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顶级Alpha的移动暖嘴》 第1章 《豪门顶级alpha的移动暖嘴》作者：莫来年【完结】 简介: 顶级alpha时和患有稀有症状，入夜后会浑身寒冷无法自暖，从未找到能抑制病情的方法。 医生告诉他需要找到相匹配的beta。 可是beta怎么和alpha匹配？ 继不知第几位beta被时和愤怒赶出房间后，alpha又发布新的“暖床员”招聘通知。 合约很简单。 1.不可爱上雇主。 2.天亮后不可亲密接触。 3.应聘者为beta。 4.相貌优等。 宋知之是个beta，找的工作都在一个月内被各种理由辞退。 坐在台阶上的他，意外发现“暖床员”招聘通知。 身边朋友劝导他，时和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怪人，整日板着脸最擅利用蛊惑人心。 但…… 时和助理主动找上门来了。 宋知之：来都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帅哥和钱，都要！ - 直到那日宋知之闲来无事装扮华丽进入酒吧，花着时和的钱点男模。 男模没摸到，却被时和逮个正着。 传闻高傲不染尘世的男人，一言不发拉着宋知之回到家，撕咬着毫无反应的腺体，雪地味信息素自男人浑身爆发，充满整间房屋顿时变得寒冷至极。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身上散发的味道也令人安心，那双克制不住情欲的双眼黝黑，好似下一秒就要将怀中此刻脆弱的人吞噬。 舌尖肆意侵袭，宋知之耳边只能听见沉重喘息和旖旎话语： “有我还不能让你满足？” 延迟两年的分化轰然爆发，因此宋知之违反了合约，主动离开。 按理说时和应该发布新的招聘，却迟迟没有动静。 这段时间，宋知之等来了发热期。 抑制剂失效，他蜷缩在角落，熟悉的信息素驱赶周围虎视眈眈目光，紧接是天旋地转。 他被时和抱回了家。 独属alpha的占有欲顷刻而出，尖利的牙咬破腺体，源源不断的信息素注入其中。 混乱中，宋知之仿佛看见原先的合约上，所有要求被人胡乱用线条划去，旁边放着崭新的合约。 时和诱哄着：“新合约，考虑一下？” —————— 前b后o焦糖味抑制剂无效omega x 口是心是超强占有欲alpha 阅读小指南： 1.21：00左右更新，隔日更随榜更，v后日更 2.受前期是beta后期是omega 3.甜文，甜文甜文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甜文 abo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宋知之 时和 其它：甜文 一句话简介：取暖方法无数 kiss me～ 立意：失败就重头再来，努力就会成功 第1章 暖床？ “很抱歉宋先生，您所处岗位员工太多，公司准备裁员，工资已经打到您卡上了。” 宋知之坐在台阶上，挂断电话看眼银行卡余额。 这是他数不清第多少个工作，每每在一家公司待上一个月，总会被各种奇葩理由给辞退。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倒霉惯了，也就习惯了。 宋知之叹口气拍拍屁股站起身，生活还要继续，大不了路边要饭。 寒风串进不保暖的羽绒服中，他缩缩脑袋用围巾遮脸，路过招聘墙余光好像瞟见个奇怪的东西。 再三确认自己眼睛没花，这是什么岗位？ 暖床员？ 【暖床员招聘，有意者请前往松沂集团旁小道，北边500米处私人咖啡馆领取合约，工资一万日结无试用期，面试】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松沂集团，号称员工福利最好的公司，宋知之不可能不知道，但在看到“小道”两个字时，头也不回就走了。 骗子。 从没听说过松沂集团还有私人咖啡馆，那里只有一家酒吧。 作为普通人中最普通的beta，宋知之从没想过会和松沂集团总裁时和搭上关系。 时和是人尽皆知的顶级alpha，却因为患病始终没有婚配，没有人愿意和日日需要与陌生beta睡在同一张床上的人，产生婚姻关系。 宋知之不是很在意这点，又不是亲了睡了。 思虑片刻，还是回头撕下招聘通知，掏出手机打给通讯录唯一好友。 嘟嘟…… 听着呼叫声，宋知之侧眸，对着从刚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的男人，淡淡道：“好看吗？” 男人诚实点头。 “什么好看吗？”电话那头传来声音，“知之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动作电影！？” 宋知之没反驳：“晚上出来喝酒。” “你又失业了？行，老地方见。” 挂断电话，等在旁边的男人上前，直截了当：“一晚多少？” 宋知之奇怪看人一眼。 “不约，我看上去很像鸭吗？只是提醒你别看了。” 男人指指招聘单：“暖床员，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闻言，宋知之收起招聘单的手一顿，原来暖床员是这个意思吗？ “那时和玩得还挺花。 ” 男人：“？” - 烧烤摊在路边，夹杂着胡椒味的浓烟滚入街道，每张桌子上都摆有空酒瓶。 本就是来喝酒的宋知之也不例外。 “拖你的福，我每个月都能白嫖一顿烧烤。” 耿景托着下巴，盯着吃五花肉串的宋知之，无奈叹口气。 “这地方的工作几乎都叫你上个遍，还不如继续画你的画接稿呢，再不画手都要生锈了，白瞎这么好的画技。” 他继续道：“你大学不就……” 宋知之喝口啤酒，打断单方面输出：“你知道暖床员吗？” 耿景脱口而出：“时和啊？” 宋知之：“你知道？” “切，谁不知道啊，生个病能通知全城，多少beta排队……”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不会要去吧？” 宋知之没说话，算是默认。 他决定去试试，实在不行直接辞职便是，就是这么高的工资让他有种被诈骗的感觉。 但看耿景的反应，难道松沂集团旁边真有咖啡馆？ 新建的？ “不过我倒是听说，没有一个beta在时和房内待超过半小时的，所以招聘从没停。”耿景说，“你一直在找工作和被辞退中，不知道也很正常。” “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就算去工地搬砖都不要去干暖床员。” 宋知之疑惑：“为什么？搬砖不比躺着睡觉累多了。” “也不是说暖床员不好。”耿景故作玄虚地摇摇手指，“主要是时和出了名的脾气怪，还死倔！板着个脸正常人根本无法沟通，除了长得好看全是缺点，但不乏有人奔着脸上赶着贴。” 他仔细观察宋知之的面孔，又冒出来句：“你长这么好看，别叫人骗了去。” “你也说他是顶级alpha了。”宋知之没放在心上，“能看上我？” 耿景：“这可说不准。” 应该是酒的缘故，宋知之头有点晕，于是他放下手中的啤酒，准备和耿景打声招呼就回家，在那之前下意识环顾四周，却发现烧烤摊无一人，都是表情难耐地以自己为中心散开。 宋知之：“？” 发生什么了吗？ “耿……” 第二个字还没出口，便看到耿景神色怪异看着右后方，似是在极力忍耐不适，没多久也腾地站起，迅速远离这片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alpha信息素，但宋知之闻不到，只是顺着视线看过去，那里竟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男人穿着工作服，面上挂着礼貌笑容，说出口的话却非常不礼貌。 “宋知之，年龄20，外貌优等无不良嗜好，长期单身，确认性别特征beta。” 说完，男人收起报告伸出手：“您好，我是时总的助理，邀请您……” “你觉得我现在很好吗？”宋知之转动身体，没好气地靠在桌边，瞥一眼男人身上的牌子，“许助理？” “通过释放信息素来留下beta，这就是你们确认性别特征的方式？” 闻言，许助理敛着眸子，宋知之闻不到信息素味道，但从周围人缓和的神色不难看出，对方收回了信息素。 许助理道：“这样呢，宋先生？如果有不满意或有什么需求，可以与时总沟通。” 宋知之没有说话，吃下最后一串肉串，站起身脑袋眩晕。 还是得少喝。 许助理伸出手刚想要扶，却被耿景轱辘挤开。 许助理：“……” 他讪讪收回手，目光下意识向外划一下。 注意到助理的小动作，宋知之脚步停住，隐隐约约看见外头黑车后座中坐着的人，唇角扬起笑容。 “如果你家时总愿意把烧烤钱付了。”他道，“我可以考虑一下。” 许助理上前，掏出手机就要扫二维码。 第2章 宋知之一巴掌拍在二维码上：“你是时总吗？” 许助理：“……” 宋知之：“难不成你想篡位？” 许助理解释：“时总不方便。” 宋知之挑眉：“那算了，我也不是很方便。” 许助理噎了下，还是收起手机到车前，等车窗摇下，俯身和车内人说着什么。 “这样好吗？”耿景有些担忧，“你不怕时和报复你？” 宋知之没忍住笑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报复的地方吗？是全行业封杀我，还是觊觎我可怜的余额？” 当然他这样做也不是纯自找麻烦，对方知道自己的全部信息，而自己却对时和丝毫不了解。 不平等。 “如果时和不愿支付，那他在我这里就是毫不讲理的形象，以后达成合约，他也会以老板身份，对我提出不合理要求。” 耿景似懂非懂：“等等，你真要签啊？” 望着远处一分钟不到就交谈完的两人，宋知之道：“我只是给车里不愿露面的人，提个建议。” “要是不愿意呢？” 宋知之笑着，眼中玩味更甚：“那我就要质疑某人怎么当上时总的了。” 车辆和烧烤摊距离不远，但也听不到交谈内容，只见许助理快步走过来，面上带着歉意，边付款边道： “时总对于今晚的疏忽很抱歉，在这里存付一万元给在场所有人买单，并且提供三次松沂集团旁酒吧免单服务。” 客人很给面子欢呼：“呜呼，谢谢时总！” 声音传到远端，车内人没什么反应。 付完款他又掏出一张支票递给老板：“时总说打扰到您的生意了，这是赔偿，还请务必收下。” 老板也没有说什么，默默收起支票，却也不再管许助理行为。 许助理：“宋先生，时总表明了诚意，可以的话请上车，我们带您去签订合同。” 宋知之站直身子，似是对听到的话不解：“我只是说考虑，没说答应。” 他后撤一步：“还是谢谢时总请客，时总公务繁忙，不要在我身上费时间了。” 周围人都对这给个巴掌再给个巴掌的行为打心底佩服，长得挺好看，胆子也不小。 许助理也没想到对方会提了要求再拒绝时总的邀请，好心提醒：“您可以跟我们去看看合约，不合适再拒绝也不迟。” 宋知之没再拒绝：“那就看看。” 许助理松口气：“跟我来吧。” 跟着许助理来到车前，宋知之俯身准备钻进车中，忽然冒出一句：“我朋友可以陪同吗？” 耿景和许助理都表情一顿，他坐好后系上安全带，笑着道：“开玩笑的。” 耿景松口气：“你可吓死我了，那我先走了啊，到家记得发信息。” 宋知之回复：“知道了。” 车内寂静无声，只有轮胎与路面摩擦的声响，宋知之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忽然听到时和熄灭手机的声响，扭头看去正巧对上男人的目光。 男人漆黑的眼眸神色不明，正垂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又瞧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少年，没有说话。 少年在拐角小小一团，侧过脸只能看见毛茸茸的棕色后脑，瞧着乖巧，但却能从紧紧抓握在一起的手察觉不安情绪。 宋知之知道男人在想什么，勾唇友善道：“我觉得这是很合适的社交距离，如果时总想让我靠近一点，我也可以尽量满足。” 看着面前疏离的男人，他视线自上而下迅速划过，绕过脚尖最后又回到面上，眯起眼想要看清黑暗中略有模糊的面孔，却只能勉强分辨大致轮廓。 盯一会最后放弃，宋知之找个舒服的姿势重新窝回角落，剩余路程两人再没有任何交谈。 没过多久，车子缓缓停下，许助理为两人打开车门，然后站在原地等候。 宋知之一脚跨出车，眼中疑惑：“你不去吗？” 许助理欠身，礼貌微笑：“现在不处于正常应聘时间。” 他抬眼：“简单来说，我下班了。” 宋知之：“……” 或许这个公司比想象得松弛。 宋知之跟在男人身后走进小路，墙壁上悬挂着专门定制的盏盏夜灯，墙面上画的画审美也是叫他无话可说。 但他还是想说：“这画是谁画的？” 时和回复：“许助理。” 听到这个名字，宋知之毫不避讳。 “真丑。” 第2章 性张力满满 时和从未仔细瞧过墙画，也没有接着宋知之的话说下去，而是道：“艺考第一，美院？” “……”宋知之沉默片刻，“不会。” 少年垂着眼，神情被阴影掩盖。时和收回视线，没再继续问。 两人一前一后，影子随着步子和夜灯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片刻后听到前方传来悠扬的乐器声，宋知之抬眼，清吧的木质招牌暗淡无光，若不是店内亮着昏暗的光，险些以为根本没营业。 他张张口想要问招牌为什么不亮，看到男人挺拔背影后又咽回去，时和估计不会对别家的所作所为感兴趣。 记得招聘写的咖啡馆，想也不想就继续往前走，结果一头撞在面前人后背，踉跄着倒退，抬眼看男人倒是站得稳当。 “怎么不走了？”宋知之撇嘴揉揉脑袋，对上时和晦暗冰冷的双眸，登时心头一紧，想着不会那么小气，撞一下就生气？ 而时和只是淡淡瞥一眼少年被撞的脑袋，半秒停留都没有就径直走进清吧。 “？”宋知之疑惑，“不是咖啡馆吗？” 得到的回应是愈来愈远的背影，宋知之暗骂一声快步跟上，果然脾气怪。 清吧内装潢昂贵灯光昏黄，调酒师正认真为为数不多的客人调酒，动作娴熟很快用那白色手套推出扮样好看的烈酒，看到来者恭敬点头。 “时总。” 随着话音落下，宋知之才转头，注意到台前坐着个人，几乎与灯光融为一体。 那人双腿交叠，拿着刚调好的烈酒转身，衣服松松垮垮随意搭在身上，半长的头发在颈后扎个小揪揪，有几缕发丝乱翘着挡住宽大裸露的领口。 他打量一番跟在后面神情淡淡的宋知之，懒懒道： “时和，这又是从哪绑的beta？” 长发青年起身走来，将酒杯转个圈凑近宋知之：“喝么？” 狐狸眼微弯，唇角勾起笑容，言语暧昧亲昵：“宝贝。” “这个不行，给我怎么样？放心，绝不白嫖。” 宋知之对这人第一印象便是玩得花，看着挺年轻，用得都是些撩人的小把戏。 不知道是a还是o，但绝对不是b。 更重要的，貌似与时和交好。 看来他猜得不错，时和也不是个老实的主。 宋知之垂眼看着杯中翻滚的液体，像这样类似调情的话他听过无数遍，早已免疫，而是思考时和会说什么。 是答应，还是拒绝？无论哪种，都是将他当作货物贩卖。 时和依旧是置身事外的样子：“别犯病。” 出乎意料，选了c选项。 那人状似遗憾，转而对着宋知之，弯起狭长好看的双眸：“如果他不要你，可以考虑跟着我，我会对你好的~” 宋知之盯着人，弯唇笑起，右脸凹陷下浅浅的酒窝：“你叫什么？” 那双眼在昏暗的灯下依旧明媚有神，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 “嗯？温多。” 饶是见多了美人的温多，也对面前这张精致的脸怔愣了神。 尤其是被那明双眸眼盯着时。 片刻回神，温多从口袋中掏出纸片，用指尖灵活塞到宋知之口袋中，边倒退边用手在耳边做出打电话的动作：“我的号码~需要就call me喔~” 宋知之瞥见温多手腕处纹身，对着原地不动的时和：“不走吗？” “少和温多接触。”时和硬邦邦撂下这句话，就干脆利落离开，速度很快不准备等人。 宋知之扬眉，将此定义为关心。 路过垃圾桶，宋知之随手扔掉号码，又掏掏口袋，将工作牌也丢进去后，才满意收手跟上。 想到温多与季节不符的穿着，低声喃喃：“不冷么……？” 蓦地，前方身影拐个弯停住，宋知之这次反应及时，刹住脚抬眼，发现时和正侧眸看着自己。 黑洞洞的，情绪不明。 宋知之：“……？” 他又哪里惹到这尊大佛了？ “到了。” 时和侧身，露出身后的门，伸手推开。 宋知之忽然注意到，男人手还挺好看的。不仅笔直修长，还骨节分明，更显坚实有力。 性张力满满。 视线从垂在身侧的手划进门内。 房间内装潢简单，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旁边还突兀放个沙发，不像谈合同的，更像是审讯室。 沙发表面有凹陷，应当是有人常坐在此。 第3章 宋知之倒是不在意环境，拉开椅子就坐下，拿起桌上合同看起来。 看合同这个举动，每个月都有那么一次，所以看得很快。员工福利是呆过的众多公司中，最好的一个。 神仙公司，谁看了不心动？怪不得这么多人争破头皮也要进。 纸面上除正常条款外，最后还额外补充了四条。 【1.不可爱上雇主 2.天亮后不可亲密接触 3.应聘者为beta 4.相貌优等】 都是很正常的要求，他看到最后一点不禁勾唇，抬眼直勾勾瞧人：“我很好看吗？” 屋内酒香四溢，昏暗的暖色灯光打在宋知之面上。热而取下的围巾随意拿在手中，露出一直没能看见的下半张脸，笑起来时眼眸弯弯，本该明亮清透的琥珀双眸此刻布下阴影，夹杂着戏谑。 时和望着说话时，身子前倾的人，缓缓移开视线：“嗯。” “谢谢。” 宋知之保持笑容不变，刚想拿起笔签下自己名字，却瞧见其中的“助理”二字，不禁疑惑：“助理？” 时和：“嗯，你有别的需求可以提出来。” “没别的，我只是想问……”宋知之缓缓道，“不是暖床员吗？”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默，时和依旧没什么表情，解释道： “我招的是助理，主要工作是帮助我抑制病情，其中包括睡在同一张床上。我会给你一个正式职位，白天可以待在公司或自由行动，只有晚上需要接触。” 宋知之觉得与对方相处几个小时的话加在一起，都没这段发言字多。 很着急解释？ 男人还是没有回答到主要问题上，宋知之眨眨眼：“嗯……那为什么外面贴的是暖床员？” 他拿出口袋中的招聘单，平铺在桌面上，还没来及看清，下一秒就被时和“嗖”地拿走收起来。 宋知之：“？” 时和平静道：“大概是许助理误会了。” 宋知之：“……” 按时和的话说，那他现在算是，加入松沂集团成为正式员工了？ 继续回到工作事宜上，刚才的小插曲并无多大影响。 时和言简意赅交代了自己的病情，和外界传闻一样，因为信息素原因，进入夜晚会不受控制浑身降温，并且一切物理升温对此都无用，发病时情绪也极端难控。 医生让男人找相匹配的beta。 但全世界那么多beta，还互相闻不到信息素，找起来可谓是大海捞针。 宋知之是那么想得，他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怎么抑制。” 时和只说了四个字：“亲密接触。” 宋知之：“多亲密？” 时和：“不清楚。” 宋知之：“你和之前那些beta怎么做的？” 闻言，时和奇怪看人一眼：“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会。” 他道：“我没亲密接触过任何beta，但你……” 时和其实从见到宋知之第一眼就开始疑惑，为什么他能闻到一个beta身上的味道，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少年身上有股甜腻苦涩的焦糖香味，就和人浅棕色头发一样。 貌似……只有他一个人能闻到。 男人说一半就停住，宋知之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我怎么了？” 时和实话实说，将自己刚刚想的全部告诉面前人。 宋知之听后捋起袖子，抱着自己的胳膊深吸一口气，随后道：“沐浴露？” 时和：“……” “我的沐浴露不是焦糖味的。”宋知之没想太多，跳过这个话题。 “既然没有抑制方法，那你这么久都是……热水袋？” 时和默默瞥人一眼，什么都没说又像是说了很多，许久憋出两个字。 “忍着。” 宋知之：“……” 这场愉快地交流单方面到此为止。车上，时和开车，宋知之坐在副驾驶望着窗外，忽然想到耿景交代的事，拿出手机给人报平安。 two知：[快到家了] 耳火：[收到] 宋知之又补充一句：[不是我自己家] 另一头沉默很久。 [耳火撤回了一条消息] 耳火：[收到^^祝你平安。玫瑰/玫瑰/玫瑰/] two知：[……谢谢？] 发完消息，宋知之收起手机，发现时和在等红绿灯之际，正沉沉盯着自己，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但礼貌等人发完消息。 宋知之倒扣手机，转眸对上人视线，意思不言而喻。 时和道：“明天我会安排许助理接你。” 宋知之以为是接他回家，想到时总也要注意闲言碎语，便一口应下。 “好。” 时和：“还以为你会犹豫一下。” 宋知之奇怪，有人接自己回家，不用花钱打车，还犹豫什么。 他想也不想：“对我有利的事，一般不会犹豫。” 在听到“有利”二字时，对方表情很明显变了一下，但很快又重回道路，算是默认了这说法。 第3章 帮忙 车子在道路疾驰，带着卷的风拍打在宋知之面上，他没有问时和为什么忽然加速，只是默默关上窗户。 转眸看去，时和与前不久好似无异。 但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捏紧，手背青筋有突起念头，唇缝也抿紧了几分，在艰难忍耐着什么。 或许是凌晨道路无人，时和将油门踩到头，宋知之感受到无比强烈的推背感，又再次默默抓紧安全带。 宋知之：“……” 这车绝对改装了。 不过时和看上去面色不太好，患病那么多年，对方定然知道大致发病时间，甚至能精确到小时。 现在倒像是……无法把控？ 理论上，密闭空间室温会比室外高，但现在反过来了。 车内温度竟是比外面还寒上几分。 宋知之左侧脖颈表面，有丝丝凉意攀爬，越往左侧靠近，凉意越甚。 原来这就是时和发病的样子吗？ 宋知之将脑袋，缩进围巾中。 好冷。 - 半小时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十分钟，车子草草停在车位，宋知之没来及感叹时和居住地的豪华，就被一双冰冷的手钳住手腕强硬拉进屋内。 宋知之被激得一颤，加快步子跟上。 屋内漆黑一片，在时和的熏染下，全部家具好似都散发冷冰冰的气息，仿若冰窟窿。 若不是手被拉住，宋知之定是要抱着自己打个寒颤，以此驱散身上的寒意。 一路跌跌撞撞来到卧室，宋知之脑中开始上演待会的“亲密接触”，具体画面没能形成，人倒是被时和推到浴室。 站在浴室的宋知之：“……？” 时和声音颤抖压抑：“洗澡。” 宋知之不可置信：“你都这样了，还管洗不洗澡？” 时和根本没搭理，把准备好的睡衣毛巾塞进人手里。 “哎，不是……” 宋知之伸出去的手被关上的门板挡住。 “……” 洗就洗。 按照要求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宋知之，浑身热气腾腾，穿着不那么合身的衣服走出来，还散发着时和同款沐浴乳香味。 屋内依旧没开灯，床上有个小鼓包，他理所应当认为那是时和。 “时总？”宋知之上前关心，“你还好吗？” 手却摸了个空。 ？ 他不信邪又摸摸，被子不堪一击陷下去，掀开后下面竟是两个枕头，碰上去冰冰凉凉的。 时和呢？ 这房子那么大，上哪找他去。 虽这样想，宋知之还是走出卧室，环顾一圈发现灯开关。 开灯或许会更好找。 “啪嗒。” 灯没亮。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灯还是没亮。 宋知之收回夺命连环按的手，确认了没电的事实。 顾不上奇怪没电原因，况且两人还有合约，算得上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更不能放任不管白拿工资，不然肯定会被时和轰出门。 他边找边轻声喊。 “时和？” “哗啦——” 耳边传来水面波动的声音，是有人在水中翻动，动作幅度很小，貌似有些焦躁。 听到这声后，便不受控制听到更多细微的响动。 粗沉破碎地喘息，一下接着一下的水声，无一不呈现在安静封闭的屋中。 显得格格不入。 宋知之顺着声音走去，最后停在次卧门前，声音被放大数倍。 他礼貌敲敲门：“时和？” 里面声音停滞一瞬，伴随着巨大水声归为平静。 宋知之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动静，没料到门忽然打开，他猝不及防跌入湿漉漉的怀中，脸如同贴在冰块上。 在一声惊呼后，他被提力轻而易举拽起来站稳，惊魂未定抬眸看去。 第4章 时和面色苍白眼尾因忍耐而猩红，那双眼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泛着巨大旋涡。男人穿着被浸湿的短袖，布料贴在身上勾勒出轮廓，胸腔呼吸剧烈起伏、腰腹线条都看得清清楚楚。 与宋知之在网上看到的冷峻漠然、只手遮天模样大相径庭，此刻面前男人反而更显易碎，仿佛轻轻一推便会倒地。 更像是冬日在外受欺负的流浪猫，孤寂而又脆弱，贪恋温暖。 时和此刻就是那只猫，而宋知之是暖源。 宋知之盯着时和，尤其是初见那讨人厌的样子，现在被额前几缕潮湿碎发覆盖，倒是狼狈不堪。 男人身材挺拔悍利，镶在深处的神情依旧倨傲，无法被脆弱完全掩盖，反倒略胜一筹。 完了，不会杀人灭口吧。 总裁都靠什么？靠超绝的领袖能力！令人闻风丧胆的压迫感！来使下属服从，这样一面是绝对不会、也不能轻易暴露。 但现在被宋知之上上下下看了个精光，形象轰然崩塌，为了保证威信力，会不会…… 瞧见男人眼睫止不住轻颤，宋知之惊吓后的滚热丝缓降低，才登时意识到这屋里有多么寒冷。 这个温度，不会冻死人却难以忍受，宋知之穿着睡衣牙关打颤的程度。 两人只是站着视线交叠，似乎都在等待对方下一步动作。 时和呼出的气息寒冷欲结霜，宋知之鼻尖似乎传来微小的雪花清爽香味，以及其中夹杂的草木芬香。 雪地？ 蓦地，整个人被揽住天旋地转，“扑通”落入水中，浴缸中激起大片水花，泼洒在早就积累一层水的地面。 半空中宋知之闭着眼，就做好心理准备迎接冰冷刺骨的水，皮肤接触却意外是温热的。 除了身下的人是浑身冰冷，不被水温影响。 耳边水声不断，他睁眼好奇转头，这才发现水龙头一直在流水，更迭着浴缸水。 宋知之伸手试探着用指尖触碰流动水，被烫得猛然缩回。 所以浴缸水全靠时和在降温？？！ 移动冰箱？ “先说好，如果你因为脆弱面暴露，就将我当作一次性用品……”宋知之选好后路，“我就丢下你不管，当晚辞职。” 毫无威慑力的威胁，但时和似乎被威胁到了，缓缓说道：“不会。” 回答如同定心针，宋知之放宽心，全将刚刚闻到的雪地味当作幻觉，按照自己对“亲密接触”限度的理解，缓缓牵住时和的手。 掌心对掌心，寒冷、温暖、滚烫集成一体，分不清谁是谁。 很快，相接处开始逐渐升温，也仅仅只有掌心。 手被时和从水中抬起，男人若有所思盯着还在滴水的双手。 瞬息间，所有相接触的皮肤，都开始缓慢回温。 宋知之也觉得不可思议，在帮忙抑制病情的举动前，问道：“医药费报销吗？” 他可不想泡在水里那么久，若是真生病了还要自费。 “报。” 宋知之：“我要抱你了，做好准备。” 提醒的话说完，他勾唇卸了力，身体前倾紧紧抱住了时和露出水面的上半身。 身上穿的绒睡衣不知何时被宋知之丢到地上，两人肌肤仅有薄薄布料之隔。 “先说好，我这是在‘帮助抑制病情’。” 脖颈上扑打下滚热气息，原来男人除了皮肤，内里温度还是热的。 宋知之表情不自然，似乎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人，即便抱着冰块，耳尖依旧缓缓泛上红润。 好在屋内漆黑，并看不清，只能看见两具相拥的身体。 拥抱……只是拥抱，应该不算什么吧？他洗脑自己只是抑制需要，就显得合情合理多了。 身下男人逐渐变回正常体温，宋知之觉得差不多，刚想起身，就又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环住，固定在原地。 男人呼吸沉缓，似是不想松手，眼中意图明显至极 。 贪婪。 贪恋难得温暖的夜晚，生怕一松手又被寒冷缠绕。 宋知之：“……” 他气笑了，挣开其实没那么用力的束缚，跨出浴缸居高临下看着男人：“时总，我还不想生病。” 眼见时和顺从出来，宋知之意识到对方的莫名乖巧，后退一步反而道：“时总，我在这洗，你去主卧，顺便帮我拿件睡衣。” 说着又觉得语气生硬，补充道：“谢谢时总。” 时和直勾勾盯着面前人眼底情绪不明，但宋知之没在意那么多，他在意的只是他现在很冷。 超级，无敌，巨冷。 大冬天零下几度，穿着湿漉漉贴在身上的衣服，站在没有空调的房间中，他不信时和不冷。 因为寒冷宋知之止不住阵阵打颤，时和似是发现这点，丢下一个“好”字就按要求去主卧洗澡。 看着男人离开次卧，宋知之猛猛松口气，连忙关上门打开淋浴头，直到滚烫的热水扑打在身上时，他觉得自己活下来了。 热水替换地面上冰冷积水，热腾腾的水汽中，宋知之重新焕发生机，由于在这之前洗过一次，所以速度比时和要快上许多，听外面没动静，他只好“被迫”多洗一会。 屋外传来平稳脚步声，宋知之惋惜关上不要钱的洗澡水，怕时和在外面等急，甚至连水都没擦，就打开一条门缝，伸出还在滴落水珠的手臂。 手臂白得晃眼，伸出去许久没动静，他疑惑透过门缝向外看，正巧看见男人收回落在手臂的视线，放下衣服并没离开。 宋知之垂眸看去，地上有小片水渍，是从手臂上流下去的。 “我会清理干净的。” 他认为这位时总，应当是有洁癖的，在外面站这么久，是嫌地上水渍碍眼。 时和也犹如宋知之说得这般，听到这句话后就不再逗留。 宋知之穿好衣服，因不熟悉路线，加上屋内昏暗，小腿撞在某处发出闷响。他倒吸一口气，眼底瞬间泛出泪花，忍着痛向主卧去。 主卧门留有缝隙，他站在门外询问：“时总，还需要帮忙吗？” 话刚说完，门就被打开，男人冷冽的气息笼罩，面色并无异常气色满满，目光向下划了一下，很快收回。 宋知之被撞的腿还在隐隐作痛，想着看来是不需要了，美滋滋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身后人道： “要。” 宋知之：“……” 时和：“还是有点冷。” 宋知之：“……” 好的，时总。 第4章 搬家？ 宋知之醒来时，旁边并没有时和的身影，但从床上的凹陷可以证实，两人昨晚睡在一张床上。 本来迷迷糊糊，在看到银行卡打入金额后瞬间清醒。 合约中他只需要在晚上和时和相处，所以白天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宋知之腾得坐起来，迅速洗漱穿衣服，丝毫不耽误白天放肆游玩的机会。 身体有些僵硬酸疼，大概是夜里时和像狗皮膏药一样，不要脸硬是抱着自己，推也推不开，跑也跑不掉。 时和今天应该是没什么工作，下拉一晚上的唇角扬起弧度，在餐桌前心情极好地刷着手机，眼底下因为长期睡不好觉的青灰变淡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宋知之揉着酸疼的腰肢，心底暗暗啐了一口，这“神采奕奕”全靠整晚扮演石雕换来的！ 没好气嗤了声，瞄见桌上感觉很好吃的早餐，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留的。 “你的。”时和头也没抬，忽然出声。 宋知之脚步一顿，拉开板凳坐下：“哦。” 想到银行卡多出来的余额，状似不经意问道：“不是一万吗？” 时和放下手机：“额外费用。” 嚯，额外费用就是工资x2。 宋知之口中塞着早餐嘟囔：“算你有良心……” “嗯？”时和笑了笑，“说我吗？” 男人姿态懒散，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看着说话的人。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宋知之吞下早餐直接抬头，毫不畏惧男人视线，尽数点明： “泡水泡了十分钟，晚上又被某个树懒抱着不松手。” 他笑着，语调平稳像在说无关紧要的话，表情却好似告状的傲娇小猫。尤其是那双琥珀色双眼格外灵动，仿佛真正的宝石，在阳光下清透无比。 说完，见时和目光闪烁了下，貌似不知道自己睡觉像“树懒”这回事，凭空变出一张卡推出。 “补偿，密码六个一。” 果然霸总都和小说写得一样，一言不合就拿钱打发人。 好巧不巧宋知之就吃这套。 “我是那么计较的人吗？”说着顺手把银行卡塞进口袋。 有钱不要是傻蛋。 宋知之头发在白炽灯下呈现浅棕色，更像是营养不良所致，他余光瞥见墙上挂着的时钟。 这个钟是电子屏幕，昨晚还处于黑乎乎熄灭状态，今早起来就有电了。 第5章 说明时和自己，或助理交了电费。 那昨天撞自己的东西…… 宋知之遵循记忆看去，却发现拐角处空空如也，根本不存在撞人的东西，可他明明记得就是那块。 难道记错了？他把头探到桌下，偷偷掀起裤子看眼，小腿上淤青度过一夜变得更深。 没记错啊。 对面时和扫一眼宋知之动作，又好似事不关己垂眼。 没过多在意撞伤，宋知之吃完早餐想着把自己餐具洗了，刚放到水池中，就听时和道：“不用洗。” 宋知之也没客气，说不用洗就不洗，看这情况家中应该是有家政服务员。 门正巧被敲响，宋知之视若无睹，这不是自己家还轮不到他来开门。 时和：“许助理在门外。” 听到这句话，宋知之才去打开门，迎面就是许助理笑眯眯的面孔。 宋知之收拾东西，许助理目光跟随，时和捣鼓手机。 三个人各干各的。 “……” 许久，宋知之道：“许助理，你可以不笑吗？” 许助理：“？” 宋知之：“有点假。” 许助理：“……” 工伤，能报销吗。 宋知之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 昨天带来的只有身上这套衣服，现在又穿在身上，唯一变的就是最里面的内裤。 来时匆忙什么都没带，是时和专程拆得崭新一条，后来因为泡水，又拆一条。 共两条。 …… 还需要还吗？ 前一秒时和还在坐着，后一秒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宋知之不好奇，但偏偏许助理替时总解释一嘴。 “时总应该是去书房工作了。” 宋知之礼貌“嗯”一声，时和助理那么没心眼，他本人知道吗？ - 许助理按照老板吩咐，将宋知之送回家中，路程已经进行到一大半，两人依旧没有产生任何对话。 “你们……时总。”宋知之忽然问道，“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又觉得自己问这话不太礼貌，立刻改口：“算了，没事。” 昨晚“抑制病情”期间，凭空出现的雪地味在宋知之鼻尖萦绕挥之不去，再加上时和异常的病情，他现在并不觉得那是幻觉。 宋知之从小到大都是beta，从未闻过信息素的味道。昨晚闻到的不像香水那么刺鼻，倒像是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身携带的味道。 陌生而新奇的感觉，使他产生探知欲，想趴上去再闻闻。 宋知之摸摸鼻子，想到自己去嗅后颈腺体的动作，还挺冒昧的。 说不清置身其中如何形容，但他喜欢那个味道。 很好闻，气味环绕周身那几秒会莫名心安，仿若被轻飘飘的气泡包裹，浮起在半空。 又像是躺在婴儿摇篮椅中，阳光抚摸面孔，听着轻柔的哼唱。 不对，宋知之陡然清醒，他一个beta怎么能闻到信息素？ 果然还是太冷冻出的幻觉。 许助理透过后视镜看着表情变化的宋知之，出声道：“昨晚在烧烤摊，有闻到信息素味道吗？” 宋知之摇摇头，觉得想法荒谬：“没有，应该是幻觉。” 许助理：“幻不幻觉的，不如今晚求证一下。” 宋知之认同这个主意，却不认同许助理把自己送回家后，赖在门口不走，一问竟然是时和要求许助理帮忙搬家。 “搬家？！” 宋知之瞪大双眼指着自己：“我？搬去哪？时和家？？” 那个冰窟？？ 许助理不置可否：“对，时总说你答应了。” 而且答应得很爽快。 宋知之：“我什么时候……” 说到一半忽然停下，脑海中浮现昨天时和说的话，又想到自己的回答，顿时石化碎成一地。 所以他是当着时和面说，搬家对自己有利是吗？？？ 怎么会是搬家？？不是送回家吗？问题是他还答应了！ 他才不想和冰块待在同一屋檐下，冻都能冻死，但现在解释还能来及，于是忙道： “昨天是我听错了，我不准备搬家。” 许助理：“可是……” 宋知之：“我和你们时总才认识一天不到，就住一起？这不太好吧。” 许助理沉默。 见有迂回余地，宋知之趁热打铁道：“我家离那边也不远，骑车很快就能到。” 他眨巴着双眼，满脸真诚。 许助理听完人说话，才笑着道：“我没有决策权，这是合同内容。” 这下轮到宋知之沉默了。 宋知之：“？？” 宋知之：“合同？？” 许助理：“是的。” 合同写这条了？ 他半信半疑掏出昨晚看得合同，一眼就扫见其中一条【乙方有义务搬家并居住甲方住所，为甲方在合理范围内提供便利服务】 【甲方承诺非发病期间，减少与乙方交流，提供正常生活环境，反之相同。若双方其中一方违反条约，则由被违约方酌情指定罚金或解除合约】 宋知之：“……” 果然喝完酒后不能随意做决定，更不能相信一时发昏的大脑。 但时和应该不是那么难沟通，只要自己能每晚按时到达，想必男人也不愿家中多个陌生人。 许助理：“我可以和时总打电话说一声。” 宋知之连忙同意：“好！麻烦许助理了。” 趁着许助理与时和打电话期间，宋知之拿出手机回复耿景的消息。 耳火：［怎么样兔知，扣1活着，扣2危险］ two知：［1.5］ two知：［微死^^］ 耳火：［活着就好］ 耳火：［能不能跟我抖抖，冷面霸总发病是什么样？是不是暴虐无常！像霸王龙一样难控制！］ 对话框安静下来，耿景敲着手机焦急等待。 耳火：［hi？］ 耳火：［完辣！兔知被霸王龙发现了！！耳火大王这就去救你！］ “时总同意了。”许助理挂断电话，继续道，“但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时总要求必须有人接送。” 那个人是谁许助理不言而喻。 宋知之表情怪异：“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要人接送？不用来接。” 许助理面上歉意：“这是时总的意思，我没法擅自做主。” 宋知之也不想为难人，摆摆手说道：“我来和他说。” 许助理这才宽心，放松神经结束今天的加班回去补觉。 - 这里是最普通不过的居民楼，而且老人居多，最常见的就是在楼下打牌或下象棋的爷爷奶奶们，还有起大早打太极的。 宋知之一直一个人住在这，小区老人对他熟悉，也很快接受这孩子性取向为男的事实，偶尔还会帮忙介绍对象，但都是些歪瓜裂枣。 自信男、油男、妈宝男，都叫他听了个遍。 这次他依旧带上帽子垂着脑袋，加快步子从情报局群体旁掠过，还是被逮个正着。 “哎——知之啊，昨晚上怎个没回家？” 宋知之自知躲不过，取下帽子信口胡诌：“昨晚聚餐，去朋友家过夜了。” “朋友？谈朋友啦？” “你瞧瞧，这张脸长得多水灵，经常有路人问我要你联系方式嘞。” “你一个小孩，在外面要小心喔，遇到坏人给警察打电话。” 宋知之笑了两声，按序回答：“不是谈朋友，是普通朋友。” “联系方式不能随便给，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们放心！”他开玩笑道，“我跆拳道黑带！” “欧呦——黑带是什么嘞……” 宋知之一边说着，手一边飞快给耿景发消息。 two知：［江湖救急，快给我打电话］ 老人还想问：“之前咋个没听说，知之有喜欢的……” 宋知之手机及时震动，电话铃声响起，他看也没看就直接按下接听键，对着还想继续聊天的老人道：“前段时间一见钟情！抱歉啊奶奶，我接个电话。” “好好，你接吧接吧。”老人又转去和其他人说话，“一见钟情又是什么意思？” “哎呀就是看对眼了！看对眼知道伐。” 宋知之借着接电话越跑越远，还对着手机中喋喋不休：“又被咱小区奶奶缠上了，不介绍对象不罢休，介绍也就算了，还全是比我矮的！” 听那边没说话，宋知之又继续：“你怎么不说话？我不是没回你消息，那不正好被打断嘛，我看到了……你说时和像霸王龙……” “霸王龙？” 对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电话的音质和笑意，听起来酥酥麻麻遍全身。 宋知之愣住了。 他拿下手机，看见上面的备注后，沉默着挂断电话。 下一秒，角落处有个棕色毛茸茸头发的少年，猛地抱头蹲下锤墙。 第6章 第5章 二次分化？ “嘟”的一声，时和电话被单方面掐断，他非但不恼，还心情极佳地勾起唇角，盯着手机在等待什么。 大约五分钟后，电话再次被打来，来电显示是“宋知之”。 接通许久，双方都没说话，宋知之率先打破僵局：“歪？时总……” 时和漫不经心“嗯”了声。 宋知之依旧在那个墙角面壁，刚准备把自己酝酿五分钟的说辞搬出来，就听时和道： “许助理说你不要人接。” 宋知之怔愣片刻，发现男人并没有计较“霸王龙”一事，便也顺着说下去：“对，关于搬家的事，是我的问题，没看清合同，如果……” 如果辞退我，也毫无怨言，被辞退这件事，他已经可以做到像吃饭一样，心无波澜。 “没事。”时和道，“我把合同发给你，你确认有没有别的地方需要修改，再重新签订。” 宋知之没想到松沂集团的时总那么好说话，和耿景形容的完全不搭，怕对方反悔，迅速答应了这个要求。 “好。” 时和：“晚上九点准时到。” 电话被挂断，宋知之站起身，却因为蹲太久站太猛眼前一花，大脑黑屏时被一只手揽住，耳边传来朦胧的关心声。 “喂！知之！？” 宋知之犹如坠入湖底，随着漂浮声音逐渐清晰，他扭头看去。 是耿景。 宋知之抽出被扶着的手，醒醒神：“没事……” 耿景开启苦口婆心模式：“知之你才刚刚二十，天天吃不饱饭还不允许我给你送，拿不拿我当朋友？拿我当朋友就不许拒绝。” 宋知之笑笑：“真不用。” 耿景急了：“你看！又拒……” 话还没说完，宋知之就举起手机，上面显示银行卡余额。 耿景双眼蓦地瞪大：“我靠……” 宋知之：“我记得你今天没课，正好要喊你出来吃饭。” 耿景：“没课！有课也翘，为了这顿饭……值！” 两人年龄相仿，但耿景还在上大学，宋知之却是上到一半便被迫休学，因此放弃了最爱的美术。 以那会的家庭状况，他负担不起学艺术的费用，而且艺术生比文化生学费要贵，他也负担不起学费。 刚开始宋知之还争取，白天在各个兼职岗位连轴转，晚上接稿画画，但结果就是身体逐渐垮掉，每当赶上结课周都忙得不可开交。 耿景家庭状况也没到富得流油，所以宋知之便拒绝好心帮助，犹豫再三选择休学，什么都没有健康重要，等一切完善再复学。 休学也有大半年了，估计再过段时间满一年，就回去。 “烤肉吃吗？”宋知之正好刷到一家看上去很好吃的，而且也不贵，双人套餐才一百多。 耿景：“吃！” 宋知之：“那陪我上去换件衣服。” 这件衣服上全是烧烤味。 耿景：“全听兔知大王的。” “……”宋知之调侃，“刚刚发信息还耳火大王呢？” 耿景：“此时非彼时。” 宋知之到家换了长款羽绒服，衣摆遮住小腿那么长，这样里面可以少穿一点，待会到商场肯定会脱。 他问：“你要换吗？我还有一件同款。” 耿景想了会：“也行。” 两人换好衣服，一只白色长毛猫喵喵叫小跑过来，耿景双眼顿时亮起，一把捞起小猫：“木木，想哥哥没？” 木木在怀里乖顺，夹着嗓子撒娇。 宋知之弯眸：“昨晚都没能给木木喂饭。” 他拿出猫粮，又开个罐头，木木闻到味道从耿景怀中挣脱，翘着尾巴就大口吃饭。 耿景状似可惜：“有吃的就不要哥哥了。” 宋知之白他一眼：“得了你。” 耿景忽然转头，冷酷着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一五一十告诉你大王我。” 接着一秒都没有就破功，全然无刚才冷酷模样，弯眸笑眯眯地：“求你了，兔知大王，我好奇。” 宋知之：“咱两到底谁是大王？” 耿景：“你是你是。” - 一电驴两人两头盔，就那么拉风地出发，因为穿得厚没感到多冷，很快抵达商场。 路上宋知之还问耿景怎么来了，对方说那会打电话占线，后来发消息问也没动静，只好亲自跑一趟。 当时他正蹲在墙角思考人生，手机屏幕亮着错过消息，现在对着耿景疑惑一句“你发消息啦？”，让人直接假装生气不说话，哄了好一会才哄好。 两人脱下外套来到评分很高的烤肉店，耿景很快被肉香吸引。 宋知之穿着深蓝色v领毛衣，领口大小能看见清晰的锁骨，以及锁骨上一颗小痣，以防太过空荡，还专门搭配了项链。 他的骨架很小，时常带笑的脸再配上这件衣服，站在原地如同纯天然衣架子，引得店内客人频频回头去看核销团购的宋知之。 宋知之回到座位时，看见的便是吃小菜很欢的耿景，根本没有把面前过分好看的人放在眼里。 耳火大王眼里只有免费的土豆泥。 耿景见来人，把另一份土豆泥推过去：“知之，快尝尝，这家土豆泥太好吃了！” 说完他碗里的土豆泥就吃完，知会宋知之一声就离开去再拿一份。 宋知之舀一勺土豆泥，刚放到口中，就听旁边有一道声音。 “知之？” 声音蛊惑妩媚，尾音上扬带着勾人的意图，这样的声音，宋知之只遇到过一个符合的。 那便是温多。 温多今天穿得依旧很骚包，耳垂上的耳环随动作晃动，正勾唇笑着驻足桌边，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青年。 宋知之垂着眼，没料到在这还能碰见温多，这也太巧了吧？ 片刻，便听温多对身边的青年说道：“你先回去吧，遇见朋友了。” 青年“嗯”了声，什么都没问就走了。 温多十分自来熟，也不保持安全距离，身子凑过去几乎要贴到宋知之胳膊上：“一个人吗？一起吃？” 宋知之不动声色向里挪挪，转眸道：“和朋友一起，你得问问他。” “知之！” 耿景拿完土豆泥，看到的就是一个花孔雀不断凑近自家白菜的场景，气呼呼把土豆泥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在嘈杂的氛围中不是那么明显，便也没人注意。 他眼神示意宋知之往里坐，自己则是一屁股坐在旁边空出来的位置上，目光夹杂敌意：“你谁啊？” 温多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主动示弱：“温多，知之朋友。” 男人说的顺口，毫无撒谎痕迹。 耿景认识宋知之所有朋友，面前这个完全陌生，于是凑到宋知之耳边：“你朋友？” 宋知之低声否认：“不是。” 耿景能一直和宋知之玩到，也是有原因的。 一方面是真的把宋知之当心肝朋友护着；另一方面…… 耿景留的是气垫微分，在此基础上用卷发筒夹了几缕卷毛，双眼又圆又大，虹膜在光照环境下呈现深棕色，气血很好唇瓣自带红润，说话时表情生动，更显得像傻白甜，很好勾引。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因为心大被骗好多次的耿景，此刻正鼓着嘴，自认为气势汹汹地恐吓面前温多，用手指着一块空地：“站远点！” 温多十分顺从站过去，抬眸盯着人：“这样？” 宋知之也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看似乖顺站在原地的温多，眉尾微微扬起，唇边挂着笑，眼眸中闪烁着散漫探究的光，而人盯着的，正是耿景。 宋知之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昨晚温多端着酒杯叫自己“宝贝”时，也是同样的目光。 温多看上耿景了，只要长得好看就来者不拒？ 刚刚的青年，昨晚的自己，以及现在的耿景。 “我只想和我朋友吃。”宋知之为了防止对方进一步靠近，不拐弯直接拒绝，这样才不会给对方留下“欲擒故纵”的意思。 他转眸，意思再明显不过。 请你离开。 后面上菜的服务员站在温多后面，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礼貌问道：“先生？您是这桌的吗？” 温多眉眼下压，盯着两人许久，最终垂手放弃：“不是。” 于是侧身让服务员过去后，便一声不吭离开。 等菜摆好，耿景松口气坐回对面，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那谁啊？眼神怪怪的。” 宋知之瞄人一眼，看上你了能不怪吗。 他道：“昨晚签合同时，酒吧遇到的。” 怪不得时和让他离温多远一点，当时他还以为对方只是单纯调戏，现在看来，是一次玩很多的类型。 只嫌少不嫌多。 耿景：“见一面就喊你知之？好没边界感，我都和你认识一年才敢喊……” 第7章 宋知之用剪刀剪开大块肉，盯着滋滋冒油的烤盘，给肉翻个身：“没事，下次遇到避着点。” 要不说耿景心大呢，没过多久又全身心沉浸在烤肉中，一片生菜一勺土豆泥，一点蒜瓣青椒再放蘸料烤肉，卷起来就往嘴里塞。 吃完马不停蹄卷下一个，听完宋知之对昨晚“抑制病情”的描述后：“所以你们就抱了一下？” 宋知之隐瞒了很多暴露隐私的细节，比如发病时的状态、行为，不是不信任耿景，而是时和该说不说还是松沂集团总裁，现在在公共场合以防被有心人听去，以此来损害公司利益。 他还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耿景听叙述没什么劲爆的，没怎么放在心上，给宋知之递了卷好的烤肉。 宋知之接过没吃，而是不经意问道：“你说……” “beta有可能闻到信息素吗？” “没可能。”耿景吞下肉，“我在没分化成omega之前，根本闻不到任何味道，但在分化前夕，隐隐能闻到一些。” “但是beta……没听说过。” 他道：“怎么，你闻到了？” 宋知之摇摇头：“要这么说，那就不是。” “有可能是身上残留的香水。”耿景想也不想就知道对方在说时和，“他们总裁身上不都是什么……檀木香？你闻到的是檀木吗？” 宋知之：“不是，是雪花在土壤中融化的味道，冷冷的，其中还有枯枝散叶的味道。” 与时和那张脸意外相符。 耿景认真想了想，又道：“还有一种说法。” 宋知之抬头看人。 耿景：“有的beta会在分化期过后几年，进行二次分化。” “你找时间可以去医院查查，性别特征有没有波动。” 第6章 时和，你等着 烤肉店内嘈杂，整座商场也有不少人在逛街。 宋知之从没想过二次分化，这样的例子太少了，他不认为会落到自己身上。 听耿景这么说，心中稍有动摇，但仅仅只是昨晚闻到一次，还不足以让他认为是信息素的味道。 不知道信息素闻起来是什么感觉，或许那就是时和的香水？只不过比较独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宋知之听着耿景说大学内趣事，他们的大学是有名美院，一个月后准备举办比赛，到时会邀请很多知名专家前来当评委。 学校内很多学生都抢着报名，为的就是在比赛中取得好成绩，被知名专家看见领进门，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不然靠着自己，得奋斗多久才能出人头地被大众看见。 校内老师唯一感到可惜的，便是当初专业第一考进来的宋知之，大一大二表现都非常优异，若不是因为休学，老师们定会推宋知之一把，怎么也要让人去参加比赛。 耿景道：“指导老师还让我联系你，说如果可以回来，他会让你以在校学生的身份参加比赛。” 宋知之和耿景是同一个指导老师，他想了想问道：“你参加吗？” 耿景：“当然参加！能露个面也是好的。” 如果现在开始准备，对于他来说完全来得及。 宋知之：“有比赛题目吗？” “有有有！”耿景顿时乐开花，完全没有把宋知之当作竞争对手来看，而是真切为对方高兴，将指导老师发来的题目转发给宋知之，“发给你了，先说好，我绝对不会对你放水！” 宋知之也笑了，拿出手机仔细浏览，比赛题目是【梦】，绘画方式不限。 “梦”这个字范围很广泛，美梦、噩梦是最能对此的联想，但不仅仅如此，还能延伸出许多，越广泛的题目实则越难，想要画出别出心裁吸引眼球的画作，需要几番试探。 看到题目的瞬间，杂七杂八的破碎灵感画面划过，他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想到，拿下第一还需更别出心裁的意蕴。 宋知之暂时没什么头绪，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思考了。 如果与时和之间合作顺利的话，甚至能在比赛前夕就复学。 他看看时间，对着耿景道：“待会下午我回学校一趟。” 烤盘里的肉已经全部吃完，耿景喝着果茶解腻，听后回复：“我也去，你是去找穆老师吗？正好我有东西给她。” 