:“姐姐息怒。姐姐错怪她们了,原是昨儿个夜里头她们帮我的忙几乎一夜没睡,我这才教她们都歇着的。想是姐姐来的突然,她们困倦了没反应过来,都是我的错,还请姐姐原谅。”说着施了一礼。 “给主子做事原本就是她们的本分,哪有什么帮忙一说?就算是困倦了也该回下人的屋子里去,她们却睡在主子屋里,这是什么道理!”晚雪不以为然地劝晚亭:“要我说还是你太好性了,她们才敢这样不懂尊卑礼法。” 跟晚雪讲话还真是累的很!晚亭抚额无语。想着自己还有好多事呢,没那个闲工夫在这打嘴皮官司,赶紧打发了这个祖宗是正经,便喝了口茶转了话题,直接问晚雪找她有什么事。 “这个,”晚雪拿眼往几个丫头身上一溜,吞吞吐吐地说:“姐姐确实有一件事要妹妹帮忙,你让她们先下去。” 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晚亭痛快地让青蝶她们都离开,直接了当地问是什么。她本来以为晚雪说的是什么不好开口的隐秘事,例如女孩子的私事。青蝶会医,这不是秘密,所以晚亭自动往这上面想了。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晚雪所要的却并非如此简单,不但不简单,甚至可以说狮子大开口了! “妹妹的娱乐城生意很是红火,说是日进斗金都不是问题。”晚雪喝了口茶,继续说:“姐姐马上就要嫁到太子府去了,熟话说腰里有钱胆子壮,我到了那个富贵地方两眼一抹黑,上上下下的人都要打点,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来是少不了花钱的。所以姐姐想请妹妹将那娱乐城的红利分姐姐三成做为傍身之用,妹妹你看怎样?” 晚雪说的一副理所应当样,似乎晚亭一听这话就应该满脸堆笑的捧着银子求她答应似的!气的晚亭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气了!哪想到晚雪还没完:“嗯,我瞧你身边的青蜂和青蝶都不错,尤其是青蝶还会医术,将来在太子府里能帮到我,不如这两人你也给了我罢,反正我看你也用不上她们,白养着倒是可惜了。” 呼吸,再呼吸,深呼吸…晚亭叫人进来:“替我恭送太子妃!” “你什么意思?答不答应好歹吭一声,哪有就撵人的道理!”晚雪生气了,同时心里也明白自己太过贪心了些。傲气使她本能的想抬脚走人,但一想到那两个女史说的没钱寸步难行的话就犹豫了。咬了咬牙,晚雪降低要求:“你要不愿意那给个一百万两的银子也行,横竖妹妹很会挣钱,不像我是个笨的。再说娱乐城的生意那般好,这点银子想来妹妹应该不会放在眼里,随便指头缝里漏点就够了!只是那两个丫头还请妹妹割爱,姐姐这里多谢了!”说着就站起来对晚亭敛衽行礼。 晚亭避开身子不受,只是冷着脸说:“太子妃的礼我不敢受,太子妃还是请回罢!” “你,不识抬举!哼!”晚雪想不到自己低声下气了还是打动不了晚亭,不由动了气,声音便高了起来,傲然道:“你也知道我是太子妃!全天下除了皇上就只有太子最大,别以为你是什么敏县主就当自己多了不得,就连你的爹娘将来见了我还得朝我下跪呢,何况是你!不过要你一点子东西就不愿意,赶明儿只怕连整个娱乐城你也未必保得住!依我说,你也别太贪心不足了,就当是给我这个太子妃的添妆还能落个光彩呢!” “我自然不是多了不得的,只是姐姐似乎忘了,现在你还不是太子妃,还只是个未来的太子妃而已,只要一天不是就有可能变成什么都不是!现在就来威胁我,为时尚早!”晚亭也不客气了,直接拿话戳晚雪的心窝子。 “你是在诅咒我吗?你还是姓南宫的吗?竟不盼着自家人好,好歹毒的心肠!”晚雪最担心的就是美梦不能成真,当下就急了,指着晚亭鼻子骂:“我倒要去问问三叔三婶是怎么教你的!” “请便!我也正想问问呢,谁家的姐姐如此蛮横无理,竟硬逼着堂妹给她家产!我竟是从没听过这个理。正好大伯二伯都在,索性今天把南宫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喊来评说一番。”评理谁不会?她还想找人评理呢!晚亭才不在乎晚雪的威胁,不过是个太子妃,就连皇后都有可能被废何况是个太子妃!好吧,她承认诅咒晚雪了! 第106章 自作孽杜若出嫁 晚雪最终气急败坏地走了,临走前冷冷地笑着说了一句:“但愿三妹妹这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不要求人。”晚亭回以凉凉的微笑。 青蜂等人知道了满心气愤,幸好都被晚亭劝住,否则只怕晚雪要睡不好觉了。 晚亭心里也是悲凉的很,她的本意并不想跟晚雪交恶,就像晚雪说的,总是同姓一个南宫,外人欺负还要团结一致呢,何况是窝里斗,岂不更是伤筋动骨?可她真不是个圣人,也没有耐性做人的思想工作,唉,一切随缘罢! 转眼大婚在即,各房姐妹按照风俗照例要去给新人添妆,晚亭不想看见晚雪,就从秦煦认她做妹子时的礼物里挑了对羊脂玉镯来,又另加了根赤金打的步摇一并交给青蜂,让她替自己跑一趟。 青蜂回来时气愤不已,直说晚雪张狂,见了她去添妆好一顿冷嘲热讽的,还将那玉镯子和步摇撂了一边说是俗气!“不过我也没让她痛快,直接就说了那羊脂玉镯是宫里出来的,也就是我们姑娘大方,换了谁还会舍得拿出来?更别说那鄙薄没见过世面的,就算是给她颗明珠还会当鱼眼睛呢!”说的晚亭一笑。 九月一日,晴空万里,所有人都从凌晨时分爬起身来,梳洗完毕吃完早饭就往二房过来。青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心里老大不痛快,边打着瞌睡边不满:“又不是跟姑娘好,前儿才欺负了姑娘,这会子倒要都将就她去,更不知道该怎么得意呢!”青莲忙骂她胡说,“都是主子,好不好哪有我们说话的?还不闭嘴呢!”晚亭忙道:“她还小呢,正是睡觉长身体的时候,你也别老是骂她。”回头见青杏在地下揉着眼睛,青梅也是站着直打瞌睡便又道:“也不用你们都去,不如你们都在家里看屋子,顺势补补眠,我带你们四个姐姐去也就是了。”说着就起身走了。 青莲就叹道:“我知道姑娘是心疼我们,可我们毕竟是做奴婢的,哪有主子起来了奴婢反放倒头睡的理!在这里习惯了将来出去可怎么办呢?”青竹嚷道:“我说了要一辈子跟着姑娘的,我不走!”青莲戳了她一指头:“傻子,除了是做陪嫁丫头的,否则哪有跟姑娘一辈子的。”“那我就陪着姑娘嫁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青竹不当回事。 “你想做姑爷的小老婆也要看姑娘愿不愿意呢!”青莲暗叹青竹年纪小不懂人心。 “啊?小老婆?唔,我不要!”青竹忙摇头:“我不要做小老婆,我只想陪着姑娘一辈子。” “你不做小老婆就不能陪着姑娘一辈子,你该怎么办?”青梅逗她一句,随后就又睡去了。 青竹闷闷不乐,直到晚亭回来才吞吞吐吐地说:“姑娘,我想陪着你一辈子,可是我不想做姑爷的小老婆。”晚亭听的一愣,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混账话?莫说青竹不愿,就算青竹愿意她也不愿意啊!晚亭知道青竹不会胡言乱语,这一定是听说了什么,不由皱了眉:莫不是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若是那样可就不能留着了,这种心大的还是早早打发出去才行,免得将来给自己难堪,也伤感情。 晚亭一直受电视影响,以为皇室大婚应该到处都是黄灿灿红彤彤的一片,像那些八宝盖伞,瑞兽香炉,鸰鹡羽扇,琼枝玉树什么的怎么着也会铺满一条长街才是,更别说那些宫娥美女了。岂知巴着脖子看了半天,除了八十一个宫娥黄门围随着一辆装饰着红纱的八宝香车外,竟是完全没有电视上看到的壮观富丽景象!晚雪在两个女史的引导下拜别了父母族亲跨上香车就走了,让一心想看看这古时候皇家婚礼的晚亭没劲到了极点! 后来秦煦笑着解释说,因为前几代挥霍,到他父皇时整个国家已经是千疮百孔了。所以建元帝登基后就下令,全国崇俭,尤其是要从皇室做起。在朝官员有谁挥霍无度的,一经查实立即革职。建元帝是个铁血皇帝,说出去的话从不悔改,这才把这原本破烂的国家重建好了。 晚亭咋舌:原来这个皇帝也是穷的啊,难怪有云遥那样的穷侯爷了,真是上行下效呢!由此想到自己的赚钱,不禁后怕起来,问秦煦,像她这样子会不会触犯了皇上的命令。秦煦笑着安慰她说不会,“因为我把大部分的钱都给了父皇了,还告诉他你劝我为他分忧的话了,父皇很高兴,夸你是财神下凡来帮他的。”晚亭这才安心,又庆幸自己将赚来的钱投资了田庄地亩,总之是不让人看到她暴发户的嘴脸就行了。 太子大婚之后,晚亭的死对头杜若也在十月中旬嫁给了武昌伯世子上官云飞。因为跟上官夫人闹开了,晚亭只能背地里给了云飞份贺礼,全了朋友之谊。对于此事,云飞并没责怪她和云遥,还替上官夫人向她道歉,要她不要记恨。 对于云飞小朋友,晚亭是觉得可惜了。这样好的一个孩子竟然因为别人的错误就娶了不喜欢的人,真是没天理。 她替云飞委屈,那边杜若更是委屈的要死。她爱的人不要她,不爱她的人却得娶她,这是个什么事啊!更委屈的是,她的闺中密友阮盈盈跟她闹翻了! 阮盈盈一直爱慕云飞,杜若曾向她保证,自己一嫁进上官家就为她牵线搭桥,还说上面的两个男丁是废了,这么算来云遥就成了长子了,有道是长嫂为母,为小叔子保媒什么的更容易,尤其是云飞跟云遥的感情一向都好,阮盈盈想嫁给云飞那还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嘛! 阮盈盈自然相信她,也因此在风荷园时帮着杜若对付晚亭了。谁料想人算不如天算,杜若是嫁进上官家了,却不是云遥,而是云飞!而阮盈盈自从年后就去了外地的舅舅家看望外婆,一住数月,浑不知杜若想算计云遥不成反误中副车,迫的只好嫁给云飞一事。 阮盈盈一回京城就听说她的好友杜若今天出嫁,本来还替她欢喜,觉得杜若总算是得偿所愿了,岂知再一打听新郎并不是云遥反而是她一心爱慕的云飞! 这一下子把阮盈盈气的够呛,觉得杜若欺骗了她,连家也没回,气冲冲地跑到杜府,对着杜若就是一顿冷嘲热讽,根本不听杜若的解释,并说要与她割袍断义,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杜若只气的声堵喉咽,躲在房中哭的眼睛都快肿了!心里委屈之余更是恨死了云遥和晚亭!尤其是恨云遥,要不是云遥绝情,她何至于嫁给个不喜欢的人?又何至于让唯一的好友误会她? 因为上次去忠勇伯府闹事被捅到了皇上面前,她的父亲受了连累降了职,为此她和杜夫人都被气怒攻心的杜大人狠狠责罚了一番,并且再一次严令杜若不许再闹出什么事来,否则他就要将她赶出家门,权当是生下来就死了的。 杜若知道父亲言出必行,是个狠的下心的人,果真不敢再闹事了,再来也是被云遥彻底伤了,知道再也没了希望,索性死了心,倒也安静。只是她想安静,那些姨娘庶女却不放过她。平日仗着自己是嫡女,杜若没少欺负那些人,现在都跑来看她的笑话,若不是母亲依然还是杜夫人,只怕她当真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嫡女谋略 第50节 从小到大从未受过委屈的杜若怎能不恨?再加上今日阮盈盈的一闹,杜若的心里彻底住进了一条毒蛇,阴森森的毒唁嘶嘶地从她的眼里游了出来,把一边服侍她的蜜香吓的浑身汗毛倒竖。 “蜜香,吉时快到了吧?来给我更衣。”杜若平静地吩咐丫头,蜜香头也不敢抬地答应了赶忙帮她换了大红的新娘服。 “呵,这颜色还真是好看呢,就像血一样,鲜红鲜红的,你说是吗?”杜若细细地抚着身上的吉服,笑着问蜜香。她也不要蜜香回答,自顾自地又说:“这么漂亮的跟血一样的衣服,你说要是真的化成了鲜血会怎样?应该更好看吧?”说着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一件非常好玩的事一样。 蜜香吓的要死,生怕杜若突然做出什么事情,那样的话她也就死定了! 好在杜若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什么异动,除了那眼睛里偶尔闪出的毒蛇一样的绿光。 蜜香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保证小姐今天平平安安地嫁过去她就解放了!之前她有求过夫人,说要留下来照顾弟弟,不能陪杜若嫁进上官府去,杜夫人答应了。在蜜香的心里,只要离开了杜若即使是去净房打扫她也愿意,最起码安全啊! 但悲哀的是,蜜香不知道杜若改变了想法,她要蜜香一起陪她过去了。所以这会蜜香还只是暗自求菩萨保佑这个大小姐别闹腾就好。直到—— “哎哟,姐姐今儿大喜,你看我们做妹妹的都没能来帮忙,真是该打啊!”说话的是二姑娘杜蘅,姨娘生的,也是跟杜若一直较劲的一个。 “就是啊,姐姐今日嫁给武昌伯世子,可真是羡慕死人了呢!你们没瞧见,那个武昌伯世子长的可是俊秀的很呢!”这个是杜芜,也是不怀好意的一个,故意说起云飞来刺激杜若。 本来她们几个以为杜若听了肯定会生气,都巴不得杜若再闹点什么事才好看呢!谁想杜若瞧都没瞧她们一眼,只扶着头假寐。这倒是让她们大觉惊讶。 几人对望一眼,杜蘅便加大火力,说起陪云飞来娶亲的云遥来,极力地夸奖云遥怎么好怎么英俊,又道是便宜了南宫晚亭,“其实我们都知道姐姐心慕紫衣侯不是一天了,只可惜人家愣是看中了个什么都不及姐姐的,竟是将姐姐你的一片心意都踩在脚底下了。姐姐呀,妹妹可真的是为你叫屈呢!”杜蘅假惺惺地拿帕子擦根本没有的眼泪,一旁的人便笑了起来。 “滚出去。”杜若依旧扶着头假寐,却在众人笑的正欢时撂了一句冰冷的话出来,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嗬,好大的威风啊,真不愧是嫡女,就是跟我们不一样,连做了没脸的事还能没事人一样,真是佩服!”杜蘅冷笑。“要是我呀,干脆死了得了,省的给爹娘脸上抹黑。” 杜若倏地张开了眼睛,寒芒闪闪地盯着杜蘅,语气平静地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杜蘅被她的眼神渗了一下,转而又不服输地回瞪过去道:“你说我说什么!哼,别以为我怕你,现如今谁不知道你出乖露丑的事,怎么许你做还不许人说啊?” 杜若忽然像狸猫一样蹿了过来,一把叉住了杜蘅的脖子,冷冰冰地笑着问道:“你说什么?姐姐我听不到呢!再大点声。” 杜蘅的脸色由红转白,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不清楚的声音,双手使劲地拍打着杜若。 第107章 度良宵李代桃僵 杜若的气势从未有过这样骇人,杜家姐妹都被吓的手脚酸软,杜蘅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蜜香急了。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还能活吗?她弟弟还能活吗?情势紧急,蜜香也顾不得害怕了,连忙下死劲地掰杜若的手,一边不住口地哀求。“小姐,你快松手啊!二小姐快不行了,人命关天啊!” 或许真是蜜香的喊叫让杜若清醒了,也或许是杜若只打算吓一吓人吧,总之杜若是放开手了。 收回手,杜若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凉冰冰地吐了一个字:“滚!”就又坐下假寐了。 杜蘅惊恐地抚着脖子,喉腔火辣辣的痛。脖子上面还留着指印,显示着方才杜若真的动了杀机。 都说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在死亡线上打了个来回,杜蘅这下是真怕了,哆嗦着手脚,飞快地跑了。杜蘅一走,其他人自然都走了,谁也没那个胆子留在这里看那个煞星的笑话了。 屋子里转眼又剩下了主仆两人,蜜香也害怕的要命,可是她却走不了,心里不住念叨姑爷赶紧来把小姐抬走罢,留在这里渗人。 外边的唢喇吹起了欢快的调子,伴随着“接新人了”的哄闹声,传到了主仆俩的耳朵里。蜜香暗暗松了口气。忽听杜若叫她过去,只得挨着过去了。 “你很怕我?”出乎意料的,杜若温和地问蜜香,眼睛里头似乎有点受伤又有点希望的东西在闪耀。蜜香忙摇头。“那就好。这几年我身边来来去去的丫头不少,没想到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一个,这也是你我的缘份。”杜若似乎有些动情,眼睛里也朦胧了。蜜香忙劝道:“小姐快别这么说了,能留在小姐身边服侍也是蜜香的福份。”“你真的这样想我就开心了!”杜若仍然有些幽怨地说。蜜香忙点头表示她说的是真的。 “你能这样忠心我真的很开心。既然你也觉得这是你我主仆的缘份,不如就再让这缘份接续下去吧,你说如何?”杜若拉着蜜香的手,满面含笑地说。 蜜香愣了愣,期期艾艾地问她:“这个自然是好的。”“呵呵,那就好。你放心,我绝不会亏待你的,到了那边,也就只有你一个是我贴心人,我自然拿你当妹妹看的。”杜若笑呵呵地说,蜜香却听的如晴天霹雳! “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到了那边?到了哪边啊?”但愿不要是自己猜测的意思啊! “呵呵,傻丫头,自然是跟着我去上官府啊!怎么就欢喜成这样了,果然是个忠心的。”杜若笑咪咪地很是开心。蜜香急了:“可是小姐,奴婢还有弟弟要照顾呢,而且我已经跟夫人说了,夫人也答应了。”蜜香满怀期待地看着杜若,希望她说一句“那就算了”的话。 杜若果然说了,她说的是——“哼,才还说对我忠心呢,原来都是骗人的!”蜜香心里叫苦,暗想,谁说对你忠心了?那不都是你自己说的么?只听杜若接着道:“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了!”蜜香低头喏喏答应,暗自嘀咕:只要不再留在你身边,比什么都好。忽然头一晕,竟睡过去了。 杜若扶住蜜香歪倒的身子,冷笑一声。 *** *** 拜过天地后,新人进了新房,待行了坐床等一系列仪式后,云飞又到了前边招呼了一番,直到快二更天才有些踉跄地回来。 大红的喜烛高照,映的新房一片瑰丽的红。 喜床上,帘拢金钩,红纱帐子高悬两边,一身喜服的新人已经沉沉睡去。 虽说云飞对杜若从未有过喜欢,甚至于还厌烦的很。但他对于自己夺了杜若的清白还是负疚的,不管是不是中了迷情散还是其他,在云飞的心里,杜若既然做了他的女人,如今又嫁给了他,那他就要学着去疼爱,过去的一切就当是死了,今后从新来过也就是了。 是以此时看见杜若蜷缩在大床上的背影,那么小小的一团,显的非常孤独时,云飞的心动了动,心里升起了一丝怜惜。 只是爱一个人而已,杜若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恨的罢?她的手段虽然卑劣了点,但是对于爱而不得,进而成魔的人来说,她还是不能算个坏人的。罢了罢了,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今后自己还是跟她好好过日子罢,希望她能很快忘记过去的一切,开开心心地跟自己白头到老。 叹了口气,云飞换了喜服,扯下帐钩睡下。酒席上母亲对前来帮忙的三哥云遥冷嘲热讽的,让他的心情很是不好。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对三哥这样子?难道三哥还不够辛苦吗?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们上官府的经更难念!想着云飞慢慢的睡去了。 酒喝的有点多,云飞半夜时口渴,趁着窗外的月光去桌上倒了杯水喝,再上床时只觉得浑身燥热,小腹下有一股火烧的他难受。回头看见杜若背对着他安然地睡着,大红的交领微微的敞开,洁白的肌肤在朦胧的月色下闪耀着神秘的美丽。再往下是微露的香肩,圆润的肩头半遮半掩,似乎在邀请他去仔细看个究竟。 云飞只觉得浑身更热了,咽了口唾沫,见杜若依旧沉沉地睡着,没有醒来的意思,忍不住伸手触了触那诱惑他的香肩。滑腻的肌肤带着一种芬芳冲进云飞的鼻子里,一种奇异的感觉迅速占领了他的感官,似乎身上的几千万个毛孔都打开了,从里到外的舒畅。那肩头带着一种魔力,吸引着他想往下探索。 轻轻地拉开衣领,云飞颤抖着手一寸寸地摸索着,当他触碰到一座山峰时,下意识地覆了手上去。那个高高的山峰带着前所未有的刺激,撞击的云飞口干舌燥!也使他不再满足这偷偷摸摸的抚摸,顺势将杜若翻了过来,见她依旧熟睡,头上还蒙着红色的轻纱,衬的肌肤越发洁白如玉,也越发的诱人。 不知为何,云飞不想去揭了那红纱,或许是他的心底还是有点阴影罢?总之他只是挑开了杜若的衣衫,将那诱惑他的雪峰暴露在眼前,像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颤巍巍地让人怜惜。 身体里似有一团火瞬间爆炸,不等他想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他已经俯身上去,轻轻地又重重地吻咬着。 大约是受到了骚扰,一声嘤咛忽然从杜若的嘴里逸出,却让云飞瞬间疯狂起来,火热的胀痛让他不顾一切地撕扯着那碍手碍脚的衣物,也撕去了自己身上的束缚,在情潮袭来时奋身直探仙境桃源! “啊!”女子发出一声惨叫,终于醒来,被吓的连声哭叫着喊痛。 云飞如同被一桶冷水浇了个满头——这女子不是杜若!不是他大红花轿娶来,睡前想着要跟她好好过日子的,蜷缩的让他心生怜惜的杜若! 伸手忽地扯下蒙头的红纱,眼前的人眉眼分明,但还没完全长开,最多十三岁的样子,盈盈的泪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悲伤。因为疼痛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牙齿咬的嘴唇上深深的血印,低低地哭泣着。 “你是谁?少奶奶呢?”云飞冷冷地看着身下的女子,心里怒火攻心。他中了一次暗算,没想到时隔不久竟又中了一次!而且是在他的洞房花烛夜! “奴婢叫蜜香,是小姐,少奶奶身边服侍的丫头。”蜜香呜呜地哭着说,她也不知道少奶奶在哪,只记得在少奶奶的闺房里忽然就晕了过去,醒来时就是被云飞给弄成这个样子了。 杜若!你当真是好狠!云飞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亏了他之前还想着要与她好好的过日子,忘了过去,一起白头到老。原来啊,人家根本不屑!原来只是他在自作多情! 可纵是如此,你也不该算计于我,更不该将自己的丫头冒充放在婚床上!你倒底是何居心?觉得我配不上你,想要羞辱我吗? 云飞彻底的对杜若失望了!眼里浓浓的受伤感让身下的蜜香也发觉了。 “姑爷,你别难过了,小姐的性子是有些拧,不过小姐不是坏人,姑爷以后对她多温柔体贴些,慢慢的就好了。”看着俯身趴坐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涌出的无力和受伤,蜜香忽然觉得心里发疼,好想像抱着自己弟弟一样的去抱着他。不自觉地,蜜香伸出了手,轻轻地抱住了云飞,像哄摔了一跤的弟弟一样,喃喃地哄着:“不难过了嗷,很快就好了。” “嗒”,一滴泪水滚烫地落在蜜香雪白的胸前,烫的她浑身哆嗦,似乎有种奇妙的感觉向她冲击过来,不由得轻动了下身子。却惹来云飞的闷哼。 “怎,怎么了?”蜜香怯怯地问。云飞叹了口气,事以至此,他又能怎样呢? 看着娇怯怯的蜜香,云飞再一次感觉身子开始另一波的发烫了! “没事。蜜香,事以至此,我想问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做妻子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妾室我保证给你,而且以后我会对你好的。”云飞强忍着想要迅猛驰骋的爆炸感问蜜香,他不想再有一个杜若出来。若是蜜香不愿意为妾,他会悄悄地给她笔钱财,送她去很远的地方重新生活。 “我,我怕配不上姑爷,怕丢了姑爷的脸。”蜜香忽惊忽喜了半天,已经将自己的去路想清楚了。今天这件事毫无疑问是杜若干的,自己已经是失了身了还能去哪里?况且姑爷看起来很好的样子,若真能得他给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也强似自己为奴为婢的受人欺负,弟弟也就有了依靠。女子一生最好的归宿不就是能得个好人么?那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呢?更何况都这样了姑爷还不忘问她的意愿,显然是个好男人,那么就答应了罢!想到这里,蜜香点了点头,轻声道:“蜜香只盼能照顾爷一世。” “好香儿,我不会亏待你的。”得了蜜香的首肯,云飞再也按捺不住,边吻着蜜香的娇躯边安慰她道:“第一次会有些疼,以后就好了。你且放轻松些身子,慢慢就不疼了。”蜜香羞涩地“嗯”了一声道:“我不怕。”云飞看她娇羞,不由的笑了起来,更是温柔地挑逗她的敏感,细细地吻咬着她雪白的肌肤,一边开始慢慢地动作起来。 对云飞生了情愫的蜜香双眼迷蒙,只由着云飞将她带进一个陌生而又疯狂的幻境中。随着一下下的撞击,越来越觉得身子里头到处痒的难受,恨不得抓挠才好,偏又无处下手。只有云飞的撞击才能让她解了那蚀人心骨的奇痒。不知不觉的,她抱住了云飞的腰身,含混不清地喊叫起来,哭着要云飞帮她。 “呵,想不到你还是只贪吃的小猫儿呢!”云飞看着陷入疯狂,哭喊着要他用力的蜜香,笑的万分满意而邪肆。 第108章 香车系在梨花树 “砰”,云飞一脚踹开了房门,正坐在镜子前发愣的杜若回了头一看是他就又转回头去,慢悠悠地道:“一大早的,你要发疯请别处去,我这里不招待。” 云飞气的脸都快紫了,怒声道:“这是我家,我想怎么就怎么!我还没问你呢,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干的?”“哧,明知故问!”杜若嗤笑:“什么时候我们的武昌伯世子变蠢了?难道是因为偷吃了我这个少奶奶的贴身婢女,把脑子弄蠢了?也是,偷的就是偷的,再怎么着也上不了台面。” “你,”云飞被她气的头疼,指着她气愤道:“你这么做想过我吗?想过蜜香吗?她好歹服侍你一场,你就这么对她,你于心何忍?” “哼哼,呵呵,”杜若一阵冷笑,抹了胭脂的鲜红嘴唇慢慢张开,像要吃人一般地露出狰狞笑容,一字字地道:“我,管,你,们,去,死!” 云飞彻底怒了,大踏步上前,两眼冒火地瞪着杜若:“你就这么恨我?可是你凭什么来恨我?药是你下的,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跟我什么相干?你以为我愿意?我一肚子的委屈还没地方去诉,你倒给我摆出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来了,你给谁看呢?亏我还想着要待你好,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原来你根本不配!像你这么不顾他人意愿的人,你以为我很稀罕吗?依我看,蜜香都比你要好上千百倍!” “我好不好干你什么事,要你来说三道四的?你也配!”云飞的话激的杜若羞怒交加,跳起脚大叫起来。“蜜香好是吧?哼,她再好也是我的丫头,还是得乖乖地过来服侍我!瞧瞧你那点出息,一个丫头就让你当宝了,感情你也就只能配那样的货色!” 杜若口无遮拦地一通混说,激怒的云飞像个暴躁的狮子,一把将她抓起来扔到了床上,凶狠地扑上去撕扯她的衣服,一边恶狠狠地道:“我只能配丫头是吧,你又多高贵了?脱了衣服还未必比得上个丫头呢!” 杜若对云飞猛抓猛咬,连掐带踹地尖声叫骂:“滚开,你个下流恶心的东西!不许碰我!你想干什么?放手!上官云飞,我告诉你,就算是你强了我,我也只会在你身下叫着别人的名字!”“啪”,云飞狠狠地给了杜若一记耳光,打的她头一偏,嘴角渗出血来。 “你以为我当真稀罕?呵呵,”云飞冷笑:“你放心,我不会碰你,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啊,我忘了,你会下药,这个我可真的要提防着些。像你这么爱使用卑鄙手段的人一不注意那可就不得了了!呵呵,我终于明白我三哥为什么不要你了,哈哈,他果然聪明睿智。”云飞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背后杜若气的拿起一个花瓶对着他摔了过来,碰在门上摔得粉碎。 京城里迅速传出一则新消息:刚大婚的武昌伯世子上官云飞在新婚第二天就扶了个妾室,据说还是那位新奶奶的贴身丫头! 这消息劲爆的连娱乐城的生意都快被抢了,许多人在猜测上官云飞是个薄情寡意的人,才新婚就这样,以后那少奶奶可就苦了。还有些男的羡慕云飞娶了个贤良的,这么早就帮着夫君纳妾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句真实的。 这消息杜夫人自然也听到了,心里不禁火起。想着云飞怎么竟是这样的一个人,又一边为自己的女儿委屈。好容易熬到三朝回门,杜夫人一看见云飞就发火了,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顿数落。 在杜夫人的心里,自然是云飞对不起女儿,她可真的是没听说过会有像她女儿那样,设计自己丈夫和别的女子亲好的事。所以面对云飞毫不留情地驳斥,以及女儿满不在乎地承认,杜夫人被打击到了。她瞠目结舌了半天,才对着女儿一声大吼:“你脑子烧坏了啊?人家巴望着把自己丈夫抢过来还来不及呢,你倒好,反往外推!”骂完了又劝:“娘知晓你不甘心,心里苦。可是都已经这样了,你何苦还恋恋不忘?女人这一辈子,那些情啊爱啊的都当不得数,只有抓紧了自己丈夫,跟着他一辈子快乐平安地过才是真的。” “可是娘啊,女儿现在哪里还有快乐啊?”杜若被自己的母亲说的眼泪流了下来。快乐,她也曾有过,更是无限的憧憬过一辈子都那么快乐,可是能给她,能让她快乐的人不属于她啊!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回不了身了! 杜若的回门在杜母的劝慰和泪眼中就那么过去了,日子还是那么的过,至于过的如何,除了当事人自己,谁也不知道。 *** 转眼间到了年底,接连不断的几次皇子娶妻纳小之后,年关也就过了。 晚雪出嫁后没几日,南宫锦就赶回了浙南,在一个地方呆久了,难免会有感情,离开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是放心不下。何况春天来了,三四月的桃花汛也是个暗伏的威胁。要说江南什么最多,那大约就是雨水了,尤其是黄梅雨季,能连着下一个多月,连人都快发霉了!是以南宫锦等不得大房的晚云出嫁,便匆匆走了。好在从京城到福建泉州要走水路,而浙南则是必经之路,只要到时暂缓行程,去拜见南宫锦一面也就罢了,终究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凌亲自来迎的亲,显示出对晚云的看重。晚云的母亲封氏自然高兴,觉得面上光彩,再见到准女婿后,更是被谢凌的俊朗神采折服,整天见了人就夸女婿如何好,惹得南宫默和南宫黔两兄弟直呼吃不消! 晚云在晚亭的印象中是个和蔼温柔的大姐姐,对每一个妹妹都是那么照顾,很有贤妻良母的风范。对于她的远嫁,晚亭还真的是很舍不得。好在谢家也是官宦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上给召回京来了呢?晚亭暗自安慰自己,也顺便安慰几个小的:山水有相逢,人岂无逢时! “对啊,哥哥们不是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吗?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会去泉州游玩呢,有大姐姐在,倒是连吃住的钱都省了呢!这样好的事,别人可是求不来的。”晚风一壁说一壁厢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又忙着擦了,笑着解释说,流的是喜泪。 晚亭便拉着她的手笑她是小花猫,又哭又笑的。“这一去也不知是三年还是五载姐妹才能够见面呢,不如我们去看看大姐姐罢。”晚晴提议道。大家答应了,一齐过来找晚云。 封氏正在给晚云说着到了婆家应该注意的各种事项,以及如何处理好婆媳之间的矛盾等等,看见晚亭一干人进来便笑说:“是来看你们大姐姐的吧?也是,姐妹们成天的在一处热闹着,转眼就各分东西了,是该在一起多说说话。”便转身找了个事情出去了。 这里晚风等人便拉着晚云的手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这个说“大姐姐到了那边可要记得我们”,那个又道“听说泉州属于南边,靠近海,天气热的很,姐姐可要注意身体”。 晚芙听到海便惊道:“哎呀,海里头不是有倭贼么?那可怎么好?大姐姐你还是跟姐夫商量一下,索性就留在京里吧,也省的我们牵肠挂肚的担心你。”晚风便敲了她一记道:“哪里有你这样子的!倘若一个个的都怕了倭贼,个个都往京城里来,这京城不是要挤爆了吗?还有啊,你以为躲开就行了吗?我听说了,倭贼都是欺软怕硬的,你越怕越躲,他们就越嚣张,你让一寸他们能进一丈的。对付这些倭贼,就要狠狠地打,把他们打怕了,打的不敢动坏脑筋了,就连听到你的名字都打哆嗦了,那样子才能太平呢!” 晚风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尤其是说到打倭贼的时候更是神采飞扬,不但把晚芙等人给震住了,就连晚亭也听的热血沸腾。 晚云笑道:“你们瞧这疯丫头,说起这些事来竟头头是道的,哪里像个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竟是个江湖女侠也不遑多让的。你且说来听听,是哪个告诉你的啊?”说的众人都止不住地笑答:“还有哪个?可不就是我们那个文武双全的状元,爱国爱家更爱美人的抗倭英雄呗!”说笑着便起哄唱:“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东边我的美人呀西边黄河流…”把晚风臊的直追着她们打,又骂道:“都是三姐姐的不好,什么歌儿不教偏教这支,我只跟你说罢了!” 晚亭笑道:“咦,这可奇了,又不是我让你说什么倭贼的,你不说她们如何就想起唱这个了!你瞧怎不见人说芙妹妹,一般的都是状元,都是抗倭贼的英雄,这如何能怪我头上?阿弥陀佛,可怜我比窦娥还冤呢!”说的晚芙也红了脸,一起来捉晚亭要挠她痒痒。 晚晴一旁幸灾乐祸道:“活该,叫你嘴快!这会子可没有什么紫衣侯润王爷来帮你了,我瞧你怎么躲过去。” 嫡女谋略 第51节 众人笑闹了一阵歇了下来,见来的人越发多了便准备回去。晚亭留在最后,瞅人不见,忙将袖在袖子里的一卷东西塞给晚云,压低了声音道:“姐姐莫怪我说的话不好听。这天底下最能依靠最能相信的还是我们自己,凡事不要太过痴心执迷。这个你好好的收起来,到了那边好生过日子,妹妹但求姐姐你能平安顺心,永远不会遇到要用这个的时候。”说完敛衽一礼忙忙去了。 晚云听的糊涂,但她是个通透的人,想来晚亭不会是害她的。到了晚间无人时方打开一看,竟是一卷全国通兑的银票,足有五万两!知是晚亭不放心自己独自身在异乡,特地留给自己保命的。晚云眼圈蓦地红了,暗自叫了声“好妹妹”,仔细地将那银票分开缝进了贴身的衣物里。 转眼间几天过去了,因为路远,晚云也要出发了。这日晚芙回来说有几树梨花开了,想约众姐妹再聚一次,便一齐去赏梨花。 晚亭看着那雪白的花朵密密匝匝地悬在枝头,如琼苞堆雪一般,不由想起金庸小说里的那首《无俗念》词来,只觉得形容的妙极了!因想起词便又想起那句“香车系在谁家树”来,想着自古梨代表离的意思,再游目四顾,不禁想到:今日姐妹们一起玩闹,转眼间便是分离在即,还不知明年今日,还能有谁陪我共赏梨花呢!一时心里闷闷的,便拿了箫呜呜吹奏起来。 第109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 人生自古恨别离。这句话只有亲自品尝过离别滋味的人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绪。 看着晚云一身大红嫁衣,下了轿,袅袅婷婷地走向靠在码头上的大船时,众姐妹的鼻子都是酸酸的。 拜别了父母亲人,从此以后晚云就要与她们天各一方了!晚亭第一次深刻了解了交通的重要。 “姐姐稍等。”眼看着晚云就要下船,晚亭忙叫住她。晚云的丫头红绫便对站到一边的红罗说先去舱里铺设一下,留了红罗在一边守着。 “姐姐,临别在即,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有两句话姐姐千万牢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切记切记!姐姐一路保重!”晚亭说完拥抱了一下晚云,便转身走了。她害怕自己再看下去真的会哭出来,那样可就失礼了,也会让谢家人心里不痛快,进而怪罪晚云。 晚云默默点头,扶着红罗的手下了船,立在船头上,任凭呼啸而过的风吹起了她的红色嫁衣,像一朵盛开的艳丽极致的花。 船开了。看着船慢慢离岸,晚云的眼中逸出了泪水。这一去啊,从此山高路远,再想重聚不知是何年! “姑娘,船头风大,进舱里去吧。”红绫劝道。离别家乡,红绫也不好受,但她也只能忍着。姑娘从此离开亲人,最亲的就只能算自己和红罗了。只希望姑爷家的人好相处,姑爷多多疼爱姑娘才好,不然姑娘还不知道要怎么孤独呢! 看着岸上的人越来越远,远到渐渐成了黑色小点,晚云强忍着的眼泪夺眶而出——别了,我的亲人们!别了,我熟悉的京城! “娘子进去吧,风大,小心受了凉。”谢凌拿了领大氅,温柔地给晚云披上。 晚云低了头,轻“嗯”了一声,扶着红绫的手进了舱。 谢凌尾随身后,却并没有跟进去,只仔细问了问舱里铺设的如何,晚云是否还满意,还要什么只管说之类的话,晚云都一一答了。 “适才在岸边跟你最后道别的那个姑娘是你的几妹妹?”聊了一会,谢凌忽然问。 晚云愣了一下方答道:“那是我三叔家的,是我的三妹妹。”想了想又追问一句:“怎么了?” “啊,无事!只是我不当心听到她和你说的话,觉得有趣而已。” “公子觉的有趣么?”晚云蹙了眉。三妹妹为她考虑的一片苦心,她可不觉的这有什么趣! “呃,我是觉的你这妹子想的有点多。你嫁到我家自然就是我的亲人,亲人之间只有相亲相爱的,哪有什么要防的?更别说什么害人的话了!”谢凌对晚亭的话不以为然,甚至觉的晚亭那么说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为此,他对晚亭的印象不怎么好。 晚云低头不语,心里暗忖:三妹妹不是一般人,她说的话我自然要听,但也不必与人争辩,且放在心里便是。 谢凌听晚云不说话,便又安慰她莫要胡思乱想,说自己家中人人温和可亲,兄弟姐妹和睦等等,总之是劝晚云不要把晚亭的话放在心上,因为那在他看来,分明就是危言耸听。 谢凌不知道,他这会夸赞的和睦家人,正在盘算着他妻子的嫁妆呢!尤其是在数年后他的父亲谢云鹏身故后,差点没把他一家逼出人命来,更是为了家产将他扫地出门,险些流落街头!幸而晚云藏有晚亭给的五万两银票,否则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 却说晚亭姐妹自晚云远嫁后一连几天闷闷不乐,晚芙甚至说讨厌离别。晚亭又何曾喜欢离别呢?一想到昨天还相见的人今天就去了另一个地方,她就觉的胸口压着块巨石一般透不过气来。 向来习惯了她像个刚出水虾子般活蹦乱跳的青竹等人,看见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也跟着心急,就每天的哄着大家一起玩闹。 这日青竹说,前年从庄子上挪回来种的一株桃树开花了,吵着要她去看看。 这株桃树是青竹求她弄回来的,说是春天看花开,夏天看果长,秋天就可以摘桃子吃了。晚亭笑她痴心妄想。“不都说桃三李四杏五年么?怎么能那么快就有桃子吃呢?”青竹被她说的泄了气,只得眼巴巴地等着。 桃花开的真好。满树的绯红灿烂,引得蜂蝶在上面嗡嗡起舞,咏叹着春天的美丽。 看着桃花,晚亭想起自古以来大多数人都把桃花当作红颜薄命,虽是跟桃红易落惹人怜惜有关,但关桃花何事呢?更有一种轻狂之人,说桃花妖媚,是祸主之花,真不知这种人是怎么想的。 想着不由来了兴致,也要附庸风雅一番,因叫人去拿笔墨来,又叫了两个人来把桌子搬到桃树下,取了张浅绿色的兰花笺,填了一支《寄生草》词,细细的用簪花小楷写了,其词曰: 风舞落红成阵,身轻骨贱含恨。 都道是红颜薄命,谁怜我玉骨冰清? 无奈吹落浊污遭泥泞,只得随波逐流任飘零。 凭谁问? 东西南北去何方?枉使我娇艳胜红粉! 写罢又题了四句: 粉染胭脂魄, 露蒸锦霞魂。 芳菲自珍重, 赠予有缘人。 搁了笔,因自己从来不耐烦那些诗词的平仄韵脚,只一心觉得只要意思好就行,那些所谓的平仄不过是附带,因此也不觉得自己写的好不好的,正要细细看着改抹润色一番,前头人来说晚云的书信到了,另有一封给她的,因此萧墨笛叫她过去。 晚亭便拿青玉石镇纸压住花笺,洗了手去了。 原来晚云已经到了泉州,除了路经浙南时下船拜见了一下南宫锦,其后便一路顺风直抵泉州,如今已是正式拜了堂,成了谢家新妇了! 晚亭屈指算来,从晚云离开至今已是过去了一月有余,而自己每天浑浑噩噩的也是许久了,突然想起云遥来,好像这家伙好久没来找自己了,莫不是把自己给忘了?这么一想,晚亭的小心眼就不高兴了。拿了自己的那封信,心烦意乱地回了屋子,看起晚云的信来,将桃花树下的笔墨忘得一干二净。 那信上开头写道: 三妹见字如晤: 愚姊已于数日前抵达泉州谢家,一路安好,望妹勿念。 接下来便是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遍沿路所闻所见,又道是泉州与京城风俗大不相同,更叹息自己远离家乡,从此后只能于月圆时遥忆当日闺中的快乐美好。末了才隐晦地说道:三妹大慧,愚姊深记在心,无时或忘。 晚亭看到这里不免起了疑窦,心道,只怕那谢家也不是个轻松所在,却又不好对人说,只能希望晚云自己保护好自己了。 喟叹半日,晚亭方起身来到院里透气,一眼瞟到桃花,方想起了自己写的字来,便走过去瞧,不料桌子上竟空空如也,笔墨都在,独不见了那张有字的兰花笺! 晚亭便叫青竹去问有谁拿了,青竹去了一圈回来说无人看见过那张纸。 这可真是奇怪了,好好的还能飞上天去不成?晚亭不死心,便带着青竹在树根下草丛里细找了起来,一时惊动了蜂蜓蝶蛾四个,喊了其他人来大家一通乱找,终是没找到。 青杏道:“别是被哪个正巧路过的婆子拿去当手纸了罢?”晚亭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张雅致的浅绿色花笺,静静地躺在一堆污物中,顿觉恶心。青竹打了青杏一下说她胡说,哪个婆子敢这么大胆子。晚亭立时又觉的有理。 既然找不到,索性也就放下不找了。现在最让她寻思的,还是云遥这么久没来看她的问题。 不想第二天午觉醒了去院子里时,有人在后面叫住了她。晚亭回头看过去,见是个十四岁模样的年轻女子,飞翘的一双凤目,显得非常有神采,她却不认识! 那女子蹲身行了礼,只是低着头,却将手中一样东西递呈过来,晚亭一看,可不就是她不见了的那张花笺么? “这个怎么在你那里?”晚亭冷声问,她不喜欢别人随便拿她的东西,这让她讨厌,觉的没安全感。 那女子依旧低着头,回答道:“原是经过时顺手拿了看看,不想后来有人来叫我有事,就忘了放回去了。请姑娘责罚。” 晚亭听她说话并不害怕,也没有做错了事情的胆怯,倒是引起了她的好奇。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女子似乎在哪见过,便问她是谁。那女子道:“回姑娘话,我是姑娘院子里管衣物的青桐。”晚亭这才想起来确有这么个人。于是缓了语气道:“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没见过你呢!”略说了两句话便转身要走,忽听青桐在身后自言自语:“姑娘果真不记得我了,这也难怪。” 晚亭听的心里一激灵,觉的她话里大有深意,转过身想要好好盘问一番,青桐却已经走远了! 晚亭发了会呆,才慢慢走回去了。 天气渐暖,大家窝在屋子里实在无聊,相约着要去放纸鸢。晚风听不得一个玩字,立时吵嚷着要买纸自己亲手做,又怂恿晚亭野炊。晚亭见她兴致勃勃,不忍拂了她的兴致,虽是不太想动,终究还是勉强自己准备了烧烤的食物。 偏这天刚要出门,云遥派人来接她去商量事情。晚亭为难了。众人便打趣了她一番,推着她去了。 晚亭本以为云遥是借故与她相见,不会真有什么事,哪想到见了面,只见不止是云遥在,好久不见的秦煦也在,连南宫黰也来了,个个面色凝重,似乎很是气恼,搞的她莫名其妙的。“这都是怎么了?怎么好像跟我有仇似的?”晚亭开着玩笑缓和气氛。 “咱们的川味楼被人仿了!”南宫黰严肃地看着她说,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气怒。 乍然听见这个消息,晚亭也是一愣,但看到几个人严肃的好像天要塌下来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关于川味楼,晚亭压根就没想过会守住一辈子,毕竟又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东西,无非是些菜料之类的,只要是有心人尝过几次就都能够模仿个八九不离十。那些蔬菜肉类都是大众化的,要说机密,也就是辣椒这个东西能勉强算的上。但是谁能保证就没有其他人也尝过这个?尝过这个却没被毒死的人,自然会知道川味楼里,那个神秘的辣味是什么!被模仿实在是没什么好稀奇的,没被模仿才让她稀奇呢! “我当多大的事,原来就是这个啊!开酒楼的遍天下,咱们也不可能吃独食是不是?无所谓啦!”晚亭不以为然地笑着对几人说,“倒是你们的这幅样子才让我觉的是大事呢!” “我们不是为了模仿或是想独占这个生意生气,我们生气的是,家贼难防,家贼可恨!”南宫黰郁闷死了。白花花的银子被人给抢了为嘛不生气?他就要生气怎么了? “家贼?是谁啊?”这个倒是不可以忽视的,免得一不小心连被人给卖了都不知道是谁,还会傻呵呵地帮着数钱呢! “你做梦都猜不到,是晚雪,我们家的太子妃!”南宫黰气愤愤地说。 晚雪?呵,看来她是要开始报复了啊!晚亭想起了她说的那句话:“但愿你顺风顺水的一辈子不要求人!” 一个风味菜而已,这就能威胁得了自己吗?呵呵,南宫晚雪,你还真是天真的很啊! 第110章 泥莲刚倩藕丝萦 川味楼被仿的事晚亭并不放在心上,但对于内奸她却是极其重视的。晚雪那么高傲的人是绝对不会自己偷技什么的,这一点在还没出嫁时就能清楚。那么这就必定是她买通了川味楼的某个人,至于为什么不会是自己家里的,那是因为前几次每逢配调料时周围都有四个青把关,那些婆子丫头想要靠近简直是难于登天! 自己院子里的就更不用怀疑了,青竹是死忠的,别人背后说晚亭几句闲话她都要急,何况是背叛?蜂蜓蝶蛾四个也不会,原因嘛,她们的老主子不是好惹的,凭晚雪是收买不了她们的。 剩下的三个,胆子小,同时又被四大青的本事给镇着,也没那胆量。 这么一来目标就只有酒楼本身上了,因为她懒,配了几次调料后觉的味道稳定了就把配方教给了大厨,自己就再没动过手了。这就保不住酒楼里有那眼皮子浅的,经不起诱惑,也可能是威胁就做了这种事情。但因为这酒楼并不是晚亭自己独家的,所以她并不打算插手,以免像张掌柜这样不属于她的人心里犯膈胰。 于是晚亭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几人细细分析了一下,建议他们好好查查酒楼里头的人,尤其是能接触厨房的。对于云遥和秦煦担心酒楼生意被抢会惨淡的话,晚亭安慰他们不要担心,先把内鬼找出来,肃清后她会有其他办法的。 几人对她的话都有些怀疑,但目前也没更好的办法,而晚亭说的对,若是内鬼不除,现在就是能有更好的办法也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商议妥当,安排计策之事自有这些满肚子阴谋诡计的男人们去实行,晚亭就准备潇洒出游了。 “等等,我送你。”云遥叫住了她。晚亭一想到这么久云遥没来找她心里就有些生气,也想要问问他是不是没把自己放在心上,于是便真的等他来送。 云遥匆匆解决好问题后果然就送她了,只是送的地方改成了风荷园! “你别以为到了你的地盘我就会怕你!你说,为什么这么久你都没出现?别告诉我说,你去查川味楼被仿一事,这么点小事我相信难不倒你堂堂的紫衣侯,更别说还有润王爷和我大哥在帮忙。所以要编谎话就想好了再编,免得被我各个击破,你脸上难堪。”不等云遥开口,晚亭先发难了,噼里啪啦的一通数落,顺带把有可能会哄她的谎话堵死了。 “你呀!这嘴巴就像快刀一样,割起人来又快又狠还干脆利落!”面对心上人的不依不饶,云遥目瞪口呆片刻后就是无奈,伸手将那离他八丈远的爱人拢到怀里,无奈而宠溺地低叹道:“你说,你这辣椒似的性子,我怎么就会喜欢你了呢?” “我哪知道你是发了什么神经啊!”晚亭乖乖地窝在他怀里,嘟着嘴回答。“说不定你就是个重口味的,就喜欢辣呢!其实我也奇怪,你说你喜欢谁不好,偏看上我这样的要什么没什么的。你又不是没人追,那些大美女一抓一大把的,闭着眼瞎点都能点个甩我一座山头的,而且个个温柔贤淑,不像我粗鄙愚钝,而且还懒的要命。你说你这是何苦!” “你就不能说自己点好的?哪有像你这样的人,偏把自己说成那样不堪!”云遥被她自贬的话说的差点无语。 “我也想夸夸我自己啊!问题是我都找不到能夸的地方,你叫我能怎么办?要不,你来夸我一下?”晚亭在他怀里笑着仰头,正好碰在云遥的下巴上,那里还有微微的青色胡茬根子,刺在晚亭的唇上痒痒的,伴着呼吸,喉结上下的滚动着,引得她着迷起来,不自觉地就亲了那喉结一下,引得云遥一阵急切的喘息。 “小丫头,你又勾引我!”云遥含糊不清地一边说着,一边啃咬着她的唇,沿着她的唇形细细地描绘厮磨着。“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云遥像是在叹息一样地咕哝,一边又发狠地紧紧抱着她,像是要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喘息着说:“你也要想我,不许不想。” “其实我也想你的,只是我没告诉你。”晚亭已经绯红了脸。她从来就不是个小气的人,爱了就是爱了,除非不接受,既然接受了就没什么好躲闪的。 晚亭的话极大地安慰了云遥,一直以来他都为掌握不了晚亭的心思着急,纵使定了亲事,他还是觉的晚亭并没有真正的把心交给他。 要是以前他也不会这么不安心,只是自云飞成亲后,他才体会到,能够跟一个自己喜欢又喜欢自己的人相亲相爱是多么的不容易,也越发想要俘虏晚亭的心。他实在是害怕像云飞那种婚姻,那简直就是场战争,是折磨! 云飞告诉他,蜜香有孕了,可没等自己欢喜,就被杜若一副堕胎药给葬送了! 嫡女谋略 第52节 “哥,你知道我有多恨她吗?那是我的孩子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屠杀一个孩子呢?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说她不会给我生孩子,可是只要她不生,别人就不能越过她这个正室先生孩子!她恨我,她是想要我断子绝孙啊!”云飞醉醺醺地喊叫,哭的成了一滩烂泥。让云遥的心揪成了一团,喘不过气来。 “杜若,是个狠心肠的女人!”云遥把最近没来找晚亭的情况说给她听,在说到云飞时叹息着说:“也许是我害了云飞。若不是我,他不会娶杜若,也就不会受这个苦了。” 晚亭一直都不明白,这杜若好好的怎么会嫁给云飞了?原本还以为她是对云遥死心了,但那天杜若来闹场时晚亭才发现并不是如此。这也就让晚亭更是奇怪杜若的选择倒底是怎么回事。这会听云遥这么说话,晚亭的好奇心再一次勾了起来,趁机问出了自己闷了很久的问题。 但是云遥的回答彻底把她给镇住了! 下药?还是那种药!妈呀,这让她说些什么好呢?杜若,你是有多无知多悲催啊? “所以,要耍就耍正大光明的阳谋嘛,使那些小绊子有什么用?一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给折进去。”晚亭回去后教育了几个青们一顿知识,让她们深刻地懂得,任何时候你想要的你可以去争取,但是绝对不要耍些不入流的把戏,损人不利己。 “姐姐,今天出去玩碰上二皇子了!”晚亭正在给一群青们做教育工作,晚芙跑了过来。 二皇子秦明啊?晚亭的脑海中闪出一张总是笑容可掬的男人脸来。 第一次见到秦明是在润亲王府,除了这个二皇子还有太子秦昭,以及四皇子秦时。至今晚亭还记得秦时在她耳边说的话,那么的让人不舒服。 相比秦时的冷漠,秦明自然就显得亲和多了,但晚亭可不认为这个秦明是个多好的人。那人的脸上的确是满脸笑容,但那笑根本不曾到达眼中!这样的一个人,晚亭有理由相信,他会比冷冰冰的秦时更可怕,他分明就是个笑面虎! 晚亭警觉起来:“这二皇子怎么了?” “他说他喜欢我,要娶我当侧妃。”晚芙有些羞涩地说。 这厮想干嘛?再看看晚芙的娇羞,晚亭心中警铃大作。 “你不会是听了他的话喜不自胜了吧?”晚亭戳着晚芙的粉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可别忘了,梦姨对你说的话!而且你已经被二伯许给许捷了,难道你忘了?再说那个人的话我可不敢相信,鬼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呢!这些皇室的人从小就会耍心机,你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晚亭的话让晚芙瞬间想起了什么,面色沉重下来。“姐姐说的是,是我轻浮了。”晚芙惭愧地向晚亭表示,她只是一时心动,并没有当真,更不曾想过要当什么侧妃。晚亭见她说的郑重,这才安了心。 “你怎么会遇上他的?”晚亭疑惑地问。京城这么大,要遇上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姓秦的皇家人,整天忙着勾心斗角还来不及呢,那该要多大的机率才行啊?她可不认为秦明会去干放风筝这样的事。 “嗯,是二姐姐,太子妃娘娘叫我们去的明心别苑。”晚芙老实地回答。 晚亭皱眉:这个晚雪倒底想干什么?难道是出嫁了觉的家人重要,想联络感情? 晚亭的疑惑没过几天就真相大白了。 这天晚雪回娘家来了,这是她出嫁几个月第一次回来,李氏自然高兴,特地请了大房和三房,一来是太子妃回来总是要拜见的,二来也是显示一下一家人亲近和睦的意思。 晚亭在下面暗暗忖度晚雪,见她高挽云鬓,插着挂珠钗,发髻正中端端正正的一支赤金打造的彩鸾,显得贵气十足。粉面薄腮,秀眉描的长长的,衬的一双眼睛越发流光溢彩。身穿红色宫装,上绣青鸾舞琼花,腰佩半月形玉玦,举止投足显得典雅雍容。果然是神仙妃子,瑶台佳人。 晚亭暗暗点头,看来晚雪倒是学会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说话和情绪,不再那么容易放在脸上,让人轻易看透了。皇家果然是世间最会教人的伟大学院! 原本大家和睦相处的很好,晚雪甚至对从没放在眼里的几个庶妹都一一表现出关怀的样子,让大家交口称赞果然不愧是太子妃。直到酒酣耳热之时,晚雪才笑悠悠地说出了来意:要将晚芙许给二皇子秦明为妾! 众人被她的话炸的昏天暗地,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谁不知道,晚芙已经许给许捷为妻了?这个晚雪倒底安的什么心,竟要置自己父亲的话不顾,擅自做主不成?这要让南宫锦的脸往哪搁? 所有的人都觉的晚雪要么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失心疯了!李氏自然反对,众人也都纷纷劝说,可这时候的晚雪就不是那么和睦可亲了,她端起了身份,整个一太子妃的架势摆了出来,张口便是本妃,让南宫府的人全部噤了声。 晚芙的亲娘梦姬急的五内俱焚。她素来柔弱多病,几乎是躲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的,固然是与她身体有关,更多的却是身为妾室使她感到羞愧。也因此,她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女儿不要再像她一样与人为妾,堂堂正正的嫁人为妻。 没有人知道,梦姬其实是高丽国的公主,当年因为暴乱才被迫流落到了大唐。因为不会说汉语,只得装哑巴,却被黑心人蒙骗卖进了青楼。 梦姬是个硬气又有韧劲的女子,她并没有像一般女子那样寻死觅活,反而用独具一格的舞蹈说服青楼的老鸨,让她得以卖艺不卖身,并负责教那些青楼女子们跳舞。直到遇上浙南的藩台,因为她不肯服侍取悦,一怒之下把她给了刚到浙南的南宫锦,并且谎称是自己的侍女,特地赏给南宫锦的。而那晚南宫锦正对两眼一抹黑的环境忧心忡忡,也没在意梦姬是被人下了迷药扔在他床上的,半梦半醒间要了梦姬的身子,而南宫锦已经娶了李氏为妻,只得安慰这个一言不发,只是流泪的女子,最终纳了为妾。 堂堂的一国公主与人为妾,这是梦姬心中的痛,也因此她不与人言,在生下晚芙后,彻底的躲进了自己的屋子里,再也不轻易出来了。 可是如今晚雪要逼她的女儿也去为妾,这叫她该如何是好? 第111章 劝痴迷剑拔弩张 梦姬所有的重心都已经移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按照她国家的传统,皇室的女儿也是有继承权的,前提是身份!而她已经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女儿身上,希望有朝一日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自己的家族,重建辉煌。 梦姬不想求李氏,因为晚雪是李氏的女儿,她无法相信。她将希望放在了南宫铉和晚亭身上。 对于这父女两人,梦姬还是比较信任的,尤其是晚亭。她听女儿说过那句“妈妈”的由来,也暗中观察过这个好运不断的三姑娘,似乎自从寻死醒来后就大不一样了,那些丰富的见识,深邃的思想,高远的眼光,处处显得不同凡响。有些话和想法,就连她这个从小受过专门培养的高丽公主都自叹不如! 这所有的一切,都让梦姬下定决心去恳求晚亭帮她的女儿一把,于是她现在就跪在了南宫铉和晚亭的面前——她是堂堂的公主,虽然落难,要跪也只能跪南宫铉和晚亭这样有身份的人,李氏,不配。 晚亭讶异地看着这个只闻其名,从不见其人的梦姬梦姨娘。娇美的肌肤细腻洁白,低垂着臻首,露出一段象牙般的后颈,让晚亭想起日本的艺伎专有的那种诱惑。 “大人,小妇人无处可求,只好来麻烦大人,请大人帮助小女,小妇人不胜感激。”梦姬一字字地咬准了说,依旧有些异域的味道,再一次让晚亭疑心大起。 “还有女大人,也请求女大人帮助小女,拜托了。”端端正正的一个头磕了下去,标准的就如同刻在骨子里的行礼风韵,在在都昭示着不是一般的人。 晚亭不禁叹气。既然要隐藏就应该彻底洗去原有的烙印才是,这么半清不白的能哄得了谁?也幸亏是她一直躲着人,否则早就被人看出不一样来了。 南宫铉可没有晚亭的镇定,他见多识广,自然发现梦姬的异常之处,但他更担心的是二哥怎么从来没有告诉他这个梦姨娘不是哑巴,而是别的国家的人呢?这要是被有心人陷害,南宫上下几百口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个糊涂的二哥啊! “梦姨娘请起。若是我没猜错,梦姨娘不是我大唐的本土人士吧?”出乎南宫铉意料,他的女儿竟比他还犀利,不但看出了问题,还直接说了。好胆气!嗯,这招叫什么?直取中宫还是直捣黄龙?貌似女儿有做“暗夜”头领的资质啊! 梦姬也没有想瞒着,她早就知道,除非自己装一辈子的哑巴,不在人前露面,否则她一直保留的高丽皇室礼仪就会轻易出卖了她,而她蹩脚的汉语发音也绝对逃不过他人的眼睛。 “是,回女大人,小妇人是王氏高丽的后代。”梦姬恭谨地回答,让晚亭觉的好累。 “好了,你站起来吧,给人看到这样子真的不好。爹你说是吧?”为了不再累,晚亭直截了当地说。南宫铉也点头,他对这样子的恭谨也觉的不太适应,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二哥的妾室,可以算作是他的小二嫂了。 梦姬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依旧微微低着头恭谨地立在一边。 “梦姨来找我和爹爹,想来是为了芙妹妹的事,对吧?我早就听芙妹妹说过梦姨对她的要求了,不知梦姨现在是改变了还是仍然坚持?”见父亲不太好搭腔,晚亭索性把这问话的差事揽了过来。 之前一直听晚芙说梦姬不许女儿为妾,但那是在一般人的范畴中,如今可是皇室里头来的,天下最尊贵的地方。虽然对梦姬的想法明白,但也保不住梦姬会不会改变,毕竟要求纳她女儿为妾的是二皇子,不是普通人,对于一心想回去的梦姬无疑是个助力,在这样的情况下梦姬还会坚持自己的意愿吗? “回,三姑娘,我,从来没有改变过自己的想法,就算一生都不能回去家乡。此心愿,不改。”梦姬从善如流,不再谦卑地自称小妇人了,只是坚定又坚决地重复了自己的心愿,让晚亭父女不禁佩服她,在这样好的机会下也能坚持理想。这世间可是有很多人就希望靠着卖女求荣的。 “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帮助你什么啊!这个决定是太子妃下的,晚芙丫头又是她的庶妹,论理我们三房是不能置喙的。就算我破着长辈的脸去说话,可要这太子妃改变主意只怕是不行。你想想,她连自己亲生父亲的话都能违背了,何况是我这个做三叔的,只怕我还没开口就被她一句‘这是二房的私事’就把我打发了。”南宫铉摇头,不是他不帮而是帮不了啊! “恳请三姑娘帮忙。”梦姬直接恳求起了晚亭,这让南宫铉一愣之后暗叫好精明的女人。 这事南宫铉自然是不太好管,但是晚亭不同,因为她是女孩子,可以帮着说好话,再不行还有背后的人可以支援一二。 最终晚亭还是找晚雪去了,对于秦明那个人,她的第六感是不好,她不能看着晚芙一世悲凉。 晚雪正在用各种形式说服晚芙同意,晚风在一边大力反对。看到晚亭过来,晚风眼睛一亮,急忙跑过来拉着她的手道:“三姐姐去了哪里?这么半天不来。”一边暗自对晚亭使眼色。 “你来干什么!”晚亭还没开口,晚雪就冷冷地撂了句话过来,满脸毫不压制的讨厌和不耐烦,闹的一旁的晚风非常尴尬。 “我来自然是有事,就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让姐妹们都听一听。”晚亭心里有气,也就改了想法,直接不客气地说道。 “我有什么事不可以让人听的?你少在那胡言乱语的!”晚雪心中转了无数个圈子,偷眼打量着晚亭,一边强自嘴硬。 “哦,是吗?果然是太子妃,气度当真是高大上的很!既然如此,算我自作多情了。那我就直说了,还记得川味楼吧?” “且慢!”晚雪对着身边的一干人摆手,令她们先下去,又对晚风晚芙道:“我先跟三妹妹说两句话,你们且先下去。芙妹妹,姐姐说的事你再好好想想,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晚风两人带着奇怪的神色退了出去。“说罢,你想玩什么花样!”没人在跟前,晚雪连半点表情也不想给晚亭,自顾坐到黄藤椅上吃茶,连个眼神都欠奉。 晚亭看的好笑。身份是人能给的,气势是可以装的,唯独这风度,是不能短时间就包装出来的。晚雪的高傲,恰恰是因为她内秀不足,即便她再怎么表现冷淡,也给人色厉内荏的感觉。 此时再面对面的细看,才发现精心修饰的粉面朱唇下,隐隐有着一丝憔悴和挣扎。 想必,晚雪这个太子妃过的并非那么风光罢?晚亭并不是无的放矢,从古至今,幸福的女人从来不会纠结一些小小的不痛快,更不会才新婚月余就想着敛财。泡在蜜罐子中亲亲我我还来不及呢,哪有那闲工夫算计人? “不绕弯子,我直说罢,放过晚芙,川味楼的事我不追究。”懒的找借口,晚亭照样单刀直入。 “嗬嗬,三妹妹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就这么认定我就会买你的帐?川味楼虽然有紫衣侯的份子,可是他再大也大不过未来坐上皇位的太子罢?莫说区区一个川味楼,即便是你那个日进斗金的娱乐城,太子说要,你们还敢不给吗?”晚雪说的踌躇满志,似乎只要她一句话,这整个天下就会让她轻松取舍一样。 晚亭笑的意味深长。原谅你晚雪,原谅你无知者无畏。可我真怕你知道川味楼也有润亲王的事时你该怎么办?更担心你在知道娱乐城有皇帝这位隐形大老板撑腰时,你又该是什么表情!晚雪,太子妃娘娘,不是我黑心不告诉你,而是我真的不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看看,当你得知真相的时候,你的表情是怎样的精彩绚烂呢! 从没有哪一刻,晚亭会变的这么恶劣,恶劣到连她自己都为晚雪招惹了自己的下场默哀。 “太子妃娘娘,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山外有山,人上有人!这世上的事还是莫要做绝的好。就连江湖中人都会说句‘青山常在,后会有期’,太子妃难道不想再见面时欢喜多过恨怒?”晚亭说的淡定,晚雪却误以为晚亭那是无可奈何。暗自得意过后更是毫不留情地回绝了晚亭的请求。 晚亭怒了。 “太子妃这样做,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她赌晚雪没有告诉太子,因为太子不是蠢人,会放弃云遥和秦煦等一干得力的人,反而去将就可能威胁到他的二皇子。毕竟一天没坐上那个位子,一切都存在变数。 晚雪的脸色果然变了,甚至有些狼狈。 “你知道什么!”晚雪几乎是在吼,娇美的脸扭曲的可怕。“我是在为太子帮忙,尽我的本分,就算是太子知道了也只会高兴我为他分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你一个外人又凭什么来妄言揣测!” “我没那个闲工夫来揣测你是否是为了谁,我只知道,你要送自己的妹子与人为妾来换取自己的利益!”晚亭也不客气了。“你想要我们帮你做太子妃,如今你已经如愿了,为什么还要再做这种事情?莫非你忘了曾经在宫里时说过的话?还是你的信誉根本就是欺人之谈?” “你少跟我提宫里的那档子事!你真以为你是帮了我?我倒是想问你,你接二连三的在人前卖弄你的那点子风情,吸引的人都往你身边凑,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帮你自己?”晚雪突然爆发起来了,气咻咻地瞪着晚亭,一副恨不得要生吞了她的样子。 “什么卖弄风情?我几时卖弄了?你不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你的意思,我还帮错了?明明是你自己的要求,如今却来倒打一耙,真是可笑!” “我倒打一耙?嗬嗬,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紫衣侯会选你?为什么润王爷会帮你?为什么连太子都对你念念不忘?你说你没有卖弄风情,那么你倒是告诉我,这些男人们为什么一个个都瞎了眼,只看得见你?我不信我哪里不如你!论长相,你自己去照照镜子,我就懒的说了,论女红,你恐怕连件小衣都做不起来罢?女子规范你能做到几条?你除了能做些还算像样的饭菜,也就只会些卑贱之人做的事了!可就是这样,居然连太子也夸你,羡慕能娶你的紫衣侯!你告诉我,你给他们吃了什么迷魂药?”晚雪几乎是用吼的说出了这些话,一时间震得晚亭两耳嗡嗡作响。 晚雪撑着桌沿,身子几乎摇摇欲坠,脸上已经爬满了泪痕,两眼冒火,又带着悲凉地看着晚亭笑:“这些男人们,为什么就看不见我呢?我哪里不如你?明明是我先喜欢上他的,他为什么偏偏就选了你!” 晚亭听的雾水满头:谁选了她?好像就只有云遥选了自己吧?难道是…? 仿佛护食的野兽,晚亭瞬间不淡定了! 第112章 醉朦胧石破天惊 晚亭的宗旨:不是自己的不觊觎,是自己的拼死也要保卫。不能拥有不可笑,拥有了之后却轻易失去才是最可笑的。对事对物如此,对人,更是如此! 此时听到晚雪愤愤不平的话,晚亭由不得就眯起了眼,打量起晚雪来,一边在心里思量着。 “你说的这些姑且不论对错,但对芙妹妹,你做的明显不对。她是你的妹妹,难道你一点都不为她的幸福考虑吗?据我所知,晚芙对你这个嫡姐也是恭敬有加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执迷不悟。虽然你刚才的话说的好像有多么的委屈,可你好像忘了,这一切不都是你要的吗?” “我要的根本就不是这种孤灯独影的日子!”晚雪怒红了眼,恶狠狠地瞪着晚亭:“你知不知道我的新婚夜是如何度过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大帮子的女人就打扮的花枝招展地过来给我下马威! 我才是太子正妃啊!她们这些侧室竟然一个个都骑到了我的头上了!可是我没办法,谁叫她们的父亲各个都比我父亲的地位高呢!我忍了。我想只要太子心里有我,宠爱我,那么这些女人根本就不足为惧。可是我等啊等啊,直等到大红花烛烧完了成了灰也没等到太子过来。 我就那么顶着盖头枯坐了一夜,而本应该来我身边的男人却醉倒在别的女人怀里!洞房花烛夜,我就是这么可笑地度过的。若只是这样也还罢了,谁教我没有个身居高位的好父亲呢,原也怨不得。可是他竟然说他羡慕紫衣侯,羡慕他能娶个知情识趣的女子,能跟他并肩作战的女子!哈哈,真是可笑,他竟然想要娶个能赚钱的女人!” 晚雪哈哈大笑,瞪着晚亭的眼神带着疯狂和憎恨。“你知道吗?我有多讨厌你?不,是厌恶你,厌恶极了!我只要一看见你那张脸就想一脚踩上去,把它碾成粉末!从你一出现,我就开始倒霉,你处处都要压我一头倒底是为什么?”晚雪忽然放低了声音,凑过头来像说什么悄悄话一样笑着:“三妹妹,自从你死了一次,就变的让我认不出来了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要是三叔三婶和其他人也想到这个问题你可该怎么办呢?你说我要不要好心去提醒他们一下?” 晚雪的笑声有些毛骨悚然。 晚亭退了一步,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看着她道:“无论你说什么,这都是你自己选的,并没有人逼你。而你现在却是在逼晚芙,在牺牲晚芙的终身为你做蹋脚石。你于心何忍?” “一个庶女而已,二皇子愿意纳她为妾已经是飞上枝头了,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晚雪不屑地轻笑,“这世间有多少人梦想着进那富贵之地,为此削尖了脑袋四处找门路。她能进二皇子府那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换个人有这便宜事吗?不要不识好歹!” 忽然间晚亭有点明白了晚雪这么做的真正目的,若是没猜错,晚雪因为在太子府里头的日子不好过,最起码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光鲜,所以她才要拉拢别人。在那里,她没有一个能说的上话的人,也没有能帮助她,让她放心的帮手,那些早早就在太子府里的老人各个盘根错节,她这个新鲜出炉的太子妃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正是这样,晚雪才会觉的自己的地位不稳,才会迫切地想要找帮手,好巩固她的地位。 本来秦煦是个最有力的,就凭晚亭和他做了义兄妹,秦煦也会明里暗里的帮上一把,而太子秦昭对秦煦还是很友好的,兄长的话多少还是会听的,毕竟他的皇位还需要既不会威胁到他,又有力量的人来帮他稳定,秦煦恰恰有这个力量,是个最合适的人选。 但是可惜,由于晚雪的高傲自大,秦煦已经被她得罪了!这就注定秦煦不会搭理她。在这种情况下,秦明递出的橄榄枝就成了度日如年的晚雪最好的依靠,迫不及待地答应了秦明的要求:将晚芙送给他为妾。 其实秦明并不知道晚芙已经许配了人,他只是迷恋晚芙的舞姿风情,也并不是非晚芙不可。只是晚雪这几个月熬的很是艰难,好不容易见到这个机会又怎肯放过?当下一口保证,一定会把晚芙送到秦明的府邸去。若是秦明知道晚芙的未婚夫婿是他一心想拉拢的许捷,估计会撞墙。 晚亭笑了。看来,晚雪她终于知道所谓的太子妃,在没有了坚强的依仗后,真的不过就是个名号而已! 嫡女谋略 第53节 对于她孤身一人处在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生存,晚亭可以理解她的心情和困难,但做为亲人,她为了自己的利益擅自想要牺牲亲人,晚亭实在不能容忍。 “就算是庶女,那也是南宫府二房的庶女,不是太子妃你府中的,你无权干涉二伯已经定下的婚事。太子妃,我希望你不要等到众叛亲离的那一天再后悔!至于我的问题,你想告诉谁,请便!”晚亭站起身行了礼,走向门去。“回头再说了一句:“太子妃娘娘,希望你好自为之。” 背后传来的是一声碎磁声。晚亭摇了摇头,她已经不想再见到晚雪了。 “芙妹妹,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是不愿意进二皇子府为妾的,是吗?”看着晚芙,晚亭郑重地问道。 “自然是的,即便是死,我也决不为人妾室!”晚芙脸上闪着坚决的光芒,点头回答。 “那好。如果我说要你马上跟许捷成亲,你有意见吗?”求人不如求己,晚亭决定釜底抽薪。只要晚芙成亲了,晚雪就没有办法了,二皇子也就放手了。好的是,目前二皇子并没明确表示要晚芙,全是晚雪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至于私底下二皇子对晚芙说的话,晚亭觉的可以直接忽略,就当是玩笑话好了。毕竟也没人作证不是? 晚亭将自己的所有想法和顾虑都告诉了梦姬跟晚芙,问她们的意思如何。梦姬略略思忖便答应了,赶紧修书给南宫锦说明此事的无奈,以免得南宫锦生气,还说此事需要一个位高之人参与,这样就能代替南宫锦的不在场。晚亭明白梦姬指的是秦煦。 只是此事毕竟是家事,晚亭没把握秦煦会答应来做这个招人骂的事。她的想法其实简单,南宫锦不在,可是大伯南宫钰在啊,古人不都说长兄为父吗?这么算来,南宫钰可就是有祖父的权威了,尤其他又是现任的族长,他出马说要让晚芙成亲,晚亭想李氏应该不会太反对。再加上自己的老爹南宫铉,晚亭想这件事也就有九分把握了。至于怎么说服南宫钰,她打算这个问题就交给老爹去处理好了。凭着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再加上同情晚芙,南宫铉要是还搞不定他大哥,那也太逊了! 不过还是得做好两手准备,说不定秦煦肯出这个头呢?那不就锦上添花,皆大欢喜了!晚亭乐观地想。 事实证明,晚亭的乐观还是有理由的。在听了她的话后,秦煦只是眯了眯眼,就答应了,而且还是笑容可掬的。这让晚亭疑惑秦煦是不是早就等着她呢。 “整天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呢!我这不是看你说的可怜,那个倒霉的女孩子又是你堂妹,跟你处的又好,这才帮忙的。你以为我闲着没事干,就喜欢当媒婆子啊?”秦煦敲了敲她的头,嗔道。 “哎呀呀,我知道你是好人,天底下最大最好的人,行侠仗义,打抱不平,除暴安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全天下美女见了你都走不动道的超级无敌大帅哥行了吧?”晚亭揉着额头,笑嘻嘻地耍嘴皮子。 “那你见了我走的动道吗?”秦煦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问,一边帮她揉额头。 “我当然走不动啦!有你这个哥哥在,我还走什么?干脆等着你背我算了!”晚亭拿头在秦煦的手掌心里蹭了蹭,笑的分外窝心。“哥,我有没有告诉你?有你真好。” 秦煦的手停了一停,一丝苦笑瞬间划过眼眸。轻轻地,如同叹息一般喟叹着道:“嗯,是好。有你也是真好呢!” 晚亭微微的笑,笑的安心。 几方插手下,事情办起来也并没有预想中的困难。尤其是秦煦亲自写信给南宫锦,虽然晚亭不知道他是怎么说的,但南宫锦就是同意了,还特地写了信回家把李氏训斥了几句,说她不该纵容晚雪,把个李氏委屈的要死。 为了以防万一,晚芙和许捷在秦煦等人的见证下举行了婚书交换仪式,同时拜了南宫钰和众位长辈,这就是真正的定下来了,虽然没拜堂,但按照大唐律来说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夫妻关系了。只是因为晚芙还没及笄,暂时不圆房罢了。 说起及笄,晚亭和晚风两人都是十五了,前后相错不多,南宫锦不在家,南宫铉就一肩担了,将两个女孩子的及笄礼都准备的妥当,内里自然就是李氏和萧墨笛两妯娌的事了。 只待及笄礼一过,俞毅和云遥就纷纷来请婚期,一时间众人忙的团团转。 这天久违的云飞也来了,送上贺礼后玩笑道:“女子及笄是大事,我就等着你来做我嫂子了。只是想想真觉得亏,明明我年纪比你大,倒要来尊你为长,这可真是大树栽到小树坑里了!亏死我了!” 几人向来熟悉,经常玩笑惯了的,晚亭又不是个小气矫情的,因此云飞倒也没有因为结了亲变的疏离。 若是平时晚亭也会说几句玩笑话,只是今日及笄,外边来了很多人,她再性情爽朗豪气也得顾忌一二,因此对云飞的玩笑只是低了头微笑就罢了。却不想让一干见惯了她爽直性情的人大呼西边出太阳了,齐道:“果然是大姑娘了,知道害羞了哩!” 晚亭在心里骂:“害羞你个毛线!老娘那是要照顾南宫府的面子,不得已的。从小到大,字典翻烂了也找不到能让老娘害羞的,脸皮早就厚比城墙了!” 众人高兴,又都是一帮半大的男子汉们,南宫黰当值不能回来,就由南宫黠做东,领着一帮人喝酒去了。 酒桌上推杯换盏闹的欢,就连云飞也放开心头阴霾,畅快地跟南宫黠大呼小叫着斗酒。喝到七八分醉时,忽然东叔领了个人来找云遥,说上官老将军醒了,急等着要见他。 云遥仔细看了看那人果然是父亲身边的,忙丢了酒杯跟众人赔罪后带着云飞一起跟着走了。 云遥兄弟俩喝的有点多了,几乎是一路掐着自己的手腕子才支撑着见到上官老将军,但老将军开口说的话却将两人惊的瞬间清醒了。 “爹你没事吧?”云飞率先去摸父亲的头,一边心里嘀咕:没听人说父亲还顺带发烧啊?怎么会说出这样吓人一跳的话?他回头看看云遥,只见三哥也呆愣愣的还没缓过神来。 “我说的是真的。”老将军一把甩开小儿子的手,严肃地看着两人说道:“子远并不是我们上官家的孩子,不是我的儿子。而是我表妹的儿子。” 云遥的头晕晕的,只看见父亲的嘴巴张张合合,伴随着缥缈的声音传来:“你不是我儿子…你不是我儿子…。“ “砰”云遥摔倒在了地上。 第113章 细算浮生千万绪 当有一天你的亲人告诉你,你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不是你的家,父母也不是你的父母,十几年的感情,突然从无比的熟悉变成陌生,任谁能受的住? 云遥醒过来就坐在床边看着父亲,两眼茫然,脑子里像缠绕着雾气一样的空白。良久,他问道:“我不是你的儿子么?”“那我是谁呢?”他又问,声音低沉而干涩,像是把生了很多年的锈菜刀刮过瓷器,说不出的难听,让一旁的云飞分外难过。 “你的父亲姓张,原名张停,字兰舟,是个耕读传家的教书先生。”老将军看着这个不是儿子的儿子慢慢陷入回忆… 年轻的上官鸿是个崇尚武力的男人,他的爹娘非常宠爱他,除了是因为整个上官家只有这么一个男丁,更重要的还是上官鸿实在是个优秀的人。 他热情,重义,孝顺,聪敏,再加上相貌英俊,几乎就是个完人——除了他爱打架。当然,上官鸿自己从不认为那是打架,他叫那个为“切磋”。但是爱子心切的母亲却常常被他一身的伤口吓到,屡屡阻拦儿子唯一的爱好。为了妻子不再被调皮儿子经常性的鲜血淋漓哭的肝肠寸断,上官鸿的父亲决定早早为儿子定门亲事,好籍此拴住儿子那颗躁动的心。 上官鸿每天都在琢磨怎么打赢比他强的对手,压根不在意什么亲事,也没有多考虑一下。母亲笑悠悠的指着告诉他,那个文静漂亮的小女孩子是他的表妹,现在是他的未婚妻子了。他却连头都没抬,随口“嗯”了一声就答应了,转身又去研究战术去了。 表妹怡儿是个外表文静,内里倔强有主见的人。对于自己的这个表哥也没有太多的情愫,两人在一起更多的是像朋友一样斗嘴。 表妹喜欢看书,而上官鸿却更热爱在太阳下赤裸着晒黑的胸膛练拳头。表妹说上官鸿和自己不合适,上官鸿只是懵懂地点头,并不明白怎么叫做“合适”,但他还是喜爱这个表妹的,也就觉的表妹说的像是有道理又像是没道理。 有些人可以做朋友,做死党,却唯独不能做夫妻,那样对谁都是折磨!表妹这样对他说,他只是懵懂地点头。 表妹叫他和自己向大人们去说明,可是在面对父母的殷切眼光中,他们又屡屡开不了口。尤其是在大人们眼里这两人只是小孩子,虽然一本正经地说他们不要成亲,但是,“这都是孩子气,不是吗?”大人们就笑的更欢了。 表妹说,既然两个人都不喜欢对方,就应该放开这份束缚,去寻自己的幸福。上官鸿觉的表妹说错了,他喜欢的。“你喜欢我什么呢?有喜欢到看不见我会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也不想练拳头的地步吗?”表妹严肃地问他。 呃,这个…上官鸿想了想,诚实地摇头说不会,打拳是自己最喜欢的事,他不可能因为看不见表妹就不练拳头了。“这不就结了?你不会因为我放弃练拳,就像我受不了你每天一身的汗酸味一样,所以我们只能是兄妹!”表妹摊了摊手说。“我想,只要我们各自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大人们就一定不会再当我们说的话是小孩子气了。所以眼下我们要做的事就是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上官鸿一直认为自己整天在外面跑,肯定会先找到,结果却是表妹先找到了。 那是初夏的季节,两人一大早去河边——上官鸿练他的拳头,表妹看书。最近父母屡次提起两人该成亲了,他们只好躲着。 那个早上有微风缓缓地吹着,表妹在几株晚开的桃花下看的认真。风过的时候有花瓣飘落下来,落在表妹乌黑的发间和白色的裙裾上,衬的青春少女更加的美丽。就在一回头间,上官鸿看见了这幅美丽的画面,心底某处忽然就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一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这个时候张停来了。 清瘦高挑的张停穿着一身洗的微微发白的碧青色长袍,头发随便地用根带子绑住,窄长的蜂腰显得人更加挺拔如松,背后背着个竹筐,右手拿着挖药草的小锄头,左手里却握着一卷书。 本来张停只是路过,跟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偏偏初夏的蛇虫正是肆虐的时候,而两个人都没做任何的防范,就选择了这片最易躲藏虫蛇的草地! 张停过来时正好看见,一条当地人叫做“土狗子”的灰色小蛇正游行到花下少女的身边。“小心!”几乎是千钧一发,张停手中的药锄迅雷不及掩耳地砸向那条蛇,同时拉开了少女。 “怎么了?”上官鸿忙跑了过来问。少女惨白着一张素颜指着那人半天没说出话来。上官鸿腾地冒了火,一把抓住张停的脖领,晃着拳头就招呼了上去,嘴里还骂道:“你个该死的大白脸,欺负我们年纪小是不是?小爷年纪小也能揍翻你!” 张停没来得及解释就已经被上官鸿打的鼻青脸肿了! “表哥,你干嘛欺负人家!”少女气愤不已地一把推开上官鸿,将毫无防备的他推了个跟头,手掌正好按在那条死蛇的身上。冰凉的触感吓的上官鸿鬼叫一声,忙不迭地爬到了另一边。 “我表哥一时紧张没看清楚,误伤了你,真是抱歉。”少女顾不得上官鸿,忙着先将张停扶起来,看的上官鸿心里酸酸的很不好受。 表妹从小跟着他一起长大,除了对他亲近外还从来没有对别人这么好过,尤其是这个别人还是个男的!当然,他只是认为自己对表妹推倒自己后不先来拉自己起来,反倒先顾着外人生气,并不觉的自己满心酸的冒泡其实是在吃醋。 “表妹,我也摔倒了!”上官鸿实在看不过去,嘟着嘴巴喊。谁知表妹看了他一眼,丢了句“自己不会爬起来啊!”,就回过头帮那个男人去了!气的上官鸿心里大骂张停是大白脸,竹竿精。 “哦,我没事。姑娘怎么样?没被吓到吧?”张停借力站起身来,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少女,脸微微地一红。“刚才情急之下是我鲁莽了,姑娘莫怪。”张停彬彬有礼,上官鸿满肚子火气。 “什么莫怪?当然要怪了!”上官鸿赶紧插嘴,一边把表妹往身后拉。他讨厌这个男人看自己表妹的那副神情,好像要扑上去似的!表妹是他的未婚妻,凭什么让别的男人看了去?上官鸿没觉察到自己对表妹忽然生出的霸占之心,只是左遮右挡地不让张停看他表妹。无奈,张停实在是比他要高那么一截,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阻挡张停从他头顶轻易地看到表妹,这让他无比痛恨自己长的不高。 “表哥你干嘛啊?哎哟,你踩到我了!”表妹生气地推他,直问到他鼻子上:“你这是干嘛你?人家救了我一命,你不感谢无所谓,怎么还不许我感谢了?难道你希望我被毒蛇咬死才安心不成?我回去要问表姑和姑丈,瞧他们不打你!”表妹气愤愤地跺着脚嚷。 上官鸿紧张地抓住她的手上下察看有没有受伤,表妹哼了一声:“现在才知道来问,不嫌晚了?”又对着张停道歉说自己表哥性子直,不懂得转弯,请他不要生气。张停摇了摇头,看着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捡了药锄准备走人。 “等等。”表妹叫住张停,指着他的手腕:“你流血了,我帮你扎一下吧。”不等张停拒绝拿了手里的帕子帮他绑好,还将手帕的两边捏成尖尖的耳朵形状,笑着道:“好了。只是你脸上的伤我没办法了。你住哪里,告诉我地址,我好给你请大夫去看看。你不要推辞,这是我们欠你的。” 表妹这么说的时候,上官鸿就在一边咕哝:“不要说不要说,我没兴趣知道…我最大的兴趣就是你快点走掉…。”他看张停实在是碍眼,尤其是那张笑的春光灿烂的脸,恨不得一脚踹过去才好。 可是表妹却对张停动了心,这是后来表妹一次次的假借他的名义出门,然后再丢下他单飞时他发现的。表妹说既然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在一起生活的念头,还不如早点找属于自己的一半。 表妹说这话时眼睛都亮的灼人,他从那里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不是他! 要说不难过那是假的,但好在上官鸿对表妹的感情并不深,紧接着又遇上了战争,上官鸿几乎是没有考虑就投了军,趁夜留了书信就走了。 上官鸿这一走就是五年,而在这五年里,他遇到了另一个女人,一个敢追到几十万大军面前高声叫着他的名字,说此生非他不嫁的女人!后来他娶了那女人,再后来他得了军功封了将军,那个跟着他同甘共苦过来的女人也就成了将军夫人。带着夫人回家省亲时父母告诉他,在他走后,表妹照顾了他们三年,三年中张停前来求亲了不下十次,但每次都被赶了出去,最后表妹就留书出走了。 “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老人们这样说。上官鸿分辨了两句,慢慢地就忘了表妹怡儿了。直到那年他奉命去扫荡一群打家劫舍的山贼,救下了一个孕妇,而那个孕妇正是他的表妹怡儿! 张停是带着怡儿回家乡去的,路上却遇到了山贼。张停身中数刀却还是死死地拦住山贼,跟他们缠斗,好让妻子逃出生天。上官鸿赶过去时张停已经死了,死的很惨,身上的血把他整个糊成了血人。 表妹没哭,她默默地抚上了丈夫睁的大大的眼睛,回过头来夺了上官鸿的刀,狠狠地捅进了被俘虏的山贼头目的肚子里,眼都没眨一下。 上官鸿很是佩服表妹,也为表妹的遭遇同情,回京之时就劝说她随自己一起走,表妹也痛快地答应了。 妻子对这个表妹一开始还是很热情的,对于遭受了那样重创的女子,女人天性总是善良的,甚至还要丈夫多陪陪表妹说话散心。可是慢慢的,妻子不乐意了,因为他花在表妹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妻子对他回来问的第一句话就是表妹很是生气,可他却认为妻子无理取闹。 渐渐地两人越来越冷淡,而上官鸿受不了妻子的冷漠就总是去找表妹诉委屈。表妹劝他好好跟妻子聊聊,有什么误会赶紧解开,他却倔脾气地不肯听,还觉得妻子越来越不善解人意了。 那天他刚回来看表妹就听到妻子的骂声,骂的很难听。他火了,推开门就给了妻子一巴掌,把毫无防备的妻子打倒在地上。当时他的妻子,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了他半天,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晚上妻子就流产了。从此以后,妻子看他都是冷冷的,直到表妹生下了孩子。 *** “唉,都是孽呀!”上官老将军叹息道。“表妹生下了你,满了一岁后把你交给我求我抚养,那个时候表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也就答应了。原本以为都那么长的时间过去了,而且她还怀了云飞了,我想你的舅母也应该原谅我了。却不想表妹死后她却完全变了,背着我对你那么的不好起来。” 第114章 千古盈亏君休问 云遥站在父母亲的坟前时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以前的母亲,现在的舅母会那么对待他,原来是因为恨,更是因为爱。舅母爱舅舅,所以她才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对别的女人呵护备至,对自己却平淡如水。在舅母的心中,自己的母亲应该是被她当做了破坏他人家庭的坏人,是杀害她孩子的凶手,最起码也是帮凶!那么,她那么对自己也就说的过去了! 这世间的仇恨本就难解,更何况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女人。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豁达到一笑泯恩仇的。他理解了,也轻松了。 上官老将军的清醒并不是因为他身体恢复了,相反,那才是他离去前的回光返照。年轻时候的征战给他的身体烙上了数不清的伤,有明有暗。那些纵横交错的,能医好的只是明伤,而暗伤却给他的健康划上了句号。所以在交代完这桩埋藏了十几年的事情后,上官鸿也泄了最后一口气,无声无息地闭上了眼睛。 整个上官府邸一片白雪飘飞,建元帝下了封赏,亲笔题了“护国将军”的牌匾,令人送到上官府,以示对上官鸿一生戎马生涯的无上荣光。 相比对上官鸿的死,上至宫廷下至亲友之间的沉痛,上官夫人的眉眼间只有一片清冷,脸上平静的让人看不见半丝哀伤,就仿佛那个躺在棺木里的男人是个陌生人一样。若不是她浑身禞素,每天早起晚睡地操持着府里的一应事宜,将上官鸿的丧礼打点的十分妥当,以至于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人们都要以为这个女人是个冷血的。 如今云遥不再住上官府邸,他觉的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也就专心一意地把自己的府邸打理好,准备好等娶了晚亭过来一起好好生活。 上官鸿的遗体明天就要下葬了,云遥想着这个从小把他养大,像父亲一样尽心尽力的舅舅,眼里湿润起来——舅舅,明天我来送你。 “爷,夫人没了。”东叔面色有些苍白,匆匆进来喊他,把他吓了一跳,抓着东叔的手都哆嗦了:“没了?怎么没的?”东叔看他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不禁感叹:唉,自家这个爷还是重情重义啊!夫人那么对他也不记恨。 “应该是自尽的吧?听说身上穿戴一新的躺在老爷身边,四少爷已经在准备后事了。” “哦,你是说上官夫人,我的舅母啊?”云遥松了手,又坐下来。 “是啊,不是她还有谁啊?”东叔奇怪了,侯爷这是想到谁了?怎么完全跟夫人不搭边的样子? 换了素衣前往上官府的路上,云遥暗自叹息:这人啊,一辈子就那么短短的几十年,再多的仇恨也抵不过一个“死”字,一死也就都勾消了! 他想起晚亭唱的那首《两两相忘》里面的几句词——“到头来输赢又何妨”,可是人性就是这样,不到头谁也不肯放弃输赢之争。可是争到了又如何?还不是“谁不是把悲喜在尝?”,最后,豁达的就顿悟出“昨日非今日该忘”,悟不出的则依然是“爱恨的百般滋味随风飘”!这是是非非,谁又能说的清呢? 上官夫人面容很安详,甚至该说是很幸福,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金丝滚边的红裙,装裹的面色如生,端庄的和上官鸿并肩而卧。从此再也不会跟自己的丈夫生气,也不用怕冷漠相待了,也许她早就等着这个时候了吧? 云遥看着棺中的舅父舅母,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舅母应该是很爱舅父的,否则她不会在几十万大军面前表白。一个女子,要怎样大的勇气才敢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只有爱,深爱,才会使人疯狂,让人什么也不怕的勇往直前。更不会在被舅父打了一巴掌,失去孩子后改变的那么严重。 女人对自己的孩子都应该是极其重视的吧?因为那不仅是她骨血的延绵,还是她爱情的果实和见证。人生短短数十年,转眼就过,当自己的名字成为过去式时,只有这个孩子,才能证明你确实来过这个世间,也只有这个孩子,才能证明你的情,是浓还是淡,是苦还是甜。 云遥有些羡慕舅父,他有一个爱他至深的妻子,这是很多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不管自己是不是也深爱这个女人,最起码你知道她深爱你,你就不会觉的孤单,这就是一种幸福。这种幸福,云遥做梦都想拥有。 嫡女谋略 第54节 ——无论我在水里还是火里,我都希望我的爱人在身边,和我一起想办法,而不是在一边干嚎着叫我挺住,让他去找人来——云遥忽然想起晚亭说的话,那话就好像也是他的想法。他也希望,他爱的人能陪他,无论水里还是火里,都不会丢下自己。 上官夫妻二人的葬礼很隆重,建元帝甚至亲自带着贤妃上官云烟前来祭奠。 皇帝带了头,众百官自然没有一个落后的,无不是亲自到场,上一束安魂香,洒两点无名泪。 忠勇伯府自然更要来,撇开同是在朝廷为官的关系,两家更是成了姻亲。虽然已经不是当初那般的近,不过除了云飞外,其他人并不知道云遥不是上官鸿的儿子。就连贤妃上官云烟,因为两岁时就跟在祖父母身边,也压根不知道自己爹娘还有这些个恩怨情仇。 晚亭是忠勇伯的长女,自然要跟着母亲见识这些人情来往,至于未婚夫妻不得见面,这话根本就是说说而已,莫说晚亭不放在心上,就是云遥也嗤之以鼻。 上官夫妻既死,云飞就成了现任的主人,武昌伯世子的身份转换成了武昌伯,而他的嫡妻杜若则顺理成章地成了武昌伯府的当家主母,一应往来都得由杜若挑起。但杜若却做起了甩手掌柜,丝毫不在乎外面人的说法,每天只是象征性地上个香烧些纸便回房躺着去了,把云飞气的直跳脚。有心想让蜜香来,却又碍于蜜香的身份,而且见识也不够,一时间急的团团转。 云遥看的无奈,心里直替云飞可怜。舅母就这么甩手一走,全不管儿子的肩膀能不能扛得住这些重担,更别说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云霄,这都需要云飞负责。 虽然已经不是上官府里的人,云遥终是看不过去,请了东叔帮忙料理,自己又陪着云飞一起在外院接待,内里便请求未来岳母萧墨笛帮忙,萧墨笛又请了大房的封氏一起,好歹撑过去这几天也就罢了。好在银子都是云遥拿出来的,也不用过杜若的手,倒也省了很多闲气。 晚亭觉的杜若实在是让人很无语。错是你自己犯下的,你要真不愿意嫁云飞,哪怕以死相逼呢,也终究能躲的过去的,何必嫁了后又来折磨人?谁又没欠你的!更何况云飞还是受了她的连累,又不是人家非要娶你的,至于这样嘛?如今既然嫁了过来,先不说怎么生活吧,最起码在人前你也要给自己丈夫点面子,遇上这样大事,莫说还是夫妻了,就算是隔壁邻居也会倾力相帮的,哪有什么也不管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不想管,那你干脆装病得了,对人也好有说法是不是?活在这世上,有几个不是为了一张脸呢?可是这个杜若就偏不!不但不装病,她还顶着所有人的指责四处跑的勤!实在是勇气可嘉! “谁让你们进来的?这里是我武昌伯府,不是你忠勇伯府,你们是不是走错了!”杜若拦着萧墨笛一行人,满脸不悦。 萧墨笛笑了笑,温和地回答:“我们知道是哪里,也没走错。听说武昌伯夫人病了,不能照应事宜,偏这府里内外都是人,所以武昌伯请我们来里面照应,有女客来往也好支应一下。” 同行的人听萧墨笛这话明白是给了杜若的台阶,都想这杜若若是个聪明的就该顺着下来才是。但杜若偏偏就让一干人掉了眼珠子! “笑话!我怎么不知道我病了?就算我病了,要请人也不需要请你们几个,我自有自己的娘家亲人来照应,哪个需要你们来多事!”杜若倨傲地抬着下巴,一眼也不看众人,脸上挂着嫌恶的表情。 此话一出,封氏当即不高兴了。 封氏从来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个性最是中庸平和,这次要不是看在晚亭对她女儿晚云的一片心意上,就算萧墨笛请她,她也未必会出头。封氏的皮肤很白,近乎苍白的那种,一撂下脸来,整个人就显得阴沉沉的起来,再配上满府里到处的白纸飘飞,更是有点恐怖的感觉。 杜若看的浑身不舒服,忙挪开了眼,指着外面叫她们出去。 “少夫人好大的气派,竟连自己的夫君也不放在眼里了!我倒是愿意走,只要你能让武昌伯亲自来说一句,我立马离开。我还懒得管你这些事。唉,弟妹啊,我真是愿意为武昌伯尽力的,可人家夫人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弟妹你可要原谅我才好。”封氏看着杜若无奈地对萧墨笛说。 “几位夫人,我们爷说,这内院的事就拜托给几位夫人了,有什么麻烦只管找他就行,不需要听别人的。”蜜香忽然闪身出来,看着萧墨笛几人,又看了看杜若,吞了吞口水说道:“我们爷说,难为几位夫人了,请大家不看活人的面子,权当是看死者为大的份上吧。我代我们爷给几位夫人磕头道谢了。”说完,真的跪了下来“嗵嗵”地磕了两个头,让原本就心怀慈悲的封氏等人更是心有戚戚。萧墨笛忙拉了蜜香起来,索性让她也跟着自己等人去张罗,也是顺便教她的意思。 这个蜜香却是个聪明的,她对云飞又有感情,做事又非常认真,又不自以为是,对萧墨笛等人更是尊重,因此一场丧事下来,倒是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誉。也把杜若气的火上头顶,在府里更是闹的不安宁,最后连杜若自己的父母也气的不管她了,这杜若就更觉的凄凉,也就更恨所有的人起来。 因为父母双亡,贤妃娘娘忧伤不已,郁积之下也病倒了,云遥和云飞夫妻便时常被宣进宫里去问安。杜若本来就与贤妃熟识,如今亲上做亲,关系更是进了一步,杜若便趁着无人在旁时慢慢的用言语挑拨起来,先还是说晚亭怎么不好,再到后来,竟说起晚亭命硬,克了上官夫妻二人来。 “娘娘,这并不是我胡乱瞎猜。您看,公爹虽然卧病在床,可一直是安安稳稳的,脸色也好的很,假以时日再好生调养,重新站起来也未必不可能,怎么三表哥才定了亲他老人家就会去了?还有婆母大人,她老人家更是身体健康,哪有忽然就辞世的道理?虽然我们外面都说是婆母与公爹情深义重,不忍阴阳相隔,可是娘娘,对于女人来说,这世间最重要的不仅仅是夫君,还有儿女不是?可是婆母居然能舍下娘娘和二哥他们,您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杜若拿帕子掩着眼角的泪痕,低下头不看贤妃的表情。但她心里已有把握,她的这番话从现在起就会在贤妃的心里扎根,然后发芽,成长。等到长成参天大树时,上官云遥,南宫晚亭,我杜若所受到的伤痛,我要你们加倍的偿还!你们想称心如意,还为时尚早呢!杜若的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眼里隐藏着嗜血的疯狂。 谁输谁赢,我们慢慢走着瞧! 第115章 遭暗算主仆遇险 宫里有人来传晚亭,说是贤妃娘娘相邀。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直觉地认为,这是当姐姐的要相看弟媳妇呢! “想来这是娘娘要替自家兄弟相看相看,再顺便联络一下感情,接着就该好事近了!”在众人的一片打趣声中,尽管晚亭向来面皮厚也不由得红了。 仔细装扮了,带着青蜂极力推荐的青蝶和青蛾坐了琉璃香车进宫去了。 这个琉璃车还是秦煦送她的及笄礼,满京城算下来不超过十辆。秦煦说她太懒,又容易犯困,一般的车子坐着恐怕她会不舒服,特地给她改造了一辆。好在是秦煦收她做了义妹,算是半个皇家人,否则这种车子可是轮不到她来享受的,那是越制了,是要被定罪的。 权势真好啊!晚亭摸着车里面铺的凉垫,感叹。这垫子也不知是什么竹子做的,凉飕飕的,大夏天的坐着一点汗也没有,舒服的让人只想打几个滚才好。 “那是在极寒之地特产的一种竹子,这种竹子生长的地方一年四季就是冷的时候最多,所以就吸收了更多的寒气,制成的凉垫就带着天然的凉气。”青蝶摸了摸垫子,对晚亭说。“姑娘这种更是长在寒潭边上,吸取寒气的特别品种。这种竹子生长极其缓慢,数量又极少,三五年也未必会有一根成竹可以用呢,最是珍贵了。” 晚亭傻眼:这么珍贵啊?想来这应该是皇家才能够用的,自己倒是秃子跟着月亮走——沾大光了!由此又想到冬天用的那套红色火狐毛,也是珍贵无比的东西。当初秦煦给她的时候一脸嫌弃地说:“最讨厌这大红大紫的颜色了,俗的要死!让我坐在它上面,还不如直接戳瞎我的眼睛算了,省的刺人眼。” 晚亭却知道,那不过是秦煦怕她不要故意这么说的。别的她不懂,但皮草这玩意她还是有点见识的,平常的虎皮豹皮都已经是贵重物品了,何况是这狐狸的?还是火狐!那该多难得啊?一般人得了这个,谁不是宝贝的什么似的,哪有嫌弃的!可秦煦只为了自己冬天怕冷,就费了好大的力气给她弄来,这份情,晚亭觉得纵使倾尽一生也无以为报。 ------秦煦,我何德何能,今生能得你如此的宠爱?只是此心已属,再报无门,若你我有来世相聚之缘,再容我加倍回报罢。这一世,我只能自私了,也只能如此了。 琉璃车轻快地往宫门而去,晚亭有些昏昏欲睡。 “姑娘,到了。”青蝶悄悄唤醒靠在她肩头的晚亭,一边和青蛾快速地整理好她的仪容。早有一个小黄门赶了上来,问了是晚亭的车子后便在前面领着从边上一个侧门进去了。 将将行了半盏茶功夫,小黄门便说到了,青蛾打了赏扶着晚亭下来,和青蝶两个左右跟着。却又有一个美貌的宫女上来蹲身施了一礼,道是贤妃特地命她守在此处迎接晚亭的。青蛾照样给了赏钱,晚亭微笑着说了声“有劳”,主仆三人便随着这宫女转过一道女墙,继续前行。 一路分花拂柳过去,转眼间一座碧彩琉璃的宫殿出现在众人眼前,四角飞檐,刻着瑞兽仙草,吉祥图案。填金描彩的门楣上大大的“丹霞宫”三个字,笔力雄健,入木三分,隐隐的大家之风。这便是贤妃所住的丹霞宫了! 晚亭便住了脚,等那宫女进去禀报,待听了一声“宣”后,方才微微俯了头,只用眼角悄悄地瞄着,放轻了脚步进去,青蝶二人自然是留在了外边,自有其他去处歇息。 碧流纱的帘笼轻柔的低垂着,瑞鹤衔珠的长嘴里萦绕着袅袅地香烟,旁边一座硕大的冰盆高高地置于青天碧海图的几案上,下面是个汉白玉雕的莲花,花心中的莲蓬被雕琢成个凹型,偶尔有化开的冰水滴落下来,落在那凹型的莲花中,发出“叮咚”一声悦耳脆响,让人暑意顿消。南边一个月亮状的大窗,靠着窗下有一张美人榻,那榻上正有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侧卧在上面,正是贤妃上官云烟。 晚亭收拢心神,行了个标标准准的礼仪,口呼“娘娘金安”,便微俯着头不再言语。 “哦,你来啦。”贤妃也没拿架子为难她,一身慵懒地坐起来,旁边的宫女忙上去服侍。贤妃吃了两口莲芯茶醒神,这才看着晚亭笑着叫起来,又让她不要拘束。 “南宫姑娘我瞧着你倒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贤妃扶了扶鬓边的金丝攒珠花,笑着说。“本宫父母已去,本宫便算是长姐为母了,自然就要为兄弟们多操些心的,自你与本宫的弟弟云遥定了亲事,本宫这一向却有些不适,也没好好见见说说话,南宫姑娘可别觉着委屈才是。” 晚亭忙低头说不敢,心里暗想贤妃召她来倒底是为了什么。 在经过一番行礼后贤妃的表现来看,晚亭绝对不信贤妃是为了跟她联络感情才召她来的——瞧瞧她在自己进来后还躺在榻上,压根就没有半丝高兴的表情的样子,虽是笑着说话,眼睛里却是冷冰冰的。这样子要是还认为是为了亲近啥的,她绝对会戳瞎自己的眼睛。 晚亭在这里不好过,那边青蝶也在不好过。只不过不好过的不是青蝶她们,而是那些宫女和太监们。 “说,倒底是谁指使你们的?”青蛾踢了一个宫女一脚,把那女的痛的张口就要高喊。青蝶眼疾手快,一指戳过去,那宫女就哑了。“你,你不要胡来,我们可是宫里服侍主子的。”太监抖缩着身子,恐惧地看着青蝶手里闪着寒光的银针,只觉得那针下一刻就会扎进自己的眼睛里去了。明明怕的很,嘴里却不由自主地强硬。 “嘁,你觉得我们会怕?不说别的,只要我把你们三个衣服扒光了扔到一处,再喊人过来,你说,究竟谁先倒霉?”青蛾满脸不屑地嗤笑,看着三人满脸的恐惧得意地再次打击道:“我想到时候你的主子们,只怕恨不得从来没见过你们三个才好!啧啧,两个宫女和一个太监淫乱,这该多猛料啊!” 青蝶阴恻恻地看着三人笑:“你们可别不信,我可是有办法让你们更生猛的。惹恼了我说不定就直接给你们仨灌下药去,让你们直接到皇上面前去表演,到那时连你们的家人也要倒霉,还想指望你们主子保你?别说笑话了!” “说吧,说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我们就放了你们,还会有银子拿喔。”青蛾甜甜地诱哄着,就差没说句“乖,姐姐给你糖吃”了。 “想要命还有银子拿的话就乖乖说出来,不然的话就是刺瞎你的眼睛,或者让你们仨表演活春宫,然后一齐掉脑袋!”青蝶舞着银针,寒森森地威胁。 三个倒霉鬼被青蝶两人一会吓的魂不附体,一会又威胁利诱。最后,太监怯怯地开口招了。 “什么?二皇子?”青蝶两人险些蹦起来!这个二皇子是个神经病吧?好好的干嘛要算计我们?难道是…?青蝶两人对视了一眼,青蛾蹲下身去诱哄:“为什么二皇子要你们三个把我们引开呢?又想把我们引到哪里去,想做什么啊?你乖乖的说了,我就让这个凶姐姐马上放了你们好不好?”真是受不了青蛾的声音了,简直甜的腻死人了!青蝶为她的甜蜜诱哄猛甩白眼。 “是是,”很显然,青蛾的甜蜜诱哄很对这个十二三岁小太监的胃口,忙不迭地点头,然后竹筒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地全说了。“二皇子交代我一见到她们过来就把你们引到落月殿去,然后就把门给锁上,我就可以离开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还想回去看我娘呢!”小太监哭的稀里哗啦的,青蝶踢了他一脚:“这次就放了你们,再敢有下次,我就让你们光着身子去北大街上裸跑去!” “你说,二皇子想把我们引到冷宫去关起来倒底是为了什么事呢?”青蛾随着青蝶往丹霞宫去,一边百思不解。 “落月殿那么远,又那么偏僻,咱俩真到那里没个把时辰恐怕真出不来,况且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谁又能帮我们带路呢?”青蝶思索着:“只怕是二皇子要对付的是姑娘!可是姑娘是贤妃娘娘宣进宫来的,二皇子就不怕得罪贤妃吗?”“哎,在这瞎猜也没用,还是去看了再说吧!” 晚亭此时已经出了丹霞宫,走在御花园中,她心里狐疑贤妃倒底找她来干什么?正经的话也没说几句,光是在那打哈哈,扯些不着边际的话说,根本没提半句她和云遥的事。难道是深宫寂寞,想找人闲磕牙打发时间?或者是为了探探她的底细什么的? 晚亭想的出神,浑然不知带着她的宫女脚下转了几转,早已经将她带上了一条偏僻的去处。 木板桥横卧在一湾清水之上,四周是盛开的水莲花,地方又僻静,风景倒是绝佳的,若是在这种地方发生点什么风流艳事,想来是不委屈的。秦明靠在高大的玉兰树下看着那个女子慢慢走进他的陷阱,弯了弯嘴角,不禁这么想。 要说他本来也没注意过这个女子。长的一般,不够吸引他的注意力,这样的女人做他的丫头都不够格。可偏偏,他看中了另一个女人,而那个女人竟然不愿意,还迫不及待地嫁给了另一个出身寒酸的男人!她竟敢弃他的心意不顾,这让秦明心里恼怒。 只要一想到那个一身火红,在如雪的梨花下跳舞的身影,秦明就觉得浑身火热,恨不得将那女子立马拉到自己怀里,肆意蹂躏一番。那样的可人儿若是躺在自己身下承欢,该是怎样的婉转诱人?秦明想的心里像有小虫子爬过,痒的难受。 敢拒绝我,还说什么坚决不为妾?呵呵,南宫晚芙,多少女人想要我的宠爱都不能得到,如今我想宠爱你你却不要,只为了一个正室的位置就敢打我的脸,那么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正室?你当真就能稳当的坐上那个位置吗?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庶女? 秦明眯了眯眼,看着晚亭走近。都是这个女人!要不是她,那个叫晚芙的早就是自己的妾了,哪里像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既然你敢坏我好事,那就别怪我毁了你!等等,听那个草包太子妃说,这个女人很会赚钱,而且鬼主意还挺多,还会很多别人不会的玩意,倒是有点趣,闲下来当个逗乐子的也不错。而且自己一直缺银钱,尤其是现在正是需要大量钱财支撑的时候。若有了足够的钱支持,何愁大业不成?这女人,还是留下来好了,虽然不漂亮,但是会赚钱也是不错的,比起太子娶的那个空有美貌的花枕头来说,这个女人强的不止一点。更何况,虽然不是美人,但却耐看的很,越看越有味道。那好吧,就留着你给我做一个活的摇钱树罢! 第116章 精算计弄巧成拙 在秦明的设计中,晚亭会被那个宫女撞到水里去。 这里的水看着挺清澈的,实际上只有一层薄薄的水,下面全是污泥。人若是掉了进去,就跟陷进沼泽一样,越挣扎越是陷的深。那时候他就可以来个英雄救美了,虽然这个女人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美人,但是佳人也是要英雄来救的,而且也更会移情别恋上英雄对不? 等他救了晚亭后,那一身的臭泥衣服肯定得找地方去换,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将这个女人引进他的地盘去,到那时候再发生点什么事,谁也不能怪他,只会怀疑是南宫晚亭自己投怀送抱的。他么,就可以人财两得了。 秦明想的好,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晚亭确实到了这里,也确实掉进了水里,可是…怎么他眼错不见的功夫,跌进水里的成了那个宫女了呢? 秦明使劲揉了揉眼,确定无疑了——在桥上的是晚亭,在水里的是他的人!这个蠢东西!秦明气的在心里骂了一句,只得自己亲自出马了。 眼看着晚亭就蹲在那里,秦明捏了捏手里的石子,准备走的近些再暗算,好保证万无一失。岂知明明自己只是想稍稍走近些的,脚步却像不受控制一样直直地往晚亭身上撞去。秦明心中大骇,用力想停下脚,一不留神自己到了水边,就那么华丽丽的姿势优美地直接扑进了水里,那姿势任谁看了都会当做是他不想活了,主动自尽呢! 晚亭侧目看了一眼扑进水里的秦明,嘴角勾起一丝戏谑,再一次感激白秋水这个妖精,要不是有他在,现在在这臭水里挣扎喊救命的就是她了!眼珠转了转,晚亭亮开嗓子大喊大叫起来。 “哎呀,你怎么也跳河自杀啊?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走这条道呢?啊啊,我知道了,你们是为情所困,为情殉身,想到地下去做一对有情人是吧?可是那也不要轻易自尽嘛,问题总会解决的,你们这么死了也不是好办法啊!我听说啊,在阳世没能在一起的情人,到了那下面也是要喝了忘情水彼此忘记后才让你们投胎的…”晚亭看着两人在水中挣扎,兀自喋喋不休,把秦明气的险些背过气去。 “我不是…”秦明赶紧开口分辨。再让她这么说下去,自己就真的是要到下面去了。“我是…”“哎呀,看你连话都说不清了,你的情绪很不稳啊,嘘,莫激动,安静些,我来拉你起来好不?”晚亭好心地问。 秦明白眼:“…”,现在才想起要拉我,真是难得!伸手去拉晚亭的手,忽然——“慢着,我想起来自己没啥力气,恐怕拉不动你,万一没拉上来,你要怪我怎么办?要不你等等,我去给你叫人来吧。”眼看就要拉住了,晚亭忽然又缩回了手。 废什么话啊,快点拉上去再说啊!秦明快要哭了!他都感觉到污泥里的小虫子在咬他的大腿了,妈呀,再不上去可真要死人了! “不会怪你的,你还是快点拉我上去吧。”丢脸死了,打死也不能让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倒霉相。 瞟了眼听到声音跑过来的那群人,晚亭勉为其难地点头,把手包上手帕后才伸向秦明,她可不想沾上这个人的臭泥味,手帕反正多,用完扔了就好。 晚亭并不是真的要救秦明,凭她的力气别到时候自己再被拉下去那才好玩呢!那群人已经赶过来了,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反正只要让人看见她救了二皇子就行,至于有没有救起来,那不是有其他人来了吗? 其实晚亭还是留了心眼的,她也不想真的闹出人命,就算是这两个人想要害自己,她还是暗中让白秋水施了法托住了两人,要不然这两个早就没顶了! 有了侍卫和太监组成的救人大队,秦明和那宫女被顺利救出,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自尽”,晚亭就闭紧了嘴,谁问都摇头,让所有人去自行脑补桥段。 秦明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晚亭一眼,晚亭回他一个灿烂笑容,若无其事地逛自己的御花园,顺便等两个丫头来找她。 正逛的起劲,眼前一片阴影压下,让兴致勃勃的晚亭以为天阴了!抬眼一看,面前站了个面无表情,两眼冰冷地看着她的男人,离得近,似乎还能感觉到他身上在嘶嘶地冒寒气,这简直就是个活动冰块嘛! 这人其实晚亭认识,只是她对男人的长相没啥概念,所以她也没认出来这人是四皇子秦时,还以为是哪个侍卫呢。一见人家挡了路,皱了皱了眉,也没吭声,直接一转方向,打算从这人身边过去。 秦时看她不做声只是想走,心里暗想这个南宫晚亭好没礼貌。自己再怎么说也是皇子,按照君臣礼节来说,南宫晚亭是应该给他见礼的,哪有一声不吭就走人的?秦时便也把身体一转,依旧挡着她的路。晚亭一连侧了几次身都没走过去,心里恼了。 “哎我说你这人倒底怎么回事啊?不知道好…嗯,汪汪不挡路的啊?所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又没碍着你的事,你干嘛老不让我过去?”晚亭就差叉腰喷秦时一脸唾沫了。 “嗬,还真是个恶女!”秦时眉毛动了动,依旧挡着路。“知不知道你脚底下踩的是哪里?御花园!你当是你家的后花园吗?”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是御花园!要不我干嘛在这里瞎逛?”晚亭不客气地拿手指头戳了一下秦时的胸膛,接着训:“我说你拽什么拽?不就是个侍卫吗?就算你很受皇上的信任也不能随意拦住我的路吧?好歹我也算是客人,对待客人难道不应该礼貌些?还是我看起来很像宫女吗?”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只恨没有镜子给自己照一照,是不是一副宫女的相。 侍卫?秦时下意识地看了自己身上的黑色缠金丝的长衣一眼,呃?这身衣服很像侍卫服吗? “谁说我是侍卫?我哪里像侍卫了?你眼睛长着干什么用的,连人都不会看!”秦时阴森森地哼着。 晚亭却更嚣张:“谁说的?我说的!你看你从头到脚哪里都像侍卫!说你是侍卫还是好的,我还没说你是内侍呢!” 内侍就是贴身太监,专门做低服小的那种。秦时被晚亭挖苦的险些破了面瘫功夫! “你就一点也不记得我?” “我们见过吗?你是谁?我应该记得你吗?”晚亭坚定地摇头。嗯,其实这人的声音满熟的,确实好像在哪见过。不过见过又怎样?凭他这副黑老鸹的装扮也让人压抑,又不可能是朋友,要记得干嘛? 秦时被问的张口结舌。好郁闷啊,竟然有不记得他的人! 眼神暗了暗,秦时开口:“我是四皇子。”死丫头,看你再嚣张,这下看不吓死你,让你跪下来求我原谅,哼哼…,秦时在一边幻想。 嫡女谋略 第55节 晚亭咬着手指,对着他上下左右的一顿乱瞄,弄的秦时浑身汗毛凛凛的。“你干嘛?乱看啥?我,我要喊了啊!”“噗…哈哈…”晚亭大笑,瞧瞧这个人,还是皇子呢,整个就像街头被调戏的良家妇女似的。 秦时有些红脸,他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神经,说了那些混账话出来,他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啊?今天怎么…呃,太丢脸了!不是自己要找这丫头的茬的么?怎么结果搞成这样了?回头二哥还不得骂他啊?不行,今天一定不能放过这丫头,说什么也得完成二哥交代的事。 想到这,秦时立马沉下脸,浑身的寒气又四处发射。“废话少说!现在你是跟我走,还是让我带你走?” “不都是走吗?跟你走和带我走有什么两样的?”晚亭一脸好奇地表情问秦时,好像真的是个不知危险的无知少女。她的神情落在秦时眼里,不由得就起了个恶劣的念头。 “跟我走呢,自然是你乖乖的跟在后面,我也不难为你。可要是你非得让我带你走那就不大好了。说不定我会一失手就碰到你哪里,到时候可不要尖叫,我很讨厌人吵的。” 臭小鬼,还想吓唬我,也不看看我是谁!晚亭心里鄙夷。原本还真的以为这个秦时是个冷厉的人呢,原来不过是个纸老虎啊! “你想带我去哪里?”晚亭瑟缩着身子,咬着手指,一副要哭的样子,引得秦时鄙视之余,心里也生了些许不忍。唉,都是二哥说的,对人一定要冷酷一些,别人才会敬畏,害他脸板的好辛苦。可是他还得继续装下去。 “怎么,你怕了?”秦时向着晚亭微微倾过身体,眯着眼看对方。 “是啊,我好怕啊。”晚亭忽然笑了,站直了对着秦时反压过去。“你说,要去哪呢?”晚亭笑的鬼祟暧昧,热热的气息扑在秦时脸上,让他起了一身战栗。如果此时晚亭再伸个手指勾住秦时的下巴的话,任谁也会当做她是在调戏四皇子秦时。没错,晚亭现在就是在调戏秦时这个大男孩,喔不,应该说是男人,小男人! “你,你别靠那么近,别过来!哎呀,你真是太不像女孩子了,太没有规矩了,太,那个了…我走了!”秦时落荒而逃,晚亭捂嘴忍笑忍的肚子抽筋。哎呀,这个假冰块蛮可爱的嘛! “姑娘,总算找到你了!”青蝶青蜂两人终于赶了过来,远远地就看见晚亭一个人在发抖,走进一看,原来是笑的。 “姑娘在笑什么?”青蛾四下扫了一眼,没见到什么人,转头好奇地问:“没什么值得笑的东西啊!姑娘莫不是被人点了笑腰穴了吧?” “一边去!”晚亭终于止住了笑,歪头看向两人:“你们跑哪去了?这御花园这么大,害的我一个人走的都快迷路了!” “姑娘你不知道,我们俩遭人暗算了,差点就被人关进落月殿里去了。要是真的进了落月殿,估计得姑娘你来找我们了!”青蛾巴拉巴拉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在说到那个太监招供说是二皇子秦明指使的时候,青蛾放低了声音,愤愤不平地问晚亭:“姑娘,我们要不要跟王爷说明此事?让他替姑娘出了这口恶气去!” “这点小事用不着麻烦我哥,相信我,那个二皇子不能拿我怎样的。只是我有些疑心,这事恐怕不光是二皇子在作怪,只怕还有那边的一个贵人。”用下巴指了指丹霞宫方向,晚亭笑的意味深长。“不过,就算他们会有损招我也不怕,真对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仗着有白秋水,晚亭自信满满,两个丫头听的半信半疑。 晚亭自然不能告诉她们是因为有个妖精在帮她,所以真的不必替自己担心。只是笑着领着两人坐上她的琉璃车径自出宫回家去了。 第117章 生不满贤妃刁难 此后一连半个月,贤妃都让人来召晚亭入宫,每次又不说什么事,只是打哈哈,而且越来越随意,甚至有一次说着说着她就手支着头,歪在一边睡着了,下面的宫女又不让晚亭走,说是怕万一贤妃娘娘醒来看不见会生气,活活的晾了晚亭大半个时辰,醒来后仅装模作样地道了句歉,压根不提下次有这样的事可以退下的话,把晚亭郁闷的要死。倒是没有再遇上秦明,这让她开心不少。可即便是这样,晚亭也被累的不行。