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女A就不能吃软饭吗》
第1章
[现代情感] 《万人迷女a就不能吃软饭吗?》作者:海大人【完结】
文案:
风流多情的丧气渣a女主*好多abo啊。
a市最年轻有为,号称神探的beta警探有一个秘密——他有一个很好很好的alpha恋人,好到他想把她藏起来,不敢让任何人发现。
隐居在海边古堡的老钱鳏夫omgea有一个秘密——他爱上了新来的alpha佣人,可惜佣人已经有了恋人,他想把她抢过来。
身娇体软的十七岁芭蕾舞少年有一个秘密——他爱上了远方表哥的新婚妻子,明明深知这是禁忌,可他还是......
张狂不可一世的校霸有一个秘密——自习课开始五分钟,他已经第十五次偷看讲台上的老师了,该死,他最讨厌她!
老牌贵族莱斯利家新上任的omgea掌权人也有一个秘密——曾经最看好的下属,几个月不见,她始乱终弃了警界传奇,跟他的老对家结了婚,还把老对家的表弟撩得茶饭不思,更顺手把他的养子钓得a不像a,o不像o,还有他也......
司姮:他们都有秘密,就我没有,因为我只是一个坦坦荡荡的软饭a啦!
【阅读及排雷指南】
1、女主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是她目前最爱的一个,道德感忽高忽低,万人迷而不自知,不吃的慎重看。
2、私设所有女a都没有jj
3、女非男c
内容标签: 甜文 abo 轻松 治愈 日常 万人迷
主角视角:司姮 视角:裴涿、桃瑞斯、珀尔、
一句话简介:软饭真香
立意:努力努力
第1章 初遇
裴涿第一次遇见司姮,是在blue酒吧执行逮捕令时。
灯红酒绿的舞厅中人头攒动,舞台上的dj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无数彩带像烟花飞入空中又缓缓飘落,霓虹镭射灯晃动,舞池里的abo们尽情扭动身体。
香烟缭绕,酒气呛人。
裴涿站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大步来到酒吧门前,冲着保安亮出了刑警证件,抬手一扬,身后十几名警察瞬间涌入,将保安在内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警察办案,都不许动!”
“把手举起来,抱头蹲下!alpha靠左边,beta靠右边,omega蹲中间!”
热情躁动的音乐声瞬间停止,人群慌乱尖叫四散奔逃。
但都在一分钟内控制住,像待宰羔羊一样蹲在舞池中,有人眼神迷茫,有人害怕地颤抖。
几名警察负责看守,另外的则进入vip包间,将躲在里面的人统统清理出来。
裴涿静静靠在舞池边的大理石立柱上,白皙的面容在亮丽的霓虹灯光显得俊秀,黑色短发也透出一丝柔软。
他的目光在舞池里的人身上游走,看似漫不经心,却犹如手术刀一般精准逡巡。
忽而,他黑眸一紧,像是注意到什么,朝着舞池外的雅座上走去。
正在雅座边的警察连忙解释道:“队长,这个人好像喝醉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她不在我们的名单上。”
裴涿淡淡嗯了一声,双手插在衣兜里,微微弯下腰,打量着趴在沙发上的女人。
她斜躺在沙发上,半披着一件墨绿色长外套,微卷的长发披散着,散乱的发丝半遮住她安静的侧颜,衬得她肌肤白皙得惊人,因为醉酒的缘故,令她的眼梢沾染上一抹微艳,有规律性的呼吸令她的身体如同柔软起伏的山峦。
裴涿收回视线,低沉的声线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爬不起来的,就拷上拖走。”
*
a市,琴江区,警察厅,凌晨3点30分。
裴涿坐在办公桌前,手边案件堆积如山。
他喝了一口咖啡,翻看着审讯口供。
blue酒吧表面上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夜店,但背地里却纵容各种上瘾药物售卖、违法暴力犯罪、色情犯罪等一系列活动,上至老板,下至保安,甚至连客人都有参与其中。
裴涿盯了他们很久,这次直接一锅端了,行动完美结束。
他放下咖啡,开始写报告,等报告书写完,已经凌晨4点20了。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
“进。”裴涿揉了揉酸胀不堪的眼。
“队长,之前那个醉酒的醒了。”下属汇报道。
“知道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明天上午不用来上班。”裴涿道,声音有些沙哑。
“谢谢队长。”下属喜滋滋地走了。
*
司姮宿醉刚醒,头疼得难受,她习惯性地想伸手拿杯水喝,却感受到手腕上冰凉的桎梏。
她艰难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手腕上戴上了一双银色手铐。
本就茫然的眼神划过一抹错愕,这才打量起四周来。
她坐在一把铁制椅子上,面前一张小桌,桌对面又是一把椅子,除此之外,房间里空无一物,光线昏暗,只有墙角上有一个监控器,右边的墙面上还有一扇巨大的玻璃。
‘跟电视剧里演的警察厅审讯室一模一样啊。’司姮心想。
就在这时,门被打开。
走廊强烈的光线照进昏暗的审讯室中,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逆着光走进。
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装裤,腰带勾勒出一掐细窄的腰身,警察局白色的灯光像一团冷雾弥漫着他清俊内敛的面容,漂亮的黑眸光泽清亮,但细看眼底却有淡淡的红血丝,眼下还萦绕着浅浅的青郁色。
给人一种琢磨不透的深沉,以及...一点脆弱的疲态。
司姮眼前一亮。
哇,好权威的一款beta。
“警官好。”司姮双腿交叠,闲适地靠在并不舒服的椅背上,抬手笑盈盈冲他打招呼。
因为带着手铐的缘故,她抬手间,手铐链条轻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裴涿没理她,径直坐下,将咖啡放在一旁,纤瘦的手指翻开文件:“司姮,22岁,a大金融系毕业生,s级alpha,目前无业......你这个时间段,正是向各大财阀集团投递简历的时候,不应该把时间都浪费在夜店里,酗酒抽烟,贪图享乐。”
裴涿看过夜店里其他人关于司姮的口供。
她大约是一个月前开始出入这间酒吧的,而且几乎是定时定点,每天晚上大约11点的样子准时来。
坐在舞池旁边的雅座上,点一大堆酒,啤酒白酒洋酒,喝醉了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睡觉,直到凌晨四五点,酒吧赶人,她才摇摇晃晃地离开。
【那个alpha真的很奇怪啊,人年轻长得又漂亮,酒吧里很多omega、beta对她有意思,可是她从来不理那些搭讪的,也从不下舞池,更不点人陪酒,就一个人默默坐在那儿,闷头喝,喝完就睡,那来酒吧有什么意思?】
裴涿合上口供,黑沉沉的眸光探究地注视着司姮。
“贪图享乐犯法了吗?”司姮轻笑着,墨绿色的眼眸好似永远蒙着一层捉摸不透的水雾。
“确实不犯法。”裴涿淡声道。
他调取过酒吧最近七天关于她的监控记录,确实如口供里的那样,她只是一个人坐在雅座,沉默地盯着喧闹的舞池,一杯接一杯。
大抵是她的气质太特殊,与这个酒吧里经常出入的牛鬼蛇神们格格不入,经常有对她感到好奇的omega、beta来搭讪,她醉眼朦胧,笑着对那些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对方黯然离开。
而她则继续一个人静静坐在灯红酒绿间。
裴涿还让下属测过司姮的血,除了酒精含量超标外,没有测出任何违禁药物。目前他也没有证据表明,司姮和酒吧里那些违法的勾当有牵扯。
但他依然对司姮有着强烈的怀疑。
她的背景太干净了。
不仅自己是名牌大学王牌专业的毕业生,父母都是beta,一个是a市综合医院的心脏外科医生,一个是护理部主任,两代人没有任何违法犯罪的记录,堪称完美公民。
这样的人如果去酒吧只是单纯取乐还好,但仅仅只是喝酒,在这种藏污纳垢的场子就里极不寻常。
裴涿无法相信司姮真的只是一个无辜卷入的路人。
“这个是什么?”裴涿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透明的证物袋,袋子里装着几张纸条,每个纸条上都写着一排数字。
司姮戴着手铐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瞟了纸条一眼:“电话号码。”
“谁的号码?”
司姮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每天我宿醉醒来,外套兜里都会有几张的纸条。”
“给你纸条做什么?”裴涿继续追问。
“搭讪呀,警官,你没有被人搭讪过吗?”司姮墨绿眼眸微弯,略带戏谑的嗓音在封闭的审讯室中回荡。
裴涿浓密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面不改色,继续审问:“严肃点,你有没有联系过这上面的电话号码?”
“我只对喝酒感兴趣...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反正你们是刑警,想查什么查不到。”司姮轻飘飘地说。
裴涿眸光在她的脸上逡巡,想在她的神情上看出一丝破绽,但司姮表情淡定地无懈可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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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饶是裴涿对她怀疑再深,但到底没有切实证据。
“伸手。”裴涿淡声道,低哑的声音里是通宵熬夜后还强撑的倦意。
司姮乖乖将双手搁在桌上。
“你的嫌疑还未完全洗清,端脑24小时保持畅通,一旦接到传唤,必须立刻来警察厅报道,知道吗?”裴涿拿出钥匙,给她解开手铐。
司姮看着裴涿熟练的解手铐的动作,忽然低低的笑了一声。
裴涿动作一顿,浓黑的眼眸低垂凝视着她:“笑什么?”
司姮眼眸弯弯,墨绿的眼眸似一场迷离的烟雨:“警官,我还是第一次被戴上手铐呢。”
裴涿没说话,低头继续解手铐,额前的碎发略微有些卷,软软垂下来。
看得司姮好想伸手揉一把。
不过后果应该是以袭警或者侮辱公职人员被抓紧去吧,司姮打消了这个想法。
“好了,你可以走了。”裴涿指尖一勾,将司姮手腕上的银色手铐勾了过去,清瘦的身子靠在桌边,整理着手铐声音淡淡。
“谢谢警官。”司姮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起身离开。
从裴涿面前经过时,她突然停住,偏头笑着看向他:“对了警官、”
“还有什么事?”裴涿抬头。
司姮目光落在桌上的咖啡上,含笑的声线中夹杂着一丝真挚的劝告:“少喝点咖啡吧,以后会睡不着觉的。”
说完,司姮便直接离开,及腰的浓密长发像海藻一样从他的指尖擦过。
裴涿表情微微错愕,盯着残留着一丝柔软触感的指尖愣神了一瞬。
但不过须臾,裴涿又恢复了往日平静的模样。
回办公室把司姮的审讯记录写好,制定完关于她的后续调查计划,裴涿穿上外套,关灯下班。
路过警局大厅的前台处时,他听到两个omega小文员压着声音的尖叫。
“啊啊啊啊,你闻到刚才离开的那个alpha的信息素了吗?”
“我闻到了!!”小文员激动地拉着对方的手:“一股淡淡潮湿的水汽味,带着一点清苦,像清晨蒸腾着雾气的森林,浓绿氤氲的湿苔藓。”
“救命,那个信息素太强烈了,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omg,我的腿都要夹不住了。”另一个小文员故作夸张的说。
说完看到裴涿,立刻住了嘴,岔开话题:“裴警官,今天又是凌晨下班呀,日夜颠倒,能休息得好吗?”
裴涿淡笑着,边走边回应:“还好,邻居很安静。”
“那好,裴警官再见。”然后两个小文员捂着嘴一起窃笑:“让你小点声,差点被人家听到。”
“哎呀怕什么,裴警官是beta,不懂的。”
“beta怎么啦,我觉得像裴警官这样的beta也很好啊,虽然没有信息素,但他年轻有为,才27岁就破获了好几个大案子,连二十年的陈年旧案都被他破了,妥妥的警界之星。”
“可我还是觉得omega就应该找alpha,刻在基因里的吸引力,你没体会过不会懂的。”
“谁说我不懂了?”
裴涿走出警局,小文员叽叽喳喳的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忽然低头笑了一下。
带着水汽的湿苔藓味儿......闻起来应该还不错。
可惜beta天生闻不到这些,信息素这种东西只有alpha和omega会产生,并且互相吸引,而beta不受信息素支配。
*
凌晨五点,天蒙蒙亮,冷风从琴江上刮过来,吹得人遍体生寒。
司姮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埋着头往家走。
她现在住的地方距离警察厅大约2公里,原本做夜班公共悬浮车回去的话,只需要两个联邦币,几分钟左右就可以到。
但她舍不得那2块联邦币,索性走回去。
司姮没有工作,也没有必须要做的事情,时间对她而来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2公里的路程,原本30分钟就可以走完,她慢慢悠悠走了一个小时。
走过a市著名大桥,她在桥边看了日出;桥下的钓鱼佬钓到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鲫鱼;郊区的上班族们已经开始堵在了大桥上。
司姮低着头,江风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她依旧不急不缓地走,终于到了小区,发现门口的24小时便利店里上新了一款新的气泡酒,只要99。
哇,超值!买它!
她租的房子在市中心,虽然是市中心,但是周围绿化很好,闹中取静,一梯两户,视野绝佳,是寸土寸金的楼盘,最重要的是邻居很安静——
准确的说,司姮从未见过她的邻居,但是今天,她见到了。
她在一楼等电梯,电梯从负二楼上行。
叮——
电梯门打开,露出裴涿清冷的脸。
司姮眼眸微微睁大,下一秒,眼中就染上笑:“警官,现在就要传唤我吗?”
第2章 打工
裴涿看见她时表情微微有些意外:“你住这里?”
“嗯。”司姮点头走进电梯。
裴涿盯着她:“可你登记的居住信息显示,你的家在温梨区。”
司姮:“这是我朋友的房子,我租他的房,不需要签租住合同,你们查不到也正常。”
甚至连房租都比市面上便宜一个0。
裴涿没有继续深究,微微垂眸:“你住几楼,我帮你摁。”
“我住在......”司姮说着,看见已经亮起的15楼的按钮,突然轻笑了一声。
原来裴涿就是那个安静神秘的好邻居。
裴涿看着她笑,也瞬间明白过来,司姮和他同住一层,是他的邻居。
——也好,方便监视。
电梯闭合上行,电梯门清晰地映照出裴涿和司姮。
两人一左一右靠着墙壁,中间仿佛隔了一条楚河汉界,裴涿虽然满身疲惫,但站姿依旧挺拔,而司姮却歪歪斜斜地靠着电梯墙壁,身上的酒味儿还未完全散去,手上却又抱着一瓶酒。
酒瘾真大。
裴涿突然想起警局分开前,司姮对他的劝告。
警察的直觉让他忽然有了一个猜测......司姮酗酒,是因为失眠。
裴涿偏了偏头,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薄唇嗫嚅了一下,最终什么也没说。
警察和疑似嫌疑犯,需要保持距离。
15楼很快到了,两人分道扬镳。
司姮一进家门,就蜷缩在阳台的沙发上,打开手机,播放了一个雨声白噪音的音频。
这是司姮挂的睡眠医学科的医生向她推荐的,医生说,像她这样的重症失眠患者,可以听听白噪音缓解。
司姮将信将疑,将手机放在茶几上,裹紧了毯子,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准备入眠。
早上十点钟,已经在沙发上翻来覆去四个多小时的司姮,顶着一头凌乱地头发爬了起来。
该死,一点用都没有!她狠狠关掉手机。
而且这噼里啪啦的声音,她越听越不像雨声,倒像油锅里炸鸡的声音,非但不能助眠,还给她听饿了。
……事已至此,那就点个炸□□。
与此同时,裴涿在床头闹钟响起的第一下时果断摁掉,不拖泥带水,立刻起床洗漱,从衣柜里拿出熨烫整齐的蓝色衬衣,套上一件巴恩风谷仓夹克。
吐司和牛奶已经加热好了,系好围裙,煎一个鸡蛋和培根,简简单单一顿早餐。
裴涿吃完早餐,看看时间,距离他预订的出门时间还有五分钟,正好可以把碗洗了。
他今天心情不错,昨天睡觉时似乎下了一场雨,雨声让他进入深度睡眠,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但依然精神奕奕。
出门时,裴涿看了隔壁1502的大门一眼,心中莫名涌现一个想法,下雨了,她应该睡得也不错吧。
*
十点半,司姮一口炸鸡一口酒,指尖不停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blue酒吧被查封了,她只能去另外一家,预定好了座位,正输入付款密码,系统提示余额不足。
司姮痛苦地嗷了一声,在沙发上滚来滚去。
滚完之后,司姮熟练打开兼职网站。
中午十二点,她溜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当收银员。
虽然说的是收银员,但是也要负责清点库存、收货、运货、备餐之类的体力活,不过司姮经常做这种兼职也就习惯了。
午间是最忙的时候,因为这种便利店还提供便当、热食。这附近有许多写字楼,一到午间白领们就会蜂拥而出,来到这里买午餐。
司姮忙得不可开交,快到一点半的时候,才终于轻松下来。
这个点基本没人会再来买午餐了,司姮开始收拾餐盘里的残羹冷炙。
忽然,店门口传来一声‘欢迎光临’的机器声,紧接着,有些耳熟的低沉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来一份葱烧豆腐、照烧鸡翅,一份米饭,谢谢。”
“......警官?”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裴涿拿着刚从隔壁咖啡店取出的意式浓缩咖啡,眼眸低垂盯着手机屏幕,调开付款码,在听到司姮声音的时候,黑眸轻颤,缓缓抬起头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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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司姮握着打饭的勺子冲他笑:“我在这里打工啊,正好午餐快卖完了,还剩了一点番茄炖牛腩,一块儿给你了吧。”
司姮拿出一个便当盒,把它塞得满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这幅热情的模样,颇像大学食堂里热情的大叔大妈。
“......谢谢。”裴涿接过便当盒,深深看了她一眼。
司姮打工的这家便利店就在警视厅的后门,因为便当味道好,所以很多警员中午会在这里买饭。
他拎着便当回到办公室,下属看到他手中塞得快要变形的便当盒,打趣道:“队长,您今天胃口不错啊。”
裴涿淡笑了一下,低头默默吃饭。
“对了队长,你之前安排我调查司姮的详细情况我放在你桌上了。”下属说。
裴涿点点头,一边吃饭,一边翻开司姮的信息,看着看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昨晚时间有限,下属交给他的资料并不全面,只查到司姮的父母都是在a市综合医院工作的beta,但今早深入一查,才发现司姮的父母在一个月前,已经死亡。
半月前医院出具了死亡证明,昨天才注销了身份信息。因为系统的缘故,并没有实时更新。
裴涿眸光一暗,继续翻开。
一个月前,6月24日,温梨区一家很有名的传统老式火锅店因为设备老旧燃气泄漏,发生了大爆炸,20人当场死亡,还有15人送医后抢救无效死亡,重伤轻伤者更是无数。
这些死亡的人中,就包括司姮的父母、奶奶、妹妹、哥嫂和三岁的小侄子一家。
司姮的全部直系亲属,在这一天全部身亡。
“6月24日...”裴涿干净的指尖在这个日期上擦过,低喃了一下,迅速搜索了a大毕业典礼的时间——正是6月24日。
a大官网上关于毕业典礼的文章首页配图,正是穿着学士服的司姮。
照片中的她笑容明媚自信,手中高举着花束,意气风发。
文章中说,司姮是优秀毕业生代表,并且已经入职了珀西资本,首屈一指的投行。
裴涿漆黑的眼中泛起一丝波澜,脑海中已经将这件事情还原。
6月24日,为了庆祝心爱的女儿顺利毕业,一家人订了这家火锅店,不知道为什么司姮姗姗来迟。
当她赶到火锅店,看到冲天的大火时,她在想什么?
窗外刺眼的阳光射进来,裴涿合上双眼,眼前不断浮现出司姮像一滩烂泥倒在酒吧的样子,中午笑着给他打饭的样子,同样是在笑,但却一点也没有她毕业那天的神采飞扬。
像钉在木板上的蝴蝶标本,依旧漂亮,却没有生机。
裴涿合上调查报告,轻微叹息。
*
晚上是司姮最清闲的时候,来便利的人少,很清闲,司姮可以坐在收银台打游戏。
司姮游戏技术很好,不少人愿意把号拿给她,让她帮忙上分,上一个段位,就给一笔钱。
这也是司姮微薄的收入来源之一。
深夜便利店,一过了11点,很少有人来,司姮已经连着打了三个小时的游戏了,十一连胜。
在她打最后一波团战时,‘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再次传来,司姮没理,埋头打游戏:“等我绕后把射手抓了,你们再上。”
刚说完,柜台上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司姮百忙之中,抬头瞄了一眼,有人把一包吐司和一罐蓝莓果酱放在她面前,是让她这个收银员算钱的意思,但对方似乎很有耐心,既不出声也没有不耐烦的动作,就静静站着。
“等我一下马上!”司姮低声道。
几十秒后,对方团灭,司姮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打了三天,这个号终于上王者了,100个联邦币到手。
司姮起身扫码算钱:“一共45块8,*信还是*宝?”
“*信。”男人淡淡道。
“警官?又是你啊。”司姮看到裴涿眼光微亮,墨绿色的眸子像块浓郁的祖母绿宝石。
“今天还要加班吗?”她闲聊似的问。
裴涿唇角带着几分笑:“你不也是吗?”
司姮一边将他买的东西交给机器人打包,一边笑道:“我不一样,我是在上夜班,便利店24小时需要人值班。”
“可你白天也在上班...你很缺钱吗?”裴涿声音很轻,但在只有两人的便利店里,足够听清了。
“是啊。”司姮说:“买瓶酒的钱都没有了。”
裴涿接过塑料袋,低敛着眉,声音轻缓:“少喝点酒吧,以后也会睡不着的。”
他把司姮曾经劝他的话还给她。
司姮诧异抬眸,浓绿像一场夏梦的眼眸里盛着他的倒影。
“......对肠胃也不好。”裴涿转眸没看她,说完后就快步走了,颀长清瘦的背影消失在凌晨寂静的街道。
司姮盯着裴涿的背影出了会儿神。
叮咚,手机提示她游戏代打的钱到账了。
司姮瞬间将裴涿的话抛在脑后,从冷柜里拿了一罐啤酒,正要猛灌一大口,忽然停了下来。
犹豫了一下,从货架上选了一款最便宜的面包,回到柜台。
柜台正对着便利店的玻璃门,柏油马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盏路灯孤独地亮着,像死了一样安静。
司姮沉凝着街道,撕下一块面包,嚼了两下,突然笑了一声。
——这个面包好难吃啊。
她将面包囫囵吞下,劣质香精和添加剂的味道堵在嗓子眼,全靠酒精把这些冲刷下去,刺激的辛辣味从舌尖散开,司姮感觉自己似乎还活着。
司姮其实并不缺钱,相反,她非常有钱。
那场爆炸之后,她的账户进账了好几笔大钱,父母、哥嫂一辈子的积蓄,他们的房产,奶奶攒下的养老金,以及他们的意外身故保险金,每一张钱上面都沾满了鲜血。
他们为了庆贺她毕业而死,而她是他们死亡的唯一受益人。
为什么她偏偏那一天想吃火锅?为什么就不能吃点别的?
如果她想吃中餐的话,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一定会不一样吧。
所以,为什么偏偏那一天想吃火锅?
为什么她会迟到?如果她不迟到就好了,如果——
司姮随手抹去眼角细碎的湿润,深吸一口气,又点开了一局游戏。
第3章 醒醒
直到天亮,司姮已经不知道打了多少把游戏,眼睛难受得厉害,感觉下一秒就会流出泪来。
她狠狠揉了一下眼,开始准备便利店的早餐,关东煮、茶叶蛋、各种速冻包子馒头,水煮玉米,现代文明发展这么多年,早餐还是只有这些,只是从现做变成了预支菜。
早晨八点到九点半之间,上班族们像一群沙丁鱼飞速挤进来,又飞速挤出去。
司姮收拾完早餐,又开始准备午餐,她喜欢干这种忙得没时间思考的体力活,一直到下午一点多,才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把早餐没吃完的手抓饼,当做午餐草草地吃了。
裴涿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看见司姮缩在柜台里,吃着形状不明的剩饭,眸光莫名一暗。
司姮见到裴涿已经不惊讶了,简单打了个招呼:“嗨警官,你一直这么晚吃午餐吗?”
裴涿微微颔首,拿了两份便当。
司姮:“一共67,要加热吗?”
裴涿继续点头,视线低垂一直盯着柜台,店内明亮的灯光照得他白皙的脸。
裴涿肌肤白皙,却不是瓷器一样的冷色,是有温度的,像刚出锅的水煮年糕,热腾腾的水蒸气,裹着他柔软的肌肤,甚至能清晰的看见脸上细小的微痣和肌理,这些瑕疵让他整个人更加生动柔和。
司姮心想,比起刑警,他这样内秀洁净的气质型beta,应该更适合坐办公室或者做一位人夫。
“好了。”司姮将两份加热好的便当装进袋子里交给他。
裴涿不动声色地从袋子里拿了一份出来,放在柜台上,并往她面前推了推。
司姮看了裴涿一眼,平静接过:“不要了吗?好吧,给你退掉。”
裴涿一把摁住便当,在司姮惊讶的眼神中说道:“给你的。”
司姮的眼神从惊讶变成了惊愕。
裴涿视线低移,看着她手边只剩下一点点的手抓饼,睫毛浅浅垂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别把自己饿死了。”
裴涿说完就走,宽大的外套也没有让他背影显得臃肿,清瘦修长,简单干净。
司姮眨眨眼,看来今天遇到好心人施舍了,真好,一天的饭钱都省了。
市中心的便利店白天人来人往,到深夜才安静下来。司姮终于有时间查看自己的余额。
她帮两个人从低分上了王者,加上两天的兼职,兜里已经有四百块巨款了。
够买酒了,司姮伸了个懒腰。
她一向如此,上两天班,就得休息三天,直到把挣来的钱都花完,然后再去上几天班,懒懒散散,对未来没有规划,得过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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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但从前的司姮不是这样。
她和所有的alpha一样,骄傲且自命不凡。
初中时当司姮第一次在纪录片里看到风光无限的金融大佬时,她就暗下决心,自己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
母亲告诉她,想要进入纪录片里男人的公司——珀西资本,就必须要从最好的大学毕业。
原本只是母亲的玩笑话,但司姮记了十年,真让她考上了a大,并最终入职珀西资本。
朋友恭喜她,替她感到激动。
但司姮内心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像她这样的alpha,生来就是要站在最顶峰,而不是成为一个浑浑度日,命运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被饿死的社会边角料。
但现在司姮成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人。
可她惊奇的发现,浑浑度日根本饿不死嘛。
她现在可以两天不吃饭,第三天吃一包从网上0.1联邦币买来的苏打饼干、一杯自来水又满血复活。
啧啧,年轻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根本想象不到未来的自己这么难杀。
凌晨十二点。
司姮和新来的兼职人员交接好,拎着剩了一半的便当慢悠悠荡回家,上了两天狗班,累得要死,她却还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走到一半,天还下起了濛濛小雨。
司姮没有带防雨器,长发和外套都被打湿,寒风一刮,冷得不行,心脏还突然跳得格外沉闷,总觉得下一秒就会猝死。
哎呀,算啦算啦,死了也行。司姮这样想着,一辆车无声地停在了她的身边。
雨幕中,明晃晃的车灯将细碎清寒的雨丝照得格外清晰,好像天上下起了无数根针,雨花溅在造型流畅高级的漆黑车身上,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裴涿清俊白皙的侧颜。
“上车,我带你回去。”裴涿看了一眼她滴水的浓睫,声线在雨声中显得有一丝低哑。
司姮拧了拧滴水的外套,看着温暖洁净的副驾驶座位,有点不好意思:“不麻烦吗?”
裴涿握紧了方向盘,眸光直视着前方:“都是邻居,顺路搭一程,不麻烦。”
既然如此,司姮就不客气了,一下就钻进了车里,睫毛和长发上的水珠颗颗滴下,打湿了座位。
裴涿默不作声开了暖风,呼呼地吹在司姮快要被冻僵的苍白的脸上,慢慢的,她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谢谢。”司姮道。
“不客气。”裴涿声音一贯的轻。
“你今天又加班了吗?加这么晚?”
裴涿摇头:“今天下班比较早,10点钟就回去了,不过凌晨突然接到一起恶性凶杀案,才采集好证据准备回家换件衣服,正好遇见你。”
恶性凶杀案?也就是说,裴涿才从血淋淋的现场回来,亲眼目睹了那些模糊的血肉尸块。
但他的表情却如此平静,说话慢条斯理,声音和缓又温柔,和司姮印象中雷厉风行的刑警完全不同。
车很快到了小区,进入电梯间,司姮揉了揉被打湿的长发,这种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回去喝点热水,最近爆发了一种流感,你淋了一路的很容易感染。”裴涿看着电梯反光里她,声音缓缓。
司姮勾起唇角,自信满满:“没事的,我可是alpha,身体健壮得很,倒是你警官,天天这样加班到凌晨,抵抗力下降,还出入凶案现场,你才应该照顾好自己。”
社畜最容易生病了。
裴涿没说话,直到电梯门打开,司姮拿出钥匙开门,就在进去的一瞬间,旁边传来裴涿轻轻的声音。
“......我叫裴涿。”
司姮怔了一下,旋即望着他笑,绿眸弯弯像有青草汁水流出来:“那今天谢谢你了,裴涿警官。”
裴涿垂着眸,浅浅应了一声就进了屋。
司姮回到家吹干了头发,换了件干净衣裳,在团购网站上找了一家有新客户优惠的酒吧,欢天喜地地就出发了。
和从前一样,她喝得昏天黑地,酒吧震耳欲聋的声音和酒精的麻痹,让整整48小时没有睡觉的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五点多,她习惯性地被酒保摇醒,摇摇晃晃地回到15楼,从外套口袋里掏钥匙时,钥匙从有些麻木的手中滑落,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司姮眯着朦胧的醉眼,趴在地上摸索钥匙,忽然摸到了滚烫的柔软。
她吓了一跳,酒意有些清醒,揉了揉满是重影的眼睛看过去,竟然是裴涿倒在门边。
司姮的醉意此刻醒了大多半,但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制,跌跌撞撞地跑到裴涿身边。
他半个身子倒在门外,手中拿着钥匙,像是准备出门,柔软的短发乱在他紧闭的眉眼边,脸颊是不正常的红晕,烫得惊人,好像是发烧了。
“警官?裴涿警官?”司姮轻轻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
“裴涿、裴涿、裴涿、裴涿、”司姮揪着他的衣领,开始大力摇晃。
大力出奇迹,裴涿醒了,但清亮的眼眸几乎睁不开,脑袋也无力地抵在她的胸口。
“裴涿,你是不是发烧了,家里有退烧药吗?”司姮问。
“......有、在储物间。”裴涿的声线轻得仿佛一根细丝,灼热的吐息洒在司姮的脖颈上。
有药就好办了,司姮把他搀扶起来。
alpha的体力天生就胜于beta和omega,撑起一个浑身无力的成年男性beta轻轻松松。
但众所周知,醉酒的人走不了直线。
司姮搀着裴涿走得歪歪斜斜,本想将他搀扶到卧室床上,结果一路丁铃当啷,碰倒了玄关上的装饰画、撞到了餐厅的凳子,踢翻了垃圾桶,在即将失衡倒在地上时,司姮扶着裴涿一齐倒在了沙发上。
司姮压在裴涿的身上,昏迷中的裴警官闷哼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正对上司姮的绿眸,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呵、不好意思啊。”司姮讪讪从他身上爬起来:“那个...我去给你找药。”
司姮一转身,看着好几间紧闭房门的房间,有些无从下手。
“那间。”裴涿虚弱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清瘦紧实的手臂抬起,淡白手指朝着一个方向无力指去。
司姮歪七扭八地去了,进了储物间,里面的架子上堆积了许多家居杂物。
司姮拍了拍自己的脸,这个时间,正是她宿醉后回家睡回笼教的时候,醉意一上来,眼皮就沉重地不行,感觉下一秒都能一头栽进杂物堆里秒睡。
啊不行,客厅里还有病号等着她救命呢,司姮努力瞪着眼睛,翻找医疗箱。
*
裴涿回到家,简单洗漱后就上了床,睡前脑子里想着都是刚才分尸案的细节,凌晨突然接到一通受害者家属电话,要提供案件细节。
他想也没想就起床,刚站起来就觉得不对劲,身体疲惫酸痛的难受,眼睛生疼,喉咙吞咽时仿佛在吞刀片。
他知道自己大约是有些发烧了,想着等回来就吃药,谁知刚走到门口眼前突然一黑,等他再次睁眼,看到的却是一双蓊郁的绿眸,像夏日被风吹得沙沙作响的绿浪森林。
他顿时恍惚了一下,司姮的名字比迟钝的意识更先出现在他脑海中。
裴涿浑身骨头都在疼,身体疲软,冷一阵热一阵,声音也哑得厉害,浑身上下好像只有眼睛和嘴唇能动,连拿手机请个病假的力气都没有。
他呆呆望着天花板,无力地叹了口气。
忽然储物间,传来砰地一声。
裴涿艰难地扭头看去。
司姮手里捧着一个医药箱,走一步摔一步地来到他身边,嘴里念念有词:“快点、快点。”
裴涿身体沉重,但意识是清醒的,他有些疑惑,什么快点?
只见司姮坐在地毯上,从医药箱里拿出一盒退烧药,取了一颗退烧药,正要喂给裴涿服下。
忽然她动作一顿,看向裴涿。
裴涿也正看着她,半醉半醒的司姮眼神有些呆滞,绿眸湿濛濛的。
须臾,她像是突然开机的电脑,低喃了一句:“水。”
司姮又撑着晃来晃去的身子倒了一杯水,回来的时候也是晃晃悠悠的,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半,嘴里依旧在不停念着:“快点、快点、”
裴涿想询问她,‘快点’是什么意思,刚一张口,司姮纤长的手指就将一颗苦涩的退烧药塞进了他的口中,紧接着,她染着酒气的掌心轻托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微凉的清水倒入他的口中,退烧药被灌了下去。
裴涿被这迅速又一气呵成的动作弄得咳了两下,淡色薄唇被水浸染得格外水亮,胸膛不停起伏。
而司姮却低声笑了起来:“终于搞完了,睡觉!”
说完,也不挑地方,倒在沙发地毯上就睡,估计是觉得冷,手臂一伸,把裴涿搭在沙发上的薄毯子给拽了下来,盖在自己身上,睡得那叫一个安逸。
原来‘快点’的意思是快点睡觉。
裴涿躺在沙发上,回想着刚才,醉得连路都走不稳的司姮,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照顾自己的样子,苍白的薄唇上扬出一道极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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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4章 婉拒
司姮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她翻了个身,像一头被打扰了冬眠的熊,烦躁地啧了一声,伸出手臂,循着声音的方向胡乱的摩挲着。
很快就摸到了一个手机,司姮连眼睛都没有睁开,随手一滑,手机里传来一个焦急的男声。
“队长,都十点钟了,你怎么还没来局里,区长今天要来局里巡视,你忘记了吗?”
“不去,他生病了,需要休息。”司姮嗓音沙哑。
电话里的男人瞬间愣了一下:“生病?哦,原来是这样......等等,你是——”
不等男人说完,司姮就把电话挂断,随手一丢,继续睡了。
可似乎是上天注定她这次回笼觉睡不清净,迷糊的司姮,感觉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很轻微,但是在安静的客厅十分明显。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看见裴涿艰难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捡手机,却因为没有力气重回倒在沙发上的裴涿。
“你干嘛?”司姮躺着没动。
“我好多了,得去局里。”沙发上传来裴涿沙哑的嗓音。
“牛马生病了,尚且知道休息,裴警官,只是领导视察而已,请假一天又能怎么样?你可是警界之星,他还能开了你?”司姮依旧懒懒地躺着。
“不是因为这个,案子不能耽误。”裴涿微微摇头,声音有气无力。
“好吧,你去吧。”司姮也没拦他,抱着毯子往外滚了滚,给他腾地方。
裴涿再次使力气,勉强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弯腰捡到了地毯上的手机,再直起身子时,整个人去栽倒下去,正好倒在司姮的旁边,白净的脸上枕在她散乱的长发上。
四目相对。
司姮笑弯了眼睛,有点幸灾乐祸的劲儿,欠欠地冲他招手:“哎呀,裴警官你不是要去上班吗?怎么又躺下了?”
说完,司姮明显感觉到裴涿的呼吸深了一下,因高烧而苍白的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红晕。
“好了好了,不说风凉话了。”司姮坐起来,掌心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我感觉你的烧没有退。”
她从医疗箱里拿了一支体温计:“含着。”
裴涿眼眸低垂,勉强张开嘴。
五分钟后,司姮拿出体温计一看,39度1。豁,这么高都没把他烧傻,真厉害。
“看来我们得去医院了。”司姮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宿醉脑袋,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水猛灌一口,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裴涿干涸的薄唇微启,还没等他开口,司姮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警官,活儿一个人干会累死的,你是去治病,又不是去花天酒地,案子还有你的队员呢,这么拼干什么?”
跟她从前一个样,每天卷生卷死,读书时,凌晨两点还泡在图书馆。
在珀西资本实习时更是忙得昏天黑地,手机24小时开机,确保她那该死的刻薄的冷血的omega上司有任何需要随时接听,一份文件反复修改十七遍,连和心仪的omega校草的约会都给推了。
裴涿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轻声说了一句:“你刚才喝的...是我的水。”
昨天司姮喂他喝药的水。
司姮:“......”
要不假装没听到吧。
她若无其事地扶着裴涿来到地下停车场,熟练地开着裴涿的车去了医院。
作为经济最发达的城市的中心城区,琴江区公立医院哪怕修建地再大,也依然人满为患,尤其是在流感爆发的时期,急诊挤满了人,几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护士和机器人医助也忙得脚不沾地。
裴涿前面还有16个病患在排队,不知道要等多久。
她搀着裴涿虚弱无力的身体,靠着墙站着,明显能感受到裴涿的身体越来越热,精神越来越疲惫,几乎已经连站立的力气都没了。
可座位已经被占满,他连一个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突然,司姮眼前一亮。
她搀着裴涿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来到一个座位前,位置上坐着一个男性alpha正在打游戏。
司姮拍拍他的肩膀。
男性alpha不耐烦的抬头:“干什么!”
司姮绿眸笑盈盈,问:“你有病吗?”
男性alpha顿时恼怒骂道:“我有什么病,你丫才有病!”
司姮继续笑:“没病起来走两步,我朋友生病了,要坐这儿。”
男性alpha嗤笑一声:“你没长眼睛啊,老子先来的,老子坐这儿关你屁事,滚滚滚!”
司姮笑眯眯:“你就是上辈子先来的也没用,位置上写着,老弱病残孕专座,你占哪一样?”
“你找抽是不是。”男性alpha火冒三丈,把手机一揣,腾的一下站起来,旁边人都被他这副阵仗吓得后退的后退,躲避的躲避。
男性alpha长得五大三粗,像一头野猪一样向司姮冲过来。
司姮脸上的笑容收敛,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往地板狠狠一撞发出一声砰响,另一只手却已经见缝插针地把已经快烧得不省人事的裴涿摁在了座位上。
不管男性alpha的骂骂咧咧,司姮直接把他拖到了医院的庭院花园里,反钳住他的双手,膝盖狠狠抵在他的脖颈上,他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现在花园里人很少,司姮可以尽情释放信息素。
alpha之间比起单纯的肉搏,信息素的压制才是降维打击。
alpha的等级有c级、b级、a级、s级三种,等级越高的alpha,信息素的压迫性越强,不同等级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一座巍峨巨山,无法撼动。
身下这个男性alpha只是最低等的c级,仗着医院急诊里都是些beta和omega不敢惹他,所以哪怕重病的人只能坐在冰冷的瓷砖地板上,他健康的屁股也舍不得抬一下。
司姮只不过释放了一点信息素,他就本就猪肝色的脸就黑得发紫,好像窒息一般,如同一扇死猪瘫倒在地。
司姮掸了掸微脏的衣角,站在风口散了散信息素的味道,回到了急诊科。
琴江区医院的急诊科也分不同的科室,alpha因为天生身体素质就比beta和omega好,所以几乎不怎么发烧感冒,除了极个别像司姮这样陪亲友就诊的alpha,呼吸科很少见到他们的踪迹。
但因为alpha天性更加冲动好斗,倒基本聚集在骨科和重症区。
司姮一回来,瞬间受到许多人的注目礼。
她平静地走到裴涿面前。
他的位置在一排座椅的最外面,因为高烧半昏半醒的他,半个身子都倒在扶手外。宽松的家居服领口凌乱,因为呼吸不畅,胸口不住上下起伏,额头和脖颈上密布着细细密密的汗水珠子。
司姮托起裴涿的脸,细腻又滚烫的触感在她的掌心释放,仿佛捧着一枚太阳。
他的病容虚弱又柔和,双眸轻阖,浓密的睫毛低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像微风拂过繁茂的湿地。
司姮将他的身子扶正,站在他的身旁。
四周人来人往,半昏半醒的裴涿靠在她的身上,睡得很沉。
发烫的脸颊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贴在她的腰侧,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有蒸腾的水汽洒在她的腰间。
司姮双手环抱于胸前,注视着窗外摇曳的树叶。
终于轮到了裴涿,司姮很快扶着他进去看ai医生。
果不其然,是最近爆发凶猛的流感,开了药之后,机器人医助就带着他们去输液区。
大约输了一个多小时,到第二瓶注射液时,裴涿终于醒了过来,身体的不适消失了大半,人也精神了许多,微微睁开眼,眼眸被医院刺目明亮的灯光晃了一下。
他这才记起来,自己在失去意识前,好像是在医院来着。
手背上被插了输液针,顺着透明的输液管往上看,两瓶药水明晃晃的,像水做的灯,圣洁的光泽落在静立在他身边的司姮的脸上。
她低垂着脸,长发如藤蔓一样散下来,浓绿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你终于醒了啊,裴警官。”
那一刹那,裴涿仿佛感受到一股澎湃的湿意,像山间的雾气似有若无落在他的身上。
裴涿指尖微缩,挪开眼,躲避那双湿绿的眼眸,低声道:“谢谢。”
司姮笑着摆手:“小意思,别客气。”
她身体微动,衣料在裴涿的脸上细微摩擦。
裴涿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靠在她的身上,不知道靠了多久。
裴涿睫毛轻颤,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子。
“既然你醒了,那我出去给你取药。”司姮说道。
裴涿低着头,轻嗯了一声。
司姮离开输液室,裴涿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下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钟。
灼热的艳阳从窗外烫进来,照得他脸颊滚烫。
裴涿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黑眸格外深邃幽暗。
“那个...你好。”旁边同样在输液的男性omega有些忐忑地向他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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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他很年轻,像是高中生或刚大一的样子,脸部线条柔和清秀,身材纤细高挑,是现在最受欢迎的清纯omega风。
“有什么事吗?”裴涿看着他。
清纯omega忽然有些扭捏起来,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刚才照顾你的那个alpha...你们是情侣吗?”
问完,omega满眼期待地看向裴涿。
裴涿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但莫名沉默了一瞬,才淡淡道:“...只是朋友。”
omega几乎要笑了出来,但依旧保持着矜持。
在这个abo的世界中,alpha和omega的数量比起beta来说算少的。
但alpha天生强势,占据了社会主流资源。
omega则因为柔弱温顺,更适合家庭,尤其因为生来具有与alpha相互吸引的信息素,社会一直将ao家庭视为模范标本。
而beta没有信息素,也几乎不会被信息素影响,数量又庞大可观,性格也温和勤奋忍耐力强,官方称其为‘帝国的基石’。
但民间给beta的标签是‘天选社畜’‘天选打工人’。
虽然阶级跃迁不受影响,但在婚恋市场上,似乎默认beta最好只和beta结婚。
但也有些人天生反骨,组成了ab家庭或bo家庭,可出轨率极高,因为对天生受信息素支配的alpha、omega来说,对抗天性实在太难了,即使曾经爱得轰轰烈烈。
也因此闹出了不少惨案——比如裴涿昨晚处理的分尸案。
就是一个beta接受不了alpha伴侣标记了其他人,趁着对方沉睡时......
“你可不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啊。”清纯omega轻声恳求。
裴涿看着他没说话。
清纯omega红着脸解释原因:“刚才你发烧睡过去了不知道,你朋友很照顾你,为了给你抢位置,把一个很粗鲁的alpha拖到花园里打了一顿,回来时信息素还没有完全散去。”
裴涿眼眸微微睁大,满眼诧异。
“我觉得她人很好,所以想麻烦你......”清秀omega继续说道,越说头越低,连贴着信息素抑制贴的脖子也红透了。
s级的alpha对omega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即使贴了抑制贴也会受到影响。
裴涿诧异的眼神逐渐冷静下来,声音很是清淡:“抱歉,我不能帮你。”
“为什么?”
裴涿语气平静:“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
“朋友之间会没有联系方式吗?”清纯omega满眼受伤,眼神复杂地瞄了眼裴涿,委屈地小声蛐蛐道:“不想给就直说,你们beta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第5章 饿了
裴涿虽然被高烧烧得有点迷糊,但听力和意识都是好的,他清楚听到了清纯omega的小声嘟囔,却没追究也没解释,只当没听到,继续闭目养神。
快输完液时,裴涿的座位自动响起了提示音,没一会儿,一个机器人医助慢悠悠地转了过来。
圆头圆脑的铁疙瘩,面部是一块显示屏,正亮着萌萌哒的可爱表情,它双脚是类似坦克的履带,双手是模拟的章鱼触手,扎针和取针都非常灵活。
它给裴涿取针时,司姮正好拎着药回来。
机器人医助取好针,以系统自带的纯真孩童音开始说医嘱:“琴江区医院x医生提醒您,新型病毒感染来势汹汹,反复发烧,持续无力是常态,需要家属24小时精心呵护哟。”
说完,机器人医助的显示屏大脸冲着司姮,好像把她当成了裴涿的家属,冲着她眨了眨眼。
一个机器人,还给你俏皮上了。
“走吧。”裴涿撑着腿站起身,起身时眼前发黑。
他已经一整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又坐了这么久,猛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
他双目紧闭,强撑着身体,等着这突然的眩晕感过去,突然感觉手臂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是司姮。
她站在他身侧,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却像一颗挺拔的桦树支撑着他微晃的身体。
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
裴涿很快缓过劲来,慢慢睁开眼。
“没事了?”司姮问。
裴涿垂眸点头,脸颊苍白,眼底是疲惫的青郁色。
“那就走吧。”司姮松开手,走在前面。
一旁的清纯omega微微抬手,声音还没来得及开口,司姮就已经走出了休息室,根本没有发现他的挽留。
裴涿跟在司姮身后,淡淡瞥了一眼懊恼后悔的清纯omega,脚步迟疑了一下,跟着司姮继续往前走。
到了医院停车场等候区,车子直接被中控停在他们面前。
司姮坐在驾驶座上,刚一发动车子,看见裴涿沉默地低着头,像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她问。
裴涿抬起头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很浅的笑:“没事。”
司姮点点头,继续开车了,但没开多久,裴涿忽然又说道:“......刚才坐我旁边的那个omega,你记得吗?”
司姮回忆了一下:“我没太注意,怎么了?”
裴涿藏在衣兜里的手莫名松了一下,语气平淡地开口:“那个omega好像挺喜欢你的,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
司姮笑了一下:“那你给了吗?”
“......没有,我没有存你的号码。那个omega现在应该还在医院里,你要是想,可以现在回去找他。”裴涿偏头看向窗外,露出一截纤长微红的脖颈,颈后的黑发像打湿的黑藻,柔软服帖地贴在他的肌肤上。
“算了。”司姮笑着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丝:“我现在对谈恋爱没什么兴趣。”
裴涿长睫低阖,眸深如海。
天性使然,alpha的强势、好斗、滥情都是出了名的,尤其是易感期的时候。
同样是受信息素的影响,omega虽然也有发情期,但一旦被alpha标记,就只会对标记他的alpha一个人产生依恋,而且一旦被标记之后,印记就会伴随omega的一生,想要摆脱这种依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剔除腺体,但那种痛苦常人难以承受,并且很可能在过程中死去。
可alpha就不同了,她们可以临时标记甚至标记很多omega,并且越是等级强大的alpha,花边新闻就越是络绎不绝。
像司姮这样的s级alpha,换伴侣如同换衣服一样,才符合社会的刻板印象,没人会相信她清心寡欲。
裴涿想起第一次见到司姮时,她衣服口袋里被塞的纸条,警局小文员兴奋的议论,还有今天刚才的那个清纯omega——她好像很受欢迎。
s级alpha的吸引力真的这样致命吗?
那在司姮家庭变故之前,在她没有自我放逐之前,她是个怎样的人?
裴涿望着琴江沿岸逐渐亮起的灯光,一簇簇亮起的街灯,像是他莫名蹿升的窥探欲,无限延伸下进黑暗中。
直到外套里的端脑嗡嗡声响起。
裴涿黝黑的深眸猛然缩了一下,像刚从黑水中浮上来。
他接起电话,是下属塞西尔打来的:“怎么了?”
电话里传来塞西尔的声音:“队长你接电话了,现在好点了吗?今天早上你不在,区长来巡视,还专门问起你了,夸了你上次破获了20年的悬案。”
“下午还有官媒的制作人来,想给你做一期专题故事,队长你知道外面现在说你是什么吗?神探!a市之光!罪恶克星!”
“而且我听到风声,你又要升职了,算算这应该是你今年第三次晋升了,马上你就会成为整个帝国历史上最年轻的警司!”
塞西尔语气激动,仿佛是他要升职了一眼。
但裴涿的反应却很平淡,好像别人渴望的升迁,在他眼中只是家常便饭而已。
“我知道了。”他哑着嗓子,淡淡道:“昨天晚上的案子,你们查出什么了?”
塞西尔道:“队长真的像你猜测的那样,是因为情杀。根据他们共同朋友的口供,嫌疑人和死者是同学,两个人曾经为了结婚都和彼此家族决裂,后一直很幸福,不过半年前,死者开始出轨,被嫌疑人多次抓到,但每次都原谅了死者,直到这次,死者的出轨对象怀孕了,死者要求离婚,嫌疑人受不了,就犯下了这起案子。”
“但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嫌疑人躲藏的地点。”
裴涿轻咳了一声:“去海边找找吧。”
塞西尔:“啊?”
“他没有清理现场,也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件离开,唯独带走了受害人的头颅,他是想殉情。你去林海湾看看,那里应该是他们定情的地方。”裴涿脑中回现出案发现场,也就是死者和嫌疑人的家中里面的陈列摆放,和一张带血的照片。
说明嫌疑人在作案后,曾经抚摸过这张照片。
“原来是这样。”塞西尔道:“队长我现在立马带人去抓他。”
“抓不到了。”裴涿揉了揉头,输液后,他的身体状况好了很多,但酸痛感并没有完全退去,脑袋还是有些沉重。
他看了看端脑上的潮汐时间表,声音很淡,却有着一种沉稳的自信:“还有半个小时,林海湾开始退潮,多安排点人去找嫌疑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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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是。”
裴涿挂断电话,打开了直播,警局在抓捕嫌疑人时,都会在警局内记录全程以作备案。
塞西尔在挂断电话后,就带着手下的专案组出动。
裴涿目不转睛地盯着,时不时揉一揉太阳穴,因为发烧的关系,他头疼得厉害,眼睛也很痛,疲惫让他的脸色有一种不自然的苍白,眼底一片青郁。
“接着。”司姮从衣服兜里掏了东西突然扔给他。
裴涿下意识伸手接住,是一个药瓶:“什么东西?”
“缓解头疼的药,放心跟治你发烧的药不冲突......你放心绝对是正经药,不会上瘾。”司姮说道。
裴涿捏着药瓶,确实是普通药店可以买到的止疼药。
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司姮:“你怎么会随身携带这种药?”
司姮漫不经心地笑道:“宿醉之后头很疼,吃一片这个会好很多。”
裴涿淡眉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
这瓶药大约能装一百多片药,但现在里面只剩下二十几片。
就算是普通的止疼药,司姮的服用量也实在大得惊人。
每天把酒当水喝,头疼的副作用就用药来压制,简直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裴涿微微捏紧了药瓶,将整瓶药揣进了衣兜里:“谢谢。”
司姮都惊了。
大哥,我的意思是让你吃一片啊,你怎么全拿走了?这瓶药很贵的!以我现在的身家已经买不起了啊。
裴涿淡淡瞥了眼她微微睁大的眼:“下次我买瓶新的还给你。”
以旧换新......那没事了。司姮喜滋滋。
到了小区,司姮抚着他进了电梯,裴涿默默缩紧了衣裳。
“冷?”司姮问。
裴涿微微颔首。
司姮熟练地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凉的不烫,但在摸摸他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
“好像又发烧了,刚才那个机器人好像是说这次的病毒会让人反复高烧来着。”司姮说道。
裴涿抿了抿唇,稍稍把脸偏了一下,
司姮:“你看你脸好像比刚才更红了,回去一定要把药吃了。”
裴涿深吸了一口气,低应了一声:“嗯。”
进了裴涿家,饮水机正在自动烧水,裴涿坐在沙发上,按照医嘱一片一片地取药。
而司姮则坐在一旁,一直盯着他的脸看,看得裴涿表情极不自然,低声问:“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司姮忽然微微凑近了些,漂亮的绿眸水灵灵地望着他笑:“裴警官,你饿不饿?我给你熬点粥喝吧!”
裴涿睫毛微颤了一下,呼吸有些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你一个病人,饿了一天,哪有什么力气,我来!”司姮握着他的手腕,笑得格外温柔。
裴涿盯着司姮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眸光短暂的错愣了一下。
司姮起身去厨房开始做饭。
裴涿的家是极为温馨的原木风,房间里还种着许多绿植,厨房也收拾得干净整洁,甚至连厨具、碗筷都是少见的精致,完全是可以当家具博主的程度。
但即使厨房井井有条,司姮走进去却像路痴进了8d高架一样,满眼迷茫。
好不容易找到了米箱,又开始犯愁,熬粥应该放多少水来着?
司姮的父母十分溺爱她,从不让她下厨,也几乎不让她做家务,导致她对家政几乎一窍不通。
司姮呆滞站着的样子,被裴涿看在眼里,他轻声道:“还是我来吧,你照顾我一天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不辛苦,谁让我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邻居呢,你歇着吧,很快就好。”司姮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转身掏出端脑开始搜——粥的做法。
咕噜咕噜、
司姮的肚子在低声作响,好饿。
昨天晚上她喝得过头了,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忽悠喝醉的她又点了几瓶套餐之外的洋酒,打工两天的工资全花没了,兜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
她家里又没有存粮,约好的兼职要后天才上班,在此之前她只能饿着。
这个警官看起来蛮好说话的,她都这么善良热心地帮他了,让她蹭顿饭,应该没问题吧。
第6章 不见不散
司姮打开冰箱,里面食材丰富,而且许多保质期短容易坏的蔬菜都提前进行了处理,不但用专门的湿纸包好,还放在专门的盒子中,还有冰鲜的海虾。
很难想象,像裴涿这样的工作狂,家里竟然这样温馨,而且竟然没有任何速食,全是新鲜干净的食材,一看就是很热爱生活的样子。
司姮曾经也像裴涿这样,加班到凌晨一两点,一回家累得连鞋都不想脱,更别说自己做饭了。
裴涿真的是beta中的beta啊。
不过——司姮咽了咽喉咙,盯着冰箱里的虾,她好久没有喝海鲜粥了。
以前只要司姮想,每天都有人做好给她,现在别说一碗粥了,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一顿正经饭了——之前裴涿送给她的那份便当不算。
司姮看着冰箱里比她手掌还长的大虾,眼神跃跃欲试,现在她是厨子,厨子做点自己爱吃的食物,很合理吧。
司姮拎起两只虾头上长长的须,透过厨房玻璃门,扬起真挚的笑容对着裴涿说道:“裴警官,只喝白粥怕是没有营养,我给你加点海鲜吧?”
裴涿看了看司姮,又看了看她手中的虾,沉默了两秒:“好。”
好耶,今晚可以吃海鲜粥咯。
司姮找到了一个海鲜粥教程,撸起袖子,扎起长发,开始干活。
但第一步就卡住了。
教程上只教了她怎么淘米熬粥,但是没告诉她两个人要放多少米啊。
司姮拿着小量杯的手愣了一下,为了保证明天不饿,她应该要多吃一点,一个小量杯的米看起来也不是很多,应该可以煮一碗出来,那她吃两个小量杯应该够了吧。
裴涿是病人,吃一碗应该够了。
那就倒三个小量杯的量吧,得出结论的司姮,露出自信的笑容。
刚把米倒进锅里准备淘洗,身后忽然响起裴涿微哑的声音:“太多了。”
“吓我一跳。”司姮惊讶回头。
裴涿盯着她手里足足三个杯子量的米,淡眉微蹙了一下:“吃不完的。”
“是吗?”司姮晃了晃锅里的米:“这看起来也不多啊。”
裴涿感觉眼前有点黑,一股无力又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就知道,alpha怎么可能做饭,更何况像司姮这种出身不错的alpha。
明明对做饭一窍不通,却自告奋勇,非要给他做饭。
裴涿低眸,黑眸晦涩如海。
他来到她身边,从她手中接过锅,将里面的米倒回了米箱里,嗓音沙沙道:“我来吧。”
“这怎么行呢,你还病着呢,我虽然确实不擅长做饭,但是网上教程那么多,很容易就学会的。”司姮语气有点殷勤。
让我做吧警官,不然我一会儿怎么蹭饭啊。
裴涿轻轻摇头:“粥不是这样熬的。”
他转身从冰箱冷冻区里,拿出了一包被冻成冰块的大米,放进锅中倒入清水,按下煮粥键。
“这、”眼睁睁看着裴涿把一块冰放进锅里的司姮,惊讶地失语。
“提前冻过的大米,熬粥更快,米质更松胶感更足。”裴涿低声解释。
他取下围裙系在腰间,开始处理大虾。
一把陶瓷刀在他手中如同精准而锋利的手术刀,几下就把虾线去掉,虾肉处理好,之后又切了一些青菜丝和几根细姜丝备用。
做完这些,裴涿扶了扶额,虚弱的嗓音对司姮说道:“等一会儿机器响了,你就把虾肉和姜丝放进去,等三分钟后,再放菜丝,然后再适量的盐.....”
说完,裴涿停顿了一下,看着司姮清澈的绿眸,他莫名低笑了一声,喃喃道:“算了,你应该不知道适量是多少,等一会儿我来放吧。”
司姮汗颜。她向来是个只知道享受的主,把放盐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很容易就让她把一锅粥都毁了。
不过如果咸了的话,她再倒点水继续熬,是不是就行了?
但司姮不敢开腔,怕把虚弱的裴警官给气着。
“水开了,我给你倒水,你把药吃了吧。”司姮扶着他回到沙发上。
裴涿点点头,这次流感病毒实在厉害,他现在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身体明明再出汗,肌肤发烫,骨头好像冷得在打寒颤。
司姮给他倒了水,将一大把的药放在他的掌心,道:“快吃药吧。”
裴涿拧了拧眉,清俊的眉目第一次表露出明显的抵触。
司姮看出了他的排斥,语气温和了一些:“一口气吞下去,很快就会好了。”
裴涿深吸了一口气,从一把药里,选了两个最小的小药片放在口中,迅速灌了一大口水,他的表情很痛苦,仰着头不停吞咽了好久才咽下去,苍白的薄唇上泛着亮晶晶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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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司姮看着只剩下一半的水:“才吃两个小药片,就喝这么多的水,这样不行的,小心吐出来。”
“......我吞不下去。”裴涿仰头靠在沙发背上,胸膛随着呼吸欺负,脖子上满是涔涔细细的汗珠子,寒澈明亮的眼眸尾微红。
从小到大,裴涿宁可打针输液、宁可住院,都不愿意吃药,每次喝药时,大量的水灌下去,但药碗却黏在嘴里无法咽下去,苦涩在口中散开的滋味,让他格外难受。
司姮怔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到了她的小侄子。
之前生病吃药也是这样,哼哼唧唧地对她哭:“姑姑姑姑,我的喉咙打不开,吞不下去。”
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神探,也会和小孩子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吞药丸啊。
“我帮你。”司姮单膝跪在沙发上,绿眸格外明亮。
裴涿诧异地看着她,表情明显带着怀疑。
“相信我,我特别会喂小孩、呃、喂人喝药。”司姮扬着眉,随意扎起来的长发尾稍拂过她纤丽的眉眼。
“你先把所有药都吞进去。”司姮握着他拿着药的手腕微晃:“快点。”
裴涿将信将疑,但看着司姮明亮如火焰般的眼神,迟疑了一下,听话地将所有药服下。
“快喝口水,别喝太多了。”司姮端着水杯让他自己喝水。
裴涿刚喝了一口,忽然感觉脖子上传来一片微凉的寒意。
司姮纤长的手托着他的脖颈,将他的脖子高高扬起,指尖抵着他的下颌,一指指腹轻摁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裴涿眸光微闪,可惜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司姮。
“舌尖抵着上颚,下巴微微前倾,感受我的手指放在里喉咙上的位置,用力吞咽。”司姮半个身子贴在他的身上,声音温柔细腻。
裴涿眼睫微颤,听从司姮的话,喉结感受着她放在脖子上微凉的温度,略微用力,喉咙仿佛一下子被打开,一大把药吞了下去。
他如释重负,深深喘了一口气,轻咳了几下。
司姮笑着抚着他清瘦单薄的后背:“真棒。”
裴涿脊背一僵,缓缓抬起头,微红的眼眶透露着一点惊讶。
司姮这是...把他当小孩在哄吗?
但不等裴涿出声,啪——
裴涿的额头上就被贴上了个一个东西,冰川般的凉意袭来,他摸了摸,是退热贴。
司姮从地毯上捡起她毯子裹在他的身上,把他往沙发上压,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裴涿指尖攥着粗呢毛毯,热意像浪潮一样一阵又一阵拂过面颊。
他忽然没来由地慌了一下,匆匆嗯了一声,转过身背对着司姮躺下。
司姮则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开始刷兼职网站,正经兼职她没有刷到,但是刷到了酒吧的卡颜局,有玩咖组局,只要颜值通过就可以免费喝酒。
还有这种好事儿?
司姮立马给对方发了照片,对方几乎是秒回通过。
司姮开心得摇头晃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本来以为明天要饿肚子,没想到现在她不仅有酒喝,还能蹭点免费的果盘和小零食。
“那我以后还打什么工啊,天天参加这种局不就好了?”司姮笑得合不拢嘴,她可真是个天才。
滴滴——
粥熬好了,司姮起身按照裴涿之前的嘱咐放入虾仁又放了菜丝,本来准备把裴涿摇醒,让他自己加调料的,但是看他躺在沙发上,睡得沉沉的模样,司姮还是没叫醒啊。
她又重新坐回了地毯上,支着下巴盯着裴涿绯红的脸颊,柔软的短发因为翻身有些杂乱,呼吸声十分轻,但却匀缓规律。
司姮原本是想开一把游戏打发时间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这样看着裴涿的脸入神,感受到一种难形容的平和与安稳,仿佛浸没在淡淡的温水中,眼皮渐渐沉下来,不知不觉,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脑袋枕在沙发边,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来,松松垮垮挽起的长发胡乱散着,搭在沙发上的手与裴涿的手只有毫厘间的差距,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清晰地温度。
裴涿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
他垂眸静静注视着司姮,目光描摹着她在夕阳下轮廓线条,神情流露出极淡的柔软。
忽然司姮手里的端脑亮了一下,裴涿并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但端脑几乎就在他的眼前,亮起的那一瞬间,信息就映入了他的眼中。
“晚上十二点,v5座,我等你哟,不见不散!”配图还是一个有些暧昧的比心。
裴涿温和柔软的眉眼瞬间像被风吹散,暴露出眼底难明的晦暗。
第7章 白
端脑在短暂的亮起之后,就很快息屏,黑暗的屏幕上亮起裴涿冷淡的眉目。
他无声别过头去,窥探别人的对话本来就不应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像下了一场小雨,泛起一圈又一圈浅浅的涟漪,潮湿的水纹泛滥开,令他莫名感到一丝烦闷。
没多久,司姮的端脑再次响起,但这次不是短信,而是语音通话。
司姮正睡得香甜,被吵醒后满脸不耐。
裴涿躺在沙发上,清俊温和的眉眼静静看着她皱着眉接起语音,倦倦的嗓音沙哑:“喂?”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司姮更加烦躁地揉了揉本就凌乱地长发,固定她发丝的皮筋落了下来,浓密的发丝瞬间散开。
司姮痛苦地将脸埋进了沙发里:“你给我打电话就为了这个?我不是都说了我会去的吗?”
对方:“*&(*&……)”
“知道了知道了。”司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绿眸烦躁泛滥成灾。
她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就这么被打扰了,现在睡意全无。
天杀的,还我睡眠!
司姮一抬头,就看见对上裴涿清亮温润的双眸,饶是生病,那双眼睛依然盛满了令人平静的光泽。
她立刻收敛了脸上的不耐,对他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吵醒你了吧?”
“没有,我早就醒了。”裴涿摇摇头,撑着身子坐起来:“粥应该已经熬好了,吃饭吧。”
裴涿轻咳了一声,来到厨房熟练地在手里洒了一些盐,舀了两碗粥。
司姮眼前一亮,烦躁一扫而空。
开饭啦开饭啦!
“真是不好意思,还要让你这个病人做饭。”司姮嘴上这么说,手却已经不客气地伸了出去。
裴涿淡淡一笑:“该是我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倒在家里没人管,等我病好了,请你吃饭。”
司姮强压下嘴角,摆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这么见外。”
心里却已经开始幻想裴涿会带她去吃什么好吃的了,他的收入应该不错,说不定会带她去高级法餐。
啊、不能再想了,再想嘴角就压不住了。
她坐在裴涿的对面,舀了一勺熬得浓稠的虾仁青菜粥,放进嘴里的那一刻,司姮瞳孔放大。
“太好吃了,怎么能用这么简单的佐料做出这么好喝的粥。”司姮发出感叹,一勺接一勺根本停不下来,好像经历了一场饥荒。
裴涿慢条斯理地舀着粥,看着她饿虎扑食般的模样,低着头无声一笑。
温热的粥让司姮被酒精凌虐已久的胃变得暖洋洋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她的身体遨游,甚至让她生出了一种想要在裴涿家里打长工的想法。
对耶,反正都是打工,为什么不在邻居家打工?还省了交通时间,而且现在家政费一个小时至少100币,比兼职强多了,干两个小时,就可以躺两天,简直不要太爽。
司姮兴奋地想,她可以给裴涿打扫房间......
然后她环顾了一圈,裴涿的家里干净的不像话,明明是个007的工作狂,家里却整洁的要命,一看就是经常精心打理过得,比她那个乱糟糟的房间干净太多。
那她可以给裴涿洗衣做饭.....
司姮忽然想起裴涿之前上班时穿的衣服,虽然外套宽大随性,但里面的衬衣和西装裤干净得一尘不染,熨烫得妥妥帖帖。
至于做饭...司姮叹气。
算了,她不是干家政的料,还是老老实实在酒吧蹭吃蹭喝吧。
吃完饭后,裴涿起身收拾碗筷,丢进洗碗机里。
司姮看了看天色,已经很晚了,她该走了,不然赶不上酒局。
“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我走了。”司姮对裴涿说道。
裴涿刚关上洗碗机,清瘦的背影在厨房温暖的橘色光芒中莫名显出几分落寞。
沉顿了数秒,裴涿微微点头。
咔嚓——
大门打开又关上,裴涿关上厨房的灯,静静坐在沙发上,旁边的一盏小灯灯光像一轮即将沉入深海的橘红落日,在他深邃立体的眉眼下投下一片暗影。
忽然,他眸光颤动了一下。
缓缓俯下身去,从长绒地毯上捡起了一个皮筋,普通至极的黑色皮筋,它曾缠绕过司姮如海藻般的长发,又从她的发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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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裴涿看着这皮筋出神了几秒,下意识看向紧闭的门口,但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将皮筋放在茶几上,拿出端脑开始办公。
*
第二天一早,裴涿感觉身子好了许多。
出门上班之前,他又吃了一包药,大大小小苦涩的药丸一起被他放入口中,猛灌了一杯水,喉结不断上下吞咽,但依旧卡在他的喉咙里。
“咳咳——”裴涿弯下腰,将已经化开苦味的药都吐了出来,眼眸因为呛了苦水溢出生理性的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触感仿佛与昨天的微凉重合,眸光一怔恍然。
*
裴涿出门时正是早高峰,七点多,电梯门一打开,就看见司姮歪歪斜斜的靠着电梯厢站着,长发散乱,脸颊酡红,又是喝得酩酊大醉。
裴涿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平静的黑眸涌动着看不见的暗流。
他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但是他能看到司姮脸颊上被人擦拭了一半的口红印。
“嗨!”司姮醉蒙蒙的眼看见裴涿,仅存的意识让她冲他打了声招呼,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电梯间。
裴涿沉默侧身,为走路都费劲的她让出一条路,又沉默地注视着她进了房间,电梯门合上的一瞬间,他看见了自己幽暗浓黑的眸子像一望无际的黑水。
*
裴涿到了警局,局长看到他来上班,嘘寒问暖了一阵:“你怎么来了?不是在养病吗?”
“工作的事情不急,还是身体要紧,我们警局没有那么不人性化。”
“我给你放三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放心,你的手下都很出色,这些案子他们应付的过来。”
但裴涿还是在办公桌前坐下,重新将药一颗一颗地灌下去继续工作。
手下警员们叹服的眼神中,太阳一点点沉下去。
他的组员们一个个都下班离开,办公区的灯光一盏一盏暗下去,裴涿一人静默独立,昏暗的光线中,他的眼前不断闪过司姮脸上模糊的口红印,刺眼的聊天框。
他阖上双眸,胸膛不断起伏,仿佛正孕育着惊涛骇浪。
下班回去的路上,下起了一场雨,把a市灼热的暑气冲散,但裴涿心中却依旧有种无法涤荡的燥闷。
回到家中,他破天荒的没有自己准备晚饭,而是直接躺在床上,想要靠睡眠抚平一切。
但总有一道细弱的声音穿进他的耳朵里,像是有人说话。
裴涿深深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仔细辩听,声音是从卧室自带的露台传出来的。
他推开露台门走了出去,声音越来越清晰,是有人在播放视频。视频里的男声操着一口平稳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在讲解历史知识,声音混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好像一群和尚在念经。
裴涿站在露台的玻璃边往旁边一看,他的露台正对着司姮的客厅阳台。
司姮的阳台并没有封窗,他只需要稍微往外探一点,就能清楚的看到隔壁。
隔壁阳台上只有几个空的花盆,以及一个躺椅。
司姮就缩在躺椅里,端脑放在她的手边,里面不断放着念经一样的视频。
风把雨丝吹进了没有任何遮挡的阳台,雨珠从她的脸上滚落,她的长发也被打湿,湿淋淋地从躺椅垂下缀着。
而她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就这样在雨里睡着了,冷白的一张脸上残留的口红印被雨水冲淡了些,只剩下一点薄薄的红晕。
“司姮。”裴涿喊她。
司姮还睡得恣意,没有半点反应。
裴涿眸色微微一沉,转身出了门。
没过几秒钟,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越来越急,越来越急,像急促的鼓声,终于把司姮吵醒。
她浑浑噩噩地张开眼,想要起身却忘了自己是在躺椅上,直接摔了下来,酒意未醒的她眼神发懵。
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裴警官?”司姮一开门,身子就无力跌坐在地上,裴涿赶紧扶住她。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连淋雨了都不知道。”裴涿拧着眉。
司姮眨眨眼,被雨水沾湿的睫毛颤巍巍,嗓音也呆呆的:“啊、下雨了啊,怪不得我湿了。”
裴涿无奈地叹了口气,蹲在她面前,拂开沾在她脸上的湿发,指腹滑过她脸上的红印时,停顿了一瞬,还是将那刺目的红印抹得一干二净。
此刻的司姮简直就像一块很好rua的捏捏,没有骨头似的倒在裴涿的怀里。
“起来。”裴涿温和的声线里透着关切:“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司姮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但一动不动。
“司姮。”裴涿发热的掌心握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晃了她一下。
司姮却直接将脸埋进了裴涿干净的白衬衣领口里,被雨水浸地微凉的脸贴着他纤长的脖颈轻轻磨蹭了一下,浅浅的呼吸洒在他紧绷的喉结上,激起他肌肤一阵轻颤:“裴警官,你好白啊。”
第8章 兄弟你好香
裴涿听到司姮这句话,瞬间浑身一震。
司姮丝毫没有察觉,绿意茵茵的双眸全部他白得柔软又晃眼的颈肤占据。
她仰起脸在他的颈侧亲了一下,柔软温热的肌理触感,像咬了一口绵软细腻的水年糕。
好舒服,再亲一下。
裴涿呆怔在原地,瞳孔放大,呼吸几乎凝滞。
司姮的唇柔软微凉,像一阵湿雾黏在他的脖颈上,却瞬间带起一股汹涌的热浪,自上而下,摧枯拉朽地烧了起来,耳膜也嗡嗡作响,如同盛夏聒噪刺耳的蝉鸣。
司姮眸色迷茫,双手攀上他的肩膀,被雨水洇湿的薄唇宛若意犹未尽般,唇尖缓缓上移,轻含上他红得熟烂一片的耳垂。
“司姮、你、不要、”裴涿眼神微微涣散,脖颈、耳垂不断传来酥麻颤栗的快感,让他身子轻颤。
“裴警官,你身上也香香的。”司姮贴着他柔软的耳垂,醉意呢喃,酡红的脸颊在他的脸侧轻蹭了一下。
香?
听到这个字眼,裴涿迷离的眼神骤然清醒。
“司姮!”他猛地推开她,腿脚发软地占了起来,黑眸睁大,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你、”
裴涿你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努力平复着心情,可脖颈、耳垂,这些被她亲过的地方热得发烫,像被小火反复煎熬着,闷热的烧灼无法平息,像难以启齿的折磨。
而被裴涿推到的司·big胆·姮,已经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睡着了。
裴涿身形微晃,眼中没有半点的沉沦,只有隐隐的暗火,在漆黑的眼眸中无声地燃烧着。
他是beta,而且从来喷香水,她怎么会闻到他的身上有香味?
她把他当成了谁?酒吧你那些性缘关系混乱,随便几句软话就能骗到手的omega?
是了,她满身酒气,脸上还残留着不知道哪个omega留下的口红印......或许不止脸上有......或许还不止口红,还有许多他无法闻到的omega的信息素。
那些信息素是什么味道?橘子?奶糖?草莓?
是昨天给她发语音通话的那个人吗?她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那个口红印是不是他留下的?
她是在那个omega身上没有得到满足,才来逗弄他的?
裴涿越想胸腔中的隐怒就越发沸腾,他的母亲是检察官,父亲是法官,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冒犯他、轻薄他。
只有司姮。
裴涿气得发抖,被司姮亲吻过的地方,此刻如同一道道烙疤,烫得发疼。
他转身就走,脚步飞快,没有半点迟疑。
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楼道中都回荡着这声巨响。
但、不过五分钟后。
门又重新打开,裴涿缓缓走了出来,半蹲在司姮的身边。
淋了雨的司姮,浑身湿透,躺在冰冷瓷砖地板上,滴水的发梢在地砖上洇出了一滩湿漉漉的水迹。
裴涿垂眸看着她,睫毛投下的薄薄阴影笼罩着,有种浑然天成的颓败郁色。
他伸出手,撩开她脸上的湿漉发丝,指腹在刚刚擦去口红印的地方又反复摩挲了一阵。
*
当司姮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裴涿的沙发上。
她眼神一愣???怎么给她干这儿来了?
她慢慢撑着沙发坐起来,刺目的阳光透过阳台的木格帘一条一条斑斓地晃在她的脸上,司姮不得不伸出手挡住光。
抬手时才发现自己的薄开衫外套不知道什么以后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件小白t,一条粗呢毯子披在她的身上。
就在司姮不明所以时,她又忽然闻到了一股很好闻的饭菜香味。
她回过头,厨房里裴涿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在厨房里做着饭。
他的病还未痊愈,炒菜时偶尔还会咳两声,烟火气弥漫在他清瘦的背影旁,让他的身影越发淡白模糊。
司姮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盯着裴涿的背影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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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直到裴涿端着炒好的菜转过身来,沉沉黑眸隔着玻璃门与她对视。
他昨晚似乎没有睡好,睫毛投下的薄薄阴影笼罩着,眼底青郁郁的,仿佛笼罩着昏暗愁思。
“醒了。”他推开玻璃门,声线淡淡地:“过来吃饭吧。”
“啊?”司姮再次愣了一下。
裴涿已经落座,单薄笔挺的脊背背对着她,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司姮从沙发上坐起来,一双干净的拖鞋正好摆在她的脚边。
她眸光诧异,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裴涿,缓缓穿上布艺拖鞋,走到餐桌前坐下。
午餐很丰盛,加了甜玉米的粥,一道海鲜汤,清炒时蔬,香煎牛肋条。
属于司姮的玉米粥已经盛好,筷子整齐地放在筷枕上。
司姮心情难以形容,线条流丽的眉眼第一次因为这种无言的温馨,而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谢谢。”司姮在裴涿对面坐下,拿起筷子,自然地吃了起来,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相处很久了。
“对了,我怎么在你家?”她问。
裴涿筷尖一顿,温润沉静的黑眸里藏着不知喜怒的情绪:“你不记得了?”
司姮点头,她经常喝得断片。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司姮问道。
“没什么。”裴涿唇角扬起一抹艰涩的淡笑:“就是你昨晚你淋了雨......”
他讲昨晚的事情告诉给她,只是刻意省略掉了她酒后亲他的那一部分,温和的声线和缓,仿佛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
“我看你醉得不省人事,身上、头发都是湿的,想打开中央空调免得你感冒,却发现你家停电了,不止电停了、水、燃气也都停了。”说到这儿,裴涿掀眸看了她一眼。
司姮干笑了一声,她打工挣的钱,全被酒托买了酒,根本没钱缴水电费。
“所以我干脆把你带了回来。”裴涿声音淡淡,听不出半点情绪。
完全忘记昨晚发了什么事的司姮,在听到裴涿这样说之后,眼里满是感激。
“所以我的头发也是你给我吹干的?”她透绿的眼眸看着他时,格外明亮动人。
“......你的头发太湿了,会把沙发里的海绵打湿。”裴涿眼睫微颤,毫不在意地说道。
司姮根本没在意他拙劣的借口,说:“那也是你帮我的,我的头发很多很难吹干的。”
裴涿眼帘轻阖,确实很难吹干。
他昨晚坐在沙发边,强撑着服药后的困意,撩着她的头发吹了半个多小时。
吹风机嗡嗡嗡的噪声非但没有把她吵醒,反而让她舒服地翻了个身。
“谢谢你啊裴警官,你真是我的好邻居,不然我今天估计就要泡在水里醒来了。”司姮继续感谢。
好邻居。
裴涿忽然感觉粥里像是滴了几滴柠檬汁,酸得发苦,难以下咽。
他语气幽幽淡淡:“你也可以泡在酒里醒来,反正你每天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连脸上还有别人留下的口红印都不知道。”
“口红印?”司姮惊讶出声,连忙放下筷子,拿出端脑照自己的脸。
“早就被雨水冲掉了。”裴涿握着勺子,一圈一圈地在碗里搅着,语气‘漫不经心’:“虽然你是alpha,但是夜店鱼龙混杂,整天在那里醉得不省人事,总归会遇见吃暗亏的事。”
“唉,别说了,我昨天晚上就遇见了。”司姮深深叹气,一脸命苦。
裴涿一改刚才淡淡的态度,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他们在你的酒里加料了?哪家夜店?”
司姮摇摇头,表情有些难以启齿。
“算了。”她埋头吃饭。
“司姮,告诉我,我可以帮你。”裴涿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神色陡然一紧。
“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司姮咬咬牙,开始吐槽:“我就不应该去什么卡颜局,遇到一个a同,怪不得他对我那么殷勤,专门点我爱喝的酒,我以为他是个omega,没想到是个伪装的alpha,还好他等级没我高,被我压制住狠狠打了一顿,不然我清白不保。”
司姮恶恨恨地咬了一大块牛肋条,化悲愤为食欲。
不是omega。裴涿沉默了两秒,缓缓笑了出声,好像有一股郁气彻彻底底的散了。
司姮盯着他展开的眉眼,支着下巴笑盈盈道:“你终于开心了。”
“......”裴涿笑意微凝。
司姮微笑着夹菜:“从我刚才睡醒,你的表情就一直很沉,像阴天一样,和我从前见你的样子都不同,好像谁惹了你生气。”
裴涿黑眸微颤,眸光细碎明亮的微光如倒悬的银河,映着让他情绪阴沉的始作俑者。
但莫名的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的酝酿了一夜的幽怨,被她三言两语,散得悄然无痕。
他抿了抿唇,低下头小声道:“没有。”
须臾,他缓缓开口:“所以你刚才是故意编这个来逗我的?”
司姮微微一笑,点头又摇头:“逗你开心是真的,被a同盯上也是真的。我最近是不打算参加这种卡颜局了。再做几天兼职,把水电气费给交上。”
“交上之后呢?”裴涿忽然问。
“之后?”司姮思量了一下,道:“换个风评好一点的酒吧,我就不信我这么倒霉,能每次都被a同盯上。”
裴涿突然觉得口中的饭菜没滋没味,味同嚼蜡,默默放下了筷子。
司姮看见他碗里的饭几乎没动,问道:“你不吃了吗?还是没胃口?”
裴涿低着头,沉默不说话。
司姮叹气:“我刚才看见你在厨房里忙来忙去,还咳嗽着呢,还要做饭炒菜煲汤,忙活了这么久,自己却不吃,白白便宜我了,你多少应该吃一点......”
在司姮的喋喋不休中,裴涿突然放下筷子唤她:“司姮。”
“怎么了?”司姮奇怪地看着他。
裴涿黑眸格外幽亮:“你来我家吧。”
第9章 见不得人的关系
司姮:“......啊?”
她惊诧出声,清透的绿眸睁大,像一双切割精湛的宝石熠熠生辉。
裴涿轻咳了一声,耳尖微微泛起了红:“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都穷成这样了,不如来我家做事,我给你发工资......正好我工作忙,家里需要人打理。”
司姮松了口气:“这样啊.....不过,我能帮你做什么呢?打扫房间,每天做饭?”
司姮之前也不是没打过裴涿的注意,但是他这个每天007的大忙人,家里都干净得一尘不染,一切都井井有条的样子,比她这个不上班每天混日子的人房间整洁好几倍。
她那房子现在简直乱得没眼看,打扫房间她不行,拆家倒是一把好手。
听到司姮这么问,裴涿表情微凝,想到昨夜她敲开司姮家门,无意中看见房间里的场景。
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仿佛清水房一般,厨房里甚至连基本的家电都没有,只有基本的沙发餐桌,司姮的行李箱就摆在客厅,衣服随意乱搭着,确实不像会打扫房间的样子。
而卧室的门却是一直紧闭着的,仿佛她一直睡在客厅和阳台上,从未进过卧室。
alpha就是如此,不会整理房间无伤大雅,家里乱一些也没关系,反正她们将来都会娶一个温柔贤惠的omega丈夫,omega会帮她照顾好家里的一切,而她们只需要在外打拼事业就好。
裴涿家里自然没什么好打扫的,他习惯在下班回家思考案件的时候,顺便把家里打扫一遍、做饭、洗碗、熨烫衬衣、日子平静如水——直到司姮的出现,让他安稳平淡的生活搅乱。
他垂眸静默了半晌,缓缓道:“帮我浇花吧。”
裴涿实在想不出司姮除了浇花之外,还可以在他家做什么。
她做什么他都不太放心。做饭,他怕她把厨房给炸了;洗衣服,他怕她把楼下淹了、或者把烘干机烧了;只有浇花,他觉得司姮勉勉强强可以胜任。
“浇花?”司姮看着裴涿客厅里大大小小的绿色植物。
沙发旁绿叶厚大的天堂鸟,被苔藓球包裹着的鹿角茸挂在墙壁上,霸王蕨悠闲的吊在阳台上枝叶舒展,阳台上墙壁上还有一面白色爬架,淡紫色的倒影铁线莲花繁叶茂,微风轻拂,爬满一整面墙壁的花朵都跟着摇曳,在以原木色为主的色调中添加了几分舒缓温馨。
“我有时候忙起来,会没时间给它们浇水,它们有些需要每天浇水,有些需要三五天交一次,还有些需要喷水,隔一断时间加一些磷酸二氢钠,还有一个小白兔狸藻缸,需要每天补光。”裴涿说道。
听起来有些麻烦啊,还是去便利店或者进厂打螺丝比较好,她现在不喜欢任何需要动脑子的工作,工作摇越重复越枯燥的才好。
裴涿掀眸看了她一眼,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轻抿的薄唇,淡淡的樱粉色,很软、很轻,触感却无比温柔,被她亲吻时,总有一种被她深爱着的错觉,令人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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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裴涿眼神微散,想起昨夜,眸中泛起黄昏般温暖的柔光。
“这样啊......”司姮想了想,还是不接这活儿。
听起来很麻烦还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她看得出来,裴涿很喜欢这些植物,哪怕他那么忙,这些娇贵的祖宗都被他养护得很好,万一她把这些花养死了怎么办?
她婉拒道:“要不还是——”
“一次200联邦币。”裴涿轻声道。
“就这么说定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的花照顾得漂漂亮亮。”司姮一下站起来,隔着餐桌,紧紧握住裴涿的手,恨不得唤他一声恩公。
“嗯。”裴涿微微颔首,被她握在掌心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他的眼神明显比刚才更加柔和,唇角弧度微微上扬了些,低声道:“继续吃饭吧。”
“好。”司姮笑逐颜开。
浇一次花,五分钟都用不到,200联邦币,这赚钱速度真的是按分钟收费了,显得她很贵的样子,爽!
司姮越吃越开心,心情一好,胃口就大。
等她放下筷子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蹭了一顿饭。
仔细想来,好像自从认识裴涿之后,她就没怎么饿过肚子了。
哎呀,有一个善良的邻居真好,感觉日子都明媚起来了。
裴涿看她放下筷子,熟练起身收拾碗筷,司姮也跟着收拾。
虽然有洗碗机,但厨房灶台、水池,还有琐屑的油污都需要收拾,裴涿动作娴熟地清理。
像司姮这种几乎没有做过家务的人,根本无从下手。
她挠了挠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父母在忙着大扫除,她在一旁明明帮不上,又不想让自己显得太闲,于是假装忙碌地走来走去的样子。
好在裴涿很快就收拾完厨房,最后从垃圾桶里拿出了一袋厨余垃圾。
司姮立刻两眼放光,好像终于找到了可以表现自己的活儿,立马从他手里抢过垃圾:“我去丢、我去丢,你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对了热水已经给你倒好了,你一会儿记得吃药。”
说完,她拎着垃圾就开心出了门。
裴涿眼中划过一抹怔色,看着紧闭的门,又回头看了眼放在茶几上冒着袅袅热气的温水,温柔地勾了勾唇。
他端起水杯,微抿了一口,温水缓缓流淌过他的身体,带来无尽暖意。
微风拂过木格帘,阳台花叶沙沙作响。
裴涿起身走到阳台,修长干净的手指轻抚着淡紫色的倒影铁线莲花瓣,忽然笑了一声,低哑的笑意在簇簇花朵中回荡,嗓音格外轻柔,仿佛在对着花瓣私语。
“今天天气真好。”
*
司姮拎着垃圾,慢慢悠悠地走出了单元楼。
灿烂的阳光从她的头顶照耀下来,将她白皙的肌肤照得几乎透明,司姮仰着头绿眸微眯,久违地感受着阳光的温度。
小区里的树开满了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自从那场爆炸之后,她昼伏夜出,酒不离身,已经很久没有像个活人一样站在阳光下了。
“快点,咱们午休只有两个小时,探望完队长,咱们就得回局里。”几道脚步声从司姮的身后擦过。
“知道了,这不才12点半,你急什么?”
司姮慢慢转过身,看到一男一女两人手里提着水果往单元楼里走。
她歪了歪头,其中男人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
啊,想起来了,好像是她那天接的裴涿电话里的声音,似乎是裴涿的警员。
“我当然急,我急着看队长的女友呢。”男警员说道。
女人一惊:“什么?队长谈恋爱了?”
男警员:“当然啦,那天队长发烧没来局里,我给他打电话,正好是她女友接的,你别说,声音还挺好的,当时她说话那个语气,维护队长的劲儿哟,真后悔没给你录下来。”
司姮:???
他说的那个人怎么听起来有点像自己。
女警员语气兴奋:“队长现在在家里养病,身为伴侣肯定是要照顾的对吧,那不是一会儿就能见到了,好期待。”
司姮:你们在期待什么?不要随便脑补啊。
“要我说,队长早该找个恋人了,家世好,能力强,作风干净,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一个交往对象都没有。”
“哎呀现在有不就行啦。你以为队长跟你们alpha一样,对感情这么随便,三年谈五个?人家beta可是很注重家庭的,恋爱都是奔着结婚去的。”
“那我猜,像队长这样传统顾家的beta,他的恋人肯定也是beta。”
“我猜也是,快走吧。”
她看着两个小警员兴冲冲地进了单元楼,犹豫了一会儿,转身朝小区的花园里走去。
小区花园里有喷泉和水池以及小孩子的滑滑梯,由于是正午、天气又热,花园里几乎没有人。
司姮干脆躺在一片绣球花花圃旁的公园椅上,搭在公园椅外的小腿摇摇晃晃,绿眸透过斑驳的树影出神,回想着刚才那两个小警员的对话,不知不觉就忘了时间。
直到头顶一片黑影出现。
裴涿白皙清俊的脸被盛夏正午火辣的阳光下烧得绯红,额头鼻尖都是热出来的汗珠,修长脖颈泛着微微的水光。
“找了你半天,你怎么在这里?”裴涿胸口微喘,仿佛才跑完八百米体测。
“裴涿?你怎么出来了?”司姮坐了起来,看着他滚烫的一张脸,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你又发烧了?”
裴涿眸光一震,映着司姮倒影的瞳孔摇颤,脸颊清晰地感受她掌心温凉的触感,如同重温了一场昨夜暧昧的靠近。
“我没发烧,是在太阳下呆久了。”他强压着呼之欲出的心跳,微微别开脸,声音低哑得厉害。
“啊、这样,不好意思啊。”司姮收回手,沉默了一会儿,欲盖弥彰地问:“你刚才说你在找我?有事吗?”
裴涿双手收紧,清澈的黑眸被低垂的睫毛遮掩着,看不出暗流的情绪:“没事,就是看你倒垃圾倒了半个多小时还没回来,就出来走走、顺便找找你。”
出来走走?在7月份,38度的夏天中午?裴涿脑子这是烧出后遗症了?
“那也别走太久,看你热得,全身都是汗,别病没养好又中暑了。”司姮把裴涿拉到树荫底下,捡了一片落在草坪上的芭蕉叶子给他扇风。
盛夏时节的风都是燥热的。
裴涿感受着拂过脸颊的热风,心跳愈发急促混乱,他眸光凝视着草坪,轻声问:“那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外面?”
司姮:“我刚才出来倒垃圾,看到你同事了,就避开了。”
裴涿神色讶然:“为什么?”
司姮扬唇笑了一下:“因为我是你的嫌疑人啊。”
裴涿微微蹙眉:“曾经是,但也早就不是了,我已经查清楚你跟那个案子没有关系,而且你没有做犯法的事,怕什么?”
司姮耸耸肩,笑得懒散:“我自己当然不怕啦,我只是怕对你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不想让你的同事看到你和嫌疑人走得太近,你可是警界之光。”
裴涿微怔,静默良久,语气柔缓了许多:“以后不要躲躲藏藏了,我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第10章 ab恋是没有好结果的
“好。”司姮瞬间笑了起来,阳光下格外明艳夺目:“回去吧。”
裴涿淡淡嗯了一声,跟着她走。
中午的阳光十分毒辣,照在脸上没一会儿就火辣辣地疼,司姮是个皮糙肉厚的alpha倒不觉得有什么,但裴涿才生了一场大病,又在太阳底下跑了这么久,汗如雨下。
她扬起巨大的芭蕉叶子,遮在裴涿的头顶,替他挡住火辣的烈日,日光穿透绿油油的芭蕉叶,透下的光也染成了淡淡青绿。
裴涿脚步一顿,看了一眼头顶的芭蕉叶子,看向司姮时眸色有片刻的怔愣。
“快走啊,外面晒死了。”司姮眉尾微微一样,笑意从浓绿的眼眸中流了出来。
裴涿呼吸一滞,心底仿佛突然烧起了一团野火,一直蔓延到全身。
终于到了单元楼里,一走进去,久违的凉意就瞬间将他们包裹。
司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小汗珠:“还是楼里面凉快,裴涿,你是在外面走了多久啊,衣裳都湿了一大片。”
“......没走多久。”裴涿低着头,声音轻轻的。
他不会告诉司姮,他在小区里外跑了两圈都没有找到司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花园后,终于在隐秘的树荫下,找到优哉游哉乘凉的她时那种心情。
“咳咳——”裴涿突然捂着嘴,打了一个喷嚏。
司姮神色有些紧张:“热伤风了?”
裴涿摇摇头,身子有些发冷:“没事,回去躺一会儿就好了。”
司姮神色担忧,抚着他回了屋,进了卧室。
这是她第一次进裴涿的卧室,干净整洁又温馨,空气中还有一种很清淡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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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将裴涿扶到床上,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又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张退热贴,替他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裴涿脸色微红,轻轻点头。
“对了,不是让我帮你养护那些花吗?该怎么养,你告诉我,我记一下。”司姮顺势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弧度精致的下巴抵在床边,绿眸看着他笑。
裴涿浓睫低垂,此刻他们的脸贴得极近,他只能竭力低着眸,才能掩饰心脏喧嚣的跳动。
“架子上养的那些多肉都是很耐热的,只需要浇透水就好,不用避光,铁线莲......”他声音缓缓。
司姮拿着端脑,淡粉色的指尖在屏幕上飞快跳动记录着。
“还有吗?”她记录满满两页便签,问道。
“没有了。”裴涿摇头,半张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看起来格外内秀温和。
“那把你家密码给我。”司姮说道。
裴涿:“......”
司姮绿眸撞进他诧异的视线里,理所当然地说:“你白天去上班,没有密码我进不了你家啊。”
裴涿沉默了几秒:“367627。”
“好,我记下了。”司姮撑着床边站起来,微卷的长发发梢如同柔软的柳叶拂过他的面颊。
“你的端脑呢?”她又问。
“做什么?”裴涿从枕边拿起端脑。
司姮的端脑和他的微微一碰,叮咚一声,裴涿的端脑页面显示出一道添加信息。
“加个好友,有事就在上面找我,我走啦。”司姮冲他晃了晃端脑,笑着说道。
裴涿握着端脑的手指不自觉地缩紧了一下。
卧室寂静。
裴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终于还是点开了端脑,通过了司姮的好友信息。
这是目前国内最普遍的社交账号,除了私聊之外,还可以发布生活日常,接受陌生人的点赞。
司姮的头像就是她自己,照片里的她笑容灿烂。
裴涿指尖在她的头像上摩挲了一下,眸光有刹那失神,一种隐秘的渴望趋势着他,点进了她的主页。
她的生活丰富多彩,随便一条下面都有几百个点赞回复,而且和许多人要么仅三天可见、半年可见的主页不同,司姮完全没有隐藏,好像她的一切都坦诚热烈,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不需要遮掩。
她第一天进入实习的珀西资本的日常、和同事一起吃饭的合照、凌晨三点还在修改文件的抱怨、但这些都在一个月前停止,6月之后,她再也没有发过任何一条新信息。
裴涿不知不觉就滑到了她年前的信息,此刻的他好像极度渴水的人,迫不及待地想要索求更多,直到他看到了司姮和前任们的官宣。
他指尖一顿,心脏像是被突然冻住,看着照片里的男男女女的笑容像刀刃一样剐着他的眼球,眼中酸涩的情绪蔓延。
他深深闭上眼,将端脑扔在一旁,难掩的低落像潮水一下子涌了进来。
忽然端脑里传来一声‘叮’的轻响。
裴涿没有理会,他的端脑偶尔会收到一些垃圾短信,弹窗提示时都是这样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并没有停止,反而不断响起,叮叮叮、叮叮叮、一下接着一下,仿佛风吹动风铃,摇响不断。
裴涿睁开眼,本就苦闷的他,在声音的不断刺激下更显得烦躁。
他脸色不快地点开端脑,想要将那些烦人的骚扰短信统统拉黑,再关掉端脑,可突然他脸色一变。
端脑上出现的是不是骚扰信息,而是满屏的点赞,点赞人只有一个,司姮。
司姮在裴涿同意她的好友申请后,就迫不及待地点进了他的主页。
被称作‘神探’的裴警官,主页里却没有一条和办案有关的内容,主页里的发布的内容也非常少,而且不是美食,就是他养的那些花卉绿植......好可爱。
司姮窝在沙发上,将他po出来的美食和花花草草反复放大看了一遍,点赞,疯狂点赞!
裴涿呆呆盯着屏幕,端脑还在叮叮叮地响个不停。
他的神色一阵恍惚,沉闷郁塞的心脏好像被一双温柔的手攥住,说不清的酸涩化作丝丝缕缕的清甜,在心头融化开。
裴涿慢慢躺回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唇角漾出一抹浅笑。
*
傍晚,裴涿接到组员的电话。
“队长,我们在滩涂上找到嫌疑人的尸体了,初步判定是跳河自杀,现在家属已经赶到现场了。”
裴涿立刻起身,神情严肃:“好,我马上到。”
到达警局时,裴涿正好看到家属在抱着一个警员哭诉。
“他从很早之前就跟我说,他觉得小姜在外面有了人,但是他一直假装没有发现,因为他觉得是他不好,他是个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没有办法满足爱人,我知道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婚,但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阻止他们结婚,这场婚姻就是作孽。”
家属哭得几欲昏厥,在警员的搀扶下离开。
周围的警员摇着头感叹着:“所以说,ab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感情这种东西,虚无缥缈,怎么能跟刻在基因里的吸引力对抗呢。”
“是啊,这两个人曾经那么相爱,没想到却是以这样惨烈的结局收场,真让人唏嘘。”
裴涿站在警局门口,静静听着警员的议论,门外警车清冷逼人的蓝色警报灯忽明忽暗,在他清瘦单薄的身上勾勒出一道破碎而落寞的光边。
第11章 警官你怎么
阳光明媚的下午,司姮哼着小曲儿,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开始给阳台上的花花草草们浇水。
浇完花之后,她拍照发给裴涿。
没一会儿,裴涿就给她转了200联邦币,但除此之外,他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寡言的金主范儿拿捏得足足的。
说来奇怪,自从上次见面之后,司姮就再也没有见过裴涿。
他好像突然就忙了起来,不是早出晚归,就是干脆睡在了警局办公室里,家里反倒没有一点生活的痕迹了,冷冷清清的。
“你们主人平时也这么忙吗?”司姮对着一排可爱的多肉喃喃自语。
多肉不语,只是一味喝水。
司姮微微叹了一声,端脑突然响了起来,来电人显示——西墨。
她果断摁掉,刚把端脑放回衣兜里,又响了起来,司姮无奈接起,没想到再次打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是司姮小姐吗?”
“是,怎么了?”
“您好,我是锦城小区的物业,上个季度的物业费因为您的家人一直没有缴纳,我们又一直联系不上业主,实在没办法,这才联系了您,您看你要不替您父母缴费?......喂?司姮小姐?请问您在听吗?”
“如果您不想代缴的话也没关系,请问您能帮我们向您父母带个话吗?喂?喂?”
司姮默默放下电话,回到隔壁,熟练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酒,酒被冰镇过,入喉像冷水一样凉,直到流到胃里,辛辣灼烧的痛感才会慢慢激发出来,好像吞进了一根烟头,在胃里烫出了一个烟疤。
司姮捂着肚子,疼得脸色发白,好一阵才缓过来,又猛灌了一口,直到一瓶酒都被喝完,她还是没有半点醉意,脑子清醒得很,她又开始打游戏,但很快游戏也麻痹不了她。
没办法,她就在阳台席地而坐,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直到日落。
司姮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朝着酒吧进发。
这段时间,司姮靠着网上团购的新客低价优惠券,已经快要把a市有名的酒吧都光顾了一遍,最开始她还能抢到小区周边的酒吧,现在只能跨海去a市西区的酒吧了。
好在她背靠裴涿好乘凉,每天买酒喝,兜里都还有400多联邦币。
一到酒吧,她就轻车熟路地往雅座上一坐,400联邦币不算多,但是加上几乎打一折的新客优惠,就算很多了。
没一会儿,她的桌上就摆满了酒,品质都不算好,但司姮向来不在乎这些,只要酒够烈,酒吧里的声音够震耳欲聋就行。
虽然才晚上八点钟,酒吧里的人却已经不少了,舞池里的人跟着节奏拼命扭动着身体,接着暧昧撩人的音乐与酒精的作用燃烧着激情。
司姮一杯接一杯的灌,镭射灯在她的脸上照出潋滟幻丽的光泽。
一个长得还不错的beta晃着酒杯在她身边坐下,和她碰了碰杯:“一个人来喝酒不无聊吗?”
司姮没理他,她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但beta男漂亮的眼眸中明显流转着对她浓浓的兴趣:“有心事?不如说给我听听?”
司姮不耐烦地盯着他看了一瞬,突然眼神微微变幻。
她忍着心中突然涌起的不适,往他的身边靠了靠,精致的脸靠近他的脖颈。
beta男没想到司姮会主动靠近,眼神明显惊喜,手中的酒杯都握不稳了。
却没想到,司姮只是靠近了一瞬间,就抬起头来,绿眸在夜店昏昧的灯光中如同一汪绿薄荷酒:“你们beta都会喷香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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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beta男一愣,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看个人,有些喜欢、有些不喜欢。”
beta不像alpha和omega,他们有信息素,所以香水这种东西,对来他们来说完全无用,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圈里,算是一种彻彻底底的beta用品。
司姮想了一下,又问:“香水都有什么味道?”
“很多啊,花香、果香、木香都有。”
司姮摇摇头,眼神仿佛是在回忆:“都不是,是一种很淡、很难形容,只有靠近的时候才能闻到的味道。”
beta男深深看了她一眼:“信息素?”
“......不是。”司姮挠了挠脖子,呼吸愈发沉重起来,浑身发热,一股难耐的燥热在血液里四处乱窜。
遭了——
司姮眼神一变,暗暗在心里祈祷,不要是现在,不要是现在。
“你怎么了?”beta男关心问道。
司姮紧紧攥着胸口衣领,无法纾解的渴望像被火焚烧一样的热意在不断烧燎着她的身体。
舞池里已经有些omega感受到了司姮释放的信息素,即使已经提前贴上了抑制项圈,但在面对s级alpha的信息素攻击时,单薄地如同纸片,很快就有omega跪在地上喘了起来。
司姮连忙起身,随便找了一个离她最近的无人包间,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她的易感期到了。
alpha在易感期会变得极不受控,除了用omega进行安抚外,就只有打抑制剂。
但是司姮今天心情不佳,一心只想把自己给灌醉,完全忘记易感期到了这件事。
她靠坐在墙壁上,潮红的指尖不断在端脑上点着,刚选好了一款抑制剂送货上门,可在付款时却显示余额不足,她又把所有的钱都用来买酒了。
“该死!”司姮咬着唇,暗骂了一声。
她不断喘着粗气,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她的额头上就已经不断渗出汗珠,易感期降临,每一分钟都是折磨。
没办法,她只能拨通裴涿的电话。
大约响了两下,对面接通,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司姮?”
“裴涿、”司姮喘声连连,嗓音都还在发抖。
裴涿愣了一秒,立刻从成堆的文件中站了起来:“你怎么了?”
“我、易感期、抑制剂送到...赫本酒吧。”司姮声音断断续续,忍得连肩膀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好在半个小时后,裴涿就赶到了酒吧,敲响了她所在的包间门。
司姮打开门,一只修直的手臂从门外伸了进来,深蓝色的衬衣衣袖挽至手肘,露出肌肉紧实的小臂,白皙的掌心躺着一支针剂。
司姮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起针剂,扎进了脖子里。
比起抑制贴,抑制针剂的见效更快,在注射后,司姮就感觉身体仿佛一盆被泼了一盆冰水的炭火,灼热顷刻歇止,司姮终于活过来了。
“谢谢、”司姮仰躺在地上,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不过你怎么来得这么快?从警局到这里应该要1个小时吧。”
裴涿静静站在门口不说话,冷光从他的身后照进来,令他的五官都模糊在光中,看不清表情。
但司姮总有种被人紧紧注视着的感觉。
良久,裴涿缓缓开口,声线淡淡却隐隐透着一丝冷意:“能起来吗?”
司姮点头,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回去。”裴涿面无表情地说。
“......哦。”司姮低着头,莫名像去酒吧偷腥,然后被伴侣抓包的样子,窝窝囊囊地就跟着他走了。
路过舞池,有些omega还坐在地上,满脸红晕,受到了司姮信息素的影响。
裴涿看着那些人,深邃的眼眸一暗,浓得像一团化不开的黑雾。
他脚步加快,大步流星出了酒吧。
他的车就停在酒吧门口,司姮刚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像火箭一样蹿出去了。
虽然车速很快,但裴涿开得很稳,方向盘也握得很紧,紧得一双修长白皙的手手背青筋爆起。
车内很安静,司姮不敢开腔,因为她感受得到此刻裴涿非常不开心。
刚开过跨海大桥,进了一条临海小路,他的车速慢了下来,沿路的车灯一闪一闪,照亮他清俊隐忍的脸庞,像一团团明晃晃的火焰在燃烧。
“为什么不带抑制剂?”裴涿忽然开口,不是怒气冲冲的质问,是平静却压抑的轻声询问。
仿佛他生气的怒火都是这般温和好脾气。
“...忘了。”司姮有些心虚。
裴涿深吸了一口气:“你明知道自己是alpha,去那种场所却不带抑制剂,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没有接你的电话,你要怎么度过易感期?”
司姮:“......”
她的沉默,让裴涿更加难受,心脏几乎快要被煮沸。
“从舞池里随便找一个omega标记吗?”他温和的声线都在发颤,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方向盘重。
“怎么可能!”司姮立刻说道。
她可不是随便标记或者临时标记omega的渣a,她可是很有原则的。
“我不会标记他们的......”司姮明亮的绿眸注视着他:“因为我喜欢你。”
裴涿双眸赫然睁大,脑海一片雪白,等他反应过来时,车已经撞在了护栏上。
“裴涿、你没事吧?”司姮捂着胸口,庆幸自己系了安全带,随后俯身拍了拍裴涿怔然的脸。
“司姮...”裴涿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定定看着司姮,突然猛地别开脸:“你喝醉了。”
司姮:“我才喝了一瓶白兰地,现在清醒得可怕。”
“......”裴涿红着脸低着头,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生气,车顶柔和的光芒洒在他的身上,流露出一种模糊难辨的生涩的美:“你、你说喜欢.....我不明白。”
“啊?”司姮挠了挠头,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
让她想想,该怎么跟你解释喜欢呢?
司姮拿出端脑,开始念‘喜欢’的百科:“喜欢的意思就是对某个人很有好感,很欣赏,很心动......”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问,你为什么...喜欢我。”裴涿慌张地打断她的话。
司姮:???
裴涿胸口不断起起伏伏,仿佛马上就要窒息一样,温暖柔和的双眸一直低垂着,淡睫如同羽扇般轻轻掩下:“你是alpha,你从前交往的对象都是omega,你们天生就对彼此吸引,可我不一样,我只是个beta,我没有信息素,在你最脆弱的易感期,一支针剂都比我有用,唔——”
裴涿震惊地睁大了双眼,一双温热柔软的唇贴在他的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司姮已经解开了安全带,跨过汽车扶手箱,俯身压在他身上,带着酒气的喘息喷洒在他的脸上。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湿热唇舌温柔地吮咬着他的唇,缠绵又潮湿的吻,像她散下来的发丝,将他包围地密不透风,明明他闻不到任何信息素,却像被吸入了沼泽,无声沦陷。
他仰起头,脸颊染上了暧昧的乱红,喉结本能地吞咽着,直到司姮慢慢退出来。
她笑眼弯弯,绿眸盛满款款深情,樱红薄唇被水光染得晶亮,贴在他的耳畔:“裴警官,你怎么知道我的前任们都是omega?”
第12章 天亮了
司姮眸光专注地望着他,唇畔含笑:“你也看过我的主页吗?什么时候看的?在我成为嫌疑人后?还是我们加了好友之后?裴警官,你很关心我嘛。”
裴涿顿时脸色爆红,好似在懊恼自己说漏了嘴,伸手想要将司姮推开,但司姮的手像蛇一样缠了上来,指尖深入他的指缝,与他扣在一起,身体再次倾轧上来。
但这一次,没有毫无预警的突然袭击。
她的薄唇缓缓地靠近他,吻过他颤如芦苇般的睫毛、挺拔的鼻梁,黑色碎发下微压泛红的耳尖,柔软白皙的脸颊,灯光下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他脸颊上如蛾绒般的细小绒毛,生动细腻的肌理。
直到最后她的唇才像温热的水滴落在他唇之上,柔软的湿意在他的唇峰上化开,细细吮允。
裴涿睫毛轻颤,深黑眸光生涩闪躲,在身体却情难自控地回应着她,半张半阖的眼尾淌着流丽的乱红。
司姮一手慢慢下移,摸到车座的按钮,缓缓放平了座椅。
她散乱的长发像一张巨网般散下来,将他们彼此包裹得密不透风。
海边狂乱的风声呜呜作响,歪斜撞在路边的车子车窗紧闭,除了风声什么都泄露不进来。
车外气温低得惊人,密闭的车厢内热意升温,氤氲的水汽很快爬上了车窗,在车窗上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水雾,凝结的水珠缓缓淌下来,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裴涿迷乱的眼神怔怔望着布满星空的车顶,湿气弥漫的车厢内他几乎呼吸不畅,脸颊和身体都潮红一片。
微张的薄唇上沾染着透明的涎液,白皙的脖颈汗珠细密,静密的空间中只有他们彼此的声音,水声翻搅,他隐约嗅到了一点湿漉的草苔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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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据说,只有在alpha伴侣极度动情时,beta才能闻到一点属于她的气息。
裴涿顿时格外兴奋起来,仿佛五内翻腾,亢奋地全身颤栗。
他难耐地拥紧了身上的人,滚烫的脸颊不断轻轻磨蹭着她的脖颈、她的长发,柔软的黑发黏腻在脸上。
司姮动作一顿,望着他的绿眸水光潋滟,像是无声的情感在流动一般,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中,齿尖在他的脖颈轻咬。
那是属于alpha的本能,寻找伴侣的腺体得到满足。
裴涿紧紧闭上眼,忍受着脖间传来的一阵刺痛,手臂将她拥得更紧,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他可以满足她的,他可以更满足她。
裴涿眼中泛滥着迷乱模糊的光泽,遮去了眼底的隐痛,修长双腿将她圈得紧紧的,握着她细长的手指,含入口中,红润湿丽的舌尖一味痴缠。
回到小区时,天都快亮了。
裴涿靠坐在床头,床单上也是一片事后凌乱,衣裳随意散在地上。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
裴涿望着紧闭的浴室门,眼神仿佛在发呆,须臾他捡起司姮随手丢在床沿的薄外套,衣边的纽扣掉了几颗,被他抓掉的。
他将脸埋在衣服里,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
没有、什么都没有,那短暂出现过的极淡的信息素的味道,再也闻不到了。
裴涿双手攥紧,紧紧绞着外套,水声哗哗灌入他的耳膜,浇得他口干舌燥。
他沉默放下外套,打开了浴室门。
司姮正在冲洗身上的痕迹,忽然感受到有人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吓了她一跳。
裴涿细密的吻从她的后颈一路吻到她的唇,白皙的脸被水浸透得格外漂亮,浴室里的玻璃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司姮:......天都亮了,这也太热情了吧。
*
警局,办公室。
早到的塞西尔囫囵吃着从小摊上买的早餐,时不时盯着端脑上的时间。
九点钟,裴涿从他的面前经过。
塞西尔放下早餐,对旁边的女警低声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队长竟然卡点来上班。”
“卡点上班有什么稀奇的?”
西塞尔摇头:“你不懂,我跟了队长五年,整整五年,除非头天晚上实在加班太晚,一般情况下,队长每天至少提前十五分钟到办公室,他昨晚才九点钟就急匆匆地走了,今天竟然卡点上班,有古怪!太古怪了!肯定是谈恋爱了,上次去队长家没看到队长的对象实在可惜,也不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beta,这么有福气。”
女警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塞西尔,又看了看裴涿的办公室,道:“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beta呢?也有可能是个alpha。”
“alpha?”塞西尔语调拔高:“怎么可能!队长经手过那么多的案子,看的ab恋悲剧还少吗?而且像他这种出生在传统beta家庭的,理智清醒beta精英,是绝对不可能找alpha的。”
女警:“可是我上次去队长家里,只闻到了一股alpha的信息素。”
塞西尔哼了一声:“你就欺负我是个beta闻不到是吧。有alpha的信息素很正常好吧,也许是队长家的亲戚来过呢?”
“可那个味道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就是一直想不起来。”
“反正我不信队长会找alpha,咱俩打赌?”塞西尔说。
“行啊,赌一个月工资敢不敢?”
塞西尔没想到她竟然敢赌这么大,犹豫了一下,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怂:“赌就赌,我就不信这年头还有人敢搞ab恋。”
“你真的搞ab恋了?你以前不是一直觉得ab恋不靠谱吗?”
司姮趴在床上,听着端脑里朋友克拉拉惊讶的声音。
她笑了一下,声音也带着笑:“这不是遇见爱情了嘛。”
克拉拉:“得了吧你,你哪次谈恋爱不是说你遇到真爱?最后分手也没见你有半点犹豫,每个都是真爱,但爱转瞬即逝是吧?不过有一说一,我真的没想到你这次会选一个beta。”
司姮将脸埋在枕头里:“他很好,和他在一起我感觉很舒服、很平静。”
听到这话,大洋彼岸的克拉拉真心替司姮感到开心。
自从那场爆炸之后,司姮就斩断了过去的一切,同学、老师、同事、恋人,她几乎从所有人的世界里消失,整天酗酒,颓废得不成样子。
如今听到司姮有了新恋情,克拉拉觉得很欣慰,终于有一个人能治愈她,将她从泥沼里拉出来。
——就是可惜了西墨。
曾经他们是朋友圈公认的最般配完美的一对,但因为那场爆炸,司姮单方面跟他分了手,连个理由都没给他。
据说后来,西墨因为这段感情受了情伤出国了,从此音信全无。
“对了,你跟这个beta是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克拉拉好奇道。
“我追的他啊,我告的白。”司姮在被窝里滚了滚,裴涿家的床太舒服了,比她每天睡得沙发地板舒服千百倍。
“不会吧?”克拉拉哈哈笑:“除了西墨,这应该算是你这么多段恋情里,唯一主动告白的吧!我真是太好奇了,究竟是什么样的神仙beta?”
听到西墨两个字时,司姮的笑意淡了些:“你回国就能见到了,他是你邻居,叫裴涿。”
“裴涿?!”克拉拉惊讶捂住嘴。
“你们认识?”
“我对他不熟,只知道他好像破案很有名,但是我知道他父母,一个是西区检察长,一个是大法官,儿子现在又是前途无量的警界之光,整个西区的司法体系都快被他一家掌控完了。我爸当初为了巴结他们一家才买的这套房子,但是一直巴结不上。没想到被你轻松搞定了,你才跟他认识多久啊?”克拉拉激动无比。
司姮想了想:“.....半个月吧,记不清了。”
她那会儿天天喝酒,时间观念什么的完全没有。
“你、你、”克拉拉的声音像烧开了的水壶:“...你可太有出息了!”
第13章 搬家
司姮躺在床上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笑意散漫。
如果从前她被人夸出息,她可能会开心一下,毕竟作为一个很符合大众刻板印象的alpha,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迎娶高富帅,出任ceo,脚踩让她恨得牙痒痒的omega上司,并发出桀桀桀的笑声,走上人生巅峰。
裴涿的家世确实让她感到惊讶,但她跟裴涿告白,纯纯就是因为喜欢,没有其他原因。
而且现在她只想安安静静的躺在谷底,当一条咸鱼。伴侣的家世再好,跟她有什么关系?不影响她躺平就行。
“不过你们才认识半个月,就...会不会太快了?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克拉拉说道。
想当初,司姮对西墨也是一见钟情,但也是苦苦追了男神大半年,才告白成功。
那会儿,司姮还没有进珀西资本实习,但当时她就已经把她和西墨的未来规划好了,半年买车、三年在琴江沿岸全款买房、西墨就在家里做全职丈夫,当然如果他想出去上班也行,她不拦着,只要别把他累着就行。
后来,司姮确实一步一步朝着她规划的未来一起走。
但不得不说,司姮虽然感情史丰富,但她对待每一段恋情都绝对真心实意,从不玩弄人家。
但她和裴涿的这段ab恋,与她当初追西墨时拿出的态度比,起实在太草率了,根本不像司姮的作风。
司姮在床上滚了滚,滚到有阳光洒下来的地方,阳光照得她双眸仿佛最清澈的湖水:“人这一辈子都会死的,也许突然走在路上就死掉了,还考虑那么多做什么?及时行乐就好。”
反正她就是喜欢裴涿,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会告白的。
克拉拉沉默了一会儿,知道她说的突然死掉,是指那场爆炸。
她忍不住低声道:“司姮,你真的变了很多......不过祝福你们,希望我下次回国时,能喝到你们的喜酒。”
司姮一愣,低眸笑了笑。
挂断电话,司姮把端脑随意一丢,圈在柔软的大床上,晒着太阳就睡了。
不得不说,那种事情竟然比纯喝酒助眠。
累了一晚上,没一会儿就呼呼睡着了,没有酒精的神经麻痹,她竟然破天荒的没有做噩梦,没有被烧穿天的大火惊醒,而是平静地睡到了自然醒。
她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花园对面的居民楼里都亮起了灯,万家灯火,像星海一样映入了她的眼睛。
司姮怔怔坐在床边,看着这一幕,心想,之前在隔壁住了那么久,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区的风景这么美?
不过很快,她就闻到了一阵好香的饭菜香,肚子不争气地开始咕噜咕噜叫。
司姮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卧室门,门没有关严实,露出一条小缝。
她记得睡前这道门是关上的,难道是裴涿下班回来了?他进过卧室?什么时候进的?她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他怎么不叫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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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带着疑惑,司姮随意拢了拢长发,披着外套下了床。
刚走到客厅,就看见裴涿在厨房内忙碌,腰间系着淡蓝色的围裙,一身熨烫干净笔挺的深蓝色衬衣,袖口挽至手肘处,松散的褶皱堆积在手臂。
司姮慢慢走近,厨房透明的玻璃门,像一副干净的画框,将他映在其中,被西装裤包裹的双腿修长笔直,黑色皮带勾勒出窄窄的腰身,臀部线条浑圆挺翘。
司姮歪头靠在门边...昨天晚上怎么没有发现裴涿身材这么好。
裴涿正在颠锅时看到司姮,沸腾的火焰和白雾一样的烟火气从他的眼前一晃而过。
他握着锅铲的手倏然一紧,黑眸微垂,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低着头开始把锅里的菜倒出来装盘。
司姮瞬间站直了身子。
当没看见她?这人,怎么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了?你早上那股欲求不满的热情劲呢?
她推开玻璃门,气势汹汹地走进去,但真走近裴涿,却只是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亲了亲他的后颈:“裴警官,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裴涿清瘦的脊背刹那间绷得笔直,好似浑身的肌肉都收紧了,胸口呼吸却又十分急促,大片的绯红色从他的衬衣领口内烧了起来,耳根都烧得红彤彤的。
司姮抱着他仿佛在抱着一块烫手的钢板,又像在抱起伏不定的气球。
她环着他腰的手掌往上一移,放在了他的胸口,咚咚咚、强烈的心跳声,像是在她的掌心打鼓。
司姮咬着唇,忍着笑,又在贴着他的脖颈亲了两下:“裴警官,你怎么不说话呀?今天不加班吗?”
“你、你别闹......吃饭了。”裴涿低着头说。
司姮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温和的声线十分不自然。
“好吧。”司姮松开双手,端起灶台上的菜摆在餐桌上。
她不知道裴涿回来多久了,但是面前这三菜一汤,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
裴涿端着两碗加了藜麦的米饭走出来,看到司姮板板正正地坐在餐桌边等他落座时,垂着眼眸,睫毛淡淡阴影落在他如羊脂般的肌肤上,眸光间的摇颤格外动人。
“吃饭吧。”裴涿看见司姮迟迟不动筷子,声音有些紧绷地说。
“嗯,好。”司姮夹了一块叫不上名字的海鱼肉。
味道很好。
但司姮却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思考——
裴涿现在的态度有点太冷淡了,就像酒后乱性的人,突然恢复了理智,开始和她这个一夜情对象保持距离了。
接下来是不是就是要和她摊牌,以后形同陌路了?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差距确实太大了,她只是一条摆烂的咸鱼,但裴涿却是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更别提他的父母。
唉,她果然不应该一下子色欲上头直接告白的,冲动了,冲动了。司姮开始后悔。
那现在这顿饭,算是他们的...散伙饭?
司姮一下清醒过来,开始闷头扒拉。
这么好吃的饭,散伙之前,她可得多吃点,比外卖便当好吃多了。
她直接一个风卷残云,把桌上的饭菜都吃了个精光。
但裴涿碗里的饭却只吃了一半,看起来兴趣恹恹,偶尔抬眸看着司姮大快朵颐的吃相,眸光幽深复杂。
司姮:开始了,开始了,开始想怎么说分开措辞了。
司姮很熟悉这个流程,把筷子放下,葛优瘫在座椅上,很有耐心地等他开口。
但是等了很久,裴涿都没挤出一个字来,反倒是手紧紧地攥着筷子,指尖迸地发红,手背涨起青筋一片。
司姮:只是说句分手而已,甚至他俩都不算‘分手’的关系,用不着紧张成这样吧。
算了,她还是自己主动走吧,不为难他了,毕竟她也是真心喜欢过裴涿。
她起身,沉默地从他的身边经过,朝大门走去。
“司姮!”裴涿突然叫住她。
“嗯?”司姮站在玄关边转身看他。
“你要走了?”他声音很轻,轻如烟火。
司姮点点头。
明知故问,看不见她都准备换鞋了吗?
“你、”裴涿握着筷子的指骨死死收紧,骨骼都在微微作响,眼眶微红地看着她,有点幽怨、有点愤恨,像是她犯了什么滔天大错。
司姮一脸莫名。
他突然反复深吸了两次,睫毛微微翕动,几乎是以一种乞求的姿态:缓缓开口:“你能不能搬过来。”
司姮:哇塞,还有这种好事???
“好啊,那我明天搬过来?”司姮掩饰着上扬的嘴角。
“不行。”裴涿缓缓站起来,幽深如海的眸子死死盯着她:“现在。”
“...啊?”司姮有些诧异。
裴涿垂首敛眸,情绪有些不太对劲:“现在就去搬。”
“呃...好吧。”司姮点了点头,小声道:“其实不用这么着急的,我就住你隔壁,我又不能跑了。”
裴涿沉默不说话,跟在她的身后,进了隔壁房,真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司姮的东西并不多,把沙发上的衣服收一收,塞进行李箱里就完了。
“好了,走吧。”司姮提着行李箱说。
裴涿看了看她手里一个只装了两三套衣服和鞋袜的小行李箱,又看向卧室,问:“其他东西呢?”
司姮一笑,拉着他往回走:“我的东西就这些,别看卧室了,我一直住客厅里。”
回到裴涿家里,他静静盯着司姮换鞋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可以住在我的卧室里。”
司姮转身拥住他,笑意快要从绿眸里溅了出来:“那么,亲爱的裴警官,我们现在这样算是同居了?”
裴涿被她压在墙上,低头微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
司姮开心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两下。
裴涿脸红得更厉害,柔软的肌肤透着淡淡的红晕。
他搂着司姮的腰,清澈的眸子第一次在这样的近距离下,与她明晃晃地直视,眸光中充满着紧张与希冀,忐忑不安地问:“司姮......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
先后顺序搞错啦,裴警官。
哪有先把对方拉进来同居,才问对方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啊。
第14章 暖和
不过司姮并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啦。”
她还没穷到为了一口饭卖身的地步。
裴涿身上的紧张与不安全都散去,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睫毛轻轻垂下,将那双温柔眉眼中的温柔遮住。
“我洗碗去了。”裴涿拂开她的手,转身间,露出耳后红得快要滴血的肌肤。
厨房暖橘色调的光线洒在他的清瘦挺拔的身上,厨房水声哗哗,像海边潮汐的声音。
“我和你一起。”司姮也跟着钻进了厨房,给他打下手。
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帮着整理餐具,擦拭一下锅具边的油污还是可以的。
裴涿没说话,敛眸垂首,但唇角的笑意若有似无。
*
裴警官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几乎每天都要加班到深夜,一度让司姮怀疑,a市的治安已经差到可以和哥谭市相媲美的这种地步了吗?
今天算是裴涿难得没有加班的时候,但吃完饭洗完碗,他又钻进了书房。
不过无所谓,司姮也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饭前才睡醒,现在整个人都精神得不行,打起游戏来也十分丝滑。
裴涿的书房和客厅离得很近,大概是因为当初装修的时候,就是出于独居单身的目的设计的,所以书房几乎是开放式的,根本没有考虑什么隔音问题。
司姮在客厅打游戏时,偶尔还能听到他噼里啪啦打字和翻阅纸张的声音。
想当初,司姮还是个兢兢业业打工人时,最讨厌的就是自己在忙工作时,身边有人走来走去,发出各种声音打扰,更严重时,她会觉得身边人呼吸都是错的。
于是,她默默戴上了耳机。
*
当裴涿翻阅完一桩旧案的卷宗后,揉了揉酸涩的脖颈抬起头来,习惯性看向客厅。
司姮刚才一直窝在那里打游戏,戴着耳机,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有,偶尔伸一伸懒腰,像只慵懒自在的猫。
他想案子想得出神时,会下意识看看她。
但原本她躺着的沙发空了,她不见踪影。
难道她走了?
三更半夜,她能去哪里?