宋知之：“行，那一起。” - 两人休息一会就离开烤肉店向学校去，这会正是中间二十分钟下课时间，路上到处都是换教室的同学，艺术楼在画室内上课的学生，下课还在拿着炭笔刷刷刷画着。 正好穆老师的办公室离学校大门不远，宋知之和耿景把车停好走路过去消食，路过行政楼时，耿景忽然拍拍宋知之，低声道：“哎，知之，那是时和吗？” 宋知之一愣，随即扭头看去。 时和褪去了早上分开前居家慵懒的模样，换上正式西装面带笑意单独与校长谈话，察觉到目光后也看过去，正巧与宋知之对上目光。 宋知之立刻移开视线，拉着耿景就要走，却被同样发现的校长喊住。 “宋知之？” 他自知逃不过，于是深吸一口气又带着耿景走过去，笑着打招呼：“校长好。” 校长眉开眼笑：“真是你啊，怎么回学校了？”说完又自己想起：“奥奥是不是那个什么比赛。” 宋知之应着声，余光一直留意时和，发现对方根本没在看这边，暗暗松口气。 校长蓦地开始介绍：“时总，这是专业第一考进我们学校的，在校期间依旧保持文化课专业课第一。” 说话时校长控制不住嘴角，真的在为学生骄傲，又开始介绍耿景：“这个专业第二进来的，但混小子太皮了。” 他又对着宋知之和耿景：“时总，松沂集团总裁，今天来学校准备招设计师。” 看见校长递来的眼色，宋知之和耿景都假装不认识，异口同声打招呼：“时总。” 期间宋知之目光一直有意无意与时和错开，反倒是时和听完校长介绍后，开始正大光明盯着宋知之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将人尽数描摹个遍。 在公共场合被那么明目张胆盯着，宋知之有些不自在后退一步，又被校长拉回来，推到时和面前：“跑什么。” 宋知之顿时绷紧脊梁。 距离猝不及防缩短，抬眼对上那双含笑的双眸，凑近才发现男人皮肤很好睫羽浓黑长翘，穿上西装后更有斯文败类模样。 那双眼不像在看着人，更像是在看被洞悉完全的猎物，等待将其拖入陷阱的巢穴。 宋知之抿着唇垂眼，鼻尖又萦绕上那股雪地味。 扭头去看耿景，发现对方好像并没有闻到这个味道，便也自动忽略。 虽然自知没干什么不好的事，却莫名心虚。 他解释校长询问：“没有跑，脚酸没站住。” 耿景：“……？” 校长：“……” 时和收回视线：“我明白校长想把人才送进公司的苦心，但正式入职还是要再观察观察，正好一个月后的比赛，有松沂集团的一部分，如果这位……” 他故意停顿片刻，观察宋知之的表情：“宋知之同学，能在比赛拿到前三，我就破格录用。” 校长想着宋知之将近一年没上课，估计期间也没画画，准备为人再降低一点标准，就听宋知之开口。 “我会拿第一。”宋知之目光坚定自信，一改刚才躲闪模样，正面对上时和，那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放下狠话，“怎么样，时总？” 他勾唇笑着，丝毫不畏惧，两人当下虽然有着合约关系，但合约是合约，赌局是赌局，二者不挂钩。 校长正要说什么，耿景猛地上前站在宋知之旁边，增加朋友气焰。 “对！我相信知之肯定能拿到第一。” 校长默默收回伸出的手。 时和看着眼前与自己叫板的人，心情莫名愉悦：“要和我打赌？” 宋知之：“对！” 时和：“赌注呢？你若是输了，我能从你这得到什么。” 宋知之还没想好：“嗯……再议！反正就这么说定了！” 时和双眸黝黑玩味，语调上扬：“行。” 这场意外的偶遇以赌局结束，校长与时和还有事要谈，宋知之和耿景先行离开去找穆老师商讨比赛的事。 校长觉得宋知之这孩子虽然有实力，但太年轻气傲：“时总，不瞒你说，宋知之休学过一年，第一恐怕……” 时和笑了一声，迎着校长略微疑惑的目光，缓缓道： “校长是不相信自己的学生，还是不相信我的眼光？” “没有不相信一说。”校长没听见后半句，旋即反应过来，“啊？” 时和从刚刚宋知之的眼神中，瞧出很多情绪，但没有一点点“怯懦”和一时冲劲上头的“临阵脱逃”。 他看向不远处和耿景气呼呼说话的宋知之，觉得这个只有“一抱之缘”的人，肯定能凭借自己实力拿第一。 第8章 宋知之火气现在大得很，热得把外套拉链拉开，耿景瞄一眼问道：“知之，你跟……时和，看起来关系不对付啊。” “没有不对付。”宋知之道，“我只是单纯生气他瞧不起我。” 耿景一脸懵：“啊？他什么时候瞧不起你？” 宋知之：“他说‘能在比赛拿到前三’！” 他咬重了“能”和“前三”的语气。 宋知之：“还破格录用……这不就是瞧不起吗？” 耿景张张口，原来这是瞧不起吗？他还以为前三是很高很高的标准呢，至少对于他自己来说是的。 毕竟不光是这一届，而是面向全校的比赛，还有学长学姐呢。 宋知之因在学校样貌专业双优，很受同学欢迎，一路上有不少同学前来打招呼，他也都礼貌回应，就这样一路到艺术楼后，嗓子都干了。 耿景接了杯温水给宋知之：“知之，大半年过去了，人气依旧。” 宋知之瞧人一眼：“你不也是？” 耿景挠挠头：“没呀？” 宋知之：“……” 他指着某人被加爆联系方式的手机，甚至现在还在弹出申请，定是被转发名片了：“你管这叫‘没呀’？” 耿景嘿嘿一笑：“这不都是找我交流比赛的吗。” 宋知之：“……” 宋知之：“小心海王盯上你。” 海王可不仅学校有。 他敲响办公室门，穆老师就在座位上坐着，和一位学长说话，看见来人后满脸不可思议：“宋知之？” 在看到旁边跟着的耿景后，顿时明白怎么回事：“来参加比赛？是不是耿景跟你说了。” 两人走过去，宋知之道：“对。” 耿景是个话茬子，直接把刚刚的事抖出去：“穆老师！知之和时总打赌！” 穆老师：“打赌？” 旁边的学长也感兴趣就看过来：“时总？松沂集团的时和？” 耿景：“就是他！只要知之比赛拿到第一，就能直接进松沂集团！” 穆老师笑了：“我相信宋知之可以拿到第一。” 宋知之拽拽拉不住的某人：“耿景……” 学长倏地凑过来：“宋知之，你要参加比赛？” 宋知之点头：“嗯。” 学长沉默片刻，忽然怪叫一声，给在场各位都吓一大跳：“完了！本想趁着你不在看能不能摸个前三……本来算好的，第一是耿景，第二是纪学姐！我正好能第三……” 耿景划拉胸口，以此安慰被吓到狂跳的心脏。 学长一副梦想破灭的样子，仰天长叹。 “学长……”耿景幽幽道，“你哪来的把握我能第一的。” 学长：“你不能吗？那太好了！宋知之第一，但我还是希望你得个第二，我画得确实没你好……希望能赶超纪学姐吧。”说着说着又生无可恋起来。 耿景只好把人拉到一旁哄。 穆老师没管两个活宝，问宋知之：“你想好了？老师是希望你参加的，不为松沂集团，而是这次比赛会有很多专家，这点耿景应该告诉你了。” 宋知之：“对，他和我说了。” 他参加比赛本来是想玩玩再找找手感，都怪时和这家伙瞧不起自己，这次不拿个第一他都不姓宋！ 蓦地，恶劣想法浮现，心中的小恶魔扑扇翅膀飞起，在耳边恶狠狠喊着：“今晚要让时和好看！！” 说完“噗”地炸成一团云雾。 穆老师面相温柔，听到这话后眉眼弯起，更给人亲近的感觉，不仅是宋知之，很多学生都喜欢与穆老师相处。 “既然你想好了。”她拿出一张表放在桌上，“这是报名表。” 宋知之坐下填写起来，忽然又听穆老师问道：“宋知之，你和时总……” “认识吗？” 第7章 一见钟情 宋知之笔尖一顿 ，惊愕抬头对上穆老师温和的视线：“老师为什么这么问？” 穆老师：“之前时总来学校和校长谈话，我偶尔也会在场，觉得时总是公事公办的人，没想到还会和一个学生打赌，是我刻板印象了。” 宋知之：“是我先和他赌的，估计觉得好玩，就接下了吧。” 而且他觉得就算输了，身为总裁时和也不会提很过分的条件。 更何况他根本不会输。 穆老师笑着：“那老师祝你拿第一。” 宋知之签下自己名字，双眸神采奕奕，办公室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的侧脸上，蓬松的发丝一半金灿灿的，显得整个人都在发光。 前来办公室的学生，都控制不住视线向那边飘。 “我会的。”他道，“学校画室会对我开放吗？” 在比赛之前，还是得熟悉熟悉这双手。 穆老师：“当然，你随时可以来使用。” 签报名表期间，校园论坛内宋知之和时和打赌的照片冲上第一，旁边挂这个醒目的“hot！”，底下全是凑热闹的学生，各个年级都有。 一楼：[果然宋学长一回来，论坛就会出现诡异的东西，这两人怎么打上赌的？？] 二楼：[听说宋学长和耿学长正巧遇到校长了，就被拉过去聊了几句] 三楼：[呜呜运气真好啊，如果是我的话……] 四楼：[想什么呢？宋学长专业第一耿学长专业第二，我们这种小喽啰就算偶遇，也不会和时总搭上关系] 五楼：[给楼内不认识三位帅哥的朋友们科普一下。 穿着西装的，时和，大学毕业就继承公司，凭借实力带着公司蒸蒸日上，年龄比我们大不上几岁，比他爸干得还好！ 浅棕微卷头发的，我校大二专业第一宋知之，双商高舔一口能把自己毒死，长得纯良无害身边花蝴蝶无数，我校公认烈焰玫瑰！人送外号兔知！ 那个看起来呆呆的实则真的很呆的，大三专业第二耿景，和宋知之是超级好朋友，凭借可爱长相吸引无数渣男，成为我校“渣男雷达”！排雷专家踩雷第一！被骗无数依旧上当] 六楼：[烈焰玫瑰？谁给兔知学长起得土名字，但意外形象哈，之前宋知之被拉上去参加舞台表演，那小妆……谁看了不心动啊，如果玩得花一点，绝对是海皇级别，可惜人是纯爱] 很快一个投票紧跟着被发起，期限一个月到比赛开始就结束，内容是[宋知之能不能拿到比赛第一？] [能vs不能] [能]这个选项迅速增长，几乎没人投不能。 一楼：[这还需要选吗？闭着眼盲投都知道选哪个！！] 二楼：[就算第一又怎样？以后进了社会，一个beta能比过alpha？] 三楼：[啧啧啧，楼上酸味都溢出屏幕了，beta怎么了？beta不受信息素影响！没有易感期和发情期，我还想当个beta呢] 四楼：[哥姐们说话小心点，一个不注意就挑起对立了，匿名论坛最容易发生这种事，无论是什么性别特征，都没有好坏之分，不过一个特征而已，没必要拿出来说事] 填写完报名表后，宋知之并不知道自己的事被挂上校园论坛，还是回去路上时不时听见有人说“兔知学长”和“烈焰玫瑰”。 宋知之：“？” ……什么玫瑰？ 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身边耿景拿着手机笑个不停，还把屏幕上面论坛内容递过来。 耿景笑了半天才停下，肚子疼得要死，抹去眼尾泪花：“知之，他们不说，我都忘了‘烈焰玫瑰’这个传说了，我还有你在舞台上瞎扭的视频，看不看看不看。” “那不是临时救场，根本没排练吗。”宋知之打趣着白人一眼，也打开论坛看起来，在看到什么后也笑个不停，许久边笑边道，“你也不赖啊，‘渣男雷达’，学校内的渣男都叫你验证个遍。” 耿景：“嘘，小嘴巴……” 耿景虽然傻白甜，但最基本的钓鱼还是能辨别出来，所以对自己“渣男雷达”的外号，倒也美滋滋背下，不少人都来找耿景要避雷名单，省得踩雷。 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佯装镇定对视一眼，结果又被戳到笑点，一路上笑声没停下，当然也没注意到看着这边的时和。 时和与校长的谈话才结束，校长也从学生口中得知论坛的事，还问时和里面涉及的内容有没有关系，他可以把帖子删了。 少年笑得灿烂肆无忌惮，脸颊微微红润酒窝微陷，时不时抹一下溢出来的泪水，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满满的生机活力，将那一片学生都带得精神起来。 有学生举起手机：“拍到了吗拍到了吗？” 学生惋惜：“没有……手机刚拿起来，知之学长就走过去了。” “我拍到了！！还是视频！” “给我一份啊！！” “我也要我也要！” 时和盯着看了好一会，身侧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直到看不见那身影后，才缓缓转头，垂眸回答校长问题。 第9章 “没事，我可以看看说的什么吗？” 时和接过校长递来的手机，那一大段介绍目光最先捕捉到中间的宋知之，以及那句“身边的花蝴蝶无数”。 男人把手机还给校长。 是有一点。 - 既然决定回校画画，那必然要把尘封已久的画材搬出来，其实休学这段时间也不能说完全没画，宋知之还是会在纸上摸鱼人体，或者在平板上画画短漫画来保持手感。 他有一个账号[木耳]，粉丝很多是他主要用来发短漫画的，基本是可爱风格，从未在其中暴露有关现实生活的一切。 但已经许久没更新了，评论区全是粉丝催更。 耿景在旁边兴致勃勃逗猫，宋知之打开颜料盒盖子，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面而来，每格颜料上都长满霉菌，有的颜色还已经结块。 他面无表情把颜料盖上推到旁边，等了一会才敢呼吸，塑料袋中之前屯的颜料包捏起来也硬邦邦的。 扔了都扔了，下午再去买点新的。 炭笔倒是保存完好，只是有些碳心断了，但还能用。 宋知之想了想，还是决定都买。 留下还能用的，清点一番拉起耿景就要去买颜料，刚走出门就看见停在小区门口的黑车，极其拉风，连下棋的老太太都被吸引了去。 宋知之：“……” 要说敢这么招摇的，只有时和了。 耿景：“接你买颜料？” 宋知之：“我没和他说。”他道：“走，去看看。” “哦呦这车帅喔，哎小伙子，这是你的车吗？” 许助理微笑：“不是。” “不是你的？那是你偷的？我跟你说这事可做不得嘞，偷车违法的。” 许助理：“这是我老板的车。” “许助理。”宋知之从人群中挤进来，许助理在看见来人后肉眼可见松口气。 许助理：“时总……” “知之，你们认识啊？”话被打断，小区内爷爷奶奶好奇心重，不问到答案不会罢休。 宋知之：“对。” “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看上去不便宜嘞。” 许助理：“……” 一时不知道说的是车还是人。 许助理连忙否认：“不是的，我们只是……” 宋知之却开口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但车是我男朋友的。” …… 许助理：“……？” 耿景：“？？？！” 宋知之说完，把食指架在唇边做出“嘘”的表情，让许助理不要把今天的事抖出去。 许助理：“那个……” 宋知之：“没事，别让时和知道。” 许助理向宋知之示意车窗：“不是……” 下一秒，一直闭着的车窗被缓缓摇下，时和似笑非笑透过车窗盯着宋知之，玩味道：“男朋友？” 那表情仿佛在说，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宋知之：“……” 和“霸王龙”一个性质的事件再次发生了，并且时隔几小时不到。 他忽略时和视线，刚想对围在这里的爷爷奶奶们说话，又被他们七嘴八舌打断。 “知之，车里就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帅，也是beta吗？” 宋知之忙道：“不是，他是alpha。” “那就是你男朋友喽。”奶奶了然笑了：“alpha好啊alpha好……” “那个，爷爷奶奶。”宋知之趁着缝插嘴，“我男朋友待会还有事，不能停多久，你们……” 爷爷奶奶们：“懂，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 说完便脑袋凑起一窝蜂散去。 四周一下变得无比安静，宋知之甚至不敢回头看时和的双眼，只将求救目光投向许助理。 许助理想也不想就把目光移开了，假装没看见。 他又看向耿景，耿景根本没意识到事态严重，担心好朋友被骗，还问道：“知之，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宋知之支支吾吾：“我俩……”压根没在一起。 “昨天。”时和打开车门站起，猛然拉高的距离让宋知之不得不略微仰头看人。 由于宋知之是站在车门旁边的，时和出来时他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的温度，不是昨夜的寒冷而是滚热，以及独属于alpha的压迫感，在安静的氛围下更加明显。 男人的阴影将宋知之完全笼罩，以及那股挥之不去的疑似信息素。 耿景：“昨晚？” 宋知之抬眼对上时和晦暗的目光，只看人促狭一笑，关上车门慢条斯理道：“一见钟情。” 时和垂眸盯着面前心虚的人：“对吧，男朋友？” 宋知之简直要窒息，低声对着耿景解释：“不是，这不想拿时和当下挡箭牌吗，不然爷爷奶奶们会一直问下去，哪想到他也在这……” 耿景了然，但没完全了然，明显没反应过来。 那边时和还在继续拱火，宋知之耳边声音沉懒：“你男朋友给你送东西，不来接一下？”· 第8章 时和？性冷淡？ 宋知之抿紧嘴，转头想解释：“我不是……” 时和打开后备箱，露出里面堆放满满的颜料，见宋知之还愣在原地，不禁笑了笑：“我没那么小心眼。” 宋知之这才发现男人根本没把刚刚的称呼放在心上，松口气上前去看到一车颜料后，眼睛顿时瞪大：“这么多？！” 这是把画材店搬来了？？ 许助理：“之前购置过一批，但一直放着没用，正好看你有没有需要。” 说完他又补充一句：“这是时总的意思。” 闻言宋知之目光从时和面上掠过，男人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察觉到目光后转眸对上视线，又好似欲盖弥彰地道： “你和你朋友都可以拿，免费。” 耿景听到最后两个字直接心动，也不管平白无故送画材的原因，飞过去开始选购：“真的吗？！那我不客气了，谢谢时总！” 宋知之大致看一眼，后备箱放着的都是一个牌子的颜料，还有一些画笔，看上去都有使用痕迹，但不多，等同于全新。 忽然他看见角落摆放的一大摞白颜料，手不自觉就伸过去拿起，交付给耿景冲时和扬起唇角：“谢谢时总。” 就算是不免费，也省了购置的时间，免去一顿疲惫。 两人来来回回搬运好几趟，好在楼层不高，还是在大冬天热得把外套脱了，最后一趟搬完后准备和对方打声招呼，毕竟也专程跑来一趟。 时和看见两人过来，邀请道：“公司有员工餐，晚上可以去那吃。” “你算是正式员工，理论上只有员工可以吃员工餐，但你朋友的话……”他道，“也能一起。” 宋知之想到合同中，松沂集团的员工可以免费在食堂吃饭，而且听外界说公司内的饭很好吃。 感受到耿景小幅度摇摆自己袖子，很显然被这条件蛊惑道了，于是笑笑：“好，谢谢时总。” 时和点点头重新坐回车里，许助理也示意一下钻进驾驶位，车子扬长而去。 两人回到屋中，宋知之怕着凉还是穿上外套，听旁边耿景念叨：“我发现时和不是传言那么脾气怪，反而很好说话，连你叫他男朋友都不生气。” 宋知之：“变脸还挺快，吃烧烤那晚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耿景：“咳，谣言不可信。” 宋知之笑笑：“或许人家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没上心。” 听这话耿景不高兴了，停下手中动作捧起宋知之过分精致，无论做什么表情都不会崩的脸：“什么不可能，你长那么好看，那么多人追求，他时和排队排到外太空吧！” 宋知之被弄得嘴嘟起，含糊不清地说着：“你没洗手。” 耿景收起手，嘿嘿一笑：“你去洗把脸，我弄完再洗手。” 宋知之洗完脸，用毛绒发箍把碎发扒上去，露出额头也开始收拾颜料，这么一大堆颜料，别说比赛前期的练习，只要保存完整，用到毕业都没问题。 他还毫不客气把车内白颜料全部都拿上来了。 耿景忽然惊呼一声，拿起一盒色彩笔：“这个！这个超级贵的！但也超级难用！” 他摇首咋舌：“时和不会是看着贵，就以为好用了吧？” 宋知之想着，这还真说不定呢。 早上在时和家中大致扫一眼，发现基本都是很昂贵的高端品牌产品，但大部分很崭新，貌似没怎么用过？ 其实他感到奇怪的一点是，家中既然有人住，就不可能不会留下使用痕迹，难不成每个月更换？ 两人收拾好颜料后，街上的路灯陆续亮起，寒风吹袭温度下降，将耿景需要的颜料放在门口后，宋知之就载着人出发前往公司。 晚高峰道路莫名通畅，每个路口亮着绿灯，全程根本没有停下，一路上都出奇顺利，就抵达公司门口。 但接下来就不那么顺利了。 第10章 因为时和没给自己办员工卡，面容也没有录入机器，宋知之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对方依旧秉承着原则，没有预约不给放行。 宋知之：“……” 时和给公司管理得还挺严格。 公司里的人对此现象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但议论纷纷。 “这个月第几次了？一看又是时总的追求者，死皮赖脸追到公司来。” “你别说，这次长得还真不错，我要是时总我就同意了，对着这张脸每天都能笑着上班。” “时总不会是性冷淡吧，面对这张脸能不心动？” “呸，说啥呢你？叫时总听见就等死吧……不过真挺有道理。” 宋知之对议论声选择无视，这几句话比蚂蚁啄咬般还无攻击力，反正比之前公司的“靠脸上位”听起来好接受很多。 给时和发的信息也石沉大海，耿景怕宋知之因为这些不高兴，低声安抚：“知之，这是时和的问题，员工入职第一件事就该办员工卡，一家公司把员工拦在外面，我看松沂集团也没传闻那么高大尚，这种低级错误都能犯。” 他道：“走，今天我请你吃好吃的。” 宋知之：“或许是这段时间太忙了。” 耿景不赞同：“都这样了还给他开脱。” 话音刚落，耿景准备拉着宋知之离开。 “别走啊小朋友。” 声音带着十分油腻的戏谑意味，前方缓缓走来个男人，看上去有四五十岁，双手插兜迈着自信的步伐，站定二人面前，胡子邋遢发顶油光锃亮。 宋知之被这个称呼震惊沉默片刻，抬眼看着来意不明的人，语气算不上友善：“不走我去哪？” 老男人弯起干裂的嘴唇，说着宋知之听无数遍依旧无法免疫的精神攻击，简称臭不要脸。 “小朋友，你叫我一声哥哥。”老男人摇摇手里员工卡，牛气哄哄意图再明显不过，“我就带你和你朋友进来。” 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宋知之难得来了兴致，挑起眉头：“好啊。” 为了让人听清楚，还专门走上前几步，迎着人期待的目光，身子前倾手撑闸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大、叔。” 说完他露出笑容，张扬无畏，无辜眨眨眼站直身子：“满意吗？” 那人表情一下变了，宋知之没给说话机会，不饶人继续说着，声音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稚嫩，攻击力却不低，字字句句扎心。 “大叔，也不看看自己年龄，眼尾皱纹都爬到太阳穴了还在这装嫩呢？不嫌恶心吗？”宋知之嗤笑一声，敛起笑容，“我还真没见过肚子能把西装内衬扣子撑破的哥哥。” 旁边有员工紧跟着：“还有，洗洗头吧大叔，都反光了。” 话毕，大厅传来一阵哄笑，在场员工似乎都对这位大叔怀恨许久，这下终于逮着机会肆意嘲笑一番。 大叔气急败坏挡住自己撅起的肚子，回头表情狰狞破口唾沫飞溅：“谁说的，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公司！” 说话的员工没忍住嗤笑：“大哥咱两不在一个部门，还有……你哪来的能耐和权利，让我们滚出公司？准备越级取代时总的位置？” 话音落下，又传来哄笑，比刚刚更加放肆大胆。 “笑什么笑！谁再笑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这是发胶，发胶懂不懂！” 大叔对宋知之道：“小子，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好看，你这辈子能和我搭上话？我可是时总破格招进来的人才！你个大学都没毕业的毛头小子，知道在这家公司工作的含金量吗？！” “时总？”听到关键词，宋知之忽然冒出一句，状似认真想了想，“就算你们时总在这让我叫他哥哥，我都不会叫，更何况你这个大叔。” “拿人下菜碟前，先打听下这人和你们老板的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当然没有，反正时和不在，先借用一下身份。 员工登时议论起来。 “他们什么关系？时总的远方亲戚？” “不知道啊……没听说今天有亲戚来。” “肯定趁着时总不在，唬人的呗。” 大叔感到可笑，嗤之以鼻讽刺：“什么关系？” 宋知之：“你管我什么关系” 说完这句话，宋知之才发现场面不知何时安静很久，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不，应该说是盯着自己身后。 那些目光带着畏惧、试探、看戏、八卦，应有尽有。 “杨副总监。” 身后传来轻飘飘但不乏狠厉的话语，话语中还带着笑意却不达眼底，随着靠近愈加清晰：“破格招进？我怎么不知道。” 宋知之心口一揪，都听到“破格招进”，后面他说的话必然全被听到了。 员工低声：“……时总从哪冒出来的，刚刚可没瞧见。” “估计在门后偷听呢。” “这下两人谁有关系，等会就知道了……！” 时和佯装认真询问身边人：“许助理，你知道吗？” 许助理立刻调出手机杨副总监资料，一字一句念起来：“杨振海，四十六岁，人事部分部副总监，舅舅人事部总管兼面试官……” 时和打断：“就到这里。” 许助理收起手机。 杨振海眼见情况不妙，不似刚才耀武扬威模样，立刻就想求得原谅，但时和的话更快一步。 “你被开除了，带着你舅舅，一起走人。” 冰冷，不夹杂任何感情，最后一丝笑意也被剔除。 杨振海表情大变，这是他求舅舅很久才换来的工作，不能就这样丢掉。为此他不要脸面，殷勤笑着：“时总，老板！我错了，我也是为了帮您教训这小子，追您追到公司来，还大放厥词说和您有关系，造谣到您头上了我不可能不管！您看要不降职？扣我工资！想怎样都可以，能不能不要……” “我说你被开除了。”时和冷冰冰重复，下一句话语气又忽然温和些许，没有戳穿宋知之的谎言，“还有，他是我破格招进的员工……” 刻意咬重“破格招进”四字，专门说给杨振海听。 说着他拿起手中一直攥着的工作牌，上前转身，指尖灵巧挑起挂绳，当着全体众人的面，亲自挂在宋知之胸前。 等同于当场承认宋知之的话。 做完这个动作后，男人抬眸笑着看人一眼：“工作牌，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宋知之被时和这番模样弄得些许不自在，后撤一步心底依旧委屈气愤，这本不该是他该承受的谩骂，哪怕时和根本没打破谎言。 但就是……不开心。 他忍不住将气撒在时和身上，深吸一口气努力控住情绪：“没机会？昨天今天见面那么多次，难道时总见到的是另一个我吗？” 场面顿时安静。 闻言，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瞪大眼望着敢与时和叫板的人，许助理却是在一旁神游。 这样的事他明明经历过很多次，谩骂、污名、黄腔、骚扰，每次都会硬生生吞到心底假装不在意，换做平常也就罢了，但这次是时和邀请自己来公司，却根本没料理好一切，可以避免又不是无法避免。 宋知之也只是想发泄怨恨，说完便算了，根本不管时和如何反应，表情平静转身拉着耿景就要走，却听男人道： “昨晚合同签完，我就找许助理去办理工作牌事情。” 时和没料到宋知之会生气，耐心解释：“白天去学校办事，没想到会碰见你，所以没带工作牌，那些画材本就是想今天给你的，一直放在车后箱，从学校离开就去了你家。” 员工看呆，也听呆了，其中一位难掩兴奋，压低声音八卦：“时总什么时候这样过？维护人被数落一顿，非但不生气还解释起来……！” “这人是谁啊，难不成真是亲戚？” “都说特招了，肯定不简单，反正之后少惹，别给自己找麻烦。” 那边传来阵阵吃瓜的惊讶声。 时和说话时，宋知之一直背对着男人站在原地，双眼缓缓睁大呼吸轻微急促，心跳仿佛慢了半拍，稀薄的空气流动，片刻浑身血液重新流淌。 没有人看见他此刻这幅模样，除了旁边的耿景，能清晰感受到宋知之手腕处，剧烈的脉搏跳动。 宋知之转头，尾音有些发颤：“你在对我解释吗？” 第9章 偏轨 一切身体反应发生在瞬间，离得最近的耿景面色微微变化，眼中不可置信看着宋知之，他鼻尖处吸着空气，焦糖的苦甜味在小范围游走，随着来源处的情绪变化愈加放肆。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宋知之后颈处，想要靠近确认，那股味道又忽然消失，仿佛一切只是幻觉。 作为omega，他对这种由身体散发出来的味道再熟悉不过，除了信息素没有其他可能，但宋知之是beta啊，已经过了分化时间。 耿景第一直觉是宋知之的信息素，第二反应认为是错觉，最后视线转向身为alpha的时和，对方眼底平静如湖水毫无波澜，好似根本没有察觉。 第11章 也是这个结论，耿景便认定这是错觉。 宋知之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后颈和脸颊热热的，浑身仿佛在散发热气，他只当是男人突如其来的解释，带给他的生理反应。 其实他问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但问都问出口了。 “是。”时和缓缓道，“老板的行为对员工产生直接或间接伤害，有必要主动解释缘由。” 远处员工面面相觑：“……？” 说完，时和转身准备进公司，发现杨振海还在这里站着，不由声音再度冷下来：“你怎么还在这。” 杨振海搓搓手：“时总，这个月工资……” “……”时和不耐烦，“自己去财务领。” 杨振海瞬间消失眼前，没过多久又“哒哒哒”拉着一张脸快步回来：“时总，我在公司勤勤恳恳工作，结果还要倒贴公司？！你这是什么意思？” 财务紧跟着出来，手中抱着个本子，喊声“时总”后说道：“这个月内你迟到九次，早退十五次，翘班十八次，损坏公司内物品数件，私自带走公司甜点、咖啡、一次性纸杯……恶意破坏到手合作三次，惹怒甲方……” 杨振海不耐烦：“就说多少钱吧。” 财务：“三次合作总计千万，算上后续金额过亿，公司内物品都是小数额暂且不算，你需要还清数亿。” “但时总同意一笔勾销所有债务，只要你向宋知之道歉，直到对方原谅你一切过错。” 听到最后一句宋知之愣住了，转眸看向面色依旧平静的男人，余光瞥见满脸堆笑上前想要拉住自己手的杨振海，倏地回神嫌恶躲开。 “宋兄！宋哥！我喊您一声哥，您气也出了，我这也被辞退了，是我没长眼我不该乱说话，我给您磕头！” 杨振海毫不犹豫跪下，头在地上磕得哐哐响，回荡在大厅内。 宋知之垂眼淡淡看着人，没有再理会直接离开，他现在一秒都不想在公司待着，什么免费的员工餐，不如外卖。 时和也没阻拦，盯着人离开才收回视线。 地上的人还在一下接一下磕头，等反应过来时，宋知之已经走了有一会。杨振海怔愣片刻，爬起来直接问时和：“这算原谅我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走？” 时和弯唇挑眉：“谁说的？” 许助理：“往期债务一笔勾销，但你联合你舅舅共同非法窃取公司机密倒卖，对公司造成巨大金额损失，证据确凿够你蹲个几年了。” 杨振海脸色登时一遍，脚尖旋转就要逃跑。 身后保安速度更快，直接上前按住准备逃跑的人，警笛声越来越近，几个警察带走乱叫唤的杨振海，另外一批去找杨振海舅舅。 宋知之看见情景后，目光逐渐冷下来，顿时明白男人突兀邀请自己来公司吃晚餐的目的，本来因时和解释而存在的一丝暖意也消失殆尽。 静静望着瞒着自己谋划一切的男人，一股火气猛地涌上头顶，又被硬生生压下去。 阴影处的面容重新挂上笑意，宋知之假装没事人，胳膊肘轻戳了下耿景小臂：“不是要请我吃饭？” 耿景骤然回神：“对！想吃什么？耳火大王请你！” · 吃饭途中，宋知之一直兴致缺缺，维持着表面不让人看出来，中途耿景接了个电话，便说有事要先走。 宋知之也点点头，准备待会也走，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只暖洋洋的手。 “知之，不开心就换个工作吧，非要在这里受气吗？”耿景道，“学校老师邀请你去当助教，让我转告你。” 作为多年的朋友，耿景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对方心情低落，他自知心大无法得知不开心的原因，但朋友不开心他总不能视若无睹，也往宋知之新找的工作上想，倒也误打误撞找到了间接根源。 宋知之转头笑了笑：“没事，你快去吧，助教的事，我会考虑一下。” “助教虽然钱少，但清闲啊……”劝完后，耿景担忧地深深看人许久，还是败在了对方总是挂着笑容的面孔，又嘱咐几句匆匆离开。 没多久，宋知之囫囵解决完桌上的食物后，便也骑上小电驴，回家收拾好东西后，就前往时和家。 男人的家中不似昨夜昏暗，而是亮着灯。宋知之输入时和告诉自己的密码，随着“嘀”的提示音，门被打开。 环顾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沙发上，抱着电脑敲敲打打的时和，男人穿着居家睡衣，听到声音连头都没抬，撂下“去洗澡”三个字。 “哦。” 宋知之拎包洗澡，重复昨晚的步骤，出来后时和很显然没到发病时间，便无所事事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开始玩手机，从进门到现在，除了那三个字两人没有一点沟通。 相安无事最好，他还懒得理时和呢。 手虽然在划着手机，心思却丝毫没放在短视频上，瞥一眼男人悄悄从包中掏出平板，打开绘画软件，将一肚子气全撒在笔下的画作中。 叫你利用我！ 宋知之鼓着脸看似很用力，手中线条随腕部带动利落显现，线条衔接流畅，屏幕上一只兔子也鼓着腮帮，生气地用脚踹在大黑豹脸上。 为了更好地解气，宋知之冷笑着在另一张画布上画了两只动物的q版拟人线稿小场景。 兔子拟人抱着手臂坐在王位上，居高临下蔑视跪在地上，委屈巴巴流着泪的黑豹拟人，黑豹旁边气泡中写着：“兔子大王我错了！” 哼！ 满意看着画作，心中的气总算消了些许，抬眼发现时和依旧在抱着电脑，宋知之将两张画合并在一起，打开自己的账号大胆发布，配文案[叫你欺负我！（气鼓鼓表情）] 在所有画中，那只兔子无论是动物形态，还是拟人形态，脖子下接近锁骨的位置，都被画师点上颗小小的痣，粉丝可能会认为那是赐予兔子的鲜明特征，但宋知之知道，这只兔子代表自己。 忧郁的、平静的、喜悦的兔子栩栩如生，无一不代表着宋知之当时的心境。 有时他还会为兔子加上疤痕，最后保存时，又将疤痕图层隐藏，恢复那只完美无瑕的兔子。 刚发的帖子下，很快就有粉丝评论。 [啊啊啊啊木耳老师时隔82天终于更新了，还是兔子宝宝返场！我将永远膜拜大王！] [今天的小兔子依旧萌萌的！如愿当上大王了！] [这个黑豹是新角色吗？] 宋知之看到这条评论，气呼呼回复道： 木耳：[是个讨人厌的臭反派！] [呜哇大王翻我了，看来反派很让人讨厌！臭黑豹！敢欺负毛茸茸小兔子！让小兔子给他揍个稀巴烂！] 宋知之没忍住勾唇笑了，害怕时和发现又压住唇角继续向下看。 [木耳老师，四天后有个漫画家签售会，你会来参加吗？] [老师一直都不参加线下活动的，大概是不想露脸影响现实生活] [小道消息！木耳老师最喜欢的漫画家茶恹恹也会参加，这可是茶恹恹老师第一次出席线下！] [官方都没通知，你的小道消息靠谱吗？] 宋知之一眼就看见“茶恹恹”的名字，只要是老粉都知道[木耳]最喜欢[茶恹恹]老师。 在没休学之前，宋知之购买过很多茶恹恹的漫画，后来因为休学和兼职，很久没再买新书，也没怎么关注茶恹恹的账号，现在看到这个名字，竟是有些陌生。 既然官方没通知，他便没再看，而是关上平板抬眼看向时和。 男人的侧脸鼻梁高挺，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面上打下好看的阴影，对方并不是直挺着腰板，而是很随意窝在沙发中，头发也乱作一团，衣领因为此刻的动作下拉，露出胸膛。 宋知之撇撇嘴。 真不把我当外人。 距离晚上十一点还有五分钟，时和准时关上电脑放在桌上，起身向坐在餐厅板凳上的宋知之走去。 男人第一句话是：“下次，你可以去沙发坐着。” 宋知之没说话，刚准备起身，又听对方接着道： “公司的事……是我考虑欠缺。” 什…… 宋知之愣住了。 声音明明很轻，叙述很平静，如同往常的对话般寡淡，却在耳中如雷炸开。 要说关于工作牌的解释是颗小石子，那现在的话就是颗大石子，砸落在平静的湖面中，激起大片大片涟漪，无数涟漪碰撞在一起，掀起微弱浪花。 宋知之抬头愕然瞧人。 他是在……对我道歉吗？ 对方态度看不出诚恳，但这是宋知之从未出错的推测生涯中，唯一的变数，不受控制打破笼罩在周身的玻璃罩，只身穿过破碎尖锐的玻璃，就为了告诉他—— 你错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同玩转赌局的常胜赢家，遇见横空出世能抓住他心理的人，次次反败为胜、偏离掌控的莽撞列车，骤然扭转局面赚得盆满钵满。 第12章 而之前的赢家，则是一败涂地。 在此之前，他能凭借一个人性格行事风格等很多，来推测这个人在遇到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决策，也便是赌局。 这场赌局他没输过。 可自从遇到时和后，就没一次赌赢过。 昨晚清吧内，他以为的货物买卖，男人却将话头转到温多，让温多别犯病。 工作牌一事，男人解释；利用一事，男人道歉。 总能在他最生气的时候，轻飘飘化解。 那之后呢，男人又会做出多少偏移既定轨道的事。 他心尖痒痒的，开始期待平淡生活中降下的艳糜色彩。 其实在时和的立场上不算有错，不过是为达目的的手段，男人有考虑用员工牌替宋知之树立人群中形象，不会因为杨振和的事情在公司中被议论纷纷。 对方完全不用多此一举，最简单的方法是利用完宋知之后，不管后事直接扔下，兜满筹码离开现场。 为了应证猜测，宋知之站直后，目光灼灼直截了当：“员工牌，其实有很多机会给我吧。” 这句话没有质疑，不过寻常的带着答案提问。 时和愣了一下，随即明白意思，放缓语气。 “嗯，很多次，但这次最好。” 第10章 焦糖 误会没那么难解开，主要看当事人愿不愿意开口。 如果没有今晚的事，宋知之往后还是会在公司遇到杨振海。 或是因今天时间恰好赶巧，便用宋知之来吸引杨振海注意，杨振海二人窃取公司机密之前，必然做好了逃跑准备，若是不放松对方警惕，很可能让潜伏搜集的证据毁之一旦。 回想下现场，当时门口的保安总是有意无意的，将注意力往争吵上放，时和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宋知之是安全的。 处理方式很有符合时和的个人风格，但宋知之不是很喜欢有人瞒着自己，尤其将自己牵扯进来的事。 “你今天……” 时和好像还有话想问，在出口后没多久戛然而止。 时间来到十一点，寒冷肆无忌惮自足底攀爬，很快席遍全身，溢出来的则是在室内，像发了疯的怪般横冲直撞，与男人的性格大相径庭。 宋知之嘴上说着今晚让时和好看，真看到男人瞬间僵住的表情后，还是不由自主伸出手，附上对方掌心。 在接触的一瞬，忽然开口询问：“时和，你的信息素……是雪地吗？” 男人一发病就有问必答，是这段时间接触发现的小规律。 时和果然乖巧点点头，眼底朦胧似是对宋知之能闻到信息素味道见怪不怪。 宋知之喃喃：“怪不得那么冷……” 不是错觉，他真真切切、闻到了信息素，很细微，需要全神贯注放在嗅觉上，才能闻见。 只要有一点失神，便会在空气中消失殆尽。 联想到耿景之前说的话，他不会真要二次分化了吧？这信息素对他来说不是相斥，而是游走在血管神经中相融，没有极大的不适感。 据此，更大概率会分化成omega。 时和的反应比昨天更剧烈，站不住摇摇欲坠，但性格使然依旧试图强撑，最后半身力气都压在宋知之怀抱中，剩下一半则是勉强保持意志维持。即便如此，因为体格悬殊，宋知之还是有些力不从心。 有几个人知道白日倨傲漠然的男人，晚上是这幅不堪破碎模样。 折磨的痛苦最终凝聚成第一次见面的两个字。 [忍着] 宋知之费力托起男人，咬着牙询问：“哪个卧室？” 时和：“……” 耳边是男人虚弱的气声：“主卧…” 由于有光照，行动起来更轻松。宋知之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将男人拖到卧室，站在床边想喘口气休息时，怀中重量陡然增加，一个不慎直接被带倒，扑哧重重陷入柔软的被褥中。 身上男人耷拉着脑袋，沉重冰冷的呼吸扑打在耳廓，时不时传来溢出的闷哼。 鼻尖有独属于沐浴乳的香味，宋知之不自觉耳尖爬上绯红，别过脸莫名燥热。 被寒冷折磨到使不上力的时和，重量比想象得要重上百倍！ 宋知之被压得呼吸困难，咬着牙一鼓作气费力推开时和，瞅准缝隙呲溜爬起，盯着床上因为暖源消失，无意识缩成一团的男人，忽然狡黠挑眉。 仿佛知道男人此刻处于无意识状态，笑逐颜开悠悠然道：“白天不是挺威风？怎么倒了？” “还敢利用我，哪天我不高兴就丢下你不管！” 蜷缩的人缓缓睁开双眼，那双黝黑的眸子浓稠，盯得人直发憷，画面倒是和宋知之画得小漫画恰巧对上。 时和不知何时撑起身子，在宋知之没反应过来时，钳住得意洋洋猎物的手腕就往床上拽，将人压在身下，笑容染上邪肆，眼中幽光更盛，整个人散发着alpha的危险气息： “不是男朋友吗？履行下职责。” 睡衣扣子在剧烈动作中崩开，宋知之抬眼就能看见男人紧实的腰腹，以及缓缓没入裤腰的流畅线条。 一声惊呼，宋知之被男人轻松旋转一百八十度，后背缓缓降下力道，坚硬的胸膛与后背相抵，滚烫皮肤相触，他不自在想调整下姿势，又被强势搂住。 衣服掀起一小节腰肢露出，宋知之挣扎下，放弃了，摆烂趴在被褥上，好在男人并没全身力道压下来。 …… 今天怎么这么凶。 - 第二天，桌上只有早餐和男人留下的纸条，上面写着短短一句话。 [先走了] 宋知之面无表情将纸条揉成团，仿佛看见一个表情得逞事后不负责的人，写完纸条后潇洒跑路，在银行卡中留下冰冷的数字打发了事。 吃完早餐回到家中，抱着猫刚窝到沙发上，就听手机震动一声弹出消息通知。 [画家签售会将于三天后开启，名单已公布！] 签售会，是不是粉丝之前说的那场？ 打开密密麻麻的名单，所有画家的名字是按照首字母排序，宋知之一眼就看见了茶恹恹的名字，不由得心中一动。 茶恹恹可以说是宋知之在画画领域的启蒙师，在宋知之关注茶恹恹时，对方还没有那么多粉丝，随着时间推移知名度扩大。 那么多粉丝，没有一个知道茶恹恹的性别、年龄、外貌，所以这次的名单公布后，引起圈内巨大轰动。 宋知之关上手机，摸摸趴在腿上乖巧睡觉的木木。 三天后？或许可以参加一下，虽然现在没以前那么喜欢茶恹恹，但也可以弥补下幼时的热爱。 若是没有茶恹恹，他很大可能不会跨上画画的道路，也不会创建账号[木耳]，拥有那么多粉丝们。 拿出卧室书架上，保存完好的漫画书，选了一本放在外面桌子上。 在签售会之前的日子，过得算是风平浪静，为了一个月后的比赛，宋知之几乎白天泡在画室中画画外加寻找灵感，晚上则是照常帮助时和“抑制病情”。 男人这几天貌似也很忙碌，常常不见踪影，大概是在排查公司中有没有类似杨振海的漏网之鱼。 在员工的口中，他们时总每天雷厉风行大跨步进公司，一整天见不到人影，到晚上又奇异出现，再雷厉风行地离开，不知道在忙什么。 总之在能见到的时间内，时总都是神情冷淡，和往常无异。 但他们能看出时总精神极佳，在知晓病情的基础上，便自然而然认为时总找到能抑制病情的良药了。 至于良药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签售会很快到来，地点正好在宋知之家附近不远，他打了车就往目的地赶去。越是接近场所，道路上越拥堵，车子几分钟才能挪动一下，宋知之没法选择下车步行，反正也没多远了。 路上到处都是前往签售会的人，几乎有一半穿着自己喜欢的漫画角色服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宋知之没有过多停留收回视线，按紧了面上戴着的口罩，加快步子往大门去。 忽然一阵风掠过，胳膊被疾驰人影不轻不重撞了一下，看见肇事人因为惯性向前冲一段才停下，开始疑惑这个速度撞上竟然不疼。 那人转过身口中抱歉，宋知之与人对上视线的一刹，形容词便直接蹦出来。 温润如玉。 下一秒又被否定。 对方长着一张毫无攻击性的面孔，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和”气息，可那双“温和”的双眼下，仿佛暗藏着龙潭虎穴。 “抱歉抱歉，没事吧？”说着青年就要把手伸向宋知之被撞的位置。 宋知之下意识躲开，回了句：“没关系。” 青年见此没再问，而是跳转话题：“你也是来参加签售会的吗？” 宋知之：“嗯。” 青年好似雀跃一阵，拿出手机：“我们加个好友吧，结束后请你吃饭，算是为刚刚行为道歉。” 第13章 对方很真诚，理由也无懈可击，宋知之直接拒绝：“不用了。” 青年惋惜没强求：“好吧……那只能等下次有缘再见。” 宋知之加快步子，对方也跟着加快，一阵后宋知之也没再管人，就当作是并排的陌生人。 签售会内人满为患，但大家都保持着秩序，没有出现拥挤现象，宋知之回头想看青年还在不在，却发现身后早就没了人影。 他摸摸鼻子，没当回事。 等下……前方有个身影…… 他一开始还不敢确认，认真仔细辨认，才沉默下来。 “？” 时和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打死都没想到，男人会出现这种场合，对方看着根本不像是会看漫画的类型。 两人在这几天的相处下熟悉了很多，虽然日日同床共枕搂搂抱抱，但还没到能一起参加签售会的程度。 他忽然庆幸，自己今天带了口罩。 庆幸早了。 时和正在向这边走来。 宋知之心中祈祷，只是路过没认出来……路过没认出来…… “宋知之。” 听到声音的一刹那，他面无表情心死：“时总，你也是来参加签售会的吗？” 时和：“嗯。” 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 时和又道：“许助理今天有事，他家孩子喜欢的漫画师第一次参加活动，所以不想错过。” “所以他就拜托你参加？？”宋知之不可置信，助理拜托老板……来要签名？今天发生的事离奇到让他以为在做梦。 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对方口中的画师，不会就是…… “那个漫画师，是叫茶恹恹吗？” 时和没反驳：“你也是？” “……”宋知之生无可恋，“是……” 第11章 端倪 最显眼的位置有个很大的看台，大屏幕上呈放着茶恹恹老师的q版形态，旁边循环放映所有漫画作品。 宋知之与时和二人被迫同行的经历还算愉快，当时因为正式签售还有一段时间开始，宋知之便到处闲逛，本想让时和坐在原位等他，但对方不知脑子哪根筋抽了，一定要跟自己一起。 不过还好，像时和这样出门需要坐车的老板，竟也是跟着自己徒步逛了一个多小时，没喊一声累。 何止是没喊，连一句话都没说，就沉默着跟在身后，搞得宋知之还以为时和是自己聘请的帅气保镖。 室内封闭闲逛太久很热，宋知之摘下口罩，终于接触到新鲜空气。 咚咚。 心脏猛地打鼓。 还没来及缓解，宋知之一刹那悚住变了神情，喧闹嘈杂的场馆，燥闷挟着源源不断的味道逼近，周遭欢愉声在须臾间混沌，如同耳边蒙住一团迷雾般模糊不清。 身体的本能反应，使他蓦地用手捂住口鼻，还是遮挡不住单拎出来很好闻，杂七杂八混在一起就很怪异的信息素味道。 即便身为beta，宋知之还是知道，信息素是可以主动控制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屋子飘荡。 一切都变得光怪陆离，场内大灯在慌乱扭动的目光中起舞，视线内色彩斑斓的衣物冲击力极大，这些颜色逐渐泛起旋涡，化为斑驳扭曲的色块，诡异地向宋知之迅猛靠近，仿佛整个人即将卷入布满信息素的涡心中，在其中随之旋转、沦陷。 没有意识到急促呼吸，场所欢笑声鼎沸，也无人在意站在原地不动很久的人，指尖颤抖麻木，也许下一秒就要晕倒。 宋知之再也忍不住，没来及跟时和打招呼，就绷紧表情强撑着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缝隙快步往外走，刺眼的光照入双眼的刹那间，清鲜空气同样覆盖气味，他的瞳孔紧缩大口喘气。 豆大汗珠湿润发丝，顺着脸颊砸下地面，在深浅纹路中蔓延。 冰冷的空气如刀划过喉咙，心跳缓缓归于平稳，外面并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片刻安定下来宋知之才找回控制权，回忆着离开前匆匆掠过的画面，场内所有人都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根本不像闻到杂乱信息素的神情。 所以只有他一个人闻到了。 自从那日时和信息素蓦然出现，他的鼻尖就不分时间段汲取信息素，原先只有时和的味道，现确被陌生信息素影响。 他万分确认这是现实发生的，本想等过段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现在看来有必要提前。 “你怎么了？” 飘走的思绪被声音换回，宋知之遏紧发颤身躯转头。 时和紧跟在后面出现，面上好似并无担忧只是在例行询问，随之而来的是属于男人的信息素，隔绝一切杂七杂八的味道，在宋知之周遭形成坚固的保护膜，阻挡一切侵入。 因为这种现象，宋知之不自觉朝时和靠近了些，或许是相识第一日就打破正常社交距离的缘故，对方垂眼看人并没后退。 在一足距离停下，宋知之享受这种轻柔烟雾漂浮周围的感觉，紧绷情绪有瞬间的失神放松，张张口准备把刚刚的遭遇告诉时和，蓦地回神话到嘴边变成：“没什么，屋里太热出来透透气。” “签售会快开始了吧？” 勉强勾起笑容，他向入口走着，每一步都膝盖发软，到门边时脚步顿了一下，试探性地迈进一步，小口吸入空气，发觉并无杂乱气味，便放心走进去。 时和看着人略显苍白的面孔，也没再过问。 座位上东西还在，宋知之想了想，觉得拎着排队太麻烦，便让时和留在这里，正好对方看上去不是很想排队。 “签售会正式开始！” 接过时和的书，大喇叭忽然出声，所有人都一窝蜂向茶恹恹的座位挤去，宋知之等了一会，才上前排在后面。 名单上的漫画家都顺序走出，打完招呼在座位落座，但迟迟不见茶恹恹身影。 “茶恹恹不会放鸽子吧？要知道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是为她来的。” “再等等吧，也不一定是按名单顺序，说不准茶恹恹是压轴呢？毕竟第一次参加线下活动。” 大家耐心等了一会，果然如粉丝说得那样，主办方最后才宣布：“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首次出席线下活动的——茶恹恹老师！！” “啊啊啊啊茶恹恹老师来了！” “也不知道是男生还是女生。” “这名字听起来像女生。” 迎着万众期待，茶恹恹从拐角走出，首先露出的是浅色裤子，宋知之当即就认出这条裤子，正是路上撞自己的温和青年。 秉持着怀疑，他将视线上移，看见了那张面孔，对方似乎也看见了自己，笑着挥手打招呼。 室内人多温度高，茶恹恹穿着很单薄，面上端着浅笑，像是清香的绿茶引人夺目。 “茶恹恹老师在和谁打招呼？和我们吗？！” “啊……怎么是男的，我还以为是女生呢……” “呜哇茶恹恹老师好帅啊，怪不得不愿露脸，这下肯定更受欢迎了！” 大喇叭响起：“签售会开始，本次无号码牌形式！都有机会获得心仪老师的签名！请有序排队不要拥挤。” 每个人互动时间在两分钟左右，队伍缓慢前进着，因不同于往常签售会形式，不少代签或售卖的人站不住脚，一个个从队伍离开。 宋知之看了一眼队伍，离轮到自己不差几个人，拿出手机顺手打开木耳账号，发现评论区都在询问有没有参加签售会。 想着反正不会被认出，不如让粉丝开心一点，就回复道： [在现场] [啊啊啊啊木耳你在哪里，我们可以去找你合照吗！] [木耳老师你真的来了！！我就知道肯定抵挡不住茶恹恹的诱惑！] [老师老师你是不是在茶恹恹的队伍中！一想到和老师在排同个队就好开心] [茶恹恹这么帅，木耳更不敢露脸了吧？] [？黑粉滚出去好吗，招人嫌] 宋知之没有回复这些评论，正准备收起手机时，忽然一只手轻拍在自己肩膀上，回头看是个年龄不大的女孩。 “你好，请问……”话音戛然而止，女孩蓦地顿住了，愕然视线停留在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属于木耳的评论区还在增长，其中有一条评论极其显眼。 [老师！茶恹恹队伍里有个特别好看的浅棕头发男生！