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晚亭要是再看不出贤妃是在整她就当真是个瞎子了!只是她也不明白,既然贤妃摆明不乐意她,直说就好了,何必玩这种不入流的把戏?难道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吗?可是她对其他的事倒是不会过于坚持,唯独对于感情,尤其是爱情,晚亭是誓死不弃的。除非是她所爱的人先放弃了,她才会放手。所以要让她放手,还不如让云遥放手来的实际些。 只是贤妃明显不这样想,她就盯住了晚亭了,一连半个月让晚亭疲惫不堪,连带着青蝶等人也是气愤的要死,直说要去找云遥和秦煦去,被晚亭拦下了。 “人家又没明显做什么欺负我的事,不过是召我进宫说说话,这在别人眼里只怕是天大的荣耀呢!你们现在去说了能顶什么?又该怎么说?难道说贤妃娘娘把我撂在一边自己打瞌睡?故意晾着我?你觉的别人会信吗?只怕传出去人家都要说我不识抬举,娇气了。何况她是贤妃,君臣礼节我们谁都不能越过去的。”晚亭摇头。众人气愤之余又是束手无策。 这日晚亭恰好来了月事,在这古代又没有卫生巾这种东西,出门行动都很不方便,而且她的体质本来就是偏寒性的,这一来更是全身酸软的只想躺在床上不下来,偏偏贤妃的人又到了,晚亭烦的顿时爆发了。下床随意地挽了挽发,也没怎么装饰就往前头来了。 “烦请公公跟贤妃娘娘回禀一声,就说我身子不大爽快,不能进宫了,拂了娘娘美意,还请娘娘见谅。待我身子略好些再去求见娘娘,给娘娘叩请金安罢。”晚亭强压了满身满心的不舒服,微笑着对小太监说道,一边塞了钱过去,一边又连道“有劳,累公公辛苦了。” 那小太监看了晚亭一眼,摸了摸手袖里的钱袋,仰着脸儿道:“既然如此,县主就歇着吧,奴婢这就去回复主子。”说着略一拱手,竟连腰也不曾弯一弯就走了,把一边的青蜂等人气的恨不得上去打那太监一个耳刮子。 晚亭失笑。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个小太监却拿了好处还这么嚣张,只怕也混不了多久,更是由此看出,贤妃待她绝对不是善意的,否则这个小太监不会如此,必然是得了暗示或是听到些什么,这一回去,实在也不能指望这太监替她说什么好话。也好,她本不想应付贤妃,但又不得不看在云遥的面上勉为其难,其实早就快憋疯了,正愁找不到借口呢,就让贤妃先发作好了,正好顺理成章的可以交代过去。谁说先下手的就一定为强了?咱这后下手的照样不会遭殃! 那太监回去果然没给晚亭说好话,但也没添油加醋,只是说晚亭面色有些发黄,似乎身体不适等等,倒也没说什么坏话。不过这些对于贤妃来说已经够了。当下就传出话去,要云遥明天进宫来见她,又让人宣忠勇伯夫人萧墨笛进宫叙话。 “哼!你找的好学生,找的好女婿!”萧墨笛一回到家就对着丈夫发脾气,气呼呼地抓起扇子猛摇了一通,似乎想将心里的火气都扇出去才好。 “怎么了你这是?进了一趟宫,竟如同才放了炮仗回来似的,满身的火气。难道是受欺负了?这跟女婿怎么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南宫铉看着妻子难得地发怒,顿时觉的稀罕,忙狗腿地抢了扇子给妻子殷勤地扇风,一边笑脸相迎:“说说呗,那小子做什么了,让你这般生气?告诉我,我去打的他满地乱爬!” 萧墨笛享受着丈夫的狗腿,总算消了些火气,温柔地白了丈夫一眼:“打他干什么,又不是他的错。” 呃…,南宫铉满头黑线。貌似刚才妻子不是这么说的吧?难道他年纪大了,耳力退化了,听不出来妻子刚才话里的意思?还是真应了那句“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俗话?哼哼,我表示吃醋了!南宫铉翘起嘴不乐意起来。 萧墨笛看的好笑,伸手打了丈夫一下,嗔道:“瞧你,又在撒娇了!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人笑话。”南宫铉傲娇无比:“我宠自己的娘子,跟别人什么相干!我瞧哪个敢笑我?”眼瞅着四下无人,飞快地在萧墨笛嘴上偷了个香,咧着嘴在一边得意地笑,把萧墨笛闹的脸色微微红了起来。 “别闹了!我说正经事呢!”萧墨笛忙端起茶碗来喝了口掩饰窘态。 “你说,为夫洗耳恭听。”南宫铉嬉皮笑脸地,看着妻子白皙的耳根子变红,不由咽了口口水,心里浮起了绮思,瞬间有一股火气蹿到了小腹,并且迅猛地蔓延至玉茎之处,火热的让他几乎忍耐不住。微微地吟哦了半声,喉结滑动了几下,隐忍不住地一把抓起了妻子的玉手。 萧墨笛却没发现丈夫的神态有异,只是顾自说着贤妃如何对她说的话。“铉哥你说,这个贤妃娘娘说的话是不是欺人之谈?”萧墨笛抬眼愤愤地问南宫铉,这才发现丈夫满脸潮红,眼睛里荡漾着无限春情。仿佛会感染似的,萧墨笛顿觉身子发热起来,全身似乎软绵绵地没了力气般,更有一股热流往下而去,瞬间湿了内裙。哎呀哎呀,这大白天的,丢脸死了!萧墨笛不禁捂脸。 南宫铉轻轻搂着妻子,在她红润的耳根轻咬了一口,看她浑身瑟缩着颤抖起来,便放低声音在她耳边呼着热气调笑道:“娘子,别一心只记得儿女,也把你的心分我一半儿才好。”拿了妻子的手摸向自己,委屈道:“它饿了,你好歹可怜可怜,喂喂它罢。”说着便拿那淘气话儿不住地在萧墨笛身体上磨蹭着,一边又在妻子耳边说些浑话,勾引的萧墨笛浑身发软,晕着满脸桃花点头答应了他。 南宫铉大喜,等不及相扶着进入卧室,伸手便抱了妻子,大踏步往内室去了。 到得卧房,萧墨笛已是意乱情迷,脚软的只好挂在丈夫身上,口中嘤咛不住。南宫铉将妻子放到床上,伸手便扯开了妻子身上的衣领,露出一抹雪脯来,引得他直咽口水,遂扯了腰带,覆身上去,将那微微喘息的檀口吻住,舌尖梭巡着引出妻子更多的情潮。 “唔,热…”萧墨笛无意识地嘤咛,丈夫在她身上点着的火正在肆意燃烧,她只觉得热的恨不能去了全身的衣物才好。 “热啊,那就不要了,都扔掉!”南宫铉亲吻着萧墨笛的雪峰,舌尖在上面打着转,不时地印下一个个草莓印记。见妻子叫热,沉沉地笑了,右手一挥将妻子全身的束缚去了个精光。 南宫铉迷恋地看着身下的身体,这是一具充分成熟的女人胴体,充满了诱惑和魅力。哺育过的雪峰已经成熟丰盈,成了真正的温柔乡。微有脂肪的腹部上有着些痕迹,那是为他生育了后代的证据,虽不美,却别有韵味。再往下,一朵虬屈的黑色花朵盛开在仙山福地四周,似乎还能听见汩汩的溪流蜿蜒流淌…。 “唔,别看,好丑。”萧墨笛伸手去遮挡腹部的痕迹,她害怕丈夫看见那蚯蚓一样的痕迹会觉的恶心。 南宫铉拨开她的手:“谁说的?我觉的很美。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一路抚摸向下,温柔地吻遍妻子全身:“它们都很美。”说完,已经将自己送进了妻子的身体中,英勇奋战起来,引来妻子一阵痉挛般的高潮…这一室的旖旎风光尽在不言中。 第118章 听谗言横生波折 云遥在书房中烦躁的来回走着,对着东叔不断地叹气。 “东叔,你说娘娘好好的干嘛管起我的事来了?以前也不见她多过问的啊?”云遥烦恼万分地捧着头。他真的是不明白了,怎么他名义上的大姐就忽然管起他的事来,还一管就是要他命的事! 其实如今贤妃已经不能算是他的姐姐了。都说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就完了,他和贤妃早已隔了几代了,自他母亲那辈起,和上官舅父就已经是远房表亲了,现在到他这里,已经不只是一表三千里的关系,贤妃娘娘可以算是他的表表表姐了!可如今这个表表表姐要用长姐为母的辈份来跟他说话,你说他该怎么办?更何况这位表表表姐还是高高在上的那位的枕边人,他更是觉的压力山大。 “你说贤妃娘娘不许你娶南宫三姑娘?”东叔也是惊讶不已。南宫姑娘怎么不好了?多可爱直爽的一个姑娘啊,又那么会赚钱,更重要的是人家对侯爷很好,更更重要的是自家侯爷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恨不能把心都给掏出来献上,现在你说不许,你倒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轻松的很,可是让他家侯爷可怎么办?那心都已经送出去了还能再拿回来?就算拿回来那也是碎片了!“娘娘这不是中暑了胡说吧?”东叔不知不觉地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唉,我倒是真希望她只是胡说。”云遥叹气。“可惜不是啊!” 是啊,他真心希望贤妃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是胡说。 昨天贤妃传下话来,让他今早进宫去见她,说是有重要的事跟他商量,于是今早他见过了皇上后就禀明去了丹霞宫。贤妃见了他先是红着眼眶追忆了去世的上官鸿夫妻一番,接着又跟他回忆了一遍小时候姐弟俩相处不多的时光,这才说到正题上。 “姐姐早早就进了宫伴驾,不曾多照顾你,让你受苦了。以前有母亲为你操心,本宫也就躲懒了,可如今父母双双离开,本宫忝为长姐,就不得不担起这个担子来,好好为你的终身大事做主了。本宫之前听说了你与忠勇伯的女公子结亲一事,所以前几天就特地召了她来见见。可是一番接触下来,本宫觉的此女并不适合你,所以希望你回去赶紧把这门亲事给退了,姐姐再为你另觅良配,你看可好?”贤妃一番话说的动情动心,真个是为了兄弟费尽心力了!可是听在云遥耳朵里却如同晴天霹雳! “这······娘娘,臣亲自上门求亲,经过许多波折才定了亲事,如何可以反悔?娘娘,臣不能做个让人唾骂的小人,更不能辜负南宫姑娘的一番真心。娘娘为臣的心意臣领了,还望娘娘恕罪。”云遥诚惶诚恐地跪下叙述。 “哎,你这个傻子!不过就是退个亲罢了,也值得你说这些。自古道,娶妻求贤,哪有一棵树上就吊死的理?”贤妃不以为然。 “娘娘,定者定也,既然称之为定,那便是不得随意更改妄动的。再说这门亲事原本就是臣亲自去求来的,如今看着就要到完婚时候了,现在忽然又去退亲,这将置南宫姑娘于何地?这个,请恕臣做不到。” “糊涂!莫说是定亲,即便是已经成了亲也还有个休弃的,难道那便不是改动了?你既觉的不安,本宫索性做一回恶人,你且先回去,这事本宫自有道理,横竖不亏了她就是。”贤妃斩钉截铁地说完,便挥手让他退下,自去安排去了,徒留云遥急的满地乱转。 此时云遥还不知道贤妃在他走后宣了萧墨笛进来,更说了一番自以为是,却把萧墨笛气的够呛的话。 原来贤妃的意思是让云遥和晚亭解了婚约,云遥另娶,但因之前晚亭已经遭过一次退亲的风波,这次为了晚亭的声誉着想,贤妃大方地表示,她可以为晚亭选亲,甚至请求皇上赐婚。至于人选嘛,已经有个现成的在那候着了。谁呀?当然就是二皇子秦明啰! “虽说是侧妃,可是你也知道那正妃身子不好,二皇子至今没有子嗣,若是三姑娘能够一举育下男丁,这正妃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即便不能,只要过得些时日,待正妃去了,本宫再从中稍稍周旋,这位子还是跑不了的。” 贤妃说的理所当然,甚至是眉飞色舞了,看着萧墨笛的眼里分明是在说,“瞧我多为你家闺女着想,快感谢我吧”的意思,把萧墨笛气的腾地站了起来,看着贤妃冷冷笑道:“这么说臣妇还得多谢娘娘了?可臣妇分明记得,内宫似乎除了皇后娘娘,并不允许其他主子插手臣子家的事,不知娘娘有没有得到皇上的首肯?” 萧墨笛的话说的极不客气,把贤妃挤兑的面色忽红忽紫的,一拍桌子厉声道:“这个不用你操心!既然你不领情,本宫乐的清闲。只是你家与紫衣侯的亲事必须了结,本宫可不会看着自己的弟弟娶那样一个女子,污了上官家的脸面!你可听清了,本宫这不是插手臣子家事,本宫这是在处理本宫自己家的家事,与任何人无关!” “既然娘娘如此说,那臣妇也无话可说。只是有几句话说明一下,来求这亲事是紫衣侯爷,要退自然也得是侯爷本人前来说明,其他人来我忠勇伯府可是一概不认的。还有,娘娘莫要忘了,我忠勇伯府的长女可是皇上亲封的敏县主,又是润亲王八拜之交的义妹,这个亲事倒底如何,还请娘娘仔细斟酌。臣妇告退。”萧墨笛从来没有如此硬气过,她的一番话倒是镇住了贤妃,因此倒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反复逼着云遥前去退亲,把云遥逼的几乎疯掉了。 “娘娘,倒底为什么非要臣退亲?好歹说明白了,也让臣心里有个谱,就算是去退亲也好有话说不是?”云遥换索性了方式,想要问出贤妃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南宫晚亭她举止粗疏,虽然皇上封了她父亲为忠勇伯,但倒底根基浅,帮不了你的。再说,还不知道他这个伯爵位子是怎么来的呢,终究名不正言不顺。”贤妃絮叨着劝他。 “还有啊,我瞧着她的身子也是单薄的很,不像是个有福气的人。你瞧瞧,不过是多来了两趟宫里就累倒了,听说现在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呢,说不定还有什么暗疾之类的,这样的女子怎么能为你绵延子嗣呢?你也知道,云鹏早亡,云霄如今就是个活死人,上官家如今就只有靠你和云飞俩人支撑,偏云飞娶的那个杜若是个不懂事的,只为了保自己的地位,硬是不肯让别的妾室先生育,云飞又是个弱的,竟拿她没办法。唉,真真是孽缘!”贤妃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痕,叹了口气。 “现如今可就只能看你了。姐姐瞧着那个南宫晚亭也不是个能容人的性子,若是你娶了她回来,恐怕你想娶妾也是艰难的,她又有三皇子做靠山,轻易不能得罪,万一她不能生育,我们上官一家可不就要绝户了吗?你让姐姐在这深宫依靠谁?在这世上又依靠谁?姐姐岂不是更孤单了吗?”说到动情处,贤妃微微抽噎起来。 云遥头大。怎么就断定晚亭不能生了?难道是怀疑他的能力吗?真是! 他很想告诉贤妃说,我不是你上官家的人,我是姓张的,我爹是张停张兰舟,不是上官鸿将军,我跟你是远到八千里之外的表表表姐弟,所以我的事你就高抬贵手别再管了! 可惜他终究只能在心里酝酿,若是真说出来,云飞一个人怎么去撑住上官家族,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替云飞分担照顾云霄的重担?云飞还小,毕竟还是个没认真摸爬滚打过,还不能完全放开手的小弟啊!不能不让他担心。 话在喉咙口滚了几滚,云遥还是把它吞了回去。转而苦苦哀求贤妃。 “娘娘所言确实让臣恻然,可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去,亲事是臣亲求的,南宫姑娘又没犯什么错,怎能凭这些猜测就鲁莽退婚?莫说别人怎么说臣,就是臣自己也过不了臣心里的关啊!”云遥磕下头去:“请娘娘体谅。” “你!你竟然如此执迷不悟,当真要本宫说出实情吗?你可知道,一旦本宫说出来会对南宫姑娘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很可能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老死闺中!”贤妃一边扶着桌子喘气,一边伸了右手指着云遥:“这样,你还要坚持吗?” “臣,愿闻其详!”云遥端端正正地跪着,纹丝不动。他才不信贤妃的话呢!什么样的严重后果也严重不过他不能娶晚亭为妻,不能和晚亭相依相守一生!一辈子嫁不出去,老死闺中?哈,可笑!有了他,晚亭还用嫁给别人吗?就算老死闺中,那也是他和晚亭的房间,不只是一个人的深闺了。闺房么?嗯,倒是有闺房之乐才对。云遥的心思飘远了,心里也有些热热的,很想现在就见到晚亭,好好抱一抱那个丫头,亲一亲那个属于他的女子。 “既然你不到黄河心不死,那好,本宫就告诉你,你可不要怪本宫不给她留活路,这是你逼的。”贤妃重重地喘了口气,盯着云遥,一字一句地说:“南宫晚亭,她的命硬,克夫家。”贤妃说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云遥看,想看云遥会不会从地上跳起来,问她原委。 云遥没动,两眼有些迷离恍惚,明显心神飘去了别处。 呃…这是什么情况?贤妃有些懵。拿脚拨了拨云遥,轻轻“喂”了一声,唤回云遥的神魂归位。 “娘娘,这话从何说起?谁告诉你南宫姑娘命硬来着?有何证据证明?”云遥忙反驳。简直是胡说八道!什么命硬什么克夫家?晚亭都还没嫁呢,克了谁?谁作证? “你!”贤妃恨其不争地戳着云遥的额头,“还要谁说?但凡有眼睛谁不心知肚明?还要谁作证?难道你忘了父母突然过世的事了吗?你刚刚跟她定了亲,爹娘就突然过世,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贤妃哀哀欲绝地泣道:“本宫在这世上的亲人已经不多,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这个命硬之人再祸害了去?这门亲事,断断不成!子远,姐姐求你了!”贤妃膝盖一弯就要朝着云遥跪下! “娘娘使不得!”云遥慌的手足无措,又不好伸手去搀扶,索性“砰砰”地抢先磕起头来,只求贤妃不要再逼他。 贤妃没想到云遥听了这个理由后,宁可把头磕的青紫,还是不肯改口说退亲,一时气起来了,板着脸道:“你如今大了,翅膀也硬了,竟是本宫多事了!” 云遥磕了个头看着贤妃诚恳道:“娘娘爱护臣的一片心意,臣心领了。只是命硬一说实属荒唐,请娘娘不要相信。父母一事,云飞最是清楚,此事与南宫姑娘实在没有半丝瓜葛,还请娘娘明察。” 贤妃颓然坐下,半晌挥手:“你且先去吧,本宫累了,想歇歇。” 云遥再磕了个头,说道:“娘娘保重,臣先退下了。”说着爬起来微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南宫晚亭,你想进我上官家的门,那是休想!”看着云遥退下,贤妃紧紧捏着手里的帕子,咬牙恨道。 第119章 纵私心公主夺亲 在外院的青松送进来一个消息:二皇子秦明这些天屡屡邀请许捷前去狩猎。对于这件事,晚亭歪着头想了半天这秦明想干嘛? “大概是拉拢人为他卖命吧?他不是一直都想坐上那个位置嘛!”青蝶语出惊人。闻言,晚亭看了看其他人,见青蜂严肃地点了点头,另外俩人也没反对的意思,这才觉的问题有些严重。 “自古皇上生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都是不安分的,俩眼别的看不见,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盯着他老子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成天勾心斗角,恨不能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没个安宁。只是他们争夺可别把我们拉进去。依我看,这个笑面虎也未必真能成事,倒是该让人劝劝许捷,别让他跟那人多交往,免得惹祸上身。”晚亭摇着扇子边想边说,又问四个青们觉的如何。 青蜂沉思了一会道:“姑娘说的有理。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宜与任何皇子过从亲密的,毕竟除了润王爷外,其他人都有问鼎的可能。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心里在想些什么?皇上如今健在呢,又是个手腕铁血的,万一被牵连就糟了。”青蝶和其他两个都点头称是。 “那就这样罢,传话给青松,让他派人严密监视那个笑面虎的一切动作,我去跟父亲说说,叫他劝劝许捷,晚芙那里也要先知会一声,免得生出事来。唉,但愿不要有什么事才好。”晚亭莫名的感到不安,不由得就有些忧心忡忡。 “姑娘你太多虑了,这才哪到哪呢?只要拦住许状元不再跟那个人多接触也就是了。”青蜂对晚亭的忧虑感到不理解。在她眼里,晚亭一向是个乐观的,似乎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了她,就算真被难住了,那不是还有其他人会帮着的嘛! 有时候晚亭很恨自己的第六感强大准确,比如此时。 “你说什么?许捷那家伙要娶大公主?”晚亭听完青松的回话,惊得连手中的扇子都抓不住掉下地来,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可是这声轻响却如同惊雷一样滚过每个人的心头——姑娘这么大惊失色的模样可不多见,这说明事情大条了。 “哼,那个许公子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竟干出这种事情来?这叫芙姑娘怎么办?姑娘,你叫人把他抓来,我们打他一顿给芙姑娘出气!”青竹愤愤不平地嚷嚷。 嫡女谋略 第56节 “傻青竹,你真这么做不是更把许公子推向公主身边去了吗?”青蜂敲了敲青竹的额头,摇头说。 “这个大公主是怎么回事?多大年纪了还没嫁人,就等着这里抢人家的?”晚亭看着青蜂等人疑惑地问情况。 “这位公主是闵皇后所出,今年十七了。原先闵皇后生了大皇子,可惜九岁的时候生病去了,当时皇后伤心欲绝,幸亏有了这位年仅三岁的大公主在一边童言稚语地安慰,皇后这才缓过来,因此对公主更是宠爱,直到后来又有了六皇子,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大公主的宠爱依旧不减。因为皇后宠爱,这位公主也养成了说一不二的性子,皇上先后给她选了几个驸马她都不中意,皇上索性让她自己选好了再说。偏这位公主的眼界又是高的,这些年竟是无人能入她的眼里,这么一来二去的,就拖到现在了。”青蝶如数家珍般把事情一一细说明白。 “这么说是因为成老姑娘了,所以着急了,于是就被那个笑面虎给利用了。”晚亭分析道。 想了想,这件事还真是难办的很,人家毕竟是真正的皇家公主,可比自己这个干亲硬气多了,要是她死活就看上许捷,来个非君不嫁,只怕许捷也不敢真推了,那么晚芙还真是处境艰难。唉,权势这东西真是个三尖两刃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扎一下子。 “要不然跟王爷说一声吧?好歹他们也是一家人,又跟太子走的近,若是王爷说动太子,再由太子去劝大公主,这件事可能就好办了。”青蜂迟疑地说道,实则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气。 “你刚才也听到了,这位公主说一不二的,又是自己的姐姐,只怕太子也未必劝得了!罢了,就先这样试试看吧。”晚亭叹气,吩咐各人快去分头行事,有希望总比绝望好。 派出去的人两日没有消息传来,晚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万幸晚芙现在还不知道,否则,真怕烈性子的她会怎么样呢! 焦虑中终于等来了消息,但却是不妙的消息。 原来秦明拉拢许捷时得知他的未婚妻子竟然就是他动过念头的晚芙,不由得心里很不爽快。他向来都爱把自己真正的心思压在心底,面上却做出豁达的姿态,许多人都被他的这幅假象骗过了,只以为这个二皇子是不可多得的贤明皇子,甚至有人觉得秦明比秦昭更适合坐那个位子。因为之前的事许捷并不清楚,秦明就动起了歪脑筋。一面刻意拉拢,一面就使计,就连大公主对许捷起的爱慕之心也是秦明一手设计的。其实过程说起来简单的很,就是一群人去狩猎,然后大公主迷了路,骑的马又出了事,在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许捷出现了,并且服务周到地照顾了公主,其后又来了场英雄救美,偏偏许捷又表现的耿直,不为权势所动的样子,把个大公主给感动的要死,一双看惯了阿谀逢迎的眼就这么着落在了许捷的身上,同时落下的还有大公主那颗开了情窦的芳心。 整个故事就这么简单,没有半分技术含量,可偏偏就是效果奇好! 晚亭听完只是在想,秦明这么做倒底是为了什么?抢晚芙吗?应该不会吧?他既然心里有远大的目标要实现,那么就不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费这么大的心思。这种人,他们的时间很金贵,每做一件事都会带着目的性,不是有十分的好处是绝不可能动心思的。那么,秦明想要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晚亭想的头疼也想不出来,索性出去看晚芙去。 “三姑娘来了。”晚芙的丫头紫荆正坐在阴凉处给晚芙制作团扇,看见晚亭来忙站起来笑着打招呼。 “芙妹妹在么?”晚亭笑着点头答应,看了看那快成型的扇子,夸了句“紫荆姐姐好手艺”。紫荆笑着道:“小玩意罢了,不值得三姑娘夸。”一边忙揭了门上的细竹帘回话。 晚芙正在做针线,听了忙迎了出来。晚亭携了她的手进屋子,边笑着说:“这么热天,你倒是能坐的住,也不见你过去找我玩,在做什么呢?”说着一眼看见凉榻上摆着个折扇套子,上面绣着山石和溪流的字画,看着倒像是给男子做的,心里一动,不由就拿眼看着晚芙。 晚芙忙去收了那扇套,一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天热,扇子用的勤。许大哥最近经常出门,我就给他做一个带着。” 晚亭点头暗想这也是个多情的,看这样子真的是把许捷当做终身的依靠了,若是被她知道许捷被大公主看中的事,不知道会怎样痛苦呢!心里为晚芙默默叹气。 两人坐下闲话一阵,晚亭忍不住试探道:“妹妹刚才说许公子最近经常出门,妹妹可知道他都是去做些什么,和哪些人接触吗?” 晚芙笑道:“他一个男人家的事哪有跟我说的理?况且我还没过门呢,也管不到这些的。姐姐问这个做什么?莫非是他有什么事情?” 晚亭忙摇头:“我就问问,你不要瞎猜疑,给他知道了不好,说不定会讨厌我多管闲事的。” “他敢!你是我最尊敬的姐姐,也就是他的姐姐,他不尊重你就是不尊重我!”晚芙瞪着眼睛说。“这些姐妹中就三姐姐和我好,对我也最真心,什么都为我着想,我妈妈说了,待三姐姐就要像待自己的亲姐姐一样,谁不尊敬姐姐我都会生气的。” 晚亭摸了摸晚芙的长发,笑叹道:“傻丫头,你四姐姐听到你说这话可要伤心的,她和我一样,也是和你好,为你着想的。我们都是亲人,自然都是真心相待的。” 晚芙撅了撅嘴,心里暗道:“那可不一定,太子妃不也是亲人么?怎么不见她对我好,还要把我推进火坑里去?”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晚亭就告辞了。 回来后晚亭想,秦明一时半会应该还不能怎样,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在公主身上。这个就要看秦煦和秦昭了,看他们能不能说服公主。 过了几日,忽然这天青蜂跑回来告诉她说,大公主闹开了,坚决要嫁给许捷不说,还要晚芙嫁给秦明,而且已经跟晚芙见面谈过了! “糟了!”晚亭大惊失色。她万没想到这位大公主这么强霸,竟然直接就找上晚芙了。这算不算是小三pk正室呢?只是这个小三来头太大,不仅嚣张霸道,还是个没人敢得罪的。 “那芙妹妹现在在哪?她怎么样了?还有那个许捷,他又在哪里?在做什么?”晚亭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把青蜂问的张口结舌。 “姑娘别急,先坐下来听青蜂姐姐仔细说清楚了,姑娘你才好想办法帮芙姑娘啊!”青蜓在一边忙劝晚亭,一边又催青蜂快说。 晚亭舒了口气,点了点头:“我果然是着急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没用,你慢慢说,然后我们再一起想办法。” 青蜂看晚亭放松了点,便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道是太子去劝大公主,结果不知道秦明说了些什么,把大公主的骄傲脾气惹大了,竟然派人找了晚芙去,直接就说自己要嫁给许捷,让晚芙赶紧跟许捷解除婚约。 晚芙也是个脾气硬的,闻言便说自己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下的亲事,又是由润亲王爷见证,族长伯父和忠勇伯叔父等人主持,交换了婚书的,如今怎么能说退就退了?还反过来劝公主不要做这种拆人婚姻的事,说出去对公主清誉有损云云。结果大公主反生了气,说自己堂堂一个公主难道还要一个庶女来教训不成?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晚芙自然是觉的自己占理,说什么也不能将许捷让出去的,而公主却认为自己贵为公主,看中的东西竟然还有人敢跟她抢,这是损了她的颜面。 “你莫要拿润亲王来吓唬本公主,他是我三哥,与我究竟是一家人,岂有胳膊肘向外的?我劝你还是乖乖的退了亲,还可以得到一笔钱财做嫁妆,何乐不为?” “公主,这天下这么大,天下男子何其多,公主为何偏要夺人夫婿,坏人良缘?难道公主就不怕百姓万民的悠悠之口吗?”晚芙怒瞪着公主,“更何况臣女早就立下誓言,此生绝不为人妾室,公主却偏偏要来逼我,这与逼良为娼有何两样?若人人都像公主一般只要是看中的就要人让给你,那这大唐还要王法何用?公主即便不在乎自己的清誉,总该为皇上考虑吧?若是皇上知道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强盗行径,臣女真不知该为皇上如何难过呢!” 晚芙也是个利口如刀的,这番话说的毫不犹豫,晚亭听了却连连跺脚,只喊“糟糕!”。 第120章 左右为难难为计 晚亭叹气。晚芙这也太刚直了,人家毕竟是公主,是权贵,就算她再过份,除了她老爹老娘,你一个老百姓还是闭嘴的好。就算是要说,也要委婉些,哪有这么直倔倔的?这不是打人家脸吗?晚芙啊,即使你想骂的她猪狗不如,也只能在肚子里啊!现在可好了,直接挑起了她的凶性,这事还能善了吗? 唉…晚亭报以长长的一声叹息。 事情就这么胶着起来,那个许捷也不知道倒底想怎么样,这边晚芙气愤难平,他这位大爷居然没说半个字,连点安心的表示都没有,甚至每天还继续跟那个算计他的秦明把酒言欢。 “他倒底是打什么主意?想攀高枝就直接说,难道咱南宫家的姑娘非要巴着他不成?老这么不哼不哈的吊着什么意思?表演上吊技术啊?”晚亭扔了扇子,气不打一处来。 脚踩两只船的人神马的最讨厌了有木有? “可能他是觉的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青蜂给她端了杯薄荷凉茶消火气。“他是个男人,但凡是男人对这种被女人抢着要的戏码,应该都是无比欢迎的吧?这是向人们展示他的魅力,不能不骄傲。” “无比欢迎?我还剧烈呕吐呢!”晚亭没有形象地翻白眼。“要我说,他就像是那花尾巴的孔雀,只知道见了人开屏,就不知道自己后面那里有丑陋的东西恶心人!”晚亭口气无比恶劣。 “噗…哈哈,姑娘,你又损人了!”青竹率先喷笑出来,众人各个掩着嘴笑。 被比喻成花孔雀的许捷此时正在焦头烂额中! 一开始他并没有发觉秦明的真正目的,只当秦明真的是看中了他的本领,想要结识一番。能得赏识,这是每个身怀本领的人所盼望和欣喜的。常言道,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本来就无可厚非,哪个人又不喜欢别人的另眼相看呢?他来到京城也已经有了很长时间,与俞毅的想法不同,他并不想回到家乡去,最起码不是马上回去。他想的,是要在这遍地权贵的京城中结识些助力,好让他能攀登上更高的山顶,看更多更远的风景,然后再来更好地为家乡做事。 积极进取也是一种方法,他想的并没有错。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秦明把路给他开好了,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本朝有令:尚公主者只能赋闲,不得担任重要职位!这也是为了防止皇族中的人结党营私。但对真有本事的人也会适当放宽,全看皇上对公主的喜爱与否。但是这不是许捷他要的! 身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杰,他渴望的是登高望远,指点天下的那份豪情,是能给他实现自己抱负的机遇和战场,而不是借助女人的裙带上那青云路,然后混吃等死的过一生。那对他来说是一种羞辱。因此,他对公主的大胆示爱漠然置之,对天之骄女的追求避之不及,可偏偏秦明这个二皇子却不肯放开他,总是用各种的说辞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抱着希望去参加那些大大小小的宴会和游乐,而每次公主都会出现在他身边,向众人表现出一副两情相悦的模样来,简直让他烦不胜烦。 “我该怎么办?”他问着自己唯一的老乡加连襟,满脸的无奈苦涩。 俞毅看着他也是无可奈何。当初他就劝许捷不要跟秦明来往,许捷就是不听,还说他固步自封不知变通,放着有利的条件不懂得利用,一门心思的只想回浙南去,简直是不可思议。 “你我千辛万苦地学文练武,又来到这里,难道就这么两手空空地回去?一个小小的团练指挥使你就满足了?以你我的能力,便是进兵部也是能的,一个团练使也太屈才了!”许捷语重心长地拍着俞毅的肩膀,“站的高才能看的远,有权势才能更好的为国效力,你又何必急着回去?不如随我一起去跟二皇子结识一番,也学习些朝廷礼仪法度,将来也有利于在上层中来往。”听了他的这番话,俞毅有心想说他两句,却想起晚风对他说的话,“我三姐姐说,人前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想了想,终是闭了嘴。罢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依我看,你不如悄悄地回浙南去好了,公主金尊玉贵的,未必会跟着跑过去。即便她真去了,那里是我们的地盘,还怕找不着躲的地方吗?你只躲着她就好,时间一久,她也就没了兴头,何况那里不比京城繁华,她肯定受不了那辛苦,自然就乖乖地做回自己的公主,你也就安宁了。” “只为了这点子事就让我打道回府,我不甘心!”许捷满脸的不愿意。“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他不死心地盯着俞毅问。 “无能为力啊!”俞毅摊着手感叹。 “啊!我要烦死了!”许捷仰头大叫。 许捷烦,晚芙更烦!这不,大公主派的人来下最后通牒了,命令她必须跟许捷解除婚约,说是自己认准了许捷,绝不会改变,若是晚芙依然不肯,那就别怪她了!言下之意似乎要采取什么行动了。抢男人抢成这样,把晚芙气的怒极反笑。事到如今,晚芙也是暗怪许捷不知检点,招惹了麻烦却又无力解决。若不是她已经在名义上属于许家的人了,她真的想对公主说一句“这个男人我不要了,你随便!” “实在不行了,我找皇上去!我就不信皇上也这么分不清是非黑白,由得自己的女儿干出抢人夫君的混帐事情来!”南宫钰看着满屋子的愁眉苦脸,气咻咻地站起身来说。 “皇上最近忙的很,也烦的很,这个节骨眼上拿这些事去说,恐怕不行。”南宫铉冷静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情,“皇上是个凡事以国为重的人,其他的事在他眼里基本上都是小事,闲暇时倒也会问问理理的,忙起来嘛,就困难了!”岂止困难,这个时候拿这种事去找他,十有八九会适得其反,说不定恼火之下干脆来个乱点鸳鸯谱,建元帝,他绝对做的出! “唉!”满屋子人一声长叹,尽皆无语。 事情就这么一天天拖着,所有人都抱着鸵鸟的心情在等,等公主玩累了放手,别再纠缠不休了。 在这片等待中,晚亭却越来越觉的不安,总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情。青蜂等人四处去打听了,只有青蝶回来说秦煦找了太子说话,太子又找了大公主劝说,结果反被大公主训斥了一顿,说太子是胳膊肘往外拐,不念亲情,巴拉巴拉地说了一顿然后又哭说她与许捷已有情愫,此生非卿不嫁,又要拉着太子去找皇后分辨,让皇后给她做主,把太子烦的头大如斗。 “按君臣之礼来说,我为主她为臣,只有她让我的哪有我让她的?从情感来讲,我与许状元同甘共苦过,感情自然要比她深,她不过是仗着她那个爹给她定亲的早,若是现在,哪有她的事!可在这感情的事上说不得先来后到那一套的,两情相悦才是真情,一厢情愿那只是单恋,怎么能比较的?”大公主说的有理有据,太子秦昭无言以对。 “这么说来就连太子也吃瘪了?这个大公主还真是难缠,尤其是她的那番话,竟连我也不得不承认有理。”晚亭愁眉叹道。 “糟了,姑娘!”青蛾慌张地跑了进来喊道:“大公主跟芙姑娘说她已经是许状元的人了,要芙姑娘要么让开,要么做妾室,绝对不能再占着正室的位置。芙姑娘气晕过去了,梦姨娘正守着哭呢!” “什么?这个公主抢男人抢到不顾脸面了,连这种话也说的出了吗?”晚亭倏地站起身来边往外走,边说。 “我的姑娘哎,人家现在豁出去了还怕什么脸面吗?她的目的不就是逼着芙姑娘生许状元的气,然后好主动求去的嘛!什么已经是许状元的人了这种话,都不过是手段,只要芙姑娘跟许状元生了气,她就正好趁虚而入,这才是她的目的!”青蝶抹了把汗说。 “你说的对,我忽略了,竟没想到这个。”晚亭点头。 晚芙歪着头睡倒在凉榻上,两眼紧闭,面色发白,梦姨娘正搂着她的右胳膊泣不成声。 “妹妹怎样了?”晚亭紧走几步赶到榻前,看着晚芙问梦姨娘。 “三姑娘来啦。”梦姨娘拿了帕子拭泪。“天气热,难为你记挂,还巴巴的赶了来,妾身代五姑娘谢过了。只是这可怜的孩子命怎么就这么不好,好容易有了个人家,眼看着就要出嫁了,竟然也会有人来抢!这天底下那么多人,为什么就单单看中了我们姑娘这一个呢!竟然还嚣张地跑过来说那种话,教我们向谁说理去?”梦姨娘低低地唾泣,喃喃道:“难道我们这些小民就不是人吗?” 晚亭默默无言。是啊,在这看起来富庶平安的朝代,小民们真的就平安无事了吗?今日她南宫晚亭是命好,先是被人瞧不起的父亲,原来竟是皇上的人,还被封了伯爷,她这才算是有了权门的资格了。再来,又因为自己走运,与润亲王结了异姓兄妹,得了许多人的帮助,当然更主要的,还是白秋水那个妖精时刻在她身边保护她,让她能活的肆意,能躲过许多的明枪暗箭,否则,她早在杜若那里吃亏了! 抚摸着晚芙发凉的手,晚亭心里发愁。 这件事已经是结下了死结了,公主那边既然敢说这种话,看来是不可能退让的了。难道要晚芙退让吗?可是晚芙她又何其无辜?晚芙她又肯退吗? 晚亭深知晚芙的性子暴烈,当初她才来时不高兴就能给她撂脸子,可见是个不怕的。晚亭倒是希望晚芙能退一步,不是因为怕公主,而是晚亭觉的现在的许捷已经不值得晚芙去争取了!只看事情的发展到现在,这个男人也没有站出来大声说一句话,晚亭就对他没有好感。 若是晚芙肯放弃这个人,晚亭保证她会给晚芙重新找一个,即便不如许捷,但幸福生活,一般的普通人家还是能给的。她就不信,豁着撒上几万两的银子做嫁妆,还换不来一个对晚芙好的人家? 至于那个许捷,依着晚亭的心思,让他滚蛋后再想办法修理,明的不行,暗的方法她还是有的。总之会让他悔不当初! 可是晚芙啊,你就那么认定了许捷了吗?这让我如何去帮你呢? “许公子呢?他有说什么吗?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还要躲到什么时候?还有没有点男子汉的气概?梦姨娘,像他这种惹了祸却不管的女婿,你还要吗?” “我生是他许家人,死是他许家鬼,绝不改嫁!”不知什么时候晚芙醒了,听了晚亭的话抢先回答。 晚亭这才蓦然想起,晚芙,她已经算是许家的媳妇了,若是离开许捷,当真就成了改嫁了! 呵,原来如此!难怪许捷你那么安稳,竟然连安慰未婚妻的事都不做半点呢! 第121章 生疑心贤妃问医 “妖精,你说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自己的未婚妻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他也不出来。其实问题的源头不就是他吗?只要他站出来对公主说一句不会娶她的话,我想,公主就是再能拉下脸都不会这么有恃无恐的。”晚上,晚亭跟白秋水说起这些事情。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习惯了白秋水的存在,也习惯了依赖这个妖精了。那些无法与人言说的心情,某些棘手的事情,情绪,她都习惯了跟白秋水分享,而白秋水除了会听还会帮她分析。这个妖精,还真是个宝贝呢! “我个人的看法是,这个男人,要么是个懦夫,要么是个大男人主义。”白秋水把焦躁的晚亭按坐在椅子上,安静地靠在一边说:“说他懦夫是因为,对这种强权他无胆也无法去强硬面对,索性躲的无影无踪,这个样子就是懦夫的表现。而说他也可能是大男人主义更是因为,他毫不为这件事负责,可能在他的心里觉的这根本就是小事,只是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而他正好享受这种被人抢的快乐感觉。你要知道,很多人都有劣根性,就喜欢别人围着他转,他才有满足感。我私心觉的这个局面说不定正是他想要的,因为可以引起别人的注意。比起俞毅,这个许捷明显不够稳重,大概是他觉的沉寂太久了,急着想出人头地,所以才走了这步昏招。毕竟俞毅在你的筹划下得到了建元帝的赏识,而他还什么都没有,他能不急吗?” “什么什么都没有?芙妹妹不是许给他了吗?来了趟京城,除了得到个武状元的名头,还平白得了个如花美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晚亭气愤地反驳。 在她看来,无论是俞毅还是许捷,都赚大发了!看看每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有多少满怀希望而来的青年才俊,最后落得黯然返乡?他俩不但取得了功名还顺带得着了娇妻,简直没有比他们再幸运的人了!这还不满足,还想干嘛? “可是有些人会觉的自己身怀大才,应该有更好的发展舞台,你觉的很不错的东西,在他的眼里说不定恰恰是束缚。不是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吞象?有那么大的胃口也要有那么大的消化系统才行,也不怕被噎死了!”晚亭恶狠狠地诅咒着。引得白秋水失笑不已。呵呵,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纯粹的可爱,自己的事都一头包了还有心情为别人着急。白秋水眯了眼,仿佛又看见了那只身负重伤却依然带着他逃跑的雪燕… 晚亭在想许捷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为什么就不出来?而云遥也在想,贤妃娘娘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和晚亭! 这些日子他都被贤妃叫进去说话,说是说话,其实都是贤妃在说,他听。 一开始云遥还想着要说服贤妃,到最后他干脆不吭声了。既然贤妃听不进他的话,他也就不浪费那个精力,干脆来个徐庶进曹营,权当是在修炼涵养算了!反正上面还有皇上呢,贤妃再怎么着也不能越过皇上去,他只要坚持到皇上把手头要紧的事处理完了就好了。 嫡女谋略 第57节 嗯,等皇上一空闲他就请旨,顺便也给贤妃这个表表表姐找点事做,免得她成天闲的慌。 贤妃要说的话还是那几句,翻来覆去地要云遥听她的,她说的不累,云遥倒听的耳朵生了老茧,也对自己的涵养功夫佩服的要命!修炼涵养功夫时,他也顺便想些别的事,比如风荷园里的涤尘轩要整修一遍,上次晚亭说过,她喜欢站的高一点看风景,希望涤尘轩再建一层,这个可得快些动手了,他还想着在冬天的时候跟晚亭在这里赏雪呢! 还有晚亭说要买田庄和山头,说想在那种地方建些小木屋竹室什么的,将来好用来度假。也不知道东叔派的人买到好的没有?这丫头心大,不但自己要买,还要给自己的姐妹和几个跟随她的丫头也买,都一点不心疼钱的!不过她也会赚钱,这个只要她高兴就好。 别看这个丫头开口闭口的谈钱,还动不动就教育身边的丫头们说什么,“靠山山会倒,靠水水会少,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除了自己就是钱最好,所以女子一定要有赚钱的能力和守钱的权力,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一套一套的,都不知道她从哪儿学来的!可就是这样的她,却又能够毫不犹豫地给自己远嫁的堂姐悄悄塞上五万两银票,只为了给堂姐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对晚风和俞毅的事,也是一出手就是十万两,十万两啊!这是个什么数字什么概念啊?有多少人一辈子也看不到这些钱,若是都换成青钱都可以堆满好几十间屋子了!可是这丫头连眼都没眨一下! 她爱钱吗?她爱!可是她更爱她的亲人朋友!这个满口银子的小女人的心里,真正爱的,看重的其实是情,亲情、友情和,爱情!要不然她也不会说出——“钱俗吗?俗!可是这个俗的不得了的东西却能帮助很多人!想帮人,你得有能帮人的本事!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帮你想帮的,要帮的人!我没其他本事,就只能努力赚钱,有了钱我才能帮我喜欢的,也喜欢我的人过上好日子!” 云遥不得不承认,晚亭说的不但有理,更是真理! 这个世上也许没有哪一个能像他一样的那么理解晚亭的话,明瞭晚亭的意思,而他再经过重重的负担后就懂得了,只有清高雅致才情这些,是不能更好地生存的,它们的背后都需要这个俗不可耐的钱来支撑。 所以——钱俗吗?钱不俗,俗的是那些恨不得天下钱财尽归自己囊中,为了捞钱无所不用其极,一边大把地花着钱,一边却在深沉地说钱是铜臭之物,哀叹自己穷的只剩下钱了的人,这种真的是人才啊! “喂,你有没有在听本宫说话?睡着了不成?”贤妃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唤回了灵魂已经云游天外的云遥。 抬眼看了贤妃一眼,云遥在心里吐槽:哦,尊敬的贤妃娘娘,你终于发现你的话能催人快速入睡了吗? “娘娘在说,臣在恭听。请问娘娘,这是说完了吗?那么臣可以退下了吧?”云遥恭谨有礼地问,随时准备转身。 贤妃险些喷血!如果云遥不是她的弟弟,如果云遥不是皇上看重的人,如果云遥不是她要依仗的后背,如果…贤妃想,她会直接让人杀了云遥,以泄心头怒火! “娘娘?”云遥看了在运气的贤妃一眼,淡定地接着问:“请问娘娘,臣是不是可以退下了?还有很多事等着臣去做。”云遥说的含蓄却又不客气,言下之意,我忙着呢,没空听你废话! “滚吧滚吧!”贤妃气的甩着帕子连声说,“省的看的人胀气!” “是,娘娘。天气热,娘娘用点甜茶消消气,或者请太医来为娘娘请个平安脉,娘娘保重身体,臣这就滚了!”云遥依旧恭谨地低头行礼,然后昂首阔步地走向丹霞宫的大门! 这个人生来是为了气自己的吗?看着云遥大步离去,贤妃气恼无比,却又万般无奈地坐下来接着想这件事该怎么办。 南宫晚亭那里走不通,云遥这里也走不通,贤妃就不明白了,怎么这两个人都是这样的难缠! 原本她以为只要自己一出马,两人都会就范。毕竟在后宫中除了皇后就是她最大了,一个臣女一个臣弟,怎么着也要听她的摆布才对。怎知竟然不是! 她至今还清楚记得在云遥处碰壁后她又宣了晚亭进宫,软硬兼施地要晚亭主动放弃云遥,甚至她都用言语在羞辱晚亭了!可是晚亭却微笑着只说了这句话:“只要这话是紫衣侯亲自来对臣女说了,臣女立即解除婚约,决不劳烦娘娘操心。” 就是这话让她无话可说!人家说的清楚的很,不是她要巴着她的弟弟不放,而是她的弟弟巴着她不放呢!人家根本没放在心上!呕呕,她真想吐血了! 等她再跟云遥说起这事,甚至特地把晚亭的话说出来,还加上自己的臆想时,云遥却冷静地对她说:“她说的没错,确实是臣追求的她,而且臣也主动答应,今生今世只要她一个人,别说解约另娶,就是妾室通房,臣也不会要一个。” “你疯了?这种大事你怎么能擅自就答应了?这可是承继香烟的大事情啊?万一她不能生养怎么办?难道你就一辈子连个孩子也不要了?”贤妃直觉的云遥有病,连继承香火的大事都当儿戏!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她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弟弟做这样的蠢事?那不是给人笑柄谈资吗? “要孩子的根本是什么?不过是有人继承香烟,祭祀祖先罢了!只要是人都可以。天下孤儿何其多,哪个不可以当做自己的孩子呢!”云遥说的云淡风轻,贤妃却听的险些昏倒! 这这,这都是什么逻辑?外人的孩子怎么能当做自己的?这能比么?皇上还时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呢,何况是拿人家的孩子当自己的养?那能养的熟吗?不,关键不是这个,关键是难道云遥你不能生养吗?莫非当年在战场受了什么暗伤,所以才有这种话说?是了,难怪他回来后就变了个人般,不仅不再走马章台醉红尘,反而汲汲营营地忙着赚钱起来,还连个女人都不接近,就连对杜若的一片深情都是不假辞色地拒绝了! 一个气血方刚的年轻男子怎么会不近女色呢?原因原来在这里啊!唉,可怜的弟弟啊,这样大的痛苦竟然瞒着家人,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这么些年,面对外面的言语他该是怎样的难过啊? 贤妃臆测着自以为的真相,只觉的晴天霹雳似的,急忙就唤太医来给云遥诊治。云遥若是知道了贤妃的想法肯定会气的口吐白沫! 小时候走马章台那不过是无聊装老大,随着一帮子纨绔少年胡闹罢了,有谁是真的去找妓女的?莫说妓女了,就连歌女都没叫过!不是他们纯情,而是那时候的他们只知道跟风,好抢风头,全是为了说话能嘴巴硬,都是哄人的罢了!再说了,上官鸿可是没少为这个打骂他,他可不敢真的触犯这个表舅父的虎威! 太医很快地赶了过来,本以为是替娘娘诊脉呢,没想到竟是为紫衣侯!嗯,莫非这个紫衣侯有什么难言之隐?太医觉的有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觉的寒气逼人。 “禀娘娘,侯爷身体健康无碍。”提心吊胆,仔仔细细地诊完了脉,太医松了口气,一面回报,一面狐疑。 “娘娘这是做什么?”不等贤妃开口,云遥先说话了。 他已经郁闷了半天了,还不知道贤妃为什么让太医来给他诊脉呢! 第122章 葬情思残梦零落 云遥对贤妃给他诊脉很是不解,而贤妃的问话却把他羞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太医,你确定侯爷身体健康,一切都好?连暗疾也没有?” 这是什么话?!难道他一个太医敢冒险胡说吗?还有,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贤妃还想要侯爷得个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是的娘娘!”太医按下腹诽,恭谨地弯腰回答,不敢有半点含糊。 “当初侯爷小小年纪就去了战场,本宫是担心他的身体有什么损伤,所以找你来看看,也安安本宫的心。你只管直说,侯爷确实身体健康,也不影响娶妻生子是不是?” 呃…,对于贤妃的话,太医表示无语。“回娘娘,侯爷身体好的很,绝对不会影响子嗣问题。”好吧,他是太医,皇上是他的主子,主子的女人也是他的主子,他只是个听话又负责的大夫而已。紫衣侯,你不要拿杀人的眼光看我,我只是个小小的太医,会害怕的。 云遥明白了贤妃的意思,一张英俊的国字脸臊成了紫红色! 他不过是说可能会收养孤儿,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没有生育的能力了?这个表表表姐还真是…! “娘娘…”云遥看着热情的贤妃面无表情。 “呼,那就好那就好!”贤妃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摆手让太医退下,这才又开始准备她的再教育。 “娘娘,臣身体很好,请娘娘不必担心。娘娘在宫里若是觉的闷了,可以玩一玩一个名叫‘斗老虎’的游戏,也是非常不错的。臣还有事,请容臣下次再来领娘娘训诫,臣先告退了。”云遥可不愿意再听她啰嗦,忙赶在她开口之前一口气说完了,然后一躬身施了礼,转身退了下去,那动作迅疾无比,说是逃都不为过了。 看着云遥走掉,贤妃无可奈何地翻了翻眼,只得罢了。不过贤妃是个很有韧劲的女人,她只是暂时放了云遥,若是以为她当真算了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不,一转眼珠,贤妃就又想起一个办法来了,唤了贴身的侍女樱桃过来,“你去给本宫寻找些妙龄女子来,要各种风情都有,尤其是要漂亮的。先在外面训练好了,再领了来给本宫过眼。”,低低地吩咐了几句,让她速速去办来,樱桃忙答应去了。 *** 跟公主对杠上的晚芙凭着一股子气见过公主之后,回来就病了。梦姨娘想起了晚亭身边会医术的青蝶,忙让紫荆来请。这时候恰好晚亭从外边回来,一听说晚芙病了,连屋子也不进了,急忙拉着青蝶赶了过去。 晚芙躺在床上,脸色烧的火红一片。青蝶忙拿了随身的脉枕出来给晚芙垫上,细细地诊脉,一边又叫推开门窗,拉开帘子,好让外面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晚亭不等丫头上来,直接就按照青蝶的话做了,回头看见晚芙烧的干涸的嘴唇,忙又要了温温的开水来,拿干净的布裹了筷子,沾了水细细地擦拭她的嘴唇。又努力地喂了晚芙喝了些水下去,一通忙活下来,晚亭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水。梦姨娘在一边看着心里感动不已,哽咽着拉着晚亭的手就要跪下,被晚亭一把扶住了。 “绞个冷帕子来敷一敷,去去内热。”晚亭吩咐一边的紫荆,看青蝶看着自己,忙解释说自己是在书上看来的,青蝶点了点头没说话,拈了银针在晚芙的几个穴位上刺了几针。晚亭却在心里又细细地过了一遍自己在那一世发烧时的过程,确定自己那时是用冷毛巾敷额头帮助退烧的,这才放下心来。 忙活了一阵子,晚芙的热度终于降下来了,晚亭这才略放了心,带着青蝶回去了。 回了屋子里的晚亭火气却上来了。 “你去外院找青松,我有事要他去做。”晚亭吩咐青竹道,小丫头干脆地答应了一声,欢快地跑了。 “都累了这么半天了,姑娘也歇歇罢,又找他们做什么!”青莲倒了茶来劝道。 “哼,芙妹妹如今都病成这样了,那个许捷却连个面都看不见,简直岂有此理!我倒要看看他藏在哪个旮旯里面了!有本事别被我找到,看我怎么收拾他!”晚亭气恨恨地说。众人垂了眼不再言语。 晚芙这一病足足半个月都没有恢复元气。晚亭每天带着亲自熬制的营养粥和各种开胃小菜前去看望,顺便开解她的胸怀。有了晚亭的开解,晚芙总算是安静了些,只是人消瘦的厉害,高烧过后又留了咳嗽的后遗症没好,时时咳的脸红脖子粗,满脸青筋的样子,这让晚亭想起了自己的曾经。那时候她的身体不好,也是容易感冒发烧,再然后退了烧却又咳嗽不断,有时都能咳出血来,可是没有人照顾她,她只能自己忍耐着。现在看晚芙咳嗽的如此难受,晚亭的心中无比难过,更是细心地照顾起晚芙来,又要青蝶调配能止咳嗽的药物,把青蝶忙的团团转。 晚芙始终消沉。晚亭想着治病还需治心,只有把晚芙的心病治好了,她的身体才能真正好起来。可是晚亭在想,晚芙这样的消沉真的只是因为公主的挑衅吗?还是因为许捷的避不露面呢? “芙妹妹,姐姐说话不太好听,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别生我的气。”晚风来看她的时候,看着清瘦了许多的晚芙忍不住就说道。 “姐姐说罢,我不气。呵,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力气生气吗?”晚芙自嘲地道。 “那我就直说了!我觉的这次的事情许捷要负最大的责任,可是妹妹你也有责任。”晚风果然就直说了。“那个大公主虽然嚣张霸道,可是她除了背后的权势,其他与你相比,简直一无是处!你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若我是你,我就直接对那个公主说,有本事就直接把许捷拉了去拜堂,那我就没话说,否则别来烦我!对于许捷就要跟他说,他要是想娶公主,就快点过去,别再这么黏黏糊糊的,他不累,别人还看的累呢!”晚风心直口快地道。 晚芙惨白着脸色,半晌强笑道:“姐姐果然英姿飒爽,就连对待这样的事都比我强。我也想像姐姐这样,可是…唉!” 晚亭看的不由狐疑起来。这个晚芙,莫不是年轻不懂事,做了什么错事?转而又暗怪自己小人之心,想着晚芙这般模样自然是因为她身为庶女,在这大唐朝本就是地位不高的,她的亲生母亲不愿她做妾,如今却又遇上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等级的公主,她的心里自然惶恐,深怕许捷负心另娶。若是像之前那样只是订亲还好,大不了退了另寻良人。可偏偏之前为了躲开秦明的魔爪,自己又想办法让这订亲变成了定婚。在这个朝代,一旦定婚是要互换婚书的,也就相当于现代的结婚证,是经过政府机关认可的,若要再退掉,那就等于是离婚!这可不比订亲,只是口头约定,最多有个信物做为凭证,除了双方的亲友见证,几乎就跟现代的相亲,交朋友一般,想退也没什么困难,比如晚亭和陈侍郎的儿子陈勇康的亲事就是如此,没有半点法律效力的。 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呢?晚亭苦笑——她有一种自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许捷在哪里,妹妹你知道吗?若是知道就告诉我,我要问问他,这件事他倒底想怎么做?芙妹妹,不是姐姐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觉的,如果许捷他再这么含糊不清,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这个人算了。名声再重要也重要不过自己一生的幸福,你说是吗?”晚亭拍着晚芙瘦骨崚崚的肩膀道:“相信姐姐吗?若是你相信我,我保证你离开许捷后一定会找到适合你自己的幸福,我也保证会让你不受人欺负,只要你自己能抛开顾虑就行。” 晚亭说的情真意切,她是真的这么想的:大不了找个远一点的人家,再送上一笔丰厚的嫁妆。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都会根据嫁妆的厚薄来看人的吗?你要是没钱,就算你是豪门贵女也一样会被婆家挑理,而你如果有大批的钱财在手,即便婆家可能会谋夺你的东西,但也不敢过份的嚣张,再不然干脆招女婿上门好了,省的受气! 晚亭为自己忽然冒出来的主意叫好!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若是晚芙改成招女婿,那么连梦姨娘都终身有靠了!她相信,有她背后的各路人马帮助,晚芙招的女婿绝对不敢有花花肠子,那样她也就能放心了。 “招上门女婿?”晚风第一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异想天开的晚亭,愣愣地道:“这怎么可能?又不是没有儿子掌家的人家,需要女儿招赘女婿呢!几个哥哥兄弟的都在,怎么能容许女儿留在家里?更别说芙妹妹还是个庶女,更加没资格了!再说了,愿意上门做女婿的也大多不是什么有志气的人,万一只是冲着谋算好处来的可怎么办?他们可都是能随时一不高兴就休妻另娶的男人啊!”晚风泼冷水,摇着头直道:“不行不行,这太冒险了!不可以!” “那你说怎么办?”晚亭泄气地瘫坐在椅子上,没好气地问晚风:“你要有什么好法子你只管说,我全力以赴的支持你!” 晚风摇头表示也没办法。 晚芙叹了口气强笑道:“两位姐姐不要再为这件事劳神了,各人有各人的命,尽力而为,横竖我只看自己的命罢了,若是老天爷怜我,自然会给我一个好的归宿。若是不能,那也是我命里没有,总是我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报应罢了,我认了就是。” 晚亭几人听她说的凄苦,各自心中悲凉起来。 唉!在这个世间,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多,女子的悲伤重啊!那么多的悲伤眼泪都可以流成河了! 这个世界始终是男人掌管的,男女平等不过是自我安慰而已。莫说是在这古代,就算是现代好了,又见过几个平等的男女了?不还是强势的压低弱的? “不管了,我们先把许捷找出来再说!”晚风一拍桌子,虎虎生风地跑了出去。 最终许捷出现了,还是他自己出来的,只是他的出现却让所有人都恨他,因为他的出现导致了晚芙的死亡! 晚亭得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半夜。 夜半时分,青蜂急切地叫醒了晚亭,说外面青石来报告,看见晚芙一个人去了城西的新房子!晚亭打了一个激灵,忙忙穿了衣裳赶过去。 她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身红衣的晚芙缓缓地踏进漫天飞舞的火海中,在那烈火中翩然起舞! 那长长的裙裾飘飞在风中,任由火舌疯狂的舔舐着,簇拥着,她就如同去参加盛礼的新娘般,舞蹈着走向祭祀青春的殿堂。 这是一场艳丽的祭舞,祭奠她最美丽的青春、执着的信念和向往的幸福。 晚亭认出来了,那正是晚芙亲手缝制的嫁衣! 第123章 痛情殇焚心似火 火势汹汹,已经在肆虐狂舞,众人急忙四处找东西扑打灭火! 烈火中,晚芙在忘情舞蹈,那大约是她一生最爱的东西了罢! 红色的嫁衣就像翩飞的蝴蝶,伴随着主人旋转挣翅,火中的晚芙亮丽的如同凤凰,在那地狱火中涅槃。 拼将残躯赴恨火,且留真情洗乾坤。 “芙妹妹!”晚亭撕心裂肺地叫着晚芙,看着火舌舔舐上那红色的嫁衣,急的两眼几乎冒出血来。“快灭火呀!,快呀,快去拿水来…芙妹妹,等我,我来救你!”晚亭疯了一样地要往火中闯,吓的青竹“啊”地一声惊叫,猛扑过去,死死地紧抱着拖住她。 “放手!我叫你放手啊!”晚亭两眼血红,恶狠狠地瞪着青竹,双手使劲地抠扳着青竹的手,在小丫头的手上留下数不清的血印子。 “姑娘!姑娘你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青竹死也不放手,抱着晚亭的腰身哭的语不成句。“…姑娘,芙姑娘已经烧着了,你救不回来的…呜呜,姑娘你别这样,青竹害怕啊…青竹不能没有姑娘的啊…” “白秋水,白秋水,你出来啊!你快点帮帮我救芙妹妹!”晚亭蓦地大声喊了起来,狂乱的声音让闻讯赶来的云遥和秦煦心口如同压上了一块千斤巨石。 “白秋水,你这个花妖,你不是仙吗?为什么你还不出来?你不是要修炼的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都不懂吗?出来,快点给我出来啊!”晚亭疯狂地对着自己的右手又打又掐,最后干脆一口咬了上去,鲜血淋漓的样子吓坏了一群人! 青竹吓的拼命去抢她的右手,哭喊着:“姑娘不要!姑娘你这是在干嘛啊?不要咬,不要!咬我咬我,咬我吧!”伸了自己的手送进晚亭的嘴边上,喊着要晚亭咬她! 晚亭,她这是疯了么?秦煦和云遥对视一眼,互相在眼神中询问着,又都摇了摇头。 “花妖,你别躲在里面不出来啊!你没看见芙妹妹等你去救吗?快出来,我求你了!花仙大人,神仙老爷,求求你了!”晚亭狂躁地恨不得把右手砍了! 秦煦见她挣脱了青竹的束缚又要伤害自己,快步上前,一记手刀劈过去,将她打晕了轻轻地放进云遥的怀中。 嫡女谋略 第58节 这幢屋舍晚亭还是托了秦煦的关系买到的,虽然不是怎么轩峻壮丽的格局,可胜在别致精雅上,全屋的结构大部分属于木制,最适合三五口人一家这种类型的居住,当初买这个虽然借了润亲王的光,但是银子可没少多少,好在晚亭刚从娱乐城的收益中获取丰厚,这才咬牙买了,就这样晚亭还心痛了好几天呢! 但现在却正是由于这木制的结构,才更让一干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魔肆虐,连抢救都来不及! 晚亭幽幽醒转时好半天才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己屋子里,青竹守在她身边,已经趴在床边上沉沉睡去,润白的手背和胳膊上布满了丝丝的血痕,看的晚亭触目惊心。 轻轻地抚了抚青竹手上的伤,晚亭心里涌起酸楚。这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小丫头,又一次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对她的忠心。 “姑娘你醒了?”青竹惊醒过来,忙扶着晚亭坐起来,倒了茶来喂她喝下。 “什么时辰了?”秦煦的手刀有点厉害,她的头还有点晕乎乎的。 “哦,天快亮了!”青竹忙着给晚亭的腰后面塞上靠枕,一边回答。 晚亭看她忙来忙去的,想起她手上的伤,不由的有些愧疚,拉了她的手问道:“很疼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说什么呢!”青竹不等晚亭说完就截着道:“你是我的主子,我是你的丫头,这本来就是我的份内事,有什么可道歉的。姑娘这样岂不是把我当成外人看了么?我可是会伤心的。”一边说一边佯装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逗得晚亭展眉弯了一下嘴角。 “姑娘放心吧,青蝶姐姐已经给我上了药了,一点都不痛喔!”青竹扬了扬手臂,示意自己真的很好。 “青竹,那个,怎么样了?晚亭艰难地问出这句话,只觉得心口好重,就像有块巨石压着她,重的她喘不过气来。 “喔,那个啊…”青竹沉默了一下,才轻轻地道:“烧焦了,屋椽子都烧成炭黑色了…”青竹说不下去了,低了头不再言语。 “扶我起来,”晚亭挣扎着爬起来去拿衣服穿,青竹忙拿了过来递给她,问她:“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告诉我一声就好了,不必要起来的。” “替我抱着那琴,去找芙妹妹。”晚亭头也不抬地穿好衣裳,又拿了一领薄斗篷穿上,给青竹也拿了件,催促着悄悄地往门外走去。身后闪出青蜂的身影,急急地赶着跟了上去。 天色朦胧,此时正是好睡的时候,睡梦中的人谁也不知道,忠勇伯府的敏县主,此时正带着两个丫头站在一堆焦黑的废墟前默默无言。 再也不复见当初的雅致屋舍,曾经让人喜欢的庭院如今只剩一片焦土,和那几根倔强的,不肯倒下的黑色柱子孤零零地伫立着,任由凌晨清冷的风缠绵呼啸。 晚亭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仿佛要看出什么奇迹来。青蜂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轻声劝道:“姑娘看看就回去罢,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节哀。” 也不知晚亭听没听见她的话,只是嗯了一声,青蜂一喜,再看去,晚亭却又不动了。 青蜂叹了口气,心知晚亭一时半会转不过这个心肠来,看了看四周,见海棠花下有石凳石桌,便拿了自己的衣服去铺上,扶了晚亭过去坐下。晚亭只是呆呆地,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青蜂搀扶了过去,两眼依旧一瞬不瞬地看着那烧黑的柱子,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青蜂看的着急。她倒是希望晚亭能够狠狠地大哭一场,发泄完了,心里也会散出去郁结,然后她才好慢慢地劝过来。可是晚亭却连眼泪都没有一滴,这么闷在心里只怕会生出病来,这可如何是好? “青竹,琴拿来。”呆坐半晌后,晚亭说。 青竹忙把抱着的琴递过去,晚亭接过,放在石桌上,十指轻轻按了按,划过一道低沉的尾音。 七弦素琴在十指的勾挑抹捺下发出苍凉的音节,带着无限的悲凉,在凌晨的微光中荡漾出一圈圈的碰撞音符,奏响一曲爱的恨歌… 焚心似火 涅槃爱的花朵 我以我心 唱一曲生命颂歌 焚身浴火 活出真正的我 我不愿意 一生如此沉默 与爱携手 笑看花开花又落 叹一声尘世的你我 拿什么苦等爱情的结果 纵身赴火 让熊熊烈火燃烧我 守住心的承诺 像飞蛾勇敢扑火 涅槃了你我 爱不该沉默 看世间所有的眼泪 都落地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一遍又一遍,晚亭不知疲倦地拨弄着琴弦,为晚芙吟唱着生命之歌。这歌声,带着悲壮、苍凉、哀切和希望,声声字字都钉进了聚拢过来的人心里。 “啪嗒”,一滴热泪落了下来,撞痛了云遥的心,秦煦的心,晚风的心,和所有人的心! 素手挥素琴,泪眼看泪人。泪是眼中血,音刻心上痕。 恍惚间,晚亭似乎看见了晚芙从废墟中袅袅而起,依然穿着她最爱的红色嫁衣,在朦胧的晨曦中飘飘渺渺地渐渐至虚无成一缕薄雾…晚亭颓然后倒,闭上了眼睛…。 午后的阳光明媚地斜照在窗前,晚亭在这个时候再次睁开了眼睛。 依然是安静的屋子,除了青竹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蜂蜓蝶蛾四个也横七竖八地依着凉榻和桌椅闭眼休息。看来是自己害她们累坏了! 眨了眨眼,将泛上来的湿意压回眼眶,晚亭轻轻地推了推青竹,却把这个小丫头吓的直跳起来,张口就要呼喊,蓦地看到晚亭好好的躺着那里,才放下心来。 “姐姐们,姑娘醒了。”青竹不顾晚亭的阻止叫醒了其他四人,一边小心翼翼地问晚亭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晚亭只觉得喉咙干痛的很,便叫青竹给她倒杯水来,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喉咙痛的连声音都嘶哑了! 青蝶忙拿了雪花冰糖来给晚亭含着,青蜂就拉了青蛾要去给晚亭端吃的。“姑娘都两天没吃了,这会子该饿了,银耳粥早就熬好了预备着呢,我们这就去给姑娘端来。” 晚亭听了这话吃了一惊,忙拉着青竹问自己睡了多久了? 青竹眼睛一眨,滚下泪珠来。“姑娘,你可把我们给吓死了!你昏睡了快两天一夜了!侯爷和润王爷都已经来看过你了,因见你只是睡着没醒才回去了,大家都很担心呢!” 晚亭黯了黯眼眸,有气无力地道:“有劳他们了,也连累了你们几个跟着受罪了。都是我不好。” 青竹急忙摇手:“姑娘千万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就是死一万次也回报不了姑娘对我们的好。青竹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姑娘能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活到老,我就可以一辈子跟在姑娘身边了。” 晚亭被她的话说的有些伤感起来,微微苦笑着道:“你这个傻丫头,世间哪有如此趁人心愿的好事?千里搭长篷,天下间没有不散的筵席,总是要各奔前程的。倒不如趁着现在大家都在一起,好好活着,过一天是一天罢。” 青竹被她说的险些要哭了出来,只是拉着她的胳膊不放,反复地强调着:“我不管什么筵席前程的,我只要跟着姑娘就好,姑娘去哪我就去哪,其他的我都不管。姑娘,你千万不能不要我啊!” 青蝶端了榨好的水果汁进来,一眼看到主仆二人相对凄然的模样,赶忙说道:“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青竹在向姑娘讨赏钱,姑娘小气不肯给,所以青竹哭鼻子了?”又对晚亭劝道:“姑娘睡了两天,身体精神都虚的很,不要再想些其他的,只把身体快点养好了才是。姑娘向来体恤我们,如今怎么就不管我们起来了?我们是服侍姑娘的,再累都是份内的事,姑娘就算不心疼我们,也该心疼心疼紫衣侯和王爷吧?看你一直不醒,可怜他们急的都在转磨了,要不是我再三保证姑娘没事,他们只怕到现在还不肯回去歇息呢!” 青竹接口道:“就是啊!还有老爷夫人也是急的险些跟着病倒了,还有晴姑娘沈姑娘和那边的四姑娘,都不知道来了多少回了,见你还不醒,都急的什么似的。” 晚亭听着她俩唠叨,因晚芙之死带来的悲凉伤感才渐渐消退了一些,心里渐觉温暖起来。 第124章 泪眼问花花不语 “对了姑娘,还有个事要说一声,只是姑娘不要太激动了,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再难过也回不转了。”青蝶看着晚亭,有些忐忑地说道。晚亭点头示意她继续说,青蝶才缓缓地告诉她梦姨娘死了! “是服药而亡的!只是奇怪,她服的药明显是属于皇宫中才有的东西,她只不过是个妾室,怎么会有那个?”青蝶垂眼想了想对晚亭说。 “也许是有什么缘故吧,比如她的祖先是宫里面呆过的等等,那个不关我们的事。你且说说,梦姨娘的身后事如今怎样了?人死为大,就算看在芙妹妹的情分上,也总要过去祭奠一番的。” “是。那边已经在停灵了,一切倒还体面。只是梦姨娘究竟只是个妾室,又没个儿子,如今天气还很热,所以就决定停灵三日便葬了。” 晚亭点头:“这样也好,人死如灯灭,再多的哀荣也不过是给活人看的,死了的人能够得到什么呢?不过是一堆黄土,一副棺木罢了!究竟没意思。”其实烧了更干净!默默地在心里又补了一句。 吃了点粥,晚亭自觉得有了些力气,便要起来去那边吊唁梦姨娘。“虽说是个妾室,倒底也是人啊,芙妹妹这么一走,可怜她连个后人都没有了,也难怪她没了生存下去的勇气了。”晚亭叹息着,叫人准备好吊唁的一应物品,扶着青蜂颤巍巍地过去了。 梦姨娘的遗体就停在她自己的屋子里,四周依旧花木扶苏,看花的人泪眼婆娑。这些花儿大概也知那屋子里,曾有个比花还美的生命就在转瞬间消逝了吧?从此以后,能记得梦姨娘和晚芙的,怕也只有这些花木了吧? 晚亭抬脚进去,只见一片素白的纸幡垂在四周,除了紫荆一个人跪在那烧纸钱,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凄凉。果然做人妾是没有什么身份的事,难怪梦姨娘死也不肯让晚芙为妾呢。 晚亭拈了香拜了几拜,青蜂接过去给敬在灵位上了,这才去扶着晚亭坐下。 晚亭却不肯,只是扶着棺木直勾勾地看着梦姨娘,她那美丽如花的容颜如今已失去生气,曾经的红颜转眼就变成了灰青。 看着躺在那里的遗体,晚亭想起梦姨娘的命运多舛,不觉唏嘘。想她身为高丽皇室的尊贵身份,却因为内乱而流离故土,来到这异国他乡,又遭人暗算,在不明不白中失身给南宫锦为妾,已经是够委屈的了,偏偏还不能寿终正寝,更实现不了有生之年回自己国家的愿望,这份辛酸,怎不叫人肠断? 由此及彼,想起自己也不是这里的人,不过是一缕他乡之魂罢了,也如同梦姨娘般孤独。虽然仗着些小聪明看似活的潇洒,其实自己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想着,万一有一天被他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时所有对她好,对她亲近的人都用害怕的眼神看她,避她如蛇蝎,那时她该怎么办?又该何去何从? 想一遍梦姨娘,又思一遍自己,越想越胆战心惊,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像珠子一般滚落下来,落进棺内的梦姨娘身上,吓的青蜂惊呼一声,忙拉了她离开。 “姑娘,你怎么能把眼泪滴到死人身上呢?那会倒霉的啊!”青蜂吓的面色发白,整个人都抖的有点站不住了。 “怎么了?”晚亭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不解地问。 “唉呀姑娘,这个你都不知道吗?”青蜂害怕的手脚哆嗦个不停,“老人们都说过的,祭奠死人的时候是不可以把眼泪,唾沫和鲜血这一类带着生人气息的东西落到他们身上的,否则,否则…”青蜂抖的话都说不下去了,急的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 “否则,他们就会来找那个人,然后拉了去做替身是不是?”晚亭替她把话说完,青蜂惊恐地点着头,立刻要找人去寻城外道观的高人来驱煞气。 晚亭忙一把拉住她不许去,青蜂急的直跳脚。 “放心吧,梦姨娘不会来找我的。”晚亭看着虚无的前方,幽幽地道:“你不知道,她这一去,正好带着芙妹妹一起回自己的家乡去呢,说不定这正是她所求的啊!”回头看青蜂一脸茫然的样子,微微笑道:“再说我和芙妹妹要好,梦姨娘又是个好母亲,她怎么会伤芙妹妹的心来害我呢?”青蜂点头:“姑娘说的是。” 三日后,梦姨娘下葬在晚芙的墓边。 晚芙的骨骸是庶子南宫黓去装敛的,因为晚芙是庶女,又是横死,按照规矩是不能埋进祖坟的。而她与许捷又没有正式成亲,所以也不能埋进许家的坟地里,南宫黓便托了南宫黠帮忙,在城外三十里处买了一块荒地,将晚芙葬了。 对于南宫黓为晚芙的身后事如此费心尽力,晚亭有些疑惑,更为他不去求自己的大哥南宫黕,反过来求南宫黠感到疑窦。 “都是庶子女,我们再不自己怜惜,还有谁来怜惜?”南宫黓没看晚亭,只是看着远处隐约的山岚慢慢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与己无关的事。只有那双背负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才能窥探出这个庶子心中的无限忧思。 梦姨娘的丧事过了两天,晚亭才想起个人来,叫了青蜂过来问。 “对了,那个姓许的呢?”这几天都没有看见那家伙,莫非是愧悔的钻到哪个山里去了?还是正欢天喜地地等着跟公主白头偕老,共抱富贵荣华?无论哪一种,晚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拍死他!只要一想到晚芙是因为这人不知说了什么走了这条路,晚亭就想把许捷当苍蝇打。至于究竟说的是什么?人都死了,再问那个有意思吗? 青蜂把得来的消息说给她听:“那天姑娘你晕过去后,他就来了,被四姑娘给狠狠揍了一顿,还大骂他是刽子手,四姑爷也是生气,直说要跟他割袍断义。听说许公子后悔的很,现在闹着要出家呢!” “出家?哈,他倒是想的很不错啊!莫不是也想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做个杨玉环第二?”晚亭歪在榻上冷笑。一旁的青蜂不明白杨玉环是谁,但知道晚亭说的不是好话,便也不吱声。 “你可打听属实了?他在哪个地方哪座庙宇出家?本姑娘倒是要去观观礼,顺便也祝他早登极乐世界。”晚亭阴森森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 “听说不是做和尚,是做道士呢!” “哈,感情他连落发也不舍得啊!这样的出家倒是真有意思。”晚亭懒洋洋地拿了片梅脯塞进嘴里,笑着道:“这样的话,我就更加要去参观了,好一睹盛礼。”想了想又道:“去打听确实了,给侯爷和我哥他们都送个信去,就说我要请他们看猴子表演。别的不要说,只要把他们请到就行了。”青蜂听她把许捷比做猴子,暗道晚亭说话辛辣,忍了笑,答应着去吩咐了。 “呵…许捷啊许捷,你不要怪我小肚鸡肠,容不得你,只是你想害死芙妹妹就这么逃过去,那可是不能的!若是你真心的悔过,我也不做这小人行径,可若是你在跟我们耍花枪,嘿嘿,那可就别怪我撕了你的小人面皮了!”晚亭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花木森然冷笑。 晚饭的时候青蜂来报信,确定了许捷在西面的落凤山上,一座名为“清心”的观里落脚。晚亭听了便眯眼笑了,提笔写了几封书信交给青蜓,让她速速去办。 落凤山名声悠远,传说是曾经乱世之时,某位人中之龙未发迹的时候,某天看见此山有只五彩凤凰落下,遂一路追去,于凤落之处赫然见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上面还刻着“代天授命”四个字,后经高明之人点拨方悟出是上天要他做皇帝的意思,那玉石自然也是上天谴彩凤来送与他的吉祥印证。后来这位仁兄果然做了皇帝,便把这原本的一座荒山野岭仔细收拾了,遍植花木,打造成一个山清水秀的钟灵毓秀之地,并赐名落凤山以示对上天的尊敬。 传说毕竟是传说,晚亭可不会那么傻的去相信。她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落凤山属于皇家!晚亭冷笑,这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清心观坐落在山腰处,四周景物秀丽怡人,不远处还有一道瀑布流泄而下,水雾晕染的周围草木更加葱笼洇润,鲜亮地闪着人的眼。 嫡女谋略 第59节 这清心观虽说是清静之地,可由于最近的两女争夫事件的某位当事人,据说要在此脱离红尘,因此便骤然热闹起来了,修的宽阔的山道上车水马龙,各色人等来往川流不息,吸引的小商贩们也来了这里,四下摆摊兜售着物品,一时间吃的玩的都齐了。人们一面跟那些商贩买些小东西,一边顺便打听一下那位“痴情人”的动静。 山路上如此,观中更是前所未有的忙碌,一拨人还没打发走呢又来了一拨人,把观中的道童忙的脚后跟直打后脑勺。这些道童本就是靠着皇家吃饭的,从来不需要为生计发愁,自然也是清静惯了的,何曾受过这个?因此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自然也把罪魁祸首许捷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捷更是满心的苦涩无处诉说。 站在窗口,遥遥看着山路上那川流不息的人群,许捷苦笑不已。 他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那么一个要求,晚芙给予他的回答却是如此壮烈!是他错了吗?他只是想要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心怀大志却不得重用而已,他只是想…,纵使他有千般不对,可是他想为国效力也不对吗?女人不是都应该为自己夫君的成功随时牺牲的吗?为什么晚芙,那个有着一双明丽的眼睛的女子,竟然给了他这样的回复! 烈火焚身!她选择了这样的结局,是为了表示对他的痛恨和失望吗?可是他明明说过,这只是暂时的,他并没有抛弃她啊,他只是要求她能为自己做那么一点点的事而已,为什么她就不懂他的满腔抱负,却选择了死亡呢? 虽然他也觉得那么做对提拔自己的恩师有愧,但男子汉大丈夫岂可为区区小节羁绊住?何况是一个庶女! ——这能怪我吗?如果你是嫡女,如果你能给我帮助,我又何必要你屈居为妾?可是我毕竟没有抛弃你,为什么你不理解我,还要这样做?——许捷仰头问天,恨不得晚芙就在自己眼前,他好问个究竟,问她为什么要陷自己于不义之中! 是的,在许捷的心中,他就是这么认为的。他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做什么负心事,却被套上负心的名头感到万分委屈。 他还记得那天他得到消息匆匆赶去新房子那里,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要生吃了他似的。那个南宫晚风一看到他出现,立即拿了马鞭子朝他挥了过来,还边打边骂他是混蛋,刽子手,打的他狼狈不堪,而他的同乡好友俞毅也用一种陌生的眼神鄙夷地看着他,说要和他割袍断义! 他倒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们都要怪他?不过是一个女人,就那么值得他们如此大动干戈,恨他入骨吗? 第125章 女学究谈论世情 门上传来剥啄声,不等许捷开口问,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许公子,有故人来访,何不开门一见。”声音娇憨婉转,是个少女的声音。 许捷蹙了蹙眉:该不是那个烦死人的公主又来了吧? 虽说他已经决定依从公主了,可是面对这么个只知道撒娇兼撒泼,一门 心思地要自己守着她不离开寸步的女子,他还是从心底厌恶,即使这人是公主! 在许捷的心中,他自然是个有着远大理想和抱负的人,他可以为了想要的去谋算争夺,但那里面绝不包括女人!女人可以做他的阶梯,但要他为女人让步,那无异于叫他亲自砍断自己的胳膊。 门外的敲门声不急不躁地坚持,许捷最终坚持不住,叹着气去开了门。 “许公子在啊?”门外的小丫头勾起嘴角,微微一笑。许捷在心里暗哼:“废话!你要是不知道我在,为什么不肯走?”沉沉地“嗯”了一声看着这个没见过的小丫头,不确定地问:“找我?你是…?”小丫头挂着甜甜的笑看着他:“我家主子要见你呢!”说着还朝他眨了眨眼,一副你知道的样子,让许捷确定是那个缠着他的公主又来了。 飞快地皱了皱眉,许捷换上如沐春风的笑脸,温文地道:“劳烦前头带路,不要让你家主子等久了。”小丫头清脆地答应一声,率先走去。 七拐八弯后小丫头把许捷领到一个幽静去处,一个背影窈窕的女子正静静地等他。许捷眉头一跳,忽地站住了,声音森寒地问:“你是谁?为何冒公主的名义诳骗许某来此?”那女子听了这话身子一震,缓缓说道:“我还深怕自己误会了,没想到果然是如此!也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着转过身来,直直地盯着许捷:“许公子,许状元,喔不,我是不是该叫你许驸马了呢?只是数日未见,怎么,许驸马就连我也不认得了?” 许捷一见面色惨白,只得低了头上前叫道:“见过三姐姐。” 晚亭眼神冰冷地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男人,忍耐着上前去将他就地踹翻的冲动,冷然道:“昔日你以我的妹夫自称,如今你是以什么身份来叫我三姐?呵,许公子,你的这句姐姐还是收起来吧,我南宫晚亭可是当不起。” 许捷被晚亭冰冷的语气逼的瑟缩了一下身子,心里虽然不服,想要说几句为自己辩驳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晚亭清瘦的面容,他只是张了张嘴,终究是颓然地低了头。 晚亭看着他点头轻笑:“听闻许公子心有大志,想来是我南宫家拖累了你,如今芙妹妹已去,你也没了牵绊了,真是可喜可贺啊!我代表南宫一家三房在此祝贺你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说完了回身就走。 许捷在她身后怔怔地站着,直到看着晚亭的背影消失了才怅然地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转身回房。一路走一路想,从此以后,自己就真的跟南宫家彻底没有关系了,从此以后,与他们都将是陌路人了。想到这里,心底生出一丝恋恋不舍,那些以往熟悉的面容和情景都像闪电一样从脑海中闪过,忽然之间,他觉得难过起来。 晚亭走的很快,她深怕自己会忍不住回头暴打许捷一顿。虽然从许捷的角度她能够理解,可是一想到晚芙的死,她就忍不住激动。唉,自己果然还是容易犯感性的毛病,做不到冷静自持啊! “姑娘,咱们就这么放过许公子了?”跟随身后的青杏小跑着上来问,一边还想,之前姑娘不是咬牙切齿地来着吗?怎么就说了那么几句话就走了呢?她还以为有戏可看呢! “放过?呵…”晚亭停住了脚步,看着山路上的人流淡淡地笑:“我是放过了,但是他未必能放的过自己的心吧?还有那些人,他们会放过吗?”抬头望着蔚蓝的天空,晚亭喃喃自语:“芙妹妹,我这样做,你愿意吗?” 青杏懵懂地看了看山路上的人,又看了看晚亭,再看了看纯净的蓝天,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下了山晚亭爬上车就全身瘫软地不想动了。好多年没爬山了,还真是累,腿肚子还微微抖着呢,看来自己真是太懒了,缺乏锻炼。 “姑娘,那人我们不管了吗?”青竹病了没来,晚亭就带了青杏和青蛾过来,此时青蛾就问,她不知道刚才的情况,有点好奇晚亭怎么就这么走了,这不符合晚亭护短的性子。 “我放不放过不重要,人家会放不放过才是真的。”晚亭闭着眼睛淡淡地笑,笑的莫测高深。如果没料错,许捷也不是个甘居驱使的人,尤其对方是女权很重的公主,想来没有了晚芙这道门槛,公主会很快发现自己费尽心机抢夺的人突然没了魅力罢?这天下间有一种人的最大爱好就是掠夺,他们喜欢这种游戏过程,对结局并不是太看重,好巧,大公主就是这类型。所以许捷,祝你好运咯! 有些人,就是爱把眼睛盯在别人家的东西上,用尽一切手段去拥有,真的得到了也就是那样。若是个死物也还好,若是个活人那可就有热闹看了。当被抢夺的许捷大男人主义爆发不肯低头,而女权高涨的公主发觉这个人根本不听话,甚至惹得她生气时,结局注定是悲催的。 呵呵,晚亭恶劣地笑着想:没有深爱着对方的感情做基础,新鲜感能坚持多久? 虽然晚亭放过了许捷,可是被她之前教人散播出去的消息还是让许捷生不如死!建元帝终于知道了这件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亲自召见了许捷。就在大家以为许捷即将做皇帝女婿的时候,许捷真的出家为道了!而之前抢的欢实的大公主也并没有表示出格外的悲痛,这让所有关注此事的人都抓破头皮也想不出是何原因。 道号“无心”的许捷站在城外,一身的道士打扮,回头看着刚刚走出的城门百感交集。当初他随着南宫锦来时,只是想着要在这里取得功名,并不曾想要扎根在此,是什么时候,他的心思变了呢?变的不再纯粹,不再容易满足?是这里的富贵繁华迷了他的眼么?还是,他真的像皇上说的那样,是个有眼无心的人?所以,皇上才赐他道号“无心”?他没有心,所以他不记得南宫锦的提携,不记得南宫一家对他的好,更不记得有个叫南宫晚芙的女子,为了给他做个扇套,扎的自己指头上针孔密集。 “一个为了利益对自己的恩师都能伤害的人,你叫朕如何敢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国家忠心耿耿?纵使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智,朕也不能放心用他。”当日他跪在空旷的金殿上,向皇上阐述自己的雄心壮志时,建元帝如是说。 国重要还是家重要?建元帝问他,他回答说自然是国重要,没有国哪来的家! “你错了!”建元帝摇了摇头:“国和家同样重要!没有国自然就没有家。可是反过来,没有那一个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家,国又在哪里呢?没有家,朕这个一国之君就只是个空架子,朕又去管谁呢?”皇上说他根本不懂国家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所以皇上叫他去天下游走,却不许他留在京城! 许捷闭了闭眼,一滴泪珠滑落下来,落进脚下的黄土里。唉,走吧走吧!许捷回转身慢慢向着野外走去。 “皇上真这样说的?说国和家同样重要,还说没有小家就没有国?”晚亭惊奇地问大哥南宫黰,看他重重地点头不由托着下巴思考起来。 嗯,这番话倒是觉得有些新鲜。一直以为在皇帝的眼里,除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再看不到其他呢!原来还有这么理解国家的皇帝啊!这个建元帝还真的是不逊唐太宗呢!好吧,就冲着这几句话,她也要尽自己的一份努力。努力什么?当然是努力赚钱啦!发展农商业,解决人口切实的生计问题,多交税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不是? “那你要怎么做?需要我们帮忙就说话。”同意晚亭意见的几个人都聚在风荷园中,对着面前一说到赚钱就两眼冒金光的少女纷纷表示。 “自古以来,衣食住行就是关系着民生的主要四大件,要赚钱当然就得从这四大件上下手,再从这四个上面辐射开。”晚亭拿着打磨光滑的木板,用手里烧黑了的树枝在上面划出线条表示给大家看,一边还做着讲解。 “衣食住行都很普通的,能跟娱乐城那样的比嘛!”上官云飞趴在桌子上看着那条条框框皱眉撅嘴。还以为晚亭又有什么惊人之举呢,原来就只是这些平常的东西啊?没劲! “你知道什么?这些虽然平常,但因为是跟人们的生活息息相关的,才更应该去把它做好!”南宫黠见不得别人说自己妹妹,当即反驳,丝毫不顾跟云飞之间的铁哥们交情。 “哥哥说的对!”晚亭看着南宫黠赞许地点头:“虽然这些利润不能跟娱乐城比,但是它的持久性却是娱乐城不能比的。你想想看,当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候,他会有心情去看什么娱乐吗?在他的眼里什么风花雪月都比不上你给他的两个包子!而且因为这衣食住行衍生出的各行各业,需要很多的人去经营,无形中就给了别人生存的机会。” “而这种机会就会让人们创造出更大的经济价值,所以,娱乐城的暴利其实不如这种细水长流的收益稳妥,对吗?”云遥接口道,看着晚亭的眼睛里闪烁着骄傲尊敬和宠爱。这就是他爱上的女子,满口谈钱,却比那些只知道一边拿着别人的钱来花用,一边抱怨金钱俗气的人强到天边去了!更不要提那些只知道赏风弄月,没事就伤春悲秋的无聊人士了!他上官云遥何其有幸,能在这茫茫尘世上得一知心爱人? “侯爷说的是。”晚亭对爱人报以欣慰笑容:“尤其我们还要大力发展教育,这个是为了国家的强壮所必须要有的,更是重中之重!教育需要大量的优秀人才,可是没有一个强盛富庶的国家是吸引不到人才的。” “教育?不就是读书么?这个早就有了呀,还需要什么发展?还有你说的那个人才,教书先生不能算是人才吗?”云飞又忍不住插口,惹来南宫黠的白眼。 “我所说的人才并不是指只会教书的先生,还指精通各方面的人。比如武术,光会读书是不行的,还需要有强健的体魄和胆气,在面对敌人时不会胆怯的血性,能聪明机智地跟敌人斗智斗勇,这个光是读书是达不到的。书读的再好,连生火做饭都不会,那不过就是个书呆子。若是在遇上敌人时,只知道满口之乎者也地讲道理,那竟不是读书明理,竟是被书给坑害了。” 第126章 重振作但问天下 “怎么就是读书害了他呢?”云飞好奇地问,其他人也是半懂不懂的看着晚亭,等她解释。 “你想啊,面对豺狼你不是去奋力搏斗,反而跟它讲道理,它能听的进听的懂吗?它就不会吃你了?这不是很可笑嘛!”晚亭道:“这就是被书给害了!而他的先生没有教给他这个常识也不能算是人才。虽然常听人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但是我却以为这句话是做师傅的借口。个人修行当然重要,但是也不能领进门后就不管了吧?没有哪一个孩子是真愚笨的,只不过每个人的领悟不同而已,而这个领悟又跟先生的教育方法相关。会教的,就算是个聋哑人也能教出英雄,不会教的就是给他个英雄他也能给你折腾出个狗熊来。” 说到这里,晚亭笑了起来:“我给你们讲两个故事。一个是某位书生去郊外被一条很小的小河沟拦住了去路,他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于是就问放牛的牧童。牧童回答他蹦过来就行了,结果你们猜怎样?” 云飞抢道:“当然是顺利过来了,这还用猜!” “非也!”晚亭摇头,“他掉进沟里去了。” “啊?这怎么可能?”云飞大叫,不可思议地问晚亭:“难道是他身子弱或是背负重物,所以没过去?” 晚亭笑道:“不是,那个书生身体健康,除了两本薄薄的书外也没有其他东西。” “那是为何?”云飞更好奇了。 晚亭笑了:“因为他是用‘蹦’的呀!” “蹦?这有错吗?”云飞奇怪。云遥笑了,秦煦也笑了…“大概,他是按照书上形容的那样来‘蹦’的吧?”秦煦温润地笑道。 “确实如此!那个书生就是按照书上说的那样蹦的,所以他才掉进了沟里。牧童把他拉起来,他还怪牧童误人。牧童就给他示范,你们知道那书生说什么吗?”晚亭眨着眼嘿嘿地笑道:“他打开书本指着书上面的字对牧童说,‘非也非也!牧童刚才之动作是跨是跃,总之不是蹦。蹦者,双脚并拢向前也,跨者,双腿一前一后也…’” “噗…哈哈…哎哟笑死我了!”晚亭还没说完,南宫黠和云飞已经捂着肚子喷笑出来。 秦煦也抿着嘴乐,云遥勾了勾嘴角,裂开笑容。这个晚亭,还真是学的形神兼备,把个呆酸书生演绎的活灵活现的,教人忍俊不禁。 晚亭却没有笑,接着说道:“像这般就是读死了书的,连日常生活都要照着书上死搬硬套,但这种只是可笑而已,终究还不是太大的祸患。而另一个人就可悲了。也是个书生,书读的极好,他的家中只有一个母亲和他相依为命,为了能让儿子好好读书,将来出人头地,这位母亲什么也不要儿子去做,虽然不是衣来伸手,但却是饭来张口。这书生也争气的很,年年考试都是好成绩,很得了先生的夸奖。你们说,这样的书生是不是觉得很不错呢?” “岂止不错,这分明就是个状元种子,栋梁之才啊!”云飞又抢着说道,晚亭看向其他人,只见他们也是点头附和。 晚亭严肃道:“你们都觉得此人是个人才对么?可是我却要告诉你们,他最后的结果却是因为,一日他母亲有要事去了很远的亲戚家里,因为路远不能赶回来,再加上亲戚的苦留,这位母亲就多住了几日,回来后却看见自己的儿子因为不会做饭,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找吃的给活活饿死了!这样,你们还觉得他是个人才么?” 众人听到这里,只剩大眼瞪小眼,全都无语了。 “若说前一位是读死书的,这后面的就是死读书的,竟连人生存的基本也不懂得,就算是满腹经纶又有何用?一个连自己都会饿死的人,你能指望他做什么?难道靠他念几句子曰诗云老百姓就有饭吃有衣穿?假如他是个元帅将军,那不是将国家的命运彻底交代了?”晚亭愤慨又悲哀地叹口气道:“之所以这两位书生如此呆气,无非是学堂里的先生只注重书本知识,根本不结合实际来教育,而最后一位书生就更严重了,不光是先生教育的问题,还有他母亲的教育问题。我想,一开始这个书生也是要求过做家事的吧?只是被自己的母亲一门心思想着儿子出人头地给拒绝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个悲剧。我还知道有句话叫‘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更是无形的凶手,生生的把一个个本性纯良的孩子给葬送了。” “须知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读书,也并不是只有读书才能生活的好,能为国家做贡献。一个人,他不适合做这样必然会适合做那样,只要按照每个人擅长的方向学习发展,何愁不是人才?”晚亭少有的长篇大论让一干人都愣住了,秦煦更是不错眼地看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晚亭不光是能言还如此腹有珠玑。 “那照你这样说,这选先生也是要精通各们各科的了?可是哪里有这样什么都懂的人呢?”迟疑了半晌,南宫黠问。 “所以啊,我们就要选择各类型的人才来做先生,不能要那种迂腐不化的,免得教坏了。” 秦煦沉吟道:“你的意思我有些懂了。也就是说,不能只沿着念书做文章一条路走,而是要多方面发展,譬如读书不行的,他可以去经商,去种田,只要能干好这些,一样是人才,是为国家出力,报效朝廷。我说的是不是?” 晚亭点头笑答:“是,就是这个意思。” “我懂了,回头我去跟父皇回禀,看看父皇什么想法。只要能得到父皇的首肯,一切都不是问题。”秦煦兴致高昂地道,看着晚亭的眼睛里更是无限的宠溺和钦佩。一个女子,要有怎样的经历才会有这些远大见识和宽阔胸怀?这些东西绝对不是依靠书本上的几句话就能拥有的。秦煦第一次觉得,晚亭,他看不透。南宫晚亭,你真的是从没出过远门的人吗?还是,你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 秦煦看着晚亭那生动的面容陷入沉思。 还是那一次,他和云遥看见晚亭发疯,对着自己的右手又抓又咬,嘴里不断地喊着奇怪的话,他听见什么“花仙,妖精”之类的话,当时只以为晚亭是着急在说胡话,过后一想却不禁起了疑。 他不是个死读书的呆子,能被建元帝看重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虽然对于晚亭因为爱慕而宠溺,但那并不表示他堂堂润王爷就真的蒙昧双眼了。 晚亭的不同在于,她跟时下的女子们装风雅故作高贵完全两样!甚至有时她还会露出让人认为轻佻的举动,比如说当日在城门口戏弄杜若,和对云遥的乌云踏雪驹的喜爱举动,再比如说结拜那天晚亭对他的拥抱和安慰,很多很多的地方,都表现出晚亭与其他人的不一样。那些在世人眼里的伤风败俗她却毫不在乎,只是随意率性地活着,以热情或冷漠感染着身边的人。但是不管晚亭怎么做,秦煦都能感觉到晚亭纯净如莲的品质,那样的不含杂质,那样的珍贵,让他觉得即使是别人对晚亭的一句嘲笑都让他忍无可忍的想要狠狠惩罚。那是他的莲花,怎么能让那些心思龌龊的人随意玷污了去?哪怕是一个眼神也不行!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不同,他越发的喜爱她,对她的一切都忍不住去打探,于是他得到更多的让他诧异的情报。据说南宫晚亭当初是真正的死了,白天的时候明明是气绝了的,甚至身体都在发冷僵硬。可是在夜里却又突然活了过来!这一活过来立时与之前性格迥异!再然后那些他也参加进去的事情,前后对比之下,他遽然发现一个惊天的真相:此南宫晚亭绝非彼南宫晚亭! 秦煦并没有惊恐,也没有做声,他只是在暗中观察着,辨析着,最后却抛去所有的私心杂念,只想着宠爱和保护这个女子,许给她和自己三生三世的情缘,只盼终有一日能与佳人携手并肩。 看着一边的好友,秦煦微微笑了,带着一丝酸涩,带着一丝幸福:子远,你好有福气,竟能得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女子,与其倾心相爱。你可知道,我是有多羡慕嫉妒你吗?虽然我今世不能拥有,但我发誓,来生我必不再相让给任何人! *** 晚亭的想法震惊了建元帝,也让这个以强盛国家为终极目标的皇上毫不犹豫地支持了!这是怎样的一种隆宠?它让所有的人都把眼光再次看向了南宫家族,更有人主动向南宫家提亲了! 晚亭看着面前这个娇羞脉脉的女子,只觉得那句‘山不转水转,水不转腿转’的话真是万分的经典,万分的有理! “胡姑娘,你…请坐吧!”对着曾与她较过劲的胡真儿,晚亭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话才好。虽然在皇宫选秀时她听到胡真儿为自己说过公道话,但是两人并没有怎么打过交道,也不熟悉,自然是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了。 好在胡真儿也不是那矫情的人,虽然今天是上南宫大房家来相亲的,但是现在不是还有南宫晚亭和晚风吗?她可是知道这俩姐妹是率真性子的人,不比那些轻狂的,和她们说说话也有趣。 都是年轻女孩儿,又都是热心肠的人,没一会儿就好的如同亲姐妹一般了。晚亭看着胡真儿和晚风两个热闹,也是抿嘴笑。缘份啊!谁能想到安平侯会看中大伯家的长子南宫默呢? “你说你要去浙南?天啊,你怎么敢去那么远,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啊?”胡真儿惊诧的声音吸引了晚亭的注意,转头看去,晚风正急着去捂胡真儿的嘴巴,一边跺脚嗔道:“轻点声,我的小姑奶奶!就知道不能告诉你,看吧看吧,你这一嗓门是要把整个京城的人全招来啊?” 晚亭看的好笑,见晚风又急又气又担心的样子,便道:“四妹放心,只要你想去,我自然会想办法帮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难不成你还想背着二伯母私逃么?那岂不是让二伯母恨死了你俞大哥,你忍心让他背黑锅?”晚风被晚亭说中心思,一时呐呐无言。 胡真儿看的傻了眼,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晚风不可思议地问:“不是吧?你还真的想私逃啊?你就不怕外面人说你闲话?” “外人说什么干我何事!人嘴两张皮,说话没高低,我要是处处都在乎还不累死了?这人生下来是为了过生活的,可不是让生活来过我们的。即便是被人说又怎的?他人要说闲话,就算你再循规蹈矩他也找的出茬来。就是那路边的一块石头,好端端地在那里,又没招惹人,不还是会被人去踢来踢去么?可见这是非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还不如不去管他,自己先活的痛快点呢!”晚风面无惧色,慨然说着。 嫡女谋略 第60节 第127章 芳草无情斜阳远 安平侯的孙女胡真儿与南宫钰的长子南宫默订了亲事,两家结成秦晋之好的事瞬间传遍了整个京城,虽然说什么的都有,但是南宫家的人向来大气,他们才懒得理睬那些无聊人士呢! 大哥的亲事已经没了悬念后,南宫黔静极思动,想要出去走走了,南宫钰夫妻自然是不肯。两个儿子是双生子,这哥哥亲事订了,可这弟弟还没有着落呢,哪里能放他离开?再说这个小兔崽子腿脚利索,他一跑出去想再看到他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因此任凭南宫黔说破了嘴皮,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南宫钰夫妻只是咬紧牙关不松口。 南宫黔没了办法,整天唉声叹气没精打采的,有时过来三房这边诉苦,被南宫黠笑话是黔驴技穷,果然不亏了这个名字,把南宫黔气的哇哇大叫,堂兄弟两个非要打上一架才能消停。 不管南宫黔出不出的去,反正晚风是坚决要走的,为此这段时间二房的李氏也是头疼万分。 其实俞毅早就想走了,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浙南,不知道自己走后民团的训练怎样了?桃花汛期的时候也不知道海上的倭贼是不是又趁火打劫了?还有上次那一伙流贼在经过自己严厉打击后也不知道藏哪儿去了,总要快点找出他们来消灭掉才能安心…俞毅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插翅飞回浙南去!只因之前许捷和晚芙的事起了波折,晚风又再三跟他说要走一起走,他这才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晚风愿意跟他走,这是俞毅最大的快乐!他也不舍得与晚风分离,只要一想到自己走后,晚风从开心快乐转变成愁肠百结泪眼汪汪的样子,俞毅就觉得心痛的要死。若是有可能,他恨不得把晚风揣在自己口袋里,藏在心口上,带着一起走遍千山万水。 如今晚芙的事已经过去了,南宫家又添了一桩喜事,晚风趁机提出要跟俞毅一起去浙南,当然打的是照顾南宫锦的旗号,只是李氏不答应,这叫俞毅彷徨了,他真的是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的。 “娘,你想爹爹一个人在那里过了这么多年,身边又没个至亲的人照顾,那该多冷清多可怜啊?”晚风咬着帕子,两眼湿润地看着母亲李氏。 “哼,他活该!”李氏愤愤地道:“谁叫他不肯回京城来的?那么多官儿,独有他这么多年还死在那个窝窝里不动弹,害的老娘受尽了嘲笑!”说起这个,李氏就有满腹辛酸,哪里还管南宫锦冷不冷清?又不是她逼的,她难道不想一家团圆?别人家有什么事都有人商量,可她呢?找谁商量去?京城离浙南千里迢迢,写封信都得十天半月才能收到,有了大事急事想找丈夫商量,等信到了,好嘛,别说黄花菜都凉了,就连黄花菜都落了!唉,满腹辛酸向谁言啊! 晚风的缠功向来一流,哪里会被李氏几句牢骚就打退?这丫头向来是,认准的事,说什么也要达到,于是每天早中晚三次请安,三次请求,从家事说到国事,亲情讲到人情,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不说的,把个李氏烦的见了她就想躲。 如此不屈不挠地过了半个月,李氏也是烦不胜烦了,便对晚风说,只要她能在家里找到愿意陪她同去的人,她就放行,否则单让晚风跟着俞毅,她可不放心。虽说是俩人名分已定,可终究还没嫁娶呢,被人闲话总是不好的。晚风听了觉得这话也有理,可是急切间到哪里去找这么个人出来呢?因此闷闷的来找晚亭散心。 恰好南宫黔在这里听晚亭讲故事呢,听了这话便急忙说道:“妹妹要去浙南么?那好啊,我正想出去走走,只是爹娘不肯,我又找不到理由。若是妹妹能说服我爹娘,我倒是愿意陪着走这一趟。” 晚风眼睛一亮,对啊!若是有堂兄陪自己走,母亲自然就没话说了。可是怎么去说服大伯和伯母,这却是个问题。伯父母虽然待人温和,可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也不能像对自己爹娘一样撒娇痴缠。一时间几人都一筹莫展。 晚亭想了想,觉得南宫钰和封氏应该不会太难说,南宫黔毕竟是个男孩子,之所以不让他出去,无非是想要给他寻亲事,怕放他出去后这位个性活泼的堂兄跑的无影无踪。如果南宫黔能保证自己会回家,只是时间稍微长一点,想来是可以的。尤其是可以打着护送堂妹的名义,应该不成问题。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两人也觉得有理,但鉴于南宫钰夫妻现在一看见南宫黔开口就直接走人的情况,晚亭建议先找南宫默商量,由这位刚刚订了亲事的大哥开口比较好。两人听了点头,南宫黔拍着自己的脑袋直说自己蠢。晚亭笑道:“哪里是哥哥蠢,不过是人都习惯看远处,反而对眼皮底下的事模糊罢了。这就是俗话说的灯下黑。” 南宫黔果然去找大哥说了,只说自己陪堂妹走一趟浙南,再顺便游历一番,保证过年前回家。又道:“如今弟弟还没成家立业,正好趁着这时候再出去增长些见识,回头就安心地待在家里了。哥哥此时帮我尽孝,等明年哥哥大婚后弟弟就代替你在家尽孝,哥哥只管带着嫂子出去游玩,权当是旅行婚礼罢。”南宫黔把晚亭教给他的旅游婚礼名词搬了出来,一个劲地鼓动南宫默。晚风又在一边帮腔,苦苦哀求。 “大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我爹爹的份上,帮帮忙罢。可怜我爹爹一个人只身在外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饿了有没有人为他老人家做饭,冷了有没有人提醒他添衣。最怕是病了,身边连个照顾的子女都没有。养了我们这些儿女都是不孝顺的,一个个只知道躲在家里享福,全不记得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外受苦,晚风真是不孝。”说着晚风真的呜咽起来,把商量好了一起来说服大哥的南宫黔看的目瞪口呆,心里直道这个四妹妹厉害,连演戏都这么逼真。 南宫黔却是误会了,晚风还真的不是演戏。若说一开始存着演戏的心思,晚风倒是有的,只是她说着说着想起父亲这么多年孤身在外的,就算是做官也是做的不安稳的官,时时刻刻都要提防倭贼进犯,想必就连夜里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睛的,哪里有在家里舒心?再一想到人吃五谷杂粮,总会有个生病作痛的时候,父亲又不是铁打的,病倒了身边连个端茶递水的亲人都没有,想来该是多么凄凉!想到这个,心里泛酸,不由就真性情起来。 南宫默也没拒绝。他自己的本性就跟双胞胎弟弟相像,也是个喜欢在外跑的,只是因为晚云出嫁了,自己再要出去,父母亲在家真的是凄凉的很,他们大房又不像二房和三房人多热闹,要是只顾着自己的喜欢让父母在家孤零零的,实在是于心不安。虽说人心里都有一个梦,但是现实总是比梦重要的。 有南宫默出马果然事成,晚风又去跟李氏说了,李氏也无法把自己说出的话收回来,只得答应了,又再三再四的嘱咐晚风,出门在外要注意分寸,自己是个女孩子家,就算是跟俞毅有了婚约也要保持距离,千万别丢了南宫家的脸面,“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你也别回来了!”李氏严肃地说,晚风连连点头应是。 因为晚风要去浙南了,连日来晚亭晚晴等人都在给她践行,众女儿依依不舍,环眼四顾,已不见了晚云晚雪,晚芙更是已去,想起众姐妹一起欢笑相聚,尤觉的仿如昨日。如今晚云远在泉州,也不知过的如何,想来夫家再好也不及自家轻松。更有晚芙,昔日如仙般的舞姿尤在眼前,转眼却是天人永隔,怎不叫人泪洒衣襟。 大家说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许多人不觉就醉了。晚亭不善饮酒,喝的不多,此时看着一屋子东倒西歪的姐妹,好笑之余不觉又有些伤心,再想到刚才晚风说的话,心里只觉得怪怪的,又一时理不出头绪来,便摇摇头暗骂自己神经质。 三天后,晚风跟着俞毅踏上了去浙南的路,南宫黔被李氏千拜托万拜托地叮嘱,要一路上好好照顾晚风,又叫了俞毅一边去不知道私下说了些什么,只见俞毅红着脸点头。 晚亭拉了晚风过去,私下将一叠银票交给她,说道:“穷家富路,在外面处处要用钱,这个你仔细收着,以备不时之需。姐姐是个俗人,也没什么给的,也唯有这东西还能帮帮你了。” 晚风打开一看,足足的五万两银票,吓了一跳,便不肯收。晚亭道:“原本就跟二伯母说了给十万两的,这个是二伯母只要了一半剩下的,还是属于你的,不给你给谁?” 晚风摇头:“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才那样的,后来你不是帮了我们了吗?怎么还能要这个?”坚决不肯收。 晚亭笑着说晚风是傻瓜,哪有送银子还不收的?“要是我才不会呢,只会嫌少了。”又严肃地道:“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身上有钱心才能不慌。更何况你到了那边样样都要置办,哪一样不是要钱的?再不然你俞大哥不是在训练民团么?你拿着,说不定还能帮他一把呢!那样你俞大哥会更把你放在心上,疼宠你一辈子的。” 晚风听了这话不由心动。在她心里,自然是把俞毅的事当做头等重要的事情来看的,何况她深爱俞毅,更是希望自己在俞毅的心中属于至关重要的人,若是自己真的能在紧要关头帮助到俞毅,想来像俞毅这样的君子更是会对自己回报千万的好。她倒也不要求太多,只要俞毅的深爱就够了,她不过就是个小女子,又不祈求什么大富大贵的,还有什么比自己爱人的心更重要的呢?想到这里,这才脸色微红地收了,果然在后来这笔钱帮了俞毅的大忙,也让俞毅对晚风更加敬重。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虽然万般不舍,众人还是相送出了城,各自拉着手相互叮嘱一番后,这才洒泪依依惜别,晚风便随着俞毅去了。晚亭默默地看着三人走远,眼眶发酸。望着路边绵绵陌陌铺向远方的青草心道:“这一去,自是山高水长,从此以后,只能梦里相聚了。” 望着晚风三人渐渐远去,众人才拭泪转头回去。晚亭心中闷闷不乐,进了城便想往风荷园去看云遥,才吩咐马车调头,只见一个身穿月白衣衫,满面风尘的青年男子走了过来,远远地便向着驾车的青石打了个躬,朗声问道:“借问兄台,请教南宫府怎么走?” 第128章 千里迢迢故人来 这人长的蚕眉凤目,年纪约二十岁左右,一袭月白长衫并不是什么高档料子,但穿在此人身上却别有一种落拓不羁的风情,个子如同翠竹一般修长挺拔,更显得长身玉立,虽是风尘仆仆却不减清隽之色。 晚亭看的暗称一句:“好个俊秀男子!”听他打听南宫家,想到自己也是姓南宫的,只不知此人要找的是哪一个,便隔着细竹车帘向青石道:“你且问问他要找的是哪个南宫家?”青竹一旁笑道:“凭他哪个南宫家,总也不该是咱们家吧?”青蛾道:“那可不见得,说不定就是咱家呢!而且我也没听说过这京城里还有其他姓南宫的,就是有,也是平常百姓了。像他这样在大街上问人,除了有名声的,谁能知道?” 晚亭听了觉的青蛾说的极有道理,想着青蛾到底不愧是润王府出来的人,就是有见识,会分析。看来自己身边还是缺少这样的精英分子啊!想着便不由的想起秦煦来,他将青蝶青蛾这样的人才送来,明显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对自己的一片赤诚之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正想着,只听外头青石回禀:“姑娘,这个人说他叫萧长风,是来找我们老爷和夫人的。” 虾米?姓萧?难道是老妈的家人亲戚? 晚亭急忙下了马车,看着来人仔细打量,希图能从这人身上找出跟萧墨笛相像之处。但是很遗憾,晚亭连两人半丝相似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她不知道自己的打量,让这个叫萧长风的起了反感,觉得她很无礼没有规矩。 晚亭泄了气,恭敬地询问这个叫萧长风的人道:“不知尊驾怎么称呼?与南宫家是亲戚么?”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晚亭还不想马上告诉萧长风自己是萧墨笛的女儿,她还要观察打探一下呢! “这位姑娘有礼了。”萧长风彬彬有礼地拱手:“我是南宫铉夫人的义子萧长风,此次前来是为了找义父义母的。敢问姑娘知不知道路?” 义…义子?晚亭觉的有雷声在头顶隆隆滚过——她又要有一个干哥哥了? “可是据我所知,南宫夫妇从没有说过还有一个义子啊?而且南宫夫人又没出过远门,何时认的义子?”晚亭审视着这个可能是干哥哥的萧长风。大哥南宫黰今年才十八,这个萧长风看起来有二十了,萧墨笛是什么时候认的他?在哪里认的呢? “这个…姑娘,交浅不便言深,请恕在下不想回答你的问题。”语气里明明透露着不高兴,但萧长风的脸上还是带着微微的笑容,倒是跟秦煦的气质有些相像,都是给人温如春风的感觉。只是秦煦若是遇到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他会似笑非笑地反讽或是给你打太极,而这个萧长风却是直言不讳地告诉你,他不想说! 晚亭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青竹在一旁不乐意了,瞪着萧长风:“你怎么跟我们姑娘说话呢?你不想告诉她还想告诉谁啊?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青竹!”晚亭忙喝住小丫头,陪笑道:“丫头放肆,都是我的错,还望尊驾不要怪罪。” 萧长风淡漠地看了俩人一眼,道了声“无事”,转身就想离开。晚亭急忙叫住他道:“且慢!尊驾既然想找南宫家,那就随我走吧。” 萧长风微微皱眉:“多谢姑娘好意,这个就不必了。若是姑娘知道就请告诉在下怎么走就行了,若是不知就请姑娘走自己的路罢。”语气淡淡的,一副不愿跟晚亭多说话的样子。 晚亭听了气结。她本是一片好意,想着搭载萧长风一起走,哪知这人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给自己脸色看,自己又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至于嘛! 从她来到这里,除了几个女的,几乎是没有人讨厌过她的,尤其是像秦煦云遥这类属于精英分子的人,更是几乎围着她转,不知不觉中,晚亭也滋长了些虚伪之气,几乎忘了自己的本心了。 此时见这素未谋面的男子对自己的邀请毫不在意,也不由得脾气上来了,当下把脸一沉,转头进了车里,吩咐青石开路,隔着车帘子说了南宫府在翅帽儿街上,便走了,隐约听见车后萧长风道了句谢,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心里尤觉的不快。 经过这么一出,本来是想去风荷园找云遥的,晚亭也没了心思,吩咐回家。 大家看晚亭不痛快,也就不去打扰她,素知晚亭的性子是不需要听人劝的,只要她气生过了转眼就会好了,便各自做事,任由她关了房门在屋子里生气去。 “这人真是太过分了!就算交浅不便言深,我总是好意邀请他同行了,至于给我这么大的脸子瞧嘛!”一口气灌了杯茶下去,晚亭气愤愤地拍着桌子嚷嚷。 白秋水静静地坐在一边听她发牢骚,眉眼间漾出一丝笑意,在晚亭看向他时瞬间严肃下来,淡淡地:“他骂你了还是打你了?你想怎样呢?” “我…”晚亭语塞。是啊,自己想怎样呢?就为了一个不买自己帐,不给自己好脸色瞧的陌生人生这么大的气,她想怎样呢?人家又不是她的谁,凭什么要给她好脸色瞧!就算那个萧长风真的是自己的谁,难道就不许人家有自己的喜好了吗?晚亭啊晚亭,什么时候你也变的这般虚荣狂傲,容不得人了呢? 白秋水不做声,在一边看着晚亭的脸色由红转白,继而满脸苦笑,自嘲地喃喃自语,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厌,实在不必太过计较,只要你不要被这虚华给迷住了心窍,丢了自己的本性就好。” 晚亭抬眼看他,眼中掠过一丝愧色和感激:“谢谢你,白秋水。