——只有夜店,她最常出没的地方。
裴涿心中一沉,放下卷宗,起身走出去找她,但没走两步,他脚步一顿。
他看到了蜷在沙发地毯上,换了个姿势打游戏的司姮。
浓密卷曲的黑发长长的披散下来垂在地毯上,雪白的手臂穿过乌黑浓发,白晃晃地耀眼。
她听到了脚步声,绿眸从屏幕移出来,定定看向他,四目相对。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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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裴涿蓦的红了一下脸,假装从餐边柜里拿出一个水杯,倒了一杯温水,默默转身回了书房。
到了书房,他刚放下水杯落座。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司姮走了进来,冷翡翠一样的眸子凝视着他。
裴涿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仰头怔怔看着她,问:“有什么事么——”
司姮俯身,在他的脸上额头上亲了两下。
亲完之后,她什么话也没说,一秒钟也没有犹豫,转身就回客厅继续打游戏了。
莫名其妙,毫无缘由,也不暗示什么后续。
她就像一阵风,来了又走。
留裴涿一个人发懵,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稳定了心情,强压心中的疑惑,继续工作,但总觉得卷宗上的文字都在跳舞,让他根本静不下心来。
凌晨一点。
裴涿终于从书房里走出来,司姮这才开口冲他打招呼:“忙完了?”
“......嗯。”裴涿看着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刚才那段没头没尾的短暂亲吻,像潮汐一样,源源不断地拍打过来,在他心里被无限延长了。
他盯着她细长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操作各种连招,光与影映在她的眸中,而他心中的疑惑,也像潮雾一样,黏糊糊的落在他的心上。
他慢慢在她身边坐下,半晌,开口问:“你刚刚为什么...亲我?”
“嗯?”司姮在百忙之中抬起头来看他,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表情,纯白得像年糕一样的脸沐浴在灯光中,浓密柔软的发丝好像也在跟着发光。
她搂着他的脖子,又亲了他一口:“没什么理由,就是突然很想亲你,看到你出来倒水,就想趁机亲亲你。”
就像有些猫奴会突然毫无征兆的,把安静带着的猫捞起来,猛吸两口一样。
裴涿眼睛顷刻睁大,像是被她的话惊讶到一样,但旋即低头,无声一笑,黑眸像是一颗快要融化的黑珍珠。
他修长的手指温柔地缠上了她的发丝,薄唇嗫喏着,在她的眉眼边亲了一下,眼神无声,却似游丝钩着她,引诱她。
司姮把端脑一丢,才凌晨一点,时光大好。
电动窗帘自动关上,裴涿紧闭着双眼,舌尖缠绕出稠密的水声,汲取着对方的温度,大片大片的潮红从他的眼梢晕散开。
他们挤在沙发小小的空间里,彼此绞榨出浓稠的汁水,不断耳鬓厮磨。
“司姮......”裴涿轻咬着她的手指,半张半阖的眼眸眸光水艳。
“嗯?”司姮伏在身上,发丝被汗水浸透,懒懒的回应着。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不断亲吻着她的脸颊,细细密密的吻,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浓郁的黑眸却直勾勾地盯着她,像填不满的黑洞,像要不断将她的喜欢和爱意深挖下去,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将他彻彻底底的填满。
“什么时候开始的?”司姮趴在他的胸膛上想了想,很认真地回答:“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是如果说是对里有好感的话,应该是......第一眼。”
室内诡异地安静了一下,盛夏深夜的晚风将窗帘浮动地格外梦幻。
“裴涿?裴涿?”司姮小声唤他。
裴涿霎时清醒过来。
司姮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说说你呢?你为什么喜欢我啊?”
“我...”裴涿看着司姮的笑眼,心跳突然加速跳得狂乱,脸颊更是红得不行。
“说话呀?”司姮笑着又亲了亲他。
裴涿抿着唇将脸别到一边,但温和的眉眼泄露出他此刻极度愉悦的心情。
“脸这么红,裴警官,你是不是害羞了?”
“没有、你别乱说。”裴涿轻声道。
“说一说吧。”司姮笑着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蹭他的肌肤,忍不住道:“裴涿,你的身上好香啊。”
裴涿一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搂住司姮的腰,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发丝:“我没有喷香水,beta是没有气味的。”
“你没有喷香水?”司姮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来,眉开眼笑:“那看来我对你是生理性喜欢了?”
裴涿一脸疑惑,他对这方面的事本来就不精通:“什么是生理性喜欢?”
“就是我的身体出于本能喜欢你,被你吸引,所以才会觉得你很好闻。”
裴涿一愣,随后缓缓一笑,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在他的身体里流窜,刺激得他浑身酸爽酥麻。
这是不是说明,他的身体,要比omega,更加适合她?
这个想法,像一根极小极尖的针,戳在他最敏感的神经,刺痛让大脑颤栗不止,眼前画面都模糊成一道水光。
他仰起头,拥着司姮更加深入地痴缠下去,热潮源源不断,将他淹没。
司姮:年少不知beta好,错把omega当成宝。
究竟是谁说ab恋不如ao恋的?简直是误人子弟。
裴涿躺在她身边睡过去了,她给他盖上毯子,自己披了件衣裳,来到阳台边透气,可惜她不会抽烟,不然就更快活了。
裴涿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基本上就没怎么合眼,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做,现在睡得格外香甜。
但司姮不行啊,她才睡醒没多久,漫漫长夜,又没有酒精,根本睡不着。
事已至此,只能再打把游戏了。
这一打就是天亮,裴涿都睡醒了。
他慢慢坐起来,看到坐在她旁边打游戏的司姮,声音有些沙哑:“你是睡醒了,还是没睡?”
司姮打了个哈欠:“快睡了。”
裴涿起身去浴室洗漱,重新换了一件白色衬衫,凌乱的短发被他重新打理好,内敛的beta精英味又出来了。
在他洗漱这会儿,司姮躺在他刚才躺过的地方,眼皮耷拉着有些沉重,正准备睡下,却被裴涿拉起来。
“我想睡觉。”司姮语气懒洋洋的。
裴涿扶着她的肩:“吃完饭再睡。”
他太了解司姮了,一天24个小时,6小时打游戏,6小时喝酒,被酒精灌醉之后再睡个昏天黑地,就没个正经吃饭的时候,真怕她哪天喝出胃穿孔。
他有着薄茧的手握着司姮的手腕,半哄半强硬的把她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不是想睡觉吗?快吃吧,吃完了就去睡,我也上班去了。”
司姮低头,看着面前的早餐。
吐司浸泡了牛奶再用黄油微煎,涂上一点蓝莓酱,旁边还摆着一个糖沁蛋,以及一杯鲜榨果蔬汁。
她又看了看窗外的朝阳。
啊,好阳光,好健康,感觉尸体暖暖的。
第15章 钓鱼
裴涿的生活简直太健康了,除了为了破案每天都要加班之外,活人感十足。
和他在一起之后,司姮感觉自己的生活似乎也跟着健康了一点,比如吃上了健康的食物。
裴涿不忙的时候,会回家给她做饭,有时候忙起来,就给她点评价好干净的外卖——而且餐餐都是碳水炸弹。
但不知道为什么,司姮每次吃完饭,都会犯困。
她在裴涿下班后跟他诉苦,怀疑他在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裴涿处理文件的手一顿,淡淡一笑:“那是你晕碳了。这个比起你去医院开药、去酒吧喝酒,是不是要健康一些?”
司姮:学到了,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晕碳?我自己都不知道?”
裴涿勾着唇,他是刑警,工作就是观察推理,抽丝剥茧。
和司姮同居半个月,司姮不在乎她的身体,但他很在乎,也知道她年纪轻轻就掏空身体,早晚会有机能崩溃的那一天,他得早做打算。
“司姮,以后别去夜店了,好吗?”他望着她,温声细语地劝。
从前司姮单身,夜店等场合说去也就去了,没有道德压力,现在谈恋爱了,当然也得顾及恋人的感受。
她哪能拒绝?立马就答应了。
不能去夜店喝酒,那就只能再家里喝了,可是裴涿的家里温馨漂亮,空气里都是很好闻的味道,被酒气沾了有点不忍心。
于是,她就偷偷跑到楼梯间喝酒。
有一次喝大了,她直接倒在楼梯间就睡着了,端脑也因为没电而关机。
当她被摇醒时,看到的是裴涿满头大汗的脸,神情紧张又生气。
她被裴涿带回了家,知道做错了事,老实得跟个鹌鹑一样,等着挨骂。
但出乎她的意料,裴涿并没有失态责怪她。
反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拂去了她脸颊上沾染的灰尘,将她紧紧抱在怀中,跟她道歉:“对不起,是我把你管得太紧了。”
司姮睁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裴涿为什么要跟她道歉?他又没做错什么。
第二天,司姮一个人在家,突然收到了两个快递。
第一个快递是小冰箱,第二个是酒,很多酒,还是好酒。
她刚刚签收,就收到了裴涿的短信,说那些酒是买给她的,让她随便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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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司姮快乐得简直像一只掉进了米缸的老鼠人,当天就干了一打啤酒。
晚上裴涿回到家,看到垃圾桶里空掉的酒瓶时,笑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密码锁,当着司姮的面,把小冰箱给锁上了。
他掌心托着司姮醉得红扑扑的脸,亲了一下,柔声夸奖:“第一天就喝了这么多,真厉害。”
“嘿嘿,还好啦。”司姮扭捏地摆摆手,都给她夸得不好意思了。
裴涿的脸在她的颈边蹭了蹭,继续温声道:“但这些是你这个月可以喝的酒的总量哦。”
司姮的笑僵硬在脸上,酒瞬间醒了一半:“什么?”
她看着上锁的小冰箱:“可是我已经喝了一半了。”
裴涿笑得温柔,低垂的睫毛像被风压低的芦苇丛,轻轻蹭着她的脸颊,带来丝丝缕缕的痒。
很温柔,全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司姮仰天长叹:我的日子苦啊。
小冰箱每天只开一次,还是在裴涿下班之后才能开启。
她想白天喝酒,根本不可能。
好在小冰箱里面还有几瓶洋酒,如果她省着一点喝的话......还是不够啊。
她以前都是吨吨吨地喝,现在不得不小口小口的抿,像闹了旱灾,好苦逼。
裴涿就坐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看着,唇畔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好像在幸灾乐祸。
司姮看向他,他就低头继续工作。
“裴涿、裴警官、”司姮扬起谄媚的笑容,趴在他的书桌上,双手合十,绿眸可怜兮兮地乞求着:“再来一杯好不好?最后一杯。”
“司姮、”裴涿勾起一抹弧度,握住她合十的双手,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温柔又残忍地开口:“你打扰我工作了,去客厅玩吧。”
他把她推出了书房。
“唉——”司姮站在阳台边,仰头望月,一脸命苦。
交往后的裴警官,心硬得像块石头。
白天喝不了酒,晚上又只能喝一点点酒的司姮,很快就犯了酒瘾,整个人变得很是烦躁易怒,整夜翻来覆去睡不好觉,睁着一双黑眼圈到天明。
她睡不好,裴涿却睡得那么香,还搂着她的腰。
司姮更气了,一把把他摇醒。
“给我钱!”她把手往前一伸,理直气壮。
裴涿被她摇醒,眼神还是濛濛的,听到她要钱,什么也没问,直接给她绑定了副卡。
“够了吗?”裴涿的脸靠在她的肩膀上,温热的吐息洒在她的肌肤上,热腾腾的。
“呃、够了。”司姮心中的火焰,突然就被他一把掐灭。
其实她只是想要100块去超市买点零食、肥宅快乐水什么的,缓解一下烦躁的酒瘾而已。
但既然裴涿都把副卡给她了,那么她不花,是不是太对不起裴涿的这份心意了?
她不能做坏人呀。
“还有两个小时才到八点,你继续睡,我出去玩了。”司姮纤细的手指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语气也柔和了。
裴涿抱着她,嗓音沙沙哑哑,像在她的心上摩挲似的:“等我去上班了你再去好吗?陪我睡一会儿。”
身为alpha,怎么可以不满足恋人的需求呢。
“好。”司姮抱着裴涿重新躺回了床上,不烦也不燥了,心平气和。
裴涿双眸轻阖,清浅的呼吸贴着她,嗓音喃喃叮嘱:“出去玩不能喝酒。”
“知道啦。”
“不许去夜店。”
“放心吧,我是不会出去鬼混的!”司姮信誓旦旦。
“......早点回来。”
司姮低头亲吻着他的额头:“……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不回来。”
*
早上,她和裴涿一起出门。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站在清晨的太阳下,之前他的车子撞在沿海公路的柱子上,送去了店里维修,现在只能搭乘公共悬浮车。
司姮目送他离开后,买了一杯冰可乐和辣条,咬着吸管,沿着街道随便溜达。
她漫无目的,路过公交站,如果正好有公交的话,她就会上车,随便车子把她带到哪里。
最后,她被带到了跨海大桥。
她闲庭信步走下大桥,在海边找了一处无人的大礁石上躺着晒了一会儿太阳。
裴涿说她皮肤太苍白了,得晒一晒。
只晒一面不太好,得均匀点,司姮又把自己翻了个面。
没一会儿,海滩边又来了两个钓鱼佬,他们没一会儿就钓上来两条金线鱼,海鱼漂亮的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幻丽的光泽。
司姮慢慢坐了起来,来了兴趣,掏出端脑点了几下。
半个小时后,无人机外卖给她送来了一根钓鱼竿和鱼饵。
司姮也找了一个钓鱼点,鱼钩一甩,当起了钓鱼姥。
她记得裴涿挺喜欢吃海鱼的,餐桌上经常会出现各种海鱼,清蒸、油炸、炖汤,但因为口味挑剔,只吃最新鲜的海鱼,所以经常早上一个人去码头,从返航的的渔船手里买。
要是她能钓两条海鱼回去的话也不错,还能给家里减点伙食费。
......如果不算她买这根钓鱼竿花的8000联邦的话,也能称得上一句勤俭持家。
但她从早上蹲到下午,忍着抓耳挠腮的酒瘾,最后也只钓到了一条河豚。
呵、究竟是谁说钓鱼姥有新手保护期的?
眼看着快要裴涿下班的时间,司姮把河豚往海里一丢,收竿就走:“回去了,下次再来,我就不信我钓不到鱼。”
司姮打开端脑找回城的路线,这才看见下午裴涿给她发的信息。
“局里给我举办庆功宴,晚上我不能回来吃饭了。”
“庆功宴...要喝酒吗?”司姮轻喃。
聚餐喝酒当然是免不了的,尤其是作为庆功宴的主角,就算裴涿平时怎么喝,在这样的好日子里也得喝一杯意思一下。
但好在都是他的下属,大家都有分寸,不会玩命灌酒。
裴涿坐在主位上,看着年轻的组员们彼此玩笑,淡淡笑着,偶尔夹一点菜,内敛清净的气质在喧闹的氛围中格外突出。
“你在哪个饭店?”裴涿的端脑上突然收到司姮的信息。
他放下筷子,第一时间回复。
半小时后,他再次收到了司姮的信息。
“我在店门口等你。”
看到这条消息,裴涿下意识看向窗外。
微光路灯照亮的道路旁,停着一辆通体漆黑造型流畅的车,驾驶座的车窗放了下来,素净纤长的手散漫的搭在车窗外,在灯火辉煌的夜色中格外撩人,带着清冷的湿意,曾在无数个夜里,缓缓抚过他的全身。
“队长、队长?”塞西尔在裴涿旁边喊:“看什么这么入神?”
“没、没什么。”裴涿低头喝了一口清茶,掩饰微红的脸。
塞西尔一笑,道:“队长,我们准备去喝下一场了,你要不——”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买单。”裴涿起身往外走。
“别啊,今晚您可是主角,主角不来怎么行?”
裴涿虽然工作严谨,但对待下属一向宽和,塞西尔和一众队员们赶紧追了出来,一群人聚在饭店门口。
塞西尔拦住他,道:“队长您车不是撞了嘛,这里打车很麻烦的,一会儿我们送你回去,走吧,咱们唱歌去。”
裴涿眸光一直盯着马路对面那辆车,车上那双如冰雪般的手:“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谁啊?”塞西尔一脸疑惑。
正说着,司姮也看到了裴涿,她下了车,纤长的身子靠着车,抬手冲他示意,浓密的卷发被微风吹散,在灯光下如同纷乱的雨丝。
裴涿微微一笑,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扬手回应司姮:“她。”
塞西尔顺着裴涿的目光看去,发现了路灯下的司姮,眼睛瞪得老大,发出了一声惊叫。
“啊——她她她她、”塞西尔的表情有些惊恐,在司姮和裴涿之前来来回回地看,说话都结巴了:“那不是、上次那个、我们去抓的、”
裴涿笑着点头:“就是她,她叫司姮。”
“可她不是alpha吗?队长你、和她?”塞西尔目瞪口呆,不止塞西尔,其他组员也都惊掉了下巴。
“没错,她是我的恋人。”裴涿看向司姮的黑眸光亮温柔,下一秒,他温和的目光转向塞西尔:“alpha和beta在一起,有问题吗?”
第16章
塞西尔被裴涿这淡淡不经意的目光吓到,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问题,一点问题也都没有,嫂子和您简直是绝配。”
裴涿听罢, 满意一笑:“那我先走了, 你们回家注意安全。”
他在一群傻眼警员的注目礼中离开。
一旁已经憋笑很久的女警缓缓踱着步来到塞西尔身边,手心往上一摊:“一个月工资,拿来吧你。”
塞西尔一脸绝望认命的掏出端脑:“赌博害人啊。”
*
“怎么想起来接我了?不是在钓鱼吗?”裴涿坐在副驾驶上,笑着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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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他给司姮的副卡, 会把大额消费的账单同步到他这里,当裴涿看到司姮买了钓鱼竿, 就知道她去海边钓鱼了。
司姮耸耸肩,启动车子,开往回家的方向:“没钓到,闲着也是闲着,就来接你咯,这个地方打车还是坐公交都不方便。”
“那这辆车是?”裴涿问道。
“我的。”司姮语气故作轻松。
当初她在珀西资本实习了半年, omega上司狗是狗了点, 但是该给的报酬倒是没少。
实习结束之后,她就买了这辆车,算是圆了当初追求西墨时夸下的海口。
但那场爆炸之后,她就把过去的一切都割舍了,家里一次也没回去过,车子也停在车库里。
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是被死亡笼罩的坟墓, 一靠近就会有种说不出的窒息感。
但是这次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想到裴涿聚餐完之后,醉醺醺地跟一群人挤悬浮公交车回家,鬼使神差的,她就回了小区,把这辆车开了出来。
车子静静行驶。
裴涿静静注视着她,有些心疼,也有些开心。
他感觉到司姮终于有一点从过去走出来的迹象,虽然这个过程很缓慢,慢到司姮依然不愿意主动和他倾诉过去,但是没关系,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他有耐心,他会一直陪着她。
“明天我休假,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裴涿温声询问。
司姮认真想了想:“有点想吃卤味,卤鸭脖、鸭掌、还有海带和藕片,藕片要脆的那种,不要软的。”
“好。”裴涿一笑,柔和的神情仿佛要将她包裹进来:“那我们明天一起去超市?”
“好啊。”司姮满口答应。
“那早上七点钟,我订好闹钟,你不许赖床。”
司姮信誓旦旦:“放心吧,我怎么可能赖床呢?谁懒床谁是小狗。”
第二天,司姮不仅赖了,而且拉都拉不起来。
“是谁说赖床是小狗的?”裴涿趴在床边,伸出指尖摸了摸她纤长的睫毛,柔声问道。
司姮抓起被子把自己的脑袋蒙住:“汪汪汪。”
裴涿被她耍无赖的样子逗笑,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去了超市。
裴涿的父母就是这个时候来的。
门铃声一直响个不停,司姮以为是裴涿没带钥匙,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双打扮得体的中年男女。
“你是?”
“你是?”
双方都脱口而出。
中年男女将司姮从头到尾打量了一边,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
*
裴涿正在超市里选菜,按照司姮的口味,选淀粉含量最少,口感最脆的新鲜藕段,以及甜辣、麻辣、五香三种不同口味的卤味调料,突然收到了司姮的连环信息。
“你爸妈来啦。”
“你爸妈问了一些关于我的情况。”
“你爸妈知道我们同居了。”
“啊,你爸说他心绞痛犯了。”
裴涿表情一变,连忙赶回家。
回到家时,司姮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平时松松垮垮的衣裳难得穿得正经起来,但家里只有司姮一个人,茶几上摆放着三杯明显没有动过的清茶。
“我爸妈呢?”裴涿问。
司姮看着他说:“他们说临时有事就离开了,还说晚上约你出去吃顿饭......应该是有事要和你说。”
裴涿讲手里大包小包的购物袋放下,坐在司姮身旁,犹豫了一瞬,担忧道:“我爸妈他们没有跟你说什么冒犯的话吧?”
司姮摇头一笑:“没有,他们都是体面人,说话很客气的。”
精英阶层嘛,连傲慢都是礼貌的。
裴涿暗暗松了口气,起身去厨房开始做饭,很快就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
司姮有些惊讶,撑着下巴看着开始忙碌的裴涿。
“你还忙这些做什么?你爸妈约你吃饭呢。”
裴涿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处理着手中的新鲜鸭掌,低敛的眉目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静:“他们约我吃的是晚饭,现在离晚饭还早。”
司姮感觉有些恍惚,她就这样,在一种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裴涿的父母见了面。
因为当时的她实在是过于不修边幅,裴涿父母肯定在心里给她打了负分。
所谓吃晚饭就是个借口,应该就是他们准备劝裴涿清醒一点,早点分手什么的。
很正常,司姮的父母哥嫂都是beta ,她太清楚在一个beta家庭眼中合格的媳妇、女婿标准了。
反正绝对不是司姮现在的样子。
“可是你爸说他心绞痛,你不去看看吗?”司姮又说道。
“他没有心脏病史......过来帮我把蒜剥了。”裴涿的语气平静的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就把关于家长的话题盖了过去。
“来了。”司姮来到厨房。
厨房空间很大,一把蒜摆在砧板旁边。
司姮拿起一颗蒜瓣,站在裴涿旁边,低着头慢慢剥了起来,泼墨一样的长发总是从肩头滑落。
裴涿放下菜刀,洗干净手,来到她的身后,修长白皙的十指将她散乱的长发轻轻拢起,从裤兜里拿出一根皮筋。
司姮:“这皮筋不是我的吗?我还以为丢了呢,原来在你那儿啊。”
裴涿轻轻嗯了一声:“有一回你喝醉了,落在我家里,我就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啊?那会儿我们在一起了吗?”司姮问。
裴涿眸光幽幽的,像摇荡的墨汁:“忘了。”
这是裴涿第一次给别人扎头发,手法十分笨拙,第一次皮筋捆得太紧了,疼得司姮嘶了一声。
裴涿立马拆了重新来,怕又把司姮弄疼,只敢缠绕两圈,皮筋就这么松松垮垮的吊在她头发上,捆了跟没捆一样。
好在司姮要求不高,只要头发别动不动垂下来就行。
其实剥蒜对于厨房老手来说很轻松,用刀身轻轻一拍,蒜肉碎了,蒜皮自然就脱落了。
但司姮不擅长这些,只能用指甲一点一点慢慢剥。
裴涿那边灶台、洗手池、冰箱、三头转,忙得像开了2倍速。
司姮却悠哉悠哉靠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剥着,仿佛开了慢尽头。
“不是做鸭货吗?买牛肉干什么?”司姮把一颗刚剥好的蒜瓣放进小碗里,正好看到裴涿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新鲜的牛肉。
“难得放假,准备多做一点吃的,再做个手撕牛肉,平时可以当零食吃。”裴涿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一边做一边看教程。
司姮低着头继续剥蒜,手边堆积的蒜皮像一堆松散的雪:“原来你也喜欢吃手撕牛肉啊,那平时我买回来的手撕牛肉怎么不见你吃,因为太忙了吗?”
裴涿用一种看木头的眼神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满是无奈。
可惜,司姮正在低头剥蒜,没有看见。
“嗯。”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再帮我切一点姜片吧,一会儿要用。”
“好。”司姮拿出专门且熟食的砧板,正准备切姜片时,裴涿忽然拿出一条没有拆封的新围裙系在她身上。
围裙上画着一罐倾倒的蜜糊糊的蜂蜜。
而裴涿的围裙上则是一只小熊,看起来也是新的。
司姮盯着他胸前憨态可掬的小熊,忽然一笑:“你换新围裙啦?还挺有童趣。”
裴涿面无表情:......这是情侣围裙。
忙活儿几个钟头——主要是裴涿在忙活。
司姮除了剥蒜、切姜之外的唯一用处,就是下楼买两瓶饮料以及当食品品鉴员。
裴涿的厨艺真不是盖的,好吃到爆炸,午饭结束,她依然抱着剩下的鸭货啃。
看她这幅喜爱到极点的模样,裴涿忍不住笑,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膨胀,只要看到司姮开心得吃着他做的饭,他就没来由的高兴。
今天裴涿难得休息在家,他俩也都不是喜欢在外面玩乐消遣的人,就窝在家里,看着当下最热门的电视剧,吃着香喷喷的鸭脖和手撕牛肉,喝一口冰镇神仙快乐水,累了就依偎在彼此身上。
沙发空间小,司姮和裴涿贴在一起,姿势随意慵懒,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谁靠着谁,谁依偎着谁。
时间就这么到了晚上。
裴涿出门时,电视里还放着剧,但司姮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轻手轻脚出了门,回了家。
裴涿的父母住在临江区半山别墅,里面灯火通明,像是为他的到来做足了准备。
他刚走到别墅门前,大门自动打开。
甫一进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母亲扶着额头,父亲扶着心脏,两个人满面愁容,不知道还以为世界末日到了。
“小涿回来啦。”母亲看到他开心地上前招呼,裴涿笑着点头:“最近手里的案子很多,都没时间回来看你们,你们身体都还好吗?”
“都好、就是你父亲...”母亲欲言又止,随后笑了笑:“既然你回来了,那咱们就开饭吧,咱们一家人好久没有在一起聚一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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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母亲话音一落,就有多年的老佣人从厨房里端出饭菜,三人落座,母亲时不时地给裴涿夹菜,但气氛却依旧沉重诡异。
饭吃到一半,裴父终于放下筷子,表情严肃道:“你交往的那个女友,我调查过了。”
裴涿抬眸看了裴父一眼,裴母立刻打圆场,解释道:“小涿,你也别怪你爸,从前我们给你介绍了那么多,你都不愿意,这阵子突然不声不响的恋爱了,我们也是担心你。”
裴涿没说话,夹了一筷菜,继续吃着。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裴涿这平静的反应,让他们觉得劝分有戏。
裴母趁热打铁,继续说道:“那个女生还是蛮优秀的,就是可怜,家里突然遇到了那样的事情,她受了打击一蹶不振也是正常,但是小涿,你也得想想,一个人突然遭受这样的重创,她的精神会不会......”
裴母指尖点了点脑袋,暗示司姮精神情绪不正常。
裴父立刻搭腔:“我拿到了那场爆炸后,她的心理医生给出的评价报告,她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还酗酒成性,重度失眠,每一项都会严重干扰一个人的情绪。小涿,或许你现在爱她,但是长年累月照顾一个情绪不稳定的病人,你会非常辛苦。”
“......”裴涿安静吃饭。
看裴涿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情绪激动地为司姮争辩,裴父越说越上头:“还有,你是beta ,她是alpha ,从生理上你们两个人就是不适配的,不要小瞧信息素的威力, alpha和omega就是一群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和我们这样的家庭完全不同。”
“你爸说得没错。”裴母忧心忡忡道:“小涿,从前科技不发达,alpha和beta组成的家庭,根本不能受孕,所以社会禁止ab/bo恋通婚,现代社会,你们确实可以通过科技辅助要受孕,可是受孕的那一方只能是你啊,人工受孕你要吃很多苦的。”
裴父哼了一声:“你不光要吃受孕分娩的苦,产假要休半年,你最热爱的刑警事业说不定也会被耽误,如果在你受孕分娩期间,伴侣是个贴心的人还好,可是你找的那个人,一个无所事事,靠着你养,整天混吃等死的alpha ,你觉得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她会照顾你吗?说不定还会让你,一边忍着分娩后的痛楚,一边抱着孩子,给她做饭洗衣。”
“别说了,我们小涿不会过这样的日子。”裴母听到这些,脸都吓白了,语重心长地对裴涿说:“小涿,你听我们的话好不好?跟她分手,大不了多给她一点分手费,你们真的不合适。”
裴涿依旧静静听着,不反驳,不出声,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张伯,给我盛碗汤。”他对着一旁侍立的老佣人说道。
老佣人立马上前,一碗热乎乎的汤放在裴涿面前,他慢慢喝完,擦了擦嘴角,抬起眼眸,对上父母殷切逼人的目光。
“我只会和她结婚。”裴涿不紧不慢地起身,声音平淡而坚定,离开时更是头也不会。
裴父气得摔碗砸杯,化身桌面清理大师。
“那个alpha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就让裴涿非她不可了!”裴父愤怒的吼叫。
裴母无力地依着椅背,唉声叹气:“孩子什么都明白,刚才我们说了司姮那么多事,小涿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这些事儿他心里门清,他对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都清醒的很,可他就是要和她结婚,铁了心着了魔,这种情况是劝不了的。”
裴父捂着心脏。
自己家精心养大的白菜,才两个月没管,就被黄毛给骗走了,心痛得无法呼吸。
心痛归心痛,裴父和裴母也深知自家儿子的秉性,他认定的人和事,都无法更改。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司姮拿捏了他们儿子,确实间接拿捏住了他们,不情不愿地认了司姮这个未来儿媳。
但他们裴家在a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若是被同僚知道,他们的儿媳是一条摆烂的咸鱼,他们老裴家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为了面子,裴父裴母再次找到了司姮。
并且,老夫妻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觉得是自己去的太早了才会看到司姮不修边幅的模样。
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熬夜,睡到中午起床很正常,于是他们这次下午三点造访。
但没想到,司姮还是在睡觉。
裴父裴母脸上得体的微笑差点就维持不住:“年轻人睡眠挺好啊。”
司姮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刚刚在午睡,所以...你们是来找裴涿的吧,我给他发消息。”
“不用,我们是来找你的。”裴母摁住司姮的手。
司姮:啊、这一天还是来了。
'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这种场面终于要上演了吗?好期待,好兴奋!
“咳、”司姮清咳一声,问道:“叔叔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父裴母施施然坐下,下巴轻抬:“客套的话我们也就不多说了,我和你叔叔也挺忙的,毕竟我们的身份你应该也知道。”
司姮礼貌点头,内心已经在激动地戳手手。
一会儿应该怎么讨价还价呢? 500万肯定是不够的,得多要一点。对了,还得拟一份赠与协议。
到时候她拿到钱,表面离开,实则继续跟裴涿偷情,钱也有了,刺激也有了。
反正她拿到了钱,也是给裴涿花,左手倒右手,叔叔阿姨应该不会怪她吧,嘿嘿。
“小涿很喜欢你,小涿很喜欢你,我们也不是那种不开明,喜欢棒打鸳鸯的父母。”裴母缓缓道。
司姮:? ? ?这个走向,怎么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的家庭我也略有了解,很不错。”裴母这话倒是出自真心,司姮的父母哥嫂都是beta,一个外科医生、一个护士长、一个公务员、一个法律从业者,奶奶还是退休的特级教师,都是体面干净,背景不复杂的职业。
如果不是出了司姮这么个alpha也算是个beta世家了。
beta世家就乐意找beta世家,并且裴父裴母对alpha和omega还存有一些偏见,私下对他们的评价是:
一群被信息素支配的生物
还有发情期这种东西的类人生物
未进化完全怎么没有被大自然淘汰掉的生物,凭什么掌握这社会最高资源
当然,当着司姮的面,他们不会直说,对裴父裴母这样带着傲气的精英来说实在太粗鲁了。
“ ......嗯。”司姮淡笑着抿了抿唇。
“但是你从前貌似交往过许多omega 。”裴母盯着她。
司姮:“都是过去的事了。”
裴母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alpha一向风流,司姮完美符合裴父对alpha的刻板印象,但好在裴父在派人调查司姮的过往时,前任们只骂她太花心,倒也没有太炸裂的过往。
“过去的事情,可以不提,但毕竟离现在是在和小涿交往,也该为以后打算了,所以我们给你找了一份工作。”裴母说着拿出一份工作合同。
“水利局的差事,很轻松,工资也不错,最主要是早上十点上班,下午三点休息,周末双休。”
“......啊?”司姮目瞪口呆。
不是应该把支票甩在她的脸上,让她跟裴涿分手吗?怎么是这个展开方式?
一旁的裴父开口:“给你安排这个工作,是为了让你有大把的时间待在家里陪伴小涿,毕竟小涿的事业心很重,结婚生子之后,他是一定会重回警局的。”
司姮继续发懵:“......啊?结婚?”
裴父裴母对视一眼,忽然神色一紧,紧紧逼视着她:“司姮,你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和我儿子在一起,根本就没有想过未来的事?你从未打算跟他结婚?”
司姮:“......”
这么长远的事,她确实没有考虑啊。
起初,她只是想做一条咸鱼,随便活一活,随便死一死,直到遇到裴涿,她突然感觉人生不错,但结婚...她确实没有想过。
裴父的脸已经气得铁青,怒拍桌案:“司姮,你到底什么意思!”
拱了他家的白菜,还打算不负责!
果然,alpha都下流!
正好,这时大门被打开,裴涿走了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司姮诧异问。
“回来取一份文件,给你发消息,你没接。”说完,裴涿看向裴父裴母,不着痕迹地挡在了司姮面前,眼神有些警惕:“爸妈,你们来怎么不说一声。”
裴父被裴涿的反应气笑,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还护着呢?人压根就不打算跟你结婚,让人白嫖了都不知道。”
裴母也赶紧说道:“小涿,我们这次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她找个正经工作,为你们以后结婚做打算,结果你的女友沉默了,似乎并没有要和你结婚的意思。”
裴涿闻言身形微微一沉,挡在司姮面前清瘦笔挺的薄背像是有一瞬间的怔愣。
半晌,他转过身,眸光沉沉地望着她,努力压制着疯涨的不甘和怨念,语气沉缓:“司姮......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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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司姮:很难评,我只是谈个恋爱,突然对方父母找上门,拉着我就要结婚,我沉默一下,很难理解吗?
“司姮...回答我。”裴涿竭力平复着心情,可眼眸还是忍不住泛起了一阵酸涩,仿佛下一秒,就有清苦的泪水夺眶而出。
“假的。”司姮一秒都没带犹豫的。
裴父裴母瞪大了眼,指着她齐声道:“你说谎,你刚刚明明沉默了。”
“沉默就代表拒绝吗?叔叔阿姨,你们是政客,应该很明白吧。”司姮道。
“小涿,你不要相信她,这个alpha她心术不正,谎话连篇。”裴父深吸一口气,说道。
司姮握住裴涿的手腕,掌心之下,他的手腕青筋绷起,筋骨紧绷的颤抖。
“我承认我一开始,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还没认识你,只想浑浑噩噩的过日子,结婚是在害人。所以叔叔阿姨突然跟我提起结婚,我下意识沉默,因为反应不过来,但如果结婚的人是你,我很愿意。”
她指尖温柔的抚摸着他,手指缓缓插入他紧攥成拳的手掌中,与他紧紧相扣,绿眸坦诚明亮,涌动着清澈纯粹的爱意。
裴涿无声握紧了她的手,眸色浓黑的吓人,呼吸无比深重。
他突然好想抱她,将自己久久地埋没进她的身体里,仿佛心里埋进了一颗瘾做的种子,被她的眼神一浇灌,那些上瘾般的渴望,瞬间千丝万缕的从他心里钻了出来。
“爸妈,你们听到了吗?”裴涿强忍着难以抑制的焦渴,看向裴父裴母,淡眉微微一挑。
裴父裴母:“......”
两人一脸无语的离开。
出了小区后,裴父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早知道,我当时就应该把执法记录仪带过来。”
裴母开着车,无奈笑笑:“行了,看咱儿子这样,是彻底陷进去了,那个alpha说什么他都信,哪怕明知她在说谎。”
司姮抬起手,伸出手指对天,信誓旦旦:“我没有说谎,我发誓。”
作为一个alpha,司姮确实经常受到本性的驱使,一谈感情就上头,会有和对方共度一生的冲动。
哪怕是高岭之花,也常常被她全力以赴的热情打动,但他们往往刚刚沦陷,司姮就已经进入了贤者时期,率先提出分手,因此司姮总是遭到前任们声泪俱下的控诉,骂她是渣a。
天地良心,她又没有出轨,每段感情都百分百投入,只是感情淡了分手了而已,哪里渣了?
裴涿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啄了一下,嗓音轻柔:“我知道,你不会为你不想做的事情说谎。”
他拥住她,宽广的胸膛像一片温柔的海洋,心跳一声一声似起伏的海浪,无边无际的温暖将她包裹在其中。
司姮将脸枕在裴涿结实的胸口上,感受着肌肤的温度,想和他共度余生的想法愈发强烈了。
*
人就是不能有盼头,不然很容易被盼头驱使成牛马。
虽然昨天和裴父裴母不欢而散,但司姮还是很认可他们的说法,如果她和裴涿结婚,组建家庭,那么她必然不能这样一直咸鱼下去,得找个班上。
裴父裴母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那份工作合同。
裴涿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司姮坐在沙发边,双手捧着脸,望着它出神。
他贴着司姮坐下,当着她的面把工作合同收起来:“不想去就不去,没关系,我养得起你。”
omg ,原来被包养的感觉这么爽吗?
原来她以前信誓旦旦,跟她的omega恋人说'以后我养你啊'的样子这么帅。
“裴警官你真好。”司姮一下跳在他的身上,捧着他的脸乱亲,双手揉着他还未吹干的湿漉漉的短发。
裴涿低着头,唇角勾着笑,眼眸轻垂,低敛的眸光泛着温和静雅的笑意。
他原本就白,洗完澡后皮肤更加白皙净透,还泛着软软的淡粉色,黑发被打湿后微微卷曲,发梢滴着小水珠。
“裴警官,我来帮你吹头发吧?”司姮道。
裴涿湿润水亮的眼眸凝着她,微微点头。
司姮从他身上挪了下来,找到吹风机,跪在沙发上给他吹,风声呼呼啦啦,她的手插入他柔软的发间不断拨弄着。
裴涿安静坐在沙发边,低着头,黑眸沉沉凝望着地板。
几分钟后,司姮将他的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裴涿忽然出声。
“司姮?”
“嗯。”司姮把吹风机放回浴室里,随意应道。
“你觉得17号怎么样?”
司姮怔了怔:“什么怎么样?”
裴涿怎么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裴涿低着头,修长的双手交叠在一起,指尖相扣,像是有些紧张:“ 17号的...婚期,你觉得怎么样?”
司姮:你们体制内的都这么讲究效率的吗?
想当初,她对那些omega恋人们极度上头的时候,尚且保留着一分理智,知道婚不能随便结,裴涿怎么比当初的她还要上头?
她和他才认识2个月,还不到一个短暂的夏天,绝对算闪婚了吧?
司姮在心里这么想着,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裴涿正直勾勾的望着她,深邃的黑眸像夜色下的大海,看似平静,海面下却暗藏汹涌。
司姮心中一震,问道:“ 17号,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裴涿手指交缠,指甲深深扣入指缝中,声线平稳:“17号那天是我们认识的那天,黄历说那天...宜嫁娶。”
“这样啊。”司姮微微点头:“行啊,既然你觉得那天是个好日子,就订在那一天吧。”
裴涿神色有些错愕,像是没想到司姮真的会同意他这个有些唐突的决定,毕竟从现在到17号,只有不到一个月的准备时间。
“真的?”他喃喃道。
“真的啊,我骗你干什么?”司姮脚步轻快,像一只回巢的鸟,扑倒裴涿身边,散乱的长发在他的脸上胡乱磨蹭着:“能和你结婚,我很高兴。”
裴涿脸上的错愕和不敢置信缓缓褪去,他拥着司姮,眸中流露出柔软幸福的光芒。
*
作为一个马上就要结婚的已婚人士,司姮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咸鱼了,哪怕裴涿说了会养她。
可惜她摆烂太久,已经无法快速适应每天朝九晚五,应付上司,写报告的生活,而且她的酒瘾还没有完全戒掉,真害怕那天在工作单位发酒疯,那可真把裴家父母的老脸给丢尽了。
不过她可以找个半兼职缓缓过渡一下。
晚上,趁着裴涿睡觉,司姮在兼职网站上刷了半天,终于找了一个满意的工作。
职业遛狗员,工作时间三小时,时薪300联邦币,日结。
哇哦~~~
司姮开始掰手指头,压着嗓音自言自语:“时薪300 ,一天遛狗3小时,就是900联邦币,一个月下来就是27000 ,超过a市80%的打工人。这样算下来,我多干几个月,以后裴涿怀孕的营养费不就有了?而且每天遛完狗还可以锻炼身体,锻炼完之后我就可以回家睡大觉,完美!”
司姮开心得打了个响指,差点吵醒了一旁熟睡的裴涿,他搂着司姮的腰,极不安稳地蹭了蹭。
司姮连忙捂住嘴,一手小心翼翼地轻抚着他的后背,直到裴涿再次沉稳睡去,司姮才开始投递。
能以远超a市平均薪资的薪资雇遛狗员,必然是富豪之家,想必筛选也很严格。
但是没想到,司姮才投递不到半个小时,另一边就有了回应,给了她一个地址,让她面前就来。
流程实在太迅速,太顺利,一度让司姮以为自己遭遇了什么噶腰子的组织。
直到第二天一早,司姮把对方发过来的地址给裴涿看了一眼,才打消了这个疑虑。
“绿雾岛,墨菲家族名下的私人岛屿,我曾经去那里公办过,岛上人口不多,大约只有几十来号人,都是墨菲家族庄园的佣人。而且绿雾岛远离陆地,出行全靠船只,航行时间接近一个小时吧。”裴涿看了眼司姮给他的地址,问道:“你要去这里?做什么?”
司姮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在地图上随意点了点,看见了这座岛,就好奇问一下。”
“这样啊。”裴涿并没有深究,忙着煎糖沁蛋了:“你去给绣球花浇一浇水,早饭很快就好。”
“好。”司姮收起端脑,走向阳台。
平淡又紧张的早餐时光就这样度过,裴涿前脚出了门,后脚她就打车去了码头。
码头边停泊了一艘白色游艇,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性beta站在游艇边,双手在身前交叠放下,脸上噙着得体又带着点轻慢的笑容。
来应聘遛狗员的除了司姮之外,还有8个人,alpha、beta都有。
大家一起上了游艇,游艇启动之后,刚才那个中年男性beta才慢悠悠踱步到众人面前做起了自我介绍:“各位好,我是墨菲庄园的官家,我姓卡特,绿雾岛是墨菲家族的私人岛屿,上岛之后请各位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没有我命令的情况下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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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说完,卡特就走了。
几个遛狗待选员,对视了一眼,不知是谁先开的口。
“豪门就是豪门,连一条看门狗都比普通人家高贵。”
何止呀,连一个遛狗员的竞争都这么激烈。
司姮感觉自己希望有点渺茫,开始打探敌方信息。
她扬起一个还算和善又天真的笑,问:“我是昨晚刷到招聘信息来的,以前从来没有遛过狗,你们是专业训犬师吗?那我感觉我肯定是要被淘汰了。”
话音一落,那八个人突然齐齐看向她,看向她的眼神既欲言又止、又充满了关爱傻子的慈悲。
“傻*”她旁边的alpha突然发出一声极小的讥笑。
她笑完,其他人也开始捂着嘴笑。
司姮:笑屁啊笑!我问的有什么问题吗?
终于有个好心的beta看不过去,偷偷问她:“你来之前,没有调查过墨菲家族?”
“墨菲家族我倒是听说过,是个很古老的老钱家族。”司姮道。
之前她在实习的时候,她那不做人的狗上司就想和墨菲家族合作,但因为当时墨菲家族的掌权人突然疾病,原本马上就要成功的合作被迫中止。
beta一脸神秘:“那你知道,墨菲家族的掌权人生了一场重病,快嗝屁的消息吗?”
司姮摇头,薄荷糖一样绿莹莹的眼眸满是疑惑:“有这种事?那你们还来绿雾岛干什么?人家都快死了。”
beta的脸上浮现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是墨菲家族掌权人的omega丈夫还很年轻啊。”
司姮恍然大悟,合着你们这群人是冲着吃绝户来的?相当凤凰a ,凤凰b一飞冲天?年纪轻轻就不想走弯路啦。
不过这么一看,这些人要么长相标志,要么身材绝顶,要么气质突出,非常有当富豪0小白脸的潜质。
也好也好。
司姮低着头憋着笑,那我的工作就稳啦。
船很快在绿雾岛的码头上停下来,司姮跟着众人走出船舱,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松树被海风吹得不停摇晃,她深吸了一口,神清气爽。
她和其他人按照管家的要求来到一栋古老的哥特风的庄园门口停了下来,一字排开。
管家对着端脑嘀咕了两句,然后交代让他们都在门口等着,不许走动,自己和佣人们却径直离开了。
等待期间,司姮百无聊赖,看了看旁边一脸跃跃欲试的小凤凰们。
他们对着庄园内部翘首以盼,似乎期望着下一秒,那位传说中即将成为鳏夫的豪门omega人夫马上出现,让他们尽情展示魅力。
但他们的期望落了空。
庄园的玫瑰铁门缓缓打开,但从里面走出来的却不是什么豪门人夫,而是七八条豪门恶犬,恐怖的烈性犬,像几道黑色闪电,淌着饥饿的哈喇子,狂吠着朝他们冲过来。
“!!!!”司姮时最先反应过来的,转身朝着不远处的松树林拔腿狂奔。
什么狗日豪门,这么变态,比她那个狗上司还要狗,怪不得要时薪300联邦币。
这哪里是找遛狗员,分明就是看我等屁民被恶犬追得屁滚尿流,咬得皮开肉绽取乐的恶魔。
司姮拼了全力地跑,她感觉身后似乎有狗在追她,但她根本不敢回头,一溜烟蹿上了树。
朝树下一瞧,果然有一条杜宾犬树下不停地绕圈,对着她狂叫。
她气喘吁吁,再看向庄园门口。
我的老天奶啊,刚才的那些人被咬的那叫一个惨。
“先生,跑了一个。”
庄园顶楼,尖顶的阁楼上,卡特管家毕恭毕敬地对着站在窗前手拿细长单筒望远镜的男人说道。
“我看见了。”淡淡的声音在堆满了灰尘的阁楼中散开。
布兰温狭长上挑的丹凤眼流转着光芒,薄唇勾着浅浅的弧度,饶有兴致的笑着,像在逗弄濒死的猎物,漂浮在半空中的尘埃,落在男人及腰的灰白色长发上,如同燃尽了的灰烬一般,白惨惨一片。
站在他身后的卡特履行公事般问道:“松树并不高,要不要再放两条出去?”
“嗯。”布兰温噙着笑应了一声。
“等等!”他突然音调一扬,戴着黑色皮革手套的修长手指微微拧动着望远镜,将躲在松树林中的司姮无限放大,直到清晰地看见她的脸。
“竟然是她.....有意思。”阴森破败的阁楼里,布兰温的笑容像一条张开嘴的蛇,露出血红一线,美得带着不正常的阴丽诡艳。
第17章
海岛的松树并不高大, 大部分也就两米多的样子,在海风长年的肆虐下,树干也被吹得倾斜。
松树下又跑来了两只恶犬, 不断的往上跳, 试图咬住司姮的脚踝把她给拽下来。
司姮紧紧抱着松树顶端高高的枝丫,欲哭无泪,她果然就不应该努力,越努力越狼狈。
'死狗快滚啊!等老娘出去,一定要裴涿把你们全抓啦!整座岛全部查封!还有这什么狗庄园、狗豪门,统统抓起来。呜呜呜呜,我就不应该自食其力,高薪工作都是骗人的,放我回去,我要回去吃软饭。 '
忽然, 远方传来一声很尖很细的哨声。
原本盘踞在松树下躁动不安的烈性犬们瞬间竖起耳朵。
管家卡特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那人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哨子,像是训犬师。
他又吹了一声,烈性犬们朝着他跑了过去,乖巧地围着那人,丝毫没有刚才围攻司姮和其他应聘者们凶悍嗜血的模样,变脸速度极快。
训犬师看了司姮一眼,带着狗狗们走了。
管家站在树下,仰着头,冲着司姮笑:“司小姐,狗已经被带走了,您可以下来了。”
“我不下去。”司姮依旧紧紧抱着树杈不撒手,一副抵死不从的样子。
你们这帮豪门变态得很,谁知道会不会等她跳下树后,再把狗放出来咬她,她不会再上当了。
她刚才在树上看到了其他应聘者的下场。
有人被咬得皮开肉绽,有些人虽然跑得快,但也被狗追得屁滚尿流,连衣服都被撕烂了,整个海岛上空都回荡着他们的哀嚎声。
还有人侥幸跑到了码头,然并卵,码头的游艇根本不开,只能跳进冰冷的海水里,身体被海浪拍打在坚硬的礁石上,鲜红的血液在深蓝的海水中化开。
一时分不清楚这个和噶腰子比,到底哪个更恐怖。
管家卡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笑容,显出几分真诚:“司小姐,请您相信我,我们真的不会做伤害您的事情,刚才只是一场意外。”
司姮继续抱树,态度坚决。
比起这个人面兽心的管家,她更相信裴涿,她慢慢松开一只手,摸索衣兜里的端脑。
咦?我的端脑呢?
“您在找这个吗?”管家从松树下的松针堆里建起了司姮的端脑,冲着她摇了摇。
司姮: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
但令人意外的是,管家并没有没收她的端脑,而是抬手,将它还给了司姮,语气带着歉意。
“实在抱歉司小姐,给了带来这么不好的体验,但这件事真的是一场意外,我和先生都感到非常抱歉,先生也知道了这件事,他表示会亲自向您道歉。”
管家的态度格外诚恳,看起来不像是骗人的。
司姮: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道歉,那就别怪我蹬鼻子上脸了。
“光道歉有什么?我受到了严重的惊吓,留下了心理创伤,你们不赔钱说不过去。”司姮态度嚣张。
“是是是。”管家对着司姮微微鞠躬,姿态谦卑:“关于赔偿的事,我会告知给先生,但是还是请您先下来吧,先生在庄园里为您准备了压惊茶,请——”
司姮从树上跳了下来,在管家的引导下,朝着哥特风的城堡走去。
这座城堡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在湿润海风的长年累月侵蚀之下,城堡墙壁透着一股阴湿又陈旧腐朽的味道,墙壁外攀援着许多早已枯死掉的藤蔓,枯藤蜿蜿蜒蜒地从地面爬上去,像纠缠不清的黑蛇。
城堡外的铁门也被海洋水汽腐蚀了,铁门上的涂着金漆的玫瑰花也开始脱落。
幸好现在是正午时分,阳光穿透了云层,多了些阳气。
否则,一旦到了阴天、夜晚、或是起雾的时候,这里简直就是鬼屋。
司姮跟着管家走进了大门,城堡虽然看着陈旧,一团死气,但城堡的周围却种着一排山茶花。
红色单瓣山茶,花蕊像淡黄色的短流苏,花瓣红得似血,饱满浓艳,一簇簇鲜艳至极的红色从浓绿的叶子里钻出来,蓬勃的盛开着。
山茶花又叫断头花,因为它凋落时,不是花瓣一片片落下,而是整朵花包含花萼凋零。
司姮看到这些古老的山茶花树下都堆积着许许多多凋零的红山茶花,血红一片,从地面一直燃烧到天空,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山茶花的香味,密不透风,像是要把这座城堡包围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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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先生就在里面,请跟我来。”管家将司姮引到侧边小门。
豪门规矩多,像司姮这种平民自然是没有资格走正门的。
她继续跟着管家走,经过一片湿漉漉的草坪,终于在一片死气沉沉的城堡中,看到了一点璀璨的明亮。
城堡的侧门有一座玻璃房子,玻璃干净明亮,在阳光之下,仿佛一颗闪烁的巨大钻石,熠熠生辉,光艳照人。
透过玻璃房子,可以看见里面种着许多娇贵的名贵花卉——是一座玻璃温室花房,里面有一个隐约的黑影。
“先生,司姮小姐来了。”管家站在玻璃花房门口,躬身道。
很快,花房就从里面打开,开门的是一位低眉顺眼的男仆。
在开门的一瞬间,无数花的馨香,或浓郁或清淡,蓬蓬地往司姮的鼻尖钻。
司姮差点被呛得打喷嚏,但硬生生忍住了。
因为在蓊郁奇艳的花丛中,端坐着一个清瘦纤细的人,一身纯黑的西装,除了极致的黑与白,再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就连规矩叠放在膝盖上的修长双手,都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
肃穆的黑纱披在他的身上,像夜色一样笼罩着他,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只一缕如灰烬般的灰白色长发从黑纱中钻出来,更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司姮有些疑惑。
怎么回事?纯黑西装、黑色头纱,这不是葬礼守节的穿着吗?
难道墨菲家主已经死了?为什么外界没有公布呢?
但如果墨菲家主还活着,作为她的丈夫,不可能这幅打扮,这不是在咒人家死嘛。
“司姮小姐是吗?很抱歉给你带来了不好的遭遇。”笼罩在黑纱中的豪门主夫开口了,声音轻得像焚烧纸钱后,漂浮在空中的白烟。
“......还好。”司姮道。
毕竟对方是个柔弱的omega,司姮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不能对一位omega咄咄相逼。
男仆给司姮搬了一张凳子,让她坐下。
但她和这位豪门主夫依然隔得很远,他坐在鲜艳群芳之间,前后左右都被昂贵的鲜花簇拥着。
而司姮则坐在门边,周围还有两个佣人看着,像是在盯着她,以防她突然对这位尊贵的豪门主夫做什么冒犯的事情。
“关于您想要赔偿的事情,管家已经和我说了,我十分理解。”说着,豪门主夫从铺着精致纯手工蕾丝的小桌上拿起一张薄薄的支票,交给身旁的男仆。
男仆双手接过支票,穿过□□,拿给司姮。
司姮低头看了眼上面的数额,50000联邦币。
她心中一喜,又仔细数了数上面的0,确认是4个0没错,真的五万联邦币。
不愧是豪门,出手就是阔绰。
“这个数额作为您的精神损失费,您还满意吗?”豪门主夫端起一杯红茶,在深肃的黑纱中轻抿了一口,幽幽的眸子,似乎在透过黑纱注视着她。
像躲在幽深草丛中,暗暗窥伺的蛇。
“合适。”司姮把支票揣进兜里,语气哪怕强压着,依然透着激动,这可是五万啊:“要不您再放狗吓我几次吧。”
这样她办婚礼的钱也有了。
“呵。”布兰温掩唇轻笑了一声,薄肩轻颤,带动着沉沉的黑纱也跟着颤动。
阳光穿透玻璃花房,映在他的身上,将隐隐绰绰的的影子投影在墙壁,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总觉得黑纱之下的他,美得像一轮倒影。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一个随意折磨他人取乐的人。”布兰温声音带着omega独有的柔软笑意,黑纱之下,那双狭长眸子却不带半分笑,冷冷的,没有温度的凝视着司姮。
司姮点点头,没出声,反正她现在只想拿钱走人,至于真相是什么她不想管。
但眼前这位豪门人夫或者说鳏夫,却没有就这样算了的意思。
他继续解释道:“我是真的想找一位遛狗员,如您刚才所见,岛上只有那一位训犬师,工作量太大了。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发布招聘启事,招来的却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司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游艇里有监控,你们在里面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布兰温嗓音幽幽,略带自嘲的笑了一声:“司姮小姐,您作为alpha也许永远都不会明白,一个已婚独居的omega被人盯上的滋味有多煎熬,名誉对一个omega来说非常重要,可流言却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我也是会疼的,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才——”
说着说着,豪门主夫的嗓音有些哽咽,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修长手指将黑纱撩起,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纤丽上挑的丹凤眼,眼梢泛着红晕,眸中凝着的泪水像朦朦胧胧的湿雾,水光流转间有一种迷人的凄清,令人倾倒沉沦。
司姮原本平静的绿眸倏然睁大。
“西、西墨?”她震惊地站起来,指尖颤抖得指向他。
布兰温的眼角犹带泪痕,看见司姮一脸震惊地指向自己时,眼神充满了茫然:“我?”
“西墨,怎么是你?”司姮惊诧上前,却被身旁的两位佣人摁住了肩膀,强行摁回了椅子上。
她神色一怔,才回过神意识到现在的场合。
现在他们并不是在自由的a大校园,而是与世隔绝的私人岛屿。而眼前人也再不是她的前男友,而是墨菲家族掌权人的丈夫。
怪不得之前克拉拉说不知道西墨的消息,原来是结婚了啊,还嫁得这么好,可喜可贺。
“司姮小姐,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被鲜花簇拥着的豪门贵夫疑惑不解的眨了眨眼,细长清媚的丹凤眼中的泪痕如一缕梦幻的轻纱。
白皙的肌肤在强光之下不但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反而泛着柔亮细碎的珠光。
装,接着装。这么漂亮的一张脸,除了她的前男友西墨之外,不会再有第二张。
想当初,她就是下课后,随便在校园里散步遇见的西墨,瞬间惊为天人,从此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告白。
'西墨'漂亮古典的丹凤眼直直地望着她,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解,他追问着:“西墨是谁?”
司姮满脸问号。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装的,而且西墨的气质与眼前这位豪门贵夫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西墨是个沉默寡言,冰霜一般的美人。
那种由内而发的生人勿进的冷漠,高岭之花都无法形容,更像武侠小说里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和他一比,豪门贵夫就是娇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大众印象里温顺、柔弱、美丽、需要人怜惜呵护的omega 。
至少西墨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掉眼泪,露出这种柔弱的姿态。
“不好意思,我好像认错人了,您和我的一位朋友有点像。”司姮笑了一下。
一旁的管家卡特用一种讥诮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年轻人这种搭讪的方式早就过时了。
布兰温垂眸浅浅一笑:“原来如此,世界那么大,几十亿人口,长相相似的人也是有的。”
他重新将披在头上的黑纱拢下来,握着手帕的双手依旧叠放在并拢的膝上,坐姿贞静,整个人如同一座端雅的神像。
“不过司姮小姐。”布兰温话锋一转,向她发出温柔的邀请:“您是我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不是抱着其他目的来应聘的人选,如果可以,我很希望您能留下来,加里先生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了。”
司姮沉默没有回答。
“当然,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让您受到了惊吓,您可以回去想想,墨菲庄园一直欢迎您,如果您回心转意的话,直接跟卡特管家联系就好。”布兰温笑了笑,抬手示意管家带司姮离开。
走出庄园,天突然变阴了下来。
海上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狂风骤雨。
阴天让岛上的气氛更加压抑,萧瑟的松树林,以及满山的山茶花都仿佛被浸泡在一层阴蒙蒙的滤镜之中,空气也变得更加潮湿。
“被咬的那些人,他们怎么样了?”司姮忽然问道。
卡特管家在面对司姮的时候,表情不再谦卑,又恢复成有点狗仗人势的傲慢感:“还能怎么样,被咬了之后,打了狂犬疫苗,送回码头了。”
“我是问严重吗?你们知不知道这些烈性犬种,万一咬到人的颈动脉,是真的会咬死人的。”司姮大步往前走。
她的脚下全是掉落的红山茶花,浓郁到刺眼的红色,很美,但总让她感觉像踩在一条由血铺成的地毯上。
卡特管家古怪的笑了一声,墨菲家族里有几个是真的把人命当人命的?又有几个是精神正常的?
“司姮小姐,有些事情并非您看到的那样。想在这样庞大的家族里生存是很难的,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霸凌、算计、背叛。今天和您一起来的那些人,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只是个噱头。他们每个人的身后,都还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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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您也知道我们家主病危了,作为她的丈夫,可是能分得不少遗产,多少人眼红,想要把他拉下来。”
“一旦先生的名誉受损,地位跌落,等待他的下场会很惨烈。所以先生才会那么生气,气到要放狗咬他们。”
“不过您放心,我们也是有分寸的,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只是让他们尝尝教训,也给幕后人敲敲警钟罢了。”
司姮脚步放慢,所以这背后还隐藏着一场大型家族财产争夺战?
她停下脚,转身看向身后的古老城堡,高耸的尖顶在一片乌云之下,阴霾笼罩,黑压压的一片,将那些盛放的红山茶花都衬托得格外诡异。
谁能想到一个和她前男友长相如此相似的omega,却生活在虎狼窝里面呢。
司姮摇摇头,不禁感叹造化弄人。
不过人家也算是坐在宝马车里面哭了,随手就是5万支票,不需要她这种屁民同情。
司姮下了船,就忙不叠去了离码头最近的银行,把50000联邦币存入自己的银行卡里,落袋为安。
今天的遭遇虽然奇幻了一点,但好歹钱是挣到了。
现在离裴涿下班的时间还早,司姮闲着也是闲着,就在码头附近逛了逛,正好看见有渔家在卖东星斑,鳞片鲜红,鱼眼清亮,一看就是刚捕获不久的。
“老板,这条东星斑怎么卖?”
“一斤310。”摊主说道。
司姮惊讶:“这么贵?”
摊主:“这个季节东星斑就是这么贵,你看我这条鱼,多新鲜,多肥美,还是野生的哦,只剩这一条。”
“行吧,装起来。”司姮说。
裴涿喜欢吃,贵点也无所谓,反正她现在财大气粗。
“好嘞。”摊主把鱼装袋,放在电子秤上一称:“ 7斤1两,给你算7斤吧,一共2170 。”
司姮拎着鱼,搭着悬浮公交车回了家,把鱼丢进了冰鲜区,就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裴涿几乎是跟她前后脚回来的。
自从他们同居之后,裴涿就很少留在警局里加班,文件都带回了家里。
“今天干什么去了,累成这个样子。”他看到司姮像一条咸鱼似的瘫在沙发上,一边换鞋一边笑。
司姮摇头,长发在沙发上胡乱地散开:“什么都没干,但就是觉得好累,感觉身体被掏空。”
裴涿在沙发边蹲下,黑眸含笑望着她:“饿了吗?”
司姮点头,一副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模样。
裴涿揉了揉她凌乱的发丝,将自己的端脑塞进她手里。
“给我这个做什么?”司姮眼眸似睁非睁。
“我今天加了几个婚庆公司的人,选了一些婚礼方案,你先看着,我去给你做好吃的。”他语气轻快,眸光格外清亮,熠熠有光。
“你每天工作那么忙,还有时间选这些啊?”司姮懒洋洋地说。
裴涿敛眸低笑:“反正你先看着,要是觉得不喜欢,我们就换其他家。”
“好。”司姮撑着身子从沙发上爬起来,认真翻开:“对了,我今天在码头买了一条很新鲜的东星斑,刚放进冰箱。”
“好。”裴涿笑着打开冰箱,但下一秒,笑容微凝。
他慢慢拿出东星斑,心不在焉地处理着鱼鳞。
良久,他缓声问道:“司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啊,就随便在码头溜达了一圈。”司姮随口回答,专注地看着婚庆策划给的各种各样的婚礼现场图。
裴涿放下刀,来到她面前,眸子黑沉沉的盯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去绿雾岛了?你去应聘了?”
司姮嘴巴微微长大:“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跟踪我?”
“我没跟踪你,是你今天太反常。”裴涿情绪凝重:“以前你从不关心外界的事,今天却突然问了绿雾岛,还有这条鱼,价格不便宜,可是我却没有收到附属卡的扣款信息,你哪里来的钱?”
枕边人是神探,简直毫无秘密。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裴涿就能把她分析得□□。
“好啦好啦。”司姮举手投降:“我确实去了绿雾岛应聘,然后他们给我发了工资,我就回来了,路上看到有人在卖鱼,想到你喜欢吃嘛,我就用工资买了。”
裴涿一怔,眸光摇颤着细碎的微光。
“ ......司姮。”他捧着司姮的脸,神情格外温柔还有心疼:“我不想你强迫自己,做那些不开心的工作,我有钱的,我养得起你。你不要因为我父母说的那些话而感到压力好不好?”
司姮低头一笑:“其实我去找工作不是因为你父母的压力啦。”
“那是什么?”裴涿追问。
司姮脸色微红,推搡着裴涿回厨房:“哎呀,没什么。我饿死了,你快去做饭吧!”
总不能直接告诉裴涿,她因为马上要跟他结婚成家,久违的责任感回来了,打算重新做人。
不求能做回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至少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也好给未来的孩子做榜样吧。
这种话怎么能直接说出来,也太尴尬了。
另一边,绿雾岛。
一到夜里,岛上就涌起一片潮湿的白雾,湿气缭绕,阴气沉沉。
布兰温披着松松垮垮地黑色睡袍,手中拿着一把尖利的剪刀,漫不经心地在花房中缓缓踱步,狭长的眸子微转,寒光流动,落到花房中盛开得最艳丽的一朵玫瑰上。
他一抬手,冷光必现,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被直接剪断,花头坠地。
地面上,堆积满了无数的花瓣,每一朵从前都是枝头上开得最美最动人的那一朵。
他赤脚踩在娇嫩的花瓣上,完全不顾花茎上的尖刺,逶地的睡袍似蛇尾一样缓慢拖行着,淌出一行血淋淋的痕迹。
卡特管家站在玻璃花房外,暗暗擦了擦冷汗,道:“先生,她还没有回复我的,会不会不打算来了?毕竟资料显示,她和那位警官正打得火热。”
“不急。”布兰温薄唇噙着冷笑,凉幽幽的嗓音如鬼魅般回荡:“她一定会再回来。”
第18章
7斤多的东星斑完全可以做两个人的全鱼宴了。
裴涿用鱼脊骨熬了一大盆鱼骨汤, 又做了双椒鱼头和水煮东星斑鱼片,甚至还有生鱼片。
司姮原本是不喜欢吃生鱼片的,但是裴涿做的特别好吃。
咬一口, 又鲜又脆, 满满大海的味道。
“好吃吗?”裴涿解开腰间的围裙。
“嗯嗯。”司姮嘴里塞得满满当当, 一边忙不叠点头, 一边把旁边的椅子抽出来。
裴涿挨着她坐下,笑着说道:“还剩下一些鱼肉没有做完,留着明天早上煮米线。”
“行啊,记得给我放虾。”司姮道。
“好。”裴涿清秀的眼眸弯成一条细线。
“明天我要吃得饱饱的, 才有力气上班。”
裴涿怔了一怔:“你还要去?”
“对啊。”司姮点头:“我觉得这份工作还不错,豪门嘛,出手阔绰,每天只需要遛狗三小时,日薪就有900联邦币,时间短、工作轻松、不但不用和人交流,还能顺便锻炼身体,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裴涿沉默半晌,他其实并不想让司姮上绿雾岛,在墨菲家族手下做事,但是看着司姮难得表现出对一件事极大的热情,他不想给她泼凉水。
“你开心就好。”他淡淡一笑,眉目温和, 似能包容她一切的温柔海洋:“如果厌倦了就回家。”
“嗯嗯,放心吧,我不会委屈自己的。”司姮笑着亲了他一下。
饭后,裴涿照例洗碗收拾厨房, 司姮若无其事地在厨房转圈圈。
“一直在厨房转,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裴涿一手厨房清洁剂,一手厨房纸,擦拭着油烟机上的油渍,背对着司姮轻声低笑道。
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种,哪怕对方不开口,也知道对方目的的默契。
“那个、”司姮靠在玻璃门边,挠了挠头,问道:“就是我今天刷视频,无意间刷到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但是长得很相像的人,你说这是真的吗?”
“确实有这样的人,但几率非常非常小,一般在我们的生活中遇到如此相似的人,第一考虑的应该是他们会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怎么,你遇到这样的人了?”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裴涿转过身来,黑眸沉沉看着她,这个时候,独属于裴警官的气质就完全展现出来了,敏锐、冷静、洞察力超绝。
司姮咽了咽喉咙,感觉自己在他面前像个无所遁形的犯人。
哎,有个神探未婚夫真难。
她默默低下头,声音又轻又怂:“不想说,说了你会生气。”
裴涿温声道:“你对我有所隐瞒,我才会生气。”
“那好吧。”司姮鼓足勇气坦白:“我今天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人,他和我的...前男友,长得有亿点点像。”
“你说了不生气的。”司姮看着裴涿陡然一沉的脸色,连忙紧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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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我、我没生气。”裴涿深吸一口气,握着抹布的手已经攥得绷起青筋,嘴角却扯出一个牵强的温和的笑容。
“你继续说。”他重新转回身,瘦挺的薄背背对着司姮,手臂像上了发条的机器,飞快不停地擦拭着灶台,每一下都特别用力。
擦得司姮冷汗直冒,连忙摇头:“没了没了说完了。”
“这就没了?见到和前男友那么像的人,不查一查?或许那人真的是他失散多年的兄弟,甚至就是他自己呢?”裴涿的声调上扬,明明声线清淡,说出的话却仿佛能喷出一蓬火来。
坏了,真生气了。
司姮连忙上前,从背后搂住裴涿的腰,亲了亲他的后颈,好声好气地哄:“不查,我都跟他都分手了,真有兄弟也跟我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现在重要的事,就是我们的婚礼。”
她双手扣在裴涿的腹部,掌心感受着他剧烈的起伏缓缓地平稳下来。
他侧眸看向司姮,眼神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不安:“他...真的不重要了?”
司姮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吃回头草的人。我既然跟你在一起,就只对你一心一意,从前的那些事早就过去了。”
“真的?”裴涿仿佛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的,比真金还真,不信你摸摸我的胸口,听听我的心跳,像是说谎的样子吗?”司姮抓住裴涿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
“别,我的手脏。”裴涿抽了一下还有水渍的手,手掌握成拳。
“不脏的。”司姮捧着他的手,强行一直摁在自己的胸前,轻声道:“感受到了吗?”
柔软绵腻的弧度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温暖的温度,咚咚的心跳声平稳有力,有种令人身心安宁的魔力。
裴涿缓缓点头,耳尖微红,唇角紧绷的弧度有了一丝松动。
“我没说谎吧,现在相信我了吗?”司姮慢慢靠近他,将他不安的灵魂拥入怀中,长发像柔软蓬松的芦苇,在他的脖颈间轻蹭着,毛茸茸的触感将他的心挠得泛起痒意。
他松开手,沉默回拥着司姮,修长分明的指骨插入她的发丝中,轻托着她的后脑,逐渐深入。
司姮绿眸蓦的睁大,裴涿的重量几乎都倾在她的身上,压得她连连后退,最后不得不抵靠在水池边,双手后撑。
不是吧,在厨房?
裴涿勾着她的舌尖缠绵,搅动着滋滋水声,水痕未干的清瘦大手贴着她的手腕缓缓下移,与她紧紧相扣。
唇齿交缠间,司姮艰难地仰头呼吸,声音轻颤。
裴涿的吻技越来越好了,亲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他额前柔软的碎发散在她的眉眼边,微微睁眼就能看到他被情愫染色的昳丽眉眼,清俊的面容爬上动人的红晕。
“司姮、”他喉结滚动,呢喃般的轻声唤着,滚烫的唇从她的唇尖吻到她高仰纤细的脖颈。
“ ......嗯,我在。”司姮动情地回应着,绿眸莹莹流动。
裴涿幽黑的眼眸中涌动着汹涌的浪潮,像一团无色的火焰,静静燃烧沸腾。
*
司姮哼着歌,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身清爽,松开被随意扎成一团的长发。
现在是凌晨两点,卧室关了灯,裴涿估计已经睡着了。
司姮摸索着爬上了床,钻进了被窝里也准备睡了,但刚闭上眼,耳畔忽然传来幽幽的声音:“司姮,你还有多少个前任?”
司姮瞬间警铃大作。
救命,这种死亡提问终究还是来了。
“你还没睡啊。”她干笑着。
她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被子摩擦声,裴涿长臂一揽,从背后抱住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指尖挑开她的衣领,伸了进去。
“睡不着,跟我说说吧。”他呼吸沉沉,分不清是沉重还是粗重。
司姮满脸绝望,真是要了命了,为什么每次谈恋爱,每一任都会问这种送命题?我不是已经把你睡服了吗!
“这、怎么光问我?你呢?你谈了多少次恋爱?”司姮语气轻松,一副满不在乎地样子问道。
一会儿你说谈了多少次,我就说我谈了多少次,这是维持和平的最好方式。
“没有。”裴涿淡淡开口。
“没有?!”司姮瞪大双眼。
“嗯,没有。”裴涿语气平静。
他从小就痴迷<a href=https:///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除了各类犯罪案件之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直到遇见司姮。
“你呢?”裴涿含着她的耳垂,掌心收拢,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笑声若有似无:“不会也想说没有吧?”
黑暗中,司姮无奈苦笑,这确实模仿不了。
“我、应该、也就、”司姮默默掰着手指头,心虚道:“ ......7 、 8 、 9 、 10个吧。这些我朋友圈里面都有啊,你不是看过了吗?”
裴涿的声音没有情绪:“翻了几页,不想看了。”
越看越生气,那些官宣的合照,越看越刺眼。
“哦。”司姮闷声应道。
“倒是你那个前任,西墨。”裴涿缓慢地念着他的名字,冷淡的嗓音,仿佛阎王索命一样,阴森森的:“你发了很多关于他的朋友圈,看起来很喜欢他,怎么舍得和他分手?”
司姮额头上的冷汗再次冒了出来。
呜呜呜,她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她就不该提前男友三个字,裴涿现在跟掉醋缸里一样,浑身上下都泛着酸,被醋腌入味了,怎么哄都哄不好。
“分手要什么理由?突然不喜欢了,就分手啦,谈恋爱嘛,分分合合很正常啊,又不是结婚这样的人生大事,对吧?”司姮看似随意,实则小心翼翼地解释,生怕又踩到裴警官哪根敏感的神经。
“哦~~~”裴涿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脖子,幽幽往她的耳膜里钻。
他没再多少什么,卧室里除了呼吸声之外,一下安静下来。
司姮刚想松口气,忽然感到一双骨节修长分明的手指贴着她的肌肤游移。
司姮倒吸一口凉气,握住他的手腕求饶:“好了好了我说,裴警官别用这种方式审我啊,明天我第一天上班,迟到就不好了。”
裴涿不急不缓地抽回手。
“唉——”司姮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面对裴涿:“这件事我本来打算这辈子都不说的,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他。”
司姮拥着裴涿,绿眸出神地望着窗外的灯火。
“西墨是个极度沉默寡言的人,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什至怀疑他是个哑巴,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隔壁的omega学院的学生,我很惊讶,因为omega学院一直以来,都是以培养温柔贤良的伴侣出名,竟然会有他这样特立独行的学生,实在稀奇。”
“后来我们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一直到我毕业那天。我家人知道我一直很喜欢吃那家老火锅店,所以专门给我订了一个包间,既是庆祝我毕业,也想顺便见见他。”
“但那天西墨可能是因为太紧张的缘故吧,平时从来不会迟到的他,破天荒迟到了半个小时,而且一会儿说忘带了东西要回学校拿,一会儿又说衣着不太得体,要回寝室换。”
“......就这样耽误了一个小时,等我赶到火锅店的时候,正好看见爆炸的一幕。”
司姮语气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西墨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他迟到,耽误了那些时间,我一定已经死在了那场爆炸里...和我的家人一起。”
裴涿沉默地拥紧了她。
“但是、但是我就是没有办法再去面对他。”
她的嗓音轻飘飘地,有一种如梦境般的不真实感:“那段时间,只要我一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那场爆炸,现场那些支离破碎的肉块,我完全分辨不出来,它们、究竟是属于谁的身体?我脚下那些模糊的血肉,有属于我家人的部分吗?”
“所以我逃避了,过去的人、事、物,还有我的家,我统统都不想看到,包括西墨。”
“我对不起他。”
“我是个懦弱的人。”
“你一点都不懦弱,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做得非常好了。”裴涿坐起来,掌心已经被潮湿的汗浸透,心疼地紧紧抱住她,胸腔疼得发颤:“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问你这个。”
裴涿满心懊悔,听到黑夜中,司姮轻颤的嗓音他难受的脸色发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不断地道歉,却明白这样空泛的言语,根本无法修复她好不容易结痂,却又被他硬生生撕开的伤疤。
“你勒得我好紧啊,裴警官。”司姮拍了拍他绷地如钢板般坚硬的手臂,语气轻松:“跟我道歉做什么?你又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
“对不起。”裴涿还是难过,因为莫名其妙的嫉妒和占有欲,让她再次受伤。
“哎呀,都说了不用跟我道歉,是我自己要告诉你的啊。我们都要结婚,确实不应该让你惴惴不安地步入婚姻。”司姮笑着。
裴涿紧紧闭上眼,隐去眼中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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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月光透过白纱窗帘洒进来,他们依偎在一起,彼此圈着彼此,如婴儿摇篮般一样前后摇晃,长发像瀑布一样坠在身后,沉静荡悠悠,将这一刻的宁静拉得无限漫长。
*
第二次来到绿雾岛,天气远不如昨天好。
昨天晴空万里,今天却是阴天,潮湿的海雾从海面生起,吹到了绿雾岛上,蒙蒙白雾像在水中化开的牛奶,三米之外的视线几乎全部被遮挡。
海岛上的风又吹得极大,裹挟着海上的湿气和寒冷,刮在人身上的每一次都凶犷得如同撞击,把司姮的长发吹得四散飞舞,即使抓起来,依然有碎发凌乱地拂在脸上。
司姮裹紧了外套,坐上了来接她的四面透风的小车上,沿着岛上的公路驶向墨菲庄园。
观光车前的灯光几乎无法穿透一片浩浩荡荡的浓雾,在周围两三米的能见范围内,司姮隐约可以看见岛上歪斜扭曲的松树,在雾光的折射之下,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瘦长鬼。
穿过松林之后,来到了内岛范围之内。
内岛种植的就是红山茶了,簇簇浓绿的叶子在车灯之下几乎像染布一样把白雾染上了一点潮湿的绿意,绿雾中那些血红的花朵,忽隐忽现,配上耳畔呜呜咽咽,鬼哭似的风声,仿佛进入了某种恐怖游戏里。
墨菲家族在这里建庄园,属实是有点特殊癖好。
不知到开了多久,司机终于把车停下:“到了。”
司姮刚下了车,司机就立马把车开走,微弱的灯光很快就消失在了浓雾中。
司姮在风中凌乱,遭了,更像闯进某恐怖游戏的玩家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前后左右都是大雾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也根本分不清方向,和她的前途一样迷茫。
既然如此,那就坐下歇一歇吧。
司姮背对着风向,摸出端脑,给管家卡特发了个消息。
“你现在在哪里?”卡特很快回她。
司姮:她怎么知道,司机把她放下之后就走了。
“我现在有点忙,你自己先随便逛逛,熟悉一下环境。”卡特回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消息。
“我现在不想逛啊,我只想避风,我快被风吹成一条傻狗啦,冻感冒你们又不给我付医药费。”司姮缩着身子抱怨,肆虐的海风吹得她头疼。
没办法,司姮只能沿着公路一直走,希望能碰到某个路过的佣人或者一座避风的小房子。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司姮终于在黏糊糊的白雾里,看到了一个石头做的尖尖的房顶。
她开心地下了公路,穿过山茶花林抄小路跑过去,大朵大朵的红山茶受了惊,从枝头掉落。
眼看着房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忽然穿着一声开门又关门的声音,有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司姮一个急刹,停在原地。
小屋里走出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银边眼镜,眉清目秀的医生,紧接着一个全身笼罩着黑纱的人走了出来。
司姮眼眸睁大,默默往后退,幸好雾气够大,可以完全将她的身形遮挡住。
以她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他俩一定有什么猫腻。
果不其然,一双熟悉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撩开肃穆死气的黑纱,露出了一张雪腻艳绝的脸,纤长的丹凤眼湿润,噙着盈盈泪花,柔弱纤美的可怜模样,足以令任何一个alpha把持不住,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那名医生自然也不例外,看着布兰温的眼神满满深情,感觉随时就要干柴烈火,大干一场的模样。
但可惜,布兰温修长的脖颈上戴着一圈抑制环。
漆黑的金属抑制环,泛着如黑纱一般,阴冷又肃穆的寒光,令alpha难以下口。
由于alpha和omega都有情热期,而作为柔弱一方的omega ,为了保护自己,往往会在发情期到来前或者周围alpha较多时,给自己戴上抑制环,保护自己不被陌生的alpha标记。
当然,也会有些传统保守的家族,会要求自家的omega在婚前都一直戴着抑制环。
但不管是哪种情况,这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医生都对这个抑制环深恶痛绝。
医生低头,对着布兰温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步三回头,无比留恋地离开了。
而布兰温,一直遥望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眼神也满是不舍。
直到他彻底看不见对方之后,他才缓缓披下黑纱,准备回庄园。
但是你回庄园就回庄园,大路不走,你走小路干什么啊!你不要过来啊!
司姮的内心在尖叫,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但好在司姮躲在一颗古老的大山茶花树下,即使没有雾气,葳蕤的花叶也能完全将她挡住。
她要做的就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千万不要像电视里演的那样,一不小心踩断一颗树枝,或者杯突然冒出来的蜘蛛吓到叫出声就好。
布兰温的脚步很轻,但走的也很急,似乎是着急赶回去,所以才要走小路。
浓郁潮湿的雾气和呼啸的风声中,她能清晰的听见布兰温急迫的脚步声。
对对对,就是这样,快点走!司姮暗暗祈祷。
可突然,布兰温脚步停住。
司姮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遭了,难道是发现我了?不应该啊,我藏得这么严实。
透过山茶花树叶之间的空隙,她看见布兰温停在她斜前方大约两米的位置,缓缓蹲了下来,捡起了一朵红山茶。
司姮提起来心又给放了回去,嗐,原来只是捡花啊。
啊、 不对、那朵花——
司姮神色陡然一紧,那朵花落下的地方,不正好是她刚刚经过的地方吗?
她再瞪大眼睛一看,鲜红欲滴的花瓣上,赫然印着被她踩过的一截脚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司姮简直要晕过去了。
“呵、”布兰温指尖旋转着红山茶花,轻悠悠的低笑声在寒冷的湿雾中散开。
他慢慢站起来,一身浓黑,指尖捻着血红山茶花,转身折了回来。
司姮捂着小心脏,快要吓死了。
为什么上班第一天就让他碰见豪门私通的丑闻啊,她真的只是想重新做人而已。
布兰温的脚步声靠近,散落一地的红山茶被他踩在脚下蹂躏,长长逶地的黑纱在墨绿的草坪上拖行,发出似蛇吐信子般嘶嘶的摩擦声。
周围的山茶花树都被他检查过,只剩下司姮这一个方向。
仿佛是料定了偷窥者没有走远,布兰温的脚步也愈发得漫不经心起来。
象征着肃穆死亡的黑纱在白雾中,好似索命的鬼影,指尖那朵红山茶更似一把滴血的尖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9章
司姮紧张得快要窒息了,屏息凝气,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黑影步步逼近,呼吸近若咫尺。
这时布兰温只要伸出手, 拨开眼前丛丛繁茂花枝, 就能看见司姮紧张的脸。
歘欻欻——
静谧的浓雾山茶花林中突然传出几声,像是鞋面擦过草坪的声音,那声音走走停停,一会儿从左边传来,一会儿又在右边。
布兰温微微偏头,黑纱笼罩之下, 一双寒狭的眸子露出逼人的锋芒:“出来!”
隐藏浓雾中的脚步声一顿,随后循着布兰温说话的声音,向他走来。
“啊、布兰温先生,您也在这里啊,好巧!”司姮怀中抱着一捧红山茶花从浓雾中走了出来。
她满脸惊喜,上扬的唇角弧度漂亮,碧莹莹如祖母绿宝石的双眸亮着璀璨的光芒,比红山茶的绿叶还要浓郁。
布兰温薄唇微勾,散漫的笑意透着轻嘲,只是这份嘲弄都隐藏在黑纱之下,只有他自己知晓。
但开口的声音确实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掌心融化的淡奶油,没有丝毫攻击性:“原来是司姮小姐,你决定来上班了吗?但是怎么会在这里?”
“对,我是来上班的,才下了船不久。但是今天的雾太大了,司机把我放下之后,我完全找不到方向,给卡特管家发信息,他也在说忙,让我随便转转,然后我就转到了这里。”司姮喘着粗气回答。
“啊~这样啊。”布兰温狭眸凝着司姮脸上的笑容,缓声问道:“那这些山茶花是?”
“这个啊。”司姮双手抱着红山茶捧花,羞赧一笑,燃烧得轰轰烈烈的红山茶在她的唇畔绽放,下巴上还蹭到了一抹淡黄色的花粉。
她低着头,扭捏道:“我刚才看到这些山茶花开得特别好看,就摘了一些,准备带回家送给我未婚夫。”
“原来司姮小姐已经有未婚夫啦?真的看不出来,这么年轻就要成家了吗?”布兰温轻笑着,透过半透明的黑纱,隐约可以看见他微微上扬的阴丽薄唇。
司姮傻笑:“嗯,因为遇见了对的人,所以想要把握住,一生一世。”
布兰温纤丽的眼梢微挑,又问道:“司姮小姐的未婚夫,是什么样的人?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司姮依旧低着头,神态自然,对恋人的爱意也自然流露出来:“他是个beta ,也是个刑警,但性格非常好,我们很合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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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beta?”布兰温略带深意一笑:“我以为像司姮小姐这样的alpha会找一位omega做伴侣。啊,请原谅我的冒犯,因为司姮小姐这样的相貌,会让人下意识以为您情史丰富,您要结婚的事,您的前任们知道吗?
司姮:知道冒犯你还说。
不过谁让人家是庄园主呢,司姮只能客客气气的回答:“既然是前任,知不知道都和他们没关系。”
布兰温眸色微讶,随即扬唇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中的嘲弄意味更深:“对,您说得对。”
司姮看他笑得这么开心,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话题岔开了这么远,他应该已经忘记了刚才的事了吧,太好了,她可以溜了。
“那布兰温先生,我就不打扰了——”司姮后退半步。
“等等、”布兰温笑声骤停,叫住了她。
司姮被迫站在原地。
布兰温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她面前,狭长冷艳的丹凤眼透过阴沉沉的黑纱,定定地注视着她:“司姮小姐,刚才在这里,还有看见其他人吗?”
司姮连忙摇头:“没有,我才刚刚到这里,才折了两枝红山茶,就听到您的声音,根本就没有看到其他人。”
“真的?”他幽幽问。
司姮语气笃定:“真的。”
布兰温垂眸似笑非笑,指尖转动着那朵红山茶:“这朵花瓣上脚印的痕迹很新鲜,一定是刚踩上不久的,可是怎么就找不到她人呢?连司姮小姐都没有看到。”
司姮心脏咚咚狂跳,面不改色道:“可能是哪个佣人抄近路经过,不小心踩到的吧,这么大的雾气,应该也没办法查到具体是谁了。”
“是啊。”布兰温轻轻点头,语气惋惜:“雾气这样大,凭肉眼怎么能分辨谁是谁呢?”
“可嗅觉就不一样了。”他突然掀开垂地黑纱,慵懒的灰白色长卷发散开,狭长的丹凤眼瞳孔如同红山茶花瓣腐败后一般的暗红色,冷幽幽地盯着她,殷红的薄唇却勾着一抹笑,冷艳鬼魅。
司姮被这一幕弄得心头一颤:“嗅、嗅觉?”
布兰温掀唇轻笑:“狗舍里有一只狗,名叫金斯利,嗅觉异常灵敏,如果让它来嗅一嗅花瓣脚印上残留的气味,很快就能找到是谁刚才在这里,司姮小姐,你说对吗?”
“......对。”司姮欲哭无泪。
呜呜呜呜,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圣火汪汪教的信徒了。
“唉,真希望那个人能主动站出来承认啊,虽然偷听不是一个好品性,但只要她诚实,我想我会原谅她的。”布兰温声线清幽,笑着看向她,细长上挑的眼梢还带着流泪后未褪的红晕。
司姮被他那双纤长的丹凤眼盯着心惊。
他这是在点她吗?他怀疑她了?这番话的意思是'别装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承认,本宫饶你不死'的意思?
司姮默默吞咽了一下喉咙,这时候,如果定力稍弱一点的人,可能就承认了。
可惜,她生性脸皮厚,死猪不怕开水烫,布兰温是不出来她的。
而且,撞破偷情这种事,一旦承认,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她更不能承认了。
“布兰温先生,您真是个善良的好人。”她一点也不走心的称赞着。
布兰温笑容冷凝了一下,清艳冷冽的脸上浮现出令人琢磨不透的深沉感。
忽然,他的端脑震动了一下。
布兰温拿起端脑一看,淡眉微不可查地拧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放回了衣兜里。
“我要回去了。”布兰温微微后退一步,重新拉下了黑纱,微微后退一步,朝她行了一个礼貌又疏离的屈膝礼。
这是某些古老的贵族家庭的omega,在面对alpha时,才会展现出来的礼仪。
不知为何,司姮觉得布兰温的黑纱,就像是某种开关。
在黑纱垂下之时,他就是大众眼中温柔无害、静娴体贴的omega 。
但只有当他掀开黑纱时,才会露出隐藏在温柔表象下,那一点如针尖般细小又尖锐的锋芒。
“布兰温先生,您太客气了,我只是您家的佣人,不用对我行礼。”司姮也倒退一步,冲着布兰温鞠躬,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在夫妻对拜呢。
布兰温的轻笑声从黑纱中传出:“您还没有签入职手续,就不算墨菲家族的佣人,我们还不算是主仆关系。”
说完,他抬手,朝着右下方遥遥一指:“那边就是狗舍的方向,您去吧。”
司姮连忙道谢,急忙跑路了。
她大约跑了几百米才停下来,回身朝身后望去,除了白雾之外,什么都看不到,才放松下来。
“真好,又活了一天。”司姮惊魂未定地捂着胸口,但想到布兰温之前话,她就无法彻底安下心来。
金斯利真的能通过一个花瓣上的脚印,就闻出是她踩的吗?怎么这么牛逼,退役缉毒犬?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朝着布兰温指的方向走。
没过多久,她就在白雾中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房子轮廓。
房子是木头做的,用木板拼接而成的木墙上刷着天蓝色的清漆,房子周围围着一圈白色的木头栅栏,不断有犬吠声从里面传出来。
司姮走到栅栏小门边,清咳了一声,冲着里面大喊:“哈喽,里面有人吗?”
里面的人没有回答,但一群狗就已经叫着冲了出来。
司姮默默后退一步,昨天那一幕,让她有了一点小小的阴影,尤其是最先蹿出来的那条杜宾犬,这不正是昨天把她吓得三步上树的那条吗?
狗子们两条爪子扒在栅栏上,冲着她汪汪叫。
司姮瞪了那条杜宾犬一眼,问:“你们家饲养员员呢?”
“找我?”一个端着不锈钢饭盆的男性beta从狗舍里走了出来。
一头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乱,西方深邃立体的五官长相,只是眼窝微青,一副快要累死的模样。
他的手上带着透明塑料手套,手里捏着一团生肉,黑色的卫衣上沾着许多狗毛。
“啊,你是昨天那个、跳树上唯一没有被狗咬的那个。”对方似乎记起了司姮。
司姮点头笑:“没错,就是我,你还记得我的啊!”
男性beta点头:“你被狗撵时的跑步速度简直超过了博尔特,三步上树也堪称一绝。”
司姮抿着唇,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一笑。
“不过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进来吧。”他打开了栅栏,碍于饲养员在场,旁边的狗狗们倒也不干造次,上来咬她。
“不用怕,它们都是经过训练的,在没有哨声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他说着,把司姮带到了狗舍旁边的一个小单间里。
单间里摆着两张床,床中间有一张小桌子。
司姮和他一人一边坐下,看着他放下不锈钢狗盆,摘下手套,从桌下抽屉里拿出一张a4纸。
“工作合同,每天6点上岛,把狗狗们溜满三小时,时薪300,工资日结。如果不小心被狗抓伤,疫苗费我们报销,当然意外保险也是买的。辞职不干的话,需要提前三天说明,给我们留够三天时间,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提前一周。”
“为什么?”司姮问。
男性beta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也是冷冰冰的,但又透露着一种生不如死的绝望:“因为一般人坚持不了三天,就会跑路,到时候你走了,我又是一个人。”
“行。”司姮扫了一眼合同,发现没有坑,直接就签了。
男性beta长舒一口气,起身向她伸出手,正式介绍:“你好,我叫森一。”
“你好,我叫司姮。”
森一冲着她点了点头,然后转身重新套上手套,开始在灶台上忙碌了。
五分钟的时间过去。
森一什么话都没在跟她说过,沉浸在工作中。
这就让司姮显得很尴尬了,初入职场,最害怕的就是同事都有事情干,唯独自己无所事事。
司姮坐在小板凳上,双手乖巧放在膝上,绿眸闪烁着小萌新的光芒:“ ......所以森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森一回头瞥了她一眼,冷漠道:“你的工作是遛狗,不是打杂,不该你做的事情你别碰。”
“好。”司姮点点头。
虽然语气很冲,但意外是个大好人啊。
想当初,她刚去公司实习的时候,某些人仗着自己是所谓的前辈,对他们这些实习生,那叫一个颐指气使,恨不得把自家孩子辅导作业的任务都交给实习生。
太狗了。
他们才应该住进狗舍里。
“等他们吃完饭,我就带你认识它们,然后你就带它们出去溜溜。”森一背对着她,将洗碗池里堆满了的好几大坨生牛肉,切成手指粗细的肉条。
司姮瞄了一眼牛肉,没有冷冻过的痕迹,甚至肉还在颤动,一看就是刚刚处理完就送到岛上,最新鲜的牛肉。
这么大的分量,这个新鲜程度,应该要近万块吧?这还是只是狗狗们一顿饭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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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真是人不如狗。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司姮道。
“你说。”森一还在切肉。
“大型犬精力旺盛,每天是需要体力消耗,但是绿雾岛这么大,佣人也不多,为什么不直接散养狗狗呢?”
“不行。”森一深深叹气,无奈道:“老先生不允许,他说这样太粗鲁。”
“老先生?”
“就是家主的父亲。是个迂腐守旧,古怪挑剔,无比刻薄的老omega,庄园里每一个人都被他劈头盖脸地骂过,前段时间他出去了一趟,是我们最开心的日子,但偏偏今天突然回来了,可恶。”
森一切肉的速度越来越快,切的力气也越来越暴力,像个绝望的屠夫。
司姮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今天早上上岛,司机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连管家也仿佛很忙的样子。”
森一道:“老先生是突然决定回来的,我们才得到消息,城堡里的人肯定已经忙坏了,上上下下都要重新打扫,直到一尘不染才行。”
“这么恐怖吗?”
“极其恐怖。”森一满脸严肃:“作为家主的父亲,他的地位尊崇,没有人可以约束他。想要老先生倒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墨菲家族败落,二是他再给家主生个弟弟妹妹。”
“ ......”司姮抿着唇,但还是没憋住,笑了一下。
“别笑我是认真的。”森一忽然压低了声音:“布兰温先生,就是家主的丈夫,他刚嫁进来的那段时间,被老先生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折磨,导致他极其痛苦,甚至一度患上了失语症。”
“这么严重?那老登也太变态了,这么折磨小辈啊。”司姮脑海中浮现出布兰温那双纤丽冷媚的丹凤眼。
这么美的omega ,老东西也下得去手。
“都失语症了,布兰温先生的娘家都不出面管一管吗?”
森一摇头:“布兰温先生没有娘家,他是孤儿,孤儿院就是他的娘家,他们怎么可能替布兰温先生出头。”
“孤儿?”司姮喃喃道:“一个孤儿,逆袭成为豪门望族的家主丈夫,如果家主年纪再小一点的话,在外人眼里就是的妥妥的现代童话啊。”
“可惜墨菲家主今年已经年近六旬,什么样的童话也粉饰不了巨大的年龄差。”
“而且布兰温先生一个孤儿,高攀上嫁,却除了墨菲家主丈夫的头衔之外一无所有,大家族人情冷漠,根本没人尊重他。再加上现在墨菲家主病重,更没人在意他了。”
司姮有些纳闷,大家都说墨菲家主病重,但布兰温却带着黑纱。
这个墨菲家主到底死没死啊?薛定谔的死吗?
“但至少墨菲家主是对他有感情的吧?她应该会护着布兰温先生不被人欺负的。”司姮道。
森一嘲弄地笑了笑:“只是看上布兰温先生的美貌而已,说到底只是把他当成玩物,兴致来了就逗一逗,不然也不会在他被老先生折磨到患上失语症时一声不吭,还封锁消息,不让人败坏老先生的名声。”
“既然不是真的喜欢,干嘛要把人家娶回家折磨啊。”司姮撇撇嘴,作为一个深情且专一的alpha,她最看不得欺负弱小可怜又无助的omega的事情了。
森一仿佛许久没有跟人正常交流过的野人,一说别人的八卦,就像打开了话匣子,怎么也停不下来,无神的双眼也渐渐有了活人感。
他小声蛐蛐道:“你知道墨菲家主有多好色吗?”
司姮摇头又好气:“不知道,说说呗。”
“她年轻时就有好多情人,omega呀、beta呀都有,既有她在贵族学校的同学,也有身边的秘书,还包括她的秘书。但是后来,她还是娶了门当户对的丈夫。当然,婚后她也没消停过,反正各种艳遇不断,情人无数,年龄跨度也大。”
司姮双手托着脸:“那她应该有很多孩子吧?豪门都喜欢生孩子,然后搞个继承之战什么的,最后最优秀的那个孩子胜出,豪门电视剧都这么演。”
“差不多。”森一低低地笑了一声:“墨菲家主也是这么打算的,所以她的那些孩子们的父亲都对教育非常上心,孩子们都被培养的特别出色。”
“那不完蛋了。”司姮嘶了一声:“每个人都这么优秀,斗得肯定很激烈,搁这儿养蛊呢?”
“没错,就是养蛊。”森一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原配被外室和情人们害得流产三次,好不容易生下一个孩子,意外溺水撕了,原配就疯了自杀了。”
“外室们孩子继续斗,出车祸的出车祸、染脏病的染脏病,甚至有人去非洲考察,感染了新型病毒,在回程的私人飞机上就噶了。”
“就剩下最后一个孩子,家主也打算把她当做继承人培养,结果她生了重病,遗传墨菲家主的基因病,无力回天。”
司姮张大嘴巴,吃了一口豪门巨瓜:“全挂了?那怎么办啊?”
“这个时候,墨菲家主已经快60了,生育能力几乎没有,但是谁让没有继承人呢?必须得拼孩子。但又怕取个厉害的角色,把整个墨菲家族给端了,所以就看上了年轻美貌又一无所有的布兰温先生。”
森一说完,司姮终于明白了,怪不得一个豪门,要娶一个孤儿。
“那孩子拼出来了吗?”她问。
森一:“没呢,家主刚娶布兰温先生不久,就一病不起,自己都快噶了,哪儿还有精力造人呢。”
“那布兰温先生岂不是很可怜?嫁了一个老人家,老人家还只是把他当做生育工具,还被欺负得了失语症。墨菲家主难道就不觉得对他有亏欠,给他一些财产傍身之类的?毕竟是老钱贵族了,随便拔一根头发丝,对普通人来说都是一笔不菲的财富了,可以让他后半生好好生活。”司姮问。
“不可能。”森一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
森一嗓音沉了下来:“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老先生是个极其刻薄的人吗?他仿佛是个从棺材里蹦出来的封建老古董,就算家主死了,布兰温先生也要守节,一辈子都离不开墨菲家,甚至离不开这座岛。”
森一话音刚落,一道凉风从窗外吹了进来,飕飕地往她的背后钻,令她打了一个激灵。
她觉得这座岛更加阴森恐怖了。
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岛上,究竟死了多少人?葬送了多少孩子的性命?
森一端着好几个狗饭盆开门走了出去,潮湿的白雾瞬间像怨气一样钻了进来,贴在司姮的脚踝上。
“我和你一起。”司姮蹭得一下站起来,跟着森一一起在院子里喂狗。
这些小狗的饭盆上都有名字,刚刚在草坪上摆成一排,狗狗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馋得口水直流,尾巴快甩成螺旋桨,但都忍耐着,没有直接饿虎扑食。
直到森一吹了一声哨子,狗狗们才一哄而上,风卷残云吃了起来。
司姮小声问:“他们咬人也是你驯的?”
森一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威严狗狗教官的模样,语气却很无奈:“没办法,上面安排的,我不得不听。”
好吧。司姮看他一副内有隐情的模样,也没有再多问。
“它叫金斯利啊。”司姮指着一条陨石牧羊犬,蓬松的毛发灰白又柔亮,和布兰温的头发颜色一模一样,也都带着点微卷哈哈哈哈。
“嗯,它是最聪明的狗。”森一看着金斯利的眼神就像在看孩子一样柔软:“一般我一吹哨子,其他狗就会扑上去咬人,只有她一直磨磨蹭蹭跑在最后面,好不容易和其他狗子围住了目标,她也只在外围叫两声装装样子,冒险的活她是一点不愿意多干,但吃得却是最多的。”
说话间,金斯利已经吃完了,粉色舌头舔了舔嘴巴,歪着头,一脸好奇的看向司姮。
“行了,它们吃完了,我给你介绍介绍。”
森一让狗狗们坐好,一个一个给司姮介绍狗狗们的名字、性格、有没有受过伤之类的。
一段时间后,森一转头问她:“都记下了吗?”
“记下了。”司姮道。
“记性这么好?”森一嘀咕了一声,拿出牵引绳分别给狗狗们戴上。
狗舍里的狗一共有8只,各个被森一养得膘肥体壮。
司姮左右手分别被塞了两根狗绳,腰间还被栓了四根,身后的小背包里是飞盘和每一只狗狗的小玩具。
“行了,带它们去玩吧,玩得开心点哦。”森一拍了拍她的肩,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那种感觉就好像——
像终于盼到孩子开学的父母。
司姮还是有些担心:“它们不会咬我吗?”
森一摸了摸金斯利的脑袋,道:“它们其实都很乖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咬过人,是我把它们教坏了。行了,去吧,沿着这条小路跑就行。”
司姮点了点头,拉着狗狗们就走了。
“啊啊啊啊慢点慢点——”
狗狗们一出栅栏就像脱缰的野马,拉着她撒丫子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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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它们一个比一个劲大,爆冲起来的时候,司姮感觉自己根本不是在拉八条狗,而是在拉一辆大卡车。
“停下来!!烂狗——”她被迫跟着狗子们在浓雾中狂奔,漫山遍野都回荡着司姮惊恐的叫声。
半小时后,司姮喘着粗气,满头大汗,双腿直打颤,绿眸仿佛看破红尘似的绝望。
“不行了,狗姐,狗哥,收了神通吧。”司姮生无可恋地躺在草坪上,她的长发已经在长达半个小时的狂奔中散开,发丝被汗水浸透,黏在透红的脸上。
“我已经跑了半个小时了,真的跑不动了,我已经很久不去健身房,唯一的运动量就是去楼下便利店买点零食,去海边坐着条鱼,我受不了了,再跑我就要吐了。”
狗狗不语,只是一味拉着她,仿佛在说,躺什么躺,我还没热完身。
八条狗,左手两条,右手两条,腰间还拴着四条,每一只狗都有独特的想法,跑向不同的方向。
司姮仰天长叹,无语凝噎。
很好,也是在现代社会体验到五马分尸的感觉了。
忽然,金斯利叫了一声,似乎意识到这样子不行,于是狗言狗语地汪汪了几下,其他狗狗们瞬间被她领导,大家一起朝着一个方向,溜着司姮在草坪上慢慢滑行。
司姮平静地闭上了眼,遗容安详。
***
大约被狗子们溜了半个小时吧,司姮休息够了,慢慢从草地上坐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和碎叶子。
她把狗绳绑树上,给裴涿发消息好几条60秒语音诉苦。
其实她知道裴涿是个大忙人,应该没时间听她的死亡语音,她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而已。
发完语音,司姮擦了擦汗,目光看向金斯利。
“桀桀桀,就是你的鼻子很灵嘛,让我来试探一下。”司姮发出邪恶的笑声,腿脚酸软地跑进了旁边的山茶花林。
摘一朵山茶花,吧唧踩了一下,然后躲在林子里,把山茶花丢到了金斯利的脸上。
金灿灿的花粉像散粉一样洒在金斯利漂亮的毛发上,金斯利低头嗅了嗅花,然后毫无反应。
直到司姮从林子走出来,也没有任何异常。
司姮得意一笑:“果然是在诈我,还好我心态稳,不然还真让他给骗了。”
“走吧。”司姮解开绕在树干的狗绳,继续上路了。
没办法,来都来了。
怎么也得把三小时干完,混到900联邦币。
“就当健身了,干一个月,我不得练出马甲线啊。”司姮狠狠心,哪怕腿脚发软也在咬牙坚持。
她牵着狗,漫步目的的走着。
途径了一座造型古怪的白色小楼,此时雾气已经消散了许多,司姮看见白色小楼外站着许多佣人。
周围明明没有主人家在,这些佣人依然低眉顺眼的垂着手低着头,一副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模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站在白色小楼门边的官家卡特,看到牵着狗经过的司姮,瞪大了眼睛,立马冲过来,压着声音问她。
“如您所见,我在遛狗呀。”司姮笑着回答。
“这里是你遛狗的地方吗?!快点走!老先生在这里,你要是让老先生发现了,就等着受罚吧!”卡特一边说,一边警惕地看向白色小楼,额头上都冒着汗。
司姮久闻墨菲家变态老先生的大名,连忙牵着狗掉头。
“快点,跑步前进!”卡特不停在她身后催促。
司姮也不得不又拉着狗子们狂奔,不过她没跑多远,因为真的跑不动了,躲在附近的一簇山茶花林下摸鱼。
金斯利盯着她,狗眼幽怨。
司姮回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你工作不也摸鱼吗?还有你们这些坏狗,以后都跟我好好改造,重新做狗,不许再咬人了。”
说完,司姮又躺下了。
健身之后,虽然很累,但是很快就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爽感,她抬头望天。
天好蓝,空气好清新,花开得好艳,窗户边抱在一起的情侣亲的好用力。
嗯? ! ! !
司姮一下坐了起来,看到远处白色小楼的顶楼的一扇海棠纹小窗里透出两个黏在一起的身影。
仿佛分别许久的小情侣,吻得那叫一个,干柴烈火。
其中一个人还有点眼熟,白大褂,清秀干净的脸,银边眼镜......这不是和布兰温偷情的那个家庭医生吗?
那跟她偷情的岂不是?
司姮连忙把身子插进了山茶花树里,准备再次跑路。
可忽然她停了下来,觉得有些不对。
刚才卡特说,老先生在白色小楼里,虽然不确定布兰温是否也在里面,但就算他在,应该也没胆子在老先生的眼皮子底下偷情吧?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一个变态扭曲,以折磨女婿为乐的豪门老0 ,要是被老先生抓住这个把柄,真的有可能尸骨无存啊。
所以,那里面的人是......
'想要老先生倒台,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墨菲家族败落,二是他再给家主生个弟弟妹妹。 '
森一的话语无端在她的脑中响起。
司姮突然有了一种可怕的猜测,扒开一点茶花树枝,透过密密丛丛的枝丫,再次看了过去。
朦朦胧胧的玻璃窗内,家庭医生的白大褂已经被脱下,白色衬衣也被扒了下来,露出年轻的肌肤,一张即使精心保养也露出疲疲老态的脸露出出来。
他贪恋的亲吻着家庭医生,无比痴迷。
司姮大受震撼,一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布兰温知道这件事吗?他的情人,应该是他在这段绝望晦暗的豪门婚姻里唯一的光。
而这道光,私下里却与一直折磨他的老变态也保持着情人关系。
司姮叹气摇头,豪门太复杂,她看不懂。
瓜吃完了,她得走了。
“金斯利,我们走。”司姮握紧了狗绳,准备悄无声息地溜了。
眼前却突然被一道强光晃了一眼,她瞬间全身僵直,一股侵入骨髓的凉意从脚底蹿到头顶。
司姮缓缓抬头,看向那道光发出的方向。
那是白色小楼的二楼,一双修长的手臂缓缓推开窗,黑纱被冷风吹拂摇曳。
布兰温斜倚在窗边,如灰烬般的发丝飘荡,被黑色皮革手套包裹的纤素双手里握着一款老式相机,冲着她晃了晃,狭长的丹凤眼凝着她轻笑。
“抓到你了。”布兰温薄唇亲启,冲着司姮无声吐出几个字,狭眸中流动着奇艳诡丽的冷光。
司姮默默钻回了山茶花树下,这次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第20章
一瞬间,司姮感觉失去的力气又重新回来了,她拉着狗子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着前方跑去,快得出现了残影。
布兰温慵懒地斜倚窗边,看着司姮仓皇逃窜的背影,似笑非笑。
头顶窗户缝隙中透露出几声压抑又畅快的吟声, 还有重物被推到落地的声响, 令人浮想联翩。
布兰温细而长的丹凤眼斜睨了上方一眼, 暗红色的眸子流露出倦懒不屑的嘲弄。
候方清, 一个年近七旬的老男人,令整个墨菲家族、庄园佣人尊敬又害怕的老先生, 私下里却如此耐不住寂寞, 为老不尊,被小50岁的家庭医生压在身下,发出如此放浪的声音, 实在令人发笑。
不过,也算是终于让他抓住了把柄。
接近一个小时后, 楼上的声音停歇, 很快传来有人下楼的脚步声。
布兰温不急不缓地将黑纱覆下,回到了病床边,双手叠放在膝上,低眉垂眸,安静美丽。
家庭医生华信见到这一幕时,感到一阵令人心惊的美, 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却被候方清敏锐的捕捉到, 他冷哼了一声, 阴阳怪气地讽道:“一声不吭像个哑巴,见了长辈也不知道打招呼, 舌头不想要不如割了。”
布兰温连忙站起,对着候方清屈膝行礼:“父亲,您的身体检查结束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候方清略带羞意的瞥了眼年轻气盛的华信,点了点头:“还好,没什么事。”
布兰温柔柔一笑:“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少在这儿假惺惺,你巴不得我死呢。”候方清毫不客气的说道,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更显刻薄。
“父亲,别这样说,我没有那样的心思。”隔着朦胧的黑纱,布兰温轻柔的嗓音带着颤抖,与无助的哭腔。
站在他身后的华信,看着这张老态的脸对着柔顺可怜的布兰温咄咄逼人的态度,神情阴冷地沉下来。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拳头,再忍一忍,她就可以把布兰温解救出来,她不光要掠夺掉墨菲家族的财富,还会得到布兰温。
“行了,别在那里哭哭唧唧装可怜,都是omega,我还能不懂你那点小心思?”候方清哼了一声,在窗边的胡挑木雕玫瑰花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快点检查吧。”他冷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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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是。”华信点点头,对着布兰温说道:“布兰温先生,请您躺在床上。”
布兰温十分温顺地点了点头,无助又顺从的模样简直完美地符合华信对另一半的幻想。
因为候方清一直觉得布兰温长相轻挑,曾经当着众多佣人的面,讥讽他是骚模样、骚眼睛,会勾引alpha犯错,所以他从不允许布兰温在外人面前摘下黑纱。
因此,哪怕是身体检查,布兰温的黑纱也没有摘下。
他躺下之后,华信打开门,两名护士走了进来。
白色的隔帘拉上,伴随着精密医学设备的滴滴声,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隔帘再次被拉开时,候方清站起来,紧张地问:“怎么样?他的身体有没有问题?还能不能生?”
华信点头:“布兰温先生的激素水平完全没有问题,但是我发现他的腹部是不是曾经受过伤?刚才护士无意间碰到的时候,他很痛苦的叫了一声。”
“啊、对,我女儿生前有段时间脾气非常不好,就踢了他一脚,谁知道他这么不经踢,小腹出现一大团青紫,把我吓了一跳,生怕他从此不能生了。”候方清语气冷漠,丝毫没有看出对布兰温的愧疚,只有对生育机器是否还能使用的忧虑。
两个护士在做完检查之后,就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
华信扶了扶眼镜,说道:“您别急,试管需要一个过程,得在布兰温的易感期到来时,才能打促性腺激素,然后再在实验室里做试管。”
候方清无奈叹气:“你明知道我等不及的。”
他女儿死的实在太突然,几乎和最后一个孙女前后脚死亡,也因此她连遗嘱都没来得及改。
原本医嘱拟定的是由孙女继承墨菲家族的全部产业,至于布兰温,随便个酒店打发走就完了。
但现在作为遗嘱最大受益人的孙女死了,那么遗嘱也就失效了,墨菲家庞大的资产必定会被众多家族旁系成员瓜分干净。
因此,候方清只能忍痛秘不发丧,在岛后草草地将她葬了,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作为家主的父亲,候方清自然有私信金库,旁人眼中无尽的财富,但对于养尊处优了一辈子,日常开支大得令人咋舌的他来说,这些财产根本不够,更何况谁会嫌自己的钱多?
而且一旦墨菲家族的财富被其他旁系夺走,他在上流圈子里的地位一定会一落千丈,从备受尊重到无人问津,成为一个普通的老头子。
这是候方清绝对无法接受的事。
但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女儿生前提前做了手术,这样哪怕她死了,也可以让布兰温通过人工受孕的方式,再次怀上女儿的孩子,继承全部遗产。
只是现在情况危急,纸包不住火,他必须在死讯走漏之前,让布兰温成功受孕。
“你的发情期还有多久到?”候方清拧着眉问布兰温。
布兰温垂眸:“大约一周后。”
“真碍事,那我就再等一周。”候方清咬牙切齿地盯着他,恩威并施:“只要你成功生下孩子,你的后半生就有享受不尽的富贵。但要是你生不下孩子,我保证你后半辈子不会好过。”
布兰温被吓得身子一颤:“我明白父亲,我一定会生下继承人的。”
候方清满意地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待他走后,华信看向布兰温,眼神满是心疼:“被吓坏了吧?别怕,没事的,我会保护你。”
说罢,华信伸手,欲替他拭去眼角的泪痕。
但布兰温却后退一步,噙着泪的丹凤眼含着一丝幽怨地看向华信:“你保护不了我,我就要给别人生孩子了。”
说罢,布兰温哭着推开她,伤心离开。
“布兰温。”华信用手挡住门框,恨不得跪在他面前,说道:“你放心,很快我们就自由了,到时候我会带你离开,我们过自己的生活。”
“你怎么带我离开?墨菲家族势力这么大,你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生。”布兰温哭着摇头,自怜自艾:“是我不该对你抱有幻想,我只是难过,孩子的母亲不是你。”
布兰温擦干眼泪,走出了监察室,黑纱遮住了他泛红的眼角,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唯独华信,怔怔站在原地。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医生? '华信在心中喃喃,转头看向布兰温离开的方向时,眼中带着一抹扭曲的暗恨。
一个靠着卖肉进豪门的omega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她?
他知道她在床上是怎么把高高在上的墨菲家主的亲爹,掐着脖子玩弄的吗?
该死,要不是因为布兰温是个虔诚的基督徒,拒绝婚前性行为,不然她早就像办候方清一样,把他也给办了。
到时候墨菲家族两个地位最高的男人,都是她的人,墨菲家早晚也是她的。
*
“狗遛完了,把今天的工资给我结一下,我要回去了。”司姮马不停蹄的跑回了狗舍,气喘吁吁道。
森一:“看你累得这个样子,要不要喝杯水歇一歇?”
司姮摇头:“不喝了,快把钱给我,我要回去。”
森一犹豫了一下,眼神变得十分不舍:“你也要走了?你不干了?”
司姮点头。
她当初就不该被高薪迷惑了双眼,这鬼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森一叹气,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想走可以,但是你得等船回来,码头的船出港了。”
“啊?那怎么办?船要多久才能回来?”
森一道:“每天这个时候,船都会出去采购,因为量比较大,所以应该要等下午才会回来,你很着急吗?”
“非常急。”再不跑路,她就要死在岛上了。
“你有什么其他方法可以出岛吗?”司姮殷切地看着森一。
“有,你看起来体力不错,可以试着游回去。”森一十分认真的说。
“ ......”司姮沉默地看着森一。
她明白了,这座岛上的人精神都不正常。
司姮把狗绳一丢,钱也不要了,直接去码头,等船靠岸就走。
司姮记得来时的方向,公路是弯弯曲曲的,但是她步行可以从沙滩直接抄小路走。
绿雾岛的海滩很细很白,里面还掺杂着许多白闪闪的东西,乍一看仿佛数不清的碎砖在白沙滩里发光。
但司姮现在无心观赏,不停朝着码头跑,眼看就要跑到了。
突然,她远远看见码头旁搭起了一个遮阳蓬,遮阳蓬旁边站着一个清瘦的黑影,一看就知道是布兰温,只有他是这样一团死气的打扮。
司姮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下真的完蛋,他来抓她了。
布兰温在黑纱下仰着头,手臂高高抬起,被黑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掌心上躺着几块小饼干。
海鸥在天空上盘旋,看见他掌心的饼干,一个个争抢着用喙衔走。
司姮从前喂过海鸥,它们有时候不知轻重,坚硬的喙会咬到人的手,很痛。
但布兰温却静静的一动不动,突然一道疾风扬起,将他轻薄的黑纱吹走,在空中飘飘荡荡,最后停在了司姮的脚边。
布兰温灰烬般卷曲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散漫,丹凤眼隔着海鸥群长久地凝视着她,阴丽薄唇微微勾起一抹纤丽的弧度,整个人仿佛一座诡艳的神像。
“你一直这样,喜欢偷看人吗?”
司姮知道布兰温这是话里有话,在斥责她。
她低头道:“......我没有偷看您。”
分明是你们随地大小偷情,我根本防不胜防好不好。
“呵,那或许是我误会了吧。”布兰温继续抓了一把饼干喂海鸥:“你要回去了?”
司姮点头:“是的。”
“现在码头可没船,不过我可以再调一艘来,送你回去......你明天还会再来的,对吧?”布兰温暗红色的瞳孔在白雾中亮晶晶的,像流动的鲜血。
司姮这时才看到,他身后的男仆手里正拿着那款老式相机。
这是在威胁她吗?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落了把柄在布兰温手里,以后必须要听他的命令了?
“......”司姮倒吸一口凉气,沉默是她最后的倔强。
布兰温也不恼,狭长的眼眸一勾,就这么等着司姮的回答,脸上明明没有笑意,却有种不动声色的妖气。
司姮已经在心里骂了他祖宗十八代,当然西墨除外(如果他们真的是失散多年的兄弟的话)。
天杀的,长相如此相似的人,为什么性格差别这么大?她的西墨可是一个善良虔诚的基督徒,不像布兰温,看似温柔却绵里藏刀。
第21章
“我明天还会来的。”司姮无奈妥协。
布兰温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施施然冲她抬起了手,像是华光璀璨的宴会上,等待着alpha邀请的骄矜omega 。
司姮默默叹气,弯腰将脚下的黑纱捡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沙子,来到布兰温面前,搭在他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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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布兰温浅浅一笑,看向她的眼神里难得没有什么意味深长的攻击性。
“那、我走了。”司姮低头道。
“游艇半个小时后到码头。”布兰温后退一步, 为她让开一条路。
“谢谢。”司姮礼貌客气地笑了笑,径直离开。
到了码头之后, 那里果然一条船都没有, 海面汹涌又安静。
司姮坐在码头的尽头,双腿搭在外沿,随意晃荡着。
不远处, 布兰温还在那里喂海鸥,他似乎很喜欢这项活动, 海鸥一个个都被他喂得膘肥体壮, 都快飞不起来了。
刚刚被她捡起来的黑纱,他并没有重新戴上,或许是因为嫌弃上面有沙子,亦或许是这里不在老先生的监管范围之内,难得叛逆。
但无论哪一种原因,他在喂海鸥时,像血液一样的暗红色眼眸里都流淌着真正的快乐以及......向往。
因为被囚禁着,所以格外向往飞翔吗?有一点点可怜。
但是跟她有什么关系!他的痛苦又不是她造成的,这也并不影响他刚才威胁自己的时候,那副可恶的嘴脸。
司姮收回视线,就这么大喇喇地躺下了。
不过说起来,当初她和西墨在一起的时候就发现西墨有时也会流露出和布兰温一样,压抑又向往的眼神。
当时她隐约觉得西墨的原生家庭应该有点问题,不像她,是个家庭和睦的幸福小孩。
但是西墨不说,她也就没有主动去戳他的伤疤,而是想着,反正他们以后都会结婚的,她会打造一个全新温暖的家庭。
西墨经常看着校园湖泊里养的天鹅出神,甚至有时候在岸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司姮下课。
而且他似乎从来没有吃过零食,她带他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川菜、泰式菜...等等的菜系,甚至就连可乐、奶油蛋糕这种东西,他仿佛都是第一次见到一样。
她尤其记得有一天,他们路过一家甜品店,橱窗里有一个造型特别可爱的小熊蛋糕,西墨一直盯着它瞧,眼神里满是渴望,可偏偏假装并不在意。
司姮直接把小蛋糕买来给他。
她至今也忘不掉,西墨第一次吃到小蛋糕时,下意识的一句低喃:“原来真正的蛋糕是这个味道。”
不远处,游艇的鸣笛声响起,打断了司姮的回忆。
“是你要回a市吗?”船上有人问。
“对!”司姮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快乐地跑上了船。
等船靠岸时,正好中午了。
码头上拴着许多的渔船,当她的脚踩上陆地的那一刻,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短短的四个小时,她经历了太多。
她直接打车回了家,看着家中熟悉又温馨的装潢,她简直激动地快要哭出来,但最终她也没能挤出几滴眼泪——
因为太累,所以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司姮?司姮?醒醒。”
睡梦中,司姮感觉一双温柔的手拂去她脸上的碎发,沉缓的声线柔柔地贴着她的耳廓唤她。
“嗯?裴涿?”司姮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睡意呢喃。
“怎么趴在沙发上就睡着了?回床上睡吧。”裴涿的双手穿过她的腋窝,试图将她从沙发里捞起来。
“不要,我就在这里睡。”司姮摇头,微卷的长发在裴涿的怀里蹭得更加凌乱,迷茫的睡脸贴着他修长的颈窝。
裴涿沉默了两秒,脖颈间白皙柔软的肤色微微泛红,对着玄关处的人略含歉意道:“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你们很恩爱呢。”
陌生的女声让司姮的睡意终于有了点清醒的意思,她睁开眼,半张脸从裴涿瘦削优美的肩颈线条中抬起来,绿眸碧幽幽像波斯猫一样:“你是谁?”
“司小姐您好,我是婚庆公司的。知道您和裴先生都比较忙,所以专门在午休时间商量婚礼酒店和其他方面的示意,您忘了吗?”女beta笑着说道。
“有这种事?”司姮看向裴涿。
“昨晚在群里约好了的。”裴涿低头看她,黑眸深邃:“你忘记了?还是根本没看?”
司姮这下彻底醒了,拢了拢长发,掩饰心虚:“记得,我当然记得。”
裴涿无声轻笑,对于一个长年审讯犯人,能从对方一个不经意的肢体语言拆解分析出幕后真相的刑警来说,司姮的表演实在拙劣。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忘记就忘记了,不是什么大事。
她愿意撒谎,就说明还是心底还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那就开始吧。”裴涿挨着司姮坐下。
一旁的婚庆员工立刻拿出了许多方案,海边沙滩婚礼、草坪婚礼、教堂婚礼等等,视频里画面十分唯美。
“怎么样,你们裴先生、司女士,你们比较钟意哪一款?”
司姮笑着看向裴涿:“都听他的,他说什么好,我们就选什么。”
作为一个alpha ,司姮其实对婚礼什么形式完全不在乎。
婚庆员工捂着嘴笑:“裴先生,您的伴侣很疼您呢。”
裴涿抿唇垂眸淡笑:“那就草坪婚礼吧。”
“好,那就定这个。我也觉得这个最好,刚才我一眼就相中他了。”司姮立马附和道。
裴涿轻瞥了她一眼,笑意温和。
婚庆员工作为老油条,一眼就看出司姮其实并不在意那种婚礼形式,只是单纯给伴侣捧场而已,笑得更加灿烂。
她服务过许多对新人,最喜欢的就是司姮这样的顾客。不像有些新人都强烈坚持自己的风格,没有一方妥协退让,往往最后的结局就是分手,好好一对情侣成了怨侣。
选完了婚礼场地,之后婚庆员工又开始沟通婚礼上的一些细节,包括接送亲友的机酒之类,还有合作酒店的餐食等等,加之他们时间又紧,要准备的东西就更加繁琐。
司姮听着听着就开始大哈欠,疲惫地倚在裴涿的身上,枕着他的肩膀,眼皮沉重的耷拉着,每到快要合上时,又强行撑开,如此反反复复。
婚庆员工之后说了什么她根本都没听清,只感觉耳边全是嗡嗡嗡的蚊子声。
“第一天上班,很累吗?”裴涿握住她的手,指尖顺着她漂亮清瘦的指骨上微微摩挲着。
司姮有气无力地点头:“好累,巨累。”
“不好意思。”裴涿冲着婚庆员工笑了笑,扶着司姮回了卧室:“既然累了就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他和司姮一起倒在床上,薄唇亲了亲她的额头,指尖拂去被她汗水打湿又被海风吹干的发丝,柔声问道:“今天出了很多汗?”
“我快要累噶了。”司姮搂着他的脖子,不停地晃,大倒苦水:“你懂被八条大型犬拉着狂奔三小时的感觉吗?短短三小时,我觉得我至少消耗了一万大卡,能活下来全靠我八字硬。”
裴涿被她的话逗得轻轻一笑,柔软的床垫也跟着他颤抖。
“你还笑。”司姮搂着他脖子的手收紧,咬了咬他的耳垂。
裴涿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俯身从她光洁的额头吻到唇边,中午的热浪从露台涌了进来,阳光如沸腾的白色河流在他们的脸上流淌。
“养家辛苦了。”裴涿与她薄唇纠缠,喉结不断滚动,汲取着她的湿润,断断续续地呢喃:“我去给你放洗澡水...你一会儿泡了澡再睡...等我晚上下班,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
“葱烧大排,薄荷炸排骨。”
裴涿抚了抚她的眉眼,柔声道:“好。”
“裴涿,你最好了。”司姮开心地扬起脸颊,贴着他的脸轻轻厮磨。
裴涿黝黑深邃的黑眸笑意越发浓重,恨不得就这样一直腻在她身边。
但午休的时间有限,他还得开车回警局,只能十分不舍的退了出来。
把浴室浴缸里的水放好之后,又摇醒了快要睡着的司姮,把她的睡衣放在浴缸边,才重新回到了客厅,继续和婚庆员工敲定繁杂的婚礼细节。
下午两点,他踩着点回到了警局,手里拿着刚从便利店买回来的便当。
“队长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现在才吃饭啊?”塞西尔直愣愣地问。
裴涿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喜悦:“中午约了人商量婚礼的事情,没时间吃饭。”
“哇塞,婚礼?!是和司姮吗?”塞西尔兴冲冲地问。
“对。现在请帖还没有印好,但婚期已经定下了,下个月17号,你们都记得来。”
“队长请放心,那天就算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到的。”塞西尔大声道。
“对了队长。”塞西尔忽然压下了语气,悄咪咪地对他说:“您要的6·24爆炸案的资料我发到您的端脑上了,不过您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个案子了?”
