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末日造物主最宠爱的天使崽》 第1章 《穿成末日造物主最宠爱的天使崽》作者：所念【完结+番外】 简介： 池明栖穿书了，本应该穿成黑暗圣子的他一睁开眼，系统告诉他穿书的时间调错了，他穿到了剧情开始的一亿年前，作为黑暗圣子的前世，他现在是创世神最初创造的天使崽，也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众天使长之长，必须完成拯救世界的任务。 而自己头顶的创世神，就是这本书最大的反派boss，注定要灭世的末日造物主。 池明栖：……算了，他还是遵循剧情，先当个没有存在感的天使崽混日子吧。 …… 结果混着混着，他就从只能看着创世神，变成了坐到造物主的腿边，最后，被自家造物主……抱进怀里？！ 池明栖：……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不过只要造物主不灭世，他就安分当个天使抱枕吧。 …… 然而最后，望着自己床上的创世神，池明栖：…… ……现在跑路还来得及吗？！！ 求生欲极强的世界意识：门已经被它锁了，请你们好好谈恋爱。 ps：崽形态卖萌，谈恋爱成人体，微圣经设定，1v1沙雕风 第1章沉沦造物主 池明栖这辈子都没想过，除了他总是被认识的朋友称赞为格外适合写进小说的名字外，他还能在死后遇上穿书这么时髦的事情。 如果说有人能看见鬼魂的话，应该能看到—— 此刻地球上，一个邻郊的住宅内，平淡无奇，光线略为昏暗的书房里，半透明的青年光脚站在地上，穿着厚厚的白色棉绒睡衣，低着头认真望着书桌上那具，理论上应该不可能醒来的身体。 “能给我的身体披件毯子，顺便报个警吗？” 池明栖望着书桌上那个无风还能自动翻页，还带着“走近科学”般解说声音，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科学存在的书本，语气还算得上平静说道。 “或者你有什么一键把我的身体变成骨灰，把我的存款打给公益组织的功能吗？当然，如果我的存款和身体穿书后还有用，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池明栖试图捏一把自己趴在桌上，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的面颊，发现根本捏不到后，只能无比遗憾地叹息道。 “这么好看一张脸，怎么就这么没了呢？我还有半个月带薪年假没休呢，实在是太亏了。” 早知道拼命工作加班996换回的根本不是什么休息年假，而是猝死加穿书，池明栖觉得他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做一条咸鱼。 此刻正在翻动着书页的“书”终于停下了解说般的声音。 然后如池明栖所愿的，一键就把他的身体变成了端放在桌上的骨灰盒，还有将他的存款立刻打给了附近的公益组织。 池明栖欣慰地摸了摸自己的骨灰盒，再看了一眼继续解说的“书”。 ——很好，虽然说死后还得继续996挣福报，可这回跟着的是一个有人性的上司，至少愿意第一时间倾听和满足员工的要求。 那这么看来——穿书， 也不一定是一件……坏事对吧？ 下一刻，池明栖就眼前一黑。 等他对面前的世界有所感知的时候，他就已经穿进了那本“书”解说的“书里”。 …… 阴暗得仿佛许久没有阳光笼罩进的世界。 灰暗沉重得看不到数米外世界的黑霾。 还有仿佛躲藏在时空间隙里的恐怖恶意。 池明栖第一次以着一种奇怪的“观影体验”，感受到了他要穿进的小说里发生的一切。 当创造世界的神明堕落之后，整个世界仿佛都发出了痛苦的“哀鸣”。 被造物主一手创造的天界，彻底跌落于地狱。 天堂，地狱与人间的阻隔被“撞破”，无数来源于天界的天使陨落于地狱，或是被地狱污染为更为可怕的邪物，与地狱中的魔物一同肆虐于人间。 世界濒临破碎，无数曾被神创造出来的生灵，都残忍地死于这些邪物和魔物中。 而更为恐怖的事，无论是地狱，还是人间的生灵，都注定被这位沉沦的造物主更深地污染，直到被彻底同化为这位造物主的一部分。 这是一场要席卷毁灭整个世界的灾祸。 而人界，一处快要被附近邻国侵吞的弱小帝国里，诞生了唯一一位象征着“希望”的孩子。 作为这本“书”的主角，阿凯瑟亚，出生在贫贱的农夫家庭，即使一出生就被父亲当成不值钱的货物，转卖给邪恶圣教廷，作为献祭给“堕落造世主”的祭品。 然而作为整个世界“意识”最后的希望，阿凯瑟亚汇聚了整个世界最后的希望和光明的力量。 所以他能借助黑暗圣教廷中光明的力量，从黑暗圣教廷中逃亡了出来。 逃亡之中，他曾被世间仅存的最后几位光明教会的教宗精心教导，他曾结识了无数志同道合，立志于拯救即将毁灭的世界的知己好友。 传闻只要将昔日留有圣灵气息的创世神雕像残片寻回，并能再度拼凑在一起，就能将“堕落造物主”从堕落中唤醒，让最初的创世神重新恢复光明，回到神圣洁明的天界，重新变回怜悯万物的“光明造物主”。 阿凯瑟亚遵循着这道古闻，无数次在死亡边缘挣扎，只为了搜集了整个世界仅存的没有被污染的，最后凝聚着圣灵气息的创世主碎裂雕像。 当雕像碎片收集完整的那一刻，光亮再度从乌云和黑暗间隙中透出，圣洁动听的圣歌再度在破碎的空间缝隙响起。 无数挣扎在沉沦和污秽中的天使和魔物，甚至都期冀般地望向天空，期待着他们重新回归的—— “父神”。 而被圣灵的气息吸引的“沉沦创世神”，也终于从混沌中睁开眼，宛如施舍般地回应了阿凯瑟亚冷漠的一眼。 然后，濒临破碎的世界，在这一眼中，真正碎裂。 万物彻底崩毁，于无尽的沉寂中化为混沌。 彻底融为“沉沦造物主”的一部分。 …… 当看到这本“书”的结局时，池明栖缓缓打出了和书中主角一样的问号。 所以主角出生入死，终于搜集完整了那位创世神的雕像碎片，就是为了提醒那位“沉沦造物主”，让他加快灭世的进度的？ 如果他是这本书里的主角，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累死累活，就起了个叫“创世神”起床灭世的作用，估计他自我了断的心都有了。 作为历经职场上司摧残数年的社畜，池明栖不由对这位生不逢“书”的主角生出了浓浓的心心相惜的怜悯之情。 太惨了。 这个不近女色，兢兢业业只为了拯救世界的主角，如果换一本书，哪怕当个反派也要比在这本书里当主角过得滋润啊。 不过在了解剧情后，池明栖也越发对自己接下来的任务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连聚集了整个世界光明力量的主角都落得个这种下场，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穿到这本书里，哪怕知道剧情也不可能改变得了什么吧。 他还能管天管地，管着不让这位创世神堕神吗？ “书”冰冷的解说声音响起。 “您将会成为‘书’中的黑暗圣教廷的圣子，请您阻止这个世界走向末日。” 池明栖：…… 为什么要这么伤害一个饱经世界毒打多年的社畜？ 拯救世界这种任务，就不能忽悠……不对，是劝一个还没有经历过世界毒打的中二患者来做吗？ 第2章一亿年前？？？ 他一个已经饱经世界多年毒打的成型社畜，根本不可能对拯救世界这种幻想，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热情了好吗？ 池明栖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试图和“书”打个商量。 “要不，你还是送我回骨灰盒里吧？” 一想到刚刚感觉到的那位灭世造物主无情无欲的冰冷一眼，池明栖突然觉得他回骨灰盒里呆着也挺好的。 至少比起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他自己的骨灰盒里还有那么一丝丝动人的温度。 说不定他还可以偶尔从自己的坟里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 然而很显然，这本带他浏览了一遍剧情的“书”，对他这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幻想，甚至连一句威胁的话语都用不上。 下一刻，池明栖熟悉地感觉到眼前一黑. ……艹，果然这世上没有资本家是不黑心肝的。 压榨他也就算了，连根骗他的胡萝卜都不给，真当他不会奋起反抗吗？ ……好吧，他确实不会。 真有勇气对这本能够带自己穿越世界的“书”说不，他就不会兢兢业业当一个社畜了。 不能反抗压迫，就只能躺倒享受了。 总之等他开导完自己，再回过神的时候，池明栖发现自己还是处于一片熟悉的黑暗之中。 不过这种黑暗好像和书里末日时世界的那种冰冷黑暗不太热闹，池明栖感觉自己现在身处的这片黑暗，竟然好像，有点——生机涌动？ 第2章 一片黑漆漆的地方里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而他自己置身于黑暗中，比起一个误入的无辜人类，更像—— 一个，嗯，运行着的榨汁机里的，一颗石榴籽？？ 这种比喻可能有点神奇，然而池明栖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形容，来比喻他此刻所处的环境。 因为这一片寂静，也没透出任何光亮的环境，有种极为微妙的，难以用具体言语形容的热闹和生机勃勃。 好像无数和他一样的，身处于黑暗中的生物，如同种子一般看似平静，然而身体里蕴含着难以言喻的旺盛生命力量地涌动着，在他身边快速穿梭而过。 而他自己，就好像是被海水裹挟的拼命向前冲的一颗沙子，他旁边许多无声的“沙子”以着极具澎湃力量的速度在向某个方向冲着，就如同在某个地方存在着极为吸引它们的力量。 大家都非常具有激情和活力，然后也十分具有斗志！ 只有池明栖一颗浑水摸鱼，完全不了解详情的“沙子”混杂在其中，不仅不激动，还非常想要“下车”。 池明栖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现在他的处境，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能解释这种情况。 ——他现在，不会是穿成了黑暗圣子还没有出生前的一颗受精卵？甚至是一颗还没有受精的精.子吧？ “书”……系统也未免太严谨了吧，竟然真让他从一颗受精卵开始穿越。 是为了避免他扮演黑暗圣子，中途被人识破吗？ 不过这个系统让他穿越到黑暗圣子身上，应该会给他一点金手指的吧？不对，只开金手指怎么可能拯救世界，这至少得开金大腿才行。 因为不能“下车”，又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些什么，池明栖一边认命地被这些“沙子”裹挟着，一边自我开解自己的处境。 因为不知道“书”的书名，池明栖干脆直接用系统称呼“书”，反正都给他颁布任务了，这本“书”应该就是类似于传说中的系统，以后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对上司起个随意点的昵称，有助于他消除心中的厌倦情绪，更好地开展工作。 这是池明栖经历了数年社畜生活以来，积攒起来的宝贵经验。 不过话说回来，都是系统了，他家的系统有没有什么完成任务后，能让他起死回生的功能啊？ 他的身体可都变成骨灰了。 池明栖正自聊自吐槽中，突然听到耳边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传输时间错误。” 如果他此刻还是个“人”的身体的话，池明栖觉得他额头跳动的青筋应该可以打死系统了。 然而一想到现在他和系统生死相连，他只能耐下心反过来安慰道。 “没关系，你是把我传到黑暗圣子还在母体里的时候吗？我可以忍个十几年，再长大一遍……” “书”冰冷的声音平静传出。 “现在是一亿年前。” 池明栖：？？？ ”书”认真地解释道。 “现在我已经将你传输到了一亿年前，你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黑暗圣教庭圣子的前世，创世神第一位创造出来的天使。” 系统还要再说下去的时候，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提议说道。 “那我建议你可以把我传送到创世神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只要创世神不出生，祂就不可能灭世了对吧？” 然而系统严谨地解释道。 “祂于宇宙最初的混沌中而诞生，祂是万物的初始，祂无所不知，亦无所不能，即使在祂还没有形成意识的时候，你也不可能伤害，更不可能阻止祂的诞生。” 系统不忘严谨地补充道，“而且这个世界，还需要祂来开辟和创造。” 沉默，久久的沉默后，池明栖终于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觉得，我一个普通人类，能够阻止这位创造世界的造物主灭世？” 池明栖觉得系统何止是高看他，这简直是在逗他玩啊！ 连原书拥有世界意志眷顾的主角都做不到的东西，他一个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年，愣是没发现自己有主角特质的普通社畜，怎么也不可能在这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造物主”力量全盛的时候做到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避无可避，终于回答道。 “你的身上，有着这个世界最后一丝世界意识寄予的生机。” 池明栖幽幽地说道。 “我记得‘书’里面，你说的那位“世界意识”也是这么忽悠阿凯瑟亚的。” “系统”：…… 池明栖不忘补刀道。 “对了，这还是你给我看的原话。” 系统似乎也说不出什么理由来了，只能说道。 “你在地球上的身体已经死了，如果你愿意试试拯救这个世界的话，或许‘世界意识’，会愿意送你一次新的重生。” 第3章和女娲是什么关系？ 终于给出吊在他面前的胡萝卜了。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 早在他试探性地提出要跑路的想法，却被断然拒绝后，他似乎隐约摸到了这位“系统”的底线。 ——只要自己不拒绝这个任务，“系统”对于他的容忍度还是很大的。 那么就算是他根本不可能拯救世界，得不到重生的机会，严格意义上他也不算亏。 池明栖自娱自乐地安慰着自己，很快就将心神投入到了认真工作前的预备步骤——向“系统”套话。 有关试探系统身份和作用的话题，“系统”都一并装死处理。 可靠着系统口中透露出的几条信息，他还是勉强摸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现在，穿越到了书中原定灭世剧情的前一亿年。 也就是那位“光明创世神”还没诞生多久，甚至连生灵都没创造的时候。 而他现在的身份，也就是“系统”唯一能提供给他的金手指—— 创世神第一位创造出来的天使，还是众天使长之长。 然而不幸的是，比起地球上《圣经》或者神话记载中对于这“第一位天使长”强大无比，荣耀光辉的记载，他所穿的这位“原主”在剧情中的戏份几乎没有。 毕竟在剧情中，创世神创造出的几位天使长好歹都有陆陆续续地出过场，甚至有关圣灵气息的雕像讯息，还是几位天使长间接透露给主角阿凯瑟亚的。 而他接下来要穿成的这位“天使长之长”，在书里的存在感几乎为零。 也就是说，他想要根据书中的剧情，来扮演这位“天使长之长”，或者是规避这位创世神“堕神”，是根本不可能的。 当然，这一切又回到最关键的问题上了。 “这位创世神为什么会‘堕神’呢？” 这是书中没有提到过的剧情，也是池明栖觉得关系到他拯救世界任务能否成功的关键一点。 然而在这个关键问题上，系统还是只能给出没有意义的不知道回答。 如果说这是一款自由度极高的游戏的话，面对一问三不知的装死系统，再想到自己接下来就要见到的那位冷漠无情的“造物主”，池明栖早就点叉退出了。 然而感觉到周围裹挟得越发强大的生机勃勃的力量，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诞生，池明栖也只能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地问道。 “能给个存档的机会吗？” 然而在一片动乱中，“系统”的声音仍然格外平静。 “你只有一次机会。” 从来没有一次性打通过游戏的池明栖：…… 虽然一天都没有住过，但他已经开始想念他的骨灰盒了。 …… 当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时，即使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算不算得上有眼睛，然而池明栖也是第一个注意到了，在所有盛大光辉照耀的中心，在淹没着光亮混沌与光明交界处，宛如整处世界的欢鸣与庆贺圣音的包围之中，仿佛被光与影，梦幻与美好包拢的—— 创世神。 祂的面容笼罩在整个世界的光明之中。 然而仅仅是远望一眼，所有人都能看出，祂就是整个世界光明和美好的化身。 祂是完美的，无论是容貌还是力量。 因为整个世界的意志和力量都倾注于他的身体。 哪怕是世界诞生之初的混沌，也只能沦为祂脚下的淤泥。 而因为祂的厌恶，所有污浊的黑暗神力都只能远离于祂。 浩瀚混沌的世界中央，只有祂立足的这一寸，才布满了神圣洁白的光明神力。 而在这盛大神圣，几乎整个世界浩瀚神力的光亮中，创世神终于从遮蔽着容貌的光亮中，漫不经心地伸出了属于祂的指尖。 造物主指尖上笼罩的光明盛大的光辉，对于所有这世界中存在的一颗尘土，都拥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池明栖顿时感觉自己身边那些裹挟着他的“沙子”兄弟，此刻就如同闻到了肉味的狗一般，以着更为疯狂的速度向着创世神手中的那一点光辉投身而去。 第3章 池明栖：……兄弟们，真不至于……或者咱们能不能慢点，他可能有点恐飞症。 然而即使身不由己，池明栖也还是不得不被周边恐怖得近乎疯狂的世界之力裹挟着，朝着创世神的指尖猛然撞去。 而撞进去的那一刻，池明栖仿佛错觉般地感觉整个世界仿佛彻底颠倒了。 或者说—— 他现在，是在被这位造物主，握在了手心里。 而那位凝聚着整个世界力量与光芒的造物主，终于低下头，宛如漫不经心般地看了他一眼。 在这一眼中，池明栖似乎隐约看到了光芒里那位创世神的眼睛。 那是承载着整个世界所有光明神力，凝缩着浩大神圣，宛如整个世界真理与规律的伟大储所。 用一种简单易懂的说法来说，池明栖觉得看了这么一眼，他的眼睛就要被闪瞎了。 而这句话不是个夸张的比喻。 如果说自己现在是个人形的话，池明栖觉得或许他的身体或许都要被这股撞击上身体的四分五裂的光亮彻底撕裂。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位创世神似乎有些讶异地再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池明栖就感觉到造物主指尖陡然收缩的巨力，宛如要将松散的泥土捏成一块完整的泥团般向中央合拢。 在这股仿佛将他的存在压缩揉捏成不同形状的巨力中，如果池明栖能够开口，他觉得自己应该会挣扎着开口问道—— 介意采访一下，您和女娲是什么关系吗？ …… 总之在这股宛如要将他这团泥巴随意塑造的巨力中，池明栖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忍了多久，才能忍到这种痛苦的煎熬停下。 他总算明白猴哥在炼丹炉里的感觉。 而当揉捏的巨力停下时，这一切还不算结束，接下来池明栖就感觉到创世神的指尖，一股浩大而神圣的光明力量，如同冰冷的剑锋猛地地刺进他的身体。 好的，这一次他从“女娲”手上的泥巴，变成了被疯狂灌水的气球。 那冰冷而浩大的光明神力，简直像是堤坝泄洪后的洪水一般流进他的身体，每当池明栖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创世神总会适时地停下来，再度重复上一步的“捏泥巴”步骤。 第4章这么草率的吗？ 这样捏好了“灌水”，“灌水”后再捏的经历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直到池明栖自暴自弃地习惯了被光明之力充涌着身体，甚至就连被创世神的巨力揉捏着，似乎也感觉不到多少痛苦的时候，创世神似乎才终于满足似地停下了手。 圣洁无俦的创世神垂眸，凝缩着整个世界浩瀚圣力的银眸，平静地凝视着自己完美无瑕的第一件造物。 祂很满意。 于是祂决定破例，让祂的这件完美作品呆在世界光明的集中处，祂此刻的居所中。 …… 然后池明栖就感觉到自己像一个被丢出去的乒乓球一样，被创世神丢到了仿佛柔软的云团上。 望着再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而是散漫地投入到下一个“捏泥”成品的造物主，池明栖：？？？ 这么草率的吗？ 能不能给你捏的第一位天使长一点尊重？ 然而感觉到自身口不能言，似乎除了身体中涌动的源源不断的光明圣力，不仅连高度，似乎连视野都不太对劲的样子，池明栖对自己被捏之后的身体形态不由生出了一种深深的担忧。 他不会被捏成什么奇形怪状的形状了吧？ 所幸的是他身下的光明云层不仅柔软温暖，而且清晰地完全可以照见他自己的样子。 池明栖充满期待地向着云层上的倒影望去。 日，这个圆滚滚的白球是什么东西？！！ 系统你给他滚出来！ 说好的穿成天使长之长，你家的天使长是一颗白色的球？ 这难道是他又穿错了吗？竟然连个人形都不给他？！！ 面对他的一腔绝望控诉，似乎系统也看不过眼了，于是言简意骇地回了他两个字。 “没有。” 池明栖：没有是什么意思？ 是没给他穿错？ 还是你家的天使长没有过是一个球的样子？ 然而接下来无论他在心里对系统喊多少声，系统都如同死了一般地没有再透露出一个字。 然后陡然间，池明栖又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中天翻地覆过来。 这种熟悉的感觉…… 他怎么又被创世神拿在手上了？！ 对上创世神隐约从光芒中透露出的眼神，池明栖毛骨悚然，这位书中反派角色的创世神，不会是—— 能听到他和系统的对话吧？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如同被吓到的河豚一般，本能地鼓了起来，光明圣力在他的身体中前所未有活跃地涌动开来。 本来仔细端详着他的创世神，此刻似乎被他的这种形态逗乐了。 池明栖清晰地感觉到这位创世神与之前不同的比起认真捏他的巨力，此刻更加是如同捏着好玩的玩具般试探般地轻捏着。 别捏，别捏！ 有点痒！！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池明栖总觉得创世神现在的这股力道，像在给他挠痒痒。 他下意识地在这位创世神的手掌上挪动了一下，想寻找着逃跑的生路。 然而他的意图似乎被创世神察觉到了，捏住他的力道再度收紧。 …… 神明专注地望着自己掌心的生灵。 圆滚滚的白球似乎瑟缩般缩小着形体，往边缘游离着，试图躲避开祂手掌的力道。 他刚刚创造出的这个生灵，与死寂而渺小的混沌中的污浊意志不同，在洁白而盛大的光明神力中，透出了与圣歌有些不同的，轻盈而柔软的心音。 这股心音，不是让祂厌恶而吵嚷的杂音。 这让亚德度斯很新奇。 这是祂第一次在诞生意识后，遇见的除了力量与世界意志外，还会有自我意识的生灵。 而这生灵，还是因祂而降生的。 这让祂对创造生灵这项乏味的工作，重新生出了些许兴趣。 与之前创造出第一个生灵，可有可无的心态不同，神望着感知外的黑暗混沌，第一次觉得这与祂诞生于初始的混沌，看着不仅让祂厌恶，更有些许危险。 如果祂创造出的生灵，跌落于黑污的混沌中，它就会沉沦堕入混沌。 这片污浊的混沌是危险的，即使是祂的造物，也只能迎接消亡的命运。 从未目睹过生灵消亡的创世神，脑海中第一次出现了“死亡”的概念。 于是，祂觉得祂应该开辟一层圣域。 在这圣域内，祂不容许这些污浊的混沌，玷污祂的造物。 光明而浩瀚的世界神力，伴随着祂的意志涌出，在祂的意志圈定的禁锢内，混沌永远不可玷污祂的圣域。 而在这圣域之内，祂将宽容地允许，祂所创造的洁白神圣的造物，与祂一同分享祂的住所。 神明宽宏地将这一点，告诉给了祂第一个造物。 …… 池明栖：…… 虽然创世神什么话都没有说，可他脑海中莫名其妙多出的一大段画外音是怎么回事？！ 池明栖尝试着和这位创世神搭话。 “神……”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这位创世神就毫不留恋地如同第一次扔乒乓球一样，将手中的白球再度随意抛落到不远处。 池明栖：…… 太过分了！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 难道创世神真当他是随手就能招来，随手就能丢掉的宠物吗？！！ 下一刻，望着创世神手上陡然爆炸开的“泥团”，池明栖安静得像个吐完水的河豚。 没错，他是。 …… ……失败了 神明望着自己手中弥散开的世界之力，第一次生出了淡淡的疑惑情绪。 为何？ 祂记得第一次创造造物的时候，祂这种做法是一路顺利，也极为成功的。 感觉到手上彻底破散断绝的洁净生灵气息，神明平淡地松开手。 没有多少可惜，亦没有多少怜悯。 承受不住世界光明之力的造物，就是本质污浊而不堪的生灵。 这些生灵就不应该诞生，应该永远沉沦于混沌原质中，。 不过这是祂第四次造物失败，或许意味着祂应该去寻找更加洁净的圣洁源质。 然后，望着第五个造物在最终成型前，还是因为祂输入的光明之力过大而彻底消散开，神明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创世神望向了祂的圣域角落中，似乎无比活跃的白球。 亚德度斯觉得—— 或许，祂应该从祂第一个成功的造物，寻找失败的原因。 …… 而和造物主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池明栖陡然生出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第4章 创世神为什么又在看他？ 不会是又想拿他当小白鼠吧。 第5章等着干饭 第三次被创世神捏在手上的时候，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池明栖选择彻底躺平。 如果他现在的形态可以自主模拟的话，池明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应该很像一条翻肚皮的咸鱼。 算了，随便这个创世神怎么捏他吧，反正现在应该是剧情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应该……没有生命危险的……吧。 池明栖不确定地立下一个flag，然后面对创世神指尖突然出现的圣光，抱着死前加餐的想法，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白球形态，是怎么把这些光吃下去的，然而面对创世神送到面前的“神光”，比起之前被造物主硬灌，池明栖觉得自己还不如识趣点自己主动“吃”下去。 一口，两口，三口…… 不得不说，虽然一开始这神光的口感刺得池明栖有点疼，他的身体里的光明神力似乎也在抗拒着过多的神光流入。 然而啃一口，再试探性地啃第二口，第三口习惯了，他的胃口不知不觉间似乎也变大了。 池明栖甚至开始觉得这神光冰凉顺滑的“口感”，还有点不错。 这次甚至不用创世神催促，在神光没有在创世神的指尖冒出前，池明栖就主动蹭了蹭创世神的指尖。 ——快点，他这等着干饭呢。 …… 然而这一次，创世神微微讶异地捏了捏掌中圆滚滚的，充斥着属于祂神力和光明气息的造物，却是停下了继续投喂光明神力的动作。 祂的造物的触感，无比的温暖而柔软。 即使从诞生出意识以来，祂就一直被世界的光明力量围绕着，所有的神力和世界的源质都发出着动听的圣歌，为祂而吸引汇聚。 然而不同于没有意识的神光的温暖和世界圣歌的温和，祂创造出的第一个造物，聚集着独属于圣光的温暖广大气息和圣歌中真理旋律永恒的纯粹宁静，却有着独立于祂以外的意志。 即使祂能够轻而易举地操纵祂的造物的生死，然而从祂的造物诞生出意志的那一刻开始，祂的造物就脱离了祂的直接控制。 它拥有了不再盲目跟随于祂的意志。 这对于从混沌中诞生出意志后，就已经操控了整个世界力量权杖的创始神而言，是一种格外陌生却新奇的体验。 现在，整个荒芜的世界中央，除了祂以外，就只有祂的造物，是纯白而宁静，比混沌中孕育的所有源质都更为洁净的存在了。 这份特殊，就如同祂的诞生一样，是世界本源在机缘巧合之中才可能诞生的亿万分之一的奇遇。 所以，不是祂创造造物的方式出了差错，而是拥有洁净的灵魂源质，承受纯净厚重的光明神力的存在本就是亿万分之一出现的可能。 即使祂是操纵这新生世界光明力量权杖的造物主，祂也不能直接更改从混沌中诞生的，最初的灵魂源质，使得能承载光明神力的造物无视规则地随意诞生。 这是新生的世界意识，透过祂最纯粹的第一位造物，告诉祂的世界的本源“规则”。 不过无论概率有多小，当祂从亿万次的失败中真正掌握了本源规则后，祂还是可以顺利地创造出祂的第二位，乃至更多的造物的。 可是—— 祂为什么要试探世界规则，去创造更多的造物呢？ 神明冰冷得隐约倒映着世界真理规则的银白瞳眸，定定凝望着掌心中蹭着祂指尖的柔白造物。 既然祂的第一个造物，已经足够洁净和“有趣”了。 那就不需要其余的失败品了。 …… 在第四十五次被创世神轻捏着身体，却根本“吃”不到一点光明神力后，池明栖终于爆发了。 创世神这是在逗狗玩呢？ 池明栖生气了，望着身边鸟不拉屎的一大片纯白圣域，再看着此刻就专心捏着他玩物丧志，似乎一点都没有再继续认真创世动作的造物主，他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道。 “吾，吾主……” 诶，他的声音竟然有点好听？！ 池明栖的注意力立刻被自己的“声音”转移了，虽然他现在的身体并没有发声的功能，然而只要他想开口，似乎他的身体是能够发出声音的。 不过比起他熟悉的自己的声音，他此刻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洁净，冰冷，就好像没有什么情绪的光亮，或者说类似于伴随着创世神的动作，整个世界隐约发出的优雅澄净的圣歌一样。 这好像是完全不属于他理解中的一门语言，光是听到就有种仿佛心神都被洗涤的纯净美好感觉。 然而从这股沉浸感中醒来，池明栖望着自己圆滚滚的就和灯泡一样又圆又亮的身体，不由悲从心来。 这创世神竟然能给他这么好的声音，为什么不能再给他一副好看的天使壳子？ 他的要求也不算高，就背后有个翅膀，头顶有个环那种就行了！ 毕竟哪家的天使也不能只是个白球形态这么敷衍吧。 创世神突然开口。 ”……翅膀？光环？” 充斥着世界光明神力的圣音，忠实贯彻着整个世界偏爱与言出法随的光明圣力，从池明栖身上荡涤而过。 整个新生世界的圣歌，在被世界所钟爱的光明神祗的声音映衬下，宛如变成了吵嚷刺耳至极的杂音。 就连生机勃勃的黑暗混沌中，似乎也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灵魂源质都只能恭敬地聆听着这世间唯一真理掌控的神明的圣音。 此刻，只有创世神手上的池明栖心如死灰，一点都没有被圣音洗涤的宁静。 因为一想到捏着他的这一位一点都不尊重自家造物隐私，而且还经常对他做出一些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动作的的创世神，池明栖觉得自己甚至不用挣扎，就可以踏上通往地球骨灰盒的回程了。 而望着掌心中陡然黯淡下来，仿佛瑟瑟发抖的白色光球，亚德度斯忍不住生出了想要再度聆听祂的造物心音的想法。 因为，很有趣。 第6章他自闭了 无论是独立于祂的意志，还是完全不受祂控制的轻灵心音，都是祂已经习惯了的一尘不变的圣歌和光明神力的世界里，泛起的与众不同的波澜。 祂的造物，让这单调的圣域中出现了不为祂所掌控的些许变化。 这种变化，对于祂而言，也是从未接触过的“新奇”。 于是造物主无比宽容地说道。 “如果你不愿，吾便不听取你的心音。” 本来已经放弃挣扎的白光球：……竟然有这种好事？？ “谢谢吾主。” 池明栖下意识地蹭了蹭创世神陡然涌出神力的指尖，然后自来熟地吃掉了创世神送到他“嘴边”的光明神力。 这多不好意思啊，创世神又是愿意保护他隐私，又是给他送吃的喝的…… 创世神沉默了一瞬，望着自己掌心一点都不客气地反客为主的柔白光团，第一次生出了一种算得上怀疑自己感知的错觉。 虽然祂的造物体内中的神力，是出自祂同源的纯净和洁白，可是祂为什么觉得—— 祂的造物吞噬光明神力的动作，比较黑暗混沌的吃相，似乎更加……迫不及待？ 不过下意识的，创世神还是否决了这种可能。 祂的造物应该与祂一样，是纯白得不会被任何欲望沾染的完美存在。 亚德度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是祂的造物，想要借着吸取光明神力，更加亲近自己吧。 作为初诞生着意识的创世神，亚德度斯从诞生起，就知晓自己对世界此刻所存在的所有物质的吸引之力。 祂亦清楚，自己将会是这世间所有造物最依赖和憧憬的创世之神。 所以作为祂最初创造的第一位造物，它本能地只会更亲近依赖于祂。 或许是在创造第一位造物的时候，祂灌输给它光明神力的同时，也让这小家伙以为这种动作是祂默允下的亲近行为吧。 作为承载着整个世界生灵重任的造物主，或许祂也有必要安抚祂不安的造物。 想到刚刚听到的祂的造物的心音，神明宽容地握住了还在蹭着祂指尖的柔白光团，然后轻轻一捏。 “啊！” 一声惨叫传来。 池明栖正以为自己还处在快乐的干饭时间里，然而猝不及防得身体一痛。 刚刚吃进去的光明神力，此刻如同“吐奶”一般得被他的身体排斥而出。 然后，池明栖就眼睁睁地看着创世神用他吐出的奶，呃不是……用他身体排斥出的光明神力，给他捏了一个浮夸的甜甜圈模样的白色光环。 再用所剩不多的光明神力，给他捏了一个刚出生的鸡崽大小，而且连根毛都没有的—— 看着还格外圆滚滚的……一边“翅膀”。 第5章 亚德度斯微微满意地凝视着自家造物修改后，越发憨态可掬的完美形态。 神明笼罩在光团中的圣洁而许久没有过神态变化的面孔，甚至因此露出了微微轻松而满意的笑意。 整个世界的法则圣歌，也为着创世神此刻的好心情，而越发奏响着清亮优美的圣歌。 只有池明栖，与这喜悦世界格格不入地趴在由光明神力堆砌而成的“云层”上，定定地望着倒影中——自己头顶格外像一个甜甜圈的光环，还有自己身上多出的一个像圆滚滚硬币一样的小鸡翅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如果，如果说原著中的那位天使长之长，也和他一样被这位“想象力奇特”的创世神改成了这样子的话，他想他大概就明白，为什么所有天使长都在书里出过场，只有这位天使长一点都没有存在感了。 被创造成这样子，这位天使长说不定在出生的时候，就对这迫害自家造物的创世神，还有这阿谀奉承，没有一点主见的“世界意识”失去所有的希望了吧。 池明栖挥动着自己身上唯一的小鸡翅膀，试图如同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一样，将整个身体都埋进这个翅膀里。 可是这个硬币大小的小鸡翅膀，就算他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可能埋得了他现在这颗起码有鸵鸟蛋大小的“灯泡”。 悲哀地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他安静地自闭了。 躲进了圣域角落的云层里，池明栖自暴自弃地想着。 让这个造物主祸害别的造物去吧，他现在只想自欺欺人地找个远离创世神的地方冷静一会儿。 …… 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自家造物从诞生以后的一举一动，因为答应了不会再去听祂的造物的心音，面对祂的造物超出祂预料中的种种动作，亚德度斯在新奇的同时，又生出了浓郁想要更深入地了解祂的造物举动的想法。 于是创世神，又轻松地将好不容易才滚到圣域角落里的白色光团，重新握到手中。 毕竟这是祂第一次见到不仅不主动亲近祂，反而在拥有独立意识以后，会选择远离祂的生灵。 这也是，所谓的生灵，才会拥有的特质吗？ 望着掌心中似乎陡然黯淡着光亮的柔白光团，创世神温和而宽宏地问道。 “吾赐予了你想要的形态，你为何不喜悦？” 池明栖：……听听，这是人能问出的话吗？ 然而一想到捏着它的这位不是有求必应，包退换货的淘宝客服，而是真正的创世神，池明栖只能忍辱负重地开口说道。 “吾神，我想要的翅膀，不是这样的。” 创世神第一次听见有生灵如此大胆地向祂“捏物”的技术提出质疑，对于这种质疑，祂同样抱着宽宏的心态问道。 “吾之造物，你想要何种形态的飞翼？” 池明栖精神一震，虽然创世神的审美确实“独特”，但能听得进员工建议，还说明有好上司资质的。 他扑腾了一下自己的翅膀，试图将自己畅想着的天使模样兴高采烈地比划出来。 “我想要要更加大一点，有蓬软亮丽的白毛，对了，还是要彼此对称的一对那种毛绒绒的翅膀。” 创世神仔细地听着，没有想到—— 祂的造物，竟然对本体的形态，有这么多的期望。 第7章勿要乱动 然而感觉到掌心中的生灵体内，流淌着和祂一样纯白洁净的光明神力，亚德度斯还是包容地想道。 或许也只有被祂创造出来的造物，才拥有不同于盲目得无条件对祂一举一动都唱诵圣歌的世界意识一般，独立而独特的意识吧。 于是神明决定纵容自己造物提出的这些小小要求。 这一次池明栖做好了再被创世神捏“吐奶”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创世神没有再从他身体中挤出光明神力。 神明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伸出，指尖汇聚的光亮凝聚的银色神力宛如熊熊燃烧的璀璨火焰。 而那银色火焰一般的炙热神光，在创世神的注视下陡然散裂成无数片宛如蒲公英一般的细小绒羽的形态，而这些细小绒羽般的光明神力，陡然散落在他的小翅膀上，有种微微酥麻得宛如被热水灼烫的舒服感觉。 等这股酥麻感退去后，望着自己小翅膀上的羽毛，池明栖试探性地扑腾了一下自己的小翅膀。 很好，至少看上去不再那么光秃秃的，而且也有一点毛绒绒的温暖触感了。 虽然这硬币大小的小毛翅膀看着还是无论如何都和“天使”两个字搭不上边，但这也算是他往完整体天使踏出的关键一步了，对吧？ 池明栖满足地点了点头，而表现在他身体的点头动作，就变成了柔软的圆白光团若有似无地蹭动着造物主的掌心。 亚德度斯的神躯有一瞬微微僵硬。 虽然知道触碰祂的是自己创造出来的造物，然而祂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被自己的造物主动触碰的感觉。 不过回想了一下自己造物柔软而轻绵的触感，亚德度斯宽宏地垂下盛着世界规律和法则真理的银眸，决定宽容自己的第一个造物无伤大雅的轻微冒犯。 下次不要再犯就好了。 创世神收回了手。 池明栖一下没有防备，他猛地扑腾着自己的小翅膀，才勉强没有和地面进行直接接触。 望着从光明神力中笨拙飞起的柔白光团，亚德度斯平静说道。 “吾之造物，不许随意触碰吾的躯体。” 祂的一言一行，就如同铭刻在整个世界上的真理法则。 这句话一出口，池明栖立刻就感觉到了整个世界奏响的优美圣歌，陡然泛起一阵银色涟漪般将他立刻从造物主身前推开来。 就好像守护着大少爷的贴身保镖。 池明栖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冒出这个比喻。 如果不是有着圣域阻挡，池明栖甚至毫不怀疑那股银色的世界之力会将他排斥到光明神的世界之外。 所幸在创世神的注视下，世界圣歌泛出的规则神力在将他刚推开不远后，就宛如被掐断了弦一般地陡然弱了下来。 池明栖慢腾腾地扑动着自己的翅膀，倒也没有多少羞恼的感觉。 毕竟比起被创世神握在掌心里随意揉捏，他更喜欢自己自由行动，就是可惜了创世神掌握着的“女娲手艺”，他本来还希望创世神能顺带着把他头顶的光环重捏一遍的。 毕竟哪家天使的光环都不会像他头顶上的那个“甜甜圈”，不仅不会悬浮在头顶，而且看上去还格外让人有食欲得生出一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感觉。 然而池明栖也见好就收，虽然创世神说好了不会再听他的心音，可他也不能将创世神真当成自己在地球上的上司随意吐槽。 至少他现在有了一对翅膀，虽然这翅膀看上去一点都不像能让他飞起来的样子，可他也是个有翅膀的人了。 池明栖觉得他现在简直可以绕着圣域飞上十几圈不带停的。 而这么想，他也这么干了。 沿着圣域开始转圈圈，虽然池明栖自我感觉他扑腾着翅膀飞行的速度，大概比地球上小孩子放风筝的跑速快不了多少，然而不得不说，出自创世神之手的翅膀，只是这么轻轻扇动，他翅膀上溢出来的光明神力，就已经磅礴得让池明栖有种饿得都恨不得啃一口自己翅膀的食欲。 好奇怪，他一个“光团”，为什么会有种饿的感觉？ 池明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这不妨碍他感觉到。 他身上的这对翅膀，闻着真的好香啊。 池明栖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个问题—— 他真的不能啃自己的翅膀一口吗？ 柔白光团偷偷摸摸地躲在光明神注意不到的角落，然后试探性地“啃了啃”自己的翅膀。 然后—— 他又被创世神抓回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第四回 ，池明栖觉得自己可以在创世神手上安家了。 “吾主，您有何吩咐？”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掌心中努力地扑腾着翅膀，试图脱离祂掌心的造物，生出了一股淡淡的不悦。 “勿要乱动。” 池明栖：？ 明明是创世神自己说让他不要碰祂的，为什么又把黑锅甩在他的头上？ “吾主，您先前吩咐不能随意触碰您的躯壳……” 然而池明栖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他的翅膀被创世神一把捏住了。 创世神捏着他翅膀的动作，就像是捏着翅膀提起一只鸡崽一样，池明栖：？？？ 这个动作看似伤害不大，可是侮辱性极强。 池明栖刚想挣扎，然而一想到刚刚创世神给一个别的“白团”灌着光明神力，硬生生能把和他一样的“白团”灌爆的场景，他立刻安静下来。 好吧，上司心，海底针。 反正他的小翅膀也是创世神捏出来的，现在被创世神捏着提起来也没什么。 第6章 他就当做锻炼身体了。 而望着陡然安静下来的柔白光团，创世神平静垂眸，刚刚生出的些许不悦消散开来。 亚德度斯缓缓捏了捏自己掌心柔软温暖的小光团。 祂的造物此刻的模样，格外得洁净乖巧。 而祂，最喜欢的就是洁净的事物。 所以，亚德度斯决定再包容一次祂懵懂无知的纯白造物。 “不准主动触碰吾。” 池明栖耐心地屏息着，许久都没有等到创世神的下一句。 然后他就明白了，创世神的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只准祂自己随心所欲地捏他，却不准他主动碰回去。 第8章允许你呆在神位边缘 所以说，这个看似圣洁光明的创世神，本质上就是一个切开黑吧。 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产生了极为不祥的预感，池明栖只能忍辱负重地答道。 “吾主，我知道了。” 创世神终于松开了捏着他的小翅膀的力道，然后将他的光团身体稳稳捏回到了掌心里。 这一次池明栖乖巧地连动都不敢再动了，他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又戳中了创世神格外双标的地方。 而感觉到自家造物懵懵懂懂的重新依赖乖顺的动作，亚德度斯银色的瞳眸重新变回了无情无欲的冰冷真理之瞳。 “不喜欢这对羽翼？” 面对这个送命题，池明栖当然是极为诚恳地否认道。 “当然不会，这是吾神给我捏造的羽翼，我特别喜欢它们。” 然而创世神平静地戳穿道。 “你刚刚在吞噬羽翼上的神力。” 池明栖：…… 啊这，他如果和创世神说他只是想啃一口，没想着把他的小翅膀啃完，创世神会信他的鬼话……不，是信他的实话吗？ “吾主，我，我只是觉得……”池明栖斟酌着字句，美化着自己只是出于食欲的动机，“羽翼上残留着您的气息，如果不能触碰您的话，我可以通过触碰我的羽翼，更加亲近您的存在。” 换句话说，就是创世神不肯主动给他喂饭，那他就啃创世神给他的羽翼上的神力当“饭”，这个逻辑有毛病吗？ 池明栖决定给自己应付创世神的这个说辞打六十分。 扣除掉的四十分，是因为他觉得以着创世神的智商，应该可以一眼看穿他这番鬼话下的逻辑。 然而，创世神沉默了。 似乎是真的被他的这番话语感动，创世神指尖的力道甚至算得上轻柔地轻轻摩挲过他圆滚滚的光团体，神音仍然是冰冷高洁得不带丝毫感情。 “不许再吞噬羽翼上的神力。” 果然，创世神不可能—— “不过，吾允许你呆在吾的神位边缘。” 神位，什么神位？ 池明栖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眼前笼罩着创世神的光团散发的耀眼光亮与深重的威压似乎降低了些许。 而在这视野难以穷尽的巨大光团里，他似乎隐约看到了创世神盘踞在整个世界中央的巨大神位。 这个庞大的神位不是如同一个座位，一座宫殿般可以用具体言语形容的存在，而是整个世界浩瀚光明神力的产生源泉，是池明栖本能中就能感觉到的属于创世神，或者说整个世界的“太阳”般的核心。 如果没有这如同“太阳”一般的存在源源不断产生着光明神力，那么圣域以外翻滚的混沌黑暗就会将整个世界重新拖入到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混沌中。 而如果说圣域内的光明神力，已经如同地球上夏季的阳光一般耀眼炙热无比的话，那么神位中的光明神力，才是如同真正的“太阳”一般，仿佛是从世界诞生起便亘古存在，不灭不息的真正炙日所在。 假如这新生的世界真有核心和脆弱之处的话，那么这整个世界的脆弱核心便处于创世神的神位内，除非创世神主动将这处神域拖入黑暗混沌中，不然这处世界绝不会因为任何攻击而受到重创。 哪怕是能将世界上所有生灵都在瞬间灭绝的武器或攻击出现，也绝不可能损伤到这处世界的根源。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创世神，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本源，规则源泉凝聚在一处时，在亿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下，才有可能诞生出的主宰着这个世界的真正存在。 在这个高于世界，却主宰着世界本源的存在面前，这个世界所有生灵的灵魂源质冥冥间存在汇聚起来的世界意识，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个脆弱的，如同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在直面神位的那一刻，池明栖陡然感觉到无数本应该只由创世神接触的世界本源法则，猛然涌入他的身体，他也在瞬息间明白了原书剧情中许多根本不可能只用简单言语明白的，属于这个世界的真正的真实。 然而他毕竟没有创世神这般本身就诞生在世界源泉的身躯，这些太过庞大的规则力量，不过是在接触的一瞬间，仿佛就要把他活生生地挤爆。 就在池明栖以为自己就要重回骨灰盒里的时候，一股熟悉的力道将他的翅膀往后一捏，然后一把带离开神位附近。 再度望向创世神的时候，池明栖觉得自己如果有眼睛的话，应该已经热泪盈眶了。 他以后再也不吐槽创世神像提鸡崽子一样提他了。 要是没有创世神这一提，他可能就要成为因为知道得过多而被活生生“撑死”的穿书第一人，哦不，穿书第一天使了。 亚德度斯望着自己提着的体形又圆了一圈的小造物，冰冷的神音中难得透出了几分告诫的语气。 “不准随意窥探神位本源。” 池明栖立刻像小鸡点头一样用力地上下飞动着。 “吾主，我再也不敢了。” 他总算明白他和创世神之间的差距了，即使他是在创世神陪同下往神力本源看了一眼，也差点活生生“看”死自己。 要是别的什么意图推翻创世神的邪恶教廷，别说是想打败创世神了，就是创世神不阻拦，神力本源中的规则也能硬生生将所有意图窥伺规则的生灵活生生撑死。 