若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帮助我,可能我早就忘了自己是谁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欠你的,就当我是在还债罢。”白秋水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回答:“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是快乐的,虽然我不能插手人世间所有的生死命格,但是我可以保护你,这就够了。” 晚亭更加的愧疚:“芙妹妹的事是我不好,你别怪我。那时候我发昏了,忘了你根本就不能现身人前,更不能擅自改变天意,却一意孤行地要你出来,后来还生了你那么大的气。难得你不跟我计较,还愿意继续帮我。得友如此,是我的大幸。”晚亭语气真挚地说道。 因为上次晚芙的事,晚亭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理白秋水,甚至恨他见死不救,俩人的关系一度变冷,直到白秋水无奈地告诉她说,晚芙的命数本来就是如此,他只是个花妖,纵算是成了神仙,也是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命格的,否则会引来更大的祸事。晚亭想起从前看的那些影视神话,似乎也都这么说过,心里略好过了些。白秋水索性又带着她去了一趟地府,从孟婆口中证实晚芙确实命该如此。 “小姑娘啊,世人总以为天界的神仙和冥界的冥君神通广大,无所不能,所以动不动就烧香拜求,其实天上也好地下也罢,都不过是各司其职,就像你们那个世上说的打工上班一样,很多事我们都只能看不能管,更何况是插手!我们是抗不过天地之间的法则的。”孟婆看着她无奈而怜悯地说。 晚亭默然。是啊,神仙冥君都没办法的事,白秋水区区一个花妖能做什么?强行要他出手不是要他的命么?原来,自己自负冷心冷情,却也逃不掉情感上的愚昧痴傻啊。 “我的确是嚣张愚昧了。幸好不曾铸成大错,否则我真是百死莫赎了。”晚亭叹息一声。罢了,都过去了。有道是满目山河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此话不只是对爱人适用,对亲人和朋友同样如此。 青竹在门外说了句:“姑娘,我可以进来么?”晚亭刚说了句“进来”,小丫头已经蹦跳着跑进屋来,只觉得眼前一丝白影像道雾气般掠过,眼睛一花,再仔细看时,晚亭好好的坐在那边看书呢! 嗯,大概是太阳晒的眼花了,要不然怎么会觉的有东西跑过去呢?青竹摇了摇头,笑嘻嘻地回话:“那个萧长风还真是夫人的义子呢!现在在前头,夫人叫我告诉姑娘快去认亲去。” 还真的是亲戚啊?晚亭撂了书想着路上的情景,暗自笑了笑:不知道这个萧长风在看到自己时会有怎样的表情?会很惊悚罢? 怀着这样的恶作剧心情去了前院,果然看见了萧长风。萧墨笛正一迭声地叫人去准备住处和洗漱用品,转眼间看见晚亭过来了,忙一把拉着手,喜道:“亭儿来的正好,快帮娘吩咐下面给你长风哥哥做衣裳鞋袜。啊,对了,今晚上你下厨去,做一桌子好菜招待,可不要怠慢了,不然我是不饶你的。”忽然见晚亭跟萧长风两人大眼对小眼地互相看着,萧长风的眼中更是露出诧异的表情,这才想起自己还没介绍两人认识,忙又拉过萧长风对晚亭道:“瞧我糊涂了,还没给你们俩互相介绍呢!亭儿,这个是你长风哥哥,是娘以前认的义子。长风啊,这个是我的长女,名叫晚亭,你只管叫她一声妹妹就是。” 萧长风脸皮抽了抽,满脸怪异地看着晚亭躬身作礼,唤了一声“妹妹好”,便不做声了,只拿眼上下打量晚亭。 晚亭看他诧异也不点破,只敛衽一礼,叫了声:“长风哥,欢迎你来南宫家。你请先歇息着,小妹这就下去看着厨房,晚些时候我父亲兄长都在,大家正好给你接风洗尘。”说着便跟萧墨笛打了招呼,带着青竹告退了。 晚上的时候一家人果然聚齐了给萧长风接风,从大家的言语中晚亭了解到,这个萧长风原来是萧墨笛跟南宫铉刚成亲时遇上的一个失去双亲的小孩子,当时萧长风被人贩子卖给了一个丝绸商人,但因为他感染了时症烧的迷迷糊糊的,那丝绸商人怕他一病不起惹来麻烦,便将他丢在了野外。萧墨笛看见了便求南宫铉将他救回来,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半个月。也是萧长风命大,拖了那么久的风寒竟然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慢慢好了。 当时南宫铉正急着回京城,本来想把萧长风也带走,但萧长风却不肯,说自己还有亲人在,他要去寻找。南宫铉也不想为难他,便给了他些钱,嘱咐说若是没找到亲人可以去京城找他们夫妻俩,到时就说是萧墨笛收的义子就行了。 晚亭听了恍然。原来这个所谓的义子义兄只是她家老爹随口糊弄人的啊!随即又奇怪,这个萧长风这么多年都没来找南宫铉夫妇,看来是个有骨气,不想依靠人的,怎么现在又找来了呢? 萧长风似乎知道晚亭的想法,黯了黯脸色,对众人说起自己这么多年的经过来。 第129章 解难题两情缱绻 萧长风说的很简短,他父母双亡,家里还有个妹妹,因为想回去找这个妹妹,所以拒绝了跟刚刚新婚的南宫铉夫妻同行。 当他回到家乡时却发现妹妹早已不知去向,暗中打探之下发现是被人给领走了,是谁却不知道。而他家之所以有此遭遇都是因为乡里一个恶霸造成的,所以萧长风想报仇。 他也坚忍的很。小小年纪竟然懂得不能蛮干,只躲在暗中观察仇人的详细动静,直到一个多月后才在那恶霸独自半夜醉酒回来的路上打晕了仇人,而后将那仇人活活勒死后吊在了树上! 再后来他就准备来京城找南宫铉夫妻,想谋个生活依仗,顺便求南宫铉帮自己找妹妹。 半路上的时候他宿在一间破庙里,遇到一个正发高热的老头,想起自己病倒时遇上南宫铉夫妻的救助,萧长风当下照做起来。照顾了那个老头三天后,老头对他说,要他跟自己走。当时他一心想找妹妹,还不肯。谁想那老头也是个霸道的,也不管他不愿意,直接扛着他就走,一路上随便他怎么跑,用了各种阴谋诡计逃离都被那老头给抓回来,甚至那老头还对他逃跑的各种方法非常感兴趣,最后两人形成了你逃我追的游戏,玩的不亦乐乎。一直到了那老头的地方,萧长风才知道这老头不是一般的人,而他的脚力和速度也在追与逃中达到了一个非常的速度,此时萧长风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个高明的武功师父。 萧长风就此呆了下来,一直到最近师父去世了他才下了山。想起多年前南宫铉夫妇的恩情,这才到了京城来。 众人听完他的话都唏嘘不已,晚亭独对萧长风报仇时的那股坚忍劲感到佩服。 一个孩子在那种仇恨中还能冷静地谋划,通过观察守候最终报了仇,这简直就是个让人咋舌的人物。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做到不因为仇恨而胡乱施暴,并没有对那恶霸的家人如何,处处都说明了萧长风这个人的品质高贵,这个人,若是加以锻炼,足以当个将帅之才呢! 萧长风被南宫铉夫妻留了下来,但他却不肯住在南宫家白吃白住,南宫铉也不好将这个数年前见过的人冒失地引荐给建元帝,虽然他爱惜人才,但谁知道这些年萧长风有没有改变呢?万一有个什么可不是玩的。 苦恼之下问儿女们有什么办法,晚亭回答说:“这有什么难的?他想要高官厚禄我们做不到,但是想找事情做可是有一大把的在等着呢!别的不说,光是娱乐城就需要好多人,他要愿意就去那吧,食宿全包,还省得他在咱家觉的不自在呢!” 南宫铉也是为了爱妻的缘故才这么多事的,他其实是个严谨的人,任何时候都不会感情用事,连熟悉的人他还抱着三分怀疑呢,何况是萧长风这个陌生人,怎么可能就让他放心了?因此听了晚亭的话连忙就去跟萧长风说了,问他的意思怎样。 萧长风倒是欢喜的答应了,还说只要有事情给他做就行,否则让他白吃白住,他情愿再回到山上去。 如此一来皆大欢喜,晚亭就吩咐人带了萧长风去娱乐城,并关照下面人说,不得欺负他,但也不能供着他。总之是要让他做事,并且顺便观察他的品质。众人都答应了。 萧长风的事情倒是解决了,可是晚亭自己的麻烦事情又来了。原因自然是因为云遥的紫衣侯府里来了很多美女!也不知道贤妃娘娘到底想干什么?竟然不跟云遥商量,就选了数名美女送往紫衣侯府。这下不但把云遥弄的手足无措,更让晚亭气的恨不能给贤妃娘娘扎个小人。 “你说她一个做了皇帝女人的,不想着怎么抓住皇上的心,怎么去得宠,怎么还有那么多的闲心管别人的闲事!”晚亭气忿忿地对着云遥生气。“既然她那么闲,干脆给她找点事情做做,也省得她没事干老盯着咱们。” 云遥撑着下巴看她张牙舞爪,不觉失笑,引来晚亭的瞪眼:“笑什么笑!是不是觉得她送的这个礼物正合你心啊?”云遥赶紧摇手:“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哼,量你也不敢!”晚亭嘴巴翘的高高的,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云遥把她拉进自己怀中,点着她的鼻子笑:“那是自然,有你这么一个小狮子在,谁敢放肆啊?”“你想说我是河东狮吼就明说,这么转弯抹角的,当谁听不出来呢?”晚亭气哼哼地瞪着云遥,看着对方新刮的下巴,忍不住就是一口咬下去。本想着要狠狠地咬一口泄恨的,等她碰到对方的下巴时却不由自主地改成了亲吻,不舍的厮磨着,仿佛那是个多么奇异好玩的东西,强烈地吸引着自己。 云遥瞬间身体绷紧了,低头寻找对方的唇瓣,想借由那柔润的触感来平息自己的心跳。 他身体的变化晚亭自然发现了,不等他动作,先一步退开了,笑的像个狐狸一样看着云遥说:“喔,被我发现你的敏感处了哦!”云遥无奈道:“小坏蛋!非得捉弄我你才高兴。”晚亭低了头笑。 笑闹完了,两人才认真地商量对策。云遥的意思是直接给送回去,明白说明自己不要。晚亭却不同意。 “她毕竟是皇妃,也算是顶头上司了,她这是打着关心你的旗号,你这么直剌剌地回绝她,她面上未免不好看,也有不尊敬皇上的嫌疑。再者说,她还顶着你姐姐的头衔呢,都说长姐为母,她为你操心你却不领情,这不是给外面那些不明事理的人嚼舌头的理由吗?” “那你觉的该怎么办?这又不是打仗,怎么搞的比两军交战还累呢!”云遥唉声叹气,情愿自己在战场上挥刀拼搏也不愿意面对这些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嫡女谋略 第61节 晚亭看他苦恼,心里疼惜不已。堂堂一个男子汉,不怕千万敌军,不怕战场上的风云变幻,却被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琐事烦的头昏脑胀,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你说那些都是娇滴滴的美女?她们有会做家事的吗?比如不靠丫头下人服侍,自己动手煮饭打扫什么的?”晚亭想了想,问云遥。 云遥不懂她是什么意思,点头道:“是啊!一来就让东叔给她们找丫头,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又要那个,叽叽喳喳,烦都烦死了!”说着学着那些女子捏着兰花指的模样,拿腔捏调地尖声尖气道:“东叔,怎么这府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啊?这没有丫头下人,谁来服侍主子啊?堂堂侯府总不能什么事都让主子自己动手吧?这说出去多丢脸啊!” 晚亭看他学女子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喷笑出来。 “真是的!她们还真把自己当成紫衣侯府的主子了呢!都什么人啊!为什么没丫头服侍?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什么丫头?穿衣吃饭的事谁不会?干嘛要人服侍!又不是断手断脚,病倒在床上动不了了!”云遥没好气地说着:“再说了,她们又不是我娶进来的,凭什么对东叔指手画脚的?丫头下人,那也要本侯的夫人才能做主,哪里就轮到她们了!”说完又看着晚亭撒娇:“本侯的夫人在此呢,你倒是说说,我说的对不对?” 晚亭白他一眼:“人家给你送美女,不见你感激倒引来你的一堆牢骚,真是个不识抬举的!谁是你夫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就是我夫人了?怎么,你还想赖账不成?那可不行,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云遥戏谑地眨着眼调笑,成功地看到晚亭红了脸,跺脚道:“你胡说些什么?谁说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好好,你是我的人好了吧?”云遥抱着跳脚的晚亭,宠溺地刮了刮她的脸颊,低声道:“亭儿要是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人,我会很乐意的。”说着将晚亭狠狠往自己身子上按了按,别有所指地道:“本侯随时随地都等着为夫人效力喔!” “流氓!”晚亭狠推了他一把,怒瞪着他道:“还想不想解决麻烦了?再这样不正经,我可就走了。”云遥见她真的羞恼了,忙笑着说不敢了。 “我想,她们都是这么娇滴滴地美人儿,必然是不会做什么家事,受不得辛苦的。既然如此,你不如关照东叔一声,对她们的话都别理会,也不许她们带人进府,日常生活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去。我想这些人来紫衣侯府是带着来享福的,而不是受罪来的想法,若是现实情况与她们想像中的差距庞大,我想,恐怕不用你想办法赶她们,她们自己也要想办法离开你这个穷鬼侯爷了。” “对啊!我只要不出现,把她们就那么晾着,她们也找不到我诉苦哀求,最后受不了的情况下自然恨不得赶紧走才好。这样一来,就算贤妃还想再送人来,只怕人家也不肯了!除非她送些村姑来,但那又与她的愿望相悖了。”云遥拍手叫好,“不是我拒绝了娘娘的好意,是她们自己要走,我可不敢强留,那样就成了强抢民女了,贤妃娘娘可是怪不到我头上的。嗯,索性我就嘱咐东叔一声,让他明里暗里的表明我是如何的穷困潦倒,最好能让她们掏钱出来帮着补贴些家用,我呢,就干脆地躲在风荷园好了。”云遥越想越得意,一想到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们苦着脸,挽着衣袖自己洗衣做饭的表情,然后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样子就忍不住贼贼地笑。 “瞧你笑的那猥琐样,真是越来越跟我相像了。”晚亭笑嘻嘻地打趣云遥,为他解决了一桩麻烦事高兴。 “亭儿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本侯跟你很有夫妻相啊?”问题解除,云遥又动了玩笑的心思,闻言便抓住了晚亭的语病调笑她。“我可不可以当作这是亭儿在提醒本侯该早些娶你过门了呢?”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晚亭恶狠狠地骂他,趁云遥不注意偷袭了一口他的唇,得意洋洋地道:“想娶我?你还是耐心等着吧!我跟爹娘都说了,不满十八岁决不嫁人。帅哥,要守得住寂寞哦!” “还要两年啊?我的天啦,你干脆勒死我吧!等那么久,你都不担心我会熬干的?”云遥哀嚎一声。 “放心吧,你那是在养精蓄锐呢!” 云遥一愣,瞬间爆笑出声:“亭儿,我发现你脸皮越来越厚了,不过这个样子我真的是喜欢的很!” “跟你学的!”晚亭迅速回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家以前可是很呆蠢地。” “应该是单纯吧?” “才不是!是呆蠢!又呆又蠢!” “那现在是变聪明了?既然这么聪明,是不是该给我奖励呢?” “奖!奖你吃个毛栗子!” “我不要吃毛栗子,我想吃这个!” “啊?!流氓…”说话声沉寂了,只剩下呼吸声和双唇的触碰声流淌… 第130章 闻密辛云飞请托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让贤妃娘娘忙起来才好,只有她忙的恨不能三头六臂的,才能顾不上你我的事情。”闹了一会,晚亭分析说,边好奇地问云遥:“贤妃娘娘没有子女吗?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她为自己儿女操心的,反倒是把时间大把的花在你身上?” “这个啊…”云遥沉吟了半晌,方轻声说道:“其实是皇上不让她有子女的。” “啊?为什么啊?”晚亭吃惊不小。 这个建元帝的子嗣说起来也不是太多,最起码比起清朝的康熙皇帝来是望尘莫及的。古代人本着多子多福的信条,都是恨不得让自己的女人变身成生产机器才好,怎么建元帝倒不让他的贤妃有孩子呢?若说是不喜欢贤妃,那又干嘛让她做了“贤良淑德”四妃之首呢?何况皇帝有因为喜不喜欢就不让他的女人生孩子的么? 晚亭纳闷,追着云遥问其中的原委。云遥轻声道:“说起来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大约快四十年了吧?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当今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曾经遇上一个让他心动的女子,那个女子还随着他回到了京城,后来更是为了帮皇上登上皇位付出了很多心血。当时人们到处传说皇上非常喜爱那名叫莫陌的女子,更有可能扶她做皇贵妃。事实上皇上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只是在皇上登基册封后妃的大典上人们并没有看见莫陌,后来听说莫陌留书走了。” “莫陌为什么要走啊?是不是觉的皇上并不爱她,所以才果断离开呢?还有,莫陌的离开又跟皇上不让贤妃娘娘生育子嗣有什么关系?”晚亭只觉得头上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泡泡在升起,紧抓着云遥问个不停。 “据说是莫陌有过身孕,但是被别人给害没了。大约莫陌见皇上没给她个说法,一气之下就走了吧?但是皇上当时却跟疯了一样,要不是朝里几个大臣和太后的阻拦劝说,估计皇上当时连扔下皇位不要的心都有!就算是这样,皇上还好几年都在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呢,最后不知太后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莫陌已经死了。起先皇上还不信,但是后来看见了莫陌的墓碑这才信了。慢慢的皇上也就放下了,只是对自己后宫的嫔妃们并不怎么用心。大约他还是忘不了莫陌吧?” “那又为什么不许贤妃娘娘养育他的孩子呢?” “因为据说莫陌的孩子就是贤妃娘娘撞掉的。只是皇上也找不到证据,又看在我表舅父一生戎马,是帮他稳定江山的功臣上面,这才没说什么。”这也是当初上官鸿竭力低调的原因。 “啊?!这个…狗血啊!”晚亭心里道,真是时时见狗血,处处有惊心啊!果然这皇宫内院中就是有无数的事故,再演绎成各种版本的故事。 “那贤妃娘娘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罢手了?”晚亭问,她对于贤妃不能孕育自己的骨肉,私心里觉的建元帝这个惩罚过于严重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不过后来不知怎的,住在丹霞宫偏殿里的一个彩嫔得了皇上的一夜恩宠,竟然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位皇子。后来这位彩嫔不幸过世了,皇上把这位皇子抱给了润亲王的母亲慧妃抚养,再后来太后看贤妃膝下荒凉,实在可怜,就做主将这位皇子交给了贤妃,这位皇子就是五皇子秦曦。贤妃虽然算是有了儿子,只是终究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未免不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朝阳身上了。” 晚亭听了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觉的那里有冷风吹过。这等朝廷宫帏中的密辛,果然是不能知道的太多,好危险的。难怪云遥要压低了声音说。 关于贤妃的一段往事,真相倒底如何,晚亭没心思去细探究竟,她只是烦恼,这样说来,岂不是找不到事情给贤妃娘娘做吗?那不是表明自己还得受这无穷无尽的折磨? 两人商量了半天,什么方法都想过,就是找不到什么事情好让贤妃忙的。“依我看,这个时候要想让贤妃娘娘有事做,除非是秦曦参与争夺皇位,除此无法可想。”晚亭伸着懒腰对云遥说:“咱们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急也没办法。”云遥点头赞同。 “唉,还真是找不到半点漏洞好下手的人!当初皇上没有降罪,大概也是因为贤妃娘娘实在是无懈可击吧?”晚亭最后叹气说。 回到家中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青莲说二房那边接了喜报,说是太子妃有孕了! 晚亭屈指细算,晚雪嫁给太子已经大半年了,竟然一直没有怀孕,不知道李氏和晚雪自己该怎么着急呢!现在可算好了,这心好放回一半在肚子里了。 自从晚芙去世,晚风又走了,晚亭就再也没有去过二房那边,现在知道了这个消息,只是照例吩咐青蜂代替自己去送了礼物贺喜就算了,也没怎么往心里去,反正她跟晚雪算是彻底决裂了,就连上次查出来的那个出卖川味楼的帮厨,证明了是晚雪收买的后,她也只是交给秦煦他们去办,自己连头都懒的露。不过听说因为这事,太子秦昭对晚雪很生气,俩人大吵了一场,然后也不知怎么沟通的,晚雪消停下来了,那个被模仿的酒楼虽然还是开着,但已经不剽窃川味楼的菜系了。 现在晚雪有了孩子,应该更没有心思针对自己了吧?晚亭看着院子里的景色暗想。 “姑娘,武昌伯前来求见姑娘。”青梅急匆匆地过来对发呆的晚亭禀告。 吔?武昌伯?上官云飞?他来找自己干嘛?晚亭好奇地边琢磨边往外走。 迎面就看见云飞正在原地转磨磨,一眼瞧见晚亭过来喜欢的跟个看见了糖果的孩子,忙着凑过来打招呼。两人也没什么生疏的,各自安坐之后,晚亭就笑着打趣:“我说今儿怎么有喜鹊叫呢,原来是武昌伯大驾光临啊!武昌伯能来我家,真是蓬荜生辉呢!” “得了得了,你少跟我开玩笑了!你这里常来常往的都是贵客,我算哪根葱!”云飞端了茶一边撇着茶沫子,一边对着晚亭皱了皱鼻子,自嘲道。 “说罢,今儿来是想干啥?你知道我的脾气,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话,你有话直说好了。”笑了笑,晚亭才问云飞的来意。 “这个…咳…”云飞未语脸先红,支吾了一会才道:“我想请你帮个忙,只是这件事会得罪人,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有什么忙是要我帮的?我倒是好奇的很,你且说来听听。丑话说在前头,能帮则帮,不能的话你得见谅。”晚亭虽然热心,但也不是妄自尊大的人,更不可能随便就给自己找麻烦,即使这个人是云遥的兄弟,她的朋友。 “你还没听呢,且别忙着先推脱。真是,是谁说你仗义豪情的?我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云飞满脸受伤的表情,捧着心口佯装心碎,看的晚亭失笑不已。 “好了,收起你那一套吧,就别在我的面前演戏了!快说吧,不然我可走了,还有事等着我呢!”晚亭边笑骂云飞的耍宝边威胁他快点说。 “是这样的,”云飞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蜜香有身子了,想来你也听说了,我家里的那个人是个狠心不饶人的,我把你当作嫂子了,你也不是外人,就跟你明说了。原先蜜香有过一次身子,可恨被那个人给害了,害我白白失去了一个孩子。如今我是真怕了,所以想请你帮我收留蜜香一阵子,待我找到能安置她的地方,我再来领走,不知你愿不愿意?”云飞一口气说完,偷眼看了看晚亭,见她面沉似水,并无其他神色,便又道:“我也知道,要你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照顾孕妇,确实是难为了你。只是我目前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今日厚着脸皮上门求你帮忙,就算是为兄弟我保护好这骨血吧,我总是感激不尽的。”想着杜若的凶狠,云飞不觉既是头痛又是悲哀。 “这个我可以应下了,你放心吧。只是我有个疑问想问问你。”晚亭思考了一番,将有可能引来的麻烦以及自己要如何应对都想了一遍,这才对云飞说道:“不是常说女子有三从四德,又有不得犯七出的规矩么?既然你跟夫人不能一起生活,怎么你不干脆休离呢?要不然也可以跟她合离啊?”晚亭实在奇怪,古时候的女子不都是被欺负凌虐的一方吗?怎么在这里倒过来了?还是说这里的女子身份格外崇高,格外的被尊敬? 看古代故事里时常有负心男想要另觅新欢时,最爱用的手段和说辞就是犯了七出和休弃,最好的也不过是合离,那时候她还怒骂这些男人不是个东西,现在她却想,原来这个对女子没有半点好处的混帐话,有时候也能有那么点好用处。不怪她狠心不帮着杜若,实在是杜若太强悍了,也太狠毒了。她自己不肯为云飞养育后代,晚亭可以理解她是为了爱,可是你不爱这个人不要紧,但你不该害了人家的孩子啊!而且还不许人家生,这是哪国的道理? “唉!”云飞听了这话直叹气,“不是我不想和她休离,只是她那个人真的是…恐怖!让人觉的恐怖!如今我爹娘都不在了,又没有个大人帮我出头,府里的事又是一大堆,每天都让我焦头烂额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才好,哪里还有心情去跟她说什么离不离的事!更何况杜家夫人是我的表姨,父母亲不在了,她几乎可以算作是我的长辈,她说的话我也不得不听,哪里还敢跟她说我想和她的女儿合离呢!” 晚亭一想也是,能把杜若养成这种脾气,杜夫人应该功不可没。像杜夫人这样宠溺自己孩子的人,自然是看不到自己女儿对云飞造成了多大的伤害,说不定还觉得女儿这么做很正常呢! 从前自己看那些影视剧里不都是有这样的剧情么?女儿要出嫁了,做娘的除了教育一番大道理,更有背着人教自己女儿怎么去争宠,怎么去暗算别人的,那可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的。这里面常常有言传身教让女儿怎么对待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的方法,还有什么留母不留子,留子不留母的把戏,个个都是狠毒无比。 唉,云飞还真是倒霉的很。 “我就先这么凑合着过吧,等有一天我能摆脱了就好了。“云飞叹着气摇头说。“只是眼下只能麻烦你,请你帮忙了。” “一家人,没什么麻不麻烦的话,既然要交给我,你就赶紧的把人悄悄送来,能不被杜若知道是最好的,我也省的跟她面对面的对上。” 云飞忙恭敬的行了谢礼,急急地回去了。 第131章 萧长风招风引蝶 蜜香羞涩地站在晚亭面前,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依旧窈窕的身段看不出半点有孕的端倪,唯其如此,才能躲过杜若的眼睛,顺利来到这里。 晚亭并没有把人留在自己的家中,那样确实不太合适,她可不想让杜若天天堵上门来吵闹。好在之前买了几个庄子,晚亭派了人去看管,还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弄,只是看到有个跟山头相连的庄子上种着果树,就想干脆靠山的种果木和养些牛羊鸡鸭之类的,反正冬天川味楼的牛羊肉消耗量大,也省的再出去买了。至于其他的庄子,水源近便的就养鱼虾,这都是酒楼必需要用的东西。 因为养了鸭子,晚亭想起羽绒服来,这里的冬天实在太冷,她尤其是怕冷的人,每年冬天都恨不得整天捂在床上才好,偏偏又经常要出门,碰上大风大雪的天气,更是苦恼的不行。若是有了羽绒服,再出门就好很多了。 小时候经常看见乡下的老奶奶在池塘边捡鹅鸭身上掉下来的细绒毛,因为好奇,她就跟着看,亲眼见那些人是怎么把这些细细的绒毛用土方法消毒,再缝进衣服被子里,甚至是鞋子里也有。因为冬天的冷,晚亭非常感谢那个最先发明把羽毛当作棉花来用的人。人类,你真是太伟大了! 现在晚亭带蜜香来的地方就是这座种着果树的庄子,因为靠着山,空气更加的清新怡人,鸡鸭现成的,田地里种着瓜菜,都是纯绿色的食物,不用再出去买菜了,对孕妇很有好处。除了这个,更让晚亭选中这个庄子的主要原因是,这里不但僻静,还离云飞的戍卫营不远,正好在戍卫营的后面,这也方便了云飞来探望蜜香的隐秘性。孕妇容易患忧郁症,若是没有爱人的陪伴,那是很不妙的。晚亭深知这个道理,所以除了要求把蜜香的弟弟带来外,还特地安排让青蝶不定时地来看看蜜香的情况,以防有什么意外。 对于晚亭这样的安排,云飞除了感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背后叮嘱蜜香一定要小心,不要给晚亭惹麻烦。蜜香自然答应,上次的孩子被杜若打掉,她哭了很久,也恨杜若恨的要命,但是自己的身份毕竟只是个妾室,身后又没有依仗的人,杜若又实在是凶狠,让她不但是害怕也同样无可奈何。 好在云飞对她一心一意,又为了她拿休妻做条件去杜府换回了她的卖身契,还把她弟弟接了过来。因为这个,蜜香对失去云飞的孩子就更是悲痛欲绝,再看到云飞的痛苦,蜜香除了心痛自己无缘的孩子,更是心疼云飞的无奈。 这一次她有了经验,在发觉自己好像是有孕的情况下先偷偷地去外边看了大夫,确定了后才悄悄告诉了云飞,并且说想要找个僻静,没人知道的地方安静地把孩子生下来,这样杜若就没办法了。云飞听了赞同,这才找晚亭帮忙。 “反正你跟她已经闹翻脸了,她在你这里也找不到便宜占,最最重要的是,只有你的心肠是热的。”云飞对晚亭问他,为什么单单只找自己帮忙这么解释。 晚亭失笑。自己的心肠热吗?她怎么不知道? 安顿好了蜜香,晚亭顺便巡视了一下自己的领地,见那些果树上已经有了果子,便摘了一个试吃了一口,感觉味道还不错,便叫人去摘了些下来,打算回去后试着做个水果茶水果酒什么的,只是她既没有见人做过自己也没实验过,想想心里没底。又一想,管他呢,大不了当它自己烂了也就是那样了,反正又没花钱。 装满了一车的水果瓜菜,晚亭带着几个丫头浩浩荡荡地坐着青石赶的马车转回了城里,路过娱乐城时忽然想起了萧长风来。 自从把他打发到这里后,晚亭还没来看过呢!既然路过了就别错过,正好也分些果菜给在娱乐城工作的员工们,表示一下她的慰问好了。 “来,把这些东西给搬些下去,送到娱乐城去。你们几个都跟我进去逛逛呗!”晚亭一招手,青蛾几个巴不得一声,立即下了车跟着往里走。 “哎呀三姑娘,你可来了!小的正准备派人去找姑娘呢!”娱乐城的王大管事看见了赶紧跑上来打千儿问好,一边絮絮叨叨地说。 “怎么了?难道是上次来的那个萧长风有什么?”晚亭下意识地问。她别人都不管,只管萧长风别给她弄事就好,毕竟这娱乐城不是她一个人的,而萧长风又是因为她的原因来的,要是萧长风有个什么,她的脸上也不好看。 王管事听了晚亭的话愣了一下,忙摇手道:“不是不是,萧公子在这里干的挺好的,活做的漂亮,待人又好,上上下下的没有不喜欢他的。” “喔,那就好。既然他做的蛮好的,那还有什么事呢?”晚亭一听跟萧长风没关系,立马松了口气。却听王管事苦着脸接着说道:“问题是,唉,我可怎么说呢!”咬了咬牙,王管事跺脚道:“实话跟姑娘说罢,萧公子样样都好,就是因为他好,所以,那个,他遭了桃花运了!” “啊?!”晚亭差点没摔一跤,惊诧地看着王管事,满脸的稀罕劲:“这是打的那一门子的官司?” 自古只听说走桃花运,遭桃花劫,这个萧长风怎么会是遭桃花运呢?还有他刚来就有这个运,倒底是怎么回事?是好是坏?他又会如何化解?这种种都让晚亭莫名的兴奋。哦,好像自己有些幸灾乐祸的是吧?那还是收敛些,别被人瞧出来了。 “那萧长风现在人在哪?他是我介绍来的,遇到这事,我得去看看,说不定还得帮他解决问题呢!”晚亭嘴里这么说,打死不承认自己其实是想去看笑话。 “萧公子带着那些姑娘们往那边表演的舞台上去了。具体是干什么,我也不知道。”王管事一想到那些疯魔了似的花痴们,牙就嘶嘶地疼。他真怕萧长风那个冰块会发火,怒骂那些女子们一顿,那可都是财神爷啊,衣食父母呢! 其实吧,在王管事的眼里,萧长风除了长的好看那么一点点,其他也没啥好的,整天挂着一张淡漠至极的脸,无论你怎么跟他套近乎,都别想从他嘴里得到半句想要的东西。惹烦了他,他还会看你一眼,凡是被他“好好”看过的人都忍不住发抖——太冷了,太淡漠了,冷的让人感觉置身在冰窖中,让人瑟瑟发抖。但冷还是能抵挡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淡漠,淡漠的眼神让你感觉他看你的时候,你就是个死人一样!啊啊,太可怕了! 晚亭听着王管事絮絮叨叨,心里升起了疑心。 她分明记得萧长风是个温和的人啊?虽然话不多,但是绝对不是像王管事说的那样冷冰冰的。这个萧长风真的是她见过的那个萧长风吗? 巨大的舞台上,几个各具风情的女子们排排坐,她们的面前都摆着一架瑶琴,几人正眼冒红心地看着面前慵懒斜坐,似乎没有骨头般的男子。 “萧公子,你要我们比什么啊?”一个绯色衣裙的女子按耐不住,率先娇声问道,引来其他女子的附和:“是啊萧公子,你要我们比什么啊?光是弹琴能分出个高下吗?” 萧长风勾了下嘴角,扯出一丝似嘲似嗔的笑,淡淡的道:“急什么?我自然会给各位施展实力的机会。等会你们可要拿出最佳的状态来完成我给的任务,也让我好好看看你们的实力。都不许藏着掖着哦!”尾音带着一丝调笑的意味,成功地让一干芳心鹿撞的女子飞红了脸。也让进来的晚亭愣住了! 这人,真的是萧长风?晚亭不确定了!这般的慵懒,魅惑,那嘴角漾着的一丝讥嘲,似乎在笑人间的愚痴,更是笑尽世间所有的不平。这个神态,怎么那么像白秋水那个妖精呢?晚亭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里面的情况。 “大家准备好没有?我要出题咯!”萧长风淡淡地笑着说,慵懒的抬起一根食指,点着众女子面前的瑶琴道:“我的题目就是,谁能弹唱出一支让我感动的曲子或是歌声,就算她赢!怎么样?这个题目不难吧?” 众人听他说完,面面相觑。就连晚亭也惊异非常。原本以为会出什么高明的题目呢,原来就是这个啊!这不是明晃晃地放水吗?看来这个萧长风也不过如此,故意做出这般样子来就是为了吊这些无知女子的胃口的,什么冷漠淡然,全都是他耍的手段而已!害的自己还以为这个人真的有多特别呢!哼,真是让人恶心! 嫡女谋略 第62节 晚亭心里嗤笑一声,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不对!这个题目乍一听真的是简单的很,可是晚亭这会细想了想,才发觉自己想错了! 琴曲或是歌声,想要打动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不是听的人心有感触,是不可能让他听进去的,更遑论感动了!而且这个题目还有一个最大的漏洞,那就是,万一他真的被感动了,他却不承认,你又有什么办法?谁还能钻进他的心里去看不成?这个萧长风,真是狡猾狡猾地! 晚亭想到的,自然也有人能想得到,就算是犯花痴,也有精明的花痴。 “萧公子,这个题目说难确实不是太难,可是我却有个疑问,不知这个感动谁说了算?若是萧公子明明感动了,却不承认,那我们姐妹不就是做了无用功,成了笑话了吗?”一个紫色衣衫的女子说出了她的问题,立即引来了其他人的点头称是。 “唔,这个啊,也不难,只要你们谁能让我流泪就算,这样行了吧?”萧长风是笑非笑地回答。 女子们却不依不饶:“要是公子不肯让泪流下呢?我觉的,应该把眼睛湿润和泛红了都算在里面!”“就是,应该也算是!” 晚亭看的想笑,在她看来,这就是一出闹剧,她是真的看不出萧长风哪里迷人了,怎么就能招来这些烂桃花呢?瞧他们起的那个劲,活似真的有多伟大似的,还搞什么比赛!要是她,既然不喜欢,就直接撵了她们滚蛋,哪有那功夫跟她们唧唧歪歪!唉,只能说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现在晚亭都在怀疑,萧长风是不是挺享受这种为他争风吃醋的感觉了!要是真是这样,可就别怪她不留情面,要请萧长风走路了!她的娱乐城需要的是认真工作的员工,而不是长袖善舞的花蝴蝶! 第132章 见景生情触灵机 萧长风懒懒的抬了抬手指,无所谓的说道:“就如你等所愿。只是丑话我也说在前头,做不到的,除了不得再纠缠我,还得听我的吩咐做事。如何?若是自觉做不到的,可以现在就退出,萧某绝不强人所难。” 众女子已经被他慵懒的气质迷得神魂颠倒,哪里还肯放弃这个机会?想着也不过就是弹琴唱曲,大不了多向他表达些爱慕之情,就不信他不会感动。各人纷纷坐好,只等自己前头的人弹唱完了好继续下去,也顺便取取经。 这时萧长风忽然歪了歪头,朝着晚亭站立之处勾唇一笑,懒洋洋地道:“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进来呢?莫不是想偷偷看我出丑?”晚亭微微一笑,抬脚走了进去,一边意有所指地道:“不想今天只为了送些东西过来,竟然就看到了这么耐人寻味的一幕,还真是惊艳的很呢!”说着径自在一旁坐了。 萧长风慵懒一笑,对于晚亭明显的鄙夷并不多言,只是对那些女子说道:“可知你们面前的这位是谁?她就是创造了军歌和军乐的敏县主,南宫三姑娘。今儿有她在这里帮你们评判,你们还担心萧某耍赖吗?”挑了挑眉毛又笑道:“说起来也是你们的运气,只要你们谁能入了敏县主的眼睛,得她说个‘好’字,这出去了声名就是天上地下之分了。还不快展示出你们的手段来,这机会可难得呢!” 晚亭听的不是滋味,总感觉萧长风这厮给她设了个套。明明是他的事,也是他的麻烦,更是他选择的题目,怎么这会儿经他两句话一说,到好像是自己要考验这帮女子似的?这不是在给她拉仇恨值吗?还有,自己什么时候有了那么大的名头了?竟然能让人因为得到自己的一句夸赞就身价不同?她怎么不知道这个? 晚亭只觉的无数的问号在脑海中翻滚,很想立刻把身边这个像猫一样的男人抓过来严刑逼供一番。她在这里思虑万千,那边几个女子已是使出浑身解数,各自为战起来。 不知不觉间,众女子已经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只是直到结束,也没看见萧长风眼皮红过半点!众女子便泄了气,便纷纷叹息说只怪自己学艺不精,又怪萧长风太过寡情,半点不懂得惜玉怜香,白白辜负了他的这一番绝世风情。 晚亭听这些女子这么说,差点喷笑出来! 在她看来,论长相,萧长风倒也是一流人物,但是说到风情却与白秋水差到十万八千里。虽然她也承认,在她所认识的人中,除了白秋水那个妖精不能算外,就是秦煦和莫问也要强萧长风半分。萧长风这样的,她还没放在眼里。 只是晚亭并不明白,秦煦他是何等人物?哪是能让这些不属于官家身份的女子肖想的?至于莫问,那家伙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谁又能看见他几回?相比之下,自然是这个在娱乐城里工作的萧长风更能让人做做美梦,更现实一些。晚亭不知道,萧长风的这种琢磨不定,忽冷忽热的性子在某些女子的心中自有他独一无二的迷人之处,远比那些一本正经的或严肃或温和要吸引人的多。 正胡思乱想着,忽觉坐的椅子被人踢了一下,疑惑地抬眼看去,只见那些女子正对着自己施礼求教。晚亭莫名其妙地看着萧长风,萧长风道:“敏县主轻易不开口的,还要你们认真求教才行。”说着转过头来对着晚亭眨眼笑:“请敏县主开一开尊口,也让她们好好学习一下什么叫余音绕梁,感人肺腑。” 呃?这是什么情况?自己就是神游天外了一会,怎么就出来这档子事了?看看那些女子恭敬的样子,个个睁着一双盼望指教的眼睛,晚亭再一次确定自己掉进了萧长风设的陷阱里,还是趁她不在意的时候!这个该死的干哥哥!晚亭听见自己清晰的磨牙声。 “今儿我来改个新鲜方式,站在一个男子的角度向钦慕的女子表达情意,你们觉的怎样?”无处可退,就要奋起应战!晚亭快速地想了一遍,瞬间想起反串一把来,于是对众人说道。 敏县主愿意开口,大家自然不会拒绝。现在谁人不知敏县主金嗓子的美名?到处都在说,凡是经过敏县主指点的歌曲音乐都是上流佳作,以前敏县主唱过的歌曲,如今更是风靡全国,甚至有人巴巴的捧了银子来求一支曲子或是歌曲,说是一曲千金也不为过呢! 这段时间以来,晚亭一直缩在家里没有出门,丝毫不知自己如今的名声如日中天,更是不知道有人捧着银子在四处打探想要求她写歌作曲,要是她知道,肯定乐的找不着北了!没办法,她是个财迷。 晚亭调了调琴弦,拇指一按,尾指一挑一勾,开口唱了一曲《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这支曲子原本是越剧《西厢记》里张生用来情挑崔莺莺的,更是汉代司马相如求卓文君的。晚亭想着这里还没出现越剧这个剧种,生怕大家听不懂里面的吴侬软语,特意改成了官话,虽然少了些韵味,但是意思不错,尤其是用越剧的调子唱出来,更是能让人耳目一新。这曲《凤求凰》正好适用古琴来弹奏伴唱,歌曲中大胆表述的相思之情更是震慑了一群男男女女!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 良久,萧长风率先开口说话。只听他如同呻吟似的喟叹一声道:“今天我才真正领悟到什么叫做无双风华!果然就如同那些人传言的一样,敏县主,真正的一曲值千金,不是虚言。”看着那几个目瞪口呆的女子道:“什么叫金玉之音,什么叫绕梁三日,各位都懂了吗?”众女子还没从《凤求凰》的歌曲中回过神来,萧长风已是起身离去了! “县主师傅!”晚亭一愣神间,几个女子纷纷围了上来,对着她就喊起师傅来,把她更是闹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等等!”晚亭急忙挡住了这些女子的称呼,追问经过。 “我何时答应做你们师傅了?你们几个不是因为爱慕那个萧长风才出现在这里的吗?怎么现在不去追他,倒过来缠着我做什么?” 众女子掩嘴而笑:“县主,您当我们真的是花痴吗?我们啊,不过是和萧公子合作而已。” 晚亭听的冒汗:“什么合作?”此时她有一种被陷害了的感觉,而那个陷害她的罪魁祸首刚才竟然从她眼皮子底下溜了! “什么合作,县主如今还不明白吗?自然是萧公子想要听县主一开金口,以证实那些传唱的金曲是出自县主您啊!”女子们笑的异常开心,“当然了,顺便也让我们偷偷师,好得些县主的真传。” 晚亭抬头看天,好像看见一群乌鸦飞过…这是怎样的无语啊? 在女子们的叙述下,晚亭终于弄清楚这倒底是个什么事了! 原来萧长风来到这娱乐城后,众人一听说他是晚亭介绍来的,立即对他表示了特殊的尊敬和羡慕,搞的他很不舒服。 在萧长风的心里,他是来做工的,自然是工作做的好才行,可是他还没做什么呢,这些人就把他当钦差大臣一样看待了,时不时地跟他套近乎,拍马屁不算,还一直暗示他能得到晚亭的信任和推荐该是多大的荣耀。这让只想依靠自己的萧长风反感的要命!他暗自想,有了晚亭这棵大树,他干的好,人家也只会说是晚亭的功劳,干的不好,别人更会觉的他给晚亭脸上抹黑了,无论他做的多好,别人都不会看见他的努力。他是个骄傲的人,怎么也化解不了这个被他认为是羞辱的结。因此,对众人夸奖晚亭如何的歌曲绝世,他就持反对意见,还跟人起了争执。 在这种不服气的情况下,萧长风想要亲耳听一听晚亭的歌喉,可是他又不能贸然请求,那样不但无礼,万一晚亭不答应,他不是更难堪? 恰好这几天来了一群女子想来娱乐城卖艺,萧长风灵机一动,想到不如就借这个机会试一试晚亭,无论成功失败,他都可以说是为了娱乐城,这个理由能说的出口,也不怕晚亭太生气,谁叫晚亭是他的干妹妹呢!自然他也答应了这群女子,只要能让晚亭开口,他就会想办法帮她们在这里找到工作。 这些女子只是想找个能生存下去的工作而已,对于晚亭是什么人,唱的歌如何,其实并不关心,但经不住萧长风鼓动,最终都答应了他,先是演了一出花痴迷恋俊男的戏码,再然后听说晚亭来了,急忙就上演了刚才的一幕,只是她们都没想到晚亭果然音色绝世,心里忽然就产生了想要拜师的想法。 “县主,我们知道这么做不好,但是请看在我们都要养家糊口的份上就原谅我们吧。”绯衣女子带头跪了下来,其他人跟着呼啦啦地跪倒,一边不住口地央求。 “姑娘,你上次不是还说过要再找一批人过来的吗?索性就留下她们好了,也省的姑娘再去伤脑筋。这是萧少爷惹出来的事,不如就交给他管,一来全了他的面子,二来,也是给他个教训。姑娘你看可使得?”青蜂看晚亭皱眉苦恼,忙俯身在晚亭耳边低声提议道。 晚亭眼睛一亮:对啊,自己不正在愁着要再找一批能歌善舞的女子过来吗?这送到眼前的干嘛不用?看她们的模样都是有几分功底的,这就更好,她还可以少花点培训时间呢! “好,就留下你们了!”晚亭一拍手,做了决定,不等众女子感谢,话锋一转:“不过娱乐城不比其他地方,我希望你们都能明白,在娱乐城不单单是唱歌跳舞,可能还会要求你们扮演各种角色,这就要求你们要有能胜任各种角色,还能迅速转换角色的本领。在这里要能适应我的要求,可能会很严苛,你们先想想清楚,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众人互视了一眼,齐声回答可以。 “我要的不是可以,而是,能!你们告诉我,你们能吗?”晚亭严肃地问。“虽然娱乐城只是个娱乐的场所,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这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类似秦楼楚馆的东西。这里凭借的就是演戏的本领,能把人带进你所演绎的剧情中,让他们跟着你的表演,尝到悲欢离合的滋味。” 第133章 闹侯府心有灵犀 萧长风愣愣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本子,再看了看那笑的像狐狸一样的晚亭,闷闷地问了一句:“我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你说呢?”晚亭扬了扬眉,得意地笑道。“这些人可都交给你了哦,你要负责好好的排练她们,最多一个月,我要看到想要的结果。有信心吧?长风大哥?” “可是这个什么舞台剧,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萧长风纠结着眉头问:“还有你说的这个剧本,它又是个什么东西?你总得给我说明白吧!” 看着手里这个上面写的《白狐》两个字的本子,萧长风后悔自己暗算了晚亭,这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呀! 看着萧长风的苦恼样,晚亭好心情的给他介绍这个本子里写的故事,并说明要怎么演给人看。 “简单说来,这就是一个关于白狐和人类的爱情故事。浅烟,这个白狐就由你来演吧!”晚亭向那群女子中的一个面目平凡无奇的女子招手说道。叫浅烟的女子受宠若惊地看着晚亭,呐呐道:“我?我能行吗?” 晚亭点头:“我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得行!”啊?众人瞠目,这算什么逻辑?好霸气! 晚亭回头看萧长风,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这剧本中的书生嘛,我看就由长风大哥你来好了!大家说好不好啊?” “好!”晚亭话音刚落,就引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叫好声,不但那群女子笑的东倒西歪,就连王管事也乐的嘴巴快咧到耳根了! “不好!”萧长风急忙拒绝。 晚亭却抢先拍了拍他的肩头,贼兮兮地笑道:“长风大哥就不要谦虚了,这个书生的角色非你莫属,简直太贴合了。希望你能带领她们给娱乐城再创辉煌,我们都看好你哟!” 众人大声笑着附和:“是啊萧公子,我们都看好你哟!” “好,既然没人反对,事情就这么定了,明天开始,浅烟和萧长风排戏,我会亲自来看的,争取早日登上舞台。”晚亭才不给萧长风反对的机会呢,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转头就走了,留下萧长风在原地顿足捶胸。 排演舞台剧是晚亭早就有的想法。她觉的再好的歌舞,看多了也会觉的无味,这样就势必会造成审美疲劳。而除了像青楼里用的那种刺激性的节目可以吸引人,娱乐城里这种类似清水一样的歌舞表演肯定会慢慢失去客源。 现在娱乐城靠的,是众人没见过自己那一世的歌舞,所具有的一股新鲜劲吸引着客人,但是这种情况支持不了多久,增加节目和改变风格迫在眉睫。王管事曾提议表演艳舞,被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艳舞确实是个能吸眼球的东西,只是她实在不喜欢,她不想将自己打造出来的娱乐城掉价到跟青楼一个档次。所以她一直就在谋划新的节目,恰好萧长风就给她送来了机会。 晚亭并不懂舞台剧的特点,她只是照猫画虎地搬个样子而已。她想着,既然叫舞台剧,那就说明要以舞蹈为主,可以不用演员开口说台词,只是在运用眼神上就必需要精妙了。刚才她看了一圈那些女子们,发现唯有那个叫“浅烟”的女子眼神灵动,很有一种空灵的感觉,用来演“白狐”的深情最合适不过。至于长相平凡,化妆就可以弥补了嘛! 心里牵挂着舞台剧的事,晚亭简直吃睡不安,就连云遥来跟她说府里头那般女子的情况,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惹得云遥直接把她拖进府里,让她自己去看。 进了紫衣侯府,晚亭两只眼都瞪圆了! 这,这,这是紫衣侯府吗?记得来这里总有来荒山野庙的错觉,可是再看看现在,到处是打扮的花团锦簇的美人四处游荡!咳咳,游荡这个词确实不该形容她们,但是晚亭真心想不出能形容她们的词来。看来除了下人房外,就只有云遥的书房是她们进不去的了! “行啊你,艳福不浅啊!”晚亭瞟了眼那些美人们,又看着云遥调侃。 “拉倒吧!这种艳福我可消受不起。只求她们知难而退不来烦我就阿弥陀佛了!”云遥朝她撇嘴,暗地里捏了捏她的手,还在她的手心里挠了挠,惹来晚亭一记白眼,他却嘿嘿地笑了。 “哎呀侯爷,你可回来了,妾身都想死你了!”率先发现他们的女子急忙娇呼道,婀娜的身子欲挤开晚亭,好钻进云遥的怀中去! 晚亭是什么脾气?她岂是能容忍别人抢自己爱人的人?当下不动声色,瞅准了那个女子的脚,狠狠地踩了上去,成功地听到那女子一声尖叫,这才无辜地看着云遥道:“咦,她干嘛叫的这么恐怖啊?” 云遥看着晚亭的小动作,心里闷笑不止。看这小丫头耍心眼,他乐的配合,只要他的小丫头开心就好。于是严肃起脸色道:“嗯,大概她看见我们来了太激动了,特地学杀猪叫引你开心呢!看在她这么敬业的份上,你可不要小气哦!” 晚亭看他脸上丝毫不见笑意,而且绷的比严霜还冷,无比认真的表情,心里暗骂,这个腹黑的家伙,还真是个演戏高手。 “青蜂,看赏!”既然他演戏,她也乐得奉陪,煞有介事地抬了抬手,对一旁的青蜂说道。 青蜂忍着笑,果真拿了钱袋出来,掏出十两银子递给那女子,抬高下巴,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势对那女子道:“我们姑娘赏你的,拿着吧!”也不管那女子胀红的脸,直接把银子撂到她手中,让人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晚亭暗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她自认自己不是个好人,而云遥这家伙也不是个好东西,他俩就是一对坏种。 “侯爷!”女子哀切地看着云遥,掩藏着满心愤怒楚楚可怜地叫道,希望云遥能给她做主。可她还没等来云遥开口,另外的几个女子就纷纷拥了上来,不但把她给挤开了,甚至不知是谁,暗中又踩了她一脚,疼的她眼泪汪汪的。 “侯爷回来啦!哎呀侯爷,妾都等你好久了,爷怎么一直不回来啊?怎么就有那么多事忙啊?”一个女子娇声抱怨,立即招来另一个女子义正词严的呵斥。“你懂什么?侯爷那是为国分忧,你不能体谅侯爷的辛苦就算了,还敢在这里抱怨!是吧,爷?”一语说的那撒娇的女子羞红了脸,一股怒气涌上心头,看着教训她的女子冷笑道:“真是笑话!我自跟爷说话,也有你插嘴的份?你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跟我一样,你还当自己是夫人了!”教训人的女子被她戳中了痛处,立马眉毛一竖,反唇相讥。 云遥无奈地看着晚亭,眼神中似乎在说:“看吧,这些麻烦精,烦死人了!” 晚亭掩嘴偷笑,也用眼神回敬他:“那不都是你的好表表表姐干的好事吗?你小子可真幸运啊!” 云遥撇嘴,看那群女子吵的正凶,边吵还边向晚亭身上挤过来,瞬间就皱起了眉头——这群女人,这么明晃晃的暗算,还真当他眼瞎了不成!一拉晚亭的手,云遥就要带她离开。晚亭却摇头不肯走。 “你不觉得她们的表演很卖力么?好歹咱们也要给个面子,看看热闹,评价一番吧?”晚亭笑的眉眼弯弯,看着云遥道:“或者,咱们也来凑个热闹?” 云遥一看她眯起了眼,立马知道这小丫头又动了坏心眼了!瞟了一眼那群不知死活的女人们,心里暗道一声:“惹了这小魔女,你们就自求多福吧!”宠溺地捏了捏晚亭的鼻子,严肃道:“你想怎么做?要我帮忙吗?” “噗…”晚亭被他一本正经的表情逗得笑了起来,一边道:“你还真是有说冷笑话的天分啊!乐死我了。”“逗夫人开心,是云遥毕生追求的目标。”云遥依旧严肃地说道,眼里闪着笑意。 “好了好了,再被你这么逗下去,我该躺地上了!”晚亭强行止住泛滥的笑意,低声对青蜂道:“我看这帮女人热闹的很,瞧那脸红脖子粗的,不如我们来给她们降降火,怎样?”青蜂心领神会,点头笑道:“姑娘说的是,是该给她们降降火,免得烧起来!”晚亭朝她挑眉:“那还等什么?快去吧!”青蜂答应一声,转身就向厨房那边走去。 云遥点了点晚亭的额头,笑道:“你这个小坏蛋,惹上你,她们真是不长眼。” “什么嘛!人家还不是为了你,不要冤枉好人哦!”皱着鼻子,晚亭娇嗔道。 “为了我?我怎么看不出哪里有为我的样子?这个人家分明是巧立名目,借我的由头整治情敌呢!” “嘁,你少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了!是不是为了你,待会你就知道了!”晚亭傲娇地抬起下巴,看着走来的青蜂说道。 “这是?水?”云遥看着在木桶里泛着涟漪的液体问。晚亭只是挑眉作为回答,朝着青蜂使了个眼色,两人瞬即各拿起一把水瓢,舀了满满一瓢水对着那群女人就泼了上去!晚亭泼完后还觉得不过瘾,伸手想拿桶时,却见那木桶正在云遥的手中,那厮正一手勾着桶底,“哗啦”一声,将那桶水直接对着刚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的女人们兜头淋下! 晚亭无语地看他,甩过去一个白眼——这厮的心肠可真是又黑又冷又硬,一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这群女人的水晶心啊,这下子怕是要碎一地了! 众女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震懵了,一个个张着嘴瞪大了眼看着意犹未尽的云遥和他手里的水桶!半晌才转了转眼珠,不可置信地呐呐道:“侯爷?” 嫡女谋略 第63节 “啊?没事,爷瞧着你们很热的样子,给你们降降火!”云遥无所谓地咧嘴笑答,还气死人不偿命地追问了句:“怎么样?这下凉快多了吧?不用谢我哈!” 晚亭再次无语看天——老天爷,这个云遥是她认识的那个云遥吗?怎么这么…让人无语到恨不能掐死他呢?你听听他说的话,不用谢!还想人谢?她们都快恨不得咬死你了! 晚亭为这群女人泪流满面,却没注意到那群女人将仇视的眼神转向了自己! “就是她!是她怂恿的!是她蒙蔽了侯爷。一定是她!你们看,她手上还拿着水瓢呢!”群情瞬即汹汹,淋的像落汤鸡一样的女人们指着她,一副要生吃了她的表情,向她拥挤过来。 晚亭还没反应过来,青蜂已经断喝一声:“放肆!这是敏县主,你们想要造反吗?” 耶!青蜂威武!晚亭在心里为青蜂喝彩。 第134章 遇挑衅晚亭迎战 断喝声阻住了那些落汤鸡,但也吸引出了另一个女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蓝色衣裙的女子风姿绰约地出现在众人眼前,看见云遥并不急着上前见礼,只是淡淡的微微一笑,开口道:“侯爷回来了。”那语气就如同守在家中的妻子看见丈夫回来般轻松随意! 云遥皱起了眉头,青蜂也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她,就连跟过来看热闹的东叔都皱起了眉头。原因是,这个女子,无论是她的衣著装扮还是说话语气和神态都像极了晚亭! 晚亭有趣地看着这个模仿她的女子,发现她还是个熟人。 “阮盈盈,阮家小姐,真是幸会了!”看在人家这么辛苦模仿她的份上,自己就先打个招呼吧,这算是正品和赝品的pk吗? 阮盈盈却只是对她淡笑了一下,说了句“敏县主安好”就不理会她了,只把一双赛若秋水横波的眼睛看着云遥,似有情又似无情地淡淡微笑。 晚亭真想大笑两声,这个阮盈盈这么做作就以为能代替自己了?都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她都没有好好了解过自己的脾气性情,就来模仿,这不是让人看活笑话吗? 一个人的心态是什么样的,自然就会在行动举止言谈上透出来,能让人感觉到但又抓不着痕迹,更是无法用语言去表达的。而像阮盈盈此时的表现,却让人一看就觉的别扭,明明眼睛里流露的是希翼渴望的情绪,偏偏脸上带着淡然的表情,整个给人一种四不像的感觉。唉,这蓝色的衣裙真是被她给糟蹋了! 青蜂在一旁撇嘴。想模仿也专业一点好不?形似而神不似的,就像只穿上人的衣服,却露着尾巴的猴子,滑稽可笑! 阮盈盈走了过来,伸出纤纤玉指抚了抚一缕垂到腮边的发丝,朝着云遥笑的亲切。 “侯爷回来也不通知一声,妾身也好为侯爷备置酒席洗尘啊。”一边就来拉云遥的衣袖。 晚亭看的眉头大皱,眼神冷厉起来。 虽然说知道这些女子都是贤妃找来的人,云遥对她们毫不在意,但是晚亭还是不舒服。前边的几个落汤鸡她倒也不计较,但是这个阮盈盈她就不能不计较了!尤其是看她那个神态,一副以女主人自居,看别人都是客人,看云遥就是夫君的样子,晚亭觉得自己受到了挑战。 晚亭非常喜欢金庸大师在《射雕英雄传》里描写成吉思汗面对挑衅时,说的那句霸气十足的话:你要战我便战!这句话正是她现在想说的。 “云遥,这位阮小姐是你的丫头吗?我怎么不知道你把个大家闺秀当作丫头使唤啊?你过分了哦!”晚亭眯了眯眼,一点寒芒掠过,快的让一直注意她的云遥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呵呀,这丫头要亮爪子了啊?云遥兴奋起来,心口里似乎有只小恶魔在蹦跶。看惯了晚亭的淡然清心,云遥表示,他非常想看这丫头发威的样子…好怀念啊! 阮盈盈瞬间放下了脸,冷冷地看了晚亭一眼说道:“敏县主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神就不好使了?就连耳朵也背了吗?” 晚亭不怒反笑,扬起一抹夏日阳光般的笑容看着她的对手:“本县主眼拙,自然不比阮小姐七窍精通六窍,所以才有此疑问。”说着一边素手拂过云遥的衣袖,将身边人的大手握在掌中把玩手指,一边垂眼笑道:“云遥啊,这紫衣侯府是嫌太大了吗?你没事干弄些野鸟进来做什么?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不说,还占地方。” 云遥才要接口,阮盈盈已经开口:“敏县主不要欺人太甚!这侯府不是你的地方,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就欺你如何?”晚亭冷笑:“这紫衣侯府是不是我的地方不是你说了算的,我高兴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还有,请你收起那副女主人的样子,有我在,你别说是想当女主人,就算是当这侯府里头的一根草,我都要给你连根拔了!” “你,你好大的胆子!”阮盈盈被晚亭强横的态度激怒了,再也顾不得装淡定从容,指着晚亭呼呼喘气:“我是贤妃娘娘亲许的紫衣侯夫人,岂能由你肆意侮辱!” “嘁!贤妃娘娘亲许的?还侯夫人?哈哈,真是个笑话!”晚亭轻蔑:“你懂什么叫‘口说无凭’吗?你知道什么叫‘娶者为妻,纳者为妾,奔者为妓’吗?来来,让我教教你,你有云遥给你的聘礼吗?没有吧?那你有云遥给你的婚书吗?也没有!那么我再问你,你说贤妃娘娘亲许你为紫衣侯府的夫人,证据呢?皇上下旨了吗?紫衣侯迎娶你了吗?什么都没有,你也敢跟我说你是这侯府的夫人,也不怕笑掉人大牙!” 阮盈盈听到这话脸一白,心里也觉的晚亭这话说的有道理,神色间就有些犹疑,转而又想起贤妃娘娘的一番话,又觉的贤妃娘娘的话更有把握,左思右想后才道:“你不用危言耸听了!贤妃娘娘说了,长姐为母,她为自己的兄弟谋划终身幸福,就是皇上那里也说的过去。更何况你怎么知道贤妃娘娘就没跟皇上提过?这说不定就是皇上的意思呢!” “你知不知道你的话有擅自猜测圣意的嫌疑?”晚亭好笑地看着阮盈盈色厉内荏的表情,好心地提醒她:“擅自猜测圣意可是要祸连家族的!还有你说的长姐为母这句,我也想告诉你,长姐为母确实是应该的,但那前提是,云遥他答应了吗?我想你总不能让贤妃娘娘代替紫衣侯迎娶你吧?”晚亭说着仿佛眼前出现贤妃女扮男装,代替云遥娶亲的难堪表情,想到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她最后的两句话深深打击了阮盈盈,让她一直自以为有贤妃这个论公,是皇上的宠妃,论私,是云遥长姐的这个有力后盾,原来是那么虚无缥缈。她更不知道,贤妃这个宠妃的光环,只是不了解内情的外人自己臆测的,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水分。建元帝,是个心狠的人。 晚亭看阮盈盈原本光彩照人的脸瞬间黯淡,在心里比了个v,暗呼一声:“第一回 合完胜,耶!”只是她不知道阮盈盈心里的挫败感远比她表面上要来的猛烈! 原本她并没想过抢云遥的事,只是那天贤妃娘娘遇见她刚升任左侍郎的父亲时,忽然心血来潮地问起她的情况,还让父亲跟她说,要她进宫见上一面。 其实在杜若抢了云飞后,阮盈盈已经不想再看见任何跟杜若有关的人和事了,但贤妃召见,她又怎能不去?待她见了贤妃后才知道,原来贤妃是想要她嫁给云遥,做紫衣侯府的正室夫人! 阮盈盈自然知道云遥和晚亭两情相悦,又是正式提过亲的,她怎么可能愚笨到去答应这个事?她又不是杜若那个没脑筋的疯子!当下便婉言拒绝。可是贤妃娘娘却对她说了一番话,让她心惊肉跳之余,唤起了一丝报复杜若的念头。 贤妃说,云遥目前只是被晚亭的不一样给迷惑了,只要有一个能有那种风格的女子出现,云遥一定会转移目标。为什么呢?因为晚亭从来不把云遥放在心上,她的心里有很多的事和人,占去了云遥的位置。一个男人,怎么会容忍自己在女人心中屈居人后?天长日久,再深厚的感情也会被磨灭,何况有美女当前时?当然最重要的是,贤妃娘娘,她这个做长姐的容不下晚亭,她不接受晚亭做她上官家的人,不承认有这个弟媳! “本宫绝不允许那样一个举止粗鲁放肆,没有教养的女人进上官家的大门!只要有本宫一日,她就休想!”贤妃涂着艳红蔻丹的尖尖细指狠狠地抓着手帕,咬牙切齿地说。 阮盈盈并不懂晚亭怎么就这么招贤妃厌恶,也不明白贤妃那么讨厌晚亭是为什么。她只是想,既然杜若不顾姐妹之谊,夺了她喜欢的人,那她又客气什么?干脆回报给杜若一记重拳好了!哼,你抢我喜欢的人,我就也来抢你爱慕的人,看谁的心更痛!何况能嫁给云遥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不说别的,单看宫里的这位就让人眼热了。而且紫衣侯也比武昌伯威风,尤其是以后杜若见了她还得给她见礼呢!哈哈,实在是太痛快了! 可是当她斗志昂扬地迎战晚亭时,却一再的被打败。就连她依恃的靠山也不堪一击!所有的幻想都敌不过晚亭的那句“云遥他答应了吗?”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一切都是贤妃娘娘在自说自话,作为正主的紫衣侯根本就没有说半个字! 看着南宫晚亭清澈如同泉水的眼神,阮盈盈鼓起勇气,迟疑着问云遥:“侯爷,这是你的意思吗?”说完紧张地盯着云遥,唯恐他说出让自己毁灭的话。她在赌,赌云遥是像贤妃说的那种大男人,是个不愿委屈自己在人后的大男人,是个把家族荣誉,把贤妃这个长姐放在最重要位置的大男人。赢了,她从此扬眉吐气,输了,她就彻底放弃。 晚亭看了看阮盈盈,又看了看云遥,一脸灿烂的笑容:“是啊云遥,我也想问你一句话,不如你当着这些人的面给我个回答好不好?” 云遥略低了头看她:“你想问什么?” “你说过你的心里只能装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此生此世,云遥此心唯南宫晚亭一人独占。”云遥一字一顿,说的严肃庄严,如同宣誓一般。 晚亭一笑,看着阮盈盈摇摇欲坠的身形甜甜说道:“愿教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一片心。” 欧耶!第二回 合,胜!晚亭笑看阮盈盈转身离开,心中喝彩。再转脸看向那边换了衣衫的女子们,晚亭抿了抿嘴。 “云遥,你不觉得这府里待外人太宽容了吗?” 云遥会意:“我也有这感觉。这个习惯可不好,我得改进。东叔,你到书房里来,我有话交代。”携了晚亭的手,悠闲地往书房走。身后一群莺啼:“侯爷,您去哪儿?让妾身来服侍爷。” “都闭嘴!”东叔怒喝一声:“要么回房里呆着,要么滚出去!书房重地,也是你们这些女人能进的?” 噤声片刻,有人嘀咕:“我们不能进,那个女人她为什么就能进?不公平!”“就是,她难道不是女人?凭什么她就能?我们不服!” “你们也配跟她比?她是我家侯爷亲自看中,亲自提亲,亲自追来的未来紫衣侯夫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东叔骄傲万分地说,云遥有些脸红,晚亭却笑的格外甜蜜。 第135章 过梨园心生悱恻 “既然是想赶出去,那就别客气,房间别给她们住,惯的她们个个当自己是这家里的人了!”晚亭气嘟嘟地朝云遥瞪眼:“要我说,干脆点,告诉她们,想留下来可以,但是必须自己动手,就像丫头仆妇一样生活,进了这门就不许出去,出去了就别进来,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行!也不许她们的家人朋友来往,买卖东西传递什么的更不行!我就不信,她们能熬的住!” 东叔看着云遥苦笑,云遥也哭笑不得。“我知道你是气急了,可是刚才你说的都不能当真这么办,否则会引起御史上书的。” 晚亭也知道自己是在胡搅蛮缠,便不做声了。东叔想了想,说:“其实除了其他,我们可以在吃住上困住她们。不是有句话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吗?没有了米看她们还能做出什么饭。” “关键是要切断她们的后路,这样她们才会慌乱,才会气馁退去。”云遥敲了敲书案,沉吟道:“这样吧,东叔你把米面等物都收进自己的房间藏好,我记得你那屋子里有小灶,只要把门一关谁也进不去。你也别管她们怎样,只要把门看住,这天气渐渐冷了,那些房间的火道都给我堵起来,我瞧谁能熬的过去!” 晚亭在一旁摇头:“这个还是不太靠谱。没吃的她们不会买吗?火道堵了还可以点炭盆啊!”众人泄气。 青蜂忽然笑道:“我这里有个笨法子,不知道行不行?” 晚亭瞪她一眼:“死丫头,没见你新旧两位主子都烦的火上房了么?还不速速招来!” 青蜂笑道:“我这个法子有些臭,不知道侯爷肯不肯舍得这个侯府呢!” “你只管说了让我们听听看,可用则用。”云遥道。 “因为娱乐城和几处田庄需要大量的人,姑娘有交代青松他们多招些人来,青石手底下有个人,只跟狗打交道。”青蜂说着看着晚亭笑。 晚亭略一想就记起这个人来,那人叫吴江,今年十五岁了,不善言辞,你对他好,他就只会嘿嘿笑,你要对他不好,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整天就喜欢给一群狗喂食洗刷,对狗比对人还亲。可也奇怪,再凶猛强悍的狗到了他的手中,要不了三个时辰就乖的像小兔子一样。当时青石跟她汇报时,她觉的这人是个训狗的天才,毫不犹豫就留了下来。这时听青蜂提到这个吴江,再看笑的一脸狡黠的青蜂,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不由也笑起来了。 “青蜂这个主意不错,我现在就很期待,那群美人儿见到汪汪狂叫的凶悍烈犬时,是怎样的一副场景。”晚亭想像着那群女人鸡飞狗跳的样子,笑的前俯后仰。 死守在侯府的众女子们眼巴巴地看着云遥来了又走了,本来就气的跳脚,再一看见东叔大包小包地将东西搬出侯府就都怔住了。有人就上前问,东叔自然好心地告诉她,也顺便告诉那边一群脖子伸的跟个长颈鹿似的女子们:“我们侯爷不住这儿了,这侯府要用来驯养追踪犬,所以侯爷来叫我也搬出去。” 女子们一听急了,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为什么啊?堂堂的侯府怎么能用来养狗呢?侯爷又住在哪里啊?我们也要去!” 东叔无奈地摊开手:“谁叫我们爷穷呢!没办法,除了自己的府邸又没有其他地方养,地皮房产都贵的很,爷也没钱买,就连现在住的地方还是敏县主的房子呢,你们可去不得。” 有人不信:“这紫衣侯府是皇上赐的,怎能够用来养畜生?那不是对皇上的不敬么?我可不信侯爷那么个聪明人会干这掉脑袋的事。”她这话让一些半信半疑的人也转回了心思,跟着道:“是啊,侯爷再怎么没钱,也不可能就穷到只有一个府邸可用的地步,不是说他有个饭庄很挣钱吗?还有那个娱乐城,那更是个摇钱树,怎么会没钱?不过是想哄我们自己走掉罢了!”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东叔低头接着捆绑自己的东西,一边说道:“饭馆可不是我家爷一个人的,那是好几个人的,里面用来赚钱的菜谱都是敏县主提供的,所以自然是敏县主拿大头,除了她还有润亲王呢,轮到我们爷还能有多少?再说那个娱乐城吧,外人看着那么热闹,可里面有多少工作人员你们知道吗?那些歌曲名乐同样都是敏县主的,就是那里的收入绝大部分也都是用来上交国库的,你们细算算,我们爷能有多少?难道谁有胆子抢国库的钱不成?还要不要命了?” “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信侯爷会连个房子都买不起!我知道了,侯爷外边住的肯定是私下买的,瞒着我们说是人家的,好哄我们不跟去呢!不行,我也要去。”说着就要回房里拿东西。 东叔嘿嘿笑道:“你只管去,进不了门被打出来可别怪我老头儿没帮你!那房契上可是明明白白的写着敏县主的名字呢,不信你可以去衙门里查验,那还是润亲王帮着办的。”收拾好东西,东叔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该锁的都上了锁,还贴了封条,看的东叔摇头叹气又好笑:这都什么事啊?自己的家里愣是被逼的自己动手搞的像官府封门了!贤妃娘娘,这个结局是你想看到的吗? 东叔再看了一眼那群带着怀疑眼光的女子们,暗道一声:“自求多福吧!”抱起最后一包东西转身出了大门,跳上马车,扬鞭而去! 一群人刹时傻了眼!连东叔也走了,那以后这里的衣食住行可怎么办?还能叫谁去?总不能自己动手吧?众人急忙各自想办法,更有想让家里送仆人过来的,但是所有人在见到数十条凶猛的烈犬和那个闷不吭声,只知道训犬养犬的少年后,齐齐吓的尖叫起来,顿时仓皇失措。 晚亭靠在云遥的肩膀上听了紫衣侯府发生的经过,笑的险些眼泪都出来了!太好玩了!笑过之后又想起来问云遥这件事跟皇上报备了没有,她可不希望因为那些女人让建元帝降罪云遥。 “放心吧,润泽已经告诉皇上了,皇上听说我要为朝廷训练追踪犬很是赞赏呢!”云遥亲了亲晚亭的鼻子,笑着回答。 “润泽告诉我说,皇上说了,只要不犯国法,怎么做都随便。叫我们不要顾忌那么多。” “那他干嘛不干脆把贤妃叫过去训一顿,让她不要再多管闲事!”晚亭不满地说,“他老人家出马不是比我们这么折腾要强大的多?”建元帝,你这纯属多此一举的行为,真心让我无法感谢你。 “大概他觉的无聊吧?想看看热闹。”云遥呵呵笑。 秦煦去跟建元帝报备的时候,曾担心贤妃的从中作梗。建元帝这么对儿子说:“有朕在,她还翻不了天去!一个无知妇人罢了,不必紧张。朕看南宫铉那活猴的大女儿也不是吃素的,且让她们斗去,朕看着开开心。”秦煦觉的他父皇有些恶趣味,那边已经势成水火了,他老人家还在一旁看戏。 有了皇上的暗中支持,云遥索性连贤妃的召见也推了,只回说自己忙着为军营里训练新兵,让贤妃以皇上为重,把深宫中满肚子想质问云遥的贤妃憋出了一肚子火气,生生的气病了,请医问药闹了个人仰马翻,直到一个多月才渐渐好了。因为这一病,贤妃也没了力气去管云遥的事,那些原本仗着她势力,想让女儿平步青云,攀上紫衣侯的父母们一见贤妃并不像他们想的那样,于是纷纷改了心思,或是偷偷接回了女儿在家养着以观后效,或是直接给女儿另寻高门,把个原本莺声燕语,脂粉飘香的紫衣侯府忽然就人去屋空,冷落了下来。 晚亭却没心情多管这事,只听青石说那些女子都走了就算了,她现在满心里都是舞台剧《白狐》的进展情况。倒是东叔怕那些女子卷土重来,便劝云遥不要急着回去,索性在晚亭买来的屋子里过到新年过去好了。“反正府里除了你和我,就没有了旁人,还不如在这里大家一起过个热闹年,强似回去大眼对小眼的冷清呢!”云遥听了觉的有理,也知道东叔年纪大了,其实喜欢热闹,府里冷冷清清的确实让人看了难过,何况是东叔这个年纪的人?只怕每年过年时他都在心里想着死了的儿子和老伴,一个人不知道怎么难受呢。 既然今年不搬回府邸了,云遥也就乐得随了晚亭去看她时刻惦记的那个舞台剧,两人坐了车直奔娱乐城而去。 此时已经是八月初,晚亭的要求是在中秋节的前三天开演,以免跟中秋节撞上,损失客流。而且无论反响如何,她也只设定演三天。 马车经过当初她和晚芙等人来过的梨园,晚亭叫停了车,跳下车去,看着那挂满了累累果实的梨树发呆。眼前似乎还留着昔日的情景:晚芙穿着火红的衣裙,在树下跳舞,洁白的梨花被风吹起,飘飘然如雪花在天空飞舞,落在她乌黑的发间、石榴红的裙衫上,再随着她不停的旋转,在空中旋成一个精灵… 昔日美丽的女子,如今早已不知魂落何方,再也看不见那灿烂的笑容,夺目的舞姿,只剩下满地阴影,一树青黄的果实。 晚亭闭上眼睛,伸出手,让掌心里落下一丝阳光,心中默默祝愿:晚芙,愿你在另一个世界安好无忧! “又难过了?”云遥走过来,扶着她稍嫌瘦弱的肩头怜惜道:“各人有各人的缘份,谁也强求不来。她走了,也许是另一种新生,让我们怀念,也让我们警醒。失去太容易,生命太艰难,我们活着的更要珍惜身边的人。” 晚亭懒懒地靠着身后那温暖的人怀里,平静地回答:“我只是觉得,这里有我们的足迹和记忆。你不知道,她跟我一样,都非常喜欢梨花。她说,看着梨花觉的心灵洁净,觉的那梨花就像仙女。我跟她说,梨花像精灵,她还不服气地跟我争论仙女比精灵漂亮!后来,我给她念了一首《无俗念》,她马上就说,这是对梨花最美好的颂扬。从那时候起,她就坚持叫梨花为无俗念。我想,她那么喜欢梨花,也许,她的魂魄会来到这里,站在哪个枝头上看着我呢!”话音刚落,只见一片红色衣裙在碧青的梨叶中一闪而过,晚亭不由自主地大叫一声:“芙妹妹!”挣脱了云遥的手,跟着向前追去。 第136章 新凉谁依西楼月 梨林深处,有人在跳舞,艳红的裙摆迷离了追来的晚亭,最终在看到那个女子时化作无声的叹息。 “浅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缓过神来,晚亭疑惑地看着这一帮子男女问道。“排演好了?” “这不正在排着嘛!”萧长风从人群中站起身来。 嫡女谋略 第64节 “唔,那正好,我就在这里看看你们排的吧。”接过云遥递过来的毡毯,拉着云遥找了个地方坐下,晚亭慵懒地靠着云遥的肩膀,叫众人开始。 对晚亭这么公然地亲近云遥,浅烟等人虽然都觉的惊异,但也不敢多嘴说什么。萧长风平淡地走过晚亭身边,似乎当那对情侣是空气,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一下午,晚亭和云遥就泡在梨林中看萧长风他们的排练情况,浅烟一开始很紧张,再然后是眼神不对,晚亭就仔细地纠正她,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多看看天空的飞鸟和静止的湖水等等。 “这种剧,因为表演的人不说话,就要全靠眼神和动作去表达内心的喜怒哀乐,来推动剧情发展。所以,眼神是最最重要的。要让看表演的人,从你的眼神里面看懂这个故事,走进这个故事里面来,随着故事的情节欢喜或是悲哀。尤其要记住,眼泪是留给看的人流的,表演的人不要哭,最好能让眼泪在眼中滚动,但是却不掉下来。”晚亭向浅烟表达自己的观点,众人在一旁认真好奇地听着。 仿佛一夜之间,全京城里都响起了《白狐》那深情哀怨的歌声,就连青楼里的红牌花魁们也在努力学习用白狐的演员——浅烟的那种如泣如诉的眼神,“那种让人心碎的感觉,能让每一个客人都觉得,自己就是眼前这个女子无悔深爱的对象,极大地满足了那些人的虚荣心理。”负责打听消息的青蜓这样告诉晚亭。“如今浅烟走到哪里,都有人喊她白狐呢!好多人都捧着银子来请她赏脸,萧公子怕这样下去会不大好,让我告诉姑娘一声。” 晚亭想了想萧长风这话的意思,心中为他这种未雨绸缪的远见点头。娱乐城不是青楼,也不是那些唱戏的草台班子,这种被迫去迎合有钱大爷的事,她是坚决不让的,但是这也要演员们愿意配合她才行。否则她在这里又是三令五申的不许,又是不惜得罪人,那边却给她背后捅软刀子,她不是得不偿失吗? “准备车子,我要去一趟娱乐城。”晚亭吩咐着,站起来往外走,她要把一切的可能都堵死了,变成不可能才能安心。 车轻马快,一路上晚亭都在想要怎么捅破这个窗户纸。说的太直白她怕那其中有冬瓜娃,碰触不得,说的婉转了又担心没力度,起不了效果。青蜂听了她的烦恼,不禁瞪大了眼睛,诧异地看着她道:“姑娘的想法也太复杂了吧?她们都是你的人,你这个做主子的想怎么做还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吗?她们要不听你的,只管撵了就是,这也值得你烦的眉头皱成个川字的。”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晚亭这才想起来,对呀,她们都是签了契约书的,自己现在是她们的主子,想怎么做别人根本无法反驳。都怪自己来了这里这么久,有些思想却还是现代的,压根没想到这里没有“人人平等”这句话。 那就单刀直入吧,把话说白了,她省心,别人也省力。 萧长风看到她过来,忙要躲开,被晚亭一声“长风哥”给吼住了。“你躲什么躲?还是你又做亏心事了?” “你少小人之心了!我就是累了,想要找个地方歇口气,谁躲你了?你又不是鬼!”萧长风冷淡地说着气死人的话。晚亭转转眼珠子,倏然靠近他,诡秘地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底细?莫非你是同类?”不等萧长风反应过来,咯咯笑着走开了,也没有看见萧长风那突然爆红的脸。 有了晚亭的训诫,原本有些蠢蠢欲动的人也都歇了心思,当然也有后悔自己不该目光短浅,签了那纸契约的。为此,在晚亭走后,萧长风冷冷地扫了一遍那几个人后,淡淡地说:“不要以为自己有今天就是自己的本事!好好想想,在这之前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又有谁对你们有笑脸过?若是没了敏县主的剧本和指导,就凭自己,能行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离了这里,我保证,你们依旧会一无所有!”一席话,说的众人低了头,脸上讪讪的。 晚上青竹吃完了晚饭,出来一眼看见天上挂着一轮明月,清冷的光辉照的遍地如霜,便高兴地去叫了大家出来赏月。 “这月亮,一年年的总是这样不变,可是我们人却总是经历离合悲欢,也不知道再过几年,今天在这里一起看月亮的人还是不是都在呢!”青蜂看着月亮忽然感慨道。被她这话触动了心肠的众人都不觉沉默了。 青竹打破沉默道:“别的姐姐们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跟着姑娘的,到哪里都一样。”话音刚落,就被青蛾打了一下子,笑骂她:“生怕人不知道你忠心姑娘似的,逮着机会就急巴巴地申明一通,眼见得就你一个人心里有姑娘,我们都是死没良心的!我说你别兴过了头,这日子长着呢,谁敢说这满话?再者说,你说跟着就跟着了?姑娘可还没答应你呢!”说的众人道点头笑:“正是呢,满院子就她一个人是好的,我们就都是坏人了!姑娘要不要你还两说呢,就来说嘴了。”急的青竹一会跟她们撒娇求饶,一会又拉着晚亭要她保证去哪都带着自己,像个小猫似的把众人都折腾了一遍,也笑的大家都直不起腰来。 待笑声歇了,青莲也笑着说青竹:“是啊,你要跟着姑娘去做什么呢?就你这咋咋呼呼,什么也不会的样子,要是真跟了姑娘去,除了做姨娘,我倒不知道还有什么适合你的了!”众人听了又是一通笑话,纷纷打趣青竹是不是看上姑爷了,所以才这么死皮赖脸地要跟着?直把青竹急的恨不得赌咒发誓才罢休。 大家都是跟晚亭一起闹惯了的,听到青莲的打趣,也跟着捉弄青竹,原也没有其他意思,因此也没往心里去,只有青莲在挑起了话题后没有再做声,两眼闪烁着不时地看看晚亭。 晚亭心里浮起疑心来。她记得上次好像是晚雪出嫁,她从二房回来的那天,青竹曾来找过她,说不要做小老婆之类的话,当时自己就怀疑是不是有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还曾暗自留心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事情太多,又接二连三地发生了许多的事,自己也就给忘记了。此时听见青莲提起这个话题,旧日之事蓦地涌上心头,便按耐下心思,一边随着众人说笑,一边留神注意有什么异样。 这一留神,果然就被她发现青莲的不对劲,虽然不敢确定,但也有了几分把握。心里一动,就假说自己要方便一下,叫青蜂随自己过去。 自从蜂蜓蝶蛾四人来到晚亭身边,从一开始的拘束疏离到渐渐的亲密无间,这几年晚亭依仗她们很多,她们四个对晚亭也是尽心尽力的服侍,早已代替了青莲等人的位置,而她们后来更是主动向旧主子要来了卖身契,交给了晚亭,表示任何时候都会以晚亭之命是从。而且这四人更是早早就露出不愿为妾的意思,尤其是经过了晚芙一事后,她们的意思更是明确了。 这其中,青蜂最是功不可没。作为众青之首,青蜂无论是武功还是做人做事,都是一切围着晚亭转,有时候就连她的旧主人云遥都摇头,说是在他身边时也没见过青蜂这么尽心过,而青蜂的回答很直接:“因为姑娘用的是真心待青蜂,青蜂不忍也不能辜负!” 所以,在这院子里这些人中,除了青竹,晚亭最相信的就是她了,这也是晚亭逐渐依重青蜂的原因。 “姑娘是说,青莲可能动了心眼子了?”青蜂听了晚亭说的话,吃惊之余,不禁咬牙切齿起来:“这个小蹄子,姑娘待她这么好,都想着要为她名正言顺地聘嫁出去,她要还是起这种心思,真是该天打雷劈了!” “我也只是疑心,你先不要声张,咱们暗地里留意着她点就是。若是她果真有了这个心思,说不得,我也只好狠心了,权当被狗咬了,早点打发出去。”晚亭闭了闭眼,暗自下定主意:“你们都知道我的脾气,钱财地位我都不在乎,就连名誉这东西我也不怎么太放在心上的。唯有这夫君,我是万万不能跟人分享的,宁可放弃,也不要残缺不全的爱情。所以我也希望你们几个都有自己的好归宿,都能给我堂堂正正的去做人的妻子,而不是屈身为妾,更不要去抢夺属于别人的东西。你们若是能够明白我的用心,好好的找一个值得你爱的,也爱你的,愿意娶你们为妻子的男人,到时我就算不能十里红妆的陪嫁,也不会比这个逊色到哪里去,而且一辈子我都会给你们撑腰,做你们的后盾,绝不让人欺负了你们去。” 青蜂肃然地听着,她自然也听懂了晚亭话里的敲打之意,但一来她原本就没有存过什么非分之想,二来,晚亭对她的好,她心里都明白,不仅是她,就连那三个也都不是糊涂人。这个世道,她看多了男人的三妻四妾,看多了得不到丈夫疼爱关心的可怜女子的眼泪,那些悲哀时时刺痛她的眼睛,更刺痛她的心。她无数次暗想,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走那些可怜女子的老路,哪怕是拼了一生不嫁,也不能随便把自己打发了。 后来晚亭跟她们时时说着自己的想法,青蜂豁然开朗,原来女子还可以这样活的。她们私下里都在说,看到姑娘的生活才觉得是真正的生活呢!两情相悦才是爱情,一厢情愿那是单恋,而单恋是最痛苦的,她们都不想尝。 “姑娘放心,我一会就交代青蛾,她是这方面的好手,就算那丫头把秘密藏在心里,她也会给你掏出来。” 两人回到院中,青竹拿了竹箫过来缠着晚亭,要听她吹一曲。“这么好的月亮,姑娘可别给辜负了,更不能像那年来了一句月亮像死面饼子的话,把人肚肠子都笑抽筋了。” 晚亭敲了敲她的脑袋:“什么时候的事了,你还记着这陈芝麻烂谷子的,真是服了你了!” 明月高悬,清风徐来,空气里涌动着桂花的香味。晚亭素衣如雪,纤手按着箫孔,一曲《春江花月夜》缓缓飞出忠勇伯府的高墙,飞进凉如水的夜色中,飞入有情人的心中。 今夜新凉,谁在悄依西楼月,静听年年岁岁的歌唱? 第137章 明月夜闻琴知雅意 忽听有琴声传来,有人唱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如痴如狂。 将琴代语兮,聊诉衷肠。奈何不得兮,使我沦亡… 众人不由竖了耳朵细听,青蜓早已经飞身朝那歌声处去了。 这里晚亭暗想当日听她一曲《凤求凰》的只有那么几个人,这人又是在这么近的地方,这人,只怕呼之欲出了。只是她想不明白,这人这时唱这个,他想干嘛呢? 眨眼间,青蜓回来了,伏在晚亭耳边低声道:“是萧公子。”晚亭挑挑眉,命青竹去取了琴来,坐下也抚琴一曲,唱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这边琴声一起,青蜂等人留神细听,果然那边的歌声都停了,似乎能感觉到萧长风正竖耳静听。 晚亭手挥琴弦,接着唱这首苏东坡的《水调歌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晚亭把“不应有恨”到“千里共婵娟”这最后的几句反复唱了几遍才停了手,那边寂然半晌,才听见一声低低的叹息,最终无声。 晚亭微笑了笑,吩咐收了琴,自去安歇了。 第二天晚上青蜂跟青蛾来报告说,青莲并无异常,晚亭点头,只叫她们留意一下便放下这件事了。 接下来两天都风平浪静,也没有听到什么事情发生,晚亭放了心。这天刚起来,青蜂来说武昌伯夫人来拜访。晚亭一听就知道蜜香的事暴露了,但她并不放在心上。这杜若既然敢来,就要做好被她“欺负”的心理准备。 “走,我们去欢迎人家大驾光临。”晚亭豪迈地一甩袖子,带着自己的娘子军,脚步落地有声地出发,青竹看的直笑:“姑娘这哪里是去见客人,竟是去打仗了!”晚亭瞟她一眼:“这你就不懂了,今儿这还真是打仗呢!” 还没走到客厅就远远看见杜若不安的身影,晚亭站在那里静静地看了杜若一会儿。 杜若明显的憔悴了,也消瘦了。尽管有脂粉的妆点,还是掩不住一丝疲惫心酸从她的眼角处渗透出来,相比怀孕的蜜香,杜若整个人的面貌精神都糟透了。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啊! “这场仗,我们已经赢了!”晚亭淡淡地对青蜂她们说。 “你们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本夫人来了这么久她竟然还没出现!”杜若气哼哼地看着伺候茶水的丫头婆子们,吊起了眉梢:“虽然是被封了个县主的位子,那也是皇家的恩典,又不是真的皇家人,这么高傲,也不怕摔下来疼得慌!” 青蜂等人听见她诋毁晚亭,都忍耐不住要上去说话,却听那侍候茶水的婆子笑回杜若道:“夫人说的这话我们奴婢不懂。我们只知道,润王爷每常来了,姑娘都是这样子的,润王爷还说姑娘要注意皇家风范,不要一听到有什么人来就急巴巴地赶过来,那才是对不起皇上的恩典呢。今儿听夫人这么说,奴婢糊涂了,莫非润王爷教导的不对?”一番话把杜若顶的面皮紫胀,那婆子还招呼着:“夫人喝茶,润润嗓子。” 青蜂掩嘴笑:“这个婆子倒厉害。”晚亭抿嘴一笑,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去。 那客厅里伺候的下人都是有眼力见的,往常又都看过润王爷等人来往,早知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这时见晚亭过来,立即弯腰行礼,一边还大声道:“奴婢请县主安。”晚亭挥了挥帕子,道了声“免”,径自去了上座坐下,青蜂等人也麻利地在一旁递茶递水的,一幅恭谨的样子。杜若早被丫头仆妇的那声“县主”给叫的无力了! 给晚亭请安,她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是人家一上来啥都没说,就直呼“县主”,你叫她怎么办?她可以不对晚亭行礼,却不能对敏县主失礼。挣扎了半天,只得硬着头皮对晚亭行了朝廷礼仪,暗地里险些把银牙咬碎。 晚亭见她能做到这步,倒也微微惊讶了一下,她还以为这杜若会装作没听见或是跟她直接硬碰呢!看来骄傲惯了的杜若也明白她并不是月亮,不是所有人都会仰望。 “不知夫人来找我何事?”看着她渐渐消下去的气势,晚亭开口问。 杜若面色有些灰败,来时蕴了满腔的质问都被消磨的差不多了。面对晚亭的问话,打起精神道:“妾身是来问问…是听说妾身的丫头被县主你收留了,想向县主讨个情,让她跟我回去。”杜若颠三倒四地向晚亭说明自己的来意,连她自己都诧异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说完那番话,自己也觉的羞愧,便低了头听晚亭的回答。 “夫人指的是谁?我并没收留你的什么丫头,夫人莫非是听错了?你也瞧见了,我身边的这几个,还收你的丫头做什么?”杜若,你想含糊其辞,我就依着你,跟你含糊好了。 杜若拿帕子掩了嘴角的手抖了几下,干咳一声:“县主说笑了。妾身指的是蜜香…” 晚亭不等她说完,就问一旁的青蜂:“蜜香?就是上次那个人吗?那是怎么回事?”青蜂道:“那个是武昌伯带来的妾室,不是丫头。” “既然不是丫头,那就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有事,夫人请。”晚亭端茶,下面的婆子机灵地喊了声“送客”,杜若昏头昏脑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到了门口被风一吹忽然清醒了,倏地回头:“妾身忘了,那蜜香是个孕妇,只恐县主留着她多有不便,不如早早让她回来。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妾身怕县主会招来麻烦。请县主三思。” “夫人请放宽心,只要武昌伯来了,什么都好说。”晚亭报之一笑,成功地看到杜若灰白着脸,狼狈而去。 “唉,这个仇结大发了!”晚亭拿手帕捂心口,那模样笑倒了一群人。 “你还会怕结仇?我只当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谁都敢磕一磕呢!”南宫铉和云遥从后面转出来,看着晚亭:“我怎么发觉你这丫头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哪有啊!人家不知道多乖的。”晚亭跑过去抱着父亲的胳膊撒娇,一面问着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都要说实话喔!” 众人齐齐点头:“是,姑娘最乖了——才怪!”“一群坏人!本县主要罚你们,每人给我上娱乐城表演一个角色去!”晚亭威胁。 *** 由于不落俗套的舞台剧,白金娱乐城的生意越来越火,大有来大唐不知白金娱乐等于不知道大唐,来京城不进白金娱乐城等于没来京城的势头,更带起了各国争相效仿,更有人想方设法地要挖人过去。只是经过上次萧长风的当头棒喝,这些人再也不敢蠢蠢欲动了,看着一本又一本的新鲜故事出炉,惊叹之余,他们也都明白自己离了这里还真的就什么都不是,在面对诱惑时也都清醒坚决地说“不”。这无形中就更增加了白金娱乐城的层次,到了后来,进娱乐城的客人都自觉地会在门前整理衣帽,检查自己没有衣冠不整后才敢进去。 对这甚嚣尘上的赞誉,晚亭深深地佩服自己拉了秦煦过来参股,更是主动把收益的大部分托秦煦交给建元帝,否则,明朝沈万三的结局只怕也会落在自己一家人头上。 无论上面的那位如何表示对自己一家的另眼相看,晚亭始终不敢天真的去相信,所以她有事没事地就对父亲和兄长们进行再教育,提醒他们,什么叫“伴君如伴虎”,什么叫“人情如纸张张薄”。“这人生啊,就如同一局棋,纵使你处处留心,步步谨慎,一个疏忽就全盘皆输。”晚亭说这话时心态忽然就苍凉了起来,看着远方的眼神朦胧起来,似乎看尽了沧海桑田的变幻,让一旁的云遥心酸之余更生疑惑。 转眼间又是一个年关过去,太子府里传来消息,晚雪要生产了,李氏慌忙收拾了前去太子府求见,想要守在女儿的身旁,无奈被拒绝了,太子只教她安心回来等着好消息就行了,不必守在太子府里跟着着急。 李氏只得回到家里,一边为晚雪高兴,一边又忍不住担心,整天坐卧不安。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关口,生死一线之差,李氏岂能安心? 这晚李氏刚刚睡下,忽然看见晚雪进来,不由吓了一跳,急忙起身问道:“太子妃娘娘怎么这会跑回来了?难道又是在那里受了气了?听娘的话,赶紧回去吧,小夫妻间拌嘴斗气是常事,他又是太子,你总得让着些,只管这么不依不饶的,不是更让那些狐狸精看笑话,乘虚而入吗?” 晚雪一言不发,半晌才道:“娘说的是,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白白得罪了对自己好的人,如今后悔莫及。娘放心,以后女儿再也不会让娘担心了。” 李氏闻言欣慰无比:“娘娘能这样想那就对了,有道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只要你熬到太子登基,那时娘娘就是一宫之后,谁敢给你脸色瞧?现在且忍一忍。只要你和太子情意相投,再生下皇太孙来,这后位非你莫属。那些人捧着你还来不及呢!”因说到皇太孙,李氏才忽然想起晚雪生产之事,满心里疑惑,晚雪这是生了呢还是没生?再看看她的肚子,却又是扁平的,不像有孕的样子。心里一喜,想着,莫非晚雪已经生了?可是为什么不见太子府里传来报喜呢? 李氏心里一紧,忙问晚雪:“娘娘,你不是在生孩子么?孩子呢?是男是女?” “娘,你的亲外孙在这呢!”晚雪忽然抱出一个红色的襁褓笑道:“娘,你看你的亲外孙好不好看?” 李氏便一边笑着说:“娘娘丽姿无双,太子又是俊秀的人,你们的孩子当然是最好看的了!”一边便凑过去要看孩子。却听晚雪叹了一声:“可我真希望这孩子是我和紫衣侯爷生的呢!” 李氏被这句话吓的连孩子也顾不得看了,忙要去捂晚雪的嘴巴,一边说:“娘娘噤声!这话岂能胡说?要灭九族的。” 晚雪笑的如同风中杨柳一般:“娘你放心,这世间再没一个人能听见我的心事了!娘,你抱抱我的儿子吧,等会我就走了,娘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呢。” 李氏笑骂:“又胡说,都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脾气。太子府又不远,等外孙满月我总是要去的。”一边就扒了襁褓看那孩子,看时轰然一惊——这哪里是个活孩子,竟然是个死婴! 李氏惊叫一声! 第138章 一襟余恨宫魂断 一声惊叫,李氏倏然醒来,只见四周暗夜沉沉,唯有窗外风摇树影,哪里有晚雪的身影! 李氏满身冷汗泠泠。想起梦中情景,顿时觉的不是好兆头,急忙大声叫唤人来。 底下被惊动的丫鬟婆子赶紧点了灯进来,见了李氏的样子,都吓的不轻。李氏等不及人来侍候她,拿了衣服忙忙穿上,一边叫人快去外院喊自己的儿子来。众人见她如此惊慌,各自满心疑窦,纷纷去了。 嫡女谋略 第65节 南宫黕和南宫黫睡的正香,被“砰砰”的砸门声吵醒,心里很是火大,刚要开口训斥,小厮们已经上来回复说是二门上传来话说,李氏让他们赶紧过去。 两人急忙穿了衣服过去,见李氏早已经穿戴好了,正坐在屋里吩咐下人去准备马车呢。南宫黕忙问李氏:“母亲,你这半夜三更的是要做什么?去哪里啊?”南宫黫比较细致,想着姐姐就要生产了,想必是母亲不放心,一面又问下人们是不是太子府里有消息送来?众人都摇头。南宫黫便劝李氏:“母亲,儿子知道您不放心太子妃姐姐,可是您想,那里毕竟是皇家的府邸,我们这样的外戚轻易是进不去的。再者白天太子也说了,皇上皇后都派了人来,就连御医院的老御医都叫了两个在,有他们在,母亲您只管放宽心等着就是,依我看,等天一亮那边就有喜讯来了。” 南宫黕觉的弟弟说的有理,也劝李氏耐心等待:“再说这个时候也出不去啊!夜里宵禁呢!” 李氏这才想起还有宵禁一事,自己倒真是急糊涂了,但是心里的那份担忧让她实在是坐立难安。丈夫不在家,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慌了手脚,好在还有两个儿子在,跟他们商量说说心里也安慰些。想着就遣退了下人,把梦见晚雪的事告诉了儿子们。 “娘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这个梦倒底是好是坏。”李氏忧心忡忡。 南宫黕跟弟弟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是惊悚不已,暗想:“只怕这梦不是好事儿!”嘴里却只能安慰李氏:“母亲,您老人家不是一向都说做梦当不得真吗?还记得那年,我梦见爹爹在浙南一身是血,结果呢?原来是皇上嘉奖爹爹一件宫中精织的大红袍加身!后来您不是还笑我是福星报童嘛,怎么您自己倒当真了?”“哥哥说的对!我瞧书上都说梦是反的,母亲您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南宫黫附和。 “可我这心,总是不踏实。”李氏按着心口,感觉到那心一下下的跳的剧烈,让她觉的有种下一刻就会蹦出来的错觉。 母子三人谁也没有办法入睡了,就那么眼睁睁地盼着天亮。 太子府里灯火通明,下人来往不断,一桶桶的热水被源源不断地送进产房,换成一盆盆的血水出来! “使劲,娘娘使劲啊!孩子就快要出来了…啊,看见头了…娘娘,您千万别松气啊!”伴随着接生婆的喊声,晚雪又开始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挣扎。 好痛…为什么会这么痛?不是都说女人生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一样快的吗?为什么我不是?…不要,不要再按压我的肚子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啊,痛啊!晚雪眼一翻,又一次晕了过去。 “唉呀娘娘,你可不能睡过去啊!小皇孙还在您肚子里呢!醒醒,娘娘您快醒醒啊!”产房里一片人慌马乱,产婆高声地喊着,但奇怪的是,却没有人提一句给晚雪含上御医交代的人参片!那盒人参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上面不知被谁盖上了包袱皮,全然尽不到自己的责任。 太子秦昭在院子里不安地来回走着,不时地抓着人问里面情况怎样了。 “太子放心,里面两个产婆的本领可都是一等一的,一定会让小皇孙顺利生下来的。”身边妖娆媚人的安侧妃柔声安慰秦昭,一边殷勤地叫人去端桂花汤圆来,“没见太子站了这么久吗?早该饿了。还不快端上来!”一边又笑着劝秦昭坐下:“这女人生孩子其实简单的很,除了那身体娇弱的,谁不是轻轻松松就把孩子生了?” 秦昭还没来得及搭话,一旁的薛侧妃掩嘴“哧”地就是一声笑!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说的不对?还是妹妹你有什么高见?”安氏不乐意地瞪着薛氏,语气咄咄逼人。 薛氏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慢悠悠地轻声笑道:“姐姐说的话自然是有姐姐的道理了,妹妹怎么敢胡乱置喙。妹妹只是在想,姐姐如此懂得这生孩子的事情,想来等姐姐生产时一定非常顺利,大概连御医产婆都是不需要用的。呵,妹妹可是拭目以待,等着将来也传些经验。”一边说着一边在安氏那微微鼓涨的肚子上溜了一眼。 安氏被她说的气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自知论口舌心机,自己决不是这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薛氏对手,但又不愿意就这么放过她,便拿手抚着自己的肚子,瞥了眼薛氏,笑模悠悠地道:“妹妹放心,姐姐绝不会藏私的。只是以妹妹你的这个身子…”说着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嘲笑,“还是等妹妹有了好运后再来说罢。” 薛氏被她暗讽了一把,心里生气,面上却笑吟吟的,看向秦昭:“爷,你看安姐姐多会关心人,不但要管屋子里太子妃娘娘的事,又要管爷的,现在又操心起妾身来了,真是能者多劳,一心多用啊!这气派倒比太子妃娘娘更足呢!” 薛氏这话表面赞安氏,却又明晃晃地指出安氏别有用心,安氏怎么愿意?她不会说便用做的,直接拿了自己的肚子去碰秦昭的身子,想要让秦昭看在她有孕的份上帮她压住薛氏。 若是平时,秦昭少不得要看在她肚子里骨肉的份上多怜惜一些的,只是如今晚雪在里头生孩子呢,他哪里有那个心思?当初大婚,本该是晚雪的洞房花烛夜,他却被安氏使了手段,最后糊里糊涂的在安氏房中过了夜,害的晚雪被人嘲笑不说,跟他的感情也是淡漠的很。虽说后来他补救了,但是他们之间终究是有了隔阂。 秦昭也不是因为喜爱晚雪,他只是觉得,这个美貌无双的女子既然嫁给他,几分脸面他还是要给的。最重要的是,晚雪背后有忠勇伯府,有父皇最心爱的三哥,有紫衣侯,还有那个被父皇誉为“财神”的敏县主南宫晚亭!这些人都是他登基的助力,也是他将来依靠的主力! 他又不蠢,早就看出来父皇对南宫铉非同一般的信任。虽然没去打听这其中的底细,但他知道,在父皇的心里,这江山社稷是父皇最看重的,不是有本事又赤胆忠心的人,父皇绝对不会那么亲和地对待,连在金殿这样庄严的地方,还当着百官的面笑骂南宫铉是“活猴子”!这是何等的亲近?心腹,南宫铉绝对是父皇的心腹! 因此,晚雪在背着他挖川味楼的墙角时,他虽然生气,但是一想到南宫铉三兄弟的和睦,纵使生气也只是训责了几句。而且他觉的晚雪说的话也有道理,那本来就是她南宫家的家事,实在是不必大惊小怪的。秦煦后来更是指出,晚雪这么做,错还在他身上,只要他俩感情好,等晚雪有了身孕,就不会做这种事情了。 果然,晚雪有了孩子后变的乖了,也不再吵闹了。 这个孩子不仅是皇长孙还是维系几家人之间的纽带啊!可是晚雪到现在也没把孩子生下来,怎能不让他焦虑不安?这个时候安氏来撒娇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他又不是两只眼里只有女人的人!当下对着安氏就是冷眉竖目:“别在这添乱,先回房去。” 安氏被他的眼神压的低下头不敢做声,明白太子并没严厉喝斥她,已经是看在她肚里孩子的份上了,便识趣地屈了屈身,扶着丫头颤巍巍地走了。 薛氏看安氏吃瘪,心里痛快,便对着秦昭绽开笑脸,想要说两句好听话讨讨巧。还没开口,秦昭已经冷眼一扫:“你要没事,干脆也回房去,这里不用你操心。” 薛氏正要讨好的话硬生生地被逼回肚子里,心里凄凉又难受,但她向来是给人乖巧温柔的样子,遭了这样话还是保持着笑容,温柔地道:“那妾身就不打扰了,爷自己多保重,太子妃娘娘还需要爷帮她撑着呢!”施了礼,这才带着自己的心腹奶娘慢慢地向自己的屋子走去。 “娘娘莫要跟安侧妃生气,只要保养好了身子,还怕没有孩子吗?常言道满饭能吃,满话不能说,这以后的事谁能说的准?”薛氏的乳母明白自己的主子不开心,就跟着她边走边劝。薛氏蓦地对着她乳母一笑:“奶娘这句话说的对,这以后的事还真是谁也说不准的。就比如那里面的那位,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乳母不明所以,薛氏却看着灯火通明的产房诡秘一笑。 天亮时分,等了一夜的李氏等不及露重风寒,急匆匆地从翅帽儿街赶到了太子府,一进门就拉着人打听晚雪怎样了,下人们一脸沉重地摇头,只说太子有请,教李氏快快去见他和太子妃。 李氏心里慌乱,脚下生风地跟着人来到了内院,抬眼一看,只见太子坐在那里像木雕一样,连眼珠都不动一下,心里更是惊恐万状。 “太子!太子爷!”管家见秦昭只是木愣愣的,忙推了推他,轻声唤道。 “岳母来了!”好半天秦昭才惊醒过来,看见李氏,忙站起来让座。李氏连道不敢,心里更是恐惧晚雪只怕有了什么不好,否则太子不会破天荒地叫她一声“岳母”! “太子,太子妃娘娘她…?”李氏强压着心里的慌乱,试探地问。 “唉!都是孤…唉,岳母还是去看看太子妃吧。孤怕再晚些就…”李氏一听这话立知不好了,也等不及听秦昭把话说完,抓了个下人就往晚雪房里跑去。 一掀开门帘,触目所及便是一片四气沉沉,跟着过来的金莺和金雀两人正在给晚雪收拾身上,看见李氏进来,四只含泪的眼刷地流下泪来,哽着声音唤了声“夫人”,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氏扑到床边,只见晚雪面色苍白如纸,竟是半点血色也没有,就如同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一样,鼻腔里只有微弱的出气,没有进气了! 李氏心疼地大叫一声:“我的雪儿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139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大唐年仅十七岁的太子妃——南宫晚雪死了,死于难产,整个皇宫上下一片哀伤,建元帝和闵皇后大半个月没有露出笑脸。 最最哀伤的是李氏,自从晚雪下葬就病倒了,夜里总是高烧,满嘴胡话,听的服侍她的丫头婆子们都心惊肉跳的。 大病初愈后,李氏奉旨去拜见了闵皇后,两个人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三个月后,一道旨意传来,命南宫二房的嫡女晚慧嫁给太子秦昭为继太子妃! 除了二房的几个人,大房和三房的人全都被震懵了! “二嫂这是想干嘛?难道她不知道晚慧虚岁才十一吗?外面知道了会怎么看我们南宫一家?这不是典型的卖女求荣吗?”南宫铉气愤的直拍桌子,对着大哥南宫钰嚷着。 “是啊,二弟妹这样做真是过份了!晚雪尸骨未寒,她就又把晚慧送进那里,这不是…那个了吗?”封氏张口想说“这不是糟蹋了吗?”,一想到圣旨,话到口边打了个转,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才刚去劝她,她只是说圣意难违,又说这是皇上对我们南宫一家的恩宠。可是这样的恩宠…”萧墨笛说到这里摇了摇头,表示难以接受。 “好了,事已至此,我们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好在旨意上说了,虽然是现在嫁过去,但念在晚慧年纪小,暂不圆房,等满了十五岁后再正式办个礼仪,连同及笄礼一起大办。”南宫钰无可奈何地拦住了众人的牢骚满腹,努力劝慰着。 皇权之下,众人只得低头。 晚亭知道这件事后深为晚慧叹息,尤其是在看到她明明满眼都是害怕迷茫,却坚强地忍着不哭出来,反而还安慰来看她的姐妹们时,她更是好奇李氏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来? 深宫内院里的那些龌龊事,她早在上一世的书籍电视上看的多了,对于晚雪的难产事件,晚亭相信李氏等人也不是傻子。那么,李氏为何在失去一个女儿后却还要把晚慧再送进去呢?富贵真的那么重要么? “青蜓青蛾,你们去帮我办件事情,要悄悄的,不要告诉任何人。有了消息直接来回我。”招手叫过两个丫头来,晚亭压低声音说了她想要知道的事,两人点头。晚亭又追了一句:“你们两个更要注意安全,宁可什么也打听不到,也不能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姑娘放心。”两人答应了,各自去分头行事。 依旧红衣,鲜艳的如同要盛开的鲜花,只是今日的鲜花却还是个骨朵儿。而这个花骨朵在红色面纱遮盖下,一双眼睛里满是对陌生的恐惧和孤独。 晚慧是被二房的长子南宫黕抱上八宝香车的,因为是继妃,这次的排场远比不上晚雪的那一次。这些并不在虚龄只有十一岁的晚慧眼里,她的眼里只有止不住的泪水和害怕。尽管母亲已经跟她说的很明白,说她被选作继妃是长姐晚雪临终的遗愿,也是皇家的恩典,但是她就是不懂,为什么她这么小就要离开家门,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那不都是长大了才会做的事情吗? 一旁伸过来一个柔软温润的小手,轻轻地握了握她藏在袖子中,冰冷的左手。晚慧抬眼看去,隔着朦胧的面纱,晚荷的脸出现在她的眼里。“不要怕,我陪着你一起去。”晚荷蠕动着嘴唇,无声地向晚慧传达着这个消息。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晚慧的心里奇异地平静了。“谢谢。”晚慧同样无声地蠕动着嘴唇,虽然不确定晚荷能不能看清,但她就是觉的晚荷能明白。 一直看着她们的晚亭微微笑了——有了晚荷的陪伴,在那深深地庭院中,她们都能快乐一些,好过一些罢? “姑娘,你帮着她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一旁的青竹轻轻拉了拉晚亭的袖子 ,低声问着。 “你放心吧,姑娘有分寸,在那边不过是个多了一个陪嫁的丫头,而在这边,一个庶女,你觉的会发生什么大事吗?更何况这个庶女还是去陪伴嫡姐的,二夫人能说些什么?只怕感谢还来不及呢!”青蜂低声对青竹说:“只是可惜了两个年纪小小的女孩子了,这么点大就得去那个勾心斗角的地方,还不知将来会怎么样呢!”青蜂叹息了一声,为即将走进太子府的晚慧姐妹暗自叹息。她得到可靠消息,晚雪的难产是一场谋杀,虽然目前还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但是太子府里,争夺太子正妃位置的斗争早已如火如荼,这也就是闵皇后最后决定还是娶南宫家女儿的主要原因吧?不管是为了弥补还是为了什么,对太子秦昭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牺牲的也只有晚慧,如今再加上一个晚荷罢了。 晚亭看着红纱妆点的香车走远,心里很不是滋味。在她知道晚雪死于谋杀后,她去看晚慧,碰巧遇到了李氏。为了心中的疑惑,她隐隐地向李氏透露了一点晚雪的死因,李氏却毫不吃惊,还转移了话题。于是她就明白了,李氏并不是不知情,相反,晚慧做继妃的事说不定还真是晚雪的要求,李氏主动提出的。可是,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富贵荣华?报仇雪恨?晚亭觉的,以她的头脑想不明白这个高深的问题。 “二伯母,就算是太子妃对您这么说过,可是您也要为晚慧妹妹想想啊!她还那样小,面对那种人心叵测的环境,她怎么去应付?”晚亭试图再劝,却被李氏微笑着打断了:“亭丫头多心了!太子妃是我的女儿,慧慧也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去受罪呢?你放心好了,我的慧慧会平安做太子妃,再坐上皇后之位的。”李氏满脸的自信,眼睛里闪着谋算的光芒。“伯母知道亭丫头你是个热心肠的孩子,对家人看的重,也有本事。伯母就厚着脸皮求你,往后还请敏县主多多关照你的慧妹妹,你的好,伯母都会记住的。” 晚亭见劝不了李氏,也就不再磨那个嘴皮子了,免得讨嫌。答应了李氏说的后转身回去,一个人慢慢地在园子里走着,晚荷忽然从紫藤架下转了出来,对着她就跪下了。 “荷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晚亭忙拉了晚荷起来,到一旁的亭子里坐下,问她:“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别跪我,我又不是老人家。”看晚荷又要下跪,晚亭忙说道。 “是,姐姐。”晚荷也机灵,看晚亭不是说假的,就乖巧地答应了在一旁坐下。 “姐姐,荷儿素来知道姐姐是个与众不同的,也是个有本事的…”晚荷才说了这两句,晚亭就皱了眉——怎么这些人都爱说她与众不同有本事之类的话?她哪里与众不同了?又哪里有多大本事了?不过是运气好,怎么个个要她帮忙时都来这一套吹捧她的话?莫非自己一贯表现的很虚浮浅薄吗? “荷儿有话就直说,姐姐能帮就帮。可是我也有话说在前头,姐姐并不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也没有哪里与众不同的地方,最多就是运气好一点。妹妹大概也知道,对于家里的人,姐姐都会去帮,不是因为你以为的有本事,而是因为你们是姐姐的家人。”晚亭有些淡漠地说道,一旁的晚荷感觉到她淡淡的不高兴,忙拉了她的手,用软软地声音道歉:“姐姐,是荷儿生份了,辜负了姐姐的真心,荷儿不对,姐姐不要不高兴了。” 晚亭摇了摇头,淡淡地问她是什么事。晚荷忙说自己想跟着晚慧进太子府去。“姐姐,慧慧其实好害怕的,你别看她在人前不哭,那是母亲不许。可是每晚上人都睡着了,慧慧哭的可伤心了,那被子角都是湿的。”晚荷眼睛红了,拉着晚亭的手摇了摇,恳求道:“姐姐,慧慧好可怜,我,我想陪她一起去那个地方,给她作伴。” “你既然知道慧慧哭的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告诉你母亲去,反而来跟我说?”晚亭问她,为她这么做心生狐疑。她一来到这里就知道这两个小丫头要好,但是那都是晚慧在对晚荷好,而且那时候她们都小。如今都大了,又是嫡女庶女的身份,还这么要好的可不多见,就算是晚风对晚芙也没有这么好过,更别说为了姐妹友情,情愿连自己的一辈子都陪葬进去的。 晚亭知道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想,是什么样的感情让晚荷自愿如此。她可不认为晚荷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危险,更不会觉的晚荷笨,相反,能够让晚慧替她出面讨要白莲花,晚荷可是个聪明的呢!那么,她会不会是借机攀爬上青云呢?晚亭审视着。 “我怕母亲怀疑我有别的心思,我不敢说。”出乎意料,晚荷直接说出了晚亭的疑虑,“我只是想陪着慧慧。我的姨娘早就不在了,只有她对我一直很好,在这家里又没有什么人亲近我,我害怕慧慧再走了,我有事都不知道跟谁说了。” “可是你不知道太子府是什么地方吗?那里并不是人们以为的那么好喔,你就不怕到了那里会遇到坏人?还有,你要是留在家里,姐姐自然会照顾你,将来也会帮你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不是很好吗?为了姐妹之情,为了你的害怕,现在你把自己的幸福葬送进去,你不觉的可惜吗?” “荷儿知道雪姐姐是被人害死的!”晚荷微微沉默后,毅然抬头看着晚亭的眼睛说:“母亲对慧慧说的话,对哥哥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要陪着慧慧,她在那里,面对那么多的坏人,一个人怎么应付?有我在,最起码可以商量,我还能替她多留点心。姐姐,我是庶女,我不像慧慧那样从小被保护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好人,我也会害人的。可是慧慧不会,我要保护她,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等到慧慧做了皇后,我就可以放心了,那个时候姐姐如果愿意帮我,还请给妹妹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只要不要像晚芙姐姐那样就好。” 晚荷说的不算条理清楚,但把她想表达的都表达了,甚至还暗示了自己不会做伤害晚慧的事。正因为她说的话有些乱,晚亭反而相信了她。 于是,晚慧的陪嫁丫头里多了一个庶小姐,太子府里多了一个不一样的丫头,陪着晚慧这个新鲜出炉的小太子妃,从此在那庭院深深里度着春夏秋冬,躲避风刀霜剑。 第140章 送寒衣路遇杜若 这天刚起来,就听见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晚亭就卷了帘子去看院子里被雨水冲淋后,显得更加青绿可爱的花草。青蜂恰好进来,看见她这样,忙过来给她披上斗篷,边说道:“还没吃早饭呢,就趴在那看雨,也不怕冻着。我就不明白了,那雨年年都下,你怎么就看不腻?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瞧的!” 晚亭回头冲她笑:“我不光是在看雨,还是在看雨里的花草树木呢!你看它们被雨水一浇多有精神,多漂亮!”拉了拉身上的斗篷又道:“在家里又不出去,拿这个做什么?我记得有件弹墨山水的大袄子,你把那件拿来我穿就好了。” 青蜂听了笑:“那件袄子你是别想穿了,被青竹那个丫头穿去了,你没看见,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走路快点儿就跟在地上滚一般。” 晚亭听了直笑:“这丫头,真是无法无天了!我的衣裳私自就敢拿去穿,回头给我打她屁股去!” “罢哟!你这话我可不信,哪回不是你惯着那丫头?平时我们几个略说她两句,你就拦着,这会子装这样子给谁看啊?”青蜓掀了帘子进来,听见晚亭的话就撇嘴说道,引得青蜂直笑:“青蜓这话说的很对,我就没见过像你这样宠丫头的!她那样子哪里像丫头?比多少人家的小姐还娇惯呢!” “瞧瞧你们两个,这话听的人牙酸。感情是看姑娘宠青竹没宠你们了,在这拈酸呢?”青蝶抄着手走进来搭腔,后面正跟着青竹。 “看看,又来一个帮腔的!我就是不明白了,青竹她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两个的这么宠她?青竹过来,让姐姐看看你哪里长了神仙肉,这么惹姑娘欢喜。”青蜓抬手叫,青竹只是嘿嘿地笑。 晚亭瞧她身上果然穿着那件弹墨山水的袄子,便笑骂她:“你这死丫头,真是越发大胆了,连我的衣裳拿了去也敢不说,小心我打你。” 青竹撅嘴:“哪是我不说,明明是你没往心里去!昨晚上我就说了,你那时正看书看的有劲呢,根本不理我,说什么你就是点点头,我以为你答应了,原来是没有,害我白欢喜一场。” “你们瞧瞧,这倒是我的错了!”晚亭指着她笑着看向众人:“谁家的丫头都像你,倒过来怪起主子的?” 众人笑:“谁家?还不是你家!你惯出来的,这会子想怪谁,跟谁诉苦啊?该!”说着众人哈哈大笑。 晚亭苦着脸,唉声叹气:“唉,我这是自搬石头砸自脚啊!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无法无天了,我这主子可真是命苦了。”一语未了,青蛾进来听见说命苦,便道:“这样的主子确实命苦,连个丫头都比她幸福,可也是她自作自受。” 众人听了一愣,齐问:“这是什么话?在说谁呢?”青蛾诧异道:“你们不是在说武昌伯家的事情吗?”扬了扬手里的书信:“才在外头接的,青石说蜜香那丫头生了个儿子,武昌伯乐的很,因为怕杜家那位使坏,干脆买了别院,搬了自己的东西跟蜜香和儿子一起住去了。武昌伯府里冷清清的,就剩杜家的那位和几个下人,听说那位气的快要疯了似的。”说着递过信来:“喏,这是武昌伯的报喜信,还说孩子的满月酒请姑娘一定要赏脸去呢!” 晚亭听了也为云飞欢喜,接过信看了,才抬头问青蛾杜若的事情。 “哦,她啊!那不就是自作的吗?”青蛾不屑道:“原本武昌伯是想把蜜香母子俩接回去的,可是她不答应不说,还跟武昌伯大吵大闹,说武昌伯私通她的贴身丫头,给她脸上抹黑。一会说要闹到贤妃娘娘那去,一会又说要上大街上找人来评理,更厉害的是,她骂武昌伯不知廉耻,父母的孝期还没过呢,就跟丫头…那个了,还整出孽种来。