你看到了吗！一己之力求木耳老师画！下！来！] 不同于往常的软件评论区看不见头像，此刻屏幕内木耳的头像主页清晰挂在上方，评论以弹幕的形式飘出，只要看见便能认出马甲。 女孩双眼瞪大颤抖着张开口，宋知之瞬间意识到对方要说什么，但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木耳老师……！” 女孩声音难掩激动，有刻意压低音量，还是被周围人听见，一传十十传百，很快这个队伍中很帅的浅棕色男生是木耳的事情，传遍了整个签售会，场面登时热闹起来。 木耳粉丝很多且之前经常在茶恹恹评论区活跃，不少慕名而来的茶恹恹粉丝，在看到木耳的短漫画以及插画后，点了关注。 第14章 因为画得好看被很多茶恹恹粉丝互推，两人经常在评论区互动，粉丝之间很和谐。 所以这条队伍中，茶恹恹和木耳共同粉丝不占少数。 签售会忽然骚动起来，激动的讨论声停不下来，队伍中有秩序的人探出头来想一睹从没露过脸的人真颜，反应更大的则是从队伍中跑出，向宋知之所在的位置聚集。 看着周围拥挤的人群，女孩这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老师，我没控制住音量，对不……” 宋知之弯眸扬唇笑起，脸颊酒窝凹陷，眸中毫无责怪的意思，温声安慰着：“没关系的，我也没准备一直瞒着，今天就算是提前进程了。” 女孩知道对方说这话是不想让自己自责，之前木耳的账号就说过绝对不会露脸的事，不想网上和现实生活挂钩，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责怪，反而笑着轻声安慰。她满脸感激，不停说着：“谢谢！谢谢老师！老师你好好看！” 原先畏畏缩缩不敢举起手机拍照的粉丝，听到这句话激动举起手机，想拍下自己和木耳的同框时刻，时不时传来惊呼。 “好帅啊，这真的是木耳吗？不是这也太帅了吧，妈的我要心动了！” “我受不了了，木耳和茶恹恹都这么帅，就知道没粉错人，我要粉他们一辈子！” “你们知道吗？和木耳老师同行的男人，长得也巨特么帅！就在后面椅子上！” 闻言众多粉丝回头看去，几乎一眼就看见坐在板凳上的时和，男人离得远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抬眼看过来。 顿时倒吸气声一大片。 “我靠我靠，一场签售会我心跳加速三次！帅哥都聚众出现！” “啊啊啊啊妈妈这场签售会没白来！没白来！” “太帅了吧我都不知道看哪个，能不能在我脑袋长一圈眼睛！！” “有点猎奇了姐妹。” 不仅现场，木耳和茶恹恹的评论区也炸了锅，因为两家正主关系很好，粉丝一股脑全钻进去互相发照片。 众多不同角度的照片发布出去，粉丝都在评论区下面刷屏。 [黑粉说话！] [黑粉说话！] 因为两位老师的名气在圈内算得上大，所以很快便爬上hot榜被更多人看见，不少网友也挤进评论区。 [我的妈这是人能长得脸吗？！！这是谁一秒钟告诉我这是谁！！！] [回楼上，浅棕色头发账号木耳，台上的账号茶恹恹，都是画师！什么都画长得贼帅！入股不亏！！！] 宋知之对这些人想拍照没什么，直到看见有人举起手机想拍时和，才急忙出声阻止：“大家别挤，先回到队伍中，待会结束后场外合照或签名，现在先排好队！” 有人道：“对，大家排好队，别破坏秩序，现在是茶恹恹的主场，先分清主次和场合！” 评论区也有人发布：[知道大家激动，我也很激动！但我们的行为已经破坏正常来参加签售的人的观感了，不要因为这个给两位老师招黑！] 在这条评论下，跟了很多楼，有的在支持主楼的言论，有的则是追悔莫及没参加此次签售会，在评论区嚎叫。 这么多层，没有一条评论反对主楼。 时和并不知道宋知之的账号，但还是隐隐约约听到“木耳”“木耳老师”这样的话语，于是打开手机搜索，账号弹出第一眼就看到小兔子踹黑豹的绘画，发布时间在昨晚将近十一点。 十一点？ 那不就是在他家吗？所以当时宋知之总是悄悄抬眼观察自己行为，是在画画？ 时和没有联想到黑豹就是自己，顺着评论找到茶恹恹的账号，看到两人在评论区的互动以及大段的网友激动跟楼，抿唇默默关上手机，抬眼再看宋知之已经到队伍最前面。 宋知之拿着两本书对上茶恹恹视线，当时自己戴着口罩，应该……认不出来？ 但他低估了这双眼的辨识度。 茶恹恹签完名后将书递给宋知之，盯着人许久，放松眉眼轻缓出声： “胳膊还疼吗？木耳老师？” 声音夹带着笑意，对方身子前倾又接着道：“前不久的有缘再见……”他拿出手机切换二维码： “还算数吗？” 第12章 完美匹配度 宋知之愣了片刻，意识到对方是要加好友，而且选在这么多双眼睛的场合下，想拒绝都不行。 他笑笑：“算数。” 加上好友后，茶恹恹仍旧直勾勾盯着自己，那双眼温润掺杂别的气息，如同深不见底的泥潭，缓缓包裹下陷。 宋知之没有挪开视线，不知哪儿来的光线晃眼，视线一瞬雪白盲点。 反胃。 倏地，耳边如有成群蜜蜂嗡鸣，斑点状视线中，茶恹恹那张面孔闪过重影，手撑在桌子上站稳身形，鼻尖传来宁静神秘的木茶香味。 信息素真正进入身体融入血液时，排异反应迫切接踵而来，猛烈难忍的恶心在胃中如惊涛般翻涌不止，他下意识向后退，避开茶恹恹那只想要扶自己的手。 又如同刚才一样，杂乱气味争先恐后涌入在其中拼了命争斗，他只来及转头瞥一眼时和的位置 空的？ 大脑良久空白，时间仿佛被拉长，没等疑惑出现，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遥远。 失去意识前一秒，一只绷紧的手冲进视线。 …… 好难受。 信息素在体内横冲直撞，周围议论声嘈杂，宋知之头晕眼花整个人都使不上力，浑身燥热不堪，手紧紧抓住将自己揽在怀里的救命稻草，他下意识寻找那股能让自己安心的味道。 冷冽的雪地味犹如温和的羽毛，轻轻抚平了错综尖锐的刺，一下又一下，如同给小动物顺毛一般舒适，冰冷的温和感覆盖燥热。 宋知之眼前的白光逐渐消失，时和漠然的面孔缓缓明显，平整西装被抓出凌乱褶皱，旁边有同样焦急的茶恹恹，但被单膝蹲着的时和挡住前路过不来。 见人醒后，时和松开手让人站稳，垂眼盯着人毛茸茸脑袋，然后侧移一步，完全挡住茶恹恹想上前的念头，回头冷冷掠一眼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男人。 回想起抱着宋知之时，少年眉头皱着似是在极力忍耐不适，因为茶恹恹距离二人很近，他能清晰闻到茶恹恹身上浓郁的木茶香味，这个陌生的信息素以一种占有侵略的姿态，正迅速爬满宋知之全身。 要知道一时接收的信息素过多，人会无法承载负荷，轻则诱导发情燥热，重则像刚刚那样晕倒。 但仅仅是一点点陌生信息素，还不足以导致晕倒，如今这个状况，宋知之必然隐瞒了他不知道的事。 beta不会受信息素影响，而omega更不会反应如此剧烈，只有alpha间会有信息素等级压制。 面对beta，时和当时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直到注意到怀中人有凑过来轻嗅的念头，蓦然反应过来，试探性丝丝缕缕释放信息素。 果然，对方的情况得到好转。 这是omega对喜爱信息素的反应。 宋知之还没完全缓过来，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晕倒时发生了什么，更不知晓微弱下意识的反应，发懵站在原地接受粉丝七嘴八舌的关心，笑着说自己没关系，应该是低血糖。 “老师你现在好点了吗？我这里有糖你要不要吃？” 宋知之：“好多了，谢谢。” “老师你吓死我了！快点去休息吧，不行待会的合照就不要弄了，等休息好再举办也不迟。” “对啊对啊，合照不重要，老师好好休息身体最重要！” “好，那日后再找时间合照。” 宋知之在这边被关心包围，时和冷冰冰转头，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俯视着茶恹恹，表情算不上好看。 茶恹恹丝毫不畏惧抬眼对上视线，眼中温和掩盖不住更深的挑衅，两段目光碰撞。 内心不堪入目的想法，在碰撞中被时和知晓。 时和目光疏离，低声冷冷道：“收好你的信息素。” 茶恹恹勾唇挑眉，玩味盯着人，尾音上扬：“当然。” 说完没有久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接下来的签售。 骚乱过后，场面恢复原先的秩序，宋知之认为自己是能闻到味道的原因导致晕倒，所以和大家说一声，便带着时和离开签售场所。 拿出手机准备叫车离开，一只手突兀出现覆盖在屏幕上，他疑惑侧头看去，只听时和语调平稳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宋知之下意识拒绝，抬眼瞥见人皱巴巴的西装，眨眨眼认为应是自己无意识时导致，“抱歉，你的衣服……” 时和看都没看一眼衣服，生怕人跑了似地直接道：“我有话问你。” 男人目光带着不容拒绝，宋知之没法只好关上定位在医院的呼车软件，默默上了时和的车。 车内没开空调，宋知之靠近窗户看着风景呼啸而过，清新空气让他心中的反胃感好上许多，时间已经来到年底，看这天气状况，今年过年大概率又要下雪了。 第15章 大家都会回家与家人团聚，宋知之用余光看着男人。 时和大概率也会回家吧。 片刻，时和出声：“好点了吗？” 宋知之坐直点头：“好多了。” 下一秒，男人沉沉的声音夹带着风声，传入耳中。 “你是不是能闻到信息素味道。” 今天的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宋知之因为晕倒身上到现在还没回温，听到这个疑问后，他咬了下下唇，手不自觉蜷紧。 “没有，站久了低血糖。” 说完这句话，他余光注意到时和向这边看了一眼，并没有戳穿谎言，也可能是真的相信了说辞，没再说话。 宋知之知道时和想问的就是这个，他说谎了，害怕男人知道真相后，将自己给辞退。 他急需要钱，所以在看到这种职位，哪怕许助理没有主动来找自己，他也会毫不犹豫前去应聘。 在休学期间，他找工作、找兼职、在网上接稿，压榨一切除睡觉外的时间，只是为了赚钱。 学校举办的画画比赛，第一名有一笔丰厚的奖金，足够抵下很多个月的工资，他总算可以放松一下。 但比赛结束后，又要回到之前忙碌的日子了。 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到头。 无论时和到底知不知道真相，总之没有戳破，在宋知之这里等同于不知道。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时，附近的爷爷奶奶照例探出八卦的目光，这次没有上前打扰，心底确认二人的情侣关系。 宋知之下车后转眸，发现时和盯着方向盘不知在想些什么，试探着与男人道谢得到心不在焉的回应。 他疑惑但没多想，等对方离开后打开手机下单出租车，担忧在外面会被男人看见，于是在小区晃悠一圈，直到车来才走出去。 医院门口停着救护车，很快有医护人员匆匆赶来推出血淋淋的中年男女，里面紧跟着下来稚嫩未褪去的面孔。 那张稚嫩孩童脸上眉头控制不住皱在一起，喉咙中发出一声声抽噎，面上、手上泪水与鲜血交杂，同医护人员一齐跑进医院。 “最近车祸可真多啊，光是今天就多少批了？这小孩也是可怜，看着年龄不大，两个大人的伤势……” 说话的摇首咋舌，似在惋惜又或怜悯：“救不回来可就惨咯，一个人该怎么生活？” “快过年了，外地都往家里赶，车祸概率都变高。” “唉……有人欢喜有人忧啊。” 宋知之站在旁边听了一会，才走进医院取号坐下等待，没多久便轮到自己，他走进诊室，上一个患者还没走，等人走后才关上门坐在板凳上。 “这段时间怎么样。” 年轻医生穿着整洁的白大褂，手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若不是宋知之知道这人医术精湛，还真不敢放心看病。 宋知之回答：“挺好的。” 医生扶下镜片抬起双眼，胸口的牌子写着贺绥，盯着仔细观察许久才放心笑了：“情绪有好转，看你这情况，之前开的药可以停了。” 他笑言道：“这次怎么了，你挂的可不是心理科。” “贺医生……”宋知之斟酌语言，试探出声，“我感觉自己，好像能闻到信息素。” 闻言贺绥目光惊讶一瞬，又渐渐恢复平静：“我记得你是beta，你确定你闻到的是信息素而不是别的味道。” 宋知之：“不确定……” 贺绥是他之前的心理医生，也是医院内因为长得好看水平又高，最受欢迎的医生。 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找人咨询过心理问题，对人很信赖。 宋知之将自己这几天经历的事简单复述一遍，尤其是签售会发生的事。贺绥听完后沉默许久，才道： “你这种情况很像是性别特征的二次分化，但以往二次分化不会出现这种，在外界能闻到alpha或omega主动屏蔽的信息素。”贺绥道，“最近在心理上有什么刺激吗？也有可能是你的脑细胞在刺激后产生的幻觉。” 宋知之摇头否认：“除了那次的事外，没遇到过很大的刺激。” 贺绥：“第一次闻到信息素，是在哪里。” 宋知之隐瞒了时和的信息：“在别人家里，对方是个alpha。” 贺绥：“在闻到信息素前，有发生什么吗？” 发生什么……恍惚间，那晚黑暗中男人的神情蓦地浮现眼前，那双眼眸最为清晰。 在记忆中男人即将靠近时，宋知之打断回忆，实话实说：“抱了一下算吗……？” 贺绥负责任记录着信息，呈现出对患者私生活不感兴趣的模样，认真回答： “还有一种情况，你确实要二次分化，而对面这个alpha和你的匹配度很高，从而诱导你产生一系列分化前提前反应。” 匹配度很高？ 所以他才会不自觉靠近时和，汲取气味。 贺绥开好单子，在递给宋知之前还多问一句：“你说的那个alpha，是不是松沂集团掌权人时和。” 宋知之手在半空中顿住，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如何知晓的，肯定是网上有关签售会一事的视频被传出来了。 贺绥补充：“如果是他的话……” “不是，我和时总有过一面之缘，今天恰巧碰到而已。”宋知之连忙打断。 贺绥也没再问：“到分化科抽血检查，待会再来找我。” 宋知之接过单子：“好。” 分化科基本都是很年轻的，小到十岁大到十八岁，像宋知之这样二十岁的不是没有，但很少。 这个年龄再来检查的，都是怀疑二次分化的人群。 宋知之把单子递给医生，这种检查很快，再加上今天医院人很少，等了两小时就拿到自己的报告单。 回去途中路过急救，显示手术中的门前，那个父母车祸的孩子正双目空洞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交叠在一起，看上去很紧张不安。 消毒水味弥漫，宋知之收回视线，重新回到诊室把报告单给贺绥。 宋知之道：“贺医生，刚刚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贺绥没反应过来：“什么话？” 宋知之：“如果是时总……” “啊……”贺绥眼中情绪不明，淡然道，“如果是他的话，不如在腺体成熟前切除。” 宋知之茫然：“为什么？” “这只是我的建议。”贺绥看人一眼，“真是他？” 宋知之：“不是。” 贺绥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捏着报告单直接就道：“你虽然情况特殊但也属于二次分化迹象，最好去买点抑制剂，这一个月随身携带，以免哪天突然分化。” “少去公共场合减少信息素刺激，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多和那位匹配度很高的alpha待在一起。” 贺绥顿了下：“你做好准备，有小概率可能……” “第一次发情期抑制剂会失效。” 第13章 意外发病 贺绥说可能很小约等于零，但不是没有案例，加上情况特殊得多加防备。 宋知之按照要求买了omega需要用的东西，准备明天去找耿景询问下注意事项，反正迟早会分化，也没必要瞒着，不过暂时别让时和以及时和身边人知道。 与时和待在一起……还是算了吧，这段时间减少出现在人多的地方。 倒是贺绥对时和的印象，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否则怎会提出切除腺体的建议。 ……算了，他身边没一人对时和评价好的。 回到家中，宋知之一开手机就看见签售会的视频，便从第三视角看看发生的一切。 视频中声音嘈杂，画面中自己在等待茶恹恹签名时就摇摇晃晃有些不对劲。 所有人都在关注木耳与茶恹恹会面时，屏幕内时和竟比视频外的宋知之观察到的更快，在宋知之脚下不稳时就毫不犹豫起身快步向这边走来，等快到附近时，比离得最近的茶恹恹还要快一步扶住视频中即将摔倒的自己。 宋知之反复将视频看了好几遍，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时和好像在扶起自己的同时，抽空挤开想要上前的茶恹恹？ 不仅如此，视频虽然模糊，但他还是能看出茶恹恹的神情以及坐姿都不太对，就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晕倒般，脚尖朝外一副准备起身的模样。 宋知之眨眨眼，认为是这段时间被分化之事弄得神经紧张，从而多虑了。 下面的评论区也热闹非凡。 [木耳老师就算晕倒也依旧好看！！] [在没露脸前，想过木耳老师长得不丑，但没敢妄想竟然长得不像三次元，哭哭/世界上好看的人多我一个怎么了！！] [木耳和茶恹恹老师，长相还是太权威了，因为露脸他两粉丝肉眼可见成倍涨，两位老师一定要多多分享自己的生活照啊，不想公开也可以私发给我。] [我没看错的话，另一个帅哥……是松沂集团时总吧？先不说他和木耳老师是不是认识，时总为什么会出现在……漫画签售会……？] 第16章 [高冷大帅哥总裁喜欢看小漫画怎么了，靠想想就好爽。] [照这样看，木耳和茶恹恹关系好，和时总貌似也认识？这特么人生赢家啊。] 宋知之的账号下评论区也沦陷了，几乎都是粉丝发个照片，然后说[老师老师这个大帅哥是你吗？色/色/色/] 看着评论，他忽然想到，时和应该是知道自己账号了，应该没那么无聊来看吧……？ 就算看了也看不出那个“反派黑豹”是画的他。 晚上抱着忐忑的心去找时和时，对方并没有提起此事，也没再提及签售会晕倒一事，两人像往常一样度过夜晚。 宋知之白天依旧回到学校去画室画画，但一直想着二次分化的事，很显然忘记了大学生们对于外界传闻的关注程度，尤其是和自己学校有关的。 低估了自己的名气，宋知之今天一到学校，就被人群包围，有要联系方式和合照的，有询问和茶恹恹关系的，还有关心他身体状况的，一时间学校门口被围个水泄不通，不明情况的路人探头看着。 “宋学长，你和时总认识吗？” 宋知之捕捉到这个问题，又用同样的话术回答：“不认识，恰巧碰到了。” “好吧……还以为你们认识呢，好可惜。” “不认识时总怎么那么关心你，外界传闻他可是冷酷无情！” 宋知之哭笑不得，时和在他这里已经有无数个版本的传闻了，每个都货不对版。 “哎哎哎！干嘛呢干嘛呢！！”有老师看到大门口的情况，上前疏散，“都围在大门做什么，车子都进不来了。” 大家一听便自觉散开，宋知之总算能喘口气，低声对老师的及时救场道谢，又看见耿景往这边走来。 耿景同样也看到宋知之，双眼放光：“知……哎——！？” 宋知之拽起耿景就狂奔，等大家反应过来时，早就嗖得消失在人群中，飞往画室。 耿景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说出口的话也被绞碎：“没人——没人了！——慢点……” 空画室的门被迅速打开又关上，宋知之一松手耿景就气喘吁吁一屁股倒在椅子上，呼吸急促还不忘惊讶：“你真的是木耳啊？！” 见宋知之没反驳，耿景气鼓鼓掐腰指指点点：“好啊你，连我都不告诉！” 宋知之笑笑解释：“这不怕发生今天的情况吗。” “告诉我又不是告诉全……”耿景顿一下，想到自己的大嘴巴，估计知道的第二天就憋不住，话锋一转，“算了，我大发慈悲原谅你。” 宋知之：“谢大王——” 耿景翘起嘴角矜持摆摆手：“哎~” 他道：“那你今天还要泡在画室一天？” 宋知之点点头：“嗯，总不能什么都不练就拿到第一，我又不会开挂，等这两天手稍微熟练一些，过段时间就可以开始画作品了。” 耿景随意问道：“想好什么形式吗？” 宋知之：“手绘色彩。” 耿景：“多大？” 宋知之想了想：“半开吧。” “半开？！”耿景激动地站起来，“你知道精细半开一个月内画完，每天需要画多久吗？？” 宋知之：“知道啊，只要不出意外，赶赶工还是可以的。” 他摸摸鼻子，低声喃喃：“也不一定非要很精细。” “……”耿景道，“论作死，你还是第一人。” 他提醒：“你怎么敢保证一个月内不会有意外出现？” “正常不……” 宋知之话还没说完，放在画架底部的手机带着整个架子震动，宋知之眉心一跳，怀着不好的预感垂头看去。 他对上耿景视线：“……意外还是来了。” 人绝不能妄下定论。 耿景满脸“我就知道”，抱着手臂翘起板凳庆祝自己预言成真。 宋知之拿起手机接电话，还没等说话，那头许助理就急匆匆出声，语速极快：“能不能来公司一趟，时总发病了。” “发病？”宋知之疑惑，“现在不是下午吗？” 许助理来不及解释：“我也不清楚原因，总之……” 宋知之拒绝：“不去。” 电话那头愣住了，许久才出声：“为什……” 宋知之再次打断，平淡叙述：“原因很简单，合约第二条‘天亮后不可亲密接触’。” 许助理手机声音是外放，里头传来宋知之戏谑的声音：“难道时总要违约吗？” 下一秒，电话被突兀挂断，许助理悻悻转头看向沙发上坐立不安的时总，头顶的空调还在嗡嗡作响，他的额角不知是冷的热的，不受控制滑落一滴汗。 许助理拭去汗珠：“时总……他挂了……” 时和面色难看惨白，勉强用气声说着：“再打。”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许助理沉默片刻，转头看向时总。 “关机了……” - 手机飞落在画室一角，宋知之揉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扶起摔个大马趴的耿景，痛得眉头直皱。 虽然疼，宋知之还是没忍住笑，看着在疼痛哀嚎的人，打趣道：“叫你嘚瑟。” 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转身跑去拿手机，屏幕拐角处延伸出一大块碎裂，怎么也点不亮。 宋知之：“……” 他默默将手机揣进口袋中。 耿景问道：“手机没事吧？” 宋知之白眼：“先看看你人有没有事。” 刚刚他正在说话，余光瞥见耿景双脚和屁股都在凳子上，抱着手臂整个人笑得后仰，两只脚撑地的板凳岌岌可危。 他迅速反应过来，眼瞅着人就要倒地，没法撂下手机直接拽住耿景。 但很显然没拽住，两人双双倒地，手机也被砸碎了。 耿景活动下身子：“我没事，你……” 宋知之：“借我点钱。” 耿景：“啊？哦好，转给你。” 宋知之：“现金。” “现在谁还带……”耿景掏掏兜，掏出个红色百元大钞，“喔？还真有。” 宋知之拿过钱留下一句“下次还你”就夺门而出，等耿景反应过来追过去时，人已经没了踪影。 “？” 耿景挠挠脑袋，又一屁股窝到懒人沙发中，阖眼休息。 宋知之打了车就往公司赶，在手机摔碎前，他其实后面还有一半话没说，现在也没法继续说。车子停在公司门口，付了钱就快步冲进其中。 上次杨振海的事闹得很大，前台员工对来人印象深刻：“哎？小宋来……” 宋知之问道：“时总办公室在哪？” “顶楼。” 宋知之：“谢谢。” 前台员工刚回答完，面前人就上了电梯，片刻不耽误。 电梯徐徐上升，这是宋知之第一次真正进入公司内部，也不知道自己来得迟不迟，但在看到办公司门口围堵的人群后，他便知道一点都不迟。 “许助理，时总怎么了？” “我这里有文件需要时总签字，能不能开下门？？很着急！” 许助理没说话，静静站在门口挡住员工，在看到宋知之来后下意识向前走一步，众人也因为这个反应转头看去。 是个年轻的小帅哥。 那次杨振海的事，只有一楼在场的人知道被时总护着的少年长什么样，其他人不过是在闲聊中听到几句，所以在看到来人时，第一反应是阻拦。 员工拦住人：“等等，你怎么进来的？” 宋知之疑惑：“直接进的。” “你要去找时总？时总的门连我们都不能进，你怎么可能……” 说话的人下一秒就被打脸，许助理直接领着宋知之走进去，众人围过去想看门缝中的情况，还没等看清门就被重重关上，徒留几人面面相觑。 员工：“……” “这是谁？时总包养的小漂亮？” “闭嘴。”许助理送人进去后就出来了，继续履行站岗的职责，至于里面发生什么，他很好奇。 但他不能看。 第14章 站起来！伸手——！ 办公室内暖气十足，宋知之几乎是进来的一瞬间是暖的，再往里走一步便是冷的。 他没有直接上前，而是站在原地谈条件：“时总，我今天可以帮你。” 时和缓缓抬眼，面色白的可怕，脖子上、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状况比先前几次都要强烈。 怪不得连最亲密的许助理都不能久留，原来是自尊心作祟。 宋知之倒是司空见惯：“但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至于要求是什么，我还没想好，先预存。”他道，“时总可以放心，这个要求不会很过分。” “顶多是在我需要你时……” 在分化后抑制剂失效时。 “为我提供一小点帮助。” 用你尖利的牙齿，帮我压制发热期。 第17章 他露出无害笑容，靠着墙壁气定神闲等待时和回复，没有预想被拒绝的反馈。 安静的屋内只能模糊听见办公室外员工的议论声，时和没有回答宋知之问题，勉强抬手踉跄着站起身，缓步走到门前时先是站直身子，调整好呼吸才打开门缝，虚掩着露出半臂肩膀，压低声音不让听出异常： “都不工作吗？” 门外登时鸦雀无声，人群被吓得一哄而散。 宋知之扬唇盯着男人悍立挺拔的背影，门框旁抓握的手因用力而指尖泛白，转过头来双眸黝黑面色难看，额角遍布细密的汗珠，仿佛刚刚的动作消耗了全部力气。 都这样了还不忘维持威严，驱赶偷听的员工。 宋知之贴心上前关好门，帮助时和重新回到沙发，途中有意无意擦过男人的手，在对方企图挽留时及时松开，假装若无其事。 “时总，考虑的怎么样？” 身子一会舒适一会难受，时和缓神片刻张口，声音喑哑虚弱只能吐露气声： “可以。” 得到答案，宋知之来到办公桌前，随手找了张废纸边写边明知故问道：“你这个模样，除了我和许助理外，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失去外头的嘈杂，周遭更显安静。 意料之内的，没有得到回复。 他将纸张夹在硬板文件夹上，捧着蹲下身在时和面前，把笔塞到对方手中，面上漾起笑容，故意戏谑着道： “还得立个字条，不然时总反悔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时和不由得笑出声，虚弱但玩味：“立完字据也可以反悔。” 宋知之悠然：“不，你不会。” 时和：“那么自信？” 宋知之看着人僵硬的手，于是单膝跪地把文件夹底端架在腿上，前端在沙发借力，腾出一只手握在男人根本拿不住笔的右手，抬眼凑近人。 那双眼像年纪尚幼的可爱动物般，明亮通透，神情却并非如此。 “因为时总需要我，就像现在。”他垂眸扬起下巴示意，“不然连笔都握不住。” 很快我也会需要你。 后面半句他当然没有说出口。 论谁看都会说这个动作暧昧至极，反而当事人浑然无觉，也不觉过近的距离有什么问题，又或是知晓但选择无视。 宋知之听时和闷闷笑出声，仿佛此刻任人宰割的人不是他，被趁人之危的也不是他，心情愉悦的过分。 签字时的筋骨在手心肆意挑弄，每一寸脉络都清晰传入皮肤，宋知之的手根本包不住那只宽大有力的手，想挪走又不是为何被紧紧抓住，不愿放离。 纸张上凌厉的字迹在笔尖显现，与字体主人虚弱的模样大相径庭。 轻微如羽毛的触感使宋知之察觉距离，近到连男人面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本意刻意靠近的他旋即改变主意，在停笔刹那迅速移开，抽走纸张站起，目光闪躲神色略微不自然，清清嗓子佯装镇定： “时总想要什么姿势？躺着？坐着？” …… 没多久，宋知之唇边挂着笑推开门缝，头发有些许凌乱，明媚的琥珀双眸扫视一圈门外，然后戳戳站岗人。 “好了，许助理。” 许助理顿时了然顺着门缝钻进去，看见好端端坐在桌前的时总，对着宋知之道： “我以为你挂了电话……”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他收到了时总的一记眼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达到此行的目的，宋知之美滋滋坐在沙发上，心情愉悦回答对方问题：“摔了个狗啃泥，手机坏了。” 他将手机掏出来，大大方方放到桌面：“喏。” 可不是故意挂断的，桌上的战损手机便是证据。 闻言时和转眸看过来，视线在宋知之身上游走一遍，敷衍掠过手机不在意淡淡道：“待会让许助理带你买个新的，就当加班费。” 话在脑海中游过，宋知之险些没反应过来。 “真的吗！” 他当即站起，扬起大大的灿烂笑容，双眼闪烁兴奋：“谢谢时总！说话可不能反悔，我要最新款，走吧许助理。” 许助理：“时总说话一向不反悔。” 宋知之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转头挑眉拍拍口袋：“时总，可别忘了约定，凭借此约定，下次意外发病还可以找我。” 许助理：“？” “嗯，不会忘。”转而时和又突兀道，“你现在身份特殊，木耳粉丝群体大，不乏有激进的，还不准备搬家吗？” “不搬。”宋知之道，“时总你名气那么大，不也好端端的？” 时和没再说话，宋知之当他默认了，没意识到上次事件的严重性。 宋知之精神物质满载而归，路过员工工位时，不忘消除谣言：“我虽然长得好看，但可不是时总包养的小漂亮。” 员工怔住了，没想到这人会搬到明面上来说，但看上去并不生气，反而乐见其成。 他双眼缓缓睁大假装威胁，笑着时小小酒窝显眼，动作间宽大衣领松散滑落，露出其中晃眼的锁骨痣，表情灵动活像个乖巧毫无攻击性的小鹿：“小心叫时总听见，又大发雷霆。” 说完他就去迎接自己的最新款手机。 员工还沉浸在刚刚的面容中，无法自拔。 靠，神颜。 才注意到着装在“抑制病情”时变得凌乱，宋知之捋平衣服，换好手机又将卡和数据重新导入结束后，天已经黑了。 许助理将人送到画室，准备走前蓦地出声：“如果是我个人，会建议你搬家。” 宋知之不由得感到奇怪，今天怎么都劝自己搬家，还是拒绝：“谢谢了，但我不太想搬。” “好吧，有事可以打电话。”许助理没强求，面色有些担忧，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宋知之回到画室收拾东西，眼尖瞅见懒人沙发冒出的脑袋，旁边的画架上放着只有几笔潦草大型的画作。 宋知之走进来：“怎么还没回家？” 耿景没动，声音懒懒：“等你。” 宋知之：“等我？” 耿景：“对啊，电话不接消息不回，你再晚一点回来，我就杀去公司找你了。” 宋知之愕然：“你怎么知道我去公司了？” “……”耿景无语趴在靠背，“能让你这么着急的，除了这还有啥？” “而且那电话不就是他打的。”他重新窝回沙发中，嘟囔着貌似还没睡醒。 宋知之失笑，出这茬事画又没画成，把为数不多的东西塞到背包中，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我把钱转你。” 没套外壳的最新款手机实在显眼，耿景一眼就认出，错愕弹起冲刺过来： “我担心你这么久，合着去换手机了？？！还是最新款！手机在摔坏了？” 宋知之：“没摔坏，这是时和给的加班费。” “……”耿景沉默很久才出声，声音虚浮，“加班费？这手机多少钱，得一万五往上。” 宋知之：“不知道。” 耿景：“骗鬼。” 宋知之：“真的，不是我付钱，连价格都没看到，准确来说，我连店门都没来及进，手机就送到手里了。” 他不过在门外系鞋带耽误一会，再抬头许助理已经拿着袋子从店里出来。 当时还疑惑一下，取货付钱激活都需要时间，而他系鞋带不过几秒，简直快得离谱。 听到疑问，许助理却回答：“时总提前打电话预约了。” 宋知之半信半疑，很快在白嫖的喜悦中打消，和耿景当下狐疑的表情一样，勉强相信这个支撑力不强，莫名有力的理由。 两人一同离开什么都没用到的画室，耿景到家后便走了，大路上路灯明亮车子疾驰，平常这个点小区最热闹，广场全是跳广场舞和散步的爷爷奶奶，音响的声音格外响亮。 可今天……小区内意外寂静，门口围着一大群来历不明的人，探头探脑找着什么。 爷爷奶奶定是被这群人吓跑了，有不少家亮着灯的窗户，时不时有脑袋探出来看情况，在看见小区外站着的人时，不停朝着这边挥手。 宋知之疑惑挥手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这群人团结将他团团围住，窝在一起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令人发怵，七嘴八舌的声音在耳边吵闹，无数手机摄像头高举对着中心，被挤压在墙边空气稀薄，却找不到缝隙溜走。 时和与许助理的劝告没错，木耳名气实在太大了，大到在露脸后有人扒出地址在这里蹲守。 这么多人不可能只有beta，想到贺绥的话，鼻尖又隐隐约约传来信息素味道，那股不舒适的反胃感，违背本意迅速涌起。 他不能在这里晕倒。 宋知之上前一步。 “木耳老师！”有人狰狞扭曲，手伸出人群企图触摸。 那只手犹如扭曲的触手，宋知之登时瞳孔紧缩收回脚尖，背靠在墙上戴上外套帽子垂下头去。 第18章 忍一忍，他们觉得无趣，自己就会散了。 “看镜头！” 闪光灯晃眼，闪得头脑发旋。 真要这样的话，不如把他扔进洗衣机，还不用面对人群。 他的目光划过帽檐，在众多表情夸张的脸上凌乱扫过，激进的言语如同枪炮吵得阵阵耳鸣，密集如鼓点的心跳声也夹杂其中，仿佛在演奏昂扬不适、极其难听刺耳的交响乐。 楼上有人大喊：“那群人干嘛呢！我报警了！” 可毫无用处，依旧如潮水般将中间人吞没，一阵阵浪花拍打直犯恶心。 “吵死了！中间那人干什么呢？维持秩序啊！这里是居民楼不是明星会场，大半夜扰民？！带着你的粉丝滚一边去——！” 宋知之大脑一片空白，不少不明情况的路人听到中气十足的谩骂驻足脚步，他只要一声呼喊就会施以援手，但喉咙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遏制，强效胶水紧紧黏住双唇，急促的呼吸下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大喊。 蹲下！ 抱头蹲下！ 不行，不能蹲下。 疲软身体不受控制缓缓顺着墙滑下，即将坠入海底，螃蟹高举坚硬钳子，开合的贝壳大张着口，等待新鲜食物降临。 “嘭——！” 蓦地，剧烈的关门声冲破人群，毫不留情抢夺回宋知之神志，他的心脏急剧收缩，愣愣抬眼看向那张熟悉的面孔。 “站起来！伸手——！” 爆喝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如同打磨锋利的利刃划破恐惧强硬凌驾于人群之上，重重砸在中央人每一处跳动的筋脉。 男人漆黑沉远的目光，在仅有月光的黑暗中精准锁定宋知之。 恍惚间，宋知之下意识遵循喝声顿住动作。 他看见时和用身体推开人群，那张脸上表情平稳强大叫人定心，眼中的焦急愠怒却猛烈刺入双眸，在众目睽睽下牢牢抓住他抬起的手腕，毫不费力拉出人群揽入怀中。 不容拒绝的带动下急速奔跑，耳边的风声呼啸吹打着发烫脸颊。 红绿交错的强光愈来愈进，警察的厉喝使人群恐慌散去，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每一步都踩在平稳的地面，脚踏实地的安心。 轰散人群为此兴奋、惊叫，不知畏惧。 宋知之的帽子滑下，头发被夹带着信息素的寒风吹得掀起，冷冽月亮照射下，露出的眸中男人倒影清晰，刻入润亮的琥珀中，留下深刻印记。 他紧盯着男人的背影，巨大的心跳声在耳中轰鸣，他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又缓缓划到后颈。 那颗沉寂二十年的腺体，在还未二次分化的此刻，似有发热凸起之势。 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平复下的温度散去，忽略空气中弥漫的苦涩焦糖，时和倾身为惊魂未定的宋知之带上安全带，启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 “回家。” 第15章 误会 离开那条路后，车子便归于稳健，宋知之抓着安全带，急促的呼吸早已平稳下来，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手不自觉蜷起。 大脑中的冲击散去，他才开始思考，时和又是如何精准出现在此。 他开口，声音有些虚虚漂浮，自发遏制住内心荒诞的想法，给时和找合理借口：“谢谢，你是……路过吗？” 男人没有片刻停顿，紧跟着回答：“嗯，路过顺手救个人。” 得到这个答案，宋知之理应松口气，却颤抖着呼吸转头看向窗外，透过玻璃观察时和的面孔，许久再次出声。 “谢谢。” 车内安静很久，就在宋知之以为两人话题到此为止，男人忽然出声。 “这段时间别回去了，需要的东西我会找人搬过来。”他道，“等找好房子再搬走。” 宋知之当即拒绝：“不行！” 时和：“？” 宋知之：“我的钱还有别的用途。” 时和：“一切费用不需要你出。” 宋知之盯着男人很久，今天一天对方给了太多好处，总让他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难道时和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一没钱二没实力，真没能拿出手的。 白嫖一次就够了，总是白嫖还是有些心虚，他义正言辞：“时总，你是我遇到最负责任的老板，我知道你在担心员工的安危，但房费我可以自己来，过段时间我会把小区的房子卖掉。” 时和：“好人卡？” 宋知之呼啦啦摆手，又怕打扰时和开车，动作幅度小：“这可不是好人卡！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就是……” 时和侧眸：“就是什么？” 宋知之扩大嘴角弧度，两眼弯弯：“能不能找便宜点的。” 绝对没有比这个表情还让人难以拒绝的了！ “……”时和无奈，“行。” 得到肯定，宋知之这才懒懒靠在椅背上，神经紧绷后的放松，口中止不住喋喋不休，换做其他人还真不会这样，偏偏这个人是夜夜相拥的时和，从未存在的距离感使他不再拘谨。 “时总，那会你听见了，员工们说我是你包养的小漂亮。”宋知之打量下此情此景，或是刚才的奔跑冲击了大脑，忽地笑了打趣，“还真是挺像的。” 这话说的很突兀，还有些虚浮。 感受到男人扫过来的疑惑视线，又继续道：“别家都是员工开车载老板，偏偏轮到我转了个，变成老板载员工。” 空气沉默片刻。 “时和，你对所有员工都这么好吗？”宋知之转头，尾音略有颤抖。 因为喉结紧张上下滑动，前面铺垫那么久，才问出真正想问的，生怕男人察出端倪，装作不在意看向窗外。 车子缓缓驶入车库，随着速度的慢下，宋知之喉咙都要拧在一起了，还没得到时和的回答，又给自己递台阶下： “也是，老板对员工好不是……” 手刹被拉起，车子“滴滴”两声彻底熄火，空气一片寂静只余呼吸，刚经历喧杂的宋知之对此更加敏锐。 时和不慌不忙张口，恰好和宋知之的话重合。 “因为我需要你。” “……理所应当。”宋知之说完就愣住了，下意识重复询问，“什么？” 时和耐心重复，或是错觉作怪，声音比刚刚更有蛊惑，仿佛故意如此：“你说的，我需要你。” 那天在办公室，你说的。 男人勾着唇的面孔逐渐放大靠近，最先迎来的是身上炽热的体温，宋知之能感受到自己按捺不住的心跳，他指尖紧紧扣着皮质座椅偏头躲开，整个人绷起。 空气好似凝固，他目光偏移瞧见自己放下来的遮阳板上，那打开的镜子中略有慌乱的面孔。 双眼微微睁大，整个人后仰，眼中又有期许闪过，他不敢闭眼，但耳尖的爆红难以忽略。 那含笑的黝黑双眸愈来愈进，浓稠到宋知之几乎是下意识想要闭上眼躲避，以免不小心被吞噬。 “咔哒——” 清脆悦耳的声音自下方传出，安全带解脱束缚，在男人掠过鼻尖的手带领下，回到原位。 什么都没发生。 时和像没事人，懒懒询问：“走吗？” 笑意嗓音传入的刹那，滚烫从背后涌出直冲脑壳，宋知之羞愤感爆棚慌乱打开门，迅速离开这满是信息素的车内。 双手捧着滚热脸颊又放下，原地无能狂怒一秒，忽而庆幸自己刚刚没来及闭眼，不然才叫丢人！ 他摸摸发痒的鼻尖，残留余量信息素随动作飘入喉腔，但……镜子中自己都能辨别情绪的眼神，时和会猜不出来吗？ 想到这里，正巧时和绕过车到面前，脚步声在空旷的地下车库回荡。 “宋知之，我需要你。”男人声音轻缓有力，沉沉的嗓音在此刻诚恳，“所以，希望合约能一直延续下去。” 顿时，宋知之陷入僵硬无措，积攒的一点点热切消失殆尽，整个人由脚底开始逐渐冰冷，目光虚飘如坠冰窟，轻颤着回应句：“好。” 他知道时和的意思，无非是在警告他，别动不该有的心思，违反了合约下次便是辞退，但又因为身体需求，这次的越界就当视而不见。 “白天我会减少与时总的接触。”宋知之道。 时和直勾勾盯着人没说话，对突然的转变很是疑惑。 宋知之垂着眼，没看见男人神色，自顾自说着：“房子找到后，记得告诉我一声。” 他抬眼毫无破绽笑了一下，打消时和心中升起的疑虑。 两人一同走进屋子，一路上宋知之的指尖都是冰冷的，嘴唇也阵阵发麻。 时和说着暂时同居事项：“房子布局你大致都知道，晚上你就和我睡在一起，白天我基本不在家，你可以把画架搬到家里来画。” “不……”宋知之刚想拒绝，时和便打断。 “你还想被围攻？”时和转头。 想到刚刚的场景，宋知之不说话了，时和叹口气：“如果觉得无聊，工作日的白天可以把朋友叫来家里。” 第19章 宋知之点点头，又道：“我家的猫……” 时和：“许助理会处理好。” 宋知之：“木木有些挑食，每次都是搭配好食材才能维持营养，要不我回去拿一下？或许打电话和许助理说一声。” 时和：“许助理家中也有猫，对这些应该很了解。” 宋知之还是不放心：“时总，你把许助理联系方式……” 他抬眼看见时和带有戾气的不耐表情，联想刚刚那番警告话语，以为对方被自己缠烦了，连忙改口：“我自己去公司找吧。” 兜里手机震动，时和放下手机：“号码发给你了，你直接打电话就行，他不看消息。” “哦……谢谢。” 宋知之茫然，现在还有人不看消息吗？那交接工作也是打电话？文件怎么办……用邮箱吗？ 许助理比想象得要原始的多。 为了防止时间太晚，宋知之先打了电话交代要拿的东西，道了谢就去洗澡。 “抑制病情”久了，两人对时间的把控都刚刚好，在发病之前就能躺在床上，偶尔还会更早，没发病就双双睡着，时和也不再像“树懒”牢牢缠住宋知之。 宋知之躺在床上，自觉钻进时和怀中，找到舒服的姿势就闭眼睡觉。 之前从没想过自己能和一个大男人每晚睡在一张床上，现在不仅打破不可能的事，托时和的福，作息时间也异常稳定，准点睡准点醒。 上了大学后就再没吃过早饭的他，每天早上都要被时和投喂营养搭配早餐，面色带着都滋润不少。 宋知之捏捏自己肚子，消瘦的身体长了不少肉，总算被投喂成健康状态，也着实觉得行动起来有力多了。 他时不时还能收到满是肉的爱心午餐，原先还想过时和对自己那么好的原因，如今看来不过是一个老板看员工不在公司吃饭，破格特殊照顾罢了。 心里暗暗嗤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想到车库内的对话，自动联想到男人面无表情的模样，提前掐灭萌生的火苗也好，省的日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需要这份工作，时和也需要“良药”，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 夜间清香雨水冲刷大地，第二天温度骤降，人们紧紧包裹自己不停歇脚步，玻璃窗上结下一层水膜，宋知之在表面用指尖画上笑脸。 不少人开始为跨年做准备，冷凝水遇在一起形成水珠，顺着笑脸缓缓滑落。 变成哭脸了。 宋知之瞧见后徒手擦去图案，今年过年不出意外，还是一个人过。 许助理一大早就把东西送来了，如时和说的一样，对方很了解小猫的习性，要拿的也没有拿错，木木不太熟悉陌生环境，此时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看着一堆东西，捋起袖子就开始干活，来回往时和留给自己的次卧中送去，仅仅是搬运就花费了十分钟。 做完这一切，宋知之又犯懒了，往床上一躺拿起手机，发现茶恹恹几分钟给自己发了一条消息。 茶恹恹：[上次撞到你的事很抱歉，今天有空吗？请你吃饭] 没想到茶恹恹这么锲而不舍，不好再拒绝，就回复道：[好] 茶恹恹回复很快，是个表情包：[嗯嗯.gif] 那边发来定位和时间，宋知之没看具体位置，回个收到表情包又收拾起来。 为数不多的衣服一一放进更衣室，浴室也放置日常用品，宽广的阳台面积很大，采光也不错，便将这里变为自己的画室。 次卧很快被填得满满当当，从冷冰冰变得热闹起来。 看着画板上空空如也的画纸，宋知之想到，既然时和也是比赛投资者，那会不会作为评委上台，自己公然在评委眼皮子底下画画…… 算了，搬走之前能不能画出大型还不一定呢。 “沙沙……咔哒哒……” 什么声音？ 忽然，宋知之猛地转头，盯着卧室布局来回观察。 人在一顿疲惫后闲下来，感官异常敏锐，他听见屋里有“沙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在刨东西，顺着声音找过去时，走到一半又忽然消失。 好诡异，安静的没有一丝响动。 明明是大白天，阳光撒在身上，宋知之登时汗毛直立，忙碌后的炎热被冷意替代，他谨慎打量屋子，试探着轻唤：“木木……？” “喵呜~” 猫叫声是从客厅传来的，仅仅只有一声。 安静后声音又开始响了。 这次是“咔哒咔哒”的啃咬声，而且很近。 宋知之神情登时变化，一把捞起手机飞奔到客厅，被吓得不轻： “木木——！！” 第16章 微醺 “喵？” 宋知之抱着猫蜷缩在沙发拐角，现在明明是白天，空旷无人……冰冷，来到客厅后声音便消失。 “破烂！” “我在，您说。” 智能管家破烂给出回应，给寂静的家中增添一丝活人味，总算不那么冷飕飕。 宋知之大喊：“播放强军战歌！” 破烂机械音：“正在为您播放，强军战歌……” 下一秒，充满红色正能量的歌曲激昂响彻屋内，宋知之被红歌情绪渲染，挺直腰杆一点也不害怕了，抱起猫就往次卧冲。 他觉得自己身上有五星红旗保驾护航！！ 听着红歌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声源处，恰巧此刻红歌播完了，门外响起敲门声。 太好了，是救星！ 宋知之马不停蹄跑去开门，看到耿景的面孔后简直欲哭无泪：“耿大王，你可算来了——！” 袖子被一只手紧紧抓住，耿景被拽得踉跄，满脸问号：“？？” “检测到主人无下一步指令，开启重复播放。” 歌曲又在屋内响彻。 耿景当即脚猛跺地面标准敬礼，才询问：“你干啥呢？” 宋知之实话实说：“壮胆。” “……？”耿景道，“这就是你喊我来的目的，你们时总允许家里进陌生人吗？” 宋知之点头：“我问过他了，是你就允许。” 耿景放心穿上一次性拖鞋，进屋先撸猫：“那我面子还挺大。” 宋知之纠正：“错了，是我面子大。” 反正时和不在，歪成麻花也听不见，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当然没忘记来此的正事。 耿景跟着人来到次卧门口，边转边道：“这也没声音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宋知之发誓：“我绝对听到了。” 耿景狐疑：“难不成是被我吓到了？” 他嘿嘿一笑：“我还挺恐……” “怖”字没出，如同宋知之在消息里描述的一样，从阳台的地方发出“卡哒哒”声响。 耿景没忍住冒出一声国粹。 宋知之一脸[我就说吧]。 因为面积太大，始终找不到具体位置，两人被迫接收声音环绕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屋外的智能管家破烂忽然无人问自答。 “我在。” 冰冷的机械声无情，宋知之被吓得心脏骤停，僵硬转头看向救星耿大王。 耿大王干笑着转移话题：“知之你画还没画啊。” 宋知之：“……” 话题转的比我头还僵硬。 两人沉默。 宋知之忽然提出建议：“不如我们去光临时总的咖啡馆吧。” “？”耿景道，“咖啡馆？不是酒吧吗？” 宋知之拿起手机，动作飞快一刻都不想在此处待着：“我喜欢这样叫。” 他转眸：“如果你想和怪声共处的话，我也没意见。” 耿景迅速拿东西换鞋：“不，我愿意。” 若是能远离鬼屋的话，我愿意。 两人都对清吧没什么兴趣，无非是为了找个安静的环境，听听音乐画画。 宋知之面前桌上放着冰蓝色的、没动几口的烈酒，当时看到“see you tomorrow”这个名字时，觉得奇特便点了。 很浓烈的酒味，多喝大概率会上头。 但宋知之抑制力一向不好。 手中抱着的平板上，不同图层放着不同的灵感草图，没一个满意的方案，宋知之一时有些抓耳挠腮，目光顿在酒杯上许久。 盯。 他拿起酒猛喝了一大口，滚热刺激的液体划过喉咙。 及时止损，果然很烧。 清吧内昏暗，两人挑选的位置在角落一处灯光较好的地方，宋知之抬眼看向耿景，对方也在为画作困扰，一会抓抓脸，一会扣扣手，气急了还在平板上乱画。 宋知之：“……” 看来自己情绪还算稳定。 这样晚上能拥有好的睡眠，第二天醒来也不会头疼，还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情绪带动着画笔，他完全沉浸在绘画中，不知道耿景什么时候离开，又什么时候回来站在自己后面。 画作中的人西装笔挺，脸却是空白的。 第20章 “这是谁？” 耿景忽然出声，吓了宋知之一跳，下意识将手放在关机键，怕反应太过明显，生生遏制住动作。 宋知之：“是……” 耿景坐下：“是我吧！只有我才能这么帅，嘿嘿嘿……还给我加了西装，我工作后一定帅炸天！” 宋知之瘪瘪嘴，把草稿保存下来：“是你。” 耿景飘飘然：“我就知道你小子绝对暗恋我！” 宋知之无奈应和：“是是是。” 耿景突然瞟见对方下去一大半的酒杯，看眼自己的说道：“知之，你知道‘明天见’多烈吗？” 宋知之抬眼，因为酒精上头眼眶略有红润，在灯光下眼中似有湿润：“不知道，但挺辣的。” 听到人这么说，他才后知后觉自己有些上头，用手背摸摸脸颊。 耿景扒拉自己的腰，开玩笑道：“有我辣吗？” 宋知之：“……？” 玩笑归玩笑，耿景拿走宋知之的酒，放在自己面前：“别喝了，晚上还能赴约吗？要不和茶恹恹说一声？” 宋知之笑笑：“没事的，而且已经答应人家了，不好再临时拒绝。” 耿景：“要不我……” 一道声音不合时宜插入，带着独特的专属气质。 “该让时总担心了。” 人影笼罩桌子，温多自发拉过椅子坐下，这次身边没有阿猫阿狗，只是独身一人。 耿景后仰微微拉开距离：“怎么又是你？” 温多弯唇，手肘撑桌子托腮：“我是老板，当然会在这。” 他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过，最终停留桌面的平板，上面西装革履的人实在打眼，又是熟人根本没法忽略。 耿景又凑近：“你是老板？？” 宋知之缓缓掀起眼皮，注意到温多的视线，佯装不经意盖上平板外壳。 原来温多是老板吗？还以为这家店的老板也是时和。 温多耐心解释：“店铺是我跟时和一起开的，不过某大忙人没时间打理，就交由我喽。” 说着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上，或许本人都不知道，狐狸眼中习惯性带着调戏艳糜。 耿景没有再看那双滥情的眸子，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陷入进去，转而看向宋知之。 只见对方脑袋低垂着看手机，反应慢半拍抬起头，声音虚浮：“我该走了。” 耿景看人这幅样子也不放心，站起身：“你真的可以吗？” 宋知之：“吹吹风就好了。” 一旁温多却忽然插嘴：“去吃饭吗？” 宋知之：“嗯。” 温多举止散漫，拉开椅子：“有定位吗？” 宋知之后退一步，警惕瞧人。 