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阴郁小哑巴遇到万人迷》 第1章 《当阴郁小哑巴遇到万人迷》作者：舟几许【完结】 阴郁小哑巴受x万人迷攻 - 徐行七岁被称为神童，十岁受重大刺激失声，十五岁碰到裴青寂再没登上过第一的宝座。 厚重的刘海遮住他阴郁的眸子，徐行坐在最后一排平等地讨厌班上每一个人。 第306次考试输给裴青寂后，他在纸上狠狠划掉裴青寂的名字。 他卯足了劲和裴青寂比，可好像总差一步。 上学时他和裴青寂争第一，可最后他总比裴青寂低一分；工作后他卯足了劲和裴青寂争业绩，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赢了一局时才得知裴青寂是公司继承人…… 裴青寂就像压在他头上永远翻不过去的大山。 直到死后徐行才知道，原来他是一本万人迷文里的炮灰。 身为本文的万人迷，裴青寂出身豪门，从小众星捧月。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凡是接触过他的人无一不会爱上他。 和裴青寂比他黯淡得就像阴沟里垂死挣扎的老鼠，甚至失声都只是对他挣扎的惩罚。 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注定要给裴青寂做配，他偏要拉他下神坛。 重生回十八岁的他剪掉厚重的刘海，露出脆弱的脖颈，笨拙地勾引裴青寂。 直到高岭之花埋在他的颈肩，眼尾泛着欲色，恨不得将他拆入腹中。 万人迷男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徐行露出恶劣的微笑。 - 任谁都想不到高不可攀的校草会被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哑巴拉下神坛。 还被单方面甩了。 - 某天，裴青寂突然意识到宿舍里那个原本讨厌他的室友貌似在勾引他。 - 【食用指南】 1v1双c，攻受皆不完美 受失声会治好 大学背景，微量酸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本质是小甜饼，逻辑不建议深究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重生 甜文 校园 he 救赎 主角视角：徐行 裴青寂 配角：小仓鼠和小狐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一句话简介：小哑巴今天也在讨厌万人迷 立意：珍爱生命，相信生命有无限可能 第1章 ovo 徐行眉头紧蹙，额头沁出细密的汗，被人拿帕子轻柔擦干。 感受到强光刺激，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下才缓缓睁开了。 入眼的是白墙，和简陋的蓝色帘子，不用刻意嗅都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像是他大学时的校医务室。 濒临死亡的痛苦与释然仍萦绕在心头，他看着洁白无瑕的手腕，有些懵圈的看向病床前唯一的人。 一个他做鬼都不会忘记的人，——裴青寂。 裴青寂手里还拿着帕子，见他醒了精致清冷的五官有一瞬的怔愣，紧接着他唇角弯弯露出温和的笑。 “徐同学，你低血糖晕倒了，勤工俭学也要好好吃饭哦。” 徐行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呆愣了片刻才掏出手机在备忘录打字。 ［谢谢。］ 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露出徐行常年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他的眼睛其实很漂亮，水润澄澈。 只不过很快被他不自在地整理好刘海遮住了。 裴青寂莫名有几分遗憾。 徐行抿了抿唇，匆忙起身离开，迫切的想要寻找到答案。 医务室狭小的病床上，身份证被遗留下来。 裴青寂拿着身份证追出去的时候早不见徐行的身影。 他有些郁闷地嘀咕，“我长得有这么吓人吗？” 校医务室的医生回来就见裴青寂一个人，“刚刚那个小同学是谁啊，平时没见他和你走得近啊。” 裴青寂捏着身份证，证件照上的人被迫用发卡夹起刘海露出漂亮的眼睛，一板一眼地抿着唇。 看上去有点……可爱？ 他勾唇笑了笑，“一个很讨厌我的人。” 校医稀奇，“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讨厌你的人。” * 天空像打翻的墨水般阴沉一片，似乎在预谋一场暴雨。 徐行穿着洗得泛白的帆布鞋，宽大的连帽卫衣几乎将他整个人包裹住，犹豫片刻还是进了学校旁边的网吧。 大学生，尤其是计算机系的学生基本都有电脑很少踏足学校外面的网吧，只有徐行是例外。 刚上大学家里就断了他的生活费，只支付必要的学费和住宿费。 日常生活费全靠他打工，徐行现在常打工的是一家离学校稍远的便利店，赶回学校时宿舍基本锁门了，他舍不得花钱住酒店经常在网吧凑合一宿。 徐行来得勤，额前刘海常年遮住眼睛，怎么搭讪都不说话，网吧轮班的几个网管早就眼熟了他。 他检查了浑身上下的兜，半天没摸出身份证，有些慌乱。 大学那几年为了蹭网吧方便，他几乎随身带着身份证。 网管叼着烟摆了摆手，“都是老顾客了，我知道你。”起身准备在他常坐的位置开机子。 徐行递上备忘录，他的手指很白，不过看着不太健康，像是常年不见阳光病态的白。 ［麻烦开个包间。］ 网管还是第一次见他提要求顿了顿，给他开了间包间。 坐到座位上的徐行总算松了口气，他讨厌和别人交流，因为他是一个小哑巴。 不同于外面的嘈杂，包间没有浓重的烟味，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久违得他感受到一丝轻松。 他移了移鼠标，有些忐忑不安的点击搜索。 ［世界上真的有重生吗？］ 下面的探讨五花八门，筛去问他要彩票号码和编故事的，评论无一例外地劝他去精神科检查。 徐行抿唇不死心地又翻了几个平台，毫不意外地没有得到任何有用信息。 毕竟在今天以前，他如果翻到此类真心实意觉得自己重生的帖子也会觉得是哗众取宠划过去。 可就在今天这件事切切实实发生在了他身上。 他一只手抚摸手腕处，那里洁白光滑没有丑陋的疤痕，依旧能感受到脉搏在蓬勃跳动。 可徐行分明记得在同样一个下雨天，他躺在浴缸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鼻息间仿佛还有挥之不去的浓重血腥味，生命消逝的痛苦与解脱仍旧历历在目。 濒临死亡之际，徐行似乎窥探到了世界的秘密。 原来他处的世界，是一本万人迷爽文。 主角是他现在的舍友裴青寂。 身为本文的万人迷，裴青寂出身豪门，从小众星捧月。 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凡是接触过他的人无一不会爱上他。 而他只是文中一笔带过的炮灰，在主角刚进入高中提了一句。 【在裴青寂来之前南城一中的年级第一常年被一个小哑巴垄断，据说他七岁被称为神童，自那之后再没离开过第一的宝座。 只是常年坐在最后一排阴沉不爱说话，太不讨人喜欢。 第一次考试裴青寂就拿下了长久以来一直被垄断的第一，在校园论坛津津乐道了好几天。 裴青寂没太在意，低头自学c语言。】 一个用来衬托主角聪明讨喜的工具人。 和裴青寂相比他黯淡得像是阴沟里垂死挣扎的老鼠。 徐行揉了揉太阳穴，感觉头脑如同撕裂般一阵钝痛。 徐行的父母都是老师，两人都还没做好当父母的准备，生产后没带多久就心力交瘁将他送到了乡下奶奶家。 直到七岁那年他在考试中崭露头角，邢琳听从校长建议送他测试智商，被医生断定为神童后父母才将他接到身边养。 徐行一直都知道父母对他的所有关切都是因为他是能给两位老师面上增光的“神童”。 他拼了命的学习，努力做父母的完美作品。 命运却从未眷顾他，十岁时他被绑架，受到重大刺激失声，辗转几家医院全部断言他这辈子再也说不了话了。 也是那一年，父母给他生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弟弟徐桉，他什么都不需要做，轻而易举地得到了父母全部的目光与关爱。 徐桉和徐行很不一样，他从小性子很磨人，嘴巴很甜很爱撒娇。 像是为了讨父母欢心，他对弟弟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却在某天半夜上厕所的时候听到父母在谈论他们，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屏住呼吸躲在门缝后。 邢琳依偎在徐远歌怀里，“你说都是我们生的，两孩子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呢？小桉今天来抱抱我，说爱妈妈的时候我心都要化了。小行别说抱抱了，说句软话都难。” 徐远歌：“小行从小放在我妈那养的，跟我们不亲也正常。” 邢琳撇了撇嘴，“放在你妈那的时候我们也没少给他添东西啊，再说我也接过来养好几年了，什么事都亲力亲为，连句贴心话都不会说。” 第2章 “只对我们这样就算了，你妈是从小养的他吧，对他够好吧。每次小桉去，你妈对小桉都没那么亲热。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他说过想奶奶啊。” 像是发泄某种不满般她一股脑地说：“被绑架难道是我的错吗？我们推了工作带着他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医院了吧，治不好又不是我们的问题！还整天拉着脸，对我们一肚子怨气。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徐远歌长叹了口气，柔声安慰她：“尽人事听天命。对于他我们已经尽力了，养不熟就算了，现在有了小桉，我们安心培养小桉。” 邢琳点头赞同，“就是他现在不能说话，嫉妒心又强，真担心他以后拖累小桉。” “你是不知道，上次带小桉去打疫苗，小桉闹着要吃汉堡没带上他，他就阴恻恻看着我。” 那是一个夏天，连风都是热的，离开空调室没多久后背就汗津津。 徐行却如坠冰窟，过去所有课本无一不告诉他母爱是伟大的。 奶奶曾给他亲手缝了一个小熊，针脚粗糙，比不上母亲送的精致，甚至随着时间久远背后开线渗出棉花，但他依旧视若珍宝。 他尚且能够做到偏爱不完美的玩偶，为什么他伟大的妈妈做不到爱残缺的他呢？ 徐行攥紧拳头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如行尸走肉般摸黑上完厕所回到房间。 他的房间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到了这样的天完全受不住。 只好跟徐桉挤一间，徐桉哭闹着不要跟哥哥一起睡，邢琳拗不过他，只好一脸为难地看向徐行，在床边给徐行打了地铺。 也是和徐桉挤一间后他才知道，原来怕黑是可以开灯，不用蜷缩在被子里的。 每晚他的妈妈都会帮徐桉关灯，会给他掖被角，会亲吻他的额头。 一开始徐行会攥紧背角忐忑不安地等待来自妈妈的吻，很可惜的是邢琳会很碰巧地错过他。 只有湿润的枕套见证他的痛苦，那天后他再也做不到和徐桉亲近。 如同大多数东亚小孩，他曾无数次站在顶楼幻想着坠落的失重感，对死亡没有太多恐惧，最顶级的期待就是想象父母跪在尸体前哭天抢地。 死亡不是一种解脱，而是一场扭曲的复仇。 十五岁那年遇到裴青寂，继失去声音、失去父母关爱后，他失去了唯一的光环。 就像到了零点的灰姑娘，他失去了自己的水晶鞋，徐行再也不是人人艳羡的“神童”。 他是一个失败者，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哑巴。 如果世界真的这么荒谬，一切的一切全部诞生于一个陌生人的笔下，那他的痛苦挣扎到底算什么？ □□发出沉重的咳嗽声，打乱了他的思绪。 徐行没有交好的朋友，在班级也一直属于边缘人物，除了大群里的通知和寝室偶尔征求他意见，他几乎没收到过私聊。 他揉了把脸点开□□消息。 是裴青寂发来的。 【裴青寂：徐同学，我捡到了你的身份证。】 像是为了显示友好紧接着他又发了一条：ovo。 【徐行：谢谢，可以放在我桌子上吗？】 虽然高中同学三年，大学又是舍友但他和裴青寂并不熟，到底裴青寂还帮了他，这样说话硬邦邦的，貌似不太友好。 犹豫片刻，他学着对面发了一条：ovo。 第2章 讨人厌 他们宿舍在学校东面，而早八要上课的日新楼在学校西北面，再加上有早查房，徐行六点多就轻手轻脚回宿舍了。 宿舍原本是六人寝，但其中一个舍友大一刚开学扛着麻袋来一看到哗啦啦掉的墙皮又扛着麻袋回去复读了，还有一个家离得近办了走读。 于是就这么成为了令人艳羡的四人寝。 徐行跟他们都不熟，也没有结识的打算，刚开学就安上了床帘，与整个宿舍隔绝。 都是一个班的，专业课都是一样的。 徐行蹑手蹑脚进宿舍的时候，裴青寂已经起床帮他扫了地。 一周平均查房两次，宿舍人少地方也不大一人打扫一天，但裴青寂每次都会早起帮他扫地。 程野躺在床上眼睛还没睁开，“裴哥你就是人太好了，那小哑巴天天没个好脸对他这么好干嘛，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成严睡在靠近门边，敏锐的捕捉到了动静疯狂咳嗽提示。 程野意识到徐行回来了，才尴尬的闭嘴假装无事发生爬下床拎着牙杯去刷牙。 徐行不想搭理他们，其实打扫量很少，每次他都会提前赶回来时间也足够充裕，他掏出备忘录打出每次都会跟裴青寂说的话。 [谢谢，但太麻烦你了，下次不用了，我一个人可以。] 坦白说徐行很不高兴。他不喜欢麻烦，也没有和舍友走近的想法，他不明白为什么裴青寂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他的拒绝。 对于裴青寂，徐行一向以最恶劣的心思揣测他。 他一边拖地一边想，裴青寂这是在笼络他吗？ 和徐行不同，裴青寂还没开学就和同学熟络了，甚至被推选为班长，不过这门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被他委婉拒绝了，现在是寝室舍长。活少就算了，综测加分还多，可以说好事全被他占了。 寝室里除了他，其他几个舍友和裴青寂关系都不错，其中刚刚替裴青寂打抱不平的舍友程野，被徐行评为裴青寂忠实狗腿子。 徐行幸灾乐祸地想，在他这大概是万人迷第一次滑铁卢吧。 宿舍其实没什么好打扫的，可能是开学裴青寂有意无意透露过他有点洁癖，那群狗腿子在宿舍都很注意卫生。 徐行摆放好打扫工具，简单洗漱了一下，顺路去食堂买了几个包子。 和他的行只单影不同，裴青寂刚出宿舍就一堆人打招呼。 大学虽然没有评选校草的习惯，但裴青寂那张脸实在太惹眼了，刚开学就引爆了学校表白墙，一连三天表白墙变成了他的个人站，铺天盖地都是他的各种角度照片，表白墙评论由一开始的“我靠，好帅！”到清一色的“裴青寂，单身。”后面表白墙对他的稿件有所限制，情况才好转。 徐行吸两口黑米粥，不远不近地走在他们后方。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裴青寂被阳光渡了一层金光，游刃有余地站在人群中间，像是世界的中心。 刺眼得让人讨厌，徐行眯了眯眼将空杯扔进垃圾桶发出“砰——”的声响。 专业课不能坐最后一排，幸好班里有几个喜欢踩点到的男生，徐行顺利挑到了满意的位置。 自从开学点名回答问题，老师被告知他是小哑巴后，各专业老师为了照顾他可怜的自尊心再也没点过他，只偶尔让他展示一下作业。 专业是父母推荐的，说是计算机相关好就业。 坦白说徐行并不喜欢现在的专业，一想到后半辈子都要敲打码就一种淡淡的绝望。 他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需要一步一步跟着敲，但凡错过一步这节课就能直接玩了，这实在是一个枯燥无味的过程。 徐行下课无意识地寻找裴青寂的背影。 班里趴了大半，裴青寂脊背挺直格外显眼，他坐在第二排靠墙的位置，徐行需要眯起眼才能勉强看清他的电脑屏幕。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裴青寂的进度比老师还要快些。 他从高中就开始自学了，在徐行还没弄清楚软考是什么的时候，裴青寂已经考了本专业相关的中级证书。 徐行盯着裴青寂的背影无意识地在空白处写出他的名字，笔尖在周围戳戳戳留下一个个黑色的小点。 意料之外的，裴青寂突然侧目直直望了过来。 措不及防的对视吓了徐行一大跳，瞳孔放大，他慌忙低下头，由于太过慌张，手一滑黑笔在书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 下课时间不算嘈杂，一个班趴了一大半，还醒着的基本都在刷社交平台，徐行隐约听见裴青寂低低的轻笑。 他有些心虚地揉了揉泛红的耳朵，突兀的黑笔痕迹已经无法补救，他恶狠狠的划掉裴青寂的名字。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 裴青寂很早就知道徐行讨厌他，毕竟他的讨厌太过直白了。 自从高中考过徐行后，他的身后就多了一双长久注视的眼睛。 或许是从来没想过隐藏，他的讨厌实在明显，偶尔裴青寂还会不经意瞥见他冲自己翻白眼。 对于一个从小到大从未被明目张胆讨厌的人来说实在稀奇，再加上徐行每次考试只比他低一两分久而久之他也会无意识关注徐行。 很长一段时间徐行的成绩单他记得比自己的都清楚。 感受到那束目光长久注视在自己身上时，裴青寂敲代码的手顿了顿，没忍住回头逗了他一下。 果然惊慌失措的样子和他想象的一样生动可爱。 让他想到了小学时养的小仓鼠，刚来到他家不太适应，就连吃粮都小心翼翼地四处观察，随时准备缩起来。 第3章 这个联想让裴青寂没忍住笑了出来。 旁边的程野虽然趴着但仍处于半梦半醒间，听到他的笑声没忍住眯着眼抬头左看右看，“有什么好笑的事？” 裴青寂手抵住唇，想了一下认真回答：“看到一只小仓鼠。” 程野最害怕这玩意了，在他眼里小仓鼠和死老鼠没有区别，瞌睡虫都被吓醒了，一个机灵秃噜起来，“哪呢哪呢？不能吧，这不是五楼吗？老鼠还会爬楼梯？” 裴青寂继续敲键盘，“可能是刚才看错了。” - 终于结束了上午的课，下午没课，兼职那边又轮到他休息，徐行拎着电脑包有些悠闲地盘算着下午的计划。 先去四食堂吃他最爱的南昌拌粉，回去洗个澡睡个午觉，醒了呆在自己的床帘里看书。 上次的推理小说只看了一半。 寝室没人还可以画会儿画。 还没等他计划完，裴青寂就叫住了他。 “徐同学，辅导员通知今天下午两点到三点要去参加反诈讲座，会点名。” 计划全盘泡汤，徐行垂着头有些郁闷，搞不懂为什么有硬性要求，平时这类讲座都是可去可不去的，再不济也是抽几个人。 他的头发近期没有修剪过偏长，应该是有些营养不良，发尾微微泛黄，刘海盖过眼睛，再加上经常垂着头很难让人看清他的相貌。 裴青寂忽然很想揉揉他的脑袋，这个想法可不太好，他换一只手拎电脑包，“我们班最近有男生裸.聊被骗了。” 徐行的心情糟糕透了，就连爱吃的南昌拌粉都拯救不了。 回去洗完澡只睡了不到半小时又赶去听讲座。 真是搞不懂又不是他裸.聊！ 真是蠢货，都是大学生了，三令五申地搞反诈宣传，居然还能相信这些骗局。 徐行坐在最后一排，笔盖一下一下点着笔记本，观察着进来的每一个人，试图抓住那个心虚的人，在心里寻找最恶毒的话攻击。 蠢货，笨蛋，呆瓜！ “徐同学，旁边有人吗？”裴青寂还背着单肩包应该是刚来。 徐行笔停了下来，其实他并不想让裴青寂坐在旁边，但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裴青寂敏锐捕捉到了他下垂的嘴角，依旧十分坦然的坐下了。 位置比较小几乎是胳膊贴胳膊，徐行甚至能闻到裴青寂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应该是喷了香水，不知道在学校骚包什么。 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才在靠前的位置找到程野。 怪不得裴青寂今天沦落到跟他坐，原来是程野抛弃他和小女生坐一起了。 徐行戴上有线耳机开始画画，为了省钱他的手机是很老的款式，耗电极快，别说打游戏了，刷视频都卡顿，平时他不爱玩。 最开始喜欢画画是在幼儿园，奶奶很支持经常给他买蜡笔彩铅之类的，后面被邢琳接回去，就很少光明正大画了。 邢琳跟他讲了许多诸如没出息、没前途之类的话。 他那时候如同所有天真烂漫的小朋友一样一天一个梦想，今天想成为科学家，明天想成为画家，后天想成为消防员。 对于母亲的话他听不太懂，只懵懵懂懂地意识到母亲不喜欢他做这件事情。 他再没光明正大画过画，只偶尔在草稿纸的一角画几笔，直到大学才捡起来。 旁边的人戳了戳他的胳膊，徐行有些懵地摘下耳机看过去。 裴青寂的鼻梁很挺，这么标准的高鼻梁，他上一次见还是在漫画里的。 高中的时候有这么挺吗？徐行不记得了，该不会是暑假去整容了吧。 看着裴青寂莫名其妙比划半晌，徐行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比划手语。 手语他只在最初失声的时候学过一点，可能是不愿意接受现实，也可能是打了手语也没人能看懂，时间过去的太久连他自己都忘了当时的想法。 他眯起眼努力辨认。 翻译过来是，我想和你共进晚餐…？ 徐行不信邪地又翻译了一遍。 可能是他脸上的疑惑太过明显，裴青寂沉思：“是我学错了吗？” 徐行打开备忘录。 ［翻译是：我想和你共进晚餐…？］ 裴青寂看着屏幕抱歉地笑了笑，“有点偏差，但意思差不多。想邀请你参加我的生日宴。” 他上辈子貌似没去，所以直到死之前再次败给裴青寂他才知道裴青寂是公司继承人。 徐行抬手握住一片虚空，他要去验证“书”的真实性。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徐同学，快看。”裴青寂笑着说：“这次我应该不会笔画错。” 我想和你做朋友。 徐行有一瞬间的怔愣，紧接着席卷而来的是愤怒。 谁想要他的假好心？ 讲座的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了后方，“最后排的两个男生在干什么呢？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裴青寂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侃侃而谈。 徐行才反应过来般松开握紧的拳头往角落缩了缩。 真是够倒霉的，谁想跟这个讨人厌的家伙当朋友？ 第3章 引诱他 裴青寂生日，徐行最发愁的就是礼物。 他只在奶奶身边过过生日，不过奶奶没有所谓的仪式感，给他买个鸡蛋糕煮碗面就是生日。 邢琳并非是不给他过，只不过将他和徐桉相隔一个月的生日凑到徐桉生日那天一起过了。徐桉霸道，蜡烛徐行是不能吹的，但凡做个吹气的动作他都能哭闹半天。 徐行很少有收礼物的经历，也送同学生日礼物，上次还要往前追溯到幼儿园时期。 不过那时候天真幼稚，送块大白兔奶糖都能喜滋滋，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裴青寂人缘好，到时候班里一大半的估计都会去，准备的便宜未免丢人。 但不论是于钱包还是于个人情绪，徐行都不想送贵重的。 思维发散他忍不住去想裴青寂在干什么。 今天是周四，裴青寂应该在图书馆赶稿子。 宿舍里人人都知道裴青寂是某知名平台的签约作者，写男频古代权谋文，听说刚发了一章就收到编辑的签约邀请了。 徐行看实体书偏多，得知后还专门下载软件，让他失望的是裴青寂的文还挺受欢迎的。 后来他起了攀比的心思也试着写了几章申请签约，被拒稿了一次就再没申请过。 裴青寂，裴青寂，裴青寂…… 徐行暴躁地把头发揉得乱七八糟，真的要被裴青寂烦死了。 推理小说是完全看不下去了，被他随意摊在床上。 像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一样，他收到了裴青寂的消息。 【裴青寂：感谢大家来我的生日宴，能来已经很荣幸了，麻烦大家别准备礼物。】 顺便附上了地址，应该是群发。 徐行翻开小说软件，裴青寂已经更新了，现在大概在往宿舍赶。 他慢悠悠地点开搜索软件，地址是本地富人区，房价高的离谱。 徐行数着后面的零，够买他命了。 宿舍隔音不太好，他甚至能听到走道里裴青寂寒暄的声音。 徐行仔细回想着裴青寂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很遗憾并没有想到。 他不认识牌子，平时裴青寂穿的衣服和他拼夕夕买的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据他观察裴青寂图方便平时吃的也是食堂，在四食堂南昌拌粉附近的窗口时常能刷新他的身影。 再说裴青寂一个少爷怎么跟他一个高中？ 裴青寂推门而入，徐行的思路被打乱，听着他放下东西，过一阵进了浴室。 快到查寝时间了，成严和程野也相继回来了。 程野是跑回来的，喘着粗气大呼小叫地讲着八卦，“不是，楼下表白了？还是俩男的？” 成严也看到了，“何止，还表白成功了，两人亲一起去了。” 徐行没有看到，像小老鼠一样躲在床帘里竖起耳朵仔细听。 这还是程野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真gay，从前只在网上见到过，乍然出现在自己身边难免讶然，“握草，世风日下。我们学校女生是少了点，但也不能真内部消化啊。” 虽然不知道gay是是男的就爱，程野还是忍不住犯贱，“成严你可别爱上我，我们都是‘cheng’家人，这是乱.伦。” 成严：“放心吧，别说变成gay了，变成鬼我都不可能爱上你。” 裴青寂应该是刚从浴室出来，徐行隐约听见浴室门开合的声音。 程野习惯性问裴青寂的意见，“裴哥你怎么看？” 他动静太大了裴青寂在浴室都听到了，“我站着看。” 徐行甚至能想到他无语的表情，忍不住捂嘴偷笑。 阿姨敲门来查房，外面一时噤声，徐行拉开床帘探出头来示意自己在，洗完后的头发乖顺地趴着，看上去格外乖巧。 人走后，程野才仰天长叹，“这计算机都给人逼成什么样了。” 第4章 裴青寂懒得理他，自顾自回到桌子边收拾东西。 没人理他他倒也不尴尬，继续仰天高呼：“快哉快哉，意中人何时降临小生身边啊。” 这什么古风小生？ 徐行不懂网络梗，忍不住用怜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程野，一时忘了关帘子。 程野：“诶？对了，你们谈过恋爱吗？” 成严昂着头摆了摆手，“我就不参与了讨论，和女朋友高一一直谈到现在。” 程野出于礼貌也问了徐行，徐行摇了摇头，他才将话头抛给裴青寂。 裴青寂也摇了摇头，“没有。” “啊？”程野惊讶，“快哉快哉，幸好小生不是孤身一人。” 成严翻白眼，“人家不谈是不想谈，你是压根谈不上，还是有本质区别的好吗？” 男生聊天左右不过吃喝玩乐，话题打打闹闹转向另一个方向。 徐行拉上帘子，高中时他也有被追求过，被他委婉拒绝了，一是他对谈恋爱不感兴趣，二是一中有不少老师和他父母都是熟人。 还有就是他对已完全认清自己是再也说不出话的哑巴、是前行的拖累。 正如他被父母抛弃一样。 但裴青寂完全不同，他是公认的帅哥，哪怕不喜欢他徐行都不能昧着良心说他丑。 他轻而易举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目光，学习成绩好，时常作为学生代表发言，叠带着多层吸人目光的滤镜。 理所当然的，从来不缺喜欢他的人，高中时徐行曾不止一次看到有人偷偷给裴青寂塞情书。 他没谈过倒真让徐行惊讶。 表白墙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今晚两个男生高调的表白，一方觉得恶心，一方觉得关你屁事，两方吵得不可开交。 他扒拉了一圈没找到有关裴青寂的投稿。 - 徐行难得和几个舍友凑到一块，他一向不愿意和群，但富人区离学校较远，裴青寂派了几辆车来接。 他坐在前排计算着手头的钱足不足以买个平板，他画的还算不错，在公共平台发过几张手绘热度还行，得到了不少夸夸。 便利店给的时薪很低，只有十块钱，一个月下来省吃俭用才能攒两三百，还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 有些人恶意没有根据，来的莫名其妙，分明是只接触一次便相忘于人海的陌生人，却像发泄生活中的一切不满般中伤他。 如果可以他更愿意窝在宿舍和后排那几个打交道。 但还不知道能不能接到稿，这一大笔钱下去实在肉痛。 后排那两个正在聊着游戏，徐行不打游戏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只觉得过分聒噪，戴上了有线耳机和他们隔绝开。 到了地方徐行更加无法理解少爷为什么要住宿了，这地方花园比他们学校操场还大，种了一大片红玫瑰。 这里安保严格，如果不是托裴青寂的福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踏足这里，连来捡垃圾的资格都没有。 刚一进门徐行就被闪瞎了眼，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映入眼帘的都是金色，金色的墙壁上挂着名家的画，徐行一眼就认出是真迹。 裴青寂穿着白色西装站在二楼在金色灯光下的照耀下越发像个王子。 耀眼到徐行这只老鼠光站在一楼就忍不住想找个阴暗的角落躲起来，他低头看着脚下这双洗得发白的球鞋。 这已经是他找出的最体面的衣服了，但估计还没裴青寂家厕所里的水值钱。 徐行前世只在年会上见过的大老板领着裴青寂，笑着和他们这些学生寒暄，貌美的女人穿着旗袍浅笑着一一感谢他们来给裴青寂庆生。 这位女士徐行并不认识，但听到班上女生窃窃私语，她是一位很出名的舞台剧演员。 他们耐心的同每一个同学交谈，而这一切都仅仅是因为他们是来给裴青寂庆生的同学。 蛋糕足足有十多层，食材据说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米其林大厨操刀。 一切都和那本“书”描写的相同。 徐行不经意和人群当中的裴青寂对上视线。 裴青寂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胜利者般站在人群中央。 作为败者徐行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过去曾无数次同裴青寂比较，无数次想超越他，无数次又输给他。 在裴青寂眼里他是不是就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可笑。 既然已经是阴沟里的老鼠了为什么要上蹿下跳讨人嫌？ 徐行如行尸走肉般随着大部队给裴青寂唱生日歌，看着裴青寂闭眼在高大的蛋糕前许愿，从管家那领一块切好的蛋糕。 完成了一切仪式后，他躲到角落里，像每一个躲藏在洞里的老鼠一样，小心翼翼又警惕地观察着。 倘若世界就是一本小说，每个人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给裴青寂作配，那重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徐行报复性般大快朵颐着米其林大厨的作品，在家里徐桉爱吃的他是一点都碰不得，但凡碰了徐桉就又哭又闹势要将家里搅翻天。 因为营养不良他的身高比同龄人都要矮一点，高中毕业他自己打工给自己买牛奶补，才堪堪突破180大关，但还没到达他心目中183的完美身高。 他偷偷看过裴青寂的体检报告，比他高了足足五厘米。 裴青寂就像压在他身上永远翻不过去的大山。 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我知道你很讨厌他。】 不知所云的垃圾短信，现在诈骗这么多，徐行毫不犹豫地准备将此电话拉进黑名单，对面却快一步。 【我和你一样像老鼠一样躲在黑暗的角落，讨厌道貌岸然的他，想要撕掉他虚伪的面具。】 徐行咬着下唇，还是没忍住回： 【谁。】 【裴青寂。】 他阴郁不好相处是出了名的，从来没有人将他和讨厌裴青寂联系在一起，就好像讨厌这个词就不该和裴青寂这三个字放在一起，他也不配讨厌裴青寂。 和裴青寂比他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他就注定要给裴青寂做配，他偏要拉他下神坛。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 【我该怎么做？】 【引诱他，让万人迷成为欲望的狗。】 第4章 谢谢哥哥w 徐行不明白。 【为什么是我？】 裴青寂又不是gay，怎么看都是漂亮女生的胜算大点吧？为什么要找他呢。 对面回的云里雾里。 【你的眼睛比你想象的更漂亮。】 徐行悟了，万人迷恋爱了和万人迷的恋爱对象那个讨人厌的小哑巴，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更劲爆吧。 他摩挲着手机屏幕思考着发短信的人到底是谁，知道这么多具体信息，发出那条后就再也没发过什么了，甚至后续他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他总觉得是认识的身边人，只可惜是虚拟电话查不出是谁。 而且他也想不出有谁和他一样讨厌裴青寂。 徐行其实一直知道自己长得很漂亮，他的长相偏柔和，漆黑的眼睛水润澄澈像是夏天的一汪泉水，左眼角有一颗小痣，看上去格外乖巧。 小时候害羞内向躲在奶奶身后没少被认成小姑娘，后来上学了这份戏谑就带上了恶意，他们捏着嗓子讽刺他“娘娘腔”。 徐行懒得搭理这些蠢货，跟他们争辩是一件毫无意义且浪费时间的事，恰好刘海长长遮盖住眼睛，看上去有点不好惹，索性就这么一直留着。除非太长不舒服，一般不修剪。 他抿着唇有些不安地拨弄着刚被剪短的刘海，乍然失去遮挡的刘海他还有些不自在，像老鼠赤裸着躺在阳光下。 幸好托尼老师手艺不错，没有翻车成网上的狗啃式，徐行心里松了口气。 一路引得不少人侧目，虽然是善意的，但徐行还是不大适应这样的注视，感觉路都不会走了，险些顺拐。 还没上楼就在楼下碰到了准备去上选修课的裴青寂，他手里拿着本书，边走边听程野手足舞蹈地讲他的cursh。 裴青寂回的话不多，只偶尔点点头。 徐行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勇气抬手朝裴青寂挥了挥手。 离得不算远，这两人当然看到了，程野动作一顿，“不是我没看错吧，小哑巴是在跟我们打招呼？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不是最讨厌你了吗？” “我靠！”程野才反应过来，“今天太阳是真从西边出来了，小哑巴居然放弃了他的鸡窝头，你快掐我一下。”一边说一边往旁边疯狂递胳膊。 可惜身边的人并不打算搭理他，裴青寂冲徐行用手语打招呼。 徐行背靠着阳光，剪掉了厚重的刘海露出亮晶晶的眼睛，穿着白色连帽卫衣显得很乖。 大概是鲜少主动和别人交流示好耳侧微微泛红，得到了裴青寂的回应快步走上了楼梯。 程野疯狂“肘击”，“诶诶诶，回神了回神了，人都走半天了，你在发什么呆呢。话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第5章 他还想问裴青寂什么时候学会的手语，但又觉得像裴青寂这样的人好像会什么都不奇怪。 裴青寂平时很喜欢和程野一起走的主要原因是程野话又多又密，他大多数时候只需要点头附和，难得对他的话多有些不满，“不奇怪。” 程野脱口而出，“确实，很漂亮。” 没错，是漂亮。 裴青寂觉得这个没有比这个词更适合形容徐行了。 “孔雀开屏，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程野咋舌，“也不知道什么神人能让他改变成这样。” 裴青寂步子顿了顿。 喜欢的人……吗？ - 选修课不一样，徐行为了方便打工抢的都是网课，现在宿舍只有他一个人。 回到宿舍习惯性开始在表白墙搜罗裴青寂相关投稿的徐行并不知道他们的脑补。 他在内存极小的手机里专门建了一个存放裴青寂丑照的相册，每天在表白墙搜罗就是为了填充这个相册。 只可惜身为万人迷裴青寂没有一个不上镜的角度，表白墙三百六十度各种奇葩拍照角度集齐，偏偏找不到一张丑照。 印象中就连高中时放到荣誉墙展示的照片都帅得离谱，引得不少人注目，临近毕业时不少人试着去偷过。 而那张荣誉墙的照片至今夹在他的画册里。 徐行有些不高兴地刷着，裴青寂生日宴各个角度的照片在表白墙刷屏，根本翻不到底，大概是有意叮嘱过非常巧妙地模糊掉了他的父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拍写真集，不是说表白墙有限制裴青寂相关投稿吗？ 很多时候徐行都怀疑裴青寂专门雇摄影师拍照发表白墙，不然怎么做到在无美颜无滤镜的情况下爆不出一张丑照呢。 意外的是今天多了几条他的投稿，相比于裴青寂投稿条下的平和，下面评论对他太不友好，每条总少不了提起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小哑巴。 反正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评价，徐行早就习惯了，再说他们的喜欢又不值钱，他压根不在意，反手拉黑了表白墙。 他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追人，更不知道怎么引诱一个直男。 反正闲着没事干脆百度学习一下怎么追男生好了。 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被烦恼，词条很快搜索出了结果—— 一、每天发消息，让ta习惯你，软萌表情包更容易拉近距离哦=v= 二、适当麻烦ta，增加线下互动（有肢接触就更好啦），切记要和第三条夸夸搭配使用！ 三、学会夸奖ta，没有人会不喜欢夸夸吧！跟楼主学“哥哥你好厉害呀~”。 …… 怎么这么多条。 好麻烦啊，能不能直接喂中药把裴青寂调理成gay？ 算了，还是从第一条开始吧。 徐行点开和裴青寂对话框，平常偶尔交流都是用□□，但他觉得□□像小学生网恋，打开了微信，上次交流还停留在刚开学裴青寂拉他进宿舍群。 他有些犹豫地发过去。 【徐行：在吗？】 等待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向下滑帖子，才注意到最下面一行括号里加粗的注释。 ［拜托算楼主求你们了，请你们放弃令人毫无欲望的“在吗”！！！］ 已经发出去的徐行：…… 正当徐行还在纠结纠结要不要撤回的时候，裴青寂已经回消息了。 【裴青寂：在。】 看来也没楼主说的那么差嘛。 【徐行：下午好＝v＝】 以后他每天早午晚一天三次问候，不怕裴青寂不习惯他。 发完看到裴青寂的回复，他默默宣布今日任务完成。 点开裴青寂的朋友圈翻看，空空如也，印象里他□□空间也很少发。 帖主说这种男生最难追了:) “叮咚——” 裴青寂在宿舍群发消息了，宿舍群很少有人发言，偶尔发个查房表，徐行严重怀疑他们还有小群，因为消息少到他没想起来设置屏蔽。 【裴青寂：今天去超市。】 学校内有小型便利店，比较贵没有外面大超市便宜，东西还少，能在学校赚钱全靠学生懒得出去跑一趟。外面超市离得有点远，一去一回有两公里。 裴青寂每周都会去一趟，顺便在宿舍群问有没有东西要带。 【程野：义父，想吃凤爪，那个牌子只有超市有qaq】 【成严：能不能别说话这么恶心，好gay啊。】 【成严：义父，给我带点卷纸，学校超市卖的全是抽纸。】 【程野：抽纸多好用啊，身在福中不知福[白眼][白眼]】 【成严：卷纸才是南波万！】 宿舍的两个活宝，随时可以让话题偏转到极其奇怪的方向，徐行毫不留情开了群消息免打扰。 不过这个表情很gay吗？ 徐行点开和裴青寂的私聊。 【徐行：可以帮我带一盆多肉吗qaq】 - 超市在地铁站附近，因为临近大学城有不少小摊子，有一家卖多肉仙人掌之类好养活的植物，这东西又有意思又不用费多大心思很受大学生欢迎。 让裴青寂惊讶的不是徐行要养多肉，而是徐行居然主动给他发消息。 这实在是件稀罕事，他们高中就在一个班，周围人对徐行永远不变的评价就是阴沉着脸、不讨人喜欢，更有甚者连徐行是哪号人都想不起来，只记得是个小哑巴。 偶尔裴青寂提起来他们还会很惊讶，好像裴青寂就不该认识徐行。 他曾向徐行示过好，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交朋友。 很可惜碰壁了。 徐行拒绝任何示好，像影子一样躲在角落，他有自己的世界，婉拒任何人的进入。 所以这是在向他示好吗？ - 宿舍还没有回来，程野和成严一般要卡点到查房的时候回来，徐行半蹲在阳台上画画顺便观察裴青寂什么时候回来。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学校里的路灯亮了起来，裴青寂才拎着两大袋东西出现在视野里。 还没走到宿舍楼就已经跟三个人打招呼了。 真是个交际花。 他们宿舍在三楼，徐行拿出手机企图通过这个高度和奇葩的角度拍几张裴青寂的丑照。 可惜镜头好像格外偏爱他。 徐行的手机像素已经足够低了，又放大了几倍拍，依旧能从模糊中看出被偷拍的这个人很帅。 他翻看了拍的这几张，都不太满意，不高兴地撇嘴删掉照片。 直到楼上的视野已经看不到裴青寂的身影了，徐行才收拾好东西，回到书桌前给画做最后的收尾。 将画好的画收到画册，已经画了厚厚的一打了，徐行摸着画册犹豫片刻还是咬牙买了平板和配套的触控笔。 存款基本全没了，剩下的钱大概够他吃两个月的饭，正当他为钱包消失的钱默哀时，裴青寂推门而入。 拿着两大袋东西走这么远，裴青寂擦了擦汗喝了口水就给他们分别放好自己带的东西。 裴青寂把多肉递给他，“你的多肉。” 徐行接过多肉摆放在桌角，他的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平时基本看不出居住痕迹，加了这盆多肉看上去温馨多了。 【徐行：谢谢哥哥w】 裴青寂愣了愣，好像很少有男生这样叫他，但他比徐行大，叫哥哥好像也没问题。 第5章 不是在暧昧吗？ 裴青寂受不了一身汗味，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进了浴室。 徐行小心翼翼地给多肉洒水。 他偶尔赶地铁回来的时候摆摊的人早散干净了，知道地铁口有卖多肉还要多亏了成严。 成严女朋友来送惊喜的时候顺带从地铁口来了一盆多肉，多肉摆在书桌悉心浇灌，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很难不想到送多肉的人。 连徐行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真浪漫。 这事坏就坏在成严身上，好好的多肉居然都能生生被他浇死。 程野那个大嘴巴险些将这个笑话闹得满宿舍楼皆知，一个宿舍的徐行很难不弄清始末。 徐行一下一下抚摸着多肉的肉瓣，软软的手感很不错。 宿舍上床下桌，位置是学校随机安排的不能随便更换，他的桌子就在裴青寂旁边。 多肉放在书桌上，裴青寂很难看不见。 他人不在多肉总是会在的吧。 多肉代替他在裴青寂那刷存在感，偶尔不在宿舍还可以以此为借口麻烦裴青寂帮自己浇水。 徐行觉得自己还是挺有恋爱天赋的，这么快就学会了举一反三。 裴青寂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徐行在用那双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着那盆多肉，时不时还抚摸肉瓣。 这是在施什么法？ 这事要放到程枫身上，那大概率是犯病了瞎闹腾，但徐行这样，他就要怀疑宿舍是不是进小鬼了。 “在想什么？” 第6章 徐行抬头看他，举手机给他看备忘录。 [在想多肉什么时候长大。] 他的嘴角天生下垂，一板一眼举着手机，和这句话搭配在一起莫名的可爱。 宿舍就一个浴室，每天晚上十点半停热水，等下程野和成严回来了还要排队。 徐行紧接着就拿东西进了浴室。 浴室里还泛着热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柑橘香，应该是裴青寂沐浴露的味道 淋浴开着，徐行忍不住发呆，借着水蒸气在墙上画了个小爱心。 宿舍夜谈，他们都习惯运动，偶尔会聊起腹肌。 很多时候徐行会假装睡着偷偷听，从程野吵吵嚷嚷的废话中拼凑出，裴青寂有八块腹肌，在校篮球队是主力。 他很瘦，别说腹肌了，肚子上连肉都没有，徐行抚摸着肋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养出点肉。 不过完美主角的腹肌肯定也很标准，应该很适合练人体。 等他吹好头发顶着半干的头发出去的时候程野已经回来了，耍活宝般拿着凤爪叩拜义父。 程野有些扭捏地问：“裴哥，能不能跟你要两张张李尔老师的舞台剧门票，我女神很喜欢李尔老师，但这次没抢到票。这场是在我们城市办的，我不想让她有遗憾。” 李尔是裴青寂的母亲，上次回来徐行偷偷搜索过，她的舞台剧几乎场场爆满。 他注意到裴青寂有一瞬间没保持住平时完美的社交性微笑。 裴青寂的家庭氛围不错，先不说书里面反复提起的父母有求必应。就徐行看的，裴父裴母这等身份的人为了裴青寂专门腾出空来陪他过生日和他们这些穷学生交谈，如果不爱很难做到这样吧。 徐远歌和邢琳一天工资加在一起都抵不过裴父一天工资的人都舍不得多买一个蛋糕，更别提请一天假了。 程野也注意到了裴青寂的不自然，“裴哥不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我看看能不能找黄牛买。” 裴青寂好像才回过神般笑了笑，“没什么不方便，明天我帮你要两张。” 徐行微眯了眯眼，追人还要一起看舞台剧啊。 他把这项记到备忘录里，准备以后实施。 手机“嗡嗡嗡”地振，他光看备注就没了所有的好心情。 徐行实在搞不懂，他一个哑巴，邢琳给他打微信电话有什么意义？ 趁程野还没洗澡的意思他躲进浴室接电话。 刚接电话就是邢琳的关心，邢琳说话是不需要他任何回应的，像是完成某种任务，等她把该进行粉关心说完就挂掉电话。 徐行不理解，发点钱给他不比一个月跟他硬聊十分钟的电话轻松？再不济买点吃的体现人文关怀也行啊。 他听着邢琳的唠叨声发呆，真讨厌裴青寂啊。 父母关爱，不用为钱发愁，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凭什么他就能过得这么好呢？ - 徐行到底还是没舍得辞掉便利店的兼职，虽然时薪低但老板会给他点临期卖不出的零食之类，工作时长也少，偶尔加班也有加班费。 不方便沟通，很多兼职都会婉拒他这种哑巴，辞掉了万一画稿挣不到什么钱也找不到退路了。 刘海刚被剪短，他有些不自在地戴了口罩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便利店人很少，货架整理好了，今天在裴青寂那的早午打卡都完成了，他站着没事刷起了朋友圈，朋友圈人其实很少，除了父母就是舍友。 今天只有两人发了朋友圈。一个是程野，吱哇乱叫地感谢裴青寂了他两张李尔老师的舞台剧门票；另一个是邢琳发了一张带徐桉吃kfc的照片，配文祝贺他进步很大数学考及格了。 呵呵，徐桉被喂得越来越胖了，长这么胖在学校里面都得被叫大肥猪吧。 小学数学考及格是什么很值得庆祝的事吗？他在徐桉这个年纪的时候一直考双百，小学数学都考不及格，该去的不是kfc，应该去医院查查是不是弱智。 对比起来程野的超长朋友圈看着都顺眼了不少。 徐行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把邢琳的朋友圈屏蔽了。 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子音接二连三的响，徐行放下手机站好准备收银。 几个吵吵嚷嚷的男生在讨论着篮球，徐行注意到处于中心的是裴青寂，裴青寂一米八五在打篮球的男生里不是最高的，但他就是有让人一眼注意到的魅力。 徐行仔细观察了一下，程野和成严两个狗腿子不在，裴青寂旁边的人他都不认识，裴青寂太受欢迎，认识的人太多了。 这边离学校不远也不近，地铁只需要坐一站，附近好像是有一个大型的体育馆，但徐行认识的人很实在是少，也就无从提起在便利店遇到认识的人。 他在犹豫要不要跟裴青寂打个招呼，正当手抬起举到半空的时候。 今天中午还在跟他道中午好的裴青寂好像没看到他一样在人群的簇拥下往里走到零食货架。 徐行的手堪堪停住，有些尴尬地理了理头发。 心里有一丝隐秘的委屈。 是因为他今天戴了口罩裴青寂没认出吗？ 不可能，徐行敢肯定裴青寂绝对认出了他，裴青寂的记性很好，只见过一次面的人下次都能认出并且准确叫出姓名，怎么可能认不出朝夕相处的舍友呢？ 他有些迷茫地扒拉着手机，一长串的早午晚好，这难道不是传说中的暧昧吗？ 裴青寂认识这么多人，跟别人也是这样暧昧的吗？ 真是够讨厌的。 “你这避孕套有没有超大号的。”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男人站在避孕套的货架旁边高声问，旁边还跟着男人。 一般是两个人当值，徐行不能说话，就安排他多干点活，另一个人负责招呼客人，但今天和他一起当值的人生病请假了，老板想着工作日人不多，就没再安排人只留了徐行一个人。 徐行忙举起手机备忘录。 [所有尺寸都在货架上了。] 那男人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能不能说话介绍一下哪个牌子好啊，谁有空看你那备忘录。” 离得近了徐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在老板那他学的最会的就是道歉，怕引起客人更多不满他忙鞠躬道歉。 [抱歉。] 那男人撇了撇嘴，“讲话啊，哑巴呀，戴个口罩娘们唧唧的。” “不会真是哑巴吧，现在便利店都开始做慈善了？”说着说着衬衫男人还想上手扯他口罩。 徐行怕牵连身上最值钱的手机，想把手机收起来另一个男人怕他报警上前抢他的手机。 - 这么大的动静便利店里的另外几个人自然也看到了，但不想惹事端，其中一个提议：“我们自助结账走吧。” 裴青寂蹙眉，“你们回去吧，我去看看。” 其实刚进来他就认出来徐行，但徐行应该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他在哪里打工，特意没打招呼。 徐行不能讲话，又遇到这种难缠的人。 裴青寂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上前，“货架上有尺寸，店里没有的为难店员也没用。” “关你屁事啊，你又不是这里老板，说到底就是个服务员，顾客是上帝，现在顾客不高兴了骂他两句和你有关系吗？”拿着手机的男的重重摔下手机。 老旧的手机不堪重负地裂了开来。 徐行急得团团转，忙蹲下去捡，已经开不了机了。 衬衫男像猪一样“哼哼”得笑，“说吧，多少钱，哥哥赔了。” 徐行还蹲在地上，好歹能赔钱回点血，毫不犹豫地打手势。 三百五十七。 衬衫男笑得更大声了，依靠在另一个男的身上，一喘一喘的，“这个年代了还有人用三百多块钱的手机，眼泪都要给我笑出来了。” 裴青寂觉得用猪来形容他，有点委屈猪了。 徐行没做声蹲在地上，手里还拿着裂了的手机。 好可怜。 久违地，他感受到体内的暴虐基因在乱走。 裴青寂没忍住上前给了那男人一拳。 醉酒后的两个男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两人联手都没讨到好，两拳下去两个人酒劲儿也下去了，没再说什么挑衅的话。 裴青寂随手拿了一个最小码的避孕套递给衬衫男，“这盒算我请了，还是这个尺寸比较适合你。” 他意有所指地自上往下打量，“大码小心滑落。” 第6章 抱歉 两个男人闹完事被打了几拳走了，刚出门衬衫男就愤怒地把避孕套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发出“砰——”的声响。 不是，说好的钱呢？没给钱就走了？ 徐行还有些懵地蹲在地上，为还没到手的三百五十七默哀，腿有些发麻一时起不来。 从裴青寂的角度看过去，双腿发抖，长睫一颤一颤的，像一只受到惊吓瑟瑟发抖急需安抚的小仓鼠。 第7章 他没忍住蹲下来揉了揉徐行的头，安抚道：“别怕。” 有些懊恼，刚刚明明可以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但他就是像失了智一样，用了最原始的武力，像野狗一样冲了出去，这下好了把人吓着了。 徐行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怕，只是看着坏掉的手机有点烦躁。 真是够倒霉的，三百七都够他吃一个月了。 裴青寂有些犹豫地问：“你很缺钱吗？” 徐行无语地点了点头，果然是高高在上的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如果不是缺钱，哪个大学生没课不在宿舍呆着也不出去玩，跑出来搞兼职。 是担心毕业以后当牛马的机会少了吗？ 裴青寂给他出主意，“家教时薪会高点。” 徐行当然知道，他们学校是国内一流大学，时薪五百都是正常价，但他是个哑巴，谁家请哑巴去当家教？ 他有些无语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怀疑裴青寂是失智了。 很多时候他会忘记徐行是个哑巴，总觉得他只是不大爱说话，裴青寂满怀歉意，斟酌道：“抱歉，如果实在缺钱的话，也可以申请贫困补助。” 如果是他家里缺钱就好了，可惜他家两个老师，还算小康之家，只是舍不得给他花。就算附和条件邢琳嫌丢人也不可能让他申请，连校园贷邢琳都不可能让他碰。 手机坏了没有备忘录，徐行可以光明正大地不说话，用无语地目光看着裴青寂。 如果不是当着裴青寂的面，他甚至想翻个白眼。 没有备忘录他不用顾及礼貌，锤了锤腿，起身收拾因打斗掉落的东西。 裴青寂有些懊恼，他自认自己还是比较圆滑世故的，不论第一次见面看着多么难搞的人，接触后他都能处理好关系。 怎么偏偏在徐行面前，曾经被他父母引以为傲的高情商消失得无影无踪，像失了智一样总是说蠢话。 裴青寂起身走到他旁边帮他收拾东西，还和他一起站到了收银台后面。 收银台有纸张，徐行给他写字。 ［怎么还没走？］ 写完又感觉不太礼貌，毕竟裴青寂刚才确实帮了他，但这是纸张不像备忘录可以修修改改，只好在下面补充。 ［刚才谢谢你。］ “你的字很好看。” 当然好看，徐远歌是语文老师，从小就逼着他练瘦金体和毛笔字，他还考过硬笔书法等级证书。 裴青寂又恢复了弧度完美的笑容，“我想陪你呀。” 徐行不得不承认裴青寂的段位真的很高，他说话声音不算大，尾音故意拖长，更像是亲近朋友间的轻声耳语。 就好像他和裴青寂很熟一样。 他没忍住揉了揉耳朵，幸好今天站在裴青寂旁边的人是他，换个人估计又要被裴青寂“挥入靡下”了。 他不走，徐行总不可能赶他走，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少爷能把便利店收购了。 裴青寂好像有一种魔力，无论在哪里都能混得风生水起，进来的无论是多大年纪的人，他都能很快聊起来，哄得对方哈哈大笑。 徐行看着便利店监控的位置，刚刚那场架好像是他的幻觉。 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徐行跟轮班的同事交接。 同事是个热络的人，看裴青寂是生面孔没忍住问：“这位是？” 裴青寂主动开口：“你好，我们是舍友，我今天在这陪他。” 这么说搞得好像他们关系很好一样，分明除了每天早午晚的问候外几乎没有别的交流，今天在便利店刚见到的时候还假装不认识。 徐行无法抑制地用最恶劣的想法去揣测，裴青寂心里估计也觉得跟学校里那个不受待见的哑巴认识很掉价吧。 同事惊讶：“你好，很少见到他带朋友过来，没想到他有你这样的朋友。” 尴尬之余徐行忍住地烦躁，裴青寂也是和他一样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人，只是和裴青寂认识为什么就搞得像他撞大运了。 再说带朋友来又没有提成，有没有朋友一定要让他知道吗？他有没有朋友都跟便利店里的同事没关系吧？ 裴青寂笑了笑，“是徐行太不够意思了，之前都没跟我们说过，今天我恰巧路过才发现。” 他亲昵地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徐行，“早告诉我们，我们也能多来给你冲业绩啊。” 徐行抿唇扯了扯裴青寂的衣角，离得近他能闻到裴青寂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裴青寂心好像软了一下，很快读懂了徐行的意思。 他开口道：“我们先走了，回去晚了宿舍要关门了。” 徐行撇嘴有些不高兴地跟在裴青寂身后。 理智上他知道这件事跟裴青寂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裴青寂今天还帮了他，但情感上他无法控制地把这件事迁怒到裴青寂身上。 他跟同事在此前从来没有除了工作之外的交流，却在见到裴青寂之后轻而易举得出和裴青寂成为朋友是他荣幸的结论。 都怪裴青寂。 - 第二天宿舍没人，徐行没课瘫倒在宿舍床上顶着天花板发呆充当尸体。 等他翻下床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被放在他书桌上的手机。 旁边还贴了一张便利贴。 ［抱歉，昨天是我太冲动了。没手机太不方便了，这是我弟弟用旧了的手机，放着也没用。算是昨天的事给徐同学的赔礼。］ 果然是少爷，随随便便送的二手手机都是苹果，还是比较新的款式，没有任何磕碰，崭新得好像没用过。 那点可悲的自尊心让他想把手机还回去，腰杆挺直地告诉裴青寂，他不需要他的施舍。 手摸到手机的时候却顿住了，徐行的腰弯了下去，他还是第一次用这么好的手机，上次见到还是在徐桉手里。 他叹口气了还是留下了，迟早他会把钱还回去的。 徐行咬着下唇，插上电话卡给邢琳发消息。 【妈，我手机坏了，能给我转点钱吗？】 对面一直没有回，大概是有事吧。 他还是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辞掉是比较体面的说法，其实是老板看到了那天的监控不太高兴地在微信上找他谈话，一登上微信他就看到了老板发过来的消息。 【老板：不好意思，我这里实在留不下你了，你知道的之前给你这份工作都是破例。】 说完压根不等他的回复，转了这个月的工钱，刚好三百五十七。 徐行其实料到了这个结果，他的老板坚定地遵循着顾客是上帝的准则，但徐行觉得他太过极端，极端到在培训的时候告诉他们顾客就算给他一把掌都要受着。 【徐行：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他收了钱没在过多说什么。 【老板：那天的男生是你同学吗？】 徐行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徐行：是。】 对面很快给了回复，徐行甚至能从寥寥几个字中读出窃喜。 【老板：他有兴趣做兼职吗？我可以给他时薪高点。】 