姑娘你想,武昌伯能高兴她吗?结果就吵着吵着把当初什么下药的事都扯出来了,她大概是臊了,竟然抬手就打了武昌伯一记嘴巴子。这下好了,武昌伯干脆就搬走了!”青蛾耸了耸肩说,“你们说,这可不是她自作的么?”众人点头称是。 晚亭默然。这个杜若本是个聪明的,只因为爱而不得就陷入了这种境地,她又不知道改正错误,就这么一再地错下去,还仍执迷不悟,眼看着是毁了。 这个杜若反正和她也不是朋友,她也懒的管这闲事,还是想想满月礼送什么是正经。因为想起送礼,忽然想起秦煦来,天气越来越冷,他每天都要去皇宫里请安,虽说有马车,但她发现那人似乎更爱骑马。晚亭想着,以往都是这个哥哥给她好东西,如今她也要投桃报李才成。自己悄悄做的那样东西正好适合,不光可以给秦煦云遥还有哥哥们,就连送礼也是可以的,而且又新鲜,保证不会跟别人的礼物相同。 “你们都过来,我有件事要大家去做。”晚亭将屋里的几个人都叫过来,吩咐了一番,还特地说明要保密。大家答应了,纷纷告退,青蛾留在最后面,等青竹她们都出去了,才回头悄悄地对晚亭说:“姑娘,那个青莲还是早点打发出去吧。” 晚亭一惊,忙走过去悄声问:“怎么?你发现什么了吗?” 嫡女谋略 第66节 “我,”青蛾刚说了一个字,忙推开门看了看外面一眼,才又回头悄声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前天我瞧见她出去,问她时她说逛逛绣庄,可是我后来在一座宅子门口看见了她。” 晚亭蹙眉:“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啊!” “可是,那座宅子离所有的绣庄都十万八千里远,唯独离一个地方近。” “哪里?” “紫衣侯府!”青蛾慢慢地说道。 “可是,就算这样,也不能说明什么吧?也许她是路过?也许她是随便逛逛呢?”晚亭说,但她的心里也觉的不大可能。 “姑娘,她又不是只在门前经过,她是从里面出来啊!”青蛾无奈。“而且我还看见有人送她,好像对她挺客气的。昨晚上我悄悄去那里看,结果那里根本就没人住,倒是发现了几件宫里头才有的东西。” 宫里头的东西?贤妃?还是其他某个人?晚亭眉头一跳,忽然发觉自己真是得罪了不少人。 上官云飞的别院就在翅帽儿街的南边,转过两个街口就到,近的很。一大早,云遥就去帮弟弟的忙去了,晚亭来找他不在,就跟东叔拉扯了两句,因看东叔年纪大了,有些怕冷,做事情也不那么利落了,便想着要去跟云遥说,找个人来照顾他老人家。想起自己做的东西,便拿了出来,递了过去:“这是我几个丫头给东叔您做的衣裳,您试试看合不合身,不行的话可以马上改一下。” 东叔接过来,只感觉份量很轻,打开一看,见是个长坎肩,心道这玩意既没袖子又份量轻,能保暖吗?但究竟是晚亭的一番心意,不好不要,便抖开了穿上,心里暗想,不管如何,自己能被准主母惦记关心就是最好的,就算不暖和也得喊好才行。谁知刚穿在身上就发觉出不同来,好像那风都吹不进来了,动一动,身上还觉出热来。忙捏了捏那坎肩,触手柔软,揉着还有轻微的沙沙声响,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衣裳,竟不像是棉花缝制的。” 晚亭笑道:“您先别问是什么,先说说,穿着好不好?” “又轻又暖,比新棉花还舒服,风都吹不进,怎么不好?好太多了!”东叔拉拉左边衣襟,又摸摸右边衣角,只觉得这件衣裳哪里都好,欢喜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他年轻时上过战场,本来就受过伤,再加上如今年纪大了,难免人老畏寒,身边又没有老伴家人,云遥虽然对他好,终究是个大老爷们,心思没那么细腻,也照顾不到那么多。因此每年的冬天最是让他难过,没有人记着他是不是饿了,怕不怕冷,他又是个省事的,看云遥整天忙乱,更不想给主子添麻烦。 现在晚亭给他做了新衣服,不管其他,就这个心意就是他感动的,更何况这衣服确实是好。 “三姑娘,这衣服,很贵吧?”东叔虽然十分喜欢,可是想到让晚亭为他花钱还是不安。他毕竟只是个家奴,纵然主子看重,自己也不能没有分寸。这件衣服这么好,主子还没穿上呢,他一个老奴怎么可以先上身了? “不贵,基本没花钱!”晚亭并不知道东叔的想法,只是笑着回答。 “那侯爷有吗?”东叔冲口而出,说完了又后悔,觉的自己管的太多了。凭三姑娘对爷的心,这还用他一个奴才提醒吗?万一主母生气了怎么好?“三姑娘,我就是随口说说,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你别往心里去。”东叔忙解释。 “这个有什么好生气的?东叔您关心侯爷,我高兴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晚亭对东叔的不安和解释觉的莫名其妙,也不懂东叔为什么会以为她会生气。 “啊?我以为三姑娘会认为我多事才…呵呵,没事,没事了!”东叔呵呵笑了两声,脸笑的像朵盛开的菊花。 告别了东叔,晚亭往云飞的住处去,一边想着接下来要做的事,一边跟青蜂商量:“你看到了,这羽绒服又保暖又轻巧,无论男女老少都喜欢,我想着要开个加工坊,专门做这种羽绒服。你觉的怎样?” “嗯,姑娘确实有眼光,这衣服还真是受欢迎的很,你瞧早上青竹那丫头的高兴劲,都快赶上猴子了!”青蜂捂着嘴笑。被她这么一提,晚亭也想起早上青竹满院子疯跑的样子,勾了嘴角也笑起来。 “什么人拦我家姑娘的车?”车外忽然传来青石的喝问,青蜂看了晚亭一眼,瞬即钻出车去。晚亭靠着车子里的桌子上,静静地听外边的声音。 “原来是杜夫人啊!不知杜夫人拦我家姑娘的马车所为何事?”车外青蜂淡淡地问,丝毫没有禀报晚亭,让她出来的意思。晚亭自然乐的配合。 “怎么?你家姑娘就这么大的架子,连个脸也不露,打发个丫头出来唬人么?”杜若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的。 “有事说事,无事走人,别挡着我们的路。”青蜂才不买账,毫不客气地发话。 “狗仗人势的东西,一个丫头也敢嚣张霸道,这敏县主还真是会调教人,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杜若忽然开口骂了起来。晚亭一愣,这个杜若她想干嘛? 第141章 遭暗算杀机四伏 晚亭以为杜若拦她的车会说,或是做些什么,结果她静静地听了一会,除了两句酸话,还被青蜂毫不客气地驳斥了外,竟然没发生任何事情,就那么走了! 这让晚亭既意外,不解,又觉的很轻松。“你说我是不是受虐狂啊?她不找我麻烦我倒觉的浑身不对劲了!”她笑着对青蜂说。“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是警惕性非常高的表示,这不是坏事。”青蜂做了个鬼脸,冲她笑着翘大拇指。 “不过在这里遇上杜若还真叫人心里不安,我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该不是我疑心生暗鬼吧?”晚亭边揭开车帘子,透过缝隙察看四下边说。她总觉得暗中有双眼睛在恶毒地窥视着自己,像是有把刀在对着她的脖子瞄准,让她汗毛凛凛的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姑娘把心放宽,只要不是皇上的圣旨,朝廷的官兵,就算有什么江湖杀手一类的你也不用怕。”青蜂自信地安慰她说。 江湖杀手么?晚亭遽然一惊!她终于明白那种窥视是什么了!那分明就是杀气!紧接着她又疑惑,若是那感觉是杀气,那么没理由她个外行都感觉到了,青蜂却不知道!除非…白秋水,是白秋水在向她发出警告! 晚亭明白了,因为这是在大街上,又是白天,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白秋水需要的东西——水!身为荷花本体的白秋水无法现身出来帮她解决危险,而这个危险很可能是青蜂和青石都抵挡不了的,所以那妖精对她发出了警告! “青石,前面转弯,直接去润王府!”晚亭迅速做出判断,向青石命令。 “姑娘,你不是要去参加武昌伯家的满月宴的吗?怎么现在去王爷那里了?”青蜂不解地问,晚亭不想在此时细说,只是说有危险,吩咐青石加快速度,向最近的王府急奔。 青石青蜂都是个机灵的,见晚亭这么回答却又不细说只是催促去王府,也知道可能有什么事情了,虽然不是真的相信,但服从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因此也不多问了。只是心里都奇怪,他们都没感觉到什么,晚亭一个姑娘家怎么会知道的? 眼看着王府就遥遥在望了,青蜂先松了口气,笑道:“青石这车赶的,我的五脏都快挪位子了!总算是到了!”笑声未停,骤然车外一声马嘶,青石怒吼一声:“贼子敢尔!” 车内两人顿时觉的车身失了平衡,青蜂这一惊非同小可,忙左手一把拉住晚亭藏在自己身后,右手扯下一块背垫,用力抛出,跟着就拉了晚亭冲出车去。同时扣了一把细针,不待晚亭看清楚,青蜂已经手一扬,银针闪着微微的寒光,像漫天花雨一样对着右边的墙角处撒了过去! “带姑娘先走!”青石正和一个精瘦身材的蒙面人缠斗,百忙中眼光微闪过来,忙大喊道。 青蜂一听就明白这些人厉害,青石怕吃不住。也不二话,带了晚亭就跑。身后传来马车倒地的轰然声,恨的晚亭直咬牙,心里淌血:那是秦煦给她的琉璃马车啊!全京城不超过十辆的高级马车啊!就这么毁了,心痛死她了! “拦住她们!”暗角处发出一声命令,瞬即又有几个人冲了出来,手中寒光闪烁,朝着两人直扑过来。青蜂看的明白,这些人是想阻拦她们进王府,然后再格杀。晚亭却发觉除了这里出现的几个人外,其他两个方向也有人埋伏!凭感觉,他们并不是一伙的,所以才会有人在战斗,而有人却只是看着并不动手——晚亭自嘲:她这是遭了天怒人怨啊! “姑娘不要怕,我已经发信息了,很快会有人来的。”青石一边跟那个扎手的人缠斗,一边对晚亭喊。 “你们自己小心,不用管我。”晚亭对青石喊,惹来青蜂的埋怨:“姑娘,这些人一看就是冲你来的,你不说躲着点让他们看不出来,倒大喊大叫的,生怕别人认不出你,杀错了人啊?” 晚亭被她的话说乐了:“是啊,我怕他们眼睛都瞎了。”随即正色道:“你们别跟他们缠斗,努力冲到王府门口去才好。这里太远了,那边怕是看不清楚我们,还是尽量往那边靠靠才好。”话才落音,只听青蜂叫了一声:“他怎么来了?”晚亭急忙去看,只见一个身着青衫的人影旋风一般疾冲过来,手中一柄长剑,舞的霍霍生风,寒芒闪处,勾挑刺抹,一气呵成,瞬间解决了跟青石缠斗不休的那个精瘦杀手! 晚亭仔细一看,来的竟是萧长风! 原本她就知道这个萧长风算是个武林人士,但从没见他出手过,时间一久,她也就忘了这回事,只把他当作个普通人看了,今日却看见了这一幕,不由大开眼界,对青蜂道:“大约传说中的高手就是他这样的吧?” 青蜂顾不上看她一眼,一边应付身边的杀手,一边盯着萧长风回答她的话:“岂止是高手,还是绝顶的高手呢!我竟没有发现,原来萧公子功夫这么好!你看他那剑使得,活像条飞龙一般,真正是以一当十了!” 晚亭见她在这个时候还能分神,不禁摇头:这是美女爱英雄的前奏吗? 有了萧长风的加入,明里的敌人被杀的溃败不堪,暗中的那一拨坐不住了。只听一声呼哨,忽然从墙角屋顶各处钻出一批人来,个个黑巾遮面,对着四人不要命地砍杀过来。 “哎呀,这些人下的血本够大啊!我的命还真值钱。青蜂你说,这些人都什么来路?看得出来吗?”晚亭一边问青蜂,一边侧身躲过一支袖箭,暗地里咬牙,要不是顾忌着青蜂他们在身边不好动作,她早就叫白秋水那妖精不客气了!看你什么袖箭大刀的,一束三千韧情丝,全部撂倒! 萧长风的武功的确是高,那些人大部分都被他拦下了,只是对方人太多了,猛虎也架不住群狼,倒底还是被几个人冲到了晚亭身边。 这一场混战时间虽然不长,可是由于人数多,对方身手又都是不弱的,青蜂已经支持的很辛苦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些人,就连想冲出包围圈都不能够。不但如此,她们还被裹挟着离秦煦的府邸越来越远。 青蜂已经有点慌了。自从来到晚亭身边,她们几个几乎都没有再严苛地勤练过,除了青蜓因为要不时的打探消息,基本上她们都过着舒适的生活,手脚也变的不那么利落了。 “姑娘,我看让萧公子来带你走吧!他功夫好,带你出去绝对不是问题。你看怎样?” “我看不怎样!”晚亭又躲过一把砍来的刀,一口回绝:“你以为我走了他们会放了你和青石吗?才不会呢!这些人明摆着赶尽杀绝,是宁可错杀绝不错放的,尤其是,他们背后的那人恨的我牙痒呢!”晚亭盯着一个熟悉的人眯了眯眼,眸子里闪着寒光:秦时,你还真是有本事,不过是不顺从你的意思,就要杀人了?就凭你这样,也想坐上皇位?芙妹妹的仇我还没找你算呢,你倒先来撩拨我了!好吧,这个仇是你要结的,那就别怪我以后跟你做对到底了! “姑娘小心!”青蜂一把推开晚亭,一支袖箭“哧”地钉进了青蜂的左肩,洇起一团血红,亮红了晚亭的眼睛。 “嘎吱”,一声闷响传来,晚亭下意识地去看,只见屋顶上一个蒙着脸的人正缓缓拉开一张长弓,闪亮的利箭搭在弦上正向她瞄准! 青蜂显然也看见了,右手扬起,一把牛毛细针向着那人射去,自己同时挡在了晚亭身前,一边招呼萧长风和青石过来。 萧长风长剑翻飞,劈倒几个人后纵身跃了过来,青石忙也紧随其后。 “他们人多,我们不要恋战,时间长了吃亏。还是赶紧找地方避一避的好。”萧长风盯着四周的敌人道。 “那边就是润王爷的府邸,可惜太远了,我们冲不过去,也没法子通知那里的人。”青蜂忙说了打算。 萧长风眼神掠过远处那座宅院,说了声“我来试试”,剑交左手,右手捏了个地上捡起的袖箭,手臂发力,“咻”地一声,将那袖箭直向秦煦的大门上射去! 晚亭吓了一跳!这样远,射不射的中先别说,可千万别打中人才好!她这里正嘀咕,耳中又是“嗖”地一记破空声传来,屋顶上那人已是一箭射下! 萧长风提剑上撩,“呛”地一声磕飞了那支箭。屋顶上那人喊了声“好”,又一次搭箭在弦上,这次却是五箭连发! 青石青蜂嚯地蹿到晚亭身前,一字排开替她挡着,看的晚亭动容不已。 屋顶上那人慢慢瞄准了他们几个,寒光幽幽的箭簇森冷地向人们诉说着死亡的气息。伴随着这五支搭在弦上的利箭,那些围着他们的杀手如同潮水一样,呼啦退开了半尺远。 死亡随着箭簇的瞄准,一寸一寸地掠夺着人的呼吸,时间恍若静止。 “怕吗?”晚亭忽然笑了。 “有你在,我不在乎。”萧长风背对着她,淡淡地回答。 “有姑娘在,我们不怕,我们陪着你,一起作伴!”青蜂青石回答的落地有声。 “我们不怕,可是那个人怕了,他们怕了!”晚亭指着屋顶上瞄着他们的弓箭手,又指了指围着他们的那群杀手,笑的云淡风轻。 几人还没明白晚亭的话,只听一阵风声掠过,一个黄色的影子飞身上了屋顶,左手空荡荡的衣袖在风中飘摆,右手长剑夭矫如龙,对着那个弓箭手就是一记“力劈华山”! 青蜂看的正起劲,忽听又是一声怒吼,紫衣侯风一般地大砍大杀了过来,长剑指处,血肉横飞!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云飞,秦曦和南宫黠,如同四头猛虎,各自向四周的敌人杀去。 “亭儿,你没事吧?”云遥率先赶到晚亭身边,紧张又愧疚地看着晚亭问。 “妹妹,你怎么样?有没哪里受伤?”晚亭还没来得及回答,南宫黠冲了过来,挤过云遥上前问。 晚亭冲哥哥笑笑,正要开口,云飞和秦曦也过来了,云飞对她露出笑脸,咧嘴道:“嫂子,你受惊了!”“没事吧?”秦曦看了她一眼,丢下这句话就转过头去了。 好像从大婚后就没见过秦曦了,晚亭都不大记得这小子是什么样了。今天一瞧,觉的他成熟了很多,那份气势更是惊人,竟然隐隐有上位者的感觉了,只是这小子还是这么别扭,这点让晚亭哭笑不得。 “弓箭手准备,瞄准…”晚亭在这里胡思乱想,那边秦曦已经抬手下令:“我再说一遍,你们要是不投降,就只有——死!”秦曦语气森寒。 第142章 脱险境疑窦丛生 秦曦森寒地声音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音,让人不寒而栗,更让人不由自主地屈服。 晚亭看着秦曦略微清瘦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或许有那个可能。若是他和秦时那个笑面虎交锋,恐怕他的胜算更大。 转头又看向屋顶的秦煦,一身浅黄色的衣衫衬的人丰神俊朗,虽然失了左臂,却不减半点魅力。再掉过头来看云遥,与秦曦秦煦相比,云遥少了些霸气,多了点柔情,因为这一点,似乎就少了些吸引力。不说秦家兄弟,就拿萧长风来比较,云遥似乎又少了些潇洒不羁的魅力。可是这个似乎没有什么魅力的男人,此时却脸色铁青,看着那群杀手们的眼神恶狠狠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那些敌人一般!刚刚只是句问话,晚亭却看见那里面有着害怕。这个男人原来也如萧长风一般潇洒,如秦曦一样铁血,如秦煦一样出色,那些害怕的情绪从来不会出现在他脸上,尤其是那么的明显。他,是真的在乎她的,所以他才害怕,才会恨。此生有他,便已足够。 晚亭走上前,拉着云遥的胳膊,朝他微笑。 “跟我去王府,这里留给朝阳他们。”秦煦解决了屋顶上的一个弓箭手和几个负责保护的人,翩然跃下,来到众人面前说道。萧长风也不矜持,点了头率先走去。秦煦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微微落后一步,走在晚亭身边问:“怕不怕?”“怕,怕死了!”晚亭回他一个笑容,笑的万分欢快。 “这批人好像不是一路的,之前出来的那批在跟我们打斗时,另外有一群人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出手,直到长风大哥赶来了他们才动的手。”落座后,晚亭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秦煦他们,“而且,我还恰巧认得一个人,就是那个额头上有青色胎记的,所以这背后的一个主使我已经猜出来了,另一个还不知道。” “那人是?”秦煦和云遥同时看着她问。晚亭摇摇头,说以后再说,两人就明白了这个主使者十之八九是他们都认识,却不能随意动的人,也明白晚亭这是在顾忌着呢。 “对了,你们不是在给武昌伯孩子办满月宴吗?怎么都到这里来了?”晚亭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好像这里到云飞的别院还隔着几条街吧?秦煦在家里她不奇怪,毕竟是王爷,压轴出场也是有的,说不定干脆就送了礼物去也有可能,他跟云遥交情铁,不代表跟云飞也交情好。 “我是在找什么东西最合适送孩子,还没找着呢!结果福禄来报说,门上有人射了支袖箭过来,我就叫他过来瞧瞧,结果就看见你了。”秦煦解释说,当时他就发现背后还有一批人,怕自己也拿不下,忙传了跟云遥早就约定的紧急信号,然后正在云飞家吃酒的秦曦云遥和一帮戍卫营的兄弟一齐赶来了。 “是啊,他们一听说你是我哥的未婚妻,是我的嫂子,都非要过来,其实哪里用他们,我们几个就能料理了!”云飞一脚跨进来笑嘻嘻地接话。 “那你那边就只有蜜香和孩子了?”晚亭皱了眉,隐隐觉的好像哪里不对。 “还有几个丫头在陪着他们母子呢,嫂子担心蜜香会生气啊?”云飞满不在乎地回答。 “糟了!只怕,只怕有人会去抢孩子!”晚亭猛地站了起来,催促云飞:“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路上我遇见了杜若,她的表现很奇怪,我怕杜若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云飞已经蹿了出去! 青蜂正在试图取下肩上的暗器,闻言也想起杜若拦路的事来,前后一联系,更觉的杜若不但表现奇怪,就连拦她们马车的这件事也很奇怪。 “姑娘,你这么一说,我有个很奇怪很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晚亭示意她肩头上的伤还在流血,青蜂却先不管那个,只沉吟道:“从我们遇到杜夫人起,她的举动就很奇怪,既不像是专门来找麻烦的,也不像是偶然遇见的,尤其她一直跟我东拉西扯的,好像是在确定姑娘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丫头在的样子,直到我不耐烦地告诉她,你身边只有我跟着,她才走了。我觉的,”青蜂看了看众人,迟疑地说:“我觉的,她好像是来探路的。” 嫡女谋略 第67节 “有这个可能。那个女人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总觉的这天下人都对不起她似的,看谁都碍眼。”云遥点头同意青蜂的猜测。 “宁错过不放过!派人去查。”秦曦走了进来,听到云遥这句话立刻对身后的人吩咐。 萧长风正坐在青蜂的边上,看着她肩上没有取出的利箭皱了皱眉,看青蜂自己很费力的样子,便说了句“我来帮你”,抬手就连点了青蜂的几处穴位,止住血流,又掏出了一个羊皮口袋,从里面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尖刀来,要来烧酒抹了一遍,割开青蜂肩头的布料,露出女孩子光滑圆润的肌肤来。 “忍着点疼。”萧长风浑不在意大厅里众人的眼光,也没看青蜂微红的脸,只低着头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 这袖箭射在了两块骨头的连接处,萧长风非常小心地动着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割伤了筋脉,弄残了青蜂的左臂,看的在座的众人跟着提心吊胆。 好在萧长风手脚利落,青蜂也没吃太大的苦头,擦净血渍上完了药后,晚亭忽然想起自己车里面带来的羽绒服,“哎呀”一声叫了起来,忙着叫青石去找,青石答应了,刚走出去又转身回来,身后跟着青蜓青松两个,青蜓的手上还抱着一个大包袱,打开一看,正是那几件羽绒服。 “你们俩怎么来了?”晚亭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破损便放心地问起两人来。 “我是碰到武昌伯,他告诉我的。”青松答,青蜓却说:“我本来是在跟一个人的,后来跟到这里,看见那辆马车才知道的。姑娘恕罪。” “都过去了,总算有惊无险,说什么罪不罪的!倒是你青蜂姐姐为了我受了伤,这几个月要养着,你就辛苦一点,顺便管着她点。”转头看着想要说话的青蜂道:“我知道你是个闲不住的,这次可不由你,给我好好养伤是正经。” 一场刺杀让好好的满月宴泡了汤,云飞回来说杜若果然带了人去抢孩子,幸亏他去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晚亭点头,跟几个人分析了一下这起事件的前后细枝末节,又私下告诉秦煦秦曦两人,她看见了秦时手下的那个侍卫,然后留下礼物,由云遥陪同,跟萧长风等人一起告辞了。 “老二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秦煦一拳砸在桌子上,跳起了桌上的茶碗,咣啷碎了一地。 秦曦没有做声,两眼阴沉沉地看着窗外那棵大树,脸上毫无表情。 “五弟,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要像我一样中了暗算,变成一个残废。”秦煦看着自己空荡荡地左臂,虽然事隔多年,他仍然感到彻心的痛。 “三哥放心,我不会给他机会的,我的仇,你的痛,我会帮你一起讨回来。”秦曦看着那棵大树慢慢说道,耳边响起那次无意中听到对话——“本皇子一再的帮你忙,要不是我,你哪来的儿子?可怜我那五弟,还真的以为自己亲生的母亲是病死的呢!要不是我看到她还没死透,帮了你一把,就凭你那一碗半吊子药,她能死吗?她若不死,哪来你现在的地位?我帮你扫除干净尾巴,才保住你的富贵荣华,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的?一个女人都摆不平!” “二皇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难缠?我用了那么多办法,可她就是油盐不进,你教我怎么办?你不也是想设计她结果反被她设计了一把吗?” “你少给我提那档子事,那是本皇子一时失脚滑进去的,不是她设计的,你也太看得起她了!我不管,你要是不能把他们拆开让我得到,那就干脆毁了,谁也别想得到!反正无论如何,我不能让这么个财神爷去帮别人!” 秦曦闭了闭眼,他记得当时他听到自己亲生母亲的事时已经僵住了,对于后面说的那些话都是似听非听,直到那两个人离开了,他还没有清醒过来。但是无论如何,他是明明白白地听到那个人自称本皇子了,也听见另一个女人叫那个人是二皇子! 二皇子,二皇子秦时!秦曦握紧了拳头。 秦煦两人在商议的时候,云遥也在问晚亭具体的情况。 “我本来也不知道,就是那个杜若忽然跑出来拦着我的马车,跟青蜂唧唧歪歪了半天,我还以为她是要找我麻烦呢,结果她又莫名其妙的走了。可是后来,我就觉的四周好像有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我的车子,让人心里毛毛的。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有点神经质的,一觉得不对劲就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想到最近的就是润王爷家,最是稳妥的地方了,就叫青石往那里跑,结果还是没跑到就被追杀了!”晚亭垂头丧气地:“还害得青蜂受了伤。幸好长风哥哥赶来了,要不是他本领高强,我现在大概被你们围着哭呢!” 她的意思是说,因为不能在大街上使用白秋水的灵力,就只能拼着受伤了,那么现在她肯定会因为疼痛在哭,可是听在云遥耳朵里却误会是,若不是萧长风,她现在就已经死了,他们这些人正围着她哭! 云遥听的心里酸酸的,除了怪自己做的不好,就只是紧紧抱着她不撒手。 唉,他真是个不称职的未婚夫,连心爱之人的安全都无法保证,还要别人来帮忙。再一想到这件事很可能有杜若插手,而杜若这么做自然是因为自己的拒绝,她恨自己,所以迁怒于人。这么一想,更是觉的对不起晚亭。 晚亭却是事情过去就算,不纠结的性子,一说完这件事情,立马兴致勃勃地拉着云遥看她的新发明。 “你瞧,这就是我做的羽绒服。别看它轻,穿在身上可比棉花保暖多了,我给你们都做了一件,这件是你的,天冷刮风的时候你穿着它骑马去戍卫营也不会觉的冷。”晚亭抖开她的杰作,给云遥显摆完后要他换上试试大小。云遥拗不过她,只得换了,果然觉的很暖和。 “你说,我们开个作坊,专门做它卖怎么样?”晚亭托着下巴,看着云遥眨星星眼:“还可以专门为戍卫营这种军队供货哦!” “你真是随时随地不忘赚钱啊,小财迷!”云遥戳她一指头。 “我赚钱,我快乐!”晚亭回答的肆意张扬。 第143章 只因人心容易变 心动不如行动,尤其是晚亭心急着赚钱。她总觉的凡事都能被模仿,世间没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抢先才能有肉吃,晚了就连汤都没得喝。在她这种教育影响下,不光是云遥,就连几个丫头都不自觉地有了危机意识,她一说开成衣坊,不到三天,从找地段租铺面到装修就全都弄妥当了,青蜓向她回报的时候,还把她愣的半天嘴没合上!这,这也太雷厉风行了吧? “不是你说先下手为强的嘛!再说了,像这样好的生意肯定会有很多人抢着做,要是慢了,不是只能看着别人吃肉了?那到时候我们还不得后悔的撞墙啊?”青蜓鄙夷地瞟着她,一脸“你这破记性”的表情。 “你们就这么相信我啊?弄的人家都不好意思了呢!”晚亭呵呵地笑。对于众人把她的话认真听进去并身体力行的行为,她感到欣慰。想不到上辈子只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小员工,到了这里还有当一把老大的命,真是瞬间高大上,好有成就感啊! “当然了!你的哪个点子不是好的?哪个不是赚钱的?别的地方我不敢说,就这个京城,现在谁不知道忠勇伯府的敏县主是棵会走路的摇钱树?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盯着你呢,那眼就跟那饿狼似的,嗖嗖地冒绿光。”青蜓边说边比划,将食中二指搁在自己的眼睛上,微微勾起,模仿眼钩子的样子,配合她刻意狰狞的表情,笑倒了一旁的青竹。 “对了,侯爷把这件事情跟润王爷和五皇子都通了气,侯爷说,毕竟这个生意再好,也不能不让上面的那位得不到好处,咱们还得背靠大树,将生意做的久一点。有了那个人的支持,就不怕有心人找咱们晦气了!”说着指了指头顶示意。 晚亭自然懂得这个人指的是建元帝,这个大唐国最大的老板,她的隐形靠山。 确实如此,若是当初的娱乐城没有建元帝在背后撑腰,就算有秦煦,只怕应付些牛鬼蛇神也是个烦人的事情。不说别的,就拿太子来说吧,他要是以太子的身份插手,就算是秦煦,也得退让三分,更别说像秦时那种脸上笑的像朵花,脚底下却给你使绊子的人了,阴谋诡计什么的对于这种人是家常便饭,对自己就是赶鸭子上架,完全不是对手。不说到时候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他夺去,说不定连自己都被奴役做苦工呢!就凭这个原因,晚亭也同意云遥的做法了! “那侯爷有没有说那位是怎么答复的?”既然都万事俱备了,那就只要等建元帝的那个东风吹来,她的这条赚钱计划就可以顺利实施了。 “皇上自然是答应了,只是因为最近太子的病,皇上不大开心,要不然早就赏东西下来了。听说上次娱乐城的事就让皇上高兴地跟工部和户部的两位尚书大人夸奖县主你了呢,还直可惜说县主不是男儿身,不然就破格把姑娘你调到户部去,管保比现在的尚书更胜任,用起银子就不需要再那么苛刻俭省了。你是没瞧见户部尚书的脸,可真是精彩呢!”青蜓说的眉飞色舞,活似建元帝夸奖的是她一样。 青竹就笑:“姐姐这话说的。姑娘没见,难道姐姐就见到了?怎么就知道那尚书的脸色精彩了?” “我虽然没亲眼看见,可是想也想得出来啊!你个臭丫头,又来抓我的错了!你就仗着姑娘宠你吧,哪天姑娘不在你身边,瞧我怎么收拾你!”青蜓瞪了一眼青竹,笑着威胁。 “那姐姐可没机会了,我总不离姑娘左右的。”青竹才不怕,她个性活泼,这院子里没有不喜欢她的人,就连萧墨笛那边也是,更别说外院那两个妹控了,知道晚亭宠爱这个小丫头,都另眼相看,下面的丫头婆子们更是捧着她还来不及呢!但青竹虽然娇憨,倒并不拿大,仗着晚亭的势去欺压人,更不会眼睛生在头顶上,所以全府上下倒是这个小丫头最得人心。 晚亭看两人斗嘴觉的有趣,就在一边看着笑了一会儿,这才问关于太子的病。 “这都病了好长时间了,怎么还不好呢?那些太医都看不出什么病吗?”晚亭想起在太子府里的晚慧晚荷两个小妹妹,不禁忧心忡忡。 在这科技不发达,缺医少药的时代,一个小小的伤风感冒都可能因为救治不及时,而断送了性命,何况这查不出来的病?古人讲究治病趁早,越拖延越是危险,所以才有扁鹊见蔡桓公病入膏肓,避而远走的故事。如今这太子病了这么久,只怕是不大好。他若有什么,别人还罢了,晚慧这个继太子妃可怎么办?那么小的年纪,就算身边有晚荷这个有些心机的妹妹帮着,只怕也是于事无补。 太子府虽不比皇宫内院里的女人多,可是那些杀人不见血的勾当并不逊色半分。两个年龄加起来才不过二十二岁的小孩子,教她们如何立足应对?唉!真是想起来就让人担心啊! “是啊。自从太子元妃去了后太子身子就不大爽快,御医们说是,因为接连遭受太子元妃和皇长孙的离开,所以导致太子郁结于心不能发散,又因为着了寒气,邪风入体,几下里一凑,结果就病倒了!算算都好几个月了呢!” 郁结于心?呵呵…晚亭心中冷笑,活着时也没见秦昭对晚雪如何好,这会人都死了反而郁结于心了?这是表演夫妻情深似海么?只怕是因为失了皇长孙,地位受到威胁才郁结于心吧?要知道这一个孩子,建元帝可是重视的很的,结果不但没保住,还连元妃也去了!秦昭又不是傻瓜,他自然知道建元帝是怎样看重南宫一家的,要不然怎么会在满朝文武里单选了晚雪为太子妃?那可不是凭两支歌曲就能定下的,否则岂不是太儿戏了? 虽然跟晚雪不睦,可是终究都是姓南宫的,何况大好年华时候就去了,不能不让人心生悲凉。人死如灯灭,一切恩怨也就随风而逝罢。想到这里,晚亭问青蜓:“上次我叫你们去查的那件事结果如何了?” “这个…”青蜓抿了抿嘴,青竹识趣地说了声“我去看看炉子上的骨头粥熬好了没有”,转身就出去了,还顺便把站在门口无聊的玩手指头的青杏也拉出去了。 “我们查到那天在生产的时候,那个安氏和薛氏都陪在太子身边,但是后来两个人拌嘴被太子给撵了。安氏怀有身孕,薛氏没有,再加上安氏就是太子大婚时那晚拉走太子的人,平时也对太子元妃不是多客气,所以,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皇长孙也是有可能的。至于薛氏,这个女人倒是一幅与人为善的样子,娇娇柔柔的,对太子元妃表现的也还亲近,听说那晚就是因为安氏嘲讽太子元妃身子娇弱,生孩子艰难引起薛氏的不满,两个人才拌嘴的。”青蜓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晚亭。 晚亭托着下巴沉默良久,这才道:“那个薛氏,太子对她的宠爱如何?比安氏多还是少?她也是老人了,为什么安氏有孕了,她却没有?” “太子好像对她也蛮喜爱的,一月之中总有十来日到她房中,安氏倒是比她多那么几日。至于为什么她没怀孕,暗地里有人说她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但是不知道怎么给弄没了,后来御医诊断说是因为伤心过度气血淤积,还有什么宫寒的,那以后就不大怀得上了。” 一月有十来天,那还真是蛮宠爱的。毕竟除了这两个侧妃一个元妃外,还有那些明里暗里的侍妾通房,一个月能有几天,这就给瓜分个干净了! “那薛氏的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没的?”晚亭总觉的这个薛氏不是表面上那样的温婉。 “就是这个查不出才恼人呢!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就是查不出确切时间。就连请的御医也是守口如瓶。”青蜓苦恼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那个退隐的御医,不想那人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就是一问三摇头,连嘴都不张。 这就奇怪了!不过是个流产事件,又有什么好遮着盖着的,干嘛连御医也闭口不言呢? “还有更奇怪的地方呢!这件事太子并没请御医,还是安氏用自己的名义请来的,似乎太子也不知道薛氏有孕的事,而那个薛氏也没有跟人说什么。”青蜓皱着眉百思不解。 晚亭也不明白,她本来就是个怕动脑筋的人,反正又不关她的事,晚雪又死了,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她嫌累也觉的没意思,便挥了挥手道:“算了,管她们阴谋阳谋的,总之不与我们相干就行了。死的已经死了,多说无益,咱们只管过自己的。” “对了,上次我跟姑娘提过的那个…”青蜓压低了声音对晚亭耳语一番,换来晚亭惊愕的眼神:“你确定?”声音微微颤抖,右手无意识地握紧放松,放松又握紧。 “这种事情我怎敢信口开河?她毕竟是姑娘从前贴身的丫头,论起来比我们还更加可靠才是。只是…”青蜓迟疑着不再往下讲了,她怕伤了晚亭的心。 “只是人心善变。”晚亭接着说,语气幽幽地:“我自认对她不薄,也从没拿她当下人看,更是为了让她能有个好归宿费心费力地买庄子置田产,这都是明面上的事,你们几个谁也没瞒,怎么她还要做这种事?难道我给她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用刀子来捅我的心?”晚亭茫然起来。 若说前一世她没有朋友,活的失败是她的问题,这一世她已经尽力改过了,而且效果还是不错的,甚至很多时候她还为这个沾沾自喜。 她不敢说自己对别人都是掏心挖肺地对待,但最起码“尊重”二字她是时刻牢记并付诸实施的。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除了躲在她右掌中不能露面的白秋水,她可以说是孤零零的,全靠了这几个丫头,她才能快速地安稳下来。也因此,她对这几个丫头格外亲密些,即使是青蜂几个来了后,她根本不需要这么多人服侍,也还是留下了原来的人,并没有换掉她们。 可是,就在她费心巴力的想着要多赚钱,为身边这几个人有个好归宿,忙的连偷懒都没空时,身边的人却接受了别人的诱惑,背地里给她下软刀子! 这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无意中伤害了她还是我忽略了没关心她?”晚亭拉着青蜓的手,急躁又茫然。 青蜓听的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第14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虽然纠结,虽然不舍,但留条毒蛇在身边咬自己的蠢事,晚亭不会干! “就这么打发她走,她可能会闹,倒不如…”青蜓附耳低语几句才道:“这样她也没话说。”晚亭点头,有气无力地道:“就这么办吧。” 青竹兴冲冲地回到房里找衣裳,一旁做针线的青莲看她翻箱倒柜的便笑话她:“你这是找什么呢,就这么折腾?敢是怕自己的嫁妆丢了?” 青竹头也没抬,扎进衣箱里边找边回答:“姑娘说要带我去庄子,我在找那几件粗布裤袄呢,这身上的虽然好看,可是经不起磋磨,倒不如粗布的衣裳,又经磨又舒服,还不怕脏。”说着翻出一件举起来看:“啊,找到了!我明儿就穿这件小碎花的。” 青莲嗤笑:“一件粗袄子有什么好的,就把你高兴成这样!赶明儿要是给你蜀锦贡缎,你不是得欢喜的疯了?” “我才不要那中看不中用的绫罗绸缎呢!又不是做小姐主子,穿那个还得处处小心,除了好看也没什么好的,倒害的浑身不得劲。” 青莲撇嘴笑骂她不识货,一辈子就只是个当丫头的命。“当丫头有什么不好?只要能在姑娘这样的人身边,就是当丫头也比好些小姐主子开心呢!”青竹反驳她,青莲就垂了眼皮。 “这大冬天的去庄子上做什么?”忽然青莲抬头笑道:“外面冷天哈地的,庄子上也没什么好玩的,还要顶着风走那么老远,何苦来!要我说不如守在家里,暖暖和和的多好。对了,是去哪个庄子啊?要是远的话,你就留在家里陪我好了,别找罪受。” “姑娘说是去桃树沟那里,可惜现在没桃花看,连桃子也没有,只好看看那群大白鹅了!”青竹鼓着嘴巴抱怨吃不到桃子。惹的青莲发笑:“成天就惦记桃子,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什么变的。桃树沟太远了,去那么远做什么?” “姑娘说我上辈子是猴子呢!”青竹坐到青莲身边,看她手里的针线,夸赞了两句才道:“那里不是听姑娘的,种了辣椒和花椒吗?前天庄子上来人说都晒干收拾好了,让姑娘去检查。再有,吩咐他们种的冬小麦姑娘也要去瞧瞧,顺便弄些鹅回来,姑娘说要做什么烤鹅吃呢!哎呀,害我流口水了!”青竹擦了一把嘴角,笑嘻嘻地说。 “你这个馋猫,只要听见吃的就不管天高地远的了!听姐姐的话,咱不去了啊?这天冷,你又不比她们几个有本事的,还是留在家里陪我玩罢。咱们再把青杏青梅叫来,一起玩那个‘斗老虎’多好?不比你出去冻手脚强?”青莲苦口婆心地劝青竹,无奈青竹是个呆不住的,说什么也不肯,还反过来调笑她:“姐姐在家可以做针线绣嫁妆,我又不会这个,白白的闷着还不如出去喝西北风玩呢!”说着咕咚一声就笑着跑掉了。青莲赶过来没抓住她,依着门骂:“死丫头,有本事别回这个屋,瞧我不撕你的嘴!” 晚亭这边—— “她出去了。”青蜓看着晚亭点头说。 “那好,等她回来我们再来一次。” “是。”青蜓看着脸色冰冷的晚亭答应。 晚上的时候,青竹气呼呼地跑回屋子嚷嚷烤鹅飞了!青莲看她咋咋呼呼的,只得无奈地问她又怎么了。 “青蜓姐姐咯,她说青蜂姐姐上次受了伤还没好,不宜去桃树沟那么远的地方,硬逼着改成去大青山了!那里又没有鸭子鹅的,可不是我的烤鹅飞了?可恨的是萧公子前几天又出去找他妹妹去了,咱们姑爷又要忙朝廷的事,就没有一个能陪着的,要不然我明晚就能在庄子上吃麻辣香锅了!”青竹撅嘴,想起晚亭说的卤鹅头和爆炒鸭肠就泪眼汪汪。虽然姑娘跟她保证了,说过年时还要做一批香糟鹅掌鸭信,那时候随便她解馋,她还是觉的不爽。直到青蜓说大青山里有红枣和山楂,回头做枣糕和糖葫芦吃,她才高兴了。 “你呀,也就是姑娘宠你,换一个主子早把你的皮剥了,还敢给主子甩脸子瞧了!”青蜓敲了她额头一记爆栗骂道。青竹只是嘻嘻地笑,半天才说:“要是换一个主子,我才不往跟前凑呢!那不是找打么?”青蜓指着她笑:“谁说她是个懵懂的?瞧瞧,这不是很精乖的吗?都会看人下菜碟子了!” “她还小呢,就是要活泼一些才好,不然死气沉沉的有什么劲?”晚亭笑着拉了青竹过去,给她揉额头。 “她还小?都十二了!那院里的今年才十一就去了太子府了,再看她,十二了还只是憨玩个没够!要我说就是姑娘你宠的她无法无天。”青蜓看着青竹窝在晚亭怀里眼热的很,心里咕嘟嘟的冒酸气。什么时候,也有这么个人能这么宠自己,抱自己在怀里呢?可惜自己跟青蜂两个都是孤儿,完全没享受过父母亲情是什么样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青竹就爬起来收拾好了去院子里撒欢,一圈跑下来回到屋里却不见青莲的身影,抓了抓头也没想出她去哪了。 如今晚亭的一应大小事几乎都是四大青包圆的,原先的四个丫头算是彻底清闲下来了,整天没事干还有钱拿,不知羡慕死了多少人。晚亭又是个念旧的,也不因为她们不做事就打发出去,反而还留在身边,不时的教她们做些小东西拿出去卖,攒私房钱。反正她现在是县主身份,按照编制可以用十个丫头,如今只有八个,不算什么事。 当然也有人看这屋里清闲,想把自己的闺女塞进来混日子的,但晚亭性子本来就懒,更是喜欢熟悉的人在身边,那些人只得打消了念头,干看着青竹等人眼红。 因为没了事情做,除了青竹喜欢早起锻炼她的跑步能力外,其他三个人照道理都是在呼呼大睡的,这会子青莲却不在睡觉是去了哪儿呢? 正想着,帘子一掀青莲进来了。青竹就问她去哪了。青莲说肚子疼,去了茅房,青竹也就算了。 吃完了早饭,晚亭几人收拾好了出门,青莲和青梅送到门口,眼看着马车往城南大青山方向去了。青梅就说回去缝那个布老虎去,青莲看了看天气,笑着道:“在家怪闷的,我想着出去走走,顺便看看最近流行什么新鲜花样,回来告诉你们。”青梅点着头回身走了。 青莲迟疑了一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四周,这才跟门房打了声招呼,慢慢地出了府门,顺着翅帽儿街逛去。 嫡女谋略 第68节 一路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地到了三岔路口,青莲住了脚,想了想,又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迟疑片刻,最后还是往左拐了过去。 踏上左边的路后,她脚步加快了起来,最后就像是在跑一样,一直跑到一个精致小巧的宅子前才停了下来,上前小心地叩起了门环。不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青莲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堆上笑脸。 “吱嘎”,大门开了,一个男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问道:“送东西的?” “是。”青莲点头。 “这次的有用吗?”那男人脸色稍微缓和,“不要像上次那样,害我们失手了。” “这次不会。我是亲眼看见的,身边就两个人,一个稍微厉害点,还有一个是个小丫头,除了能跑,什么都不会。” “不是说去桃花沟的吗?怎么又改了大青山?”那男人犹疑:“不会有什么幺蛾子吧?” “原先是说桃花沟的,后来因为一个受了伤还没好,那个姓萧的不是被你们引去找妹妹了么?所以就没人陪着一起去了,这才改了近一点的地方。” 男人点头:“这样啊!你随我进来吧。” “那个,我有件事想求你们。”青莲看着男人说:“能不能不要伤她们的性命?尤其是那个小丫头,她什么都不懂,你们吓唬她一下就放了她好吗?” “哧!倒看不出你还挺有情意的。既然这样为什么又出卖你的主子呢?我可是听说了,你那主子可着整个京城都找不到比她好的,多少人眼红心热呢!”男人毫不留情地嗤笑道。 青莲脸色忽红忽青,转眼又变的苍白,咬唇半天才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想一辈子做个奴婢丫头,这是你们主子答应我的。事情办妥后,会让我去侯爷身边服侍,做个妾室。” “一个妾室就让你出卖了旧主子,你还真是要求不高。”男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往前走。 “你知道什么?妾室虽然地位不高,可是如果生下子嗣绝对不同。你们娘娘答应了我的,她会做主扶我做贵妾。”青莲被男人那鄙夷的眼光刺痛了,忍不住反唇相讥:“这不比做奴才下人强吗?你们男人为人卖命做事不也是想博个出人头地,你我一样,凭什么你又来笑我?” “说的好!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屋子里忽然传来女子的声音,呵呵地笑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理由可是真好啊!” 青莲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脸上刹时失去了血色,惨白如纸。 “你,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莲哆嗦着嘴唇,看着从屋子里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的晚亭,再看着身后的满眼鄙夷的青蜓以及愤怒的两眼冒火的青竹,只觉得天旋地转。 “呵呵,”晚亭冷漠地笑着,看向自己曾经的贴身丫头:“我若不来,怎么能知道我身边竟还有你这般雄心壮志的人?委屈你做我的丫头,真是屈才了!” “姑娘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你还是我的青莲姐姐吗?你还是那个教导我要忠心,讲规矩的姐姐吗?你这么做知道多伤人?你口口声声的忠心呢?”青竹愤怒地扑了过来,撕扯着青莲问。 “能做出这种事情还问什么忠心?”青蜓拉开青竹,冷冷地看着青莲:“你没听她说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就是她的忠心,对她自己的忠心!” “一个妾室,就让你出卖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你的忠心还真是让人无福消受。”晚亭淡淡地看着一边的云遥,“你的那位姐姐还真是苦心孤诣,为了你,连我身边的丫头都能下这么大的功夫,真是佩服。” 云遥愤怒地瞪着青莲:“她凭什么就敢许你贵妾的位置,换你的背叛?” 青莲仰头,满眼的迷恋:“贵妃娘娘说,侯爷不会娶敏县主的,她也不容许侯爷娶。因为敏县主命硬,主克夫家。” “什么?!”假扮开门男人的萧长风和青蜓都叫了起来。 第145章 惊噩耗太子病逝 命硬?主克夫家?众人都被这句话惊的不轻。 “荒唐!”萧长风率先驳斥:“她一个贵人,深宫中的妃子,什么时候改成相师了?满口胡言乱语!” “不,是真的,娘娘亲口说的。她说,你们敏县主命里克夫家,所以才刚跟紫衣侯定完亲上官夫妇就去了,本宫为安全计,是绝对不会允许她嫁入上官家的。”青莲看着云遥,满眼的真诚:“侯爷,我绝对不会骗你的,这都是娘娘亲口说的。” 云遥面无表情:“就算如此,那又跟你背叛主子扯上什么关系?县主才是你的主子,本侯不是。用不着你表忠心吧?” 青莲红了脸:“姑娘不能嫁给侯爷,可是我想服侍侯爷,我,我还是可以做妾的。” “不要脸!”青竹气的破口骂了出来。 “你怎么觉的本侯一定会答应?你就那么有把握?”云遥有些好奇她的信心从哪来的。 “娘娘说,长姐为母。”青莲嗫嚅道。 “哈,又是这个烂借口!”云遥慢慢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那我告诉你,这个长姐为母的话对武昌伯有用,唯独对我没用半分用处。因为,”云遥看着青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我不是她的亲弟弟,我不信上官。我姓张。”他再也无法忍耐贤妃的行为了,即使这句话传出去他也顾不得了。 青莲的眼睛蓦地睁大,不敢相信地看着云遥,歙动了半天嘴唇才喃喃道:“不!不会的!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只是宫里的那位不知道罢了!但武昌伯是知道的,东叔是知道的,这就够了!”晚亭看了眼瘫倒在地上的青莲,转过头漠然地道:“我不明白,我明明一直都在为你打算了,田庄,银子,我能给的都给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做人妾室难道比做人正室还要好吗?” “姑娘是在拿我们寻开心吧?正室?一个奴婢下人能做什么正室?”青莲从地上爬起来,站在晚亭的对面,眼睛里流露着渴望,不甘,落寞和愤怒。“做个小厮的正室吗?还是做个整天土里刨食的正室?那样子的正室有什么可稀罕的!妾室怎么不好了?虽然只是半个主子,但使奴唤婢,依旧可以金尊玉贵地生活,怎么就不好?田庄银子,那些能值什么?有了好归宿,要什么东西没有?” “呵…”晚亭低声笑了。原来如此!原来她所给的,费尽心思着想的好,人家根本不屑一顾! “你们看着办吧,这个人我不想再看见了。”晚亭掉头就走,青竹恨恨地盯了青莲一眼,半晌说了句:“你这个…这个…”终究还是没说下去,一甩手跟着跑了。 “让我告诉你一件事,”云遥看着摇摇欲坠的青莲,嘴角勾出一丝厉色:“在这个世上,只有南宫晚亭我才会娶,才会想要,除了她,任何人都不可能——因为她是我的命,你懂吗?”直了身子转头往外走,边道:“看在她的份上,我不杀你,只是不许再出现了,我不想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看着她难过。” 萧长风也慢慢踱过来,嗤笑一声,若无其事地走了。 院子里顿时空旷起来,冷风嗖嗖地刮过,吹的人脸生疼。 青莲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脚,茫然地环顾四周,第一次觉的好冷。 “把她的东西收拾一下拿出去给她,不要再让她进来了。”晚亭回到屋子里闷了半天才对青蜓说。青竹看她脸色,知道她心里不痛快,自己心里也不自在,便倒了杯茶端过去搁在桌子上。 “唉!人心易变啊!”晚亭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青竹默然无语。 这一下午晚亭一直关在屋里写字,众人只看见青竹进进出出,问她也只是摇头。最后拿了那写的字纸看,只见上面来来回回只有七个字:人生若只如初见!众人黯然。 年关将近,这天负责制作羽绒服的青柏来交账本说,因为天气冷,羽绒服的销量惊人,已经到了订单接到明年的地步,问晚亭是不是再开一家。晚亭想了想,觉的鸭绒鹅绒的采集量小,又是纯手工制作,怕忙不过来,而且也没那么多的鸭子鹅可供她采集细绒。 恰好云遥过来看晚亭,听了就说,何必非要自己养自己拉毛呢?外面多的是人,那些庄户上的农人到了冬天基本就闲下来没活做,很多人甚至出去打短工,这些不都是人吗?“咱们让他们去多多的养些鸭鹅,承诺全部回收就是了,一年也花不到几个钱。如此一来,那些老人孩子都能有事做,咱们的活也不耽误,岂不两全?” 青竹一旁接口道:“是啊是啊,姑娘不是说还想开个烤鸭店的么?这样子的话就都有了。” 青蜂嗔她:“一说到吃你就来劲。”青竹道:“我这不是为姑娘想办法么?也不全是为了吃。当然,能顺便有吃的就更好了!” 众人为她的话摇头。晚亭笑道:“青竹这话说的不错,她不提我还真忘了。前几天就说要做烤鸭烤鹅的,还答应了爹爹他们说糟鹅掌鸭信,好留着过年时下酒吃。这时候不早了,得赶紧做米酒才行。” 青竹立马道:“姑娘,我帮你做米酒吧。” “你?算了吧!”青蛾打趣她:“别到时候米酒一滴都看不见,全进了你的肚子才好!”青蝶也笑道:“可不是!我记得那天姑娘说要做个炸鱼吃的,她也是要跟着去帮忙,结果等弄好了我们一看,那么大的一个盘子里就孤零零地躺着七八条小鱼,还不够我们分的。问她,结果她满嘴都是油腻腻的说,她替我们尝味道,那些炸鱼都游到她肚子里去了!你们说气不气人?过后肚子撑的难受,倒有脸来跟我要山楂水喝!”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了一阵,晚亭终于同意了云遥的意思,把鸭鹅的放养交了一部分给外面的人,自己负责收绒毛和纯肉加工。有了云遥的帮忙,羽绒服的加工又扩大了一间。本来晚亭还想做羽绒被的,只是因为戍卫营的需求量大,一时满足不了,只得先紧着那些将士们了。 于此同时,云遥亲自选址,在京城里开起了两家卤菜店,其中以烤鸭烤鹅为主,一时间满城似乎都飘荡着烤鸭的香味,食客也是纷至沓来。 这些事晚亭都交给了云遥和青松青柏他们,自己就埋头做起了米酒来。几个丫头拿出春天时,用采摘的芝麻花合着老面发酵做成的母菌,掰开揉细了,弄成粉末撒在温凉的米饭上,拿大木勺子拌匀,接着就用干净的棉被包裹好,放在温暖的屋子里等它发酵了。 忙活了半天,才把要做的米酒步骤都弄好,晚亭伸了个懒腰,笑着对青蜂等人说:“哎呀,可累死了!不过看着这一排排的饭瓮还是很有成就感的。再等它过些日子酿成酒,就更开心了!” 青竹好奇地摸了摸那些还带着余温的饭瓮问:“这样就能酿成酒了吗?那里面的米饭都去哪了呢?” “这种只是粗步的米酒底子,要想成为真正的酒还需要蒸酿呢!不过咱们家里喝,不用讲究那个,这样子更好。等酿好了,我用那些酒糟给你们做酒糟煮蛋吃,很养气血呢!”晚亭笑眯眯地耐心解释。 “怎么?你眼里就只有这几个丫头,没有我们啊?”南宫铉的声音突兀地传来,吓了几个人一跳。晚亭急忙看去,只见南宫铉带着萧墨笛,身后还跟着云遥,萧长风南宫黠等人,一齐都趴在窗子外边看着她们乐呢! “哎呀爹!你老怎么趴在那儿,想吓唬人也不是这方法啊!还有娘也是,您也不拉着点,还跟着一起。”晚亭忙打开门让众人进来,边把南宫铉等人数落了个遍,众人只是笑。 南宫铉说:“你还怪我?要不是你关了大门我会进不去改趴窗户吗?你个没良心的丫头!让你老爹在外面吃了半天的西北风,你说吧,怎么补偿?” “行了,都是我的错。我那不是想着做这个最怕脏了吗?这要是开着门,那些婆子们看见我们在动手做这个,肯定会上来帮忙的,到时候七嘴八舌,唾沫星子乱蹦,你说脏不脏?” “嗯,说的有理。”南宫铉点头,摸着饭瓮表示赞同。“脏不脏的倒另说,关键是万一破坏了,这个酒酿不起来那就糟了!” 又一个吃货!众人无力地看天。 “这米饭能酿酒,那水果能吗?”云遥忽然问,引来南宫铉等人伸长了耳朵听。 “当然可以。只是我没试过,不知道怎么做。”晚亭老实地点头。 她没学过酿果酒,这个米酒还是从小看见妈妈这么做才会的,就连那个做酵母的东西也是小时候好奇知道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当然,这还是因为这大唐国美酒不多,大部分都是些粗劣的烧酒,呛嗓子的很。否则她才不会想自己动手呢,多累啊,还死脑细胞!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做,一旦成功,这个利润非同小可。”云遥看着屋里的众人,最后把眼光落在晚亭身上说:“说不定,以后这整个大唐国的税收都要靠这支撑个一半以上呢!” 晚亭差点叫好!云遥还真是个经商的人才,从一个米酒就能联想到水果酿酒,继而想到国库税收上面,这个男人,还真是干什么像什么,十项全能啊! 好像自从他认识自己,开始合作以后就变的更精明了吧?自己应该还是他的伯乐呢!想起当初怂恿他卖水仙花给皇上的事,那时他还缩手缩脚的,看看现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不但有魄力更有眼光。这算不算是夫君养成计划?想到这个,晚亭吃吃地暗笑。 “晚饭有粉蒸排骨,辣子鸡,荷叶包肉,酸辣藕,我还吩咐做了个白斩鸡,大家留下来一起吃吧。”萧墨笛热情地留云遥和萧长风,两人一个是义子一个是女婿,说起来都不是外人,也就不客气,自然就答应了。 “咦?怎么不见晴儿,她哪去了?”南宫铉忽然想起另一个女儿。 “她啊,跟沈醉和若若一起去钓鱼去了,这都老半天了,也该回来了。”萧墨笛嘀咕。 南宫铉看看妻子,想说什么终究没说,只是在心里琢磨:最近晴儿这丫头好像跟沈醉走的很近,不是有什么吧?虽说自己不在意门第,但是这个沈醉,论起来可是要算长辈的,这个不大好。 正想着,晚晴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沈若和沈醉,两人一个拿着钓竿,一个拎着鱼篓。 “晴儿,你看你这风风火火的,不会好好走路啊?”萧墨笛正想说女儿几句,却被晚晴一句话拦了下来。 “爹,娘,哥哥姐夫,太子薨了!” 第146章 送嫁妆千里来人 “什么?”南宫铉惊的打翻了手里的碗,顾不得满身的汤汤水水,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晚晴:“你从哪知道的?朝廷里响丧钟了吗?礼部发文了还是皇上拟旨了?” “爹?”晚晴被她父亲的样子惊了一下,一旁的沈醉过来解释:“是这样的。我们今天正好去了明心苑那里,后来听见太子府里一片喧哗,再然后就听见哭声震天。一时好奇去打听了一下,结果里面的下人说太子薨了。我们走时里面正在挂白呢!” “这下子,朝廷要乱了!”南宫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 “是啊!只怕是会有腥风血雨了,除非皇上能快刀斩乱麻。”云遥也意有所指地说,南宫黠默默地点头。 太子薨了,晚亭身上也有了封诰,这就不能躲懒了,只得穿戴了随着萧墨笛出门吊唁,还得守灵,谁叫她是半个皇家人呢,这太子她也得叫声兄长不是? 晚亭郁闷,更担心晚慧,小小年纪,成亲不过半载就成了寡妇!这种倒霉事让谁心里能痛快? 李氏哭的死去活来,不知情的还以为死的是她儿子呢!萧墨笛暗地里对晚亭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要不是你二伯母一心攀富贵,想让自己家出个皇后,何至于如此?现在伤心有什么用,白白的坑害了晚慧,小小年纪真是可怜。” “不是说这事是闵皇后的意思吗?”晚亭疑惑。当初她劝李氏时,李氏就是这么回答的,还说是晚雪的遗愿,皇后可怜晚雪这个儿媳妇年纪轻轻就去了,也为了安慰二房,便要求按晚雪的意思做。怎么现在听着又有其他意思了呢? “呵…”萧墨笛轻声嗤笑:“你二伯母那个人你哪里看的出来?莫说是你,就连我们不都是被她蒙在鼓里么?要不是她气急攻心,找皇后去理论,我们还不知道呢!” “说什么啊?”晚亭好奇,事已至此,李氏还能跟皇后说些什么? “这个,其实我也没怎么听清,好像是说当初有什么冲喜,还有保证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清楚。”萧墨笛含糊其辞几句,打发了好奇心重的女儿。 太子的谥号建元帝赐了“孝明”二字,大丧经过钦天监祈问上天后,定了从停灵,入棺椁,到最后下葬的日子和时辰,一系列下来,把人折腾的恨不能倒在床上不再起来。 晚亭想,这古时候对人的生死就是重视,连停灵还要测算时辰,幸亏是天冷,这要是夏天,还不腐败了?她的想法遭到云遥的嘲笑,说她没见过那些穷苦人家,谁有那钱和功夫守这个,更别说在战场上了。“那些死了的兵士都是直接抬进一个大坑里埋的,强敌环伺下谁有那功夫测算时辰?就连死的是谁还是抓紧时间清点的。” 太子薨逝,全国上下一片素白,朝廷有旨,官宦人家禁嫁娶喜乐一年,百姓半年,因此娱乐城也歇业了。萧长风没了事做,呆的难受,便回南宫铉说要趁此机会去寻找妹妹。萧墨笛觉的人海茫茫,又事隔多年,想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便劝他不要白费功夫。 “你从学艺开始就在找了,而且据你所说,你的师傅也是个奇人,也帮你找过,这么多年都没找着,如今谈何容易。”萧墨笛劝道。 萧长风坚持,他觉的不管怎样,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得找下去,哪怕是到老的时候。“一天没见妹妹的确切消息,长风一天都安不下心来。横竖我风里来雨里去的习惯了,义母不要替我担心。若是真找不到,我再回来,只要义母和妹妹们不要厌弃我就行。”萧长风笑着看晚亭。晚亭便打趣:“我倒是怕长风哥哥一去之后,邂逅了哪个红粉,从此不舍得回来了呢!” 嫡女谋略 第69节 萧墨笛皱眉:“亭儿,女孩子家说话不可太过轻浮。”晚亭暗地里向萧长风做了个鬼脸。萧长风忙替她说情,说妹妹一向心胸宽阔,不是那等忸怩轻狂做作的人,不过是兄妹间玩笑,请萧墨笛不要生气云云。说的萧墨笛无奈,笑嗔:“你们一个两个的就知道宠着她,逞的她越发不知闺阁礼仪了。罢了,我不说了,省得你们都来说情。” 萧长风去后,晚亭见云遥忽然就忙碌起来,也多少猜到朝廷里因为太子之争再起波澜,也不去打搅他,自己没事就跟几个丫头说笑解闷,轻易不出去。 这天因说到太子之争,青蝶说了自己的怀疑。 “孝明太子并不像是病死的,我那天瞧着,他的嘴角和人中处都有些泛青绿色,倒像是中毒的症状。” 一语激起满池水,晚亭等人立刻追问她是什么毒,怎么那些太医会瞧不出来? 青蝶道:“我也是随师傅在山里学习的时候无意中看见的。那时有个过路人,因为口渴了,看见旁边有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就喝了点水,结果死了,当时他的症状就跟太子一样,也是嘴角和人中有一点青绿色。师傅说那是一种叫‘魇草’又叫‘碧蛊丝’的植物,它的特点是只要一滴汁液滴在茶水里,不但能让茶水鲜亮,还更好喝,但它的汁液不能跟它的根茎接触,否则就会变成奇毒。那过路人就是因为喝水的时候,无意中扯断了魇草的叶子,将那汁液滴在了根茎上才中毒的。” “可是,太医们怎么会查不出来呢?那么大的毒性,总该有点苗头才是吧?”青蜂问出了晚亭想说的话。 青蝶解释:“若是只有根茎的毒素,那是能检查出来的,但那很轻,也不会致人于死,最多就是拉肚子罢了!任谁看了也只当是吃错了东西,不会太在意的。” 晚亭隐隐觉的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仔细想却又想不出来,烦恼的恨不得马上把白秋水抓出来问问。 青竹见她烦恼,便说去看酿造的米酒怎样了。这一提起,晚亭才蓦然想起那米酒发酵后又蒸酿了第二遍,也不知道酿的怎样了。这是她和云遥两人参照了其他酿造工艺并改进的方法,也不知道行不行,他们还想着,要是成功了,明年开始就用水果来做实验,争取做出好酒来。 几人说动就动,来到特地辟出来做酒房的屋子里,一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香味飘进鼻子里。众人精神一振,青竹笑道:“闻着就知道应该不错。” 晚亭摇头:“这可不一定。闻着香的说不定尝着就是坏的呢!那个臭豆腐不就是例子吗?” 众人都笑着说还真是这个理,晚亭忽然想起在太子府里的晚慧晚荷来,心里寻思要去看看她们,就吩咐把那酒糟的鸭信装上些,又想了想,再装点刚发酵好的米酒酿,准备去太子府邸。正忙着,忽然有人来报,说莫言带着人来了,正在前头呢。晚亭一听准大嫂来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兴冲冲地往前头去。 莫言跟南宫黰定亲后,莫问说要给妹妹准备嫁妆,于是两人就走了,这一走就走了这么久,一直都没回来过,如今可算是回来了,想来大哥知道了会很开心吧?只可惜因为太子薨逝,原来说定的婚期只能改变,只好再等一年了。 才转过花墙就看见院子里排满了东西,几个婆子正小心地点数,准备搬去库房,还有几个陌生面孔的,在一旁帮着指点和说着什么。 晚亭咋舌,对青蜂等人笑道:“咱家这个大嫂回去一趟,也不知道收罗了些什么,瞧着咱家里的库房怕是放不下呢!” 青蛾眼尖,早看见了被风吹起的两个箱子里有大块绿莹莹的东西,还有蓝色和红色的,不禁掩嘴低呼:“天!那莫不是绿玉和宝石罢?怎么那么大块?这得多少钱啊?” 晚亭忙问她在哪?青蛾悄悄指着其中的几个箱子,给她看:“喏,那被风吹起的角落里,你看看。” 晚亭忙聚齐了精神细看,果然见有绿莹莹一片东西在闪光! 她虽然不懂这些宝石什么的,但是现代金店里卖的高档货还是看见过,眼前这绿色亮的沁人心脾,若真是绿玉,那真是让人震惊了。 莫言正和萧墨笛晚晴说话呢,一眼看见晚亭过来,先笑着跑过来,拉了她的手就往屋里走,一边还道:“我来了好半天了,也不知道你在干嘛,只是不过来。要不是事情没完,我就去找你了。听晴儿说,你又弄了个什么米酒出来,回头别忘了给我一口尝尝。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东西呢,你来瞧瞧。”一头说一头就进了屋,叫一个年纪大约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道:“莫语,你把那个包袱里头的匣子拿过来。” 那个叫莫语的先是抬头盯了晚亭一眼,这才答应一声。晚亭被她那一眼盯的有些不舒服,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 匣子打开,瞬间屋里一阵光芒耀眼,晚亭惊讶地看着那匣子喟叹地念叨:“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这该破多少人的产啊?” “叨咕什么呢?这个银雪石你认识?我还以为这里没人见过,想要跟你们卖弄一下呢!”莫言在一边笑哈哈地开玩笑。 “银雪石?这个?”晚亭指着那硕大的钻石问莫言,见她点头,毫不在意地说是因为看这玩意好看,才送来给姐妹俩玩的。晚亭不禁感叹,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这在现代让多少女人羡慕嫉妒恨的钻石,竟然被她当作礼物随便的送人,还是这么大的一块! 抱着沉甸甸的钻石,耀眼的光芒让晚亭险些睁不开眼,再扫了一眼之前的绿玉,还有那个疑是鸡血石的东西,晚亭琢磨,唔,她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开个宝石加工坊,做高档首饰啊? “这是一批,还有一批我哥守着呢,回头我和莫语去接他。”莫言指着那几个她带来的人,快人快语:“这几个人是我哥让带来的,这个女孩子是莫离,阿离,以后你跟着三姑娘,跟那几个姐姐一起留下来。”莫言指着一个身穿银丝绣线,海水图案,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说,又叫了其他几个人过来,依次介绍他们是:莫弃,莫忍和莫怒,除了莫语莫离和莫怒,其他两个都是二十左右的男子,相貌上除了莫弃粗豪些,另一个莫忍却是个极俊秀的人。 晚亭暗自咋舌,莫言的嫁妆也太壮观了,不但极品绿玉大块送,就连钻石也是当作个玩意儿,现在还连带着送人了!就拿这个莫离来说,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可她站在那,渊停岳峙的,瞎子也能看出不同来。 莫言这个准大嫂是在为自己嫁入南宫府提前打埋伏吗?晚亭心中暗乐。 第147章 怜幼妹风刀霜剑 莫言来了,莫言又走了。她说要去接哥哥莫问和她的下一批嫁妆,她只带走了莫语,留下了莫离几个。 晚亭想着晚慧她们,带着新来的莫离和青蝶青蛾三人去了故太子府邸。 一路行来,只见昔日繁花遍地,今朝衰草路旁,配着飒飒冷风,枯杨寒鸭,好不萧瑟苍凉。 晚亭叹息了一番物是人非,进了府来,见那些仆妇杂役,也都失去了往日的精神,死气沉沉的,看的人心里好不难过。 晚慧正坐在屋子里看书,听说晚亭来了,急忙迎了出来,口里叫着“姐姐”,眼泪已经在眼中打滚。晚亭看她一身素白的衣裳,小脸上也是消瘦苍白,心里酸涩,忙扶了她的手,使眼色给几个丫头们,示意她们下去自己行事,她拉了晚慧一齐进屋来。等进了屋,四下一扫眼,只见屋子里素淡一片,明明新婚的房间,除了几盆花外,到处都是半新不旧的,几乎不见鲜活的东西。好在屋子里还是暖和的,要不然更是凄凉。 看的她心酸不已。 晚荷忙着去煮茶,晚亭见了诧异。“怎么你们如今连吃口茶也要自己动手了么?” 晚荷微笑道:“这是为姐姐来了才亲自煮的,平时不是这样。”晚亭这才稍稍放心,将带来的酒酿递给晚荷,叫她先去煮酒酿蛋来,并说特地带这个来给两人的。“天气寒冷,你们两个年纪都小,可不能冻着。这个东西和鸡蛋一起煮来吃,最是活血温补的,先给你们尝尝,若是吃的好,回头再给你们送来。” 两人谢了晚亭,便坐到熏笼旁边说话。 “之前忙乱,我也忘了问你,怎么太子好好的忽然就病没了?那些太医都怎么说的?我听说那个外号叫‘容易又难’的老太医不错,怎么没叫他来看看?”晚亭一直疑惑这件事,以前她就听说这个太医的医术不错,怎么这次建元帝竟然没把这人叫来诊治太子呢? “唉,说起来我也不怎么明白。虽说我顶着个继太子妃的名头,可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晚慧幽幽地叹了口气,小脸上一片落寞。 一场变故,瞬间让这个小女孩长成了大人,心智成熟了不少,心态更是走向了苍老。 “其实这整个府邸的当家人明里是安侧妃,暗里却是薛氏在掌管。这也怪不了人,谁让咱们太子妃年纪幼小,又没有管过家事呢!”晚荷端了茶进来,无奈地告诉晚亭说。 慢慢地吃着茶,晚亭就想着要问晚慧两人一些问题,又怕这千头万绪的,晚慧两个年纪小不懂,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心里正在思量,青蝶忽然在门外面说那酒酿已经煮好了,问要不要现在端进来。 晚亭一听这是她们之前定下的暗语,心里就明白青蝶这是发现了什么,来通知她的。晚慧示意晚荷去掀了帘子让青蝶进来,晚亭这才发现,晚慧这里好像除了晚荷几个带过来的人外,再没有一个丫头下人服侍了。 “怎么,你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么?”晚亭蹙眉。 “她们都去薛氏和安氏那边了,我这里事情也不多,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来,倒闹的我不舒服。”晚慧垂了眼皮,半晌微笑着轻声道。“反正还有荷儿和墨菊墨兰她们,也够用了。” 晚亭想要说些什么,这时青蝶进来了,晚亭便住了嘴。 “咦?你手里这个是什么?倒是跟我见过的一种兰草像的很。”晚亭伸手想去摸青蝶手里头用白布托着的一株狭长叶片的青草,被青蝶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顺便看了她一眼。晚亭豁然明白,这就是那魇草了!想不到这太子府里竟有这个,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晚亭暗暗心惊。 晚慧也看了一眼,摇头表示没见过,倒是晚荷仔细看了看,笑着说落雪阁那边有这个,还问青蝶怎么去那里了?晚亭问落雪阁是什么地方。晚荷道:“就是薛侧妃住的地方啊!安侧妃住的叫宁安院,我们这是挽云轩。” 青蝶就随口问道:“我见这青草长的碧绿可爱,这大冷天,其他的都焉头耷脑的,独它精神的很,看着让人眼睛敞亮,就挖了一株,并不知道是哪里的。” 晚亭看了青蝶一眼,也笑着道:“她就这个脾性,最是喜爱这些花花草草的,你可不要给太子妃惹麻烦才好。”转头又对晚荷笑道:“这样的草只有落雪阁有吗?别的地方若有,不如再去挖几株,我看着也喜欢的很,索性拿来种到我的院子里去。” 晚荷笑道:“我就只在落雪阁见过,其他地方还不曾有。”晚亭点头一笑而过。 姐妹几个又说了一会话,晚亭就站起来告辞,晚慧眼圈红红的,想哭又死劲忍着,只是拉着晚亭不愿放手,说道:“姐姐回去了给我们都带个好罢。我如今在这里,其他都好,就是有些想家,姐姐有空了还要多来看看我们才好。”一边说一边送了一路。晚亭看自己来了这么半天,那两个院落的人并没有出来一个人影,心里也明白晚慧过的不怎么样,但为时已晚,只得再三保证,过几天就来看两人,劝慰了一番,嘱咐两人要互相照顾,又说了几句笑话,晚慧跟晚荷两个这才松了手,恋恋不舍地亲眼看着晚亭等人去了,回过头来噙着一包眼泪回了屋里。 大家因为看见晚慧过的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心里都不好受,一路上也不怎么说话。晚间歇息的时候,青蝶和莫离来了。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魇草?”晚亭看着被白布垫底,放在盘子里的青草问。 “是的。而且阿离还打听出一件事,也是跟落雪阁的薛氏有关。”青蝶压低声音说出莫离打听来的事。据管茶房的人说,薛氏很爱喝茶,尤爱新鲜茶叶,而太子也因为喜欢好茶也经常去薛氏那里,更多时候两人如同茶友。晚雪去后,安氏有孕在身,而且只知道一味胡闹,太子倒是去薛氏那里更多,每回去了,薛氏都殷勤侍候,更是亲自煮茶,不假手于人,是以太子府里的人都敬畏这个薛氏,对她远比安氏要奉承的多。莫离怀疑太子之死恐怕跟薛氏脱不开关系。 “可是她不是太子的侧妃吗?太子一旦登基,她就有可能成贵妃,再生下儿子的话,甚至会成为皇贵妃,只比皇后低一级,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放弃还自毁长城?这对她有什么好处?”晚亭怀疑莫离的猜测不靠谱。 “可是,如果这个薛氏是个钉子呢?”青蝶轻声提醒晚亭:“皇室争斗向来爱使阴谋诡计,谁又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假如这个薛氏是别人放在太子身边的钉子,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晚亭打了个寒噤,莫名地想起秦时那张明明满是笑容,却让人生不起半点愉悦的脸来。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只是怀疑是不够的。只是这件事与我们也没太大关系,还是少惹为妙,这些事就交给大理寺和宗人府他们那些人去管吧。”晚亭扶额,真心觉的自己不是操这份心的料。青蝶笑着点头,下去把那魇草收拾好。 这件事本来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几天后有消息传来,那薛氏竟然自缢死了!晚亭接到消息,只觉得背后有麻麻的电流爬过,脖子里冷飕飕的。天啊!这皇家果然是个看不见刀光剑影,却照样血泪横飞的修罗场!她还是好好保护自己的小命,尽量不给家里引来麻烦事的好,顺便也关照自己身边的人身安全。 不过她能躲,云遥和她的老爹南宫铉不能躲,不但不能,还得四处奔波去查证。为什么呢?因为建元帝终于给南宫铉找到事情了:去大理寺任职,还是最高的那一级:寺卿!至于云遥,则是受南宫铉的牵连,给他担了个刑部的挂名,其实是为了被南宫铉驱使的跑腿,美其名曰:为了三法司更好的合作。 晚亭摇头苦笑之余,想这建元帝看来是对儿子的死亡病因起了怀疑,尤其是薛氏的突然自缢,不能不让这位铁血深谋的上位者疑虑。她猜想,这薛氏的死,说不定是她背后的人感觉到了什么危险,做出的决定,却没曾想反倒引起了建元帝的疑心,这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吗? “你说我要不要把知道的事告诉我爹他们?”看着南宫铉和云遥辛苦,晚亭捧着头呻吟。她心里不安,总觉的自己知道一些事情却不去说出来,这是对不起疼宠她的南宫铉和爱人云遥。 “姑娘觉的咱们老爷是个只会吃干饭的人吗?”青蜂不答反问。晚亭摇头。 “那不就结了!老爷是个有本事的,外人不知,我们可是知道的,还有侯爷,他也不是个糊涂人,这两个在一起可以说是强强联合,你还怕有什么是他们查不出来的?只怕他们知道的更多,只是不方便说而已。”青蜂结论,青蝶等人一旁点头称是。 “要是姑娘实在想帮忙的话,咱们可以只提那个魇草的事。我觉得这个东西倒是不容易被人发觉的。”新来的莫离忽然开口,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视,让小姑娘的脸微微地红了。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个魇草的毒为什么御医检查不出来?”这个问题是晚亭一直想问的,偏偏总是忘记了,既然莫离提起来了,索性就问个清楚。 “蜂蜜!”莫离干脆利落地回答。“只要加了蜂蜜进去,就会变成慢性毒药,而且也查不出来。不睡觉时人看起来很正常,但只要闭上眼,中毒的人就会做恶梦,会有鬼压身的错觉。时间长了,心力交瘁,那时候已经差不多了。”莫离说的既干脆又含蓄,众人却都明白这个差不多应该就是离死亡近了的意思,也就是说无药可救了! 这么说来,孝明太子应该是早就中了这个魇草的毒了,只是因为隐秘,大概他自己也只当是白天累狠了,并没太放在心上。就算他注意了,请来太医,那些人也诊不出来,还不是开几副安神汤吗?试想,蜂蜜自古就是排毒养颜的佳品,在这个时代一般人还吃不起呢,谁会怀疑这个蜂蜜竟能成为帮凶?这个毒下的果真是隐秘! “姑娘,老爷前头传下话来了,教姑娘随夫人准备进宫。”门外青梅大声回话。 自从青莲的事后,晚亭冷了心,连带着对青梅青杏也不怎么敢相信了,现在她这屋里只有青竹和青蜂等人进来,还有就是新来的莫离。青梅也识趣,和青杏两个自觉地拉开了距离。 “可知道是什么事吗?”这个时候进宫去干嘛? “老爷说,皇后不大好了。”青梅撂下个重磅炸弹,炸的晚亭人仰马翻。 第148章 深宫忽然来相召 皇后又不好了?这对母子是怎么了?哀伤过度?阴谋的牺牲品?还是皇后本身的问题? 晚亭一边换宫装一边心里琢磨着。 孝明太子年未弱冠就辞世,闵皇后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的伤痛是个人都能理解,要说她因此缠绵病榻,卧床不起,晚亭觉的很正常。但是因此命悬一线,甚至是“不好了”,晚亭真的想不通。 这看着平静的朝廷上下,只怕内里早就波诡云谲,惊涛骇浪了!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晚亭想到一个词:夺嫡! 秦昭既然是被暗害的,那么这说明有人觊觎皇位,并且早早的动起了手脚,也许很早以前就开始了!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晚亭心里过滤了一遍,觉的除了秦煦外,似乎人人都有可能。 秦时是头一个值得怀疑的,不说其他,就他那笑面虎的样子,说他没有夺嫡的心思,晚亭打死都不信。秦明也有可能,虽然经过上次的事,晚亭发现他就是一个故作深沉,其实是经不起戏弄的纸老虎,但谁敢肯定,那就不是演戏给人看的?这些自幼生长在皇室里的人,有几个心思单纯的?包括秦曦,晚亭也觉的可能性很大。润亲王秦煦,她的义兄,虽然不会去抢那个位置了,但参与夺嫡不是不可能的,谁知道他暗地里支持谁呢? 不过若是秦煦支持的人,想来应该不错,即使是看在他对自己的情义上,也应该帮他,隔壁肘不能向外拐嘛!晚亭决定,除了秦时,她欢迎任何一位,必要时可以金钱资助。虽然一直想躲开这些纷争,但身为朝廷大员的女儿,忠勇伯府的长女,大唐皇帝亲封的敏县主,她知道自己根本避不开。更别说自己一向与秦曦等人走的近,紫衣侯又是自己的未婚夫,你说这一切与你无关,那不是白日说梦吗? 身在漩涡,不进则退。进了,或许会是覆灭,但若退,覆灭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娱乐城目前赚不了钱了,虽然有羽绒服和羽绒被,但眼看着就要过年了,过完年天气就会转暖,这个东西就卖不动了,还得想其他法子,保证一年四季生意都有得做才行。想着这个,她就想到那些米酒了。 上次做的第一批出来后,她送了一些去川味楼,张掌柜汇报说销量不错,但也有人觉的酒液不够清亮,纯度低了,甜度高了。说这话的是些男人,他们大多喜欢那种一口喝下,一条火线似的酒,尤其是冬天冷的时候,那种酒会让人觉的全身热起来,这种温软的米酒自然让他们觉的不够劲儿。于是晚亭尝试了在米酒中勾兑烈酒,效果也很好。再然后她又和云遥实验了蒸馏,出来的米酒色泽果然清亮了,味道更纯净了,不但酒楼的反应很好,就连秦煦也跟她说要些去当礼物。 在跟云遥等人商议之后,晚亭决定把精力投到酒水上来,力图将这个酒业做大做强。 不过她只是有这个雄心却没有那能力,一切还只能靠众人的帮助,云遥秦煦等人是她的谋士和功臣,还是她的支柱,若是没了这些人,她什么也干不了。摇头暗笑自己是个只会动嘴的空心元帅,她走出了府门。 车子停在了宫门口,依旧是带了青蝶和青蛾两个,青蜂留守,又派了青蜓和莫离暗中尾随,宫里有她的对头,不得不做好防备。对于青蜂的安排,晚亭十分满意,她也觉的这宫里就是个深潭,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的地方,用一万的准备去应对万一的发生,总比万一对一万保险的多。她不但惜命,连罪也不想受半分。 因为萧墨笛已经先随着南宫铉进去了,晚亭便自己坐了车带着人过来。“敏县主这边请。”才下了车子,就有太监迎上来引路,道了声“有劳”后,三人乖乖的随了那小太监往前走。一路上留神细看,身边尽是来往的官员夫人们,大家脸色肃穆,偶尔交谈也是压低了声音。来往的宫女太监们也是平着脸,莫说高声喧哗了,就连咳嗽都是拿帕子捂着嘴极力隐忍的。 到了皇后的清宁宫门外,几人站住了脚,立在一群人中,晚亭悄悄伸了头去看,只见那些宫女们急匆匆地,端盆递水的来往着,也是鸦雀不闻的,只有几个太医恭敬而焦灼地坐在那里,眼睛不时地移向一旁的屏风后面,那隐隐露出鹅黄色的帐幔处。显而易见,闵皇后正在生死的边缘徘徊着。 等待最是考验人的耐心,尤其是这种枯燥焦灼的等待,人群中已经有人在不安地轻轻挪动着,用以缓解肿痛麻木的双脚。 晚亭心里也叫苦。她本来就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懒人,平时就算站着那也是有事情做,分散了人的注意力,自然也感觉不到时间的煎熬。可现在干巴巴地站在这,不说这么多人像木头人似的让她别扭了,就那些混合起来的脂粉味就够熏人的。所以别人还好,她第一个受不了了! 这古代的皇帝真是,自己的老婆病了,你自己心急担心就是了,何苦让其他不相干的人也来凑热闹,白陪着挨站受罪?难道他压根就想不到这其中有多少是心不在焉,没有半点诚心的?说不定还有那跟他们夫妻有过节的,或者是早就巴不得他们快点死了,好让自己往上爬的人,看到这个场面,不一定在心里怎么乐呵呢! 心里一边吐槽一边偷偷地四下打量,想借着看风景缓解焦灼,顺便打发时间。这一看还真是看出些好玩的来,周围那些人的脸上和眼睛里有的是精彩,百无聊赖的多,更多的是在这里还不忘勾心斗角的,虽然面色平板,可看着自己对头的那眼睛里却嘶嘶地冒着杀气,让晚亭佩服这些人的技术,这放在现代可都是实力派的演员才能表演出来的演技啊!晚亭想起了那句“用眼光凌迟你”的话,果然有见地! 嫡女谋略 第70节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个宫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对她行了个礼,悄声说娘娘有请。 “娘娘?哪个娘娘?”晚亭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便轻声地问。 她是来探望闵皇后的,这个时候离开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在这后宫,她好像就认识一个贤妃,还是有过节的。 “是,慧妃娘娘。”那宫女顿了顿,小声说道,一边还悄悄打量四周,一幅怕别人听到的样子。 晚亭怔了怔,她好像从没跟慧妃打过交道,即使她是秦煦的拜把子兄妹,对秦煦的老娘也没想过半点讨好。而秦煦也很妙,他也从来不提让晚亭去见慧妃的话,似乎在向晚亭证明,他和她的任何事情都与他人无关,这只是他们两个的事。也因为如此,晚亭才更觉得秦煦可爱,值得自己尊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知道的人多,做到的人寥寥无几,秦煦他做到了! 而慧妃也像是从来不知道她的儿子认了个干妹子一样,对晚亭几次进宫也没有特地叫过去见见,更没有仗着自己的身份要求过什么,这一点上,母子二人可说是颇为相像。可是今天在这深宫之中,慧妃明明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来,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见自己呢?她见自己又有什么事情,什么话说呢? 晚亭想不出慧妃见自己的必要,更想不出以慧妃的聪明会干这种事,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若真要见自己,大可以等散了后再来传,反正那时候也会有很多人借机去各位娘娘的宫里坐一坐,表示一下的,何必急巴巴的派个宫女过来叫她? 疑心一动,晚亭立刻对青蝶使眼色,青蝶微微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群。 “娘娘召我何事?这位姐姐可知道一二?”晚亭拉着那宫女,惴惴不安地低声问。“我从来没见过慧妃娘娘,也不知道娘娘的脾气,还请姐姐多多指教才好。” “县主放心。我们主子一向温和,县主只管去就是。”那宫女只是笑着劝她安心,却对晚亭的问题避而不答。 “那好吧,只是这里…?”晚亭满面犹豫,看着守在这里,容色肃穆的众人,再看看来传信的宫女,迟疑道:“此时走似乎不大合适也未免不敬。若是娘娘不急,可不可以等等?” “县主也太实心了!人又不是铁打的,总有急的时候吧?”那宫女见晚亭拖延,有些急了,忙低声说:“不过是离开片刻罢了,哪里就有人注意这些!即便是注意了,难道不许人去寻方便不成?” 晚亭这才笑了,夸赞她说的有理,又悄悄地说自己早站的脚都酸痛了,也想着要去寻个地方歇歇呢。那宫女听了眼睛里都是笑意,却把脸绷的紧紧的,悄悄地带了晚亭主仆二人离开。 一路上那宫女并不多话,晚亭也配合她,只等到离开了众人的眼睛,四处都无人时,晚亭才长出了一口气,对那宫女问东问西起来,那宫女只是催她快走,并不怎么回答她的话。 忽然斜刺里青蝶走来,看见三人就问哪去。青蛾就回答是慧妃娘娘召见。 “咦,这不对啊!慧妃娘娘因为皇后病了,正和贤妃娘娘两个在处理宫中事务呢,哪里有空见其他人啊?”青蝶诧异道。 那宫女忙解释:“你们不知道这宫中一向都是依照规矩来的,处理这些并不用多少时辰,等县主到了,也就都弄好了,不会耽误的。” 晚亭点头说有理,那宫女又催着快走:“早去早回,也不耽误清宁宫这边的事,岂不好?” 青蝶看了那宫女一眼,忽然问:“你不是那个小桥么?,上次我们还见过的。你还背地里抱怨主子来着,我记得你的主子是······?”青蝶歪了头想着,那个宫女忙辩道:“你认错人了,我一向都在外头…”陡然顿住了声音,只是愤怒又惊慌地瞪着青蝶。 “是啊,我的确认错人了!”青蝶笑的温如春风,眼睛里却带着戏谑和讥嘲:“只是你这么急着招了,你的主子可怎么对你呢?不如,我帮你一把吧?”说着走了过去。 “你,你要干什么?”那宫女不自禁地缩了脖子,拔腿就想跑,青蝶眼疾手快,寒光一闪,一根银针扎进了她的脖子上。 “这里就交给我吧,姑娘还是快些回去,青蜓传话说,要我们谨防小人暗算。”青蝶将那宫女扶到假山石后,对晚亭说,等两人走后,这才看着委顿在地的宫女笑了。 想算计我家姑娘,那就等着自食其果罢! 青蝶拿出袖子里的布袋,掏出了几样东西,在那宫女脸上一阵摸索,边还轻声地念念有词。 第149章 从来深宫总惊心 煎熬到中午时分,清宁宫里突然哀声一片,宫女太监们跌跌撞撞地四处奔走报信:闵皇后薨了! 彼时进宫探望的众人都在携芳殿里休息,闻言纷纷站起,赶紧换了素衣往清宁宫而去。未到宫门,已经听见哭声震天,四处开始挂起了白帷,点上了素烛。天色昏沉阴暗,白帷的摇曳和着烛火的闪烁,映在人的脸上更觉得凄凉和鬼气森森。 携芳殿里,晚亭脱下外面穿的浅蓝色缠枝绣金银花的外衣,换了素服,摘了头上寥寥无几的头饰,换上素银的插戴,转眼间就变身成了雪人一般。她才要踏出殿门,忽然看见秦煦满脸急慌地走了过来,一眼瞧见晚亭,才松了口气,暗地里对她使了个眼色,嘴里头应付着众人的见礼。 青蛾就拉了拉晚亭的衣襟:“姑娘,你手里的帕子还没换呢!”晚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蓝色绣白海棠的手帕,忙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对青蛾嗔怒道:“怎么连这种事都不记得提醒我?还不跟我快些去换回来。”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只因她是皇上封的县主,地位比有些夫人还要高些,再加上秦煦的原因,这携芳殿里独给她留了个小小的暖阁,免去了跟一大帮子人挤在一处坐卧的嘈杂,自然也就更私密自由些。 回到阁里,晚亭便坐在那里等秦煦,不一会,秦煦果然来了。 “什么事这样紧张?都让你寻到这里来了!”晚亭看他进来,忙站了起来让座,又亲自倒了茶来递给他。 秦煦接过一口气喝完,才道:“我来是跟你说事情的。才刚听人说,你好像去了二哥那边,我只不信,但那人说的活灵活现的,吓了我好大一跳。好在我想起青蝶的话,这才按耐住没去那边找你,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呢!” 晚亭蓦地想起那个宫女来,看了青蝶一眼,问秦煦:“你今日都在宫里头罢?慧妃娘娘可有说要见我?”秦煦好奇地看她,摇头:“母妃向来散漫,不是个爱热闹的,又见不惯拘束,怎么会没事想起来见你呢?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说来,那个宫女确实有问题了。”晚亭就把有宫女冒名说慧妃要见她的事说给秦煦听,秦煦一听就阴了脸——指着他母妃的名义骗晚亭,这是想一箭双雕啊! 在这个时候,慧妃要是真约见晚亭,不说别的,那些言官们就不会放过慧妃!再就是晚亭了,她若真被骗了去,那个后果可想而知,到时云遥,忠勇伯父子一干人只怕会不知何去何从了。 秦煦暗自捏了捏拳头,先按耐下心里的气愤,忙告诉晚亭等会去拜祭皇后时,除了不要到处乱走,还要记得尽量靠近角落里人少的地方。 “最好是能找个什么由头回去最好。”秦煦细细关照了一番,犹觉的不放心,心里暗自想着怎么找个理由能让晚亭先回去。 “是不是这宫里有了什么变故?”晚亭不傻,看他这副紧张的样子,立即想到宫变。 “你别胡思乱想的,有父皇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秦煦怕惊吓了她,急忙安慰。 “那就是有了!”晚亭也觉的心惊肉跳的,但该来的躲不了,她还有白秋水帮忙,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她担心的是南宫铉夫妻,是南宫黰那个大哥,是秦煦云遥这些人,其他的与她何干? 秦煦迟疑了一会,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告诉她或许会有些阴谋诡计,让她小心提防。 晚亭听到不是兵变逼宫之类的顿时松了口气!吓死她了,还以为会遭遇血流成河的惨剧呢!只要不是那个,晚亭就能百分之一百地保证自己平安无事。心里对秦煦的关心感激不尽,看着秦煦起身离开,忙唤了一声:“润泽哥,保重。”秦煦顿了下脚,看着她的眼神闪亮了一下,最终只是笑着挥了挥手离去了。 再次来到清宁宫,晚亭按照秦煦的嘱咐,在祭拜后将自己努力往无人的角落里缩,正在四下寻找最妥当的地方,忽然听到云遥低声叫她。 晚亭还只当是错觉,没在意地顺眼瞄去,竟然真的看见了云遥。忙走过去问他怎么来了? 云遥说他不放心晚亭,所以过来看看。晚亭心想,大约是他知道自己是个懒人,怕自己在这里枯站着无趣,才来安慰她的。心里自然高兴他把自己放在心上,只是此时情况下不敢露出喜色来,只好压了性子,低声要他回去,不要担心自己。 云遥点头,转身欲走时忽又回过头来告诉晚亭,“我在东面,你哥在北面,你要记得。万一有事,就往这两个方向去,别的地方千万不要去,还有,不要慌张,要记得我就在你身边不远处。” “云遥。”晚亭唤了他一声,看他回头走上两步,微微蠕动了嘴唇,无声地说出两个字:“安全。”云遥郑重点头,拿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才走了。 白孝漫漫,哭声哀哀,晚亭随着众人洒了几点莫名泪就无聊地看着别人,不提防眼角瞟见秦明过来,想起上次在御花园里调戏他的事,嘴角不由勾了勾。她这里看见秦明,秦明也鬼使神差地看见了她,先是脸色红了一下,转而一怔,接着竟然排开众人,直走到她跟前来。 “你怎么会在这儿?”秦明很是诧异。 “我为什么不会在这儿?”晚亭好笑地反问。 “你不是在二哥…”秦明赶紧住了嘴,看着晚亭的眼睛里充满迷茫不解。 “什么二哥?”晚亭睁大眼睛看他,眼神清澈,似乎看进了他的心里,让秦明没来由地心慌意乱。 “唔,不是就好。”秦明含糊一句,转身就走,没人清楚,刚才他的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还有着莫名的窃喜。 “这人…”青蛾轻声嘀咕一句,青蝶却在心里暗笑了——二皇子,想来你那里很精彩吧? 秦时此时确实很精彩,正确的说,是他导演了这出精彩,因为他把建元帝引到了自己的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睡在儿子床上还没醒来的女子,建元帝皱紧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在这国母之殇的日子里,却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是成何体统! “父皇,这个,儿臣也不太清楚啊!”秦时一脸的无辜,心里乐开了花。南宫铉,南宫黰,你们父子不是不买我的账吗?如今你家的闺女就躺在我的床上,还是自动送上门的,我倒要看看你们的那张脸如何拉的下来,又要如何来求我! 还有那个紫衣侯,几次三番的邀请你,给你面子你却不要,如今你的未婚妻成了我的人,你会不会呕血而亡呢?哼哼,这就是逆我者的下场! 秦时眼角瞟了瞟床上的女子,这个人,曾经为了个庶女跟他做对,曾经为了他的算计反过来算计了他,曾今…如今,他要把那些曾经都改成如今,因为这个人从今天起已经名声扫地,除了归附他别无他法!摇钱树,从此你就乖乖地为我做事吧,等我登上那个位置,说不定会善待你一二分。 秦时仿佛看见自己踏上了那个明黄色的大殿,身后是蜂拥而来的祝贺,那些谀词险些要将他淹没…嘴角不自禁地勾起了一丝笑意,却没发现建元帝刹时阴沉的脸和秦煦眼中的一抹嘲讽。 “你的意思是说,她是自己找来的?自动投怀送抱?”建元帝并没有说这是敏县主,秦时却没注意到这个,只有秦煦微微一笑。 “父皇,儿臣饭后忽然觉的有些头晕,就想回来休息一会,那时还没有人的,只是当儿臣醒来时就看见这个女子走了进来,她,她…”秦时低了头,“她对着儿臣就开始脱衣服,儿臣只好把她打晕了,本想派人送她出去,不想父皇忽然过来了,然后,就是父皇看到的这样了!”秦时说完勾唇,那潜台词似乎在说,不是我要留下她的,是父皇您来的太快,我没办法。 拙劣!建元帝看着脸上敬畏,眼底得意的二儿子,心里冷笑。 这么拙劣的演技也敢在他跟前卖弄,真不知该可怜他还是佩服他勇气可嘉! 这个事情,若是秦煦来处理,建元帝相信绝对不是这个样子。若是秦煦,他一定会让所有人都看不出这件事的蛛丝马迹,甚至还会为了保护对方的名誉而采取措施,从而让对方觉的对不起他,亏欠了他,然后倒向他的那一边。 都是自己的儿子,想抢皇位建元帝也能理解,可是他不能容忍这么烂的招数,这简直就是侮辱他的眼睛! “你确定这个女子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建元帝没有耐心跟个蠢东西周旋,这又不是旗鼓相当的敌人,怎么看都没劲,真亏了这个儿子煞有介事地让人引他过来,害他还以为有多精彩呢! 建元帝既没了耐心,索性就直接点出事情的关键,这个女子倒底是谁? “她,她不是忠勇伯的长女,敏县主嘛!”秦时觉的怪怪的。他不信父亲看不出这个女子是谁,就算他不知道,那不是还有秦煦跟着的吗? 谁不认识秦煦也不可能不认识啊?可是他抬眼看秦煦,却见对方一幅视若无睹的样子,甚至带着微微冷笑。 “她是吗?”建元帝冷眼看着秦时,“如果她是,那么她是怎么来的?她为什么要来?她身边的人为什么没跟着来?这些,你都想过吗?”建元帝冷笑。这么破绽百出的计策也真亏秦时想的出,难道他就没想过一个女子出门会带着自己贴身的丫头?就没想过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圈套?就凭这样的智商还想坐那把椅子?建元帝摇头。 秦煦也摇头。这是那个勾结西卫,害得他断掉一只胳膊,从此断了问鼎皇位机缘的那个人吗?这么愚蠢粗浅,怎么就会让自己险些命葬异国他乡的呢?这,是那个阴险恶毒的笑面虎吗? “父皇,儿臣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儿臣只知道,敏县主主动来找儿臣了,而且现在很多人都看到了!无论她是怎么来的,儿臣想,这些都抵不过她是怎么出去的重要。父皇,您说呢?”秦时眼眸中忽然划过浅笑,抬眼看秦煦。 原来如此!秦煦骤然明白,秦时真正的厉害之处! 不在乎那些破绽,不在乎别人是否相信,秦时要的只是一个目的:那就是,在别人的眼里,敏县主已经是他的人了! 这一招,是真正的直捣黄龙! 第150章 玲珑镇荒坟鬼影 建元帝也没想到秦时居然反将了一军。嗯,这还不错,总算是对得起他这个老爹,不枉做他的儿子! 这种不问过程,不管原因,只要结果,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做法,虽然粗暴但效果却是好的。只可惜…“这个女子倒底是谁?二哥还是好好弄清楚吧。”秦煦开口说道,又在心里加上一句:莫要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 “这个不就是敏县主吗?难道还真有其他人能长的如此相似?”秦时是不相信的,虽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但这个女子进来时他是问过的,当然用的是特殊方法,当时这女子虽是神志迷糊,但却口齿清楚地回答了他自己是谁,连自己擅长什么,身边有几个丫头,甚至连被撵出去的青莲是为了什么也回答的毫不含糊。若说这个人不是敏县主,秦时倒不知道她应该是谁了! “她是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看见敏县主在清宁宫。”秦明走了进来,看了眼那明显是被弄晕的女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什么?”秦时震惊地看着他最信任的兄弟,终于明白自己被耍了! “自己的事自己弄清爽。国母丧事期间…不要说朕没提醒你!”建元帝没有耐心去看这场毫无价值的游戏,只是丢下句话就走了。秦时在他的身后颓然坐倒。 对于闵皇后的死,建元帝除了给予无上的哀荣,其他就没有什么了,甚至云遥偷偷告诉她,建元帝并不准备把闵皇后葬在他的陵墓里,这让知道内情的晚亭不知是该怪他凉薄还是该赞他专情。但有一点她觉的可以肯定,这对夫妻是真正的相敬如宾。而莫陌,这个早已不知魂归何处的女子,就算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被建元帝记在心中,当做至宝一样的人才是建元帝想要同穴而葬的人吧? 青蝶说皇后的死也是个疑案,但是晚亭不想去操心了,她的心思在年关上,要过年了! 连着几天四处采买,小到下人们要发的新衣大到送年节的礼物,桩桩件件都是事,除了银子像水一样的流出去,人也累的不轻,晚晴抱怨说这哪是过年,这分明是过钱过命呢! 晚若成了沈若后,这府里的事自然不好再过问,让原本想偷懒的晚晴欲哭无泪,天晓得,她也是个懒虫啊!晚亭只好咬牙切齿地逼自己多干些,一边骂自己有福不会享,总是疑心下边的人会虚报账目,搞的自己样样都要操心,纯粹找虐。一边又庆幸身边有这一干精英们替她做了很多事,要不然她哪里能够只是窝在家里看账本?不说别的,光是弄清那些衣料的价钱就够她累死过去的。可就算这样,每天看账本都看的眼睛疼,让她恨不得把那摞的像小山似的东西直接扔火盆里去!唉,当家理事果然不是好干的!等到一一弄整齐,年节也到了。 朱红的大门没有像往年一样油漆一新,因为是太子和皇后的大孝期间,大门的两侧就只是换了新桃符,没有往年的红灯笼,院子里也没有挂红,再加上天寒地冻,大部分的树枝都是光秃秃的,看的人也跟着无精打采,要不是人们身上都换了簇新的衣衫,真是半点看不出过年的样子来。往年让晚亭厌烦的爆竹声今年也禁止了,整个京城安静素洁的不像话,要不是还能看到有路人走动,几乎就像一座死城。 但不管怎样,一家人总是团聚的,虽然不敢高声谈笑,但就是这温言低语,眉眼温暖,也让晚亭感觉到一家人的温馨。 一大桌子菜,都是按各人爱吃的做的,席间还开了经过蒸馏后接着酿制的米酒,让爱酒的南宫铉父子眉开眼笑的。女眷们喝的自然是没蒸馏过的纯米酒,晚亭还拿了埋在梅树下的寒梅花露,打开来一股梅花香让众人神清气爽,只是这个玩意不合男人们的胃口,倒是晚晴喝的多。 “这个梅露不错,明儿拿它送礼,又好看又稀罕。”萧墨笛说。晚亭点头答应,她也正有此意,想着要去看晚慧晚荷两个妹妹,不知道她们两人在那冰冷的孝明太子府里过的怎样呢。 “唉,过完年后,估计皇上要重新立太子了,那些人又要蠢蠢欲动了。你们都小心一些,别牵扯进去。”南宫铉对儿子女儿都一一吩咐。“宁可关起门来得罪一些人,也不能得罪那一位。这江山还是在他手里稳稳捏着的。”南宫铉隐晦地说。 正说着,外面门房来说萧长风回来了。萧墨笛急忙命人将他迎进来,一身风尘的萧长风进了门先给南宫铉夫妻行了大礼,又跟南宫黰等人见过礼后,下去换了衣服洗了脸,忙就过来吃饭。 “哎,可算是吃到热饭了!”一气喝完了一碗汤,萧长风才舒服地说。 嫡女谋略 第71节 “怎么,长风哥你好长时间都没吃到热饭么?”晚晴好奇地问。“外面那么多饭馆酒肆,难道你没钱买?” “那倒不是。”萧长风摇头,看向南宫铉:“义父,回头我有点事跟你老人家说。”南宫铉看他一眼,温和地点头道:“吃完饭,去我书房。”萧墨笛夹了筷子菜给萧长风,温柔劝两人先吃饭。 一时饭毕,簌了口,南宫铉不等喝茶,便带着萧长风往书房去,临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叫上了南宫黰。 “瞧他们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不好在这里说?又没有外人!”晚晴撇嘴,萧墨笛看了她一眼,告诫她说男人们的事女人少插嘴,晚晴偷着做了个鬼脸,大家略坐了坐就散了。 回到屋子里,晚亭想起好久没跟白秋水那妖精说话了,上次他说要闭关修炼,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便对下面的人说自己要休息片刻,叫她们不要来打扰她。关了门窗,晚亭便呼唤白秋水,谁知叫了半天也没动静,想来那妖精还没出关呢!心里有点失落,拿了床羽绒被盖了,便闭上眼休息了。 南宫铉的书房里却气氛沉重,桌子上放着萧长风给的东西,南宫父子俩沉吟着,半天没说一句话。 “这卷地图绘制的好详细。”半晌南宫黰说。南宫铉点头,看着萧长风给他的地图,觉的心惊。“幸好被你得到了,这要是真落到敌国手里,恐怕我大唐全军覆灭就在眼前。” “不光如此,爹你看,这信上还说我们大唐有株摇钱树,若能得到,便可富甲天下,要求对方协助将此树移栽。这是什么意思?”南宫黰不解地问父亲,南宫铉则看着萧长风。 “我倒是也听他们说起过什么摇钱树的,只是后来发生了混战,就没听到其他了。”萧长风摇头。 那天他在玲珑镇上住店的时候,晚上无聊跑到屋顶上去喝酒,结果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往不远处的山坡上去。想着这大冷天的不住在暖和的屋子里,到往那光秃秃的山坡去干什么?尤其是那里还是一片乱葬岗!一时好奇就跟了过去。没想到这一去却发现这中间竟有西卫国的人,更没想到他们在交易。 当时天寒地冻的,萧长风本想听完他们交易就走的,他并没想去动手做什么。只是那几人正在为一件事谈不拢时发生了点口角,不妨那土坡里忽然有个声音传了出来——“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老子的地盘想跟死人作伴啊?”那声音甚是嘶哑难听,兼着北风凛凛,那些坟头上都被当地百姓前来拜祭过,插了白色的纸幡,在风中簌簌作响,让人觉的鬼气森森的,现在再加上这个人的声音,更让那几人和萧长风都忍不住想捂耳朵。 “什么人在此鬼鬼祟祟?”那几个人虽惊不乱,一听见说话声立即背靠着背站成一圈,让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那个嘶哑嗓音嘎嘎笑道:“几个混蛋东西,跑这里来吵着老子睡觉还敢嚷嚷?鬼鬼祟祟?嘎嘎,老子本来就是这地下的鬼,还说什么鬼鬼祟祟?”说着地底下忽然就动了动,突然间就冒出了一个灰扑扑的人来。那人全身上下都跟泥土相似,除了那双眼睛精光闪亮,显得寒气逼人外,整个就是一个土人。 萧长风初时只觉得这声音很是沉闷,好像真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继而见那人从地底下突然出现,也是吃了一惊。他听师傅说过,这天底下有门土遁术,修炼这个的人既可以把自己的肤色变的跟泥土一个颜色,又可以躺在土里好几个时辰不吃不喝,真跟死人一样,能瞬间击杀敌人,让人防不胜防。师傅说,曾经有个很有名的杀手就是出自这个门下,而且从未失手过。虽然他没见过,但是当年师傅描述的非常细致,此时一看这个人的样子,没有一处不像师傅说的那个土遁术,当下就小心地隐藏了自己的呼吸,静静地躲在一旁偷看。 那几个人突见地底下真的蹦出个人来,也都是吓了一跳,各自亮出了兵器,虎视眈眈地看着对方喝问:“你是何方妖人?在此装神弄鬼?速速报上名来!” 那土里头出来的人呲牙一笑:“老子不是妖人,是死人!本来老子好好的睡着觉,是你们把老子吵的不得安心,只好上来会会你们了!怎样,要不要随我一起去那下面玩玩?走一走黄泉路,过一过奈何桥,看看牛头马面和上刀山下油锅啊?告诉你们,那下面可不比这阳间差多少哩,保管你们几个下去了就再也不想上来了!”说完了又是嘎嘎地笑。 萧长风心中暗笑,这人满嘴胡说八道,真要下去那就是死人了,当然上不来了。 那几个人也喝道:“少给爷们装神弄鬼,再要不说实话,可就不要怪爷们不客气,将你这假鬼变成真鬼了!” 那土人只是嘎嘎怪笑一声,忽然一耸身就扑了过去,随手拔了个不知哪个坟头上的白纸幡,横腰就是一记“铁锁寒江”,直向那几个人扫了过去。 那几个人里却有西卫国的高手,此时见那个土人出招,立刻明白果然是人不是鬼。想着他们所谈的都是极其隐秘的事,却被这个土人不知道偷听了多少去,这要是泄露了,他们几个也都不用活了!唯今之计就是杀了这个土人,以防后患。想到这里,都把心横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土人功夫如何,但拼了命也不能让他活着走掉。 几个人就在这片乱葬岗上腾挪辗转,高喝狠斗起来。 第151章 因国殇冰灯潋滟 萧长风就在一边看着这拨人打的不亦乐乎,他倒不是冷血,而是还没分清楚倒底该不该出手。 师傅教过他,不要只听到片言只语就冲动,要耐得住性子,受得了寂寞,虽然高手都是寂寞的,但是寂寞总比掉脑袋瓜子强吧?又不是傻不拉叽的毛头小子,急等着向人炫耀自己的一身蛮力。师傅希望他在帮助别人的时候,除暴安良的时候,惩恶扬善的时候,先多想想怎么保护自己,怎么能做到既不会伤害自己又能达到目的。 这后来的土人他还不知道是好是坏,万一冒失地上去帮忙,最后发现帮的是个恶人,把自己给坑了,那不是让那老头子在地底下气的蹦出来啊?所以,他不帮,不到最后关头,不弄清楚了决不出去! 西卫国的那几个人刀剑嚯嚯,攻守兼备,一看就是训练有素,早有默契的。虽然那个土人功夫比他们要高,却也被困住了手脚,双方打成了平手。正所谓猛虎架不住群狼,那土人倒底体力有限,怎么也架不住这几个车轮战,渐渐地有些落在了下风。围着他的那些人里有个使铁笔的,一看如此高兴起来,大呼道:“这家伙看上去不行了,大家再加把劲,把他灭了好回去喝酒。”说着就舞着铁笔专朝土人的穴道上扎。 那土人闪了几步,忽然嘎嘎怪笑:“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住爷爷?”话落,身子忽然一缩,刹时不见了!萧长风躲在暗处看的清楚,这个人是又遁土里去了!看了看那几个盯着地下团团乱转的人,心道这几人怕是要留下来了!果然他才动念,地下突然冒出一支细窄的剑来,正从一个人的脚底涌泉穴直刺而入!伴着一身惨叫,倒下了一具尸体! 那土人又用此法,接二连三地杀了两人重伤了一人后,终于被那使铁笔的扎伤了胳膊,等他再遁土的时候,地上就有了一丝红色。 “看着那红色,大家伙就朝那里给我下手!”这个使铁笔的大约是个领头的,所有人听了都答应一声,看着那脚底下的泥土仔细查看。 幸亏现在是晚上,虽然有月色倒底不能跟白天比,否则那土人只怕躲不住。萧长风躲藏的地方,背后正好是一座荒坟,也亏了有这座坟替他挡了些风,他才能舒服地歪在这里看人打架。 那伙人找了半天并不见土人再出现,便商议该怎么办。使铁笔的意思是要把土人找出来灭口,而另一拨人虽然赞同,他们领头的自己却不想再拖延下去了。 “图已经交给你们了,我的事已经办完,主子那我也得回去交代,我看这个人就交给你们处理吧!反正这玲珑镇离你们西卫国不远。” “嘿嘿,你倒是推脱的干净!别忘了,现在是你们的主子要求我们王子帮忙,可不是我们王子来求的你们!如今有了事你们就想这么走了,你就不怕你那位主子要你的命?”使铁笔的冷笑:“你可想好了,这个人若是说出去会对谁不利?” “可这是你们定的地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我还觉得奇怪呢!谁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你们安排的?刚才你们不是还口口声声要求我们主子答应你们王子的条件吗?焉知这不是你们想故意拿我们的把柄,借机敲诈呢?”那人鼻子里冷哼一声反驳。 “笑话!我们王子提的条件那是看在与你的主子一向交好的份上才降低的,要是其他人,想要我们出兵,岂是区区几座城池就可以交换的?别忘了,贵主子想要的是皇位,若是没有我们王子相助,就凭他手中没有半点兵力,何时才能如愿?”使铁笔的人嘿嘿冷笑着提醒。 萧长风听他们言来语去了半天,都是在说什么城池的事,心里也猜出了是大唐的某位皇子想要借助外力来夺位的大概。正因为如此,他只觉的浑身冰冷! 一个人有野心他能理解,但是这种分明是引狼入室的做法,他真的想不通。虽然他不是什么大仁大义的人,但也容不得这种事情发生,这才一路跟随,伺机抢了图来。 萧长风向南宫铉父子说完了经过,南宫铉欣慰地笑了。 那土人萧长风不认识,南宫铉却是知道的。之前他就接到十三鹰的兀鹰传来消息说,他跟了很久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只知道那人杀了西卫国的人,看起来武功很高,是个年轻人,姓萧,武功路数及来历具体待查。 这个兀鹰就是萧长风嘴里说的土人,十三鹰里的地里鬼贾唐。原本南宫铉很是担心那地图落入西卫国大皇子手中,不想兀鹰查出那个抢了他任务的人竟然是萧长风!南宫铉当时就在想,这个萧长风抢这个做什么?什么时候会回来?直到他看见萧长风满面风尘地赶回来才终于放了心。 南宫铉几人在书房里继续商议,晚亭却在院里无聊的瞎逛。 院子里堆了几个雪人,那是前几天下大雪一时高兴堆的,此时都已经结了冰。看着萧条的院落,再看看这几个雪人,晚亭想起一个好玩的东西来,回了屋子里写写画画了一会,袖着几张纸兴奋地出门来找青蜂。 “有谁能做那种精细一点的模子?给我找过来。” “是木匠还是做首饰的?是要做什么,你好歹给我说清楚吧?” “木匠吧!给你瞧瞧这个。”晚亭拿出袖子里的纸摊开来,众人围上去,只见那纸上画着白鹅,桃子蝴蝶等东西。大家都看不明白她想干什么。 “姑娘你画这个桃子是给我贴墙的吗?”青竹指着手中的那个桃子说。“这个蝴蝶是给青蝶姐姐的对吧?那这个白鹅是给谁的?” 晚亭差点气歪了鼻子!“什么白鹅!那是天鹅好不好?难道我画的很差吗?” “白鹅天鹅不都是鹅吗?反正看着都一样,它们肯定是兄弟俩!”青竹嘻嘻地笑。“既然是给我画的我就拿走了。” “慢着!谁说是给你画的?我那是想用来做模型的。”晚亭忙抢过来,仔细折好了。 “外院的青柏倒是会一手好木活,还会雕花什么的,不如叫他看看?”青蜓在一旁说道。 晚亭听了高兴:“果真?那就交给他吧,青蜓你去找他,就说我要做这种模型,要大的十个,小的二十五个,问他能不能赶在初五做好。”青蜓答应了,笑着道:“又不知道弄出什么好东西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当然好玩了!我保管你们看见了都会喜欢。”晚亭信誓旦旦地保证,惹得众丫头心里直痒痒,好奇那倒底是什么。 青柏果然手巧,这三十五个模型竟然两天就做好了,青蜓让他跟着一起送过来,晚亭看了大加赞赏。 “姑娘想要做什么,尽管吩咐。”青柏谢了赏在一旁憨憨地笑。 “那现在你就帮我往里面灌水吧!青蜓,你留下来帮他,我还有其他的事,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晚亭把模型交给两人,自己去准备给各府里拜年的礼物去了。 到了傍晚,青蜓来说那模型里的水都结了冰,问晚亭该怎么办。晚亭道了声冰的好,拉着一群丫头过来看。青柏正蹲着那里琢磨着什么,看见晚亭来了,忙上前见了礼,问晚亭接下来怎么做。 “把模型都拆了,那些边角都刮掉,要小心点,别把里面的冰给碰坏了。”话还没说完,只见两个哥哥陪着云遥等人过来了,看见她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吩咐,都笑她又在折腾了。 晚亭也不理他们,只叫人小心地拆了那些模子,露出一个个神态各异,品种不同的冰雕来。 “这个倒也有点意思,只是费功夫做这个有什么用啊?”南宫黠上前摸着那冰雕,不解地问。 “哥哥莫急,等天黑了你就知道了。”晚亭笑眯眯地说。 众人素知她古灵精怪,也每每都有好主意,便耐心等天黑。晚饭后众人急不可耐地涌到院子里来,却没看见什么好玩的,不由疑惑。 南宫黠泄气道:“妹妹你诳我,哪有好玩的?”晚亭笑着不答,只叫青竹把她预备好的蜡烛拿了过来,亲自点了插进天鹅冰雕的肚子里,刹时那天鹅一片光明,更显得玲珑剔透,宛若玉雕。更兼着四下一片黑暗,唯独这个天鹅肚子里发出来的火光透过冰雕的折射,竟犹如白昼。看的众人啧啧称奇。 南宫黠顿时起了玩心,从青竹手里抢了一支蜡烛点上,一回头看见身边一个桃子形状的冰雕,想也不想就随口问:“什么东西不好做,干嘛弄个屁股过来?”晚亭等人顿时黑线满头。 “哥哥,那个是桃子啊!不是…”晚亭无力地低语。 青竹很不乐意地鼓了嘴嘟嚷:“二少爷真不懂欣赏,这明明就是大桃子,竟然能看成屁股。哪有这么漂亮的屁股?”听的众人既尴尬又好笑。 云遥走过来仔细看了看,笑着说:“我倒觉的它更像一颗心。你们说呢?”萧长风也走过来看了看,点头附和道:“的确是颗心,还是颗冰雪聪明,玲珑剔透的心呢!” 众人都笑着说还真是的,唯独南宫黠不服气:“哪里像心了?它就是屁股!”青竹急了,也顾不得南宫黠是主子了,大声说:“桃子!是桃子!姑娘特地给我画的桃子!你们看,这里就是桃子最先变红的地方,不信等秋天桃子熟了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南宫黠也是小孩子脾气,加上现在又是过年,便也不管自己的身份,跟着青竹大喊大叫,非要说那是屁股,两人直接就对掐上了,把大家都笑的半死。 冰雕一个个点亮,照的院子里流光溢彩,如同冰雪王国一般。只可惜国殇期间不能玩乐,就连唱歌也不许,大家只能看看就罢了。 南宫铉看着那冰雕点头笑着吩咐:“这个玩意不错,亭儿索性多想几个花样,做出来咱们送人玩。”晚亭答应了,南宫黠是个爱热闹的,便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做。他一开口,南宫黰和云遥也都动了玩心,索性大家一起参与了。 晚亭见大家有兴致,便又画了几个花样做好了吩咐给大房二房里的人送去,果然大家都说新鲜有趣。原本晚亭想做个龙形的好让南宫铉送给建元帝,结果被云遥拦了。 “你这么做可是在招灾。莫说不能做这个,就算做了你拿什么去保存它不化开?龙化了这不是触皇上的霉头吗?到时候再被别有居心的人参岳父是诅咒皇上,那可就糟了。”晚亭听了吓出一身冷汗,直怪自己太大意,险些酿成大祸。 忽然青竹气呼呼地跑了过来,对晚亭道:“早知道我就不去那边院里送冰灯了!” 第152章 从来人善被人欺 晚亭等人看她气嘟嘟的样子,都奇怪是谁惹了这开心果了。 “还不是那院里的芷姑娘嘛!我去送灯,还特地挑了个兔子的给她,结果她还非要我的桃子!每人都是一个的,她就偏要两个,我就劝了她两句,说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这又没说错,她就骂我狗仗人势什么的,气死我了!” 芷姑娘?晚芷?晚亭使劲想才想起这个晚芷是二房里的庶女,排行第十,她的哥哥就是那个料理晚芙身后事的南宫黓! 对于来自千年后的现代人来说,晚亭压根就想不起什么嫡女庶女的,她是只要人家对她好她就会回报的性子。这个晚芷,印象里她从来没有与其交流过。 青竹气哼哼的,最让她难过的是,晚芷把她的桃子灯摔坏了,她却只能干看着。 “算了,回头再给你做一个,想要什么样的都行。”晚亭微笑着安慰小丫头,虽然晚芷是庶女,那也是主子,就算晚亭想帮青竹出气,也不能不顾忌着点。何况,“她还是个小孩子呢,难免的,我们青竹可是最大度能包容人的,是不是?”青竹对这记马屁只能撅嘴受了。 “皇上接到消息,西卫国有异动,可能要开战。”云遥看着晚亭,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只是目光沉沉地想着心事。 晚亭笑了笑,云遥的意思,她大约还是有些懂的。男儿本色,谁不是想笑傲江湖,征战疆场,就算不是为博一个万户侯名震天下,也有心怀跃马扬鞭,纵横捭阖的豪情气概。 “你若要去,我不阻拦。”晚亭看着远处,轻声道。 “说这个还太早,咱们去风荷园罢。”云遥拉了下她的手,“下雪了呢,陪我去看雪吧?” 晚亭勾唇一笑,随着他往外走。 风荷园的涤尘轩经过重新翻修,又加盖了第三层,站在里面极目四顾,不但满园的风景一览无余,就连城外边那遥远的青山也隐隐在望,更是让人觉的心胸开阔。 晚亭游目四顾,不由沉醉其中,连云遥来到她身边也没发觉。 “这一层是按照你的意思加盖的,感觉如何?”云遥伸手拉她坐回桌边,递上热热的茶水,随口问道。 “唔。”晚亭点头,抿了口茶回答:“很好,感觉视觉都开阔很多了,让人有耳目聪灵之感。难怪人说‘望远必登高’,又有诗云‘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呢!”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云遥咀嚼着这两句诗,不由点头道妙。“我发现与这里的人相比,亭儿处处都与众不同,随便一件事一句话,你也总能妙语如珠,真不知道你是从哪来的。” 晚亭抬眼看他,只见云遥正低着头品茶,毫不在意的样子,似乎刚才那话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晚亭垂下眼皮,抿嘴笑了笑:“天上掉下来的。”云遥抬眼看她,刚发出一声“啊”字,晚亭又道:“那是不可能的。我可没那么坚强的体魄。地下冒出来还是有可能的。侯爷,你说呢?” “你啊!鬼灵精!”云遥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摇头失笑。 “若我说自己真是鬼怪精灵,侯爷将会如何待我?”