瞧见人神色，温多怔愣片刻，随即反应过来，笑出声：“没别的意思，帮你看看是不是正经餐厅，我可不想你受欺负了，时和把我一顿教训。” 想着只是定位也没什么，便调出茶恹恹发的餐厅给温多看，宋知之没听出人话里的隐喻，问道：“教训你做什么？” 温多弯唇笑了，眼中意味不明：“可能……没事干吧。” 他道：“去吧，餐厅没问题。” 宋知之收起手机：“好。” 温多又道：“只要对面是正经人。” 耿景不满：“你可别随便污蔑人，对面人品还是很好的。” 桌上的冰蓝酒水即便在暖色灯光下也波光粼粼，温多轻缓又状似不经意，盯着显然酒精上头的宋知之。 “是吗，谁知道呢。” 宋知之已经离开没听见这句话，耿景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拿起酒一饮而尽后，高挑的男人蓦地挡住出路，面上笑眯眯。 “好喝吗？” 耿景认真回味下：“还不错。” 温多：“坐下陪我喝会？” 耿景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温多眼中夹杂了别的情绪，看上去很是暗淡：“下次来，给你免单。” 耿景架不住诱惑，对方的脸又哐哐砸在审美点：“什么都可以？” 温多轻笑：“嗯~什么都可以，我们这里还有男模服务。” 耿景下意识打量一番温多，反应过来不太礼貌，收回视线准备离开，走到一半时，温多声音缓缓从身后传出： “如果你来，我可以考虑破格当男模，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耿景打个哆嗦，长得好看又花心的钓系男人，好恐怖。 - 车上宋知之得到司机同意后，一直开着窗吹风，酒意吹散不少。 “到了。”司机说道。 窗外是高耸的建筑，眼中餐厅迸发出巨大的光晕，若不是确认手机定位，望见门口站着的茶恹恹，宋知之还以为这是哪家贵族的城堡。 不论是谁，打眼都能瞧出里头菜品必然价值不菲。 没想到对方会邀请自己来这么个地方，后悔不该偷懒不看定位，不然绝不可能同意这次邀约。 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上吧。 明明可以原地不动，茶恹恹却在看到的刹那迈开脚步，往这边走来，唇边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宋知之本就晕，在餐厅光照下更晕了，原地缓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发现茶恹恹已经走到面前，正满眼探究瞧着自己。 “你喝酒了？” 宋知之知道瞒不住：“喝了些，今晚恐……” “怕”字没出，只见茶恹恹盈盈一笑：“我准备的果酒，度数不高，可以喝一点，等感到醉了再停下也不迟。” 宋知之眨眨眼，认同了这个说法。 又听对方补充： “就算喝多了，我也可以送你回家。” 茶恹恹的语调很温和，像是山涧缓缓清流的冷泉，宋知之不自觉陷入其中，半晌缓神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就尝几口。” “听你的。”茶恹恹弯唇，目光直勾勾盯着面前人，“外面冷，先进去吧。” · 宋知之挺瞧不起自己抑制力的，尤其在看到面前一杯杯果酒后，更瞧不起了。 要怪就怪茶恹恹带来的果酒太好喝，餐馆的菜也过于好吃，一时没忍住才…… 他抬眸，眼中已然染上大片醉意，凭借仅存的抑制，推开茶恹恹递来的满杯果酒，垂涎欲滴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面上泛起笑容，周遭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仿佛被屏障隔绝。 “谢谢，很好吃，不过……”宋知之努力看清面前人，“下次不用来这么贵的餐厅。” 茶恹恹双手撑桌：“不光是为上次的事道歉，也是为你提出感谢。” 宋知之疑惑。 茶恹恹继续道：“茶恹恹这个账号创立没多久，你就陪在我身边，这是对木耳的感谢，也是对你的感谢。” “这么说的话……”宋知之道，“那我欠你的可大了。” “不如……”茶恹恹没问对方亏欠的原因，直截了当，“下次你请我吃饭？” 宋知之想了想：“也行。” 餐馆大厅都是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时而会传来得体舒适的交谈声。 下一秒，视线远处撞入个挺拔身影，那身影似乎向这边看了一眼，径直走向洗漱间。 宋知之猛地一顿。 时和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为何，心脏像被掐住，一股闷气在喉咙堵着出不来，他拿起手机毫不犹豫站起：“我去趟洗手间。” 第17章 醉酒 海拔升高后，宋知之才无比认同网上说，果酒喝得时候多止不住，后劲就有多大，待会回去绝对不会再多喝一口。 这家餐馆聚集的人大多都西装革履妆容精致，他们面上挂着得体舒适的笑容，口中说着宋知之这辈子都说不出的圆滑，卑躬屈膝、阿诺奉承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为了一个项目、合作，把头低到最狠、把腰弯到极致。 宋知之扶着墙稳住身形，穿过三五成群的人群，洗手间内有人整理妆容，有人在镜子前垂头丧气，无一不在为自己生活奋斗。 他猛然想到，自己休学前后那段急需用钱的时间，也是这样的状态，再抬头又是笑容满面。 “时总！”有人恳求，“时总，再给我次机会，我没想到他们对这次项目这么不负责，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训，您看这次合作……” 宋知之险些以为听错称呼，直到熟悉沉懒嗓音传来，登时驻足洗手间外部拐角，没再往里一步。 悄悄探头看去，对方的脸清晰尽收眼底。 时和低垂双眼死沉冷寂，慢条斯理擦着手上残留水珠，像是被踩在雷点，张口满是戾气：“员工不负责，和你就无关了吗？” 他嗤笑：“你是积极协助员工共同完成方案，还是当个甩手掌柜，我想你心底比我更加清楚。” 恳求的人背对着大门，宋知之并看不清表情，倒是能从语调中联想赔笑的面孔。 这倒是他第一次听时和用这种语气说话，比之前处理杨振海时还要冷冰冰不杂情感。 第21章 那人笑呵呵道：“时总您这真误会了！方案创作期间我定是积极配合的，反倒是那群员工一个个懒散得不成样！” 刚说完，一道声音就从人群中爆发，现场登时一片安静，或是对这样的事司空见惯，都是看热闹无丝毫同情。 “你tm往谁头上扣黑锅呢？！” 外头一年轻小伙挟着风从宋知之身边快步掠过，显然是积压长久的愤懑按捺不住，指着谎话连篇的人破口大骂。 “我们熬夜加班你去外面风流真以为大家不知道呢？！项目项目不参与，早上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劈头盖脸骂一顿，怎么？我们活该当你垃圾桶吗？！不和你计较是时总诚意满满与我们合作，想提携一步你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 年轻小伙气得脖子发红，说话时青筋都暴起。 被骂的人保持面色没变，低声劝诫：“小声点，这些事我们私下解决不好吗？非要闹到明面上，让大家怎么看公司？” 小伙本就没想藏着掖着，洗手间附近围聚很多人，大多是互相认识的公司高管，这一闹，大家都心知肚明。 宋知之越看年轻小伙越觉得眼熟，总觉在哪见过，还没想起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在看什么呢……木耳老师？” 他转头，对上茶恹恹那双眼，摇摇头：“没什么。” 茶恹恹环顾一圈：“走吧，一会被殃及就不好了。” 宋知之犹豫片刻，他来这趟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那抹身影是不是时和，现在确实没什么待在这里的必要，对方的私事恐怕也不想被自己看见。 想到这他下意识松开扶在墙上的手，没料到眼前画面一晃，险些左脚绊右脚，不那么光彩地倒在众多精英面前，好在有人扶住了自己。 “谢……” 抬头正想对茶恹恹道谢，却发现抓着手臂的手在左侧。 而茶恹恹站在右侧手刚巧收回，目光好似闪过一抹不悦，在宋知之看过来的刹那迅速转换温和神态。 宋知之没注意到这一转变。 那只手能把手臂完整包住还有余，五指的力道在喧嚣中传递，人们都沉浸于吵闹中央，没人注意这边。 宋知之愕然转眸看去，目光与时和戾气未散的黝黑双眸对上，而这戾气似比刚刚更胜。 试着挣开，男人手跟钳子似得根本挣不脱，反而握得更紧。 宋知之：“……？” “你干嘛？”他皱着眉，在人多的地方放低音调，显然被抓疼了。 果不其然，时和五指松懈些许，但依旧没放开，越过宋知之看向好整以暇站着的茶恹恹，轻笑道：“茶恹恹？” 音调好似在挑衅。 茶恹恹回之一笑：“时总，好巧。” 他状似不经意指指洗手间中：“不解决下？” 时和对那边漠不关心：“内部的事，不需要我这个合作方插手。” 掺在两人中间的宋知之抿抿嘴，怎么觉得……噼里啪啦的。 “吃完了吗？” “啊……？”宋知之反应过来，“吃完了。” 是错觉吗？时和对自己说话时，语气比刚刚缓和很多。 “吃完走吧。”时和说着。 这里的人素质都很高，见热闹结束，围观没多久便散开了，宋知之还没被吵到头痛难忍的地步，但也不想在外面待着，便没拒绝时和的话。 于是准备和茶恹恹打声招呼：“茶……” “你们这桌账我已经结了。”时和抢先一步。 宋知之没听懂男人话中含义，也没看见茶恹恹面上骤然难看的表情，难受地频繁眨眼不满时和行为，忍着胃部不适：“怎么能让你结账……茶恹恹老师下次我请你……这次不好意思了。” 半晌，才传来回复。 茶恹恹：“好。” 双腿发软浑身无力，宋知之知道自己即将变成烂泥酒鬼，为了不在外面出洋相，急匆匆拉着时和走了。 “快点快点，我现在超级想躺在地上。”他步伐急促，离开了餐馆不再端着，面对时和更加随意。 时和笑言道：“那你躺吧。” 宋知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太丢脸了。” 眼前呼啸的车流重影交叠，他摇摇欲坠不自觉向前倒去，地板急速靠近又骤然停止。 定在这个角度，看着自己脚尖不动了。 整个人以倾斜角无力垂着手臂，选择摆烂。 “你走反了，车在后面。”时和牢牢抓着人肩膀，没有流露一丝不耐。 “哦……”宋知之闷闷道，丝毫没有动的欲望。 他希望男人直接把自己抱回家里，一步路都不想走。 也不是不想走，是抬不起腿来。 时和观望人很久，才无奈叹口气，像架小鸡似得架起宋知之，对方如同养在家中的木木般，像水一样耸拉着头不用力，最终被轻轻放在板凳上。 宋知之疑惑抬头看一眼，又垂下去，没多久视线中西装革履的人背对着自己缓缓蹲下。 时和：“上来。” 宋知之：“我自己可以走……！” 想是想做是做，一码归一码，心里嗨翻天都没人管。 时和没阻止，蹲在原地：“那你自己走。” 闻言宋知之像是要证明自己，猛地站起来，又猛地倒下，扑进温暖好闻的后背，大腿被人托住更加结实贴在男人身上。 背上的人刚开始还抗拒，没多久就被走路时的颠簸晃到困倦， 宋知之双手环在时和脖子上，趴在耳边嘟囔着：“你为什么……要买单？茶恹恹老师会不高兴……的。” 身下人沉寂片刻，才道：“因为你是我助理。” 说话时的轻微震动通过相贴的皮肤传播，宋知之腾出一只手搁在相接之间，一不留神把玩起衣服上的褶皱，防止自己睡着。 他没听明白男人的话，喃喃重复： “助理就要……不对，你为什么在这？” 时和：“饭局，你也看到了。” 宋知之这会倒机灵，反驳道：“错！你身上一点饭菜味都没有，明明就是在餐馆待了没多久。” 时和没说话，宋知之得意逮到了男人把柄：“你是不是……” 越靠近车子，周遭环境愈发安静，只有宋知之活力满满的动静，时和架在人大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缩，等待着后话。 “是不是跟踪我！”宋知之气愤道，“怕我泄露公司机密！” 后背上的人忽然直起身子，喉中溢出“嘿嘿”两声：“放心好了！我不会干那样的事，就算……你再讨厌我……”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小，时和没听清：“什么？” 宋知之不想再重复，趴回身上：“没什么……” 他没劲了，能不能在地上睡啊……？ 时和：“我没有跟踪你。” 宋知之：“我、不、信。” 男人忽地停下，宋知之疑惑，根本没看见面前的车子：“怎么不走了？” 时和：“开下门。” 宋知之：“什么门？” 时和：“……算了。” 时和背过身去，一只手托着人，另一只手去开门，再将宋知之塞进车内，替他戴好安全带后轻轻关上门。 宋知之屏住呼吸，等时和进来时，发现座位上的人脸憋得通红。 时和：“？” 他道：“你在干嘛？” 宋知之没说话。 时和看人这样子，顿时了然：“车里很好闻。” 话落，宋知之才吐出一口气开始呼吸，果不其然闻到飘荡的雪地草木香，没有令人作呕的皮革味，胃里也没有翻江倒海的不适感，他满意靠在椅背上，忘了之前说过的话，又问一遍： “时和，你为什么在这里？” 时和没有不耐烦，再次解释，却和上次回答不同：“来找你。” “错……！”宋知之顿了一下，才听清对方的回答，脑中刹时清醒，愣愣转头看着男人含笑的侧脸，“什……什么？” 时和张张口正要回答，车窗外蓦地传来呼喊。 “时总——！” 听到声音，宋知之立马躺在座椅上装死，时和缓缓摇下窗户，看向跑来的年轻小伙：“什么事？” “谢谢时总今天……” 年轻小伙的话像被掐住似得停了，目光藏不住惊愕，越过时和看见躺在座椅上的人，愕然惊呼：“宋知之！！” 宋知之眉心一跳，对能喊出自己名字的人除洗手间争吵和眼熟外，毫无印象。 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年轻小伙正了神色：“时总……这个……” 时和反而来了兴趣：“你和他认识？” 年轻小伙上下双唇打架，不知该不该说，满面纠结。 时和瞧出人的尴尬，不经意解释：“他是我员工。” 年轻小伙松口气，神色放松：“啊……员工啊，员工……” 员工怎么会盖着时总的外套！！ 第22章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年轻小伙目光飘忽。 这里还能待吗……？ 第18章 偷荤 “那个……时总……”小伙支支吾吾，干脆拿出背后方案，“这是我们小组合作完成的方案，您……” 时和直接拿过方案放进车里，“嗯”了一声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小伙恍然醒悟，连忙答道：“我和宋知之高中同学，同桌！” 时和点点头：“你叫什么？” “宁岱。” 时和摆手：“行，回去等消息吧。” “谢谢时总！ 记得备醒酒汤！”宁岱激动不已，咧着嘴跑了。 再次陷入安静，车窗缓缓摇上，时和沉沉的声音传来： “认识吗？” 宋知之闭着眼指尖动了下，装死没有回答。 奇怪的是，时和没有下一步动作，寂静到仿佛时间静止般，就连空气都没再流动。 怎么不说话了？ 半晌对方依旧没有动静，宋知之按捺不住假装翻身，大致确认对准时和后，右眼缓缓张开一条缝……正巧和男人含笑双眸对上视线！ ！ 啪叽闭上眼，心脏在胸口如雷般打鼓，心中祈祷时和没看见。 对，只是一条缝，又没多大，车里那么黑那么暗，只是凑巧在看这边罢了。 憋了会还是不放心，宋知之做好准备，佯装刚睡醒的样子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还做戏全套揉揉，特别茫然环顾四周，最后定格在时和面上。 张口停滞片刻，盈盈一笑：“时总，咱们到家啦？” 时和显然没被拙劣演技唬到，好整以暇瞧人。 宋知之表情一僵：“……”认命“噗”地躺回座椅中，头疼地右手狠狠抓着头发。 是真头疼……没人说这酒后劲那么大啊，和果酒掺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快要灵魂出窍了。 “时和……”他蔫蔫道，“先走吧，我好难受，我快要死了……” 这话一点不虚，真有一种死了也好的感觉。 后脑勺难耐抵着椅背的人，双眼紧闭连同脖子都爬上绯红，不适地扭来扭去。时和似也瞧出人的不对劲，没再追问带着人开车离开。 路上宋知之都有些神志不清，喋喋不休着。 宋知之：“时和，开慢点……要吐了……” 时和放慢速度。 过了会，宋知之又不满嘤咛一声，道：“开快点，你逛街呢！” 时和：“……” 等红绿灯时，时和抽出空给温多发消息。 [下次早点说。] 温多：[？？？] 温多：[我拿到消息可第一时间就告诉你了，别污蔑我。怎么？小漂亮喝醉了？] 温多：[我可没时间帮你照顾！这里有需要我照顾的醉鬼] 温多：[感谢我吧时和，要是没我的消息，今晚小漂亮可就被绿茶掳走了，作为报酬，点的酒从你账上扣喔~] 温多：[狐狸抛媚眼.gif] 座位上的人处于熟睡中，平缓的呼吸带动身躯起伏，原先好端端穿在身上的羽绒服凌乱，露出半边肩膀，盖在身上的西装也因乱动滑落，由于是背对着驾驶位侧躺，白皙的脖颈明晃晃暴露眼前。 时和懒得搭理这个话痨，也不知道人口中的“醉鬼”，又是从哪掳来的，干脆把手机撇一边，伸手把某小漂亮盖着的衣服轻轻拉上去。 做完这个动作，他并没有把手收回，鬼使神差向裸露的脆弱后颈缓缓伸去。 后颈处明显凸起表面泛着红润，他放缓呼吸，指尖靠近即将成熟的腺体。 “滴——” “滴滴滴！” 绿灯不知何时亮起，后车狂按喇叭催促，时和倏然回神看见两者仅有一厘之差的距离，观察宋知之没有被吵醒，眸中划过晦涩烦躁，用衣服盖住人脖颈后收手踩下油门。 - 头痛欲裂，宋知之觉得自己快要吐了，睁眼只能看见一片混沌，四肢如同灌了铅般称重，任由人摆布。 但这个人是时和，便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动的了。 电子时钟上时间缓缓向十一点靠近，时和此刻正在洗浴间沾湿毛巾，门关着，他记得，那间浴室隔音很好。 宋知之扮演烂泥仰面躺在沙发上，觉得不适又翻个身，与桌面上摆着的智能管家破烂对上眼。 破烂大大的电子屏幕上，白色的电子眼呆萌眨巴，做着卖萌的表情。 宋知之神志不清：“破烂……不许卖萌！” 破烂瞪大眼表示疑惑，晃动机械脑袋。 宋知之来了兴致，托着沉重身躯，从沙发上滚下来掉在毛毯，手撑桌子爬起，好奇在电子屏幕上东戳戳西戳戳。 破烂屏幕上表情抗拒，不断发出电子音哼唧。 还真挺萌，谁发明的这小玩意。 宋知之迷瞪笑着：“让你睁眼了吗……？” 破烂：“哼哼！” “这是什么……？”像是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宋知之眯起眼凑近，又因醉酒难受，控制不住身体重心，啪叽戳在破烂眼睛上。 巨大一声响。 脑袋也“嘭”得磕在桌面。 宋知之疼懵一瞬，顿时眼中泛起泪花：“时——和——！！” 与此同时，破烂屏幕上眼睛不断闪烁变化，最终转化为摄像头：“录像模式已打开。” 但机械音被宋知之的大喊掩盖，没被听见，摄像头形状的眼与往常无异，也没被闻声赶来的时和瞧见。 “怎么了？”时和手中拿着湿漉漉毛巾，垂眸看人。 宋知之瘪着嘴捂脑袋，不满瞪着时和。 时和：“？” 男人目光在额头和桌子上来回滑过，登时明白怎么回事，俯下身握住宋知之手腕，想将其拿开。 宋知之铆足劲就是不顺从。 知道醉酒的人都倔，时和无奈只好轻声诱哄：“我看看。” 宋知之这才不情不愿松开手，额头上愕然红了一大片，若是不及时处理，第二天必然会留下大片淤青。 红包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鼓起，时和把毛巾搁在一边，轻松架起宋知之放在沙发上，转身往冰箱走。 宋知之也没力气闹，踹了下桌子：“都怪你！” 桌上的破烂也一齐晃动，随后归于平静。 不久后，时和将冰块包在毛巾中，看了眼时间递给宋知之：“自己冰敷下，我去洗澡。” “哦……”宋知之乖巧将冰块放在额头上，被冰地一激灵，“那我呢？” 时和没听懂：“嗯？” 宋知之：“那我怎么洗澡？” 时和：“擦过了，很干净。” 宋知之没说话。 时和：“那我给你洗？” 宋知之躺倒：“算了……” 时和：“马上十一点了。” 宋知之：“嗯……我臭。” 时和没应答，仿佛认同对方的抗拒，回到浴室。 宋知之看着男人离开，心里实在难受又只能硬抗，去骚扰破烂：“破烂。” “……” “破烂！” “……” “怎么不理我？” 宋知之觉得无聊，把毛巾冰块放在平稳位置后，闭眼睡觉，由于酒劲，很快便陷入深度睡眠。 面朝着沙发内侧，从外只能看见浅棕色的毛茸茸脑袋，冰块被卡在沙发和脑袋中间，那块皮肤被冻得毫无知觉，沙发上的人却丝毫不知情。 没多久似是感到冷，伸手拽被压在身下的被子，怎么都拽不动，干脆把身边唯一暖源捞过来抱在怀里。 唯一暖源木木：“……” 于是顺从找位置睡下。 时和洗好澡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一人一猫一机器，相处很是和谐。 他从卧室抱来被子盖在宋知之身上，距离十一点还有十几分钟，好大一块男人坐在毛毯上，静静等待寒冷降临。 时和习惯性关灯，只有智能管家屏幕带来一丝光源，黑暗中若有若无的焦糖味弥漫在空气中，身旁熟睡的人对alpha来说简直是诱惑剂，每分每秒都在勾着男人味蕾。 无法抗拒。 男人不自在动动蜷缩的腿，不知不觉竟从面相智能关键变成面相沙发上的宋知之。 那便不抗拒罢。 屋内暖气开得充足，沙发上的人只穿着时和帮忙换得单薄睡衣，保持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姿势，像只小猫般将自己蜷成一团，额头上冰块也掉下来躺在沙发上，浸湿了一小片布料。 正是这个动作，后颈的小小凸起一览无余。 在时和眼中，如同一颗殷红的鲜嫩水果，咬一口汁水充足。 omega的腺体是最隐私不可碰的部位，但宋知之一直是beta，况且没正式二次分化，对此没什么避讳。 在alpha面前睡觉，也就不注意。 可时和不一样了。 时和一直是alpha。 男人尽量无视腺体，伸手拿起被毛巾包裹着，化成水的冰块。 第23章 也是这肤色太白，在黑暗中格外惹眼，收手途中还是不受控瞟向脖颈。 这一瞥，目光便黏在上面了。 时和不知道与宋知之的匹配度，他只知道自己对馥郁的焦糖味毫无抵抗之力，几次三番属于alpha本能的欲望，都被硬生生压下去。 今天可能是持有信息素的人喝酒的缘故，香味异常浓郁，齐心协力冲向屋内唯一的人。 就一下。 不如就一下。 沉重的呼吸在黑暗中起伏，时和信息素不受控制被诱导爆发，两方揉捺在一起，完美融合毫不排斥，如同天生一对。 智能管家破烂散发着微弱的白光，屏幕上摄像头形状的眼捕捉动态，跟着动作转动。 处于这种状态的时和，没察觉破烂屏幕上眼睛的不对劲。 晦涩幽暗的双眸下，男人缓缓凑近后颈，鼻尖点在腺体上，引得熟睡的人一阵轻颤，不自觉收紧双手。 木木仿若被勒到了，挣扎着蹦出怀抱，蹲坐在一旁盯着保持动作许久没动的男人。 鼻尖翕动，指节在此刻蜷缩，心跳也在此刻加速、再加速。 血气猛地冲上头顶，热烈如同一盆滚烫热水浇下，缓缓划入大腿。 时和目光闪烁，视线中只有那泛红腺体，以及宋知之熟睡的侧脸。 后颈……有些热。 许久男人猛地起身，眼尾猩红好似极力忍耐什么，鼻尖缠绕的那股苦涩味挥之不去，有愈演愈烈之势。 男人烦闷地将额头发丝扒上去，深吸一口气拿起单薄外套，急匆匆走出室内。 “咔哒……” 门轻轻带上，木木重新回到宋知之怀中，舔舐着搭在沙发上的手，宋知之下意识摸两把柔顺毛发，不舒服地抓挠肿胀红痒的腺体，又睡过去。 十一点快三十分，男人依旧没有回来。 “录制时间三十分钟，录制已保存，是否继续录制。” 破烂电子大眼转动。 “是否需要继续录制。” “未检测到录制需求，视频已保存，请查看。” 第19章 我的人 太阳高挂在头顶，木木翘着尾巴姿态傲娇迈向沙发，伸头凑近沙发上熟睡的人，柔软毛发在面上扫过。 脸上痒痒的。 睡梦中宋知之有些不耐烦，抬手扒拉空气，正巧打在木木刚双脚撑地，冒出沙发的头上。 “啪叽”，某毛茸茸长耳生物翻滚倒地。 木木：“……” 罪魁祸首毫无察觉摸摸鼻子。 木木舔舔毛，喉咙咕噜噜直响轻盈蹦上沙发，踩过被子下的身体，一爪拍在宋知之侧脸，忽地鼻尖翕动双眼盯着后颈，凑上去嗅了嗅，像是闻到很好闻的味道，眼中的黑色竖瞳迅猛放大变圆润。 整只猫保持动作顿住许久，又如同在复刻某人昨晚的动作。 后颈处被呼吸喷洒，本就肿胀难受的腺体更加敏感滚热，睡梦中宋知之用手盖住腺体，下一刻“pia”地睁开眼登时坐起，茫然环顾四周。 喃喃自语：“几点了……？” 木木在人起身前便迅速反应跃下，此刻正蹲在地上舔爪子，智能管家破烂回复：“现在时刻十三点二十一分。” 宋知之连忙爬起，站起的瞬间脑袋、太阳穴如撕裂般疼痛，扶着沙发扶手一个趔趄，垂头发现自己身上衣服已经换了。 他转头，洗干净的脏衣服湿哒哒挂在阳台上。 “？？” 谁给我换得？不会是时和吧…… 用尽全力回忆，丝毫想不起分毫。 宋知之最后认为自己酒品很好，做不出出格的事来。 管家破烂还想再说话，电子眼始终锁定不到人，只好闭上嘴和木木玩起大眼瞪小眼。 毫不意外的，破烂赢了。 因为破烂不会闭眼。 宋知之匆忙洗好澡快步到次卧穿衣服，他是个准时的人，和耿景约的今天下午两点在画室见面，现在已经一点四十了。 还好……能来及。 揣上手机正准备离开次卧，耳边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与昨日同一个方位。 宋知之僵硬转头：“……” 他给自己壮胆：“你……你再吓人，我放一天强军战歌！” 对面依旧当啷作响。 宋知之当即把破烂搬到次卧阳台，命令道：“破烂，播放强军战歌。” 整间房顿时充满正气，就是声音有点大。 他怕影响邻里，又道：“破烂，声音小一点。” 歌声变小些许。 宋知之：“再小一点。” 歌声如愿变小。 “再小。” 经过几番调试，破烂体内发出的声音定格在吵不到人，但能让卧室里的妖魔鬼怪听见的声音大小。 宋知之心满意足，出门顺手摸猫，又不适地揉搓下后颈腺体，正是这不适提醒他，打开包检查抑制器在不在其中，确认无误后给耿景发个消息就赶往学校。 一路上总有人频频回头看自己，到校门口后疑惑停下来检查穿着，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转身准备拔下电动车钥匙，手却在碰到钥匙的一瞬间僵住了，三个庞大的人渐渐靠近，身影笼罩住宋知之，距离逐步缩短。 宋知之霎时觉察不对，飞速拔下钥匙就要离开，刚迈出一步，健硕身躯忽地停在眼前。 想要后退却发现身后也站着人，右边是电动车。 三个人将宋知之团团围住，而且他们并没有收敛信息素的意思，猛烈的alpha气息扑面而来，三种信息素味道目的明确冲向包围圈中央。 闻到的瞬间宋知之虽不似omega那般产生臣服，可还是有些双腿发软，出门前就不对劲的腺体愈加滚烫。 他扶住电动车靠背，抬眼警惕望着来人，周围人只是围观没有上前的意思。 有人趁乱拿起手机报警。 三对一的局面，宋知之紧张扣着皮质后座，装作无畏的样子：“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三角眼男人笑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宋知之满脑子困惑，他该清楚什么？ 三角眼男人：“我们跟了你一路，你也释放了一路信息素，难道不是欲求不满渴望慰藉吗？” “长得好看的omega，勾引alpha的手段也了得，看看周围，哪个不对你虎视眈眈？” 宋知之反应过来捂住后颈，源源不断的信息素从指缝中渗出，他这才发现周围的人不是不帮忙，而是等待着也能分一杯羹。 若是有味道，应该是能闻到的，但他怎么一点都没能发现。 从周围人反应来看，男人不像是在骗自己的样子。 宋知之一时不哪那边为真，但他大概率相信男人口中的话。 三角眼男人迈进一步，将人夹在电动车与自己的缝隙中：“发情期这样出来乱逛……还没有alpha？” 学校附近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巨大的骚动引起保安注意，看不见人群中央的人，本着安全考虑，提着棍子就气势汹汹往这边走来。 “换个地方，这里人多，你也不想被人看见吧？”三角眼抓住宋知之手腕，黏腻瞬时爬上皮肤，宋知之挣了下没挣开。 宋知之不敢流露恐惧，压低声音警告：“放开——！” 恶心的视线从四面八方聚集，使得浑身潮湿反感。 另一个上扬眼男人没管挣扎，凑近耳边轻声道：“看你的症状……不是发情期？那就是单纯欲求不满。” 男人轻浮咧嘴，信息素扑打在耳廓、鼻尖：“你一个omega……能逃得过三个alpha？借我们爽一下……”他的手虚虚附在宋知之后颈，继续道：“你舒服了，我们也舒服，别给自己憋坏了。” 宋知之被恶心的皱眉避开，眼中的嫌恶丝毫不遮掩，也根本没想掩盖。 听到男人对自己的定位，反驳道：“我不是omega，而且强迫omega是违法的，这么多人看着还有摄像头。” 他观察四周，只听上扬眼嗤笑一声：“不是omega哪来的信息素？” “你也知道这么多人看着，那当街释放信息素有证据，到时有人找来，就说是你诱惑的。”保安越来越近，三角眼男人不耐烦，蛮力拽着人 “那边干嘛呢！”瞧见人群中央人是学校学生，保安立刻怒喝试图吓走几人。 话落，宋知之被三角眼拉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原来alpha的力气那么大。 此刻非常不合时宜地想到时和，对方从未用过那么大的力气，哪怕是无意识的发病期间。 被拖拉硬拽毫无还手之力，宋知之目光在周围游荡，忽然瞥见隐藏在人群中的人，手中拿着棍子静候时机。 三人对上视线。 前面就是漆黑巷道，宋知之深吸一口气，盯着男人抓着自己的手，张大口狠狠咬了下去。 “靠！”三角眼男人顿时甩开手，表面渗出鲜血，“这小崽子他妈的咬人。” 这一下咬得极深极狠，宋知之吐出口中肉块和血沫，扬起笑容牙上满是鲜血，抬手竖起中指：“臭！傻！*！” 第24章 距离不断拉开，宋知之侧身让道。 耿景和之前办公室遇到的学长，一人一根棍子飞奔而来，路过时顺手给宋知之撂了一根。 三个人站在一起，耿景紧张地面对健硕男人大喘气：“我……我高二就没打过架了，学长你……你呢？” 学长声音发颤：“我……没打过架啊。” 那完了。 宋知之正想说“那还不跑”时，耿景忽然笑了，转头拍拍宋知之肩膀：“不过我叫了时和，咱们先拖一会，应该快到了。” “？” 不是，怎么把时和叫来了。 他抿抿唇，算了，对方不一定会来掺和。 不清楚有没有同伙，保安也不敢贸然上前，站在旁边焦急打电话再次报警，复述完一切后咬着牙冲上去，将三人挡在身后：“你们保护好自己。” 宋知之双眸闪烁，自信扬唇：“我跆拳道黑带。” 耿景：“！！你不是说你开玩笑的吗？！” “确实是开玩笑的。” 留下这句话，宋知之一阵风似得冲出去了，耿景怔愣一秒也跟着冲出去，留有学长在原地犹豫不决，最后慌乱着跑过去闭眼挥棍。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保安大叔的担忧没错，巷道口又走出几个体格健壮的alpha。 “我靠知之！”耿景躲开拳头，大喊道，“这十个黑带来也打不过啊！！” omega和alpha体格、气力悬殊极大，再加上宋知之处于莫名其妙的假性发情，太阳穴还阵阵发胀，交手几个回合后开始气喘吁吁。 蓦地，余光瞧见大路上眼熟的黑车，以及后头跟着的一长串，宋知之棍子头压地，张扬目光变得胆怯求饶： “错了各位哥哥们，我跟你们走。” 他伸出手，仿佛真的在认错。 眉眼下压，活脱脱一副任人宰割模样。 三角眼男人勾唇：“这就对了，免得你朋友们受伤。” 男人走上前，还没抓住手，就被一棍子狠狠敲在头顶，登时头晕眼花止不住后退，一屁股坐倒地上。 这一棍子铆足了竟，偷袭的宋知之满眼不屑：“alpha也不过如此，一棍子就晕了？” “草……”三角眼气急败坏，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瞪出来，“今天警察来了，老子也他妈的要把你弄死——！” 上扬眼着急忙慌跑过来，用力拉起地上的人：“哥！哥别弄死了，这小子在拖延时间搬救兵，咱们快走！” 为首的黑车中，时和穿着一丝不苟，就连领带都打理的平平整整，挑不出毛病来。 唯有那双眼，哪怕是在看到如此狼狈场合，都冷静的不像正常人。 倒是这股冷静叫人信服。 男人一步步走向挑事的alpha，路过宋知之时神情有一瞬变化，没有提及闻到的异常味道，勾唇站定： “现在跑，迟了吧？” 身后时和带来的一众练家子保镖，一袭黑衣浑身腱子肉，往那一站就是一堵墙，几个alpha想跑都跑不掉。 三角眼定睛一看，忙不迭跪下：“时总，这不是时总吗，哎呀你看这事闹得，早说这omega是你的人，我打死也不会招惹啊。” “倒是这omega自身不检点，一路上释放信息素，根本没把时总你放在眼里啊。” 艹，摊上事了，谁知道这家伙有时和当靠山。 闻言时和挑眉嗤笑：“是么？” 他凑近身旁宋知之，神色认真仔细嗅了嗅，随后沉沉道：“我怎么没闻到？你在污蔑我的人吗？” 宋知之转眸。 你的人？ 他恶劣扬起笑容，挑衅盯着面前人群。 没错！ 三角眼慌了：“我哪敢污蔑您的人啊时总，您再仔细闻闻，定是闻错了！” “我闻错了？”时和目光陡然冷下来，一一划过在场每个人，似是在询问答案。 结果是所有人包括上扬眼，头摇得都像拨浪鼓，连连否认。 三角眼愕然看着上扬眼。 背刺？！ 时和冷冷道：“他们都否认了你的质疑，那你便是污蔑喽？” “强迫omega外加当街斗殴行凶。”时和盯着人，声音沉懒含笑，尾音上扬掷地有声，“你记得，要蹲多久吗？” 第20章 越界、越界 说话间耿景将从包里掏出的东西，啪叽贴在宋知之后颈处，按实边缘。 “？” 宋知之疑惑准备摸摸，被耿景拦下，听对方说：“知之，你知道你现在多香吗？” 耿景拉着人来到时和看不见的位置，低声询问：“你什么时候变成omega的？昨天晚上？今天早上？” 忽略三角眼恨透的眼神，宋知之在此之前没有察觉任何不适：“我没分化。” 耿景当即反驳：“不可能，那群alpha就是冲着味道来的……”忽然他顿住了，盯人片刻眸中染上不可置信，试探着道：“你……不会闻不见吧？” 说完他用手往宋知之鼻尖扇风，边扇边问：“闻到没？” 宋知之摇头：“没。” “我刚刚释放了点信息素。”耿景收回手，眼中满是问号，“奇怪了，不应该啊。” 宋知之有些好奇：“我是什么味道？” 耿景：“嗯……苦苦的甜甜的，形容不上来，更像焦糖。” 他还想说这不是第一次闻见，就瞧见时和朝这边走来了，于是马上闭了嘴。 耿景见此也不耽误，没过多思考闻不到信息素的原因：“总之我给你贴了阻隔贴，但你要学着控制信息素，不然这样的事绝对不止今天一次。” 宋知之低低应一声：“嗯。” 他很想问，闻不到怎么控制。 但瞧这情况，耿景应该也不知道。 周围看热闹、想钻空子的人群散开，保安本想上前问候，看到时和在旁愣是放心转身回了学校。 不少没尝到甜头的alpha，还在此处逗留徘徊，看样子并不死心。 宋知之盯着那群人，可不知为何全都表情骤变迅速散开，像瞧见瘟神般跑得远远的。 ？ 联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耿景反应，果不其然如心中猜测的一样，时和在无差别释放信息素进行驱逐，整个人戾气十足。 虽说男人及时赶来帮助自己，但现在的行为多少有些偏激，怎么和许助理一样，都喜欢这样驱逐人。 宋知之轻皱眉头，想要阻止人继续下去，低声劝诫唤道：“时和？” 下一秒，男人眸中笼罩的黑雾缓缓散去，宋知之清晰感知到周遭的压迫侵略渐渐消失。 还没来及说话便看见时和张开口，声音沉哑神情似是对方才宋知之行为的不解：“你……” 耿景更快一步拉住宋知之：“没事时总，赶走坏蛋嘛我理解。” 他站在宋知之前面，手在背后对宋知之群魔乱舞，挡住时和的视线：“今天谢谢时总了，知之受到惊吓，要不我先带他去画室休息休息？” 时和没说话，宋知之斜跨一步露出半张脸，眉眼弯弯笑得无害：“我不知道那群人怎么将我认成omega的，谢谢时总的帮助，不过……” 他抬眼认真盯着男人，缓缓问道：“时总，我身上有味道吗？” 恰巧一阵风拂过，宋知之颈后发丝被吹起，露出贴着阻隔片的部位，丝丝缕缕焦糖味与风交错，很淡，在满满雪地味中不足为提，还是被距离最近的两人捕捉到。 耿景没说话，因知道合约内容，担忧露馅拉起宋知之手腕就要离开，倒是才缓过神的学长快步走来，顿在几人面前鼻翼翕动，半晌忽地夸张大喊： “我怎么闻到……唔！？” 耿景眼疾手快捂住学长的嘴，强制人咽下即将出口的话语，笑着道：“时总我们先……” “……走……” “没有。” 时和直勾勾盯着三人中间的宋知之，垂下眼在一众不明目光中，认真重复一遍： “我没闻到。” 对方说的话，宋知之总觉哪里怪怪的，勉强压下心中疑虑，又问出刚刚倏地想起的问题：“我昨晚喝多了，你昨晚……” 怎么抑制的病情？ 那个沙发很明显只能躺下一个人，总不能是将自己抱到卧室中，第二天一早又抱回沙发？ 会是这样吗？ 但这个问题宋知之没能得到答案，只有时和走前丢下的一句。 “你们带他去休息。” 没来及松口气，时和又出声。 “待会，我带他去医院检查。” “我在这等你。” 去画室的一路上，宋知之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反复思考着时和的话。 他想得不是“去医院”，而是那句“我没闻到”。 到了画室，耿景总算憋不住了，摇晃宋知之的肩膀企图把人摇醒。 “知之！知之，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宋知之看了一眼不知道隐情的学长，没有避讳直接道：“时和说的是‘我没闻到’，不是没有味道。” 第25章 耿景：“这怎么了吗？” 宋知之摇头：“不知道，就觉得不对劲。” “我知道！”学长举着手插进来，笑嘿嘿认真分析，“宋知之在怀疑时总撒谎！” 耿景闭上正准备回答的嘴，瞥人一眼，显着你了。 吃醋ing。 宋知之转眸看去。 学长：“人在撒谎时，会下意识规避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当宋知之问有没有味道时，时总先是回答‘没有’，再补充的‘没闻到’，说明在时总心里顺着问题自然而然联想到了信息素，所以后面补充就显得欲盖弥彰！” 宋知之竟然觉得这傻乎乎的学长说得有道理，但给不出任何一条，能支撑“时和撒谎”这个结论的支撑点。 时和撒谎，这个事件对时和没有任何好处，男人很讨厌自己并且不想进一步接触，戳穿是个omega的事实，反而能达到远离的目的。 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时和之前重复他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需要你。” 不过是没有代餐，选择撒谎。 “叽里呱啦说啥呢。”耿景打破宋知之的联想，直接挑明，“一大街人都闻到了，偏偏时和没闻见？你们觉得现实吗？明摆着的事还绕弯……” 耿景：“时和都要带你去医院了，肯定是能闻到。” 宋知之点点头，耿景继续道：“按着情况看，时和不会解除合同，退一步说，你披着[木耳]的马甲，可以上网接稿啊。” 木耳这么有名，一张稿也可以赚不少。 “等下！” 学长右手横叉两人之间，眼中惊愕头伸得像老雁，目瞪口呆难掩震惊：“你是木耳！！？” 宋知之：“？” 耿景：“……” 耿景：“你2g网吗？” 学长：“不是啊，我最新款手机双卡1tb5g网啊。” 耿景、宋知之：“……” 不是2g，是傻子。 - 时和说谎的事在三人这里石锤，跟学长解释了一通，瞒下宋知之在时和这里当助理的消息，没在画室待多久，宋知之就出门找说等自己的时和。 路上宋知之试了耿景教的，控制信息素的办法，但他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也不知有没有效果，但看路边人的神色，貌似……是成功的。 马路边缘的黑车无论何时都格外拉风，知道里面坐着的是传闻冷酷无情铁石心肠的时和，愣是没人敢靠近，只敢远远观望。 宋知之觉得，自己现在众目睽睽下直接上了时和的车，才是真正轰动校园论坛的举动。 虽然刚刚时和的救场，已经够轰动了。 不想进一步发酵，他拿出手机给时和发消息：[这里人太多，往前开点] 发完时和没有回复，车子如愿往前来到学校大门的视线盲区，宋知之这才放心走过去，毫不犹豫钻进副驾驶戴上安全带：“许助理呢？” 时和：“我让他先回去了。” 宋知之想了想，企图争取机会：“时总，其实我自己可以去……” 时和瞥了一眼，宋知之不死心继续道：“我可以把报告单拿给你看！” 见人没有说话，他小心翼翼凑近些许：“怎么样？时总？” 时和：“不怎么样。” 宋知之焉了，瘫在座椅上。 时和勾唇缓缓出声：“你好像瞒了我很多。” 宋知之攥紧安全带：“没有吧……” 医院距离学校并不远，两人说话间时和把车停在底下车库，拉上手刹时听见宋知之的话，男人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解开安全带转身面对宋知之。 时和眼中含笑似乎并没有生气，笑着一一罗列：“比如……你说你不会画画。” 宋知之反驳：“那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地下车库很安静空荡，时不时传来清脆的脚步声，一步步打在宋知之心上，面对时和质问没由来的紧张，身子下意识后倾，想要解开本是保护作用，现在却束缚行动的安全带。 男人好似发现意图，毫不犹豫用手盖在安全带卡扣上，带动身体更近，眼前人面容神色掩盖不住的心虚紧张，更加清晰映入眼帘，一举一动每一丝微小的呼吸，心脏的跳动频率都被捕捉。 还有那透过阻隔贴，传来的甜腻香味，总是让人心头痒痒又无可奈何，只能暗戳戳磨蹭指尖缓解。 牙尖的空寂刺痒始终无法忽略。 更甚的，公共地下车库总有人路过，只要稍微转头便能看见车内的一切，两人此刻的距离在外人看来，定是不似亲吻胜似亲吻，交错的滚热呼吸本就不是员工和老板应当存在的距离。 越界，这对于二人来说是常事。 宋知之能接受抑制病情为由的越界，却对没有理由情况下的凑近，感到紧张。 明明早就抱过无数遍了。 时和偏过头，以alpha纯天然的压制感按捺住宋知之的抗拒，凑近微微泛红的耳廓，声音暗哑克制： “还有背着我和茶恹恹私交。” 闻言宋知之不高兴了，梗起脖子又觉距离过近，缓缓放松靠在边上：“我和茶恹恹出去吃饭，属于个人私事了吧？这时总也要管吗？” 时和眸中暗光闪烁：“当然，我的员工和居心叵测的人交友，作为老板怎么能不管？” “你眼里是不是所有人都心怀不轨？”宋知之转头对上时和黝黑的眸子，那其中涌动的晦涩漠然叫嚣着远离。 男人没有被突然的转头吓到，微微后撤垂下眼帘，盯着人呼吸时起伏的胸膛：“至少茶恹恹是。” “在还没认识你之前。” 宋知之心口突突直跳，并不赞同时和的观点，血气迅速上涌愤愤情绪翻滚：“我和茶恹恹就认识了，你说茶恹恹心怀不轨，那‘不轨’是针对什么？” 时和没说话，宋知之见人这幅样子，心里怒火腾起，继续冷声说着：“没有证据不要随意污蔑别人，身为掌权人应该知道造谣带给当事人的影响。” “这点不需要我解释。”男人没有因被曲解而恼怒，面色平静语调起伏不大，好似根本没有被宋知之的话语影响，自顾自说着自己的话，“等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道。” 宋知之嗤笑一声：“别为你的没证据打掩护。” 时和蓦地出声：“你想闻到信息素吗？” 面对突然转移的话题，宋知之怔愣片刻，当即反应过来：“我是beta，上哪闻信息素？” “你不是beta。” 时和丝毫不顾及，压缩两人空隙，直到宋知之被压得退无可退时，冰冷的指尖擦过后颈皮肤，轻轻掀开阻隔贴一角 “还知道你即将二次分化。” 登时，焦糖味信息素无收敛，弥漫整个车内。 宋知之眼眶扩大琥珀虹膜完全显现，脑中一热下意识掩盖快要分化的事实，伸手迅速盖在时和没来及收回的手上，阻隔贴重新贴上。 皮肤，很热。 他慌张抬眼对上时和双眼，只见对方勾着唇，重现以势诱迫掌控一切的初见模样，弯着眸笑意满满，说出口的话沉懒蛊惑人心。 “我可以让你闻到信息素的味道。”男人抚摸着宋知之的发尾，似有似无擦过隔着阻隔贴的腺体，低声哄诱着。 “前提是，远离不该靠近的人。” 第21章 新合约 不光是焦糖, 封闭的车内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雪地味，似乎在男人故意操控下, 若有似无扫过宋知之脸颊, 悠悠然顺着白皙脖颈划到腺体, 轻柔磨蹭。 呼吸频率加快, 宋知之双眼近乎失神, 高匹配度的信息素如同药物般令人着迷，像签售会那日，无意识靠近信息素源头。 而时和只是看着，没有去阻拦。 距离愈来愈进，宋知之鼻尖轻嗅着擦过外衣, 掠过男人低垂的眉眼，循着信息素浓郁程度, 逐渐向时和后颈靠近。 肩膀之间碰撞，就在即将抵达时, 身体的前倾停滞不前，安全带绷紧成一条直线, 困住了宋知之继续前进的举动。 也是这一束缚使宋知之登时回神，双眼重新恢复神采，茫然打量四周, 追随时和从卡扣上挪开的手，上移停留在男人似笑非笑染上愉悦的双眸。 注意到越界的距离,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燥热难堪猛然袭遍浑身，他毫不犹豫解开安全带迅速拉动车把手。 由于太过焦急，没能发现车门安全锁没打开。 “咔哒。” 车门纹丝不动, 宋知之也顿时僵硬原地，尴尬的动都不敢动。 似是瞧出难堪，随着清脆的响声，时和沉默着打开安全锁，宋知之一刻不停留窜下车门，没有等男人跟上来，就自顾自往前走。 “怎么了？” 时和跟下车，明知故问的态度，让本就羞愤的宋知之心中更加愤懑，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在空旷车库内响起，带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你故意的吗？” 第26章 男人怔住了，或许是此刻宋知之涨红的脸颊和紧握的拳头，冲击到视线，一丝不苟的表情上第一次出现微小浮动，仅仅在宋知之抬眸间消失殆尽。 “我问你是故意的吗？”宋知之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音量逐渐扩大，狠狠传入男人耳中。 “是不是看见别人难堪，你很开心？” “是不是在你时总眼里，所有人臣服于你，才能稳固你高高在上的掌权人身份？！” 宋知之是泪失禁体质，大吼这几句后，泪水已经积满整个泛红眼眶，眉头颤抖着皱起，委屈的表情拧巴在一起，又不愿让男人看见，咽下哽咽低下头去。 车库内此时无人，头顶天花板上医院的嘈杂声混沌，窸窸窣窣不停歇。 一颗滚热的泪水顺着脸颊留下，宋知之抬手狠狠抹去，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 “我会把报告单给你。” 似乎刚才的爆发用尽全部气力，此刻说出口的话无力夹杂叹息。 正当他转身离开时，身后许久未动未说话的男人，终于迈开脚步，三步并两步抓住宋知之细弱的手腕，却被毫不留情一把甩开。 宋知之停在原地，听见时和收起手时布料摩擦声，许久男人开口，他以为对方会向往常一样解释。 但他再次猜错了。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时和道，“是为了让人臣服，而不择手段的人吗？” 男人声音依旧漠然，不夹杂一丝感情，冷漠的像机器，就连智能管家破烂都比他有人情味，而时和没有。 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情绪没有丝毫变化。 显得此刻的宋知之，更像无理取闹。 宋知之气笑了，转身对上男人平淡无波澜的双眼，上前一步仰视着人，又轻又狠：“不是吗？” 他又上前一步：“时总让我少接触温多，我尽力。” 距离再次缩近：“说茶恹恹心怀不轨暂且不提。” 宋知之停住脚步，两人之间只有一拳距离，细小表情都能尽收眼底。 “两天前时总说，要我和你保持距离，我做到了。” “那时总一而再再而三打破约定，是为了什么？我是员工自然没资格与你叫嚣，但你身为老板擅自插手我的私生活，定下距离要求不履行，是为了什么？” “一句你需要我，就可以束缚我的行动吗？” 我是什么低廉的货物吗？ 这会宋知之已经平静多了，知道自己之后还要仰仗这份工作，也不想闹掰，至少钱攒够之前不能闹掰。 时和留意到“保持距离”四字，根本不记得自己何时提过这样的话，不禁狐疑询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保持距离’？” 宋知之冷冷：“时总忘记了？” 时和拧眉：“你是不是误会……” “又是误会？”宋知之出声打断，扯起一抹笑容拉开距离，隔绝那股若有似无的信息素，也不想看见男人装模作样的表情，“哪次不是误会？” 他道：“对，那是我误会了吧，时总没错。” 他抬眼盯着时和，企图从对方表情中寻得破绽。 很可惜，只能瞧出“思考”二字。 宋知之彻底放弃了，他是期待过男人打破固定生活，但这种方式是他无法承受的。 对方装傻充愣的样子，让他心中一股火无处宣泄，说的话本该尖锐，却轻飘飘打在棉花上，起不到一点作用，连个细微的小洞都没能产生。 到底该说是他的武器圆润无攻击性，还是时和的表皮太过坚硬滑腻，面对何事都平淡到事不关己。 “我们之间误会需要及时……” 又是沉沉平淡的声音，宋知之不耐烦了，愤愤情绪呼然暴涨，比刚刚爆发更加猛烈。 “误会误会，全是误会？！” 夹杂着哭腔的声音在空间内激荡，时和貌似怔住了，没有说话。 从医院走进车库的人，被吓得迅速掉头。 连路人都有反应，时和表情始终如一，看不出情绪波动，宋知之嗤笑一声不想再纠缠下去。 “是我误会了，我这个人总是喜欢联想太多。”他敛起唇角，无力眨眼喉咙中酸涩翻滚，眼眶滚热，“我不该想这么多。” 他后撤一步拉开距离，抬眼对上男人视线，那双琥珀眼眸在昏暗的地下车库，显得晦暗，满满的乏力。 “不过时和，你有一点想得没错。” 闻言时和神色闪动，宋知之身后就是车库内医院后门，光打在后背面部表情并不清晰，只能看见人翕动的嘴唇。 “我是omega。”宋知之声音很轻又很重，“准确来说，是即将二次分化成omega，合约……” “合约我修好了。” 时和及时开口，没给宋知之继续说话的机会，直接拿出打印好的纸质合约，不容拒绝塞到对方手中，忽略人错愕的神情，“你看看行不行。” 动作急切，生怕下一秒人就跑了。 宋知之捏着比之前薄很多的合约，定在原地好一会才缓缓打开第一面，前后文都没变化，倒是对应聘者的四条要求全都消失殆尽，增加了同居事宜和…… 工资？ “一个月工资，直接打到卡里。”时和道，“接下来一个月，你不准辞职、不许擅自离开。” 宋知之：“我凭什么听你的？谁告诉你我一定要在你这里工作？” 空气安静一瞬，时和道：“第一，你需要我；第二，我需要你。” 宋知之挑眉扬唇：“我需要你？别太自大了，时和。” 时和看了宋知之一眼，继续道：“办公室，你和我交换条件，便是证明你需要我，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扮演角色，这些都是需要。” 他道：“那个要求只有我能达到，所以你才会以此交换，否则根本不会提及。” “不是吗？” 男人出口字句清晰，宋知之竟是没法反驳，他原先是想等自己发情期时，如果抑制剂真的像贺绥说得那样失效，最后的退路便是超高匹配度的时和。 宋知之正在气头上，当然不会承认时和说的结论：“不是，你想多了。” 心脏打鼓分不清是生气还是紧张，不远处传来一声闷闷的笑声，男人上前，明明是宋知之的阴影笼罩时和的身影，但造成的结果却相反 。 “我想多了？”时和声音含笑。 宋知之喉咙发紧，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闷闷“嗯”了一声。 “你确定是我想多了？而不是……”男人声音摄人心魄，“你在刻意隐瞒？” 宋知之摇头：“没有。” 话落，时和许久没有说话，宋知之偷偷抬眸打量着男人的表情，对上那双早就等待着的、好似洞悉一切的双眸。 黝黑双眼弯着如月牙状，一旦黏上就挪不开视线，宋知之只好佯装自然缓缓抬头，掩盖偷偷的事实。 