用一种简单易懂的说法来说就是，除了创世神自己，没有什么生灵能真正伤害得了创世神，也没有什么生灵能真正对这个世界产生威胁。 可一想到书中既定的灭世结局，池明栖陡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 只怕是世界意识，还有现在的创世神神也不会想到，最后毁灭这个世界的，竟是是创世神祂自己吧。 按照书中的剧情，创世神会在一亿年后灭世。 而当与祂神位相连的世界本源动摇，创世神也不可能独善其身，保存自身独立而完整的意识，只可能随着整个世界的堕落而重新回归到虚无的黑暗混沌中。 那种结局，无异于创世神选择了自我消亡。 池明栖忧心忡忡，甚至从创世神让它随意接近神位这个举动中，脑洞极大地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吾主，” 柔白光团格外郑重的声音，隐约间和整个世界的清雅圣歌相和。 “您不应过于相信您的造物。” 第9章把祂逗乐了 创世神第一次听见这么“特别”的要求。 亚德度斯被池明栖的话勾出了一丝丝好奇，忍不住开口问道。 “为何？” 池明栖认真地解释道。 “您的神位中蕴含着这世界的规则，这些规则与您的本源息息相关。您如果过于相信您的造物，放任他们接近，甚至进入您的神位的话，他们有可能污染您的本源。” 池明栖思来想去，觉得创世神堕神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 有内鬼！ 没错，好端端的，创世神不可能做出与自杀无异的堕神行为，那么应该是有“内鬼”存在，让创世神接触到污浊的黑暗混沌，创世神才会最后才会变成末日造物主吧。 而可能存在的“内鬼”，就非常大概率是创世神最信任的造物，甚至是创世神最先创造出的那一批天使长了。 既然想到了这一点，池明栖不可能不生出警惕。 从创世神刚刚救下他的举动来看，池明栖觉得，虽然创世神本质可能是个切开黑，可至少对祂自己创造出来的生灵，比如说他，还是非常包容宽厚的。 虽然存在审美堪忧这种无伤大雅的“缺点”，可池明栖已经从创世神帮他捏翅膀，还有给他“喂饭”的种种行动中，感觉到这位创世神的本质应该不是趋向于邪恶的恶神了。 那么无论这位可能存在的“内鬼”，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要让创世神堕落，池明栖觉得自己都不可能束手旁观。 而如果他要改变未来创世神堕神的结局，就应该在某些坏的趋势还没萌芽前出手，比如说，先扭正创世神这种随随便便就把造物放在神位旁边的行为。 对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天使长，创世神就敢把他放在神位旁边。 万一刚刚诞生的天使长不是他，而是抱着不轨之心的某位天使长，那么创世神这一举动，不就是相当于把弱点完全暴露在别人面前了吗？ 第7章 即使这个心怀异心的天使可能短时间内找不到污染世界本源的方法，可拥有靠近世界本源的便利，谁能保证那个心怀不轨的天使会不会触碰到黑暗混沌，然后将身上的混沌污染到创世神的本源上呢？ 池明栖越阴谋论就越觉得创世神堕神的背后，可能藏着让整个世界都为之震惊的出“造物叛变”的可怕内情。 连带着他望向创世神时，都忍不住带上了语重心长的意味。 “吾神，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柔白光团的声音清亮而稚嫩地响起，甚至隐隐压过了圣歌的圣音。 亚德度斯饶有兴致地听着自家造物的声音在这片过于寂静的圣域响起，第一次觉得世界意识在一边奏响的圣歌过于吵嚷了。 有点妨碍祂听造物的声音。 于是，还在奏响着圣歌的世界意识，突然感觉到一贯不理会它的神明，此刻陡然放出了威压深重的纯白神力，覆盖压制住了它的圣音。 初生的世界意识：？？？ 为什么不让它唱歌？ 然而感觉到神明无可动摇的意志，只是生出了朦胧智慧的世界意识只能委委屈屈地停下了自己从神明诞生起就没有停下过奏响的圣音，期冀神明能继续准许它的圣音奏响。 而一个人开口讲了不知道多久，池明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寂静的圣域里，好像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的声音。 池明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一个刚刚被创世神创造出来的下属，刚刚，好像，给他的顶头上司，上了一节很长的安全教育课…… 这是不是有点太越界了？ 然而还没等池明栖开始反省自己的言语，创世神饶有兴致地望着自己掌心陡然安静下来的柔白造物。 亚德度斯在指尖重新汇聚出纯净的光明神力，然后轻轻点了点他陡然安静下来的小造物。 “饿了吗？” 池明栖迟疑地望着那点光亮，忍不住望向创世神。 “给我的吗？” 小光团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点眼巴巴的渴望意味，亚德度斯宽宏地点了点头。 “嗯，给你的。” 池明栖突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无功不受禄”的警惕感，他忍不住问道。 “吾神……” 创世神不是又准备等会把他打“吐奶”，再预备着捏个什么天使长吧？ 池明栖警惕地想着，创世神在他眼里的形象此刻隐约地朝着白切黑的反派形象过度着。 而亚德度斯虽然遵守承诺，没有听取祂的造物的心音，然而作为无所不知的创世神，还是能感觉得到此刻祂的造物，似乎在想什么不太乖的事情。 “这是对你的嘉奖。” 虽然祂的造物提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比幻想更难以想象的可能，然而祂能感觉到，祂的造物刚刚稚嫩，却无比真诚的担忧。 多么奇特。 一个被祂创造，没有出生多久的柔弱生灵，竟然在反过来担忧祂会因为过度信任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 这种担忧中，莫名透出些许稚嫩幼稚的关心，让亚德度斯突然生出了些许难以描述的情绪。 即使祂是创世神，即使祂可以轻易杀死祂刚刚创造出来的生灵，然而在祂的造物眼中，祂也仍然是脆弱的，需要保护的一方吗？ 哪怕是跟随着祂一同诞生的世界意识，都不会对祂产生这种需要保护的错误认知。 创世神再度对手中的这个柔白光团，就是祂亲自创造出来的造物的意识，生出了难以描述的奇妙与探究之情。 如果不是因为之前感觉到了祂的造物的恐惧，于是承诺不再听取它的心音，亚德度斯此刻甚至想要继续听取祂的造物此刻更真实的心音。 哪怕在此之前，面对世界意识喋喋不休的圣音，亚德度斯选择的都是直接忽略掉它单调的只有赞扬意味的圣音。 而在遇到了祂的第一位造物后，创世神才生出了想要耐心听取一个生灵声音的想法。 …… 而池明栖，此刻则感觉到了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信任和自豪。 创世神这是把他的劝告都听进去了，所以打算嘉奖自己吗？ “吾神，这是我应该做的……” 亚德度斯轻轻戳了戳祂手中的光团。 “嘉奖你—— 让吾感觉到了愉悦。” 池明栖：…… ？？？ 从一开始的懵逼中反应过来，池明栖仔细地想了想创世神的这番话，终于迟迟地听出了创世神话中的意思。 创世神嘉奖他，是因为他说的话—— 把祂逗乐了？！！！ 第10章这就是你的圣名 亚德度斯望着自己掌心的柔白光团，从柔软洁白的白色，变成了似乎微微抖动的……红色？ 果然，观察祂的小造物的变化，比无聊地创造和开辟世界更加有趣。 “吾应该给你一个名字。” 神明的思维跳跃得难以把握。 亚德度斯突然想到，祂或许要给祂的造物，一个专属于它自己的独特称呼。 先前并没有想到起名这件事情，是因为祂觉得自己创造的这个造物无关紧要，哪怕消亡，也不会让祂有丝毫在意。 然而现在不同了，经过了与祂的造物的一番相处，亚德度斯已经不再将祂的造物看成是与灵魂源质无异的存在。 因为，源质是不会拥有这么多变的反应，也不会有那么多古古怪怪的奇特念头的。 而一旁，被压着不准唱歌的世界意识，听到创世神的这句话，差点没有哇地一声哭出来。 明明是它先来的！ 为什么吾神没有给它起一个名字，反而要给这个看上去和那些神力没什么区别的光团起名？！ 亚德度斯不为所动地用神力压制着想要出声的世界意识，指尖轻轻在微微颤动的光团上捏了捏。 祂的造物捏起来的手感，也很不错。 “便叫你……” 然而从刚刚的羞愤中回过神来，池明栖一听到创世神要给他起名，连忙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池明栖，吾神，我的名字是池明栖。” 他才不要被安上一个陌生的名字呢。 不然万一任务成功了，他重生的时候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那也太惨了。 反正这本书的第一天使长根本没有什么剧情和存在感，池明栖觉得自己哪怕顶了个画风似乎不太正常的名字，也没什么要紧的。 至于刚刚创世神一点都没有听进去他担忧的事情，池明栖努力平复着心情想着。 没关系，他被创世神刚创造出来没多久，创世神现在看他，可能也就和地球上人看刚出生的小猫小狗的心态的没什么区别。 要是一只刚出生的猫猫狗狗，哦不对，他现在会说话，那类比的程度应该是一个刚出生的鹦鹉崽，跑到一个正常人面前，义正言辞地说，“千万不要信任宠物，不然他们可能会毁灭地球。”正常人的想法估计都是把那个异类抓起来，或者以为是一个恶作剧，然后视而不见。 更何况听见他这番话的还是这个世界刚刚诞生，力量最盛的创世神，比起一开始就贸然劝告，他其实应该做的是先安分下来，在这位创世神身边好好先扮演着一位天使长的角色，如果真的出现了他觉得需要警惕的“内鬼”，他也应该人赃并获后再来提醒造物主。 这么一想，池明栖对于未来设想的道路上的不确定，宛如被一阵清风吹拂开。 此刻他重新端正着心态，决定保卫自己的名字，就是他在造物主面前做的最后一件稍微出格的事情。 然而正当他以为这又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的时候，创世神却是平静地应下了这个名字。 “池，明，栖。” “那这就是你的圣名。” 神明深重渊博的神力终于从世界意识上挪开，世界意识立刻反应过来，如同之前奏响着圣音歌咏着创世神的名一般，开始用极其圣洁亮柔的圣音歌唱着池明栖的名字。 池明栖听着自己的名字被世界意识用各个调子唱了无数遍，哪怕世界圣歌再如何高雅洁净，他也听得浑身发毛。 他望向造物主，下意识地想要岔开话题。 “吾主，那您的名字呢？” 世界意识还要继续歌咏的圣歌立刻僵硬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吾主创造的造物能够这么理所当然地询问吾主的神名？ 到底它是世界意识，还是这个造物是世界意识？ 然而下一刻，世界意识很悲哀地发现，创世神又掐断了它的圣音。 “吾的神名吗？” 望着掌心中一亮一亮的柔白光团，亚德度斯仿佛能感觉祂掌心中小造物的期待。 “你现在还很弱小，还不能承受吾的神名。” 在看到自家小造物连靠近神位，都快被真理规则压死后，亚德度斯就对自己创造的造物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估计。 第8章 而祂的神名，也承载着一部分的世界规则，亚德度斯不想自己的造物死在自己的手上。 池明栖立刻精神振奋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以后事业的主线。 除了要潜伏起来，抓住那个让创世神堕神的“内鬼”，他还要不断地变强，至少要强到能承受聆听创世神神明的程度。 池明栖斗志满满。 “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过，变强的道路，眼下不就是有一条吗？ 池明栖略微迟疑地望向创世神的指尖。 “如果您能多给我喂点您的神力的话，我也许能变强得更快一点……” 创世神每给他喂一次“饭”，池明栖就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两边翅膀的重量似乎就更轻盈一分，似乎也更加如指臂使一点。 这也是他唯一能对比的自己似乎比干饭前强的自己强一点的依据所在。 而听着祂造物提出的大胆的要求，亚德度斯点了点头。 赐予给造物的神力，对于祂而言，就如同整个世界给出的一滴源质一般。 光明神力来自于祂己身，祂的本源源源不断地创造着光明神力，而笼罩着圣域的污浊混沌又贪婪地妄图侵吞祂所有的神力，而祂喂给造物的神力，只怕都不及黑暗混沌侵吞的万分之一。 一想到圣域以外的污浊混沌，创世神的眼眸重新恢复无情无欲般的冰冷淡漠。 即使祂与黑暗混沌同样出自原始混沌，祂也清楚黑暗是这个世界必不可少的另一面。 可祂还是无法避免地厌恶圣域外的那片污浊。 第11章惊！创世神竟是个手残！ “不要离开圣域。” 即使之前已经告诫过祂的造物，然而创世神还是不厌其烦地再重复了一遍。 “圣域外的混沌，对你很危险。” 池明栖乖乖点头，哦不，是上下飘动着光团。 他才不是那种明明收到了boss给的警示，还头铁作死的炮灰角色呢。 他可是要在创世神旁边苟到“内鬼”出现的时间点的。 所以—— “吾神，我饿了。” 望着创世神的指尖，池明栖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仿佛面对喂奶的母体般的安全和可靠感。 现在他还是一个天使幼崽，等到他长大了—— 池明栖用力“嘬”了一口创世神的奶，哦不，指尖的光明神力，突然觉得还是幼崽的自己身上已经肩负了保护“母神”的重任。 ——他一定会把那个伤害创世神的内鬼揪出来。 …… 然而理想归理想，现实归现实。 在创世神手里不知道吸了多少光明神力，池明栖觉得自己的“灯泡”亮度已经和一个小太阳没什么差别后，望着还一片寂静冰冷的圣域，他大着胆子望向创世神。 “吾主，您什么时候开始创造下一位造物呢？” 虽然他空有抓住内鬼的一片雄心壮志，可下一位天使崽还是个连细胞都没有的灵魂源质，这让他从哪里开始下手啊？ 当然，最关键的是创世神在他吸“奶”，哦不，是吸收光明神力的时候一直在看他，虽然创世神给他的神力供应没有半点迟疑，然而池明栖还是迟迟地感觉到一股被盯了太久以至于微微毛骨悚然的警惕感觉。 然而面对他的这个提问，创世神的回答十分轻飘飘。 “圣域里不需要其他造物了。” 可能是光明神力堵住了他的脑子，池明栖过了一会儿才将创世神的话转化成他理解的意思。 ——创世神，这是不打算再继续造物的意思？ 池明栖大惊失色，虽然一个光团很难表现出人的神态，然而池明栖感觉到光团的亮度应该也跟着他的心情剧烈地变化着。 “吾主，为何您不继续造物了？！” 感觉到自己的语气可能有些咄咄逼人，池明栖略微缓和着说道。 “如果圣域里只有我一个造物的话，您不会觉得太枯燥了吗？” 创世神捏了捏又大了一圈的他，十分直接地说道。 “不会，你足够有趣，吾不会觉得无聊。” 池明栖：……谢谢你啊。 虽然心里知道创世神可能将他当成了猫猫狗狗一样的解闷宠物，然而听到创世神这么简单粗暴地说出来，池明栖还是一脸黑线。 自尊啥的不是他关心的问题，问题的关键是，创世神这要是不打算继续造物了，那他这蝴蝶翅膀不是把剧情给扇没了吗？ 更何况他心态上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人类，要是和创世神一起“关”在圣域里一亿年，哪怕创世神最后不灭世了，他也肯定会把自己普通人类时经历的东西都给忘了吧，或者说到最后，他肯定会被真正同化成一个对创世神忠心耿耿的天使…… 一想到这种可能，池明栖连忙制止道。 “吾主，如果您继续造物的话，圣域中会更加‘有趣’的，而如果我能拥有更多同伴，我也能和那些同伴一起，更好侍奉您。” 池明栖自动自觉地把自己的定位调节成逗创世神开心的小宠物，他充满期待地望向创世神。 亚德度斯望着自己掌心格外耀眼，已经和祂指尖光明神力同样洁白闪耀的光团，感觉到了小造物对于“同伴”满满的期待。 神明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既然你想要更多的同伴，那便陪吾一起造物吧。” 池明栖充满斗志地答应道。 “好的，吾神。” …… 然后在创世神第十五次造物失败后，池明栖久久地凝望着没有丝毫被打击样子的创世神。 他总算知道创世神为什么不打算继续造物了。 这丫的原来是个比他还挑剔的手残啊！ 池明栖打小就被各种手工美术课虐得死去回来，而在一次次打击中他也痛定思痛，终于认清了自己手残的本质，从此不碰任何需要“手”的工艺活动。 可创世神就毫无一点“自知之明”，最主要的是跟着创世神一同诞生的世界意识，大概，可能，或许也不敢指出这一点，所以创世神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手残本质，可以说手完全跟不上自己的审美。 然后池明栖就被迫观看了创世神各种造物“失败”的神奇过程。 因为灵魂源质在被捏的过程中输的光明神力过多被挤爆这种小操作发生了数次，然而创世神还屡教不改这种就不说了。 明明好不容易快捏成功了一个造物，创世神在成功之前看了池明栖一眼，又看了自己手里奇形怪状的造物一眼，然后在那个造物即将诞生之前，又把人家给“捏”爆了！ 池明栖觉得自己如果有血压的话，此刻他的血压可能都高到要爆了。 “吾主，您为什么要毁掉那个造物？！” 失败了十多次才快“捏”成功一次，您就不能对自己的手残本质有点自知之明吗？ 然而创世神平静得就像被坐在旁边的驾校教练怒吼，还能迷之自信镇定的菜鸟学员。 “太丑了，吾不喜欢。” 池明栖简直想从创世神手里飞起来，将自己的光团身体在创世神面前展示一圈。 能捏出他这么个样子，创世神是哪来的自信说祂捏的造物不丑的？！ 为了黑创世神的审美，池明栖连带着把自己都黑了进去。 然而一想到自己“抓内鬼”的未来计划，池明栖只能劝自己冷静，冷静，反正他是打不过创世神的，只能以理服人，以理服人…… 而面对气人上司，恢复冷静又是一个社畜必备的职场技能。 拥有着这项优良技能的池明栖很快就平复下心态，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吾主，您觉得的好看造物，是类似于我现在的形态一样的球体吗？” 创世神望了掌心中的柔白光团，考虑了一会儿，严谨地说道。 “完美的造物，需要洁白明亮，没有污秽……” 池明栖认真地听着创世神的话语，熟练得就像是听着无理取闹甲方要求的职场社畜。 第12章我已经找到最满意的造物了 总结创世神说出的这几点，池明栖终于弄明白创世神的审美了。 ——要是足够圆的球体光团，还要足够白和亮的，稍微有一点瑕疵和乌黑的，创世神都不喜欢。 这要求应该不算过分。 池明栖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身体，大概明白了创世神审美中的造物应该就是他这样的。 而吸收了足够多的光明神力，他现在的光团亮度已经是仅比笼罩着创世神的光亮差一点点的“小太阳”了。 池明栖隐约间似乎摸索到了要造一个创世神满意的天使的诀窍。 那就是要找到一个能容纳足够多光明神力的灵魂源质，才有可能在创世神的“摧残”之下被捏成和他一样足够洁白光亮的光团。 如果这个灵魂源质不合格，那么在创世神灌输神力的第一关就有可能被淘汰掉。 第9章 池明栖若有所思，他连忙将自己的这个发现告诉创世神。 “吾主，那我们只要找到足够强的灵魂源质，就可能创造出您满意的造物了。” 亚德度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我已经找到最满意的造物了。” 在习惯了创世神气人的一面之后，猝不及防听到了创世神似乎夸奖他的话语，池明栖有点意料不及，却也被勾出了点点斗志。 “我会让您拥有更多满意的造物的。” 然而回到正事上，池明栖才发现，问题来了—— 他该怎么在一大群奋不顾身，如同见了骨头的狗一样跑向创世神的灵魂源质里，找到最强的那一个灵魂源质呢？ 池明栖望了望自己闪闪发光的光亮身体，然后忍不住将期待的目光投向创世神。 “吾主，您还记得在所有灵魂源质中，您是如何选中我的吗？” 亚德度斯平淡地说道。 “随手抓住的。” 池明栖：……这个回答，很符合创世神的风格。 不过话又说回来，系统说了他要穿成第一位天使长之长，然后他就被创世神在无数的灵魂源质中恰好选中了。那系统的力量，岂不是能左右创世神的想法？ 既然如此，为什么系统要大费周章地选他这个普通人当救世主，而不是自己上场，扭转创世神的想法呢？ 想到系统说的，他身上承载了什么世界希望云云的说辞，池明栖就觉得主角的英灵似乎在未来死不瞑目地看着他。 连原书中被真正寄予世界所有生灵希望，甚至连天使长都主动相帮的主角都失败了，他得多自信，才能相信自己能完成连真正的主角都完不成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突然觉得笼罩在自己身上的种种疑云似乎又深了一层。 然而回到眼前的正事上，池明栖只能试探性地向创世神提了一个问题。 “吾神，那在创造我之前，您失败了多少次呢？” 亚德度斯定定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出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你是吾第一个成功的造物。 池明栖：…… 他明白了，就是从创世神诞生开始，直到创造他成功为止，就没成功过一次对吧。 池明栖突然想起了前世抽卡沉池数百发的自己，不由对创世神生出了一种心心相惜的怜悯感觉。 虽然他面前的是创世神，可创世神和他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脸都很黑，那他们不就是站在同甘共苦的战……屁啊，哪个非洲人想和另一个非洲人当战友？就算创世神是个非洲神也不可以！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极力冷静下来说道。 “没事，只要您持之以恒地坚持造物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虽然创世神脸很黑，可是祂的卡池，哦不，祂造物的次数是无限的，只要坚持抽下去，一定会成功的。 然而创世神丝毫没有被他的话语打动道，随手捏了数百个灵魂源质，再在随便灌输数百道光明神力中，池明栖观赏到了他在这个异世界第一次看到的“烟花盛宴”。 奢侈！ 浪费！！ 望着数百道可以吃的光明神力在自己眼前爆炸开来，池明栖突然生出了一种宛如看着熊孩子随便糟蹋食物的痛心感觉。 他忍不住出口制止道。 “吾主，不如您抽取一次灵魂源质，就先在这些灵魂源质里筛选一个最强大的，然后将剩下的再放回去，再将之前的过程再重复一遍，直到您抽取到足够多，也足够强大的灵魂源质，您再慢慢灌输神力吧。” 池明栖自来熟地趴在创世神捏爆“泥团”的手上，极力想要劝导创世神停下这种奢侈浪费食物，哦不，光明神力的行为。 然而创世神另一只本来捏着他的手不知何时伸出，将他重新捏回了掌心里，然后耐心地揉了揉。 虽然池明栖总觉得再这样被创世神盘下去，他都快要被盘出包浆了，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得到创世神的信任，对以后查找内鬼的工作也是一件好事，他就没有过多抗议，重新用着期待的眼神望向创世神。 创世神用着不置可否的态度说道。 “你来筛选喜欢的源质留下吧。” 池明栖难以置信地望向创世神。 醒醒兄弟！让一个非洲人替你抽卡，也是不可能抽到ssr的！！ 然而创世神用一句话打破了池明栖要推拒的想法。 “它们在吾眼中，是一样的弱小。” 亚德度斯并不觉得这群一样弱小得随时可能湮灭的灵魂源质中，有什么强弱可言。 可既然祂的小造物都这么主动地提议了，祂也不想打击祂的小造物的热情，索性就将这个事情交给了池明栖。 池明栖却是用一种体谅的眼光望向创世神。 他懂的。 前世他抽卡死活都抽不来的时候，他也是怪卡池太大，而不是怪自己脸黑的。 大概每一个脸黑的幸运e都会给自己的脸黑找理由吧。 没办法了，当两个脸黑中必须选一个来抽卡的时候，池明栖寻思着，自己脸黑的程度，怎么也不可能比从诞生来就没创造成功过除了自己以外的造物的创世神的脸更黑吧。 第13章咸鱼打挺 然后，池明栖发现自己真的错了。 在不知道多少次看见造物主灌入的光明神力，将承受不住的灵魂源质炸开，或者灌成某种奇形怪状，五彩斑斓的光团，却硬是造不出一个纯白的光团后，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是什么给了他一个脸黑星人可以“抽中”具有天使资质的灵魂源质的自信？ 池明栖望了望自己，又望了望创世神，只能勉强给出一个都说服不了自己的安慰。 “没事的，吾主，我们一个个试过去，总会成功的。” 创世神却没有表现出需要他安慰的失落，格外平淡地说道。 “吾知道了。” 创世神捏了捏他的光团，平静地说道。 “这个世界，有你一个造物就够了。” 池明栖同情地蹭了蹭创世神的指尖。 连一个基础的白光团都捏不出的造物主，虽然创造出了自己一个脸黑的手残人士和祂作伴，不过看起来受到的打击也不比自己少多少。 不过创世神应该不可能一直这样手残下去，毕竟按照原书里的剧情，出场帮助过主角的几位天使长是一个胜一个的圣洁美丽，也就是说创世神的捏人水平还是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的。 “没事的，吾主，即使您捏不出其他造物，眀栖也会一直陪着您呢。” 关键是圣域这么大，他一个被创世神捏出来的天使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还不如乖乖呆在创世神身边，刷一波存在感，为自己后来抓出内鬼奠定一下基础。 创世神应了一声，似乎喂给他的光明神力也加大了分量。 而圣域里没有日夜之分，池明栖也不知道自己陪了创世神多久。 他这具光团身体也没有疲惫这一说，所以他的日常就是习惯性地被创世神捏在手上，仿佛捏泥团一样被按揉捏搓成各个形状，最后以自己超强的弹性变回圆滚滚的光团体，再被创世神的光明神力喂一波“奶”，等到创世神玩腻了，就开始屡战屡败的日常捏人活动。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过了多久，虽然光团体没有人身体机能的烦恼，可空荡荡的圣域里只有自己和创世神一神一天使，创世神又是一个不轻易开口，一开口就能把他噎得半死的白切黑。 望着创世神没有长进一点的捏人成果，池明栖甚至都开始怀疑创世神真的能捏出剧情里那种体态圣洁美丽的天使吗？ 不会是因为他的蝴蝶翅膀，所以把剧情里创世神创造生灵这个最重要的剧情点都给扇飞到十万八千里外了吧？ 池明栖越想越担忧，越看着创世神捏人失败的动作越消沉。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甚至都对创世神指尖的光明神力失去了进食的冲动。 “不吃吗？” 习惯了自家的小造物狼吞虎咽的样子，此刻看着柔白光团“奄奄一息”地躺在他的掌心上，不仅没有往日的一分灵动热闹，反而死气沉沉的模样，亚德度斯第一次感觉到了祂从诞生以来就从未感受到过的莫名情绪。 在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他的小造物的身体，确定光团内部的光明神力没有一点污染异变的迹象后，创世神方才耐心地再问道。 “为何不吸取吾的神力？” 池明栖已经习惯了创世神偶尔会在久久的寂静之中突然迸出一两句话来，此刻倒也没有多少心理压力地回答道。 “吾主，我不饿。” 祂的小造物，竟然不饿？ 这让亚德度斯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从出生以来，祂的造物的吃相就比圣域外的黑暗混沌更穷凶恶极，此刻祂的造物竟然主动地开口说自己不饿，这问题岂不是更加严重？ 第10章 “吸取一点吧。” 创世神主动将指尖的神力灌入掌心的光团内。 池明栖躺平得就像一条被灌水还是很安详的咸鱼，然而为了不浪费创世神的神力，他还是辩解道。 “吾主，我今日真的不饿。” 创世神的语气十分平静而笃定。 “你体内的光明神力并无异样，是何处出了问题？” 池明栖都懒得吐槽创世神这一听就像是把他当成饭桶的话语，或许是经过多日的相处，他也放下了对创世神的防备，此刻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担忧的问题。 “吾主，我只是在忧虑。” 创世神微微点头。 祂当然看出来了，如果没有异况发生，祂的造物是不可能会没有食欲的。 “吾定会解除你的忧虑。” 如果不是没有眼睛这个器官的话，池明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会翻一个白眼。 小老弟，还在这吹呢？ 大家都这么熟了，你要是能解决手残脸黑的造物问题，他也不至于傻呆在圣域那么久了。 然而面对上司，一个认真负责的社畜应该都明白委婉劝谏的话语应该怎么说。 “吾主，我只是担心，您会觉得这片圣域过于单调。” 抢在创世神开口之前，池明栖再度解释道。 “即使您现在不觉得乏味，可您对着我一个造物久了，以后也一定会乏味的，所以我在担忧我的下一位兄弟，不知何时才能出世。” 然而在说完这句话后，池明栖莫名觉得怪怪的。 他刚刚说的话，是不是有点劝皇帝广纳后宫的贤明妃子那味了? 被自己的想象雷得不清，池明栖再一次确认，如果不是创世神迟迟没有创造成功一个天使出来，他找不到宫斗……呸，内鬼目标，他也不至于连说一句话都这么茶里茶气的。 或者说再这么和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就能噎死人的创世神在圣域里呆下去，他都要担心自己的语言能力退化了。 亚德度斯认真地倾听了自己的小造物的担忧，在明白不可能用言语解除掉祂的造物的忧虑后，创世神平静地说道。 “如果你期盼更多的同伴到来，那吾也只能用另一种创物的方法了。” 池明栖一个咸鱼打挺，立刻在创世神的手上活了过来。 什么？ 创世神竟然瞒着他，祂原来还有第二种造物的方法？！！ 第14章审美出了问题 不过这才算正常的创世神造物打开方式吧。 毕竟有哪家创世神会因为手残和脸黑这种理由而创不了世的？ 这么一想，池明栖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 “吾主，那您快开始吧。” 然而创世神不急不慢，向着他的光团体灌了点光明神力，然后在他面前微微晃了晃闪动着光明神力的指尖。 示意他先喝奶，呸，先吸取光明神力是吧？这业务他熟啊！ 池明栖立刻习惯成自然地凑近创世神的指尖，然后用力地吸取着创世神指尖的光明神力。 然而吸着吸着，他莫名这种场景有种创世神这个含辛茹苦的老父亲，在用玩具吸引挑食的孩子吃东西的温馨氛围。 想到这个可怕的比喻后，池明栖的身子都不由跟着抖了抖。 而望着掌心中光团的亮度如同短路的灯泡一样微微闪了闪，创世神捏了捏分量不轻的光团。 “为何不吸取光明神力？” 本身是个大型光明神力源头的创世神这一捏，让池明栖有股仿佛被冬日晒着太阳的舒服感，他抛开了刚刚脑海中出现的雷人比喻，觉得就算认了创世神这个“爹”，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祂不想着灭世就好。 池明栖“吃饱喝足”，碰了碰创世神靠拢着捏他的指尖，示意创世神别捏得他太紧。 “吾神，我这次真的吃饱了，我们快开始您说的第二种造物吧。” 创世神自顾自地捏了捏池明栖又大了一圈的光团体，确定了祂的造物真的吸取完了承受范围内的光明神力后，才纡尊降贵般地微微点了点头。 “那便开始吧。” 对于创世神第二种造物方法，池明栖充满着期待。 然后创世神淡淡地望向了一直被祂的神力震住，不准它随意开口“唱”圣歌的世界意识。 “你来造物，吾来提供神力。” 池明栖微微茫然，在他的感应之中，世界意识应该是和创世神一同诞生的，更准确来说应该是整个世界所有生灵凝聚而成的朦胧中隐约的圣域中的无形圣体。 不过说得即使再高大上，世界意识平时的作用也就相当于给创世神放音乐的合唱团，除了创世神曾经开口不准他触碰神躯那一次，世界意识积极表现得就像个生怕他会玷污创世神的合格保镖一样，其余时候池明栖甚至感觉不到这个传说中的“世界意识”的存在。 似乎在原书的剧情里，“世界意识”的作用也就相当于给主角布置任务，同时给主角在困境里提供金手指的“老爷爷”? 池明栖认真思索着，没有想到创世神所说的另一种创造生灵的方法，竟然是让这个平时的存在感相当于无的世界意识来创造生灵？这会不会不太靠谱…… 等等！ 世界意识本来就是世界上所有生灵，包括灵魂源质的意志聚集而成的无形圣体，那么让世界意识来造物，显然比让手残脸黑还挑剔的创世神来创物更加靠谱啊！ 难道—— 原书中那些圣洁优美的天使体，就是被世界意识捏出来的？ 池明栖还沉浸在发现世界“真相”的震惊之中，就听见世界意识奏响的熟悉圣歌再度高昂响起。 宛如被憋坏了，恨不得翱翔天空的高昂海豚音般的圣音让池明栖下意识地往创世神的掌心里躲了躲。 创世神微微合拢着五指，稳稳地握住了自己掌心中的柔白光团，然后淡淡地看了一眼还想再唱下去的世界意识。 “开始吧。” 被创世神警告的世界意识：……它懂了，它就是个造物的工具人，不该有声音。 世界意识老实安分地投入了造物的动作中。 无数如海洋般一望无际的灵魂源质没有了圣域的阻挡，再度奋不顾身地朝着创世神所在这处涌来。 而在圣歌荡涤开的范围内，无数灵魂源质宛如找到了乐土一般绽开了耀眼的辉芒，而光明神灌输下的神力，更加让那辉芒的亮度更加炙热。 池明栖一边想着这光污染也太可怕了，一边吃瓜看热闹地稳稳呆在创世神掌心上，继续望着这对他而言无比神奇的一幕。 接下来，仿佛一切事物都按了八倍速一般，池明栖眼睁睁地看着创世神的神力以着超出他想象的速度快速凝结成一个透明的人形。 银白的光环笼罩在那若隐若现的人形之上，在创世神的神力灌输之中，超出人类想象程度的圣洁灵体逐步凝成实体. 在圣洁的灵体背后，宛如拥抱着整个圣域的广阔羽翼猛然绽开，那一刹那的辉芒宛如要照亮整片圣域。 最后在所有神力的吸取之下，神光背后，显出一张让人几乎要忘记呼吸的美丽面孔。 即使赤裸着圣体，那每一分每一寸都超出人类所有艺术美好形容词的身体也仍然凝聚着近乎逼人不敢直视的神性的完美无瑕。 而望着这个完美贴合自己的想象，甚至可以说还要超出自己想象范围的真正的圣洁美丽的天使，池明栖，池明栖震惊了！ 世界意识竟然能造出这么完美的天使形态！ 相比之下，他和创世神之前的那一通折腾，简直是两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而看看人家完美优雅的天使形态，再看看自己成天吃了胖，胖了再吃的柔白光团，池明栖深吸一口气，陡然对自己接下来的问话充满了不祥的预感。 “吾主，我能让世界意识，再帮我捏一个这样的形态吗？” 创世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以着仿佛安慰着闹脾气的熊孩子般的语气说道。 “不用，你的形态，比他更加完美。” 池明栖：？？？ 他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圆滚滚的体形，再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完美天使，觉得他和创世神中，一定有一个人的审美出了大问题。 “吾主，您真的觉得我比那个天使更美吗？” 池明栖忍不住真诚得问道。 创世神却是无比肯定地应了一声。 望着垂首默立的天使，亚德度斯冷漠地移开视线。 第15章这是创世神应该做出的事情吗？！！ “只有吾，能创造出完美形态的造物。世界之源，也不过是仿照着吾的形态，创造出伪劣的生灵罢了。” 亚德度斯平静地解释道。 “这也是吾之前，不愿让世界之源代替吾造物的原因。” 池明栖愣住了，他花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创世神的意思是说，世界意识只是按照创世神的形态，按葫芦画瓢地创造出和创世神相差不多的生灵的样子， 第11章 然而在创世神的眼中，祂自己形态的生灵根本算不上“完美”，只有像他这样圆圆的，洁白的，会发光的，还特别能吃的，才是创世神看来最完美的造物？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竟然一时分不清楚创世神这是对自己的长相太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手艺和审美太过“先进”。 不过反正创世神自己才是创世神，祂觉得大白光团完美就完美吧，他自己不能有个“整容”的自由吗？ “吾主，我也觉得我现在的样子很好看，不过在我眼里，您的样子才是最完美圣洁的，所以——” 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您能让世界意识再把我捏成类似您的样子吗？” 他倒不是很想要天使这张脸，主要是他馋世界意识创造出的天使背后的那对一看就毛绒绒很好rua的大翅膀，还有天使头顶那个银白的光环。 试问哪个男孩子能抵挡这种天使装备的诱惑呢？ 然而创世神在这个问题上似乎格外坚持自己的想法。 “你现在的样子，已足够悦目。” 池明栖还不肯放弃。 “吾主。” 看着创世神不说话，池明栖继续打滚卖泼。 “吾主，我真的想要变成那个样子。” “吾主……” 一声声的恳求中，池明栖莫名有种创世神就像听见孩子想整容，而坚决不同意，铁石心肠的大家长，而自己，就像那个坚决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死活要去整容的熊孩子。 再度被自己的想象雷到了，池明栖微微清醒过来，才想起自己和创世神根本不是什么父慈子孝，呸，造物主与被造物者的关系。 他穿书是来拯救世界的，而不是来玩天使cosplay的！ 这么再三劝告了自己一番，池明栖才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渴望。 都怪创世神这些日子喂奶，呸，喂光明神力给他的样子太温馨了，他差点都以为创世神真的是对他百依百顺的老父亲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注意一点分寸感。 池明栖这么想着，就讪讪地收住了自己的声音。 而圣域里也因为光团和世界意识都不敢发一言，陡然变得寂静下来。 在意识到他和创世神之间需要注重分寸感以后，池明栖也感觉到自己这么一直呆在创世神的手上也不太好。 其余天使长都被创造出来了，他这个天使长之长也应该注重一点礼仪，要和创世神保持一点距离了。 这么一想，池明栖少见地扇着自己许久没有动过的小翅膀，想从创世神的手里飞下来。 然而他刚刚有了飞起的动作，就感觉到小翅膀一重。 自己整个身体又被创世神牢牢地握在了掌心中。 神明投下的视线银白而冷淡，施加在他身上的重量沉重得如同这个世界的真理规则的重量。 池明栖安分地呆在创世神掌心中。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创世神似乎在微微生气的感觉。 可是，创世神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造物而动怒呢？ 就在池明栖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脑袋一沉。 等到他一抬头时，就发现自己的光团身体上，似乎悬浮了一个银白的光环。 等等，这个光环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池明栖震惊地看向了不远处，刚刚被创造出来的那位天使长。 那位天使长垂眸恭敬地站立在原地，圣洁的羽翼向前合拢，微微向下垂着的角度，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和谐…… 等等，那个天使长刚刚头顶上的那个银白色光环呢？！！ 池明栖震惊地转过身子，望着似乎还在给他头顶的光环调整着角度的创世神。 创世神这是把人家天使头顶上的光环抢过来，搭在他头顶上了？！！ 这是创世神应该做出的事情吗？！！ 不知道的看到这一幕，说不定会以为这个创世神还兼职干土匪啊！！！ 然而还不算完，似乎给他头顶的光环调整到了合心意的位置，神明再度地看向了不远处垂首默立的天使，然后创世神再度伸出了手，指尖的光明神里再度汇聚到了那个垂手默立的天使的翅膀上。 种种动作预示着，创世神还打算把天使的翅膀卸下来，然后安装在他的身上。 这一系列动作看似缓慢，然而不过是瞬息间就很快完成。 池明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反应可能都没有这一刻这么快过。 他几乎是奋不顾身地在创世神的掌心跳了跳，然后用力至极地喊道。 “不！不用了！！吾主！！我不要翅膀了！！我突然觉得我现在的形态已经很完美了！！！您真的不用再帮我改造身体了！！！” 柔白光团发出来的圣音泛起一阵阵神圣的光明神力涟漪，这股涟漪波及到不远处垂首默立的天使长的身上。 这位天使长缓缓地眨了眨银白的长睫，第一次在诞生后出现了与空白不一般的神态变化。 然而天使长的这点神态变化，在感觉到神明心情的变化后，重新变回了比刚出生的婴儿还要空白的无情无欲。 而这一边，感觉到自家小造物格外诚恳而热爱的一番剖白，创世神也才终于收回了自己停留在不远处造物身上的光明神力。 如果不是他的小造物执意坚持，祂并不觉得世界之源创造的那个伪劣作品身上，有何可取之处，更不可能用那伪劣造物身上的部位，增添到自己的小造物身上。 然而刚刚小造物表现出的疏远动作，还是让亚德度斯感觉到超出掌控的微微不悦。 这也是祂在诞生以来，不知道第几次从祂的小造物身上，有过的奇异感受。 第16章创世神的“自信” 意识到这一点，亚德度斯终于松开手，冷淡的神音中与之前并无不同。 “去见你的同伴吧。” 池明栖迟疑地扑腾了一下小翅膀。 虽然不远处的那位天使长确实是他心心念念了许久的同伴没错，可是创世神的这种表现，是不是有点像被嫌弃捏脸技术，可又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的老父亲啊？ “吾主，我之所以喜欢我的同伴的形态，也是因为我的同胞天使的形态很像您。“ 望着无喜无悲的创世神，池明栖大着胆子蹭了蹭创世神的掌心。 “如果您真的喜欢我现在这种形态的话，我可以一直以这个样子陪伴您身边。” “所以——” 池明栖再瞅了一眼光团后创世神模糊不清的冷淡面孔。 “您可以把我头上的，呃，那位天使长的光环还回去吗？我现在还是觉得您给我捏的光环最好看。” 如果不是为了哄好创世神，方便他以后抓内鬼，谁又愿意昧着良心，承认“甜甜圈”光环好看呢？ “吾主，吾主……” 看着创世神不说话，池明栖只能强撑着把戏演完。 “您同意了吗？” 创世神看了他一眼，冰冷的银白瞳眸看不出多大的神态变化。 然而下一刻，池明栖却是觉得脑袋上一轻，等到他再回过头时，银白色的光环再度回归到了先前被创造出来的那位天使身上。 而他头上本来只是如同花冠般搭在头顶的“甜甜圈光环”，此刻被创世神轻轻拉着，慢慢悬浮到了他的光团体上空，而那粗大得甚至大小不一的光环，在创世神的平静揉捏之下，虽然还是有点粗细不均匀，乍看之下……还是有点天使长头顶的那光环效果了。 池明栖也被创世神这种不服输不认输的精神感动到了。 他乖乖呆在创世神掌心上，任由创世神给他调整着光环的厚度。 等到创世神的调整动作完成后，他望向自己头顶的光环，呃……虽然有点像呼啦圈套在了一个……他现在的大小可以算得上是一个地球仪了，那就是一个发光的地球仪上，但至少……至少比之前的棉花糖，看上去有点天使的样子了。 池明栖主动开口，试图安慰创世神。 “没事的，吾主，我觉得这样子已经很好看了。” 创世神的神音仍然冷淡地回答道。 “吾一直觉得很好看。”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池明栖一直强调那个天使的形态好看，亚德度斯根本不会觉得他这个甜甜圈光环有改动的必要。 池明栖：…… 他就知道，以着创世神的“自信”，根本不需要他的安慰。 但是适当的彩虹屁还是必须的，池明栖也只能装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硬着头皮接下去。 “谢谢吾主的宽厚，那我就去找我的同伴玩了。” 创世神捏着他的力道微微大了一点，然后用另一边没有握住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光团体，意思应该相当于轻骂一句“小没良心的”，然后就将他轻轻推下了掌心。 “去吧。” 池明栖扑腾着翅膀，虽然他是被创世神推下去的，可是创世神推搡着他的力道又轻又柔，更像是老鹰妈妈推着鹰崽子飞下去历练，比起之前冷漠果断地撒开手，简直是温柔了不止一个层次。 第12章 池明栖一边暗暗感慨着刷创世神好感的作用，一边不算用力地生疏扑腾着翅膀，总算来到了那个一直沉默垂首默立的天使面前。 虽然在创世神掌心里呆着，不管吃多少奶，呸，吃多少光明神力，他都像一个不大的灯泡，然而等飞到那个天使面前，池明栖才真切地发现，自己这个光团的直径差不多涨到了那个天使的一半身高。 感觉这个视角之下，自己有点像欺凌弱小的恶霸，池明栖不自然地想着缩小着身体，结果在他的努力下，他“虚胖”的光团体终于恢复到了如同对着创世神时的灯泡大小。 这个视角看人，他就习惯多了……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后莫名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欠虐。 “你好，我的……同伴，”池明栖有点亏心地将自己划入“天使”一族，然后热情招呼道，“我叫池明栖，你的名字是什么呀？” 虽然这段对话有点小学生交友的意思，然而面对这个应该也是一脸懵逼，久久不说话的新生造物，池明栖觉得这应该是自己展现出老大哥风范的时候了。 “这里是圣域，你是吾主的第二位天使造物，我带你熟悉一下环境吧。” 然而就当池明栖以为这位天使不会说话的时候，这位天使长终于开口了。 “……请您，赐予我圣名。” 原来这位小老弟还是会说话的啊。 池明栖转过头，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新生的天使长沉默地低着头，池明栖甚至怀疑从始至终这位新生的天使就没敢抬起头看他一眼。 “殿下，”第二次开口时，新生天使长的圣音似乎就流畅了一点，“请您赐予我圣名。” 池明栖怀疑地看向重新当个透明人的世界意识，这家伙不会给他造了一个“复读机”出来吧？ 然而怀疑归怀疑，池明栖还是友好地说道。 “如果你没有名字的话，那让吾主给你起一个吧。” 新生的天使长垂首，宽亮洁净的天使羽翼仍然拘谨地微微向下垂着。 “听凭您的吩咐。” ……幸好不是一个复读机。 池明栖这般想着，不妨碍他兴奋地重新飞到创世神面前，开心地说道。 “吾主，您还没有给他起名呢。” 然而亚德度斯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目光却投向了世界意识。 世界意识一凛，猛地又想起自己这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世界意识的任务。 优美而高昂的世界圣歌再度在圣域中嘹亮响起，荡涤出了一圈圈光明神力。” “艾泽明斐！” “艾泽明斐！！” “您将会是光明，勇武，战无不胜的化身！” 然后世界意识的歌声再度被创世神无情地掐断了。 新生的天使长，或许应该说是艾泽明斐，此刻恭敬地向着创世神所在的位置半跪而下。 “多谢吾主，还有殿下赐名。” 第17章多了一位同僚！ 池明栖扇动着翅膀，权当自己是在摆手般推辞道。 “你的名字是吾主，”池明栖想起背景墙般的世界意识的存在，连忙补充道，“还有世界之源的帮忙起的。” 以他这个起名废的本质，要是让他来起，他毫不怀疑堂堂一个天使长最后会被他起出一个阿黄，旺财一样格外俗气的名字。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望了一眼没有任何神态变化的创世神。 以己度人，池明栖非常怀疑，继和他一样拥有手残，脸黑的共同点，这位创世神不轻易给造物起名，也是不想暴露祂同样是一名起名废的本质。 心里这么想着，池明栖转过头，却是格外自来熟地称呼自己这位同僚道。 “那我以后就叫你艾泽，你就叫我明栖吧。” 然而这位新生天使长异常具有礼貌地说道。 “眀栖殿下，您可以随意称呼我。” 望着这位天使长一板一眼的样子，池明栖心里无奈地暗叹一声，却还是配合着说道。 “那我就叫你艾泽殿下吧。” 这位新生的天使长应了一声，却是没有主动挑起别的话题的意思，圣域里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难道是造物随神的原因？ 创世神不爱说话也就算了，他这位盼了好久才盼来的同僚怎么也不爱说话？ 这让他怎么想着以后混熟了以后，可以找机会摸摸人家的大翅膀？！ 咳咳，收回自己有点跑偏的念头，池明栖只能自己努力地挑起话题。 “艾泽殿下，您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问我……” 然而池明栖转念一想，其实他也不知道多少关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不过他自己不知道没关系，如果他的同僚问了他不懂的问题，他可以拿问题去问创世神啊。 然而这位新生的天使长沉默本分地说道。 “我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不过如果您的吩咐，或者是神的旨意，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的。” 池明栖：……和他这条咸鱼比起来，他的这位同僚，简直是恨不得把996工作狂魔写在脸上，不仅形态比他好看，而且工作态度也比他上进多了。 “你不要太拘谨，我们应该是同级的天使，你只需要听神的命令就可以了，不用对我这么恭敬。” 毕竟在他想象中，他可是要和众多天使长打成一片，这样才方便以后打听情报，悄悄开始找内鬼的工作。 这位新生的天使长对他这么恭敬，简直让池明栖以为自己的辈分和创世神差不多了。 艾泽明斐直接却恭敬地说道。 “您是吾神最宠爱的天使，我理应对您保持恭敬。” 池明栖：……这是，我把你当同事，你把我当宠臣的意思？ 然而惊讶过后，冷静下来一想，池明栖也明白了。 毕竟创世神是创造一切生灵的本源，在这个“神本位”的世界里，即使他自己觉得他和艾泽明斐是同一个阶位的天使长，然而在这位新生的天使长看来，神的态度才是真正地决定天使间地位高低的关键因素。 而如果不是创世神如此显而易见的“偏爱”，或许这位看上去沉默直率的天使长，都不一定会承认光团形态的他，是和自己一样种族的天使。 可因为神明表现出来的偏爱，再加上世界意识在创造这位天使长时就已经增添进去的世界法则影响，这位天使长就已经先入为主地将圣域中的生灵阶位和地位排出了一个格外合理的顺序。 创世神>>>池明栖>他自己>世界意识。 而在理解了这位新生天使长的表现后，池明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要和这位新生天使长打好关系的想法。 “那既然你说了要听我的话，那你可不可以变成和我一样的光团形态。” 池明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光团形态，才会让这位天使长对他生出了一点点不似吾族的警惕心理。 如果他们长得一样的话，或许这位天使长就能被他拐走一起玩了。 另一边，听到池明栖的话语，艾泽明斐甚至没有开口询问理由，就毫不迟疑地仿造着池明栖的样子，变成了和他一样的光团体。 而望着和自己造镜子一般没有任何差别的“灯泡”，池明栖心满意足地扑腾着翅膀，撞了撞自己这位同僚的光团体。 艾泽明斐的光团体被他撞得晃了晃，终于迟钝地问道。 “眀栖殿下？” 小孩子嘛，打交道的最好方法就是打打闹闹啦。 池明栖深谙孩童的心理，这主要归功于他曾经照顾的大院里的熊孩子，一开始不管多不情愿，最后离开他的时候没有一个是不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不肯放他走的丰富经验。 “你也撞一下我。” 虽然还是新生，但不妨碍艾泽明斐感觉到池明栖这个要求听起来十分不合常理。 “殿下？” 池明栖像蛊惑着不知世事的孩子般说道。 “不是说要听我的话吗？来撞我一下。” 艾泽明斐迟疑地控制着自己的光团，轻轻地，轻轻地碰了池明栖一下。 他碰的力度格外轻微，以至于池明栖甚至觉得这力度比一个自由落体的乒乓球撞上他还要轻。 “你碰了我，那公事上，以后我们是同僚，私下里，我们就是朋友了。” 池明栖又撞了艾泽明斐一下。 这一次，艾泽明斐疑惑地问道。 “朋友？” “对，”池明栖认真地拐着自己的同僚，“朋友，就是我们上班的时候，要认真地侍奉神明，下班的时候，可以一起出去玩的意思。” 毕竟一直呆在不爱说话，还把他当成橡皮泥的创世神身边，池明栖觉得自己要是不发展一下业余活动，他的脑子真的要变成没有实物的光团了。 而感觉到池明栖身上的善意，尤其是从光团体内散发出的比他高阶而精粹得多的光明神力，艾泽明斐第一次感觉到了纯粹的超出他想象之外的温和友善。 第13章 和世界之源灌输给他的，不太一样…… 艾泽明斐微微迷茫地想道。 眀栖殿下，似乎比规则里告诉他的，更加温和可亲…… 第18章吾主，您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而两个人，不，两个光团能玩的娱乐项目呢，池明栖想了一会儿，觉得最适合的也只有—— 下五子棋。 至于为什么是五子棋而不是其他棋类运动，池明栖觉得还是不要让自己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死在娱乐活动上了。 反正娱乐活动，就是他和同僚之间娱乐增进感情，而不是被同僚单方面暴打嘛。 不得不说，这一方面他对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 而决定了娱乐的项目后，他就和艾泽明斐开始认认真真地在圣域里找下五子棋的场地。 光明神力凝成的云层洁白柔软，然而当池明栖真的想在上面刻画的时候，他发现这云层就和他的身体一样极其具有弹性的记忆。 没有实际刻画出的棋盘，虽然他和艾泽明斐都能记得住位置，可是池明栖觉得就没有那股下五子棋的味道了。 而一遇到问题，池明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向创世神求助。 “艾泽殿下，您等我一下，我让吾主创一个棋盘出来。” 虽然创世神是个手残，可是捏个方方正正的棋盘出来应该没问题的吧。 池明栖理所当然地想着，然而下一刻，他面前的艾泽明斐的光团体就如同饿虎扑来般陡然挡在他的面前。 “明栖殿下，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吾神了吧。” 感觉到属于艾泽明斐的光团体散发出的紧张气息，池明栖莫名觉得自己像个理所当然向家长讨要玩具的熊孩子，而艾泽明斐就像个对自身要求格外严苛的“邻居家的孩子”。 显然，这位“邻居家孩子”性格的天使长对于创世神那是发自真心地恭敬和崇拜，连一丝一毫的麻烦都不愿意增添给创世神。 池明栖却有点点迟疑。 按照这些日子，他对创世神的了解，创世神可不是那种会因为这种琐碎小事而生气的不讲理的类型，或者说创世神就算生气了，哄一下也很快就能消气。 不过望着艾泽明斐如临大敌的光团体微微亮度变化的不稳样子，池明栖感慨地想着，或许这就是摸鱼社畜和公司真正培养的员工对于上司和公司的不同心态吧。 那也没关系，那就来一局“默棋”吧。 池明栖乐观无比地想着，按照他前世参悟的下五子棋的套路，他的这位同僚最起码……也要一盘之后才可能赢他吧。 然而下一刻，池明栖就眼睁睁看着艾泽明斐光团体弥漫出熟悉的光明神力，然后按照他刚刚描述的五子棋盘的样子一笔一划地描绘着棋盘。 等无数个密密麻麻归正方格的横竖有序地出现，艾泽明斐才停下动作，严谨地询问他。 “明栖殿下，您说的五子棋盘，是这样吗？” 池明栖：…… 望了一眼艾泽明斐光团体弥漫的光明神力，再望了望自己这个只进不出的光团体，池明栖简直想问一句，到底谁才是创世神亲手捏出来的？ 他这个跟着创世神这么久的天使长之长都不懂如何运用光明神力，为什么艾泽明斐熟练得就像开自己家水管一样？ 然而前世习惯了被大佬降维打击，池明栖很快收拾好了心态，虚心求教道。 “艾泽殿下，您是怎么做到的？” 艾泽明斐的光团体望向他，明明都是一片白，然而池明栖愣是能从这一个光团中感觉到艾泽明斐的困惑。 “明栖殿下，您指的是什么？” 池明栖如实回答道，“我不太懂光明神力的运用，您可以教一下我吗？” 然而一想到艾泽明斐能够自如地变幻天使和光团体的形态，池明栖不忘添油加醋地说道。 “对了，我可能也不太懂您的形态是怎么变幻的，您可以连这一点也教一下我吗？” 艾泽明斐大概也是被他的“一无所知”震撼到了，过了一会儿，这位新生天使长才迟疑地说道。 “明栖殿下，这……可能是世界之源烙印在我灵魂源质中的规则，我只是想到可以这样使用，就……”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合着世界意识捏出来的天使长不仅好看，还是一个可以“联5g网”的移动图书馆，而他被创世神捏出来，不仅只能是现在这样的白球样子，还连最基本的对天使长来说应该是“常识”的规则都不懂的断网诺基亚呗。 没事，虽然他其他方面不太行，可是在调整心态这方面，他是一流的。 池明栖轻轻撞了撞艾泽明斐，轻松地笑着说道。 “既然我不能动用光明神力，就麻烦艾泽殿下帮我用光明神力点出我下的地方吧。” 艾泽明斐的光团体上下飞动着点了点，然后两个一模一样的光团体就开始在空中竖横交错的棋盘上开始“下棋”。 “你来我往”的棋势非常激烈，池明栖动用着前世下五子棋的套路，在第一盘棋的时候终于下赢了艾泽明斐。 艾泽明斐格外平和地认输道。 “不愧是明栖殿下，这局我输了。” 虽然被夸了，池明栖却也没什么高兴的，因为他知道这种套路是被前人总结出来，而且肯定也赢不了他的这位同僚多少次。 不过没关系，娱乐局，以娱乐为主。 而且—— 池明栖偷偷摸摸地望向创世神所在的方向。 经过这些日子和创世神的相处，他也确认了如果创世神不开心音“作弊”的话，那么创世神的棋艺，应该也比他高不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看着创世神一次次造物失败，创世神在他心中无所不能的形象已经快要拉低到和自己一个了层次。 那么只要把创世神拉来一起玩，他就一定不会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池明栖信心满满，这一次他没有征询艾泽明斐的意见，而是直接地望向了创世神。 “吾主，您要和我们一起玩吗？” 创世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冰冷无情的银白眸光朝着他们这一处望来。 艾泽明斐下意识地恢复了最初的形态，恭敬地低垂着翅膀，单膝跪下，向着创造他的神明致以最崇高的敬畏。 然而天使长面前的那个长着小翅膀的光团体，却是扑哧扑哧地扇着硬币大小的小翅膀，高高低低地飞着，朝着祂所在之处扑来。 亚德度斯下意识地伸手，接住了朝他扑来的小造物。 第19章吾只与你一起下 “吾主吾主，您要和我们一起玩吗？来和我们一起玩吧。” 叽叽喳喳的清亮圣音，让寂静沉默的圣域似乎也多了几分生机。 亚德度斯下意识地捏了捏掌中的小光团，柔软而温暖的熟悉触感将祂刚刚略微空荡的掌心再度填满。 果然，祂亲自创造出来的造物，不同于世界之源创造出来的所谓圣灵…… “哇，吾神，这是您给我们创造的棋盘吗？” 创世神的思路，被掌心蹦蹦跳跳的光团体打断。 池明栖惊喜地望着创世神另一只手隐约遮掩的棋盘，没想到创世神还能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看来创世神也是很想参加进他和同僚的游戏局的。 池明栖惊喜地想到，他刚想要扑到创世神另一只拎着棋盘的手上，就发现自己的翅膀再度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捏起。 “吾神，不要捏我的翅膀，捏我……捏我的本体的就好。” 池明栖试图从创世神的手上，拯救下自己岌岌可危的小翅膀。 也不知道创世神是怎么想的，明明他的光团体比他的小翅膀大那么多，创世神每次捏他都是捏他的小翅膀一捏一个准。 而且最关键的是，再被创世神这么捏下去，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小翅膀上最后都没有多少“毛”了、 望着自己小翅膀的“绒羽”一个个叛变似得飞快融入创世神的指尖，池明栖觉得自己这会儿如果有手的话，都恨不得能把创世神捏着他翅膀的手指掰开，然后把他可怜的“小羽毛”重新找回来。 而创世神此刻似乎也发现了“黏”在他翅膀上，用光明神力铸造的“绒羽”质量不太稳定的问题。 亚德度斯松开了捏着自家小造物翅膀的手，然后将心疼着自家小翅膀的造物的光团体再度稳稳握进掌心里，另一只本来托着棋盘的手不知何时松开，凝聚着广大圣洁的光明神力的指尖再度轻轻在他的小翅膀上摩挲着。 这一次，池明栖惊喜地发现，自己本来只是如同蒲公英一般松垮“黏”着一层羽毛的小翅膀，终于能如同艾泽明斐的天使翅膀一样，长满了一层厚实而细密的大白羽毛。 虽然这羽毛“细密”得有点过分，和盖了厚厚的一层棉花糖在他的翅膀上的形态差不多……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现在的小翅膀，比之前蒲公英都比他毛多的小翅膀，看上去更像是翅膀了一点！ 第14章 这是一个手残神明在手工艺品制造上迈出的巨大的一步。 池明栖格外入戏地和创世神感同身受，他认真赞美道。 “感谢吾神，您造的羽毛真是太好看了！” 池明栖自来熟地将另一边小翅膀塞到创世神的指尖，催促着说道。 “还有这一边，这一边的翅膀也要变成那样的。” 望着自家一点都不客气的小造物，亚德度斯压抑着心中生出的微微好笑情绪，认真地继续为自己不依不饶的小造物继续做着改装羽翼的工作。 直到两边翅膀都弄好，池明栖才扇着自己厚实和许多的翅膀，在创世神面前飞绕着。 “吾主，吾主，您也觉得这样好看吧？” 亚德度斯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微微满意地颌首，然后才将自己刚刚制作好的棋盘放在了自己的造物面前。 “这就是，你想要的棋盘？” 池明栖惊喜地望着剔透如琉璃，然而每一寸都流淌着惊人的光明神力的棋盘，只觉得这哪里是一个棋盘啊？这简直是一个随时可以啃一口的“大型饭团”啊！ 下棋下累了，还可以啃一口，吃饭娱乐两不误。 池明栖这般想着，美滋滋地答道。 “谢谢吾主，那我把棋盘带走了？” 池明栖飞到了棋盘底下，刚想把棋盘撑着飞起来，却感觉到创世神的手再度捏住了他的身体。 幸好，这次捏的是他的光团体，不是他的翅膀了。 没有想到创世神竟然把他的话真的听了进去，池明栖安静地待在创世神的掌心里，直到和创世神冰冷的银色眸光对上时，还毫无压力地蹭了蹭创世神的掌心。 “吾主，您还要明栖做什么吗？” 亚德度斯望着自己“健忘”的小造物，好心地提醒道。 “你刚刚对吾说了什么吗？” 池明栖扑腾了一下自己的小翅膀，他刚刚对创世神说的话，好像有点多？ 所以创世神指的是哪一句？ “吾神，我不记得了。” 他夸创世神的彩虹屁太多了，作为一个无情的彩虹屁机器，池明栖觉得创世神不能这么强人所难。 而看着对自己毫无畏惧的小造物，亚德度斯倒也不觉得如何被冒犯，毕竟敬畏沉寂的圣灵，以后的圣域不会缺少，而祂的造物，也不一定还能保持这样纯洁无暇的热闹新生本质多久。 但无论千年或万年后的变化，至少现在，祂的小造物，还是很令祂喜悦的。 这般想着，亚德度斯宽容地点了点自己掌心的柔白光团。 “你邀请吾，与你下棋。” 池明栖认真地点了点头，不忘将艾泽明斐拉进来。 “不止是我，还有艾泽殿下，只有两个生灵下太无趣了，吾主，不如我们轮流换着下吧。” 然而创世神表现得却是兴致缺缺。 “吾只与你一起下。” 池明栖不愿意了，虽然他感觉创世神的棋艺可能比他高不到哪里去，可毕竟创世神是个神，和祂下多了，到后面他肯定是被虐得死去活来的那一方的。 而且自己下棋哪里有看别人下开心啊？ 他之所以把创世神拉进来，不就是想看创世神和艾泽明斐大佬之间互相“伤害”的惨况吗？ “为什么？您和我们一起玩才好玩啊，只和我一个玩，那多无聊啊。” 池明栖已经自然地将自己代入了创世神家养的猫猫里，至于艾泽明斐，就是和他一起被创世神饲养的另一只新加入的猫猫，而他的职责，就是要引导新的猫猫加入他和创世神的大家庭里！ 然而创世神轻轻点了点祂的小光团体。 “因为你，与他是不同的。” 小造物的喜怒哀乐，不受祂的控制，所以祂可以隔绝它的心音。 然而世界之源创造出的圣灵，过于洁净无垢。 以至于心音对祂而言，简直毫无遮掩。 从某种意义而言，这具外貌与祂极其相似的圣体，简直如同是祂的一处化身，不具有除了遵守规则以外的任何创造能力。 第20章下次不准如此任性 池明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莫名的，他能感觉到创世神似乎对于世界之源创造出的天使长的漠然。 难道这就是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区别吗？ 这么一想，池明栖突然有点担心自己这位才刚刚诞生不久的同僚的感受。 然而似乎能猜透他的心思，垂首半跪而下的天使长平静说道。 “眀栖殿下，请让我在一旁观看您与吾神下棋吧。” 面对创世神的漠然态度，无论是新创造出来的天使长，还是装死得已经连一句圣歌都不敢唱的世界意识，似乎都对创世神的态度有所预料。 这种大佬们隐约间透露某种不能言默契的氛围，让池明栖一下子明白自己现在也最好不要继续追问下去，触到创世神不高兴的地方。 不过创世神漠视世界之源创造出来的生灵的事情，和创世神最后污染堕神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池明栖将这点记在心里，看着大家都装做不知道，他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地上下点了点光团，然后移开了话题。 “艾泽殿下，那就先到我和吾神下吧。” 光明神力凝成的棋盘悬浮在圣域中，规整而边缘勾勒出的锐利方格无边无际得似乎能一直蔓延到圣域以外。 艾泽明斐安静地站到棋盘角落，池明栖则是自来熟地蹦到棋盘上。 “吾神，那我先下在这个位置。” 伴随着他在某处方格上的点动，创世神指尖的光明神力在棋盘上的方格处淡淡点了点。 虽然是下无比简单的五子棋，然而池明栖无比认真地投入其中。 然而这一次，没有之前对上艾泽明斐的好运气，面对他再次设下的“陷阱”，创世神不仅没有再踏进去，而且还以着格外轻松而碾压的逼势赢了。 池明栖望着棋盘上的“死局”，非常诚恳地问道。 “吾神，您能让我退两步吗？” 虽然现在这个世界应该还没有下棋的规则，然而不妨碍亚德度斯直觉祂的小造物的要求有些许无理。 然而光团清亮的圣音荡涤着一圈圈的光明神力，透露出了格外理直气壮的意味。 “因为正常情况下，我和您下肯定会输的，那就没有玩游戏的乐趣了，所以为了保持乐趣，希望您不要不识……嗯，就是希望您让一下我，让我也能在下棋里面感觉到一点乐趣。” 池明栖再一次庆幸创世神没有偷听他的圣音，不然他刚刚的心里话差点就秃噜出口了。 毕竟他和一个神下棋，悔棋那能叫悔棋吗？ 他这叫战术性回档。 不然就他一个被血虐，他还怎么让创世神感受到难度提高后，游戏水平也跟着上升的乐趣？ 而面对自家造物格外理直气壮的“道理”，创世神指尖轻轻点了点棋盘中央的小光团。 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自己像根轻飘飘的羽毛一样被创世神弹飞了好几个格。 然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棋盘已经是他和创世神走的两步前的样子了。 “谢谢吾神。” 然而望着好像没有多少变化的棋盘，池明栖思索了一番，忍不住提议道。 “吾神，我可以收回之前的那个要求，变成我走两步，您走一步吗？” 毕竟就算回到两步之前，他好像也只能在创世神手下挣扎着苟延残喘多一会儿，如果能让他比创世神多走一步的话，池明栖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创世神感觉到棋力相当的对手感…… 然而这一次，创世神银白的瞳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不轻不重地提醒他：占便宜卖乖，也要适可而止。 看着一计不成，池明栖再生一计。 他望着认真看棋的艾泽明斐，突然生出了一个天才的想法。 “吾神，那我可以申请场外援助吗？您说只和我下棋，也不妨碍我找帮手帮我一起下吧。” 这个要求已经比上一个合理了许多。 而看着创世神没有第一时间否决掉他的这个提议，已经感觉自己隐隐摸清了创世神性子的池明栖格外真诚地发射着彩虹屁。 “我就知道，吾神这么宽厚仁慈，光明伟岸，一定是不会反对您的造物这么小小的要求了。” 亚德度斯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小造物。 圣域角落里，已经被创世神镇压了许多次的世界意识，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个可怜造物接下来的命运，唏嘘之余又有种有生灵来陪他的温暖感觉。 “吾神，吾神！” 池明栖蹭着创世神的指尖，小翅膀轻轻扑打过创世神的指缝，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可能遭遇的事情。 而感觉到指尖微微擦过的一丝温暖却微微发痒的触感，亚德度斯迟疑着，最后还是放弃了稍微给自己的小造物一点教训的想法。 第15章 神明冷淡恢弘的神音宛如世界早已存在的真理规则，不带丝毫感情地荡涤着整个神域。 “下次不准如此任性。” 池明栖认真地点了点头。 下次不准这么任性，就是这次可以任性的意思对吧。 创世神这句话的力度，和他以前告诫拆家的二哈的力度差不多。 池明栖见好就收，在奉上一大堆自己认真储藏的彩虹屁之后，立刻高高兴兴地拖着场外的艾泽明斐下了场。 “艾泽殿下，我们这一局的输赢，就看你的了。” 虽然艾泽明斐第一局输给了他，然而池明栖十分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占了有过经验的便宜，如果真的要正儿八经地下的话，他只怕要输得裤子都不剩的。 而望着面前对自己格外信赖的光团，初生的天使长第一次感觉到了被信任，被交付重托的责任感。 新生天使长完美得不可思议的面孔上出现一丝凝重。 “眀栖殿下，我一定会尽全力。” 池明栖再度站上了棋盘的小格里，说是场外援助，他热情诚恳地下每一步之前都认真求助自己的场外援助。 “下这里，下这里怎么样？” 艾泽明斐认真地看着棋盘，考虑了一会儿才慎重地回答道。 “……应该，可以。”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出这一步要经过许多重的思索。 亚德度斯望着干净的棋盘。 明明这局才刚刚开始，为什么他的造物连走第一步都这么多戏？ 第21章强迫症 但总之有了艾泽明斐这个“场外援助”，池明栖觉得自己这边的压力一下子就减轻了许多。 然而毕竟他们下的是五子棋，理论上来说如果双方的水平相当，基本可以下到把棋盘填满…… 池明栖耐着性子陪着创世神下了许久，然而等到他发现这个棋盘大得简直好像没有边界，而圣域似乎在随着创世神和他下的棋子的位置也在同步扩大的时候，池明栖沉默了。 望着辽阔无边的棋盘上，被创世神用光明神力标记了的密密麻麻的位置，他整个光团体都麻了。 望着没有一点懈怠感的创世神和艾泽明斐，他只能委婉地提议道。 “吾主，要不就下到这里吧？” 一个分不出输赢的无穷无尽的五子棋有什么好玩的。 万一创世神这么下着下着，把造物的正事忘了，他到哪里才能掰回剧情？ 还是等创世神造物的闲暇时间，他再可以试试让创世神创造一副扑克牌，他们三个一起玩斗地主。 如果斗地主玩厌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让创世神多创造一个造物，他们四个就可以一起打麻将。 然而就当池明栖已经想好了等后续的生灵多起来之后，他们还可以组建篮球队和足球队的时候，他就感觉身体一轻，再度被一股熟悉的力度捏了起来。 池明栖习以为常地蹭了蹭创世神握住他的指尖，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下去之后，才懒洋洋地说道。 “吾主，您什么时候开始下一轮的造物啊？” 然而创世神只是点了点棋盘上刚刚祂留下的所有光明神力的痕迹，然后将池明栖的光团体捏到了棋盘属于祂自己的一边。 “你来替吾下。” 池明栖懒洋洋地扑腾了一下翅膀，觉得创世神可能有个必须分出游戏输赢的强迫症。 他倒也没有推拒，望着棋盘上密密留下的光明神力的痕迹，他也懒得想该怎么下了，随便点了点一个位置。 然后不出所料的是，几步以内，艾泽天使长就在另一个遥远得他都看不清的角落，把属于自己的五格光明神力连成了一条线。 池明栖大大方方地望向创世神。 “吾神，我们赢了。” 创世神让他下归他下，可是赢了的这一方是他的场外援助，那四舍五入不就等同于他自己赢了吗？ 总之不管是创世神赢还是艾泽天使长赢，都是他赢，这逻辑没毛病。 而望着自家的小造物一副赢得格外理直气壮的样子，亚德度斯竟然有种已经习惯了的微微轻松感。 “你还想要更多的同胞？” 池明栖上下点动着光团，权当是点了点头。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创世神的下一句竟然是。 “那你替吾来创造生灵。” 池明栖满头问号：？？？ 让他来创造生灵？创世神的脑子现在还没被污染吧？ 然而下一刻，创世神轻轻一捏，圣域外的黑暗混沌宛如暴风雨降临一般地撞击着圣域的壁垒。 无数从黑暗混沌中被创世神吸引而来的灵魂源质，此刻汇聚成星海般闪耀的辉芒，停留在他们面前。 创世神笼罩在光芒中的面孔冰冷，宛如无情无欲般的银色瞳眸冷淡地从那些星海般闪耀的灵魂源质上扫过，圣洁冰冷的神音荡涤穿过整片圣域。 “世界之源创造出的天使，不符吾的心意。” “明栖，你来试试。” 创世神的圣音比起之前冷淡随意般的闲聊，更多出了几分宛如神谕的庄严。 而感觉到创世神的认真，池明栖不敢再多问下去了，他懵懵懂懂地闪动着翅膀，本能地靠近了那些灵魂源质。 虽然那些灵魂源质是向着创世神扑来，然而当他靠近了那片星海般浩瀚的灵魂源质的时候，池明栖还是本能地感觉到了灵魂源质组成的汪洋中，宛如被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的朝着他蜂拥靠近的不寻常亲近感觉。 而面对这群朝他疯狂靠近的灵魂源质，池明栖出自本能地……怂了…… 他连忙朝着原本创世神的方向飞去，下意识地呼喊道。 “吾主，吾主！！” 这群灵魂源质热情得好像恨不得吃了他！ 而感觉到自家怂怂的小造物，立刻如同找好了掩体一般地扑到了他的掌心里。 创世神冷淡神性的银色瞳眸微微出现了些许错愕。 明明祂的造物只要释放出些许光明神力，就能杀死冒犯的灵魂源质。 然而即使感到畏惧，也不愿真正伤害它认为的同伴吗？ 亚德度斯轻轻捏了捏掌心微微瑟缩起来的造物，难得有耐心地解释道。 “别怕，有吾看着，不会有生灵伤害得了你。” 池明栖终于从创世神掌心里露出半个圆乎乎的光团。 “吾神，为什么让我替您造物呢？” 神明冰冷的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从圣域中垂首的艾泽明斐，和圣域角落中安静如鸡的世界意识上扫过。 “若是让通晓了过多规则的存在造物，创造出来的生灵，并不符合吾的心意。” 亚德度斯捏了捏自己掌心的柔白光团，语气中微微多出些许温和意味地说道。 “你通晓的规则不多，若是由你来造物，或许能给吾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进行了一盘无异于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游戏后，亚德度斯少有地感觉到—— 这种万事万物在祂面前无所遁形，祂亦无所不知的圣域，实在是太过无趣了。 如果不是祂亲自创造出的造物，比世界之源创造的呆板圣体更纯白灵动，活泼狡黠，或许祂早已经觉得，圣域中的一切，与祂最初诞生时所处的混沌，并无分别。 而且祂通晓了心音的呆板圣体身上，似乎还隐约渗透出祂难以忍受的混沌污浊气息。 回想着众多看似洁净的灵魂源质，在灌注了光明神力，隐隐成型后反而染上了些许污浊气息的模样，亚德度斯银白的瞳眸难得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污浊，这些让祂厌恶的污浊。 失败了许多次，祂早已不对创造出纯洁而富有生机的造物抱有更多期望。 第22章熟悉的气息 如果不是祂的小造物的请求，或许祂会考虑等到自己厌恶了这片沉寂的圣域后，再让世界之源代替他造物。 可眼下，不是有比世界之源，更适合替祂造物的对象吗？ 或许这一次，祂的小造物，还能给他不一样的惊喜。 神明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到掌心中的柔白光团上。 然而池明栖自动地将创世神的这番话，转换成了简洁明了的意思。 懂了，创世神是觉得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比较好玩，而艾泽天使长什么都懂的样子太过无趣，所以想让他创造出一批和他一样的憨憨光团天使长是吧？ 不对，他才不是憨憨天使长呢。 然而寄人篱下，不管创世神喜欢的天使口味多么特殊，池明栖再三地催眠自己，他只是一个替创世神管理大家庭的领头天使长，不能对创世神的特殊口味挑三拣四后，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吾主，我知道了。” 上一次是对过于灵魂源质过于热情的表现没有过多防备，然而这一次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后，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再度从创世神掌心里飞起，然后慢腾腾地向那群被挡在圣域边界之外的灵魂源质飞去。 第16章 观察着灵魂源质的表现，最后池明栖停留在距离圣域边界不远不近的地方。 望着圣域以外密密的宛如星河般璀璨的灵魂源质，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肩负的抽娃娃机，呸，抽天使长的重任格外艰巨。 他又还不太知晓自身的光明神力是怎么运用的，只能回忆着创世神曾经造物的场景，尝试性地靠近圣域的边界，宛如钓鱼一般，轻轻伸出自己的一边小翅膀。 好的，“鱼”上钩了！ 感觉到翅膀稍微触碰到一个灵魂源质，池明栖甚至没有精力分辨这颗灵魂源质是否精纯，就下意识地将自己翅膀“钓”上的灵魂源质拉进了圣域里。 而虽然圣域以外的混沌中，这些灵魂源质亮得如同夜空中的星河。 然而等被拉进了圣域后，望着在无比洁净的光明神力下，显得不仅不亮，反而有点灰扑扑的灵魂源质，池明栖差点以为是自己运气差，“钓”起来的灵魂源质质量也比较差的问题。 他再试探性地从圣域外拉进来几颗灵魂源质，发现这些在圣域外看起来光亮无比的灵魂源质，拉进圣域以后都灰扑扑得甚至看不出多少差别后，才明白按照创世神这种无比喜欢光亮白的审美，为什么用这些灵魂源质造物，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失败。 世界意识唱出来的圣歌，好歹有点洗涤这些灵魂源质的作用，而他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天使长，真的能用这些灵魂源质创造出让创世神喜欢的天使吗？ 池明栖陷入了对自身的深深怀疑。 然而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想法，围绕着他的数十颗灵魂源质宛如害怕被抛弃一般地瑟瑟发抖，紧贴在他的光团身边。 没办法了，都到这一步了，就算不成功，他也只能试试了。 不然池明栖真的怀疑创世神可能会几百年都不创造生灵，而和他们大眼瞪小眼糊弄着过下去。 回忆着创世神往灵魂源质里灌输着神力的动作，池明栖尝试性地将自身的光明神力往外缓缓放出。 而或许是他放出的光明神力过于纯净，毕竟是出自创世神亲自“喂养”的缘故，围绕着他的十多个灵魂源质立刻被他放出的光明神力远远击飞开来。 吓得池明栖立刻如同抓小蝌蚪一样，将没有被弹远的灵魂源质立刻拉了回来。 亚德度斯轻轻一瞥，将那些不仅没有回返，反而“主动”跑开祂的小造物，向祂扑来的灵魂源质再度丢回了圣域以外。 池明栖对创世神的小动作还茫然无知，望着刚刚还有十几颗的灵魂源质此刻只剩下了五颗，他忍不住扇了扇翅膀，求助地望向创世神和不远的艾泽明斐。 “你们看到刚刚飞走的灵魂源质了吗？” 创世神，“没有。” 艾泽明斐，“有。” 两道圣音同时发出。 池明栖弄懵了。 “到底有还是没有？” 过于纯净的新生天使长茫然地抬眼，虽然并不明白父神为何撒谎，然而源自规则的敬畏还是让他沉默后，艰难地改口道。 “或许，是我看错了……“ 而从未撒过任何谎言的神明，此刻也觉得世界本源中某些规则的根基轻轻一震。 为何祂会对自己的造物撒谎？ 神明银色冷淡的长睫以着微不可见的幅度轻轻眨动着，却是相当于沉默地应下新生圣体的辩解。 池明栖怀疑地看了创世神和艾泽天使长一眼，也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地继续看向被自己抓回来的五颗灵魂源质。 没事，至少还剩五颗，他还可以慢慢试验。 不过这一次，池明栖谨慎而小心地只放出了相当于自己平时“饭量”万分之一的一点光明神力。 而在他谨慎地把控用量的试验下，仅存的五颗灵魂源质终于能以正常的方式开始猛然“进食”。 而望着这些刚刚还灰扑扑的黯淡灵魂源质，在吸收了光明神力后越发凝练而光亮的样子，池明栖仿佛也明白了创世神曾经乐此不彼地给他喂“奶”的感受。 这种仿佛老父亲一般看着庄稼变大然后收获的喜悦，简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而吸取着创世神用力过大，可能把这些灵魂源质喂爆的经验，池明栖这次是足够地耐心，他一点点地试图放出自己的光明神力，直到这些灵魂源质终于放缓了进食的速度后，他才微微松下一口气来。 他这—— 算是成功了吗？ 然而还没有感受到成功的喜悦多久，池明栖就看见其中一颗灵魂源质的光团中，泛出一点让他难以忽略的异样。 就如同是漆黑的墨水点进了雪白的画卷一样。 虽然这颗灵魂源质的表面没有泛出黑暗的痕迹，然而池明栖本能地感觉到了刚刚仿佛和他建立起了一点心神联系的灵魂源质内部，陡然放出的，让他有点害怕的气息。 这种气息，有点像是，他穿书之前，曾经从末日创世神身上感觉到的一样…… 第23章小蝌蚪找妈妈 哇唔，这种气息，是什么东西？！ 然而等池明栖正充满严谨地想着能不能做一下“手术”，看一下这颗灵魂源质到底是什么情况后时，他突然感觉眼前一晃。 五个灵魂源质中的两个灵魂源质，立刻在创世神不知何时探来的光明神力中爆炸成了两朵“烟花”。 而爆炸开来的两朵烟花里，就有他刚刚感觉到不对的那颗灵魂源质。 创世神这也太心急了吧？ 池明栖刚想说些什么，就发觉自己的光团身体再度被一股力道一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再度出现在了创世神的掌心上。 然而这一次，神明并没有垂眼看他。 创世神冰冷的目光，望向圣域外漆黑得连光亮都透不进来的黑暗混沌。 “混沌中的恶念，愈发污浊了。” 仿佛神明的厌恶也传到了圣域以外，池明栖眼睁睁地看着圣域内汹涌的光明神力陡然穿破屏障，荡涤而出，那一瞬间燃起的火焰和光亮，宛如要将这一片混沌都灼烧为黑暗。 等到这一片刺眼的混沌都停息下来时，池明栖望着视线所及之处，仿佛都是一片白茫茫的虚空，仿佛那里从古至今都不存在任何生灵，也不存在任何污秽。 他下意识地问道，“吾主……” “黑暗……没有了吗？” 然而仿佛被他幼稚的说法逗笑了，创世神身上散发出的冰冷似乎微微减淡了些许。 亚德度斯轻轻捏了捏掌心乖巧的小造物，过于冰冷的圣音终于缓和了下来。 “黑暗混沌，与吾出自同源。” 祂的意识，乃至世界真正的规则本源，还有那燃灭黑暗混沌的光明神力，皆是出自原始混沌。 祂虽然厌恶黑暗混沌，从诞生以来，亦是无数次地想要毁灭感知范围内的所有黑暗混沌。 然而即使能燃灭得了那些混沌一时，从原始混沌中涌出的黑暗混沌，也不过暂时消失，从原始混沌中涌出的黑暗混沌，也能再度将祂圣域以外的世界重新填满。 所以，怎么会有完全消灭黑暗的可能？ 祂与污浊，出自同源。 一想到这一点，亚德度斯再度对感知内的污浊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厌恶。 而这股厌恶表现到实质上，甚至让神明冰冷无情的银色瞳眸，仿佛也染上了些许不同于光明的色泽。 听着创世神冰冷的圣音，池明栖的光团体即使被创世神握在手上，也陡然感觉自己仿佛听到了误入阴谋片片场，听到了什么不能为众人所知的大秘密。 创世神和污秽出自同源？ 那不就是说创世神很容易向污秽转变？！ 池明栖觉得自己的身体微微发凉，陡然有种仿佛得知了世界真相，自己即将要被反派boss杀人灭口的感觉。 然而他安分地呆在创世神掌心里许久，除了感觉到创世神时不时轻轻捏着他的动作，再无其他后，池明栖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也对，即使创世神和黑暗里的那些污秽出自同源，可是剧情里创世神也是挨到了一亿年后才堕神的。 而且按照创世神现在这种宛如有着完美强迫症般的绝对洁癖，完全不能忍受一点黑暗的态度，创世神在创世初期，绝对不会有堕落到混沌中的想法。 那么说他应该还有时间，拯救现在的创世神。 这个想法虽然能给他一点安慰，池明栖却还是有种宛如看着末日倒计时在他眼前倒放一般，他忧心忡忡地蹭了蹭创世神，努力想找点安慰的话，安抚一下现在的创世神。 “没事的，吾主，”池明栖想了想，觉得自己只能从创世神洁癖这一点入手，“如果那些黑暗混沌真的冲进了圣域，我一定会挡在您身前，不会让您被讨厌的黑暗沾染的。” 而听着自家小造物格外稚嫩而好笑的安慰，仍沉浸在冰冷与厌恶情绪中的创世神终于从浮动的情绪中回神过来。 第17章 也只有祂懵懂无知的小造物，才会发出这么稚嫩得甚至有些可爱的言论吧。 若是污秽真的能冲破圣域，那便是整个圣域，祂所创造的生灵，也会是整个世界遭遇到的最不可挽回的灾难。 而能让污秽冲进圣域的祂，也就不是现在的“祂”，而是被恶念侵袭的最可怕的“黑暗混沌”了。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呢？ 亚德度斯微微失笑。 神明轻轻捏了捏掌心柔白的光团，然后将涌出的光明神力的另一边指尖靠近自己的小造物。 池明栖自动将创世神的这番动作翻译成： ——这是被饿得都说胡话了，看来到了喂“奶”的时候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池明栖只能憋住还想说出的安慰，他一声不吭闷头干饭，用力地吸取着创世神指尖的神力。 他这么辛苦干饭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创世神吗？！ 算了，创世神不信就不信。 反正等到他拯救世界成功之后，他也不“打脸”，不留名，就这么一走了之，就当是做好事不图回报，也算是回报创世神这些年给他喂的饭的恩情了！ 到时候创世神就会知道，曾经他这个造物说出的话是多么有理有据，多么诚实可信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吸着创世神指尖的光明神力的动力都更大了些。 然而他这一边吸取着光明神力，陡然间，池明栖陡然感觉到圣域里某个角落发出的不同寻常的圣音。 对了，他还放在圣域边缘的三个蛋，不，是三颗灵魂源质呢？ 似乎感觉到池明栖已经想起了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它们，三颗比池明栖现在的光团体小上许多，亮度也黯淡许多的灵魂源质，此刻一蹦一跳地朝着池明栖所在的地方赶来。 而从那三颗灵魂源质中泛出的轻灵圣音，莫名让池明栖觉得像是小蝌蚪找妈妈一般发出的急切呼唤。 呸，将刚刚脑海中泛出的可怕想象丢在脑后，池明栖立刻从创世神的掌心里飞起，望向那三颗似乎已经诞生了自主意识的灵魂源质。 “吾主，我这算不算是造物成功了？” 池明栖一边翅膀毫不费力地托起三颗灵魂源质，献宝似地向着创世神所在的地方飞来。 第24章不必急切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自家小造物翅膀上更加玲珑小巧的三颗灵魂源质。 如果不是那三颗灵魂源质内确实透露出了微弱的圣灵气息，祂或许不会认为这三颗灵魂源质是已经成型的造物。 在光明神力浓厚的圣域，这三颗灵魂源质的气息如果还是如此弱小，迟早会在沉厚的光明神力中湮灭。 然而对上自家小造物欢欣雀跃的柔白光团，亚德度斯只能避重就轻道。 “你可以尝试灌输光明神力给他们。” 虽然一味地灌输光明神力，可能也会使得这些弱小的圣灵最后爆体而死，然而如果不这么做，这三个圣灵也迟早死在圣域中光明神力的包裹之下。 毕竟如果它们的体质不适应光明神力，那也不是应该诞生的圣灵。 创世神冷淡的银眸不为所动，甚至将那三颗还想叫嚷着发出圣音的圣灵完全阻隔开来。 而听着创世神的圣音，池明栖立刻想到了创世神之前也是耐心地用光明神力“喂养”他的经历。 池明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吾主，为何您不亲自给他们灌输光明神力呢？” 毕竟他自己，也是被创世神亲自喂养的。 创世神轻轻地点了点他的光团体。 “你创造了他们，便最适合使他们成长。” 看着自家造物仍懵懵懂懂的样子，创世神平淡而直接地说道。 “若是让吾来，他们会死。” 听着创世神让他全身一凉的回答，池明栖这才迟迟地想起，当初创世神创造他的时候，灌输光明神力的手段是多么简单粗暴。 如果不是他的求生意志和干饭能力强大，他早就变成创世神手中众多失败的造物中的一个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创世神不亲自“喂养”那三个灵魂源质。 不过没关系，即使没有创世神帮忙，他之前既然可以让这三颗灵魂源质成型，那么让这三颗灵魂源质成长到他现在的样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好的，吾主，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这三颗灵魂源质，成长为让您满意的圣灵的。” 看着自家小造物一副斗志满满的样子，亚德度斯也不打击他的斗志，就只是指尖的光明神力再浓厚些许，然后轻轻抚摸着池明栖的一边翅膀。 哇，他另一边翅膀上的“毛”又变多了！ 池明栖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毕竟天使的翅膀还是要白毛多一点才好看嘛。 “谢谢吾主。” 池明栖自来熟地在创世神掌心找了个地方落下，然后用自己另一边的小翅膀扫了扫创世神的掌心。 “吾主，还有这一边。” 望着自家小造物格外主动地展开着，覆盖在他掌心上的羽翼，亚德度斯再用光明神力轻轻拂过自家造物的羽翼。 浓郁的光明神力凝成的“羽毛”包裹着两边的翅膀，然而比起那洁白亮丽的羽翼，亚德度斯却觉得，此刻卧躺在他掌心的柔白光团，更加得温顺可爱。 于是创世神的指尖没有在那凝聚着温暖光明神力的羽翼上停留，而是选择轻轻抚摸了掌心中的柔白光团。 “吾主……” 池明栖只喊了一声，很快就在创世神温暖得如同被温泉浸泡的光明神力中沦陷了。 好舒服啊。 创世神这个摸毛，不对，他没有毛，那就是摸“蛋”的技巧太好了，他要给五星好评！ 不过享受了一会儿创世神的“摸蛋服务”，池明栖才陡然想起。 诶，等等，他要干的正事是啥来着？ 对了，他不是要给那三颗灵魂源质喂光明神力吗？ 终于想起了正事，池明栖只能恋恋不舍地动用自己最后的毅力，微微挡下了创世神还想在他的光团上抚摸的动作。 “吾主，我要去给他们喂光明神力了。” 亚德度斯的动作微微迟凝着，可能因为光团过于温暖柔滑的手感，他的指尖没有立刻从掌心的光团上挪开。 池明栖茫然不觉地推了推创世神似乎没有一点挪开迹象的指尖，催促般说道。 “吾主，吾主……我一定会像您之前喂养我一样，好好喂养他们的。” 亚德度斯被自家造物雀跃的圣音提醒着，这才收拢回了指尖。 神明银白的瞳眸宛如无情无欲般地注视着掌心格外光亮纯白的小光团，神音却是微微放缓着说道。 “不必急切。” 亚德度斯不急不缓地说道。 “如果它们最后消亡，那么消亡，便是它们的宿命。” 听着创世神平静的回答，如果有眼睛的话，池明栖觉得自己这一刻肯定忍不住要翻一个白眼。 这是人说的话，不对，神说的话吗？ 就好像医院里看着新生儿出生，不仅不祝福，还说出人都是要是死的名句，如果创世神不是创世神，池明栖觉得，祂肯定会被世界毒打的。 然而感觉到不远处不仅没毒打创世神的意思，反而好像一直被创世神“毒打”的世界意识，池明栖也只能：…… 在一通“您说得对，你说的都对”地扇了扇翅膀，熟练地对创世神放了一通彩虹屁之后，池明栖重新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那三颗灵魂源质上了。 望着羽翼下三颗不知何时陡然安静下来的灵魂源质，池明栖认真地用圣音和心音试图和他们沟通道。 “你们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能回应一下我吗？” 然而看着这三颗灵魂源质在包裹着创世神掌心的光明神力下，颤栗得越发剧烈样子，池明栖陡然醒悟过来，哪怕创世神不主动灌输神力，这三颗灵魂源质或许也不适合呆在过于靠近创世神，哪怕是包裹着创世神掌心的神力地方。 池明栖立刻将创世神掌心上自己刚刚放下的三颗灵魂源质卷起，重新放回到自己的翅膀上，然后扇动着翅膀，跑到了圣域角落。 圣域屏障外，不知何时，刚刚还空白的世界似乎再度被黑暗填满着。 如果说之前一片漆黑的混沌还能让人想起夜空的话，那么看着圣域以外本来是一片空寂的世界，一点点宛如倒灌的海水般被漆黑填满，池明栖也终于明白了创世神为何对这片黑暗看不顺眼。 如果他有深海恐惧症，或者幽闭恐惧症的话，他现在应该也被这种景象吓到了。 第25章套娃 这也太恐怖了吧。 不过自己好像就是从这片混沌里被创世神挑中，然后创造出来的，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望着圣域外的黑暗混沌，到也没了多少惧怕的感觉。 回到正事上，池明栖望着在圣域角落中，至少比在创世神掌心里要活跃了许多的三颗灵魂源质，微微松了一口气。 第18章 他差点以为自己前世养什么都养不活的体质，也被带到这个世界来了。 不过现在一看，他养这三颗灵魂源质的技巧，至少比就没成功创造过除了他以外的生灵的创世神要好很多了。 和创世神一对比，池明栖又找回了自信。 他对着三颗雀跃围着他的灵魂源质，努力地用圣音安抚沟通道。 “你们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然而三颗灵魂源质中传出的圣音零落破碎，甚至只能算是一种情绪，而不是真的能理解的话语。 “……殿下，殿下……” “……父，父神……” 一听到这三颗灵魂源质有认他做爹的苗头，池明栖忙不迭辩解道。 “我不是你们的父神，我是你们的同僚……” 将自己曾经对艾泽殿下的介绍再做了一遍，池明栖望着似乎懵懵懂懂，被涌进来的信息量冲傻了的三颗灵魂源质，忍不住生出一股怜爱的感觉。 不愧是他亲自创造出来的造物。 他安抚着用翅膀拍了拍那三颗灵魂源质，觉得果然是想让他们快快长大，还是得向创世神学习，多喂饭，当然，考虑到他们短时间内对光明神力“消化不良”的体质，可以适当考虑少量多餐。 “你们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还想要光明神力吗？” 三个懵懵懂懂的灵魂源质本能地感觉到池明栖对于光明神力的重视，于是面对池明栖送到面前来的光明神力，即使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经快被胀破了，也还是缓慢地开始吸取着光明神力。 吸取完了池明栖给出的些许光明神力后，三个光团的身体仿佛都胀大了一圈。 池明栖深感欣慰，他忍不住用翅膀轻轻拍了拍三个灵魂源质，莫名有一种老父亲一般的看着孩子长大的满足感。 “要好好长大啊。” 三颗灵魂源质艰难地动了动身体，以示对池明栖的回应。 “我们会……乖乖的。” “殿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圣域以外的混沌再度充斥了整个世界之后，池明栖打算给三颗灵魂源质再喂食一次。 然而这一次，灵魂源质们缓慢吸食着光明神力的艰难，连还不太懂状况的池明栖都看得出来。 “怎么了？吃不下吗？” 在池明栖这个大光团面前，玲珑小巧得宛如三颗小珍珠一般的灵魂源质们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呜……，殿下，我们……我们吃不下了。” “吃不下就吃不下，别哭啊……” 池明栖吓了一跳，然而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不是灵魂源质们大惊小怪。 而是如果他们真的再吃不下光明神力的话，以着他们此刻的脆弱程度，或许圣域中那些宛如云层般的光明神力也能伤害到他们。 因为光明神力，对于不够纯粹，也就是不能容纳过多光明神力的生灵来说，无异于穿喉的毒药和利器。 这似乎是他曾经在创世神的神位中，看到的某种隐隐的规则浮现。 心中的紧迫感越发加强着，池明栖自言自语着，既是安抚着灵魂源质们，也是在鼓励着自己。 “没事的，一定有办法的……”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艾泽明斐的圣音。 “眀栖殿下，或许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听到是艾泽天使长发言，池明栖立刻惊喜地向着艾泽天使长看去。 “艾泽殿下，您有什么方法？” 原本垂首默立的天使长，不知何时飞到了他的身前，赤裸的身体被圣光隐约笼罩着，只有面孔格外清晰得圣洁美丽地展露在池明栖面前。 即使不是第一次遭遇艾泽天使长的美颜暴击，池明栖也还是为艾泽天使长的容貌晃了晃神。 想想人家，再想想还是个光团的自己，真是不比较就没有差距啊。 不过即使创世神说艾泽明斐和祂很像，仔细地看着艾泽天使长，池明栖也还是觉得这份相像没有让他混淆的程度。 如果说艾泽天使长的美貌程度是以人类审美看的满分的话，那么创世神笼罩在光团内若隐若现的容貌，就已经是超乎人类想象的，神性得甚至让人难以生出美丑感觉的完美了。 总之在创世神面前，池明栖简直连比容貌美丑的想法都没有升起。 “……眀栖殿下，您觉得这种方法可行吗？” 池明栖回过神来，也才将艾泽天使长刚刚的话语转换为自己理解的意思。 如果说创世神造物的技术相当于是灌神力捏人，没死在这种神力“填鸭”中的灵魂源质才能活下去，世界意识创造圣灵的方法相当于把整个灵魂源质洗涤成完全透明纯净，能承受得了光明神力灌溉的灵魂源质的话，那么艾泽天使长的想法，就是“套娃”。 没错，就是简单粗暴的类似于俄罗斯套娃的"套娃"。 就是一个灵魂源质可能承受不了这种光明神力的话，那么只要让已经具备圣灵意识的灵魂源质，互为内外地包裹对方，叠加起来，然后按照一定时间间隔更换次序，吸取光明神力，应该就能逐渐适应圣域内的光明神力的强度了。 池明栖被艾泽天使长这种独出心裁的想法震惊了。 他简直要怀疑到底自己是穿越的，还是艾泽天使长才是穿越的，然而这不耽误他的彩虹屁的发射速度。 “艾泽殿下，您真是个太厉害了！竟然能想出这么与众不同的想法！” 池明栖深深意识到自己脑洞的匮乏，他将三个也听懵了的灵魂源质用捧起，真诚地推到艾泽天使长面前。 “那就麻烦您了。” 然而艾泽天使长似乎没有多少被夸赞的骄傲，圣洁的天使长微微垂眸，银色的瞳眸似乎因为回想，而显得微微困惑。 “殿下，这不是—— 您曾经提出的想法吗？” 第26章不能讳疾忌医啊！ 池明栖：？？？ 他的想法？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提出过这种想法？ 难不成是艾泽天使长也无师自通了传说中社畜必备的，“把自己的功劳算成领导想法”的拍马屁技能？ 然而望着艾泽天使长圣洁得似乎看不出丝毫波澜的面孔，池明栖反而自己否决掉了这个念头。 他能感觉得到，艾泽天使长的话语中格外真诚的疑惑没有透出半点虚假的意味。 池明栖断然否认道。 “艾泽殿下，我从来没有动过这方面的想法。所以这么天才的设想，应该是您第一个想到的。” 然而艾泽天使长的困惑，似乎并没有被他诚恳的话语消减多少。 艾泽天使长终于改变了之前垂首默立的姿态，银色的瞳眸微微抬起，以着格外慎重的姿态望向了面前的池明栖。 “抱歉，眀栖殿下，可能是……世界之源，灌输给我的规则出现了错误，可我辨别不出哪条规则出现了疏漏。” 望着艾泽天使长一副仿佛自身设定的程序出了bug的样子，池明栖也急了。 比起还能撑住一段时间的三个苗苗的灵魂源质，那肯定是完整体的艾泽天使长的状况此刻出了bug的状况更加要紧。 池明栖也不犹豫，有着小病不治极有可能发展成大病的想法，他立刻一边翅膀拉着艾泽天使长，一边猛然朝着创世神所在的地方飞去。 虽然艾泽天使长的体形看着比他大很多，然而有着创世神长年累月地给他“喂饭”的功劳，池明栖觉得自己哪怕用一边翅膀提起十个艾泽天使长也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艾泽天使长这重量，不会就真成纸片人了吧？ 池明栖一边忧心忡忡地想到，一边条件反射地“遇事不决，找创世神”。 “吾主，吾主！您快来看看艾泽天使长的情况，他说世界之源灌输给他的规则出了疏漏。” 而创世神也是异常熟练地握住了祂的小造物，指尖看似温和的光明神力如同一道牢固的屏障，将池明栖与艾泽明斐分开。 艾泽天使长扇动着背后的圣洁羽翼，垂首恭立在创世神面前。 “吾神。” 然而亚德度斯不过是将视线分给了艾泽明斐一眼，就在池明栖担忧的视线中下了结论。 “他的圣体无事。” 池明栖忍不住开口道。 “可是……” 艾泽明斐的圣音却和他同时发出。 “多谢吾神。” 望着艾泽天使长一副创世神的深度脑残粉，无论蒸煮说啥都深信不疑的样子，池明栖也急了。 在亲自见过创世神创物失败，手残脸黑等种种让人震惊的操作后，创世神在他眼里的形象，早就没有神话中塑造的什么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造物主逼格了。 “可艾泽天使长刚刚发现了他自身的规则……” 然而就当池明栖还要开口，质疑创世神的“诊断”的时候，艾泽天使长却是陡然阻止道。 第19章 “眀栖殿下，刚刚是我感知错误了。” 艾泽天使长格外坚定地说道，就如同刚刚还略微犹疑的家伙不是自己。 然而池明栖却没有被艾泽天使长的这番操作骗过。 他的这位同僚大概是死认“如果说创世神和他自己之间有一个错了，那错的肯定是他自己”的死理，可池明栖就一点也不“迷信权威”。 毕竟看病可不能讳疾忌医，更何况创世神刚刚的操作，在他眼中连个医生都不能算，顶多算是一个隔网线看病的百度。 “吾神，既然艾泽殿下的圣体无碍，那为什么……” 池明栖将刚刚自己与艾泽天使长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已经摸清楚了创世神的性子，因此一点也不担心创世神会因为他的质疑而生气。 而亚德度斯确实也没有动怒的意味，或者可以说，祂也因为小造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坚持，终于对不远处的圣灵体内的异样出现了些许兴趣。 “他的圣体无碍，至于灌输在圣体中的规则——” 亚德度斯轻飘飘地望向了植根在这片圣域最深处的世界意识。 “世界之源，你从吾的神位中抽取了什么？” 一直被创世神镇压着不许唱圣歌的世界之源，此刻也终于能委委屈屈地从创世神的镇压下“探出头”来。 高雅圣洁的圣歌再度响起，不仅圣域内的威压加重了许多，池明栖觉得整个圣域的光明神力似乎都浓郁了几分。 不好，他的三颗苗苗！ 池明栖此刻的心情简直堪比看着外面下雨，赶着回家收衣服的社畜。 趁着创世神询问世界之源的时间，他立刻溜回了圣域边缘，先让三个瑟瑟发抖的灵魂源质试着自己初步“套娃”一下。 等看着这三个灵魂源质自行套娃成功，才放心地捏了捏他们，示意他们好好在圣域边缘呆着，能吃光明神力就吃，不能吃就睡，然后再溜回了创世神面前。 创世神与垂首默立艾泽天使长之间格外寂静的场面，就如同一副无声的油画。 直到扇着小翅膀的光团体猛地撞进了创世神掌心里，这幅无声的油画仿佛才随着时间解冻，开始流转着。 亚德度斯缓缓地捏了捏掌心的小造物，突然觉得寂静的圣域里仿佛也因为自己的第一位造物，而多出了些许生机。 池明栖丝毫没有察觉到创世神心中的波动，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吾主，您刚刚问了世界之源，它说了什么？” 世界意识奏响的圣歌优雅圣洁，然而其中蕴含的复杂旋律和意味让还想着一心二用的池明栖听得耳朵疼，他索性直接从创世神这里询问答案。 毕竟以着池明栖对创世神的了解，自家这位造物主是说话能说一个字，就绝对不会说两个字的。 虽然有时候听得他云里雾里，然而至少说的是人话，能让他听得懂啊！ 创世神也没有辜负池明栖的期望。 “世界之源的意思是—— 创世神平淡地说道，“它也不知道。” 池明栖：就这？就这？？？ 他刚刚都哄完孩子，呸，哄完三颗灵魂源质了，创世神这问半天世界之源，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第27章又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创世神的圣音格外冷淡地说道。 “若真是规则出了问题，便只能是原始混沌中的规则出了问题。” 还在状况之外的池明栖一脸懵逼，他索性望向了自己的小伙伴。 “艾泽殿下，吾主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比他这个纯空白“新机”，多加载了“规则”资料包的艾泽天使长当然听懂了创世神的意思。 面对池明栖的询问，艾泽天使长认真地开始向池明栖解释，池明栖也终于能从艾泽明斐一大堆解释中把握住了事情的重点。 “创世神”和圣域以外的”黑暗混沌”，都出自同一个“爹”，呸，本源，他们的本源都是“原始混沌”。 而创世神的“神位”是世界全部规则真理的集合体。 世界意识的造物，其实就是创造一个纯洁无暇的圣灵容纳体，然后从“神位”中抽取规则，将抽取出来的规则填充进圣体里，这样就能创造出一个完整体的“圣灵”。 然后创世神刚刚的问话就相当于是—— 小老弟，你这干的活是怎么回事？我这刚出厂的设备怎么就出bug了呢？ 然后世界之源的回答也异常光棍。 ——大哥，我也不知道啊，我真的就是按照流水线生产设备的。 总结下来，创世神觉得自己创造圣体的过程没出毛病，世界意识觉得自己抽取规则，塞进圣体的过程也不可能出毛病啊，那么问题的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没错，幕后真凶就只可能是—— “原始混沌”！ 只有创世神和世界意识共同的起源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在创世神和世界意识都觉得自己这一步没出错的情况下，最终出厂的造物出了差错。 听完艾泽明斐的翻译，池明栖只觉得自己三观隐隐快要崩塌了。 说好了创世神一亿年后才可能堕神，结果创世神现在才诞生多久，就连造物都出问题了？ 他要是艾泽天使长的话，他都要为自己出生在这黑心工厂，呸，黑心的世界而自闭了。 这么一想，被创造出来的形态是一个光团的他，或许还可能是造物中比较幸运的。 然而艾泽天使长一点也没有身为“受害天使长”的悲愤。 艾泽天使长平静地甚至反过来安慰他道。 “没事的，殿下，我相信吾神与世界之源，以及最初本源都不会出现差错的。” 艾泽天使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应该是我的感知出了问题，”艾泽天使长歉然地说道，“刚刚劳烦您为我的事情而去求助吾神了。” 池明栖震惊了。 艾泽天使长这种“不，一定不是这世界的错，如果真的有一方错了，那就一定是我自己出了差错”的精神简直可以当选圣域十大感动天使啊！ 虽然现在圣域里算得上天使的，如果勉强算上圣域边缘那三颗套娃的灵魂源质，还有滥竽充数的他，应该也只能算五个，连十个也凑不齐。 然而就看艾泽天使长这种毫不怀疑上级的精神，池明栖觉得艾泽天使长如果穿到了他的世界，一定会是黑心肠老板最喜欢压榨的“福报”型员工。 而且不仅仅是艾泽天使长是这么认为的，世界意识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听出来奏响的世界圣歌中格外轻松而明亮的雀跃意味，池明栖仿佛幻视了一头仿佛被主人冷落许久，终于抓住翻身时机，然后在创世神面前疯狂邀宠，甚至隐隐间透露出些许茶里茶气的的撒娇猛兽。 而他这个竟然敢大胆质疑创世神和本源的天使长，在世界意识眼里，就是妖媚祸上的另一只争宠猫猫。 被自己格外生动的比喻再次雷到了，池明栖望向了头顶看不出任何神态变化的创世神，突然觉得可能这片圣域里脑子正常，不争宠，不迷信创世神的生灵只有他一个。 然而不知为何，望着神明在浩瀚光明力中冷淡得近乎没有丝毫波动的面孔，池明栖还是鬼使神差地问道。 “吾主，您也觉得是我多心了吗？” 亚德度斯望着自己掌心中似乎陡然蔫了下来，连光团亮度都黯淡几分的小造物，指尖轻轻再捏了捏，感觉到小造物的翅膀都瑟缩了几分。 神明陡然放出的光明神力，再度将聒噪的世界意识镇压下来。 “不。” 创世神的这个回答，让垂首默立的艾泽天使长都不禁露出了惊容。 “吾会好好观察。” 池明栖的光团身体陡然如同大灯泡一般“噔”得亮了起来。 创世神冷淡的圣音不急不缓地荡涤开整片圣域。 “如果最初本源出了问题，吾会去解决的。” “吾主！！” 池明栖激动地扇了扇小翅膀，难以再用普通的话语表达自己此刻的感情。 虽然他知道按照原书的剧情，创世神会在一亿年后堕神，可他又不能将剧情透露出去，本来他已经不对创世神能发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抱有过多希望，可是他本能地会比任何天使，都更重视圣域里出现的任何一个看似很小，或者是大家都以为是自己出了差错的小问题。 只是他没想到，在连作为当事天使的艾泽天使长都没将他的话当真的情况下，创世神竟然还能将他的话听进去。 如果此刻他的面前出现一张上司评价表的话，他要给创世神打满分！！ 就冲创世神能听得进他的建议，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把他的话当成玩笑话。 这一刻，虽然说可能还没到士为知己者死的程度，然而池明栖也终于发自内心地认可了自己接下的这个拯救创世神任务。 第20章 吾神，放心吧。 只要我还活着，我一定不会让你堕神的！ 池明栖心中暗暗地发誓着，然后就感觉到了创世神又递到他面前来的，覆盖着光明神力的指尖。 又到吃饭的时间了吗？ 池明栖下意识地含住了创世神的指尖，虽然不饿，然而他也不忍拂开创世神的好意，只能充满感动地又多吃了一顿“饭”。 而听着自家造物格外激动而高昂的圣音，亚德度斯却是不放心地捏了捏掌心的小造物，用着十二分的细致将掌心上小光团的圣体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祂的造物的圣体，应该没有出问题。 所以果然，刚刚喊祂，只是因为又饿了吧。 第28章遇事不决，找创世神求助！ 而创世神这一边既然答应了会留心观察艾泽天使长的状况，再加上艾泽天使长短时间内没有表现出其他异样，在创世神掌心上乖乖吸取完光明神力后，池明栖就重新回到了圣域边缘处。 当然，这一次他带回的还有艾泽天使长。 作为圣域现存最有责任心的天使长，艾泽天使长对于培育这三颗灵魂源质的任务更加放在心上。 “殿下，如果您愿意的话，我可以为您分担照料他们的工作。” 听着艾泽天使长主动包揽下带崽这个任务，池明栖十分感动，毫不犹豫地将还黏黏糊糊想呆在他身边的三颗套娃似的灵魂源质放到了艾泽天使长手上。 而看着艾泽天使长尽心尽力地用光明神力喂养这几颗灵魂源质的场景，池明栖突然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这不就是创世神平时给他喂光明神力的场景吗？ 不得不说，以着旁观者的视觉来看，当艾泽天使长微微垂眸，看似冷淡的银色瞳眸专注地停留在掌心上的灵魂源质的时候，池明栖终于能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与创世神极为相似的姿态以及气息。 就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样。 池明栖忍不住看了一眼此刻专注”喂奶”的艾泽天使长，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创世神，突然觉得这种相似的场景无比奇妙。 如果他没有穿书，创世神选择让世界意识一直造物下去的话，那么圣域里以后不是会出现成百上千个长得和创世神相差无几的天使长，或许还有无数个天使幼崽？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突然对这神奇的一幕产生了些许的期待。 不过如果从创世神的角度看，或许创世神并不喜欢这么单调同一，仿佛都以祂为模版而生的天使面孔吧。 那等这三个灵魂源质孕育成功后，他要不要唆使这三个天使长改变一下样貌，给圣域增添一点不一样的风景呢？ 时间悄然流逝着，因为圣域内没有日夜之分，池明栖这具光团体也没有疲惫入睡的需求，所以他最后确定用来衡量时间的刻度，就是自己被创世神投喂的用餐次数了。 在第五次被创世神投喂了满满的光明神力后，池明栖回到圣域边缘，看到如同一个尽职尽责育苗园丁般伫立不动的艾泽天使长终于有了动作。 “殿下，您看。” 艾泽天使长捧起掌心中比之前整整大了一圈的灵魂源质，格外认真地说道。 “他们现在应该能适应圣域里的光明神力，也能接受规则的灌输了。殿下，您是否需要他们现在各自分离开，然后接受世界之源的规则灌输呢？” 毕竟是被世界意识创造出来的，艾泽明斐对于造物的理解有着格外一板一眼的理解，因此对于后续灵魂源质的成型，他也只能从规则中找到经验参考。 然而毕竟之前他在规则中感觉到了些许异样，因此艾泽明斐也不敢为这三颗灵魂源质的造物方式做出决定。 池明栖犹豫了一会儿，感觉到这三颗灵魂源质中已经能发出完整圣音的圣灵，此刻如同懵懂的婴孩出生一般向他发出格外喜悦而亲近的圣音。 没有规则的灌输，这三颗灵魂源质比起至少还有着前世记忆的他，更像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这样的圣灵，怎么能让创世神认可他们能成为天使长呢？ 然而如果像创造艾泽天使长一样，让世界之源向他们已经成型的圣体中出现规则，池明栖又担心之前艾泽天使长的问题，会又出现在这三颗灵魂源质上。 还有如果让世界之源造物的话，创世神似乎并不满意世界之源这种一味仿造他的容貌姿态创造的所谓圣灵。 对了，遇事不决，还是去找创世神解决这个问题好了。 池明栖望向艾泽明斐，“艾泽殿下，那麻烦您看护他们先彼此分离开来，至于是否要灌输规则的事情，我想先去询问吾神。” 对于池明栖这个处置方法，艾泽天使长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好的，殿下。我会仔细看护好他们的。” 池明栖欣慰地用翅膀拍了拍格外尽职尽责的艾泽天使长，只觉得自己这位同僚男妈妈的属性点应该在这段时间中点到了满分。 而安抚完三颗互相包裹着的灵魂源质，池明栖一转头，立刻向创世神飞去。 “吾主，吾主！那三位刚出生的圣灵，要不要让灌输给他们规则呢？” 亚德度斯稳稳地接住了向他飞来的大光团，轻轻揉了揉光团体温暖光滑的身体后，平静地说道。 “你若是不放心世界之源，便由你来为他们刻入规则。” 听着创世神平淡的话语，池明栖懵了。 他之前就连呆在神位附近，看一眼里面的规则，都差点被神位内溢出的世界规则的力量活生生“看死”。 创世神竟然还让他来给三颗灵魂源质注入规则？！ 然而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创世神平静地说道。 “本源规则的力量，你还不可承受。可圣灵的规则，你若想承载，就由吾来替你刻印。” 在创世神平静无波的神音解释下，池明栖终于弄懂了创世神的意思。 神位中的规则一小部分是涉及这个世界的本源规则，本源规则蕴含的力量太过庞大，只有创世神自己才能承受。 当初池明栖是因为过于靠近神位，不仅窥看了规则，还过于靠近本源规则本身，才会被本源规则的力量辐射到。 可创世神神位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圣灵体质能承受的规则，他是被创世神亲自创造的，艾泽天使长是被世界之源创造的，都是完整的圣灵体质，自然能承受得了这些圣灵规则。 而三颗灵魂源质是相当于被他和艾泽天使长间接创造的，圣灵的体质不算纯粹，但应该也能承受得了这些规则。 创世神刚刚的意思，就是祂亲自挑选出适合圣灵体质承载的规则，先由池明栖自己刻印在圣灵体中，然后由池明栖自己选择，将那些对圣灵体质符合不太大的规则再刻印到三颗灵魂源质上。 这对池明栖自己来说，排除掉世界之源这个多余“中介”，无疑已经是安全系数最高的方法了。 第29章疯狂暗示 只要不是创世神和最初本源出了问题，创世神的这个方法就完全不存在任何风险。 而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除在外的世界意识，此刻就连圣歌都奏响得有些许低迷了。 如果说世界意识有形态的话，池明栖都感觉此刻的世界意识就好像被家长怀疑的孩子一般，就差咬着手绢躲在角落里哭了。 池明栖莫名有几分心虚，仿佛自己成为了正在虐待世界意识，插足它和创世神的第三者，呸，这什么破比喻…… 池明栖回过神来，明白自己还是应该感谢创世神这一番为他着想的好意。 “谢谢吾神。” 毕竟以着他对创世神能少说一个字就不多说一个字的了解，明明能让世界意识代劳的事情，创世神还是提出了祂自己亲自动手为他刻印规则，那就已经说明了创世神对他的重视。 池明栖也不可能推脱创世神的这番好意。 虽然他刚刚也有想过，创世神在书里的结局是要堕神的，那么创世神和最初本源上出问题的概率或许也不算小，可作为原书中的天使长之长，他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光团体这种作用好像只有发光的形态。 为了抓住内鬼，他还是需要高于创世神造物的一定程度的战力和侦察能力的。 而如果不刻印规则，或许到了剧情的后面，他会连所有天使长后之间的交流行事的目的都看不懂，更不用说抓内鬼了。 那么为了抓内鬼，刻印规则无非是早和晚的事情，至于如果真的出了问题…… 池明栖认真地望向面前的创世神。 以着创世神现在对他的重视来看，如果他在被创世神亲自刻印了规则之后，还出现了规则，他相信创世神一定会警惕起来，重视起可能是自身或者是最初本源出问题的这个可能。 如果能解决他的问题最好，如果他的问题解决不了，那么能用他自己的安全提醒创世神警惕这一点，池明栖觉得自己这个牺牲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第21章 毕竟如果能让创世神堕神的东西，是连创世神发现了之后都解决不了的重大后患的话，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还起到多少作用。 所以—— “吾神，我相信您。” 池明栖蹭了蹭创世神的掌心，他大大方方地张开了羽翼，示意着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刻印规则的过程，总不可能比之前创世神强灌他光明神力还痛苦吧？ 然而下定了决心，等创世神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之后，池明栖还是略微有些忐忑地躺在了创世神掌心上。 可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创世神的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光团体，伴随着神位略微打开后，圣域中陡然笼罩而下的规则力量的灌注，那些涌入他光团体的规则，就如同和他的身体完美无瑕地契合一般，如同温暖的水流缓缓浸泡着他的整个身体。 或许是他之前在神位边缘窥看过规则，留下过印记的原因，创世神将规则刻印在他身体上的过程简直是水到渠成，没有丝毫阻碍。 等到创世神停下手的时候，他甚至有些眷恋地忍不住用小翅膀轻轻抱住了创世神的手指。 好舒服，不要停，按摩，能不能加钱加时间再继续啊…… 亚德度斯低头，望着掌心中懒洋洋地躺着，柔白的光团体上隐约烙印着规则瑰丽痕迹的景象，陡然觉得自己的小造物现在的形态，似乎更符合祂的审美。 洁白，纯净，规则，秩序，这些都是祂自诞生而来就最钟爱的事物。 而祂第一件创造的造物，就已经完美地符合了祂的设想。 而池明栖一边，在勉强摆脱了创世神掌心令人着迷的床心引力后，忍不住认真地看起了创世神给他灌输的规则。 他也不指望自己能变得有艾泽天使长这么好看，不过创世神都亲自给他灌输了规则，那么至少他从灯泡换个人形，总是能做到的吧。 然而当他细致地读取着创世神给他刻印的规则时，池明栖的表情陡然从兴高采烈变成了一潭死水。 虽然说用光明神力战斗，储存光明神力，这种运用力量的规则确实是他需要的，可创世神给他烙印的这么多圣灵体质的规则里，没有一条是怎么运用光明神力改变自身形态的，这就离谱！ 是他这个天使长之长不配拥有除了灯泡以外的身体吗？ 还是他真的可能像原著里从未出过场的那位天使长之长，就从头到尾都注定了要一直保持这个光团体形态？ 池明栖悲从心来，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格外专注的视线，他也只能忍住心中的悲痛，打起精神说道。 “感谢吾主，那我就去给他们烙印规则了。” 然而创世神微微捏住想要飞走的他，指尖再度轻轻扫了扫他的翅膀。 这一次他的羽翼，终于从如同被厚厚棉花糖包裹的羽翼，变成了如同艾泽天使长一般，陡然宽阔伸展的羽翼上每一根羽毛都是细密洁白，泛着格外圣洁明亮的光明神力的光芒。 他头顶的光环，也终于能从粗细不均的程度，变成了完美贴合他这个“天使蛋”大小的均匀粗细，坚固的金环上泛着明亮而洁净的光泽。 池明栖忍不住生出最后一丝希望，他主动将自己的光团身体贴近创世神的指尖，然后用力地蹭了蹭。 然而创世神仿佛以为他是求撸的猫猫一样，亚德度斯银白的瞳眸里泛出些许宛如无奈然而宠溺的笑意，却是纵容地轻轻再揉了揉自家小造物温暖柔软的光团身体。 望着创世神没有丝毫动作的样子，池明栖：……他送上门是来给你揉的吗？ 创世神这都把他的翅膀和光环改成天使应该有的样子了，怎么就看不懂他的意思，顺便把他的身体也捏成一个天使形态呢？ “吾主。” 然而形势比人强，池明栖只能疯狂暗示道。 “您看我现在的形态，是不是还要改造点什么？” 比如说他现在就差个天使人形了…… 第30章瑟瑟发抖 然而端详着自家小造物格外活泼可爱地蹭着祂指尖的样子，创世神沉凝了一瞬，格外平淡而坚决地否认道。 “不，你现在已经是最完美的造物了。” 能从创世神嘴里说出完美，世界之源和艾泽天使长不由都对池明栖身上笼罩的“神恩”无比钦羡。 然而池明栖不为所动。 创世神觉得完美怎么样？ 他觉得这个亮灯泡一点都不好看啊！！ 唉，他懂了。 反正他在创世神眼里应该就是讨人欢心的猫猫定位，创世神既然喜欢他现在的形态，就不可能听从如同猫猫一样纯粹是解闷的他的想法改变自己的审美。 他还是老老实实去工作吧，不能和老板任性。 收回了最后一丝希望，池明栖决定他以后都不要自取其辱，再问创世神这个问题了。 懒洋洋地扇了扇翅膀，他准备飞回圣域边缘。 然而他刚刚想飞离创世神的掌心，陡然间池明栖感觉创世神稳稳握住他的力道微微收紧。 “明—栖。” 创世神缓缓地念了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池明栖竟然感觉自己从创世神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征询，还有安抚的意味。 不过创世神念他的名字的神音还挺好听的，池明栖控制着情绪，镇定地转过头。 “吾主，怎么了？” 亚德度斯垂眸，神明圣洁冷淡的银眸，一寸寸地从自己面前的造物上扫过。 祂感觉到了，小造物的情绪，似乎有些低沉。 来自创世之初就掌控了世界一切的神明，不愿意错过自家造物的这一点情绪变化。 而简单的询问，比不了直接的心音更能让祂了解造物此刻的想法。 “吾，想要听你的心音。” 明明应该是陈述的语句，池明栖却莫名从创世神银白而专注的瞳眸中看出了些许询问的意味。 就如同只要他拒绝，神明就会宽容地应允下来一样。 那他的回答当然是—— “吾神，我可以拒绝吗？” 摸清楚了创世神的性格，池明栖知道创世神不可能因为这一句拒绝而生他的气。 但如果让创世神真的听他的心音，听到他心里奇奇怪怪的那些吐槽，池明栖觉得自己这次穿书之旅应该就可以在这里画上句号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神明没有立刻应允下来，反而是用指尖轻轻抚摸着他光团上的规则，似乎陷入了某种令祂困扰的抉择里。 作为这个世界唯一宽容仁慈的造物主，亚德度斯觉得，祂应该包容自己第一位造物的一点点任性。 就如同祂主动提出不窥测祂的造物的心音一般，此刻祂也应该宽容地放任祂的造物离去。 然而冥冥之中的世界法则似乎告诉自己，一旦自己此刻松开手，放任祂的造物离开，祂就会失去某种极为重要的东西。 而这选择虽然煎熬，然而创世神也不过是迟疑了片刻，就做出了最从心的选择。 “吾只听取—— 你此刻最强烈的心音。” 池明栖下意识地安静如鸡，控制着自己千万不要去想关于系统和创世神的任何事情。 伴随着创世神的指尖轻轻揉捏，柔和的光明神力顺着那些规则纹路融入他的身体。 陡然间，池明栖感觉仿佛自己和整个世界在一瞬间是完全开放地联系在一起的。 日，原来这种感觉就是被创世神听取心音吗？ 也太像裸奔了吧！ 等到，这句吐槽不会被创世神听进去吧？ 池明栖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才终于等到创世神微微松开他的光团体。 “既然你的愿望如此强烈——” 亚德度斯微微叹了口气，在自家造物五颜六色般亮丽而活泼的心音中，他终于感觉到了真正让自家小造物不开心的那抹低沉心音是什么。 “那吾便满足你的愿望吧。” 池明栖：？？？ 等等，他什么愿望强烈，他本人还不知道呢？ 创世神不会是听到什么不灭世之类的剧情了吧？！ 然而没等他担心多久，池明栖就感觉创世神的神力再度融入了他的体内。 在创世神指尖无比平顺柔和的光明神力，在涌入他的体内之后，反而如同惊涛骇浪一般炸开了锅。 最可怕的是，这些惊涛骇浪一般不安分的光明神力，仿佛刺激了他的这具身体，光团奇怪地扭曲地颤动着。 这感觉，大概就像某种异形想要从他的身体里爬出来一样。 然而没等他开口，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一种失重感格外强烈地传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他终于睁开眼时，池明栖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大号太阳一样放出了耀眼的不能直视的光芒。 不对，不是这个世界变成了会发光的太阳，是他的眼睛变成了——变成了大号的电灯泡？！！ 第22章 创世神的指尖不知何时搭在了他的头上，神明的神音格外平静地指导着他安抚着体内还暴动的光明神力。 这大概是创世神有史以来说过的最长的话。 然而在创世神耐心而平和的安抚下，池明栖才摆脱了懵逼，等到他终于能控制体内的亮度，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等等，这熟悉的触感…… 他的手回来了？ 池明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虽然他的身体上笼罩了一圈似乎比创世神身上的光污染轻不了的耀眼光亮，然而在光亮中，他确实看到了自己以着完整的人形，坐在创世神的手上。 等，等等，虽然有着圣光包裹，可他现在好像是什么都没穿的样子，坐在创世神的手上…… 什么都没穿…… 那，那不就是，裸奔吗？！！ 池明栖如同炸毛的猫猫般地立刻从创世神掌心上猛地跳起，然而他陡然意识到，似乎不是坐姿，他的身体在创世神眼里更像是某种暴露狂裸奔的样子…… 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整个人都懵了。 在神明格外专注地注视中，他羞耻得立刻蹲下，瑟瑟发抖地蹲在创世神的掌心。 或许是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他已经开始怀念自己还是个光团体的样子了。 第31章如果他有罪 “怎么了？” 望着自家小造物如愿以偿后，非但没有高兴，反而还瑟瑟发抖的样子，创世神忍不住伸出手，神明的指尖温和地摩挲着瑟缩在自己掌上的造物银白的长发。 无比的柔顺和美丽。 感觉到创世神指尖在他头上的移动，池明栖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等，等等，他以前的形态是个光团，创世神这么摸确实没有问题，可是他现在的身体都已经变成人形了…… 再感觉到创世神微微炙热的指腹在抚摸着他头顶的时候，仿佛如有似无地在他的后颈和肩膀微微擦过的触感，池明栖觉得此刻自己的身体已经红得差不多都可以冒出热气了。 “吾，吾主，不要摸我。” 虽然他被摸得确实很舒服，可他现在，现在已经是个人了……不对，他本来是就是个人……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心头涌出着，池明栖勉强伸出手，想要阻挡他头顶创世神抚摸的力道。 “为何？” 创世神银色的瞳眸重新变回最初般无情无欲的淡漠。 亚德度斯不明白，为何在满足了祂的造物的愿望后，祂的造物反而表现得与祂越发疏远。 而在创世神越发冷淡而沉凝的注视中，池明栖也才后知后觉到，自己的这番举动，可能把撸他撸习惯的创世神惹毛了。 一想到创世神刚刚还主动帮了他这么大的忙，他现在拒绝的态度似乎有点过河拆桥的味道，池明栖立刻补救道。 “吾主，我，我不是抗拒您的接近……只是，我觉得赤裸地站在您的面前，是对您的不敬，您可以给我一套衣服吗？” 而听着自家造物格外真诚的解释，创世神倒也没有过多责怪的意思。 祂被小造物话中的新鲜词汇转移了注意力。 “衣——服——？” 圣音中传达的意象，让亚德度斯立刻明白了祂的造物说的“衣服”，指的是能遮蔽身体，修饰体型的外物。 可是—— “为何你需要衣服？” 就如同拥有着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一样，创世神格外不解地继续问道。 “吾并不觉得你不敬。你的圣体虽然不同于吾，却同样圣洁纯净，是超出吾意料的美丽。” 创世神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祂先前不喜欢自己的小造物化成神形，是不希望小造物模仿祂的形态，变成与祂样貌一致的圣灵，可是祂没有预料到，在化成神形时，祂的造物并没有化成与祂一样容貌形态的圣灵，反而…… 回想着刚刚圣光笼罩中，少年纤长美好的形态，亚德度斯承认，祂的小造物的表现，已经超乎了祂的设想。 然而听着神明用冷淡低沉的神音，夸赞着他的身体的美丽，如果此刻地上有缝的话，池明栖简直恨不得能找条缝钻进去。 好吧，因为神明和圣灵的特殊体质，创世神和艾泽天使长都不会有冷暖概念，所以不会觉得没有任何缺陷和性别特征的圣体赤裸着如何羞耻，并且无论是创世神还是被创造出的艾泽天使长，他们的身体好像都是笼罩在圣光之中，所以圣域里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生灵有赤裸羞耻的概念。 可他是个有前世记忆的纯种人类啊！ 更何况在刚刚的仓促一瞥中，池明栖下意识感觉到自己化成的人类形态应该和前世的自己的样子十分接近。 也就是说，除了他现在可能开个闪瞎人眼的美颜以外，他身上该有的零件一样不少，而且和前世相比相差不太大 而被创世神这么坦坦荡荡一看，再一赞美，池明栖觉得自己现在身体发凉得简直像是前世的自己站在创世神面前，被创世神当作什么珍稀动物观赏一样。 然而创世神似乎没有感觉到他的羞愤，反而望着他的身体，同样陷入了沉思之中。 “你身下为何多了……” “吾主！……” 然而没等池明栖解释，创世神就自顾自地翻阅了世界法则，自行弄懂了池明栖身上多出的零件是怎么回事。 “原来你觉得圣灵的身体太过单调，所以为了繁殖之用，自行开辟了两种性别，并为自己定义为两种性别中的一种吗？” 创世神恍然大悟，充满着学术精神地询问了一下池明栖的想法。 池明栖：…… 银发披肩，体形纤长，容貌秀美到了极致的少年天使长，此刻瑟瑟发抖地抱着自己的身体，蹲在地上，陷入了深深的人生思考中。 他真傻，他当初就不该996，如果不996，他就不会猝死，如果不猝死，他就不会这么倒霉地穿到这本书里，如果不这么倒霉地穿到这本书里，他就不会接到这种坑爹的拯救世界任务，如果不接到这个任务，他就不会穿到一亿年前，成为这个憨憨创世神的第一个造物…… 总而言之，如果他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让他必须看着憨憨创世神一边看着他的身体，一边对还在对他的身体进行研究…… “眀栖？” 感觉到自家的小造物似乎还在瑟瑟发抖，柔软洁白的脊背弯曲成动人的弧线，创世神本来轻轻抚摸着自家小造物柔软的头发的动作微微顿下。 祂的指尖忍不住微微下滑着，安抚着再轻轻抚摸着自家小造物的脊背。 不同于光团体时虚无温暖的触感，也不同于祂的神体坚韧冰冷的感觉，亚德度斯觉得指尖下光滑而微微温热的触感无比柔软，简直比祂曾经触碰过的无数灵魂源质还要脆弱而美丽。 就像只需要祂轻轻加重着力道，就会彻底碎裂一般。 亚德度斯冷淡无欲的银色瞳眸中，浮现了淡淡的忧色。 为什么祂的造物吸取了如此多的光明神力，还会如此脆弱？ …… 而被创世神这么来回仔细地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本来就被摸得全身发麻的池明栖就如同被捏住了尾巴的猫猫一般，差点没有跳起来。 摸头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摸他的背？ 如果不是创世神长得比他好看这么多，池明栖简直要怀疑创世神此刻是在借机占他便宜。 感言 感谢小可爱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相信看到这里的小伙伴都猜到了，这本书很快就上架啦。 稍微剧透一下，小眀栖和神的感情线逐渐开始明朗，创世神本质切开黑，一旦认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就非常直球+各种骚操作了。 当然按照国际惯例，有正派阵营存在，也会有反派大boss存在， 当然，反派boss也是他老攻，但也不完全是他老攻（这里先卖个关子，但相信看过我其他文的小可爱已经能猜到后续了）。 不过相信看到这里的小可爱们应该都知道本文的沙雕文风，所以不管什么骚操作，后续都是沙雕+甜的，偶尔会有点酸爽情节调节一下，大家可以期待一下孵出来的天使长们的天使形态，小可爱们有什么喜欢的名字和天使的性格，以及期待的后续情节的发展都可以告诉我哦。 小小剧透一下，几位天使长会比小池更快得长大，很快小池就会发现：我的崽呢？为什么我刚打算养的天使长崽没过几天，就长得比我还高了？ 创世神认真思索：崽？吾的圣域只有你一只天使长幼崽啊 其他成年天使长低头望着被他们围在中间，一脸茫然的少年天使长，充满斗志地想道。 现在是我们回报/保护/爱护殿下的时候了。 第32章吾最喜爱你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按下，池明栖觉得自己不能够让事情再这么发展下去了，不然他真的相信创世神能做出一寸寸仔细研究他身体的事情。 第23章 池明栖轻轻扇了扇自己背后的大翅膀，试图略微阻挡一下创世神抚摸他脊背的动作。 “吾主，感谢您为我变化出形体，我就不打扰您了——” 然而他刚想扇着翅膀逃跑，时隔许久，池明栖再度感受到了创世神捏住他翅膀的牢固力道。 而因为他现在的大翅膀比之前的小翅膀大上许多，不过是翅膀根被创世神的指尖轻轻捏住，池明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就敏感得如同被扭住要害一样，动弹不得。 虽然知道创世神不可能真的扯掉他的翅膀……等等，创世神好像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情…… 回想起创世神当初毫不犹豫地想扯掉艾泽天使长的翅膀给他的记忆，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笑着转过头来，好商量地轻轻用手拉住创世神的指尖，故作懵懂地问道。 “吾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笼罩在光明神力中的少年天使长，此刻微微仰起的如同星辰般耀眼的美丽面孔上，清澈干净的银色瞳眸里只倒映出祂的身影。 看似镇定的神态下，少年天使长银白的长睫微微颤抖，圣洁雪白的羽翼微微颤抖着，只有亚德度斯能清晰感觉到，与那温暖私密的羽翼根部连接的，微微滚烫而柔软雪白的肌肤触感。 祂的造物雪白，纯净，就如同每一寸肌肤都是用最纯粹的光明神力凝聚出来的美好幻境一般。 神明不得不承认。 或许，祂的小造物的想法，是对的。 即使祂的小造物的大部分身体都笼罩在光明神力中，只有比他的神力更加精粹的存在才能窥看到光团内的真实。 可是，祂的造物如此圣洁而纯粹的形态，还是极有可能招引到圣域外，那些与祂同样出自最初混沌的恶念的窥伺和浊念。 即使那些窥伺祂造物的恶念与混沌不可能闯进这圣域中，然而仅仅是想到这种可能，亚德度斯也还是感觉到一种难以忍受的异样。 神明的银色瞳眸陡然变得更为冰冷。 祂的造物，确实需要更加周全而细密的保护。 那有什么—— 会比一个小世界，更适合作为保护祂的造物的屏障？ 自诞生以来，没有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改造念头的创世神，终于改变了祂的想法。 或许，圣域和黑暗混沌之间，确实需要一片世界作为缓冲。 而只要祂创造的这片新生世界的屏障足够坚硬，那么黑暗混沌就不可能跨越过一片凡界，窥伺到圣域的一切。 神明轻握着少年天使长翼根的指尖力道彻底松开。 亚德度斯承载着光明神力与世界法则真理的银色瞳眸，陡然变成一片银白而无机质般的全然冰冷。 储放着世界本源法则的神位，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终于伴随着神明的意志释放开来，整片圣域仿佛地动山摇一般地发生着极其可怕的震动。 池明栖：……等，等等，发生了什么？？？ 亲眼看着圣域的屏障在他眼前破裂，池明栖顾不得许多，立刻在脑海里疯狂呼唤系统。 ‘不好啦！圣域破了！！创世神是不是出事了？！书！系统！统子！你说话啊？！！’ 被疯狂呼唤的系统不得不开始响应。 【不要在靠近祂时呼唤我。】 【祂无事。】 【黑暗混沌里有法则碎片，等待圣域建造完成……你找到机会……可以到黑暗混沌里呼唤我……】 然而似乎系统的信号也不太好的样子，池明栖只等到系统说完这三句话，就感觉到包裹着自己身体的光明神力和神威陡然加重着，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创世神的存在。 而本来注意力全然投注在神位与规则上的神明，此刻陡然垂下眸，不带任何情感的冰冷视线以着极大的威压投注到掌心的少年天使长上。 在祂的神体承载支配着全部规则的时候，祂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意念体。 然而在祂最放心的圣域之中，祂刚刚感觉到了一股不受祂控制的法则之力的存在。 然而这股法则之力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就从圣域中消失了。 祂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感知出错。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圣域外的混沌与污浊，原来已经入侵到了圣域之中吗？ 创世神冰冷的银色瞳眸，突然对圣域中的一切都带上了冰冷杀意。 于祂而言，无论是瑟缩着的世界意识，还是刚刚诞生的几个圣灵，都抵不过对于污浊与黑暗的憎恶。 这个世界不过才算是初生，即使毁灭了新生的世界意识和圣灵，再造一个，对祂而言也不算是多么耗费神力的事情。 祂或许应该将整个圣域，都彻底“清洗”一遍。 只要将圣域内的一切都彻底毁灭，然后重新建造，那祂就可以再度创造出更为纯净的圣域了。 神明不带丝毫情绪地缓缓合拢着掌心，掌心中凝聚的光明神力如同一道厚厚的屏障，将掌心内的造物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祂唯一不怀疑可能被黑暗所污染的，只有祂亲自创造，亲自养育的造物。 即使在承载神位中全部的本源法则，祂的神体清除了大部分的无谓情绪时，亚德度斯也本能地记住—— 掌心上的造物，需要祂的保护。 所以，哪怕要“清洗”这片圣域，祂也不能让他受到这些神力的波及。 而在确保了屏障的牢固后，创世神开始放出浩瀚而锋锐的光明神力，祂的每一寸神力宛如这世间最锋利的刀锋，而整个圣域在彻底残暴躁动的光明神力威压下，如同内部摇摇欲坠即将破开的脆弱泡沫，即将彻底陷入死寂。 而感觉到创世神的浓重杀机，懵懵懂懂的世界意识奏亮的圣歌宛如哀吟一般，充斥着要走向死寂的悲哀与绝望。 这是整个世界生灵意识的绝望与挣扎的哀鸣。 被创世神稳稳握在掌心内的池明栖：……这歌这么耳熟？ 等等，这歌不是书中剧情里，创世神灭世的时候放的bgm吗？ 所以创世神这又是关着他，又是放这种圣歌，祂要干啥？！ “吾，吾主……” 死寂的圣域之中，在微不可闻的圣歌彻底寂灭之前，一股清亮的圣音陡然响起。 “吾主，吾主，您在与明栖玩吗？能不能让艾泽天使长他们也过来，我们都想和吾主一起玩……” 创世神凝聚着冰冷而浩瀚意志的光明神力微微顿住。 池明栖厚着脸皮，轻轻用翅膀抱住光明神的指尖。 虽然他现在这具天使壳子大概是他十八九岁的样子，可按照这个世界的出生年龄，他大概，勉强，应该还能算是一个不懂事的熊孩子吧。 感觉到创世神这一看就不太对劲的好像要把他关起来的举动，池明栖本能地想要打断创世神的动作。 而看着创世神握着他的手掌没有松开的迹象，池明栖也只能自暴自弃地继续撒泼打滚着。 “吾主，您不理我了吗？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就当池明栖搜肠刮肚琢磨着一个无理取闹，讨要父母关注的熊孩子的台词的时候，陡然间，他感觉到包裹着他的黑暗屏障消散开来。 创世神微微松开了笼住他的手掌，整片圣域仿佛重新回归毫无波澜的寂静。 池明栖小心翼翼地扒着创世神的手，探出头来看了一眼。 艾泽天使长还养着三个灵魂源质，好端端地待在圣域边缘。 世界意识也不鬼哭狼嚎了。 那就应该是没事吧。 不对啊，既然刚刚创世神什么都没做，创世神把他关起来干什么？ 然而就在池明栖想着该如何问出这个问题时，他突然听到创世神格外平静的神音在他的上方响起。 “喜欢你。” 池明栖：？？？ 创世神说了啥？怎么听起来没头没尾的？！！ 而接触到自家小造物茫然的眼神，亚德度斯冰冷的瞳眸中难得带出了些许冷漠神性的温度。 “吾最喜爱你。” 池明栖自动将创世神的这句话翻译成上司对于尽职尽责下属的夸奖。 夸奖当然是双方互相夸，花花轿子互相抬嘛。 池明栖习惯地用翅膀抱住创世神的指尖，充满彩虹屁自觉地说道。 “我也最爱吾主了。” 而感觉到掌心上小造物紧张不安的情绪，伴随着这一句话彻底消散放松下来，创世神终于摆脱了对于自身意志刚刚被附加的本源法则掌控的冰冷影响。 当祂的神体承载着越多的本源法则时，祂的自我意志就会越发向最初混沌进行朦胧同化，而在同化的过程中，祂的神体会摒除掉多余的情感，残余的本能会对黑暗和污浊越发厌恶。 如果不是刚刚祂的造物让祂下意识退出了这种同化度过高的状态，或许祂已经准备重新建造一个圣域了。 可如果祂的小造物，真的很害怕这种重塑过程—— 第24章 亚德度斯选择性地想到。 或许，祂可以换另一种略为温和的方法。 第33章你随吾一同居住在上圣域 “圣域应有上下。” 