裴涿没有回答,而是翻阅了一下塞西尔传给他的资料,问道:“怎么就这么些?案发前的监控呢?”
塞西尔道:“队长您忘了?6·24爆炸案不是咱们辖区的案子,不归咱们管,就这些东西还是我自己搜集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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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裴涿把端脑随意放在一旁:“你放心去查,尤其是案发前后的周边店铺的监控,全都发给我。我的升职调令已经下来了,下周去市刑警队上任,温梨区的案子就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
“是。”有了裴涿给的权限,塞西尔立刻行动。
很快,案发前三个小时的整条街商铺的实时监控都被他找了过来。
案发现场是非常有名繁华的美食街,来往人口众多,监控里的人头密密麻麻,哪怕借住人工智能辅助,依然有许多人无法被识别,只能肉眼辨别。
裴涿在监控室内看了一下午,眼睛酸涩地直流泪,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
眼看到了下班的时间,裴涿揉了揉眼睛,准备明天再看,正准备关掉监控视频,忽然右下角一个被树荫遮挡的阴影下,一个黑影飞快的略过。
那个人影极小,稍有不注意,就容易被人认作监控故障的小黑点。
但裴涿却认出那是个人影,并且大概判断出那人的身高、身形,体重。这个人影的出现,仿佛为裴涿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他将那块监控屏幕放大,终于在爆炸前半个小时,他再次看见那个人影从监控中一闪而过,并且露出了模糊的半张脸。
裴涿淡眉紧拧,黑眸冷光凛冽,那模糊的半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
“ ......西墨,你跟爆炸案到底有什么关系?”
第22章
当裴涿回到家时, 生鲜外卖已经送到了门口。
打开门,司姮正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微卷的黑色长发像水波里飘摇的海藻,蓬松柔软地散在她的脚边,像块绿玻璃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综艺,仿佛一只专注的波斯猫。
“裴警官, 你终于回来了, 我要的东西呢?”
听到门锁打开的动静,司姮趴在沙发上, 眼巴巴地朝他伸出手。
裴涿无奈笑笑, 坐在她身边,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香草味的甜筒:“楼下就是便利店,就两步路都舍不得走?”
司姮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撕着甜筒包装说道:“今天的运动量严重超标了,睡醒觉之后,腿痛得要死,一步都不想动。”
“那我帮你揉揉。”裴涿笑着将司姮的腿放在他的膝盖上,撩起宽松的睡裤裤腿,清瘦有力的指节从她的小腿肚慢慢往上揉捏。
“舒服些了吗?”裴涿低声问。
司姮咬了一口甜筒上的奶油,惬意地哼哼了一声:“好多了,还有这条腿。”
她挺了挺腰肢,得寸进尺地把另一条腿搭在裴涿的膝盖上。
裴涿勾了勾唇, 继续替她揉捏。
司姮则吃着甜筒,享受着裴警官的贴身马杀鸡,优哉游哉看着搞笑综艺。
倏而,她忽然听到裴涿问道:“司姮...你的前男友西墨, 他——”
听到西墨的名字从裴涿的嘴里念出来,司姮整个人就像一只应激的猫,一个弹射起跳。
她抬起右手,三指指天:“我司姮对天发誓,如果我在和你交往期间,还对西墨余情未了,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裴涿眼神惊讶,随意笑着抱住司姮,握住她发誓的手。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啊?”司姮捂着小心脏,胆战心惊。
以她交往那么多男友的经验,现任提起前任,往往没什么好事儿,除了吃醋还是吃醋。
“你别紧张。”裴涿笑着,语气松快自然:“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朋友跟他还有没有联系?”
“没有。”司姮斩钉截铁的回答:“我的朋友都是a大的,西墨是隔壁omega学院的,我的朋友们都是因为我才会跟西墨有交集,我们分手之后,这种交集自然就断了,没有人再见过他,而且听说他好像出国了,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
“你——”司姮说着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你不会是想问,西墨和我的朋友们会不会组成像电视里那样的友情小团体,以后找你的茬吧?”
“ ......嗯。”裴涿眸色讶然,但马上就顺着司姮的意思点头。
“你放心,她们都是成熟的大人了,不会搞这种幼稚的东西,等以后有时间,我把你介绍给她们认识。”司姮笑着亲了亲裴涿的脸,松散的长发在他眉眼变轻柔地蹭着。
裴涿淡淡一笑,眸色却愈发深沉。
那场爆炸之后,西墨就失踪了,他去了哪儿,真的出国了?还是在躲避什么?
厨房里,裴涿一边炒菜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玻璃门外,司姮被搞笑综艺逗得西仰八叉,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
这和裴涿第一次见到司姮的样子大相径庭。
他花了那么长时间,渐渐将司姮养好,而西墨这件事却很有可能再将她拉回过去。
“算了,目前都还只是怀疑,等有了确定结论再告诉她吧。”裴涿喃喃自语。
饭后,司姮和裴涿挤在小小温暖的被窝里,司姮的腿搭在裴涿的腰上,裴涿揉揉她的小腿肚。
黑暗中,他低沉的嗓音有些微哑:“还痛吗?”
司姮点点头:“还是有些痛,不过也正常,多锻炼慢慢就不痛了。”
“这么累,明天就不要去了吧,在家里好好歇一歇。”裴涿低声道。
'我也想啊,该死的布兰温,你们这些搞豪门□□的人,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司姮在心里默默流泪。
“我还是想去。”司姮语气故作轻松:“我好久没有去健身房了,天天喝酒,正好当锻炼身体,说不定还能把我的马甲线重新锻炼出来。”
“你还有马甲线?”裴涿语气诧异。
“怎么,瞧不起我?不相信我有马甲线?以前的我可是能一边赶论文,一边实习,一边应付狗上司,一边谈恋爱,凌晨两点还要去健身房撸铁的六边形战士,也就是最近天天喝酒,日子太惬意了,马甲线就跟我拜拜了。”
司姮抓着裴涿的手,撩开自己的睡衣衣摆,把裴涿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信誓旦旦:“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把马甲线练回来,偷偷惊艳所有人。”
裴涿清瘦的指骨微微一收,捏了捏司姮软软的肚子肉,声线含笑:“好,我等你。”
*
第二天一早,裴涿开车送司姮到码头。
因为现在才凌晨五点半,司姮还倒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
“司姮、醒醒,到了。”裴涿拍拍她的肩膀,将她唤醒。
“这么快?”司姮打了个哈欠。
“这是我给你买的早餐,一个马蹄虾饼,一屉生煎包,还有一杯脱脂牛奶,路上记得吃啊。”裴涿把早餐塞到司姮的手里。
司姮眼睛都没完全睁开,连连点头上了来接她的游艇。
航行的游艇将蔚蓝色的海水卷动起白色泡沫,裴涿目送司姮消失在海平面,转身开车到了琼华omega学院。
这里离帝国最有名的a大只有一条小河为隔,与校风开放的a大不同,琼华omega学院是个封闭式学院,院墙上还铺设了高压电网以及实时监控,禁止外人尤其是alpha进入。
步行在琼华omega学院里,空气都充满着馥郁甜美的花香,来往的学生们脸上的笑容也是柔软和甜美的,衣着服饰更是精美,连一缕头发丝都保养精致。
学生们好奇地打量着裴涿,这个突然出现在校园里的beta ,窃窃私语。
“裴警官您好,我是琼华omega学院的副校长,请问您突然造访有什么事吗?”副校长办公室里,对方客气地寒暄。
“不好意思叨扰了,我这次来主要是想了解贵校一个叫西墨的学生。”
“西墨?”副校长在学院的电子名册了搜索了一下:“裴警官,您可能找错学校了,我们这里从来没有一个叫西墨的学生。”
“没有?”裴涿微微拧眉。
他找出从司姮朋友圈里下载的她和西墨的合照,裁掉司姮的部分,拿给副校长看:“您再查一查,他叫西墨,就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副校长看了眼照片,突然嗤笑一声:“裴警官,我就说您找错了吧,照片里的人是布兰温先生啊。”
“布兰温?”裴涿眼神疑惑。
“布兰温先生可是我们学校所有出身平凡的omega的偶像。”副校长笑着从端脑里调出一则新闻。
【惊!安徒生童话照进现实,平民omega嫁入顶级豪门,一步登天! 】
新闻里男人的脸赫然和西墨长得一模一样。
裴涿仔细阅读着新闻:“布兰温、墨菲家族、绿雾庄园......”
'我今天刷视频,无意间刷到有两个毫无血缘关系,但是长得很相像的人,你说这是真的吗? '
不久前,司姮故作无意的话涌入了裴涿的脑海,他握着端脑的手暗暗捏紧,黑眸晦暗如海。
*
司姮吃完最后一个马蹄虾饼,熟练地在狗舍里领到了八条狗。
“布兰温先生说了,你昨天差点惊扰了老先生,不能再走那条路,去西边遛狗吧。”森一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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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司姮点点头。
其实无论在东边还是在西边遛狗都没差,因为岛上都是一样的山茶花和一样的雾气。
司姮遛着狗跑了一个小时,眼前出现了一件教堂,十字架尖锐的插入缭绕的白雾中,教堂的大门开着,有光芒从里面透出来,像是在无声邀请。
司姮将狗拴在一旁的松树上,径直走了进去。
教堂不大,但墙壁上的壁画雕像都十分精美,尽头的十字架神圣肃穆。
一个孤零零的人影坐在第一排的座椅上,没有披拂黑纱,灰白微卷的长发从他清瘦的肩头淌下。
司姮默默走进,在距离布兰温只有两步的距离停下,问道:“布兰温先生也是基督徒吗?”
布兰温勾着唇,似乎并不意外司姮的到来:“我才不信这些鬼啊神啊的东西,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真正救赎谁,神也一样,你说对吗?”
司姮沉默了半晌道:“我没见过神,不太清楚。但是有些具体的人,真切的温暖,确实可以把你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布兰温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斜睨着她,似笑非笑:“比如裴涿对吗?”
司姮点了点头。
她知道布兰温是特意在这里等她的,再避让她就退无可退了。
索性她开门见山:“布兰温先生,老实讲我对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兴趣,我也非常欣赏有自由恋爱的勇气的人。”
“自由恋爱?”布兰温笑意更浓:“你觉得我和她是自由恋爱?”
难道不是?司姮纳闷。
你既然不喜欢家庭医生,干嘛跟她搞在一起?哦~豪门老a的□□吃不下,喜欢小鲜肉。
“不管怎么样,开心享受就好。”司姮意有所指道。
“我也觉得,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布兰温转过身,细长冷媚的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她,眸中满是淋漓尽致的兴味。
司姮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布兰温先生,我快要结婚了。既然您已经知道我的未婚夫是裴涿,那么想必您也应该调查过他的身份和家庭。”
布兰温挑了挑眉。
司姮继续道:“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实在不值得您这样大动干戈,我不会脑子抽风,去向老先生告密,因为无论告密成功或失败,知道这个丑闻的我都必死无疑。杀了我容易,可一旦我死了,裴涿一定会找出我的死因,或许他撼动不了一个庞大的家族,但是您这样的人物,何必因为我,而弄得一身腥呢?”
布兰温斜倚座椅,丹凤眼微眯:“你这是在威胁我?”
“绝对没有,我只是在坦诚地和您分析利弊。”司姮十分严肃道:“我对您的计划没有任何兴趣。”
布兰温怔了一下,随即慵懒一笑:“你知道我有什么计划?”
“猜的。”司姮见他没有恼怒的意思,远远地坐在了长椅的另一边。
教堂十字架后的玻璃花窗将瑰丽斑驳的光线折射在司姮清丽白皙的脸上。
“听说墨菲家主死的很突然,您和老先生作为直系亲属,是完全有资格继承遗产的,虽然绕不开家族众人的财产争夺战,但让您后半辈子,乃至之后三代奢靡无忧,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如果您能顺利生下墨菲家族的继承人,那之后的辉煌更不必说。”
司姮想到之前那栋医护人员频繁进出的小白楼以及事后秘不发丧的墨菲家主,很容易就推测出来。
现在科技发达,有钱的富豪在死后,突然冒出一堆科技私生子并不稀奇。
“所以呢?”布兰温笑意渐浓,暗红色的眼眸如腐烂的红色浆果汁液,饶有兴致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所以你打算报复老先生,因为他此前对您的折磨,还明显不满您可以获得的丰厚遗产。”司姮道。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布兰温完全做得出来。
之前司姮还以为布兰温被家庭医生华信骗身骗心,但从刚才布兰温对所谓'自由恋爱'的态度看来,华信也不过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究竟是他通过引诱华信,再诱惑华信去勾引候方清;还是华信两头通吃,反被布兰温利用,但候方清明显都是被吃定的那一个。
而且布兰温明显稳操胜券,他现在的状态,甚至有些像吃饱了的猫,玩弄老鼠,把老鼠玩得筋疲力尽,再不急不缓地咬死丢掉。
想到这儿,司姮低下头,双手抵在胸口,对着神像祈祷。
“你在干什么?”布兰温歪了歪头,好奇道。
“我在祈祷。”
“祈祷什么?”布兰温靠近了她一些,他没有戴头纱,纤长白皙的脖颈间那一圈黑色的抑制环格外明显。
抑制环不仅可以防止他被alpha强行标记,也让alpha几乎闻不到omega的信息素,除了在彼此靠得极近的时候。
但司姮并没有闻到西墨的水蜜桃味信息素,空气中仅仅有一缕从教堂外飘进来的清淡山茶花的味道。
司姮心里有些遗憾,要是可以闻到布兰温的信息素就好了。
哪怕真的是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信息素应该也是有差别的。
司姮稳了稳心神,抬起头来,清幽的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祈祷您能够心想事成,重获自由。”
其实不是,她在祈祷和裴涿幸福美满。
布兰温暗红的眸光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和迷茫。
他并不意外司姮能猜到这一切,但是令他不解的是司姮的反应,她怎么可以如此平静理智地接受他这些阴私的计划?
“......你不觉得我是个毒夫?”他问道,声音很轻很轻。
'你都要谋财害命了,当然是毒夫啦亲,是什么让你对自己产生这样的疑惑? '司姮内心道。
不过她跟候方清又不认识,给她发工资的也不是候方清,她现在自己小命难保,哪儿还有精力顾其他人的死活。
“当然不是。”司姮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背后的纠葛也只有自己才知道,您这样肯定有您的理由吧。”
布兰温纤长的浓睫微微一颤,低垂的指尖瞬间绷紧,仿佛一下子被司姮戳中了心脏,向来波澜不惊的表情罕见难看起来。
“你出去!”他低着头,低垂的眼眸深深凝望着漆黑的地板。
他冷着嗓音,像被急冻成冰的水,冰冷却有着脆弱的裂隙:“你刚刚最好是真心祈祷我能心想事成,不但我失败了,你会跟我一次死。”
耶!小命保住啦!
司姮灿烂一笑,笑容比花窗艳丽的光还要明媚:“放心吧,布兰温先生,我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了教堂。
“把门关上。”走到门边时,身后传来布兰温冷幽幽的嗓音。
“是。”司姮转身,关上门。
布兰温瘦削的背影孤零零的对着她,教堂圣洁的神光似乎也无法驱散他身上的孤寂和难以言喻的落寞清苦。
司姮摇头叹息。瞧瞧,豪门把人变成鬼。
还是她和裴涿的小日子最阳光啦。
司姮牵着狗继续溜达,因为心情大好,所以她拍了不少狗狗和岛上的风景发给了裴涿。
哪怕知道他工作忙,很大可能不会回复,但是没关系,她就是乐意发。
a市郊区,春天爱心孤儿院门前。
裴涿下了车,端脑里叮咚、叮咚的特别关注的提示铃声不断=响起。
他扫了一眼,司姮发的内容,全是绿雾岛的风景。
他面容沉凝,布兰温与西墨的脸在他的脑中高度重合。
裴涿关掉端脑,径直走了进去。
和一般财政紧张的孤儿院不同,春天爱心孤儿院明显资金充裕,不但占地快要赶上一座大型学校,而且里面还有园林、喷泉,孤儿院的大楼是复古别墅的造型,旁边依次落座着几间房子。
有的房间里传出钢琴声,有些则是打着舞蹈的节拍,甚至还有插花的课程。
这些一般都是私立omega学院才有的东西。
“您这么年轻就要领养孩子吗?”院长上下打量着裴涿,目光怀疑。
裴涿笑了笑:“因为我生育方面有些困难,但又非常喜欢孩子,所以希望可以领养一个。”
“那你可以旁边的市立孤儿院看看,我们这里你领养不了?”
“为什么?”裴涿道。
院长反问:“那为什么会到我这里领养孩子?”
裴涿腼腆一笑:“我是在新闻上看到嫁入豪门的布兰温,是出自你们孤儿院,网上都说你们孤儿院培养的孩子最优秀了。”
“就是因为优秀,所以根本就不是为你们这种平民准备的,请回吧。”
院长满脸倨傲,摁了一下桌上的按钮,很快就有保安进门,请他出去。
回到车上,裴涿喃喃低语:“什么叫不是为我们这种平民准备的?”
将这些孤儿精心教育,培养钢琴、舞蹈、插花,又是供谁挑选?像墨菲家族这样的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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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裴涿记得,很久以前就有记者报道过孤儿院的黑幕,看来直到现在,这个现象依旧存在。
布兰温很有可能就是从这里被墨菲家主挑选中,才娶回家中的。
但他和西墨究竟是同一个人,还是孪生兄弟?
裴涿指尖在方向盘上不断轻扣,终于拨通了塞西尔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20年前,所有被遗弃的双胞胎兄弟。”
“没错,全国。”
——————————
司姮遛完狗,回到狗舍里。
森一见她今天竟然不像昨天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感叹道:“s级alpha的适应能力就是好。”
司姮一笑,要了杯水吨吨吨喝了起来:“回去的船什么时候到?”
森一:“大概下午四点多吧,中午饿了就去庄园的佣人厨房用餐,墨菲家的员工餐还是很不错的。”
“行。”司姮现在还不饿,闲着也是闲着,准备打把游戏。
“大好时光,打游戏做什么?会放风筝吗?”森一问道。
司姮躺在宿舍的单人床上:“不会。”
森一:“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最近风大,布兰温先生搞了一个放风筝比赛,赢家有10000联邦币的奖励。”
司姮蹭得一下坐起来,收起端脑。
“干什么?你不是不会放风筝吗?”森一看着她说。
司姮摸了摸金斯利的狗头:“突然就对放风筝感兴趣了,你有风筝吗?”
森一摇摇头:“没有,不过你可以去庄园找管家领。”
他话刚说完,司姮就已经跑了出去。
从管家那里领到了风筝之后,司姮找了一个热心肠的佣人教她,很快就学会了。但作为新手,和其他的风筝高手还是没得比。
司姮有点想放弃,但转念一想,万一比赛当天,她突然就走狗屎运了呢?
于是她又练了一个下午,大风吹得她快要流眼泪。
眼看着风越来越大,恨不得把风筝线吹断,司姮不得不收好风筝,来到码头边等船来。
但码头再次没有人,司姮无奈只能问森一。
“你去码头了?管家没有通知你吗?”森一道。
“没人通知我啊,到底怎么了?”风太大,司姮必须得扯着嗓子大喊,森一才能听清。
“今晚上又暴风雨,还有十级大风,别说船了,连直升机都不允许起降,你快回来吧,今天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对了,不是回狗舍,是回庄园。”
司姮挂断电话,看着逐渐汹涌的海面,叹了口气。
她给裴涿发了个被暴风雨困住回不去的消息,转身往庄园跑。
*
“突发暴风雨,回不去了,今晚留宿墨菲庄园,明天回来,爱你mua~”
裴涿看着司姮给他发的最后一段信息,眸色深沉。
司姮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因为着急查西墨和布兰温的资料没有注意到。
根据资料显示,布兰温和西墨确实是孪生兄弟,两人在20年前一起被春天爱心孤儿院收养,知晓彼此存在,但西墨在5岁那年失踪。
春天爱心孤儿院背后有墨菲家族注资,可以说,布兰温从幼年时就被墨菲家族操控。
“太危险了。”裴涿握紧了手,直觉告诉他,布兰温肯定有问题,司姮跟他在一起,绝对很危险。
可惜暴风雨突降,他联系根本联系不到司姮。
*
墨菲庄园很大,也有佣人专门的行走通道和居住的小单间。
但司姮第一次来这里,庄园里的佣人又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做准备,大家忙忙碌碌,根本没人搭理司姮。
司姮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庄园一楼打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庄园金碧辉煌的正厅。
正厅的墙壁中间被挖空了一米,嵌入掐丝珐琅山茶花玻璃幕墙,原来如同一副巨大的红山茶瀑布,布兰温站在玻璃幕墙前望着上面的图案出身,这一次他没有再戴黑纱,那些栩栩如生的山茶花图案仿佛要在他艳丽的脸上扎根盛开。
听到旁边的动静,布兰温侧眸向她看来,半张脸逆在光中,上挑眼梢一抹淡淡的红晕,更显清艳惑人。
“迷路了?”他淡淡开口。
司姮点头:“我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佣人房怎么走。”
布兰温笑了笑,难得没有令人不适的侵略性,抬起手朝着司姮身后一指:“佣人房在半地下,走廊尽头下行就到了。”
“ ......谢谢。”司姮死死盯着他的手。
布兰温薄唇一勾,细眸波光流转流转:“怎么了?”
“您今天...没戴手套。”司姮低声道。
在周围乱哄哄忙碌的佣人中,司姮的声音很小,只有沉静凝视着她的布兰温可以听清。
布兰温细媚的狭眸笑意更浓,一双眼眸宛如一钩弯月,像条得意的小狐狸:“我的手好看吗?”
他毫不吝啬地转了转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指尖肌肤并不十分细嫩,但胜在线条完美,腕骨修长。
司姮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好看。”
“那是我的手好看,还是你前男友们的手好看?”布兰温继续问。
司姮不太理解,布兰温怎么就莫名其妙地o竞起来,但还是实话实话的点头:“你的好看。”
“你竟然说我的手更好看?哈哈哈......”布兰温笑得更加开心,明明没有用任何化妆品粉饰,唇色却格外殷红动人,尤其是唇珠间的莹润,仿若被咬破的樱桃,汁水斑驳艳丽
——就是笑得有点像冷宫里的美人,疯疯魔魔的。
溜了溜了。
司姮按照布兰温的指引来到半地下室,终于看到了森一。
森一冲她招手:“你怎么现在才来?”
司姮:“我迷路了。”
森一拉着她的手:“这是两人间,咱俩住这里。”
司姮点头,反正庄园里除了森一她谁也不熟,不如跟森一一块住。
暴风雨逐渐接近。
海岛上的风哪怕在风平浪静时都比陆地上大得多,更何况是暴风雨,那呼啸的风声简直像一群发了狂的猛兽,向着房子发起不间断的激烈冲锋。
司姮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房顶都快要被风掀飞了。
“森一,你不害怕吗?”
森一倒是十分平静,玩着单机小游戏:“第一次经历的时候也怕,但是经历多了也就习惯了,别看这房子年头老,但是挺结实的,连12级的大风都扛过去了,区区十级,洒洒水啦。”
因为暴风雨的关系,网络出现了故障,司姮上不了网,只能看看端脑里自带的小说打发时间,都是阿加莎的悬疑小说。
看着看着,司姮突然意识到,暴风雨,与世隔绝的孤岛,断掉的信号,这妥妥的暴风雪山庄模式啊,太适合发生杀人案了。
正这样想着,楼上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声。
司姮连忙捂住嘴,不会真让她说中了吧?
“楼上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快去看看。”森一拉着她就往上跑。
森一虽然是个beta,但因为长年和大型犬打交道,力气出奇地大,司姮一下就被他拽出残影。
来到一楼之后,司姮才发现,大厅里聚集了佣人。
在大厅上二楼的楼梯边倒了一个佣人,头部流血,但还有气,而楼梯的地毯上淌着长长的血迹。
“看样子好像是他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但是刚才尖叫的人是谁?”森一道。
“遭了,先生和老先生。”管家卡特大惊失色,连忙拉着人往楼上跑。
司姮被森一拉着,气喘吁吁跑上了楼,却发现布兰温怔怔站在候方清的门前。
候方清的门开着,暖黄色的灯光从内透向门外,灯光中却赫然出现了一条悬空的影子,在半空荡呀荡。
司姮愣在当场,已经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处在慌乱中的卡特管家和其他佣人们却并未反应过来,一窝蜂地冲进了房间里,连森一也冲进去看热闹,然后齐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啊——”
“啊啊啊——”
“快报警,老先生上吊自杀了。”
司姮手心发凉,她知道布兰温会动手,但是想到会这么快就动手,还是以候方清自杀的方式。
就在她发怔时,一股混着清淡的红山茶花香的重量压在了司姮身上,是假装昏迷的布兰温,苍白无色的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浓密的睫毛被泪水浸透湿润,眼梢泛着红晕,像一朵浸饱了水的花倒在她的怀中。
司姮瞬间头皮发麻,想要把布兰温推开。
滚呐,你这个杀人犯,别来沾边!
但'昏迷'的布兰温却攥紧了她的衣服,简直像一株快要将她绞杀的藤蔓,死死的缠住她,根本推不开。
推不开是吧?
司姮狠了狠心,用指甲在他的手背上夹起一块薄薄的皮肉,狠狠一拧,昏倒的布兰温瞬间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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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狭长的丹凤眼因为震惊而瞪得圆鼓鼓的,暗红色的眸光像一团烈火。
他松开攥着她衣服的手,却像跟她较劲一样,一手环住了司姮的脖子,薄唇贴着司姮的耳垂。
“司姮,你也不想你的未婚夫出事吧。”他幽幽说道,红山茶的香味混着他滚烫的吐息,烫得她身体一颤,香味更浓得她头昏脑涨。
司姮老实了。
布兰温瞬间露出一抹得意骄矜的笑,报复性地将她抱得更紧了。
“啊啊啊啊、”管家惊慌失措地跑出了门,又看见晕倒在司姮身上的布兰温,吓得又发出几声惊叫:“快把医生找来,先生昏倒了!”
第23章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把先生扶回房间。”管家对着司姮说道。
司姮犹豫了一下, 道:“可我是alpha,这样不太好吧。”
你们豪门家不是最讲究ao大防的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快点!”管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但司姮却察觉到了他微妙的态度变化。
豪门的佣人是最敏锐的, 风向稍微有一点变化, 他们都能迅速察觉。
家主、候方清都死了,那么作为合法丈夫的布兰温,继承墨菲家族绝大部分遗产的事也就板上钉钉,至少至少,这座庄园是归属布兰温的。
那么老先生候方清定下来约束布兰温的规矩,顷刻烟消云散了。
“好吧。”司姮将布兰温抱起来。
身为s级alpha,她有的是力气。
但当她将布兰温抱起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布兰温比她预想中的要轻很多很多,隔着笔挺的西装布料,她几乎能感受到他冷白薄肌下清瘦的肋骨,灰白色的长发从她的臂弯滑落,随着她的脚步轻颤着。
管家急急地走到布兰温的房间前,推开门。
布兰温的卧室是一间大套房,里面有客厅、浴室、书房等等、管家轻车熟路地推开卧室门,将被子的一角掀开。
“把先生放在这里就好,轻点啊。”管家说道。
司姮点头,轻手轻脚地将不布兰温放下,身后的佣人也赶紧上前,脱掉布兰温的西装外套,解开内里白衬衣的领口两颗纽扣,让他更舒服一些。
这时一位男仆敲了敲门走进来,对着管家说道:“管家,网络通讯中断了,没有办法联系到华信医生怎么办?”
管家愁得抓了把头发:“我记得地下室还有一部老式电话,用那个试试。”
“好。”
“对了,老先生那个房间,谁也不许动,谁也不许进去,等暴风雨过后找警察过来。”
“是。”
趁着管家和男仆对话的功夫,司姮随意扫了眼卧室的布置。
真是奇怪,她原本以为像布兰温这种看似温柔,实则狠毒的阴森森性格的人,房间布置应该以暗色调为主,就像电视里的大反派一样。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布兰温的房间竟然十分的美好。
布兰温的房间向阳,老式的玻璃窗上印着漂亮复古的海棠花纹,窗边是一张小茶桌,茶桌上铺着做工精美的手工蕾丝,两把软椅上嵌着一蓬蓬半开的山茶花。
在布兰温的床头柜上拜访的花瓶里,插着一束鲜花,两片花瓣掉落在花瓶旁的书籍上,那本书的封面是小清新的秋香绿色,书名《人间四季》,一本专门讲美食的书籍。
——还是个热爱生活的毒夫。
不过最令司姮意外的是,书籍旁边摆放着的一副相框。
相框里是一副老照片,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漂亮男孩站在一个别墅前的合影,看年纪也就四五岁的模样,但依稀可以辨认出和布兰温西墨有几分相似。 、
这几乎就可以判定,是他们的幼年时期了。
所以西墨和布兰温真的是双胞胎兄弟,可西墨此前从未和她提起过布兰温,她第一次喝布兰温见面时曾说起,她遇见过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布兰温当时的反应也很平淡。
但看这张合影,说明这两兄弟明显是清楚彼此存在的,为什么要隐瞒呢?
另一边
男仆得了管家的吩咐,去地下室拨打老式电话,没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还是无法接通。”
管家叹了口气,愁得脑袋都大了。
司姮瞥了一眼躺在床上装昏迷的布兰温,道:“既然医生来不了,不如试试老方法,掐人中吧!”
“咳咳咳——”
司姮刚说完掐人中,布兰温就咳嗽着幽幽转醒。
管家和男仆激动的半跪在床边:“先生,您终于醒了,您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布兰温虚弱地摇摇头,道:“我都好,只是突然间见到父亲吊死的模样,收到了惊吓。”
管家满脸遗憾:“先生请您节哀,但也请您保重身体,老先生走了,您现在就是庄园的主事人,如果您再支撑不住,墨菲家就真的垮了。”
布兰温微微颔首,柔软的卷发从他单薄的肩头滑落至胸前:“我明白,我会振作起来的。”
“去给我泡一杯红茶来吧。”布兰温轻声说道,却没有说具体是让谁做。
在大家族做事的都是人精,瞬间就明白了布兰温的意思,管家和佣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司姮一个人。
司姮默默后退一步,想要跟着管家一起离开。
“等等。”布兰温叫住了她。
司姮转过身来:“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布兰温撑着身子坐起来,他的身后塞了柔软的天鹅绒枕头,松散的领口露出素白的脖颈,弧度纤弱又柔软,衬得他脖子间黑色金属制的抑制环有种别样的禁忌美感。
“你害怕我?你觉得候方清是我的杀的?”布兰温问。
司姮:“......”
那不然呢?
布兰温声音轻柔:“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没有对他动手,候方清的死与我无关,所以在我推开门,看见他上吊那一幕时,也吓了一跳,不过老实说,他死了我很开心。”
布兰温笑着,眸光确实涣散的,透着一种迷茫的悲哀:“ ......如果不是他们,我和我弟弟也不会分开。”
“西墨?”司姮道。
布兰温微微点头,拿起一旁的相框,指尖轻抚着照片右边的那个小男孩儿:“大概是因为双胞胎独有的默契吧,我和西墨的感情非常好......甚至还有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司姮眼眸微微睁大,透着惊讶。
据说有些双胞胎会有心灵感应,哪怕彼此相隔万里,甚至从不知晓彼此的存在,但都能感知到对方的喜怒哀乐。
她一直以为那是假的。
“你不相信?”布兰温像是洞悉了她的想法一样,淡淡说道:“小时候我们和很多人说过,他们也都不相信,渐渐的我们就不说了,反正只要彼此感受得到就好。”
司姮:“那之前我跟你说起有人和你长得很像的时候,你就知道、”
布兰温垂眸一笑,眼梢未褪的红晕风情万种:“嗯,我猜到你说的那个人很可能就是西墨,所以我才会花钱留住你。在你走后,我找人调查了你,你的朋友圈没有隐藏,很快就查到了你和西墨的合照......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西墨的女友。”
“呃、已经是前女友了。”司姮讪讪道。
布兰温笑颜精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西墨分别这么久,我终于见到了一个和他有关的人了。而且,我还能感受到,你们交往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很幸福。”
司姮怔愣了一下。
“忘记了吗?我和他有心灵感应,哪怕我们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面,但他的喜怒哀乐,我都知道。”布兰温抬手,纤长白皙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心脏。
领口微敞的白衬衣因为他的动作而更加敞开,露出大片洁白细腻的肌肤,被他指尖戳过的地方,泛着一团红晕,吹弹可破。
“对了,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分手吗?”他忽然问。
司姮抿唇不说话。
“啊,抱歉,是我冒犯了。”布兰温笑了笑:“我只是太担心他,你们应该是6月底分手的吧?”
“是。”司姮点头。
布兰温轻轻低喃,似是自言自语:“怪不得,那阵子我总是难受得喘不过气。”
司姮低头不语,心里说不出事什么滋味。
“对了,那你现在还联系得上西墨吗?分别了这么久,我很想见他。”布兰温问道。
“我跟他很久没有联系,听说他出国了。”司姮道。
“ ......真可惜啊。”布兰温叹了口气:“司姮,可以和我说说,西墨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吗?”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床沿,示意司姮不用站着。
司姮一动不动。
布兰温淡笑了一声,笑意柔和:“你不用害怕,之前威胁你,是为了保护我自己,现在候方清已经死了,悬在我头顶的剑已经消失,希望你能原谅我,我们冰释前嫌好吗?坐吧。”
他又拍了拍床沿,示意司姮挨着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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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司姮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窗边的小椅子上。
冰释前嫌不一定,但她真的站累了。
司姮回想着她上岛后的种种,以及她接连撞破他和候方清私情,这些事足够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好几次了。
但她却能平安回去,除了因为她未婚夫是裴涿的缘故之外,或许还真可能是布兰温手下留情。
布兰温看见司姮与自己保持距离,并没有不悦,继续笑着道:“说说吧,西墨他变成什么样子了?”
司姮想了想道:“西墨应该被一个富足的人家收养了,他上的omega学院学费很贵,但他挺内向的,不爱说话,情绪非常稳定,总是一个人安静的坐着发呆看,也没有什么爱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我在说个不停,他就安安静静地听着。”
“这样吗?”布兰温听完,眸中闪过短暂的惊讶,随即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同情:“对不起,我没想到西墨现在竟然变成了这样不善社交的样子,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一定很累吧。”
“???”司姮眨了眨眼,绿眸满是不解。
不是,你们不是兄弟情深吗?怎么突然就拉踩上了?
第24章
“不累啊, 一点都不累,他这个性格挺好的,我就是因为他的性格, 才和他在一起的。”司姮立马维护道。
虽然分手了, 但是作为一个拥有基本品格的alpha, 她绝不说前任坏话。
“没想到你在分手之后, 依旧这样维护西墨, 看来西墨没有爱错人, 我放心了。”布兰温唇角微微上扬。
司姮:所以布兰温刚才是故意那么说,在试探她?
但是他刚才那个表情,给她的感觉着实不太像试探的模样。
再说了, 如果她和西墨正在交往,布兰温作为哥哥,试探她倒也合理。
可她和西墨都分手了,马上就要跟裴涿结婚,布兰温试探个什么劲呢?
“其实我很羡慕西墨, 五岁那年, 他偷跑出了孤儿院,院长都说他活不了了,没想到他却被一户富裕的人家收养,生活平稳富足,还有一个维护他的爱人......真幸福啊。”布兰温笑得漫不经心,可那双暗红色的眼眸里却是深深的在意。
司姮沉默了。
她闻到了一丝嫉妒的味道, 亲兄弟之间也会嫉妒吗?
墨菲家虽然很有钱, 但布兰温年轻貌美, 却嫁给一个快要入土的老人家,还要被磋磨, 日子过得十分煎熬。
再看自己的亲弟弟,被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的家庭收养,关键是不用被迫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人,可以自由恋爱。
这种对比实在太惨烈了。
但布兰温明显是把西墨的生活过度美化,才会产生嫉妒情绪。
司姮连忙解释道:“其实西墨的生活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美满。西墨从来不跟我说起他的家庭,可见他很避讳,而且他们家的家教很严格,他连小蛋糕都没有吃过。”
布兰温沉默了一瞬,突然笑出了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笑得眸中溢出了一点晶莹的泪花。
“吃不上小蛋糕就算可怜了?”布兰温被泪花浸染朦胧的丹凤眼,朦胧醉人:“ ......那么那些吃不上饭的人,不是更可怜吗?”
他这句话仿佛在对自己说,声音压得极低。
“您说什么?”司姮没听清。
布兰温抬手,薄红的指尖拭去眼梢的泪痕,轻轻一笑:“没什么。司姮,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
布兰温拽了拽他脖子上的抑制环,道:“帮我把它取下来。”
黑色的金属环宛如一款老旧的项圈,套在他纤弱修长的脖子上。
因为抑制环的工作原理就是插入腺体,抑制omega的信息素,所以必须勒得很紧,以至于,布兰温的脖子上都被勒出了一圈鲜明的红痕,呼吸都会变得很难受,非常折磨人。
所以这种近乎虐待式的抑制环,遭到了omega们的大规模抵制,只有少数封建家庭还在使用。
当然也有极少数主动戴上抑制环的omega——司姮的那位omega上司。
司姮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有窒息方面的癖好,别人恨不得砸烂的东西,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戴着,连睡觉都不摘下来。
看看布兰温,这才是个正常omega遭遇抑制环的反应啊。
“可以。”司姮对着布兰温点了点头。
反正候方清已经死了,现在布兰温是墨菲庄园的老大,摘了也没什么问题。
布兰温挪动了一下身子,将脊背背对着她。
头顶水晶灯的光芒璀璨洒下来,透出他单薄的白衬衣下,纤薄的背部轮廓,勾勒出一道起伏朦胧的光边。
“这个抑制环,是我嫁进墨菲家族的时候,候方清送给我的礼物,真可笑,谁会拿这种压迫人的东西当礼物?但是大家都默认了,我不得不戴上,很难受很难受,戴上这个之后,我连一次真正的呼吸没有。”
“只要拆掉它,我就自由了。”
布兰温更加用力地拽了拽,像第一次被戴上项圈的猫,烦躁地拉扯着。
“别这么拽,会把你脖子弄伤的,我帮你弄开。”司姮道。
布兰温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将手伸到脖子后,将披散的长发拨到身前,露出一截修长纤细的天鹅颈。
司姮起身走近,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离得太近的缘故,明明还没有取下抑制环,司姮就已经闻到了他腺体散发出来的山茶花的味道。
好在山茶花信息素的味道比较淡,司姮并未受到影响。
“你这个抑制环不好取。”司姮拿起抑制环看了看,说道。
抑制环的锁有三种,一是正常的锁扣,把锁舌一拨就可以打开,第二种是密码锁,第三种则是需要用钥匙解开的锁。
后两种都是为了满足某些alpha变态掌控欲而设计的,显然候方清和已故的墨菲家主就是这方面的变态。
“想要解开你这个抑制环,需要一个五位数的密码。”司姮叹气。
锁是候方清送的,知道密码的人估计也就他和墨菲家主,但这两个人都死了。
如果不能密码解锁的话,就只能暴力拆除,可这样会对omega的腺体造成损伤,让其痛苦不堪。
“密码?”布兰温静默半晌,缓缓道:“13246。”
“这是密码?你怎么知道的?”司姮惊讶道。
布兰温慢条斯理道:“之前,候方清给我戴上这个抑制环的时候,我听着密码转动的声音,自己估算的。”
司姮绿眸微微睁大:“这样也行?你是特工吗?”
布兰温垂眸,唇畔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低笑:“我也估摸不准,你先试试看,不行的话,就能暴力拆除了。”
“好。”司姮尝试输入那组数字。
咔嚓——
在司姮拨到最后一个数字后,紧紧勒着布兰温的锁扣瞬间解开。
“开了开了!”司姮开心大喊。
开了锁的抑制环从布兰温的脖子上滑落,露出他被累得血红的肌肤,白皙的肌理之下,渗出淡淡的血点。
布兰温抚着脖子,终于露出一抹畅快的笑意。
“走你!”司姮接住滑落的抑制环,推开窗户,朝着窗外狠狠一扔,抑制环瞬间消失在喧嚣的暴风雨中。
虽然司姮很快就关上了窗户,但那一瞬间,窗外肆虐的暴雨像子弹一样砸在司姮的身上,她的头发和上衣都被打湿,头发也被吹得凌乱,就连天花板上的水晶灯也被吹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布兰温转过身,看着浑身湿透的司姮,眸光倏然一紧。
水晶灯摇摇晃晃,斑斓明丽的光芒像细碎的星尘,疏疏落落地洒在司姮的身上,她的脸被雨水打湿,透着晶莹的水光,绿眸极亮,睫毛稍缀着一滴雨珠,笑得放肆灿烂。
“怎么啦?”司姮用手背抹去下巴上的水珠,明亮的绿眸看向他:“那个抑制环你不会还想留着吧?”
“没有。”布兰温蓦地低下头,神情有些不自然:“你扔得很好,我原本也没打算留下它。”
“这才对嘛。”司姮笑道:“你刚刚叫住我,我还以为舍不得丢呢。”
“我才不是受虐狂。”布兰温垂眸淡淡,指尖轻挠着脖子上的一圈红痕。
“别挠脖子。”司姮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在布兰温惊愕的目光中,她说道:“你现在只是皮下出血,你这样挠,很快就会把皮肤挠破的。”
布兰温丹凤眼微微睁大,暗红色的眼眸像快浓郁的红宝石,映着司姮的脸。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司姮被布兰温盯得心里发毛,忽然她感觉原本身边那股若有若无的山茶花味慢慢变得浓了起来。
因为她刚才开窗丢抑制环,导致强风吹进来,一时倒没有闻出来。
如今抑制环没了,卧室门窗紧闭,那股山茶花的味道冷幽幽香细细,恨不得从她的肌肤里渗透进去,耳后的腺体受到强烈的omeg息素的刺激,司姮的身体开始发烫,身体产生难以抑制的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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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会吧?这就起反应了?
司姮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发烫的脸,忙乱后退两步,指着布兰温问道:“你、你是s级omega ?”
布兰温微微颔首。
s级omega的信息素最浓郁,对alpha的吸引力也是最强的。
“你怎么不早说!”司姮强压着体内蓬勃的冲动,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直到她跑到大厅,闻不到布兰温的信息素后,司姮才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
她找了一个beta佣人,让他上去给布兰温送抑制贴,然后筋疲力竭地回到单人间躺下。
“你怎么了?怎么一副刚做完剧烈运动的样子?”森一本来已经睡下,看见司姮回来,起身问道。
被子从他的身上滑落至腰间,露出森一宽松的白色短袖睡衣,隐约可以看见他精壮有力的腹部肌肉。
“啊——”森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深邃立体的脸颊瞬间爆红。
他一把撩起被子,把自己全身盖住,惊慌的声音从棉絮里透出来:“你不会是易感期到了吧?我告诉你司姮,我、我可是正经人。”
第25章
司姮叹了口气, 瘫坐在森一对面的小单人床上:“放心吧,我也是有家室的人,对你没有兴趣。”
被窝里的森一慢慢钻出一颗毛绒绒的金色脑袋:“真的?你结婚了?”
“快了。”司姮抚着胸口,努力平复着泛滥的情潮。
s级omega对于alpha的吸引力简直不亚于加了诱食剂的猫条,能勾起alpha基因里的欲望,想要狠狠啃咬对方的腺体,将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对方,将对方彻底标记上自己的气息,彻底沦为她的所有物。
幸亏她现在没有到易感期,不然直觉告诉她, 可能真的会坏事。
“你要和哪个omega啊,他是做什么的?幼师?还是甜品师?”森一问道。
“刑警。”
“啊? omega也能做刑警?那不会很危险吗?这么看来你家的omega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啊。”森一惊讶道。
司姮歪了歪头:“为什么你们都认为我的结婚对象是omega呢? beta不行吗?”
“你的未婚夫是beta?”森一惊讶地坐了起来,但很快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司姮剜了他一眼:“你别想太多,我不会对你想法的, 我的未婚夫非常优秀,他长相好、品性好、气质好、工作还特别厉害。”
一说起裴涿, 司姮绿莹莹的眼眸就格外清透动人。
“这个beta这么厉害啊?”森一看着司姮像绿宝石一样的眼眸,发出小声的惊叹。
“当然啦,beta情绪稳定、不骄不躁、做事踏实,多好的品质啊,这个世界不能没有beta。”
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森一,看着司姮由衷赞叹的表情,怔怔地想。
他也是beta, 所以约等于, 这个世界上不能没有他?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
森一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你知不知道心灵感应。”司姮靠着墙问道。
半地下室的双人间并不大, 而且有些潮湿,遇上暴风雨,空气里更是慢慢的霉味。
两张单人小床,一左一右,都靠着墙。
司姮和森一虽然都靠着彼此的那面墙坐着,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一米,床之间的距离就更近了,只要司姮伸长了腿,都能直接搭在森一的床边。
“知道啊。”森一点头说道:“最近有一个很火的剧,讲的就是双胞胎兄弟有心灵感应的故事。”
“是吗?叫什么名字,跟我讲讲。”司姮抱着膝盖,弧度漂亮精致的下巴枕在膝盖上,期待地望着他。
森一突然脸一红,猛地摇头:“名字不记得了。”
“看你这样子,就说明你肯定记得,说说嘛。”司姮央求道。
虽然和森一认识才两天,但司姮就已经摸清了森一的脾气。
他是个内向害羞的社恐,虽然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但内心世界十分充盈,一旦打开他的话匣子,或是和他成了朋友,那么他就会真心实意地对你好。
森一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捂着脸飞快地说道:“名字叫《睡错人后,男友的双胞胎哥哥怀孕了找我负责怎么办?》”
司姮:“???现在电视剧的名字都这么长了啊。”
森一将脸埋在被子里装死。
司姮笑嘻嘻地哄:“没事的没事的,现在电视剧名都特别爱擦边,我都懂。你快跟我说说剧情,尤其是和双胞胎有关的心灵感应的部分,听说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是啊。”森一抬起羞耻通红的脸:“那部剧里,编剧插入了很多关于双胞胎的冷知识,尤其是心灵感应。”
“在剧情里,女主虽然是喝醉了酒、上错了床、谁错了人,然后假装无事发生走了,但是那天晚上,独守空房的弟弟其实已经和哥哥感同身受了。”
“啊啊啊啊——”司姮突然像炸了毛的猫,从床上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怪叫。
森一也被她吓得喊了一声:“你喊什么?”
“你、你、”司姮抓着头发,情绪激动地指着森一:“你刚刚说什么、感同身受?”
森一怔怔点头,本来说这种情节就让人脸红,司姮的反应还这么大,森一还以为是自己说的尺度太大,把司姮震惊到了。
“我明明不想说的,你非让我说。”森一羞得像被碰了敏感触角的小蜗牛,直往被子里缩。
司姮还沉浸在震惊的羞耻中,抱着脑袋不停地走来走去:“感同身受、森一里真的确定吗?”
森一在被子里拱了她一下:“你走开啊,不要碰我!”
“怎么办?怎么办?”
真的有感同身受这种东西,那她以前和西墨做的时候,布兰温他......
“啊啊啊啊——”司姮躺在床上疯狂蛄蛹。
她跟西墨最浓情蜜意的时候,白天、晚上、床上、船上、吃饭、下午茶、甚至还有早餐的时候.....
而且还都挺激烈的,西墨虽然沉默寡言,但在这方面却格外的温顺,几乎任由她为所欲为。
她那会儿又血气方刚,除了没有标记他之外,很多常见的不常见的姿势他们也都试过了。
——这些布兰温也能感受到吗?
司姮一想到,一大清早和西墨不可描述的时候,布兰温可能还在沉睡中,然后被一股奇怪的情绪,操控着满脸潮红地醒来。
司姮捂着嘴,第无数次发出痛苦地叫声,臊地满脸通红。
呜呜呜,我没脸见人啦!
*
司姮悲伤的心事无声能懂,只有庄园外呼啸的风知道,猛烈的狂风循着窗户的一丁点微弱的缝隙往卧室里钻。
风声瞬间变得细而尖锐,吹动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奢华的水晶灯垂落的部分,点点滴滴,如水珠如钻石,完美的切割面清晰地映照出无数个,倒在床上痛苦压抑的人影。
衣着凌乱地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长发像燃烧殆尽的灰烬,无力又痛苦地蜷缩着。
布兰温缩在床上,冷白的身体泛起水粉般的薄红,纤丽的眼眸晕着水漾潮红,暗红色眸光如涟漪般涣散。
脖后的腺体滚烫无比,渴望着被撕咬,被灌入,被填满。
他张开阴丽的薄唇,大口大口的艰难喘息着,身体里燃烧的火热快要把他的身体蒸熟。
可他无法纾解,无法释放,只能苦苦的熬着、熬得生不如死,熬得五脏六腑像被人一把抓住,捏成血肉模糊的碎块。
——布兰温和西墨唯一不同之处,就是布兰温有忄生瘾。
*
第二天,司姮顶着一双熊猫眼醒来,去佣人食堂取早餐。
因为心不在焉,她草草塞了两口就走了,因此也没有注意到周围无数双打量她的眼睛。
在她离开食堂之后,佣人们聚在一起,开始八卦。
“唉,你们听到昨天晚上传出来的声音了吗?”
“那谁能没听到啊,哎哟,森一叫得那叫一个惨诶,一直在说不要过来,走开走开......但是很快就没有声音啦。”
“真没想到,森一平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beta ,竟然这么快就被司姮搞到手拉。”
“你们不懂,这种乖乖型的小beta,就是容易被司姮这种渣a拿捏住。”
“可是昨天我看见司姮满身红山茶味儿,从先生的房间里出来,这么快就对森一下手啦?”
“哟哟哟,身体可真好,要不然她能做海王呢。”
“司姮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等她回家的未婚夫哟。”
“没办法,嫁了这样的海王,有苦水也能往自己肚子里咽了。”
第26章
管家走了进来,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聊什么呢你们?快点吃,先生马上就要起了。”
佣人们再不做声,迅速吃完,等待着布兰温拉响床头的铃铛。
司姮则在半地下室的尽头,逗着狗狗们,森一在暴风雨之前把它们也转移过来了,但是因为地方狭窄,管家要求只能将它们关在笼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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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外面的风停了吧, 能带它们出去溜溜吗?憋了一晚上了它们。”司姮分别摸了摸狗狗脑袋,问森一。
森一背对着她,声音闷闷的:“不知道,你去问管家吧。”
“你心情不好啊?”司姮听出他语气的异常,问道。
“没什么。”森一偷偷抹了把眼泪,就是去员工餐厅吃饭的时候,听到了其他佣人们造他的黄谣,有点难过罢了。
没事的, 反正他跟他们也不熟, 等暴风雨一停,他就回狗舍,以后再也不跟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老话不是说,逃避可耻但很有用吗?
“好吧。”司姮在一楼大厅,找到了正在忙碌的管家,说了出去遛狗的事。
管家摆摆手:“现在谁都不能出去, 老式电话的线路勉强能用, 我已经报警了, 辖区警察很快就会来,等他们取了证, 你们再出去吧。”
司姮点点头:“行,那我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回a市?”
“一切都得等警察取完证再说。”管家一边清点着庄园里的损坏物品,一边低声嘀嘀咕咕: “昨晚上的风太大,把几扇玻璃都给刮走了,岛上的松树、茶花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吹断,还有那个华信医生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了动静。
管家把端脑往衣兜里一揣,身板挺得笔直,顺便拉着司姮靠墙站好:“先生下来了,站好,仪态要端正。”
司姮稀里糊涂被管家拉着迎接下楼的布兰温,在她的身旁还站着原本正在打扫的佣人,大家都规规矩矩的站成一排,深深地低着头,像是在跪迎巡视领地的国王。
成为墨菲庄园真正的主人之后,佣人们对布兰温的态度明显更加恭敬了。
司姮也学着这些佣人们低下头,很快,伴随着轻慢的脚步声,一双擦拭得锃亮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靴出现在司姮的面前。
虽然她一直低着头,但却能够感受到一双深沉的视线,在她的头顶来回逡巡。
“管家,警察还有多久到?”布兰温的声音从司姮头顶响起。
管家道:“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先生。信息通讯部的人也会跟警察一起来,尽快帮我们恢复网络。”
管家是在半个小时前报的警,经过一夜暴风雨,a市的警察忙得不可开交,但墨菲庄园出了事,政府必然会优先部署警力处理。
“早餐准备好了吗?”布兰温声线轻柔勾人,淡淡的山茶花香幽幽浸入司姮鼻尖。
“准备好了,您要现在用餐吗?”
布兰温微微颔首。
管家带着布兰温前往餐厅,在他们走后,司姮才重新抬起头来。
她轻呼一口气,自从知道布兰温和西墨可以感同身受之后,她就不好意思面对布兰温,总觉得别扭得很。
“你看到先生今天的打扮了吗?好那啥啊。老先生死了,没人约束他了,果然不一样。”司姮身边的两个佣人在窃窃私语。
那啥?哪啥?
司姮转身,朝着布兰温离开的方向看去。
布兰温正侧身进入餐厅,司姮正好看见他半张精致的脸。
他今天没有再穿肃穆沉闷的黑色西装,而是换了一身银色,仿佛沾了水的羽毛,在阳光下兀自散发着冷然又傲人的光泽。
剪裁得体的西装掐出他本就纤瘦的腰身线条,腰上还系着一根腰链,腰链上嵌着货真价实的红宝石、随着他步履摇曳生姿。
就连布兰温的灰白色的长卷发也不再是随意披散着,而是明显精心打理了一番,每一个跟头发丝卷曲的弧度,都透着精致的美感,左耳上还带着一枚蛇形的耳饰。
银色的细长小蛇盘踞在他的耳骨之上,一双由鸽血红嵌成的猩红蛇瞳,散着澌澌潮湿的冷意。
司姮心中被这双蛇瞳惊了一瞬,正准备收回目光,却赫然发现,布兰温那双狭长的眼眸正看着她,暗红色的瞳孔与蛇瞳融为一体,泼血一般的危险,却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哪怕没有s级omega的信息素加成,布兰温辛辣危险的美,也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布兰温也真是被压迫久了,敌人一死,就立马放飞自我,装都不装一下了。
不过也是,他继承墨菲家族至少一半财富已经是百分之百,还装给谁看呢。
“怪不得老先生要给布兰温戴上抑制环,把他看得那么紧,这样的omega放在家里,还没有永久标记,哪个alpha能不放心啊。”
“就是,之前老先生还说他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人,我还不相信。如今老先生才上吊,他就迫不及待地穿打扮起来了,真是会勾引人了。”
佣人们小声议论道。
半个小时后。
一大波警察带着信息通讯部的人一起上了岛。
警察来到候方清上吊的卧室反复勘察、拍照、做记录,还看到了候方清死前的遗书。
遗书中,候方清说,他是因为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才选择自杀离开。
他名下的酒庄、度假酒店、珠宝等等价值十几亿,如果布兰温能顺利试管,剩下墨菲家主的孩子,这些财产就归布兰温和孩子所有。
但如果布兰温没有生下孩子,那么这个钱,就由侯家人继承。
由于涉及到墨菲家族,所以警察带了许多专家上了岛,其中就包括笔迹鉴定专家外加鉴定机器,当场就判定这份遗书是候方清自己写的没错。
另一边,勘察现场和尸体的警察也得出候方清确实是自杀的结论。
案子很快就以自杀定性,接下来布兰温只需要走程序,就能顺利继承遗产。
司姮在后院里听到佣人们在偷偷聊这件事,感到有些意外。
没想到候方清真的是自杀,她还以为布兰温是骗她来着。
不过候方清那么古怪又刻薄的小老头,自杀当天还斗志昂扬,要让布兰温拼个孙子给他,怎么晚上就突然自杀了呢?
警察一直忙到了中午,才带人离开,司姮也终于可以带着狗狗们出去溜了。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司姮听到管家还在念叨:“华信医生到底怎么回事,让大风给刮跑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好几个omega佣人等着找她拿抑制剂呢。”
司姮忍不住说道:“会不会是昨天晚上刮大风,把房屋或者树什么的挂倒了,把她给压住了?”
管家一拍脑袋:“对啊,有可能。”
他马上跑回庄园,喊了几个仆人去找华信医生,司姮冲着管家大喊:“找到医生记得帮我也拿几管抑制剂。”
“知道啦。”
*
在遛狗的时候,司姮也在有意观察周围,寻找可能被压住的华信,但是什么都没发现。
她回了庄园,正好碰见一脸挫败回来的管家和佣人们。
“找到华信医生了吗?”司姮问道。
“没有。”管家摇头,从衣兜里掏出几只抑制剂:“你要的抑制剂,给你。”
司姮接过抑制剂:“你们去了医生办公室?那里也没人?”
“办公室里一切完好,就是没人。”管家面色凝重,实在没忍住,掏出一根烟抽了起来,问道:“你说,十级大风真的能把一个人吹走吗?华信医生不会被吹到海里去了吧?”
“......有可能。一个大活人,不会凭空消失,岛上没有,就只能去海里找找了,警察还没走远,不如把他们叫回来。”司姮提议道。
“不行不行。”管家立马摇头:“庄园才出了事,不能再出个失踪案了,我再让人去找找,没准儿她掉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好吧。”司姮回了庄园。
森一看到她手里握着一把抑制剂,问道:“你的易感期真的来了?”
司姮摇头:“没有,不过也快了,提前防备。”
森一疑惑道:“防备什么?”
防备s级omega的挑逗,让她提前进入易感期失控。
见司姮没有回答,森一走近了些,戳戳她的肩膀:“问你呢?防备什么?”
“嘘,别吵!”司姮一把握住森一的手腕,指尖低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在思考。”
森一的脸刷地飞红,飞快地把手抽回来:“你思考就思考,干什么动手动脚?”
“森一,我问你一个问题。”司姮支着下巴,一脸严肃地说。
“ ...你想问什么?”森一护着自己的手腕,好奇道。
司姮:“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个年轻、漂亮、有钱的omega ,对我一见钟情,暗戳戳地勾引我,希望能得到我的标记,对了,我还是他弟弟的女友。”
森一好奇的眼神慢慢变得无语:“你们alpha都这么自信吗?”
司姮抬头:“不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啊。”
“是啊。”司姮也附和着森一,满脸写着纳闷。
所以布兰温为什么要勾引她呢?
昨晚那样的环境,封闭的空间、ao同处一室、暴露在外毫无保护的腺体......但凡一个正常的omega都不会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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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她不相信一个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除了美貌一无所有的s级omega,会对自己的信息素魅力一无所知。
他就不怕她失控,直接把他给永久标记了?
第27章
“网络恢复啦!”远处不知道是谁在大喊。
司姮听到之后, 立马打开端脑查看,果然发现能上网了。
几乎就是在这儿一瞬间,司姮就收到了裴涿的电话, 她立马接起:“刚准备跟你打电话, 你就打过来了。”
“昨晚的大风, 市区很多地方都受到了波及, 你没事吧?”电话那边的裴涿语气满是担忧。
“我在岛上好的很, 等下午我就回去了, 你不用担心我。”司姮嗓音轻快。
“司姮——”
“对了,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你先说。”裴涿坐在办公桌前,听着司姮的声音,唇畔笑意淡淡。
在他的手中还拿着一大沓关于西墨和布兰温的资料,准备一会儿就告诉司姮,那个布兰温是故意隐瞒他和西墨的关系。
“我跟你说,我们岛上,墨菲庄园的男主人,竟然和我前男友真的是亲兄弟诶!他亲口跟我承认的!有时候我觉得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这样都能碰见!”
司姮兴奋的话瞬间让裴涿有些惊愕,他喃喃道:“你都知道了?”
“对啊!”司姮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知道他们是亲兄弟?你调查他们了?”
裴涿黑眸划过一瞬的乱色,西墨的事情还没有查清,也没有怀疑他的切实证据,他害怕司姮误会自己是因为嫉妒才去调查西墨的家庭背景。
“嗯。”他清咳了一声, 说道:“我之前无意中刷到了布兰温嫁入豪门的新闻, 很惊讶他竟然跟你的前男友长得一模一样, 就查了一下,他们确实是亲兄弟......就是不知道他们私下有没有过联系。”
司姮道:“布兰温跟我说没有, 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失散了,还是看了我和西墨的合照,才知道我是他弟弟的前女友。”
“对了,你刚才想说什么?”司姮问道。
“没什么。”裴涿无言笑了笑,他要说的司姮已经全都知道了:“不过,布兰温知道你甩了他弟弟,不会为难你吧?”
“没有,你放心吧。”司姮笑得十分轻松:“我大概要等到你们下班的点才会回来,我直接去你们警局等你吧,我们一起回家怎么?”
“别去。”裴涿立刻拒绝道。
“为什么啊?我很丢人吗?”
“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裴涿声音温和地解释道:“忘了告诉你,我升职了,调入市总队里,不在原来的区警局里了。”
“哦,这样啊,恭喜裴警官双喜临门。”司姮灵动的笑声从端脑里传出来,逗得裴涿低眉轻笑,眸中流露出青涩又生动的美。
“那我下了船直接回家好了,你继续忙吧,不打扰你了,拜拜!”
“嗯,拜拜——”
裴涿话还没有说完,司姮那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裴涿对着亮着空白屏的端脑,露出无奈的轻笑:“每次都挂得这么快。”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投入工作。
今天是裴涿第一天上任,不仅手里的案子又多又杂,还全无头绪,就连他手下好几个警员们都还没有来齐。
大约半个小时候,他的办公室门被敲响,有人来通知他:“裴队长,早上出去办案的刑警回来了。”
裴涿点了点头,起身来到办公区。
办公区很杂乱,新案旧案都堆积在一起,裴涿虽然是新官上任,但警员们都知道他破获的旧案的难度,对他还算尊敬。
大家相互自我介绍后,裴涿开始了解这些人手下的案子。
众人一一说明,轮到最后一组,说道:“队长,我们刚刚处理了一起自杀案,自杀者名叫候方清,是墨菲家主的父亲,于昨夜在自己卧室里上吊自杀。”
汇报的队员名叫阿柚,因为是一起毫无难度的自杀案,所以汇报的时候语气特别的轻松。
但裴涿却听得眉头一拧:“绿雾岛,墨菲庄园发生的事?”
阿柚点头:“没错,根据死者生前的遗书表示,他是因为忍不了女儿离世的痛苦才会自杀的。遗书我们也鉴定过了,确实是他本人写的。”
裴涿翻阅着阿柚回来路上草拟的报告,看到候方清遗体的照片时,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问道:“像候方清这样养尊处优,极为讲究的贵人,如果是自杀的话,会穿着睡衣草率地离开人世吗?”
阿柚一时语塞:“可、可是现场除了他自己,再没有其他痕迹,也没有经历搏斗,法医也开了报告,他就是死于上吊窒息......而且已经结案了。”
“怎么这么快就结案了?”裴涿眸光微紧。
阿柚道:“墨菲家族的事,一向都是开绿灯的。”
“这案子有疑点。”裴涿倏地起身,随便挑了几个人:“趁着他们还没有处理遗体,再去一趟绿雾岛。”
裴涿才刚刚走出警局,就碰上了一群自称是墨菲家族的人,举报候方清不是自杀,而是被布兰温杀的。
“你们举报有证据吗?”裴涿边走边问。
墨菲家族的旁系族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摇头:“所以才要让你们来查啊,候方清自杀,最大受益者就是布兰温,那肯定就是他动手。”
“......”裴涿无语,戴上墨镜不再理人。
阿柚在旁边道:“你们别在这里挡着了,我们也正要去岛上查。”
墨菲家族的旁系族人一听,立马表示他们可以出游艇,并且马力开到最大,不到一个小时就上了绿雾岛。
暴风雨过后的阳光格外好。
司姮正在沙滩上晒太阳了,就看见裴涿上了岛,瞬间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来了?”司姮跑了过去,惊讶道。
“自杀案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查清楚,所以重新上岛调查一下,能带我们去庄园吗?”裴涿摘下墨镜,乌黑温柔的眼眸冲着她笑,把一旁的阿柚都惊呆了。
到了庄园,司姮告诉管家裴涿一行人的目的。
管家明显有些不耐烦:“不是已经调查过了吗?为什么还要调查?”
裴涿还没开口,跟在他身后旁系族人倒是说话了。
“怎么?连查都不让查了?是不是心虚?是你和布兰温联手害死我叔公的是不是?”
这话一说,管家哪里还敢拦,赶紧告诉了布兰温。
布兰温正在玻璃温室里,悠然修剪着花卉,听到管家的话,他眼梢微挑:“裴涿?就是司姮的那个未婚夫?”
管家点头擦汗:“没错,还是司姮把他们带过来的。”
布兰温勾勾唇,饶有兴致地一笑:“那就让他们去吧。”
*
裴涿重新勘察了现场,阿柚也在给佣人们录口供,从佣人们的口中得知,候方清虽然脾气古怪,但确实是个对生活非常讲究的人。
这样的人,尤其是垂垂老矣的老贵族,对自己遗容体面是非常在乎的,就算要死,也会把自己收拾整齐在死。
裴涿沉思了一瞬,对管家说道:“我要看死者生前最后的聊天记录。”
管家有些为难道:“老先生的遗物,先生已经把它们都收起来了,想要拿,得经过我们先生的同意。”
裴涿笑了笑,温和的眉眼却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管家不得不退让:“我带您去找我们先生。”
管家在前面带路,裴涿一行人走向布兰温的玻璃花房。
不远处的小角落,司姮像只小老鼠一样,探出脑袋,同时扯了扯森一的袖子,满脸骄傲地展示自己的伴侣:“看到了没有?那就是我的未婚夫,帅不帅?”
森一抿了抿嘴:“挺不错的,但是跟布兰温先生没得比。”
“你这么比就有点欺负人了,布兰温可是万中无一的s级omega 。”司姮刚说完不久,玻璃花房突然传出争吵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一声惊恐的呼声。
司姮连忙跑过去。
花房一片狼藉,布兰温倒在玫瑰花丛中,身上散着许多玫瑰花瓣,白皙纤柔的掌心被玫瑰的尖刺扎了一手。
布兰温脸色惨白,精致冷艳的丹凤眼流露出一丝惊恐,更重要的是他的左眼角下方,也被玫瑰的利刺划出一道指节长的血痕,血淋淋地顺着他冷白的肌肤往下淌,像流出了一行血泪。
“对、对不起、我只是想拉架。”阿柚手足无措地看着布兰温。
而始作俑者的墨菲旁系族人,却都低头假装与自己无关,仿佛刚才撕扯布兰温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布兰温身子微微颤抖,暗红的眸子蕴着脆弱的薄怒,他将端脑让花圃里一丢,道:“你们要看他的端脑就看吧,我不拦着了,免得我最后成了罪人,管家,你来招待裴警官。”
说完,布兰温艰难起身,他的脚似乎扭到了,一瘸一拐的走出了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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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还不快跟着。”管家冲着司姮比了个口型。
司姮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布兰温手上的鲜血顺着他的指尖不断地往下滴,在地毯上留下了一串血花,背影纤薄地可怜,忽然他身子一歪,直接跌倒在地上。
“你还好吧?我叫人扶你回去吧。”司姮连忙跑过去扶住他染血的手腕,血腥味中混杂着淡淡的红山茶的信息素的味道,仿佛一根细微到极致的羽丝抚在司姮的脸上,酥酥麻麻的痒意模糊难辨,却怎么也无法拂去。
“不用了,反正所有人都在欺负我。”布兰温声音颤抖着拒绝。
但紧接着一颗滚烫的泪低落在司姮的手背上。
布兰温抬起头,纤长细眸里委屈的泪光脆弱细碎:“连你也带着人来欺负我。”
第28章
司姮一脸无辜, 伸手搀扶他:“天地良心啊,我哪有欺负你?更不可能带人来欺负你了。”
“你分明就有,管家跟我说了,是你带那些警察来的。”布兰温推开她的手,自己撑着地气呼呼地站起来,但还没走两步,膝盖就重重地磕在铺了地毯的木地板上,很清脆的声响。
布兰温苍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羞耻的红晕,染血的双手揪着地毯,好像一只生气又无力,只能抓窗帘发泄的猫。
司姮跪坐在他身旁,弯下身子,歪着头,绿汪汪的笑眼对上他泛红的眼眸,温声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带他来的,人家上岛来查案,我也正好和他顺路,就带着他来了。”
布兰温把头一扭,眼中噙着的泪花在转头间飞溅出来。
司姮继续笑:“我知道你清白,你不怕查,你只是气那些墨菲家族的旁系,但我保证, 裴涿跟他们绝对不是一伙儿的。所以消消气, 咱们先回去把药抹了把, 不然你的脸就要留疤了。”
布兰温低垂的湿润长睫轻颤了两下,半晌,微微抬起手臂。
司姮:“???”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布兰温这是示意她伸手来扶他。
就像上流舞会那些娇贵的omega们,看到心仪的alpha ,而是递给对方一个暗示的眼神,丢下一枝娇艳的玫瑰,等着alpha来主动靠近。
说实话,挺累的。
司姮扶着布兰温慢慢上了楼,眸光瞥向只剩下一角的玻璃花房。
布兰温的眼泪和骄矜在司姮面前都没有用,她更相信裴涿的判断力,他能上岛重新调查,就说明候方清的案子还有疑点。
布兰温毕竟也曾对候方清动过杀心,在他面前,司姮一直不曾放松过警惕,牢记他是一条被烈锦鲜花簇拥着的毒蛇。
甚至于此刻,布兰温对她看似幽怨,实则勾引的示好,都显得居心叵测起来。
终于回到了房间,司姮扶着布兰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去找佣人拿医药箱上来。”司姮开始找借口离开。
“抽屉里有医药箱。”
布兰温轻轻一句话,打碎了的借口。
“哦。”司姮已经迈出半步的脚收了回来,在布兰温的指引下,在一个立柜里找到了医药箱,里面有医用纱布、棉球、酒精、碘伏,甚至还有缝合线之类的。
“没想到像你这样众星捧月的人也会在房间里准备医药箱啊,东西准备得还挺全面的。”她打趣道。
“购物软件上自动弹出推荐商品,没细看就下单了。”布兰温抚了抚眼角的泪,淡淡道。
可他这样一抚泪,也将脸上的血泪痕迹抹开了,像雪腻白瓷上泼染了一捧殷红的颜料。
“哈哈哈。”司姮笑着抽了张湿巾纸:“快擦擦。”
布兰温狭丽的丹凤眼划过瞬间的怔愣,细而媚长的眼眸顷刻间浑圆了一下,好像多刺的果实外壳,不经意间炸开,露出内里纯白清甜的柔软。
他接过湿巾纸,小心翼翼地避开脸上的伤口擦拭。
司姮则拿起一次性的镊子,从袋子里夹起一块棉球,沾了酒精准备给布兰温手上的伤口消毒。
“不要。”布兰温忽然缩了下手。
“怎么了?”司姮抬眸,冲他笑了笑:“没事,不疼的。”
布兰温摇摇头,早上精心打理的卷发已经变得凌乱,他小声道:“不能用酒精,要用碘伏,不然伤口会留疤的。”
“这样啊。”司姮恍然大悟,把沾了酒精的棉球一丢,重新蘸了碘伏。
布兰温这才慢慢攥成拳的手,缓缓伸展开。
司姮涂碘伏的动作十分轻柔,偶尔还会抬头观察一下布兰温的表情,改变自己的力道。
直到他的一双手涂完,布兰温也没有皱一下眉。
“怎么样?我就说不疼吧。”司姮笑着收起医药箱,站起身来。
布兰温却默默拉了拉熨烫整齐的西装裤腿,仰着头,残红余韵未褪的丹凤眼望着她,低柔的声音如呢喃般:“ ......还有膝盖。”
司姮的目光顺着他的指尖慢慢往下移,银白色的裤腿间有一线清晰地熨烫很奇,服帖地裁剪将他笔直而修长的双腿包括,却又能看出他腿部清瘦有力的轮廓。
“这......”司姮收回目光,默默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背过身去,说道:“我还是去楼下找佣人来帮你擦吧,正好你的衣服也脏了,佣人来比较方便。”
说着她抬步就要往外走,可忽然她低垂的手中传来柔软湿凉的触感,似一截细化的蛇尾,稍微一勾,就缠住了司姮的小指。
“别走、”布兰温低着头:“我不想让他们来。”
“为什么?”司姮不动声色地将手往身后背。
开玩笑,她的亲亲未婚夫就在楼下呢,她可不能在这里乱搞,她可是个好a。
“他们总在背后骂我,我都知道,但只能装作不知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等几天,我就他们全部都开除了。”布兰温的声音恶狠狠的,眼中光芒锐利如针尖,但神情却格外孤寂落寞。
色厉内荏,是布兰温的底色。
司姮笑了笑:“可以啊,这次的佣人你自己挑,选和你心意的,不舒服换人,现在你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你甚至可以要求管家跳脱衣舞....当然他愿不愿意就是另一回事了。”
布兰温被她的话逗笑,眼中针尖一样的锋芒,化作一点闪亮的晶莹。
“那我走了。”司姮继续溜。
但布兰温还是没有放过她,勾不了她的小指,就伸手轻扯了下她的衣服:“你还没有帮我擦药。”
司姮无奈笑了笑:“先生,你似乎忘记我是个alpha了,很危险的。”
布兰温垂眸道:“你不是已经打了抑制剂了吗?”
“这你都知道啊。”
“管家告诉我的。”
......这个管家真是什么都跟布兰温说,要么他能当管家呢。
司姮叹气:“虽然打了抑制剂,但你是s级omega,我还是会有可能失控的。”
布兰温却十分淡定地摇头:“你不会失控的。”
“为什么?”
布兰温漫不经心道:“因为我的身体和西墨是一样。”
“!!!”司姮呼吸猛地一滞。
“我和西墨是双胞胎,他有的我都有,我们的脸、头发、双手、双腿都是一样的,甚至我们连讨厌什么东西喜欢什么东西也都是一样的,所以你在给我上药的时候,应该就像看着西墨.....你那么喜欢西墨的腿,摸了那么多次,应该已经没有第一次忐忑和激动了吧,所以我不担心你会失控。”
布兰温侧眸望像窗外,斜倚着沙发扶手的身段极美,半敛的眼眸明明没有情绪波澜也足够动人心魄。
啊啊啊,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司姮目瞪口呆。
不对? !
不对不对!
司姮压低了声音,语气却格外急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西墨的...”
布兰温掀眸,眼尾泛着薄红的眼梢天然轻挑,却没有半分挑逗的意味,而是沉沉的凝视着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和西墨,感同身受。”
无数个日夜,无数个对他来说或平凡或重要的时刻,那种难以名状的燥热,如潮水一般涌来将他淹没,沉溺在无边无际,却无法触碰的痛苦和愉悦中。
那种感觉如虫蚁啃噬般的痛苦,又像飞入云端般快乐,可这些痛苦和快乐都隔着一层薄膜,他永远无法真实地触摸到,如隔靴搔痒,越搔越痒。
他靠着药物,强行压抑了20多年的杏瘾,永远无法得到救赎,就如他的生活一样,绝望无光。
可这些东西,西墨却唾手可得。
——他好恨。
第29章
布兰温斜倚着沙发,指尖拨弄着脖子上缠绕着的纱布。
这是为了掩饰抑制环在他脖子上勒出的红痕,薄薄的一圈白色,不过两节手指的宽度,缠绕在他修长优美的脖颈上时,却有种病态又诱惑的美感。
他凝视着司姮因为惊讶而怔忪的表情,长腿一抻,勾上了司姮的双腿,微微用力,就将她带到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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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司姮半跪在他岔开的□□,双手撑在他的身体两侧, 绿眸微微睁大。
“您做什么?”她挣扎着要起来。
布兰温一手扶着司姮的腰,一手伸向自己颈后,被纱布遮掩的抑制贴,微微撕开了一角,刹那间,压抑了许久的情热期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如泄洪的水流,浓艳馥郁到香腻的滋味,不断冲击着司姮。
司姮瞬间手脚发软,明明已经打过抑制剂的身体,却还是被s级omega的信息素引诱发热,源自身体本能地渴望着被她环在身下的人。
“你快把抑制贴戴上!”司姮紧咬着牙关,双手狠狠嵌入柔软的沙发中。
布兰温不但没有把抑制贴戴上, 反而解开了脖间的纱布, 露出烙印般的一圈红痕, 以及颈后毫无保留的腺体。
“司姮,我在你见到我之前就知道你。”布兰温搂着她的腰,仰头望着她,纤丽的丹凤眼中浸染着湿润的薄红,格外艳丽动人。
“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你的长相、你的生活、甚至连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都知道,但是...我知道你掌心的温度,指尖的地道,还有很多很多......”
“你有多少次抚摸过西墨的身体,就有多少次抚摸过我的。”
挑起他的谷欠望,挑起他的痛苦,却又冷漠的远离,留他一个人绝望。
布兰温睫毛颤动,阴丽温软的薄唇贴着司姮因为压抑着充红的脖颈。
舌尖湿滑软腻,似蛇信缠绵地从脖间吻到她的双唇,水声交缠,舌尖缠绕,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补偿他这么多年的空虚和压抑。
“别这样!”司姮涣散的眼中浮起瞬间的额清明,她别开脸,布兰温柔软滚烫的唇从她的脸颊擦过。
“我不知道你和西墨之间有这样特殊的感应,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曾经是你弟弟的女友,布兰温、我们不可以。”司姮喘着粗气,每一字都咬得极为艰难。
仿佛有无数朵惑人浓郁的红山茶花在她的眼前盛开,冷香惑人,如同媚药般迷乱着她的理智。
“为什么不可以?”布兰温的手臂缓缓上爬,搂住她的脖子,双腿夹紧了她的腰腹,颇为讲究的红底皮鞋轻轻蹭着司姮的小腿肚。
潮红的脸颊再次凑了上来,舌尖吮吸着她的薄唇,十指插入她的长发中,眼中满是卑微的乞求。
“你就把我当成西墨,满足一次,可怜我一次,好不好?”
他彻底撕下了自己的抑制贴,信息素瞬间如洪水般暴涨,灌满了整个房间,浓香如叠浪不断刺激撩拨。
alpha与omega,最原始的本能冲动,像磁铁一样互相吸引,碰撞在一起发出密不可分,击碎了司姮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眸光一暗,一把掐住了布兰温的脖子,发了狠的攫取,濡湿的舌尖在口中纠缠,拼命挤榨。
布兰温的丹凤眼瞬间睁大,发出脆弱的呜声。
明明已经打了抑制剂,布兰温却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无法描摹,看似轻柔无形,却强烈到密不透风的潮湿的水汽,将他的身体不断收紧,围剿着他敏感发烫的腺体。
布兰温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眼梢的湿润更加泛滥。
但在尖锐的痛苦过后,他很快就感觉到一阵快感,他脚尖霎时紧紧绷起,暗红的瞳孔骤然紧缩。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身体阵阵颤栗,肌肤泛滥着大片大片的糜红,像熟透的红色浆果。
“哈、哈、”他搂着司姮的脖子,双腿夹着司姮的腰收缩得更加紧,口中不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漂亮的丹凤眼涣散地笑着,笑意夹杂着泪水从眼尾流了出来。
这就是感受到的快乐吗?西墨。
我终于品尝到了,那我的痛苦也该轮到你品尝了。
“标记我。”布兰温伸出水红的舌尖,□□着司姮的唇,浸满生理性泪水的丹凤眼水汪汪的,好似盛了一捧月亮。
他颤抖地解开自己的纽扣,生涩又卑微地讨好着,肌肤溢出的汗水已经将他的薄衬衣打湿,灰白卷曲的发丝黏腻在他的脸上,媚态横生,迷乱清艳。
“不行,如果我标记了你,你就完了。”司姮动情地望着他,眼中却写满渴望。
“没关系,标记我,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更不会让你的未婚夫知道。”布兰温哀求着,指尖在不断搅动着她。
司姮闷哼了一声,像是被他的话说动,身体压在了他的身上,信息素倾轧而上,牙齿在他的腺体边缘轻轻咬了一下。
“啊——”布兰温突然捂着嘴,亢奋地尖叫了一身。
“标记我、快标记我、”布兰温的手臂哆嗦着抱紧他。
压抑已久的瘾本就禁不得撩拨,头一次收到如此激烈的刺激,身体瞬间抖若筛糠,眼皮不断颤抖着,眼眸上翻,大片艳丽的潮红从他的眼梢蔓延到整张绯艳的脸上。
司姮如他所愿,身体被他的信息素烧得火热,薄唇覆盖上他的腺体。
布兰温闭上双眼,等待着被司姮的信息强硬而蛮狠的灌满的滋味,但等了很久,等到的却是司姮覆在他耳畔,清醒冷静的声音。
“你的目的应该已经达到了吧。”
布兰温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栗痉挛着,听到司姮的话,眼眸怔忪,像傻了一般。
司姮抚了抚他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黏腻的发丝,道:“我知道你想要报复西墨,让他也尝尝你当年的感受,我做了,希望你从现在开始可以释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对于omega来说,被永久标记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司姮站起身,理了理凌乱地衣裳,擦去脸上唇上潮湿的水润,抽身离开。
*
裴涿拨开密密丛丛的玫瑰花刺,捡起被布兰温扔掉的属于候方清的端脑。
“警官,他刚才反应那么激烈,说明他心里肯定有鬼,我叔公的死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秘密就藏在这个端脑里。”墨菲家族旁系的人愤愤道。
裴涿没理会他,抬抬手,让技术科的人员上前解开了端脑的密码。
“裴警官,这个是死者生前的最后联络人。”技术人员打开了一则聊天记录。
一段视频在大片的文字记录中显得格外惹眼。
裴涿点开视频,瞬间不堪入耳的声音在玻璃花房中回荡。
墨菲家族的人瞬间变了脸色,因为这里面的声音听起来和候方清的声音一模一样。
“快关掉!快关掉!”墨菲家族的人立马炸了锅,捂着脸痛心疾首:“叔公他也一把年纪了,怎么......哎呀!”
瞬间众人也明白了,为什么布兰温一直捂着候方清的端脑不肯交给裴涿了,因为传出去就是墨菲家族的最大丑闻。
众人悔不当初,连忙央求在场的警员们保守秘密。
“你们放心,我们是警察只关心案情。”裴涿淡漠地翻看着聊天记录,说道:“视频里的女人,在发了这段视频之后,要求候方清在继承女儿的遗产后,将全部资产都无偿赠送给她,算是敲诈勒索了。”
“所以我叔公是因为受到视频羞辱和勒索,才选择自杀的?”
“也好也好,保全名誉最重要,只要她有这种视频,能勒索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风光了一辈子的人,不能老了老了被人耻笑,自杀了也好。”
“是啊,如果不是这段视频,叔公也算走得干干净净了。”
墨菲家族的人你一言我一语。
“视频里的这个人你们认识吗?”裴涿问。
“认识啊,是庄园的私人医生,叫华信。”墨菲家族人说道。
“那她现在在哪儿?”裴涿又问。
“那个、”管家讪讪开口:“华信医生好像失踪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再见过她,也见过她离开这座岛。”
裴涿看向管家:“失踪?什么时候?”
“具体时间不知道,但是我们昨晚发现了老先生的尸体,想找她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裴涿将候方清的端脑递给管家,转头对阿柚说道:“马上去查华信的下落,她是造成候方清死亡的直接人。”
“是。”
阿柚立马去查。
眼看抓不到布兰温的把柄,墨菲家族人也散了。
在他们走之后,裴涿才轻笑了一声,对着管家笑道:“布兰温先生好像对候方清和华信的是很了解啊。”
管家擦了擦汗:“这个我、我也不清楚。”
“我想跟他聊聊。” 裴涿淡声道。
“.....好吧,我可以带您去见先生,但是他肯不肯见您我就不知道了。”管家道。
裴涿平静点头。
他跟随着管家点头,路上看见了地摊上的血迹,和被沾了血迹的脚印。
只一眼,裴涿就分析了出了一大段信息:两个人,并排行走,一个人腿脚不便,还在一个地方停留了一段时间。
来到布兰温的门前,管家敲了敲门:“先生,裴警官说他想跟你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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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话音刚落,门内顿时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让他滚!”
布兰温的声音带着恨声,颤抖的身体蜷缩在沙发上,浑身都被汗水打湿浸透,被司姮挑逗又抛弃的腺体冷一阵热一阵地抽痛着。
第30章
管家勉强维持着笑脸说道:“裴警官,不好意思,庄园里才有人过世,我们先生心情不好,不方便见外人。”
裴涿不说话, 清俊的面容分辨不出神情, 一时让管家也有些琢磨不透。
“要不裴警官, 你先下楼?”管家提议道。
正说着,两名omega佣人手中抱着一些杂物,迎面向他们走来。
在经过布兰温门前时,原本正常的表情,忽然露出变得有些难以启齿,脸色微红,仿佛看到了什么羞耻的画面一样,加快脚步走了。
裴涿顿时眸光一紧。
能同时让两个omega变脸泛红的气息, 一定是就是信息素的味道。
他记得,之前扶布兰温回房间的正是司姮, 现在司姮一直没有回来, 布兰温又房门紧闭,两个路过的omega还露出一脸羞耻的表情。
裴涿很难不乱想。
“敲门!”裴涿脸色阴沉。
管家有些惊讶,这个警官明明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裴警官,你刚才也听到了,我们先生现在不太方便。”
“警察办案, 他敢拒绝?”管家婉拒的话还没有说完, 裴涿紧握成拳的手就已经砸在了门上, 砸得砰砰响,一声比一声急促:“开门!”
管家被他的砸门声吓了一激灵,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捉奸的。
但看着裴涿有些情绪失控的模样,管家开始劝道:“裴警官,你小声点、”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咔嚓解锁声,随后门缓缓打开一条缝。
裴涿推门而入。
“裴警官,你的举止实在粗鲁。”布兰温披着大红洒金的水软缎睡袍,修长的双腿慵懒交叠,散漫地支着床边,领口的肌肤凝着细水珠,披散的长发发梢也在滴水,满身的潮湿水汽,像是刚洗过澡。
与浑身散发着冷艳颓红气质的布兰温相比,裴涿的气质就像他的衣着一样,干净而清正,像两个极端。
裴涿站在布兰温面前,黑眸深邃淡淡扫了他一眼,余光却下意识打量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布兰温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酒光潋滟摇曳,他笑得轻慢:“裴警官不是来找我问话的吗?在我房间里扫来扫去是做什么?找人吗?”
裴涿收回逡巡的目光,冷冷地盯着布兰温。
明明他们之间没有过节,但他和西墨一模一样的脸,以及雄性之间的高度敏锐,总让裴涿对他有种微妙的敌意。
布兰温却不在意,反而漫不经心地撩了撩黏在脖间的长发,露出脖子上细密的红痕还有腺体周围淡淡的牙印。
“如果你是来找司姮的,那恐怕要扑了个空了,她早就走了。”布兰温的笑声中含着一股嘲弄。
裴涿眼眸瞬间一紧,但瞬息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面不改色地在裴涿对面坐下,开始询问:“布兰温先生,之前我要查看死者候方清的端脑,你死活不肯,是不是早就知道视频的事情?”
“视频?什么视频?”布兰温看向管家。
管家低声道:“华信医生和老先生...那个的视频。”
布兰温当即嗤笑一声,仰头抿了一口红酒,阴丽的薄唇印在水晶杯壁上,比酒光更加艳丽动人。
“视频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和华信医生乱搞,端脑里肯定会留下下不光彩的痕迹。”
裴涿似笑非笑:“帮死者维护死后的名声,看来布兰温先生和死者的关系很不错啊。”
“何止是不错,简直势同水火。”布兰温毫不掩饰他对候方清的厌恶。
“为什么?”
“为什么?那老o见不得我这个年轻漂亮的小o呗,千百年来都是这样。”布兰温笑得极为讽刺。
“那你为什么还要替他遮掩?”裴涿眸光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试图看出一丝破绽。
布兰温十分坦率地说:“墨菲家族和侯家人都是一群要面子的,我何必在这个节骨眼上给自己拉仇家呢?”
“这个节骨眼,是指继承遗产的事?”
布兰温点头:“自然。”
裴涿放下端脑,沉静清秀的眼眸带着些审视:“你颈后的腺体旁边有一圈牙印,这肯定不是你自己咬的吧?在这个节骨眼上,妻子才死不到一个月,父亲才死不到一天,做这种事情,就不怕惹麻烦吗?”
布兰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笑得杯中酒水四溅。
“裴警官,你这话是在指责我不守夫道吗?没错,我就是不守夫道,我就是耐不住寂寞,非要在这个时候勾引alpha,但是那又怎样?”他唇角掀勾。
“我的合法妻子死了,别说是背着人乱搞,就算我现在去她的墓碑前乱搞,被人抓去了法院,她的遗产也归我......和我的姘头。”
布兰温笑得放肆,浓红的酒液顺着他纤长雪白的手指流淌而下,像无数从他掌中爬出的蛇,而他的手掌就是一窠蛇窝。
“先生,我给您擦擦手吧。”管家拿着一叠湿巾纸,满脸担忧地走上前。
心中叫苦不叠,这人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在警察面前讲起这个来了,还嫌庄园不够乱吗?
“走开。”布兰温直接把管家推开,疯狂的笑意褪去,阴恻恻的暗红凤眸盯着裴涿的脸。
司姮就是因为这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而拒绝了他?可笑!
如此普通的一张脸,如此普通的身材,如此普通的肤质,甚至连衣品也如此普通,毫无设计感的深蓝色衬衣和黑色西装裤,丢进人堆里没人认得出来。
他到底有什么好?
布兰温想不通,但被司姮玩弄又抛弃的怨,让他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腺体再次开始发烫发疼。
他狭长的眸子瞬间锋利,似笑非笑:“裴警官,看你的衣着打扮,你应该是个很顾家、很会过日子的人吧?”
裴涿黑眸沉沉,冷然地看着他,气氛剑拔弩张。
布兰温却有恃无恐,勾了勾唇,弧度讥嘲:“现在这个社会,人人都向往平淡,但他们却不知道,刺激,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戒不掉。”
裴涿黑眸晦沉,清俊的面容上是遮掩不住的愠怒:“是吗?那看来布兰温先生需要多接触一下品德正派的人士了。夏天的蝉想象不出冬天漫天风雪的样子,以为整个世界就是它看到的那个样子。”
说完,也不管布兰温适合反应,裴涿抬腿就走。
走出庄园时,正好看到蹲在庄园的铁门边等他等得无聊,开始数花瓣玩的司姮,背影小小缩成一团,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裴涿默默来到司姮旁边,脚步声被司姮发觉,她抬起头,绿眸瞬间清亮。
“你怎么才出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司姮一下就跳了起来。
裴涿淡淡一笑:“我以为你还在布兰温的卧房里。”
司姮:“怎么可能,我早就出来了,留在那儿也没意思。你忙完啦?”
裴涿点头。
“那我们一起下班吧。”司姮拉着他的手,脚步轻快,海风呼呼从他们的身旁刮过,吹动他们的发丝。
裴涿微微伸手,司姮卷曲散乱的发丝从他的指尖划过,除了转瞬即逝的触碰感之外,什么都没有留下。
如果他是omega的话,一定可以闻到她此刻湿漉清甜的信息素。
可他不是omega ,司姮也闻不到他的气息,她交过那么多前男友,尝过多少花香、果香的味道。
可他是一款白茫茫的饭,没有信息素的调味,寡淡无味。
裴涿沉默低眉,淡淡眉眼凝着模糊的哀伤。
*
回到a市,裴涿和司姮分开,司姮回家休息,裴涿则继续上班。
办公室里,裴涿沉浸在卷宗之中,任凭如何让自己陷入忙碌,他也始终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忘不了布兰温脖间细碎的痕迹,忘不掉他腺体周围的一圈牙印。
那到底是谁留下的!
裴涿紧紧捏着文件,整张脸都陷入晦暗的沉影中。
第31章
当裴涿回到家时, 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你终于回来啦。”司姮盘腿坐在地毯上,后背抵着沙发,听见开门声也没抬头,而是专注地低着头盯着眼前。
“嗯,路过小吃街,买了些烧烤。”裴涿噙着淡淡的笑。
司姮听到烧烤,瞬间抬起头来:“有我最喜欢的烤小黄鱼吗?”
“当然。”裴涿微微颔首,抬手晃了晃被锡箔纸装着的烧烤:“还有饮料。”
“裴涿你太好了!”司姮飞扑过去,捏着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点了一下:“怪不得你今天回来这么晚,原来是给我买烧烤了。”
裴涿垂首敛眸,将眼底的心事遮掩过去。
“你刚刚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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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司姮拉着他的手,来到客厅,沙发边的茶几上堆满了司姮买的零食,而且被她远远推到了一边,只剩下一张地毯,地毯上满满摆了好几排请帖的款式复古的、现代的、中式的、西方的,花样摆出,甚至连请帖里花卉的图案都有好多种。
“这么多啊?”裴涿语气微微上扬,露出些许惊诧。
“是啊,这是今天婚庆公司的人拿过来,款式太多了,看得我眼花缭乱,都分不出哪个好看了。”司姮拉着裴涿坐下,两个人并排坐在地毯上。
“不过你现在回来了,我们可以慢慢挑,直到挑到满意的为止!”司姮笑着扒开烧烤包装,拿了一根烤鱿鱼给他。
裴涿眼角微扬,柔和暖黄的灯光像流动的琥珀,淌过他墨澈温柔的眉眼。
他们一直讨论到深夜,终于讨论完了,司姮也累得打了一个哈欠。
“困了就先睡。”裴涿柔声道。
司姮点头回了卧室,洗漱完就躺床上去了。
裴涿默默把地上的请帖都重新装好,吃完烧烤的垃圾也收拾了,又将茶几重新复位,上面摆放成堆的零食放进专门的零食柜里。
做完这一切,裴涿坐在沙发前,垂眸静静凝着地毯上的花纹出神,月光落在他的身上,衬出几分冷淡疏离。
良久,他起身来到卧室。
司姮已经睡着了,卧室里关着灯,但司姮给他留了一盏小夜灯。
小小的贝壳灯放在床头,混着淡淡的细珠光色,映照着司姮沉睡的面容。
裴涿半跪在床头,不动声色看了她了很久,沉默的心事无人知晓。
深夜,万家入睡,静地可怕。
布兰温的挑衅像心魔一样折磨着他。
他的生活平静无澜,司姮真的愿意和他沉入死水般的生活里吗?她会不会也被背德的刺激蛊惑?
好不容易准备就寝的裴涿,忽然起身,披上一件外套下了楼。
街道安静,许多商家都闭了店,只有零星的24小时便利店和药店还在开门。
裴涿犹豫了很久,走进了药店。
“您好,请问要买什么?”店员问道。
裴涿站在柜台前,握成拳的手紧了又松,半晌,他低下头,声音很轻地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可以感受信息素的药?”
“啊?什么?”店员声音拔高,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裴涿表情有瞬间的难堪。
店员微微笑,笑容有些微妙:“世界上哪里有这种药,信息素这种东西是天注定的啦,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beta也很好啊。”
裴涿脸色微冷,走出了药店。
冷风从他的脸上刮过,让他瞬间有些清醒。
'我真是疯了。 '裴涿低着头,自嘲道。
就在这时,他的端脑响了一下,是广告弹窗。
大数据仿佛偷听到了裴涿和店员的对话,很快就给他推送了一个商品——信息素检测仪。
随着商品弹出的还是广告的视频。
【你还在因为感受不到伴侣信息素而苦恼吗?你还在因为担忧伴侣身上是否沾有他人信息素的气味,自己却无法感知到而担忧吗?买个信息素检测仪吧,五分钟出结果。 】
上一秒还在自嘲的裴涿,看到这则广告后,鬼使神差就下了单。
商品是即买即送,从无人仓库发出,由无人机送货,不到半个小时就送到了裴涿的手上。
裴涿拆开包装,打开了商品使用书。
信息素检测仪和甲醛测试液的原理类似,都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内,将透明的测试液倒在小盒子里,等待半个小时后,液体就会根据检测到的信息素浓度,产生相应的颜色变化。
信息素浓度越高,透明测试液就会变得越红。
浓度在0%-5%,只是对方擦肩而过的程度,时间越久,气味越淡。
5%-30%,说明两人曾在密闭空间(例如办公室)呆过一段时间,一般3到5小时消散。
50%以上有过亲密行为,5-10小时后消散。
【请注意!本产品受时间、空间等影响,并非百分百准确。 】
裴涿捏着说明书的手微微用力,平整的说明书很快被捏出深深的折痕。
他回到家中,轻轻打开卧室门,司姮还在睡觉。
他打开检测仪,在盒子中倒入液体,放在床头柜上。
之后半小时,他一直靠在床边,目光盯着天花板,时光流逝在这一刻变得格外缓慢,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开始回想。
他和司姮是坐船回来的,海上风那么大,对信息素的消散有很大影响,而且从岛上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10个小时,信息素很可能已经消散得无踪无际了,什么都测不出来。
是啊,已经超过10个小时了,根本检测不到什么。
这样想着,裴涿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心,仿佛有一瞬间轻松了。
很久很久,裴涿的端脑震动了一下,提示他半个小时到了。
他慢慢站起来,来到床头柜前,查看检测结果。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没有结果的准备。
但当他看到透明的检测液,变成极淡的浅粉色事,他所有的自我安慰、所有的侥幸都在一瞬间凝固,好像掉入了冰窟中,浑身血液都被冻成了冰。
即使是亲密行为,过了10个小时,信息素也该消散了。
为什么?为什么?
裴涿脸色瞬间苍白,耳膜嗡嗡作响,发出刺得他头疼欲裂的尖叫。
床上的司姮翻了个身,睡得酣甜的她根本不知道此刻裴涿心中的惊涛骇浪。
但她的手搭在了裴涿的枕头上,迷糊地摸了摸,似乎感受到他不在,轻阖的眼皮动了一下,有要醒来的意思。
裴涿心跳快如擂鼓,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将信息素检测仪拿起,落荒而逃地出了门。
他激动地跑出门,不断地摁着电梯按钮,按键被他弄得啪啪作响。
终于到了一楼,裴涿脚步凌乱跑到花园,将检测仪丢进了花园里的垃圾桶,说明书更是撕了个粉碎。
这东西一定是坏了。
裴涿泄愤似的撕着说明书,褪色的嘴唇惨白没有颜色,像纸一样单薄,颤动地黑眸中却隐约有脆弱的水光闪过。
他就不该买这个。
他就不该知道这些,除了让他痛苦,一无是处。
裴涿身子在夜色中颤抖,紫薇花纤弱的花瓣被风垂落,散在他轻颤的肩膀上。
“裴涿?”司姮的声音忽然从他的身后传来。
裴涿身子一震,僵硬地转过身,眼眶微微泛红,但夜色下看得并不分明。
“司姮?你怎么出来了?”他怔怔问。
“睡得迷迷糊糊,发现你不见了,就出来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啊。”司姮打着哈欠,明显困意未消,眼睛都没完全睁开。
她走进牵着裴涿的手,声音还有些哑:“怎么了?是不是也失眠了?”
裴涿低着头,声音很淡很轻:“是啊,熬过头了,就睡不着了。”
司姮抬手,摸了摸他泛红的眼眶,心疼地亲了一下:“怪不得呢,眼睛都熬红了,走吧,回去我抱着你睡。”
“......嗯。”裴涿苍白的脸上牵扯出一抹极浅的苦笑。
暗昏昏的夜色下,裴涿被司姮牵着往家走,影子被纤拉成两道极细的影子,一前一后地贴着。
裴涿仰着头,飞快地眨了眨眼,隐去眼中的酸涩。
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满足她。
*
m国,咖啡厅的厕所隔间。
一个穿着经理制服的人担忧的拍打着门:“客人,你还好吗?”
等了很久,隔间门才被打开,露出一张憔悴美丽的脸。
即使经常见到西墨的脸,餐厅经理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心惊,这个来自异国的男性omega真是太美了...也太瘦了。
纤弱清瘦的身材包裹在沉闷的黑色大衣里,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吹跑,病态地过分。
但因为优越的美貌,时常有人搭讪,但他谁也不理。
一个人坐在窗边,神情憔悴而落寞,暗红色的丹凤眼黯淡无光,时常望着窗外恍惚,一坐就是一整天,像个被遗弃的雕塑美人。
直到今天,依旧坐在窗边,怔愣望着窗外出身的他,突然脸色泛起不自然的红晕和难以抑制的媚态,急急忙忙地将自己锁进了厕所隔间里,时不时从里面传出痛苦的吟声。
第32章
经理敲了好久的厕所隔间门, 才终于等到西墨打开。
冷白细腻的脸上泛着朦胧的薄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额前的碎发,他灰白微卷的长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鬓边的碎发黏腻地贴着他的脸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流露出一种寂寞的魅意。
“客人, 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需要我帮您叫救护车吗?”经理满脸担忧地问。
“没事。”西墨摇了摇头,声音虚弱而沙哑。
“那好吧......我就在店里,如果您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可以随时叫我。”经理说道,语气里的示好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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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但西墨弧度淡漠的眼皮连掀都没掀,淡淡开口:“你先出去吧。”
经理应声离开。
西墨缓步来到洗手池边,看着镜子中自己浸满汗水的绯红脸颊,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肉中。
他打开水龙头, 不断地往手里挤洗手液,不断的搓洗出泡沫,一遍又一遍,好像下一秒皮肤就要被他硬生生搓掉。
恶心、好恶心、
西墨像入了魔怔一样,狠狠搓着自己的手,白皙的手很快就被搓成不自然的红,指甲抓破了他手上的皮肤,留下无数道交错叠加的血痕。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跟那个人感同身受,那些黏腻的触感,真实地像在触碰他的肌肤、他的腺体一样,好脏、好脏。
西墨嘴唇不停地颤抖,心理作呕,可身体却本能地遵循着那个人的快感轻栗痉挛,好像经历了一场私密的凌辱酷刑。
不行,洗不掉,不止手上、还有他的手、他的腿、他的腺体、
西墨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他要赶快回去洗澡,把身上的痕迹全都洗干净,他不能留下这些痕迹,他的身体是属于司姮的。
他忙要离开,端脑却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这个号码,西墨再熟悉不过了。
他脸上的脆弱和惶恐瞬间变得冷然,接起电话,还不等对方开口,他就骂道:“你这个疯子,别用这种方法来恶心我。”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热气蒸腾,水雾氤氲,将布兰温完美的身体线条半遮半隐。
布兰温指尖轻抚着唇峰,媚长的眼眸流露出意犹未尽的光芒:“我的好弟弟,我怎么会恶心你呢,感同身受是神赐给我们的能力。难道只允许你和恋人欢好,不允许我享受人生了吗?之前我可被你们俩折磨得不轻呢。”
西墨眸光发寒,冷冷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如同盯着布兰温:“那个老女人,压在你的身上,咬你的腺体,你竟然还能有反应,下贱!”
布兰温轻笑,哗啦啦的水瀑从头顶浇下,流过他余韵未退的腺体。
“好弟弟,看来你在国外这段时间,并不怎么关心国内的消息啊,我的妻子已经过世了,我现在继承了他的遗产,刚才压在我身上的,是我的情人,怎么样?比你的前女友强不少吧?她有对你这么激烈过吗?”
“别把你那些脏的、臭的情人跟她比较,你的人不配!”西墨凤目紧眯,恼怒的灼热仿佛要燃烧起来。
“哈哈哈哈、”布兰温笑得癫狂、眼尾纤丽的红晕,病态艳丽。
“我差点忘记了,你的前女友我体验过,举止温柔,明明是个alpha ,却连你的腺体都舍不得碰,你说那是因为她爱你,所以舍不得弄疼你。但我却觉得,如果真的爱的话,怎么可能保持理智呢?或许还是因为......她没那么爱你吧,不然也不会说把你甩了就甩了。”
布兰温笑得畅快,说出的话却如同薄刃,刀刀往西墨的心口上插。
西墨深吸一口气,冷冷勾唇,讥讽回去:“你的情人爱你,不也没标记你,把你撩拨到最高处,却又不管了。”
感同身受,不光是身体,还有心灵,那一刹那被抛弃的巨大落差感,被西墨精准地感受到了。
布兰温眼梢轻挑,暗红色的瞳孔像艳丽的红蔻丹,动人的魅艳:“你怎么判定是她丢下我?我们在偷情,被人发现被迫中断而已......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么没用,被人玩了、睡了、还像个垃圾一样丢了。”
布兰温的嘲讽,像无数个巴掌刮在西墨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西墨孤单地站在洗手间里,手握端脑,指腹在司姮的个人头像上反反复复地摩挲着。
终于,他鼓起勇气,点进司姮的主页,想要看看她最近过得怎么样,可却惊讶地发现自己进不去。
他被司姮拉黑了。
她彻彻底底地跟他断了联系,不想再看见他了。
西墨失魂落魄地离开酒店咖啡厅,仰头望着头顶的圆月,苦水无声地从眼角溢出,他一边走一边默默擦去眼泪,异国深夜的街头,冷风刺骨,他身单影薄,寒风吹动他空荡荡的大衣,无比萧索。
*
今天裴涿难得请了一天假,约了裴父裴母一起在饭店里见个面,吃完饭,顺便选选他们出席婚礼的礼服。
因为上一次的不欢而散,裴父裴母对司姮的印象非常、特别、超级不好。
但架不住裴涿就是认定了司姮,一副非她不可的架势。
其实以前裴父裴母也催过裴涿先成家后立业,给他安排了多场相亲,但裴涿一直拒绝不去,还赌气说过一辈子不结婚这种话。
但自从认识司姮之后,口口声声一辈子不结婚的儿子,突然就变得无比恨嫁。
好像生怕人家不要他一样,急急忙忙就把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等裴父裴母知道他们要结婚的时候,裴涿已经把酒店、请帖都准备好了,气得裴父差点脑溢血。
可没办法,现在亲戚朋友、单位同事全都知道裴涿要结婚了,他们再不满司姮这个儿媳妇,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认了。
但吃饭的时候,他们看司姮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连饭菜都没动几筷子。
那态度,仿佛司姮是骗了他儿子身心的社会黄毛。
司姮一直知道裴父裴母不满意她。
这很正常,如果将来她的beta儿子也找了一个像她这样的儿媳,她也会愁得头痛。
不过身份一换,那就不一样啦。
既然裴父裴母气得吃不下饭,那她就不客气啦。
一旁的裴涿看着父母冷漠的态度,心中暗暗叹气。
趁着司姮中途去上厕所的功夫,他放下筷子说道:“爸妈我和司姮都要结婚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对司姮的态度好一点行吗?你们只是不了解她,等以后日子长了,你们了解了她,就会知道她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种人。”
“我没当众给她难堪,没让你们取消婚礼,就已经非常体面了。”裴父气得摆摆手,不想再说话。
倒是裴母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锤了他一下,说道:“你这孩子,我们也没说要拦着你们结婚,但是你把日子定的这么着急,好像你眼巴巴求着司姮结婚一样,那她婚后就更加有恃无恐了。”
裴涿垂眸,本来就是他求着司姮结的婚。
“还有啊。她到现在连一个正式工作都没有,吃你的住你的,就是个吃软饭的。而你呢?你得到了什么?连她一丁点的婚前承诺都没有得到,你以后是会吃亏的。”裴母语重心长地劝。
谁知裴涿的态度竟然瞬间冷了下来:“什么吃不吃亏的,我不想在婚姻里算计这些。她没有工作又怎么样呢?我有工作就可以了,我养得起她,我心甘情愿。”
裴涿越说语气就越发激动,眼眶不自觉地酸了起来。
如果不是上一次,父母来家里跟司姮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司姮也不会心血来潮想找工作,就不会去绿雾岛、不会遇见西墨的哥哥、更不会跟他......
一想到布兰温腺体周围的牙印,那个牙印,和她曾经咬在他脖子上的那么相似。
布兰温脖子上的每一个吻痕细节他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根本忘不掉。
只要一想起来,他的心脏就难受地抽痛。
裴涿知道对于一个alpha来说, s级omega的信息素吸引力有多致命, alpha随时都被他们迷惑到会丧失理智,履行标记的本能。
他不怪她。
他只是后悔,如果一开始,在司姮兴高采烈跟他说她找到工作的时候,他多调查一下那份工作,阻止她上岛,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可是——
可是即使司姮不去绿雾岛,还有其他地方,商场、学校、超市、博物馆、甚至是一条普通的街道, omega那么多遍地都是。
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个omega处在发情期,散发着那些该死的信息素。
裴涿握着筷子的手一紧,眼神格外痛苦。
外面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没有被信息素污染的,除了他们的家。
......对,除了他们的家,外面都不安全。
裴涿黑眸越发幽黑浓重,要是能把司姮藏在家里,那些omega就再也不能勾引她了。
第33章
裴母看到裴涿反应这样激烈, 心想儿子这是没救了,默默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没一会儿, 司姮从洗手间回来, 顿时感觉酒桌上的气氛有些怪异。
她一头雾水地坐下, 刚拿起筷子, 裴母便开口:“司姮。”
司姮面带笑容:“伯母,有什么事吗?”
裴母带着无奈的妥协,她叹息道:“你们结婚,我和你伯父没意见,但是现在正是小涿的事业关键期, alpha和beta结婚,生育肯定是由beta承担,所以我希望孩子的事情,你们可以缓一缓,让小涿再拼一拼事业。”
原来是这个事啊。
“好的,伯母。”司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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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她本就没有想太快要孩子, 听说ab恋中,beta想要怀孕都必须通过科技来辅助,过程非常痛苦。
裴涿现在事业发展这么好,她也不想让他牺牲事业拼孩子。
裴母和裴父看见司姮没有犹豫,立马就答应了暂时不要孩子的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们大约是被裴涿气昏了头, 心中的期待越来越低。
从想要找一个完美儿媳, 变成了软饭a也可以。
软饭a就像混吃等死的纨绔二代,吃喝玩乐不可怕,毁不掉裴家家底,那些吃了软饭,还想要别人的资源人脉,扶她凌云志的才可怕。
这么一想,裴母裴母也终于在司姮身上找到了一个优点,竟有了些许可怜的安慰。
以至于饭后,她和裴涿一起陪着裴父裴母选礼服时,他们对她的态度也和气了许多。
“裴涿,你爸妈脾气可真好。”司姮拉着裴涿的衬衣纽扣,小声地说道。
裴涿侧眸,对着她浅浅一笑:“因为他们其实很认可你。”
“ ......真的认可吗?”司姮低下头,怀疑地唧唧哝哝。
陪完裴父裴母选完礼服,裴涿原本是要和司姮一起去婚庆公司的,但中途接到了警局领导的电话,让他务必回去。
“应该是紧急情况,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就行。”司姮道。
裴涿点点头,但又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之后呢?你要去哪里?”
“???”司姮歪了歪头,眨巴着疑惑的绿眸:“回家啊,我还能去哪里。”
裴涿暗暗松了一口气,微微笑道:“那我走了,晚上我早点回来。”
司姮点点头,目送他驱车离开后,自己进了婚庆公司,处理了点婚礼现场的琐事。
结束之后,她就坐上公交车准备回家,路过一条街道时,发现那里正在搞集市活动,里面在卖各种有趣的东西和美食。
司姮立马中途下车,在集市里边吃边逛,玩得忘了时间。
直到裴涿给她打电话。
“司姮,你去哪儿,怎么还没回家?”裴涿语气有些焦急和慌乱。
司姮惊讶又疑惑:“我在外面逛街啊,你怎么知道我没回家?”
裴涿顿了顿,晦杂的眸光努力伪装平静:“我...给你点了一杯奶茶,但刚刚外卖员给我说,他敲了门,家里没人,就把奶茶挂在门把手上了,让你快点去取,不然冰块化了,就不好喝了。”
“这样啊。”司姮心中的疑惑顿时烟消云散,对着端脑的话筒亲了一下,笑道:“裴警官你好贴心啊,知道我想喝奶茶了,好吧,我现在打个车回去。”
“嗯。”裴涿垂眸浅笑,握着笔的手却紧绷着。
“到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他柔声道。
“知道啦。”
挂断电话,裴涿仰靠在办公椅上,明亮的灯光照着他心事重重的脸。
办公桌上摆放着6·24爆炸案的卷宗,刚才警局的局长找他就是为了这件事。
说案子已经结案,不应该再查下去,徒增麻烦。
但裴涿却不这么认为,尤其在他查到爆炸中死去的还有一位联邦法院的一名法官时,直觉告诉他,案件可能另有隐情,而西墨或许就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
m国,一座偏僻的公寓大楼。
公寓的年代十分久远,电梯老化严重,楼梯间的墙壁也脱落了不少,原本的住户大多已经搬走,只剩下零星的几家,空气中弥漫着灰败的尘埃味。
西墨坐在飘窗边,窗外萧条寒瑟的风景映入他的眼中。
他目光出神飘远,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唇角在笑,眼中却萦着淡淡哀愁,没一会儿无声地泪水滑落。
日复一日,时时如此。
许久,西墨拿出端脑,从少得可怜的联系人中,选中了一个号码。
克拉拉正在工作中,冷不丁接到了西墨的电话,吓了一跳。
朋友圈中消失得无影无踪的西墨,怎么突然联系她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交集啊。
不过出于好奇,克拉拉还是接了:“西墨,好久不见啊。”
“ ......嗯。”西墨微微点头,清淡的声线带着一丝鼻音。
克拉拉知道西墨是个极其内向寡言的人,之前,司姮她们这帮人聚餐,西墨就默默坐在司姮的身边,也不说话,就安安静静地旁听。
只有偶尔司姮的酒杯里没有酒了,他才会动一下,给司姮把酒添满。
其余大部分时间,他都像个木头一样,静默地坐着。
因此克拉拉也没再和他寒暄,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突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西墨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司姮她...跟你还有联系吗?她现在还好吗?我听说自从爆炸之后,她整天酗酒,她的身体还好吗?”
克拉拉笑了笑,原来又是一个对司姮余情未了的。
“司姮挺好的啊,她之前确实一蹶不振,每天酗酒颓废得很,不过她现在已经好多了,都准备要结婚了,她未婚夫把她照顾得特别好。”
克拉拉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司姮要结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她早就在朋友圈里公开了结婚的消息。
自己就算不告诉西墨,西墨也会从其他人那里得知的,实在没必要遮掩。
她直接把司姮和裴涿的合照发给了西墨。
“司姮已经走出来了,你也该往前看了。”克拉拉说道。
收到照片的西墨,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克拉拉连他细微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蒙上了一层塑料薄膜,不断地缩紧拉扯,沉重压抑的窒息感要把人淹没。
啪——
端脑从西墨的手中滑落,玻璃窗中映照出他泪流满面的脸。
照片里司姮笑得很开心,一扫从前的颓废,她旁边的男人容貌并不算出挑,但气质内敛平和,一看就是能包容司姮所有的人。
可明明当初和司姮结婚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啊。
西墨看着照片又哭又笑,突然表情凝固,发了疯一样在老旧的小房间中翻找着。
杂物被他挥到地上,椅子被踢倒,衣柜里的衣服被他胡乱丢弃。
终于,他在衣柜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根尼龙绳子,细细的一条,却非常结实,足够支撑起一个人的重量。
“喂?喂?西墨......你还在吗?”克拉拉听到电话里传出乒乒乓乓的动静,有些担忧。
西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仰着头望着天花板上的一根横梁。
尼龙绳子像一条灵巧的蛇,从横梁上穿过,滑溜溜地落下。
他踩在椅子上,在尼龙绳上打了三个结实的死结。
没有任何犹豫,他将头伸进了绳环中,溢满泪水的眼中满是坚定赴死的决心。
椅子被踢倒,双脚顺脚悬空,剧痛混着窒息,如同猛烈的洪水汹涌而来,狠狠掐着他纤弱的脖子,恨不得瞬间将他绞杀成两段。
好疼、好疼、
全身的重量都仅被一根细绳坠着,双腿出于身体本能在挣扎着,越挣扎,他脆弱的颈骨就越疼,窒息感就越强烈。
颈骨快要断掉,双眸充红溢血,往事一幕幕在他的眼前浮现,直到彻底沦入黑暗。
西墨像个吊着脖子的漂亮布娃娃,没有一丝生气,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突然,一捧灰从头顶的横梁落下。
老旧的横梁本就摇摇欲坠,再也承受不住一条生命的重量,拦腰折断。
西墨和横梁一起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巨大的动静扬起一片尘埃。
但在偏僻老旧的公寓楼里,无人知晓。
他的生死也无人在意。
西墨静静躺在尘埃中,直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像平地惊雷一样在死寂中炸起。
西墨猛然睁开充血的双眼,瞳孔放大收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脖子上的剧痛没有消退,渗血的勒痕传来无数针尖似的刺痛,他缓了良久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成,情绪低落地坐着。
电话铃声一遍一遍,大有西墨不接就永远不会断的意思,吵得人头昏脑涨。
西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每次呼吸的空气里都仿佛混着浓重的血腥味,他捂着脖子,慢慢爬了过去。
刚接起电话,就传来布兰温的骂声。
“你要是想死,就喝安眠药!你搞什么窒息!”
布兰温脸色涨得通红,死亡的阴霾同时笼罩在他和西墨的头顶。
西墨沉默着挂断。
一瘸一拐地起身,进厨房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尖刀,光可鉴人的薄刃映出西墨苍白如纸的脸。
锋利的刀尖对准了脖颈皮肤下脆弱的动脉,在即将刺入的那一刻,被他随手放在一旁的端脑亮起。
无意间瞥了一眼。
是一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做的事被一个警察盯上了。”
第34章
西墨并不在意, 对一个决定去死的人来说,人世间的一切都再也激荡不起他内心一丝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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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锋利阴冷的刀尖,像切脆弱的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划破他冷白透着淡青色颈部肌肤。
殷红黏腻的鲜血瞬间如同鲜榨的樱桃果汁,顺着阴气森森的刀刃,滴答滴答,缓慢浓稠地流到他握着刀柄的指尖,血腥味爬满了指缝。
西墨深吸了一口气, 脖子感到一阵沉闷的钝痛,但呼吸还算顺畅。
划错地方了。他淡淡的想。
他总是记不住那本笔记上, 记录的关于人体颈动脉的位置。
不过没关系, 划宽一点就好了。
西墨沾满鲜血的手平静地握着刀柄,正要沿着脖子划开时,对方附上一张照片。
白色的聊天框里, 赫然映出冷冷的警蓝色,那是联邦政府官方的蓝色公务背景照。
一个男性青年穿着警察的正装制服,深蓝色的制服,肩膀、胸口都牵着冷银是的肩章与胸章,黑发被嵌着国徽的警帽微微压着,身形挺拔而修长,清秀冷峻的面容,沉静自若地直视着尽头。
西墨握着刀的手霎时顿住,充血的红瞳死死地瞪大,盯着照片上的人,因为失血而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司姮已经属于他了,为什么他要连他最后一点秘密也要翻出来?
为什么他在司姮心目中最美好的一面都不能留住?
啪——
沾满血的刀被扔进了洗碗池中,西墨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厨房。
鲜血汩汩地从西墨的指缝中溢出,洇湿了他的衣裳,大片大片的红色蔓延开,温热的鲜血散着蓬蓬热气,浓重的血腥味灌满了房间。
西墨的额头上溢满了冷汗,因为失血过多,身体瑟瑟发寒,不断地轻抖着。
他不能死。
西墨死灰一般的目光重新燃起了一束火光,他颤抖的手翻出了尘封已久的医药箱,从里面掏出缝合线,对着镜子里伤口,忍着钻心的疼痛,一针一针地缝着。
*
绿雾岛,墨菲庄园。
管家和佣人们站在浴室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浓浓的担忧之色。
先生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正好端端坐在露台上,欣赏着海边霞光,怡然自得地吃着晚饭。
远处的云层被霞光映成浓艳到糜烂的橘红烟紫色,衬得他冷艳的脸美得奇诡异常。
可吃着吃着,布兰温突然捂着脖子,姣好妖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仿佛窒息。
他挣扎着站起来,餐桌上的事物被他撞落一地,令他脚下一滑,跌倒在一片狼藉之中。
“先生、您没事吧?”
佣人们都被布兰温奇怪的变化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搀扶。
但布兰温仿佛濒死一般倒在地上,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仿佛窒息般。
管家立马找来了新的家庭医生,医生还以为他得了癫痫,正要叫直升飞机,把他送去医院。
布兰温突然深吸一口气,坐了起来。
他推开了担忧围上来的众人,跑进浴室里,仿佛是在对谁破口大骂。
新来的家庭医生,初生牛犊不怕虎,默默来到管家旁边,悄声问:“布兰温先生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管家:“ ......”
布兰温骂完,再从浴室里走出来,已经恢复正常。
但没一会儿,他又捂着脖子,一脸痛苦。
家庭医生忍不住又问:“布兰温先生的状态这么诡异,以前真的没有吸*史吗?”
管家:“庄园里的事少打听。”
*
司姮趴在沙发上,裹着薄毯子,开着空调。
一口奶茶,一口从夏日集市里买回来的零食,快乐得打着游戏,背景音还是时下最热的小说。
正在感叹生活乐无边的时候,她接到了布兰温的视频电话。
刚一接通,听筒里就传出了布兰温压抑断续的轻喘声。
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声音。
这个布兰温怎么一点都不守男德啊,就不能学习一下乖巧的西墨吗?
而且你搞这种事情,为什么打电话给她啊?
我司姮是你的什么助兴剂吗?
“我挂了。”她冷淡地说了一声。
“等等、”布兰温捂着嘴,胸膛不住地上下起伏,好不容易才控制忍住剧痛带来的喘息。
“布兰温先生,我已经跟卡特管家说了,遛狗的兼职我不做了,忙着结婚呢,没时间。”司姮吸了一口奶茶说道。
“呵、”布兰温唇色苍白轻笑、脸颊却红得妖异。
他泡在浸满热水的浴缸里,但身体依然冷得发抖,差点连端脑都握不住。
他知道,一定是西墨又在抽哪门子疯。
“你呵什么?你是在嘲讽我吗?”司姮咬着爆珠马蹄,一脸的莫名其妙:“身为一个alpha ,我在易感期之前就提前打了抑制剂,可你明知自己是s级omega ,却在易感期强行私下抑制贴......布兰温,虽然这么说比较羞耻,但你这个行为,确实称得上勾引了。”
“我能在这种情况下,忍着没有标记你,简直能上被评选为感动联邦十大alpha了好吧,凭什么嘲讽我啊。”
“我不是说这个。”布兰温无力的手指一滑,端脑掉进了浴缸中。
好在端脑防水,视频通话没有受到影响。
布兰温的手在水中慢慢的摸索寻找着。
水波摇曳,光影潋滟,透过层层晕开的涟漪,司姮看见布兰温灰白的发丝散在水面上,像海藻花一样盛开,丝丝缕缕的碎发黏在他艳丽的眉眼边。
轻薄的衬衣湿哒哒的贴着他若隐若现的身体,打湿的西装裤紧紧包裹着他完美的线条,好似一条化形蜕皮的白蛇。
“ ......”
非礼勿视,司姮默默退出了视频聊天的页面,继续打着游戏,并且把他那边的实时视频也关掉了。
呼啦啦——
伴随着一阵清晰的水声,司姮知道端脑被捞起来了。
“那你想说什么?”她顺着布兰温刚才的话问道。
“你知道...西墨自杀了吗?”布兰温趴在浴缸边,因为疼痛和虚弱,他的声音软软的,通过端脑传出来,仿佛一条病恹恹的小蛇,蜷缩在她的手掌里跟她说话。
司姮一惊,瞬间不打游戏了,又回到了聊天视频里:“西墨怎么会自杀?你怎么知道的?”
布兰温纤丽的眼皮无力地耷拉着,浓睫微垂,缀着湿漉漉的水珠,语气幽怨:“我怎么会知道他自杀,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司姮一拍脑袋,差点忘记了,这两兄弟感同身受。
“那他为什么自杀?他在国外被人欺负了?”司姮追问。
好歹是曾经真心倾付的爱人,司姮的担心无比真切。
“谁知道呢。”布兰温懒懒道:“又是上吊、又是那刀抹自己脖子,后面又不知道怎么了,估计是被人救起来了吧,我感觉疼痛的地方,好像有针线一样缝一样......折腾死我了。”
司姮心乱如麻,满脑子只有他口中描述的西墨自杀的场景。
怎么这样?
西墨那样贞静、温顺、甚至还有些胆怯的人,怎么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自杀。
她简直无法想象自杀现场的惨烈景象。
“ ......不可能。”司姮一时有些难以相信,喃喃开口反驳着。
“你不相信?”布兰温倦怠的脸趴在镜头前,冷白的脸颊被浴缸里蒸腾的热水水汽熏陶成醉人的绯红色,仿佛喝醉了一般,懒懒一个抬眼,都是不经意的媚态。
“那我展示给你看,我都惨成这幅模样不敢见人,你说西墨会是什么样子?”说着,布兰温解开自己被水浸湿的衬衫纽扣,露出紧束的脖颈与锁骨。
他纤丽脆弱的脖颈上遍布着如猫抓一般的撕挠的痕迹,像被划伤的羸弱花瓣,渗出可怜般般的血痕。
司姮将布兰温那边的屏幕放大,仔仔细细的看着,越看越触目惊心。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是开门声音。
司姮怔忪回头,赫然看见裴涿站在门口,清亮沉静的黑眸注视着她...或者说,是她手中的端脑。
“裴涿?你回来啦!”司姮立马挂断视频,熄掉屏幕。
裴涿低垂着眼,唇角弧度很淡很淡,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
他安静坐在换鞋区换鞋,手里一大包的菜就放在脚边。
原本几秒钟就能换完的动作,今天突然变得格外慢起来。
司姮下了沙发,张开双臂拥着裴涿,他白皙的脸正好枕着她柔软的肚子。
司姮的手抚摸着他柔软的黑发,关心道:“今天很累吗?别做饭了,我们去外面吃吧。”
裴涿静默了一瞬,无声地环住了她的腰,将整张脸埋入她的肚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和从前一样,除了洗衣液的化学香氛味道之外,什么都闻不到。
他轻笑了一声,微微仰起头,幽暗的黑眸凝着笑看着司姮,声音格外沉哑压抑:“ ......你刚刚在和谁聊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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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35章
“哦、你看到啦。”司姮低头,捧着裴涿的脸道。
裴涿扯了扯嘴角,笑容很勉强:“一闪而过,你熄屏太快了,什么都没有看清楚。”
也不过就是看到了, 细腻泛红的肌肤, 漂亮精致的锁骨, 就是脖子上被挠花了, 好多细细长长的血痕, 很有一种凌虐式的美感。
还看到了司姮两指放在屏幕上,将画面细节放大的样子。
也看到了屏幕上方备注的'布兰温'的名字。
这一刻, 裴涿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庆幸自己拥有一名警探的瞬间洞察力, 还是该后悔拥有这项技能。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看到就好了,这样至少还可以在心里骗自己,还能好受一点。
“刚刚布兰温给我打电话。”司姮道。
裴涿笑容和温柔:“我记得你不是跟他们的管家说不干了吗?他为什么还要联系你?”