晚亭呷了口茶,眼皮儿幽幽地抬起,带着笑容的脸上一派玩笑,眼底深处却有着谁也看不清的雾气缭绕。 “无论天上还是地下,现在的你不是正在人间吗?只要是在人间,是现在的你,一切都好。”云遥也笑了,笑的月朗风清,一派卓然。 “啊,下雪了!”一点冰凉入窗,正落在晚亭的脸上,引起她的兴奋。云遥站起来,伸出右手给她:“我们来看雪。”晚亭莞尔一笑:“梦寐以求。” 嫡女谋略 第72节 云遥的怀中炙热如火,晚亭把自己缩进他的怀里去,两人依偎着看天空中飘下的雪花。 “这个,你拿着。”云遥说,抓过晚亭的手,把一串钥匙放在她手心里。 “这是?”晚亭抬眼看他,满脸疑惑。 “紫衣侯府和这风荷园的,除了我和东叔外就是你能拥有了。”云遥握住她的手,眼中泛着温暖的笑意。“你不是说过,我的也是你的吗?我现在所有的家产都交给你了,你知道我是个穷侯爷,可不要嫌少才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晚亭收了钥匙,笑眯眯地。“曾经有人告诉我说客气是头驴,所以我不会做驴。”勾了勾手指,待云遥低了头过来,主动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道:“这是给你的奖赏。” “什么客气是头驴?我怎么没听过?”云遥奇怪。“客气跟驴有什么关系?” “哎呀,就那么一说,你还认真了!”晚亭笑的哈哈的,转过头去看雪,避开一脸探究神色的云遥。 ************************************* ***************************** 大雪下了一天一夜后停了,晚亭思量着该去已故孝明太子府邸去看晚慧和晚荷两人了,吩咐准备了厚礼,拿包袱包好给两人做的羽绒夹袄和外袍,这才带人坐了马车出发。 秦煦给她的琉璃马车在上次遇刺的时候摔坏了,如今她只能坐府里的车子。想起这个就让她心痛不已。那次的刺杀最终如何,她并没去过问,她想,既然这事有秦煦云遥等人插手了,她还是安心地等着结果就好。但是很奇怪,秦煦他们都像忘记了有这么回事一样,从那以后再也不提半句。罢了,不说就不说罢,反正她也猜的出一点点,对这几个人也是放心的,没必要非得去挑破那层窗户纸,让大家不自在。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青石说到地方了,晚亭忙扶着青蜂的手下了车。放眼四望,一片冰天雪地中,除了院中几株不知名的高大树木上偶尔有雪鸦啼叫两声,故太子府邸不见半点人气,冷清的让人如同置身荒山古庙一般。 晚亭在心里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地想起《红楼梦》里的那段“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心中顿感凄凉无比,很不自在。 晚慧得到消息,早已和晚荷迎了出来,两人一边一个拉着晚亭的胳膊,又喜又悲看着这个三房的姐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晚亭笑着逗她两个:“怎么着?想是怪我不该来,所以你们才一边一个的不许我动,想把我绑起来扔出去不成?”晚慧轻声一笑,急忙扶了她往里走,一边说:“谁叫姐姐这么长时间都不来,可不就是该怪姐姐了?上次姐姐带来的那个酒酿不错,吃了后连这个冬天都不觉得那么冷了,不知还有没有。” 晚亭点头说有,摸了摸两人的手,只觉得冰凉的很,忙叫青蜂把带来的羽绒服拿出来要两人穿上。 晚慧摸着那夹袄,眼里闪动着泪水,却笑说道:“素知姐姐最是个大方的,今儿才算见了,这可是稀罕东西,我听说要上几百两银子才定得到一件,这一包轻飘飘的东西,怕不有千两银子了?” 晚荷脱了身上的锦绫夹袄,换上羽绒的,转了转身子便朝晚慧笑道:“三姐姐这个衣服果然好,又轻便又暖和,娘娘还是快点换上吧。”晚慧便依言换了,只觉果然是好,才要开口,忽听窗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咯吱声,正是踩在雪地上的声音,不由竖起了眉毛。 晚亭也听见了那声音,此时见晚慧颇为生气的样子,心中一动,看那窗户不知何故被人给支开了一条缝隙,便若无其事地拿了手里的茶杯抿了一口,说道:“这个是什么茶?怎的入口如此苦涩?不喝也罢!”随手将手中的热茶从那缝隙中泼了出去! 只听窗下传来哎哟一声,接着就是脚步声匆匆而去,晚亭勾了勾唇,看了青蜂一眼。青蜂点头出去了。 姐妹三人聊了会天,看看天色渐晚便准备回去了。晚慧两人拉着她只是不舍得,眼睛红红的又不敢当着人哭出来,只好强忍着互相叮嘱要照顾好身体,依依不舍了良久,这才挥手作别。 晚亭上了车才问青蜂窗外头的是谁?青蜂回答说是安侧妃那院里头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孝明太子已去,那个薛氏也死了,想来这府里也没了什么好利用的了。只除了上次魇草的事情,恐怕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其他应该无事。” “你的意思是指,有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是吧?”晚亭抚额,心里无奈。 青蜂点头:“我知道姑娘是最不喜欢参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里的,只是我们无心别人却是有意,即便我们只是个无意的动作,落到有心人眼里也会让他们寻思半天的。” 晚亭头痛万分:“我知道你的意思,既已深陷其中,怕是不能独善其身了。我也不是真怕这些,只是觉的好烦。你说,为什么这世人就不能安静快乐的生活呢?一辈子不长,到老的时候回想起自己每天都带着满腹的心思算计,连个最简单的快乐都没有过,他们就不觉得白活了这一生吗?” “姑娘这话说的天真了。都说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世间人谁不是恨不得自己光辉满脸,一生荣耀的?尤其男人们更是喜欢自己能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一言出而四海喏,可这些不会天上掉下来啊,他们自然要去拼去争抢才能得偿所愿。不说他们,就是深闺女子们还会为了自己的心愿去算计呢,何况男人们。” “人心苦不足啊!唉!”晚亭也知道青蜂说的是事实,只有无奈叹气。 青蜂掀了帘子朝外面看了一眼,见雪地上三个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的车子,抿嘴笑了笑。“这个萧公子还真是有心人,每次姑娘出来他都要跟青松他们一起来。有了他的保护,我这心里也安心多了。” 晚亭闻言也从缝隙中看了看,又转眼看了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外面的青蜂一眼,心里暗笑,明明是这丫头自己喜欢萧长风,还总拿她来说事。看来得找个机会撮合他们才好。 安全地回到了家门口,晚亭下了车才要抬脚进去,忽然一声严厉断喝:“何人擅闯忠勇伯府?还不速速退下!”晚亭一下愣了! 咦?她就是出门了一趟,怎么门房就换人了?就算换人吧,也没理由不认识自己的啊?即便是个新来的,总也会得到指示,看见自己要进门好歹会问一下,而不是这么强横地下命令才对! 看看眼前这两人,板着一张同样的门神脸,满眼都是提防,好像这要进门的不是个娇柔的女子,竟是个凶徒一般!想来她要是不理他,只怕真会被当做坏人给拿下。 她堂堂敏县主,南宫三房的嫡出大小姐竟然被人给拦在了自家门外头,这还是第一次呢! 第153章 忽尔天子来垂询 青蜂见此情景,急忙上前想要询问,不料还没等她开口,那两人同时呵斥一声,唰地抽出腰里的刀来,冷冰冰凶巴巴的拦在两人前面,大有她们敢进一步就一刀砍了的气势! 晚亭这下可真是气乐了! 眼见原来的门房不知去了何处,除了这两个门神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这总不能就这么干站着吧?低头想了想,拉了青蜂退后几步,对那两人道:“我要见忠勇伯,烦请两位谁去知会一声。” 那两人抬眼看了看她,一人哼了一声道:“你是何人?忠勇伯也是你能随便见的?看你不过是一介民女,还是趁早走吧,忠勇伯有要事在身,哪有功夫见你!”晚亭忍笑,一本正经地道:“我是朝廷封的敏县主,忠勇伯的长女,你只管去回,他一定会见我的。” 那两人听了疑惑,下死眼地打量了晚亭一番,不住的摇头:“敏县主?不可能吧?你莫要糊弄我们,敏县主怎么会是你这个样子的?” 晚亭讶异:“我这样怎么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一色半新不旧的银丝挑线百合花的衣裳,腰间系着墨绿色绣白色碎花的绦子,悬着一块浅黄色的水晶石佩压裙。看了半天还是没发觉哪里不对,青蜂靠近她说了句:“佛靠金装。”晚亭扶着鬓角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穿着太普通了! 明白了,心里也有了底,晚亭笑微微地看着两人:“我若不是敏县主,又怎敢不经通报就踏进这里?你们快去找人来,再晚一会我就不客气了!要是让我兄长们知道我被你们拦在外头…你们自己去想吧。”说着语气转冷,哼了一声道:“说来我倒是要问问两位,你们又是谁?这门房的更换我怎么不知道?” 那两人看她忽然变的严厉起来,互看一眼,其中一人便缓了语气,要她等等,他这就去通报。还没抬步,身后有人冷声斥道:“你这两个没眼色的东西,让你们守在这是为了不让外人进来打扰,怎么反把自己家的人拦在外头了?我看你们两个还是滚回营里去算了,省的丢脸!” 晚亭一见那人立刻欢喜起来,上前抱了他的胳膊撒娇:“大哥,今儿又不是休沐,你怎么有空回来啊?”南宫黰宠溺地帮她顺了顺被风吹的有些乱的发丝,故意板着脸问:“怎么,你不欢迎我啊?没良心的丫头,亏我在外头时时记挂你跟晴儿两个,这不,连得了好东西都不忘给你们带回来。” “哪有啊!人家不知道多想大哥呢!巴不得大哥时时在家里,可惜你要做事,脱不开身。”晚亭抱着大哥的胳膊摇了摇说。 “怎么?你眼里就只有大哥,就看不见你的二哥我啦?”南宫黠的声音忽然从后面冒出来,看晚亭跟大哥撒娇,气哼哼地皱着鼻子表示不满。 晚亭忙三步并作两步上去一把抱了南宫黠的胳膊,又拉着南宫黰的袖子,惊喜道:“今儿吹什么风?竟然让你们两个都回来了?这可真是太好了,晚上我们来吃火锅吧!” 南宫黠嚷道:“我要羊肉的,你得亲自下厨。好几天没吃到你的手艺了,馋的我都受不了了!”一边说一边又急忙在怀里一阵乱掏,掏出一个白色的石头递给晚亭,显摆道:“这是我得来的月亮石,晚上可以发光的,给你玩儿。哦,晴儿也有,你不用给她了。”说着又对南宫黰瞪眼:“大哥,亭儿现在回来了,你那个藏了半天的玩意该给我开开眼了吧?” 南宫黰瞥他一眼,不理弟弟,却背了手向那两人冷声道:“遇事不能随机应变,又自以为是,很遗憾地告知你们两个,你们不能跟着我,还是回到营里去再训练一段时间好了。”那两人瞬间垮了脸,只得大声答应了声“是”,各自耷拉了脑袋,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晚亭不明所以,看着南宫黰喝令另外两个人上来替换了,这才领头往里面走去。 “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啊?”晚亭满头雾水,拉着南宫黠问。 “你大哥那个变态,自从你上次说了个警卫员,他起了兴趣,就说要训练一批人做什么警卫,成天拉了这些人给他们出各种刁专古怪的题目,又不告诉他们这是考验,结果,你就看见咯!”南宫黠摊着手表示无奈。晚亭垂头:“是我的错,我忘了大哥是个工作狂。” “说什么呢!”一直走在前面的南宫黰忽然停下脚步,伸指在她鼻子上弹了一记,“我这是奉旨训练,别听你二哥胡说八道。” 奉旨训练?训到家里来了?晚亭看了看院子里的人,明显的气氛凝重。 “大哥,倒底是什么事不能说吗?”指了指那些标杆似的人道:“这些人不单单是训练警卫这么简单吧?是不是,家里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你不好说?” 南宫黰停下脚步,无奈地看着她笑:“我说你就不能不说出来吗?是那位来了,没告诉别人,怕有人会找过来,我就让人守在门口以防万一。”扫了一眼四周装作扫地做粗活的男子们,道:“他们都是。” 晚亭无语。她想说,这些人一看就有问题,难道这里的人都幼稚到看不出来吗?既然悄悄地来,那就不该带这些人来啊!或者这是——故布疑阵?其实那个人压根就不在这里?忠勇伯府只是用来吸引某些人眼光的靶子?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就不是怕有人找过来,而是——有人在预谋刺杀!这么说的话,忠勇伯府岂不是很危险? 南宫黰并不管她在想什么,只拉着她进了内室,掏出一个小木盒子递给她,要她打开看看。晚亭好奇这个大哥得了什么好东西,小心地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块圆润光滑的白色石头,这并没什么稀罕的,南宫黠只瞟了一眼,就嘁了一声,嘟哝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一块石头啊!这有什么稀罕的,也值得藏了这老半天不肯给人看。”南宫黰不理他,眼睛只看着晚亭。 晚亭也疑惑这块石头有什么稀罕的,但她知道南宫黰不是那种随便诓人玩笑的脾气,既然他把这个当宝一样给了自己,那就说明这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石头,或者说这不是只用眼睛就能看出来的东西。 心里一动,拿了那白色石头仔细观察。 只见这个材质跟汉白玉相似,乍一看一色的洁白无瑕,细细看去才发现那上面有极细的线弯弯绕绕着,好像花纹一般。 晚亭琢磨半天没看出这是个什么东西,正在搜索自己的记忆,南宫黰端来一碗清水,示意她将那石头放进水里去。 白石轻丢下水里,荡起一圈小小的涟漪,渐渐平静。晚亭两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石头,渐渐地发现似乎有一团雾气缭绕开来,聚在水碗的上方久久不散。这情景把南宫黠也吸引住了,连大气也不敢吭地盯着那碗里。半盏茶时,那雾气渐消,晚亭忙看向那碗中,不由大吃一惊! 那块白石早已不见踪影,在碗里浮现的却是一座缥缈的玲珑楼宇,逼真地坐落在青山绿水之中,四周有白云环绕,仙草铺地,处处溪涧宛然,一座虹桥横跨山涧之上,中间更好像有人在行走,真是好个神仙所在,洞府仙境! 晚亭看的啧啧称奇,南宫黠早已目瞪口呆,作声不得。 “大哥,这可真是个绝世的稀罕东西!你从哪里弄来的?”晚亭既兴奋又担忧地问。这个白玉石让她莫名地想起《聊斋志异》里有篇关于清虚奇石的故事,眼前的这个丝毫不逊那个故事里的清虚天石供,而它的海市蜃楼景色更是胜其一筹! 可是晚亭也知道这个东西是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否则也会引来灾祸。 “这个是皇上给的。”出乎意料,南宫黰竟然说是建元帝赏赐的,晚亭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个神奇的景象皇上没看见?” “皇上说‘此乃玩物,沉迷则易丧志,虽惊奇天工化物,然非明君杰士应有’,所以就给我,叫我带回来给你了。”南宫黰老实地告诉晚亭。说实话,他也觉的这个东西确实是个稀罕的东西,但与江山社稷相比,这个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容易让人沉迷虚幻不能自拔,为此,他十分支持皇上的话。 晚亭听了先是诧异,再然后深觉这个建元帝真不愧是重江山胜过一切的人,按照现代的话说就是——工作狂! 唉,好敬业啊!建元帝,我向你致敬! “对了,皇上真的在这里吗?”晚亭想起这茬来,赶紧问两个哥哥。她本以为已经进了家门了,南宫黰他们会告诉她实话,不想这两人却点头说是。啊咧?皇上当真御驾亲临了?她是不是得前去见驾啊? “不用。你只管回自己的屋子,该做饭做饭,该发呆发呆,什么都不要问。若是皇上想见你,自然会叫人来传,千万不要冒失。”南宫黰急忙拦住她,随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若是冒失了,后果可就…明白了?” 晚亭眉毛一掀,看着哥哥用眼光杀过去:“这么明白我要还不明白,干脆去撞墙好了!”既然不用见,那正好乐的自在。挥挥手,晚亭捧着那颗稀奇的石头喜滋滋地回自己房里去了。 她本来以为南宫黰既然这么说了,自己定然不会见到建元帝的,不想晚饭时分,秦煦忽然跟南宫黠过来请她过去。“父皇听说你回来了,叫你去见见。”秦煦这么说。 晚亭忙换了衣服,跟着两人过去。 进了南宫铉的书房,只见一身普通青色衣衫的建元帝坐在上首,身边是云遥秦曦两人左右护卫着,父亲坐在下手的凳子上,看见她进来,建元帝举手止住了说话,笑着对她道:“亭丫头好久不见了,都成大姑娘了!过来,让朕瞧瞧。”一边打量了两眼,一边对南宫铉笑道:“朕怎么瞅着这丫头眼熟呢?” 南宫铉微笑道:“皇上见过她好几次了,怎么能不熟呢!” 建元帝一笑而过,看着晚亭道:“每常听到你的事情,他们都说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不知你对异国侵略我大唐是如何看法?这个仗该打还是不该打?” 建元帝此话一出口,吓的众人一身冷汗!秦煦忙道:“父皇,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女子,这国家大事岂能容她置喙?”南宫铉等人也纷纷附和,竭力想让建元帝转变想法。 “你们何须如此紧张?朕不过就是想听听她的想法,权当玩笑罢了!”建元帝满不在乎地笑着,众人却暗自苦笑:你说不紧张,这样会掉脑袋的事谁能不紧张? 晚亭沉思着看向建元帝,忽然笑回道:“臣女的意思是…”走向桌案上提起笔来写下一行大字—— 第154章 男儿何不带吴钩 晚亭上前提笔写下一行字,建元帝好奇地走上去看,才看见第一句就忍不住喝了声彩! “好!好个男儿何不带吴钩!大气磅礴,即便男儿也不过如此!”晚亭运笔如风,一挥而就,秦煦等人听到建元帝如此夸赞,忙都上前去看,只见那纸上铁画银钩着二十八个大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云遥看着晚亭,满眼都是惊讶,欣喜和浓浓的爱慕。这个女子,总是一次次地带给他惊才绝艳的震撼,每当他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了,和她站在一个平行线的时候,这个女子就又上了一个高峰,引得他又勃发了豪情来进行下一个追逐。 秦煦的眼光久久地定在那一行字上,心里翻江倒海。 若问这世间谁是他的知己,他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南宫晚亭!男儿何不带吴钩,仅这一句就已经道出了他心底的渴望。收取关山五十州!这是何等的豪情?晚亭,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晚亭!这样的女子,我只有终其一生爱你,护你,伴你左右,纵不能娶你为妻,但求能在你的生命中做一个守护你的人,于愿已足。来世,我会脱却这生的桎梏禁锢,与你携手并肩,笑看花开花落,静听风吟雨唱,数流星赏日月… 秦曦看了那行字一眼,盯了晚亭一眼,随即垂了眼皮默然不语。南宫黰却是微笑着拿起那张纸递给父亲,看着晚亭道:“妹妹这几个字称得上是笔走龙蛇,铁画银钩,这中间蕴含的青云豪气,愚兄愧不及也!”南宫黠反复地看着那字皱着眉头道:“妹妹这样不好!你把哥哥给比下去了,叫我怎么办?以后人家看见我俩不会说你是我的妹妹,倒过来说我是你的哥哥,教我沾你的光,我多没面子!” 南宫铉轻斥了句“莫要淘气”,低眼看那字,良久叹道:“以前为父一直嫌亭儿的字娟秀有余,劲道不足,还逼着你悬石腕上练字,那时你胳膊肿的躲在房里偷哭不肯理我,我只当你放弃了。如今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还是咬牙坚持下去了。亭儿,你吃苦了,不怪为父吧?” 晚亭有些意外,她还一直怕他们看她的字跟以前不同会起疑心,用质问探究的眼神审视她呢!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这是不是表明以后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留自己的“墨宝”了?比方说:某某到此一游之类的?呃…在这些人面前没有战战兢兢反而还能神游天外,晚亭表示被自己的无厘头恶趣味给雷倒了! 建元帝从南宫铉手里拿回纸,又反复看了几遍,忽然抬头对着几人一笑:“这字好,这诗更好,这意境更加好!你们几个给朕每人都抄录一份,明天上呈金殿,给那些大臣好好看看,尤其是那几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 晚亭瞬间一头黑线…皇上,您老是高大上好不好?出口成章才对,而不是出口成脏啊!您怎么可以口出秽语,玷污您老那光辉的形象呢? 转头看云遥几人,似乎也都被建元帝的俚俗言语给镇到了,满眼是掩不住的惊讶。再一转眼看南宫铉,他倒是无动于衷的,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晚亭暗叹:这老爹更是高大上啊!这叫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才想到这里,就听她那亲亲老爹说了一句让她吐血的话:“他们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拉不出屎才占着位置的!皇上你觉得他们是无作为,可这正是他们的作为。多说多错,不说才会不错。此为为官之诀窍啊!” 好吧,晚亭总算是明白了这君臣两个都是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上俗不可耐的家伙! 秦煦几人得到建元帝的意思,也不迟疑。秦煦率先走到案前微笑道:“父皇有旨,儿臣恭领。就借这残墨一用罢了!”说完悬腕挥毫,眨眼间写下了这二十八个字,笔力迥劲,又带着一丝温润,仿佛盛夏的暴雨,虽势猛却同样给人清凉。 嫡女谋略 第73节 秦曦也不言语,走过来也提笔写就,晚亭看时见他的笔法如同刀削斧劈,隐隐透着利剑般的锋芒。建元帝见了那字后也不禁看了秦曦一眼,微微眯了眼,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皮继续看两个儿子的字。 云遥笑道:“两位皇子都出手了,臣也不能藏拙,就献丑博大家一笑罢。”说罢绾了衣袖,下笔如风,瞬间二十八个字呈现眼前,个个字都是力透纸背,尤其每逢一竖的笔画时,更是给人一种刺破苍穹之感! 晚亭才在心里赞叹,南宫黰也走上前来,接了云遥手中的狼毫,只听唰唰几声响,提起纸来,上面墨迹淋漓,一行龙飞凤舞的草书跃然纸上!晚亭脱口叫了声“好”,惹的南宫黠愁眉苦脸:“你们个个都比我高明,可叫我怎么办?说来都是妹妹你的错,你还敢叫好?”一边说一边写完,搁了笔自嘲道:“我这狗爬一样的字就当给大家取个乐吧,别笑的过分了,好歹留点面子给我。” 晚亭看了看,见那字圆满俊秀,虽然没有什么风骨,但也是中规中矩,便道:“哥哥说哪里话,你这字还不好,那些学究们岂不都是小儿描红了!”一句说的南宫黠咧了嘴笑个不停,直道还是妹子好。 南宫铉起身笑道:“这些小一辈的都显露了功底,倒勾的我手痒起来。皇上,臣也献丑一回,卖弄卖弄吧。” 建元帝笑道:“当年朕初见你时,你的那笔字可真是让朕笑痛了肚皮,活似喝醉了酒一般。朕还记得你当时辩称那是什么‘醉字’,是需要大学问的人才能写的出的。哈哈,当时就给朕留下了深刻印象。不知时至今日你这猴子有没有进步些,可不要在这些小辈面前丢脸啊!” 南宫铉笑道:“多少年前的事了,皇上您还记着来损我。有皇上的鞭策,我怎敢懈怠?”说完已是写好了,双手捧着递给建元帝,嘴里连道:“献丑献丑,莫怪莫怪。” 晚亭几人都好奇他写的如何,纷纷凑上前去看。这一看都不禁自惭起来。 “伯爷这字,真当的上是‘巍峨兮如苍山之陡峭,清隽兮如溪涧之湍流。势若鹏飞于天,逸赛回风舞雪’,我等不及多矣!”秦煦云遥不自禁地夸赞,建元帝也是频频点头道好:“数年不见你写字,没想到竟然这般笔力雄健了!你这字若要朕说,当得上‘清峭’二字,既似清流清风,又如峭壁险峰,果然不辜负朕当日训诫。”南宫铉笑着恭声道:“全赖皇上督促,臣才能顽石开窍。”说罢,和建元帝相视而笑。 稍顷,建元帝道:“敏县主能有如此胸襟,若是生为男儿当是我大唐之栋梁啊!可惜啊可惜!” 晚亭上前斟茶,闻言笑道:“皇上,岂不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俗话?匹夫尚且有责,何况臣女?” “说的好!这话很是,竟是朕迂腐了!”建元帝拍案叫好,他竟跟晚亭聊的投机起来,不顾天色已晚,连饭也顾不得吃了,直追着晚亭问:“若依你看,这国欲兴该当如何去做?” 晚亭恭敬回答:“皇上乃一代明君,这大唐江山已被皇上治理的很好了,臣女实在无能再行置喙。若皇上定要臣女说些什么,那臣女的愚见是,兴农商,改教育,广纳人才。” 南宫铉见女儿侃侃而谈,丝毫不害怕建元帝,既意外又欣慰,更是自豪,接着又害怕,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生怕她不知进退得罪建元帝,忙轻声呵斥道:“亭儿不要胡言妄道,你只是一介女子,岂可妄言国家大事!皇上,请恕小女轻狂之罪,都是臣疏于管教了。” 建元帝看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你这猴子又在瞎担心什么?放心,这是朕特许敏县主所言的,无论她说的对错,朕保证不会计较。你们都不要多言,且都听一听这闺阁女子的胸襟是否不如男儿?”南宫铉见皇帝如此说,只得罢了。 建元帝又问:“这兴农商朕知道,乃国之根本,这教育朕也明白,一个国家的中流砥柱必须从教育上来。只是这广纳人才,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辨别谁是人才谁是愚夫呢?” 晚亭暗叫倒霉,她的那些话不过是千年后他人的经验之谈,自己说倒底只是借花献佛而已,哪有什么真才实学?这皇帝当了真,竟然不耻下问起来,叫她可怎么办?可皇上开了口,她不说个子丑寅卯还不成!怪只怪自己虚荣卖弄,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再环视周围的人一眼,见他们个个都瞪着两眼等自己说话,想求救都没办法。只得咽了口唾沫,想了想,慢慢说道:“臣女每常闲暇时看书上说,举凡国家的兴盛必离不开科举选拔,而科举的选拔通常只限制在书面知识中,似乎只要书面知识得到高分就是人才了。殊不知很多人才却因为总总原因,藏身于山野街市之间,他们往往于书上的知识不是太精,反而专精于某一门学科。臣女以为,这种人即便没有参加科考,也是真正的人才。” “比如呢?”建元帝兴致勃勃地追问。晚亭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比如精于数字计算的,这种人可以很快地计算出各种有关于数字的结果,比方说行军打仗,有多少兵马,需要多少粮草等等,再比如专精机械的,两军对峙陷入胶着时,这个精于机械的完全可以因为改良兵器或者开山建桥一类的手段达到胜利,大大缩短时间。还有医士,也就是大夫,尤其是那种精于治理外伤的,他们在战场上既能减少兵士的伤亡,如果需要,还能伤敌于无形。这不也是为国效力,是人才吗?何必非要高中状元才行?”晚亭觉的自己简直要断气了!可怜她费尽心思,东拼西凑了这些话,还不知道是不是词不达意呢! “唔…虽然不是言简意赅,倒也有理。”谢天谢地,建元帝听了后沉吟着这么说:“深闺女子能够解说到这样已经是难得了!那么,若是两军交战,按你的意思,即使使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也可以吗?” 晚亭欲哭无泪。皇上大人,您老不是说我这样已经是难得了么?那么您怎么还不放过我啊?我饿了呀!一边在心里流泪一边点头,乖乖答道:“既然是打仗,自然以己方胜利为主,只要能取得胜利,何必管用什么手段呢?又不是两个武林高手切磋武艺,还要讲究个光明磊落!自然怎么容易取胜怎么减少伤亡为上。” 一语未完,建元帝拍案哈哈大笑:“好!真不愧是南宫铉的女儿,竟然跟你老子一模一样的想法,真不愧是一家人啊!” 第155章 君王垂问安边计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认为两军交战,就是以取得最大的胜利,减低伤亡为主,不计较尔虞我诈,不讲光明正大。当年你父亲还对朕说过,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与其我死不如对方死,讲那个光明正大实在是可笑。时至今日,朕依然深觉这是世间最有道理的话。”建元帝无比自豪地回忆道。 “是的。”云遥接话:“记得当年恩师去救我的时候也是这般教训的,还骂我若是跟敌人讲光明正大无异于与虎谋皮,是天底下最可笑的笨蛋行为。”想起当初自己被敌人压在荒台的情景,云遥唏嘘不已。若不是他有幸遇上南宫铉,若不是南宫铉那时特地从西卫国去搜寻他,现在的他早已成为一具枯骨,化成了灰烬。若说这一生他最感激的,除了表舅父上官鸿就是南宫铉了,一个养育了他,教会他怎么做人。一个救了他,教会他如何生存。上官鸿已死,他无法再去尽孝,天幸南宫铉仍在,他可以执子侄礼,尽翁婿情,好好孝顺恩人、恩师,和泰山大人了。 “丫头,若是两国必须交战,你可有什么说法计策?”大约是想起了从前与南宫铉之间的朋友情,建元帝变的和蔼可亲多了,笑眯眯的称呼晚亭丫头起来。 两国交战的计策?我的那个老天啊!我哪有那个本事说什么计策啊?晚亭听建元帝如此说,心里哀嚎不已。但皇上有命,又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那样很容易引起皇上的疑心。罢了,就让我再剽窃他人的果实来壮自己的门面吧,且糊弄过去再说。下了决心,晚亭在心里过滤了一遍建元帝想要听的话,把自己从小说书上看来的孙子兵法,再结合自己的一点想法组合了一下,抖着小心肝说了出来。 “这个,臣女想,两军交战,无非是装备锱重要到位,给养要跟上。所谓三军未发粮草先行,这第一步自然就是军粮了,饿着肚子怎么能打胜仗呢?这粮草是重中之重。第二,就是将帅的选拔。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将帅如果选拔不当,纵是兵士如何勇猛都没用。”晚亭说到这里,偷眼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建元帝,想看看他是什么表情,好确定自己该不该接着说。 她的这个小动作被建元帝敏锐地发觉了,笑了笑温声安慰她:“不用担心,只管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其他朕不会计较。” “是。只是,”晚亭试探着说出自己的担心:“臣女毕竟是个闺中女子,见识比起男子总是狭隘浅薄的多,若是有失分寸的地方,还请皇上海涵。”都说伴君如伴虎,无论怎样,先打个预防针总是应该的。 “哼,都已经说了这么一大堆话了,现在才想起来说海涵不嫌晚了么?”建元帝冷哼了一声,惊的晚亭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好在建元帝又接着说:“把你那心放回肚子里吧,朕可不是那出尔反尔的人,再说跟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岂不贻笑大方!” 嗯哼,都说人心难测,君心更难测。皇上不跟女子计较这句话可不一定能算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晚亭接着说:“以臣女粗陋见识,这打仗最重要的是做到三个方面。一,知已知彼;二,谋定后动;三,出其不意;四,顺应民心。皇上自然知道,这个知已知彼需要探清对方虚实,也要知道自己的优劣之处,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有了胜算中十分的二分。这第二条,是设定战略方向。在知道敌我双方的优劣后就要制定全盘的作战计划,包括明暗两个方面,这就是谋了。而一旦定下了就要准备行动,要迅速,不能犹豫不决,否则晚了容易生变。这个即是整个战争中最主要的。第三条是建立在前两条上面的,尤其是要讲究灵活机变,不能生搬硬套,战场上所有的情况都是瞬息万变的,若是不懂变化,无异于送死。然后就是民心了。有位很了不起的人说过‘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意思就是要让自己的军队得到老百姓的支持。臣女想,最有本事的将帅不应该仅仅是用武力来征服人,而是该让人心甘情愿地去听从他。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能让敌方的老百姓都帮你,相信你,这才是最大的胜利。” 一口气说完,晚亭又渴又累,恨不得马上躺下来才好。谁说做个女人轻松的?她都快辛苦死了!关键是这还不是她想要的,如果能够从头再来,她绝对装哑巴!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虚荣了啊! 身边有人适时地递过来茶碗,晚亭没来得及看是谁,接过来就是一气灌下,完了才摸出帕子优雅地抹嘴,顺便道了声谢。 “嗯。”递茶给她的人闷声回应了一个音符,引得她飘了眼光去看,一瞧之下,差点不好意思到极点。 “爹,是你啊?呵呵…”干笑两声,晚亭这才觉的脸热起来。要老命了,居然让自己老爹倒过来给她端茶递水起来,这,这是怎么说的?谁来告诉她,这不算是大不孝吧? 南宫黰等人都看着她的窘样嘿嘿暗乐,南宫黠更是笑的肩头一耸一耸的。 “看你口若悬河的,口干了吧?要不要再给你倒一碗来?”南宫铉神情莫测,看着她说不清是喜欢还是生气,让晚亭心里惴惴。这个时候她才想起南宫家好像还有女诫家规这一类的东西,好像有一条是女子不能多舌,应当贞静端庄什么的。哎哎,自己怎么忽然矫情起来了?暗自掐了自己的手掌心一记,晚亭在心里唾弃自己马后炮。 建元帝却哈哈笑了起来,起身拍了下南宫铉的肩膀,不无遗憾地说:“都说虎父无犬子,今天得再加上虎父无犬子亦无犬女!可惜啊,这般才能竟然不是男儿!”说着连连叹息了几声。 “小女性情顽劣,看了几句书上的话,不过是一知半解的,全仗着皇上宽容罢了,不敢当皇上的赞。”南宫铉恭敬地亲自换了新茶端给建元帝,那态度都让晚亭觉的她老爹不是面对皇上而是在对自己的亲爹了! 建元帝这时才像是发觉大家伙都陪着他挨饿了,笑着对众人说起驾回宫,拒绝了南宫铉的挽留,坚持带着儿子侍卫们走了,只可怜南宫黰和云遥,好容易回来了连饭也没吃到嘴又匆匆走了。 唉,做皇上的御前侍卫看着威风八面的,其实也就是个苦命的差事啊!看着一行人走远,晚亭在心里暗叹。幸好,自己是个女子,不用受这个活罪。 *************************************** *************************************** “全福,你觉不觉得忠勇伯的长女很面善?”安全回到宫里的建元帝在屋子里背着手来回踱步,沉思了好半天才忽然抬头问他的贴身大太监:“有没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面善么?”全福有些迷茫,不知道他的主子又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很像那个人吗?那个不肯给朕半点机会就忽然消失的人?那个让朕寻遍了天下,却连最后一面都不愿给朕见到的狠心女人!”建元帝用无比痛悔地语气幽幽说道。 全福遽然一惊,这才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很久以前的人。 像吗?全福使劲回想晚亭的音容笑貌,努力想跟自己印象中的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联系起来。两相对比之后,全福无奈摇头,心里暗道:“皇上啊,您这又是想莫姑娘了,看谁都是处处带着怀念啊!” “皇上恕罪,老奴眼拙。”全福弯着腰半仰着头回话说。 “莫陌,你倒底去哪儿呢?真的像母后说的那样,已经死了吗?”建元帝喃喃自语,站在推开的窗口,仰头看着夜空中闪闪的寒星思绪万千,一任寒风沁入他的肌骨。“还是你其实是回到那个神秘的地方去了?你不想见朕,你还在为朕设计诱哄你生气吗?你是讨厌朕了,觉的朕其实是个居心叵测的小人对吧?可是莫陌,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身系我秦唐的万里江山,怎么能够让那个地方留在这世间威胁到我大唐?朕其实只是想把它纳入版图,你为什么就不肯让步呢?” 全福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对于建元帝说的这些话,他一开始听了无数次,直到太后言之凿凿地告诉皇上,莫陌真的已经死了,还带着皇上去亲眼看过。那之后,皇上才不再说这些话。至今好像已经有三十多年了吧? 莫陌,在这皇室里几乎成了个魔咒,一个禁忌。没有人敢擅自将这个名字说出口,更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提起这个,谁也不敢招来皇上的雷霆之怒。 建元帝毫无睡意,压抑多年的情绪在今晚全部爆发,只苦了全福在一边只能装聋作哑的站着。他也在心里转着念头想忠勇伯的那个女儿,记得几年前他奉旨去给南宫铉道喜的时候,那个小丫头还一脸纯真的看着自己叫“爷爷”,更是跟他咬耳朵说谜底,还拉勾不许告诉别人,一想起来他的心底就泛出一朵名叫“开心”的花来。那个小妮子,如今出落的眉目清秀,宛如一朵水莲花般婷婷玉立了,只是那骨子里的淘气和大胆还是一如既往啊! “你说,她真的死了吗?”建元帝侧了头看向全福,神情幽幽地问。全福哪里敢回答是还是不是呢,只能嗫嚅着嘴巴不发出声音来。不过建元帝也并不是真的要全福回答他,问了之后又转过头去看星星了。 主仆两个一夜未睡,早上建元帝依旧打起精神去上早朝,今天不知会怎样热闹呢?他可是很迫不及待地想看那些人的嘴脸的。勾了勾唇角,建元帝在全福的尖声喊叫中稳稳地走进那铺满了金黄色的大殿,踏上玉阶,朝象征着权势的最巅峰——云龙缠绕的金交椅,走过去坐下。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全福立在他的身边,等群臣山呼万岁起身后高声喊唱。 众人眼光偷偷的四下扫视一圈,然后都低了头缄默不语。 “怎么?众位爱卿都觉的天下太平无事了,所以才沉默是金了?”建元帝鼻腔里带出一丝冷笑。看看,这就是窃居高位却不干实事的臣子们!他们满口的忠心就是该当开口时却闭口不言。 “皇上,臣觉的此时还是孝明太子和皇后的丧孝期,任何事都不宜在此时行动。只是皇后之位不能虚悬太久,还请皇上早做定夺才好。”文臣中站出一人,却是礼部尚书。 建元帝勾了嘴角,扯出来一丝笑。 “朕不再立后,此事免议。”看着礼部尚书惊诧的眼光,建元微笑着看向下面的云遥。 “皇上,臣昨日得到一幅字,看后只觉其中的意义深重,尤其是在此西卫蠢蠢欲动之时。”云遥上前恭敬地呈上折叠的方方正正的手札。 第15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手札打开,建元帝令全福高高的举起,走下台阶给群臣们一一观看,他自己则紧盯着那些人脸上的神情。 赞叹、震惊、不屑、猜疑、审视…众人转瞬即逝的微妙处,建元帝一一收入了眼中,勾着唇,他浅浅地笑。 “紫衣侯这字写的好,这意思更好!侯爷这是想要更上一层楼啊!”兵部尚书眯了眯眼,兴味盎然:“公侯伯子男,侯爷志向远大,看来是对出征西卫满腔热情啊!只是如果能速战速决最好不过,就怕万一持久拉锯,这个,粮草还是吃紧啊!毕竟我们准备还不充分啊!” “对啊,两国开战不是小事,还得从长计议的好,万不能凭一时之勇做出暴虎冯河的蠢事来!那就是害人害己了!”有声音在暗地里讽刺。 云遥垂了眼沉默,就在大家以为他无言以对的时候,他抬起了头,寒眸扫视了一下四周,瞬间,众人在他的气压下低头。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诸位皆是我大唐男子,为何不能像这诗句所写,带吴钩踏敌国,守我大好河山?却在此为了几个字哓哓作吠,肆意揣测?”云遥眼光闪过那些人的脸,带着讥嘲:“真是哀哉我男儿,持手笏,站朝堂,白白辜负了一身好皮囊,到头来竟不如一闺中女裙钗有谋略胸襟啊!” “侯爷此话过头了吧?就算是你我无能,这圣人还在上面呢,你怎能如此谬论,侮辱我大好男儿?!”何尚书忽然跳了出来,愤愤地指责道。“就算侯爷心切立功,想要上那凌烟阁名垂青史,也该量力而为,多多替朝廷百姓着想才是。” 何尚书说的义正词严,群臣中多数都是响应他的人,声音此起彼伏,无不是指责紫衣侯不顾百姓死活,妄动干戈,只为一逞私欲等等,说到后来竟是成了一面倒的讨伐声了!大大超出了建元帝的预料。 云遥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扫视了那些人一遍,在心中记下都是哪些人。 建元帝同样不动声色,安稳地坐在他的龙座上,看着下面的大臣攻击紫衣侯。 “皇上英明,这讨伐西卫的事虽然要紧,但眼下的当务之急却是空悬的太子之位,这还需要皇上的乾纲独断,早些定下才好,以免他国欺我大唐后继无人,对民心的安定也不利。”大约是建元帝的态度支持了何尚书等人,大家由攻击紫衣侯,说着说着就转到了立太子上面,这下连原先不吭声的另一拨人也加入了争论中,你说二皇子好,我说四皇子行,还有的说五皇子也不错嘛,立即引来他人的排斥,翻出五皇子的生母不是贵族,不宜继承等等,直吵的各自面红脖子粗。 眼看着下面众人吵的热火朝天,建元帝禁不住抚额——这不是想讨论出兵西卫,激起众人气势的吗?怎么变成立太子大会了?还有这些人说的那个什么“后继无人”,难道自己这个皇帝是死的?怎么就后继无人了?既然口口声声要自己乾纲独断,那他们又在下面吵些什么东西?这个,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啊!这还了得?! 建元帝“啪”地一拍桌案,想制止下面的混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力量轻了还是众人太投入了,竟然没人听见天子发怒,依旧争得热情似火。 建元帝见自己连拍了两下桌子都没人在意到,火气当时就上来了!顺手抓起案上的雨过天青色茶碗对着下面的大臣“咣当”就砸了下去!这一记立刻奏效,众人闪电般的住了嘴,站回原位,耷拉下眉毛眼睛。 “没想到朕手下的人个个都是能臣干将啊!朕这里还没想出个一二三来,你们倒是给朕整出四五六了!不错啊,果然都是栋梁之才,朕还真是小看你们了!”建元帝不怒反笑,呵呵的笑声就像外面的西北风,在这金光灿烂的大殿上呼啸盘旋。 众人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睛死盯着自己的朝靴,仿佛能在那黑色的靴面上看出春光灿烂来。 原本是想借那幅字激一激这帮文武大臣,再顺便讨论讨伐西卫,商议策略的,没想到最后成了立太子的闹剧!建元帝心里生着闷气。瞟眼看着原本应该站在大殿里秦明的空位置,心里忽然平静了。 “退朝罢。”再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秦时和他身边的空位,建元帝对全福示意,在全福高声的“退朝”声中,不等众臣说出那句“恭送皇上”的结束语起身就走,让一班文武楞呵呵地跪在地上,张大着嘴不知该继续高喊还是闭上。 ************************************* ********************************* “这班人啊…”南宫铉坐在他那宽大的,两个晚亭都可以坐下的黄藤椅上摇动了下身子,边听云遥的诉说边失笑转而又叹息:“皇上这是气闷的狠了,才这么不顾大臣就走的。这些人也真是,到现在也没看清咱们这位皇上的脾性,提什么太子皇后的,那是他们能左右得了的吗?尤其是太子,他不说立谁,别人谁说都没用!又不是太后还在那会儿,他多少会因为孝顺让步一下。”一想到这些人会因为今天的愚蠢行为所受到的结果,南宫铉就忍不住摇头。 建元,这个皇帝不是个心慈手软的,说他睚眦必报都不为过。最让他同情这些同僚的是,你们就算摸不准皇上的脉搏,不开口总能够做到吧?就算嫌嘴痒的难受要开口,你说什么不好,偏说立太子,说立太子也没太大问题,关键是,你们说什么“后继无人”啊?这不是自己把刀子递给皇上叫他宰你吗?蠢,太蠢了! 翁婿两个在书房说了一下午的话,等云遥走后,萧墨笛进来敲门问丈夫晚饭需不需要开一坛子糟鹅掌给他下酒。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南宫铉蹭地站了起来,咕嘟一声咽下涌到嘴边的馋涎嘿嘿地笑:“亭儿不是还新酿了果子酒吗?咱就拿那个和清米酒兑一下,掺着喝,尝尝味道怎么样。” 萧墨笛嗔他一眼,知道自己拿这个好吃的丈夫也没辙,索性顺他的心。“你还真信那丫头的胡思乱想啊?这混在一起,你不觉得会串味的很奇怪吗?” “哎,这个你就不知道了,亭儿可是说了,书上提到过,在很远很远的西面,那里有个国家,他们就喜欢喝这种混合酒,还把这个当作是很高级的一种身份象征,通常用在酒宴上招待客人。反正这是个试验,要是成功了咱就把它推荐给皇上去,等有外国使节来访的时候就好派上用场了。就是这个名字太奇怪了,叫啥‘鸡尾酒’!我就不明白了,这酒跟鸡的尾巴有什么关系?要是为了表示好看还不如用孔雀尾巴呢!这个名字我觉的还要改,太怪了!”南宫铉漫无边际地唠叨着,走过妻子的身边时,瞅着四下没人,“叭”地一声在妻子脸上偷了个香,惹得萧墨笛惊呼到一半赶紧掩了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南宫铉却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嘿嘿地笑。 夫妻俩挽着手在院子慢慢地向饭厅走去,一路上唠叨着些有的没的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莫问兄妹俩。 “莫问兄妹俩要什么时候才到?本来说定了今年给黰儿和莫姑娘成亲的,没想到又是太子又是皇后的,一连两起事,只得延后了。好在莫家兄妹都是你母族的人,又是胸怀宽广不拘小节的,能娶到莫家人真是我们黰儿的福气呢。” “母族那里,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应该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吧?”萧墨笛挽着丈夫的胳膊遥看着天际,梦幻一般地向往着:“听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大海,高耸入云的山,还有很多温和漂亮的族人…铉哥,你说要是我去那里,他们会欢迎我吗?” 南宫铉停下脚步,瞅着妻子忐忑的眼睛,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真傻!那是你的母族啊,他们怎么会不欢迎你呢?你没听莫问说,你的母亲在那里可是拥有不一般的地位的,我想,如果你回去了,他们会把你当公主一样对待的。不过,你本来也就是公主,我的公主!”南宫铉低声的笑着调戏妻子,惹得萧墨笛满脸飞红,像喝多了桂花酒一样——空气中充满了醉人的甜蜜。 “只是在皇上健在的时候,我觉的你还不能回去。这个事,万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了,否则以他的手段心思,对你的亲族不会是好事。虽然你跟他的关系…”南宫铉停了下来,看着有些忧伤的妻子,安慰地搂了搂她的腰,低声絮叨:“一边是有族不能回,一边是有亲不能认,墨笛,委屈你了。你放心,只要我南宫铉活着,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你走进那里的。” 嫡女谋略 第74节 丈夫的保证,萧墨笛深信不疑,因为他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无论任何事,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办到。 她仰了脸呼出一口气,看它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团浓浓的白色雾气,心里想着,冬天快要过去了,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全家要再去野餐一次。嗯,丈夫是很喜欢这种活动的,没有要紧的事还让他关在家里,那就像是把一只习惯了在原野上奔跑的狼王关进笼子里一样让他难受。看他难受,她更难受。 还有她的儿子和女儿们,也都到了婚嫁之龄了,等过了太子和皇后的国孝期后都得抓紧办了。如今长子长女都有了着落,可是二儿子和小女儿还没结果呢,她得在今年抓紧机会相看才好。对了,晴儿似乎对那个沈醉很有好感的样子,可是丈夫说两人之间有个辈分的问题横着,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付出真心。若是没有自然谢天谢地,可若是…唉,那可怎么办啊?真是想想都愁人。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连你的夫君都不管了?”南宫铉瞅着妻子忽喜忽愁的表情哭笑不得,眼见天色渐晚,他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而他可爱的妻子还在沉迷中,再不把她拉回来,估计他们得在这里站到地老天荒,枯木逢春了! 心思正在开小差,跑的不亦乐乎的萧墨笛被丈夫唤回神志,这才发现自己在这里站了半天了,还连累了丈夫陪她挨饿。不好意思地做了个鬼脸,这才笑着挽了丈夫的胳膊接着向前走去。 只是他们不知,在身后的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里站了很久,久到把他们的话都听到了。 “母族?莫家?皇上?秘密?关系?”反复咀嚼着这几个词,那个小小的身影站直了身体。黄昏幽暗的光线打在那个身体上,露出一张小女孩若有所思的脸来。 第157章 设下香饵捕金鳌 玉带河像个名副其实的带子,环绕着全城。在城东面有座八角亭,翘角飞檐,很是秀丽,就坐落在玉带河边。这个亭子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挽谁亭! 也不知道一开始倒底是叫挽水还是挽谁,反正这么多年下来,以讹传讹的,挽谁挽水都分不清了,人们也就那么含糊地叫了。 乍暖还寒的季节里,玉带河里还结着一层薄冰,吹在脸上的风依旧像刀子般的割人疼。 还没到真正的春天,按理这个时候是不可能有人来这挽谁亭的,又不是神仙,不怕冷还能吞风饮露的。所以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在他人的眼中不是神仙而是神经了!此时正在这么想的人正向这边慢慢走来,边走边在心里暗骂约她来的人是个神经病,放着好好的地方不约偏约在这个地方。 亭子里早就坐了个女人,却是武昌伯上官云飞的嫡妻杜若。此时她正两眼木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脸上也没有丝鲜活的表情,把来到她面前的人吓的不轻。 “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别像个活死人一样的吓人好不好?吞下涌上喉咙的后半句话,来人坐在了一边。 “唔,你来了!”发呆的眼睛活了过来,看向边上的来人。 来人是个三十余岁的妇人,梳着简单的发髻,上面只插着一根素银簪子,一身衣着也是过时的款式,而且还是旧的,整个人显得寒伧无比。 嗯,这样好!这样才能为她所用!转了转眼珠,杜若微微地笑了。 “月姨娘,最近过的可好?”打量着对方那明显不是多好的模样,杜若随口寒暄。 这个杜若口中称呼的月姨娘很明显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听到杜若貌似关心实际挖苦的话时,只是轻皱了下眉头,随即淡然道:“夫人在武昌伯府中一人独大,自然是比我这种没出息的妾室要过的风光百倍。”古话说舌上有龙泉,杀人不见血,说的就是月姨娘这种人,她这么明晃晃地捅杜若的刀子,看着对方脸色剧变也丝毫没有压力。 杜若只感觉自己的口腔里泛起了一丝血腥味,乍红后的脸色陡然苍白起来,有如古墓中爬出的女尸,恐怖怕人。 “月姨娘很会说话啊,这舌头可真是灵巧。”杜若慢慢的把眼光转到月姨娘身上,眼中似乎长出了钩子,直勾勾看着对方。 月姨娘被她那瘮人的表情吓坏了,“唿”地站了起来,勉强干笑了一下:“夫人好似身体有些异样,月云就先告辞了,回头再说其他。”说完几步跨出亭子,仿佛走慢一步,后面的杜若就会化为厉鬼来抓她一般。 “徐月云,你给我站住。”她才走了两步远,身后就传来杜若幽幽的,宛如暗夜幽灵般的声音:“你就这么走了,让我怎么向主子交代呢?还是,你想见了主子亲自说?” 被杜若连名带姓的叫住,徐月云只能站住。只是她听着身后那干巴巴的没有起伏的语调,控制不住地出了一身白毛汗。 裙裾的窸窣声响起,慢慢地来到徐月云的身后,她僵直了脖子不敢回头去瞧一眼杜若。 “月姨娘啊,舌头太灵巧容易断呢。”杜若移到徐月云的身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涂着鲜红蔻丹的尖利指甲状似不经意地刮刺着她的脖子,让她感觉既疼又冷,恨不得能找个坚硬的壳子躲进去。 “呵呵,夫人,你说笑了…”徐月云扯着僵硬的笑脸朝着杜若说。“月云不敢忘记你我本是同盟,都是为了替主子办事。” “哈,同盟?应该说是同伙才对吧?我可没有和你盟誓过,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罢了!”杜若干巴巴的尖利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惊飞了亭子顶上的几只麻雀。 “既然来了就别那么急着走,还是说一说你的消息,我可不想在这里白白冷的半死后,还得不到半点有用的东西。”杜若斜眼瞟了瞟徐月云,赞赏似的啧啧两声:“为了儿子你还真是什么都做的出。好了,看在你的一片慈母之心上,我会向主子好好夸奖你的。”凑近了徐月云的身边,冷冷地轻声咬起了耳朵。 徐月云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疯女人,顾不得字斟句酌,快速地把自己得来的消息告诉了杜若。说完之后,满脸希翼地看着杜若:“这个消息够分量了吧?换我儿的前途如何?” 杜若只是胡乱点头,心里却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的惊喜若狂! “你先回去吧,莫要让人猜疑。你的心愿我会告诉主子的。”杜若压着心底的兴奋淡漠地说。徐月云点了点头,快速地离开了。 “不过是没有给你儿子安排事做,你就这样咬起自家的人了!徐月云,你还真是一条凶狠的恶狗!”看着徐月云走远,杜若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冷笑着说。 ****************************************** ****************************************** 丹霞宫里蓦然发出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守在门外的宫女只是低着头看脚尖,连头都没回一下。 “灵犀姐姐,”一旁的小太监满脸堆着笑往她跟前凑了凑,瞟了一眼身后的深宫,讨好地问她:“娘娘怎么了?好像又发大火了,姐姐自己要当心点。” 灵犀掀了掀眼皮,眼光在这小太监身上溜了一圈,淡漠地轻斥一声:“做好自己的事,其他别管。” “我哪有资格去管啊!就是好奇问问。”小太监笑脸不变。 “连问也不行!”灵犀却毫不留情地截住他的话,冷冰冰地看着对方:“在这宫里,好奇是大忌。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都会招来灾祸,不要说我没有关照你。” 一番话说的小太监额头冒出了冷汗,唯唯地低头站回了原地。 丹霞宫里,贤妃上官云烟无视被她一时激动扫落地下的首饰盒子,和满地乱滚的各种首饰,只是紧紧地抓住杜若的衣襟,白玉般的手背上爆出了青筋,眼神近乎狰狞地瞪着杜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娘娘这是怎么了?”杜若狐疑地看着贤妃,为她的失态惊奇不已,继而暗自揣测起来。 “娘娘快坐下吧,来,喝口茶。”杜若扶住贤妃让她缓缓坐下,快步走到桌边倒了碗茶来递给贤妃,一边说:“娘娘先歇口气,有什么要问的妾身都慢慢说给娘娘听。” 贤妃果然接了茶碗喝了一大口,镇定了一些,这才舒缓了语气接着问:“你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你确定没听错?” “妾身敢对天发誓,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谎话。”杜若郑重地举起了右手,被贤妃轻轻压下:“本宫怎么会不信你呢!本宫只是太惊讶了,一时失态。”斟酌了一下又道:“这件事你且压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说给人知道,本宫还得想想怎么做。” 杜若恭谨地低头称是,然后又问贤妃:“那个徐氏怎么办?要不要给她的儿子许个什么前途安安她的心,好让她继续帮娘娘你做事?” “嗯,这个人就交给你去安抚,她对我们还有大用,你要好好笼络住她。告诉她,本宫说话算数,叫她的儿子下个月去巡检司衙门报道。”说完端茶送客。 杜若走后,贤妃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假山发呆。宫女灵犀蹑着步子走进来,悄无声息地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狼藉。 “阴魂不散啊…”良久,贤妃发出一声似怨怼般的叹息,灵犀却缩起了身子,动作更加放的轻了。 贤妃却沉陷进自己的思绪里… 当年,她是那么的青葱可人,怀着少女的梦想,在踏青时第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站在春雨濛濛的柳树下,一脸迷惘,如同迷路孩子般的俊秀少年。 女孩儿心态的她并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谁,为什么站在细雨中,又为什么一脸的茫然。她只是为眼前看到的这幅宛如水墨画般的场景心动了,看着那少年紧皱的眉头没来由地感到心疼,很想去抚平他那一脸迷惘,想牵着他的手跟他说“别怕,跟我走!” 她的双脚跟生了根一样,两眼只是痴痴地看着那少年,见他在雨中站了那么久却没有人来,终于忍不住撑着伞走上去。 “淋湿了会生病的喔。”她娇软的少女嗓音惊醒了少年,蓦然回眸,她看见那少年眼中一霎而过的寒芒,犹如一只沉睡中的豹子忽然被人惊醒了一样的瘮人。 她瑟缩了一下,却又瞬间被自小宠溺着长大的脾气激了起来,心里生出了一丝征服对方的欲望。 爹爹说过,要想压倒对方的气势,让对方臣服你,就要用眼睛来说话!记起了爹爹的话,她勇敢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对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柔声说:“三月春雨虽如丝,可也能把人淋病了!要是你病了就要喝很苦很苦的药了。” 少年看着她抿着薄薄的嘴唇不吭声,直到她拉着他的衣袖非要他跟着回去的时候才吐出一句:“你很吵。”但仍然倔强地不肯动。 “你要是真想生病就别只是站在这树下了。喏,瞧见没?那里就是河,你跳进去就什么心愿都能达成了!”费了半天力气不见效果的上官云烟不耐烦了,干脆指着前面的小河激将起来。她以为那少年不敢,没想到他却当真跑到那河边跳了下去! 她幼年就在乡村长大,在外公外婆的宠溺下,性子很像个假小子,爬树掏鸟,下水捉鱼都难不倒她,因此在看见这小子真的跳进了河里,并且明显的不会水的情况下,她只好一边骂着一边下了水将他救上岸来。 她把这个浑身是水的少年带回了家,细心地照顾果然生病了的他。哄他吃药,他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好半天,然后抢了碗去一口灌下,让看惯了别人要一勺一勺喂的上官云烟钦佩不已!对嘛,这才是好男儿呢! 慢慢的,少年也跟她说起话来,她发现,这小子其实很幽默,常常会说出让人喷饭的话,这让她在满屋子严肃沉闷的气氛中更加喜欢靠近少年身边。不知不觉中,她的情愫越来越深,仿佛一时不见对方就觉得少了什么。 后来,少年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在一起,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没有半分忸怩。只是她没看见,这个一脸正色的少年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和算计! 如果当初她知道这一切其实都是少年为了自己摇摇晃晃的太子之位所设计的剧情,那么,她还就会盲目地爱上他,更不会让自己的痛苦越来越深。 爱情,始终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始终只是她一个人在付出,那个她爱的人却连施舍也懒的给予半点。曾经她愤怒,以为那个人的爱被那个叫莫陌的女子给夺走了,所以她傻乎乎地被闵芳平利用了一把却甘之如饴。后来莫陌走了,她才发现,原来那个人爱的始终是他自己,是这万里锦绣的江山! 她,闵芳平,甚至莫陌,都不过是那个人手里的棋子,区别只是谁更有价值罢了。但是,她依然希望自己能是那个最有价值的人,她甘心被他利用,只要他的眼里能看到她。可惜,事实证明她只是妄想。 可是她依然深爱这个人,爱入骨髓。“不能生而同心,那就死而同穴罢!” 她决定有仇报仇。自然,当初让她失去做母亲权力的莫陌她也不会放过,即使那个女人已死,可是还有她的后代不是吗?她上官云烟的仇恨还没报完呢! 第158章 祸福因果自沉沦 幽暗的室内,披散着长发,一身简单到不见半点饰物的女子静静地坐着,仿佛跟这室内的幽暗融为了一体。 墙壁上传来轻轻的叩击声,长发女子偏了头蠕动着嘴唇细细地数着:“三、二、三、一。”轻轻地站了起来,抬步走向墙壁,伸手一阵摸索,那堵青砖砌就的墙壁缓缓地移了开来,一名宫女闪身进来,随后那墙又合拢到了一起。 “她又要害人了?”先前的女子在听了宫女的汇报后呵呵地轻笑了两声:“既然她急着想寻死,我也拉不住她。你说,我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呢?”她话里询问着,语气却是肯定的。早已习惯了不多话,隐藏自己的宫女只是跪在一旁静默着,等女子做出决定。 “咱们就在一旁看着她折腾罢,如果她泄了劲,我再给她加点油好了。总之,这把火得让它烧的旺了,千万不能熄了才好,要不然多没劲!”长发女子说到这里,忍不住“咯咯”地低声笑了起来,似乎这是件多么有趣的事情。 “可是她要对付的那家跟咱们大公子关系匪浅啊!若是大公子知道您…”宫女没有接着说下去,这种事情她只需要提醒一下就可以了,没有必要挑明,她懂得什么时候闭紧嘴巴。 “这个啊,”长发女子伸出左手托着自己的头,右手缠绕着自己的长发把玩,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她既然受了我儿那么多的恩情,却又不愿做我的儿媳,总不能叫我儿白白付出没有半点回报吧?这世间哪有只进不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宫女低着头看不出喜怒哀乐。 长发女子看着墙壁出了一会神,又安静地道:“这个其实也要看各人的造化。命不该绝的怎么也能躲得过去,若是…那就只能怪她命中无福了。”说完挥手让宫女起来,嘱咐她要时刻注意情况变化,“眼瞅着就到最后关头了,可不能功亏一篑,让我们的敌人逃过了去。大公子的仇,我晗儿的仇都等着报呢。还有你姐姐的仇,该是了断的时候了。” 宫女悄然无声地退了出去,长发女子又托起了头静静地坐在暗室中发呆,良久才轻轻叹息一声,梦呓般地喃喃自语:“这富贵牢笼啊,还真是既没趣又累的很。唔,累了,该睡一会了。”站起身来,踱着步子转过另一边去了。 ************************************* *************************************** 晚饭时分。 建元帝看着一桌子满当当的食物胃口全无。全福急的不知怎么办才好,看着主子举着筷子半天,却迟迟不落下来,只得劝主子多少吃一点。掌管御膳房的大管事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额头冒着汗。 “皇上,您看这个,这是御膳房新推出的八宝鸭子,还有这个香煎牛舌,想必味道很不错,皇上好歹赏脸尝一点吧?”全福殷勤地指着那些菜向建元帝劝食。 “朕没胃口。”建元帝撂下筷子站起来,吩咐撤下去。 全福急了:“哎呀我的万岁爷,您这身子要紧啊!要不奴才吩咐给您弄些糕点来?” 建元帝摇头,看着窗外沉吟了片刻,回头吩咐全福去把南宫黰叫来。 南宫黰很快地进来了,见过君臣之礼后等皇上说话,建元帝却又心不在焉地不知道在想什么了。他只得疑惑地看向全福,老太监却只是摇头。 “南宫护卫,每常听你说家中吃食如何的可口,看你一到休沐就急不可待地要回家吃饭,朕十分好奇。难道你家里的厨房手艺比朕的御厨还好?”建元帝摆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看的一旁的全福险些憋出内伤:这皇上,想去人家里蹭饭就直接开口让人家领你去就是,谁还敢不要你去啊?至于这么山路十八弯嘛! 南宫黰一时没明白过来建元帝问这话的意思,只是老实地回答说,家里吃的饭菜都是大妹晚亭在打理,只有碰上全家都在或是晚亭高兴了才会亲自下厨,所以每到休沐的时候他都怕回去晚了,害的全家人因为等他而让饭菜冷了不好吃。 “舍妹说,这饭菜一定要在热气腾腾地上桌后就开始吃,这样才新鲜。否则时间一长,那味道不但会变了还会有不好的东西在里面,叫什么亚硝酸盐,反正对人的身体不好。”想起晚亭郑重的神情又强调一声:“很不好!” 还有这种说法?怎么从来没有别人说过这话,就连御医也不曾提过半点!建元帝想起自己每顿饭都要从很远的御膳房端出来,就算一路飞跑,到自己嘴里时也没什么热气了,那岂不是说自己吃的东西从来没有新鲜过?哎呀,朕嫉妒了! “所有的饭菜都如此吗?”建元帝不死心。 南宫黰不知道这位大老板怎么忽然对这个感兴趣了,只是依旧老实地回答:“舍妹说,只要是热炒类的都要如此。还有肉类食品,煮熟后不要超过三天,蔬菜类必须当天吃完,不能隔夜。海鲜类,啊,就是海里的鱼虾一类的,吃这些东西千万不能同时吃寒凉性的东西,比如西瓜柿子这些水果。舍妹还说,河里的鱼虾如果死了,不管它怎样值钱都要扔掉,因为那个味道已经不好了,而且也有毒,吃了轻者会闹肚子,重则会出人命。” 南宫黰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只把建元帝和全福两个听的两眼溜圆。 建元帝迅速做了决定:上忠勇伯府蹭饭去!而且点名要敏县主亲自下厨。“朕倒不信堂堂御膳房还及不上一个小女子了!”建元帝为自己找借口。全福在一边暗笑的肠子几乎纠结到了一起。 嫡女谋略 第75节 南宫黰却傻了眼!怎么皇上问来问去的,结果竟问到自己家去吃饭了?难道他还没吃饭啊?可是这个时候家人应该也吃完饭了吧?哪里还有他吃的份!再说了,皇上他敢去自己家吃饭,他们一家可不敢,那是要担大风险的,这一个不小心,可就说不清了!当然了,要他家妹子亲自下厨这也是他最难以忍受的! 皇上,您老人家富有四海,又有后宫贵人佳丽等着给你献勤的,您哪里不好去找吃的,干嘛偏盯上我家啊?南宫黰万分的怨怼,却毫无办法地陪着这位顶头上司去自己家了。 南宫铉早就吃完了饭,正捧着蜂蜜水委屈地看着晚亭撒娇:“爹喝惯了茶了,你这个甜蜜蜜的东西不是我这种大老粗享用的,这满嘴里都没味儿了!” 晚亭横眉怒目:“谁叫你刚才吃那么多的油腻辛辣东西!给你喝这个是为了给你那可怜的肠胃清洗排毒!还不快喝了,等着我们来灌呢?” 晚晴在一边抿着嘴笑:“爹,姐姐这都是为你好喔,你可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别墨墨迹迹的,快喝了!” 南宫铉指着两个女儿向妻子哇哇大叫:“你看看你看看,这俩丫头要反天了不成?竟敢管起她们老爹来了!” 萧墨笛也捧着一杯蜂蜜水在喝,闻言抬头笑着,慢悠悠地道:“这怪谁呢?还不是你宠的!自作自受了吧?该!” “唉,这娘子和孩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啊!我真是天大的冤枉无处诉啊!你们别拉我啊,我去蹲墙角哭一会去!”南宫铉唱做俱佳地做出仰天长叹的凄苦状,一边大口地喝下蜂蜜水,引得一屋子的人笑的东倒西歪的。 “爱卿有什么天大的冤枉要诉啊?说给朕听听。”建元帝人未到先听到南宫铉那声鬼哭狼嚎,顺口就搭上了腔,把一屋子正欢乐融融的众人都吓的不轻——我的老天爷,这尊大佛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南宫铉三步并作两步抢出门来,果然看见建元帝带着全福和自己的大儿子轻车简从地出现在自家门口。 “皇上,您这会怎么来了?”南宫铉心里纳闷,抬眼看了看全福,那个老太监正一脸看笑话的表情在看着他笑。再看向儿子,只见长子也是一脸抽筋的表情,看向他的眼里似乎在说:您别说您认识我,我不认识您! 建元帝打了个哈哈,等屋里的众人都给他请过安后这才笑问南宫铉有何冤枉要诉。南宫铉心知这皇帝是纯心看热闹的,反正自己在他跟前一向是以猴儿著称,也不怕臊,挠着头就说是女儿饭后不让他喝茶给他蜂蜜水的事。“说臣晚饭吃的油腻辛辣太多了,怕臣身体有碍,要臣排毒呢!”南宫铉用幽怨的眼神说着自豪的话,让建元帝无比羡慕。 “你这猴子少给朕卖乖。朕现在还空着肚子呢!”建元帝边说边拿眼看南宫铉。 “怎么这个时辰了皇上还没吃饭啊?”南宫铉疑惑地看向全福和自己的儿子,见那两人只对自己使眼色,南宫黰甚至还指着晚亭用唇语告诉他:“皇上要吃饭。”南宫铉这才明白,敢情建元帝这是要让晚亭给他做吃的啊!可是他还是不明白:放着那么豪华的御膳房不用干嘛要来折腾自家女儿啊? 怨归怨,皇上的意思还得照办! 南宫铉只得自己往坑里跳:“皇上是一国之君,千钧重担都要靠皇上挑起,就更加要爱惜身体,这样饿着肚子可不行。亭儿,你去下厨,做些吃的来。”说完了才煞有介事问建元帝:“臣担忧皇上身体,自作主张,请皇上勿怪。” 怪?他要怪南宫铉才是真的怪呢!这样的台阶再不下要等到何时?建元帝一本正经地点头:“爱卿美意,朕怎可拂之?” 老狐狸!南宫铉在心里那个骂啊! 晚亭在一旁左看右看,总觉得这个皇上是来蹭饭的,但她又不能说,只是看着父亲兄长的眼色。见大哥给她使眼色心里就明白自己猜的没错,再听南宫铉说的话,看他和建元帝两人打太极,心里暗乐:这是高手过招啊! 既然皇上安了心要来蹭饭,晚亭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只是她不知道皇上的口味如何,要是不小心做出建元帝不喜欢的,甚至是忌讳的东西,那不是等着杀头吗?别看这会他跟自己老爹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要是真忌讳上了,那脸恐怕比翻书都快!想着便对建元帝请求让全福跟着她一起去厨房:“臣女毕竟不知道皇上的喜好,让全公公一旁指点臣女可好?” 建元帝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这个女子是让全福去监视她的,同时也是用来以防万一时,可以作为证人的。好个心思灵透的丫头!建元帝勾唇一笑允了。 “全爷爷,”离开了建元帝的视线,晚亭刻意地叫起了从前对全福的称呼,拉近两人的距离。“皇上怎么会到现在还没吃饭啊?” “唉,万岁爷这都个把月了,一直胃口不振,看见御膳房送上的吃食就皱眉头啊!”全福长叹一声。 “那这个月御膳房都给皇上做的什么啊?”晚亭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最近三天也都是没胃口吗?” 全福点头:“御膳房自然不敢怠慢的,可惜皇上没胃口,那些鸡鸭鱼肉做的再精致也是尝两口就命人撤下去了。” 原来如此!晚亭明白了,建元帝这是油腻过多,厌食了! 第159章 满天风雨忽临头 建元帝以为自己会等来一顿大餐,没想到晚亭给他端上来的只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丫头哇,虽然你是为了安全,但这也小心太过了吧?难道朕在你眼里就是洪水猛兽么?——建元帝看着那碗面满心的哀怨。接着又把矛头指向全福,这个全福也真是的,你不是跟着去的吗?怎么也不提点一句啊?朕空着肚子半天,难道就是为了这一碗面?想吃面,哪里没有! 建元帝心里郁闷,可全福那个老家伙却满脸笑的像朵花一样,看的他更郁闷三分! “皇上,臣女想您已经饿了半天了,这会子也来不及做其他东西,就给您做了个手擀面,您将就吃点吧。”晚亭没看建元帝那哀怨缠绵的眼神,拿着银筷子给皇上拨出一碗面来,又在上面放了配菜,有黄有绿的,颜色非常诱人。 那面里的热气一冲出来就带上了蔬菜的香味,建元帝看着那面,瞬间奇异地感觉很好吃了。肚子饿的要命,嘴里还假装不在意,“嗯”了一声,说:“常听南宫护卫夸你做的饭菜好,朕一时好奇,想来考考你,是否名副其实。这面嘛,倒还能入眼。”说完场面话,这才动嘴吃面。 建元帝原本是想勉强吃完这碗就算了,他并不以为晚亭的这碗面能有多好吃,至于南宫黰的夸奖,那不过是个妹控,不能当真的。可是他吃完第一口就不自觉地埋头大吃起来,很快把一碗面吃完,又拿眼看着那个盛面的大碗。全福很有眼色地要上前去给他再拨一碗过来,建元帝不耐烦地直接把碗端过来,学着晚亭的样给自个夹了菜,又埋头猛吃起来。 全福咧咧嘴,暗想,幸亏刚才在厨房里被晚亭以替皇上试尝的理由先吃了一碗,要不然冲着皇上这样,哪还记得他这个随身奴才也饿着呢,等皇上吃完,哪里还有他的份? 南宫铉在一旁看的牙痒痒,瞅着晚亭:“明早上给老爹我也来一碗面!”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要一模一样的!” 晚亭很想拿东西捂住他的脸,这个老爹可真是——隔锅的饭香!再一抬眼,只见全家人都拿“我也要”的眼神看着她,瞬间想让自己晕过去算了。 “呃…”一大碗面下了肚,建元帝很不体面地打起了饱嗝,仍意犹未尽地看着晚亭问她这面是怎么做的,是不是有什么秘诀,要不然怎么会比自己平时吃的要好上那么多?晚亭笑笑:“臣女就是在揉面的时候加了鸡蛋清,这样可以让面爽滑劲道,再来就是揉面的水用的骨头汤代替,汤底用的是老母鸡熬的汤,说起来也没什么秘诀,全靠一个食材新鲜,再就是现做现吃,热腾腾的就可口了。” 建元帝认真地听着,一边不住点头赞叹:“区区一碗面,竟难为你花了这许多心思,这就是最大的秘诀啊!这是朕吃过的最好的面,不是因为它的材料新鲜,而是敏县主你的这份心意让这碗面更加美味无比。” 呃?晚亭冒汗——皇上,不过是一碗面罢了,您老人家要不要这么煽情啊?这言下之意还上升到忠君思想了! 吃饱了的建元帝终于起驾回宫了,晚亭累的都不想动了!虽说只是一碗面,可她亲自动手又揉又捏了半天,还要顾忌身边那个监视她的老太监,不但要猛拍他的马屁,还要分心回答一堆的问题,现在两只胳膊还酸痛呢! “我还以为你会做拿手菜什么的,没想到你就做了碗面,这碗面还就把皇上给吃住了!姐,我真是佩服死你了!”晚晴一旁叽叽喳喳,所有的人都跟着点头。 “什么啊!”晚亭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让青蜂给她揉胳膊,“皇上他那是饿极了!再加上御膳房顿顿都是大鱼大肉的往上端,皇上的肠胃早油腻了,所以我就干脆给做了碗面,不但营养还美味。最重要的是,咱们家的厨房离得近,不像御膳房离的远,这到嘴里的食物还保持着原滋原味,自然就香了。” 众人转念一想,可不是嘛!唉,说来这皇上还真可怜,连吃个热乎饭都不能够! ****************************************** ************************************ 丹霞宫里,贤妃面色漠然。刚刚她得到消息,建元帝去了忠勇伯府,虽然为什么去她不知道,不过,她也不关心。早在好几年前,她曾为其跳动的心已僵冷如死人,只是一个执着的念头一直支撑着她,在面对那个弃了自己的情,将她的一片真心踩在脚下的人时,她才能依旧安静镇定的跟他说话。 贤妃,贤吗?贤!她很贤也很闲,她不会再为了他牵肠挂肚,夙夜难安。现在她想要的,就是想看到那个人哭泣的模样!她想做的,就是——告密! “来人。”贤妃轻捏着帕子,眉眼不动地对应声而来的人指示:“明早待皇上下了早朝后前来报与本宫知晓。” 建元帝一夜好觉,睁开眼时只觉的神清气爽,想着昨晚在忠勇伯府吃的那碗面,只觉回味无穷。 “全福,吩咐下去,给朕做碗面来。” 全福偷瞄了主子一眼,嘴角带着笑应了。 御膳房的管事接到命令着实惊了一惊——往常都是预备精美糕点再加燕窝粥的啊,这都习惯了,怎么今儿个改口味了呢?一碗面,说起来简单,可是自他接手御膳房以来就没见皇上点过面条,这种纯粹是外面那些老百姓吃的普通东西,怎么能给皇上端上去?最重要的是,他又不知道这面该做成什么样?是粗还是细?是软一点还是硬一些?完全没有先例可循啊! “大人,这面开始做吧?要不晚了皇上该生气了。”来传话的小太监见御膳房管事半天没动急了,这皇上还等着垫了肚子好上朝呢,再这么墨迹下去,该误时辰了,这不是连累他吗?真是的,不就是一碗面嘛,至于遇到天大难题似的? “掌勺,你来做。”被小太监惊醒了的管事心一横,直接点名了。掌勺的发愣:“大人,小的是红案师傅,这白案…”“哪那么多话?叫你做你就做,难不成叫我做啊?”管事瞪了眼,抢白道。 掌勺没办法,只得动手揉面。须臾面熟,呈到建元帝面前,还保留着昨晚鲜美味道的建元帝兴致勃勃地开吃…嗯?咦?!唉!搁下筷子,望面兴叹:“同样是面,怎么就是味道不一样呢?此面纵是精美,终是不及。罢了,撤下吧!”起身漱口,上朝。 丹霞宫。 “娘娘,皇上快要下朝了。” “唔。”贤妃紧紧地捏着手中的帕子,眼中闪过一丝凌然,站起身来:“主角来了,这戏,该开始唱了。” 建元帝这个早朝上的心里很不痛快,一来是因为毕竟饿的有点虚火上升了,二来就是看到那些人他就来气!一个个只会推搪塞责,真让他恨不得直接摘了他们的乌纱帽,赶出去才好。可惜,他不能责众! “朕一提到西卫,他们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叫穷!真当朕不敢动他们?要不是…哼!”建元帝冷哼着,心里冒起腾腾的杀气。全福跟在身后不敢搭腔,只在心里默念:皇上也有不得已啊! 发泄了一通,建元帝的火气这才稍稍降下一点,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走着。忽然风过处,带来几句说话声,让他本能地放轻了脚步,竖起了耳朵。 “此事千真万确。忠勇伯早就知道那个地方了,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告诉皇上?这么多年,皇上心里一直记挂着那个姓莫的女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声音,建元帝没来得及分辨是谁,就听另一个女人接话。 “不告诉皇上不是正好?皇上本来就冷落我们宫中的姐妹了,要是知道那个女人…我们还有什么好日子可过?” “你说的也是。算了,横竖不与我们相干,权当不知道罢了!” “这忠勇伯也算是帮了大家,可惜我是不能谢他的。”女人的笑了起来,说了声“走吧”,转眼声音寥然。 建元帝在听到一个“莫”字的时候就已经怔住了,一个埋了很久的身影浮现出来,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清晰,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去捕捉她,竟忘记了去查看那说话的究竟是谁。 **************************************** ************************************ 早上给做了一顿面食,总算打发了眼馋了一晚上的全家人,这会晚亭全身无力地趴在榻上直哼哼。青蝶在一旁给她揉胳膊,看她一副半死的样子不由好笑:“姑娘幸亏许的是侯爷,上无翁姑下无妯娌的,要不然光是给长辈立规矩就够你受的了!” “可不是,我还从来没见过比姑娘更懒散的人呢!不过人都说各人有各福,我们姑娘天生就是该享清福的,所以才有紫衣侯爷出现,又鬼使神差的让侯爷从姓上官变成了张姓,这可不是福气么?”青蜂在一旁抿嘴打趣。 青蝶点头赞同:“说的是。咱们姑爷啊只有姑娘才配得上!” “哎,这个你们就不懂了!人家都说,这女人嫁人呢,就好像是第二次投胎,嫁得好一辈子幸福,嫁的不好一辈子就完蛋了!第一次属阎王爷管,咱们没办法,这第二次属于自己的权力,可要擦亮眼睛才行。”晚亭趴在榻上哼哼唧唧的唠叨着,趁机进行再教育。“这人选更是讲究,不能光凭眼睛看,更要靠我们用心去看,宁可没有也不能随便。要不然就会像农民种地,选的种子好,就会收获丰厚,要是选的不好,你费尽了心力,收到的也许就是根狗尾巴花。那个时候眼泪哭干了也没用了!” “好啦,整天就知道顺嘴胡诌。选谁不选谁还不是都由父母做主,能由得我们挑来挑去的?你当是在花园里摘花呢!”晚晴刚进来就听见她姐姐在长篇大论的,顺口就接过话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好运气呢?” 晚亭忙翻身起来,调侃她怎么有空过来,不去陪沈醉了,惹得晚晴脸飞红霞,半天才说沈醉出去了。晚亭正要再打趣她两句,忽然门外传来咚咚的脚步声,青竹一甩帘子进来喊道:“不好了,皇上派人来抓老爷了!” 第160章 因私心祸起萧墙 满屋子的人都被青竹的这声喊吓呆了! 晚亭最先反应过来,急忙拉住青竹问这话是谁说的。青竹气喘吁吁地回答,她是才从前头二少爷身边的小木头那里得来的消息。晚亭又问她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青竹摇头说不知道。 晚亭见问不出什么,稳了稳神,拉了晚晴急忙往前头过来。 一路上遇见几个下人都面带慌张,窃窃私语的议论着,见她们走过来,忙住了嘴,只是偷瞟着看姐妹二人的神色。 晚亭心里恼怒,更担心因为父亲的事导致树倒猢狲散,从而引起奴婢哄抢,反噬其主的结果。在这关头,她更不能慌乱!于是抬高了下巴,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厉冷冽起来,在众人的脸上徐徐溜了一圈,也不做声,只管从这些人面前走了过去。 “呼!”见她姐妹俩走远了,一个婆子才抹了一把汗,忍不住咧嘴:“这个三姑娘的眼神好怕人!我竟是从没见过。吓死我了!” “是啊是啊,我瞧着竟像,竟像…”另一个人附和着形容了半天没找着合适的话,便道:“竟像是猛兽杀神一般,那样绿光幽幽,寒气瘮人的。” “咱还是各归各位吧,叫三姑娘回头再瞧见,可别吃顿排头才好呢!”仆妇们赶紧各自散了。 姐妹俩脚步急促地赶到前院,南宫铉早已不见了,只有叶妈妈陪着萧墨笛愣愣地坐在堂屋里,其余的仆妇佣人都三两个一伙的散在门外四处,咬指头递眼色。看见姐妹俩过来,都面上现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晚亭只是照旧先拿眼神镇住他们,然后才道:“挤在这里干什么?都没事做了么?”仆人们被她冷厉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地低头答应了四散而去。 两人这才进了堂屋,各自扶了萧墨笛的一只胳膊,晚亭详细地询问倒底是怎么回事。萧墨笛只是发愣,不知道在想什么,连晚亭姐妹俩的话也不回答。叶妈妈看主母神思不属,就替她捡要紧的说了一遍,说是皇帝派了人来见南宫铉,虽然嘴里说奉旨请人,可是看那架势半点也不像请,连衣服都不许换,立催着就走了,却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晚亭点头表示明白了,一旁晚晴愤愤不平地说:“皇上他倒底怎么回事啊?昨晚上还在我们家吃面还夸奖姐姐来着,怎么才一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晚亭急忙喝住她不许多说。自己低头想着大哥一早就去办公了,这会子应该知道了,想来他肯定会去找皇上求情。而看建元帝只吩咐把父亲带走,却不骚扰家里来看,目前是没太大的事情的。大哥去求情,就算皇上不答应,应该也不会要大哥的命,那么只要耐心等等,就能知道实际情况倒底是什么。 没有什么比一无所知更糟糕的,只有知道了原因,她才好对症下药,想办法去解决。想到这里,晚亭站起来吩咐备车,她要去润亲王府走一趟。“王爷是个古道热肠的人,他又是皇上心爱的儿子,我拜托他去宫里打听一下,看看是个什么情况,比咱们在家里干着急强。”晚亭对晚晴说,晚晴点头说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正抬脚要走,忽听一阵脚步声响,云遥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萧长风和沈醉两个。 “亭儿,你怎么样?没惊着吧?”云遥给萧墨笛匆匆见了礼便问晚亭。 “我没事。”晚亭点头,对云遥第一时间赶到自己身边心生感动。再看他一头大汗的,不知道一路上是怎么狂奔呢! “来的时候我遇见王爷了,他正往宫里赶,叫我带话给你,让你别着急,他会负责去打听一切的,回头再来这里商量。”喘了口气,云遥说了秦煦要他交代的话,又安慰了萧墨笛几句,便急着也要去宫里。恰在这时,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在戍卫营的南宫黠跑了进来,见了众人只是匆忙的打了个招呼,接着就问情况。可惜事发突然,倒底是什么原因,谁也回答不上来。 “忠勇伯是父皇信任的人,我想,应该不会有多大的事。说不定,这又是父皇要做什么了特意放的烟幕弹,好迷惑旁人的举动。”秦曦的声音忽然响起,晚亭这才发现这别扭孩子也来了。 如今的秦曦深沉内敛,他的话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可信度高的很,就连一直迷迷蒙蒙的萧墨笛也因为他的出现,忽然清醒了过来,此时听了这话,连连点头道五皇子说的对,以前皇上有事的时候也这么虚张声势过,还举例说那年打那个陈侍郎不就是这样的么? 萧墨笛这样说着的时候,自己也相信了,便松了口气笑着问大家的好来,还关心地问秦曦怎么成亲这么长时间了,子嗣上还没有好消息传来?细细碎碎地念了很多话,把秦曦说的不知道把眼睛看向哪里才好,忙说他也要赶回宫里去看看,急忙就告辞跑了。 南宫黠见家中无事,放心不下父亲,便也要跟着进宫去打探。晚亭拉住他背地里嘱咐了一遍,叫他无论什么情况都要通知她们,省的家里上上下下的不安宁。 嫡女谋略 第76节 南宫黠答应了,担心下人在这个时候会趁火打劫,反过来又嘱咐晚亭要稳住家里,千万不能乱了阵脚,“那些下人们若是敢造次,妹妹只管打发人先给捆了扔在柴房里,回头一起发落。”南宫黠郑重道。晚亭还没开口,旁边萧长风接口道:“兄弟只管放心,义父义母待长风恩重如山,就如我的亲生父母一般,其他帮不上忙,这家里我帮着妹子镇住,看哪个敢放刁!” “除了萧兄,还有我呢!南宫兄弟只管把心思放到尊翁身上去罢。”沈醉也在一旁插话道。南宫黠这才想起家中有这两个高手坐镇,自己根本是白担心了! “两位大哥的恩义,黠,铭记于心。”南宫黠抱了抱拳,追着秦曦走了。 有了萧、沈两人的坐镇,晚亭心里也稍微放下了点心。她最怕的就是底下的仆佣们落井下石,趁着主人急难做手脚。虽然她有白秋水保护,也算是有些胆量,可这家里上下的仆人加起来将近二三百人,她还要护着萧墨笛晚晴,沈醉要照顾沈若,就算有青蜂莫离她们几个,可毕竟人心难测,不到最后关头,谁知道谁真心谁假意?不是她小人之心,而是那一世的社会经验给她上了很多次深刻的教训,让她从此在心里保留一个怀疑的位子,即使是同甘共苦过! 心情放松了,脚步也就轻松了些,晚亭现在才有心思分析这件事。四处望了望,只觉得找不到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正迟疑间,忽见大房的南宫默和大伯南宫钰进来了,后面紧跟着大伯母封氏。 南宫钰!晚亭眼睛一亮!急忙迎上前去给大伯一家见礼。 南宫钰夫妻俩今天带着大儿子去了胡家,去探望胡真儿生病了的娘,他们的亲家母去了,得到消息的时候南宫钰立马坐不住了,给胡家赔了礼急急的赶回来。 “亭丫头。”封氏叫了她一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就去找萧墨笛了,这里南宫钰一脸欣慰地看着她:“大伯一直都知道你是个有主见的,今儿见了更是如此觉得。丫头啊,大伯瞧你也不是那种遇事就慌了手脚的人,依你看,你爹他…”南宫钰顿了顿见晚亭面色无异才又说道:“不是大伯毒舌不盼着自家兄弟好,只是这次的情况我心里始终不大安稳。” 晚亭听的心里一沉。其实她也感觉这次事情让人不安,只怕不是像以前的那样简单。 南宫钰的意思是,以前建元帝要找南宫铉都是南宫铉自己闹出点什么事后,再被建元帝“顺便”抓起来的。即便是前几年,也是南宫铉借着退亲的由头殴打了陈侍郎才被建元帝请去的,之后又破天荒地封了南宫铉伯位,要见建元帝根本不需要再做这种事。就算是皇帝有什么事要南宫铉去做,大可以在背后吩咐,犯不着耍这种把戏!除非是要让南宫铉去做卧底!南宫钰却觉得依着南宫铉现在的地位,建元帝不可能做这个决定,又不是没人用了! 晚亭听他分析的头头是道,再加上她自己也是这么觉得,一瞬间因为秦曦说的话带来的稍许轻松又荡然无存。 一家人在焦急中无奈地等待着结果,直到傍晚时分,南宫黠的贴身小厮小石头才跑回来传话说,紫衣侯和大爷二爷一起跪在御书房外头,润亲王和五皇子在书房里,紫衣侯还准备和武昌伯上官云飞写折子,据说四皇子秦时也帮着求情来着。众人素知这个四皇子是秦明一党的,对于他的举动,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看着天色晚了,下面点上了灯,晚亭心知到这个时候南宫铉还不见回来也没有个清楚话传出来,只怕事情大发了!再看大家都没心绪,大伯和堂兄守在这里不肯回去。萧墨笛从一开始的轻松又转为紧张,和晚晴两个不知道往门外问了多少遍了!沈若早就过来守在萧墨笛的身边,一边轻声地安慰萧墨笛,一边拉着晚晴跟着着急。 下面的人也都人心恍惚,连晚饭也没好好吃上一口。晚亭看这样下去不是事,便亲自下厨揉面做面条给大家垫肚子。 手里揉着面,不由想起昨晚也是在这里,那时她还想着这个建元帝小孩子心性,专爱隔锅的食,还觉得像个老小孩般他可爱。没想到今天就变了脸,让昨晚还洋溢的欢笑荡然无存!唉,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面下到锅里,晚亭又想起今早上自己下面时,南宫铉在一旁流着口水一边不住口地拍她的马屁,一边忍不住偷吃她做好的拌菜,还对她煎的那个薄薄的蛋皮大加赞赏,那时候她还故意板了脸威胁这个馋猫一样的父亲,连烧火的厨娘都笑说他们是这世间最少见的,感情最好的一对父女了!当时南宫铉还臭屁地说,那是因为他这个当爹的是真正的好父亲,还让晚亭嫁了云遥之后别忘记了给他做好吃的。晚晴在一旁说爹爹是因为好吃才对姐姐这么好的。南宫铉哇哇大叫说晚晴是个坏丫头,专门挑拨离间。大家都笑的哈哈的,就在厨房里趁着刚出锅的热乎把面条吃了个干净,害得好容易回来一次的南宫黰抱怨的不得了。 如今景物依旧,那些人却都不在这里了,还不知道南宫铉今夜该怎么过呢! “啪”地一滴泪水落下,滴入了香浓四溢的汤锅里… 第161章 身陷牢狱谜中谜 “你看看外面,都是因为你才长跪不起的他们,你还不肯说吗?”建元帝推开窗子,指着对面御书房的方向:“难道朕和他们在你的心中,还比不过一个死去多年的人吗?” 南宫铉暗中松动了一下双腿,依旧挺直了脊背:“皇上,臣十岁的时候遇到皇上,那时候皇上就教过臣要做个信守承诺,任何时候都不能违背诺言的人。皇上,臣这么多年一直都铭记在心,不敢有片刻忘记,更不敢辜负皇上的教诲,时刻都以皇上的话为做人的标准。难道皇上觉的臣做的不对吗?” 建元帝被这话噎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那人毕竟死了。最最重要的是,朕封你‘忠勇’二字,即是让你忠君爱国,为这国家勇于承担责任,甚至是放下一切私人恩怨。”建元帝缓了缓了语气,换了个角度劝说。 对于这个他一直倚重的下属,在经过了那些风雨之后,已不仅仅是君臣关系,他还拿南宫铉当朋友,当知己般看待,这是他的左膀右臂,他愿意给予无上的荣耀。但前提是,南宫铉必须无条件地服从他! 曾经他为有这样一个为了他的江山社稷甘愿自毁形象,不畏艰苦的好下属自豪不已,可是如今,这个忠心不二的下属竟为了一个死人的承诺违背他,这让他满心愤怒,只觉的仿佛自己最珍贵的东西被他人抢夺了一般。可是偏偏这个南宫铉竟这样的倔强认死理! “皇上,承诺就是承诺,无关人的死活还是其他,看重的都是结果。”就像皇上您交代的任务,过程如何您从来都不觉的重要,只要结果是您想要的就满意了——南宫铉在心里想。 “你!好好好!”建元帝被南宫铉的话堵住了,气的一甩袖子:“好个忠勇伯,真是朕的好下属,好子民!朕倒是不知道你原来就是如此对朕‘忠勇’的!”高声厉喝外面的侍卫,吩咐将南宫铉即刻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侍卫应诺,押着南宫铉下去了。 建元帝满心希望南宫铉能向他低头认错,不想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也没听着半声哼哼,气的把一桌子的茶碗茶壶砸了个稀烂! “南宫铉,你这个讨厌的倔驴!”建元帝气哼哼地来回走着,一边还在想该怎样让这个家伙说出他想要的东西。 莫陌,到底什么才是你要离开的原因?建元帝看着夜空发呆。 他想起当初自己要求莫陌说出她的家乡时,莫陌忽然的冷漠情绪。那时他还觉的莫陌不该瞒着他,既然俩人携手并肩一起作战过,而且莫陌更是为了他殚精竭虑地筹谋一切,那么,就不该再有任何隐瞒才好。虽然他的动机的确不纯。可是他的国家需要财力来运行,他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啊! 可是莫陌对他起了疑心。莫陌觉的建元对自己的好和爱都是有目的的,再加上痛失孩子,而建元帝却为了稳定国家,不但没有追究还接二连三地纳了一个又一个女人! 莫陌走了这么久,建元帝已经放弃了寻访她说过的那个遍地是珍宝的隐秘地方了。但是现在南宫铉知道了,他就又勾起了念头! “速召隐娘来见!”建元帝发了一会呆,对着窗外的屋角处开口。夜色中,只觉一丝微风拂过,建元帝满意地回过头坐下。 “皇上,该吃点东西了。”全福小心翼翼地提醒他,同时也提醒御书房那里还跪着一群人呢! “你去传朕的话,叫他们都回去。朕现在不想跟他们任何人说话,要是再不听那就别怨朕了!” 全福见他连最喜爱的儿子也不顾面子了,只得叹息着去了。 **********************************************************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雾蒙蒙的,晚亭起来又揉开了面。想了一晚上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她只能靠做这个来缓解焦躁。 南宫黠昨晚回来告诉他们南宫铉已经被皇上打入了大牢,所有人都手足无措了,萧墨笛当即就要去见建元帝,可是外面已经宵禁了,而且据南宫黠说建元帝明令不见任何与南宫铉有关的人,现在除了大哥还在宫里苦守外,紫衣侯和秦煦他们都在想办法。 一家人都没有心绪,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萧墨笛说先不要着急,得把建元帝为什么抓南宫铉的事情弄清楚,“以皇上的性子,只要不是背叛之罪,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何况我还有一个不到最后关头不会拿出来的东西,相信会有惊无险的。”萧墨笛出乎意料地冷静说着,让所有人都好奇她手里倒底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回事,晚亭跟大家商量后觉的应该去大牢看看南宫铉,顺便问清楚原因。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建元帝为了什么翻脸呢! 做好了面,晚亭拿了个大瓦罐装上熬好的汤水坐上了马车。 “姑娘,大牢里面王爷和侯爷都打点过了,老爷不会吃什么苦头的。”青蜓翻身进了车子里,抹了把脸说。 晚亭点头“嗯”了一声:“一夜奔波,你辛苦了,先靠着歇一会吧。”转头又对青蝶吩咐先去宫里。 青蝶不解:“皇上不是明令禁止我们见他的吗?这会去了他也不见,弄不好还会降罪姑娘的。” “我不是去见皇上,只是送点东西。”晚亭低头看着捂得严严实实汤罐。 原本以为进去要费一番唇舌功夫,没想到并没有受到为难,那些人也都还是客客气气的。想来建元帝并没有禁止南宫家的人进宫。又或者 这些人是得了秦煦等人的关照也有可能。不管怎样,能顺当进来就行。 晚亭先去见了大哥南宫黰,一夜之间,大哥面色憔悴了好多,看的晚亭心疼。南宫黰看她进宫来倒是不明白为了什么,晚亭也没心情细说,只让大哥把全福公公请过来。 南宫黰还以为她是要向建元帝求情,想通过全福来打通路子,满脸惨然地劝她不要白忙活了,建元帝是不许任何人求情的。晚亭只说不是,让他只管把人请来再说。南宫黰便去了。 全福正准备去御膳房催早点,南宫黰跟他一说晚亭想见他一面,估摸着是为了父亲的事情想求他,想着这个女子一直对自己很贴心,便也没推脱就过来了。 “县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皇上刚起,正准备吃了早点上朝呢!您这来的不巧了。” 全福只当晚亭会哭着求他帮着说好话,或者打听些什么。可惜建元帝下了封口令,他也不敢说半个字。到目前为止,知道南宫铉被抓的原因的也只有皇上和他还有南宫铉自己这三个人,若是走了消息,皇上是不念旧情的。 才想着要怎样劝晚亭,却见她只是取了个瓦锅,倒了白色的浓汤进去煮沸了,三两下就做了碗面出来,放在托盘上交给全福说,天色将明,皇上也该要吃点东西上朝了,请他将这碗面呈上。 全福不明白,晚亭这么早跑到宫里来什么也不说,难道就巴巴的只为做一碗面给皇上?虽然不懂,但是看晚亭真的只是做了面就起身告辞,他也只好端着面去侍候皇上了。 全福没明白,建元帝却懂了。微微一笑,吩咐全福传话下去,宫里诸人不得怠慢忠勇伯府里的人,可任意他们自由出入。全福听了更是满头雾水。 三两口吃完了面,建元帝想了想又写了张字条交给全福,要他回头交给南宫黰,记得不要让人看到。全福领命出去,趁人不注意把那字条塞进南宫黰的手里,南宫黰背着人一看,只见上面就写了两个字:放心! 这个皇帝倒底是在搞什么鬼?南宫黰彻底迷糊了! *********************************************************** 大牢门口,晚亭贿赂了狱卒之后收拾东西准备进去,不妨里面忽然走出个人来,两人来了个四目相对! “青桐?”晚亭看着她院里管衣服的丫头,满脸的讶异。“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这个青桐一向冷僻,来了这里这些年也就跟她打过一个照面,听说她宁愿呆在衣饰房里做针线也不肯进她的屋子做一等丫鬟! 青桐看见她先是微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落落大方地跟她行礼问安。 “姑娘来看老爷么?奴婢刚看过,老爷很好,姑娘不用担忧。”青桐很直接地说。她的直接让晚亭几乎招架不住。 “青桐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晚亭追问。这个时候再要认为青桐只是个婢女显然自欺欺人,看她一身寒气,很显然是昨天就不在府中了,但门房上根本就没有人看见青桐出去过,那么她是从哪里出来的?晚亭看看一旁的青蜓,心里明白这个青桐走的是什么路了。 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还是她院子里最不起眼最低调的丫头,竟然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真是让她心惊。这个青桐明显不是忠心于父亲的,那么,她倒底是谁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呢? “姑娘不必疑虑,奴婢也从没有起过害人之心。姑娘去看老爷吧,奴婢还有事就先走了。”彷佛知道晚亭的心思,青桐很直接地说,然后屈了屈膝,抬脚往外走去。 不管她了!甩甩头,晚亭带着丫头小心翼翼地抱着汤罐往大牢里面走去。 走过几级台阶,迎面看见两个狱卒正在喝酒,青蝶赶上去先往他们手里塞了些银子,陪笑说要看南宫铉。那狱卒也没有刁难,指着里面转角过去第三十六号牢房说,南宫铉就关在那里。 晚亭谢了,又说自己带了些汤面来,想要在这里煮给南宫铉吃。“狱卒大哥放心,我会很小心的,绝不会惹出任何麻烦连累你们。” 那狱卒只是看了看她,竟出人意料的痛快答应了,只关照她千万要小心,不要引起火灾来。晚亭再三保证后他们就到一边去接着喝酒了。 “爹。”晚亭蹲下身,看着躺在草堆里的南宫铉低声喊。南宫铉惊讶地抬头。 第162章 世事如棋乱人眼 出了大牢,晚亭又给狱卒们塞了点银子,恳求他们照顾南宫铉。有钱能使鬼推磨,狱卒们答应的很爽快。 黯着脸色,晚亭默默地走了一段路,青蝶青蜓两个跟着她也是一脸的沉重,她们的表情都落进转角处那人的眼里——这幅愁眉不展的样子该是多么难得啊!那人勾唇一笑,拢紧了狐皮大氅转身离开。 “爷,就这么放过她吗?”紧跟身后的人问他。 “你没瞧见她那可怜样儿?一棵大树长的再粗壮也经不起被连根刨起。没了根的树都会死,何况是攀爬在树身上的那些藤蔓?”他冷笑着,眼光瞥了一眼身边的人,语气得意:“她很快就会是我的人,不帮我也不行,只是迟早的问题。” “爷高明!”跟随的人谄笑着吹捧着。 南宫铉被下了大牢,建元帝却又不审不问,众人猜测皇上是既不舍得又恼恨南宫铉不肯屈服,所以就干脆把他扔在大牢,挫一挫他的傲气,让他低头。这样想来,南宫铉是没有性命危险的。于是有人坐不住了,就代替建元帝下了决定。 南宫铉虽然身在狱中,但建元帝并没有让人严刑拷打,也不阻止晚亭每天来大牢给他煮东西吃。建元帝暗示晚亭劝南宫铉,他对这个心腹臣子还是很照顾的,所以乖一点,赶紧把他想要知道的说出来吧! 晚亭也确实每次来都劝说父亲几句,但南宫铉别的都好,就是在这个事上出奇地执着,让人毫无办法。 昨晚上建元帝又敲打了南宫黰一遍,让他带信给晚亭,要是她再不能劝南宫铉开口,就要限制晚亭去大牢,而且南宫铉也要吃点苦头了。晚亭一晚上都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南宫铉不肯说的,建元帝又非要知道的倒底是什么? 这天是南宫铉进入大牢的二十一天,晚亭照旧带着丫头和做成半成品的食物进来看他,顺便再探探倒底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才到大牢门口,照例给了狱卒们探监银子,忽然这时候里面连滚带爬地跑出一个人来,满脸惊惶,一边嘴里还嚷着:“不,不好了,忠勇伯,死,死了!” 晚亭正在打腹稿要怎样劝说父亲好汉不吃眼前亏,忽然听到这句,一把拉住那个人惊声问道:“谁?你说谁死了?” 那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晚亭,急忙告诉她是忠勇伯,她的父亲南宫铉死了! 南宫铉死了?! 晚亭只觉的晴天霹雳,身子一软,晃了晃往后便倒,身后的青蝶青蜓惊叫一声,甩了手里的瓦锅汤罐下死劲地扶住了她! 消息立即上报到了建元帝面前,正在皇上身边的南宫黰自然听了个清楚明白,一下子被轰去了魂魄一般,木在了那里。 “这猴子怎么会死的?朕不过是想压压他的脾气,让他低头而已,朕没想过要他的性命的,他怎么会死的?”建元帝也有点懵了,喃喃自语着。 刑部领命调查此事,回报说忠勇伯是死于毒杀,建元帝下令彻查,这时却有流言说忠勇伯是被逼无奈自尽的,原因是他跟三十多年前的一件皇室秘闻有关等等,一切的矛头隐隐指向建元帝。按理,皇上真想要谁死,最多就是找个能说的过去理由就行了,不过是堵一堵人的嘴,谁还敢真的质疑不成?建元帝又不是善良人,谁又能难为的了他?可奇怪的是他并没有拍案而起,大张旗鼓地追查这件事的因由,反而面对大臣们的上奏时含糊其辞,这让人更是心生疑惑。 在这种气氛中,就有人以敬仰忠勇伯,替他委屈不值的理由来暗地里拉拢南宫黠兄弟俩了,只是兄弟二人因为父亲骤然离去,一时半会还没有其他心思理会。 就在此时,一封急奏上报天子,西卫国进犯大唐,在边境拉开了战火,已经有数座城池落入敌军手中,情势危急。于是朝廷上下彻夜不眠,研究战略部署,南宫铉的事自然被抛诸脑后。而忠勇伯府的萧墨笛却不肯领回丈夫的遗体,并且说,丈夫去的不明不白,发誓不得出丈夫死亡的真相坚决不挂白发丧,此事也被吵的满天风雨。 与此同时,新一波要求立太子的舆论再起,朝廷里纷纷扬扬,各自为战,把建元帝搅得头昏脑胀。 *************************************************** 花园里,南宫黰看着晚亭,晚亭却看着青桐,等她的回答。 嫡女谋略 第77节 那天在大牢门口相遇,晚亭早已起疑,只是后来青桐再没出现在府里过,晚亭以为她是私自逃走了,还想着是不是把她抓回来,毕竟这个青桐还是府里的奴婢,她有这个权力。可是见了父亲后,南宫铉却让她不要管青桐的事,还说青桐不会伤害府里的人,让她只管放心。 听南宫铉这么说了,晚亭自然也不想多事,她只要保证大家都平安就好,青桐既然无害,她又何必去干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可是后来南宫铉忽然死了,晚亭又打听出这一段时间除了自己进出大牢外,这个青桐也是频繁的探望父亲,这让她心中奇怪青桐与父亲倒底是什么关系,青桐究竟是什么人。恰巧父亲死的头天晚上,这个青桐又一次去看过南宫铉,这不能不让晚亭怀疑她,尽管南宫铉跟她说过青桐不会害府里的人,但谁能保证这一切不是伪装? 青桐自南宫铉传出死讯后再没有回到大牢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今天,她才突然又出现在正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发呆的晚亭面前。 “大少爷大小姐,青桐知道你们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真的还不是告诉你们的时候。青桐只有一句话说,请耐心等等,很快就会过去了。”出乎意料,青桐看见晚亭叫了前来找她的南宫黰擒拿自己时,不但不反抗,还对兄妹俩说了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把两人都弄的一头雾水。 “妹妹,你觉不觉的这整件事像是个预谋?”青桐走后,南宫黰问她。 晚亭点头。她也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自己是个懒人,最怕的就是动脑筋,也不会像柯南一样分析案情,所以,虽然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系列的突发事件有无数疑团,可也只能干看着等结果。 “等等看吧,我想皇上不会就这么放着不管的,又不是他下的令,有人做了这种事分明是打了他的龙脸,他能忍着才怪呢!”晚亭只能无奈地说,心里痛恨自己的无能。果然啊,蠢才到哪里都是蠢才,就算换一个时空也变不成精英。亏自己前一段时间还沾沾自喜地觉的很了不起呢! 事情轰轰烈烈地开始了一段时间后,人们的眼光渐渐转向了跟西卫的战争。建元帝已经正式开始发出檄文,正四处调兵遣将,南宫黠主动要求参加,这个举动自然让建元帝大为嘉奖,可是又因为南宫铉之死的事情还没解决,正是左右为难之际。 正在一团乱麻的时候,忽然建元帝下了立五皇子秦曦为太子的诏书,这一下子更是如同一个炸弹,把所有人的想法和闹哄哄的京城全部镇平静了! 二皇子的府邸,秦明正暴跳如雷。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本皇子辛辛苦苦了这么久,怎么会是这个结果?竟然便宜了那个贱种!”秦明疯了一样,不甘心地四处乱转,看见什么就砸什么,眨眼间就一屋子狼藉。 “二哥!”秦时听他骂秦曦是贱种,眉头皱了皱,有点不悦。可是看到这个从小到大对他关怀备至的哥哥如此痛苦的样子,责备的话还是咽了回去,开口劝导:“二哥,人的命天注定。或许这个位子本就不属于二哥…”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秦明兜头呸了回去。 “怎么就不属于我?老四,你这是在咒哥哥呢?”秦明气愤地瞪着兄弟:“以前有老三和老六在,一个是父皇喜爱的儿子一个是嫡出的子嗣,这个我没办法也就算了,可是那个老五,他算个什么东西?论出身,他那个亲娘只是个侍浴宫女,要不是命好生了个儿子,哪里能在死了后被封个彩嫔?即便如此,本皇子的母族也是出身王公贵家,凭什么立他为太子?父皇,你真是好偏心啊!” 秦时沉默了。 这个二哥为了那个位子,为了得到父皇的喜爱,这些年做下了那么多的事,他都一一看在眼里。虽然很多事他并不支持,但因为心疼二哥,他也没反对,甚至很多时候,他都选择了站在二哥的身边。可是再怎么样,二哥也不该骂五弟才是。都是兄弟,秦时自问老五没有对不起二哥和自己的地方,可是二哥为了皇位就这么谩骂老五,恨不得吃了对方的样子,那么如果有一天,他和二哥的利益相冲突,二哥会怎样对待自己?还会像从前那样,因为自己怕雷声就整晚不睡地陪着自己吗? “哼,本皇子也不惧他得到太子之位,这个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坐的呢!”秦明冷冷地笑着,看着弟弟迷惘的眼神,神秘地一笑:“老四,哥哥我可还有其他底牌没拿出来呢!要是全拿出来,你会吃惊的。” 秦时已经吃惊了!他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来,眼睛都不由自主地瞪大了! “南宫侍卫?!你怎么会来这里?”秦时看着一步步走进屋里的南宫黰有些结舌。 “老四啊,南宫侍卫可是我们的贵客呢!”秦时看到南宫黰,脸色立刻变的像朵盛开的花,满脸带笑地迎上前去。 “南宫侍卫,既然来了,想必是考虑好了吧?不知令弟那里是否一样?”秦明殷勤地让了坐后道。 南宫黰点了点头:“二皇子的意思我兄弟二人已经考虑的很透彻了,我们兄弟愿意跟随二皇子,相信二皇子也不会亏待我们。”秦时点头说那是自然。南宫黰又道:“我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报仇!” 秦明眼神闪了闪,接着点了头说没问题。南宫黰这才站起身来重新给两人见了礼。 第163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南宫黰走后,秦时问二哥不担心南宫黰是假意投靠吗?秦明很神秘地笑着说他早已布置好了一切,根本不怕南宫黰是假意投靠,而且他也只是利用这兄弟两个而已,他秦明真正想要的是戍卫营里的精兵。当然,如果南宫兄弟俩能真的帮自己那就更好了,毕竟他能用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有力不借那是傻子! “若是南宫兄弟是真心来投靠的,那他们父亲的事二哥又怎么办?”秦时还是不放心。忠勇伯的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明白的,说起来那个人还是当着他的面派出去的呢。 “老四,你也太心实了吧?这个还需要放在心上当回事吗?嫁祸懂不懂?更何况他们也未必能等到那个时候!”秦明哧笑一声,冷冷地说。 按照秦明的要求,南宫黰每次都把建元帝的行踪秘密传递给他,秦明试探了几次,发现南宫黰给他的消息都是真的,对南宫黰的投靠这才稍稍放了点心。根据南宫黰的密报,秦明开始布置起来。 建元帝最近因为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爱上了一个人静坐,尤其是去随缘小筑,因为那里曾是他和他爱的一个女子——莫陌,共同生活过的地方。自从莫陌走后,这个随缘小筑就被他亲手封了,除了他谁也不许踏进一步。 有多久没来了呢?这满眼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人心情格外沉静。灿烂阳光下,抚着雕花木格子窗下的藤萝花架,建元帝心思飘得很远… 那年他遇上了十五岁的莫陌,当时他并不知道莫陌来自哪里,他只是在一场因为伤口引发的高热中煎熬过来时,第一眼看见了她,那个穿着简单至极的浅绿衣裙,空灵的像幽幽山谷里流淌的溪流般澄净,如兰般馨香的女子。 人说一眼万年,他对于莫陌就是如此,只一眼,从此缠绵一世。 莫陌救了他,他爱上了莫陌,年轻男女的情感总是迅猛的不可思议,那时候他根本不再去想自己岌岌可危的太子之位,更忘了自己努力奋斗了好久的一切,他只想陪着自己的爱人,游走在这个世间的每一天,哪怕只是粗茶淡饭也甘之如饴。可惜他可以放下,他的敌人却不会放下,于是他只得重新出来。天幸,他爱上的女子不是个只会为情让步的人,她更是个能为情而战的斗士,所以他没有被莫陌扯后腿,反而是莫陌选择了跟他一起并肩作战。 一起风里来雨里去的感情不是那些躲在他背后,坐等荣华富贵降临的妻妾们能比的,自然就更让他把爱人放在了最特殊的位置上,可是这也招来了嫉恨和凶险。 那个孩子的到来让他为之欣喜若狂,他对莫陌说,若是男孩就叫旭,太阳的意思,这将是继承他所有的孩子。可是最后这个孩子却被那些女人给谋杀了,他却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容忍,甚至在莫陌需要安慰的时候还要接纳其他的女人,而莫陌更是为了他放开自己的仇人!在这样无休无止的痛苦煎熬中,也许莫陌终于心灰意冷了吧?所以,当他知道莫陌来自一个神秘的地方,而那里有着惊人的财富时,他以爱的名义诱哄她告诉自己,于是,莫陌选择了离开他,离开他们曾经的爱巢——随缘小筑,从此不知所踪! 时光荏苒,一切都不再重来了! 建元帝细细地抚摸着那些留下过快乐和痛苦的一草一木,眼底泛起了酸楚。他想起了久违的那份情,触动了埋藏在心底深处的疼痛,忽然之间觉的浑身无力,只想在这个飘着回忆的地方好好的睡上一觉! “传下话去,朕今日在此处歇了,叫人不要打扰,所有的事都交给太子。朕,累了。”仰头看着院子上空的天,建元帝淡淡地对全福说。 全福看着仿佛突然老了的建元帝,百般滋味在心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深吸了一口气,全福领命下去传旨意。 与此同时,二皇子秦明也接到了南宫黰传来的消息,喜的他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不住口地说“苍天助我”!秦时看二哥欢喜的模样,忍不住问他这事有什么可欢喜的? “老四啊,今天晚上就是二哥我成功之时了!”秦明素来知道四弟把自己当作最亲的人,也唯他的马首是瞻,从小到大从没有改变过。可以说,在这个世上只有秦时才是他真正相信的人,而且独木不成林,他还要秦时帮他呢!因此也不瞒着秦时,将自己的计划详细地说了出来。 “什么?”秦时听完惊的眼睛瞪得老大,“二哥,你这可是犯上的大罪啊!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干?” “废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难道让我放手不成?这就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而我们更是凶险。所以必须放手一搏!”秦明看弟弟脸色有些发白,有些瞧不起他,但离了这个弟弟他还真是找不到真心帮他的人,只得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笑着安慰:“这不过就是一场戏,又不是真的要谁的命!你不必担心。” 秦时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这边秦明开始调兵遣将,部署一切,那边建元帝在随缘小筑里缅怀过去,晚饭后围着园子四处走了走,不知不觉间信步走到了当初和莫陌一起捉过鱼的小河旁。 天气回暖后,雨水比起往年有些少,因此夜空也显得格外澄净。此时的小河里只有一湾静水映着天上的冷月。建元帝走到以前曾坐过的石凳上想要坐下,紧跟身后的全福急忙掏出绢子细细抹干净了石凳,又将早就备着的垫褥铺上,这才让建元帝坐下。 “你这老儿,也忒仔细了!”建元帝看全福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摇头。 全福回笑道:“万岁爷是金玉之体,岂能随便坐的?老奴自然得提着点。” 建元帝呵呵一笑,仰头看天。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全福小心地催促建元帝去歇息,建元帝便让他先回去准备,说自己先坐一会,等会就回去。全福知道建元帝不大喜欢别人跟着他,再说这暗中还有侍卫保护着,自己便回去准备铺设去了。 四周静悄悄地,连草虫都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夜色里忽然起了一丝诡谲的波动气息,建元帝倏地抬起厉眼看向一个地方,带着冰冷的笑容淡淡开口:“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坐坐?” “我来,只为取你的命。”身影从暗处走出,冷漠而淡然地回答。 “南宫侍卫?怎么会是你?”建元帝失声惊呼,做梦也没想到来的敌人竟然是他的贴身护卫南宫黰! “为什么不能是我?皇上以为在我的父亲被您逼死后,我还能一如既往地护卫您吗?”南宫黰语气冷漠的像块冰。 “你这是犯上作乱,是叛逆!”建元帝大怒,指着南宫黰厉声呵斥。“忠勇伯若是地下有知,定要责骂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你,你真是给忠勇伯丢脸,朕真是看错了你!” “住口!”南宫黰踏上一步,冷厉的眼中射出寒光,低声喝止建元帝的指责:“皇上忘了,是谁害得他老人家白白丢了性命的?是谁让他抛家弃子数十年如一日在外奔命的?是谁让他成为全天下的笑柄的?是谁让我南宫一家三房受尽人的白眼讥嘲的?