当初老板给他这份工作带着点施舍的意味，讨人厌的裴青寂在监控中甚至打了人居然还能讨得老板喜欢。 【徐行：他没兴趣。】 人家是少爷，怎么可能看上这点时薪，徐行毫不客气地帮裴青寂拒绝了。 让徐行更气愤的是，老板闻言还一连回了好几个“可惜了”。 裴青寂是不是给这个世界下蛊了？ 他回想起那条陌生短信，随着旧手机那条罪证一起丢失了，但那句话对他太有吸引力了，他迫不及待地想拉裴青寂下神坛。 徐行去食堂买了个饭，顺便把快递拿回来，拆着平板，他内心有些庆幸幸好还能画画挣钱。 试了一下还算顺手，就是他习惯纸绘，换成平板还有些不自在。 他现在的社交账号没什么粉丝接不到稿子，随手搜了一下现在最好起号的方式要么要失去浮木，要么就是画同人。 徐行简单搜索了一下，现在二创最火的是裴青寂的作品。 非常凑巧的是裴青寂的每本作品他都看过。 他计划先发到社交平台攒攒粉丝，多画几张再到约稿平台申请。 徐行结合人物特点，先画草图，再画精草，等上色的成图画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 他认真画画，没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 裴青寂应该是刚回来，微微弯腰看着他的平板，“画得很可爱。” 就是有点像他的小说人物，偶尔他也会看看二创，他的人物有很多独特的小细节，看多了裴青寂不用看tag就能一眼认出，但这话说出来未免太自恋了。 徐行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勾出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他举手机备忘录给裴青寂看。 ［谢谢你的手机，我会尽快还钱给你的。］ 裴青寂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手机到你手里用才算有价值，否则就是一个破烂砖头。” 第8章 徐行坚持。 ［很贵，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裴青寂没在坚持摇头，只应了一声退回自己位子上。 手机“叮咚——”响了一声。 是邢琳给他回了消息。 【妈妈：手机就是消耗品，你再随便买个便宜的二手手机就好。爸妈挣钱也不容易。】 知道是消耗品怎么还给徐桉这个小学生买了苹果的？ 他敲敲打打，最后什么也没发出去。 第7章 狗头军师 没课的时候裴青寂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去图书馆，几乎雷打不动。 徐行赶稿赶到半夜本该睡到日上三竿，但听到裴青寂轻手轻脚起身，又觉得是个刷存在感的好机会。 他眯着眼听到关门的动静，忍痛从温暖的被窝爬出来，轻手轻脚地洗漱，背着单肩包故意落后裴青寂十分钟，准备去图书馆跟裴青寂假装偶遇。 他很少来图书馆，一方面忙着赶兼职没空，另一方面他很少会受环境影响不管多闹腾他都能学，倒是比他想象中的大。 一大早图书馆人还不算多，裴青寂又习惯坐角落，徐行很轻易就找到了既偏角落又能让他一抬头便看见的位置。 平台申请要四张风格一致的，昨晚熬大夜才堪堪画完了两张，今天上午赶一张下午赶一张刚好可以去申请。 只是图书馆氛围未免太好了，徐行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些，但精草刚画完他就没忍住两眼一闭趴着睡着了，触控笔还握在手里。 他睡着的时候很乖巧，纤长的睫毛紧闭，大概是昨晚熬夜眼下一片乌青，只是有一撮呆毛不听话地翘着。 裴青寂没忍住帮他顺了顺毛，大概是营养不良发尾有些干枯，他比划了一下徐行的脸还没他手大。 真是太瘦了些，脸上都没多少肉。 等徐行睡醒这觉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这一觉睡得安稳又舒服，只是他睡前对面貌似没人吧？ 他瞳孔放大微微张着嘴有些惊讶地看着对面的裴青寂。 裴青寂冲他摇了摇手机。 【裴青寂：饿了吗？要不要去吃饭。】 刚睡醒大脑还有些发懵变成了单核处理器，只够思考一个问题，他没再细想裴青寂怎么坐到了他的对面，满脑子都是“吃饭”。 肚子好像确实有点饿了，徐行点了点头。 裴青寂总觉得这个时候他就算提出要把徐行卖掉，徐行都会呆呆地点头，说不定还会抿唇着认真帮他数钱。 枯坐一早上只码出五百字的烦躁此刻烟消云散。 直到走到四食堂跟着裴青寂买了一份南昌米粉找位置坐下，徐行才反应过来。 不是，裴青寂怎么坐到他对面的？他怎么就跟着裴青寂走进食堂了？ 大概是没话找话，裴青寂主动提起：“今天早上真是太倒霉了，居然忘记预约位置，坐一半被人赶走了。” “幸好遇到你了，你旁边的位置刚好没被预约，我就坐下了。”他语调上扬像遇到徐行是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真是太巧了。” 哪里是什么好事，不过是别人都觉得坐他旁边晦气罢了。 裴青寂真是太会笼络人心了，换做旁人大概早屈服于他的糖衣炮弹了。 徐行揉了揉耳朵，不知道该回什么只好埋头吃饭。 他耳朵圆润又很白此刻泛着淡淡的粉，欲盖弥彰般揉了揉，大概很少听到这样的“糖衣炮弹”险些将头埋到碗里。 裴青寂没忍住闷声笑了出来。 徐行戳着碗里的米粉有些郁闷，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 坐在裴青寂旁边不到五分钟，他就后悔了。 裴青寂认识的人实在太多了，现在又是吃饭高峰期，不到五分钟他已经跟三个人打招呼了。 交际草！ 徐行撇了撇嘴有些不高兴地闷头吃饭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人相安无事地回到图书馆，徐行没有遮掩自己画裴青寂小说同人的想法，如果裴青寂心血来潮用作者号给他作品点个赞，他火起来的速度能更快。 谁能跟钱过不去呢。 直到天黑才画完一张，他将图片放到到刚注册的平台，裴青寂小说确实是火，他昨天的发的作品小爆了收获了几千赞，下面不少彩虹屁，还有不少私信问他稿价。 平台申请的稿子还差一张，到时候还要等四五天的审核，徐行索性接了几单填补等审核的空闲时间，他第一次接稿子稿价定的不算高，凑个五十二的吉利数字。 熟练起来这种业务一天能画三张，比在便利店挣钱多了。 但这热度是蹭裴青寂得来的，让他有些挫败。 徐行愤愤地看着正认真敲代码的裴青寂，只要裴青寂想做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而他只有攀附裴青寂才能获得点好处。 像是作者给他的诱惑，告诉他只要成为裴青寂狗腿子就有源源不断的好处。 感受到他的视线裴青寂抬头，敏锐捕捉到了他眼里的厌恶，但却像毫无所觉一样笑着给他发消息。 【裴青寂：等着急了吗？我这就收拾电脑！ovo】 【徐行：没有。】 徐行慢吞吞地将平板放进双肩包。 刚走出图书馆裴青寂收到消息，叹了口气，满怀歉意：“抱歉，社团那边临时通知开会，不能和你一起回宿舍了。” 徐行没参加任何社团，也没有很想和裴青寂一起走，毫不留恋地跟他挥手道别，背着书包去食堂吃饭。 好歹接到单子了，他奖励自己吃了份豪华麻辣烫。 吃完饭徐行只身一人回宿舍，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酒气。 程野瘫倒在自己买的电竞椅上，满脸通红，看到有人回来也不在意是谁，无差别开始发酒疯。 他吐豆子般将烦恼一股脑地说：“快哉快哉，我还以为女神要跟我去看舞台剧，结果是从我这买去和舍友看。以为有戏，结果是马戏团的戏。” 说完他还煞有其事地起身给徐行表演了一段，一边捶胸一边“哦吼吼吼”地乱叫。 徐行猜测他应该是在表演猴子。 大概是因为最近自己也在追人，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徐行难得搭理程野，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一拍就出事了，程野完全把他当成了知己，握着他的手感慨，“兄弟还是你懂我。” 他全盘托出自己的怦然心动，甚至精确到了认识女神的时间，讲他的女神多么多么好，讲暧昧里的酸甜苦辣咸。 徐行没有安慰人的经历，站着干巴巴地拍了拍程野的后背。 【徐行：嗯……天涯何处无芳草。】 “我不要别的芳不要别的草，我只想要我女神爱我。”程野捏着手机，看到他发的消息没忍住抹了把眼泪，到这时候还不忘关注他的情绪，“你呢？兄弟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入情关，有什么苦什么泪跟兄弟说，别把自己憋坏了，兄弟替你顶半边天。” 他这个人情绪多变，又不记仇，本来也没多讨厌徐行，最多看他整天臭着脸不太顺眼。 宿舍里一个裴青寂活脱脱的万人迷不用说了，追求者一大堆纯纯是自己断情绝爱；另一个成严更不用提，和女朋友从高中走到大学让人艳羡。 如今他和徐行二人都困情关，眼下看着徐行，那点不顺眼早烟消云散，颇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徐行没有恋爱经历，又遇到裴青寂这种高段位的人，简直举步维艰，程野看着很懂情爱的样子，或许问他是个不错的主意。 【徐行：追人好难啊tvt】 程野拍胸脯保证，“聊天记录发来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兄弟有的是头脑，就算是天王老子兄弟都帮你追来。” 徐行眼睛亮了亮，截掉裴青寂的头像把聊天记录毫无保留地发给了程野。 【徐行：我今天还去图书馆偶遇了。】 程野：…… 他对着聊天记录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捂着头问：“不是，哥们你这叫追人？” 徐行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满脸都写着“难道不是吗”。 【徐行：我们不是已经在暧昧了吗？】 都是成年了，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如果不是追求他为什么要每天早午晚的问候，难到很闲吗？为什么要去图书馆，是宿舍不够舒服吗？ 程野看着他懵懵懂懂的眼神，忍不住开始教学模式：“我们追姑娘不能这样光动口，我们要付出行动的呀！去请她看电影、请她吃饭！光动口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徐行平地一声雷。 【徐行：可他是男的呀。】 程野惊讶得打了个酒嗝，一连说了好几个“我靠”，“男的？兄弟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程野追问：“那他是弯的吗？” 徐行摇了摇头，裴青寂应该不是吧。 他看着一板一眼抿着唇的徐行，心下生出不少怜爱，咬牙拍胸脯保证：“兄弟今天豁出去了，男的兄弟也帮你追了！” 第9章 程野握拳立下豪言壮志：“直男哥们都帮你把他掰弯！” 话刚说完，手机“叮咚”响了，他拿起手机看了个消息，什么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了，“太好了！女神约我明天去吃饭！” 情绪起伏过大，再加上又上蹿下跳，程野歪在电竞椅上握着手机“嘿嘿”直笑，头一歪睡着了。 宿舍上床下桌，徐行一个人不好把他搬床上，只好把他被子搬下来给他盖上防止着凉。 裴青寂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徐行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画画，而程野脸上泛红，被被子包裹着躺在电竞椅上睡觉。 裴青寂：？ 就一会儿没回来，他错过什么了？ 【徐行：他喝醉了。】 裴青寂看着程野桌子上只空了一瓶的鸡尾酒，这就喝醉了？ 真是又菜又爱玩。 他没见过程野喝醉，但没喝醉都这么难缠了，喝醉了那还了得，他怜爱地看着徐行，“辛苦你了。” 成严回来得知此事，也投过怜爱的视线，“辛苦你了。” 第8章 柑橘香 程野刚睡醒伸了个懒腰，发现自己被挪到了床上，只喝了一瓶鸡尾酒自然谈不上宿醉，头不痛腰不酸，刚准备跳下床就和眼巴巴站在他床边的徐行面面相觑。 昨天他拍胸脯保证什么了来着。 果然酒壮怂人胆，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直男自己还没追上女神，居然敢打包票要帮徐行掰弯直男？！ 程野被徐行懵懂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同手同脚爬下了床，尴尬地挠了挠头，“诶，好巧啊你也在啊。你今天怎么没去图书馆偶遇啊。” 徐行给他发消息。 【徐行：今天下午听讲座抽到我了。】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啊，”程野讪笑着转移话题，“诶，裴哥和成严去哪了？今天不是没课吗？我昨天不是睡椅子上吗？怎么跑床上了？” 【徐行：裴青寂去图书馆了，成严不知道，昨天他们把你抬上去的。】 程野挠头：“昨天真是麻烦你了，情绪一个没收住就多喝了几口。” 徐行没有回话，极其直白地问。 【徐行：该怎么追啊？】 “嘶，”程野挠了挠头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大包大揽下来，“等着，哥们没追过男的，先琢磨琢磨，你快去开会吧。” “对了，你是1还是0啊？我好对症下药。” 徐行眨了眨眼睛，什么一什么零，完全没听过。 程野皱眉沉思，“那你怎么确定自己是gay的？” 这些可是他一个直男都知道的知识点。 【徐行：因为我想追的人是男生。】 程野实在好奇能让徐行这样的人想追的到底是何方神圣，“是谁啊，这个能说吗？” 徐行抿唇严肃地摇了摇头，说出来程野肯定不帮他追了。 “好吧。”程野继续发问：“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个应该能说吧，你第一次追人我怕你被骗。” 【徐行：大家都觉得他很好，很高很帅很厉害，接触过他的人没有不喜欢他的。】 果然情人眼里出西施，瞧瞧，这都把自己喜欢的人形容成万人迷了。 程野看着他懵懂无知的眼神，顿时正义感爆棚，如果没有他徐行这样的纯情小男生不得被欺负得渣都不剩。 反正谈恋爱嘛，追男追女应该都差不多，再不济网上那么多攻略呢，有他这个心眼多的助阵省得徐行被人骗了。 他拍了拍徐行的肩膀，“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徐行盯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程野了然，“懂懂懂，我都懂，保密嘛。我嘴最严了。” 说完就把背着单肩包的徐行推出了宿舍。 讲座很水，每个班抽两三个人去凑凑人数，他只负责在重要人物出场时鼓鼓掌，徐行带着平板坐到最后一排摸鱼。 总算画完了最后一张，在平台提交申请，顺便po到平台上展示。 只准备挣个生活费和还裴青寂手机钱，所以目前他只注册了小红书一个平台，id叫醒醒，几篇稿子传上去现在已经千粉了，评论点赞99+。 等申请过了再挂上约稿平台的id，就可以躺平接稿了。他本身不常玩手机，各个社交平台也没摸清规则，注册太多也是徒增烦恼。 回了几个彩虹屁，他不会说话回复的只是简单几个小表情，又委婉拒绝了几个私信约稿的，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准备放松一下，顺手点进微信戳了戳裴青寂。 【徐行：在干嘛呀～】 裴青寂回得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裴青寂：在图书馆看书。】 徐行撇了撇嘴，能秒回看来也没认真学习嘛。 【徐行：哥哥好辛苦哦，那你好好看书吧。】 他也没有什么要聊的，戳一下刷个存在感就跑，得这个空顺便上网了解一些同性恋知识。 原来01和攻受都是体位。 男同居然是用屁股…… 徐行突然有点坐立难安，感觉屁股隐隐作痛。 幸好程野给他来了消息，阻止了他更深入的探索。 【程野：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徐行侧目看向窗外，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雨已经渐渐下大了，“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还伴随着阵阵风声。 江城的天气一向让人捉摸不透，今天天空一直阴沉沉的，天气预报说下午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下雨，他当然带了伞以备不时之需。 【徐行：带了呀。】 【程野：扔了！有多远扔多远！】 【程野：给他发消息，就说下雨了你没带伞，问问他能不能去给你送伞，多卖惨发点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大概是怕他没有可怜表情包，对面一口气发了十几个哭哭的表情包过来。 徐行一一接收。 伞他是舍不得扔的，塞到了双肩包里。 下课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徐行才给裴青寂拍了张空荡荡的教室发过去。 【徐行：突然下雨了，我没有带伞，现在在等雨停。】 【徐行：教室只有我一个人，我好可怜呀tat】 【徐行：小兔子哭哭.jpg】 徐行有些紧张地摩挲着屏幕，裴青寂应该能读懂他的暗示吧。 【裴青寂：好可怜啊。】 【裴青寂：要我去接你吗？】 【徐行：好呀好呀，麻烦哥哥了！我在j01！】 居然就这么轻易上钩了！ 他有些雀跃地发了个小兔子转圈圈的表情包。 片刻又有些纠结地给程野发消息。 【徐行：他答应了！但如果他带了两把伞怎么办？】 【程野：就说你手疼手冷今天就是不想打能不能跟他打一把，找各种借口亲密接触，反正疼不疼冷不冷就你一句话的事[点烟]】 【程野：顺便谢谢他，为了报答他下次请吃饭喝奶茶之类，你来我往，下次着下次着就成了。】 【程野：诶，对了你们俩谁高？】 徐行不明所以，老老实实地回答。 【徐行：他高一点。】 【程野：那他有腹肌吗？】 【徐行：有，怎么突然问这个。】 隔了一阵程野才回。 【程野：哥们你大概是个0，我博览群书没发现有几个矮攻，也没发现有几个攻没有腹肌。[点烟]】 说完还给他转发了几个肛肠科医生的账号。 徐行：…… 徐行还没来得及回，就收到了裴青寂的消息。 【裴青寂：下楼，小可怜^^】 徐行握拳，算了管他是1还是0，为了拉裴青寂下水，就算是二百五他都当了。 而徐行本人快步走下楼的时候裴青寂已经到了撑着一把黑伞在雨里等他。 裴青寂的五官其实偏冷硬，棱角分明，少了平时恰到好处的社交性微笑，看上去有点冷漠。 刚科普了一通知识，徐行目光不受控制地向裴青寂身下移，可惜看不真切，但完美主角的尺寸应该也不小吧。 注意到裴青寂投过视线，徐行慌忙移开冲他挥了挥手，风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衣服实在受不住，他没忍住缩了缩。 徐行搓了搓手还是掏出手机。 ［谢谢你来！真是太麻烦你了，这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离得近他能闻到裴青寂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他讨厌裴青寂，自然也讨厌他身上的香水味，没忍住微微蹙眉，虽然下一秒就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但还是被裴青寂敏锐捕捉到了。 裴青寂假装没看到往前一步凑得更近了些，笑着说：“当然要来，不然你怎么回去呀。” 他抬手准备递给徐行伞，是把天蓝色的伞，上面印满了可爱小熊。 离得近了徐行打字的手微微发颤。 ［我可以跟你撑一把吗？最近赶稿子手好疼呀，而且风好大好冷qaq］ 裴青寂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就是伞有点小。” 第10章 伞本身就不大，两个男生打就更小了，徐行记挂着背包里的平板，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往裴青寂旁边贴了贴。 裴青寂大概是察觉到了，伸手揽住了徐行的肩膀，“伞太小了，辛苦你和我挤一挤了。” 徐行很瘦，腰很细没有多少肉的样子，他今天没穿连帽卫衣，露出纤长的脖颈，白皙如玉，无端地让人想留下些痕迹。 他喉结滚动，低头掩住眸子晦暗不明的情绪。 来的路上吹了风，但搭上来的手臂还能感受到温热，不像徐行常年手脚冰凉。 但是这也太自然了，是不是搂了很多人？ 被柑橘味整个包裹住，徐行头一次跟人保持这么近的距离，他没什么亲近的朋友这样的距离也不知道算不算正常，有些不自在地捏着手机，像炸毛得猫般警惕着随时准备跳开。 平时五分钟就能走完的路程，今天却格外漫长，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水坑。 刚到宿舍楼下徐行就迫不及待地跳出了伞，害怕反应过大他忙掏出手机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真是太谢谢你了！］ 裴青寂收伞笑了笑没接话。 上楼梯的时候徐行习惯落后半步走他身后，才注意到裴青寂背后湿了一大片，他摸了摸书包，没湿。 风雨都被裴青寂遮挡住。 他没忍住可耻地心虚了，刚进门就催促裴青寂去洗澡。 ［你先去洗澡吧，淋雨小心感冒。］ 裴青寂倒也没推拒，收拾好东西就进了浴室。 徐行刚坐下程野的消息就来了。 【程野：怎么样啊，顺利吗？】 【徐行：还算顺利。】 【徐行：但是他揽我肩膀，这是正常的吗？】 【程野：你确定他是直男？听着像占你便宜的流氓gay。】 【徐行：确定。】 大概过了五分钟程野才回消息。 【程野：那就是没边界感的直男，你确定一定要追他？】 【徐行：嗯。】 非常坚定不移。 裴青寂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徐行已经开始画稿了。 他理了理吹得半干的头发，“去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 徐行放下触控笔，收拾洗漱用品。 奇怪的是怎么都找不到香皂。 他贪便宜没买沐浴露，用的都是超市几块钱一块的香皂，便宜用得还比沐浴露久。 此时却怎么都找不到了。 几块钱的香皂不至于被偷吧？ 裴青寂注意到他到处扒拉着找东西，“在找什么？” 徐行拿出手机敲敲打打。 ［我的香皂不见了qaq］ 裴青寂递出自己柑橘味的沐浴露，笑着说：“用我的吧。” 第9章 小秘密 徐行不喜欢柑橘味，更受不了和裴青寂一个味道，但眼下宿舍就他们两个人，洗澡不打沐浴露跟没洗有区别吗？ 犹豫片刻，他还是接住了。 浴室还残留热气，徐行擦了擦手机上泛起的水汽，打开小红书识图搜索了一下，沐浴露是一个国外他从未听说过的牌子，一查价格两千八，他拿着沐浴露的手颤了颤。 有些人就是这样，他拼了命也到达不了的地方是裴青寂的起点。 花洒淅淅沥沥落下水流，被裴青寂揽过的肩膀被他搓得泛红。 只可惜学校洗澡按时间收费徐行没有慢吞吞的资格，洗了个头还是蹙着眉用了价值四位数的沐浴露。 柑橘味将他笼罩，像是被裴青寂整个环抱住，让他有点不自在。 徐行随意擦了擦头发出了浴室，裴青寂身上有和他相同的味道，正在低头拼乐高。 算了，不管做什么不和他说话就好了。 徐行不高兴地撇了撇嘴，打开阳台的移门，准备散散空气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柑橘香，空气中有淡淡的尘土味，风太大了片刻他还是没忍住关了门。 徐行郁闷地回到座位上摸摸索索，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书，又把多肉搬到外面通通风，才安稳地坐到书桌前画稿子。 他习惯画q图，几张画下来也习惯了用触控笔，q图画得是越来越顺手了，过段时间可以画点正比和插画。 完成一张稿子发给单主，收到了一长串夸夸后，徐行心情总算好了不少，悠闲地伸了个懒腰险些遗忘旁边裴青寂的存在。 “哈喽，艾瑞万我回来啦！”程野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他用力嗅了嗅，“好香啊，什么味道。” 徐行捏着触控笔的手顿了顿。 程野在宿舍转了一圈，“诶，这不是裴哥的沐浴露味吗？你们今天怎么一个味道。” 裴青寂：“狗鼻子。” 程野仰天长啸，“四位数的沐浴露，我早就想体验一把了，之前求了好久裴哥都不给我用！强烈谴责！我抗议！” 裴青寂低着头，翻书的手没停，“你和他不一样。” 还没等程野仔细掰扯到底哪里不一样，“啪嗒——”听到这句话的徐行手里触控笔一个没拿稳掉落在地。 触控笔很贵，徐行慌忙弯腰捡，和他一起弯腰的还有裴青寂，措不及防地他触碰到裴青寂温热的指尖。 裴青寂把触控笔递给他，冲他歪头笑了笑，“小心点。” 离得近了，裴青寂能看见徐行睫毛颤了颤，左眼角有一颗细小的痣。 只可惜徐行拿了触控笔就很快退开了。 程野没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还缠着裴青寂问：“一个鼻子一张嘴，两个眼睛两个耳朵，到底哪里不一样了！” 裴青寂轻敲桌面，“他像我养的小仓鼠，我爱屋及乌不行吗？” 程野捏了捏自己并不明显的肱二头肌，“那算了，我八尺男儿要做就做狼！” 徐行捏着触控笔又羞又恼，腾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才意识到反应过大，拿出备忘录企图圆场。 ［我去上个厕所。］ 徐行进了厕所，程野才反应过来，徐行是个gay啊，裴青寂长得男女通吃又这种略有些暧昧的话简直是在诱gay犯罪啊！ 他严肃地看着裴青寂摇了摇头，“裴哥，你下次还是别说这种话了，他确实和我不一样。” 这种话直男之间开开玩笑没什么，但徐行这种纯情小gay根本受不住。 裴青寂：？ 看着裴青寂满脸写着莫名其妙，知道这个惊天大秘密又不能说的程野背手回到自己书桌前，准备继续广览群书。 宿舍厕所有一面镜子是上一届学长留下来的，徐行看着镜子里气恼得泛红的脸，用凉水洗了两把才算好点。 可恶的裴青寂，讨厌的裴青寂。 他才不像什么死老鼠！ - 今晚程野早早就洗漱上床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寝室最闹腾的人都安静了，其余人也早早上床睡下了。 徐行辗转反侧睡不着，总觉得哪哪都不舒坦，反正明天没课，干脆继续深入了解男同知识。 在此之前他连av都没看过，在学习生物之前甚至一度以为男女亲亲就能怀孕。 高中男生凑在一起倒是会讨论这些，他坐在最后一排什么都能偷听到一点，但他对此并不感兴趣，别说av了，他讨厌那丑陋的器官，就连生理反应都全靠忍耐。 内心里徐行甚至不太看得起那帮人，偷偷鄙夷他们精虫上脑。 让他最感兴趣，最想去探究的是裴青寂到底看不看，可惜裴青寂从不参与讨论。 没想到av没碰，抢先一步看了gv。 如此狭小的位置就这么缓缓进入那么个庞然大物，徐行瞳孔地震。 听着耳机里“嗯嗯啊啊”的暧昧声音，做贼心虚般降低音量，总觉得他贪便宜买的耳机会漏音闹得全宿舍皆知。 徐行头埋在被子里满脸通红仔细研究着，板着脸努力让这件事看起来像是件正经事。 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他心跳漏了半拍，他心里有鬼，关闭小网页，确认将浏览记录删除得彻彻底底才打开消息。 【程野：睡了吗？我想到一个好主意。】 徐行头伸出被子吸了两口凉气，感觉舒坦了一点，看到消息眼睛亮了亮。 【徐行：还没有！】 【徐行：什么主意呀。】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 【程野：快到校庆了你知道吧，聚光灯下表演，管他男的女的都能被迷住！】 徐行当然知道，每一年校庆都宣传得声势浩大，但从小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从没上过兴趣班，唯一除了书本之外会的只有画画，况且他是个哑巴唱歌也不行，总不能上台画画吧。 【徐行：但是我什么都不会呀。】 对面大概有点犹豫，回消息的速度直线下滑。 【程野：我这个表演吧，不需要你会太多，只需要你豁得出去。】 【徐行：我可以！】 程野对徐行的怜爱又多了几分，居然就这么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已经爱到这种地步了！ 第11章 【程野：我女神最近在组织话剧表演，你去试试女主角。】 【徐行：女主角？打错字了吗？而且我不会讲话，怎么表演呀。】 徐行怀疑程野根本不是为自己出主意，这是他自己接近女神的手段吧。 【程野：据我仔细研读，许多直掰弯都是从攻爱上受女装开始的！你长得这么好看，女装肯定也不赖！站在聚光的下，他站在台下仰视，眼神暧昧拉丝，一来二去就勾勾搭搭了！】 【程野：至于表演这个我们既来之则安之，之前校庆话剧表演也有反串，明天先去找我女神试试。】 徐行摸着自己已经不再发烫的脸，大概是夜晚容易冲动，他头脑一热点了头。 【徐行：好！】 【程野：okok，明天带你见见我女神，［叉腰.jpg］】 【徐行：对了，你是在哪里研读资料的呀。】 对面截图给他发了个软件的图标。 【程野：绿江文学城，那里女作者多主意也多，我觉得每本写得都很有道理，正好你去看吧，学习学恋爱，我一个直男看着太难受了［点烟］】 徐行告诉程野最初是想让他帮忙，但没想到他这么上心，心下一暖。 【徐行：谢谢你！你人真好！】 【程野：好人卡我收下了，谈上了记得请我吃饭就行≡w≡】 【徐行：一定！】 - 徐行记挂着程野的好主意，半夜睡得不是很安稳，就连做梦都是梦到把裴青寂踩在脚下。 小天使裴青寂被他一拳揍趴下，趴在他脚边拉扯着他的裤脚止不住地求饶，而他大恶魔徐行比小天使裴青寂整整大了倍，叉着腰昂着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把“小人得志”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他睡眠质量不错，很少做梦，也很久没做这样的美梦了，就连刷牙时徐行都忍不住咧着嘴。 刷完牙徐行回到位子上坐着耐心等程野起身，就连看旁边还呆在宿舍的裴青寂都顺眼了不少。 刚准备趁这个功夫打个草稿，突然想起来昨天放在外面吹风的多肉没搬进来，忙跑出去端。 幸好多肉生命力比较顽强，现在又还没到冬天，只是叶瓣有些蔫巴，徐行蹙眉轻轻摸了摸叶瓣，祈祷它能快点好起来。 程野刚起身他就用极其期待的目光看过去。 目光过于炽热，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程野顿时睁开了眼，比了个“ok”的手势，“马上，马上！我这就起床！” 未免看得太专注了些，裴青寂莫名有些不爽，没忍住皱了皱眉，写字的手顿了顿，扭头看过去，“你们今天要一起出去？” 程野去刷牙了，徐行闻言点了点头。 ［对呀对呀。］ 眼睛亮晶晶的，看来很期待和程野一起出去，和他出去就这么开心？ 裴青寂连平日里最擅长的微笑都扯不出来，手一歪划出一道不太美观的黑色痕迹，没有边界感地追问：“去哪里啊？” ［秘密。］ 裴青寂眯了眯眼，“你们关系怎么突然便这么好了？” 连秘密都有了？ 徐行眨了眨眼睛，他之前和宿舍人关系都一般，裴青寂有这个疑问好像也不奇怪。 ［因为程野人很好呀。］ 裴青寂忍不住追问：“那我呢？” 徐行不明所以。 “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徐行扯了扯嘴角，咬着后槽牙打字。 ［你人也很好呀。］ 程野抓了头发，又理了理衣服从厕所出来，“我准备好了，准备出发！” 徐行眼睛亮晶晶，小鸡啄米般止不住地点头。 程野：“诶，裴哥你今天怎么没去图书馆？” “社团要准备校庆，今天下午有会，跑来跑去麻烦。”裴青寂头一次期待程野叫上他一起。 可惜程野朝他挥了挥手，“好，那我们先走了。” 徐行也挥了挥手，跟着程野出去，连头都没有回。 - 徐行乐颠颠地跟在程野身后吃包子，听程野介绍他女神。 要带徐行这个舍友见女神，程野还有点忐忑，有一种见家长的感觉，扭扭捏捏地介绍：“我女神比我们大一届，是我们的学姐，她是话剧社社长，你放心人很好的。” 徐行认真点了点头。 应该是提前约好了，到达活动室的时候只有学姐一个人。 学姐齐刘海眼睛大大的，刚见到就热情招呼，“你就是程野舍友徐行吧，你好呀。我是宋韫，叫我学姐就行。” “你长得好漂亮呀，想尝试什么角色呀。别担心，没有表演基础没关系，社团里学姐学长都是老演员了，我们包教包会。”她拍胸脯自信保证。 宋韫和程野说得一样热情，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徐行涨红了脸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好程野极其有眼力见地代为作答，“学姐，你觉得女主角他适合吗？” “他这个长相女装应该也不错，以往我们也不是没有搞过反串。”宋韫沉思，大概是从程野那得知了情况有些犹豫地说：“但是女主角台词很多的。” 她一拍脑门，突然想到，“对呀！如果小美人鱼一开始就是哑巴呢！” 第10章 想私藏 宋韫上下打量着徐行，越看越满意，“太棒了！他们都嫌直接演童话故事太老土了，我突然想到个新颖的。” “我记得之前看的一个译本，小美人鱼是个不爱说话总是在沉思的古怪孩子，活泼可爱的小美人鱼早就被拍烂了，这次我们来点大胆的。”宋韫眼里透露着兴奋，“太感谢你们了！我现在就跟他们商量新剧本！” “不过，”她有些抱歉地看着徐行，“虽然我是社长，但主演我还要跟他们商量，我们投票表决。” 徐行理解，点了点头。 旁边的程野被这句感谢搞得涨红了脸，捏着衣角扭扭捏捏，“麻烦学姐了。” 宋韫盯着徐行的脸看，“学弟有没有什么照片呀，讨论的时候我好给他们看看。” 徐行摇了摇头，他平时不喜欢拍照，只有必须要拍的证件照。 宋韫毛遂自荐，“学弟我技术还不错，给你拍两张怎么样？” 徐行迟疑地点了点头。 宋韫得了他的同意，掏出手机往后退了几步拿出手机给他拍照，“学弟笑一笑，摆个poss。” 他不太适应镜头，扯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在站到对面的程野的指导下，摆了个万能剪刀手。 “原相机都这么出图！”宋韫有些惊讶地递给他们看，“学弟，你不拍照简直是暴殄天物！” 徐行抿唇看着镜头里僵硬的自己，觉得学姐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夸大了。 “那当然，”程野与有荣焉，“这可是我们寝室两大门面之一。” 宋韫笑着接话，“那你呢？” 徐行难得插话，掏出备忘录。 ［说唱担当。］ 程野不服，“徐行你这个人看着老老实实的，怎么还暗讽我话多！人家也是个小帅哥一枚好吗？” “好好好，小帅哥麻烦你把照片发给学弟了。”宋韫把照片发过去，“拜拜我要快点定时间和他们开个会了！” 程野看着她的背影恋恋不舍，“学姐拜拜。” 徐行戳了戳他的胳膊，他才反应过来，挠着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把这三张照片发给你，”程野一边低头转发，一边说：“你可以发给那男的看呀，我女神这几张照片拍的都很好。” 【徐行：不好看，好僵硬。】 “没有啊，我可是都吹出去了，我们寝室两大门面之一，发出去那男的觉得不好看可以自戳双目了。”程野持续怂恿，“你相信我就把三张都发过去，问他觉得那张好看适合发朋友圈。到时候发朋友圈还可以配文，他说好看。” 他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这不得把那直男钓成翘嘴。” 徐行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还是听从程野的发了过去，程野好像确实比他会很多！ 刚想敲“在吗”发出去，就被程野的预判打断，“记得别问在吗，谁管他在不在直奔主题。” 【徐行：［图片］】 【徐行：［图片］】 【徐行：［图片］】 【徐行：你觉得哪张适合发朋友圈呀。】 【徐行：小猫期待.jpg】 对面很快就回了，不过回的有点无厘头。 【裴青寂：谁拍的？】 他想了想，如实回答。 【徐行：程野的女神。所以哪张适合发朋友圈呀。】 裴青寂仔细翻看这三张照片。第一张大概是没准备好的抓拍，嘴巴微微张开措不及防地看向摄像头，看着有点呆；第二张抿唇露出一个僵硬的笑，严肃正经地像先前他看到过的证件照；第三张笑容自然了点，不太熟练地摆出了剪刀手。 可爱，但莫名的他觉得都不适合发朋友圈。 第12章 点击下载，保存到私密相册。 【裴青寂：都好看。】 徐行无助地看向程野，这个回答老师没教过呀。 ［他说都好看。］ “嘶，”程野郁闷，“这么敷衍。” 原来这是敷衍！ 徐行不高兴地戳了戳裴青寂的头像，不小心触发了微信拍一拍。 【裴青寂：怎么了？】 【徐行：哥哥你好敷衍呀qaq】 裴青寂引用三张照片分别评论。 【裴青寂：可爱。】 【裴青寂：可爱。】 【裴青寂：可爱。】 【徐行：更敷衍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哪张可以发朋友圈呀！】 【裴青寂：不可以私藏吗？】 看到这条回复徐行手颤了颤手机险些没拿稳，裴青寂未免太会了吧？ 【徐行：你也会私藏别的朋友的照片吗？】 【裴青寂：不会。我过说，你不一样。】 徐行揉了揉耳朵，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诶，在想什么呢？我们准备回宿舍吧。”程野推了推他有些莫名其妙：“他回什么了，你怎么脸都红了。” 徐行摸着发烫的脸颊，举起手机辩驳。 ［没有脸红，是室内太热了！］ “好好好，”程野顺从地点了点头，不信并且持续追问：“所以他说了什么。” 徐行捏了捏耳垂，不太好意思说。 这么羞耻的话裴青寂是怎么好意思发出来的！ 他眼睫颤了颤。 ［他说想私藏。］ 段位好高！怪不得把徐行这样的纯情小gay撩得面红耳赤。 程野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唉，你多看看绿江文学城吧。他太会了。” 徐行肯定地点了点头。 - 两人简单吃了个午饭就回宿舍了，裴青寂大概去吃饭了也不在宿舍。 徐行睡了个午觉就爬起来的时候程野也不在宿舍了，成严整天神龙不见尾依旧没踪影，躺着也是无聊他干脆爬起来赶稿。 q版画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超额完成任务，提前清完了稿件，一项业务画久了也会烦，再说靠五十二的q版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还上裴青寂的手机钱。 徐行准备开通新业务，干脆发了个帖子无偿画两张正比做例图。 正比不是熟练业务，他没有系统学过，全靠网上免费课程和自己学习，直到天黑才画完一张，发给单主又打码展示后。 收获了一堆夸夸徐行顿时感觉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还能再画一百张。 忙活了半天，他准备放松一下，徐行还是不太习惯玩手机，放松活动之一就是骚扰裴青寂，骚扰之前他先征求军师意见。 【徐行：之前说了请他去吃饭，去哪里吃好呀？】 程野还在外面，非常够意思的秒回了。 【程野：都行，火锅、烤肉都是大学情侣约会圣地。我个人推荐烤肉，照顾你就加分，不照顾你就跑→_→】 【徐行：可是吃完火锅身上味道很大，吃烤肉感觉不是很好看。】 【程野：要逼格可以去市中心那家西餐厅，没记错的话是裴哥家的，你跟裴哥讲一声，直接让经理带你去最高档的包间，吓那男的一大跳。】 【徐行：qaq】 他连低档的西餐厅都没去过，先不提钱够不够请的，和裴青寂去最先吓死的怕是他。 对面憋了半天才回了个馊主意。 【程野：要不干脆去学校食堂搓一顿？四个食堂几十个店铺供他选择，让他不要不识好歹。】 哪有人请客吃饭去学校食堂的，太low了吧！ 徐行决定把决定权给裴青寂。 说裴青寂裴青寂到，门一开一合。 徐行侧目一脸期待地和刚进门的裴青寂对上视线。 裴青寂是跑回来的，运动了一下午后背都是汗，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迎上徐行的视线，待呼吸平稳才问：“怎么了？” 徐行眨了眨眼睛，想凑近跟他备忘录交流。 “别过来。”裴青寂制止住他，“一身汗味，臭。发消息吧。” 徐行点了点头，学着帖子里的话术发过去。 【徐行：不臭呀。】 其实是有一点汗味的，只不过离得不近闻不到什么，但他还是没忍住在说违心话的时候屏住了呼吸。 【徐行：哥哥下午去忙什么了呀。】 裴青寂还站在门口的位置，低头看着手机，“我们社团负责准备校庆，今天下午去开了个会。开完会被校篮球队叫去准备下周和隔壁学校的比赛。” 徐行不打篮球，也没有了解裴青寂喜好的意思，学着帖子里的进行一波夸夸。 【徐行：哥哥辛苦了！［小兔撒花.jpg］】 裴青寂却不放过他，“所以要来给我加油吗？” 徐行对篮球这类体育运动还停留在高中时，大热天烈日下一堆人围着一个球争抢，仿佛经过就会染上一身臭汗味，围观的人不知道看没看懂只意味地尖叫。 想到这样的场景他忍不住蹙眉，有这功夫他宁愿在宿舍躺着当尸体，但半晌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徐行：当然要！】 徐行生怕裴青寂再提些过分的要求，果断生硬地切入正题。 【徐行：对了，你周末有空吗？上次说好了要请你吃饭～】 裴青寂：“只有我们两个人？” 徐行佯装生气。 【徐行：哥哥和我一起吃还不够吗？╰（‵□′）╯】 裴青寂笑了笑，“只有我们两个人就有空。” 徐行还没学会应对这种话。 【徐行：你想吃什么呀？】 裴青寂：“和你吃什么都行。” 可恶，他这么没想到这句话！ 徐行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徐行：都听哥哥的。】 天天“哥哥”“哥哥”，他感觉自己像农村的咯咯哒，但裴青寂貌似很受用。 他思考了一下，“火锅怎么样？” 【徐行：好呀。】 裴青寂实在受不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我先去洗个澡。” 书桌离得近，过来收拾东西时难免会离徐行近些。 没有裴青寂所说的汗臭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第11章 关于动物 徐行没单独约人出去吃过饭，他实在没有朋友，一般聚餐全被他推拒掉，不好推的也只坐在角落听他们聊天充当背景板。 为此他忐忑不安了好几天，社交平台搜索栏满是“吃饭时适合聊什么”“怎么高情商说话”“101个话题聊天不怕冷场”，在大数据的帮助下他现在主页铺天盖地都是聊天技巧。 约好了周六中午去吃饭，徐行焦虑得辗转反侧，抬头一看旁边床的裴青寂床上没有一丝光亮，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裴青寂人缘好，参加的饭局数不胜数，跟他吃饭也不过是平平无奇的饭局之一罢了，怎么可能会像他一样辗转反侧。 宿舍床质量不好，翻个身隔壁床都能听到晃动，徐行轻手轻脚地抱着玩具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还是睡不着，轻轻叹了口气。 手机开了静音，收到消息亮了一下。 徐行解锁手机，发现是裴青寂发过来的。 【裴青寂：怎么还没睡？】 直白地说自己因为一顿饭紧张不安也太丢人了，他摸了摸鼻尖撒了个谎。 【徐行：因为想到要跟你出去玩太兴奋了呀。】 【裴青寂：怪我。】 【裴青寂：那要我讲故事哄哄你吗？】 徐行毫不客气。 【徐行：要。】 他听见隔壁床轻手轻脚下了床，紧接着是阳台门开合的声响，裴青寂打了电话过来。 徐行做贼心虚般撩开床帘观察程野和成严的动静，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戴上耳机。 裴青寂读的是格林童话，他声音很好听，温柔醇厚。 徐行从前睡不着一般平躺数绵羊，后来徐桉出生，他才知道睡不着是有人讲故事哄的，但这是徐桉的特权。 他控制不住地去想，裴青寂哄过多少人呢？ 他们寝室楼向阳，楼下有一棵高大的悬铃木，最近降温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站在阳台还有点凉。 直到对面传来平稳的呼吸声，裴青寂才噤声，轻声道：“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裴青寂的哄睡起了作用，徐行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 打开手机一看裴青寂给他留了消息。 【裴青寂：临时有事，很快回来，快到宿舍给你发消息。】 今天天冷徐行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洗漱完没事干，星期六寝室也没人，他干脆下楼等裴青寂。 楼下也没什么人，只有一只流浪狗在垃圾桶旁边到处嗅。学校的流浪猫很受欢迎，每一只猫学长都起了名字，被喂得油光水滑，与之相比流浪狗就有些无人问津了，饿急了还会跑去抢猫粮吃。 第13章 徐行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根香肠，流浪狗白色的毛脏兮兮的，他皱着眉把拆好的香肠掰成几小段扔过去，脏兮兮的小狗闻着味就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他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几步在距离狗稍远些的地方蹲着看它吃。 “徐行。” 徐行蹲在地上闻声望了过去，裴青寂回来了，他今天穿了件风衣，看着很帅，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冲他招手。 穿成这样不知道要勾引谁。 徐行撇了撇嘴，起身走了过去。 两人并肩往地铁口走，江城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点，最多的就是各种大型商场。徐行订了位子的火锅店就在其中一家大商场，离得有点远，好在他们学校出门就是地铁站，出行很方便。 跟裴青寂出行简直幸运爆棚，路过红绿灯刚好是绿灯，到达地铁站地铁刚好到达，上了地铁刚好有座位。 徐行有些郁闷地盯着裴青寂头顶。 这就是男主光环吗？ 裴青寂迷茫地对上他的视线，突然问：“你很喜欢狗？” 徐行摇了摇头，他才不喜欢。整天脏兮兮的，给个火腿肠就往他身上扑，再见到还会主动往他身边凑，一点都不喜欢，偶尔投喂纯粹是看到流浪狗有时候会幻视自己。 ［为什么很少有人投喂流浪狗？］ 裴青寂思索了一下，认真回答：“因为普遍认为流浪狗比流浪猫更具有攻击性。” 徐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刚刚去干什么了？］ 裴青寂解释：“最近准备创业会忙起来，打算把学生会和篮球队退掉，学长找我过去劝我。” 他们学校退这些组织部门还是比较麻烦的，徐行虽然没进任何部门，但对奖学金很感兴趣，校规早被他摸排清楚。 大学评奖评优是看综测分，有的部门能加学分，当初徐行也起了心思，但进部门基本就是当免费劳动力，事多就算了想退出还要写五千字的申请并且一年不能评奖评优。 徐行没想到他退出的这么干脆，而且他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裴青寂貌似大二才开始创业。 ［那你评奖评优怎么办？换届不竞选不就行了？］ 裴青寂淡然一笑，“无所谓了。原本是打算大二创业的，但现在计划被打乱了。” 徐行突然反应过来，评奖评优为的无非就是奖学金和未来就业简历上锦上添花，裴青寂一不缺钱二家里有公司不用他去打工，评奖评优对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他有些懊恼，刚刚的反应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过裴青寂退出对他也是有好处的，少了裴青寂这个劲敌，这学期的第一名要花落他手了。 离得近很快就到了商场直奔火锅店，周六人爆满，幸好徐行提前预订了包厢。 裴青寂拿着菜单问：“你吃什么锅底。” ［你能吃辣吗？］ 裴青寂点了点头。 ［那吃鸳鸯锅怎么样？］ 裴青寂：“好。” 简单点完了菜服务员拿着菜单下去，裴青寂准备去蘸料区调点蘸料，“你吃蘸料吗？” 徐行摇了摇头，他不会调蘸料，每次就是牛肉酱和辣椒油混搭，还没有牛油火锅汤底好吃，吃了一次就再也没调过。 ［我调的都好难吃qaq］ 裴青寂毛遂自荐，“我手艺还不错，要试试吗？” ［好呀，辛苦哥哥了。］ “哥哥”这个词真的很像在调情，一开始裴青寂还没放在心上，次数多了很难不怀疑徐行的用意，但他每次敲出这两个字时总是抿着唇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很难和调情着两个字关联到一起。 裴青寂笑了一下，起身去外面调蘸料。 没过多久就端着两碗蘸料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菜已经上齐了，徐行正在往两个锅里下食材。 为了方便和徐行用便利签交流，裴青寂坐在了他的旁边。 裴青寂将蘸料碗递过去，冲他眨了眨眼睛，“他们都说我的配方好吃，不知道是不是吹嘘，麻烦你做个美食鉴赏。” 徐行接过蘸料碗，极其不自然地避开他的视线。 肥牛卷这种东西烫一下就能吃，徐行夹了一块蘸蘸料吃，余光能看到裴青寂一直在盯着他看，没忍住手有点抖。 裴青寂没有吹嘘这个蘸料确实好吃，辣中带了点甜味，很合他的胃口，他冲裴青寂竖了个大拇指。 “很少见到有南城人爱吃辣的。” ［你不也吃。］ “我算半个南城人，在深市长大，高中才转回去。”裴青寂一边下着食材一边回答，“你呢？” 徐行没有他的那份经历，在上大学之前甚至没出过市，非常纯粹的是因为他妈妈爱吃，小时候跟奶奶吃的口味清淡，刚开始被接回去还不太习惯，但饿了总是要吃饭的吃着吃着就习惯了。 ［我是南城人，我妈妈爱吃辣。］ 雾气缭绕中徐行侧目和裴青寂对上视线，这时候好像很适合谈心、谈未来。 ［你呢？喜欢小猫小狗吗？］ 裴青寂笑了笑，“喜欢，不过更喜欢小仓鼠。” 徐行低头边吃边听他讲小时候养的小仓鼠。 “大概是小学，那时流行养动物，小乌龟、小蜜蜂，没忍住买了一只小仓鼠。很可爱，还拍了照片。”裴青寂掏出手机给他看当初拍的照片。 确实很可爱，是一只很乖的金丝熊。 徐行并不记得那时候有没有风靡过养这些小动物，他那时候忙着当天才，再说邢琳是绝对不允许他做这些不务正业的事情。 当初他从乡下奶奶家抱了只小奶狗回去，小奶狗很乖，不会乱喊也不会乱叫窝在徐行怀里呜呜咽咽，他向邢琳保证会担当起责任自己照顾狗，更何况这是徐远歌答应了要给他的期末奖励。 邢琳还是毫不留情地把他和小奶狗一起赶出门，还放话这个家他和狗只能留下一个，奶奶连夜从乡下赶过去把小奶狗带走，他这才得以进门。 没想到裴青寂的母亲，那位看上去优雅端庄的舞台剧演员居然会允许裴青寂带老鼠回家。 他眨了眨眼睛追问。 ［然后呢？］ 裴青寂夹菜的手顿了顿，“没有然后了，小仓鼠寿命很短的。” 徐行叹了口气。 ［可是留下的美好回忆是真的，我妈妈从来不会允许我养小动物。］ 裴青寂安慰他，“毕业了可以养。” 徐行沉默地摇了摇头，生命太重太重，他已经过了天真的年纪，再也不敢为另一条生命负责了。 第12章 没头脑不高兴 热气腾腾中，他们用可乐干了一杯。 裴青寂很会照顾人，偶尔讲一下琐碎的事，根本不需要他插口，备忘录用着太麻烦，再加上被投喂开心了，早把记的聊天小技巧抛之脑后了。 吃饱喝足一身火锅味，徐行有些嫌弃地扯了扯毛衣，随即瘫倒在椅子上，位子就这么大点两个一米八几的男生又挤在一排，大腿不可避免地蹭到。 虽然隔着一层牛仔裤，但徐行还是有些不自在，但突兀地缩回来反应似乎过大，有点丢人。 他太瘦了，还有点营养不良，平时嘴唇微微泛白，看着有些病态，吃完火锅不知道是辣的还是没擦干净的红油，嘴唇红润，还泛着水光。 裴青寂眸子晦暗，轻咳一声，出声提醒，“嘴角有红油。” 徐行拿纸巾随意擦了擦，直愣愣地看着他。 裴青寂拿了一张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的嘴角，温热的指腹轻轻擦过他的唇，擦过瞬间带来的颤栗感让他眼睫颤了颤。 太亲密了。 他从没和别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被指腹碰过的嘴角苏苏麻麻，有一瞬间他觉得裴青寂是给他下了什么毒药，不然他的心脏怎么突然跳得这么快。 徐行极其不自然地微微往后缩了缩，甚至蹭到的大腿都往后挪了挪。 像小仓鼠，跟他还不熟，被碰一下就浑身炸毛蜷缩在一起。 裴青寂眉毛挑了挑没有点破，“现在干净了。” 徐行这才反应过来欲盖弥彰地道谢。 ［谢谢你！］ 两人并肩在商场乱逛全当消食，大商场没什么好逛的，能转得无非是些饰品店，两个男生逛这种店铺是少数，徐行不自然地落后半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裴青寂步子也慢了不少，总是和他处于并排，几乎胳膊贴着胳膊。 是周末再加上饰品店又比较出名，店里人很多，已经到了人挤人的地步，徐行注意到店铺正中央摆着的是裴青寂的小说周边，盲盒徽章明信片应有尽有，买的人还不在少数。 他瘪了瘪嘴，默默计算裴青寂能挣多少钱，得出一个不太准确的惊人数字后更加不高兴了，为什么钱总是流向不缺钱的人。 只要碰到和裴青寂相关，他的嫉妒心完全克制不住，想像老鼠一样阴暗爬行。 第14章 如果他真是老鼠就好了，说不定还能趁其不备咬裴青寂一口。 随意拿了一个白色玩具熊，软绵绵的，手感不错摸着还挺舒服，一看价格九十八，他仔细端详没发现这个小熊有什么特别之处，默默放了回去。 这不是他一个负债人士该碰的:) 他捂住价格，突然拿起手机。 ［猜猜多少钱？］ “九十八？”裴青寂很少买这种毛绒玩具，但他的书签约过类似的娃，知道大概的价格，这种品牌加成的应该也差不多。 徐行撇了撇嘴有点不服气，怎么裴青寂一下就猜到了？作弊吧。 裴青寂拿起那只小熊，“喜欢？” 谈不上多喜欢，但徐行对毛绒玩具有点执念，进入这种饰品店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毛绒玩具区上手观察。 他摇了摇头。 ［我已经有一只小熊了，还没做好同时爱两只小熊的准备。］ 这让裴青寂想到了之前在互联网刷到的一张仓鼠抱着小熊睡觉的照片，没忍住勾起唇角，“你的阿贝贝？” 徐行思索了一下低头打字。 ［算是吧，我奶奶给我缝的，它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就算不抱着也要放到床边才能睡着。］ 裴青寂喉结滚了滚，“有机会可以介绍我认识它吗？” 这种近乎幼儿园过家家般的客套话他没放在心上，欣然点了点头。 ［你有阿贝贝吗？］ 裴青寂摇了摇头，“没有。” 逛了一下午，许久没有这么大运动量，徐行只觉得小腿酸痛。 回去的地铁就没这么好运了，这个点卡在查房前，地铁上基本都是赶回学校的大学生，狭窄的空隙里徐行被裴青寂环住，好处是不用和陌生人挤在一起。 坏处是离得太近了，像是被满怀抱住，鼻息间满是来自裴青寂的味道。裴青寂比他高些微微低着头，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徐行努力克制住捏耳垂的想法，浑身绷直，努力不让自己的反应过大。 幸好微信收到了消息，让他短暂地从尴尬氛围中抽离出来。 点开一看是一条来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我相信光：学弟学弟，你的男主角来了。】 徐行：？ 徐行嘴角抽了抽，谁家好人上来就说我是你的男主角？ 离得近裴青寂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忍不住蹙眉，“这位是？看上去不像正经人。” 大概是怕在地铁上打扰别人，裴青寂几乎是贴在他的耳边说的，像是在亲昵地咬耳朵，徐行没忍住揉了揉耳尖。 看着他点了拒绝，裴青寂眉头才舒展开。 刚点拒绝，就收到了程野的消息。 【程野：推荐联系人［我相信光］】 【程野：这个是话剧社的学长，学姐刚刚给我发消息说你拒绝了他的好友申请2333】 徐行点了申请，对面很快同意了。 【徐行：抱歉学长。】 【我相信光：是我该道歉，对不起学弟，我再也不搞抽象了qaq】 【我相信光：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话剧社的林唤。我们一致决定让你当女主角，我是男主角，宋导演让我来跟你联系～】 【我相信光：［小人鱼.doc］】 【我相信光：这是剧本，等下拉你进我们话剧社的群。】 学长太过热情，徐行这种鲜少社交的人只会干巴巴地回。 【徐行：谢谢学长。】 裴青寂突然低声问：“在忙什么？” ［刚刚不小心拒绝掉了话剧社的学长。］ 话剧社的学长？那条看上去油嘴滑舌的好友申请，感觉不像好人。 裴青寂抿了抿唇问：“怎么突然对话剧社感兴趣了？” ［不光感兴趣，我还是主角呢！］ 裴青寂追问：“什么时候的演出，校庆吗？” 他好像就是学生会的，到时候节目单也会提前递给他，徐行思考了一下，反正主演的事已经定下来了，裴青寂迟早会知道的，干脆直接说了。 他仰着头有些得意，谁还不是个主角了。 ［是呀，我们演小人鱼。我是小人鱼！学长是男主角，所以发那样的好友申请，刚刚误会学长了。］ 倒一定会误会，裴青寂对这个词持否定意见，哪个正经人刚加上就对陌生学弟说这种油腻的话。 话剧社男女反串不是稀罕事，去年话剧社两个女生出演的白蛇传还在学校官方账号小火了一阵，今年话剧社找人还用了那段视频。 最让他惊讶的是徐行居然会对这个感兴趣。 裴青寂盯着他的唇，突然问：“有吻戏吗？” 徐行抿了抿唇才想到这个问题，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诶。］ 此前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完全被程野的“好主意”砸昏了头，这么一细想原著好像是有吻戏的。 他没什么高尚的灵魂，也做不出为艺术献身的事。 ［应该会借位吧？］ 裴青寂眼神冷了冷，“那个学长叫什么名字？” 徐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裴青寂放缓了语气，“我认识的学长还挺多的，帮你打听这个学长人怎么样，毕竟在话剧社跟他接触多。” 徐行没有任何迟疑地告诉了他。 ［林唤学长。］ ［对了，你在校庆负责什么呀？］ 裴青寂：“负责拍照放学校官方账号宣传。” 他有一段时间对摄影感兴趣，为此还配备好了专业设备。学生会成员基本都是学长教导相机用法，以量取胜，只要拍的足够多总能取到合适的，得知他学过之后，每次学校活动需要拍照都会喊他过去。 ［哇，那你到时候要把我拍的好看点哦(○｀e？○)］ 裴青寂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拍都好看。” 下了地铁，刚巧学长把他拉进了话剧社的小群，学长学姐人都很好，一口一个“漂亮小学弟”，他不好意思地一一和他们打招呼。 “徐行。”裴青寂扯住他的衣袖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他抬头一看，是红灯。 裴青寂皱眉，“走路不要看手机。” ［因为有你在呀。］ 路灯下徐行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对他无比信赖。 裴青寂轻叹口气，“很危险，就算有我在也不可以。” 走着走着徐行突然停了下来，裴青寂侧目望过去，“怎么了？” ［我踩到井盖了tat快打我三下，帮我把霉运打跑。］ 裴青寂轻拍了三下他的胳膊。 徐行不太满意。 ［打得太轻了吧，我都霉运都没被打走tat］ 裴青寂安抚：“打走了，现在已经到我身上了。” 这句话徐行听着倒是很满意，他巴不得全世界的霉运通通转移到裴青寂身上，让裴青寂成为全世界最倒霉的人。 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太舒服。 算了，裴青寂只需要没有他厉害就够了。 第13章 “男主角” 第二天只有水课，不用带电脑，只需要保证手机电量充足，这不是几个班一起的大课，不太方便带平板摸鱼，徐行得闲顺手进了绿江文学城。 不管什么样的身份来了绿江都要坠入爱河，徐行挑了本大学校园背景的直掰弯题材看。 果然程野非常靠谱，很多都是女装、网恋，看得他想开个小号找裴青寂网恋。 徐行拍了拍裴青寂，私戳骚扰他。 【徐行：你会不会网恋呀？】 【裴青寂：你要网恋？】 他不知道裴青寂是怎么把问题理解成这样的，但这样试试裴青寂对网恋的态度好像也行。 【徐行：那你觉得网恋有没有真爱呀？】 对面没回答，五分钟之后给他分享了几条链接。 【裴青寂：［震惊！男子网恋少萝，对面竟是抠脚大汉］】 【裴青寂：［男子网恋两个月竟发现女友是ai，先后被骗20w］】 【裴青寂：［被网恋对象骗到缅北，揭秘缅北诈骗套路］】 徐行：…… 知道裴青寂很不相信了，见裴青寂转发新闻没有停的意思，他忙解释。 【徐行：我没有准备网恋！！！】 对面这才算消停下来。 【裴青寂：网恋需谨慎。】 对网恋这么反感，看来只好寄希望于女装了。 刚下课徐行就眼巴巴地望向程野，准备和他一起去话剧社。 他只参与这次的演出，算是话剧社的编外人员。程野和他不同，程野是当初社团招新时填申请表报名加入的。 程野对着手机屏理了理睡了一上午有些凌乱的头发就和他一起出发了，他边走边教导徐行，“跟我学着点，多增加线下接触。当初听说学姐是话剧社的，我二话不说就报名了。” 徐行摸了摸鼻尖拿出备忘录打字。 第15章 ［你不会开学还找学姐办卡了吧？］ 看到这句话程野有些扭捏地挠了挠头，“你怎么知道我在学姐那办了三张，还把成严也拉去办了一张。” 他嘟囔：“裴哥不凑这热闹，刚开学的时候我根本不敢跟你讲话，要是早点跟你熟就好了，还能给学姐多拉一单业绩。” 他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补，“这叫找存在感你懂不懂？办完卡后社团面试的时候学姐一眼就认出我了，像你那样一天到晚的问候叫骚扰懂不懂。” ［一次办三张卡的人很难不记住吧。］ 徐行不太赞同。 ［不是骚扰，因为他每次都有回我才会一直发的呀。］ 程野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多看看绿江文学城，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吃完饭两人往社团活动室赶。 社团人不算多，坐在最中间的是宋韫，一个学长大概就是昨天加他的林唤，还有两个这届刚招进来的女生，凑在一起也就六个人，一个活动室都坐不满，看起来有点凄惨。 不过性格都不错，讲话都很好听，徐行能感觉到他们在小心翼翼地照顾他的情绪。 “没办法，我们话剧社是自己申请的不加学分，每年都招不到几个人，到大二还没几个人留。”宋韫摆了摆手，“放心，我和你们林唤学长都习惯了。到时候我们就算求爷爷告奶奶都给你们找齐人。” 程野直勾勾盯着宋韫看，“学姐你们怎么找人啊。” 宋韫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薅舍友羊毛，你一个舍友我一个舍友凑着凑着就凑齐了。” “学姐辛苦了。”他手握拳干劲十足，“我也想为学姐出一份力。” 程野眼里的心疼太直白，连徐行都能看出不寻常，他不信学姐看不出来。 宋韫笑了笑，“你已经帮大忙了，我们的主演都是你请来的。” 林唤：“喂喂喂，有人为我发声吗？学长也是很辛苦的，为了拉人天天在宿舍当孙子，去年为了凑人，我连续帮舍友带了一个学期的饭！” 程野又忙去吹捧他，徐行插不上话，坐在一旁听。 手机振动，他低头去看。 【裴青寂：去哪里了？】 【徐行：在社团呀。】 感觉回答的有些简单，一问一答就彻底结束了话题，徐行想了想接着补充。 【徐行：他们人都很好相处。】 【裴青寂：林唤？】 徐行不明所以。 【徐行：林唤学长人也很好。】 【裴青寂：和我相比呢？】 当裴青寂和任意选项放在一起让他选，他肯定是无脑选另外一个选项，但毕竟还在追人，只好违心地做起了端水党。 【徐行：你们人都很好呀。】 过了好几分钟对面才回。 【裴青寂：中午有空吗，一起吃饭^^】 【徐行：好呀［星星眼］】 程野手肘碰了碰他，“看什么呢，排练了。” 徐行跟裴青寂讲了一声起身跟他们排练。 宋韫对故事进行了大改，他饰演的小哑巴人鱼没有要记的台词，跟他们拿着剧本走位了一遍。 程野对着剧本里的吻戏，有些犹豫地指着那的一段问：“学姐这吻戏不能删吗？” 这个要求不算过分，他们不是专业学表演的，顶多演着玩，就算一男一女在不是情侣的情况下也要借位啊，更何况是俩男的。 再说，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门清，徐行是gay啊！这次完全就是听信他光明正大女装的主意勾引暗恋的直男，哪有当着暗恋对象的面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有吻戏的，就算能成的也要告吹了吧。 徐行脾气软，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由他这个始作俑者出头。 宋韫一拍脑门，“抱歉抱歉。是我疏忽，熬夜熬糊涂，忘了改掉了，我们不是专业的到时候演到小美人鱼救王子，林唤直接自己呛水醒来。” 闻言徐行心里也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程野。 他第一次参与舞台剧，难免有些紧张，浑身僵硬。 林唤脾气很好，笑着安抚他，“学弟别紧张，你这样整得学长都紧张了。学长也是第一次演主角，去年我演的是法海，连续一个星期班里人见到我就是‘法海你不懂爱’。” 徐行没忍住笑了，肢体也不像原来那样僵硬了。 排练了一下午就散伙了，程野和宋韫约了饭，徐行拿着剧本步子轻快地往宿舍走，被身后的人喊住。 “徐行——”林唤冲他招手，“你也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吃饭？” 林唤冲他挑了挑眉，“两个主角培养一下感情，到时候演戏也方便。” 两个主角，对手戏很多，熟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而且林唤学长人也很好相处，但是他已经和裴青寂提前约好了。 徐行刚想摇头拒绝，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 裴青寂唇角勾了勾，“抱歉学长，他有约了。” 他站在隔壁活动室门口，应该是听见动静刚出来，徐行刚才没注意到。 明明是非常有礼貌的拒绝，林唤却莫名察觉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快。 他侧目问徐行，“学弟，这位是？” 裴青寂冲他伸出手，自报家门，“学长，我是他舍友。” 林唤眯了眯眼，伸手和他握了一下，“舍友啊，是舍友就好。” 裴青寂眼神冷了冷，半晌才松开握着的手。 徐行不明所以，虽然没有感受到暗流涌动，但迟钝地察觉出他们不太对付，这实在是件稀罕事，裴青寂可是万人迷啊！ 还没等他探究，林唤先挥手告别，他歪头笑了笑，“学弟再见，我们下次再约。” 徐行冲他挥了挥手，亦步亦趋跟着裴青寂去了食堂，现在是高峰期，每个窗口都排了长队，他没有什么忌口，裴青寂去哪排队他就去哪。 直到打好饭做下，裴青寂看了条消息突然面色沉重地抬头看他，“别跟林唤走得太近。” 徐行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想听裴青寂的进一步解释，接触下来林唤风趣幽默感觉人还不错。 裴青寂蹙眉：“人还行，但太风流了。” 更深层次的他没说，林唤是gay。 徐行更搞不懂了。 ［可是我又不和他谈恋爱。］ 裴青寂眉头舒展开，“没事，吃饭吧。” 回到宿舍徐行观察了一下多肉，就开始赶稿，平台他已经通过了申请，刚挂上社交平台就被拍完了库存。 趁刚查完房宿舍人齐全，程野在宿舍正中央握拳，呼吁舍友们参与他们这次的话剧表演，“小美人鱼诶！海的女儿诶！你们小时候没听过这个童话故事吗？难道不向往在里面演个小小的角色吗？” “更何况，”程野走到徐行面前手做撒花的动作，“我们的舍友可是在里面做主演！这可是我们徐行第一次话剧演出，你们难道不想帮他的表演变得更加完美吗？” 成严掏了掏耳朵，“你都嚎一下午了，不去。我请假了，到时候去找女朋友玩。” 裴青寂看书的手顿了顿，“有什么角色？” 程野屁颠屁颠凑过去，一一列举，“我现在演的是小人鱼的爸，现在还有几个路人的角色，一点都不耽误时间！” 他搓手十分狗腿地说：“裴哥你要是需要，我可以把小人鱼爸的角色给你演。” 裴青寂抬眸看他，“不演，我只演男主角。” 第14章 篮球赛 程野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幸好扶住了旁边的桌子，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裴青寂，“裴哥真的假的？你不是对话剧不感兴趣吗？” 办卡都要给学姐拉业绩的人，当初刚加入话剧社，看到一个社团的人凑不齐一个社团活动室，他当即握拳表示要为学姐出一份力，大力在宿舍宣传为话剧社宣传，吹得天花乱坠。 裴青寂长相过于出众，在学校表白墙引起轰动后，被校新媒体拉去在学校宣传账号出镜过一次，点赞评论众多，是那个账号最火的一次。 这妥妥的男主脸，他自然不会放过，但软磨硬泡了好几天，裴青寂都没松口，说是对话剧不感兴趣，并劝他大学也要好好学习。 虽然林唤长得也不错，但放到裴青寂旁边还是差了点。刚听见时的疑惑不解全部被惊喜取代，程野两眼放光，“真的假的！裴哥你要是松口，我就真去求求学姐，有你在我们这话剧必爆啊！” 裴青寂拍了拍程野的肩膀，“开玩笑。” “不过，”他唇角勾了勾对上徐行的视线，“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排练。” 徐行眨了眨眼没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就被程野满口应下，“太好了！太好了！学长课比我们多，凑个相同时间太难了。” 他边鞠躬边推了推徐行的肩膀，“快快快，谢谢裴哥，感谢裴哥给我们话剧社的贡献。” 徐行抿唇笑了笑，在程野“哦吼吼”怪叫着去洗漱的时候，给裴青寂发了条消息。 第16章 【徐行：谢谢哥哥w】 程野心思没那么细腻，思维又发散，没想过要去探究，但成严却敏锐地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寻常。 裴青寂虽然看上去好说话，但远没有程野这么热心，乐于助人这四个字和他基本不沾边，怎么会突然凑这份热闹？ - 背着电脑包拖着沉重步伐去上课的徐行眼睛半眯着，十分认同网络上说的，“选不喜欢的专业就像嫁给不喜欢的人”。 更可恶的是，还要赶早八。 本来是专业课，但是老师莫名开始吹牛。趁着老师吹他在大厂工作的同学，大谈特谈上学时开发的小程序，徐行点开了约稿平台。 之前接的稿子已经快被他清完了，剩下一两张今天下午回宿舍就能画完，q版画多了难免腻味，他上了几个正比的库存，顺便抬高了q版的售价。 又上社交平台刷了一下最新的夸夸，挑着在评论区用表情包回复了几个。 忙完这一切，居然老师居然才讲到小程序在学校的轰动。 徐行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呢？ 食堂好像基本都吃腻了，算了今天去吃个平平无奇的一荤一素吧。 手机振动，裴青寂给他发消息。 【裴青寂：今天下午有空吗？】 其实没空，徐行原计划是呆在宿舍窝着画稿子，他嘴角抽了抽发出去的却是违心的回答。 【徐行：可以有空［小猫探头］】 【裴青寂：想邀请你来看我的篮球比赛。我的最后一场比赛。】 徐行往外看了看，今天天气意外地不错，不不像前两天刮大风，又没有大太阳，连吹过的风都恰到好处的凉爽。 在他还对着屏幕思考要不要打乱计划的时候，裴青寂又补充了一句。 【裴青寂：室内，加学分。】 徐行没有半分犹豫。 【徐行：好呀，我会去给哥哥加油的！】 他盯着前方裴青寂的背影，瘪了瘪嘴翻看和裴青寂的聊天记录，一阵恶寒来袭，果断关掉手机，没忍住对着裴青寂的背影竖起了中指。 离得不算近，中指刚好能遮盖住裴青寂的头，徐行眯着眼想尝试用中指把裴青寂整个人遮住。 没想到裴青寂突然回头直直望了过来，徐行没做好准备，瞳孔微微放大，他呼吸一滞，一时想不出解决对策，脑一抽缓缓伸出了食指勉强凑出一个耶，唇角绷直强硬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微笑。 直到裴青寂没什么反应地转过身去他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没忍住极其心虚地发消息试探。 【徐行：你刚刚没看到什么吧？】 【裴青寂：我该看到什么？刚刚有什么特别的吗？】 【徐行：没有！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没什么特别的，一点都不值得被看到。】 裴青寂想到徐行刚才慌张又不知所措的样子，抿唇没忍住笑了，瞳孔因惊讶微微放大，嘴巴半张着，想出的解决办法居然是将中指突兀地改成比耶状。 如果让徐行知道刚才的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大概又要像仓鼠一样缩成一团。 【裴青寂：所以刚刚我什么都没看见^^】 听到他这样的回复，徐行才松了口气，半点没有怀疑，裴青寂如果真看到了气急败坏还来不及，怎么会隐瞒他呢？ 篮球赛在下午三点，裴青寂吃完饭提前出门去体育馆路。 徐行对任何运动都不感兴趣，别说篮球了，乒乓球他都打不明白，他瘫倒在床上搜索篮球相关的知识。 本来想提前做做功课到那起码能看懂一些局势，坐着不至于太无聊，还能在聊天中带几个术语夸奖一下裴青寂。 可惜一条条规则看得他头疼，在百度翻着翻着就转手进了短视频平台，刷着刷着就忘了打开手机的目的。 眼看着到点了，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挣扎了一下才爬起来背着书包去体育馆，勉强塞了个本子准备在那坐着画画素描。 路过小卖部顺便买了瓶水准备到时候充当小迷弟给裴青寂送水，很多小说情节不都这样嘛，就是不知道裴青寂到时候是雨露聚沾还是独独接他一个人的水。 徐行很少运动，上一次来体育馆还是为了体测，刚一进来就看到了休息区几大箱的矿泉水，估计他背包里的矿泉水没有用武之地了。 毕竟加学分室内观众人不算少，观察了一下现场貌似也没人准备争抢着给裴青寂送水，他赶到的时候比赛还没开始，裴青寂特意在前排给他留了座位。 徐行坐下，对上裴青寂的视线，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徐行：哥哥加油呀！我相信你一定会赢的！】 心里面却悄悄祈祷，隔壁学校的对手强悍一点，就算不让裴青寂输，也让他赢得稍微狼狈一点吧。 他没什么观战的心思，在比赛开始好几分钟，已经进了一球他才分清两方阵营，认识到自己不是看竞技类比赛的料，他果断掏出了素描纸。 来比赛的无非两个理由，一是加学分，二是看帅哥。别说热爱篮球了，热爱篮球的基本都在台上打着呢，懂篮球的都是少数，玩手机的人不算少，他混在其中不算突兀。 赛场上都穿着一样的球服，徐行却一眼就认出来裴青寂，他球衣背后是数字“18”，随着发力小臂绷出修长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打球时身上带着让人讨厌的松弛，像是胜券在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裴青寂随意擦了把额角的汗珠，轻松一跃就是三步上篮。时不时扣个篮引起阵阵欢呼，就连他这种体育绝缘体听到欢呼声都没忍住抬头看了几眼。 扣篮的手近乎强硬地夺走了他的目光，像是要让他眼里再也容不下别的什么。 汗流得过多，球衣被汗水紧贴着腹部，像是有所顾及，他没像其他球员一样撩起衣摆擦汗，只抬手扯了扯衣服下摆。 徐行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没忍住开了矿泉水。 他不可控制地画起了全场中心人物，时不时抬头寻找主角做参考。 等他画完再次抬头比赛已经结束了，体育馆内人走了大半，散发了一整场魅力的裴青寂站在他的面前，身上还有点淡淡的汗味。 徐行刚结束专注还有些懵圈，看到裴青寂有些慌乱地收起了素描纸。 ［结束了？赢了吗？］ “结束了，赢了。”裴青寂喘着粗气，有些无奈地说：“徐同学，说好的给我加油呢？” 徐行敲字辩解。 ［我看不懂呀，再说我不是来给你仗人势了吗？］ 裴青寂没忍住勾唇笑了，“对，谢谢徐同学让我狗仗人势，这次胜利我最最最感谢徐行。” 他撩起下衣摆擦汗，露出一小截精瘦的腰身，漂亮的肌肉线条一闪而过，离得近了徐行甚至能看见滚落的汗珠。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这就导致裴青寂一伸手，他就晕晕乎乎地将旁边的矿泉水递给了他，裴青寂没有任何疑问，自然而然的接过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徐行瞳孔地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瓶水是他刚刚喝过的。 裴青寂就这么渴吗？开过的水就这么接过去喝了？那边一大箱水都是摆设不让喝吗？ 他眨了眨眼睛，有点想不通。 裴青寂没给他思考的时间，将喝剩的空瓶递给他，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衣服下摆，“劳烦徐同学再等我一下，我去冲个澡。” 徐行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嫌弃自己，接过空瓶，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屁颠屁颠跟上在更衣室外等他。 第15章 洗澡 在更衣室门口，虽然都是男生，但徐行自认不方便进去，背着书包站在外面玩手机，站了没几分钟控制住半蹲下来。 他对战斗类游戏不感冒，现在比较火的他都尝试过，新手关过完还摸不清规则遗憾卸载。 众多游戏里他唯独对种田游戏，小时候打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登录米米号看看自己的蓝色小拉姆怎么样了。 可惜邢琳不支持他玩电脑，一开始还作为奖励一周给他玩一次，后来随着年纪增长，这样的奖励越发吝啬，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十岁那年他忘掉了米米号，再也登不上摩尔庄园。 徐行在应用商城翻翻找找，在摩尔庄园手游下载键犹豫许久，还是下载了旁边的一款种田游戏准备打发时间。 这款游戏画风可爱，上手也快，过完新手关他就忙不迭开始种各种农作物，看着农作物茁壮生长心情都好了不少。 几个男生结伴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聊刚刚的比赛，他一个都不认识，蹲着往旁边挪了挪。 大概是身后的人一直没跟进来，裴青寂推开门，看着孤零零蹲在地上看上去莫名有点可怜的徐行。 徐行身后还背着书包，像只小乌龟，裴青寂努力克制住想揉他脑袋的冲动，“他们都走了，进来坐着等吧。” 徐行揉了揉腿，站起来，乖乖跟他跟进了更衣室。 第17章 更衣室比他想象得更大，往里去有好几个洗浴隔间，裴青寂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淋浴间，徐行不好意思东张西望，放下书包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继续玩游戏，安排几个小萝卜头给他打工。 小萝卜挑着水给他种的小麦浇水，徐行像监工一样观察几只小萝卜，戳了戳在田里偷懒的萝卜头。 隔音不算好，淅淅沥沥的水声难以忽视，让室内变得莫名有些暧昧。 他过剧情的手顿了顿，没想通自己怎么就这么顺从地跟了进来。 “徐行——”隔着一层磨砂门裴青寂的声音闷闷的听着不是很真切。 闻声他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想起裴青寂看不见，走上前轻轻敲了下磨砂门示意自己听到了。 水声停了，裴青寂声音听着真切了些，“换洗衣服忘带了，能帮我递进来吗？” 麻烦死了。 徐行瘪了瘪嘴，轻轻敲了下门表示同意。 裴青寂：“1号柜子里，麻烦徐同学了。” 说“徐同学”的时候他尾音总是拉长，黏黏腻腻，听上去不像是客套的正经称呼，反倒像是在调情。 喊得这么熟练，不知道这样喊过多少人。 徐行揉了揉耳垂，不太高兴地去找1号柜子。 裴青寂的柜子很干净，只放了一件卫衣和一条黑色牛仔裤，不知道用的什么洗衣液，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花香。 他拿好衣服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很快就开了，雾气缭绕中裴青寂腰间系着条浴巾只遮盖住了重点部位，湿漉漉的头发被他随意往后扒拉，看上去比平时凶了不少。上半身裸露出大片肌肤，并不夸张的胸肌，紧实又块块分明的腹肌，细数确实能数出八块，往下是漂亮的人鱼线。 一颗水珠顺着胸肌往下滑落，徐行吞了吞口水，视线不受控地跟着往下移。 浴巾被水淋湿，稍微有些贴身，虽然看着不太真切，但徐行还是从隐约的轮廓中看出裴青寂傲人的尺寸，忍不住瞳孔地震。 闷热的水蒸气让他带来窒息的眩晕感，头晕目眩、心跳加速，就连反应都比平时慢了半拍，一时间没移开视线。 裴青寂像是没看出他的视线，笑着从他手里接过衣服，“谢谢徐同学。” 徐行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有些心虚地挪开视线，慌乱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直到浴室门关上他才没忍住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好夸张的尺寸，也太大了。 这合理吗？ 没记错的话这本小说是无cp的清水文，下半身设置的这么傲人干什么？又没有用武之地。 他心有余悸地吞了吞口水，觉得程野推荐的肛肠科医生非常有先见之明。 徐行打开种田游戏转移注意力，有几只小猫跑到他山上的家，现在嗷嗷待哺等待他的投喂，小猫很挑食摆放出来的鸡干酥无猫问津，倒是鱼干酥吃得干干净净。 他来到池塘准备钓鱼给小猫做猫粮。 鱼饵刚扔下去，他眨了眨眼睛等待鱼儿上钩。 “在玩什么游戏？”刚从浴室出来的裴青寂身上还带着热气，突然弯腰凑近，大概是这边没放宿舍常用的柑橘香沐浴露，铺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这边没有吹风机，头发虽然被裴青寂擦过但没完全擦干，还是湿漉漉的，徐行能感受到有一颗水珠滴在了他的后脖颈。 凉得他脊背发麻，他没忍住正襟危坐，手一滑鱼没钓上来，浪费了本就不多的鱼饵。 看着饿得喵喵叫的小猫，徐行咬了一下下唇，把过错全全记到裴青寂头上。 他退出游戏给裴青寂看图标。 “很可爱的画风。”裴青寂轻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吗？” 确实到了饭点，徐行点了点头。 学校四个食堂每个店铺基本都被他吃过了，毫无欲望地跟在裴青寂身后打饭。 裴青寂坐在对面没忍住问他，“你以后准备做什么工作？” 想到这个问题徐行就有点不高兴，叹了口气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专业相关的呀，找到什么干什么吧。］ 他没什么伟大的梦想，也没有喜欢的专业，报了父母觉得有未来的专业，现在就连转专业都没有目标，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得过且过吧。 反正他们学校很出名，毕业的学长学姐都进了大厂，薪资也不低，未来工作是不用发愁了，就是一想到后半辈子要和代码过就有一种淡淡的绝望感。 都怪他小时候电脑玩少了，现在好了后半辈子要一直玩电脑了:) 就像他小时候话讲少了，后半辈子要一直当哑巴一样。 裴青寂筷子顿了顿，“你画得很好，我还以为你会转行。” 徐行不置可否。 ［干一行恨一行，当业余爱好就很好了。］ 这几天两眼一睁就是画稿子，导致他现在做梦都是在画稿，虽然钱挣得比便利店多一点，但如果长久干他真的怕自己再也不想拿起画笔。 “有兴趣创业吗？”裴青寂歪头笑着看他，“和我一起。” 很少有人从大一开始创业，徐行想到他那天说的计划被打乱，他眯眼忍不住去想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裴青寂的计划打乱。 在他愣神之际裴青寂开出了应届生绝对拿不到的一个数字。 他们学校最早进大厂也要等大二，而且绝对拿不到这个数字，他一个小哑巴在面试上的劣势很大。 尽管很不情愿和裴青寂共事，但是在给的也太多了，这可是钱啊！他很可耻地心动了，还没等裴青寂仔细介绍岗位就小鸡啄米般狂点头。 裴青寂看着他两眼放光的样子没忍住笑了，“我们团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好欠打的一句话，徐行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钱。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这周keep还没完成打卡，徐行兴致缺缺地要跟裴青寂告别。 裴青寂无奈叹口气了，“我也还没走呢，徐同学不介意我一起吧？”尾音拖长特意带了点软，听着有些勾人。 徐行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这么背着跟他一起去了操场。 晚上操场上人不算多，毕竟只有几盏不算太亮的路灯，只有几对一起散步的小情侣，操场中央围着几个人在唱歌，还有零零散散夜跑的几个。 唱歌的几个人大概是常客了，还带了小音箱，徐行有些好奇的看过去，唱得是他没听过的流行歌，他忍不住随着节拍一下一下点着头。 裴青寂转头看他，“喜欢听？” 徐行笑着点了点头。 “要我唱给你听吗？”裴青寂勾唇笑了笑，“专属电台，可以点歌。” ［只要是你唱的，什么都好呀。］ 裴青寂唱得是一首他没听过的歌，但旋律很上头。 走完keep回到宿舍的时候，程野和成严还没回来。 趁着裴青寂被阿姨叫下楼的空档，徐行做贼心虚般掏出书包里的素描纸，当时慌乱的收起来纸张被弄得皱皱巴巴，他小心翼翼地理好。 他是完全照着裴青寂画的，敢打包票只要是认识裴青寂的人看到这张图很难不认出他，但画都画了不展示岂不是浪费了。 徐行打开平板画稿子，半晌他还是没忍住关了设置里的推荐给可能认识的人，拍照把素描放到了社交平台展示。 之前画的都是q版和正比，冷不丁发了素描，评论区都有点惊讶。 【蹲醒醒老师开稿：太太画得好牛！但第一次看到老师发素描诶，模特是老师认识的人吗？帅我一大跳www】 醒醒老师有史以来在账号上第一次发出没有表情包的回复。 【醒醒：我讨厌的人。】 下面一下炸了锅。 【脆脆冰：老师醒醒，你的笔还爱他。】 【杏仁饼：前面忘了……宿敌就是妻子啊……】 徐行看不懂他们说的，点开音乐平台搜了一下裴青寂今天唱的歌词。 这首歌叫—— 拜托爱上我。 第16章 人熊会晤 徐行看着歌词不知道裴青寂是有意还是无意。 心脏好像被猫爪轻柔地挠了一下，让他忍不住想去探究裴青寂的心思。 裴青寂为什么偏偏唱这首歌？ 裴青寂是唱给所有人都唱过还是只唱给他听？ 偏偏讨厌的裴青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从阿姨那回来后十分从容地给他投喂了阿尔卑斯糖，唇角勾了勾，“阿姨送的。” 你看吧，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撩人心弦，高高在上地仿佛太阳，不留余力地挥洒着光芒，从来不在乎阳光下的人需不需要。 可恶的裴青寂！ 徐行将糖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幸好这世界上还有他会一直讨厌裴青寂。 “对了，”裴青寂突然凑近，“说好了要介绍你的小熊给我认识的呢？” 突如起来的凑近，已经超出了社交距离的范畴，徐行忍不住往后缩了缩，险些从学校发放的有些乱晃的椅子上摔下来。 第18章 这么小孩子过家家般的话，徐行上一次听到还是在幼儿园，他站在旁边看几个人在一起玩家家酒，那时候他不是很受欢迎，没有人邀请他加入。 他从没将那句话放在心上，没想到裴青寂会突然提起。 徐行有些怔愣地起身爬上床，在拿起小熊的时候又没忍住有些羞耻。 过去的太久，尽管又认真保存小熊身上还是留下了时间的痕迹。他的小熊是奶奶手缝的，没有工厂货精细，边角处还能找到线头。 裴青寂这样的天之骄子，见过太多太多昂贵的东西，比起来他的小熊太过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拿不出手。 徐行抱着小熊坐在床上进退两难，有些懊恼当初没放在心上随意点了头。 见他久久没动静，裴青寂敲了敲他床边的栏杆，“小徐同学，怎么了？” 小徐同学不想动，只想在床帘里趴着装死。 半晌还是趴下床，一手拿着小熊，单手爬栏杆，还剩一格时松手跳了下来，不过动作没有他想的这么帅气潇洒，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旁边的裴青寂怀里。 大概是怕他摔倒想扶住他，裴青寂一只手攥住他的手腕，手臂发力显出蜿蜒的青筋。 裴青寂的手很烫，烫得他忍不住想缩起来，手腕却被裴青寂的大手桎梏住，动弹不得。 离得太近了，隔着一层单薄的卫衣，这个姿势像是被裴青寂从背后一整个环抱在怀里，他甚至能感受到来自裴青寂滚烫的体温和坚硬得有些隔人的胸肌，薄荷香让他喘不过气。 他有些尴尬地动了动手腕挣脱开。 很难形容这一刻裴青寂的目光，像是要舔舐他全身。 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兔子？ 徐行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紧张得喉结滚动，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备忘录，试图缓解气氛。 ［耍帅失败了qaq］ 裴青寂像是才反应过来很快隐去了眸中的情绪，抿了抿唇笑着看向他，做出被丘比特之箭击中的模样，“没有，小徐同学帅到我了。” 没有任何异样，裴青寂拖长尾音喊着刚起好的，更为亲昵地昵称。 就好像刚刚那道目光是他的错觉。 也是，裴青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露出那样可怕的目光，那种阴冷又虎视眈眈的目光是他们炮灰反派的专属。 裴青寂勾唇，食指戳了一下小熊的耳朵。 卡其色的小熊，胸口缝了星星形状，虽然过去了很久，但没有什么损坏，看得出他的主人很爱惜他。 人前不爱说话，总是像小仓鼠一样躲在角落，居然在人后抱着小熊睡觉。 裴青寂没忍住眼底的笑意，“麻烦小徐同学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徐行无措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捏着小熊的手臂点了点裴青寂的掌心，握了个手，算是正式认识。 虽然有点过于幼稚，但徐行还是没忍住心里甜滋滋的，像是跳跳糖“噼里啪啦”地炸开。 完成了一人一熊会晤，徐行就爬上床把小熊送了回去。 程野回来的时候徐行刚从床上爬下来，椅子还没捂热就被他拉了起来，“快快快！主角快努力起来，为了让我们的话剧名垂校史而奋斗！” 徐行不记得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努力让话剧名垂校史，但程野语速极快，别说他现在不会说话了，就算会说话也说不过他。 他没有台词，那几个动作早就记住了，在程野的报幕和裴青寂的配合下在狭窄的宿舍走了一遍流程。 倒是把程野看得得意洋洋，“我们真特么优秀！” 下午走了keep，睡前又一番不算运动的运动，不爱运动的徐行体力告急，疲惫地躺在床上，准备睡前翻看社交平台、回复单主消息后睡觉。 人类的本质果然是八卦，他的帖子意外爆了，连带着约稿平台都涨了不少粉丝。 下面争先恐后地讨论着 ……他和裴青寂？ 只是因为他那句“讨厌的人”，徐行和他们脑回路对不到一起去，清了下密密麻麻的99+，又回复了单主消息。 做完一系列事情，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林唤发来了消息。 【林唤学长：学弟睡了吗？】 徐行眼睛半眯，挣扎着回复。 【徐行：还没有，学长怎么了？】 【林唤学长：明天中午有时间吃饭吗？吃完顺便去活动室排练一下话剧。】 【徐行：有空的，学长。】 【林唤学长：那就好，明天宿舍楼下等你。】 徐行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对着手机屏幕点了点头。 大概是运动累了，一夜无梦睡到自然醒，徐行身心舒畅地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就趴到桌前画稿子。 意外的是雷打不动去图书馆的裴青寂今天不光没走，还在宿舍码字。 到了饭点，收到消息的徐行收拾了剧本准备下楼找林唤。 裴青寂码字的手顿了顿，“去哪里？” 徐行如实作答。 ［林唤学长约我吃午饭，吃完活动室去排练话剧。］ 裴青寂没什么表情，只点了点头又扭头回去码字了。 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林唤已经站在那里等着了。 徐行有些抱歉地鞠了个躬。 ［抱歉学长，我来晚了。］ 林唤拍拍他的肩膀，“学弟你太客气了，要说抱歉也应该是我说，都怪学长来早了。” 和林唤相处很舒服，他和程野一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只偶尔需要徐行附和着点点头，不一样的是他话没程野那么密，给他留了恰到好处的参与感。 裴青寂端着餐盘走了过来的时候林唤正讲到他们班那个讨人厌的班长追人失败后在背后造谣的下头行为。 “咳咳，”裴青寂清了清嗓子，“好巧啊，你们也在这吃饭？” 他把餐盘放在徐行旁边，“不介意我一起吧？” 林唤嘴角抽了抽，“介意你就会走吗？” “小徐同学说林唤学长人很好”，裴青寂勾唇笑了笑，“应该不会这样吧。” 吃完饭往活动室走，林唤看着一只手插兜跟着他们的不速之客，偷偷翻了个白眼，“学弟你一不是我们话剧社的，二不参与演出，跟着去话剧社干什么？” 裴青寂伸手搭在徐行的肩膀上，笑眯眯地说：“陪舍友。” 他凑到徐行旁边咬耳朵，“宿舍空荡荡，小徐同学忍心留我一个空巢老人吗？” 徐行揉了揉耳垂，混乱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舍得还是不舍得。 半晌对林唤投过歉意的目光。 ［抱歉学长，我舍友可以一起去吗？］ 林唤叹口气还是没说出拒绝的话，只在活动室门前拒绝裴青寂的进入，“抱歉学弟，我们剧本要保密，辛苦你在外面等了。” 裴青寂好脾气地点头，拍了拍徐行的肩膀，“小徐同学加油。” 徐行认真点了点头，跟着林唤进活动室排练。 大概是都有课，排练的只有他、林唤和宋韫三个人。 宋韫怕他被吓跑，安抚道：“学弟，放心放心。到时候彩排能请假，是能凑齐人的。” 徐行倒是并不担心，他相信就算到时候人不齐，程野都会努力帮学姐凑齐的。 他和林唤的对手戏很多，宋韫一个人当好几个人用，又当导演又扮演这个扮演那个，协助他们对戏。 一场戏走完，宋韫拿笔一下一下敲着剧本总感觉不太满意，有些苦恼地看着徐行，“学弟，这段的情感不太对，你对王子应该是爱中夹杂着恨的复杂情感。” “小人鱼刚出生国王就将他美妙的嗓音献给了海神以保佑大海的安宁，时间过去了太久国王不但忘掉了他的功绩，反倒嫌弃他不像其他姐姐一样拥有美妙的歌喉。正如他救了王子，却又被别人顶了功，他冒着变成泡沫的风险一次次接触后，王子还是要和别人结婚。他被抛弃又永远不被记住。” “他无可救药地爱着王子，也不可避免地恨他。” 徐行没有谈过恋爱，更没有爱过谁，努力揣摩着学姐所说的爱恨交织。 “太赞了！”宋韫抱着剧本腾地站了起来，激动道：“就是这个表情！太对味了！” 徐行本人或许没意识到，但林唤却清楚看到，他露出那副表情的时候刚好看向窗外。 而刚刚窗外站着的是裴青寂。 第17章 裙子 刚出活动室门，裴青寂就拎着徐行的包走了过来顺手投喂了他一颗阿尔卑斯糖，“小徐同学，辛苦了。” 有点像幼儿园门口接小朋友放学的家长，从前他的幼儿园同学都是有人接的，只有他因为离家过于近，奶奶又不会看时间，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 被接的徐行小朋友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般咬了一下嘴里的糖，顺带和身后的学长学姐挥了挥手告别。 裴青寂没像小朋友家长一样牵他的手，也没有把书包还给他，问起了在话剧社的表现，“今天下午顺利吗？” 第19章 总感觉下一句是“在幼儿园有没有被欺负”。 徐行努力挥开这些胡思乱想，点了点头，有些骄傲地昂着头。 ［今天被学姐夸了。］ 还有一点徐行没说，学姐临走前问了他的身高体重，说明天下午把演出要用到的裙子递给他试试尺寸。 在此之前他从未尝试过裙子，准备趁明天下午宿舍没人的时候试试，他揉了揉耳尖没好意思把这件事告诉裴青寂。 裴青寂又夸了几句把他夸得飘飘然，险些像气球一样飘走。 幸好裴青寂拽了拽他的绳，转而讲起了偶尔来他们宿舍串门的小猫，“也不知道怎么跑来的，我买了点猫粮准备投喂。” “所以，”裴青寂顿了顿，尾音拖长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小徐同学可以陪我去拿快递吗？” 徐行很少面对这种近乎撒娇的语气，无所适从地点了点头。 和人一样，小猫长得漂亮会撒娇往往会得到更多的喜欢和投喂。 他记得经常来他们宿舍的那只小猫，花色没有楼下露肚皮任摸的小猫好看，眼角还有一块难以忽视的黑斑，极其影响整只猫的美观。 大概是饿极了顺着空调往宿舍爬，不知道爬过了几个宿舍，被几个宿舍驱赶过才爬到了他们宿舍，他们宿舍没有猫粮，连零食都没有囤，一宿舍勉强凑出一根火腿肠掰成好几块投喂，自那之后小猫就成了他们宿舍的常客。 尽管吃了他们东西，但这只小猫还是十分警惕，别说任摸了，拿着食物靠近都要冲人哈气，十分没有良心。 徐行站在外面等裴青寂拿快递，站了没两分钟就忍不住蹲下，观察路边正在搬家的蚂蚁。 裴青寂拿着猫粮出来的时候就看他蹲在地上，瘦瘦小小的，像流浪猫，没忍住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喜欢蹲着。” 徐行不明所以地举起手机备忘录。 ［可是站着很累呀。］ 裴青寂无奈，“还起得来吗？” 徐行摇了摇头，仰头看他。 ［腿麻了。］ 裴青寂居然从这三个字一个句号中看出了委屈，腾出一只手给他的小腿按摩。 滚烫的大手突然从上至下捋他的小腿，徐行没有做好准备，一股奇妙的感觉从小腿传至全身，他只感觉半个身子都酥酥麻麻，不自觉地后退想躲避这过分亲近的动作，没把握好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 偏偏造成这种尴尬境地的裴青寂十分坦荡地投过有几分疑惑的目光，显得他反应过度，十分不稳重。 徐行环顾四周，幸好这时候没什么人来拿快递，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粘上灰尘的衣服后才挠了挠头欲盖弥彰地解释。 ［腿麻了，没支撑住tat］ “没摔伤就好。”裴青寂大拇指和食指摩挲着，真是太瘦了，要养胖些。 这么点距离很难摔伤吧？ 徐行撇嘴跟在裴青寂旁边去食堂随便吃了点吃腻了的菜，吃饱喝足捧着撑出一点微小弧度的肚子往宿舍走。 吃饭的时候裴青寂不知道抽什么风了，一味地给他夹菜，徐行平时很少会点这么多肉，最多一荤一素，由于不会是讨人喜欢的话，连打的菜肉都比裴青寂少，本着不吃白不吃，吃到就是赚到的原则，他闷着头完成今日份光盘行动。 窗帘没拉上，刚进门就看到今天又来串门的小猫，裴青寂干脆给猫粮剪了个小口子整个拿进阳台。 小猫在阳台来回徘徊，看到裴青寂拿着东西进阳台，又赶紧害怕地缩了起来。明明它才是外来者，还对这个寝室的主人哈气。 丑丑的一只，连龇牙都没有起到想象中恐吓人的作用。 看到裴青寂倒了点猫粮在地上，小猫也不敢上前，直到裴青寂出了阳台，小猫才试探着出来，来回试探了几回，大概意识到没有危险，它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吃粮。 宿舍的床帘没有拉上，裴青寂看着小猫吃粮突然说：“宿舍楼下那只橘猫叫三花，我查了它还没有名字，给它起个名字怎么样？” 徐行抿唇摇了摇头。 ［起名字就意味着要产生羁绊。 要制造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裴青寂冲他笑了笑，“可也不能害怕掉眼泪就拒绝所有羁绊啊，人只活一辈子。” “就像你之前说的，无论如何过程的美好是真的。” 徐行埋头画画，等他再想起来往阳台看过去想时候，小猫已经吃完粮无声无息地走了，只留下一两粒猫粮证明它来过。 - 第二天下午徐行正在宿舍画画，宿舍没有人，另外三个赶去上选修课了，徐行打开电脑刷网课后掏出平板画画，赶完最后几张稿子发给单主后他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里的触控笔。 打开种田游戏收了菜，又播种了不少菜，他百无聊赖地清除着小点收取完成任务赠送的奖励。 大概是受裴青寂昨天那番话的影响，他退出种地游戏，对着画布发呆半晌手一偏画起了小王子。 正当他看着画好的小王子左思右想之际，手机嗡嗡的振动，打开看是林唤给他发了消息。 【林唤学长：学弟学弟，你宋韫学姐让我把话剧想裙子给你送来了，宿舍楼下有扫脸我不方便进去，麻烦你下楼拿一下。】 【徐行：好的学长，我马上来！】 徐行匆匆赶下楼，远远就看到了林唤，太久没跑得这么快过，他停下来后没忍住大口大口喘着气。 “学弟别着急啊，”林唤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他，“这是从学校借的，你试试合不合身，不合身我们再买。” 徐行接过袋子点了点头。 ［谢谢学长，麻烦学长跑一趟了。］ 林唤做了个瑞思拜的动作，“都是学长应该做的，更何况我还是你的男主角。” 徐行被他逗笑了。 林唤看了眼手机，“学长要先走了，赶着去找辅导员，我还是顺路过来的。” 徐行冲他挥了挥手。 ［学长再见！］ 他拿着衣服有些做贼心虚地微微弯腰，拉上窗帘准备试试衣服。 虽然是美人鱼但为了防止场上滑倒倒是没有准备鱼尾，蓝色的裙子上镶嵌着星星点点的钻，胸前是红色的贝壳状，裙尾还缝了一层薄纱，意外的好看。 徐行呼出一口气，脱掉卫衣露出瘦得能看出肋骨的腰肢，摸索着套上裙子。 正当他伸手摸索着想拉上背后拉链的时候，背后的宿舍门开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有人背对着门穿裙子，裴青寂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宿舍，甚至说了句“抱歉”又退出去看门牌号，确认没错后才又走了进来。 虽然早做好了被裴青寂看到女装的准备，但徐行还是没忍住羞耻地涨红了脸。 ［没有走错，学姐让我试一下服装合不合身。］ 后背的拉链没有拉上，裸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裴青寂喉结滚动，只觉得突然口感舌燥，他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矿泉水。 徐行骨头僵硬，试了半天还是没能拉上去，求助般扭头看向裴青寂。 ［可以帮我拉下拉链吗？］ 裴青寂没有半分犹豫地上前，衣服的拉链不太好拉，半天才滑动小小的一截。 徐行没有半分设防地对他袒露脆弱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留下些暧昧的痕迹。 而且这姿势未免太过…… 裴青寂没忍住呼出一口气。 偏偏徐行无知无觉地转过头眨了眨眼睛。 ［拉链很难拉吗？］ “没有。”裴青寂声音低哑，低头一鼓作气拉到了顶。 徐行转过身，给他展示全身。 ［怎么样好不好看。］ 裴青寂点了点头，看着他露出的没有汗毛想腋下，尽量语气轻松地说：“小徐同学这么注意腋下管理？” 徐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好像发育没有别人好，腋下一直没有长腋毛，之前一直怀疑自己有点异类，被裴青寂乍然这么夸奖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提着裙摆转了一圈，感觉衣服还算合身，有些期待地凑近裴青寂。 ［怎么样？好不好看？］ 一同靠近的还有他身上的牛奶香。 他的长相本就偏中性，和裙子搭配起来并不算突兀，反倒意外地好看。 裴青寂眼神蓦地一暗，声音低低地说：“好看。” 他突然不想让徐行参加那个话剧表演。 想藏起来，不给任何人看。 裴青寂一口喝完了剩下的水，放下一个空瓶，“我先去洗澡了。” 说完就急匆匆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 徐行拿起手机，有点郁闷。 现在才五点多，洗澡有点未免太早了吧？ 第18章 “要不去我家吧。”…… 裴青寂这个澡洗得够久，徐行已经买完水果回来换上了睡衣，又接了几单稿子，和单主沟通完设定，一张稿的草稿都打完了，裴青寂才从浴室出来。 第20章 徐行看了眼时间，裴青寂洗了足足一个小时！ 果然财大气粗，他最多允许自己洗半个小时。 徐行摸了把多肉肥嘟嘟的肉瓣，继续低头画画，凭借他的勤奋努力，生活比以前富裕多了，至少不用为吃饭发愁，偶尔还能改善生活吃点水果。 他捏了个刚洗好的草莓吃，草莓个头很大，汁水充足，甜滋滋的让他没忍住幸福地眯起眼，嘴里还没嚼完，拿了一个戳了戳裴青寂示意他吃。 草莓的汁水让徐行的嘴巴看上去更诱人，裴青寂喉结滚动在他眼神的注视下就着这个姿势吃了下去，“很甜。” 徐行本想着递给他，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吃下去，温热的舌尖不可避免地蹭到他的指尖，他没忍住手指蜷缩。 总感觉接触到口水的指尖湿漉漉、黏糊糊的，徐行没控制住表情挤出一个极其勉强的微笑。 ［我去上个厕所。］ 裴青寂一手拿着书，心不在焉地用另一只手一下一下轻敲着桌面。 厕所没有响起马桶的冲水声，水流声一直没有停，徐行足足洗了五分钟才从厕所出来。 徐行反复搓了好多遍才觉得洗掉了那股粘腻的触感，由于凉水洗了太久他的手被冻得发红，搓了好几遍肥皂，离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牛奶香。 他刚从厕所出来就对上了裴青寂含笑的视线，不由得有些心虚，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裴青寂看透了他的所有心思。 但下一瞬裴青寂就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看起了书。 莫名的，徐行心下松了口气。 - 临近校庆，裴青寂也忙了起来，被学生会安排去当免费劳动力，一开始还偶尔陪他去活动室练习，或者在他训练结束的时候顺路接他。 到后面连着好几天徐行都只能在晚上查寝的时候见到裴青寂，每天只能微信戳一戳。 再过几天微信戳一戳都来不及，因为他也忙了起来，每天上完课就忙着和学长学姐呆在活动室，手机都摸不到几回，回到宿舍还要熬夜赶稿子，每天睡眠都不足，只好将大计往后拖延几天。 提前两天学生会组织彩排，顺便抽签决定节目顺序。 彩排当天宋韫果然把所有人都求来了，徐行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有接近二十人，平时排练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人。 还没来得及介绍大家认识，宋韫被学生会叫去抽签了，这个重任只好放到了林唤头上。 大概是合作过很多次了，除了徐行他们几个大一的学生，其他人都很熟悉，被林唤带着认识了一个又一个学长学姐，社恐星人徐行脸都要笑僵了，晕乎乎的，感觉人名都没记住，只记得这个是学长那个是学姐。 一群人刚介绍认识，找了个地盘圈下来十分不讲究地盘腿坐在地下，屁股还没坐热，宋韫就哭丧着一张脸带回来了一个噩耗。 正式节目他们抽到了第三位，一个极其靠前的位置，光听到这个数字一群人就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 宋韫十分愧疚地跟他们道歉，“都怪我，我早该想到了抽卡都保底的人，早知道让林唤去抽了。” “没事学姐，第三个多好啊，越靠前越好啊。”程野第一个开头安慰，“这个活动加学分，刚开场大家都有心思看。又不用签出，到时候坐累了，不想着偷溜就是好事，哪还有心思看表演。” 有他开了头，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安慰。 甚至有人伸手现身说法，“学弟说的有道理，我就偷溜过。” 宋韫在乱七八糟的安慰声中也从自责中缓了出来，握拳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加油！我们是最棒的！” 重振了士气，一行人换演出服准备彩排。 徐行也是头一次当着他们的面穿公主裙，之前每次活动室练习都是穿自己方便的卫衣，他站在试衣间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裙摆，半晌才拉帘出来。 宋韫两眼放光地凑上来，兴奋地蹦蹦跳跳，“学弟，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 推着他去找化妆师，学校没有安排专门的化妆师，化妆师是宋韫从宿舍求来的整个宿舍技术最高超的女生，一个经常出入漫展的coser。 为此宋韫还特意拿出了自己压箱底没用过的化妆品，化妆包里白花花的都是钱啊。 徐行没画过妆，有些忐忑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学姐给他上妆，一层有一层，他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动作腰都酸痛，但学姐无知无觉，拿着刷子埋头苦干，一边化一边感慨，“学弟你皮肤好好啊，怎么做到完全不长痘的！” 直到过去了半个小时，学姐才长舒一口气，“简单化化，正式表演还要戴假发，要化更久哦。” 这居然是简单化化！ 徐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险些认不出，为了迎合主题，学姐特意给他上了淡蓝色的眼影，眼尾还点了几颗蓝色的钻。 就是唇釉黏糊糊的，不是很舒服。 “学姐学长好。” 徐行眨了眨眼，寻声望过去，是裴青寂一边跟学姐学长们打招呼，一边进来，大概是学生会要求穿统一服装，他穿了件白色的衬衫黑色裤子，外面还套件志愿者红马甲。 宽肩窄腰的长腿帅哥，感觉放到抖音评论区会全是不能播的那种。红马甲又带来了几分正气，感觉下一秒就要握拳呼吁大家不要乱扔垃圾了。从抖音擦边走到了央视新闻。 宋韫不是见他第一次来找徐行了，没忍住开玩笑，“徐行，你家长来了。” 徐行抿唇面对调侃不太好意思。 倒是裴青寂没有任何不适应，甚至当真摆出了家长的派头接话，“麻烦大家照顾了。” 宋韫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诶？你不是学生会的，能不能搞个黑幕，给我们调一调出场顺序，我们在不前不后的中间就行。” 裴青寂头脑风暴，想着事情的可行性，学生会还没退休但逐渐在放权的那位学长想去他们家公司实习，或许可以做点交易。 不过宋韫并没有真的要走黑幕的意思，“行了学弟，不为难你了，快去吧。” 裴青寂又跟学姐搭了几句话才去找徐行。 很漂亮的小人鱼。 大概是从来没画过妆，带着蓝色美瞳的徐行眼尾微微泛红。 裴青寂开始思考让校庆不能举行的办法，明天就不能突然来场大雨让校庆泡汤吗？ 徐行无措地冲他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来了呀？］ 蓝色的眼睛水汪汪的，长睫大概被刷了睫毛膏，随着轻眨如蝴蝶振翅般一颤一颤的。 挠得裴青寂心痒痒，想伸手捂住他的眼睛。 裴青寂喉结滚动，“今天很漂亮。” “学生会那边忙完了，我明天还要拍照，提前把我放走了。” “别紧张，我来祝你演出顺利。” 他嘴硬。 ［我不紧张！］ 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紧张地时候特别喜欢眨眼睛，长睫轻轻颤动，看上去楚楚可怜。 裴青寂没理会他的嘴硬，笑着塞了颗阿尔卑斯糖给他。 徐行砸吧了一下，是草莓味的。 和平时排练都不一样，他站在学校礼堂的高的台子上，虽然台下没什么人，大都是学生会的成员在场内乱转，但徐行还是没忍住心扑通扑通的跳。 上一次站在聚光灯下还要追溯到十岁以前，常得年级第一的他作为学生代表去讲台演讲，后来他失声不可能再演讲，这种活就再也没轮到他。 直到看到角落处裴青寂冲他比了比大拇指，徐行心奇迹般地安稳下来，练习了太多次，动作走位早记得清清楚楚。 他拎着裙摆，随着剧本走动。 彩排结束，徐行拎着裙摆冲裴青寂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求夸奖。 裴青寂之前养的小仓鼠辛苦半天凿了个特别满意的窝，也会这样的看着他。 他没忍住揉了揉徐行的头发，“很精彩的表演。” 虽然他刚刚站在这就在想怎么把林唤的剧情全剪掉。 宋韫本来想召集大家再打鸡血一般，喊徐行的嘴还没张开眼睁睁看着徐行拎着裙摆兴冲冲地冲裴青寂跑了过去。 得到了裴青寂的夸奖，徐行自认为完成了大计中的一环，不大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跟裴青寂挥了挥手，又朝宋韫跑过去。 宋韫握拳进入例行的打鸡血环节，“大家表演的很棒！明天我们也要加油！” 说完就解散了大家，还不忘给徐行塞卸妆湿巾。 直到换好衣服拿起手机，徐行才看到今天宿舍群的提前通知，由于水管问题，宿舍楼八点全部断水。 而现在刚好七点五十八分。 如果两分钟他能完成从学校礼堂跑到宿舍并快速洗个澡的话，其实也来得及。 这句话光想着都累，徐行有点想瘫倒。 现在天越来越冷了，隔天洗一次也没什么，但彩排完徐行背后汗津津的，脸上对他来说十分浓烈的妆也还没卸掉，他实在不能允许现在沾染了一身灰尘的自己不洗澡就上床睡觉。 第21章 简直是对他温馨小床的亵渎。 裴青寂大概看出了他的纠结，主动出声，“要不去我家吧。” 第19章 第十九章 奥特曼和大平层 裴青寂的房子是离学校很近的复式公寓，他骑着小电驴载着徐行不到五分就到了。 徐行手里还拿着刚脱下来的头盔，借着灯光看到车上贴着的奥特曼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努力寻找褒义词。 ［想不到你还挺……中二的。］ 裴青寂看着那个奥特曼也陷入诡异的沉默，“你相信光吗？” 徐行把头盔放到车篮里。 ［放到十年前都骗不到我。］ “哇，小徐同学小时候这么成熟吗？”裴青寂伸手做话筒状，“那小徐同学，采访一下，小时候你的梦想是什么？” 徐行笑着将手抵在话筒上。 ［不好意思，不接受采访。］ “唉，好吧。”裴青寂勾唇笑着叹气，“简直太遗憾了。” 其实没什么好遗憾的，他小时候的梦想根本无人在意。他的任务就是按部就班地按照父母的规划找一份体面的工作，让父母在家族聚会时理所当然地指指点点、在讲课时可以昂首挺胸地谈起在大企业工作的儿子。 大概是今晚月亮太亮了，徐行眨了眨眼睛，罕见地接受了“采访”。 ［医生，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医生。］ 梦想的开始于幼儿园生病进医院，头晕眼花得他险些以为自己要死掉，却被医生天使救活，他砸吧着医生给的糖暗暗发誓要成为天使之一；结束于十岁那年失声。 任由裴青寂再巧舌如簧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徐行觉得裴青寂大概在认为他痴心妄想，毕竟哑巴怎么可能当医生。 ［因为我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哑巴呀。］ 所以不算痴心妄想，也不要可怜我。 裴青寂心像被针扎了般密密麻麻地疼，嘴巴却像被粘住了说不出安慰的话，语言太过苍白无力，甚至这时候的关心更像是让人作呕的怜悯，所以他将徐行紧紧拥抱在怀里。 这么瘦小的徐行，是怎么抗过突如其来的打击走到现在的呢？ 昏暗的灯光下，紧紧的拥抱，像两只小兽互相舔舐伤口。 这个想法荒唐得让徐行没忍住嘴角抽了抽，事实上可怜虫只有他一个。 虽然没什么人，但大庭广众之下两个男生面对面拥抱未免太过暧昧。 不知道出于怎么心理，徐行过了半晌才推开裴青寂，他耸了耸肩，好像那段往事并未在他心尖留下难以愈合的长疤。 裴青寂挤了一个并不完美的微笑，“小徐同学好厉害啊，十年前我还在为是不是真的有奥特曼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呢。