司姮叹气, 表情难过:“...西墨自杀了。”
裴涿脸上的笑容微微凝滞:“西墨自杀?”
“嗯。”司姮点头:“西墨和布兰温都是孤儿,他也从未跟我说过他在国外有什么亲人朋友,估计是因为一个omega在异国他乡漂泊,受了委屈欺负无人帮助,才会自杀吧。”
“布兰温和西墨有联系?”裴涿问道。
“他们是双胞胎,好像有什么心灵感应。”司姮道。
那这跟布兰温故意在她面前衣襟半解的勾引有什么关系?才当了鳏夫,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但这些话,裴涿只能憋在心里。
他知道,和恋人相处, 不是在审讯罪犯, 太强硬没有好结果。
尤其还是在前男友闹自杀的时候。
虽然他之前没有谈过恋爱, 但是周围朋友的下场,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西墨他伤得严重吗?得到治疗了吗?现在在哪个医院救治?”裴涿温和着声线问道。
司姮摇摇头:“不知道。对了, 克拉拉在m国,我让她帮忙找找。”
说着司姮拿起端脑给克拉拉发消息。
“也好。”裴涿面上不露,眉宇间还凝着淡淡遗憾的情绪:“可惜西墨在国外,如果他在国内,我根据他等级的信息地址,很快就能找到他的下落。”
“没事儿,这跟你又没关系,你累了一天了,休息一下吧。”司姮低着头,指尖飞快在聊天框上的点着。
“我不累,那你先跟朋友联系,我去做饭了。”裴涿轻声细语地说,领着菜就进了厨房,又开始忙碌起来。
司姮才给克拉拉发完信息,抬起头,就看见裴涿背对着他系围裙。
身着白色条纹衬衣的他,背影挺拔清瘦,围裙细长的细带,勒在他本就窄细的腰间,掐住一把如浅浅沟壑般的弧度。
他安静的忙碌着,不声不响,不吵不闹。
司姮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重心完全都放在了西墨自杀的事情上,而忽视了裴涿的感受。
她推开玻璃门,从背后环住了他窄紧的腰身:“裴涿、”
“嗯,怎么了?”裴涿正在切菜,握着刀的手一下一下,牵动着身子也跟着动,司姮贴着他后背的脸也感受到这种微妙而温暖的震动。
“那个、我担心西墨,只是出于对他安危的担忧,毕竟我们之前好过一场,我真的做不到对他自杀这件事态度冷漠。但是我爱的人是你,想结婚的人也是你,你别生气啊。”司姮坦白道。
“我知道,我明白,我没有生气。”裴涿笑得弯眸,语调尾音带着沙哑的笑。
“太好了。”司姮松了口气。
裴涿在做番茄牛肉,司姮除了剥蒜之外,也打不了什么下手,正好端脑响了,她走出去接。
是克拉拉打来的,她语气很着急:“细末自杀了?真的假的?你没骗我吧?”
司姮沉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克拉拉懊悔的拍着额头:“都怪我都怪我。”
“什么意思?”
克拉拉:“今天下午,西墨突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向我打听你的情况,我心想你要结婚的事都在朋友圈里公开了,瞒不了他,索性就跟他说了。”
司姮表情微怔了下。
她想了很多西墨可能自杀的原因,但从未想过是因为她。
他们都分开那么久了,久到她都快要把西墨给忘了,但他却还沉溺在过去,那段已经不作数的感情当中,还做了如此决绝的事。
“....唉,我真没想到他会自杀啊,早知道这样,打死我都不说。”克拉拉语气十分内疚。
“这不怪你,你不用内疚,我要和裴涿结婚是事实。”司姮淡淡道,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西墨的下落,你能不能按照西墨的体貌特征,在m国各大急诊找找?”
“m国很大的,我连他在哪个区都不知道......但是我会尽力。”克拉拉坚定地说道。
司姮知道这样却既为难克拉拉,也大海捞针,太耗精力。
于是她主动给布兰温打了过去。
溢满山茶花冷香的精致卧室内,水晶灯的光芒昏暗又柔和,布兰温坐在复古的黄铜雕玫瑰梳妆台前,披着一件宽松的黑色绸缎睡袍,灰色的领口松松散散,卷曲的长发垂落。
端脑被他放在身后柔软的大床上,听到震动,他没有起身却拿,而是直接命令端脑里的人工智能接通。
视频画面一自动打开。
司姮就看见布兰温背对着自己,半披的睡袍长长地衣褶堆在地毯上,露出他半张清瘦而不羸弱的白皙后背,线条柔和优美,灯光下更显动人,甚至能看见他腰窝纤细的线条。
布兰温明显恢复了,不再虚弱,浓密的长发被他拨弄到身前,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把梳子,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发梢。
“找我有事吗?”他慵懒上挑的丹凤眸透过镜子看向端脑里的司姮,唇角弧度微扬。
司姮的眼睛一时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那个、我想问问西墨,你们不是感同身受吗?他现在还好吗?”
布兰温眼波流转,颇为苦恼地揉了揉头:“还行吧,至少还活着,有时候还是能感受到他情绪的,他很难受...真是影响我的情绪。”
“墨菲家族不是全球都有势力吗?你现在都是墨菲家族的实际控制人了,能不能帮忙找找?毕竟他是你的亲弟弟。”司姮问道。
“你很关心他?”布兰温一笑,将梳子放下,微微侧了侧身,修长笔直的腿在玄黑色的睡袍中隐隐绰绰。
“你该知道西墨为什么自杀,他是个专一痴情的人,不像你说变心就变心,你无缘无故把他抛弃,又要和别人结婚,他才一时想不通自杀,但是他还爱你。”
布兰温支着下巴,噙着倦懒的笑意,透过镜子看向端脑里的司姮:“不如这样,你在朋友圈里发个动态,就说你不跟那个警官结婚了,你对西墨还有流连,我保证,第二天,西墨就会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跑回来。”
司姮和布兰温聊天时用的是正常音量,声音肯定会传到厨房,让裴涿听到。
果不其然,她听到厨房里锅铲炒菜的声音明显停顿了好几秒。
害怕裴涿伤心,司姮想也没想,干脆果断地拒绝。
“不可能!我不会因为一个人自杀,就左右了我的生活,再说了,我那么多前男友,也不止他一个人闹过,那我是不是要跟他们每个人都结一次婚?”
“也不是不可以,真正爱你的人,才不会在乎你结了多少次婚,那位警官会理解的。”布兰温笑得轻慢。
啪——
司姮挂断电话,跑到厨房一把抱住裴涿:“裴警官咱们不听这些,这人有病,他精神不正常,他可怕得很。”
第36章
裴涿淡淡一笑,继续着炒菜的动作,干净清爽衬衣上沾着烟火的味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当然不会了, 我做梦都想跟你结婚。”司姮说道。
裴涿动作一滞,诧异地看着她,怔怔道:“真的?”
呃、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而已。
但看着裴涿明显当真的样子,司姮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是真的啦。”
裴涿睫毛颤了颤,握着锅铲柄的手微微缩紧,唇角默默绽开极轻极温柔的笑。
“他在故意调拨我们,你听出来了吗?”有了司姮坚定的态度,裴涿也渐渐放开了心,表现出一丝真实的想法。
“嗯。”司姮点头。
“找到西墨之后,就少和他联系。”裴涿声线清淡,用锅铲铲起一只裹满了酱料,香喷喷的油焖大虾,微微侧身,递给身旁的她。
这是裴涿示意她尝尝味道合不合适的信号,相处这么久,他们之间早就做到了熟知彼此的一举一动。
“好。”司姮想也没想就满口答应。
她夹起大虾,吹了几下,热腾腾的大虾开了背,去了下线,十分入味, 连虾壳都是酥酥脆脆的。
“好吃。”司姮冲着裴涿竖了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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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裴涿看着司姮吃得满足的模样微微一笑,开始装盘。
*
饭后,司姮开启了日常晚间娱乐,打游戏刷视频,沙发躺累了,她就回卧室躺,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是她没想到,她才进卧室躺着没多久,裴涿竟然进来了。
裴涿已经洗完了澡,柔软干燥的毛巾擦拭着乌浓柔软的黑发,被打湿的碎发垂在他的眉眼边,白皙的肤色被水汽蒸出淡淡的薄粉色,为他清俊内敛的气质更添了几分动人的春色。
他一手拿着端脑和一沓纸质文件,一手拿着一个床上小桌,撩开被子,坐在她身旁,就这么在床上办起了公。
他明明以前都是在书房工作的啊。
“你今天怎么不在书房,来卧室工作了?”司姮的脸趴在枕头上,水汪汪的绿眸望着他。
裴涿的眸光缓缓落在她身上,说道:“总是在书房办公,腰背有些疼,想换个姿势。”
'可是在床上坐着工作,对腰背不是更不好吗? '司姮心中想,但也没有深究,裴涿愿意在哪里办公就在哪里办公吧,只要他自己觉得自己舒服就行。
就像小时候父母经常跟她说,人不能天天躺着,要多出去走动走动,对身体好。
但是她现在天天用各种姿势各种躺,她没觉得身体有什么问题啊,反而很开心呢。
警局里的文件大部分都在端网上,裴涿只需要登录警局的内部网站,就可以连同整个警部系统,工作起来很方便,只有一小部分纸质文件,放在床头柜上。
他偶尔拿起来翻阅,油墨香味清冷,给卧室也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司姮一直很喜欢闻这种味道,小时候学校每次发新书的时候,她都会忍不住闻,到现在也还保持着这个习惯。
裴涿指尖时不时地在端脑上轻点,发出清脆的噼啪声。
司姮也在跟朋友打字聊天,表情包丢得热火朝天,但聊着聊着,司姮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监视她。
她一转头,裴涿目光专注地盯着端脑,全神贯注地工作。
司姮挠了挠脑壳,心中纳闷,难道是她感觉错了?
她转过头去,靠着裴涿的腰,继续刷手机。
但那种背后那种冷风嗖嗖的感觉,让她好没有安全感,根本无法快乐的聊天。
算了,不聊了。
她退出了聊天,脑袋在裴涿的腰侧蹭了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刷视频。
只是女人~容易一往情深~
伴随着动感的靡靡之音,暧昧的紫色灯光洒在司姮的脸上,穿着清爽的颜值主播在镜头前扭动着身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视频。
不开玩笑,司姮感觉裴涿在听到这个音乐的一瞬间,就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头来,黑眸沉沉地朝她盯了过来。
明明一句话没有说,却仿佛黑云压城一样,有一种浓浓的压迫感倾轧在司姮的身上。
司姮瞬间心一紧,身子一绷,好像正好被警察抓包的心虚小偷。
哎呀,这个大数据怎么回事,怎么一到晚上给她推荐的不是鬼片解说,美食视频,就是这种擦边主播。
如果裴涿不在她身边的话,刷到了也就刷到了。
但现在裴涿就在她的旁边。
裴涿会不会误会她是个每天都在刷擦边主播的人?天地良心,她才没有经常刷这个。
裴涿身材好、颜值好,她疯了才会把时间浪费在虚拟的主播上。
司姮狠心长按视频,点了一个举报,举报理由:低俗涩情。
然后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喃喃道:“什么东西,身材一点都比不上我们家裴警官。”
一瞬间,司姮察觉感觉到身后阴沉沉的气势,慢慢消减了,没多久,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继续传来。
司姮顿时长舒一口气。
妈呀,太吓人了。
她交往过那么多omega ,其中也有一些控制欲强的、性格娇蛮的omega 。
他们经常会要求检查司姮的短视频浏览记录,一旦发现司姮给某些颜值博主点了赞,那必然是又哭又闹。
刚才,司姮下意识以为裴涿也会这样,甚至心中已经想好了惯用的解释了,谁知道裴涿不按套路出牌。
背后沉默注视杀,盯得她直冒冷汗。
他这种沉默不吵不闹的样子,比她前任们吵闹得天翻地覆的样子更可怕。
算了,看新闻吧,新闻里面放的都是国家大事,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不正经的内容了。
司姮擦了擦冷汗,打开联邦政府的官方新闻网,标准的播音腔从播放器里传出来。
'下面是最新消息,墨菲财团董事长于上月因心脏病突发猝然离世,其新婚丈夫布兰温·墨菲,正式继承墨菲财团51%的股份及部分不动产,并接任墨菲财团董事长一职。 '
'据悉,布兰温·墨菲,三岁时父母因海难双双离世成为孤儿,在孤儿院中长大,后嫁入嫁给墨菲财团董事长,并随妻姓。 '
'现年23岁的布兰温·墨菲,已挤入世界富豪排行榜前20,同时也是世界30岁以下omega富豪排行榜第一名。 '
司姮没想到看了新闻竟然也能看到布兰温。
23岁就从孤儿直接飞升成为世界级别的大富豪,完成阶级跨越,真是令人羡慕啊,怪不得现在那么多人想当凤凰a呢。
不过omega富豪排行榜第一名,竟然不是她那个狗上司?
哦,30岁以下,那就不奇怪了,据说还是白手起家,不像布兰温是靠继承。
他应该上白手起家富豪榜。
司姮这想得出神时,忽然感觉身旁的被子窸窸窣窣地动了一下。
一抬头,发现裴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起了端脑,文件也整整齐齐地放在了床头柜上,小桌子也收了起来。
“你工作完成啦,要睡了吗?”司姮头也没抬地问道。
“......嗯。”裴涿淡淡地应了一声,倏地一下倾身压在了司姮的身上。
他额前湿润的碎发水迹还未完全擦拭干,滴落在司姮的脸上时,仿佛一颗滚烫的爆炭,情热的薄唇贴在她的唇上,伴随着一股很好闻的香气,洇洇地往她的鼻尖钻。
“唔~~裴涿~~”司姮手中的端脑滑落。
太突然,今晚裴涿的热情也太突然了吧?司姮有些疑惑。
但这一点微弱的疑惑,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
裴涿炽热的胸膛贴着她的胸口,砰砰强烈的心跳像不断起伏的热浪,带着些许薄茧的指腹,不断地轻蹭着司姮的脸颊。
窗外昏黄橙橘的一道光束划破他清正内敛的脸,黑眸也被映出一片绮丽又不安的色彩。
布兰温、富豪榜、23岁、
他是个omega,比自己更适合司姮。
他23岁,是公认的年轻貌美。
现在,他还继承了墨菲家族的遗产,上了富豪榜。
他现在身价多少?百亿?千亿?甚至是万亿?
但不管多少,哪怕只是布兰温名下一座最普通的庄园,都是他的工资永远无法企及到的程度。
但这种鲜明的对比,全方位的碾压,让裴涿心中涌现出无限的嫉妒与酸楚,但再多的嫉妒和酸楚也掩盖不了他的无能为力。
比其他,布兰温仿佛才更适合做司姮的伴侣。
甚至单凭布兰温是omega这一点,就已经胜过他无数,因为司姮永远不会因为他而得到真正的极致的快乐,但布兰温至少稍微撕开抑制贴的一角,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他微微睁开眼眸,黑眸中倒映着司姮轻阖的眉眼,心中愈发悲凉,惶惶不可终日,强烈的不安席卷全身,令他指尖发白,他只能不断拥着她,拼尽全力地挤占绞榨。
直到动情的最深处,抵死地纠缠出温热湿漉的滋滋水声,他才终于闻到了一点转瞬即逝的淡淡湿绿的水汽。
第37章
距离婚礼还有十天。
虽然婚期将近,需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但因为裴涿花了大价钱,请了好的婚庆公司,对方几乎一条龙全包了。
他们不需要太操心,只需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准备出现在婚礼现场就好啦。
所以司姮依然可以优哉游哉, 像一只热衷于在外面浪的小猫, 白天浪够了, 晚上就自己跑回家。
有时候,她还会带一些打到的猎物回来,比如海鱼、烧烤、零食什么的。
不过她最近有点忧愁——裴涿盯她盯得有点紧。
有时候,她在礁石滩上钓鱼钓得正开心呢,裴涿的电话就打来了,问她在做什么?
海边的风浪声很大,裴涿很明显也听到了:“你在海边?你又去绿雾岛了?”
司姮不明白裴涿对绿雾岛有什么执念,总是觉得她会回绿雾岛。
她立马解释自己就在海边钓鱼,以往她这么说,裴涿也就信了,绝对不会继续追问。
但这一次,裴涿非但不相信,还让她开视频通话。
没办法,司姮只能站在礁石上,拍了一个360°的全景给裴涿看,他这才相信, 然后嘱咐她不要在海边待太久会被晒伤, 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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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司姮满口答应挂了通话,但是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手里提着冰饮和甜点的外卖员,跋山涉水地来到她身边。
“您好,这是您的外卖。”外卖员气喘吁吁地将吃的递给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她身边转,仔仔细细的看了周围一圈才离开。
司姮觉得有些奇怪,就跟了上去。
发现外卖员没走几步,就打了一个电话:“您好,我帮您看了,收货人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一个。”
因为外卖员开的是免提,所以她很清楚的就听到了裴涿清冷温和的声线:“知道了,跑腿费发给你了。”
司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裴涿会变得这么有控制欲?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啊?为什么要把她监视到这种程度?
司姮有点生气。
她从小就是一个很有逆反心理的人。
比如很喜欢吃的一款冰淇淋,一旦家里买了,放在冰箱里了,她就突然不想吃了,平时很喜欢吃的饭菜也是一样,主打一个叛逆。
因此小时候,司姮总是被父母骂,骂她是个讨债鬼,故意来气他们的。
大概因为每一个alpha骨子里都有这种犟种基因吧。
但对待爱人不应该这样。
司姮坐在礁石乱堆上,若有所思地盯着外卖员一点点远去的背影,关于裴涿的回忆像海水一样淹没上来。
初遇时他的冷静疲惫的淡然,相处时的澄净内敛,生病时的脆弱依恋,以及却关系后害羞又大胆的样子,那些鲜活生动的模样,最后却演变成了幽暗无形的控制欲。
司姮抱着膝盖,呆呆地望着海面很久,时间在她的身上缓慢的流逝着。
倏而,她淡淡笑了一下,轻声呢喃:'裴警官,你把我养的很好,但我好像把你养的很差啊。 '
*
市警局总署,刑警队办公室。
裴涿青劲如松的身子透过玻璃窗映在众人的面前。
办公室没有拉上百叶窗,刑警队的队员们能够清楚地看见,警察局局长和议员在裴涿的办公室里,对着他破口大骂。
但裴涿目光坚定,不为所动,甚至冷着脸,平静地和局长据理力争着什么。
很快,局长和议员气愤地离开。
警员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这个时候谁都不敢出声,因为对裴涿不了解,呀不敢贸然上前安慰。
啪——
办公室的百叶窗被合上,裴涿无力地靠在办公椅上,疲惫地用手背抵着额头。
这是局长第二次劝他停止调查6·24爆炸案了,态度一次比一次强硬,这一次竟然还调出了议员来压他。
不过这也让裴涿更加坚信,6·24爆炸案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案子。
如果说,他一开始是司姮一句无心的话,察觉到6·24爆炸案微妙的异常,才开始查下去,但现在他一步步深入,不惜得罪领导,赌上前途,也要彻查就完完全全为了一个真相。
但是一意孤行的代价,是隐形的针对与排挤,甚至连他手下的组员,都被强行借调离开。
又给他手头加了几个案子,尤其是一个恐怖组织案子,十分紧急。
裴涿仰着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轻阖的眉眼弧度无比倦怠,连脖颈仰起的修长弧度,都宛如被掐住脖子的鹤,只能发出淡淡的哀鸣。
夜逐渐深了,警局里的人渐渐也都走光了。
只剩下裴涿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忙到了深夜,等到意识到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他顾不得满身的疲惫,连忙给司姮打视频电话,既担心她有没有吃完饭,又担心她再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娱乐场所。
“司姮,你现在在哪儿?”司姮刚一接通电话,裴涿就迫不及待的问。
司姮那边光芒很暗,背景很黑,却将司姮的脸衬得更加白。
“你、你在车里?”裴涿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握紧了端脑,表情凝重又紧张:“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家?”
司姮打了一个哈欠,将镜头一转,气派的市警局大楼和警蓝色的光瞬间出现在屏幕中。
“你、、、”裴涿脸上凝重压抑的神色,瞬间转变为了错愕怔忪。
他立马撑着桌子站起来,跑到窗户边往外张望,果然看见马路对面,司姮的车孤零零地停在临时停车位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语气惊讶又有些无措,这还是司姮第一次,来到他办公的地方。
“我在等你下班啊~~~”司姮又将镜头转了回来,下巴抵在摇下来的车玻璃上,风将凌乱的发丝吹拂在她的脸上,宝石般的绿眸望着裴涿,莫名有一种可怜兮兮的错觉。
裴涿睫毛轻颤,心中莫名有一种滚烫的情绪宣泄而出。
“你再稍微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裴涿慌忙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温和微颤的声线里透着一种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雀跃。
“不急,我就在外面。”司姮冲着他笑,祖母绿一样的眼眸,华光艳艳。
“ ......嗯。”裴涿抿着唇,唇角弧度轻扬,放才凝结在他身上的浓浓的疲态,瞬间一扫而空。
刹那间,他仿佛回到了充满少年心气的日子,朝着司姮的方向狂奔。
市警察局大楼庞大高耸,就连洒在他身上的灯光都无比沉重,但裴涿的心中只有千万欢喜,这一刻,再多的光芒也比不过司姮车前两盏微弱的灯光。
“司姮、”裴涿大口喘着气,来到司姮面前。
“裴警官你终于忙完了。”司姮张开双臂抱着他,手掌不停地帮他抚着后背顺气,嘴里却在抱怨:“我六点钟就在这里等你了,你加了快6个小时的班,我都快要饿死啦!”
裴涿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歉意:“对不起,我忙起来就忘了时间,你怎么不打个电话给我?”
“知道你忙,不想打扰你。”司姮牵着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激烈,裴涿白皙的脸上泛着异样的薄红,他指腹在司姮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温声道:“你不是说你饿了吗?我们去吃夜宵吧?”
提到夜宵,司姮整个人都精神了。
“好好好!”司姮推着裴涿清瘦的身子,迫不及待地把他往副驾驶上塞:“我们去吃小龙虾!我要五香、麻辣、爆辣、蒜香都来一份。”
“嗯。”裴涿侧眸看着她笑。
看见裴涿笑得这样开心,司姮得寸进尺的劲又上来了,她低声试探:“再加两瓶冰镇啤酒?”
“不可以。”裴涿笑着,但拒绝地十分坚定。
司姮泄气,但并不意外,退而求其次:“冰可乐总行了吧。”
“好。”裴涿点头,黑眸凝着光,简直像水波一样温柔。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但小龙虾馆依旧人声鼎沸。
这是司姮和裴涿第一次在外面吃宵夜,司姮不停地剥虾,吃得那叫一个过瘾,嘴巴和手,哪个都忙不过来。
不过哪怕这样,司姮吃到好吃的,或者剥出完美饱满的龙虾肉时,也不忘往裴涿的碗里塞:“这个口味爆好吃,你尝尝。”
“好了,够了。”裴涿看着自己已经快塞不下的碗,轻声笑道。
和司姮戴着手套,满手红油的样子相比,裴涿甚至连手套都没有。
他只需要动动筷子,夹碗里的龙虾肉就好,甚至连最容易被弄脏的白衬衣制服也没有溅到一滴油点子。
酒足饭饱,司姮和裴涿一起慢慢回家。
深夜的街道静谧无人,薄薄的灯光照出两人交叠依偎在一起的影子,看着这影子,裴涿的神情温柔而满足,仿佛这就是他追究的美好。
耶,今天把裴警官哄开心了。
司姮偷偷瞥到裴涿脸上的笑容,自己也跟着笑。
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的优点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所以白天他派外卖员查自己的微怒,全都被她抛之脑后。
第38章
12点10分。
司姮:睡醒了, 今天醒的好早,有点饿了,给我点个外卖。
13点36分。
司姮:【对方向您转发了一条视频】哈哈哈, 笑死我了。
14点05分。
司姮:躺久了, 腰好痛。
14点37分。
司姮:啊不行了, 我要出去走走。
14点41分。
司姮:【附图】路边花境里的绣球花好好看, 好想摘一朵。
司姮:哦, 有监控, 算了吧。
司姮:......我去找个没有监控的地方。
14点45分。
司姮:【附图】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么漂亮的花,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想摘,这大傻子还真摘了,电子警察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罚款2000,笑死我了。
司姮:不好,大傻子看到我在笑他。
司姮:糟糕, 大傻子朝我走过来了。
司姮:溜了溜了。
刑警总队办公室里, 新来的警员在跟裴涿汇报工作。
期间,裴涿的端脑一直不停地响起,叮叮叮叮,仿佛一场旷日持久的骚扰,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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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如果不是裴涿给司姮设定了特别关注,提示音不同于一般的信息消息, 肯定会被警员误会他招惹上高利贷了。
不过, 即使这样, 也足够让新警员侧目。
现在除了情侣之间,很少有人会设特别关注了, 看样子这位传说中的'神探'正处在热恋期。
不过,他对象的话有点太密了吧。
“不好意思。”裴涿朝着新警员露出歉意而温和的笑容,默默将端脑改成了震动模式。
于是,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地动静,变成了奇怪的嗡嗡嗡嗡声。
新来的小警员抿了抿唇。心想,这还不如刚才的铃声模式,奇怪的震动实在是太令人想入非非了。
小警员汇报完工作中遇到的种种困难后,就飞快地走了。
待办公室门被重新关上之后,裴涿重新打开端脑。
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司姮的聊天框就显示有20多条未读的消息,裴涿从头开始,一条一条地看下去,感受他不在的时候,司姮生活的点点滴滴。
14点47分。
司姮:芜湖,甩掉他了。
15点06分。
司姮:跑累了,发现了一家从来没有喝过的奶茶店,打卡。
司姮:【附图】还挺好喝的,一会儿给你也带一杯。
......
15点31分。
司姮:我很想你。
当裴涿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出现的最后一句话时,他的耳垂霎时间变得微红,薄唇抿着温柔的浅笑。
他指尖羞涩地地回了一句,然后又将特别关注的震动改回了铃声,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司姮那边的消息依旧接连不断,叮铃叮铃,像连绵不断的骆驼铜铃,也是裴涿在上司的刁难下,愈发困难的工作中唯一令他感到快乐的慰藉。
*
另一边,正在当街溜子的司姮,收到裴涿的回复后,咬着奶茶吸管轻笑了一下。
裴警官的面皮这么薄,说出来的情话倒还挺肉麻。
不枉费她像个变态一样,一分钟三条信息,接连不断地骚扰裴涿。
其实,司姮的分享欲并不是很强,只有偶尔发现有趣或者特别开心的事情,才会发个朋友圈,或者跟恋人分享。
突然一反常态,开始频繁给裴涿发消息,完全也是被他给逼得。
反正都是被视奸,还不如她自己主动报备。
司姮见过裴涿最初的模样,知道他是个正常人,会变得想要掌控她的一举一动,说白了就是没有安全感。
既然如此,那她就给他想要的安全感就是咯。
她就不信,在她一天800条信息的轰炸骚扰下,裴涿还能没有安全感。
司姮咬着吸管猛嘬了一口,把杯底的最后一点奶茶一饮而尽。
“啊——”她满足又疲惫的叹了一口气。
刚才发了那么多消息,干点什么事儿都得主动汇报,其实挺累的。
再忍忍。
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嫌她烦,嫌她话太多,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玩去了。
希望那一天能快点来。
司姮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里,继续溜达,时不时报复性的给裴涿发99+ ,毫无营养的垃圾消息。
天气太热,司姮走了两个多小时,热得满脸通红,像喝醉了酒一样,披在身后的长发也被汗水打湿,尤其是颈后的碎发,湿湿的黏在颈上。
司姮随意将长发扎在脑后,随性又散漫。
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商场,距离市警察局很近,只有两条街,她一头就钻了进去蹭凉。
刚感到一阵凉意,司姮就看到电玩城明晃晃的招牌,里面人潮如织,人气旺生意好,而且各个年龄段的人都有。
司姮想起自己自从高中之后,就没再玩过了,心血来潮就兑了点游戏币。
电玩城里,除了经久不衰的抓娃娃游戏之后,还有很多vr超级实景模拟游戏,探险、枪战,还有恐怖片求生模式,极为逼真,吓得人嗷嗷直叫。
司姮懒散地靠着抓娃娃机,被这些玩家惊恐的惨叫声逗得哈哈大笑。
真好,一个币不花,就能看到这么好笑的节目,比看马戏团有意思。
正看得起劲呢,司姮忽然感觉到她的衣摆被轻轻地扯了一下,力道非常轻,几乎感受不到,仿佛婴儿的小手。
司姮顺势低头看下去,她宽大的浅蓝色薄衬衣最尾端的一截小小的一角,被一截看不出丝毫瑕疵的素净手指轻轻牵拉住。
顺着手指往上看,是皓白如雪清瘦的腕骨。
清瘦纤柔的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白衬衣,领口系着蓝色条纹领带,深棕色的短发垂至脖颈间,发质纤细柔软,垂顺地贴着他的脖颈。
他看起来年纪很小,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但被校服包裹着的身腰格外纤细柔美,双腿又细又长,肌肤白如细雪,在游戏城强烈的光芒里,显得如婴儿般吹弹可破,毫无瑕疵。
“姐姐...你好...”少年的声音干净又稚嫩,浓密微卷的长睫轻阖着,如同玻璃海般的清澈蓝眸胆怯而生涩的偷偷瞄了一眼司姮,又飞快地低垂下去,但仅仅一眼,便有种盛夏海风拂面的清新。
司姮转过头,小手端着的小篮子里的币多得快要冒了出来,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有什么事吗?”司姮问道。
而且对方虽然看起来十七八岁,但明显还分化,不是abo的任何一种。
这种情况是很少见的,因为大部分人在14、15岁的样子都分化完成,有些发育晚的十六岁分化,像少年这样十七八岁还未分化,实在是个例中的个例。
也因此,在校园中会受到同龄已分化的同学们的排挤和针对。
所以,对于这样一个纤弱的未分化少年,司姮多了一分耐心。
“ ...那个、我、”少年如玉般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胆怯又害羞的绯红,清丽蓝眸匆促地颤动着。
司姮歪了歪头,并没有催促,也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肢体语言,而是静静地等待着他说完。
但少年一直吞吞吐吐。
倒是不远处的抓娃娃机后面的两个小alpha明显按捺不住了,像耗子一样,纷纷探出头来。
发现司姮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们后,又像见了猫一样,飞快地躲了回去。
“姐姐、你能不能分我一点、游戏币、”少年鼓起勇气说完,漂亮青涩的脸瞬间因为难堪涨得通红,不安地咬着唇。
本就如樱花般的唇色瞬间被咬得如滴血一般,唇间泛着一点莹亮的水光,如同凝着露水的樱桃,柔嫩得令人怜惜。
司姮一手晃了晃手里的游戏币,弧度精致的下巴朝着刚才那两个小alpha躲藏的方向微微一扬。
“那边那两个小alpha ,和你穿着一样的校服,你们一个学校的?同学?”
少年深深地低着头,玻璃宝石一样的蓝眸透露出一点如小动物般的胆怯与惊恐,纤细的手死死的攥着裤腿。
看他这个怯生生的可怜模样,司姮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他们让你找我要游戏币的?”
她一问,少年便如惊弓之鸟,纤弱单薄的肩膀微颤着,
“行了,我知道了,我替你教训他们。”司姮语气散漫,说出来的话却气势汹汹。
“姐姐?”少年诧异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她,蓝眸水汪汪如一滴泪泉般,可怜柔弱得令人心折。
直看得司姮的大alpha主义发作。
把游戏币随手一丢,朝着那两个缩在角落里的小alpha走去。
两个小alpha看见司姮大步向他们走来,就知道事情不好,拔腿就要开溜,但被司姮一手一个提溜着后驳领,给挟制住了。
“就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搞校园霸凌是吧?”司姮露出邪恶的坏笑,将他们提溜到商场杂物间。
s级alpha的信息素一释放,小alpha顿时就站不住了,脸色惨白的跌坐在地上。
“你、你欺负人,我要让我妈打你,我们家道上有人。”其中一个小alpha不服气,指着司姮的鼻子骂。
司姮哼了一声。
仗势欺人是吧,我也会啊,我最会狐假虎威了。
“我局里有人,你等着,我这就把你们抓到局子里关半个月,让你们校长班主任把你们领回去,全校广播通报批评。”
到底是小孩子,经不起吓,尤其是把校长、班主任搬出来,立马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司姮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天感化了两个小东西,功德加一。
但她一回头,刚才那个纤弱胆怯的少年已经不见了。
司姮有些遗憾,原本还想给他留个自己的联系方式,以后那两个小alpha再找他们的麻烦,就给她打电话,但现在看来已经用不上了。
第39章
司姮折返回去拿了游戏币,随便找了一些游戏解闷。
眼看快要到裴涿下班的时间,司姮手里却还有一大半的游戏币没有花完,索性都拿去抓娃娃了, 抓娃娃机简直就是吞游戏币的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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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尤其是一个抓娃娃机,里面装得不是毛绒玩具,而是一笼小兔子,只有巴掌大的小兔子,蜷缩在小小的笼子里,眼睛红彤彤的,胆怯地望着外面的世界。
怎么能这么虐待小动物?
让我来解救你吧。
司姮一股脑的将所有的游戏币都投了进去,一连抓了几十次,终于在游戏币花光之前,把象征着小兔子的圆球给抓了出来。
管理员饥打开机器,把里面唯一的一个小兔子给了她。
司姮给它拍了张照, 发给了裴涿:“今天去抓娃娃,抓到一只小兔子, 以后它就是我们的宠物啦。”
“可不可爱?像不像你?”
“给它取个名字吧。”
“你今天按时下班吗?”
“我在警局外面的树荫下等你。”
熟悉的叮铃叮铃提示音响起,将裴涿从繁忙的工作中拉了出来,揉了揉疲惫酸涩的眉眼,方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
办公室外的刑警们都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他打开端脑,看着司姮给他发的信息,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黑眸微弯,凝着水光盈盈,抖落了满身的疲累。
警局下班的时间其实很早, 五点半就下班了。
只是因为裴涿长年习惯性加班,所以已经许久没有在太阳落山之前回到家里。
直到遇见了司姮,好像人生突然有了牵绊。
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正是盛夏,天黑得晚,阳光依旧热烈。
不想司姮在烈日下等得满头大汗,裴涿急急忙忙收拾好文件,熄了灯,跟着组员们一起离开。
电梯里,组员们看着和他们挤在一起的裴涿都颇觉得惊讶。
“队长,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官大一级压死人,因为上司的命令,组员们不能跟裴涿一起办案,也不得不疏远裴涿,但那都是为了生活,他们对裴涿并无恶意,反倒由衷佩服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裴涿也并不想为难他们,逼他们战队,和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嗯。”他点点头。
身后背着沉甸甸的卷宗,宽松的衣袖被随意的挽到手臂,露出清瘦而有力的小臂。
电梯门一开,他跟着众人一起往外走。
出了警局,盛夏傍晚的热浪就扑面而来,裴涿心中装着人,也顾不上热,闷头往前走。
但他旁边的年轻组员们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哇声一片。
裴涿有一瞬间的惊讶,微微抬眸,看见组员们的目光都齐齐看向一个方向,他的目光也顺着他们的视线好奇地看去。
警局对面的行道树栾树茂盛高大,浓绿的树荫像倾倒而下的墨绿幕布,树上盛开着一丛丛茂密的栾树花,花细细碎碎,如桂花如米粒,迷离的盛开着。
司姮低着头,笑盈盈地抚摸着怀中的雪白小兔子。
卷着树木清香的风一扫而过,栾树花像繁星一泻而下,落在树下人瀑布一样的长发里、眉眼边。
她轻拂了拂眼角的碎花,抬眼便看见了人群中清正惹眼的裴涿,抬手笑着朝他打招呼。
她的发梢也跟着风的弧度拂动,发尾一甩一甩,像荡漾洇开的水波。
刚刚还听取哇声一片的年轻组员们,还来不及收拢张开的嘴巴,就齐齐转头,惊讶地看向裴涿。
裴涿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清俊的脸上笑意青涩,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一起上了车。
一上车,裴涿还没有系上安全带,司姮就像一只热情小狗,从副驾驶上扑过来,压着他的肩膀,在他的脸上狂亲了几下。
“裴警官,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裴涿睫毛轻颤,指尖触碰着被她亲过的脸颊,微微抿唇,笑容生涩,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怎么突然想要养小兔子了?”他眼梢轻瞥被司姮放在腿上的兔子笼子说道。
“其实原本也没想养的,但是它一个人关在抓娃娃机里,好可怜啊。以后它就是我们家的家庭成员了好不好?咱们一家三口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司姮捧起小兔子,凑到裴涿面前,让小兔子用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地哀求他。
一家三口......
裴涿像是被司姮无意间的话触到了最柔软的角落,心脏狠狠颤抖了一下,无限的欢喜在心尖泛滥。
他的声音不自觉的柔软下来:“那我们去宠物店给它买点兔粮吧。”
“好。”
他们一起去了旁边商场的宠物店,买了一些兔粮。买完之后,又顺便去了地下超市,裴涿一直在挑菜,司姮一直在挑零食,满满装了大大袋子。
回到家后,还是习惯性地葛优瘫,裴涿在厨房里面忙。
吃完饭,洗漱完,裴涿还是老样子,坐在床上办公,司姮像条懒洋洋的蛇,一会儿在他的肚子上蹭蹭,一会儿又滚到了床角。
玩着玩着,司姮突然想起了被他们养在阳台的小兔子。
她把它抱进了卧室,问正在办公的裴涿:“它会生小兔子吗?听说兔子很能生,我们家不会变成兔子窝吧?”
裴涿从公文中抬起头来,看着只有巴掌大的小兔子,笑道:“它这么小,应该还没有生育功能吧,不过如果生了小兔子,那就继续养着吧。”
“阳台就那么大,怎么养啊?”司姮趴在床边问。
裴涿嘴角浮着浅笑:“我爸妈家的别墅院子很大。”
司姮眼前一亮:“那我以后,就开个兔子厂,我是兔子厂厂长,就不用出去打工啦。”
裴涿听得肩膀直颤,笑着点头:“这个好。”
不会接触到布兰温,也不会接触到外面那些娇娇软软的omega,永远只属于他。
“对了,这个是你父母送来的囍字,让我们贴在家里。”司姮拿出一沓漂亮的囍字,有些苦恼:“贴在哪里好呢?”
裴涿关上了端脑,怔怔望着大红色的囍字出神。
“交给我吧。”
......不久,几乎就是司姮逗弄小兔子这一小会儿的功夫。
卧室里、中央空调上、浴室的镜子、客厅、厨房玻璃门、阳台上......等等都被裴涿贴满了。
司姮将小兔子装进笼子里,一转身,就看到了大变样的家,吓了一跳。
原本简单温馨的原木风家中,瞬间因为囍字而变得喜气洋洋起来。
“哇,原来还不觉得,这囍字一贴,新婚的感觉立马就出来了。”司姮站在阳台,望着客厅的灯上被贴上的囍字。
裴涿站在灯下,白皙柔软的脸颊也被投映出一片薄薄的红影,像一张温暖柔软的小毯,让她好想躺在上面,就这样过一辈子。
“裴涿、”司姮扑过去抱住他亲了亲,又亲了亲:“好想快点和你结婚啊。”
裴涿回拥着她,黑眸映着窗外温暖的万家灯火,满是对未来的期待。
——他也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让他们发誓,一辈子都只属于彼此。
*
第二天一早,裴涿早早起床。
弄好一切后,他一边系着领带,一边半跪在床边,拂了拂熟睡中司姮脸颊上的碎发,声线温和:“我出门了,早餐已经做好了,醒来记得吃。”
司姮总是睡懒觉睡得很晚,很少会早起吃早饭,但裴涿每天都会为她准备好早餐,就为了她那偶尔的'很少'。
司姮往被窝里缩了缩,连眼睛都没睁开。
裴涿亲吻了她的额头,声音温柔地近乎沙哑:“上次看你挺喜欢吃小龙虾的,今晚我回来给你做?”
司姮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继续睡了。
裴涿无声地笑,走了一半,又折返回来,眷恋不舍的覆在她的耳畔:“等我回来。”
“知道啦~~~”司姮趴在枕头上,懒洋洋地应道。
裴涿心满意足地上了班,等红绿灯的间隙,抽空找了一个最详细的香辣小龙虾制作视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下班之后做给司姮吃。
*
司姮睡到下午,简单把裴涿给她做的早饭当午饭热了吃掉。
今天外面是阴天,天气不冷不热,正是钓鱼的好天气,司姮在渔具店里买了一个滑板,出海钓鱼去了。
她带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海面上风平浪静,水母从她的脚下悠闲缓慢地游过。
水下再深一点,还有人在潜水游玩。不远处的海面有人在玩帆船,还有一艘小游艇,停泊在海面,随着温柔的海浪起起伏伏。
布兰温穿着宽松的红色丝绸浴袍,散漫地倚在夹板栏杆上,长发如海波摇曳生姿。
“把船长叫来。”他艳丽的薄唇似笑非笑看着远方。
很快船长来到夹板,恭恭敬敬道:“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布兰温漫不经心地摘下墨镜,纤长的丹凤眼轻挑着浓郁的兴味:“看到那边那个浮板了吗?”
船长顺势一瞧:“看见了。”
“撞过去。”布兰温眼梢轻挑,慵懒艳魅感从他的眼角余光中流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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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这......”船长有些犹豫。
布兰温狭长的眸光淡淡睨了他一眼,眸光清艳却冷如薄刃。
“是。”船长只能听令。
“先生,那人是谁?跟您有仇吗?”管家不解的问。
“司姮。”布兰温懒洋洋地躺回躺椅上,眼波流转出惊心动魄的媚意,以及不再隐藏的野性。
“司姮?”管家诧异地朝着远处张望,心中惊愕不已。
离得这么远,先生是怎么看出那个人就是司姮的?他们之间的默契难道已经到达这种程度了吗?
第40章
平静的海面上银光闪闪,司姮正好好钓着鱼,突然身下的浮板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连人带工具一起掉进了海里。
好不容易钓到的金线鱼, 从网兜里钻了出去, 逃之夭夭。
司姮只能在海里无能狂怒地扑腾, 她一下钻出海面, 被晒得暖洋洋的海水, 哗啦啦从她的眉骨、鼻尖滚落。
她眼眸一抬,就看见了从面前驶过的巨大游艇,以及斜倚在游艇边,好整以暇垂眸低睨着她的布兰温。
管家卡特给她放了梯子下来,司姮怒气冲冲地爬了上来,四下打量却发现刚才还懒散看着她像只落水狗一样,在水里挣扎扑腾的布兰温,现在已经不见了踪影。
“布兰温人呢?”司姮全身都被海水打湿,海风一吹, 有些冷。
管家为她披上一条毛毯, 道:“先生在里面。”
司姮没要这毯子,径直离开了甲板,就要去找布兰温算账。
管家看司姮生气了,连忙在一旁安抚:“这件事不是先生的错,驾驶游艇的人又不是他。”
司姮:“你少给他打掩护,他刚才那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分明就是故意的。”
管家无奈, 只能委婉劝道:“但先生毕竟是omega, 司姮是alpha,不能对他太粗鲁无礼。”
司姮深吸了几口气, 还在滴水的脸上勉强露出平和的笑:“好。”
管家稍微放松了些,但下一秒,司姮一脚就把游艇房间的门踹开。
“布兰温!”
游艇内装潢精美,刷了清漆的黄杨木家具,在灯光下呈现出蜜蜡琥珀一样的流光,一进入房间,就仿佛身体融进了蜜一样的琥珀里,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连时光的流逝都仿佛停止。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不知名香味,布兰温斜躺在真皮沙发上,手臂慵懒地搭在软枕上,修长的双腿交叠,长发如泼水一般散开,发梢丝丝缕缕从沙发边垂下,像细细的水流。
房间的窗帘拉着,窗边一盏老实的黄铜嵌玻璃灯,亮着淡而昏黄的灯光,缀着水晶的抽拉绳像悬空的水珠,摇摇曳曳。
布兰温精致冷艳的脸在昏昧的光芒中半明半暗,上半张脸几乎隐藏在墨汁一样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却又仿佛感觉到有一双狭丽媚长的蛇眼藏在黑暗中,静悄悄地看着你。
看什么看?
司姮看着布兰温这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就来气,你倒是潇洒了,我成落水狗了。
“起来,别装睡。”司姮大步上前,单手揪着布兰温松松散散的衣领,就把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管家吓得脸都绿了:“司姮,你注意风度,先生是omega !”
但不等司姮开口,布兰温就微微一抬手,示意管家出去,而他清艳艳的眉目里没有半分的惊慌失态。
他就这样任由着司姮揪着他的衣领,发丝柔顺轻垂,半分反抗的意图都没有,一双媚长的丹凤眼含凝着三分春色三分情,脉脉注视着司姮的怒气,仿佛接下来的一切狂风暴雨,他都接受。
他这样躺平任由拿捏的样子,倒让司姮无可奈何,宁愿他激烈反抗。
她恨恨松开手,布兰温顺势又跌回了沙发上,身子在柔软的沙发上微微震颤,浴袍领口几乎完全散开,如同剥了壳的鲜荔枝,衣袍垂散在手腕处,露出白瓷细腻的肌肤。
“你有病是不是?我招你惹你了,你要人开船撞我!”司姮愤恨地瞪着他。
但正如管家所说,她是个alpha,无论是出于礼仪还是风度,都不能对柔弱的omega下手。
因此,她只能拿起茶几上一瓶看起来很贵的红酒,坐在沙发边,泄愤似地大口喝了起来。
嗯?
司姮瞳孔微微一亮,豪门喝的酒就是不一样,还挺好喝!
她不知不觉就喝了好几大口,才放下酒杯,开始算账:“我的所有装备都掉海里了,你得赔。鱼竿,8万联邦币;浮板,3万联邦币;还有你让船撞我的精神损失费......一共赔我15万联邦币就行了。”
碰不得你,那我就讹死你。司姮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布兰温轻笑一声,半裸的胸膛如一捧洁净的雪泥,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红珠也跟着含苞颤颤。
他仰着雪颈,借着大笑贪婪的呼吸着酒香弥漫中那一股水汽氤氲的潮湿苔藓味道。
像快要渴死在盐堿地里的迷路人,下一秒步入潮湿的雨林,恨不得伸出舌头,一点一滴、吮尽湿漉漉的水珠。
“ 15万,你拿讹我当班上吗?讹一次,一年都不用再开张了?”布兰温指尖绕着发丝,丹凤眼纤长上挑的眼尾慢慢泛出薄薄红晕。
“谁说我讹你了?我这是正当索赔,你要是不撞我,能有这事儿?”司姮又灌了一口酒。
布兰温歪头一笑,竭力克制着的呼吸越来越沉重,最后几乎是喘息着,说道:“你手里的那瓶酒, 20万联邦币,这么算起来,你是不是还倒欠我5万?”
“你——”司姮气结。
她越生气,房间中属于她的信息素气息就越浓郁,淡淡的潮湿水汽,仿佛在瞬间激涌成浪,凶狠地灌入他的鼻腔胸肺,让他如溺水般窒息。
颈后的腺体烫得几乎要融化,像岩浆一样沿着他的身体烫下,身子绝望地翕动着。
多可笑,司姮只是坐在这里,什么都不用干,就能把他干得如同濒死一般。
而他不但无法拒绝,反而越发上瘾,像被彻底标记到傻掉失智的omega ,脑子里除了她的信息素,就再装不下其他。
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有杏瘾,但他一直可以控制,用药物、用自残、用痛觉警醒克制。
直到他的好弟弟,像个没了司姮就活不了的贱吊。
看到司姮腰肢就软了,身子发烫,双腿难耐湿淋,腺体就像被揉烂捏碎的饱满果实,透明汁液流淌出来。
无数个深夜,他牙齿死死咬着被单,夹着被子,满面潮红,生不如死地煎熬着。
在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他穿着得体的礼服,是众人眼中优雅的贵夫。
却不知道,桌布下,他颤抖又饥渴地磨蹭着双腿,眼波流水,差一点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呻吟出声。
在上绿雾岛之前,司姮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的身体早就已经被她彻底调-教完成。
他已经彻底上瘾,哪怕他从未感受过司姮的信息素。
但身体已经处于本能的折服,他渴望得到更多,渴望得到真正的满足,真正的标记。
只有这样,他才能换来致命谷欠瘾后,那短暂的清醒。
否则,他就只能沦陷在无尽痛苦又酸软的干渴中,反反复复地受折磨。
“算了,算我倒霉。”司姮不想在这里多留了。
再留一会儿,布兰温该找她赔,被她踹烂的房门钱了,你们这些豪门真是碰都不能碰,动辄就是几十万几百万,却连区区15万的赔偿金都舍不得给她。
——祝你早日遇见凤凰a,把你吃干抹净。
司姮起身就要走,布兰温忽然从背后抱住她,被汗水浸饱的手臂,像使用绞杀技的雪白大蟒,紧紧地缠着她的腰,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后。
“你难道不想看看新闻吗?”他喘声微微。
司姮:“我对新闻没兴趣。”
“真的不看吗?”布兰温缠得更加紧,脸颊一片潮红,半褪的浴袍几乎都堆在了她的身上,他笑得几乎有些痴态:“今天新闻的主角,可是你的未婚夫。”
第41章
司姮立马掏出端脑, 打开新闻。
【今日,市长热线收到群众实名举报,市刑警队队长裴涿,收受贿赂,干涉墨菲家族遗产继承纠纷,现已被带走调查。 】
伴随着记者冷静的声音,画面中出现的是裴涿被两个警察从办公室中被带走的场面。
他的办公桌上还堆积着小山一样的案件卷宗,两个警察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身边,记者摄影拍照时强烈的闪光刺在他黑沉的双眸里,清俊的面容看不出半分情绪。
摄影师十分恶趣味地将画面拉近,放大他紧攥得指骨发白的双手。
下一秒,一副泛着锋冷光泽的银手铐,拷在了他修长的腕骨上。
他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毫无尊严地带走了,清正纤瘦如竹的脊背,被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压着,像是要硬生生将他折断。
在画面的右上角一侧,滚动着实时弹幕,每一条弹幕都是不堪入目的诋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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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啧啧、堂堂一个前途无量的刑警,竟然在警队里,当着自己队员的面,被戴上手铐带走了,真丢脸啊~~~”布兰温滚烫潮红的脸颊枕在司姮的肩膀上,软绵绵的嗓音从殷红的薄唇里吐出来,简直像淬了毒一样。
“是你!”司姮猛然转头, 绿眸怒目圆睁。
她恶狠狠地掐着他的脖子,布兰温的脑袋砸进柔软的沙发靠背里,指骨用力收缩,凶猛的力道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窒息感随即而来,疼痛比起西墨上吊自杀时传来的共感更加强烈,但与之不同的是,同窒息感一起涌入的还有属于司姮的蒸腾湿漉水汽。
“为什么?你有什么不满,你冲着我来啊,为什么要对裴涿下手?他做错了什么!”司姮第一次展现出如此暴戾的一面,向来散漫地眼神,此刻居高临下,无比冷然的注视着他。
布兰温感觉掐着自己脖颈的手在不断用力,只要稍微再施加一点力道,就能将他脆弱的颈骨生生掐断。
那种爆裂喷薄的信息素,如致命的缠绵绞杀,勒得他双眸湿润,止不住得溢出莹亮的水光。
纤长秾丽的眼梢因为缺氧泛着诡艳的红晕,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滑落,像是被晕染的胭脂水,晃荡着柔情蜜意。
司姮掐着他脖子的指骨,正好摁在他滚烫的腺体上,粗糙的指腹不断摩挲着,带来疼痛与凌虐并存的快感。
布兰温纤薄的眼皮不断颤抖,暗红色的眼眸因为缺氧而微微上翻,双腿死死闭合着,脚趾难耐蜷曲,透明的涎液从嘴角滑落,淌下鲜亮的痕迹,仿佛沉溺在瑰丽的幻境里。
看着布兰温即将被她掐晕过去的样子,司姮适时地放开手。
久违的空气重新灌入布兰温的口腔,他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满面潮红旖旎,大面积织金的红色浴袍松松垮垮地缀在他身上,胸腔不住地上下起伏,散落的发丝黏腻在嘴角边,华丽又颓靡。
......不像是被快被掐晕,倒像是快被爽晕的样子。
“起来,别装死!”
未婚夫被人诬陷,司姮现在没时间怜香惜玉。
她伸手在布兰温泛着红晕的脸上拍了两下,大抵是omega的皮肤太娇嫩,太吹弹可破。
明明只是不轻不重的两巴掌,布兰温姣好浓艳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两道浅浅的印子,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两下,模样可怜得很。
布兰温原本目光涣散地躺着,细长的媚眼半睁半阖,不住地喘息着。
但当司姮在他脸上轻拍时,他忽然咬着唇,腰腹紧缩地酸疼,发出难耐的闷哼声,腰下泛滥成灾。
“怎么,看见未婚夫被带走调查,你心疼了?”布兰温颤抖的指尖抹去嘴角的涎液。
“废话,他是我未婚夫,我不心疼他,我心疼谁。”司姮咬牙道。
她现在越发觉得布兰温是个神经病,西墨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那你就这样折磨你未婚夫的救命恩人?”布兰温尾音轻颤,眼梢还盛着一汪糜红的湿润,一副泫而欲泣的模样。
司姮转过头,目露诧异:“救命恩人?”真给自己贴脸啊。
“你知不知道,如果裴涿今天不被带走调查,那么今天死的人,就是他了。”布兰温捂着自己的脖子,疼痛就像看似被熄灭的火焰,灰烬之下,依然持续燃烧着滚烫的热辣,耳膜也嗡嗡作痛。
但司姮信息素的潮湿,就像清冷的水,泼洒在炽热的火焰上,蒸腾出滚烫的水汽,像被塞进了蒸屉里,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火烧般,闷热窒息。
“什么意思?什么叫裴涿今天会死?”司姮皱着眉。
布兰温浑浑噩噩地笑,意识已经快要昏聩,却还是本能地渴望着她。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他靠在司姮的肩上,半裸的雪肩上,凝着一层薄腻的细汗。
“你说清楚。”司姮任由他像条蛇一样缠在自己身上,声音冷冷,同时又不动声色地屏住呼吸。
'西墨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 '的疑惑再次浮现出来。
那么纯情的西墨,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仿佛随时随地都在发-情的哥哥。
跟这样的哥哥有共感,西墨真可怜。
布兰温的胸膛贴着司姮的后背,她海水打湿的衣衫,冰冰凉凉,沁得布兰温滚烫的身子一颤,盈盈红珠也跟着敏感颤栗,颤巍巍的高挺着,贪婪地吸收着她身上的水润。
布兰温半眯着眼,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道:“裴涿在调查6·24爆炸案,你还不知道吧。”
6·24爆炸案
听到这个熟悉的字眼,司姮眼神倏然一紧,尘封已久的痛苦再次破土而出。
她暗暗攥紧了袖子,强忍着微颤的嗓音:“我不知道,我从来不过问他的工作......但是6·24爆炸案,不是已经定性为燃气管道老化了吗?他为什么重启调查?难道案子有什么新的进展?”
“这我就不知道了,案子的细节我不了解,不过......”布兰温故意将话说到一半停住。
“不过什么?”司姮果然片刻都等不了,立刻追问。
布兰温浓艳薄唇一勾,尤带红印的糜红脸颊,贴着司姮的肩膀。
果然,一提到已故的家人,司姮就会失态。哪怕再怎么强壮镇定,也会在不经意间露出脆弱的姿态。
司姮心中焦急,知道布兰温是故意在吊着她。
她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神愧疚又联系,举止温柔地抚上他的脖颈,宛若真正的恋人一般。
“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没忍住掐了你,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司姮柔着嗓音道歉。
布兰温眼尾轻挑,明知道这不过是司姮虚情假意的伪装,但在她低头的一瞬间,他仿佛有一种自己被恋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omega的幻觉,心中涌出了无限的娇矜。
“下不为例。”他轻笑着,丹凤眸中流溢出的柔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绝对没有下一次。”司姮保证道,并为他倒了一杯红酒。
布兰温那晃晃荡荡的红酒,也不伸手去接,而是狭眸微抬,醉人的眼神无声地望着司姮。
司姮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端着酒杯亲自送到他的唇边。
清甜的酒混着软腻香浓的葡萄香,在他的舌尖余韵不散,布兰温的笑容也跟着泛着朦朦胧胧的甜腻。
他就爱看司姮只向他一个人低头的模样。
心满意足地接过红酒杯,布兰温散漫地晃着:“有人不想让裴涿重启这个案子,他一意孤行,自然就成了一部分的眼中钉的。”
说着他打开船舱里的电视,里面正在播放另一则新闻,内容是,一艘货轮被恐怖分子劫持,参与逮捕的刑警以及特警在上船之后,恐怖分子引爆了炸弹,和那些警察们同归于尽。
岸边聚满了受害警察的家属,哭得声泪俱下,场面很是悲情。
但布兰温却懒洋洋地抻了抻交叠的双腿,又细又长的腿笔直的如同白玉做成的筷子,浴袍的衣摆垂在之间,似敞非敞。
在视频里一片的哭声中,他笑着说道:“如果裴涿今天没有因为收受贿赂被带走调查,那么现在裴涿也在那艘货轮上,烧成了一团灰烬,连法医都分不出他完整的尸骨。”
布兰温轻挑的语气像玩儿似的,但司姮却听得背脊发凉。
这么多人命,好的,坏的,竟然都只是为了做一场局,那是不是她家人的死,也是另一场局里,被无辜牺牲的路人甲?
“你知道内情对不对?爆炸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姮紧咬着牙,哑声问道。
“我哪里知道什么内情,我上位才多久。”布兰温耸了耸肩。
“那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反问。
“还不是从那个死鬼的保险箱里分析出了一点,有人想杀裴涿,那么就有人想和他们作对,不让他们得意......”布兰温长腿一伸,慵懒地搭在了司姮的腿上,眉眼冷艳尽显媚意:“不过我到底是救了你的未婚夫,你该怎么报答我?”
司姮眸光瞥向他,伸手理了理他凌乱不整的浴袍:“你想我怎么报答?”
布兰温轻慢一笑,暗红的眼眸隐藏着近乎疯魔的欲望:“你们还有七天才会结婚,到那个时候他也应该放出来了,七天之后,露水情缘,一拍两散,怎么样”
第42章
从小没有尝过糖果滋味的孩子,只能看着别人吃糖,自己在一旁默默咽口水的孩子,会馋得做梦都在想,反反复复的幻想糖果的滋味。
因为没有得到,所以哪怕只是最普通的糖果,也会因为渴望而将它的滋味幻想成天上有地上无,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糖果。
但只要他尝过一次, 就会明白, 那只是一颗普通的糖果罢了。
她平平无奇,不过如此。
哪怕再好吃, 七天, 也足够腻味了。
他既能从此戒掉对司姮那不可名状之瘾,还可以跟好弟弟炫耀,实在是一举两得。
“......”司姮沉默了, 许久许久没说话,空气仿佛被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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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怎么?有负罪感?觉得自己对不起裴涿?”布兰温仰躺在沙发上笑,雪腻的手臂从宽大的丝绸袖口中滑出来,发丝纷纷乱乱的缠绵。
窗外的阳光经过湛蓝海水的折射,洒进了房间中,像一片泛滥成灾的光河,在他的身上晃晃荡荡。
司姮摇了摇头,声音很平静地问:“你怎么确定,举报裴涿收受贿赂这件事是救他,而不是另一场构陷?”
“还是心疼他啊。”布兰温唇畔溢满了笑:“你放心, 如果裴涿真的没有收受过贿赂, 他就没事。”
“可你们墨菲家的人,不是实名举报了吗?”司姮反问。
“什么我们墨菲家的人。”布兰温细眸不屑轻翻,满满的嫌恶:“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才不会把姓氏改成墨菲,恶心死了。”
“但你们终究是一伙儿的,我怎么相信你会让裴涿全身而退?”
说完这句话,司姮都笑自己天真,闹到这个份上,裴涿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就算有他的法官、检察官父母帮忙都很难做到,这背后明显还有巨大的利益牵扯。
“......至少让他清清白白的出来吧。”司姮指尖挑开丝绸浴袍的衣摆,指尖抚上他绵腻柔韧的长腿。
阵阵搔痒般的触感,惹得布兰温浑身轻颤,本能地想缩回慵懒伸长的双腿,却被司姮一把握住了骨肉匀称的脚踝,强行拉了回来。
温柔的蛮横中,酥酥麻麻的颤栗像虫子一样顺着肌肤往他的腿上爬。
布兰温紧咬着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情欲,就像燃烧尽的火焰,被她指尖轻轻一撩拨,再次猛烈复燃。
他真恨极了自己这幅不争气的身体。
“你难道不知道根据我们联邦的法律,行贿罪,最多三年就出来了吗?而且量刑宽松,大多都有缓刑~~而受贿罪,轻则五年以上,重则~死刑。”
布兰温泛着红晕的指尖死死抓挠着身下的真皮沙发,可哪怕再怎么维持,也难掩声线中动情的喘息。
“然后呢?”司姮的手已经探了进去。
大面积烫金的丝绸浴袍覆在她的手上,衣料起起伏伏,如海浪般不停地涌动,不知疲倦,不曾停歇。
“只要裴涿没有受贿过,那他就能出来,只是职称也往下降一降了~~或许是一个小警察、或许是某个街道的治安维护员啊~~~”布兰温高仰着脖子,像天鹅被掐住脖子,发出哀婉的悲鸣。
修长笔直的双腿本能的曲在一起,妄图抵挡司姮的入侵,但去她狠狠摁着膝盖,压了下去。
“那举报裴涿的那个墨菲家的人呢?他得进去吧?”她坐在他的膝上,低眸冷冷的俯视着他,将他的一切掌握在手中,揉搓把玩。
布兰温被她压得动弹不得,如同一只被制服的猫,徒劳又无力地挣扎着。
“缓刑~~坐不了牢,墨菲家的人~~~谁都得给几分薄面,啊——”布兰温暗红色的眼瞳陡然睁大。
浓艳滴血的嘴唇不停的颤抖着,脚尖死死地绷紧,痛苦又痉挛颤抖着,仿佛离了水的鱼,不停地打着摆。
两行泪从他纤长的眼尾滑落,洇湿了身下的发丝,哀声连连:“别、别、轻点、你想让他坐几年?一年?”
司姮停住。
“一年?”她歪了歪头,拇指温柔地抚着他的薄唇,来来回回地摩挲着,指尖的信息素强烈地像一场倾盆大雨,浇打在他身上。
“两、两年?”布兰温嘴唇哆嗦着,雪一般的纤长脖颈已经腻着泛滥的汗珠,眼尾烧红如火,眼眶中噙着迷迷蒙蒙的水汽。
他透过眼眶中颤抖的泪珠看着她,什么都看不真切,但他能感受到她此刻的冷漠。
把他玩弄成这幅狼狈的模样,她却一脸冷淡,作壁上观。
他好歹是救了裴涿一条命的人。
到底是谁有求于谁?到底是谁在伺候谁?
布兰温气血翻涌,被汗水打湿的手,湿漉漉地握住她摩挲着的手指,幽恨的怨气在凝结,即将爆发,呼之欲出。
但司姮的手指直接从他滑腻的指缝中溜走,纤长的两个手指放肆翻来覆去,搅得水声涟涟
“唔————”布兰温眼皮不断颤抖着,脊背不断地挣扎弓起,像一把拉扯到极致的弓。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不断的呜呜声。
水红糜软的舌尖微微伸出,与她指尖,牵扯出一条条如凝着露水的蛛丝般的透明涎丝。
司姮上下一起,掌心颤巍巍的,重新鼓烫起来。
极其漂亮的粉芭乐,黏糊糊地腻在手里。
好似快要融化的甜筒。
“两年?”司姮语气嘲弄,翻手轻轻拍了两下,扇得浓汁四溅。
“啊————”布兰温几乎绝望的尖叫了一声,叫声高亢,完全顾不得外面的人听不听得到。
刹那间,脑中最后一根维持理智的线崩溃断裂。
“三年、三年、”他握着司姮的手,含糊不清地哭着求饶:“法律规定最多只能判三年。”
几乎是在他说完这话的一瞬间,司姮将手指从他的口中抽离了出来,拉出一条长长的暧昧的水痕。
她倾身吻了上去。
“司姮,你个疯子~~你个变态、”布兰温带着哭腔,呜呜咽咽,在喘息换气的缝隙间,对她破口大骂。
“你竟然敢这么对我~~”泪水不停地从他的眼中滚落,他揪着司姮后背的衣裳。
司姮任他抓、任他挠。
反正她也把被威胁的怒气发泄够了,双手捧着他的脸,缠绵地吻着。
很快,布兰温就喊不出声了,只有断续的低吟,刚才恨不得撕烂她的手,现在紧紧地缠上了她的腰。
*
a市,拘留所,会见室。
空荡荡的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而且都被固定在地上。
房间里,有一前一后两个门,供探视人和被临时拘留的人出入,并且都有狱警站着。
裴父裴母紧张不安地等着,双手不停地反复搓着。
很快,对面的门开了,裴涿被两个狱警左右夹着,走了出来。
因为是临时拘留,也没有确定罪名,所以在拘留所里面,裴涿并没有戴手铐,衣服也是他自己的衣服。
看到他走出来,裴父裴母立刻关切的上前问:“小涿,你怎么样?你在里面怎么样?狱警有没有为难你啊?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由于是自己的儿子犯了案,所以裴父裴母虽然都在司法体系里,却不得不避嫌。
但无妨,他们深耕这么多年,自然有朋友愿意关照他们。
只是这件事并不简单,比起司法程序,他们更担心裴涿在拘留所里出事,比如被迫'畏罪自杀'。
“爸妈,你们放心吧,我没事的。”裴涿抿了抿唇,淡淡笑着:“我很快就会出来的,我没有受贿,只要一查就能知道。”
裴母欲言又止。
裴父却满脸责怪:“你说你,这些年办的那些案子,得罪的人还少吗?现在还自己给自己找事,惹火上身,局长都警告过你,不要查爆炸案,你为什么不听?”
裴涿面不改色,理所当然:“案子有不清楚的地方,那当然要查,至少要让受害者死的明白。”
裴父怒不可遏:“总之,你出来之后,不许再查那件事了,听倒没有!”
裴涿沉默。
沉默就是隐晦的对峙。
裴父深深叹气,暗暗后悔,为什么要把儿子教得太像个人。
6·24爆炸案并不简单,继续深入很有可能把整个家族搭上。
老两口对视一眼,原本还想要尽力保住裴涿前途的想法,在这一刻突然断了。
气氛久久沉默。
“爸妈。”裴涿突然开口。
“怎么?”裴父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是想问司姮吗?”
裴涿点了点头,在提到司姮的时候,他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愧疚和担忧的表情。
“麻烦你们帮我告诉司姮,我绝对没有受贿,让她一定要相信我,还有......让她不要担心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裴父满脸无语。
“再说了,你那个未婚妻啊,唉、我都不想说她,出了事之后,连个人影都找不到,鬼知道又跑哪儿混去了。”
第43章
“什么叫联系不上她?”裴涿猛然起身,抓着桌子中间横亘的铁栏杆,满眼紧张:“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你们去家里找过她吗?她有时候,睡着了,会听不见端脑的铃声。”
“爸妈、你们快去找找她, 如果家里不在, 一定要联系上她, 我担心那些看不惯我的人, 会趁我出事的时候, 对她下手。”
“小涿,你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裴母无奈扶额, 满脸恨铁不成钢。
裴涿清瘦白皙的指骨紧紧的攥着栏杆,看着裴母的眼中,满是乞求:“妈,我没事的,你们一定要帮我找到司姮。”
“找到司姮,要不要让她来看看你。”裴母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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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裴涿黑眸一怔,随后立刻摇头:“不要,不要让她看我。”
“为什么?”裴母问道。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探视的时间马上就要过去了。
拘留所不像家里自在,要不了多久,他就满身难闻的气味,疲惫狼狈,他不想让司姮看见他这幅不堪的模样。
有件事, 他一直在骗司姮。
他其实早就把司姮所有的朋友圈翻了个遍,没事时就会翻出来看看,像看仇人一样,盯着合照里她的每一任前任,嫉妒化成无穷无尽的长河,载着他漂泊。
他甚至还注册了很多个小号,偷偷关注着她每一个前任的近况。
她的每一任omega恋人,都比他好看,每一任......
论外貌、气质,他实在是司姮所有恋人中,最平庸的那一个。
他已经平凡至此,不想让最后一点干净的体面都无法在司姮面前维持,只剩下狼狈的样子。
“总之,不要让她来看我,你找到她,让她相信我不是收受贿赂的那种人就好。”裴涿低声道。
裴母在心中暗自叹气。
“对了,妈,你让他们流程走快一点,尽早查清楚,我的账户里面的流水,我的资产什么,全都可以开放给她们查,我也没有任何海外账户,应该很快就可以查清楚,放我出去。”裴涿的声音有些急迫。
裴母盯着裴涿紧张兮兮的表情,有些担忧道:“让你尽早出去,你又要埋尽6·24爆炸案里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
“不是。”裴涿不等裴母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摇头道:“还有七天,我就要跟司姮结婚了,我不想那个时候,我还在拘留所里接受调查。”
“我不想婚礼上,只有司姮一个人,却没有新郎。”裴涿隔着栏杆,握紧了裴母的手,黑眸中满是真切的担忧和害怕。
如果婚礼当天真的这样,司姮会不会生气?会不会有人趁乱接替他的位置?
一定会有的。
她那么多前任,那一个分手的时候,不是要死要活,有许多人至今都还没有新恋情。
还有许多人,在深夜里发着缅怀过去的寂寞文字,每一个字眼,都显露出他们还惦记着司姮。
甚至还有一些刻薄的omega ,将司姮公布的他们的婚讯合照,截去了裴涿自己的部分,不阴不阳地说他皮肤松垮、肤色暗沉、毛孔粗大、头发干枯、衣品老气......
总之,将他从头到脚贬低了个遍。
刻薄omega的那些朋友们也同样刻薄,在评论区里跟风骂他长相难堪,还起哄让他去婚礼上告白,抢婚。
令他不得不私下给婚庆公司的员工多塞了一大笔钱,让他们多安排员工,将不在邀请名单上的人全部阻挡在外。
眼看着好不容易,婚期一日一日的接近了,却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那些视奸他的omega不知道怎么背地里笑话他,说不定还会趁虚而入,趁着他被拘留,偷偷联系司姮,旧情复燃。
——不对,不可能,司姮说过,她从来不吃回头草。
裴涿不停地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不要自己吓自己。
但是前一刻还平复的心情,下一秒就彻底乱了方寸。
他不敢赌,他赌不起。
探视时间过去,裴父裴母满心无奈的离开。
“你说这个司姮,是不是用了什么蛊啊、降头啊、秘术之类东西,给咱们儿子控制住了,不然小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裴父一边摇头,一边不解。
虽然自己身为父亲,也没真正了解过他的儿子,但是看到裴涿如此在乎一个人,他还是大受震撼。
裴母专心开车不语。
见裴母不说话,裴父接着抱怨:“如果不是因为司姮,小涿也不会调查6·24爆炸案,也就不会出这件事。”
裴母觑了他一眼,笑道:“儿子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只要是他管辖范围之类的事,只要有疑点的案子,他都会彻查到底,就算没有司姮,他早晚也会查到这件事的。”
裴父再次叹气,看着眼前划过的熟悉街道,他问:“ ...这是去小涿家?”
“当然了。”裴母道:“小涿不是让咱们找她吗?毕竟是自家儿媳,总得让她知道小涿出了什么事对吧?”
裴父一脸郁闷:“行吧,行吧,这小两口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不过眼看天都要黑了,司姮到底跑哪儿去了?”
裴父望着车窗外,沿海公路海风吹拂,盛大的落日将海面染成了橘红色。
天幕一点点地拉下来,橘红变成了绯红,沉日在海面上荡漾,万里霞光映下,浓密的云层层叠叠地烧了起来,烧出大片的紫红色,艳光四射的瑰丽色彩染进了游艇上的恒温泳池里。
机器模拟的海浪温柔而缠绵,水的温度也永远惬意舒适。
司姮一手揽着布兰温的腿,一手撑着泳池的边缘,长发被她简单的绾了起来,只剩下脖间的几缕碎发。
布兰温的长发却是散着的,毫无规则的像一群受惊乱窜的小白蛇,丝丝缕缕的在水面上铺开。
模拟海浪永不停歇的涌动着,水面起起伏伏,卷曲的灰白长发一会儿浮在水面,一会儿又黏腻在司姮的肩上。
布兰温的双臂绵软无力的环着司姮的脖颈,白皙的肌肤在奇诡谲艳的霞光之下,泛着如珍珠般莹润微亮的光泽。
红色的丝绸浴袍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卧室的床上、还是浴室里。
反正他现在宛若剥了皮的羔羊,浑身泛着糜软的烂红色,像是开到最浓艳,最极致的花朵。
身上没有寸缕,只有左耳上缀着红宝石吊坠的穿耳,散发着颤巍巍的光泽,与他餍足半眯的暗红色眼眸,相映成趣。
他的身子几乎被泳池里的水泡软了,没有力气地软软的蹭着她的,吟吟不止。
全靠司姮的身体支撑着他,才没有沉没进水中。
如果不是空气里充斥着强烈浓郁到令人头晕的红山茶的花香,不断地提醒着司姮,眼前的人是个名叫布兰温的毒鳏夫。
否则,她肯定会误以为自己在和西墨重温旧梦。
不过,西墨是可口的水蜜桃,不像布兰温这样珠光宝气、靡丽异常。
西墨也更不像布兰温这样,骚浪得没边。
轻轻拍一下,前后直流水,倒也有种别样的美丽。
——就是有一点不好,瘾太大,胆子也大。
才刚从浴室转到露天的泳池,明明上一秒才脱力颤抖、哭求求饶,才歇息不到一分钟。
他就像一条没吃饱的蛇一样,手脚并用地重新缠了上来,身体烧得火热灼烈。
“司姮、标记我、”布兰温伏在她的肩膀上,喘声微微。
他仰着纤长的脖颈,如同引颈一般,将一个omega最宝贵最私密的腺体暴露在她眼前。
越靠近腺体,那源源不断释放着浓香的山茶花的信息素味道就越浓。
“标记我、司姮、标记我、求你、”布兰温纤丽狭长的丹凤眼因为流泪而红肿,眸光被泪水洗过之后,更加清艳动人。
司姮抬手,略带薄茧的制服,在娇弱的腺体上摩挲了一下。
布兰温瞬间脸颊沸腾绯红,身体软烂成潮,连喘声都渗着勾人心魄的媚音,可怜的颤颤着。
“你也想标记我的对吧?”
布兰温仰着头,含着她的薄唇,反复吮吸,被水打湿的雪一样纤瘦光滑的脊背水淋淋地泛着光,好似一面水镜。
诡艳幻丽的落日霞光映在他的悲伤,将他的肌肤也映出幻丽美艳的色彩。
见司姮目光犹豫。
他拉着司姮的手,像小动物一样,含在口中轻咬,慢慢变成了舔舐。
“裴涿他只是个beta ,和他在一起,你什么信息素都感受不到?和木头有什么区别?”他一边□□,一边说。
“别管他了好不好?忘记他,和我在一起。”
“他有我让你快乐吗?”舌尖含糊潮湿的包裹着她的手指,眼波轻挑地望着她。
“我是s级omega ,你是s级alpha ,我们才是世界上最般配的人...和我在一起吧,墨菲家族的财产,你和我共享。”布兰温媚眼如丝,声线如蛊。
暗红的眼波中,流露出倾倒的真心,仿佛已经彻底臣服于她。
第44章
墨菲家族的遗产,保守估计也得上千亿吧,实在太令人心动了,多少人忙忙碌碌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钱吗?
现在金山一样的财富摆在面前,近在咫尺,甚至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东西,只需要标记一个年轻、美艳的鳏夫。
既能让自己爽一把, 还能拥有数不清的财富, 这种宛如杀猪盘的好事,谁能拒绝得了?
司姮睫毛轻颤,睫毛尖上缀着的一滴小水珠滴在水面上,很快就消失在了泛滥的浪潮中,毫不起眼。
但被布兰温捕捉到了,他倾身上前,亲吻着她的眉眼。
薄薄的唇瓣柔软炽热,一点一点,抿掉了她脸上的水痕,勾人的红眸含笑注视着她,这一刻他就是诱惑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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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司姮绿眸一暗,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再来!”司姮抱着他,一手揽着他纤楚的腰身,一手掐着他的脖子,倾身闻上去的同时,拉着他一起沉入了柔软而泛滥的温水池中。
模拟的海浪依旧汹涌,一浪接着一浪。
布兰温睁大了双眸, 无边无际的海水淹没他的双眼,灌进他的耳朵, 刹那间,他的视觉、听觉、一切的感知力都被沉重又汹涌的海水隔绝。
只有唇上滚烫的触觉,司姮紧紧箍住他腰肢的力道,给了他一丝安全感。
他挣扎着呜咽了两声,两颗白色的小气泡飞快地蹿出了水面。
本就强烈的窒息感,在他体内愈发减少的空气时变得更加强烈,极尽溺水和沉没的窒息感,像深海压抑的恐惧,让他心跳越发沉重而猛烈。
司姮像水中的海藻一样死死的缠着他,交缠的舌尖不断深入,不断汲取着他身体里本就不多的氧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挣扎地越厉害,身体就越发亢奋颤抖。
司姮一直掐着他的脖子,指腹在他的腺体上时轻时重的按摩揉搓,让他的身体更加颤栗。
直到身体里的气息越发绵薄稀少,布兰温暗红色的眸子涣散上翻,几乎快要濒死过去。
司姮突然拉着他浮出了水面,哗啦啦的水不断从他们的身体上落下。
布兰温近乎本能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同时被他深深吸入身体里的,除了氧气还有司姮强烈而霸道的信息素的水汽。
布兰温顿时手脚发软,一种比窒息更加令他疯狂的刺激狂奔而来。
他好像一个被完完全全清空了的容器,被动地承受着属于司姮的信息素的强势浇灌。
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除了接受还是接受,直到他的身体完完全全被她填满。
腺体完全被覆盖,身体里的每一处毛孔都被灌满,撑得酸酸涨涨。
他无力地倒在司姮的怀中,身体完全不受控制,不停地颤动、颤动、
一股一股的浓重不停地在潮水中激荡。
像一朵浓云掉进水里,丝丝缕缕的纯白化开,随着浪潮搅散,痕迹逐渐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但浓烈的红山茶的信息素依旧弥漫,久久不散。
布兰温紧咬着唇,像被勒住缰绳的马儿,痛苦又快乐地仰着头,狭长的丹凤眼弥漫上一层厚厚的水雾,失神的眼眸怔怔地望着天。
他不停地哆嗦着,一阵一阵的轻颤,舌尖微微吐出,连喘声都带着似哭似笑的低吟。
“月亮、出来了,,,,,,”
晕倒前,布兰温看见海上出现一轮硕大的明月,冷冷亮亮的光照在他的眼中,静静地升入黑夜中。
而他也彻底在月色中沉沦,晕了过去。
“布兰温、布兰温?”司姮轻轻拍了拍布兰温光滑的后背。
他伏在她的身上,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反应,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简直像死了一样。
甲板上的人早就被管家清理了,没人能干扰他们。
司姮也就只能抱着晕过去的布兰温进了房间。
她将他搁在床上,薄薄的蚕丝被,像水一样,覆盖在他的身上,睡颜安静美丽,呼吸浅浅。
他的唇角还挂着一丝浅笑,像是正在做一场美梦。
司姮坐在床边,无声地笑了一下。
小样,还想让我标记你,以为我真的会上你这杀猪盘的当吗?
你越渴望什么,我就越不让你得到什么。只有无法得到,才能被趋势。
不过让司姮有些意外的是,布兰温看着挺美艳动人,作风又明艳大胆,还动不动往她身上贴。
一副很不值钱的样子。
但真枪实弹的做了之后,她才惊讶的发现,布兰温的开放简直就像一场口嗨。
实际上他和西墨没什么两样,一样的生涩,容易撩拨,只是布兰温的反应更加敏感。
一点小小的举动,到了他的身上,仿佛快感就成倍放大一样,动不动就晕过去了。
......不禁做。
偏偏又菜又爱玩,没一会儿醒过来,就又缠着她继续。
司姮起身,将卧室里的空调温度调暖了一下,起身进了浴室。
用淋浴好好的清洗了一番后,穿着浴袍走了出来。
布兰温还在睡着,看起来是真的累极了,但梦中的笑容却莫名其妙变得更甜了。
她摇头轻笑了一声,随手从酒柜里拿了一瓶洋酒出门。
一打开门,海风从栏杆上拂过来,卡特管家被高悬的月亮映出一道长长斜斜的影子。
“不回绿雾岛吗?”司姮斜倚着栏杆,懒洋洋地问道。
管家抿了抿唇,看着她的眼神十分的复杂,既有惋惜,又有佩服。
年轻就是好,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现在都什么几点了,从下午一直弄到现在。
在这期间,先生那不堪入耳的声音简直就没断过。
关键是折腾了这么久,她现在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出来和他闲聊。
“先生说,今晚不回去了,就在海上停泊。”管家回答道。
“哦,那就停着吧。”司姮点了点头,对着月亮饮了一口,忽然又问道:“岛上是不是换了一个新的家庭医生?”
“是。”
“新医生的药柜里,有准备避孕药吗?”司姮幽幽问道。
管家古怪地看向司姮,沉默一会儿:“应该没有。”
司姮低着头,又饮了一大口酒:“让新医生赶紧去采购吧。”
听罢,管家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奇怪了。
布兰温先生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有钱的鳏夫了,现代人谁不想走捷径,如果能让有钱的鳏夫怀上自己的孩子,下半辈子就不用奋斗努力了。
司姮和布兰温先生搞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钱吗?
如果是为了钱,她更应该期待布兰温先生怀孕。
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她为什么放着家里的未婚夫不顾,和一个鳏夫搞在一起?
管家有些想不通,因此忍不住问出了口:“你难道不希望先生怀上你的孩子吗?”
切——
谁稀罕啊!
司姮内心不屑一顾,但还是装模作样地深情了一番:“我希望,在他愿意生下孩子的时候再生,而不是意外到来,仓促之间,只能接受。”
管家一时惊叹,没想到司姮出轨、滥情、花心,但意外还有算有点良心。
夜深人静,也是最容易交付真心的时候。
管家忍不住以一个长辈的姿态,语重心长地劝道:“你年轻,又是个alpha ,还是要找正经工作,搞正经事业,找一个正经伴侣,就比如你家那个未婚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身体不好。”
司姮正喝着酒,被他的话弄得笑出了声,一边咳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管家。
“你多大了?”她问。
管家一时迷茫:“ 47了,怎么了?”
司姮绿眸幽幽,半真半假地揶揄道:“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啊,现在有些丧偶的豪门老o,最喜欢你这种,年纪大,沉稳、靠得住的老beta了。”
管家目光愕然,旋即红了脸。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劝导司姮时的语重心长,反而十分受宠若惊:“真的吗?我竟然还有这种潜质?”
哎,说到底,这口软饭谁不想吃上呢。
第45章
司姮淡淡笑着,点头道:“当然,向您这样的年纪还能够保持这样的身材和气质,也是十分奇缺的了。有些omega就喜欢您这样成熟的气质。”
管家又惊又喜,一时百感交集地望着海面,似乎工作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发觉自己的人生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香甜可口的软饭在向他招手。
看着管家沉浸在未来的期待中的样子,司姮抿着唇低笑。
第二天
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沉静的海面上。
海面上蒸起一缕一缕纤薄的水雾,如被风吹起的纱裙一般,袅袅娜娜地升入空中。
海风清冷,冷得人直打寒战。
但船舱卧室中,却温暖地如同春日。
布兰温雪一样冷白细腻的身子陷入柔软的席梦思大床里,香槟金色的蚕丝被泛着冷而细腻的珠光,细细的金丝光泽交错,更衬得他的肌肤柔滑软腻。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布兰温动了动身子,轻敛垂下的睫毛如鸦羽轻颤,微微睁开。
暗红色的丹凤眸中划过一丝短暂的迷茫朦胧之色,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望不到尽头的海波。
一会儿,又摸了摸颈后的腺体,染着红山茶花馥郁冷香的指尖,缓缓地从腺体挪移到殷红的唇间。
恍惚而流连的眼神,仿佛无声地宣告,他昨日的意犹未尽。
“睡醒了?”司姮一身简单而素净的白色棉质睡袍,懒懒地靠在卧室门边,对着他笑。
一头浓密又卷曲的海藻长发, 被她挽在了脑后,露出一截弧度优美的长颈, 如天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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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因为头发太多,耳后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垂在她清清亮亮的眉眼边,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平时那般懒散,别有一种清丽动人的韵致。
看见司姮眉眼吟吟笑凝着自己的模样,昨天那疯狂的一幕幕就不断浮现在布兰温的眼前。
床上、沙发、泳池、浴室、全都他们留下的痕迹,还有他狼狈羞耻的模样。
布兰温暗暗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将头别过去,哑声道:“现在几点了?”
“快十一点了。”司姮走近了几步。
布兰温看见窗户的倒影里,司姮离自己越来越近。
身旁的被子被一股力道微微压下,熟悉的湿漉漉的苔藓味压在他的身上,仿佛瞬间从深海步入了一片潮湿的雨林。
布兰温默默缩了缩身子,薄被之下,他单薄的身体几乎挛缩成了虾的模样,冷白的肌肤一点一点被潮红淹没浸染。
“你昨晚睡得好香啊。”司姮单膝半跪在床畔,半个身子压在布兰温背对着她的肩膀上。
玻璃被大海的颜色染蓝,清艳艳的蓝色,与她苍绿晶亮的绿眸呼应,恍若一副迷蒙般的画。
“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司姮温声细语地关切,柔软温热的唇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 ......”
——布兰温在司姮悄无声息的信息素倾轧下,变成一只煮熟红透的虾。
对于布兰温来说,清晨和深夜都是最难熬的时刻。
夜深人静时的寂寞,自不必提。
清晨时,身体本能的反应,更令他崩溃。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性omega,忍一忍,或是短暂抒发一下,自然就熬了过去。
但对于患有杏瘾的他来说,那仿佛是一座永远喷发,不会停歇的火山。
因此,他不得不依靠药物,以及冰凉的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现在,司姮无所顾忌的入侵,遮天蔽日的信息素压在他的身上,仿佛烈火烹油,难耐的煎熬滋滋作响。
“你、你怎么不换衣服?”布兰温更加往被子里钻。
原本搭在枕头上的手,悄悄地伸进了被子里。
单薄的蚕丝被近乎贴身,将他手滑过的弧度,勾勒得无所遁形。
“我?”司姮坐在床边,歪着头,笑吟吟地望着他:“你忘了,我的衣服昨天被你撕坏了。”
暧昧含笑的声音,让布兰温的记忆回到昨天,他在司姮的身上又抓又挠的场景。
“ ......”布兰温紧咬着唇。
手中握着火一样的温度。
他害怕被司姮发现,自己如此欲求不满的一面,又羞耻于昨天被她折腾地哭求的样子。
于是,在司姮调笑的声音中,难堪的红了脸,柔软精巧的耳垂,红如浓郁的胭脂豆。
司姮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在触碰到的那一刻,布兰温死死咬着唇,身子哆嗦了一下。
一片洇湿的痕迹,在他的腰下,缓慢的透了出来。
浓郁的山茶花香混着淡淡的腥潮味,在空气中弥漫。
布兰温眼眸微微睁大,瞳孔摇颤,怔怔地看着前方,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只有流淌在指缝中粘稠的温热,不断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仅仅只是被司姮揉了揉耳垂,他就......
布兰温耳膜在嗡鸣,无声的哀叫。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身体□□成这幅模样,明明从前还没有这样敏感,明明他想要司姮,是为了缓解他长久以来的渴望,缓解他的痛苦。
可为什么,他得到渴望已久的信息素,但身体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反而像泛滥成灾的河流、发情期的狗、一点点微弱的触碰,就让他不受控制的湿透。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他绝望又不解又羞耻,想扯着被子把自己埋进去。
但手里一团黏糊,被子里的气息更加浓郁的令他羞愤欲死。
就在他不上不下,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缝里的时候,身后传来司姮毫无顾忌的哈哈哈大笑声。
她靠坐在床头,笑声肆无忌惮,整个床都跟着她的笑声颤着,仿佛一起在嘲笑她。
“你笑什么!”布兰温恼羞成怒,噌的一下坐起来,灰白长发凌乱的散着,暗红眸子冷阴阴的:“别忘了,你这七天的工作是什么,你是来伺候我的。”
布兰温故意羞辱她,以此报复她刚才的肆意嘲笑。
是啊。
他明明是上位者,司姮是被他威迫的,裴涿在他的手里,司姮必须对他言听计从。
那他为什么要在司姮的面前,伪装成其他omega那样不通情事的模样?
“嗯嗯,我是来伺候你的。”司姮也不生气,她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口不择言。
她张开双臂,不顾布兰温的抗拒,温柔地抱住他。
“还要再来一次吗?”她轻咬他红透的耳垂,像在咬枝头熟透了的红樱桃。
布兰温放才还冷阴阴、像看敌人一样看她的眼神,瞬间溃不成军。
他无声地张着口,酥麻入骨的感觉如同阵阵电流,传遍他的全身。
“嗯~~啊~~”
“轻点~~不要~~用力~~”
他揪着司姮的浴袍,滚烫潮红的脸颊不断轻蹭着司姮的脖子。
阴丽的红唇微张,倾吐出蓬蓬热气,还有痛爱交加的欢愉。
'唉————'
司姮仰着头,望着天花板无声叹气。
她的手好麻,快要失去知觉了。
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呢?
是所有的鳏夫都这么欲求不满吗?那有点可怕了。
终于结束了,司姮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断了。
从被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仿佛刚从融化的奶油杯的掏出来,指尖不停的滴答滴答着浓白。
但不等司姮喘口气,布兰温已经骑上了她的腰,暗红色的眼眸有些发痴,红得格外艳丽。
“布兰温,你不会有杏瘾症吧?”司姮实在忍不住问道。
她刚说完,布兰温痴态毕露的涣散眼神,瞬间像针一样紧锐地收缩。
他张开嘴,像露出獠牙的毒蛇,在司姮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司姮倒吸一口凉气。
她握紧了布兰温的细腰,用力紧紧绞榨着。
布兰温闷哼了一声,连牙根都顷刻酸软起来,无力地松口,趴在她的肩上低喘。
“真狠心,都快给我咬出血了。”司姮抱怨道。
“论狠心~~呃、谁能比得过你?”布兰温喘声微微。
晕染地一片暧昧湿红的细眸半睁斜睨着她,水光流转,幽怨中带着几分挑逗:“你玩了我一天,却连一个标记都不肯给我......甚至连临时标记都没有...你把我当做什么?路边站街嗯吗?”
“好心当做驴肝肺。”司姮咬着牙,鲜红的指尖狠狠拧了一下。
布兰温吃痛得倒仰,喉结不住上下吞咽,眼球颤动。
司姮拍了拍他快要红透熟烂的脸蛋,继续道:“你知道标记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将彻底属于我。一旦我标记了你,就可以控制你,操控你、”
布兰温被她扇得眼皮痉挛,睫毛翕动,薄薄的脸皮因为疼痛而烧了起来,但每一次不轻不重的扇打,都会挟来一阵水汽潮润的风,让他愈发干咳。
“这样不好吗?我彻底属于你。”布兰温笑着看她。
“......不好。”司姮停下手里有些粗暴的动作。
她轻抚着他的脸,仿佛飓风席卷之后,骤然宁静广阔的天地:“你一直被操控着,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自由,真的想要被另外一个人...像我这样的,有未婚夫还和你偷情的烂人控制吗?”
布兰温一愣,心脏像是突然被重重一击,挤出黑红的陈年烂血。
他看向司姮,眸光中第一次露出深深的不解。
第46章
“看我做什么?”司姮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碧莹莹的绿眸凑近,笑道:“我的脸上有花吗?”
蓦然放大的绿眸,好似无边空旷的草原,裹挟着扑面而来的清爽,布兰温在她的绿眸中看到了自己怔然的表情。
他飞快地别过头, 心脏咚咚直跳, 仿佛有两把鼓槌拼了命的敲打, 要把心脏敲烂敲碎。
不知道为什么,布兰温突然就想到了他的弟弟。
他们很早很早就断了联系,并且一直对彼此有着隐晦又隐私的嫉妒,以及势均力敌的敌意。
但也正因为势均力敌, 所以反倒让他们又重新连接在了一起,闲暇时间里,简单地闲聊两句。
透过彼此的只言片语里,得知对方过得不好,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变得松快,觉得天朗气清,日子也有盼头了。
但直到有一天,他的好弟弟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他语气带着笑,几乎可以猜出他说话的时候,一定是满脸幸福。
他说,他有了一个alpha爱人, 爱人很好很爱他, 在她编织的未来里, 每一寸每一缕,都有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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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 布兰温不屑一顾。
他们兄弟俩有一张好皮相, alpha又都是色中饿鬼,表白示爱什么的,实在不稀奇。
如果弟弟运气好, alpha会对他始乱终弃;如果运气不好,他会被alpha标记,怀孕,然后再抛弃。他一个人去医院做流产手术,之后心灰意冷,再顺便做个腺体切除手术。
——想想就开心。
布兰温开始期待好弟弟的下场,但一日日的等,没等到弟弟心碎的共感。
等到的反而是弟弟,一日比一日幸福的心境。
那种幸福,是布兰温从未体会过的,如在云端一样,连走路时都觉得轻飘飘,仿佛心脏都被人捧着,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那段时间,也是布兰温刚刚嫁入墨菲家族的日子,他人生中最煎熬最黑暗的时光。
全靠这份偷窃来的幸福,让他度过了最难捱的日子。
司姮永远无法想象,布兰温对她的感情有多复杂。
他恨司姮和弟弟的日日夜夜,勾起他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瘾,像破土而出的厉鬼一样重新爬了出来,哪怕明知司姮并不知情。
但同时,他又像稚嫩孩童一样,无比珍视着那份柔软到极致,清透如水的幸福.....珍视到,他开始后悔来到这里。
如果嫁入墨菲家族的人不是他,或许和司姮在大学里相遇,被她一见钟情,热烈追求,得到这份幸福的人,就是他自己。
但是——
布兰温默然一笑,现在这样也好,那场相遇注定以悲剧收场。
“你说...我们这样,西墨他能察觉到,跟我做的人是你吗?”眼梢微挑,略带几分狡黠与恶趣味。
“怎么可能,你们只是感同身受,又不是附身了。”司姮叹气。西墨有这样的哥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可能吗?”布兰温唇角微勾,喃喃低语:“我就能察觉到。”
你的身体、你的抚摸、你的信息素,早在我的身体真正认识你之前,将你刻进了骨子里。
*
船长室里,管家正在和船长一起喝茶。
眼看着天色再次暗了下来,船长忍不住道:“我们都在海上呆了两天了,先生还不准备回绿雾岛吗?自从那个alpha上船之后,先生就没有出过房间吧?连水、食物之类的都没有叫过。”
管家低着头:“卧室里酒水、甜点、水果什么都有。”
“得,看来还有得等了,年纪轻就是不知道节制。”船长叹气,又把主意打到了管家身上:“ ......要不你去提醒他们一下,一直在海上停着也不行啊。”
“我不去,要去你去。”管家连忙摇头,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断,那他这个管家也别想做了。
......除非他已经傍上了某个豪门老o。
不过,原来管家对吃软饭还是有些期待的,但眼看司姮都快在那个房间里待满48小时,他暗暗发怵,觉得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了。
正想着,管家的端脑忽然响了一下。
是司姮让佣人送晚餐和水进来。
晚餐倒是没有问题,但他们出来的时候,只准备了一天的水,船上除了他们,还有好几个佣人,每天的用水量都很大。
于是,托缺水的福,游艇终于在夜色中驶回了绿雾岛。
到达墨菲庄园门口,佣人们照例排成两列出来迎接。
恰逢岛上再次起了大雾,地灯散发的光,都被雾气散得朦朦胧胧的,布兰温颀长清瘦的身姿走在前面,细细的影子斜斜长长,倒如鬼魅的艳影一般。
司姮跟在后面打了个哈欠,在老佣人们惊讶的目光中,疲倦的走了进去。
这其中,最惊讶的莫过于新来的家庭医生——欧文。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司姮,但直觉准得可怕:“这人谁啊?布兰温先生养的小a?”
管家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
“还真是被包养的小a啊。”
“别说这些了,快点准备避孕药吧。”管家说道。
欧文医生很是为难:“来之前,你跟我说布兰温先生是个鳏夫,我就没想到要用那种东西......要不,我明天去买?”
管家挠头,默默在心里估算时间:“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买来之后,还管不管用。”
*
司姮确定了,布兰温绝对有杏瘾。
下船之前,他们还在浴室里缠绵了一番,中间也就隔了下船、坐车到墨菲庄园、步行上楼进入卧室,半个多小时的清净时光。
上一秒,还神情餍足的他,瞬间又变成了一条欲求不满的蛇。
司姮欲哭无泪,不行了,我好像把自己玩脱了。
将意乱情迷的布兰温压在玻璃窗上,司姮硬着头皮,再次迎难而上,月光洒在他雪白柔缎的身上。
一瞬间,司姮仿佛看见了西墨。
——对了西墨,你哥哥这样激烈,才自杀完的你,正在病床上养伤的你...还撑得住吗?
撑得住的话,再自杀一次吧,行吗?
救救我。
*
终于不知道多少次后,布兰温终于沉睡了过去。
司姮筋疲力尽得倒在床上,明明自己已经累得要死,却还是拿出端脑,查看新闻,关注裴涿受贿案的最新进展。
但是网上除了当初他被人拷走的画面之后,再也没有任何后续的报道。
没有后续好啊,说明不被舆论大众重点关注,也或许是裴涿的父母开始发动自己的人脉关系了,总之,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司姮无声地笑笑,下一秒,眼皮支撑不住,砸了下来,天昏地暗地睡了过去。
端脑的屏幕还亮着,一直没有熄灭,反反复复地重播着裴涿被抓的画面。
画面一直上演到布兰温醒来,他睁开眼,暗红眼眸本能地寻找着司姮,自然而然地,就看见了她手中端脑上的画面。
布兰温冷冷哼了一声,狭眸中那点微弱的温馨,瞬间冷凝成阴恻恻的嫉妒和嘲弄。
他从她手里抽出端脑,随手一丢。
司姮沉睡中并未发觉,睡颜安静温柔地过分,布兰温静静盯着她许久,细长白皙的身子窸窸窣窣地爬了过去,不一会儿,平坦低伏的薄背下,鼓起一团弧度,缓慢地向前游移着。
很快,滋滋搅动的水声传出来,起初和缓如溪流,慢慢的,越来越急,声音越来越激烈,如湍湍急流,激荡不易。
睡梦中的司姮,感觉自己仿佛被蛇缠住,不自觉的收紧了双腿,蓦然惊觉下面。
她猝然睁开双眼,掀开被子,对上了一双细长狭丽的丹凤眼。
第47章
那双眼眸在清晨的微光中,阴凉潮湿,却染着深红的笑意,阴阴潮潮。
司姮一个激灵。
清透的水珠溅湿了他冷白细瓷的脸,细细小小的水珠挂在他纤浓低垂的睫毛上,薄唇浸饱了水,泛着水淋淋的光亮,更加艳红动人。
司姮低喘着,感觉自己仿佛掉进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银梦里。
好在没多久, 管家轻轻敲了敲门。
声音并不大,但对司姮来说, 简直就是救世福音, 圣光降临。
“什么事?”布兰温趴在司姮的身上,薄湿的嘴唇吐出一颗鲜甜的红蜜饯,倦懒沙哑的声线里透出一丝不悦。
管家在门外,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说道:“先生, 求音夫人来了。”
“谁?”布兰温尾音微挑, 暗红眼眸淡淡一皱,似乎从来不认识这个人。
管家只能解释道:“求音·墨菲。原名余求音,因为嫁给莉莉·墨菲,才改了姓氏。”
“啊~~~是莉莉的妻子。”布兰温懒洋洋地笑了笑,慢慢地从司姮的身上爬起来。
又眷恋不舍地爬了回来,在她的脸上亲了又亲。
司姮快烦死他了, 却还是得好声好气地说:“找你有事吗?快去吧。”
布兰温心中微暖, 不知为何, 他忽然对司姮解释道:“她是个omega。”
司姮懵了一下。
那个人是不是omega跟她有什么关系?我都快被你榨干了......哦,是在向她暗示,你们两个omega在一起,安全得很,不会乱搞的意思吗?
我求求你快乱搞吧。
“我知道了。”司姮推了推他,眼皮沉重的黏在一起,睁都睁不开。
布兰温低笑了一声,握着她推开他的手,轻咬了一口。
然后慢慢悠悠地起身,披了一件睡袍,打开了卧室的门。
卧室里,厚重的墨绿色丝绒窗帘拉得死死的,一丝光都看不见,只有两盏昏黄的壁灯,散着琥珀般的流光,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忘记时间的流逝。
直到走出卧室的这一刻,方才觉得天光大亮,阳光强烈的刺眼。
卧室内甜稠糜烂的气息,也悄无声息地透了出来,浓重、强烈、连管家这个beta都嗅到一点,山茶花冷冷的清香。
“让她去茶歇室等我。”布兰温径直掠过管家,走向了浴室。
没一会儿,哗啦啦的水声蔓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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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再次从浴室出来时,浑身染着湿漉漉的水汽,他抬手嗅了嗅手腕,那股雨林般的湿润潮气,依然像融进了他肌肤里一样,强烈挥之不去。
布兰温勾着唇,淡淡一笑。
*
茶歇室,黑胡桃木桌上,摆着黑瓷细长颈花瓶,瓶中插着一株重瓣百合,花气香得人快要头晕。
余求音度秒如年地坐着,怀中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奶娃娃,圆溜溜的眼睛,胖乎乎奶白的脸蛋,吭哧吭哧地吃着桌上的甜点,脸上沾了些碎屑,看起来笨拙又可爱。
余求音抱着孩子,如坐针毡,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张望着。
终于盼来了姗姗来迟的布兰温。
他着一身宽大的长袍,领口翻折,上面绣着柔软又精致的复古花纹,长长的黑色衣袍尾托在地上,几乎和地板融为一体,玄黑的颜色,衬得他的肌肤雪白惊人。
卷曲的长发一半披在身后,一半垂在胸前,松松夸夸的束着,随着布兰温的行走步伐一摆一摆。
余求音看到布兰温的那一刹那,眼睛发亮,立刻站了起来,但不等她开口,就瞬间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浓郁的,绝不属于omega的强烈信息素。
一瞬间,余求音开始后悔。
自己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打断了布兰温的兴致,也不知道一会儿布兰温会不会为难他。
“表姐夫。”余求音带着讨好的笑容,客客气气的向他打招呼。
说完,又立刻捏了捏怀中奶娃娃的脸蛋,夹着嗓音套近乎:“乖宝,这是你表姨夫,快叫表姨夫好。”
奶娃娃嘴里还塞着甜点,脸蛋上满是奶油,虽然贪吃,但却十分听话,奶声奶气地说:“表姨夫好~~”
谁看了这样可爱的小娃娃,心不被治愈暖化呢?
这也是余求音带着孩子来的原因,要是布兰温喜欢她和莉莉的孩子,说不定以后,她们也能离墨菲家族的权利中心更近一些。
但偏偏布兰温就是个心肠冷硬的人,对这乖巧的孩子没有半点兴趣和逗弄的闲心。
他懒洋洋地坐下,意兴阑珊地支着下巴,看着余求音明知故问道:“有什么是吗?”
余求音连忙道:“表姐夫,我们家莉莉听了您的话,举报了裴涿,但今天我们就得知,裴涿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他没有受贿,虽然调查结果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但他应该这两天就出来了,到时候我们莉莉不就......”
“表姐夫,莉莉她年纪小,做事情冲动,连大学都没毕业呢,要是因为诬告坐牢,以后前途不就毁了,表姐夫您好歹帮帮她,就当可怜可怜这个孩子。”
余求音眼中带着泪, omega各个都有一副我见犹怜的好相貌,她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怀中还抱着一个懵懂稚子,更显得可怜脆弱。
不过,墨菲家的人,又有哪个是真正可怜脆弱的?
尤其是莉莉·墨菲,墨菲家族那么多人,不是每一个墨菲族人都能有本事享受富贵,莉莉就是其中的一个边缘穷亲戚,但是却能找到门路,在他面前露脸,没点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而莉莉的妻子余求音,虽然年长莉莉十几岁,但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好手,一个被窝里睡出来的情投意合。
“行了。”布兰温嗤笑着打断她:“莉莉人小,心眼却不小,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找了个人顶包,出了事儿横竖和她没关系。”
余求音眼看被拆穿了也不惊慌,依旧以极低的姿态,哀求道:“我和莉莉虽说是墨菲家族的人,但都被排除在家族之外,谁不嫌弃我们这样的穷亲戚呢,也只有表姐夫您肯给我们一个好脸色,我和莉莉都感激不尽。”
“也不是我们存心瞒您,实在是家里日子难过,莉莉要是进去了,我和孩子就又无依无靠了。您要是愿意拉扯我们一把,往后我们都一心一意跟着您。”
这就是向他投诚了。
布兰温沉默了一瞬,似笑非笑:“听说a市的监狱环境不错,主动投案的话,三年诬告的刑期应该会判些缓刑。”
“那......”余求音用期待的眼神看向布兰温。
布兰温不疾不徐:“温梨区那边的酒店,缺一个总经理的位置。”
余求音顿时喜笑颜开,连忙道谢:“表姐夫您放心,诬告的人很快就会主动投案,绝对溅出半点泥点子。”
布兰温抚了抚长发,眸光幽幽地盯着她怀中的孩子,道:“下次别带他来了,闹哄哄的,我不喜欢。”
外表再可爱的小孩子,争抢东西的时候,都是小恶魔,没轻没重下死手,还会说谎诬陷,恶毒的很,小时候在阳光春天孤儿院里,他受够了。
余求音一惊,立马道:“知道了。”
不想再破坏布兰温的心情,余求音抱着孩子连忙往外走,心中却开心欢喜,这次造访墨菲庄园收获颇丰,从今往后,她和莉莉还有孩子,再也不用捉襟见肘的苦日子了。
但当她跟随佣人走出庄园后,她眸光一扫庄园角落,轻轻咦了一声。
奶团子也咬着手指,呜呜咽咽,要哭不哭,好像什么重要的宝贝丢了一样。
“夫人,怎么了?”佣人问道。
余求音连忙问:“刚才我放在这里的,孩子的玩具小车呢?”
佣人这才反应过来,四下张望:“刚才还放在这里,等您出来带走,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难道是被谁偷了?”
“不可能!”余求音连忙维护道:“这里可是墨菲庄园,怎么会有人偷东西,应该是海岛上风大,玩具车轻巧被吹走了,麻烦你帮我找找,找到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带回去。”
说完,余求音脱下外套,裹在孩子身上,坐上车离开了。
茶歇室内,布兰温还坐在那儿,疲倦地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
管家也终于找到了机会,偷偷上前,从衣服里掏出一板药,递到布兰温面前。
“这是什么?”布兰温折下重瓣百合,柔软的花瓣拂过他雪腻的肌肤。
“避孕药。”管家压低了声音,顺便甩锅:“这是家庭医生给的。”
“ ......”布兰温盯着这板药片,方才惊觉,自己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和司姮在一起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差点忘记保护自己。
他接过药,不等开口,管家就已经贴心地为他倒上了一杯温水。
眼看着布兰温即将吞下药,管家十分欣慰:“要不是司姮提醒,我还以为是您不想避孕呢。”
布兰温眉心一拧,抬眸盯着管家:“你说这个避孕药,是司姮让你准备的?”
管家一愣,怔怔点头:“是啊,我还以为是您——”
啪——
布兰温重重将水杯一甩,水花如疾风骤雨般将管家浇了个透。
他紧攥着双手,大步流星朝着卧室走去,黑色长袍掀起阴沉的弧度,宛若压下来的浓浓乌云。
“司姮——”布兰温怒气冲冲推开门,细眸却蓦地睁大,凌乱的床上空无一人,浴室里也没有。
布兰温猝然一惊,连忙向安装了保险箱的书房跑去。
第48章
书房就在布兰温卧室的隔壁,仅有一墙之隔。
布兰温越走越急,墨衣白发,如同连绵的黑山白水,随着他的步伐不断起伏涌动,暗流汹涌。
管家畏畏缩缩地跟在他后面, 根本不敢说话。
当布兰温走到书房门前时,动作猛然一顿,侧眸沉沉地盯着管家。
“你告诉过司姮这里是书房?”
管家连忙摇头,并说道:“我从来不会跟任何人提起您的私密事,而且司姮从前就是替您遛狗的,很少又进庄园的机会,啊,除了那次暴风雨,您晕倒的时候,她上来过一次,不对,还有您被人在花房里推到后,她也进来过一次,就着两次,之后就是昨晚。”
布兰温面色冷凝,幽暗诡艳的红瞳沉沉,仿佛蕴积着滔天的怒火。
司姮一定是当时就打听到了,他那个死鬼前妻的书房就在隔壁,然后趁着他见余求音的时候,趁机溜进书房。
“呵、”布兰温轻笑一声。
她以为打开保险柜, 就能知道爆炸案的真相?太天真了。
布兰温将手放在门把手上,老式的黄铜把手微微一转,黄杨木门缓缓打开。
书房面积很大,里面堆积着墨菲家族许多任长辈们的收藏,一排排的书架贴着墙,书籍几乎要堆到天花板上,因此不得不弄了一把专门找书的梯子。
布兰温径直来到书桌边,推开书桌后面的书架,露出冷银色的保险箱,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不在?”布兰温低眸喃喃。
但很快狭眸一眯,在偌大的书房里四处逡巡,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这才终于确信司姮不在书房。
如果司姮不在这儿,那她会去哪里?
“啊啊啊啊——”司姮欢快的叫声响彻环岛公路。
狂风席卷她的长发,她坐在偷来的粉红色儿童车上,塑料方向盘上系着她睡衣上的细带子,带子的另一端被金斯利叼在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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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金斯利拉着她不停地狂奔,不愧是牧羊犬,还会压弯。
金斯利灰白柔亮的毛发,在阳光中闪闪发亮,蓬松的大尾巴一甩一甩,就像在拉雪橇一样,拉着司姮往狗舍的方向走。
“芜湖,金斯利,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狗狗,我宣布我要重新加入圣火汪汪叫。”司姮坐在儿童车上大喊。
就在刚才,布兰温跟着管家去见客人的时候,司姮立马掀开被子,挣扎着下了床,揉着酸痛的腰,来到了隔壁的书房。
记得布兰温说过,已故的墨菲家主的书房保险箱里,有记录关于那场爆炸的事。
她偷偷摸摸地钻了进去。
这是司姮第一次进书房,但因为此前来过两次布兰温卧室,直到书房周围并没有监控,而且从佣人口中得知,书房每天都会有佣人在固定时间进去打扫,因此不会有警报。
恰好,布兰温的会客时间和佣人打扫书房的时间段重合,司姮想也没想,就进了书房。
司姮的狗上司也是个老钱,伺候他伺候出经验了,因此也知道一些贵族们的作风,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保险箱的位置。
保险箱年代十分古老,没有红外线、也没有什么密码试错之后,就会自动报警或者销毁的装置,就是纯粹的密码锁。
但也因为这种保险箱过于朴素和实在,导致除了密码之外,只能用切割机才能把它大概。
就在司姮发愁密码的时候,书房门外传来了佣人的脚步声。
她再想从正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如果被佣人撞破的话,肯定会告诉给布兰温,以布兰温的性格,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因此,司姮只能咬牙从翻窗,幸好书房在二楼。
楼下墙沿种着一排布兰温最喜欢的红山茶花,繁花茂叶,艳红苍绿,正好起到了缓冲的作用。
司姮跳了下去,正好栽在红山茶花树中,并且顺势滚了滚泄力。
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头的碎花碎叶。
她原本是想再偷偷地溜回卧室,钻回床上,假装无事发生。
但却看到佣人们簇拥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熟龄美女姐姐走了出来,来不及惊叹美o那动人的人妻气质,司姮暗道一句完蛋。
客人走了,布兰温肯定也回去了。
她现在再赶回卧室肯定来不及,布兰温一旦发现她不在,肯定会立刻怀疑她。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司姮一筹莫展的时候,她看见了停在角落里的儿童车,想也想没想,骑着就走。
幸好这儿童车虽然小,但速度还挺快。
司姮轻车熟路地开,彪足了马力,但儿童车到底是儿童车,载一个成年人没多久就电量耗尽,离目的地还有3公里的样子。
其实只要司姮咬咬牙跑几步,肯定是能到的,但是她现在无法咬牙。
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床上,现在的司姮虚弱地像一个急需冲喜的新娘。
金斯利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灰白蓬松的毛发刚从绿油油的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司姮惊得连连后退,像见了鬼一样,以为见到了布兰温。
然后一条小天使狗狗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把她拉到了狗舍里。
司姮立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儿童车藏了起来。
一到狗舍,汪汪队们闻着味儿就跑出来了,疯狂甩着小尾巴,在她身上乱拱乱蹭,而且每只狗狗的身上都香香的,甚至还有狗狗的毛发都是湿的,脑袋上海顶着一团白花花的泡沫,像是正洗着澡,就跑出来见她一样。
洗澡?
司姮摸了摸泡沫,下一秒,就听到狗舍里森一绝望又无奈的声音。
“都说了洗澡的时候不要乱跑!我又要重新洗!我怎么会养到你们这群烂狗——”
那声音由远及近,又瞬间戛然而止。
“司姮?”
一堆毛绒绒的狗头里,司姮白皙的小脸钻了出来:“好久不见啊森一。”
森一怔怔看着她,眼尾流出一点点开心的羞涩:“ ...你怎么回来了?”
“是啊,回来看看你。”司姮站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森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眸,低声道:“咱们也没认识几天,何必特地跑回来看我.....挺远的。”
司姮笑着看向他:“虽然你跟我没认识几天,但是这几天远胜于和别人相处的几年,我觉得我跟你挺合得来的,一时走了,还有点想你。你呢?有没有想我啊。”
森一抿了抿唇:“我工作很忙......没时间想这些,但是金斯利它们也很想你。”
“是啊,她最活泼了,大老远就认出了我,刚才跟我在那边玩了得有十分钟的样子。”司姮指着不远处的山茶花林,特意强调了十分钟。
确认森一几下了她说的这句话之后,目的达到了。
“那个,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改天咱们一起喝一杯。”司姮开始找个借口开溜,赶着去下一个地方打卡。
“等等。”森一突然追出来,叫住她。
“怎么了?”司姮回头。
森一湿漉漉的手上,沾着沐浴露的泡沫,有些紧张的握紧了系着的围裙,小心翼翼道:“你未婚夫的事情,你别难过,只是被人举报而已,不一定就是真的。”
司姮一愣,绿眸慢慢染上了一点笑意。
这还是她从得知裴涿被带走之后,第一次收到别人真心实意的关怀。
“还说你没想我,连我未婚夫的事情都知道,看来你很关注我嘛。”司姮揶揄打趣道。
森一瞬间涨红了脸,像上了发条的外国小玩偶,兀自转圈圈地解释:“我才没有,我每天工作真的很忙,给它们准备三餐、洗澡、修毛、训练,我哪里有功夫想你。”
待他说完抬头,司姮已经不见了踪影。
森一蓦然怔了怔。
半晌,他慢慢上前几步,站在司姮刚刚站过的地方,静静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49章
司姮才跑到附近的悬崖, 端脑就嗡嗡震动起来。
她掏出刚刚从金斯利狗盆里没吃完的狗狗饼干,往天空一扔,瞬间吸引了一群在天空盘旋的海鸥,嘤嘤嘤叫着啼着,朝她飞来。
“喂?”司姮接通, 并没有看镜头, 就知道来人是布兰温。
果不其然, 下一秒端脑里传出布兰温阴冷冷的质问声:“你在哪儿?”
司姮几乎已经能想象出布兰温那双阴沉暗红的双眸,是如何泛着森冷瘆人的阴光,像是脱下华丽外表,原形毕露的蛇。
在床上,他再怎么哀求哭饶,任她折腾,下了床依旧改变不了他的本质。
“我在外面。”司姮才跑完几百米,胸膛不住地起伏着,但说话的时候,竭力维持着语气的平稳,十分自然。
“外面?”布兰温站在书房的窗边,寒狭的眸子看向庄园附近的红山茶花林,勾着清艳的冷笑,仿佛知道她会这么说。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庄园附近的山茶花林里赏花?又或者在玻璃花房里?”他的声音带着笑,声线却冷得惊人。
他会见余求音的时间并不长, 司姮进书房翻找保险箱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就注定她跑不了多远, 只有可能在这儿附近。
然后假装在周围转了一圈,无事发生地回来。
她一直在骗他。布兰温握着端脑的指节咯咯作响。
他明明清醒的知道,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皮肉交易,没有一丝真心,但当他得知司姮背着他来到书房偷窃文件时,他的胸腔内还是突然涌现出滔天的愤怒。
“天天看那些山茶花,闻的也都是山茶花的味道,早就审美疲劳了。”司姮轻飘飘的语气,像一阵清风,打断了布兰温的猜测。
布兰温眸光片刻怔愣,旋即问道:“那你现在在哪儿?”
“我去找金斯利玩啦,狗狗们可想我啦,我跟它们玩了一会儿,现在在落日崖边喂海鸥呢。”她的声音被海边狂乱的海风吹散,但依然掩饰不了她语气里的轻快。
“你在落日崖?”布兰温明显不相信。
落日崖距离庄园有20分钟的路程,司姮如果偷溜进书房的话,短时间内,是绝对赶不到落日崖的。
“对啊。”司姮抬起端脑,将漫天海鸥的画面发给他看:“它们饿坏啦,过来跟我一起喂呀。”
司姮向他发出邀请。
布兰温看着屏幕中雪白的海鸥,沉默了一瞬:“好。”
管家立马备车。
“你去狗舍那边,找到森一,问问她司姮有没有去过。”车上,布兰温冷声吩咐道。
“是。”
车子沿着公路行驶,不过几分钟就到了落日崖。
司姮的身上套着布兰温的大衣,宽松的衣摆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在空旷的山顶,如一面耀眼的旗帜。
布兰温恍惚了一阵,直到被端脑上的消息震动震醒。
是管家发来的,据森一所说,司姮确实在狗舍附近和金斯利玩了十分钟。
布兰温紧盯着'十分钟'的字眼,这样一来,司姮就更加没有时间去书房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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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不知道为什么布兰温竟然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仿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人,不是司姮,而是他自己。
“你来啦!还挺快的嘛。”司姮站在悬崖边冲着他笑。
布兰温抬眸,神情柔和了下来。
他来到司姮身边,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狗狗饼干,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喂海鸥了?”
“突然奇想嘛,没有为什么。”司姮抓起两块小饼干,往空中一抛,海鸥们便一拥而上,但只有两只最敏捷的海鸥抢到了。
其他海鸥们也不恼,常年生活在这片岛屿的它们已经不怎么怕人了,就停在司姮和布兰温的脚边。
“嗯,我记得你喜欢喂海鸥。”司姮向他摊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几块饼干。
布兰温淡眉微挑,像是突然心情很好的样子。
拿起饼干,掰成碎碎的小块,洒在地上,海鸥们迈着蓝色的小脚丫,啪嗒啪嗒地来了,有时候感觉喂它们跟喂鸭子也差不多。
海边风大,布兰温衣衫单薄,司姮默默站在他身后,想替他挡风。
但海风从西面八方吹来,根本挡不住什么,但布兰温低垂的眸子里,却浮现出罕见轻柔的温柔。
“听说,海鸥是溺水者的亡灵变化出来的。”司姮盯着脚边的亲人海鸥,轻声道。
布兰温指尖一顿,沉默一瞬,道:“传说罢了。”
司姮笑道:“那我希望我死后也能变成海鸥,可以每天被你投喂,吃的圆滚滚胖乎乎,每天无忧无虑,心情不好的时候还可以飞到别人头上拉一坨,多好。”
布兰温被她的话逗得敛眸轻笑:“照你这么说,溺亡也成了一件好事?”
司姮声音舒缓:“溺亡不是好事,但是被亲人惦记着才是好事。我的家人就比较倒霉啦,死后丧葬都是交给殡葬公司办的,我把他们都葬在一个大树下面,从来没有去看过,也不知道他们挤不挤。”
布兰温眼梢笑意微凝,看着司姮脸上淡淡的哀愁,缓缓开口:“一家人挤在一起也挺不错的,比散在茫茫大海里强。”
司姮看向他。
布兰温冷狭艳丽的眉目低垂,第一次在司姮面前展露过去:“我的父母都是墨菲家族旗下邮轮公司的员工,在我三岁的时候,6月27号,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他们离开家,上了任职的邮轮,然后船就沉没了。”
“亲戚们不愿意收养我和弟弟,作为邮轮公司职员的遗孤,我们就被墨菲家族旗下的孤儿院收养,长大后,我嫁进了墨菲家,连姓氏也改了。”
布兰温说着自嘲地笑了一声,他们家两代人,好像都被献祭给了墨菲家族一样。
在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发现了他身体的异常。但父母没有责备他,而是偷偷带着他去了医院,干涉治疗。
这个世界上,只有父母是真正爱他的,可惜他们沉入了大海里,从此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以及他讨厌的健康的弟弟。
司姮伸手,拢了拢他脸上凌乱的发丝,柔声道:“但你现在自由了,你没有沉沦,而是掌控了这个家族,你现在可以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怎么可能。”布兰温轻声嗤笑:“这个家族人员复杂,暗流涌动,就算我有51%的股份,也根本做不到为所欲为。”
“你看见的,只是压在我头上的那两个人死了而已,还有更多你看不见的东西,压得我更深、更狠!”
“比如呢?”司姮认真的注视着他,问道。
布兰温别过头去,呼吸深深,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
司姮淡淡一笑:“你口口声声说,有东西狠狠地压着你,你却连它的名字都不敢提?”
“你懂什么!”布兰温一把拂开她的手,声音嘶哑:“你是alpha ,我是omeg ,对我而言痛苦至极、羞耻至极的事情,可能对你来说,是胸口上的勋章。你根本不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怎么能明白?”司姮冷静地反问。
布兰温眼眶泛红,司姮冷静的表情,在他的眼中仿佛一场傲慢的霸凌。
他掌心捏得死死的,薄红的眼眸中凝着被激怒的水汽,咬牙切齿地说:“你知道,你早就知道。”
司姮摇头,看着愤怒的他,平静地笑:“我不知道。”
布兰温暗红的眼眸像融化的岩浆,愤恨地瞪着她,突然他一把扯过司姮的衣领,在她噙着笑意的嘴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出血来。
“我有杏瘾!你在船上说对了,我就是有杏瘾!没有alpha的信息素,我就活不下去,你满意了!”
血腥味在他们彼此的口中蔓延,布兰温眸中流动着沸腾的水汽,羞愤又发泄般地大声说道。
彻底将隐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发泄之后,布兰温的身体都在颤抖发烫,耳膜嗡嗡作响,从未有过的畅快和害怕,同时爆发出来。
他害怕看到司姮眼里流露出来的轻蔑,以及像是在看什么下贱东西一样的眼神。
司姮指腹抹去嘴角的血痕,笑意要从眼里溢出来。
“我以为多大点事儿呢,不就是杏瘾嘛,又不犯法。”她在布兰温震惊骇然的眼神中抱住他。
“......你不觉得我、□□?”
良久,布兰温才如梦初醒般,在司姮温暖的怀抱中,怔怔开口。
“人都有欲望,就像你说的,如果是个alpha有杏瘾,可能很多人只会觉得她能力强,是一种风流的资本。”司姮指腹轻轻摩挲着布兰温泛红的眼眶。
布兰温红瞳轻颤,清透的泪水像即将溢出来一样在眼眶中摇曳:“ ......可我是omega 。”
司姮抚着他的脸,吻去他眼尾滚落的泪珠:“那就是让alpha拜倒在你身下的资本,身体是你的...开心就好。”
布兰温薄唇轻颤,隔着摇曳的泪水看着司姮清丽又朦胧的眉眼,慢慢攀上她的肩膀,在呼啸的海风中辗转厮磨。
第50章
第四天, 清晨。
司姮小心翼翼地挪开布兰温搭在她腰间的手臂,以及缠着她下身的大长腿,像做贼一样,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连拖鞋都不敢穿,赤脚踩在厚地毯上,拿起端脑进了厕所。
“呼——”
一进厕所, 司姮就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马桶上,翻看着这段时间裴父裴母给她发的信息。
有昨晚的,也有前天的, 反正都是未读。
因为杏瘾发作的布兰温,和发情期的蛇没有什么两样,都特别喜欢缠人,气息滚烫又潮湿,时时刻刻腻着她,让她不禁产生一种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的错觉。
也就今天布兰温终于累得睡了过去, 司姮才有时间可以偷偷看端脑。
裴父裴母发给她的消息里带着埋怨。
因为司姮一直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在哪里, 裴涿被关进看守所,她也没有去看望。
总之,在裴父裴母眼里,她就是个不靠谱的浪荡黄毛a,奈何自家的宝贝白菜对她死心塌地。
但裴母最后给她发了一条,是说裴涿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很快就会被放出来,让她必须在裴涿出狱那天接他,然后顺利完婚,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弄出什么事情,再刺激他们的宝贝白菜。
司姮飞快地回了他们一句。
然后想到这段时间,她还没给裴涿发过消息,关心一下。
虽然他在看守所里,肯定是拿不到端脑的,但好歹也得表现一下心意。
就在司姮咬着指甲思考,应该怎么组织语言,才能最好的展现出她对裴涿的爱的时候,一旁厕所的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露出一双细幽狭长的眼。
雪白纤细的手像一纤飞羽,从司姮的眼前划过,等她反应过来时,手里的端脑已经被布兰温抢走,拿在手中。
屏幕上,想你、担心、家、婚礼、期待......一长串字眼,密密匝匝地映入布兰温的冷眸中。
他轻轻勾唇,还不等司姮解释,随手一扬,端脑就从窗户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司姮一下站了起来,趴在窗户边,看见被摔得粉碎的端脑,发出了啊啊的土拨鼠叫声。
“你有病啊,扔我的端脑做什么!”司姮气呼呼的说道。
布兰温斜倚着门框,半敞的胸口露出瓣瓣如桃花般的吻痕,讥嘲道:“大清早,偷偷溜出来,就是为了发这些酸得掉牙的东西。”
“那你也不能扔我的端脑啊。”司姮快要气死了。
“不就是个端脑,我赔你一个最新款的就是了。”布兰温满不在乎地说道,精致的下颌线条绷地死死的,仿佛生气的人是他一样。
“你赔不起!”司姮一把推开他,走了出去,嘴里忿忿不平:“我的端脑是用了很久,款式老旧,不值钱,但是那里面记录着我这几年的回忆,这些回忆很宝贵,无价,你怎么赔!”