皇上,您觉的臣和臣的全家应该感谢皇上所做的种种吗?” “你想怎样?”建元帝游目四顾,见没有其他动静,心知必是被南宫黰给控制住了,便也不废话就直接问道。 “皇上,您会让臣怎样呢?”南宫黰冷冷道:“臣又能怎样呢?不如臣提个建议,您考虑禅位如何?” “是老五吗?是他等不及要坐朕的位子了?”建元帝不敢相信南宫黰竟是要求他退位,怒气顿时汹涌,首先就想到跟南宫兄弟走的近的秦曦来。咬牙切齿地骂道:“朕已经立他为太子了,没想到他竟然狼子野心!早知如此,朕宁可将皇位给了老二老四也不给他!” 建元帝闭了闭眼,倏地睁开,冷冷地笑着:“只是你觉的朕会同意吗?” “皇上不同意难道还有其他办法走出这里吗?”南宫黰也笑了,笑的阴恻恻地:“臣不妨告诉皇上,这个随缘小筑的所有侍卫都是臣的人,皇上您已经输了!皇上要是坚决不肯,那臣只好找个好地方请皇上去安度晚年了,至于其他的,这个就不用皇上您操心了。皇上您说可好?” “你,你要囚禁朕?”建元帝的手抖了起来,他深知南宫黰阴森的性子,也知道自己这次恐怕只能束手就擒,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但九五之尊的威严和心机还是如高傲的飞鹰,不容许他低头。 正想着要怎样脱困并制服南宫黰,暗夜里忽然传来一声:“来人,将这叛逆拿下!”随着话声忽地冲出一对人来,迅猛无比地将南宫黰擒拿住了。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黑暗中秦明神色匆匆,直奔到建元帝面前跪倒。 建元帝看着这个儿子,淡淡地笑了:“你果真来了!” 秦明愕然抬头,心里隐隐不安:“父皇,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啊!二皇子!”南宫黰轻松地挣开钳制他的人,也跟着淡淡地笑。 秦明惊悚地看着南宫黰:“你,你这大胆的逆贼!父皇,南宫黰罪犯叛逆,当诛九族!” “你还真是过河拆桥的脾气呢!只是,臣何时叛逆过?你又见过臣叛逆谁了?”南宫黰微笑着看秦明,建元帝也笑着看秦明,两人看他的眼神让他觉的自己好像是个小丑,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笑话。 “二哥,你太急了!”秦曦的声音传来,秦明扭头看去,只见秦曦跟着建元帝龙行虎步地走了出来! 第164章 是非成败转头空 两个建元帝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秦明一下明白中圈套了!他很想夺过刀来捅进这个假建元帝——假装死了,却在暗地里指挥一切的南宫铉的肚子里!南宫铉,他秦明这一辈子都是倒霉在这个人的身上了! 英雄狗熊,一线之差,秦明只能认了。 “就这样?”晚亭听南宫黰把事情从前到后说完,看着坐在椅子上有滋有味地啃酱排骨的南宫铉,很想说这也太简单了吧?一点都没有惊险的感觉。 难怪青桐一直对她说很快就会过去,害她还以为会发生惊天动地的暴力事件,紧张兮兮的把米面等食物都装满了仓库,甚至还想要加固围墙之类的,谁知道还没等自己怎样,一切就结束了! “这是权谋术数,你以为是在看戏啊?”南宫黰看她一副不满意的样子,哭笑不得。“要不是皇上早和爹商量好了做了准备,你以为能有这么轻松?”其实那些内里的情况一点都不轻松,就像他去假意投靠时那样,表面上挺着个棺材脸,实际上当时心里紧张的很,生怕引起怀疑,引起秦明的杀心。好在秦明也是打着利用他,拿他当跳板用的心态才没大事。 当然,最关键的是秦明没想到他派人去下毒这一招其实早被晚亭想到了。毕竟那么多的小说电视不是白看的,从她第一次去大牢时就得知了皇上跟南宫铉做的圈套,于是她也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同时让青蝶连夜做了可以解百毒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证明那些小说没白看,还真被料中了! 一番纠葛过后,秦明成了庶民,彻底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这还是建元帝年纪大了,开始顾念血肉亲情才开的恩,要是照他年轻时的脾气,秦明必死无疑! 虽然秦明成了庶民,但是一个人在他所有的希望都落空时,心底的失落是可想而知的。没几日,就有消息传来说,秦明因为酗酒,失足落入了深井中溺毙!建元帝忙着安排朝廷的事,也没有过多的关心这件事。 秦曦坐稳了太子位子,又有秦煦和云遥南宫黰一帮人扶持,建元帝开始慢慢放手让秦曦接触朝政,学着批阅奏折。 秦曦得了势,作为他养母的贤妃本应该是最得利开心的,可是出人意料的,贤妃被建元帝以身子需要调养为名,幽闭在了丹霞宫里。南宫黰说,就这还是建元帝看在武昌伯上官云飞的面上格外给的恩典。云遥已经禀告了建元帝自己真正的出身,所以贤妃也不能再拿云遥来说事求情了。 时序进入了仲春,天气也越来越暖和了,晚亭开始忙着整治自己先前买下的那些山头,打算种果树。这时朝廷里也分派了出征的人选,南宫黠和云遥都在其中,秦煦也上了折子请求出征,建元帝怜惜他残了一只臂膀,不想让他去,被他用“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理由拒绝了。 建元帝既欣慰又无奈,心里也明白几年前落在西卫国手上,是秦煦心中无法抹去的伤痛,眼下既然有了战事,若不让他去,只怕会成为秦煦心中永远的阴影。建元帝最终答应了秦煦的请求。上官云飞也想去战场,但他被秦曦任命为御林军首领了,身负保卫皇城的责任,只能留下。 一切都商定妥当后,大军由紫衣侯担当元帅之职,润亲王秦煦任监军,南宫黠自请做先锋,另有选拔出的十数名担任军中重要职位,建元帝又悄悄让南宫铉随军任军师,等大军开拔后暗中跟随,同时下令十三鹰负责打探军情。万事俱备后,钦天监选了日子,建元帝带着秦曦等人上皇家寺庙上了香,祈福过后例行摆酒祭旗,皇上讲演一番鼓舞人心斗志,然后三声炮响,大军起动。 最近这段时间云遥忙碌异常,与晚亭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让一心为晚亭着想的青竹等人很是担心。 “姑娘,你让做好的那些衣物都送到军需上了,你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吗?”青蜂捧着账本进来禀报,晚亭想了想觉的还应该做些干粮,当然不是这个时代的那种干粮,她想做的是后世的类似压缩饼干罐头一类的东西。打仗的时候讲究一个快字,看学校里去参加军训回来后的那些人吃饭就知道什么叫分秒必争了。 “从今儿起,咱们来研究做干粮罐头。” “做那个干嘛?他们不是有做饭的嘛!”青竹蹭过来,眨着大眼睛看众人。 “傻丫头!战场上瞬息万变,不是随时都能吃上饭的。我想做出那种可以随身携带的食物,别的咱也帮不上,这个还能勉强一下。”晚亭笑着解释。 “姑娘,姑爷这么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你不去送送?”青蜂看她忙碌,似乎不晓得云遥已经带领大军快要出了城了,心里着急,忍不住提醒她。 晚亭忙碌的手忽然顿了一下,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其实,我害怕那种场面,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会拉住他不让他去。我想,与其相见泪眼相对,不如不见吧。” 青蜂眨了眨眼,她不大懂晚亭的心情,只觉的若是不见一面,云遥会不会心里不痛快?会不会觉的这个未婚妻不重视他呢?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若是不去送行,也许我会后悔的。”晚亭现在的心思其实很乱,也没有什么主意,听青蜂这么说又觉的有道理,原本打算不去了,这时候又改变了想法。 青蜂不管那些,她只着急云遥快要出城了,再磨蹭就真的见不上了。 晚亭本来就心慌意乱的,再被青蜂一直催促,忙乱中只拿了装着肉干的布袋就急慌慌地随着青蜂往外跑。才出门,就撞上了萧长风牵着马等在那里了。 嫡女谋略 第78节 “都这个时候了,我还当你不去了呢!骑上它,抄近路还能赶得及在五里亭见上。”说着将马缰绳递给青蜂,叫她带晚亭上去,自己随后保护。 青蜂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拉了晚亭上来,一扬鞭,风一样地跑了! 大军浩浩荡荡地往城门走去,沿路的百姓夹道相送,气氛热烈。云遥边走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始终不见心里的那个人,不由叹了口气,心想她还真是说话算数,当真不来送他了。虽然他也不愿看见晚亭因为自己的离开难过,可是真不来送他,他又实在不舒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怪怪的。 “别回头啦,再这么扭头小心把脖子扭伤了!”南宫黠在一边笑话他,同时为晚亭的心硬咋舌。这个妹妹,还真是铁口钢牙,说不送就不送,连自己这个哥哥都不管了,白疼她了! 秦煦看着前方只是微笑,他明白晚亭的想法。前几天晚亭就特地置办了酒席给他们几个分别践行了,当时晚亭喝了点酒,有些醉,对他啰里八嗦说了一大堆的话,反复说自己不会去送行,因为她怕那种分别的场面。人生自古伤离别,他明白,所以也真的没想要晚亭来送。可是——那个站在亭子里张望的女子怎么会来了这里等着? “哈哈,我就知道这丫头是嘴硬心软!”南宫黠一眼看见晚亭,兴奋地大叫一声,拨开马头往五里亭跑去。秦煦和云遥相视而笑,带了马头跟过去。 “你这丫头,不是说不来的嘛!怎么倒跑到这前头来等着我们了?还是舍不得我们就这么走吧?”南宫黠翻身下马,冲着晚亭扯脖子瞪眼,换来晚亭的白眼相向。 “喏,这个给你们带上,没空吃饭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晚亭将袋子拿过来交给三个人,南宫黠等不及就打开看是什么。 “咦?这个肉干好像跟以前的不大一样呢!”塞了一个进嘴里,南宫黠嚼了嚼若有所思。 “姑娘为了这个,费了好长一段时间试验,这是昨晚才做出来的成品,用油纸包严实了不容易坏。”青蜂边把袋子扎紧边说。 分别的时间总是嫌短,可终究还是得分别了。三人跨上马背向晚亭挥了挥手往队伍里跑去,忽然云遥折过了马头一阵风般地跑了回来,跳下马,不等晚亭开口,一把将她拉进怀里,借着披风遮挡住其他人的眼光,狠狠地吻了下去… “等我!”云遥看着怀着的人儿,沉声说道。 “嗯。等你。”晚亭点头。 “一定要保护好我的爱人!”云遥再叮嘱一句,晚亭使劲地点头保证。 “那么,我走了!”云遥说完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 南宫铉要去随军,他跟萧墨笛商量了之后,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建元帝。“战场上什么事都会发生,我不希望你们父女不能相认。”南宫铉说,萧墨笛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虽说当初义父莫非一再强调不得告诉建元帝,可是天理人伦,毕竟是这世间重要的东西,一味的守着诺言也是迂腐更是害了妻子,所以南宫铉思考再三后,终于决定合盘托出实情。 “皇上,这个就是当初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如今我交给你了。”萧墨笛把一个黄色绢袋呈给建元帝,后者的手止不住的哆嗦。 袋子里是一块墨玉,一封信和一缕黑发,建元帝一眼认出那块墨玉正是莫陌从不离身的东西,也是莫陌的身份证明。莫陌曾经对他说过,凡是她那个地方的人都会有这样一块墨玉做为身份的证明。 “你母亲她是不是很恨朕?”建元帝看着萧墨笛,颤声问。 “不。母亲她至死也没恨过皇上。”萧墨笛摇头。“母亲说,她知道皇上的心里装着江山社稷,分不出太多的精力来儿女情长,她理解您是个好皇上。”但不是个好丈夫,好爱人!——萧墨笛在心里默默补充。 “墨儿,你还叫朕皇上吗?”建元帝看着这个从来不知道的女儿,他和莫陌的亲生女儿,声音里带着一丝怅然。 这么多年,亲生的女儿就在他眼皮底下,他却丝毫不知,莫陌,你会不会怪我? 想起自己派南宫铉出任务,让女儿独守空房,建元帝深觉对不起女儿一家。幸好这府里他一直都派隐娘——青桐看护着,当初是为了南宫铉好无后顾之忧,不想歪打正着,保护的原来是自己的女儿。 邀天之幸,在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与女儿相认,建元帝忍不住泪眼婆娑。 “你怎么会那样说?”建元帝走后,南宫铉问妻子为什么撒谎。萧墨笛笑着回答:“逝者已矣,何必再拿过去的事来为难活着的人?就让他觉的母亲从没有怪过他,让他心里痛快些,留个美好的回忆不是更好吗?” 南宫铉笑了!是啊,不管是非成败,一切都过去了! 第165章 玉骨凄凉楚箫咽 建元帝居然是他们的外公!那个抛掉皇贵妃位子的莫陌竟然是他们亲亲老妈的老妈!这件事让南宫黰和晚亭晚晴两姐妹都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剧情,该是有多狗血啊! 不等他们吃惊的心情稍微平息,萧墨笛又告诉他们一个狗血淋头的消息——莫陌的来处就是莫问莫言的家乡——穹窿山!莫问的师父莫名和师叔莫非是莫陌的师兄,也是爱慕者!所以,莫问莫言跟南宫黰兄妹几个的排序,认真说来其实是长辈跟晚辈之间的关系。 “停停停!”晚亭急忙喊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被这七扭八绕的关系弄的快崩溃了!一旁的晚晴也是如此,整个人还木呆呆的没转过弯来,只是模糊地觉的哪里不对。 南宫黰却是呆若木鸡! 怎么转了一圈,他竟是跟名义上的师姑成了夫妻了?这,这不成乱伦了嘛!这样的结果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晚晴掰着手指头半天才算过来这笔账,没注意大哥的面如土色,直剌剌地惊叫出来:“大嫂怎么成了师姑了?这辈分也太让人吐血了吧?”她这一声惊叫,如同戳破气球的一根针,将南宫黰瞬间打倒在椅子上,呆着两眼半天缓不过劲来。 晚亭叹气不止——这都是什么糟心的节奏啊?看南宫黰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真心觉的大哥好可怜喔! “哎哎,你们别被这个辈分吓住了!”大概是发现了兄妹三个的异常,尤其是儿子的受伤表情,南宫铉急忙出声安慰,并且说明:“在那里,这个辈分是当不得什么的,毕竟不是血缘之亲的关系。而且你母亲从来没去过那里,也没有经过拜祭,写上族谱,所以你们之间的辈分是不算数的。” 萧墨笛也点头:“是啊。那里不同这外面的世界,很多规矩都不一样。当初莫家兄妹在这里的时候我就说过这个问题,他们说只要没经过拜祭,和上族谱的都不能按辈分来算,哪怕是我这种流落在外的族人,要想排辈分还得从新开始呢!所以这个问题黰儿不必担忧。” 晚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呼了口气:“这就好!哎呀,吓死我了!” 晚亭睃她一眼,心有余悸:“你吓什么?大哥才被吓的不轻好不好?”唉,别人家遇到这样的事,都是为自己从此成了皇家人兴奋的找不着北,他们倒好,只顾着焦心跟穹窿山那边的辈分问题了! “说起来还是姐姐有眼力。当初鬼使神差地成了半个皇家人,可惜是干的,总是不能理直气壮。如今可是实实在在的半个皇家人了,都是姐姐带来的好运气,我们都跟着沾光了!”晚晴哈哈笑着,眉飞色舞地打趣晚亭。 南宫黰忽然看着晚亭面色古怪起来,让她心里毛毛的。 “大哥,你有话说话,这么看着我干嘛?” “呃…呵呵,那个,我是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真是尴尬了。”南宫黰挠了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晚晴见不得吞吞吐吐的,直催着快点说,她急的肠子都快打结了。 “是妹妹跟润亲王结拜的事!”南宫黰被晚晴催促着满脸尴尬地开口:“妹妹不是跟王爷结拜成兄妹了吗?可如今王爷他变成了你的长辈,呃,也是我的长辈了…哎呀,这真是个让人头晕的事情!”南宫黰捧着头哀嚎。 晚亭傻了眼! 是喔,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呢!这好好的异姓大哥忽然间变成了舅舅!这让人怎么转过弯来?“啊!哥哥多好,怎么可以变成舅舅啊?还是长辈啊!我不要活了!”晚亭也捧起头哀嚎起来! “唷,这是怎么啦?不欢迎我们啊?”一脚跨进门槛里的莫问莫言兄妹俩看着屋里的俩兄妹,瞠起了眼——这是什么情况? “大嫂!”看见莫言来了,晚晴开心地跑过来,拉着对方的手,对自家的哥哥姐姐做了个鬼脸:“他们啊?是这里,”指着自己的头笑着说:“抽风了!” ****************************************************** 又是一年的梨花开了。 袖手看着那雪堆琼苞的无瑕花朵,晚亭想念起了死去的晚芙,来到她的埋骨之处。 因为晚芙生前分外喜爱梨花,晚亭就安排人在她的坟前墓后移植了大片的梨树,今年也开的烂漫如雪一样了。 进了梨林,忽然顶头遇上个十分清瘦的年轻道士,穿着一领青灰色的道袍,腰间系着绦子似乎被人撕裂过,拖着丝丝缕缕的线,被风一吹,绕在了晚亭的鞋面上。 那道士看到她过来似乎怔了怔,只是一瞬间就面容平静地走了过来,对着姐妹俩单手打了个问讯,点了点头就无声地迅速离开了。 晚亭只觉的这人好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她也就不折磨自己,自顾走去看晚芙母女的坟墓有没有要修缮的地方。 梦姨娘和晚芙的墓紧挨着,上面的青草一茬接一茬地长的茂盛的很。真是连天衰草遮坟墓,青枫林下鬼吟哦,可怜昨日妙龄红颜女,今朝一抔黄土下成了白骨。想想真是好不凄凉。因命人拔了草又从新培了坟土后,便和晚晴一起上了香,祭拜了一番。 沈若也走过来拈了香说,不管自己姓什么,人死为大,终究也曾是做过一家人,也应该拜祭。 萧长风和沈醉都说沈若说的对,人死为大,两人也在晚芙母女的坟前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祝祷一番。 晚亭看向四周,心想晚芙喜欢梨花,而今这里种满了梨树,也算是纪念了。这时眼光忽然瞄到一束青草夹杂着野花斜斜地靠在墓碑下面不起眼的地方,心中一动,走上去拿在了手里看。 这是一束随处可见的青草,里面的淡蓝色野花却不是这里有的,尤其把它们扎成了一束的那根带子,跟之前碰见的那个道士身上的绦子很像。 眨了眨眼,晚亭轻咦一声,终于想起那个人是谁了!心道,想不到这么久不见,昔日的许捷今天的无心面容改变如此巨大!倒难为他还记得来给晚芙上坟,只不知他是特意前来还是无意路过的。不过这一切都成过去了,好也罢坏也罢,这个人都与自己和南宫一家再无干系! 晚晴坐不住,这时正好听到一只野鸡的“咕咕”叫声,便拉了沈若去找,沈醉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萧长风倚着梨树看那墓碑上刻着的名字问晚亭,这墓里埋的是个什么样的人。晚亭说里面躺着的是两个美丽的灵魂,边说边告诉他晚芙是怎样的美丽,舞姿是多么的优美。“简直就像个落入凡间的精灵!” 想当初娱乐城在建立的时候,她还想着要让晚芙担任舞蹈老师,教人跳舞呢!尤其是晚芙在漫天飞舞的梨花中跳的那段舞最令她记忆深刻,那时她就想根据这个排一个歌舞剧出来,让晚芙担任老师。虽然她最想要的是晚芙亲自出马,但为了家族的声誉只能退而求其次。晚芙也很愿意,并为此筹谋了许久。可惜,最终她却红颜薄命,做了北邙乡女。 一阵风过,如雪般的梨花簌簌做声,恰似在翩翩起舞,晚亭看的着迷。 谁把心儿藏在梨花下 暗落泪,你的笑 青丝红绣画在你心上 人已走不回头 剪断情丝望穿这心涯 忽然来映红的家 梨花开在你窗下 一曲相思何处女人花 十里长亭谁的家 爱难留风飞沙…(ps:火雅:梨花情) 不知是谁先开始,或许是萧长风的箫声引导了晚亭,又或许是晚亭的歌声牵动了萧长风的箫声,两人默契地一个弹琴低吟浅唱,一个借着箫的呜咽伴随,在这满是梨花的海洋中更显得歌声清灵,吸引了正在忙着抓兔子捉野鸡的沈醉一干人。 “你们听,这歌声…”沈醉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嘴边对晚晴她们轻嘘。晚晴也眯起了眼静静地听了起来。沈若竖耳听了几句,不由入了迷,感叹道:“三姐姐好久不唱歌了,真是想念的很。依我看,这世间能够像三姐姐那样把一支歌唱出其中精髓的恐怕是没有了。” 晚晴点头同意:“是啊,每回听她的歌,总能轻易让人感受到唱歌人的心情。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总是让听的人随着她的歌高兴或是悲伤。唉,你们说是听的人入魔了还是唱的人入魔了?” “人都有七情六欲,可只有至情至性的人才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投入,也才能打动别人。”沈醉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遥远的青山,轻轻地说着自己的想法,引来晚晴探究的眼光。 沈醉却没有发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歌,思绪飘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 笑看世间,痴人万千 白首同倦,实难得见 人面桃花是谁在扮演 事过境迁,故人难见…(ps:梨花香) … 梨花开,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长歌一曲千古迷 长歌一曲千古思…ps:梨花颂) … 清风徐徐,簇簇梨花释放着幽幽的清香,应和着爱花人的心情,酬谢着爱花人的怜惜…晚亭完全沉迷在了这种景色中,歌曲里,眼前幻觉出晚芙的面容,在飞舞的片片花雨中,她伸出手去… 一声不合时宜的“哈啾”惊扰了这番美丽场面,萧长风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在众人杀人的眼光中道歉:“对不起啊,鼻子痒,好像是过敏了。”转了转眼珠,作势看着天色自语:“这天也不早了,再不回去我的肚子可受不住饿了。” 众人抬头看,可不是?这一会儿功夫,太阳都到正中了! 晚亭也觉的时间长了,这两天南宫铉就要走了,她还得赶着给父亲践行,还有皇上外公也问她说,怎么能再弄些军需物品出来,她试验的饼干已经成功了,肉干也都不是问题,就是她想弄的罐头怎样保质还是个大问题,还得再做试验去,还有那些农庄店铺的事等等,这桩桩件件都等着她,让人觉的疲累不堪。自从云遥走后,她忽然发现自己像断了个胳膊一样,处处觉的不趁手。好在还有青蜂一班人帮着,不然还不知道怎样糟糕呢! 嫡女谋略 第79节 “收拾好咱们回吧。”起身的时候眼光无意中一瞟,正好看到萧长风露出一抹阴谋得逞似的笑容,心里骂了句神经! 萧长风看她瞧过来只是勾着嘴角无声地报以微笑。 第166章 青山不改旧时踪 南宫铉去军中后,忠勇伯府里上下人等都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一则是这几年因为南宫铉这个一家之主在家中,大家都已经习惯了,乍然离开,所有人都觉得很不适应。二则,目前正是两国交战之时,说不定会有什么情况发生,总是小心为上,不能给在前方战斗的亲人拖后腿,让他们担心。这第三嘛,云遥走了,秦煦走了,二哥也走了,现在父亲也走了,整个家里一下子显得空荡荡地,都打不起精神来。虽然有莫问兄妹过来了,可毕竟不能跟血脉至亲相比,不说别人,就是晚亭这个半路来的人也是成天惦记的发慌,常常在做某事情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说爹爹在会怎样,二哥怎样,云遥等人又会怎样,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念叨这几个人几乎成了每顿饭必做的事情了! 晚亭觉的这样下去不行,别他们还没回来,自己先神经病了!看来还是得找事情做,分散注意力才好。想到皇帝外公说的筹集军饷的事,她召集人开始一起动脑筋。 忠勇伯府一家人跟皇室有血脉之亲的事,建元帝在南宫铉走前大家一起商量过,一致认为在此时,还不宜向外界宣布,但建元帝又深觉对不起女儿一家,尤其是最近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健康不佳,害怕不能在自己有生之年实现对莫陌和女儿的补偿,总想着要赶紧想办法把这忠勇伯改成忠勇公。就这样他还觉得不够,对于不能给女儿最尊贵的身份耿耿于怀,琢磨着怎样让南宫铉成个亲王才好。 思来想去,建元帝觉的只有让南宫铉一家做出对大唐江山有利有功劳的事,才能堵住别人的嘴,不至于因为自己为女儿的一番心血成为外面那些饭后闲话。他不能让心爱的女人在死了那么多年后还被人拿来说闲话,更不能让人以为他这个皇帝昏聩,只懂得儿女情长。最最重要的,他真的不喜欢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被别人挂在嘴巴上!是谁说的,自己最在乎的东西,别人碰一下都会觉的是抢?他就是如此! 唉,这皇室看着尊贵无比,皇上看着权力无双,可实际上想做点什么还真是不方便,必须瞻前顾后,考虑周详。 认真说来,在知道萧墨笛是他女儿之前,他对莫陌虽然深爱,但也没达到深入骨髓的那种感觉。只是不知怎的,在听到萧墨笛说莫陌从来没有恨过他,甚至还非常理解并支持他的时候,忽然之间,一种叫做“爱情”的东西在他已经苍老的心里开了花——爱情,你来的这样迟,让人错过了那么多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感激你的到来,因为在我活着的时候懂得,要远比一辈子都不懂得要强上百倍! 他想起莫陌离开时留下的那两句话:二十年后一笑逢,青山绿水证前盟。原来,二十年后一笑逢的是他和女儿的相逢,是莫陌把他的骨肉血脉送到他身边的盟约。原来,那时莫陌是明知自己怀有身孕却不愿因为爱他而禁锢他的飞翔,所以她自动放手,让他自由! 莫陌,朕今生负你多矣,愿来世再无这些桎梏,能一心一意与你相伴天涯,白首不相离。愿青山为证,你我终不改旧日游踪。 看着建元帝伤神,萧墨笛有些内疚。 如果这个父亲知道自己骗了他,知道母亲在死前虽然没有后悔和恨他,可也没有过多的恋恋不舍,那他该多么悲哀?萧墨笛有些怕见到建元帝了。 *************************************************** 由于蔬菜实在没法做成罐头保管,晚亭伤透了脑筋。 她本来的想法是,人若不能及时补充维生素绿叶素这些东西,就无法保证身体的健康。伟人不是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想要保护好这个本钱,就得补充各种微量元素和营养,光是吃饱肚子还是不够的。 不过她的想法被以晚晴为首的众人狠狠打击了一番! “那是打仗,是在生死边缘的战场上,你以为游山玩水呐?还补充什么什么素,什么什么健康?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没听准姐夫说过吗?当初他在那个荒台的时候连蟑螂都找不到!真不知道你什么脑袋,成天胡思乱想的!” 好吧,她承认晚晴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可以,如果有那个条件,多多改进也不是坏事啊? 青竹自然无条件地支持她,为了她做那些罐头食品,用了各种方法来帮忙,甚至后来没了试验用的材料,青竹找外院的青松撒娇卖萌,耍尽了手段让人帮忙去城外买各种东西不说,还把人家嘴里的蔬菜也抢劫了。 “哎,我想咱们其实不用非得做成那种绿绿的东西吧?晒成菜干也行的吧?”青竹看晚亭折腾的神疲力竭,心里着急,想起庄户人家吃的霉干菜,随口说道。 晚亭眨巴了半天眼睛,如梦初醒,“哎呀”一声拍着青竹的肩膀连说自己真是糊涂了!“这菜干也是可以的啊,只要拿水一泡开不还是蔬菜嘛!真是有够笨的!”因为想到这个,瞬间联想到了现代的方便面,要是能做出那个来,不是又好带又实用吗?虽然不健康,但是生存才是要紧的事情对吧?——一转脸,她又忘记了是谁叫喊着要补充维生素,要健康饮食的事了。 越想越兴奋,一转身,她就投进实验方便面里去了,把青竹看的目瞪口呆,心里后悔不已。没事干说啥菜干,这下好了,又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好好休息了!晚晴则是想,这个面粉又要倒霉了! 不过这次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他们以为晚亭又不知道该糟蹋多少东西呢,没想到晚亭第二天就把方便面做成功了,还捧到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就是你说的那个方便面?”莫言看着碗里那一块被油炸成了黄色,干巴巴的面饼,好奇地问。 莫问也凑了过来问这玩意怎么下嘴。晚亭给他们做示范,表示既可以在饿极了的时候当饼干啃又可以用热水泡开吃。“加上这些蔬菜呀什么的,味道更好。”晚亭把泡好的面拿筷子搅开,先尝了一口。唔,虽然不及现代的那种但也还不错,最起码用来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 “你这脑袋瓜子都怎么长的?尽想些古古怪怪的东西出来,更难为你的是,结果还真不错!”莫问也泡开一碗端着吃起来,边吃边说晚亭这个办法挺好的。“这以后要是去哪里我也不担心找不着饭馆,或是担心没钱吃饭了,带上这玩意就成了!” 晚亭听的很欣慰,但随即又发愁起来:这面是成功了,那个脱水蔬菜也好办,可是要用什么来装这面呢?炸过后的面脆的很,要是包装不好就不是面,就成了渣子了,那还怎么吃啊? 众人才高兴没多久,看她又愁上了,都无奈地摇头表示,她走火入魔的让人无语了。 正忙乱时,忽听前头有人吵架,莫言便强行拉着晚亭去看。 到了前头一瞧,原来大房的南宫黔回来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跟莫言带来的莫语姑娘吵起来了。两人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这莫语在穹窿山时就是跟莫言一路吵架打架到大的,嘴皮子练的利索的很,众人只见她小嘴开开合合,一句跟着一句的,把南宫黔压的抬不起头来。偏偏这南宫黔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平时从不跟人吵架的人,这会跟个乌眼鸡似的就是不让莫语半步! 众人听了半天才好容易弄明白原因。原来南宫黔是因为晚风的叮嘱,这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回家就先来找晚亭说事情,却不想被闲在外边数蚂蚁打架的莫语给吸引了。 这南宫黔也是贱脾气,他看见莫语聚精会神地看着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觉的有趣,便上前去看这丫头在干嘛。这一瞧,噗嗤就笑了出来,惹的莫语白了他一眼。 南宫黔若是马上走开也就没事了,偏偏他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放着找晚亭的事不去,跟着莫语猜哪个蚂蚁能打赢!莫语从来没出过山,也不懂外面的世故人情,本性又是个赤子之心的人,也没觉的这突然冒出来的人有什么不对的,更别说盘问了,见南宫黔跟她玩也就兴致勃勃地坐到一起,猜蚂蚁打架起来。 南宫黔说干猜没意思,得有个彩头才好玩。莫语也不懂什么叫彩头,就问南宫黔。结果这小子就说随便什么都行,莫语当了真,后来南宫黔赢了,他什么也不要,说只要莫语腰间的那块墨玉! 这个怎么可以?这墨玉可是身份的证明,没有这个,莫语就没法回穹窿山了!她自然不肯。南宫黔就说,不给也行,但是要莫语当他几天的娘子。 南宫黔本来也就是看这丫头娇憨可爱,所以开开玩笑,并不是非要这么做的,他只是被父母逼急了,就想着找一个人来冒充一下,先挡过去再说。这个莫语一看就是才来这里不久的,父母亲未必见过她,即使见过,他也想好了说辞,只要说是一见钟情也能瞒过去,问题是莫语得答应跟他演这出戏才行。 可是莫语不知道南宫黔的心思,她觉的这个人看着一表人才的,怎么竟是个登徒子呢?哪有才见面就要人家当娘子的,而且听这话还是暂时的,这不是明摆着占她便宜吗? 莫语当即不乐意了,就数落了两句,无非是说南宫黔不是好人什么的。南宫黔想跟她解释一下她也不听,还狠狠地推了南宫黔一下。南宫黔没防备,被她推了个踉跄,一下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把晚风托他带给晚亭的贝壳手串给压坏了! 这下南宫黔也不愿意了!这手串可是晚风在海边一个个亲手挖出来,又洗干净了串起来的。晚风说礼轻情意重,晚亭看了一定会明白的。 这下被压坏了叫他怎么交代?便拉着莫语说理。莫语一看原来是个贝壳手串,她从小到大看过的多了,毫不稀罕,也没问清楚这手串的事,劈手夺过来就往地下一撂,跟着就是一脚跺上去,把个贝壳踩得稀巴烂!于是,两人就吵的没完没了起来! 众人听了直想翻白眼:这俩人该是有多无聊多奇葩才会由看蚂蚁打架变成自己吵架了啊? 这时莫问在一旁幽幽地来了句:“吵什么架啊?多没劲!干脆打一架更痛快!” 众人把眼光一齐挪向莫问:你是在劝架还是在挑拨啊?唯恐天下不乱啊你? 第167章 满目河山空念远 南宫铉走了两个月后,第一个好消息传回大唐:由紫衣侯带领,润亲王监军的军队在对西卫国的战争中取得了重要的胜利,夺回了之前被抢去的数个城郡,痛击了西卫国的神勇大将军纳木赤,歼灭敌军两千余人,大唐这边只伤亡了二百来人。纳木赤重伤返回西卫,有消息说,可能元帅会换西卫国大皇子辜翼扬亲自带领。 收到捷报的建元帝大加赞赏,对于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帅自然就该显示恩德。紫衣侯已经不是上官家的人了,张家又只有他孤身一人,这恩赏自然就应该落到他的未婚妻子南宫晚亭头上。同时建元帝还认为,这个胜利因为有忠勇伯南宫铉做军事参谋,才能如此顺利,所以这个忠勇伯更是要嘉奖恩赏的嘛! 成功地堵住了大殿上那些人的嘴后,建元帝一道圣旨下到忠勇伯府,封忠勇伯南宫铉为忠勇公,一下跳了两级,萧墨笛为一品夫人,赐号:毓秀。南宫黰为忠勇公世子,远在边境的南宫黠为神风将军——“他西卫不是有个神勇将军吗?朕的大唐就要有个神风将军,凭他再神勇也要被风刮倒!”建元帝这么说,晚亭却在心里唾弃:神风?还不如说神经呢! 因为紫衣侯的恩赏也落在了晚亭头上,这次建元帝就想着要再次加封,但是南宫铉只是公爵位,并非亲王,建元帝没有办法把晚亭的“县主”改成“郡主”,便又赐了晚晴一个“县主”的位子,以示恩宠。只是没有赐封号,跟晚亭的“敏县主”区分开来。 这一番下来,可以说除了晚亭没动地方,其他人都得了实惠荣耀,晚亭也不在意。她知道皇帝外公是想给她升一级的,只是碍于朝廷上下的嘴巴才不好这么做,毕竟忠勇公府的恩宠已经超出所有人了,而且如果要升她郡主,势必要解释她们一家跟皇室的关系,这不是建元帝愿意的,也不是萧墨笛愿意的,谁也不愿意让人拿早已死去的莫陌来嚼舌头! 晚亭现在想做的就是努力赚钱,同时试验可以给军队用的东西。她做的饼干和方便面已经被建元帝派人送到了边境,反应如何还不知道,不过她不担心。虽说简陋了点,可也比背着个大铁锅的强吧?要是去搞个什么突袭任务,只要带着这些食品就不怕没东西吃了,多轻松?要是再能做出水果罐头就更好了! “你那个酿酒的事该捡起来好好运作了,这个还现实一点!”晚晴在一旁看她一门心思纠结罐头,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思路。 晚亭一激灵,是啊,这个酿酒的事确实该开始了,这个可是赚钱的行业啊! “好,明天就准备酿酒的所有工序。”说干就干,晚亭立即发令,看的晚晴头疼:她这个姐姐是想用做不完的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吧?也是,准姐夫去了那么久还没一封信回来,也不知道怎样了! 这边刚这样想着,那边就来了书信了! “姑娘,老爷少爷姑爷舅爷都来信了!”青竹风一样地跑进来对姐妹俩说,听的姐妹俩先是一阵狂晕接着又是一阵无语!青竹丫头,你就不能分开说吗?非要一口气地说完,又没人跟你抢!那么多爷,听着就眼晕。 “我交代的不够清楚吗?”青竹撅着嘴,委屈地看着两人:“本来就都是爷嘛!我又没说错!” 姐妹俩同时扶额。好吧,青竹你是对的,都是爷,一群大爷! 云遥的信里絮絮叨叨了很多思念,以往不怎么说的甜言蜜语像是不要钱一样地写在纸上,看的晚亭脸都红了!——这人,怎么一去边境就变的不要脸皮了?莫不是因为远隔千里,不怕她看笑话,所以才没了顾忌?还是,真的是“思念总在分别后开始”? 秦煦的话简单了些,只表示对晚亭从他的义妹翻身成了外甥女感到不可思议,也表达了他无比的郁闷。 想想也是,秦煦只比她大了那么几岁,忽然从平辈一下子变成长辈与晚辈的关系,心里能适应才怪!晚亭看着信也想对着秦煦嚎一嗓子:特么我也不想跟你上下辈啊!平白的又要受个长辈管,谁愿意谁来干!而且要姑奶奶看着你那年轻英俊的脸,毕恭毕敬地对你施晚辈的礼,好难受的说! 相比云遥的相思和秦煦的郁闷,南宫黠可说是开心至极了!他的信里对于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皇亲贵族,而且还是润亲王的外甥的事,满纸都是惊讶惊叹惊异,就差没有惊险惊悚惊恐了!除此外,他还对晚亭发明的那个方便面,说有一次他带着一个小队去摸敌情,因为带着方便面和肉干,他们就没有生火,结果都摸到敌人的背后了,也没引起敌人的注意。“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敌人就在头顶上,要是我们生了火就完了!”南宫黠心有余悸地说,然后就是让晚亭再加大力度多做些这类易保存的干粮云云。 因为南宫黠说要多做些这个,晚亭想着要收集大量的面粉,偏偏这大唐还是以种稻谷为主的时代,对于麦子这个从外域传进来的粮食物种还有点抗拒,虽然种植但是产量不高。晚亭想,大约是此时的人们还不知道麦子该怎么去种植管理,提高产量。但人们又普遍觉的这东西比不上稻米,所以也不精贵,甚至有钱的人家根本不喜欢吃它,反而是一般的普通百姓拿来做食物的多。 记得她让桃树沟那个农庄种麦子的时候,庄主还说这个麦子是个贱物,比不得稻米好,劝她不要种那么多。听的晚亭直想笑。 忠勇公府的面粉也不多,又被她折腾掉了一些,这会要做方便面和饼干,需要大量的面粉,自然远远不够,那就只好去买了。 那些做生意的也狡猾,他们见大唐的百姓不大认同这个东西,就把低价的麦子收来卖给那些以面食为主的草原部落,再换取他们的毛皮和精美刀具甚至宝石类来大唐转手卖高价。 如今晚亭要买面粉,那些生意人觉的有利可图,立即大量收购麦子面粉,抬高了价钱就等着晚亭上门。晚亭也不是个正直无私的,她觉的买卖就是高卖低买,也说不上奸不奸商的,认真说起来,她自己还是个奸商呢!只是这发国难财她可就不愿意了!买了两回见价格越来越高,一生气,不买了!这条路走不通咱就走那条路!自己拿稻米在锅里炒熟了碾成粉,试验起另一种东西:炒米粉! 晚晴嘲笑她不会利用手里的权势,说只要向皇上外公要一道旨意,还怕那些商人抬价?只怕不要钱送过来也是有的。 晚亭说自己也是做生意的,应该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只是想赚钱罢了,究竟不是杀人放火的大罪,要是真下了圣旨,只怕会发生家破人亡的事情。晚晴表示完全不懂。 最近钱花的跟淌水似的,晚亭看的牙疼,算了算离皇后的国殇期快要过去了,就让娱乐城先开始演习起来,准备时间一到就开业。为了防止有人拿这个说事,晚亭跟建元帝打了招呼,说按理是不应该这么急切的,只是想着在边境上的军队,还有大唐的国库必须充盈,才想一等国孝过了就开业。 建元帝自然是以国家为重,莫说还等国孝过了,就是不等,只要是为了他的秦唐江山,他也会考虑的。至于大臣们要说话,只要他们愿意献出自己的家产充作军饷,他也是愿意听取意见的。 得了建元帝的意思,晚亭加快脚步开始了她新一轮的赚钱计划,同时源源不断的快速食品也发往了前线。南宫黠云遥他们的家信里都说军中将士分外钦佩敏县主,也齐声夸赞皇上英明神武,敢于把这种事交给一个深闺女子来做,果然是一代明君…等等等等,说了一堆拍马屁的话!末了来了句:多多益善! 多多益善?你丫的以为做这个很容易啊?又不是炒菜,她还得遵旨注意保密,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做的好不好?许多事都得自己带着几个可靠的丫头亲自动手,累的跟狗似的!他们倒是轻松的很,还多多益善!善你个头!晚亭恨的竖起眉毛,拿着那信纸当成某些人塞进嘴里一通乱嚼,看的晚晴毛骨悚然的——姐姐,你这是要吃人的节奏吗? “你不知道人类的祖先都是从茹毛饮血来的吗?吃人又怎么了!”晚亭竖着眉眼。 “嘁!你就知道胡说!”晚晴才不信呢!祖先?你又不是亲眼见过祖先,凭什么说这种话?祖先要真是这样,那不是成了野人了?咱不都是野人了?爹娘听到非骂死了不可! “哎,你知道上次皇上说要封我一个祖师爷的称号吗?”说起祖先,晚亭想起建元帝对她说的话,不由就笑了。 “祖师爷?就你?”晚晴嗤之以鼻外加白眼相向。“你能是什么祖师爷?那祖师爷都是男的好不好?你一个女人家还祖师爷!你倒说说,是个什么‘祖师’,又是个什么‘爷’?别告诉我说是做菜的祖师,做干粮的爷啊!”晚晴说着笑的直不起腰来。 “去!就知道打击我!我怎么就不能做祖师爷了?小看我是吧?你等着,我估摸着这旨意没多久就会下来,到那时候你再笑去吧!”晚亭幽幽地说着,看晚晴笑的前仰后合的,根本不相信她的样子,又加上两句:“笑,到时候别笑的下巴掉下来,没人帮你扶!喔,不对,有沈醉帮你扶呢!”说完,笑着闪身逃到院子里去了,把晚晴羞的在屋里直跺脚。 晚晴对姐姐封祖师爷的事只当是笑话,说完就算了。可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建元帝真的颁下来一道御旨,封晚亭为“梨园祖师”! 这一下不但晚晴等人掉了一地的下巴,就连晚亭自己也眼珠子差点滚到地上去! 艾玛,皇上外公还真给她个祖师爷当啊?但是,这个“梨园祖师”,这不是那个同名不同姓的大唐才有的嘛?而且人家那还是唐玄宗皇帝亲自担当的好不啦?她怎么就剽窃了人家的称号了?这个,玄宗皇帝不会从地底下爬出来找她算账吧?不会骂她是赝品吧?不会…哎呀,她是祖师爷了!还是一女的!那个,谁不服?拖出去砍了! 第168章 一封急奏报九重 这场战役由一开始的连战连捷到后来的胶着,历时九个月零十一天! 京城里的人们也由一开始认为很快就能班师回朝的不在意变成焦灼的等待。 过年的时候谁不盼望一家人团圆?可是自己儿子、丈夫、父亲、兄弟,他们还在边境上,生死还是未知数,谁又能提起精神来过年呢? 西卫国的大军改为了大皇子辜翼扬领军后军威大振,跟他的死对头紫衣侯再次打起了擂台。要说这辜翼扬也是个人才,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纳木赤的军中锻炼了,长大后更是智谋过人。他一直主张要“打进敌人的心脏中”,用分化的办法来瓦解敌人,所以当年他才十五岁时就派人到大唐的京城里寻找能拉拢的对象。再加上他野心勃勃,一直想要一统天下,也不光是大唐国,其他的国家几乎都有他派出的暗桩。 当年秦煦和上官云霄兄弟俩本是打着替建元帝出巡,秘密潜往边境,想要来军队中巡视并历练一番的,没想到还没看到军队的影子,就在一家野店里遭了暗算,这件事就是辜翼扬和秦明两人联手干的。 在秦明是想要铲除他夺位的阻力,在辜翼扬则是用这个大唐皇帝最喜爱的儿子,预备的未来皇帝继承人作为要挟,好跟建元帝谈一笔买卖的。所以一开始秦煦并没受到什么委屈,只是在辜翼扬软硬兼施都不奏效后,辜翼扬动了杀心。 辜翼扬不是个不识货的人,他看出来这个大唐年轻的三皇子确实有继承皇位的能力,最起码比那个秦明要强的多!这样的危险人物他怎能放了?于是,在云遥和南宫铉合伙救人的时候,忙乱中他干脆地给秦煦下了毒。按照他的想法,秦煦必死无疑!但没想到南宫铉来的太快,而秦煦也实在是了得,一见中了毒,当即把毒素逼到左臂上,更是狠心地自剁了臂膀! 这样一来,秦煦和他的仇自然不用说,而他因为让秦煦安全地回到了大唐,也被秦明狠坑了一把,心里自然恨云遥这个煞星。尤其是云遥杀了他那么多的亲兵心腹啊,那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留给自己的后备军,就那么被云遥很无耻地用各种手段,给他几乎毁了个干净!提起来他就想活活地咬死云遥! 这次再次交锋,可以说得上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辜翼扬利用地理优势跟云遥打起了持久战,他料定大唐的军队远征而来,应该打的是速战速决的想法,军需给养都不会太多,若是拖下去,粮草必定会供应不上。再加上大唐国里还有他的人帮着煽风点火,不怕云遥不败!若是能再加把火,让大唐皇帝猜忌这个对头,摘了他的脑袋那才叫好呢! 辜翼扬打的算盘很好,只是他不知道因为萧墨笛跟建元帝的血缘关系,而云遥又是建元帝的孙女婿,因为建元帝觉的对不起莫陌和女儿,对南宫铉一家自然就宽厚,就算是爱屋及乌也不会轻易对云遥怎样的,更何况这还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紫衣侯! 于是乎,尽管朝廷里有人就战争出现了胶着在恶意诋毁紫衣侯,建元帝也严辞训斥了去。南宫黰回来告诉晚亭等人,嘲笑那些人,说,也真是没有头脑,也不想想,皇上的亲儿子也作为监军随行,说元帅不行,岂不是也暗喻他建元帝的儿子是个窝囊废吗? 嫡女谋略 第80节 晚亭听了既恨那些摇唇鼓舌的家伙又担心云遥他们一干人。只是她也没打过仗,对那些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只能干着急。 就在这种煎熬中,一封军中急奏报到了建元帝的面前,让皇帝跟他的继承人秦曦和南宫黰刹时冷汗湿透了衣衫——兵马大元帅紫衣侯失踪了!军师南宫铉中毒了!——哎呀,天要黑了! 建元帝跟秦曦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来,南宫黰自然要告诉家人这个严重的消息,为了稳定民心,建元帝让南宫黰悄悄地说给萧墨笛和晚亭两人听就好,其他的人就不要透露了。 告诉萧墨笛是因为女儿的丈夫中了毒,生死未卜,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而且他也相信自己和莫陌生的女儿不是那种,遇事就慌的只知道哭的人,说不定还能帮着想想办法呢! 至于告诉晚亭,建元帝认为,这个女娃娃胆大心细,鬼点子不少,而且还挺聪明。就拿上次的事来说,一般的女孩子在父亲被抓了之后要么是吓的只知道哭,要么就是四处求情。可是晚亭没有,而且她还一大早做了一碗面送过来,却一句话都不说,只让他自己体会,不能不说晚亭做的漂亮!再到后来知道了建元帝是想跟南宫铉演戏骗幕后的人出现,她也干脆帮着演戏,又提前想到也许会有人暗算父亲,早早的备下了解毒的药物,可以说是料事如神也不为过了! 事后建元帝曾问她怎么就料定了是下毒而不是刺杀,晚亭回答说,父亲的本事并不是谁都能打败的,而且皇上又没给他上刑具,想行刺根本是自寻死路。唯有下毒,无声无息,而且不容易防备。建元帝觉的很有道理。 很多时候建元帝觉的他也看不清晚亭的为人,一个女孩子不爱描红刺绣,安静地坐在闺房里等待嫁人,反而喜欢赚钱,一副俗人的样子,但是她又不是守财奴,那些钱她能毫不犹豫地上交国库,就连她身边的丫头也都获益匪浅。偏偏这丫头满脑子稀奇古怪的招,还都是能赚钱的,难怪人家都说她是会走路的摇钱树! 按理,掌控欲很强的建元帝对于看不清的人,通常是即使不要人家的命也不会让其过的太好,他可不管什么男人女人的,只要觉的威胁到了他的江山,一律没道理可讲。可是晚亭是真的让他好奇,一个爱财的女子却又不守财,对国家的贡献比某些人还要多,这是怎样的一个奇女子?直到他知道了萧墨笛是他的女儿后,他又忍不住自豪:看,这样的奇女子原来是朕跟莫陌的后代啊!难怪了!这天底下也只有朕的儿女才能如此出类拔萃,不入俗流嘛! 因为这样的想法,建元帝潜意识里觉的晚亭能帮上他的忙,比如说那个便携式的干粮不就是吗? 要是晚亭知道她在建元帝的心中被神化了不知道该怎样冒汗呢!不过现在她没精神管其他的,全部心思都被大哥带回来的消息给惊呆了! 云遥失踪了?父亲中毒了?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是无意还是阴谋?是敌方的偷袭还是己方的暗算?下毒的是谁?是什么毒药?父亲有没有性命危险?云遥有没有落入敌人手中?有没有性命危险?等等等等…晚亭满脑子都是这些问题在搅和,让她吃睡不安,连手头的试验等事都放下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会疯的!”晚亭思前想后,越想越觉的自己不能这么干等着,她要去边境军中,亲自去看父亲,找云遥! “你疯了吗?一个女孩子家,先不说路远迢迢的多有不便,安全就是个大问题。即便你能安全到那里,军中自有军令,严禁女子入内,你又要怎样进去?想让人家把你当成军妓看吗?”南宫黰一听晚亭这话就急了,早知道他还是不告诉妹妹的好。 “再说了,你去了又能怎样?父亲在军中自有军医看护,我想,父亲他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皇上也正准备要派人去接父亲回来。至于云遥,我想,以他的本事能难住他的不多,可能就是一时迷路在哪个山旮旯里了,这会说不定已经回到军中了。”南宫黰极力地劝阻晚亭的异想天开,不停地假设道。 “大哥,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一个女孩子出远门不方便有危险,可是你要我躲在这家里干等着实在是做不到!路上虽有危险,我加倍小心就是了,何况青蜂她们都会随我去的。军中虽然有军令,但是只要皇上给我一道御旨,我若假扮成男子也没什么问题。你别忘了,监军是润亲王,不说他现在是我们的舅舅,就是之前只是我的结拜义兄,他也会照顾我周全,怎么会让人欺凌我呢?还有,你觉的我是那种让人随意欺负的人吗?”晚亭毫不在意南宫黰的担心,反过来劝说大哥。 “别的不说,就说爹爹吧,他老人家既然中了毒,想来也许不能移动,我看与其让人接他回来,还不如让我带着会解毒的御医过去。你说可好?” 南宫黰被晚亭说的无语,他也觉的妹妹说的对,只是真的不放心她去那么远的地方。他身为皇帝跟前的侍卫,又不能离开,要不然他亲自护送去一趟也没问题了。 南宫黰焦灼不定的时候,萧长风走了出来。 “让我陪妹子去吧!”萧长风说。“反正我是自由身,义父义母对我有恩,长风时常惭愧无以为报,既然义父受了伤,我就更要去了。即使妹妹不去,我也是要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大哥一趟,护送妹妹去边境吧!”南宫黰也不是墨迹的人,看两人都是非去不可的态度,当下就做了决定。“我这就进宫去讨旨意。”说完转身就走了。 “长风哥哥,谢谢你。”晚亭看着萧长风,满心的感激。虽然她说的坚定,但这是古代,是靠马车这种主要交通工具来行走的,既慢又累,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长,很容易发生状况。虽然有青蜂她们作伴,但是很多时候女子出外行走真的不如男子来的方便,就说进客栈好了,有个男的出头总比你个女的要好说话,也避免了某种恶心人来恶心你。 萧长风摇摇头,说自己不是为了她才要走这一趟的,他是真心要去找南宫铉。晚亭便笑了笑也不多说。 南宫黰的圣旨讨的很顺利。其实能不顺利吗?建元帝也担心着呢,可是他又不能去,别人他又不放心,既然晚亭这个外孙女有如此胆色,他又何必为难?是以,不但写了圣旨,还特意交代南宫黰转告晚亭,一路上有什么困难,允许晚亭便宜行事。晚亭想,这不成了钦差大臣了? 有了圣旨晚亭紧着收拾了,让四大青和莫离跟着,交代了青竹看屋子,没想到这丫头死活不肯,非要跟着去,还说什么早就发过誓,无论晚亭去哪都要带着她!没办法晚亭只好答应了,喜得青竹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嘻开了嘴。 原本晚亭想有萧长风陪着就行了,不想临走的时候,莫问硬参合进来,还把沈醉也拐来了!“多个人多分力量嘛!又可以顺便当做游玩一番。”莫问说。沈醉不置可否。 于是,原本八个人变成了十个,在天色未明的时候悄悄地出了京城,直奔边境。 第169章 人生处处总相逢 一行人凌晨出城,一路疾行到离城三十里处时晚亭停下了脚步。众人不解地问她为什么不走了?晚亭笑笑说等一个人。莫问数了数同行的人说一个不少啊?还会有什么人没来? 正在这时,路旁树林子里黑黢黢地闪出一个影子来,萧长风一闪身挡在了晚亭前边,右手搭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一击。 那人并没过来,只站在十步之遥的地方开口:“红花绿叶。” 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晚亭接口道:“天下一家。”那人便欢喜道:“姑娘来了。”晚亭嗯了一声,众人这才明白,感情这俩人是在对暗号啊! 那人上前来见了礼,众人这才知道,原来晚亭暗中还派了几路人一起去边境,这些人有的是化装成车马行商人,暗中往军队里送粮草的,有的是扮成猎人,除了沿路保护自己,更是为了去搜救云遥的,这其中就有青江和他当初训练的追踪犬。那个有名的容易又难的怪御医也随行其中,都是建元帝和晚亭暗中商量好了的。为怕城里有心人的察觉,特意前两天就分批出了城,在这里等着晚亭。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害得我还以为你形单影只,特地拉人帮你壮声色呢!”莫问甩了记眼刀子给晚亭。 几路人马会合了,晚亭跟众人商量了一番,觉的这么多人,不管到哪里目标都大,为防被人一锅端,还是分开走的好。大家也觉的有道理,为了不失去联系,便又约好暗号和紧急平安两种信号标记。商量完,天色也渐亮了,众人便吃了点东西,各自拱手上路。 一路晓行夜宿,这一天走到一个山脚时,因为时序已经是夏末,远远望去,山上林子里闪着点点鲜艳的色彩,煞是好看。莫问眼尖,说山上有果子,青竹便问是不是桃子。莫问挠了挠头:“这个看不出来。不过就算没有果子,野兔子应该有几只吧?咱们这两天好像还没吃过野味呢!要不我抓两只去?” 青竹拍手:“好啊好啊,姑娘说烤兔子好吃,我还没吃过呢!”青蛾弹她一指头:“一说到吃你就来劲!” 萧长风看了看山上:“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也累,要不你们先走着,我去山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晚亭一想,再心急也不能马上就到边境,不必急这一会,便点头同意上山看看。 青竹欢呼一声,拉着青蜓跳下马车就往山上跑。莫问是个爱玩的,急忙跟上去,一边还吓唬俩人说山里面有虎狼毒蛇什么的,青竹立马停下了脚步,不敢往上跑了。 萧长风笑了笑,问晚亭要不要下车走走,活动下手脚,又交代青蜂青蛾和莫离三个人守好晚亭,自己便跟沈醉一起飞身往山上跑去。 晚亭下了马车看见不远处有个水塘,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让人看着感觉心里清凉的很。因此让青蜂拿了布巾出来,问其他两个要不要去洗把脸。 青蜂和青蛾两个摇头,青蝶说要去洗手,莫离跟着下了车,手上拿了几个水囊径直去装满了水放回车里,看四处开着野花,便随手採了编花环玩。 晚亭看见了扬声喊她小心野外有蛇,莫离笑着说她注意着哩,晚亭便自己洗了脸和手,站在草地上跟青蝶边说话边看着蓝天。 一会儿青竹先从山上下来了,手里用帕子包着一包红艳艳的东西,笑嘻嘻地跑过来。 “姑娘你看这个,很好吃呢!”青竹把手帕打开,只见一个个圆形的红色小野果鲜灵灵地躺在手帕上,闪着诱人的光泽。原来是小时候吃过的刺莓! 青蜓也过来了,她的手里却是一堆半青不红,状似苹果的东西,晚亭闻着觉的气味跟苹果很像,拿了一个咬了一口尝尝,酸酸甜甜,竟跟苹果是一样的味道!喜的忙问青蜓还有没有。青蜓说就找到这么几个,还是萧长风告诉她说这东西能吃,她才敢摘了的。 几个人把这野果子洗干净了,回头却发现採野花的莫离不见了! 众人忙放声呼叫,却没听见莫离的回答。都急了。青竹说:“莫不是阿离只顾着摘花没看路,失脚掉进哪个沟里了吧?”晚亭觉的有理,万一莫离真的掉进哪里没听见也是可能的,忙叫人四下寻找,想来莫离也不会跑多远。 大家正准备分散去找,莫离却出现了,只是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年男女! 晚亭见那女子一身布衣,容貌秀丽,看着有些眼熟,心里疑惑起来。那女子走近来却一眼看见晚亭先是吃了一惊,继而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忠勇伯府的三姑娘吗?怎么来这里了?” “恕我眼拙,看着你倒是眼熟,却不知道你是哪位?”晚亭听她说出自己的身份,更是好奇这人是谁。 “三姑娘,我是陈晓婉,我爹原先任过礼部的右侍郎。” 哦,原来是陈侍郎的女儿啊!晚亭恍然大悟。难怪她觉的眼熟,在川味楼时曾经见过这陈晓婉一面,那时她爹陈侍郎还妄图将这个女儿塞给云遥呢! “陈姑娘,你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外?你家人呢?”晚亭看她一身布衣,神色仓皇,竟像是被人追赶一样。再看她身边的那个年轻男子,也是一身布衣,相貌倒是英气勃勃,只是满面风尘,有些疲累之色。 “这个…”陈晓婉有些迟疑。 晚亭本来就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不过是几年没见,随口问问罢了,又不是真的想知道什么,见陈晓婉犹豫便笑着道:“是走亲戚吧?怎么不坐车呢?” 陈晓婉见她有意岔开话题,心知晚亭不是个爱探人隐私说长短的,便笑着接话说是的。又说了几句便急着要走,晚亭本来对陈家也没什么好感,便也不留她,挥手说了再见。 这时萧长风几人也下了山来,收获了不少野果子,野味除了一只野鸡就没有了,莫问连说没劲,这里是个穷山!沈醉斜他一眼:“没劲?刚才是谁跟开了笼子的猴子似的满山乱蹿的?”说的众人都忍不住地笑。 一行人就着那池塘的水洗了手脸和野果,马也喂饱了这才坐上车继续前行。莫离拿着编好的花环给晚亭看,青竹抢了一个戴在头上,得瑟给大家看,被青蛾骂她臭美。晚亭问莫离怎么会遇上陈晓婉的?莫离说她摘花的时候碰巧看见那两人在一个深沟里,她以为他们是失足掉下去的,就把两人拉了上来。“不过我觉的他们更像是在躲谁。”莫离想了想说。晚亭也这么觉的,但是跟她无关,也懒的深究了。 日暮时分到了涿州辖下的一个小镇,众人早已人困马乏,萧长风便找了个门脸看起来很干净的客栈去订房间,晚亭几人下了车活动双脚。 一会萧长风过来说房间定好了,青蜂等人拿了行礼跟着进去。 一溜朝南三间房,干净整洁,看起来果然不错。萧长风三个男人住在第一间,谁要往里面来必须经过他们的房门口,也是为了保护晚亭这些女子的意思。青蜓和青蛾莫离三个住在第三间,晚亭带着青蜂青蝶青竹三个住在中间,安排妥当,几人叫了水来梳洗一下就准备下楼去吃饭。 这客栈的房间一律都是按照南北朝向开的门,这南面的房间跟北面的房间恰好是连带在一起的,也就是一个大房间在中间隔了一堵墙,变成了两个房间的格式,这边说话,隔墙能听见的那种。这里青蜂才问晚亭想吃什么,忽听北面的房门一响,有人走了进来,边说:“哥,娘她好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这说话的竟是陈晓婉的声音! 晚亭忙竖起食指示意青蜂等人噤声,竖起耳朵来听壁脚。只听那房间里的凳子拖动了一下,想来是坐下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响了起来:“娘她还好。爹爹虽然气愤,但是也就只是把娘关在房间里不许出来。如今家里都是二娘当家,个个牛气哄哄的,我也懒得过问了。” 晚亭忍不住咧嘴,这不就是那个陈贱人么?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听那语气,貌似家里有了什么变故,而这贱人好像也改变了不少。 晚亭没听错,这北面房间的确实是陈晓婉和她的哥哥陈勇康! 只听陈勇康接着说道:“娘要我告诉你,不要记挂她,别回他的家乡去,估计爹已经派人去那里等着你们了。最好是找个谁也不认识你们的地方隐藏下来再说。” 陈晓婉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这回是彻底连累你和娘了!爹爹也真是执迷不悟,从前就害得你好苦,如今又…做官,就真的那么重要么?重要到连儿女都可以牺牲?” 陈勇康沉默了一会,才道:“那事也不能都怪爹爹,我也有错。要不是我自己轻狂无知,怎么会把她逼的去寻死?万幸老天保佑她没事,如今又有了好人家,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能赎罪。只是如今爹爹他一心想要回到京城为官,对于往高处爬更是痴迷了,再加上那人的身份,只怕爹爹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我和娘都担心这个。” 陈晓婉慢慢道:“这个担心也没用!我也想过了,实在不行,大不了还有一个死呢!我只要安宁他好好的就放心了。” 忽听另一人走了进来接话:“婉妹说的什么话!你我既是夫妻便该是一体的,富贵也好,磨难也罢,都应该你我二人一起承担,岂有让你一个人去面对的道理!那我方安宁还成什么人了?” 陈勇康说:“安宁说的对,男子汉大丈夫,若是在危险的时候弃妻子不顾,只管自己逃命,就真不是个人了!你们放心,还有哥哥呢,我就算自己进那污泥里去也不能让你们陷进去。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就算是我这做哥哥的再无能,也要保住你的幸福。” 晚亭听到这里,已经脑补出了大致的原因,心里微动。她倒没想到这陈勇康如今改变了,看起来很有些气魄呢!听他们兄妹说的意思,好像这个陈晓婉对自己的父亲一直持反对的态度,连当初自己和陈勇康的亲事这陈晓婉也是不赞同她老爹的行为。这么看来,这个陈晓婉倒是个好姑娘。唔,既然遇上了,自己要不要出手帮上一把呢? 第170章 渐入仙路误迷津 要吗?——青蝶看着晚亭抬眉毛示意。 要。——晚亭眨了眨眼表示。 真的?不后悔?——青蜂也看着晚亭挑了挑嘴唇。 当然。——晚亭勾勾唇。 “哎,你们在干嘛呢?”一旁的青竹看三人眉来眼去地忙活,好像在传递什么,偏她看不懂,不由的急了。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晚亭轻声笑着揉了揉青竹因为不满鼓出来的包子脸。 吃完饭,看外面夜色不错,几人都起了出去走走消消食,顺便看看小镇容貌的心思。青蜂自动留下看行礼,莫问是个爱玩的,急不可待地就往外跑了。 月色清凉如水,晚亭几人慢悠悠地散着步,边说着话,不经意间,一个人影晃过她的眼前,心里大吃一惊!忙抬眼去看,那人却不见了。 晚亭皱眉沉思:奇怪,这个人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是相像的人还是鬼魂? “姑娘怎么了?”青蝶细心地发现了晚亭的异样,低声问道。 “唔,我好像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人。” “什么不该看到的人?除了死人不该看到还有什么人是不该看到的?”莫问突然从一边蹿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张娃娃面具在众人面前挤眉弄眼。 “你还真是说对了!”晚亭站住了,很严肃地说:“那真的就是个死人!应该说,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那人明明是已经死了。” “哇,你不会是说看见已经死了的人出现了吧?那不是诈尸了吗?”莫问看着晚亭点头,瞪着眼笑不出来了。 被败了兴致,几人转身往回走,莫离忽然轻“咦”一声,指着一处幽暗的巷口对众人说:“你们看,这不是那个陈姑娘吗?” 晚亭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陈晓婉!此时她正一身狼狈地扶着那个自称方安宁的男人,在四周围着的那群人中努力地站直了不让自己倒下。 莫问率先蹿了过去,晚亭便站住脚,等莫问把事情处理好。 “青蝶,我记得你上次弄了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我想不如还是交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想露面让人尴尬。”晚亭很没义气地把事情甩给青蝶后,带着青竹几个回了客栈休息去了。 第二天在马车上青蝶说她已经把陈晓婉的事情处理好了,晚亭也只是点点头就算了,她没心思管这些事,不过是想着能帮就顺手帮一把,又不是想做什么善举。 眼看着天气进入了秋初,离边境也近了。青竹屈指算了算,从离开京城到现在,路上已经走了九天了。萧长风告诉大家,前面再过去一段路就能到玲珑镇了。晚亭忽然想起了沈若的亲娘玉玲珑来,也不知道这个苦命的女人和沈笑如今怎样了,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因为想起了玉玲珑和沈笑,晚亭下意识地去看沈醉,没想到正碰上沈醉也向她看过来,猝不及防下,晚亭觉的自己像是在做贼的时候正巧被人给逮住了一样,不由得脸红了起来,忙转过头,假装着看四周的风景。 嫡女谋略 第81节 这一转头,忽然看见不远处一座青山,洇洇烟雾,如水墨画一般横在那里,竟然有说不出的熟悉感觉。不由趴在车窗上看的着迷起来。 青蜂见她看的入迷,便也看了过去,一见之下惊奇道:“这是什么地方?这山可真是奇特的很呢,竟然像朵莲花!”众人听说都看了过去,见这山果然像青蜂说的,远远看去就像朵绽放的莲花一般,都不禁赞叹道:“若不是赶路要紧,倒要去那里走一走。” 不知为什么,晚亭总觉得那片青山好像是在呼唤自己,总感觉那里似曾相识。想要过去看看的念头就像疯长的野草般控制不住地蔓延,不由自主地开口叫众人往那里去。 萧长风看了看她,见她只是眼盯着那片青山,想想反正离边境也不远了,就去看看也要不了多少时间,遂转了马车往那边去。 远看这青山缥缈如莲花盛开,走近了一看更是烟雾缭绕,连个入口都找不到。 “这雾气弥漫的,连个路都看不清,可怎么进去啊?”莫问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晚亭下了车,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下,忽然抬脚就往左面一座平滑如镜的峭壁下走去。青蜂说这里雾气太大,恐怕有危险,劝晚亭不要随便走动,晚亭也不理她,只管自己走。众人都莫名所以,只好跟在后面。 忽然一阵浓雾袭来,大家都不敢再走,便停了脚步,心里暗自嘀咕古怪。好在不一会雾气就淡了,看看自己身边的人都在,大家也就松了口气,莫问笑道:“这什么地方?看着仙境似的,谁知道这么麻烦,简直就是个…”他话还没说完,青竹一声惊叫:“姑娘呢?姑娘哪去了?” 大家被她的叫声惊醒,急忙往晚亭站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不仅如此,就连那面平滑的峭壁竟也不见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家忙高声呼唤起来,一时只听得空谷回音不绝于耳,可就是没有晚亭的声音! “姑娘你在哪里啊?”青竹喊了几声没听到回答,顿时就哭开了。青蜂等人也是惊慌失措。晚亭不见了,这可教她们怎么活啊! 萧长风皱起了眉,沉吟着:“这里有古怪,只怕我们是被什么阵法给围困住了,大家都小心点,手拉手跟着,千万别单独走开。” 莫问忽然在一边喃喃自语:“山峦迷障!莫非真是山峦迷障?” 沈醉疑惑地问他什么叫“山峦迷障”,莫问解释说就是在一个本来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忽然之间冒出本不属于这里的景物来,这些景物有的是山川河流,也有的是繁华城市,更有仙山仙境一类的,而且里面的景物人类都栩栩如生,但都跟雾气有关。 “我住的地方有一望无际的大海和高山,时常会看见这个,山里的叫‘山峦迷障’,海上的就是‘海峦迷障’了。有人说是海市,有人说那是海外的国家,还有人说那是仙人们到人世间来游玩,为了不被人打扰而布下的结界,曾经有人就去过那里,只是下落不明,据说是被那些仙人们当作有缘人给带走了。” 众人听了既觉的新奇又觉得惊恐,青竹哭道:“难不成这里的仙人也把我家姑娘带走了吗?可是为什么不带上我啊!我跟姑娘说好了的,她去哪里都会带上我的。姑娘骗人!”青蜂打了她一下,叫她别胡说,姑娘不是那样的人。“莫说没看见仙人,就算是有仙人要带走姑娘,也不会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看着我们在这里干着急的。” 青竹想想也是,晚亭向来对身边的人好,要是真的成仙,就算不能带着她吧,总会告诉他们一声,怎么会让他们着急呢?这么说来,姑娘没被仙人看中,别是遇着危险了吧?说不定现在正在哪里等着人去救呢!这么一想,只觉的晚亭真的就在那个悬崖绝壁上挂着,或是躺在哪里半死不活的叫救命呢!不由就急了,眼泪瞬间又淌了下来,哭着要萧长风等人快去救人。 莫问拦住了青蜂等人,叹息地说现在这种情况根本没法进去,连路都看不清,更别说危险了。“还是等等吧,一会雾气淡了就好了。” “你确定雾气会淡?”萧长风怀疑地问。 莫问伸手抓了一把吹过的风,放在眼前仔细地辨认了一会,肯定道:“你瞧,这风有渐渐大起来的势头,这里不是密林,无论是山峦迷障还是海峦迷障都是见风即消,再大的雾气都会被吹散的。” 众人心里其实还是相信莫问说的山峦迷障是仙人布的结界,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干等着。 莫问说的山峦和海峦迷障其实就是现代人都知道的海市蜃楼,只是古时候的人不懂,加上对未知事物非常敬畏,又带着幻想,便加以夸大了。 不说莫问一行人在外面焦急地干等,只说晚亭鬼使神差地径自顺脚走进了山里。在外面时也不过是一座青山的样子,不想走进来没几步,忽然脚下一转,眼前豁然开朗,半丝雾气也没有。耳边传来泉水叮咚之声,只见四周鲜花似锦,开的如同云霞一般,灿烂无比。不远处一条凿成的石阶蜿蜒而上,阶旁的石壁上铁画银钩着三个苍劲大字:登仙路。 晚亭不由笑了。 登仙路?难道说这里还有神仙不成?别神仙没看到,妖精遇见两个就好玩了! 想到妖精便想起了白秋水,这妖精自从说闭关修炼到现在还没露脸,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要是他看见这里的风景,应该会喜欢吧?心里这般想着,脚下不停,顺着那登仙路往上走,远远地只见一座高入云霄的石柱耸立在前头,上面是笔力迥劲的两个大字:苍梧。 苍梧?晚亭觉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时却想不起来,遂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只往前走去。 越往上走越感觉与头上的青天距离近了。晚亭不由笑了起来:这登仙路莫不真的是可以直上青天瞬间成仙?这么想着抬头看去,只见远远地地方,云翻雾涌,中间有隐隐绰绰的仙子驾着清风,仙袂飘飘而来,不觉看呆了眼,下意识地迎上前去。正在这时,“咄”地一声大喝如同炸雷在晚亭耳边响起,竟是白秋水的声音! 晚亭一震,刹时眼目清明!抬眼再看,只见远方一平如水,哪里有什么仙子相迎?倒是脚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上腾起白色的浓重云雾,似乎在诱惑她往下跳。再看自己已经是站在了悬崖上,只差再走一步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幸亏白秋水来的及时把她唤醒了,要不然她就得再去黄泉路了!想到这里,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登仙路原来就是这么个登仙法啊! “你以为呢?”白秋水此时已经从她身体里跑了出来,站在一边抹着冷汗翻白眼。“凡世间不是说要成仙必须得脱离凡胎肉体么?所以这登仙路就直通悬崖深渊啊!” “真的假的呀?”晚亭糊涂了。 白秋水看着她十分无语,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他发现晚亭变笨了呢? 刚才他刚好从冥思中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就发觉到了危险,着急之下也顾不得其他,忙使用了佛吼功镇住晚亭的心智,自己再赶了来。因为运用这佛吼功,他到现在还气血翻涌呢。 “这登仙路原本就是入迷津的路,专一为迷惑人误入迷津之处的。”白秋水解释完了,看着四周的山峦皱眉道:“只怕这里有那祸害人的东西,我倒是要看看。唔,这里景色倒是不错,等我把这里弄干净了,给你做个秘密的山庄如何?” 晚亭大喜:“最好不过了,我也是喜欢这里,总觉得好熟悉呢!” 白秋水莫测高深地笑了笑。 第171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为了不吓到青蜂他们,晚亭只说了苍梧山里的风景,绝口不提那条登仙路,更没说自己险些在那路上“登仙”了的事情。 “那里面真的那么好吗?”青竹抱着晚亭的胳膊,一副怕她跑了的样子,看的人心疼。此时听说了那山谷里的风景,也心生向往。“要是真的能住到这里来倒是好的很。” “可是怎么才能把这座山买下来呢?我们毕竟只是路过啊!”对于晚亭说要把这座山变成自己的山庄,青蜂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晚亭笑笑,心里想着白秋水说的话。白秋水说,这座苍梧山其实是个有缘人才能见到的山,也就是说,普通人根本就看不见它,可能它就在你眼前,也可能它远在天边,想要看到并能进去,“非有缘之人不得入耳!”白秋水对她如此拽文说。 既然如此,那这座苍梧山就不属于任何人了,也就没有买卖的事情,白秋水说这里一切都交给他,那她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坐等成为主人就是了! 晚亭后来想起苍梧山的故事了,就问白秋水这个苍梧是不是就是葬舜帝的那个苍梧?白秋水摇头说既是也不是,晚亭一头雾水,想要他说的清楚点,白秋水却不肯了,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以后她自然会知道的,不急在这一时。 由于大唐军队的势不可挡,玲珑镇这一带临近边境,原本被西卫国抢去的地方又回归了大唐,一路行来处处能看到有穿着士兵服装下来采购的人员,无不显示离大军的距离很近了。 众人见目的地就在眼前,无不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失踪的云遥不知现在是不是回来了,南宫铉的毒不知道怎样了,心里又沉重起来,真怕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却听到不好的消息,那可叫人怎么受得了? 萧长风下了车去打听回来说,唐军离这里大约还有半天的路程,问晚亭是连夜赶路还是休息一晚上再去。晚亭想了想,等赶到军营天已经黑了,此时去军营多有不便,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住在军营里,但也不能离军营远了,最好的办法是在离军营有一段距离,但又能一得到消息就能很快到达的地方才好。幸好,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也做了准备。这现代化的帐篷可是要派上用场了! “接着走吧,到离军营不远的地方住宿。放心,我已经准备好了,只管去就是。”晚亭让萧长风接着走,一边说另外几路的人马不知到哪里了?回头得发个信号问问。 众人同意了,停下车买了些吃的便又上马上车接着走,直到接近二更时分,大家才停下了,从车厢底下拿出卷好的青桐油布来,萧长风几个便按照晚亭的指挥开始支帐篷,晚亭却让青蜓跑一趟军营去找秦煦。 这里离军营骑上快马也就是二十分钟的样子,晚亭没让青蜓骑马去,告诉她要悄悄地去找秦煦,青蜓答应了。 大帐中,秦煦正头疼地踱着步子。一军的主帅不见了,到现在还是生死不知,南宫铉又是一直昏迷不醒,整个军务都落在了他的肩上,让他从来没有过的累。 奏报早已传去了京城,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免战牌已经高挂了好多天了,敌方却不停地骚扰辱骂,底下的军士都气愤不平,恨不得马上拼一场。但目前却只有一个南宫黠可以压阵,其他的将官总是太过急躁,有勇无谋的多,秦煦愁的整夜焦灼不安。 灯光忽然一暗,一个身影悄悄地出现在秦煦面前,下意识地,秦煦反手就要去拔剑。 “王爷,是我。”来人急忙轻声叫道。秦煦一听停住了手,诧异地问:“青蜓?你怎么来了?” “回王爷,青蜓是跟着姑娘来的。”青蜓恭敬地回答。 秦煦愣了。 “她怎么也来了?这不是胡闹么?她在哪里?”拉过披风就要青蜓带路,忽然想起自己和晚亭的血缘关系,一时又有些踯蹰。 “她就带着你们几个人来的么?”想了想又问。 “王爷,姑娘是领了旨来的,也不单是我们几个,还有几批人跟着呢!”青蜓不明白秦煦的意思,只当是他担心,便详细地说了晚亭带了哪些人过来。 秦煦听了别的还罢了,唯独听到御医院来的是容易又难这个古怪太医,心里不由就高兴起来。再一听说还带了追踪犬,这猎犬会帮助人打猎,追踪猎物他是知道的,因此虽然没见识过这个追踪犬倒底有多厉害,但总是个希望。但转而又着急起来,虽然晚亭带来了希望,但是目前没有将帅才是最要命的事! “王爷,姑娘等着呢。”青蜓不解他为什么迟疑,就催促了一句。秦煦便不再犹豫跟着她走出来。 帐篷搭好了,青蜂铺设好了一切便出来陪晚亭等青蜓。 “姑娘,我刚才去看了下,另外几路人大约明天下午就到了,你看明天要不要再搭建些住宿的?御医可以进军营,可是许多只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人,住到军营似乎不妥。”青蛾过来把查看后的情况报告给晚亭,同时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是。我想这次来的人可能不会那么快就回去,干脆等咱们跟王爷碰面之后也盖个营帐算了,既不用麻烦军队上又自由。你们看呢?” 青蜂点头赞同:“姑娘这话很是。我们毕竟是女子,即使奉有皇上的御旨,出入军营也多有不便,不如自己动手,省了麻烦。” “那好,我们明天就去附近镇上购买材料。”萧长风走过来正好听见便接口说道,反正他们三个是为了保护晚亭的,也没有必要去军营里住,还省得受那些个拘束。 晚亭才要说话,见不远处隐隐绰绰地来了人,心知青蜓回来了,便住了口等着。待人走近了,见果然是青蜓和秦煦两个,忙迎上前去对着秦煦施礼,嘴里说道:“晚亭见过舅舅。” 秦煦满腔的话忽然被这“舅舅”两个字噎的哑口无言!“呵呵,”半晌秦煦才干干地笑了声,口不对心地寒暄了两句,只觉的无比别扭。 青蛾在一旁看的心里叹息。她和青蝶都是秦煦派到晚亭身边的人,自然知道王爷对晚亭是什么心思,虽说后来两人说开了,结为了兄妹,但是青蛾明白秦煦的心里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着晚亭,只不过是打着兄妹的旗号罢了!在青蛾的心里,她也希望旧主子能得偿所愿的。秦煦,这个看似无比风光的男人其实很寂寞孤独,更是个不容易动情动心的人,一旦爱上就会是一生。有时青蛾坏心地想,要是晚亭忽然发觉她爱的不是云遥,又或者云遥突然做出对不起晚亭的事来,那么王爷不就有希望了吗? 可谁知,后来的情况急转直下,原本的结义兄妹一眨眼间竟变成了舅舅与外甥女的血缘关系,这转变的让青蛾想撞墙。她可怜的旧主人,这一辈子恐怕注定要孤独了。 拉了拉青蜂,青蛾示意大家都退下,留给秦煦他们独处的空间。 “…”秦煦看着身边的人,张了张口,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虽然辈分已定,但是在秦煦的心里却没法把晚亭当做自己的外甥女看,在他的心里,这个女子始终是他藏在心上的一抹月色,那样皎洁清逸,叩动他的心弦。 他无法骗自己,心里曾经不止一次地起过恶念,也希望过云遥和晚亭分开,希望自己能再次拥有机会。虽然晚亭说过她不能与其他女人共享丈夫,但他想,只要自己真心,真情地爱晚亭,日久见人心,晚亭不是个无情的人,迟早会爱上他,而且他还是可以想办法避免再娶其他女人的。就算最终还是不行,自己只能和她成为兄妹,他也还是可以借着这层外衣在心里保藏着这份情,无论在哪里,他还是有一丝幸福的。 可是,一封书信打破了他最后的一丝妄念,他原本可以用兄长爱护妹妹的名义来爱她,竟也被血缘之亲毁灭了! 抬眼看向夜空,努力眨下了那丝酸涩,只是干干地问晚亭一路可好,京里的众人可好。 晚亭一一回答,看着身边明显沉默了许多的人,心里也有一点难过。 秦煦对她的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想既然两人不可能,那么做一对异性兄妹,做一对尘世间的知己,互相关心也可以算是弥补了。谁说男女之间一定要是爱情呢?友情同样珍贵的可遇不可求。可是,又谁知他们竟然成了血缘之亲!罢了,他既然觉的尴尬,那不如自己来打破这个僵局吧! “怎么?这才从大哥升任了舅舅的位子,立刻就给我讲起规矩啦?”晚亭俏皮地拉着他的袖子,故作撒娇状:“我知道你是长辈,就算不是我舅舅,单凭只是哥哥,还是个姓‘皇’的哥哥身份,你要真想给我上规矩,我也不敢不听啊,何必绷着个门神脸吓人。现在可是夜里了,再绷脸也没人看见你那英俊无双的容貌,别白费心了!” 秦煦被她一番话说的哭笑不得,习惯性地去刮她的鼻子,忽然又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晚亭把脸一仰,对着他的手道:“又刮我鼻子!好好的鼻子都被你刮塌了,要是人家嫌我丑,我可找你养我一辈子!” 秦煦被她的俏皮模样逗得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好!要是那小子敢嫌你丑,我负责帮你揍他,再养你一辈子!” 笑过之后,顿觉心情舒畅了很多,晚亭告诉秦煦,明天还有些人过来,她想在这里也建座营帐,好方便出入,反正她也自带了帐篷,不需要动用军需物品。秦煦答应了,并说明天他会派些士兵来帮忙。说完这些后,两人便开始研究起云遥失踪和南宫铉中毒的事来。 “御医这次也来了,还有青蝶,她也是个解毒的高手,可以帮忙。等会就让青蝶先过去看看。至于云遥,这个一时半会急不得。依着我想,云遥的失踪只怕跟西卫国有关,他们应该是想让我军在无人率领,然后耗尽我方的士气后再行各个击破。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选个能征战的将士出来,暂代元帅之职。只是这个风险恐怕没有人敢承担。”晚亭分析着前因后果,对秦煦说。 “没人敢担责任么?那么我来吧!”忽然南宫黠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脚步声,南宫黠走了过来。 “妹妹,你来了竟然不告诉我,还把我当你二哥吗?”南宫黠抱怨道。 “我是怕你知道了要来抢我们吃的东西!”晚亭笑着眨眼。 第172章 铁弦扬声壮军魂 经过商量,秦煦等人决定把南宫铉移到晚亭驻扎的这边来,御医年纪大也不用过那边去了,在这边还可以安心地帮南宫铉找出中毒的原因。 第二天秦煦就派人帮晚亭建了个宽敞的营地,虽然规模小了点,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等另外的几路人都到齐后,晚亭开始分派任务。 原本晚亭是建议秦煦跟南宫黠到她这里来商量,大家开个会,对目前的状况各抒己见。结果秦煦反过来要晚亭参与军中的商讨,晚亭推脱说这样做会引起非议,执意不肯。但是秦煦却说服了其他的将官们,直接把人带来了晚亭这里,逼的她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看着秦煦阴谋得逞的笑脸,真让她有直接掐死秦煦的冲动——我说王爷,你怎么就对我这么有信心呢?就不怕我害死你没商量啊? “紫衣侯不在,军中可以说是群龙无首,这个责任需要够分量的人才能担的起来。依我看,润…王爷,可担此重任。”晚亭习惯地想称呼秦煦润泽哥,话到嘴边才想起今非昔比,但要她真的一口一个“舅舅”的叫,她又真心觉的别扭。想了想,索性就称呼他是王爷好了,反正在这军营中,上下等级是很严格的,她这么叫也没错。 “一军主帅可说是军中灵魂,王爷,此位子非你不能挑起来,责任重大啊!”晚亭看了看众人,又看着秦煦,俏皮又严肃地说。 秦煦也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如今在这里除了他还真是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他为晚亭的眼光和认知与有荣焉。 晚亭看着南宫黠和其他几位来到她营帐中来开会的将官们,那些人也纷纷点头称是。见并无异议,晚亭又说:“元帅担当的是指挥之职,可打仗还需要将军们上阵,我觉的应该再选出一位副帅,既能听令于元帅,又能代替元帅在战场上下令的人,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眼里都冒出了星星。 嫡女谋略 第82节 副帅啊!那可是只比元帅低一级的人物,别说朝廷的奖赏了,就是在这几十万人的军营中,光是威风都够让人眼热的,一时间众人的心里都像有只猫在抓。 但是,不是已经有元帅了吗?为什么还要再选个替元帅执行的人呢?要是两人的意见不同,那军士们该听谁的?这不是有分庭抗礼之嫌么? 晚亭给他们解释,元帅一般是要驻守大帐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去战场上的,那么他就不能随时随地的了解战场上真正的情况做出决定,而战场上瞬息万变是等不了人的,这时候就需要一个有胆气魄力的人来临时指挥,当然,如果做出了错误决定,这个罪责也得由他来承担,与元帅和其他听令行事的将士无关。 这不是成了替罪羊吗?这么重大的责任谁担的起来?众人听的一身冷汗!不少人在心中暗骂晚亭阴险。 秦煦觉的有理,以往在战场上都要靠元帅亲自出马,只因谁也不能擅自做决定,这样一来,做为元帅的人累的够呛,还有一旦失去元帅就会陷入困境的危险。就像这次,如果有副帅,即使云遥失踪了,他们也不至于被敌军压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左看右看,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此时却低了头,甚至在秦煦的眼光瞄到的时候还会努力地缩一缩脖子,力求将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 这,这还是我大唐的将军吗?秦煦一股怒气从丹田涌起,索性直接点名。按照秦煦的想法,他都直接点名了,这些人总要给个面子,哪怕试一试呢!谁曾想,被他点名的人不是说自己才能低微不堪重用就是推脱自己只会听命行事,反正就是不愿也不敢出头。这还罢了,竟有人咕哝说晚亭出了个这样好的主意,为什么不干脆让她的亲哥哥去做,偏要他们来承担,这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嘛! 秦煦险些气炸了!晚亭扫了一眼那些人,心里冷笑。原本她还想要帮助这些人成个功劳,如此一来,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留给自己二哥算了,只是这些人可别事后后悔才好。 勾唇一笑,晚亭看向南宫黠:“南宫将军,你是皇上亲封的神风将军,原本我也觉的你担此责任最合适。只是想这是个机会,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呢,我却不能私心只为你留着。如今看来,大家倒是自谦的很,都情愿把这个机会让给你。看来你是众望所归啊,你看如何?” 南宫黠早就想要开口了,只是面前大多是比他年纪大资格老的人,他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去夺这个荣耀?那不是找刺激嘛!却不想秦煦点了一圈名下来,那些人不但不愿意,还把矛头指向了他和妹妹,那意思分明是说晚亭不公,秦煦不公,他们三个都是私心的人!真真气煞人也!心里一股怒气,见晚亭问他,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大声道:“属下愿意听元帅之令,绝不有负皇上的信任!” 众人听到他这这掷地有声的话,遽然一惊,这才想起秦煦的身份,晚亭是带着建元帝的御旨过来的,相当于代天子发令。这个,违背了皇上的命令,会不会有事啊?众人头压的更低了,心中各自思量。 晚亭才不管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直接宣布会议结束,要求南宫黠和秦煦先留下,她还有话说。 “二哥,在这军营中,多的是比你年老资深的前辈,你年纪轻轻恐怕无法服众。我的意思想要你先立个功,扬一扬威给他们看看。王爷,你看呢?” “亭儿说的是。可是这个功该怎么立还是让人头疼的事。你没看见,如今元帅失踪,军师又中了毒,我们只好挂了免战牌,这都好多天了,营里兵士们的气势明显下降了。我担心再这么下去,不等敌人来打,我们自己都该败了!”想起军营里的兵士们,秦煦灰心地直叹气。 士气下滑么?这不是问题,再鼓舞上去就行了!关键是鼓舞起来后不能再让它滑下去才行!晚亭在心中打着腹稿,一个计划冒出头来。 早晨的军营里,士兵们例行操练过后开始散开准备休息了。忽然有人发现辕们前挤满了人,好奇地也跟过去看。只听见人群中有人抑扬顿挫地大声朗诵着高挂在墙上,一幅笔走龙蛇的大字,上写《满江红》,署名是岳飞,众人也不知道这个岳飞是个何方人士,更别说从没听过他的名字,不过,这不影响众人对他这首词的欣赏。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笑,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那人诵读的激情飞扬,众士兵无形中受到感染,人人听的心情澎湃,不知不觉中跟随着一起大声诵读起来,一时间,群情昂扬激奋。就在这时,一声粗犷豪放的琴声呛然划过,惊的众人四下寻找。有人发现在高高的瞭望台上,他们的监军大人正一身银袍铠甲,右手扶着长剑,左臂的衣袖随着风翩飞在琴声里。在他的旁边,一个黑色衣裳,扎着箭袖的女子,高高扎起了一头乌黑秀发,干净利落地抚琴高歌。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他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啊!这是军歌啊!是皇上特地下旨命令为军歌的《精忠报国》啊!据说这首歌是神风将军南宫黠的亲妹妹,被皇上封为敏县主的南宫三姑娘所创作的,当日传来之时,所有的人情不自禁地被这歌中意义,和这雄浑豪壮的音乐震动的激情澎湃,连着半个月都情不自禁地迎着升起的朝阳放声嘶吼,以至于许多人的嗓子都嘶哑了! 可是还是有人说,他们唱的不及敏县主的百分之一!据说听到敏县主唱歌的人会情不自禁的流泪,欢呼,甚至是愤怒!就连胆怯之人听了她的歌也会瞬间鼓起勇气,由懦夫变身英雄!敏县主,她是个传奇!是个他们不敢奢望只敢想像的传奇! 可是今天,那个端坐在瞭望台上的玄衣女子是她吗?那磅礴的气势风度,除了传说中的敏县主,他们不相信还有谁能当得起! 静默,所有的人忽然像哑了一样静默下来,竖起耳朵,细听那早已耳熟能详的歌曲,从那高高的瞭望台上随风飞舞…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铁弦划动,带起血液中英雄的灵魂觉醒,整个山河在这琴声中,歌曲中激昂回荡。自由的风把这歌声传去了四面八方! 西卫国一处精致的宫殿里,一直迷迷糊糊的云遥倏地睁开眼睛,翻身下了床,一把拂开要上前来搀扶他的侍女,跌跌撞撞地冲出门去,扑到那大大的月亮窗前竖耳倾听。 他无意识地抓挠着墙壁,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地狂喊:她来了!她来找我了!出去!我要出去! 可是坚硬的墙壁阻挡了他的去路,被药物制住的他无法走出这方囚困他的天地!他急了,急的一头撞了上去,吓坏了一旁侍候的侍女。 “爷,你要什么?奴婢给你拿。” “亭儿!”云遥哑声嘶吼着,甩开了侍女的搀扶,向着那声音飘来的地方无望地伸出手去… 是她吗?这个熟悉的,早已被他刻进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的声音,是她吗? 是她!她来了!她来找他了!亭儿,他的爱人,来了! 第173章 助君直上凌烟阁 得到侍女报告的银瓶公主匆匆赶来,看着面色茫然,眼中却开始有了一丝丝清明的云遥心里吃惊不小。她给他下的“醉缠绵”份量不轻,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这个男人居然能够凭自己的意志醒过来,实属罕见! “来人,扶公子回房。”可不能让皇兄那个战争狂看见云遥这个敌军主帅在她这里,否则,她也护不住他。 这里是银瓶公主的闺房重地,一般人根本不许走到这里来,而她又特地下了禁令,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入,服侍云遥的侍女更是不得跨出这里半步。 身为西卫国皇帝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所生的女儿,银瓶公主的嚣张气焰和跋扈性格也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也因此,云遥藏在这里已经快半个多月了,也没有人发现。当然,这也跟她给云遥下了西卫国皇室的秘药有关。 醉缠绵,是一种使人昏昏沉沉,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的药,专门对付武功高强,心智坚韧的人。这种药提炼不易,极是珍贵,银瓶公主会拿这个来对付云遥,只是因为她喜欢上了这个冷峻坚韧的男人,一心想要把他留下来。 当日,这个男人孤身犯险,想来偷取她的大皇兄辜翼扬下在那个南宫军师身上的解药,无意中进入了她的闺房,而彼时的她正因为大皇兄跟父皇建议,要让她替西卫国联姻,嫁给北幽国那个好色之徒哭闹的死去活来。 云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这个,哭的险些昏死过去的女子是敌国公主,他还以为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宫女呢,因此也没有太在意。谁知道这却给他带来了囚禁之苦。 银瓶公主起初心怀捉弄,向云遥编造了一段,苦命女被逼无奈入深宫,因惦记家中的父母想要出逃却又无路可走的悲凉故事。因为想起自己的身世,云遥没有细心去分辨真伪,更起了同情心,却不想被长着一张娃娃脸的银瓶暗算了! 在费尽心力得知面前这个男人居然是敌国的主帅时,银瓶差点开心地飞了起来!她可是知道这个男人的大名很久了,一直都以为是个长相凶恶,年纪老大,阴险狡猾的人,没想到竟是个一身是胆,勃勃英气的好儿郎! 银瓶公主自知困不住对方,可是她一心想要把他留下来,索性就给他下了醉缠绵,把他禁锢在自己的瑶华殿里,能时时看到他心情也是愉快的。 可是这个男人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能挣脱醉缠绵的药效跑到门外来!幸亏她来的及时,没让他跑出二门去,否则一定会被辜翼扬那个混蛋发现并抓起来,他正巴不得能有什么来威胁大唐呢! “来,我们把这个喝了。”为防万一,银瓶又在香炉中撒了一点醉缠绵下去,这才放心地端了杯茶水送到云遥的嘴边。 这一次云遥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不理睬或是推开银瓶的手,他只是无意识地低唤着心中的那个人。 “你说什么?”银瓶诧异地附耳过去,只听到云遥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一个人名,一时不明白,皱眉看着一旁的侍女问:“他说什么呢?” 侍女也没听明白他倒底说的是什么,想了想,迟疑地说:“好像是青儿还是玲儿的,似乎是个人的名字。” “青儿?玲儿?这是哪个宫女?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跟本公主抢起人来了!赤焰,你去帮我打听清楚了,本公主要宰了她!”银瓶公主气势汹汹地低声吼道,叫赤焰的侍女忙低声答应了。 就在银瓶公主暴戾地寻找谁是云遥嘴里念叨的人时,西卫国大皇子辜翼扬正傲然地嘲笑他的对手,大唐军队。 “哈,免战牌挂了这么久,他们的士兵还有战斗的勇气吗?别不是都成软脚虾了吧?”身旁的将官们都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 “报!”负责探听军情的哨卫在门外大声禀报。 “进来!”辜翼扬威严地沉声问:“何事?” “禀元帅,敌方军营中有异动。” “哈哈!莫非是在讨论是战是降?他们的主帅都不见了,军师又成了个活死人,只剩下一个独臂残废和一个黄毛小儿能抵的甚事?那群老资格的还未必服他呢!”辜翼扬肆意地狂笑,仿佛看见了大唐的旗帜轰然倒下的场景。 “回元帅。敌方营中有琴声响起,还伴随着歌唱。”哨卫认真地回禀,对元帅的想当然只当没听到。 “琴声?唱歌?难道是他们知道大势已去,不是我西卫的对手,所以提前来哭丧?还是想得欢乐时且欢乐?”辜翼扬嘴里贬低着对手,心里并不敢轻视,挥手命令帐中的将官们:“都随小王出去看看,那大唐的小儿在玩什么把戏!”说着领头走出了大帐,抬眼望去,别的还没什么,唯独高高的瞭望台上一个银白色的人傲立在那里,像一只飞翔的苍鹰,让他的心中莫名的心悸了一下。 “那人,不是大唐的那个残废吗?怎么忽然有了如此骇人气势?”身旁一个将官惊讶地脱口而出,引得辜翼扬狭长的双眸更是眯成了一条细线,凛凛的寒光倏地炸了一下。 “他旁边那个弹琴的黑衣人是谁?好像是个女子!”锐利的眼神牢牢地锁住那玄衣似铁的人,心里迅速搜索着这人的资料。遗憾,他似乎从来没见过此人,也没听过此人的声音。这人,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招手叫过来打探敌情的人,伸手指向那高台之上:“与我查明此人是谁,速速来报!”“得令!”探子高声应诺,转身去执行任务。 眯了眯眼,辜翼扬越发断定这个黑衣人是个女子无疑。只是心中疑惑,没听说过大唐有女将军啊?看此人不像是军妓,军妓是绝对不会上前方阵营的,更别提跑到瞭望台上去了!看她的样子,到那上面去是激励军心的,什么时候大唐的军队需要一个女人来鼓励他们了?简直是笑话! 勾唇扯出一丝讥笑,心里盘算着怎么利用这件事来打击羞辱唐军,忽然一阵风吹过,两句高亢激昂的歌词蹿入他的耳中,震得他下意识地一激灵!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这样气势磅礴的歌声他似乎听谁提起过! 不由再看了那人一眼,辜翼扬忽觉得眼睛被刺了一下,有一种受伤的奇怪感觉。忽然间茅塞顿开!这个女人,他知道是谁了!他的合作者曾有书信来重点说过这个女人,还要求他帮忙把这个女人掳劫了,因为她是会走路的摇钱树! 这是山不转水转么?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摇钱树来到了这里,就在他的面前!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他可是很需要这么个摇钱树呢!辜翼扬在心里做了决定。 “看唐军的样子,恐怕近期会有一战。诸位将官听令,这唐军人人可以诛杀,唯独这个人,”抬手一指瞭望台上的玄衣女子,辜翼扬严肃地下令:“这个女人,必须尽全力让她活着来我西卫,任何人不得伤害于她。违令者,杀无赦!” “是。”西卫国的将官们尽管心里装满了疑惑,但也不敢轻捋大皇子的虎须,异口同声地答应了。 辜翼扬满意地眯眼一笑,对着远处高台上的玄衣女子,在心中说道:“敏县主,南宫晚亭!你这棵会走路的摇钱树,我辜翼扬是要定了!” 晚亭丝毫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敌国皇子的目标,在鼓舞了士气之后,她下了高台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开始对二哥南宫黠面授机宜。 “这个打仗讲究的是灵活机变,最不该的是死搬硬套前人或是书上的知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狡猾的东西,所以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晚亭对趴在桌子上认真看她画出来的草图进行研究的南宫黠说道。 “哥哥,我把要说的都写在这个上面了,你有空就看看,多揣摩揣摩,有不明白的我们一起商量,毕竟我也只是从书上看来的,难免狭隘片面,还需要从实际中吸取经验加以改进才行!” 南宫黠看着面前用针线缝制成的“兵法书”,激动的原本的大眼睛更加大了几分。这可是兵法书啊!是他的妹妹殚精竭虑连夜写出来的,绝无仅有的兵法书啊!这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不负你所望。”南宫黠把书紧紧捂在胸口上,对着晚亭保证。 “哥,妹妹还有两句话送你。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你要记住了。”晚亭郑重地对南宫黠说,换来对方的频频点头。 南宫黠兴奋地抱着兵法书回去研究学习去了,留下满腹疑惑的秦煦一脸莫测地看着晚亭。 “王爷,你想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瞒你。”揉了揉酸涩的眉头,晚亭看着一脸“我怀疑”表情的秦煦直接开口。 秦煦翘了下唇,也真的问起来了。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一个深闺女子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的事情,尤其是有些连男子汉都不知道,没见识过的。虽然你一直告诉我们说那些都是从书上看来的,但是亭儿,天底下藏书最多最珍贵的地方,除了皇家,我想不出还有哪里能有这种能力。而且,我痴长你许多,自认看的书绝对不会比你少,你说,我怎么就从来没见过你看到的那些书呢?还是,忠勇公府邸的藏书都超过了皇家内院?”秦煦小心地看了看晚亭的脸色,把自己心里一直盘旋不去的疑问说了出来。“而且据我所知,南宫三姑娘原本的性子非常沉闷,除了爱看书,并没有什么才干。是何时何地起,原本的南宫三姑娘变成了你,南宫晚亭了呢?” 晚亭抿起嘴,沉默了一会,才淡淡地开口:“这话问的好!我只当你一辈子埋在心底不会提呢!若是你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全部告诉你,不隐瞒一丝半毫。只是,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秦煦被她的反问问住了,在心里思忖:真要知道吗?知道了又如何?能改变什么?还是想改变什么呢?没有!什么也不能改变,如果真改变了,那么自己就真的失去这个人了!这,不值得! “罢了!只要你是现在的你,就一切都好!”秦煦扬起灿烂的笑容,放弃了疑问。 嫡女谋略 第83节 晚亭也笑了,她知道秦煦是真的不再计较了! 第174章 南宫黠喜得兵法 南宫黠果真是个人才,从晚亭这里得到那一零半爪的兵法后,不但自己细心研练,还迅速地把领悟到的用在了实践上,经过秦煦的口,迅速带起了一支由自己领头的精英队伍,里面的人不仅要跟其他士兵一样每天辛苦操练,还得学习战略部署,甚至是绝地求生的本领。“我希望我带出来的是一支精英,个个能以一当十,甚至当百!”南宫黠对那些自愿报名,经过层层筛选后留下来的兵士说。 “在我的手底下,辛苦比起其他人来只多不少,可能很多地方还比不上普通士兵。我要求你们能在别人的各种眼光,各种侮辱欺凌下都能挺住,更要在富贵荣华各种的诱惑中挺住。这些,你们能做到吗?如果能,那就留下,我会热烈欢迎,从此把你当做自己的手足兄弟一样对待。如果不能,现在就请离开,我也决不为难,只请你忘了今天这一切就好!”厉眸扫过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高声道:“现在,你们告诉我,能不能?” “能!”挺立的像标枪一样笔直的士兵们大声回答,南宫黠却还是不满意地大喝道:“声音这么轻,你们是没吃饱饭吗?” “能!”士兵们气壮山河般地大声疾呼,声音震得方圆几里的麻雀都扑棱着翅膀逃掉了! “这个二哥是疯魔了啊!”晚亭掏了掏被震得发麻的耳朵,苦着脸对秦煦说。“这么大声干嘛?又不是上战场杀敌,需要壮声势!” “呵呵。”秦煦被她做出的怪样惹的呵呵直笑:“这个你就不懂了!这叫士气如虹!不但是为了壮声势和胆色,更是为了激发人们心底的那种荣耀感,这个可是以后用来支撑他们的动力,你可不要小看了。” 真的么?晚亭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记得以前看香港的武侠片,那里面的人物不管好的坏的,每次开打时都会怪叫几声“嘿哈”之类的,那时她还跟同学吐槽说,打架的力气还没有叫喊的力气大,真不知道这么怪叫是为了啥!同学笑着回答,用来吓人的吧?胆子小的很有可能被吓的直接跑掉!说完两人哈哈大笑了一通。现在听秦煦这么说,感情这大喊大叫是从这里传出来的啊,哎,个个都是咆哮帝呢! “报,抓到一个奸细!”士兵在帐门口大声报告。秦煦立马端起脸来,沉声下令让押进来。 “跪下!”押着奸细的兵士看那乔装改扮的西卫国奸细进了帐中却不下跪,反而两眼跟个探照灯似的左右扫射,心里火起。心道你一个敌国细作到了这里还敢这么放肆?简直岂有此理!口中呵斥,脚尖对着那奸细的膝弯就是一踢,将那奸细踢得“噗通”一声跪倒。 晚亭咧嘴轻“嘶”了一声——听这声音该有多疼啊?下意识地对自己的腿看了一眼,打定主意,要是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说什么也不逞强,麻溜地跪下,少吃苦头为上。 她在一旁的举动自然没逃过秦煦的眼,更明白她的小心思。要不是时候不对,秦煦都要大笑了!这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压下想爆笑的冲动,秦煦冷着脸审问那奸细。没想到那奸细不回答他的话,反而看向晚亭问了起来:“这个人是不是在瞭望台上弹琴唱歌的那个黑衣女人?你们大唐国的敏县主?” 啊咧?这是神马情况?自古战地上的奸细不都是打探军事部署和路线战略一类的吗?怎么今儿打探起人来了?就算你打探人,那也该是打探军事最高长官神马的,哪里有打探女人的?要是她是指挥作战的还别说,可是人家明知道她只是弹琴唱歌而已,干嘛还打听啊?难道说敌方的首领是个钟子期一样的人,一看到她这个俞伯牙出现立马感觉找到了知音?啊呸!这不是招祸么? 晚亭在一旁海阔天空地意淫着,秦煦却沉下了脸来。 “大胆细作!军营重地,岂容你胡指乱看,信口攀诬?不想要你那对眼睛了吗?” 秦煦以为这奸细是要诬陷晚亭,他是知道在军营中,尤其是这种时候,若是被敌方的人指认该是多大的灾祸,轻的禁闭,重的死路一条! 他相信晚亭,并不代表其他人也相信,要是走漏出去,不但晚亭要倒霉,就连正在训练精英团队的南宫黠也会跟着受株连。真到那时,他也别想着怎么打仗了,干脆自杀算了! “我们大皇子交代,要我来打探这个女人的情况。”跪在地上的奸细仍然抬头看着晚亭,“看她是不是大唐的那个敏县主。” 秦煦听的头疼!这细作怎么是个听不懂人话的?他都这么威胁了还扯上晚亭不放! 晚亭听的稀罕,她也不懂秦煦的心思,见这个奸细口口声声地问到她,便好奇地走过来蹲下身子问:“你们那个大皇子为什么要你来打探我呢?我又不认识他!” 秦煦忙喝止她不要乱说话,晚亭摇摇手表示没关系,让担心她的秦煦哭笑不得。这丫头,一时精明的要命,一时又傻的要死!真是,真是太让他操心了! “你真的是那个敏县主?”细作仔细地看了看晚亭,研究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气的晚亭能喷血的话:“长的也不怎么样啊!怎么大皇子指定了非要把你偷盗过去?还说你是什么‘会走路的摇钱树’,对他有大帮助。我也没看见你身上长钱啊!” 啊…我呸!晚亭气的差点翻起了白眼!还以为是个难得的知音呢,原来是个找钱的啊!俗!太俗了!晚亭撅起了嘴,不痛快地看着在一旁由担心瞬间变成幸灾乐祸的秦煦,磨了磨牙,阴森森地说:“真是会说话的人啊。没猜错!我还真就是那个会走路的摇钱树。谁说我没长钱,你听听,这满身不都是钱响声!小心别得罪了我,不然把你们的钱全部摇走!对了,你听了我的钱响声也要付我钱的!”晃了晃身上的钱袋,晚亭磨着牙说。 秦煦赶紧放下茶碗,再也忍不住地喷笑出来。 “真是个可爱的奸细,他让我们提高了警惕。”事后晚亭对青蜂等人说。青竹在一旁使劲地点头,那样子似乎还挺感激那个奸细的,看的青蝶忍不住拿指头戳着她水嫩嫩的脸骂她小傻瓜。青蜂抹了一把冷汗:“姑娘,这么危险的事你还当成玩笑开,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 晚亭呵呵笑,转而又问众人:“那细作还说我们这边有一个人落在他们西卫国的皇宫了,不知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我怀疑会不会是失踪的紫衣侯?” “即使是真的,这个细作又怎么会把这消息透给我们呢?莫非有什么阴谋?我看我们还是小心的好。”青蛾皱眉说。 南宫黠用的是强化训练,秦煦去看过,回来告诉晚亭说,他看到那些士兵的训练,浑身都打哆嗦,真不知道那些兵士都是怎样坚持下来的。“你那个二哥,简直就像是个恶魔化身,不但严厉要求那些人,对他自己更是严苛的要命!可也奇怪,就那样子的一个人,任他怎么严厉,那些兵士还就是服他,口口声声的说他好话,真是让我无话可说!”秦煦无比佩服地说着自己看到的情景。晚亭却明白二哥是把从自己这儿听到的故事都运用上了。 由于自己并不懂古代的军事,也对军事没有兴趣,所有能教给南宫黠的知识都不过是纸上谈兵,东拼西凑来的。这段时间以来,晚亭采用了讲故事的方法教南宫黠,她把书上看来,电视上知道的,甚至是《杨家将》,《岳飞传》这一类评书上听来的东西都整理了一番讲给南宫黠听,像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啦,“釜底抽薪,十面埋伏”啦,那些阴谋诡计和战术都被她当做了故事,不但南宫黠听的入神,就连沈醉莫问一干人也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催她快点讲,搞的她经常有自己在老北京天桥下说书的错觉!嗯,下次说到精彩的地方就拿个盆子向这些人讨赏钱好了,说不定还是一条发财路呢! “醒醒吧!你个财迷!在战场上也能想赚钱,可真是服了你了!”南宫黠看她一幅财迷像,说着话就跑题,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她脑门就是一记弹指神功! “人家就是想想嘛,又不犯法!”揉着额头,晚亭嘟了嘟嘴表示对南宫黠暴力行为的控诉。 “我要给京里上奏折,你们说,我要不要把亭儿培养我大唐战神的事情写上去?”秦煦敲了敲桌子,拉过众人的注意力来。 “不要!”南宫黠和晚亭异口同声地答道。秦煦挑了挑眉,抛出一个深思的眼神:“给个理由。” “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怕烦,我喜欢低调的嘛!”晚亭率先说。 南宫黠点头:“我的理由只有一个,我希望妹妹过的自由快乐。” “懂了!”秦煦点头。为了她好,他还是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好,因为,人心难测! “二哥,我说的那些虽然听着精彩,但它们都是死的。在战场上还需要你灵活运用,这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去领悟了,妹妹帮不了你多少。”晚亭严肃地对南宫黠说,她不希望南宫黠成为纸上谈兵的赵括,胸藏兵法却生搬硬套害了自己和他人。 “妹妹放心。哥哥绝不会让自己成为你故事中的赵括的。”南宫黠郑重地承诺。晚亭稍稍放了心,又问起依旧昏迷的父亲来。 “连御医也没办法么?”这么久了还找不到中的是什么毒,真让人揪心。“实在没办法也只好派人送回京城去了,到那里再看吧。” “姑娘。”一边的莫离忽然插嘴,看着众人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晚亭对她说想说什么只管说,不用担心。莫离这才咬了咬唇,轻声细语地说南宫铉的毒她有点知道。 “什么?你知道?那你快告诉我们,究竟是什么毒这么麻烦?”一听莫离此话,不仅是晚亭和南宫黠,就连萧长风沈醉等人都激动了起来。 “这个毒我只是知道名字和它的主要成分,具体怎么解可没有办法。”莫离看了看群情激动的众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舔了下嘴唇道。 “无妨无妨!只要知道了是什么毒,咱再根据这个对症下药就是了!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强!”南宫黠急急地安慰莫离不要担心。 “这药名叫‘无忧’,是用云母石粉做药引子…” 第175章 两军开战困阵法 莫离说这个“无忧”是让人失去心神的一种霸道药,它的最大作用不是让人立刻失去性命,而是让病人最后成为行尸走肉,为下药人所掌控,成为杀人武器。 “本来这个药最多七天就会发作了,但是我看,好像是一开始有谁给他解过一次毒,暂时把毒性压住了,就形成了这种昏迷的状态。只是这个情况也坚持不了多久,满月之时公爷就会丧失心智,变成傀儡了。” 满月之时?大家一算日子,还有八天就是十五,就是月圆之时。也就是说还有八天南宫铉就会失去心智,从此成为敌人手中的利器! “老爹!你醒醒啊!”晚亭一听就急了,怎么也不敢想那么可亲可爱顽皮的人会变成个僵尸一样的东西,没有半点感情地对他们出手! 扑到南宫铉床边,晚亭急的拼命摇晃没有知觉的人,不停地呼唤着:“老爹,你醒醒啊!我是亭儿,你的女儿啊!你不是最喜欢吃好吃的吗?你快醒过来,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青竹在一旁瘪了瘪嘴,哇地哭了出来。 “你这孩子,姑娘心急,已经够难受的了,你还添乱!”青蜂急忙把青竹拉进怀里,轻声地责怪道,一边又劝晚亭:“老爷还有几天时间呢,又不是没希望了。姑娘且不要着急,我们只要抓紧时间找来解药就行了。一味的着急难过除了苦了自己的身子,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 南宫黠点头:“青蜂说的是。妹妹,父亲已经这样了,我们不能再乱了方寸。父亲常说越是面对困难险恶越要沉得住气,我们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说到解药,我想起来了。”秦煦难过了一会,忽然想起来南宫铉中毒后的事情,忙对众人说道:“我记得当日军师中毒后,紫衣侯曾立即给军师服下了一粒药丸,然后他安排好了军中事务就出去了,再然后就失踪了!”看了众人一眼,秦煦问:“依你们看,是不是紫衣侯当时就晓得军师中的是什么毒,也知道解药在哪里,所以去找解药去了?”说完自己一想,确实有道理,因为只有这个原因才能解释,云遥为什么要把军务全部交给他管,而他又为什么突然失去踪迹,自然是出现了变故,落在了敌人的手里了! 只是他又不明白了,如果说云遥落在了敌人的手里,按照两国正在交战来说,辜翼扬应该会把云遥押到阵前来打击要挟唐军才是,怎么会无动于衷呢?甚至在他看来,一开始辜翼扬分明是不知道云遥不在军中的,所以他才会在阵前说“让你们那个主帅出来,本皇子跟他是老朋友了,新账旧账一块算”的话。即使后来辜翼扬知道了云遥失踪,可除了疑惑也没有其他特别的表情,这些都在说明一个事实:云遥没有落到辜翼扬的手中! 可如果不是在辜翼扬那里,那又应该是在哪里呢?秦煦百思不解。 “报!报监军大人,敌方发现动静。似乎有开战的迹象。”探子快速来报告说西卫国要开战了。 秦煦挥手:“下去再探!” “得令!”探子迅速去打探敌情去了。 “军师的事刻不容缓,可目前敌军又来进犯,我们该商量一下具体怎么办才好。”秦煦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捏着拳头轻敲着桌面,询问众人道。 “既然如此,那就打吧!”南宫黠说。晚亭看着南宫黠问:“这也好。正好也顺便检查一下哥哥你的精英部队。毕竟再多的训练都及不上实战经验,就当是磨练了。二哥,你觉得呢?” 南宫黠沉思了一会,毅然道:“那就这样,我也正想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呢!不过,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那是自然。有什么要求你只管说,只要能打赢就行。憋了这么久,也该出一出这口鸟气了!”秦煦表态。 据探子来报,西卫国的军队由大皇子辜翼扬率领,纳木赤任前锋,这些都不算新鲜,唯一新鲜的事情是,此番辜翼扬不知从何处学来几个阵法,正信心满满地等着大败唐军,一雪前耻。 “可知道他学来的都是什么阵法?厉不厉害?”秦煦闻讯急忙问探子详细的消息。探子说,只知道有什么“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这类的叫法,具体情况还不明白。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些阵法确实厉害,据说那些阵法一经发动,明明是非常普通的士兵也能瞬间以一当十。 “这么厉害?”秦煦皱起了眉,担忧地看看南宫黠,又看看晚亭等人。 要是单打独斗,秦煦虽不敢说是信心十足,但也不会逊色给别人。虽然失了一条臂膀,但这些年他心怀仇恨,总想着有一天要找仇人算账,因此从没有放弃苦练。后来认识了晚亭,得她支持,更是拿独臂大侠杨过的故事来激励他,使得他的武艺更是突飞猛进。所以,如果要上战场去单挑,秦煦并不认为自己会比不上别人。可是,这个什么阵法讲究的不是单枪匹马的决斗,看探子得来的消息,这讲究的更像是一种团体作战,这让他顿觉无能为力。 