为了不让他说出去还给塞了一个月零食。” 徐行想象不到裴青寂为了奥特曼打架的样子，没忍住笑了。 看他笑了，裴青寂没忍住继续逗他，半真半假的说：“何止，当时我梦想是变成奥特曼拯救世界。” 有意逗徐行笑，说完他还比了个奥特曼的经典动作。 徐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不过比起这个，让他更惊讶的是裴青寂居然会骑小电驴。 ［你居然会骑小电驴。］ 裴青寂在前面领路，听到这话没忍住步子顿了顿，“小徐同学，我很好奇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他思考了一下，“一个弱智？” 徐行疯狂摇头。 ［没有呀，我以为你们有钱人都是和电视剧里的一样，出门有十几个保镖跟着，专属司机车接车送，连电瓶车是什么都不知道。］ 电梯里，看到这句话的裴青寂没忍住笑了，“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小徐同学你的想法也太奢靡了。” “小电驴是开学和程野合买的，奥特曼大概是他贴的，没有十几个保镖，也没有车接车送。我不止会骑电瓶车，还会载人上路。” 电梯到达楼层停下。 “还有，”裴青寂在前面领路，在开门前补充，“公寓没有保姆，招待不周的地方，小徐同学见谅。” 徐行换上一次性拖鞋跟在裴青寂身后进去。 公寓内比他想象得要大得多，在公寓转两圈轻轻松松完成每日keep，这根本不是小公寓，徐行决定用大平层来称呼它。 不考虑地段，徐行用本市最低房价粗略计算了一下，这大平层他这辈子只要能不吃不喝，死之前还是能买到的:） 人比人真的要气死人！ 徐行在心里安慰自己，现在房价降低，裴青寂肯定亏了不少钱！ 再降点吧，最好降到路边乞丐都一人一套，裴青寂的房子送都没人要，那样才最好不过。 ［离得这么近，你怎么住宿啊？］ 他们宿舍虽然在高校里面算条件比较好的，但怎么都比不上这个设施一应俱全的大平层。 裴青寂给他倒了杯水，“一个人住很无聊。” 徐行接过杯子喝了口水十分嫉妒这份无聊。 他们连宿舍都没回坐上小电驴就直奔裴青寂的大平层，徐行自然没来得及收拾换洗衣物。 裴青寂回卧室给他找换洗衣物，还找了干净的内裤给他，“都是新的，你试试尺寸，不合适我去楼下买一次性的，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徐行拿着换洗衣物在裴青寂的指引下走进浴室，一进来就震惊了。 裴青寂是怎么好意思说他思想奢靡的！ 大概放了香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浴缸大的可以足足躺下两个成年男性，放了一大堆充满英文字母他从未听说过的洗护用品，浴室里很多功能他在此之前完全没听说过。 幸好有社交平台可以搜索使用方法，不至于丢人的把裴青寂喊进来教学。 他用卸妆巾小心翼翼卸掉脸上浓烈的妆，浑身疲惫地躺进浴缸里，让温热的水浸泡全身，洗了一个非常精致的澡。 用完裴青寂昂贵的用品，徐行感觉自己都粘满了铜臭味。 换衣服时又遇到了另一大难题，他和裴青寂的身高差不多，衣服倒是大不了多少，但是他比裴青寂清瘦，内裤大了不少。 徐行看着肥大的内裤，忍不住想起来裴青寂傲人的尺寸。 敲了敲浴室的门。 没多久裴青寂就闻声而来，快得就像蹲在浴室门口时刻候着。 裴青寂敲了敲门，“怎么了？不合身吗？” 徐行穿着上衣，套上裤子，下身空荡荡不太舒服，但好歹能打开门见人了。 ［内裤有点大了。］ 裴青寂下楼去买一次性内裤给他，趁着这个时间徐行用吹风机吹头发。 等他头发吹干，裴青寂刚好回来，换上内裤的徐行总算好受了不少。 裴青寂就着热气也洗了个澡。 身为客人的徐行不好意思乱走动，坐在沙发上玩种田游戏，十分大方地邀请村民去他山上的家吃饭。 等裴青寂出来的时候徐行刚过完剧情，没忍住红了眼眶。 裴青寂忍不住蹙眉，上前给他递纸巾，声音极其柔和地问：“怎么了？” 徐行揉了揉眼睛，给他看手机屏幕。 ［太感人了qaq］ 裴青寂简直哭笑不得。 他们没请假，自然不能留下，只好坐上裴青寂小电驴的后座往学校赶，幸好离查寝还早，时间十分充裕。 学校门口的小摊扑鼻的香味袭来，徐行戴着头盔，听力有所下降，但嗅觉更加灵敏了，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他没吃晚饭，这个时候饿也是应该的。 车刚停下，徐行就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青寂。 ［要吃点垃圾食品吗？］ 裴青寂很少吃学校外的小摊，小时候管的严不让碰，进入大学后也就刚开始好奇尝过一次，就再没碰过。吃饭对他来说就是填饱肚子，学校食堂就足够了。 此刻看着徐行亮晶晶的眼睛，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看到他点头，徐行眼睛笑得眯起来。 ［太好了！我请你吃，感谢你借我浴室！］ 说完他才想起来，霸总文里裴青寂这种有钱人都是有胃病的，能吃得来路边摊吗？ 他努力回忆原文里的剧情，遗憾地发现作者将裴青寂各项技能点满，却没有提及他的胃。 ［你有胃病吗？可以吃这些垃圾食品吗？］ 裴青寂跟不上他的脑回路，“小徐同学，真想没收你的霸总文。我不是天凉王破的霸总，也没胃病，可以吃。” 往前走着裴青寂突然补充，“对了，也没白月光。” 逛了一路几乎每个小摊都浅尝了一下，徐行幸福地眯起，吃得太着急了，两颊塞得鼓鼓囊囊，像小仓鼠，吃到好吃的还会两眼放光得示意他也尝尝。 裴青寂咬了一口，虽然纯添加，但味道竟然意外的不错。 徐行手里拎着五花八门的垃圾袋，捧着吃得有点撑的肚子，卡在查房前进了宿舍。 第22章 刚进门程野闻着味就凑上来了，“好香啊，什么味啊。” 徐行举起手机一一列举。 ［关东煮、淀粉肠、炒冷面……（此处省略小吃若干）］ 程野惊讶地看着站在后方手里还拎着剩余关东煮的裴青寂，“啊？裴哥你不是不爱吃吗？” 徐行疑惑地看过去。 “偶尔吃一下感觉还不错。”裴青寂将单独打包的小吃递给程野，“小徐同学请客。” “感谢义父。”程野拿着小吃夸张地在徐行面前拜了一下高喊，拿着小吃和成严分，早把那点不寻常抛之脑外了。 第20章 吻 校庆转眼开始，妆造也更为重视，整整坐了两三个小时才化好，徐行揉了揉直愣愣坐着有点酸痛的腰。 为了更加贴合，他戴上了红色假发，妆容比彩排时更加精致，学姐甚至给他喷了自己很贵平时都舍不得用的香水。闻言徐行一脸感动地看着她。 学姐笑了笑，“祝你们演出顺利。” 她是编外人员被宋韫求来的，完成了任务就混去台下看演出。 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徐行摸脸看着镜子里的人险些认不出。 这居然是他吗？ 虽然学姐总玩笑着说要走黑幕，但也仅限于口头，他们的节目稳稳当当地排在第三个，前面两个都是比较短的歌唱，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徐行偷偷溜出房间顺着缝隙看过去，台下是乌泱泱的人群，一眼探不到尽头，而他这只老鼠经过精心打扮将要站在聚光灯下迎接注视。 有一瞬间他甚至在想，上一次在这种隆重场合成为焦点是在什么时候呢？ 会说话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好像他一生下来就是一只老鼠。 他回道房间，有些踌躇又无所事事地转了一圈。 门被人从外拧开，徐行闻声望了过去，是裴青寂。 他手里还捧着一束由星星状糖果组成的花束。 徐行眨了眨眼有点懵圈地看过去。 ［你不是要拍照吗？怎么来了？］ “嘘。”裴青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朝徐行眨了眨眼睛，“偷偷过来的，别被发现了。” 这个房间本来是他们话剧社占据留着化妆的地盘，他们妆容没徐行的复杂，早早化完了跑出去串门。徐行不会说话，也不像他们那么社牛，委婉拒绝了。 此刻空荡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莫名像偷情。 徐行动作也轻了不少，像是害怕被发现，有点鬼鬼祟祟的。 ［你怎么来了呀。］ 裴青寂笑着给他塞了块糖，“来给你加油。”又将花束递给他，“祝小人鱼演出顺利。” 徐行捧着花束，还有些懵地嚼了嚼嘴里的糖。 草莓味的。 那点紧张随着糖果一起被他“咔吧咔吧”嚼碎了。 裴青寂偷偷看着他像小仓鼠一样恶狠狠咀嚼着糖果，大概是美瞳的缘故，蓝汪汪的眼睛像是含满泪水，让人忍不住疼惜。 他没忍住抬手想揉揉徐行的头，在半空中被徐行截住。 ［是假发！学姐顺了好久毛的！］ 裴青寂的手堪堪停下，“好，漂亮小人鱼。” 徐行被这略带宠溺的话搞得两颊滚烫，整张脸几乎要埋进星星糖里，怕辛辛苦苦化了几个小时的妆容毁掉，堪堪停在半空中。 他忍不住在心里赞扬程野。 裴青寂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提前去准备给你拍照。” 他人刚出去，徐行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裴青寂：小人鱼加油，我会认真拍你的^^】 就好像他是徐行的专属摄影师。 徐行看到消息，呼出一口气。 快要上台了，程野第一个赶回来，注意到他的异常，“诶？徐行你脸怎么红红的？” 害怕毁掉妆容，徐行压根不敢动脸，只好摇了摇头。 ［不是脸红！是学姐打的腮红！］ 程野不懂妆容，闻言点了点头，才注意到旁边送的花，“诶？这是谁送的，怎么里面还有卡片。” 他捏着卡片一字一顿地念，“祝小人鱼演出一切顺利，你是天上的星星，不是海里的泡沫。” “怎么没有落款。” 徐行咽口水，有点紧张地抢过卡片。 程野秒懂，甚至还十分懂事地在其他人回来时打圆场。 徐行松了口气，跟随着大部队上台。 裴青寂不是头一次帮忙拍照了，相机是学校借的，用着没有自己的顺手。学长有提前跟他们培训过公众号的照片需要具备的条件，对他来说还算轻松，废片也少。 学长到中场才拿着相机捻手捻脚跑过来找他，轻声问：“拍的怎么样？我来晚了刚刚的没赶上。”正说着就接过裴青寂手里的相机看，一边看着一边频频点头。 看到前面十几张他忍住蹙眉，“这什么表演啊，小美人鱼？你是不是没想好构图，怎么老给这个女主特写啊，男主都没拍到。” 裴青寂看着相机里漂亮的小人鱼的特写镜头，喉结滚动，这确实是他很少犯的错误，“手滑了。” 他在学长面前撒了个谎，拿着相机去宿舍准备导个图。 只不过回来的不凑巧，徐行正在换衣服。 - 演出结束聚在后台，一群人商量着出去搓一顿，今晚没查房吃完饭还可以在外面k歌。 徐行脸上浓重的妆还没卸掉，背后汗津津的，这个话剧已经消耗他全部体力，比起去这种场合凑人数，他更想会宿舍洗完热水澡躺着，委婉推拒掉了。 人渐渐散开，林唤私下给他送了一束花。 徐行不认识花，只能看出它是粉色的。 林唤学长一个直男给他送花干什么？ 他有些懵圈地歪头看着林唤，搞不懂他的用意。 林唤冲他挤挤眼，“学弟别害怕，这是我送给我第一个女主角。” 徐行不好拂他的面只好接过止不住地鞠躬道谢，穿着公主裙捧着两束花回宿舍的时候他都还在状况之外。 幸好学校里的人要么去看表演，要么请假出门，路上几乎没遇到一个人。 他将两束花放在桌子上，两束体积都很大，占据了桌子大半的空间。 徐行不会养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学长送的花，他上前嗅了嗅，有一点淡淡的花香，不过可惜的是这束粉花的命运大概是在宿舍放烂掉后扔到宿舍楼下的垃圾桶里。 比起来裴青寂送的糖果花束就实用多了，徐行摘了颗最中间的塞到嘴里吃。 他没什么耐心，不喜欢等着糖果融化，拿到糖的第一件事就是砸吧出味道然后“咔吧咔吧”咬碎。 徐行摘掉假发、卸掉美瞳，准备脱衣服去洗澡，本以为这两天对这套衣服他已经总结出了一点秘诀，结果在这个时候秘诀貌似失效了，他不敢动作太大，担心把学校的衣服弄坏，只好一只手在背后摸索着。 门“啪嗒”被打开，他侧目望过去。 是裴青寂。 徐行搞不懂，为什么这种时候总会被裴青寂恰好看到，但仔细想了一下，程野跟着大部队出去玩了晚上回不回来都是个问题，成严更过分请假去邻市了铁定不回来，今晚宿舍就他和裴青寂两个人，只是没料到裴青寂会回来得这么快。 随着动作他的裙子有点凌乱，白皙的小腿若隐若现，假发下的头发被压得有些凌乱，乱中立起了几搓呆毛，大概是不太适应戴美瞳，刚摘下美瞳的眼睛微微泛红。 裴青寂放下相机，抿唇上前，“我来帮你拉吧。” 徐行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乖乖半低下头方便裴青寂动作。 尽管裴青寂不是第一次帮他拉拉链了，微量的指尖碰到他的背时，徐行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学校的演出服不知道传了多少代了，背后的拉链有点迟钝，裴青寂捏着拉链小心翼翼地动作着，怕拉坏掉。 余光看到徐行桌子上放在他送的星星花束旁边还放了一束粉色的花束，裴青寂状似不经意地问：“这花是谁送的？” 脆弱的脖颈在他最讨厌的人面前袒露，时不时还能感受到裴青寂温热的呼吸，徐行不自在地动了动，很想抬手揉了揉但忍住了，抬手给他看备忘录。 ［是林唤学长。］ 又是林唤。 看着备忘录，裴青寂微微眯眼，“给所有人都送了吗？” 徐行微微摇了摇头，怕耽误裴青寂的动作，忙停下。 ［好像只给了我，他说我是他的第一个女主角。］ 裴青寂目光不太友善地看着那束毫无新意的粉色花束，想揉烂扔进垃圾桶里。 他看着徐行毫不保留对他袒露的白皙脖颈，忍不住想在那打下专属于他的标记，想告诉全世界徐行是属于他的。 好想把他锁起来。 体内的恶劣因子在跳动。 裴青寂呼出一口气，半晌才拉掉拉链，露出大半白皙的后背。 第23章 徐行感受到后方有温热的硬挺有些隔人，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更加隔人了。 半晌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裴青寂。 他不自觉地浑身颤抖。 裴青寂不自在地闷哼一声，感受到他的颤抖，捂住他的眼睛，声音低哑地安抚，“别怕。” 他有些痛恨自己的生理反应，徐行这么胆小估计又要像小仓鼠一样缩起来。 但他控制不住，他的小人鱼这么肆无忌惮地展示自己的漂亮，大庭广众下成为别人的女主角。 他嫉妒得发狂。 然而被他捂住眼睛的徐行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样害怕。 他兴奋得浑身都在颤抖，忍不住恶劣地想，好恶心啊。 裴青寂居然就这样对他这个男生起生理反应了，好恶心。 徐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或许他从始至终都搞错了，他要的不是裴青寂的爱，也不在乎裴青寂的恨，他要的只是裴青寂的欲望。 所以网上的追人攻略完全是浪费时间。 想通了这一点，他侧头吻了上去。 只是简单的两唇相贴，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裴青寂的唇比他想象得更加柔软，但除却柔软好像没有特别的感受。 他刚要退开，就被裴青寂按住头，长驱直入，掠夺着他的空气。 用力的像是要将他拆入腹中。 第21章 很甜 徐行受不住这样强势而霸道的吻, 他不会接吻甚至没意识到要闭眼，因缺氧眼眶不受控地溢出生理性泪水，腿软得险些站不住, 幸好有裴青寂紧紧揽住他的腰。 硬挺隔着他的后腰，不太舒服。 裴青寂轻轻捏住他脆弱的后颈，声音低哑地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徐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舌尖被吮吸得酥酥麻麻，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整只捏住的仓鼠，不得动弹。 他腿依旧发软，半靠在裴青寂身上, 因缺氧反应比平时慢了半拍，过了一会儿才像刚反应过来般轻轻点了点头。 裴青寂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声音低哑, “宝宝，是你先招惹我的。” 徐行的眼睛水润澄澈, 让裴青寂不自觉生出罪恶感，捏住他后颈的那只手转而遮住了他澄澈的眼睛, 轻柔地吻了下去，一寸又一寸地占有。 视觉被遮盖住，感官更加清晰, 他能感觉到裴青寂舌尖蹭了蹭他的舌尖，酥麻得他不自觉地想往后退，但腰被裴青寂揽着, 往后退一步裴青寂便紧追一步, 退无可退。 和刚才那个仿若要将他吞入腹中的吻比起来，这个吻太过轻柔，轻柔到他险些在这个吻里溺毙。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青寂才放开他, 凑在他耳边轻声低语。 徐行感觉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有些懵圈听着裴青寂跟他讲了什么，他眨了眨眼睛什么也没听清只一味地点头。 直到裴青寂松开他，低笑着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收拾东西去浴室，乍然失去依靠徐行腿发软倚靠在桌子上才堪堪站住，直到浴室传来水声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般眨了眨眼睛。 他摩挲着唇部，有些不敢置信。 刚才他和裴青寂接吻了。 徐行忍不住蹙眉，裴青寂看着像是身经百战，熟练得索取着，甚至结束后松开他没有半点不自在。 他突然有些懊恼刚才呆愣的反应，真是太丢人。 口腔的每一寸好像都沾染上了裴青寂的味道，徐行不自在地转头想找纸巾擦擦嘴，两束花占据了桌子大半空间，他撑着桌子酿呛地转身，一不注意将学长送的粉色花束蹭倒在地。 桌子不算高，但花这种娇嫩的东西掉到地上还是受不住花瓣不可避免地掉了不少，摔了一跤的花束焉了吧唧没了刚收到时的神采。 徐行一时忘了转过来要干什么，低头去捡有点散落的花束，把粉色花束放到阳台的空地上，像是走在云端每一步都轻飘飘的。 他晕乎乎地给自己换上睡衣，又把裴青寂送的星星糖果拆了一块“咔吧咔吧”地嚼碎，然后打开平板对着空白画布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青寂从浴室出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冲他打了个响指，“小行同学，回神。” 裴青寂的手有点凉，徐行眨了眨眼睛有点懵圈地望过去，似乎还在状况外。 有一瞬间裴青寂甚至怀疑他刚才和徐行接吻了，他刚刚怕是变身丧尸将徐行的脑子吸干了。 他半推着徐行去洗澡。 徐行拿着洗漱用品被他半推半就地推进浴室，险些同手同脚。 浴室里没有热气，徐行盯着哗啦哗啦的水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裴青寂刚刚洗了个冷水澡。 裴青寂有些懊恼，刚才急切地像是毛头小子般只知道一味地索取，徐行大概是被吓狠了，想到刚才徐行懵懵地同手同脚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不过也算支走了徐行，他打开电脑将摄像机里的照片尽数导出。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拍得很有水平，照片几乎都是徐行的特写，身边的人几近虚影，无论是哪一张都找不到林唤的痕迹，p都不用p。 他一一欣赏着导出来的照片。 徐行刷了好几遍牙，口腔里都是挥之不去的薄荷香。 他抿唇抓了抓还有点微湿的头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青寂，犹豫片刻才打开浴室的门。 裴青寂完全没有他的慌乱，极其自然地拿着相机跟他说：“我去还摄像机，会尽快回来的，你一个人在宿舍可以吗？” 徐行点了点头，又不是第一回了，大概是刺激太过，他甚至没想去探究裴青寂为什么要把学校的摄像机带回宿舍。 他看着裴青寂极其自然地拿着相机出门。 刚刚激烈的亲吻好像是他的一场梦，兵荒马乱的只有他一个人，徐行后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总觉得自己表现不够好输给了裴青寂。 明明离目标越来越近了，他又不喜欢裴青寂，只要目的达成就好了，为什么看到裴青寂没有慌乱的反应，他会这么不高兴呢？ 徐行在平板面前枯坐十分钟仍然画不出，不高兴地想扔开触控笔，想到价格他只好咬牙轻轻放下。 与其逼自己一把，不如放自己一马。 他爬上床抱着小熊睡觉。 裴青寂赶回来的时候，寝室静悄悄的，他轻轻关上灯，站在徐行床前，隔着床帘他看不见徐行的表情，但一想到徐行晚上会抱着小熊睡觉他就忍不住勾唇。 他喉结滚动又想到刚刚那个吻，徐行的唇比他想象得还要软，大概是刚吃过糖，有一股淡淡的草莓味。 很甜。 裴青寂轻笑一声，站在徐行床前温声说：“晚安。” 床帘里的徐行并没有睡着，大概是亲吻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刺激，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冒出天使恶魔两个小人站在一起吵架。 左面的恶魔小人用小叉子狠戳他的脑袋蹦蹦跳跳地骂他没出息，不就是两个嘴巴贴在一起吗？他上嘴唇天天碰下嘴唇，为什么裴青寂碰了就这么紧张瑟缩？ 右面的天使小人顶着光环揉了揉他的头给他顺毛，一边安抚他一边拼命谴责裴青寂，明明是裴青寂的锅，他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怎么能伸舌头呢！ 两个小人在他面前打得不可开交。 徐行被闹得心烦，两个小人一人给了一拳，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裴青寂身上，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他翻了个身，给小熊肚子上盖了一点被子，正准备睡觉时，裴青寂回来了。 徐行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屏住呼吸假装睡觉。 床帘的隔音效果和遮光效果并没有夸张到外面的一切都看不见听不清，他能清晰听见裴青寂“啪嗒”一声关上了灯，寝室内漆黑一片，大概是害怕吵醒他裴青寂打了手电筒蹑手蹑脚地向里走，然后在他床铺前停下了。 徐行心扑通扑通地跳，他搞不明白裴青寂想干什么，他紧紧闭着眼紧张得不知道手脚怎么放才算合适。 紧接着是裴青寂低且急促的笑声。 徐行撇了撇嘴，想用恶劣的心思去揣测他在笑什么？ 裴青寂是在笑他刚刚反应过大吗？ 这么熟练的裴青寂到底亲过了多少人？ 他是不是其中最没出息的那个，没出息到隔了这么久裴青寂看到他的床铺都忍不住发笑。 所有恶劣的心思被裴青寂下一句“晚安”轻飘飘击碎。 宿舍床铺质量不算太好，稍微翻个身都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更何况他和裴青寂的床铺相邻，稍微动一下裴青寂都能感知到。 徐行不敢乱动，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脸憋得通红，直到隔壁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大口大口地喘气。 他笔直又僵硬地躺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酝酿出一丁点困意，睡了一个不太安稳的觉。 挥之不去的两个小人跑到了他的梦里打架，甚至一个扔叉子一个扔光环，他跑过去想拦架，拦着拦着莫名被裴青寂揽着腰拦住。 第24章 他被裴青寂吓了一跳，醒来发现才凌晨四点多，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着实不舒坦，尽管睡到了十点多徐行还是不太舒服，他揉了揉眼睛爬下床洗漱，没看到裴青寂的身影。 他叼着牙刷在宿舍乱转，拉开窗帘让外面的阳光洒进来，换季一来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气了，奇怪的是没在阳台看到昨天放着的粉色花束。 这个时间点很尴尬，早饭太晚午饭又太早，徐行索性打开平板画会画，准备等下到了午饭的点再去吃饭。 裴青寂拎着香喷喷的米饭进来的时候，徐行还是没出息的吞了吞口水，想到昨天的吻他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努力找话题。 ［你看到我放在阳台的花了吗？］ 裴青寂抿唇，“昨晚刮大风花瓣散了整个阳台，我把他扫掉了，抱歉擅作主张了。” 徐行直勾勾盯着他手里的饭，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阳光刺眼他没忍住眯了眯眼，大概是饿极了他完全没去想今天是个艳阳天，昨天怎么可能刮大风？ 裴青寂轻咳一声，转移注意力般将饭递给他，“趁热吃。” 徐行两眼放光，就等他这句话了。 ［多少钱呀？］ 他抬着手机准备给裴青寂转钱。 裴青寂眯着眼对上他的视线，“小行同学，我们是什么关系？” 徐行莫名觉得他这个眼神很危险，像是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就会咬上他脆弱的脖颈。 第22章 不对劲 徐行吞了吞口水犹豫又心虚地举起备忘录。 ［好朋友呀。］ 裴青寂手捏住他的下颚, 目光晦暗不明地盯着他的唇，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小行同学, 你也这么和你别的好朋友亲嘴吗？” 他用的力并不重，却像提溜小仓鼠一样限制住了徐行的行动。 乍然被裴青寂这么点破，甚至用了“亲嘴”这样直白的词, 徐行忍不住涨红了脸，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裴青寂却不放过他，步步紧逼，“小行同学, 你还有多少亲朋好友啊？” 他唇角绷直，和平时总是带着笑亲和的他不同, 徐行无措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明白什么样的答案能让裴青寂满意。 裴青寂低头轻啄了一下，在他懵逼的目光中又啄了一下, 看着他仍旧懵懂的眼神，最终还是憋不住引导他, 牵起他的手轻轻贴到自己的脸侧，“讨厌吗？想打我吗？” 徐行迟钝地摇了摇头。 这下裴青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没有表白的经验, 心砰砰得跳，脑一抽蹭了蹭徐行的手，“男朋友。” 他清了清嗓子, 重复：“是男朋友。” 徐行有些诧异, 手一歪在裴青寂脸上轻拍了一下，这一下打下去他自己也吓到了，张了张口慌忙给裴青寂揉了揉, 一时忘了拿备忘录解释。 很轻力道并不重，比起轻飘飘的巴掌，最先传过来的是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 牛奶味的。 裴青寂眸光暗了暗，舌尖抵住那侧，看着他慌乱的样子低笑一声。 徐行用力眨了眨眼努力去辨别，他大概是饿得头晕眼花了，不然怎么会从裴青寂眼底看到暗爽？ 他肚子适时得叫起来，打破了微妙的氛围。 这一声着实有点大，尤其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徐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才反应过来般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备忘录。 由于着急打错接连打错字，过了几分钟才抬起来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双手合十做道歉状。 裴青寂最先看到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单纯又无害。 他摇了摇头，将饭往徐行面前推了推，“没事，先吃饭吧。”然后就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做了观众。 徐行被他看着不太自在，虽然他也和裴青寂一起吃了几次饭，但被裴青寂这样直白地盯着他还是有点无所适从。 可惜当着裴青寂的面他不能打开手机搜索，不然他大概要拿出相机反复观看，这个角度的看他的脸算不算好看吗？顺便还要去百度搜索一下“怎么样吃饭优雅好看”。 年幼时他最先学会的是用勺子，其次就是用筷子，用了十几年他应该闭着眼睛就会用的，现在却好像全忘光了般，筷子一抖，夹着的米饭掉回碗里，他就这样吃了空气。 裴青寂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宝宝，要不要喂你啊。” “宝宝”，邢琳经常这样喊徐桉，情侣之间这样的称呼也不少。 但自诩单身多年的裴青寂说这个词未免太过自然了，脱口而出得就想喊过无数人。 徐行撇了撇嘴有点恼怒地看向裴青寂，自认用最凶险的眼神恶狠狠地瞪过去。 耳垂通红，像一只气鼓鼓的小仓鼠，非但没起到震慑的作用，看得让裴青寂想捏一捏他的脸，眼睛弯弯地看着他吃。 大概是心中有一股郁结的怒气，旁边那道目光不再炽热，徐行像在发泄某种不满般怒气冲冲吃着饭，再加上裴青寂带的饭确实好吃，一时把吃饭保持美观这件事抛之脑后。 裴青寂捏着纸巾自顾自凑近擦了擦他的嘴角，十分宠溺地说：“慢点吃。” 徐行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宠溺得语气让他不适应地心中涌起一股恶寒，没忍住往后退了退，学校椅子质量一般，也没个靠背，险些仰倒在地，幸好有裴青寂拉住他。 他有些郁闷地看着被扔掉的纸，有点搞不懂裴青寂是怎么能这么快适应的新身份，还能说出这么像玛丽苏主角所说的话来撩拨！ 自认为钓系的徐行怎么也搞不懂，难道不应该是裴青寂被他撩拨的满脸通红吗！ - 和裴青寂谈恋爱。 谈恋爱。 徐行决定姑且用这个听着就让人忍不住飘飘然的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徐行已经勉强接受了这件荒诞又无比接近他目的的事。 他现在可以非常回答社交平台上关于“和舍友谈恋爱是什么感觉”这个问题了。 和裴青寂谈恋爱没什么特别的，和平时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有人一起上课，有人帮忙买饭，有人和他在社交平台互发有趣视频还养了一只可爱的小火人。 唯一不好的事他有意瞒着舍友，每次和裴青寂站在一起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比如现在，徐行坐在裴青寂的旁边，周围都是同学，成严和程野就坐在他们前面，这节课是专业课，老师布置任务下来偶尔他们搞不定会转过来问裴青寂。 徐行近期通读感情流大作，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被裴青寂一撩就想缩起来的那个徐行了，他现在是徐钮枯禄情感大师行。 他手伸向桌下慢慢向裴青寂探过去，刚碰到裴青寂温热的指尖，裴青寂就反手十指相扣。 徐行故作不经意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心砰砰直跳。 他们不是没有牵过手，但上次是在学校漆黑的小树林里，伸手不见五指，裴青寂握上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退开，但裴青寂握得太紧，徐行没挣脱开，他脸涨的通红心险些跳出来，做贼心虚般四处观察。 学校小树林里大多是情侣，好消息是压根没人注意到他们，天乌漆麻黑就算注意到了也看不清他们动作，坏消息是他们都在亲嘴，他们两个拉小手的在里面混迹着显得格外纯情。 徐行吞了吞口水，有点紧张，努力告诉自己不要观察四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他们在小树林什么话都没说，只牵着手乱逛，出小树林松开的时候两个人手都是汗津津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大白天牵手，害怕被别人发现徐行紧张得眼睛四处乱飘。 程野眯眼盯着他瞧：“徐行，你怎么看着怎么心虚？” 徐行紧张得眨了眨眼睛，用空着的那只手写字推给他看。 ［没有呀。］ 好在程野思维发散，主动帮他找借口，“是不是也没做出来，担心被老师点名啊。”眼看着话题要从作业转移到老师今天喝得是什么茶，再到老师今天穿得裤子是不是昨天穿的那条，越来越偏移。 徐行不知道说什么，他写字的速度还没程野转移话题的速度快，只好频频点头回应，还是裴青寂先出口解围，“停，小行同学已经想出两种方案了，你确定还不开始？老师快来统计了。” 程野轻声哀嚎，抱着电脑围上去。 徐行侧目看过去，裴青寂空着的那只手是不是对着程野的电脑指指点点，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不笑的时候有点凶，特别是给程野重复第三遍的时候，像是表白墙上那个遥不可期的校草学神。 而桌下是他们紧握的手。 察觉到他的目光裴青寂在程野讲题的间隙冲他眨了眨眼。 大概是性取向偏小众，又或是不想惹人注意，徐行主动提出不暴露他们的关系，裴青寂不懂但听话，一直照做。 第25章 他在给程野讲题的空隙看向桌下十指相扣的手。 其实地下情偶尔还是挺有情趣的。 - 程野觉得宿舍最近不太对劲，裴青寂和徐行走得比以前更近了，他不就一个晚上不在宿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为此程野专程拉了同样那晚不在宿舍的成严说小话，“你觉不觉得裴哥最近和徐行不太对劲？” 成严一脸黑线，“讲话就讲话，为什么一定要在厕所。” 程野半蹲在地上给他腾了个位置，比了个嘘的手势，“嘘嘘嘘，小点声，别被听到了！他们俩还在外面呢！” 成严不懂，一脸不情愿地蹲了过去，“哪里不对劲，两人和好了，宿舍大团圆多好啊。” 程野控制不住地接梗，“好！让我们来包饺子！” 说完没忍住给自己嘴巴来了一下，“和谐是好事，但是是不是太亲近了，感觉最近我都失宠了，他俩现在吃喝一起、上课一起、下课一起，就差一起睡觉了！” 还有一句话程野没说，徐行可是心有所属的纯情小gay啊。 成严张了张嘴半晌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不是男同，管裴青寂跟谁玩干什么，他俩亲近了，你就去追学姐啊。” “你应该吾日三省吾身，今天追到学姐了吗？今天追到学姐了吗？今天追到学姐了吗？”说完他就起身走出了厕所，留程野一个人闻厕所味。 程野蹲在地上思考，觉得成严说的有道理，但又好像哪里不对，他摸着头从厕所出去。 裴青寂拿着一本书往阳台走。 程野定睛一看，是一本十分童趣的童话故事书。 他下意识往徐行床上看。 床帘遮挡看不真切，但床下放着一双拖鞋。 第23章 想我了吗 徐行躺在床上投过帘子的缝隙眼睛上下看了一圈没找到成严和程野, 这才小心翼翼地戴上有线耳机。 裴青寂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培养出了给他讲睡前故事的爱好，为此还特意买了童话故事书，每晚去阳台吹冷风给他讲故事。 徐行听着裴青寂娓娓道来的低沉嗓音, 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大概是因为之前他给裴青寂转发的视频，他没谈过恋爱，当时不过是为了摆男朋友架子, 将所有刷到的情侣视频全都一股脑发给了裴青寂。 具体是哪一条徐行已经记不清了，他翻开聊天记录网上扒拉，意外发现每一条他随口又无趣的消息都能得到裴青寂的回复。 他翻消息的手顿了顿，眨了眨眼睛继续往上翻。 找到了。 只是他随口提起一句。 【徐行：我小时候特别酷, 都是自己睡的，没人给我讲故事［墨镜］】 【裴青寂：刚好互补,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讲故事, 以后我哄你睡。】 徐行眯了眯眼，想不起当时的心境, 大概是为什么装可怜博同情吧，毕竟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 睡前听故事是小朋友的专利。 他又打了个哈欠不再刷手机，眼睛逐渐沉重到睁不开，在裴青寂的故事里睡着了。 裴青寂听着徐行平稳的呼吸声, 知道他睡着了，看着楼下摇晃的树枝，轻声道：“今天的故事就到这里, 醒醒小朋友晚安。” 刚轻手轻脚关上门, 就迎面撞上了程野。 程野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脸审视地看着他，“裴哥……” 刚出声裴青寂就比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徐行的床铺。 程野秒懂, 慌忙点头，声音放小了些，“裴哥你出去干嘛呢？手里怎么还拿着童话书？事出反常必有妖！” 裴青寂举了举手里的故事书，轻声说：“给对象讲故事哄睡。” “啊？”这个重磅新闻砸得程野措手不及，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意识到后他忙轻声追问：“啊？裴哥你谈恋爱了？谁啊？我们学校吗？长什么样，好看吗？什么样的人居然让您动了凡心？！” 裴青寂轻咳一声，挑了其中一个问题回复，“很可爱。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他一边思考着什么时候能让徐行迈出在宿舍出柜的那一步，一边往自己桌子边走，将睡前故事塞到专业书的最上面。 只留程野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他忙跟上，但再多的问题无论怎么旁敲侧击裴青寂都不回答，只说是秘密，他抓心挠肺地在宿舍转了一圈。 可爱这个词太笼统，天底下谁不觉得自己对象一举一动可爱得不行？ 吃到这么一个大瓜，成严还在浴室洗澡没空听他分享，程野简直坐立难安，直到裴青寂回床铺睡觉，程野都还在床下等成严洗完澡来分享这个惊天大瓜，等得太过着急险些去敲浴室门。 成严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眼巴巴站在浴室门外，看到他的眼神放光就像村口王大妈等另一个李大妈出来聊八卦。 他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半干的头发，寝室另外两个人没动静，他自觉声音压低，“站着不睡觉干嘛呢？” 程野终于有人能分享这件事了，他摇晃着成严胳膊，“我靠！裴哥居然谈恋爱了？” 成严嘴角抽了抽，“这不很正常吗？” 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都快冬天了，动物都准备冬眠了，哪里来的万物复苏？ 为了不让程野继续拉着他八卦，成严使出大招，“这么在意，你该不会真是gay偷偷暗恋裴青寂吧？” 程野摇头辩驳，“怎么可能，我是24k纯直男好吗？” 还没等他讲出几千字来辩证自己是gay的可能性比宿舍楼下噶了蛋的那只公猫生崽的可能性还小， 成严又打了个哈欠，堵住了他全部的话，“不行，困得受不了，我上床睡觉了。” 刚打好的几千字的腹稿又被他咽了回去，打开手机一看现在才十点半，浴室刚刚停水。 不是，今天是有人在宿舍下安眠药了吗？怎么一个个的都困得不行？ 整个宿舍他大概是睡得最晚的，被一大堆话憋着左翻右翻睡不着，成严往床脚踹了一下他才安稳下来，不再乱动。连夜翻了论坛表白墙也没找到裴青寂谈恋爱的蛛丝马迹。 凌晨三点钟，程野的手机终于熬不住自动关机了，他轻手轻脚爬下来给手机充电，没了手机他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终于准备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徐行总觉得最近睡眠质量特别好，不仅一夜无梦还能睡到自然醒。 他洗漱了一下，没在宿舍找到人，桌上还放着裴青寂给他买的早餐。 一看消息，裴青寂一大早就给他交代了行踪。 【裴青寂：出门有事，中午给你带饭回来，勿念（ps想念一下也行）】 徐行眨了眨眼睛，回了个小兔子比“ok”的表情包。 成严他之前没说过几句话，不知道他的行踪，程野手机还在床下大概还在睡觉。 吃完早饭的徐行继续处理没画完的稿子，他现在的业务已经拓展到了全身正比插画，价格上千，是一个他从前不敢想的数字。 直到接近十二点程野才从床上迷迷糊糊爬起来上厕所，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发呆。他信奉“天大地大开心最大”，贯彻爱自己，刚开学就花了大几百置办了现在的椅子，也是这么多买来哄自己的物件中最满意的一件，歪躺下去十分舒服。 趁着宿舍静悄悄，徐行揉了揉直挺挺坐了一上午有点酸痛的脖子，做贼心虚般上前戳了戳程野的胳膊，先汇报一个好消息。 ［我追到了！］ 程野迷迷糊糊地看着备忘录，打了个哈欠，“呵呵，真是恭喜你啊。裴哥最近也谈恋爱了。快哉快哉，宿舍就剩小生一位孤家寡人。” 听到裴青寂的名字，他有点心虚地挠了挠鼻尖，犹豫地点了点手机屏，想到程野主意的高效，他还是没忍住发问。 ［情侣什么时候□□比较合适呀？］ 徐行拿着手机一脸懵懂地问着这个问题，好像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程野瞌睡虫都被吓醒了，拍桌惊站起，诧异得连音量都忘了控制，“什么！那男的要和你开房！” 他骨子里偏保守，始终认为性.行为要放到后，他尊重每个人对对性.行为的理解，但是这才过去几天徐行都想到这了。 徐行一个纯情小gay，在他的帮助下才了解攻受，听几句撩拨的话都脸红，怎么可能会主动想到这档子事，肯定是那男的提的。 徐行看着不好相处，但接触下来程野发现他性子软很好说话，况且为了那男的徐行也没少降低底线。 他越想越觉得对，对那男的印象更加不好了，谁家正经直男被掰弯没几天就想带男朋友跑酒店？ 徐行眨了眨眼睛没搞清楚程野是怎么把这句话理解成这样的，忙摇头解释。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但在程野心里他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底线的纯情小gay，这句慌乱的解释完全就是在为对面掩饰，害怕对面在他朋友这边的形象不好，活脱脱的恋爱脑啊。 第26章 身为徐行的军师，程野深觉这件事他全责任，久违地板起一张脸，像调查户口般询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谈上的？怎么谈上的？” 程野日常嘻嘻哈哈，还是头一次板起脸，看上去有点凶，还真唬住了徐行，他不明白程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是照实但又含糊的回答。 ［就在演出后。他亲了我，然后就在一起了。］ 程野怒拍大腿，“这什么男的啊，还没谈就亲你了？我一向劝分不劝和，分！必须分！” 徐行像每一个恋爱脑一样。 ［他对我很好。］ 再多难听的话程野也说不出来，他站起来抓了抓头发，无能狂怒般在宿舍来回转了一圈。 徐行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行。 程野半晌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拍他的肩，如同老父亲般劝阻他，“相信我没有哪个正经人还没谈几天就要找你……”那个词他不好意思直接说含含糊糊过去。 他叹了口气，目光沉重地看着徐行，“男生也要保护好自己。” 徐行只好点了点头。 ［那要等多久呀？］ 程野自己也没经验，沉思片刻，“怎么着也要等谈个一年多吧。” 他心里盘算着这一年之内他势必要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分！ 徐行叹了口气，居然还要等这么久吗？ 他才不想陪裴青寂玩无聊的恋爱游戏。 裴青寂恰好在此时推门而入，手里还拎着校外他们最近发现的很好吃的米线，刚开门徐行就闻到香味了。 他把米线放在徐行的桌子上，狐疑地看着站在寝室的两个人，“站着忙什么呢？” 徐行给程野使了个眼色。 程野刚张开的嘴堪堪闭上，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裴哥，这是哪家的？好香啊。” 裴青寂知道他的口味，特意给他加了辣椒，徐行坐下一只手拿筷子吃米线，另一只手扒拉着手机。 【裴青寂：想我了吗？】 徐行余光看过去，裴青寂一边拿着手机，一边和程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其实没过去多久，一上午忙着画画根本没空想。 算了，看在米线的份上。 【徐行：想你了［小兔子害羞］】 程野被这香味馋得受不了，跑去洗漱。 趁着这个空档，裴青寂上前轻轻亲了亲他的嘴角，“谢谢你想我。” 徐行嘴角还有米线的红油，没有料到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慌乱，焦急地抬手机。 ［程野还在！］ 裴青寂没忍住笑了，依他的意往后推了推，“不在就可以？” 徐行严肃的摇了摇头，有些不高兴地瞪他含笑的眸子。 ［在宿舍不可以！］ 裴青寂继续逗他，“那小树林？” 徐行继续摇头。 ［在学校不可以！！！］ 这次还着重加了三个感叹号。 “这么严格。”裴青寂叹了口气，遗憾道：“好吧，小纪律委员。” 满满的调侃，徐行不想理他埋头吃米粉。 第24章 他应该要开心 程野刷完牙就去吃裴青寂推荐的米线店, 他走后裴青寂更加放肆，把自己的人体工学椅推给他坐下，自己则坐在空置的学校椅子上, 在旁边看他画画。 裴青寂坐在他旁边不太老实，一会儿揉揉徐行的手，一会儿问问在画什么。 徐行被他盯习惯了早没了那点不自在, 反正手机放在旁边充电，他充耳不闻只敷衍的点点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早没了裴青寂的踪影，裴青寂刚才好像跟他报备要去哪里了，徐行没听清, 他揉了揉酸痛的眼睛，把画了好几天的插画发给单主, 看着账户里的余额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打了个哈欠, 准备构思下一张稿子。 门被大力推开，徐行那点瞌睡虫被彻底轰走, 他眨了眨眼，抬手擦掉因哈欠流出的生理性泪水, 循声望过去。 裴青寂抱着一个大箱子进来了，他把箱子放在徐行旁边，又拿出一把拆快递的美工刀递给徐行, 笑眯眯地说：“来拆拆看是什么。” 徐行在他含笑的目光中抿唇半蹲下划拉开纸箱，纸箱里的零件露出，是和裴青寂同牌子但颜色不同的人体工学椅。 裴青寂揉了揉他的头, “画画一坐就是一天, 累不累？坐这个舒服点。” 他眨了眨眼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好像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也没人送过他东西。 半晌他凑近在裴青寂的嘴角轻啄了一下。 长睫垂着，裴青寂看不清他眸中的情绪，轻轻碰了碰徐行刚刚吻过的地方，“谢谢小行同学充能，你继续画吧，我给你组装。” 徐行对上他的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固执又执拗地半蹲在地上没有动。 裴青寂也没再催促他，在他的注视下看着视频组装，组装方便，这又是第二次组装了还算熟练，没多会就组装好了。 把组装好的椅子推给他，“来试试怎么样。” 看他坐在椅子上，裴青寂勾唇玩笑道：“怎么样我厉害吗？” 徐行一板一眼地举着手机。 ［很厉害！！］ 看上去有点呆。 想亲。 裴青寂这么想，也这么做了，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低头轻轻吻上了他的唇。意外的是徐行顺从的闭上眼，今天甚至主动笨拙地探出舌头，裴青寂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加深了这个吻。 徐行还是没学会换气，挣扎着想往后退，只可惜退无可退，只能被动接受这个猛烈的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墙之隔的走廊传来程野和隔壁宿舍大声的寒暄声，徐行被吻得晕晕乎乎如同浆糊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他拍了拍裴青寂的后背试图提醒他，奈何裴青寂像是察觉不到一般。 他的心砰砰直跳，用力咬了下裴青寂的下唇，裴青寂“嘶”了一声这才退开。 徐行喘着粗气面色潮红，不满地瞪着裴青寂，没有半点说服力。 裴青寂喉结滚动，舔了舔被他咬了一下的下唇，徐行下的力道不中，嘴唇这么脆弱的地方甚至都没出血。 在程野进来之前，徐行将裴青寂的椅子推回去，坐上裴青寂新买的椅子，握着触控笔一副正在画画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完全没有画画的心思，而裴青寂则在收拾纸箱。 程野进来的动静很大，手里拎着两大袋水果，“哈喽，我回来了。” 他把水果放在书桌上，凑到裴青寂和徐行那边，看着徐行还有点红的脸，有些莫名，“诶？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徐行用手扇了扇风，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 ［屋里太热了。］ 程野突然想到了什么，趁他不在你男的估计又撩徐行了，可怜的纯情小gay被花花公子玩弄在鼓掌间。 他有点想叹气，但忍住了，只是用有点怜爱的目光看着徐行，又注意到他的椅子，有些新奇又克制的抚摸着，“我靠！这不是裴哥同款吗？” 裴青寂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说正事？” 程野这才将垂帘欲滴的目光从椅子身上移开，一人给他们塞了个沃柑，“我有一个主意。” 裴青寂一听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把沃柑又塞给了他，程野不接一脸哀求，“裴哥别啊，先别急着拒绝，你先听我说。” 看着徐行专注的目光，裴青寂这才拿住沃柑，“说。” 程野站在他们中间用传销的语气宣扬，“青春正当下，我们应该去体验，去看花去看草去看世界！而不是呆在宿舍玩手机。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裴青寂轻敲桌面，“说重点。” 程野清了清嗓子，“我们宿舍这周末一起出去玩吧。” 裴青寂没看上去这么好说话，说完程野一脸哀求地看向徐行，“走吧走吧，不远就去我们隔壁北城，看网上好多人去玩个一天一夜特别有意思，我们一起去吧！求你了求你了。” 徐行有些犹豫，十八岁那年考上江城大学是他第一次离开南城，毕业后就在江城扎根工作，工作跟出差不相干，直到死之前都没去过其他城市。 半晌他轻轻点了点头。 程野兴奋握拳，“耶斯！” 转头准备再求求裴青寂，他还没开口刚准备说提前思索好的一千字腹稿，裴青寂就点头了，他半张着嘴有些惊讶，但也没再多想，在宿舍舞了一段，欠兮兮的，一副小人得志的做派。 他有些兴奋的跳回座椅，开始查攻略，他这个人三分钟热度，刚打开社交平台刷几个视频就把自己的目的抛到九霄云外了，捧着手机傻乐。 徐行剥着手里的沃柑，掰了一半放到嘴里，很甜汁水很足。 裴青寂冲他张了张暗示，他扫了一眼程野，程野正看着短视频拍大腿大笑没注意他们，徐行慌忙塞了一半到裴青寂嘴里。 第27章 【裴青寂：怎么突然想去北市。】 徐行撇了撇嘴突然有点不高兴，放到往常他大概会有点羞于承认自己是个哪里都没去过的土老鳖，但他现在莫名有点想破罐子破摔。 【徐行：因为没去过。】 【裴青寂：可以邀请我，我们俩一起去。】 【徐行：好呀，下次就我们两个人。】 他退出微信，给稿子打草稿。 晚上成严刚进宿舍就得到了程野的殷勤投喂，门是帮忙开的，沃柑是剥皮的，甚至坐椅子都是程野帮忙拉开的。 成严接过沃柑，三口两口吃完，“说吧，又有什么事。” “这次是好事！”程野特别强调，“这周末我们四个去北城玩吧！” 成严目光投向对面的裴青寂和徐行。 话还没问出口程野就忙补充回答，“他们都同意了，就差你了！” 成严了然，他看着还傻乎乎蒙在鼓里的程野，轻轻叹了口气，点头答应了。 程野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奈斯奈斯，耶斯耶斯。” 成严没他那么乐观，“先做个攻略，住的酒店、去哪里玩都安排好，省得到时候睡大马路。” 程野闻言一脸兴奋，“没有地方住，大晚上citywalk也不错。” 成严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滚，你自己一个人瞎转去吧，我们住酒店。” 裴青寂出声：“我在那边有房产，装修过的，到时候可以过去住。” 他顿了顿，补充：“不过只有三个房间。” 程野主动请缨，“我我我，我和成严住。” 成严意味深地看着对面，并不赞同程野的话，“滚，打呼噜吵死了，谁跟你住。” 三言两语把裴青寂和徐行推到一个房间住了。 程野知道徐行是gay试图据理力争，但奈何话语权太低，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只有睡沙发或睡一个房间或睡大马路，只好卖队友，有些抱歉地看向徐行。 【程野：抱歉，让你一个小gay跟男生睡会不会太为难了，要不我和裴哥睡qaq】 【徐行：没事的。】 程野更抱歉了，但又转念一想被徐行男朋友知道了估计恋爱要告吹，也是好事一桩。 一则睡眠故事讲完，徐行还没睡着，他抿唇努力呼吸均匀，在裴青寂说晚安挂掉电话后，他才敢大口喘气。 这次的安排正和他的意，徐行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快进到上.床，简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徐行有些心虚地打开购物软件左挑右选才筛选出了几个他研究了好几天的工具，他这几天避着裴青寂狂刷小红书勉强了解了一点，但有些工具的具体用途还不知道，为了赶在出发前拿到快递，他统统下单。 最后手指放在微型摄像头的下单界面犹豫了片刻。 徐行自认为是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收到短信的那一刻他满心期待的试图一步一步将裴青寂拉下水，从人人仰望的耀眼太阳变为一个不再能发光的漏电灯泡。 他想他应该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老鼠，他明明已经在计划中先献祭出了自己，又为什么在这一刻犹豫了呢？ 他甚至在问自己真的要这样做吗？做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了。 裴青寂是绝对不可能原谅他的。 徐行还是点击了下单，他强硬地挤出微笑。 计划在稳步推进，他应该要开心。 第25章 心虚和庆幸 快递赶在出发之前到了, 徐行有些心虚地看着取件提醒，趁着裴青寂在忙着创业的事，一个人偷偷去快递站拿。 徐行的快递名一直很简朴, 偶尔一个单字“行”或“徐”换着用，这次害怕尴尬他特意留了个心眼，快递名是随手填的“嘘嘘嘘”, 新增地址填完购买后还十分欲盖弥彰地删掉了。 幸好这个时间点人不算多，不过徐行找到快递后还是十分心虚地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快递盒，走路比平时快了一倍。 虽然宿舍没人, 但堂而皇之拆这种快递他还是不太好意思，徐行拿东西划拉开纸箱还是赶紧抱着纸箱爬上了床。 床帘拉上, 他打开自己的小灯, 悬着的那颗心才算彻底落下来，研究起了一股脑买的东西。 少儿不宜的东西被他胡乱堆在床上, 他还没来得及研究，不知道误触了哪里其中一个圆圆的东西“嗡嗡”的振动, 徐行拿起来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对着研究说明书研究了才关上，急得满头大汗。 一个个都长的奇形怪状。 在此之前徐行从来没想过自己回买这些东西研究。 他有些疲惫地拿出最好研究的微型摄像头, 连接自己的手机，琢磨着放到哪里合适。 衣服都是要脱光的，衣服肯定不行。 他琢磨了一下看到床角放着的毛绒小熊眼睛突然亮了亮, 将针孔摄像头塞进了小熊眼睛里, 他十分严谨地试验了一下确认能录制到才松了口气。 宿舍门响了一下，声音不算大但敏锐的被正在干坏事的徐行捕捉到，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有些慌乱地将少儿不宜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包里。 虽然意识到床帘拉着外面的人看不见他在做什么, 徐行还是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拉开床帘上下左右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人才松了口气。 将床帘拉上，插上有线耳机开始新一轮的研究。 但是…… 这也太太太羞耻了！ 想到裴青寂的尺寸，徐行十分想退缩。 眼前冒出两个小人，一个天使小人“轰隆轰隆”敲起退堂鼓，还像拉拉队一样一边敲一边喊“放弃！放弃！”；另一个恶魔小人恨铁不成钢地上蹿下跳一圈，恨不得用恶魔叉子戳他的头，还忍不住骂他“胆小鬼！”。 徐行被吵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干脆一人一巴掌，他呼出一口浊气，还是点开了程野先前给他推荐过的肛肠科医生。 越看越焦虑，他总觉得屁股在隐隐作痛，躺在床上都不舒坦，没忍住关上手机，爬下床画画转移注意力。 这几天忙着赶稿子，社交平台满满的稿件展示，徐行扒拉了一下感觉活人感太弱了，索性画了张摸鱼po上去。 裴青寂是第一个回宿舍的，回来的时候徐行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头发还有点微湿，他懒得举着再加上学校吹风机按时间收费，为了不得偏头痛他每次只象征性的吹一分钟，头发微微发干就算完成。 看着徐行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裴青寂没忍住皱了皱眉，将手头的一大袋东西放下来，拿了块干净的毛巾上前给他擦头发。 