布兰温紧绷愠怒的神情,在听到司姮这句话的时候,微微有些松动。
他刚才看到司姮给裴涿发的那些甜言蜜语,一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酸溜溜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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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明明她昨天对他温柔如水,接纳了他所有的不堪,让他将信任托付,生出了一种幸福的巨大幻觉。
今天一早醒来,却发现,她正对着另外一个男人展现柔情。
原来那些温柔、深情、珍惜,从来都不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一时冲动,这才把端脑丢掉,但没想到司姮的反应却这样大。
这几年?司姮认识裴涿不过一个月。
所以,端脑里面的东西,是关于她家人的回忆?
布兰温兀自震惊,心尖仿佛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司姮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背影沉沉,昭示着她此刻的愤怒。
“司姮......”布兰温缓缓上前,小心翼翼地唤她,
“走开。”司姮别过脸去,薄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
“司姮、”布兰温伸出修长如玉的指骨,怯怯地勾着司姮的小指,纤细的丹凤眼眼波柔情点点,温声央求:“我不知道端脑里有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我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在床下,以这样柔软的低姿态,拉着她的手,想要讨好司姮,求她的原谅。
司姮沉默不语,但终究没有挥开他的手。
眼看司姮态度松动,布兰温喜不自禁,随手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抓了一串红宝石长链绕在司姮的手腕上。
“我立马让管家送个新的给你,再把数据给你找回来,这个也算是我给你的赔礼......好不好?别生我的气了。”
细细长长的银链上面镶嵌了无数如沙粒般的碎钻石,点缀上几十颗如桃花花苞般大小,切割精美,色泽如火淬炼般的鲜红鸽血红宝石,一圈一圈地绕在司姮白皙的腕骨上,更显得鲜亮夺目。
司姮脸上不动声色,淡淡道:“下次你不能再随便扔我的东西。”
“不会了,一定不会了。”布兰温勾人心魄的丹凤眼凝着柔软绵腻的笑。
双手环着她的脖颈,在她紧绷的唇上细细密密地亲着,心中泛着丝丝沁甜,沉溺在此刻,如情人般争吵又和好的瞬间。
司姮强憋着笑,指腹摩挲着垂在她掌心的红宝石。
这样的红宝石长链一般用作项链或者腰链,她从前和狗上司出席拍卖会的时候,见过类似同款。
不同的是,拍卖品的红宝石是有烧的,品质远不如她手上的好,最后都已3000万联邦币的价格被人拍走,那她手里的宝石长链不是更贵?
司姮牙齿紧紧咬着唇肉,才让自己没笑出声来,赚大啦赚大啦。
下半辈子可以彻底躺平,不用工作啦。
什么珍贵回忆,什么无价,都在云端上随取随用。
也就布兰温这个外表精明毒辣,实则清纯的小天真关心则乱,真的相信了。
不过为了确定宝石的真实品质,司姮还是决定在上网约个鉴宝专家,但她的端脑被扔了,暂时上不了网。
借其他佣人的端脑,她又信不过,干脆跑到狗舍,找到森一。
在专家的鉴定下,确认至少可以卖8位数之后,司姮乐开了花。
“司姮、”森一站在门外,喃喃叫她的名字。
“怎么了?”司姮把红宝石长链揣进兜里,就听见森一平静的声音说道:“布兰温先生来了。”
话音刚落,布兰温颀长高挑的身影逆光而来,左耳上的红宝石耳坠风情摇晃。
他一把推开站在门口给司姮望风的森一,气势汹汹,仿佛抓奸一般。
“找了你半天,原来你躲在这里。来狗舍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那只狗,让森一把它们带到庄园玩不就行了?”布兰温漂亮的狭眸盯着她说道。
“可我就喜欢来狗舍玩啊,也没必要事事都跟你报备吧?又没离开这座岛。”司姮神情恹恹地小声嘟囔:“裴涿就从来不会像你这样管我。”
“司姮!”布兰温红眸蓦然放大:“你拿裴涿跟我比?”
司姮挑眉,有恃无恐:“怎么,不行吗?”
“当然不行!”布兰温满脸气恼,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他一个28岁,模样、性格、身材样样都不如我的老男人,凭什么跟我比!”
司姮表情微冷,直视着他:“我的未婚夫,模样好、性格好、身材好,样样都好。”
布兰温指甲深深嵌入肉中,指尖传来的钝痛在此刻都远不如胸腔内翻搅汹汹的绞痛。
这疯狂的四天,让他几乎已经完全忘记裴涿是司姮未婚夫的事实,忘记了裴涿是司姮的爱人的事实。
爱人——
布兰温心脏骤然紧缩,像被什么东西死死绞着,绞出淋漓的鲜血。
她这样爱裴涿,却和他日日夜夜,抵死缠绵,对他流露出只有情侣间才会有的极尽温柔。
又在他提到裴涿的时候,柔情蜜意散去,骤然冰冷的态度,如同一盆凉水从他的头顶泼下,冷得他打寒颤。
让他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裴涿面前,是如此的卑微渺小。
在司姮的心里,他到底算什么?
布兰温红着眼眶,阵阵如刀剜的痛楚令他脸色惨白,难受得直不起腰来。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骄傲,冷笑一声:“好啊,既然你的未婚夫这么好,今晚你别回来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夜幕很快降临,司姮回到庄园的时候,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她。
“先生已经休息了,他说让你今晚就在客房睡。”管家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司姮的脑内却在放烟花。
芜湖,不枉她故意激怒布兰温,今天终于不用被这条蛇缠着了,双喜临门!
“我知道了。”她故作平静地进了客房。
夜深人静,佣人和管家都歇下了,司姮贴着墙壁,绕过监控,再次来到了书房。
'在我三岁的时候,6月27号,我一辈子都记得那天......'
司姮想着在悬崖时,她从布兰温嘴里套出来的话,又倒推了一下,布兰温三岁时的年份,在老式密码锁上转动
2334 06 27
咔嚓——,伴随着清脆的机械音,保险箱缓缓打开。
三喜临门。
第51章
保险箱里面堆积着很多文件,有部分还是成年老物。
司姮掏出从厨房顺来的一次性手套,在成堆的文件里不断翻翻找找,终于在一本类似日记的皮革本中的一页里, 找到了像是无意间记下来的话。
6·24, 火锅店爆炸, 议员瓦妮特·莱斯利, 代号x。
代号x后面被前任墨菲家主, 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像是她也不清楚,这个x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物件?
关于火锅店爆炸案就只有这一行简短、断续的记录, 之后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了。
司姮合上皮革本,将文件都物归原位,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书房,心中却一直在思考。
代号x,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暂时搁置。
议员瓦妮特·莱斯利, 莱斯利...不是她前上司的家族吗?
和墨菲财阀集团不同, 莱斯利属于老牌贵族,同时也是政治世家,家族成员中有许多从政。
如果爆炸案不是一场单纯意外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是冲着瓦妮特·莱斯利去的,背后很有可能牵扯出一场政治斗争。
那么是谁这么头铁,敢跟老牌政治家族对着干呢?又有多大的利益,值得幕后人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件事?代号x指的又是什么?
司姮一边沉思, 一边脚步轻盈地回了房间。
她的房间里并没有开灯, 轻车熟路的走进去,关上门, 掀开被子,钻上床,却摸到一团柔软绵腻的温热。
司姮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正要打开床头灯,一双柔韧的手臂忽然从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
布兰温低哑的嗓音贴着她的脖颈,湿热吐息如一条无形的蛇形,黏在她的肌肤上:“你去哪儿了?”
司姮顿时浑身一凉,身体紧绷。
见她不说话,布兰温像正在绞杀猎物的毒蛇,将她缠得更加紧迫:“说话啊......深更半夜,你不睡觉,去哪儿了?”
司姮只感觉心脏咚咚,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管我去哪儿了。”司姮心虚道:“你来这多久了?”
“不知道,可能半个小时,也可能几个小时......反正从你的床上空无一物开始,我就一直坐在这里,一直等一直等,等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布兰温沙哑的嗓音在浓稠的夜色中显得格外诡魅,凉飕飕地气息顺着她的脖子钻。
司姮暗暗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晚上偷偷溜进书房的事被发现了,看来没有。
她估摸着自己从出门到回来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稳了稳心神,道:“我出去打了个电话。”
话一说完,感觉腰间如蟒蛇般的手臂瞬间死死收紧,差点将她的腰勒断。
“你在跟谁打电话?”布兰温声音急切中透着一丝恐慌。
司姮道:“裴涿的父母啊,我这么多天没有和他们联系了,他们也很担心我的安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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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布兰温明显不相信,精致艳丽的脸慢慢伸到司姮面前,狭眸凝着她:“没有问起裴涿?”
司姮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当然问起了啊,那可是我未婚夫诶,我关心关心他在看守所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不是很正常嘶——”
司姮倒吸一口凉气,求饶道:“别勒了,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这布兰温手劲儿真大,跟受过专业训练似的。
“七天、我们约定好了就只有七天而已,你连这短短七天的时间都放不下,还要背着我偷偷和他联系?”布兰温咬牙切齿的声音微微颤着。
黑暗中司姮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能从他强撑却还是颤抖的声线中,察觉出他此刻破防的心情。
太好了,矛盾转移成功。
司姮继续火上浇油,语气柔和又无辜:“裴涿毕竟出事了,我关心一下怎么了?况且,我们虽然约定了七天,但你也没要求在这七天,不许我跟他联系啊。”
“那我现在要求你,不许再跟裴涿联系!不许你再在我面前提起他的名字!他的父母、职业、总之一切和裴涿有关的东西都不许提!”布兰温情绪激动,喑哑的嗓音在黑暗中好似快要破碎。
“好好好、我不提”司姮轻飘飘的继续拱火:“......反正只剩最后两天——”
还未等她说完,后面的字就都被布兰温滚烫颤抖的唇咽了进去。
布兰温浑身被愤怒和无力感烧得滚烫,五脏六腑,连胃都跟着一阵一阵的抽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狠辣无情的鞭挞着,分泌出潮湿沸热的津甜,在彼此的口中翻搅。
还剩两天。
司姮的话仿佛在他的头顶上悬了一把锋利的剑,让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不断提醒着他,时间一到,她就会离开,立刻和别人结婚。
为了那个男人,她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连她曾经爱到骨子里的弟弟,说抛弃就抛弃了。
她还会再回来吗?不会了,肯定不会了。
想到这些布兰温突然全身发冷,沸腾流动的血液在顷刻冻成了冰,冰碴逆流而上,钻进他的心里,扎得千疮百孔,疼得他身体猛烈抽搐。
“抱我!”他手臂哆嗦着,颀长的身子在这一刻变得无比脆弱和不安,不住地往司姮的怀里钻。
司姮微微垂眸,黑茫茫的房间里,碧莹莹的绿眸染着笑:“这样不好吧,你不是我让碰你,把我发配到客房来了吗?”
布兰温仰着头,微红的眼眶湿润:“ ......我错了,求你、抱抱我。”
司姮笑意微凝,没想到布兰温竟然这么快就服软了,她原本以为,以他的性格,肯定会抵抗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地时候,才求饶服软来着。
没想到...事情顺利地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在司姮的错愣中,布兰温已经低下了头,沉沉黑色中,伸出细长湿润的红舌,灵活的水蛇尖挑开了她的纽扣。
透明的涎液如雨,水淋淋的滴在司姮的身上。
湿漉漉地含住。
“标记我、”布兰温红唇微张,倾吐出蓬勃甜腻的热气,浓重的欲望如蒸笼般,覆盖着整个房间。
“最后两天、标记我,不然这七天都不作数。”布兰温的威胁在不断的喘息中都如同调情般哀婉。
“不行,布兰温、”
不等她说完,司姮的手中就被塞进了一个冰凉的重物,光亮充斥了她苍绿的双眸。
端脑的屏幕里,是一片汪洋大海。
海洋茫茫无边,望不到尽头,海浪连绵不断,一下一下,浪花川流,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这就是海水你还锁)。
镜头缓缓摇下。
布兰温脸上蔓延着无尽的潮红,散乱的发丝黏腻在脸上,半眯着的媚眼看向尽头,满是得意的挑衅。
“你什么时候录的视频,你是不是疯了?!”司姮赶紧关掉视频。
布兰温喘声断续,视线已经被快感激荡出的泪水打湿模糊:“如果你不标记我,这段视频,我就发给裴涿。”
“你说,像裴涿那样的人,还会假装什么都无事发生,继续和你结婚吗?”
“对了,你们的婚礼地点是在怀特海橡树庄园的私人海滩草坪上,啊————”
布兰温突然高亢的叫了一声,叫声似揪住脖子的天鹅,双腿猛烈地颤抖了一瞬。
他高高的仰着头,纤长脖颈扬起亢奋的弧度。
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都在这一刻激烈而颤抖地溃败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他的眼尾落下。
司姮十指恨恨地嵌入,眼神发狠,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肆意发泄着怒意。
她的脸埋入他的颈肉,牙齿紧紧咬着他的腺体。
alpha的信息素如同奔涌泛滥的洪水,粗暴灌入。
“好疼、好疼、”布兰温哭声颤抖。
司姮却没有半点怜惜,第一次被标记的omega都会产生疼痛感,因为需要alpha温柔耐心的开发,但司姮彻底被激怒,没有收起一丝一毫的力道。
s级alpha的信息素,在这一刻就这样暴戾地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布兰温哭得声音沙哑,像被撕扯裂开的美锦,咿咿呀呀,断断续续,无限可怜。
眼尾绮丽的美色在黑色中绽放,晶莹破碎,涟涟低垂。
良久良久,他像一块被用烂的抹布,被司姮随意丢在床上,晕死过去。
*
“我要走了。”司姮站在游艇上,面目表情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任何感情。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标记我了吗?”布兰温站在岸边,不断地追她,慌张不解地问。
“只是临时标记而已。裴涿出来了,我要回去结婚了。”司姮看着他的眼神散漫无比,俨然一副玩玩的做派。
“为什么?”布兰温怔怔看着她,只觉得心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司姮轻蔑地看着他:“因为我喜欢清纯的,不喜欢骚的。”
布兰温满身大汗,惊骇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摸着颈后发烫的腺体,已经两天了,但腺体里依然是被填满的酥麻痛涨感。
很疼,但却充满了久违的幸福,幸福地让他想要落泪。
枕畔的司姮早已不见踪影,只有被她随意丢弃的脏衣服,上面残留着司姮的气息。
“司姮呢?”布兰温赤身下床,捡起司姮穿过的衣服,给管家打了电话。
管家道:“先生,司姮刚刚已经坐船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很急吗?”布兰温嗓音沙哑而落寞。
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如实回答:“非常急。”
布兰温嗤笑一声,攥着衣服的手咯咯作响,青筋狰狞爆起。
真狠心呐,七天一到,连一个道别都没有,就这样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alpha果然都是没有心的。
布兰温暗红狭丽的丹凤眼死死盯着旧衣,眼里仿佛淬了一层浓毒,恨不得将衣服的主人千刀万剐,但下一刻,却颤抖痴迷地将脸埋进了这件旧衣里,贪恋着深深嗅着上面残留的气息。
脊背不住地弯折下去,最后整个人倒在地毯上。
“司姮、司姮、”他抱着衣裳脆弱地缩起身子,用衣摆裹住
吃痛又愉悦的呢喃着司姮的名字,喘声永不停歇。
不知过了,他大汗淋漓地手臂爬上床,拨打了莉莉·墨菲的电话,声音森寒如凛冽冻冰。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天一定要阻止,裴涿和司姮的婚礼。”
“是。”莉莉·墨菲得了命令开始行动。
但当她来到婚礼举行地——怀特海橡树庄园时,却惊愕地发现,有人已经先她一步下手了。
第52章
琴江区看守所, 远离市区,在城外的郊区。
看守所的铁门缓缓打开,裴涿清瘦颀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
郊区附近没有居民住宅,只有远方几座零星的工厂,一条公路沿着看守所穿行至远方,道路尘埃漫漫,对看惯了繁华的a市人眼中,是说不尽的荒凉。
七天的关押,让裴涿的身上笼罩着一股浓浓的疲惫感。
一向被他熨烫地笔挺的衬衣裤子,此刻都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显出几分憔悴与落魄。
“裴涿!”
不等裴涿望着眼前荒凉的景象伤感,就听到有人在唤他。
他循声望去。
右侧方的公路一辆通体漆黑幽亮的轿车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驶来——那是司姮的车,她的声音从打开的车窗里传出来。
还没有看见她的人,她的声音却比她更快贴到他的身上,兴奋又轻快,像一只快乐跃动的小雀鸟,灵动地跳到他的心尖上,鸣唱着如银铃般丁铃当啷的叫声,驱走了他脸上的落寞。
裴涿看着车子,黯淡的黑眸中渐渐浮起了笑意。
轿车在他面前一个急刹飘逸,车子还未完全停稳,司姮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朝他奔来。
她手里拿着一捧超级大的鲜花,牡丹菊、帝王花、多头玫瑰、粉荔枝、重瓣百合、蝴蝶兰、洋桔梗,蓝星花、还有周围簇拥着的绿铃草、小盼草、喷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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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巨大沉甸甸的花束几乎把司姮的上半身都挡住,随着她的跑动,鲜花与衬叶都摇摇颤颤,像被风拂动一样。
“裴警官, 恭喜你恢复清白!”司姮笑吟吟的眉眼从花束中钻出来。
裴涿看着她这幅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笑什么?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司姮隔着巨大的花束去亲他。
裴涿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偏头伸手挡住脸,掌心触及到一片柔软,也不知道是花瓣还是司姮的唇:“别亲,在里面关了好几天了,身上脏得很。”
“谁说的?你一点也不脏,快说你有没有想我啊,我在外面可是每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司姮如同狂甩尾巴的热情小狗,在他的脸上落下无数枚吻。
浓郁的花香在他们的身边萦绕四散,娇嫩的花束在她的挤压间,掉下零零落落的花碎。
裴涿抿着唇,垂下微颤着的睫毛,柔声的声音很轻:“外面还有人看着呢。”
司姮抬头,看守所上面站着两个持枪巡逻的狱警,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怕什么,我亲我未婚夫又不犯法!”司姮毫不在意,又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裴涿低着头,白皙柔软的脸上渐渐泛着薄薄浅红晕色,在司姮肆意无羁的亲吻中,身体里仿佛也被填满了无数的快乐,顺着血液流淌遍全身。
“走吧,我们回家。”司姮牵起他的手上了车。
裴涿手中抱着捧花,坐在副驾驶上,车里放着舒缓放松的音乐。
司姮在车上一个劲的关心他在看守所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甚至还问了一些网上关于私刑逼供,生怕他也遭受那些隐秘的私刑,眼中满是担心。
裴涿一一耐心地回答,快乐更加甚嚣尘上,看向窗外风景时,也觉得这片荒凉的景色蓦然青翠起来。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和他被带走时没有什么两样,除了司姮身上穿的衣服,他从来没有见过。
当初司姮从隔壁搬来和他同居的时候,她全身家当就那几件衣裳,随性宽松自在,但她现在身上这一件,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你买了新衣裳了?”裴涿忍不住问。
司姮面不改色地笑:“当然啦,来见你嘛,肯定是要从头到脚都是新的,这叫辞旧迎新,把那些晦气的过去都忘掉。”
听她这么说,裴涿心中的疑影散去,淡淡笑着。
回到家后,家中还是从前的样子,再看守所里呆久了,猛然回到日思夜想的家中,竟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司姮站在裴涿的身后,看着熟悉而温馨的家,同样也觉得恍然如梦。
“我去洗个澡。”裴涿说道,看守所里的洗澡的时间有限,而且水量很少,这些日子,他总觉得身体脏污,一回到家,就立刻走向浴室。
“好。”司姮笑着答应。
浴室里的水声开得最大,裴涿狠狠洗了一个痛快,换了一件干净的棉麻质地的居家服,用干毛巾擦拭着短发走了出来。
司姮坐在沙发边,看见他走出来,兴奋地拍了拍旁边的座位,手里拿着吹风机:“你终于洗完了,我等了好久,快点,我帮你吹头发。”
裴涿弯眸一笑:“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司姮绿眸睁大:“这叫什么话,难道我以前对你吗?”
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心虚,她向来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裴涿细致入微的照顾,只有心血来潮时,才会想着为他做些什么。
但现在裴涿刚出狱,司姮愧疚心疼,想要补偿。
“没有。”裴涿贴着她坐下,唇角漾着温柔浅笑,声音温和又认真:“你对我很好。”
“这次出狱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还能官复原职吗?”司姮一边抓着他的头发吹,一边问道。
裴涿背对着她,看着可可蛋奶色的白墙,语气有些黯然:“虽然调查出我没有受贿,诬告的人也进去了,但上面暂时还没有让我复职的意思,说是让我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所谓的休息,其实就是停职的体面说法。
停职停多久?上面没说,可能是一个月、半年,也可能是三五年,比直接贬职还叫人难受。
更何况是裴涿这样,原本有着大好前途,最年轻的警司。
“对不起,你是因为我,才会重启调查爆炸案的。”司姮内疚开口。
“别这么说。爆炸案是我辖区里的事,这个案子有很大的疑点没有查清楚,就算没有你,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查的,这不怪你,你千万不要自责。”裴涿握住她的手,温暖的掌心让她的心无限安定下来。
司姮微微点头,裴涿后面的头发很快就吹干了,他顺势半倚着司姮,枕在她的锁骨旁。
阳光斜斜洒在他们的身上,说不出的温馨惬意。
“这个案子有什么疑点?”司姮忽然问道。
裴涿眼前忽然闪过西墨转瞬即逝的半张脸,但他一直没有查到能够证明西墨和这起案件的直接关联。
司姮对西墨一直有愧疚,他如果把这样捕风捉影的线索告诉司姮,难免有嫉妒失态的嫌疑。
于是,他只说较为可信的证据。
“在爆炸案的受害人中,有一个名叫瓦妮特·莱斯利的下议院议员,是一个激进的新能源推行者,在爆炸案之前,一直积极地推动新法案实行,爆炸案之后,那个新法案的议题也被搁置了。”
“是最近炒得很火的eap新能源?”司姮问。
裴涿点头:“嗯。”
“所以你怀疑,是传统的能源巨头们,看不惯瓦妮特·莱斯利要损害他们的利益,所以下手杀了她?”司姮问。
“这个目前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是政治阴谋的话,或许不是能源巨头,也可能是单纯的瓦妮特·莱斯利的政敌。”
“不过我目前手里的直接证据表示,在案发之前,火锅店的老板才通知了燃气公司上门更换新的燃气管道和燃气报警器,按理来说,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燃气泄漏事故。”
“并且,案发之后,燃气公司的系统里并未接收到报警器传回来的信号。”
司姮垂眸凝思。
裴涿刚说完,大门突然被敲响。
他起身去开门,来人是婚庆公司的员工。
“是你啊,进来吧。”裴涿淡笑着将她迎了进来。
“外面天气热,喝杯冰柠檬水吗?”他礼貌客气地招呼着她。
“不用不用。”婚庆员工立马讪笑着婉拒。
但裴涿已经打开了冰箱,唇畔温和的笑意微凝。
冰箱里,他走之前买的菜放在里面,位置一点都没有变动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已经枯败,叶片甚至都干了。
中间的一格,放着裴涿给她买回来的一盒提拉米苏。
那个时候,司姮一直说想吃蛋糕,他就买了回来,但并没有告诉她,想着等她睡醒之后,在冰箱翻找食物的时候,自己发现。
但现在,原封不动的提拉米苏表明,这段时间,司姮并没有动过冰箱。
司姮那么喜欢吃冰,喝可乐都要加一大杯冰块,如果她这段时间都在家里住的话,是绝对不可能不碰冰箱。
——裴涿眸光猛然一暗,仿佛一把冰冷锋寒的刀刺进了眼中。
他飞速眨了下眼,下一秒,面带笑意地将冰柠檬水端了上来,招待客人。
“明天就是举办婚礼的时候,你们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他说完,婚庆员工就立马90°鞠躬,连声道歉:“实在对不起裴先生,司小姐,你们的婚纱被我们公司一个实习生,不小心泼洒了颜料,彻底洗不干净了,婚礼恐怕也不能按时举行了。”
裴涿脸上温和的笑容顷刻沉了下来,司姮立马拍了拍他的手,对着婚庆员工说道:“我们现在去选成品的婚服还来得及,但是这其中的费用你们要全额承担,并且赔偿我们的损失。”
婚庆员工的表情跟要哭了似的,腰躬得更深:“司姮小姐,实在抱歉,你们预定的酒庄草坪,因为员工失误没有核对,我们今天去现场的时候,才被告知,根本就没有预定上,现在预定的话,至少要再等一两个月。”
这下连司姮都有些无语了。
“你们这个婚庆公司,我记得是全国连锁,数一数二,口碑也不错,怎么会接二连三出现这样低级的错误,还全都推到实习生身上?”
婚庆员工继续发挥躬匠精神,身体180°大折叠,并且十分愧疚又豪气的说道:“耽误了您的婚礼实在我们实在抱歉,为了补偿,我们愿意十倍赔偿您的损失。”
听到这个补偿方案,司姮感到意外之余,又瞬间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么大的连锁集团,就算出现了罕见的重大事故,愿意走赔偿程序,也不会这么好心十倍赔偿,这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签订合同的赔偿金额。
而且越是大公司,想要往外掏钱的程序就跟剥皮一样艰难,会计能死死卡住每个人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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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三倍赔偿就已经是顶额了,为什么要十倍?
与此同时,布兰温也收到了莉莉的汇报。
他嗤笑一声,能够同时撬动全国规模第一婚庆公司和百年酒庄集团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第53章
“请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再出现任何纰漏,一定把你们的婚礼举办地漂漂亮亮。”婚庆员工在端脑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很快, 裴涿的端脑就叮咚一声, 然后十倍赔偿就到账了。
速度快得惊人。
裴涿不动声色地将端脑息屏,一边开门送客,声音十分冷淡:“不用了,合约到此中止。”
婚礼在即, 出现重大的事故,谁也不愿意把婚礼继续交给他们。
婚庆员工满脸失落地走了。
裴涿看着婚庆员工的背影深深蹙着眉,表情凝重。
冰箱七天没有被使用过的怀疑如影随形,司姮这几天不在家中,她去哪儿了?她去做了什么?见了谁?
为什么要瞒着他?因为她见的对象不能让他知道?他们马上就要结婚,是合法伴侣,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
层层疑惑笼罩在裴涿的心头,如乌云压顶, 密不透风。
但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怎么处理婚礼事故的烂摊子,婚礼明天就要举行了,现在重新找新的婚庆公司和酒店根本来不及。
只能跟亲友们说,婚礼推迟延期。
裴涿烦躁地揉了揉额头,并不为要一个个亲友亲自打电话解释,重新找婚庆公司沟通细节而烦躁,而是因为婚礼延期。
他期盼了那么久,花费了那么多心血的婚礼,就因为婚庆公司的疏忽给毁了,而他离与司姮成为众人眼里的夫妻,又远了一步。
在看守所里的这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是掰着手指头,算着日子度过的,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这一天,却又被推远,仿佛老天故意在跟他对着干一样,故意折磨他的焦渴。
但当他将门一合上,转头看向司姮时,表情又如往常一贯的温和。
司姮低垂着头,静静坐在沙发上,绿眸怔怔望着茶几上的水杯出神,神情显出几分失落和不解。
——原来司姮也和他一样,因为婚礼延期的事情难过。
“没关系,这家婚庆公司不好,我们再找其他公司, a市又不是只有他们一家。”裴涿在她身边坐下,压下心中的烦躁,反而握着她的手,柔声安慰起她来了。
司姮蓦然回神。
刚刚她想事情想得出神,竟然连裴涿什么时候坐在她身边的都不知道。
但好在她反应快,勉强地挤出一丝苦笑,十分惋惜地说道:“但是明天不行了,我们费了那么多心力准备的婚礼,又要推迟。”
司姮眸光落寞的望着他,可怜兮兮,绿眸像是一颗即将即将融化的薄荷糖,丝丝入扣,融化在他的心里,甜蜜又叫人神清气爽。
司姮比他想象中的,更在乎这场婚礼,更在乎和他的婚礼。
裴涿忽然感觉烦躁的心湖拂来一阵清新的微风,哪怕烦恼依旧在,但也是夹着淡淡清甜的烦恼。
“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婚礼......晚一点就晚一点吧。”
“好。”司姮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点头:“那我跟我的朋友们说一声,我有朋友在国外,得赶紧把票退了。”
“嗯,我去通知我那边的亲友。”裴涿起身走到阳台,翻出端脑里的请帖,挨个通知。
有些关心他的亲戚朋友自然就会问他是不是出事,是不是和被举报的案子有关,裴涿一个个应付地口干舌燥。
一低头,看见了阳台上的小兔子。
小兔子毛绒绒地蹲在小笼子里,原本周围堆满的干草已经不多了,取水器里的水也所剩无几,一看就没有添置。
这下,裴涿完全确信,他被关的这七天里,司姮没有回来过。
裴涿深吸了一口气,死死紧咬着牙根,扼制住心中无尽的酸楚,继续应付着亲戚们。
“没有没有,我们好得很,没有闹矛盾,都是婚庆公司那边的问题。”
“阿叔,不要乱说。诬告的事情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她很相信我,我今天出狱,还是她来接的。”
“是啊,我们现在手忙脚乱得找新婚庆。对了,你有没有靠谱的婚庆介绍?”
电话一直打到中午。
裴涿又马不停蹄重新约了新的婚庆公司,以最快的速度付款签约,沟通好细节。
但即便这样,时间还是转眼就到了晚上。
裴涿走进卧室,看见司姮怔怔坐在床边出神,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和朋友们都联系上了吗?”裴涿问道。
司姮茫然回神,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差不多,都联系上了。”
裴涿抿了抿唇:“那就早点休息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温声细语,修剪干净的指甲在她的掌心轻轻搔刮了一下,如一尾轻羽在她的掌心撩拨,清隽的黑眸眼波流转。
司姮没有一瞬间的犹豫就吻了上去,压着他倒在了床上。
裴涿不似布兰温那样放得开,但就像一团柔软的年糕,容纳她的为所欲为,连喘息都是温柔的。
他拥着她灼热的呼吸在她的鼻尖凝成薄薄水汽,手慢慢环上了她的肩,又从她的肩膀滑下,来到她的胸口,一颗一颗解开她的纽扣。
沉浸在久违的温馨中的司姮,突然身子猛然一颤,一把将裴涿推开。
“我、”司姮紧紧攥着松散的衣领,不敢去看裴涿此时的眼神,心虚道:“我去洗个澡,你等我一下。”
说完,也不管裴涿是什么反应,她一溜烟逃进了浴室里。
来到镜子面前,司姮解开衣裳,照着镜中自己的左肩,之前被布兰温咬出血的牙印才刚刚结痂。
“还好,差一点就被发现了。”司姮心有余悸。
司姮打开花洒,装模作样的洗了个澡,出来时,裴涿就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本书看,侧颜沉静而内敛,将beta人夫居家的属性发挥到了极致。
此刻司姮恨不得衣服裤子统统飞飞!
但碍于肩膀上的牙印被发现,只能忍痛关掉了灯。
“为什么关唔——”在裴涿诧异的声音很快沉沦,黑暗中,他被泪水打湿后,柔软白皙的肌肤散发出的惊心动魄的媚意,司姮看不见。
只有彼此的低喘,裴涿指尖在她的身上不断游走,忽然摸到了她肩上血痂。
“这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司姮的错觉,她觉得裴涿这句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司姮道:“前阵子被蚊子咬了,痒得很,就把蚊子包挠破了,才结了痂。”
裴涿沉默许久,柔软滚烫的脸颊贴着她的颈窝,仿佛汗水一样的湿润,大颗大颗的滴在她的身上:“下次被这样挠了...我去楼下给你买蚊虫止痒棒就好。”
“嗯。”司姮点头,在夜色中与他紧紧相拥:“以后都听你的,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
裴涿这阵子心情很不好。
因为他新找的婚庆公司,前期聊得都不错,后期突然一个个变成了人工智障,不是这里做不好,就是那里出问题。
再换一个新公司,依旧还是如此。
几次试错,竟然就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因此,即便裴涿嘴上不说,但整个人身上笼罩的阴郁简直一眼就能分辨。
裴父裴母也发现了裴涿最近心情不佳,完全不敢惹这颗易燃的白菜,只敢偷偷找到司姮,让司姮劝劝他。
但司姮挂断电话之后,转头就忘。
她站在阳台,望着窗外的天空,回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婚庆公司前后巨大的反差。
太熟悉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
司姮垂着眸,浓睫掩住绿眸中轻颤的微光,呼吸越来越沉重,仿佛一张看不见的巨大蛛网重新落在她的身上,潮湿而黏腻的触感如影随形。
第54章
停职两个月之后, 裴涿的新调令终于下来了。
从市警察局的刑侦科的警司,调职到a市琴江区,高平街, 街道派出所, 一名小小的科员。
新调令一出, 连裴父裴母都惊呆了, 没想到他们上下打点了一通之后, 得到的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直呼有人在裴涿,要彻底毁掉他的前程。
与慌乱着急,四处走动,试图找清楚究竟是在背后针对裴涿的裴父裴母相比,裴涿倒是显得尤为淡定。
“一下子从警司贬为科员,你不难过吗?”司姮声音幽幽问。
她蹲在阳台边拿起一株翠绿的草料,喂着笼子里的兔子,水汪汪的绿眸半垂着,像是笼罩着无尽心事。
裴涿坐在沙发上,淡淡一笑:“在知道这起爆炸案不简单的时候,我就知道继续调查的下场是什么,我的选择,后果我自己承担就好,没什么难过不难过的。”
司姮抬起头,清幽绿眸神色无比复杂,但转瞬即逝。
“也对!”司姮起身, 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表情恢复了往常的轻快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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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裴涿、我亲爱的未婚夫、”她从阳台回到客厅,纤长的身段宛若一条灵巧滑溜的泥鳅,咻地扑倒在沙发上,扑腾了几下,毛绒绒的脑袋顶开裴涿低垂的手,趴在他的大腿上。
“怎么了?”裴涿眉眼含笑,微微轻垂,指尖拨开她脸上凌乱的长卷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想吃这个。”司姮拿出端脑上看起来色香味都极为诱人的捞汁小海鲜,白皙精巧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拜托拜托!”
裴涿淡淡轻笑:“好,想吃什么海鲜,我出去给你买。”
司姮开心地耶了一声,但环着他腰的手一动不动:“外面这么热,别出去了,再把给你热中暑了,叫生鲜外卖一样的。”
“我又不是omega ,哪有那么娇气。”裴涿笑着脱口而出,但说完,像是猛然间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不是omega ,也会热,也会累嘛。你这次休长假也挺好的,咱们相处的时间都比以前多了......都说情侣相处久了,就会吵架、闹矛盾,咱们好像从来没吵过诶,看来咱们真是天生一对。”
司姮的脸枕在他的腿上,翘起的小腿一晃一晃,惬意自在。
天生一对吗?
裴涿轻柔地抚摸着司姮光滑的脸颊,被她一句无心的话,幸福地几近恍惚。
生鲜外卖很快就送到了,裴涿买了好些虾、笔管、猫眼螺、兰花蟹、生蚝、鲍鱼......
捞汁小海鲜并不难做,就是这些海鲜处理起来有些麻烦。
裴涿在厨房里面忙碌,司姮在客厅,一边看纪录片,一边摘香菜小葱这些配料。
忽然她放在一旁的端脑亮了起来。
是管家卡特的消息,内容很是简短。
'先生吐得很厉害。 '
司姮抿了抿唇,一阵无语。
她已经拿到了想要的资料,不想再跟布兰温有任何牵扯,尤其害怕他一个情绪不稳定,再次发疯,真拿那些视频舞到裴涿面前。
现在的裴涿,工作受挫,婚礼又不顺,实在禁不得任何刺激了。
因此,司姮擦了擦手,没留任何情面地说:“吐就去找医生,我又不会看病,对了,以后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拉黑了,拜。”
说完,司姮在屏幕上一通操作,就在她即将点下拉黑键时,管家的消息弹了出来。
'孕吐。 '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如同平地惊雷,把司姮炸得外焦里嫩。
管家的消息继续弹出来。
'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段时间,先生没有和其他alpha有牵扯。 '
'请务必和我见面。 '
'我现在就在你家单元楼下。 '
司姮立刻坐不住了,管家竟然跑到了家门口,这是在威胁她,如果她不下去见他,他就会上来?
她不动声色的熄了屏,继续理着香菜,余光微微瞥向厨房里的裴涿,发现他专注处理海鲜,并没有注意她这边。
她这才松了口气,起身道:“可乐和冰块没有了,我去楼下便利店买一点。”
“好,顺便买一瓶甜醋上来。”裴涿道。
“好。”
司姮像往常一样出了门,然后立刻往单元楼门口冲。
管家果然在门口等着,表情惴惴不安,看到司姮出来,如释重负:“你终于出来了。”
司姮满脸无奈地将管家拉到角落,小声问:“你确定他怀孕了?我不是让你们给他准备避孕药了吗?”
“我只负责送药,吃不吃还不是看先生自己的意思,反正确定是怀孕无疑了,产检都做了,快2个月......算算日子,应该就是你们在游艇上的时候怀上的。”管家叹着气,同时又在心中感叹。
到底是s级alpha,命中率也太强了。
他继续道:“这是先生第一次怀孕,孕吐反应非常严重,差点导致酮症酸中毒,被紧急送进了墨菲旗下的私立医院,24小时照顾。”
司姮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那你现在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管家抬高声量:“先生怀的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去看一下吗?”
“你小声点。”司姮焦头烂额。
不明白为什么布兰温脑子抽风不吃避孕药,检查出怀孕也不打掉。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一场胁迫和交易,为什么要牵扯出一个无辜的孩子。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不想让那位警官知道你的事,但是先生的态度也很坚决,他是绝对不会打掉这个孩子的。”管家一阵叹息
“为什么?他疯了!”司姮震惊道。
“我也不清楚先生的想法。”管家说道:“自从你离开绿雾岛之后,先生就没有出过卧室,一直将自己反锁在屋中,直到检查出怀孕......他给你打过很多个电话,发过很多信息,但你全都被你拒收,无奈之下,我才来找你的。”
“司姮,就算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先生这么难受,你好歹去安抚一下他,只有你的信息素,可以缓解先生的孕反。”管家很严肃地说。
怀孕中的omega最是娇弱敏感,尤其需要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的安抚,否则会出现严重的应激障碍、孕反、乃至抑郁。
司姮绝望仰天。
良久她开口道:“我跟你去看他。”
同时,司姮给裴涿发了一条信息:“便利店的甜醋卖完了,我去超市看看,顺便去夜市买碗冰粉。”
墨菲家的悬浮车早就停在了小区门口,疾驰向墨菲私立医院。
最顶楼的一整层几十个医生护士,都只为布兰温一个人服务。
走廊是医院一贯的白惨惨的风格,连光都是冷的。
病房门被打开,山茶花的香味清浅而淡薄,布兰温散着头发躺在柔软的高级病床上,本就冷白的肤色此刻因为虚弱而显得无比苍白病态,艳丽的面容憔悴瘦弱。
纤丽的丹凤眼微微轻阖,睫毛在眼底投下惨淡淡的阴影,像是睡着了一半,气若游丝。
但哪怕睡着了,他的手依旧不安的捂着小腹,像是在竭力保护着什么,手背上插着输液针,透明液体,顺着输液管滴滴答答,流进他的身体里。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他仿佛被人折磨扒了一层皮,瘦的惊人。
“先生被孕吐折磨得难以入眠,不得不靠镇定药物入睡。”管家轻声说道,同时将输送镇定药物的针停掉:“过一会儿,先生就会醒了。”
司姮微微点头,坐在床边,看着放在床头的b超影像图,里面一颗小小的朦朦胧胧的影子,是他腹中正在孕育的生命。
司姮指尖缩紧,绿眸中流露出深沉的怜惜。
“你终于来了。”
虚弱沙哑的声音缓慢的响起,司姮放下面影像图,看见布兰温苍白憔悴的脸上,扬起浅淡温柔的笑容。
“现在还不能查出性别,但是医生说,他很健康。”布兰温凝着影像图,狭眸中的锋利褪去,只剩下慈爱的温柔。
好像怀孕之后,他身上所有的刺,都一点点收敛了,变成柔和的羽毛,努力包裹着腹中的小小的蛋。
面对这样温柔而虚弱,眉眼间满是初为人父的欣喜的布兰温,司姮终究说不出一句责问的重话。
“还想吐吗?”司姮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布兰温掀眸看向她,勾人轻挑的眼尾凝着动人心魄的柔情:“你来了,我感觉好多了...就是嘴里还有些苦,想吃荔枝。”
司姮一偏头,看见床头的果盘里,有一串新鲜的荔枝,她伸手摘了一颗最鲜红饱满的,拨开外壳,露出柔白晶莹的荔枝肉。
“吃吧。”她说。
布兰温微微撑着身子,但因为无力又倒了回去。
司姮只能单手扶着他,将荔枝肉递向他的唇边,山茶花浅浅淡淡的香味与荔枝甜腻的果香萦绕在她的鼻尖。
布兰温微微张开淡红的嘴唇,齿尖轻咬,晶莹的果汁洇湿了他的嘴唇,点点晶亮如露水,衬得他的唇瓣如雨后凝着露水的花,鲜妍欲滴。
怀孕之后,布兰温凶冽的艳丽中添了几分成熟的韵致,美得醉人。
吃完一颗之后,他脱力地靠着司姮的肩膀,纤丽眼眸流光似水,温柔可亲,轻声细语地道歉:“司姮,从前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吵架,但现在我和宝宝都很需要你,你留下来,好不好?”
司姮沉默无言,手边的端脑响起,是裴涿打来的。
嗡嗡的震动不停,像是得不到司姮的回应就永远不会停歇。
布兰温扫过屏幕上裴涿的名字,微凉苍白的指尖,虚弱无力地握住她的一根手指,将她的手带到了自己柔软的腹部。
“司姮,你真的舍得抛弃这个孩子吗?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你骨肉相连的亲人。”
第55章
布兰温握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向他柔软的腹部按下,凤眸光芒殷切:“再过几个月,你的掌心就可以感受到宝宝在我的肚子里动,他一定像你一样,活泼、健康、聪明,像你一样,有一双绿宝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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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司姮, 他是你的孩子。”
司姮眸光泛着柔软,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她说道:“布兰温,你是因为我之前临时标记了你——”
“和标记没有关系!”布兰温情绪激动地打断了她,一旁的心率检测仪,映出他起起伏伏的波动。
他挣扎着跪坐在床边。
插着针管的双手,捧着司姮的手,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苍白的脸上,依恋地磨蹭着她的掌心:“我爱你,和标记、和西墨,都没有关系,我爱你。”
端脑的震动短暂地停歇,但很快又换了视频通话,铃声加震动,嗡嗡吵吵,在安静的病房中, 声音不断地放大放大。
“你走的这两个月,我每天都在想你,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你为什么可以那么无情,一点留恋都没有就走了。”
“临时标记的七天,我每天都生不如死,我以为标记期结束之后,我就可以解脱了,但是我却更想你,比以前更想。”
“司姮,你回来,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威胁你了,你回来守着我和孩子,好不好?”
“西墨、裴涿、爆炸案,什么都不管了,我们回绿雾岛,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我们结婚,我们现在就结婚,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领证。”
叮、叮、叮、叮、视频通话的铃声和震动中,又混入不断发来的短信提示音,夹着布兰温卑微的哀声,湿热的泪水渗透她的指缝。
嘈杂的声音叫人情绪混乱不堪,仿佛要把这个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 ......好。”司姮低着头,盯着布兰温还算平坦的小腹,喃喃低语。
她将端脑开了免打扰模式。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只有布兰温幸福落泪的笑声,他一边落泪,一边动情地亲吻着司姮的眉眼,艳丽的笑颜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
*
一个小时候后,晚饭时刻,私人厨师和佣人推着小推车走了进来。
私人病房很大,光是布兰温的病床就足有两米二的双人床那么大,足够睡下一家三口。
定时检查的医生和护士也进了病房。
佣人们轻手轻脚地布置着饮食,都是营养师精心搭配的最适合孕夫的营养晚餐。
医生用听诊器在布兰温的身上按了几下,问道:“布兰温先生,晚上孕吐有没有改善一些?”
布兰温微微一笑,眸中的光芒都清亮温柔了,他柔柔地贴着司姮的肩膀,笑容幸福:“宝宝的母亲来了,我好多了。”
医生温声恭贺:“那太好了,有您的伴侣的信息素安抚,孕吐症状应该很快就能缓解。”
布兰温轻抚着肚子,笑意和缓:“一定会的。”
“先生,晚餐准备好了。”管家上前道。
佣人们将准备好的营养餐,放在病床上的小桌上,司姮扫了一眼,都是清淡口味的。
“我想吃那个清炖小羊排。”布兰温像没有骨头一样黏在她的身上,声音柔柔软软,像在撒娇一般。
孕期的omega极为娇弱,依懒性更强,会本能的依恋自己的伴侣,渴望得到伴侣永无止尽的爱。
也因此,很多alpha会变得不耐烦,孕期出轨。
间接导致omega出现各种精神和身体疾病,影响幼儿健康。
为了孩子,从未伺候过的人司姮,愿意为他折腰。
她拿起公筷,在夹到自己的碗碟中,用刀叉将炖至软烂脱骨的羊排肉剔下来,在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亲手喂给他。
“吃吧。”司姮垂眸,轻声细语地说。
布兰温眉眼怔忪,愣愣看了司姮半晌,才微微张嘴,吃了进去。
管家和佣人在旁边看着,终于松了口气,快两个月了,先生终于可以正经吃东西了。
之前他总是没吃两口就因为孕反全吐了出来,果然还是得alpha伴侣来啊。
吃完饭,佣人刚把餐具撤走,布兰温就迫不及待,软了单薄的身子骨,小蛇一样贴在她的身上。
被她放在一旁的端脑还在不断亮起屏幕,全是裴涿发来的信息。
每一条都是问她在哪儿。
最后一条,是一张图片,一大盆浸饱了汁液的捞汁小海鲜。
司姮沉默地眨了眨眼,隐去眼底的苦涩,一抬头,布兰温正看着她。
不同于之前的大吵大闹,直接抢过她的端脑,扔出窗外,丢个粉碎。
此时的布兰温只是静静的、神情哀伤地看着她。
“我不回去了。”司姮低头,当着布兰温的面飞快地回了裴涿一句,就关了端脑。
布兰温安静不说话,虚弱憔悴的身体温顺乖巧地窝进她的怀中,握着她的手把玩了一阵。
“司姮,今晚夜色真好。”他看着窗外夜色,忽然奇怪地开口:“我们出去逛逛吧。”
司姮心中疑惑,但布兰温执意想出去。
于是在征得医生同意后,车队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布兰温窝在最大最豪华的悬浮车里,欣赏着a市繁华璀璨、车水马龙的夜景,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车队就这样绕着a市一圈圈的转,好在悬浮车稳定性很好,不会颠簸,布兰温躺在里面和躺在床上没什么区别。
大约转到凌晨两三点,车队终于停了下来。
司姮扶着虚弱无力的布兰温下了车,夜里风大,她给他披了一件某家奢牌的春夏款避风斗篷。
“大晚上不在病房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做什么?回去吧。”司姮搂着他。
布兰温真的被孕吐折磨得极惨,她搂着他腰的时候,惊讶地发现他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怪不得不闹腾不发疯了,瘦弱成这副病恹恹的模样,哪还有力气发疯。
“不。”布兰温哑着声线,微微抬头,眸光中流露出一抹希冀的色彩:“我就要在这里呆着,直到天亮,直到开门。”
司姮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夜色中,一面牌匾渐渐清晰起来。
——a市琴江区民政局。
司姮微愣,低头看着病恹无力,连喘气都费劲的布兰温,神情无限复杂。
不做婚前公证,不签协议,就这么跟她结婚了?
她默默坐在布兰温的身边,陪着他一起从凌晨等到天亮,路边零零星星的行人逐渐多了起来。
布兰温原本靠着她的肩膀睡着了,但当民政局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瞬间睁开了眼。
距离他们不过五米的地方,有一对刚来的小情侣,浓情蜜意,似乎也是要来登记结婚的。
大门一打开,他们就迫不及待地往里走。
但病弱的布兰温不知怎的,突然就满血复活,一手拉着司姮,一手扶着肚子,化身橄榄球运动员,直接把那对小情侣撞开,抢到了第一。
领到结婚证的那一刻,布兰温仿佛尘埃落定一般,抱着她笑得像个傻子。
“司姮,我们现在是夫妻了,我才是你的合法丈夫,你是我一个人的妻子。”
“......嗯。”司姮淡淡一笑,目光却嘲弄地落向远方。
死老登,狗上司!不让她和裴涿结婚,在阴暗的角落里百般阻拦,把裴涿一贬再贬。
那她就和布兰温结婚,把布兰温推到台前挡枪,用墨菲家族的势力和你莱斯利家族狗咬狗,最好斗得两败俱伤。
反正你们两个死o ,一个用孩子要挟她的疯子,一个病态的控制狂,都死了最好。
到时候大半个墨菲家的钱都是她的,她再八抬大轿迎娶裴涿进门,气死你们。
第56章
“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回绿雾岛吧。”布兰温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迟来的寒意让他打了一个寒噤。
司姮垂眸,体贴地拥紧了他, 关切道:“不回医院吗?那里医疗方便些, 还有医生护士照顾你。”
布兰温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司姮的身上,瘦骨嶙峋的身子贴着她的手臂,满不在乎的说道:“让医生护士也跟着我们上岛不就好了,医疗器械也都统统搬过去,反正医院是我们的,在哪里治疗都由我们说了算,多给他们发三倍工资和奖金就是了。”
墨菲私立医院不同于每天人满为患的公立医院, 每天来就诊的病人并不多,但都非富即贵,自然医疗费用也十分高昂。
司姮忍不住想起之前裴涿生病发烧, 她带他去医院,哪怕是急诊, 依然等候了半个小时, 最后还是机器人医生,更别说真人医生、护士,半个小时过来一次嘘寒问暖了。
这差距,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走出民政局,悬浮车载着他们很快离开,中途又换了一架直升机,直接驶向绿雾岛。
等他们到达绿雾岛后没多久,原本还在私立医院的医生、护士、营养师都提着随身的医疗器械上了岛。
下午,一台又一台大型医疗器械被搬运过来,很快将布兰温的卧室填满。
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倾尽一生都无法办到的事情, 布兰温只需要张张嘴,就轻易实现。
怪不得现在那么多人相当凤凰a ,凤凰o呢,有钱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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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昨晚在外面呆了一晚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司姮坐在床边,关切地问道。
布兰温细眸弯弯,被司姮关心后,他的心情十分美丽。
“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就是我和孩子的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他歪了歪头,笑着道。
一旁的护士也笑着对司姮说道:“您可以多和先生说说话,陪陪他。孕夫在孕期的情绪心情也会影响孩子未来的性格。孕夫每天开心愉悦,孩子以后的性格也会活泼开朗。”
“是吗?”司姮握紧了布兰温的手,微微勾唇,深意一笑:“那我以后一定天天陪着他。”
布兰温笑着低头,神色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羞赧,白皙的面容在薄光中呈现出漂亮的珍珠粉细碎流光。
“这是你们的第一个宝宝对吧?”护士十分热情的拿出一本册子拿给司姮,说道:“这是《新手家长手册》,二位没事的时候可以看一下,里面很多内容对新手父母很有帮助。”
司姮接过《新手家长手册》,十分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就这么期待这个孩子吗?”布兰温靠在柔软蓬松的天鹅绒靠枕上,含笑看着司姮认真翻阅手册的模样,柔和的声线中泛着甜。
“当然。”司姮低声道。
布兰温确实给了她一个无法抵挡的诱惑,让失去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她,有了新的血缘羁绊。
但因此,司姮对布兰温无比呵护照顾,他可不能有一点闪失,至少在孩子出生前,不能出一点事。
“难道你不期待吗?他也是你的亲人。”司姮忽然抬起头,温暖的掌心握着布兰温苍凉的手指,声音如轻风细雨,缓缓徐徐:“你的家庭、你的骨肉、你的牵绊。”
幼年起就父母双亡,和亲弟弟分离,在孤儿院中长大,又被迫嫁给不喜欢的老富豪的布兰温,一定比她更加渴望家庭的温暖吧。
不然也不会执意留下这个孩子。
那么布兰温,这个诱惑,到底是为她而设,还是为你自己而设呢?
布兰温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过,鼻尖微微发红,像是因为久违的幸福到来,心尖泛起酸涩的褶皱。
“司姮,宝宝想吃那个杨梅了。”他扯了扯司姮的手,轻声似撒娇一般。
“好。”司姮放下手册,指尖捻起一颗饱满的杨梅,忽然顿了一下,犹豫道:“这个杨梅是冰镇过的,不能吃太多,最多吃三颗,等你生产完之后,想吃多少我给你买多少,好不好?”
司姮说的十分委婉,生怕布兰温的脾气再像之前那样,动不动骄纵生气发脾气。
但出乎意料,布兰温像是很享受被她管束的感觉。
“知道了。”他笑着张开嘴,柔软湿润的薄唇在含住杨梅的同时,也仿佛在亲吻她的指尖,眉目间满是心甘情愿。
怀孕后的布兰温十分嗜睡,吃了杨梅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精美艳丽的脸深陷在柔软的靠枕中。
司姮就静静守在床边,继续翻看着比医学书籍还要厚的《新手家长手册》,期间医生、护士、佣人、管家,无声的来来往往。
任谁看了都觉得司姮是一个认真负责的好妻子,好母亲。
就连浅寐后苏醒的布兰温也这样认为,他看着司姮安静看书的侧颜,无声笑了笑,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悄悄拿起端脑,打开摄像头,偷拍了一张照片。
照片中,并没有露出司姮的脸,之后司姮纤细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书页,正要翻动的画面。
他又在相册中,选了一张结婚证的照片,拼在一起,发了出去。
仅仅只有两张图片,没有任何文字说明的朋友圈,却在网络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管是专注豪门的娱乐八卦,还是财经金融圈,此刻沸反盈天。
现任墨菲家族的掌舵人,才死了妻子没多久的布兰温·墨菲,竟然这么快就二婚了?二婚对象是谁?是什么背景?哪家豪门的千金,或是董事长?
不过,此刻最炸的,还要数墨菲家族的成员。
因为布兰温已经将手机开启了屏蔽模式,所以管家卡特地端脑已经快要被打爆了,都在问布兰温再婚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他结婚为什么不经过他们墨菲家的同意?有没有签婚前协议巴拉巴拉一大堆。
管家按照布兰温之前交代的,坦白道:“先生是自由恋爱,没有签婚前协议。”
“自由恋你个鬼*^%!”端脑那头全是对管家的破口大骂。
管家习以为常地挂断电话,布兰温的我行我素已经惹怒了一大堆人,不光是墨菲家族的人在骂他,财团的股东们也纷纷问候了布兰温祖宗十八代。
在已经乱成一锅粥的网络上,热度最大的是一个专业的财经博主,她根据布兰温的朋友圈专门录了一段视频分析,很快就上了热门,各大电视台也纷纷转发。
裴涿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布兰温已经在今天领了结婚证,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封面,并没有公布他结婚对象的姓名。
但另一张照片中,露出的一双纤细分明的手,让他一眼就认出那是司姮的手。
电视节目中,所谓的财经专家对着两张照片分析得唾沫横飞。
“根据知情人士透露,布兰温于今早八点整,在琴江区民政局领证结婚。”
“结婚对象是个alpha,a大毕业。”
“另外,根据照片中那本《新手家长手册》基本可以判定,布兰温已经怀孕,所以才如此着急,奉子成婚。”
电视里不断变化的光与影纷乱如麻地映在裴涿的脸上,紧攥的手已经深深的嵌入了掌心,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滴答答,黏稠的滴落在地上。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整个身子都笼罩在压抑到窒息的黑暗中,无尽的寒冷化作逼人尖利的细刺扎进他的身体里,反复翻搅扎刺,将他戳地血肉模糊。
*
这些日子,布兰温每天都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许多奢牌送来婴幼儿用品,供布兰温挑选,但他全都看不上,自己选了几个婴幼儿用品设计师,专门设计宝宝的小衣裳、小袜子。
“先生,码头那边有人来电说,有一位姓裴的先生想要见司姮。”管家专门挑了一个司姮不在的时候,偷偷向布兰温汇报。
“他终于来了。”布兰温轻笑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设计图。
“叫人拖住司姮,不许让她知道裴涿上过岛,更不许让裴涿见到她!”布兰温狭眸一眯。
“是。”管家毕恭毕敬。
*
码头。
裴涿清瘦的身形在狂乱的海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孤寂,深蓝色的衬衣几乎与大海融为一体,柔软的短发在海风的吹拂下凌乱拂在苍白的脸颊边,眼底密布的红血丝更显他落魄憔悴。
布兰温乘着车姗姗来迟,下车时,一手轻轻搭在管家的手腕上,一手轻扶着自己的后腰。
明明还没显怀呢,孕夫的架子倒是先端起来了。
“裴警官,好久不见。”布兰温艳丽唇角一勾,神色间说不尽的春风得意。
裴涿冷冷瞥了他一眼,缠着纱布的手握得更紧,丝丝鲜血从雪白的纱布里渗出,显得格外恐怖瘆人:“我是来司姮的,你来做什么?”
“司姮没空见你,也不想见你。”布兰温语气慢悠悠地说。
“是她不愿意见我,还是你根本就没让她知道我来了,故意拦着她,不让她见我。”
“是又怎么样?”布兰温眼梢微微上挑,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腹,挑衅道:“我是司姮的合法丈夫,我说不让你见她,你就不能见她。”
裴涿冷笑一声,轻蔑中夹杂着浓浓的厌恶:“你倒是不忘来时路,知道自己是怎么得来的名分,一上位,就把这些路通通堵死。”
第57章
布兰温并不在意裴涿言语间的讥讽,反而温柔地抚摸着腹部,笑意轻慢:“既然你知道司姮在我这里,就应该知道我已经怀孕2个月了,两个月......正是你进看守所的时候。”
“你以为讥讽几句, 就能显得你的身份比我优越?让我无地自容?”
他懒懒一抬眼,纤丽漂亮的红眸带着几分嚣张的兴味:“司姮是alpha,如果不是你情我愿,我能强迫她和我好吗?能这样顺利怀上她的孩子吗?”
裴涿逆在光中,表情冷淡带着一丝怜悯:“你用孩子、用司姮最渴望的亲情绑架她,你真的幸福吗?肚子的孩子,不可怜吗?”
“你闭嘴!”布兰温脸上的得意瞬间笑容,表情变得极度阴沉,失态地大喊。
裴涿冷冷瞥着布兰温,平静地语气里藏着泄愤似的妒火,继续说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他愿不愿意投生到里的肚子里,成为你威逼利诱自己母亲的工具?”
“闭嘴!闭嘴!闭嘴!”布兰温死死盯着裴涿,脸色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谁让他上岛的?还不赶快把他给我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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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让他给我滚!”
布兰温推搡着身旁的管家,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胸腔止不住地颤抖着,骨头缝里渗出密密涔涔的隐痛。
“裴警官,绿雾岛是私人住宅,我们先生并不欢迎你的到来, 请您离开。”管家来到裴涿面前, 做出赶客的架势。
裴涿并不理会他,眸光如针狠狠钉在布兰温颤抖的身上,说出最后一句:“这样的孩子出生,即使出生,又和孤儿有什么区别。”
“滚!”
听到孤儿两个字,顿时浑身发颤,如同应激一般,大声尖叫着叫他滚。
但随即,他充红的双眸蓦然睁大,身体贴着后面的车子,满脸痛苦地往下滑。
“先生!”管家察觉到不对,连忙跑过去搀扶着布兰温:“先生,您怎么了?”
“我的肚子...好疼。”布兰温脸色豁然惨白,细密的汗水像水汽一样从他的额头溢出。
“快叫医生!”管家慌忙大喊着。
*
布兰温被送回卧室的时候,身下已经见了一点红,但并不想电视剧里演能够渗透衣裳流出来那样夸张。
但情况也足够严重,医生说,布兰温已经出现了先兆流产的症状,不得不打保胎针进行治疗。
而且保胎针并不一定有效果,几个月之后,依然有可能出现保胎失败的情况。
“怎么会这么严重?”司姮站在病床旁,看着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紧紧蹙着眉,表情痛苦地布兰温喃喃道。
“都是因为那个警官,他一直在说刺激先生的话,先生都已经叫他住嘴了,他还一直说个不停。”管家的情绪有些激动。
司姮立马抬手意识管家不要再说。
“这件事和裴涿没有关系。”司姮疲惫地揉了揉眼,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三个多小时了,语气中都带着深深的倦意。
管家十分惊讶,司姮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替裴涿说话,那个男人可是差一点就害死了她的孩子啊,她怎么这样维护裴涿?
但转念一想,自家先生这个名分,也来路不正。
裴涿心中有怨,故意刺激,先生心中恐慌,如惊弓之鸟,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是因果报应了。
“裴涿现在在哪儿?”司姮轻声问道。
“他在会客厅...您要去见他吗?可是先生他——”管家迟疑道。
“有些事终究要做个了断。”司姮转身离开房间。
会客厅。
裴涿静静坐在窗边,缠着纱布的手,已经被渗出的鲜血浸染了一半。
盛夏傍晚的海岛,凉风习习吹动着玻璃窗,山茶花树叶沙沙作响,传入他的耳膜,如同指甲刮在黑板上发出尖锐有刺耳的声音一样,令他压抑难受。
咔嚓,紧闭的大门被人打开。
裴涿掀眸微抬,在看到司姮的那一刻,眼睫轻颤了一下。
来之前,他满腔的怨恨,恨不得抓着司姮的衣领,大声地质问,发泄这些日子以来被欺骗、被背叛、被玩弄、被失去的所有怒火,他要让司姮体会到和他一样的痛苦。
但当他真正见到司姮的那一刻,所有的怨恨和不甘,都化成一句酸涩到心窝的话。
“为什么?”
他声音颤抖,布满红血丝的眼底泛着湿润的水光,一眨不眨地望着司姮,苦涩的水珠无声从他的眼角滑落,瘦削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恍若一条被主人抛弃的弃犬。
“还能为什么。”
“我和你在一起几个月了,腻了,不爱你了,所以和别人在一起很合理啊。”
司姮站在门口,低着头淡淡道,敷衍的语气,甚至比她说的话更加伤人。
裴涿苍白的唇瞬间轻微颤抖着,湿漉漉的黑眸望着她,似哭似笑:“因为他是omega ,因为他有信息素?因为我是beta ?”
所以才这么快就感到腻烦?
司姮一直低着头,不去看他脸上的表情,但即使不看,他破碎的声线也清清楚楚地传入司姮的耳中。
呜呜呜呜,别哭了宝。
她心中难受,但语气却故意不耐烦地说道:“不爱了就是不爱了,没有那么多理由。裴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怪我,要恨我,我都认。但你以后别来这里了,你走吧,你只是一个小警察,羽翼不丰,继续纠缠只会害了你自己,你走吧。”
“管家,给他安排车和船,立刻送他回去,以后他再私自上岛,直接拦下。”
“是。”
司姮把烂摊子都交给管家,自己大步流星地离开。
实际,确实偷偷的躲在拐角处,看着裴涿一步一步,落寞离开的背影。
像极了古代因为犯了七出,被赶出家门的小媳妇,狼狈、脆弱、又可怜。
就在他走出庄园的那一刻,阴晴不定的海岛天气,竟然下起了缠绵惆怅的小雨......更可怜了。
雨丝被风吹得歪歪斜斜,落在车窗玻璃上,如断了线的珠子,滴滴答答。
管家坐在副驾驶位上,忍不住把布兰温遭受的苦,抱怨出来。
“先生被你刚才的话气得先兆流产了,十几个医生护士围在他身边,保胎针一针又一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还保不保得住,如果保不住,你的身上就背了一条人命......司姮竟然还是选择包庇你,连孩子的命都不顾了。”
裴涿靠着车窗,怔怔望着朦胧的窗外,一颗泪包裹着他满腹的苦涩和心酸,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滴落而下。
*
司姮扶着栏杆,慢慢走回卧室,布兰温还昏迷着。
“还没好吗?”她忍不住问到。
医生摇头叹息:“先生这一胎想要保住有些困难,他的身体——”
司姮:“有话直说。”
“是。先生他的身体底子出人意料的差。”医生如实道。
他的身体还差?发起疯来,那叫一个生龙活虎。司姮在心中默默吐槽。
医生拿出一张全身的扫描图给司姮:“先生的肝脏似乎被切除了一部分,肋骨、耻骨、指骨、鼻骨、都有骨折过的痕迹,可以说是伤痕累累。”
“怎么会这样?”司姮感到不可思议。
阳光春天孤儿院的生活环境这么恶劣的吗?
“这部分伤明显是和人搏斗后的造成的,根据愈合程度来看,时间跨度应该长达十几年。”
“ ......我知道了。”司姮将扫描图收好,语气平静:“不管我丈夫过去怎么样,请务必治好他,让他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
*
布兰温是凌晨两点醒来的,司姮守在他的床边,握着他插着留置针的手疲倦的睡过去。
他从夜间巡视的管家口中,得知了自己有先兆流产的症状时,泪水打湿了他纤长浓黑的睫毛。
“我欠他的。”布兰温干裂苍白的唇哆嗦着喃喃自语。
管家第一次见这样的布兰温,本来以为他这样在乎这个孩子,一定会疯了一样大喊大叫。
不过平静一点也好,再次情绪剧烈波动,就真的流产了。
为了安慰布兰温,管家又说道:“司姮在得知这件事后,已经主动和裴涿警官断了,还说以后不许他再上岛。”
布兰温无声地笑了笑,指腹轻轻摩挲着司姮趴着的睡颜,暗红眸光诡异流动着,神色染着一丝癫狂:“真好、真好,她和裴涿断了联系,我也过去一刀两断,从此以后,我和她就待在这座岛上,一辈子不出去,谁也找不到我们,谁也不能拆散我们。”
*
接下来的一个月,布兰温每天都要打保胎针,他的身体对药物的排斥反应很强烈,胎儿的发育,药物的损伤,让他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来,像一朵失去养分的花,一日日地失去了娇艳的色彩。
但即使这样,布兰温也一直咬牙坚持。
只有在深夜,他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会抱着司姮轻声哭泣,诉说自己的恐慌:“怎么办司姮,我好害怕留不下这个孩子。”
“我的肚子每天都在疼,我每天都不敢不高兴,不敢下床、不敢有大动作,不敢翻身,不敢打喷嚏,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敢大一点。”
“我好害怕一个闪失孩子就没了。”
布兰温像一个普通又焦虑的omega丈夫,揪着司姮的衣领,泪水打湿了她大半个衣裳。
每到这个时候,司姮就会抱着他,轻摇着他脆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哄着。
一个月多月后,医生宣布,胎儿情况稳定,他终于熬过了危险期。
并且,因为怀孕已经快四个月,医生检测出了胎儿的性别,是个女胎。
虽然把父亲折磨得不成人样,但胎儿却意外的健康活泼。
有一天深夜,司姮像平常一样,搂着没有安全感,一定要她抱着才能入睡的布兰温,正在美梦之中。
突然,布兰温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把她摇醒。
“司姮、司姮,宝宝在动,我感到宝宝在动,你快听听!”
司姮从迷茫到震惊,顺从的将脸贴在他的小腹上,真的感受到皮肤之下,轻微的震动,那是属于她的生命,和她骨肉相连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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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怎么样?你听到了吗?”轻薄的月光中,布兰温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流,滴落在她的脸上。
“嗯。”司姮望着布兰温,神色无比复杂。
这些日子,布兰温的性格简直温柔娴静的不像话,仿佛真的变成了大众印象中,温柔贤惠又居家的omega 。
或许是在一日一日伪装好妻子中伪装惯了,她竟忽然觉得,如果布兰温永远如此的话,这样的家庭也不错。
可爱活泼的孩子,美丽温柔的omega丈夫,不用为生计烦恼的家庭,这不是正是她一直渴望憧憬的生活吗?
自从她和裴涿分手之后,上司也不再针对他了,他慢慢又调回了曾经就职的琴江区警察局,继续他热爱的刑警事业。
好像一切本来如此。
司姮听着布兰温小腹下,微弱又充满力量的震动,第一次对结婚的初心产生了动摇。
*
几天后,一则晚间新闻,打破了司姮平静的海岛生活。
【据悉,昨日凌晨,我市琴江区刑警裴涿,在一次潜水俱乐部活动中,于绿雾岛海域,发现了一具高度损坏的无名尸体,根据dna检测报告显示,该尸体正是几个月前失踪的医生华信,下面请看详细报道——】
司姮看着电视上出现的裴涿视频,还是那张清俊内敛的面容,但眸光中却透着无尽的疏冷寡漠,声音也清冷如冰。
“根据法医的检测报告,死者并非自然溺水死亡,我们高度怀疑是被人谋杀,死者身前就职的场所人员,有重大作案嫌疑。”
司姮立刻关掉电视,急匆匆往卧室走,她要问清楚,华信到底是不是布兰温杀的。
她女儿的父亲,一定要干净清白,绝对不能杀人犯。
可当她推开卧室门,却发现一直在卧室,几乎不曾离开的布兰温,竟然破天荒的不在这里。
她立刻发动所有的仆人去找,可找遍整座岛屿,也始终找不到布兰温的踪迹。
直到森一牵着狗慌乱地从海边跑过来:“落日崖下的礁石滩上,有好大一大滩血迹!”
第58章
“带我过去!”司姮一把将森一拽上了车。
“我来遛狗的时候,金斯利一直朝着礁石的方向狂吠,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看到了这个。”森一清秀的脸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司姮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
在森一的指引下,司姮很快就在落日崖下的礁石滩上,看到了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沿着潮湿的礁石渗入了狭窄的石缝中。
因为现在正好是退潮的时间, 所以大部分的血迹得以保存, 飞溅状的血迹, 在礁石滩上四散开来,叫人触目惊心。
很容易叫人联想到有人从高高的悬崖下跌落,造成的血腥场面,可偏偏礁石上除了血迹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伤者,也没有尸体。
因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司姮不得不打开端脑上的电筒,四处探照,希望可以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突然,一点璀璨的光亮从司姮的眼前闪过。
她眼一眯,微微凑近,发现了陷落在礁石缝中的,嵌着鸽血红宝石的蛇形耳饰。
——这是布兰温经常佩戴的耳饰。
司姮的心顿时一沉:“......报警。”
*
警察在接到报案之后,立刻出警, 但因为海岛孤立在茫茫大海中, 依旧隔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队长,还是我带人去吧。”下船之前,塞西尔对着隐没在船舱黑暗中的裴涿说道。
毕竟这次的报案人是司姮, 裴涿的前未婚妻,失踪对象有是司姮的丈夫,兼裴涿的情敌。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几个月,但裴涿最好还是避嫌。
月光照在漆黑广阔的海面上,光芒冷冷亮亮,映着他同样晦暗清冷的眸光。
他微微颔首,清俊的面容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得到了准许之后,塞西尔立马带着几个刑警下船。
此时,天已经黑了,布满血迹的礁石也重新被回潮的海水淹没,冲刷地一干二净。
好在塞西尔有准备,提前叫了两个潜水员,水下勘察,终于找到了那枚嵌在深深礁石缝中的蛇形耳饰。
“塞西尔警官,水下只找到了这个了,血迹已经被冲干净,或许有零星的血肉组织,但也都被礁石缝中的小螃蟹、海蟑螂之类吃干净了。”
塞西尔拧着眉,除了一个耳饰,证据全无,这下还怎么查案。
就在这时,一直陪着他们的管家说道:“警官,我们家主发现礁石上的血迹时,还没涨潮,她拍下了礁石的照片,还用我的手帕,擦了一点血迹,以供你们做检测。”
“那太好了。”塞西尔松了口气:“东西呢?”
“都在庄园里。”
“好,现在我们去庄园,顺便把笔录做了。”塞西尔说道。
管家微微一笑:“我们家主非常担心先生的下落,也想见见您。”
“你们、家主?”塞西尔这才反应过来,管家口中的家主是......
管家面带微笑:“没错,就是司姮。我们家先生的新婚妻子,自从他们结婚之后,先生就专门养胎,家族企业的事情几乎都由司姮女士全权把持。”
只不过司姮也一颗心扑在差一点就保不住的孩子身上,琐碎的公务都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了。
这对小夫妻,一个是看起来喜怒无常,情绪极度不稳定,还喜欢撬人墙角的低道德感omega ;一个是貌似花心滥情、抛弃糟糠的凤凰渣a 。
但偏偏都为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收敛了本性,付出了所有的爱,竟真的有了合格父母的模样。
可惜——
塞西尔表情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走吧,去见她。”
当他们到达庄园的会客厅时,正好看见佣人端着一份原封不动的精致晚餐从里面走出来。
“家主还是没有用餐吗?”管家低声问。
佣人无奈摇头:“到现在一滴水都没有喝过。”
塞西尔暗暗将他们的对话记在心里,忍不住轻嘲。
如果此时来的警察,此前不认识司姮,一定会感叹她为了失踪的爱人不吃不喝,实在深情。
可偏偏塞西尔亲身经历了她是如何始乱终弃了自己领导的全过程。
塞西尔想想就生气,曾经的队长多好啊,温润内敛像一块自带光华的黑曜石。
可自从被她伤害之后,整个人瞬间阴郁了,眉宇间凝着怎么也化不开的哀愁。
因此,塞西尔大力推开门,没好气地说道:“警察做笔录,请配合调查。”
可当他说完之后,看到会客厅里的司姮时,突然就后悔了。
会客厅里弥漫着强烈到呛人的烟草味,缭绕的烟雾间,隐约可见一扇漆木画屏风。
司姮颓丧的坐在屏风旁的黑胡桃木椅上,浓密又散漫的海藻长发,被一根银质蝴蝶簪子松松垮垮地扎起,发尾如凤尾葵般慵懒的散着。
纤长苍白的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香烟,薄唇微张,吐出袅娜的烟气白雾,弥漫在她幽深苍凉的绿眸间。
“你们来的好慢。”
隔着浓云迷雾般的烟气儿,司姮斜眸淡淡瞥了塞西尔一眼,夹着细长香烟的手,疲倦地揉了揉眉尾,过分清丽精致的脸上却呈现出萎靡的哀颓感。
塞西尔办了那么多案子,见多了痛哭流涕的家属,但司姮明明一滴眼泪也没有掉,但他就是能从她的神态中察觉出她此刻浓重的哀伤。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开始记笔录。
司姮很配合,按部就班地走完流程后,她忽然身子一歪,颓萎地靠着椅背,簪子上冷银色的蝴蝶,几乎与漆画中的重瓣百合融为一体,成为没有生气的古画。
“你说,流了那么多血的人...还有可能活着吗?”她丧气的眼神望向塞西尔时,却带着一种天真的希冀。
“如果你提供的现场照片是真实的话,那么受害人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生还后还能自行离开的可能性,绝对为0 。”塞西尔如实回答。
司姮萎顿地低下头,像一朵快要干枯的花,消沉地垂了下去。
“......那肚子里的孩子呢?”她不死心,又问道。
“你说呢?”塞西尔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听到他这样说,司姮整个人瞬间如同槁木死灰一般,眼里天真可笑的光顷刻熄灭了。
是啊,父体都活不了的话,一个四个月的婴儿,怎么可能活下去呢。
她猛吸了一口烟,强烈过肺的刺激呛得她直咳,凌乱地发丝摇摇欲坠地颤抖着,一名高挑清秀的佣人上前,温柔地替她轻抚着后背。
司姮微微抬手,他就立马知情识趣地退下。
塞西尔忍不住多看了那个男佣人一眼,第一次对司姮从一个靠打几天零工才能凑一晚酒吧钱的无业游民,一跃成为资产千亿的大富豪有了实感。
布兰温是死是活,尚且还没有定论呢,庄园里的佣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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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今晚你们就留下来吧,我不相信那滩血迹是我丈夫的,请你们拓展思维,调查出我丈夫的下落,庄园里的所有人都会配合你们的。”司姮哑着声音说道。
“好。”塞西尔点头,身边的刑警们也立刻行动,直接把会客室当成了他们的办公室。
但期间,司姮一直没有挪动过。
她就静静地窝在漆木屏风旁的胡桃木椅子里,淡淡瞥着他们办公、分析,满脸耗尽心力的疲态,指尖细长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病态的吞云吐雾。
司姮从前跟队长在一起的时候,也抽烟吗?塞西尔忽然产生疑惑。
第二天清晨,塞西尔收到了血液报告,确认是布兰温的鲜血。
他几乎下意识看向司姮,她依旧窝在黑胡桃木椅子里,指尖夹着一根香烟,脚下一堆灰白的烟灰,她沉默着不发一言,但香烟却已经烧到了她的指尖。
*
布兰温失踪且极有可能已经遇害的消息,终究还是被人透露了出去。
无论是网上,还是电视台,甚至是街边的电子屏幕上,全都上演着关于司姮为了财产杀夫杀女的阴谋论。
“众所周知,当一个人被谋杀,那么他/她的伴侣就是第一嫌疑人。”
“布兰温和司姮结婚时,并没有签婚前协议,也就是说,一旦布兰温被宣布死亡,那么他的全部财产将由司姮一人继承。”
“顶级凤凰a,短短两个月,从无业游民,到千亿富豪,司姮娶的不是omega,是财神!”
司姮的照片也被扒了出来,在大楼外绚丽的荧光屏幕上循环播放,火爆程度堪比顶流明星。
同时也将屏幕下清瘦纤柔的少年身影衬得格外渺小。
少年干净的校服上沾满了污垢泥点子,细雪软腻的肌肤满是大小不一的擦伤,就连左眼也被贴上了纱布。
他怔怔看着大屏幕上的女人,清澈水汪的蓝眸不可置信地放大,握着破旧的老式型号端脑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地惊吓。
“怎么会是她?”
“把电视统统都关掉,你去警告这些电视台,让他们不要乱说话。”裴涿一把关掉警局内的电视,黑眸清冷寒彻。
“是。”
“队长,司姮已经来了,要开始审讯了吗?”塞西尔跑进来说到。
裴涿垂眸,头顶的冷光掠过他沉冷的眉目:“.....开始吧。”
他来到审讯室的隔壁。
时隔两个月,他隔着单向玻璃,终于再次清楚地看见了司姮。
第59章
司姮裹着一条印着老花纹的披肩,长发散漫凌乱地披垂着,毫无形象地歪歪斜斜坐在审讯室的椅子里。
指尖夹着一根烟,猩红的烟头袅袅烧起的一条白烟,烟草味在审讯室中弥漫。
她眸光懒懒地环视了一圈审讯室, 蓦然轻笑了一声:“我好像来过这里。”
话音刚落,司姮忽然捂着嘴,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指尖香烟的烟灰扑簌簌的掉落。
咳嗽完之后, 司姮又满不在乎地继续抽烟,烟气狠狠吸入肺中, 又徐徐吐出一阵轻烟, 继续道:“不过那个时候,我刚宿醉酒醒,脑袋疼得很, 和现在也差不多。”
低烧让她的脑袋持续镇痛,哪怕家庭医生已经给她开了药打针, 但依然没有明显的效果。
单面镜后, 裴涿微微侧眸,看向一旁的塞西尔,黑眸清寒如冰令人警醒。
塞西尔连忙解释:“局长交代了,她现在身份不同,是a市的纳税大户,像在审讯室里抽烟这种细节, 可以不用限制。”
说话间,审讯室里的司姮又用手帕捂着嘴,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凌乱的长发簇拥着她精致苍白的脸庞,因为咳嗽,薄唇略微充血,显得格外鲜红而纤弱,裹着披肩的身子在咳嗽中轻颤着,几乎要把肺给咳出来。
审讯她的是两个年轻的beta警察,见她咳得这么厉害,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于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谢谢。”司姮喝了一口,感觉好多了。
指尖的香烟已经燃烬,她又翻出来一支,上瘾一般抽了起来。
裴涿站在单面镜后,随意插在西装裤兜里的手攥紧,强压着隐怒。
“她什么时候生的病?”他问道。
塞西尔立刻回答:“大概七天前吧。自从我们上岛之后,就一直在大规模搜寻布兰温的下落,期间司姮一直在后面跟随。就连水下搜寻的时候,司姮都一直站在甲板上。”
“我们搜寻了多久,她就在户外呆了多久,海上天气变幻无常,海风又大,没多久就病了。她的家庭医生一直在照顾她,现在还在审讯室外和管家一起候着呢,但病就是一直不见好。”
这时,旁边的女警说道:“司姮是alpha,按理说身体素质很好,并不容易生病。因此我查了她的病历,医生说是因为丈夫和孩子同时失踪,过度悲伤,忧思成疾......看来她非常在乎布兰温——”
女警说着说着,突然看见站在裴涿身后的塞西尔拼命朝她挤眉弄眼。
不等女警弄清楚原因,就听见裴涿沉声道:“她确实很在乎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女警一懵,朝裴涿看去。
裴涿神情淡淡,几乎看不出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有一双黑眸死死的盯着审讯室里的司姮。
审讯室里,开始了正常的流程。
“下面我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行。”警察说道。
“嗯。”司姮懒散的趴在桌上,手掌软绵绵地撑着下巴。
“发现布兰温失踪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看新闻啊。”
“新闻的内容是什么?”
“裴涿在绿雾岛下发现了一具尸体。”
正在记笔录的警察手一停,目光下意识瞄向单面镜。
“你很关注我们警方吗?”警察问。
司姮的绿眸也顺着警察的目光,散漫地瞥向单面镜:“也不算吧,但是我正在听设计师的汇报,电视开着只是当个背景音而已。”
“设计师?”
司姮点头轻笑,笑意虚弱又倦懒:“婴儿服饰的设计师,一直在跟我说什么面料之类的,根本听不懂,但是我丈夫很在意这些,以前都是他跟设计师沟通的,偏偏那天他说身子不舒服,就让我去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新闻了啊。对了,新闻上说,你们裴警官是在绿雾岛的海域发现的,他这样算是私闯民宅了吧?”司姮勾着唇笑。
两个小警察表情略显错愕。
“别被她引导,继续正题。”裴涿冷声道,黑眸弥漫着无尽深沉。
小警察听到耳朵里传来的声音,稳住心神。
根据裴涿事先拟好的问题,继续提问:“你和你丈夫的关系好吗?”
司姮垂眸点头:“还不错。”
“可是根据佣人的口供,你们经常发生争吵。”
司姮指尖轻轻掸了掸烟灰,深吸了一口,道:“那是结婚以前的事了,婚后他的性格大变,是个好父亲、好丈夫的模样,我们就再也没有吵过架......我想和他好好生活。”
裴涿藏在口袋里的手瞬间收紧,牙关紧紧咬着,眸光带着愤怒。
警察继续问:“那你认为布兰温失踪是什么原因?”
“谁知道呢。”司姮表情无比颓丧,眉眼带着萎靡勾人的哀伤:“或许我命中带煞吧,天生没有血亲缘分,我在乎的人都会一个一个离我远去。”
“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司姮难得坐正了身子:“我希望你们警方可以继续搜查下去,当然我自己也会找民间的搜查队,我不相信我的丈夫和孩子,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 ”
说完,司姮将烟蒂插进烟灰缸中,拢了拢披肩起身。
警方在接到报案的第一天,就已经把庄园搜查了一遍,没有找到司姮涉嫌犯罪的任何证据,因此今天也只是例行问询而已。
布兰温生死不明,他名下的产业自然由司姮接管,局长也要给她几分薄面,警察也不敢不放她走。
审讯室的门一打开,管家、医生、佣人便立马围了上去,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簇拥着她上了警察局大楼楼顶的停机坪。
这样大的排场,很多警察都还是第一次见,忍不住感叹。
只有裴涿静立在人群之中,从进入警局到离开,司姮一直低着头,目光从未看向他。
塞西尔趁机把刚才的女警拉到角落:“你怎么能在队长面前,夸司姮和布兰温深情,这不是往队长心口里插刀子嘛。”
女警一无所知,茫然道:“怎么了?”
“反正这在警局也不是秘密,当时队长把请帖都发出去了,那就告诉你吧。”塞西尔为了避免以后女警再无意间往裴涿的伤口上撒盐,将布兰温是如何挖墙脚,奉子成婚,截胡裴涿的事情告诉了她。
女警吃了一口惊天大瓜。
“那阵子,队长简直成了所有人眼中的笑话,看他的眼神全是怜悯和嘲笑的。”塞西尔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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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天呐,那裴队长刚才为什么不好去好好落井下石一番,出一口恶气,渣a烂o是没有好结果的,这就是现世报。”女警义愤填膺道。
塞西尔抿了抿嘴:“......感情的事,你不懂。”
他总觉得,队长虽然看起来已经走出了阴霾,对待司姮的态度完全就是陌生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模样。
可他就是感觉,队长还没有放下,他甚至隐秘地渴望着司姮主动回头。
不然,他也不会千辛万苦找到华信的尸体,重启华信失踪案了。
这起案子的矛头明显直指布兰温啊。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队长想要借机报复布兰温夺妻之仇。
*
半个月了。
警局出动了海警、专业的潜水队,以及水下作业机器人。绿雾岛的周围,除非台风天,附近永远停泊着打捞作业船。
但布兰温真就一点线索也没有,仿佛凭空消失了一样。
管家站在岸边,看着从水下冒出来的潜水员冲着自己摇头,知道自己今天又要带着遗憾回去了。
他轻车熟路回到了卧室,司姮陷在柔软的床里,纤柔黑发散乱在她颓靡清艳的脸上,雪白的手里懒懒搭在床边,床头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地毯上也全是空酒瓶,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酒气和烟草味。
“司姮、”管家打开窗户透气后来到床边,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司姮不许管家在私下叫她家主,这个称呼让她感到陌生,时常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于是私下里,管家只能直接叫司姮的名字。
“......嗯?”司姮睫毛轻颤,幽幽转醒,沙哑的嗓音第一句话便是:“有孩子和布兰温的消息了吗?”
管家摇头:“没有。”
“那西墨呢?”她撑着身子坐起来,宽大的睡袍从肩头滑落,漂亮的眼眸半睁半阖,说不出的丧气。
“也没有。”
“那你把我叫醒干什么?”司姮一声叹息,重新躺回了床上。
管家半跪在床边,好声好气道:“您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两天了,这样对您的身体不好,出去走走吧。”
“少管我!”她用被子蒙住了脑袋,语气不耐。
管家无奈只能说道:“刚才我收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警察说,他们在巡逻的时候,捡到了一个受伤的小男生,根据户籍显示是先生的亲戚,那个男生现在没有监护人照顾,希望您可以收养他。”
“ ......”
司姮慢慢拉下被子,露出一双困惑流转的清丽绿眸:“布兰温的亲戚?他不是孤儿吗?”
第60章
“孤儿院里的很多孩子, 都不是真正的孤儿,他们有些是父母离世,祖辈年迈无力抚养, 亲戚们又不愿意收养, 才会被送进孤儿院。甚至有些孩子, 父母还健在, 只不过进了监狱, 依然会被送进来。”管家说道。
“哦。”司姮将脸软软地趴在枕头上,声音闷闷的:“刚才警察说,让我收养他?”
“对。”管家道。
“他多大了啊。”
“暂时还不清楚, 不过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现在心里很烦很乱, 没有兴趣收养别人。”司姮懒散地说道。
管家想了想,道:“可他是先生的亲戚啊,外界因为先生失踪的事情, 一直对您议论纷纷,即使出动了法务部的人, 依旧阻止不了一部分博主对您含沙射影, 影响您的声誉。”
“如果这个时候,您能收养先生的亲戚,让外界知道您对先生的真心,连他一个远房亲戚都愿意照顾,可能风向会因此逆转。”
司姮目前也算是公众人物,有头有脸的财阀企业家,虽说走的是捷径吧,但名下资产并不少。
像她一样拥有财富的富豪们, 哪个不爱惜自己名声的。
也就司姮把这些看得淡,或者说, 她根本不在乎外界对她的议论。
自从她从法医口中确定,如果礁石上那么一大滩的血迹,全部都属于布兰温一个人,那么他绝无生还可能,必定一尸两命之后,司姮就彻彻底底地摆烂了。
像一只冬眠的小动物,每天把自己蜷在卧室里,还染上了抽烟、酗酒的坏癖好。
明显是受到打击一蹶不振,颓废地混吃等死了。
目前岛上警察、潜水员,与其说是搜救队,不如说是给司姮编织童话的造梦队,构造一个布兰温还有生还可能的安徒生童话。
但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布兰温死了。
就像华信一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尸体何时出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但管家不想让司姮这样一直颓废下去,尤其看着她每天抽烟酗酒熬夜,有时还会暴饮暴食,简直每一项都踩在健康养生的雷点上,说不定哪天她就抽烟抽死了。
管家看着她这样,内心也非常悲伤,他已经做了三姓家奴,真的不想再做四姓家奴了。
因此,他百般求着哄着,好说歹说,终于把司姮给哄出了门。
*
琴江区街道派出所。
已是深夜,长街寂静,但亮着警蓝色的派出所,却比白天更加热闹。
打架闹事的、醉酒躺尸的、仙人跳的、酒托纠纷的......无数人挤满了派出所,鱼龙混杂,闹哄哄地一团,比菜市场还要热闹。
桃瑞斯低着头,安静地坐在最角落里,临时搬来的小椅子上。
他穿着公立高中的夏季运动校服,白色短袖配蓝色的运动长裤,短袖的领口是深蓝色的小翻领,但此刻,洁白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垢和血污,深一团浅一团,脚上的帆布鞋也丢了一只,右脚上只剩下一只脏兮兮的白袜子。
他原本雪一样纯白柔软的脸上,挂满了细碎的鲜红划痕,显得无比突兀。
在他低头间,柔软凌乱的褐色短发轻垂,扫过他左眼上蒙着的纱布,纱布微微发黄,似乎已经用了很久,只剩下一只右眼露在外面。
清澈如柔蓝的大海的蓝眸,在浓密微卷的鸦睫下遮掩着,安静乖巧地盯着瓷砖地板,默不作声。
忽然,派出所的大门被一双手推开。
一个穿着气质修身的黑色风衣的中年男beta走了进来,谦和中带着一丝优越的气质,在嘈杂吵闹的羁押人员中,显得格外突出。
桃瑞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似乎有了一种预感。
果然,中年男beta在警察面前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墨菲庄园的管家卡特,也是刚才和您电话联系的人,我想见见那个自称是我们家主亲戚的孩子。”
警察领着那个男人走向桃瑞斯。
桃瑞斯抱着被扯坏拉链的书包,无比紧张地站起来。
“这个孩子名叫桃瑞斯·格林,正在读高中,我们巡逻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被自己的alpha父亲殴打,带回来检测之后,才发现他的父亲血液里有违禁药物的成分,已经被强制带走。”
“他的父母早年离婚,但因为omega母亲3年前离世,监护权才被转到有吸药史的父亲手中。”
“通过户籍查询,我们才发现布兰温·墨菲的母亲和桃瑞斯的父亲是表兄妹,因此布兰温和桃瑞斯是表兄弟的关系。”
“这个孩子还有一年就读大学了,你们要不要考虑一下,暂时收养他?”
管家卡特脸上带着一贯谦和又稍显傲慢的表情,一言不发。
桃瑞斯将破烂书包抱得更紧,澄澈如海的蓝眸忐忑不安地看着卡特,仿佛在等待一场关乎生死的审判。
良久,卡特才缓缓开口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没有别的亲人可以托付了吗?我愿意出钱资助他的学业。”
桃瑞斯水眸一怔。
因为卡特说话的语气和他刚才进门时候的语气完全不同,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人。
忽然,他蓝眸一紧,发现了卡特耳朵里的小型耳机,才明白卡特管家只不过是在模仿另一个人的话。
现在的墨菲家族,能自由驱使管家的人,只有那个女人。
传闻中杀夫、杀女的alpha,现任墨菲财团的董事长——司姮。
警察摇头:“没有。布兰温·墨菲是他仅存的亲人,虽然他现在失踪...但我觉得还是有义务通知你们。”
“我明白了。”卡特礼貌一笑,立定在原地,仿佛是在等待他幕后的主人下达命令。
桃瑞斯也不由惴惴不安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只有2秒,也仿佛隔了半个小时,等待让桃瑞斯紧张得连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们家主愿意暂时收养他,孩子,跟我走吧。”管家摘下小型耳机,态度瞬间柔和下来,对着桃瑞斯笑道。
桃瑞斯瞬间如释重负,等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紧张得双手都在颤抖,双腿也绵软无力。
“布兰温先生的妻子,也就是你的表嫂,现在就在派出所外面等你,去跟她打个招呼吧。”卡特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
“ ...好。”桃瑞斯脸上扬起讨好的笑容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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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但他的心中却已经害怕地缩成了一团。
其实桃瑞斯之前是见过司姮的,在电玩城,他被一伙儿校霸欺负,是司姮出手帮助了他,他一直感激于心。
但他没想到,再次见到司姮时,却是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她的杀夫阴谋论。
桃瑞斯先是不可置信,不相信出手帮助他的司姮,会是如此歹毒的人。
但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学校里假装和他做朋友,背地里却给他造谣的同学,不都是外人眼中'善良老实'的人吗?
这种阴阳双面的人,是最恐怖最狠毒的,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如果不是他实在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会像司姮求助的。
'司姮杀人是为了钱,现在她已经得到钱了,我又这么穷,只要我乖巧听话,一直讨好她,讨好到考上大学的那一刻,我就自由了。 '桃瑞斯暗暗心中为自己打气。
走出派出所那一刻,他看见门口停着一辆通体漆黑、线条高级流畅的悬浮车。
桃瑞斯瞬间将跑丢了鞋子的一只脚,悄悄挪到了左脚后藏着,手背飞快地抹了一把脸,试图擦去脸上的脏污灰尘,给司姮一个温顺乖巧的好印象。
“家主,这就是桃瑞斯,先生的表弟。”管家走到悬浮车旁边,低声道。
漆黑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司姮清艳又病恹的侧颜,孤寂的神态中透着如枯木死灰一般颓丧,连淡淡瞥向他的眸光里也染着哀愁。
这样惆怅伤感的眼神,真的会是一个杀夫杀女的人的眼神吗?
桃瑞斯短暂怔忪了一瞬,猛然回神,浓密卷翘的长睫不安地轻颤着,干净澄澈的蓝眸怯生生地看着司姮。
“表嫂好。”
第61章
司姮对着他淡淡点头,沉默地将视线收回。
车窗缓慢关上,映出桃瑞斯狼狈又惴惴的表情。
他看着车窗中的自己,心神不宁地捏紧了衣摆。
表嫂对他的反应十分冷淡, 是不是他表现地不够好?她不喜欢太老实胆小, 看起来很好控制的小辈吗?
看来他需要适当表现得乖巧、讨人喜欢一点。
“表少爷, 上车吧。”管家客气礼貌地打开了, 另外一辆悬浮车的车门。
表少爷这个称呼,让桃瑞斯恍惚了一阵,才抱着书包上了车。
车厢内十分安静,真皮皮革座椅触感无比舒服, 淡淡的香水味是他偶尔在大型商场里, 路过奢侈品牌店门口时,闻到过的很好闻又不刺激的柑橘类果香。
悬浮车缓缓升空,沿着飞行航道,迅疾地划过灯火璀璨的a市,驶向绿雾岛。
桃瑞斯趴在窗户边,低头看着脚下的灯火,他曾经生活过的阴暗逼仄的家,永远积着一滩废弃臭水的小街道,现在几乎都看不见了,真好。
很快就到了绿雾岛。
虽然现在是深夜,看不见周遭的风景,但桃瑞斯依然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同时不着痕迹的观察着旁边的佣人们。
他从小在单亲家庭长大,最会察言观色,讨好别人了。
“表少爷,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过去。”管家带着他进入庄园。
他的房间在三楼,墙壁上贴着温馨的墙纸,还有一个开放的小露台。
“谢谢表嫂,谢谢您,我很喜欢这里。”桃瑞斯几乎没有怎么打量,在进门的那一刻,就睁大了眼眸,做出一副惊喜的表情道谢。
“那您就好好休息,这是先生没有用过的换洗的衣服,您先将就一晚,明天我们会为您准备新的衣服。”管家说道。
说着,一旁的佣人捧着一件干净的衣裳上前,虽然眉目低垂,但表情带着一丝细微的轻蔑。
桃瑞斯很快捕捉到,但若无其事地收下道谢。
关上房间门,他在浴室里将自己冲洗干净,刚换好衣裳,又听到了敲门声,
是管家又带着家庭医生来了。
“家主说,你身上的伤需要处理。”管家说道。
“ ...表嫂?”桃瑞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蒙着纱布的左眼,心中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司姮竟然会关心他身上的伤,明明刚才在车里,她看他的眼神那样冷淡,连一句话都懒得说。
或许只是面子上客气客气吧。桃瑞斯心想。
但哪怕只是表面客气,他也心存感激。
家庭医生打开医疗箱,给他的伤口重新换了药,又给他的左眼重新换了纱布。
“医生,我的眼睛还能好吗?”桃瑞斯有些不安的问。
他的眼皮上有一道残红未褪的疤痕,是父亲嗑药之后,用针头划伤的,差一点就戳到了他的眼睛。
但因为没钱,他去不起医院,只能自己用纱布草草包扎。
“不用担心,司女士交代了,让我务必治好你。”家庭医生说道。
桃瑞斯再次怔愣,乖巧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裤子,掌心满是衣料褶皱,无尽的疑惑和不解涌入心中。
治疗结束之后,管家带着家庭医生离开,桃瑞斯起身追到门边,小声问答:“我很感激表嫂能收留我,我可以当面向她道谢吗?”
管家欣慰地笑着,温声婉拒:“家主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不想被打扰,您还是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去上学。”
“好吧。”桃瑞斯语气失落,忽然又抬眸,一脸希冀地看着管家:“那您能代我向表嫂道谢吗?”
管家点了点头。
送走管家之后,桃瑞斯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无论是床垫还是被子、枕头,都太柔软了,仿佛掉进了棉花堆里,他一直都睡在坚硬又湿冷的木板床上,突然间,睡在这样好的床上,竟然有些不适应。
深夜,狂呼乱嚎的海风还不断的吹打着玻璃门窗,他起身,走到露台前,正准备关上隔断的门窗,忽然看见很远的地方,亮起一点微弱的光亮。
那光亮如同一颗明亮的小星星,摇摇颤颤,在夜色中格外鲜明。
鬼使神差地,桃瑞斯拿出自己已经破旧不堪的老式端脑,打开相机模式,像在的端脑相机像素一个比一个强,每个都号称可以看清月亮上的每一个坑洞。
但桃瑞斯还是第一次尝试,像素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虽然屏幕里的画质开始变得模糊,但也终于离那光源越来越近,相机里也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悬崖下的礁石滩边,一个清瘦的人影,披着一条薄毯子,手中提着一盏灯静静站着。
狂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在风中静立很久,宛若一座雕塑般。
忽然一阵狂风,扯走了她身上的披肩,她终于动了动身子,侧身去捡,也正是这时,桃瑞斯看清了她的脸。
“表嫂?”桃瑞斯揉了揉自己的右眼,几乎不敢相信。
大半夜,海风这么大,刮在人身上跟刀子似的,她站在那里做什么?
*
第二天一早,桃瑞斯揉了揉眼睛醒来。
刚打开门,佣人们应声而入,许多他见都没见过的品牌店日常衣裳塞进了他的衣柜里。
“表少爷,这些都是家主让人送来的,对了,您的校服有些破损了,我会和您的班主任协商,再订一套新的校服。”管家说道。
桃瑞斯微微咬唇,问道:“这些也是表嫂让你做的吗?”
管家微微一笑:“当然。”
“表嫂对我......真好。”桃瑞斯低着头,青涩稚嫩的嗓音微不可查。
他随便换上一件短袖,白衣衬得他的手臂肌肤更加雪白细嫩,如果忽略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的话,简直像被自小被娇养长大,不谙世事,纯真漂亮的豪门omega小少爷。
桃瑞斯跟着管家来到餐厅,长桌上只摆着一份早餐。
“表嫂不来吃饭吗?”桃瑞斯几乎是脱口而出。
管家表情略带忧愁:“家主她又生病了,需要静养。”
桃瑞斯瞬间回想起昨天深夜,她一个人提着灯站在海边,似乎在等什么人。
昨晚,他大约看了司姮半个多小时,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后来在海边待了多久。
不过那么大的风,那么冷的温度,难怪她会生病。
“我可以去探望一下表嫂吗?”
管家微微摇头:“家主现在不愿意见外人。”
“那表嫂是不是身体不好?她经常生病吗?”桃瑞斯仰着头看向管家,明亮清澈的蓝眸写满了关心。
他生了一张精致又无害的纯良脸,没有一丝攻击性,说话时也是轻声细语的,年纪又小。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痕,非但没有损伤他的美丽,反而更叫人怜惜心疼。
可惜还没有分化,如果他分化为omega的话,肯定会像布兰温一样,将一大批alpha迷得神魂颠倒。
因此哪怕是管家,对他的态度也格外亲和。
管家回答道:“家主身体非常好,只是因为太思念先生和孩子,忧伤过度才会生病的。”
这倒是和外界传言的不一样,网上都说,表嫂和表哥结婚都是为了钱,没有一点感情,全是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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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表嫂真爱表哥啊。”桃瑞斯柔声感慨着。
看来网上的阴谋论也不能全信。
用过早饭,管家送桃瑞斯出门乘坐悬浮车。
天光大亮,他终于看见了岛上的风景,以及遍布全岛的红山茶花......还有偶尔从红山茶花中窜出来的,穿着警服的人。
“怎么这么多警察?”他不解地问道。
“这一批警察都是负责搜索先生下落的人。”管家道。
“这一批?”桃瑞斯看向管家,意思还有另外一批?
管家明白他的意思,手指指向不远处:“码头那里有一艘蓝色的公务船,看到了吗?”
“嗯。”桃瑞斯点点头。
“那艘船里有一位很有名的神探,他负责调查几个月之前,在岛上失踪,后来在海里发现尸体的家庭医生,华信。”
桃瑞斯一听,蓝眸微微发亮,他曾经在电视上看过这个新闻:“那个神探是不是叫裴涿?”
管家笑着点头:“裴警官非常尽责,经常来岛上,在华信医生的住所、庄园附近实地走访、询问医生失踪当天的细节,常常一呆就是一整天。”
“我听说他非常厉害,为什么不让他来调查表哥的失踪案,如果他出马的话,一定能找到表哥的下落。”桃瑞斯一脸天真的说。
管家顿时露出神秘的微笑:“那不行,家主和先生跟这个警官有过节,很大的过节,得避嫌。”
桃瑞斯眨了眨天真清澈的眼眸,担心道:“表嫂是怕那个警官蓄意报复,把表哥失踪的案子栽赃到她的身上?”
“是,也不是。”管家的表情更加神秘。
他遥遥地看着公务船,裴涿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有时间,每天上岛、每天搜寻线索,还特意在庄园附近转。
与其说裴涿是在伺机报复。
不如说是他在等,等司姮的一个态度。
第62章
桃瑞斯在管家的目送下上了悬浮车, 驶向学校。
接着他转身回到庄园,从佣人手中接过早餐,轻车熟路来到司姮的房间。
司姮裹着丝绒毯子站在窗户边,额头上贴着退烧贴,长发凌乱的散着,尽显憔悴。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问道:“那孩子怎么样?”
管家微微笑着回答:“表少爷很乖巧也很安分,似乎是因为一直被欺凌的原因,胆子有些小。自从昨天来到庄园之后,就一直老实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从不乱走,也不乱打听。”
“虽然表少爷遭遇了许多不好的经历,但依旧非常乐观,坚强又善良,就连对待庄园里的佣人们都非常客气礼貌,时常将谢谢挂在嘴边。”
说起桃瑞斯, 管家的表情就格外欣慰而慈爱,就好像恨不得他是自己的孩子一样,发自内心地喜欢。
司姮听罢却有些皱眉。
从她拿到的资料显示,桃瑞斯早年跟随母亲生活的时候,虽然母亲对他十分疼爱,但生活却非常拮据。
而且他学的还是芭蕾舞, 一个烧钱的专业, 周围的同学家庭条件都比他好很多, 无声的衬托比较,对一个青春期敏感的孩子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后来母亲死后,桃瑞斯开始跟随父亲生活,被虐待,被退学,从艺术学校转到普通的公立高中,后来更是被校园欺凌。
这样接连不断的打击,或许能铸就他坚韧的性格,但是管家口中的'非常乐观',就有点诡异了。
反正她是个阴暗批,如果是她遇到这种生活,早就黑化了。
什么阳光开朗,都是装的,等老娘飞黄腾达,一定把欺负过她的人一个个都报复回去,这样她才会真正乐观开朗起来。
“裴涿呢?”司姮转过身,从管家手里的托盘中,端起一杯温牛奶,一边喝一边问。
管家叹气:“裴警官还是和从前一样,经常上岛调查。现在整个绿雾岛,到处都是警察,再也没有往日的宁静,您看要不要阻止他?”
司姮猛灌了一大口牛奶,狠狠咬着吐司:“他就是怀疑我,想报复我。表面上是在调查华信案,实际上却是在找我谋害布兰温的证据。”
“不用阻止。”司姮盯着窗外,恨声道:“你们该配合就配合,敞开了让他调查,反正我从来没有害过布兰温。”
“他肚子里怀的是我的孩子,我会杀我自己的孩子吗!”
管家看着情绪渐渐激动地司姮,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终点头:“我会让佣人们继续配合的,您别生气,好好休息。”
司姮一激动,又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管家连忙放下托盘,搀扶着司姮上了床。
在她的床边,散乱地摆放着一大堆小孩儿的衣物。
这些都是布兰温还在的时候,由他和设计师们,一起设计的孩子的衣服和婴儿玩具。
司姮拿起一件淡绿色的小衣服,衣服布料格外柔软亲肤,胸口上还有一弯嫩黄的小月亮。
抚摸着这枚小月亮,司姮的记忆回到3个月前。
当时布兰温依靠在她身旁,手拿小画板画着草图,渐渐有了这件小衣服的雏形,浅绿色的衣裳像青葱的草地,很好看。
但布兰温却总觉得缺了一点什么,于是就在胸口上花了一颗红彤彤圆滚滚的小苹果,并且展示给她看。
“怎么样,好看吗?”
那个时候,司姮对布兰温表面温柔,内心却是烦躁不耐,连他贴在自己身上的温度都很讨厌。
于是她故意说道:“苹果,好无趣的水果,我不喜欢。”
布兰温有些失落,低声嘟囔道:“苹果,圆圆满满,平平安安多好啊。”
司姮却满不在乎道:“绣苹果就平平安安了?那不如绣小辣椒,红红火火,菠萝蜜,甜甜蜜蜜。”
“......你总是呛我。”布兰温漂亮纤长的丹凤眼,无奈又嗔怪地剜了她一眼。
但最后他还是听了司姮的话,将小苹果擦去,一遍又一遍重新设计图案,一直忙到深夜,司姮最后都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布兰温已经把稿子拿给了设计师。
她问布兰温:“你最后选了什么图案?”
布兰温低着头,丹凤眼中滑过一丝狡黠:“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的。”
司姮撇了撇嘴,转眼就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抛之脑后,直到前几天,设计师将成品送来。
她才知道,布兰温画的是一弯小月亮。
......莫名其妙的画。
司姮指腹来回摩挲着这轮月亮,良久,发出一声沉沉的叹息。
下午,司姮吃了药,觉得身子好了些,出门转了转。
正好在落日崖附近,远远地看到了裴涿。
他依旧是素净清正的白衬衣打扮,外面套着一件宽大的外套,狂风将他的外套吹得鼓鼓猎猎。
裴涿专注地盯着海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司姮。
“要过去跟他聊聊吗?”管家问道。
司姮摇头:“没什么好聊的,已经成仇人了,回去吧。”
司机闻言,识趣地关上车窗,带着司姮回到了庄园。
正好碰见了刚刚放学回来的桃瑞斯,干干净净的短袖长裤,包裹着他纤细高挑的身材。
海岛上的风掀动了他的衣摆,露出一掐细窄白皙的软腰,软绵柔顺的褐色垂颈的短发微微拂面,淡淡的阴影落在他湛蓝的眼眸中,如清透的海波泛起层层涟漪。
“表嫂!”当他看到司姮时,清透的蓝眸瞬间明亮如星,小跑着来到她面前,满眼都是关心:“表嫂,我听管家说您生病了,身体好些了吗?还难不难受?”
“好多了。”司姮淡淡一笑,虽然桃瑞斯表现得十分关心和热情,但他的手指却十分不安的绞着衣摆,像是十分紧张的样子。
是啊,虽说是亲戚,但到底不熟悉。
偏偏她又是他的衣食父母,还生了病,不表现出关心的样子又说不过去。
于是只能硬着头皮,假装出担心的样子。
代入一下桃瑞斯的处境,司姮都觉得难受,寄人篱下太苦了。
“在这里住着还习惯吗?”司姮声音浅浅,尽量表现出温柔平和的样子。
但因病沙哑的嗓音与浅浅的语气结合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漠不关心的散漫感。
桃瑞斯的蓝眸清澈动人,纯真地仿佛没有一丝杂质:“习惯的。这里的人都对我很好,家庭医生还给我治伤换药,还有好多新衣服,这些都是表嫂让他们做的吧,谢谢表嫂。”
司姮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唇畔的笑容有点僵硬...不是,小孩,你讨好的意味有点太浓了啊,给我整的有点尴尬。
“学校里怎么样?”司姮慢慢往回走。
桃瑞斯连忙跟上,水汪汪的清澈大眼全程注视着司姮:“很好。今天校长给我们班新换了一个班主任,班主任教学能力很好,对我们也很关心。”
桃瑞斯的脸上依旧挂着笑。
从前他在学校里被后排的校霸欺凌,曾经鼓足勇气向班主任举报,但班主任的态度却十分漠然和不耐,甚至反问他:“为什么他们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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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班主任默许的态度,成了这场欺凌的助燃剂,从此之后校霸们变本加厉。
甚至在知道他曾学过芭蕾舞后,强迫他跳舞,他不肯,他们就故意把他从楼梯上推下去。
直到今天,班主任突然被开除了,新来的班主任认真负责,并且重点警告了班上那几个刺头。
桃瑞斯第一次感觉,一直笼罩在他头上,让他压抑喘不过气的沉闷乌云散开了。
新来的班主任格外重视他,不仅给他调换了位置,还在课下单独给他辅导课程、还拉着他去找心理医生开导。
——再此之前,桃瑞斯从来不知道学校里还有心理辅导老师。
种种异常,让桃瑞斯意识到,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看不见的阴影里悄悄运作。
仿佛一双温柔又有力量的大手,为他轻轻拨开乌云,露出久违的灿阳。
他知道,那是属于司姮的手,为他撑起的天幕。
想到这,桃瑞斯看向司姮的眼神越发深沉和热烈,手指更加紧张的揪着衣裳。
司姮低垂着头,表面上十分平静,实际却头皮发麻。
'这小孩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啊,怪吓人的。我脸上都东西吗?还是因为生病太憔悴了? '
她心中直犯嘀咕,路过玻璃展示柜时,偷偷瞥了眼自己的倒影。
'啧,风采依旧啊。 '
“咳,管家你照顾他吧,我有点累了。”司姮实在被桃瑞斯看得心里发毛,清咳了一声,召唤万能的管家,自己溜之大吉。
“是。”
管家和桃瑞斯目送着司姮缓缓上楼的背影。
等到她消失在转角后,桃瑞斯才满脸失落的低下头。
表嫂好像不太喜欢他,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淡淡的,如果不是因为表哥的愿意,她或许都不会和他多说一句话吧。
“表少爷?”管家看着桃瑞斯惆怅落寞的表情,笑着拿出一个精巧的包装盒。
“这个是?”桃瑞斯疑惑得接过。
“您原先的端脑太旧了,家主给您换了一个新的,还有这个月的零用钱,也打到您的零钱账户里了。”
“ ......表嫂。”桃瑞斯握着新端脑的手微微颤抖,掌心因为激动而溢出滚烫的温度。
他眼眶酸涩,心中既感激又惶恐,惶恐得指节泛白发疼,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报司姮,内心涌现出无限卑微的不安,仿佛一团火,让他快乐地煎熬着。
第63章
晚饭时间, 司姮不出意外的没有下楼。
桃瑞斯询问管家,才知道司姮现在还有些低烧,食欲不振, 不想吃东西。
于是偌大的餐厅,那么多丰盛的晚餐,却只有桃瑞斯一个人享用。
餐厅装潢极好, 左右还有好几个佣人服侍, 精心设计的灯光洒在食物上, 令原本就色香味俱全的餐食,显得更加精美而诱人。
可桃瑞斯却味同嚼蜡,看着两边靠着墙低眉顺眼站立的佣人们,仿佛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雕塑,越吃越觉得孤单,清冷。
他才来这里几天, 就觉得庄园华丽的外表之下,是难言的孤冷。
何况表嫂,一个人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还要忍受着与失去丈夫孩子的伤心,以及外界的非议,无限的愁苦,怪不得整个人气质那般颓丧寂寥。
他越发心疼表嫂了。
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亲人,表嫂又何尝不是,他们同病相怜。
饭后,趁着天还没有黑,桃瑞斯在庄园附近散步,顺便熟悉熟悉周围环境。
看着庄园附近漫山遍野的红山茶花,开得轰轰烈烈,仿佛要把这座岛都燃烧起来,桃瑞斯的心也莫名跟着沸腾。
'听管家说,表哥的信息素就是红山茶,这漫山遍野的花,光每年的打理费就要上百万。 '
'表哥是二婚,有钱、有孩子,还有一个那么爱他的妻子。 '
'真幸福啊。 '
桃瑞斯在心中喃喃自语,捡起地上一朵掉落的红山茶花,放在手心反复把玩。
就在这时,他看见不远处一个高挑清瘦的人影像自己走来。
桃瑞斯歪了歪头,回想起之前看关于裴涿的新闻时,里面配上的图,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清俊干净,端正而内敛,简直集体制内beta的优点气质于一身。
如果是普通公民看见他这样的长相,都会忍不住的信赖。
可桃瑞斯却蓦然冷下了脸,想起了管家之前说过的,他和司姮有过节的话。
“阴魂不散,缠着表嫂的仇人。”桃瑞斯冷冷瞥了裴涿一眼,将手中的红山茶一丢,转身便走。
裴涿将他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
他微微蹙眉,自己似乎从未见过,也未得罪过这名少年,为什么他对自己有这样强烈的敌意?
而且,这名少年的长相,眉宇间竟和布兰温有几分相似。
只是没有布兰温浓艳明丽的气质,反而干净清透,如一汪清水,叫人见之难忘。
“那个男生是谁?”裴涿在找佣人做调查的间隙,不经意间问道。
“他呀,是先生的远方表弟,家里穷上不起学,就被家主接到岛上来抚养了。”佣人道。
“表弟?”裴涿淡眉微拧。
“是啊。”佣人夸道:“听说他还很擅长芭蕾舞,虽然还没有分化,但以后分化了,肯定是个omega。哎呀,格林家的孩子,真的是个顶个的漂亮出色,怪不得家主喜欢他。”
啪——
裴涿用来记事的笔的笔尖,在瞬间被折断,墨水缓缓流出,在洁白的纸张上洇湿了一大片。
“警官,你的笔、我去给你再找一支吧。”佣人惊呼道。
“不用了。”裴涿低垂的眸子黑得发浓,像纸上晕染开的墨水,浓稠低压在眼底不断蔓延开来。
*
晚上十一点,已是深夜,桃瑞斯对着写不完的作业发愁。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拿起新端脑,打开相机功能,朝着落日崖的方向看去。
司姮果然又在那里。
桃瑞斯心情沉重,今天他打听了一下,落日崖下的礁石,就是检测出表哥血迹的地方。
有人推测,表哥布兰温是从落日崖掉下去,摔在礁石滩上,最后被海浪卷走的。
怪不得表嫂总是深夜一个人去那里,看来是去缅怀表哥的。
桃瑞斯沉思了一瞬,像是下定了决心,放下笔,离开了房间。
*
司姮站在礁石滩边,已经忘了自己是第几次叹息了。
怪不得小说里杀人犯都喜欢把尸体扔水里,真的太容易毁灭证据了,脑壳疼。
就在她感叹大海无情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怯生生的唤她:“表嫂?”
司姮一个激灵回头,桃瑞斯满脸担忧地望着她,雪一样白皙纤嫩的肌肤,在月光下简直如梦幻一般。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惊讶道。
桃瑞斯抿了抿唇,道:“我来看看您......怕您想不开。”
“想不开?”司姮眸光一怔,忽然意识到,深夜、海边、丧偶、丧女,和一个众人眼中的绝望寡妇。
这些词联系在一起,确实挺容易叫人误会的。
桃瑞斯试探着走近她,凌乱柔软的短发拂过他蒙着纱布的左眼,柔和稚嫩的嗓音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细腻。
“表嫂,我一直相信表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流落到哪里去了,有一天,他会带着孩子回来找您。”
桃瑞斯清亮的蓝眸如宝石,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继续道:“所以您不要整夜都待在海边,凄风冷雨折磨自己了。”
“你肯定也不想,在表哥带着孩子回来的那一天,看到的却是你缠绵病榻的憔悴样子吧。”
“......”司姮暗暗深吸了一口气。
哇哦,我在外人眼里的形象已经这么深情了吗?
“你说得对。”司姮叹了一声,压着笑意看着桃瑞斯:“谢谢你。”
桃瑞斯睫毛轻颤,不安道:“表嫂您不用谢我,是我应该感谢你,谢谢你收留我、还这么照顾我。”
司姮微微一笑,道:“你是我丈夫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照顾你是应该的,也是我作为长辈的责任。”
桃瑞斯微微咬唇,一股暖意涌上心头,明明周围冷风彻骨,可他却觉得身体仿佛在焚烧一般,滚烫吓人。
“可这也不是您必须要承担的责任,你可以拒绝收养我的,我们只是表亲......那么多亲戚,只有您愿意收养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桃瑞斯声线颤抖着,像一条不安呜咽的幼兽。
嘿嘿,小孩子就是好骗,一点点好处,就哄得他交出了真心。
司姮正了正神色,慢慢靠近桃瑞斯,柔声道:“那我就给你一个报答的机会吧。”
*
一星期后,傍晚,桃瑞斯堆着一个巨大的箱子出门。
管家立马迎了上来,问道:“表少爷,今天是周末又不上学,您推这么大的行李箱做什么?”
“我收拾了一些穿不了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手办,准备送给我的同学们。”桃瑞斯微微一笑,蓝汪汪的眼眸如海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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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原来是这样,但是这箱子实在是太重了,我让佣人帮您抬吧。”管家道。
桃瑞斯点点头:“但是要小心一点,别把里面的手办震坏了。”
“您放心,我让他们都轻手轻脚的。”
桃瑞斯甜甜一笑,又问:“表嫂呢?”
“家主昨天看到先生留下来的东西,又伤心了,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谁也不让进。”管家叹息。
“表嫂对表哥真的是情深。”桃瑞斯低声感叹。
“谁说不是呢。”
说话间,行李箱已经被佣人抬上了悬浮车,桃瑞斯和管家告别离开。
因为没有看天气预报,到达市区,桃瑞斯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他让悬浮车在市区的一条小路停下。
“我和同学在这里约好了一会儿碰面,你们先走吧,等我准备回来的时候,会提前通知你们。”桃瑞斯说道。
“可是,表少爷,您没有伞。”驾驶员有些担忧。
“我一会儿去商场买一把就好了,不用担心。”桃瑞斯道。
驾驶员只能驱动悬浮车离开,桃瑞斯左右望了望,下雨天,路上行人稀少。
他才将行李箱打开,司姮满头大汗地爬出来:“憋死我了。”
“表嫂你没事吧?”桃瑞斯担忧道。
“没事。”司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她这才发现下雨了。
“我去给您买把伞。”桃瑞斯立马说道。
“不用了。”司姮站起身,就是要这样淋着雨才好,显得她十分可怜。
“你去玩吧,等我回来的时候再跟你说。”司姮戴上兜帽和口罩,掩饰住面部特征。
“......好。”桃瑞斯低声道。
虽然不明白司姮为什么要把自己装进行李箱里运出来,但只要能帮到她,桃瑞斯就感到由衷的开心。
司姮脚步急促,这里离裴涿的小区很近,只有两条街。
因为下雨,所以反倒让她的装扮显得正常起来,并没有特别引人注目。
周围都是曾经熟悉的风景,司姮轻车熟路到了小区,来到十五楼。
抖了抖衣服上的雨水,摘下兜帽,即使戴了帽子,但发丝依旧被横斜的雨水打湿,看起来凄楚可怜。
司姮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
裴涿经常加班,这个点还没回来很正常,她再等等。
其实司姮一直保留着家里的钥匙,但想想他们现在的身份,似乎直接进去有点冒昧。
而且裴涿熬夜加班已经够辛苦了,万一她再把他给吓着怎么办?
于是她干脆蹲在门口等着,从八点等到十点,从十点等到晚上十二点。
最后实在熬不住,双手抱着膝盖,脸埋在膝盖间,湿漉漉地睡了过去。
直到一声清脆的,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把她给惊醒。
司姮睁开茫茫睡眼,看见裴涿站在拐角处,颀长的身形被光笼罩住,清俊的冷容晦暗不明,影子被拉得老长,手还停在半空中,一串钥匙静静躺在他的脚下。
司姮仰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对着他笑了笑:“裴警官,好久不见。”
第64章
裴涿幻想过很多场景。
她抱着他道歉悔过,说都是她一时鬼迷心窍,被布兰温的信息素迷了眼,现在她清醒了,求他原谅。
或是深夜加班回家, 打开门, 看见司姮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她长发随意散着柔软的披拂下来一直垂到脚踝,听到动静,她抬起碧莹莹的绿眸,笑道:“裴涿,你终于回来啦,我好饿。”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依然在过平静安稳的生活。
但更多的幻想还是,司姮垂头丧气地蹲在家门口等他回来, 然后跟他说,她受不了布兰温的脾气, 阅尽千帆, 还是他最好。
可当司姮真的如他幻想中的一样,可怜兮兮地蹲在家门口等他下班回来时,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僵直在原地。
就好像,明知不可能变成现实的梦境,却真切地出现在你眼前,强烈的不真实感, 让人觉得连脚下的地都是飘忽的。
钥匙从手中滑落, 清脆的声响, 让他突然神色一震,猛然惊醒。
同时,也惊醒了将脸埋在膝盖里的司姮。
她抬起头来,扬唇冲他笑,苍绿如宝石的绿眸里满满的惊喜:“裴警官,好久不见。”
裴涿捡起地上的钥匙,容色冷冷:“你来干什么?”
“找你啊。”司姮扶着墙站起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衣摆几乎被雨水洇湿透了,发丝也润润的,染着笑意的绿眸略带一丝讨好的意味:“我能进去吗?”
裴涿暗暗握紧了钥匙,沉静的面容看不出半点情绪。
“不能吗?”司姮抿了抿唇,低下头失落道:“那去隔壁吧,我有钥匙。”
裴涿长腿一伸,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冷漠地打开了门:“进。”
司姮瞬间眼前一亮。
耶,还愿意让她进门,就说明还有戏。
司姮老老实实的进去,心中既欢喜又惆怅,以前这里也是她和裴涿的爱巢来着。
因为一路淋着雨,踩着积水进的小区,司姮的鞋子是湿的,而且脚底都是泥泞。
她准备换鞋,一进门就侧身来到换鞋区,一低头,却发现那里摆着白色的,上面画着一只独眼小怪兽的拖鞋。
司姮记得,这是她和裴涿同居之后,嫌弃原本的拖鞋不舒服,专门买的踩屎感拖鞋,因为拖鞋上的独眼小怪兽,十分的丑陋,还被裴涿笑过。
......她以为,她走后,裴涿会把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都扔掉。
她沉默的换上拖鞋,还是熟悉的旧物感。
踩着拖鞋进门,司姮随意环视了屋内一圈。
客厅的沙发上,斜搭着绿色毛绒毯子,司姮记得她以前最喜欢在客厅里,把空调温度调到最低,裹着这条软乎乎的毛毯,趴在沙发上,一边吃零食,一边打游戏。
裴涿回家之后,她就把毯子随意一丢,去抱他。
毯子就像现在这样,一半搭在沙发上,一半垂在沙发下的地毯上。
电视旁边有一个透明的柜子,里面都用来装司姮的零食。
司姮记得,她走之前,零食柜里的零食已经被她吃了一半,现在空着的那一半,被填满了可乐。
电视上、玻璃窗上贴着小小红红的囍字还没有被人取下。
似乎一切都没有变,人和物,都一模一样,瞬间穿越到3个月前。
唯一的变化是,阳台上养着的那条小兔子,已经生了一窝小兔子,裴涿把小笼子,换成了大笼子,还买了一大包兔粮养着。
记得这兔子,还是司姮之前在电玩城里抓娃娃时抓到的,没出那档子事之前,都是司姮每天养着。
后来她借口买可乐,不声不响地走了,裴涿每天上班,回家之后,不仅要养大兔子,还要养小兔子,说不定很快就要有小小兔子。
她弄出来的一团狼藉,都是裴涿默默收拾。
裴涿走在她前面,背影看起来比之前消瘦了些,他坐在沙发边,眼睫轻垂道:“坐。”
司姮看了看身上濡湿的衣裳,不想弄脏他的沙发,于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还是坐地毯上吧,别弄脏你的沙发。”
说着说着,她打了一个喷嚏,淋了一会儿雨,又在冰冷的瓷砖上蹲了几个小时,现在她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她正要盘腿坐下,裴涿忽然冷冷抬眸,眸光如碎冰一般:“去洗澡。”
司姮:“......嗯?”