在听到那些阵法时,晚亭起初并不在意。在古代打仗不就是讲什么七星北斗,天罡地煞一类的阵法么?这还难得倒秦煦他们这些土著?正好,她可以开开眼界,欣赏一下古代的作战技术。等到时候她要找个既安全又视野开阔的地方,沏杯茶,弄点瓜子嗑着,好好的学习一番,也不白来这古代一趟不是? 正为自己的想法高兴,却瞬间被秦煦的忧心忡忡打碎的七零八落! 神马?他他他,他们竟然不会,不懂这个阵法?这,这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唐代啊,虽然不是历史上的唐代,可也相似的很,怎么会不懂阵法的?书上不是说,这个阵法是黄帝时期就流传下来的吗?现在又不是远古时代,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阵法?晚亭觉的自己眼前转起了漫天星斗。 “弱弱的问一句,你们以前打仗从来没有用过阵法,或是看过,听过阵法么?”晚亭不无恐慌地问,深为自己的命运叫屈! 这要是他们真的不懂阵法,她该怎么办?她也不懂啊!呜,人家只是个稍微知道点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的小女人,不是军事家好不好?老天别开玩笑啊! 要是这些土著居民都不懂阵法,那她之前给南宫黠上的那些课,讲的那些故事,不都白讲了吗?还想着培养出一个威震四海的神风将军呢,干脆撞死得了,省得丢人!秦煦说他们也用阵法,只是从没用过这个阵法。 探子再次来报,辜翼扬明天上来的阵法就是一字长蛇阵!这个消息重创了信心十足的南宫黠,也让晚亭要疯掉了! 一字长蛇阵,一字长蛇阵!特么的肿么破这个鬼阵啊?晚亭挠头。 她烦躁,带的上下人等一齐忧心起来。从没见过晚亭如此焦躁烦恼的青竹简直恨死了西卫国和那个阵法。“打仗就打仗呗,搞什么鬼阵法,孬种!懦夫!胆小鬼!王八蛋…”青竹骂的不解恨,看到厨房里买来的黄瓜,气上心头,顺手操过一把菜刀,对着那黄瓜就是一通猛剁!边剁边恶狠狠地骂着:“我叫你长蛇阵什么鬼阵!我剁死你,剁烂你!看你再长蛇,再长也给你剁成段剁成片,下油锅炒了吃!” 厨房里的人看她一脸凶相,手持菜刀一路剁一路骂,有心去拦她,被那闪着寒光的菜刀吓住,不拦吧,看她把根黄瓜当生死仇敌般剁的快成烂泥了,让人又好笑又心惊胆战。 因为青竹的发威,厨房里的人实在没办法安心做饭了,生怕一个不小心,那菜刀就招呼到自己身上。几人一商量,算了,还是让这丫头的主子来吧,他们是没那个本事劝的。 晚亭被厨房里的人险些哭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诧异地听说了青竹的英雄事迹后,又是欣慰又是哭笑不得。这傻丫头,真是傻的可爱! 随着人来到厨房,老远就听见青竹还在咒骂个没完,再走近一看,这是黄瓜?这还是黄瓜吗?青竹,你这是在为姑娘我做敷脸用的黄瓜泥面膜啊?瞧瞧这碎的跟渣子似的!咦?等等…晚亭皱起了眉头,看着那堆黄瓜泥若有所思。 青竹惴惴不安地看向晚亭,心里暗骂自己昏了头,拿这精贵的蔬菜出气。这里可是边疆战场啊!任何粮食都是稀缺的,尤其是这个蔬菜,更是珍稀。她这么糟蹋,简直是天打雷劈啊! 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向姑娘请罪,却见晚亭一扬眉头,喜笑颜开起来。呃,姑娘不会是被她蠢的气疯了吧? “青竹,真是谢谢你啊!你可真是个福星,是大功臣啊!”晚亭拿过青竹手里的做案凶器——菜刀,一边拉着青竹,一边还示意她顺上一根黄瓜,笑哈哈地往外就走,惊呆了厨房里的伙夫们。 有人就念叨了,这个,敏县主不会是要把青竹给当成黄瓜给剁了吧?那丫头可是怪可爱的,嘴又甜心又好,还没半点架子。敏县主啊,您骂两句就好了,可不要真的剁她啊!黄瓜再精贵也比不上人不是?这人刚念叨着就被一边的人打断了,你拉倒吧!敏县主是那种人吗?就会瞎操心!这人一想,也是,怎么看敏县主也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的人,自己真是操心过头了!嗯,做饭!乒啉乓啷,大家转身忙活开了。 晚亭拉着青竹的手,另一只手上拎着菜刀,青竹的手里攥着一根黄瓜,一路行来惹得众人侧目猜测不断。晚亭也不管那些,只是吩咐看见她们的样子傻了眼的青蜓火速去把秦煦和南宫黠找来,她有话说。 青蜓不敢怠慢,飞一样地跑了。 晚亭兴奋地原地打转,心里叫嚣的泡沫嘭嘭地往上涌。 嘿嘿,一字长蛇阵是吧?好了不起是吧?本姑娘今儿就要大破你这个一字长蛇阵! 第176章 调兵遣将破长蛇 “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第一,我们要完全正确地掌握到敌人的情况。第二,我觉的既然像这样的阵法我们没有好的对策,那就只能化被动为主动。”晚亭对满脸希翼的秦煦和南宫黠仔细分析着战情。 嫡女谋略 第84节 “怎样化被动为主动呢?”南宫黠急不可耐地问。 “他们不是有那个很厉害的阵法吗?咱们就想办法,避其锋芒,以自己的长处去攻击他们的短处,反正就是不让我们的敌人有布阵的机会。你们想,他们布不了阵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想了想又加上毛爷爷的名言名句:“我们要使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疲我打,敌驻我扰’的办法,死死地耗住他们,耗掉敌人的耐性毅力,耗到让他们发狂,崩溃,然后一举歼之。”用力的一挥手,握紧了拳头往桌子上一砸,意气风发的结果是——手好疼啊! 秦煦率先掩嘴忍笑,在看到晚亭的手势时他就知道这丫头忘形了,肯定会受苦。看吧,小脸都皱成包子褶了! 南宫黠认真地听着这些从来没听过的话,被晚亭勾画出来的感觉迷住了,也没发现妹妹的脸有些扭曲,只是一个劲地追问:“这也是战术么?是什么战术?” “游击战。”偷偷地对着手吹了吹气,晚亭对着魔般的二哥说她剽窃来的战术名词,一边在心里感激亲生父亲。多亏小的时候自家老爸三不五时地跟她讲抗战故事,更多亏了老爸对领袖的无上崇敬,才能有她今日的风光无限。老爸,愿你在那个世界安好无忧。 “你说可以破阵法的招是什么?”秦煦咳了一声,拉回跑远的话题。他们一来晚亭就兴奋地说找到了破长蛇阵的法子,可听她七说八说了半天,他还是不知道怎么破。当然,他承认晚亭说的那个“游击战”是个非常好的战术,但是对眼前的阵法不适用啊! “嗐,看我都扯到爪哇国去了!”受到提醒的晚亭这才发现自己又跑题了,急忙拉回注意力。 “说起破这个长蛇阵的法子,其实不是我想的,是青竹想到的。”笑呵呵地把青竹推到了众人面前,不管大家好奇的目光,也不看青竹满头雾水的模样,拿起那根黄瓜给大家看:“之前我们一直在纠结怎么破阵,就是没想过这个阵型是什么样的。其实只要知道了这些阵型的模样,和它的杀伤力在哪里,这个阵法也不是那么难破。” “你们看,这根黄瓜是个直线型的,那个长蛇阵既然叫‘长蛇’,想来就应该是模拟蛇的形状,再加上‘一字’这两个字,不难猜出这阵法应该是排成一条线型的阵法,就像一条蛇一样,只不过是条毒蛇。” “可是蛇再毒也经不起人拿刀乱剁一通吧?”提起菜刀对着桌上的黄瓜唰唰就是几刀,将那黄瓜剁成了几截。 “你们看,假设这黄瓜就是那长蛇阵,我们只要不让它头尾相交咬到,同时派几路人马分段给它剁成节,再各个击破,那它还怎么成长蛇?根本就是条死蛇了!”丢下菜刀,晚亭拍拍青竹的肩膀,笑道:“这就是青竹的‘乱刀大法’,用来对付这个长蛇阵最有用不过了!青竹,你这招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啊!妙的很!” 被她拍的脑袋乱晃的青竹懵懂地跟着傻笑,根本就没领会晚亭说的意思,只模糊地感觉是她无意中帮了忙,姑娘很高兴,在夸她呢!嗯,姑娘高兴她也高兴!想着越发跟着嘿嘿地一通傻笑。 其实晚亭的解释很天马行空,真不咋地,但架不住秦煦的聪明,南宫黠的专心致志,再加上解说人用的道具形象,大家很快就明白了。 “这下可好了!再也不用愁了!”众人一片欢腾。 看别人欢腾的起劲,一向不大开口的沈醉幽幽地泼了一桶冷水下来。“这个方法只能对付长蛇阵,那还有其他的阵法呢?怎么破?” 笑语声嘎然停止,大家面面相觑。是啊,还有其他的阵法呢,他们高兴的实在是太早了!前一刻还欢腾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众人又愁上了眉头。 “我想,大家都忘了敏县主前面说过的几句话。”萧长风沉吟片刻,提醒众人。“县主方才说到过,只要知道了这些阵型的模样和杀伤力在什么地方,破阵不是太难的事。” 经他提醒,众人恍然想起晚亭确实说过这话。对啊,只要知道这阵型和它的要点,再针对其做部署,破阵也未必是难事。可是,这个阵型谁能告诉他们是什么样的?就目前这些探子打听到的敌情都只是些皮毛,再往深里就没办法了。可也不能傻等着对方出招后,再来研究方法吧?那样也太被动了! “可惜军师昏迷不醒,不然的话,依军师手上的那支神秘组织的身手,一定能打听出敌军的详细情况。”秦煦遗憾地喃喃自语着。 神秘组织?晚亭一拍额头: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父亲亲自带领的暗夜十三鹰不就是专门探听各国隐秘和执行特别任务的吗?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想起几年前玉玲珑之事,晚亭摸了摸贴身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脑海里回忆着父亲交给她这个东西时候的郑重表情。老爹,你既然中毒昏迷,那就让我来代替你发号施令吧,不管怎样,我也要帮你报了这个仇!保护你们,是我在奈何桥边答应过真正的南宫晚亭的诺言!举头三尺有神明,我不能欺瞒鬼神啊! 趁着夜色的掩护,晚亭招来了暗夜的人,说明了情况后吩咐他们去打听详细情况,速度来报。来人领命,临走前告诉晚亭他得到的一个重要消息:紫衣侯落在了西卫国二公主银瓶的手中,身中剧毒,无法逃出。他们正在四处寻找解药和想法子营救。 这个消息来的既让人高兴又让人痛苦。高兴的是,总算是知道了云遥身在何处,不用四处摸瞎乱找了。痛苦的是,他竟然中了剧毒! 天啊,这西卫国倒底是个什么样的国家?难道是武侠小说里的苗疆吗?怎么就那么喜欢用毒?有那么多的毒呢?眼前已经躺着一个中了毒的人,还是个危险期迫在眉睫的。云遥呢?他又是中的什么剧毒?让他只能困锁敌国无法逃出? 二公主银瓶?是你下的毒吗?如果是你下的毒,那么,你就做好被我报复的准备吧!得罪我还可恕,得罪我身边的人,就不要怪我了! “青蝶,莫离,你们两个暂时放下其他的事,给我…”晚亭勾着唇角,阴恻恻地笑了! 经过紧急训练,南宫黠的队伍在辜翼扬摆开一字长蛇阵时幽灵一样地出现了! 看着统一玄衣黑巾蒙面,行动轻盈如同狸猫,动作就像是恶魔一样的精英们,晚亭只觉得这样的队伍让她看一眼都觉得打哆嗦,真的当得起“幽灵”二字! “妹妹,等下就让你检测一下你让我带出来的这支队伍,你给打个分,顺便帮我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改进的,还有他们是否合格了,你都检测一下。”南宫黠穿着同样的黑色短打,一身利落精干地站在晚亭面前,对妹妹说,让身后的“幽灵”成员心中大骇!怎么听起来那些严苛的要死的项目不是头领发明的?他们是否合格还要面前这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做主不成?精英不愧是精英,尽管他们心中惊涛扑岸,面上却都是死人一样的表情,甚至连眼睫毛都没动一动! 晚亭在心里赞了个好,同时有些不好意思。这个二哥,知道你宠爱尊重妹子,但也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表示的这么明显嘛,这多叫人难为情! 高高的战台上,晚亭在秦煦的明言支持下开始调兵遣将。 “萧长风听令!”出乎意料,晚亭没有先点南宫黠的名,反而叫起了自己身边的人,让等着看秘密训练出来的队伍倒底是怎样个厉害法的众人大失所望。 晚亭连眼神都懒的飘一个过去,利落地抓起她吩咐青蜂等人赶制的七色令旗,对萧长风下令:“命你带八百名快刀手给我死死地钳制住蛇头,其他不用你管。青石带五百人随后接应。” 萧长风一抱拳:“萧长风领命!”接了黄色令旗下去。 晚亭拔起青色旗子:“公子莫问,沈醉听令。”莫问和沈醉对视一眼,齐齐站出:“莫问,沈醉,听候调遣!” “命你二人各带五百快刀手攻击蛇尾,不得让其首尾合拢!” “是!”两人利落干脆地答应一声,自去了。 “青松青柏!命你二人各带五百快刀手,分别在黄队的下半部和青对的上半部给我不分人马,见敌就剁!哼哼,给我把这条毒蛇砍成烂泥!”遥遥望向对面的敌军,晚亭阴森森地磨着牙,让身边看的痛快的全体人员寒毛凛凛。 乖乖,这个女人狠起来还真是恐怖啊!再看一眼对面那精神十足的一字长蛇阵,众人想像着很快变成一滩烂泥的场景,默默地为辜翼扬掬一把同情泪!谁让你得罪了这女人来着?唉,活该啊! 一一调派停当,晚亭这才看向明明等的着急却不露半点神色的南宫黠,微微一笑。这个二哥,成熟了! 拔出红色令旗,晚亭厉声喝道:“神风将军南宫黠听令!” 终于轮到自己了!南宫黠精神一振,高声回着“末将听令!”跨着虎步腾腾地走到台前。 晚亭看着雄心勃勃的南宫黠,欣慰一笑,倏地脸色一沉,厉声道:“命,神风将军南宫黠亲率所选“幽灵”属下,直击敌军中部,向两头夹击,不得有误!违令者,斩!”南宫黠毫不犹豫地大声接令,率队出战。 大家看之前晚亭分派人马时都是命令他们钳制和解决,但没有说过一句必须成功,否则军法从事的话,唯独到了南宫黠这里,不但神色冷峻,就连要求也换了一个“违令者,斩”的话,心里都觉的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亲人都能下得去狠手,简直让人害怕。 他们却不知道晚亭这么做其实是为了给南宫黠扬威的机会!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不在众人面前表现的严厉些,怎么能够让二哥脱颖而出?怎么能打造出一代名将的神勇气势? 其实蛇头才是最危险的,因为你要么打中它的七寸,要么就等着被反咬一口,所以她才让萧长风出马,还命令力大如牛的青石接应。不光是这样,她还暗地里给了萧长风一个秘密武器——迷药!嘿嘿,她又不是什么大将,她只是个女人,最毒妇人心啊,说得过去!至于派萧长风,当然是因为萧长风只是个江湖人嘛,不用讲那些规矩。 有了萧长风,沈醉和公子莫问的帮忙,二哥,你就等着扬威西卫,扬名天下吧! 第177章 忧心如焚救张郎 西卫国的兵马严阵以待,一字长蛇阵头尾遥相呼应,无论攻击那个部位都会被蛇头咬死或是被蛇尾缠住。 “儿郎们,咱们今天要把大唐国的兵马给杀得落花流水,你们有信心吗?”纳木赤跨着战马,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大吼道。 “有!”西卫军大声喊道,声浪喧天。辜翼扬笑了,看向对面的大唐军队。 吊桥放下,萧长风一马当先杀了出来,纳木赤看着手提长剑的萧长风,再看看他身后手挥长刀,兵器一色的士兵,轻蔑地笑了。这大唐是没人可用了吧?竟然把个半吊子派出来,他那长剑在万马千军中能抵什么事?这是战场不是武林决斗啊! 紧随着萧长风而出的其他队伍也迅速地冲了出来,一时间烟尘四起,喊杀声响成了一片。 辜翼扬从没想到,有一天他会与一个女人对阵! 看着自己千辛万苦寻来的上古阵法,被一群左臂绑着红黄各色的小分队冲击的七零八落,他就想扑到对面唐军里,把那个梳着马尾,一身黑衣的小女人给拎过来活活掐死! 未出战前,他还信心十足地夸口说,今天一战要打的唐军丢盔卸甲,抱头鼠窜!可现在,被打的抱头鼠窜却是他依仗,骄傲的士兵和阵法! 老天,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打击人? 若是败在男人的手里,哪怕是那个独臂王爷的手里,他辜翼扬也不至于这么难过,这么没面子! 两眼发直地瞪着对面的女人,辜翼扬根本没有发现破了他长蛇阵的人有什么异常。可晚亭这面的人都眼睁睁地看到了,看的他们既佩服又无奈想笑。 负责蛇头部位的是左臂上绑着的黄色布条黄队,他们在萧长风的带领下就像猛虎扑羊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敌军生生的切断,没等西卫军明白过来,萧长风已经出手了! 萧长风用的是他的长剑,只见他剑似游龙,翩若惊鸿,勾抹点刺,每一剑出去都不走空,那些敌人不是被他刺中了要穴倒下,被紧随身后的快刀手就地砍杀了就是被他直接给了结了性命,偏偏他一身青布长袍随风飘飘,连半点血迹也没沾上,要不是他的的确确地在进行要人命的勾当,只怕谁都会以为他是个仙风道骨的家伙!可惜,四周一片的血迹打破了人们的美丽幻想。 如果说萧长风这里是在耍帅玩酷,莫问和沈醉那边就是在玩游戏了! 莫问的贪玩,晚亭早就知道,所以她才把沉默但稳重的沈醉给了莫问做搭档。此时的莫问就如同一只嗡嗡乱飞的蜜蜂,在敌军的疯狂反扑下不是拉一把这个人的头发,就是绊下那个人的腿,更甚至挥舞着手里临时削的尖利的一段青竹子专门避开护心盔甲,挑敌人的衣服,不是钩破就是割断腰带,让围着他的敌人要不披头散发像个疯子,要不就衣衫半褪,衣带拖地,搞笑的紧。 而沈醉就像是专门给他善后的,莫问在前面作弄人,他就在后面伸腿踢,一脚一个,全部被他踢得动弹不得,干等着被那五百名快刀手要不就地剁死要不就直接活捉。 这边大唐军中的众人看的既好笑又忍不住捂脸。这还是严肃认真的战争吗?这还是残酷无道的杀戮吗?这这,这简直是在游戏啊! 晚亭也看的好笑。这个莫问,她早就知道玩心重的跟个顽童似的,还真是个小孩子德行! 相比萧长风和莫问沈醉,青松青柏带领的人就像是真正的士兵,一冲入敌阵中,立刻展开格斗,一千人手持磨得飞快的刀片子,对着敌人一刀一个,狠辣迅速,看的人汗毛倒竖! 与他们相比,南宫黠带领的人就像是幽灵一样,快速起来如同一缕轻烟,倏地飘过敌人眼前,下一秒,人头落地!尤其是这些人统一穿着黑色的衣服,黑巾蒙面,就连南宫黠也是一样的打扮,在人群中倏忽来去,让人几乎怀疑大白天见鬼了! 一场仗以辜翼扬的鸣金收兵划下句号,萧长风等人手捧令旗前来交令,莫问得意洋洋地走过来,喊着他们商量好了,对晚亭的称呼道:“哈,真好玩!南宫,下次再有这样好玩的事千万别忘了我!” 众人脸皮直抽抽! 爷,这是打仗,是两军交战,是生死相博啊,这不是好玩的事情好吗? 看着跟在莫问身后,一脸看怪物表情的沈醉,晚亭强压住想爆笑的冲动,板着脸“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南宫黠最后一个来交令。一身黑衣,斗志昂扬的南宫黠跨着虎步走到台前,手捧红色令旗,大声说道:“末将南宫黠前来交令!”声音震得人群中那些一开始抱着看笑话心态的新老将军们心里一激灵,重新开始打量起这个毛头小子来。观察过后,不少人在心里暗叹一句“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少年英雄!” 令人头疼的一字长蛇阵被轻松破去,众人高兴之余,对指挥这次战事的晚亭也是大加吹捧,有人是由衷地佩服,而有些人就是看在南宫铉是建元帝面前红人的份上阿谀逢迎了。对此,晚亭只是轻笑着把全部功劳都推到秦煦的身上去。 “众所周知,我父亲都是被西卫国害成这样子的,南宫自然是恨不得将他们扒皮拆骨方消心头之恨。王爷既然有意让我为亲人扬威出气,南宫又怎敢辜负厚望?这里,南宫就多谢各位的大力扶助和王爷的指点了!”晚亭笑吟吟地抱拳做了个罗圈揖,说着昨晚打好的腹稿,一边不动声色地暗示自己是受了秦煦指点,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秦煦教她的,而她只是为了替亲人出口恶气而已,实际功劳是属于秦煦和大家的。一边又捧了秦煦一把,将他形容成一位胸襟开阔,不拘一格用人的王爷将帅。 秦煦看她巧言推脱,还顺便拍自己一记马屁,笑着摇头。这丫头,深怕自己出了风头会引人注目,一有机会就装傻充愣不说,还把所有人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实在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看在她真心怕麻烦的份上,罢了,这个“黑锅”他替她背了! “父亲的人传来消息,说紫衣侯落在西卫国二公主银瓶手里,并且身中剧毒。我想,这边的事要交给王爷和二哥你了!”等众人散去,晚亭拉了秦煦南宫黠一干人进自己的营帐商量着营救云遥的事。 “等晚上暗卫来报告情况后我就准备要前往敌国皇宫了。在这之前我们好好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行动。二哥,我需要你在这边牵制辜翼扬的人马,不让他有回到皇宫的时间,你能做到的,是吧?” “你的意思,我要进行主动攻击,用你说的那个游击战术来个‘敌驻我扰,敌进我退’是吧?”南宫黠也不笨,立刻就明白了晚亭的意思,立刻答应了。 晚亭点头,又提醒他“逢林莫入,遇水莫追,恐防有诈”,还慎重提出,一旦遇到险峰峭壁一类的地方时,一定要慎之再慎,因为,“一旦敌人在这种地方设下埋伏,我们必九死一生!” 出发在即,晚亭恨不得把自己知道的,能想到和领悟到的全部告诉南宫黠才好,南宫黠也是认真地听着,遇到不明白的就仔细询问,一点没有身为男子,就看不起女子的意思,让晚亭深感安慰和开心。南宫黠肯听她的就好,她最讨厌沙猪主义的男人,哪怕是自己的亲人! 一切安置停当,晚亭分派任务。这次随她出去的有四大青,青竹不会武功,她让莫离留下陪着这丫头,顺便看住她,免得她胡思乱想。青竹也知道自己没那个本事,乖乖地答应了,只是再三要晚亭注意安全,又拜托萧长风等人好好保护晚亭,把大家唠叨的耳朵都疼了才罢休。 青松青柏青石都给秦煦留下,原本想着云遥失踪,不知道身在何方,所以出京时她让青江带上了追踪犬,想用这狗狗来进行搜救。如今是用不上了,她就把青江和他的追踪犬交给了秦煦和南宫黠,让他们两个去好好利用这些狗狗们。 萧长风自然随行,莫问和沈醉也放心不下要跟着。原本晚亭想着自己有白秋水做依靠,那妖精虽然不能插手人世间的事,但是保护她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一来,她就不需要这俩人跟着了,把他们留给二哥还更实在些。但是众人坚决反对,南宫黠和秦煦更是不放心,可是目前又没有其他办法。云遥身在敌国,处境凶险,虽然现在看来辜翼扬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但不保证他永远不知道。万一他拿云遥来威胁大唐怎么办?依着建元帝的手段自然会选择牺牲云遥,可是他们于心何忍?晚亭又该怎么办?难道要他们俩眼睁睁地看着晚亭守寡,孤独一辈子吗?要真是那样,他俩想死的心都能有! 所以,在再三权衡之后,俩人也一致同意晚亭身边要多带些像萧长风这样的高手,这莫问既然要跟着就最好不过了。别看莫问玩心未泯,可真要做起事来也是利索的很,当然,最好别叫他杀人,他长这么大手上还没沾过血腥呢! “青蝶,前儿我让你和莫离研究的那些东西怎样了?”临行前晚亭忽然想起这个,急忙问青蝶。青蝶让她放心,早就按照她的要求准备好了。 “那好,多带点那玩意,有可能派大用场。”结扎妥当,晚亭看着全部换成黑衣的众人,抬手发令:“准备,出发!” “是!”众人答应一声,各自展开身形,一溜烟地往西卫国潜去。 看着身手毫不输于青蜂的那个背影,秦煦问:“这样子的她,你认识吗?” “早就认识了。”南宫黠微笑。“你大约不知道,我是和大哥一起把她救起来的,当时明明没有了心跳,二十四个时辰后,我和大哥却清楚地看到一线白光像匹练一样照在她的身上,然后,我们就看见她没有丝毫不适地睁开了眼,还探究地偷偷打量着我们。” “呵,原来你们早就发现了啊!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呢!” “那么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虽然第一次在风荷园后就开始怀疑了,但确定的时候却是在那次带她去草垫子。她的行为和谈吐都与这个世间女子不同,尤其是她光风霁月般的开阔心胸,足以羞杀许多须眉男子。”秦煦看向南宫黠,有些迟疑:“既然你已经知道她不是原来的那个她,那么你会找回原来的那个吗?” “那个已经走了,何必留恋不舍?这个才是重要的存在。满目河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她说的,你不觉的很有道理?” “是,的确很有道理。”秦煦仰头看向天空,忽然又问:“那么你父母呢?也能容许她的存在而不忌讳?” “我爹啊,呵,其实他也早就知道了呢!” 嫡女谋略 第85节 “那我放心了!”秦煦点头。 西卫国皇宫,二公主银瓶的寝殿内,云遥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任由身边的人给他喂食。 “哎,我说你,前儿不是见你挺有活力的嘛?怎么这会都给你吃了一半解药了还跟个死人似的?”银瓶公主看着床上连眼珠都不转一下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做本公主的男人就那么为难你?这整个西卫国上上下下的谁不巴结着本公主,梦想着做本公主的驸马?就只有你,荣华富贵都捧到你眼前来了,你还甩脸子给我瞧!” 云遥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连眼睫毛都不颤动一下。 看着他的英俊的脸上一副倔犟的样子,银瓶公主又软了心肠,走过去拉着他的手柔声劝道:“你何必那么死心眼,非要回大唐去呢!大唐再好,又能给你多高的位子?能给你个亲王当吗?你若是肯留下来,做我的驸马,莫说是区区侯爷王爷,就是一国之主也未必不可能!” 云遥使劲地一甩手,挣开银瓶公主的如雪柔荑,连眼珠都没有转一下。 “你这蛮子,当真不识好歹!”银瓶公主气的拂袖而起,指着云遥咬牙:“本公主这是看得起你才跟你低声下气的,你以为我真不敢拿你怎样么?我告诉你,本公主的大皇兄还不知道你在我的手里呢,你说,要是我把你交给他,结局会怎样?”银瓶语带威胁,越说越兴奋。 可她说了这么多,换来的却是云遥干脆闭上了眼睛。 第178章 西卫国初见玉梨 银瓶公主被云遥的一言不发气的火气腾腾上蹿。刚开始的时候,她为了留住云遥,也怕他被辜翼扬那个疯子发现,就给他下了“醉缠绵”,可没想到这么厉害的药物竟然没拦住云遥往外面跑! 不仅如此,她还模糊听到他念叨着什么人,经过她的查实,叫青儿情儿和玲儿的几名宫女不管跟云遥见没见过,都被她找了借口乱棍打死了。 原本她想着就先这么困住云遥再说,可是无意中听到父皇和母妃商量她的终身大事,父皇母妃都说只要是她喜欢的人,就算是住在哈达山上的神也想办法给她请来。于是,银瓶公主的心思活了!她向父皇试探了一下,说,要是自己喜欢的是跟西卫国做对的敌人呢?她的父皇毫不犹豫地回答她,要是敌国人那就让他变成西卫人! “父皇,如果儿臣喜欢的不但是敌国人,还是个很有名气和本领的人又怎么办?大皇兄能同意吗?”银瓶腻在父亲的怀里撅着嘴撒娇。 “哈哈,这有什么!有名气有本领不是更好吗?来我西卫做了驸马,我不但给他比自己国家更高的权位,还会给他更高的名气!只要他能对我的塔娜(珍珠的意思)宝贝好。”西卫国王拍抚着女儿的乌黑长发哈哈大笑。 银瓶对在一旁朝着她眨眼示意的母妃递出一个得意的笑。 因为得到了父皇的承诺,银瓶想趁着辜翼扬不在皇宫的时候,偷偷把云遥引荐给父皇和母妃,好快速地定下他们的亲事,等到辜翼扬回宫,这件事也成了铁板钉钉的事了,辜翼扬就算再恼火痛恨也无法可施。这样一来,不用担心云遥会被大皇兄杀了,她也不用再担心自己被当做礼物送去联姻,这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何乐不为? 想的很美好的银瓶公主给云遥服了一部分能让他清醒的解药,然后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想法跟云遥说了。她以为这样好的事任谁听了都该高兴的流着泪,趴在她的脚下亲吻她的脚趾。 可是这个男人并没有理睬她,甚至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任凭她说了很多动听的情话,做了很多的保证,甚至说只要云遥答应了她,她会动用一切明里暗中的势力替他抢来皇位!但,这个教她又爱又恨的男人始终不言不动,更不回应她的热情! 可恨的南蛮子! 银瓶公主跺跺脚,气的踩着镶满了珍珠的小马靴腾腾地走了! “塔娜姐姐,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我们西卫国最贵重的珍珠啊?”花墙下忽然钻出来一个八九岁,长的粉妆玉琢的小姑娘,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满头恼火的银瓶公主走过来。 “其木格(寓意:花蕊),你在这做什么?”被忽然开腔的小姑娘吓了一跳的银瓶慌忙四下扫视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人经过,这才放下心来,虎起了脸问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是西卫国的小公主其木格,封号玉梨,她的母亲是正宫皇后,只是不得西卫王的欢心,早早的自闭了宫门,只管吃斋念佛去了。玉梨公主还有个封号金玲的大姐,很早就被当做巩固皇权的礼物嫁给了西卫国最大的神族族长,西卫国的人都称呼金玲公主为“萨日”,意为“月亮”。 玉梨公主年纪虽小,却是最精灵古怪的活泼性子,不但跟皇室中的人关系好,就是跟一般的百姓也是非常亲密,非常受众人的疼爱,上下人等,无论贵贱都只有说她好的,因此她也是银瓶公主的眼中刺。 “其木格,我警告你,我不管你怎么走,但是你不要踩到了我的脚,不然我就揉烂了你这朵花儿!”银瓶公主朝其木格挥挥拳头,抬着下巴走了。 “哼哼,想揉烂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别连花儿还没摘下先被蜂子螫了手。”看着银瓶公主走远,其木格的脸上忽然没有了天真烂漫的样子,淡淡地冷笑起来。“倒是你这颗珍珠可得小心光芒太盛,被人採了去!” ********************************************************* 晚亭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由暗夜的人带着安全地进入了西卫国皇宫。 “少主子,再前面就是内院,属下只能到这里了,里面有我们的人会接应少主子的。少主子注意安全。”带路的暗夜属下把晚亭等人带到一处花园门口,指着灯火辉煌的前方说。 “嗯,辛苦你了。”晚亭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找地方躲起来。 “少主子,属下就在这一带藏着,有事只管叫我。”那人低头微微弯了下腰,借着花木的遮掩悄声隐退。 “再检查一遍自己,我们进去。”晚亭沉声吩咐,然后顺着覆盖着墙角处的紫藤花架子悄悄地溜了进去。 “姑娘,地图上标明,那座假山后面是个池塘,转过去就是银瓶公主的寝殿了。”青蜂示意晚亭看向前方百步之内的假山,犯愁道:“只是这一片都是开阔地带,又没个可以遮掩身形的,我们可怎么过去?” 这倒真是个问题!四周都是光秃秃的墙壁,就那么几座假山石还在正中间,而这通往各宫殿的路却是个圆形的模样,无论想往哪个方向去都得转过假山后面的池塘,可是那里巡逻的侍卫几乎是不间断的。 “要不,我去那皇帝老儿的地方弄点热闹出来,让你们混过去?”莫问挠了挠头,提议道。 “不行!你要是一闹,势必会引来更多的侍卫,这一片的宫殿都是相连着的,隔的不远,万一西卫王宝贝他的儿女们,再调来更多的兵士怎么办?救了人我们也没法逃啊!”青蜂第一个反对。虽然姑娘竟然也身怀本领让她们吃惊不小,但是姑娘毕竟不是绝世高手,要真招来了人,她不敢保证让姑娘毫发无伤地回去。来的时候王爷跟二少爷再三交代过,一定要保护好姑娘,一切以安全为上,要是她失职了可有什么脸回去见王爷和少爷呢? “要不,咱们先沿着墙小心地潜过去,看到巡逻的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先给他们喂上一把迷药再说。”青蝶轻声说。 唔,这个主意好像有点能行得通。 “可是那些士兵我瞧了,每队都在两百人上下,那么多人,你一下药,那些人倒地的声音不就惊动了其他人吗?这不是更加让人容易发现我们?”青蜂摇头否定。 “我轻功好,干脆我飞过去算了!”青蜓性急地道。 “光是你一个人过去有什么用?我们还是过不了!”青蛾打断青蜓的话。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到了这里就这么干躲着?”青蜓急了。 “嘘,前面有人过来了!”萧长风轻声提醒。晚亭心头一动:要不咱绑架一个西卫国皇宫里的人,胁迫他带路,自己这一行人可以扮成他的宫女太监,那不就能混过去了吗?嘿嘿,想的倒是挺好的,问题是她又不认识这皇宫里的人,知道谁是谁啊?万一没遇到那些主子,遇到的只是个小喽啰,那不是把脖子送上去给人砍? 在晚亭胡思乱想间,脚步声越走越近。众人缩在花架的阴影里连呼吸都不敢有。 透过花叶的缝隙,只见一个小女娃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晚亭在心里估量着,看这小丫头的样子身份应该不低,要是能把她给制住,也许能解他们的困境。心里这么想,就计算着等那小女娃走过来一点,走到这边背光的地方就出其不意地拿下她。 那小女娃一路蹦跳着过来,眼看着就走到眼前了,她忽然停了下来,对身后的宫女娇声说道:“紫菀姐姐,我走累啦,想要在这里坐坐歇歇。你去我房间里拿那个玄狐披风过来可好?”声音娇娇柔柔,甜甜的像蜜糖一样,听的人心里忍不住地想要答应她的任何要求。 那个叫紫菀的女子便笑着蹲下来帮她顺了顺衣襟上别着的一簇白色花朵,轻言细语地道:“我们的小花蕊累啦?那好,你先在这里歇歇,我去给你拿披风来。”说着便转身去了。 这里小女娃又对另一个宫女撒娇道:“嗯,我要在这里等紫菀姐姐,可是刚才我在宴席上没吃饱,现在有点饿了。碧流姐姐,你去帮我拿点点心过来好不好?”说着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碧流,好像真的饿的快要没力气似的。 碧流笑道:“是因为受不了那人的样子才吃不下的吧?就知道你会饿,才刚就叫人给你做玫瑰饼了,我这就去拿。”说着又关照了小女娃一番,要她别乱跑,千万不要一个人去池塘那边。小女娃乖乖地应了,碧流便赶紧去了。 晚亭见那小女娃把两个宫女都支走了,心里既高兴又隐隐觉得奇怪。这时她已经敢断定这女娃娃不是一般人,身份非富即贵。这样更好,她正愁找不着这样的人呢!只是绑架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娃,怎么想怎么不舒服,总感觉自己成了万恶的人贩子似的。 那个小女娃见碧流也走了,这才理了理自己的裙角,忽然“噗嗤”一笑,说道:“人都走了,还不出来?躲在那里不气闷么?”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面面相觑,都惊疑这个女娃娃是怎么发现他们的?是不是在诈他们?是善还是恶? 那小女娃又笑道:“怎么?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不觉的累的慌?再不出来我可要喊人了!” 众人再无疑惑,这小女娃明明白白的是发现了他们一伙人了!可是奇怪,她又是怎么发现的呢? 既然被发现了,大家也不躲了,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此时月光已经挂在了天上,银色的月光下,只见这个女娃长的粉妆玉琢,眉眼却清冷的像天边的月亮,衣襟上一簇白色的花朵竟然是用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玉精雕成的梨花,整个人像个月光精灵般夺人眼球。 第179章 钟情自古随缘至 没有人跟在身边的小女娃不再用娇嗲的语气说话,转而变的沉着,让人看了简直怀疑是两个人。 这个小女娃不好惹! 这种想法几乎是直接反应到晚亭的大脑里,让她下意识地绷紧了心上的弦。 “你是谁?可以告诉我吗?”压下心头的震撼,努力露出最平和的笑脸,晚亭试探性地问小女娃。 “我啊?我是这个西卫国最小的公主,玉梨。我的名字叫其木格,按照你们那里的话就是花蕊的意思。所以你可以叫我玉梨公主也可以叫我花蕊。”小公主玉梨指着自己的俏鼻子老气横秋地说,让众人惊讶之余也心生疑惑。 “哦,我喜欢叫你玉梨公主。”晚亭从善如流地称呼其木格。也是,玉梨这个名字可比花蕊强多了!最起码她不会一喊花蕊就联想到历史上的那位花蕊夫人。 “嗯,随意啦!”其木格很大方地一挥手,表示自己无所谓,让人看着她那明明一张小玉人似的脸蛋,却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晚亭下意识地抚了抚胳膊,接着套话:“那玉梨公主,你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又为什么不喊人来抓我们呢?我看你好像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而且还认识我们一样。”这个问题很要紧,关系着自己这一行人的生死存亡,要是他们的人里有奸细,那结果可是谁也承受不了的。而且晚亭也实在是好奇的很,这个小公主倒底是天真善良还是居心叵测。 看着玉梨公主的粉嫩脸蛋,晚亭真心不愿把这可爱的小女娃想像成阴险狡诈的敌人。可身边不明的危险却只能打破她的一厢情愿,不得不慎重。若是这小女娃真的是敌人,那她只能痛下杀手了! 玉梨公主捂着嘴“咭”地一笑,指着地上的影子:“你们自己瞧,月亮女神都已经把你们告诉我啦!”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只见自己这帮人的影子斜着拉出去好远!这下众人连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晚亭恨不得捂住脸找个地缝钻进去!怎么就忘了今天的月亮了呢!没常识啊没脑子! 晚亭干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玉梨公主并没多纠结这个问题,直接回答她其他的问题。 “我认得你呢!你是那个唱歌很好听的人。你是他的妹妹!” 啥?晚亭被玉梨公主的话跳跃的反应不过来,傻乎乎地又问了句:“谁的妹妹?” 玉梨公主甩给她一个“你很笨”的眼神,嘟着嘴道:“我看他那么聪明,你是他的妹妹吗?他啊,你们的神风将军啊!你不是他的妹妹吗?我看过你的画像的,不会认错的啦!” 呃?晚亭情不自禁地摸向后脑壳:她这是年纪大了,脑细胞退化了的节奏吗?怎么感觉自己的思维跟不上面前这个八九岁的小女娃娃呢? 好在玉梨小公主也没有多让她继续迷糊的机会,几句话就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原来这个玉梨公主是上次南宫黠带人查探敌情的时候,在山里遇到的。 当时玉梨公主由于骑的小马被人暗算受了伤,一时发了狂跑进了山里,让她迷了路,在山里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出去的路。又冷又饿又害怕的时候,南宫黠恰巧为了找水源从一处山崖上下来,一眼看见了一副泥猴子一样的玉梨。 南宫黠的性子本就是属于活泼的,看见这个小女娃一副孤独无依的样子,心里既想笑又觉的可怜,便问她饿不饿,是什么人,家在哪里,要不要让他送回去等等。别看玉梨公主小小年纪,心思却活络的很,看南宫黠的装束不像是西卫国的人,就不肯说实话,只是说自己跟家人进山打猎,自己的马受了伤,走散了。 南宫黠也没认真计较她说的是真是假,在南宫黠心里,这就是个小女娃,能伤害到自己什么呢?因此就把随身带的饼干和方便面拿出来给玉梨吃,一边还陪着她说些笑话,缓解小丫头的紧张情绪。 由于玉梨没说实话,南宫黠也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两人在山里转了半天后见天色晚了便找了个山洞过了一夜,第二天发觉玉梨公主失踪的西卫国侍卫前来寻找,南宫黠这才知道自己救助的是谁,但他心胸开阔,并没有把玉梨也当做敌人给杀了,反而对玉梨说,打仗是两国之间的争夺,跟她没有关系。 南宫黠开玩笑说,如果玉梨长大了,为了自己的国家到战场上跟他作战,那时候才能算是他的敌人,现在只能算是他认识的一个可爱美丽的小妹妹。 这件事情于南宫黠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但对于从小生长在尔虞我诈环境中,缺少关爱的玉梨公主来说,这个男人是打动她,让她觉得很不一样,一辈子都记着的人,那个山洞里的一夜是她最珍贵的回忆。在分手的时候玉梨问南宫黠叫什么,南宫黠也没有犹豫就告诉了她,这让玉梨更加觉得南宫黠胸怀磊落。玉梨回宫之后立刻派人暗中去调查了南宫黠的一切,连他家里有些什么人,爱吃什么东西都调查的一清二楚,还命人把南宫黠最亲近的人都画了图像过来给她,所以晚亭才一现身玉梨就认出了她! 玉梨说的轻松简单,晚亭却听的一身汗!我的天,这个小丫头是有多执着啊?不过是一个男人救了她,竟然做出了这么多的事,只是为了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唔,二哥,我好像看见你的头顶飞舞着粉红色的小恶魔喔!晚亭在心里嘿嘿闷笑。 “你们是来找人的吧?我知道他在哪里。你们跟我来!”玉梨公主毫无压力地招呼晚亭一伙人跟她走。 可是,这么一段光秃秃的路要怎么走过去啊?又不能飞!就算是飞也未必飞的过去吧?却见玉梨公主并不往前走,反而不慌不忙地趴下了身子——咦?难不成是要让大家爬过去?这个也太不靠谱了吧? 晚亭回头看看身后的一群人,额头淌下一滴汗:这要是自己带头爬,身后跟着一群爬动的尾巴,会不会吓坏人?神经还是妖怪啊? 玉梨公主趴下身子,伸手在花藤架子底下摸索了一会,喜道:“找到了!”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来,沿着一块石板轻轻划动了一圈,用力一撬,一个漆黑的洞口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玉梨公主三下两下扒开覆盖在洞口的花藤,对晚亭道:“这个地方是皇宫预留下来逃命用的地道,从这里下去,可以不被发觉地到达这宫里任何一个地方,沿着这里下去,一直往西面走,不要拐弯就能到银瓶的瑶华殿。对了,它的另一条出口在皇城的陵园。你们放心,我小的时候走过一次,没有任何机关的。”像是怕晚亭不相信她的话,急忙又保证说。 无论信不信,目前也没有其他办法可想,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晚亭竟然觉的玉梨绝对是不会害她的。想想也是,如果玉梨真要害他们,她只需要在发现众人的影子时不动声色地招呼侍卫过来就行了,哪里还需要费这个劲! “多谢你,玉梨公主!”晚亭郑重地道谢,在萧长风带头下去后准备跟下去。 “等一下!”玉梨忽然叫住她,看着不解的晚亭拔下发上的一根玉簪递给她,“这个给你,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还有,你回去后告诉他,不许他娶别的女人,要等着我长大。这个是我最喜欢的翠白玉梨花,你帮我带给他。嗯,还有,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也一定要喜欢我才行!”说完催着晚亭下去,她自己把那些花藤又拖回了洞口边。 晚亭完全懵了头!傻呆呆地被玉梨推着进了洞,跟着走了好一段路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哎呀,她刚才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是吧? 青蜂举着手里照明的珠子,看着晚亭后知后觉的表情顿感无力!姑娘你这往日的伶俐劲都去哪了啊?人家小公主不但对你的二哥表白还把定情信物交给了你,你怎么还没领悟过来啊? “这个小公主有意思。南宫,你有小嫂子了!”一直没吭声的沈醉这时候蹦出来这句话,把晚亭惊得险些没跳起来! “什么?小嫂子?她才几岁啊?不行不行,我哥怎么能等的起她长大啊?这个,我得跟她说明白了!”转身就想往回走,萧长风一把拉住她:“你忘了自己来干什么的了?小声点!” 莫问挤到她身边,轻声道:“丫头,我怎么发现你变笨了啊?” 嫡女谋略 第86节 ***************************************************** 瑶华殿里,银瓶公主对着不声不响的云遥再次软语相劝。 “父皇答应我了,只要你答应做我的驸马,什么样的要求我都可以替父皇答应你。你就别犟了!” 云遥看着房顶不哼一声。 银瓶公主再接再厉:“你看你都不见这么久了,大唐那边也没见有人来寻你,说不定他们早就忘了你,恨不得你不在呢!那样的国家有什么好效忠的?还不如留在我西卫国,高官厚禄,唾手可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人活一世不就是要过的比别人好,比别人风光吗?在这里还有什么是不能满足你的?”走到云遥的跟前,摇着云遥的胳膊道:“你看看我,西卫国最珍贵的塔娜,我的容貌不美吗?难道就不能打动你硬如金刚石般的心?” 云遥偏过头去,看着窗外的月光,心里渴望着飞出这个禁锢他的牢笼,飞向他的军队,他的亲人身边。她来了,他确信无疑!他好想立刻飞到她的身边,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爱人,亲吻自己的爱人。月亮啊,如果你真的有灵性,能不能让我见到自己的爱人,让我告诉她,我爱她! 恍惚间,云遥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歌,唱那首名叫“月光”的歌… … 孤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 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 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ps:胡彦斌:月光) 云遥笑了… 银瓶公主还在喋喋不休地劝着他,却被他忽然绽放的笑脸震慑了心魂! 这个男人,他笑了吗?他笑了啊!他,笑的可真好看!银瓶公主瞬间被云遥突然绽放的笑容迷的神魂颠倒,她决定,无论用什么手段也一定要把这个男人留在自己身边。这个驸马,她银瓶要定了! 第180章 逞凶蛮银瓶争夫 云遥竖起了耳朵,细心地辨听歌声的来处,隐隐感觉似乎是从自己现在躺着的地底下发出的,心里疑惑起来:莫不是自己幻听了? 银瓶公主只看到云遥聚起了精神,似乎开始用心地在倾听她的话了,心里既高兴又得意。看吧,她就说没有人会放着美人权位不要的,莫说自己还许诺给他这世间最尊贵荣耀的权位了,就算只是自己这张脸和身段,她不相信有人会拒绝得了!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这是每个男人都梦想的,会拒绝的人那不是傻瓜吗? 银瓶公主因为兴奋根本没有发现云遥在倾听的并不是她说的话,心情大好的她一时高兴就从怀里摸出了云遥来这里千辛万苦找到的解药,随手搁在桌子上对云遥笑着说:“我也知道你是个讲信义的大丈夫,本公主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个“无忧”的解药我会派人替你送给你的恩师,你就安心地准备做银瓶的驸马吧!” 云遥此时正全神贯注的分辨他听到的歌声是不是自己的幻觉,哪里注意到银瓶公主的自说自话,因此只是不理会。 银瓶公主一开始还当他是有些不好意思,心里还暗笑,原来这个看着英伟俊挺的男人也有这么羞涩的一面啊,可接着就发现了不对的地方——云遥的眼神!那若有所思的感觉根本不是在她的身上,应该说,不是在她说的话上。 银瓶公主既羞又气,顿时大怒,倏地站起身来,欺霜赛雪的脸上浮起青红交错的颜色,让人看着只觉的异样狰狞。 “你这不识抬举的蛮子,本公主苦口婆心地劝了你这么些日子,你竟然…哼,既然如此,这无忧的解药你一辈子都别想拿到,就让你那恩师见鬼去吧!哦,我忘了,很快就是月圆夜了呢,你的恩师可就要变成我大皇兄手中的傀儡了。本公主还真是好奇,要是你的恩师知道他是因为你才得到那样的结局,不知道他会不会第一个咬死你啊?哈哈!”银瓶仰头大笑,一把捏住桌子上的那个小瓷瓶,故意在云遥眼前晃了晃,然后塞回自己的怀中,一挺她那傲人的胸膛,媚笑道:“看见没有?解药就在这里。想要么?自己来拿啊!可惜,你手脚无力呢,所以,你只有做我的驸马,才能从这里拿到任何你想要的。当真就这样白白放弃么?多么可惜啊!” 一旁的赤焰被银瓶公主大胆放荡的话吓的赶紧低下了头,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鄙夷:这就是西卫最贵重的珍珠?简直跟个卖笑的青楼女子一样! 云遥眼睛盯着那瓶解药,想说什么又实在是被恶心的不行,索性撇开眼神,不去理会。 银瓶公主气的发疯,她最痛恨的不是这个男人骂她或者打她,她最讨厌的就是他眼里的无动于衷!任她如何说,这个男人都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可真正看戏的还会鼓个掌叫个好什么的,他却连个声音都没有,就那么冷淡地看着你,让你觉的自己是个小丑。这是不屑!她是西卫最珍贵的珍珠塔娜,谁敢这样子羞辱她?只有他,这个让她恨的想咬死他却又爱的舍不得的蛮子! 寝殿内三个人,一个两眼看着房顶,一个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还有一个像个笼子里发狂的野兽来回地折腾,时不时地嘶吼两声,这幅场景就这么落进了找到出口,正探头探脑的莫问眼里。 忍不住“哧”地一声轻笑,吓的寝殿内的三个人立即团结一致地看向那个地方。 “谁?出来!”不等赤焰开口,银瓶公主先大喝一声。 “嘁,我不是在这吗?眼大无神啊!”莫问慢悠悠地从门外晃进来,慵懒的像是没有骨头般的晃到银瓶公主的面前,双手抱胸上下打量,嘴里“啧啧”有声。“这个二公主,还真是个尤物啊!南宫,看看你的情敌!” 银瓶刚为这个突然进来的男人那猫一样的神情迷惑的微一愣神,转眼就被这男人的话刺激的要跳起来。 情敌?盯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衣,无论面庞身材都输给自己的清瘦女子,银瓶忘记了呼喊侍卫来捉拿刺客,一脸不屑地嗤笑着:“情敌?就她?也配么!”一挺傲人的身材,骄矜地笑道:“看看你那干扁的身材和长相,本公主身边扫地的都比你强上百倍!喂,你家是没有镜子么?怎不照照镜子再出来!” 晚亭掸掸身上沾的土屑,急步走到云遥的面前,看着明显消瘦了的人,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你来了。”不是疑问是肯定。 “嗯,我来了。”轻轻触碰了下那有些干裂的唇,晚亭心疼地握着云遥的手:“你受苦了,我来带你回去。” “我听到你的歌声了。上次,和这次。真好听。” “嘘,别说话,我先给你服解药。” 云遥满眼诧异:“你怎么知道的?这个解药?” 晚亭伸出食指虚按在他唇上,神秘一笑:“这个是秘密。”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刺激了银瓶公主。 “喂,你这丑八怪,别碰本公主的驸马!”银瓶见晚亭不理她反而直奔云遥过去,心里早就老大的不舒服,更是不乐意。不管云遥答不答应,在银瓶公主的心里,她都是不会放云遥走的。在看到云遥一见那女人就变了神情,满脸喜色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丑八怪真的是她的情敌!那就更不能让云遥被那个女人带走了! 青蛾不乐意了!这个女人一再的骂自己主子是丑八怪,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口口声声的叫人家丑,你看看你自己,肥的跟头猪似的,白的跟鬼一样,要是半夜三更的出来还不把人给吓死!” 青蝶淡淡地看着银瓶,对青蛾说:“跟她废那么多话做什么!直接下手就得了。” “我又没你那本事。”青蛾嘀咕一句。 “你的驸马?”晚亭进来后第一次正眼看她,眼中的鄙夷让银瓶在心里冒出这对男女还真的很相像的感觉。 “这位公主,你知不知道你自说自话的让人连笑话你都不屑?”晚亭冷脸。“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可你这位公主却用下三滥的手段强迫一个男人娶你,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像什么?我真不忍心说你,你不光是丢自己的脸,你还把你自己国家的脸一起给丢了!像你这样的人,我们那里有几句话形容的好,叫做: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把你烧成灰都嫌污染大气。简直太可怜了!” 众人眨眼再眨眼——南宫这是在骂人吗?好高段的骂人话,他们都没听过呢,得学学。 云遥抿嘴,抑制不住的笑意从嘴角眉梢逸出。好久没听到晚亭说这种话了,还真是挺想念的呢。 银瓶公主被晚亭一顿数落说的抬不起头来,论骂人,她哪里能是晚亭的对手?只能被气的乱跳。 “来人来人!把这些人,不,刺客统统拿下,乱棍打死!”银瓶公主这时才想起来这些闯到她寝殿来的人分明就是刺客啊,她干嘛傻了吧唧的去跟他们废话一堆?直接杀了不就得了? 对她的话,众人连个眼神都不愿给! 现在才来喊人不觉的太晚了吗?这个公主真是个没脑子的!青蝶跟青蛾互视一眼,都对这个二公主感到悲哀。跟另一个小女娃相比可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啊! “别叫了,你的人都在睡觉呢!”莫问掏掏耳朵,阻止银瓶继续喊——这声音太吵了!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脱下布袜子塞进银瓶公主的嘴里去。 银瓶公主闻言一呆,立刻命令身后的赤焰把众人抓起来! “公主,赤焰动不了了!”没等莫问等人再次摇头鄙视银瓶的智商,就被这个赤焰的话说的一愣! 莫问和萧长风沈醉两个碰了下眼神,两人都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动手,青蜂这边同样眼带疑惑,她们记得自己并没动手脚啊,怎么这个宫女会这么说呢? 再看这个叫赤焰的,半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言不动的,要是她不开口说话,青蜂几人肯定会忘了她的存在。 银瓶公主这下慌了。眼光梭巡到晚亭身侧的云遥时,蓦地笑了:对啊,她还有这张底牌啊,怕什么呢! “你不能带走他,因为他一旦离开我就会死!”银瓶公主得意地环视了众人一眼,很愉快地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神情,她慢慢地坐下,极力控制住自己的心思不外露,甜甜地笑着:“知道他中的是什么吗?醉缠绵!是让人根本离不开的醉缠绵啊!就算你们今天带走了他,最终他还是要回到我身边来,因为他根本控制不住!想想吧,你们还有信心带他走吗?” “谢谢你为我着想,不过我用不着领你的情了!”云遥在银瓶公主惊愕的眼神中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慢慢地掀开了锦被下床走到她的面前。 “很遗憾地告诉你,毒解了,你,输了!”晚亭拍拍手,轻松地朝银瓶公主扬眉一笑。 “怎么可能?”银瓶公主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美目,“这是我亲自下的,也从来没有别人靠近你,你的毒怎会解?” “谁说没有人靠近?公主,你忘了我刚才靠的有多近吗?”晚亭好心情地调笑,心里暗自感谢玉梨公主其木格,要不是这个小女娃,她就算是找到云遥也毫无办法。她总不能让人把云遥睡的这张大床也给背出去吧? 真是的,是谁发明的这种促狭药物?居然让中毒的人离不开他睡的床,还必须是沉香木做的床!太奢侈太没天理了! “沉香木在外面是什么价?”晚亭不怀好意地瞄着那张奢侈的大床,“咱们要不要把这东西给肢解了,每人拿一块出去卖,就当是弥补咱们这一趟的辛苦费?” “好!”出乎意料之外的赞同,让晚亭不自觉的想看外面的天——咦?下红雨了吗? 第181章 相思结系丁香枝 扶风殿里,玉梨公主其木格站在碧流纱窗前,安静地看月亮。 不经意间手触到衣襟上佩戴的玉梨花,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一张嬉笑自若,生动活泼的脸来,一缕微笑从心里渗出到嘴角,看的身边的小刀亮了一下眼睛。 “公主。”小刀踏上一步,轻声唤道。 “嗯。”其木格转过眼神看她:“有消息了?” “是。赤焰传信来说那些人走了,这个时候大约是快到安全地点了吧?”小刀思索了一下,又问:“公主,赤焰问她接下来该做什么。还有,塔娜公主好像有点不对劲,说是全身发痒,起了红疹子,赤焰怀疑是中了毒。” “哦?塔娜姐姐中毒了?呀,这可真是个让人难过的事情。”其木格精致的脸上泛起娇艳的笑容,跟嘴里说的难过半点也不相符。小刀在心里暗忖:这个九岁的小公主在经过那些无数次的暗算后真的是改变了,变的让她都觉的惊心动魄。金玲公主应该会放心点了吧?只是,看着这么小年纪的妹子变成这样心机狡诈,她会开心吗? “告诉赤焰,暂时什么也别做,我还需要她继续留在塔娜的身边,帮我盯着塔娜的那些毒药是不是她母亲,我们西卫国最受宠爱最尊贵无比的妲娲制作的。呵,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他最宠爱的女人是个满手血腥的制毒高手,会不会吓的半夜跑到哈达山去拜神啊?” 小刀抿嘴:“大王他只是一时被迷惑了,终有一天会把公主您的母亲放出来的。” “这个倒是不需要他来做了,我和大姐二哥自己就能做到。好了,我不方便跑出去,你帮我走一趟,去送送那几个人。嗯,再帮我带句话。” 救出了云遥,晚亭等人没有耽搁就撤退了,青蝶走在最后面,路过被萧长风制住的银瓶公主跟前,忽然笑了笑:“公主,你要保重喔!接下来该好好休息了。” “你跟一头猪废什么话,她能听的懂吗?”青蛾没好气地乜了银瓶公主一眼,叫着青蝶快走。 “请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公主。”赤焰忽然开口,紧紧抓着青蝶的手跪下哀求道。青蝶眼睛闪了闪,甩开赤焰的手,冷笑道:“你倒是忠心,不过晚了。”抬脚走了出去。 按照其木格的指引,众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了西卫国皇城的边缘,再翻过去那座小山就是大唐的地盘了,那里有唐军的巡逻兵,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哎,本以为来这西卫国会凶险万分,没想到连惊险都没有半点。真是没劲!”莫问看着不远处大唐军营里闪烁着的灯火,顺脚踢飞了一颗石子。 “我也没想到这里有一个玉梨公主会帮忙啊!这个小公主长的漂亮,这手段也是漂亮,那个银瓶公主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晚亭扶着云遥小心地跨过水沟,笑着回答莫问。 云遥中毒太久,又被银瓶公主一直困在床上,再加上他深怕银瓶公主再给他下些下作的东西,凡是银瓶给他的东西一概不吃,虽然解了毒,但身体很是虚弱,双脚都有些无力,只能依靠着萧长风和沈醉两人互相轮流着背他走。此时刚觉的有点力气了,又见没多远就到唐营,便要求下来自己慢慢走几步,恢复一下双脚的血液循环。 “说到这个玉梨公主,我还真是要感谢她。”云遥接过话头告诉众人:“我中毒后手脚都不能动,心里又怕那女人再害我,就什么东西都不敢吃,实在饿的受不了。后来那个叫赤焰的就悄悄跟我说,哪些东西能吃哪些不能,还让我别犯傻饿死了自己,说会有人来救我的。我还一直奇怪,原来她是玉梨公主的人啊!” 晚亭蓦地想起一件事,豁然笑了起来:“我终于明白了!你们还记得那个被抓到的西卫国细作吗?我们一直都奇怪这个细作怎么那么傻乎乎的,被抓到了怎么尽说些奇怪话,还问我的身份,说他们大皇子指明要活捉我。当时我们还很纳闷,现在才明白,这个人一定是玉梨公主派来的。” 被晚亭一提,青蜂也立马想起来了,忙道:“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是。看来这位公主是专门来提醒我们的。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她呢!” 青蜂话音刚落,就有人接话:“众位若是真心想要感谢我们公主,就替公主她带话给你们的神风将军。” “谁?”莫问对着声音的地方一下子蹿了过去,阴影里响起几声过招的声音,然后就停了下来,先前那人不满地道:“你这人真是无理!我是来送口信的,你干嘛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听声音是个女的。 只听莫问嘿嘿笑道:“你脸上又没写明你是谁,我哪知道!还有,明知道我们是偷偷摸摸逃跑的人,你还躲在这黑漆麻乌的地方,当然是打了再说。” 看着阴影中走出的人,晚亭问她是谁,替谁送信。 “我是玉梨公主身边的小刀。公主说请你给神风将军带个话:一定要等她长大。不能娶别的女人。否则他有本事娶一个,本公主就有本事派人来诱拐一个!这是公主的原话,你千万记住了。嗯,还有这个,这玉梨花是一对儿,这一半交给你们神风将军,里面藏着我们公主很辛苦才找来的东西,你千万要记得亲手交给他,别枉费了公主的一片心意。”小刀说着递过来一朵白玉梨花,再三叮嘱直到晚亭起誓才放心走了。 “哎,咱家这个二哥还真是…”晚亭叹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藏好了白玉梨花,扶起云遥招呼众人继续走。 嫡女谋略 第87节 凌晨时分,众人安全回到大唐营中,让一直坐卧不安的秦煦和南宫黠惊喜莫名。 “我还当怎么着也要两天功夫,怎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秦煦满脸带着好奇问。 “说到这个啊,我们的神风将军领头功呢!”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后,晚亭看着南宫黠嘻嘻地笑,笑的南宫黠和秦煦都是莫名其妙。再看其他人也都是笑嘻嘻的看着南宫黠,莫问甚至是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南宫黠,让他全身汗毛嗖嗖地往上竖。 “好了,云遥总算回来了,先让他休息,咱们有话明天再说。”萧长风打破诡异地气氛提醒大家,晚亭想起来父亲的毒还没解呢,自己真不该在这里只顾着拿南宫黠取乐。 青蝶掏出个小瓷瓶递给晚亭:“姑娘,这个应该是解老爷毒的药。” “谁给你的?我们怎么没看到?” “就是那个赤焰啊!我走在最后,只是想戏弄一下那个银瓶公主的,谁知道这个赤焰忽然就跪下来求我放过银瓶公主,暗中就把这个塞给我了。”青蝶嘻嘻地笑着说。 “是她啊!看来是那个银瓶把药放在桌上时被她调包了。”云遥看了看见果然是他从辜翼扬那里偷出来的东西,便放心地点头说这个确实是解药。 顺利地解了毒,众人终于放下了压在心头很久的大事,心情顿时轻松活跃起来。晚亭背着人把南宫黠叫到无人处将玉梨公主其木格的事仔细地说了,还特地交代了其木格要她说的话,笑问南宫黠对此有什么想法。 南宫黠初听是其木格帮了晚亭等人,心里感激之余,也对自己因为无意中帮了其木格一把,如今其木格知恩图报感到高兴。那个小女娃本就长的像朵梨花一样美丽,现在更是让他觉的这个其木格果真不愧她的封号玉梨,真是个玉梨花一样的女娃娃啊! 但再听下来,南宫黠的脸就热了! 这…这个小女娃怎么能说这种话?她才九岁啊,自己都满十九快二十的人了,等她长大最起码还得五六年,那时候自己都是个近三十的老男人了,这能当真吗?可是其木格说的那么斩钉截铁的,他又不敢当成小女娃在说胡话看。 那次的相处时间虽然不长,其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山洞里,可南宫黠却了解了其木格的性子是个坚韧的,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要不然在她的人来找她时,她不会拿自己来威胁那些想要射杀他的西卫人,更不会说要是他南宫黠因为她受伤了,伤了哪里她就赔哪里,要是死了,她就拿自己的命给他垫着。 其木格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沉着冷静的不像个孩子,就是他自己也自愧不如。这些林林总总的事情处处都表示出,玉梨公主是个不同于一般的女娃。可如今这个不同于一般的女娃竟然对他说,不许他娶妻,让他等她长大!南宫黠真的要晕了! 捧着晚亭给他的白玉梨花,南宫黠只觉得这精致小巧的玲珑花朵有千斤重! “二哥,我看这个其木格是认真的。按说你是我哥,我的胳膊肘怎么也不能往外拐,可是我却觉的你要不还是听她话,就等她长大好了,反正只是五六年的时间,也不是多长。要是这其中她忘了自己的话嫁给了别人,那自然另当别论,要是她守诺言,那你就得到了一个如花美眷,也不吃亏。”晚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其实她的心里实在是震撼的不行,也为其木格这个女娃娃佩服不已。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时间少有,她很喜欢呢! 想到喜欢,她又想起其木格说的那句很霸气的话:我很喜欢你,所以你也要很喜欢我!这话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说出来才让她觉的喜欢,而不是觉的讨厌。 “妹妹啊,你怎么忘了?等她五六年后,你哥我就老了啊!”南宫黠气愤地看着晚亭抱头惨叫。 “才三十几岁就叫老啊?你可真没有信心!”晚亭剜他一眼,嗤鼻说:“让我告诉你,这男人呢都是年纪大些才吸引力的,三十几岁的男人才能叫做男人,这之前都只能称之为男孩,还是青涩的,最不招人喜欢的那种!放心吧,就算你四十岁还会迷死一片人的,不用着急娶妻生子。人家可是发狠了,你要是敢娶,她就派人都给你拐走!这个风险你犯不着啊!” 南宫黠哀嚎一嗓子,抱着头跑回去睡觉去了。 晚亭笑笑,谁也不知道自己的相思结会系在哪根枝上,不是吗?这个也许正是二哥的缘分,也不一定呢! 第182章 一场酒醒一场梦 原本以为要在这边境的军营中耗费许多时光,不想事情很顺利的解决了,晚亭都想问问白秋水,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只异域的魂魄和有了他这个妖精,才有了类似金手指般的本事。 事情既了,晚亭也就要回去了。南宫铉解了毒后身子明显的虚弱了,秦煦便写了奏折给建元帝,询问是不是把忠勇公送回京城。建元帝批复准奏。于是南宫铉便把暗夜和十三鹰的符信秘密交给了秦煦。“这也是皇上的意思,只不过是提前了!”南宫铉抚摸着从十五岁起就贴身带着,伴了他数十年的玉牌,不无眷念地说。 “暗夜和十三鹰就全部交给王爷了,这块玉牌王爷收好,那些人都是只认符信不认人的,大意不得。”看着比自己小上将近二十多岁的秦煦,南宫铉张了张嘴,倒底是没办法真把他当成妻弟看,只能依然叫他一声王爷。 就算有血缘关系,他南宫铉还是觉的他和妻子跟皇室隔着山,隔着海,他还是无法把自己融进这个圈子里去。 因为要回京城了,大家都有些依依不舍,再加上莫问也说他要回家去了,这次就直接在这里分别,让经历了一路行来已经有了感情的人都觉的心里难过。 果然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啊!这世间谁也不能守谁一辈子,终究都有分别的那一天。聚时欢喜别时悲,还不如从来没有聚过的好,也省的不知不觉中放进了感情,却免不了到头的这一天。晚亭看着天空狠狠地吐了口气,心里想着一句话,喃喃地念了出来:“相见时难别亦难。” “不过是暂时分别而已,你又何必如此伤感,说什么‘相见时难别亦难’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遥站在了她的身后,手里拿着一支浅蓝色的小雏菊,正心疼又不赞同地看着她。 “呵,一时感慨而已,又被你听见了教训一顿!好好,我不说这一句,我改说‘暂时分手莫相思’可好?又或者‘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何人不识君’?”晚亭被抓个正着,也不辩驳,只是开着玩笑。 “我倒是觉的你说的那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更好!人生在世,总有分分合合,何必放不开做些小儿女模样!”南宫铉踱着步子走过来,微微皱眉说晚亭:“这几天我发现你好像变的多愁善感了,动不动就带着丝淡淡的忧愁,这样子我可不喜欢!我南宫铉的儿女,不要求做什么英雄豪杰,但也要胸怀洒脱,不做那矫柔姿态才好。” 晚亭缩缩脖子,乖乖地对南宫铉低头说是。看她这一副乖巧样,云遥又好笑又心疼。 “恩师,亭儿她毕竟是个芳华正茂的女孩子,心思自然要比我们这些大老粗细腻,您可不能用教训儿子的态度来管,这太委屈她了。” 南宫铉朝天翻了个白眼,很不给面子地说:“在家从父,她还不是你家的人呢!”大有我管自己女儿,你小子滚一边去的意思,让晚亭暗笑不已。 云遥在这段时间里与南宫铉共事,早已经熟悉了他的脾气,知道他这么说话其实是为了分散晚亭的注意力,好叫她不再陷在悲伤的情绪里,因此只是嘿嘿地陪笑,连说岳父大人教训的是,若是觉的不痛快,还可以连自己也训上一通。“反正我是一个女婿半个儿,又是晚辈,恩师只管出出气。”说着上前去扶着南宫铉的胳膊,做出任打任罚的样子,引得南宫铉绷不住笑了。 “你啊!我还没说两句你就着忙,我看将来你是要被她活活欺负的。到时候受委屈可别来找我诉苦,我是不帮的。”南宫铉指着云遥笑着打趣。 “老爹,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到底谁才是你女儿?哼,晚上践行的烤肉不许你吃!”晚亭瞪圆了眼睛使出杀手锏。 夜晚降临,人们燃起了篝火,巨大的木架子上挂着烤全羊,火苗子燃的哔哔剥剥的响,烤的羊肉上冒起一层油光,空气中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秦煦在营中转了一圈,严令士兵们看守好营地,按时巡逻不得偷懒懈怠,以防被敌人偷袭。 云遥虽然回来了,这个元帅之位当然就交回去了,可是南宫铉却又把自己手中掌管的人事给了他,如今他的肩膀一点都不比云遥不在时轻松。能者多劳,这是晚亭笑着打趣并勉励他的话,一想到这个,他就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多年的废物帽子终于可以被甩下了,他秦煦终于不用躲在润亲王的头衔下生活,从此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人前,这让他欣慰,便是再苦再累也心甘了。 “爹你过来,把这些蜂蜜拿点出去刷到羊身上。”晚亭手忙脚乱地调制酱料,一面叫人把莫问他们从山里弄出来的大蜂窝拧出蜂蜜,一面又看着人串菜签子,一眼看见南宫铉跟沈醉萧长风两人溜达过来,便对着南宫铉说。 南宫铉立眉瞪眼:“丫头,你看着这身边有两个现成的脚力不用,偏让我这个病号做事情,你于心何忍啊?” “我这是让你锻炼身体好不好?真是不懂养生!”看了沈醉和萧长风一眼,晚亭笑说道。 “哎,这个好大的蜂窝就是你们昨天去找来的?没被蜂子螫到吧?”南宫铉忽然看见那个大蜂窝,顿时惊奇地走过去看。 “别扔了,回头我把它弄成好吃的给你们尝尝。”晚亭看父亲把那已不成样子的蜂窝翻来覆去看,生怕他随手就是一扔,急忙开口先说明。 “这玩意不就搁嘴里嚼嚼么?除了有点蜜沾着甜,就跟嚼木头似的,还能有多好吃?”南宫铉早就吃过这东西,压根不信能好吃到哪里去。晚亭不理他,只管做自己的。这时秦煦和南宫黠莫问也过来了,晚亭便把南宫黠叫过去让他出去给烤羊刷蜜,一边赶人出去。 刷了蜂蜜的羊肉香气浓郁的让人直咽口水,大碗的酒在男人们中间传递着属于男人之间的感情,晚亭扫了一眼四周,径自拈了一片羊肉进嘴里细细咀嚼。莫问忽然捧着酒碗过来,站在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半晌,勾唇一笑:“我明儿就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时候了,敬我碗酒如何?” “怎么说这话?大嫂成亲你这个做哥哥的好不来么?”拿过酒坛子给他倒满,晚亭说。“都说人是地上仙,今日到东明日到西,山不转水转,总有再见的时候。” 莫问摇头:“你不懂。我这次离开是真的不会轻易出来了,就是莫言成亲我也不会来的。苦海津,我是必须得回去了。”仰头喝下酒,抬手捶了捶自己的心口,淡淡笑道:“这里,装满了该装的,我想装的,人和事,足够了!” 晚亭诧异地看向他,感觉今晚的莫问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让她觉的陌生。 月光如水,照在莫问的身上,眉眼间带着一丝晚亭从没在他身上看见过的淡淡伤感,就连那粒妖娆的红痣都不再如往日般邪魅,让人心里隐隐堵得慌。 “说什么呢!这天下虽大,但只要有心总能遇到。来,为我们的相遇相聚,和不久的将来再次相聚,我们唱歌吧!为今晚难得的野餐高兴一下,这种机会以后不一定会有喔!”不想再看那样的神情,更是为了掩藏自己对即将分别的酸涩,晚亭大声地对青蜂等人笑着喊。 一首欢快的《江湖再见》响起,映照着众人各种心情,把气氛拉向了高潮。 山坡上,辜翼扬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看着远处热烈的篝火,听着偶尔随风吹来的欢声笑语,眉间皱成了一个山字。 “唱吧跳吧,尽情欢乐吧,这种机会可不多了!这次我不会再放过你的!”辜翼扬身边的另一个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眼中闪着幽幽地,如同野狼般的光芒。 “你又要做什么?可别忘了,其他人我不管,她,不许你动!”辜翼扬听着身边发出的恨意,侧过头钉了那人一眼,警告道。 “大皇子,你怎么会对那种没半分姿色的女人感兴趣?我们的合作还不如一个女人吗?”黑暗中的人瞪视着辜翼扬,满脸的不高兴。 “呵呵,我们的合作?如今还有吗?”辜翼扬不屑地笑着,看着他曾经的合作伙伴,语气凉薄残忍:“昔日,你再怎么不成气候终归还是个皇子,可如今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来跟我交易?一个庶民,还是依靠诈死叛逃了自己的国家,仰仗我西卫国庇佑的丧家之犬,你觉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大唐的二皇子?秦明,你是太天真了还是没睡醒?” “你…欺人太甚了!”藏身黑暗中的秦明脸皮紫涨,握紧了拳头想要对着面前这个人的脸一拳砸过去,但现实却最终让他咬了咬牙咽下了这口气,只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呐喊着:“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辜翼扬斜眼瞟了秦明一下,在心里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话伤人,也知道此时秦明的心里有多不甘,有多想杀了他的冲动,但是,他毫不在意!一个已经失去作用的跳板而已,他犯不着把他当一回事。 远远地有歌声响起,随着微风散入月光中,夜色里。偶尔两句落进了辜翼扬的耳中,他不由竖起了耳朵听… 灯火阑珊,墨迹还未干 烈酒一盏,把思念点燃 借你的剑,不知何时还 欠你的情,不知该怎么还 … 歌声断断续续地飘进辜翼扬的耳中,一时听的着了迷,不自觉地往前挪动脚步,想要听的更真切一些。 早就听说这个女子唱歌是为天下一绝,从前他还不大相信,总认为唱歌跳舞不过是愉悦他人的玩物,能有多大的意思?直到那天,他亲耳听见那铁弦发出的雄壮声音,和着激昂的歌声回荡在那些士兵的胸膛,亲眼看见那女子一袭黑衣端坐在高台上,青丝如墨般随风飞扬,说不出的潇洒飘逸,仿佛一阵风来就能随着离开这个尘世,直上那九天碧霄。 那时他就想着,这个女人他要了!既为她的揽财本领,也为了她清流般的风华,因为他忽然起了探究的兴趣,即使他压根没看清那女人的容貌。 “传令下去,明天在玲珑镇三十里处设下埋伏,给我把这女人请来。” “是。”黑暗中有人应声,辜翼扬挥挥手让他们下去,自己接着听那歌声。 第183章 南宫黠初试牛刀 “飞雪连天,笑唱菩萨蛮。清风长剑,斩不断牵绊…”辜翼扬哼着歌儿,在所有人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中摇摇晃晃地回到他的住处,浑然不管众将士的惊讶,只是颠三倒四地哼唱着“借你的马,不知何时还…前世若真的有缘,又何必让你为难…”,所有的人都说,大皇子难得地醉了! 醉了吗?辜翼扬冷冷地睁开眼睛,快速地下令:拂晓偷袭大唐军营! 可能是多喝了点酒,最后大家又一起手拉手地围着火堆跳了一圈,晚亭觉的热的难受。想着明天就要走了,心里有好多话想要跟云遥说,还有南宫黠,也不知道他对自己七拼八凑的那些兵法能不能融汇贯通,又想着那个玉梨公主其木格的事,一时间只感觉心里闹的慌,翻来覆去的只是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撩开帐篷门走了出来,寻到一处隐秘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看星星,呼吸着青草的香味。 今夜的星空很美丽,天空澄澈的像幅巨大的天鹅绒,那点点闪烁的星月就如同缀在上面的水晶石,和人世间点点的灯火交相辉映,静谧中似乎能听到露水浸染草木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美好。 长长地呼吸了口新鲜空气,只觉得身上千万根毛孔都打开了,说不出的舒服。 “怎么还没休息啊?”云遥不声不响地走了过来,衣服上带着一丝深夜特有的寒意。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怎么也没睡啊?露水都下来了,瞧你身上这么潮湿,寒气沁到骨头里去会对身体不好的,赶紧去换了衣服睡去吧。“晚亭闻了闻他身上的水湿气,担忧道。 “没事,我里面穿了件软皮子,湿不到的。”云遥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笑着对晚亭说。“再说今晚我还不能睡呢。”遥遥地看向对面西卫国的营地,“得到消息,辜翼扬今晚有异动,我们几个研究后觉的敌军可能会对我军实行偷袭,你哥说光是防守太被动,不如我们主动点,所以现在神风将军带着他的‘幽灵’已经去了对面那里了。我在等消息。” “你是说,我哥他去偷袭敌军了?”这小子,挺聪明的嘛,这么快就知道活学活用了。嗯,不错不错,是个人才! “那我也一起等吧,反正这会儿也睡不着。” “你天亮不是要走了吗?这会子不睡,到时候坐车会犯困,多难受。”虽然对爱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一万个愿意,但是想到这丫头动不动就犯困的体质,他还是撵她睡去。 “实在不行就晚一天走啊,又没什么大不了的。顺便还可以多陪你一天。”轻轻地把头靠在云遥的肩上,晚亭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心底某个地方有种填满了的感觉。她第一次发觉,原来云遥的肩膀那么的让她依恋。 “真是奇怪,怎么你的肩膀那么宽,就跟怀抱一样舒服呢?”不知不觉中,晚亭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看了眼怀里的人,云遥笑着摇头——这丫头,真是个迷糊虫!他早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她却还不知道,还以为靠着的是他的肩膀呢! “累了就去睡吧,别熬着,对身体不好。”嘴里这么说,手中却更搂紧了怀里的人,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的脸上游弋着。这一去,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再见,他已经开始舍不得了。 “等我回来,这场仗一打完我们就成亲好吗?”吻吻她闭着的眼睛,他说。 “嗯。等你。”往他怀里钻了钻,晚亭闭着眼睛微笑:“怎么办呢?我好像有点舍不得离开你了。” “你才有点啊?没良心的小家伙!唉,我是真的舍不得你离开。” 月色太好,连寒凉的空气中都有了一丝暧昧的情愫,不知什么时候,云遥已经紧紧地拥抱着心上人,从额头开始一路吻了下来,与晚亭的唇舌纠缠不清着,手却伸进了衣服里,一路摸索着蹭到了那团温暖醉人的巅峰处,留恋不舍。 许是夜色的安全感,亦或是月色的缠绵,这一次晚亭没有及时推开云遥,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兴风作浪。 灼热的呼吸喷在晚亭的颈间,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似乎除了那具身体的热源,其他地方都是寒冷的,让她下意识地使劲往那里依靠着。 云遥的呼吸粗重了起来,他不再满足唇舌的纠缠,开始轻咬着怀中人的精致耳垂和她那段白天鹅般的玉颈。 一朵炙热的花绽开在身体里,晚亭开始迷糊了,无意识地轻吟出声,牵动了云遥更猛烈的情潮。 “亭儿…”云遥梦呓般地低语着,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蛊惑着他跟自己的爱人做这世间最快乐的事。快要失去清明意识的云遥眼睛里有些充血,极力地压抑着身体的冲动,他很想这个时候就完全的拥有爱人,如果爱人愿意的话。 嫡女谋略 第88节 “嘭”,远处忽然闪出一溜耀眼的光芒,直冲夜空!迷乱中的云遥从情欲中遽然清醒。 “成功了!”与此同时,秦煦和南宫铉也正看着敌方营中的大乱,兴奋的合不拢嘴。 在接到暗夜的情报后,秦煦几人就此事商量了一番,原本他是想在这里埋伏好,等西卫人过来偷袭时给他们一个漂亮的反伏击,他的想法连南宫铉也赞同。没想到南宫黠却说,与其在这里等着敌人来偷袭,为什么不主动出击呢?“他想偷袭我们,我们也可以偷袭他啊!而且辜翼扬既然选择在今晚,那就表示他认为我军今晚防守有空子可钻。如果这时候我们来个先下手为强,反过来偷袭他,我想他的损失不但是大,很可能会影响他的气势,气的他吐血呢。” “那你想过没有,辜翼扬既然要来偷袭我们,他此时的兵将必定是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没有半点松懈的。此时去偷袭,无异于自杀。”南宫铉毫不留情地直接驳斥了儿子的想法,认为还是坚守阵地,埋伏袭击为上上之策。 “爹你教训的对。不过我想凡事有一利也必有一弊。您想,他既然想来偷袭,必然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了,那后面的防守就不一定紧了。我又不一定非要去袭击人,还可以干点别的嘛,总之不落空就行。顺便也让我的‘幽灵’们去试试身手,总是埋头苦练毕竟比不上真刀真枪的实战。”南宫黠笑嘻嘻地眨着眼,望着他父亲,笑的意味深长。 南宫铉毕竟是老狐狸,很快就明白了儿子的意图,想了想便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带着他们去试试吧。记住,不要逞强,培养一个精英不容易,我不希望你为了自己的目的和想法丢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儿子,你要记住,既然你选择了让他们跟着你吃苦受罪,那么,你就要把他们当成你的亲人一样看待,尤其是在战场上,哪怕是你亲自动手,也不要让他们落在敌人手上受尽折磨,懂吗?”南宫铉拍着儿子的肩头,语重心长地教他。 南宫黠点头:“爹,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这一番教导的。” “你不用管我,你不能辜负是他们不是我。”南宫铉严肃地道。南宫黠答应了,反身出去布置。 “公爷这番话不光是讲给神风将军听的吧?”秦煦微笑着看向他新上任的姐夫——忠勇公南宫铉的眼睛。 “犬子生性活泼好动,又极易感情用事,我是怕他带不好那些人,辜负了这些人才。当然,也顺便让外面那些人听一听。一个团队必须有凝聚力和向心力才能稳定,这需要每一个人都付出努力,只不过领头人要多付出一些就是了。” 秦煦微笑不再言语。既然南宫铉不肯说明他又何必非要挑明呢?只要他明白南宫铉的意思,领他的情就是了,只是这个人还真是个老狐狸呢,一番话看似教儿子怎么带领人,其实也是让外面早就守候的那些人明白,他们的领头人是怎样对待他们的。亲人,像亲人一样!这才是南宫铉真正的目的吧? 看了看身边面色沉静的南宫铉,秦煦扬了下眉毛,转脸去看西卫营中灿烂夺目的冲天火光,在心里比较了一下,估算出南宫黠动手的应该是对方的粮草。看来南宫黠是把玉梨公主其木格藏在玉梨花中的信息看进去了。 当日晚亭带回了那朵玉梨花时,几人都觉的奇怪。这个玉梨公主先是给晚亭一支梨花玉簪,说是给南宫黠的,后来晚亭发现那里藏着醉缠绵的解药和方子。按说作为信物,梨花玉簪已经足够了,何必又巴巴的再送来一朵玉梨花?晚亭当时就觉得有古怪。等到南宫黠把玩的时候,果然发现那梨花花蕊中暗藏玄机,里面竟然是西卫国二皇子辜涵铭请求联盟的信! 信中说,西卫国内里一分为二,以辜翼扬为首的坚持要用武力争夺地盘,而跟其木格一母同胞的西卫大公主金玲和二皇子辜涵铭则是反对意见,他们只想与大唐和平共处,只是因为他们的母亲,西卫国的正宫娘娘失了宠,所以连带他们也无能为力。辜涵铭的意思是希望大唐能帮他除掉辜翼扬,他会配合这边的行事,他只求大唐能放西卫国一条出路。 “呵,这个二皇子倒是个心机深沉的狠角色呢!”南宫铉看了后这么说,众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南宫黠这次的火烧敌营也是从晚亭的故事里得来的信息,虽然他不能像火烧联营八百里那么壮观,不过烧敌人的粮草却实实在在的是上策。 西卫国地处偏远,气候又偏寒,每年的农作物周期都非常短,要筹备一次粮草可不是容易的事。烧了对方的粮草,一来可以引起西卫国内的激变,二来也缓解大唐自己的压力,这三来嘛,自然是回应西卫二皇子辜涵铭,顺便帮帮他了。 辜翼扬,你可真是悲哀,不但祸起萧墙还偷鸡不着蚀把米啊! 第184章 桃红又是一年春 一场夜袭,烧掉了西卫军营的所有粮草,不但把辜翼扬气的够呛,更是扬了南宫黠和他带领的“幽灵”赫赫威名。 “姑娘,东西都已经整理齐备了,何时启程?”青蜂走过来问。晚亭点点头,问拆卸下来的帐篷等物是不是都交给南宫黠了,青蜂回答说青松送过去了,晚亭便叫大家上车,准备出发。 “这块墨玉是莫问给你的?”南宫铉慢慢走过来,一眼看见晚亭手中把玩的墨玉,不由问道。 晚亭说是,南宫铉笑笑,只让晚亭收好,不要露了人眼。“山水有重逢,人岂无见时。或许有那么一天,咱们会到那里去,还要靠这个作为信物呢!”南宫铉说。 晚亭点头把那墨玉收好,看着四周叹息一声笑道:“来了这么些日子,总觉得处处不及家里方便,恨不得马上回家才好。现在真要走了却又舍不得起来。” “那是自然。虽然这里艰苦,但是在这里的都是我大唐最优秀的好男儿,正是有了他们的浴血奋战,保卫我大唐疆土,我们才能在家里安枕高眠啊!”南宫铉指着军营里那些士兵,豪气又动情地说道。 众人依依惜别后,萧长风等人便打马扬鞭启程了,秦煦云遥等人直到看不见扬起的灰尘才转回了军营。南宫黠自此一头扎进了晚亭留给他的那些兵法中,细心研读再用于实践中去,配合着秦煦手中掌管的“暗夜”,不出一年就把西卫军打的丢盔卸甲,让西卫国中谈起色变。 南宫黠从晚亭给他讲的那些经典战役故事里,再结合自己的实战经验,让他的“幽灵”部队成了真正的幽灵一般神出鬼没,尤其是擅长游击战术,有鬼神莫测之称,让辜翼扬大受重创,而辜翼扬几次三番的设计捉拿都是空忙一场。与此同时,西卫国二皇子辜涵铭联合了嫁进神族的金玲大公主萨日,趁着辜翼扬受到大唐军队的打击,在西卫国内拉拢朝臣,逐渐地与辜翼扬分庭抗礼起来,让身为大皇子却出身不够辜涵铭尊贵的辜翼扬焦头烂额。 却说晚亭等人离开大营,因为是往回走又没什么急事,便慢慢走着一路看风景,全当自己是旅游了。因为南宫铉说走另外一条隐秘的近路,鬼使神差地让辜翼扬埋伏的人马扑了个空,而全然不知逃过一劫的晚亭众人正一路开心地说笑着安全回到了京城。 晚亭回来后不久,一天在街头忽然遇到杜若,原本晚亭真的是懒的再跟这个偏执入魔的女人说话,不想杜若却不顾青蜂等人的拦阻,径自问晚亭是不是云遥失踪了。青蜂便没好气地说晚亭都已经去过边境并且把紫衣侯救回来了,她还在这里做什么梦! “你竟然…呵,我输了…”杜若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支撑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面色瞬间惨白如纸。 晚亭看她这般失魂落魄,心里起了不忍,无论怎么说,爱一个人并没有罪,只是杜若太过痴狂,爱错了人用错了方法而已,究竟也不是什么大罪。摇摇头,晚亭吩咐青蜂把杜若扶到一边坐下,便准备离开。 “等等。”杜若忽然出声。晚亭问她还有何事,杜若便说要她小心南宫二房的月姨娘,晚亭皱皱眉,随口答应一声便走了。 青蜂问晚亭杜若是什么意思,晚亭也不知道,青蛾说那个女人能有什么好意?只怕又是起了什么恶毒的计谋想要算计晚亭,青蜂也觉的有道理。晚亭笑说,管杜若想干什么呢,反正不相信她就是了,众人都点头说就应该这样,于是谁也没有把杜若的话放在心上。 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这一天晚亭正在院中看盛开的桃花,感叹着桃红又是一年春了,晚晴忽然过来找她,说有事跟她商量。 “这么好的天气,妹妹怎不去外面走走,找我有什么事?”晚亭笑着拉了晚晴坐在桃花下,拈了一块桃花糕吃,又将糕碟子往晚晴前面推了推。 “姐姐,我来是想请你帮我的忙。”晚晴未语脸先红,支吾了一会,见周围都没其他人在,这才叫了一声晚亭,说起自己的事来。 “你说,我听。”晚亭嚼着桃花糕点头示意。 “沈醉他要走了。他说要带着若若一起回沈家去了,因为若若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他说沈家二老不想让若若留在京城,想让若若嫁给一个乡绅之家,已经看好了人家,这次回去就定下来了。”晚晴一口气说出来,晚亭却不明白她倒底要说什么。 “你的意思是不想若若回到沈家,按照沈家二老的想法做?这个可不行。”晚亭暗想晚晴和沈若一直要好,对沈若的离开自然是舍不得,可是沈若毕竟是姓沈,也终究不能留在南宫家一辈子,老人们都说落叶归根,她们也不能阻止,更何况上头还有两个老人在呢。 “哎呀姐,你都想哪去了!”晚晴急的站了起来,绞着帕子来回踱步:“我是说,沈醉他要走了,再也不会来了!你明白吗?”晚晴真想把自己姐姐的脑袋敲一敲,里面都长的什么呀,这么明显的意思都不懂! 偏偏晚亭还是一个劲地啃她的桃花糕,毫不在意。“他想走就走呗,咱们又没那权力说不让人走。再说了,他也老大不小了,估计这次回家就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老这么漂在外头可不是回事。” “什么?你说他回去要娶妻了?”晚晴惊的差点没坐地上,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嘴里喃喃自语:“他要回家娶妻了!怎么办?这怎么办?” 晚亭忙扶住她,把她按坐下来,满脸不解地问:“他回他的家娶他的妻,你急的什么劲?瞧瞧,这满脸汗的。” “姐姐!”晚晴跺脚喊:“我不管了,我要去跟他说,我不许他娶别人!”说着拔脚要跑,被晚亭一把拉住。 “你给我站住!你凭什么不许人家娶妻?你给我说清楚。”晚亭瞪眼。 “我…”晚晴迟疑了一下,咬了咬牙,凄楚地道:“姐姐,我的心思不瞒你,我对沈醉他…我,我喜欢他,今生非他不嫁!” “你喜欢他,他知道吗?你非他不嫁,他又知道吗?他的想法呢?他喜欢你吗?像你喜欢他那样喜欢你吗?这些,你都知道吗?”看晚晴一副要哭的样子,晚亭不再逗她,严肃地问道。 “我…我想,他应该知道我是喜欢他的,我想他应该…” “你告诉过他吗?他又是怎么回应你的?不要说你想,只有你一个人想是没有用的,懂吗?”晚亭叹气。她早就知道晚晴喜欢沈醉,可是据她看来,沈醉喜不喜欢晚晴,还很难说,毕竟沈醉至今还没有什么表示,这让她觉的晚晴的事情很悬乎。可是她每次暗示晚晴,这丫头又都不当回事,让她干着急没办法,她又不好明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今沈醉要走了,这件事也迫在眉睫,她不想晚晴后悔一生。 “去吧,去找他问问清楚,要是他对你有情,那么我陪你去跟爹娘说,爹娘都是爱你的,而且也不是那些恶俗之人,他们一定会成全的。若是他无意,我劝你从此丢开手,全当他是个陌路人,不要再让自己陷在中间无法自拔了。” 晚晴定定地想了想,深觉晚亭说的有理,便出去找沈醉去了。 这里晚亭就让青竹去包些桃花糕,带着人往沈若的房里去,正巧迎头碰见了沈若,晚亭便拉着她一起走,一边问回家的礼物都齐了没有,又叫沈若不要一回家就忘了这里,和她们生疏了,唠唠叨叨地说了很多,沈若只是恬静地笑着一一答应。 “对了若若,我有一些事情不清楚想问问你。”进了屋子,晚亭坐下呷了口茶说。沈若笑了笑,叫丫头们都下去,这才道:“姐姐想问什么只管说,我绝不隐瞒半点。” “哎,你这么严肃干嘛?我就是想问下你…那个沈醉的事情。”一想到自己叫沈若妹妹,沈醉却是沈若的叔叔,晚亭就觉的浑身别扭。其实沈若既然已经回归沈家,跟南宫家又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晚亭觉的不必再按照以前的叫法来称呼了,搞的大家那么痛苦纠结的。 “姐姐是想问叔叔跟六姐的事吧?”沈若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微笑着一语道破。 见沈若如此直接,晚亭也不藏掖着,便点头问沈若,沈醉在家里有没有定亲,最重要的是,沈醉对晚晴有没有情,有没有娶晚晴的意思。 沈若笑了笑:“据我看,叔叔对六姐也不是没有意思,只是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凡事都喜欢藏在心里,又不大开口说话,所以我也不能肯定什么。再有,这件事情,我觉得是他们两个的事,我们再怎么着急都没用,关键还得是他们有没有那个勇气挑破那层窗户纸。姐姐你说呢?” 晚亭惊讶地看着沈若,没想到她年纪不大,心思却稳重沉静,比起晚晴来不知道成熟了多少。看来玉玲珑和沈笑的事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 沈若说的有道理,晚亭也不再纠结这件事,坐等晚晴自己的解决。她转而去向南宫铉夫妇试探性地说起晚晴的亲事,萧墨笛说已经有很多人托人对她提出了亲事,她自己正在仔细筛选,务求为晚晴选个好归宿。“就算及不上你,也不能差到哪里去。”萧墨笛表示。 其实一开始萧墨笛想过把晚晴许给萧长风的,只是萧长风委婉表示自己早就心有所属,萧墨笛又看出晚晴对沈醉的心思,遂也不再强求。再到后来南宫铉成了忠勇公,她就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心一意地在京城中挑选起东床快婿来。至于沈醉,萧墨笛其实从来没想过考虑他。一则,她是想把晚晴也嫁在身边,二则,沈醉毕竟自己没表示过,难道还要自己去开这口不成?那把她的女儿当成什么了!平常人认为的沈醉和晚晴的辈分问题,她倒是没当回事。反正又不是血亲,也容易改的很,犯不着那么认真。 沈醉和晚晴的事还没有弄明白,忽然这一天四皇子秦时上门了。 第185章 一旨君恩冷心肠 秦时是来宣旨的,建元帝封她为护国公主!同时带来个消息:西卫国讲和了! 晚亭觉的奇怪,怎么好端端的皇上外公会封她做什么公主起来?总不会是因为西卫讲和,他老人家一高兴就大开恩典吧?不是她多心,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虽然建元帝对她的宠爱让她有些飘飘然。 南宫铉说这是个好消息,说明云遥就要回来了。 “皇上为什么要封我?这好像不适合吧?”晚亭看着秦时,却问着南宫铉。 “有什么不适合的。先不说你在军队里出过力,就说这中间割不断的血缘关系,封个公主好像也没什么。何况,雷霆雨露都是君恩,你只管谢恩就是了。”南宫铉这么回答,眼神却下意识地飘向别处。 有问题!晚亭皱眉。 “西卫国讲和,那紫衣侯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晚亭转移了话题,问其他事。 “这个,暂时还不能回来。”秦时犹豫地回道。 “为什么?西卫不是已经在求和了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西卫国却有要求,如果我们不能答应,只怕还会有变。北边的北幽国一直与西卫国是邻居,算得上是唇齿相依。早前就有消息说两国要结为盟国,对抗我们大唐。如果不能得到确切的消息,大军是不会撤退的,紫衣侯他们也不能马上回来。”秦时分析给晚亭听。 “西卫既然说了要讲和,又提什么要求啊!简直是吊死鬼抹胭脂,死不要脸!”晚亭嘟哝道:“他们提的是什么要求?很难吗?”想来不会是什么割地赔款的混账条件,建元帝可不会答应的。 “这个,”秦时看看南宫铉,见对方无开口的意思,只得道:“西卫皇帝的条件其实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就是让父皇将他们的二公主银瓶许给紫衣侯为妻。西卫皇帝说,银瓶公主救过紫衣侯,而且因为紫衣侯失了名誉,所以紫衣侯必须负责,否则,西卫国就要联合北幽继续打下去。父皇觉的可以用这种小事来解决两国的争战,是件很好的事情,所以…” “所以,就要求我做出牺牲,给西卫的那个什么银瓶公主让位子是吗?”晚亭开始冷笑。 “不不,皇上怎么可能让你牺牲呢?皇上的意思是,封你为护国公主,与西卫公主同时下嫁紫衣侯,不分大小。”南宫铉急忙补充道。 “那就是说做平妻了?”晚亭冷冷地问。“要是我不答应呢?会要我的命吗?” “亭儿,我们身为臣子当为国家着想,为君分忧,这也是皇上封你为护国公主的本意。皇上说,你向来重大义明事理,这个责任你得挑起来。”南宫铉语重心长地劝晚亭。 他知道晚亭心里不会好受,但是君臣父子,这个君始终是排在前面,他也没办法。今天在大殿上,当那些朝臣纷纷赞同西卫的要求时,他差点把那些人痛揍一顿,对此他也坚决反对。可是建元帝对他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是臣子?瞬间他被堵的无语了! “只是一个外国公主罢了,有朕在,她还敢翻天去不成?何况你那丫头也不是个好惹的,朕让她们都做平妻,再封丫头一个‘护国公主’的号,谁也不敢得罪她的,你只管放心。”建元帝对他说。 护国公主这个号非比寻常,可以说等秦曦登基后也要让晚亭三分,实在是天大的荣耀。他再不舒服,看在皇帝岳父的份上,看在这大唐锦绣河山的份上也只能选择委屈自己的女儿了! “父皇说,敏县主功在社稷,这个‘护国公主’当之无愧。希望能继续为国家献计献策,为忠勇公府争光,不要让人轻看了我大唐的国威。”秦时硬着头皮,万般无奈地宣读建元帝的旨意。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晚亭心底透上一股冷意。 这件事朝中大臣觉的对于大唐并没什么损失,赞同这个提议,她能理解。就连建元帝的举动她也能理解。若是她在那个位置,她也会觉的不错,毕竟两国开战其实都损伤不小。而且她也明白建元帝是不想把好不容易充盈起来的国库因为打仗再让它瘪下去。最主要的,去年冬天有些地方闹起了雪灾,江南春天的时候桃花汛却异常凶猛,整个朝廷都在焦头烂额中,秦曦已经去了江南,就连秦时也领命要去从旁襄助,不几日就要出发了。 在这种时候西卫国的求和正是时候,建元帝自然高兴,再加上大臣们赞同,答应这事并不为难。再说建元帝也不觉的这件事有多严重,毕竟江山为重!所以他一边派秦时来好言说明,一边又加封自己为“护国公主”,许她跟西卫公主同为紫衣侯的妻位,如同东西二宫一样,摆明了是让自己为了大唐让步。 建元帝不觉的这件事严重,众朝臣们更不会觉的这件事有什么,他们心里还在羡慕紫衣侯能享齐人之福,恨不得这种美事落在自己头上才好,自然更是一片声地叫好了。即使是南宫铉,做为父亲,南宫铉无疑是宠爱女儿的,但前提是不会与国家有冲突。 “这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我不愿意呢?”晚亭心里发凉。皇帝就是皇帝,任何时候都会为了自己毫不犹豫地牺牲他人,哪怕是他失而复得的血脉至亲! 秦时点头。面对晚亭失望的眼神,他不敢去多看,心里也由一开始为晚亭的高兴变为惴惴不安。 尽管对皇上做出了让步,南宫铉的心里还是很不爽,但是皇帝的命令他也没办法驳回,再一想皇上还给晚亭封了个名头很大的公主,这摆明了是种补偿,也代表了皇上的歉意,就算心里再不高兴也得让步,谁叫自己是皇上的心腹兼女婿呢,他不帮忙谁帮?也罢,反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事,他相信云遥那小子不会亏待自己女儿,凭晚亭的玲珑心思,那个西卫公主能讨得了什么好去?想到这里,南宫铉压下不满对晚亭点头,示意她谢恩。 晚亭闭了闭眼,为自己和这个时代无法真正的融合感到孤独和心寒。 “请转告皇上,”晚亭用连她自己都觉的僵硬的声音慢慢地道:“臣女,南宫晚亭谢过皇上的恩典。恩赏就不必了。臣女只有一个意思,若是紫衣侯愿意娶银瓶公主为妻,臣女情愿放弃这桩亲事,皇上不用为难。”晚亭艰难又坚定地说,让南宫铉傻了眼。 “亭儿,你这是何必呢?皇上也是不得已,身负国家重担,是不能任意而为的。你一向懂事知礼,应该明白皇上的苦心。何况你如今也是公主身份,莫说云遥不会亏负你,就是那个西卫公主也高不过你去,你不用担心什么。” “是啊!父皇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做为皇上也有无奈的时候,还望你能理解。”秦时也解释道。 “我没说不理解。只是,我不愿意委屈我自己。”晚亭淡淡地说。从她接到这个旨意的时候开始,除了一开始的震惊,似乎从来没有激动过。 嫡女谋略 第89节 可是现在南宫铉和秦时只感觉晚亭似乎变了,变的很冷,那种冷意仿佛从她的骨子里渗透出来,再从眼中汹涌而出,让人觉的血液都要被冰冻住。两人忽然觉的,这好像才是晚亭真正的性格。 不哭不闹,完全没有秦时预想的情况发生,但是秦时情愿晚亭哭闹,那样他还可以不那么心慌。看着面前神色淡漠的晚亭,秦时只能仓皇告辞。 “亭儿…”南宫铉叫了声,想接着劝晚亭几句,却被晚亭淡然地表情弄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爹爹若无事,女儿就先下去了。”第一次在私下没有顽皮地叫声老爹,晚亭敛衽一礼,等南宫铉发了话就安静地离开了,空留下南宫铉不知所措。 他做错了吗?南宫铉有一种要失去晚亭的想法,这样子的晚亭,让他打心里害怕。 国家,君王,家人,亲情…这些东西在南宫铉的心里不停地滚动着,让他头疼欲裂,忍不住抱着头低低地呻吟。 慢慢地走过院子,无视向她问好的人们,晚亭只在心里想着自己来到这里后的点点滴滴。她尽了力了,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她无法控制,但是要她接受她不甘愿! 阳光从树叶中透出影子来,温暖地照在人的身上,天气已经微微有了热意。 晚亭站住了脚,微眯着眼抬头看向澄净的天空,想起了自己遥远的上一辈子… 尽管阳光灿烂,可是晚亭还是觉的冷。那颗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心在刚才瞬间凉了!没想到自己混古代依然是个失败者!她在心里自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让身边跟随的青蜂觉的满嘴苦涩。 姑娘这是对皇上冷了心还是对公爷冷了心呢?青蜂暗自寻思,但愿侯爷不要让姑娘再冷了心吧! “姑娘,皇命不可违,公爷也是不得已。姑娘看开些吧!”青蜂劝道,却连自己都觉的这话说的干巴巴的。 “青蜂,你说他会不会因为无法违抗皇上的旨意而屈服呢?”晚亭忽然淡淡地问道,眼睛依旧看着天空。 “按照道理,姑爷是朝廷命官,自然不能违抗皇上的意思,否则罪同欺君。”青蜂考虑了一会,小心地说道。 “那就是说,他也没办法,只能屈从,娶那个银瓶公主为妻了?”晚亭淡淡地问,不等青蜂回答,又自顾说道:“皇上为了国家可以牺牲自己的亲人,甚至是自己。父亲为了国家也同样可以牺牲自己,谁都会为国家做出牺牲,你猜,我会怎么做?我会为了国家牺牲自己的感情吗?” 晚亭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是一缕清风拂面而过,淡淡的话语里带着谁也捉摸不透的意味,让青蜂无言以对。 “如果他只能屈从皇上的意思,那么,我放弃。”晚亭似乎在自言自语,说的话却斩钉截铁。 “姑娘,你又何必…”青蜂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她早就明了晚亭无所谓的外表下掩盖着怎样的顽固,那是一种骨子里的执着,晚亭说过,她有底线。而现在西卫国的要求和皇上的决定踩了她的底线。 “不能拥有全部,那就全部放弃!”晚亭转脸看青蜂,神情淡漠,语气坚定:“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或事来委屈自己,那不是我的风格。” 第186章 泪眼惆怅先已断 傍晚的时候,全福来了,请了晚亭去宫里,说是建元帝要见她。 晚亭心里知道这必是秦时回去说了自己的话,建元帝想要劝她,也没多想就随着全福进了宫。建元帝私下见了晚亭,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只是晚亭回来时面色冷漠的像是块寒冰。大家问她她也只是淡淡的摇头,然后就说自己累了,一头扎进自己的屋子里不再出来。 建元帝终究还是答应了西卫皇帝的要求,下旨令紫衣侯娶银瓶公主为妻,只等紫衣侯归来,便与大唐护国公主同一天出嫁。此消息一传出,青竹等人率先暴跳如雷,南宫黰看着漠然的晚亭心忧不已。可惜他也禁于皇上的旨意,不能违抗半分。 晚亭忽然忙碌起来,娱乐城已经开门营业,她每天都要去娱乐城待一段时间,南宫铉等人想再跟她像以前一样吃顿饭也变的不容易了。南宫铉心里明白,晚亭是在躲避他们,是皇上的行为和他的妥协让晚亭冷了心肠,但他却毫无办法。而且,南宫黰和莫言的婚事近了,这让他也暂时无法去跟晚亭沟通。 农历三月二十六日是南宫黰和莫言的婚礼,晚亭神色如常地做着自己的事,尽心尽责地为大哥的婚事忙碌了好几天,每天忙的神疲力倦,让青蜂一干人心疼不已。 婚后第三天,新妇莫言接过了晚亭交给她的掌家权,每天跟着学习,晚亭也毫不吝惜地全盘相托,没有半点的不满,青蜂等人甚至有种错觉,晚亭好像赶着要卸掉责任,从此万事不管的模样。 “唉!姑娘这是真的灰心了啊!”青蜂叹气。 青蜓点头:“这事儿搁谁能好受?也不怪她这样。” 这件事众人都知道没有转寰的余地,这甚至不是紫衣侯答不答应的事,因为圣命难违,谁也不能相抗。 家里一切的事务交给莫言后,晚亭除了每天照旧去娱乐城外,她也让青蜂和青柏等人把自己经营的酒楼店铺等产业的收支给拿过来看,她的这些行为更让众人猜疑担忧,她自己却浑然无事般。南宫铉的心里不免有了侥幸之心,暗忖晚亭一时接受不了情有可原,但她终是个心胸开阔,孝顺有情义的孩子,熬过这一段时间也就好了。因此也渐渐地放下了心头大石,又叫萧墨笛和晚晴等人时常去劝解,见晚亭也只是平静地微笑,探不出她心里的想法,只当她认命了,便也放心了。 这日晚饭过后,晚亭吩咐青蜂等人晚些时来她屋里,她有话说,等大家答应了,她自己只带了青竹往花园里慢慢走着。 不知不觉间来到荷塘边,看那水里的荷叶田田,卷舒自如在初夏的傍晚,一丝淡淡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 “这荷叶长的真好。青竹,你还记得这里吗?”晚亭停下脚步看看身后的青竹。当年青涩的小丫头如今已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让她暗自感叹时光如梭,韶华易逝。 “青竹记得。当初姑娘在这里经历了一番生死,青竹永远也忘不了。”好好的,姑娘怎么来了这里,又说起这个来了?青竹对这个地方莫名的感觉惊恐。 晚亭进了荷塘边上的亭子里坐下,又叫青竹也坐了,慢慢地说道:“是啊,这个地方的确是让人难忘。南宫晚亭她从这里走了,我又从这里来了,一去一来,只是呼吸之间的事罢了!”如果面对今天一切的人是真正的南宫晚亭,想来不会有这些烦愁,也就皆大欢喜了。 “姑娘说什么呢!什么她啊我的,那不都是姑娘你自己个吗?”青竹不明白晚亭话中的意思,只觉的姑娘说的好深奥,她也听的好糊涂。但隐隐的,她又觉的姑娘今天很有些不一样。 “青竹,你有喜欢的人吗?”晚亭笑笑,转移话题。“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就把他带来给我瞧瞧,要是还不错,我就做主给你们成亲好了。” “姑娘又打趣青竹了!我每天进进出出,不都跟在姑娘你身边吗?哪里有什么喜欢的人了!”青竹有些羞涩,也有些不安。 “时间真是把杀猪刀啊!一晃眼,我们的小青竹长成大姑娘咯。”晚亭调笑着。笑了一会,才又郑重地重提话题。 “姑娘今儿是怎么了?难道是嫌我了吗?怎么这么着急要把青竹扔给别人去?”青竹皱起了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什么扔给别人,我那是在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好不好?也不独你,青梅青杏,还有你四个姐姐们我都要为她们做主的。莫离是少夫人带来的,还归少夫人管,我就不操这个心了。”晚亭淡淡地笑看青竹,缓缓说着自己的打算。 “姑娘!”青竹被晚亭吓到了,惊声叫道。“你是要把我们都遣散吗?青竹早就说过了,姑娘你去哪里青竹就去哪里,上天下地,生死相依的。怎么姑娘都忘了?还是姑娘一直都把青竹说的话当做玩笑?” “我不过是那么一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把你的话当成玩笑呢!看你,又着急了!”晚亭抿嘴一笑,用手里的帕子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柔声安慰道。 青竹这才放了心,只是再一次发誓她今生跟定了晚亭,除非是死。 “既然这样,那就跟着吧,咱们生死在一起好了!”晚亭伸手搂着青竹的纤腰,咯咯地笑:“其实我还真是不舍得你呢!” 青蜂等人进屋子的时候看见晚亭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一旁还摊开着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但是青蜂却知道,这个木盒子里装的都是晚亭历年来赚到的财富。只是青蜂不明白,好端端的,姑娘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姑娘唤我等有何事吩咐?”蜂蜓蝶蛾四个人站成一排,看着晚亭问。 “来了。”晚亭放下手中的笔,笑了笑,伸手一指座位,对四人道:“坐吧,别拘束。”四人应声坐下,八只眼睛直直地看着晚亭,满心的不解。 晚亭笑笑。 “你们四个原本分属紫衣侯爷和润亲王,自从到了我这里,替我分担了不少事务烦恼,可以说我能有今天离不开你们四位。在此,晚亭谢过四位姐姐的帮衬。”说着晚亭起身郑重地施了个礼,把四人吓的惊呆了,忙不迭地跪了下来。 青蜂急急地拦道:“姑娘这是何意?这不是折煞我们了吗?身为仆从这一切原本就该如此,姑娘今儿这般生疏客气,倒叫我们姐妹四人好生难过。”其他三人都点头称是,说晚亭不该这么做,纵然她们之前是属于别的主子,可如今只认晚亭一人为主,早就没了其他心思。 晚亭笑笑,搀扶起四人:“虽然你我名义上是主仆,但我心里从来没有把你们当做下人看待,这个,我想你们都是明白的。” 四人点头。“姑娘待我们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过如此,我们哪有不明白的?”青蜓说。 “晚亭知道四位姐姐为我的一片真情。我今儿叫你们来也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问你们一声,若是我放你们出府,你们是愿意重回旧主人处还是想另谋出路?”从盒子中拿起一叠银票,对惊呆的四人又道:“若是你们要另谋出路,我别的忙帮不上,这里有些钱,我给你们四个分分。你们也知道,国殇期间,最赚钱的娱乐城停业了,所以给不了你们太多,我算了一下,你们每人我准备一人两万两,再加上以前买的庄子,每人一个,这一辈子你们尽可衣食无忧到老了。”微微地叹了口气道:“原本我是想给你们更多一些的,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你们收下,也全了我们之间的一场情义。” 四人都吓傻了眼,青蛾第一个没忍住哭了出来。 “姑娘!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啊?是想要撵我们走吗?难道是我们姐妹哪里做的不好?姑娘你只管指出来,我们一定会改的。求姑娘不要赶我们,要打要骂全凭姑娘!”说着“噗通”跪了下来,口口声声只让晚亭责罚。 晚亭忙上前搀扶,摇头道:“看你们说到哪里去了?你们待我的好,我不是痴傻的人,岂能不知?我也不瞒你们,皇上下旨命紫衣侯娶西卫公主银瓶,这件事是谁也无法推脱的,即便是紫衣侯自己也无法抗命。可是我的性子你们也是知道的,这个平妻,我决不会接受!其他东西我都可以让,唯独这爱人我不让!所以,紫衣侯大婚之日,便是我与他绝情之时。但是皇上的命令却是要我一同下嫁,所以这京城,我是不会再待下去也无法待下去了。” 晚亭看着夜空叹口气,缓缓地接着说:“我这一去,山高水远,也不知会流落何处,总是四海为家罢了。可是我不能把你们也拴在身边,误了你们的一生。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先把你们安排好了,我才能放心。也不独你们四个,青竹是打定了主意要跟着我的,还有青梅青杏两个,我也会给她们一些钱,还她们自由。好歹一场主仆,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为何姑娘执意要走呢?姑爷还没回来,他的意思咱们也还不知道。皇上一向视姑爷为子侄一般,甚是依重。眼前又打了胜仗,更是该褒奖的时候。依着我想,姑爷必也不愿意娶那个银瓶公主的,到时候肯定会跟皇上求情,或许此事还有转机也为可知,姑娘又何必此时就心灰情哀?”青蜂思考了一阵,劝着晚亭。 “是啊!皇上不知道姑娘一世一双人的心思,可是姑爷是知道的。而且大家都说皇上也是想要阻止西卫跟北幽联手,这才匆忙答应的条件,心里对那个西卫公主能好到哪里去?过后只要姑爷求求情,还有润亲王,他也会帮着说话的,有这么两个人帮忙,再加上姑娘到时候言明自己的心愿,皇上又跟姑娘是血缘至亲,这不看僧面还要看佛面呢,哪能就逼迫姑娘呢?姑娘想想,是不是这个理?”青蝶和青蛾也道。 “你们说的自然有道理,只是你们都忘了,当今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一个眼里心里只有大唐江山的君王啊!西卫国跟大唐相比不差多少,若是他们真的跟北幽联手,我大唐势必会很艰难。更不要说在他的身后还有苍和,落迦等一些附属小国,真的联手起来,大唐危险。这些,皇上不会不考虑。以一人的让步成全整个大唐,这样好的生意皇上不会放弃。所以,我的让步是必须的,是逃不掉的。”晚亭苦笑笑,看着听的愣住的四人,再打破她们最后的一线幻想:“更何况在皇上眼里,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他并不觉的委屈了我啊!” 第187章 散尽千金等天明 皇帝不会觉得委屈了!晚亭一句话说中要点,让四个人都沉默了。 良久,青蜓开口:“姑娘先别灰心,等姑爷回来后再说。不管怎样,青蜓是哪里也不会去的,跟定了姑娘了。真要到那个时候,我和青竹跟了姑娘去。” 青蛾点头:“青石传来消息说,姑爷和润亲王还有我们二爷都已经在回来的路上,至多五天就到京城了。”咬了咬牙又说:“倘若真的不能转寰,我也跟了姑娘去就是,哪里也不想呆了。” 青蜂青蝶也说要跟晚亭走,不想留在这里,晚亭见她们态度坚决,便答应再等等,心里却明白要建元帝改变主意恐怕难比登天。 五天么?晚亭默默地数着天数,不再言语。蜂蜓蝶蛾四人也不安又期盼地等着云遥回京的那天到来。 接下来的五天里,晚亭依旧忙碌,她分别去了故孝明太子的府邸,看了晚慧晚荷,还暗中托了人手帮她照顾两个人,之后又去了大房那里。 “亭丫头来啦!快来里面坐。”大伯母封氏依旧爽快,拉着她的手往里面让。 “伯母这一向可好?天气渐热了,伯母要注意身体。”晚亭跟封氏聊了两句,这才问晚云在泉州可好。 封氏叹了口气,神色黯淡:“说起来真是叫人气愤不平。你说说,谁家的婆母像他谢家的?新媳妇才过门第二天就立逼着把嫁妆交出去给她保管,还说是怕我云儿年轻不懂事,回头给胡乱花用了!这说的是哪门子的混账话!谁家的媳妇不是自己保管嫁妆的,偏他谢家格外些!”封氏拍着手气愤愤地说。 “那云姐姐有没给呢?还有谢家姐夫,他也不说话吗?”晚亭担心地问,为自己当初的另一手准备暗自庆幸。只要晚云不把自己给她的那五万两银票露出来,那些嫁妆就算被人侵吞了,也不愁以后的生活。 说起女婿谢凌,封氏的气就更大。 “可不是你说的,还有谢家那混账小子吗?我云儿为着是新媳妇的身份,也不好跟婆母分辨,可那小子总应该帮着云儿的吧?毕竟是自己的媳妇,要过一辈子的枕边人啊!可他倒好,不说不帮,反过来劝云儿把嫁妆给了他娘!你说这个混账东西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他以为伸手要钱是那么好要的啊?都说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爹娘有你想要还得他们开金口呢!可怜我云儿身在他谢家,除了两个丫头竟是无人可为依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全部嫁妆被那谢家婆子搬光了!”封氏无奈地摇头。 “若是只这样还罢了,既然拿了我云儿的嫁妆去,你就待媳妇好些我还是念她的好的。可谁知嫁妆一搬空,那些人立马变了嘴脸,不但言语恶毒,还逼着我云儿没日没夜地做活,但凡休息一会,那谢家婆子就在家里面骂,说什么吃她的穿她的,还抱怨谢家老爷不该结这门亲,只当能娶个富贵人家,谁知道是个破落户!亭儿你听听,她这叫什么话?