徐行还记挂着下午的事，视线不由自主地往下瞟，腿微微发软，见他过来没忍住往后退了小半步。 毛巾盖下来的他还有点懵，被裴青寂半推半就地弄进浴室，徐行没有抗拒如同洋娃娃般乖乖的任裴青寂摆弄。 裴青寂打开吹风机垂眸给他吹头发，“吃晚饭了吗？” 浴室热气还没散尽，镜子上的水蒸气让徐行看不清背后裴青寂面上的表情，吹风机轰轰作响，裴青寂声音又不大，他听着不是很真切，半晌才意识到裴青寂跟自己讲话了，心虚地点了点头。 头发短，没多久就吹干了，裴青寂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放站了没几分钟就累了的徐行走了。 徐行出了浴室就瘫软在椅子上。 裴青寂继续问他，“晚饭吃了什么？” 徐行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看过去，试图逃避问题。 裴青寂叹了口气，“不会是你之前囤的小饼干吧？” 徐行心虚地挠了挠头，画完画也没提起下楼吃饭的劲儿，索性之前早上没课懒得跑出去买早餐还囤积了点面包饼干，面包吃完了饼干还剩着，干脆拿来填肚子。 裴青寂在一起没几天就发现徐行这个人虽然表面看不太出来，甚至在某些地方太过爱干净，但他本人可以用懒来形容。 尤其是没课呆在宿舍的时候最懒得跑食堂一趟，有时干脆不吃饿着饿着就不饿了，如果还饿就东西八凑点面包饼干对付一顿，用他的话来说反正填饱肚子了。 裴青寂在的时候能拖他去就拖他去，不能就给他带来，他将大袋子往徐行那推了推，“刚好路过糕点店买了点，你尝尝喜不喜欢。” 徐行不了解这些牌子又习惯了他的投喂，十分自然地打开袋子，打开一看，一大袋子几乎没有重复的。 他先拿了一块塞到裴青寂嘴里。 ［好吃吗？］ 见裴青寂点了点头，徐行才拿了块自己吃，酸甜苦辣咸五味中他最偏爱甜口，幸福得眯起眼。 裴青寂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了前阵子网络上流行过的一个热梗，现在貌似变成烂梗了，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你有三个瑞士卷，在宿舍会怎么分？” 徐行仔细思考，换作从前他肯定能毫不犹豫地回答全部自己吃，但现在不同了。 他虽然讨厌裴青寂但现在裴青寂摇身成为了他的男朋友自然不能少吃，程野人不错还给他帮了不少忙肯定也要有一块，程野有成严没有这肯定不行。 第28章 其实趁他们都不在，他一个人吃了也行啊，还不会产生任何矛盾，最多吃完有点饱。 但在裴青寂面前这样说似乎不太好，搞得他好自私啊。 算来算去他不吃是最优解。 反正打几个字的事。 ［你们一人一个我不吃。］ 裴青寂看着他眼眸里的恋恋不舍，忍笑给他塞了生巧瑞士卷，“这是河神给你的奖励。” 徐行咬了一口，瞬间眼睛放光。 ［河神，我还没说我掉的是金瑞士卷还是银瑞士卷呢！］ 裴青寂：“本河神落魄了，没有金银，现在只有生巧瑞士卷、奶香瑞士卷和龙井瑞士卷。” 徐行一只手拿着瑞士卷吃，一只手敲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河神穷！］ 三个味道都被他尝了一边，剩下的各式各样小糕点也各尝了一个就吃不下了。 虽然天气已经凉了下来，但放一个晚上总归还是不太好，宿舍又没有冰箱，明天他们还要去北城，后天回来不知道这糕点都成什么样了。 徐行眼巴巴看向裴青寂。 ［我吃不下了。］ 眼睛亮晶晶的，嘴角还有点奶油的残渣，像只刚偷吃完的小仓鼠。 裴青寂对这些不感兴趣，用纸擦掉他嘴角的那点奶油残渣，“给你的就是任你处置，分给别人或者扔掉都可以。” 徐行当然不会浪费粮食，准备分给成严和程野吃。 程野不用他说，像是有狗鼻子，刚进来闻着味就过来了，“这不是城西的那家巨火糕点店家的吗？最近人特别多，排了多久队啊？” 徐行有些诧异地看向裴青寂，裴青寂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处理什么。 应该是巧合吧？ 他把一大袋都推给程野。 ［我吃不下了，你和成严分了吧。］ 程野尖叫，“义父，我宣布你是我们宿舍新晋义父，请受我一拜！” 徐行无所适从，只能转移话题。 ［明早出发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程野拿了个瑞士卷吃，讲话有点含糊，“还没，等下再说吧，好像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成严回来的最晚，了解始末跟徐行道了声谢，两人一分吃得干干净净。 徐行挂念着包里少儿不宜的东西早早爬上了床，只在那边呆两天一夜确实没什么好带的，徐行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和一套晚上穿的睡衣，他扒拉了一下用衣服把玩具遮挡住，最后把毛绒小熊塞在最上面。 收拾好了这一套还是有点惴惴不安，他在床上翻了好几个身才找到舒服的姿势。 投过缝隙能看到床下程野在收拾东西，成严没见踪影大概在浴室洗澡，裴青寂放下耳机，起身去了阳台。 阳台门刚关上，裴青寂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话语间还带着笑意，“欢迎收听专属电台，小行同学准备好了吗？” 没有小熊的陪伴，徐行不自在地掖了掖被角，做足听裴青寂讲睡前故事的准备，轻轻敲了敲木床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低沉的声音娓娓道来，没多会徐行就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就是这一觉睡得太不安稳，久违的做了梦，大概是日有所思，他居然梦到了裴青寂。 只不过不是什么好梦，好几个裴青寂将他包围了，一个个的排着队求他亲自己一口，徐行被七言八语弄得晕头转向，惊醒一身冷汗。 被吓醒的徐行忍不住庆幸，幸好世界上只有一个裴青寂。 一个裴青寂就够他讨厌的了，多了还真讨厌不过来。 第26章 反正我会陪你 惊醒后徐行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不过睡眠很浅，昏昏沉沉的貌似又做了几个噩梦。 第二天清早，闹钟响了两三个都没能叫醒他, 还是裴青寂洗漱完察觉到他没动静上前轻轻敲了敲他的床，徐行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手机, 距离他给自己设的闹钟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徐行提溜着书包慌忙爬下床洗漱，成严和程野都已经洗漱完坐在椅子上刷视频了。 四个人干脆点了点了两辆车去高铁站，程野和成严已经下楼了，走之前程野还在嘀咕, “我们四个不刚好凑一辆车，分开来干嘛？还浪费一份钱。” 成严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没理会。 害怕赶不上高铁徐行动作比平时快了不少, 再加上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没多会儿就收拾好了, 背着书包一脸严肃的站在裴青寂面前。 ［我准备好了！］ 裴青寂把刚买的早点递给他，理了理他微微翘起的一撮呆毛, “来得及，慢慢来。” 徐行拿着包子, 有点着急地举着手机。 ［快走吧！万一赶不上就不好了。］ 裴青寂不疾不徐地把他推在椅子上坐下，“那又怎么样，天不会塌下来。时间还早, 吃完再出发，边走边吃对身体不好。” 他边说边给黑米粥插吸管，“赶不上换一班不就好了, 从江城到北城的班次很多。” 徐行奇迹般心安了下来, 他总是习惯早到，甚至提早几个小时出发都会忐忑不安，在高铁站等一两个小时都是常有的事。 他在裴青寂的注视下安稳地坐下吃包子。 吃完两人才下楼, 时间卡的刚刚好，打的车刚到学校外。 徐行刚坐上车眼睛就困得睁不开，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点着头，裴青寂伸手接住了他的下巴，徐行非但没醒还就着这个姿势睡得更安稳了。 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裴青寂轻轻叹了口气，徐行的脸还没他巴掌大，脸颊都掐不出一点肉，唇色偏浅看上去不太健康，大概是昨天没睡好，眼下一片乌青。 好不容易睡着了，害怕惊醒他裴青寂维持着这个动作不敢乱动，直到快到高铁站裴青寂手才动了动晃醒他，轻声道：“快到了。” 徐行这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实在没料到会以这种姿势睡着，下意识擦了擦嘴角，担心流口水在裴青寂手上。 他松了口气，幸好没有。 裴青寂适时撤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别担心，赶得上。刚好早到十五分钟。” 徐行刚睡醒脸微微发红，看上去健康不少，闻言他抿唇点点头， 司机见他醒了这才出声，“诶呦，你这朋友对你是真的没话说，你刚点头他就接住了，生怕弄醒你这一路半个多小时就保持这个动作没动弹，我都没敢说话。” 徐行眨了眨眼睛，耳根莫名发烫，半晌才给裴青寂发消息。 【徐行：你手酸吗？】 【裴青寂：你要给我揉揉吗？】 徐行抿唇看过去，裴青寂冲他挑了挑眉，他揉了揉耳尖回复。 【徐行：等下车，司机还在呢！】 裴青寂大手凑过来，温热的指尖偷偷挠了挠他的手，如同猫爪在他心上轻挠了一下，还狡黠得冲他眨了眨眼睛。 司机还在前面，不知道余光会不会看见。大概是紧张，徐行吞了吞口水，心跳加速。 有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去医院查一下心率。 到站下车，裴青寂伸手要帮他拿书包，指尖还没碰到徐行的包，就被他猛得扯了过去。 ［我自己来就行！］ 有背包里的东西，徐行哪里敢让他拿，心虚地扯了扯肩带。 裴青寂以为他害怕被成严程野发现端倪没再坚持，只伸手给他，“好酸啊，要小行同学揉揉才能好。” 徐行红着耳尖给他揉了揉手腕。 ［快走吧，赶不上了。］ 过安检的时候徐行还有点紧张，虽然事先做了攻略确认是可以过安检的，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心虚，直到顺利过了安检才悄悄松了口气。 当初没想那么多，只想到了要坐同一班次，票是分开买的，所以几个人没坐在一起，裴青寂和徐行身边的男生商量了一下换了个位置。 首次出游的徐行还有点小兴奋，精神高涨，本来想在高铁上睡一觉，结果摸摸索索半天没睡着，反倒和裴青寂玩起了开心消消乐，两人比着在下车前谁通过的关卡多。 江城到北城不算远，高铁就一个小时多一点点的车程，下车时徐行险胜裴青寂一关。 裴青寂趁机揉了揉徐行的头发，“恭喜小徐同学获得万能卡一张，凭此卡可以吩咐小裴同学做任何事。” 他不知道从哪里还真拿出了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万能卡”三个字，周围画满了可爱的小仓鼠做点缀。 徐行有些新奇的拿着卡劵看，直勾勾盯着裴青寂的眼睛。 ［什么事都可以？］ 裴青寂点头，“嗯，什么事都可以。” 徐行小心翼翼将卡劵收好。 裴青寂拍了拍他的头，“走了，到站了。” 出站后，旁边的裴青寂正在发消息和成严程野商量在哪里会和。 徐行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突然觉得也没什么新奇的。 不论是他的家乡南城还是学校所在的江城都是经济比较发达的城市，暂时倒是没让他看出什么区别。几个地方临近，建筑风格也类似，有一瞬间徐行都怀疑自己买成回家的车票了。 第29章 都是刚出高铁站离得不远，只不过走了不同的出站口，在视频电话的帮助下四个人很快会晤。 背着书包不太方便，四人打了一辆车先去裴青寂的房子放置东西。 成严主动坐上副驾驶，还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程野，搞得程野完全摸不着头脑，然后他一片好心地坐到了裴青寂和徐行中间，前座的成严看到没忍住笑出了声。 程野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看过去，“有什么好笑的吗？” 成严话语间还带着笑意，“刚刚刷到一只猪，感觉跟你很像。” 程野嗷嗷乱叫，“你才像猪！” 后座本来就不算大，他们三个个子差不多的男生坐在一起本来就有点挤，程野还一直乱动，裴青寂余光看过去，瘦弱的徐行被挤得只能紧贴车门，紧抿着唇不好意思说程野。 裴青寂忍不住皱眉出声，“别乱动，位置本来就小。” 见徐行坐得舒服了些，他的眉头才算松开。 被裴青寂说了，程野这才收敛下来，老老实实地坐着，但还是没忍住眼睛瞪得像铜铃般一直盯着成严。 成严摇了摇头，忍不住咋舌，“你这情商估摸着这辈子追学姐无望了。” 一片吵闹中徐行又有了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手机振动，是裴青寂发的消息。 【裴青寂：挤到你了吗？】 徐行下意识摇了摇头，意识到裴青寂不在他旁边才开始打字，还没发出去就收到了裴青寂的回复。 【裴青寂：我看到了。】 【裴青寂：一会儿去景区我们单独打车。】 【裴青寂：困了吗？】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有人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徐行起了玩的心思，没有回复只点了点头。 【裴青寂：等下要不要睡一会儿？】 徐行摇了摇头，毕竟四人出游，他不想打扰大家原本的计划，打开游戏收菜准备提提精神。 程野被成严说得忍不住又想乱动，但想到裴青寂到底还是忍住了，直到下车才和成严闹成一团，他比成严高一点，平时又有健身，轻松占据上风，逼问着成严，“什么意思？能不能讲中文，求中译中。” 成严被他推着依旧不动如山，“你只是是理科生，不代表没学过中文，理解能力太差了吧。” 两个闹了半天，程野软硬皆施就差叫义父了都没让他松嘴，成严的嘴简直比压在孙悟空身上的五行山还严实，硬是没透露分毫，跟上裴青寂的步伐前只留下一句神秘莫测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程野不知道自己要明白什么，听得抓心挠肺，见他们几个背影走远了，才慌忙快跑几步跟上。 裴青寂的房子在市中心，隔壁就是大型商场，徐行简单打量了一下，没有他在大学城附近的那套大。 裴青寂给他们递一次性拖鞋，“联系保洁提前打扫了，洗漱用品房间也都放好了。” 他领着几个换上拖鞋的人进屋，很简单的三室一厅两卫。主卧是徐行和裴青寂住没有任何争论，成严和程野一番争闹后，还是程野略胜一筹抢到了向阳房间的短暂居住权。 徐行还背着书包，看着主卧空荡荡的大床，忍不住忐忑地吞了吞口水。 裴青寂轻拍他的肩，“怎么站着不动？” 徐行拽了拽肩带，抿唇把书包放在了里侧的床头柜上。 裴青寂揉了揉他的头发，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才刚到十点钟，“还困吗？要不要睡一会儿？” 徐行摇了摇头，下一秒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裴青寂失笑，“睡一会儿吧。” 徐行坚持摇头。 ［不想打乱他们的计划，一会儿走一走就醒盹了。］ 裴青寂无奈走出主卧，先去问刚躺下就起不来的程野，“要不要休息一下，中午我下厨做个饭，吃完再出发。” 离得没几步路，成严闻声出来。 程野早受不住了，起得比早八还早，早八中途能偷懒睡一会儿，这中途他是全称睁着眼。这个点刚坐到床上他就忍不住躺下，刚躺下就起不来了，裴青寂这时候来跟他说话他都爬不起来保持躺着的姿势。 闻言十分赞同地点头，“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成严没什么意见，点了点头就回房间躺着。 裴青寂回去揉了揉还站在原地没动的徐行，“现在可以去睡一会儿了吗？” 徐行困得眼睛要黏在一起了，他努力眨了眨眼睛。 ［如果他们不想休息怎么办？］ 裴青寂：“不怎么办。反正我会陪你，大不了分开各玩各的。” 他把徐行推到床上，又给他找了一床薄被。 被子上有淡淡的花香，徐行嗅了嗅还没说出下一句话就眼睛一闭睡着了。 裴青寂给他理好被子，又将主卧的床帘拉上，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勾唇轻声道：“好梦。” 于是攻略没用上，四个人旅行到站的第一件事是赶到裴青寂家躺着睡觉。 第27章 冰淇淋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迷迷糊糊醒来的徐行看着陌生的环境有一瞬的懵圈，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想起这是裴青寂的家。 卧室只有他一个人，窗帘遮光效果不错, 屋内漆黑一片，他拿起放在枕边的手机。 不算晚，还没到十二点。 不知道裴青寂去哪了, 徐行轻手轻脚去找他。 房子不算特别大，卧室内隔音效果还算好听不见动静，但刚出卧室门他就听到厨房的“劈里啪啦”的声响。 他循声找过去，是穿着黑色围裙的裴青寂在做饭, 开着油烟机都能闻到淡淡的食物香味。 大概是听见脚步声，裴青寂微微侧过身看过来, 见到是他微微勾了勾唇, 露出黑色围裙前方的卡通仓鼠。 徐行撇了撇嘴，搞不懂裴青寂为什么那么喜欢老鼠。 [成严和程野去哪里了呀？] 裴青寂拿着锅铲叹了口气故作失望道：“唉, 还以为小行同学会先夸夸我呢，没想到开口问的就是别人。” 徐行熟练地运用敷衍式夸夸。 [哥哥好厉害呀=3=] 裴青寂看着最后的小表情眸子沉了沉, 暗示般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徐行心虚地四处瞥了瞥，上前轻轻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撤开就被裴青寂空着的那只手拉住衣袖在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他没料到裴青寂会这么光明正大, 火速退开，小心翼翼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人回看到后才安心些。 徐行莫名觉得现在很像是在偷情。 “成严和程野还在卧室没出来。”裴青寂将最后一道菜出锅, 笑眯眯地对他说：“洗手准备吃饭。” 裴青寂去叫程野和成严吃饭, 徐行则听话的去洗手，洗完顺手将厨房的菜端到餐桌上。 程野打了个巨大的哈欠跟在裴青寂身后，刚走出卧室就闻到扑鼻一股香味, 瞬间快走到餐桌前，比前头的裴青寂还快了个身位，“好香啊！没想到裴哥还有这一手。” “居然是五菜一汤！”他拉着成严一起鞠了个大躬，“裴哥辛苦了。” 裴青寂摇了摇头，“不辛苦，随手做的。” 他本来还想熬个排骨汤给徐行补身体，奈何时间不太够，排骨还放在冰箱里，晚上回来应该来得及。 菜被徐行端出来，裴青寂就进厨房盛米饭。 程野看着这两人忙活莫名感觉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胳膊肘捣了捣站在旁边的成严，“欸，你觉得像不像我俩来他们小家做客的。” 话刚说出来他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呸呸呸，我这死嘴，怎么总这么快。裴哥和徐行都是有对象的人了。” 成严盯着他的脑袋看，遗憾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程野这个宿舍最大号的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 他遗憾地对程野的大脑袋叹了口气，找个位置坐下。 程野被成严看得半张着嘴一脸痴呆，最近成严总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他，问了又不说，他挠了挠头一头雾水地坐在成严旁边。 四个人都坐齐，裴青寂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玻璃杯，用刚在超市买的鲜榨橙汁干了一杯。 程野端着杯子砸吧了一口，“不是有可乐鸡翅吗？怎么没看到可乐，我要喝肥宅气泡水。” 裴青寂没理他，给徐行夹了一块可乐鸡翅。 可乐他特意没买多，只买了一小瓶够做可乐鸡翅的量，买点鲜榨橙汁给徐行补补维c。 成严夹了一筷子土豆丝给他：“吃也堵不住你的嘴。” 程野就着土豆丝扒了口饭，讲话有点含糊，“成严你看裴哥给徐行夹的是啥，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就给我夹土豆丝！” 为了方便吃鸡翅，裴青寂将鸡骨头取出，里面塞满了虾滑。 徐行喜欢吃甜食，正吃得两眼放光，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头都没抬。 成严：“……” 他有苦说不出，只能给程野又夹了一块鸡翅。 第30章 程野刚吃下去就忍不住竖大拇指，“裴哥你还有这手艺呢！太好吃了！嫂子有口福了。” 他思维发散，突然问：“欸？嫂子吃过你做的饭吗？” 裴青寂看了徐行一眼，轻咳一声：“吃过。” 徐行吃饭的手顿了顿，耳根滚烫，一块鸡翅夹了半天才夹起来。 裴青寂余光瞥到，忍不住说：“食不言。” 成严端详了一下程野的眼睛，也不小啊，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 程野吃人的嘴短，吃到尽兴处也没空再说话，埋头苦吃，又去厨房添了碗大米饭。 四个人五菜一汤居然完成了光盘行动，吃完饭程野主动揽过洗碗的活，端着光盘进了厨房。 洗完碗就能出发了，徐行就坐在沙发上点开游戏收菜，菜刚种下，手机弹出裴青寂的消息。 【裴青寂：吃饱了吗？】 徐行下意识想点头，但想到坐在旁边的成严忍住了。 【徐行：吃饱了呀。】 裴青寂微微蹙眉，徐行吃得实在是太少了，程野来来回回添了三碗多的饭，而徐行只吃了一碗。 【裴青寂：饭菜不合胃口？】 【徐行：没有呀，很好吃！哥哥超级棒>w<】 裴青寂还想说什么，但程野已经洗完碗出来了。 四个人分两辆车到达景区。 学校大多数树木都是常年碧绿，呆着还没什么感觉，出来了才发现已到了深秋。秋日斜阳，大片大片的银杏树落下满地金灿灿的树叶。 徐行张开双臂感受清风拂过。 今天阳光格外的好，又不过分得烈，照得徐行半边身子暖洋洋，他突然有些兴奋，兴致昂扬地跟在裴青寂身后。 这份兴奋在走了十分钟之后就荡然无存了，他本来就缺乏锻炼，平时更是站几分钟就像蹲下的性子。脚走得发疼，他像小美人鱼，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若是单独和裴青寂两个人他大概就要蹲在地上赖着，仰头直勾勾的盯着裴青寂瞧，等他松口，但有成严和程野在他只能偷偷叹了口气继续跟着。 程野兴致高昂得走在最前面，他精力一向旺盛，平时又有在运动健身，区区几步路他不但不累反倒越发兴奋了。 裴青寂看着斜对角买冰淇淋的店铺，“休息一会儿，我去买冰淇淋。” 程野大脑短暂互搏了一下，还是吃站了上风，“裴哥裴哥，我要菠萝味的。” 裴青寂一个人去买，剩下三个人找了一个不会挡路的小角落挤着，准备短暂修整一下。 徐行什么也顾不得了，连蹲都受不住，连脏都顾不上，一屁股就地坐了下来，揉了揉酸痛的小腿。 店铺离得不远，裴青寂买了四份在店里稍微等了一下很快拎着袋子出来了，给他们一一分。 他把香草麻薯冰淇淋递给徐行，有点无奈，“地上脏。” 徐行接过冰淇淋假装没听到。 裴青寂叹了口气，脱掉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卫衣，冲他伸出手，“地上凉，坐衣服上。” 徐行抬手握上，借他的力站起来，看他将外套折了折没有半点心疼地摆到地上，把徐行安置好了，他也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旁边。 冰淇淋甜度很足，上面还有奥利奥碎片，徐行幸福得眯起眼。 旁边的裴青寂突然低头凑了过来，徐行条件发射般闭起眼睛，想到成严和程野还在附近睫毛忍不住颤了颤。 并没有预想中的温热呼吸，徐行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看到裴青寂快速吃了一口他手上的冰淇淋尖尖，唇上带着点白色的冰淇淋，对他露出狡黠的笑。 徐行有点羞恼，气急败坏地在他的冰淇淋上咬了一大口。 裴青寂纵容地把冰淇淋往他面前递了递，徐行不理他专心吃自己的。 旁边的程野目睹全程，眼睁睁看着裴青寂把价值六位数的外套放到地上坐，虽然不是他的，但他还是忍不住肉痛，那可是六位数！ 裴青寂低头凑过去的时候吓了他一大跳，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在看到裴青寂只是吃了口冰淇淋的时候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吃了口冰淇淋啊。 他还以为要亲嘴呢。 吃冰淇淋短暂修整了一下的四人小队很快出发了，在第一个景区逛了大半天，欣赏风景为主，几个人看了眼时间打车赶去了北城有名的寺庙。 财神庙前乌泱泱一片的人，几个人一人上了一柱香，将认识的不认识的神仙全摆了个遍。 一人买了一条祈福带挂在树上。 徐行拿着笔一时不知道许了什么，随手写了一句“钱从四面八方来”，倒是旁边裴青寂垂眸写得很认真。 像裴青寂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吗？ 徐行突然有点好奇裴青寂的愿望了。 ［你写了什么？］ 裴青寂摇了摇头避而不答，“说出来就不灵了。” 徐行不再追问，但还是心痒痒。 祈福带被裴青寂挂到了他能挂到的最高处，徐行听过一个说法，祈福带挂的越高，越容易被神仙看见。 趁裴青寂不备，徐行偷偷看了眼他的祈福带。 上面写着他和裴青寂的名字，中间画了颗爱心，祈福带并不算长，后面跟着的只有一句“徐行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就再也写不下了。 第28章 偏移 徐行抿了抿唇, 心中有万千念头闪过，偏偏他如同无头苍蝇般一个都抓不住，最后心头只留下淡淡的忧伤。 像是有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行。” 徐行寻声望过去。 夕阳给裴青寂渡了一层金光, 他眼睛弯弯举着手里的同心锁，“要一起去挂吗？” 徐行一时竟说不出拒绝的话，这一瞬间他突然忘了自己的目的, 忘了本该在他们旁边的成严和成严，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一路乖乖跟在裴青寂身后，看着裴青寂在同心锁上写下他们两个人的名字。 甚至裴青寂虚虚揽住他，半握着他的手在两个人的名字中间添了个爱心。 裴青寂把钥匙递给他, “扔掉吧。” 温热的大手带着他，将钥匙扔到了池塘里, 沉到再也看不见踪迹。 徐行像踩在半空中, 每一步走得都不踏实，整个人只知道晕晕乎乎地跟着裴青寂。 成严拉着程野来跟他们会和, 程野吃完冰淇淋就拉肚子，跑了好几趟厕所, 整个人都虚脱了不少，也没了那股劲儿，索性打车回裴青寂家。 裴青寂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神了。” 徐行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回过神来，他打了个哈欠转移注意力。 [我好困呀。] 裴青寂把肩膀留给他, “要不要睡一会儿？” 徐行摇了摇头, 他一时半会不想和裴青寂讲话，打开种田游戏打发时间。 裴青寂偏偏不放过他，依靠在他的肩头, 低声问：“在玩什么呢？” 温热的呼吸倾洒在耳畔，徐行下意识看了眼前面的司机。 司机极其有眼力见儿，只顾着目视前方专心开车，一声没吭。 徐行给裴青寂展示游戏。 裴青寂看着他忙来忙去，在他肩头蹭了蹭，“小地主，腿还疼吗？” 徐行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多外号，小腿那点酸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他摇了摇头手里的动作没停。 程野一脸虚弱地被成严扶着上楼，裴青寂给他点了药，吃完药的程野回房睡觉。 [怎么这么严重？] 程野身体一向好，只吃了一份冰淇淋按理来说不该这样的。 成严无奈，“吃完他没忍住又喝了杯冰果茶，拦都拦不住。” 成严本来想把程野带走是不想打扰裴青寂和徐行，谁能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裴青寂扶额，“看他睡醒还难不难受吧，还难受我打电话让医生上门。” 成严点了点头回了房间。 裴青寂看着徐行还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去躺着休息一会儿吧。” 徐行确实是身心俱疲，进了卧室躺下就再也不想起来了，本来没想睡觉，他点开种田游戏收菜，玩着玩着眼睛逐渐睁不开睡了过去。 裴青寂进来发现他睡着了，被子只胡乱盖了一角，卫衣被蹭得上移，露出一小节白皙的腰肢。 太瘦了，瘦到裴青寂总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 手机屏幕没熄，尽职尽责响着种田游戏的背景音。 裴青寂轻手轻脚拉上窗帘，走上前给他盖好被子，又把他的手机熄灭放到床头柜上。 徐行再次醒来是被裴青寂轻晃醒的，“吃饭了。” 卧室内的灯被打开，过于晃眼，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睛。 手机都忘了找，直愣愣跟着裴青寂去吃饭。 餐桌前成严和程野已经坐好了，吃完药又睡醒一觉的程野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 成严不明所以，“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啊？” 第31章 程野“嘿嘿”直笑，“你怎么知道我女神关心我了？” 徐行插不上嘴，埋头吃饭，偶尔抬头听他们说。 还剩最后一块排骨，他极其自然地绕过。 裴青寂一边和他们说话，一边给徐行盛了碗排骨汤，将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了他。 在家里最后一块排骨是徐桉的专属，像是某种约定成俗，他不会碰最后一块排骨、烤鸭里的两条鸭腿、鱼身上刺最少的部位...... 那些都是属于徐桉的。 原来他是可以吃最后一块排骨的。 就像裴青寂说的，天不会塌下来，对他来说惊天动地的大事，对世界来说实在微不可察，明天太阳依旧东升西落。 吃完饭成严包揽洗碗的活。 和裴青寂两个人面对卧室那张大床，徐行还有点不自在。 他睫毛轻颤，给裴青寂看备忘录。 ［我先洗澡吧。］ 直到裴青寂点头，徐行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句话太过暧昧，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拿着书包进了浴室。 想着计划中的徐行忍不住慌乱，打了两次沐浴露才罢休，用完了才发现是裴青寂最常用的那款柑橘味。 他有些郁闷地刷完牙，简单吹了下头发，拿起将书包里的小熊放到一边，接着将剩余东西一股脑的倒出。 徐行犹豫片刻还是咬牙拿起，他没有经验，只一味鲁莽，非但没有成功还弄得生疼。 他吸了口冷气，动作柔和了些，反复试探直到感觉从未被触碰过的私密部位柔软了些，才咬牙一不做二不休。 鲜少被碰触的某处部位乍然经受这一遭，并不好受，徐行顿住适应片刻。 这样的他都承受不住，想到了裴青寂的天赋异禀，他忍不住想当缩头乌龟。 但已经做到这一步了，再缩回龟壳未免太不甘心了。 徐行反复冲洗了几遍，直至洗出来的水清澈干净才罢休，他买了好几盒计生用品，花里胡哨的他也分不清，随手撕开一盒，拿了一片塞在睡裤的口袋里。 最后他将所有东西胡乱塞进书包里，有些心虚地摸了摸放某样东西的口袋，深呼一口气拎着书包走出浴室。 只是每步都很沉重，像是要去赴死。 裴青寂躺在床的另一侧，正在玩手机，徐行不自觉地往他身下瞥，只可惜黑色裤子看不出什么端倪。 徐行将书包放在床头柜上，思考着该怎么进行。 看着徐行顶着半干的头发出来，裴青寂没忍住叹了口气，“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能打败一个人的除了懒就只有懒。 徐行不吭声。 裴青寂无奈起身去浴室拿吹风机，插在床头柜旁边的插座，他拿着吹风机冲徐行招手，“过来。” 徐行乖乖过去任由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吹风机“轰隆隆”的响，裴青寂絮絮叨叨讲着偏头痛的危害吓唬他。 徐行眨了眨眼睛，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正他是哑巴说不了话。 头发没多会就吹干了，裴青寂看出他心不在焉，点了一下他的头，无奈拿着吹风机去了浴室。 徐行手里拿着手机，竖起耳朵听浴室的动静，知道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他才小心翼翼拿出书包里的玩具熊，将它放在床头柜上。 他打开监控看了一眼，确认监控能拍摄到。 不知道是对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的恐惧，还是别的他自己本人还没意识到的什么，确认一切妥当后，他并没有放松下来，心中好像有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徐行无意识咬了咬下唇。 裴青寂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只能看到徐行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遮盖住，只露出的一小撮头发。 听见他出来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睡着了。 害怕徐行喘不过气，裴青寂上前想将他被子往下扯一扯。 他轻轻地扯了一下，居然没扯动。 被子里的手颤了颤。 裴青寂轻笑，“小行同学，怎么还装睡？” 徐行埋在被子里，身上是挥之不去的柑橘香，他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掀开被子吻了上去。 他的吻技依旧笨拙，但至少学会了在接吻时闭眼，甚至舌尖轻轻探了探。 裴青寂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散去，被吻上时还有点懵。 更让他惊讶的是，徐行没穿衣服。 他想往后推，却被徐行强硬地扯住了衣领。 裴青寂能感受到，扯住他衣领的那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在害怕。 裴青寂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去，强硬又不容忽视地占据他的每一寸呼吸。 他的手顺着往下摸，徐行身上几乎摸不到什么肉，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吃了很多的苦。 裴青寂突然松开了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 徐行还是没学会换气，乍然被放开大口大口喘着气。 肩膀有温热潮湿的液体划过，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裴青寂哭了。 他僵硬的定住，想不明白为什么。 徐行笨拙地学着裴青寂的样子揉了揉他的头。 半晌裴青寂突然出声，“宝宝，太瘦了。要好好吃饭。” 他声音低低的，话语间没带着哭腔，就好像刚才那片潮湿是他的错觉。 心中的大山好像被裴青寂击中了一块角，摇摇晃晃的往下坠落，像是整座山土崩瓦解的前兆。 不该是这样的。 他和裴青寂不该是这样的。 裴青寂不该关心他吃没吃饱饭，他也不该为这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关心而心软。 徐行握着裴青寂往后探，他们应该在这一次之后一拍两散。 这是他为他们准备好的结局。 此刻没有人比裴青寂更清楚，只要他迈出那一步，他和徐行就再无可能了。 裴青寂强硬撤开，拿着整齐叠在小熊旁边的睡衣，一件一件帮他穿上。 第29章 潮湿 裴青寂用被子将徐行整个团成粽子, “很冷，多穿点。” 像小孩子一样被一件一件套上衣服，几乎全身都被看透, 徐行反应慢了半拍，没来得及退却，整个人熟透了, 任由裴青寂动作。 只是裴青寂给他盖上被子后就再没动作了，徐行突然有点不高兴。 他垂眸唇角绷直，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充当尸体。 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是不高兴, 莫名其妙的郁闷，像是一团乱糟糟的毛线, 他握着毛球怎么也理不清。 徐行无意识摩挲着被角, 将一切归结于被拒绝的难堪。 都怪裴青寂！ 裴青寂并不知道他的埋怨，又拿了一床被子躺在他旁边。 徐行能感受到旁边陷下去一块。 裴青寂清了清嗓子, 突然出声，“闷不闷？别把头蒙在被子。” 多管闲事。 徐行虽然这么想, 却还是老老实实探出头来，脸被闷得通红。 措不及防的，裴青寂温热的大手扣住他的小腿。 他鲜少和人有过肢体接触, 尤其是小腿这种部位，被扣住的徐行有点难为情，条件反射般想往后退, 他本来就睡在床边, 退的这一下险些让他滚落下床，还好裴青寂拉住了他的小腿，才避免好心办坏事。 裴青寂努力掩住眼底的笑意, 却还是在说话的时候暴露了，“腿还疼吗？” 徐行听出了他话语里掩饰不住的笑意，险些恼羞成怒。虽然还有点发酸，但还是十分倔强地摇了摇头。 裴青寂不理会他的嘴硬，给他揉小腿。 徐行别扭地想往回缩，但被裴青寂按住动弹不得，一个反抗隔着单薄的睡衣踢到了他的腹肌。 和柔软的脚心相比太过紧实。 徐行甚至听见裴青寂闷哼了一声，烫得他猛得往回伸，小腿被紧紧扣住，一时间进退两难。 裴青寂握着他的小腿，不痛不痒地轻捏了一下，“别动。这边没有筋膜枪，要揉一揉不然明天小腿痛。” 徐行很少运动，偶尔体测跑个八百米第二天腿疼得都不想下床，想着微信步数显示的三万多步，歇了挣扎的念头。 反正他除了躺平外什么都不用做，想通了这点徐行便不再挣扎。 裴青寂手法还不错，捏得徐行很舒服。 他有点郁闷，搞不清楚为什么裴青寂什么都会。 大概是这几天被裴青寂养出了脾气，他拿出手机第一次直白的问。 ［你怎么什么都会呀。］ 裴青寂顿了顿，腾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小行同学你对我的滤镜未免太深了。” “每个人都有长处，就像你会画画，我却学不会一样。我小时候还报过画画兴趣班，上了半天被老师亲自送回家退钱了。” 徐行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笑得眼睛弯弯。 裴青寂眉眼带笑，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现在的水平还停留在拿白纸的第一时间在左上角画个圆圆的太阳。” 第32章 徐行唇角翘起，试图安慰，一一列举他的优点。 ［可你也很厉害呀，专业一直第一，还会做饭！我都不会qaq］ 裴青寂顺势又挠了挠他的下巴，“所以这告诉我们，要看到自己的优点。如果我整天念叨着自己画的好丑，那我早该懊恼死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裴青寂问他，“今天要听故事吗？” 徐行点了点头，放下手机，掖好被角。 大概是昨晚没睡好，白天怎么补觉都不够，裴青寂一个故事还没念完，他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徐行感受到裴青寂下了床。 紧接着浴室隐隐约约传来水流声。 后半夜徐行总觉得身边放着暖炉，他热得受不住，被子踢掉了一半也没能挣脱开暖炉。 睡了太多觉，徐行醒来的要比裴青寂还早些，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身上的被子早被踢得不知所踪，他和裴青寂共盖一床。 徐行此刻正躺在裴青寂怀里，甚至裴青寂的大手紧紧箍住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身下还有什么滚烫。 窗帘拉着看不清外面的天气，但徐行听见窸窸窣窣水声，不知道是不是下雨了。 他眨了眨眼睛缓过了那股困劲儿，不自在地动了动，想在裴青寂醒来前从他怀中离开，但他刚动了动，裴青寂就搂得更紧了，甚至身下像是有一团火越来越□□。 徐行面红耳赤地努力避免接触，离不开他的怀抱，又拿不到手机没事做，他用指尖描绘裴青寂的轮廓。 大家都是黄种人，长这么白做什么？ 据徐行所知，他出门也没涂防晒的习惯，怎么能这么白呢。 睡着了眼睛闭着，看不出什么，不过裴青寂平时眼睛就挺大的，是丹凤眼还是桃花眼？他没研究过也看不出。 鼻梁高挺，徐行摸了摸自己的，不是很挺拔但也不是很塌，中规中矩。 唇不薄也不厚，徐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反正亲起来还挺软的。 他不得不想到昨晚肩头的那片潮湿。 为什么呢？ 就像徐行仍旧没弄懂裴青寂为什么对他起生理反应，为什么没拒绝他的吻，为什么百依百顺。 他有太多事情搞不清楚，从前只想着目的达成就行，其他一切都是浮云，他不关心也不在乎，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突然想去探究。 直到裴青寂睫毛颤了颤，像是要醒了，他才回过神来忙躺倒装睡，把一切尴尬留给裴青寂解决。 裴青寂看着他拙劣的装睡没戳穿，只在他额头轻轻亲了一下，就起身进了浴室。 徐行微微眯眼，直到听见浴室传来水声才敢睁开眼。 清晨，洗澡。 两个词拼凑在一起徐行很难猜不出什么。 想到先前股间的隔人，他忍不住耳根发烫。 真是不知羞耻！ 在心里一口气骂了裴青寂好几句不知羞耻，耳根那阵热才算下来，他略有些嫌弃地擦了擦刚才被裴青寂吻过的地方。 还没刷牙呢！ - 十分不凑巧的是北城突然下起了大雨，提前制定的计划全盘泡汤。 裴青寂这个澡洗得够久，徐行昨天的菜收完又种了新的，水声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只好又拿一套新的洗漱用品去程野那边洗漱。 程野一早就醒了，但看到外面雨下得挺大，也出不去了，又躺回去睡了，此时也刚洗漱完躺在床上玩手机，看到他拿着洗漱用品来了还有点意外，“诶？你怎么来了？” 他给徐行指了块地方，“坐坐坐，怎么了？和裴哥吵架了？” 徐行摇了摇头。 ［他在洗澡，我来你这借个地方洗漱。］ “随便用，你躺着睡都行。”程野看了眼时间，没忍住嘀咕，“怎么这个点洗澡啊。” 房间不算太大，这句嘀咕很难不被徐行听见。 不知道为什么，做坏事的是裴青寂，他却控制不住的心虚，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洗漱完一行人聚在客厅。 裴青寂和程野、成严两个人在讨论在坐高铁回去之前做什么，不浪费这个星期天。 徐行没有什么意见，半蹲在落地窗前，有点遗憾为什么没带平板。 这种天气最适合窝着画画了。 徐行盘腿坐下，下载了个绘画软件指绘，习惯了触控笔还不太习惯指绘所以画得慢了些。 中途裴青寂给他拿了个垫子坐，怕他着凉还拿了个小毯子给他盖。 等他画完成严和程野已经拎着几大袋东西从超市回来了。 裴青寂从厨房出来给他们一人递了一碗刚出锅的姜茶，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有点惊讶，“怎么买了这么多。” 程野接过姜茶一口闷，“没办法，看见什么都想吃。” 雨下得太大，成严和程野还是分开打了两把伞，还是不可避免的淋湿了半个身子，两个人回房间洗热水澡。 徐行闷头将刚画好的□□人作为摸鱼po到平台上。 两个q版小人隔着一段距离双双手交叉抱胸互不搭理，其中一个还朝另外一个翻了个大白眼。 他欣赏了一下才起身进厨房帮忙。 几个人准备涮火锅吃，只需要将成严和程野买回来的食材清洗一下，徐行没少帮邢琳做家务，清洗这些菜还算熟练。 帮着裴青寂将清洗好的菜端到餐桌，煮的是鸳鸯锅，直到牛油底料完全煮沸化开，程野和成严才洗完澡出来。 程野吸了吸鼻子，走得比成严快多了，“好香啊！” 几个人当中只有成严完全不能吃辣，程野是又菜又爱玩，吃了几口辣锅辣得斯哈乱叫，灌了一杯他心心念念的可乐才回归番茄锅。 徐行吃饭偏慢，不像程野那样风卷残云，害怕他被烫到裴青寂提前帮他捞肉到干净的餐盘中，只是他只帮了一次就被徐行极其迅速地将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 裴青寂只好一视同仁全桌都照顾了一遍，下完菜煮熟十分贴心的一人捞出一份，饮料但凡低于半杯都帮忙添满。 酒足饭饱，程野捧着吃得看不出腹肌的肚子，感慨：“遇到裴哥这么贴心的男人，嫂子真是有福了。” 成严下意识看向对面的徐行，果不其然他垂着头，耳垂红彤彤的。 吃完饭徐行自觉去洗碗，成严和程野凑到一起打游戏，裴青寂进去帮忙。 先前成严和程野洗碗他从没说要进厨房帮忙，徐行害怕他们发现端倪把他往厨房外推。 ［会被发现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裴青寂抓住他一小截衣角，故意叹了口气，“小行同学，他们玩的我都不会玩，你也要把我赶走吗？” 吃准了他嘴硬心软。 感受到徐行推他的手顿了顿，裴青寂便顺杆子往上爬往他旁边挤了挤。 因为吃火锅每个人都用了不止一个碗，还有盛放菜的盘子，加起来工作量不算小，但两个人分工合作很快就干完了。 两个人出去时成严和程野还在打游戏，程野看着巨大的失败没忍住锤沙发，“什么伪人队友，打了好几把一颗星不升就算了，还掉了！” 他拿着手机冲刚从厨房出来的裴青寂喊，“裴哥打不打游戏，求带飞！” 徐行狐疑地看过去，不是不会吗？ 裴青寂摸了摸鼻尖，“不打。” 成严帮忙打圆场，“有我一个小国带你还不够吗？” “不够。”程野叹了口气准备按开始游戏。 成严却取消准备了，“那不玩了。” 程野又凑上去眼巴巴地求带，眼看着宋韫段位比他还高了，他不得不忍辱负重求成严带带。 徐行对这种游戏不感兴趣，又不好回房间躺着，窝倒在沙发上种菜。 微信弹出消息，他点进去看。 消息来自裴青寂。 【裴青寂：小行同学，我新注册了账号，可以去你家串串门吗？】 第30章 惊喜 游戏玩了一下午, 直到赶去高铁站雨依旧没有停。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密，他们提前没来得及准备厚衣裳，裴青寂不常住的房子自然也没有备着, 刚到楼下只穿了件单薄卫衣的徐行就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只有两把伞，成严和程野已经先他们一步坐上出租车赶去高铁站了，徐行和裴青寂共撑一把伞还在等车。 伞不算太大, 两个不可避免地挤在一起，肩膀贴着肩膀，感受到他的瑟缩，裴青寂单手脱掉外套递给他。 徐行本就怕冷, 此刻冻得牙齿发颤，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咬牙穿上了裴青寂的外套。 还带着点裴青寂的余温。 上了车, 风雨都被阻挡在外，徐行搓了搓手才感觉好些, 整个人像是刚活过来。 裴青寂偷偷将手探过去，紧紧握住他微凉的手, 轻轻搓了搓，给他暖手。 不知道为什么裴青寂的手好像常年滚烫。 第33章 像暖手袋一样，徐行一时竟不想松开。 反正这是最后一次见这个司机, 就算意识到他们太过亲密司机也不会说什么。 他尽力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 裴青寂的手温暖干燥，比他的稍微大一点, 不至于完全包裹住但十指相扣让他安心不少, 直到下车的时候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江城和北城离得近，天气也相似，雨看着比北城还大一些, 他们干脆没回汇合，打车直奔学校。 刚进寝室徐行就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接过裴青寂给他递的保温杯。 保温杯里放得是裴青寂先前煮的姜茶，闻起来不怎么样，但害怕感冒的徐行还是皱着眉喝了几口，接着递给了裴青寂。 伞就这么大，裴青寂又把外套脱给了他，他都淋湿了半个身子，裴青寂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他并不是关心裴青寂。 只是裴青寂又是给他外套，又是给他暖手的，徐行还不至于小气到连几口难喝的姜汤都不给他留。 裴青寂接过，将他喝剩的姜茶一饮而尽。 成严和程野还没回来，看群里消息是在上学高峰期被堵在中学附近。 裴青寂怕徐行感冒，将他先推进了浴室。 洗了个热水澡的徐行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在裴青寂的注视下将吹风机拿出来吹头发。 吹干头发，他有些疲惫的瘫倒在床上。 细想起来好像没干什么，但身为一个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的懒人，徐行还是觉得满身疲惫，连刷手机的力气都没有，躺下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就连程野和成严闹哄哄得回来都没能吵醒他。 翌日徐行醒来就觉得头昏脑热，早知道今天还会这么难受那难喝的姜汤他就不喝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没接新稿子，不然发着烧还要爬起来画画。 他迷迷糊糊正想着将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直到裴青寂中午给他带了午饭回来，发现他还没下床才发现不对，第一次撩开了他的床帘。 徐行整个人烧得满脸通红，可怜兮兮地裹着一床薄被子。 那被子单薄得看上去像是夏天盖的，最近降温怎么可能受的住。 见到亮光徐行眯着眼看过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才反应过来般晕晕乎乎地找手机。 [怎么了？] 裴青寂抿唇一言不发地去找温度计。 一量温度38.6c。 裴青寂皱眉晃了晃他，“起床，去医院。” 徐行眼睛还闭着，不耐烦地想翻个身但没什么力气又被裴青寂按着，像逃不出他手心的仓鼠，徒劳挣扎片刻才放弃。 他吸了吸鼻子，低头打字。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算起来徐行已经好久没进过医院了，上学时生病都是邢琳给他拿包感冒药，喝完熬一天也就退烧了。用邢琳的话说就是，一旦让他请假尝到甜头了以后都会生病，再说为这点小病耽误课程也不值当。 他不是傻子，一醒来就意识到自己发烧了，也准备这样熬过去。 裴青寂不认同地皱眉，“自己穿衣服下床，或者我上去帮你，自己选。” 徐行拗不过他，挣扎着起身，拉上床帘换衣服。 医院离学校有点远，幸好雨已经停了，出行还算方便。 打了辆车，徐行没自己一个人去过医院，只乖乖跟在裴青寂身后。 挂了号，找了个地方打点滴，裴青寂像哄小孩一样买了个暖宝宝给他捂手，又买了一大袋零食哄他。 拆开一袋递给徐行，看他一只手吃零食不方便，还上手投喂，就差举着手机给他放动画片了。 只是面色不太好，板着张脸，看上去有点凶。 徐行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见他不理会，低头一只手有些艰难的打字，因为发烧眼眶还泛着点红，看上去有点可怜。 裴青寂可耻的心软了，一只手伸过去给他扶手机。 [你都不理我。] 自出发起裴青寂就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徐行能感受到他不高兴，却找不到他不高兴的源头。 因为他吗？可是为什么呢？ 徐行举着手机仰头看他，烧还没退脸被烧得通红，眼里还带着点水汽，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就算是块冰也该被他融化了。 更何况裴青寂这种肉体凡胎，他无奈叹了口气，说话也软了几分，“没有不理你。” [明明就有。] 分明只有四个字，他却看出了委屈的意味。 裴青寂将他手机往下按，“不用举起来，我看得到。” [为什么不高兴？] 裴青寂地揉了揉他的头，真揉乱了又没忍住帮他理好，“本来是气你不爱惜身体，现在又怪自己没照顾好你。” 徐行垂眸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他才低头打字。 [照顾我又不是你的责任，要怪只能怪我身体不好，你们三个就没生病。] 出来得急，徐行早午饭都没吃，裴青寂往他嘴里喂面包，“我在乎你，所以把照顾你当成责任。” 这样的话徐行第一次听，他抿唇总觉得烧得貌似更严重了，耳根方才好像没这么烫吧。 他晕晕乎乎咬了口面包，又被裴青寂灌了几杯没滋没味的白开水。 在裴青寂的投喂下，徐行吃是吃饱了，就是没受不住歪倒在裴青寂肩头睡着了。 裴青寂怕晃醒他，没敢乱动，打开前置摄像头观察他的动静。 徐行还没完全退烧，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两颊倒是没他最开始看到的那么红了。大概是还有点难受，眉头微微皱起。 直到下午三点多打完点滴，裴青寂才轻轻晃醒他。 烧刚退，发了汗，背后黏黏乎乎的不太舒服，徐行想赶快回去洗澡。 裴青寂给他按着针眼，“等会，带你去看个中医。” 他家在这家私立医院有股份，徐行只是发烧没必要占个病床或额外找医生，他没再额外联系院长。 但今天赶巧有个很难约的老中医来医院，裴青寂想带徐行去开点中药调理身体。 想到网上神乎其神的评论，徐行有点忐忑地跟在裴青寂身后。 老中医把脉，没忍住皱了皱眉，一句话没说又把了一次。 徐行本来还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中药到底能不能把直男调理成gay，被他这么一看也忍不住忐忑。 老中医突然出声问：“你是不是七八年没说过话了。” 徐行点了点头，敲字给他解释。 [七八年前受刺激确诊永久性失声就再也没说过话。] 老中医眯眼又看了看他的脉象，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依我看是误诊。” 徐行手发颤，打字半天没打出，还是旁边的裴青寂替他问：“宋老先生，真的假的？” 老中医理解他的心情，笑了笑，“我虽然老了但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再不济可以去西医那边查查，还有那次的事对你影响不小，去心理医生那再瞧瞧，开导开导。” “只是嗓子太久没用了，治疗期要长一些。但要切忌操之过急。” 老中医又给他按了几个穴位，教给旁边的裴青寂，“你每日给他多按几次，对恢复有好处。” 裴青寂低头学习，点了点头。 防止空欢喜一场，裴青寂还是带着他又跑了几个科室检查，几个科室查下来都说他有康复的可能。 徐行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在梦中，每一脚都走得不踏实。 他晃了晃裴青寂的衣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你快掐我一下！］ 裴青寂轻轻捏了他一下。 力道太轻，没什么痛感。 徐行皱眉催促，这件事他想自己确认。 ［你再用力一点啊。］ 裴青寂只好用了点力道。 感受到疼痛徐行更加兴奋了。 太久了，连他自己都接受了再也说不了话，却在突然起来的一天被告知还有康复的可能，徐行有一种走在路上被几个亿突然砸中的感觉。 他整个人被砸得晕晕乎乎，像是喝醉了般蹦蹦跳跳。 ［我能好起来！］ 裴青寂也为他高兴，眼睛弯了弯，冲他晃了晃手里的中药，“所以要好好喝药。” 有这样的胡萝卜吊在前面，徐行连带着看这些中药都顺眼不少。 直到坐上返回学校的出租车，徐行才突然问。 ［你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那段不怎么愿意回忆的过往，已经成了他不可愈合的伤疤，但自从有这道伤疤起就有很多人想去探究这道伤疤是怎么来的。 就连徐桉都问过邢琳，但这事是邢琳和徐远歌的失职他们自然也不愿提及。 时间过去的太久，久到徐行险些以为自己也忘了那道伤疤的由来，但他此刻清楚意识到他从没忘过。 裴青寂轻轻捏了捏他的小拇指，“我等你愿意告诉我的那天。” 第34章 他从不否认对徐行的探究欲，但这份探究来自爱。 第31章 不速之客 一番检查下来时候也不早了, 中药寝室不好煮也不好放，裴青寂带徐行去了他的大平层。 吃完晚饭又给徐行灌了一肚子中药，前头吊着这么个让人魂牵梦绕的胡萝卜, 吃再多苦他也认了。 就是苦得面容扭曲，要吐不吐，隐约还能看到眼眶中泛着水汽。 裴青寂心疼他, 给他塞了块糖。 将硬糖一股脑嚼碎，徐行才缓过来。 出租车是直接停在公寓外的，又没骑小电驴，两个人步行回寝室, 临走裴青寂还不忘抱一床厚被子。 徐行只以为是天冷裴青寂要换被子，到了宿舍这床被子被塞到他怀里, 他才意识到这被子是裴青寂给他准备的。 裴青寂揉了揉他被压到的头发, “天凉了，你被子太薄了。” 他没记错的话, 徐行的东西都是学校统一购买的，学校的被子再厚能厚到哪里去, 他看着没心没肺的，貌似也还没准备上厚被子。 徐行将脸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掩住发热的眼睛。 邢琳提前没给他准备被子, 天气冷了下来更是连口头关怀的电话都没打来一个，奶奶不会用智能手机有心无力。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惦念着他。 江城降温来得毫无预兆，徐行在网上翻来翻去还没找到满意的。 他红着耳尖将被子抱上床, 只庆幸成严和程野还没回来。 收拾完床铺, 徐行瘫倒在椅子上准备接几个稿子。 刚上号就看到了出版社编辑的后台联系消息。 约的是随书周边，而这书正是裴青寂的。 他虽然接过商稿，但大多是个人的, 还是头一次和出版社对接。 开得价格十分诱人，时间也算宽裕，和编辑沟通了具体细节，徐行没什么精神的躺着思考怎么画。 