其实冷静下来，他心中的气焰消了一大半，男人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当众救了被alpha包围的大学生，对他不愿暴露合约的要求也顺从。 时和说的话没有一句没应验，无论是人还是事，男人都比自己看得通透透彻的多，经历使然让男人更能注意他无法注意的细枝末节。 至少从认识到现在，时和都在为他提供合理的建议，也没有强迫干什么事。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虽不能妄下定论，但可以作为参考。 不过他现在不想承认自己错了，就算承认，也不是现在。 宋知之看着男人，重新扬起笑容，放松语气转而道： “是，我需要你，你需要我，所以合约继续？” 第22章 枢纽 这句“我需要你”, 从办公室那日后就时常挂在二人嘴边。“需要”这个词本可以是暧昧的告白，到这里却成了他们维系合约的枢纽。 但是是牢固的枢纽。 虽然时和还是没解释，什么叫没说过“保持距离”, 宋知之没再多问, 将“保持距离”一事翻了篇。 签完最新合约后, 时和还是决定带宋知之去检查身体, 不光是二次分化。 “我很健康, 不需要全身检查。”宋知之有些无奈，可时和根本不搭理，自顾自走流程。 气来得快散得也快，主要原因还是时和没长嘴，即便是现在。 呵, 依旧没长。 “嘿时总？”宋知之加快步子迈至男人面前，倒着走挥挥手, “能听见我说话吗？” 医院内此刻人满为患，拿着报告单焦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没多久就能看见一个。 话说完，就见时和停下脚步, 垂眸盯了好一会，才将宋知之拉到身边。 男人自喉咙中“嗯”了一声，随后道：“能听见。” 宋知之噘嘴嘟囔着：“能听见不理我……” “刚刚车库声音太大, 这会有点耳鸣。”时和随口说着。 宋知之皮笑肉不笑：“？” 第27章 这是在打趣他吗？时总也会开玩笑了？ 刚刚被他吓到脑子了吗？ 时和瞥一眼人茫然的面孔，不以为然继续道：“公司员工入职前, 都会安排全身检查。” “那怎么没检查出来杨振海脑子有病……” 宋知之说完没等时和回答, 便面色一紧拉着时和加快步子。 不远处一位看上去极端的男人，正拽着贺医生拉拉扯扯，因职业和场所原因, 从不在医院垮脸的贺绥，此刻表情算不上好看，可以说是对面前男人厌恶极了。 周边人好似见惯了这幅场景，竟没一人出手帮忙。 宋知之张口还没来及说话，就见余光掠过一抹黑乎乎的影子，时和直接用蛮力拽开了极端的男人，站在贺绥前方。 旁边有人认出时和的身份，见状连忙上前挡在时和面前，招呼着保安上前。 “先生，这里是医院，不是闹事的地方，再不走就让保安强制你离开了。” 男人不耐向后扒头发，眼中戾气浓厚：“我找贺绥有私事 ，你们也管吗？” 帮忙的人依旧没动：“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人问题等下班再解决也不迟，贺医生还有病人要看。” 保安在身后蓄势待发，男人视线自四人面上划过，没好气“啧”一声径直离开，紧绷着身子的贺绥登时松口气，无力靠在墙壁上。 看见人这幅模样，宋知之在旁张张口欲言又止，许是犹豫叫贺绥瞧出来，身穿白大褂的人站直摆摆手：“我没事。” 贺绥转眸看向时和：“这是……？” “奥，这就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刚刚帮忙的人打断，那人殷勤笑着：“时总，您没事吧？” 宋知之看看那人，又看看时和，瘪嘴退到身后，没来及站稳就被时和拉回来。 贺绥目光同样在宋知之和时和两人之间徘徊，瞧见时和冷冷说着： “不应该先关心贺医生吗？” 闻言那人吃瘪僵了一下，想巴结人的小心思被探个一干二净，也不装了随意问着：“贺医生没事吧？下次这种事直接叫保安。” “嗯，谢谢主任关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我看这男的来找过你不少次，能解决还是尽快解决，不要耽误工作，自从之前找你咨询过心理问题，隔三差五就来一趟。”说完男人又对着时和点点头，“我先走了，时总，今天让你见笑了。” 贺绥应了声，又对时和道谢，转而问宋知之：“来复查？” 宋知之连点头：“对。” “那取号吧。”贺绥整理被拉皱的褂子，笑言道，“我回诊室等你。” 宋知之：“好。” 既然已经到了附近，宋知之决定先检查二次分化，在取票机排号时，从刚刚起就一直沉默的时和忽然出声。 伴随着出票口咔咔的声响。 “你和贺医生认识？” “之前……”宋知之下意识回答，说出口两个字猛地回神，连忙改口，“不认识，怎么这么问？” 他心虚转头对上视线，听见男人说“没事”后松口气，他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可能是怕时和发现自己之前有心理问题。 转而又否定自己想法，心理问题怎么了，吃药治好了就好。 命运如此，这次排到的医生还是贺绥，在看见诊室内面孔的一刹那，宋知之当即作出决定。 “时和，你在外面等我吧。” 刚准备进门的时和：“？” 随后他看见宋知之紧张的面孔后，也没强求答应了需求：“行。” 见时和真的离开，宋知之关上门坐下，一抬眼便看见贺绥意味深长的神情。 宋知之：“他是我老板。” 贺绥：“我知道。” 宋知之：“公司员工都要做全身检查。” 贺绥眼尖瞥见宋知之后颈的阻隔贴，没再打趣人问道：“你分化了？” 注意到人的视线，宋知之才想起来自己贴着东西，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 贺绥疑惑：“不知道？” “对。”宋知之道，“这是我朋友给我贴的，说我身上有信息素味，而且很浓。” 贺绥直接道：“你取下来。” “啊？”宋知之没反应过来。 “我也是omega。”贺绥在桌面上的盒子中挑挑拣拣，最终拿出阻隔贴递给宋知之，“我这里有阻隔贴，不用担心，诊室密封性很好。” 宋知之环顾四周，抬手轻轻撕下阻隔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贺绥本着医生的本职，认真闻了闻，整个过程没持续很久，他就拆开崭新阻隔贴：“贴上吧。” “嗯……”宋知之将阻隔贴贴好后，试探问道，“有……味道吗？” “有，但不像你朋友说的那么浓。”屋内还残留着淡淡的苦甜香，贺绥起身打开窗户，以免下个病人进来闻见。 “有的beta也会溢出轻微信息素，得贴近了闻才能闻到。”贺绥对此很新奇，“倒是不会像你这样浓。” 宋知之也知道自己情况特殊，生怕会有副作用，面色不安但也对身体没办法。 看出人的不安，贺绥挂上笑容安抚道：“每个人体质都不一样，只是我没见过，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案例，你先按照之前流程检查，待会我根据报告单确认具体时间。” 贺绥照例询问宋知之心理问题，两人又聊了几句后便让宋知之去检查，诊室大门刚一打开，便迎面撞上时和，沉浸在情绪中的宋知之被吓得一个激灵，头发都炸开一瞬，许久缓过来。 “你怎么在这？” 不会听到了吧，宋知之开始回忆自己和贺医生的对话。 “没有，刚到。” 时和抬眼，与诊室内的贺绥对上视线。 宋知之没多想，探头看了看时和空荡荡的身后：“后面没病人吗？” 时和笑笑：“没。” 宋知之：“我去检查一下，你在这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时和状似认真想想：“我等你吧。” “行。” 医院快要下班，宋知之没耽误时间直接离开，时和盯着人背影许久后，才抬腿走向诊室，板凳上的贺绥也没过多意外，抬头看了一眼又收回。 “贺医生。” 时和带上门，十分熟络坐在板凳上，隔绝走廊浓郁的消毒水味，鼻尖有残留的焦糖信息素，没多问放下自己的号码单。 单子上的号码被揉皱，连带着沾血的棉签，被宋知之随手丢在垃圾桶中，拉下袖子包裹冰凉的手臂，坐在座位上等待报告出炉。 当时在门口看到时和时，对方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知道有没有闻到揭下阻隔贴后，散发的信息素味道。 开窗透那么久，要是再能闻见……那时和鼻子是真挺灵的。 习惯性想摸摸鼻子，想到现在手脏又缓缓收回，捏了下自己退缩时，被时和拉过的手，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圆润的指甲旁，因为干燥翘起倒刺，宋知之思考问题时手总是停不下来，此刻正一下又一下扣着，指甲掐住皮刺狠狠一撕。 等到血珠冒出，轻微的疼痛从指尖传出时，他才反应过来，盯着伤口很久后站起身。 清水冲刷干净血迹，宋知之找医生要了创可贴，仔细贴好后报告也出来了。 拿着单子准备找贺医生，刚走到等候室时，电子屏幕上排在自己后面的时和姓名一闪而过，快到以为是错觉。 他根本不记得时和什么时候取的号，可能是看错了吧。 下一秒，他怔住了。 时和正巧从诊室走出，站在门口说着什么，里面白色的衣摆若隐若现，片刻后男人转身回到等候室。 衣角在时和视线扫过来前堪堪收回。 等候室旁卫生间内，宋知之躲在隔间攥着衣角，心脏跳动的速度促进血液，他的脸热到要冒火。 冷静后，他才反应过来。 不对，心虚的不该是时和吗？自己躲什么？ 时和在检查什么……或者说，时和跟贺医生，聊了什么？ 第23章 诡计 创可贴被抠出一块翘边, 宋知之看时和坐下后，才假装刚回来正了神色路过人身边，甚至连头都不敢回。 他现在走路姿势一定很奇怪, 有种被很多人盯着时的不自然感。 另一侧男人看不见的手, 指尖深深陷入手心中, 果不其然还没走几步, 就听身后传来声音。 “这么快检查好了？” 宋知之在原地定了片刻, 才转过头去，扫视一眼翘着腿、懒懒靠在椅背上的男人，自喉中“嗯”一声，答道：“人少检查很快。” 他顿了一瞬，鼓起勇气问道：“你刚刚一直在这等着吗？” 时和：“你手怎么了？” 声音恰好重叠, 两个人都愣住了，还是时和率先反应过来： “没。”男人并未选择隐瞒, “你走后，我找贺医生问点问题。” 第28章 宋知之以为解释到此结束, 刚准备张口又听男人继续道：“我的病之前在他这里看的，顺便咨询一下。” 所以刚刚是自己误会了？ 不对啊, 那贺医生怎么会不认识时和。 时和站起身走到面前，打断宋知之的思绪，凑近人盈盈一笑, 抬手似是要牵起人裹着创可贴的手，却在即将触碰时停下, 转而伸出手指指着对方伤处。 音色在医院周遭的低声谈论中, 更显艳糜沉哑： “所以……手怎么了？” 闻言宋知之下意识想把手藏起，动作一半又停下摇摇头：“没怎么，我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伤口很小, 估计现在血都干了。时和没有继续问的意思，盯了宋知之一会，在对方即将转头离开时，忽然开口： “我之前是不是和你说，我这个病需要找到相匹配的beta。” 这一声如同巨大的手掌，直接按住宋知之肩膀将其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背对着时和的宋知之张张口，无数回答在唇边绕过又咽下，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话语。 他该怎么说？ 说“时总找到那个人了？恭喜时总。” 说“真有beta能相匹配？” 他都没能说出口，因为时和仿佛知晓他的为难，主动结束这个话题。 “待会说。”时和看看墙壁上的时钟，似乎没发现宋知之的异样，“贺医生是不是快下班了。” 说完就回到原先座位安然坐下，宋知之也没扭头去看人表情，径直来到诊室，一路上脑海中不停回放着时和的话，以至于坐下后，贺绥问话都没能听见。 “宋知之？”贺绥耐心重复。 宋知之思绪猛然回炉，忙不迭应声，抬眼看向贺绥的面孔。 贺绥见人回神，这才向人解释报告：“我长话短说，比上次来时更明显，按照我个人经验，分化最长三日，最短一日。” 他抬头：“你做好准备。” 宋知之点头：“好的，贺医生。” 紧接着又神游了。 安静的诊室内，贺绥放下单子浅笑，放下医生身份，对不断出神的宋知之以朋友角度展开询问： “你怎么了？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一针见血。 想到自己此刻不礼貌的行为，宋知之笑了笑自觉不好意思：“抱歉贺医生，想事情入神了，不过……” 他悄悄用余光打量诊室大门，虽说看不出什么。 宋知之：“beta真的能和alpha匹配吗？” “你说时和吗？”像是知晓人会问出这个问题，贺绥甚至连想都没想，直接就回答，“信息素上当然不能，但ab恋不少见。” 对方最后一句话像是刻意说的，宋知之愣了：“那……” 贺绥意味深长：“omega可以，尤其是匹配度很高的omega。” “啊？”宋知之没听懂其中的暗示，想了想觉得贺绥说的没毛病，没继续问反而道，“刚刚在大厅，我以为你不认识时和。” 宋知之在打探时和有没有说谎。 “认识，只不过当时……” 想到当时两人手拉手的场景，贺绥说，“有些不敢认。” “这有什么不敢……” 宋知之嘟囔，很快反应过来，登时狂摆手满脸拒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我知道。”贺绥笑笑，也不像相信的样子。 宋知之正正神色：“贺医生。” 贺绥：“嗯？” 宋知之：“我能不能问你个小问题，不知道会不会涉及病人隐私。” 贺绥：“可以。” 宋知之：“时和这个病，只有beta能缓解吗？有没有彻底根除的办法？” 从现在的情况看来，时和发病时只有他能缓解，不知道具体原因方法，但大概率是……肢体接触？ 不过这段时间的“抑制病情”中，宋知之发现时和的病情越来越难抑制，若是举例子的话，那便是原先需要十分钟可以完全压制，现在则需要二十分钟乃至半小时那么久。 而且牵手本可以达到小幅度抑制的接触，在几天前也完全失效，需要更大的肌肤触碰。 随着这样的变化……他有个大胆的猜测，若是还找不到根除的方法，岂不是愈演愈烈，最终需要更加深入的接触。 宋知之想象了下那画面，很快摇摇头甩开，先不说他愿不愿意，时和定是不愿意的。 真到那时候又该怎么办。 宋知之思考这段时间，贺绥也在斟酌语言，试图用更精简的话语阐述。 闻言贺绥如同想到有意思的事，没忍住笑出声：“他和你这样说的吗？” 宋知之疑惑：“？” 贺绥没继续刚刚那句话，道：“若是换做任意一个人，我都不会透露，但是你的话，也不是不行。” 宋知之好奇心被勾起，两手臂趴在桌上撑着身体，聚精会神听起来。 贺绥：“你现在是时和‘抑制病情’的主要人物，时总的病情本就需要依靠高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压制，但他本人对omega信息素十分排斥，导致迟迟没能得到有效治疗。” 宋知之：“排斥？” 若是排斥的话，那自己散发的信息素，在时和这里岂不也是…… 不对，他现在还不是omega。 贺绥犹如瞧出宋知之心中所想，道：“但很奇怪的，我根据他报告单上信息素波动得知，时总对你好像并不是很排斥。” 反而很依赖喜欢，这句话他没说。 解释完后，他继续之前的说道：“因为排斥，所以我只能告诉他需要找到匹配的beta。” 想到自己在诊室待得时间过长，宋知之加快语速：“为什么是beta。” 贺绥指节有一搭没一搭，规律扣响桌子，窗外停留的鸟好似被这声音吵到，扑扇着翅膀飞离，与伙伴们一起在空中盘旋，翅膀上的羽翼摇摇欲坠。 在大力飞翔下，最终不堪一击脱落，缓缓飘下。 羽毛在空中左右摇晃下落，宋知之伸手，羽毛恰巧停留掌心，没多久便被一阵风吹走。 为什么是beta。 因为有的beta也能散发微弱信息素，这样的人他既不是受到时和排斥的omega，又是可以以信息素安抚病情的beta。 但既要又要，还是高匹配的更是少之又少，贺绥本就没抱有信心能找到这种人，却没想到这个人就在身边，竟还是之前的病人。 所以说世界就是个巨大的圈子，绕来绕去终会相遇。 羽毛扬起在半空，宋知之透过缝隙观察前方时和的身影，想着人厌恶时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是皱眉，还是言语嫌弃。 总之无论哪一种，他都快要分化成被时和排斥的omega了。 那时和知道后，为什么没将自己辞退，反而修改合同成……包月？ 宋知之狐疑着上车，时和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是和他高匹配的人，根据等候室的对话来看，应当是知道的。 高匹配马上分化成排斥，怎还会如此淡定。 忘记前不久的争吵，以及时和未解释的“保持距离”，车子开到路程一半，宋知之偷瞄了时和不下于十次。 不是说待会说吗？难道忘记了？要不要提醒一下。 宋知之脑子疯狂运转，很快被时和按捺住。 “从诊室出来，就一直看我。”时和目视前方勾唇，单手握着方向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 宋知之大胆瞧人：“我知道怎么根除你的病情。” 贺绥说了，是标记。 两者信息素交换，让带有压制的信息素，时刻停留时和体内，便能起到作用。 其实这根本不是根除，而是一种长久的药方，而宋知之就是其中的药材，需要不间断服用。 如同一些无法根治的病般，一旦停下就会反噬。 能达成这种程度的，只有标记。 临时标记就每隔一段时间，互相加深一次。 若是永久标记，便不用那么麻烦，一次足以。 宋知之不觉得时和会永久标记，这不仅仅是对omega的终身捆绑，也是对alpha的束缚，两者都会对此产生依赖。 除非两情相悦，否则不考虑。 宋知之不过是见色起意，外加上时和这段时日的帮助，起了歹心，不足以达到永久标记的情感。 但令宋知之没想到的是，时和听到这句话后毫无波澜，如同早就知道般，连微表情都没发生变化。 宋知之：“？” 果然，时和道：“我知道，是贺绥告诉你的吧？” 看样子时和猜到了，对此并不生气，宋知之也就没反驳。 时和没再说话，勾着唇心情愉悦。 车子在车库停稳后，内部灯光全部熄灭，时和在“滴滴”声中，光明正大转眸盯着宋知之，看着人困惑模样，不由得更加愉悦。 哪有什么“换做别人任意一人不会透露”。 车门打开、关闭。 第29章 时和站在车边等待人下车，见人出来后才迈开脚步。 当然是“有人”要求贺绥，假装特殊透露罢了。 第24章 嗯，喜欢。 这一切宋知之都不知情, 在将近一天的忙碌和争吵后，也忘记了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等宋知之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等……” 他伸着阻拦的手定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时和打开房子大门, 顿时次卧内播放的音乐喷涌而出。 忽然音乐声音变小, 智能管家发出一声：“电量低, 请充电。” 紧接着是管家破烂转动轮子, 咕噜噜从次卧阳台来到客厅充电桩，自己给自己充电，途中一直播放歌曲。 “啪嗒。” 灯被打开。 破烂电子眼眨巴：“欢迎……正在充电……回家。” 时和没动，宋知之也没动。 宋知之放下手，抬头看着目睹这一切的男人, 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在对方问之前，他得抢先一步。 “你家闹鬼！” 时和张开口又闭上, 转身满脸疑惑看向宋知之，两人对视许久, 半晌男人才冒出一个字：“鬼？” 面前好像有个比鬼还可怕的人。 宋知之肯定：“对！” 毫无破绽。 时和：“……？”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时和笑点，男人忽然笑出声, 忽略企图得到摸摸的木木，慢悠悠径直走向管家。 “破烂。” “我在。” 时和：“关机。” 破烂：“很抱歉破烂没听清，请再重复一遍。” “……”时和耐着性子, “……关机。” “好的，下次见, 破烂永远伴您左右。” 宋知之：“……” 好土的关机语。 屋内响彻一天的歌终于消停, 脚下木木抖抖耳朵，似是也被吵得烦了终得安静，马不停蹄飞到沙发上蜷缩成团睡觉。 时和面上挂着笑, 转而对宋知之道：“闹鬼，所以你就放红歌驱鬼？” 宋知之走进屋内，眉眼耷拉一副委屈样：“你在嘲笑我吗？” 时和勾唇：“对。” 很明显他把时和想得太好了，正常人都会说“没有”吧？！ 宋知之努努嘴，忽然底气十足：“那也不能怪我，你家就是有奇怪的声音。” 他盯着时和，只见对方没有回答而是走进次卧，于是也跟过去，看见人在屋内左顾右盼着，不理解询问：“你在找什么？” 时和昨晚没来及看，原先只有冷冰冰家具的次卧，此刻新铺好的床单上还有人睡过的痕迹，偏偏颜色还是与时和居住主卧的颜色完全矛盾。 主卧是暗冷色，次卧则是亮暖色。 时和视线没有过多停留，宋知之一脸莫名其妙跟在人身后，穿过床来到阳台，男人停在自己只有大型的画纸前。 不动了。 宋知之盯了人一会，蓦地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站在画前，挡住男人视线。 “你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 站在画前的人，灯光自头顶打下，一块块阴影勾勒出五官的形状，此刻上半身正好以画纸为背景，以时和的视角看过去，真的如画一般精致。 视线中的人顶着略有凌乱的浅棕头发，那双眼睛不知为何总是闪躲，指甲时不时去拨弄创可贴，小动作不断。 表情灵动到这种地步的……人，实在是少。 宋知之侧眸，瞧见画架旁的内镶式柜子，其中似乎隐隐约约放着什么东西，但太暗了看不清。 “你不是评委吗，评委还是不要看参赛学员的画了。” 话这样说着，目光开始慢慢聚焦柜子中的透明盒子，盒子中…… ？ 一只手闯入视线，时和俯下身拿出透明盒，里面正是这两天把宋知之吓得不轻的“鬼”。 此鬼长得白白胖胖，腮帮子塞满了食物，在被时和拿出来时，小小的手中还抱着花生米，津津有味啃着。 像是忽然发现自己悬空，整个身子停滞不动，小短腿耷拉着，豆豆大的黑色双眼，呆滞盯着宋知之，嘴却还在下意识吧唧吧唧。 宋知之同样呆滞盯着：“？” 鬼？ 仓……仓鼠？ 宋知之试探：“所以……” “嗯。”时和肯定，“你说的鬼，应该就是它。” “……？” 宋知之不敢相信，合着自己这两天听到的“沙沙”声，是仓鼠扒拉的声音，“咔哒”声则是…… 他看向被时和放回笼子中，此刻正在转轮上锻炼身体的胖乎乎仓鼠。 “……” 盒子摆在板凳上，宋知之用手指戳戳仓鼠软萌的脸蛋：“这是你养的？” 没有对鬼的恐惧，全是对仓鼠的兴致。 时和：“嗯。” 宋知之：“它叫什么名字？” 时和思虑片刻：“没名字。” “？”宋知之嘟囔，“没名字还想那么久。” 时和瞧人一眼，宋知之立马道：“我没说话，你幻听。” 宋知之站直身子，认真想了想：“不如叫头头吧。” 时和：“？” 宋知之解释：“你看，木木和头头，正好凑一对。” 很有道理吧，虽然“头头”这个名字有点奇怪。 脚边木木正巧过来，在宋知之小腿边转圈，毛茸茸的尾巴时不时缠绕，夹着嗓子嗲嗲叫着。 时和盯着被尾巴缠绕的腿，目光闪烁：“猫和仓鼠凑一对？” 他忽然想到兔子和黑豹。 “对啊，《猫和老鼠》看过吗？” 宋知之想了想又道：“你这年纪估计没看过。” 被攻击年龄的时和：“？” 时和反驳：“我就比你大两岁。” 恶作剧成功的宋知之没回答，抱起撒娇的木木，倾斜身子带着小猫凑近仓鼠，笑眯眯道：“怎么样木木，喜欢吗？” 木木鼻尖在盒子外围不停嗅着，耳朵折起没多久给出回应：“喵嗯……” 小猫跳出怀抱，宋知之也没再管，对着时和道：“你看，它说喜欢。” 月光不似太阳明媚，夜间的温度更加寒冷，屋内空调制热很快，宋知之跟时和一起在次卧溜达时，就一步一件衣服往下脱，此刻就穿着个加绒卫衣，就是那帽子总是往下坠，勒住脖子。 宋知之不自在拽了下衣领，他说完这句话后，空气中只余下仓鼠咕噜噜转轮子的声音，还有室外强风呼啸下，留有缝隙的窗子发出“呼呼”的风声。 有点热，脸颊微微发烫，但时和在这里，他又不好意思脱下卫衣，毕竟里面没穿衣服。 中间安静了很久，久到宋知之以为时和站着睡着了，刚试探着抬头看去，就瞧见男人张开口，声音在此刻更加暗哑沉懒。 时和盯着仓鼠，转到床上蜷缩睡觉的小猫，最终缓缓停留在宋知之面上。 “嗯，喜欢。” 啊？ 宋知之没反应过来，良久才明白对方说的是木木。 他心虚抻直衣服下摆，不老实隔着布料拨弄自己手心。 说话咋吓人呢。 片刻，他壮起胆子蓦地出声，因为紧张声音变小语速下意识加快： “确实喜欢。” 说完他垂着眼不敢去看时和表情，大概一个呼吸间没听到男人反应，这才缓缓抬眸。 ！ 怎么还在盯着…… 后悔一下又一下，如同火焰散发的热量，扑打在宋知之脸颊、心口、指尖，染红了呼吸，加剧了心跳。 心跳如打鼓，与木木舒服的咕噜噜声糅杂在一起，倒是不那么明显，但在宋知之这里却是如雷贯耳。 眼睫颤动微风徐徐拂过，熄灭不了滚烫的火焰，反倒在这风下愈演愈烈。 视线范围很宽广，余光瞧见男人似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也不管自己开始的小心思，宋知之直接迈开酥麻的步子，给自己找补般捧起木木眯着眼的脸，假装自己本意就是如此。 “对吧木木。 ” “喵呜……”木木的声音是从被挤扁的嘴中，小声溢出来的。 边说边悄悄观察时和表情，直到对方重新合上双唇才松口气。 宋知之抱起木木，转而面对时和，在此刻月光下，半空漂浮着的粒粒灰尘如同微小闪烁着的辉光，毫无规律来回起伏。 旁边仓鼠不断奔跑嘎吱嘎吱作响，没有乐器演奏的悠扬，却莫名迸发出暧昧沉吟的氛围。 怀中小猫很乖，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宋知之被吸引瞥一眼，才发觉现在即将到达十一点，而时和却毫无着急模样。 今天不用洗澡再上床了？ 时和说完“喜欢”后就一瞬不瞬盯着宋知之很久，久到宋知之从刚开始的不自在紧张，到现在的依旧不自在，还多了一丝莫名产生的心虚。 难道刚刚从阳台到床边这段路，他紧张道同手同脚被时和看见了？ 第30章 宋知之不再纠结于此，想到时和之前忽然发病，又要耗费好大力气将人驮到卧室，随意揪着木木后背即将脱落的毛发，提醒道：“马上十一点了。” 他抬眼：“你不用……” “不用。”时和抢先一步，说完这两个字才恢复动作，总算从刚刚的木头人，变为附上灵魂的木头人。 木木、头头。 他这个名字起的还真不错，很符合男人莫名其妙定住不动的行为。 而且时和发病时，压在身上也如木头般承重，胸膛如木头般硬朗。 宋知之在心中打着腹稿。 不对，又走神了。 宋知之回神疑惑：“为什么不用？你病好了？我可不想驮着个木头……” 话还没说完，时和忽然上前一步，怔得宋知之霎时失声，只顾着盯人下一步动作。 宋知之想到什么，旋即后退一步，状似不快道：“时总，你说过要保持距离，难道又要打破约定吗？” 听到这句话，时和不仅没有停下，反而扩大步子，直接来到宋知之面前，不作停顿直接逼近人。 “别扣黑锅。” 耳边男人声音清晰带着愉悦笑意： “我可没说过保持距离。” 第25章 解除误会 床边。 因为时和突如其来的动作, 宋知之僵硬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幸得怀中抱着木木，才没让双手无处安放。 他似乎忘记了呼吸, 又似乎很轻微无法察觉, 打在耳畔的气息无比炽热, 男人说出口的话如同带着电波, 滋滋啦啦在脑中回荡, 延伸出的电波纹冲击着皮肤。 “什么意思……？” 这几乎是宋知之下意识的反问。 干嘛总是突然离这么近，若是说勾引人……哼，那成功了。 “字面意思。” 时和保持着姿势没动，目光仅仅盯着人紧绷的脸颊，下眼睑上一颗平日瞧不见的小痣此刻无比清晰, 只有到这种距离才能被看见。 往上。 是某人因为慌张，转动眼球导致不断颤动的眼皮, 眼睫也一颤一颤的，像极了自知落入捕猎者陷阱中, 慌张的小动物。 小动物忽然炸毛了，啪叽一巴掌按在后颈腺体处, 睁大眼不可置信扭头看着时和，呼吸急促着后退。 因为惊吓手臂卸力，怀中小猫掉落, 软软的肉垫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长长的未修建指甲, 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动静, 仓鼠头头也停下今日锻炼，钻进自己小屋中准备休憇。 两个唯二产生动静的动物安静下来的刹那，宋知之没注意到身后的床榻, 被撞在膝窝跌坐下去。 他仰头看着时和缓缓站直身子，后颈处男人拂过的鼻息还未消散。 “你……” 这个场景下，他竟然不知道怎么询问对方动作的原因！ “这是我第二次没有发病。” 转眼时间就过了十一点好几分钟，时和依旧好端端站在原地。 什…… 话语在心中重复一遍，宋知之才猛然知觉，他忘记了贺绥说过的话，信息素可以压制时和的病情。 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太……太…… 时和含着玩味笑意的眼正直勾勾盯着床上人，时不时扫过后颈似是在回味，垂在身侧的手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裤边。 太诱人了。 宋知之脑中蹦出这四个字。 简直没边。 那张嘴看起来很好亲，如果…… ！ 想法被手动遏制，他尽量收起发散的幻想，努力调整情绪不让视线落在男人面上：“第二次？” 他放下手搭在床上：“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时和这下没说话了，仿佛在刻意隐瞒着什么，视线也从直勾勾换到床边的腿上。 宋知之：“？” 他不自在晃一下小腿。 见人不想说，宋知之也不强求，转而道：“你下次可不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 时和转眸看向他。 “挺、挺吓人的。”宋知之同样盯着人，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还以为那声“喜欢”话内意思，被人发现了呢。 差点露馅。 时和应道：“好，下次我会提前告诉你。” 他又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我让你保持距离？” “啊？”宋知之茫然，“不是你说的吗？” 时和：“什么时候？” 宋知之：“那天在车库，你说你需要我，希望合约能一直延续下去。” 难道不就是，保持距离的意思吗。 时和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明白怎么一回事，以免误会愈演愈甚，认真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希望能、一直、合作。” “与你。” 时和：“这次不会再误会了？” 与我。 与我？ 一直…… 宋知之呼吸蓦然停滞，许久才缓缓吸入空气，一把抓起床上睡衣站起来，边把人往门外推边慌乱道： “我、我知道了，我要洗澡了。” 走到一半又登时驻足。 推背感忽然消失的时和，微微偏过头去瞧人：“？” 为了让人有参与感，男人还特意没将小半力量收起。 宋知之将人转一圈，抬眼扒着门框扬起笑容：“今晚是不是可以分床睡？” “嗯……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准确。”瞧人怔住，他换种说法，“我是不是不用再帮你抑制病情了。” 虽然挺可惜，但次卧床太大了，他想试试一个人呈大字形睡觉是什么感觉。 绝对不是不想跟时和睡觉。 时和沉默很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垂着眼情绪不明。 “嗯，是。” 宋知之嘿嘿一笑：“没问题时总！我先洗澡了。” 说完便闪身到浴室关上门。 时和在外驻足片刻后，才迈步离开。 今夜，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宋知之“扑哧”把自己扔到床上，搂起木木将脸埋在小猫柔软的毛发中：“木木，今晚和我睡吗？” 一人一猫多久没有相拥而眠了！？ “喵~” 宋知之放开手后，木木自觉找个位置窝起来，就等人钻进被窝中。 被子被掀起，宋知之毫不犹豫献身床榻，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动静，心中暗自窃喜片刻，拿起平板开始涂涂画画。 这次传到平台的绘画，是一只黑豹鼻尖凑近兔子，好奇的嗅着。 兔子没有慌张，没有躲避，而是光明正大转头，盯着黑豹，似是要将其盯出洞来才善罢甘休。 评论区反响也很热烈。 [嗯？我记得上一张黑豹和兔子还是敌对关系，木耳亲自下场说是反派吗？这是……我想得……那样吗……] [收反派为朋友吗，有意思。] [邪魅反派他狠狠宠。] [反派终会为可爱的毛茸茸折服吗，确信。] [反差感吗，我喜欢，多画，嗨，我说多画，想看。] 指尖在评论划过点赞键，一颗小心心弹跳出来又掉下去，原本空心的点赞变为实心。 将图片保存后，时和收回手，将手机熄灭。 漆黑的屏幕映照出宋知之的面孔。 又亮起。 伴随着初起的太阳，和早晨的露水。 以及耿景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知之，今晚温多说，在酒吧消费他买单。] [前提是，别告诉时和。] 为什么不告诉时和？ 宋知之还没睡醒懒得动脑，回复个[好]后又重新倒头就睡，闭上眼没几分钟，又腾地弹起，沉默看着时间。 起？ 不起？ 坐在床上保持姿势很久，转头看看空荡荡的画纸，内心挣扎许久最终决定起床。 不是他想早起，而是再不画画。 …… 就画不完了。 况且今晚还要和耿景一起…… ？ 等下。 宋知之再次拿起手机，揉揉眼确认消息是耿景发的。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回忆之前一切经历，只有赴约茶恹恹那次，他走后耿景和温多待在酒吧中，不知道有没有分开。 …… 算了，都是成年人，耿景开心就好。 宋知之洗漱好后，坐在画架前带上耳机，此刻阳光正好，木炭条在画纸上随意滑动，揉擦完后的手黢黑。 纸张上的画作轮廓已有初型，明暗关系清晰明了。 画架前的人站起身，退远端详好一会，像是发现哪里不对劲，又上前弯腰，用手指轻轻滑蹭，再用橡皮勾勒，打扫干净橡皮残渣后满意收工。 洗手液清洗干净手上的碳灰，宋知之拿起手机对着画纸拍照，然后发给耿景。 two知：[图片] two知：[进度汇报，你画到哪了？] 那边回复很快，一张视角由下往上拍摄的照片被发送。 第31章 [没画。] [嘻嘻。] [你也不许画了。] [你这样我很有压力。凋谢玫瑰/凋谢玫瑰/凋谢玫瑰/] 宋知之看到这个图片，就知道某人正躺在懒人沙发中，刷视频看到消息，打开相机随手拍的照片。 这很耿景。 他被耿景逗得忍不住弯起唇角，十分叛逆地发了个“就不”表情包，转而看向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下意识打开时和对话框准备告知对方，自己接下来的行程。 手指哒哒哒落下，聊天框中停留着一段话，后面的光标闪烁。 宋知之盯了一会，又全部删除，熄灭手机放进口袋中。 差点忘了不让告诉时和，虽不知道为什么，但遵守便是了。 他来到满满当当的衣橱前，开始挑选一会穿的衣服。 这次去酒吧是玩的，不是签合约也不是画画，自然要穿得亮眼华丽些，省得耿景眼神不好，玩疯了瞧不见自己。 褪去睡衣，宋知之穿上了很久没碰过的亮色衣服，在柜子中掏出个耳钉，对着自从休学后，就没再戴过耳钉的耳洞穿进去。 有些困难，但还是顺利戴入。 看着耳垂上在灯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小钻，一时恍惚仿佛回到了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 镜子中的宋知之面色红润健康，与时和相处的这段时间，倒是不似刚经历高强度文化课集训后，犹如被掏空灵魂，黑眼圈明显。 其实差劲的身体，在暑假父母投喂下养回来很多，休学后日日不停歇兼职，又变得憔悴不堪。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片刻，宋知之抬手取下耳钉放回原位。 还是正常些吧。 那天他在酒馆问过时和，他很好看吗？ 不是对自己外貌极度自信，而是在听到“相貌优等”要求后感到诧异，那会的自己明明从上到下浑身散发着“打工人”的怨气。 真不知道时和当时对着那张脸，是如何肯定他的问题的。 他端详一下穿搭，关灯骑上小电驴出发。 路上人影翕动，路灯下的影子随着行动，逐渐缩小又变大，宋知带着毛绒挡风帽，帽顶上的兔子耳朵在强风吹袭下，时不时摆动。 宋知之将车停好后，总觉得今天清吧门口有些不同，他仔细观察了很久，忽的发现平日里没开过的灯，今日竟然尽数打开，照亮了清吧的招牌，更加显眼夺目。 若有似无的酒香从门缝中传出，打开门后，一阵如同棒槌的音乐，哐哐打在心尖，劲烈传入耳膜中，霓虹灯光遍布整个屋内。 因为改变了悠扬的风格，屋内大多是来蹦迪玩耍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昏暗的灯光下表情不明朗，只有无数双眼睛波澜壮阔。 只要有朋友在，宋知之不是很讨厌吵闹的环境，他伸手摸摸后颈，新买的阻隔贴还在。 他放心走进去。 人那么多，得保护好阻隔贴。 别掉了。 第26章 前瞻 “知之！这里！” 耿景打眼便看见整场穿着最保守, 也最亮眼的人，朝那边挥挥手大声喊着。 宋知之闻声过去，脱下外套放在沙发上, 坐下看见桌面满满当当的酒水零食水果。 耿景笑嘿嘿凑过来, 在宋知之耳边道：“这些全是温多送的。” 扫过一众酒水, 宋知之拿了块西瓜放入口中, 并没有想象中的清甜, 但在这个季节算是很好的反馈了。 “知之。”耿景怕人听不见，又挪过来些，“我以为你会穿得更华丽些。” 他道：“虽然这身不再是平常的卫衣长裤，但还是不比你刚毕业那段时间。” 耿景：“尤其是大一，冲着你脸来的人……啧啧啧, 但话又说回来……” “这样也很好看。” 两道声音恰巧连接，呈现的调调却不同, 后者带着独有的特色。 润魅的嗓音自上方传来，宋知之抬眼看去, 温多手正巧从新放入的碟子上拿走，站直身子面带笑意, 整个人从头到尾都精心打扮过。 名副其实的花孔雀，难怪耿景这家伙被勾了去。 视线追随着人，直到温多坐下在二人之间, 等音乐声略微小些，宋知之才开口道：“你听力还挺好。” “嗯~”温多端起酒杯, 弯眸瞧人, “谢谢夸奖。” 他道：“你们这里离音乐远，比中央要安静些，正常说话还是能听见的。” 温多又解释了一大段, 宋知之想了想，还是道：“谢谢。” “嗯？” 温多疑惑片刻，拿起酒杯扬唇，旋即舒颜应声：“应该的，为了感谢耿景那天愿意陪我聊天到很晚。” 那晚？ 宋知之将目光投向耿景，耿景反应也很快，在人转头的瞬间，咽下酒回复： “就是，你和茶恹恹吃饭那天晚上，后来我又在这里待了会。” “你们先聊。”温多忽然起身，从耿景那边跨过，“我去拿个东西。” 待人完全不见身影，宋知之立马往耿景那边挪，质问道：“就只是聊天？” 温多留耿景下来，就为了聊天？ “对啊。”耿景茫然点点头，没听出人话里的担忧，认真回忆下当晚的场景，“你走后我本来也想走的，但温多说给我免单，条件就是陪他聊聊天。” “白嫖的好事落到我头上了！”说着耿景蓦地坐直，指向清吧大门，“我都走到那，嘿嘿，又被诱惑回来，喝了不少后面就断片不记得了。” “然后就在这里睡了一晚。”他拍拍沙发，加了句，“温多也照顾了我一晚。” 宋知之半信半疑，想到耿景不会说谎的性格，最终相信了这番说辞。 没想到耿景又问道：“那天晚上你和茶恹恹相处怎么样？话说茶恹恹本名是什么？” 宋知之沉默了。 半晌耿景惊愕出声：“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们这关系，那天晚上吃饭总该交换本名啊？” 是啊，这不被意外打破了吗。 “喝多了，遇到点意外，被时和带回家。”宋知之神色不明，盯着沙发刚刚耿景拍过的位置，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出声：“和你一样，被照顾一晚上。” 记忆断在到家的瞬间，后面只有模糊的印象，相当于没印象。 “你和茶恹恹吃饭……什么意外会遇到时和？”耿景忽然发问，满脸困惑不解。 闻言宋知之也愣了，他记得自己问了时和这个问题，但对方的两次答案都不一样。 对啊……时和一不吃饭二不谈事，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家餐馆距离松沂集团还挺远的，按照时间算的话，宋知之前脚刚到餐馆，时和就到了。 记忆往回推，打车、温多、喝酒、画画…… 温多？ 想到谁谁便出现，面前覆下一片阴影，温多手中拿着个盒子站在桌前，正与宋知之对视。 答案呼之欲出，宋知之没铺垫直截了当：“那晚的定位，是不是你发给时和的。” 话音落下，温多没否认也没认同，而是重新坐回位置上，打开手中盒子，里面赫然是两枚闪烁的耳钉。 耿景眼尖直接伸头张大嘴：“这是真钻吗？” 温多弯眸：“嗯。” 宋知之盯着温多，只见对方伸手取出耳钉，缓缓靠近那空荡荡的耳垂。 在冰冷银针即将触碰皮肤时，宋知之偏头躲了一下，半空中那只手因为这个动作顿住。 紧接着又直直将耳钉塞进耳洞中。 宋知之外貌本就是偏浓颜，这样一戴再加上酒吧内的灯光时不时闪过面孔，就连见惯的耿景都忍不住发出惊呼。 耳钉反射的光穿过鼎沸的音乐，打在墙壁上形成彩色的光斑，在动作下交错重叠。 盒子被塞入手中，宋知之正准备摘下还给温多，就听对方道： “收下，我就告诉你是不是我发给时和的。” 宋知之顿住了，下一秒毫不犹豫取下耳钉，弯唇笑着：“就冲你这句话，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就算不问，他也基本知晓答案。 “唉……”温多瘫在沙发上，并没有不开心，只觉可惜，“今晚我请客，看在你朋友的面子上，回家再取下吧。” 说话时温多眨眨眼，手也在耿景手背拍了一下。 耿景没躲：“知之，你戴这还挺好看的。” 在劝说和耿景期待的目光下，宋知之无奈将耳钉戴上，顺手将遮挡的发丝往后扒，露出耳钉来。 偶尔放肆一下也行。 “嘿！温——！” 不远处有人大喊。 温多转头，瞧见挥舞的手臂，收手起身悠悠道：“我得去忙了。” 他视线扫过二人：“缺什么直接去前台要，他认识你们。” “很明显酒吧生意更好，为什么要做清吧。”宋知之疑惑。 耿景道：“因为时和不让办酒吧。” 第32章 宋知之：“你猜的？” 耿景：“温多和我说的。” “？”宋知之蓦地好奇心升起，“他还和你说时和的什么了？” 说来听听。 “嗯……我想想啊。” 耿景背靠沙发开始掰手指。 “说他外冷内热，板着脸实则总是莫名其妙偷笑。” 宋知之：“？” 那真的很莫名其妙了。 “对了！”耿景忽然激动，“还说时和……腹黑的很！” 腹黑？ 宋知之想起时和这几日行为，又是背又是抱，又是闻……他陡然回神浑身一颤，再次伸手摸摸自己后颈阻隔贴。 腹黑算不上，顶多算勾引。 满级勾引。 酒吧内歌曲忽然切换，像是被唤醒久远记忆，耿景腾一下弹起，宋知之还没反应过来，手中酒杯就被夺去，被拉着向人群去。 耿景：“走走走知之，还记得这首歌陪伴了我们多少个深夜吗！” 多少个眼皮打架，熬夜赶速写的日子，都靠这首歌度过。 集训那段时日的续命丸啊！ 就连画室老师都在夜晚耳畔萦绕下，最终决定集训最后一天聚餐，以这首歌助兴。 当然遭到无数学生反对，因为他们一听这首歌，就想到黝黑的手和画不完的速写。 但现在，对于耿景来说，无非是那段时间美好的回忆。 厕所摸鱼、打打闹闹、还有忘不掉的素描老师大嗓门——退远看！！ 以及速写老师敲在小腿的棍子。 当初集训老师的香饽饽宋知之，无奈被人拉着走，还试图周旋一下：“我就不了吧……医生让我……” “你带抑制剂了吗？”耿景停下脚步询问。 宋知之茫然点头。 耿景放心又走起来：“那不就行，我跟你说，在你感觉到发热时，抑制剂一扎，什么都好了！” 宋知之：“可是……” “你以前是画室玩得最野的。”耿景幽幽瞧人，戴上耳钉后的宋知之恢复些许以往的野心气质，“真被大学论坛洗脑了？” 把画室那群人勾地鬼迷心窍，找不着北的人。 怎的变那么老实。 换做以前，时和算什么？顶多算宋知之的掌中玩物，现在畏畏缩缩的……啧啧啧，真叫他这个朋友惋惜。 话这样说，耿景还是认真道：“不过知之你怎么样都行，开心最重要。” “所以……”他道，“去放纵一下？别憋坏了。” 耿景知道。 宋知之父母在车祸去世后，就像是忽然换了个人，也不当花孔雀了，整日浑浑噩噩，也就最近才好上些许。 所以他邀请宋知之来酒吧，不是为了什么，只是想要人……开心一点？ 这么形容不太准确，又很准确。 宋知之目光闪烁，盯着人群，视线从一个个笑容上划过，无数男男女女来此目的不同，但他们都享受着心中自认为，最纯粹的快乐。 没犹豫很久，宋知之就在耿景的推拉下，“半推半就”挤进了人群中央，人们身上的温度顿时与喧杂共同没入。 沉寂的多巴胺在胸腔一阵阵心跳中被激起。 忽然台上灯光消失，只留下人群头顶一盏灯，酒吧内霎时陷入安静。 宋知之抬眼瞧去，余光处所有人都在以期待的目光望着台上。 “第一次来吗？” 关切不夹恶意的询问传来，是个画着狐狸眼妆的男人，很简单的黑发。 宋知之没回答。 见人反应，男人没再询问，将手轻轻附在宋知之肩膀上，刻意避开衣物以下触之可及的皮肤，保持着距离用手隔开人群，将人推到空旷但视野极好的地带。 “待会这里不那么挤。” “谢谢。”宋知之观察四周环境，这里如男人所说那样，人群密度大不少。 “不客气。” 男人的手在到地方后就拿开，他弯眸问道：“那边是你朋友吗？”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耿景，于是点点头。 男人：“好。” 话音落下，宋知之就看男人再次随意轻松穿过人群，俯身对耿景说了句什么，没多久耿景便也被带到这里。 做完一系列动作后，男人直接对着两人道：“玩得开心。” 宋知之没瞧出人有什么恶意，于是再次道谢。 “谢谢……” 他顿了一下，不知道该用什么称呼。 察觉到这点，男人笑言：“我姓……言，不用客气，先走了。” 言？ 宋知之垂眸。 总觉得这位言先生，除了眼型外，其余都跟时和的样貌很相似。 听姓氏的话……或许是他想多了。 第27章 二次分化 “我去……” 耿景转头眼中满是愕然与疑惑：“你不觉得刚刚那人, 长得很像时和吗？” “应该不是。”宋知之道。 耿景也点头：“我也觉得，不会那么巧的。” 一阵如鼓点般的音乐节奏袭来，灯光闪烁人群开始沸腾, 一窝蜂向着台面旁挤去, 原本松散的距离顿时压缩, 庞大的队伍转眼缩小一半。 瞧见此景, 宋知之知道那位言先生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里了。 耿景也惊呆了, 直勾勾看着人群：“……是有什么大人物要出场吗？” 大人物？ 宋知之倒不觉得是大人物。 大概率是温多吧，性格浪荡玩得花，只有这个人能让人群沸腾起来。 最主要的，人长相符合爱玩人群的审美。 拥挤人群中没能发现言先生身影，估计也到哪乘凉去了。 鼓点逐渐加快, 灯光也随着闪烁变化，忽然“咚”的一声, 整个场所陷入黑暗。 沉寂大概五秒，台上唰地亮起灯, 那灯直直打下，清晰的面孔赫然是穿得十分骚包的温多。 当然他这里的“骚包”不是贬义, 而是在夸男人穿得张扬夺目，漏出皮肤的位置也恰到好处。 若隐若现叫人急切探究，却又无法触及。 再相较于自己。 宋知之摸摸裹得严严实实的腰腹, 都快忘了三年前买的骚包衣服，此刻在哪压箱底呢。 台下一片欢呼, 紧接着是连续五声“咚”, 灯光顺序亮起，照亮台上搔首弄姿的五人。 个个都穿着单薄的黑色紧身衣，清晰勾勒出线条, 结实的腰腹漏出些许。 “我靠……这就是温多说的男模吗？”耿景惊叹着。 宋知之疑惑：“什么男模？” 台上这些是男模？ “就台上的。”耿景道，“温多上次和我说，这里也有男模业务。” 他抹一下不存在的口水，暴露本性：“知之，我凑近些看，你……” 宋知之移开视线：“我去后面找个位置坐一会。” 他转头看向身后，竟发现言先生不知何时，也在后面坐着，瞧见投来的目光后，男人还笑着点头打招呼。 好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知血肉是不是也如此。 耿景担忧：“你一个人行吗？” 宋知之笑笑：“不用担心我。” 想了想，耿景还是道：“我陪……” 宋知之拒绝：“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舒服我能感觉到的，而且有你和温多在这。” 看着耿景依旧不放心的眼神，宋知之提出解决方案：“你把手机放在裤子口袋开震动，不舒服我会给你发消息。” “也行。”耿景认同这个提议，当即拿出手机调成震动加铃声，把声音开到最大，便放心去玩了。 宋知之回到原先的座位上，看了会温多与人群互动。 不是他不想玩，而是感觉……有些不舒服，是说不上来的体会，总之浑身像有无数蚂蚁攀爬般，坐立不安。 可能是心理作用，远离人群便会好上很多。 他本想提出回家，想了想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决定来这边休息一会。 与这般场合疏远很久，刺鼻的香水味和酒香浓烈，稀薄的空气让人有些缺氧。 大脑发涨头晕目眩，仿佛置身于深海中央，哪怕探出水面也望不到岸边。 桌上的酒宋知之没动，他拿着手机停留在时和的对话框，这个点对方早就到家了，发现家中没人，并没有发消息询问。 宋知之垂眸：“……” 他有些弄不懂两人之间的关系了。 也是，他们本来就只是合约关系。 “我可以坐吗？” 手机还没熄灭，亮光打在宋知之面上，他顺着声音抬眼瞧去，是自称言先生的人。 对方面上挂着笑，真的在询问意见。 宋知之视线下移，言先生脚尖却是朝向心中期许的座位，看来没打过被拒绝的方案。 正好一个人无聊，宋知之还真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坐直了些，弯唇道：“当然。” 第33章 视线跟着人移动，对方果不其然坐在了预想的位置。 这个位置不远不近，对于社交来说。 正正好。 可在宋知之眼里，就显得刻意了。 宋知之没说话，言先生率先开启话题：“我之前见过你，在学校的时候。” 很大众的开场白。 “是吗，什么时候？”宋知之装作好奇的样子，顺着人道。 言先生：“前段时间，你们校长邀请我去当助教，正巧看见你和朋友在和校长聊天，旁边还站着另一个人。” 明明还能说下去，又戛然而止故意留出空白。 不过……这人还真见过自己？另一个人大概指得是时和，他不认识时和？ 根据心中猜想，宋知之试探问道：“你才回国？” 见男人神色有一瞬变化，他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言先生没否认：“对，才回来没几天，随便找个落脚点。” 宋知之挑眉靠进沙发。 才回来怎么会知道，这家酒吧会出现拥挤情况，这里之前可是清吧，估计偶尔才会举办一次这样形式的狂欢。 宋知之坐起身身子前倾，假意放松警惕拉近距离，转回之前话题：“助教？那你是……” “培训过一段时间绘画。”言先生暴露自己的擅长，恰巧与他吻合。 言先生目前表现出来的举动，稳健但破绽百出，打破了他对男人的第一印象。 除非……对方有意如此，就是为了让他产生怀疑。 那边耿景正在不知疲倦“赏赐”男模，热闹喧嚣的氛围倒是与此处的寂静试探形成对比，反而更拉大了宋知之五感。 宋知之垂眸，假装寒冷拉高衣领，整理时指尖顺势擦过后颈。 滑嫩的皮肤触感缺少粗糙，他登时心中一凉，动作顿住半秒很快归为正常，目光迅速掠过面带可疑假笑的言先生，正想找借口糊弄一下离开，却听对方忽地徐徐出声。 “看来你发现了。” 酒吧鱼龙混杂，酒味香味交杂，若是在人多的地方，并且是都酒精上头的情况下，众人只会把好闻的信息素当成某人喷多了香水，也不会有人大胆妄想，omega会在大庭广众下不收敛自己的信息素。 这和在alpha面前.裸.奔有什么区别。 言先生不紧不慢，缓缓摊开手心，其中小小的阻隔贴被捏得皱巴巴，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明知故问：“是这个吗？” 