我们怎么就是那破落户了?那谢家婆子不但在家里乱骂还跟四邻混说我云儿是什么好吃懒做,不孝翁姑的人!有那不长眼的真的相信,遇见了动不动就教训一番。我苦命的云儿啊!都只当你嫁了个好人家,有了好归宿,谁知道竟是那样一个烂泥潭!” 封氏说着,想着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被谢家揉搓,心里涌上酸涩,不禁泪水涟涟,让晚亭看的分外心酸。 当初她就怕晚云去那么远的地方会被人欺负,如今看来她该死的第六感又应验了! 若是被外人欺凌还有地方申诉,可是这被自己婆婆欺压谁又能管呢?最可气的还是谢凌,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蒙昧至此,全不为自己的妻子考虑半点!向家里要东西,在谢凌自己大约是习惯了,可是他就想不到晚云能像他一样自由吗?这个男人当真是没心没肺到极点了! 看来这封氏早就淤积了一肚子的不痛快,只是她是个贤慧的,也没法怪自己的丈夫,毕竟人长前眼不长后眼,当初看那谢家好,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会变了呢?这泉州又远,就是想要去给女儿出气,讨个说法也不容易,更何况即使到了那里也言语不通,未必能帮上忙,说不定还把事情弄的更糟。封氏的苦恼真是无法可施,正巧晚亭提起来,她就干脆一股脑地倾吐出来,也不管晚亭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个晚辈。 “伯母不要难过了,云姐姐若是知道您这么难过,她心里还不知道该怎样呢!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唯有靠两位堂兄振兴家业,为云姐姐撑腰了。想来那谢家也不过是觉的大伯不再为官,他家却是官身,觉的咱们不般配了吧?我想只要咱们振兴起来,他们也就不敢怎样欺负了。”晚亭安慰着封氏说:“不过这事还得靠云姐姐自己,家里虽能做靠山,但终究是鞭长莫及。” 封氏点头:“你说的是。云儿信里也是这么说,她还说多亏了你给她的那些东西,她听了你的话,藏着没告诉任何人,所以心里还是很有底气的。如今她只是忍耐着,随那谢家婆子喊着要分家的话,总不理睬。” “分家?谢家老爷同意?谢姐夫也愿意?”晚亭觉的诧异,谢凌是谢家长子,要说分家也不应该是把他这一房分出去吧?怎么听来这个谢家婆婆倒是要赶长子出去的样子?谢老爷和谢凌会答应吗? “唉!”封氏叹了口气:“你不知道,那谢老爷去年就卧病在床了,看了大夫说是不大好。原本谢老爷是偏疼长子的,如今他一卧病,整个谢家就是你云姐姐的婆婆说了算。也不知道是什么冤孽,她对这个长子竟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如今逼着云儿他们搬出谢宅呢!哼,这混小子吃苦头了吧?这下子看他还帮不帮他老娘了!”封氏对女婿谢凌真是满腹怨言,此时不由幸灾乐祸地说。 晚亭有些好笑。这个大伯母,还真是有赤诚心肠,不虚伪做作,可爱的紧。 再说了一会话,晚亭便告辞,封氏有些不舍,对她的亲事骤起风波也是气愤的很,只是皇命难违,只得拉着她又劝了几句。 晚亭笑笑:“晚亭谢过伯母操心了。只是这件事既然是皇命,咱们也没办法,随缘吧。”掏出几张银票递给封氏,又道:“大堂哥就要成亲了,我原想着能帮点什么,可我一向是个懒的,什么也不会,只有这钱财上还能伸点手。娱乐城自国殇后就失了进账,如今也只有这么点了,伯母不要嫌弃,好歹是我一番心意,给两位哥哥娶亲用吧。”说着不顾封氏的推脱,将那银票放在桌上,告辞出来。 封氏挽留不及,拿着那桌上的银票发呆。恰好南宫钰进来,看她傻傻的,便问何事。 “你瞧,这是亭丫头给我的。说是给默儿黔儿两个娶亲用的。”封氏把银票递给丈夫看。南宫钰一瞧那是五万两银票,吓了一跳。 “这个丫头怎么有这么多银子?出手好阔绰!” “哎,你是凡事不放心上的,哪里知道。这还是娱乐城关张了,要是一直开着,我看依着亭丫头的性子,只怕还不止这些呢!”封氏白了丈夫一眼道。“你是不知道,当年云儿远嫁,亭丫头还偷偷给了一笔银子,为的就是给云儿防身用的。若不是那笔钱,我们云儿这会子还不知道要怎样苦呢!”说着忍不住擦起眼泪来。 南宫钰被妻子说到痛处,便低了头,半晌长叹了口气。“我当年看着是好的,谁知道…唉!” “原是我一时冲动,老爷别难过了。”见丈夫黯然,封氏忙劝解:“好在亭丫头偷偷给了云儿防身的钱,云儿也听了她的话没有露了底,他们一家几口人就算离了谢家也不会饿死。”想了想又道:“要我说,谢家有那样一个婆婆,再有那些妯娌,云儿离了他们也好,还落的清静呢,横竖不缺钱用,只要谢女婿能吃了这番苦头后认清事实,好好的跟咱们云儿过日子就是福气了。” 南宫钰这才好过了点,把那银票又递给妻子,随口问道:“亭丫头当初给了云儿多少钱?不知道够不够用。我想着咱们也要劝云儿夫妻找个营生,不能一味的靠人才是。咱们自己也要想个挣钱的法子,好帮帮他们夫妻,还是她的爹娘呢,倒不如一个隔房的姐妹了。” 封氏“噗嗤”一笑:“这还等你呢!人家亭丫头早就关照云儿了!就那银子也给的多,足够他们做个什么了!” 南宫钰诧异道:“多少?有一万两么?” 嫡女谋略 第90节 “你也忒把人看扁了!这个数!”封氏得意地伸出五个指头在丈夫面前晃了晃。“你说够不够?” “五万两?这…”南宫钰再次惊的合不拢嘴巴! 五万两啊!这是什么数字?这个三房的晚辈竟然这么大的手笔!若说对堂兄弟们如此,他还能理解,毕竟都是要出门做别人家的媳妇的,这娘家好坏都关系重大,直接影响在夫家的地位。虽然看起来晚亭不是太需要,但有备无患嘛,栽花总比种刺好。可是对一个出嫁的姐妹,还是远嫁的也这样,就不能不说这丫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了。 这样的人,怎么就让她遭受那份羞辱呢?南宫钰真是想不通。 唉,但愿她能一帆风顺,一生幸福。夫妻俩在心里默默祝愿。 “老爷,我怎么觉的亭丫头有种散尽千金的感觉?”良久,封氏忽然说。“这个,不太正常啊!你说她是不是心里太委屈了,所以自暴自弃了呢?” “瞎说什么!这件事委屈是免不了的,可是皇上也给了她荣耀了,如今她是护国公主,身份不低,就算心里不舒服,可皇上的命令谁能违抗?这个道理她岂会不懂?”南宫钰皱眉反驳,心里却隐隐觉的妻子说的有理。 “哼!什么荣耀!好好的自己的丈夫被人抢了,是个正常女人都受不了,还管哪门子的荣耀?”封氏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们男人啊,总是自以为是,全不知女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第188章 归来乍闻惊人讯 紫衣侯回城的消息传来时,晚亭正跟沈若和晚晴说话。 在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时,晚亭才找晚晴她们。她给晚晴和沈若两人的都是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上面盛开着鲜艳到极致的花朵。晚晴看的喜欢,问她这是什么花。晚亭回答说是荼蘼,顺口低吟了一句“开到荼蘼花事了”,让一旁沉默的沈醉多看了她几眼。 “这个给你随身带着,可千万不能弄丢了!”晚亭笑着说。“丢了就再也没有了!这里面是我给你的东西,千万收好了。” 沈若道谢后摸了摸里面,感觉轻飘飘的像是张纸,便笑问什么东西那么珍贵?晚亭还没回答,沈醉在一旁开口:“既是公主给你们的,不管是什么,都收好了就是,不要随手乱放,最好贴身带着。” 两人诧异地看了沈醉一眼,见他神色严肃,不像是开玩笑,再看晚亭,神情也是隐隐的郑重样子,似乎对沈醉的话很支持,捏着手里的荷包,忍住想打开看的冲动,两人把荷包收好了。 晚亭笑笑,也不多言。 “姐姐,爹说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心里念的慌。不如…”晚晴抬眼看了晚亭一下,试探地说。 出乎意料,晚亭点了头。“好的,我今晚就下厨,让大家过瘾。” 晚晴没想到她竟然答应了,心里一阵高兴。 自从皇上外公发了那道旨意后,一向热情的姐姐忽然就像周身结满了冰块一样,让她多看一眼都觉冷的慌。哥哥天天跟她念叨,说这次的事情恐怕姐姐受了不小的打击,要她和嫂子经常来陪伴着解劝。可是晚亭却忙的很,成天不在家,她们连个人影都抓不住。爹爹也为这件事愁苦,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情不自禁地看着桌子叹息,让人食之无味。 她知道,爹爹是在后悔难过。可是面对圣旨,爹爹只有无奈。如果姐姐能因为生气大哭大闹一番,又或者说些责怪的话,爹爹也不会那么难过,可偏偏姐姐一句责怪的话都没有,甚至没有半点委屈的表情,只是淡淡的,冷冷的,如同隔了千山万水一般的漠然,这让人真的很难受。 晚晴替姐姐委屈,更替爹爹心疼。唉!都是那个该死的西卫公主,天底下这么多的男人,她看中谁不好,偏要来抢自己的姐夫!银瓶公主,我诅咒你一辈子也得不到真正的感情! 晚晴在心里愤愤的诅咒着,外面人来说,润亲王和紫衣侯进城了! 哦,二哥回来了呢,今天可是全家团圆了! “我去准备好食材,晚上全家吃顿大餐。”晚亭笑着说,转身走了,不让晚晴再有开口的机会。 “你姐姐,心里很苦。”沈醉看着窗外越走越远的身影,对晚晴说。 “爹爹更苦。”晚晴回答,扭身出门去迎接二哥回家。 “叔叔,六姑娘话里好像有责备的意思。”沈若看着沈醉。“我想,我们毕竟是姓沈,南宫家的事情不宜干涉太多。” 沈醉笑笑不说什么。 晚亭说要弄大餐,其他人只当是比平时多一些罢了,没想到上了桌子后全都惊呆了! 这一桌子菜碟,摆的满满当当的,份量不多却无一不精致,其中更是有很多从没见过的食物。比如那个要配着酸甜酱吃的,炸的金黄的鸡柳,还有一条头尾俱全,身上剞了花刀,过油炸制成的松鼠桂鱼,中间更有一个大碗,上面还扣着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哇!这是妹妹特意为我摆的接风洗尘宴么?看的人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南宫黠看着一桌子吃的,不住地搓着手,咽着口水嘿嘿地笑着说。 “是啊。哥哥去了边境这么久,一路辛苦,今日才返回家门,妹子没有别的长处,唯有这庖厨之技还算能见人。这段时间来,全家人也没有怎么聚在一起,就全当是借花献佛了,借你的归来全家吃个团圆饭。”晚亭笑说道。 南宫铉抬眼看了她一眼,蠕动了下嘴唇,想要说些什么来欢乐一下气氛,却最终无言。其余众人看他这般神情也都只能在心中黯然长叹,唯独南宫黠被回家的喜悦包围着,全然没有发现异样,仍旧傻乎乎地大笑大叫的,每吃一道菜就赞不绝口,还抱怨说便宜了云遥那小子,以后享尽了口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众人对南宫黠的粗线条神经只有摇头的份,又因为晚亭在这里不好提醒他,只能看他乐呵着,心里不忍打消他的喜悦。 晚亭却笑着,浑然无事般给南宫铉和萧墨笛挟菜,一边还招呼南宫黠等人吃菜,莫要让菜冷了。 这顿饭除了南宫黠吃的尽兴,其余人都是食不甘味,尤其是南宫铉,看着晚亭笑语盈盈,他心里就更恨自己无用。唉!忠君忠君,原来忠君是这般的难! 紫衣侯府。 “你说什么?”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洗漱的云遥被东叔一席话说的顿时呆立当场! 娶西卫二公主银瓶?还是平妻?还要跟晚亭同一天同一个时辰成亲?老天,你开什么玩笑?这教他怎么面对晚亭?怎么面对恩师夫妻,南宫兄弟俩和润亲王!云遥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早知道那个银瓶如此麻烦,当初就该杀了她,省的祸害自己! “这事就没有半点转寰的余地了?皇上他不是…”险些把建元帝跟晚亭的血缘关系说出来,云遥急忙住了嘴。想了想才又问东叔:“那忠勇公怎么说?他老人家也能容忍?” “唉!我的爷,那是皇上,忠勇公再怎么样还能跟皇上较劲不成?那不是以卵击石,招杀头祸事吗?”东叔摇头叹气,君威难测呀! “即便如此,我早有婚约在身,凭她什么公主,我也不能娶!我这就去见皇上,恳求退了这门劳什子的婚事去!”云遥说着,一撩衣袍,转身就要往外走。 东叔急忙拦住。“爷,这件事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事关两国邦交,恐怕你去了也是白去。” “不管是不是白去,我都不能眼看着亭儿受委屈!”云遥挣脱了东叔的阻拦,毫不迟疑地抬腿就走。 这个急躁的爷,你好歹也找个人帮手一下吧?东叔跺了跺脚,嗐了一声,转身出门往润亲王府赶去。 秦煦换了家常衣服,斜卧在窗前的榻上,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对一旁的福禄笑道:“这一去多时,府里劳你受累了。”福禄连忙说不敢。 秦煦又笑道:“你看这些花草,往日在家也不觉的怎么好,现在看来竟是格外的亲切。真是人说的在家千般好了。” 福禄弯了弯腰,笑着附和:“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依老奴看,这花草也是如此。昨儿还没精打采的呢,今儿一见主子回来,立马精气神十足了。” “你这人,竟拍起马屁来了!”秦煦哈哈大笑道:“不过是花匠勤谨,照顾的好,你倒把这功劳给本王安上了!难道本王是神仙不成!” 福禄嘿嘿地陪着笑了一阵,见秦煦心情舒畅,张了张嘴,暗忖是不是该把晚亭的消息告诉他。虽然阮侧妃叫他不要多事,但是福禄想,王爷对那丫头一向好的没边,要是自己知情不报,王爷发起火来阮侧妃可不会给自己担着。 福禄在这里寻思,他的神情早落进了秦煦的眼中,心里有了一丝不快。难道自己离开的这些日子里,竟连原本忠心不二的福禄也变了么?是别人太有本事还是自己太失败了? “嗯哼。”秦煦咳了一声,眼神冷冽地看着福禄不开口,让寻思着的福禄后背出了一身细汗! 王爷最不喜欢他身边的人遇事不先告诉他,自己怎么忘了? 福禄再不耽搁,就将建元帝赐婚紫衣侯与西卫公主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还未说完,秦煦忽地站起身来,满脸怒色地道:“父皇怎么竟下了这样的旨意?这不是逼着那丫头跟云遥退婚吗?” “王爷,您是不是想过头了?皇上并没有让南宫家的三姑娘退婚啊!只是让她和西卫公主同时与紫衣侯拜堂成亲而已!更何况还破格封了她做护国公主,这样子的荣耀自古几人能得?实在是很抬举她了!” 福禄满心的不解。不过就是一桩婚事,又不曾逼迫取消,还是那桩婚姻,只不过是多了一个人罢了!可这天下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的?莫说皇上还为了补偿她,封了她个无尚的公主封号,即便不补偿,只单为了朝廷的的稳定,她也必须做出牺牲,谁叫你是臣民呢! “荒唐!”秦煦控制不住地一甩袖子,“你怎么会知道这其中的原由有多厉害!本王敢断言,若是父皇不取消紫衣侯与西卫联姻之事,这丫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转了两圈,又道:“不行,这件事我不能不管。福禄,准备朝服,本王要即刻进宫见驾!” “王爷,真有那么严重吗?这皇上可是封了她做护国公主了啊!” “嘁!”秦煦轻蔑一笑:“你以为那丫头会在乎这个公主的名号?我告诉你,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莫说是封她做什么公主,就是把这万里江山送给她,她也不屑要呢!” 福禄被他的一番话惊的挪不动脚,呐呐地低语着:“这,这怎么可能?怎么会呢?” 秦煦不耐烦听他多说,一迭声地叫人拿朝服,备马过来。正在这时,门外来报,说紫衣侯府的东叔来了! 东叔怎么来了?难道是云遥有什么事不成?啊,是了,定是云遥知道了父皇下的这道旨意,赶着进宫去恳求,这东叔怕主子有事,上这来搬救兵来了! 第189章 万千心事付瑶筝 “进宫面圣了?”饭后,吃饱喝足的南宫黠被晚亭连哄带劝地打发安歇去了,她和其他人都坐在花厅里慢慢地吃茶,一边想着要怎么跟南宫铉一家人说自己的打算。这时候外面传话来说,紫衣侯到家没半刻功夫就急匆匆地去皇宫了,她猜想准是云遥知道了让他娶西卫银瓶公主的事,见皇帝去了。 这个傻子! 晚亭叹了口气,低语:“皇命大似天,何苦白费那番力气。”不过她的心里还是很安慰的,那表示她并没看错人,爱错人! “姑娘你也太灰心了!紫衣侯这一去,说不定就能求回圣意呢!我总想着,这牛不吃水总不能强按头吧?”青蜂蹙眉,看着明摆着想放弃的晚亭很不赞同。 “是啊。姑娘你不是一向都说遇事不战即退是懦夫行为,是最让人看不起的吗?怎么今儿你自己反这样做了?我记得你还对我们说过,无论什么情况都要跟自己爱的人并肩作战,你忘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是那个让我们佩服尊敬的南宫三姑娘!”青蛾扭头,毫不客气地直说。 南宫铉看看气愤的青蛾,再看看妻子,然后看着晚亭咳了一声:“亭儿,我知道你这几天在生爹的气,气爹不帮你。可是,君臣父子,无论是哪种身份,我都无法反对啊!再者,我想西卫公主虽然和你都是平妻,谁也压不过谁去,但毕竟是在我们大唐的地盘上,谅那西卫公主也不敢嚣张,再加上我确信云遥的心是在你的身上,这件事又是关乎朝廷的大事,所以就听从了圣意。” “是啊姐,爹爹是重臣又是晚辈,你也要体谅才好。再说,皇上也为了帮你撑腰,特意赐了你最尊贵的封号,也是爱惜你的意思。作为臣民,皇上的命令本就不能违抗,莫说帮咱们撑腰,就算不管咱们,要咱们跟紫衣侯退亲,咱们又能不领命吗?姐,凡事还是往好处多想想吧,莫要苦了自己也苦了他人。”晚晴看着面色如水般沉静的晚亭,一口气把压在心里好久的话一股脑倾吐出来。 萧墨笛站起身来,走到晚亭面前,轻抚着她的秀发,叹息道:“亭儿,娘知道你委屈了。可是身为臣民,你爹有你爹的苦,我们女人也有我们女人的苦,人来到这个世间本就是来受苦难的,看开放下才能安心过下去。” 晚亭抬眼看向众人,心里不由得苦笑:人人都来劝我,可我的心谁又能真正了解了?一时间,只觉的心里异常的苦闷和孤独。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立足之处!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泣下。此时此刻,晚亭的心里涌现出这一句,只觉疲惫不堪。 “我想一个人到外面走走,谁都不要跟着。”丢下话,晚亭抬脚走出了府门。 翅帽儿街东西走向,说不上多繁华,但往东走一段路,转过街口就是繁华热闹的北大街。 晚亭第一次没坐车,连帷帽也懒的戴,一身素到极点的浅蓝衣裙,连个压裙的玉佩也没有,头上单插着一支白玉兰簪子,此外再无任何妆饰。这样的打扮,满大街都是,她混在其中,谁也不认识这个容颜清秀,气质舒徐有度的女子就是京城里最有名的护国公主! 踩着细碎的步子,晚亭边走边看四周的景致。屈指一算,来了这个国度已经是六年了!六年来,她无数次经过这些地方,但认真地看这些街景还从不曾有过。 周围是嘈杂的各色人流,叫喊买卖的声音此起彼落,间或杂着小孩子天真的笑语,对大人撒娇的声音,不停地冲进她的耳中。街边食肆里酒菜的香味四散入空气中,让人感受着活生生的世间生活,那么的真实可靠。唯独自己,却像个随风飘荡的幽灵! 晚亭忍不住笑了,笑出了细细的眼泪,在人群中孤独随意地穿行着,一直向前走着。路过川味楼,她略停了停,看了一眼这个自己第一次跟人合作的赚钱营生,笑笑,继续走。 左右两个方向出现在眼前,她停住了脚,茫然地看向路口。十字路口,向左向右?或者,依旧向前?那就向前吧!她抬脚继续走,渐渐脱离了热闹圈,往拂柳垂街的安静处行来。 远远地一丝清香夹杂着水气送入鼻中,抬眼四顾——好熟悉的地方!唔,这不是风荷园么?怎么走到这来了? ****************************************************** 云遥和秦煦见过建元帝后匆匆回来,顾不上回自己的府邸,先来到了忠勇公府。 “什么?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出去呢?尤其是这个时候!”秦煦云遥对蜂蜓蝶蛾四人说道,再一问,晚亭已经出去很久,到现在还没回来,便都皱起了眉头。 “姑娘心情不好,说要一个人走走,不许人跟着。”青蜂急忙转达晚亭的话。“依着姑娘的本事,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你知道什么!西卫国的辜翼扬狼子野心,至今想要掳劫她呢!你们只知道紫衣侯与西卫公主联姻的事,却不知道原本要求被联姻的是你们姑娘啊!”秦煦来回地踱着步子,闻言站住脚对青蜂等人说出这一番更惊人的话。 “什么意思?”刚睡醒的南宫黠刚好走过来听到这话,立马蹦了起来,连声追问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也不再瞒他,把事情详细地说了,气的南宫黠当场黑了脸。 “这西卫国也太不要脸了!打不过就求和,求和就罢了,还要附加条件!他以为我们大唐的儿郎都是吃素的吗?奶奶的,我这就向皇上请旨,重返军营,带着儿郎们把他西卫国打个落花流水,再也不能翻身!”南宫黠气冲冲地就往外走,被秦煦一把拉住。 “先安静!西卫国我们自然不会放过他,但是目前是找到丫头。据探子说,辜翼扬悄悄来到了我们大唐,我担心他会暗中下黑手掳劫亭丫头。要知道,一开始西卫国的要求是把亭丫头远嫁给辜翼扬的,只是父皇不愿意,驳回了才改成云遥跟银瓶公主。这其中的目的,我想你们都能想得到。” “伤姑娘的心,拆散侯爷跟姑娘,然后再把姑娘带回西卫?”青蜂迟疑地问。 秦煦点头:“还不止。我想他们还想让银瓶公主策反云遥,投靠西卫!你们想想,辜翼扬要亭丫头是因为她会赚钱,这是辜翼扬需要的,而紫衣侯的威望和将帅才能也是西卫需要的,如果这两个人都到了他们手里,这西卫一心想独霸江山的愿望势必更容易许多。” 南宫黠蹦了起来:“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找人哇!” 四大青也慌了,这要是真被辜翼扬给掳劫了,她们几个干脆死了算了! 众人四处乱找了一通,却连晚亭的影子也没发现半个。这京城这么大,路那么多,那些巷口弄堂又那么复杂,谁知道人走到了哪里呢! 嫡女谋略 第91节 “我就说要悄悄跟着,你们偏不肯。”青蝶咕哝。 “好了,都这样了,就别想这个了。”莫言安抚着要吵架的青蛾,想了想:“你们说,要是你们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往哪里去?” 这个啊?几人低头思索。 “你们都回去吧,回去告诉家里人,就说已经找到了,让他们别担心。我知道她在哪里。”云遥走过来对众人道。 莫言看他说的坚定,心知必是云遥和晚亭两人经常见面的地方,她们也确实不用跟去。便交代几句,竭力劝阻青蜂等人随她回去了。 “你知道她在哪?”南宫黠才不听云遥的,不见到晚亭,他说什么也不走。秦煦见他不肯走,自己便也顺势留下。 云遥点头:“如果我没猜错,她在风荷园。”抬手指向前方,远远地,风荷园里有飘渺的琴声传出,随风续续飘散。 翻建成的涤尘轩,在最上面的那层上,浅蓝衣裙的女子正抚琴歌唱,那是云遥早已熟悉的《月光》。这支歌曲,他听过不下三遍,但这次再听,只觉的满心酸涩,心里汹涌着一股气流,让他想要放声大叫才能舒缓心口压着的巨石。 秦煦和南宫黠竖耳仔细聆听着… 月光色,女子香。泪断剑,情多长。有多痛,无字想,忘了你。 独单魂,随风荡。谁去想,痴情郎。这红尘的战场,千军万马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谁敢闯。望明月,心悲凉。千古恨,轮回尝。眼一闭,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这是秦煦和南宫黠第一次听这支歌,反反复复只有几句的歌词却唱尽了人生的无奈和苦痛,越是用心品味这歌词越是让两人潸然泪下。人世间万般无奈的苦痛,尽在这歌词中,吟唱里。 “你们来了。”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悲伤的情绪显露,但就是这淡淡的话语和笑容,却让人心里分外不舒服。 云遥走上两步:“对不起。” “不必。这本就不是你的意思,更不是你的能力可以挽回的。除非…”晚亭住了嘴不再说下去。 除非什么呢?自然是死亡!除了死亡,就连想卸下所有都不能够,此事已不仅仅是个人的私事,它早就上升到国家大事了!怨谁?晚亭笑着摇头。 秦煦沉默半刻后开口:“我知道,就算我代替父皇跟你们说抱歉也于事无补。可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对不住。” 晚亭微微摇头,看着满池翠绿的荷叶,缓缓说道:“任何一个时代都会有牺牲,不是你就是他,现在只是不巧地落到了我的身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转过眼神看向众人,缓缓道:“老天既然凭空把我送到这个时空来,就不可能不给我留个纪念。” 慢慢地向后退开几步,淡淡地看着众人:“如果,我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南宫晚亭,你们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第190章 一枝清莲一缕魂 秦煦上前一步,不赞同地看着她:“你在胡说些什么?” 晚亭轻轻地往后退了退,跟几人拉开距离,仍然说道:“我想你们不可能没有发现,尤其是你,神风将军。做为同胞的哥哥,南宫晚亭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真的不清楚吗?” 秦煦制止不了,急的对着她直使眼色,示意云遥在这里呢!可是晚亭就像变成了个最愚蠢的瞎子一样,对他的眼神视而不见,只是看着大家,淡然而又郑重地证明着自己所说的话不是危言耸听。 “我清楚。”南宫黠忽然不紧张了,他的脸上也挂上了跟晚亭一模一样的淡然表情。 “当日,是我和大哥两人把你救上来的,那时我们都检查过,你的心脉确实已经停止了跳动。那时候家里的下人个个刁滑,我和哥哥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管理,毕竟那是内院的事,我们无法插手。父亲不在家中,只靠母亲一个人撑着内院,竟然连守灵的人都找不到。我和哥哥只得亲自守灵。可是那天我们亲眼看见,有一道白光从屋顶射下,笼罩着你的身体,再然后,我们惊异地发现早已断绝了脉息的妹妹又活过来了,那就是你。至于后来,我和哥哥商量了,既然老天让你来代替晚亭,那么你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了。”南宫黠缓缓地说着早已发现的真相,不在意地看着惊讶的晚亭。 “其实不光是他们两个,就连我也早就发现了。”一旁的秦煦索性也说了出来。 “就在这里,你隔着一堵墙吟着荷花诗,跟那些贵女们斗智斗勇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秦煦道。 晚亭吃惊地后退一步:“你怎么会?” “你忘了?我可是大唐国的润亲王,只要我想,这个京城里的事情有哪一件能瞒得过我去?只看我有没有兴趣罢了!”秦煦的话里透着从来没有过的自负,晚亭却知道他说的不是虚言。 那么,自己的一举一动其实早被人看在眼里,认真排查过了!想到这个,晚亭出了一身冷汗!看来是她仗着白秋水太不知收敛了,这要是秦煦或者南宫黠他们谁有个心思,自己插翅也难逃。 “我还以为是自己做的多好呢,原来竟是如此!”晚亭苦笑一声,坐到竹椅上,问他们还有谁知道。南宫黠说家里除了晚晴和已经改名的沈若,其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么说,就连南宫铉和萧墨笛也是知道了,可是他们在面对她时竟然没有一点的隔阂敌视,就连最起码的猜测都没有让她见到过。晚亭眼里有了泪意。 “你们就那么看着我在身边,就没有一点点的想法吗?”晚亭想起建元帝的话,心里疑虑。 “在知道你确实不是原来的妹妹时,也曾想过要毁了你。”南宫黠淡然说。“但是毁了你妹妹就能回来吗?老天既然送你来到这里,就必然有他的意思,我们不能违反天道,不是吗?何况,你并没有害过我们,反而因为你的来到,让我们一家前所未有的好起来。很多事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即使不说,但大家都明白。你是真心地把我们当做了亲人,那么,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把你当做亲人呢?”南宫黠说出了他和大哥一直埋在心里的话。 “原来是我错了,原来,我并没有被抛弃。”晚亭泪流满面。 “抛弃?你怎么会这样想?”南公黠诧异地反问,接着就彻底明白了晚亭纠结的心理。原来她的淡漠疏离,只是因为觉的自己被家人给抛弃了!原来在这个妹妹的心里是把家人亲情看的如此之重的! “我们从没有抛弃你。”一直没说话的云遥缓缓地开口。“除非你自己放弃。” “如今你也知道我本非我,你又是如何打算的?”晚亭看着云遥微笑。回复她的是云遥的深情凝视和淡淡的话语。 “无论你是谁,从哪里来,我爱的都是现在的你。你从来都没有明白这一点吗?” “虽然不在乎,不过我还是好奇你的来处。”秦煦道。 “说起来你们也许会觉的惊悚难以接受呢。确定想知道?” 三人点头。 “那么都坐下吧。”晚亭给三人倒了茶,看着窗外那绿森森的荷塘缓缓讲起自己的来历… 三人听的很认真,对她说的另一个时空的东西稀奇的要命,南宫黠甚至羡慕地说自己要是能到那里生活该多好。晚亭看着他一脸的向往笑道:“要是你到那里生活,绝对会让一大批的女人疯狂。说不定就是世界级的明星呢!” 南宫黠听的手舞足蹈,秦煦不满地道:“就他那样还能疯狂一大批女人?我怎么不觉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哪点不如他了?最起码比他个黑炭头强吧?” 南宫黠的肤色属于小麦色,这在后世是很迷人的健康色,但在这个以白为美的大唐,他的确差了秦煦好多。 晚亭看南宫黠要暴走的样子,抿嘴笑道:“二哥这是麦色肌肤,是健康色,在我们那里是很风靡的。其实不光是他,你们三个不管是谁到了那里都是超级大帅哥。二哥是阳光型的,像个大男孩,很亲切,是很招老人和小女孩们喜爱的类型。你是属于温暖型的,就像春风细雨一样让人觉得很舒适,无论是谁都会忍不住向你靠近,很有人格魅力。我想你适合做领导。至于云遥,他的身上带着一股争战沙场的帅气,我想,他要是在我们那里,不是在军队做高级军官就是在商场上所向披靡,他天生就是个魅力无限的战士。” 听晚亭这么分析了一通,秦煦这才不对南宫黠横眉竖眼了,干咳了一声,又变身成了尊贵的润亲王,看的晚亭直想笑——她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过秦煦这么可爱的一面? 话既说开了,云遥也不再藏掖着,但是眼前还有一件让他非常不爽的事——“亭儿,你说那个叫什么玩意的妖精还躲在你身上?你把他叫出来我瞧瞧。”哼哼,一个大男人叫什么名不好,居然叫“白秋水”,娘娘腔!他不爽,非常不爽,虽然他也知道那妖精是在帮助晚亭,更感谢他屡屡救了自己心爱的人。可是感谢归感谢,这不爽还是不爽!那可是自己的爱人,怎么可以让那个妖精躲在身上?最重要的,那妖精是个公的! 这酸味! “他现在估计在睡觉呢!”晚亭无奈地摊摊手,对云遥的醋劲第一次领略了。 “什么?他他,他还在…”及时咽下了“还在你身上睡觉”的话,云遥憋的脸皮直抽抽。 “你想什么呀!”无奈的白他一眼,晚亭伸出右手手掌,“喏,他都是藏在这里的。”酸人,这下你放心了吧?跟个造醋厂似的!晚亭望空偷翻了个白眼。 “据你所说的,你其实是因为摘莲花被误抓,再然后被个莲花,咳,我们暂且叫他仙吧,被他跟随着一起来到这里是吧?”南宫黠扭回跑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既然他是修行有术的花仙,那么,他有没有能力把这件事给摆平呢?比方说,让西卫国上下得个脑失忆什么的,那不就把这件联姻的事给消灭了吗?”真是,有这么好这么强大的作弊器干嘛不用呢?南宫黠真是想不通。 “天道不可违!这是孟婆告诉我的话。她说任何一个界面都有自己的约束规范,并不是有能力就行的。纵使是神,他们也不能干涉人界,何况是一个花妖呢。”晚亭替白秋水解释。 “那么,这场烦恼是注定逃不掉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办?”秦煦问。 “我么,”晚亭沉吟着,半晌才抬眼看向众人:“我其实是想离开这里。因为我觉得,累了。” *********************************************************************** 西卫和大唐的联姻终于还是举行了,作为新娘的银瓶公主喜笑颜开,在赤焰的服侍下脚步轻盈地去拜别西卫皇帝和她的母妃妲娲娘娘。 “我的塔娜可真是美的像哈达山上的仙女啊!真是便宜了那大唐国的小子!”西卫皇帝看着一脸幸福的美貌女儿,心里不是滋味。 “女儿大了,就像云雀会向往天空,迟早要飞的。我们不能因为不舍得就绑起她的翅膀,把她关在笼子里,那样她会生病,我们也会心痛的。”妲娲娘娘在一旁含笑劝慰西卫皇帝。 “我知道。可是我的孩儿,让你一个人路远迢迢地到那种虎狼之国去,父王心里真的放不下。”西卫皇帝继续表达自己的爱女之心,辜翼扬听的直皱眉头。 辜涵铭在一旁温文的微笑,说祝福西卫国最珍贵的塔娜新婚愉快,其木格在一旁也咯咯地笑。 “塔娜姐姐,其木格好羡慕你呢,竟被你抢到那么好的夫婿,我以后也要向你学习,看中了谁就给他下毒,然后再强逼他娶我,管他有没有心上人呢!你要好好享受自己抢夺来的幸福哦,不然可对不起被你祸害的人呢!” 银瓶气的玉脸通红,刚要回答,辜涵铭已经轻斥起其木格来,又向她道歉说其木格年纪小,请她包涵,还道今天是她的好日子,不能动气,否则不吉,对她的婚后生活有妨碍等等,把银瓶气的只能强压着怒火拜别了自己的父母,上轿而去。 辜翼扬要以送亲的身份跟着前往大唐,此时看了其木格一眼,又对辜涵铭冷笑了一笑,“其木格也长大了呢!大皇兄会给你好好物色人选的。”扔下这句冰冷的话扬长而去。 其木格咬紧了嘴唇,看着辜翼扬的身影不言语。辜涵铭藏在衣袖中的手捏的死死的,对远去的那个嚣张身影眯了眯眼,藏起一抹厉芒。 银瓶公主满怀喜悦地憧憬着自己的幸福生活,与此同时,风荷园中涤尘轩里,眼见着再也无法可想的云遥终于答应了晚亭的请求,放她离开京城。他明白晚亭是在用这种方式来向建元帝表明决心,这也是一种愤怒的表示,他不想阻止,因为他同样愤怒。 “与其留在这里让你受此屈辱,不如让你远离。你走了也好,我就不必顾忌什么了。”云遥紧紧抱着晚亭不舍得放手,分离在即,他只觉的心痛如刀绞。 “等我。相信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所以,一定要等着我。”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怀中的人,说着一遍又一遍的誓言,深刻地懂得了什么是相思离别苦的云遥眼中泛起了英雄泪。 晚亭重重地点头,看着他的万般不舍,她的心里更是如同刀绞。 一对苦命的恋人紧紧地相拥着,在不舍的眼泪中,在落日的余晖里融为一体。 第191章 当年冠盖满京华 “既然都消除了误解,为什么还要离开呢?”萧墨笛和晚晴看着在收拾的晚亭很是不解。 “对呀姐,你就这么放开手,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吗?” 晚亭收拾书籍的手停了停,微微笑道:“她可不是狐狸精,你太抬举她了!她么,最多就是个可怜的棋子罢了。”一个被野心勃勃的同胞哥哥利用的棋子。晚亭已经可以预见,银瓶公主的下场不会太高兴。 “她横刀夺爱,害的你受此羞辱,要用远离家园来避开,你还可怜她?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晚晴气愤地瞪着晚亭,满脸的不平。 “那你要我怎么做?”晚亭无奈地看着她,“新郎成亲了,新娘却不是我,难道你还要我笑着去恭喜他们新婚快乐,早得贵子吗?”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要是我,我就,我就…”晚晴一连“我就”了两次,惹的晚亭失笑。 “要是你,你就怎样?大闹喜堂还是干脆找把刀杀了她?你可别忘了,那是皇上赐的婚,是关系到两个国家和平与否的联姻,你觉的你能怎样呢?” 淡淡地话语,却是毫不留情地直指事情的根本之处,让晚晴噎了一下,半天才咕哝道:“就算是这样,咱们也不该退缩啊!她是公主你现在也是公主,又不比她低一级,凭什么就要给她让位子?依着我说,你就该按照皇上的旨意也去拜堂成亲,我倒不信,姐夫他会轻慢你去宠爱她!只要姐夫不给她好脸,我看是谁没脸见人!” 一旁的萧墨笛闻言也点头:“你妹妹这话说的在理。皇上是让你也跟云遥成亲,可不是让你弃婚的。先不说你这样是抗旨,就说那个西卫公主,你又甘心把云遥让给她吗?” 晚亭苦笑:“这不是我甘不甘心的事。若是云遥的心在我这里,他自然不会碰银瓶,可若是…那我留下就更没意思了。至于说到抗旨,我倒是想了个办法,我走后,你和爹爹进宫去,把这个交给皇上,什么都别说,让皇上自己去想就好。”晚亭拿起早就写好的一封信递给萧墨笛,歉疚地道:“女儿不孝,带累爹娘跟着受累了。只是我真的没办法去面对一个第三者夹在我和云遥的中间,我怕我留下来会变成心思恶毒的女人,就算银瓶抢了我的幸福,但是我也不想让自己手上沾血。” 晚晴气的直跺脚:“你怎么变的这么窝囊啊?你还是我姐吗?你都不守在姐夫身边,他这么跟那女人朝夕相对,就是个柳下惠也不可能守身如玉的!更何况,那女人还长的那么妖俏勾人!” 晚亭看她急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心里既感动又哑然失笑,这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监,她这个正主都没怎样呢,这丫头倒急的火上房梁了! 拉过晚晴的手,晚亭拿了帕子给她细细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温言道:“你也大了,别遇事就这么急躁,你这爽直的脾气带眼睛的都知道珍惜你,可要是遇上那瞎了心眼的不定会怎么嫌弃呢!你别担心我,姐心里都有数呢!倒是你,倒底怎么想的?趁着我还在,不如说说,看看哪里有能帮上的。”又抬眼看着萧墨笛道:“娘,妹妹的事您看好了什么人家没有?我想,我们现在的地位不低,妹妹长的又好,给她找个高门贵族并非难事,说不定还有那种眼皮浅,想要跟咱们家攀上亲蹭光的恶心人。要是一不小心把妹妹的终身交到这种人手里,妹妹这一辈子就毁了!我觉得,这婚姻大事是关系到女儿家一生的幸福,我们不能光看表面,也许光鲜的背后是让人恶心的丑陋,不可不慎。” 萧墨笛细细地想了想,深觉晚亭说的有道理,她确实是遇上了这种人,还想着要把晚晴许给人家呢!幸好之后遇上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事,她还没答应。 “那依你看,我该给你妹妹选个什么样的人呢?”萧墨笛热忱地看着晚亭问。 “我想,咱们家又不是那种想借着联姻巩固地位的人家,爹爹也不是眷念权位的人,至于两个哥哥,他们更是不屑利用裙带关系往上爬的人,所以我想,咱们不如把眼光放低一些,看看那些出身清白的人家,只要人品好,哪怕是穷一些也不要紧。”说到这里,看着晚晴笑了一下道:“难道咱们还怕备不起送嫁的十里红妆吗?” 晚晴一听说到她的婚事,早就红了脸,想要躲出去,心里又舍不得走,生怕母亲会给她安排个她不喜欢的人家。这个时候见晚亭如此说,又见母亲笑脸盈盈的,显见得同意姐姐说的话,自知心事有了八分把握,已是不胜欢喜,又见姐姐打趣她,便娇羞地嗔道:“人家才为你着急呢,这会子你就报复我!不跟你说了!”一扭头往外跑了。 晚亭哈哈大笑道:“唷,我们的假小子也知道害羞了呢!真是难得!”晚晴在院中听见,头也不回地跑的更快了。 萧墨笛跟着笑了一阵,才又问晚亭有什么人可以托付晚晴的终身。晚亭在心里组合了一下词语,这才小心地暗示晚晴早已有了心上人,而这个人正是沈醉。 “虽然说起来是高了一辈,那不过是从若若身上,如今若若早已认祖归宗了,原先的那些辈分并不能当什么事,不过就是随便称呼而已,又不是认真的结拜关系,更没有血缘。您和爹爹都不是那俗人厌客,最要紧的是妹妹自己喜欢。”晚亭说完想想又加上一句:“当然本人也要好,对妹妹好才行。”萧墨笛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再说了几句话,就拿着晚亭写给建元帝的信走了。 嫡女谋略 第92节 云遥和银瓶的大婚还有三天,晚亭将自己经营的娱乐城交给了秦煦,嘱咐他转交给秦曦。“他毕竟是太子,未来的皇帝,有些东西咱们不能都捏在手里不舍得放,要是等他来要了那就伤感情了,还不如咱们主动点,也结个善缘。”晚亭如此说。 秦煦知道她是怕将来世事难料,虽然秦曦是他的弟弟,现在也跟他的感情好,但是谁敢断言将来坐上皇帝位子后还能这么好?人心永远是易变的。晚亭此举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 心里感动,秦煦的脸上却压抑着不带出来,只是不住地点头说一定照办。晚亭笑笑,站起身来告辞,又拜托秦煦帮她照顾一下在故孝明太子府邸的晚慧晚荷两人,并说希望大家以后都能幸福快乐,她在远方也会为大家祝福的。 晚亭走到门边,正要跨出门去。“亭儿!”秦煦在背后蓦地一声呼唤,不等她回头,已经被冲上前来的秦煦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让我再叫你一声亭儿!今生,我只恨自己跟你无缘,来世请许我以一生相护。抛开血缘之亲,我希望我永远都是你的结拜大哥,是守护你一生的润泽哥哥。记住,无论在何处何时,我秦润泽永远都会用心守护你,为你祝福!” 秦煦的头埋在晚亭的背后,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和哽咽。 晚亭没有推开他,转过身紧紧地回抱着秦煦,重重地点头,轻轻地应道:“我一定会记住的,你对我的好。无论在哪里,我都记得。润泽哥!” 秦煦听她再次叫他润泽哥,身躯更是颤抖的厉害。两人都知道,此一番告别就是永远的分别,今生再无相见之期。 “再见。润泽哥。”晚亭挥手。 “再见,亭儿。”秦煦吞泪。 再见,再不相见,只有怀念。 坐在车里默默沉思着,不经意间走过原来的武昌伯府,心里忽然生起一丝去看看那个自她来到这里就一直做对的杜若。 “停车。我们进去看看。”下了车,不顾青蜂的疑虑,晚亭走上前去。 如今的武昌伯府因为没有了男主人,大约还因为杜若的暴躁脾气,昔日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再不复见,满庭芳草尽露衰相,几株秀树也显颓势,一副萧瑟模样,看的晚亭等人不住地摇头。 杜若面无表情地站在廊下等晚亭过来,对于她的忽然到来,杜若并没有半点惊讶,甚至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收起了浑身尖刺的杜若看起来并不讨厌,甚至还有一些楚楚可怜的韵致。也许在经历了这么些年后,她也看清楚很多事了吧? “你好。”晚亭站在她的对面,微笑着跟她招呼。 “我不好。”杜若点点头,并不给她见礼,似乎压根不知道她被封为护国公主一般。 “如果你想好,也不是难事。”晚亭依旧微笑。 杜若抬眼看了看她,冷漠地开口:“我不想。” 晚亭笑笑。 两人静静地站了一会,杜若又开口:“你要大婚了,平白夹着一个人,不难过吗?” 晚亭垂下眼皮轻声一笑。“不难过。因为我放手了!” 杜若倏地瞪大了眼,面露不解。“为什么?你们不是相爱吗?幸福就在眼前,你却放弃?” “我要的幸福是一对一,不是做夹心饼干。既然现在有第三个人插足,那么我就放手。” “这不是你的风格。”杜若看着她。“我记得,你是个不怕人跟你抢跟你斗的,因为你总能打败别人。这次为什么不继续斗?我还等着看热闹呢。” “让你失望了,真是不好意思。”晚亭微笑。“路过这里,想起以前的很多事所以来看看你。我走了。”晚亭转身往门外行去。 背后忽然传来杜若冷冷的声音:“不再斗,是因为这次对手太高,无法斗,还是你的心也老了?或者,你并爱他?” 晚亭停了脚步,略略思索了一下,转过头来看着杜若,缓缓说道:“也许你说的都对。我是个自私的人,最爱的始终都是自己。后会无期,你保重。”转过头大步离去了。 杜若咀嚼着晚亭最后的话,仔细地想着,喃喃自语:“最爱自己么?爱自己所以才对公主身份,平妻地位不屑一顾?我当初却连小妾都愿意啊!呵呵,女人要先爱自己,原来我早就输了!呵呵,哈哈!”杜若仰头疯狂地大笑起来,笑的眼泪横流。 第192章 紫衣侯门前论礼 紫衣侯府门悬红彩,围观的贺客人山人海。 紫衣侯如今已是二十三岁了,这在别的人家早就子女绕膝了,可他却还是光棍一个,虽然他是黄金单身汉。 人群中有妇人悲悯地叹息,唉,都是因为没有父母在给耽误了啊! 叹息过后又转而说,虽然是这样,可架不住人家就是个香饽饽,瞧瞧,人家是要么不娶,这一娶就是俩,还都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呢!虽然其中一个不是正宗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皇帝老爷给的就是天大的荣耀! 说到这个,人群中忽然有人“咦”了一声,“这样的日子,怎么不见忠勇公府里来人呢?”经这人一说,大家这才惊觉地回忆起来确实如此,莫说这里了,就连他们经过时也没发现忠勇公府有半点喜庆的气氛,好像连红都没挂呢! 这是怎么回事?两家结为秦晋之好,怎么女家冷清清的,连个贺客也没有?难道是不愿意?可也不对啊,当年紫衣侯上门去求亲可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而且两家的要好,只要是人都看的到,怎会不愿意呢? “别是护国公主不乐意跟西卫公主同一天下嫁紫衣侯吧?”有人这么猜测,立即让人大悟,“是啊,哪个女的喜欢半中间忽然插进来一个人?没拿刀砍人就不错了,还怎么高兴的起来!” 有人声援:“唉,咱们这个护国公主还真是为了国家受尽委屈了!平白的要把自己的丈夫分一半给别人…唉!”说的人摇头叹气。 “是啊是啊,你说这个西卫公主也真是讨嫌的很,天底下那么多男人,干嘛非得抢人家的丈夫?还搞了个同一天拜堂!这两头大,到时候谁服谁啊?不是说紫衣侯喜欢的是忠勇公千金吗?他怎么就这么答应了?” “哎呦,这你就不懂了!这男人嘛,其实都喜欢坐享齐人之福的,再说了,这可是圣旨!他还能拒绝?”又有人这么说。 人群中七嘴八舌地各说各有理,有人状似担心地问:“这大半天了还没见人来,连嫁妆也瞧不见,那忠勇公府不会悔婚吧?” “怎么可能!”有人立马反驳。“你不知道这样是抗旨吗?那是要杀头,要诛连九族的!忠勇公又不是脑壳坏掉了,嫌命长?” 周围有这种想法的人一想,还真是呢,居然把这个事给忘了。嘿嘿,等一下看看这一龙双凤的精彩好戏吧! 正在这时,一阵唢呐声传来,看热闹的人群立即精神振奋,连连呼道:“来了来了,新人来了!”人潮顿时有些拥挤起来,里面夹杂着孩子喊大人叫的嘈杂声,不时有人说谁踩着他脚了或是鞋了,闹的沸反盈天的。 唢呐声转眼就到了门前,当先就是两个彩衣侍女,手里举着五彩孔雀羽毛织就的执事,身后跟着两队一色绯红装束的彩衣宫女。每六名彩衣宫女为一排,手提万事如意的引路提香炉,炉里焚着百合香,清甜的香气缭缭地散向四周。紧跟其后的同样是六名彩衣宫女,手里捧着金漆雕彩的象牙盒,里面不知放着什么,想来也是西卫国宫里的东西。再后面是抱吉祥轴如意卷的,捧长春富贵花的,琉璃白玉瓶的…等等,不一而足。 长长的两排宫女过了后才见由四个彪形大汉抬着的,一顶镶嵌八宝紫玉琉璃珠,以彩羽装饰的轿子,轿子四周轻垂着上绣祥云仙鹤图案的大红鲛绡纱,阵阵香气从轿中透出。外挂着一色的龙眼大的珍珠串成的珠帘,颗颗圆润光洁,在众人的眼里泛着晶莹夺目的光彩,叮当作响。 轿后也跟着两队人,男女各十六名,全做劲装装束,显得风姿飒飒,夺人眼球。后面才是逶迤随行的各色嫁妆,有金漆填彩的盂盒,有白玉雕琢成的全套玉杯,至于山石盆景,古玩玉器不胜枚举,这还罢了,跟在后面的竟然还有六匹神骏非常的高头大马,分别为黑色红色白色,每匹都让识马爱马的人疯狂——这?这是千金难求的千里马啊! 乖乖,这个西卫国皇帝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啊!为了一个外嫁他国的公主竟然如此舍得! 看惯了大唐以简朴办理喜庆的众人们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真不愧是皇家公主,看看这排场礼仪,多大气多富贵多让人眼红羡慕嫉妒恨啊!再回头想想当初故孝明太子娶亲的时候…唉,众人忍不住摇头叹气,没有可比性啊,差距太大了! 看了这样的富贵,众人开始为另一个主角,护国公主担心了——对手这么强大,她该怎么面对这样的富贵荣华呢? 虽说皇上也封了个身份是公主,还是最尊贵的护国公主,可是先不说能不能按照皇室礼仪了,就是能,凭着皇上登基时下发的全国崇俭遵俭推俭的诏书,又怎么能够像西卫国公主一样这般奢侈豪华?没看见前几年故孝明太子大婚吗?没看见原来的五皇子,现任的太子秦曦的大婚吗?哪一样都是榜样,谁敢超出规格? 唉,护国公主真可怜,不但被人抢了一半的夫婿,连身为正妻的风光都被人给抢了!众人不住地哀叹着。也有那眼皮子浅的,见了西卫公主如此豪华,眼红不已,嘴里便说三道四。有说南宫晚亭这个公主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恐怕嫁妆也是多有不及,还不如干脆点让西卫公主做大自己做小算了,省的寒碜。也有人羡慕紫衣侯命好,不但得娶美人还能得到这么一大批财富,真是老天照顾。有人这么嚼舌根自然就有那不赞同的反驳,一时间吵吵嚷嚷,说什么的都有。 这些人只顾着嚼舌,没注意到人群中有几个人听了这话面色森冷,就在拥挤间,那些说晚亭不是的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只是也没人注意。 银瓶公主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议论声,心里非常高兴。她特地摆开这副仪仗,为的就是压住晚亭这位新鲜出炉的护国公主! 原本她以为大唐皇帝应允了联姻,自然是自己和云遥两人,没想到来到这里后才知道她只是其中一个平妻,而且还要跟那个女人同一天下嫁,同一个时辰拜堂!真真是岂有此理,欺人太甚!可是要她回去她不愿也不能了,那么她就只能从气势,从仪仗富贵上压住那个女人,让她在大婚之日闹个灰头土脸!至于说大唐皇帝的诏书,她又不是大唐人,谁能管得了她? 要说西卫皇帝真是心疼这个女儿,不但陪送了那么多的嫁妆和奴婢,就连银瓶公主后来又向他要骏马和侍卫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让西卫国内的朝臣们也是吃惊的很。 这样的嫁妆和仪仗此时就停在紫衣侯府大门前,等着紫衣侯出来踢轿门迎新娘了! 可是紫衣侯府里却安静的好像没有人似的,银瓶公主的仪仗停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也不见里面有人出来迎接。 好像有热闹看了啊!众人的眼睛从银瓶公主的豪华阵容挪向紫衣侯府,又从侯府移向银瓶公主,纷纷猜测着出了什么事情。 银瓶公主耐着性子等了半天还不见有人出来,心里冲上了怒气,隔着轿子叫身边的人:“赤焰,你去问问倒底是怎么回事?本公主到了这里,难不成还要晾着我摆威风看吗?” 赤焰答应一声,正要走,银瓶又叫住她,让她再带上两名侍女同去,赤焰点头应了,带着名叫云雀和鹰飞的两人往紫衣侯府门口而来。 才走到紫衣侯府门口,忽然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当先便是一袭紫袍,面沉似水的紫衣侯上官云遥。 众人讶异:怎么大喜之日,紫衣侯不穿喜服反穿着紫衣啊? 赤焰等人也是惊讶万分,但还是规矩地后退一步,叉手施了个见面礼。 云遥在看见赤焰时眼光闪了闪,接着就冷冷地看着她们问了句叫人吐血的话:“做甚?” 所有人都差点昏倒! 大爷,今天是你大婚啊,娶媳妇啊,你怎么没有半分喜气还反问人家做什么? 赤焰恭敬地低头行礼:“奴婢赤焰,奉西卫国银瓶公主之命,前来请驸马上前迎亲。” 云遥抬眼看看,冷漠地道:“赤焰是吧?回去转告你们公主,我上官云遥是娶亲不是招赘,所以我不是你们的驸马,只能称姑爷。还有,既然想嫁进我上官家,那就得按照我大唐的规矩,把这些仪仗都给收了。” 跟着来的云雀和鹰飞不愿意了,云雀上前一步,直视着云遥:“侯爷,这是我们公主应该有的仪仗,您不可以这么做。” 赤焰急忙呵斥云雀,云雀却毫不为意,依旧直挺挺地瞪着云遥。 “呵呵,”云遥忽地勾唇扯出一丝笑:“你倒是忠心的很。叫什么?” 云雀大声道:“谢侯爷夸赞。奴婢名叫云雀。” “云雀啊?嗯哼,你不知道爷的名字里也有个云字吗?居然还不懂避讳?东叔!”一声唤,东叔从背后走出来,垂着手:“请爷训示。” 云遥一抬下巴指着云雀:“给她改名。要不就打发走。” 云雀没想到云遥首先拿她开刀,不由呆了,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有心反驳,但是云遥说的又是规矩,她也没办法向公主说。 一边的鹰飞看云遥给她们下马威,心中不服气,咬了咬牙上前道:“姑爷,我们是公主的人,赐名是公主的权力,还请姑爷跟公主商量一下。” “你又是谁?”云遥瞥她一眼问。 “回姑爷,奴婢鹰飞。想来奴婢的名不需要避讳什么的,就不劳烦姑爷费心了!”鹰飞话语带着骄横。 “是吗?东叔,咱家二爷的名字里也是个飞字吧?需不需要避讳呢?”云遥闲闲地问。 东叔点头:“是的爷!按照我大唐规矩,凡是奴婢,都不得与主子同名。” “你听见了?”云遥勾着唇笑的让鹰飞心火蹭蹭地往上蹿,偏又无可奈何。 东叔看着云雀和鹰飞,面无表情:“主子叫你改名是给你的恩典,还不谢过?真没规矩!” 云雀和鹰飞险些把银牙咬碎,有心不理,但是一想到她们身负辜翼扬的使命,只得低头谢恩。 云遥不在意地挥挥手,东叔问要给取什么名,云遥说随便。东叔便想了想道:“云雀原是只鸟,我就还给你取个鸟名吧。” 第193章 由来好梦最易醒 东叔一本正经:“我看你长的瘦瘦小小的,要不改叫麻雀算了!嗯,不好不好,麻雀太吵了,还是叫你…”想了想,道:“你是个侍女,名字也要雅致一点才衬的上我们侯府,干脆就叫你雪鸦好了,下雪的雪,乌鸦的鸦,意思就是下雪天的乌鸦,嗯,不错不错,挺配你的。侯爷,你说如何?” 云遥不在意地点头,像似没看到云雀气的青白交错的脸。东叔在一旁道:“雪鸦,主子给你赐名呢,快点上前去谢恩。” 云雀恨不得上去掐死东叔,可一想到辜翼扬那双阴沉的眼睛只得上前磕头。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有那原本就嫉愤银瓶公主奢华无比的仪仗和财富的,此时便趁机夸赞说云遥果然不愧是大唐国的紫衣侯,男子汉里的大丈夫。 银瓶坐在轿子里隔的有些远,看不清外面发生的事,但是外面人们的言语却听的很清楚,觉的云遥在人前如此折辱她的婢女分明是给她下马威,不由心火骤起,心中大怒。伸手就要揭开车帘跟云遥理论,被一直守候在车旁的奶嬷嬷一把拦住。 “公主,稍安勿躁。今儿是你大喜的日子,公主万不能因小失大,惹人笑话啊!” 银瓶公主不忿地道:“嬷嬷,这南蛮子欺我太甚,我既身为他的妻子更是西卫国尊贵的公主,岂能容他在人前如此羞辱?这不是丢了我堂堂西卫皇室的脸面吗?” 奶嬷嬷心里暗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放着自己国家那么多的人不要,偏死乞白赖地非要嫁到大唐来,如今离国万里,找谁帮忙去?何况还事关两国邦交。便劝道:“公主息怒。依老奴想,这驸马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云雀她们既然随着公主嫁进紫衣侯府,自然便算是这府里的仆人了,主子要怎样就得怎样,何况只是改个名字,有什么呢?倒是公主您,要是只顾护着奴才们跟驸马一怒之下争吵起来,莫说对公主的婚姻不吉,就是传出去也是丢了我们西卫皇家的脸,让这里的蛮子和其他国家的人笑话咱们小家子气。” 奶嬷嬷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终于阻住了暴躁的银瓶,让她想起此番远嫁不光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她还有更为重要的事。 嫡女谋略 第93节 “嬷嬷说的是,银瓶差点失礼了。既然如此,咱们就什么也不做,且看他如何摆布。横竖本公主是为了两国邦交来联姻的,他再怎么着总也不能不顾忌大唐皇帝。” 奶嬷嬷应道:“公主聪敏。咱们就静观其变,也占着一个理字。” 两人商量完毕,银瓶又重新安稳地坐在轿中,专等着云遥来踢轿门。 她们的想法鹰飞和已改名的雪鸦并不知道,但看银瓶公主这么半天也没发话,心里也有点明白了,只好念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再多嘴,只等着云遥快点去踢了轿门,接了新娘下来。 她们罢了手,云遥却没有罢手的意思,瞥了一眼那豪华的仪仗,再次发话让收了,又对那些金珠玉器看了看,皱眉道:“所谓入乡随俗。既嫁进我大唐来便当遵守我大唐的国法。我大唐皇帝有严令,任何人家不得奢华铺张,全国上下无论臣民一律以推崇俭朴为要。如今你们给我抬来这些东西,是想让我被皇上治罪吗?” 赤焰低头道不敢,请他发话。 “来人!”云遥一挥手,立刻从两旁走出数十名军尉,对云遥叉手行礼。“把这些都收了,上缴皇上。”云遥一挥手,那些军尉立刻响亮地答应了一声,上前说了句“对不住”,不等西卫的人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上去收了那些东西,就连后面的嫁妆也没放过,除了一些衣饰布匹,胭脂花粉等女子日常生活用品,其他诸如金银玉器,古玩等物一一收缴,满满的堆了一堆,周围六名军士手抱长枪护卫着。 银瓶在轿中本是打定了主意安稳坐着,不想眨眼间她的陪嫁之物被收了个干净,顿时再也忍耐不住,气呼呼地撩了车帘就要跳下来质问云遥。 奶嬷嬷急忙一把抱住她,劝阻道:“公主息怒啊!” “嬷嬷,这蛮子太过分了!我,本公主再也不想忍了!”银瓶想拉开奶嬷嬷的手接着往下跳。奶嬷嬷下死劲地抱住她,不停地劝:“公主,这是人家的国法,咱们也不得不遵啊!要不然不是被人说我们没把自己当大唐人,没把大唐放在眼里吗?” 银瓶气忿道:“再怎样也不能收本公主的嫁妆上缴国库啊!这嫁妆是女人一生的依仗,谁家的国法规定要一个女人的嫁妆了?” “公主,只怪咱们的嫁妆太奢华了,给人现成话柄啊!公主,那些都是身外物,我们西卫富饶天下,那些不过是九牛一毛,以后自然还有比这更好更多的东西给公主您,您就当那些是救济了穷人,随他去,大局为重啊!” “呼!”奶嬷嬷的话让银瓶清醒了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再次忍气吞声坐回轿中,心道这回总该来踢轿门了吧?等拜了堂,看我以后怎样收拾你! 银瓶以为这下该清静了,没想到还没完! “报!后面还有六匹骏马,请问侯爷如何处理?”军尉上前问云遥。 “骏马?怎样的骏马?”男人大多酷爱骏马,就如同后世的男人喜欢好的车子一样,尤其是做为军人的男人,对骏马的酷爱更是不比一般人。那六匹马一落在众军尉的眼里顿时让他们吃了一惊,心里忍不住咋舌:乖乖,西卫皇帝好大的手笔啊!这六匹马无论是哪匹都比之前收缴的那些金银财宝宝贵值钱多了!要是这六匹马,不,哪怕是一匹马能落进他们的营中,那也是不得了的财富啊!而且一看这些马就是三公三母,这分明是可以用来配种的种马啊!哎呀哎呀,简直是太惹人爱了!众军尉的眼里直冒星星,看着云遥的眼睛满是恳求,要不是地点不对,他们非得扑上去抱着云遥喊:给我一匹吧,求你了! 云遥目力极好,出于对马的特殊熟悉,远远地就看出了那些马的不凡。这个银瓶还真是会揣摩男人的心思,竟然连这个都能想到,还真是不一般。 云遥哪里知道,这些马的主意根本就不是银瓶想到的,她只是无意中听到玉梨公主其木格的话,说男人都喜爱骏马,尤其是当兵的男人,宁可不要金银财宝也做梦都想要一匹神驹。银瓶知道其木格自小就聪明,对她的话自然深信不疑,便动了想要讨好云遥的心思,死缠烂打地向西卫皇帝要了这些马来。 原本西卫皇帝是想把那些失去繁殖力的马送给她,这银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硬是不肯,西卫皇帝禁不住她的撒娇便同意了,只是再三关照一定要把这些马掌握在自己手中,说等将来她携同云遥一起返回西卫国时给她建成一个马队。银瓶自然满口答应,只是她一心只顾着炫耀,想压晚亭一头,把原本应该偷偷带进来的骏马就这么耀武扬威地牵在后面过来了,又给了云遥一个把柄。 “收了!按照国法,私人不得拥有任何战马型的马匹,难道你们不知道吗?这是想要让皇上砍我的头吗?还不赶快收了上交皇上,静待皇上发落!” 云遥一发话,军尉们立刻跟开了笼子的猴子一样蹿上前去,一把夺过马奴手里的缰绳,一本正经地训斥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给我!想害死我们侯爷吗?真不知道你们西卫公主安的什么心!”马奴吓的赶紧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军尉们把马都牵到了一边去。 银瓶在轿中听的清楚,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蹿,都快顶到脑门了!奶嬷嬷紧张地看着轿帘子,生怕一个没看住,银瓶就从轿子里蹦出来。 奇怪的是,这次银瓶并没有动作,奶嬷嬷还只当银瓶在运气,一眼也不敢眨地看着。 这次银瓶还真是没有蹦出来抓狂,原因自然是她觉的自己是上了其木格的当,再来她对这些马的情感远没有那些金银古玩深,想着反正那些值钱的都被收走了,这些臭马又没什么好看的,收就收吧,反正西卫国有的是。再说云遥这话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别的国家她不知道,但是她在西卫也是知道有这条法律的,是西卫皇帝怕私人拥有马匹会造反。这个大唐皇帝自然也是跟她的父皇一样的想法了,这没什么奇怪的。如此一想,她瞬间息了火气,再想着这东西都收完了,云遥还能唱什么戏来拖延时间,这不就只剩下踢轿门接她下轿了吗? 没错,事情到了现在,银瓶终于从一厢情愿的好梦中清醒了过来,彻底明白了云遥这是在拖延时间。一个自然是他不喜欢自己,这二嘛,那个女人的轿子还没出现,云遥恐怕是在想让那女人先进门。 银瓶心里有些气苦。她只不过是喜欢这个男人,即使是下过毒,那也是因为喜欢,并没有真正害他什么。可是这个男人却如此地不顾她的颜面,一而再地给她下马威,若不是事情已无挽回余地,她真想掉头而去。可惜,一切已成定局。 对云遥的拖延她心知肚明,她可是早就打听清楚了。在大唐,正妻都是先进门的,后面来的哪怕来头再大也只是个小老婆。即使是平妻,先进门的也要比后进门的尊贵。只是到了此时,那个女人还能来吗?银瓶勾起粉唇微笑,嘿嘿,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大皇兄在怎么“招待”那女人呢!等她出来只怕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那时云遥还怎么会要一个被人破了身子的女人?哼,跟她抢男人,下辈子吧! 银瓶嘴角泛起得意的笑容,隔着轿帘抬眼看着朦胧的前方,看云遥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忽然有人跑过来在云遥耳边说了句话,只见云遥脸色一变,抬眼狠狠地盯了这边一眼,转过头对身旁的东叔说了句什么,东叔连连点头,云遥一手接过一个军尉递过来的缰绳,一翻身上了马,在众人的不解和措手不及中,扬鞭疾驰而去! 清风拂起了他的紫衣,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裳,惊的众人目瞪口呆——紫衣侯,今天大婚之喜的紫衣侯竟然穿着一身白! 第194章 只余斯人独憔悴 众人惊愕间,云遥已经不见了踪影。 银瓶公主惊叫一声,等反应过来云遥早没影了!气呼呼地叫人上去问倒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可以把她这准新娘兼堂堂一国公主撂在这大门前就不管了? “本公主可是为了两国邦交来的,如今你们大唐人如此对待本公主,本公主要你们大唐皇帝给个说法!”银瓶气势汹汹,心里却明白这肯定是那女人被大皇兄给掳劫了,云遥这是得了信赶着去了。哼,去吧去吧,正好看看那个女人被大皇兄“疼爱”过的场面,哼…银瓶心中暗笑。 东叔面无表情地看了这边一眼,对着身后一招手,身后有人抱过一只大公鸡来,东叔接到手里,在众人的不解中高声道:“我们侯爷突遇紧急事情赶去处理了,但吉时已到不容耽搁,侯爷嘱咐老奴我代替他,咳,是这只雄鸡代替他跟银瓶公主拜堂成亲。来人,去扶银瓶公主下轿!”连轿门也不踢了,直接抱着那只公鸡将一根红绳拴在公鸡腿上,叫人把另一头送给轿里的银瓶拴在手腕上。 众人傻眼,西卫来送嫁的,陪嫁的人通通傻眼,银瓶公主也傻了眼! 什么?她堂堂公主竟然被个老奴才,被只大公鸡给牵着去拜堂!真是,真是太岂有此理了!太欺人太甚了!太…!不行,得回去找大唐皇帝说理去! 银瓶开口就要叫人转过轿子,东叔在一旁冷冷地道:“如果公主不愿进侯府拜堂,我们就当是公主你悔婚约了,这联姻之事就此作罢,我们侯爷也会向皇上禀明,倒要问问你们西卫的皇帝,为何出尔反尔,难道是欺我大唐无人,可以肆意凌辱的吗?” 银瓶被东叔这番话气的险些吐血!这,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可看向四周,只见那人山人海中人人都盯着自己这里点头,竟然全是赞同的话!更有义气书生们在一旁起哄说,你西卫好好的硬是横插一脚进人家一对有情人中,如今心愿达成了却又不肯是何道理?吵吵嚷嚷的让银瓶一干人进退两难。 “公主啊,磕头九十九,不差最后一点头。既然已经这样了,您就再放大肚量,忍忍吧!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奶嬷嬷在一旁万般无奈地劝道。 银瓶咬牙:上官云遥,本公主一心爱慕于你,你这厮不知感恩,反而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羞辱于我,你等着,我要是不把你拿下,让你乖乖地跟我反了这大唐,我塔娜两个字就倒过来念! 银瓶深吸一口气,一把接过奶嬷嬷手里的红绳,三绕两绕缠住自己的左腕,狠狠一咬银牙,抬腿迈下了那座奢华无比的轿子! 云遥快马扬鞭,直向着城外绝尘而去!这西卫国的骏马果然是神骏非常,这一放开扬蹄飞奔,只觉的两旁屋宇飞快地向后倒退着,那些街上的行人早被人拦开,众人只觉一缕风过,依稀一抹紫白一闪,瞬间不见,惊的行人大呼“这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拦人的啐了一口:“别胡说!什么东不东西的?你才是东西呢!那是我们的紫衣侯有急事骑马过去了!”行人连忙“哦哦”两声。 云遥快马疾驰,转眼间已经把京城扔在了背后,再一会已到三岔路口。云遥把马一带,向着左边一条小路疾驰而去。 翻过一座小山,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片雪白的“海洋”,那是一片晚开的梨花,雪堆琼苞,馥郁清香的味道清幽地飘散,直直地沁入他的肺腑。 梨花中,一个蓝衣女子背对着他安静地站在那里,听到马蹄声,缓缓地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云遥翻身下马,将手中的缰绳甩给一旁闻声过来的青蜂,呼唤一声“亭儿!”急急地冲上前来紧紧地把她抱在怀中,一滴眼泪滑下眼角,落进脚下的尘埃中,霎忽不见。 晚亭轻轻拍着云遥的背,安抚着拥抱的男人,静静地听着落花的声音。 一阵风过,头顶上瞬间飞起漫天花瓣,像雪花一样纷纷扬扬地飘洒着,这层花瓣还没落下,另一层又再次飞起,风势带着小小的涡流,让那些花瓣此起彼伏,缠绵着不绝不休。 许久,青蜂在一株花树下咳了一声:“姑娘,姑爷,时候不早了。” 云遥恋恋不舍地看着晚亭的面容,想要把那些都深深地刻进他的骨子里,血液中。 “亭儿。”云遥低声唤。 “嗯。”晚亭轻轻地应着,仿佛怕惊醒了那些花瓣。 “亭儿。”云遥再唤。 “我在。”晚亭微笑着应他。 “你瘦了。”指尖留恋地滑过晚亭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微微张开的嘴唇,和那不算完美的下巴,贪恋着指尖的温度和味道,只是留恋不舍。 晚亭微笑:“不止我,你也憔悴了。” “等我。”云遥又道。 “嗯。”晚亭点头:“我会等你。一直等着你。” 青蜂眼眶泛酸,背过身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咳了一声提醒两人。 “我要走了。你在这里要保重,要记得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我把青蝶和青蛾都留给你,让她们帮你盯住那个银瓶。你要小心,其木格说,她的母亲妲娲擅长炼各种稀奇古怪的毒,我真怕你被她害了。”晚亭不舍地看着云遥清瘦的脸叮嘱道,心中万分不舍,万分的心疼。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可这个曾经名冠京华的男人,如今却变的憔悴不堪。 要不是对建元这个皇帝的提防,要不是要在暗处盯着西卫,晚亭真的想随着云遥回去,管他什么银瓶什么平妻,她才不信凭着白秋水,凭着身边的一干人,凭着她后世看来的那些故事,她就斗不过一个远嫁而来的西卫公主!更不要说她还有西卫的其木格隐藏在身后给她帮忙! 可是这些她只能想想。南宫黰暗地里告诉她,那个为了江山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手的皇帝是怎样的冷血无情。 当初秦煦的母亲慧妃娘娘怀了第二胎,建元帝因为担心慧妃的娘家坐大,就借贤妃上官云烟的手除去了慧妃肚子里孩子,那是一个男胎,已经成型,建元帝甚至还给这个孩子取名“晗”!可是仅仅一夜,那个孩子就没有了!至今慧妃还蒙在鼓里,只以为是贤妃下的毒手! 晚亭听了悚然。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利用,还有什么是他不能牺牲的?只怕他对于她名义上的外婆莫陌,那所谓的爱也不是很纯粹的爱吧?否则,莫陌为什么离开之后连一丝的怀念都没有露过?就连死前也是把自己的女儿交给前来寻她的莫非而非建元本人?还有那天建元帝对她的那些话… 恋慕权势的男人啊,他们爱的永远只有自己!再怎么好的女人都不过是他旅途中的一道风景,虽然他可能会停下脚步看一看,坐一坐,甚至对某株花草着迷一段时间,但是最终他还是会起身离去。就像他当着人前给她一缕亲情,背后却对她说了那些能割心剜肉的话一样。 “我该走了。你也该走了。”晚亭轻拍着云遥的背。 “嗯。”云遥鼻子里嗡了一声,抬眼看着她,四目相对,痴痴恋恋… “等我。”云遥再说了一次,不等晚亭答应,低头吻住她略显冰凉的唇,辗转缠绵… 晚亭用力抱着他的身体,她能感受到云遥在微微颤抖。 “放心,我们一定会见面的。”晚亭说。 “嗯。”云遥应声。 “去吧。自己小心。”晚亭轻轻推开不舍的云遥,将他扶上马去,微笑着道:“云遥,再见。”反手一拍马股,骏马立即撒开四蹄往前奔去。 “等我!”马背上,云遥用力的嘶喊着,话音未落,人已不见。 “嗯。我等你,一辈子都会等着你。你若不来,我就下黄泉去找你。”看着已连尘埃都落定的远方,晚亭微笑着低语。 忠勇公府。 书房里一家人静静地沉默着,许久,坐在椅子上的南宫铉开口:“这个时候,她会走到哪里了?” “应该出城很远了吧?”萧墨笛喃喃地答着。 “大概早已经过了润王爷的那片草垫子了!”南宫黠回答,忽然记起来了,振奋道:“就是那片我们第一次去野餐的地方!你们还记得吗?” 晚晴点头:“记得。那次姐姐还做了好多好吃的。有叫花鸡有烤翅,还有还有,我们还在地上挖那个地参吃呢!不过姐姐叫那个是地腿子,好俗的名字,还是润王爷改的地参这个名好!” “是啊是啊!”南宫黠急忙道:“我们还去钓鱼呢!我记得那时候还是五皇子的太子爷就喜欢悄悄地跟在她们几个人的后面,看她们怎样钓鱼,可是他自己只钓上来一条柳叶条!哈哈,笑死我了!” “你还好意思笑人家,自己没耐性坐不住,一条都钓不上来还叨咕说鱼儿是爱美女,嫌弃你们,都往姐姐那边跑了!”晚晴说到好笑的地方,想起当日的事,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脸色又黯淡下来,叹息道:“可惜当日那么些人,如今都七零八落了!云姐姐远嫁泉州,虽然远但终还有能回来的机会。晚雪姐姐是死了,晚芙姐姐更是死的那般壮烈又不值得。晚风姐姐呢,远去了浙南,也不知道现在怎样,还会不会回来。最可怜的是晚慧,那么小的年纪就守了寡,好在有晚荷这个仗义的陪着她,要不然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故孝明太子府邸该是多么凄凉啊!真不知道二伯母是怎么想的!”晚晴叹息道。“如今亭姐姐也走了,原本她那院里是最热闹的,一个青竹就能抵十个人。如今也随着走了,这府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让人心里荒凉的受不了!” “是啊,有那丫头在,才感觉到这屋里有人气,如今…唉!”萧墨笛一声长叹。 南宫黰一直默默不语,这时抬头说:“我们不要这样,妹妹她会不安心的。”转头看向父亲道:“妹妹给您说的那些您考虑的怎样了?” “这个,要让我一下子就辞去官职,我想不但找不到理由,皇上也肯定不会同意的。要是再引得他起疑,那就更糟糕了。” 南宫黰点点头:“这个爹爹不用担心,妹妹已经替您和娘想好了脱身之计,只是还要再等一阵子。” 莫言道:“爹娘到时候拿着墨玉沿着那条路走,自然会有人来接您二老,我已经把莫弃派回去通知了,二老不用担心。” 萧墨笛点头,看着南宫铉道:“儿女们都替我们打算好了,你可别舍不得走。” 南宫铉哈哈大笑:“我早累了,何况新帝登基后也不需要我了,有什么舍不得!” 见时候不早,南宫铉站起身对大儿子道:“走吧,也该进宫了!” 第195章 人情恨不如意时 紫衣侯府里,杜若正慢慢地走向银瓶公主的房间。 原本她是属于拒绝往来户,但是如今云遥心情阴郁没出来,只有东叔在门口。杜若微笑着叫了声东叔,说她来探望西卫公主。 东叔注意到杜若说的是西卫公主而不是表嫂,心里翻转了几遍,最后点头。 银瓶公主的院子在西跨院,与云遥住的地方要穿过一个花园回廊,杜若注意到靠近云遥卧房的旁边,有一座静雅的小小院落,匾额上只题着一个“忘”字。她立住了脚,细细地打量着这个院落,心中若有所悟。 嫡女谋略 第94节 正在此时,那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淡青衣裳的女子来,正与她看了个面对面。 “你不是她身边的青蝶吗?怎么在这里?”杜若看着那人问。 青蝶对她屈了屈身:“姑娘让我留下。” 杜若点点头:“她是不放心。”转身往银瓶的院子里继续走,青蝶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银瓶的院子叫“落霞浦”,因为这里有水,夕阳西下时能看见水天辉映的景色。但是银瓶嫌落霞浦不够富贵,便改名叫“明珠院”,喻为自己这颗明珠在此。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公主的院门前探头探脑?”杜若才站到明珠院门前,立刻闪出一个侍卫来,对她疾声厉喝道。 “烦请告诉你们公主,就说紫衣侯的亲戚来访。”杜若并没有被吓着,看着侍卫面色淡然地说。 侍卫打量了她一眼,见她身穿官员人家家属才能穿的服饰,便点头让她稍等。杜若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侍卫很快回转,伸手请她进去。杜若轻点头,迈开步子走进了明珠院。 银瓶公主的心情恶劣到了极点。大婚当天被人摆了一道,不但失去了万贯财物,最后还只是跟一只被人捧在手里的公鸡拜的堂!若是只这样也就罢了,好歹云遥这个新郎最后还是回来了,可是她在新房里干巴巴地坐等了一个晚上,也没见云遥来。如今在这紫衣侯府,她的身边围着自己带来的人,安全倒是安全了,可别人也不过来她这里。明明同在一个宅子里,却隔着一道墙像是两个世界,冷清的可以。 今天是新婚的第三天,银瓶已经两天没看见云遥了,命人去请,总也找不到人影,有心想大闹一场,可想大闹的对象都看不见,让她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正在屋子里横看竖瞧哪里都不顺眼时,有人来报说,云遥的亲戚来看她。银瓶立马来了精神,想着只要有人肯来她这里,她就说什么都要收服了对方,好帮她说话。 “快请。”银瓶忙收拾了一下身上,出去见客人。 “你就是驸马的表妹?”看了下面消瘦的女人一眼,银瓶心里嘀咕,怎么这大唐的女人一个两个的都瘦的跟个竹竿似的?难道这里是以瘦为美的?那自己要不要想办法也瘦下来呢? “是的。”杜若施了个礼,并不是很尊敬恭谨的那种,只是平辈之礼,银瓶不觉得,可是一旁被改了名的雪鸦就竖起了眉毛。 “你这妇人,这是我们西卫国最尊贵的公主,你为何不大礼参拜?” 杜若抬眼看了雪鸦一眼,淡淡道:“你也说你家主子是西卫公主,这里是大唐,是紫衣侯府,我为什么要拜?倒是你,谁家的家奴这么没规矩,主子还没开口你个奴婢先叫唤上了!” 雪鸦也知道自己确实逾越了,怒瞪一眼,向银瓶告罪。 银瓶皱眉。她本以为杜若主动来看她是表示亲近,她还想着怎么拉拢杜若帮她呢,可看眼前这情形…还是小心应对再说吧。 “这位表妹不知道你姓甚名谁,也请不要见怪我的侍女。我们西卫国的风俗原本就跟大唐不同,对尊卑礼仪看的很重。在皇宫里,能得主子相信的奴婢都是高人一等的,代主发令都是常见,就是在外面都比一般官宦人家要高贵很多。我们刚到大唐,侍女一时没习惯过来,忘了此处不是西卫,还真是对不住。”银瓶这一番话里带刺说出,雪鸦立刻神气十足地站直了身子,瞟了杜若一眼,眼里带着得意。 杜若仿佛听不出银瓶公主话里的刺,很不在意地点头:“大人不计小人过,做主子的自然不能跟个下贱的奴婢计较太多,只要你们记住现在是大唐的地盘,记住入乡随俗就好。” 银瓶一番发难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一堆棉花里,顿时垮了脸,雪鸦也没了精神。 这女人是来找事的!银瓶看了杜若漫不经心的脸色,心里肯定。 书房里,东叔向云遥报告杜若去看银瓶公主的事,问他又什么看法。云遥摇摇头,静默了一下站起身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们也去看看。”东叔点头赞同。一个杜若都能搅风搅雨了那些事,如今再加一个有人也有实力的银瓶,还真是让人不可不防。虽说杜若现在看起来有些两样了,但是人心难测,谁知道那是不是假相。 云遥并没有走向明珠院,他先进了“忘轩”,从那里进入一座假山中,拂开藤萝,下面赫然是条暗道。云遥交代东叔看好院门,不许任何外人进来,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暗道很宽,云遥从怀里摸出夜明珠,珠子的光晕立刻照亮了身周十步之内。云遥对那珠子发了会呆,这才往前走。转过一个弯,前面出现一道石门,云遥知道已经到了。伸手启开石门上的机关,那门毫无声息地缓缓移开,露出一丝光线来。 收了珠子,闪身进去,头上银瓶的声音已经听的清清楚楚。云遥不再往前走,只是站在原地静听。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指本公主及不上那个女人吗?”银瓶的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你觉的呢?”杜若悠然的声音响起,淡淡地,从容不迫。“你知道吗?紫衣侯,我表哥他原来过的不是多好,因为你们西卫国的阴谋诡计,让他在别人肆意玩乐的年纪早早地背负起了山一样的责任。如果不是护国公主的出现和帮助,我表哥他现在还在四处奔波劳累,如果不是那个你看不起的女人,你现在住的明珠院根本就不存在。你说你及得上她吗?” 云遥愣了。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杜若会说这样的话,她不是一直恨晚亭入骨吗? “就这点小事情算得了什么!这些本公主只消动动手指头就可以做到,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呢!嘁!”银瓶公主冷冷地嗤笑一声。 “是,你是公主,自然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可是那是靠你自己的本事挣来的吗?你不过是仗着自己命好,投了个好胎罢了!”杜若毫不留情地回击。 “若只是这个,我也犯不着跟你说。你知道在你用卑劣的手段留住紫衣侯让所有人都不知他的生死时,我们大唐的护国公主是怎么做的吗?她连夜赶去了边境,去寻找去营救。她不顾安危的结果,却是被你夺走属于她的幸福!这样的你,纵然是尊贵的公主,又凭什么让我来给你下跪?”杜若冷傲地说着,气的银瓶暴跳如雷,更让云遥一头雾水。 这个杜若不会是吃错药了吧?她的性子早已变的古怪,能跟她说上话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她跟银瓶公主做对倒也没什么稀奇。可是她帮着晚亭说话那就真是太稀奇了! 云遥奇怪,藏身在另一边的青蛾也是奇怪的直挠额头。细微的声音引得云遥看向她藏身之处,青蛾尴尬地笑笑,轻轻走了过来。 “这么不小心,以后我怎么敢让你做事?”云遥看她一眼,淡淡地说。 青蛾才要开口,忽听头上响起一记响亮的耳光声,和银瓶冷笑的话。“这是你要作死,本公主就成全你。”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急忙阻拦:“公主息怒。公主,这里是紫衣侯府,她毕竟是驸马的表妹,又打着来看你的旗号,不管真心假意,人家既然来了,咱们不好好招待也就罢了,这会还把她打一顿,她这带伤出门,不是凭空落人口实吗?” 银瓶暴躁道:“她如此辱我,我还要对她客气?真是气煞人也!” 那苍老的声音只是解劝,一再的要银瓶大局为重。 云遥摇摇头,转身往外走,青蛾急忙跟上。等他们出来,青蝶正等候着,见了青蛾问杜若此来何事。青蛾把听到的话一说,青蝶也不解了。想了半天才道:“也许,是姑娘那天的一番话让她改变了吧?” 杜若经过忘轩的时候,青蝶正等在那里。 “上官夫人。”青蝶看着她:“你的神色好像不太舒服,有没有看过大夫?” 杜若一愣,看了看青蝶点头:“我忘了,你懂医术的。你看出来了?那就好。记住,我来看望银瓶公主的时候是好好的。” 青蝶对她的话有点懵懂,杜若也不解释,直接走了。却在出门时顶头遇上云遥。 杜若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瞬间又消逝无踪。 “侯爷。”杜若淡淡地叫了声。云遥朝她点点头。 “最近还好吗?”云遥问。 “好不好,你不都看见了吗?”杜若嘴角抿起一丝自嘲。 “这次我真的要走了,再也不会打扰你了,你自己多保重。”杜若低头敛衽一礼,转身继续往外走,踏出两步,忽然回头看向云遥:“我的一生都是错,这次但愿不会再错了。表哥,这次应该是真正的能帮你了。”说完一步跨出了大门。 “她在说什么?”云遥有些不懂。 青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姑爷,她已经中了魇草的毒很久了!可能…”青蝶没有继续说下去,云遥却已经明白了! 皇宫里,建元帝一脸的无奈。 “皇上,这就是小女留给皇上的信。我们也不知道她会这么烈性,竟然假装要去清心观,暗地里却走了。都是臣教导无方,才让她如此任性妄为,还请皇上恕罪。”南宫铉带着萧墨笛和南宫黰跪在御书房里,口称有罪却不说请皇上降罪,反而说恕罪。 多年的君臣共事让南宫铉清楚,建元帝最喜欢干的就是打蛇随棍子上,你要真说请他降罪,他就能真的给你弄个罪名出来收拾你,很多人都是倒在这个枪口下的。 建元帝身边站刚回来不久的太子秦曦,此刻他正盯着那张散发着淡淡荷叶味的的浅绿纸笺,那上面题着几行簪花小楷。 第196章 珍重别拈香一瓣 看着南宫铉一家退下后,建元帝才冷下了眼神,握着拳低声哼了句。离他近的全福听的分明,似乎是“妖孽”两个字,顿时吓得把头垂得更低了。 太子东宫,书房里,秦曦和秦煦云遥分别坐好。 秦曦把手里捏着的那张纸笺放到桌子上。秦煦伸手拿起,看那上面写着: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未语泪先流。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云遥闭起了眼,却掩盖不住嘴角的那丝苦涩。风住沉香花已尽,这是她的真正心声罢?物是人非后,留在这里只有沉重的哀愁,所以她选择了远走。 秦煦叹口气,看着窗外的树发呆。她走了,这个京城瞬间失去了欢乐,他的世界也瞬间没有了颜色。 秦曦只是盯着那张纸,好像要从那纸上看出什么来。三个人都各怀心事,默然不语。 丹霞宫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默坐在窗前的贤妃没有回头,她的脂粉未施,现在的面容上看不到一丝鲜活的颜色,只有黯淡的苍白。 慧妃缓缓地走近,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打量着她。 “姐姐,近来可好?”语音轻松悦耳。 “劳你惦记,总算还没死。”贤妃转头看她,淡淡地回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许是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话才这样的罢?慧妃抿了抿唇。 “姐姐,在这宫里可不能随意说这种话,那是犯忌讳的。姐姐忘了?这还是你教会我的呢。” 贤妃微侧了头看她:“慧妃娘娘今天大驾光临是为了秋后算账来的吗?” “瞧姐姐说到哪里去了。”慧妃掩嘴微微地笑:“妹妹是感谢姐姐以前对我的特别照顾,想着好久不见姐姐你,才特地来看姐姐的。姐姐可不要错怪人呢!”顿了一顿,又接着轻声笑道:“就像当年在太子府邸,姐姐对莫陌一样。” 听到莫陌这个名字,贤妃的眼里瞬间暴出戾气,脸上也不复平静,她赫地扭头瞪向慧妃:“我都说过那不是我干的,为什么你们都要把那件事套在我的头上?” 慧妃轩了轩秀眉:“那件事的确不能完全怪你,但是后来呢?你敢说你没有再害过她?还有玉琬和我的晗儿!这都跟你没有关系吗?” 慧妃问的咄咄逼人,贤妃哑口无言。半晌才道:“在这深宫里,本就是尔虞我诈,谁又怪得了谁?你们怪我,我又怪谁去?怪他利用我吗?怪他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失望吗?无论如何,你们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可我呢?” “你和闵芳平两个勾心斗角我不管,可是你万不该把手伸到我的身边来!你知道我当初孤身进宫有多害怕?只有她们两个关心我,我被你罚跪在夜雨里,得了伤寒,太医得了你们的关照不许救治我,要不是玉琬整晚的守着我,莫陌为了救我亲自去山上采药,我今天怎么能站在这里?可是你呢?明知道她身怀有孕又累了一场,你还把那个该死的桂花头油滴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你,你还敢说你没责任?”慧妃恶狠狠地瞪着贤妃,眼里是无限的悲伤。 当年她年仅十三就入了宫,身边的两个人还是家族派来监管她的,她在皇宫里只感觉害怕和孤独,她只想躲在哪个角落里过自己的日子就好,可是因为找一张被风吹走的红梅图,她被建元帝看到了,于是遭到了爱建元入骨的上官云烟百般刁难。那个时候没有人敢跟建元帝正在恩宠不断,风头正劲的上官云烟做对,就连闵皇后还要让她三分,更遑论他人?所以她的苦只能挨着。 直到那一天,忽然走过来一个眼睛灵秀至极的女子,从头顶着瓷碗,正摇摇晃晃的她身边走过。当时她已经撑不住了,直直地往一边倒下,那个女子忙上去一把扶住,然后就睁着那双如泉水一样的眼睛问她犯的是什么错。 旁边监管的太监急忙上前阻止,说这是云侧妃的刑罚。那女子笑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也犯得着刑罚人?碎了个碗就让人填补上呗!你跟侧妃娘娘说一下,就说这个丫头我带走了,我看她好像有点发烧的样子。”说着就扶起她要走。 那个太监不认识她,立马拦住不许走,还厉声呵斥,那女子毫不在意地推开太监,对吓的瑟瑟发抖的她说不要怕,有什么事她都会担着。 “大胆贱婢!你是哪个宫里的?”太监见不给他脸,气的想要上来打人。 “我啊?我叫莫陌。今天刚来。”莫陌说完就扶着她走了。 那晚她烧的厉害,身子忽冷忽热的,莫陌才来宫里不认识人,见请不来太医,就派另一名叫玉琬的女子守着她,她自己出宫去采药了。 慧妃醒来的时候,看见她的床边趴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裙脚还带着些未干的泥点,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这时一个宫女走进来,见她醒了,忙过来试了试她的额头,微笑着轻声问她现在感觉怎样?又指着趴在那里的人对她竖起食指轻嘘,示意不要吵醒了那人。 “姐姐,你们是谁?”她轻轻开口,却依然惊动了床边的人。 “你醒啦?让我看看,嗯,烧退下去了,你没事了。”这个女子慧妃记得,她叫莫陌。于是她在枕头上向她道谢。莫陌让她好好休息,说其他的事都交给她。 不知为什么,慧妃对莫陌说的每一句话都下意识地相信,虽然这个女子长的并没有多么的倾城倾国,可她却有一双谁也没有的眼睛,那里只有一汪清泉没有其他。 后来慧妃才知道莫陌的来历,那时她已经有了自己的位份了,没人敢轻易欺她。可是奇怪的是莫陌一直都没有封号,在东宫里,她连个美人都不算。慧妃一直不懂,建元帝对她那么特别,为什么不给她封号呢?这个问题她问玉琬,玉琬摇头说不知道。她又问莫陌,莫陌却笑着说她不属于这里,所以不要封号。 她不懂,直到那天建元帝登基,她才懂了。 不是每个女人都喜欢皇宫这只金丝笼,也不是每个女人都会爱一个人爱到丢失了自己,即使是给她天下。 “我们都不懂皇上,真正懂得他的那个人果断地放开了手,论聪敏谁也及不上她。”慧妃走出丹霞宫,贤妃的话在她耳边响起:“我们,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慧妃停顿了下,幽幽回道:“不在乎,才能心安。心安,才会觉的幸福。” 宫门缓缓合上,夹杂着一丝叹息,在慧妃耳畔回荡。 “灵犀,接下来你要怎么做?想出宫吗?我能帮你。”慧妃看着灵犀的脸庞,“你跟你姐姐玉琬真的不大像呢!” 灵犀笑笑:“有劳娘娘费心了。”回头看了一眼合上的宫门:“她也有点可怜。” “这宫里谁不可怜呢?尤其是爱上那个位子上人。”慧妃抬头看天,天很蓝,蓝的让人想沉睡。想必宫外的天空会更美更蓝,只是她已经老了。 ***************************** 又是一年梨花开,两骑骏马喷着响鼻停在梨林中,马上的一对青年男女翻身下来,两人的怀里都有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 “俞大哥,这里就是芙妹妹的埋骨之所了!三姐姐把这里收拾的好美呢!”女子侧脸看着身边的男子微笑着说。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映在女子微黑的脸上,眉眼轩丽,正是一去多年的晚风! 她身边的俞毅回她一个深情的笑容,托了托怀里的小娃娃,看那小小的粉嫩脸蛋正睡的香,不由他不爱进心里。 “你瞧这两兄妹,咱们在这马背上一路颠簸累的半死,他俩倒好,还呼呼大睡。”伸手轻抚了一下幼儿的脸蛋,俞毅笑道。 嫡女谋略 第95节 “俞大哥,你手粗糙,小心把她弄醒了又爬你头上去!”晚风娇嗔着,眼里是满满的幸福。 俞毅低笑道:“爬就爬吧,这小丫头连岳父大人的头都要爬,何况是我了。” 晚风笑着白他一眼:“你还说!你看你跟爹爹两个把她宠的,都比她哥哥还皮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错投了胎。怎么该当顽皮的哥哥安静的像个女孩子,这应该文静的妹妹反比男孩子还好动。” 两人说笑着已经走到了晚芙的墓前,晚风托着怀里的孩子慢慢蹲下身来,俞毅也蹲下来,伸手拔掉几根新长出的野草。 “唉,往日姐妹们在一起热闹,如今却四散分离。本以为这一次回来会再见到三姐姐,没想到…”晚风一声长叹。 俞毅轻拍她的背:“你看这里这么多梨树,这到秋天时该有多少梨子啊?我发现你们姐妹几个好像都特别喜爱梨花,这是为什么?” “因为梨花白啊!”晚风开着玩笑。 “对了,三姐姐信里说那些东西都是给我的,我想,我也不会留在这京城,还不如只留下银票,那些带不走的就还交给堂兄好了,按理本来就该是三叔一房的人管的。你觉得呢?” 俞毅点头,又奇怪地问她怎么不给李氏,毕竟那是她母亲。 “给她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没看见晚慧晚荷两人过的日子吗?要不是她…算了,儿女不言父母过,心里明白就行了。”晚风摇头。 想起自己去看晚慧要离开时,这个妹妹忍着一双泪眼舍不得的样子她就想杀人,因为这样,她对送晚慧去那火坑的母亲心里带着怨气。可是李氏却跟她说东说西,唯独没有觉的自己做错半点,只是怨晚慧命不好,哀叹可怜。至于另一个庶女晚荷,她是压根没提半句,可能她早就忘记了还有这个人了吧! “走了!”祭奠完,晚风站起身来招呼俞毅。“我们还得赶紧回浙南,那帮倭贼狡猾的很,趁着下个月的潮汛,咱们得好好部署一下,最好能一举歼灭。” “你不回去跟岳母道别吗?”俞毅扶她上了马,把缰绳递给她问道。 “回去干嘛?又听她打听三姐姐给了我多少钱,然后叫我给她去给她的宝贝儿子用?嘁,这钱是三姐姐给我们用来抗倭贼的,可不是给她儿子来显摆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走吧!”俞毅翻身上马,两人一扬鞭,四蹄翻飞,向着前往浙南的官道疾驰而去。 身后,飞起了最后的一场梨花雨。 第197章 证前生九九归一 苍梧山里,大家忙碌了一天,看着已经完工的屋舍都欣喜若狂。 房子谁都住过,但是住在由自己亲手搭建的房屋里,这个感觉就不一样了。 青松满头大汗地扛着一根木头走过来,青竹看见了,忙拧了汗巾递过去,青松傻呵呵地笑着看了青竹半天,也不接也不拒绝,肩上的木头也不放下,就那么傻笑着。惹的众人轰然大笑。 青竹跺脚:“木头,怎么不拿过去擦汗啊?”青蜓在一边喊:“青竹啊,青松大哥这是要你给他擦呢,你就帮帮他吧,瞧多可怜啊!” 青竹被打趣的脸色飞红,晚亭在一边看的有趣,走过来笑道:“青松啊,青竹可是发过誓要跟着我一辈子的,你可不要随便打她的主意哦!” 青松呐呐半晌道:“姑娘去哪儿,我们不是都跟着吗?那不就是跟一辈子?不妨碍啊!” 晚亭一本正经地板起脸:“可是我觉的你长的太瘦弱了,怕你照顾不了青竹。”青松急忙道:“姑娘,你别看我体型瘦,其实我全身都是肉。”说着还用力挥了一下手臂,一时忘了肩上的木头,手臂跟木头瞬间来了个亲密接触,把站在一边的青竹看的替他直喊疼,把大家都笑的弯了腰,唯有青竹忙着给他看有没有破皮。 萧长风出山去打探京城方面的消息,此时正回来。在这方面准备离开的时候晚亭和青蝶青蛾就商量好了,她们和青石青山分别留在紫衣侯府和润王府两处,一来是为了保护这两个人,二来也有依靠这两个地方探听消息的意思,大家约定好传递消息的方式,这负责去接消息的就是跟南宫铉夫妇说自己要跟着保护晚亭,不肯走的萧长风了。 “义父他们准备启程了,还有这次西卫有可能低头。”萧长风说。“早就料到了。”晚亭没有半点惊讶。 在当初听说杜若去看过银瓶公主,还跟银瓶公主发生过争执,当夜就死了的消息时,晚亭就有了这个预感,也隐隐知道杜若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没想到这个女人会用这种方法来帮云遥解脱,晚亭默然。 杜若毕竟是武昌伯夫人,再不济那也是朝廷官夫人,不是无名之辈,她的死不是可以随便过去的。纵使银瓶是大唐国的公主也不能避免被波及,何况还只是个他国公主。顾忌到两国邦交,请进大理寺也许不会,但是被禁足和询问是铁定逃不过的。 对于骄横惯了的银瓶公主来说,禁足和询问,对别人或许还是能忍受的,但对于她那就是天大的事,凭她的脾气,想来京城里要热闹了。杜若的本意恐怕也正是这样,不怕银瓶闹,就怕她不闹,闹的越大对云遥的解脱越有利,杜若,爱云遥的心从未变过。 唉…对杜若做的这些,晚亭只能报以一声长叹。 新房子建好了,大家狂欢了一通后纷纷累的倒头睡去了。按照自己的意愿,晚亭住的是幢三层的小楼,底层是普通的砖木结构,第三层用的是竹子的,就跟风荷园里的涤尘轩一样,是晚亭最喜欢的。 白秋水在苍梧山的入口做了手脚,当想让人看见和进来时,只要把入口的那个喷泉池池眼堵上就可以了,方便的很。不过自从他们进来后,除了买些必要的东西,至今那池眼也没堵上过,这也幸亏青松青柏两人是个多面手,再加上萧长风也是个聪明能干的,几个人硬是没有依靠外面的工匠亲手建起了屋舍。 月色正好,尤其是山里的月色更是莹然如玉。山中气候温和,夜风夹杂着花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心神沉醉。 晚亭靠在栏杆上,看着天上那显得格外大的月亮出神。 离开京城也有一年多了,天天忙碌倒也不觉得孤清,如今一切安顿好了,骤然失了精神压力,顿感冷清起来。她听了白秋水的话,执意离开京城,除了对云遥跟银瓶的婚事心里不痛快,想以这种方式告诉建元帝她的愤怒外,同时也是有些厌倦了。那些揣摩人心的活真心不是她这种懒的要死的人能干的,这几年仗着白秋水这个作弊器活的风生水起,可是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好运多久。不说别的,就拿建元帝来说好了,她不相信除了牺牲她的幸福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只不过是愿不愿意罢了。 二哥说的对,边境上的大军士气正好,西卫国有辜涵铭这个有力的合作对象,还有个年纪虽小,心智却高的玉梨公主帮忙,她不信再凭着新训练出来的“幽灵”和那些游击战术,建元帝用得着这么委屈自己。不过是身在高位的疑心病犯了而已,还找个护国的大帽子给她扣上,妄想使她受了委屈还要对他感恩戴德。可惜,建元帝错看了她,也错看了南宫铉的为人。呵呵,这个巴掌扇的有点疼呢。 “又再想那件事?真是的,明明知道当皇帝的都那样,你怎么还是放不下呢?”白秋水缓步出来,看她对着天空发呆,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嘿嘿。”被看穿了心思,晚亭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咕哝道:“我这不是想着好容易有了这么多亲人围在身边,正感觉高兴呢,谁知道会这样。我看他对我一直不错,还好几次又是夸赞又是青眼有加的,以为他对我真的不同…好吧,我承认,被皇帝看重,我觉的自己很了不起,是我虚荣了。”看白秋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晚亭招架不住地低头认罪。 “你啊!亏你还是从那里来的,有那么多的认知还被一些小恩小惠的迷住眼睛。”白秋水敲了敲她的头骂。“你自己也说过能坐到那个位置都不是善良之辈,怎么还做梦想要这份亲情?简直是蠢到家了!” “人家又不是神,只是个普通人好吧?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会伤心会感动,他对我们那么宠爱,还费劲心机地想要补偿我们,我要是不被感动,我不就不知好歹了吗?谁知道到头来只是一场谎言…”晚亭慢慢低了声音,到最后一句已经成了喉咙口的叹息声。 谁都有贪心,她也一样,贪恋人世间最珍贵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可惜,最后在亲情上还是有人给她捅了一记软刀子,她胆小,只能选择避而远之了。 “其实,你的上辈子也不是普通人呢!”白秋水不想让她再沉迷,忽然转移话题,淡然地露出口风。 “是啊,我上辈子的确不是普通人。”晚亭咧嘴自嘲。“傻瓜也不属于普通人不是?” 白秋水还当她想起什么来了,正自一喜,接着听到这句话,不由哑然失笑。不过,他今天也确实要告诉晚亭一些事情了。 “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做我的寄主吗?”白秋水悠然开口,他接下来的话彻底震惊了晚亭。 “我的真身是莲花,这个你知道。但是你不知道的是,其实,我们早就认识。”白秋水坐下,缓缓地述说起他压在记忆中快千年的往事。 在极南的地方有座苍梧山,山上有只雪白色的燕子,这燕子来自哪里无人知晓,它也总是独自孤单地飞行,从不与其他的燕子同住。有一天,雪燕来到山顶,看见山下沁阳池里白莲的儿子因为调皮跑到山顶上来游玩,却被一只秃鹰盯上了。 雪燕从秃鹰嘴里救下小家伙,自己却被秃鹰打的半死,在带着白莲的儿子往沁阳池跑的路上,最终因伤势严重只能在清波潭停下。雪燕把小家伙藏在潭底后再也没有力气躲藏,被随后跟来的秃鹰杀害,只剩下一缕精灵血落进潭底的泥土里,被白莲子吸收了,并且就在那里修炼了百余年,最终成形,这就是白秋水。 因为吸收了雪燕的精灵血,白秋水跟雪燕之间就有了契合,当雪燕重转轮回后,他同样有了感觉。 救命之恩未报,这在白秋水的心底缠绕了千年。妖精不像人可以背信弃义,可以恩将仇报,在妖界,如果置恩怨不顾不但会被妖王惩罚,还会永远无法踏进仙路。 白秋水一来是无法忘记当年的恩情,再来他也快要进入仙路了,但他在清波潭修炼千年,潭底的寒气都已浸入他的每个脉络中,这使他无法去人世间找当年的雪燕,因为身为人类的躯体,雪燕是承受不住他的这股阴寒的,就算是找到了,他也没办法靠近,更别说报恩了,只怕三丈之内都会成一片寒流带。所以他只有去一个地方守候,那就是黄泉路上奈何桥下的忘川河。而他也终于等到了!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我就是那只雪燕吧?”晚亭听完这一段遥远的神话,眼睛瞪的溜圆,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白秋水。 白秋水看着她,缓缓地,认真地点头。“自然是你。否则,我为什么放着那么些人,你又死活不愿意的情况下只单单死缠着你呢?” 我的老天爷啊!晚亭拍着自己的额头恨不能骂自己两句。她就说嘛,为嘛这个俊男妖精非要死缠着自己,她一直就怀疑这妖精会不会有什么意图,原来竟是如此。 可是,“你不是说你体内都是潭底的寒气不能去人间找我吗?那么你后来怎么能躲在我的手心里?可我并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啊!” “你是人吗?”白秋水反问,晚亭蹦起来:“我怎么不是人了?你才不是人呢!”说完才发觉自己说了废话,白秋水本来就不是人嘛! “你又急躁了!”白秋水把她按坐下,接着说:“你的肉身已死,而这具原主的肉身当时也已经是死了,只是因为南宫兄弟俩舍不得妹妹,又因为他们的父亲不在家,所以才延迟了下葬。所以,这具躯体其实已经是阴阳之体,再加上你的魂魄,已经是足够承受我的寒气了,何况我还是在你离开黄泉的时候进的你手心,这就像我和你同时投胎一样,跟你是紧紧相随的,你自然就没有不适的感觉了。” 白秋水细细地解释了一遍,晚亭听的云里雾里,她也没精神去跟白秋水探讨这些事情,只是好笑地自语道:“难怪建元帝说我是妖孽,我还真是个妖孽啊。” 第198章 血染七弦酬知己 萧长风再次带回信息,京城里情形很乱,南宫铉又把晚亭遇到劫匪,随行人员寡不敌众,纷纷壮烈“惨死”的情况上报给了建元帝,趁机说因爱女惨遭不幸,自己一家人身心备受打击,而且上次中过毒后,他的身体也亏损了,常有力不从心之感,故而特向建元帝辞去大理寺卿一职。又说自己不能让女儿“魂游野外”,他要带妻子去找回晚亭的“尸体”回京安葬等等,请建元帝怜惜他中年丧女,特别恩准。建元帝准奏,于是,南宫铉带着妻子离开了京城。 晚亭听了笑笑,这些事情都是离开京城时商量好的,如今南宫铉可以带着萧墨笛回穹窿山了,她也就放了大半的心。现在她只想把心思放在建造苍梧山这块地方,其他人和事,她现在都无能为力,只有等待。 昨天看中了一块地方,白秋水说要帮她造个造荷花池,说再经过他加注进些灵力,这个荷花池将一年四季花开不败。 “我要在这里建个亭子,这个地方搭一座木板桥,弄成九曲回廊的格式,直通荷池中间,在那上边再建个亭子,这叫对称。”晚亭听了高兴,拉着白秋水在地上画位置,指点那里要建什么,这里又要派什么用处。白秋水微笑着跟着她走,白衣翩翩,美的像幅画,看的晚亭赏心悦目。 荷池建的很快,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白秋水动用了他的法力。 “你不是说自己不能在人间动用自己的法术么?现在怎么又用上了?难道之前是蒙我的?”看着满池绿的心旷神怡的田田荷叶,晚亭深呼吸了一口空气,问白秋水。 “是啊。可是现在这个苍梧山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人间了。”白秋水指着那条“登仙路”说。“而且,这里其实是你原身住过的地方,你忘了?” 晚亭一拍额头:“还真是忘了。难怪那次我看见这山就觉得熟悉,总感觉这里有什么在叫我过来,原来是这样啊!” “当然。”白秋水看了一眼远处的青竹一伙人,“他们能跟着你也是一番造化,好好在此修炼,只要不再眷念红尘,真的登仙也不是不可能的。” “仙么,我倒是没有想过,我觉得做人蛮好的,做仙也未必快乐。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忌讳。”晚亭摇头,拒绝白秋水的诱惑。 白秋水叹气。“若是你愿意修炼,我们就能经常见面,永远相伴。如今你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只是,你我的缘分也就此断了。你来到这里已经九年,我也跟了你九年,如今,我也该走了。” 晚亭正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不同品种的荷花,忽听这句话,顿时觉的晴天霹雳一般,呆住了。 “你,你在说什么?你是在开玩笑对吧?我就知道,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我告诉你,这个玩笑不许开,不然我要生气的,生很大的气,我生气起来是很可怕的,青竹她们都这样说…”晚亭越说越大声,最终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拉着白秋水那永远不沾半点尘埃的白衣,呜咽起来。 “你告诉我这是玩笑好不好?白秋水!我求你,算我求你了!你告诉我,说你是在开玩笑,说你不走。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寄主,是你的恩人吗?受人点水恩当以涌泉报,我还没满足你的回报呢,我觉的还不够呢,你怎么可以走?”晚亭哭的蹲下身子,使劲地砸着地。 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她?不是说会做她的守护神的吗?怎么才短短九年就要说分开?在她信任他依赖他,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的时候,在她没了爱人没了家人的时候说离开?怎么可以! 若是不能相守到老,又何必当初相遇相识相知? 我以为就算失去了天底下的一切,至少我还有你。因为有你在,所以我从不畏惧,所以我才活的肆意洒脱,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亲人、导师和知己。我累到不想动时,有你的肩膀可以依靠,我迷茫时,有你来帮我指点迷津,开心时,有你分享喜悦,悲伤时,有你肯帮着分担。 我以为哪怕这世间所有的人都背叛我,抛弃我,至少你还在,你不会抛弃我,有你,我才不会孤独的想死。 可是啊,你也不愿留下么?不愿再留在我的身边,那么,你我当初何必要相互熟悉到成为知己? 晚亭只觉得心痛如绞,比起和云遥的婚事搁浅,比起建元帝对她的恶言还要痛,还要空虚害怕。那就好像是从她身体上生生地剜出心一样。这种感觉让她忽然生起了怒火,狠狠地抹了把眼泪,甩开白秋水的手,朝他吼道:“你要走就走吧,我不稀罕留你!不送!”转身噔噔地跑回自己的小楼上去了。 白秋水看着跑开的背影,心中悲伤一片。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走,他也想就这么守着她一辈子。可惜,他们之间终究是仙凡隔路,恩已报,他不能再留下了,否则害人害己,万劫不复。 白秋水开始在荷花池上结起结界,他要给晚亭留下这无尽的荷花来陪伴她以后的日子,也给她一个保护,直到云遥来到这里。 夜里风起了,晚亭哭了一会,又看着不再显得莹润的手掌发了会呆,不自觉地想起白秋水来。 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总觉的时光轻易过去,什么时候她开始觉的这日子真的很难熬了呢? 白秋水大概已经走了吧?他这一走真的是天涯海角,永难相见了。可是你知道吗?你能走出我的视线却永远走不出我的怀念啊! 晚亭悠悠荡荡地晃下了楼,脚步自动地走向那片荷池。 从此以后,就只有这满池的荷花可以让她籍此怀念了,没有了主心骨一样的感觉真的是不好受,可是白秋水也没错,自己不愿意放弃人间生活,他一个半仙半妖之体怎么能一直寄宿在她的手掌心里?自己看重世间真情,舍不得分别,可是这人世间却注定离不开分别。为了自己不孤独,就生气他的离开,这对别人其实很不公道,自己还是太贪心了。 白秋水,若是你能听到,我想对你说声:谢谢!这一生能遇见你,真好!这一世有你相伴着走过九年,真好! 眼泪又缓缓落下,落进白秋水的手掌中。 “你哭起来真丑。”白秋水拉过她的手,把那滴泪水放进她的手心。“不要轻易让眼泪流下,这都是孟婆的茶汤,是你的忘情水啊!” “你,还在?”晚亭低头不敢看他。 “我还没有听你跟我道别呢,怎么能就走?”白秋水微笑,伸手一招,荷叶上的露珠被他收进旁边的红泥炉里,发着淡淡地清香。 “这是我烹的荷叶清露,来尝尝。”白秋水递给她一只白色的莲蓬般的杯子,里面荡漾着晶莹剔透的清水,散发着醉人的香味。 “这露珠烹茶还真的是很香,难怪那些高人雅士都爱收集这些花草上面的露珠。”晚亭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回味甘甜,有清肺涤肠之感,遂一口喝下,但觉那水沿着喉咙缓缓滑下,顷刻间感觉身体轻盈了好多,更是有一股荡气回肠的气流在身体中流淌。 “这露珠好神奇。”把玩着杯子,晚亭暗自回味道。 嫡女谋略 第96节 “那是自然。这露珠可算是无根之水的结晶,你以为是人间凡品么?”白秋水微笑着又从身旁的荷花中倒出一滴露珠给晚亭,“你猜这是什么?” “不就是露珠吗?这还用猜?”晚亭抬头习惯性地白他一眼,忽然惊讶地指着他:“妖精,你的头发怎么了?怎么变成白色的了?” “哦,这个啊,没什么,用力过度而已。”白秋水不在意地将被微风吹起的满头银丝顺向一边,指着晚亭手里的露珠道:“这可不是露珠,这个,是我的眼泪呢!”笑了笑又道:“我的眼泪可是珍贵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你快把它喝下去吧。” 啊?晚亭捧着那滴露珠面露尴尬,这要只是露水她自然毫不客气地一口吞下,可白秋水说这是他的眼泪,这个,好像不大好吧? “快点。”白秋水催促。 “为什么要我吞下你的眼泪啊?”晚亭好奇。 “你不吞下去,待会怎么为我弹琴唱歌呢?”白秋水叹息一声。“临别之际,给我唱支歌吧,要不一样的,我没听过的。” 晚亭心里又涌起了难受,默默的吞下了那滴露珠。白秋水见状松了口气,有了这滴千年泪,就算他不再身边,晚亭也足能自保。若是有缘,或许在下一个千年轮回后,他们还能再次相遇。 “别难过,我们还有一次见面机会。等九九归一时,我会在来处接你。那时你若能抛开所有的世间之情,你我自能相逢一笑。若是不能,从此只能再也不见了。” “又是九九归一!九九归一到底是什么?” “九乃天数。人之一生亦关天数,即是指你在这世间的天定命数。我只能言尽于此,不能再多说了。” 递过七弦琴,白秋水要求唱歌送他。虽万般不舍,但晚亭还是接过了,看着白秋水往莲池中走去。 “别对我唏嘘,我只是乱红化成的泥,是前世的花曾经并蒂。 是你的魂魄塑成我的身躯,我等的人就是自己。 别对我叹息,我只是被凝固的记忆,是来时的路无限旖旎。 是你的多情刻下我的字迹,从此不能擦去。 就让我隐入你的烟雨,隐入你千百年轮回的朝夕。 而岁月不会掩去我的美丽,那一丛青苔就是我的蓑衣。 就让我守候你的传奇,守候你千百次温暖的耳语。 我就在忘忧河的波光里等你,等来世相视一笑的灵犀…(陈瑞:三生石语) 夜风轻抚着晚亭的长发,她已泪眼模糊。看着白秋水在她面前往荷池中间走去,她真的很想上去拉住白秋水,恳求他不要离开。可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唱着三生石语,一遍又一遍地弹拨着琴弦,任凭十指沁出了鲜血,染红了琴弦。 “再见。”当白秋水倒退着渐渐淡了身影。当那一袭永远不沾半点尘埃的白衣跟白色莲花融合,当满池的水汽开始缭绕,逐渐地模糊了白秋水那张熟悉的脸庞,晚亭划下了最后一个音符,撕心裂肺地疼痛让她张口喷出了一口鲜血,洒在了七弦琴上。 再见了,白秋水!再见了,我的挚友!再见了,从此后我的身边再也不见你的身影,从此以后,你只能在我的梦里,在我的回忆中… 她再也撑不住,歪倒在了琴弦上。 第199章 风住尘香花已尽(终) 当第一缕太阳光刺入纱窗的时候,晚亭伸了个懒腰,唤了青竹来。 昨晚上众人给她过了生日,她才惊觉,原来她已经快要人到中年了。 原来竟是这么久了。久到她已经忘记在这苍梧山中过了多少时间了。 记得刚来时,她还悄悄地记着日子,慢慢的便也淡忘了,厌倦了,于是也就不去记着数了,就这么过着吧,一天又一天的重复过着,无悲无喜。她觉得自己已经领悟了古墓派驻颜的无上心法了。 青蜓嫁给了青柏,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青竹被她许给了青松,生了个龙凤胎,把青松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就差没把青竹给供起来了。 只有青蜂依旧苦苦恋着萧长风,萧长风却默默守着她。 “这样子不觉得苦吗?”她问这两人。 “你不是也守着自己的心吗?守着自己的心会苦吗?”萧长风如是答。她无法回答,一笑置之。 “或许苦,或许甜,但我愿意。”青蜂飞身上树将那只伤了翅膀的鸟儿抓住,她要带给萧长风,让那个傻瓜去治,顺便去看他。 是啊,情这种东西,或许苦,或许甜,但关键的是要自己愿意。 带了青竹,两人往荷塘慢慢走去。 当初白秋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走时让这莲塘四季都能翠叶如盖,粉荷飘香,不管四周如何的季节变迁。 白秋水那妖精,喔不,应该称他为仙,那家伙最讨厌自己叫他妖精了。不知他如今去了何处?有没有找到他的归宿,还是回到他的老家清波潭?又或者放下了一切,去了天池吧? 想想当初,那般的轰轰烈烈,那般的肆意张扬,到如今,有仇恨的,有交情的,活在这世间的却已经没几个了。 当初看她不舒服与她作对的何玉芳姐妹早已下落不明,建元帝已经死了,现在是庆阳帝的天下。秦曦登基之后,何尚书被罢了官。被贬的陈侍郎因为跟诈死逃脱的秦明勾结,意图夺位不成,最终人头落地。陈家风流云散,只是可惜了陈勇康的妹妹陈晓婉,那个怯生生的心地善良的姑娘。 胡真儿与大伯的长子南宫默成亲后,听说对待南宫一家三房都很好,跟大嫂莫言更是相处愉快,过的相当不错。 许尚书的独女许婕嫁与五皇子秦曦为正妃,徐燕容则被立为侧妃。秦曦登上皇位后,册封了徐燕容为荣贵妃,风头一时无。 而身为国母,正宫皇后的许婕对此却一派雍容大度,获得了朝野内外的交口称颂。 晚亭曾就此与身边的几人闲聊过此事,记得青蜓当时冷笑了一声说:“也不过是哄那些糊涂人罢了!权势面前,所有的包装都不过是拿来利用的。“ 晚亭默然。心里在想,秦朝阳在那个位子上是过得如鱼得水呢还是日夜不安? 一个男人,一个权势中心的男人,当他高高在上,俯瞰下臣时,恐怕也不是那么放心吧?回到他的家,他所需要的也不过是普通人之间的温情,好温暖他的冷心冷血。可惜,他注定失望。当他面对的是所有的虚与委蛇,攻心斗角,相互算计,只怕,他的心会沉如千年寒潭般的冰冷。 这是代价!权势顶峰的代价! 晚亭只是叹息。 *** 一阵风过,树上的叶子飘落在晚亭的袖口。 又是春天了呢! 那个春天曾让她倍觉寒冷。那个春天他与她分别。 他说,晚亭,相信我,等我,我会来找你。 于是,晚亭就等了。已经等了他十二年了。 可是他在哪里呢?他还记得自己许下的诺言吗?还记得有一个笑着对他说,今生今世,再也没力气和勇气去爱别人的女子么?还记得那个宁肯喝醉了酒笑着也不肯流泪给他看,却一个人躲在黑暗中疼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伪装坚强的女子么? 生若不能同寝,死也必要同穴。这是他说的,她都记得,想忘也忘不了。 伸手接下一片落叶,晚亭淡淡的笑,淡淡的想着那个刻入自己骨髓的眉眼。 春天又来了,云遥,你在哪里呢? *** 当冬季清晨的薄雾烟一般的笼在京城的四野时,一匹黑色骏马如同闪电划过城门,马上的骑士微勒了下缰绳,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城墙。那里,曾是自己住过的地方,有自己的亲朋好友,喜怒哀乐。如今都要放下了,有不舍,但却无法阻挡他的脚步。 回头,轻斥一声,骏马扬蹄而去。 她和他都等了太久了。再等下去,他怕无力承担。 城楼上,一袭青衫的男子静静伫立。拂晓的寒风吹动他空荡荡的左袖,如同空中翻飞的蝶。 “要幸福啊,你们。”他喃喃低语。 东叔,如今已是东伯踏进了这个金碧辉煌,让许多人心生杂念的地方。 “皇上,紫衣侯,薨。” 龙案后的明黄身影一抖,手中笔啪地折了。 片刻的死寂后,他喃喃道:“走了,他终于走了,从此解脱了。”可自己还要在这冰冷庄严肃穆的活棺材里呆下去,不知到何年何月。 执笔,挥手在纸上写下: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遥远的记忆纷至沓来,那个总是爱穿着浅淡衣衫,有着谁也比不了的歌喉的人似乎正对着他浅浅地笑。谁能知道,在他庆阳帝的心底有一个人影,有一个谁也抹不去的印迹?即使他后来再也没说过。 掷笔,紧紧捏住纸笺,深深地揉碎成粉末,望空抛去。纸屑如同纷扬的雪花飘飘落下,散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重新拿起奏折,认真的批阅下去。 门外,许皇后和荣贵妃静静的站着,忽而,皇后笑了:“这梨花开的真像雪花呢。” “是啊,花又开了。”荣贵妃也笑了。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