裴青寂温热的手突然捏住他的后脖颈揉了揉。 徐行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意识到是他后又缩回去享受，左右离不开椅子。 像猫一样，被伺候舒服了就跑来蹭蹭他。 裴青寂看着他挪不出椅子的样子，没忍住叹了口气，“小行同学，体力也太差了吧。” 从床上爬到床下都能累到他。 裴青寂看着他的后脑勺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明天带你去晨跑吧。” 却没有询问他意见的意思。 徐行没放在心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倒在椅子上眯眼享受裴青寂的按摩。 翌日清晨，真被裴青寂大清早提溜去操场跑步的徐行十分后悔，他眼睛睁不开跟在裴青寂身后没跑两步就觉得要喘不过来气了。 早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遭，他就算比划手语，把手晃酸都不会装聋作哑的！ 徐行上学时就讨厌跑步，本以为上大学日子就会好起来，但没料到大学生还有体测，更料不到有一天会被讨厌的裴青寂拉起来跑步。 跑了不到半圈他就脚步虚浮得想赖倒在地，但看到裴青寂想伸手拉他，顾及着在外面周围还有零星几个晨起锻炼的同学，他摆摆手硬是气喘如牛的得跟上了，裴青寂慢了几步教他调整呼吸。 锻炼这种事不能操之过急，只绕操场跑了三圈裴青寂就放过他了，“好了，今天只跑三圈。” 徐行对这个“只”字很不满意，但双腿发软上楼梯都提不起劲，更别提打字了。 为了防止裴青寂再把他提溜起来晨跑，徐行故意夸大，一回去就可怜兮兮地缩在椅子上，还时不时揉着小腿叹口气。 中午饭都是裴青寂带回来的。 本以为苦肉计奏效再也不用晨跑了，谁能裴青寂第二天还是把他喊起来了。 中药的苦吃完了又拿了新的，商稿画完结了尾款，晨跑却还没结束，并且由三圈增加到了五圈！ 虽然已经逐渐适应了，但想到跑步徐行还是有点蔫巴，像秋天抬不起头的花骨朵。 他埋头一口闷完中药，然后等裴青寂的糖。 嗓子还是没看出什么起色，但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徐行倒也不急于一时。 他正嚼着硬糖时，程野哼着小曲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好几个快递盒。 还没人问，程野就兴奋的凑过来和他们分享，“咳咳——” 确认吸引了宿舍目前仅在的两个人的注意，他才开口宣布这件大事，“明天圣诞节，我要跟学姐表白！” 裴青寂有点惊讶，“你都这么明显了，还需要表白吗？” 程野一脸高深莫测，“直球是你们看来的，但是只要涉及情爱人都会变成笨蛋，患得患失。再说了，我既然喜欢她，跟她表白一百次都乐意之至。恋爱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相处，省的为爱不爱的发愁浪费美好时光。” 裴青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倒是徐行昂着头鼓励他。 [加油！祝你表白顺利！] 谈及爱情程野难得羞涩，给他们一人塞了一个蛇果。 徐行咬了一口，感觉还挺甜的。 徐行不过洋节，准确来说他什么节都不过，要不是程野提一嘴他压根没注意到，却在今年紧紧记住了十二月二十五日的圣诞节。 不为别的，就为今年圣诞节下的一场雪，裴青寂特意没喊他晨跑，让他躺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睡了个懒觉。 这是江城今年下的第一场雪，南方的雪偏含蓄，下了一整晚愣是没有积雪，但这丝毫不影响大学生对这场雪的热情。 南城与江城临近，天气也类似，徐行早习惯了这点雪，也不愿意凑这份热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新买的厚棉袄到了，没冻到他。 到了时候，寝室也打起了空调。室内外温差过大，移门上涌起一层白雾。 这样的天让徐行出门简直比让他登天还难，比起出去灌冷风他更乐意窝着画稿子。 程野早早捧着一大堆东西鬼鬼祟祟出了宿舍。 裴青寂创业的事忙活的差不多了，前天还带徐行和工作室几个人团建了一下，偶尔给徐行发几个文件测试，工资倒是照打不误。今早留了早饭后貌似跟他讲了去向，但徐行光听到了“晨跑”两个字，现在想一时也想不出他去了哪里。 天冷了，成严出去也没那么勤快了，一时间宿舍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好在成严话不多，专心坐在电脑前打游戏，只偶尔气极了爆两句粗口。 徐行回过神来专心打草稿。 寝室门响了三声，成严带着耳机没听见，徐行画画的手顿了顿。 差不多到了吃饭的点，裴青寂回来不会敲门，可能是成严点的外卖到寝，徐行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比他稍矮些，昂着头看向他，身上穿的不算多，只穿了一件夹克，看logo像是和裴青寂的是同一品牌，徐行不认识他。 那人也没客套的意思，见来人不是自己想见的人语气也不太好，“裴青寂在吗？” 徐行摇了摇头。 那人也不看他，毫不客气地把他往旁边推了推，“麻烦让让，我进去等。” 徐行没做好准备，被他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这么大动静成严怎么可能听不见，放下耳机循声望过去，看他这态度皱眉语气不太好的回怼，“这是裴青寂的寝室不是他家，知道麻烦就出去等，别动手动脚的。” 那人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要不是青寂哥哥我才懒得进你们这小地方。” 徐行不是没脾气的人，被推了一下很难再给出好脸来，也不再理会他径直回椅子上坐着画画。 他不能说话，成严自觉加倍火力，果断帮他重拳出击，翻了个白眼，“你他妈当这是你家后花园呢？这么金贵啊？那你倒是出去等你的青寂哥哥，我们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自己走还是我请你？” 趁着复活的空档成严起身拿了扫把将他赶出去。 他面向偏凶，手里又拿着扫把，像是随时要打下来。 那人哪见过这阵仗，扫把还没落下来他就往门外退，只是嘴上不饶人，“你以为我乐意进来吗？青寂哥哥怎么有你这种舍友。” 门被关上，他还没忍住踹了一脚。 成严指着门跟徐行说：“回来一定要跟裴青寂说，让这夹克男赔。” 徐行没忍住笑了，弯着眼睛点了点头。 裴青寂没多久就拎着徐行的午饭回来了，看都没看站在门外的连华。 见他进寝室，连华跟着也想进，“青寂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成严瞧见了，出声讥讽：“我们这小地方容不下你，最好别进来，不然我还拿扫帚赶。” 裴青寂将新疆炒米粉放到徐行面前，才有空问起连华的事，“怎么了？” 成严将整个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着重讲了夹克男是如何盛气凌人的推徐行。 裴青寂蹙眉，低声询问：“推的哪里？还难受吗？”板着脸还想检查一番。 第35章 就轻推了一下，也没磕碰到哪里，徐行摇了摇头。 成严持续添油加醋，“徐行性子软，就算有什么事也不好意思说，要不是我还在不知道要被别人欺负成什么样。” 见裴青寂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嘘寒问暖，刚刚作势要拿扫把赶他出去的人在旁边煽风点火。 连华站在门外冷哼一声，用鼻孔看人，“青寂哥哥，别听他们乱说，我压根没用力。” 确认徐行确实没受伤裴青寂才松了口气，腾出眼神给连华，面上的笑也淡了，“你来干什么？出去说话。” 眼看两个人都走出了宿舍，成严补充：“刚刚踢了我们寝室门一脚，记得赔钱。” 门关上发出轻微声响，两人不知道去哪谈话了，没听见动静。 成严咋舌，“啧啧啧，一眼就能看出来喜欢裴哥。”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徐行垂眸，吃饭的手顿了顿。 第32章 特别 这家炒米粉是徐行之前发现的, 也是裴青寂问他时他点名要吃的。 今天好像格外难吃，徐行几乎是一根一根的吃，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 这样的天气多肉不可避免的蔫巴, 徐行不敢给它浇水，找了个快递空盒安置，希望它熬过这个冬天。 弄完这些他拿了条白围巾起身准备下楼丢垃圾, 刚走出寝室门他就状似不经意地四处看了看，没找到裴青寂的身影才收回视线。 等垃圾扔进垃圾桶徐行才腾出手来理了理围巾。 外面还在下雪，没有积雪倒是地面湿漉漉的，风吹得他牙齿打颤, 徐行还不忘庆幸穿得不是刚刷好的小白鞋。 只是个不放假的圣诞节，这个洋节正儿八经过的人很少, 但商家打着圣诞节的旗号热热闹闹得卖起产品, 价格不算贵凑热闹的人也不少。 徐行摸了摸脖颈间的白围巾，围巾尾部还有一个小仓鼠刺绣, 是裴青寂送给他的礼物。 细数起来裴青寂零零碎碎送了他不少东西，不提他坐的椅子和盖的被子, 他手头的保温杯都是裴青寂为了催促他喝水送的，最近天冷他手脚冰凉裴青寂还买了个暖水袋天天给他灌热水暖手。 昨天程野提起圣诞节，今早醒来他就发现了裴青寂偷偷给他塞的苹果玩偶, 里面还藏了一只圣诞小猫咪。 徐行又不是小气鬼，也想着给他买点什么。 一出校门就有不少小摊，他看了一圈在卖各式各样扭扭棒制作的手作摊位驻足, 刚站定就收到了小摊主十分热情的一声, “merry christmas！” 摊主是个女生，化了圣诞妆容，眼尾有一棵圣诞树, 棉袄拉链没拉上露出红色毛衣，前面有圣诞树的图案。 徐行往围巾里缩了缩，十分佩服她，居然能在这样凌冽的风中拉开羽绒服外套。 他视线在小摊上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扭扭棒制作的小仓鼠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裴青寂对这种老鼠格外偏爱。 虽然徐行不理解，但送礼讲究投其所好，他还是极其嫌弃的在为数不多的几只老鼠里挑挑拣拣。 他不了解也看不太出，只能看到几只小仓鼠有手有脚，栩栩如生，有一只最特别胸前还设计了一颗小星星。 摊主注意到他的视线热情介绍，“这是金丝熊，耳朵和小手小脚是粘土捏的，其余都是扭扭棒。数量很少，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大概耗时较多，这只仓鼠比周围的扭扭棒圣诞树和扭扭棒苹果价格高的不是一星半点。 徐行手没那么巧，十分佩服这些能将平平无奇的扭扭棒制作成各式各样造型的人，毫不犹豫付了钱。 摊主将小仓鼠放到礼盒里，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递给他。 区别对待就太过明显了，他又给成严和程野一人买了一个圣诞树扭扭棒。 徐行接过礼品盒揣到兜里，手里提着圣诞树，刚吃完饭没什么胃口，他没再逛，拿了东西就晃晃悠悠往宿舍走。 路上没什么人，他揣着东西只管埋头往前走，刚走到宿舍楼下就被一股大力桎梏住。 他本就不会说话，双手被控制住，又被捂住眼睛，后背抵住坚硬粗糙的树干，整个人如同待宰的羔羊般。 徐行几乎下意识的挣扎，手腕晃了晃没挣脱钳制，挣扎中纸袋掉落。 那人大概平时也有在健身，力道大不说，还一直保持着桎梏住但没弄疼他的界限间。 徐行用唯一没被控住的脚四处踹了几下，只踹到了空气。 不是饭点，现在又是上课时间，没课的大学生这样的冷天也不会在这条路乱晃，他脑中晃过几个大学生校内无差别攻击的新闻。 反正不是第一次死了，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徐行不再挣扎，眼一闭就是等死。 就是可惜了他刚买的小仓鼠。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猜猜我是谁？” 这声音徐行化成灰都认识。 是裴青寂。 他眨了眨眼，放松地靠在树上，反正裴青寂不会伤害他。 眼睫轻轻蹭过裴青寂掌心，有点痒。 乍然被松开，徐行还不太适应亮光，微微眯眼。 待适应光亮后他十分不服气的拉过裴青寂的手，在手心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以示不满。 裴青寂冲他晃了晃中指上那层浅浅的牙印，“小行同学，下口也太重了吧。” 徐行不看他，掏出手机打字。 [你怎么出来了？] 不应该和那个喜欢他的夹克男呆在一起吗？ 裴青寂蹲下身给他捡纸袋，“回宿舍没找到你，成严说你出门了。” 沾上水渍，纸袋微微发湿，徐行检查了一下，还好没弄湿里面的圣诞树。 裴青寂握上徐行的手，果然很凉，忍不住搓了搓，拉着他往寝室走，“买了什么？” 楼下没什么人，他的手又实在温暖，徐行一时也没挣脱开，拿出两个圣诞树展示给他看。 裴青寂状似不经意地问：“怎么就买了两个。” 徐行撇了撇嘴，刚好快进宿舍楼了，顺势挣脱他的手，拿出口袋里的礼品盒。 [一点都没有惊喜了！] 裴青寂接过礼品盒，一看就知道这个比给成严和程野的贵。 打开一看是小金丝熊扭扭棒。 他唇角翘了翘，往徐行身边蹭了蹭，“我很喜欢，特别惊喜。” 徐行挑了挑眉，难掩得意。 见他们成对回寝室，又有刚才夹克男的事，成严识趣找了个借口出外出串宿舍，“我去隔壁宿舍找张昊打游戏，查房前再回来。” 寝室只剩徐行和裴青寂两个人。 裴青寂将金丝熊放在书桌极其显眼的位置，确保但凡靠近他的人都能一眼看到。 徐行摘下围巾，拿起触控笔对着平板有点心不在焉，时不时往裴青寂身上瞥。 裴青寂安置好老鼠，拿出温水袋正在灌热水，灌好了往他手里塞，又倒了杯热水监督他喝完。 “还冷吗？” 徐行摇了摇头，一杯温水下肚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裴青寂将椅子往他身边拉了拉，摸了摸他的手确认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凉，这才开口主动解释起了连华，“刚刚那个……” 他想了一下，用成严刚刚起的外号代称，“就是刚刚那个夹克男，他叫连华，是我爸朋友家的孩子。” 徐行蹙眉了一瞬，没想到还是青梅竹马。 裴青寂叹气，“之前听说他高考失利要复读，后来又听说要出国留学，留学没几个月不适应又要捐几栋楼来我们学校。” “他要搬我们寝室。”他拿起徐行的手用头蹭了蹭，“怎么办啊小行同学，我从小就讨厌他，他觊觎我，你要保护好我啊。” 说话刻意放软尾音，有点撒娇的意味。 徐行愣愣地点了点头，莫名觉得烫手，但手被裴青寂拉着，不容他退缩，他只好轻轻揉了揉裴青寂的头。 连华喜欢他，徐行一点都不意外。 裴青寂这样从长相到才华都无可挑剔的人，除了他意志坚定可以一直讨厌，一般人很难不被他迷惑。 只是对于裴青寂的那句讨厌，他存疑。 徐行抿唇，扒拉着裴青寂的头发。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就算裴青寂是gay也该喜欢连华才是。 他想到连华刚刚的嚣张样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徐行后知后觉想起他的大计，下意识往床上看了一眼。 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上次没用上，他没扔也没动，依旧放在那个书包里。 发觉他在发呆，裴青寂不满地上前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徐行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四处观察一下，想起来成严去隔壁串门了才松了口气，板着脸教训他。 ［还在宿舍呢！］ 反正不是第一回被他说了，裴青寂充耳不闻，盯着他的唇大有再亲一下的意味，“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第36章 徐行伸手捂住他的唇，摇了摇头。 裴青寂亲了一下他的手心。 徐行吞了吞口水条件反射般撤开，总觉得掌心粘腻湿润，他抿唇不高兴地在裴青寂身上擦了擦。 裴青寂只好拿洗脸巾沾点温水给他擦手，歪头状似玩笑地问：“这么嫌弃我？” 徐行乖乖伸手给他擦，闻言摇了摇头，但极其没有说服力。 裴青寂暗示般指了指脸颊，徐行习惯了，上前想在他指的位置亲一下，偏偏裴青寂及时偏头，这个吻落在了唇上。 下午裴青寂专注于围在徐行旁边看他画画，时不时试探一下温水袋还热不热，凉了就帮他换水。徐行画完了，就给他捏了捏肩膀。 成严践行诺言直到快查房才和程野一前一后回来，还不忘问：“我们寝室门钱赔了吗？” 裴青寂摊手，“我没他微信，马上他搬进我们寝室，你问他要。” 成严皱眉，“裴哥有门路让他不住我们宿舍吗？” 一想到连华那嚣张样他就一股子无名火。 还没等裴青寂答话，程野就哼哧哼哧过来问八卦，“什么事什么事，让我听听。” 成严添油加醋将事情讲了一通，给程野气得乱跳，只恨自己不在宿舍没能为徐行出一份力。 徐行上前给他们递圣诞树扭扭棒。 程野拿着圣诞树心情好多了，“诶，怎么没给裴哥？” 裴青寂不经意地往旁边挪了挪，确保程野的视角可以看到那只仓鼠。 程野看是看到了，但被吓得猛男尖叫，往成严身后躲，“我靠我靠，有老鼠！” 裴青寂拿起仓鼠白了他一眼，“是金丝熊扭扭棒。” 程野哆哆嗦嗦地想摸一把，被裴青寂避开了。 看老鼠呆在他手里半天没动静，程野确认这确实是不会动的，才松了口气凑上前看了看，“这死老鼠做的还真像。” 裴青寂得意挑眉，“这可是小行同学送我的。” 程野闻言预约起了明年的圣诞礼物，“徐行同学，我喜欢小羊。” 他本来也想学裴青寂喊小行同学，但总感觉黏黏糊糊的，喊起来太别扭了。 成严沉默片刻转移话题，“一个圣诞节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准备礼物，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 程野充耳不闻还用手肘碰了碰他，“报啊，你喜欢什么？” 成严：“……” 徐行和裴青寂也看向他。 成严：“我喜欢小狗，谢谢。” 徐行点头，一一记下。 紧接着趁大家聚在一起，程野羞羞答答宣布了一件大事，“咳咳，我和学姐谈恋爱了！” 徐行眼睛亮了亮。 ［恭喜！］ 成严平时骂他蠢，但这种好消息还是恭喜他。 程野挠头嘿嘿笑，诶个给他们送糖吃。 这回换裴青寂闷闷不乐了，裹着棉袄站在窗台给他讲故事的时候还在叹气，“明年他们都有，我的就不是最特别的了。” 徐行：…… 徐行搞不懂，老鼠在小羊和小狗当中还不够特别吗？ 他记得自己也不是学幼师的啊，怎么要哄一宿舍小孩。 徐行只好夸下海口哄他。 【徐行：明年你的我自己做。】 他摸着小熊的眼睛，上次回来摄像头已经被他扣掉了。 徐行想，他不可能陪裴青寂玩一辈子的恋爱游戏，明年裴青寂想不想搭理他还不一定。 【徐行：外面冷不冷，今天我不想听故事了，你回来睡觉吧。】 程野本来还在跟成严感慨，“爱情真是伟大，这么冷的天裴哥还跑出去跟小女友打电话讲故事。换成我就算财神爷来了，出去我都得犹豫一下。” 他话音刚落，裴青寂就拿着故事书喜滋滋进来了，那样子倒像是真见到财神爷了。 寝室了熄灯，床下没了人，徐行偷偷探过去撩开床帘的一角，给裴青寂发消息。 【徐行：温水袋还是热的，你暖一暖。】 裴青寂唇角翘了翘，“我不冷，你怕冷，多暖暖被窝。” 床铺间离得近，徐行不容拒绝的将暖水袋塞到了他的被窝里。 他自认为这不算关心，占着裴青寂男朋友的身份，裴青寂生病他是肯定要照顾的。 而徐行最不擅长的就是照顾人，反正他的被窝已经很暖和了，顺手把暖水袋给裴青寂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省麻烦罢了。 裴青寂对他的嘴硬一概不知，捧着温水袋心里甜滋滋。 第33章 雪没有停 又是没有早八的一天, 一寝室的人睡得正安稳，接着就被一阵搬家声吵醒。 连华今天仍旧穿了件夹克，昂着头风风火火指挥一堆保镖给他搬行李。 管家站在他旁边劝道：“少爷, 这地方太小了，还是去住老爷在校外给你买的那栋别墅吧。” 连华嫌弃地四处看了看，“别废话了, 赶快收拾。” 管家用湿纸巾给他擦了一个板凳坐，连华刚坐下就忍不住抱怨，“这椅子也太硬了吧。” 他小声嘀咕，“要不是青寂哥哥我才不来住呢。” 在一个没早八的清早被吵醒本来就烦, 程野还有点起床气，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看了眼时间更是炸了, 才早上七点钟他早八起得都没这么早。 他忍不住出声：“有病吧？一大早吵吵什么？要拍电视剧去影棚拍，在宿舍吵你爹呢？能住住不能住滚。” 连华翻了个白眼, “青寂哥哥怎么有你这样的室友。” 裴青寂被这么一闹彻底睡不着了，“小点声, 能住住不能住搬出去，这是公共场合不是你家。” 他起身找了副耳塞，递给还在皱眉睡觉的徐行。 看徐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塞上耳塞, 翻了个身继续睡，裴青寂才去洗漱。 连华嘟嘴不高兴，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 看到裴青寂冰冷的目光又憋了回去。 管家也不敢再说话, 动作放轻了些。 九点多徐行才睡醒，下床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探了探裴青寂的额头。 裴青寂不明所以，顺势蹭了蹭他的手。 徐行无语地弹了一下。 在他的“精心照料”下, 吹了冷风的裴青寂果然没生病。 他有点得意的去洗漱。 一嘴橙子味的徐行刚出来就忍不住左右看了看，连华的床铺被安排在程野旁边，此刻却不在宿舍。 [连华呢？] 裴青寂叹了口气，“小行同学第一个关心的居然不是我，我要伤心了。” 徐行本来还想哄他两句，躺在床上一直没说话的程野忍不住出声：“夹克男去上课了。” 睡了个回笼觉程野心情好多了，只是一提到连华还是一肚子火，“烦死了，我们宿舍多了这个少爷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啊。” 成严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少爷三分钟热度，在我们寝室熬不下去了。” 他眼睛转了转突然想到了一个坏主意，“程野把你臭袜子摆出来。” 徐行疯狂摇头。 程野的臭袜子简直是生化武器级别的，当初军训完袜子刚脱，差点把成严熏吐，当晚寝室空调都没开，散了一夜的味。 成严自然也想到了，忍不住捶床笑，“夹克男当晚呼吸道感染。” 程野和他床铺离得近，伸手和他打闹。 徐行看着他们眉眼弯弯。 只有裴青寂垂着眸看不出情绪。 徐行偷偷捏了捏裴青寂的大拇指，手有点凉，裴青寂起身给他灌热水袋。 成严闹不过他，转移话题，“欸，你们元旦有什么计划？” 他躺倒，“我去找女朋友跨年。” 提到这个程野有点不好意思，“我和学姐跨年。” 裴青寂把温水袋带给他，状似不经意地盯着徐行问：“你元旦节回去吗？” 徐行摇了摇头，他没正儿八经过元旦节，南城初高中都不会专门给元旦节房假。 现在大学是有三天的假期，但他寒暑假都不想回去，更别提这短短的三天了。 裴青寂垂眸剥橘子，将白丝撕干净递给他，“想去爬山吗？” 南城一片平原，能称之为山的，放到别的地方就是高一点的小土丘。 徐行不喜欢运动，但爬山对他这个南城人吸引力太大了，他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 听着他们讨论，程野忍不住问：“裴哥你不陪女朋友吗？” 他还想问，徐行不陪他男朋友吗，但顾及着裴青寂和成严还不知道徐行是gay，没问出口。 成严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裴青寂看了徐行一眼，扯谎：“她回家。” 程野觉得有点奇怪，又摸不着头脑，很快被裴青寂说服，了然地“哦”了一声。 直到中午下课，连华拖着上了一上午课疲惫的身体去食堂买了一份他平时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饭回到迄今为止他住过最小的地方。 第37章 虽然冷得双手通红，他还是十分倔强得保持风度，只穿件夹克。 看到徐行手里的暖水袋，连华伸手：“给我。” 徐行不理他。 连华当即上手抢，结果没扯过他，气哼哼得回到位子上，“小气鬼。” 裴青寂刚拎着饭回来就看到连华站在徐行面前，趾高气昂地说：“你，跟我换位置。” 而徐行低着头看平板没理他，成严和程野都出去吃饭了也没人能帮他说句话，看上去有点可怜。 裴青寂毫不客气地上前将连华挤开，“他不换。” 连华气得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青寂哥哥，我跟他们都不熟想住你旁边。” 裴青寂充耳不闻，把饭递给徐行，“今天没有辣子鸡，我买的孜然炒肉。” 徐行点头，埋头吃饭。 裴青寂这才有空分出眼神给连华，他板着脸，“我早说过，不欢迎你来。你捐钱我掺和不了，但麻烦收收你的少爷脾气。徐行性子好，但我脾气一般。” 连华嘟嘴嘀咕：“什么脾气好，不就是哑巴吗？” 徐行早习惯了别人这样说连头都没抬，裴青寂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目光冰冷得看向连华。 连华总觉得比刚刚外面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他搓了搓手低头回了自己位置。 下午有课，吃完饭徐行又睡了个午觉才慢吞吞的收拾东西跟裴青寂去上课。 雪依旧没有停，地上有了一层浅浅的积雪，可惜走的人太多已经被踩成了水渍，幸好裴青寂撑了把伞挡住大半风雪，徐行将大半张脸缩在围巾里往他身边挤了挤。 在这样的天气上最讨厌的课简直是酷刑，幸好教室开了空调，一个班的人坐在一起很暖和，徐行摘掉围巾叹口气坐在裴青寂旁边。 总算熬到了下课，徐行松了口气，瘫倒在桌子上。 裴青寂戳了戳他的脸颊，“去山城爬巫山怎么样？” 徐行点头。 裴青寂：“30号下午没课直接坐车去。” 徐行点头。 裴青寂：“早起爬山看日出。” 徐行依旧点头。 裴青寂捏了捏他的脸，“小行同学，不怕我把你卖了？” 徐行摇了摇头，目光纯净澄澈。 教室里人已经散了，裴青寂呼出一口气，虔诚地抵上他的额头。 呼吸萦绕在双方鼻息之间，裴青寂甚至能感受到徐行温热的呼吸，他忍住了吻上去的冲动，却也无比确认此刻心跳在剧烈的跳动。 像刚烧开的水般沸腾。 徐行不明所以，往前凑了凑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裴青寂失笑，往后退了退起身，“想去逛超市吗？山城离得远，买点零食路上吃。” 徐行看着窗外还在的雪，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他其实很少逛超市，记忆中上次逛超市还是小时候跟奶奶逛村里的小卖部，来到精品超市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但凡他看超过三眼的零食都被裴青寂拿进了推车，搞得徐行不敢乱看。 路过生鲜区时，裴青寂垂眸看着一推车的零食，状似不经意地问：“你想搬出去住吗？” 学校附近的房子是他在开学前用版权费买的，除了宿舍几个人他还没和别人提过。 开学后宿舍几个人好相处，在学校有在学校的便利，一直没有搬去的打算，直到连华搬了进来。 他没办法阻止连华，只能自己躲。 唯一舍不得的是徐行。 徐行点了点头，租房子当然比住宿舍舒坦，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在实习的时候搬出宿舍。 ［实习的时候吧。］ 裴青寂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我想搬出去，但房子好大啊，一个人害怕。” 徐行不知道他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单纯炫耀自己的大平层，但大平层对裴青寂这种房产众多的人来说，貌似没什么好炫耀的。 裴青寂对上他的视线十分直白地邀请，“你可以和我一起吗？” 徐行吞了吞口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元旦之后再说吧。］ 裴青寂点头，接着往熟食区走，好像刚刚只是随口一问。 临近元旦，课程进行了调整，整天的满课和连华交流都少了。 徐行像小学生初次出游般兴奋，每天数着日子过。 元旦前一天，徐行正在检查行李箱里的东西。 邢琳高考结束后就彻底不再管他，行李箱还是奶奶带他去买的，中规中规的黑色行李箱，没有静音滚轮，拉着时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他买了个轮子保护套才好些。 他没出行过，只在开学时用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 徐行正兴奋于要见书中巍峨的高山，就接到了邢琳的电话，看着来电人他重重叹了口气。 据他观察，邢琳像是接受到某种任务般每月月初会给他打关心电话，这个月月初没接到他还以为以后再也不用接这种无意义的电话了。 任由手机响了几声他才躲进厕所接电话。 邢琳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元旦有空回来吗？你奶奶生病住院了，现在饭都吃不下，全靠呼吸机吊着，估计没几天了。” 徐行蹲不稳坐倒在地，上一世没有这一段的。 他茫然的坐在地上，脑袋空空，连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都不知道，随着手机叮的一声，好像才回过神来般落下两行清泪。 第34章 惊啼 徐行擦掉眼泪, 浑浑噩噩地起身。 裴青寂注意到他通红的眼眶，轻轻擦拭他的眼角，“怎么了？” 这句关心让他再也忍不住眼泪, 两行泪如断线的珠子般直直滑落。 寝室没人，就算有人徐行此刻也思考不了这么多了，他上前两步将整张脸埋在裴青寂的胸膛。 隔着厚棉袄裴青寂感受不到他的眼泪, 只能看到徐行单薄的肩膀在颤抖，胸膛处像被烫到了般，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话语太过无力，裴青寂搜肠刮肚也没找到完美的安慰, 他连缘由都不知道，只好像哄小孩般轻轻拍拍他的背, 温声哄他：“小行, 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能帮你解决。” 不知道过了多久, 徐行才退开，眼尾微微泛红。 [奶奶生病了, 我要回去一趟，抱歉。] 裴青寂有些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我和你一起。” 徐行状态不好, 一切都是裴青寂包办的。高铁票早被抢光了，临近元旦开车不知道要在高速堵多久，犹豫再三裴青寂买了凌晨的火车票。 六小时的火车硬座。 徐行还是第一次坐火车, 只不过留给他的第一影响不太好, 还没走到座位上就看到两只脚担放在餐桌上的老大爷，脚不远处还放着他的黑色袜子。 虽然戴着口罩闻不到什么味道，徐行还是忍不住扯了扯口罩, 险些把上车前裴青寂盯着他吃的半碗馄饨吐出来。 裴青寂显然也看到了，将行李放下后，座位上垫了几张纸才让他坐下，口罩都遮不住他眉眼间的嫌弃，又拿出湿巾皱着眉擦了擦面前的餐桌。 他这种少爷大概也是第一次坐，徐行看着他嫌弃的样子心情好了不少。 裴青寂嫌弃地擦了三遍才坐下，给徐行拿了个u型枕，“睡会儿吧。” 今天一天情绪大起大落，徐行也累了，他本想拒绝，但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座椅比高铁挤了不少，他接过u型枕歪靠在裴青寂肩头睡着了。 只是座椅不舒服，这一觉并不安稳，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 徐行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才一点多。 裴青寂没睡觉，还在看书。 注意到他醒了，裴青寂凑过来轻声问：“怎么了？饿了还是想上厕所？” 他平时不怎么熬夜，此刻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徐行摇了摇头，垂眸打字。 ［你睡一会儿吧，我想玩游戏。］ 裴青寂哄他，“再睡会儿，睡醒了玩。” 徐行十分强硬地将u型枕给他戴上，接着打开种田游戏。 裴青寂依靠在他肩头睡了不到十分钟徐行就后悔了，沉甸甸的脑袋压在肩头，实在是太酸了！ 怕惊醒裴青寂，他也不敢动作太大。 裴青寂之前也真够能忍的。 徐行忏悔一秒。 刚刚是为了让裴青寂睡觉扯的谎子，徐行现在压根玩不下去游戏，手滑种了一大堆麦子，干脆退出游戏发呆。 爷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徐行才刚会爬，关于爷爷的记忆大多数是奶奶告诉他的，更像是在听故事。 和爷爷不同，自记事起最疼爱他的只有奶奶。 直面亲人的死亡是人生的必修课，但这个课题太过沉重，沉重到徐行一直刻意去忽略，好像他刻意去躲避奶奶就能长命百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徐行和裴青寂依偎在一起睡着了。 六个小时的车程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睡，徐行倚靠在椅背上不知道u型枕什么时候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只觉得腰酸背痛。 第38章 在此刻还被迫目睹不远处的大爷刚扣完脚，手都没洗就开始吃泡面。 虽然知道不是每一班火车都这样，但他还是没忍住哭丧着脸跟裴青寂发誓。 ［我再也不要坐火车了！］ 裴青寂赞同的点了点头。 到达南城已经六点多了，徐行没吃早饭，一是他本人坚持不在未刷牙的状态吃东西，二是车厢内烟味和各种泡面味混杂，他强烈拒绝摘口罩。 裴青寂赞同他的观点，也没吃。 邢琳没提前告诉他奶奶在的医院，徐行打了辆车回家。 到小区门外时，他有些犹豫地垂眸，自尊心作祟，徐行并不想让裴青寂见到他狼狈和他鸡零狗碎的家庭。 裴青寂生在那样一个有钱又有爱的家庭，估计很难想象有父母会不爱孩子吧。 ［你去酒店好好睡一会儿吧，我一个人可以。］ 徐行这样，裴青寂又哪里有心思去睡觉，但感受到他的抗拒裴青寂没再坚持，只把他送到了楼下，“等我一下。” 裴青寂消失了没多久，拎着一大袋早餐回来了，“一会儿刷完牙记得吃早饭，虾饺是单独买给你的，不知道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都买了点。” 徐行睫毛轻颤，半晌才反应过来般接过。 ［你一会儿也要记得吃早饭。］ 裴青寂点了点头，“有时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 ［好。］ 裴青寂之前在南城上学，自然也有房子，且跟徐行家一样都在学校附近，离得并不算远，但没有提前安排家政打扫。元旦节附近的酒店订不到了，他只好去那边对付几天。 看着裴青寂离去的背影，徐行忍不住松了口气，紧接着被某种不知名情绪填满。 坦白说他舍不得给邢琳他们吃，尤其是徐桉。 徐行轻手轻脚打开门，没想到邢琳已经起身做早饭了，看到他拎着早餐进来没忍住皱了皱眉，“怎么回来这么早？” “都多大了花钱还大手大脚的，买这么多早点做什么，我哪天没起来做，花这么多钱够咱们家吃一个月了。” 这一大袋最多也不超过一百，一百还不够徐桉吃一顿肯德基的。 但徐行懒得反驳她，敷衍的点了点头，等邢琳数落完了回房间刷牙。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书桌上摆放的名著不知道被收到哪里了，现在无论是床上还是桌子上全部堆满了徐桉的玩具，书桌上还能看到徐桉用黑色马克笔画的丑陋涂鸦。 他的房间已然变成了徐桉的玩具房。 徐行垂眸关上门径直进了厕所，刷完牙出去坐到餐桌上吃饭。 邢琳大概也有点心虚，说话的语速比平时快了点，“反正你一年就回来一两回，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刚好给你弟弟放点东西，不要太小气懂得了吗？” 徐行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出虾饺吃。 邢琳吃着茶叶蛋，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哎呀，桉桉最爱吃虾饺了，可惜桉桉还没起。” 徐行头都没抬，直到吃完最后一个虾饺他才抬头。 裴青寂量买的有点多，全部吃完有点撑。 ［奶奶在哪个医院？］ 邢琳身子往前探了探，确认袋子里确实没剩的虾饺了，撇撇嘴，“你爸在刷牙了，一会儿吃完饭带你去。” 徐远歌吃了几口包子就下楼开车，父子俩没什么话聊，开车也不方便看徐行的便签，一路上只说类似好好学习的话。 手机“叮咚”收到消息，徐行低头回消息。 【裴青寂：在哪个医院，或许有我认识的人能帮上忙。】 徐行丝毫不怀疑他的人脉。 【徐行：南城市人民医院，谢谢你。】 徐行又补充了几个具体信息。 半晌裴青寂才回他。 【裴青寂：院长去病房了。】 医院带着浓重的消毒水味，上次给他带来了意外之喜，只希望这次运气也好点。 上天作证，他的奶奶是个很好的老太太，打过狗贩子，从里三层外三层的塑料袋里掏出整钱给受灾地区捐过款，也给路过的乞丐送过饭。 她最该长命百岁。 刚走到病房，一群人高马大的医生围着一张病床，看到瘦得干巴巴的老太太孤零零躺在空荡荡的病床上时，徐行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老太太头发不知道多久没梳了乱糟糟的，脸颊瘦得几乎皮包骨，没什么精神的半眯着眼。 从前她总要将自己拾掇的精精神神、利利索索。 见到他来了，老太太挣扎着冲他招手，待他半蹲在病床前取掉呼吸机，徐行阻拦她，被她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挡住。 老太太如破旧的吹风机般“呼哧呼哧”喘了几口粗气，摸着他的脸轻声说：“瘦了。” “要……要好好……吃饭。” 说完这句话她头一歪没了呼吸，像是完成了夙愿般脸上带着安详的笑。 几个医生上前检查，确认她没了呼吸，轻声冲患者家属说了句节哀。 徐行还记得，父母刚要接他回家时，小老太太坐在桌前教他，不要时常在家里念叨奶奶和父母亲生分，多说几句软话。 忙着学业，上一次见面还是开学前。 他曾发誓要成长成一棵树未来为奶奶遮风挡雨。 可小树尚未茁壮，老树就已枯死。 徐行跪倒在病床前，像冲破了某种桎梏般惊叫出声，“奶奶——” 如雀鸟惊啼。 后事由徐远歌操办，母亲去世他忙都来不及根本顾不上徐行突然开口的事，徐行帮不上忙被他赶走。 在那个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他已经没了房间。 在这个居住了十八年的城市，他居然没有一个安定的地方。 这样的时刻徐行最先想起、最想依靠的居然是裴青寂。 他倚靠在医院的白墙上，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裴青寂。 电话通了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裴青寂也没吭声，就这样隔着听筒听彼此不太平静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行突然出声：“给我讲个故事吧。” 他的声音微微发哑，太久没说话还有点含糊不清，不是一般的难听，难听到他讲完这句话不想再开口。 裴青寂什么都没问。 徐行听见话筒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他听到裴青寂说：“在原地等我，我去找你，上出租车就给你讲故事。” 他轻声：“嗯。” 徐行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像飘荡的灵魂突然找到了定所。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的由来，还有点无所适从。 第35章 小行同学专属电台 裴青寂坐上出租, 待平稳呼吸，轻咳一声，“今天的小行同学专属电台开始了。” “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只小仓鼠，它自称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仓鼠。” 徐行撇嘴，讲话不太清晰, 还是忍不住囫囵地吐槽：“小老鼠好自恋。” “……好吧。”裴青寂勾唇，“是我封的。” “有一天小仓鼠心情不好，它戴上小草帽准备去森林探险，走着走着它遇到一只小乌龟。” “小仓鼠好奇的问, 小乌龟小乌龟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徐行不愿再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转为发消息。 【徐行：老鼠讲话真讨厌。】 裴青寂轻笑一声, 维护道：“哪有, 小仓鼠年纪还小，好奇心重很正常。” 他接着讲：“乌龟说, 要看到自己拥有的，而不是去纠结自己失去的。虽然我走的比你慢, 但我的寿命比你这只小老鼠要长得多。” 徐行睫毛颤了颤，催促他。 【徐行：然后呢？】 “告别了慢吞吞的乌龟，小仓鼠继续往前走, 遇到了一株孤独的玫瑰花。” “小仓鼠说，小玫瑰你一个人孤独吗？你的花期这么短，不能去森林深处探险也太没劲了。” 【徐行：老鼠真讨打。】 “小玫瑰冲他甩了甩叶子不屑地说, 我才不孤单呢！我欣赏自己的每一片花瓣。虽然不能去探险, 但给路过的每一个生命送去一份芳香。花骨朵枯萎，明年依旧能盛开，我的生命比你这个小老鼠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徐行知道他话里有话, 垂眸不再搭话。 “天渐渐黑了，小仓鼠在森林深处遇到了哭泣的小蜗牛。” “小仓鼠问它，小蜗牛小蜗牛你为什么哭。” “小蜗牛擦了擦眼泪，我养的小露珠不见了。” “小仓鼠看过人养凶巴巴的大猫，也见过人养流口水的大狗，还是第一次听说露珠也可以养。” “小仓鼠好奇地问，露珠也能养吗？你怎么养它。” “小蜗牛点头，当然。今早它突然落在了我的壳上，我太孤独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陪我。我告诉它，我决定养它。既然是养它，我当然要承担起照顾它的责任，我让它躺在我的壳上，陪它说话，在太阳出来的时候给它找树叶遮蔽，可是到了晚上它还是消失了。” 第39章 “小仓鼠想到小乌龟和小玫瑰的话，它出声安慰，小露水没有消失，它变成了云变成了雨，变成了你看不见的样子陪在你的身边，最后还是会悄悄落到你的壳上。” “小蜗牛笑了笑，对着空气打了个招呼，哈喽小露珠，希望明早就能看见你落在我的壳上。” 在裴青寂温润的嗓音中，徐行抬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握住一片虚无。 “安抚好了小蜗牛，小仓鼠继续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它总算走到了森林尽头，森林的尽头没有宝藏，只有一只小狐狸。” “小狐狸伸手问它，这里是森林的尽头却不是世界的尽头，我愿意陪你去探险，你需要我吗？” 裴青寂在徐行前方站定，看着颓废的徐行，忍不住心一抽一抽地疼，咽下喉间的酸涩，放轻了声音，“徐行，抬头。” 徐行蹲在地上倚靠着医院的白墙，垂着头发呆，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现在更多的是茫然。 他闻声呆愣愣地抬起头看向匆匆赶来的裴青寂，半晌才强硬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冲裴青寂伸手。 裴青寂握上他的手，刚碰上就没忍住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 他紧紧握住将徐行拉了起来，给他拍了拍染上白粉的棉袄，接着给他暖手，待徐行手不再像先前那样冰凉才松开， “抬头。”裴青寂给他揉了揉之前老中医说的穴位，“嗓子疼不疼。” 徐行摇了摇头，就是太久不说话，刚刚那声过于大声导致脆弱的口腔黏膜负载，咽喉间有淡淡的血腥味。 裴青寂还是不放心，买了几个暖宝宝递给他，就带徐行挂了几个科室的号做检查。 直到检查完医生确认没事，又开了点药，他才放下心来。 裴青寂手里拎着药，絮絮叨叨的叮嘱，“回去好好吃药，这两天先别讲话。别着急，着急反而伤嗓子。” 徐行扯了扯他的衣角。 ［我不想回去。］ 他举着手机，眼里似有泪光忽闪，长睫颤了颤，看上去格外可怜。 裴青寂垂眸，止不住的心疼，“那去我那里吧。假期人多，订不到酒店了。” 从打车到车停在小区楼下，关于他的事裴青寂从始至终都没探究过。 徐行垂眸有些局促地站在入门处。 “不用换鞋，”裴青寂一边说一边将室内空调打开，“我高中在这边住，太突然了没有安排家政打扫，今早也就来得及打扫卧室和客厅。” 没料到徐行会过来，客房之类的都还没打扫，他将徐行安置在沙发上坐好，“下午我把客房也打扫出来。” 徐行抬眸直视他。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裴青寂对上他的视线，“对了，是有要问的。” 徐行长睫颤了颤放下手机，垂眸扣手上的死皮。 裴青寂半蹲下身子一只手将他的手覆盖住，制止住他的动作，“在火车上睡够了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恍惚间徐行觉得耳边像是炸起了一道烟花，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感受到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般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睡够了，还是想再睡一会儿。 徐行还是去了主卧，脱掉厚棉袄躺在床上，被褥间还带着裴青寂身上淡淡的柑橘香。 在火车上睡了一晚，徐行觉得整个人都是臭的，但他耗光了为数不多的精力，连去浴室洗个澡去掉火车上乱七八糟味道的劲儿都没有，歪倒在床上连玩手机的力气的没有。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每一件都刻骨铭心，又乍然在陌生环境，徐行本来以为自己回睡不着，没想到意外睡了个好觉。 就好像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他的额头，帮他拂去焦躁不安，张牙舞爪的恶魔不见了，只剩下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深处有一只小狐狸。 一觉睡到自然醒，徐行有些怔愣的看着天花板。失去奶奶的痛苦不再撕心裂肺，只剩下深入骨髓的钝痛。 还是裴青寂进来喊他吃饭，徐行才回过神来，他的五感好像都慢了半拍，后知后觉才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饭香。 徐行有些嫌弃地扯了扯自己的毛衣，受不了这一身的味儿，坚持要洗完澡再吃饭。 他空着手来的，也没个换洗衣物，只好将就穿裴青寂的，好在身高差不多，他只比裴青寂略矮几厘米，衣服穿起来还算合身。 某些方面裴青寂和他很像，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坚持，比如裴青寂此刻拿着吹风机，坚持要给他吹干头发再去吃饭。 温热的风吹在头上，比湿答答的放着舒服多了，徐行没有半点反抗地站着，微微侧目打量着裴青寂认真的眉眼。 就连他自己都有点摸不透自己的想法。 不太长的头发吹干，裴青寂顺手揉了揉，“吃饭了。” 顾及着徐行的嗓子，裴青寂做的菜都偏清淡，熬了一锅小米粥和一锅排骨，还有一道徐行爱吃的素菜。 冬天外面早早黑了下来，裴青寂看埋头吃饭的徐行问：“今晚还回去吗？” 徐行垂眸看碗里的小米粥，吃饭的手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摇了摇头，懒得再拿手机，他声音有点嘶哑地说：“不想回去。” 他承认裴青寂这里像是他短暂的避风所，虽然迟早要出去，但他总是在想着就再多待一会儿，只一小会儿。 徐行想到了他被徐桉霸占的房间。 他和邢琳关系不好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邢琳说的很多话、做的很多事他都忍着，秉承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原则。但奶奶去世他本就心情好，也不想再忍着邢琳。 就再多待一会儿吧。 在他唯一能够短暂躲避风雨的地方。 裴青寂点头，“好，两间客房也被我打扫出来了，你一会儿看看三个房间喜欢哪个。” 房子是很简单的三室一厅两卫，不比江城的大，是他高中一个人住的。客房一开始就布置了，但是至今没人住过，只有成年累月的灰尘，打扫起来没那么费劲。 吃完饭，又在裴青寂的监督下吃完了医生开的药，徐行主动请缨去洗碗。 裴青寂也没拒绝，只倚靠在厨房门边陪他。 徐行垂眸仔细清洗着为数不多的碗碟，突然问：“小仓鼠回答小狐狸什么？” 他嗓音还有些沙哑，太久没有讲话吐字时有些温吞，连他自己都觉不好听。 但徐行依旧庆幸。 裴青寂笑了笑，问他：“你觉得呢？如果你是小仓鼠会同意吗？” 徐行思考半晌，用纸巾擦干湿漉漉的手，转身看向他时摇了摇头，“不会。” “生命太短暂，不论以后是小老鼠死亡还是小狐狸死亡另一方都会痛苦，还不如不产生羁绊。” 徐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弯唇笑了笑，“不产生羁绊就不会痛苦，难道不对吗？” 第36章 决绝 “我不认同。”裴青寂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狐狸和小仓鼠会一起看过一整个宇宙，或许分离会痛苦，但至少他们曾拥有美好的回忆。” “无论是对小狐狸还是对小仓鼠来说生命都太过短暂, 不去享受其中的美丽与悲壮也太可惜了。” 徐行垂眸错开他的视线。 果然，裴青寂在爱里长大，永远有去爱和探索的勇气。 不像他, 比起探险他或许更愿意躲在树洞里。 徐行依旧不认同裴青寂的观点，但他并不想产生争执，错开裴青寂的视线转移话题，“我睡客房吧。” 极其生硬, 但裴青寂只是笑笑，带他看收拾好的客房。 客房布置很简单, 除了床和床头柜外再没有多余的家具, 大概被裴青寂打扫过，换上了浅蓝色的被套。 徐行打量片刻, 对着房间满意地点了点头。 时间还早，徐行下午又睡了觉, 裴青寂有意转移他注意力，“要不要玩一会儿？” 徐行打不起精神，摇了摇头, “我想睡觉。” 太久没讲话，他还有点不熟悉，讲话吐字不太清晰。 “好吧, ”裴青寂沉默片刻, “……那今天要听睡前故事吗？” 徐行每晚都偷偷透过帘子的缝隙看他拎着故事书去阳台，有些惊讶地问：“你还带了故事书？” 虽然网上找电子版轻轻松松，但裴青寂确实还是在行李箱里塞了故事书, 他故意逗徐行，“书房还有高中的物理书，或许这个更催眠。” 徐行撇嘴，疯狂摇头。 坦白说他一直不太喜欢物理，只对生物和化学很感兴趣，他和裴青寂差的几分基本是数学和物理上的。 徐行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其实我带了，”裴青寂弯唇看他，“我带了故事书，今天想听什么。” 徐行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 在决定回南城之前，行李就已经收拾好了，原计划是去山城爬山，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多三天的旅行裴青寂要在行李箱里放一本没什么用处又占地方的故事书。 第40章 但徐行太累了，亲人离世已经耗光了所有心神，他没有精力再去探究这些，他什么都没问，正面回答裴青寂的问题，“今天想听小红帽。” “好，”裴青寂点头，“你先上床，我去拿故事书。” 等徐行脱好衣服上床盖好被子时，裴青寂刚好拿着故事书回来，还顺手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被褥带了点淡淡的花香，徐行躺在床上，掖了掖被角有些惆怅地听着裴青寂充满磁性的声音，“什么时候我声音能恢复成你这样啊。” 他现在的声音带着点嘶哑，讲话吐字不清，说句极品辣条音都不为过。 明明他从小就很少接触辣条！ 跟奶奶生活时奶奶还会给他买点零食吃，接回去后邢琳觉得不健康，他又没零花钱，就再没吃过。 裴青寂倒不这么觉得，徐行声音有点哑，听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疼，讲话时带了点温吞，像是在撒娇。 他眼睛弯弯，“小行同学现在声音都这么好听，不敢想象养好嗓子会多好听。” 徐行在心里暗暗讽刺裴青寂阿谀奉承，这种无脑的夸赞不知道跟多少人说过。 但还是没忍住翘了翘唇角。 “开灯睡得着吗？要不要关灯听？”裴青寂起身就要关灯。 徐行拉住了他的衣角，睫毛颤了颤，才开口道：“能不能等我睡着再关灯。” “好。”裴青寂点了点头，坐下接着给他讲故事。 半睡半醒间徐行感受到有人轻轻擦掉他眼角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泪珠，在他额头轻吻一下，温声说了句“晚安”，紧接着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尽管再想逃避，第二天早晨徐行还是准备回家处理奶奶的丧事。 昨天换下的衣服用洗衣机烘干了，他换好衣服安安静静洗漱。 本想给让裴青寂多睡一会儿，给他留个消息自己回去，徐行轻手轻脚的，没想到裴青寂还是醒了。 裴青寂刚睡醒头发有点乱，“要回去？” 他依靠在门上，眼睛半眯着，感觉还没睡醒。 徐行倒是很少见到他这样居家随意，甚至有点狼狈的模样。 太亲密了。 他不自觉挪开视线，点了点头，“我一个人可以，你再睡会儿吧。” 嗓子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讲话还是不太熟练。 裴青寂侧过身尽量找了个他不能看到的角度打了个哈欠，“没办法，小行同学你知道的，我离不开你。” 简直花言巧语！ 这世界上哪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徐行吐出牙膏沫，再抬头看脸已经红了大半，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调到凉水，用冷水洗了把脸。 尽管还开着空调，徐行还是没忍住被冻得往后缩了缩，调回了热水。 裴青寂房间有浴室，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轻笑一声，去房间的浴室洗漱了。 开了一夜的空调，洗漱完徐行就没忍住喝了一大杯温水。 裴青寂洗漱完出来，看都没看就拿着杯子喝完了剩下小半杯。 徐行的话卡在喉间，最后什么都没说。 裴青寂懒得做早餐了，拉着徐行去他高中时最常去的早餐店，“尝尝，我最爱吃他们家的牛肉煎包，有一段时间我的微信名就叫牛肉煎包。” 徐行记得这件事，都是一个班的他当然有裴青寂的联系方式，虽然基本躺列，但他没少偷偷观察裴青寂的朋友圈。 也是因为这个，他曾发誓再也不吃牛肉煎包。 闻言徐行点了点头，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 吃完饭裴青寂将徐行送到小区楼下就离开了。 徐行呼出一口浊气，揣着兜上了楼。 他开门进去的时候，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的吃早饭，看到他回来几个人都愣了愣，好像他是个打扰他们幸福的不速之客。 还是徐远歌先反应过来问了问他的嗓子，“嗓子怎么样了？昨天怎么突然能出声了？” 徐行抬眸看他，“已经能讲话了。” 就是讲话有些蹩脚。 徐远歌点了点头，皱眉：“那怎么之前查出来失声？” 邢琳有些惊讶，连筷子都顿住了，“怎么突然能出声了？” 只有徐桉事不关己，连头都没抬，继续埋头苦吃。 徐行看着他远超同龄人的体重嫌弃地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回答夫妻二人的问题，“江城医生说之前是误诊。” 他不想再思考这个问题，只要一想这个问题，他就忍不住钻牛角尖。 徐行垂眸，“奶奶的丧事怎么办？” 邢琳因为老太太偏心他对徐桉没什么好脸色的事，跟老太太关系不好很久了，不想参与讨论，低头吃饭。 徐远歌边吃饭边说：“我们家没什么亲戚，办丧事没什么好请的，昨天已经火化了，今天我们一家人去下葬，后续白事就不办了。” 老太太只生了徐远歌一个儿子，这么些年过年走亲戚都是去邢琳娘家那边，老太太那边还真没什么亲戚。 徐行不懂这些，闻言只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看这一家三口吃饭，准备先回房间坐一会儿。 手刚握上门把手，餐厅的徐桉就传来一声尖叫。 “不许你进我玩具房！” 徐行转头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这是我的房间。” 大概是被宠坏了，徐桉完全没被他的冷脸吓到，在椅子上左摇右晃，假装哭嚎，“我的，我的！我不管就是我的！妈妈说这家里一切都是我的！你不许进去！” 哭嚎半天他愣是一滴眼泪没掉下来。 徐行目光平静地看向旁边的邢琳。 或许她还有些心虚，轻拍了徐桉一下，“童言无忌。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惹桉桉哭了。” 他是小哑巴在学校一向被人敬而远之，在南城也没什么朋友，但从始至终邢琳和徐远歌都没关心过他昨晚住在哪里。 徐行没再说什么，沉默着坐在了沙发上。 直到发车前往墓园，他都没说话，听着这一家人欢声笑语如同冬游，努力记住前往墓园的路。 本就瘦小的老太太成了放在四四方方小盒子里的骨灰。 徐行尽力忽视那抹鲠在喉间的酸涩，看着老太太的遗照。 老太太住的老房子早拆迁了，下葬后徐行单独去了老太太住在镇子上的房子。 邻居大哥只比他大几岁，小时候是一个村的，小时候还带他玩过，后来拆迁一起搬到了镇上的这个小区。 听到动静隔壁大哥赶忙跑出来，“小行回来了。” 徐行垂眸和他打招呼，“林大哥。” 他名声大，离得又近，关于失声的事邻居大哥或多或少也知道点。 