随着动作，阻隔贴延展开来，不存在的眼睛可怜巴巴盯着主人。 “言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知之目光不善，身后的手在包中寻找抑制剂，摸到包装袋后直接放入裤子口袋中。 “从刚刚到现在，我可一个字没骗你。”言先生状似无奈笑笑，那双眼在灯光映照下寂冷，仿佛之前的教养都是假象。 他道：“为什么这幅表情。” 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宋知之蹙蹙眉，放缓放轻自己的呼吸，让空气成缕状进入。 虽然好闻，但他不喜欢，柠檬味没吃都酸掉牙。 在排斥的信息素下，有什么炽热的东西在体内腾升，一股股向腺体冲去。 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如警铃敲响，贺医生说的话在今天灵验，果不其然分化就在这几日。 拿出手机，他指尖控制不住颤抖着，在耿景的对话框发去简略信息，退出后盯着时和头像沉默片刻，选择熄灭屏幕。 二次分化带来的发热猛烈，无力感顿时攀爬全身，脸颊渐渐染上红润，眼前也一片模糊。 看着忽然站起的男人，宋知之强撑着同样站起身，说着在浓郁信息素散发弥漫下，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言先生，我不是omega。”他抬眼，目光停留在第一次来这里，时和带自己走的道路，“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我的朋友们都在这里，时和也马上到。” 最后一句话才是关键，言先生很明显表情发生变化，也没再继续向前，驻足道：“时和？他不会来这里。” 宋知之勉强勾唇，戳破人的谎言：“一分钟前你还不认识时和。” 他道：“说真的，我现在不是很想见到他，如果他真的来了，还麻烦言先生转告一下。” 对上目光，言先生欣然同意。 “当然，可若是他不来呢？” 道路被男人堵死，他现在也没力气与人纠缠，握紧拳头咬着牙没好气。 “我怎么知道？” 他不知道时和会不会来，但直觉告诉他会，哪怕并没有给时和发过一条消息。 宋知之其实在遇到时和后，就不再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明明没有准确回答问题，言先生却满意让出一条道路，宋知之丝毫不耽误，迈着疲软步子快速离开。 他现在哪也去不了，只记得那间屋子中的沙发，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诚心祈祷抑制剂有用吧…… 漆黑的屋子如那日签约合同时一样没变化，宋知之靠在门板上，靠着最后一丝力气掏出抑制剂，按照耿景教给自己的方法注入体内。 冰凉的液体在血液内流动、吸收，却在即将压制时戛然而止，然后崩坏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被压下去的燥热瞬间再度弥漫，比刚刚更加猛烈冲动，在寒冷没开空调的屋子内，宋知之想要将衣物尽数褪去，来驱赶难以抗拒的热浪。 真的……失效了？ “哐当”一声，空心的抑制器砸在地板，咕噜噜滚动几圈，撞到墙面翻个身停下。 手垂在装着手机的口袋旁。 要不要找时和？ 那天在办公室，他与男人约定条件，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但真的面临又产生退缩念头。 如果时和来了，他会请男人帮帮忙。 时和会来吗？他甚至没有关注自己去了哪里，没发来一条信息。 哪怕此刻时间，即将抵达十一点。 寂静，只有沉重呼吸在屋中凌乱飞舞，激扬的歌曲很遥远模糊，隔着一扇门的走廊无比安静，没有脚…… ……步？ “哒哒哒——” 急切的脚步声出现，听起来很着急。 宋知之细细辨听着。 一个，两个……三个。 一共三人。 第28章 亲吻 除此之外, 宋知之辨认不出来别的。 但期待落空，隔着门板的声音焦急传入耳中，听上去很模糊。 “知之, 你没事吧？” “没事……” 尽管他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虚弱, 出口的声音却无法如愿, 带着难以抗拒的发颤。 “没事早就出来了。”这次是温多的声音, 其中微不可察的些许担忧, 倒是比耿景要镇静许多。 另一个人是谁？一直没有出声。 他又把耳朵凑近了些。 耿景趴在门板上：“抑制剂有用吗？” “有……”宋知之本想安慰耿景一下，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说谎太过明显，选择实话实说，“没有。” “都怪我……” 从声音都能想象出耿景自责的表情。 “如果我没喊你出来就好了。” 门内宋知之勉强笑了一下, 温多倒是自然：“其实你干了件好事。” 外面安静片刻，宋知之猜是耿景在茫然。 耿景：“为什么……？” “我给某人发了很多信息, 没一条回复，估计是有事。”不知是实话还是谎言, 总之温多在安抚耿景，“所以家里没人, 在这里至少有我们陪着。” 温多说着话的时候，声音很清晰，连在门内的宋知之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像是正常说话的音量，更像专程说给他听得, 而有意偏向门板 。 于是宋知之把时和没有找自己的原因, 十分不值钱的归于没发现人不在家。 宋知之抿抿唇，不再纠结于此，正常的呼吸下, 鼻翼翕动忽然闻见很好闻的味道，这个味道很熟悉令人安心，无论在何处都能辨认出来。 是属于时和的信息素。 很淡。 就在这间屋内。 在哪里？ “知之？”屋内声音消失了，耿景对着门板唤着，却没得到回应。 一直没出来，定是抑制剂无效，需要找到……匹配度很高的alpha来解决这件事。 这样的alpha，他目前知道的只有一位。 时和。 可此刻男人就像失踪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或许是关机了。” 一直沉默的第三人倏地出声，耿景愣神片刻才缓缓“啊……？”了声。 耿景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言先生抱着手臂靠在墙面，听声音仿佛真的在提供可靠的猜测，但面上神情却并非如此。 “你应该知道时和为什么关机。”温多头一次出现漠然神色，不悦盯着面带笑意的言先生，张开口冷冷吐出两个字。 第34章 “时言。” 耿景不可置信盯着这个同样姓“时”的男人，饶是再傻都能从温多的语气和称呼中，得知面前人究竟是谁。 “嗯~我不过是打了几个电话。”时言悠闲笑笑耸肩，就像是给时和打了几十通电话的不是他，一副事不关己模样。 “嗡——” 耿景口袋手机适时响了，打开看是宋知之发来的信息。 [我没关系。] 这还没关系吗？？！都没力气说话了！ [你没事个屁啊，你知道我们遇见的男人是谁吗？是时和的兄弟时言，怪不得看着眼熟。] 耿景虽然在心中叫嚣，还是下意识把知道的八卦分享给自己最好的朋友。 屋内本留有的一盏暖灯也被人为熄灭，门边和座椅上空无一人。 墙边沙发中，有一模糊人影正蜷缩着，怀中紧紧抱着什么东西，手机屏幕的白光映照出宋知之红润的面孔，那眼睫颤动着，手指无力再屏幕上敲敲打打，最终放弃扔到一边去。 那头耿景还在不断发着消息，手机“嗡嗡”响个不停，宋知之一条都没再看，在沙发上换了几个姿势都不舒服，反倒是沙发表面被体温捂得滚烫，他烦躁地抱着枕头坐到地上。 冰冷的地面寒意顺着皮肤传输，像是找到了最好的休憩地，转了个身趴在沙发上闭目。 这里的味道，很好闻。 是时和的信息素，雪地中的篝火，滋滋冒着火星。 哪怕只有丝丝缕缕微弱味道，宋知之都觉自己体内燥热被压下去很多，可他不满足于此。 如果，是说如果，能直接凑近了闻，最浓郁最纯粹的味道。 …… 听不清外头的人在说什么，知道时言的身份也没有过多惊愕，此刻只有时和突然夺门而入，然后…… “咚——” 门被人暴力推开，时和一身寒气快步走来，外头悄悄伸进来两个偷看的脑袋，又缓缓退出贴心带上门。 宋知之抬头，还没来及说话，半张的唇便被男人狠狠吻住，梦寐以求的信息素以飞速遍布整间屋子。 此刻旁边仿佛真有炽热篝火，烤得宋知之发热发抖，被迫承受着男人不容拒绝的吻。 他能看见男人低垂的眼帘，再往下是鼻子、炙热的喘息声……还有，张合的嘴唇，正在…… “哐当——” 枕头飞跃砸在椅子上，安安静静落在地上。 打散了时和的身影，屋内只剩涨红了脸的宋知之，手保持的抬起的姿势。 没有信息素，门也从未被打开过，只有被砸歪的椅子是真实存在的。 沙发旁宋知之眼眶睁大，湿润滚烫的双眼满是对自己想法的不可置信，抬手附上自己的嘴唇，刚刚想象的画面还停留其中。 呼吸声很大，触感也…… 忽然指尖像是被烫了一下，猛地收回蜷缩垂至身侧，触碰到冰凉的地板，反而更热了。 宋知之盯着模糊门框，狠狠掐了自己指尖一把，疼痛让他暂时恢复清醒。 …… 艹。 疯了。 - “怎么不理我了。” 耿景还在坚持不懈发消息打扰宋知之，全部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妈的，更担心了。 “嗯……”温多适时开口，“人就在里面，要不你进去呢？” “不行。” 耿景收起手机，认真对上温多疑惑的视线：“知之现在肯定不想有人打扰他。” “你很了解他？”时言出声道。 “当然，我可是……”耿景下意识就要回答，反应过来提问的不是温多而是莫名其妙的男人，话在口中打个卷。 “关你什么事，还没问你呢。” “问我什么？”时言来了兴趣。 耿景盯着人很久：“算了，我对你不好奇。” 温多嬉皮笑脸指着自己，洋溢的笑容没掺半点假：“那我呢，对我好奇吗？” 耿景：“……” 给你个白眼自己体会。 两人背对着走廊入口，没发现有人正步步向这边走来，唇边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时言与其对上视线，没吭声。 “我倒是对你挺好奇。” 身后传来的声音再熟悉不过，耿景被吓得一激灵，按下自己没有爆炸的头发。 温多像是早就预料到时和的出现，反应不大：“好奇谁？” 时和目光刮人一眼：“不是你。” 温多弯眸：“我想也是。” 紧接着把目光转向时和好奇的人面上。 时言装作不解，歪歪脑袋：“我么？” 时和根本没有搭理时言，转而看向紧闭的门，门缝中传出的味道袭入鼻尖。 门外都能闻到，那屋里得浓成什么样。 “在里面吗？” 正准备溜到旁边远离修罗场的耿景，在听到时和的疑问，反应好一会，才回答：“对，不过……” 话还没说完，时和就准备推门而入，耿景连忙上前拦住：“等等等等。” 时和停下耐心等人后话。 耿景：“你就这样进去？” “？”时和不解，“不然呢？” 再戴个口罩？ - 宋知之听见外面的动静了，但他实在没力气起身。 地上的枕头忽然再度在视线中聚焦，结合屋外朦胧的说话声，脑海中又控制不止浮想联翩。 望着没什么动静的门，认为时和应该一时半会进不来，为减少不该有的瞎想，宋知之竟是生出力气来，扶着沙发站起身，晃晃悠悠向枕头走去。 快到了，差一点点。 伸手。 大脑一片眩晕，在指尖即将触碰时，视线内所有东西产生重影，旋即一晃眼前陷入白色眩光。 手捞了个空，人倒是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宋知之眼中瞬间泛起泪花，疼痛和燥热夹杂在一起，一时分不出高下，缓了好一会才恢复神志。 门外的人似是听到动静，门把手向下按去，在看见门缝中透出的光和熟悉的身影时，宋知之登时清醒抽出肚子下的枕头，忙不迭忍着疼痛爬起重新回到沙发旁边蜷缩，顾不得枕头脏不脏，直接将头埋进去。 好闷。 缕缕暖意随着开门的动作进入，宋知之手心盖在膝盖上，实则手肘和脑袋也在隐隐作痛，刚刚那一下摔得不轻，也是把臆想都摔飞了。 在雪地味信息素包裹时，他又想收回想法。 根本没有摔飞。 目光悄悄从枕头中抬起，一双鞋子缓缓走入视线中，带着很浓的信息素。 宋知之差点抑制不住自己扑上去。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他听见面前人蹲下的动作声，右腿膝盖在注视中轻缓落地。 时和会做什么？ 他不去想，也不敢想。 反正不会是刚才那番幻想。 宋知之抬头，对上男人视线，其中涌动着许多情绪，交叠在一起竟又成了死水，昏暗无波动，只有主动投掷石头，才能搅起波纹。 时和从进来就没说一句话，手缓缓抬起靠近宋知之，不知目的为何。 或许环境使然，宋知之向侧边瑟缩，微微垂着脑袋抬眼。 呼吸不自觉停滞，空气中多了别的气息。 那只手轻轻擦过脸颊，留下微弱触感，触碰到耳垂上在暗中依旧璀璨的耳钉。 在没有人搅动死水的情况下，唯有不可抗力的意外因素，可以让死水再度焕发生机。 是掉落的树枝、偶尔吹过的风。 或是不知好歹企图侵入领地的生物。 哪怕只能焕发一秒不到，又归于死寂。 下一刻，时和倾身凑近。 耳钉被摘下，紧接是第二个。 两枚耳钉被握在手中，随着“哒哒”的弹跳声，停在角落中。 孤单的很。 第29章 临时标记 宋知之愣住了, 抬手摸向耳垂，却正巧与男人即将收回的手碰个正着。 手触电般逃离。 时和顿了会才笑笑，抓住宋知之摔到的手肘：“还疼吗？” “还好……”宋知之声音很小, 在屋内很清晰, “你怎么来了？” “顺路。”时和说着, 没有放手的意思。 宋知之瘪瘪嘴, 又是顺路, 理由也不找个新颖点的。 屋内焦糖味信息素还在不断加剧，在时和到来后，又夹杂了雪地味，二者碰撞如同报告上的匹配度般，完美融合。 “需要帮忙吗？” 时和的声音如同诱惑剂, 成功让宋知之内心悸动，被发情期折磨的他, 在听见这句话后，眼中期盼掩盖不住。 嘴唇上发麻的触感再度传来, 混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显现，由于时和此刻就在眼前, 想象比之前更加清晰。 他承认自己对时和有妄想，但男人日日的漠然，又叫人瞧不出端倪来, 哪怕只有一点点。 宋知之都会主动出击。 第35章 退缩就在，一点点都没有。 就算此刻时和说出口的话暧昧至极, 也可能是光线原因, 那双眼依旧晦暗难懂。 时和情绪起伏很小，又好像很大。 总之在他眼里是这般。 思虑间倏地被打横抱起，身体失重下意识寻找支点, 还没来及找到就被放在沙发上。 宋知之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与人对视。 每次提溜他都跟捉小鸡仔一样，能不能留点面子。 至少不要那么轻而易举。 然而没等坐稳，扭曲的阴影覆盖住光线，时和双手撑在沙发上，用身体圈住沙发角落的人，膝盖抬起落在双腿之间的沙发上。 距离拉近，宋知之紧张地咽口空气，闪烁的目光在时和面上来回扫，就是不知道该停留哪里，也忘记了开口。 此刻离近了，宋知之打翻之前一切推论，没有情绪波动是假的，男人忍耐到无法克制欲望的双眸，是真的。 他不再将那双眼以死水形容，应是波涛骇浪，迫不及待要将面前人完全吞噬，占为己有饱腹。 沙发上的手也因为忍耐而青筋暴起，一切都变得清晰，停留在臆想中的炙热呼吸转为现实，真真切切扑打在裸露的每一处衣服，抚得人心痒痒。 偏偏宋知之好色得不得了。 如果时和再问一遍，恐怕就把持不住了。 心中话音刚落，男人炙热沙哑的嗓音适时响起，心脏跳动声轰鸣。 “需要，帮忙吗？” 语序中长久停顿，宋知之险些呼吸停滞，对方咬重的后三个字重重砸在早就冲昏的头脑中，颈后的腺体突突直跳，叫嚣着渴望。 干燥的喉咙也期待着，浑身上下都克制不住向匹配度很高的时和靠近，男人又仿若毫无察觉般，一点点将信息素释放。 就是这样才无法一次性得到满足，勾地欲望迸发。 宋知之张张口，正准备欲擒故纵一下拒绝，这样才显得他不那么渴望。 可男人好似猜到般，直接抢先一步说道：“如果你拒绝，我尊重你的意见。” “发情期维持至少三天。”说话间时和缓缓凑近人早就爬上艳红的耳尖，有意诱哄，“最多七天。” “你是选择待在昏暗的屋子内，自己抗下去，还是……” “帮我。” 宋知之打断人话语，抬眼睫翼止不住发颤，整个人浑浑噩噩，只想得到解脱。 他才不要一个人，苦苦折磨七日。 “按之前的交易。”宋知之抓住男人手腕，再度重复。 他拿出整日携带在身上的签字纸张，塞到时和怀里，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帮我。” 时和手腕翻转反抓住人，一反常态玩心大发：“怎么帮？” 他用指腹摩挲着宋知之腕骨，感受着微小的反应。 纸张掉落地面，正面向上。 宋知之觉得这人故意的，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时和的确是故意的，三岁小孩吗？ 他气笑了，又腾不出力气来反驳，又想到个可行的点子。 既然人想玩，那便陪他玩玩。 目光比划着两人的距离，宋知之勾着唇缓缓缩短差距，在即将触碰时蓦地停下。 他垂眼盯着时和唇瓣，转换神色抬眼满是困惑不解，因发情期染上情欲的眸子，映衬出一副求知若渴楚怜模样。 “要不时总教教我？” 时和目光不受控制下移，停留在殷红的嘴唇上。 小计谋得逞，宋知之还没来及笑，腕骨忽地被狠狠按下。 “嘶……” 他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没好气瞪人一眼：“捏我干嘛？” “怕你冲昏头脑。”时和沉沉解释，视线始终没从唇上挪开。 宋知之心中暗暗嗤笑一声，重新窝回沙发中准备任人摆布。 切，说得好听，眼睛倒比人诚实的很。 懒得与人纠缠下去，宋知之直接将后颈漏出，口中催促着：“快点时总，反正对你没坏处，今天结束后，我给你找好多符合‘相貌优等’这一条件的be……” “给我找？” 时和目光沉了一瞬，瞧见人疑惑表情，牢牢抓住宋知之两只手，张开口咬在人肿胀的腺体上。 尖利的牙落下前，男人出声拒绝刚刚的话：“我可不要。” 紧接着没给人反应时间，另一只手附在人下颚，微微用力使其偏移完整露出腺体。 毫不犹豫狠狠咬下。 在第一秒时，宋知之还庆幸没什么感觉，没有网上形容的那么难以承受，但接下来他就笑不出声了。 疼痛、酥麻，以及一股难以形容的爽感，三种感觉在体内毫无规律横冲直撞，他想找个借力点削减这种感觉。 偏偏这个该死的时和，这会抓得那么牢。 时和的发丝在侧颈来回滑蹭，弄得宋知之痒得很。 陌生的感觉使他剧烈挣扎着，竟是抽出一只手猛地推开时和，对方没来及收回的信息素迅速弥漫，又抽走了滋生的力气。 被推开后时和愣神片刻，好似不耐烦地叹口气，不顾人反抗，直接将宋知之转个面压在身下，抓住手按在腰后，沉缓出声：“不是要我帮你吗？别乱动。” 男人左腿踩在地面，此刻的动作需要俯身借助腰部力量，微微侧眸便可看见身下人表情。 宋知之眼底泛起生理性泪花，挣扎的腿被男人抵在中间的膝盖遏制住，宽大有力的手附在后脑上，随着牙尖刺入的动作安抚性摩挲着。 他的腿乱蹬着试图踹开男人，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分毫，随着信息素注入愈加浓郁，那双琥珀色虹膜的眼睛其中，漆黑的瞳孔逐渐如融化的雪花般，发散开来蔓延。 还不如自己抗呢！临时标记要这么久吗？！ 或许是信息素由最先的冲撞转变为融合，沙发上的人渐渐停止挣扎，滚烫转变为寂静，伴随着时和安抚的动作缓缓平静下去，身体里那股燥热烟消云散。 临时标记的过程漫长又迅速，宋知之不知何时结束的，只知道自己疲惫地睡了过去，模糊中感受到盖下的外套。 时和绝对有私心！在报复！ 不然怎么这么久，这么难受。 不是说标记很舒服吗？ …… 宋知之眼皮打架，在时和离开房间后彻底闭上眼。 算了，睡醒再说也不迟。 反正……付了一个月工资。 - “你干的？” 时和出来后就直冲时言，身上没了暧昧信息素味，显然是处理过了。 耿景和温多站在一旁解除担忧，看起戏来。 兄弟之间的对决，又是一场好戏。 “什么叫我干的？”时言笑着没有生气，口中玩味着，“这不合了你的意？” 耿景疑惑，悄悄凑近温多，小臂与人碰上，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温多深深看人一眼，没有说话。 耿景：“？” 他挠挠脑袋，决定继续听下去，等知之醒了再问问。 时和抿紧唇瓣没有反驳，居高临下望着时言。 “不这样做，怎么钓大鱼？” 时言弯唇，口中的大鱼自然是指时和。 若是换做以往，时和不会过多与人废话，转身就会离开，但现在不行，他还要等宋知之醒了带人回家。 时言盯着人，像是发现有趣的事，没忍住笑出声：“时和，奥不……时总，若是让父亲知道你有绊脚石，你猜父亲会如何做？” “这些年你告的状还少吗？”时和轻笑冷冷看人，根本没把时言的话放在心上，“出国几年，怎么还忘了之前做过的恶心事？” “是，我做的是恶心事。” 时言没被激怒，反而愉快笑起，字字诛心：“你心中的事，难道就不龌龊？” 他看向耿景：“要不要我说给这位朋友听听，高高在上的时总，在想着什么下三滥的事？” 莫名被点到的耿景：“？？” “我忽然想到一些事，得麻烦你陪我一起。” 下一秒耿景袖子被拉起，温多不容拒绝把人带离现场。 耿景：“？？？” 两人走后，这里的空气似乎更冷了些。 “温多这个狗腿倒是对你忠心耿耿。”时言道，“时总只手遮天，那不妨试试，屋内那被你吃干抹净的小朋友醒了后……” “你还能不能堵住我的嘴。” 时言：“当我把你内心肮脏龌龊的想法，尽数告知他，你猜又会是什么反应？” 第30章 挑拨 这一觉睡得实在舒服, 导致宋知之忘记自己身处何处，翻了个身结结实实砸在地上，瞬间清醒。 宋知之揉着被摔痛的胯骨, 起身到一半时, 一件衣服从肚子上滑落下来, 带着好闻的香味落在地面, 黑色的表面沾染了少许灰尘。 他愣了一下, 直到身体完全清醒，后颈的轻微疼痛断断续续传递，昨晚的画面才在脑海中，如电影般划着卷带清晰放映。 第36章 小到沉重喘息，大到肢体接触, 仿若被印刻在记忆中。 ？ …… ？？ 他昨晚，都说了什么？ 宋知之抬手绕过脖颈, 指腹虚虚触碰腺体时，大脑不受控制闪过被按着动弹不得的模样, 登时触电般弹回手。 原地缓神片刻，抓一把头发狼狈爬起, 驻足想着什么，没多久又暴躁地轻轻捡起地上衣服，然后狠狠扔下去！ 紧接着又十分窝囊重新捡起。 迈步来到门口, 耳朵紧贴着隔音极好的门板，只能听见一片寂静, 仿佛这个酒馆还没开门。 话说现在几点了？ 他环顾四周, 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手机也没电。 沉默良久，宋知之拉起高领完全遮住脖子才满意。 轻轻推开门, 走廊果真如耳朵听到般一片寂静，循着记忆来到酒吧内洗手间。 宋知之决定先洗脸。 镜子中的自己除了头发睡得凌乱，其余没什么两样，洗完脸随手抽一张纸擦干水珠，突发奇想想看看时和留下的咬痕是什么样的。 确认洗手间没人后，他转过身扒开高领，由于姿势实在刁钻，刚睡醒又身体僵硬，折腾好一会都没能瞧见，只能隐隐看见泛着红的痕迹。 大冬天的，看了半天汗都给冒出来了。 松手转而又想想，被狗咬是不是要打针？ 那被人咬……就算不需要打针，也得消个毒吧。 昨晚不知道时和有没有给他……咳，算了自己来吧。 工具不齐全，宋知之只能用手沾水一点点清洗，最后再拿干净的纸…… 纸没拿到，视线倒是出现此刻最不想看见的脸。 “很嫌弃？” 经过昨晚后时和像是换了个人般，好似心情愉悦勾着唇，眼中挂着玩味闲散垂眼瞧人。 “没有。”宋知之哼地一声抽出纸，或许是因慌张不择路，拿纸囫囵吞枣在后颈擦着，“你怎么在这？” 水根本没擦干净，正顺着线条向下流着，缓缓没入衣服中。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时和抽出一张纸，准备帮人把没擦干的水擦干净，手刚抬起，就看见人真的万分嫌弃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没假。 “？” 宋知之撇着嘴，视线在男人手上打量，半晌出声：“你洗手了吗？” 他不加掩饰盯着人。 时和：“……” 虽说时和是在洗手间守株待兔，等着肯定会来此的某人，但他还是洗了手。 擦干手，时和对宋知之道：“可以吗？” 宋知之：“可以了。” 不过水也干了。 说话归说话，他还是不敢直视时和，不是因为害羞，而是一看人后颈就莫名其妙隐隐作痛。 副作用？后遗症？ “知之~~~~” 外头忽然传来耿景忘情的呼喊，尾调颤抖大概是蹦跳着来的。 “知之——” 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看见人探出的头后，宋知之道，“咋了你？” 喝多了？ “知……”耿景还在继续喊，抬眼就瞧见宋知之身后站着的时和，神情登时一变站直身子，“时总也在啊。” 时和：“嗯。” 宋知之缓缓转头，用驱逐的目光盯人。 时和会意，倒也没过多停留：“先走了，你们聊。” 耿景当即扬起笑容：“好的！谢谢时总！时总慢走！” 别回来了。 等时和走后，宋知之才无语白人一眼，口中没有贬义意思：“真没出息。” 耿景摇首咋舌，伸出一根手指在宋知之面前左右晃着：“nonono——” 他道：“不是我没出息，而是时和他……太吓人……！” “？” 宋知之好奇凑近：“什么意思？”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耿景清清嗓子摆出架势，靠在墙上就开始说：“昨晚那个男的你也知道，是时和的亲弟弟时言。” 宋知之点点头，有印象。 “我在旁边偷听了全程，大致听懂了，时言长大后冥顽不灵，整日就知道在外面花钱找人寻快乐，而时和出色的能力又让时言嫉妒，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宋知之：“你写小说呢？” 耿景收起绘声绘色的表情，摆摆手：“你别管，就说能不能听懂吧。” 他继续道：“两人整日吵吵……也不能这么说，都是时言一个人在吵，后来他爸不想管他，就给人送国外去了，好像是这几天才回来，一回来就不停骚扰时和。” “所以你分化那天晚上，时和来得很迟，是因为手机关机了，没看见消息。” 耿景：“我跟你说，时和昨晚一系列操作实在太帅了，给时言怼的哑口无言，可惜你睡着了没看见。” 对方讲到近乎忘我程度，到后面就根本不是在说事，更像是一场针对时和的夸赞。 宋知之听不下去了，抬手打断耿景的话：“等等等等，你黑转粉了？” “咳……”耿景眨眨眼，“我承认之前对时和有些偏见，但我昨晚就像是亲身体验到小说，两个男人争吵的话题中心，只是为了一个人……” 一个人？ 宋知之后颈又开始发烫了，难以置信盯着耿景，看着人欲言难止的张口。 难道……？ “没错！”耿景嘿嘿一笑，拉起宋知之的手拍拍，“那个人就是你啊知之。” ？ 当这句话传入脑中的时候，宋知之已经拦不住了，登时浑身起满鸡皮疙瘩，抽出手夸张地上下抚抚手臂。 他对时和有非分之想没错，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展开啊？！ 这福分他可不要。 “反派就是时言，男主是时和。”耿景还在喋喋不休，看到宋知之的反应后更是刹不住闸。 “反派要揭露男主内心的龌龊思想，而且还是关于主角的，这男主当然不愿意。” 宋知之疑惑：“什么龌龊思想？” 耿景想了想，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说时和有绊脚石了，而那个绊脚石就是你。” ？ 听后宋知之自动翻译。 啥？绊脚石？你说时和对我有意思？ 我吗？ 宋知之走出洗手间时，整个人浑浑噩噩没反应过来，等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后，蓦然回神。 他迅速移开视线，酒吧内除了熟知的人外，没有其他人，原先一片狼藉的位置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门外漆黑一片，唯有酒吧的招牌亮着灯，但挂着不迎客的牌子。 耿景跟在后面，看到干干净净的酒吧的来气：“当时温多拉着我走，还以为真有什么事，合着让我陪他收拾残局。” 眼前这全是他两收拾的！ 沙发上抱着手臂的温多听见后，抬眼挑眉瞧人：“这次不算，下次还请你来玩。” 闻言耿景撇撇嘴，佯装不满意：“切，行吧。” 宋知之环顾四周，凑近耿景低声询问：“时言呢？回家了？” 耿景：“他……” “他”字刚冒头，话中人物就迈着步子走到身后：“在这呢，昨晚还真是热闹啊。” 说完这句话，时言的视线撇向宋知之后颈，没遮盖严实的腺体，上面泛着红和褪去些许的牙印残留，叫人看了就能联想暧昧场景。 如果此刻去到那间屋子，还能闻见两种交合信息素的细微气味。 空气沉默了半秒钟，温多忽然站起来走近，紧接着皮笑肉不笑，气愤质问时和：“时和……我送的耳钉呢？” 宋知之这才想起来耳钉的事，心虚摸摸自己的耳垂，浮现起昨晚被时和摘下，扔在角落的耳钉。 时和轻飘飘瞥人一眼，说话也轻飘飘：“扔了。” “？”温多气笑了，但面上并无生气，“好样的时和，扔哪了？” 时和扬起下巴示意：“就那间屋子。” 温多转身准备去，时言倏地出声阻拦：“你确定要现在去吗？” 时言缓缓走到宋知之面前，目光越过人肩膀与闻言驻足转头的温多对上视线，似笑非笑着道：“那里或许残留着什么，你去了哥哥会高兴吗？” 刚刚人在身后没看出来，这会宋知之发现时言，全然无昨晚装作的温良绅士样子，眼中满满对时和的挑衅恶意，仿佛不说这话、不出一口气，心里就不快活。 “哦对了。”时言笑眯眯对宋知之伸手，自我介绍道，“忘记说了，我是时和的弟弟时言。” 宋知之垂眼盯着那只手许久，对方也没有收回的意思，想着这位就算和时和不对付，但好歹是时家的亲骨肉，得罪不起。 无奈还是伸手虚虚握一下后，迅速收回：“我知道。” 那边时和的视线实在无法忽略，一瞬不瞬盯着这边，奈何时言没什么反应，还惊愕挑眉尾音上扬：“你知道？” 第37章 但时言真实目的可不是这个。 他道：“那你知道，时和的心思吗？” 宋知之张张嘴，正准备回答之际，又被打断。 时言挂着浓笑，嘴唇翕动迫不及待毁坏时和傲然的形象：“你知道，昨晚的发生的所有都是时和谋划的吗？” “这样不太准确，时和是谁？精明的掌权人，从你踏入他视野的那一刻。”他道，“每一步，都踩在既定的位置。” 第31章 别磨 门外漆黑, 门内寂静，蝙蝠在酒吧前急速飞过，不知是否飞得太过专注, 顶上风铃被撞得叮当作响。 一片洁白的雪花在乐曲中缓缓飘落, 掉在地上化作水渍, 渐渐被水泥地吸收。 时言说完这句话后, 宋知之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而是在风铃响起的一瞬间，目光转动到时和面上。 那张不可挑剔的脸毫无破绽，锐利的五官依旧能把人吓死，浓黑的虹膜比门外的夜空还要黑沉。 宋知之觉得这个形容最适合时和，可若不是才见过对方眼中黑泥被划破的模样, 真会被这幅样子唬到。 当然，现在最能打破这一形象的, 显然是男人在刚刚悄悄挪到灯光照不见暗处的手，此刻蜷缩又松开。 见人许久没说话, 时言笑容缓缓扩大，自以为是地继续说着：“怎么, 很震惊？还是不相信我说的……” 宋知之声音和时言一同响起：“哦，我知道啊。” 平淡的反应让时言登时顿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遏制在嘴边, 吐也吐不掉，咽也咽不下去。 目光划过时和又蜷缩起来的手, 宋知之面上唇角不受控制翘起, 又被压下。他眉眼淡淡转而看向时言，对方惊愕的神情不像演的。 宋知之把对方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怎么，很震惊？” 时言表情一瞬扭曲, 很显然被成功嘲讽到了。 看见人恼羞成怒的样子，宋知之才满意重新笑起，用阴阳怪气的语调说着：“我的反应不和小时总的意？” 他刻意加重了“小时总”三个字，从时言的表现来看，定然是最讨厌被喊这个称呼。 “小时总”和“时总”，虽然就多了“小”字，但却被时和狠狠压一头。时言本就对时和掌权心怀怨念，这样岂不是在心口扎针？ 时言现在肯定气死了。 果不其然，时言在听到那三个字后，如同被触及雷点般霎时暴跳如雷：“不许喊我‘小时总’！他时和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 人一旦被情绪控制，说话便不过大脑，时言指着时和就口无遮拦：“父亲凭什么把你当掌中宝捧着，把我就当弃子般随处丢弃？就凭你时和比我大一岁，我就活该成为备选？” 时言面目狰狞，欲想贬低父亲：“他时蕴藉算什么东西……” 没出口的话被“啪”的一声脆响取代。 时言的脑袋被打得偏向一边，脸上迅速泛起红肿。 时和在时言最后一句话刚出口前，就起身向这边走来，此刻收回手重新垂在身侧，盯着捂着脸眼中不服气的时言，漠然出声： “说话放尊重点，你做的蠢事还少？现在干的就算一样。” 时言被打了一巴掌，反而咧开嘴笑了，仿佛被打开了闸门，淤泥向外吐个不停。 “又嫌我给时蕴藉丢脸了？” “你告诉那老东西，不让我抛头露面，丢脸的事还在后头呢。” “我的脸早就让时蕴藉大肆宣扬成垃圾了，倒是看他那张老脸，能扛得起几次。” 时言丢下这几句话，捞起包头也不回走了。 宋知之被时和这巴掌吓到了，但转而想想，哥哥教育弟弟也不稀奇，或许是给男人安置的刻板印象多了，他从未想过时和会动怒。 “别一条心扒着时和，他就是时蕴藉的贱狗一条。” 这是时言走前，停在宋知之身侧说的话，声音很小，时和应该没有听见。 时言说“贱狗”二字时，用力的似是要把这个词嚼碎，再吐出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宋知之摸摸鼻子，余光悄悄瞄着时和，并没把时言口中的污言秽语放在心上，最基本的辨别能力他还是有的，不至于被一句话挑拨。 下一秒，时和毫无征兆地看过来，宋知之迅速若无其事收回视线。 哇，这门可真门。 然而男人过来了。 宋知之整个人紧绷起来，心里不停打嘀咕。 一个耳钉要找这么久吗？温多和耿景怎么还不回来？ 真的像是帮了个小忙般，两人都默契没提临时标记的事。 但时和当时眼里的情欲不假，肢体下意识动作也真实，宋知之想不明白时和到底怀揣着什么心思。 喜欢就说，不喜欢就滚蛋！憋着算怎么回事…… 让时和去潜水，估计一天都不会出来。 因为能憋。 宋知之最讨厌有话不说的人了，像耿景那样直来直去说话不过脑子多好。 他在心中狂叫： 时和在旁边站着好久了，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照这样下去，没花也盯出花了。 于是他不耐烦了，转头烦躁质问：“你有话就……” “被吓到了？” 焦躁转瞬即逝，宋知之怔愣片刻，脑子没转过弯来。 许久他反应过来了。 这谁？说话这么温柔，他还以为茶恹恹附体了。 “你正常点说话。”宋知之不适应人忽然转变的风格，刚刚心理变化的过山车从垂直坡到缓坡，盯着男人显然关切的目光，忍不住打个寒颤后撤一步。 见鬼了，真见鬼了。 难道是标记的问题？听耿景说过，临时标记也会让ao之间产生依赖感。 反观时和无比困惑：“？” 他说错什么了吗？明明看见这人被吓得抖了一下。 宋知之勉强接受这个事实，应道：“我没那么容易被吓到。” “那你刚刚……” 宋知之在心中叉腰，对人愤愤道：“应激了，应激了还不行吗。” “噗——”耿景此时恰巧回来，又恰巧听见这句话，“知之你是猫吗？还会应激？” “喵？”耿景很不要脸的学猫叫。 “……” 宋知之生不起气来了。 两人回来的时机正好，若说是赶巧，更像是刻意为之。 温多紧随其后，拿出找到的耳钉重新放回宋知之手中，手动蜷起人的手心拍拍：“别再丢了。” “……好。” 宋知之很想说根本不是我丢的。 温多手刚拿走，耳钉还没在手心捂热，下一秒时和的手插足不容拒绝掰开五指取走耳钉，放入自己口袋中。 并说道：“我帮你收着。” 宋知之：“……？” 这和家长说帮小孩子保管压岁钱有什么区别？ 啊？时和？你说呢？ 他将求知若渴的目光投向时和，对方若无其事转头避开。 宋知之：“？” 温多笑着上前打抱不平：“时和，你多大人了，怎么还抢小孩子东西？” 就是，没错！ 宋知之连忙小鸡啄米似点头认可，点了几下忽然顿住，又拨浪鼓般摇头否认：“我怎么是小孩了？” “你不是在上大学吗？”温多抱臂疑惑。 宋知之竟无法反驳：“……” 他现在看温多，全然无第一次见面的新鲜劲了，反而有一种被老男人调戏的无奈感。 “行了。”像是知晓时和德行，温多没再多说，随手解开发上皮筋，懒懒躺倒沙发上，“我要睡觉了。” 宋知之：“你不回家吗？” 温多眯起半个眼：“你问时总有没有给我配房子？” 时和没说话，宋知之还想张口，温多又忽然笑了，随即翻身面对沙发靠背：“开玩笑的，一会要营业，回家那路还不够来回呢。” 对方这样一说，宋知之又觉得今晚自己突发的二次分化打扰到人，还平白无故收了温多礼物，必须要回礼一下。 他道：“好，过段时间请你吃饭吧。” 沙发上的人整个人僵住了。 空气陷入死一般的凝固。 宋知之左瞧右瞧。 咋了？ 刚刚的寂静如同时间暂停，现在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温多腾地从沙发弹起，眼中毫无困意，反而满满求生欲。 他不可置信重复：“请我，吃饭？” 见发出邀约的人点头后，温多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这店里忙也抽不开身。” 宋知之：“可……” 温多迅速打断，一把拉过耿景：“不如你请他吃饭？请他吃等于请我吃？” 耿景：“？” “？”宋知之困惑但接受，“好。” 想着再逗留下去打扰温多休息，便拽一下时和袖口走了。 耿景也想跟在后面离开，还没走半步袖子同样被人拽住。 第38章 “？” 温多又恢复勾人狐狸模样，全然无刚才的慌张：“陪我会。” 那一粒雪花如同过客，没人瞧见，此刻也无影无踪，干巴巴的空气打在脸上如同刀子，宋知之不自觉缩缩脖子，加快步子跟在时和身后，只想赶紧回家洗个热水澡。 或许外面有寒风和鸣笛声伴奏，进入车内后被标记的尴尬感，自脚底渐渐升起，他抿着嘴往角落挪了挪，整个脑袋有大半都在外套衣领中。 车内弥漫着时和信息素，大概是这个原因，宋知之后颈隐隐发胀，被咬留下的伤口正在愈合，那一片皮肤都痒痒的。 忍住，不能抓。 别叫时和瞧出异样。 好痒…… 他悄悄用余光打量时和，男人正在专心开车，毫无关心副驾驶的意思。 一切准备就训。 宋知之先是坐直身子，确认后颈可以和衣服摩擦，又瞥一眼时和，于是放心小幅度止痒。 还不敢动作太大，生怕引起时和注意。 忽然，他找到个最合适、最舒服的位置，正准备大磨特磨时，车子登时一个急刹车。 宋知之没做任何心理准备，身体向前冲一段后，迅速抓紧安全带，时和的手同时按在他的肩膀上，将人牢牢固定在座位上。 “怎么了？”宋知之惊魂未定，探头向外看。 什么都没有，只有头顶的红灯在倒数。 “没事，没来及刹车。” 时和轻描淡写，瞥一眼因为摇晃漏出的后颈红润，达成目的满意勾唇，缓缓出声：“回家给你擦药。” 宋知之没反应过来：“？” 时和抬手指指后颈：“别自己磨。” 宋知之：“？？” 刚刚的行为被抓包，顿时热气冲上脑门，他气得瞥过脸不看讨厌的人。 “我自己会抹！” 第32章 身材真好 “抹。”宋知之又专门提出这个字, 认真解释，“提手旁的抹。” 明明不是很羞耻的动作，被时和指出后, 宋知之意外发烫。 绿灯亮起, 宋知之眼睛被光晃了一下, 想起不久前的急刹车, 目光放空沉默片刻, 忽然反应过来。 他愤愤扭头盯着开车的时和，咬牙切齿声音几乎是挤出来：“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的？” 时和瞥人一眼，笑笑没说话。 “……” 宋知之十分大声且刻意“哼！”一声，别过头不再看人，拿出手机刷起来。 看到的第一个帖子就是［暧昧对象喜欢恶作剧怎么办？］ 停留一会刚想划走, 脑中冒出时和刚刚急刹车的举动，又缓缓划回去, 点进帖子中浏览评论区。 ［问：小猫买回家一直响怎么办？］ ［问：小狗买回家一直摇尾巴怎么办？］ ［贴主看到评论区，嘴都合不拢了吧。］ ？ 为什么就合不拢了？ 这和小猫响有什么关系。 宋知之不太明白, 但他知道小猫响和小狗摇尾巴是“喜欢”的意思。 想到这他忽然明白了。 ［气死我了贴主！暧昧对象知道我喜欢他，还不停勾引我, 我这人最经不住诱惑，等着！发完这条评论就去表白！］ 底下跟帖全是［蹲］屁股。 宋知之运气很好，发这条评论的网友刚好回来。 ［我回来了！坏消息, 我没表白。好消息！暧昧对象跟我表白了！！！呜呜呜呜呜，祝看到这条评论的宝宝们都能和暧昧对象修成正果！！不说了, 甜蜜蜜去。］ 下一秒, 评论就被贴主置顶了。 宋知之有些困惑这条评论为什么会被置顶，贴主不是在问喜欢恶作剧的暧昧对象吗？ 他向来不喜欢在网上发表言论，于是继续找着看有没有人这个问题。 还真叫他找到了。 正准备点开看, 车子缓缓刹车停住。 宋知之抬头，看帖子太沉迷，这才发现已经到家了。 他的社交软件一直都是自己排在第一，于是连头像都没看，顺手将帖子转发到聊天框，等洗完澡再继续观摩。 进门后直接跨过蹭来的木木，身上跟有蚂蚁在爬似得，一刻都忍不了直奔次卧洗澡。 木木歪过去的脑袋没抵到东西，警戒心基本没有的它，就那么歪倒在地上，大大的眼大大的疑惑。 它保持侧躺昂头的姿势愣了一会，没多久又伸出红润的舌头懒懒舔爪子，与此同时圆溜溜的眼睛观摩四周，最终锁定没离开的时和。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时和的目光放空向次卧瞧着，手中拿着原先在宋知之手中，又被丢在车里的外套，驻足原地不动。 这般举动在没开灯的屋子里，显得格外阴仄仄的，在加上一夜未睡的疲惫，此刻双眸黑沉的如同阴雨天般，湿哒哒的、黑黝黝的。 下一秒，小腿边被毛茸茸东西磨蹭着，低头一看是委屈巴巴的木木。 木木眯着眼，边蹭边撒娇叫着：“mia—咕噜噜，呜～” 时和蹲下摸摸小猫脑袋，木木顺势躺下露出肚皮，两只爪子翘起左右翻滚，怎么摸都得不到满足。 “木木。”时和笑言，“你主人不搭理你了。” 木木听不懂，只知道人类的抚摸很舒服。 一人一猫玩了会，浴室水声依旧没停，时和又道：“也不搭理我了。” 用完就扔，不过他不介意，并希望能被多用几次。 说完这句话，男人有预感似得拿起手机，在看见其中内容后，眼眶微不可察睁大些许，面上重新挂起笑意，眼中迅速染上愉悦。 “又要我了。”时和挠挠木木下巴，起身与黑暗中破烂的机械豆豆眼对上视线。 破烂不明所以的眨巴着，眼中满是木讷和不理解，空气寂静一瞬。 忽然机械音响起，像是大脑才开机：“别不要破烂。” 破烂试图用那没有感情，只有代码的双眼，来感化眼前的生物。 时和：“？” 木木顿住。 破烂咕噜噜滚过来，又被木木撞翻，电子屏瞬间挂上哭脸，吵闹的机械音呜呜大哭着。 时和：“……” 心情好，不和机器计较。 时和俯身扶起破烂，拍拍硬邦邦的脑袋，破烂如同被触碰什么开关一样，又硬邦邦开口，磕磕绊绊复述着话语：“破烂，喜欢，知之。” 刚准备回卧室洗澡的时和，原先扬起的唇角蓦地拉下，冷冰冰垂眸盯着破烂：“谁教你的？” “……知之”破烂也不知有没有听懂，又重复，“知之，喜欢……” 咔哒，破烂被一只手关机了。 看着熄屏的破烂，时和满意离开洗澡。 比洗澡水最先袭来的，是听到“喜欢”倏然抓握的心脏。 热腾腾的蒸汽从门缝钻出来，宋知之擦着发梢水珠走出，听见门外有爪子挠门的响动，直接打开一条门缝放木木进来。 木木头也不回跳上床，好似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看着抖三抖的床，宋知之才过去摸摸木木圆润的肚子，半晌出声： “木木。” 木木从嗓子里挤出疑惑。 宋知之垂眼：“你是不是胖了？” “？” 木木瞬间把肚子，从可恶的人类手中移走，临走前还舔了一下人类手指。 人，你惹猫生气，但猫不计较。 因为你是猫的人。 门虚掩着，宋知之没有关门的习惯，即便看到了也没管，坐在床上等头发晾干的空闲，又拿起手机。 湛蓝的大海泛着卷的浪花，一艘游艇被相机捕捉，上面偶然捕捉到的人发丝迎着风飞舞，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 这么一张照片吸引宋知之注意，许久没出门旅游过，这么一看还有点心动。 他将照片保存下来，想来想去没有可问的人，最终发在了［木耳］账号上。 ［有人去过这里吗？］ ［有有有！举手！我敢打包票，网图和实地相符，毫无p图痕迹！］ ［老师是要去这里玩嘛！正好我才回来（没能偶遇难过……）拍了很多照片，发给老师啦！］ ［啊啊啊啊木耳老师，这旁边的度假村是我爸爸开的！但是我出差了啊！我出差了！！大哭/。木耳老师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到那报我的网名可以打折，或许木耳老师可以给我留个签名吗……？/小心翼翼。］ 宋知之回复：［可以。］ 粉丝秒回：［啊啊啊啊木耳老师我爱你，就签我的网名就好！］ 宋知之看了眼这位粉丝的网名。 ［悲伤的秃蛋］ ？ 悲伤的……什么？ 这个地方离他现在居住地不远，宋知之决定比赛结束就给自己放个假，只需要再熬两星期，到时叫上耿景一起。 头发半干后，宋知之用吹风机随便吹吹就钻进被窝里，想起在车上没看完的帖子，打开聊天软件准备继续看。 第39章 却发现……根本没发给自己。 聊天框停留着上次转发的帖子，他不信邪的退出后台又刷新，结果很恐怖的相同。 不对，他当时绝对转发了的，没发给自己发给谁？ 消息已经被各种小吃预订群顶下去，为了找到那个人，宋知之只好随便点个帖子进去，按下转发。 位列第一的…… 是…… 宋知之僵住了，不可置信盯着手机。 是… 时和。 …… 绝对是看错了。 他着急忙慌在一众群聊中，找到时和聊天框，还没点进去就看见帖子标题。 眼睛闭上，又睁开。 依旧如初，不是幻觉。 于是又闭上眼。 过了仿若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宋知之重新睁开眼，不信邪又打开［暧昧对象喜欢恶作剧怎么办？］的帖子，开始还原自己转发的历程。 点击转发，点击头像，弹出询问框。 宋知之停在这步不动了，下一步就是转发。 手机“pia”地飞到一边，正巧落在木木面前。 抱着头的宋知之没发现，沉浸在后悔和慌张中，还夹杂着小窃喜，开始思考时和会是什么反应。 时和看到没有？ 主卧水声没停，应该还在洗澡。 洗完澡肯定要玩手机，玩手机肯定要点进社交软件，有红点肯定要看一下。、 看到之后呢？ 想到这里，宋知之捶床的动作停下，若有所思的目光穿过门板，犹如停在主卧的浴室中。 他光脚爬下床，蹑手蹑脚打开门。 时和洗澡时间很久，现在才进去十几分钟，一时半会出不来。 像是专门为吸引某人而留，主卧门没关，沐浴露的味道从里面散发出来，临时标记后的信息素敏感度，让宋知之闻到其中夹杂的雪地，在热腾腾水汽中更加浓郁。 没做停留，他一步步走进主卧，水声无比清晰传入耳中，即将路过浴室时登时顿住了。 时和洗澡为什么不关门！！？ 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看到……他还可以从镜子里看。 宋知之头一次产生退缩的念头，在看到男人.裸.体和被男人看到意外转发的帖子之间，后者更好接受些。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久到宋知之脚都站酸了，都没做出决定。 他在心中仰天长啸，什么好接受？这两个选项无非是先死和后死的区别。 宋知之选择不死。 只需要看好路线，闭上眼…… 然后……冲！ 一个身影毫不犹豫从浴室门口闪过，十分顺利来到床边，睁眼看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yes！ 没被地板上一层水汽滑倒，也没正好被时和看见。 天时！地利！人和！ 到达目的地后，宋知之直接拿起时和手机，先是小声道歉：“我什么也不会看，删个消息就走，删个消息就走。” 吟唱完毕，开始打反派了。 时和的手机没设置密码，这是宋知之偶然发现的秘密。 他还是头一次见有老总不给手机加密，除非公司内交流根本不在这个手机，否则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但打开软件看到自己的头像后，宋知之笑不出来了。 他的聊天框后面，根本、没有、红点。 五雷轰顶天打雷劈，巨大的棍子哐哐哐敲在脑壳，震得宋知之头晕眼花。 时和看到过了？ 什么时候看到的，怎么没来找他。 还是准备洗完澡再找？ 难道是他多虑了，男人根本没当回事，一看就知道是转发错了？ 一大堆疑惑从脑中像泡泡般冒出，又在半空炸开成碎片，化作各种琐碎的疑问。 删？ 不删？ 浴室水声停了。 危险即将逼近，脑中每一处神经都在叫嚣着动作，宋知之抱着手机脑子一热长按删除，那条错误转发的帖子消失在聊天框。 做完这一切，他不敢再耽误，细心擦擦指纹就起身准备离开。 刚把手机端正放回原地，身后就响起一道玩味声音。 “趴在我床上。”时和笑着逼近，连带着身上的热气，“在做什么？” 热浪席卷宋知之，体内温度不自觉升起，此刻谁心虚谁下风，他猛地一鼓作气转身。 视线扫过没穿衣服的上半身，在热水烫过后轻微泛着红润，喉结上还有未擦干净的水珠，目光先是不自觉描摹轮廓，顺着线条下移…… 再下移。 咕咚—— 身材是真好啊，宋知之不争气咽口好色的唾沫。 移到某处精神焕发的小时和上，骤然反应过来，眼睛咔嚓闭上，宋知之慌乱捂着眼。 “你怎么不穿衣服！” 话虽这样说着，指缝却露出一条缝隙，透过其悄悄观摩。 但被抓个正着。 时和握着宋知之的手从眼上移开，而对方双眼此刻紧闭不敢睁开，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床边蹲着的人身后，黑屏的手机亮起，是宋知之手机发来的消息。 可是本人就在这。 那消息是谁发的？ 木木爪子从发光砖头上移开，屏幕上不再是停留转发页面，而是时和的聊天框。 “喵呜？” 罪魁祸首环顾四周没看见主人影子，悠闲舔舐爪子，丝毫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第33章 互撩 宋知之悄悄睁开眼。 不就是肉.体吗？！谁没有似的。 冬日温度寒冷, 水汽很快消散，靠在床边的后背此刻滚热，男人的视线放到哪, 哪儿就鼓起热气, 奇怪的很。 很快这些热气串成线, 不规律缠绕住每处, 愈加收紧。 这场无声的对峙中, 时和率先动了。 男人俯身伸出一只手，瞧这轨迹是往着他的脸颊去的。 时和要摸我脸？ 宋知之在躲与不躲间苦苦挣扎，眼见那只在热水浸泡下有些红润的指尖，愈来愈近，甚至连其中泛起的热气都清晰捕捉。 摸一下咋了！？ 摸！ 他又不是没在时和睡着后, 偷偷摸过时和的腹肌。 咳……这个可不能叫某人知道了。 现在摸一下，就算是不平等补偿吧。 宋知之猛猛闭上眼, 皮肤旁的热气浓郁，显然已到脸颊旁边。 滚烫消散。 又浓烈。 又消散。 宋知之：“？” 他悄悄睁开眼, 还没适应光线的视线模糊，却望见那亮着屏的手机, 正握在时和手中往回走。 然后时和在他热烈的注视下，打开手机浏览起来，全然不把床边的人放在眼里, 虽然看不见嘴，但他觉得男人在笑。 宋知之：“……” 他真的生气了。 不光是男人不符合心理预期的行为, 还有质疑。 时和他凭什么不摸？ 洗澡间新鲜出炉的娇嫩脸蛋, 别人要摸还不给摸呢，这都主动凑上前了，结果你只是拿个手机？ 手机重要还是我重要？？！ 盯着时和全然不将他当一回事的行为, 宋知之气不打一处来，鼓起嘴越想越气，完全没发现下意识比较自己在时和心中位置的行为。 亲都亲了…… 不对，那是幻觉。 咬都咬了，他跟时和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时和哪有不负责任的道理。 他就不让时和负责任了，总得给点反应吧？显得他在自娱自乐一样…… 脑子里想法越来越偏，再发散下去直接飞到喜马拉雅山，宋知之当即决定站起，抽走时和手机往床上一扔。 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时，忽然瞧见男人原先被手机掩盖住的下半张脸，竟扬着浅浅笑容。 “……？”宋知之脑中线乱成一团麻绳。 看见什么了这么高兴？ 那笑容在手机被抽走的一瞬收敛，宋知之也不管，抓起时和的手就往脸上按。 就像是鼓足勇气般，这一下又狠又快，脸颊上的软肉直接凹陷下去，小小的梨涡也有渐显势头。 