裴涿淡淡别开眼,冷言冷语:“别弄湿了我的地毯。”
“哦...好。”司姮老老实实地往卧室走。
但等她推门进入卧室之后,才猛然想起来,其实房子里有两个浴室来着。
可因为习惯,司姮几乎是本能的就往卧室里的浴室走去。
她下意识忐忑了一下,但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裴涿把她赶出去的声音,于是默默继续。
刚脱了外套,司姮忽然想到自己好像没有换洗的衣裳穿。
鬼使神差地,她走向了紧闭的衣柜。
一打开,她和裴涿的衣裳,都整齐地挂在里面。
司姮一时情绪复杂,随便拿了一套宽松的睡衣走向了浴室。
简单洗过之后,她将换下来的衣裳直接丢进了烘干机里,擦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出去。
裴涿还在沙发上坐着,低眉敛目,身形清淡萧索。
“我从没想过你会找到这里来,我以为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他声音很平静。
司姮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坐下,因为坐得低,所以她望着裴涿低垂的眸子时,几乎要把下巴搁在他的膝盖上。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对你有亏欠,对不起,我只是想你过得好。”
裴涿勾了勾唇,似乎觉得她这句话实在可笑。
“没关系,我早就放下了,不在乎了。”他随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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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 ......那太好了。”司姮点了点头,虽然也在笑,但笑容中透着许多苦涩。
裴涿看在眼里,垂在身侧的手,默不作声地攥紧。
“说吧,找我什么事?”
司姮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努力平复刚才苦涩的情绪,手不自觉摸了摸兜,这是抽烟者的习惯。
裴涿黑眸微紧,明知司姮穿的是睡衣,摸不出烟来,还是觉得一股燥郁涌上心头。
“我的家里不许有烟味。”他咬着牙,低声道。
“不好意思。”司姮乖乖把手放好,正色说道:“其实...我怀疑布兰温没有死,他只是被人带走了。”
裴涿沉默不过须臾,淡淡道:“法医的报告已经出了,只是还没有找到布兰温的遗体,你还是不肯相信,他死了吗?真是鹣鲽情深啊。”
“那是因为我交出去的证据不准确。”司姮双手撑着他的膝盖,激动地双眸直视着裴涿似笑非笑的眼神。
“这么激动?那你说说看。”他淡眉微挑,眼神极冷。
司姮道:“第一:在我们发现落日崖下的礁石滩上,有大片血迹的时候,已经快要涨潮了。虽然我为了保留血液样本,用管家的手绢,在礁石滩上蘸了许多。”
“但是,为了不破坏现场,以及误落下我的一些信息,干扰警方作案以及让我自己成为杀人凶手,我蘸取血液的地方,是当时离我最近的那块礁石,并不能代表所有礁石上的血液都是布兰温一个人的。”
“凶手是故意挑选出涨潮的时间作案,误导我们所有人。”
裴涿容色平静,似乎并不意外:“还有呢?”
司姮小心翼翼地看了裴涿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第二,布兰温在孕期,非常依赖我的信息素安抚,几乎不会让我离他太远,但是在他失踪那天,他破天荒的,让我去跟设计师商讨宝宝的衣服。”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现在回想起来,他好像在故意支开我。”
裴涿沉默了半晌,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他才轻嘲道:“司姮,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贱的人吗?”
裴涿眼眶充红如血,紧咬着牙根:“我在看守所里坐牢,你跟他风花雪月;我辛辛苦苦筹备我们的婚礼,你转眼就跟他跑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你们结婚的消息,他还怀了你的孩子,那我和你的这些日子算什么?”
“你现在还让我去调查抢走我妻子的人的下落,你还觉得你伤我伤得不够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裴涿越说越激动,激动地肩膀颤抖,失态地喊出声。
仿佛一滴酸到发苦的柠檬水,滴进了他的心窝里,裴涿全身悲凉,喃喃道:“你就......这么爱布兰温?”
爱到可以毫无负担的抛下他,爱到可以为了布兰温酗酒抽烟、久病缠身。
他在绿雾岛上调查了那么久,每次像佣人打听司姮情况的时候,听到的不是她病了,就是她情绪低落,不吃不喝。
明明她在自己身边,从来没有生过一次病,一次也没有。
可他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纠正了司姮酗酒伤身的毛病,布兰温毁掉却只需要一天,还让她染上了新的恶习。
司姮低下头,语气轻若叹息:“说不上爱不爱的,更多的是愧疚吧。”
布兰温是在她身边失踪的,连带着那个孩子也生死不明。
她可怜的孩子,世界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亲人,被父亲当做交易物一样怀上,还未出生,就多灾多难。
裴涿深邃温和的黑眸里染着自嘲的轻笑:“如果不爱,你会和他结婚?如果是愧疚......你对我就没有愧吗?”
“总之就当我对不起你,只要你好就好。”司姮抓着头发,一脸痛苦道。
裴涿眼中的湿润微微一怔,像是在茫然看不见尽头的酸苦中,捕到了缥缈的细丝,无形将过往许多事串联起来。
“我好就好...是什么意思?”
第65章
“布兰温用我来威胁你?”裴涿突然反应过来,握着司姮的手紧绷发烫,沉郁的黑眸无比炽热地看着司姮,像刮起一道灼热风浪,激得瞳孔震颤。
诬陷他受贿的人是墨菲家族的, 受布兰温掌控, 当时司姮已经和他认识。
布兰温曾经和他炫耀时说过, 他刚勾引上司姮, 就怀上了。
算算日子, 也就是在他进监狱的时候,这就间接说明了, 在此之前, 司姮和布兰温之间是绝对清白的。
“是他威胁你的对不对?”裴涿目光紧紧逡巡着她。
“别说了,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司姮无奈叹气,装作一副为时已晚、无可奈何的模样, 心中却在感慨。
不愧是裴警官,一点就透!
想当初, 她确实是被布兰温威胁搞在一起, 但是如果她自己直白的说出来,就显得太干巴,而且有种编造借口、把脏水都往布兰温身上泼的渣a嫌疑。
但如果是裴涿自己发现的,那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怎么没有意义?”裴涿佝下清瘦挺拔的腰,和她一起面对面跪坐在地毯上,黑眸喷耀出光艳逼人如烟火般的华彩。
此刻的裴涿既高兴又悲哀,他紧紧拥着司姮,就像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如果我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为了我去付出这些。”裴涿声音沙哑乱颤着,微抖的薄唇不断吻着她散乱的发丝,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马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怪我自己,是我太没用了。你之前在墨菲庄园里和我提分手的时候,说我羽翼不丰...我现在终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对不起。”
“你给我的暗示这么明显,我竟然没有意识到。”
泪水如一线流光,缓慢地从他的眼角落下,没入司姮浓密的发丝间。
司姮伸出手,一手轻抚着他缩在自己怀里的脊背,这些日子他被折磨得不轻,她的手掌几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衣服下清晰的肋骨轮廓。
“不怪你,你只是关心则乱。”司姮温柔地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脑,柔软的黑色短发勾着她的指尖,她侧脸亲吻他的耳垂。
裴涿身子微微一颤,微微抬起头,深邃的黑眸蒙上一层如水般忧郁浸透的轻纱。
他微微向她靠近,就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刻,突然间天地一黑。
司姮和裴涿齐齐抬头,看着头顶熄灭的灯。
紧接着,惊呼声从窗外传来,不少人高喊着'停电了、停电了、'
“奇怪,自从我有记忆起,就没有经历过停电。”裴涿低声道。
司姮也附和道:“我也是。”
停电这种事,似乎只在年纪很大的祖辈里听见过,现在的孩子,从未经历过这些,以至于大家都坚信,电是永远不会停的,能源是用之不竭的。
四周一片漆黑,城市的周围都被黑暗笼罩,只有头顶天空的乌云偶尔散去时,会出现点点的星光。
“不过这样就不会黑了。”司姮打开端脑里的手电筒,放在他们的身边。
花束般的光芒瞬间在他们的周围绽放,照亮裴涿浓墨一般乌亮的眼眸。
他眸光中染着笑,就像平时一样温柔的注视着她,牵起她的手说道:“回来吧,司姮,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司姮垂眸沉默良久,才缓缓道:“不行,我不能再连累你。”
裴涿明白她口中的连累是什么意思。
虽说现在外界都认定布兰温已经死亡,但毕竟没有找到尸骨,那就只能算是失踪。
而失踪者,至少需要失踪三年以上,才会被联邦政府开具死亡证明。
也就意味着,现在司姮还是布兰温的妻子。
况且布兰温才失踪不到两个月,救援队都还在努力打捞,她却和别的人交往,会让原本就非议她有杀夫嫌疑的传言更加甚嚣尘上,到时候也必然会扒出他这个'交往对象'的身份。
届时,裴涿,精通刑侦的警司、司姮的前男友兼前未婚夫的事情,也都会被扒出来,成为舆论口中毁尸灭迹的'帮凶'
那么司姮的杀夫嫌疑更是无法洗清了。
裴涿强忍着心中的不忿和苦涩,轻抚着司姮的脸,柔声道:“ ......我明白,你有你的难处。”
他不再执着于名分,司姮为了他付出了太多。
如果不是为了向他父母证明,她有能力承担家庭的责任,司姮现在肯定过着和从前一样无拘无束的日子,根本没有机会招惹到布兰温。
而布兰温那个祸水、灾星,威逼利诱司姮和他结婚,婚后却闹出了失踪,给司姮带来了无尽的骂名,除了财富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现在帮司姮洗清污点的唯一方法,就是找到布兰温。
不,如果按照司姮的说法,布兰温是被人带走的,那么他现在要做的,竟然是救出自己的情敌,让他早日和自己的爱人团聚。
裴涿紧握的指骨咯咯作响,仿佛骨缝之间发出尖锐有凄厉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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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你刚才说,你怀疑布兰温被人带走,除了我知道的两个疑点,还有没有其他的?”裴涿强稳着声线,哑声道。
“你知道?”司姮有些惊讶。
裴涿淡淡一笑,绵绵薄光中,他的笑容中显得有些清苦。
按理,他作为司姮的前未婚夫,是应该回避布兰温失踪案的。
但是外界对司姮杀夫的污蔑愈演愈烈,就算司姮背叛了他,可他同床共枕这么久,他知道司姮是怎样的人,他又怎么忍心看着她被网上成千上万的人诋毁指摘?
于是,他只能假借调查华信案的名义,偷偷调查布兰温失踪的案子,想办法将司姮从舆论泥潭里捞出来。
“裴涿我就知道我没信错人。”司姮开心的抱住裴涿,捧着他白皙清减的脸庞,一通狂亲。
“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能查出布兰温下落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并没告诉那些人全部细节,因为我只想让你一个人知道。”
裴涿无声笑着,司姮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扑在他的身上,他整个人倒向沙发,司姮也就跟着压在沙发上。
一通狂亲之后,她从浴室的烘干机上,拿出一封牛皮纸文件袋拿给裴涿。
“这是什么?”裴涿打开袋子问道。
“这是布兰温的体检记录,他的身体可谓千疮百孔,虽说布兰温在孤儿院里长大,有被虐待的可能,但这么严重的伤,绝对不是一般的虐待可以做到的”
裴涿看着这些骨折伤痕,面色微凝:“你刚才说,布兰温是故意支开你,又说他被人带走,说明布兰温那个绑架他的人,极有可能认识。”
“没错。”司姮点头。
裴涿合上资料,虽然神情有些不悦,但还是问道:“你是布兰温的家属,最了解他的人,这段时间和他相处下来,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确实有一个人,我非常怀疑。”司姮握紧了裴涿的手,灯光中,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谁?”
“西墨。”
裴涿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是他?”
“对。这些日子我和布兰温一直待在一起,发现他的生活,和他的外貌性格有极大的反差。长了一张妖艳的脸,但私生活其实非常简单,每天就是看电视、听胎教音乐、买买买,他几乎不和庄园外的人交流,以至于心甘情愿,把墨菲家族产业都交给我打理。”
“也就是说,布兰温认识的人,其实非常非常少。而和他联系最多的人,就是西墨。”
“这种联系不是电话、视频,而是他们兄弟之间,无时无刻不存在的心灵感应。”
司姮一边说着,一边贴在裴涿的身上。
两个人一起窝在柔软的沙发里,雨天天气微凉,他们一起盖着薄毯,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仿佛注视着一个巨大的黑洞。
“而西墨,克拉拉到现在都没有查到他在国外医院就诊的记录,一个正常人割喉自杀,这么严重的伤,怎么可能不去医院治疗?一定是因为他不敢去,他的身上肯定有秘密。”
裴涿将滑落到她胸口的薄毯子往上拉了拉,说道:“墨菲家族在全世界都有资产,亦是世界知名财阀家族,布兰温结婚,国外一定有新闻报道。”
“如果西墨看到新闻的话,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前女友在一起,还有了孩子,事业美满,家庭幸福,他心里不平衡,会做出一些极端行为也有可能。”
“这样一来,作案动机就有了,为了你。”裴涿垂眸看着舒服靠在他肩膀的司姮。
司姮装傻笑了笑:“这个嘛...其实他们兄弟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布兰温非常不喜欢西墨。不过说起来,如果是西墨的话,他是怎么上岛,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带走布兰温的呢?”
“而且,布兰温为什么要跟他走?”
她一说完,沉寂已久的灯突然亮起,强烈的光刺得司姮连忙闭上眼睛。
来电了。
司姮看了看时间,连忙从裴涿温暖舒适的怀抱里站起来。
“来不及了,我得走了。”司姮俯身在裴涿脸上亲了一下。
“司姮。”裴涿一把拉住司姮的衣摆,眸光微颤,看着竟有些可怜:“不能留下来吗?你现在掌握了墨菲家族,没有人会威胁你了。”
司姮抿了抿唇,自嘲浅笑道:“不怕你笑话,我是钻行李箱溜出来见你的,想见你一次真的好难。”
“为什么?”裴涿淡眉微蹙。
司姮神情严肃下来:“我感觉,有人在监视我。”
第66章
裴涿不解:“布兰温现在已经失踪了, 谁还能控制你?”
“差点真正断了你前途的人。”司姮急匆匆从烘干机里取出衣裳。
虽然中途停电,烘干机停止工作,但衣服已经不像最初湿漉漉的样子了, 还有些暖意。
司姮急忙换上, 在低头系纽扣的时候, 因为太心急, 纽扣扣错了。
她烦躁地啧了一声,正要重新解开纽扣,裴涿来到她面前,眼睫轻垂,密簇簇地压下来,淡淡的阴影也显得温柔。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将错位的纽扣重新系正,一边问道:“你的意思是,害我降职的人,不是布兰温?”
司姮点头,双手撑在背后的柜子上, 说道:“你是因为调查爆炸案才被盯上的, 爆炸案牵扯议员瓦妮特·莱斯利。”
“害瓦妮特·莱斯利的人希望你闭嘴,那就自然有人希望你张嘴,尤其是莱斯利家。但他们在你被诬告的时候,并没有出手帮助。”
裴涿道:“那就有两种可能。第一,莱斯利家族惹不起杀害瓦妮特·莱斯利的幕后人。第二:莱斯利家族内部政见不合,他们不希望我翻案, 至少不是现在。就像一把匕首, 不能时时刻刻亮出来, 得在适当的时间,一击毙命。”
“没错。”司姮抿了抿唇, 握住裴涿的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在岛上和你保持距离,维持你我之间互相仇恨的假象,只有这样,你和我才都能安好。”
“爆炸案你暂时不要查了,就连找布兰温这件事,也在暗中调查吧,你需要什么,告诉我,我一定以整个墨菲家族之力配合你,一定要帮我找回布兰温。”
司姮紧紧握着他的手,卧室的暖光里,他们离得极近,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
裴涿的黑眸映出司姮紧张乞求的表情,他注视着良久,才缓缓一笑,开口问:“司姮,你真的没有对布兰温动过心吗?真的还爱我吗?”
不等司姮开口回答,仿佛是害怕听到他不想听的回答一样。
他紧接着又继续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布兰温告诉你他怀孕的时候,我也怀孕了,你会选谁?”
“你还会毫不犹豫地离开吗?”
裴涿深邃的眼神,恍若巨大广袤的宇宙,无限沉默着逼近她。
“你是不同的。”司姮捧着他的脸,亲吻着他柔软白皙的脸颊,吻过他淡淡的肌理纹路,吻过他皮肤下,淡淡的浅褐色的小痣。
如春风细雨,绵绵无声,滋润进他的身体里。
“别拿你自己和布兰温比较。我在决定和你结婚的时候,从来就没有考虑这些,只是喜欢你这一点,就足够了。”
裴涿轻阖双眸,默默拥紧了她,所有锋利敏锐的尖刺都被软化下来,变成毛绒绒的柔软,将他们彼此包裹。
分离是漫长煎熬的风雪,显得团聚的时刻,犹如一场幻觉。
“照顾好自己。”司姮留下这句话后,就戴上兜帽离开。
她一边走一边通过端脑和桃瑞斯联系,和原本约定好汇合的地方不同,桃瑞斯现在在一条狭窄又闭塞的小巷道里。
雨水落在巷道两边长满青苔房檐上,滴答滴答,流下脏水,脏水又汇集到屋檐下黑黢黢脏兮兮的暗沟里,空气里满是潮湿又腐烂的霉味。
桃瑞斯瑟瑟站在巷道的屋檐下,脸上、衣服上全是污渍,整个人仿佛从一团柔软的雪媚娘变成了脏脏包,只有旁边的行李箱是完整的。
“表嫂...”他揪着衣摆,蓝眸瑟缩望着,轻声唤她。
“怎么回事?你怎么被人打了?”司姮急忙跑过去,拉着他的手上下检查:“有没有哪里疼啊?严不严重,我带你去医院。”
“没事的,就是在等你的时候,遇见了我曾经的那些同学。”桃瑞斯咬着唇,声音轻轻。
“从前欺负你,让你找别人要钱的那群人?”司姮皱起眉。
“他们让我把钱都转给他们了,我不肯,他们就一起打我。那个时候正好停电了,监控全部失灵,他们就更加肆无忌惮,把我拖到了这里。”
桃瑞斯卷翘的长睫不停的颤抖着,像是还没走出那场惊吓,软绵绵的脸蛋现在白惨惨的,可怜极了。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呢?”司姮叹气道。
桃瑞斯抬起颤巍巍的眼眸,水亮澄净的蓝眼睛,纯净无比:“我不想坏了表嫂的事。”
“什么?”司姮一怔。
“您不惜钻进行李箱,让我把你运出来,肯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要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对不对?可是如果我报警的话,一定会惊动管家,管家就一定会通知您,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你不在庄园里,你的计划就被破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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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桃瑞斯低声嗫喏地说着,嘴唇也被打破了,原本樱粉色柔软的唇瓣,嘴角出现了一团鲜艳的红痕,红得刺目,说话时,嘴角牵扯,还有细细的血丝渗出。
司姮听完沉默了好一阵。
在家庭暴力和校园霸凌中长大的孩子,懂事得让人心疼。
“好孩子。”她伸手,轻轻拂开他额前还在滴着脏水的发丝。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的。”她柔声道,温柔中透着一股狠劲。
*
很快回到绿雾岛。
管家出门迎接,看到桃瑞斯满脸伤的时候,吓得快要厥过去,连忙询问原因。
桃瑞斯便找借口半真半假道:“我以为那些人约我,是真的想跟我和好,没想到只是为了羞辱我,快把这个箱子搬回去。”
管家不疑有他,连忙就让人把箱子搬上了楼。
司姮也趁机爬窗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不一会儿,管家就来敲门了,她猛灌了自己一杯酒,装作醉醺醺的模样。
在听到管家一脸忧伤地汇报桃瑞斯被同学霸凌的消息后,她'勃然大怒',将酒杯狠狠投掷到墙壁上。
“笑话!财阀家的少爷还能让同学给欺负了!”
管家肩膀缩了一下,道:“之前为了不让表少爷因为生活环境剧变影响他在学校里和同学们的关系,所以我们并没有太张扬,只有校长和老师知道表少爷被您收养了。”
“再加上表少爷现在零花钱多了起来,吃穿用度都比之前好了很多,让从前欺负他的校霸们眼红了......而且我还查到,就是因为表少爷最近生活变好了,还被同学在背后编排他被金主包养。”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上去查欺负他的那些人的资料。”司姮深吸一口气,气势汹汹推门,来到桃瑞斯的房间。
家庭医生正在给桃瑞斯清理伤口,伤口清创时很疼,但桃瑞斯一直咬着牙,一声不吭,乖巧懂事,招人怜爱。
“表嫂。”看见司姮走进来,桃瑞斯立马站了起来,怯怯道:“对不起表嫂,这么晚打扰您了。”
小孩儿演技真不错。
司姮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给摁回了位置上。
“没事,这不怪你。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就是我这个做表嫂的无能。”司姮大喇喇往他旁边一坐。
周围佣人们都不敢出声,在他们的眼中,司姮一向是温和散漫,笑眯眯的样子,偶尔心情好时,还能说些甜言蜜语逗逗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司姮如此生气严肃的样子。
毕竟是墨菲财团出了事,上赶着露脸讨好的人,数不胜数,很快,管家就调查到了那几个学生的家庭背景。
说来也巧,四个霸凌的学生里为首的那个小alpha的父亲正是墨菲旗下一家连锁度假酒店的总经理。
并且这已经不是那个小alpha第一次霸凌别人。
在桃瑞斯转到这个学校之前,有一个学生被他霸凌到自杀,但因为有个当总经理的母亲,还借着墨菲家族的势轻易摆平。
不过现在就没那么容易了。
司姮将资料随手一丢,冷声道:“通知派出所,还有那几个小孩和他们的家长,罪名是抢劫加勒索。”
这个罪名很严重,哪怕是未成年,也足够关进去喝一壶的了。
没多久,派出所所长就带着那几个学生和家长连夜来到了绿雾岛。
大抵是知道惹到了惹不起的人,往日嚣张跋扈的一群人,此刻都同鹌鹑一样,弯着腰缩着脖子,一副猥琐的姿态,连连求饶道歉。
尤其是霸凌头子,那个小alpha和他的总经理父亲,司姮开出他,只是张张嘴的事,却能直接断了他们一家的生存命脉,往后这一行也别想再干,大半辈子前功尽弃。
司姮嗤笑一声:“听你们群人的求饶,简直像在听狗叫。”
她傲慢懒散的态度,宛若一个恃强凌弱的恶人。
“桃瑞斯,说吧,你想让这群一再欺负你的人得到什么下场?”
桃瑞斯紧张地握紧了衣裳,看着一群人卑微佝偻着身子求饶道歉的模样,仿佛感觉身体里一个巨大发臭的烂疮被人挑破,虽然疼痛蔓延全身,脓毒却慢慢被挤掉。
但是、
桃瑞斯有些紧张,他如果真的按照内心的欲望,狠狠惩罚这群人,表嫂会不会觉得他太恶毒?
他伪装了这么久的懂事和乖巧,一旦被撕开,表嫂还会喜欢他吗?
“别怕。”司姮仿佛看穿了他的忧虑,轻轻拍着他的肩膀,低声在他耳畔低语:“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司姮轻柔的嗓音如蛊虫一般,钻进他的心里。
桃瑞斯呼吸越来越急促,压抑的痛苦颤抖着释放而出:“我要他们跪下,跪在我的脚下,向我道歉,还要公开在班级群里道歉。”
他话一说完,霸凌头子小alpha突然激动起来,大喊道:“桃瑞斯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就是故意羞辱我,你不如直接打我两拳,我认了!别搞这些恶心下三滥的手段!”
“你闭嘴吧!”他父亲焦急地捂住他的嘴。
“恶心、下三滥?”司姮勾着唇,厌恶地看着这对父子:“你们抢劫、伤人、还把人霸凌到自杀,桃瑞斯只是让你们下跪道歉,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善良的好孩子吗?”
善良?
听到司姮这样的夸奖,桃瑞斯如同窒息一般,不住地喘息着。
他借着表嫂的权势报复,逼人下跪,在表嫂的眼中,竟然是善良的。
不会被骂不懂事,不会被骂不乖巧,不用讨好,哪怕露出顽劣的天性也能被人喜欢吗?
“我就不跪!有本事抓我啊!”小alpha还在叫嚣。
却被他的父亲摁着头跪了下去,然后抬起头,讨好地看着司姮:“司女士,我们已经下跪了,您可以放过我们了吗?”
“哈哈哈哈!”司姮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乐不可支地问:“你们的膝盖很值钱吗?”
“可是、可是、你、”小alpha的父亲指着桃瑞斯。
司姮当在桃瑞斯面前,双手插兜,冷笑道:“那是这孩子应得的道歉,至于你们,一群抢劫、伤人、勒索、还有迫害他人自杀,导致重度伤残的少年犯,都给我滚去监狱吧。”
“还有脸说什么叫我放过,搞得好像我在迫害你们一样,都给我滚。”
司姮一脸不耐烦,抄起一旁的花瓶,花啊水啊,泼了他们一脸。
派出所所长见状,当场就扣下了那几个少年犯。
“那什么总经理,写个通知,马上开除!”司姮气得头疼。
“您别生气,那个总经理...他在酒店里干了很多年了,真的要开除他吗?会不会太赶尽杀绝了?”管家轻声道。
“赶尽杀绝?我这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司姮今天又是钻行李箱,又是吹风淋雨,又是喝酒,脑壳就疼,这下更疼了:“那小孩把别人逼死的时候,我不信他爸没出手平事,手里染血的人,你留在酒店里,带坏了名声造成的损失你负责?”
“好好好,我这就通知人事把他开除。”管家立马道。
“桃瑞斯。”司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
“表嫂,我在。”桃瑞斯走到司姮身边,扶着她的手臂,蓝眸中泛着格外灿烂的光亮。
司姮摸了摸他的头,和他一起慢慢上楼:“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软弱,太讨好。做人得有血性一点,有我在你怕什么呢?以后别人再欺负你,别管怎么样,冲上去就干!他打你一下,你就还他十下。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
“嗯,谢谢表嫂。”桃瑞斯扶着司姮的手臂,闻着她身上的酒气,只觉得心也因为酒气而微醺起来,泛起无数小小的快乐。
就像脚踩在了实处,每一步都是踏实的,有依靠的。
被表嫂收养真是太好了。
第67章
“不用扶着我,我没醉。”司姮反握住他的手,说道:“反而是你,现在时间不早了,你还受了伤,早点回去休息。”
说着,司姮拉着他,把他送回了房间里。
“我现在还不能休息, 还有作业没有做完。”桃瑞斯有些难堪地咬了咬唇, 花瓣似的唇瓣上被打破后的伤口已经开始结艳红色的血痂。
司姮一挑眉,诧异道:“可是、今天是周日啊。作业这种东西, 难道不是应该在周五老师布置完后, 在学校里就写完的吗?”
桃瑞斯只剩下一只蓝汪汪的眼睛也惊讶地眨巴眨巴,唇瓣嗫喏了一下,怯生生又真诚地发问:“可是周末作业,不就是要周末假日做的吗?如果都做完的话,周末干什么呢?”
如果换做其他人,桃瑞斯是绝不会问这样荒唐又带着质问的问题。
他只会默默复合,就像寒风刺骨的深冬里,被厚厚的积雪压着的小草,沉默地忍受着,等到他的春天来临,有力气反抗的那天。
但是司姮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终于像个普通的少年, 会好奇、会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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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周末足足两天的假期,当然是用来预习、上补习班、兴趣班、参加数学竞赛、打游戏、约会的了,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呢。”司姮回想起自己闪闪发光的少年时代,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那个时候的自己,真是浑身使不完的牛筋,一分一秒都不闲着,就连课间十分钟,都撩了个对象回来。
桃瑞斯听得微微呆滞,缓缓道:“表嫂的周末...好充实啊。”
司姮一笑:“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说了。倒是你,这都十二点了,你还有多少作业没写完?”
桃瑞斯十分听话地走到书房,纤白雪白的手臂伸进书包里,拿出两张卷子:“一共两张卷子,其中一张我已经写了一半了,还有一张半就写完了。”
“我看看。”司姮走过去,她还挺想知道过去那么多年,她的水平有没有下降来着。
“好。”桃瑞斯双手捏着卷子的两端,伸出手,乖乖巧巧地递给司姮,露出一双细腻如瓷器般,没有一丝瑕疵的修长腕骨。
白皙得像滑腻的动物奶油一般的肌肤下,透出淡淡的青紫的血管,为他不似真人的完美肌肤,增添了鲜活气息。
司姮接过卷子随意扫了一眼,然后抿了抿嘴,看着桃瑞斯的眼神欲言又止。
须臾,她语重心长地对桃瑞斯说道:“读书呢,还是要专心的,不会的题目,宁可空着请教老师,也不要闭着眼睛abcd乱蒙,这样不好。”
桃瑞斯抬眸,不解地看着司姮,纤丽卷翘的浓睫如同合欢花一般,每一次颤动,都让他如海水般的眼眸水波荡漾:“表嫂你是在说我乱写吗?我没有乱写,每一道题,我都认认真真地做的。”
司姮暗暗倒吸一口气,真诚发问:“那你是怎么做到20道填空题,只对了2道的?”
桃瑞斯霎时红了脸。
大片大片的红色从他的耳根蔓延到脸上,他深深低着头,因为羞耻而颤巍的眸光水点斑斓。
“我、”桃瑞斯咬了咬唇,说道:“我以前一直是艺术生,学校对艺术生的文化成绩要求一直不高的,只要达到艺术生的及格线就行。但是后来,父亲不愿意给我交芭蕾的学费,强行转到普通班级。”
“但那个时候,已经是高二下学期了,老师都已经带着学生们复习阶段了,根本不讲知识点,进度又很快,每天都是卷子和试题,我、我根本跟不上。”
因为教育高度垄断,学生如果在课堂上跟不上,想要在课外报补习班,花费会非常昂贵,对普通家庭来说,都是一笔非常庞大的开支。
因此,演变到后来,学生上补习班,竟然也成了一种新型的炫富手段。
桃瑞斯那样窘迫的家庭,连学费都快出不起,更别说报补习班了。
“没事,说出来就好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不是你的错。”司姮柔声安慰着他。
忽然,她声音变得轻快起来。一瞬间,连沉闷的书房也跟着明亮。
“桃瑞斯,你既然是学芭蕾的艺术生,为什么不继续学呢?芭蕾才是适合你的人生之路啊。”司姮兴冲冲的说道。
桃瑞斯的父亲是因为钱才不让他继续学芭蕾的。
可司姮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桃瑞斯却眼神黯淡地摇摇头:“不行了,来不及了。”
“为什么来不及?”司姮不解。
桃瑞斯眸光格外怅然:“艺术学院规定,每一个考生除了大考成绩之外,还要求有近一年参加芭蕾比赛的成绩,至少是优秀奖,考官们择优录取。”
“可是今年所有的大大小小的芭蕾舞比赛,都已经结束了。而艺考和文化生的高考时间不一样,这个冬天就要开始了。”
“我只有艺考成绩,没有校外比赛的成绩,是无论如何也考不上的。”
桃瑞斯深深垂着头,忧郁的蓝眸一脸失落地盯着脚下的地毯花纹,纤丽柔媚的脸上满是零碎的难过。
却听一旁的司姮突然笑了起来,开朗的笑声,直接击碎他所有的伤感。
“我当时什么事呢,不就是没有芭蕾舞比赛嘛,没有比赛,我就办个比赛。”
“表嫂?”桃瑞斯怔然看着她:“你、你办?”
“对啊。”司姮耸了耸肩,一副轻而易举的模样:“你需要多少个比赛成绩,我就办多少场比赛,直到你拿到那什么优秀奖为止。”
桃瑞斯怔愣片刻,忽然激动地捧着司姮的手抵着自己的胸口:“不用多少场,一场就够了,我以前参加芭蕾舞比赛,每次都是金奖!”
“哇,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芭蕾舞天才。”司姮眉眼弯弯,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好软,感觉像在捏小泡芙一样:“好啦,别不开心了,我明天就给你请个专业的芭蕾舞老师,帮你恶补一下。”
“嗯!”桃瑞斯羞涩又激动,眼眸中满是鲜明清冽的光芒:“谢谢表嫂!”
“一家人,说什么谢啊。”司姮含笑看着桃瑞斯,压下心中淡淡的惆怅。
如果她和布兰温的孩子还活着的话,笑起来,肯定也像他一样好看。
不对,布兰温艳绝群雄,她和布兰温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不过虽然你是艺术生,但是文化课也要继续补,快写我教你。”司姮拉过椅子,坐在书桌旁,俨然一副家教的模样。
“好!”桃瑞斯没有丝毫迟疑,立刻落座,埋头苦写。
但写着写着,他忽然问道:“表嫂,你说你高中的时候,周末约会?那是你的初恋吗?”
司姮慵懒惬意地靠着椅背点头:“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是、我还以为表哥是你的初恋呢。”桃瑞斯低头羞赧一笑,眼尾余光却偷偷瞥向司姮,继续打探道:“初恋,是你的同学吗?”
“嗯,校园恋嘛。”司姮散漫笑道。
“初恋的话,应该会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吧。”桃瑞斯好奇道。
司姮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去,和初恋在一起的所有美好,都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得印象深刻,将她对初恋的所有美好的怀念,都压了下去。
那年,她十六岁,还没分化。
放学后,她接到家里的电话,母亲告诉她,一家人正在一家大酒店里和一位重要的客人吃饭,让她也过去。
司姮自然照做,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在餐厅侍应生的引导下,进入了依山傍水的高级包间。
还没打开门,她就听到了房间里其乐融融的欢笑声。
侍应生打开门,司姮因为低着头,只见到一双修长的双腿散漫交叠着,合身的西装裤包裹着紧实优美的曲线,锃亮的皮鞋鞋尖侧对着她,鞋底是隐约可见勾人又危险的暗红色。
不等她开口,司姮就听到母亲热情的招呼:“小伊啊,这就是姮姮,你还认得出来吗?她现在已经上高中啦!呵呵,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姮姮,快来!”母亲上前热情地揽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个人面前,说道:“还记得这位小叔叔吗?”
彼时的司姮,还是个青涩高中生,一直低着头。
母亲嗔怪地打了她一笑,笑道:“这么快就忘记啦?叔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司姮的头更低了,什么时候长辈才能不说这种尴尬地要死的话。
第68章
“快打招呼啊。”母亲笑着催促道。
“小叔叔好。”背着书包、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司姮,听话地冲着面前的男性omega鞠躬打招呼。
与几乎完全闻不到alpha、omeg息素气息的beta不同,司姮此时虽然还是个未分化的未成年,但也能够闻到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淡淡的信息素。
虽然信息素很淡, 但散发出来的香气却十分浓烈, 甚至远远超过了布兰温的山茶花香味, 那是属于重瓣百合的浓郁到令人头晕目眩的浓香。
鞠躬完,司姮抬头,第一次看到这个男性omega的面貌。
他看起来已经不年轻了, 30出头的模样,一身剪裁得体的高级定制西装,贴合地包裹着他颀长高挑的身材,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单薄的镜片下是他冷淡而轻挑的狐狸眼,散漫地笑凝着司姮。
修长素净的指尖漫不经心地在膝盖上轻点,对着司姮微微颔首,唇畔似笑非笑,明明在笑,却给人一种玩味的压迫感。
司姮眼眸微微放大,露出惊讶之色:“是你。”
母亲呵呵笑着:“现在记起来了?刚刚一直低着头,都没认出小叔叔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吧。”
母亲拉着司姮坐下,打趣道:“这孩子一直把你当做偶像呢,打从小学时,在新闻里看见你的发言,就说长大以后也要学金融,她的梦想就是进入你的珀西资本呢。”
满座笑声四起, 父亲、哥哥、嫂子都在笑,笑声让司姮十分不好意思。
她偷偷抬起头,瞥向伊尔·莱斯利,传说中以一己之力,击败众多精英alpha ,站在金融顶端的omega 。
伊尔·莱斯利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更鲜少接受采访,因为即使他成就斐然,大众依然对他的私生活更感兴趣,问一些没干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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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例如:
事业上取得这么强的成就,会不会担心未来的伴侣介意?
您和某某、某某某的绯闻是真的吗?
听说某家的少爷,包下了整个港口沿岸的写字楼对您高调示爱,对此您有什么想回应的吗?
以后要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
omega基本在四十岁后,就会丧失生育能力了,您现在已经三十多,有没有感到焦虑恨嫁呢?
诸如此类,把当时还是高中生的司姮都给整无语了。
“好好学习,以后会进的。”伊尔语调慵懒低哑,笑声也淡淡的,透着满满的社会精英感。
司姮点了点头。
之后,父母就跟伊尔·莱斯利,继续叙旧,聊得有来有回,并且言语中对他十分尊敬。
而伊尔·莱斯利,也没有因为长辈的恭维而显得受宠若惊,反而平静地接受了,仿佛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早就司空见惯,但唇畔的笑容里都透出常年身居高位的,不自觉的矜慢。
看到这一幕,司姮对实现幼年时代的梦想更加强烈而迫切。
趁着他们聊得正欢,司姮偷偷问哥哥:“咱们家怎么会跟伊尔·莱斯利认识啊?”
莱斯利可是有名的政治世家,以前可还出过总统呢。
哥哥小声道:“咱们奶奶是他的老师,以前还给他补过课。而且他祖父身体出了问题,邀请咱爸去给他祖父做心脏移植手术,这才屈尊降贵,不然这样的少爷公子,我等屁民哪有机会和他一起吃饭啊。”
“ ......也是。不过他连保镖都没带啊。”司姮问。
“保镖在外面,可能因为咱们家都是beta ,对他一个omega造不成伤害,所以才放心让保镖在外面侯着吧。”哥哥打趣道:“人家是政治世家,咱们也算是beta世家了。”
司姮也跟着笑,因为父母哥哥都是beta的缘故,当时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自己将来也会分化为beta 。
哪怕社会对beta的定位就是任劳任怨的打工人,但彼时的司姮少年心气高傲,坚定认为她哪怕是beta,也会是最顶级的beta。
——就像伊尔·莱斯利一样。
现在想想,幼年的自己之所以会被伊尔感兴趣,充满向往,就是因为他在自己的圈子里做到了极致。
而她也满腹壮志,想要打破社会对beta的偏见。
然后司姮就分化成了alpha。
短暂的失落之后,司姮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家人也从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给她准备充足的抑制剂,适应了有一个alpha家人的生活,依旧其乐融融。
恰好这时,司姮的初恋也分化成了omega,两只小纯情,都对彼此的信息素充满好奇。
于是年轻气盛,干柴烈火,一拍即合。
为了满足初恋对第一次的美好幻想,司姮宛如大人模样,把这些年自己积攒下来的所有零花钱都掏了出来,订了一间五万一晚的酒店。
酒店是山林间的度假休闲庭院酒店,一大特色就是风景好,与青山绿水为邻,晚上还有珍贵的萤火虫漫天飞舞。
初恋激动无比,玫瑰花味的信息素,从歪了的抑制贴里渗透出来,更加甜美芬芳。
司姮拿出一张新的抑制贴为他贴好。
初恋顿时红了脸,羞涩又感动,拉着她在庭院里散步。
因为这天不是周末和假期,酒店里人几乎没有其他客人,司姮和初恋独享整个庭院以及漫天萤火。
也就是在这时,司姮闻到了熟悉的重瓣百合的浓郁香气。
分化为alpha后司姮对omega的信息素格外敏感,而百合的花香本就浓郁,眼下更是香得她头晕脑胀,像是中毒了一样——好像百合花的香味本就是微毒的。
她揉着脑袋,来到瀑布边透气,也就是在这时,司姮第二次看见了伊尔·莱斯利。
他的西装外套被脱掉,只剩下一件白衬衣和马甲,手臂上戴着黑色袖箍,隐约勒出手臂肌肉轮廓。
他浑身发抖,一丝不苟的背头凌乱散下来,稍显落魄,但显出几分年轻感。
“小叔叔?”司姮惊讶喊道,向他靠近。
“别过来!”伊尔声音激动,不断的向后退去,但瀑布边的石头湿滑,他一个不稳,就栽倒在瀑布下的水潭里。
潭水冰冷刺骨,不断冲刷着他本就苍白微抖的身体,白色衬衣被打湿变得半透明,贴合地黏在他的身上,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也被冲掉了,露出他天生含情的狐狸眼。
只是这双含情脉脉,美丽又危险的狐狸,此刻如同惊弓之鸟。
他越是惊慌,腺体里溢出来的信息素气味就越浓郁,司姮感觉自己掉进了一片重瓣百合的花圃里,柔软又娇美的百合花瓣层层叠叠地簇拥着她,香气从花心里散出来,浓烈而深长。
司姮这气味刺激得面红耳赤,但好在她为了不伤害初恋,在来酒店之前,就给自己打了抑制剂。
因此,他没有犹豫,连忙将伊尔从水潭里捞起来,对着初恋喊道:“快把你的抑制剂拿出来,给他打了,他进入情热期了。”
“没事的,小叔叔。”司姮把他拖上岸,确定他没有被水呛着后,又跳回水池里,双手伸入水中摩挲了半天,将他的无框眼镜给摸了出来。
伊尔满脸水珠,苍白的脸色在水汽的冲刷下几乎透明,因为情热,他眼尾泛红,嘴唇也殷红如血,不断地颤抖哆嗦着。
他对司姮的靠近非常排斥,明明理智都快丧失了,却还在说:“滚,别过来!”
司姮没说话,默默将眼镜给他戴上。
伊尔涣散模糊的眼前瞬间清晰起来,他清楚地看见了司姮那双苍郁如春水的绿眸。
“小叔叔,你别怕,我男友回房间给你拿抑制剂去了,我也已经通知了酒店管家,管家很快就会过来。”司姮坐在离他两米远的位置:“你现在一个人很危险,我会守着你,确定你没事了再离开。”
伊尔喘息如火,眼眸因为药物刺激得发烫溢出水光。
他看着安静抱膝坐在不远处的司姮,她的衣裳也被打湿了,简单的白短袖校服裤,满身未褪的学生气,干净纯粹。
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司家全家的底细他都知道,如果司姮敢乘人之危,那他就算死,也会拉着整个司家陪葬。
没过多久,初恋就带着管家一起来了。
抑制剂一打,伊尔的情热瞬间消退了大半,但因为之前饮了酒,在药物的刺激下,瞬间一股恶心感涌上喉咙,令他趴在地上不住地呕吐起来。
初恋惊叫了一声,不断往后退,管家也试探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司姮立马冲过去,拨开管家,双手叉腰,双腿岔开,大喇喇的站着,挡在伊尔面前,让管家看不见他此刻狼狈如狗的模样:“没事的,小叔叔,我挡着呢,他们看不见你。”
伊尔眼神复杂地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维护他早就已经丢尽了的尊严的少年背影。
此刻难受、难堪、被欺骗后的愤怒、懊悔,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出的都是青绿色的胆汁,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抓着坚硬的石头,满是恨意。
可不等他站起来,眼神的视线就突然一黑,倒在地上。
“司姮,管家已经来了,我们走吧,交给管家就好。”初恋拉着司姮的手说道。
管家也在一旁符合:“是啊小朋友,我是酒店的管家,这里事情就交给我吧。”
'不行——'
伊尔意识残存,听到这句话,他本能地想要开口拒绝,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可是他现在却怎么也发不出声也睁不开眼,仿佛被关在黑暗的棺材里,一具绝望无法呼救的活死人。
“不行!”司姮依旧坚定地站在伊尔身前:“我得在这儿守着。”
“司姮,这个酒店这么高端,一定有应急方案的,你就交给他吧。”初恋拉着司姮央求,春宵一刻值千金,更何况这一宵,是司姮用十几年的积蓄换来的。
“是啊。”管家笑得十分和善。
司姮却满脸的狐疑不信任。
她拉着初恋低声耳语:“再高端的酒店也是普通人在干活,把一个陷入昏迷的人,交给另一个陌生的人,你真的放心吗?他还是个omega呢。”
初恋泄气,踢了一脚脚边的碎石:“那你说怎么办嘛。”
“当然是报警,叫救护车啊!”司姮道。
听到司姮这句话,意识混沌的伊尔终于放松了下来,彻底陷入黑暗中。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在一片洁白的病房中,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束平价的冰美人重瓣百合。
他取下花束上的贺卡。
'祝早日康复——司姮。 '
第69章
等司姮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桃瑞斯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已经趴在卷子上睡着了。
书桌上的台灯散发着护眼的淡白色光芒,洒在他的脸上,能看清如蜜桃般淡淡的绒毛,细浅的淡红色伤痕在他白皙绵软的肌肤上,如同颜料笔随意在宣纸上,洒下斜斜斜斜的红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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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桃瑞斯?”司姮小心地唤他。
桃瑞斯清眸阖敛,浓密的睫毛又卷又翘,在灯光下霎时好看。
“你这小孩儿。”司姮无奈摇了摇头,看着被他压在脸下的卷子。
如果是少年时代的司姮,肯定想的是:睡什么睡?你这个年龄段,你睡得着觉?
但现在的司姮想的却是:睡吧,没有什么事比吃饭睡觉重要。
她站起身,将台灯熄灭,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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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姮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整个人神清气爽,更是破天荒地去餐厅用餐。
管家很激动,立马要求主厨拿出自己的拿手菜,给司姮准备最丰盛的早午餐外加下午茶。
司姮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管家的汇报。
管家不愧是在豪门深耕多年的老管家,司姮昨晚深夜的吩咐, 第二天下午就搞定了。
“表少爷转学的事情已经办妥了。荆棘中学, 全国首屈一指的体育与艺术高中, 非常愿意接收像表少爷这样天赋卓绝的芭蕾舞天才,哪怕表少爷现在还未分化。”管家说道。
因为芭蕾舞对学生的身体柔韧性要求非常高, 因此这个专业的高中、大学几乎只招收omega学生,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学生们几乎都已经分化完成了。
而一旦omega学生,在学校学习芭蕾舞的过程中,出现二次分化的情况,分化为beta或者alpha。
学校为了保证升学率,会毫不犹豫地开除学生,哪怕那些学生转化之后,成绩也非常优异,显得极为冷酷无情。
可再冷酷无情的学校,也无法拒绝金钱的魅力。
一听说桃瑞斯是布兰温的表弟,并且已经被司姮抚养,原本冷淡的态度,瞬间180°大转变。
司姮甚至还没有发挥钞能力,学校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向桃瑞斯抛出了橄榄枝,并且还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那就好,我去告诉桃瑞斯一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他不是适合现在的学校。”司姮起身。
“表少爷现在正在舞室,跟新来的芭蕾舞老师学习呢。”管家说道。
墨菲庄园有专门的舞室,起初是用在派对之后的交谊舞会上,让上岛的客人们玩得开心尽兴的。
后来变成了墨菲家族的omega少爷们的练舞室,再后来,随着墨菲嫡系渐渐凋零,舞室也荒废了,直到遇见了桃瑞斯。
舞室在一楼,有一面巨大的格子窗,窗外由无数繁盛茂密的红山茶花树堆影而成的郁绿浓红,像薄荷樱桃汁一样,慢慢渗透了进去,映在一个纤美的身影上。
他一身精美的舞蹈服,线条修长优美的双腿绷得笔直如尺,足尖在散发着松香的木地板上轻点,一下一下,不停地鞭腿旋转,如灵巧又轻盈的白天鹅。
直到一旁的教师轻声叫停,他才停下令人惊艳的舞步,优雅谢幕。
桃瑞斯的额头上已经溢满了薄汗,但澄澈的蓝色眸子却满是激动的光芒,他好久没有这样畅快淋漓地跳过舞了,今天这一跳,他感觉自己褪去了所有的自卑与过去的不堪,宛若新生。
就连老师也对他赞不绝口:“桃瑞斯,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
桃瑞斯低头,抿唇一笑,眼眸不经意间看见了窗外站着的司姮。
他瞬间眼前一亮,无数的笑意从眼尾飞溅出来,开心地冲她打招呼。
司姮站在窗外微微点头,并且示意他继续练习,不用理会她,自己则安静离开了。
桃瑞斯看着司姮渐渐远去的背影,唇角的笑容却没有半分收敛淡去的意思,笑容永远干净而热烈。
但一旁的老师,在看到司姮时,脸上的表情却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得防备、抵触、怀疑、偏见。
“一个出身还不如我的凤凰a ,靠着当小白脸,勾引到欲求不满的豪门鳏夫上位,有什么了不起的?”
“没有底蕴的家伙,这么庞大的资产,这泼天的富贵,就算给你,你接得住吗?”
“听说司姮收养了布兰温的远方表弟,说是好心,实际上...呵,鬼都知道她安得是什么心。”
“人面兽心、畜生啊!”
网上各种对司姮的恶毒言论,在老师的脑中闪过。
过于明显的变化,让桃瑞斯警惕起来。
“老师,您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的表嫂。”桃瑞斯的花瓣唇勾着清甜的笑容,但他的笑意越深,就越显得他漂亮的眼眸冷漠的可怕。
老师顿时一惊,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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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之后,桃瑞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管家好说歹说,才说服他开了门。
“表少爷,是不是这个老师教得不好,惹您生气了?需要我再换一位新老师吗?”管家端着一盘新鲜的妃子笑荔枝,哄着难得发脾气的娇少爷。
“不用,这个老师挺好的。”桃瑞斯嘴上说着,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端脑的屏幕。
他在搜索引擎上搜遍了关于司姮的所有内容,更有无数愈演愈烈的恶毒造谣,比他被收养之前看到的,更令人作呕,几乎把司姮描绘成一个阴森恐怖的杀人魔。
“那您为什么生气?”管家问。
“没事,我就是突然心情不好。”桃瑞斯放下端脑,蓝眸蓦然深沉,仿佛平静的玻璃海,突然变成怒海狂啸。
“管家,您先出去吧,我还要写作业,表嫂晚上会来辅导我,她说虽然我是艺术生,但文化课也不能落下,我不想让她失望。”他低声道。
“......好吧。”管家略带担忧得退了出去。
他一走,桃瑞斯立刻想办法,注册了无数个境外小号,开始了自己浩大的洗白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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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司姮半个身子懒懒的倚在书桌上,手掌散漫地支着下巴。
细长白皙的指间夹着一支笔,笔杆黑如墨,衬得她的手指青葱如玉,在她的指间如魔术般不断的转着。
转得桃瑞斯眼花缭乱,盯着司姮的指尖怔怔出神。
下一秒,转笔的动作停止。
司姮在试卷的答案上飞快地划出鲜明的x。
“不错,比上次进步很大,桃瑞斯其实你很聪明,只是芭蕾舞的事业,让你忽略了文化课,等到再想补起来的时候,已经无法跟上同龄人的进度。”司姮夸道。
桃瑞斯看着几乎半个卷子的x,低着头羞赧得笑了笑,虽然有进步,但是比起其他同学,还是算很差的了。
也只有表嫂不但没有训斥她,还温柔地夸奖他,说他聪明。
司姮指着一道英文试题,道:“就像外语,不要死记硬背,要尝试理解它的含义,找到其中的规律。就比如,你的名字桃瑞斯,代表什么?”
“来自大海的礼物。”
桃瑞斯也学着司姮的模样,一只手撑着下巴,水盈盈的眸光直直的凝望着她,轻声问道:“那表嫂呢?你的名字代表什么?”
司姮突然被学生反问,倒微微吃了一惊。
她对这个自从出生起就伴随自己的名字,早就习以为常,但正是因为太习惯,反而忘记深究父母给她起这个名字的意思。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司姮如实回答。
“我知道。”桃瑞斯笑着说,蓝眸弯弯,波光盈颤:“姮娥,神话中月宫中的仙子,旧时代影视剧里有关于姮娥的描述,有代指月亮的意思。”
桃瑞斯笑吟吟地看着司姮,那表情仿佛是在等待夸奖。
但司姮却忽然感到自己正被一股迟来的遗憾缠住,就像蟒蛇会死死绞杀猎物一般,难受得喘不过气。
“你继续改错题吧,我出去一下。”司姮放下笔,在桃瑞斯错愕的眼神中走出了门。
“表嫂、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桃瑞斯惊慌失措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进了已经许久没有打开的主卧室,那里存有布兰温和未出世的孩子的旧物。
桃瑞斯身形猛然一僵,定定站在主屋门前,深夜里昏昧孤独的光影,将他纤细的影子拉扯得扭曲如怪。
半个小时后,司姮从主卧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熟悉的笑容,仿佛刚才弥漫在她身上的淡淡的忧伤,都不是真实的。
“桃瑞斯,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她柔声问,语气关怀,如同寻常慈爱的长辈。
桃瑞斯也扬唇一笑:“在等表嫂啊。”
“那走吧,继续改错题。”司姮笑着往回走。
“好!”桃瑞斯开心地跟上,蓝眸纯净如婴儿。
日子日复一日,寻常流逝。
转眼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司姮捏着孩子的衣裳,看着窗外依旧开得如烈火般的红山茶,喃喃开口:“ 5个月了。”
“家主!”管家却带着公关部和法务部的人,满脸惊喜地跑了过来,打断了司姮的伤感。
“家主,好消息!您的风评逆转了!”
“啊?”司姮放下宝宝的小衣裳,因为过于震惊而失笑:“这样的风评也能逆转?我不是杀夫杀女的逆天渣a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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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不是!”管家连连摇头,道:“非但不是渣女,您现在可是a市第一深情。”
第70章
a市第一深情?司姮微微咬唇憋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她,这真的是形容她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风评逆转了?”司姮看向管家身后站着的一群公关部的工作人员,问道:“你们背着我偷偷控评了?”
“没有。”公关部的人立刻摇头。
司姮又将目标移向法务部的人:“那是你们私下警告了那些对我阴谋论的人?”
法务部的人也跟着摇头:“没有,都按照您的吩咐,没有任何动作。”
司姮懒懒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感叹:“那还真是见了鬼了。”
管家笑着道:“是有人在给您控评。”
他从网上调出许多造谣司姮的视频,视频下面的评论区,原本也是跟着博主一起阴谋论的评论居多。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替司姮抱屈的评论占了上风。
都在并赞叹司姮沉得住气, 心善, 面对铺天盖地的恶意造谣谩骂,竟然愣是一声不吭。
不仅如此,在最大的短视频网站上,开始有很多小博主开始替司姮洗白,分析她不可能杀夫杀女的原因,并将祸水东引至墨菲家族成员。
这些博主体量小, 粉丝也就几百几千,但也正因如此,比起那些每天发视频里夹带许多明广暗广的大博主相比,活人感更强。
再加上分析的有理有据,节奏就这样被慢慢带了起来。
“不过这也只是风评好了一点,跟' a市第一深情'有什么关系”司姮不明白。
“因为近期有一篇豪门虐恋短篇小说在学生群体中突然爆火, 作者前天坦言, 小说中的alpha女配在现实中有原型。学生课余时间多, 也关心娱乐圈的新闻,而总所周知, 娱乐新闻与豪门八卦不分家,很快就有人扒出您就是小说里的alpha女配的原型,掀起了一波高潮。”公关部的人解释道。
管家一脸乐滋滋地对司姮说:“家主,您知道吗,您现在都有粉丝了。”
司姮一脸懵:“啊?”
“不仅是粉丝,还是您的梦o,当然也有一部分beta。”公关人员笑道
司姮觉得这个世界有点疯魔:“可是我已婚诶,就算风评好转,不也是靠着对布兰温的'深情'标签吗?干嘛梦我啊。”
公关人员扶了扶眼镜,笑得别有深意:“就是因为深情才有梦的空间啊。”
司姮摇头,真不明白现在人是怎么想的。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果不是你们出手,那是谁在背后帮我?”司姮绿眸瞥向公关部的人,问道:“你们查了吗?”
“这些控评和水军都来自海外,我们拜托了海外分公司的同事们去查,最终锁定了一个ip地址。”公关人员觑了司姮一眼,小声道:“这个地址就在绿雾岛上。”
“太好了家主,岛上有您的粉丝!”管家激动万分。
司姮白了他一眼,又问道:“查出是谁来了吗?”
公关人员点头。
“谁?”
“桃瑞斯·格林,布兰温先生的表弟。”
“竟然是表少爷?”管家大吃一惊,转念又开心笑道:“家主您真是做好事有好报,没想到表少爷还有公关舆论方面的才能!”
司姮笑笑不语。
在公关人员走后,她独自敲响了桃瑞斯的房门。
他的房间门一直紧闭着,像是在搞什么机密。
在听到门外传来的是司姮的声音后,桃瑞斯才脚步匆匆地跑过来开门。
“表嫂,你怎么来啦!”桃瑞斯笑容清甜,只是笑容也透着一点惊讶。
司姮笑着走了进去:“不欢迎我吗?”
“当然欢迎,只是表嫂你很少会在补课之外的时间来找我。”桃瑞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伯爵红茶。
司姮坐在长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不急不慢地轻抿了一口道:“这次来是有事告诉你,新学校的入学邀请已经发来了,你准备一下,明天就去上学吧。”
“好。”桃瑞斯在司姮身边坐下,也学着司姮的模样,浅浅抿了一口红茶。
“你刚刚在忙吗?做作业?”司姮盯着他书桌上摆得满满一排的端脑,问道。
桃瑞斯眼神慌乱了一下,明显在遮掩着什么:“嗯。”
“做作业需要这么多端脑吗?原来我给你的零花钱,都被你用来买这些了。”司姮轻笑着。
“不是,表嫂我没有乱花钱!”桃瑞斯惊慌道,生怕司姮误会他花钱大手大脚。
司姮歪头微笑,反问道:“我给你的零花钱不少,就算买了这些端脑,应该还剩下一大笔,你都到哪里去了?让我想想,不会是雇水军了吧。”
桃瑞斯水澄澄的蓝眸一惊,喃喃道:“表嫂,您已经知道了吗?”
司姮微微点头,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桃瑞斯紧捏着拳头,姣好柔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恨恨的倔强:“因为我忍不了。我忍受不了外面那些人那么诋毁你,他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证据都没有,却给你泼脏水,靠着抹黑您给自己涨粉。”
“公关部的那群人,也是一群酒囊饭袋,舆情这么严重,他们竟然无所作为,就任由你被人唾骂,名声被毁。”
“但是我不行,表嫂,我被人造过谣,我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来说有多重要,更何况是你。”
“你才接受墨菲家的集团,市场本就对你不信任,如果名声还被毁,背负杀人的嫌疑,对你在集团内部站稳脚跟很不利,我绝对不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桃瑞斯激动说了一大堆,白皙柔软的肌肤溢起一层淡淡的薄粉色,宛若粉色珍珠,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生动的光泽。
司姮看得有些感动。
虽然桃瑞斯的做法,有些打乱了她的计划,但是看着桃瑞斯满腔的真诚,也由衷感到一丝欣慰和成就感。
桃瑞斯很聪明,很有天赋,如果自己没有收养他,他就像蒙尘的明珠,会被永远封存在贫民窟中。
幸好她发现了他。
“你做得很好。”司姮夸奖道。
桃瑞斯激动地脸色一怔,随即扬起开心纯净的笑。
他有些羞涩的低下头,浅声道:“我...只要能帮到表嫂就好。”
“你确实帮到我了,股东们得知我的风评改善之后,都给我发来了祝贺的邮件,认为这对维持集团形象和股价很有帮助,我一会儿还得去跟高管们开会。”司姮起身道。
桃瑞斯脸上瞬间划过一点失落的惆怅,但又立马扬起清甜动人的笑道:“那表嫂你去开会吧,我、我现在就做作业,晚上再拿给你看。”
“嗯。”司姮点了点头。
下午,高管们盛着游艇纷纷登岛,她们都得知司姮风评逆转的事情,估摸着司姮现在心情应该很好,所以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格外轻松。
但会议还没开几分钟,管家就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会议,在司姮的耳畔低语。
“裴警官来了,要见您。”
“我知道了。”司姮表情平和,起身对着一众高管说道:“你们先等我一下,我要去见一个客人。”
说完,司姮走出了会议室,高管们瞬间窃窃私语起来,议论是什么事,能让司姮立马离开。
直到他们透过窗户,看见了站在庄园门口的裴涿。
众人脸色瞬间凝滞:“虽然网络风评逆转,污名洗白,但看来,警方依旧对司姮持怀疑态度。”
“裴警官。”司姮裹了一件绿色的大衣出门,肆意的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纷纷扬扬。
她的语气客气又有种微妙的对峙:“大老远乘船来看我,有什么事吗?进去聊吧。”
裴涿双手插在宽大的谷仓夹克衣兜里,态度也冷淡无比:“不用了,就在外面聊吧。”
“真的不用吗?外面很冷,不如去花房吧。”司姮看向他的眼神里有些央求。
现在已是秋季,海风比夏季更冷,每一阵风都像是一个大耳刮子,能把人吹懵。
裴涿轻轻一笑:“听说司家主,经常在花房里对着布兰温先生曾经照顾过的玫瑰出神缅怀,那里也是你们定情的地方。”
在那本替司姮洗白的短篇小说里,把花房描述成她和深陷绝境中的布兰温私会偷情的爱巢。
司姮立马不敢说话了。
虽然裴涿被她哄好了,但不代表裴涿不介意布兰温。
这座庄园、这座岛屿,都是她和布兰温的爱巢,如果有可能裴涿一辈子都愿意来这个地方。
“那好吧,那我回去拿瓶酒暖暖身子,咱们边走边——”司姮下意识脱口而出,然后不出意外,看见裴涿骤然冷下来的眼神。
她再次闭嘴,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走吧。”
裴涿压制着唇角的笑,转身与司姮并肩往松林中走去。
但就在转身之间,他眼角余光突然感到一道光亮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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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他抬眸看去,在庄园的三楼,斑斓的玻璃窗内,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漂亮少年,少年一双冷蓝清亮的眼眸,正冷冷地盯着自己,目光冷漠到极致,仿佛他们之间是死仇一般。
第71章
“那个男孩是谁?”裴涿问道。
司姮顺着裴涿的视线看去,只见三楼窗户上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但仅仅只是一个纤瘦又挺拔如天鹅般优美的侧影,也足够让人辨认了。
“他啊。”司姮笑意柔和:“他叫桃瑞斯, 是布兰温的表弟, 我看他无依无靠就收养了。”
裴涿微微侧眸,沉郁的黑眸在她的脸上逡巡,不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个微表情,仿佛一个高度精密的测量仪器,正在检测司姮表情下,潜藏着的微妙的情绪。
“似乎布兰温和布兰温的表亲都不太喜欢我。”裴涿淡淡道。
司姮替桃瑞斯解释道:“没有,桃瑞斯是个很单纯善良的人,他只是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害羞而已。以后你多跟他接触一下就知道了,他很讨人喜欢,是整个庄园的团宠,连管家都向着他。”
裴涿静静听着。
司姮转而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有布兰温的消息了吗?”
裴涿黑眸瞬间幽暗地惊人,道:“你这么关心他?”
司姮心惊肉跳,同时面不改色地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嘛,布兰温身体差,还先兆流产过,虽然勉强保住了,但没有医生,很难养胎的。那是我第一个孩子,不论她父亲做错了什么,孩子终归是无辜的。”
司姮的眼神无比诚挚地看着裴涿。
裴涿低眉淡笑, 不置可否。
他们渐渐离开了大路,走进了松林里,脚步踩在堆积的松针上,发出松软的沙沙声,海边狂风将松树吹得歪歪斜斜,都顺着风的方向斜倒去,与地面构成了绿色的三角旗帜。
裴涿靠在一颗几欲横倒的松树旁站定,目光仿佛已经相信了司姮的鬼话,老实回答道:“我查到了西墨出国的记录,根据出入境记录,查到了西墨的住址。”
“怎么样?你找到西墨了?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司姮追问。
裴涿轻笑:“还关心旧情人啊。”
司姮抿了抿唇,讪笑道:“他不是之前自杀过吗,而且如果他没事的话,布兰温应该也还好吧。”
“他走了。”裴涿似笑非笑:“我派人找到了他住过的房间,里面的生活痕迹已经全都被销毁,像是在隐藏什么。”
“隐藏什么?”
裴涿停住脚步,认真道:“他自己。”
司姮皱了皱眉,非常不解:“之前自杀不去医院治疗也就算了,可他为什么连住过的房子都要清理干净?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裴涿微微敛眸,忽然沉声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但因为没有切实的证据,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我不想让你担心,但现在看来我有必要告诉你。”
“什么事?”
松林沙沙如海浪盖过了裴涿沉稳的声线,在风中疯狂摇颤的松针,如同无数密密麻麻锥心的针,刺向司姮震惊放大的双眸。
“ ......你是说,西墨在爆炸案发生前半个小时,去过那家火锅店,他有可能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司姮紧咬着牙,太阳xue下隐隐有青筋凸起。
裴涿点头:“很有可能。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西墨不应该瞒着你他曾经去过。而且如果西墨真的是个普通的人,没必要将居住场所打扫地这么干净。”
“他曾经自杀过,他家里必然会留下血迹,可是现场调查的人没有测出血液反应,光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很有可能是个从事危险工作的人。”
裴涿说得很委婉,但司姮听明白了。
她下眼睑因为激动而微微充血泛红:“你是想说,他是杀手,专门负责刺杀任务,目标是解决瓦妮特·莱斯利,我的父母亲人,对他而言只不过是顺手拂去的尘埃。”
裴涿微微点头,他看着司姮强压着愤怒的模样,心中无奈又心疼,上前抱住了她。
宽大的谷仓夹克仿佛要将他们笼罩在一起。
“西墨知道你们约定的见家长的火锅店,就是那一家吗?”裴涿轻声问。
“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见我的家人。”司姮不断深吸着,眼中只有干脆利落的恨:“但就算他不知道,也改变不了他杀了我父母家人的事实,只要我见到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好。我一定会尽力拿出证据。”裴涿尽力将自己所有的热源都渡给司姮,广阔的天地里,寒冷四起,唯有他们彼此依靠,彼此温暖。
在松林里温存了片刻,司姮回到了庄园。
骤然得知杀害自己的父母亲人的真凶,就是自己热烈追求了大半年的男友,司姮整个人如同僵木一般。
任凭桃瑞斯站在庄园门口,如何嘘寒问暖,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在她的床上,放着婴儿的小衣服,桌头插着一支新鲜的红山茶花。
如果西墨真实的身份真的这样危险,那布兰温极有可能是被他带走的,也对,也只有西墨,能让布兰温心甘情愿地走出庄园独自见他。
西墨害死了她所有的亲人,好不容易,布兰温为她孕育了一个新的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好不容易又要有完美的家庭,又被西墨毁掉了。
司姮再也克制不住滔天的怒意和悔恨,将卧室里的茶具、花瓶、一应全都砸坏。
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动了庄园里所有人。
佣人们纷纷仰起脸,一脸担忧地望向那扇紧闭沉重的房门。
只有桃瑞斯紧攥着拳头,蓝眸如狂涛怒海,恨恨地望向庄园外渐行渐远的人影。
“裴涿,你站住!”桃瑞斯追上去,怒气冲冲喊着他的名字。
裴涿站定回头,还未反应过来,就脸上有一道冷风刮过,紧接着被风刮过的左脸慢慢泛起火辣辣的疼。
“你到底跟我表嫂说了什么?你们这些该死的警察,到底要把我表嫂这么到什么地步才能放过她?”
“尤其是你!你不就是因为被我表嫂甩了吗?那是因为你没本事,争不过我表哥,你活该!”
“你凭什么恨我表嫂?要报仇,你找勾引她的人去啊,你找我表哥复仇啊!表嫂她的风评才好了一点,你就迫不及待上岛,摧毁她那一点点的喜悦。”
“像你这样阴毒的beta,表嫂跟你分手,真是分对了!”
一个精美如玉的纤细少年站在他面前,花瓣般的薄唇不断吐出最尖酸阴损的言语,原本精致柔顺的眉眼因为怒意而显出几分精致的刻薄。
裴涿摸了摸脸上的火辣,想到司姮提起桃瑞斯时,满口称赞的模样。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你真不愧是布兰温的表弟,一脉相承的寡廉鲜耻,就算是司姮抚养,也扶不正你骨子里的劣根。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是袭警,我可以直接把你拷走。”
“那你把我抓去坐牢吧,我不在乎,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这一巴掌让我出了口恶气,值。”桃瑞斯轻蔑地嗤笑一声,直接把双手伸向前,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样。
“但是、”桃瑞斯眼神一变,倏然间,就从柔软乖顺的小少爷,变成了一条野性勃勃的狼,蓝眸薄光如刀:“我警告你,从今以后,你离我表嫂远一点,不然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一定不会放过你。”
“是吗?”裴涿唇畔勾着极淡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他不紧不慢地上前,在他耳边沉声道:“那我也警告你,别对自己的长辈有过分的占有欲。”
第72章
“你胡说八道什么!”桃瑞斯听到裴涿别有所指的话后,脸色微微苍白,表情不可抑制的阴沉下来。
裴涿并不在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沉沉的注视着他,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但桃瑞斯却觉得这一瞬间被撕扯拉长, 埋在心里的幽暗不可被窥探的心思, 却被裴涿一眼洞穿, 无所遁形。
“你明白我的意思。”裴涿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在司姮的面子我放你一马, 下次再敢对我动手, 就不会这样轻易了结。”
裴涿转身离开,清俊而萧条的背影在狂乱呜呜的海风中被拉扯着越来越远。
看着裴涿远去的背影,桃瑞斯眼神倏然一暗。
但一回到庄园内, 他又恢复了往日纯净柔顺的模样。
“表嫂还在屋里砸东西吗?”他问管家。
管家忧心忡忡:“现在砸东西的声音倒是没了,但家主依旧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唉,也不知道裴警官给家主说了什么,家主脾气一向很好的,头一回见她这样失态。”
桃瑞斯望着那扇紧闭的乌沉大门,蓝眸中暗藏狠厉:“听您上次跟我说,裴涿警官是表嫂的前未婚夫,被表嫂甩了,一个怀恨在心的男人,为了报复,什么样的事做不出来。”
“......”管家沉默没说话, 在他和裴涿的短暂接触中, 他觉得裴涿不像是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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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表少爷到底还是年轻, 心思太单纯了。
“已经中午了,表嫂还没吃饭。”桃瑞斯神色担忧。
管家道:“看家主这个样子, 应该也没心情吃午饭了。”
“那怎么行。”桃瑞斯担心地蹙起了眉,走向厨房。
管家连忙跟上:“表少爷,您要做什么?”
“表嫂在外面吹了半天的冷风又没吃饭,我给她做一碗海鲜汤面。”桃瑞斯在厨师们惊讶的目光中撸起了袖子。
他手脚麻利地处理海鲜,揉面、擀面。
小时候柔弱的omega母亲带着他艰难讨生活,常常需要加班到凌晨。
桃瑞斯也因此很小的时候就懂事起来,自己做好饭,等着辛劳一天的母亲回家,吃一顿简单却温馨的家常饭。
但自从被司姮收养之后,他一次厨房都没下过。
他几乎被她养成了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真少爷。
但桃瑞斯一直谨记着从前的生活,也因此对现在的日子格外珍惜。
手擀面下入沸腾的开水中,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海鲜汤面就做好了。
这些日子,桃瑞斯已经了解了司姮的口味,喜欢吃辣。
于是他还专门调了开胃的酸辣的汤底,希望能让司姮心情好起来。
“没想到表少爷的厨艺竟然这么好。”管家夸赞道,眼中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夸赞自己的孩子一样。
桃瑞斯低头乖巧一笑:“都是小时候母亲教我的。”
管家感叹道:“自从先生走后,庄园里就一直冷冷清清的,直到表少爷你来了,才又有了家的温馨感。”
桃瑞斯端着海鲜汤面安静地从管家身边走过,不言不语,但低垂的眼眸中有淡淡的喜色蔓延。
*
司姮仰躺在床上,指尖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刚才发泄一通之后,她的心情好了许多,现在肚子正饿得咕咕叫。
正打算给管家说,让他送吃的上来时,就听到了敲门声。
“表嫂...”门外传来桃瑞斯温柔清冽的嗓音:“我给你做了碗海鲜汤面,你要吃一点吗?”
司姮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气。
桃瑞斯捧着海碗,弯弯的眼眸像将整片汪洋都盛了进去,简直如同壁画里的天使一样。
“谢谢。”司姮心中一暖,接过海碗吃了起来。
桃瑞斯端端正正的坐在司姮的旁边,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嫂,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司姮一边吃一边点头,语气轻松:“好多了。”
桃瑞斯暗暗松了口气,捂着胸口道:“太好了。”
司姮一笑,伸手揉了揉他浅褐色垂及脖颈的短发,道:“别担心我,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明天就要去新学校了,紧张吗?”
桃瑞斯摇头,上扬的唇角微勾,眸光中满满的自信:“不紧张。”
司姮微微挑眉,饶有兴致地问:“不怕老学生欺负你这个还没分化的新生?”
桃瑞斯骄傲地扬起了脖子,眸光亮若星辰:“现在没有人敢欺负我,而且我很有信心,在芭蕾方面没有哪个同龄人会比我强,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分化,但我相信,在我成年之前,我一定会分化为omega,站在中央剧院的舞台上,成为主舞。”
司姮看着斗志昂扬的桃瑞斯,绿眸不仅有些恍惚,明明桃瑞斯的五官更接近布兰温。
但这一瞬间,她仿佛在他身上看见了曾经骄傲的自己。
司姮有些被桃瑞斯的少年心气感染,放下筷子道:“但你想要考入联邦舞蹈学院,除了舞蹈实力过硬之外,文化课也要过及格啊,我昨晚给你布置的作业,做完了吗?”
桃瑞斯点点头:“已经做完了。”
“走,去看看!”司姮一口气将碗里剩余的面全部吃完,拉着桃瑞斯的手腕往三楼跑。
桃瑞斯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力道紧紧握住,带着他像一阵风似的狂奔。
偌大回旋的庄园楼梯,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螺旋旋涡,只有他和司姮朝着目标飞奔的身影。
一推开门。
穿堂的海风就从露台吹来,裹挟着浩瀚冰凉的海风,吹得薄纱窗帘如浪花涌动,半开的书本发出潮水一样哗啦啦的声响,将透明的海水灌入房间内,试卷、草稿纸,片片如受惊的小银鱼群,纷纷乱乱的随着在透明的空气海水中甩尾飞旋起来。
司姮抬手,白净的素手凭空抓住一张飞扬的试卷,散乱的发丝如海藻般飘扬,带着潮湿清新的水汽,从他的眼前拂过。
桃瑞斯怔怔看着这一幕。
直到被司姮不断的呼喊唤醒:“关门,桃瑞斯,关门,卷子都要被刮跑了!”
桃瑞斯这才猛然惊醒,跑去将门关上。
灌入房间里的海水瞬间退潮消失,飞扬的卷子瞬间掉到地上。
桃瑞斯连忙蹲下,跟司姮一起捡卷子。
捡完之后,他坐在书桌前,像个等待老师阅卷的学生一样,紧张又忐忑。
和司姮平时散漫、得过且过的模样不同,阅卷时的司姮极为专注,绿眸沉沉,像闷热又充满危险的热带丛林。
书房内一时无比安静,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有偶尔她拿着红笔在试卷上画勾画叉的声音。
桃瑞斯在寂静的氛围中,凝望着司姮沉静的眼眸、凝望着她握笔的指尖、凝望她垂落的发丝,空气中潮湿如水汽青苔,好像刚下了一场暴雨,将他淋地浑身湿透。
趁司姮不注意,他微微伸出手,指尖捻起一缕她垂在桌上的发丝。
黑色柔软的发丝如海藻般卷曲,他白皙的指尖捻着,触感柔软地仿佛在触摸温柔的水流。
桃瑞斯的蓝眸飞快地瞥了一眼,看见司姮依然专注的盯着试卷,他唇角勾出一抹满足的偷笑。
柔白纤细的指尖黏着柔软的绕啊绕、
气氛越是安静,他胸腔内的心跳就越是汹涌澎湃,潮声轰然。
*
第二天一早,桃瑞斯早早的起床,换上了学校送来的校服,准备动身去学校报道。
直升机早就停在了庄园不远处的停机坪上。
螺旋桨搅动起的风,将桃瑞斯的红色校服领带卷得乱飞,他一边整理,一边对管家说道:“告诉表嫂,我去上学了。”
管家还有些不放心:“表少爷,今天是您第一天去学校,需要我陪您去吗?”
桃瑞斯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应付得来。”
说罢,他上了直升飞机。
管家虽然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荆棘中学的学生们,要么家里有钱,要么实力突出,应该不会闹出上次那样的事情了。
但就在管家刚放下心来没多久,中午时,他就受到荆棘中学校长的电话。
——桃瑞斯竟然在学校里和人打了起来。
因为两个打架的学生,都有些背景,所以其他同学们根本不敢拦架,只想离是非中心远远的,生怕连累自己。
于是等到老师赶来时,两个人都伤得不轻。
管家听到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喘没上来,火急火燎地跑去通知司姮。
司姮昨晚披了一夜卷子,正在补觉呢,就被管家给摇醒了。
“家主,表少爷被人打了。”管家担心地声音都快哭出来了,开始捧心祷告:“我可怜的表少爷啊,那么善良柔弱,这些人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世界为何对表少爷这么残忍。”
司姮被他念叨地头疼,时间紧迫,披了件衣裳就坐上了直升机。
直升机上,司姮才开始向管家询问来龙去脉:“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竟然敢对我的下手!”
管家气冲冲地说:“是表少爷的同班同学,学冰球的体育生,名叫齐晴树,不对,他现在已经被伊尔收养了,改名叫晴树·莱斯利。”
“啊——”
听到这个名字,司姮一下子叫出了声,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直接从直升机站起来,脑袋重重磕在机身上。
“家主!”管家大惊失色,连忙搀扶住司姮,问道:“家主,您怎么了?怎么反应这么激动?难道你认识这个晴树?”
司姮捂着脑袋,欲哭无泪。
她何止认识齐晴树。
她还差点——
司姮叹气,想到一年前那惊骇的一幕,至今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世界上怎么会有伊尔那样的疯子?
以后再也不睡老男人了。
第73章
自从上次, 司姮帮伊尔喊了救护车之后,她和伊尔的联系就多了起来。
第二天放学之后,司姮还抱着一束鲜花,去医院探望了伊尔。
彼时, 伊尔已经恢复得和普通人差不多, 准备出院了。
秘书在给他办理出院手续,而伊尔则坐在vip加护病房的外阳台上,端着一杯加浓黑咖啡,一边饮着,一边看着窗外私立医院的花园里的湖泊水景。
他褪下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换上剪裁得体的休闲常服, 悠闲而散漫地坐在藤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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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纯黑色熨烫笔直的裤腿,包裹着他修长交叠的双腿,丝质衬衣的袖口略微挽至腕骨偏上,翻折的袖口露出一枚矢车菊蓝宝石袖扣。
伴随着他端起咖啡杯的动作,蓝宝石袖口散发着令人迷醉的浓蓝色。
“小叔叔。”司姮抱着花打招呼。
伊尔放下咖啡杯, 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来。
司姮再次被小小的惊艳了一把。
她第一次见伊尔时,他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西装革履,贵气而疏离,举手投足间流露出身优越的睥睨与傲慢,又有着一丝成熟omega的勾人韵致。
那是在漫长时光里磨砺熏陶出来的风情,散漫而不轻浮,勾人又自带锋芒,包裹在坚硬的禁欲高智的外壳之下,吸引着一批有一批人前仆后继。
这是司姮在同龄人中从未体验过的,以至于她久久不忘。
不过这次, 伊尔的发丝放下,黑发柔软的垂顺了下来,虽然显得年轻柔和了几岁,薄薄的眼镜片折射出清冷的光芒,眼镜片下勾人的狐狸眼,在看向她时,总有种欲说还休的倦懒感,与他清冷的气质形成强烈矛盾的反差。
仿佛一朵开在悬崖边的花,诱人一步步沉沦时,又有一道声音,不断提醒着她,前方危险。
伊尔轻挑的狐狸眼眸光缓缓落在他身旁的空椅子上,低哑深沉的声线中透着一丝愉悦:“过来坐。”
司姮把花放下,来到阳台,隔着小小的茶桌,坐到伊尔的旁边。
桌面上摆着一杯咖啡,一支钢笔,一包烟,以及银色的打火机。
刚一坐下,司姮就闻到了强烈的重瓣百合的香气,熟悉的浓香、熟悉的眩晕,仿佛持续燃烧的幽幽暗火,烧得司姮体内的血液涌动加速,耳尖微红。
她偷偷瞥了眼伊尔。
剪裁特殊的丝质衬衣在领侧有一段缎面飘带,飘带上夹着一款蜘蛛造型的宝石胸针,尖利的足肢仿佛嵌入他的血肉里,显得贵气而凶险。
莫名有种心跳加速的刺激感。
奇怪明明都是omega ,为什么初恋男友的信息素吸引力,就不如伊尔的信息素吸引力带个她的感觉强烈呢?
难道是因为百合有毒的原因吗?
司姮庆幸,幸好自己来之前打了一针抑制剂。
为了应对突发事件,她还多带了两针管放在兜里。
“昨天,谢谢你。”伊尔侧眸凝着她笑。
虽然伊尔有一双浓郁的黑眸,但他其实是混血,只是混血感并不强烈,并且完美兼具了西方的骨相与东方的皮相,漂亮得引人瞩目。
左眼睑正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酒红色的泪痣,像极了一颗红色碎宝石,黏在他阴白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那枚宝石红得想要滴下来。
“没关系,我很开心能帮到您。”司姮开心得像个被成熟大姐姐夸奖的纯情小学鸡。
“昨天我似乎破坏了你和男友的约会。”伊尔拿出一支钢笔,在一叠支票上歘欻欻飞快地写了几笔。
然后撕下来,骨节分明肤色阴白的指尖点在薄薄的支票上,推向了司姮。
“这是对你们的补偿。”他唇角噙着笑,声音喑哑。
司姮看着支票上明显超过房费的数字有些惊讶:“小叔叔、这个我——”
不等她说完,伊尔低沉的笑声就不紧不慢地将她打断:“我很感谢你和你男友昨天对我的帮助,但是这件事对一个成年人来说到底不太光彩。”
司姮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小叔叔你放心,昨天的事情只有我和我男友知道,我没有告诉其他人。”
伊尔凝着似有似无笑意的狐狸眼目光幽深,指尖一下一下再桌面上轻点:“真的没有?”
司姮信誓旦旦道:“真的,我连爸妈哥嫂他们都不知道。”
她不是什么大嘴巴,而且她也没兴趣把一个omega的不堪到处宣扬,更何况伊尔还是个知名人物。
而且看伊尔这样遮掩的态度,说明真相肯定不太好看。
伊尔勾了勾唇,像是放松下来,薄背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纤细到不堪一握的腰身软软的塌下来。
“那你的那位男友呢?”他拿起桌上的香烟盒,取出一支烟,细长的烟夹在他修长分明的两指间,像一根没有鱼线的鱼竿。
伊尔一手夹着烟,一手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裤子口袋,似乎忘记了打火机已经被他放在了桌上。
鬼使神差地,司姮拿起了打火机,指尖挑开盖子,发出一声清脆的嚓声。
“小叔叔,你放心吧,我叮嘱过他,不会乱说的。”她笑着回答。
幽蓝的火焰阴阴地燃烧着,伸到了伊尔面前。
火苗颤动,映在伊尔的眸中,为他的眼眸染了色。
伊尔的狐狸眼盯了幽暗的火苗一瞬,又轻慢地将眸光睨向举着打火机,要为自己点烟的司姮。
面前少女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假装镇定,悄悄偷看自己。
清澈的眼神、浅薄的心境,让她根本掩饰不住情窦初开的好感。
与伊尔在商场、政坛里见过的大多数充满算计、欲望、仇恨、攀附、征服的眼神不同,这双清绿的眼眸里,只有纯澈的少年心动。
或许是幽蓝的火苗太滚烫,伊尔的心在此刻竟然感受到一股异常的燥热。
他眸光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兴味,红唇咬住烟伸向她,冷媚的狐狸眼眼尾轻挑暗示。
司姮神情怔忪,立马会意站起来,一手撑着桌面,一手将幽蓝的火源送得更近。
火点燃了烟头,瞬间亮起一点野火般的猩红。
伊尔深吸了一口,满足的潮热涌入胸腔,片刻后,倾吐出缭绕淡白的烟雾,轻薄的烟气在微风下拂过他轻阖的双眸,像渡了一层虚幻的光影。
浓郁烈香的重瓣百合在烟草味的倾轧之下,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香浓。
司姮暗暗握紧了校服裤子,心想要不要再给自己来一针抑制剂?
忽然她听到伊尔低沉的嗓音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16岁。”司姮如实回答。
“啊~~”伊尔淡淡回应了一声,指尖夹着烟又抽了一口,烟气徐徐袅袅。
司姮班上也有同学为了赶时髦,或者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偷偷抽烟,但从来没有一个人,抽烟的样子像伊尔这样优雅好看。
“我大你十七岁。”伊尔蓦然轻笑,笑声有些沙哑。
司姮抬眸,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伊尔唇角噙着笑,像是在回忆什么:“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甚至还没有出生......真快啊,不知不觉,你们这些小孩子也都快成年了,好像在说,我已经不属于这个时代了。”
“小叔叔,你还很年轻,真的。”司姮的绿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脸真诚的样子,把伊尔逗得发出一声轻笑。
笑声中,秘书推门走了进来。
看见阳台上的司姮时,他顿住脚步。
伊尔夹着烟的手轻轻摆了两下,从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有递给秘书,一直紧紧地盯着司姮。
但秘书却立马明白他的意思,慢慢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问道:“董事长,请问有什么吩咐。”
“你们现在的学生,周末是双休吗?”伊尔没有回答秘书的话,反而问向司姮。
司姮虽然一脸懵,但还是点了点头:“嗯,下周还有节日,可以放三天假。”
伊尔笑意加深,瞥了眼一旁的秘书道:“给她订一间热带海岛度假村的套房,还有两张来回直飞的头等舱机票,她和她男友。”
“是。”秘书飞快地记录着,并且很有效率的向司姮询问:“司小姐请问您和您男友的证件号码是多少?”
“ ......小叔叔?”司姮眉目错愕,不知道伊尔在搞什么。
她只知道他口中的热带海岛是最热门,号称有最美海景和沙滩的旅游胜地,而那个度假酒店更是一晚天价。
“支票是补偿,这个是谢礼。”伊尔夹着香烟的手散漫地撑着下巴,眸光满是玩味:“和小男友一起去海岛玩吧,那你不会有人再打扰你们了,珍惜大好时光。”
司姮明白了伊尔为什么要给她和男友订酒店,霎时红了脸。
“走吧,我送你回去。”伊尔施施然起身,含笑对红了脸的司姮说道。
伊尔的专车将司姮送到家时,正好父母也下班了。
父母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女儿突然和伊尔走得这么近,但都替她开心,让她把握机会。
“把握机会?”司姮有点羞涩。
父母会不会有点太开明了?这样不好吧。
不知情的母亲说道:“对啊,你不是一直想进伊尔的投行吗?直接和董事长攀上关系,少走多少年弯路啊,而且听说他还不打算要孩子,说不定以后能把你当继承人培养呢。”
“......哦。”司姮顿感失落,原来是把握这个机会啊。
“妈,你说三十多岁的男人...老吗?”电梯里,司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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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母亲毫不留情地回答:“有点。”
司姮撇了撇嘴:“我觉得还好啊——最佳赏味期。”
母亲哈哈大笑:“那说的是电视里明星,普通人不保养早就开始老啦。”
司姮在脑海中认真描摹着伊尔的模样,有点小窃喜。
小叔叔好像比大部分明星都好看,比大部分明星保养得都好呢。
晚上,司姮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很初恋提了分手。
安慰哭泣的初恋到深夜后,她给秘书发了一条信息。
大意是,请秘书帮忙转达伊尔,她和男友分手,不去海岛了,谢谢他的好意。
本来以为明天才会得到答复,司姮已经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谁知没多久,她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她声音懒洋洋的。
“怎么和男友分手了?”伊尔低吟般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
“小叔叔?”司姮激动地坐了起来,但说到分手原因时,司姮语气渐渐平静下来:“就是突然不喜欢了,就分手了,所以我一个人去海岛也没什么意思。”
伊尔站在灯火辉煌的投行大楼里,正在举行庆功宴,喧闹的人群衬得站在落地窗前的伊尔遗世独立。
他散漫的摇了摇玻璃杯中的红酒:“一个人不想去,那就再找一个人作陪,你长得好看,成绩也好,学校里应该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吧......”
潋滟酒光映着他夺魂般的狐狸眼,他缓缓勾唇,意味深长地开口:“或者,邀请一个你喜欢的人。”
司姮呼吸一滞,听着电话那头隐隐约约的觥筹交错声,她几乎可以想象出伊尔那边是有多么纸醉金迷。
而亲手打造出这一切的伊尔,就像编织出一张繁丽巨网的蜘蛛,静静地趴在网眼里。
她握紧了端脑,鼓足勇气问:“那我可以邀请小叔叔你吗?”
第74章
这句话说出之后,司姮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唉,没办法,她总是这样, 容易上头更容易被美色冲昏头脑。
不过司姮并不后悔,只是一个邀请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被拒绝而已。
她还年轻, 现在追不到, 以后肯定能追到的,追逐感也是一种享受。
电话那头的伊尔,久久的沉默着。
司姮只能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的,轻微的碰杯声,仿佛在泠泠地嘲讽她的不自量力,竟然敢邀请一个比自己还大一轮的omega 。
沉默短暂又漫长。
良久, 司姮听到伊尔薄唇里满溢出来的低沉轻笑:“还从来没有人敢邀请我去度假。”
司姮一听,唇边立刻绽开一抹笑容, 有戏!
“那就让我做第一个吧, 小叔叔,能得您赏脸吗?”司姮抱膝坐在床头,笑容明媚又生动。
明明只是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她却笑得像个热恋中的傻瓜。
伊尔回眸看了眼庆功宴上,觥筹交错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他能一眼看透的假面笑容推杯换盏,交换信息,以博得下一次豪赌的机会。
他想他确实需要来一场度假缓解疲惫了, 年轻的灵魂就是最好的缓释剂。
“下周坐我的私人飞机去吧。”伊尔浅抿了一口红酒,柔软的薄唇贴着透明的杯壁,唇色红艳比酒相浓。
“好耶!爱你,小叔叔!”司姮开心高呼。
伊尔听着司姮的欢声,看着落地窗玻璃中的自己的倒影,恍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
司姮的父母得知,她周末竟然要和伊尔去海岛度假,十分激动,不断的叮嘱她。
“虽然你还小,但也是个alpha,你伊尔小叔叔是个omega,你在外面一定要拿出alpha的气魄来,照顾好你小叔叔知道吗?”
“伊尔从小锦衣玉食,估计连衣服都要人伺候穿,你多照顾着他点。”
“这些常备药也带上,有些药国外没有。”
“有什么突发情况,或者需要急救什么马上联系我和你妈。”
“小姮,哥我还没去过热带海岛呢,记得多拍点视频回来啊。”
司姮默默点头,并趁父母不注意,又默默把一盒**用品塞进了进行李箱最底层。
好可怜好老实的爸爸妈妈。
孤a寡0,干柴烈火,相约一起去海岛度假,你们都不往香艳的地方思考吗?
十七岁的年龄差,真是最好的挡箭牌。
*
在父母哥嫂的目送中,司姮坐上了来接她去机场的专车。
司姮全程激动又忐忑,不停幻想着海岛上温暖熏人醉的海风、落日、椰树林、珍珠沙滩、美景还有美人。
这么浪漫的场景,就应该发生一些浪漫又激情的事。
但、事实证明。
热带海岛没有浪漫,激情倒是有一点。
三天时间,司姮在海岛上学会了浮潜。
海岛附近有一片举世闻名的珊瑚礁,珊瑚礁颜色艳丽,在波光粼粼的水下,更加光艳夺目,无数灵活的小鱼从她的身边流过。
司姮带着潜望镜,穿着脚蹼,面无表情地跟在伊尔身后,像一只笨重的海龟,慢吞吞地游着。
啊~原来度假,真的就是只是度假啊。
——是她色迷心窍,她有罪,她该死,阿门。
虽然有些失落,但这一趟并非毫无收获,至少她学会了浮潜.....
以及她还发现,伊尔冷媚又压迫感的强o外表下,竟然是一颗无比温柔又包容的灵魂。
从那之后,她和伊尔的关系近了一步。
回到a市后,司姮就时不时地出入伊尔的清水湾别墅,次数多到,佣人们已经对她的到来习惯了,冰柜里都开始准备上她喜欢喝的饮料。
后来,司姮高考在即,班上同学吵闹。
家里因为还有年幼的妹妹,即使再怎么轻手轻脚,也难免弄出些许杂声。
她无法专心复习。
伊尔就把她接到了别墅里常住,一整层别墅,都是她的私人专属。
如果忽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已经是无比亲密的举动了。
但父母乃至佣人,都始终认为他们之间干干净净,最过分的传言,也只不过说他们是忘年交。
——可恶,和忘年恋就差一个字。
想到这,司姮悲从中来,又恶狠狠地做了3套黄冈卷。
没有人看出他们之间的暧昧。
没有人注意,他们在一起吃饭时,伊尔的红底皮鞋轻轻蹭她穿着校服裤的小腿肚;
没人注意,他在假装擦拭她嘴角油渍时,拇指指腹擦过她嘴唇的流连;
更没有人注意,他在深夜折下一株重瓣百合,簪在她的长发里时,动情的眼神。
除了接吻、上床,他们相处和普通情侣已经没有任何差别。
他们甚至在深夜躺在一张床上聊天聊到天亮过。
孤a寡o ,这如果都不算真爱,那到底什么是真的!
但每当司姮等不及,想要捅破这层暧昧的窗户纸时,伊尔就会不动声色地遮掩过去。
他总用'错觉'两个字来粉饰太平,蒙混她,也蒙混自己。
仿佛在这种似是而非、隐秘不可言说的暧昧里,他才能得到模糊的安全感。
但司姮不愿意配合了。
高考结束,司姮估摸了下自己的分数,上a大竞争最激烈的金融系肯定没问题后,给伊尔发了一条短信后,就和克拉拉一起出去旅游了。
一走就是半个月。
出去散心后,司姮顿觉海阔天空,正打算彻底放下这段畸形的感情,就转角遇到爱。
对方也是高考完出来放松的学生,正好也报考了a大,天时地利人和。
司姮又坠入爱河啦。
这次她终于不用在遮遮掩掩,快乐官宣!
官宣之后,她的朋友圈就收获了不少的点赞,数不清的点赞中,伊尔的名字显得格外突兀。
但是他并没有私聊司姮,司姮也彻底放下了。
之后伊尔依然经常邀请她去他家,或者出去散心度假,司姮也依然接受。
他们还和从前一样相处,只是司姮不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吃遍全球各国美食的干饭机器。
转角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
交往对象没有被a大录取,去了北方一所大学,开学之后,司姮和他就因为异地恋而分手。
但好在a大人才济济。
新生大会上,司姮看上了隔壁班唱歌很好听的文艺omega。
没多久,后来司姮感情淡了提出分手。
下半年,她又陆续交往了两个。
过年时,司姮抱着父母准备的一大堆礼物,去伊尔家拜年。
佣人们都不在,是伊尔亲自开得门。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别墅里温暖如春,伊尔穿着丝质黑色睡袍,宽大的领口翻折,一丝不苟梳起的头发散了下来。
“今晚留在这里过夜吧?”他低声道,左眼泪痣一笑,像在滴血。
司姮摇头婉拒:“不行了,过年亲戚多,我还要去超市补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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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她裹紧了深绿色的围巾往外走,伊尔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沙发上,低声问道:“姮姮,你还要跟我赌气吗?”
司姮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伊尔俊美疏离的脸上露出朦胧而清苦的淡笑:“这段时间,你前后交了四任男友,气还没有消完吗?”
“你竟然认为,我交男友只是为了气你?小叔叔,我都交了四任男友了,你不会以为我还对你念念不忘吧?”司姮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他。
“而且,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跟你赌气做什么?”
司姮怒极而笑,冷冷地审视着伊尔。
“你别生气,是我说错话了。”伊尔宽大的掌心不断轻抚着司姮的胸口。
“别碰我!你是我小叔叔,我们应该保持距离。”司姮一把拂开他的手,动作有些粗暴。
伊尔曾经倨傲又冷媚的眉眼,此刻尽是黯然的落寞。
他缓缓地贴着司姮不断起伏的身体,柔声道:“千言万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自信,以为你交往了那么多任男友后,心里还能有我的位置...破坏了你过年的好心情。”
司姮咬着牙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我只是很害怕,我大你太多了, 17年是一道巨大的鸿沟。你才刚刚成年,刚刚大一,我已经35岁了。我想要靠近你,又害怕你看清我眼角生出细纹,看到我苍老的身体。”伊尔勾魂夺魄的狐狸眼微抬,指尖轻抚过她的脸庞,浓香的重瓣百合香不断溢出萦绕着她。
司姮气愤的表情有些许松动,但又觉得有些可笑:“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男友都换了四任了。”
我现在的心硬得像一块石头你知不知道?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知道,你的朋友圈我每一条都会看,看到你每天过得有滋有味,我很替你开心,每一任男友都漂亮鲜嫩,我更替你开心。”伊尔狐狸眼中幽深的目光浓黑地发亮,像不可探测的深渊。
他在最青春漂亮的时候,司姮还没有出生。等司姮长大成人,他已经开始衰老。
他永远无法让司姮见到最年轻时候的自己,这是他亏欠她的,她多享受些年轻的□□实在无可厚非。
伊尔牵着她的手,缓缓伸进了松散的睡袍里。
司姮倒吸一口凉气,空气中只剩下暧昧的衣料摩擦声,柔软温腻的触感不断从她的指腹传来。
......好吧,我原谅你了。
伴随着雪扑簌簌落下的声音,司姮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回头草真好吃!
*
彻底确立关系之后,伊尔和司姮比从前更加亲密,这下就算佣人是智障也该知道他们的关系不一般了。
他们的眼珠子几乎要瞪了出来。
看到他们这样的反应,司姮还是决定暂时不告诉父母了,无关面子,她害怕父母一下抽过去。
伊尔对此没有意见。
大抵是因为他觉得司姮年纪比自己小太多的缘故,他对她一向包容,几乎是无底线的包容,甚至不问缘由。
有时候司姮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交往的男友里,身份最高,权力财力最大的伊尔,竟然是脾气最好。
她想学开飞机,他就给她报名,想学开游艇,就拿自家游艇给她练手,但凡一点点进步,就是一顿温声细语地夸夸,都快把她哄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就是有点黏人。
不过司姮也已经习惯了,她每一任男友都很黏人。
但有一天,伊尔回家之后,神色十分凝重。
司姮一问才知道,他去做了检查,他年轻时为了事业太拼命,伤了身体,再加上本来就上了年纪,很难怀孕了。
为此司姮安慰了他一整晚。
“我不在乎孩子,真的。”司姮不断轻拍着他的后背。
其实她也有些心虚,因为孩子、婚姻什么的,她真的没有想太多,谈恋爱难道不是为了享受当下吗?
伊尔在她的哄劝之下,渐渐睡着了。
她以为他真的放下了。
谁知没多久,伊尔竟然从外面领回一个小孩。
小孩儿十三岁的模样,孤僻木讷,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司姮面前。
“这是谁家的小孩啊?”她问。
伊尔柔柔一笑,道:“是我omega父亲家族那边的一个远亲送给我的。”
“送?”司姮对这个字眼十分惊讶:“你要收养他?”
“对。”伊尔在司姮身边坐下,轻柔地握着她的手:“我这些年存下来的财富不少,又没有孩子,一流露出这种打算,那些人就迫不及待地送来了自己的孩子。说是寄养,其实就是希望我能让他们的孩子成为继承人。”
“原来如此。”司姮恍然。
“你喜欢他吗?”伊尔忽然拉过小男孩,在司姮面前转了一圈:“他叫晴树,虽然性格木讷沉闷了一点,但是长得很漂亮,身体也健康,家族史也干净。我挑了好几个,就这个最漂亮,长大了一定好看。”
伊尔温和地夸着这个小男孩,但莫名给司姮一种推销商品的感觉。
'或许是伊尔无法生育孩子,想收养他,来做他们的孩子吧,所以在这么看重她的意见。 '司姮心想。
“还不错。”司姮看着面前的小男孩勉强笑道。
可怜的小孩,虽然是送出去做继承人,但真正被父母疼爱的孩子,怎么可能忍心从出去受苦?可见在家里也是个不受待见的。
“你喜欢就好。”伊尔勾唇一笑,如释重负一般,揽着司姮的手臂,依靠在她身上。
伊尔看着面前稚嫩的少年晴树,含情的狐狸眼溢出一丝潮湿,薄艳的唇瓣微启,美得妖冶又残忍,吐出恐怖瘆人的话。
“他还有五年就成年了,到时候,让他替我给你生孩子。”
第75章
听到这句话的司姮猝然睁大了双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
“你说什么?让他、替你、为我、生孩子?”司姮语气都开始颤抖:“你说错话了吧?还是我听错了?”
伊尔修长白皙的指腹在她柔软的掌心里,缓缓地打着旋,一圈一圈,仿佛正在吐丝结网的蜘蛛。
他狭丽阴冷的狐狸眼饱含着瘆人的深情:“姮姮,你没听错。”
“我们相遇得太晚了, 晚到我已经不能像一个普通的omega那样, 和你一起组建幸福完美得家庭。”
“不过你放心......”
伊尔倚着司姮的肩膀,妖冶的红唇几乎贴在她紧绷的脖颈上,倾吐出潮热濡湿的气息:“等他把孩子生出来,就当做是我们的孩子。”
司姮脖颈肌肤瞬间被他这番毛骨悚然的话刺激得汗毛倒竖。
她几乎全身的毛发都要炸起来, 不顾还全身心依赖地靠在她身上的伊尔, 猛地站起来,大喊道:“你疯了吗?”
失去了司姮作为支柱的伊尔,瞬间跌倒在地,轻薄如冷刃般的双眸怔怔看着几乎失控的司姮。
“他还是个孩子,他才13岁,你凭什么这么对他?你凭什么支配他的人生?”
“你、你竟然把这种事当着他的面说出来,你、你不觉得你很恐怖吗?”
司姮现在满脑子除了震惊之外,就只有愤怒,不断指责伊尔的声音也因为激愤而破音。
伊尔失魂落魄地跌在地毯上,左眼下的泪痣透着淡淡的哀伤,他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的晴树突然开口:“是我自己愿意的。”
“你愿意你**, 你被他洗脑了你知不知道?”司姮气得骂街。
盯着只有13岁,瘦瘦巴巴,一双琥珀眼十分漂亮,可眼中却没有半点孩子的天真和无畏。
听到司姮的斥责,晴树的眼中也没有半分波澜,只是安静地看着司姮。
他的眼神里也没有光芒,只有无尽的死气,这是一个孩子绝不该有的眼神。
司姮捂着额头,深吸一口气,后悔自己不该对一个孩子,还是个受害者说这么重的话。
于是拉着晴树的衣角坐下,好声好气地说道:“这种事不仅犯法而且很下作!你才13岁,未来不可限量,你未来可能成为明星、医生、律师,甚至是太空人,但绝对不应该是被人安排成为工具。”
“......”晴树依旧安静不发一声。
但是司姮看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冷漠,还夹杂着一丝嘲讽,仿佛在嘲弄她是个将人吃干抹净后,还要道貌岸然劝人从良的伪君子。
她重重叹了口气。
原本她以为,晴树身材明显比同龄人瘦弱,性格更比同龄人阴郁内向,又被父母当做工具,送给了伊尔。
在那样的家里带着,还不如被伊尔收养,至少吃穿用度、未来前途都不用担心。
但现在看来,还不如把他送回家。
再缺德的父母都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吧?
“把他送回去。”司姮对伊尔冷声说道。
伊尔垂眸眼睫微微颤了一下,正要点头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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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晴树却突然激动起来:“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激动大喊声立刻惊动了楼下的佣人们。
司姮挥退了佣人,努力安抚着激动的晴树,可是根本没有,晴树他竟然不肯离开这个蜘蛛窝。
是不是因为受到惊吓,把脑子给吓傻了?
“晴树是私生子。”就在这时,伊尔轻声开口解释。
“他的父亲是朵交际花,为了钱他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怀上了晴树,去齐家索要天价赡养费。”
“齐家不情不愿地给了,他父亲就立刻拿着钱去国外逍遥,这么多年来,从未联系过。”
“晴树回到齐家之后过得也并不好,尤其是齐母的原配丈夫和孩子,他们对晴树更是无比仇视,齐母自知亏欠他们父子,也那些私下针对、隐秘虐待不闻不问,哪怕看见了晴树的伤口,也假装没有看见。
“而且,自从齐母认回晴树之后,家族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齐家人都骂他是灾星。直到三年前,齐母因为经济纠纷入狱,他彻底落在了那对原配父子手中......”
后面的经历伊尔没有再多说,司姮也明白。
怪不得晴树一听到要把他送回去,情绪极度激动。
一面是狼窝,一面是虎xue ,怎么样都是死。
“他什么都知道,但他跟我说,只要给钱,他什么都愿意。”伊尔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地宛如冷漠看客。
“他还是个未成年人,分辨不了你那些包裹着糖衣的毒药,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种事以后不要再提!”司姮冷冷地打断伊尔的鬼话。
“好好好、”伊尔艰难地从地毯上坐起来,被笔挺西装裤包裹着的修长紧实的双腿跪在柔软波斯地毯上,一步一步膝行上前。
他上半身的西装也被揉乱,胸膛挤进了司姮的□□,双手温柔地环住司姮的腰,环在司姮腰后的修长又苍劲的手指绕着她卷曲的长发,缠在自己的指尖,恨不得就这样永远没有尽头。
他温声细语地道:“听你的,以后再也不提这件事了。原本叫这孩子来,是想讨你开心,谁知闹成这样,白白又让你生了一场气。”
司姮余光撇了撇一旁的晴树,他依旧低着头,安安静静地...像死了一样。
她一时有些烦躁的推了推伊尔,小声道:“小孩子还在呢,快起来。”
伊尔却抬起阴白昳丽的脸,握着司姮的手,在她的指尖虔诚地亲了一下,语气轻柔卑微:“别生我的气,好吗?”
他满含期待的狐狸眼可怜地看着司姮。
司姮再次叹气,道:“除非你暂时抚养晴树,我说的抚养,是真正的抚养,给他提供生活、教育、医疗等支持,不是什么其他见不得人的勾当。”
“好,都听你的。”伊尔勾唇缓慢一笑,薄唇红得几欲滴血,左眼下的酒红泪痣,仿佛一颗正蓄意膨胀的朱砂。
晴树正式在别墅里住下,成为伊尔的养子,接受最好的教育。
一切又恢复了从前的宁静。
——假的。
司姮当晚一整晚都没有睡着,掌心至今发寒。
伊尔与她抵足而眠,他修长的手臂搭在司姮的腰间,与她十指紧扣。
浅浅的呼吸贴着司姮的脖颈,不着寸缕的身体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哪怕是在梦中伊尔的身体都深深地埋在她柔软潮湿的身体里。
重瓣百合与潮湿的苔藓交织成浓郁到令人脸红头晕的强烈浓香,仿佛无形的空气里张开了一张巨大而狰狞的蛛网,令人无处可逃。
司姮紧紧攥着床单,就在伊尔将晴树带到她身边时,她才惊觉,她一直以来认为的温柔包容的恋人,骨子里竟然是个疯子。
分手,必须分手!
司姮坐起来,挣脱开他们浓稠的连接,披上一件睡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月色下的庭院。
骤然的空虚惊醒了伊尔,他睁开眼,看见司姮凝视着窗外出神的背影。
“怎么睡不着?是做噩梦了吗?”他起身从后面搂住司姮的腰,红得诱人的舌尖动情的□□着她精巧的耳垂,手臂越收越紧。
“没事!”司姮一把挣开他的手,默默走到另一边。
明显生疏抗拒的举动,让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伊尔低垂的指尖无声地摩挲着,像是流连于指尖沾染着的她残留的气息与温度。
“姮姮,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吗?”他的声音一贯温柔又讨好。
“没什么,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司姮说完,深吸了一口气,准备提分手:“伊尔,我们——”
“我明天要出差。”伊尔嗓音忽然沙哑地打断了司姮的话。
“什么?你昨天没跟我说啊。”司姮一怔。
“忘记了,突然才想起来。”伊尔过分红艳的薄唇噙着笑,缓缓走进司姮,指尖温柔又不舍地拂开她额前的碎发:“这一次要出去很久,大约3个月的样子。”
“我不在的时候,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好吗?”
他这番话将司姮原本的分手计划打断,默默点头。
*
伊尔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他一走,司姮顿时觉得呼吸都畅快了。
但也正是这种自由和畅快,让司姮确定,她和冷漠毁掉孩子一生的伊尔不是同路人。
于是她给伊尔发了一条短信,单方面宣布分手。
很快,转角再次遇见爱、分手。
转角再再次遇见爱,还不到一个月,司姮又因为兴趣缺缺而分手。
但男友明显不能接受,一直纠缠求复合,追着司姮一路从校内追到校外。
司姮被搅得不胜其烦,趁他不注意,就上了辆车跑路。
也因此她没有看见,男友、不,前男友被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劫走。
男友被掳到车中,惊魂未定时,看见车厢内昏昧的薄光下,一个气质疏离冷漠的男人阴恻恻的双眸冷然盯着他。
“你是谁?”
伊尔漫不经心的开口:“我是司姮的爱人。”
“爱人?”男友不可置信地嘲笑:“开什么玩笑,司姮两分钟前才和我提了分手,你这个老男人,算她哪门子的爱人?”
伊尔狭丽的狐狸眼眼锋如刀,冷冷钉在男友的身上,吓得对方一激灵。
他颤了一下,道:“如、如果你真的是她的爱人,那、我也不知情,算是司姮出轨。”
伊尔冷眸轻蔑睨向对方,提起司姮的语气却无比温柔。
“我的爱人年轻小,才18岁,实在禁不起诱惑,如果不是你们这些omega不自爱,她也不会犯错了。”
第76章
“我勾引她?”对方又气又怒, 更觉得可笑,他半炫耀半嘲讽道:“你知不知道,是司姮主动追的我, 在我还没有答应的时候, 她向我说尽了好话, 百依百顺。”
可惜他的炫耀与嘲讽, 并没有如预想中的那样刺激到伊尔, 让他破防发怒。
伊尔指尖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膝上的报表,唇角噙着一贯雍容又矜慢的轻笑,说到:“她一向很享受追逐的乐趣。”
“你——”对方被他这句话刺激得咬牙切齿:“你这个疯男人。”
伊尔垂眸淡笑, 像是很享受对方的这个称呼, 但薄凉的眼镜片却折射出冷冷的光泽。
不过瞬息间,伊尔就收敛了淡淡疏离的笑意,以成熟又倨傲的姿态,轻蔑地盯着对方。
“她已经腻了你,你不要继续纠缠她了, 身为omega, 还是要自爱一些。你也不想让你远在c城老家的父母知道你的丑事吧?”
“我只是谈了一个恋爱,怎么就成了丑事了!”对方激动道。
伊尔不过掀唇轻笑,红阴阴的唇色在昏昧的车厢内显得如诡魅一般阴森可怖。
一瞬间,他感觉有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下,将他浑身冻成的冰。
面前这个男人,身份地位绝对不一般,只要这个老男人愿意,那么他和司姮的交往,就算正常也会变得不正常。
到时候,他只有一张嘴,该怎么替自己辩白?
“放我下车。”他垂头丧气地开口,像是彻底认输。
反正司姮和他分手的态度坚决,纵然他心有不甘,可也不得不认命。
他的力量太过弱小,根本斗不过眼前这个身份神秘,但气质矜贵的男人。
悬浮车很快就在路边停下。
他失魂落魄地走下车之后,看着远去的车尾,不禁为司姮捏了一把汗。
她究竟招惹上了一个什么样的omega ?
*
飞驰的悬浮车内,气氛静谧而肃穆。
伊尔垂眸专注地查阅着年度报表,薄唇紧抿,眉心微蹙,自带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漠与危险。
“你不生气吗?”坐在副驾驶上的晴树,忽然开口。
自从司姮大发了一通脾气,让伊尔抚养晴树之后,他就真的如同一个合格的父亲一样,老老实实地抚养,没有再搞任何龌龊的小动作。
前阵子,司姮单方面给伊尔发了分手短信之后,司姮就搬出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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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原本就大的吓人的别墅,顿时空旷了起来。
就在司姮离开的当晚,原本应该去国外出差的伊尔,竟然回来了。
佣人们无比惊讶,更无比尴尬,毕竟他们都亲眼目送着司姮搬着大大的行李箱,堂而皇之地从他们的面前离开。
失恋,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痛苦的。
哪怕伊尔已经35岁,哪怕他身居高位,但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罢了。
佣人都忐忑不安地,准备迎接伊尔的怒火、或是他绝望的泪水。
但出人意料的是,伊尔不吵也不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像往常一样,按部就班地吃饭、处理公务、睡觉。
并且他还尽职尽责地照顾着晴树,如同做了一对真父子。
他越是镇定自若,佣人们就越是提心吊胆,像是一颗不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恐怖的威力。
为了不刺激伊尔,佣人们决定偷偷把司姮的生活痕迹抹去。
比如酒柜里司姮喜欢喝的红石榴鲜榨果汁、芒果汁、可乐什么的。
但这一举动正好被下楼的伊尔撞见。
“不用丢掉。”伊尔一眼就看穿了佣人们的小心思,他轻倚着楼梯扶手声线飘忽却坚定:“她还会回来的。”
晴树在楼下看着伊尔绝美又阴艳的皮相在水晶灯下明明暗暗,像极了一道时隐时现的鬼影。
拿道瘦瘦长长的鬼影,如梦魇般不断的浮现在晴树的脑海里。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伊尔如此坚定地认为司姮会回来。
为什么伊尔明明没有去出差的计划,却要骗司姮他要出国三个月,给了司姮一个离开他的大好机会。
为什么这三个月里,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司姮,知道她在和其他omega交往,却不生气。
非但不生气,甚至还帮司姮解决那些纠缠不清的前男友们。
“她单方面宣布和你分手,分手不过五天,就喜欢上了另一个和她同龄的omega ,追得无比热烈,全校都知道,你为什么不生气?”
带着这样的不解,晴树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伊尔不紧不慢地掀眸,漆黑如墨的眼眸如窥探不到尽头的深渊一样,凝望着尚且年幼的晴树。
半晌,他轻声开口,道:“人和人待久了是会腻的,这很正常。”
尤其是像他这样上了年纪的omega ,他跟不上现在年轻人的脚步,不清楚年轻人之间流行什么东西、喜欢打什么游戏、追什么电视剧、看什么小说、甚至连一些新潮的梗他也全然不了解。
他仿佛一个被时光抛下的人,除了逐渐老去的灵魂和身体,以及被他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握在手里的钱权之外,什么都不剩了。
那些热闹和喧嚣被时光洪流裹挟着轰然远去。
司姮愿意为他短暂停留,已经十分难得。
晴树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你就这样心甘情愿地放任她离开?。”
“她从未离开,我们之间也从未分开。”伊尔合上报表,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摘下无框眼镜,一边擦拭,一边沉声道:“司姮爱玩、贪新鲜,强行挽留下,只会像刚才那个小男孩一样,将司姮越推越远。”
“因此,我不如主动消失一段时间,我满足不了她的新鲜感,就像a大的那些小omega们,替我满足吧。”
他是个商人,商人至在意核心利益,而他的核心利益就是司姮。
三个月,足够司姮找些年轻鲜嫩的肉-体发泄了。
等三个月之后,她就会发现,再年轻鲜嫩的肉-体也有缺陷的地方,尤其是那些从小娇养长大的omega们,都是需要精心呵护,陪着哄着的。
一次两次还好,多了就会感到心烦,就像再好吃的饭菜,连吃三个月也该吃吐了,不如家里平平淡淡的家常菜色。
虽然寡淡了些、无趣了些,但不需要她费心耗神地去哄,他只会永远包容她,等她玩累了,她自然就会回来。
这番言论,给年幼的晴树,带来了深深的震撼。
他惊讶地许久说不出话来:“所以,你是故意离开,故意给她机会,让她去外面找别的omega?”
“你心里不难受吗?你难道不想司姮对你一个人一心一意吗?”
晴树不理解,晴树大受震撼。
伊尔淡笑不语,平静地看向窗外,只是捏着报表文件的手已经紧绷得近乎扭曲。
谁不想伴侣对自己一心一意?伊尔当然也不例外,他想啊,想得发狂。
可每当他看见司姮年轻的面庞,总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提醒他,他们相隔的17年,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弥补的天堑。
他慢慢开始苍老的皮肤,可以通过天价医美来保养,延迟衰老,将皮相容貌维持地再久一些。
可是他这些年的人生阅历,是怎么也掩盖不住地疲态,不像那些正青春的omega ,浑身上下就洋溢着无穷的生命力与朝气。
他就像内里被蛀空的树,外表尚且可以看,但内里早已只剩一团破败的絮。
等到司姮像他这个年纪时,他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了,他不敢想象到那个时候,他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
只要一想到这个,一种彻骨的心酸便从心底蔓延至全身,酸得他骨头都在发颤。
车窗中倒映出他落寞低垂的眼,眼底泛着苦水般的酸涩泪水,绝望而无力。
“晴树?”他飞快抹去眼角的湿润,又恢复了往日倦冷的模样:“给司姮发个信息吧。”
晴树顿时一愣,沉默着没有动作。
伊尔轻笑了一下:“别跟我说你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她走的时候,不是给你留了电话吗?她还对你说,如果我虐待你、利用你,让你做一个学生不该做的事情,她就会来带你走,她资助你完成学业,对不对?”
晴树暗暗握紧了安全带,心脏却已经快要跳得从喉咙中喷出来。
他没想到伊尔的眼线如此强大,竟然来司姮私下找他的对话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看来,她还是很喜欢你的。你给她发信息,就说我虐待你,她一定马上就会回来。”伊尔含着泪的笑显出一种令人心惊的尖酸。
“到时候,你就说你想她,怀念我和她曾经在一起的日子,说那时的我们,像幸福的一家人,求她回来。”
“可、可是,她不一定会听我的,司姮很有自己的主见......而且你们已经分手了。”晴树被伊尔明显不正常的状态吓到,良久吐出一句磕磕绊绊的话来。
“没有分手。”伊尔瞬间抬眸,冷狭寒艳的狐狸眼中浮现出一抹奇异诡谲的笑来:“我在国外出差的时候,端脑被偷了,没有收到她给我发的分手信息。”
“这、”晴树没想到伊尔竟然会想出如此蹩脚的借口:“司姮不会信的。”
“她当然不会相信......但她会明白我的心意。你没发现吗?她已经玩累了,愿意回来了。”伊尔眸中漾着难以言喻的宏大温柔,泪痣艳丽得像一颗熟到腐烂的红浆果。
第77章
如伊尔预料的那样, 司姮确实回头了。
她当然知道伊尔对她撒了一个无比拙劣的谎言,能让人一眼看穿。
但正是这样拙劣的谎言,让司姮明白, 这是伊尔向她发出的邀请, 暗示被分手、被无缝衔接,他都不介意。
现在想想, 或许伊尔当初不回复她的分手短信, 就已经在为现在做打算。
十几年商海沉浮,经历了数不清的波诡云谲,伊尔的心机深不可测,拿捏人心的手段也异常高明。
但彼时的司姮实在太年轻, 也太经不起诱惑。
年上者勾一勾手指,她又美美的吃起了回头草,还觉得这草可香可甜, 鲜嫩多汁。
——直至后来,在伊尔身上吃了大亏的司姮,才彻底意识到,伊尔究竟是个多么恐怖的情人。
从此给自己立下了一个永不吃回头草的规定。
“家主,荆棘学院到了。”管家轻轻推了推司姮的手臂,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直升飞机已经停在了荆棘学院的草坪里,校长已经站在草坪边的长廊下等候。
司姮裹紧了被直升机螺旋桨吹得飞舞的大衣,对前来迎接她的校长问道:“桃瑞斯呢?他在哪儿?伤得怎么样?”
校长立刻为她领路道:“桃瑞斯同学现在正在医务室,他被晴树同学打破了头皮, 但伤口不大, 只是一点轻微的擦伤, 对他以后的平衡感知能力没有任何影响,容貌方面也没有任何损伤。”
“那就好。”司姮嘴上这么说,但心中却还是在怀疑校长是不是故意把事态往小了说。
大步流星来到医务室的门前。
刚一推开门,一道轻盈纤瘦的身影就像一阵清风一样扑进了她的怀里。
“表嫂!”桃瑞斯的脸埋在司姮的胸前,毛茸茸的浅褐色头发,像一颗布满绒毛的水蜜桃,蹭得司姮下巴微微发痒。
“表嫂你终于来了。”桃瑞斯仰起脸,雪一样细白,看不出一丝瑕疵的脸上染着一点灰扑扑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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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额头靠近发际线的地方贴着一块防水创可贴,创可贴周围的肌肤明显沾着一点不自然的薄红,这是血迹匆匆抹去,却没有抹干净后,留下来的红痕。
“没事了。”司姮低着头,摸了摸桃瑞斯的脑袋,神情温和。
在她看见桃瑞斯浑身上下,只有这一点轻微伤之后,她就彻底放下心来。
倒是身后跟来的管家无比担心,拉着桃瑞斯上上下下的检查,还说要把他带回墨菲家的私立医院,做一个全身体检才能彻底放心。
不知道,还以为他是管家的私生子呢。
不过也多亏了管家,才将桃瑞斯不动声色地从司姮的怀里拉出来。
医务室里摆放着好几张病床,每一张病床都有一面用于遮挡病人隐私的床帘。
没有病人的时候,床帘就会被收拢。有病人在的时候,才会被拉上。
此刻,医务室里,除了桃瑞斯刚刚躺过的病床之外,在最末端,还有一张病床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床帘。
透过薄蓝色的床帘,她隐约看见,那里面坐着一个人影。
校长眼尖的发现了司姮打量的视线,连忙解释道:“那张病床上就是晴树同学,不过他家里人有事,我打了联系人电话,是秘书接的说没空赶过来。”
“ ......”校长不好意思的交叠着手,说道:“双方都是小孩子,闹了口角矛盾打起来,桃瑞斯同学伤得也不是很重,晴树同学家人也不在场,您看、您要不就先带桃瑞斯回去吧,我们一定会对晴树同学做严厉批评和处置的。”
“表嫂,我不是无缘无故和他闹口角矛盾的。”桃瑞斯拉着司姮的袖子,气势汹汹地指着角落里密不透风的床帘,说道:“都是他先对你出言不逊,骂你是个无情无义、贪财好色的人,我气不过才打他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想要维护我,不过管家说得对,你的伤还是要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为好,管家、你先带他去吧。”司姮给管家使了一个眼色。
管家立刻欢天喜地地应下了,拉着桃瑞斯离开。
“表嫂,你不跟我们走吗?”桃瑞斯握住司姮的手,蓝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你听话,先跟管家去做检查,我...跟那个男孩聊聊。”司姮轻揉地捏了捏桃瑞斯柔软的脸颊。
桃瑞斯瞬间低头羞赧一笑,随即恋恋不舍的松开紧握着司姮的手,道:“那我先和管家走了,表嫂你要快点过来啊,我不喜欢那些冷冰冰仪器,我想让你陪我。”
司姮弯眸一笑:“好,放心吧。”
桃瑞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司姮这才缓缓走进那张床帘紧闭的病床,里面的影子一动不动,静静地坐着,像是在等候她的到来。
哗啦一下,床帘被拉开。
露出一个身量高挑,宽肩窄腰,肤色深如小麦的少年,优越的面容阴郁而冷峻,穿着一件简单的运动短袖,宽松的袖口里露出紧实如铁般的小臂肌肉。
明明他只是坐在病床上,身高却几乎快要赶上了司姮,可想而知,他站起来的身高的具有多么强大的压迫性,仿佛一头雄健迫人的棕熊。
但正是这个看起来高大健壮的男生,高挺的鼻梁上却有一道清晰的伤痕,眼角也有抓伤。
明明他看起来比桃瑞斯强壮那么多,可受的伤却比桃瑞斯严重。
司姮几乎可以断定,他根本就没有桃瑞斯动真格。
“晴树、”司姮站在挺拔阴郁的少年面前,一时百感交集。
当初瘦弱地像个小鸡仔一样的男孩,竟然会长成这样高大健壮的少年。
晴树从司姮一进来开始,双眸就死死地盯着她,冷峻立体的面庞因为他沉郁的性格,而多了几分危险感。
“谢谢你手下留情。”司姮在晴树身边坐下。
晴树沉默没说话。
司姮早就习惯了他内向寡言的性格,主动开口找话题:“你现在学冰球了?”
“嗯。”晴树终于开口,过了变声期的少年,声音低沉而沙哑。
漂亮的琥珀在他小麦色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如蜂蜜一般浓稠而清透,幽幽望着司姮:“我说过我将来一定会成为冰球运动员的,我做到了。”
“......你做得很好。”司姮有些心虚地夸奖道。
看着司姮的反应,晴树清亮又带着隐隐期待的琥珀眸,瞬间像是被污染了一般,慢慢黯淡了下来。
他垂着脑袋,低哑的嗓音透着失落和无望:“可是你没有把我接走,你把我给忘了......”
司姮一时凝噎。
5年前,她和伊尔第二次复合之后。
司姮又搬回了别墅里,不过那时候她忙着在学校里当卷王,伊尔也忙着投行里的事情,别墅里经常冷冷清清,让本就瘦巴巴的晴树显得更加可怜无依。
司姮心疼小晴树的遭遇,经常在周末的时候,把他带去学校里玩。
与伊尔出门动不动就豪车飞机,佣人前呼后拥不同,司姮骑着单车,把小晴树往身后一放,踩着脚踏板,飞一样地蹬出去。
小晴树因为幼年遭遇,总是板着个脸,而且总是故作深沉,说一些'金钱至上'论的话。
只有当她骑着单车,载着他在绿意葱茏的a大里转悠的时候,他的脸上才会露出小孩子开心的模样,一脸向往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们。
尤其是当他在学校里的冰球馆里看到一场大学生冰球比赛的时候,眼中迸发出了少年该有的激动的光芒。
为了避免小晴树学坏,司姮趁机说教:“你看这些学生,都是凭自己的本事考进来,都是当年考生里的佼佼者,前途一片光明,这才是正道知道吗?别老想着做那种出卖□□的事。”
谁知小晴树听完,突然若有所思地看着司姮,道:“你难道不是出卖□□吗?”