伴随着创世神的神音在整片圣域荡涤开来，从神位中涌出的本源规则如同浩瀚无尽的汪洋，将创世神与他所在的这一块圣域遥遥向上托升而起。 与他们所在圣域分离开的其余圣域，则宛如被某种浩瀚万钧般的力道猛然压下，只能成为拱卫着上方圣域的银白星环。 而连接着两方分隔开的圣域的，是创世神体内涌出的无穷无尽般的圣洁银白的光明神力。 肉眼难以穷尽的光明神力宛如成为了唯一连接着上下两方圣域的天梯。 创世神轻轻捏着掌心中的小造物，些许温暖的触感从造物温暖柔软的肌肤上传来，是比小造物光团体的形态更舒服的手感。 “此处为上圣域。没有吾传召，任何生灵不得私自踏入。” 亚德度斯望向圣域边缘的圣灵。 “下圣域为圣灵的居所，圣灵可以自行改造居住，但不得私自离开下圣域，更不得触碰天梯与圣域屏障。” 创世神先前被些许温和情绪感染的银白瞳眸，下一刻就被本源法则充涌着变回冰冷的颜色。 “若有圣灵违反，吾将重造所有圣灵，再重铸圣域。” 这简直是一个犯罪，株连全家啊！ 池明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突然觉得创世神这句话若有所指。 毕竟整个圣域最不安分，对创世神没大没小的天使长，目前来说，好像，大概，应该只有他一个…… 而创世神都这么警告了，池明栖只能极具求生欲地抢答道。 “吾主，我知道了，我一定会乖乖呆在下圣域……” 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创世神的指尖似乎就轻轻掐了掐他还带点婴儿肥的少年面孔。 “你随吾一同居住在上圣域。” 池明栖：……？？？ 他刚刚都做好了被创世神单独拎出来，丢到下圣域的准备，没想到创世神刚刚那番若有所指的话，竟然不是对他说的？ 池明栖后知后觉到，或许，可能，创世神对于他的信任和看重，比他认为的要大上许多。 不然创世神也不会做出让其他圣灵呆在下圣域，只允许他一起跟着住进上圣域的事情。 可是即使清楚创世神对他越信任，他拯救世界，避免末日到来的任务完成的希望才会越大，一想到创世神对他的这份毫不提防的看重，池明栖还是感觉心里似乎有些怪怪的。 这憨憨神不会在原本的剧情里，就是对一个内奸圣灵如此信任，最后才会导致被污染堕落的结局的吧？ 不过幸好，现在被创世神如此信任的是他，而不是什么别的心怀异心的圣灵，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坐视创世神还走向原本的灭世结局，也绝对不会辜负创世神这番信任的。 坐在神明掌心中，银发垂落在肩膀，面容天真而美好的少年天使长此刻抬头，认真地抱住创世神此刻掐着他面颊的手指，充满感动地含糊说道。 “吾主，我……知道了……” 因为过于感动，池明栖下意识地说出后半句他本来藏在心里的话。 “……明栖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再一次听到自家小造物承诺要保护祂的宣言，这一次亚德度斯没有再觉得如何可笑，反而在少年天使长格外认真的承诺中生出了些许难以言喻的温暖情绪。 即使祂的造物如此脆弱微小，然而它想要保护祂的心情，与祂想要保护自己的小造物的心情，也是一致的吗？ 或许是被少年天使长格外热诚的承诺感染着，亚德度斯忍不住松开了轻轻掐着少年天使长脸颊的力道。 祂宽宏而仁慈地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少年天使长头顶银白的光环，神明从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此刻带上了些许温和的意味。 “不准任性。若是你私自跑到下圣域，或者圣域以外的世界，吾也会惩戒你的。” 神明想要装出几分严厉冰冷的警告神态，然而在对上自家澄净乖巧的少年天使长时，语气中还是泄漏了些许纵容。 “知道了吗？眀栖。” 池明栖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创世神的话语，如果他不是祂对话的天使长，他都要被创世神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偏袒意味震惊到恨不得立刻上谏，提醒创世神千万不能这么偏信宠臣了。 毕竟别的生灵违令，就是又驱逐出圣域，又重建圣域的，他这个跟在创世神一同居住在上圣域，备受神恩宠爱的天使长违令，就是创世神这种刚刚说的，要给他一点小惩大诫。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双重标准！简直没把其他圣灵放在眼里啊！ 但是，如果说那个被创世神偏信的“宠臣”是他自己…… 哦，那就没事了。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突然有种仿佛被五百万大奖从天上砸中，还得强装着宠辱不惊的感觉。 虽然说大家都不喜欢上司偏袒哪一个下属，可如果偏袒的下属就是他本人，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吗？ 难道他会仗着创世神的宠爱和信任而胡作非为，将整个圣域搅合得鸡犬不宁吗？ 等等…… 没有抵御住这种可能的诱惑力，池明栖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种可能。 有了创世神的宠爱，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创世神是老大，他就可以算是老二了，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么，以着创世神这种简直懒得掩饰对他和对其他生灵双重标准的宠信态度来看，创世神大概是不会拦着他做任何事情的。 甚至他怀疑以着创世神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如果开玩笑地提出想拿整个圣域来放个“烟花”的玩笑，创世神也真的能做出毁掉整个圣域给他做烟花的举动。 不过，只能说幸好啊。 池明栖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他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灵，有着前世的记忆还有系统的承诺，他也不可能在这个世界哪怕最极致的享乐中消磨掉自己的想法，也不可能真的堕落成那种能理所当然挥霍创世神宠爱的圣灵。 所以，他只要乖乖做创世神的小棉袄，不断加重自己在创世神眼里的分量，这样等到末日灾难源头出现的那一天，他也有足够的力量说动创世神相信他的话语了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把创世神还轻轻捏着他头顶光环的手指拉下来，认真地抱着创世神的指尖，避免创世神把他头顶的光环盘得掉渣或变形了，毕竟他可再清楚不过创世神的捏环手艺了。 一边抱着创世神还想动的手指，池明栖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知道了，吾主。不过我和艾泽殿下，还有三位未诞生的天使长，都是您的造物，您不应该对我如此偏袒……” 第一次在当事神面前说着让当事人别太偏爱自己的话语，池明栖在创世神坦坦荡荡的视线中，忍不住红了红脸。 他下意识地把微红的面颊藏在了抱着的创世神指尖后，然后用创世神指尖微微冰凉的温度给自己的面颊降了降温。 而望着自家小造物羞得不敢见祂的样子，亚德度斯陡然对小造物化成与祂一般的神形后的变化生出了好奇。 为什么祂的造物的面颊，会从雪白变得这么……这么的…… 亚德度斯只能想到一个形容祂感觉的词语。 ……让祂怜爱。 “‘偏袒’吗？” 神明轻轻动了动指尖，微微冰凉的指腹贴了贴少年天使长微烫的粉红面颊。 “确实，”无情无欲的神明思索着，几乎毫不犹豫地坦率承认道。 “吾偏爱你，便想要偏袒你。” 池明栖：……如果脸的温度可以继续上升的话，他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都可以把水煮开了。 可恶！为什么创世神打直球的样子这么可怕啊？！ 用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说出这么奇奇怪怪的话语，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吗？！ 池明栖忍不住往下圣域看去，突然庆幸起了上圣域与下圣域的分隔，至少不会让天使长们看到他现在窘迫的样子。 等等……圣灵好像不论隔多远，能听到创世神的神音…… 也就是说创世神刚刚说的，都进了圣灵的耳朵里，这么一想，下圣域看不见上圣域这种特殊设定似乎更容易让人想歪，可他明明和创世神是纯洁的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啊！难不成他以后要多一桩和上司的桃色绯闻了！！ 勉强将脑子里已经逐渐离谱的想象强压下去，池明栖彻底不敢再招惹创世神了。 他担心自己再推拒下去，反而可能引来创世神更加可怕的直球。 所以，让这些可怕的话题就此结束吧—— “吾主……” 恼羞成怒的少年天使长忍不住张开口，下意识地咬了一口创世神还摩挲着他面颊，仿佛还想看他继续发热的指尖。 第25章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然而创世神非但没有被他的行为惹恼，反而如同被提醒一般的，指尖熟练地涌出着光明神力，然后平静地按在他的唇上。 “饿了吗？那就吃吧。” 第34章因为你，是吾偏爱的造物 感觉到创世神按在他唇上的指尖，池明栖整个人都愣住了。 虽然说在他还是个光团的时候，创世神经常用这种方式喂他喝神力，可是当他的身体已经变成成年的人形之后，他如果直接用嘴吮吸创世神的指尖……这幅场景在外人看来，是不是太过羞耻？ 一想到这种场景，池明栖全身一凛，立刻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吾主，我现在不饿了……” 然而创世神不为所动，抵在他唇上的指尖反而越发往里探了些。 下一瞬，池明栖就感觉到创世神指尖的光明神力如同源源不断一般，陡然涌进了他的身体里。 被光明神力浸润着身体的感觉，好舒服啊…… 池明栖舒服得闭了闭眼，抱住创世神指尖的力度加大着，忍不住想要创世神给他更多一点神力。 然而等他意识到自己催促般轻按着创世神指尖的动作，就和踩奶的猫崽没什么两样的时候，池明栖立刻如同被五雷轰顶般，陡然清醒了过来。 “吾主，我真的不要了！” 虽然创世神没有羞耻这种感觉，可作为书里记载的天使长之长，他可还是要脸的！ 要是被别人看到创世神用这种喂奶动作给他喂光明神力，他还怎么在圣域里混下去？ 而感觉到自家小造物发自真心的抗拒，亚德度斯的动作终于顿了下来。 从没有被小造物如此推拒过喂食的神明，第一次感觉到了仿佛看着孩子陡然变得叛逆的老父亲般的若有所失。 “为何不吸取神力？” 亚德度斯平静地问道。 然而神明眼中承载的本源规则如同蓄势待发的可怖雷霆一般，还是泄露出了掩藏在底下的无情与暴虐般的冰冷。 整个圣域仿佛都受着神明的情绪感染着，变得陡然寂静了下来。 池明栖陡然感觉创世神此刻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然而不妨碍他下意识地重新抱住刚刚撒手的创世神指尖，急中生智地轻声说道。 “吾主，我只是觉得您的神躯太过圣洁，先前我只是一团混沌圣灵的时候太过懵懂无礼，不该如此冒犯您的神躯。” 这句话倒也没什么毛病。 在刚刚创世神刻印给他的规则里，池明栖了解到，创世神对于这世间的一切造物都是圣洁而不可触碰，不可靠近，不可窥探，不可玷污的神之躯体，如同艾泽天使长一般从诞生开始，就不直视窥测神颜，不擅自打扰神的独处，更不会妄自靠近神的躯体，这才是正确的造物本能中根植的对于创世神的尊敬。 而像他一样，做出过随随便便扑向创世神，在创世神掌心打滚，还吸着创世神指尖这种胆大包天动作的圣灵，才是圣域中真正的“奇葩”。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立刻心虚了一刻。 虽然他已经尽他可能地想着要尊敬创世神了，可是和真正的圣灵相比，他还是显得太过肆意妄为，随意靠近创世神的时候简直露出了不知多少破绽。 可是看着创世神的样子，创世神应该，可能，至少现在没有太过介意他的这种冒犯。 不过他如果再这么“没大没小”下去，等以后创世神造的圣灵多了，可能就真的不会喜欢他这种不知尊卑的出格行为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本来觉得自己只是急中生智地想出的这个糊弄创世神的托词，越看就越觉得有道理的样子。 他的想象已经开始如同撒了蹄子的野马一般肆意奔腾着。 池明栖甚至想到，等创世神烦了以后，他在上圣域的居所，不就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吗？ 冷宫，听起来就很冷啊。 住进冷宫以后，他大概就吃不了创世神专门给他准备的饭了吧，这么一想好像现在拒绝了创世神的喂食，是不是有点亏…… 想着想着，池明栖已经开始想到了自己未来住进“冷宫”后，还要被迫和某个心怀不轨的圣灵斗智斗勇，立志要重新拯救创世神的生活。 创世神微微垂眸。 在亚德度斯看来，祂的少年天使长此刻紧紧抱着祂的指尖，不愿放开手的样子，就如同紧张的初生圣灵，既害怕他的责罚，又不愿放弃这个与祂亲近的机会，在规则与本能之中无比纠结的模样。 可祂的小造物并不需要如此烦恼。 因为祂就是本源与规则的化身，当祂的意志与原本的规则相冲突时，即使是本源规则，也需要为祂的意志让路。 所以—— “吾宽容你的冒犯，因为你，是吾偏爱的造物。” 创世神的每一句神音，都如同对整个世界规则的再一次修订。 池明栖感觉到创世神的指尖轻轻触碰着他头顶的光环，就如同将在狂风暴雨的本源规则下庇护他这一方的宁静。 “所以，你无需受到本源的干扰和禁锢。” “除了吾以外，任何圣灵，任何存在，都不得高于你，你将是所有圣灵的统率者，本源规则的并行者，你永不会受到除了吾以外任何规则的惩罚与干扰。” 伴随着创世神冰冷神圣的神音如同为这个世界开辟规则一般地荡涤开来，池明栖只觉得仿佛冥冥之中禁锢在他身上的某种牢笼陡然松开。 整个世界，整片圣域，在他的眼中再也不是如同雾里看山一般得沉重而晦涩，反而清晰得如一个悬浮的透明球般在他面前再无遮掩。 这一方世界除了创世神以外的任何存在，在他眼里都再也没有任何隐秘。 池明栖甚至能够清晰看到，此刻下圣域中艾泽天使长带着其他三颗灵魂源质，恭敬单膝跪下的圣灵体内，隐隐浮现出来的仍有禁锢束缚着圣灵言行的规则。 而这些本来既是锁链，也是沉重束缚的规则，在刚刚创世神的神音下，彻底从他自己的圣灵体内消散开来。 也就是说，如果本来那么在世界规则的束缚下，任何圣灵连对创世神生出歹意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的话，那么当创世神主动松开了规则对于圣灵的束缚，圣灵就真的相当于脱离了规则的纠察和看管，也相当于真的脱离了这个世界管控的独立意志。 拥有着独立意志的圣灵真的要对创世神生出歹意，那么本源规则也无法再禁锢着这个圣灵的思维与行动。 池明栖：……这就离谱 他本来只是想找一个借口推搪掉创世神的喂奶行为，可是创世神到底到底是什么脑回路，能硬生生把他的话最后理解成要给他主动解开本源规则对于圣灵的束缚？！ 这么“傻白甜”得没有丝毫戒心，的造物主，怪不得最后会落得一个堕神的结局。 万一有哪个心眼多的圣灵像他一样得到了创世神的宠爱，也得到了他现在的这种待遇，那么一亿年里脱离了世界规则的看管与束缚，最后生出了异心，简直是听起来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虽然自己才是最终受益者，池明栖还是被创世神的这种行为气得恨不得咬创世神一口。 “吾主，您怎么能松开世界规则对于圣灵的束缚呢？” 亚德度斯平静而认真地纠正道。 “吾只是松开了本源对你的禁锢。”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 虽然只是松开了本源规则对他一个圣灵的禁锢，可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他一个饱受九年教育的成年人还能不懂吗？ 今天创世神敢松开本源规则对他的禁锢，一亿年的时间里，创世神能松开多少本源规则对圣灵的束缚？ “吾主，这不是一样的吗？” 然而当池明栖正准备据理力争的时候，创世神又平静得只用了一句话就抚平下他的焦急。 “如果你不喜欢，吾不会对其他圣灵这么做。” 池明栖本来憋在嗓子眼的一大堆劝说立刻就哑了火了。 创世神，创世神原来这么容易被说服的吗？ 习惯了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说服得了创世神的艰难，如今这么容易就达成了目标，池明栖反而略有些许不安。 “吾主，您刚刚说什么？” 少年天使长将头搭在抱着的创世神指尖上，略有些犹疑，如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却有些不敢相信的幼崽般认真望向创世神。 亚德度斯轻轻抚摸着自家小造物银白而圣洁的长发，仿佛漫不经心地平静说道。 “如果你不希望吾这么做，吾以后就不会再更改本源的规则。” 池明栖真正地陷入了迷惑。 虽然觉得自己的想法可能有点欠虐，他还是觉得这么一句话就说服了创世神的场景有点不太真实。 “吾主，您，您……不会生眀栖的气吧？” 第26章 池明栖想了半天，也只能憋出这一句问话。 毕竟他总不能直接问创世神是不是脑子突然傻了，才会这么听他的话吧。 亚德度斯被自家小造物犹疑的表现逗笑了，神明顺着少年天使长银发抚摸而下的指尖，不知何时换成了戳着少年天使长柔软脸颊的轻柔力道。 “吾不会生你的气，”亚德度斯发现自己从未有过如此耐心地说道。 “吾知道，你是担忧吾会因为更改本源，可能损害到吾自身。” 第35章神明的恶趣味 池明栖下意识地顺着创世神的话点了点头。 亚德度斯望进自家少年天使长茫然而澄净的瞳眸，手上本来只是轻戳着少年天使长脸颊的动作，变为了加大些许力度的轻轻揉捏。 小造物现在的形态的手感，确实比光团时更好些许。 亚德度斯多了几分兴味，原本冰冷无欲的神音此刻多出了几分温和意味地说道。 “你无需为吾忧虑。” 创世神的眸光望向下圣域屏障外重新填满世界的黑暗混沌，低沉的神音冰冷而动听得宛如主宰这个世界的真正神歌。 “这个世界，是吾的化身。本源规则，也不过是整个世界在诞生时最初定下的规则。” “当吾想要更改本源所定的规则时，即使是与吾同出最初本源的黑暗混沌，也不能违背吾的意志。” 池明栖听得懵懵懂懂，但也不妨碍他理解创世神和他说了这么多，就是让他不要这么杞人忧天的意思。 毕竟作为这个世界最初也是最终的创世神，怎么可能会被祂眼中的“小事”造成的后果伤及自身呢？ 然而池明栖还是想到了自己在书中见到的，一亿年后的那一幕。 不再圣洁，浑身也不再充斥着曾经让他喜爱的光明神力的造物主，从世界间隙后，瞥来的冰冷而宛如承载着整个世界恶意的那一眼。 祂似乎还是主宰者整个世界的创世神，却已经不再是他所熟悉的眼前这位光明造物主。 污秽，恐怖，堕落，混沌，邪恶，这世界一切负面可怖位的主宰…… 当看到那位末日造物主的存在时，整个世界上所有诞生而出的生灵，哪怕用尽最生动形象的比喻，也无法形容造物主给他们的万分之一的污秽恐怖感觉。 哪怕是圣域中对创世神的信仰最坚定的天使圣灵们，也不会觉得此刻出现的创世神，还会有丝毫回归最初的可能。 祂的模样，就如同沉眠中的最邪恶污浊的存在，被蝼蚁用一个微不足道的仪式唤醒，最后漫不经心地给予他们所需要的死亡与覆灭一样。 每一次回想起自己在书中见过的那位末日造物主的模样，池明栖都能感觉到难以描述的宛如被高位存在碾压般的心悸与恐怖感觉。 然而每一次，他的心中都生出同样一个问题—— 从创世神诞生到世界毁灭的那一亿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池明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一点。 然而当他晃神回来，意识到现在还不是他知道的那个书中的末日节点，而是创世神才诞生没有多久，甚至连凡界都还没有诞生的时候，池明栖才微微放松着紧绷的身体，然后才后知后觉到创世神捏着他脸颊的力度简直像是把他的脸当成橡皮泥一样，想要捏成各种奇形怪状。 “吾主！” 因为自己刚刚回忆到的书中创世神堕神的景象，少年天使长的这一声与其说是怒斥，倒不如说是没有多少力度的抱怨。 至少在宠爱着他的神明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家天使长恼羞成怒的表现。 惹恼自家小造物的体验也是很新奇的，亚德度斯意识到了这一点，指尖的动作随着少年天使长雪白肌肤上浮现的淡淡恼红而微微顿下。 神明最终还是略微遗憾地收回手，宽宏地决定——短时间内还是不要太过惹恼自家的天使长。 毕竟自家小造物被逗弄后这么有趣的变化，如果一次全都看完了，未免就太过遗憾了。 池明栖对于创世神此刻的念头一无所知，然而这不妨碍他更深一步地了解创世神恶趣味的本性。 这憨憨神在某种程度上一定是个切开黑，而且内里还是乌漆嘛黑的那种。 创世神的指尖轻轻压了压自家又在发呆的少年天使长头顶的银环。 “眀栖？” 看似冰冷动听的神音，却如同刻意惹恼着人类，可发现人类没有跟上来陪他玩的大猫一般，透出些许疑惑而微微不满的意味。 “要不要神力？” 池明栖抬起头，望着创世神指尖重新涌出的光明神力，满满的无奈中不由生出了些许好笑的感觉。 创世神这是以为他生气了，所以想用神力哄好他吗？ 他又不是给点吃的就能哄好的小孩子。 创世神哄他的方法就不能有点变一下，至少有点新意吗？ 不过看在创世神是一片诚心的份上，池明栖觉得自己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这个恶趣味得总想捏自己的造物主了。 毕竟将心比心，他也觉得自己现在与创世神相比，只有掌心大小的天使长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挺萌的，也不能怪创世神把持不住自己。 而感觉到创世神看着他没有动作，又要抵到他唇上来的指尖，池明栖只能自己主动靠近创世神。 他用手抵住创世神指尖向他唇瓣靠近的动作，认真地说道。 “吾主，我隔空也能吸取到光明神力的，您不用将神躯……” 池明栖琢磨着自己的用词，放进他的身体里？听上去怎么感觉有点少儿不宜的样子…… 那可以放进他嘴里？ 听上去还是有点奇怪，池明栖只能含糊说道。 “……过于靠近我……” 然而他正努力找着拒绝含创世神指尖的托词时，下一刻，神明却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想法。 神明饱含着光明神力的指尖，轻轻压了压他阻挡的手，顺势抵在了他的唇上。 “乖。” 这还是要把“奶嘴”塞到他口边的意思？！！ 感觉到神明冰冷而不容拒绝的指尖触感，池明栖只能硬着头皮张开嘴，试图在避免被创世神指尖过度触碰的位置吸取着创世神给他的光明神力。 他胆战心惊地小心吸取着，而创世神饶有趣味地观察着他的动作和神态，让池明栖的动作更加僵硬。 “吾主，我吃饱了……” 这次他只是意思意思地吃了两口，就连忙偏过头，避过了创世神微微压在他唇上的指尖。 而望着自家天使长羞恼得似乎面孔上再度浮现出了一层薄薄淡红的颜色，亚德度斯宽宏地用冰凉的指尖，碰了碰少年天使长温度略高的面孔。 果然，比起呆板无趣的一般圣灵，他更喜欢自己的天使长此刻生动有趣的反应。 而祂，自然不能容忍祂如此纯粹澄澈的小造物，被圣域外的黑暗混沌觊觎窥测的可能。 想到这里，神明本来还带着些许温度的银色瞳眸，重新变回倒映着世界规则一般的冰冷无欲。 现在，祂应该做回之前还没有完成的事情了。 圣域和黑暗混沌之中，需要另一个小世界作为屏障，才能将这些黑暗混沌压不能接近圣域的地方。 就如同上圣域与下圣域的区别一样。 如果这个世界还需要别的生灵，祂不会容忍自己的圣域变为这些吵嚷而污浊生物聚居的混沌之地。 所以那些没有纯净圣体的失败造物，只能聚集在压制着黑暗混沌的屏障世界。 这样即使黑暗混沌可能窥测到那处充作屏障的小世界，也不会出现在祂的圣域附近，更不可能窥测到祂喜爱的圣灵。 亚德度斯向着圣域外的黑暗混沌望去。 属于神明的私心与喜恶，决定了哪怕这些黑暗混沌与他出自同源，也不会影响祂本能得对这些黑暗混沌的厌恶。 “一切黑暗，都需要回到他们真正的居所。” 伴随着创世神冰冷的神音在圣域荡涤开来，神位中的本源规则微微撼动着，宛如无形地推动着整片黑暗混沌移动的一只大手一般。 池明栖陡然感觉到整个圣域发出的些许震颤。 宛如是两只无形的大手将整个圣域和黑暗混沌分别遥遥向上托起，另一个再猛然地向下按下。 整个初生的世界宛如被撕裂出了一片格外不融洽的空白之地。 然而神明的目光落到了那处没有丝毫生灵，没有混沌，也没有源质存在的空白之地，从神位中涌出的浩瀚本源规则就如同最锋锐的刀刃与烙铁一般，本源规则环绕着那一处新生的小世界，然后为这个世界落下了格外牢固的真正枷锁。 而在“枷锁”落下的那一刻，原本随时可能“挤”回圣域，或者被黑暗混沌重新融入的新生空白小世界，就真正地成为了一方不相通的世界。 无论是光明神力，还是黑暗混沌，都不能再落入那片空白的小世界中。 第27章 这片小世界荒芜，空白，即使有着本源规则在外锢成的“枷锁”，也脆弱得宛如下一刻会不堪承受得被本源规则填满而压破。 而如果这方小世界被本源规则彻底压破，这方小世界最后也会成为创世神神位的一部分，重新纳入圣域之中。 这显然不是创世神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为了让这一方小世界拥有独自成型，至少撑得起本源规则和黑暗混沌压迫的力道。 造物主望向了最初混沌中堪称浩瀚的灵魂源质。 “这个世界，需要有生灵。” 于是无数逸散开的本源规则，便挟带着可怖的灵魂源质，在造物主平静而无情的目光中，陡然落入其中。 如同从高空下撒下的在肥沃田地上的一大片无主的种子。 第36章摸翅膀的触感 无数灵魂源质在光明神力的催动下快速生长着。 很快，空白的刚刚出生的小世界里，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灵魂源质。 然而创世神只给予了它们化为真正生灵的神力，并没有提供足够让它们继续生长的光明神力。 于是无数刚刚才诞生了意识的灵魂源质，不过在空白的世界活跃跳动了数刻后，就在神明冰冷无情的目光下再度死去。 死去的灵魂源质如同完全消散开的半圣灵体，化为了与光明神力不同，却也无比纯净的圣魂之力。 逐渐的，世界底部积淀出了一层以圣魂之力为养分的最初土壤。 而有了这些之前死去的一大批灵魂源质作为养料，后续被源源不断投入这片小世界中的灵魂源质们，才有了继续存活下去的生机与可能。 而整个小世界的时间流动有时候可能一瞬间变得极长，有时却变得极短。 池明栖扒着创世神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向着下方的小世界看去。 望着小世界中那些如同流动的银色河流一般陡然壮大起来的流淌着的圣魂之力，还有似乎陡然加快着出现无数形状各异，颜色各异生灵的景象，他不由再一次感叹着这个神创的世界的神奇。 然而这些由灵魂源质诞生出来的独立生灵，即使有了圣魂之力的滋养，死亡与诞生的速度也不比之前死去的灵魂源质慢上多少。 而看着底下这一片小世界宛如被污染了的细菌培养皿一般，很快被各种看上去红红绿绿，黑紫斑斓的五颜六色的生灵充斥着，池明栖下意识地望向了创世神的面孔。 以他对创世神的了解来看，创世神对于除了银白圣洁以外的其他颜色，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堪称是这个世界的究极洁癖第一神。 现在创世神看到了灵魂源质变成的这些奇形怪状，肯定已经忍不住想要动手“清理”的心了。 而感觉到池明栖望来的视线，创世神却似乎是误解了什么。 神明冰冷而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自家小造物银白垂落的头发，仿佛安抚一般的神音平静而不带丝毫感情。 “你的圣灵体最为纯净，不会如同这些源质般污浊。” 池明栖有些许愕然。 创世神这是以为他也是一个洁癖，看到这种景象也不开心，所以在特意安慰他吗？ 不得不说，创世神不将他放进眼里的时候，确实会做出一些让他气得牙痒痒的事情。然而当创世神认可了他之后，甚至能注意到他身上许多看似微小的动作和神态变化。 池明栖有些感动。 然而以防万一，他还是双手紧紧抓住创世神的指尖，省得创世神再摸着摸着又开始捏他的脸。 少年天使长的面颊上还残存着些许的婴儿肥，然而银白澄澈的瞳眸却可以看得出他的认真专注。 “吾主，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努力保持圣灵体的洁净。” 然而少年天使长微微警惕地绷着面颊的动作，还是让亚德度斯看穿了自家小造物如同初生圣灵般一看就明白的小心思。 是不是祂欺负小造物，欺负得有点过头了呢？ 亚德度斯稍微反省了一下祂自己。 然而最后，神明还是顺从着自己本心地选择加大着指尖的力道，然后轻轻戳了戳自家少年天使长微微鼓起的面颊。 直到自家少年天使长似乎有些许恼羞成怒了，亚德度斯才缓缓收回逗弄着自家天使长的指尖。 神明冰冷的眸光漫不经心地分给了小世界中此刻死灭无数的生灵一眼，冰冷无欲的神音给这些此刻正努力壮大族群的生灵下了最后的判决。 “吾需要重选一次源质。” 听着创世神无异于决定灭绝这一方小世界所有生灵的话语，池明栖有些微微不忍。 最主要的是，这一次创世神的造物没有成功，下一次的“抽卡”—— 作为无比清楚创世神脸黑和手残的本质的他自然明白，用脑子想想，下次也一定不会成功的！ 同为脸黑星人，创世神也应该有点他身上的ac数啊！ 以防创世神最后失败过多，又突然撒手说懒得造物了，池明栖望着小世界里如同无数细菌般密密麻麻的五颜六色的“菌群”，他艰难地从菌群里找出一小群看着接近银白色，而且行动慢吞吞得如同蜗牛，即使一开始占据小世界大部分，然而也还是被其他部分的“菌群”打得次次败退，就差灭族的白色“菌落”。 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吾主，您看这一族造物，是不是更为纯净一点？” 创世神不带丝毫情感地扫了一群那几乎快要灭绝掉的“白色菌落”，冰冷的神音毫不掩饰着淡漠与看不上的想法。 “太弱了。” 池明栖：……要么嫌造物不够纯净，要么嫌造物太弱，创世神倒是创一个既纯净又强的种族生灵出来啊！ 将心里的腹诽按在底下，感觉到那一族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他身上一滴光明神力强大的气息，池明栖只能努力地试图说服创世神道。 “吾主，不如我们先留这一族在这处世界吧。虽然他们确实弱小，可他们的本源至少十分纯净。如果过些时候再来，他们已经自行灭族，或者变得污浊了，我们再选其他的灵魂源质进入其中吧。” 不然按照创世神这个龟毛洁癖的性子，池明栖非常怀疑，创世神是绝对干得出嫌弃造物失败太多，或者所有的造物都不够纯净，最后索性毁掉了整个小世界，或者直接撒手不管的事情。 而这些白色“菌群”虽然看着是弱了一点，可弱至少说明它们不会有威胁创世神的实力或者生出这种想法的可能，这也算是间接消灭一个可能的导致创世神堕神的后患。 毕竟要是让创世神继续造物下去，造出一群反而在他们这群天使长实力之上的造物，那这个世界就真的不得安宁了。 然而池明栖也知道，自己是很难仅靠这一番说辞就说动既龟毛又洁癖的创世神的…… “好。” 然而听到创世神格外简单而干脆的话语，池明栖惊讶得立刻抬起头来。 这还是他认识的洁癖有强迫症的创世神吗？怎么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了？！ 而感觉到自家小造物惊愕的视线，亚德度斯的指尖忍不住继续戳了戳自家小造物吓得微微张开的小翅膀。 少年天使长吓得立刻收紧了自己的翅膀。 然而收紧的翅膀反而将创世神的指尖更深地包裹进了羽翼与身体接触的间隙里，亚德度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家的小造物羽根与皮肤连接的那一块光滑而柔软的肌肤上，宛如颤栗般微微升高而温暖包裹着的触感。 这种触感，似乎比小造物的面颊捏起来的感觉更柔软而舒适…… 然而池明栖这一边，却是吓得立刻扒开自己的翅膀，将刚刚夹紧的创世神的指尖立刻如同丢垃圾一般毫不留情地推了出来。 虽然说这对羽翼是创世神捏给他的，他应该没有那么敏锐的触感，然而刚刚，创世神的指尖被他的羽翼包裹着靠近他的身体时，毫不夸张地说，池明栖感觉到了一种宛如头皮发麻一般全身颤栗的电流感。 原本创世神的身躯就是整个世界光明神力的本源，而他的身体本能地向往着靠近创世神，虽然这种感觉一直被他的理智压制着，并且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变成那种馋创世神身子的痴汉天使长。 可是当创世神的神躯在他意料之外的区域触碰他时，池明栖还是差点被这种仿佛数百倍比嗑药更恐怖的快感送走。 骚不过，和创世神比，他真的骚不过。 望着看似面无表情，然而银白圣洁的瞳眸不知何时望向他的翅膀，似乎已经掩藏不住想要捏着他翅膀，把手指伸进去心思的创世神，池明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找了一个话题试图移开创世神注意力。 “吾主，您看，那群生灵在做什么？” 听着自家小造物拙劣地想要转开话题的话语，亚德度斯最后还是配合着，望向了自家小造物指向的地方。 祂刚刚在答应下小造物请求的那一刻，就已经将除了略为纯净但无比弱小的白色生灵以外的族群全部杀死。 第28章 那些死去的生灵重新化为滋养这方小世界的圣魂之力。 而正面临着百年的灭族之难，已经有了自身族群要覆灭预感的白色半圣灵一族，突然感觉到整片天地间被可怕得几乎难以逃避的威压压制着。 而等它们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惊喜地发现—— 那些围剿着它们，对它们发动了百年不死不休灭族之战的敌人，都已经化为了这个世界的养料。 作为最初诞生在这一方小世界之上，懵懵懂懂，连文明与文字的概念都没有的白色半圣灵一族，他们终于迟迟地意识到一点——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某种高于他们的“神灵”的。 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选择了帮助他们一族，所以灭绝了所有想要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敌人。 第37章神明与祂最宠爱的圣灵 “吾神，您是世界仁慈，善良，悲悯的化身，感谢您赐予我们新生……” “吾主，您是世界最仁慈高尚的主宰！” “我们定然是被神眷宠的一族！所以神才会为了保护我们，杀死我们的敌人。” …… 听着小世界底部，那些来自白色半圣灵一族乱七八糟的欢呼和含糊不清的崇拜祈祷之声，池明栖只能说幸好这些白色半圣灵所在的小世界没有与圣域连通，不然要是看到创世神的样子，他们就应该知道，真实的创世神简直和他们口里天花乱坠的那些形容词不能说不像，只能说没有一点联系。 而刚刚它们一族得以幸存，也不是出自创世神的什么眷宠和仁慈，毕竟创世神刚刚还嫌弃这些半圣灵太弱，想要将它们全灭。 显然，创世神并不关心这些残存的白色半圣灵的族群是否能继续繁衍下去，毕竟从圣域的角度往这方小世界看去，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存在和细菌培养皿上的一小撮细菌没有任何区别。 神明不可能对这些渺小得如同细菌般的圣灵生出多少感情，更不可能有多少在意了。 池明栖摇了摇头，此刻他才真切地有了一种创世神是操纵世界一切造物与主宰的权柄的真实感。 之前看着创世神过家家一般地和他重复着捏造物，失败，又捏造物，再失败的经历，他差点快忘了原书中创世神的凶残与可怕程度，现在看着完全不在乎小世界百万生灵死灭或是延续的创世神，他才再度找回了些许快要彻底消散的敬畏感觉。 然而正当他刚刚重拾回初来到圣域时的郑重严肃感觉时，陡然间，池明栖再度感觉到了羽翼根上的些许异样。 而能给他这种感觉的，还能有谁？ 池明栖立刻望向了看似一脸冷淡冰冷地望向下方的小世界，然而指尖仍在一寸寸轻轻抚摸按揉着他翅膀的创世神。 “吾主！” 创世神若无其事地保持着先前捏着他翅膀的动作，冰冷圣洁的神音宛如不带丝毫情绪。 “何事？” 池明栖：……问什么事的时候，创世神能不能先把捏着他翅膀的手放下来？ 然而看着创世神似乎已经无师自通了“只要祂不尴尬，尴尬的就只有别人”这一技能，池明栖也只能忍辱负重地试图转移话题道。 “吾主，您要回应他们吗？” 趁着他问创世神问题的间隙，池明栖试图把自己的小翅膀从创世神的指尖拯救出来。 而在他坚定拒绝的力道下，创世神似乎终于被他打动，所以松开了捏着他翅膀的力道，然后……轻轻捏住了他的身体。 池明栖陡然一颤，虽然创世神的指尖轻轻捏着他腰身的力道没有多大，可是，可是那是他上辈子痒痒肉的位置啊！！！ 仿佛本能还留着被挠痒痒肉的感觉，即使此刻身体似乎没有太多酥麻的异样传来，然而感觉到创世神的指尖与他的腰间肌肤接触的位置，池明栖还是吓得躲了躲，连忙抱住创世神的指尖。 “吾主，我……我，痒。” “痒？” 亚德度斯重复了这一个字，却似乎还不太懂自家小造物的意思，于是更加仔细地轻轻拉着他的羽翼，指尖每一寸渗透着光明神力光辉的肌肤在他身上一寸寸划过。 神明的指尖划过敏锐的微微颤栗的与羽翼相连的光洁后背，亚德度斯认真地为祂的造物检查身体可能出现的异样。 池明栖是真的慌了，他蜷缩着身体，试图牢牢抱住创世神在他身上轻抚而过的指尖。 “吾主，吾主，我不痒了……”池明栖灵机一动，终于想到一个阻止创世神动作的方法，“吾主，我刚刚说错了，我是饿了，饿了……” 感觉到少年天使长格外迫切的催促，亚德度斯才缓缓收回刚刚在自家小造物光滑温暖的肌肤上摩挲的指尖。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些许小造物的温暖和气息，而那熟悉的光明神力气息，与祂身上光明的气息最为相似。 纯粹，澄净，还有—— 出乎祂意料的温暖，令祂眷恋。 创世神银白冰冷的瞳眸中，在注视着抱住他指尖的造物时，才染上了不同于冰冷规则的些许暖色。 “好。” 神明熟悉地将指尖抵在自家小造物的唇上。 少年天使长纠结地看着面前属于创世神的修长而完美的指尖，只能自我催眠道—— 这是创世神的手指，没有细菌，安全又卫生，而且现在也没别的圣灵在场，即使他把创世神的手指当“奶嘴”用，也没人看到，更不会传出去，所以这没啥羞耻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要是现在拒绝掉创世神的“喂食”，创世神不是就能看出来，他刚刚只是找了个不让祂检查身体的借口了吗？ 这样自我催眠着，池明栖心一横，也没有再犹豫，他闭上眼，只当自己就是个小宝宝，泄愤似地用力吸取着创世神的光明神力。 少年天使长盘着腿坐在祂的掌心上，银白纤密的长睫仿佛不安般地微微眨动着，安静而大口地吸取着光明神力的模样，乖巧得让亚德度斯几乎不想要将自己的注意力从小造物身上移开。 直到池明栖主动松开手，认真地说着自己真的饱了，亚德度斯才用还带着些许余温的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家少年天使长微鼓的面颊。 “眀栖，乖。” 从诞生初时开始，从未对任何事情产生过任何欲望的创世神，突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强烈愿望。 祂希望，祂的小造物，会永远这么乖巧安静地陪在祂身边。 创世神低沉悦耳的神音荡涤过整片圣域。 而因为此次的神音中包含着创世神甚至都未发觉的本源意志，于是神音透过了圣域的屏障，甚至传到了下方的小世界。 这时的小世界，距离创世神消灭掉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敌人，白色半圣灵一族开始繁衍延续，已经过去了百年。 懵懂的白色半圣灵们居住在圣魂之力最为浓郁，长出的植物最为茂密的区域。 听着上方传来的飘渺神音，白色半圣灵一族似懂非懂，只能隐约听清，他们信奉的神灵，此刻在以一种温和得难以想象的态度，对待另一位造物。 如果说，在白色半圣灵一族已经开始萌芽的文明中，神明为了他们而消灭除他们以外的所有敌人，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神眷的话，那么此刻，神明如此温和对待的那一位存在，应该是比他们还要更受神宠爱的生灵了吧。 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大祭司率领着族民，进行了一次格外盛大的跪拜祭祀仪式。 仪式结束之后，大祭司望着头顶永远无法窥探的天空，认真地望向自己旁边的弟子。 “虽然我们仍未清楚吾神的神讳，可是吾神话语中的那位，一定是高于我们的，最受神宠爱的圣灵殿下，我们需要将圣灵殿下的名讳和事迹记入我们的传说中，一代代地传奉下去。” 大祭司的弟子们认真地记下大祭司的吩咐，唯有大祭司刚刚收入门下的小弟子才敢出声质疑道。 “老师，可是我们不经过神明和那位殿下的同意，擅自记录下那位殿下的名讳，真的不会触怒神明和那位殿下吗？” 大祭司望着他最宠爱的小弟子，宽容地说道。 “我们的父神无所不知，祂让我们听到祂所爱圣灵的名字，就是对我们的一种恩赐。我们将那位圣灵殿下的名字记录下来，就是记录下了神恩。至于那位殿下——” 大祭司感慨一般地低声说道，“怎么会有圣灵想要隐瞒神明对他的宠爱呢？” 得到了神明恩赐，才得以幸存下去的他们一族，恨不得将神明曾经为了保护他们，而灭杀掉所有围剿他们敌人的那一幕刻印在所有石壁上，每位族人每天都需要对着石壁祭祀和祈祷，以求能够获得神明更多的青睐和恩宠。 而刚刚那位能够陪伴在神明身边的圣灵殿下，或许连他们的存在都不会在意，因为他已经就是神明最宠爱的圣灵了吧。 大祭司的小弟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带一点骄纵意味地笑着说道。 第29章 “就如同老师最宠爱我，我也不会想对大家隐瞒一样吗？” 大祭司故作恐吓地板了板脸，“你怎么能用自己和那位圣灵殿下相比？还不去做我吩咐的事情？” 小弟子连连点头，吓得一溜烟跑了。 …… 听到小世界中，白色半圣灵一族已经传颂开的故事，亚德度斯望向了自己的小造物，将刚刚祂所看到的一幕告诉给了少年天使长。 而听着创世神没有丝毫情感变化地说着小世界中白色半圣灵一族们做的事情，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简直觉得自己全身发麻得恨不得能回到不久前捂住创世神的嘴。 什么神明的宠爱？那些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 不过感觉到创世神久久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池明栖还是不得不承认—— 好吧，或许和其他的造物一比，他现在或许，勉强，大概能称得上是创世神最喜爱的造物。 第38章祂与他不可分割 “吾主，您要阻止他们吗？” 池明栖将期冀的目光投向创世神，只要创世神降下神谕，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应该就不会再做出什么把他画在石壁上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吧。 然而神明的指尖不厌其烦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顶，微凉而充沛的光明神力宛如用之不竭一般地倾泄在少年天使长身上。 “吾为何要阻止？” 池明栖看了创世神一眼，比起吐槽创世神毫无自觉的语气，此刻他更担心创世神再这么摸下去，他的头发就要被薅秃了。 他只能若无其事地用双手拉下创世神的指尖，认真地试图劝服创世神道。 “可是吾神，它们所刻印流传的神话，不是会亵渎您吗？” 至少他从创世神手掌上往下看去，靠着比前世不知道高清了多少的视力，也能看到此刻的白色半圣灵一族似乎已经在捏造创世神和他一大一小两尊雕像。 属于创世神的那樽雕像高大无比，站立着以着仿佛能容纳一切的姿态伸出手，是完全符合白色半圣灵一族审美的目光仁慈，容颜圣洁而完美。 而属于他的那樽雕像…… 望着坐在创世神腿旁，身体微微倾斜靠向创世神，动作是依恋而崇敬地抬起头，如同痴汉一般定定凝视着创世神的疑似女性面孔的圣灵雕像，池明栖只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忍不住跳起。 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把他雕刻得这么痴汉也就算了，还给他做了个“变性手术”？！！！ 而感觉到自家小造物此刻异常波动的情绪，亚德度斯的视线也投向了小世界中白色半圣灵一族已经完成的那一大一小两樽雕像，似乎明白了少年天使长不开心的原因。 神明的指尖轻轻按了按自家少年天使长头顶的银环，一向冷淡无情的神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安抚的情绪。 “吾将改正它们的错漏。” 听到创世神的话语，池明栖再度生出了些许希冀。 希望创世神能把他的雕像给改得正经一点吧，实在不行撤了也好啊。 …… 此刻，距离当初大祭司命令修建雕像，小世界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余年。 当年大祭司最宠爱的新入门的小弟子，已经代替着曾经的大祭司，成为了白色半圣灵一族这一任的光明大祭祀。 历时五十余年，集齐了白色半圣灵一族所有心血与人力的雕像终于完成，当年的少年学徒，如今的大祭司准备以完成的神灵与其最宠爱的圣灵的雕像，作为此次祭祀的贡品，献祭给庇护他们的创世神。 神明会不会喜爱他们的贡品，从而降下神谕呢？ 已经五十余年没有感觉到神明对他们一族任何恩宠的大祭司，想起了老师临终前的嘱托，对这次祭祀祈祷仪式充满了说不清的担忧，然而在担忧中还是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期冀。 如果神明喜爱他们的贡品的话，或许会因为这一次的祭祀，再度将神恩撒下，救助他们一族吧。 因为五十余年过去，这处小世界中，再度多出了些许让他们惶恐难安的陌生族群。而如果没有神明的帮助，或许他们一族会再度遭遇曾经灭族危机的灾难。 祈祷祭祀仪式，再度开始了。 在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庄严祭祀典礼上，光明大祭司格外虔诚地祈祷道。 “庇护一切的至高神，请您如同垂爱您最钟爱的那位圣灵殿下一般，将您的神恩，再度分润一丝给我们吧。” 下一刻，整个只有白色存在的小世界中，宛如能照亮整个世界的浩瀚圣洁神力从它们目力所能穷尽的小世界顶部倾泄而下。 这，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 白色半圣灵一族感觉到那神力中随意就能将他们覆灭的浩瀚力量，虔诚地立刻跪下，祈祷着神明的神恩能够再度降下。 然而那浩瀚圣洁的神力，并没有如他们期冀的一般落在他们身上，而是径直地落到了他们雕塑最久的那樽雕像上。 白色半圣灵一族没有失望，反而暗暗庆幸。 这不是正说明，神明很满意它们的贡品吗。 在白色半圣灵一族激动不已的目光下，在池明栖同样暗暗期待的视线中，当那如同无穷无尽汪洋一般的光明神力终于从雕像身上消散开后，那堪称雄伟高大，宛如巨人一般的一大一小雕像上细小的孔洞与缺漏，修正成无与伦比的细腻与圣洁，宛如下一刻能够活过来的圣洁神像。 而那神像上原本白色半圣灵一族畅想的神明与圣灵面孔，也变成了创世神与祂真正所钟爱的少年天使长的雕像。 原本神明扫视一切，圣灵依偎在祂脚下的雕像动作，也变成了神明坐在了神位上，微微垂眸，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祂所钟爱的圣灵头顶。 祂本就是完美，世间万物与一切光辉的创造者。 