干这事的人面上反而矜傲，好似有人逼迫威胁，目光不老实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 时和像是没反应过来，没一点反抗，顺从的如同毛茸茸玩物，却不如玩物那样柔软。 下一秒才回过神，眼中划过浅浅笑意挂上困惑，手却没有抽走。 脸颊上的掌心烫烫的，手心的皮肤与脸颊相触，五指每一处蜷缩都无比清晰捕捉。 宋知之手附在时和手背，情绪控住下的目的达成后，才后知后觉心中愕然，冷静下来后悔涌上心尖尖。 犹如有人数着花瓣，一片片摘下，只不过此刻花瓣换成心脏，被揪得无法忽视。 他在干什么。 “你……” 宋知之嗓子犹如卡带的录音机，“你”个半天愣是没有下文。 第40章 时和向前迈进一步。 宋知之连忙后退，脚后跟抵在床板上：“别动！” 时和乖顺不动了，那手却顽劣无比，顺着脸颊曲线往后滑着。 眼见指尖就要触碰到还未恢复的腺体，宋知之猛地按住人动作，抬眼对上男人视线，晦涩波动的目光直达眼底。 他闻到时和身上，不自觉散发的味道。 因为太过慌不择路，宋知之想起临时标记过omega的alpha，会对omega产生占有欲和依赖感。 这两种随时随地，不受限制任意爆发，就像是失了心智的野兽般，难以捉摸无法控制。 事态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宋知之脑子极速运转，寻找解决方法。 蓦地他灵机一动，出言打断时和愈加晦暗旖旎的视线：“你摸摸我热不热？” 说完他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这什么问题？ 出乎意料的，时和眼中登时恢复清明，沉默片刻像是仔细感受掌心温度，才道：“温热。” 真是歪打正着。 宋知之松开手，俯身从时和小臂下钻出去，身边席卷的热浪顿时被丝丝凉意替代，因为被圈在拐角而不断升温的全身，终于得到解放。 他扬起笑容，忙不迭快步倒退门边，边开门边道：“那就好，热热的还以为自己发烧了呢。” 门被完全打开，眼瞅着就要滑溜出去，时和忽然行动，三步并两步伸手牢牢抓住还未出门的手腕。 “等一下。” “？” 宋知之疑惑看着自己手腕，以及男人紧扣的五指，莫名停下来等待。 秒针滴答转动一圈。 这一等，就是一分钟。 男人抓着的手不放，宋知之从原先的直立站着变为倚靠门框，好整以暇望着张嘴好几次的时和。 这是在……？ 男人眼底的情绪再明显不过，宋知之想忽略都难。 他缓缓扬起笑容，面前这张脸与第一次“抑制病情”的那张脸完美重合。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眼，仿佛从里到外都诉说着挽留。 明明都是“别走”这两个字，怎么此刻与一个月前，却大相径庭。 让我来替你想个方案吧。 宋知之抽出手，反握住时和手腕，站直身子假装不察觉男人意图，眸中清澈灵动，张开口诱导着：“你要帮我处理伤口吗？” 话落，时和目光闪动，有了动摇之意。 但还不够。 “我自己看不见，要不你帮我吧？”宋知之又上前，故意拉近距离，这是他一贯的小伎俩。 快成了！ “好不好？” 他用指腹。 很轻，很轻，摩挲男人的血管，划过跳动的脉搏，似是透过皮肤感受其中滚烫热烈的动脉。 时和垂下眼，摇摇欲坠。 宋知之：“……” 嘴这么硬，想怎样。 最后一下。 再不顺着杆爬，他就走了。 给机会不中用。 宋知之仰头，尽量让自己表情看上去无辜，自喉咙中溢出疑惑询问。 “嗯？” “嗯。” 没得到回应，时和以为宋知之没听见，又偏过头极其勉强“嗯”一声。 钓男人简直比画画还简单！ 宋知之放松抓握的五指，那手腕果然如想象那般，轻轻拿离。 男人转过身，他盯着对方没穿衣服的后背，很想摸一下。 他理解耿景当时，为什么对男模爱不释手了。 当然时和的身材，可比那五个男模都要好。 顶顶好。 或是原地想象过久，时和发现不对劲，转身瞧过来。 宋知之手忙脚乱捡回到处乱跑的粉红泡泡，关上门弯起唇角向那边走去。 他安稳坐在床榻上，视线紧跟俯身寻找药膏的时和，等对方察觉端倪后，在转头前又收回视线，侧头盯着被子假装若无其事。 就这样重复好几次，屋里的东西都叫他看个遍，时和怎么还没找到药膏。 这人不会是故意的吧？ “你……” 宋知之正准备张开口询问，时和却像是提前觉察，拿起药膏转身，生生遏制住即将出口的话。 “……” 宋知之闭嘴了。 他以后不会再质疑男人任何行为。 药膏是管状的，上面的名称被握着看不清楚，他盯着时和拧开盖子，白花花的药膏从其中挤出，成一团停落男人指腹。 宋知之看了会，蓦然觉得面对面的姿势不太适合抹药，于是趁着时和向这边走来的时间，坐在床上转个身。 变成盘腿背对。 很快他意识到，这样的视角并不利于观摩时和的动作，接下来男人的每一处落点，他都无法提前预知。 果不其然，冰凉药膏落下来的瞬间，宋知之根本没做好准备，被激地一…… 没抖，堪堪按捺住了。 他侧头，提出意见：“能不能说一声。” 脖颈上的手顿住了，又是闷闷的“嗯”。 宋知之：“……” 闷葫芦吗？只会嗯。 下一秒，时和另一只手扒开后颈遮挡腺体的发丝，像是不愿触碰般，指尖虚虚搭在皮肤上，痒痒的热热的。 让人心痒又无可奈何。 忍受一会，宋知之无奈抬手推开时和手，转为自己扒开头发，并垂下头完整漏出腺体：“我来吧。” 时和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收回手。 但宋知之自私觉得，对方有些不开心，怨气都快渗入体内了。 这样的想法，让场面逐渐诡异暧昧起来。 时和屋内窗户没关，缕缕风透过缝隙吹动窗帘，宋知之盯着波动的布料，总觉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来打破氛围。 他道：“红吗？” 时和没反应过来，手上动作没停：“嗯？” 宋知之又重复：“腺体……红吗？” 这下时和回答很快：“有点。” 四句结束对话，场面又沉默了。 “那个……” 宋知之其实不太想打断，但脖子实在有点酸，很想抬起来活动。 本想说“抹药需要那么久吗？”，又觉太过僵硬生疏，话到嘴边变成：“好了吗？” 他微微侧眸，观察男人。 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瞧见虚影。 如果后脑能长个眼睛就好了。 闻言时和停下动作，拧上药膏：“好了。” 背后传来脚步，宋知之放下头发活动酸痛的脖颈，没了男人打圈涂抹，风一吹上面凉嗖嗖的，衬得周围皮肤更热。 再抬眼，屋内空无一人。 时和呢？ 浴室内亮着灯，洗手台前时和抬头，映照出镜子中自己.裸.露的上半身，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水声停止，时和擦干手，缓缓转动目光，看向好端端放在台上的上衣。 孤零零的，被抛弃了。 洗澡时，一抹浅棕色发丝从朦胧水汽中穿过的身影历历在目，蹲在床边还在沾沾自喜，根本没发现从浴室内探出的视线。 那一霎那，时和就衍生出，想要逗逗某人的想法。 从头到尾。 从故意没穿衣服，到如今。 一切演绎很成功。 不对。 应该说…… 时和悄悄看着坐在床边发呆的人，穿上本就该出现在身上的上衣，摩挲下残留触感的手腕血管表面。 两人演绎，都很成功。 第34章 知之 药膏很难洗吗？需要在浴室待那么久？ 宋知之生出了去瞅一眼的想法, 正当他准备起身时，时和出来了，手上还带着未擦干的水珠。 既然出来了。 他撑着床站起：“那我回去了。” 话落, 他见时和貌似顿了一下, 旋即恢复正常。 宋知之摸摸鼻子, 稍微等待一会, 见人没别的事, 直接迈步从时和身边掠过。 还没走到门口，背后忽地传来一声闷哼。 宋知之：“？” 他疑惑转头看去。 只见男人摇摇欲坠，目光扫过的瞬间，对方腿一软扑通重重跪在地上，暴起青筋的手狠狠抓在被子上, 整洁的布料被抓出褶皱。 紧接着又被男人暴戾拽到地上，呼啦一下, 床头柜上东西撒了一地。 宋知之大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脚就先一步动了, 一切似乎都在眼中放慢，唯有脚步不受影响, 回过神来已经站在男人身边。 时和垂着头，他看不清男人耸拉头发下的神情，只能从身体反应推测, 奈何身体也没什么反应。 宋知之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慌了神, 忙不迭俯身关心轻唤：“时和？” 回应他的是床单上愈抓愈紧的手, 地上的被子也在动作下，莫名盖到脚面上。 那被子犹如柔软的棉花，像是长出神智, 在表面不停滑动、摩挲。 “时和你……”宋知之想到什么，试探着问，“又发病了？” 第41章 “……嗯。” 这次时和艰难从喉咙中挤出肯定。 事发突然，时和反应又如此大，宋知之顾不上那么多细节，但竟妄想凭借自己力量抬起沉重的人。 他的手抓在男人结实手臂上，铆足劲往上抬……！ 纹丝不动，抬不起来。 宋知之：“……” 他道：“你现在还能站起来吗？” 刚说完，时和就虚弱撑着床，非常顺利站起来，又倒在床上。 宋知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站起和倒下中间，时和貌似盯了床半秒。 他开始怀疑起来，这人是不是在演戏？ 这个想法一冒头，宋知之就开始求证。 时和如同往常发病般，蜷缩在床上，安静的诡异。 宋知之假装检查病情，用手按在时和后背上，缓缓向下抚摸，在即将接近某柔软部位时，堪堪停住不动，感受着手心反馈。 一没抖，二没冷。 两个必需症状不在，越看越像装的。 床上脑袋耸拉的时和，黝黑的眼从发丝向外瞧着。 下一刻，一只手突兀抓住宋知之手腕，难以抗拒的力量直接把人带倒在床。 啪叽，整个床抖三抖。 宋知之弹了一下，才稳稳躺好。 “时和。”他按按床榻，“你床挺软，之前怎么没发现？” 好神奇。 时和：“……” 不再打趣人，宋知之不做停顿爬起，跪在床上两只手撑着床面，目光扫过飞得四分五裂的拖鞋，又戳戳时和的小臂。 没反应。 就是最大的反应。 装的，绝对是装的！ 后颈药膏的冰凉还未散去，他想了想回忆起之前在次卧的画面，恶劣笑了。 他道：“要不你闻闻，但很可能是一股药味。” 说着，没等时和回答，就自顾自把男人直溜溜摊开，自己则是爬到男人大腿前。 坐下。 躺倒。 调整姿势背靠时和，扒开后脑头发，大方地道：“闻吧。” 他不信男人真的愿意闻药，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时和动静。 宋知之撇撇嘴，心想这人还挺贪婪。 犹豫片刻，他又支支吾吾着道：“那你……你咬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但你要轻点。”他闭上眼，等待牙尖降临。 那天分化后临时标记是什么感觉，他已经记不得了，倒是那场不堪入目的幻想，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嘴唇阵阵发麻，宋知之不自觉轻捏下唇，试图缓解这一感觉。 腰间却一痒。 要知道腰窝很敏感，宋知之不受控制抓住搭在腰窝的手，扔开那罪魁祸首。他坐起，没好气瞪一眼时和，整理衣领威胁着：“自己受着吧。” 没揭穿你是装的，算他大方。 还想得寸进尺？ 想得美！ 两个人目光对峙，都试图用眼神使对方败下阵来，但很显然，谁都不愿退让一步。 宋知之在心里叹一口气，准备主动退一步时，时和蓦地动了。 对方一扫虚弱模样，黝黑的眼中盛满笑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这种神色他只在温多面上见过，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能在时和面上看见。 太过新奇，宋知之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 半扬的唇角，弯弯的眼睛，那张脸平日在公司的锐气全无，独属于alpha的气场却未削减半分。 两种矛盾的景象，在时和身上意外融合。 宋知之一时看入了神，心底被堪堪压下的小心思，又渐渐冒了头，缓缓占满整个…… 不行。 他闭眼在心中暗暗摇晃脑袋。 再睁眼，时和已经到了面前，男人视线停在下半张脸，身子倾斜，张开双臂轻轻抱住面前人。 未曾想过的画面，令宋知之愣了神。 他垂眼，视线内时和后颈的突出，就那么不加防备呈现眼前，好闻的味道萦绕鼻尖，似在展现勾引大法。 侧颈处男人羽毛尖尖般的发丝，调皮上下滑动，鼻尖处的炽热呼吸喷洒在颈肩，缓缓随着动作后移，停留在后方。 两人之间距离急剧压缩。 ［暧昧对象总喜欢恶作剧］这个帖子，突然在脑海中冒出。 宋知之垂在两侧的手，指尖略微蜷缩又松开，抬起……又放下。 “周末公司团建。” 气氛弥漫旖旎之际，时和倏地出声，胸腔的震动与心跳相互交叠。 宋知之目光闪烁，似是被抱得难受了，又似是后颈呼吸太过滚烫，手塞入两方中间试图逃脱禁锢。 换来时和更用力的怀抱。 “别动。”时和话语中带着委屈意味，又夹杂着丝丝满足的愉悦感，“难受，抱一会。” “哦……” 宋知之本就没想真的拒绝拥抱，抽走手后耳边传来时和沉沉的声音。 “你跟我一起去。” 宋知之询问：“去哪？” 时和：“还没定。” 宋知之想到那很想去的地方，张张嘴没有说出口。 公司团建去哪，肯定不是他能决定的。 期待幻想转为急剧跳动的心跳，在胸腔间传递。 宋知之恐被时和发现，还是挣扎着挣脱怀抱，坐在床上微微垂着脑袋，盯着放在床面的手。 时和似是知道自己演技差，刚刚的谎言已被戳破，便没有继续下去。 两人都没有说话。 片刻，宋知之开口：“木木还在等我回去。” 说着，他瞥一眼门口。 “我还是很难受。”时和下床捡起地上的被子扔在一边，又从柜子中拿出崭新的，重新铺在床上。 他道：“像之前一样，陪我睡吧。” “那木木……”宋知之目光闪躲，并非不愿，而是很想待在这里，以此满足他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白天我会赔偿木木猫窝。”时和给出条件，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人留下来，“木木会喜欢的。” 闻言，宋知之也顺着这个理由，十分不争气点点头。 或是许久未睡在一起的缘故，时和手臂搭上来时，他有些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时和呼吸平稳，听上去睡着了。 宋知之很轻、很轻捏一下时和的指尖，旋即观察对方的反应。 还在睡，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确认真的睡着后，他轻轻翻身，安静的屋内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宋知之平躺在床上，侧眸看着时和模糊的轮廓，虽说模糊，但五官极其明显。 时和长得很好看，极具攻击性的长相，护在身前时，意外给人十足安心。 在没见过这位时总长相前，体会那诡异的行事作风，他是不对人报什么期待的。 宋知之很难不承认，在见到人的第一眼，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在吸引着他凑上前。 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二次分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高匹配度对象。 就是时和。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是合约吧。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亮，宋知之转过头面对着时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将男人轮廓描摹一遍。 又一遍。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过多，精神太过紧绷，宋知之一点困意都没有。 极端的精神如同湍急的河流推搡着，使他大胆的悄悄挪动手。 在被子遮挡下，在所有人都瞧不见的地方下，那只手指尖撬开时和掌心，试探着塞进去小半。 窗外路灯下，树叶投射的影子摇曳，如同他们的信息素般，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藕断丝连，总有那么一点相连，断不开。 滴答。 浴室内水滴落下的声音无比清晰，宋知之鬼使神差的，盯着时和紧闭的双眼喃喃自语：“你到底看到没。” 那条错误的转发。 “看到了。” 时和睁开眼，那双眸子在黑暗中晦涩，又清明，没有丝毫困意。 宋知之呆住了。 目光交叠片刻，宋知之啪叽闭上眼。 掩耳盗铃。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 就这么自我催眠很久，时和也没说话，悄悄被握住的手也没松开，而是调整到舒适的姿势愈加收紧。 漏在外面的小腿被轻轻盖上被子，阻隔了寒意。 浑浑噩噩，大脑陷入眩晕。 “我说看到了。” 时和再次重复，半撑着起身，带着笑意的眼中满是情欲，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戳破。 他的手抚上宋知之脸颊，滚烫、温柔的吻轻轻落下。 如蜻蜓点水般，在唇角、下唇。 浴室水声滴答，窗外树叶沙沙摇晃。 “知之。”男人声音沉哑，“我看到了。” 第35章 难题 第42章 宋知之猛地睁开眼。 天色一片明媚, 被子全部盖在身上，旁边的位置没了人影。 又是梦。 宋知之忽然低头，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 又迅速盖上。 艹。 …… 时和去外地了。 宋知之看见手机上时和发来的消息, 才知道为什么家中那么冷清。 柜子中的衣服并没有减少很多, 属于时和的洗漱用品消失不见。 时和说他会在周末前回来。 然后一起去团建。 学校举办的画画比赛在下周五, 还剩半个月时间。 昨夜没下净的雪花, 在今天纷纷扬扬落下，随着飞机的起飞，染白了整座城市。 五天。 宋知之基本都坐在画架前，空闲时看看窗外雪景，逗弄木木和头头。 手感随着时间推进渐渐回归, 画作逐渐成了型，处理好细节后总会在隔日着手调整。 这段时间耿景没怎么找过宋知之, 大概也在为比赛做准备。 再怎么偷懒，最后半个月都不能继续下去。 一直到周五下午, 时和都没回来。 成团的鹅毛大雪下个精疲力竭，零零散散留下最后的痕迹, 随着宋知之推开门的一刹那，戛然而止。 干燥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宋知之穿着第一天遇见时和穿得衣服, 裹着围巾出门了，地面上留下一串蜿蜒的脚印。 所幸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太远, 宋知之步行到大门口后, 鞋子并没有被完全浸湿，只是表面微微泛着水渍。 校园内到处都是玩雪的学生，他推开画室门, 果不其然瞧见耿景认真画画的身影。 太过认真以至于没看见来人。 宋知之没上去打扰，轻轻走到懒人沙发前，拿出手机窝在其中。 他跟时和的对话框停留在五天前，也就是被告知出差的那天，后续再也没有任何聊天。 “嗡——” 正当他盯着时，手机忽然震动，对话框刷新了。 时和发来一张机场图。 [回去了。] 宋知之盯着图片很久，都能想象到男人说这话时的语调。由于消息被顶上去，没发现那被转发错误的帖子，其实发了两遍。 图上并不似这里般白花花一片，干燥的地面都是行色匆匆的人，推着行李箱奔赴各个地方。 [你在和我报备吗？] 这句话被删去。 [一路平安。] 又被删去。 纠结半天，宋知之最终还是选择“收到”表情包，发了过去。 “你两谈了？” 突然冒出的声音，宋知之被吓了一大跳，手机险些被扔出去。 耿景笑嘻嘻的在沙发背面，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了，手上的碳灰还没有清洗，在沙发背上留下一块灰蒙蒙的色块。 美术生们对随手留下的印子不在意，只有沙发中心是干净的。 “等我，先洗个手。” 说完这句话，就着急忙慌开门飞奔出去，很快又飞奔回来，生怕错过重要消息似得急吼吼。 这个功夫，宋知之把另一个懒人沙发搬来，并排放在一起。 耿景坐下后，寂寞了一天的嘴又开始喋喋不休： “我站在你后面的多久。”他道，“你就在时和对话框停了多久。” 耿景转身面对宋知之，瞧着人心虚的面孔：“被你删掉的字，能写一篇高考作文了。” “咋地，有那么纠结吗，又不是暧昧也没在一起。” “暧昧？” 宋知之疑惑，提问道：“我和他算暧昧吗？” 耿景：“你两干啥了就暧昧？” 宋知之想了想，刚张开口，就见耿景抬手：“别说临时标记，那是情节所迫。” “抱了。”宋知之说着。 “然后呢。”耿景应道。 “睡了。” “？” 耿景表情凝固一瞬，不可置信重复：“啥？” 看见人的反应，宋知之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睡，就睡在一张床上那个睡。” “……” 八卦的眼神顿时消失，耿景摊回沙发中。 还有别的吗？ 宋知之不断拉回思绪。 “换做正常人。”耿景道，“这已经不算暧昧了，算情。” 他瞥一眼宋知之，继续道：“但换在你身上，顶多算合约分内事。” “所以不算暧昧吗？” “你很想这是暧昧？”耿景敏锐察觉话中的意图，直接点明。 因为是相处几年的朋友，宋知之没有隐瞒，点点头，随即又道：“我梦见我和时和亲了。” 他伸出两个指头：“两次。” “哦……”耿景不以为然，“很正常啊。” “谁还没点好色心了不是。” 宋知之有点怀疑自己了，这是正常现象吗？ 那做完那种梦后，早上的情况也算正常的？ “时和那样的人，有感觉早就和你说了，你看他啥时候瞒过你？”耿景转而道，“不说这个了，我今天都没闻到你的信息素，你试试能不能闻到我的？” 话音刚落，宋知之鼻尖就传来一阵好闻的清香，这是他第一次闻到耿景的信息素，形容不上来啥味道。 很香，适合喝酒的时时候闻上一口，能解除灼烧。 “闻到没？”耿景扇扇风。 “嗯。”宋知之应道。 “那你……” 耿景还没你完，宋知之手机响了，是许助理发来的消息。 许助理：[这是团建位置，时总让我今天发给你。] 为什么是今天？ 宋知之点开图片，原先看不出啥，直到看见那所度假村酒店，以及旁边小小的地名，整个人登时呆住了。 这不是他想去的那个海边吗？ 难道是巧合？ two知：[这是时和定的位置吗？] 许助理：[对，时总周一就定下了，不知道为什么让我今天发给你。] “想给你惊喜吧？” 耿景收走凑上来的脑袋，眨眨眼说出大实话。 说完这句话耿景僵住一会，又愕然夺过宋知之手机，放大图片贴到脸上，爆出一句：“我靠。” 宋知之接过手机：“？” 耿景拿出手机迅速翻找，最终停在温多的聊天界面：“这不是温多要带我去的地方吗？” “温多什么时候和你说的？”宋知之心中有个预感，于是问道。 耿景看了看时间：“周一。” 接着像是也意识到什么，缓缓转过来目光惊愕盯着宋知之，整个过程像ppt般一帧一帧的。 “时和就瞒了你一个人？”耿景道，“这对吗？” 在宋知之不明的视线下，耿景引用图片，给温多发去消息。 [这是时和发你的？] 那边正得空闲，回复很快：[对啊，公司团建，你朋友应该也去。] 耿景：[时和完了。] 温多没忍住笑出声，把聊天界面拿给身边人看，放下手中酒杯：“他说你完了。” 几分钟前刚登上飞机的时和，此刻奇异出现在酒馆，看到消息后神色闪烁没有说话，手中拿着被主动关机的手机。 “你说你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温多挑眉，眼中很显然不明白，“嗯？时总？” “不为什么。” 时和终于说话了：“等他来问我，顺便回答一下昨晚，没回答的问题。” “你那晚直接回答不久好了？明明都听见了，非要憋着留到现在。” 温多不懂时和这个人很久了，哪怕认识很久，也猜不到这人面无表情的脸下，究竟在憋着什么坏。 酒吧门口挂着停止营业的牌子，时和拿起面前的酒尽数灌下，沉沉道：“因为第二天要出差。” “所以你不说？”温多满脸嘲笑，“你怕说了人觉睡不了，画画不完？” 他道：“按知之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但也不至于那么离谱。那你有没有想过，你骗他刚上飞机，被他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空气沉默一分钟。 温多朝人挥挥手：“哑了？一杯高浓度的酒给你喝成这样？待会别想让我抗……” 你回家。 “不用你抗。” 时和站起身，黝黑的眸中晦暗，弥漫上酒精带来的失神。 “不许喊他知之。” 温多：“？” 时和盯着温多。 “……” 温多拿他没办法：“行行行，我不喊。” 他忽然又笑道：“你没喊过？你不会没喊过吧？” 时和那双眼黑的可怕，反倒是温多早已习惯，丝毫不畏惧： “说实话还有错了。” 本来就没喊过。 哐当。 时和没好气摔门走了。 温多撇撇嘴，嘟囔着：“别给门摔坏了。” 说完他又给耿景发去消息。 第43章 [你朋友呢，还在旁边吗？] 耿景：[你怎么知道？] 温多：[猜的。] 耿景：[不在了。] 温多勾勾唇：[来酒馆。] 耿景拒绝很快：[不去，要画画。] 温多：[跟你说个八卦，关于他两的。] …… 耿景：[来了。] “来了个屁。”宋知之坐在地上，手有一搭没一搭戳着管家破烂，“这五天你哪天没见到我？这会欢迎我回来了。” “之前干什么去了？” 他把机器人当作时和，狠狠泄愤：“为什么瞒着我一个人啊，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瞒的。” “根据您的问题，破烂搜到以下内容……” “闭嘴。” 宋知之柔软的指腹敲在破烂坚硬冰冷的电子嘴上。 一下又一下。 不知敲到了什么，破烂眼睛忽然放大成圆形。 “正在查阅录像……” 宋知之停下动作：“？” 什么录像，不会是时和的隐私吧？ 他在机器人身上戳戳点点，也没找到在那关闭。 “录像加载成功……” “正在投放……” 随着机械音落下，破烂的脑袋打开个小洞，一束光从里面伸出，延伸成为大块全息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捂着脑袋的宋知之。 “这什么时候的？” 宋知之盯着录像看了很久，也没能回忆起这个片段。 没多久，拿着毛巾的时和走进录像中，熟悉的声音从破烂体内传出。 两人的对话，以及清晰的画面。 宋知之很久没这么尴尬过了。 这是我吗？ 他在跟时和撒娇吗？ 再回过神来，屏幕内的自己已经躺倒在沙发上，额头抵着冰块包。 这个画面维持很久，就在宋知之想继续找怎么关闭时，那身影又出现在画面内，本着好奇的心态，他忍着尴尬看了下去。 直到看见男人从坐在地上，慢慢变为面对沙发，再到…… 宋知之后仰眯起眼，不敢看又想知道那段记忆，只留一条缝隙偷偷看着。 破烂的视角下，男人缓缓凑近宋知之脖颈，腺体的位置。 宋知之呼吸停滞，眼眶渐渐放大，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摄像头还在跟着男人的动作转动。 接下来，时和保持这个动作不动了。 咚— 有什么在心中落下，稳定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缓缓看向右上角时间，是喝醉酒那天。 那是多久之前，宋知之已经记不清了。 只知道，好久好久。 所以那时候…… “叮——指纹识别成功。” 宋知之还没缓过神，愣愣看向声源处。 咔哒。 门开了。 第36章 永久标记，你愿意吗？ 透过半透明的全息影像, 虚虚掩掩的门缝，最先呈现虹膜的是外头残留有雪迹的台阶。 刚刚在屏幕内凑近他腺体的那张脸，此刻正站在面前。 与此同时, 屏幕内男人的身影起身向门外走去, 两方身影交叠重合, 最终化作实体。 有一种干坏事被抓包的慌张, 宋知之甚至都忘了清理案发现场, 至少遮挡下还在投放影像的机器。 后颈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下一秒被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触碰，急促微小的呼吸喷洒下。 宋知之还以为是错觉，直到抬手摸到一手柔软的毛发，木木叫着从沙发上蹦下来, 向着正往这边走来的时和小跑去。 “视频播放完毕，是否……” 听到声音, 宋知之慌乱之下直接关了破烂的开关，聒噪的机器声终于得到制裁。 迈着步子, 木木还在幻想时和会想五天前的晚上一般，蹲下身抚摸它。 然而男人只是带着一身外头残留的冷空气略过, 稳稳站在宋知之面前，垂眼瞧着人，徒留木木原地忧伤。 宋知之再次产生了逃避的念头。 “那个……你回来了, 我有点困先去……” 刚想起身离开，就被时和挡住了去路。 高大的身影站在面前如同难以攻破的墙壁。男人一步步上前压缩距离, 直到进无可进, 宋知之退无可退，一不留神跌落在沙发上。 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还在不断为刚才的画面行为找补, 根本没注意到时和到家的时间太早了。 “我不是故意看的！”宋知之目光闪躲，随便指认屋内存在的活物，“是木木，它和破烂玩，不小心……” “那今晚木木可以加餐。” 时和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宋知之压根没反应过来，对方是什么意思。 什么加餐？ 为什么给木木加餐？ “这视频是什么时候的？” 时和话语太过平静，说是毫无波澜也不足为奇，宋知之愣神片刻老实回答：“就……我和茶恹恹吃饭那晚。” “这五天都在家里待着？” 摸不捉头脑的问题，宋知之满面困惑，慌张也被这不着调驱散大半。 “……嗯，刚刚去学校找了耿景。” “周末团建位置发给你了。” 宋知之点点头。 “洗澡了吗？” 宋知之又点点头。 这人要干啥？ 问完这个问题，时和瞥人一眼，紧接着问道：“你问我看到了没。” 连续几个问题，宋知之下意识点头，反应过来是什么问题后，又连忙摇头否认，摇到一半又停下。 不知道这件事的人，第一反应不该是摇头，而是询问“看到什么？” 摇头这举动，不更是证明时和说得话他着实做过、问过。 时和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聊天界面，直接摆在宋知之面前，上面显示的赫然是那在宋知之印象中，已经被删去的帖子。 他不是删了吗？怎么还有？？ “木木可以加餐两顿。”见人这表情，时和收起手机，转身给木木碗中添饭。 “……？” “木木！”宋知之回过神来，愤愤上前一把抓住跳下沙发准备吃饭的木木，气呼呼重新放在沙发上，揉着毛茸茸脑袋。 “咪呜……” 他凑近某猫，低声训斥：“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力气，才把消息删了……” 说起来简直欲哭无泪。 仅存的一丝慌张偷偷飘走，宋知之直接站起身，大摇大摆走到时和面前，没好气质问着：“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反正秘密都被抖出去，不差这一点。 哪知道时和就等着这句话，停下手头动作明知故问：“瞒着什么？” “团建的位置。” “那……”时和眸中满是笑意，悠悠道，“木耳老师画的画，很好看。” 宋知之双眼不自觉瞪大，没想到对方会关注自己的账号。 那岂不是上面发表的所有……画，都被毫无保留呈现时和眼前？ 包括什么，黑豹反派。 还有当晚闻腺体后，加工出来的小漫画。 想到这，他才记起自己把想要去的位置，分享到平台上。 所以耿景他周一就知道具体位置。 宋知之狐疑悄悄抬眼盯着时和，试图从对方的表情中瞧出破绽。 他放弃了。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就是怕我觉得太过巧合？” 他是会觉得巧合，但顶多把思绪放在上面一天，第二天就抛之脑后了。 时和没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一说法，又像是根本没准备回答这个问题，搅碎罐头后起身走到沙发坐下，身后只有木木大快朵颐的吧唧声。 男人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加深宋知之心中的疑虑，他紧跟在身后想要问个明白。 不然这心，就像羽毛挠痒痒一样，看不见摸不着，抓心挠肝的。 宋知之直勾勾盯着人，最终实在的等不下去了，焦急道：“你说话啊。” 心中那点小心思恐怕早就被男人瞧个一干二净，反正也瞒不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嘴角一敛好似不愿再陪男人继续演下去，佯装生气的样子，抱着手臂：“你是不是不准备要我了？” 话落，时和才有了反应，张开口要说话，宋知之偏偏不叫人说。 “我们这合约才续没多久，一个月期限没到，是你不要我的，我可不会赔偿。” 他偏过头，实则悄悄侧眸观察时和反应。 见人真的没反应，反而着急起来，强压着内心的躁动。 小猫指甲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咔哒咔哒”的实在吵，偏偏木木看两人“拌嘴”来了兴趣，在旁边晃个不停。 屋内温度达到新高，空调嗡嗡响个不停的动静停止，整个屋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在耳边不知疲惫，一下接着一下敲击宋知之耳膜，胸膛在眼皮子底下，随着心跳的加速震动愈加强烈。 第44章 此刻若是平躺着，定能瞧见贴在皮肤上衣服的波动。 有句话在宋知之口中，升起又掉下，在嘴边打转找不到出口，就那么演变为紧张的情绪。 或许是木木指甲声音太大，又或是屋内实在太过安静。 宋知之紧绷的神经终于拉扯到极限，“嘣”地断开弹在太阳穴上，一阵阵刺痛渐渐延伸到后颈去，攀爬到腺体中，引起股股肿胀。 在本人不知情下，屋内弥漫起馥郁的苦甜香，迅速席卷每一个角落。 偏偏此刻空调再次运转起来，流动的热风加速了蔓延。 宋知之闻不到，但他从时和忽然转变的神情，可以猜出定是发生了状况以外的事情。 像是预料到什么，他认为自己急需坐下休息。 脚刚挪动一步，那软趴趴的感觉转眼便从脚底呼啸逼近腿弯，好巧不巧正中时和怀抱中。 为防止整个人完全跌入，失重途中宋知之堪堪伸出一只手，架在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则没来及动作，不轻不重按在时和胸口。 哐当一下，整个沙发抖三抖。 第一反应是关切有没有弄疼时和。 第二反应…… 是手心传来的，同等频率的心跳。 甚至比他还要快。 时和在紧张？或者担忧着什么。 空气中不知名屏障破裂，清脆的爆裂声在耳边响起，宋知之鬼使神差张开口，说出他这辈子最大胆的一句话：“时和，你心跳好快。” 那句在口中打转许久的话，终于得到解放，压抑在心底的猜测有了答案。 不光光是根据心跳得出，还有距离骤然拉近后，时和眼中掩盖不住的炽热、缱绻旖旎。 那要将人尽数吞噬的神色，不仅没让宋知之退缩，反而确认心中猜测。 “时和……”宋知之顿了一下，为自己发颤的声音正声，想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慌乱。 可那在黑暗中依旧明亮的琥珀双眸，其中期冀满满当当溢了出来。 按在时和胸口的指尖蜷缩，宋知之下定决心：“你是不是……” “你信息素溢出来了。” 时和蓦地开口，打断了宋知之所有准备。 想要接着说下去，可怎么都发不出声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白白浪费。 原因不是别的，竟是他要表白的对象。 宋知之心中恍惚，抓着沙发的手不自觉扣紧，焦躁情绪油然而生：“我学不会，我控制不好它。” “我也不想它溢出来，可我就是控制不了。” 尤其是在遇见你时，尤其是在心脏狂跳时，仿佛那信息素随着加速的血液，自发逃脱。 原先没分化时仅仅只是心动，现在变成心动加信息素外泄，这种不受控制的反应。 他不喜欢。 他想象正常人一样，合理表达自己的喜欢，而不是通过这种被动的方式。 这和追着不爱自己的人，一个劲表达喜欢有什么区别。 他不想这样的。 真的不想这样的。 什么破二次分化。 破时和。 破…… “我可以帮你解决。”时和双眼漆黑，但态度诚恳。 当然也夹杂私心。 不过这私心在话语面前，不值一提。 心中的暗骂被打断，宋知之抬眼看向出声的人，眼眶滚烫不知是温度还是泪水，烫得他鼻尖发酸。 他紧紧咬住嘴唇。 绝对不可以，再在时和面前掉眼泪。 他根本没这么脆弱，只是泪失禁而已。 调整好情绪，宋知之深吸一口气，没力气更换位置，只得坐在时和腿上。 虽说这个姿势有些不雅，却是目前能达到的动作了。 如果再往旁边挪，这破烂双腿保不准会撑不住笨拙身子，滚落下去。 他不要那么狼狈。 就这样挺好。 等到颤抖消失，等到声音不再哽咽，宋知之带着疲惫缓缓出声：“怎么解决？” 只要能解决，无论什么办法，他都愿意尝试。 时和没有着急回答，而是抬手揽过人，将宋知之轻轻抱在怀里，让那下巴搭在颈肩上。 这个姿势能最大幅度减少宋知之的疲惫程度，表情也不会被看见。 宋知之也没矫情，直接放松全身，给脑袋找到舒服的位置。 “只有一个解决方法。”时和说着。 “永久标记。” “你愿意吗？” 第37章 永久标记 你愿意吗？ 时和在征求他的意见。 他愿意的, 也知道这个方法是谁告诉时和的。 “贺医生说的？” 时和“嗯”了声，将贺绥与自己说的话复述：“贺医生说你分化而产生的副作用很大，已经危及到正常生活。” “一是无法像平常omega一样, 闻到信息素气味, 除非被临时标记或永久标记。” “二是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 除非……” “除非被标记吗？” 所以他没得选。 贺绥当时还说了。 “或者选择一直临时标记, 直到找到心仪的对象, 再进行永久标记。” “但宋知之情况特殊，临时标记只能维持很短一段时间，在遇到强烈情绪波动时，标记会直接消失，会处于很危险的境地。” “激动、悲伤、生气……心动。”时和道, “都包含在情绪波动范围。” “还有一种办法。” 宋知之此刻平静很多，侧耳听着时和说。 “你这样的人群不多但存在, 贺医生研发了一种新的药剂，专门针对这种情绪波动导致信息素失控的人。” 他道：“只不过……这个药还没人使用过。” 时和有些纠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还是选择遵从宋知之的想法，说出贺绥给出的条件。 “贺医生邀请你当药剂第一使用者, 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让我……” 转达给你。 “不用。”宋知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不是要帮我解决吗？”他趴在人身上，听懂人话中含义后, 卸下所有顾虑，“那你帮我吧。” 此刻他可以把真心话全部吐露出来。 不过在那之前……屋里少了些什么。 “你是不是不喜欢开灯。” 自从遇到时和后, 他留心观察过, 男人独处一室时基本不开灯。 “嗯。”时和没有否认，两方心知肚明，他直接将手缓缓靠近宋知之腰后, 几番试探发现人并不拒绝，直接搭了上去。 紧接着拇指指腹轻轻按了一下深陷的腰窝，像在传达什么信息，给予人通行证。 木木盯着看了很久，大眼眨巴着，转身离开是非之地。 临走前还叫了一声。 “喵~” 如同通行证刷在闸机上，入口大门缓缓打开，宋知之垂着眸眼睫颤抖着，搭着沙发的手用力，带动整个人向上移。 交叠的身影分不清谁是谁，毛茸茸的浅棕色脑袋埋在颈肩，冰凉的鼻尖在alpha腺体上轻轻嗅着，喷洒的呼吸激地身下人搭在腰窝上的手逐渐用力。 像是被弄疼了，宋知之不轻不重捏了下男人后颈。 与此同时，尖利的牙刺破暴露在空气的腺体，与临时标记不同的是，得到首肯的alpha更加霸道凶狠，一旦咬住便不罢休，浓郁的血腥气在口中蔓延。 免不了溢出的信息素在空气中晃荡，如同有了实体般，给此刻增添了独特旖旎的氛围。 不光是疼痛，还有滚烫的血珠顺着昂起的后颈向下滑落，渐渐掩入布料中，又重新出现.裸.露在外的腰窝处。 白皙的皮肤上，这点深红显得如此明显。 永久标记时间更久，信息素输入的也更多，承受不了的腺体逐渐肿胀难耐，宋知之紧紧抓住沙发，咬紧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标记过程中，他能感受到自己因二次分化而缺失的感官逐渐回归，原先能闻见时和的信息素，此刻更是浓郁。 那信息素如同充满野性的蟒蛇，一股股向着鼻尖窜进，冰冷的表皮下是滚热的内脏，牙尖刺出的毒性蔓延，自上而下引起强烈酥麻。 这种酥麻感深入骨髓，叫人逃也逃不掉，疲软的身体使不上丝毫气力。 这场标记不知维持了多久，宋知之知道运行的空调停下一次又一次，耳边阵阵轰鸣声作响。 似是耳鸣，又似是某人的粗重喘息。 再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主卧床上。 熟睡的木木被喘息声吵醒，迈着毛茸茸的肉抓寻找发出动静的地方。 但它没有来到客厅，而是悠悠转到阳台，找到了正在滚轮锻炼的头头。 茫然的仓鼠扬起脑袋，豆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直勾勾盯着眼前庞然大物，相处已经并不感到畏惧，反而想要邀请眼前的巨大。 进来玩玩。 木木刚睡醒，眼中挂着湿润。 第45章 它还是接受仓鼠的邀请。 不过头头住的地方太小，木木的爪子倒腾好一会，才从上方的翻折门进去些许，调皮拨弄着滚轮，发出吱呀吱呀声响。 仓鼠像是对这一行为不高兴了，张开口狠狠咬了爪子一口，悬殊的实力并未使其留下印记，木木的好奇心反而迸发，在仓鼠笼探索了整晚。 头头几次试图驱赶，都无果。 他们闹腾整夜。 最终仓鼠缩在角落疲惫的睡着了，木木取出爪子时不小心带起木屑，些许落在仓鼠身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浴室传来水声，木木循着声音前去，看见浴缸中漫出的水，也跃跃欲试想要进去游泳。 却被时和拦在门外。 禁止入内，猫儿不宜。 清透的水哗啦啦流下，雪后的城市温度逐步上升，屋檐上融化的水滴落在娇嫩的鲜花上。 随着抖动掉入土壤。 啪嗒一声。 宋知之是被木木弄倒猫爬架的声音吵醒的，怪就怪时和精力过剩，昨晚他基本没睡。 他还不断告诉时和，白天还要外出团建。 谁曾想这人宁愿改时间，也不愿停下！ 他气得狠狠咬了人一口，当然不止一口。 宋知之回想起昨晚铆足劲的发泄，也不知今早印记能不能消掉。 身上的每处伤痕，似乎都在他睡着时被小心仔细清理过，上面消毒水的痕迹还有残留。 腺体上的刺痛，和腰间的疼痛，无一不再提醒他昨夜的荒唐。 在那之前，他以为永久标记，咬一口就好了！ 今天的天气极好，宋知之本该笑着起床，但他实在笑不出来，甚至想打时和一拳。 客厅摊开的行李箱，是某人一大早起来收拾的外出衣物，桌上的早餐热气腾腾，都是宋知之喜欢吃的。 行李箱没有合上，时和在看见人起床后向这边走来，出声询问：“待会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心中无名火腾升。 他倒是清爽！ 宋知之没搭理人，径直拉开椅子坐下，在把早餐解决完之前，他不会跟时和多说一句话。 口中被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像是仓鼠一般鼓起来，他抬眼没好气盯着男人在面前坐下。 时和眼中挂着笑意，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吗？” 哼！ 宋知之愤愤撇过头去，他不仅仅不说话，还不要看这张讨人厌的脸！ 时和只当是人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自以为贴心的倒了杯温水，放在桌上：“时间还很充足，慢点吃。” 说完就继续去收拾行李了。 “……” 宋知之生气地一口将水灌下。 可恶！连水也是正正好的温度！ 那昨晚怎么不知道什么叫正正好！！ 吃完早餐，虽然很放心时和办事能力，他还是去瞧瞧有没有拉下的东西。 时和也乖乖站在一旁，等着老大发话。 老大认真仔细检查后，抬眼幽幽盯着人，弄得时和小心发问：“……是有什么没带吗？” 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少见，宋知之气瞬间消散一大半。 他点点头，肯定了时和的疑问。 在时和等待纰漏的表情中，宋知之缓缓出声：“你忘带了一样。” “字典。” 时和疑惑了。 宋知之扬起笑容，眼中却毫无笑意：“查查什么叫……” “及时止损。” “适可而止。” 时和脸上挂着讨人厌的笑容，哪怕这笑容是在请求原谅和讨好。 “你笑什么？”宋知之敛起唇角，“你很开心啊？” “标记前怎么不和我说除了咬脖子，还有别的？” 时和试图辩解，但未出声就被打断。 “或者中途告诉我也行，让我做个心里准备。” 宋知之合上行李箱，蹲在地上等着人解释。 没想到时和却说：“停不下来。” 宋知之：“？” “当时的情况，一旦停就要重头开始……” “……” 那……那要是这个情况的话，勉强可以原谅。 - 机场人不多，宋知之从车上下来时，打眼就看见脑袋凑在一起的两人。 说是公司团建，员工却早在他们到这里之前，就上飞机起飞了。 时和取下行李箱，十分自然抓住准备离开的宋知之，带着人的手放在行李箱握把上。 在耿景眼里，就是那冷着脸的时和，一本正经推着两个行李箱，其中一个行李箱上，还有他家知之的手！！ 没看见他家知之一脸茫然吗？ 但宋知之只是茫然一瞬，就笑着冲耿景打招呼，还没完全走到面前，就被耿景直接拽走，拉到身边。 耿景眼中满满如实道来的质问态度：“他怎么拉着你手？” 听见这句话，时和向这边瞥了一眼，温多意味深长在两人身上打转，然后不要脸的拉住耿景的手。 宋知之：“？？” 他用同样的态度回问耿景：“那他为什么牵着你的手？” 耿景低头看去，抽了一下手。 没抽开。 他瞪了嬉皮笑脸的人一眼，温多登时两手高高举起，一脸委屈。 于是时和又悄悄抓住宋知之的指尖。 还没一秒，就被耿景打开。 “边去！” 宋知之被耿景拉走了，徒留四个行李箱和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第38章 他超爱的 头等舱是个小包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都有。窗外天色挂上明媚的大太阳，时间来到下午, 大块的云朵如同踩在脚下。 两人此刻正坐在小沙发上聊天, 温多躺在床上, 时和不知道去了哪里。 时间比想象的要快, 宋知之被耿景缠着问东问西, 无奈只好去繁从简交代了经过。 耿景对此好像不太满意，说时和根本没给出实际行动，就白嫖了他家知之，至少温多还给他来了一场骚里骚气、让人颜面尽失的表白。 想到这耿景就觉得脸皮唰地被扒下一层，害怕被温多听见, 他放低声音说话：“你看他平常那副手到擒来的样子，我见过的表白可多了。” 他摇摇脑袋嫌弃不掩：“在我这里……根本排不上名次。” 奈何温多听力异常不错, 他瞥了耿景一眼，看那神情似是要下了飞机再找人算账。 耿景也不怕, 狠狠瞪了回去。 但话又说回来，耿景切入正题：“人温多至少有行动, 他表明心意了。时和呢？他说喜欢你了吗？” 宋知之张张口，即将说出的话被耿景抢先。 “你别说你能看出来，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他朋友圈发个爱心我都以为他在跟我表白。” 话糙理不糙，宋知之听了这句话后陷入怀疑。 虽然说时和“英雄救美”过很多次。 虽然说时和总是偏袒他很多次。 又虽然说…… 宋知之看看掌心,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男人的温度, 以及昨晚抓握床单时，没控制好力道指尖深陷进去的微弱疼痛，留下浅浅的印子。 又虽然说时和主动拉自己的手, 根本没想在耿景和温多面前掩盖二人的关系，给足了底气。 永久标记前时和也给足了应有的尊重，主动寻求他的意见。 宋知之敢信，如果当时说一个“不”字，昨晚那些事就不可能会发生。 但是。 但是…… 耿景说的没错，时和从来没有对他表明过心意。 宋知之会想着，企图从满满当当的记忆中，抓住时和一点点表白，来安慰自己。 没有。 根本没有。 全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咕噜噜…… 刚想到这，他的肚子就叫了，飞机上坐几个小时，那一顿餐之后就没怎么吃过东西。当时不饿，现在饿意突然就来袭，准备去找点吃的。 屁股在板凳上将离未离，一块面包就从天而降掉落宋知之的怀中，然后是一只手从身后绕过，拿着热乎乎的牛奶放在沙发面前餐桌上。 做完这一切，时和才将“顺便”带给耿景的吃食同样搁下，自己坐在了宋知之旁边的沙发上，垂眸撕着手中餐盒。 见宋知之没动，时和递去撕开的餐盒：“不想吃面包的话，可以先吃饭。” “那你……” 宋知之根本没想过时和手中的餐盒，本来就是拿给他的，直到时和出声。 “这个也是你的。”时和边擦手边道，“面包看见就顺手拿了一个。” 目睹一切的耿景在旁边摇首咋舌，凑到宋知之耳边连连摇头，压低声音自己驳回自己的话：“我收回刚刚的话，时和他超爱。” 宋知之拿着餐盒的手险些一抖：“？” 他看了眼漫不经心擦手的男人，又看看耿景怀中小零食。 第46章 “你这就被收买了？” “什么收买了！！” 温多气势汹汹走过来，指着餐盒没好气瞪向时和：“我的呢？你知道我是被香醒的吗？我的呢时和！！” 时和只是神色淡淡瞧人一眼，问道：“你饿吗？” “饿啊！”温多就差把衣服掀起来给时和看，那饿的前心贴后背的肚子！ 但碍在宋知之在，生生忍住了。 时和往后一躺，变戏法似得又掏出两个餐盒，在温多期待的目光中，一个递给耿景，一个自己留着。 “饿了自己去买。” 温多：“？？” 温多本想向耿景求助帮助，没想到对方被区区一个餐盒收买，吃的嘴停不下来，眼也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样的。 温多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抢过耿景面包：“给我吃一口。” 还没捂热，又被耿景夺走，护犊子似的。 “这是我的。” 温多气笑了。 逗得差不多，时和才把最后一个餐盒拿出来，推到温多面前。 热乎乎的餐盒拿在手上后，温多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勉强原谅时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孩童心，竟然学会逗人了。 看着闹剧，宋知之瘪瘪嘴，目光停留在牛奶上。 在看到面包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这是时和专程给自己买的，原来大家都有。 只有牛奶是独特的，他们都没有。 宋知之又把自己给哄好了。 这趟航班也就几个小时，吃饱喝足在安稳的呼吸声中，再一睁眼已是橘黄色，眼见飞机正在缓缓下落，广播也播报着消息，安静的飞机登时热闹起来，人们闹哄哄收拾着行李。 他们也不例外，但大件行李在上机前，已经被工作人员送上单独的旅途，此刻应在机场安静等着他们的到来。 几人手中空荡荡的，耿景身上的背包已是最大的物品，其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杂物，这是背背包的代价。 出站有工作人员带着他们走人少的通道，用不了多久就在员工的欢送声中，推着行李出站。 宋知之庆幸来这里之前，时和查了天气。 这里不似他们原先居住的地方那么寒冷，道路上短袖居多，长袖也不热，耿景也在宋知之提醒下，临走前换上更单薄的衣服。 就是来的路上有些冷。 