“啊?”司姮惊出了鸭子叫:“谁教你的?我要告他毁谤啊!”
小晴树的话直接又犀利:“伊尔大你17岁,比你亲爸小不了几岁。网上说这种叫忘年恋,是畸形的恋爱关系,多发生于富豪和小白脸之间的权色交易,你和伊尔复合,主要原因难道不是因为伊尔的钱和地位吗?”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市侩好不好?”司姮带着小晴树躺在校园小湖边的青绿草坪上。
她给小晴树递了根棒棒糖,一人一根,一边晒太阳一边说道:“我对伊尔可是一见钟情呢。”
小晴树无比惊愕,仿佛再说,什么审美,竟然对一只恐怖大蜘蛛一见钟情?
“你这小屁孩儿,哪里懂什么熟男的魅力?”司姮拍了拍他的小脑瓜说道:“那会儿我还小,伊尔也还很年轻,却已经是金融行业里的佼佼者,他在接受电视采访的时候,简直比当年最火的电影明星还要漂亮,堪称人间尤物,绝色中的绝色。”
“你知道那会儿财经报纸上是怎么形容他的吗?”
小晴树摇摇头:“不知道。”
司姮趴在他的耳边小声道:“投行魅魔。”
小晴树倏地推开了司姮,脸蛋红彤彤的。
司姮却哈哈笑道:“害羞了?”
小晴树低着头默不作声:“可是他还是比你大啊。”
司姮戏谑地看着他,道:“你们这一代的小朋友可能不会懂那种暗恋一个很漂亮、很有性张力的成熟大哥哥、大姐姐的滋味了,但是那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孩很致命哦。”
“所以你是真心喜欢他的?”小晴树问。
司姮认真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我准备和他分手了...这一次我是认真的,绝对不会再复合那种。”
“为什么?你不是真心喜欢他吗?”小晴树激动道。
司姮撑着下巴叹息一声:“因为他有病,而且病得不轻。看似在包容我,实则我每天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多看谁一眼,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甚至连我前几任男友的医院就诊单都有,并且我感觉他好像......”
他好像很希望,其他omega怀上她的孩子。
第78章
幸好司姮从小谨记父母的教导,谈恋爱可以,但不要做伤害伴侣身体的事。所以司姮从不标记恋人,每次也都老老实实做好了保护措施。
不然, 如果她的那些前任们真的怀上了她的孩子的话, 以伊尔疯得不可琢磨的性格, 真不敢想象, 他能再做出多疯狂的事来。
她和伊尔复合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了。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伊尔在背地里搞得那些小动作, 也下定决心提分手。
但伊尔仿佛有什么蜘蛛感应一样。
每当司姮准备提分手、或者表露出她对现在这段感情不满的时候。
伊尔不是装作听不懂, 就是提前打断她的话,并且故技重施, 说他要出差一阵子, 并且暗示她,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可以放心大胆地玩, 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
这不就是默许她可以在他出差期间出轨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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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司姮感到脊背一阵恶寒。
在她交往的众多恋人中,伊尔是唯一一个年上者,其他的恋人要么与她同岁,要么就是比她大一两岁的学长。
反正都是同龄人,三观理念也相似,也都追求爱人的一心一意,从没有哪个人像伊尔这样,不介意伴侣在外面彩旗飘飘的。
甚至妄图用出轨来调和他们之间的矛盾,变态!
还是个阳光开朗大学生的司姮,哪里见过如此阴湿的变态omega 。
她彻彻底底的意识到她和伊尔不是一路人。
之前晴树的事, 并不是他想要孩子想疯了, 才一时糊涂做出这种蠢事来,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分手必须分手!
“你真的下定决心要离开伊尔了?”小晴树躺在司姮身边,绿茵茵的草坪散发着清新的芬芳,他们仿佛一起躺在铺着绿毯子的床上。
“嗯。”司姮十分认真点头。
“......可是伊尔绝对不会放你走的,他、很在乎、很在乎你。”小晴树指尖攥紧了一簇嫩草。
“他在乎那是他的事,影响不了我的决定,我总不能为了他的喜怒,而放弃我自己的生活吧。”司姮语气坚定。
“你不明白,他肯定不会放你走的。”小晴树紧拧着眉头,欲言又止。
在司姮和伊尔复合的这些日子里,伊尔为了讨好司姮,努力在她面前装作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
有时还会把他带进自己的办公书房辅导功课,在伊尔的书房里,有一间从不见光的暗室。
在他做作业时,伊尔经常独自一人待在那里面。
小晴树性格再呆板,终究也是个13岁的孩子,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纪。
有一次,他趁伊尔出去给司姮送东西时,偷偷跑了进去,看了一眼,顿时惊呆在原地。
在那间暗室里,阴冷逼仄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司姮的照片,上学、放学、过年和家人的聚会照、同学聚餐露营照、甚至还有司姮和他分手期间与另外两个omega的接吻亲密照。
这些照片密密匝匝,一层又一层的覆盖,好像一场稠密的暴雨,纷乱如麻地砸下来。
但最多的还是伊尔和她的照片,连聊天时她哄伊尔的柔软情话,也都他打印了出来,嵌在了墙壁上,用一条艳红如血的红线,细针密缕地串联起来。
乍一看,整个暗室,就像一个幽邃黑暗的阴森魔窟,魔窟内是一张用暗红浓稠的血线编织成的巨大蛛网。
“好看吗?”一只阴白冰凉的手突然搭在小晴树瘦小的肩膀上,顿时将他吓得悚惧万分。
伊尔瘦长的影子贴着小晴树,自顾自地说道:“你也看得着迷了对吗?”
小晴树身子轻轻发抖,不敢出声。
伊尔却神色痴迷地坐在暗室中真皮椅上,手中拿着一颗被咬了一口的水蜜桃,粉丽的果肉在他白骨般的手里,仿佛握着一颗心脏,绮艳森冷的狐狸眼看着照片墙上无数个司姮,流露出眩丽瘆人的美感。
“她确实有这样的魔力,令人沉醉其中,不怪你偷偷跑进来。”伊尔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晴树,苍白冰凉的如鬼手般的细长手指点在唇边,幽幽道:“不过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姮姮知道吗?”
“不然她又要发脾气,嫌弃我了。”
小晴树不敢迟疑,连连点头。
“她最近还喜欢上了水蜜桃,她以前从来不吃的,嫌水蜜桃软还有绒毛,起来弄得满手都是汁液,偶尔吃一回,还是我亲手剥好喂给她吃的......是喜欢上了某个带有水蜜桃信息素的omega了吗?”
伊尔盯着手中的水蜜桃,低沉病态的语气轻叹着,狐狸眼低垂出一抹哀艳的惆怅。
但转眼间,那股动人的哀艳化为森然的冷厉。
他拿起相机,对着水蜜桃拍了一张照片,照片立刻打印出来。
薄薄的照片被他用图钉恶狠狠地钉在了贴满了司姮前任的墙壁上,阴红的红线被牵引了过来,一圈一圈,如蜘蛛包裹猎物灌入融化骨血的毒素。
伊尔盯着照片里饱满粉嫩的水蜜桃,恻恻一笑。
一阵阴风适时刮了进来,前面上的照片被阴风吹得如树叶般纷纷摇颤,如同一簇簇密密匝匝的蜘蛛卵,孵化着伊尔恐怖的爱意,纷纷挣扎着破卵而出。
所以,像伊尔这样恐怖,爱司姮爱得如此浓烈的人,怎么可能放任她离开他。
“就是因为伊尔这样,我才越要离开,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司姮浑不在意小晴树的欲言又止,态度坚决又潇洒。
小晴树怔怔看着司姮意气勃发的神情,阳光在她的身上,仿佛让他也感受到了一点温暖。
他唇瓣嗫喏了许久,才鼓足勇气,轻轻开口:“我也想走......当时我愿意来这里,是为了摆脱我的母亲的丈夫和孩子,伊尔还答应我,只要我乖乖听话,以后就给我一大笔钱,让我去国外,找我父亲。”
“笨蛋。”司姮温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把这个可怜的小孩抱在怀里:“你父亲把你送到齐家换钱,这么多年,对你不闻不问,说明他就不爱你。他能把你卖第一次,就能把你卖第二次。”
小晴树微微咬着唇,冷漠的小脸上露出稚嫩的伤心:“可是我没有亲人了。我除了身体,什么都没有,我没有钱,寸步难行。”
“怪不得你这个小孩,总是张口闭口钱钱钱。”司姮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瓜,笑道:“怕什么啊,你有姐姐我啊。”
“你?”小晴树琥珀色的眼眸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瞧不起我?”司姮捏着他瘦瘦的小脸,说道:“我们家虽然没有伊尔那么有钱,也算是有点小钱的中产,还资助过好几个像你这样的小孩呢。”
“相逢即是有缘,我就资助资助你吧,光我今年的竞赛奖金就够你好几年的学费了。”
“像我这样的完美alpha,毕业之后一定也会成为一个像我父母一样成功的大人,不仅能养得起你,还能养得起我未来的伴侣和孩子,还有一条狗,一套房,一辆好车,日子普普通通又圆圆满满。”
司姮畅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小晴树望着司姮出神,仿佛也被带进了她幻想的美好中。
可是他很快神情低落起来。
他是在各个家庭里飘零的无根之萍,母亲有母亲的家庭,因为他的到来,原配丈夫和同母异父的哥哥对他满是恨意。
以后司姮也会有司姮的家庭,她未来的伴侣和孩子,也会像他们一样,用充满嫌弃和排斥的眼神看他吧。
“你的伴侣不会允许你养我的。”他喃喃道。
“谁说的,我未来的伴侣,可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的完美omega ,他一定会包容你的,而且他很心疼像你这样的孩子,经常去孤儿院看望孩子们。”司姮笑着说。
小晴树听到司姮这话,瞬间明白了什么:“你有心仪的伴侣了?”
怪不得那么坚决地要和伊尔分手。
“嗯嗯。”司姮双手撑着脸,一副坠入爱河的模样,笑盈盈地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
“是谁啊?”
“他!”司姮眉眼弯弯,满眼倾慕地看向湖泊对岸。
小晴树顺着司姮的目光看向湖对岸,摇曳的光影中,站着一道颀长而挺拔的身影,银灰色的长发柔顺而卷曲,看起来比泛滥的春水还要温柔,细长的眉眼带着几分动人古典的韵致,娴静而孤独地望着水面出神。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引得周围来往的学生们齐齐侧目偷看,清绝的容貌绝对能与年轻时的伊尔一较高下。
怪不得司姮会喜欢。小晴树看着湖对岸的漂亮男生,心中五味杂陈。
“他叫西墨,隔壁omega学院的学生。”司姮一瞬不瞬地看着,宛若临水自照的古希腊美少年的西墨,轻声呢喃道:“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他的名字,漂亮吧?”
“你和他...相爱了?”小晴树咬着唇,闷闷道。
“还没呢,我只是偷偷关注他,西墨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他性格很内向,像你一样沉默寡言。我准备和伊尔彻底分手之后,就去追求他。”司姮说道。
其实她早就想和伊尔分了,但奈何伊尔就像一张黏在身上的蛛丝一样,黏糊糊湿腻腻,怎么都分不掉。
“那他会接纳我吗?”小晴树有些忐忑的勾着手指,司姮未来的伴侣,会讨厌他这个拖油瓶。
“当然会啦,根据我这段时间的观察,西墨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真善美的omega。”司姮一脸向往。
“不过我要等和伊尔彻底分手之后才能带你走,你懂吧,就像夫妻争夺孩子抚养权那样,得先分开,再协商孩子跟谁的问题。”
小晴树听完,默默点头:“我会等你来接我的。”
第79章
但他最终也没有等到司姮。
晴树满怀期待,等着司姮毕业之后,带他离开伊尔家,带他一起生活。
他们会住在小小的温馨的房子里, 有空的时候, 司姮会来接他放学, 他们一起去逛超市, 晚上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没有人回来打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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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他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在伊尔恐怖的威慑之下,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但是司姮却在毕业当天失联了。
他给司姮打了无数通电话, 可每次都是无人接听, 电话从嘟嘟的等待,变成了沙沙的盲音。
晴树黯然放下电话,他以为这个世界上终于有人在乎他,可最终他还是被抛弃了。
那一瞬间,晴树心中是有怨的。
怨司姮抛下他独自离开,享受自由的人生,将他留在伊尔的身边,承担伊尔的可怖的怒火。
可他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和不甘,在暴雨夜跑出了别墅,去司姮父母的家中找她。
也因此,他才知道,司姮的家人全都在爆炸案中遇难。
大雨如纷纷乱乱的石子,劈头盖脸地砸在晴树的脸上,将他的身体淋透,他像一条失去主人的狗,疯了一样地在a市的各大医院寻找司姮,可是怎么也寻找不到。
她彻底从他世界里消失了。
就在晴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司姮的时候,她出现在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里,和墨菲财团前董事长的遗孀结婚。
对方还怀了她的孩子,对方长了一张和西墨一模一样的脸,名字却叫布兰温。
她有了新的家庭,隐居在海中的小岛里,将所有人包括他隔绝在外。
*
司姮有些尴尬地坐在晴树身边,干巴巴地开口:“那个时候发生了很多事,把我的脑子都打乱了,我......”
司姮抓了抓头发,内疚的话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最终将目光落在他高挺鼻梁上的伤口上:“疼吗?”
“训练的时候经常会受伤,习惯了。”晴树微微摇头开口,利落的短发衬得他立体而沉郁的五官更加冷俊。
宽大的运动衣下,是他死死攥着病床床褥的手,日复一日的训练中,他的手指早就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显得宽大又粗糙。
“你——”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家人去世后,你是怎么走出来的?
是那个叫布兰温的omega成了你的救赎之光,将你从绝望的泥沼里拉出来的吗?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要失踪?我也想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伴在你身边。
我是故意刺激桃瑞斯的,这样你就能来学校了
......我很想你。
晴树凸起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着,他攒了好多好多的话,想跟司姮。
可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司姮打断了。
她满眼愧疚地看着晴树:“今天是桃瑞斯下手太没轻没重了,我替他向你道歉,你别和他计较好不好?”
晴树抬起眼眸,他动人的琥珀眼眼尾微微下垂,天生一副可怜模样。
司姮继续说道:“等你和桃瑞斯多相处一阵就知道了,他和你一样,都是很好的孩子,你们以后好好相处,好吗?”
司姮说完,一脸期待地看着晴树。
可这时,医务室的灯光却在瞬间全部熄灭,外面也传出'停电了? ''怎么又停电了? ''现在可是白天,这么热停电了可怎么活啊! '之类的喧闹声。
医务室背阴,窗外还有一大片树荫遮挡,停电之后,即使是白天,室内也显得黑漆漆的。
昏暗的光影让晴树本就健康的小麦色更加融入在阴影之中,立体的轮廓也因此显得阴郁气更加浓厚,那双清亮的琥珀眼瞬间暗了下去。
“我就要欺负他。”黑暗中,晴树冷冷地开口。
他手指不断地扯着病床单,单薄的纤维几乎已经被他拉扯到了极致,稍微再使一点力气,就会发出嘶哑的裂帛声。
晴树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眸泛着潮湿的嫉妒与醋意。
明明他比桃瑞斯更早认识司姮,可为什么司姮却对他这样维护。她难道不知道,她对桃瑞斯的每一句包容的话,都像是刺在他心中的一把尖刀吗?
“伊尔恨死和你结婚的布兰温了,别墅的暗室里,他每天都会把印着布兰温脸的海报用刀划得稀巴烂。要是他出院后,得知我在欺负布兰温的表弟,他一定会很开心,这样至少,我可以过得好一点。”
晴树哑着酸涩的声音,故意说出最恶毒的话来。
“晴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司姮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想要抚摸晴树的脸。
“不要碰我!”晴树一把拍开她的手,胸膛不停的起伏着。
“你是因为恨我吗?恨我没有带你走?”司姮轻声道。
晴树冷哼了一声,嗤笑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早就不期待你那些承诺...在难的日子,我也一个人长大了。”
说罢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像一颗笔直参天的桢楠树,更加深邃的阴影覆盖在司姮头顶,鼓鼓囊囊的胸膛肌肉,坚硬如铁,滚烫如熔炉,在起身时无意间擦过她的脸。
司姮暗暗脸红,被迫微微后退一步。
内心忍不住发出一声不合时宜地感叹:'现在的小孩发育得可真快啊。 '
晴树阴沉着脸,气势汹汹地恨声道:“我现在身体强壮、钱也攒了不少,我早就不需要你了,凭我现在的样子,等18岁一到,我可能可以分化成alpha ,到时候天高海阔,我哪里都可以去。”
“那个什么桃瑞斯,我见一次打一次!”
“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打他一次!心情好的时候,更要狠狠地打他一次!”
司姮快要被晴树的逆天发言给惊呆了。
“晴树、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司姮温声开口。
“我不想听,你就等着我每天把那个桃瑞斯打成猪头,让他每天顶着一张猪头跳芭蕾吧。”晴树拿起旁边沉甸甸的运动包,绕过她径直走了出去。
*
“唉。”看着晴树的背影,司姮无奈地坐在病床上叹气。
“司女士,您和晴树同学聊得还好吗?”校长敲了敲门,小心翼翼地走进打探道。
“还好,还好。他是个好孩子。”司姮勉强笑道。
校长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晴树同学一直是我们学校的优秀学生,冰球打得非常好,将来很有可能成为一位明星运动员。”
“而且晴树对待同学也非常友善,虽然块头大,但从来没有和别人闹过矛盾的,今天的事情肯定是一场误会。”
司姮淡淡一笑,忽然开口道:“我觉得你们学校非常好,就是缺一栋好的医疗大楼,毕竟学校里无论是体育生还是舞蹈生,都难免有伤筋动骨的时候。”
校长一听瞬间两眼放光,扬起标准的八颗牙笑容:“司女士,您的眼光真是太毒辣了,一眼就看出了我们学校的痛症所在,所以......”
校长故意给她递了一个期待的眼神。
司姮也乐得配合:“我愿意给贵校捐一栋医疗大楼,帮助更多的孩子们。”
“那真是太好了,司女士,我替全校师生感谢您。”校长激动道。
“感谢倒不必了,就是我最近有些闲。”司姮幽幽道。
“啊?”校长不明所以。
“我想来贵校当老师。”司姮干脆直说。
“当老师?”校长瞠目结舌,他服务过那么多豪门有钱人,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么清奇的要求。
“是啊,虽然是艺术学校,但是考试也要考文化课,贵校应该有开设文化课程吧?”司姮笑容和善。
“这个当然有、就是、”校长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想当我家桃瑞斯班上的文化课老师,另外,教师资格证我也是有的。”司姮挑眉一笑。
多亏了她读书是是个卷王,看见同学们考证,也跟风一起去考,也根本不管以后用不用的上,反正考就完了。
所以,一个大学下来,司姮手里的证书一大摞,感觉什么行业都能插一脚。
一听有教师资格证,校长为难的脸色顿时烟消云散:“司女士愿意屈尊降贵来我们学校当老师,我们当然大力欢迎,别说是科任老师,就是班主任都可以。”
“班主任就不必了。”司姮摆摆手。
班主任要管的事情太多太杂,学生们生活上的事情也需要班主任关注,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
只是想盯着晴树,别让他针对桃瑞斯。
虽然她不相信晴树真的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事,但毕竟他和伊尔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染上了坏习惯也难说。
她慢慢往外走,校长也跟着起身送她。
“对了,刚才我和晴树同学聊天的时候,听说他父亲住院了?”司姮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校长点头道:“没错,刚才我给他家长打电话,就是他父亲秘书接的电话,说伊尔先生大约在将近一年前的样子,在竞选选择党党魁期间,突发腰疾住院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到现在也没好。”
“原来是这样。”司姮暗暗垂眸。
算算日子,不正是爆炸案发生的时候吗?
怪不得那段时间,司姮感觉到了久违的自由,再也没有受到伊尔时不时的骚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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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她还以为是她那会儿太颓丧,把伊尔给吓跑了呢,原来是住院了。
不过所谓的腰疾是不是真的也难说,毕竟司姮和他在一块的时候,伊尔的腰一直很不错。
而且他每天不管多忙,都要在清晨健身两个小时,身材保养维持得非常好,还有专门的营养师搭配饮食。
按理来说,他的身体不应该出问题。
那么很有可能,所谓的生病住院另有蹊跷。
第80章
离开学校后, 司姮赶到了墨菲旗下的私立医院。
因为骤然停电的原因,偌大的医院只能暂时靠备用电源撑着,照明亮度远不如平常,天花板上的排灯隔一行才会亮一个,病房内的灯光也关了,只剩下病床头的一盏小灯。
司姮还特意去急诊看了一下。
估计是因为突然停电, 造成了许多突发事件, 私立医院的急诊此刻竟然也像公立医院急诊室一样人满为患了。
“怎么回事?像医院这种地方,政府停电,你们难道没有收到通知,没有做应急预案吗?”司姮直接去了院长办公室。
院长看见司姮来,先是惊骇地把身上年轻的beta助理推开, beta助理无地自容,捂着脸从司姮身边飞快的跑走。
“董事长。”院长尴尬得理了理衣裳,解释道:“这次停电和上一次一样,根本没有提前预警,不只是我们医院,其他公立医院也一样没有收到消息,大家都毫无准备。”
“不过您放心,为了保证患者有最好的医疗体验,我已经把能召回的休假医生护士都召回了。”
司姮点了点头,又问:“有没有通知什么时候来电?”
院长摇头:“没有。”
刚说完,突然半明半暗的院长办公室的灯光瞬间变得如白昼一般, 光明亮堂。
来电了。
“办公室是用来办公的地方......不要干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下不为例。”司姮说完,去就检验科找到了桃瑞斯。
桃瑞斯正在管家的陪伴下,坐在一张病床上做膝跳反射检查。
西装校服裤腿被挽至了膝盖上方, 露出又细又直,白若凝雪的小腿肌肤。
医生用小锤子轻轻在他的膝盖上敲一下,他的小腿就自动颤了一下,像船桨一般,在空气中悠悠的荡着。
“检查做完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司姮倚在门口淡淡笑着问。
“表嫂!”桃瑞斯看见司姮,立刻从病床上跳了下来,欢快地抱住了司姮的胳膊:“表嫂你终于来了,刚刚突然停电,好吓人!幸好有备用电源。”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几十年没有停过电了,这几天时不时就停一次,能源部、电力局的人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管家也抱怨道。
“是吗?我之前怎么不知道?除了,桃瑞斯被人欺负的那次,其他时候也停电了吗?”司姮问。
管家微微抿唇,瞄了司姮一点,小声道:“停电的时候,您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醉酒...所以才没发现。”
“......”司姮一噎,转头对桃瑞斯说道:“检查完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吧。”
“表嫂~”桃瑞斯握着她的手腕,轻轻地晃了一下,一尘不染的蓝眸中流露出一抹琉璃般的羞意与期待:“表嫂,你难得出来一次,我们一起在a市逛逛吧,好吗?”
看着他那双写满期待的脸,司姮也不忍心扫他的兴。
又想到自己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离开绿雾岛,都快被财经杂志吹成了深居简出、不动如山的神秘人了。
于是司姮点了点头:“好吧,你想去哪里逛?”
“有表嫂在,哪里都是好去处!走吧!”桃瑞斯澄澈的蓝宝石眼眸刹那间迸发出激动又艳丽的火彩。
桃瑞斯拉着司姮就往往外跑,还不忘回头对管家招手道:“卡特叔叔,晚上不用等我们回家吃饭啦!”
司姮不禁笑出声,怪不得有句老话说,小孩子是夫妻关系的粘合剂。
桃瑞斯没来之前,司姮和管家简直就像是两个空巢老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颓丧的气质。
桃瑞斯一来,生活有意思多了。
墨菲私立医院占据着市最好的地段,位于核心商区,隔壁街就是热闹繁华的购物中心,奢牌潮牌林立。
司姮扫眼看了一下,只觉得大部分的牌子的最新款,都有导购亲自送货上门,实在没什么意思。
但桃瑞斯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拉着司姮一家一家的逛,满脸的兴奋。
最后他驻足在一家专门卖omeg息素抑制器的地方。
世界上有将近5分之一的人口是omega ,因此omeg息素抑制器也成了一门生意,有设计师专门设计各种各样款式精美的抑制贴,或者项圈样式的抑制环。
有些高端品牌还会在抑制环上镶嵌昂贵的天然无烧宝石,把抑制环,打造成兼具实用性和审美性一体的高端奢侈品。
桃瑞斯现在就站在一款嵌着海蓝宝的抑制环的面前,眼中写满了渴望。
司姮微微一笑,道:“你现在还没分化呢,就想着给自己买抑制环的事了?”
桃瑞斯低头,眸光有些羞涩。
“那等你分化的那天,我把它买下来送给你,当做庆祝你分化的礼物,好不好?”司姮眼眸弯弯,声音温软。
“真的?”桃瑞斯猝不及防地抬起头来,激动地一把抱住司姮,仿佛得到了玩具的小狗狗,开心地几乎要跳了起来。
白皙洁净的脸颊埋在她的颈窝里,浅褐色的头发一下一下蹭着她的肌肤,潮热的嗓音不断洒在她的颈侧:“谢谢表嫂!我就知道表嫂你对我最好了!”
司姮无奈一笑,感觉他这幅模样,特别像她得到一个玩具,就高兴得在她床上蹦蹦跳跳的妹妹。
“逛了这么久,累不累?我们去吃点东西吧。”司姮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问道。
“好。”桃瑞斯自然而然地挽着她的手臂,说道:“这里有好多家餐厅听说味道都很不错,在家里吃久了,我们偶尔也尝尝外面的滋味吧。”
“也好,你渴不渴?我去买被奶茶。”司姮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出来,来到奶茶店前。
她选了一杯杨枝甘露后,向一旁的桃瑞斯问道:“你要什么?”
桃瑞斯抿了抿唇,道:“我...要一杯不加糖的柠檬水就好。”
“你就喝这个?”司姮有些惊讶。
“我是舞蹈生要控制体重,体重轻,才能跳出轻盈感,不然就不是天鹅,是大鹅了。”桃瑞斯自嘲道。
司姮失声轻笑,上下打量着他:“可是你一点也不胖啊,瘦瘦高高的,像一杆竹子。”
“我胖了。”桃瑞斯蓝眸流转,微微撩起单薄的校服一角,露出一寸白得惹眼又柔软纤细的腰肢。
细窄柔韧的腰身,瘦而不弱,浅白透粉的肌肤下是不失力量感的薄肌,完美得轮廓线条与失真般纯白的肤色,总给人一种不似真人的梦幻感。
“都怪庄园的厨师手艺太好,不知不觉就胖了一斤。”桃瑞斯小声嘟囔着。
“一斤而已,哪里看得出来。”司姮打趣着,将他撩起的衣角扯下:“快放下,这里空调温度低,别着凉了。”
“可是我们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说我的腰比之前胖了一圈,表嫂你摸摸看,是不是真的?”桃瑞斯拉着司姮的手摁在自己腰上,纯澈如静海的蓝眸委屈地看着司姮。
司姮指尖一颤,她的虎口正好落在他的腰侧。
纤细的腰身,仿佛真的只有袅娜一掐,桃瑞斯每一次的呼吸,肌肤透过单薄衣衫渗透出的温度,都传递到她的掌心。
她飞快地抽回手,道:“不胖不胖,你一直都很瘦,再瘦下去就成骷髅架子,不好看了。啊、奶茶好了,拿着。”
司姮将柠檬水塞进他的手里:“走吧,去吃饭。”
6、7、8楼都是餐厅,这家商场因为消费较高,所以餐厅内就餐的人数也不多。
逛了一圈后,桃瑞斯突然在一家名叫'哑巴兔'的川菜馆子前停了下来。
“表嫂,听说这家店很好吃,而且也是你喜欢吃的辣口,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吃吧。”
“行啊,只要你不介意吃兔子就好。”司姮微微挑眉。
“我一点也介意啊,兔兔那么好吃。”桃瑞斯拉着她走了进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很快一大盘招牌哑巴兔被端了上来。
超大的白瓷盘子里,堆满了竖切开的绿色小米辣,一股浓香辛辣的味道散开,而兔子肉,就仿佛是藏在沙漠里的宝藏。
需要用筷子一层一层又一层,拨开辣椒,才能找到一两块香煎兔肉丁。
估计这就是厨师的冷幽默吧,吃饭之余,还给客人整点寻宝小游戏打发时间。
司姮和桃瑞斯齐齐尝了一口。
“嗯,还不错。”他们相识一笑。
正用筷子继续扒拉小米辣,准备寻找第二块兔子肉的时候,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好辣!”桃瑞斯叫了一声,开始猛灌柠檬水,淡粉色的花瓣唇很快就染上了精英的水光,唇瓣还开始泛起微微的红肿,白皙精致的脸颊也被辣的发红,额头上冒出热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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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喝了一口还不够,又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喝了起来。
司姮也放下筷子,沉默地猛吸了一口杨枝甘露,不断微张着口,吸着丝丝冷气。
忽然间,他俩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被辣出来的眼泪,齐齐笑了起来。
“怪不得叫哑巴兔,把人都辣得说不出话了。”司姮苦笑着。
桃瑞斯十分赞同的点着头,一边抹去眼角的眼泪,一边不停地咯咯笑着,倒在了司姮的身上。
“表嫂,我的柠檬水都完了,可是还是好辣。”桃瑞斯趴在司姮的身上,泪花盈盈地看着她。
“我去给你买。”司姮就要起身。
桃瑞斯连忙摇头,被辣得红艳的唇微微张合:“买回来我都快被辣死了,我喝你的。”
他拿起司姮手里的杨枝甘露就喝了一口。
司姮神色一怔,突然身后的玻璃传来两声沉重的叩响。
她一转头,对上裴涿清冷晦暗的黑眸。
第81章
“裴、裴警官。”司姮一把推开桃瑞斯,理了理衣裳,站姿无比端正,脸上也挂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裴警官,你怎么在这儿?”
“旁边的海鲜馆不久之前,发生了一件恶意伤人案件,我过来处理。”裴涿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隔着川菜店和商场过道之间的花圃和司姮对视,清正素淡的白衬衣将他越发清减的身形勾勒,但身姿依然挺拔而端正。
“哦......”司姮点了点头。
一时无话,空气都显出几分尴尬来。
“那裴警官,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司姮问。
“裴警官,我和我表嫂只是在正常吃饭而已,你连这也要打扰吗?”桃瑞斯站起来,语气带着尖锐的刺。
“桃瑞斯、”司姮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别这么跟警官说话。”
“呵,不用这么紧张,只是看到你们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裴涿温和内敛的脸上露出一抹淡笑,别有深意地看了桃瑞斯一眼。
“你们继续吃。”裴涿抬了抬手,不再打扰,转身离开。
“表嫂,你别管他,他就是见不得你好。”桃瑞斯拉着司姮的手坐下,往她的碗中加了一块兔子腿,说道:“我们继续吃吧,虽然狠辣,但是味道真的很不错。”
“好。”司姮笑着点了点头。
但她垂在桌下的手却一直在膝盖上轻点着,仿佛是在估算时间,估摸着时间到了之后,她突然站了起来。
“不行,太辣了,我得去一趟洗手间。”
司姮假装辣得肚子疼,不等桃瑞斯说话,就跑出了店,顺手还把桌上的杨枝甘露也带走了。
“表嫂、表嫂?你没事吧?”桃瑞斯一脸紧张的呼喊。
呼声吸引来了服务员,看着桃瑞斯辣得微微红肿的嘴,服务员好心地问道:“客人您好,需要我为您端两杯冰水来吗?”
啪——
桃瑞斯阴沉着一张脸,将筷子狠狠一甩,蓝眸里迸出一丝狠劲来。
*
司姮一路小跑到洗手间。
工作日,非热闹饭点,整层楼的人都不算多,洗手间里就更没有多少人了。
司姮一进洗手间,就看见裴涿靠在alpha厕所的门前,一双长腿随意地抻着,单手插在衣兜里,拿着文件夹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敲击着alpha厕所门,发出有节奏感的哒哒声。
看见司姮进来,他内敛而温和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跟来。
司姮一把抓着裴涿的手,把他拉进了厕所隔间里。
好在高端商场的厕所有保洁时刻打扫清理,非常干净,还喷了香水,因为装潢太好,甚至还吸引了一批年轻人专门来打卡。所以倒不算太脏。
“我们在这里见面没事吧?”司姮有些紧张。
“没关系,旁边确实发生了一起案子,一会儿我就会把监控全部调走。”裴涿薄背抵靠着隔间门,垂眸含笑看着她。
“那就好。”司姮松了口气。
“把它带来干什么?他不喜欢喝了吗?”裴涿的眸光落在她手里的杨枝甘露上,声线轻柔地问。
司姮却顿时感到一阵胆寒。
她连忙把杨枝甘露丢进垃圾桶里,厕所隔间狭窄的空间,让司姮几乎贴在裴涿的身上。
她解释道:“刚才那些都是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和桃瑞斯就是单纯来吃饭的,谁知道那家哑巴兔,辣得那么变态,桃瑞斯他的饮料喝完了,又着急解辣,才拿我的奶茶来喝的。”
裴涿薄唇扬起一道极其轻微的弧度,看着司姮着急解释的模样。
“其实你想也知道我们之间绝对不可能有什么不健康的关系,他是布兰温的表弟,我是他的表嫂,我们是亲戚,这算不伦,我干不出这事儿来。”
“裴警官。”司姮双手抓着裴涿的手,将头抵在他的胸口,哀声道:“裴警官,您英明神武,您洞若观火,您一定会还我清白的对不对?我心里只有一个人,那个人现在在我面前。”
裴涿唇角勾勒出的浅笑愈发加深。
他伸出手,温暖的掌心托起司姮的脸,清淡的嗓音温和开口:“那家店以变态辣出名,因此有很多情侣来打卡,你知道为什么吗?”
司姮摇头,但身上的重量都往他的身上依,压得裴涿不得不往后靠,跌坐在马桶上,司姮顺势跨坐在他的腿上。
“不知道,说说看。”她说,彼此贴得更加亲密,呼吸都仿佛黏在一起。
裴涿敛眸微笑:“因为这样他们就有借口亲吻了。”
司姮搓了搓手臂:“这么肉麻的借口都想得出来?辣了就去喝冰水,喝牛奶,接吻有什么用。”
裴涿淡淡一笑,黑沉沉的眸中染着一点明亮的光泽,如夜空中的一点月光:“是啊,但是热恋中的情侣哪里管得了这些。”
——尤其是容易上头的高中生。
他刚才在查看监控的时候,就注意昨天监控角落里排队的人群里有桃瑞斯。
在一群结伴排队的人群里,他孤单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
昨天是周末,排队的人很多,透过花圃可以看到落座的情侣们一个个被辣得眼泪横流。
但辣味也刺激得他们格外兴奋,动作都不自觉的亲密了起来。
桃瑞斯就静静地看着这些情侣出神。
现在想想,桃瑞斯为什么会刻意引导司姮来这里就不奇怪了。
司姮把桃瑞斯当孩子,但很明显,桃瑞斯并不把司姮当嫂子。
“有些人,一谈起恋爱来,就失了智了。”司姮一边说一边不断地用微凉的手背压着因辣而发红发烫的嘴唇。
“有这么辣吗?”裴涿低声问。
“嗯、好辣,真的。你吃了就知道了。”司姮又开始用手当扇子扇风。
“那我长话短说。”裴涿温柔而不舍的抚摸着司姮发烫的脸。
他们曾经24小时都黏在一起,呆在温馨的家中,不分彼此。但现在连一次见面都奢侈而短暂。
“是不是有布兰温或者西墨的消息了?”司姮问。
“嗯。”裴涿点了点头,说道:“西墨回来了,他是偷渡回来的。”
“我预料到西墨不会正大光明地从海关处回来,所以联系了我海路方面的线人,果然发现了他,但是西墨很警惕,发现了自己被人盯上后,还没靠岸,就跳海逃之夭夭。”
司姮不解:“如果他现在才从国外偷渡回来,那布兰温失踪,岂不是和他没有关系?”
“也不一定,也许是他故意暴露给我们看的。”裴涿声音轻和:“不过这段时间你要注意,西墨回来,很有可能会来找你。”
“最好是这样。”司姮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如果西墨真的来找她的话,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好了,我不能在这这里待太久,队员们还在等我。”裴涿温柔的语气中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好。”司姮慢慢从他身上坐了起来。
两个人一起沉默地往外走,忽然司姮拉住裴涿洁白而笔挺的衬衣领口,捧着一时愕然的脸,在他的薄唇上亲了一下。
清凉又柔软的触感,仿佛饮料里的芦荟果肉。
“你、”裴涿黑眸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司姮抿了抿唇:“好好亲,再来一次。”
她又亲了裴涿两下,第一次是浅尝辄止,后面却越发深入缠绵,良久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
裴涿耳根微红,整理着快要被她揉烂的领口,垂首敛眸的模样,像个娇羞的小媳妇。
司姮扬唇一笑:“裴警官,我觉得这家店火有火的道理,下次我们也来这里吃吧。”
第82章
“......嗯。”裴涿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唇上不断传来略带刺痛的辣意,像是司姮把火渡到了他的唇上一样。
衣兜里,裴涿的端脑震动了一下, 让他摇摆的心神瞬间收拢。
“我、我先走了。”他握紧了文件夹, 深深看了司姮一眼, 离开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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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回到店里, 桃瑞斯一脸兴趣缺缺地趴在桌子上, 并没有动筷子。
“怎么不吃了?”司姮问道。
“表嫂,你去洗手间了?”桃瑞斯微微掀眸,看着司姮。
“对啊,怎么了?”司姮一脸自然地说。
“没什么。”桃瑞斯轻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去偷偷见别人去了。”
“哪有的事。”司姮心中一跳, 坐到他身边道:“快继续吃吧。吃完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学校。”
“你跟我一起?”桃瑞斯恹恹的神色突然精神了起来。
“嗯,我给你们捐了一栋楼,以后我就是你们班上的英文老师了,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真的,太好了!”桃瑞斯瞬间满血复活一般黏在司姮身上:“表嫂,你为什么突然想来我们学校做老师?是因为我吗?”
“嗯, 晴、刚才那个男孩儿好像还对你有点敌意,我来你们学校,方便照顾你。”司姮不动声色地往座位里面挪动了一下。
桃瑞斯现在越来越喜欢黏她了,而且还特别喜欢跟她有肢体接触,仿佛一只树袋熊,稍有不注意, 就被他抱住了。
谁还记得一开始,桃瑞斯是个生疏又拘谨的少年来着?
如果他此时是12、13岁的话, 司姮到不介意桃瑞斯的这些小动作,但他毕竟17岁了, 马上就要成年,太过亲密的举止,确实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也就是裴涿脾气稳定,又信任她。
如果刚刚站在玻璃前的是布兰温的话,那简直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索。
司姮忍不住轻笑出声,等到意识到的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满脑子就是布兰温耍小性子的模样。
心情倏然低落起来。
草草吃饭完就回了绿雾岛睡下。
早上7点,司姮正窝在温暖的被窝里,美美地睡着呢。
房间门突然被人打开,桃瑞斯飞奔进来。
“表嫂、表嫂,快起床了,要迟到了。”桃瑞斯趴在床边,不断轻拍着司姮的枕头,不停催促着。
“ ~~~好困,再让我睡一会儿。”司姮皱着眉,感觉眼皮有千金沉重,翻了个身,手腕搭在一旁的婴儿小衣服上就继续睡了。
“表嫂快起来了,你忘了今天要和我一起去学校吗?今天可是你第一天上班。”桃瑞斯脱了鞋,直接坐上了司姮的床,紧握着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床上拉得坐了起来。
司姮无力地垂着脑袋,白色细吊带睡衣,凌乱地长发垂下,像个被迫上班的贞子。
“表嫂你今天只有一节课,等你上完,就可以在办公室睡觉啦。”桃瑞斯好不容易把司姮从床上拉起来,又跳下床,跑去衣帽间选了一件比较适合老师身份的衣服。
等他再次跑回来,司姮已经又躺回了床上,美美睡了。
桃瑞斯无声叹息,不厌其烦地又将司姮给拖下了床,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表嫂,你再不动的话,我就要给你换衣服咯。”桃瑞斯的手指勾着她肩膀上的细吊带。
司姮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握住了他的手,老老实实道:“我自己来。”
“家主第一次起这么早,真是太令人感动了。”管家一脸欣慰地笑着,看着司姮满脸困意地下了楼。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快吃吧。”管家贴心地把热吐司里抹了点蓝莓酱。
司姮味同嚼蜡地吃着,忽然说道:“我感觉我被坑了,我应该直接雇三个保镖坐桃瑞斯身边,为什么要亲自上阵呢?”
“我已经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受早八的苦。”
桃瑞斯笑眯眯道:“因为表嫂你心疼我呀。而且这样很健康,正好可以纠正你颠倒的作息。”
司姮欲哭无泪。
“啊、真的来不及了,表嫂我们路上吃。”桃瑞斯一把抓着嘴里叼着吐司的司姮往外跑。
他另一只手里提着书包,还有司姮的外套和管家为她准备的零食、小毯子、抱枕......
乍一看,仿佛桃瑞斯才是那个操碎了心的家长。
从绿雾岛到学校,得飞一个小时。
司姮早就撑不住困意,闭着眼睛,脑袋止不住的往下低。
桃瑞斯默默将肩膀凑了过去,将司姮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感受着肩膀上的重量,他露出遮掩不住的开心。
*
“桃瑞斯,听说我们的英语老师换了,你知道换的是谁吗?”
来到教室,一旁的同学低声问道。
桃瑞斯压制的上扬的嘴角:“马上就要上课了,一会儿老师来了,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同学老老实实地拿出了课本。
上课的音乐声响起,同学们都老实规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司姮踩着最后一节铃声走进了学校。
“各位同学,早上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英语老师。”
司姮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衬衣,卷曲散漫的长发干练地扎了起来,手中拿着课本以及厚沉沉的教案,秀挺的鼻梁上还装模作样地戴上了一副无框平光眼镜,略微压制住了她骨子里的散漫风情,显出几分正经禁欲感。
同学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一个长期霸屏财经杂志、富豪排行榜前几的人,会来他们学校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
他们顿时就联想到了昨天,桃瑞斯和晴树打架的事情。
一瞬间,众人都明白了司姮会来学校教书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桃瑞斯。
众人一时用一种羡慕又复杂的眼神看向故作矜持却难掩得意之色的桃瑞斯。
“第一次和各位见面,我对大家还不太了解,不如都做一个自我介绍吧......就从最后一排的那个男生开始。”司姮素白洁净的手指朝着最后排角落的高大人影轻轻一指。
晴树捏紧了拳头,宽大厚实的手背上迸出几根青筋,漂亮的琥珀眼看向司姮的眼神仿佛受了刺激般,有种难言的被背叛后的痛苦。
“同学,开始吧。”司姮扶了扶平光眼镜,绿眸闪过狡黠的光芒。
晴树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草草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就坐了回去,单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一眼都不再看她。
司姮也并不在意,开始上课。
一下课后,晴树就背起运动包,准备去训练,谁知还没迈出教室,就听到身后桃瑞斯得意挑衅的声音。
“听说你放话要打我?现在如何呢?”
晴树回头,看见桃瑞斯倨傲轻扬的下巴。
“她不会一直喜欢你的。”晴树冷冷地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桃瑞斯站起来,紧咬着牙根,怒道:“你别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和表嫂的感情非常好。”
晴树无声轻笑。
他突然觉得自己和桃瑞斯特别像司姮家里的两只争来斗去的宠物。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他不再理会桃瑞斯的挑衅,转身离开。
今天的训练晴树格外卖力,连受了伤也顾不上,像是要将心中所有的愤懑不甘都统统发泄出来才算完。
艺术学校,文化课只占据微不足道的时间,学生大部分都在专业的练习室里联系,下午训练结束之后,就直接放学。
但今天晴树收到了留堂的通知。
是司姮发给他的,原因是他的英语作业没有完成,要求他立刻去办公室补作业。
收到通知的晴树还来不及擦去满额头上的汗,汗水如雨珠一样,从他小麦色肌肤滚下,落在眼角,湿淋淋地缀在乌浓的睫毛上,仿佛榨出来一滴蜜泪。
他默默将端脑放回衣兜里,眼角闪过一抹淡淡的笑意。
冲完澡后,他湿着头发,仿佛冲锋一般来到了办公室。
司姮早就坐在办公室等他了:“坐!”
她指了指面前的凳子。
晴树微微喘着气,沉默地坐下。
“洗了头发不吹干,不怕头痛吗?”司姮拿出管家给她准备的一次性毛巾,搭在他的头上。
晴树琥珀眼微微松动一颤,声音却紧绷道:“我的作业写完了,为什么要叫我过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的那篇英语作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看看,错误连篇。”司姮把他的作业翻出来,拍在桌上。
作文上全是她用红笔密密麻麻的批改痕迹,晴树藏在毛巾下的嘴角忍不住微勾。
“还笑、”司姮冷冷道:“抄一百遍。”
“什么?”晴树震惊地要站起来,但高大健壮的身躯去被司姮轻而易举地摁了回去。
“抄,抄不完不许回家。”司姮隔着毛巾揉了揉他的头。
晴树不情不愿地握住笔,开始在本子上抄写,抄了一遍后,他突然问:“你是因为桃瑞斯才故意惩罚我的吗?”
司姮:“是因为你说的那些孩子气的话。”
晴树惊讶微微抬头看她,但司姮又把他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给摁了下去,像是在训一只笨蛋又憨厚的巨型犬:“继续抄,不许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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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 ......噢。”晴树老老实实地抄着。
司姮继续道:“校长说,你一向和善,从来没有和同学闹过矛盾,我就知道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来气我的。”
晴树抄写的速度慢了下来,但一笔一划都十分认真,淡淡的酸涩从心尖蔓延到笔尖:“......我想再见到你。”
“傻瓜。”司姮轻笑着:“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啦,我现在巨有钱,你想什么时候来见我都可以。”
“ ...嗯。”晴树阴郁的眼神渐渐柔软,像凝固的琥珀开始融化,停滞的时光重新流淌回来。
就在这时,司姮突然收到了管家的电话,声音无比急促:“家主!”
“怎么了?”
管家语气惊慌,仿佛见了鬼一样:“先生回来了。”
第83章
“谁?”司姮几乎不敢相信。
“先生,布兰温先生。”管家躲在楼梯后面,声音不断哆嗦着,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地看着正坐在庄园客厅里的布兰温。
如灰絮般的灰白色卷曲弧度,纤丽细长的丹凤眼,颀长清瘦的身形,简直和失踪前的布兰温一模一样。
“你、你照顾好他, 我马上赶回来。”司姮挂断电话, 无比激动地往外跑。
“司姮,你去哪儿?”晴树看着她激奋往外冲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回家, 我丈夫和孩子回来了, 哈哈哈。”司姮一边跑一边开心大喊。
桃瑞斯专门为她挽好的成熟发髻在她的奔跑中松松垮垮地垂散了几缕,如同随着海波摇曳的海藻,灵动而自由的游弋着。
这一刻形象什么的,她完全都顾不上了,满脑子只有失而复得的布兰温。
刚跑下楼, 司姮就迎面撞上了来寻找她的桃瑞斯。
“表嫂?你怎么这么着急?”
司姮眉开眼笑,双手紧紧抓着桃瑞斯摇晃,绿眸中满是兴奋的光芒:“桃瑞斯,你表哥回来了,走,我们回去见他!”
“表哥?”桃瑞斯怔怔地被司姮拉着跑,大脑一片空白。
他以为表哥布兰温早就已经死了。
毕竟从悬崖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那么一大滩血迹,肯定必死无疑,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只不过是尸体被汹涌的海浪冲走了,找不到了而已。
可为什么他会突然活着回来?
......他为什么要回来?
一股隐秘的恶意从桃瑞斯的心中滋生,等他意识到的时候,惊骇得浑身冷汗直冒。
为什么?他竟然期盼着表哥死亡。
乘坐直升飞机回绿雾岛的路上,桃瑞斯神色复杂又痛苦地看着满眼喜悦与期盼的司姮,只觉得内心更加难受。
他修剪得整齐干净的指甲,死死扣在直升机坚硬的内设上,十指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不断保持着清醒理智。
表哥一家是他的恩人,如果没有表哥,他就不会遇见表嫂和表嫂生活这么久。
他不该对表哥又如此浓重的排斥和恶意,他应该像表嫂一样,带着开心的笑容,迎接表哥平安归来。
对,他应该笑。
桃瑞斯死死抿成一条线的樱粉薄唇,艰难地扯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下了直升飞机,司姮直接飞奔进庄园。
“布兰温!”
她一进入庄园偌大的客厅,就看见沙发上,静坐着的清瘦人影。
他的身形比失踪的时候清减了不少,单薄得可怜的身上裹着一条厚毯子,灰白长发因为没有每日精心保养而显出几分毛躁,白皙的脸上蹭着几抹狼狈可怜的脏污,更重要的是他的肚子,无比平坦,没有半分凸起的弧度。
司姮怔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司姮、”布兰温撑着沙发扶手,勉强地站起身,漂亮纤弱的暗红色丹凤眼中溢出模糊晶莹的泪,微弱的嗓音哽咽得近乎沙哑。
“ ......我在、”司姮猛然回过神,上前抱住了他,不断轻抚着和他瘦骨嶙峋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段时间你在外面一定受了很多苦。”
“对不起,我们的孩子——”布兰温将脸埋在她的胸口,还没说话就已经泣不成声,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没关系,只要你活着回来就好。”司姮仰着头飞快地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忍着痛心,一下一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突然她手一顿。
隔着布兰温单薄的衣料,她发现布兰温的皮肤竟然有一大片类似血痂一样的瘢痕。
她细眉微微一拧,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布兰温,竟然发现他的原本雪腻如脂的颈部肌肤,竟然也有一片狰狞的宛若烧伤的痕迹。
“你、”司姮来不及问,就听到管家上前说道:“家主,先生,裴警官来了。”
“他来干什么?”桃瑞斯深深地皱着眉。
原本他一直站在一旁,冷眼看着布兰温趴在司姮怀里哭个不停,在听到管家汇报后,心情更加不悦,连声音也冷得像冰一样。
管家说道:“先生失踪的时候,我们向警方报了案,现在先生回来了,警察也需要按照流程询问一番,做笔录,然后销案。”
“布兰温,你现在还有精力应付警察吗?”司姮温柔地抬起他的脸,指尖拂去他被泪水打湿的长发。
“......嗯。”布兰温低头轻轻应声。
“那就让他进来吧。”司姮淡淡道。
“是。”管家连忙去请裴涿。
一直在一边旁观的桃瑞斯,脸上突然扬起纯洁的笑容,端起一杯热红茶,半跪在布兰温面前,柔声道:“表哥,你从海上过来一定很冷吧,来,喝杯热茶暖一暖。”
布兰温看了看桃瑞斯,又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司姮,茫茫的眼神仿佛在无声的询问:“他是谁?”
桃瑞斯赶紧自报家门:“表哥,我叫桃瑞斯,是您母亲和我父亲是表兄妹,在您失踪之后,我们家出了点事,我无家可归了,是表嫂她看在您的面子上收留了我,供我继续读书。”
布兰温茫然的眼神渐渐了然,他对着桃瑞斯轻轻笑了笑,收下他的热茶:“ ......你好。”
说话间,裴涿已经带着塞西尔进来了。
不同于桃瑞斯对布兰温讨好般的善意,裴涿黑眸深邃而敏锐,如鹰一般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布兰温。
办案中的裴涿,褪去了内敛温和的气质,变得锋利十足。
他直接在布兰温对面坐下:“布兰温先生,好久不见了,听说您回来,特意来探望。”
布兰温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往司姮怀里缩了缩。
裴涿眼神猝然幽暗,勾唇似笑非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夫妻二人团聚了,不过这也是我的工作,请谅解。那么接下来就开始正式笔录流程。”
布兰温微微点头。
一旁的西塞尔默默打开了录音,同时还是记笔录。
“请问,您失踪的那天经历了什么?”裴涿问。
“我,失踪那天我收到了一个纸条,说约我去悬崖见一面,因为好奇所以就去了,就在我来到悬崖没多久,忽然有人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口鼻,一股很刺鼻的味道传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布兰温轻微的嗓音沙沙哑哑。
裴涿黑眸凝重地审视着布兰温,明显并不相信布兰温的话:“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悬崖下的礁石滩,会有你的血迹?”
布兰温握紧了手中的茶杯:“我是受害者,我怎么知道,这些事不应该是你们警察去做的吗?”
“别激动,布兰温先生,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疑惑罢了。”裴涿指尖搭在膝上漫不经心的轻点着:“继续往下说,晕倒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别怕,如实说就好。”司姮在一旁握住了布兰温的手,柔声款款。
布兰温继续说道:“之后我就发现我在一个很黑暗的地方醒来,脚下是晃的,我推测应该是船舱。”
“绑架我的那群人,他们看我醒了,就折磨我、打我、用刀割我、还放火灼烧我的皮肤、甚至连我的腺体都被挖了出来......那段日子,我简直生不如死。”布兰温说完仿佛应激一般身体哆嗦起来,满眼惊恐。
在一旁旁听的管家,表情都扭曲成一团,仿佛被这恐怖的刑罚手段吓到。
在场的人每一个人也都流露出心疼可怜的表情,司姮也连忙抱着布兰温安抚。
唯独裴涿不动如山。
沉静如水的黑眸深深注视着布兰温的每一个微表情和动作,语气低沉稳重:“那之后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布兰温颤抖的手指抹去眼泪,说道:“有一天夜里,有一个绑架我的人喝醉了,船舱的门没有关,我趁他们不注意跑了出去,跳进了水里,这才跑了出来。我一跑出来,就找到一个渔民,求他送我回家,承诺会给他很多钱。”
管家立马道:“那个渔民我给了他10万的酬谢金,联系方式也有。”
说着管家就要给裴涿对方的银行卡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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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但裴涿却淡定抬手,冷峻的目光直直审视着布兰温。
“对于您的悲惨遭遇我很同情,但是布兰温先生,我有几个疑问,始终解不开,请您回答。”裴涿懒懒地靠着沙发椅背,仿佛这里不是墨菲庄园,而是他的审问室。
“第一:失踪的时候,您正在保胎,平日连房间都不会踏出半步。为什么仅仅一张纸条,就让您独自出门,还是去悬崖那么危险的地方?写字条的人是谁?”
“第二:绑架您的那群人,大费周章,绕过岛上的所有监控,不勒索钱财,也不要您的性命,就单纯为了折磨您。这样的绑架犯世界罕见,太不正常。”
布兰温抬眸看向裴涿,沙哑的语气中含着微怒:“所以你怀疑这一切是我自导自演?我用我的孩子,我的身体开玩笑?”
“当然不是。”裴涿笑不达眼底,仿佛看穿一切的扫描仪,容色冰冷:“我只是听说布兰温有一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孪生兄弟,名叫西墨。而腺体、怀孕,都是布兰温身上最鲜明的特征。”
此话一出,最先坐不住的竟然是桃瑞斯。
“你怀疑现在这个人不是布兰温,是西墨?”桃瑞斯情绪激动,直接拍案而起,愤怒的盯着裴涿:“你太过分了!我表哥经历了这么可怕的事情,我们这这些家人都没有怀疑过他,你凭什么怀疑?”
“出去,你们都出去!”桃瑞斯情绪失控地要将裴涿和塞西尔赶出去,场面一时混乱。
众人都对一反常态的桃瑞斯惊愕不已,唯有桃瑞斯自己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管他是真的也好,冒充的也好,他都只能是布兰温。
因为只有这样,司姮身上的污点才能彻底洗清。
真相如何,桃瑞斯不在乎,他只在乎对司姮最有利的局面。
第84章
布兰温显然也没想到, 一个头一次见面的远方表弟会这样维护自己。
他有些瑟缩地窝在司姮的怀里,暗红色的眼眸流露出一抹不解的惊讶。
“桃瑞斯·格林,如果你再刻意干扰警察办案,我们将正式逮捕你。”裴涿坐在沙发上,黑眸微微眯起,没有一丝表情地冷凝着他。
一旁的塞西尔也适时地掏出一副银色手铐,不轻不重地拍在茶几上,算是警告。
“桃瑞斯。”司姮看裴涿真的动了怒, 立刻出声制止:“回去写作业,大人的事情大人来处理, 未成年的小孩子不要掺和, 管家,把他带下去。”
“好的家主。”管家似乎真的害怕裴涿会把桃瑞斯关进警局,不顾桃瑞斯的挣扎, 连拖带拽地把他往楼上拉。
裴涿他自然听出了司姮看似责怪,实则维护的话, 但他并没有深究。
他没兴趣针对一个未成年, 而且今天的重头戏,在面前这个自称'布兰温'的男人身上。
“布兰温先生,请您回答我的问题。”他薄唇微掀,低沉的语句如钝刀,一字一句,步步紧逼。
布兰温攥紧了披在身上的厚毯子, 半晌才开口:“作为受害者, 我并不清楚事情的全貌, 但我所说的都是亲身经历的。如果你怀疑我,请你拿出证据来, 而不是用这些模棱两可的怀疑,污蔑我的清白。”
裴涿不紧不慢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目光,冷冷逼视着布兰温:“看来你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布兰温先生,不是我污蔑您的清白,是您无法证明你是你。”
布兰温呼吸一紧,却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你想怎么样?”
“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做出以下几点,就可以证明您是真正的布兰温,而不是西墨伪装。”裴涿薄唇微勾,如冰棱般清冽寒冷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打量,道。
“第一,孩子没了,但您的孕腔内肯定有流产过的痕迹,专业医生一检查就知道。”
“第二,虽然腺体被挖,但专业法医可以通过伤口痕迹,来判断究竟是外人作案,还是自己主动挖去。”
“第三,也是最简单最直接的一种方法,验dna。只需要把布兰温失踪前的头发拿出来对比一下就好了,很快就能出结果。”
布兰温微微垂眸,浓郁的长睫将他眼底的情绪全部遮掩。
“房间里每天都有佣人来打扫清理,别说梳子里的头发丝,化妆桌上的指纹,就连常穿的衣服,也都高温消毒过,家里早就没有他失踪前的dna残留了。”司姮给裴涿递了一个眼神。
“这个不用担心。”裴涿淡淡一笑,眸光温柔地流过她的身体,冷冷瞥向神色不自然的布兰温。
“我听说已故墨菲家主的父亲,候方清,在选定您作为他女儿的续弦时,为了确保您身体干净清白,带您去做了处子检测,还验了血。因为您的身份特殊,所以医院至今还保存着您的血液样本。”
“所以,布兰温先生,您敢证明您的清白吗?”裴涿眉梢轻挑,略带挑衅地看着他。
“别怕,布兰温,如果你不想做,那我们就不做了。”司姮紧握着他的手,声音无比温和柔软,看绿眸一直紧盯着布兰温,神色幽暗不明。
“如果不做检测的话,这个警官会一直怀疑我的身份......他还会说服你,让你也不愿意相信我就是真正的布兰温,最后我们两个之间一定会离心。”布兰温低着头苦笑一声:“我愿意做检测,来吧。”
裴涿微微侧眸,看了眼身后的塞西尔。
塞西尔立刻通知早就等候在外面的医生和法医就推着设备进来做检测。
最先取的是指尖血,用来核对dna。
如今科技进步,只要有设备,很快就能出结果。
在等待期间,法医先是鉴定了布兰温颈后腺体的伤口。
对一个omega来说,腺体不仅是产生信息素的重要器官,也是分泌孕激素的重要器官。
一旦腺体被挖,就意味着他不能再有孕,再也不是一个完整的omega 。
一个残缺的omega,甚至还比不上一个普通的beta。
因此腺体被挖,往往被视为一种极端残忍,并带有羞辱意味的折磨手段。
“队长,伤口检测完毕,通过痕迹鉴定,却是外人动手挖去的腺体。”法医答道。
裴涿点了点头,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如果眼前人是西墨的话,那么他在国外很容易找到黑诊所,让医生挖去他的腺体。
“接下来,让医生进来给布兰温做检查,看看他有没有流产过的痕迹。”裴涿轻轻一抬手,一个专业的产科医生就走上前来。
“布兰温先生,请您跟我进来吧。”医生对着布兰温说道。
看着对方手里拿着的,泛着冰冷寒光检测器具,布兰温暗红色的瞳孔瞬间猛然紧缩颤动。
他死死咬着唇,肩膀一阵颤栗似的颤抖,心如死灰地跟随医生走进了房间。
咔嚓——
房门紧闭。
司姮紧盯着房门,脸上神情无比沉重忐忑。
裴涿不动声色地来到司姮身边,看似不经意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无声地流露着让她放心的情绪。
裴涿很有信心,可以凭借这一点撕开西墨的伪装,毕竟腺体可以让外人来挖,但孕囊流产后的损伤却是完全无法伪造的——如果西墨没有怀过孕的话。
时间缓缓流逝。
医生走了出来,对着裴涿说道:“裴警官,经过检测,布兰温先生体内确实有流产过的痕迹,并且......”
医生转头看向司姮,眼神露出同情之色:“布兰温先生在流产之后,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性的清理手术,导致体内残留组织机化......先生他几乎没有人工受孕的可能了。”
“什、什么?”司姮神色怔忪,脑子濒临混乱,涣散失神的眼神茫然地看向房间内黯然落寞的布兰温,渐渐地茫然变为了震惊。
“队长,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塞西尔拿着报告跑了过来。
“说。”裴涿半眯着眼,目光在司姮和布兰温之间来回审视。
“根据从墨菲私立医院保存的血液样本比对,结果一致,就是同一个人。”塞西尔说道。
裴涿黑眸微微一紧。
“裴警官,现在我能证明我是我自己了吧?”布兰温虚弱地走出来,纤丽潋滟的眼眸定定望着他。
裴涿眸光凛冽,压下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讶,漫不经心的颔首:“是我之前错怪您了,抱歉,这些证据足以证明您就是真正的布兰温。”
“证明清楚了就好,销案的事就麻烦裴警官了,布兰温,我让家庭医生来给你做个全身检查,我们把身体养好。”司姮淡淡开口。
“嗯。”布兰温点头,紧握在双手在无尽的厮磨依偎。
“管家,送客。”司姮眼神复杂地看了裴涿一眼,扶着布兰温缓缓上了楼。
*
“队长, dna对比结果都出来了,这个人肯定就是真正的布兰温没跑了。”塞西尔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裴涿的脸色。
见他神色冷郁,立马说道:“不过我们正好可以把华信案翻出来,毕竟华信的颈部有风筝线割颈的伤口,而案发前,布兰温又莫名其妙搞了一个风筝比赛出来,二者有很强的关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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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裴涿站在船头,冷风刮得他衣袍翻动,碎发拂过神情凝重的脸颊:“不是他。”
“什么?”塞西尔不解。
“杀死华信的人,不是这个布兰温。”裴涿说道。
“这个布兰温?”塞西尔摇摇头表示不明白:“可布兰温只有一个人啊,dna明明都比对上了,不会搞错的。”
“ dna并不能解释一切。”裴涿低头沉凝着汹涌的海面,喃喃自语:“只能说明回来的人确实是真正的布兰温,而不是那个人。”
那个不择手段,抢走他未婚妻的人。
*
司姮扶着疲惫虚弱地布兰温回到房中。
卧室里的陈设完全没有变化,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
布兰温看到这一幕时握着她的手瞬间缩紧,沙哑地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是和从前一样,我以为失踪之后,你不会等我了,你会和那个警官结婚。”
“别说傻话,你是我的丈夫,你生死不明,我怎么会抛下你和别人结婚。”司姮浅浅笑着。
“你应该跟那个警官结婚的。”布兰温低垂的睫毛渐渐被湿润的泪光打湿,像是无尽的悲哀,沉甸甸地压下来。
“我没有保住我们的孩子...我的腺体也被挖了...我现在不算是个omega了,我连一个beta都不如,beta还可以人工受孕,可我却再也不能怀上你的孩子...我是个废物。”
“对不起...司姮,我对不起你...”布兰温深深低着头,从前的骄矜消失不见,无数看不见的潮湿暴雨一点一点将他淹没。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其他的我都不在乎,受伤害最深的人是你,你不需要跟我道歉。”司姮垂眸静静凝视着他,将他拥入怀中。
布兰温纤弱单薄的身子轻轻啜泣着,温顺地伏在她的胸口,苍白的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衣袖。
“被绑架的滋味不好受吧,你一定受了很多苦,连性格都和从前不一样了。”司姮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他脖间狰狞的疤痕,幽幽道:“从前,你和裴涿只要一见面,必然是针锋相对。”
第85章
布兰温瞬间惊慌起来,缀着泪水的湿淋淋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像是受了惊的蝴蝶抖着纤弱的触角。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现在很怕见到别人,一见到陌生人我就害怕,惶恐,紧张不安......司姮,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我了?我会改的,我一定会努力改回来的,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他惴惴不安地抓着司姮的手,指缝中还有着干的血丝,像是艰难地从地狱里挣扎逃窜出来的魂灵,渴望司姮能容纳他。
司姮温柔一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害怕,你现在回家了, 安全了。去洗个热水澡吧,好好休息一下, 忘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去给你放热水。”
她说着便要起身,但却被布兰温紧紧的攥着手腕。
司姮垂眸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从指腹蹭去他眼角脏污,问道:“不想一个人待着?”
布兰温立刻点头,细长的丹凤眼已经抬眸而睁得圆圆的,仿佛一头还处于惊慌中的小草鹿。
司姮笑意渐浓, 缓缓弯下腰, 半跪在布兰温面前, 温声道:“那跟我一起去浴室吧,我帮你清理。”
布兰温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无比自卑的低下了头:“可是我的身上...很丑。”
司姮倾身上前,在他微凉柔软的唇上浅尝辄止,笑意款款:“没关系,我不在意,走吧。”
她牵起布兰温的手,布兰温也顺从的跟着她走。
浴室里闷热又潮湿的水汽开始蔓延,朦朦胧胧的氤氲黏在他们身上,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影绰的雾气中,只有哗啦啦的水声弥漫。
布兰温抱膝坐在浴缸里,白皙的身体被潮热的水蒸腾成了樱花一样的粉红色,透过脊背单薄的皮肤,肋骨弧度清晰可见,原本细腻肉粉的肌肤,出现了大片或青或紫、或刀伤、或撞击、或烫伤的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但最狰狞严重的伤,还是他脖颈处的刀伤。
腺体被活生生的挽下来后,他颈后出现微微的凹陷,还有大小不一,纷乱如麻的割伤。
哪怕这些伤口已经缝合上了,可是缝合后的伤口,就仿佛一条条大小不一的蜈蚣,朝着四面八方仓惶的逃跑。
司姮坐在浴缸边,手中拿着浸饱了水的毛巾,温柔地替他清洗着伤口。
她越看布兰温脖颈上的伤口,目光就越发阴沉。
突然,她将毛巾一丢,迈入浴池中抱着他,在他颈后的伤口亲吻,薄唇贴着他已经不再敏感的腺体部位,喃喃低语:“疼吗?”
布兰温一直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瞬间一变,眼中流露出欲言又止的凄楚,瑟缩地钻进她的怀中,悲伤的泪水无尽的往外涌。
他有数不清的话想要跟她说,可到嘴边,却只剩一句:“我好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无时无刻不再想你。”
还有......对不起。
*
深夜,司姮披上外套,才走出了房间。
桃瑞斯一直在门外,因为不敢主动敲门打扰,所以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走廊栏杆边晃着脚,咬着棒棒糖,百无聊赖地等着,任凭管家怎么劝也不肯走。
反而是他在管家口中,套出了很多关于布兰温的遭遇。
比如他的腺体被挖、他流了产,以后无论是自然怀孕还是人工受孕都与他无缘。
“表哥竟然遭遇了如此惨无人道的遭遇,真可怜啊。”他的语气满是悲痛,但眼梢却莫名轻快地扬了起来。
在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后,桃瑞斯瞬间站了起来,满眼惊喜与关心:“表嫂你出来了,表哥他还好吗?”
“他喝下加了镇定安神药物的汤,已经睡下了,你们都不要进去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司姮系上大衣系带往外走。
“可是表嫂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啊,我陪你去吧。”桃瑞斯担忧道。
司姮摇头:“不用了,我只是去一趟警局而已,销案要家属签名,刚才一时着急,把这件事给忘了,我签了字就回来,你早点睡。”
“我等你回来再睡,我怕那个警官又刁难你和表哥,如果你不回来,我马上让管家通知法务部和公关部,联合起来搞他。”桃瑞斯坐在客厅沙发上,精雕玉琢般的脸上露出一股略带强硬的倔强。
司姮无奈又头疼的轻笑一声:“你啊,我看你别学什么芭蕾舞了,干脆来当我的公关部部长算了。”
桃瑞斯若宝石般明亮的眼眸弯弯,光芒璀璨:“真的吗?”
“假的!你还当真了,好好学习。”司姮点了点他的脑门,离开了庄园。
不同的是,这一次,是司姮自己开的悬浮车。
行驶一段时间后,车子停在了环海公路上。
环海公路边的野草已让生长地无比茂盛,在刺骨凛凛的寒风中,不断翻涌着绿色的浪潮。
路边曾经被他们的车子撞歪的栏杆,已经被路政局修复。
司姮下了车,顺着公路外的一条小径慢慢走。
越往深处走,野草就生长得越高,几乎能把人盖住,路灯的光芒也渐渐远去,海天黑成一色,只有隐约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的声音,璀璨的星河提醒着司姮,天地还没有倒悬。
司姮继续往前走,突然草丛中伸出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将她猛然拽进了幽深又隐秘的草丛中。
海风刺骨,吹得野草激荡,空气中海汽的咸湿味与青草的淡香混杂在一起,耳畔风吹草动,呜呜咽咽。
司姮被裴涿紧紧搂入怀中,滚烫的唇如饥似渴地缠了上来,湿滑的舌尖难舍的交缠,勾着她的舌尖,不断的深入缠绵,搅动出淋漓的水声。
司姮一愣,没想到裴涿竟然会如此主动,还是在空寂无人的野外,星空下、高草丛中。
裴涿淡色的薄唇逐渐被滚烫浸染成绮丽的糜红。
他拥着司姮,慢慢往下,渴望地含住她的耳垂。
温热的舌尖将她的耳垂吮吸地殷红滴血,而他不断低喘着,凸起的喉结不断上下滚动,无声地宣示着他无法被填满的渴望。
司姮微微轻阖双眼,一股酥麻从尾椎骨密密麻麻的爬升至大脑。
星河灿烂。
司姮和裴涿躺在草丛中,裴涿意犹未尽地细碎的亲吻着她的眉眼,温柔又难舍地厮磨着。
“我们这样好像在偷情。”司姮突然笑道。
裴涿黑眸的温情淡淡褪去,手指紧紧的插入司姮的指缝中,他说道:“虽然dna比对结果一致,但如果我说,西墨就是布兰温,布兰温就是西墨,现在回来的那个人,就是你曾经的恋人,伪装成西墨的真正的布兰温,你相信吗?”
司姮不言,只是静静看着他。
模糊的月光和渺茫的星光将他的清隽温柔的五官细细描摹。
裴涿继续说道:“孪生兄弟,什么都可以一模一样,但dna 、信息素却无论如何都造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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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今天他做得那三样检测。第一,dna之所以对的上,是因为当初从孤儿院里选中与墨菲家主结婚的人,就是他——你的西墨,也是真正的布兰温。”
“我推测应该是他受不了嫁给墨菲家主这件事,才联系了孪生兄弟西墨,与他互换身份。从此布兰温成了a大校园里和你相爱的西墨。而西墨成了布兰温嫁进了墨菲家,成为豪门人夫,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
“也因此,现在真正的布兰温想要名正言顺的回来,只有把判定身份的腺体挖掉,弄一个无从对症出来,不然他迟早会暴露。”
“最后一点,流产检测,这个没什么好解释的,毕竟你们曾经是恋人,所谓防护措施也不能100%避孕,他怀了你的孩子,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流产,也实属正常。”
裴涿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测说完,期待地看着司姮的反应。
但是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没关系。”裴涿语气故作轻松。
他的眼中并没有半分伴侣不信任的埋怨,反而温声道:“我知道我这个猜测太荒唐了,还没有证据佐证,你不相信也很正常......但是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我也还是会继续查下去,直到找到证据,让你相信为止。”
“我相信你。”司姮淡淡开口。
“你真的相信我?”裴涿眉眼怔忪,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喜。
司姮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回来的那个人不是布兰温、不然我也不会出来和你偷情了。呃,应该说,我知道回来的那个人不是和我领证结婚,怀着我孩子失踪的布兰温。”
她望着夜空幽幽轻叹:“他们都曾是我的枕边人,就算再怎么相似,我还是能分辨得出来的......而且,我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裴涿目光幽深而炙热。
司姮讲述了她曾经在绿雾岛上撞见布兰温和华信医生私会,而她躲在山茶花树下,却被布兰温仅凭半个踩在花瓣上的脚印发现的事情。
“现在想起来,布兰温未免太敏锐了,一个正常人,头上还盖着黑纱,仅仅是从花丛里路过,就能在如海一样散乱的花瓣里,一眼看到有脚印的花朵,简直就是个超人啊。”司姮语气恍惚。
“确实如此,所以说布兰温,不、真西墨,他更像是一个手法惊绝的杀手。”裴涿道。
司姮也默认点头:“但是关于回来的那个人的身份,就先不要拆穿了吧,至少让他相信,他骗过了我们所有人。”
“好。”裴涿没有犹豫。
不打草惊蛇,才能更好的搜查线索。
只是裴涿表情依旧难掩沉郁晦暗,他一直介意刚才司姮无意间吐露出来的心声。
'我知道回来的那个人不是布兰温,不然我也不会出来和你偷情了。 '
意思是,如果今天'布兰温'真的带着孩子回来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断绝了吗?
司姮终究还是被'布兰温'为她营造出来的家庭,给牵绊住了吗?
不可能,他决不允许!裴涿黑眸冷冷一沉。
冒充他人身份结婚,已经构成了欺诈婚姻。
只要他拿到证据,就可以直接向法院申请,让这桩婚姻无效作废!
第86章
司姮回到家中, 庄园内早已熄了灯,只有客厅依旧灯火通明。
桃瑞斯坐在沙发上,端脑放在抱枕上不停的敲击着。
看到司姮回来,他眉开眼笑,嗓音里带着轻盈的欢喜:“表嫂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快看我这个写的怎么样!”
“什么?”司姮在他身旁坐下,原本以为是作业,谁知道却是满满十几大页的通稿、后续的洗白澄清内容。
他甚至还搜罗了好几个发布过司姮谋杀布兰温阴谋论的大博主。
为了规避法律风险, 这些大博主用词都很模棱两可,但桃瑞斯却还是找到了他们用词间的漏洞, 并且保存了证据, 要求法务部门出动,正式提告他们,要求他们向司姮发布公开的道歉声明。
司姮惊呆了:“看不出来, 你读书不行,搞公关倒是一把好手。”
桃瑞斯眼梢弯弯如弦月:“表嫂满意就好。我早就看那些污蔑你的博主不顺眼了, 现在表哥平安回来, 就是最好的打脸证据,终于可以狠狠出一口恶气了。”
“看样子,以后公关部部长的位置不给你也不行了。”司姮微微一笑:“好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好。”桃瑞斯乖巧地合上了端脑,与她并肩上楼。
经过司姮和布兰温的卧室门口时,桃瑞斯犹豫了一下,伸出纤细白皙的小指勾了勾司姮的手,软声道:“表嫂,孩子没了的事,你不要太伤心了......表哥一定可以修复好身体,你一定会有很多孩子的。”
“谢谢你啊,小大人。”司姮温和笑容中带着一丝悲伤。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个被挖掉腺体,又在大月份流产伤了身子的omega ,如同已经盖棺定论,这辈子与孩子无缘。
再多安慰的话,也只是徒劳罢了。
回到房间,月光透过海棠花窗洒了进来。
布兰温靠坐在床头,静静凝望着窗外的月亮,艳丽的容色因为清瘦而多了一丝沧桑的憔悴柔弱。
“怎么醒了?”司姮走向前,关心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口疼了?”
布兰温摇了摇头,眼波温柔如水,还有一抹令人怜惜的怯态:“我醒来、看不见你。”
“我出去办了点事,把你的失踪案给销了。”司姮脱衣上床,拥着布兰温躺下,一下一下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肩:“别怕,我不会走的,安心睡吧。”
“ ......嗯。”布兰温静静躺在司姮的怀中,感受着久违的熟悉温度,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梦一样的时光里。
梦中,布兰温回到了小时候。
因为双胞胎弟弟西墨患有杏瘾症,父母将所有的关注都放在了西墨身上,很少关注他。
父母有限的闲暇时间,不是陪伴西墨,帮助他走出心理阴霾,就是带西墨在各大医院奔走求医。
而布兰温,只能孤孤单单地留在家里,玩着孤孤单单地玩具,性格愈发沉默寡言,温吞胆小。
后来父母因为海难离世,没有亲戚愿意收养的他们,被孤儿院接走。
阳光春天孤儿院,一点也不阳光,一点也不春天。
那里面规矩严苛,院长励志要将他们培养成最听话最漂亮的omega ,卖给富豪,成为富豪们装点门面的工具。
在孤儿院里,他和西墨,每天都吃不饱,还要要求完成绘画、插花、舞蹈、厨艺...以及如何讨好取悦alpha ,一旦做不好,就会有各种隐秘又恐怖的不伤皮肉的刑罚等着他们。
正常孩子们应该学的课程和知识,在孤儿院里确实完全被禁止的。
虽然患有杏瘾,但一直被父母关心宠爱着的弟弟西墨,是最先受不了反抗的。
在一个深夜,他把偷偷攒下的饼干装进小书包里,小小的身体,从围栏的中间挤了出去。
西墨站在围栏外,让布兰温也跟他一起走。
但小小的布兰温被打怕了,他不敢逃跑,懦弱地低下头。
小西墨呲着牙讥讽了他一句:“怪不得爸爸妈妈不喜欢你,你愿意留下就留下吧,我要离开这里,去过好日子。”
说完,他幼小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二天,院长才得知西墨逃跑的消息勃然大怒,派出保安和老师在暗中寻找,但找了一个星期也没有找到西墨,大家都觉得西墨已经死了。
毕竟一个五岁的孩子孤身在外,处处都是危险。
但和西墨有共感的小布兰温知道,弟弟一直活着。
尤其是深夜里,小布兰温的身上、背上、指尖......都会传来锥心刺骨的共感疼痛。
小布兰温明白,弟弟虽然活着,但是比他在孤儿院的日子,也好不了多少。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流逝,他感到西墨的日子在一日日变好。
虽然布兰温也不明白为什么,但是能清楚的感知到,身上传来的共感疼痛几乎消失了。
可能是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西墨渐渐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了吧。
真好,不像他,还被困在这座封闭的孤儿院里,如果自己当初勇敢一点,和西墨一起离开,是不是他已经自由了?
但不等布兰温幻想,孤儿院里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个上了年纪的贵族omega。
院长立刻就将孤儿院中所有的omega们召集起来,大家排成一排,像商品一样,等待着对方的挑选。
布兰温对这样的挑选司空见惯,每当有贵客到访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孤儿omega被挑选中,成为富豪的丈夫或地下情人。
就这样布兰温被选中了。
紧接着,他就被带去了医院做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贵族omega很是满意,起身傲慢地对一脸茫然地布兰温说:“你被选中做我女儿的续弦丈夫,回去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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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101章
但现在布兰温知道了——是绝路。
身为omega,如果腺体被挖掉,还可以通过科技手段人工受孕。
可现在他的身体也损伤了,彻底断了他最后的希望,他再也不能孕育司姮的孩子了。
布兰温浑身发冷,单薄脆弱的身子无助地蜷缩起来。
忽然,他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入怀中,仿佛一个即将被冻僵的人面前,突然燃烧起盛大的篝火,火光暖热了他的冷硬的指尖。
医生们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司姮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柔软温热的唇细细地亲吻,满眼心疼与爱怜:“怎么你现在总是哭呢?”
“不是的,我只是、”布兰温飞快的抹去眼角的泪痕,哽咽的嗓音里溢满了浓重的自卑:“我觉得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以后也不能...对不起。”
“没关系,也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司姮凝视着布兰温的眸光缱绻温柔,半真半假的呢喃着。
昨天,就在医生告知司姮,面前这个伪装成她丈夫的前男友,也怀过孕、流过产之后,司姮几乎像被雷击了一下,怔愣在当场。
那一瞬间,她回想起当初她在裴涿家给多肉浇水的时候。
她突然接到的他打来的电话,可她当时满脑子都在思考如何向裴涿告白,再加上她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联系,于是直接就挂断了。
会不会那个时候,就是他流产的时候?
如果她接了那通电话,会不会那个孩子就能保住?
她难道真的六亲缘浅吗?
门扉半遮半掩,映出一对各怀心思的恋人紧密相拥的画面,美好地仿佛一副油画。
门扉外的阴影角落里,潜藏着一双蓝阴阴的眼睛,像幽幽的鬼火,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依偎的身影。
*
布兰温平安归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大网络,成为头版头条。
法务部乘胜追击,搞了几个阴谋论的大博主,司姮原本就开始逆风而上的风评瞬间被推到了顶峰。
甚至因为之前的大规模群黑,而导致她生出了一大批怜爱粉,还有一群颜值纷。连各大主流媒体都向司姮发出了采访邀请,要专门为她做一期节目。
但根本没空上电视,她现在光是收礼应酬都来不及。
自从布兰温回来的消息公开之后,许多正常名流纷纷送来礼品慰问,司姮光是接待就忙得脚不沾地。
送走了客人之后,司姮就去医院陪着布兰温做激光疤痕消除术,一呆就是大半天。
再回到庄园的时候,天早就已经黑了。
“家主、先生,你们回来了,有位莱斯利家的客人已经等了您们一下午,我让他先回去,但他执意要在这里等您回来。”管家上前迎接时,对司姮说道。
司姮眼皮一跳:“谁?”
管家表情略带不悦:“上一次跟表少爷打架的那个人。”
司姮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还以为是伊尔跑来了。
她带着布兰温走进会客厅。
光亮盈盈的客厅内端坐着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他穿着宽松的运动卫衣,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有种一种令人踏实心安的野性。
“他——”布兰温眼眸微微睁大。
司姮侧眸凝着他笑:“怎么,你认识晴树吗?”
布兰温连忙摇头否认:“不、不认识,我只是好奇,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孩子。”
布兰温当然认识晴树,当初他伪装成西墨和司姮交往时,司姮就将晴树介绍给他认识。
那时的晴树简直就像司姮的跟屁虫,只要有司姮在的三步之内,必有他的存在。
就连他们之间约会的时候,晴树也总是不合时宜地插进来。
布兰温的脾气一向是极好的,但是总是在和恋人亲近的时候被打扰,他也有些不悦。
然后司姮就向他讲述了晴树幼年的遭遇,以及她想抚养他的决心。
布兰温自己就是孤儿,在得知晴树明明不是孤儿,却比孤儿还要悲惨的遭遇后,满心同情,自然而然地接纳了他。
但是晴树对他总是不太亲近......
不过那些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他不是司姮的前男友西墨,是从未见过晴树的,司姮名正言顺的丈夫——布兰温。
“他叫晴树,你弟弟认识他。”司姮笑着说道。
她走到晴树面前,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晴树凝视了一眼站在司姮身旁的布兰温,又很快收回视线,低声将手中的小盒子捧上,说道:“父亲说,他很高兴你寻回丈夫,但也替你伤心,失去了一个孩子,这个是父亲让我给你、你们送来的礼物。”
“礼物?什么礼物?”司姮接过小盒子,打开一看。
小盒子里,柔滑的软缎上,静静躺着一枚小铃铛。
伴随着小铃铛一起的,还有一泻而出的强烈的百合浓香,香味扑鼻而来,好似一蓬艳紫浓红的轻烟,在她的脸上散开,瞬间将她拉到那个潮湿闷热的夜晚。
“这是什么?”布兰温不解地看着司姮。
司姮先是一惊,但当她看到布兰温眼中只有清澈的疑惑,再无其他情绪之后,猛然反应过来,布兰温的腺体已经被剔除了,他再也闻不到别人的信息素。
而晴树还未分化,在场的人里,只有她可以闻到伊尔光明正大又隐秘暧昧的挑逗。
神经病!司姮咬着牙,暗暗在心里骂。
“我也不明白。”司姮若无其事地合上小盒子,对管家说道:“把这个放进库房里吧。”
“是。”管家接过盒子又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表少爷亲自做的,他已经在餐厅等了您和先生很久了,要现在过去用餐吗?”
“桃瑞斯做得饭?好呀。”司姮牵着布兰温的手对他道:“桃瑞斯厨艺不错的,一起去吃吧。”
布兰温微微垂眸,温柔地牵起了唇角:“好。”
晴树默默站起身,知道自己该走了。
“对了晴树,一起吃饭吧。”司姮对他说道。
“我?”晴树有些意外的抬眸。
司姮冲着他眨了眨眼:“对啊,在这里住下吧,你父亲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能养得好什么孩子,晚上也在这里住下......”
“我承诺过你的,也到了实现的时候了。”司姮凑在他耳边轻声道,因为晴树个子蹿得太快,直奔一米九而去,司姮几乎都要垫着脚,才能对他窃窃耳语。
晴树暗自激动地握紧了手,微红的脸颊将他的小麦色蒸腾的像酿好的绯红黏稠的蜜,琥珀眼眸忐忑不安的看了一旁的布兰温一眼,仿佛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布兰温静静笑着,却看不出情绪。
晴树眼睫轻颤,琥珀眼流光盈动,仿佛一个体型庞大又异常温顺的小熊:“可是父亲他不会允许的。”
“怕什么,就在这儿住着,你回去不也是伺候他?到时候我亲自把你送回去。”司姮说道。
反正伊尔送那个破铃铛来,不就是想让她去见他的意思吗?
不管了,先吊他几天再说。
第88章
司姮左手布兰温,右手晴树,拉着他俩一起走向餐厅,餐厅过于明艳的光芒,竟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她已经实现了读书时许下的宏伟又渺小的愿望, 有车、有房、有温柔体贴的omega的爱人, 还有承诺会照顾到成年的晴树...属于他们的温馨小家。
如果不是那场爆炸案的话, 或许一切本该如此发展。
可如今, 她曾经想要照顾的人都真切地被她握在手中, 却恍若隔世,只能感叹一句造化弄人。
她曾经想要一心呵护的爱人, 变成了她最想杀死的人。
“表嫂、表哥, 你们——”
一直等候在客厅的桃瑞斯听到脚步声,开心地上前迎接,却在看见晴树时, 顷刻冷下一张脸来。
“你不是来送礼了的吗?礼物送了,还不快走,来我们吃饭的地方做什么?”他清稚的嗓音透着凛凛寒气。
晴树抿着唇,沉默不语。
但是桃瑞斯当着众多仆人以及管家毫不留情的话,依旧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没脸。
布兰温看出了晴树的尴尬,丹凤眼纤浓着如胭脂般柔和的笑。
他一面拉着晴树坐下长桌主位的右首座坐下,一面向桃瑞斯温声细语地解释道:“晴树是你表嫂的旧相识,别这样对他说话,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好好相处。”
'谁要和这种人好好相处。 '桃瑞斯在心里冷嗤了一声。
不过,桃瑞斯还是第一次得知,司姮和晴树竟然早就认识,怎么回事?
“表嫂, 你早就认识晴树了?”他问。
“ ......嗯。”司姮淡淡笑着点头。
“多早。”桃瑞斯紧追着问,急迫的语气仿佛在暗中与晴树较劲一般,非要和他争一争,究竟是谁先出现在司姮的生命中的。
“大概是在他13岁的时候吧。”司姮眸光如水,温和地流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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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 ......”桃瑞斯暗暗咬了咬牙:“为什么你在学校里的时候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他水蓝的眸子里压抑着隐秘的嫉恨,但这种嫉恨,更多的是由委屈、不甘、被欺骗,而滋生出来的。
为什么所有人都和司姮有着不清不楚,天长地久的纠葛。
偏偏他出现在她的生命里的时间这样短暂,短到一句,'丈夫表弟'就可以解释一切。
为什么他没有如裴涿一般,牵扯不清,恨爱纠缠,能彼此牵绊一辈子的关系。
布兰温从刚才管家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了桃瑞斯和晴树的纠纷,因此柔柔一笑,打着圆场,说道:“那会儿你表嫂也是担心为了照顾你的情绪啊,别生气了,快吃饭吧,好不容易准备了这么一大桌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布兰温轻轻拍了拍桃瑞斯的肩,将他安排到晴树旁边坐下,像极了一个温柔的大家长,想方设法调和两个小孩子之间的矛盾。
看着桃瑞斯不情不愿地坐下,布兰温冲着司姮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餐厅光致淋漓的水晶灯,如同水波一样,在他恬然纯净的眉眼边荡漾着。
司姮心绪复杂,回了他一个淡淡的笑,开始动筷子。
因为晴树的到来,以及桃瑞斯对他的排斥,这顿饭吃得并不太安逸。
但好在布兰温早就认识晴树,虽然得装作陌生人的样子,但终究是熟悉的人,他主动打开话匣子,询问着晴树的专业、家庭。
晴树虽然看起来寡言不太容易接近,带却十分乖顺,布兰温问他一句,他就老老实实地回答一句。
司姮也搭着腔说道:“岛上有一片湖泊,冬天的时候,会结一层厚厚的冰,很适合冰上运动,到时候你可以来这里常住、过冬也行。”
“好。”晴树夹着菜,眸中亮着细碎而晶莹的期待。
桃瑞斯在一旁默默咬着筷子,看着司姮坐在主座,布兰温和晴树一左一右坐在她的旁边有说有笑,而他却只能坐在最末尾的位置,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仿佛他们才是幸福的一家,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
桃瑞斯手中的几乎快要握断,低垂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幽怨的愤懑。
就在这时佣人上前对司姮恭恭敬敬的说道:“家主,您让准备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
“房间?”听到这话,桃瑞斯无比惊讶的开口。
“嗯。”司姮笑着点点头:“从前的事都是误会,以后晴树会经常来这里。”
桃瑞斯不敢相信地看着默不作声的晴树,不明白这个沉默寡言的大块头究竟哪里比他好,竟然让司姮对他如此特殊。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桃瑞斯目光狠狠瞪了晴树一眼,如同沸腾的海面。
“我吃饱了,表嫂、表哥,你们吃吧。”桃瑞斯丢下筷子离开。
“ ......这、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安慰一下他。”布兰温担忧地询问司姮。
司姮握了握他的手,笑道:“不用担心,就是小孩子脾气,我一会儿去看看他就好。”
“ ...好吧。”布兰温看着桃瑞斯赌气出走的背影,柔柔的眸光在他、晴树、司姮三人身上流转,神色若有所思。
吃完晚饭,司姮带着布兰温、晴树在岛上散了会儿步。
傍晚海风大,司姮担心把布兰温吹感冒了,脱下外套,罩在布兰温的头上。
布兰温精致清艳的小脸几乎被她的衣裳完全笼罩住,只剩下小小的巴掌大的细腻柔软的面容。
他们一起去了森一的狗舍。
晴树很喜欢这些狗狗,但明显狗狗更喜欢他,一群狗子热情地吐着舌头,扒拉着他,疯狂甩尾巴,倒把晴树给弄得内向了。
他笔直的站立着一动不动,一群狗狗围着他身边转来转去,仿佛一颗毛绒绒的狗狗圣诞树。
布兰温靠在她身上忍不住轻笑出声。
司姮上前,将狗子们一个个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布兰温也上前帮忙,但架不住一群热情小狗。
最后每个人都是一身狗毛,满身狗狗味地回了庄园。
桃瑞斯趴在门边,听着楼下不断传出的欢声笑语,恨得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
原本自从表哥回来之后,司姮的重心就全部转移到表哥身上。
如晴树一来,司姮留给桃瑞斯所剩无几的关注,更是全部消失。
一直被司姮全心照顾关爱着的桃瑞斯哪里受过这样的冷落?
司姮一颗心系在布兰温身上也就罢了,毕竟他是表嫂名正言顺的丈夫,又伤了身体,表嫂关心他天经地义。
可是晴树他凭什么?
桃瑞斯满心不甘,忌恨如同一具泡在水里的死尸,无限的膨胀开,散发出阵阵浓毒的腐朽。
忽然,桃瑞斯听到那笑声开始消失。
有脚步声渐渐接近他——有人上楼了。
他心中一紧,惊喜又期待。
忽然他听到布兰温细雨般的嗓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这个时候去看桃瑞斯?可是已经这么晚了,他应该已经睡下了吧,会不会打扰他?”
脚步声顿时停住,司姮看了眼桃瑞斯房间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觉得布兰温说得有道理。
“那回去吧,明天再说。”司姮轻声道。
“好。”布兰温笑着。
'没有!我没有睡着!表嫂! '桃瑞斯半个身子都恨不得贴到门上,内心在不甘的尖叫。
表哥为什么要这么说?
表嫂明明马上就要到他的门口了,明明只要再进一步,敲一敲门,如果没有表哥那句话......
桃瑞斯修剪平整干净的指甲在门上抓出几道凌厉的痕迹。
脚步声开始往回走,布兰温的声线再次响起:“那孩子好像很依赖你?”
司姮微微颔首:“嗯,毕竟我和他相处的时候最多嘛,以后你和他相处久了,他也会依赖你的,毕竟你才是他真正的亲人,我和他其实没什么血缘关系的。”
话一说完,桃瑞斯紧紧贴在门上的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一下,重重的砸在了耳膜上,砸得他眼神涣散,振聋发聩。
布兰温低声一笑,道:“我觉得晴树那孩子也不错,虽然个子高大,但是意外的是个很乖巧懂事的人,虽然还没有分化,但我觉得他身子那么结实,应该会分化成alpha 。”
司姮点头:“我也觉得。那他身材分化成alpha ,将来一定是体育界的超级大明星......桃瑞斯也没分化,不过看他那样子应该是omega吧。”
布兰温眸光柔和,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他和晴树还挺般配的,一个别扭,一个包容,有些欢喜冤家的意思,咱们可以撮合撮合,亲上加亲。”
桃瑞斯猛得站了起来,被布兰温的话刺激得一阵发抖。
恶心,谁和晴树是欢喜冤家,这句话他光是听着就要作呕。
凭什么他的终身要布兰温来定?
如果说亲上加亲的话,也应该是他和......
桃瑞斯猝然眯了眯眼,眸光湿冷幽寒。
是啊,表哥表嫂对他有收养的恩情。
而表哥身体损伤,无法生育,表嫂又那么喜欢孩子,那他也应该报答好好报答他们才对。
这才是真正的亲上加亲,不是吗?
第89章
深夜,司姮拥着布兰温睡下。
这段时间,他睡得极不安稳,尤其入眠的时间极长,仿佛始终在提心吊胆着什么,连睡着的时候,都不安的紧揪着她的睡衣。
真丝华缎的睡衣, 在他的掌心里被揉成了软巴巴皱乎乎的样子, 像被泡皱的宣纸。
直到凌晨2、3点, 布兰温才慢慢睡下。
确定他安稳睡着之后,司姮才缓缓将睡衣从他的掌心抽出来,走出房间。
此时,整个庄园都在夜色中沉睡着。
司姮走到庄园外,清新的海风如冰雪一般吹拂过她的面颊,给人带来一丝清醒。
果然还是独处舒服啊。
司姮深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像是要将胸腔里积攒的郁闷和压抑一扫而空。
随后,她掏出一支烟。
黑压压的夜色中,很快就亮起一点火星般的猩红,在夜幕中,一闪一闪,隐约照亮她清丽的眉眼。
突然,一个沉重的东西狠狠的砸在司姮的肩膀后,掉在一旁的红山茶花树下。
她微微吃痛地嘶了一声,夹着细烟的手捂着肩膀,朝山茶花树下看去。
艳艳糜红的红山茶花瓣堆积的地上,躺着一本沉甸甸的书籍,书籍的封面上印着四个字——《贤者之爱》。
司姮疑惑地将书本捡起,随意看了一眼。
这本书的封面和书页都有着明显的磨损痕迹,像是被主人反反复复翻阅了无数遍的样子。
就在这时,司姮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桃瑞斯忙不叠得跑上前,宽松的睡衣领口露出一大片雪一样轻薄柔白的肌肤,在朦胧的月光之下,几乎泛着蒙蒙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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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对不起,表嫂,我有没有砸伤你?”他压着声线低声道,满眼担忧地来到司姮面前,指尖拨开她的衣领,就要去看被书砸伤的肩膀。
“没事。”司姮后退半步,默默把褪到肩头的衣领给拉了回来。
她抬头望了望,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正好就是桃瑞斯露台的正下方,怪不得上面掉下来的东西会砸到她。
“怎么这么晚不睡觉?”她问道。
“睡不着,就来露台吹吹风散散心,没想到会看到表嫂你出来,本来想跟你打招呼的,谁知道书先落了下去,幸好没砸到脑袋。”桃瑞斯有些后怕,低声道。
司姮笑了笑:“砸到脑袋也好,做一个快乐的傻子......对了,这是什么书?好看吗?”
桃瑞斯倏然红了耳垂,绵绵而薄弱的月光勾勒出他贞静精致的侧脸。
“学校推荐的课外读物...就那样,不好不坏吧。”他有些忐忑地说道。
“哦。”司姮听了他的话,仿佛对这本书的内容失去了兴趣一般,将书还给了他。
桃瑞斯接过书之后,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却又升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是遗憾,司姮没有把这本书翻开看看。
若是她将这本书翻开,就能看到,书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他勾勒的痕迹,一看就知道他喜欢极了这本书,才会翻来覆去的看,满满都是标注。
这本书讲的是,成年的主角按照自己的喜好培养幼年男主,渐渐引发的不伦之恋。
如果司姮也能像主角一样,对他有着阴暗的心思就好了。
可惜他终究没有这样的好命。
是他对司姮怀有一种腌臜龌龊的不堪心思,他怕她看穿,又害怕她看不穿。
带着这样惘惘看不见尽头的隐秘心思,桃瑞斯问道:“那表嫂呢,表嫂这么晚了为什么不睡觉?”
司姮淡淡一笑并不解释,只是默默将夹着烟的指尖送到嘴边,缓缓吐出一口朦胧的烟气,在侧侧轻寒的风中被拉扯出渺茫纤弱的线条,飘散着淡淡的烟草味。
有些呛人的味道,刺激得桃瑞斯喉咙有些干渴,呼吸更是微微发烫,头也有些疼了起来。
明明这味道他经常闻,早就已经习惯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对这烟草味的反应格外强烈。
“表嫂,别抽烟了。”
桃瑞斯伸手从她口中夺过烟,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将猩红的火星子全部踩灭:“从前表哥失踪,你担心表哥的安全,抽烟消愁我能理解,为什么现在表哥都回来了,你却还不开心,还要靠着烟来缓解心情?你是不是因为表哥的伤而不开心?”
司姮敛了敛眸:“我自然是担心你表哥的身体。”
总不能告诉桃瑞斯,回来的这个表哥,不是那个表哥吧?
“我不信。”桃瑞斯不自觉的呼吸急促起来,蓝眸几乎被冷亮的月光浸透,定定地注视着她:“表嫂,我了解你,如果你真的为表哥回家而开心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他一眼就看清了司姮眸中的潮湿的寂落。
这种眼神,和他第一次上岛,看见司姮一个人站在悬崖下的礁石畔,孤独注视着远方的眼神一模一样。
很明显,表哥的回归并没有改变司姮郁结于心的伤感。
此刻,桃瑞斯既为不能为司姮抚平寂寥而难过,内心深处又滋生出一种隐秘而阴毒的窃喜。
窃喜表哥在司姮心中的地位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高,他的回归并没有填满司姮内心的空虚。
在她的内心深处,还有无法被填满的缺憾,就像看似牢不可破的大坝,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却有一个小小的蚁xue,在她的心上钻进钻出,钻出一个针尖般的缝隙。
但哪怕是在微不起眼的缝隙,也足够滋生出更大的裂痕,直至彻底崩溃,咆哮出汹涌的波涛。
“你一个小屁孩,了解我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司姮轻笑着说。
“不,我就是知道。”桃瑞斯咽了咽越发焦渴的喉咙,嗓音也仿佛烧焦了的石炭一样,沙哑得不成样子。
这种难耐的滚烫和焦灼很快蔓延到全身,桃瑞斯感觉自己全身都开始被火焰焚烧起来。
他紧紧握着司姮的手,灼热的滚烫烧得他骨头都在咯咯发疼,他强忍着难受,眸光恍惚蒙蒙地看着司姮:“表嫂,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表哥他的孩子.....”
话没说完,桃瑞斯就像瞬间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跌倒在地。
“桃瑞斯——”司姮连忙搀扶着他,掌心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尤其是他的颈部,简直滚烫得像被烙铁炙烤了一样。
“你到分化期了。”司姮拍了拍桃瑞斯的脸,连忙叫醒了沉睡的管家,让他把家庭医生护士都叫过来。
“分化?”桃瑞斯视线模糊混沌地望着天花板痴痴地笑了起来。
他盼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来了。
他会分化成omega,代替身有缺陷的表哥,替他生下孩子。
表嫂最喜欢孩子了,他们的孩子会像一个精巧绝佳的粘合剂,不仅能将他永永远远和表嫂绑定在一起。
甚至也会弥补表哥和表嫂之间没有孩子的遗憾,他们一家四口,会幸福快乐得生活在一起。
分化期是人体细胞最不稳定的时期,人会感到极度的痛苦,尤其是越晚分化的人,这种痛苦就越强烈。
司姮自己就后期分化成alpha的,她了解那个时候的煎熬。
桃瑞斯此刻脸颊滚烫如沸,唇色却苍白得惊人,看得她无比怜惜。
医生很快就带着护士赶过来,虽然分化期更多还是靠自己硬挺过去,但医生可以用药物,尽可能得缓解这种疼痛。
司姮在一旁看着几乎已经丧失了神智,但却笑得一脸痴态的桃瑞斯,有些担忧地问医生:“他不会被烧成傻子吧?”
“不会的。”家庭医生很专业地回答:“就是表少爷为了保持身材,长期节食,有些营养不了,分化期时间可能会长一点,难熬一点,应该不会出现危险。”
司姮这才放下心来。
她坐在一旁守着一夜,快天亮时,桃瑞斯终于度过了分化期。
“恭喜家主,表少爷分化成了alpha。”医生对她说道。
几乎就在医生话落时,一股强烈的仿佛是盛夏正午的滚烫烈日洒在地面散发出来的如同热浪铺面般的烈日信息素,如同气浪般汹涌地散开。
一瞬间,司姮在这种强势的信息素的进攻下,几乎快要被烘干脱水,不停地吞咽着喉咙。
“我怎么感觉自己快要中暑了,头晕目眩的。”司姮呼吸粗重而艰难。
她感觉自己好像进入烤箱被两面高温烘烤,瞬间从水灵灵的湿苔藓,变成了沙漠里的风滚草。
家庭医生是个beta,因此他的反应倒不像司姮这般强烈,十分淡定地开口。
“表少爷刚刚分化成alpha ,体内的信息素正是最不稳定、不受控制的时候,而且由于您和表少爷两人都是alpha ,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和抵抗现象......要不出去缓一下吧,表少爷这里有我和护士照顾。”
“行,我就把他交给你们了。”司姮想也没想就同意。
朝着门口夺命狂奔,直到裹挟着海洋水汽的海风扑来,她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但还不等她轻松多久,身后的房间里,就传来一阵激烈的打砸声,声音里还夹杂着桃瑞斯的嗓音。
第90章
司姮又连忙往回跑, 离房间越近,桃瑞斯的声音就越清晰,因为才刚刚分化的缘故, 他的嗓音无比嘶哑, 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的上好锦缎。
“骗我!你们都骗我!”桃瑞斯的声音声嘶力竭,滴血似的喊着:“我怎么可能分化成alpha ?我为什么会是alpha !我不是!”
司姮推门进入,就看见桃瑞斯正拿着天鹅绒枕头往医生的身上丢去,关键是他扔枕头的手上还插着针管。
被他这样激烈的动作一拉扯,针管直接从他手背绷起的血管里挑了出来,随着针尖一起挑出的还有一行飞溅鲜红的血液,在床单上留下一行殷殷的血滴,同时血管里的血液也不断地流出,黏稠的从指尖滴答滴答落下。
“表少爷,我们知道您一直渴望成为omega, 分化成alpha您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但是请您情绪稳定一点, 您这样会伤害到您自己的。”家庭医生一边闪躲, 一边说道。
“滚!”桃瑞斯脸上不自然的红晕未褪,看起来仿佛像被愤怒蒸红了脸一样,轻灵如海的蓝眸,此刻也仿佛风暴中的怒海狂涛,谁靠近就将谁拉入深海之渊。
眼看着他越来越失控,情绪几乎癫狂,很有可能伤人伤己。
司姮站在门边,冲着他大喊道:“桃瑞斯,你冷静一点!”
听到她的声音,桃瑞斯发狂般的动作猛然顿住。
“ ......表嫂?”他慢慢转过头,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表嫂、他们、”桃瑞斯慢慢放下手中染了血的枕头,微红的鼻尖一酸,语气哽咽:“他们说我分化成了...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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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他的眼神无比委屈难过,修长笔直的双腿跪在床上朝着司姮的方面跪行了几步:“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分化成alpha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司姮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分化成alpha是事实,医生和护士没有骗你......”
司姮知道桃瑞斯痛苦的原因,因为他最心爱的芭蕾舞只招收omega学院,一旦学生分化为alpha、beta,就会被学校要求转学或者开除。
这也就是意味着桃瑞斯要放弃他最爱的芭蕾舞事业,他才会因此接受不了情绪激动。
因此,司姮连忙继续说道:“你放心,就算你分化成alpha,荆棘学院不收你,我也会全力支持你跳芭蕾。”
“现在alpha和beta都能通婚了,凭什么alpha不能跳芭蕾?我和你一起打破偏见。”
“高中不收你,我就给你办个高中;大学不收你,我就给你办个大学;芭蕾舞团不要你,我就给你组个舞团,再建个大剧院,你跳舞跳得这么好,观众只要有眼睛都会认可你的。”
“所以桃瑞斯,你别难过了,好吗?”司姮站在门口秉着呼吸,一口气把话说完。
说完之后,她深深吸了一口门外的空气。
不行了,刚刚分化的alph息素真是没轻没重,烈日一样的信息素又太强烈。
......要中暑了。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只是不想成为alpha ,只要不是alpha ,什么都好, beta也可以,可为什么偏偏是、偏偏是alpha ?”桃瑞斯痛苦的低着头,瘫软跌坐在床上,泪水如雨珠落下。
“医生、医生你帮帮我,我不想成为alpha,帮我转化成beta好不好?我不要信息素,我不要alpha的信息素、你帮我剜掉腺体好不好?就像、就像我表哥那样?”桃瑞斯眼眶充血似的通红,激动地扑倒医生面前。
“表少爷,你冷静一点。”医生无比吃惊桃瑞斯的反应。
虽然每一个刚刚分化的孩子,都有一部分暂时无法接受自己身份的转变,但像桃瑞斯这样,癫狂到想要自残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医生不明白,分化成alpha不好吗?掌握顶级资源,支配omega,手下还有一堆beta给当牛做马卖命。
为什么会有人不想做alpha ?
“家主、家主、您看——”家庭医生一时也失去了注意,茫然的眼神看向司姮,请求她拿个主意。
或者,让桃瑞斯先冷清下来,毕竟众所周知,表少爷最听家主的话。
“桃瑞斯。”司姮也不想让他继续疯下去。
但她刚刚上前一步,就瞬间感觉自己来到了六月酷暑的吐鲁番盆地,身体里的水分瞬间被抽干,被烤成一块干巴苔藓。
......她默默后退了半步。
桃瑞斯看到这一幕本就不稳的情绪,瞬间变得极度亢奋起来,他像疯了一样拉着医生:“把我的腺体剜掉!我不要做alpha ,剜掉它!剜掉它!”
他的声音凄怨得如同厉鬼,见医生没有动作,他竟然冲向了医生旁边的医用小推车上,拿起上面的一个类似手术刀的小工具,就要往自己的脖子上割。
如果不是护士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恐怕此时桃瑞斯已经血溅当场,享年17。
司姮也顾不得对同类alph息素的抗拒,以及对热的排斥,强行忍耐着上前,厉声训斥:“你疯了!不就是转化成alpha ,为什么要自残!你以为学你表哥那样剜掉腺体,滋味很好受吗!”
桃瑞斯一愣,泪光摇曳的眼眸怔怔望着她,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司姮竟然用这样凶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他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绝望,失声痛哭起来。
“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明白!”桃瑞斯死死拉着她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怀里,像个孩子一样毫无形象地大声哭着。
哭声吸引来了布兰温。
“这是怎么了?怎么乱成这个样子?”布兰温看着房间里乌泱泱的人群和一片狼藉,惊讶出声。
“没、没什么。”司姮揉了揉疲倦的眉眼,温声对布兰温道:“是不是我们吵到你了?快回去休息吧,医生说了,你要休息好,恢复才能好。”
“我没事,也不是你们吵醒的我。”布兰温走上前,抽出一张柔巾纸递给桃瑞斯。
桃瑞斯停止了孩子般的哭泣,默默背对着他擦泪。
如果布兰温没有剜掉自己腺体的话,一定可以闻到此刻,满屋里强烈而炙热的alpha的信息素。
“那是因为什么?你的伤口发疼了?”司姮担心道。
“没有,是我自己醒得早。”布兰温低声笑道:“我醒来之后,看到你不在,先是去外面寻找你。找不到你后,我以为你去跟晴树叙旧去了,也转头去了晴树的房间,你猜发生了什么?”
司姮摇摇头:“猜不到。不过看你这幅模样,就知道不是坏事。”
“没错。”布兰温语气里都带着笑:“我刚才去晴树的房间里,发现他竟然已经度过分化期了!”
“什么?他也分化了?”司姮震惊无比。
“是啊,晴树这孩子真是老实,分化那么疼,他硬是一声不吭......诶?司姮你刚刚为什么说也?难道?”布兰温又惊又喜地看向桃瑞斯:“你也分化了吗?”
桃瑞斯淡淡抹去了泪:“嗯。”
“他分化成了alpha。”司姮说道。
“alpha?”布兰温眸光微微讶然,旋即看向桃瑞斯的笑意更深:“你和晴树真是有缘,不但一起度过分化期,而且一个分化成alpha,一个分化成omega。”
布兰温眸光盈动荡漾,仿佛在感叹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说什么?他...omega ?”
桃瑞斯原本还能强撑平静地目光在听到晴树竟然分化成了omega后,突然疯了一样的大笑起来,裹满泪水的泛红眼眶里藏着凶犷的悲哀。
第91章
看着他笑,不明所以的布兰温也跟着开心笑了起来。
虽然有些意外,最像omega的桃瑞斯分化成了alpha ,最应该分化成alpha的晴树却分化成了omega,好像老天故意反着来似的。
但至少一个人是alpha, 一个人是omega, 他们又都是司姮最喜欢的孩子。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互生情愫,结成连理,那么他们生下来的孩子,司姮肯定也会很喜欢吧。
而且晴树的身体本就结实健壮。
晚期分化那样疼,桃瑞斯在医生的看护下都折腾了一夜,快把嗓子喊哑了,但晴树愣是一声不吭地熬过来了,甚至看着比正常人的气血都要充足。
身体能力这样出色优越的晴树,分化成omega后, 肯定也比一般的omega生育能力要强吧。
——不像他,因为情绪不好,就轻易流了产,伤了身子。
布兰温掩下心中伤感,强颜欢笑上前一步,对着眼中绞着泪一样的桃瑞斯说道:“我知道你因为alpha不能跳芭蕾舞而难过,但是你放心,我们是一家人,一定会竭尽所能帮衬你的。”
“而且, 晴树和你的遭遇也一样。他原本是前途无限的体育生, 分化成omega后, 爆发力肯定是比不上那群alpha了...”
“所以,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晴树吧, 别看他昨夜分化的时候没吭声,肯定也是忍受了很大的痛苦的。”
“呵、”桃瑞斯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笑布兰温,还是笑晴树,亦或是笑他自己。
晶莹的泪水流到他线条精致的下巴尖上,如冰晶一般摇摇欲坠。
“走吧,我倒也想看看,他那副模样分化成omega后,会有多滑稽可笑。”他飞快抬手抹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泪水在他的掌心晕开,冰凉刺骨直凉入他的心窝里。
布兰温听着他充满讥讽的语气,冲着司姮无奈一笑,低声在她耳畔打趣道:“这对欢喜冤家,你看他们像不像最近最热门的弱a强o的情侣搭配?”
司姮:“......”
真是性缘脑上头,看到一对ao就想着撮合。
这眼神、这语气,确定是欢喜冤家?这纯纯仇家嘛。
果然,她当初的眼光没有看错,西墨就是一个单纯、且没什么心机的人......但往往就是这种想法简单人,能捅出惊天的篓子。
他们一起来到晴树房间。
晴树靠坐在床头,除了眉间带了些疲惫之色外,全然看不出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健康的小麦色让照在他立体深邃的五官上的灯光,如流淌的蜜一般。
又因为他才经历了分化期,分化期的虚弱感和成为omega后,骨子里的气质改变,令他本身有些硬朗的五官多了一丝令人心潮泛滥的柔和。
沉默无声的夜里,疼痛的冷汗浸满了他的身体,打湿了他的头发,如今软软湿乎地垂在在脸颊边,仿佛刀锋上开出的一朵黑蜀葵。
当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晴树仿佛有意思般抬头,目光顷刻就锁定在了司姮的身上。
小麦色的脸颊上飞出淡淡的红晕,他捂着颈后贴着的抑制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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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但即使他贴上了抑制贴,司姮也依然能够闻到,属于他的信息素的味道——蜀葵的花香。
蜀葵的香气,如同它的花语:温和一样。
不像百合、栀子那样,过分浓烈,强香逼人。也不像兰花、莲花那样,需要细细深嗅,才能闻到的淡雅芬芳,但却有一种令人舒适的温和感。
也正是看到晴树颈后贴着的抑制贴,司姮才敢走上前,在他的床边坐下:“分化期那么疼,为什么不跟我说,非要一个人忍着?”
“......不想麻烦你们。”晴树沙哑低沉的声音喃喃道。
司姮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脑门上轻点了一下:“笨蛋。你是不是把精力都用来长肌肉了?你有事我能不来吗?”
晴树依旧低着头,琥珀蜜一样的眸光怯怯的从低垂的发丝里抬起来,又飞快垂下,搭在床上的手下意识攥紧了柔软的被子,如霞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他的耳垂。
又很快像掉了染缸的布料一样,飞快地染红了脖子。
他身上穿着的灰色短袖睡衣,在昨夜一晚的折腾中被蹂躏得皱巴巴,衣料也被打湿,紧紧地贴在胸膛。
随着每一次的呼吸,就像起伏的山峦,轮廓分毫毕现地展露出来,随着红晕慢慢往下蔓延,仿佛大地烤红的焦土,下一秒就要因为饥渴而崩裂出一望无尽的幽深沟壑。
晴树凸起的喉结,不停地上下吞咽着,睫毛低低垂着颤着。
终于等到了分化这一天。
成为omega后,他终于感受到了伊尔心心念念,属于司姮的信息素的味道。
氤氲潮湿,像永远笼罩着雾的森林,又像下着一场没有尽头的缠绵的烟雨。
几乎无形的雨丝化成雨雾,将他笼罩,一点一滴浸入他的身体,与他的呼吸融为一体,难舍难离。
晴树低敛而沉默的琥珀眼中,渐渐泛起涟漪般的,隐秘的笑意。
“孩子还小,估计是突然遇到这种事,一时乱了方寸,不要这样说他。”布兰温像个维护孩子的慈父一样,温柔地握住司姮的手制止。
柔软温热的薄唇贴着她的耳畔,轻声道:“而且晴树还分化成omega了......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我害怕晴树心里难过......他最喜欢你了,你应该多和他说些软话,孩子嘛,得哄着。”
司姮点了点头,觉得布兰温说得有道理。
毕竟桃瑞斯激烈得几乎快要发疯的反应还历历在目,晴树虽然比他情绪稳定,但心里肯定是很受伤。
于是,她开口道:“没事的,虽然你分化成omega,但是别难过,国内也该有一只属于omega的体育队伍了。”
说完,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他永远有她这个依靠。
但司姮忘记了一件事,胸肌在放松的状态下是软的,司姮在他肩头重重拍的这两下,她仿佛看到被包裹在贴身紧致的衣服下,汗淋淋的肌肤,也跟着她的力道,极为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身后的布兰温、桃瑞斯可能没有看见,但司姮绝对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种微妙的颤动。
晴树低垂的眼眸,也倏然睁大,捏着被子的手,攥得更加紧。
但是他却一直压抑着没有出声,仿佛受了骚扰,却因为面皮薄,羞于启齿的良家子。
看得司姮内心涌起了一股罪恶感。
她想向晴树道歉,可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道歉,就等于把刚才的事情撕破给大家看。
以晴树的性格,怕是得钻进床底下了吧。
司姮咽了咽喉咙,最终还是决定,先当做无事发生。
但这是,布兰温却笑着打趣道:“瞧晴树脸红的,从前只是知道你害羞,但是却不知道你这么害羞,是因为突然成为omega ,还不适应周遭的信息素的缘故吗?”
晴树飞快地看了司姮一眼。无声的一眼,仿佛无措而幽怨的指责。
但紧接着他就点了点头,顺着布兰温的话说了下去:“嗯,我还不习惯...alpha的信息素。”
布兰温呵呵一笑,拉着桃瑞斯上前道:“刚刚分化的孩子,都还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的,你是不是感受到桃瑞斯的信息素了?”
晴树继续点头。
布兰温继续对晴树说道:“刚才司姮跟我说,桃瑞斯的信息素是烈日暴晒的味道,真是少见。怪不得你的脸上这么红,对了桃瑞斯,你感受到晴树的信息素了吗? omega的信息素应该都是以花香、果香、食物为主的。”
桃瑞斯全程冷着脸,蓝眸阴沉沉,带着几分嘲弄的讥笑:“闻到了,像是蜀葵。”
“蜀葵?蜀葵花很漂亮的,花瓣的光泽像丝绸一样。”布兰温道。
“呵、蜀葵...”
桃瑞斯丝毫不掩饰眼里的刻薄,说出来的话简直比刀子还要尖利:“绿化带里很常见的花,不仅不值钱,也没什么香气,还招虫子。晴树·莱斯利,你长得这么壮,身上却一股绿化带的味道,你说像不像黑猩猩穿大花袄,东施效颦啊。”
“桃瑞斯!”司姮怒斥出声,绿眸中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愤怒。
她直接拽着桃瑞斯的手,强行把他拽出了房间,来到拐角处,厉声斥责道:“你刚才太过分,谁叫你说话这么刻薄的!”
“我生来就这么刻薄!我生来就尖酸、下作,之前的懂事乖巧,都是骗你的。”桃瑞斯的嗓音沙哑无比,每一次说话,都仿佛在吞刀片一样,刻骨铭心的痛。
对晴树分化成omega的嫉妒,已经让他丧失了最基本的理智。
他的痛苦无法宣泄,只能在心里反反复复地戳,用血肉模糊的疼痛,在掩盖他此刻鲜血淋漓的无助。
但强烈的情绪,令他本就不受控制的信息素瞬间暴涨,好像一颗巨大膨胀,能够瞬间蒸发整个星河系的太阳。
滚滚的热浪令司姮产生强烈的不适和抗拒,她本能往后退,突然手腕却被桃瑞斯拉住。
“表嫂,你为什么要躲我?”他充红的双眸中迸出病态的光芒,苍白的脸颊上薄唇却红得格外殷红诡异。
“表嫂、你为什么不继续骂我了?明明是我做错了事,你为什么要后退?”
“表嫂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他一步步上前逼近,几乎贴在她的身上,近到司姮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蓝眸中瑟缩的自己。
第92章
司姮小心脏颤了一下,平时那么乖巧可爱的桃瑞斯,怎么一瞬间,露出一种要黑化了一样的变态表情?
因为没分化成omega, 不能快乐的跳芭蕾, 就一念成魔了?
司姮身后直接抵住桃瑞斯继续靠近的胸膛。
他的胸膛滚热似火,她的掌心抵在他的胸前,就仿佛握着炭火一般。
“别离我这么近,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我都是alpha ,得保持距离,不然会被人误会成a同的。”司姮低声道。
桃瑞斯眼尾流出一抹笑, 道:“表嫂,你从前是最不在乎外界看法的人。表哥失踪的时候,裴涿怀疑你, 全网污蔑你,你愣是一声不吭, 任由你身上的脏水越泼越多。”
“那个时候的你不在乎外界看法,怎么轮到我,外人的目光言语就这么重要了?”
司姮看着桃瑞斯受伤的眼神,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们现在都是alpha , alpha天生就会对同类的信息素感到排斥,尤其当对方离自己比较近的时候,就会产生本能的抗拒,就像一山不容二虎,生起一股对抗欲。这是生理机制,我也是为你好。”
“不信你感受一下我的信息素。”司姮说着把脸往前凑了凑,说道:“你难道不会感到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桃瑞斯深深嗅了一口气,顿时仿佛有一股强烈蒸腾的水汽灌入了他的胸肺,整个人像跌进了密林深处、人迹罕至的潭水里。
冰冷幽凉的潭水汩汩地灌入他的口中,令他有种几乎窒息的淹没感,浇灭了他满身不甘沸腾的灼热,剥夺了他的五感,仿佛无形的东西倾轧下来,将他无可撼动的镇压。
生理本能对另一个alpha的抵触,让他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可即便这样,也无法压抑他对司姮精神上的渴望。
他每接近司姮一步,那种如同被拽入深潭的窒息感和压迫感就越强烈,眼前开始模糊,耳膜也难受地发疼。
可剧痛之下,是他靠近司姮时,疼得酥麻的入骨凌迟的快感,像活生生刮骨剜肉,疼到麻木之后,反而带来如同灵魂出窍般的骨软筋酥,如入云端。
“表嫂...”他声音酥软,蓝眸浸透着渴望,呢喃着向她靠近,苍白的唇瓣几乎就要贴到她的脸颊。
司姮直接一巴掌抵在他的唇上,将他的脸推向一边。
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
司姮最讨厌炎热的夏天了,尤其是a市的夏天,闷热又潮湿,像被笼罩在玻璃生态箱里,呼吸都闷闷的。
她在夏天基本只想待在空调房里不出去。
“感受到了吧,知道恶心了吧。”司姮轻瞪了他一眼,告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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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桃瑞斯沉默地偏着脸,眸光深沉幽暗。
“行了,回你房间闭门思过去。”司姮说道。
桃瑞斯略带诧异地看向司姮,像是不可置信,司姮竟然真的会为了晴树,这样严厉地对待自己。
司姮看着他这反应,也知道桃瑞斯怕了。
到底是被自己亲自抚养过一阵的小孩,她还是心软了,说道:“如果你现在回去跟晴树道歉,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受到刚刚分化激素的影响,不是出自本心,那我就不罚你了。”
“ ......我不道歉,我就是恶心他,凭什么像他这样的人,可以分化成omega ?而我却不行。”桃瑞斯咬着牙冷冷道。
“你——”司姮气得深深吸了一口气,冲着楼下喊道:“管家,管家。”
管家立马跑上来,满脸担心心疼地看着满脸不服的桃瑞斯。
“把他带下去,反锁在房间里,今天一整天都不许吃饭。”司姮气道。
“家主?”管家眼神惊讶骇然,连忙维护道:“表少爷才刚刚经历分化期,身体正是最虚弱,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怎么能让他一整天不吃饭呢?而且表少爷是舞蹈生,每天吃的食物本来就很少了......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犯了错还死不悔改,饿他两顿长长记性怎么了?”司姮没好气地说道。
“表少爷,快跟家主认个错吧。家主是疼您的,只要您跟她服个软就好了。”管家眼看司姮正在气头上是劝不动了,只能把主意打到桃瑞斯的身上。
谁知桃瑞斯竟然一声不吭地下了楼。
表明了态度,就是不跟晴树道歉。
既然如此,司姮也没什么好说的,自然也扭头回屋。
管家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个死倔的背影,无奈叹气。
晴树的房间里,布兰温正坐在床边,柔声安抚着晴树。
“桃瑞斯是个好孩子,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意,你知道的,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别扭了,别生他的气好吗?”