好在听到他能讲话邻居大哥十分识趣地没再多问什么，“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个东西。” 徐行不明所以，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没多久邻居大哥就拿着个存着出来了，“这是老太太存折，老太太一个月前去医院钱让我保存好，等你回来看到你就递给你的，老太太还让我跟你说这钱别告诉你爸妈。” 徐行手颤了颤接过存折。 邻居大哥给他解释，“密码夹在存折里，里头的钱是拆迁款的一半，剩下一半给你爸了，你今天就去给取出来吧，存自己账户上。” 徐行有点哽咽，“谢谢林大哥。” 邻居大哥挠了挠头，“没事，老太太平时对我可好了，邻里邻居的我又没帮上什么大忙，谈不上谢不谢的，我先回去了。” 尽管他这么说徐行还是深深鞠了一躬。 搞得邻居大哥无所适从地去扶他。 进了房子裴青寂就被灰尘呛得止不住咳嗽，他简单打扫了一下，将冰箱里的剩菜全部扔进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太太的房间发呆。 这边的房子徐行只偶尔过年的时候来一趟，学业繁忙，有的节假日连假期都没有，暑假还要忙着补课，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能来。 老太太每次都会把他偷偷喊到房间给他带点“好东西”，这是他的特权，是徐桉从来不曾有过的。 直到夕阳的余晖投过客厅的窗户撒在他的侧脸，徐行才回过神来般，起身准备回到那个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他拎着一大袋垃圾，除去存折外，只带走了老太太生前唯一一张照片。 他回去时三口之家正乱作一团，邢琳正在哄病恹恹半躺在沙发上的徐桉，连徐行回来都来不及招呼。 徐行站在门口，垂眸看着着急的邢琳，“奶奶一个月前就进医院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邢琳急得眼泪差点掉下来，有些暴躁地冲他吼，“你弟弟都什么样了，你还在这扯东扯西。没错，我就是故意。但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的学业。” 徐行冷冷地对上她的视线，“所以你觉得可有可无的大学课程没我奶的命重要是吗？” 第41章 邢琳避而不答，“你弟弟这样我已经够着急了，你这个做哥哥能不能别在这时候给我添乱。” “再说还不是怪老太太不听劝总想着去干活赚钱，家里也没短她吃短她喝，成天就想着去找活干，非要去大棚干活，结果路上出事了，你知道她在医院躺着这些天花了我多少钱吗？” 邢琳犹嫌不够，“我后悔死了，早知道老太太就为了等你不愿意咽那口气，我就早早把你喊回来，省得浪费我那些钱。” 徐行心一抽一抽得疼，讲话都不受控带上来点哭腔，“你手里的钱好拿吗？每次奶奶开口要个钱就叽叽歪歪，但凡好拿一点，奶奶这么大年纪，到处没人要，只能干点体力活的，至于去大棚吗？” 徐桉躺在沙发上哇哇大哭，惹人心烦，邢琳忙半蹲下身边抹眼泪边哄他。 徐远歌收拾好了东西，又出来柔声哄邢琳，对徐行怒斥：“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奶奶的事谁想这样，拆迁款留了一半给她，她怎么会没钱花？” 徐行面无表情擦了把眼泪，“对，我对我妈当然没你对你妈好，你妈干一辈子农活就托举出你这个白眼狼！不好好照顾她就算了，还时刻觊觎她的拆迁款！” 徐远歌毫不留情给了他一巴掌。 徐行被这没留余力的一巴掌打得踉跄了一下，右侧的脸火辣辣的疼，像是肿起来了，他像小兽般恶狠狠地看着徐远歌。 没有那一刻他比现在更恨自己，徐行恨自己过不了世俗意义上对于父母的孝道，尽管到了这一步他仍旧无法做到给徐远歌一拳。 造成这一切，全部都是徐远歌的责任。 邢琳是他的母亲但和老太太是由徐远歌这个媒介组成的家人，邢琳没有照顾她的义务，而被老太太耗尽半生心血托举起来的徐远歌居然能做到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 他想在客厅大吵大闹，但他已经乖顺了太久，这一刻居然连发疯哭闹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闷头进了卧室。 徐行站在卧室隐约听见邢琳在客厅呜呜咽咽地哭，“是不是老太太记恨我，没让他孙子提前来看他。要怪也怪我，让我儿子受苦做什么。” 徐远歌将她揽在怀里轻声哄了什么。 没多久一家三口匆匆离开，门被重重关上关，外面再没了动静。 徐行沉默地站着，有些讽刺地扫视满房间的徐桉玩具，半晌在房间阳台找到了带回家没动过的行李箱。 他看了眼红肿的半边脸，找了个口罩戴上，拎着行李箱打车去了裴青寂的住处。 裴青寂开门有短暂的惊讶，但被压抑住没表露出来，看见他泛红的眼眶，说俏皮话逗他开心，“欢迎小行同学，我刚刚还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来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徐行隔着口罩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又要麻烦你了。” 裴青寂选择性跳过他这句客套话，帮他将行李推进昨天住的客卧，转回来问他，“吃饭了吗？” 听到这句话徐行忍不住想掉眼泪，今天一天他只吃了顿早饭，到现在被裴青寂问起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饿。 他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住眼泪，冲裴青寂摇了摇头。 眼眶里还泛着泪花，看上去实在可怜。 此情此景裴青寂特别想说句中二的，比如为了徐行，他愿意和全世界为敌。 裴青寂知道徐行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可怜他，他像是没看到徐行过分红肿的眼眶，转而问：“想吃什么？” 徐行没什么胃口，声音闷闷地说：“面吧。” 幸好裴青寂逛超市时想着要偶尔给徐行换换胃口，买了点面条，进厨房给他做了碗青菜鸡蛋面。 刚刚还没什么胃口的徐行闻着香味突然食欲大增，半拉下口罩，露出嘴吃饭。 裴青寂注意到他红肿了半张脸，长睫微微湿润，忍不住蹙眉上前捏着他的下巴仔细检查，打的人没半点留情，脸上还能看见五指印，他不自觉声音冷了下来，“谁干的？” 此刻他真恨不得变成超人给那个人左勾拳右勾拳。 其实裴青寂捏的力道不大，徐行稍稍动作就能退开，但他没有，徐行只是顺着他的手脸往旁边侧了侧。 裴青寂知道徐行这是抗拒不想提起的意思，他不想逼徐行，无奈叹了口气，“你先吃饭，我去小区外买点药膏。” 徐行垂眸不看他，只点了点头。 他一碗面吃完刷完碗，裴青寂刚好拎着东西回来，冲他招手，“过来，坐沙发上。” 徐行抽张纸擦了擦嘴，乖顺地坐到沙发上任由他动作。 冰袋刺骨的凉，让徐行没忍住瑟缩了一下，裴青寂动作更加轻柔。 适应了那份凉，红肿的地方才算舒服些。 不知道放了多久，裴青寂松开一脸心疼地给他涂药膏。 他皱着眉凑在徐行的伤口处轻轻吹了吹，“疼不疼？” 徐行努力克制住想掉眼泪的冲动，垂着眸摇了摇头。 这么肿怎么可能不疼。 裴青寂心疼地捧着他的脸，不敢碰伤口处，只轻轻隔空摸了一下。 徐行迷茫地看着他疼惜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他很少见到，无所适从地垂下眸。 没坐多会儿他就受不了不说话的裴青寂了，晃了晃仍旧绷着脸的裴青寂的衣角，软声道：“好困啊，我想听你讲故事。” 裴青寂无奈，“你先去躺好，我去拿故事书。” 徐行躺在床上默默数着数，还没数到三十裴青寂就拿着故事书进来了。 他其实并不困，今晚一整晚情绪波动太大，现在压根没睡意。 但不想裴青寂熬太晚，徐行还是在裴青寂磁性的声音中假装睡着了。 裴青寂如往常一样在他额角落下一个吻，今天还多了一步，在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做完这一切他轻手轻脚关灯出去了。 前几次徐行都处于半梦半醒间，有时模糊想起一点还会质疑自己的记忆，这是他头一次在这么清醒的情况下接受裴青寂轻吻额头。 他突然想起处理伤口时裴青寂那个疼惜的眼神。 黑暗中，徐行清晰地意识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辗转反侧且总是介于半梦半醒间，醒来刷牙后用凉水洗了把脸都没什么精神。 裴青寂捏着他的下巴观察他脸上的伤，接着拿出热水袋热敷。 白天没什么事做，南城这座城市他们都还算熟悉，就算许多景点没逛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去人挤人，干脆呆在裴青寂家玩游戏。 明天假期就结束了，还有早八要上，徐行有时要留下办已经申请了请假，裴青寂捡漏到了班次晚一点的高铁票但想留下陪他。 徐行摇头拒绝了，“我一个人可以。” 裴青寂找了把钥匙给他，“那你住这边，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记得热敷脸。不会做饭就出去吃或者点外卖，别饿着自己。” 徐行一一点头，“今晚不听故事了，你早点睡。” 裴青寂提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 赶在工作日，徐行先去把存折里的钱打给了自己，又拿着证件去办户口迁移证。 等户口迁移证的时候，徐行抿唇点开了已经被他屏蔽的邢琳的朋友圈。 邢琳朋友圈挺多，百分之八十和徐桉有关，少部分是公众号传播的不知真假的消息。 而徐桉这件事邢琳算是全程记录，一个晚上辗转了几个医院，甚至第二天坐绿皮火车带徐桉去了离得较远的封城做检查。 在徐行户口迁移证办好之时，一家三口正在吃徐桉最爱的肯德基庆祝这次的虚惊一场。 印象中他当初出事做检查去的最好的医院也只是南城市最好的医院。 办完一切他不想再在南城逗留，买了最近一班的高铁。 户口即将迁到学校集体户口，徐行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踏上了去往江城的高铁。 他孤身一人，身边只有奶奶送给他的行李箱。 第37章 关系 徐行回来的事没通知任何人, 裴青寂自然也没来接他。 下午没课，但他拎着行李箱走进寝室的时候，只有成严和程野在。 见他回来程野打游戏的手顿了顿, 光荣送出一血，低声暗骂一声，等复活的空档他抬头看徐行, 裴青寂提前敲打过他们，虽然只说了只言片语，但程野还是诚惶诚恐，生怕触及徐行的伤心事。 程野挠了挠头, 为数不多的脑子转了转，尽量自然抬手打了个招呼, 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回来啊。” 徐行点了点头，下意识环顾四周, 没找到裴青寂，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裴青寂怎么不在？” 话语间还能听到几分僵硬和不自然。 即使提前被敲打过程野还是忍不住惊讶，他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表现出来冒犯到徐行, “裴哥，昨晚没回来住，今天倒是去上课了。诶, 他没和你联系吗？你们俩关系不是最好了吗？” 第42章 徐行被“关系最好”几个字砸得外焦里嫩, 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他揉了揉滚烫的耳根，这才有空翻出手机。 裴青寂早八给他发了几句笑话逗他。 最后一条消息是让徐行上车前给他发个消息, 手机莫名吞了消息，徐行没看到。 【徐行：我到宿舍了，上条消息没看到。】 【徐行：小猫哭哭.jpg】 裴青寂几乎是秒回。 【裴青寂：现在在公司，我等下回去。吃饭了吗？累不累，要不要睡一会儿？】 看着这两个问题徐行好奇用关键词搜索了一下聊天记录，发现裴青寂几乎每次问他问题都和吃睡有关。 在裴青寂眼里他是猪吗？ 除了吃就是睡。 徐行决定扭转一下自己在裴青寂心里的形象。 【徐行：我不困！还没吃饭。】 【裴青寂：饿吗？我带还是你自己吃？】 【徐行：不想去qwq】 【裴青寂：好，一会儿我带。】 徐行唇角勾了勾收拾完行李箱坐在椅子上，顺手接了单稿子，他现在算小有名气，不愁稿子，刚上架就被拍了，和单主沟通完设定和细节就开始画画。 拿起画笔他却开始不受控制的发呆，回过神来才发现，画布哪有单主设定的影子，轮廓中能看到是狐狸和小仓鼠。 思路已经被打乱，本着不浪费草稿的原则，徐行干脆把这张画画完。 只有两个小动物，加点简单的背景，画起来很轻松，画完的时候，裴青寂刚好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拎着饭回来。 香喷喷的牛肉米线放在旁边，徐行没忍住放下平板。 裴青寂看着他的平板没忍住笑了笑，“很可爱，小行同学不准备试试儿童绘本吗？我写故事你画画，给小朋友一个快乐童年。” 徐行睫毛轻颤，下意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 他打开盒子，里面没有不爱吃的小葱。 徐行不否认刚开始听到裴青寂这个主意的时候确实有一瞬间的心动，但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看着裴青寂的行李箱，他突然想起书包里还没用上的计生用品，也想起来他接近裴青寂卑劣的目的。 接触下来连他都不得不承认裴青寂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他越好就越显出徐行的卑劣。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裴青寂知道他的目的会怎么样？ 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忍不了吧，更何况裴青寂对他也谈不上多喜欢。 对他好，更多是因为裴青寂本身就是很好的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没多喜欢裴青寂。 想通了这一点，徐行低头吃了口米线。 第一口就味同嚼蜡。 倒不是有多难吃，味道和从前一样，只是今天他没什么胃口。 心中好像乍然压上一块巨石，徐行趴在巨石下，尽力挣扎却逃不掉。 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收拾行李箱的裴青寂，动作顿了顿，突然问：“你昨天怎么没回来住？” 裴青寂半蹲在地上，“住外面那套房里了，你不在，我没什么好回来的。” 他头都没抬，这句对徐行来说极其暧昧不明的话，对他来说好像这是一句再稀疏平常不过的话了。 徐行耳根发烫，极其心虚看了眼成严和程野，见他们俩一个带着耳机打游戏，一个躺在床上貌似睡着了，才松了口气。 但又不可避免地失望。 或许对裴青寂来说，他从来不是特别的。 徐行垂下眸，安安静静吃完了剩下的米粉。 画都画了，徐行还是没忍住po到社交平台展示，甚至在展示之前他还加了一句裴青寂当初的故事情节。 ［我愿意陪你去探险，你需要我吗？］ 刚发出去就收到了一波夸夸，甚至有问他有没有扩展新业务的想法。 徐行突兀地想起了裴青寂刚才问他的，要和他一起制作儿童绘本吗？ 他的回复和刚刚给裴青寂的回答类似。 【醒醒：有机会的话，会开。】 极其模棱两可的答案。 就像他对自己能活到什么时候都没什么信心一样。 刚接的稿子还没画完，徐行安安静静打开软件，繁重的绘图工作让他短暂的忘记了刚才的想法。 直到连华重重关上门发出巨大的声响，徐行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往门外看了看。 连华看到他看过来，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 裴青寂注意到徐行的动作，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敏锐捕捉到连华的不友好，皱了皱眉，“麻烦小点声。” 连华这才收敛了些，拉椅子的动作小了点。 裴青寂看着徐行的背影，忍不住又想起了放假前的提议，徐行之前给的答案模棱两可，他家里又经历了那样的变故，裴青寂也没找到机会再跟他聊过这个话题。 徐行性子软，因为声音又遭受了很多不明不白的恶意，连华只是翻翻白眼之类没说过太难听的话。或许是见证的恶意太多了，连华冒犯的行为只能让徐行短暂抬头看一眼，接着埋头做自己的事情。 裴青寂忍不住心疼，突然想起了高中时。 他非常直白地表示不喜欢听别人在他面前议论，所以在他面前很少有人会讲某某的不好，但在偶尔课间趴在桌上睡觉时、打完篮球回教室时、接水时，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听到别人对徐行的议论。 再多的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话语间满满的恶意，让他忍不住去踹了正在火热议论的前桌椅子，拿着篮球不经意撞到了正在评价徐行的同学。 但这些都是治标不治本的，就像现在他无法把连华赶出去，只能从中作梗，让连华几乎一整天忙得只有晚上能回来。 他不可能成天盯着这些言论，也不可能无时无刻保护徐行，他总有不在的时候。 无论徐行在不在意，裴青寂都是在意的，他讨厌那些落在徐行身上或怜悯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眼神，那些或可怜或鄙夷的目光让他恼火。 在最初恼火时，他甚至没找到缘由。 现在裴青寂甚至想昭告天下徐行现在不是小哑巴，他是一个很优秀很好的人，最先被看到的应该是他的才华、他的声音，而不是连他自己都耿耿在怀的声音。 他简直迫不及待要看那些人在表白墙上一条一条忏悔自己过去的浅薄。 裴青寂突然出声问：“最近学校有什么活动吗？” 程野本来还在打游戏，听到这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忙招手，“裴哥看看我，看看我。我们话剧社可以！” 裴青寂想到徐行的小人鱼，喉结滚动，果断摇了摇头。 程野张嘴还想争取什么。 听到动静的徐行看过来，“你想去表演？” 裴青寂摇了摇头，“你呢？你想去吗？” 徐行头摇成了拨浪鼓，十分坚定的拒绝，“不要。” 他就是一个无利不早起的人，当初去还是为了吸引裴青寂，现在没有目的只想缩着，在各种表演场合充当气氛组。 如果没有学分，他连去当气氛组都不愿意。 裴青寂歇了心思，“好吧。” 应该是很久没有说话，又缺乏训练，徐行还是说话不太清楚。 到了睡觉的点，裴青寂主动把故事书递给徐行，“今天好累啊，换小行同学给我讲个故事，好不好？” 徐行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甚至在裴青寂开口的后他就没有拒绝的想法，拿着故事书就要去阳台，被裴青寂拉住了。 裴青寂在寝室问了一句，“你们现在睡觉吗？” 现在时间点还比较早，阿姨刚查完房，寝室还没熄灯，自然没一个要睡的。 裴青寂笑了笑，“外面冷，我们床离得近，你靠近点讲。” 徐行拿着书爬上床时有短暂的心虚，这样看起来他还挺不善解人意的。 他半趴在靠近裴青寂的那侧，徐行拉开隔着一层床帘，等裴青寂躺好后有模有样的翻开书，“我要开始了。” 虽然他们都说不睡，但以防扰民，徐行还是贴近裴青寂，刻意压低了声音。 嗓音比先前回复了不少，已经不再沙哑，带着点少年人的清冽，只是说话不熟练，裴青寂思考了一下觉得让他读故事练习是个不错的主意。 和成严的了然不同，程野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但又想不出哪里奇怪，看了眼念童话故事的两个人，有点想不通。 什么叫“换”，裴哥之前不都是给自己女朋友读的吗？ 但他忘性大，被偷了个野怪，就把这件事忘了。 倒是隔壁床的连华躺在远没有自己床柔软的木头床上，尽管管家给他铺得层层叠叠还是怎么翻身都不舒服。 他翻了个白眼，用阴森森的目光看向徐行。 第38章 “徐行，我找到了。”…… 故事讲完徐行合上书学着裴青寂的样子轻声道了句晚安, 可惜裴青寂没被他哄睡着。 第43章 徐行有些狐疑，是他的辣条音太难听了吗？平时裴青寂一个故事没讲完他就睡着了。 裴青寂不但没睡着还睁着眼睛问他，“今晚不听故事睡得着吗？” 徐行果断点了点头, “睡得着。” 结果躺下却没了半点睡意，换了几个姿势还是觉得今天的床哪哪都不舒服。 或许坏习惯就是这么容易养成，过去十多年他从来没听过任何睡前故事, 也没说哪天晚上睡不着觉。 这才听了几天，没裴青寂的故事他就辗转反侧了。 不再去想裴青寂和还没画完的稿子，徐行大脑胡乱发散思维，他再次想起重生。 这个他从前不可置信到现在又不得不信的词。 关于重生前的记忆遥远的像是上世纪, 很多事都已模糊不清，印象最深的居然是上班时和裴青寂的针锋相对。 毕业后徐行就直接留在了江城, 并顺利通过实习期, 但他并不喜欢那份天天加班的工作。 徐行想到了奶奶，上一世奶奶是在他转正的那年去世。 那年除夕, 一家人各怀鬼胎的聚在一起过了个还算团圆的年。 在第二天的爆竹声中，老太太戴着他送的金手镯安详地闭上了眼, 嘴角还带着幸福的笑。 失去亲人撕心裂肺的痛褪去，他这时候才有心思去探究，为什么奶奶为什么会突然在他大一这年去世。 上一世老太太也没少去大棚干活, 从来没出过事，他隐约觉得邢琳和徐远歌有所隐瞒。 想到奶奶给他留的五万六千七百三十五块八毛四分，徐行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灯已经熄了, 他将头埋在枕头里, 尽量不让自己发出颤抖的呼吸声。 这个时间点不好给徐远歌，他擦了擦眼泪呼出一口气，准备明天中午给他打。 凌晨三点多他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期间还囫囵吞枣地做了几个梦，反复梦见一个背影。 早上有早八，徐行半眯着眼跟在裴青寂旁边。 裴青寂坚决不许他走饮走食，徐行拗不过他，只好每天早起几分钟。 雪早不下了，天气预报也没个准信，只有寒风尽职尽责，徐行瞌睡虫都被冻死了，忍不住往裴青寂旁边凑了凑。 上课的路上会途径一座小桥，桥下有一条小河，随着天气渐冷结了一层浅浅的薄冰。 从前徐行从没注意过这条河，今天他却有跳下去的冲动，这种感觉很奇怪。 徐行沉默片刻，将整张脸埋在围巾里突然说，“我小时候很犟，又不爱说话，每次但凡有点坚持的事，都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奶奶。” 被围巾挡住，他声音有点闷闷的。 “有一年，村口小渠里结了一层浅浅的冰。水很浅，就算真掉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很多小孩去玩，但他们不爱跟我玩，那层浅浅的冰层被踩烂完了也没轮到我。我就盯着奶奶一动不动，后来不知道奶奶怎么做到的，在家里小院子做了浅浅的一层，只有我才能踩的冰层。” 裴青寂向下看了眼河面薄薄的冰层，怕他起心思，“我们学校的冰层浅，很危险，不能下去。” 徐行眨了眨眼睛，没想到他会想到这层。 裴青寂看着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喉结滚动，移开视线补充：“撒娇也不行。” 徐行：？ 谁在撒娇？ 被他这么一打岔，徐行原本的伤感随着讲话间升腾的热气一起消散。 这几周的课基本都停留在上午，下午吃完饭在宿舍闲着。 今天连华意外地也在，只不过没人跟他搭话，他想找裴青寂说话，裴青寂一个冷眼看过去，他又憋了回去。 徐行躲进厕所给徐远歌打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接电话的却是徐桉。 徐桉和他之间相差了六七岁，不太熟，扯着嗓子喊：“妈妈，有电话！” 喊完就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吵闹声。 徐行隐约听见几声猫叫，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 他垂眸搓了搓还有点凉的手，静静等着。 邢琳在一片鸡飞狗跳中接过电话，“你爸下楼买醋了，手机给徐桉玩，打电话有什么事？” 话说完，她手机拿远了些，徐行隐约听见她说，“桉桉乱摸，让小猫好好吃饭。” 徐行突兀地想起了年少时和他一起被赶出门的小奶狗。 原来不是不喜欢小猫小狗，只是不喜欢他。 但是明明很久之前他就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呢？ 他抿了抿唇，在邢琳催促了几声后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问：“奶奶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邢琳皱了皱眉不是很想再提老太太，“你问这个干嘛？” 徐行坚持：“我想知道。” 邢琳还想坚持不说，但电话那头传来徐桉一声尖叫，“妈妈，小猫尿了。” “桉桉你别弄，等妈妈来清理。”邢琳被搞得烦不胜烦，也懒得再隐瞒什么，“老太太非说心突突的，感觉不踏实，害怕你出事要我给你打电话，结果骑车来的路上出事了。从icu出来还念叨着让我给你打电话，亲眼看到我打了才罢休。” “先前也是，让我开学了每个月给你打一次电话。你都多大人了，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邢琳记挂着在和小猫玩的徐桉，“还有什么事没。你主意大，户口说迁就迁，有什么事干脆提前问清楚了，省得以后再问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徐行忽略他最后一句阴阳怪气，“没有了，再见。” 他有些站不稳，无力地蹲在地上。 原来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徐行擦掉滑落的眼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什么要让他重生呢？ 徐行不明白，鼻息间还萦绕着浓重的血腥味，他分明对活着早没了期待，为什么偏偏是他呢？ 重生这些天，他貌似没做一件好事。 间接害死奶奶，万人迷主角被他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变态”同性恋。 从前他和家里联系更加少，只有过年才回去一趟，从没见过徐桉的猫，重生后才更加清晰地认识到他在家中有多么的多余、碍眼。 徐行想，他这种阴钩里的老鼠不该重生的，他应该被埋在臭水沟里，任由尸体和腐败的臭鱼烂虾呆在一起。 收拾好情绪，等眼眶不再泛红他才走出去。 昨晚没睡好，徐行想睡个午觉再爬起来画画，快到期末周了，课程基本收尾，还要再复习几个实验。 繁重的任务压下来，他才来不及胡思乱想。 刚爬上床却没在床头看到熟悉的小熊，他分明记得昨天睡前还在，徐行有些慌乱地爬下床在行李箱翻找。 裴青寂看他胡乱的翻找着什么，出声问：“在找什么？” 徐行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声音有点哽咽，“我的小熊不见了。” 裴青寂知道那个小熊对他的重要性，闻声安抚，“别慌，仔细找找，昨天在吗？” 徐行翻着行李箱，“昨天还在的。” 连华有些心虚地出声：“管家今天来宿舍收拾了一下，可能扔了点垃圾。” 闻言程野下床翻了翻，“我袜子呢？昨天刚收进来的！” 裴青寂冷冷看过去，“谁允许你乱扔的？” 连华想到捐的楼，挺直了腰，有些傲慢地说：“想扔就扔了，只要我想这栋楼都能是我的。” 徐行手颤了颤，“在你眼里，别人不值钱的东西就能随意扔掉吗？” 连华翻了个白眼，“不止你们的破烂，管他值不值钱，我想扔就扔了。” 他有些轻蔑地往地下丢了张名片，“我的律师，赔偿找他。” 徐行无意识扯了扯裴青寂的衣角，小声说：“我讨厌他。” 裴青寂被那种陌生的暴虐感席卷，恨不得化身野狗挡在徐行面前，对着欺负他的人狂吠，他眯眼看向连华，从前他想着避开就好，现在却不想再避了。 “好。”他笑着点了点头，冲连华的床铺指了指，“程野，把他床铺全扔了。” 徐行评定的裴青寂忠实狗腿子闻言果断上前掀了连华的床铺，昂贵的床上用品一股脑倒在了连华踩一脚都嫌脏的地上。 连华半张着嘴有些惊讶地看向裴青寂，印象中虽然裴青寂排斥他，但以躲为主，他还是头一次看裴青寂发这么大的火。 裴青寂唇角勾了勾，“不用找律师，现在就可以找你的管家来计算一下赔偿。” 连华气得跺脚，看向旁边呆站着看热闹的徐行，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气极反笑，“好啊，我知道了，你在跟那个叫什么徐行的谈恋爱是不是？” “你在跟那个徐行谈恋爱，我早该猜到了，天天腻腻歪歪的。”他越说越笃定，悲愤地看着满地的东西，但又想不出难听的话，裴青寂确实从没给过他任何希望。 裴青寂抬眼看他，“是，和你有关系吗？” 连华听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更加生气，他气得乱蹦，头一次抬眼徐行，看向这个他从没正眼瞧过的穷酸货，咬牙切齿地骂：“恶心死了！” 第44章 他恶狠狠地走出门，在关门的那刻听到来自成严吊儿郎当的话。 “门的精神损失费麻烦结一下。” 连华咬牙切齿地回来往成严的收款码转了一笔大额数字，接着又恶狠狠地关上了门。 成严看着寝室门一万块钱的精神损失费，连华再摔三次他都没意见，他挥了挥收款记录，“我们一会儿出去庆祝一下，吃完饭把钱分一分。” 程野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咱们去吃那个九百多的自助吧。” 成严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提连华说的那句恋爱。 程野惊讶的要死，刚才差点尖叫出声，被成严踩了一脚才堪堪忍住。 见两人情绪不好，他把满肚子疑惑咽了回去，又说了几句俏皮话，把一直沉着脸的徐行逗乐了才开口问起地上东西的事，“裴哥这些东西怎么处理？” 裴青寂耸了耸肩，“扔了，难道你想要？” 程野疯狂摇头，“我一个贫民可不敢用少爷的东西。” 裴青寂给程野转了一万多块钱，“麻烦你扔一下。” 他记挂着徐行的小熊，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再是秘密，自然也不用再避讳什么。 裴青寂上前把他安顿在椅子上坐好，叮嘱道：“你玩游戏，我保证，一会儿带着它回来。” 徐行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就被裴青寂拦住。 他笑了笑，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转身离开。 程野看了眼转账，干得尽职尽责。 等寝室关于连华的东西全部清走，裴青寂才喘着粗气跑上来。 裴青寂微微平缓了一下呼吸，笑着冲他挥了挥手里脏兮兮的小熊。 “徐行，我找到了。” 第39章 还要听电台吗？ 徐行看着大冬天额角冒出汗珠的裴青寂, 没有那一刻比现在更恨自己的卑劣。 他没有去看脏兮兮的小熊，抽出一张纸给裴青寂擦了擦额角的汗。 裴青寂十分顺从地略微低头，方便徐行的动作, 他对这个刚从垃圾桶里出来的小熊没有半点嫌弃，晃了晃，温声说：“等下洗完烘干, 再拿给你。” 徐行乖巧地点了点头。 程野眼神偷偷往他们两人身上瞥，看着两人的亲密互动，收回目光，下一秒又没忍住瞥过去。往返几次, 由于动作太大被旁边的成严打了一下。 力道不大，平时两人没少打闹, 程野没在意, 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问：“你说他俩什么时候谈上的？” 他乍然想起被他抛之脑后的裴青寂女友和徐行男友, 乍然瞪大双眼，“不会是犯错了吧, 咱俩劝劝吧，我坚决反对出轨！” 成严没想到他七拐八绕能想到出轨身上，忍不住扶额, “有没有可能，他们之前提到的对象就是对方呢？” 程野眼睛瞪的更大了，那未免太早了些, 他琢磨着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成严不知道, 但他清楚记得徐行当时让他帮忙追人的事，追的该不会就是裴青寂吧。 分明之前一直关系不好，徐行恨不得离裴青寂八百米远, 谁能想到突然跳到了这一层。 程野更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还为他们的爱情出过一分力。 他忍不住想到了为徐行出主意时不经意间扫到的死对头文学。 裴青寂将小熊装到袋子里，准备尽快拿回家清洗，转身冲成严和程野说：“走吗？” 程野还在琢磨他们俩的事，没反应过来，“啊？去哪？” 裴青寂问：“不是要去吃自助。” 程野转瞬间将刚才琢磨的事抛之脑后，“好耶好耶，走吧走吧。” 几个人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拿着手机就打车去自助餐厅，程野唯一后悔的就是中午吃了午饭，但凡他知道今天要来吃九百多的自助，他就从昨天开始饿了。 徐行还是第一次吃自助，他胃口不算好，吃的只有程野的四分之一就吃不下了，本来还想再坚持一下，但被裴青寂敏锐捕捉到了，怕他撑到裴青寂直接没收了他的筷子。 裴青寂也没吃过自助，只比徐行多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两个人凑在一起玩游戏。 程野埋头苦吃，看到两个人都放了筷子，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他们一眼，顿时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他埋头努力再多吃点，争取回本。 吃完饭其他人倒还好，只有程野一个人捧着吃撑的肚子，路都走不动，险些趴在垃圾桶上吐出来。 怕他在出租车上吐出来，眼看时间还不算晚，几个干脆散步消食。 成严扶着他，有点无语：“刚刚就告诉你别太贪了，少吃点。这下好了，白吃。” 程野努力忍住，不让食物浪费，“你们都吃太少了，我当然要多分担点努力吃回本，这可是九百多的自助。” 他家里没裴青寂家这么富，平时几百上千的鞋子倒是舍得买，但这钱放到吃上就舍不得了，只恨不得自己长两三个胃才罢休。 寝室小情侣慢他们几步走在后面，裴青寂把程野当反面教材，“吃东西要点到为止，撑成这样就得不偿失了。” 徐行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不是，”程野忍不住转身，“好歹小点声啊，我听得到。” 一群人说说笑笑走了一路，直到程野没再撑得想吐才打车回学校。 还没上车裴青寂就接到了一通不想接的电话。早有预料，他没有挂掉，只是淡了笑容跟几个人讲一声侧到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徐行注意到他唇角绷直看上去不太高兴，余光瞥到来电人是没有备注的一串数字。 很简短的交流，预计不到五分钟裴青寂就回来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回家一趟。” 成严和程野先上了车，给小情侣交谈的空间。 裴青寂给徐行理了理衣服，勉强笑了笑，“有点事情要处理，今晚电台可能要停播了，小熊也也不在。” 他叹了口气，像施法一样在徐行身上比划了什么，“小行同学今晚要睡个好觉，噩梦什么的就来找我吧。” 徐行总觉得他不太高兴，晃了晃他的衣角，“所以你要早点回来。” “好。”裴青寂低声应下，最后给他理了理衣角，将他推上车。 出租车不疾不徐往前走，成严坐在了副驾驶，后面只有他和程野两个人，不算拥挤。 车内吹着暖气，徐行忍不住搓了搓手，探头透过车窗往外看。 晚上没什么人，裴青寂一个人静静站在寒风中等车。 他抿了抿唇，有点后悔出门时没围件围巾，如果戴出来了，或许可以给裴青寂取取暖。 · 对于裴元霆会喊他回别墅这件事裴青寂早有预料。 连华他爸和裴元霆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生意上也多有往来，连华自小被千娇万宠，乍然被他下了面子就算连华不说，也总有人会说。 或许还会添油加醋带上他和徐行的爱情故事。 商业伙伴和他，孰重孰轻，裴青寂还是分的清的。 这些年裴元霆演技太好，又有人配合，或许局外人会觉得他们是恩爱一家，但裴青寂清楚，裴元霆有点表演型人格。 准确来说裴青寂认为那对夫妻都有表演型人格。 父亲裴元霆和母亲李尔是商业联姻，私下可以说是各玩各的，但最爱演恩爱夫妻，裴青寂出生后这项表演也捎带上了他演恩爱一家。 两个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养的小情儿甚至闹到过他面前消息都没让任何旁人知道。 外人在时他是精英总裁和貌美舞台剧演员的天才儿子，没了外人他就是保姆带大的留守儿童。 坦白说裴青寂和二楼摆放的钢琴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这对夫妻在一起的时间长。 但至少有钱，他也不想计较这么多。 裴青寂刚走进门就迎面撞上了裴元霆扔过来的价值六位数的茶杯，可惜准头不太好，落在了他的脚边，滚烫的茶水溅到了小腿上。 他有些遗憾地看着破碎的茶杯，裴元霆目前名下没有其他儿子，按他表演的势头，大概死之前都不会有，这摔坏的都是未来他的财产。 裴青寂遗憾过后，也不说话，在会客厅看了一圈。 佣人住在后面的佣人房，裴元霆不喜欢有佣人照顾，凡是有他在佣人就歇班在后面休息，只有传唤才会过来。 尤其是在用家法教育他的时候裴元霆最不喜欢佣人在，为数不多的几次都清了场，大概是怕泄露出去，他幸福一家三口的形象保不住吧。 他收回视线，静静等着家法。 裴元霆看着他这副任打任骂的样子更加来气，“混账东西，在学校简直要无法无天了！” 裴青寂淡淡笑了笑，“比不上您，半截入土的人了，还能和人小姑娘周旋。我这个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演不来。” 裴元霆重重咳了几声，伸手拿拐杖，就打他，“我怎么生出你这个变态，还赶新潮和男人谈起了恋爱，传出去该怎么说我裴家家风。” 第45章 拐杖重重落在小腿处，裴青寂眉头都没皱一下，甚至勾出一个笑，“一身老人味，也是委屈了人家。恕我直言，您裴家什么家风？装模作样吗？” 裴元霆被他气得够呛，连打四五下还犹嫌不够，接着道：“狐媚子勾勾手你就上钩，没出息的样。” 裴青寂抿唇在这句话出来后再也容忍不了，一把握住他的拐杖，眯眼冲他笑了笑，“父亲您已经老了，谨言慎行。” 裴元霆扯了扯拐杖没扯动，直接扔给了他，气急败坏地捂着胸口咳嗽，“逆子，你还要打你老子不成！” 裴青寂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的屁股，“有些地方您比我清楚，我想钱到位了，他们也不在乎您的身份。” 早先裴青寂总觉得还没到时候，撕破脸的事再过段时间，左右裴元霆年龄越来越大了，力气远不如从前。 裴元霆怎么骂他他都不在乎，但绝对不允许有人这样说徐行。 他将拐杖用桌子上的帕子擦了擦递给裴元霆，“您老了，除了我还有谁能指望呢。爱妻如命的裴总应该不会老年搞出个二十几岁的私生子吧。” 裴青寂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别墅只剩下裴元霆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喘着粗气。 至于李尔，裴青寂猜测她还在排练舞台剧。 即使再讨厌她，裴青寂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纯粹的艺术家。 假条已经发给了宿管，这个时间点早过了查房的点，裴青寂干脆去了学校隔壁的公寓。 公寓是他用稿费买的，一个真正意义上属于他的房子。 小熊被他提前送过来，但还没来得及清洗，趁着这个时间他干脆给小熊清洗烘干，又将开线的地方缝合好。 时间还早，他低头揉了揉洗干净的小熊，从电子书中调出童话故事，给徐行发消息。 【裴青寂：小行同学睡了吗？还要听电台吗？】 第40章 荒谬和报复 徐行稿子画完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闭上眼睛，他就不受控制的去想裴青寂。 忍不住去想裴青寂在干什么，是谁给他打的电话, 他什么时候回来。 徐行晃了晃脑袋，想把裴青寂晃出去。 他大概是想念裴青寂的故事了。 或许该把这个坏习惯戒掉，他不可能和裴青寂玩一辈子的恋爱游戏。 但原本的计划早就偏航, 面对一望无际几乎要将他吞没的大海，他迎着风浪不知道该怎样掌舵，甚至连他自己都有点搞不清楚目的地在哪里。 徐行抿了抿唇习惯性点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从黑名单拉出来的表白墙。 今天表白墙不太平静，裴青寂站在垃圾桶面前的照片在表白墙吵出高楼。 投稿者阴阳怪气, 话语间满是不加掩饰的恶意。 徐行皱眉不太高兴地翻读着评论。 【星辰：不是少爷吗？少爷还亲自翻垃圾桶啊。到底是哪里的少爷啊［捂脸笑］】 【1：翻得这么认真一定是在翻黑卡吧［流汗］】 【瘫倒：所以那位是亲爹还是干爹，前后都能卖就是爽［邪笑］】 那张照片就好像一块巨石落入平静的湖面溅起巨大的涟漪。 大片大片的嘲讽被这张照片炸出, 就好像全世界讨厌裴青寂的人都如雨后的春笋般冒出来, 聚集到了这里，翻了半天也只能看到零星几条是在帮裴青寂说话的。 徐行蹙眉盯着屏幕, 实在搞不明白裴青寂到底做错了什么。 裴青寂落到这样的处境，他本来似乎是应该高兴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讨厌裴青寂一员的他，却忍不住的愤怒。 胸腔处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 不是万人迷吗？不是天之骄子吗？怎么因为一张照片就要接受这么多无端的恶意？ 他忽然想起, 裴青寂额角带着汗笑着毫不嫌弃地冲他挥了挥手里脏兮兮的小熊。 归根结底，会有这条帖子也是因为他。 胸腔处的烈火像是要将他淹没。 徐行忍不住切换小号一一回怼过去。 裴青寂发消息过来的时候，他跟一个人吵出了高楼, 甚至已经上升到了私聊。 徐行不怎么会骂人, 大多是从各类社交软件的吵架骂人帖复制粘贴过来修改关键词再发出去的，其间还夹杂着他实在找不到反驳时回的“反弹”，和对面的不堪入目比起来显得太过温良。 其实他并不喜欢争吵, 也鲜少与人争执，就连平时偶尔刷到吵架帖都会立马退出点击不感兴趣。 徐行一直认为争吵是件无意义的事，大部分人都会坚定地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问题并且为自己的观点冲锋陷阵。 他实在想不出争吵除了浪费时间和影响心情外能找到什么好处。 徐行看到这条消息抿唇回过神来，突然觉得刚才像被夺舍了般，有一瞬间他居然想让所有对裴青寂冷嘲热讽的人闭嘴。 然而肉眼可见的，这些人并没有被他说服。 徐行觉得自己疯了，有这个时间他不去睡觉，不去画稿子，不去玩手机，居然上赶着为裴青寂冲锋陷阵。 真计较起来裴青寂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裴青寂，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连华，他的小熊更不会遭此劫难。 都怪裴青寂！ 徐行翻了个身，将还在满口生殖器官的人拉进黑名单，顺手点了举报，这才回复裴青寂的消息。 【徐行：想听。】 裴青寂下一秒就打电话过来了，“怎么还没睡。” 徐行假装打了个哈欠，小声说：“刚画完稿子，正准备睡。” 裴青寂轻笑一声，没有拆穿他，“那我电话打得还挺巧。” 徐行不置可否，“事情处理完了？” “嗯。”裴青寂轻应一声，“算是。” 徐行若有所思，“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裴青寂低笑一声，温声问：“小行同学是在查岗吗？” 搭配上那声轻笑，让徐行有些恼羞成怒，反问他：“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 说完这句，对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片刻后裴青寂给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是裴青寂的自拍。 照片里他穿着睡衣倚靠在床头，手里还拿着洗干净的小熊。 裴青寂补充：“在学校外面的公寓。” 徐行放大照片，“小熊洗干净了啊。” 值得庆幸的是微型摄像头早被他取了出来。 裴青寂：“嗯，忙完顺手就洗了。” 徐行失笑，“不应该明天给我个惊喜吗？” 裴青寂反问他：“那现在知道了，你明天还会开心吗？” 徐行点头，“会啊。” 裴青寂继续问：“你现在高兴吗？” 徐行：“高兴。” “怕你担心晚上睡不好觉。我很高兴，能让你获得双倍开心。” 温情脉脉的嗓音如烟花般炸在他的耳边，他甚至能想到裴青寂眉眼弯弯说这句话都样子，徐行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寝室乍然熄灯，周遭漆黑一片，床帘里隐约能听见几声措不及防的惊呼，只有手里的手机散发着微弱的光。 他捂住心口处，总觉得心跳快得不正常，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完全陌生的模样，他不明白也惧于去探究，第一反应居然是退缩。 半晌他才找回声音，转移话题道：“我想听故事。” “好。”裴青寂顺从地点头，翻开电子书给他讲故事。 徐行真怀疑裴青寂是在嗓音或者故事里放了什么安眠药，不然怎么才讲五分钟他眼睛就睁不开了？ 可惜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囫囵吞枣的梦中他恍惚间窥探到了真相。原来他并非一直是裴青寂的手下败将，早在两人还不认识时，他就赢过裴青寂一回。 可他只是作者设立来衬托主角的炮灰。 他看到作者坐在电脑前气急败坏地给他设立那段至今为止他都不敢回忆的经历。 一切想不通的事都有了解释。 原来失声只是对深处阴沟居然胆敢挣扎的老鼠的惩罚。 荒谬得让他想笑。 清早徐行被迷迷糊糊晃醒，抬头就看见裴青寂举着小熊遮住大半张脸。 见他醒了裴青寂晃了晃手里的小熊，故意夹着嗓子说：“你好小行同学，我洗完澡回来了。” 徐行揉了揉眼睛，想到那个梦还有点恍惚，盯着小熊呆愣片刻才回过神来，开口道：“你回来了。” 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 不知道是在说他，还是说小熊。 裴青寂觉得心中某一处像是被猫抓了一下，带来浅浅的勾人心弦的痒。 他唇角翘了翘，将小熊塞给徐行。 小熊带着点淡淡的薰衣草香，徐行将小熊放在床头安置好，起身洗漱。 第46章 他带着满嘴香橙味出来的时候，裴青寂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寝室不算太大，从这个角度他能清晰看到桌上盒子，是他爱吃的那家小笼包，是裴青寂给他带的早餐。 刷牙时他翻了一下表白墙，没了昨天的针锋相对，留下的只有一派祥和的出物，那条争出高楼的帖子早没了踪影。 就像清晨的雾气，消散后再也找不到踪迹。 徐行抬眸再次将目光投向裴青寂，无比认真的打量这个他从前无比讨厌的人。 这个曾害他失声，又帮助他恢复的人。 徐行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傻站着干嘛？”裴青寂回头冲他招了招手，“快过来吃早饭。” 徐行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走上前吃早饭。 餐盒被扔进垃圾桶，他垂头睫毛颤了颤，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忽然说：“想吃你做的排骨了。” 这句话出现的有点突兀，但裴青寂只以为他是想吃满口应下，“好啊，那下午去公寓。还想吃什么？我多做几个菜。” 他伸手捏了捏徐行的脸，有点心疼地说：“最近瘦了。” 徐行最近胃口确实不太好，元旦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总觉得新的一年被乌云笼罩，乌泱泱一片让他看不懂未来该何去何从。 但一日三餐在裴青寂的监督下有在正常吃，应该不至于瘦太多。 不过在这种问题上裴青寂有自己的标准，徐行不想和他争，开始报菜名，“可乐鸡翅、鱼香肉丝、五花肉……” “等一下。”菜名报到一半被裴青寂紧急叫停，“怎么全是肉，要荤素搭配。” 徐行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中午两个人简单在学校周边吃了点，睡了个午觉裴青寂就喊他一起去逛超市。 徐行十分心虚地背上书包，一路上跟在裴青寂身后都有点魂不守舍，总觉得有人会窥探到他背包里的秘密。 论起来排骨是早市的最新鲜，但裴青寂有钞能力。 只有他们两个人，裴青寂从他报的菜名简单选了几样，又搭配了道素菜。 徐行的担心并没有发生，买完一切食材两个人并肩公寓。 裴青寂要处理排骨把他赶出了厨房。 徐行隔着厨房的玻璃门，看着围着围裙低头认真处理排骨的裴青寂，没忍住隔着书包摸了摸里面的东西。 他不由地想起了在北城那次不算成功的经历。 今天再失败，他或许可以去宣传裴青寂阳痿。 虽然有微妙的偏移，但怎么不算达成目的呢？ 第41章 海浪 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青寂买的食材不算多，一只手就能拎完，刚进门放下食材他就要帮徐行拿下书包。 可是还没等他手碰到书包, 徐行就像受惊的仓鼠般背着包跳开了。 裴青寂：？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半晌才反应过来疑惑地问：“怎么了？” 徐行意识到他反应过大，尴尬又心虚地摇头, “没事没事，我自己来。” 只是件小事，裴青寂没放在心上，引他坐到沙发上, 拿出零食递给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 “还是沙发比较舒服。” 说完还寻求认同般看向徐行。 徐行满脑子都是书包里的少儿不宜物品, 连裴青寂说了什么都没听清就胡乱点了点头。 没坐多久裴青寂就进厨房处理排骨了，徐行一个人略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单手划拉着短视频，时不时还要心虚地偷看几眼旁边的书包。 好像书包里有颗定时炸弹般。 就连裴青寂什么时候喊他吃饭都没意识到, 裴青寂连唤了三声他才回过神来。 裴青寂蹙眉，没忍住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没发烧呀, 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今天心不在焉的。” “没有不舒服。”徐行抿唇摇了摇头，后知后觉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排骨香。 “好香啊。”他冲裴青寂眨了眨眼睛转移话题，“吃饭吧, 我好饿啊。” 裴青寂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自己则去盛饭。 全是徐行爱吃的，担心两个人吃不完裴青寂做的种类多但量少。 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排骨，熬了一下午软烂脱骨。 可惜徐行心里装着事, 面对这一大桌子菜总有一种在吃断头饭的错觉，导致根本没品出什么味道。 裴青寂给他夹了块排骨，再次不经意地问：“你觉得食堂的饭好吃还是我做的饭好吃？” 徐行果断回答：“当然是你做的。” 他有些纳闷，埋头啃玉米的动作都慢了点。 今天裴青寂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比较住校和在校外住。 难道大少爷终于想通了，要从四五个人拼的“老破小”搬回自己的大平层。 换做从前他就算少吃几顿饭也要放烟花庆祝，但此刻徐行没忍住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他。 裴青寂唇角翘了翘，清了清嗓子，“那你想一直吃吗？” 徐行嚼玉米的嘴停住，迟钝地点了点头。 他告诉自己，这些都是违心话，谈恋爱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嚼完嘴里的玉米，他给自己盛了排骨汤。 “那……”裴青寂平地一声惊雷，“你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徐行被惊到，一不留神被排骨汤呛到，用一只手遮住止不住地咳嗽。 裴青寂给他递纸巾，“别着急，慢慢喝。” 他一边轻抚徐行的后背一边温声说：“大一可能有点早，但住外面比住校舒服，离得近也不存在不方便的问题。” 连华只是一个导火索，归根结底他只想让徐行住得更舒服。 徐行缓过来了点，垂眸不再去看裴青寂。 元旦前一天的超市裴青寂就提过和他一起搬出来住，被他搪塞过去，徐行指尖颤了颤，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反正这是最后一晚，干脆说点让裴青寂高兴的话吧。 他抬头对上裴青寂的视线浅笑着点了点头。 裴青寂唇角翘了翘，“好，一会儿吃完饭挑个喜欢的房间。对了，你喜欢什么颜色，贴个墙纸。” 家里那个曾经他短暂居住的房间是装修时统一装修好的，他接回去就直接入住，从来没问过他的意见，不像徐桉的房间，贴满了他喜欢的小猪佩奇。 还是头一次有人问他的意见。 好像这个房间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只属于他的。 “蓝色。” 明知道不会住，徐行还是低声认真回答：“我喜欢蓝色。” 裴青寂温声应下，“好。那我挑点墙纸给你选。” 吃完饭洗完碗，裴青寂把徐行领去选房间，徐行随手挑中了一间向阳的房间。 裴青寂依靠在门边，看着徐行将书包拿到房间安置好，突然问：“想看电影吗？” 徐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装修时裴青寂特意留了个房间做影音室，徐行十分自觉地瘫倒在宽大柔软的沙发上，仰头看星光顶，静静等着裴青寂放电影。 裴青寂调好电影紧挨着他坐下，“这部电影看过吗？” 徐行摇了摇头，在邢琳的看管下他活的像山顶洞人，每天除了做题就是做题。 别说电影了，除了教育部推荐必读书单外他连名著都很少看更别提网络小说了，看的为数不多的网络小说，还是当初怀揣着嫉妒去看的裴青寂大作。 还有之前为了追裴青寂所拜读的双男主。 昏暗的房间，由于裴青寂空调温度开得过高，两个人只穿了单薄的长袖，依偎在一起。 伴随着结尾主角在阳光明媚的一天执意选择去死，裴青寂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如果是你，你会这么选吗？” 徐行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毕竟我没见过像他那样广袤的天空，但被这样热烈的爱过，我大概舍不得去死。” 就像前世，没有外婆，找不到生活的意义，在一个平常的夜晚，他坦然去死。 他如一叶孤舟轻轻停靠在裴青寂的宽肩，“你呢？毕竟你们一样有钱。” 裴青寂摇头，“不会，我需要爱。如果你给我足够多的爱，我就会相信生命胜过死亡。” 他用头蹭了蹭徐行的头，轻声叹息，“看来我们都是恋爱脑。” 徐行垂眸点了点头。 区别在于，裴青寂早就得到了来自家庭的爱，而他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爱他的奶奶。 一场电影结束，时间也不早了，两个人洗漱休息。 裴青寂洗完澡从书房挑了本童话书，提前熟悉要给徐行讲的睡前故事。 徐行突然拎着包敲响了他的房门。 裴青寂给他开门时手里还拿着童话书，看他没洗澡换上睡衣，温声问：“怎么了？” 除了他的房间淋浴使用麻烦一点，这边客房的淋浴和学校的使用方法差不多，唯一不用就是学校需要刷卡，应该不存在不会用的情况。 第47章 徐行吞了吞口水，垂眸不敢看他，“房间淋浴坏了，我可以跟你借个浴室吗？” 这边房间多，裴青寂并不是每个房间都去过，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微微蹙眉，“我去看看。” “等等。”徐行紧急扯住他的衣角，意识到反应过大，他努力扯唇笑了笑，“明天再看吧，我想洗澡睡觉了。” 裴青寂注意到他指尖颤了颤，温声应了声，“好。” 直到拎着书包走进浴室，裴青寂确认他会用淋浴才离开。 看着裴青寂的背影，浴室门关上，徐行才松了口气。 刚才那几十分钟足够他做好心理建设，徐行脱掉衣服，仔仔细细清洗全身，刷了两次牙，他才打开书包面对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工具。 不是都说一回生二回熟，他面对那堆工具怎么依旧发怵？ 好在实操过了一遍，工具他倒是还会使用，清理起来也没上次那么难受。 在某些方面裴青寂有些固执，比如他湿漉漉的头发，只要见到裴青寂就势必要帮他吹干。害怕误事，徐行不犯懒，将头发吹得干燥。 做完这一切，他收拾好书包，只塞了片计生用品在睡衣口袋里，连书包都没有带，咬牙走出浴室。 裴青寂依靠在床边看着一本英文书，旁边床头柜上放着今晚要给他看的童话故事。 徐行凑近他，在英文书上落下一片阴影。 裴青寂抬头看到他干燥的头发，勾唇笑了笑，“小行同学，今天头发吹得很好，值得表扬啊。” 徐行没理会他幼稚的夸奖，上前吻住了他的唇，虽然平时没少进行这种情侣活动，但徐行在这方面总是格外笨拙。 他太正直了。 就连学着裴青寂的样子试探出舌尖都显出几分笨拙的可爱。 和徐行接吻，裴青寂总有一种校霸强行带坏好学生的错觉。 他往后退了退，闷笑一声，在徐行恼羞成怒前掌握主动权。 徐行虽然已经学会了换气，但面对这么强势的攻击还是忍不住败下阵来。 舌尖发麻，他被亲得双腿发软，忍不住瘫坐在裴青寂腿上任他为所欲为。 不过徐行还记得自己这一趟的目的，努力伸出一只手关掉灯。 漆黑一片中，徐行只能看见裴青寂深邃的眼睛，和耳边挥之不去的粗重呼吸。 他向下探去。 摸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天赋异禀。 裴青寂呼吸不太平稳，往后退了退，训斥他，“徐行，你想做什么？” 徐行已经记不清裴青寂有多久没像这样直呼他的大名了。 裴青寂是个幼稚鬼，总是拖着尾音给他起各种亲昵的小称呼。 