当看到时和预订的住处后，宋知之瞪大了眼。 这不就是评论区那[悲伤的秃蛋]说的度假村吗，说是巧合他都不信。 “你偷看我评论区？” 听到这话的时和，似有片刻惊愕，旋即抬眼：“没偷看。” 宋知之还想质问，旁边忽然传来温多由远及近的戏弄声，故意在其中添把火：“他当然没偷看，他是光明正大看的。” 想到时和那天在酒馆，一点点扒评论的样子，温多就忍不住笑，朝时和扬扬下巴：“是吧时和，我还可以准确说出……” 时间。 在时和锋利的警告眼刀下，温多抬手在唇边做拉拉链动作，示意他会闭嘴的。 知晓真相的耿景瞧了眼被蒙在鼓里的宋知之，从温多身边飘过，顺带留下一句话。 “哈哈。”很字正腔圆的笑声，“活该。” 温多：“……” 耿景做了个鬼脸。 略-u- 机场到真正要去的位置还有距离，时和打了车，几人坐上车，大概半小时时间便到了目的地。 然而目的地的景象更是让耿景震惊到无话可说。 许久他才缓缓找回声音，充满疑惑且惊愕的悄悄对宋知之道：“这么多……人吗？” 节假日那么夸张？ 先不说海边，光这度假村大厅，就聚集了一大堆人，个个面上都挂着颓废的表情。 “叫你提前订房间你不订，都跟你说假期人多假期人多。”一位女生不断划着手中手机，训斥着男友。 男友连连哄着：“错了错了，下次一定。” “你还想有下次？” “绝对不会有下次！” “哼，这还差不多。” 宋知之路过时，女生递过手机给男生，询问着有关酒店的意见，两人交谈一会，男生忽然起身走了。 吵架了？ 在众多人羡慕的目光中，宋知之他们一行人，在时和带领下，拿到豪华套房的房卡。 豪华套房不愧为“豪华”二字，连房卡都是金钱渲染的金色，甚至表面闪着金粉。 宋知之接过房卡时，表情毫不掩饰的嫌弃。 但时和订的再早，都只订到这一间，意味着他们四人要住在一起。 不过宋知之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看过房间的实拍图，说小别墅都不足为过。 在时和与前台交流时，他还眼尖发现人群中这家度假村的老板，换做任何样子在人群中都不那么明显。 他顿时知道那位粉丝，为什么叫[委屈的秃蛋]了。 因为那老板脑袋，反射的光狠狠刺到了宋知之眼睛。 很亮一下。 闪得眼前有些许阵阵发白。 等缓过来后，那位情侣中离开的男生，站在女生后面，伸手故意用手中的奶茶轻轻碰女生的脸，果不其然女生被吓一跳，转头看到是奶茶和男朋友，又扬起笑意。 原来没吵架，是去买赔罪饮料了。 他忽然想起时和当时从背后绕过来，给他牛奶的行为，和这对情侣的行为如出一辙。 所以那杯牛奶，也是时和的赔罪饮料？ 只不过男生的是用来赔罪没订房间。 而时和的，是赔罪昨晚的用力过猛。 犯错程度不同，一杯牛奶就想求得原谅？ 至少两杯。 宋知之准备转头找时和再要一杯，没想到与一直站在身边的人视线猛然撞上，那眼中全是笑意。 不说恰巧，看这神情，难不成盯着他很久了？ 困惑时，一杯奶茶抬起，轻轻触在他的脸颊，凉凉的，表面带着的丝丝水珠也留在脸上。 时和收起手，目光顿在那水珠上，在宋知之呆愣的目光中，用另一只手拭去那水滴。 男人的手是温热的，相触的刹那，与冰凉的水珠融为一体，又冷又热传递，没入宋知之皮肤中。 宋知之猛然想到，时和的信息素也是如此热烈而寒冷的矛盾体。 “赔罪。” 奶茶被时和抬在半空，其中的冰块惬意飘扬顶部。 “……” 切…… 他瘪瘪嘴，傲娇矜持接过奶茶，冷酷地道：“勉强，原谅你了。” 下一秒，他看见一颗行走的灯泡，在向这边走来。 第39章 爸，妈，理理我 秃蛋……奥不, 度假村老板，脸上正洋溢着笑容，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宋知之一行人。 目光也精准停在正在满足喝奶茶的宋知之面上, 两只手抓握在一起, 打眼就能瞧出为谁而来。 宋知之看见老板这个造型后, 也不管耿景和温多去了哪里, 有没有跟上来, 拉起时和的手就要走，脚还没迈出去就被人群堵住。 “哎，小兄弟！”老板也察觉意图，加快步子挥着手往这边小跑。 看着人自在灵活穿越人群，宋知之满面困惑, 为什么老板可以，而他不可以。 接着他的手就被老板热情拉住, 挥之不去的网名让他觉得眼前真是一颗卤蛋，虽然这样想很不礼貌, 可那脑袋光滑耀眼的实在夺目。 怎么一根头发都没有。 宋知之旋即扬起笑容，就听老板说：“你就是木耳吧？” 接着老板打量, 又道：“这么一看真的很帅，怪不得女儿总跟我念叨你。” “您女儿是……”宋知之怕认错人，还是想确认一下, “悲伤的…” “对！”老板表情顿时高兴起来，“悲伤的卤蛋！” 是卤蛋吗？他记得好像是秃蛋。 可能也不想耽误太久时间, 老板继续说着：“我女儿和我说, 你若是来了，一定要给木耳老师打折。” 接着一拍脑门，又转为懊悔：“你瞧我这, 记性不好，在那边瞅了半天不敢认。” 宋知之很想问，那现在怎么认出来的。 老板像是能听见心声般，准确回答道：“还是看到你身边的人，我才确定下来的。” 宋知之：“？” 他狐疑瞅一眼时和。 看人困惑，老板还耐心解释起来：“女儿说你身边经常跟着个保镖，那保镖长得极帅！我一看，哎呦——这不巧了吗！” 说这话时，老板激动地拍个响亮的巴掌，随着“啪”的一声，宋知之没忍住溢出笑来。 那老板很自来熟，表情有些夸张，明明是活力的表现，可眼下的青黑和发白的嘴唇，却与活力大大相反。 那眸中也挂着疲惫，手背上、手臂上许多青色的斑斑点点。 宋知之掏掏口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签名和度假村的绘画，塞到老板手中，轻笑着：“打折就不用了，这是送您女儿的签名，我可以用这个签名，把打折换成别的吗？” 第47章 “哎呦谢谢谢谢！”老板心情很好，打开签名看了许久，在看见自家度假村时，眼中划过一丝动容，粗糙的指尖不由得一下下划过表面，然后小心翼翼完好地收起，随即抬眼。 “当然可以，你或许不记得我女儿，但切切实实帮助过她，无论什么要求，只要力所能及……” 眼见越说越离谱，宋知之连忙打断，他可不是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听说你女儿准备回来，如果她到了，能和我说一声吗？我有个礼物给她。” 老板愣了一瞬，似是没想到是这样的要求，回过神来连连答应：“没问题没问题！” “如果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声音就那么回荡在耳边，然后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就连那身影没入人群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宋知之收起视线，一转头就和耿景撞了个面对面，吓得心跳猛地停拍。 “你是鬼吗？”他很认真的发问。 “？”耿景转而道，“你给粉丝准备的啥礼物？” 宋知之笑笑：“还没想好。” 那边传来温多毫不保留的笑声，嘲笑着时和：“哈哈哈哈哈保镖？” 温多上下打量时和：“还真挺像的啊时和，这是你第二次被说保镖了，我采访一下保镖有何感想？” 时和目光动了一下，忽略温多径直走向宋知之：“走吧。” 宋知之：“啊？哦。” …… “那么大！！！” 耿景进门的第一秒，就发出由衷的感叹，有钱人日子真好啊，这屋都能开个party了，甚至还是上下双层的。 屋内装修算不上奢华，巨大的落地窗靠海，站在那就能俯看整片沙滩。他们刚刚进屋，就有人来询问晚餐。 “定好晚餐和时间后，我们会准时为您送上门。”工作人员保持彬彬有礼的态度，接着道，“三楼也有许多甜点与吃食，如果需要也可以喊我们进行拿取。” 服务态度很好，几人对视一眼后，一致决定…… “不用了，谢谢。”时和这样说着。 工作人员满足客人一切需求，于是也没强求：“好的，如果有其他需要可以按下呼叫铃，我们会派人来。” 折腾了很久，外头天色也黑了下来，他们决定先去外头的小吃街吃点好吃的，再回来休息。 小吃街洋溢着喧嚣，不同香味的浓烟滚滚而出，老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撒娇的声音淹没其中。 一群小孩在人群中撒欢跑过，其中最前面的男孩脚下一歪就要摔倒，宋知之及时上前扶住，这才避免了受伤。 男孩头上戴着鸭舌帽，头发很短并没有翻出帽檐，肤色泛着异样的皙白，这个年纪最该红润的嘴唇，却是缺少血色。 男孩转头看看向这边而来的朋友们，对着宋知之扬起笑容：“谢谢哥哥！” “哥哥再见！” 说完又挥挥手，飞奔没了影。 宋知之没太当回事，这种拥挤的人群奔跑最容易摔倒，他年幼时几乎每天都新伤添旧疤回家，父母总是劈头盖脸将他骂一顿，边骂边温柔上着药，口中念叨着下次一定要小心。 可他从来没小心过，依旧满身伤痕回家，今天是手肘，明天就是膝盖。 不过他很宝贵这张脸，从来没有刮花过，因为母亲总是夸这张脸继承了他们最好看的五官，很像远在天国的姥姥、姥爷。 唯一一次划伤脸，是听到父母车祸消息后，大脑发蒙跌跌撞撞来到医院，他握着父母满是鲜血的双手。 心脏很痛，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一切如同梦境般不现实，直到他去洗手才看见，自己脸上多出的狰狞伤口，表皮外翻内里的血肉露出，红灿灿一长条。 大概是被路上树枝划的，上面有半片树叶，固定在凝固的血中。 他趴在床边，对着插满仪器和管子的父母喋喋不休，明明想说很多话，面对两张平静的睡颜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像是一大团软趴趴的棉花，上不去下不来。 原来如鲠在喉是这种感觉。 他又说了每次受伤都要重复的话，每每总是嬉皮笑脸的撒娇。 “下次一定！不会再调皮了。” 这次他没哭没笑，也没得到回应，更没人帮他处理伤口了。 “说了多少次，跑慢点跑慢点，怎么这么不小心！” 耳边响起温柔的谩骂，宋知之猛然回神，向着声源处望去。 一位母亲拉起趴在地上的小女孩，那女孩穿着裙子，膝盖不可避免被地上石子划破，鲜红一片。 面对母亲的谩骂，女孩嘿嘿笑了，转头向父亲展开闪双臂，撒娇般喊着：“爸爸，抱！” “哎呀小公主。”父亲毫不犹豫抱起女孩，关心的问，“疼不疼呀？” “疼……”女孩装作要哭出来的样子，看见父母转为担忧又笑了，“不过如果能吃到糖葫芦，就不疼啦！” 父亲掂一下怀中女孩，就往前走：“那爸爸给你买糖葫芦吃，要水果还是山楂？” “草莓！” “你就惯着她吧。”母亲虽这样说着，却也四下张望哪里有卖糖葫芦的。 宋知之看出了神，没注意到脚下坑坑洼洼的地面，一脚踩在其中，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下一秒，一只手伸出稳稳拉住了他，重新归于平稳。 他转头，时和恰巧松手，男人目不转睛盯着他，没有说什么。 耿景手中拿着满满当当的小吃，静静看了会宋知之，忽然道：“吃东西吗知之？” “不吃。”宋知之瞧人一眼，把脚从坑里拿出，将记忆抛之脑后，“你买那么多吃的完吗？” 他早就释然了。 就是脚尖有些痛。 鼻尖酸酸的，附近有摊子在卖柠檬水吗？ 耿景嘿嘿一笑：“这不还有你们吗？” 忽然耿景眼睛一亮，向着摊位跑去，指着大大的草莓：“温多，你想吃吗？” 温多认栽地又买下草莓糖葫芦，旁边是刚刚摔倒的女孩，正说着：“我要最大的草莓！” 糖葫芦老板正在给小女孩挑的裹糯米纸。 “我忽然想起来了！”耿景屁颠屁颠来到宋知之面前，不容拒绝地把糖葫芦塞到人手中，“我减肥，吃不了甜的。” 宋知之目光扫过对方手中拿不下的小吃：“？” 忽略耿景不自然的表情，他扬起笑容咬下半个草莓，表面裹得糖浆在口中嘎嘣作响，小女孩的笑声也轻轻传入耳中。 他含糊轻轻道：“谢谢。” 耿景摆摆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哎不用谢，待会帮我解决……” 宋知之头也不回走了。 “哎——”耿景连忙追上去，很快把两个男人遗忘。 身后，温多手中拿着一堆吃的，随机挑选一样塞入口中，就这还不忘吐槽时和：“很难受吧，时总？” 他弯眸笑着，继续道：“什么都不告诉你，什么都不和你说。” 时和目光沉沉瞥人一眼。 温多却不似以往般闭嘴，咽下口中的东西：“你看我也没用，我说啊——这点你就要多和我学学，不要整日跟个闷葫芦一样，该骚的时候骚一点，连知之都没喊过……” 说完想说的，也不看时和脸色，朝着前面耿景的背影快步过去，口中还不满说着：“耿景，你这买的什么，又咸又酸的，是不是不好吃才撂给我的？？” “你怎么知道！”耿景惊愕。 在两人拌嘴的功夫，宋知之放慢脚步，渐渐与时和并行，指尖轻轻勾住男人的手指，若无其事的继续走着。 片刻，那两交叠的指尖，变成交握的手。 第40章 琥珀 鼻翼翕动, 一阵茶香味在浓烈的小吃街中脱颖而出，距离很近大概率就在附近。 抓在手上的力气微微一紧，宋知之收回神离时和更近了些。 男人似乎也闻到味道, 余光警惕着闪烁, 面上倒是平静无比。 “木耳老师？” 担忧是对的, 这不就巧了吗, 某茶找上门来了。 宋知之还没来及说话, 茶恹恹手臂就靠上来了，两方接触还没一秒，整个人被时和拉到另一侧。 时和十分不经意挡在二人中间，并漠然看茶恹恹一眼。 茶恹恹看到两人交握的手，眼微微眯了下, 浅笑着明知故问：“你们这是……？” “我男朋友。”宋知之回答很快，顺带着往时和身上凑。 “恭喜。” 听到这句话, 茶恹恹依旧笑着，不过有种笑里藏刀的意味在其中。 仿佛“男朋友”这三个字对茶恹恹来说无足轻重, 没再继续问下去，反而道：“有个商业稿, 正好来这边找找灵感。” “待了一周正准备走呢，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 宋知之正斟酌着如何回答，前面的耿景就拽着温多加入这场战局。 第48章 耿景看了眼时和, 一把抓住茶恹恹的手：“茶恹恹老师！我喜欢你好久了！” 表情浮夸“毫无”表演痕迹。 宋知之这样想着，紧接着就看见耿景偷偷朝自己眨个wink。 遇到自称粉丝的人, 茶恹恹也不能无视, 搬出通用句子：“你好，谢谢喜欢，不仅遇见木耳老师, 还遇见了粉丝。” 话虽这样说着，如同念广告词的机器人，眼中没有一丝欣喜。 说完准备继续找宋知之，耿景连忙又插话：“老师！能合照吗？” 耳火大王睁着大眼发动技能：“我男朋友不愿带我出来玩，这还是我硬求来的，明天就要回去……” 他抹一把不存在眼泪，瞥一眼温多继续表演：“之后想再遇到老师就难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他不信茶恹恹还能走。 面对这段演技，宋知之简直说不出话，为了不辜负耿景，如愿借此脱身：“那茶恹恹老师，我和我男朋友先走了，这小粉丝怪可怜的，多拍几张吧。” 说完，他怕自己再待下去憋不住笑出声，急吼吼拉着时和离开现场。 茶恹恹还想追上去，又被耿景拉住，下一秒一部手机出现在面前。 耿景拍了一张，开始对着照片挑刺，嘴上喋喋不休着，眼睛却悄悄看向茶恹恹，对方正望着渐渐隐入人群的背影。 茶恹恹自知无果，转而丧气问道：“你和木耳老师合照了吗？” 耿景点点头：“老师来之前，我就和木耳老师合照了。” 说完他抬头扬起笑容，举起手机还不忘拉过旁边无所事事的温多。 “不过比起木耳老师。”耿景说谎不打草稿，“我更喜欢老师你。” 温多被折服了。 宋知之也被折服了，这地方的小吃怎么能这么美味！ 桌上琳琅满目全是耿景趁乱塞给他的小吃，各种色系各种不同的应有尽有，眼花缭乱甚至都不知道该先吃哪个。 肚子肉眼可见撑得鼓起来，宋知之嘴依旧没停，边吃还时不时给时和来上两口。 好吃的不能独享，要分享。 也不知道拖住敌军的耿景如何了，但是他发现时和莫名其妙心情愉悦。 宋知之也没管原因，只要不因为茶恹恹心情不好就行。 他这个人很容易满足，吃喝睡搞好，一天走十公里不成问题。 有点油。 三个字刚从脑子里蹦出来，时和就起身、拿水、开盖一气呵成。 “你是会预知术吗？” 宋知之叹为观止，虽说男人经常能猜到他内心的想法，但次次准确就有些恐怖了。 “嗯。”时和竟然反常地认同这个说法。 “那你能猜猜。”宋知之拉着板凳凑近，梨涡随着笑容深陷，“我在想些什么？” 度假村房间很大，落地窗外一排排灯打在摇晃的海面上，映衬的波光粼粼。 在聚光灯下，琥珀会发光，哪怕背光，宋知之那双眼也是亮着的。 并没有因为今晚突如其来的怀念而沉溺其中，也没有将眼泪悄悄融入大海，只是那样直直的看着。 可是发光的琥珀中，有只委屈的蝴蝶扇动翅膀，试图与大海同归于尽。 不过那是两年前的想法了，在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时，在无法兼职学业两顾时，宋知之想过像蝴蝶一样。 只有一瞬，就被气愤打散。 “我能猜到。” 时和盯着那双眼不挪开，明明楼层很高，海浪哗啦啦的声音依旧传入耳中，夜间呼啸的风声被玻璃隔绝，这里是暂属于二人的小空间。 在听到这句话时，宋知之目光模糊片刻，旋即面前那张脸又恢复清晰。 模糊只是一瞬的，清醒才是永久。 时和不擅长表达喜欢，所以他拿出一颗自认为最好看的琥珀石，亲手用绳结编成串。 在此刻，又被亲手戴在宋知之手腕上。 小小的琥珀被打磨成星星的形状，两颗星星依偎在一起，中间夹着的一颗深红血珀，如同被拥抱着。 明明很小一颗，却是最夺目的存在。 手串并不华丽，很简约清透，仔细看那血珀，还有一朵花正伸展花瓣，自由张开着。 自上而下滴落的眼泪，拂过花儿。 宋知之回过神来，擦去愈想继续夺眶而出的眼泪，鼻尖酸楚喉中似有哽咽。 他抹去琥珀石上的水珠，轻轻笑了一下：“你骗人。” “你根本不会预知。” 不然怎么会在今晚送这个东西。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宋知之亲手揭开秘密的伤疤，又合上，“但我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他抬眼，对上那双原先最讨厌的黝黑眸子，缓缓道：“等回去，我要亲口告诉你。” 亲口说的，往往比调查更感情充沛。 “宋！知！之！” 在看见桌上被解决干净的小吃后，还在慢悠悠准备发表获胜感言的耿景，直接瞪大双眼，三步并两步飞奔而来，欲哭无泪捏起空荡荡的袋子。 “宋知之，我吃的呢？” 宋知之没回头，他不想让耿景看见红彤彤的眼眶，抬眼将求助的目光送给时和。 可还没等时和动作，耿景不假思索绕到面前，刚准备尽朋友情义，在看见人这幅表情后，心中想讹人十顿饭的小恶魔嘭得消失，只剩下： “时和惹你不高兴了？” 耿景皱眉摆出正主架势，居高临下没好气冷冷看着时和，只要他家知之点头，不顾及情面直接带走！ 宋知之吸一下鼻子连忙解释：“不是，没有。” 耿景充耳不闻：“那就是时和惹你生气了。” 他拉起宋知之：“走，耿大王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吃不下了耿大王……” “吃不下就请耿大王我吃。” 等人走远，温多才过去，在众多小吃中寻寻觅觅，最后拿了炸鸡柳塞进口中。 也不饿，就是馋。 时和瞥人：“你还没吃饱？” 温多放下签子拍拍手：“行，你男朋友吃过的我不吃。” “你干啥了，时和。” 温多说这话后，时和手机恰巧震动。 时和拿起手机，回答温多的问题：“没干什么。” ［没生气，我很喜欢这个礼物，预言的内容晚上偷偷告诉我ovo］ 看到这颜文字，时和又想到那双眼睛。 “他说他喜欢我。” 时和说着，在温多无语的目光中打字。 ［不用等晚上了。］ 那边没回复，应该被耿景拉着到处乱跑了。 ［我很喜欢你。］ ［这不是预言，是现在。］ 熄灭手机，时和站起身掠过温多就要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下，侧眸对着温多：“跟我一起。” 温多拒绝：“我不去。” “不是让你去凑热闹的。”时和道，“把你男朋友带走。” 他道：“我要和我男朋友过二人世界。” 宋知之正在和耿景过二人世界，夜晚的海边带有丝丝凉意，他们刚刚还在说着一直被忽略的事情。 不是团建吗，到现在都没看见员工的身影。 下一秒耿景忽然跳脱，发现宋知之手腕上多出的东西：“这是啥？黄不拉几的。” 又补充道：“还夹个红不拉几的。” 宋知之：“……” “不过还挺好看。” 宋知之摸着琥珀石，也不惧沙子弄满头，直接躺倒在沙滩上：“时和送我的。” 耿景蓦地想通：“所以刚刚你们在……” 宋知之拍拍耿景手臂，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耿景猛的弹起，带起一大片沙子：“那我岂不是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被撒了一脸沙子的宋知之，没当回事。 活跃的耿景安静很久，久到宋知之以为人睡着了，刚想抬头看看，就听见头顶传来声音。 耿景正若有所思盯着手串：“时和礼物送的很突然啊。” “是很突然。” 两人沉浸在小世界，没注意到正向这边走来的时和跟温多。 倏地，耿景发现什么一拍手，指着那琥珀道：“这不会是……” 两人相熟程度，根本不需要把话说明，就能明白其中含义。 得到宋知之肯定的目光，耿景才感慨：“整这煽情的。” “耳火大王可以勉为其难给你个拥抱。” 耿景一转头，看见两堵墙在面前，但即将出口的话已经收不住，就那么冒出来。 “……大的。” 第41章 爱你，直到消散 浪花不知疲倦随着风拍打着, 如同宋知之瞧见时和身影后，手腕上发烫的琥珀石般，挟着心跳永不停歇。 时和迫不及待接近夜间发着亮的琥珀石, 步子迈得很急很大。 “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时和驻足面前, 又觉此刻居高临下的视角不好, 毫不犹豫蹲下身, 膝盖轻轻点在沙地上, 细碎的沙子在皮肤上留下蚂蚁般啄咬触感。 第49章 听这句话，宋知之想到什么，坐起身掏掏左口袋寻找手机，摸了个空后又转到右口袋，依然空空如也。 他左瞧右瞧, 手机呢？ 最终还是旁边温多俯身捡起被丢在一边的手机，递给宋知之的空隙顺手拉过茫然的耿景, 带着人往后撤了撤。 温多笑着无视耿景茫然的神情，离二人距离愈来愈远, 按照时和要求为他们制造二人世界。 直到耿景被连拖带拽离开现场，沙滩上依然有很多情侣在手牵手散步, 在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中，这个不那么完美的二人世界完成了。 宋知之打开手机，看见时和对话框后面的红点, 还没来及点开就忽地被夺走，时和霸道地把手机放进自己口袋里。 “？” 时和绕到人身边坐下, 贴心解释：“不用看了, 我更想亲口告诉你。” 宋知之愣神片刻，旋即笑着打趣道：“才改变的主意？” 他道：“也是，亲口与亲□□换, 很公平。” 回应他的是挟在海浪中，时和温柔的嗓音： “在家人面前，从没有什么公平。” 清澈的海面，一只鱼弯着身子跃出，在宋知之的视线中，身影划过月光，在半空中带起阵阵涟漪，又消失不见。 哪怕在翻涌不止的浪花下，它依然凭借一己之力打碎了远处海面该有的平静。 不知哪儿来的螃蟹，高举着蟹钳横向路过二人，在中间停下顿住，又觉位置不对，往宋知之方向轻轻挪了一步。 家人？ 他是时和家人？ 沉重的字句总是从男人口中轻飘飘说出，好似这本就是属于他的身份。 时和身侧指尖深陷沙地中，抓起一把又放下，如此循环往复终于将困至于口的话，从沙子降落的缝隙中扬出：“原先就准备亲口告诉你。” 只不过你跑得太快，还没来及说出口，倒是手比脑快，还没反应过来信息便发出去了。 这样不真诚，对自己喜欢的人隔着屏幕说这样的话。 不真诚。 宋知之以为表达喜欢对于时和这样的人很难，但谁又能想到面对真正心动的人时，难得不是表达，而是心中的慌乱。 心中小鹿乱撞，是随着真心跳动的。 视线扫过沙地上，时和从到来就没闲下的手，宋知之笑了笑，重新躺回沙滩让沙子松垮拥抱自己。 他对上男人转来的目光，又看向刺眼的月亮：“既然这样的话，不如我先说吧。” 小吃街的浓烟模糊时间，从烤肉盘上滚出，那时的宋知之正十九，大二下即将结束，认识两年的室友们决定聚餐。 地点就在烤肉店，耿景与宋知之贴在一起，面上洋溢着与当下无异的笑容。 “耿景！”胖子室友夹了块烤肉，卷进生菜中打趣道，“祝你第……多少次来着，哎呀想不起来了，反正分手快乐！” 耿景端起饮料，装模作样敬一杯：“谢谢你了啊。” 大二的耿景比如今的看着还要傻一些，谈了无数男朋友，全是渣男，大三也依旧如此不长记性，谈了个温多。 双方都是身经百战的类型，谈个乐子罢了，宋知之从两人的一举一动可以看出来，说是情侣，更像是互相拌嘴的朋友。 转眼即将步入大三，宋知之很期待自己快要结束的大学生活 。 一通电话却打碎了所有美好幻想，从未预想过的事情，就那么突然发生在他身上。 从得知到接受，他用了一辈子。 宋知之与室友说是家里有事，买了当下最早的、也是最后一班车票，急匆匆离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车，在座位上浑浑噩噩刷了一遍又一遍事故现场，企图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以此证明那躺在地上的根本不是父母。 血，到处都是血，飞远的鞋子旁，甚至还零零散散躺着准备给即将归家的宋知之买的零食，鲜艳的包装袋上，鲜红一片。 车上他无数次洗脑自己，这都是假的，肯定是认错人了。 他的爸妈正在家里等着自己回家。 他们一起旅行、一起看电影、一起熬夜聊天。 现场一片狼藉，救护车带走躺在地上的两人，等宋知之到医院时，父母已经躺在急救室抢救。 他看不见，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 一遍又一遍祈祷，他恳求所有听闻过的神明、上帝。 以最沉重的代价，换父母平安。 他像那天去医院检查遇到的小女孩一样，将脑袋深深埋进黑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欺骗自己，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床上都是血，手上也都是血。 到处都是血。 直到死亡通知下来时，他才认清现实，上帝和神明并没有眷顾他。 再低头时，手上的鲜血消失不见。 原来是幻觉。 这一切宋知之已经能做到平静阐述，仿佛已经说了很多次般，又或是日日重复梦见那天的画面，连带着细节都描述得清楚无比。 “后来的事你应该知道，我本想继续上学，但精力有限，向学校申请休学一年。” 宋知之转头看向时和，缓缓出声： “这是第197天。” 也是他父母离开的第228天。 这一切痛苦都被翻扬的风轻轻带走，没入汪洋大海中。 不可寻得，依旧存在。 存在于每位经历这样事情的人们梦中，无法消磨。 像是在说一个悲伤的故事般，宋知之没有过多煽情，直接道：“你要和我说什么？” 他凑近，眼中亮晶晶的：“是表白吗？” 被揭露的时和竟觉得，此刻表白时机不太对，但又莫名契合。 宋知之没想那么多，他觉得要把这些事亲口告诉时和，再由男人决定是否表白。 哪怕此刻时和说“不是”，也没什么关系。 “是。” 话落，视线中男人起身，仔细地拍去身上所有砂砾，直到毫无残留，才张开双臂又轻又重将宋知之拥入怀抱。 脑袋上的砂砾被男人轻柔抚下，后背的、肩膀上都干干净净。 “知之。” 一枚被揣得滚烫的戒指，缓缓戴入宋知之指节上，钻石上闪的光彩比海面的波光粼粼更加夺目。 “我喜欢你。” 我会陪你一辈子，直到永远。 直到消散。 时和捏着宋知之指尖，嗓音中传出的声音没了刚才的紧张，反而真挚诚恳。 “咔嚓——” 闪光灯从一把倾倒的遮阳伞后冒出，拿着相机的耿景惊呼一声，手忙脚乱拉着温多躲到遮阳伞后面，抱着相机心扑通跳个不停。 待平稳下来，耿景低声怒喝温多：“你怎么没关闪光灯？” 说完他悄悄探出头，见两人没有发现，才松口气。 温多笑着认栽：“我错了，拍到没？” “拍到了拍到了。” 耿景激动浏览着照片，不愧是牌子相机，拍出来的照片就是清晰。 看着看着，忽地一股哀伤涌上心头，耿景耷拉着眼：“什么时候我也能拥有一张这样的照片。” “现在就可以。” 温多两眼弯弯笑着，眼中满是滥情，握着耿景的手仿若真的再真挚告白。 那细腻指腹不停划蹭着手背，耿景盯着人动作看了会，才眨眨眼把手抽走。 “切，不指望你。” 他又好奇探头出去，蓦地双眼瞪大，沙滩上两人头都快凑一起了！！ “少儿不宜。” 耳边传来狐媚子般的语调，接着一股力道将他拉过，整个人结结实实倒入温多怀中。 背后的心跳，很平稳。 胸口的心跳，很浓烈。 看着男人愈来愈近的面孔，宋知之不由得闭上双眼，等待那滚烫炽热的吻落下。 然而就这样等待许久，都没能等到心中所想。 ？ 他缓缓睁开一条缝隙，捕捉到男人恶作剧成功而扬起的笑容。 暧昧对象喜欢恶作剧怎么办？ 现在是男朋友了，自然该怎么办怎么办！ 夜色渐渐黑深，沙滩上散步的情侣都回了酒店，除了遮阳伞后面躲着的人，此刻只有二人还在沙滩上。 海风呼呼吹着，将那浅棕色发丝吹得凌乱，完完整整漏出明媚双眼，映照着月光与时和的景象。 海浪不如心跳来得快。 宋知之气不过一把推倒时和，哼哼如大王将时和压在身下，伸手附在男人脸颊，装作打量左右查看。 “长得不错。” 说完，直接俯身亲在时和弯起的唇角，如同五天前的梦般，学着梦中时和的样子，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最后加深。 …… 竟不知何时，两人位置颠倒，才扫干净的头发又粘上沙砾，不过宋知之不在意。 毕竟有些沙砾被打磨的表面光滑，月光一照。 第50章 就像长了满头星星似的，倾泻而下。 压在沙滩上的手腕偏移，上面带着的琥珀闪光，表面显现出月亮与星星。 在动作挤压下，离血珀更近了。 宋知之眼尖瞧见远处遮阳伞冒出的脑袋，那颗脑袋他再熟悉不过。 还有刚刚闪光灯，估计也是耿景弄出来的。 他对时和投去询问目光。 你让他们来的？ 时和委屈摇摇脑袋：“不是。” 那不管他们。 宋知之准备拉着时和回屋内，那边传来惨绝人寰的喊叫。 “知之！！救我！！” 宋知之：“？” 遮阳伞旁两只手一前一后啪地拍在沙滩上，刚冒出一点发丝，又被藏在后面的人拉回去。 “知之！！” 耿景又挣扎着爬出来，又被拉回去。 “他要挠我痒痒啊！！” 第42章 第 42 章 度假村传来一声惨叫, 惊魂未定的耿景抚摸着被吓到的心脏，待平复下来才虚浮问道：“知之，你大半夜扮鬼呢？” “嗯？” 宋知之抬头, 面膜尽数覆盖面上的皮肤, 昏暗的屋内摆放在桌上的平板成了唯一光亮, 自上而下打在脸上。 也难怪耿景会害怕了。 宋知之又低下头去, 握着笔在纸上认真画着, 饶是多动症的耿景都沉浸式盯了好一会，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起床的目的，替自己和宋知之接杯水，好奇说道：“你在画啥呢？” “礼物。” “礼物？”耿景困惑片刻，蓦地想起白天的事, “给那个粉丝的？” 他看了眼平板，又看看宋知之在本子上画的东西, 动用浑身力量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你说那礼物，我还以为早就准备好了呢。” 原来是临时赶工。 耿景把腿搁在板凳上, 抱着两个膝盖前后来回晃悠，愣是在旁边观摩画画, 一直到宋知之去揭面膜洗脸都没动。 其实也不困。 宋知之这画越画越精神，再加上脑子中不断闪过沙滩片段，洗脸时吸满凉意的戒指轻轻划过脸颊。 等回去时, 板凳上的人从耿景变为了时和，男人正手臂架在靠背上, 侧身含笑向这边看着。 只是顿了一下, 宋知之坐回去：“我起床把你吵醒了？” “没有。”时和盯着人动作，实话实说，“一直没睡。” 怎么？难道时和也激动的睡不着？ 说完这两句话后, 他们都没再继续说下去，整个屋内只有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 时间有限，他只能画这么大一幅小漫画了。 拿起另外一张巴掌大的白色硬纸板卡片，上面用精简的线条画上了人物。 是粉丝、粉丝父母，以及昨晚险些摔倒的小孩子。 那个小男孩也是家中的一员，因为他后来转头看了一眼，发现男孩哭唧唧扑倒老板怀里，口中喊着“爸爸”。 等白天见到粉丝，就可以证明心中猜测了。 他头一次希望自己的预感，是错误的。 时和趴在桌上睡着了，那双眼闭上后锐气消减许多，宋知之伸出手在半空中沿着轮廓绕了个圈，刚刚好绕回起点时，一只手牢牢抓住空中手腕。 被手掌遮挡的视线中，男人的面孔逐渐抬起，看了眼完整的画作。 “走吧，还能睡一会。” 这太阳都快冒头，怎么睡？ 宋知之还想拒绝，但男人的话如同安眠药，困意猛地涌上来，大脑懵懵的恨不得现在就趴在床上。 下一秒，他就被打横抱起。 宋知之连忙环住时和脖子，晃动腿试图逃脱怀抱：“我自己会走……” 都多大了还让人抱着，丢死人了……幸好另外两人…… 想到这，角落里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就那么不加铺垫袭入视线。 宋知之竟是一时忘记震惊，眼睁睁看着耿景目睹这一切。 对方猛地用手挡住双眼，又欠兮兮拿开，学着时和的样子两支手臂张开，模仿公主抱。 “……” 一直到楼梯阻隔视线，宋知之才看不见某耳火大王的样子。 他闭上眼，脸无声地埋在时和肩膀上。 这辈子完了。 耿景你也完了。 …… 太阳打在被画框裱好的画作上，阴影打在小漫画上，宋知之第一眼没发现哪里不对，第二眼才看出来，困惑盯着画框很久，轻缓出声：“我昨天……有放画框吗？” 耿景刷着牙，听到问题不怕死屁颠屁颠小跑来，含糊道：“时huo…huo早上……” “时和早上出门，回来时手上多了画框。” 听到温多的反应，耿景点点头，牙膏沫子快含不下，忙不迭跑去漱口。 又跑回来。 “对！” 耿景这下说话清晰很多，张张口还准备说什么时，倏地瞧见宋知之那双想要刀了他的眼神，默默闭嘴。 他差点忘了昨晚自己窥见知之与时总的小情趣。 嘿嘿一笑装傻抱头就要逃离现场，身后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耿，景。” 跑！！ 耿景撒了欢地跑，宋知之站起来就追，时和恰巧路过，还没看清飞过去的面孔是谁，两人就不见了踪影。 只能听见某人的惨叫声。 时和：“……？” 他将目光缓缓转向餐桌，温多看热闹不嫌事大，吸溜一口面条还不忘招呼时和：“来吃啊，一会凉了。” “这一听就是耿景的，宋知之可叫不出这么惨的动静。”温多抬头瞧一眼时和，见人没动还安慰着，“别担心，打打闹闹……” “我在担心你。” “啊……？” 时和气定神闲坐下，捞起早就不烫的面条吹一口气，耿景高举枕头，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直直向温多飞奔而来。 温多筷子一抖：“…？？” “温——！！” 温多猛地站起，脚被凳子卡了一下。 “多——！！！！” “我靠……” 温多脚底抹油飞了，在沙发和耿景绕圈圈，两人对峙温多气喘吁吁：“我干啥了？？” “你自己清楚。”耿景毫不犹豫一枕头吻上去，砸了个结结实实。 侧身躲开温多还顺手捞了下即将从沙发翻下去的耿景，把人扶稳。 耿景站稳后：“谢谢。” 温多笑着拍拍手：“不客气。” 紧接着又看耿景捞起枕头。 “？” 宋知之满意吃着面条，根本没注意刚刚跟耿景玩你追我赶时，翘上天的头发，抽空看着这场战局。 瞧见时和好奇的视线，他笑笑道：“转移矛头嘛。” “我最擅长了。” 不过之前转的都是公司无端针对自己的矛头，现在反倒是增添点热闹气氛。 最后一口面条进入口中，老板擦擦满是油光的嘴，蓦地双眼一亮，激动拍拍身旁人：“哎哎来了来了，是他吧？” 刚走到大厅的宋知之听见这声，顺着声源抬眼，正巧对上同坐在小板凳上姑娘，栗色头发到肩膀，面上画着很淡的妆容。 小小的板凳很矮，两个人坐在那里都蜷着腿很憋屈，但无丝毫不耐很喜欢这种坐姿。 姑娘性格和网名大相径庭，在看见来人后面容挂上羞涩，一点点红很快攀上耳尖，眼睛时不时偷瞟宋知之。 耿景和温多两人本想在旁边等待，也被宋知之拉了过去。 还没等走到身边，姑娘腾地弹起动作拘谨，因为紧张而有些结巴：“木……木耳老师！很高兴见到你！” “对了！签名，签名我收到了！”姑娘双眼亮亮的，“我当时……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老师真的……谢谢！” “我也很高兴，喜欢的景点旁是粉丝开的度假村。” 宋知之笑了笑，目光划过完好的头发，犹豫口袋中的画要不要拿出来。 如果不是想的那样，直接拿出来就很冒犯，甚至是诅咒的意味。 正当这样想时，昨晚的小男孩依旧带着帽子出现，好似很新奇眼前的景象，踮起脚把玩着姐姐的头发。 但小孩子下手知轻重，只是很轻很轻碰了下发尾，像是对待宝物般不敢触及。 老板嘿嘿一笑对着男孩招手：“到爸爸这来。” 到底是小孩想法简单，跑过去扑进老板怀里，好奇盯着姐姐的头发问道：“爸爸，姐姐头上是头发吗？” 接着小男孩取下自己的帽子，满眼都是困惑：“为什么我没有，我记得姐姐之前……” 老板虽是笑着，却拿过帽子迅速戴在男孩头上：“去玩吧。” “好！” 男孩雀跃跳下，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耿景似乎也发现了什么，结合宋知之早上的画，张张口欲言又止。 “你们聊。” 老板很是疲惫的扶着桌子要站起来，小姑娘看到后连忙起身搀扶，直到扶着父亲站稳后才松开手，满目担忧望着人离开。 第51章 目睹这一切的宋知之最终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还没将口袋中的东西拿出来，就见小姑娘敛下眼重新坐回板凳上。 小姑娘对上宋知之目光时顿了一下，随即扬唇释然：“老师看出来了？” 宋知之没想到对方直接点明，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今天为了见老师，专门带上了最喜欢的假发。”说着姑娘掀开假发一角，下面赫然是没有头发的脑袋。 她重新盖上假发，并没有为此忧伤：“在我得知自己遗传癌症时，第一反应是责怪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生下我和弟弟。” 闻言宋知之目光闪动，放松身体听对方说着。 姑娘笑了一声，夹杂着叹息似是无奈：“癌症费钱，光是治疗我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更何况后来生下了弟弟，负担更重。” “母亲我我们家唯一没有癌症的，却遭遇意外死亡，在那之后我一度想要自杀。” 说着她抬眼，红红的眼眶中那双眼满是对生的向往，憋着哭泣而红润的脸颊，如同在本就精致的面孔上，增添花朵般艳丽无暇。 似是嘲笑自己的不争气，她苦笑着抹去眼泪：“老师，我说这些不是想卖惨……我只是想告诉老师，是你在我准备死亡的时候，拉了我一把。” “虽然那对你来说可能微不足道，甚至不会记得这件事，但我现在很想活下去。” “可我活不下去了老师。” 我快死了。 第43章 完 有人向往死亡带来的解脱, 有人害怕死亡携带的疼痛，面前这个女孩害怕死亡，又想得到解脱。 为了化疗剃去的头发, 是他们对于生的向往。 而现在放弃治疗选择渡过最后的时光, 也是对生的向往。 呈现形式不同, 就会有不同的意味。 小姑娘哽咽着, 说出心里话后止不住捂面哭泣, 从没见过这样场面的宋知之慌了神，看见旁边的纸没经过思考抽出好几张，尽数塞到姑娘手中。 白洁的纸皱巴巴握成一团，女孩指尖泛红极力压制着哭泣。 “那个……”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姑娘抬起头, 脸上的眼泪还在向下划，看见宋知之无措的面孔, 吸溜下鼻子又蓦地笑出声。 宋知之愣了，不知道人为什么又笑。 接着他看姑娘用纸轻轻沾去眼泪, 指指他口袋：“那是送我的吗？” 宋知之垂头一看，早上画的画此刻迫不及待漏出一角, 想要去往属于它的归属。 “是。”宋知之拿出东西，摆在桌子上，眼看着姑娘接过, 心里没由来紧张。 “之前不知道……你的事情。”他道，“这是来到这里后画的。” 啪啪啪。 他真想扇自己的破嘴, 说什么呢这。 姑娘打开画后, 认真一格格看过去，最后看到什么目光一顿，在那停留很久, 旋即又收起画，对上宋知之略显窘迫的模样，又忍不住笑出声。 “老师，我不知道你线下竟然比我还内向。” 打趣的语言，倒是让宋知之内心紧张缓解很多，他从未线下一对一面见过粉丝，哪怕身边有人陪同。 “对了老师。” 姑娘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恢复初见的焕然模样，望着站在身边的时和，提出最困惑的问题：“他真的是你保镖吗？” 宋知之扭头看一眼时和，也没隐瞒：“他是我男朋友。” 姑娘双眼缓缓瞪大，落在面前人戴的戒指上，嘟囔一句：“怪不得昨晚看到你们在抱抱……” “啊？” 宋知之没听清，女孩也没再重复，把叠好的画小心翼翼放入口袋中，将小小画框抱在怀中：“谢谢老师，我很喜欢。” “我会把它给妈妈看，给爸爸看，也会给弟弟看，然后摆在我的房间里。” “老师，我说出差是骗你的，其实我是和朋友出去玩了，接下来我还准备带着家里人一起去。” “谢谢老师曾经带我走出阴霾，我会努力生活下去。” 直至死亡。 今天的太阳格外耀眼，刺的宋知之看不清眼前，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位姑娘来这边，可能是恰好错过了，又可能是外出游玩。 那副比赛的话，他忽然觉得不完善。 关于“梦”的定义，不该那么片面。 他们在这里游玩几天，快要离开宋知之才发现那群团建的员工去了哪里，也不知是时和有意安排还是如何，员工跟他们根本不在同一个地方。 在机场时，他们又奇迹般遇到茶恹恹，对方好似等候多时，在看见来人的瞬间就站起身，推着行李箱往这边走来。 还没走多远，忽然顿住了，目光在宋知之和耿景身上来回打量。 耿景反应及时，直接一个大跨步上前：“茶恹恹老师！好巧！又遇到你了！” 宋知之默默瞥耿景一眼。 嚯，好没感情的机器朗诵。 茶恹恹仿佛看懂了一切，但还是想从宋知之这得到答案：“你们这是……” “哎呀老师！”耿景跳过来挤在中间，途中对上宋知之视线，得到首肯后才道，“忘了和你说了，我和木耳是朋友。” 宋知之往时和身边挪了挪，忍笑盯着耿景卖力表演的样子，但从茶恹恹的表情不难看出，对方已经看出实情。 于是也不再装，向前迈进一步认真介绍身边几位，最后轮到时和：“这是我男朋友，时和。” “……时和？”茶恹恹目光发散，又凝聚，“松沂集团时总？” 怪不得左看右看觉得眼熟，原来是时总。 “对。” 宋知之简单介绍完身边人，笑着伸出手：“对了，之前一直没来及交换姓名。” 他抬眼：“我叫宋知之。” 在时和居高临下的目光下，茶恹恹盯着半空中手半秒，才挂上笑容握了一下迅速拿开：“茶恹恹就是我本命。” 宋知之眼中错愕不假，他没想到对方会用真名当做笔名。 不过这不重要，他现在的表现只要茶恹恹不傻，之后再见就只能是互相鼓励的朋友关系。 下一秒手被轻轻拉住，转头看去是时和，男人减少浑身不由自主散发的对茶恹恹的排斥，主动说道：“茶恹恹老师，快误点了。” 话音落下，机场大厅喇叭就播报他们这班飞机的催促，站在对面的工作人员看几人在聊天，一直没有选择打扰，而是静静等待，可若是再耽误一会，可能就要上前提醒了。 “对了老师，你是哪一班飞机啊？我们会不会是同一班？”耿景按捺不住好奇心，尤其是在针锋相对的场合下。 茶恹恹挡了下手机屏幕，旋即笑笑道：“我不回去了，在哪里接稿都一样，家里人让我回本地。” 耿景略显可惜：“好吧……” 即将临走之际，趁宋知之从身边掠过，茶恹恹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小盒子塞到宋知之手中，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离开。 “这个还你。” 宋知之还没回过神，捧着手中的盒子想要问清楚，但时间不允许，最终还是上了飞机。 自从坐上沙发，时和就一瞬不瞬盯着桌上的铁盒子，一副很想打开又怕自己表现占有欲太强，快给人憋坏了。 铁盒子表面满是岁月的痕迹，一般这种内部一定是儿时回忆。 思来想去，宋知之拿起盒子塞到包中：“我不看，你也不许看。” 他转头看向时和：“那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不好奇。” 小小的盒子拿在手中很轻，现在安静置于背包中，等回家就塞到哪个角落去，等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会遗忘。 去的飞机很快，回家的飞机更快，一觉睡醒后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片刻，就见飞机缓缓穿过云层，属于这个城市的高楼大厦呈现眼前，尤其是松沂集团极为显眼，想忽略都难。 离开时还是白雪皑皑的城市，只余下一片片水渍，那是雪花融化留下的痕迹，很快就会随着温度蒸发消失不见。 “你弟弟被送去国外了？” 也是，时言虽然大放厥词，但实际对时蕴藉无法产生威胁。 宋知之坐在画架前，把小姑娘带给他的灵感融合进画中，说话时目光没动，微微侧耳向旁边的时和。 “父亲忍受不了他这幅样子。”时和放下手机，抬眼盯着宋知之的画笔，“一气之下把他送国外了。” 正看得入神时，宋知之忽地停笔，表情不悦：“说了你不许看。” “我申请取消了评委身份。” 宋知之一愣，又不太赞同：“你取消干嘛？” 时和轻笑：“就算不是评委，我也可以作为观众找需要的人。” 见人不会耽误事，宋知之才松口：“那行吧。” “而且如果我作为评委的话，难免会有人说闲话。” 宋知之不解：“什么闲话？谁敢说你闲话？” “不是我的，是你的。” 第52章 “我的？你是说公司那种，说我是你保养的小漂亮？”宋知之弯眸打趣人，转而又道，“他们说呗，我又没做，你是不是担心有人会说我第一拿得不真？说我凭借你上位？” 时和没说话，算是默认这一说法。 宋知之根本没当回事，只要不去听，努力做自己的事，谣言不攻自破。 曾经在公司污蔑他的、造黄谣的，最终都没落得好下场，他不能保证每个人都会认清虚实，但他能保证自己是虚实中的“实”。 …… 最终完善好画作后，也到了大赛截止时间，宋知之将画收拾好带到学校交给老师，就算参赛了。 从递交画作到初审结束，宋知之第二天就收到成功参加正式比赛的通知，到时会将所有画作摆放在室外，并开放校园自由进出。 只要想投票的人，都可以进入校园为心爱的画作投去飘纸。 为了比赛的公平公正，画作都没有姓名标注，其中角落一幅无名画作旁，票数多的简直快要溢出来，这是众人投出的第一名。 不过最后，还需要专业评委进行评审。 评审场地简陋但热热闹闹，学生们热烈讨论第一花落谁家。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宋学长啊。” “知之，那幅是你的吗？” 耿景凑近宋知之，问道。 宋知之瞥了一眼：“哪幅？” “？”耿景不知道人真没看见还是装傻，指了指，“那个，人最多的那幅。” 耿景口中的画作周围聚集一群人，在等待评委入场的时间段内，颇有专业风范点评第一名画作。 “你说都是笔画的。”说话的人狐疑翻看自己的右手，“为什么人家能这么有张力，有故事感，我的却像儿童画呢？” 旁边的朋友打趣道：“亏你还有自知之明。” “？” 评委顺序入场，宋知之收回视线，回复耿景的问题：“不是。” 耿景有时候真挺想揍这人的，他之前去宋知之家看过草稿，明明一模一样这不是你的是鬼的吗！！？ 正准备揭穿某人的谎言，就见宋知之目不转睛盯着评委席……旁边坐着的男人。 耿景仔细看了一眼，顿时觉得不奇怪了。 时和啊，盯就盯吧。 “哎对了，宋学长好像和时总在一起了？你说他会不会走后门啊？” “不会吧？宋学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人家画得真的好啊。” “时什么样的人哪是表面显露的？” 说这话的人根本没想避着宋知之，还边说边往主人公那边瞅。 这下耿景不开心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被宋知之拦下。 “你拦我干嘛。”耿景气不过，“当面造谣……” “无所谓。” 宋知之表情平静，那边评委团轮到最后一位评委自我介绍。 那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面容慈祥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学生，有意在那位造谣学生身上顿了一会，才徐徐开口。 “众所周知，比赛一贯讲究公平公正，公开透明。” 老人声音带着年迈的沙哑，说出口的话却威严令人信服。 “本次比赛将有我们四位评委进行最终决定前三名，前三名以外奖项设置为一等奖三位，二等奖五位，三等奖十位，特等奖二十位。” “我右手边这位想必大家都认识。”老人摊开手示意，“松沂集团的时总，往常时总同样最为评委进行评估，这次时总将作为观众，不参与评审。” 说完这话，底下一片寂静，片刻又议论纷纷。 “之前听说时总不参加评审，还以为是哪些人散播的虚假消息，没想到是真的！” “切，不参加又怎样，谁敢保证不贿赂这些评委？” “说什么呢？”有人不满意话语，当即反驳，“你知道这些评委都是老艺术家吗？你空口玷污艺术家，真不知道怎么考上的美院，我看你也是走后门的吧。” “……你！” “怎么？说你两句还不高兴？只能你说别人不能别人说你啊？不仅脸皮厚还双标。” 人群中什么样的话都有，宋知之懒得再听下去，看了时和一眼后，对耿景借口离开。 耿景也没拦，再怎么不在意，一直待下去也会打扰心情：“等会名次出来后，我第一手消息绝对率先传给你！” 宋知之弯唇：“那我等着耿大王的消息。” 大学生是喜欢凑热闹的群体，尤其人群中有关“走后门”一事通过论坛传遍所有人，闲得无聊的学生们都逐渐融入人群中。 结果即没看到宋学长，也没看见时总。 两位主人公都不在？？那还凑什么热闹。 本着来都来了地心态，还是在此等待，至少得得知第一名是谁！ 因为凑热闹，教学楼的楼梯口便显得清净很多，宋知之刷着论坛，前三个hot其中一个是今天的评审。 另外两个是被顶上来的旧帖子。 第一是三大人物介绍。 第二是他跟时和当时的赌约。 拍摄的照片离现在并不遥远，但宋知之总觉得过了太久太久。 想到这，视线缓缓闯入一双鞋，紧接着是人在身边坐下的动静。 “等我？” 宋知之眼神都没分时和一个：“别太自信了时总。” 时和一愣，总觉得这句话在哪听过。他弯唇笑了笑，又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宋知之收起手机，对上时和视线，“那些话还影响不到我。” 黝黑的虹膜中倒映出宋知之的面孔，蓦地那面孔扬起笑容，话音一转又道： “只是想找点刺激。” “刺激？” 宋知之点点头：“等待第一的未知感不刺激吗？” 他指指远处熙攘的人群，缓缓凑近时和：“在那么多人背后，与时总谈恋爱。” “不刺激吗？” 人群不知为激昂起来，宋知之无视那边的热闹，轻轻地在时和脸颊落上一吻。 然后是唇角。 手机“嗡”的一声，是耿景发来的消息。 ［知之你是第一啊！老师们都高兴坏了！］ ［嘿嘿我是第二，我要跟温多炫耀去。］ 空余之际宋知之瞥一眼手机，嘴唇红润伸手按住时和：“别忘了赌约。” 时和根本没功夫回答，侧头就想继续吻下去。 “哎。” 宋知之恶作剧般向后撤，弯眸玩味着道：“不回答不给亲。” 他挑眉，就听时和闷闷说个“好”，紧接着迫不及待凑了上来。 唇瓣相触呼吸缠绕，如同海滩那晚一样，他们相拥在一起，随着热闹散去，耳边一片宁静。 时和突然说了句：“过年前，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你家？” 宋知之有些疑惑，不是一直在时和家吃饭吗？ 片刻，他反应过来，是见家长。 在见家长前，还有一件事时和必须完成。 公司内员工都瞪着大眼，看向新来的设计师，又疑惑看看时总：“时总，这是那个第一？” 随着话音落下，宋知之见时和点点头，十分认真介绍起来：“这是宋知之，公司新招的设计师。” 下一秒，他的肩膀被时和轻轻揽住，男人直接官宣了他无人不知的身份： “兼，男朋友。”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