晴树沉默着点头,他的表情一贯如此,淡淡的看不出明显的喜怒哀乐。
但当司姮推开门,重新出现在房间里时,晴树像是得到召唤的小狗,瞬间就抬起头来,清亮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她。
“我已经教训过桃瑞斯了,他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壁思过呢。”司姮说道。
布兰温冲着司姮微微摇头,像是不太赞成司姮这样严厉的做法。
但晴树却微微扬了扬唇角。
“对了晴树。”布兰温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膝上打开。
“这些是我让家庭医生准备的一些omega用品,抑制贴,信息素抑制针剂,以及抑制环......从前我们都以为桃瑞斯会分化成omega ,所以这些早早地就给他准备着了,没想到用在你身上了。”布兰温柔声打趣道。
“谢谢你...布兰温。”晴树看着布兰温的脸,沉声道。
布兰温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凝滞,随即低下头,淡淡一笑:“不用客气,你只管用就好。”
晴树手下小盒子,对司姮道:“刚刚父亲给我打电话了。”
“怎么,他催你回去了?”司姮靠在门边问。
晴树点点头,温温柔柔的黑蜀葵的香气,在空气中缓缓绽放开来:“我也该回去了,他一直很强势的,不然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司姮听出了晴树话里有话。
与其说晴树是在说自己,不如说是他在说给司姮听。
'伊尔强势又偏执,他很想见你,才会拍我来给你送礼。容许我在这里过夜,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如果你再不去见他的话,以他的性格,他只怕会做出很多过激的事情,比如伤害布兰温、亦或是伤害裴涿。 '
“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留在庄园里比较好...至于你父亲那边,我去搞定。”司姮走上前来,温热的掌心搭在他宽阔紧实的肩头。
“可是、”晴树无比惊讶地抬起头,仰望着司姮,满眼担忧。
“没关系的,我说过,你以后会和我在一起生活。”司姮垂眸笑道。
晴树眸光微微一颤,蜜一般的琥珀眼眸泛着柔润的濡湿。
布兰温在一旁看着,满眼笑意。
他知道司姮一直想要抚养晴树,如今能够达成心愿,司姮心中一定很开心,她开心,作为丈夫,他自然也跟着开心。
眼下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像他梦想中的一样,平静安稳,虽然两个孩子会闹别扭,会吵架,但就像是生活里的调剂,吵吵闹闹愈发显得生活的祥和宁静。
而且,作为桃树cp的坚定拥护者。
布兰温坚定相信只要晴树和桃瑞斯,只要多相处一段时间,彼此敞开心扉,一定能成为很好的伴侣。
他无法生育了,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也愧对司姮。所以他希望这一对孩子,能替他们开枝散叶,永远幸福下去。
*
“我出门了。”司姮回房间换了一件羊绒大衣,准备出门去见伊尔,临别时,亲了亲布兰温的脸颊。
布兰温柔白的面颊浮现薄薄的红晕。
“等等,把围巾戴上,冬天风大,风会从四面八方钻进衣服里,戴上围巾暖和。”布兰温从衣帽间里拿出深蓝色的围巾,在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扎扎实实地系好,恨不得一丝缝隙都不露。
“热得很。”司姮有些难受地扯了扯围巾领子。
但有一种冷名叫丈夫觉得你冷,布兰温十分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不让司姮乱拉扯。
“屋里有暖气,等出门就知道冷了。”他说道。
司姮满不在乎:“我又不会在室外待很长时间,医院里也有暖气啊。”
布兰温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温柔地替她翻折着大衣衣袖,道:“生病是一瞬间的事,等回来发烧了,就知道难受了。”
“好吧。”司姮随口道。
“晴树的养父真的控制欲很强吗?我听说他是个omega,你一个人去会不会不太好、”布兰温有些担忧。
当初在交往的时候,司姮虽然告诉了布兰温,晴树原生家庭可怜,但却隐瞒了她和伊尔的过往。
因此在布兰温眼中,伊尔就仅仅只是一个控制欲抢到变态的养父而已。
司姮勾唇轻笑:“他都快四十岁,比我大十多岁呢,用不着避嫌了。”
“...也对。”布兰温果然信了。
年龄还真是最好的挡箭牌,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无往不利。
第93章
根据晴树提供的地址, 伊尔现居在一家私立疗养院里,疗养院地处偏僻,但依山傍水, 风景不错, 很适合治愈疗伤。
并且这家疗养院的安保很是严苛,不允许外人随意探望。
想要探视, 必须说清楚你的身份, 以及被探望人的姓名, 核对无误之后,才允许探望人步行进入, 车辆只能停在外面。
而这还没完,进入疗养院后,还有两个安检员等着司姮。
像做飞机过安检一样,被层层检测完随身物品之后,才算正式放行——简直比探监还要严格。
走出安检区后,一名护士正站在安检口等着她,恭敬地说道:“司女士您好,莱斯利先生一早就在等您,我带您过去。”
司姮跟随护士穿山过水,走过偌大的园林区后,才看见一栋类似度假山庄般的庄园式疗养院。
乘坐电梯上了11楼,楼道里安静而空旷。
除了护士台上坐着三名值班护士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不像普通医院那般人来人往。
这一整层楼,都是莱斯利先生独享,我们是专门照顾他一人的护士,您如果有什么吩咐,直接按呼叫铃即可,我们会在30秒内赶到。”
护士说完,敲了敲病房门。
病房门自动打开,通透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亮了整个病房,一股清新自然的穿堂山风从窗台拂过,混着淡淡的百合花香,缠绵地抚在她的脸颊。
司姮缓缓走入。
伊尔正靠在病床上,冷艳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梳起的大背头,现在发丝凌乱又柔和的散下来,斜斜垂在凌厉的眉梢,像为刀锋般冷冽阴丽的他,抚上了一层朦胧轻柔的纱。
“你终于来了...”伊尔弧度纤丽的狐狸眼注视着她,喑哑的嗓音里隐藏着干渴的渴望:“我等了你好久。”
司姮走近,面无表情地坐在病床边的座椅上。
一直以来,伊尔在她面前永远都是得体而儒雅的,哪怕是在床上,再跌宕起伏,糜红失态时,也依然保持着美丽诱人的姿态,像是永远不会枯败的花,永远成熟浓烈,永远绽放着强烈的吸引力。
就像此刻。
明明眸中透露着疲惫与虚弱,可那张脸依然冷艳绮丽,为了掩饰虚弱苍白的唇色,甚至还涂了一点口红,以此来掩盖自己憔悴。
就连身上穿得浓黑色的睡袍,料子都黑得如墨汁一般浓晕,宽大的袖口上镶铺了一层珍珠,大大小小,错落有致地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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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极黑与纯白的强烈对比,如夜色里的星河,将他衬托得冷峭而艳然。
一看就知道,他提前精心打扮过。
司姮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病成这样,不好好修养,还要花时间折腾打扮,何必呢?
司姮刚想开口问他生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就听见伊尔微微沙哑的嗓音开口:“你的身上有omega的味道,是谁的?蜀葵的气味太清淡...不适合你。”
“......”司姮默默把到嘴边的关心给咽了回去。
很好,熟悉的像被黏腻蛛丝困住的束缚感又回来了,她刚刚就不该心软,想着关心一下旧情人。
“气味淡的不适合我,难道百合就适合我?香气浓得头晕。”司姮冷冷地讽了他一句,却还是解释道:“昨晚晴树分化了,分化成了omega,这是他的信息素。”
伊尔听罢,浅浅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他那个样子,竟然也能分化成omega,可惜你对他没兴趣——”
司姮怒目瞪了他一眼。
伊尔很识趣地不再继续多年前的提议。
“不过,你刚刚说,你不喜欢百合花的味道?”伊尔幽幽转换话题,语气透着失落的黯然:“ ......记得你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你说过,你最喜欢百合花。”
感情淡了,连属于他的信息素也开始嫌弃了吗?
司姮不置可否。
当初成熟年上又有风韵的伊尔,对青春期的司姮有种致命的吸引力,所以哪怕微毒的百合花香浓烈得熏人,常常让她头晕脑胀,她也甘之如饴。
毕竟那会儿她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而现在她对伊尔的感情十分复杂。
与其说是厌烦,不如说是叛逆,她由衷的反感伊尔那如蛛丝般黏腻,挣脱不掉的控制欲,哪怕他已经竭力表现得温柔。
可也正是这份伪装成温柔的变态掌控,更让他的情感显得狰狞又病态。
没有哪个alpha能受得了这样的掌控吧?司姮心想。
可同时她也深知,伊尔一个omega能够在强势alpha林立的金融圈里称王称霸,如今又将一只手伸入政坛的人,强势与控制是他性格的底色。
而她当初之所以对伊尔一见钟情,除了他的颜值因素之外,也有他与其他omega截然不同的强势又危险的气质的原因。
喜恶同因。
当初她因为这些理由被伊尔深深吸引,主动追求;现在却也因为同样的理由,想要离开。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司姮有些心烦意乱道。
“过去?对我而言,从未过去。”伊尔淡淡一笑,摘下无框眼镜后,他绮丽妖冶的狐狸眼一颦一笑都美得令人炫目。
司姮无奈叹气。
又来了,又来了。
又是从前那一套,她向他提出分手,他找借口离开,不作回答。
无论她在外面怎么乱搞,交往多少新对象。
在伊尔眼里,只要他没有点头同意分手,那他们就不算分手。
而她在这段时间里交往的一切对象,都只能算是恋爱期间的小摩擦,无伤大雅。
他永远是她的名正言顺的恋人。
简直是神经病!
打工人就算上司不允许,也可以自由离职呢。
她谈个恋爱,跟签了卖身契一样。
“这段时间你瘦了好多。”伊尔轻柔低哑的嗓音如同情话般,继续呢喃着。
他轻轻抬手,掌心抚上司姮的脸颊,指腹动情缠绵地摩挲着,眸光如月色般流丽冷亮:“下巴都尖了些。我不在,那些男人西墨、裴涿、布兰温、他们都没照顾好你。”
“这些小男生,都不知道如何体贴自己的伴侣,还得让你费心劳神地去哄着他们。”
“那也是我乐意哄着,我乐在其中。而且他没你说得那么差,他很好,非常好,不然我也不会决定跟他结婚了。”司姮别过脸去,躲开他的掌心,语气冷硬。
她随手拿起桌上的香烟。
这烟是伊尔常抽的牌子,烟身细细长长,烟草味浓而不呛。
司姮熟练地拿出一支咬着,看向伊尔的眼神有厌、有抵触,带着恨意一字一顿,说道:“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他现在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司姮像刺一样的眼神冷冷地扎在伊尔身上。
伊尔包容得照单全收,仿佛属于她身上的一切,哪怕是尖利的刺,都是他可以揽入胸膛的宝物。
他撑着身子,有些勉强地坐正了身子。
骨节分明而苍白的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咔嚓——
清脆的响声后,打火机蹿出幽蓝的火苗,在他和司姮的眸中摇曳。
她口中的香烟被点燃,升起一蓬袅娜细淡的烟气儿。
司姮顿时淡眉紧蹙,立刻掐灭了烟头,抬手挥散了烟气,并且打开了房内的空气循环系统。
她一把夺过伊尔手里的打火机,语气微怒:“生病还闻烟味,你还想不想养病了?”
她咬着烟只是因为前段时间布兰温、不,西墨失踪,她压力极大,染上的烟瘾难戒,不得已才习惯性的咬着烟,缓解一下。
但她没想到,伊尔竟然如此讨好她。
一如当初恋爱脑上头的自己。
伊尔看着司姮满脸怒容的样子,却唇角一勾,无声笑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神无比柔软,柔软地近乎诡异的水流,潺潺无声地靠在了她的身上。
“你心里还有我,真好。”伊尔单薄虚弱的身子,无力地依偎在她的身上。
他不知道生了什么病,做了什么样的大手术,身子羸弱地只剩一把骨,仿佛一推就会散。
司姮没忍心推开他。
伊尔总能敏锐的感应到她瞬息间的心软,乘胜追击,将整个身子都贴在她的身上,熟悉又久违的信息素,像寂静潮湿的水潭边,被开满漫山遍野的百合花包围。
伊尔唇畔勾着笑,眸中的幽暗的欲望深不见底,永远不可满足。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气我不该暗中使绊子,阻拦你和裴涿的婚礼。但是他真的不适合你。”
司姮只要一想起裴涿,内心就有种挥之不去的难过。
因此,她呛声道:“他适不适合我,我会不知道?我们是同龄人、有共同话题,生活上也彼此包容,相处和睦。而且裴涿他健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上都是个健康的正常人,不像你——”
疯子一个。
伊尔苍白的脸枕在她的颈窝里,发出一声满足的暗叹,上挑的狐狸眼眸光冷峭:“裴涿?他只是表面看起来正常而已。”
第94章
诋毁其他omega 、 beta是伊尔的传统艺能,司姮懒得跟他争辩,转而问道:“那布兰温呢?他是我名正言顺的丈夫,我和他领了证,他还怀了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你自己年龄大了, 生不了孩子, 就对我和布兰温的孩子下手?”
伊尔唇角的笑意有片刻的凝滞,薄唇略微颤抖。
仿佛被人戳到了最柔软脆弱的伤口, 轻轻一碰,就痛得肝肠寸断。
“你啊~~~~”伊尔纤长的睫毛翕动, 冷艳逼人的眸子划过黯然的低落, 沙哑的声线几乎哀求一般:“姮姮,你明知道我这辈子最难过的,就是你我之间的年龄差距, 你却总是说这样的话来故意刺激我,姮姮...我真的很难受。”
司姮轻笑。
从前伊尔就是这样软着声调,贩卖着卑微凄惨,把她哄得找不着北。
彼时的司姮才刚刚成年,哪里受得了年上者的卑微乞怜,立马就服软了,陪着哄着,从床下哄到床上,又从床上哄到床下。
可怜正值青春期, 又被美色冲昏头脑的她, 被成熟老辣的毒蜘蛛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现在司姮已经摸清了他的套路。
哪怕此刻卖惨的伊尔实在哀艳动人, 她也不再吃这一套了。
“我就这德行,你要是不高兴, 就去找其他人吧,结婚那天我一定给你备上一份厚礼。”司姮神色冷然。
伊尔眸光微痛,仰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但真当唇舌交织时,他便舍不得退出来,薄唇含着她的唇瓣,厮磨吮吸。
“我知道你是故意在说这话气我,你在为了裴涿的事情报复我。”不断汲取着她口中清甜的口津,喘声逐渐浓厚深重。
“没错,是我叫人算计他入狱,是我让他澄清后,不但不能复职,反而还一路降职。”
“你知道就好。”司姮掐着他的脖子,恨声道。
提起裴涿这件事,她心中就涌起一股无名火。
伊尔变态的控制欲掌控她一个人还不够,竟然还把手伸向了裴涿,让她清晰地感受到无法保护爱人的痛苦。
伊尔艰难的喘着粗气,被掐住脖颈的窒息感,令他呼吸无比困难,但他非但没有后退挣扎,反而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她,双手双脚如紧紧缠住猎物的蜘蛛,抵死缠绵。
疯子——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姮姮、我是为了你啊。”伊尔的眼神因为窒息而略微涣散,滚烫地薄唇在她的唇上恋恋不舍的亲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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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为了我?”司姮微微松开掐着他脖子的手。
伊尔额间冒出不知是兴奋还是窒息的冷汗,几乎将全身都窝在她的身体里,修长的双腿笔直而有力,偏偏又如解不开的情丝,软软的勾缠着她的腰。
“裴涿是一个只知道破案的人,这一路走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果不是他有一对好父母护着他,帮他打点,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直到这次的爆炸案,他惹到的人连他父母也保住他。他树敌众多,是生是死对来我说都无所谓,可是牵扯到你,我就不能不管,不然你也会被他连累的。”
司姮语气极淡:“我不在意什么牵连不牵连,裴涿是因为帮我调查我父母的死,才会惹上这些事,如果真的要遭难,我愿意和他一起。”
“孩子气。”伊尔阖眸轻笑,薄唇上为了掩饰憔悴病容的口红在唇角晕开,像是一朵盛开到最艳时刻,下一秒就会荼蘼凋零的花。
“你自己也清楚,比起毫无意义的同生共死,把裴涿救出来,找出幕后黑手,才是正道,不然你也不会和同意和布兰温结婚了,对吗?”
司姮不再说话。
伊尔有些无力地趴在她的肩上,指腹却在她的唇边轻蹭,苍白的指尖渐渐被她唇上晕上的口红晕染红,仿佛涂着红蔻丹。
“我知道你和布兰温结婚,也是为了报复我。和裴涿结婚,会被我暗中刁难,但和布兰温结婚就不同了,足够让我们厮打起来。”他轻笑着,继续说道。
“确实,你成功了。在我得知你和布兰温的时候,我刚刚做完一场手术,因为情绪激动,差一点就导致伤口崩裂。我太难过了,可难过中又夹杂着一丝高兴。”
“高兴什么?”司姮不解地低头看着他。
这家伙不是一直以正宫自居吗?为什么开心?难道突然转性了,想当小三找找刺激?
“我高兴的是,你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可以取得我要奋斗一生,才能取得的财富......一想到你的基石坚固,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倍加顺遂,我就开心。”伊尔眸光濡湿而晶莹。
司姮紧绷的神色微微松动。
她记得他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她问过伊尔,为什么出生于政治世家的他,要放弃家族的一切,来到金融圈一个人打拼,在有家族托底的政治圈大展身手不好吗?
伊尔告诉她,像他这样的omega,出生在政治世家里,就是为了联姻而存在的。
而他却有着不属于omega的野望,他不想联姻,不想成为一个围着家庭打转,抬头低头只有厨房、孩子、茶话会的omega 。
但伊尔想要走的路,明显与家族与他规划的道路不同,因此,他决绝的忤逆,让他遭到了家族的放弃。
这种放弃并非简单粗暴地赶出家门,亦或是断掉生活费,而是直接漠视,让他成为家族中的一个隐形人,家族的政治资源,他也别想沾染半分。
伊尔无法从政,因此辗转来到金融领域,这些年凭着自身的能力一路登顶。
有了财力加持的伊尔,靠着给家族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利润,才终于从家族隐形人的名单中除名。
直到司姮大学快毕业的那年,他终于获得了莱斯利家族族长——他的父亲——林南·莱斯利的认可,获得了从政的资格。
有了父亲的支持,他一从政,就被力捧为第一大在野党,选择党的党魁。
没有像普通小说一样,逆袭打脸那些一直打压他的家族,伊尔哪怕在外面功成名就,也依然需要向家族示好,才能换取一条允许自己进入梦想的道路,而这条路,他走了20年。
“ ......所以得知你和布兰温之后,我、很开心。”伊尔放低的声音透着哽咽。
“只是我依然有些难过,不能成为你的丈夫,但没关系,总有一天你还是会有需要我的时候,我们还有重逢的时刻......就像现在一样。”伊尔依恋地牵着她的手,指尖温柔的描摹着她骨节的弧度。
司姮沉默了十几秒,才缓缓道:“可这不是你伤害他们的理由。”
“他们?”伊尔缓缓摇头:“裴涿那件事,我承认是我做的,如果时间倒流一次,我还是会选择这么做。但你如果说,我伤害了布兰温,我不认...我为什么杀他?而且他不是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吗?”
司姮目光紧紧盯着伊尔,试图在他眼中看出一丝破绽。
但伊尔的眼眸中只有几乎要溢出来的柔情:“不过我确实在心里诅咒过布兰温,每晚睡前,我都虔诚祈祷,希望他能去死。如果这样也算是谋害的话,那我无话可说。”
司姮有些无语的收回目光。
“姮姮、你和裴涿还有联系吗?”伊尔却像飘落在身上的蛛丝网一样,不依不饶地缠了上来。
司姮没说话,伊尔的双手却已经攀上了她的脖子,喘息微微。
司姮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伊尔突然紧蹙着眉,低低的嘶了一声。
“你怎么了?我拉扯到你的伤口了?”司姮立刻不动了。
伊尔吃痛地呼吸颤抖,良久才抬起冷汗涔涔的脸,柔柔地笑着安抚她:“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动作太大了。”
“要不要重新缝合啊,我去找医生。”司姮说道。
伊尔连忙摇头:“不用。伤口上贴着一层纱布,渗血是正常的,只要不激烈就好。”
这么严重?这下司姮更加不敢动了。
看着司姮这般乖巧的样子,伊尔低低笑出声,苍白如纸的脸上流露出一丝爱哀婉的温柔。
他俯身上前,轻轻舔舐着她的耳垂,呢喃道:“姮姮,对不起,你家里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做手术,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很感激裴涿,在那段日子能替我陪伴你......但是我知道,裴涿只是将你的伤口包扎掩盖起来,却无法真正治愈你,真正能帮你走出来的人,是我。”
'......又来了。 '司姮只想翻白眼。
这家伙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还说什么感谢裴涿,替他陪她,感情在伊尔眼里,裴涿就是个替代品?莫名其妙。
“我对裴涿的感情从来不是你想象的那么肤浅,他对我来说很重要——”
伊尔拉着她的手,郑重而珍视地放在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上透出难言的冷媚:“我能帮你杀了那些害死你家人的人。”
第95章
司姮瞬间瞳孔放大,顷刻翻身而上,双手狠狠抓着他的肩膀:“你说什么?你知道我家人遇害的真相?到底是谁?”
伊尔在她激烈的动作下摇摇晃晃,纤薄的背仿佛一枝柔弱娇脆的花茎,额前的碎发也跟着散乱。
“别急。”他握住司姮的手, 柔声地说道。
同时他打开了病床前的电视,电视里自动弹出新闻频道,里面几乎24小时轮播着全国各地的新闻大事。
而现在大屏里正播放着一个中年alpha侃侃而谈的宣讲视频。
司姮认出, 他是保守党的付荣瑛, 也是下一任总统的热门人选,而另外一个大热门, 就是伊尔的父亲, 林南·莱斯利。
“你让我看他做什么?”司姮明知故问道。
伊尔唇畔勾勒出一抹浅笑,道:“你知道这段日子,为什么市区总是突然停电吗?”
“不知道。”司姮摇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我不太管墨菲家族产业的事,都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只管收钱就好。”
伊尔无奈低笑一声。
他想到当初司姮第一次拿到实习工资时, 认认真真的做规划的模样,忍不住感叹道:“果然来得太容易的东西,不会让你珍惜,非得是你亲手打拼到手的,你才会珍视。对事业如此......对伴侣也是如此。”
“因为这些东西,现在已经不是我最想要的了。”司姮语气飘忽。
在外人看来, 她这番话多少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番话里含了多少真心。
伊尔眸光微暗,无限怜惜地敛下双眸在她的额上亲吻了一下,薄唇贴着她的肌肤,呢喃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姮姮,你的愿望也是我的心愿,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的。”
司姮把头一偏。
一个三十九岁的omega ,马上就要失去孕育能力的omega ,凭什么说出让她得偿所愿的话。
她这些恋爱对象中,也就布兰温、不,西墨有这个资格说。
毕竟他才是真正的一发入魂,可惜现在生死不明。
“停电的事到底和我家人的死有什么关系,你直说吧,别卖关子了。”她道。
“好。”伊尔顺从道:“那场爆炸案中死去的不仅有你的家人,还有我的族姐,玛佩尔·莱斯利。她深受我父亲的器重,也是eap新能源的主要推手。”
“但是玛佩尔太激进,太想在大选之前做出一番成绩,当做党内的竞争资本,导致她第一个遭受到传统能源行业势力的反扑,在火锅店里被暗杀了。”
司姮淡眉一挑,故作第一次得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那场爆炸案,是为了杀玛佩尔,我父母家人只是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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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嗯。”伊尔点头。
“那是谁下的命令?哪个能源巨头找的杀手?杀手是谁?告诉我!”司姮情绪激动道。
“姮姮、”伊尔眸光微颤,温柔的抱住因为愤怒而不断颤抖的她,不断轻抚着她的后脑:“你冷静一些,你现在知道她是谁,也杀不了他,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一起解决他,为你家人复仇好不好?”
“那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司姮竭力压着嗓音问道。
“就是他,付荣瑛。”伊尔指尖指向电视里正在唾沫横飞,激情演讲的人。
“他的票仓都是传统能源州,和传统能源巨头们交往密切,新型能源的崛起必然挤压他们的利润空间。也只有付荣瑛授意,下面的人才敢派杀手暗杀莱斯利家的人......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杀手,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司姮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伊尔勾着唇,似笑非笑道:“玛佩尔是我父亲培养的接班人,她一死,对我父亲的打击很大,必然会利用一切资源调查。到时候保守党为了把自己摘干净,最好的选择就是灭口。”
“但是没想到那个杀手,竟然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倒让保守党不敢贸然出手了——真是个老辣的杀手啊。”
司姮颇有些无语的抿了抿唇。
如果当初裴涿跟她分析的情况为真,那么布兰温前半生都是在孤儿院里度过,接受着传统的omega教育。
他和西墨互换身份应该是比较匆忙,西墨应该没有交给他特别多的杀手知识。
布兰温第一次出手,没轻没重,差点把天都捅了下来。
因为过分鲁莽,反而保住了自己一条命。
——难评。
“你父亲也要追查那个凶手?查到了吗?”司姮问。
伊尔看了司姮一眼,温声款款:“还没有。我知道你心急,想要杀了那个杀手,但这件事不只是他一个人,要解决,就要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司姮:“怎么一个不留?”
伊尔薄唇微扬,道:“虽然玛佩尔死了,但但我们依然不打算放弃推广eap新能源,毕竟新浪潮是大势所趋,也是在这次大选中击败付荣瑛的绝佳机会。”
“只要我们成为执政党,就可以对他进行清算,到时候决策人、执行人、幕后的推手,统统都可以一网打尽......但是我需要你支持我。”
司姮淡淡一笑,并不意外伊尔会这样说,顺势问道:“你想让我怎么支持你?像那些政客后面的财阀金主一样,给你提供资金?”
伊尔握住她的手,用苍白而柔软的脸颊蹭着她的掌心,眸光炙热而滚烫:“姮姮,只要你我一起联手,加上我父亲在政坛浸淫多年的人脉,一定可以拿下这次大选。”
司姮垂眸笑了一声:“这才是你找我来的真正目的吗?惦记着我兜里的那点钱?成为你步入政坛后的第一个政绩?利用我的东风,送你直达青云?”
伊尔眼神微变,淡眉微微蹙起:“姮姮,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司姮眸带不屑:“不然呢?难道你真的以为我会相信你?相信你会牺牲自己拼搏半生,好不容易换来的政坛入场券,来替我复仇吗?”
“伊尔,我们好歹交往过一段时间,你在商场上杀伐果决,把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样子,我都记着呢,凭什么让我信你?”
伊尔深深敛眸,精致艳冶的脸上流露出一抹脆弱:“姮姮,所有人都可以这样猜忌我,唯独你,别这样对我好吗?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难道我对你的真心,你一点都看不到吗?”
“真心?”司姮猝然站起来,笑容中满是猜忌和防备。
她轻轻拍打着他冷艳而憔悴的脸,一下一下,似嘲弄一般:“你所谓的真心,不过就是自我满足的控制罢了。”
伊尔任由司姮玩味羞辱一般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苍白的脸颊因为她轻微的力道泛起淡淡的微红,反倒呈现出一抹诡异的美艳。
他缓缓抬起头来,如蛊一般的狐狸眼轻抬起,轻轻咬住她的手指:“真是个没良心的。”
他又恨又怨地望着她:“我千方百计替你谋划,想为你父母报仇,想为你谋前程,你竟然怀疑我的心。”
他握住司姮的手,放进了自己宽松的玄黑睡袍的衣领里。
“我现在没这种心情,而且我是有家室的人。”司姮要抽回手。
但伊尔在听到司姮说了那句'有家室'后,原本还带着一丝凄怆又幽怨的眼神里,瞬间迸发出酸溜溜的嫉妒。
他手中力道强横,拉着她的手猛然深入。
瞬间爆发的力道之大,简直不像是一个omega能有的力气,差点把她给直接拉倒在床上。
“你做什么——”司姮一手撑着豪华病床的扶手,一手准备往回抽,可还没等她用力,声音就突然止住。
一道极深的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被她稳稳地压在手下。
伴随着伊尔的呼吸起伏,那蜈蚣仿佛像是会蠕动一般,在她的手掌心里缓缓的爬行,触感恐怖又瘆人。
而这还不是伊尔最近的伤口,他最近的伤口上还蒙着一层纱布。
“你到底生了什么病,要做这么大的手术,留这么大的疤痕?”
面对这样的创伤,司姮终究无法再说狠话来,神色复杂地问出了她从一进门就想问的问题。
伊尔的嗓音渗出点点滴滴的沙哑,狐狸眼中涌动着一丝悲凉的委屈 :“进门这么久了,终于知道关心我一句了。”
要不是你一直打岔,我也不会不问啊。司姮心想。
但伊尔已经软软地靠在了她的身上,他的身子很轻,百合花的香气浓郁的仿佛快要腐烂,靠在她的身上时,几乎只有温度,而没有力道。
“这道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要做手术?”司姮问道。
“为什么要做手术?”伊尔嗓音低沉的嗓音沙沙哑哑。
他倏然抬起头,幽深的眸子中像是有无数沸腾泛滥的欲望疯狂暴涨出来,磅礴中却夹杂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因为我说过,我一定会让你得偿所愿...姮姮,我一定可以怀上你的孩子,我们一定可以组成幸福的家庭。”
第96章
“你——”司姮满眼不可思议,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可以怀上我的孩子?”
你不是多年前就被诊断出,再难怀孕了吗?
伊尔宽大滚烫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和她一起摁着那道长而狰狞的伤疤,脸上的表情却带着幸福的微笑:“我做了手术,可以怀孕了。”
目前世界上技术最前端的手术, 可以延长omega生育机能的手术, 挽救他垂垂老矣的身体,修复他几乎丧失殆尽的孕育功能。
虽然手术结果只是提高了10%的几率, 让他可以怀上司姮的孩子。
10%,听起来实在渺茫得可笑。
但却是他用大半年, 三场大手术, 差点死在手术室上换来的最好的结果。
纵然付出与回报实在不平等,可命运向来没有怜惜过他,不然也不会让他在对生活失去希望的年龄, 遇见最想相伴一生的人,任由无力和绝望贯穿他的身体。
但是他还是愿意付出一切,试着握住最后的一点希望。
“你疯了?”司姮大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伊尔:“你不要命了, 40岁的人,一大把年纪了,你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瞎折腾什么,嫌你自己命长是不是?!”
“什么40岁。”伊尔胸膛起伏略深,眼神幽深而晦暗。
在遇见司姮之前, 伊尔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年纪。
毕竟他已经决心永不结婚, 永不生育,一心扑在事业上, 年龄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数字而已。
但自从遇见司姮之后,年龄就像一个魔咒,将他牢牢禁锢。
他开始对年龄格外敏感,成了别人触摸不得的逆鳞。
虚岁什么的,在他面前提都不能提。
“我才39岁零1个月15天,姮姮,我没那么老。”伊尔仰头靠近她,阴丽的薄唇在她小巧精致的耳垂上报复性地咬了一口。
密密涔涔又黏黏糊糊的酥麻感,仿佛瞬息而过的小电流一般,从耳垂蔓延至司姮的指尖。
39岁和40岁有什么区别吗?司姮心想。
但是她并没与问出口,毕竟这是老男人的禁区,要是真问了,她今天就别想离开这里了。
而且比起伊尔在这个年龄段做手术,真正让她感到吃惊的是,伊尔竟然舍得做手术。
晴树之前说过,伊尔的手术期就在爆炸案发生之后。
那会儿瓦妮特·莱斯利死在了爆炸案中。瓦妮特一直是伊尔父亲林南·莱斯利的心腹,也是他精心培养的头号接班人。
她一死,林南·莱斯利伤心归伤心,但必然将下一个接班人的厚望给予在仅存的儿子,伊尔身上。
伊尔不在这个时候尽快接手瓦妮特的政治资源,稳固自己的位置,竟然选择去做极度耗损心力,风险极大的手术,还是以恢复生育能力这样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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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他简直就是在拿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
司姮揉了揉眉心,还是不敢相信伊尔竟然这么豁得出去。
如果换做是她,她绝对无法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毕竟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在这个节骨眼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想要把你拉下来,顶替你的位置,你竟然去做手术,你就不害怕吗?”司姮问道。
伊尔露出一个笑容,狐狸眼的弧度寡漠纤薄:“谁让你身边的男人一个接一个。”
一而再再而三,仿佛她身边的男人无论是omega还是beta都永远不会断绝。
他年轻的爱人太多情又太深情。
总是轻易被人勾住真心,想要离他而去。
而他早早为她准备的晴树,她又不喜欢,嫌弃他年纪小。
——他快疯了。
他现在39岁,这一年是他仅剩的手术机会,再不做,这具苍老的身体,就彻底失去了留在司姮身边的资格。
幸好、幸好,布兰温和西墨都是不中用的,一个生不了,一个注定上不了台面。至于裴涿,一个beta而已,不靠人工受孕,是绝怀不了孩子的。
他还有机会。
哪怕司姮周围群狼环伺,将她围得多么密不透风,他也能像一根针一样,敏锐的找到破绽插进去,厮杀出一条血路来。
“你这是何必呢?”司姮微微叹气,抚摸着他腹部那道伤疤的力道也放轻了许多。
温温柔柔,像怜惜的爱抚。
“为了我们的家,值得。”伊尔微微一笑,薄唇如同百合花猩红的花蕊,缓慢地蹭着她的唇瓣,柔软温热的吐息像被打湿的花瓣。
司姮的眸中映着他动情而痴迷的神色。
浓郁的香气像无形的轻纱,无边无际地拂面而来,潮湿如水,唧唧哝哝地搅动着,舌尖勾缠馨香,苍白的脸上渐渐漫上潮红。
他牵着司姮的手,越过他小腹的伤,直直往下。
伊尔的肌肤细腻而微凉,像冷血动物一般,给人一种不真实的触感。
触摸他的肌肤时,仿佛刚从冷藏室里拿出来的奶油冰淇淋,凉丝丝滑溜溜,握住不过一瞬,就因她掌心的热度而软软的融化成一滩细腻丝滑的汁水,涂满她的手心,黏腻地从指缝间渗出,滴滴答答流下馥郁蛊人的浓香。
伊尔紧紧抱着司姮,双手环在她的腰间,手指死死攥着她的衣裳,潮红靡丽的脸上露出动人迷醉的神情。
阔别多月,在一日复一日的磨人煎熬中,他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属于司姮的久违的信息素。
强烈又温柔,包容又清冷,无形的水分子渗透进他的鼻尖,与他的血液融为一体缠绵交织,一起流进他的颅内。
在脑中激荡起冷一阵热一阵,似痛似幻的极致酥麻。
“ ~~~姮姮~~~”伊尔低吟般的低喘,舌尖含着她的名字,柔软的身子像一滩水,拉着她的倒在了床上。
司姮有些从迷幻交织的百合香中抽离出来,一手撑着病床畔的扶手,才没让自己彻底倒在伊尔的身上。
但伊尔显然已经痴了,手臂勾着她的脖子,袖口密密麻麻的珍珠,滚在她的身上,慢慢地就滚落在她的衣领里。
司姮微微抽吸一声,察觉到伊尔想要继续深入的意思,她立马隔着单薄的衣料握住了他的手腕,十分惊讶的摇头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伊尔柔软幽香的唇吻在她的锁骨,手也在不知不觉间深入了她的大衣衣兜。
伴随着脆生生的响声,一只小巧而精致的铃铛,被他拿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会把铃铛拿回来。”伊尔微微一笑。
宽大的睡袍衣领从他的肩头滑落至手腕,露出白花花的肌肤,大片大片,像阳光下的纸,白得刺眼,唯有那一点红,靡艳动人。
伊尔纤丽的狐狸眼波光流转,做工精巧的银色铃铛挑在指尖荡悠悠地晃着。
他握住司姮的手,驾轻就熟地引导着她像从前无数个深夜里一样,抽出铃铛上无比隐秘、比耳针还要细上的小针。
细而尖的针尖泛着凛凛寒光,像冰刃刺破车厘子般,刺穿柔软而紧实的深红色皮肉,痛意中带着舒爽的沁凉。
令他高高仰起修长脖颈,滚动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结实的胸膛不断起伏,激起小铃铛发出阵阵激荡。
“疯了吗,你才做完手术!”司姮哑着声音,从他的胸口挪走,抽出他腰间松松垮垮的系带,去看他小腹被纱布包扎着的伤口。
当玄黑色的睡袍被撕开的那一刻,在他雪白的小腹左侧上的伤口上,有一朵指甲盖大小的血花,从白纱布里渗出来。
司姮咬着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看看你做得好事。”
她伸手就要去够床头的呼叫铃,通知护士快来处理。
但伊尔的双腿像刚褪了皮的蛇一样,从睡袍的衣摆里钻了出来,圈住了她的腰身,纤长的狐狸眼水雾朦胧:“姮姮,你是在心疼我吗?”
他贴着司姮的耳廓,幽幽的嗓音仿佛要透过她的耳膜,往她的心窝里钻:“姮姮、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给我一个孩子吧?”
“疯子!”司姮一把抓住他的头发,伊尔被迫微微朝后仰,山尖上的小铃铛也跟着发出颤巍巍、哀怜怜的声响。
“你还要疗养,别老想着那些黄色废料。”司姮微怒道。
“医生说了,我才做了手术,伴侣的信息素,就是最好的调节,也是最好的孕激素。”
伊尔眼底一片潮红,乱艳动人,睡袍已经完全滑落到他的腰间,纤薄而有力的身子,因为保养得当,完全看不出是快到40岁的男人。
唯有那红得宛若车厘子,饱满又柔软,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榨出汁来,透露他此刻成熟得快要过头的年纪。
“伊尔,别这样......”司姮别过脸,说道:“从前种种都是从前的事,我现在已经有家室了,有丈夫了。”
伊尔勾勾唇,病态又艳丽的面容里,透露出一丝轻蔑的嘲讽:“丈夫?只是一个没了腺体,生不了孩子的空壳子罢了。”
他得意的表情,仿佛压抑了多年的人终于扬眉吐气,可以踩在他一直自卑的年轻男孩儿的头上,从内而外,洋溢着刻薄又荒艳的华彩。
第97章
“姮姮,你守着这样一个没用的omega过日子,你不觉得无趣吗?”伊尔眼梢冷淡而轻挑,说话间,已经拉着司姮的手探入。
他不似年轻的布兰温、西墨, 如同剥了皮的兔子, 粉嫩莹白。
岁月将他成熟的风韵酿成紫红色,在青天白日的淡淡薄光下,愈发将它包裹得色泽剔透。
游走着无数条蜿蜒着的,细细小小的紫红色小蛇。
烫得惊人,宛若火苗在掌心燃烧, 要把空气灼烧蒸发。
“姮姮、”伊尔抱着她。
宽大沁凉的手掌温柔地托着她的后脑,让她躺在柔软而广博的胸膛,如同呵护孩子一般。
晃荡着清脆铃铃声的小铃铛,在她的唇畔缓缓地厮磨着。
每每划过她的唇峰,小铃铛便因为受阻而微微拉扯。
柔软又紧实的红浓被这股轻柔而酥麻的力道拉长。
划过唇峰后,又猛然弹回。
铃铛震颤出娇脆不停地声响。
伊尔细长的眼尾流转着朦胧又痴迷的媚态,薄唇微微张开,每一次呼吸,都吐出颤抖的蓬蓬热气。
“姮姮、求你了......”伊尔如上瘾一般,不断怜声哀求。
司姮只是用沉默的目光看着他,宛如木头傀儡一般,一动不动。
伊尔捧起她的脸,微凉的指尖像即将融化成水的冰锥,湿漉漉的。
“你还在怀疑我?”伊尔声音细弱,薄唇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压抑颤抖的尾音:“你总说我利用你,那难道你想一个人复仇吗?”
“墨菲家虽然在你手里,但真正听你的话的有多少人?你是商人,他是炙手可热的下一届总统候选人,一旦他当选,权势滔天的人就是他,你又该怎么复仇?”
“还是说,你想孤注一掷,用你的命,去换他的命?”
“不值得的,姮姮、别做这种傻事。”
“你才20出头,往后有大好的时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不要为了一个烂人而毁掉你的人生。”
伊尔满眼心疼。
“你既然怀疑我在利用你,为什么你就不能利用利用我?利用利用别人?让我们做你的刀?杀人不见血,才是最好的复仇方式。”
司姮眸光微动。
伊尔黑眸如同填不满的深渊,难耐地含吮着她的唇,细细密密的热吻吻过她的鼻尖、脸颊。
“姮姮,我年长你很多,经历的比你多,你往后走的每一条路,我都会为你铺好,这件事之后,我会给你一个职位...我会让你知道,在权利面前,金钱不值一提。”
司姮倏然笑了起来,指尖抚摸着他眼角靡艳泛滥的水红色,欺身而上。
伊尔的身子在她身下毫无保留的软烂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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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他身子阵阵的颤栗。
紧实而苍白的小腹不断地紧缩着,那些狰狞得宛若蜈蚣一样的伤口,像是活了过来,在他的肌肤上起起伏伏。
伊尔咬着唇,反手紧紧攥着身下的枕头,指尖绷得死死的,像是难受得快要死掉。
可眼中涣散的光芒中却带着欢愉的笑容,痴态毕露。
猝然,司姮动作一停,掐住了他脆弱纤长的脖颈。
“你早就知道刺杀的事对不对?”她压着声音问。
“在外人眼里,你们是同盟,但在党内她却是你的竞争对手。你父亲早早就将她视为接班人。而你,拼尽半生,好不容易有了进入党内的资格,却被定位为瓦妮特的辅助。”
“像你这样野心蓬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为人副手?但只要瓦妮特一死,你的父亲能扶持的人就只剩你一个了。”
“所以你明知道林荣瑛在密谋刺杀瓦妮特的计划,但是你隐瞒了下来,默许了这件事。”
“也因此,你才敢在刺杀结束之后做手术,因为你有恃无恐,知道你父亲除了你之外,再也没有其他选择,对不对?”
司姮声线无悲无喜,无怒无恨,只是平淡的叙说着。
伊尔涣散的目光在脖颈的阵痛与窒息间渐渐回拢。
他惯常轻薄冷淡的狐狸眼中,终于流露了一些真实的神色:“......对不起。”
司姮做事就要走。
伊尔顾不得腰腹不能用力的伤口,慌乱地坐起,从背后将她紧紧抱住,连忙解释。
“没错,我确实提前知道了林荣瑛要刺杀瓦妮特的消息,也确实想借刀杀人,为我自己的前途铺路,一切只是顺势而为。”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天你的父母家人也在火锅店里,更没想到那个杀手胆子这么大,为了隐藏真实目标,竟然敢把整个火锅店里的人都牵扯进来。”
“等我得知你家人死讯的事后,已经是我做完手术后的一个月了。”
司姮侧眸看他:“一个月?”
“嗯。”伊尔低头看着自己小腹上丑陋的伤疤:“那场手术很危险,结束之后我昏迷了一个月,才被救了回来。”
“姮姮,别恨我好吗?”伊尔将脸枕在她的肩膀上,语气微弱:“ ......如果我知道火锅店你和家人约好去见你那个小男友的地方,就算我再怎么嫉妒也一定会阻止的......只是我无法掌控所有事。”
司姮淡淡一笑:“我早就过了怨这怨那的年纪了。”
她翻身把伊尔推回床上,看到他小腹伤口的纱布上渗出的血花,比刚才盛开得更大了一些。
“需要我帮你找医生吗?”司姮垂眸看着伤口,又看着他颤巍巍湿漉漉的紫玉华杵,问道。
“不、不用。”伊尔仿佛怕她离开一样,一手紧紧与她相扣,一手随意地摸了摸纱布上渗出的血,仿佛那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伤口罢了。
“伤口渗血是常有的事,不重要。”他勾着腿,膝盖难耐的蹭着她的腰。
司姮情深上前,抚过他的脸颊,笑道:“我可以和你联手,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什么?”伊尔咬着唇,脚趾不断的蜷缩。
因为压抑太久,好不容易得到舒缓,又在即将时被司姮硬生生的打断。
此刻的他眼眸中溢出亢奋又渴求的泪花。
“姮姮、你先动一动好不好?求你了。”他搂着司姮的脖子,薄唇滚烫的快要烧了起来。
司姮盈盈一笑,掌心压着他的伤口:“我怕伤着你。”
“没事的,不用管...你想这么都好。”伊尔脱口而出。
“不行...”司姮握住他。
微微摇头,,指尖轻轻一弹。
一股强烈的热潮瞬间席卷伊尔全身。
他全身痉挛缩成一团,又如同拉扯到极致的弓一般张开。
清透的泪水与晶莹透明的口涎,混杂在一起流泻到他脖间。
“你年纪大了,又做了手术,经不起折腾。”司姮玩弄般的笑着。
伊尔顿时感到一股烧心挠肺般的渴望,密密麻麻地啃噬着自己,散乱的头发早就被溢出的汗水打湿,点点滴滴的汗珠,把天鹅绒枕头打湿一片。
“我、我答应你、”伊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如同失了智一般,什么逻辑、什么利益全都顾不上了。
他修长的双腿双臂如同章鱼的触手一般缠了上来,热烘烘的火苗在他的心脏下不停地煎熬着。
他狂热的吻着她,炙热潮湿的吐息反复呢喃着:“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司姮这才开始。
伊尔汗水淋漓的手,缠绵地捧着司姮的脸,不断的亲吻着她。
腰腹的伤口在每一次中,传来阵阵的刺痛。
与痛感同时冲刷至大脑的,还有让人神魂颠倒的电流,混合融合交织在一起,令他的身子止不住的挛缩着。
仿佛浑身上下所有的肌肉都在抽搐,一下一下地抖颤,一下秒又满足地舒张起来。
如此反反复复,神经被不断刺激,似上瘾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都溢出迷乱艳丽的红色。
*
泥泞不堪的潮湿还浓稠的黏在两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混着水汽的百合香,以及淡淡的腥味。
司姮把玩着他的打火机,开始谈起刚才的条件:“裴涿一直在调查爆炸案的事,你不许再为难他。”
“ ......好。”伊尔满足的枕着司姮的肩膀,水艳晶亮的舌尖不断舔舐着她脖间细细密密的汗水。
仿佛这些汗水珠子是什么甜津蜜液,让他如饥似渴的舔舐着。
司姮继续道:“由他查下去,一定能找到林荣瑛犯罪的证据,能光明正大把他拉下马,就不需要背后搞小动作,这对我们也有利......所以,你不仅不许为难他办案,还要给他提供一切你能做到的政治庇护,保障他的安全。”
“ ......好。”伊尔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凸起的喉结阵阵吞咽着,发出欲求不满的吟声。
“伊尔!”司姮听着他随口的应答,眉头紧紧一皱,抬起他的下巴,严肃而认真道:“我没开玩笑,如果裴涿出了意外,我们的合作立刻终止。”
伊尔痴恋的眸光一怔,探究的目光在她眼中仔仔细细地搜寻,仿佛想要寻找到什么。
片刻后,他轻轻笑了一声:“好。”
第98章
一直缠绵到晚上, 暮色四合,司姮的手机响起,是布兰温的电话。
司姮推开旁边密汗津津又黏了上来的伊尔, 开始穿衣服:“我得回去了。”
“姮姮、留下来吧......布兰温的腺体被挖掉了,晚上对着这样的人,一定很难熬吧。”伊尔不依不饶地缠着她,已经喊哑了的嗓音沙沙的,有些挠人。
司姮强行掰开他像蛇一样绵软又有力的手站起来。
折腾了一天, 下床后腿脚还有些无力......老男人真能榨。
“出来一天再不回去,布兰温就该报警了,而且现在他回来了,严格意义上说,他才是墨菲集团的掌权人,我得回去说服他......对了,这些日子晴树就在我那儿住着,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司姮说完,就赶紧开溜。
看她走得这么快,伊尔也没有阻拦,只是偏头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
就在司姮离开后不久。
病房的门就被人打开,医生和护士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
伊尔像是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般,懒洋洋地躺回床上,任由护士和医生在他身上做着各种各样的检查。
一名omega护士撩开他的睡袍, 看到他小腹伤口渗出的大片血花时, 本能的皱了皱眉。
出于对同性的怜惜, 他眼中满是对司姮毫不怜惜折腾伊尔的严重不满。
伊尔却轻轻笑了一声道:“怪我,是我勾得她这样, 她年纪小,不知轻重。”
omega护士很是不赞同伊尔的说法。
但当他看到伊尔眼中满是对这道撕裂伤疤的得意,仿佛伤疤撕开口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他快40岁的年纪,还能引得一个年轻力壮的alpha为他意乱情迷的勋章。
于是,这名omega护士很识趣的选择闭嘴。
医生麻利的重新将伤口处理好,对伊尔说到:“先生,您的身体目前还有大碍,可以承受促孕针的副作用。再次向您确认:您真的愿意接受促孕针的一系列副作用吗?包括呕吐、头晕、痤疮、内分泌紊乱、感染、癌症......”
“是。”伊尔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催促道:“快点吧。”
“是。”
促孕的药物早在司姮来到疗养院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
泛着凛凛冷光的针头,刺破伊尔的血肉,扎进了他的身体里,前前后后,一共5针。
omega年龄越大,就越难受孕,尤其是像伊尔这样,一只脚已经埋入40岁大关的人。
一口气打5支促孕针已经是极限了,身体会产生严重的排斥反应。
而即便是做了手术,还打了促孕针的情况下,也只是将他怀孕的几率勉强提高到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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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保险起见,医疗团队还将采集司姮留下的□□,进行人工试管,成功后再注入伊尔的身体里。
5支促孕针才刚注射进身体里没多久,伊尔就感受到胸口有些发闷。
司姮走后,病房内被一群医生护士挤占,空气里残留着的清新而潮湿的仿佛雨后森林般的味道,渐渐消失。
令他愈发恶心难言。
他脸色阵阵发白,不由得攥紧了胸口的衣领,压制着几乎作呕的恶心感,问道:“这样可以保证我100%怀上孩子吗?”
医生十分诚实的摇摇头:“莱斯利先生,医学并非无敌的,以您目前的身体状况,80%的受孕概率已经是极限了。”
伊尔冷冷笑了一声。
......80%,那剩下20%。
他忍受着身体因为排异反应而产生的阵阵痛苦,艰难地来到了隔壁病房。
房门打开,西墨被牢牢地固定在病床上,动弹不得,就连眼皮都被机器硬生生的撑开。
在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台几乎铺满了整面墙的电视,电视里放映着隔壁伊尔病房里的实时画面。
画面里,医生和护士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可想而知,在医生护士来之前,在司姮离开之前,她和伊尔抵死缠绵的画面,是如何全方位无死角的记录其中,并且强制性的烙印在西墨暗红色的眼球上。
看到伊尔走进来,西墨塞着口球的嘴发出怒涛一般的呜咽嘶吼声,被捆绑住的身体不断的挣扎,充血的瞳孔死死的怒睁着他,像一头即将出笼的野兽,恨不得将伊尔活生生撕烂。
他亢奋的挣扎将病床弄得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像一座山丘,又像一座坟包一样坐落在他的身体上。
看到西墨癫狂得像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样子,伊尔笑出了声。
“嘘。”他指尖抵在殷红饱满的唇上,目光却贪婪的顶着西墨的肚子,语气轻柔而病态:“别乱动,小心伤着孩子,这可是姮姮盼望已久的孩子,好不容易保胎保下来,你要杀了她吗?”
西墨几乎要把一口牙齿咬碎,虽然依旧恶狠狠的瞪着他,却不再用力挣扎。
他拼尽全力才保下来的孩子,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迟早有一天,他会杀了这个疯子,带着他们的孩子一起回到司姮身边,当着司姮的面,揭开布兰温的伪装。
“刚刚的画面好看吗?”伊尔唇角勾着诡艳绯红的笑。
听到这句话,西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瞬间如滔天暴涨的洪水,被束缚带捆住的手狰狞地胡乱抓挠着。
“我要杀了你!”西墨声嘶力竭的大喊,但隔着口球,发出的却只是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过,伊尔就算听不清,也知道西墨骂的是什么话。
他掌心抚着他的肚,动作温柔,眸中却带着一丝隐秘的嫉妒,对年轻omega一次就能轻易怀上司姮孩子的嫉妒。
他渴求了这么多年,都求不到的婚姻。
西墨只需要挺挺肚子,甚至都不需要怎么要挟,就可以轻易成为司姮名正言顺的丈夫。
这让他如何不嫉妒呢?
“你恨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伊尔突然眸光一恨,修长苍劲的手指如枯骨白爪,狠厉的掐住他的脖子。
“是我先出现在她的生命中,她还没有成年时就喜欢我,她刚成年就和我在一起,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她一直离不开我,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你怎么可能越过我,成为她的丈夫?”
西墨听得想笑。
如果司姮对他有感情,就不会选择和裴涿结婚。
所谓司姮离不开他,不如说是他离不开司姮,所以一直像条怨灵一样缠着司姮,不放过她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眼看着西墨被掐得脸色越来越苍白,伊尔抽回了手,并且十分嫌弃地用柔巾纸擦拭着触碰过他的手指,转而无比柔软地抚摸着他的肚子。
这里面孕育着一部分属于司姮的小生命,也是属于他的那20% 。
如果他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怀上司姮的孩子,那这个幼小的,还未出生的小生命,就是他和司姮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父亲......
伊尔狭冷绮丽的狐狸眼轻蔑一勾,一个见不得光的杀手,手中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罪孽深重,有什么资格抚育她的孩子。
“小宝,一定要好好长大,顺利出生,知道吗?你的妈妈很期待你的出生......我也是。”他掌心不断地爱抚着,温柔到恐怖瘆人的表情吓得西墨止不住的想要往后缩,想要大叫。
疯子、疯子!
从小接受严苛杀手教育的西墨,见多了各种残酷的刑罚,杀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但从未见过一个像伊尔这样,笑里藏刀,恐怖瘆人的omega 。
*
回到绿雾岛。
布兰温一直站在庄园门口等她,见她回来,一脸期待地挽着她的手,问道:“怎么样?晴树的父亲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他最近在做手术,本来也没心情管孩子,我愿意搭把手,他求之不得。”司姮随口扯谎道。
“那就好。”布兰温捂着胸口,松了一口气说到:“你去了一整天,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快要吓死我了,我都想着你如果再不回来,我就去报警。”
“没事的,别担心。”司姮亲了亲他的脸,笑道:“我一天都没吃饭,好饿啊。”
“一整天都没吃?”布兰温微微睁大眼眸,随即立马拉着她去厨房,像从前他们交往时那样,亲自下厨给她做吃的。
“晴树呢?”司姮问。
“刚刚睡下,还在休息呢。”
“那桃瑞斯呢”司姮朝他的方向张望了一番。
“你罚他关禁闭,一整天都不能吃东西,忘记啦?”布兰温转身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手里已经做好了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
“哦对。”司姮大口大口吃着面条,一边看着端脑上的时间,等到时间来到00:01的那一刻,她端起布兰温剩下的面条,敲响了桃瑞斯的房门。
“吃饭了。”司姮隔着门语气轻悠悠的喊:“不吃我就把饭倒了。”
须臾,桃瑞斯红着眼眶打开了门。
才度过分化期的他本就虚弱,又被生生饿了一天,单薄的身子真就如白纸一样轻飘飘的。
“还生我气呢?先吃饭。”司姮端着面走了进去。
她虽然想要惩罚桃瑞斯的口无遮拦,但也没想真虐待他,饿一天就够了。
“我没生表嫂的气。”桃瑞斯喃喃低语,苍白的嘴唇因为渴水而干裂起皮,指尖死死扣进掌心肉里。
——他只是闻到了表嫂的身上有一股很强烈,很浓郁的omega的百合香。
第99章
桃瑞斯花了一整天的时间, 在房间内无声的歇斯底里,在勉强接受了自己转化为alpha的残酷现实。
可当他在闻到外界omega的信息素时,非但没有挑起他半分的欲望, 反而有一种几乎作呕的反胃感。
尤其是当它出现在司姮的身上时,那种仿佛什么东西被夺走的感觉,更让他觉得怨恨难言。
比起这些这些黏腻、浓稠, 像一碗腻乎乎的奶油浓汤的omeg息素。
他更喜欢司姮身上, 潮湿而清新的水汽。
渴望那些氤氲蒙蒙的白雾,像看不清的雨丝一样,落在他的身上,渗透进他的皮肤里。
同为alpha带来的信息素本能的抵抗, 与发自灵魂的强烈渴望,在桃瑞斯的身体里涤荡出一片惊涛骇浪。
——喜欢表嫂,好喜欢表嫂, 想要吮吸掉表嫂身上每一滴信息素,把它们都装进身体里。
他的肉-体将会成为容纳表嫂的容器,任由那些湿漉漉、凉津津的alph息素在他的身体里拼命撞击逃窜。
想到那一幕, 桃瑞斯湛蓝的眼眸流露出一种迷恋的向往。
“那看来你是知道错了?”司姮将面放在茶几上问道。
在疗养院里折腾了一整天,司姮现在就想一条懒洋洋的小蛇,无论在哪里都是歪歪斜斜地坐着。
桃瑞斯抿了抿唇,虽然心里还是十分不服气,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司姮服软。
“那就吃饭吧。”司姮把碗往他面前推了推, 说道:“明天起来, 去跟晴树道了歉, 这件事就算完了。”
桃瑞斯乖巧地在她身边坐下,默默点头吃饭。
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 导致他的吃相有些狼吞虎咽。
司姮看得轻笑一声:“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桃瑞斯脸上一红,放下筷子,低喃着问道:“表嫂会讨厌我吗?会赶我走吗?”
司姮讶然:“你为什么这么问?”
桃瑞斯咬了咬唇:“因为我不听话。”
司姮哈哈大笑,想要像从前那样柔柔他像猕猴桃一样软茸茸的脑袋,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仿佛将叶子伸到烈日下的植物,害怕叶端被太阳烤干,硬生生止住了。
“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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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家人。”桃瑞斯喃喃自语。
说到底,表嫂还是因为表哥的缘故,才收留的他。
虽然现在表哥回来了,可是既没了腺体,又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成了一个没用的omega。
另一边,那个beta警察还对表嫂念念不忘。而表嫂的身上又出现了一股陌生的omeg息素。
种种迹象,让桃瑞斯开始担心,一无是处的表哥,是否还能留住表嫂。
如果真到了表嫂受不了,要和表哥离婚那天,他还会被表嫂认作是'一家人'吗?
他和表嫂之间的连接太脆弱了。
从前,他还可以幻想自己分化为omega,替表哥分担孕育的压力,和表哥表嫂孩子组成一个亲密的新家庭。
可他偏偏分化成了alpha......
他不得不寻找一个新的方式,让他成为表嫂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让表嫂一辈子离不开他。
司姮在一旁看着突然陷入沉默的桃瑞斯,疑惑得歪了歪头。
孩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可惜,她目前还猜不到桃瑞斯的心思,自从他成为alpha后,就变得奇奇怪怪,心思让人难以琢磨。
不过司姮现在也没心情做一个心理分析师。
她好累,接下来却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
比如说服布兰温掏出他名下的大笔资金,投资eap新能源。
以及宣布大力投资eap新能源后,可能遭受到来自传统能源巨头们和保守党们的严厉抨击。
不过......有了目标之后,她仿佛又回到从前精力满满的样子,不但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回到卧室后,布兰温已经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份几乎是每个omega必备的家政杂志看。
这本杂志每期都会教授各种厨艺、花艺、化妆,以及伴侣之间的相处之道,创办多年,经久不衰。
布兰温看到司姮回来,合上杂志,笑容满满得问道:“怎么样,桃瑞斯好些了吗?”
“认错了。”司姮钻进被窝里抱住他,亲了一下,柔声说道:“布兰温...我和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布兰温开心地将精致的脸埋在司姮的怀里蹭了蹭,暗红的眼眸光泽净透:“什么事呀?”
司姮道:“我最近看中了一个投资商机,叫eap新能源,前景一片大好,现在投资的话,以后一定会有很高的回报,就是前期投资会比较多,我希望你能支持我。”
布兰温清亮的眼眸怔怔的望着司姮:“投资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呀,作为丈夫,我一定会支持你的。”
“ ......可是我没有钱啊,墨菲家族的资产都在你的名下,也只有你有权使用,我这笔投资数额还挺大的。”
司姮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低声说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巨额数字。
布兰温眸光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盯得司姮心里有些毛毛的,仿佛自己是个吃软饭的渣a ,仔细一想,她确实是吃软饭的诶。
“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司姮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希望博得大金主的同情。
谁知道布兰温忽然笑出声来,眸光亮晶晶,如同璀璨的水晶洞。
“时间太久,我差点忘记这些财产还在我的名下。”布兰温抱紧了她,用笑声掩饰着自己的慌张,生怕暴露出一丝自己不是从前布兰温的破绽。
他语气轻柔带着一些歉意,温声道:“你想要投资就去投吧,我给你签字,以后集团的事情也交给你打理,慢慢将所有股份都转给你。”
司姮完全没想到说服布兰温出钱,竟然会这么简单,她本来以为肯定会费好一番波折。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重启西墨、布兰温身份的事情来吓唬他,逼他出钱投资的准备,但没想到布兰温竟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甚至还说要把整个集团的股份都给她,那轻飘飘的语气,满不在乎的样子,仿佛那些不是上亿规模的股份,而是一块奶油小蛋糕,送人也不会心疼。
“你、不给自己留一些么?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拿钱跑路了?”司姮语气复杂又晦涩地开口。
“不怕。”布兰温微微一笑,唇畔的笑意幸福而满足:“alpha主外,omega主内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这些钱攥在我的手里也是浪费。”
布兰温语气柔和,他不在乎这些钱,只在乎眼下幸福的日子,如果这些钱能让司姮开心,那就都给她好了。
“那你明天和我去一趟集团,把这件事情敲定,并且让公关部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正式对外公布。”司姮说道。
“好。”布兰温一丝犹豫也没有就答应了。
他甚至没有问这项新能源是什么东西,回报率是多少,一旦失败,损失规模有多大。
他仿佛心甘情愿地沦为司姮手中的傀儡玩具,她让他做什么,他都会答应。
——就像从前,他们交往的时候一样。
那时的'西墨'也是如此,温驯又柔软。
*
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之后,网络上沸反盈天。
两家拥有eap新能源技术的公司股价直接涨停,网络上也出现了许多吹嘘eap新能源的科普视频,市场对其无限看好,连带着支持eap新能源的选择党也春风得意了起来。
但好景不长,很快就有人爆料,司姮的各种花边新闻。
不过这些对毁誉参半的司姮构不成半点影响,毕竟这波黑料,早在布兰温失踪案时就已经被扒烂了。
但真正致命的是,一家背靠保守党的求真报媒体写了一篇爆料文章。
爆料文章中清晰地道出了,布兰温回归后腺体被挖,失去生育能力,身体遍布伤疤,遭到司姮厌弃的种种细节。
以及司姮在和布兰温闪婚之前,还和裴涿订婚的请帖、婚礼场地的时间、地点照片都被公布了出来。
最后分析出,她眼下投资eap新能源并非看好市场前景,而是为了转移布兰温名下的资产,给自己套现,然后和裴涿一起双宿双飞。
顺带还黑了一把eap新能源,就是智商税,只是像司姮这种人洗钱的工具。
一时间,司姮、布兰温、裴涿三人都被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沸反盈天。
在如此详细的披露之下,eap新能源技术的公司不但股价大跌,也失去了市场信心。
司姮知道,这是林荣瑛和他的保守党开始发力了。
墨菲集团的公关部开始应对反击策略,但还不等他们研究出结果,第一个跳出来反击的,竟然是司姮那所谓的'a市第一深情'粉丝站。
第100章
司姮当即就去了桃瑞斯的房间。
复古的黑胡桃木书桌上, 原本应该摆满他文化课作业的地方,现在全都被许许多多的纸张覆盖。
随着她把书房的门打开,窗外的海风瞬间贯穿这个房间,吹得白纷纷的纸像白蝶一样飞了起来。
桃瑞斯激动惊慌地用身体压在书桌上, 生怕这些被吹跑了。
司姮立马关上门, 捡起一张吹落在她脚边的纸。
纸上面, 写满了他模仿路人口气替司姮洗白澄清的话术。
因为力求完美, 表现出最真实的'路人感', 以及要在看似中立的字里行间里维护司姮。
这些话术,被涂涂改改了很多次, 小到一个字眼, 都要充满了考究。
这还只是'模仿路人'的一小部分话术,更别提那些堆满了桃瑞斯书桌上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做的?”司姮拿着那张纸上前。
“表嫂,你来啦。”桃瑞斯有些苍白的唇上, 绽放出一抹竭力的笑,柔软的褐色短发被海风吹乱, 凌乱地散在他的脸颊边。
未成年的孩子, 在分化成后,五官和身体素质都会开始慢慢出现变化。
alpha或者omega的力气从此时开始出现分水岭,而气质也会慢慢褪去未未分化前的稚嫩,根据alpha和omega的不同,气质都会变得或凌厉或柔软起来,只是轻重程度不同。
就如此刻的桃瑞斯的眉眼, 已经没有了未成年时的稚嫩和单纯, 虽然眉眼依旧清亮而乖顺, 但总会在一瞬间,露出一种不可逼视的危险感。
那种如被烈日焚身的感觉随之而来。
司姮心中觉得奇怪,虽然alpha和alpha之间的信息素是会互相抵抗,但只要不过分亲密到a同的程度,是不会这么反感的。
她和好友克拉拉,以及其他朋友都是alpha,但却可以经常在一起把酒言欢,彻夜聊天。
从没有有一个alpha,带给司姮如此强烈的排异性。
那种感觉,就仿佛她是一个被盯上的猎物,却不知道猎手潜藏在何处,于是坐立难安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司姮还是强压下内心的排斥,捏着墨迹密密麻麻的纸上前。
“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想的?”司姮问。
桃瑞斯垂眸点头承认,他秀气素白的指尖彼此扣着,有些紧张道:“ ......我想帮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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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你想帮我?”司姮缓缓坐下,笑道:“那你说说,我这段时间为什么被黑成这个样子?”
“因为那些能源巨头。”桃瑞斯没有丝毫迟疑开口,说完又有些胆怯地看向司姮:“表嫂我说的对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司姮淡笑着问。
“表嫂你一宣布要投资eap新能源后,负面新闻就一件接着一件冒出来,说明肯定是触犯到了某些群体的利益,所以他们才会故意报复你。”
桃瑞斯几乎是脱口而出,眸光晶亮如星辰,光彩照人。
仿佛此刻就是他除了芭蕾舞剧院之外的第二个舞台,无形的聚光灯照在他的身上,就发丝轻抚过他精致如宝石的眉眼的每一缕弧度,都美得令人心驰神往。
但说完之后,桃瑞斯又羞怯地低下头,弱弱地问:“表嫂,我是不是太幼稚?商场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懂,我只是不想见到你又像从前一样遭受铺天盖地的网暴......还有表哥,遭受那样的事后,他已经很难过了,隐私却就这样被暴露了出来,我实在受不了所以才这样做的...对不起。”
司姮欣慰一笑,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莫名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做的很好。”至少比公关部那帮酒囊饭袋好。
“真的吗?”桃瑞斯又惊又喜。
司姮点点头:“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那我可以进表嫂的公关部门吗?”桃瑞斯立马凑上来,像从前一样,挽住了她的手臂。
啊~~~好热。
司姮实在有些守不住着灼灼的烈日感,但为了不打击孩子,她只能忍了下来。
“你进公关部做什么?”
“我想帮表嫂啊。”桃瑞斯说道。
“你还是学生,你不想跳芭蕾了?不想考舞蹈学校了?”司姮问道。
“alpha的芭蕾舞跳得再好,也比普通omega跳得僵硬。”桃瑞斯眸光划过短暂的黯然。
司姮的掌心柔柔覆在他的手背上,柔声道:“桃瑞斯,我说过,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只要你愿意,我一定能把你捧成芭蕾舞界第一人,不管你是alpha还是omega。”
桃瑞斯眼眶微微泛红,随即又光彩熠熠起来,轻笑声掩盖嘴角的清苦:“就是因为表嫂对我太好了,所以我才想要尽我所能地帮你,反正我现在在家里修养,没事可做,表嫂,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说罢,桃瑞斯突然像个小孩子撒娇一样,挽着司姮的手臂,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表嫂可是我的大金主,如果你的资产缩水的话,我以后芭蕾舞界第一的地位不就不保了?”
司姮被他这话逗笑:“好吧,好吧。”
正好,也给公关部的那批人打打脸,手段还不如个孩子。
要不是眼下危机时刻,不好开人,她真想把整个公关部撤了。
“太好了!”桃瑞斯开心的一把抱住司姮。
强烈的午后灼热的热浪将司姮团团包裹,将她的脸蒸得绯红,根本顾不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
“那表嫂,公关部的那些人有没有给您制定反击的计划啊?”桃瑞斯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歪着头,明亮清澈的蓝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也就是一些澄清之类的,没什么用......不过我自己倒是有一个想法。”司姮坦言道。
“我就知道表嫂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可能这么被动,是什么想法?说给我听听,或许我能帮你补充一下细节?”
桃瑞斯这话可说到司姮心坎上了。
她这次本也是找桃瑞斯,想看看在旁人视角里,这个计划是否有漏洞。
毕竟在这两次公关危机中,桃瑞斯一个孩子表现出来的超绝能力,已经远胜过在墨菲集团公关部里的一群木头人了。
两人在小小的书房里唧唧哝哝,一直嘀咕到深夜。
期间,桃瑞斯还有模有样地整理了一个ppt出来。
司姮审阅一番后,笑着打趣道:“我看比起芭蕾,你在公关方面的天赋更是一绝,不如毕业之后来做我的私人助理吧。”
“求之不得。表嫂一定要说话算话。”桃瑞斯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司姮的小指,签订最古老最真挚的契约仪式。
“......?”司姮没想到桃瑞斯竟然会真的同意。
毕竟在她眼中,桃瑞斯是个无比热爱芭蕾舞的少年,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区区私人助理的位置,而放弃多年的舞蹈梦呢?
一定是分化为alpha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不得不考虑如果未来不能靠舞蹈谋生的退路。
“好。”司姮为了让他定心,满口答应了下来,与他拇指紧摁盖章。
一个虚无缥缈的契约,却像一个烙印,深深地刻印在了桃瑞斯的心里。
这些日子,外界的舆论不止影响到了司姮、布兰温、裴涿,更影响到了桃瑞斯。
如果司姮真的嫌弃布兰温不能生育和他身体上的伤痕,和他离婚。
那么作为布兰温亲属的他,肯定也会被司姮抛弃。
在布兰温被表嫂彻底抛弃之前,他必须自谋生路,想办法留在司姮的身边。
多年来,为了挣点微薄可怜生活费的他,一直混迹于各大粉圈。
他发现,很多明星哪怕结了婚,也有很大部分离婚,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而不少明星身边的经纪人,却可以陪伴明星半生。
桃瑞斯指腹不停的摩挲着被司姮盖章摁过的地方,既然他命中注定成为不了司姮的爱人、情人,那么他就要成为她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人。
*
《焦点调查》的记者,清早一上班,正在今天的栏目内容不够吸引眼球而犯愁。
打开邮箱,竟然惊愕的发现,几个月前,投递给墨菲集团的采访请求,竟然被接受了。
《焦点调查》并非权威的金融媒体,而是偏向娱乐民生板块。
之前布兰温回归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无数人想要采访她们,了解布兰温被绑架的前因后果,以及司姮这段时间遭受网暴的心路历程,《焦点调查》也在其中。
但邮件迟迟没有回复,本以为就此石沉大海,却没想到几个月后,竟然收获了意外之喜。
整个栏目都为此严阵以待,做了充足的准备,搬着沉甸甸的设备上岛。
如果真如墨菲集团的回复邮件里所说,司姮和布兰温都会接受电视采访的话,那么节目一经播出,必然会成为当天的收视冠军。
采访正式开始。
镜头里,司姮和布兰温男俊女靓,看上去无比登对,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充满了爱意,根本没有一丝嫌弃和厌恶。
夫妻不合的传言不攻自破...至少表面如此。
第101章
因为是直播采访,不能中途打断,所以对观众来说,可信度要比传统录播形式更为可信。
采访正式开始, 主持人先是客套地交谈了一番。
司姮全程流畅回应,而布兰温因为不太适应镜头而稍显腼腆羞涩,只有当主持人向他一个人单独提问时,他才会轻声说两句,并且一直紧紧握着司姮的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靠在她的身上。
这种下意识的全身心依赖,是无法装出来的。
主持人眼尖发现后, 开始进入正题:“布兰温先生, 听说您之前失踪是遭遇了绑架,可以像我们说一下细节吗?”
布兰温低垂的睫毛微微颤抖躲闪。
不等他回答,司姮就一改刚才随和的姿态,语气严肃制止,维护丈夫的态度无比鲜明:“不可以,这是我们的隐私。”
主持人原本也不认为这对夫妻会真的透露伤势,她只是想要以此为契机,让观众们看到这对夫妻对彼此的信赖与维护而已。
主持人顺势道:“看来这是一段很不好的回忆,这场绑架是否对布兰温先生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还是说是部分媒体夸大其词,伤情并没有他们报道的那样严重?”
司姮故意沉默了须臾,才说:“绑架这样的事,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 都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所以此前我们一直拒绝媒体的采访, 就是希望布兰温可以屏蔽外界的纷扰,安心调养身体。”
她并没有回应主持人问题中关于伤情的严重程度,但在大众眼中,回避约等于默认。
只是她这番看似生硬的回避,却也正好提现了她对丈夫的心疼。
毕竟一个omega被挖了腺体,是何等的羞辱与痛苦。
直播至此,收视率开始攀升。
本就在黄金时段播出,受众更是广泛。
就连公安局的公共区域电视里也在播放这个采访节目。
塞西尔两手提着两大包小队的加班晚餐,刚走进局里,就看见从来对电视节目不感兴趣队员们,此刻目光都齐齐的盯着电视看。
塞西尔纳闷也跟着看过去,就看见司姮和布兰温彼此依偎,看起来恩爱无比的画面。
他当下心一紧。
这群小兔崽子,不是不知道队长曾经被司姮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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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他们却敢堂而皇之的在警局里播放关于司姮,和那个撬队长墙角的豪门鳏夫的秀恩爱节目。
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看啊!
他怒极,刚想关闭电视,却看见不远处的玻璃窗后,队长那双温润内敛的清眸,也紧紧地盯着屏幕看。
唉——队长又要伤心了。
塞西尔在心中感叹,但是既然队长也在看这个节目,他现在上去关掉,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了,塞西尔也坐在队员们的身边看。
......老实说,他对司姮身上最近发生的事情挺好奇的,尤其她和队长还有那样一番过往,八卦欲开始熊熊燃烧。
“不好意思提到了你们的伤心事。”电视节目里,主持人语气略带歉意,开始转换话题,问道:“那布兰温先生回来之后,您觉得您和他之间的感情,发生了什么变化没有?”
这番问题对应的是,求真报的爆料文章里说,自从得知布兰温腺体被挖之后,司姮态度嫌弃的问题。
“有。”司姮坦然回答,清丽的眉眼中略带一丝伤感,看向布兰温的眸光却溢满了柔情。
她不疾不徐,缓慢而轻和的嗓音,仿佛一场温柔的告白:“从前一直是他在包容我,那个时候我刚刚毕业不久,玩心比较重,觉得人生就要挥霍的,要经历各种不同的体验,但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发现,原来一家人平静温馨的日子,才是生活最美好的样子。”
“知道现在,我们也没找到绑架布兰温的人,也不清楚,为什么绑匪要对他这样温和善良的人下手,但是我唯一清楚的是,这件事让我更加坚定了我的心意,往后余生,我都会和布兰温一起,面对之后的人生。”
布兰温怔然望着司姮,暗红色的眸底微微颤抖,像是被她这番话感染,眼中溢出幸福晶莹的泪水,感动得一塌糊涂。
司姮伸手,用指腹抹去了他眼角的泪,冲着他微微一笑,笑容无声,两人之间的爱情却震耳欲聋。
塞西尔看见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当初布兰温失踪时候,司姮憔悴颓废的模样,他都记在心里。
难道这对渣a贱o之间,真的有真感情?
那被抛弃的队长算什么?小丑吗?
就在塞西尔内心感慨时,电视里,主持人又问:“您说之前都是布兰温先生在包容您,那在他回来之后,您是怎么照顾他的呢?”
司姮回答:“自从他回来之后,我每天绝大部分的时候,就陪着他在医院里治疗,所以集团里的事情,我几乎不太管。治疗结束之后,我们就回到庄园里,一起散散步,谈谈心。从前都是我喜欢吃什么,他就给我做什么,现在身份互换,我会试着去给他做一些,他喜欢吃的东西。”
主持人笑着问:“比如呢?布兰温先生喜欢吃什么?”
“甜点。”司姮脱口而出:“他喜欢吃蓝莓慕斯,所以我经常给他做。”
“那个很难做的,而且很少很少会有alpha去做甜点,这个是怎么做的?”主持人看似随意一问,却是一个大坑。
如果司姮回答不上来,就证明她之前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司姮早早地就将一切准备好,因此很熟练的就说出了做这个的步骤。
说完,司姮还笑道:“不过甜点也不能天天吃,对身体不好。”
主持人点了点头:“没错。”
“我们住的地方靠海,所以接下来我打算带他出海,就我们两个人,既能散心,也能海钓,要是钓上来一些鱼虾之类的,还可以尝试着做一些捞汁小海鲜之类的......”司姮忽然看向镜头,绿眸幽深莹碧:“不过这对我来说,可能有些困难,因为我至今靠自己,都做不好。”
裴涿双手撑着窗台,看到这一幕时,他忽然低声轻轻一笑。
笑声十分轻微,但却十分愉快。
塞西尔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声笑,回头查看,发现是裴涿在笑,眸光一直紧紧的盯着电视里司姮的眉眼。
'瞧瞧、把队长给气得,都魔怔了,还笑呢。 '塞西尔在心中默默叹气。
“我和你一起,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布兰温紧紧握着司姮的手,眼中光芒如一颗小钻石般,闪闪发光。
主持人看着两人恩爱的一幕,知道不能再继续恩爱的话题,直播节目如果没有反转反转再反转,就成了单调无趣的八点档了。
于是她问到:“您刚才说,您每天会花足足半天的时间,陪伴布兰温先生治疗,那布兰温先生这段时间的治疗得如何?”
司姮唇畔的笑容忽然淡了一瞬:“只能说...还好。”
“还好?”主持人微微挑眉,疑惑道:“据我所知,您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拥有世界顶级的医疗资源,在这样的情况下,布兰温先生的身体也依旧没有修复好吗?”
“以布兰温的伤情,需要用到最精密的医疗仪器,并且在治疗期内内,不能中断,但是——”司姮温和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但是什么?”主持人嗅到了收视率飙升的味道,立刻问道。
司姮目光看向镜头,眼神带着一丝寒气:“但是由于之前以天然能源公司为首的能源集团,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恶意停止电力供应,导致我丈夫几次的治疗被迫中断,治疗效果大减,不得不多承受十几次的修复治疗。”
“不只是我的丈夫,在我们医院,还有很多icu里的重症病人,也遭受了类似的伤害。”
“天然能源公司,把我的丈夫和我医院中无数病人置于极端危险的境地,就在今天,我司的法务部分已经正式提起诉讼。”
“另外,对于部分受到恶意断电影响的普通市民,我也会向其法律援助,帮助他们向天然能源公司发起集体诉讼,赔偿他们所受到的伤害。”
“但是我始终认为,金钱无法弥补我们的身体精神方面所受到的伤害,因此逝去的生命也无法复生。”
“在此,我强烈谴责以天然能源公司为首的能源公司的断电行为,说他们是恶意杀人都不为过。”
主持人听到司姮说完这些话,胸膛剧烈起伏,几乎目瞪口呆。
她这番话报道出去,就是在与全世界的能源巨头们正式宣战了。
就在此刻,摄像头后,导播冲着主持人拼命招手,比了一个大大的5字。
收视率破五?
他们只是地方电视台,收视率竟然破五了?主持人瞬间热血沸腾起来,连忙追问:“所以您之前突然宣布要投资eap新能源,是为报复这些能源商吗?”
司姮淡淡一笑道:“我只是为了保护我的丈夫,他才死里逃生,我不想让他连在我们自己的医院里治疗时,都要提心吊胆。”
主持人表情沉重:“您保护爱人的心,我可以理解,但是您不觉得这样做太冲动太冒险吗?”
“我没得选。如果你的爱人也身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我相信你也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司姮的语气平静又决绝。
“哪怕会遭受到他们铺天盖地的报复?”主持人问。
司姮点了点头:“我不在乎,我只想让我的丈夫可以安心接受治疗,所以接下来我还会继续大力推进eap新能源,至少它稳定、清洁,安心,不会因为某个巨头不高兴,就突然大规模断电,让我们的生命受到威胁。”
直播间外,桃瑞斯检测着网络上,关于这起直播的舆情。
截止此时,司姮的风评已经大范围反转,并且霸榜热搜第一。
人类对于爱情的向往,以及对于自身生命安全的担忧,都被司姮狠狠踩中。
现在的司姮,已经成为了一个为了爱人,敢于挑战霸权的勇士,路人缘水涨船高。
第102章
看到这一幕的裴涿暗暗握紧了手, 无比担心司姮这样明目张胆的宣战,会像瓦妮特那样,引来杀身之祸。
可他也明白,司姮不是个冲动鲁莽的人,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觉得不会把自己立成一个靶子,等着四面八方来的风刀霜剑。
那么眼下只有一个可能——时机已到。
裴涿拉上百叶窗, 拿出自己这些日子搜集到的关于爆炸案的资料, 陷入沉思。
*
与此同时,就在直播采访结束之后。
以天然能源公司为首个的各大公司官网, 都遭受到了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流言指责, 每一条视频上,都是骂他们糟践人命的弹幕。
公关部门连夜发布声明挽救公司口碑,并且指责司姮造谣污蔑。
但前些日子, a市几次大规模停电,是每个市民的亲身体验。
无数市民的投诉电话石沉大海, 没有收到任何的反馈以及弥补。
不满的情绪本就积压已久, 在司姮这根火柴的点燃之下,瞬间爆发出来,民怨沸腾,势不可挡。
第二天,股价已不可挽救的颓势下跌。
司姮的冲锋号一吹响,伊尔为主的选择党趁势棒打落水狗,发动检察院,对天然能源公司启动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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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金主损失惨重,连带着以林荣瑛为首的保守党日子也不好过,选择党民调支持率上调了一些。
“表嫂, 网上都在心疼您和表哥的遭遇。”桃瑞斯把网上的评论拿给司姮看。
司姮满意一笑。
眼下,普罗大众的同情就是司姮最好的砝码,将以爱之名的政治斗争隐藏在黑水之下。
“听说天然能源公司那边,为了反击,还专门请了微表情心理分析专家,来分析你直播时和表哥之间的一举一动,企图找到一点你不爱表哥的证据,结果都无功而返,表嫂你演的真好。”桃瑞斯略带私心,半真半假地夸道。
“我没演。”司姮眸光微暗。
毕竟她是真的爱过眼前人,真的想要和他共度余生。
因此,哪怕他做了再多的错事,只要把他想象成,那个还没有犯下滔天大错的单纯善良的'西墨',那喜欢与爱怜的神情,是不需要伪装的。
'没演? '桃瑞斯纯良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缝。
表嫂真的爱表哥吗?那她和裴涿之间算什么?她的身上又为什么会出现百合味的omeg息素?
表嫂究竟爱谁?还是说她将爱,每个人都分了一点点?
“他们还拿你和裴涿警官曾经订过婚说事,说你不爱表哥。”桃瑞斯稳下心神,继续道。
“看来他们是没招了。”司姮吸了一口烟气,轻笑道:“如果我真的因为布兰温失去了腺体而嫌弃他的话,当初又为什么会和一个连腺体都没有的beta订婚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桃瑞斯也跟着笑起来,一手拿着文件夹,一手托着烟灰缸,看着司姮纤细的指尖在烟身上轻轻掸了两下。
灰白的烟灰像凝固的雾气,扑簌簌落下。
就在此时,司姮的端脑叮咚响了一下。
她散漫地拿起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如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
“我有事出去一趟。”司姮急匆匆地出门,马不停蹄地感到伊尔居住的疗养院。
伊尔的脸色比上次好了些许。
但整个人依然呈现出一丝病恹的虚弱感,不过虽然他容色憔悴,但眉眼中却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欢喜。
“姮姮、”伊尔清瘦的手伸向她,涂了些艳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靡丽冷狭的狐狸眼里迷眩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司姮慢慢走过去,盯着他被厚沉沉的被子遮掩住的肚子,哑声问道:“你给我发的消息,是真的?”
伊尔苍白微凉的指尖,如五条细凉凉的小蛇,滑入她的指缝手,贪婪地吮吸着她指缝间的热气,拉着她慢慢钻进了被子里,放在他的小腹上。
温热的小腹,在她的掌心下伴随着呼吸起起伏伏,涌动着小小的生命。
司姮眼神柔软,但点点滴滴的哀伤,却从她的眼尾流了出来。
如果西墨的孩子,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快出生了吧,小小的、粉嫩嫩的一团,被她捧在手心里,嘤嘤啼哭着。
伊尔指尖拂过她眼尾的湿润,柔声道:“姮姮,医生说,检测到我有两个孕囊和胎心搏动,我怀的应该是双胞胎。”
“......双胞胎?”司姮一愣,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她的身体里缓缓游走。
“是啊,姮姮、这么多年了,我们终于了属于自己的孩子了。”伊尔轻柔低沉的嗓音里难掩激动,颤抖的身子靠在司姮的身上,满心满眼都是幸福。
这一刻,他仿佛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马上又要迎接两个新生命的到来,家庭美满而温馨,日子细水长流。
司姮不断轻抚着他的小腹,良久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真的应该来吗?她和伊尔的感情相处到如今,就如同当初西墨用肚子里的孩子来威胁她结婚一样,都是一个工具罢了。
“姮姮、”伊尔依偎在她的怀中,道:“今晚就留下来吧,陪陪我...还有孩子,头三个月最不安稳了。”
伊尔唇间含笑,眼梢溢着骄矜的满足。
终于、终于,他也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体验一次,那些小omega们对司姮撒娇的感觉。
不过不同的是,小omega们是恃宠而骄,而他是仗肚而娇。
他肚子的孩子们,仿佛一根透明的风筝线,从今往后,任凭司姮再喜欢谁,也总会回来了。
“好。”司姮答应下来。
却不知此刻,就在楼上的生产间里,西墨整被医生护士们团团围住,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不堪。
隔音的生产间里透不出他一丝声嘶力竭的喊声,直到凌晨,司姮离开,一声羸弱的婴儿啼哭,才缓缓传出。
早间新闻,一则消息震惊政坛。
保守党领袖林荣瑛的办公室主任,格里芬,被警局以谋杀罪名羁押。
根据警方披露的细节显示,一年前,6·24爆炸案并非一场意外事故,而是有人为了谋害选择党的瓦妮特·莱斯利,而故意为之。
案发当天瓦妮特受邀在火锅店就餐。
现场的燃气管道随即被人故意割断,导致燃气泄漏,而邀请瓦妮特会面的人却提前离场。
事发后十分钟,一笔巨款汇入了一个境外账户,汇款方经过层层解密,发现正是格里芬控制的海外空壳公司。
这件事一经披露,保守党的支持率瞬间暴跌。
同时,更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例如,瓦妮特死前,曾大力推广eap新能源,而涉嫌谋害瓦妮特的格里芬所在的选择党,背后的资金支持正是来源于天然能源公司,这再次引发了民众对能源巨头和保守党的谴责。
消息披露后不久,司姮高调宣布支持选择党。
就在众人以为,司姮只是单纯不想让能源巨头们好过时,一家报纸刊登了重磅消息。
司姮的家人亲属全部在6·24爆炸案遇难。
一瞬间,所有人的同情都聚焦在司姮一个人身上,这一刻她仿佛成了拿了美强惨剧本的主角。
民众纷纷力挺,连带着选择党的支持率也跟着水涨船高。
眼看着舆论风评开始一边倒,保守党再也做不住,开始反击。
首先指名,司姮以受害者的身份,赚取民众的同情票。
又和旧情人裴涿联合起来,污蔑保守党。
最后丢下一枚王炸视频,火锅店爆炸前不久,伪装成'西墨'的布兰温,割断天然气后,离开火锅店的侧颜视频。
指出,布兰温才是爆炸案的主谋。
只因司姮的父母不支持,她和布兰温的恋情,所以布兰温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司姮全家,解决所有阻拦他们的势力。
舆论哗然。
选择党和保守党各执一词,整个晋西北都乱成了一锅粥。
而处于事件风暴最中心的布兰温,却还在厨房里研究如何不用那些预制调料,把捞汁小海鲜做得最鲜甜可口。
晴树看着像勤劳小蜜蜂一样,不知疲惫地在厨房里打着转、哼着歌的快乐布兰温,有些不解地问道:“外面都吵成那个样子了,你竟然还有心情研究菜品吗?”
布兰温处理着新鲜的鲍鱼,满眼幸福,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说道:“外面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只要把家里照顾好就行了,司姮在采访的时候说想吃捞汁小海鲜,我希望她今晚回来就能吃到。”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传统的omega教育,更向往在家里照顾妻子和孩子的全职主夫的生活。
他的世界很小,只容得下司姮,外界再多的纷扰,他都不想理会。
晴树皱了皱眉:“可是他们现在都在骂你啊。”
“骂我什么?”布兰温满不在乎地问道。
晴树道:“他们说你才是爆炸案的主谋,是你害了瓦妮特和司姮的家人,对了,他们还说有你在案发当晚,出入火锅店的视频。”
“胡说八道!”布兰温突然激动的大喊到。
可晴树却盯着他的手,原本用来处理鲍鱼的刀子,此刻已经从他的指尖切下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而布兰温竟然一丝察觉都没有。
晴树看了看他指尖的伤,又抬头看了看布兰温色厉内荏的表情。
从他第一眼看到布兰温时,就一直潜藏在内心里的想法,慢慢从怀疑转变为确信。
怪不得管家说,布兰温这次回来性情大变。
眼前的人,根本就是西墨。
第103章
“这些话是谁说的?”布兰温急忙跑上前来,双手抓着晴树的手臂,不住地摇晃。
他沾满血的双手,在晴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血红的手印子。
“保守党,林荣瑛那群人。因为有个警官发现火锅店爆炸案并非是一场意外,而是有人故意割断燃气管道并且引爆,后来几番纠缠,不知道为什么就引到了你的身上。”晴树说道。
布兰温腿脚立时发软, 像踩在棉花上一样, 脚下轻飘飘,后背汗涔涔。
他们怎么会知道?
“布兰温, 你的手被割伤了, 我叫医生来帮你处理一下吧。”晴树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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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布兰温惴惴不安,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仿佛一个即将被押上刑场的犯人:“为什么会扯到我的身上?”
晴树道:“他们说, 你当年和司姮谈恋爱的时候,司姮的父母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于是你怀恨在心, 于是动手杀了她的家人。”
“不是的!”布兰温慌乱道。
他怎么可能会蠢到那种地步,误杀了司姮的家人,是他这辈子都难以言说的苦痛。
——不过,在听到晴树解释之后,布兰温瞬间意识到,保守党的那群人, 或许也并不了解事情的真相。
但不论怎么说,只要他矢口否认,只要警察看不出切实的证据,那么就查不到他的身上。
就算有视频又怎么样呢?
当天出现在视频里的人, 是他的弟弟西墨。
而他是布兰温,案发时,他正在岛上为死去的新婚妻子守节,他是在案发后几个月,才和司姮相识的。
“对,没错。”布兰温眸光呆滞,紧紧地盯着一处,唇色也倏然发白,口中念念有词:“我、我是布兰温,我是布兰温啊,我没有去过火锅店,错的人是他不是我、是他、是他、”
“是谁?”一道清幽的嗓音贴着布兰温的耳畔,如鬼语般轻吟。
布兰温瞬间如同受惊一般跌坐在地上,瞳孔睁大,目光惶恐地看向笑吟吟的司姮。
“怎么看到我就吓成这个样子?”司姮轻笑着将他扶起来,忽然看见他被割伤的手指,面露心疼:“怎么弄成这样,晴树,快去让医生过来。”
“好。”晴树应着,走出了厨房。
司姮扯了几张厨房纸摁住他的伤口,却发现他的手冰凉的可怕,握住他仿佛握住了一块冰。
“是我吓到你了吗?对不起。”司姮牵起他没有被割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用自己的温度温暖他的掌心,并吻了吻他苍凉的指尖。
“没、没有。”布兰温赶紧摇头。
“那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脸色不太好的样子?”司姮问道。
“我、我听到外面的传言...说是我制造了火锅店的爆炸案,不是的、不是——”布兰温拙劣地扯着谎言,却在看到司姮平静的眼眸时,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心脏,蓦然停止。
“不是什么?”司姮微微笑着,语气似笑非笑:“制造爆炸案的人,应该是西墨吧,而你不是布兰温吗?对不对?”
“ ......对。”布兰温羞愧地低下头,硬着头皮,忐忑不安地承认。
“对吗?”司姮忽然笑着反问。
她的目光好像能洞穿一切,烧穿他的伪装,看清他阴暗的欲望。
此刻,他在她的眼中,仿佛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无所遁形。
布兰温一时愕然,一股凉意从头顶浇下,恐惧如乌云笼罩倾轧下来。
他心中骇然生起了一个念头——司姮知道他是'西墨'了?
晴树还没有回来,厨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墙上挂着无数把寒锋凛凛的刀具,刀尖如细针般垂下,像即将落下的铡刀。
“你应该知道我有一个警察朋友吧?”司姮没有追问布兰温刚才的沉默,而是继续问道。
“...嗯。”布兰温轻声应道。
“他早就调查了出了关于爆炸案的真相,也查到了案发前,出入火锅店里的西墨。不过和保守党指出的所谓,因为我父母不同意而杀人,他更像是听命行事。”
“不过不管原因如何,我的家人终究是因为他而死,对吗?”司姮忽然捧住了他的脸。
布兰温身子猛然一颤。
“看着我,看着我!”司姮低沉的声音带着怒,抬起他的脸,直勾勾盯着他的眼:“你说,他是故意的吗?”
“不、不是。”布兰温瞳孔颤抖,泪花与脆弱摇曳。
这一刻,就算再迟钝的他,也明白了过来。
司姮早就看穿了他的伪装,她早就知道他是'西墨'。
而他,明知到她看穿了他的伪装,却还是继续假装下去。
仿佛只要隔着这层透明的薄膜,双方就不算撕破脸,不算反目成仇。
可是那层仇恨的隔膜,永永远远地横亘在他们中间,迟早会将他窒息而死。
司姮轻笑了一声:“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他害死我家人的事实,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他交往...可即便我从事始终就不认识他,也改变不了那天,我家人会为我庆祝的事实,也改变他会去火锅店执行任务的事实,终究还是会走上这一条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他就像个瘟神,躲不掉.....”
布兰温低下头,无尽的苦水从眼中溢出。
他也不明白为何命运要这样捉弄他。
他循规蹈矩了一辈子,唯一一次反抗,就是和弟弟西墨互换身份。
如果不成为'西墨',他就不会遇见司姮,度过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犯下人生中最大的罪孽。
可如果他不反抗,他将永远被锁在绿雾岛上,这座阴森的庄园里,无法遇见司姮,继续了无希望的残生。
'对不起、'这几个字像碎玻璃,薄刀片一样哽咽在布兰温的喉咙里,就在他即将开口时,司姮突然话锋一转。
“可如果西墨真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会好好对待他,不会真的杀了他,折磨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布兰温摇头,眼眶中晶莹的泪也跟着摇晃。
“因为他和我失踪的的丈夫有共感,他本来就先兆流产过,好不容易保下胎,如果再因为共感的刺激而流产怎么办?就算此刻我不在他的身边,我也想让他感受到宁静和幸福。可事实上,我恨死西墨,恨死他了!”
司姮盯着布兰温的眼睛,眼眶充血,咬牙切齿道。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布兰温满脸羞惭,肩膀不断颤抖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司姮冷冷哼了一声:“你不用急着替西墨道歉,毕竟道歉什么用都没有,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
“不过比起西墨,我更恨的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林荣瑛,如果不是他下命令,格林芬也不会找到'西墨',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现在格里芬已经进去了,就剩下林荣瑛这个祸首了。 ”
司姮缓缓道:“在三楼的书房的保险箱里,有一把前墨菲家主收藏的袖珍手枪,我曾想过,在选举大会当天,用这把枪直接杀了他。”
“不要!”布兰温拉住司姮的手,拼命摇头:“司姮,你不要做傻事啊。”
司姮勾唇淡笑:“傻吗?确实挺傻的。为什么我要因这个烂人,而脏了我自己的手?我的生活本就摇摇欲坠,后半生凭什么还要在监牢里度过?太蠢了。”
她紧紧握住布兰温的手,清淡的声音如同薄而锋利的刀子,贴着布兰温的心脏,说道:“如果西墨他还有半点良心,有一丝想要赎罪的心,就知道该怎么做......或许,到那个时候,我会原谅他之前的愚蠢。”
布兰温噙着泪的眼眸,含笑望着司姮。
泪光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司姮眼中的恨意与诱导。
他明白,没有戳穿他为伪装,亲手把刀插进他的心口,是司姮对他最后一丝的温柔。
他抱住司姮,被泪水浸湿的脸埋入她的怀中,用无声回应着她,珍惜这最后的好时光。
当司姮也默默回拥着他,隔着衣服,描摹着他背后大片结痂的伤痕,这个哪怕挖掉自己腺体,毁掉自己身体也要回到自己身边的人。她要亲自送他去死。
大选前夕,为了造势,也为了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林荣瑛一直大肆鼓吹是布兰温才是爆炸案的真凶,格里芬含冤入狱,是遭受到选择党的政治迫害。
哪怕林荣瑛一直知道,直接凶手是西墨。
但一个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西墨,哪里有既是爆炸案受害者、又是选择党背后的金主的司姮的丈夫,来得吸引人眼球?
眼下就是要把局势搅得越乱越好,设下层层迷雾,让民众看不清真相,才好隐蔽自身。
暗沉沉的书房里,司姮看着端脑直播里,正在街头给自己拉选票,高声演讲的林荣瑛,面无表情地低语:
“既然你要乱,那我就帮你一把,既然你想让民众看不清真相,那我就让事情永远都没有真相。”
砰——
伴随一声剧烈枪响,站在高台上的林荣瑛应声倒地。
人群惊慌四散,镜头开始摇晃,却明显能看到人群中站立的一个人,精致的面容苍白憔悴。
“是你绑架的我、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污蔑我...为什么?”布兰温举着枪的手摇摇晃晃,周围的警察和保镖迅速围了过来。
“不许动!放下枪!”警察大喊道,慢慢朝他的方向走去。
布兰温看了眼摇晃的镜头,像是在隔着时空与司姮对视。
随即毫不犹豫,将枪口指向自己,扣动扳机。
司姮猛地闭上眼,关闭端脑。
眼前长长久久地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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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第104章
漆黑的房间里,司姮伸出手,仿佛堕入了虚空的深渊,前后左右上下,什么都看不见。
突然一把强烈到刺目的光, 猝不及防地刺入了她的眼中。
她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 强劲的刺痛让她几乎流出泪来, 本能闭上双眼, 伸出双手挡在眼前。
啪——
一沓厚厚的文件甩在司姮面前的桌子上。
“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你的丈夫布兰温·司,在街口开□□杀保守党主席林荣瑛后自杀,当时的场面不用我再给你复述一遍了吧。”市检察官,双手撑在审讯的桌上,敏锐的眼睛如鹰一般盯着她。
司姮揉了揉眼睛,终于适应了像逼供室一样的审讯室。
“不用, 案发之后,管家就把视频拿给我看了。”司姮嗓音沙哑地回道。
她身穿一身黑素的丧服, 苍白的容色, 像墨汁里托出一朵脆弱而洁净的花。
检察官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缓缓坐下,声音如同大多数审讯官一般严肃,没有情绪:“林荣瑛被中枪之后,当场死亡。而你的丈夫布兰温也是。”
她从文件里翻出两个人倒地死亡的照片给司姮看。
司姮瞬间别过脸去,强光将她浓密的睫毛照得金黄,伴随着长睫微微翕动,光芒也在她的浓绿的眼眸中细碎流转,像金色的烟火照亮草青色的麦浪。
“你给我看这些做什么?”司姮声音哽咽。
“我现在是这起枪击案的负责人。”检察官道:“所以,我想知道布兰温他为什么杀人?”
“我也想知道。”司姮哑着嗓子,轻咳了一声。
检察官起身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白茫茫的水汽,瞬间从杯中蒸腾翻滚出来,扑黏在她因为丈夫逝去哭泣,而泛红的眼眸里,显得更加可怜憔悴。
“谢谢。”司姮双手捧着杯子,轻抿了一口。
检察官逡巡的目光落在她滚动的喉咙上,继续审问:“既然你看过视频,就应该知道,你丈夫布兰温在枪杀林荣瑛之后,说是他绑架的他,这是真的吗?他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起过?”
“没有。”司姮回答得很干脆。
“那他自从失踪回来之后,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绑架的阴霾一直围绕着他,让他常常做噩梦,在半夜惊醒,然后开始捂着被挖去腺体的地方哭泣。但除此之外,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有什么精神疾病,至少在我看来,他只是一个遭受到重创,需要人陪伴呵护的普通人。”
检察官低低一笑,双手环抱于胸前:“那就奇怪了,一个精神正常的人,指认林荣瑛是绑架犯,可是经过我们这些日子的调查,没有找到一丝绑匪的痕迹。有没有一种可能,林荣瑛根本没有绑架布兰温?”
司姮眉眼神色颓然,有种死了老公的美:“我相信我的丈夫。而且我并不认为,布兰温会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检察官眉梢轻挑:“或许他是被人威胁?受人指使?”
司姮低眉敛眸:“这就要你们检方去调查了,我不知道。”
“司女士真是一问三不知呢,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检察官轻笑着调侃。
司姮语气平静:“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布兰温要去杀林荣瑛的话,我一定会阻止。”
“你真的会阻止吗?”检察官饶有兴致地笑着:“林荣瑛可是有杀害你家人的重大嫌疑,他替你杀了林荣瑛,仇人背负着骂名死了,丈夫也死了,选择党支持率飙升,不出意外,你的身份也会扶摇直上了。现实版的升官发财死老公......不过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操控布兰温心甘情愿为你去死的?”
司姮猛地握紧手,手心里的纸杯瞬间被揉捏变形,热水喷洒了出来,溅在她的脸上,清亮的水从她白皙清透的肌肤滚落。
滴答滴答......
“检察官,给他人定罪要讲证据。你凭什么污蔑我对布兰温的真心,我和他的过去,你从不知晓。”司姮仿佛受辱一般,咬牙道。
“抱歉,我只是说一说我的猜测而已,别这么激动嘛。”检察官拿去一方手帕,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
司姮十分抗拒地退后躲开。
什么年代了,竟然还有人随身携带手帕这种上古产物。
眼见司姮十分嫌弃地躲开,检察官也并不生气,只是默默将擦过她脸颊的手帕放回衣兜里。
“检察官,我不是嫌疑人,我只是家属,不应该坐在这里,我要回去了。”司姮明显不耐烦道。
检察官却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论真相如何,现在外界一致认为,是林荣瑛绑架的布兰温,并且造谣是布兰温制造的爆炸案。而不久前才死里逃生的布兰温,精神状态本就不稳定,再电视里发现林荣瑛这个真凶后,又遭受被污蔑的痛苦。”
“偏偏,你又是爆炸案的受害者。一旦他不作出反击,你肯定会恨他。所以走投无路之下,精神不稳定的布兰温选择直接枪杀林荣瑛。”
“既然大家都相信了这个真相,那它就是真相。”
检察官笑道。
其实这件事有很多疑点,可伴随着布兰温的自杀,一切可能得突破点都烟消云散了。
如果真的是司姮操控布兰温的杀人并且自杀的话,这个女人,实在是厉害。
厉害得她想拍手叫好。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突然传来两声叩门声,仿佛是催促,也仿佛是在提醒。
检察官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冲着司姮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和布兰温真的有感情吗?”
“当然。我们很相爱......只是造化弄人。”司姮眸光飘向远方。
一双绿眸清透地仿佛被冻住的湖水,擦去那些不愉快的杂质,将过去那些美好真挚的记忆,也一并冻结永存,深深沉入湖底。
“我可以走了吗?”司姮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
检察官微微侧身,为她让出一条路来:“请。伊尔在外面等你。”
司姮表情微微一凝:“你认识他?”
检察官似笑非笑:“未来总统的儿子,谁会不认识呢?”
察言观色,见风使舵,是像她这样的从政者必备的技能。
如今局势这么明朗,别说司姮把这件事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漏洞百出,选择党也会包庇她。
毕竟,她可是选择党取得压倒性胜利的大功臣,前途无量。
谁会想不开为难司姮,彻查这件扑朔迷离的无头案?不如交投名状,让这把风也能带她飞一飞。
而且看眼下的架势,司姮未来或许不只是总统胜选的大功臣,还极有可能成为总统的儿媳妇。
......可惜了,这么漂亮又年轻的alpha 。
伊尔年轻的时候,姿色倒是不错,可惜终究是老了。
司姮不知道她的内心想法,立刻就离开了审讯室。
伊尔早就等候在了楼廊,此时他怀孕不过2个月,还看不出怀孕的迹象,但他眉眼间的冷狭清艳,已经褪去了几分,颇有几分洗净冷厉的包容人夫感。
“凌开她没把你怎么样吧?”伊尔缓步走到司姮身边,关心问道。
自从怀孕之后,他就格外小心,不仅把烟和酒都戒了,连走路的姿态也温柔缓慢了许多,像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孩子。
“没事,她没为难我,你不用担心。”司姮道。
“那就好...回家吧。”伊尔柔声道。
如果不是在检察厅,他不好暴露彼此间的关系,此刻他早就已经黏了上来。
“我回绿雾岛,布兰温刚死,为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最好还是保持一些距离。”司姮轻声道。
伊尔眉心微蹙,柔和的狐狸眼有瞬间的冷意与害怕:“你不想要我和孩子吗?”
第105章
“想什么呢。”司姮轻声道:“马上就到大选了,这临门一脚,千万别功亏一篑。”
伊尔虽然知道司姮说的有道理。
现在的司姮是众人眼中同情可怜的对象,是绝望的寡妇,是完美的受害人。
一旦让政敌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直到他现在怀着司姮的孩子,而布兰温还尸骨未寒,恐怕到时候选择党就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反扑了。
等到大选结束就好。
伊尔微微后退了一步,脚下漆黑的影子微晃,两人之间保持着客气而礼貌的距离,一起并排往前走。
离开了检察厅, 分别在即。
伊尔下意识抬手,想要抚上她清减细白的脸,但抬到一半,才不舍地缓缓垂下。
生来狭丽锋芒的狐狸眼, 因为眸中的款款温情,而渡上岁月的柔和:“我知道你为布兰温的死难过, 但也别太为难自己, 把自己搞得这样憔悴。”
伊尔轻声的宽慰,让司姮有些意外。
这种意外很奇怪,而且很令人觉得不自在。
以伊尔看似温柔实则病态的自我定位,他这声安慰,像极了古代大宅门里,正室安慰因为侧室死掉而伤心不已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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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那脉脉温柔,就像藏在软乎乎白腻腻的年糕里的针,夹杂着击败对手后的庆幸与得意。
可呈现出来的, 却是最细腻不过的美好贤良。
软烂的年糕最粘手......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难为你跑一趟, 你不是孕反很厉害吗?快回去好好休息。”司姮说道。
伊尔细长苍凉的指尖又想要勾她的衣服了,夕阳从他薄薄的眼镜片上流下,他幽幽叹息一声:“你是孩子的母亲,你不在身边,孩子怎么会老实......当初他怀孕的时候,你可是寸步不离地陪着、守着、哄着、”
司姮轻瞥了他一眼,为了避免周围有人偷拍,她连笑都不敢,生怕明天就被有心人编排上了。
但虽然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声音却是带着一丝无奈纵容的:“那会儿我和他是合法夫妻的,你先回去吧...这就这几天了,等结束了,我会去看你们的,一定。”
伊尔唇畔这才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一旁的司机,适时地打开悬浮车的车门,端正得站在车旁。
“......我等你。”伊尔一双狐狸眼看似慵懒又勾魂似的,从她面前扫过,微微屈身上了车。
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司姮对着慢慢行驶的车尾,微微鞠了一躬,以显示她对伊尔身份的尊敬...间接表明他们之间没有暧昧。
直到车迹彻底消失,司姮伸了个懒腰。
回到墨菲庄园。
司姮开始整理布兰温留下来的遗物,却发现,这里好像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属于他的。
他穿的是西墨伪装成他时喜欢的衣服。
衣服上嵌着水晶碎钻,行走间如光致淋漓如月下水波涌动,哪怕是居家的睡衣,也是昂贵的真丝,华丽、雍容、光艳动人。
但司姮当初和他交往时,他喜欢的是温馨而修身的棉麻衣裳,家里更是被他布置成简单温馨的奶油风。
而他除了做饭之外,最大的喜好,就是织毛衣。
寒风凛冽的冬季,她和布兰温在校外一起合租的小公寓里,司姮玩命赶论文。
一旁放着抒情的音乐,开放式的厨房里煮着奶油豌豆汤,锅里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满屋浓郁清甜的淡奶香,勾得刚刚合上端脑的她,肚子咕噜咕噜叫。
她抬起头,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环顾一圈,看见了安静坐在窗边的布兰温。
窗外车水马龙,琉璃般的璀璨夺目的城市灯火,像无数细碎明亮的星星,在他身旁漂浮。
他静默垂首,细白修长的手指勾着毛茸温暖的羊毛线,指尖灵活勾动,暖白色的羊毛线团在他的膝上,不断被拉扯滚动。
忽的,线团从他的膝盖滚落,在后面流下一条细细绒绒的线,滚到了司姮的脚边。
司姮弯腰捡起。
“你忙完啦?”布兰温冲着她笑,笑容明亮纯净,那一瞬间,整个a市都在她的眼中,但她只能看得见他。
“嗯。”司姮笑着嗯了一声。
她一手握着羊毛线团,一手牵着散开的羊毛线,一圈一圈地绕回去。
散开的线每收拢一寸,司姮就往前慢慢走一步,仿佛命运般的红线指引着她,走到布兰温的面前。
“你这是在做什么?”她问。
“给你织围巾啊,今年降温真快,裹上它你上早八就不会冷了。”说着,布兰温迅速收尾,抽出毛衣针,将围巾裹在司姮的脖子上。
暖而干燥的感觉瞬间袭来,她仿佛抱着一头暖烘烘的小羊羔。
“暖和吗?”布兰温清亮的眸子期待地看着她。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司姮笑着将垂在胸前,长长的围巾尾端,缠在他的脖子上。
落地玻璃窗中,映出两个人抱在一起,笑容灿烂的样子,仿佛被毛线团缠住的两只小猫。
往事淡薄如烟,透明的玻璃窗,像无形的玻璃罩,将美好如钻石般的过去,都藏在心里面。
布兰温死了,什么遗物都没有留下。
除了她对他的回忆。
三日后,最终选举,选择党以毫无意外的压倒性优势胜出。
林南·莱斯利正式当选为总统,一切尘埃落定。
选择党的庆功宴上,衣冠楚楚的伊尔早早离席,来到疗养院,打开封闭的病房门,看见了被限制在病床上的西墨。
“把他放开吧。”伊尔对着身后抱着孩子的护士说道。
“先生,这位病人情绪激动,一直叫嚣着要杀了您,如果放开他,我担心他会伤害您。”护士满脸担忧道。
“他不会的,放开吧。”伊尔目光慵懒而轻慢,漫不经心地从护士怀里接过孩子,抱在自己的怀中。
襁褓里的粉嫩嫩的小婴儿浑身奶香,可惜明明是足月出生,却比一般的婴儿瘦弱,终究还是因为那次先兆流产带来的损伤。
小婴儿原本在熟悉的护士怀抱中睡得香甜,忽然感受到自己被另一个人抱着,没有了熟悉的气息,立刻哇哇大哭起来。
伊尔殷红的薄唇勾起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娇嫩的婴儿,不断摇晃着身子哄着:“不哭、不哭、”
“你别碰我女儿!”西墨一被放开,就像出笼的野兽,扑向伊尔,从他手中夺过孩子,紧紧护在怀中,狠辣的目光警惕地看着他。
他微微后退,仿佛是想要找到离开这里的方法。
伊尔散漫地靠着墙,微微一笑,锋利美艳的狐狸眼倨傲逼人:“不用浪费时间了,我这次来,就是放你走的。大选结束,你没用了,走吧!”
西墨不可置信,冷哼道:“你会这么好心?不怕我揭穿这一切?回到司姮的身边?”
“揭穿什么?”伊尔轻讽笑着:“布兰温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西墨,也永远是西墨。”
西墨咬着牙:“我会告诉他们,那个布兰温是冒充的,当初和司姮领结婚证的人是我。”
伊尔矜慢冷笑:“蠢货。就算当初和司姮领证结婚的人是你又怎么样?和墨菲家主结婚的人可是他,指纹、 dna上,留下的都是布兰温的证据。”
“这件事一旦揭穿,且不说你冒名顶替他人的婚姻会被撤销作废,司姮现在获得的一切财富,都会被墨菲家迅速收回。你的好哥哥已经害苦了她一次,你还要再害她吗?”
西墨愣在原地,久久才痛苦的跌坐在地,意识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局。
他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见不得光的杀手身份。
“知道为什么你哪怕给她生了一个孩子,我也愿意放过你吗?”伊尔嗓音清幽道。
西墨怔怔抱着孩子,目光木然地看着伊尔。
伊尔轻蔑一笑,姿态矜傲,高高在上:“因为你和你的孩子,注定无名无分。”
第106章
西墨紧咬着牙关,漂亮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伊尔,却没有法子奈何得了他。
纵然现在是在伊尔控制的医院里,纵然他被困在病床上许久,纵然刚刚生产完,身体虚弱。
但自小训练的他, 有无数种方法, 可以在这里直接弄死他。
可是偏偏他无法下手。
不仅仅是为了怀中娇弱的婴儿, 更为了他自己。
伊尔现在是总统仅存的儿子, 身份不是他此前刺杀的一系列人物可比的,一旦自己杀了他, 就是与整个国家机器作对, 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一丝生机。
蚍蜉撼不动大树,这就是伊尔有恃无恐的底气。
即便心有不甘, 西墨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
他低头看着啼哭不止的奶团子,因为一直在哭,把雪白的小脸都涨红了。
西墨心疼得抱着她,缓缓起身,强撑着虚弱地身子,一步步往病房外走。
“你要去哪儿?”伊尔漫不经心地掀眸问。
“当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西墨甩了他一记锋芒的眼刀。
“布兰温一死,你是杀手西墨的身份就做实了,为避免风波,你能去的地方,就只有国外。你去哪儿我倒是不在意,可是你真的舍得让这个孩子跟着你一块儿颠沛?”伊尔笑着说。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语调, 却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不用你管。”西墨道。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这孩子跟了你,这私生女的身份,可就做实了......如果未来有一天,她和我的孩子们相遇,她抬得起头来吗?她能平心静气地和我的孩子做姊妹姐弟吗?”伊尔勾唇笑讽。
手缓慢而温柔地抚上自己还看不出弧度的腹部,炫耀一般,一下一下轻抚着,幽幽道:“不如把她交给我抚养,我会把她当做我的亲生孩子,生长在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里,她的身心才会健康。”
西墨冷嘲道:“你都怀了自己的孩子了,怎么可能把她当做亲生孩子?别装了,你不过就是想给自己多加一个筹码,绑住她而已。”
伊尔垂眸,轻蔑一笑:“彼此彼此,你执意要把这孩子带走,不也是因为担心,司姮有了新的家庭和孩子,不可能再和你有交集了吗?如果没有孩子,她绝对不会去国外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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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但孩子跟着我就不一样了,以我和姮姮的身份地位,她会拥有最好的生活......别这么自私,多为孩子考虑考虑,不好吗?”
西墨恨不得直接拔掉手背上的留置针扎进伊尔的眼眶里,戳烂他眼中熏天的气焰。
“听你这话的语气,好像认定了布兰温一死,司姮就会跟你结婚了一样,大叔,你清醒一点吧。”西墨恻恻笑着挖苦道。
听到'大叔'两个字,伊尔慵懒阴丽的眸子瞬间冷了下来,薄白的面容仿佛瞬间结了一层冰晶。
西墨继续讽刺道:“如果司姮真的爱你,她早就和你结婚了,为什么后来会交往一个又一个?还不是因为,她早就腻烦你了,如果不是你能帮她报仇,你认为她会继续跟你纠缠?别忘了,裴涿才是她真正的白月光。”
伊尔唇畔冷冷的笑收敛,容色无比阴沉。
“裴涿虽然只是一个beta ,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他又正年轻,和司姮年纪相当,想要多少孩子要不到?”
西墨仍然不管不顾得继续刺激他,既然他注定无法再成为司姮名正言顺的丈夫,那么这些人,谁都别想好过。
“别忘了,当初裴涿可是差点把我气得流产。可司姮那样一个渴望孩子亲人的人,愣是一句重话都没有对他说过......说明她根本没有怪过他。伊尔·莱斯利,你觉得你能跟胜过他?”
“呵,与其在我这里耀武扬威,不如想想,以后你的孩子成了私生子,该怎么在裴涿的孩子面前抬起头来吧!”
“至于我的孩子,我既然敢带走她,就绝对能照顾好她,我可不是布兰温那个废物!用不着你摆着没影儿的正室款,替我操心!”
西墨薄唇掀动,骂了个淋漓痛快。
看着伊尔阴沉沉的脸色,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畅快地笑了出声。
临走时,他恨恨地瞪了伊尔的腹部一眼:'没人要的老男人,咒你有命怀,没命生。 '
西墨前脚消失在夜色中,后脚伊尔就上了楼顶。
急匆匆的脚步,让跟在他身后的一群护士都慌了神,毕竟大家都知道伊尔有多在乎这一胎,为了安胎,这段时间连走路都不敢走快了,一直温吞吞的缓慢行走。
“去绿雾岛。”伊尔进入直升机后,就对飞机驾驶员说道。
“是。”
直升机行驶在茫茫大海,夜色下,海面与夜色融为一体,汹涌而望不见底的黑暗,要把一切吞没。
看着这一幕,伊尔内心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大选已经结束。
没有什么可以在阻止他和司姮了,哪怕被外界诟病他们可能在布兰温死前就私通苟合,但是他再也等不了了。
他要和司姮结婚。
做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共同养育他们的孩子,成为大家眼里幸福美满的家庭。
直升机降落在庄园前的草坪上,管家带着佣人匆匆出来,看到是电视新闻里经常出现的总统的儿子,吓得一惊。
“司姮呢?”伊尔环顾一圈,便问。
“家、家主?”虽然墨菲家族是豪门,老管家见多识广,但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尊贵的人物,语气有些磕绊。
“表嫂她出去了。”就在管家支支吾吾时,桃瑞斯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问到空气中那股熟悉的百合香,他嫌恶地皱了皱眉,终于知道那天表嫂身上沾染的百合香属于谁了。
——桃瑞斯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老omega。
如果顾忌着伊尔超然的政治身份,桃瑞斯内心那些滔天的酸言醋语早就按耐不住了。
“她去哪儿了?”伊尔冷声问道,明明是个omega,但是气场威势竟然比桃瑞斯一个alpha都要逼人。
“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桃瑞斯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
伊尔拧了拧眉,狭寒的眸子在他姣好惊艳的脸上一睨,瞬间就看出桃瑞斯是在拖延时间。
“你不说...我也自然有法子找到她。”伊尔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了桃瑞斯一眼,轻慢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货物,忽笑道:“司姮她难道没有告诉过你,她最讨厌a同吗?”
桃瑞斯猛然一怒,被人一眼看穿的羞愤,令他双目睁红,死死的看着伊尔远去的方向。
同时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开始蔓延,这个老男人,权势滔天又心思毒辣,不是布兰温、晴树这些人可以比较的,加入最后表嫂真的和伊尔结了婚,那他的地位也就岌岌可危了。
而管家也好奇上前:“表少爷,莱斯利先生来找家主,您为什么不告诉他地址,家主她现在在哪儿?”
司姮自然是在家里。
在她真正的家,一年没有回去过的家。
时隔一年,尘埃落定,她终于有勇气回到这个她从前一步都不敢踏入的地方。
一年的时间,沙发、地板、窗户、餐具、床上都挤满了一层厚厚的尘埃,打开门,厚沉沉的呛人的灰,就涌了上来。
火锅爆炸案发生的很突然,冰箱里才存着中午的生菜,一年时光过去,上面已经长满了霉菌,恶臭难闻。
晾在外阳台上的衣服,因为无人收拾,在日日夜夜的风吹日晒下,竟然长了一颗小蘑菇。
在这里时间仿佛停滞凝固,又仿佛从未为她停留。
司姮拿起立柜上放着的全家福,伸手擦去上面的尘土,家人的笑容映入眼前。
她淡淡一笑,将全家福妥帖地放在衣兜里。
进入厨房,将冰箱里腐烂的旧物全部清理干净。
又用水打湿了帕子,开始一点一点打扫房间,将这些灰蒙蒙的日子,重新擦拭得鲜亮。
才收拾半个客厅,司姮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打开一罐啤酒,兑着窗外的夜色下酒,大口大口的灌着,酒精灌入胃中,带来酣畅淋漓的快意,她也终于感到释然。
没有什么,比真正的家,更能让她感到安宁。
突然,门铃声响起,在寂静地发灰的房间里,像是黑色中突然亮起了一颗萤火虫,忽闪忽闪。
不对,好像真的有萤火虫。
司姮望着窗外,看到天空上,有一点光亮迅速的逼近,仿佛直冲她而来,细看才发现原来是一架直升机。
巨大的螺旋桨的声音像蜂群在她耳边盘旋,激起迅猛疾驰的风。
叮咚——
门铃声再次响起。
司姮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脏灰,好奇是谁竟然会按响这里的门铃,这儿可是一年多没人住了。
大门打开。
裴涿站在门口,冲着她微微一笑。
清亮黑眸中的笑意,像细碎的涟漪,渐渐扩散开来,扩散在她的整个世界里。
正文完结
第107章
“你怎么来了?”司姮讶然。
她从未想过, 裴涿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他居住的小区和她家所处的温梨区并不顺路,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我刚刚在楼下闲逛,看到你家楼下亮起了灯, 猜你应该在这里, 就想来帮帮忙。”裴涿笑, 乌浓的黑眸在灯光下亮得像滴水的钻石。
南辕北辙的两个小区,在a市这样的超级城市里,怎么可能是随便闲逛就能逛来的?
他还准确地知道她家所在的楼栋、楼层。万家灯火里, 哪扇黑洞洞的窗户属于她。
司姮想,他一定在今天之前, 就来过这里了。
或许是某个加班结束后的深夜里,开车行驶过寂静无人的街道,停在行道树下,透过繁枝交错的树,回想着她户口上登基着的家庭住址,指尖在无数个已经沉睡的窗户上轻点,一个一个数过去——直到停在她封尘许久,落满积灰的窗户上。
他在这里,是赌定总有一天,她会回来吗?
——那他赌对了。
神探裴警官的洞察力果然不是盖的。
司姮靠在门边,笑得十分轻盈:“帮我什么?”
裴涿抬起手中的一大袋子的清洁用品,微微笑着,语气和缓:“这么久没回来,家里的积灰一定很难清理吧。”
司姮无声勾唇,伸手握住他清瘦修长的腕骨,将他拉进了家里。
“你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司姮自然地揽着了他的腰,亲昵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唇上,如蜻蜓落在荷叶尖。
安静的氛围里,她的唇仿佛也沾染上了他洁净清新的气息。
“ ......我一直在等你。”裴涿微微垂眸,黑沉沉睫毛掩映着他的眸光,他语气和缓地像春夏里一场不冷不热、不湿不燥的风,缓缓地萦绕着她。
那场全世界瞩目的选举结束了。
直接或间接杀害司姮家人的凶手们也都死了,司姮也终于可以做回自己了。
不再被任何人或事裹挟绑架,不情不愿地,被推搡着前进。
尘埃落定,她飘摇这么久,终于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司姮仰头含笑:“我也很想你。”
很想、很想、想回到他们那个温馨的小房子里,外界的一切风风雨雨,都与她们不再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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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沉积一年多的灰尘,有些粘性,被脚一踩,顽固地黏在地板上,一般拖地是拖不干净的,需要拿铲子把最容纳顽垢的地方铲干净。
厨房就更不用说,冰箱里因为食物腐烂而流出的脓水干涸后,形成深褐浓黄的污渍大片大片的滩在里面。
裴涿从便利袋里拿出围裙、橡胶手套、还有一系列清洁工具,熟练又有序地清理着最难清理的厨房区域。
之后又把地板打扫干净,灰蒙蒙的玻璃窗也擦拭得干干净净。
而司姮,她拿着吸尘器,一下一下,将沙发、抱枕上看不见的积灰,全都吸进收纳袋里。
一直忙到凌晨4点,原本灰扑扑,像是老照片里落满灰尘的旧房子,瞬间焕然一新。
好久没有经历这样一场酣畅淋漓劳动的司姮,懒懒地坐在沙发上,靠在裴涿的身边。
刚一结束加班,就来到这儿给她干活的裴涿像个干净内秀的劳工。
深蓝色的衬衣袖口挽到了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紧实的肌肉线条,洁净白皙的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蒙蒙汗,汗水打湿了他额前的碎发,细腻地垂下来。
司姮擦了擦他头上的汗水,温热细碎的吻,点点滴滴落在他低垂的长睫上:“我们回家吧。”
“ ......回家?”裴涿深深凝望着她。
司姮含笑点头,微凉的手指像清凉的水流,扣着他的手:“嗯,回家。”
人总不能一直沉湎与过去,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裴涿默默扣紧了她的手:“好。”
他的声音很淡很平稳,像裹在身上永远妥帖温暖的毛毯,但司姮看见他眼底压抑颤动的微光,反扣住她的手,死死的、凶猛的,仿佛要就这样和她融为一体。
司姮被他握得指节都有些犯疼,但是她低头,看着他那双紧绷的手,只觉得白皙修长漂亮,让她很想亲一亲。
于是,她也这样做了。
抬起彼此十指紧扣,密不可分,像蛇群一样抵死交缠着的手,在他的指尖亲亲吻了一下。
“走吧。”
上了车后,司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对了,你父母要是知道,我们又复合了...他们会不会又被气得心绞痛啊?”
她发内心地问,毕竟老年人,经受如此打击,容易背过气去。
裴涿发动汽车的手一顿,沉默着没有说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
良久,他沉静的面容看向她,缓声道:“我们从来没有分手过。”
没有分手,又怎么能说是复合?
司姮愣了一下。呃,她中途都跟别的omega结了一次婚,还生了一个孩子,这还不算分手吗?
不过天大地大,裴涿说的话最大,他说没分手就没分手吧!
“对,没分手。”司姮讪讪笑道:“ ......那你父母?我知道他们肯定对我有意见,我在他们面前的表现确实不算好,他们介意我也是应该的,我就是怕他们强烈反对,对你造成影响......还有你的那些亲戚们,之前给他们发了请帖,后来婚礼取消,这会儿又说要结婚......”
说完,司姮惊觉自己这话怎么茶里茶气的?
“他们会喜欢你的。”裴涿冲着她淡淡笑了笑,柔声抚慰着她的紧张:“别担心,以前发生的种种,都不是出自你的本心,外界怎么评价无所谓,日子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过,不是吗?”
司姮心里微微颤了一下,眸光顿时清亮无比:“嗯。”
“那走吧,我们回家!”她此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以前的精气神又回来了。
裴涿低头轻笑,驱车离开。
“咦?”司姮看着窗外的景色,疑惑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嗯。”裴涿轻轻点头。
车停下,他们一起下了车,司姮抬头一看,又是熟悉的民政局。
裴警官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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