就好像…… 他们亲密无间。 只可惜放在此刻没有半点威胁力。 徐行垂眸看他的眼睛，“你不想要吗？” 裴青寂别过头不看他，“不想，下去。” 徐行温热的手轻抚，“骗子。” 裴青寂的手被他带着。 湿润的，柔软的。 裴青寂盯着徐行黑暗中依旧澄澈泛着水光的眼睛，有些愕然，“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徐行垂眸点了点头。 接下来更多的他便记不清了，徐行只记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片海，被海浪肆无忌惮地冲刷。 一下一下，重得像是某种报复。 被海浪完全淹没时，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已经恢复了声音，下意识打手语恳求裴青寂停下。 只可惜裴青寂像是憋着某种气，漆黑一片中别过头假装没看到。 甚至诱哄他大胆发出引人遐想的声响。 第42章 黏黏糊糊 直到凌晨四点多, 这场风浪才停歇下来。 被海浪冲刷得满头是汗的徐行支撑不住瘫软在床上，看着眼尾还泛着欲色的裴青寂喘着粗气将从背后将他整个环抱住，头埋在他的颈肩, 徐行忍不住露出恶劣的微笑。 万人迷男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迷得五迷三道。 身后的裴青寂食之味髓地贴上来舔舐他的耳垂，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像是要将他整个拆入腹中。 这个联想让徐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难耐地动了动试图避开他，“好热，难受。” 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吓一跳, 他嗓音低哑的吓人。 裴青寂黏黏糊糊地在他唇角亲了亲，稍微披了件衣服起身接杯温水凑过来, 像喂小婴儿般想渡口水给他。 虽然接吻交换过口水, 但徐行还是难掩嫌弃地往后挪了挪，僵硬地别开脸, “我可以自己来。” 他越是这样，裴青寂就越是起坏心思, 凑上前去吻上他的唇，又在他意乱情迷时舌尖撬开他的唇齿。 被迫灌了一口温水的徐行气急败坏地咬了一下裴青寂的舌尖。 力道并不重，但裴青寂识趣退开了, 故意“嘶”了一声，一边递水一边逗他：“小行同学下口也太重了吧。” 徐行浑身疲软，瘫倒在床上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更别说理他了, 颤颤巍巍地抬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黏黏糊糊的不舒服。 裴青寂接过空杯放到一边，抱着他去清洗。 衬衫没扣上，依靠在裴青寂紧实肌肉上的徐行连害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好昏昏欲睡得任由他动作。 还好浴缸足够宽大足够容纳下他们两人成年人，徐行舒舒服服地被温水浸泡，抬手的力气都的没有，大脑更是疲惫到处理不了害羞这类情绪，躺平将一切交给始作俑者解决。 几乎是指尖触碰上的同时，温热的水中腾起一位不速之客。 徐行不可置信地看向裴青寂。 这战斗力未免太非人了！ 他惊恐摇头，“不要了。” 裴青寂清了清嗓子，“好。” 虽然事先有做功课，但实操起来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真正进入时徐行还是忍不住瑟缩逃避。 和他的稚嫩相比，裴青寂在这种事情上称得上是天赋异禀，除了在刚开始花费四五分钟才进入，在确认他适应后简直像到了自己的主场，如鱼得水。 徐行不想去探究裴青寂更多的私生活，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从其中得了点趣味，先前他经验不足只带了一片计生用品，在裴青寂的纠缠下不得不暴露自己的书包。 裴青寂去拿了，自然不可能看不到满书包的用品。 无论是温水中的威胁，还是他的暴露，都足以徐行的瞌睡虫算是完全惊醒了。 尽管裴青寂举手一再发誓不会，徐行还是红着耳根将他赶了出去。 待人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徐行赶忙去检查自己的书包。 书包拉链没拉上，入目就是裴青寂匆忙中胡乱拆开的超薄。 下面各类工具简直一览无余。 徐行捂脸，再次瘫倒在浴缸里，无力地拍了拍水面，简直没脸再面对裴青寂了。 不知道磨磨蹭蹭了多久，温水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徐行才擦干身子，早先的睡衣已经不能穿了，他穿上裴青寂给他准备的新衣服，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浴室。 裴青寂已经洗好澡了，倚靠在床边玩手机像是在等他，已经换好了新的床单被罩，地上先前随意打结扔的计生用品也收拾妥当。 等等，洗好澡了？ 大概是他面上表情太过明显，裴青寂欲盖弥彰地解释，“用的影音房隔壁房间的浴室。” 徐行不想说话，扯了扯嘴角，瘫倒在床上。 他刚躺下，裴青寂就往他身边凑。 徐行条件反射般捂住自己的屁股。 裴青寂没忍住闷笑，在他臀部不轻不重地轻拍了一下，挥了挥手里的药膏，“帮你涂药，不然明天不舒服。” 徐行抬手，“我自己来。” 裴青寂挑了挑眉，“好，就在这。” 徐行沉默片刻，在自己撅着屁股涂药和裴青寂帮涂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面红耳赤地背过身。 反正该看的早就看过了。 虽然这么自我安慰，在裴青寂涂药膏的手凑近时，他还是没忍住瑟缩了一下。 大概是先前适应了，异物入侵没那么难受了。 裴青寂边涂边状似不经意地解释，“刚刚买药膏才知道原来这么晚了还有外卖。” 徐行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涂完了黏黏糊糊的药膏，他扭扭捏捏地背过身不愿再面对裴青寂。 还是裴青寂放下药膏钻进被子贴过来，紧紧箍住他的腰。 呼吸打在耳畔，徐行再无视不了，弱弱地说：“热。” “那我把空调关了。”裴青寂作势就要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裴青寂一个不怎么怕冷的人屋内空调开的很高，说一句温暖如春都不为过。 他连忙扯住裴青寂，“别。” 身后没了动静，徐行才松了口气。 大概是刚刚过度受惊，虽然身体依旧疲惫，但他却没什么睡意，被裴青寂箍住腰，他懒得动，只出声用还有点哑的嗓音唤了一声，“裴青寂。” 第48章 裴青寂闻声在他颈间蹭了蹭，“终于舍得理我了？” 徐行没应声，轻轻推了推他不安分的头，问：“你睡得着吗？” 裴青寂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要听睡前故事吗？” 徐行摇了摇头，大概是刚刚经历了那番亲密活动，有些事情他憋了太久，寂静无声的黑夜，他突然开口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世界是一本书，你只是其中一个衬托主角的炮灰，你的一切都是作者赋予的，结局既定并且无法改变，那你会怎么做？” 他等着裴青寂的科学理论和唯物主义攻击，但裴青寂只是思考了一下，认真回答：“那就放肆去爱，去做一切想做的事，就算短暂如流星都有那么多人期盼，谁又能肯定炮灰不会遇到自己的观星者呢？” “你呢？”裴青寂问他：“你会怎么做？” 徐行怔愣地眨了眨眼，“我才不要做完美主角的垫脚石，我要一直一直跟他作对。” 裴青寂点头，“那我和你站一边，完美主角现在已经有两人讨厌了。” 徐行恼羞成怒地侧过身在状况外的裴青寂锁骨上咬了一下，显出一个浅浅的牙印。 裴青寂无奈：“小行同学，怎么跟你站一边还不高兴呢？我们不应该作为反派夫夫组去欺负主角吗？” 徐行昂着头不理他。 裴青寂根本不懂，他现在就是在欺负主角。 欺负主角状况外，顺便欺骗主角感情。 他就是这样一个阴钩里邪恶的老鼠。 虽然不知道徐行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认真回答完问题仍旧相信科学的裴青寂还是没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关切地旁敲侧击给他做心理疏导，“怎么突然问这个？最近压力太大了吗？” 徐行摇了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小说看多了。” 裴青寂不信，但他不想逼徐行，很多事情他都想等徐行愿意开口时主动告诉他，所以他只是轻轻拍了拍徐行的背，“很晚了，该睡觉了。现在有睡意了吗？” 冬天天亮得比先前要晚点，现在已经接近六点了。 徐行摇了摇头，“好累，但是还是睡不着。” 裴青寂轻拍他的背，像哄小孩般唱了首摇篮曲。 坦白说这种哄孩子睡觉的歌，他上一次听还是邢琳给徐桉唱。 离开那个家后他已经尽量不去想，却还是控制不住，人最痛苦的不是未曾永远，而是比较。 或许没徐桉，他没见到邢琳和徐远歌的这份偏心，他也不会这么痛恨那个称之为“家”的地方。 徐行突然笑着说：“裴青寂，谢谢你。在此之前，我从来没听过睡前故事，也没听过摇篮曲。” 裴青寂愣了愣，有些心疼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以后每天我都这么哄你好不好？” 徐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段话有点像卖惨，但过多的他也不想再解释，他没回答好或不好，只不自在地转过身背对裴青寂，闷闷地说：“我要听虫儿飞。” 在裴青寂的歌声中他渐渐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 梦中他是顶着光环的纯良小天使徐行，比顶尖角手拿叉子的恶魔裴青寂小了一倍，小天使徐行被叉子插住动弹不得还是奋力反抗，最终没抵抗住被恶魔裴青寂压着蹂躏。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徐行挣扎着醒来，才发现他整个人埋在裴青寂的胸肌里，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 裴青寂不轻不重地在他臀部轻拍了一下，“还早再睡一会儿。” 徐行挣扎着抬头看向空调，已经关了。 “咳咳，”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裴青寂轻咳一声，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怎么回事？昨天空调是自动关了，好奇怪。是不是电费忘交了。” 好奇怪啊。 呵呵，徐行丝毫不相信。 他挣扎着抬手打开空调。 伴随着热风吹来，裴青寂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还早，再休息一会儿吧。” 第43章 被甩了 徐行很疲惫, 但是睡不着，破罐子破摔般窝在裴青寂的怀里眯眼装睡，直到身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才微微睁开一只眼睛四处观察。 裴青寂双目紧闭，呼吸平稳。 安全。 他轻轻动了一下，没反应后又伸手轻轻捏了捏裴青寂的鼻子, 确认不会惊醒裴青寂后才动作稍微大了一些。 幸好没来得及放小熊，不然那如同gv一样的画面，他实在难以面对。 gv看了几次他还算手拿把掐，但主角是自己, 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为了不让昨夜错付，徐行拿起仅剩二十格电的手机偷偷拍了几张亲密照。 相机亮出来他才注意到脖颈间的吻痕, 简直触目惊心。 徐行狠狠瞪向裴青寂浅粉色的唇, 只恨自己光顾着逃，没能在裴青寂身上留下什么太大的痕迹, 唯一可能有痕迹的地方，还是在后背。 他缓慢地离开温暖的被窝, 尽量不惊扰到裴青寂。躺着没发觉，起身他才后知后觉感受到双腿酸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他平衡能力还算不错，躲过一劫。 大概是涂了药膏，身后倒是没什么不适。 幸好最近天冷徐行带了高领毛衣, 穿上勉强能遮住一脖子的吻痕, 轻手轻脚收拾好一切，他背上书包，顺手还带走了放着计生用品的垃圾袋。 他别开眼尽量不去细数垃圾袋里有多少个, 拎着一袋子烫手的山芋，慢吞吞地离开了。 今天天气格外的好，冬日暖阳撒在身上，徐行没忍住舒服地眯起了眼，身体疲惫但他的精神却格外亢奋，扔完垃圾在裴青寂家附近觅食。 已经下午一点多了，早餐店早关门了，他随便进了一家店点了一份牛肉粉丝，由于辣椒加的过多，额角冒了一层热汗。 这好像只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午后，但徐行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翻看着手机相册，半晌打开微信给裴青寂转了三万块钱。他不想再精细的去算裴青寂送的东西价格，那样未免太难堪了。 对面没有收，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徐行开了免打扰没理会。 寝室程野和成严都在，见他回来程野打了个招呼，“诶，裴哥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徐行垂眸，“不知道。” 成严敏锐捕捉到他情绪不对劲，踢了一脚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程野。 徐行打开平板一张草稿还没打完裴青寂就匆匆赶回来了，察觉到气氛不对，成严和程野果断尿遁，把寝室留给小情侣。 寝室门轻轻关上，裴青寂上前抬手想揉揉他的头，指尖还没触碰上就被他低着眸子避开。 “吃饭了吗？”裴青寂扯了扯唇角，“怎么了？怎么突然不高兴？不舒服？” 徐行不想理他，别过头不去看他。 裴青寂叹了口气，“后面还痛不痛？” 徐行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高兴？”裴青寂捏了捏他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说：“徐行，你要告诉我，我才能帮你解决。” 徐行抬头看他，“什么事都能解决吗？” 裴青寂目光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尽我所能。” 徐行搞不懂为什么裴青寂还在问这些有的没的，既然裴青寂不提，那他就主动开口，他手里还拿着触控笔，避开裴青寂的视线，“想做的我都发给你了。” 裴青寂面上的笑容维持不下去了，“我不明白。” “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你啊，现在我不想和你玩恋爱游戏了。”徐行放下触控笔，“我讨厌你，谁像你是个恶心的同性恋。” 他不怕裴青寂恨他，甚至还隐隐期待，裴青寂让他这么痛苦，凭什么能置身事外。 裴青寂重重叹了口气，抬手擦掉他眼角的泪，温声问：“所以为什么哭呢？” 连徐行自己都没注意到逐渐模糊的视线，似乎他前半生为数不多的眼泪一大半都是当着裴青寂的面掉的。 他气恼地起身抽出纸巾别过头随意擦了擦眼角，“少假惺惺了。” 徐行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小孔雀，“裴青寂，承认吧，你也没多喜欢我。” 裴青寂简直要被他气笑了，“徐行，讲讲道理好不好。我不喜欢每天像伺候祖宗一样照顾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有些挫败地倚靠在桌子上，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化为一道长长的叹息。 “我从来都不讲道理。”徐行起身作势要收拾书包。 裴青寂拦住他，“你要去哪？” 徐行眼眶还有点发红，执拗地别过头不看他，“和你有关系吗？” 裴青寂一动不动维持着拦他的动作，“今天的话我就当没听过，我们都冷静一下，不分手好不好？” 讲这话时他眼角微微泛红，徐行还没见过他这样，他好像永远自信又张扬，能游刃有余地处理一切。 第49章 徐行语气比先前软了不少，讲话不再夹枪带棒，“我今天不想再说这些了，反正这个寝室有你没我。” 他在整个江城举目无亲，钱还不知道剩多少，裴青寂怎么可能让他离开。 “好，不想聊我们今天就先不聊了。”裴青寂将他按在椅子上坐好，“你别收拾东西了，我走。” 公寓几乎什么都不缺，就算缺，隔壁就是超市。 裴青寂什么都没带，径直离开了，只是脊背不再挺直，看上去有点颓丧。 寝室门被关上，徐行才如释重负般趴倒在桌子上。 报复的快感并没有多少，反倒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个时候涌了上来，他像霜打的茄子般耷拉着，用最后的力气爬上床睡觉。 徐行和裴青寂单方面分手了。 所谓单方面是指，徐行对桌子上突然出现的早餐视而不见，对程野突然多买了一份的午饭委婉拒绝，对裴青寂特意留的空位熟视无睹。 其中最得便宜的是程野，早上白得一份早餐，中午吃裴青寂亲手做的便当改善伙食，几天的滋润下来明显感受到肌肉没那么紧实了。 想到裴青寂的便当他还有点意犹未尽。 有点可惜的是裴青寂身边的座位就算空着也不给他。 还有…… 他瞥了眼闷头画画的徐行。 徐行板着脸心情压抑，裴青寂不在寝室，成严又懒得理他。 导致程野最近手机亮屏时长逐渐增加。 他划拉着手机，收到了来自隔壁班朋友发来的重磅消息。 程野状似不经意地念出声，“大一新晋校草竟然是gay。” 成严和程野对上眼神，清了清嗓子问：“又去哪吃瓜了，大一新晋校草不会是指裴青寂吧？” 听到“裴青寂”三个字，徐行画画的手顿了顿，漫不经心地侧耳倾听。 程野把手机递给成严，超大声议论，“我在表白墙刷到的，下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欸，你看这照片是不是裴哥啊？” 成严凑过去，分辨片刻，应和他，“还真是，脸一点没遮，妥妥的裴哥啊。” 徐行状似不经意地打开手机，翻开表白墙，置顶就是。 投稿人只说了一句恶心，接着就放图了。 照片看起来是监控画面，虽然有点模糊，但还是能看出是他和裴青寂。 一连放了好几张，从他和裴青寂在大平层楼下相拥到十指相扣走进电梯。 看起来不清不楚，总之绝对不可能是兄弟情的那种。 裴青寂在学校名声本来就大，一传十十传百，表白墙访客一度再创新高。 徐行翻评论的时候都有点卡。 吃瓜的大学生争吵得也是十分激烈。一派批评楼主侵犯隐私，人家就算和路边石头谈恋爱都和他没关系；一派嘲讽裴青寂恶心，看着人模人样的居然喜欢男人，其中还夹杂着人身攻击，这一派和尊重性取向的那群打得火热。 期间夹缝求生着，震撼着裴青寂对象居然是那个不太讨喜的小哑巴。 辱骂裴青寂的内容称得上是不堪入目，徐行没忍住关掉了企鹅。 虽然不是他做的，但也算达成目的。 他好像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很奇怪，徐行并没有很开心。 胸口处闷闷的，似乎有点喘不上来气。 他点开和裴青寂的聊天框。 裴青寂每晚定时定点给他发消息问他想不想听故事，只不过徐行每天都已读不回。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没忍住给裴青寂发了条消息。 【徐行：不是我做的。】 对面秒回。 【裴青寂：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裴青寂这样的自信让徐行在欣慰之余忍不住恼怒。 他想，你根本不懂我，我不是不想做，而是还没来得及。 倘若不是有人先他一步，他早将更劲爆的照片爆出来，让裴青寂颜面扫地了。 徐行想问他准备怎么解决，但联想到上一次表白墙莫名消失的投稿，没忍住轻拍了下桌子。 他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裴青寂：今天想理我吗？想听故事吗？】 徐行垂眸盯着屏幕，不知道怎么回答。 大概是他沉默了太久，对面主动回了。 【裴青寂：好吧，那我继续努力。】 紧接着他发了个安装包过来。 【裴青寂：小行同学，试试吧，希望你会喜欢。】 安装包下载后，打开是一个模拟医生小游戏。 用户默认名是醒醒。 主界面站着一个和他有点像的q版小人，肩头站了只仓鼠，看上去像是他的画风。 是不知道多久之前接到的稿子。 徐行忽然觉得呼吸一窒，他突然想到那晚他对裴青寂谈起的孩童期梦想。 原来那时候，裴青寂的心疼是真的。 他和醒醒小人面面相觑。 还是程野在寝室高呼一声，“我靠，裴哥居然回复了！” 徐行这才回过神来，打开表白墙去看。 裴青寂的企鹅账号特意顶上了大名，在战火纷飞中只回复了两条。 [裴青寂本人：不是gay也不直，迄今为止只喜欢过他，被甩了。议论我的可以，麻烦别谈论他。］ ［裴青寂本人：投稿出现时就联系过表白墙，没有得到回复。在这里再次重申一遍，我可以无所谓，但麻烦帮对象打个码。] 第44章 “裴青寂，如果你对谁都这…… 目送徐行拿着洗漱用品走进浴室, 程野压低声音挑了挑眉，有些自得地说：“怎么样？我刚刚表现是不是很不错。” 他仰躺在椅子上，感慨：“没有我俩, 这个家迟早得散。” 成严没反驳，“下次小点声，刻意得就差拿喇叭在他耳边喊了, 感觉隔壁寝室都能听见。” “哎呀，你懂什么。”程野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人一旦进入爱情都会变成笨蛋，更何况是徐行这种纯情小男生, 绝对没发现咱俩刚才是故意的。”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口中的纯情小男生继洗澡开成凉水、洗头忘用洗发水、刷牙忘挤牙膏后, 顶着一头吹得干燥蓬松的头发走出了浴室。 他没再接着画画, 也没注意到在他出来后寝室另外两个人乍然噤声，爬上床再次点开了小游戏。 大概是时间匆忙, 游戏只来得及做了外科和门诊部分，旁边还放着大大的“敬请期待”, 点击就冒出来一只小狐狸，一边搬砖一边说：“正在努力ing”。 徐行没忍住笑了，点开门诊, 从实习小医生做起。游戏还会适时蹦出身穿白大褂带着黑框眼镜的小仓鼠科普医学知识。 很难想象裴青寂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 ……还有金钱。 跟着安排的导师接待完病人，他才下线。 犹豫片刻徐行还是没忍住给裴青寂发消息。 【徐行：什么时候做的？】 对面像是一直守在手机屏幕前，很快回复。 【裴青寂：你说你小时候想当医生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了, 完成策划案后就去做了。当然制作团队不止我一个。】 徐行记得那时候他和裴青寂也只能称得上是舍友, 没想到裴青寂会把随口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徐行：体验感很好，什么时候上架。】 【裴青寂：为你一个人准备的，不上架。】 徐行垂眸再次看向手机界面新增的空白名软件, 软件封面是穿着白大褂的小仓鼠。 犹豫片刻他还是没忍住问。 【徐行：裴青寂，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对面直接弹了个电话过来。 裴青寂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小行同学，看来你对我的误解很深。” 徐行没说话，默认了。 “为什么这么问？”裴青寂有点郁闷，不理解徐行为什么这么想，“如果我对所有人都这么好，你会怎么办？” 徐行下意识咬了咬下唇，不知如何做答，他只知道这个问题出来他就觉得心里闷闷的。 他轻声转移话题，“看起来不便宜，真的不上架？挺可惜的。” 裴青寂没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问：“你喜欢吗？” 徐行点头，“喜欢。” “这是送给你一个人的礼物，只需要得到你的喜欢。”裴青寂顿了顿，接着说：“至于别的，一开始没想过，以后也不会觉得可惜。” 徐行吞了吞口水，“好困，我先睡了。” 裴青寂轻笑，“小行同学，你不能总是这样。” 总是逃避，总是不理我。 徐行没说话，也没挂掉电话，两个人默契的沉默着，只能听见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半晌还是裴青寂先败下阵来，叹了口气，“好吧，我等你愿意和我敞开心扉的那天。晚安好梦。” 徐行挂掉电话却没睡，再次打开了游戏。 主人公醒醒还有自己的小衣橱，甚至连肩头的小仓鼠都有同款小衣服。 第50章 只是衣服不多，除去白大褂外只有一件卫衣和一件毛衣。 他随手截了张图，久违的发了个朋友圈。 徐行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条还是他刚到江城时发的风景照。 和他这种八百年不发朋友圈的人比起来，程野简直是住在朋友圈，恨不得吃喝拉撒都汇报一声。 看到他发朋友圈，程野火速赶到，抢到了首评。 【程野：什么游戏，看着挺好玩的。】 徐行唇角翘了翘。 【徐行：秘密。】 回完这条他就退出了微信，这几天没有裴青寂的故事，他还不太适应，总上各种平台搜罗念睡前故事的视频，可惜没有一个比得上裴青寂。 再一次无功而返，他叹了口气，将整张脸埋在小熊肚子处深深吸了一口，能闻到淡淡的柑橘香。 是裴青寂身上特有的味道。 在这浅浅的柑橘香中，不知不觉他睡着了。 大概是心里惦记着事，天刚蒙蒙亮徐行就惊醒了，眯着眼迷迷糊糊打开手机摸进表白墙。 意料之外的，表白墙关于裴青寂的投稿并没有删除，只是按照裴青寂的要求将徐行的侧脸做了打码处理。 评论区越演越烈，甚至有隔壁学校闻讯赶来打卡。 徐行蹙眉翻着，没翻几下就扔了手机。 瞌睡虫被气跑了，他下床洗漱。时间还太早，怕在寝室打扰他们睡觉，徐行背着平板去图书馆画画。 这样的天能爬起来跑图书馆，也没空抬起头八卦表白墙，但教室就不同了。赶着上课的高峰期，他迎着诸多探究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独自背着书包去大教室上课。 进入教室他习惯性地抬眸搜寻裴青寂的位置。 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已经成为了他身体中，如同膝跳反应般下意识的行为。 只不过这次搜寻一圈无果，直到他在大教室找个角落坐下、老师完成手势签到，他都没能找到裴青寂的身影。 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给坐在前排的程野发消息。 【徐行：裴青寂怎么没来。】 前排的程野挠了挠头。 【程野：我不知道啊，他没跟你说吗？】 徐行抿唇，这句近乎脱口而出的话让他有一丝隐秘的欣喜。 他点开和裴青寂的对话框发呆，静静听着周遭的闲言碎语。 自从失声后，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说过，倒不是很在意。 徐行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去想他是习惯了，但裴青寂受的住吗？ 下课他背上书包，准备回寝室，却被一个熟悉又不熟悉的人拦住。 没有下雪但风很大，透着刺骨的寒意，连华依旧穿着件皮衣。 “有事吗？”徐行还记着他干的事，没给连华好脸色。 连华笑了笑，“没事，就是在离开前，再来看看裴青寂的男朋友。” 徐行垂眸，自觉无话可说。 “裴青寂托人给我安排了满课，实在上不下去了。”连华自顾自地说。 他极其没有礼貌地上下打量着徐行，耸了耸肩，“不过现在看来，不过如此。” 徐行抿唇正眼看向他，“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呢，”连华恶劣地笑了笑，“表白墙是我放的。你知道吗？很多事情都能用钱解决。他能给我使绊子，敢给我爹使绊子吗？” “唉，不过看来他还真挺喜欢你的，特意托他爸来找我，我才勉强答应给你打个码。” 听到这句话徐行并不高兴，看着连华这傲慢的模样，他整个人被怒火席卷，“你真的是喜欢他吗？” “什么喜欢？谁说我喜欢他的。”连华讶异，他有些傲慢地说：“只有你们穷人才谈什么所谓的爱情，我只是想得到他而已。” 他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得不到就只好毁掉了。” 徐行以为自己已经够坏了。 他不会骂人，努力克制住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直直盯着连华，“你会遭报应的。” “我很期待。”连华耸了耸肩，从兜里掏出墨镜，“拜，过好日子去了。” 徐行憋着一股气，饭都没吃，闷头回了寝室。 裴青寂坐在椅子上，闻声转过身来看向他，“回来了啊。” 看到他蹙眉闷闷不乐地进来，裴青寂起身上前接过他的书包。 徐行握着书包肩带没让他得逞，扫视了一圈，寝室除了裴青寂没有别人。 他唇角耷拉着问：“你怎么回来了？” “小行同学，这里也是我的寝室。”裴青寂捏了捏他的脸颊，“是谁惹我们醒醒大王不高兴了，快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徐行不想讲出来连带着他心情也不好，“那你准备怎么教训他？” 裴青寂有意逗他笑，“当然是开门放程野。” 徐行没忍住笑了，刚刚的郁气消散了不少，目光逐渐坚毅，“我们一定要做大做强！” “嗯，所以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裴青寂叹了口气，“徐行，我是和你站一边的。” 徐行问：“什么事都站在我这边吗？” 裴青寂点头，“当然，徐行全肯定。” 徐行心软了，好像从来没人这么说过，他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道来。 裴青寂揉了揉他的头，怕他站累了，将他安置在椅子上坐好，“就为这点事不高兴啊。” 他变戏法般拿出温水袋递给徐行暖手，“连华浑身上下就嘴嘴硬，这次是被他爸赶去非洲实习了，其实心里气得要死。” 裴青寂不留余地的捅破他那句话的深意，“别不高兴了，以后我们夫夫产业做大做强了，第一个就不放过他们。” 徐行垂眸拔暖水袋上小猫的毛。 裴青寂尽量语气柔和，“那现在该聊聊我们的事了吧。” 徐行默不作声地别过头再次试图逃避。 大多数时候对于徐行的逃避，裴青寂都是纵容的，他不想逼徐行做不想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 但感情和这些似乎不同。 裴青寂想，或许他应该在徐行退缩时握住他的手。 于是他握住徐行的手，近乎恳求地说：“徐行，或许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两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就在裴青寂准备叹口气再次纵容他时。 徐行抬头直直看向他，“上次的问题，我知道答案了。” 一切的一切的郁闷愤怒都有了答案，不受控的心跳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轻声说：“裴青寂，如果你对谁都这么好，我就不想理你了。” 第45章 “那我们私奔吧。”…… 或许一切早有预兆。 徐行讨厌裴青寂, 于是他把对裴青寂的讨厌收起来放进盒子，却又觉得只有全世界最精美、最昂贵的盒子才配得上裴青寂。 但讨厌一个人会这样吗？ 接近裴青寂的每个理由除了他自己，还有人相信吗？ 裴青寂了解徐行的性格, 这句话对他来说赤裸得与表白无异。 或许和家庭环境有关，他们总是吝啬于谈爱，“爱”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难脱口而出的词, 所以从前裴青寂总想着用行动。 不过他忽略了，爱情和别的感情都不同。像是一种爱情魔咒，无论多么天才的人，自心跳加速起就会开始患得患失。 就像徐行不理他的这些天, 他度秒如年，恨不得有个读心术去探究徐行到底在想什么。 裴青寂牵起徐行的手放到胸口处, 让他感受自己正在蓬勃跳动, 并且为了他不断加速的心跳，温柔又坚定地说：“我爱你。” 徐行抬头看他, 瞳孔微微收缩，喃喃道：“怎么会呢？” 他对姣好的容貌自信, 却也不得不承认裴青寂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所以他总是预设所谓的恋爱游戏结束后裴青寂找到一个很好的人谈恋爱，按计划裴青寂最后回忆起他时大概是会轻轻感慨一句，“哦, 那个讨人厌的小哑巴啊”。 徐行轻轻摇了摇头，轻声说：“不可能的。” “爱”对于他来说是个太遥不可及的词，就连和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都不喜欢他。 书本中伟大的父爱母爱他一个没体会到, 又怎么会去相信空泛得不能再空泛的爱情？ 总有一天裴青寂会发现他是一个无趣到不能再无趣的人。 就像苹果, 不难吃也不好吃，吃了几口后就无趣得想扔掉。 “怎么不可能？”被他质疑的时候裴青寂甚至想把整个心捧给他，让他知道这块喜欢他, 这块也喜欢。 裴青寂想到那晚他没有探究的红肿脸庞，他轻叹了口气，“徐行，因为你本身就是很好的人，任何人爱上你都不奇怪。” “坦白说我父母感情并不好，算是商业联姻，两个人有点表演型人格，背地里各玩各的，默契地没闹到明面上，甚至表面上还是一对恩爱夫妻。”裴青寂垂眸看不出表情，静静揭开陈年伤疤。 他本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此刻真正将老旧狰狞的疤痕撕开时，他才察觉出隐隐的钝痛，“身为完美夫妻的儿子我当然不能落了下乘，自从我有记忆起家里各种家庭教师都没断过，考试不达到父亲的理想线就要家法处置。我要优秀，要完美。” 第51章 徐行蹙眉，很难将这些词和先前在生日会上见到的优雅成功人士对上。 可这就像徐远歌和邢琳一样，谁能想到文质彬彬的两个老师，背地里是个偏心鬼呢？ 裴青寂不想卖惨连累他伤心，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边比划边说，“他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么粗的棍，猴子看了都要窜上树，他作为给我的家法。” 他耸了耸肩，“可惜没能如意，只得了我这个逆子，他住院我第一个拔氧气管。” 裴青寂轻轻擦掉徐行的眼泪，“哭什么呀，重点在后面还没出来呢。再说了，我可是万恶的资本家，最起码能捞到钱呢。” 徐行瞪了他一眼，随意抹掉不知何时无声掉落的眼泪，静静等着他后面的重点。 裴青寂眉毛弯了弯，“我记得那个时候我总觉得天空是灰色的，直到遇到了你。” 他顿了顿，笑眯眯地直视徐行。 徐行不明白，有些懵圈地指了指自己。 他们是高中同学，虽然高中是徐行单方面讨厌裴青寂，但他非常肯定裴青寂绝对认识他。 徐行不记得高中时和裴青寂有过什么接触了。 “当然是你。”裴青寂肯定地点头，“可能你不记得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比分班还早点，开学考试你比我高一分。按理说开学考试只分班不公开成绩，但我父亲给学校捐了不少，打个电话过去都是校长接。” “我差点就要挨一顿家法，但后来老师说原本的第一名徐行同学申请看了试卷，主动提出试卷改错了，修改后刚好比我少一分。” 他这么提起来，徐行模模糊糊有了点印象，并非他主动申请，是邢琳拖同事找来了他的试卷，“你肯定觉得我很蠢。” 裴青寂摇了摇头，“那时候我就想，徐行是谁啊，我一定要见见他。” “见了之后呢？”徐行无意识揪了揪手里温水袋上的猫毛，对接下来的回答有些忐忑，高中时他的形象实在不算好。 裴青寂唇角翘了翘，“我的世界突然变成了彩色。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呆板又可爱的人呢。” “徐行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面起在我眼里你就是特别的，无论你做什么都鲜活又可爱。” 徐行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可爱搭上边，他揉了揉滚烫的耳根，别过脸，“你看错人了，换作现在我肯定不会这样。” 他捏了捏耳垂，再次抬头直视裴青寂，破罐子破摔道：“裴青寂，我比连华还坏，如果不是他抢先一步，我现在会做和他一样的事，甚至比他更过分。” “我不信。”裴青寂浅笑着伸手在他心口处画个圈，“徐行，问问你的心。” 徐行垂下头，悲哀的发现裴青寂没说错。 他握着照片犹豫时就该想到，他已经不忍心下手了。 裴青寂在他泛红的耳垂上点了一下，“再说了，我刚刚就说了你是不同的。就算你做了，我也会夸你有计谋。” 徐行低下头看暖宝宝上的白猫。 裴青寂顺着他的视线垂头看过去，“暖宝宝还热吗？” 徐行没说话，让突然想试着信任裴青寂，他怀揣着这一切太过辛苦，想试探着在一棵树上停留下脚步，至于筑巢搭窝留到视察之后再说吧。 他抿唇突然开口说：“其实我父母是老师，下面还有个弟弟，从小我是跟我奶奶长大的，接回来也是因为我被医院确诊为神童，能给他们长脸。可能是我性格也不讨喜，所以他们喜欢弟弟多点。” 徐行提前没组织好语言，甚至他曾经以为这些事永远不会有向某个人吐露的时刻，说起来还有些语无伦次。 裴青寂想到先前他奶奶去世，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努力逗他笑，“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小行同学，你才多重啊，能背得下这口锅吗？” 徐行自顾自轻声地说：“可是我知道我根本不是天才，接回来后每天我都在害怕，害怕被戳穿真面目，所以每次我都要偷偷提前学习，确保老师的每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都能对答如流，害怕他们不喜欢我。” “宝宝，你知道你有多优秀吗？”提到这个极其珍视又有些陌生的称呼，裴青寂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呢喃。 “你知道我从小背后有多少名师名家教导吗？但你每次只差我一两分，你早就战胜我，战胜那些所谓名师名家不知道多少回。” 徐行努力扯了扯嘴角，“可是后面徐桉出生我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是不需要条件的。” 裴青寂无声地紧紧拥住他。 这个拥抱让徐行突然有勇气谈起这个荒谬的世界。 徐行依靠在裴青寂的怀里，讲话闷闷的，“你知道我是怎么失声的吗？” “他们没空接我，很多时候我是自己回家的。那天不知道为什么那条路好安静，我被一把抓住，他捂住我的嘴，不知道要做什么。恐惧充斥我的大脑，我拼命的喊拼命的叫。” “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再次醒来我在医院，他们守在病床前为这事推卸责任。我想让他们别吵了，我想说我没事，但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徐行将脸埋在裴青寂的胸口处擦了擦眼泪，努力扯了扯嘴角，“忘记得差不多了，我还以为那些细节我能记一辈子呢。后来他们和解了，我成了白眼狼。” 裴青寂紧紧箍住他的腰，轻轻哄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永远都不要原谅他们。” 徐行点了点头，接着说：“可是裴青寂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这个世界是一本书。” 裴青寂头埋在他的肩头，声音有些含糊，“无论世界是什么，我都站在你身侧。” 徐行温声说：“可是你是万人迷主角，我是你的垫脚石炮灰，我们注定不能站在一起的。” 裴青寂从来不会质疑他的任何一句话，闻言只是愣了愣，抬头看向他，“那我们私奔吧。” “主角和炮灰私奔会怎么样？世界会毁灭吗？” 徐行眨了眨眼睛，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半晌才回过神来般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裴青寂松开他，伸手缓慢地探过去，“世界毁灭睡大觉，我们躺在床上静静等待明天的审判吧。” 他晃了晃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要和我私奔吗？” 徐行没有半分犹豫地点了点头 他去浴室洗把脸试图让刚哭过的眼眶看起来没那么红。 照镜子时，徐行才注意到羽绒服上裴青寂挨着过的肩头湿漉漉的。 裴青寂的公寓一切都准备好了，去专属于他的房间洗澡时，徐行注意到房间已经贴上了他喜欢的颜色。 他轻轻摸了摸蓝色的墙纸才进浴室。 洗漱完两个人躺在裴青寂的大床上十指相扣，有些中二的想明天会是世界末日吗？ 原本不害怕死亡的徐行突然有点贪心地想，千万不要啊，他和裴青寂还没正式谈过恋爱呢。 幸好凌晨的太阳照常升起。两个浅眠的人五点多就自然醒了，目送着矜矜业业去上班的太阳。 裴青寂将徐行压在床帘上，亲了亲他的脸颊，“今天我也爱你。” 第46章 正文完 “小仓鼠和小狐狸过…… 徐行松了口气, 仰头看微微眯眼看向还有些昏暗的天空。 有样学样地在裴青寂嘴角吧唧亲了一口。 他好像还有问题要问，但是松懈后困倦席卷，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只来得及嘀咕一句，“好困啊。” 用最后的力气往前走几步整个人栽倒在倒在床上。 裴青寂无奈地笑了笑，上前将他整个人用被子包裹住, 含笑轻吻了下他的额头，看着他酣睡的模样起身拉上窗帘，轻手轻脚去了隔壁房间洗漱。 由于太过放松徐行这一觉睡得很安稳，直到中午十二点才被裴青寂叫醒。 他迷迷糊糊半睁开眼, 看向半蹲在床边轻轻推他的裴青寂，“几点了？” 裴青寂捏了捏他的鼻子, 像想到了什么, 闷笑一声才温声说：“十二点了，该起床吃饭了, 下午还有课。” 徐行闭眼点了点头，哼哼唧唧地撒娇, “再睡一分钟。” 裴青寂轻捏他的鼻子，“一秒钟都不行了，下午大课, 上课睡。” 徐行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被裴青寂拉起身洗漱，洗了把冷水脸才稍微清醒些，混沌的大脑有了点思考的能力, 他有些郁闷地对着镜子左右观察。 除了头发有点凌乱, 其他仪容仪表压根找不出问题。 所以裴青寂在笑什么？ 徐行拿着牙刷出浴室门对上裴青寂的视线，“你刚刚在笑什么？” 他嘴里还有牙膏沫，讲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 裴青寂装傻, “什么？我没笑。” 徐行皱眉瞪他，“我都看到了！” 唇边还挂着白沫，看上去没什么威胁力。 裴青寂低笑，看到他再次瞪过来抬手投降，“说出来你别生气。” 徐行严肃地点了点头。 第52章 裴青寂语调中还带着笑意，“宝宝你像小猪。” 徐行气急败坏地进了浴室，洗完脸后忍不住对着镜子端详。 前阵子脸颊被裴青寂养出了点肉，这几天全都掉了下去，很难捏出肉。 无论是小猪还是死老鼠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徐行瘪了瘪嘴出去吃饭。 错过了早饭，午饭是裴青寂做的简单两荤一素一汤。 裴青寂含笑着看他扒饭，“好吃吗？” 徐行狂点头。 裴青寂轻咳一声，“那怎么不说哥哥好厉害了。” 徐行险些被米饭呛住，喝了碗汤才缓过来，“啊？” 裴青寂托腮看他，“之前喊哥哥不是很顺口吗？” 说出口和打字完全两码事，徐行羞耻地埋头吃饭，整张脸险些埋进碗里。 如果徐行早能料到此刻他会和裴青寂坐在一起吃饭，打死他他都叫不出“哥哥”这两个字！ 裴青寂不逗他了，“一会儿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过去。” 徐行顾不上不好意思，抬头看他，“你不去上课？” 裴青寂点头，“请假了。” 徐行蹙眉，担心裴青寂是因为表白墙的言论，旁敲侧击的安慰，“就像这碗紫菜蛋花汤，有人喜欢就会有人讨厌，但是它只需要知道我爱喝就行了，不需要去管那些不喜欢的人的想法。” 闻言裴青寂轻笑一声，接过他的空碗，“我知道，你想到哪去了。昨天没去上课是被我爸找回去了，今天是有一个你即将知道的秘密。” 徐行顾不上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上前检查他的身体，“他没打你吧？” “没有，他现在年纪大了，真打起来还打不过我呢。”裴青寂像抓猫一样捏住他乱动的手，故意逗他，“小行同学，不要趁乱占我便宜啊。” 徐行撇嘴，在他胸肌上捏了一把才退开，“我自己去，我又不是小学生。” 裴青寂遗憾叹气，“好吧，还想骑小电驴送你去呢。” 徐行轻咳一声，严肃地说：“我觉得身为一个饱读诗书的大学生，我们不能对小学生有刻板印象。” 幸好坐了小电驴，徐行得以提前到，在大教室坐到了靠后的位置，方便摸鱼画画。 只是上课他还看见了成严和程野的身影，刚下课他想打个招呼再走，结果连这两个人都背影都找不到了。 “怎么跑这么快。”他有些纳闷地收拾书包，在这时收到了裴青寂的消息。 【裴青寂：还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去接你，拜托小行同学去寝室稍等我一会儿。】 其实徐行一个人也能过去，离得并不远，他也记得路，但他享受裴青寂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每每裴青寂照顾他时，耳边就像有跳跳糖般“噼里啪啦”的炸起。 【徐行：好吧，勉强等一会儿。】 他背着书包边玩手机边慢慢往寝室走，再次点开表白墙的时候，置顶已经没了裴青寂那条。 应该是用了钞能力。 上楼梯的时候徐行收起手机害怕一脚踏空，毕竟之前在裴青寂身边他就险些踩空过一次，还是抓住了裴青寂才勉强站稳，自此走路裴青寂都要收走他的手机。 对徐行来说这是极其平常的一天，他背着书包迈着和往常一样的步伐走向寝室，轻手轻脚打开寝室的门。 门刚打开房间内闻讯打开礼花筒，发出不算小的声响，“生日快乐！” 窗帘拉上又没有开灯，室内昏暗，只有裴青寂手里蛋糕中心插着的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蛋糕上有一只戴着王冠的小仓鼠。 程野和成严站在裴青寂两侧热热闹闹的唱起生日歌。 徐行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今天并不寻常，今天是他的十九岁生日。 他的生日在一月，和奶奶住在一起的时候，他从过完元旦就开始翘首以盼的生日。被邢琳接过去后，他太多年没过生日，险些忘了今天对于他是特别的。 程野上前给他戴上生日帽。 裴青寂温声提醒，“愣着干什么，该吹蜡烛许愿了。” 徐行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眼里只看到了晃动的烛火和今天的生日主角。 程野和成严在旁边起哄，“许愿许愿。” 徐行戴着生日帽在起哄声和生日歌中，双手合十上前许愿，将只属于他的蜡烛吹灭。 程野从身后捧出盒子递给他，“身为一个计算机大神，好的键盘是必不可少的，这是小的搜罗全网买到的键盘，请大神笑纳。” 成严排在裴青寂后递给他一个小小的盒子，“我女朋友是学画画的，这是我听从她意见买的电容笔。” 徐行有些哽咽地一一跟他们道谢，最后看向还拿着蛋糕含笑看向他们的裴青寂，冲他伸了伸手，“我的礼物呢？” 裴青寂暗示般看向蛋糕，“小行同学，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徐行不信他没准备，不理他，转身强烈邀请程野和成野去吃饭，蛋糕索性也留在吃饭的时候吃。 成严和程野没什么好收拾的坐下等他们，徐行要收拾点东西慢慢往裴青寂的大平层运。 桌上的专业书一大摞，画册刚被扒拉到桌角，又在他扒拉别的书本时滑落在地。 裴青寂蹲下身帮他捡，注意到从画册夹层滑落的照片。 这张照片看着很眼熟，毕竟是他本人，裴青寂很难不认出。 照片中的他眉眼间还带着青涩，没记错的话，是高中时学校要求交荣誉墙照片，他站在教室外由老师随便拍的。 背景还是教室外的榕树。 听说这张照片在临近毕业时离奇失踪了，只是一张照片，裴青寂没放在心上，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张照片会在徐行的手里。 他拿着照片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有些慌乱徐行。 和他对上视线的徐行满脑子都是完蛋了。 该用什么样的解释才能让裴青寂不相信他是个变态！ 徐行短促的思考了一下，吞了吞口水从他手中一把抢过照片和画册，一股脑塞进书包里，同手同脚走向程野和成严，招呼：“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裴青寂拎着蛋糕跟在他们身后。 徐行大手一挥带一行人去了市内有名的大饭店，一开始他还会时不时看向裴青寂，切蛋糕一口吃下仓鼠后就将一切抛之脑后了。 吃饱喝足回到学校附近，徐行和裴青寂和他们挥手告别，两拨人走向不同的方向。 程野捧着吃撑的肚子，看着他们的背影，想到刚刚忙来忙去的照顾他们都两个人，忍不住感慨：“怎么感觉刚刚像是去吃酒席。” 成严叹了口气，“比起这个，我更关心，以后我们寝室不会就我们俩了吧，搞得我也想搬出去了。出去住多舒服啊。” 如果徐行听到他肯定要大声辩驳，搬出去还是有坏处的。 比如，换作平时徐行大概就能借着寝室的两个人蒙混过关，但现在他刚进门就被裴青寂堵在玄关处，无处可躲。 “小行同学，不给我个解释吗？我这个黄花大闺男就这样被你玷污了。” 徐行对上他的视线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说我是为了不让更多人被你迷惑才拿走照片的你信吗？” 虽然这个理由现在的他也不信，但在此之前曾坚信不疑。 裴青寂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好吧。”徐行破罐子破摔，“我是中了裴青寂病毒，鬼迷心窍就拿走了。” 拿走还心虚了好久，生怕老师查监控。 裴青寂笑眯眯地继续审讯，“会私藏别人的照片吗？” 徐行摇头。 “那小行同学不对我负责吗？” 徐行摇了摇头又小鸡啄米般点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只好开口：“负责，负责。” 裴青寂点头，“好吧，勉强接受。” 绕过了这关，徐行轻松了不少，反客为主地问他：“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他从没和别人提起过，更何况今天连他自己都忘了。 裴青寂十分坦然，“开学的时候，帮忙收资料特意看了。” 徐行冲他伸手，“我的生日礼物呢？” 裴青寂装傻，“不是说了吗？蛋糕是我亲手做的礼物。” 徐行看着他，“我不信。” “好吧。”裴青寂认输，“在小行同学面前我真是一点秘密都没有。” 他领着徐行进书房，拿出下午刚新鲜出炉的合同，“这两天我找律师整合了一下我目前的资产，全部都分了你一半。” 徐行接过合同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财产，最后一页裴青寂已经签上了大名，他怔愣地抬头看向裴青寂，喃喃道：“你疯了？裴青寂你才是真的中病毒了。” “没有。”裴青寂将笔递给他，“宝宝你知道吗？狐狸是捕食者，所以在它邀请仓鼠同行时送给它一把剑。送它自己的生命，也送它随时退出的权利。” 第53章 徐行垂下眸子怔愣片刻，最终还是在裴青寂温柔的注视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上之后，在法律上已经拥有巨额财产的徐行还有些恍惚，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在梦中。 裴青寂闷笑一声把合同留给飘飘欲仙的徐行，让他多看看有点实感，自己则先去洗澡了。 徐行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数裴青寂到底有多少资产。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买这么多房子住的过来吗？ 不过想到他也成了资本家的一员，突然就释怀了。 旁边手机“嗡嗡”振动，他拿着手机去找裴青寂，“你有电话。” 裴青寂还在洗澡，伴着水声，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密码是你生日，帮我接一下。” 徐行想说接电话不需要解锁，但裴青寂说都说了，为了验证密码，他还是解锁开接了个电话。 来电人是程野。 “裴哥。” “是我。”怕程野听不出他声音，他补充：“徐行。” “诶？徐行，裴哥呢？我找他有点事。” 徐行如实回答：“他在洗澡。” “洗澡？！” 对面似乎是在喝水，被震惊地狂咳嗽。 徐行再次看了眼来电人，确认真的是程野，“是的。” “没事没事，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忙。” 徐行看着挂掉的电话有点懵，不知道程野脑补到哪里去了。 电话挂掉，露出裴青寂简洁的桌面，基本没几个软件。 理智告诉他，应该关掉。 但他被大大咧咧放在学习通旁边的软件吸引了注意。 主要这个软件看着实在奇怪。 顶着光环的小天使在他耳边念叨着“隐私隐私！这是裴青寂的隐私！”，拿着叉子的小恶魔则怂恿他“看看又能怎么样”。 最终还是小恶魔更胜一筹。 最主要的是这个软件看着很像曾经在某节课被老师提起过的黑客软件。 徐行点开就看到了他的手机界面。 而手机是裴青寂给他的。 他还没来得及研究，浴室门就被打开了。 听到门声的徐行像拿着烫手的山芋般，手忙脚乱地想把手机藏起来。 “被你发现了。” 话语间却全然没有慌乱，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消息也是我发的。”裴青寂主动解释，“连华一句话说的没错，钱确实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 “徐行，不是所有人都能接近我的。” 在裴青寂平静的语气中，徐行也冷静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之前没有问过的问题，明明上一世他和裴青寂几乎没有交集，这一世转折点就在那条短信。 可是他为什么会发出那条短信。 徐行抬眸看向他，问：“为什么会突然发那条短信？” “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我觉得能离你近点就够了，但是有一天，我梦见你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了。”裴青寂闭眼不愿意再回忆，“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要抓住你，要追求你，要让你幸福。” 徐行知道那不只是梦，上一世他确实是这样死的，“那如果我没有按照短信那样做呢？” “那你将看到讨厌的舍友色诱你。”裴青寂含笑摇了摇头，“就怕媚眼抛给瞎子看。” 徐行不服气，“我也很厉害的好吧。” 裴青寂想到徐行笨拙可爱的引诱，没忍住闷笑，“是是是，情感大师徐老师。现在大师该去洗澡了。” 徐行瞪他一眼，拿好换洗衣物去洗澡。 洗漱完后他言辞恳切地拒绝了裴青寂的电台，终于舒舒服服地躺上了裴青寂为他准备的房间。 或许是换了环境，徐行不太习惯，做了个囫囵吞枣的梦。 这个梦他太过熟悉，他曾反复梦见过这个背影，以至于没有太多恐惧和慌乱。 只是今天的梦不再拘泥于背影，穿着实验服的男人转过身来，让徐行完全看清了他的样貌。 是裴青寂。 准确来说是更为年长的裴青寂，戴着金丝眼镜，眉眼间多了岁月的痕迹，气场也更为强大，不过依旧称得上风韵犹存。 旁边看不清样貌的实习生正在汇报这次的实验数据，裴青寂抿唇点了点头。 或许是太过了解，徐行轻易就从他眉眼中捕捉到几分不快。 荒诞的梦境胡乱跳转，再次看到裴青寂是他仰视着中央的庞然大物，摘下金丝眼镜用帕子轻拭眼角。 徐行能感受到他的情绪。 欣喜若狂。 接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裴青寂转过身猛得对上他的视线，忍不住上前两步，喃喃了什么。 徐行没来得及说话就一脚踏空，在柔软的大床上惊醒。 他隐约记得，裴青寂说的是—— “徐行，新生快乐。” 徐行抚摸着光洁的手腕，继接受重生、接受荒诞的世界后，轻易接受了是裴青寂让他重获新生。 睡是再也睡不着了，翻了几个身还是找不到半点困意，满脑子都是裴青寂布满细纹的逐渐老去的面容。 他赤脚走进裴青寂的房间。 是面容依旧年轻俊朗的小裴青寂。 徐行轻抚他的眉眼，最后在他唇上印下一个不算轻柔的吻。 裴青寂睡得并不算沉，迷迷糊糊睁开眼，将他揽入怀中，声音低哑，“怎么了？做噩梦了？” 他揉了揉徐行蓬松的头发，“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徐行压下喉间的酸涩，没提起那个梦，只小声抱怨道：“我睡不着。” 裴青寂打了个哈欠，“那我哄哄你。宝宝，想听睡前故事还是安眠曲。” 徐行勾了勾裴青寂的小拇指，“今天我来给你讲故事吧。” 裴青寂眯着眼十分没有原则，无论他说什么都是顺从地点头，“好，想讲什么？” “就上次没讲完的小仓鼠和小狐狸吧，我来续写。”说完他没有等裴青寂意见的意思，自顾自地讲，“仓鼠说剑我收下了，我们一起去探险吧，我需要你。” 裴青寂陡然睁开眼。 “我也是。”徐行抿唇，轻吻他的唇角，“裴青寂，我也需要你。” “我爱你。” 虽然后面一句几不可闻，但已经是徐行巨大的进步。 被他这一通表白，裴青寂半点睡意都没有，眼底满是清明。 他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徐行的鼻尖，“都怪你，我现在睡不着了。” 徐行能感受到滚烫的耳根，也能看到裴青寂泛红的耳尖。 两个还算聪明的人在爱情里是十足的笨蛋，注定做不了情感大师。 “我还没讲完呢。”徐行清了清嗓子，给这个故事填上结局。 “后来小仓鼠和小狐狸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