当看到神明真正的面孔时，白色半圣灵一族才明白自己对神明哪怕最拔高到极致的幻想，也如同光明中的污秽一般如此的不堪入目。 而祂所心爱的少年天使长，明明坐在创世神腿边，姿态却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骄纵般，将头靠在神明的腿上，光明神力宛如眷恋般地落在少年天使长的羽翼上，如同被神明拥抱般的绵密温柔。 少年天使长仅仅微微侧露出的半边面孔，如同被神明的光明神力一点点亲吻般光洁动人，仿佛比所有光明神力的光辉都更加耀眼一般地照亮着整个世界。 只需要看他一眼，就能够明白，为何这位少年天使长能得到神明的如此恩宠。 明明应该是以神明为主的两樽雕像，然而此刻，白色半圣灵一族竟奇异地觉得，那位将头搭在神明腿上的少年天使长，仿佛有着这樽神像的另一半生命与光辉般，与他们的神明如此密不可分，却又融合为一，就如同从创世之初，神明与祂最宠爱的天使长就这般不可分割一样。 而这一次，半圣灵一族的大祭司也奇异地明白了神明如此改造的用意。 创造出祂们的至高神明，应该是比他的老师宠爱他更甚的，宠爱着那位少年天使长吧。 所以，即使按照他们最完美想象中的面孔雕刻，神明也还是觉得他们供奉的雕像，没有雕刻出那位少年天使长圣灵的一分光辉，所以才会降下神力，更改他们的神像吧。 当然，至于那位神明所宠爱的少年天使长殿下，性别似乎变换的小事，没有在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心中留下任何波澜。 作为神明最宠爱的圣灵，无论任何形象任何姿态都改变不了那位圣灵殿下身上的神眷半分，更何况那位圣灵殿下已经是超出他们设想的美丽圣洁呢？ 光明大祭司此刻甚至有几分逾越亵渎般地出神想道。 或许那位圣灵殿下，就是如同曾经的他能够随意地在老师身边聆听教诲一般，受着神明深深的宠爱。 所以那些许的自信骄纵，放在那位圣灵殿下身上，也比他们手下呆板的只有崇敬意味的雕像，更加动人而耀眼吧。 …… 白色半圣灵一族正在为雕像中的那位圣灵殿下的神恩而钦羡不已的时候，作为雕像中的“当事人”，池明栖望着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的雕像，表情已经变成了：地铁，老人，手机.jpg 如果说之前他坐在创世神腿边，如同痴汉迷弟的雕像让他看着不太顺眼，觉得自己像个做了变性手术的变态的话，那么现在创世神把雕像里祂和他的脸，换成了真实的和他们一样的脸，怎么这樽雕像，他看着还是不太顺眼？ 池明栖越看越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觉得这两樽雕像不太顺眼的原因。 因为他和创世神的动作，看起来真的有点gay，gay的…… 作为一个直男，池明栖终于察觉到了自己直男雷达发出的猛烈讯号。 如果说现在的他像个拇指汉子一样，坐在创世神手上，被创世神喂奶的动作，还可以勉强用“父慈子孝”这个形容词形容的话，那么雕像里变成正常大小的他，这么骄纵地将头搁在创世神腿上，仿佛傲娇的猫崽一般漫不经心地扫着尾巴，等着创世神摸头的动作，看起来就真的有那么一点……恃宠生娇的意味了…… 第30章 被自己脑中蹦的词雷得微微头皮发麻，池明栖突然觉得—— 创世神这么一改，似乎比起之前没改过的雕像更不对劲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两樽雕像传下去，他还可以勉强用这些半圣灵一族瞎雕的，或者是那樽雕像根本不是他这种说辞来推脱的话，那么现在这两樽雕像一旦传下去，总觉得会让后来的人类产生什么不好的联想啊！ 池明栖的眼神逐渐变得警惕，甚至已经联想到了未来以他和创世神为原型的同人和本子。 说不定创世神堕神就是因为觉得创造出来的生灵太过污秽呢。 所以，现在是最好掐灭祸患源头的时间了。 “吾主！” 池明栖将视线投向创世神，情急之下他只能想到一个借口。 “我，我觉得他们的雕像很好看，” 池明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您，您……可以，让他们，把它送给我吗？” 第39章吾只喂养你 听着自家小造物难得提出的如此特殊的要求，创世神没有丝毫犹豫。 “好，吾将它赠予你。” 听着创世神如此爽快的回答，池明栖的良心难得痛了一点。 这雕像，好歹也是白色半圣灵一族雕了五十多年的成品吧，创世神这一句话都不说，就把人家辛苦雕刻了这么多年的成果拿给他，是不是不太好？ “吾神，那您这次会帮助白色半圣灵一族吗？” 小世界在他眼里就像一个细菌培养皿一样，小世界里的五十多年过去了，除了白色半圣灵一族，圣魂之力又孕育出了其他颜色不同的几种种族。 白色半圣灵一族虽然数量最多，然而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了他的咸鱼本性，一个个除了雕刻，画壁画以外愣是对新生的那几个种族无动于衷，几乎是放任那几个种族一路繁育壮大起来。而那几个五颜六色的种族为了扩大地盘经常大战，个体战力已经高到了一个就能吊打数十个白色半圣灵的地步。 因此池明栖也算是眼睁睁看着那群本来扩大到整个小世界的白色半圣灵一族，硬生生被那几个战斗力强悍的种族围攻，最终又变成了几十年前快要灭族的样子。 更奇葩的是，即使是面临灭族这种危机了，白色半圣灵一族还是没有忘记天天雕刻壁画和雕像，这种大难面前还无动于衷的咸鱼姿态简直是让池明栖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不过向创世神问出这句话后，池明栖还是略微心虚了一瞬。 之前创世神说这个种族弱，他还有些不服气，可是现在来看，这个种族丝毫没有竞争的意识，即使创世神这一次又帮了他们，下一次面对其他种族的围攻，白色半圣灵一族可能又会像一条咸鱼一样，指望着神明的救助。 如果说他之前担心的，创世神可能创造出比天使更加强劲的族群，这群族群可能强大到反过来威胁到圣域的安危，所以他才希望创世神能够保留下这群无比和平的白色半圣灵一族的话，那么让这群弱得毫无保全自身能力的白色半圣灵一族存活下去，真的会是对于创世神最好的选择吗? 这一刻，池明栖想到了很多更为可怕的后果。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掌心上此刻双手捧脸，银白的眼眸认真凝望着底下小世界的少年天使长，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些许不悦。 在那群弱小生灵诞生延续之前，祂的小造物的视线，永远停留在祂身上。 而那群弱小生灵诞生以后，祂的天使长的注意力，更多地停留在那群造物上。 所以—— “吾不会再帮他们。” 或许，当初祂同意留下那群弱小的族群，就是个错误的选择。 神明冰冷的银白瞳眸不带丝毫情绪，从那群虔诚跪地祈祷的半圣灵上扫过。 祂是他们的父神。 所有生灵从诞生起就注定敬畏祂，归顺于祂。 祂不觉得这群半圣灵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值得祂再度出手的地方。 而这一次，池明栖发现自己都找不到劝说创世神的理由。 创世神不可能永远帮助那群白色半圣灵，如果他们一族学不会竞争，不会自己变得强大，那些新生的种族总会有剿灭他们的那天，而到了那时候，或许他们才变成了可能诱发创世神堕神的可能。 “吾主，我明白了。” 池明栖移开视线，认真地望向创世神。 “您是觉得这种做法对于其他努力求存的种族来说，也是不公平的，而这样也会让那个族群对您生出骄纵依赖之心，您才决定不能再出手帮助他们。” 亚德度斯面无表情。 不，祂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那个种族。 池明栖这边还在略微感慨地说道。 “您才是对的，您是这个世界最为公正仁慈的造物主，确实不能过度偏向任何生灵，因为这对其他造物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不，吾并不是你认为的最公正无私的造物主。” 亚德度斯第一次觉得自家小造物的赞美，听上去有些许刺耳。 “若没有丝毫偏爱的神明，在你眼中才是最公正仁慈的创世神，那吾不是。” 创世神冷淡的眼神承载着这世间最冰冷广大的真理，银白而圣洁的长睫微微遮掩着最冷淡无情的瞳眸，平静地看向他。 “吾已经有了偏爱的圣灵。” 创世神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家发愣的少年天使长头顶的光环。 “倘若这不公正，那吾便是这不公正的造物主。” “吾无需这美名。” 被创世神的直球快打傻了的池明栖：…… 创世神这种宛如被妖妃迷得失了智的昏君发言是怎么回事？！ 这种“不分对错我只偏爱你”的原始霸总发言是怎么回事？！！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担心自己真的会被创世神宠成不知天高地厚的神二代的！ 感觉到似乎整个身体都在上涨的温度，池明栖下意识地用背后的羽翼挡住大部分的身体，两手试图压在脸上，给自己的面孔降温。 然而创世神还在直直地望着他，池明栖只能含糊不清地试图把创世神这一茬糊弄过去。 “吾……吾主，您在……我，眀栖眼里，已经是最完美的造物主了。对了，您不出手帮那群白色半圣灵，但可以给他们传一次神谕吗？让他们自力更生，不要指望吃软饭，毕竟吃软饭的有我一个就够了，不对，等等……” 池明栖自言自语着，陡然后知后觉到自己似乎说出了什么可怕的心里话。 他一激灵，终于驱散了刚刚难言的那种情绪。 “吾主，我的意思是，您用这次的神谕作为收走雕像，赐予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恩赐吧。如果他们在收到了您的神谕后，还是不思进取，那消亡或许就是他们的宿命了。” 创世神用指尖轻轻地戳了戳掌心上努力正坐，脸颊上浮现出一层动人的淡红，视线还略微游移着不敢望向他的少年天使长。 “好。” 听到了刚刚小造物吃醋一般不想分薄祂宠爱的发言，亚德度斯冷淡的瞳眸不知何时变得略微柔和。 神明涌动着光明神力的指尖爱怜地抵到少年天使长的唇上。 “吾只喂养你。 池明栖：……等等。吃软饭不是这个意思啊！他真的不是饿了想吃饭？！！ 然而接收到创世神此刻温和得甚至有些许慈爱(x)意味的眼神，池明栖也只能将自己刚刚想说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 算了，误会就误会吧。 要是让创世神真的明白了他刚刚说的吃软饭的真正意思，或许以后真的就连饭，哦不，光明神力都不给他喂了。 池明栖只能含泪又吃了一碗饭。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池明栖望着上圣域陡然多出的两樽雕像，突然陷入了久久的怀疑人生的思考中。 等等，创世神把雕像送给他=创世神把雕像带回上圣域=这两樽gay，gay的雕像以后就要在他眼前，时时刻刻辣他的眼睛=给自己造成精神上的持续伤害。 他当初是怎么被猪油蒙了心，提出这个损人而且一点也不利己的建议的？ 现在让创世神把这两樽雕像销毁了，还来不来得及？ 亚德度斯轻轻抚摸着自家小造物银白的及肩长发，将那两樽雕像拉得更近了些。 雕像上少年天使长依赖地靠在神明腿上，略微骄纵而放松的动作，让祂有些许心动。 如果，祂的小造物能变成雕像的大小，或许会更加的…… 想到指尖少年天使长柔顺而略微冰冷的长发触感，会变得更加温顺绵长，亚德度斯指尖的动作微顿。 望着掌心上此刻认真地望向他的小造物，亚德度斯以着自己从未有过的温和神音问道。 “你想要变成雕像的大小吗？” 池明栖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听到创世神的话语，他立刻回过神来，迫不及待地说道。 第31章 “想想想，吾神，我想变成和您一样的大小！” 他是个光团的时候，还能自由调节自己的大小，可是在他变成人形的天使长之后，池明栖就发现，自己人形的大小不仅不能自由变动，而且他连件衣服都不能自己给自己创造，不然他也不至于求创世神给他一件衣服了。 然而创世神先问出的这句话，在得到了他的回答后，创世神反而凝望着他，略微沉默了下来。 在创世神久久的打量中，池明栖略微有些胆战心惊。 这种仿佛医生看他得了绝症，在考虑用什么委婉的方式告诉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池明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吾神，怎么了吗？” 创世神的指尖下意识地抚了抚少年天使长的长发，安抚般地低声说道。 “你的圣灵体过于纯粹而凝实。” 池明栖无比茫然：……什么意思，然后呢？他的圣灵体凝实和他的身体大小有什么关系？ “你体内的神力比较其余圣灵，更为强大而凝实……” 在创世神的解释下，池明栖终于弄明白了。 如果说其他天使体内的光明神力就像水一样自由流动，所以形态可以像橡皮泥一样自由揉捏的话，祂体内的光明神力已经拥挤密实得和砖头一样，如果强行捏成创世神的大小，反而可能会降低自身的实力了。 所以—— 干饭太多，反而成为他长高的阻挠了？！！ 第40章想你 而看着自家小造物呆住的模样，神明垂眸，看似平淡的神音中透出些许安抚的意味。 “无需忧虑，待你吸取足够的神力，吾会帮你重铸圣灵身。” 好吧，创世神的意思是只有多点干饭才能长高，那好歹他还有长高的希望。 池明栖自我安慰道，然而不妨碍他用力地抱住创世神的指尖，强调似地说道。 “吾主，那您一定要记得，等我的光明神力吸取够了，就重新捏我。” 亚德度斯轻轻捏了捏少年天使长的面颊，冰冷的神音微微缓和着应道。 “好，吾也会多些喂养你的。” 池明栖感动地蹭了蹭创世神的指尖，像创世神这么有求必应，体贴员工的上司，他到哪里还能找到啊？等他完成任务重生了，他一定找个雕刻师雕个创世神的像供起来。 神明宽宏地望着掌心上蹭着祂的少年天使长，用指尖缓缓抚摸下小造物银白的长发。 想着小造物长大后，或许祂就不能一手捧起他的场景，神明冷淡银白的瞳眸微微多出了些许暗色。 这是，祂一手创造，一手喂养的圣灵。 也是祂唯一希望，能够永远纯净澄澈，永远依恋祂的造物。 所以—— 神明低声说道。 “不必焦急，命运永在注定的轨迹上进行。” 祂的小造物，或许，也不必急着长大。 …… 下界，望着圣洁的光明神力包裹着他们的雕像一并消失，大祭司失态般地踉跄着站起了身。 因为他的脑海中陡然多出了一道神谕。 那是神明收走了他们奉上的贡品后，赏赐而下的神恩。 神谕之中，大祭司仿佛看到了高高在上的神明，宛如施舍般地落给了他一眼，最终落回了神位旁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而那陡然响起的圣洁无比的圣歌，忠诚地传达了神明的想法—— 脆弱得只能等待神明庇护的族群，只能迎来消亡的宿命。 神明最初对他们一族的恩赐与庇护，也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那位最初诞生的圣灵殿下的劝阻，他们这一族，早就消失在了命运的长河之中。 而神明这一次，不会再插手他们这一族的存亡。 等到神谕彻底消失，大祭司消化着神谕中的信息，瞳眸中的茫然过了许久重新变回了坚定。 神明虽说不会再插手我们和新生族群之间的争斗，可是这份唯独降落在我们族群的神谕，也是神恩的一种吧。 那些新生族群即使战力强大，他们也永远无法如我们一族一样，得到神明的眷顾。 我们的信仰与灵魂，才是神明最喜欢，也最纯净无比的。 大祭司站起身来，从来温和的瞳眸终于透出了些许冰冷而果决的色泽。 “收缩我们的族群吧。” 不顾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大惊失色，大祭司望着已经空白的原本被雕像占据的荒芜大地，神情中多出了些许坚毅。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神像宫殿。将所有的族民都迁移到神像宫殿附近，如果那些新生族群还不知足，再继续攻打我们的话，或许，战争就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从未战斗过，族群内部也从未有过任何勾心斗角，吵架纷争的白色半圣灵一族，望着决心已下的大祭司，除了心中暗暗担忧以外，却都选择无声地听从了大祭司的吩咐。 大祭司，是他们和神明连接的桥梁。 即使再不喜欢战争，大祭司的决定，也代表了神明的意志，那他们也只能顺从神明的意志。 当整个白色半圣灵一族收缩驻地，退守到神像宫殿附近后，包围着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新生族群仍不满足，他们的首领已经联合起来，决心要将白色半圣灵一族吞噬灭族。 而当其他族群日渐污秽的力量沾染到神像宫殿，沾染到白色半圣灵一族仍在为神明和祂所爱圣灵雕刻的雕像时，无数高大的植物从雄厚的圣魂之力中孕育而出，将遗留着光明神力气息的神像宫殿与白色半圣灵一族的驻地牢牢包裹起来。 而在密密的丛林中，白色半圣灵一族如履平地，仿佛能和其中的植物沟通意志，新生的进攻族群却能够感觉到那些密密的植物，宛如有着自身意志一般地也在反击着他们。 这一战，白色半圣灵一族与其他族群都损失惨重，进攻的所有族群最后不得不选择退兵。 …… 呆在创世神手上，池明栖不过一晃神，等到他回过神的时候，望着小世界上已经龟缩成一小块的白色半圣灵一族，还有分散在小世界各处的五颜六色的其他族群，感觉自己发了个呆，似乎就错过了几百集的内容。 不过优胜劣汰，本来就是自然法则。 池明栖觉得自己也不好继续插手这应该是创世神所管的内容，不过他一回神，陡然想起自己是来找创世神给三个灵魂源质灌输法则和光明神力的，结果创世神这一给他化人和造物，让他把原本的正事给忘了。 “吾主，我想去下圣域看看。” 亚德度斯已经习惯了少年天使长呆在祂掌心上的感觉，神情看不出多少变化地轻轻按了按自家小造物头顶的银环。 “不许。” 池明栖感觉已经摸清楚了创世神的性子，他摇了摇创世神的指尖，耐心而带着一点哄人意味地说道。 “吾主，我想去看看艾泽殿下，还有我的那几位同僚。您看小世界的生灵都已经有这么多了，我们圣域还是空荡荡的，这多不好啊。” 然而神明冷淡的神音不紧不慢地响起。 “吾替你看了，他们很好。” 听着创世神的回答，池明栖莫名有种创世神才是那个离不开人，任性地拉着他不准他走的熊孩子的感觉。 然而他也只能柔声解释道。 “吾主，您忘了，我还要给它们喂光明神力和刻印法则的。” 创世神终于移开了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 祂往下圣域看了一眼。 仅仅一眼，艾泽天使长就已经收到了神明传达给他的所有讯息。 “是的，吾神，我明白了。” 池明栖似乎依稀听到了艾泽天使长的圣音，他疑惑地看了创世神一眼。 神明力度温和地用指尖揉了揉他的长发。 “你的职责，吾已经交给了其他天使长。” 池明栖觉得自己的额头抽了抽。 合着艾泽天使长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用就往哪里搬啊？ 艾泽天使长都已经照顾孩子，呸，应该说是灵魂源质这么久了，创世神怎么还把他的工作丢给艾泽天使长？ 创世神这是欺负老实人啊。 池明栖觉得这次自己要为艾泽天使长辩驳一下。 “吾主……” 神明银白的瞳眸不带丝毫情绪，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池明栖敏锐得如同小动物一般预知危险的对创世神专用雷达，终于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好像他如果为了艾泽天使长说话的话，创世神对于艾泽天使长的观感会更加不好的样子。 池明栖只能另辟蹊径地说道。 “吾主，其实我主要是想消化一下您喂给我的光明神力，您看我如果这么一动不动地永远躺在您掌心里，我就不会饿，我不饿就不会想吃光明神力，不吃光明神力我就长不大，所以，吾主，您就让我去下圣域玩玩好不好？” 第32章 面对自家小造物如此期冀而热切的眼神，创世神加重着力道，点了点少年天使长似乎亮了一个度的头顶银环，然后冷漠地移开了眼，却仍然保持着掌心向上，捧着少年天使长的动作。 而池明栖仿佛装了创世神翻译器，立刻读懂了创世神动作中透露出的让他滚蛋的意味。 当然，他也不能真把创世神掌心当成他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为了以后还能经常来找创世神，池明栖只能真诚地对创世神说道。 “吾主对我最好了！吾主，我就去下圣域随便看看，很快就会回来……” “好。” 他还没说完，创世神就冷淡地应了一声。 虽然神音仍然无比冷淡，然而感觉到创世神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的反应，池明栖突然感觉自己许久没有跳过的良心，久违地痛了一痛。 这种仿佛丢下留守在家的老父亲的内疚感是怎么回事？ 可上圣域和下圣域之间不就这几步路吗？ 创世神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他，他一仰头就能看得见创世神啊。 然而对上神明格外专注而郑重的银白瞳眸，池明栖感觉自己仿佛到了嘴边的俏皮话顿时卡了壳。 他能感觉得到，创世神确实不希望他离开的真切念头。 池明栖只能张开手，用力地给了创世神……的一个手指，一个格外真心实意的拥抱。 “吾主，我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虽然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可能有点傻，然而池明栖还是被创世神刚刚的反应感染着，下意识说道。 “如果您……想我了的话，就看我一眼，我一定会感觉到的。” 创世神定定地凝望着他，没有再往外界移开过一刻视线。 “好。” 第41章新的同僚！ 池明栖沉重地扇了扇翅膀。 在创世神没有一刻挪开过的视线中，他莫名觉得跑出上圣域的自己简直就像是某种罪大恶极，背着正房去偷见情人的罪人。可他明明只是在圣域里和同僚见个面啊！ 呸呸呸，什么破比喻。 将脑中有点可怕的想象抛在脑后，等他飞出上圣域后，池明栖才感觉身上笼罩着的浓重威压一轻，似乎连空气中逸散开来的光明神力都轻盈了几分。 虽然下圣域的光明神力不如上圣域浓厚，可是池明栖还是觉得下圣域轻松而自在的氛围让他都不由放松了几分。 等他见到了艾泽天使长的时候，池明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艾泽殿下，我回来了！” 望着比他离开时起码大了两三倍的灵魂源质，池明栖真诚地说道。‘ “艾泽殿下，您辛苦了，现在让我来给他们喂光明神力吧。” 艾泽天使长微微垂下翼尖，望着他郑重说道。 “不用，眀栖殿下，我可以负责喂养灵魂源质的工作。您留在上圣域，专心侍奉吾神就可以了。” 听着艾泽天使长一板一眼的话语，池明栖早就摸清楚了自己这位同僚996工作狂魔，以及创世神无脑信徒的性子，此刻他甚至懒得反驳，直接一把抓住了一个灵魂源质。 “艾泽殿下，我要给他们刻印法则了。对了，侍奉吾主的工作，我们要不制定一张时间表，轮流换班吧。” 这倒也不是他突发奇想，早在几颗灵魂源质诞生出来的时候，池明栖就有想过，应该让几位天使长轮流换班，陪伴创世神，这样创世神就不会像一个孤寡老人一样，总是等着他一个天使长在上圣域和下圣域之间跑来跑去了。 而且换班之后，他也能有更多的自由活动时间，毕竟他还想着按照系统之前说的话，去混沌里和书联系一下的。 提出这个提议，池明栖也不担心艾泽天使长拒绝。毕竟对于天生就是创世神脑残粉的天使长们来说，应该没有一个会拒绝这种在它们看来是真福报的工作的。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艾泽天使长摇了摇头。 “殿下，吾神只点了您在上圣域侍奉，没有吾神的传召，吾等不能进入上圣域。” 池明栖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和创世神卖个萌应该就能解决了。 “那如果吾主同意了，艾泽殿下就同意换班了吗？” 艾泽天使长这一次沉默地望着他的时间久了点。 池明栖无师自通地从艾泽天使长的眸光中读懂了“您真的不需要先问一下吾主？”“在吾神答应前就考虑换班，是不是不太尊敬吾神”等一连串复杂的心理波动。 最后，艾泽天使长也只能低声说道。 “听凭吾神与您的吩咐。” 不得不说，欺负艾泽天使长这种老实人真的太容易……咳咳，池明栖感觉到良心有点痛，可是一想到自己肩负的拯救创世神的任务，池明栖也只能用深有苦衷的眼神望向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我真的不是想偷懒，只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也是相信您能侍奉好吾神，才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您的。” 艾泽天使长认真地听着，俊美圣洁的面庞上笼罩的淡淡圣光，郑重的神情宛如在聆听着什么神谕。 “我知道了，殿下。我会努力完成您吩咐的任务的。” 池明栖深感欣慰地拍了拍艾泽天使长的肩膀。 如果重生后他能有艾泽天使长这样的敬业员工或者同僚，他还需要996吗？ 然而这样想着，仰头望着艾泽天使长，池明栖悲伤地发现，以他现在的大小，他拍着艾泽天使长肩膀的动作大概和一个蚊子落在艾泽天使长肩膀上没有任何差别。 现在就连三颗灵魂源质的大小都比他大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刚刚生出的些许壮志豪情立刻消散开来。 他摸了摸已经比自己大上好几倍的灵魂源质，灵魂源质中传出的亲近依赖感觉让他的心情微微好上了些许。 池明栖像拍西瓜一样分别拍了拍三颗灵魂源质，自言自语道。 “这颗，应该快熟……快成熟了。” 那么，就先在这颗灵魂源质上刻印法则吧。 毕竟是第一次刻印灵魂源质，池明栖可不敢像创世神这么自信，一上手就刻印法则。 他将创世神给他刻印的法则铺散开来，散发着光明神力与浓厚法则气息的法则如同密密织罗开来的大网，被网在其中的灵魂源质微微颤抖着，向着池明栖传来迫不及待的讯息。 池明栖认真地感受着每条法则震动的程度，感觉到伴随着灵魂源质的颤抖，共鸣最深的一条法则，他才轻轻将那条法则抽离开来。 充斥着浓郁生机的法则陡然如同有着自己的生命一般，向着灵魂源质奔赴而去。 池明栖甚至感觉不用自己如何刻印，当那条法则被抽离开后，它就立刻融入了灵魂源质中。 而本来雪白而圣洁无比的灵魂源质，在池明栖眼皮下，突然，突然—— 变绿了？！！ 池明栖震惊地望着自己手上的绿蛋，差点没稳住想要将变绿的灵魂源质丢出去。 这，这不会是刻印失败了吧？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当那变绿的灵魂源质的颤抖停下来的时候，绿色的灵魂源质里陡然传来了清晰而略为微弱的圣音。 “殿下。” 柔和而清新无比的圣音传出，池明栖仿佛感觉自己身处在某片绿意森森的深林当中，微风吹拂而过，带来的是属于森林和植物温柔而清新的气息。 而在那片茂密的森林当中，他仿佛看到某个虚幻却美好的圣灵在茂密的绿叶中冒出头来，向他露出一个柔软而亲近的微笑。 这，这是绿蛋要化成的人形吗？ 池明栖深深震惊了。 怎么感觉这些天使长一个比一个出场的场景更加酷炫？ “殿下，我想要您的光明神力。” 听着绿蛋里传出来的柔和圣音，池明栖晃神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光明神力稀释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喂给了它。 望着手里努力长大的“绿蛋”，池明栖突然读懂了创世神对他的包容从何而来。 这种仿佛自家崽子在自己面前，被自己喂养着一点点长大的老父亲感觉真好。 不过“绿蛋”的食量比他少很多，不到一会儿就传来已经吃饱喝足的讯息。 “殿下，您真好，我还能有幸得到您的喂养吗？” 池明栖刚准备答应下来，突然感觉到自己眼前一花。 刚刚被他捧在手上的绿蛋，突然被另一颗灵魂源质撞了出去。 明明长大了许多的绿色灵魂源质体形最大，然而在那动作力量更为迅速强大的灵魂源质面前，脆弱得还是和从前没有太大分别。 “殿下，到我了！” 还算幼小的这颗灵魂源质替代着绿蛋的位置，理直气壮地说道，略微稚嫩冰冷的圣音中隐约透出了某种独断专为的气息。 感觉，自己这位同僚，似乎不太好惹的样子…… 第33章 池明栖略为犹疑地想着，然而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仍然如同之前一般展开着身上创世神烙印给他的规则。 等到某个规则传来与这个灵魂源质最深的共鸣时，池明栖一回生二回熟地将这个规则剥离开来。 这一次，望着手上陡然变红的灵魂源质，池明栖陡然有了些许心理准备。 之前变绿的灵魂源质，烙印的规则似乎是与森林自然有关的规则，这颗变红的灵魂源质，不会…… 池明栖有了些许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池明栖看到了宛如以浓郁无比的鲜血汇聚成的滚烫岩浆，而在炙热耀眼的岩浆底下，仿佛隐约涌动着可怕暗影的巨物。 然而陡然间，握着锋锐神矛的天使长从岩浆中飞出，那陡然转过的面容冰冷而锐利无比，纵使是天使般圣洁的容貌，然而也如同染血的兵器一样，带着让人不敢直视的锋锐和冰冷威芒。 仿佛看到了他的存在，身上不沾染一滴血液的天使长冰冷而俊美的面孔上，冷漠傲然的红眸微微露出些许和色。 “我名——尼曼纳尔，我将会是，你最早创造的战争天使。” 等到从幻象中醒来，望着自己手上看似安静无比，然而不断加重的力道有如泰山一般，时刻提防着其他两颗灵魂源质“篡位”的红色灵魂源质，池明栖的额角抽了抽。 这位同僚，竟然都会自己给自己起名字了。 不说它一拿到了法则，就立刻明白法则该如何运用，光是这种从鲜血中出来的幻象，这真的是正经天使长挑选的法则吗？ 池明栖冥冥中有种自己好像捡到鬼的不祥预感。 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多了这几位不同于艾泽天使长老实人的天使，以后的圣域可能，大概会很热闹…… 不好打消自己这位同僚的积极性，池明栖只能如同创世神摸他一样，安抚般摸了摸这颗红色的灵魂源质。 “那……尼曼天使长，祝你早日破壳。” 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温声安抚，“红蛋”的温度陡然升高着。 池明栖怀疑地探了探温度，差点以为自己抱的是一颗岩浆蛋。 第42章给我从殿下身上滚下来！ “尼曼天使长，你没事吧？” 红色的灵魂源质用力地晃了晃身子，池明栖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红蛋晃得过快而产生的幻影。 “我，无事。” 微微冰冷，然而还带着些许稚嫩的圣音似乎想显得可靠些，池明栖几乎能想到那红色灵魂源质如同板着面孔的孩童般的神态。 “请给我更多的光明神力，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化出天使形态了。” 池明栖愣了一会儿，才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好的。” 这位同僚，好像很有气势，也很凶的样子…… 池明栖犹疑地想道，那奶，呸，光明神力应该就不用稀释，直接喂给他也可以吧。 然而面对池明栖直接涌出的光明神力，红色的灵魂源质试探性地吸了一口，陡然顿住了动作，过了许久，才略微憋屈地说道。 “我，果然还是太弱小了。” 池明栖仿佛能看到红色的灵魂源质如同迫不及待想喝奶，结果被奶的温度烫着，想强撑着不哭，却已经眼泪汪汪的男孩神情。 果然，刚刚幻觉里那个冰冷染血的红色战神天使长，大概是他的错觉吧。 池明栖莫名对这个“小大人”似的红色灵魂源质生出一种可能是看傻子，呸，看憨憨的怜爱之情。 他将光明神力略微稀释着，喂到红色的灵魂源质涨到圆滚滚的时候，才略微收回了手。 “你这次应该饱了，下次再喂你吧。” 红色的灵魂源质仍不服输，嘴上仍强撑着说道。 “我还可以喝。” 池明栖下意识地捏了捏不服输的“红蛋”。 刚刚喂进去的光明神力，一部分陡然从红色灵魂源质体内逸散而出。 这是，被他捏吐奶了？！！ 池明栖陡然想起曾经创世神也是这样随便一捏，就把他捏吐奶的场景。 当时的他羞愤得应该恨不得打死创世神来着，可现在风水轮流转，到他把别人捏吐奶了…… 望着红色的灵魂源质久久死寂着，连颜色都黯淡了几分的样子，池明栖连忙补救着说道。 “抱歉，尼曼天使长，我刚刚是无意……” 无意把你捏吐奶的？ 池明栖卡壳了一会儿，略微心虚地摸了摸红色的灵魂源质，放柔着声音说道。 “我下次会多补偿您一些光明神力的。” 然而红色灵魂源质没有他想象的这般恼羞成怒，红蛋在他诚恳致歉的目光下轻轻抖了抖，圣音中带出些许冰冷而别扭的意味。 “……你要记得。” 池明栖用力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他陡然感觉自己身边似乎多了一颗灵魂源质。 最后一颗没有烙印法则的灵魂源质，此刻可怜兮兮地站在红色灵魂源质旁边，卑微安静得如同被遗忘，却仍然乖巧听话的孩子。 池明栖心一软，对着红色的灵魂源质说道。 “那，尼曼天使长，我先给最后一位同僚烙印法则，下次再给你喂光明神力？” 红色的灵魂源质不情不愿地挪开了半个身子，给挡在他身后的那颗灵魂源质让了半个位置。 “殿下。” 从最后一刻灵魂源质里透出的圣音微弱而飘渺，最后一颗灵魂源质应该是三颗灵魂源质中最脆弱的一颗。 池明栖多了几分小心，像刚刚给那两个灵魂源质烙印规则一样，等一连串的流程结束后，也是同样的一条法则涌入了那颗灵魂源质体内。 然后缓缓的，最后这颗弱小无比的灵魂源质宛如吸取了肥硕养料一般，体形变大着，也终于赶上了之前那两颗灵魂源质的大小。 这一次，池明栖仿佛也看到了一片无穷无尽的海域，在那海域深处，仿佛有一道曼妙的歌声从海底穿出，飘渺而圣洁的圣音仿佛能一寸寸渗透洗涤着人的灵魂深处。 当那让人心醉的圣歌停下之后，池明栖仿佛看到了如同美人鱼一般的圣灵慵懒地卧在成片的礁石之上。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存在，那蓝色的半透明般的圣灵望向他，冰蓝而纯粹的瞳眸中陡然带上些许狡黠的笑意。 “殿下，我想要—— 您给我起一个名字。” 作为一个起名废，哪怕身在美好的幻境里，池明栖本能地也拒绝给人起名这种死亡选项。 然而感觉到池明栖的拒绝，那位圣灵天使长也没有多少不悦，飘渺而灵动的圣音仍然带着些许欣喜。 “不，殿下，我已经感觉到您给我起的名字了。” 蓝色半透明的圣灵优雅地展开了广大的羽翼。 “沃格尤尔，我将会是您最喜爱的海域天使，对吗？” 池明栖：……为什么他的一个个同僚都这么喜欢给他加戏？ 然而对上蓝色圣灵近到咫尺的期待目光，池明栖也不好说些什么，他只能宽容地念了一遍蓝色圣灵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 “沃格尤尔……很高兴见到你，沃格天使长。” 蓝色圣灵笑着，美丽得近乎蛊惑人心的海妖一般，在池明栖的面颊上，落下轻盈得如同泡沫般的一吻。 “我也——很高兴遇见您，我的殿下。” 池明栖面无表情地抹了抹脸，将近到咫尺的蓝色圣灵的脸推远了一点。 圣域里gay，gay的生物有创世神一个就够多了，他真的不想他的同僚们也变成那种说话和撩拨没有差别的毫无节操的天使长。 然而被他推开，蓝色的圣灵也没有丝毫不悦，那剔透湛蓝的瞳眸定定望着他，自带深情特效的眼眸，能让被望着的人以为自己会是它最深爱的爱人。 “殿下，请原谅我的无意冒犯。您身上的神力过于纯粹，实在让我难以忍住想要亲近您的想法。” 蓝色圣灵陡然从空中优雅地降落而下，收回背后的广大羽翼，身形陡然一下子变小着，变成了五六岁孩童般稚嫩而带着灿烂笑意的样子。 而那湛蓝的瞳眸定定凝望着他，属于孩童般的纯真美好面容，没有刚刚成年天使长一般的自带压迫感觉，甚至就连圣音也变成了奶声奶气一般的稚嫩。 “殿下，不要生沃格的气好不好？沃格最喜欢您了。” 竟然用变小的脸来恶意卖萌……这种行为简直可以说是厚颜无耻啊！ 池明栖被这位天使长的脸皮厚度和撒娇卖萌的行为深深震惊了。 然而更可怕的是，明明知道眼前刻意卖萌的男孩，无论是澄净蓝眸，还是纯真笑意都是伪装出来的，然而望着幼小生灵背后微微扑腾的小翅膀，他连责怪的想法都难以生出来，只想要伸出手捏捏他的脸。 毕竟谁能想到这么小只又这么可爱的圣灵，底下会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成年天使长啊？！！ 第34章 等等，难道问题的关键不是——为什么他的同僚一个比一个魔鬼啊？！！ 最初绿色的那颗灵魂源质还算正常，到了变红的那颗灵魂源质，气氛就有点不太对劲了，而到这最后一颗蓝色的灵魂源质，整个圣域似乎就染上了什么不太健康的，海里海气的气息。 难道作为海域天使，这位同僚生来就带着什么海王撩鱼的技能吗？ 这么一对比，池明栖几乎觉得上一个从岩浆中耍酷飞出来的尼曼天使长，简直像个真正天使一样圣洁美好了！ 而等眼前的幻境散开，在他手上的蓝蛋依赖地试图往前蹭他，然而因为体形的原因，差点没把他往后蹭倒。 “殿下，我想要您喂我光明神力。” 这确实是一个正当要求。 然而从蓝色这颗灵魂源质里说出来，池明栖莫名就感觉到周围仿佛冒出一层诡异的粉红泡泡的气息。 而在他稀释了光明神力后，蓝色的灵魂源质更是努力蹭着他，比起进食，仿佛更很不得和他黏在一起。 而感觉到蓝蛋似乎在接受法则烙印后，透出的些许海里海气的动作，红色的灵魂源质不干了！ 他都还没和明栖殿下亲近呢！这颗蓝蛋是从哪里跳出来的？！ 几乎本能的，红色灵魂源质第一个想法就是——我得和这家伙打一顿！ 作为烙印了战争法则的战争天使长，即使刚刚才烙印了战争法则，尼曼也对自己此刻的武力充满自信。 然而他现在的形态只是一颗蛋，十八般武艺无从下手，尼曼纳尔怒从心生，索性一头锤恶狠狠地撞上此刻还在海里海气蹭着殿下的蓝色灵魂源质。 “你在干什么？给我从殿下身上滚下来！！” 池明栖：？？？ 为什么尼曼天使长这句话听起来这么不对劲的样子？！ 这位战争天使长真的不是什么天然黑吗？！！ 蓝色的灵魂源质懒得将注意力分给自己这位只有武力的同僚一眼，沃格尤尔此刻只恨不得长在少年天使长身上。 “略略略，看不顺眼，那你来打我啊。”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当初是怎么觉得这个看着最为弱小的灵魂源质是个柔弱无助的小可怜的？ 这拉仇恨的语气简直比顶级的熊孩子都欠揍啊！ 他都忍不住想要打它一顿！ 此刻，被人遗忘的，最初烙印法则的绿色灵魂源质，温柔而有责任感地试图出声制止道。 “大家不要生气了，殿下是我们大家的呀……” 红蓝两蛋此刻陡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你闭嘴！殿下才不是你的！” “关你什么事？殿下和你无关！ 第43章殿下，不要丢下我们。 绿色的灵魂源质委委屈屈地后退了一步，没有想到刚刚斗得水火不容的两位同僚，怼起他的时候反而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池明栖上前一步，护住了被排斥的绿色灵魂源质。 “没事，不用理它们，”曾把院子里的熊孩子训得服服帖帖的池明栖，此刻格外镇定地说道，“我不喜欢吵闹，还有爱打架的幼崽，我带你去逛逛圣域吧。” 听着池明栖的话，两位刚刚还很不得掐在一起的预备天使长，高涨的气焰立刻蔫了下来。 预备的海域天使长，沃格尤尔此刻小声说道。 “……殿，殿下，您可以也带我一个吗？” 红色的灵魂源质，不甘示弱地挤了挤蓝色的预备海域天使长，本该冰冷桀骜的圣音因为还未诞生，反而变成了小奶音带着点凶巴巴的意味。 “我也要去。” 池明栖深谙教育熊孩子，就要打一棒子给一颗糖的道理。 他望向一红一蓝两颗灵魂源质，温声问道。 “我可以带你们一起出去，只是你们以后不许随意争执打架。这样不仅是我不喜欢，吾神也不会喜欢的，知道吗？” 听着池明栖抬出了创世神的名义，几位还未诞生出形态的灵魂源质们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 如果说对于少年天使长，他们会因为池明栖体内更为纯净强大的光明神力，而对他更为亲近依赖的话，那么对于光明神力已经纯粹到对它们只能造成伤害的创世神，反而所有灵魂源质都会默契地避开与创世神相关的话题与事情。 毕竟它们也深深清楚，正因为它们感觉到了少年天使长对它们表露出的宽容温柔的态度，所以他们才敢在这位天使长殿下面前露出稍显活泼的一面。 然而如果对上那从头到尾对它们的存在都是漠然，甚至几次都对它们展露过杀意的神明，即使是因为烙印的战争法则，而有些桀骜不驯的尼曼纳尔，都明白自己会迎来的命运。 毕竟灵魂源质从接触到光明神力后，就会朦胧地产生出些许意识。 尼曼纳尔它们清楚记得，如果没有少年天使长出声将它们留下，或许并不在乎它们的神明冕下，或许早在它们展露出不纯粹的一面时，就将它们灭杀了。 而在整个圣域里，那位最高高在上，冷漠威严的造物主，也只有在面对少年天使长时，才会展露出些许温和的一面。 所以，如果刚刚的打闹是如同刚出生的孩童，为了争取兄长的注意力而情不自禁流露出的宣示主权的行为的话，那么此刻，三颗灵魂源质才微微成熟下来，团团围在少年天使长身边。 “殿下，我们以后会乖的。” “殿下，不要丢下我们。” 这次不仅蓝色的灵魂源质无师自通了用小奶音卖萌的技能，就连原本微微有些冰冷桀骜的红色灵魂源质，别扭的小奶音中也带出了些许依恋的意味。 池明栖仿佛能看见一只红瞳小天使，还有一个蓝眸小天使扑腾着翅膀，围在他身边撒娇卖萌的样子。 这谁能顶得住啊？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虽然他能毫无波动地制住无论多熊的熊孩子王，可是面对真正的软和下来的小天使长，他还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不然他当年也不能心甘情愿地当了那么久孩子王。 池明栖摸了摸两颗光滑温暖的灵魂源质，微微叹息般温声说道。 “我不会丢下你们的。不过你们呀，以后也要学会乖一点，多吸取些光明神力，这样化成神形的时候，才能变成你们给我看的真正成年形态，知道了吗？” 池明栖这句话说得格外语重心长。 毕竟和创世神相处了许久，他最为清楚，如果这两颗灵魂源质熊到创世神面前，池明栖毫不怀疑，创世神最后会连给它们长大的机会都不给的。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心底微微叹息着，有些担心这两颗灵魂源质的命运。 似乎感觉到了池明栖的忧虑，此刻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乖乖应道。 “我们知道了。” 而绿色的灵魂源质从池明栖身后探出，真诚而温柔地说道。 “两位殿下和好如初了吗？那真的是太好了，殿下，那我们现在可以一起去玩了吗？” 面对这个格外听话，不闹事不跳脱的绿色灵魂源质，池明栖心中不由多出了些许好感。 绿色的这颗灵魂源质，才是真正的小天使啊！ 池明栖发自真心地感慨道，他都被绿色小天使长清新朝气的语气治愈了。 “你的两位同僚都有了名字，你想好了自己的名字吗？” 池明栖难得主动地问道。 绿色的灵魂源质主动地蹭了蹭池明栖的手，清新而朝气的声线如同被风拂过的林间枝叶。 “殿下，我名莱茵珀森。您赠予了我自然法则，自然法则给予了我这个圣名，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为我换一个名字。” 绿色小天使的圣音生动而自然，池明栖光是听着都仿佛沉浸在了夏日的茂密森林中。 他忍不住笑着，温柔地摸了摸绿色的灵魂源质。 “莱茵珀森，很好听的圣名。我不太会起名字，就不随便改动您的名字了。” 绿色的灵魂源质似乎有些许失望，然而这黯然一闪即逝，却是很快精力充沛地主动配合着，蹭了蹭他抚摸着自身灵魂源质的手，声音朝气而清新地说道。 “殿下，我希望能成为守护您的林间天使。” 池明栖笑着应了下来。 “很高兴遇见您——莱茵殿下，不过您需要守护的目标不是我，我们所有诞生的天使长，生来必须守护的目标，只有一位。” 仿佛接收到了池明栖的暗示，绿色的灵魂源质上下晃了晃，很快改口道。 “是的，我们不仅仅想要守护您，我们也想要守护吾神。” 感觉到这位小天使长把他话中的意思改动了些许，池明栖忍不住学着创世神曾经按着不老实的他一样，轻轻点了点绿色的灵魂源质。 他忍不住发自真心地感慨道。 “莱茵殿下真聪明。” 果然烙印了法则的三位天使长，就没有一个是真·老实人的。 第35章 池明栖忍不住望了一眼此刻安静呆在一旁，守卫着他们的艾泽天使长。 这位才是圣域中唯一真让他省心的傻白甜……老实天使长。 感觉到了池明栖望来的欣赏视线，艾泽明斐虽然有些疑惑，却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权当是回应少年天使长的目光。 而一蓝一红，完全被池明栖无视的两颗灵魂源质，此刻凝重地互相对视一眼。 怎么感觉比起这个明面上的对手？ 这个看似不声不响的绿色圣灵看起来似乎更加不好对付的样子。 殿下的心似乎一下子都偏到那颗绿色灵魂源质上了。 如果它们此刻了解到地球上“绿茶”“白莲花”的意味，此刻或许能明白从绿色灵魂源质身上感觉的些许异样从何而来。 然而有了先前作妖被教训的经历，即使感觉到绿色这颗灵魂源质怎么透着些许和他们格格不入的气息，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也只能憋屈地跟在池明栖和艾泽明斐身后。 下圣域虽然空间辽阔无际，然而毕竟只能算是拱卫着上圣域的星环，而且一片空荡荡的景象，除了浓郁的光明神力以外简直毫无生气可言。 池明栖望着空荡得简直可以跑马的下圣域，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忍不住提议道。 “如果各位需要的话，可以用光明神力凝造出自己的住所。” 艾泽明斐欲言又止。 池明栖一眼就能看出，艾泽天使长肯定又在纠结，创世神没有下令，他们在下圣域随意搭建自己的住所，是不是不太妥当。 池明栖只能耐心解释道。 “没事的，艾泽殿下，吾神在划分上下两层圣域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下圣域是大部分圣灵的住所，那么只要我们在下圣域的活动不要吵到吾神，我们就可以在下圣域随意搭建自己的住所。” 艾泽天使长犹豫着，银白的瞳眸微微困惑地望向无边无际的下圣域。 “住所？这一处不都是我们的住所吗？” 池明栖也明白艾泽天使长此刻的困惑，毕竟对于冷热没有太多感觉，也不担心雨水冰雹这种自然灾害的圣灵而言，如同人类一样搭建屋子，将自身与整个天地隔开的住所，对他们来说才是无法理解的存在。 可是圣灵这么觉得没问题，他作为一个前人类，完全不能忍受自己以后到了下圣域，就和罚站一样只能呆站着接触其他圣灵的生活啊！ 哪怕是为了个人隐私，池明栖也觉得自己得把房屋搭建这一项提上日程。 “艾泽殿下，我觉得住所，应该就如同吾神居住在上圣域一样，我们的住所，需要是只有我们才能踏进，其他圣灵不得窥伺，不得随意创意的地方。” 虽然对于艾泽天使长来说，个人隐私权应该是一项难以理解的内容，然而这不妨碍艾泽天使长听明白，池明栖是想要在下圣域建造一处只有自己能踏入的住所。 艾泽天使长略微犹豫着，最后还是轻声说道。 “殿下，在下圣域搭建您的住所的事情，您有询问过吾神的意见吗？” 第44章“团结友爱”的同僚们！ 池明栖真诚地望向艾泽天使长。 “……没有，不过，我想以吾神的宽容，应该不会介意我在下圣域搭建属于自己的住所这点小事的。” 池明栖最后选择将这个问题抛给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您觉得呢？” 艾泽天使长欲言又止。 正是因为清楚创世神对于少年天使长仿佛无底线般的纵容，他才会担心少年天使长一些看似细微的行为，可能会惹怒他们的造物主。 艾泽天使长微微犹豫着，此刻面对比他诞生还早许多的少年天使长，艾泽天使长控制不住心中生出的可能是他杞人忧天的担忧。 吾神已经下令让眀栖殿下随祂一同住进下圣域，以着神明表现出的对眀栖殿下的纵容和神恩，少年天使长与他们这群下圣域的圣灵过多交谈，甚至是见面相处的场景，会是吾神乐意见到的结局吗？ 艾泽明婓压制不住心中的担忧，然而在少年天使过于纯粹清澈的瞳眸下，同样有着银白瞳眸的天使长微微垂眸，圣音平静传出。 “殿下，那为您修建住所的杂事，请让我为您处理吧。” 尽可能地让少年天使长不要违逆吾主的命令。 这是艾泽明斐瞬间能够想到的最好顾全创世神与少年天使长两方的方法。 而面对艾泽天使长格外专注而决心的瞳眸，此刻池明栖才终于有了一点艾泽天使长和创世神是一个模子长出来的实感。 之前的艾泽天使长刻意收敛着存在感，似乎连视线都刻意地避免直接与他对视的样子，实在是与创世神没有多少相像之处，池明栖甚至很难看到艾泽天使长的正脸。 然而当艾泽天使长真的决心已下，定定地望向他时，池明栖真的感觉到了几分仿佛创世神望向他的浓重压力。 他本来以为在下圣域建自己的房子，是只属于他的一件小事。 然而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的认真，池明栖想了想，还是决定不给艾泽天使长增添过多的麻烦。 “艾泽殿下，不用了，这样吧，我先问过吾神的意见，如果吾神同意，我才自己动手在下圣域修建住所。这样可以吗？” 迎着少年天使长格外真诚，没有半点不悦的视线，艾泽天使长微微迟疑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开口道。 “抱歉，殿下……” 池明栖可不想让自己难得一趟的下圣域散心之旅，变成他和艾泽天使长一板一眼的相对道歉。 “不用道歉。” 池明栖顺手将自己旁边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塞进了艾泽天使长怀里。 “不过还是辛苦艾泽殿下，要继续养这两位小殿下啦。” 望着少年天使长露出的狡黠笑容，艾泽天使长的眸光在错愣后微微柔和了下来，他读懂了少年天使长不想和他过于见外的意味。 “……殿下，我会好好照顾这两位小殿下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艾泽天使长格外郑重的回答，池明栖莫名有了一种自己仿佛抛妻弃子，还让正房独自带大孩子的渣男人设的感觉。 然而还没等他多想，绿色的灵魂源质此刻陡然贴到他的身旁，清新朝气的圣音不愧是最治愈的林间天使。 “莱茵也会帮忙照顾两位小殿下的！” 脾气略微桀骜冷漠的“红蛋”不干了。 烙印着战争法则的尼曼如果此刻有形态，简直手痒痒得恨不得揍这位最看不顺眼的同僚一顿。 “你明明和我们一样，凭什么照顾我们？” 身为海域天使长的“蓝蛋”，此刻仿佛也变成了微微翻滚的温煦海波，在一旁笑着帮腔道。 “是啊，小莱茵，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 作为林间天使长的“绿蛋”，听着两个同僚似乎暗搓搓带着火气的回复，却温柔耐心地回答道。 “我很听殿下话的，这样等你们打起来了，我可以劝架，这样也算是帮忙照顾你们啦。” 尼曼纳尔＆沃洛尤尔：……为什么听这个同僚说话，会越来越忍不住想打他一顿的想法？ 池明栖后知后觉到三个灵魂源质此刻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怼着中生出的火气，而比起两个略显暴躁的小天使长，显然是作为林间天使长的莱茵听上去更为温柔没脾气，池明栖忍住想要揉一顿绿色灵魂源质的想法。 他公平地如同摸猫猫般，耐心地摸了摸三个灵魂源质。 “你们都还是小天使崽，都需要我和艾泽殿下照顾。等到你们长大后，你们也要好好照顾下一批小天使崽。” 果然，下一刻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池明栖寄予了重托和信任的三颗灵魂源质，注意力立刻从刚才的话题上转开，纷纷表心意道。 “我会的，殿下！” “殿下，我们会乖乖长大的。” 绿色的灵魂源质蹭了蹭池明栖，温柔清新的圣音充满着朝气说道。 “殿下，您不用太辛苦，您只用照顾我们，等我们长大后，其他的天使幼崽可以全部交给我们照顾。” 莱茵小天使长的话听起来很自然温柔，池明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地点了点头。 然而被艾泽天使长抱在怀里的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此刻微顿着，突然感觉到了他们这位还没诞生的林间天使长在温柔话语下的些许黑心。 那以后整个圣域里，不是就只有他们能亲近殿下，其他的天使幼崽就没有如同他们一样能被殿下亲自照顾的机会了吗？ 这，这是—— 好事啊！ 哪怕是最桀骜冷漠的尼曼，此刻都不由微微心动，难得赞同起了自己这位未来同僚提出的建议。 “没错，殿下，我们会负起自己的责任的！” “以后所有麻烦的天使幼崽，都交给我照顾吧！” 望着仿佛打了鸡血般的灵魂源质，池明栖欣慰地又摸了摸它们的头。 第36章 看来这几个未来同僚，在对待新生幼崽这一面，都是很团结友爱的嘛。 那未来那个可能将污秽带给创世神的“内鬼”，应该也不会出自他们中间吧？ 池明栖不无期望到，最好他的到来能够把那个“内鬼”直接蝴蝶翅膀扇走，这样以后他就不用做出大义灭亲这种抓内鬼的事情了。 毕竟面对小奶音养起的小天使长们，即使池明栖努力想维持心如磐石的状态，然而从天使长幼崽们体内传出的和他隐隐同源的光明神力，还是让他情不自禁生出一种老父亲一般的有了三个孩子的错觉的。 接下来，池明栖坐在艾泽天使长肩上，带着三个灵魂源质们飞遍了整个下圣域。 下圣域中仍有些空荡荡的，然而在池明栖的指导下，没有“遗传”到创世神手残这一块的艾泽天使长，很快就创造出了一座座似模似样的建筑。 虽然没有门，连窗都没有，建筑里大概率还是空荡荡的状态，然而艾泽天使长从一开始创造出勉强只能算是一个正方体，或者圆塔般的建筑，到最后已经能创造出圣洁高大的宛如宫殿教堂般的圣殿。 圣殿里空荡荡的，光明神力凝固成冰冷坚硬的银白建筑主体，宛如冰雪铸成一般毫无生机。 然而池明栖满意地扫视着，就差把这所圣殿内定成自己在下圣域以后的住所了。 而广阔无边的建筑里，还有符合他心意创造出的一张平整宽敞的大床。 池明栖从艾泽天使长的肩膀上飞下，径直地扑向了那张大床。 从他体内涌出的光明神力宛如柔软绵厚的云朵，织成不成形状的被褥。 池明栖招呼着艾泽天使长和三颗灵魂源质也躺下去。 艾泽天使长没有问一句话，老老实实地平直躺了下去，两手微微交叉的姿态优雅正直得与站姿没有任何分别。 池明栖兴奋地问道。 “艾泽殿下，您觉得这张床怎么样？” 艾泽天使长眨了眨眼，感觉着身下温暖绵密的光明神力触感，诚实回答道。 “您的光明神力，比下圣域内的光明神力更加纯净广博。” 池明栖认真强调道。 “不是问您对光明神力的感觉，我是问你觉得这张床怎么样？是不是躺着很软很舒服？” 艾泽天使长如实地点了点头。 “这就是您喜欢的‘床’吗？” 然而艾泽天使长还是有些许疑惑地问道。 “不过这与我们平时站着所踏上的光明神力，有什么区别吗？” 池明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艾泽殿下，您难道不觉躺在床上，比站着更是一种对于自身的放松吗？” 池明栖刚想继续解释着，突然想起这个神造的世界似乎不归牛顿管，圣域里别说重力了，圣灵的身体更是连疲惫都没有。 这么想来，似乎站在光明神力上和躺在光明神力上，确实没有太大的区别。 可是，他的本质还是个人，还遗留着前世作为人的记忆，所以哪怕现在睡眠对他来说并没有半分作用，他认为的休息，也是隔绝着其他圣灵，自己一个人安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时光的吧。 而听着池明栖似乎没有下文的解释，艾泽天使长却是没有多少异议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被吾神亲自烙印了法则的眀栖殿下。 殿下既然觉得这样做是一种对自身的放松，这其中或许也共鸣了某项法则的至理吧。 第45章疑似白切黑 绿色的灵魂源质往光明神力织成的被褥里用力蹭了蹭，小奶音认真地问道。 “殿下，我好喜欢这张‘床’呀。在您不在下圣域的时候，我可以呆在这里吗？” 这一次还不待池明栖回答，另外两颗灵魂源质就立刻迫不及待地搭话道。 “殿下，我也喜欢这张床！” “对啊对啊，我们也喜欢呆在床上！” “当然可以，”池明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们可以把这里设成是育儿所，以后的圣灵幼崽，都可以在这里长大。” 莱茵小天使弱弱地问道。 “殿下，您的意思是，这里不是您独自的住所吗？” 池明栖熟练地薅了一把似乎蔫下去的三颗灵魂源质。 “这里当然不是我的住所，我的住所以后会由我自己亲手建造的。” 绿色灵魂源质一秒变得朝气蓬勃。 “那我们以后可以来您的住所做客吗？” “当然可以。” 听着池明栖的回答，三颗灵魂源质的亮度仿佛都提升了一个等级。 “太好了！” “多谢殿下！” 然而看着三颗灵魂源质的反应，池明栖微微起了些许恶劣的心思，他拉长着调子说道。 “只不过作客的客人只能在大厅待着，不能进入我的卧室。” 性急的尼曼小天使焦急地问道。 “为什么？我们不能和您一起休息吗？” 蓝色的沃洛尤尔也学着莱茵小天使的样子，不甘示弱地占据了池明栖的另一边，蹭了蹭少年天使长。 “殿下，我会很乖的，绝对不会像尼曼的脾气那么暴躁，弄坏您的住所。” 红色的灵魂源质此刻如同着了火般，温度陡然升高着，圣音中也带出了些许火气。 “我才不会弄坏殿下的住所！而且殿下，我绝对比沃洛更听话！！” 在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快掐起来之前，绿色的灵魂源质蹭了蹭池明栖，圣音温柔而体谅地说道。 “既然殿下不想让我们进入卧室，莱茵会乖乖听殿下的吩咐。不过莱茵以后可以邀请殿下来我家，到我的卧室里玩吗？” 没错，殿下不让他们进他的卧室，他可以邀请殿下进自己的卧室啊。 刚要掐起来的一蓝一红两颗灵魂源质：……他们输了。 可恶！为什么他们就想不到这种回答？！ 池明栖摸了摸看似乖巧听话的绿色灵魂源质。 虽然他没带过莱茵小天使这种特殊“品种”的孩子，不过他还是看穿了莱茵小天使看似乖巧面孔下，不太老实的一点小心思。 不过说回来，这三个未来同僚现在的形态还都是没诞生的灵魂源质呢，即使是有点不老实的小心思，这点小手段也如同争宠得努力摇尾巴的猫猫一样，让人生不出多少恶感来。 不过莱茵小天使这么做，他能预见的是，以后这三位的同僚关系，可能不会很和谐了。 不过应该说——这略微的茶里茶气，就是林间天使长生来就有的“绿茶”天赋吗？ 池明栖复杂地看了一眼仍在期待他回答的莱茵小天使，圣音微微软和着说道。 “如果下次我回到下圣域，看到你们都相处得不错，我会考虑到你们的住所里作客的。” 没错，对于莱茵小天使这种带一点绿茶风味的熊孩子，池明栖也想到了解决方法。 对于一个人绿茶，那叫绿茶，可如果能和所有天使长都处好关系，那就变成了真正的温柔小天使了吧。 毕竟他想象中的天使长们的关系，应该至少成为能够守望相助的好友。这样如果哪一位出了问题，其他的天使长或许都能察觉。 而且不是说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孩子们健康成长中必不可少的一步吗？ 池明栖认真地想着，笑着望向了三颗灵魂源质。 三颗灵魂源质不情不愿地互望了一眼，虽然他们还没出生，就感觉到了彼此间隐隐的“竞争”关系，然而面对池明栖给出的“到家里作客”这个诱惑选项，三位未来天使长们还是清楚自己应该做出什么选择的。 尼曼小天使瓮声瓮气道。 “殿下，我们会……好好相处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红色灵魂源质的语气中仿佛都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蓝色灵魂源质的语气略微平和些许，然而也是平腔直调着，仿佛没有多少感情地棒读道。 “嗯嗯，殿下。我们一定会把住所修缮好，等待您来作客的。” 绿色的莱茵小天使此刻毫不避讳地插进了蓝色和红色灵魂源质中间，温柔朝气的圣音多了些许轻松的意味。 “殿下，我们三个本来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所以，您已经同意来我们这里作客了吗？” 蓝蛋＆红蛋：……这个家伙到底是蠢货，还是个白切黑啊？！ 池明栖的心情也略微复杂，因为他能感觉到莱茵小天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格外真心诚意的。 如果这也是林间天使中的自带天赋的话，那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不过池明栖拒绝在三位小天使长还没长大的时候，将它们性格中不好的部分扩大或者阴谋论化，所以他倒也没介意此刻三个小天使长在相处中可能生出的些许别扭。 只要没有真的伤害到彼此，这也算是成长中必不可少的与同伴交往的些许摩擦吧。 第37章 池明栖认真地想道，不知为何，竟然想起了创世神在对待除了他以外的圣灵时，过于冷漠无欲的态度。 比起三个还能打打闹闹的小天使长，从诞生开始就独自一神的创世神，才是真正孤独得连吵闹的对象都没有的寂寞神明吧。 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喜欢上还诞生没多久的他，更不会这么轻易地解除了他身上的规则限制。 或许比起这三个已经有艾泽天使长照料的小天使长们，独自在上圣域的创世神，才是更需要人陪伴的一方吧。 这么想着，池明栖本来想着在下圣域多呆一会儿的想法，顿时消散开来。 或许是时候回上圣域看看了。 池明栖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从自己织就的温暖柔软的光明神力被褥中坐起。 他望向还维持着一板一眼，双手交叉合拢放在腹部姿势的艾泽天使长，第一次俯视着艾泽天使长说道。 “艾泽殿下，照料这几位小殿下的事情，就交给您啦。见到吾神以后，我一定会记得和吾神说换班，还有修建住所的事情的，您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艾泽天使长平直地坐起，认真地向池明栖解释道。 “殿下，我并不觉得照料小殿下的工作辛苦，所以……” 艾泽天使长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缓缓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您不必在吾主面前提起我，更不用提及……换班的事情。” 作为被世界意识灌输着法则而诞生的天使长，艾泽明斐从诞生起，就能感觉到创世神对于世界之源仿造出的，和本源过于相近的自己而产生的隐隐厌恶和漠视。 也正是因为感觉到了神明的不喜，他才会选择安分地呆在圣域最边缘处，承担起照料未来的小殿下们的任务。 世界意识，或许并不能领悟吾主的意志。 然而奇异的是，神明也没有阻止世界意识这般造物的意思。 如果不是眀栖殿下主动造出这三颗灵魂源质，让它们成为未来的三位天使长，艾泽明斐甚至怀疑，神明会漠视着祂厌恶的造物充斥着整个圣域，永永远远地侍奉着祂。 可是，即使是这世界一切主宰的造物主，也真的能忽视情感的影响，无动于衷地永远停留在上圣域中吗？ 隐隐地预感到这一点，艾泽明斐从诞生起，就担忧着未来那无可预知的变化。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主动承担了造物的重任，还造出了与世界意识不同的全新圣灵，并且赋予了不同的法则后，艾泽天使长心中的沉重感才略微放松些许。 如果圣域中这样本源不同的圣灵能够多些，那么吾主对于圣域，世界意识，本源，乃至整个世界的厌恶，或许也会轻一些吧…… 在感觉到自己脑中浮现出来的想法是如何不敬之后，艾泽天使长及时地掐断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念头，望向了面前给圣域带来新变化的少年天使长。 艾泽天使长以着从未有过的郑重姿态说道。 “拜托了，殿下。侍奉好吾主的重任，我相信整个圣域里，除了您以外，没有任何天使长能够承担。至于侍奉吾主以外的其余杂事，请您放心地交给我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而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仿佛托孤一般的郑重语气，池明栖觉得自己的表情如果能具现化的话，他头顶应该是一头问号了。 为什么说着说着，艾泽天使长的语气又变成这种仿佛“我把最可怕的任务交给你了”的郑重意味？ 创世神真的凶残到这种地步吗？ 然而仔细想象自己陪伴在创世神身边以来，创世神的种种言谈举止，池明栖微微沉默着，只能认真回答道。 “艾泽殿下，您放心吧。我会侍奉好吾主的。” 第46章想祂了，还会回来得这么晚？ 在艾泽天使长充满感恩和郑重的目光下，池明栖扇动着羽翼飞回上圣域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沉重了一点。 艾泽天使长这么郑重其事地嘱咐，是因为他也感觉到了创世神身上存在着什么不妥之处吗？ 没给他多想的时间，池明栖刚刚向着上圣域飞了没多久，就感觉到自己本来已经做好了“长途马拉松”准备的旅途，仿佛陡然缩短着。 一股熟悉的神力陡然包裹着他，周围的一切快得简直如同幻影穿梭一般。 等到这包裹着他的柔和神力消失，池明栖毫不意外地发现，他又回到了创世神的掌心上。 神明以着仿佛他没有离开版的专注姿态定定地望向他，银白的眸光凝实而平淡，似乎对他这一趟的离开并没有多少情绪。 少年天使长眨了眨眼，主动抱住了神明的手指，清亮的圣音中带出了些许想念的意味。 “吾主，我想你了。” 亚德度斯不作表态，只是轻轻地压了压少年天使长头顶的银环。 想祂了，还会回来得这么晚？ 当看见祂的小造物以着祂从未见过的灿烂姿态面对那些弱小圣灵的时候，亚德度斯就选择切断了对于下圣域的所有感知。 祂能理解祂的造物见到同伴时的欣喜，却似乎也有些难以忍耐—— 这份欣喜，是祂的造物离开祂以后，面对这些弱小圣灵时流露出来的。 就如同，呆在那些弱小圣灵身边，会比呆在祂身边，更让祂的造物喜悦一般。 神明冷淡地望向掌心依赖着祂的圣灵，神躯内生出的某种难言情绪让祂几乎不想要开口。 然而感觉到小造物不依不饶般的温暖柔软长发轻蹭着指尖的触感，亚德度斯眼里的寒冰还是一寸寸微微融化开来，冰冷的圣音荡涤而过整座上圣域。 “不许有下次。” 不过既然是祂的造物主动说出了依恋祂的想法，那么作为最仁慈的神明，祂也应该顺应自己造物的想法，答应让他可以永不用离开祂所在之处吧。 亚德度斯平和得近乎冷漠地说道。 “以后你无需离开上圣域。若你想见其他圣灵，可以让他们来上圣域觐见你。” 这已经是亚德度斯最宽容的，也为了祂不安分的小造物着想的，近乎退让和纵容的考虑。 然而池明栖非但没有感动，他抱着创世神指尖的动作还微微一僵。 等等，他这随便一句哄哄创世神的话，是怎么在创世神耳朵里被转换成这种求升职位的意思的？ “不用了，吾神，”池明栖连忙松开抱着创世神指尖的手，忙不迭地解释道。 “只是我很少经历过和您短暂的离别，所以有点想念呆在您身边的感觉。如果只有我在您身边侍奉，我会觉得自己太过贪婪的。” 毕竟“雨露均分”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要是从创世之初他就一直侍奉在创世神身边，没有和他的那些同僚相处的机会，池明栖反而会担心自己的“独得恩宠”，反而会成为那些同僚们黑化的内因。 毕竟从艾泽天使长身上，他可是看到了这世界上的圣灵对于创世神的崇敬能有多恐怖的，池明栖毫不怀疑创世神要是让艾泽天使长自戕，艾泽天使长都会毫不眨眼地完成创世神的任何命令。 这么一群汇聚着创世神忠诚信徒的圣域，要是永远没有侍奉创世神的机会，那不就等同于永远没有上升空间的职业，一亿年的时间就相当于是在“养蛊”啊！ 一想到这群纯洁的圣灵们可能黑化的可能，池明栖莫名生出了一种责任感。 作为书里的天使长之长，他觉得他有义务承担起大家庭的“兄长”照顾兄弟们的重任，而这重任的第一步，就是要从“换班”开始。 没错，不是他想偷懒，只是“换班制”的实行，对于圣域内每一位圣灵的健康成长，都有无可否定的作用。 牺牲一下他个人的工作时间，让大家都能均匀地分得侍奉在创世神的时间，这也是他这个众天使长之长应做的事情！ 这么一想，池明栖只觉得自己头顶的银色光环，仿佛都闪亮了几分。 然而神明沉默着，散发出的威压冰冷而凝实得如同即将崩塌压下的冰川，终于让池明栖从自己的感动中回过神来。 “吾主。” 池明栖这才后知后觉到创世神的反应似乎不太对劲。 比起为他的团结友爱行为而感动或者喜悦的老父亲，创世神此刻的表现，反而像是—— 极其可怕的不悦！ 被自己的感觉吓到有些许迟疑，池明栖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创世神的手指。 “吾主，是眀栖的提议，有什么问题吗？” 创世神冰冷纯粹的瞳眸落在他身上，比起以往的冷漠，多出了些许幽深暗色的他读不懂的意味。 神明冰冷的神音第一次毫无感情般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眀——栖。” 池明栖紧张地点了点头。 “吾主，我在呢。” 亚德度斯冷淡得近乎直白地问道。 “你并不想永远留在上圣域，也并不想——永远侍奉在吾身边。” 第38章 “是吗？” 创世神最后一句神音陡然压低了下来，几乎只有池明栖能听得到神明的这句问话。 …… 而此刻，被神明的威压一直按住的世界意识瑟瑟发抖。 这是它诞生以来，从未在无情无欲的神明身上感觉到的如此沉重而压抑的威压。 这股威压如果继续加深下去，甚至可以让整个圣域的屏障就此碎裂。 下圣域中，艾泽天使长与其他三位未来的小天使长，此刻也近乎绷紧着身体，等待着这不知为何降临的沉重神威散去。 然而艾泽天使长心中，却比三个完全不知情的灵魂源质更沉重许久。 如果是殿下提出的设想，惹恼了吾神，才会让吾神的威压变得如此可怕的话，那么此刻最直接面临神明怒火的少年天使长，此刻受到的威压，只怕会比他们感觉到的更加严重吧。 绿色的灵魂源质似乎最先明白了什么。 也只有神明最宠爱的圣灵，才可能惹得神明如此动怒。 他们的殿下，是不是忤逆了创世神，才会让神明降下如此可怕的威压。 莱茵小天使望向了忧心忡忡的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我们能为殿下做些什么吗？” 然而面对三颗灵魂源质的希冀，艾泽天使长沉默着，也只能艰难地如实回答道。 “若吾神舍得对眀栖殿下降下神罚，我们……在吾神眼里，只会是更渺小无用的圣灵……” 早熟的三颗灵魂源质，其实已经早早地明白了艾泽天使长话中的意味，此刻也只能无望地祈祷着，希望神明对于他们的殿下不要太过重责。 …… 然而不同于世界意识，乃至其他天使长想象中的凄惨，仍被创世神捧在掌心，而且是最直接怒气来源的池明栖，此刻反而是最没有感觉到创世神的神威是如何沉重的那一个。 毕竟他是被创世神的神力亲自浇灌养大的，体内的光明神力纯净浓郁得可以吊打数十个艾泽天使长，而且最关键的还是，创世神即使放出了威压，也下意识地最大程度地避过了他所在之处。 因此池明栖此刻感觉的压力，反而没有世界意识，以及下圣域中的圣灵们所感知的那么严重。 所以面对神明的这句问话，池明栖还有心思揣摩着创世神的怒意到底从何而来，甚至杂七杂八地想着，为什么创世神突然就生气了？ 如果他面对自家猫猫主动带着一大群别人家猫猫来分宠，即使他最宠爱的只有自家猫猫，他也绝对不会生气，反而会觉得孩子终于长大了这类的…… 按住自己此刻过于活跃的念头，回到正事上，池明栖还在犹豫着，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创世神，才能让创世神满意的情况下，又不违背自己的心意。 毕竟即使否认了创世神的这句问话，创世神高兴了，可是问题的关键还是没有解决，他也不可能一亿年都留在上圣域，都陪在创世神的身边啊。 “吾主……” 在创世神冷淡的眸光下，池明栖磨磨蹭蹭地蹭到创世神指头附近，主动用背后的羽翼蹭了蹭创世神。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创世神最喜欢的猫猫天使长。 所以—— 为什么要让一只可怜无助的猫猫动脑子呢？ 他都主动给祂摸平时不喜欢的翅膀部位了，创世神能不能宽宏大量地把这件事带过去？ 卖萌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举动，是池明栖第一天穿越过来的时候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做出来的，然而呆在创世神身边久了，池明栖发现自己日渐增长的脸皮厚度，已经足够支撑他在创世神冷淡无比的目光下，还自我催眠着把自己当成创世神最喜爱的猫猫了。 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吾主，如果是眀栖的话让您生气了。您可不可以先不要生我的气，您先告诉我——我哪里让您生气了。我一定会虚心改正的。” 第47章祂不再看一眼，祂曾经为之纵容而心软的少年天使长。 而望着自己的小造物一脸虚心求教的样子，亚德度斯差点被气笑了。 祂的造物，仍然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 神明银白冷淡的瞳眸中更多了几分冰冷之色。 是祂的偏爱过于纵容放任了祂的造物，才会让祂的小造物以为—— 祂的神眷，是随意一个圣灵就能轻易得到的吗？ 如果是这样—— 创世神微微收回了按在少年天使长头顶的指尖。 祂会让祂的小造物明白，他即将失去的是什么。 “下去。” 神明的圣音重回波澜不惊的冰冷无情。 池明栖还有几分错愣，一时不明白创世神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亚德度斯收回了手，属于创世神的冰冷而恐怖的威压缓缓逸散开来，池明栖一下子没有防备，下意识地扇动着羽翼，才没有一头跌下。 不过当他在地上稳住身形的时候，池明栖抬起头，发现自己重新站回了仿佛一开始见到创世神时的遥远位置。 神明冰冷而巨大的神躯站在圣域中心，散发出的恐怖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威压，让他不能靠近一步。 “在吾的传召下，圣灵皆可轮流进入上圣域。” 没想到创世神如此轻易地就答应了换班制，池明栖高兴地下意识点了点头，然而他刚问说些什么，创世神冰冷的眸光就将他钉在了原地。 “吾以后不会离开上圣域。” “池眀栖——” 创世神冰冷地喊着他的全名，池明栖从没想过他会从创世神口中听到这么冷然得宛如对待其他圣灵一般的语气。 “你可愿将住所，迁入下圣域？” 池明栖后知后觉到，创世神的这句话比起询问，更像是例行公事前最后一道医生通知死讯的语气，不带半点允许他反驳的意味。 池明栖只觉得翅膀微微一凉。 创世神的宠爱就像一道龙卷风，他这是—— 说失宠就失宠了？ 不过说回来，他其实还没怎么感觉到艾泽天使长说的创世神对他的重视和偏爱，这一回到上圣域，还没开口说几句话，就被创世神打入冷宫了。 他的经历，如果流传下去，应该能被封一个“史上最快失宠的天使长”了吧？ 池明栖苦中作乐地想道。 然而或许是被创世神偏袒的日子，他过得实在太像一只流离失所的流浪猫被人类带回家，从此过上猫粮猫罐头啥都不缺的美好生活，因此总会心惊胆战，不知道这种偏爱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此刻面对创世神这种近乎翻脸无情的发言，他的内心反而有些许终于等到预想这一刻的放松感觉。 按照剧情的记载，一亿年后创世神会选择堕神，一定存在某种他不知道的原因，那么比起当一个时刻胆战心惊地陪在创世神身边，生怕失宠或者发生什么自己没想到的变故，无时无刻都需要伪装成圣域中最受神明宠爱，无忧无虑的少年天使长，或许当一个和创世神保持一定的距离，方便密切观察其他同僚的普通天使长，更切合他的任务要求吧。 而且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可以想方设法地去混沌里和系统联系一下。 毕竟系统当初说的话他可还记得，系统要求他去混沌中和它联系，或许就是任务出了什么变故的表现。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吾主，那我住在下圣域后，偶尔可以去圣域外的世界逛逛吗？” 少年天使长的圣音仍然清亮而温柔。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似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的少年天使长，祂突然觉得，祂最初的预料，或许出了些许问题。 祂曾经喜欢祂的小造物对待祂时，不如其他圣灵拘谨敬畏，反而发自本性地亲近跳脱的态度。 然而现在，神明突然又觉得，如果祂的小造物能够如同其他圣灵一般多出些许对祂的敬畏，或许就不会再说出这种近乎挑衅般惹怒祂的话了。 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祂的少年天使长，当初祂就不会为圣域多造出一层阻碍混沌闯入的屏障。 毕竟祂就是从混沌中诞生而出，不会受到混沌的侵袭，即使祂的圣灵因为过于弱小，死于黑暗混沌的偶然侵袭中，那与祂又有何阻碍？ 过于弱小的圣灵，即使死在黑暗混沌的侵染中，也不会激起祂的半点波动。 然而祂还是破例修建了圣域外层的阻挡屏障。 正如祂的每一次破例，都是为了祂的少年天使长。 神明收回了停留在渺小造物身上的目光。 亚德度斯终于发现了自己隐隐察觉到的不妥之处。 即使祂是拥有自身意志的创世神，可以因为自身的喜恶而决定任何一种生灵的生死，可是—— 祂为单独一个弱小圣灵而破例做出的事情，因此而波动的情绪，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这种破例，甚至已经多出了，法则程度上祂会对于欣赏造物而破例的次数。 第39章 而如果不是祂的小造物，这次让祂如此动怒，或许祂都会悄无声息地习惯，这种独自为一个圣灵而波动，将本来应该停留在世界的法则，独独停留在那一个圣灵身上的纵容和偏爱。 作为创世神，祂本不应该有偏爱。 更不应该有能够如此祂情绪变化的偏爱。 因为祂是这世界法则的化身，更是万物的来源和归所，还是世间一切生灵的父神与收割者。 当这个世界的意志对于某个生灵拥有超乎寻常的倾斜与偏爱时，就是这个世界的寂灭命运线已经隐隐露出了一角的时候。 而这份偏爱与关注愈发明朗，便会越发推动着整个世界朝着寂灭的最终命运加速进行。 亚德度斯眼眸中所倒映的真理与法则轮廓越发冰冷无情。 即使祂自诞生时就清楚，祂与所创造的世界都有着一条漫长无比的命运线。 有诞生，便会有寂灭。 无论是万亿年，还是亿亿年，就连神明都无法逃脱这命运注定的寂灭。 可这不代表，祂会喜欢这种已经能窥探到寂灭终点的命运。 如果说之前，祂只是想对少年天使长定下些许短暂而轻缓的处罚的话，那么在意识到自己这份纵容，已经快要抵达某个超乎神明对于造物的正常阈值后，亚德度斯闭上冰冷的眼眸。 祂不再看一眼，祂曾经纵容而心软的少年天使长。 因为只要再看一眼，那已经露出一角的寂灭命运线，便会以着更加可怕的速度向祂坍塌逼近。 “可以。” 神明的圣音飘渺冰冷，就如同整个世界，发出的最后一声叹息。 下一刻，池明栖看到庞然而冰冷得仿佛海啸般汹涌的光明神力，朝着他汹涌撞来。 他被这股庞大而冰冷的光明神力从上圣域撞落。 最后一眼，他看到的是已经闭上眼，无情无欲地站立在整个上圣域中央的创世神。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创世神的样子，似乎和从不直接与他对视的艾泽天使长，无比得相像。 …… …… …… 他长大了！ 而且变成正常圣灵的大小了！！ 在看到朝他飞来的艾泽天使长时，池明栖发现自己来到圣域以后，心心念念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他现在有了艾泽天使长同款的宽大羽翼，与艾泽天使长同款，哦不，这不同款，被创世神捏得更白更亮一点的银白光环，还有着比前世的自己开美颜和滤镜还要无暇出众了许多倍的相貌，应该说还有着随便一发光明神力炮弹就能炸穿突然变得很单薄的圣域屏障的强大实力。 池明栖盯着地上光洁得能照出他整个人的用光明神力凝成的地板，不太明白自己现在为何懒洋洋的，反而没有多少想象中喜悦的这种心情。 总不能说是他被创世神喂奶，呸，喂光明神力习惯了，也比较恋家，嗯，就是喜欢呆在创世神的掌心上，现在一下子突然变大，而且创世神好像也把他赶出上圣域了，他就失落了，他就若有所失了，他就寻死觅活了吧？ 池明栖花了一天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下心理辅导，主要是真诚地催眠自己，千万不要因为上司的过度偏袒，而对上司产生了什么不能奇奇怪怪的感情。 先不说创世神是神，他这个身体应该是个圣灵，和创世神是没有性生活，呸，幸福生活的可能的。 光说他和创世神有种族之分，有生殖隔离，性别大概可能还是相同的，对了，还有职场恋爱是死路一条，他还是创世神亲自创造出来的，伦理上或许还有点比较严重的问题。所以不管怎么想，他都不能对创世神有那种非分之想啊！ 总之花了一天时间，池明栖才终于催眠自己从那种略微患得患失，仿佛失恋般的沉重情绪里走了出来。 虽然他还有点沉浸在自己竟然对创世神产生了什么奇怪恋家感觉的惊恐失落当中，然而他已经能较为平稳地安慰自己—— 毕竟谁整天和一个不分男女的好看神明成年累月地呆在一起，都会生出些许不太对劲的想法，这是人间常情，是荷尔蒙影响，不对，他现在也没有荷尔蒙啊。 池明栖沉痛地捂住脸。 算了，还是让时间成为掩盖住他这段不堪回首经历的良药吧。 而在一旁观察了少年天使长各种表情变化了一天的艾泽天使长，终于忍不住担忧地走了过来。 第48章充满”爹味“的艾泽天使长 “殿下，您与吾神之间，是不是产生了什么误会？” 当听到创世神冰冷地宣布着神谕的那一刻，艾泽天使长心中的不祥预感就放大着，直到他望见少年天使长从上圣域坠落，最后轻飘飘地宛如失神般地落在下圣域后，他心中的某种猜测便越发强烈起来。 如果不是少年天使长和创世神起了争执，创世神是绝不会给眀栖殿下这样冷漠无情的神谕的。 曾看过神明对于少年天使长是何其纵容宠爱的艾泽天使长，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 此刻，三颗灵魂源质也一声不吭地陪在少年天使长身边，宛如担忧主人难过的猫猫一般，除了偶尔默不作声地蹭一蹭池明栖，也不敢发出其他过多的声响，生怕再让殿下的心情更加难过。 毕竟，对于从诞生以来就最受神明宠爱的少年天使长而言，创世神这种冷漠无情至极的神谕，应该会让他们从未受过如此冷遇的殿下难以接受，乃至是心如死灰…… 然而池明栖却是没有多少他们想象中应该痛哭个一百二十集那种的难过。 作为一个饱经历练的前社畜，在被创世神的光明神力撞入下圣域后，池明栖心情的恍惚惆怅程度，就如同一直信任的上司借口发不出薪资，将他扫地出门。 要说崩溃，倒也没有那么夸张，毕竟现代社畜，谁没有过被上司炒鱿鱼的经历呢？ 顶多说炒他鱿鱼的那个是之前对他一直很好的创世神，他确实还没有做好太足的心理准备罢了。 池明栖躺在柔软舒服的光明神力上，没有了创世神的威压压制，除了一开始他有点昏昏沉沉的心情低沉，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天觉后，等睁开眼时，在围绕过来的圣灵和灵魂源质们仿佛看他得了绝症的沉重神情中，他的心情反倒奇异地轻松了起来，他突然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对于一个社畜而言，感情什么的才不重要，钱才是最重要的。 池明栖醍醐灌顶。 也就是说，对于穿进这本书的他来说，将感情放在创世神身上，才是他没有把拯救创世神当成一份正经工作的表现。 他就应该像是对待塑料同事一样对待他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所有人，这样哪怕当他完成任务离开后，他也不会过于难过。 而完成任务目标，才是他出现在这里的唯一意义。 想通这一点，池明栖神清气爽，只觉得心也不沉了，呼吸也不重了，他又有着满满的动力投入到工作中了！ 对了，趁着现在创世神松口让他自由进出圣域，他得去混沌里和系统交流一下，或许系统要告诉他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我没事！” 池明栖拍了拍将他围得紧紧的三颗灵魂源质，然后看向了担忧地望着他的艾泽天使长，语气镇定地回答道。 “艾泽殿下，我和吾神并没有什么误会，吾神下达的神谕，我们更是应该一丝不苟地去完成。对了，艾泽殿下，我已经侍奉在吾神身边许多年了，在这三位小殿下还没长成之前，您先去上圣域侍奉吾神吧？” 池明栖有条不紊地说着他已经想好的想法。 然而他表现得越是正常，艾泽天使长望向他的表情越是沉重。 “殿下，您难过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们会分担您的痛苦的。” 不得不说，在艾泽殿下这张和创世神无比相像的脸上看出对他的怜惜温柔神色，池明栖被吓得差点患上创世神ptsd，下意识想离艾泽天使长远几步。 “不不不，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 池明栖十分诚恳地摇着手，十分坚定地否认着。 然而少年天使长这幅表现，落在艾泽天使长和灵魂源质们眼里，就变成了少年天使长即使无比难过，也强撑着不愿让他们担忧。 不知道艾泽天使长脑子里脑补了什么，池明栖胆战心惊地看着艾泽天使长眼中的神态以着万花筒般的速度变化着，最终停留在微微坚定的神色上。 “殿下，我一定会为您向吾神求情的。” 池明栖差点想抱着艾泽天使长的大腿给他跪下。 要是艾泽天使长这么一求情，创世神让他重回上圣域，他还怎么去圣域外的混沌里找系统沟通？ “艾泽殿下，真的不用了！” 望着艾泽天使长越发怜惜沉重的仿佛把他脑补成什么绝世小可怜的神态，池明栖一咬牙，只能顺应着艾泽天使长的脑补说道。 “这是吾神和我之间的事情。艾泽殿下，我不想让其他圣灵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不需要别人对我怜悯，更不需要你们为我求情！” 第40章 池明栖面色微红，主要是被气的。 然而少年天使长强撑着仿佛大人一般的语气，浮现出红晕的雪白面孔，如同抱着心爱的已经坏掉的玩偶不愿撒手，眼泪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的孩童般的神情，落入艾泽天使长眼中，让他心中更是微软。 如果艾泽天使长明白地球上“傲娇控”的定义的话，应该就会明白此刻自己对少年天使长的这种越倔强越心软的心态从何而来。 “殿下……” 如果说从前，艾泽天使长对于少年天使长的态度是九分尊敬，一分爱护的话，那么此刻，艾泽天使长望着面前的少年天使长，神态中的怜惜和温柔已经与他望着三颗灵魂源质没有多少区别。 池明栖不自在极了，他被艾泽天使长看得全身发毛，过了许久，才明白艾泽天使长眼里散发出的“爹味”，浓郁得都快涌出来了。 就算是创世神，也没用过这么慈祥得看崽一样的神情看他啊？！！ 池明栖忍无可忍，他用着自认最冷酷的情绪警告艾泽天使长道。 “艾泽殿下，如果您执意插手这件事，就别怪我对您不客气了。” 然而艾泽天使长望着少年天使长如同炸毛的幼崽般强撑着放狠话的神情，面色更为温柔着说道。 “我知道了，殿下。您是担忧我为您求情而触怒吾神……” 池明栖茫然地睁大了眼，简直想发个拒绝三连的表情包。 他不是！他没有！！别瞎说！！！ 然而艾泽天使长愣是没有接收到一个他发自内心发出的否认表情包。 “您放心吧，我不会在吾神面前主动提及您。” 池明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艾泽天使长脑补了许多东西，但至少最后的结果还是好的。 “那就好。” 池明栖望向圣域外的混沌，正准备溜之大吉，去圣域外联系系统。 然而看似准备前往上圣域，实则密切关注少年天使长一举一动的艾泽天使长目光微凛。 “殿下，您想去哪里？” 艾泽天使长的圣音温和平静，一如他老好人，男爸爸的性格。 池明栖顺嘴答道。 “我觉得圣域里有点无聊，就想去外面逛逛……” 话音未落，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到面前笼罩下了一道阴影。 艾泽天使长以着他从未见过的沉重神态，堵在他的身前，定定地望着他。 池明栖暗自恼恨了一下创世神喂给他的光明神力实在是太过缺斤短两，虽然让他变成前世正常人类的大小，可他现在的少年形态，还是让自己在艾泽天使长面前也矮了一个头。 “艾泽殿下，怎么了吗？” 池明栖勉强打起精神，疑惑地问道。 艾泽天使长的神情越发沉重。 “殿下，您还说您没事，您都已经打算轻生……” 池明栖：？？？ 他顶着满头问号，简直是哭笑不得地看向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我怎么会轻生……” 然而艾泽天使长沉痛地望着他，不知何时将手按在了他的肩上，宛如随时预备着阻止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您竟然打算独自前往圣域外的混沌界中，这难道不算轻生吗？” 池明栖浑身一凛，这时候他才想起，似乎对于圣灵而言，污秽无比的混沌是他们眼中最难以停驻的死地。 而对于实力不强，体质不够纯净的圣灵而言，独自前往混沌之中，似乎和寻死没有什么差别。 可是作为创世神亲自喂养的天使长，池明栖早就从法则里知道了，虽然进入混沌，可能要消耗他体内一定的光明神力，可以他的体质，他就算呆在混沌里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也是不会出半点事的。 当然，他的体质短时间进入混沌没事，可一个圣灵无缘无故进入混沌这件事，对于爱脑补的艾泽天使长而言，可能就真的以为他是准备去轻生了。 池明栖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在艾泽天使长加大的按住他肩膀的力道下，他又不由生出些许感动。 虽然说已经打算把他在这个世界遇过的所有人都当成塑料同事，可是当面对一个情真意切关心你的人时，即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应该也没有办法不动容吧。 虽然以他的实力，直接打晕艾泽天使长，大摇大摆地走出圣域应该也没问题，可池明栖也不想就这么伤害艾泽天使长这么一位老好人。 看来他只能忽悠了。 “艾泽殿下，我不是去往混沌，我只是想去下方的凡界散一散心。” 第49章去凡界逛逛？ “去凡界？” 艾泽天使长略微犹疑地问道，“是吾神新开辟的那一处小世界吗？” 池明栖连忙点头，艾泽天使长的神情方才没有继续凝重下去，然而他还是继续问道。 “凡界空无一物，而且神力没有圣域中的纯净，您为何要去凡界散心呢？” 池明栖：……艾泽殿下，你干脆改名成十万个为什么吧。 然而心里如此腹诽着，在艾泽天使长充满爹味的目光中，池明栖下意识地编了一个理由，充满耐心地解释道。 “艾泽殿下，吾神已经向凡界投放了一批灵魂源质，那些灵魂源质如今也有了族群和聚集起来的文明，我只是想看看那些族群已经发展到了什么样子。” 艾泽天使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和创世神呆在一起的少年天使长，只知道创世神创造了一个小世界，可对小世界的具体情况只能说一无所知。 此刻听着池明栖解释，从未经历过世界复杂的艾泽天使长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了少年天使长的解释，甚至反过来认真地致歉道。 “抱歉，眀栖殿下，刚刚是我多想了……” 听着艾泽天使长认真道歉，池明栖突然觉得良心有点微痛。 其实艾泽天使长“瞎想”的猜测，就是他等会要做的事情。他就这么糊弄了一个理由，艾泽天使长竟然就信了，看来圣域的圣灵没有经历过人心险恶，还是太善良了，池明栖微微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欺负老实人的大恶人。 然而他刚这么微微内疚地想着，下一刻，艾泽天使长口风一变。 “不过您既然打算去下方凡界散心，那么下方的凡界对您来说应该是很安全的吧？ 池明栖顺着艾泽天使长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要是否定，艾泽天使长应该就不肯让他去了，那他之前这么努力忽悠，不，善意糊弄艾泽天使长的话，不就白费了吗？ 望着少年天使长，艾泽天使长脸上陡然露出一个宛如圣光普照般的圣父笑容。 “既然凡界很安全，那您不介意带上三个未来的小天使长，和您一起去凡界散散心吧？” 池明栖还在茫然中，就看见艾泽天使长诚恳热情地将三颗灵魂源质推进了他的怀里。 “您让我去上圣域侍奉吾神，可是将小天使长们独自留在下圣域里，我也不太放心，眀栖殿下，您会照顾好小天使长们的，对吧？” 望着艾泽天使长诚恳的笑容，池明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谁说艾泽天使长是个好骗的老实人的？！！ 老实人能想出这么周到谨慎的对策吗？！！ 池明栖暗暗叹了一口气。 艾泽天使长这一招，就是特意针对他，以防他生出什么不太好的想法。 毕竟如果他真抱着被创世神冷落，想要去混沌里轻生的心思，被艾泽天使长这么一强塞，他怎么可能还继续计划，带着还未诞生的三个小天使长们进入危险的混沌中？ 毕竟他就算自己想要轻生，也不至于会连带着伤害三位小天使长。而这三颗灵魂源质就是起着监督他，以防他做傻事的作用。 艾泽天使长这个建议真是严谨得无懈可击。 如果他真的只是去凡界散散心，艾泽天使长让他带着三颗灵魂源质去逛逛，那他确实也不可能会拒绝这种安全稳妥的提议。 想到这里，望着艾泽天使长诚恳的面孔，池明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不过其实就算艾泽天使长对他留了一手，可还是暴露出了些许老实人即使算计人，也总把人往好的方面想的本质。 万一他真的丧心病狂，做出了即使答应艾泽天使长，等离开圣域，把小天使长们往凡界，或者直接往混沌里一丢的事情呢？ 不过可能这个选项，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艾泽天使长的设想中吧。 感觉到三颗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灵魂源质，还有艾泽天使长仿佛望着柔弱崽崽般的操心老父亲的视线，池明栖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算了，我还是呆在圣域里照顾它们吧，小天使长们现在的安全最重要。” 艾泽天使长现在对他这么警惕，是因为还觉得他有想不开而轻生的可能。他如果真的做出了不顾艾泽天使长和小天使长们，强闯混沌的事情，或许会让艾泽天使长去找创世神求助，而如果惊动了创世神，或许以后他的任务就更加艰难了。 第41章 算了，还是等过些时日，等艾泽天使长对他放下警惕的时候，他再找机会去混沌中逛一逛吧。 想到这里，池明栖也没了多少去凡界的想法。 开玩笑，如果真的去了凡界，鬼知道白色半圣灵一族会不会又雕刻出什么他和创世神的雕像，准备献给创世神，要是让他的未来同僚们看到这一幕…… 池明栖只觉得自己的额角抽了抽，他条件反射地拒绝思考这种魔鬼想法变为现实的可能。 然而他是偃旗息鼓，不打算去凡界了，三颗灵魂源质们倒是如同听说主人要带它们出门遛弯，结果到门口又说不去了的狗狗一般，不安分地闹腾了起来。 “殿下，殿下，带我们去凡界逛逛嘛。凡界是不是很有趣，还有和我们一样的圣灵？” 蓝色灵魂源质最早抛开了心理束缚，毫不犹豫地蹭着池明栖的手撒娇卖萌，努力争取下界的机会。 红色的灵魂源质也跟着别别扭扭地说道。 “殿下，我……我也想下去看看。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我们的安全。” 绿色的灵魂源质最为贴心，莱茵小天使体谅地说道。 “殿下也是担忧我们的安全，我们要懂事，不能给殿下添麻烦。” 红脸白脸都被灵魂源质们唱完了，池明栖有些无奈。 艾泽天使长此刻又来插一脚说道。 “殿下，您带着他们一起去凡界逛逛吧，如果真的出了问题，我会禀报给吾神，让吾神出手救您的。” 等等，艾泽天使长的口吻，怎么听起来有点隐隐兴奋，宛如恨不得他们这一行真的出什么问题的期待意味。 池明栖震惊地望向艾泽天使长，他毫不费力地就从艾泽天使长很容易看出来的神态中，读懂了艾泽天使长已经在暗暗谋划着什么“英雄救美”桥段的想法。 没想到艾泽天使长这个浓眉大眼的也能想出这种方法，促使创世神和他合好？！！ 池明栖震惊当中，不由生出了些许哭笑不得的感觉。 这圣域里一个个圣灵，就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 池明栖只能“三令五申”，严肃地告诉艾泽天使长，他短时间内没有和创世神“和好”的想法，艾泽天使长千万不要画蛇添足，在创世神面前提醒他。 总之在艾泽天使长“我什么都懂，你不用多说”的眼神下，池明栖苦口婆心，费了许久的力气，才终于让艾泽天使长读懂他真的短时间内不想回上圣域，也不想和创世神重归于好的想法。 终于把艾泽天使长送走后，池明栖心有戚戚地摸了摸三颗假装着是他身上装饰的灵魂源质，突然觉得下圣域好像呆着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舒服。 如果说创世神是纵容他的上司的话，那么艾泽天使长简直像他给自己找的一个“爹”啊！ 一想起等艾泽天使长从上圣域回来后，还要认真叮嘱照料自己的样子，池明栖摸了摸三颗灵魂源质，认真地想道。 算了，还是去凡界逛逛吧。 在冰冷的圣域里逛多了，他需要去凡界里拥抱一下自由的温暖。 虽然说白色半圣灵一族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了，可凡界那么大，他去其他地方逛逛，散散心也是好的吧。 以他的实力，池明栖毫不夸张地估计道，他自己的一道攻击，大概可以灭掉凡界里白色半圣灵一族。 只要他不是自己作死，跑进下面的混沌里，凡界对他来说简直是可以拳打脚踢任何半圣灵的幼儿园。 这么一想，他突然对凡界之行有些期待了。 池明栖轻松地用光明神力击破了圣域的屏障，摸了摸自己身上挂着的三颗灵魂源质，他认真地说道。 “跟紧我，我带你们下去逛逛。” 张开了白色羽翼，池明栖轻松地往下一跳。 擦身而过的冰冷寒风，让他有了不同于上圣域浓郁光明神力的颠簸自由感觉！ 凡界，他来了！！ 等等，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对了，他好像有恐飞症来着…… 望着下方宛如一块地砖大小般的凡界，池明栖瞳孔一缩。 圣域比凡界高多少来着？ 明明在上圣域的时候，他看凡界简直和像看自家的蚂蚁窝一样亲切，怎么飞出了圣域屏障，感觉凡界和圣域起码隔着几百个圣域的大小啊？！！！ 池明栖下意识地勒紧怀里的三个灵魂源质，脑子放空，本能地扇动着背后的翅膀。 池明栖认真地考虑起一件事情—— 现在他大喊“吾神救我狗命”，还来得及吗？ 第50章炸成了一朵烟花？ 不过最后还是微弱的自尊心压倒了想开口的想法，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可怕的落空感终于消失后，在漫天扬起的圣魂之力的细小光点中，池明栖才迟迟地回过神来。 他这是，安全降落了？ 他的怀里，三颗灵魂源质们传出了微弱的圣音。 “殿下……我们，快，快被您勒爆了……” 池明栖紧张地往自己怀里一看。 好家伙，三颗本来圆滚滚的灵魂源质，差点就被他勒成六个球了。 不过幸好灵魂源质本身是具有弹性的，池明栖连忙松手，立刻往三颗灵魂源质中灌入稀释后的光明神力。 三颗灵魂源质也很快恢复了过来，丝毫不记仇地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此刻绿色的灵魂源质飞到了池明栖的肩上，望着光秃秃的世界，好奇地问道。 “殿下，这里就是您说的凡界吗？怎么好像比圣域还要荒芜的样子？” 红色的灵魂源质不甘示弱，立刻占据了最高地——池明栖的头顶。 “殿下，这里的力量气息好弱啊！真的还有其他圣灵存在吗？” 池明栖将差点也想飞上去的蓝色灵魂源质扒拉到怀里，顺便把头顶的红色灵魂源质也一起拉到怀中。 回忆着书中剧情里似乎有一段天使长们一开始对于主角不屑，以至于懒得帮助他寻找雕像碎片，最后主角花费了许多功夫，才勉强得到了圣灵天使们认可的剧情，池明栖深谙娃娃要从小开始教育的道理。 虽然说按照书中的剧情，主角最后拯救世界失败了，可是主角毕竟是主角，如果圣灵天使们对凡间的生灵多一些尊重，对主角一开始也不是那么蔑视的话，或许剧情也会出现不一样的转机。 想到这里，池明栖认真解释道，也算是给圣灵天使们打一个预防针。 “上圣域是吾神的住所，我们最靠近吾神，感受到的光明神力自然最为浓郁纯净。不过凡界也是吾神创造出来的，凡界诞生而出的圣灵即使最初的实力弱小，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要平等地看待他们，不能因为我们的先决条件优于他们，而看不起比我们弱小的其他圣灵。” 池明栖一个个点了三颗灵魂源质们的名字。 “尼曼，沃洛，莱茵，你们记住了吗？” 感觉到了池明栖语气中的严肃口吻，此刻就连最为桀骜不驯的红色灵魂源质都乖乖地应了一声。 即使对于殿下的话语不是如何理解，可他们本能地清楚，自己需要服从殿下的所有吩咐，这也是他们本能对于比自身更加纯净而强大的圣灵的亲近和信任。 立在池明栖肩膀上的绿色灵魂源质乖巧地蹭了蹭池明栖。 “殿下，我们知道了，莱茵会听话的。” 池明栖赞赏地摸了摸肩膀上的绿色灵魂源质，如同摸着圆滚滚地摇着尾巴，还在蹭着他的猫崽。 而感觉到莱茵受到的特殊待遇，蓝色的灵魂源质也不甘示弱，主动开口说道。 “殿下，我感觉到附近好像有半圣灵的聚集地，殿下要带我们去见他们吗？” 因为有着池明栖郑重其事的教导在前，三颗灵魂源质几乎都以为池明栖是准备带他们去见那些半圣灵的族群。 池明栖好不容易凝起的气势一散。 附近竟然有半圣灵的聚集地？不会是白色半圣灵一族吧？ 他刚刚因为恐飞症而心神恍惚，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一点。 池明栖心虚了一瞬，以防发生自己一行人真的落在了白色半圣灵一族聚居地附近的尴尬，他安抚地摸了摸三颗灵魂源质。 “我们……先暂时不和他们接触，毕竟这次来凡界，我们也是要好好观察这些半圣灵族群，确定他们是否体质纯净，是否有受到黑暗混沌侵染的。” 都到了凡界，比起随便乱逛，池明栖也想更加了解一下创世神创造的这处凡界上，是否出现了什么不好的比如说镇压不住黑暗混沌，死气泄露的征兆。 三颗灵魂源质们不由生出深深的敬佩之心。 它们本以为殿下是带它们几个来凡界玩的，没想到殿下竟然连排解难过的时候，都不忘时刻关注这个小世界的异动。 这么好的殿下，吾神怎么舍得和他生气呢？ 三颗灵魂源质贴了贴池明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安慰到他们的殿下。 第42章 绿色的灵魂源质轻声地说道。 “殿下，如果您难过的话，不用在我们面前强忍着，我们也想为您分担您的难过……” 蓝色的灵魂源质也轻轻贴了贴池明栖的面颊。 “殿下，没关系的，您还有我呢，我永远不会离开您的！” 红色的灵魂源质见安慰的话似乎都被其他两个说完了，憋了许久只能憋出一句。 “殿下，等我诞生以后，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玩吧！” 池明栖：…… 望着三颗无比难过的灵魂源质，他不太懂这些还没出生的未来同僚们一个比一个的沉重从何而来，他有些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它们，略微生疏地用着创世神给他烙印的隐蔽法则掩藏了它们的身形。 没过多久，池明栖就看见了蓝色灵魂源质说的半圣灵一族的人出现在附近。 不是他熟悉的白色半圣灵一族，靠近的生灵虽然也有着类似白色半圣灵一族的人形，然而那斑斓多变，让人一看就联想到毒蛇般的鲜艳肤色，凝缩成一点的冰冷绿色瞳孔，还有异常高大的身形，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纤瘦无比的四肢，让人越看越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 如果不是这种生灵体内没有多少污秽之气，池明栖差点以为这个生物就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魔物。 等等，创世神现在，好像还没创造地狱吧…… 池明栖略微迟疑地想着。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他的视线所在，那个四肢着地，移动速度却超出寻常的快速的生灵，迟疑地停下了朝这里靠近的动作。 ……无可反抗的强大，死亡，危险，死亡，血肉气息…… 还未形成文明的族群，并没有形成多少众所周知的危险共识，然而不妨碍这个靠近的生灵，在若有似无地感觉到仿佛生命受到极度威胁后，整个身体发出的几乎发麻的预兆感觉。 而哪怕是他们族群里最强大的首领，也似乎也没有这股气息主人的百分之一的强大。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神明吗？ 本来只是为了战争而在此地探寻敌情的斑斓生灵陷入了极度恐惧中。 下一刻，不顾着违背首领命令会被处以死亡的刑罚，那只斑斓生灵在池明栖眼下，果断地逃跑了。 跑，跑了？！ 池明栖陷入深深的震惊中。 他明明都用了创世神烙印给他的隐蔽法则，为什么这个生灵还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需要从这个本地生灵这里探索一些必要的信息。 毕竟凡界都创造出来了，或许地狱的创建应该也要提上日程了，不然这些五彩斑斓的生灵要是把凡界都占完了，人类还能在这个世界活得下去吗？ 池明栖忧心忡忡地想道。 不过既然这个生灵不是白色半圣灵一族的，他也不担心会接触到他和创世神雕像这种奇奇怪怪的内容，而且人家都发现他的存在了，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显出身形来。 然而在他的光明神力靠近那个逃跑生灵的下一刻，这个斑斓生灵不等池明栖靠近，就自动自觉地—— 炸成了一朵烟花？？？ 望着爆炸开来的五颜六色的“烟花”，还有那看似死亡的圆球一般的灵魂源质残体，池明栖蹲下身，无奈地戳了一戳那散落一地的宛如五颜六色玻璃球般的残余。 “别装死了，我曾经见过你们一族用这种假死法逃跑的。” 池明栖也是看着这个生灵炸成“烟花”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在上圣域的时候，除了盯着白色半圣灵一族的其他时候，看过的凡界里种种奇怪的族群里，有这么一个五彩斑斓的“细菌群落”，就是喜欢用这种假死法把身体分成无数份，只要有一份残余没有被敌人彻底摧毁，就有活下来的可能。 不过这个族群凶残无比，一开始只有一个个体，就能靠吞噬敌人而自我强大起来，周围的众多族群被这一族吞噬得所剩无几，这一族也以着仿佛卷雪球的速度飞速扩大着地盘。 如果不是凡界的地盘对于这一族来说还算太大，这一族比起繁衍，也更爱吞噬其他族群，或许白色半圣灵一族连苟延残喘的可能都没有，这一个凡界就要被这一族一统了。 而用这种方法装死，也是这一族的在弱小的时候最常用的保护自身的方法。 池明栖在上圣域无聊的时候，就给这一族起了一个格外简单易懂的花名，“彩虹族”。 不过他也没想到，他一到凡界，就能刚好遇到稀少的彩虹族的生灵。 而被池明栖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伪装，无数颗圆滚滚的彩虹球也不逃跑了，干脆一个个全部聚集在一起，融合起来，汇成了一颗圆滚滚的宛如彩虹般五彩斑斓的巨大球体。 望着少年天使长抱着的三颗灵魂源质，彩虹族被抓包的这个生灵畏惧地问道。 “……尼尼？” 尼尼就是彩虹族中，对于首领的最高敬称。 不过身为彩虹族一员，这个生灵不可能没见过他们自己的首领。 池明栖有预感自己遇到的这一位，大概是彩虹族里少见的滑头。 不过不得不说，彩虹族这种原始形态，确实是比它们成年时那种骨瘦如柴，却高大斑斓的样子好看不知多少倍。 第51章您是，居住于我们上方的神明冕下吗？ 所幸圣音是能所有生灵都能听得懂的，池明栖也不用担心和这个生灵的沟通问题。 “我不是你们一族的首领，”池明栖简单直接地说道，他也懒得伪装自己的身份，即使彩虹族的实力再如何强大，在他眼里其实也和其他半圣灵没有多少区别。 池明栖索性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刚才是察觉到我的存在了吗？” 被他问话的彩虹族半生灵愣了一瞬，明明它没有听过这种语言，然而不妨碍它听懂了少年天使长的话语，而且在这种语言里感觉到了奇异的温暖柔和的意味。 “尼尼尼……尼尼？” 彩虹族的发音只有简单的一个尼字，也只有彩虹族的成员才能从无数个仿佛相同的发音里听出它真正的意思。 然而被创世神烙印了众多法则，此刻池明栖毫无沟通障碍地明白了这个彩虹族成员表达出来的意思。 彩虹族成员的名字也是以尼作为延伸的，包含的尼字越少，也就说明那个彩虹族成员的实力越为强劲。 首领的名字是“尼尼”，实力是彩虹族中最高的一位，单个尼在彩虹族里，差不多就是神明的意思。 而这个被他抓到的彩虹族成员，名字里有九个尼，算得上是彩虹族中实力不弱的成年战力，这一次也是因为对于另一个族群的战争，才会从安全的聚集地里跑出来，作为侦查状况的前哨。 彩虹族对于危险的感知最为敏锐，所以刚刚这个“九个尼”在靠近他的时候，感知到了极为强大的危险警示，这才打算立刻跑路的。 “九个尼”的描述有些颠三倒四，然而不妨碍池明栖顺利地理解了它竭力表达出来的赞美和敬畏意思。 而看着池明栖抱着似乎和它们彩虹族幼年体极其相似的三颗灵魂源质，“九个尼”也想用彩虹族特有的语言试探一下，少年天使长到底是不是他们的族人。 谁说原始生物没有脑子的？ 池明栖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道，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毕竟凡界里无论再强大的生灵，哪怕在还没有诞生的小天使长们面前，也脆弱得不堪一击，毕竟圣域是汇聚着最纯净光明神力的神明住所，他们生来就浸润在光明神力中，实力不强大的早就被光明神力撑爆了。 “我不是你们一族的成员，只是我对你们一族的聚集地有些好奇，你愿意带我去看看吗？我不会伤害你们一族的半圣灵，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会自己去探查一下，因为凡界是镇压混沌最近的世界，我担心你们的聚集之处可能出现混沌气息泄露的问题。” 池明栖耐心地解释道，他想用较为和平的方法，劝说“九个尼”带他去往彩虹族的聚集地。 毕竟彩虹族对于危险的感知这么敏锐，他如果悄悄到彩虹族中去，或许会引起更大的骚动。 而听着池明栖的解释，“九尼”有些晕晕乎乎的，它从没有想过自己呆着的地方是什么镇压着可怕东西的世界，更加对少年天使长口中所说的危险一无所知。 圆滚滚的彩虹球身上闪动的斑斓颜色更加鲜艳了，就如同面对着最高等级的危险一般。 然而九个尼的语气却变得更加小心而恭敬。 “尼——尼？” ——您是，居住于我们上方的神明冕下吗？ 池明栖有些无奈，没想到除了刚诞生的灵魂源质们以外，他的身份还会被这些半圣灵们这么误会。 三颗灵魂源质隐隐有些不耐烦了，它们不懂为什么自家殿下能这么耐心地和这么一群弱小而气息斑驳的半圣灵解释这些事情，然而想到殿下之前教导他们的事情，它们也只能安静下来，等待少年天使长和这个弱小半圣灵的对话。 第43章 池明栖却是极为耐心，不同于本能讨厌弱小而驳杂半圣灵的天使，他骨子里还有着前世作为人类的性格，对生灵纯净或者强大与否并不关心，因此无论对待灵魂源质，还是此刻的彩虹族半圣灵，都是一视同仁的耐心。 “我不是创世神，只是吾神创造的圣灵。吾神确实居住于上圣域，我们这些圣灵居住于下圣域，你们居住在凡界，凡界之下则是被镇压的黑暗混沌……” 池明栖耐心地解释着一些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常识的内容，他不想做出以力压人，逼迫这个彩虹族成员带他们去往聚集地的事情。 其实他这么做也存着些许私心。 如果凡界的半圣灵们能多了解这些“常识”，清楚了神明对于他们的态度，或许就不会做出在凡界大肆掀起战争，让神明对他们更加厌弃，乃至于最后全部毁灭这些族群的事情了。 毕竟不说最纯净无害的白色半圣灵一族，哪怕是彩虹半圣灵这在凡界最凶残的一族，在池明栖看来，它们除了爱干饭一点，本质上还是能够沟通的，不是那种被混沌污秽后真正疯狂而丧失理智的真正死物性格，池明栖也没有一定要杀死它们的想法，毕竟自然界确实是强者生存的法则。 而听着眼前强大纯粹的少年天使长耐心的解释，“九个尼”前所未有地生出一种仿佛整个认知的世界在他眼前被颠覆的感觉。 即使所有彩虹族成员在诞生后，在每一次祭祀时似乎都知道他们上空，那冥冥中的“神明”的存在，然而他们从未揣测过神明的想法，也从不明白它们与这个世界所存在的意义。 可是原来，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高于它们，更接近神明的天使圣灵，而它们身边的那些看似弱小的族群，也和它们出自同源的灵魂源质，它们脚下的纯净力量，也是曾经和它们一样的灵魂源质死后化为的存在的嘛。 此刻，对于池明栖以及三个灵魂源质的身份，“九个尼”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 这位宽容仁慈，实力强大的殿下，没有欺骗这么弱小的它的必要。 而且，这位殿下身上隐隐散发出的圣洁纯粹的气息，比他从首领身上曾感觉到的气息，更加的温柔平和，仿佛巢穴一般的让它依赖。 所以—— “尼，尼尼……” ——殿下，请和我来吧。如果首领不让您进入我们的聚集地的话，我会把首领干掉的！ 说到后半句时，“九个尼”的语气立刻变得凶狠凛然，属于彩虹族的吞噬本能终于忍不住表现出了些许。 池明栖有些好笑地看了圆滚滚的彩虹球一眼。 “九个尼”与其说是想和首领单挑，独自把首领干掉，不如说是想他和它一起出手，把它们的首领一起干掉吧。 不得不说，这种反复无常，并且永远只对强者保持敬畏，一旦有干翻强者的可能，就毫不留情翻脸的性格，确实很有地狱魔族的风范。 池明栖回忆着自己所记不多的剧情，忍不住暗暗回想道。 这些彩虹族成员，不会就是创世神在未来创造了地狱后，最先投进地狱里的一批“试验品”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对彩虹族一族生出些许宽容。 如果它们真的乖乖听话的话，或许创世神还不会简单粗暴地直接将它们丢入地狱，可如果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贪婪吞噬，并且肆无忌惮的作风的话，以着他对创世神的了解，池明栖相信创世神一定能做出将它们一族都丢进地狱里，永远不许它们出来的事情。 不过，他如果插手太多的，对其他弱小的族群来说，也是一种不公平。 池明栖暗暗想道。 抱着三颗灵魂源质，他一边看着光秃秃的宛如一颗颗结晶体凝成的凡界，一边慢吞吞地飞在了这颗圆滚滚的彩虹球背后，很快就抵达了彩虹族的聚集地。 彩虹族的聚集地，在一片宛如海般的液状圣魂之力凝成的低谷里。 怪不得作为海域天使长的沃洛最先察觉到了彩虹半圣灵们的聚集地所在。 望着圆滚滚的彩虹球陡然滚入了那片粘稠而平滑的液状圣魂之力汇聚成的海域里，池明栖找到了创世神给他烙印的，与避水有关的法则，毫不费力地跟着那个彩虹球进入了海底的彩虹族们的聚集地。 当然，比起聚集地，这些彩虹族们的建筑只能说是一个个半圆的固体圣魂之力凝成的灰暗圆盖，数十个彩虹族成员在这些圆盖里进进出出，过于纤瘦的四肢宛如某种海蜘蛛一般，池明栖毫不怀疑，如果前世的地球存在这种生物，大概每一个看到的人都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群水鬼。 也幸亏这些彩虹族成员们没有头发，不然眼下的这一幕就真和恐怖片没有多少区别了。 被数百个小半圆盖建筑围在中央的，是一个更大的半圆体黑色圆盖建筑。 似乎感觉到了聚集地中族群以外的存在进入，半圆盖中陡然跳出一只体形更加巨大的彩虹族。 “尼尼！” 从“九个尼”激动的呼唤声中，池明栖毫不费力地认出这位应该就是彩虹族的首领，名字最短的“两个尼"。 第52章我已经不是吾神最宠爱的圣灵了 “两个尼”的体形比“九个尼”大上许多，几乎是等同于“九个尼”的两倍。 而看到池明栖以及他抱着的三颗灵魂源质的到来，“两个尼”本能地想要动手，阻止池明栖靠近它们的聚集地。 然而感觉到来者身上堪称恐怖的信息，彩虹族首领第一次生出了无法抗衡，甚至想要拉着整个族群立刻逃跑的想法。 而感觉到“两个尼”堪称迟钝而被动的防御动作，“九个尼”陡然激动地向前一蹿，挡在池明栖的身前。 此刻，一颗五颜六色的彩虹球上蹿下跳的场景在海底堪称诡异，然而“九个尼”毫这种无自觉，它极为激动地向“两个尼”解释少年天使长它们的来历，以及从池明栖口中探听出的信息。 出乎池明栖意料的是，“两个尼”似乎没有多少怀疑地信了。 似乎“九个尼”在彩虹族中的名声极为良好，“两个尼”自动自觉地将自身堪称狰狞的成人形态，转化为更为圆滚滚的幼年彩虹球形状，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九个尼”挤到一边。 “尼尼……” ——尊敬的殿下，欢迎您来我们的聚集地，我可以充当您的向导，带您去往任何地方。 “九个尼”似乎隐隐有点气急败坏，毕竟可是它先将天使们带到聚集地来的，结果首领一下子就把它遗忘在脑后，不带它一起玩了。 ——我也可以当您的向导！ “九个尼”不甘落后地说道。 “两个尼”慈祥地看了它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在“九个尼”身上一坐，就将“九个尼”压进了海底的坑洞里。 ——你还太弱了，不能接待贵客，去多吃一点吧。 “九个尼”在坑洞里发出了气急败坏地咬着固体圣魂之力的声音。 毕竟固体的圣魂之力，哪怕对于有着极好牙口的彩虹族来说，也是硬得难以消化的难吃“食物”。 如果不是“两个尼”太过不当人，“九个尼”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吃“土”这么难吃食物。 而望着两个彩虹族的“友好互动”，池明栖突然想起了创世神和世界意识，似乎也是这般“和谐友爱”的相处。 真好啊，他现在竟然有点怀念世界意识的海豚音圣歌了。 将不合时宜的感慨抛在脑后，“两个尼”将“九个尼”镇压了之后，“两个尼”就认真地带着他们逛起了聚集地。 其实彩虹族的聚集地就是由成百上千个半圆盖建筑组成的，建筑的原材料就是固体的圣魂之力，每个成年的彩虹族成员，都无师自通着切割固体圣魂之力，给自己做房子的技能，偶尔还会拿吃剩的食物做一下建筑的“边角料”，或者直接用自己受伤掉落的躯体作为建筑的粘合剂。 望着一些还没成型的建筑中，还小的彩虹球们就自己分割自己，自己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建筑材料的场景，三颗灵魂源质下意识地靠着池明栖更近了些。 幸好他们的圣域没有这种习惯，彩虹族这些成员的行事风格也未免太简单粗暴了吧！ 然而在“两个尼”的高兴叙说中，“两个尼”对小彩虹族们的做法却是无比的引以为傲。 因为这些小彩虹球，说是它自己生的也没有任何歧义。 彩虹族一开始只有“两个尼”这一颗球，后来“两个尼”觉得一颗球吃饭太慢了，而且只有它一个也太过无聊，就切吧切吧，把自己的三分之一切了出来，作为自己的族民。 而这三分之一的彩虹球变大了，也会选择把自己的一部分分割出来，作为后代或者陪伴的伴侣。 这么一代代下来，彩虹族的所有成员可以都说是“两个尼”的孩子，而“九个尼”的辈分大概相当于“两个尼”的第七代子嗣，而且是第七代孩子里实力最强大的一位，这才有了“九个尼”的称呼。 第44章 彩虹族几乎没有痛觉这种感觉，因此更加不会觉得切割自己的身体出来做房子，或者作为后代有什么不妥。 不得不说，彩虹族这种生物的存在实在是太过逆天了。 如果不对这一族的繁衍加以限制，池明栖毫不怀疑彩虹族最后会一统凡界这片大陆，就算创世神把大部分的彩虹族成员灭了，只要还剩下一颗球，这个族群就永远会是食物链顶端的霸主。 毕竟这一族可是真的什么都能吃啊。 感觉到自己脚下踩着的固体圣魂之力松松垮垮的，有种流沙般的触感，池明栖额角微微一抽，下一刻就看到一颗小彩虹球从他脚底冒出来，犹犹豫豫地看了他一眼，又试探性地看向“两个尼”，似乎在询问这是不是“两个尼”带回族群的食物。 “两个尼”笑着，好吧，在一颗彩虹水晶球上，池明栖真的能感觉到“两个尼”向他露出的笑容，然而“两个尼”下手的力道没有收敛，几乎毫不留情地将跑出来的小彩虹球压回了洞里。 “两个尼”下手的力道实在太大，小彩虹球一下在池明栖面前就裂成了两个。 两个更小的彩虹球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灰溜溜地立刻遁回了底下更深的坑洞里。 望着小彩虹球消失不见，“两个尼”仍笑呵呵地带着池明栖继续参观着它们一族造的房子。 而在所有几乎都是半球体的建筑中，陡然出现了一栋风格与所有建筑似乎都格格不入的建筑。 一个格外大的球体旁边，有着另一颗略小，却也比此刻的彩虹族首领大上许多的固体圣魂之力凝成的球。 这两颗球依偎在一起，比起建筑，更像是某种原始的祭祀雕像。 望着这一大一小两颗球，池明栖的目光有些好奇地多在这两颗球上停留了一会儿，很快就听到“两个尼”热情地介绍道、 ——殿下，这是我们一族为神明建造的雕像。 池明栖陡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然后下一刻，他就听到“两个尼”继续介绍道。 ——听说我们的世界有一个最受神眷顾的族群，它们靠着雕刻神与祂最宠爱的圣灵雕像，获得了神的恩宠，神为了嘉奖它们，还奖励了它们许多我们闻所未闻的东西。 ——殿下，您觉得我们的雕像，也能获得神明的认可和嘉奖吗？ 面对“两个尼”格外直白而热诚地求肯定的模样，池明栖觉得自己的脸上的笑容都快凝固住了。 这都隔了一个大陆了，彩虹族这个族群都没和白色半圣灵一族见过面，到底是从哪里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消息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神和祂最宠爱的圣灵这种让人羞耻而且已经成为过去的往事，为什么会连彩虹族这种只关心吃的族群都这么了解啊？不会凡界的所有种族都知道这回事了吧？ 没有所谓的客套礼仪，彩虹族首领感觉到池明栖的沉默，却是继续问道。 ——如果我们的雕像不符合神明与那位殿下的喜好的话，您能让我看一下神明和那位殿下的真容吗？我一定会让族人雕刻出神明与那位殿下都满意的雕像的。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彩虹族真的按照创世神曾经的改动，雕刻还原出那樽上圣域的雕像，创世神也不会再嘉奖它们了。 干脆趁着这些族群还没有形成真正文明前，他这个当事人早点辟谣，避免这个谣言越传越夸张，万一它最后真的变成某种更加夸张的神话传说，池明栖觉得自己大概就真的不想见到任何一个凡界生灵了。 三颗灵魂源质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心境波动，此刻格外担忧而主动地蹭了蹭他，无声安慰着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往事的殿下。 不知道三颗灵魂源质们脑补了什么奇怪的虐恋情深的情节，池明栖认真向“两个尼”解释道。 “你们不用再雕刻这些雕像了，吾神已经不会再对雕刻这雕像的族群降下神恩了。” 在“两个尼”疑惑的一上一下扩大着的彩虹圈圈中，池明栖有点尴尬地压低着声音说道。 “这樽雕像，应该雕刻的……是我与吾神的从前。现在—— 我已经不是吾神最宠爱的圣灵了。” …… 艾泽天使长踏上了陌生的上圣域。 虽然这里是创世神的住所，他前来此处，也是为了更好地侍奉创世神，然而回想起少年天使长笑着朝他挥挥手，独自抱着三颗灵魂源质，孑然独立在空白荒芜的下圣域，曾经被创世神宠爱而骄纵的面孔，如今已经是和他一般极力掩饰着内心情绪的模样，艾泽天使长感觉到仿佛整个圣体都被拉扯向下圣域般的沉重。 他想要知道少年天使长此刻的状况，突然有些不放心——即使答应了他的要求，有着三颗灵魂源质陪伴的少年天使长，独自前往凡界的安全。 而说句较为冷漠的话，比起还未诞生的三个未来同僚，少年天使长的安危，才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因为他是世界意识仿造着创世神的法则与神躯之体而创造出来的，他仿佛是创世神的另一处化身。 所以——创世神有多宠爱少年天使长，他的本能，他的法则，就越控制不住对于少年天使长的亲近。 第53章吾的眀栖呢？ 即使他实质上与少年天使长相处的时间，甚至没有和三颗灵魂源质呆在一起的长，可是少年天使长曾经在他一诞生就笑着凑近他，向他热情打招呼的欢快神情似乎还在昨天，艾泽天使长没有想过，与少年天使长相处得更长的创世神，舍得做出丢下他们殿下的举动。 如果，殿下依恋的是他，他一定不会做出…… 将这有些可怕的想法抛在脑后，越发靠近创世神，艾泽天使长就控制着自己清除掉与殿下有关的所有心音。 因为他们的所有想法，在创世神面前都相当于一览无余的透明存在。 而能获得让创世神不听取心音这种殊荣的，也只有少年天使长一个圣灵而已。 只是，如殿下这般堪称完美的圣灵，若是也只能得到神明短暂的眷顾，那创世神的意志，或许也太过冰冷无情了些…… 稍微一晃神，艾泽天使长脑中还是不自禁地浮现出这种感慨。 上圣域中，某种更为死寂的气息蔓延着。 冰冷刺骨的神音，下一刻完全攫取着艾泽天使长的意志。 “你喜爱他？” 创世神的这句神音似乎没有任何明确指向，然而不妨碍艾泽天使长几乎立刻明白创世主话中的“他”指向谁。 而仅仅是这一句问话，神明释放出的冷漠而沉重的威压。似乎要将上圣域碾碎。 艾泽天使长没有任何欺骗神明的想法，他无比诚实地说道。 “吾神，我是由近于您的法则而创造出的。您有多喜爱眀栖殿下，我对殿下的敬爱，也同样地与日俱增。” 然而艾泽天使长这不带任何歧义的一句话，听在亚德度斯耳中，就仿佛某个已经得到了他的小造物一般的另一个反面的他的口吻。 祂亲手创造的少年天使长，如此完美，又如此可怜而可爱，当他用那双银色澄净的瞳眸望向祂时，祂在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更合自己心意的完美作品。 其他圣灵，特别是相当于小一号他的艾泽天使长，喜欢上祂的小造物，更是再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祂的少年天使长的想法呢？ 当祂毫不留情地将少年天使长推入下圣域，漠视着他以着难以置信，却没有丝毫反抗的难过神态静静望向祂，毫不反抗地坠入下圣域时，祂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被祂最喜爱的造物从此疏远的准备。 可是在目睹着另一个相当于劣版自己的圣灵，以着格外怜爱的心音，怜惜着祂最宠爱的小造物有多么完美动人，偶尔闪过的些许回忆参杂着少年天使长躺在下圣域上，一动不动地偶尔眨动着银色长睫，沉默地望向另一个他的片段，亚德度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一种近乎难以忍耐的刺痛。 祂的小造物被祂厌弃时的心情，也和现在的他感受到的一般煎熬，或者更加难以忍耐吗？ 他在下圣域，过得还好吗？ 如果不是作为创世神的最后一丝理智岌岌可危地踏在边缘，逼迫着祂维持冷漠无情的伪装，亚德度斯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视线投往下圣域。 祂想要亲眼看到更多与少年天使长有关的一切，而不是只能从艾泽明斐的心音里，一点一点地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小造物来到下圣域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他让你来上圣域，侍奉吾？” 神明冷淡得没有泄露出丝毫情绪的神音，荡涤过上圣域，带着一点声音主人私心地同时荡涤扫过下圣域。 艾泽天使长无比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吾神。” 谨记着少年天使长说过的不想让他在创世神面前过度提起自己的说辞，即使十分想让创世神与殿下重归于好，艾泽天使长也只能强行忍耐着自己想要劝说创世神的想法。 第45章 创世神能够狠心将殿下丢入下圣域，就说明神明现在对于殿下的厌弃，短时间内应该还没有消散。 那么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他还是迟些时候再为殿下求情吧。毕竟如果创世神听不进他的劝说，或许对于殿下而言，他会给殿下又惹来一轮伤害。 艾泽天使长尽其所能地遮掩着他的心音，不想让神明过多知道他此刻怀揣的念头。 然而对于已经将法则和神位的使用开到极致，恨不得扒拉着艾泽天使长心音，一寸寸搜寻祂的小造物在下圣域生活片段的创世神而言，艾泽天使长这一闪而过，遮遮掩掩的心音中透露出的内容，已经让祂感觉到极其的不悦。 “吾没有厌弃眀栖。” 祂怎么可能厌弃祂亲自创造出的，也是最爱的圣灵天使？ 伴随着这句话语，创世神终于忍不住将祂的视线投向了下圣域。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已经离开了下圣域一天的少年天使长，此刻到底是如何的失落神伤，才会让另一个圣灵几乎遮掩不住这份怜惜。 然而，空荡荡的下圣域里，没有他心心念念的小造物的气息。 亚德度斯冰冷的眸光，重新凝聚着更为深沉的神威，落在了艾泽天使长身上。 神明轻飘飘地问道。 “吾的眀栖呢？” 艾泽天使长抿紧双唇，他没有想到少年天使长带着灵魂源质们去凡界散心的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在创世神面前被暴露了出来。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施加在整个上圣域和他身上的神威，仿佛已经隐含着动怒得恨不得将他碾碎的可怕意味。 比起惧怕创世神接下来可能对他做出的事情，艾泽天使长更担忧创世神可能会把这股怒火，迁怒到殿下身上。 “吾神，这是我的过错。” 艾泽天使长低着头，亳不迟疑地承认道，“实在是殿下太过黯然神伤，我不忍心殿下还继续呆在圣域里睹物思您，想让殿下带着几位小殿下们去凡界里散心。凡界是您创造出的另一处小世界，殿下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的。” 然而亚德度斯的指尖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微微一颤。 祂几乎没有听这个圣灵辩解的心思。 而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祂也是可以主宰着一切的至高所在。 所以，祂需要遮掩些什么呢？ 只要祂想知道少年天使长身上发生的事情—— 神明冷漠无情地抽调出神位中的命运法则，并且将命运法则与神躯的共鸣度开到最大，宛如整个世界般的冰冷目光扫视到下圣域。 祂终于能看到自家的小造物在一天前的真正动作。 少年天使长从上圣域坠落着，宛如折断了羽翼一般，几乎毫不挣扎地坠入下圣域。 祂一向狡黠爱笑，灵动爱闹的小造物，静静地陷入了如同云朵般的光明神力里，微微空茫的眼神仍久久地停留在上圣域，似乎在安静而无声地问道—— 吾主，是真的不要我了吗？ 神明的指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穿透过命运法则投射而出的虚影，甚至想要倒流着时间法则，回到这一天前，抓住他此刻虚幻得仿佛就要消失的少年天使长的虚影。 祂没有，不要他。 仿佛已经极其地疲倦，祂小小的少年天使长静静望了上圣域一会儿，然后安静地闭上眼，宛如想要陷入永远的沉眠。 “眀栖。” 即使知道眼前只是命运法则透射而出的虚影，创世神也难以忍耐想要留住这虚影的念头。 祂不愿见到祂的造物面孔上，出现这么脆弱易碎的神情。 神明的指尖轻轻按在了时间法则上，本该冷漠无情的瞳眸出现了一刻的动摇。 亚德度斯，这一刻真的生出了想要将时间线往前拨回一天的想法。 即使这种举动可能会让对于这个世界而言，刚刚诞生的祂受创过重，甚至要陷入一段时间的沉眠，可是—— 祂的小造物的眼睛，好像在望着他，无声而安静地流着眼泪。 祂怎么能忍受最为疼爱的圣灵，在祂眼前无声遭受这种折磨？ 仿佛感觉到了神位与法则中发生的什么难以捉摸的变化，艾泽天使长抬起头，立刻制止道。 “吾神，不可！” 这一刻对于世界隐隐哀鸣的理智感应，甚至压下了他对少年天使长的怜惜。 “时间法则是世界的支柱法则之一！！您如果擅动了时间法则，这个世界的基石会就此不稳啊！！吾神！” 望着神明冷漠得近乎无动于衷的银色神性瞳眸，艾泽天使长下意识地突然明了了创世神此刻只能听得进与少年天使长有关的话语。 “如果您拨动了时间法则，那么眀栖殿下和您身上，也可能发生难以预料的事情，万一，万一……您的状态也重新回到了一天之前时的决绝，那眀栖殿下不是要再遭遇到一次伤害吗？” 艾泽天使长努力地规劝道，不知道他说的哪一个字眼触动了创世神，亚德度斯银色瞳眸中某种冰冷而隐隐疯狂的意味终于消散开来，整个世界笼罩而上的隐隐危险而压抑的感觉也终于消散开来。 然而神明的视线也久久停留在命运法则投射出的虚影，那安静地闭上眼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祂错了。 亚德度斯终于迟迟地意识到这一点。 第54章说好的你不受创世神的宠爱呢？！ 祂自混沌中诞生，便会有彻底寂灭的一天。 无论这时间长度是漫长的万亿年，还是亿亿年，除非祂宁愿以整个世界堕落而换取自身的孤独长存，不然祂迟早会窥触到寂灭的命运线。 既然如此，祂何必以不能偏爱祂的圣灵为借口，延长这无聊而乏味得近乎永恒的时光？ 如果祂的小造物不能陪在祂的身边，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将如上圣域的今日一般寂静而乏味，那么无论是万亿年，还是亿亿年，这近乎永恒的存续时间，对于祂而言，或许还不如曾经的少年天使长陪在祂身边更有意义。 想起少年天使长曾经依赖地抱着自己的指尖，雪白圣洁的面颊轻轻蹭着祂的指腹，信誓旦旦地许下着天真而稚嫩的“我一定会保护吾神”的誓言，亚德度斯只觉得神躯里某种难以触碰的地方似乎无声地出现了一个空洞。 那同样是祂曾经无比陌生，然而这一日里感受过太多次的情绪。 ——祂的小造物，现在还愿意遵守当初那个稚嫩得甚至有几分可笑的誓言吗？ 命运法则所化成的圣灵虚影，在祂的指尖一触即散。 只有等祂收回干扰着法则的指尖后，少年天使长的虚影才重新凝聚成形。 创世神沉默地望着祂的圣灵在久久的沉眠后，重新苏醒，然后向着询问他情况的艾泽天使长和灵魂源质们露出与望向祂无异的灿烂笑容。 ——我没事！ ——我冒犯了吾神，吾神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想要再看到我了…… ——我怎会轻生？ …… 沉默地听着少年天使长与艾泽天使长的交谈，直到听到少年天使长开口，说要去凡界散心，创世神才收回了时间法则和与之共鸣而生的少年天使长的虚影。 祂已经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一切。 那么接下来，祂应该接祂的圣灵回来了。 神明的眸光重新投向下方的凡界。 祂的圣灵天使长的气息，如同污浊泥土中的光亮，耀眼得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到。 然后祂听到了祂的小造物再平淡不过的那句回答。 ——“现在，我已经不是吾神最宠爱的圣灵了。” …… 彩虹族首领有些惊喜地望向池明栖， “您就是吾神最宠爱的圣灵吗？” 池明栖有些无奈，彩虹族首领这是完全忽略了他的下半句话啊。 “尼尼阁下，这是以前，吾神现在真的已经不喜爱我了，”池明栖心无波澜地摸了摸三颗灵魂源质，甚至能灵活自如地扯了一个理由，“不然我也不会来凡界散心。” 彩虹族首领上下晃了晃，权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不死心地问道。 “圣灵殿下，请问您是至高神的子嗣吗？” 面对这格外直白热情的彩虹族首领，池明栖也有些许无奈。 “吾神怎么可能诞育下子嗣？我更加不可能……” 然而说到一半，池明栖突然卡了壳，等等，他被创世神亲自捏出来的，那算是创世神的子嗣吗？ 而彩虹族首领理所当然地说道。 “神明那么宠爱您，肯定因为您是他最爱的子嗣之一啊。而且我一个球也能生育子嗣，至高神当然也可以吧。”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越和彩虹族首领聊下去，他就越有一种仿佛和村口老大爷唠嗑似的鸡同鸭讲的无奈。 他还是快点探查一下彩虹族的聚集地，然后找个理由离开吧。 池明栖放出体内的探查法则，他嘴上一边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彩虹族首领，探查法则一边仔细地检查彩虹族的聚集地有无与混沌泄露的异样。 第46章 就在他以为彩虹族聚集地没有任何异样，快要收回探查法则的前一刻，陡然间，烙印在他身上的探查法则微微一震。 池明栖顺着探查法则共鸣最强烈的方向，望向了刚刚彩虹族首领背后的位置—— 那是无数彩虹族半圆盖建筑中，属于首领居住的，最大的半圆深色建筑。 他的探查法则探测到了在那处，隐约存在着的，若有似无般的危险气息。 什么能让他一个天使长之长，圣域中除了创世神以外实力最强劲的圣灵感觉到危险？ 似乎感觉到了池明栖的目光投向，彩虹族首领转了半个球问道。 “圣灵殿下，您探查到了什么？” 池明栖望着没有丝毫异样表露而出的彩虹族首领，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彩虹族首领到底对这异样知不知情。 不过他倒也不太担心彩虹族首领可能对他们动手。 毕竟即使彩虹族在凡界是堪称bug一般的生灵，然而在他这个被创世神日日夜夜亲手喂养的最早圣灵面前，哪怕是彩虹族首领带着整个族群想要对他动手，他用一滴光明神力都能将这彩虹族聚集地炸毁。 不是彩虹族们太弱了，只能说当初创世神给他喂的那些饭不是白喂的。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竟然生出了淡淡的自豪感。 看来干饭多还是有好处的。 不过回到正事上，想到自己怀里还有三个小天使长，池明栖还是有些许犹豫，虽然他敷衍小天使长们的时候，确实用了探查凡界的借口，可是如果真的探查到凡界存在与混沌泄露的缺口，即使他一个能以一挑百，干翻整个彩虹族，他也不懂怎么修补世界的缺口啊？ 那难不成他刚下凡界没多久，就要灰溜溜地跑回上圣域求创世神？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生出了淡淡而熟悉的只有社畜才懂的忧伤。 他劳心劳力地干活，上司还可能对他拒之不见，这就是社畜的悲哀吗？ 池明栖摆了摆手，决定暂时先不和彩虹族首领撕破脸。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过一想到彩虹族可能隐藏着这么大的危险，池明栖也没有心思继续在彩虹族呆下去了，他直截了当地提出告辞。 “时间不早了，我也是时候回圣域了。多谢阁下的款待。” 彩虹族首领冷不丁地出声问道。 “圣灵殿下，您真的不是至高神的子嗣吗？” 如果不是场所不对，池明栖差点想把彩虹族首领脑子里的水晃出来。 他都否认多少遍了，彩虹族首领怎么还一根筋地认为他是创世神的孩子。 只是脑中一闪而过创世神曾给他喂奶，呸，喂光明神力的场景，池明栖非常果断地说道。 “当然不是。” 彩虹族首领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就太好了，对了，圣灵殿下，您是背着神灵独自下凡界探查的吧？圣域里应该没有圣灵知道您到凡界的事情吧？” 听着彩虹族首领越发咄咄逼人般的问题，池明栖的异样感越发强烈了。 他望了一眼不着痕迹地仿佛预备向他靠近的彩虹族族长，下意识地探出光明神力，护住了怀中的三个小天使长们。 彩虹族首领，这是图穷匕见，已经打算对他出手了？ 虽然池明栖极力想要严肃起来，然而实在是彩虹族们的实力太过低微，他甚至感觉如果不收敛自己的威压，就会压塌它们的聚集地，所以即使意识到彩虹族首领可能心怀不轨，他也难以生出太过警惕不安的想法。 等会要怎么擒住彩虹族首领呢？ 彩虹族首领可能罪有应得，可是那些小彩虹球们应该算是无辜的吧，他要不要放过它们一马呢？ 望着彩虹族首领在他眼里仿佛慢动作般地恢复着原型，宛如海蜘蛛般陡然拉长的尖锐四肢向着他环抱刺来，池明栖控制着手上的光明神力，还有心思想着等会儿要活着擒住彩虹族首领，才能从彩虹族首领口里探出他想知道的消息。 然而下一刻，前所未有纯净而隐隐含着暴虐意味的光明神力宛如从整个世界的上空流泻而下。 池明栖呆住了。 等等，这股光明神力的纯净强大程度，怎么，怎么那么像创世神创造他的时候释放出的可怕力量？ 不对，现在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创世神怎么会注意到凡界的这一点小动静？！ 他明明已经可以控制了自己出手的力度，不会轻易惊扰到创世神的啊。 不会真的是艾泽天使长出卖了他的行踪吧？ 池明栖收住自己刚刚想出手的动作，他毫不意外地看见彩虹族首领的身体在创世神过于圣洁而深厚，仿佛对它而言浓酸般的光明神力下一点点粉碎开来。 而彩虹族首领最后来得及做出的动作，就是无奈而愤怒地望向他一眼，似乎在谴责他—— 说好的你不受创世神的宠爱呢？！ 它这刚一动手就被创世神直接杀了，你还敢说你不是创世神最宠爱的子嗣？！！ 彩虹族首领组成全身的每一颗球都散发出浓浓的悲愤意味，如果它知道地球上“钓鱼执法”这个概念，估计就会格外对那些被钓鱼执法的“受害者们”心心相惜了。 池明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彩虹族首领还能不能听得到他无比诚恳而真心的解释。 “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但这句连他自己都有些无力的解释，如果彩虹族首领真的在死前听到了，可能，大概，或许，也不会相信吧…… 池明栖差点想要扶额。 这世上怎么连说句真话，都这么难呢？ 第55章冒犯他的，与冒犯吾，同罪。 然而下一刻，感觉到从上方圣域倾斜而下的光明神力宛如挟着灭世之威的沸滚岩浆，似乎不满足于只杀死彩虹族首领一个，而是想将彩虹族聚集地中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灵就此覆灭，池明栖也顾不得太多，他下意识地出声制止道。 “吾主，不要啊。这一族的首领可能是罪有应得，可是其他半圣灵是无辜的！” 当然，嘴上虽然为彩虹族的其他族人求情，可是池明栖也不是不识好歹，看不清创世神的这种举动是要帮他出气的圣母，如果这股夹杂着森然杀气的光明神力没有停下，他也不会傻傻地挡在这股光明神力的前面。 毕竟可能彩虹族的其他成员是无辜的，可他怀里还有三个更加无辜的小天使长们，此刻仅仅是靠近这股过于暴虐而沉厚的光明神力，小天使长们都吓得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 然而就在池明栖已经做好了逃跑，以免创世神这个全图放大的攻击波及到自己以及小天使长们的时候，神奇的是，圣域中宛如沸滚着如岩浆般炙烈的光明神力，陡然停下了。 宛如陡然从即将溃堤的滔天洪水，变成了完全冻住的冰坨。 即使从光明神力中隐隐泄露出的浩瀚神威，仍然让池明栖有种心惊肉跳的，仿佛即将面对神明的某种滔天之怒的感觉。 可是，他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那股要灭世般的神之力量，陡然从凡界的上空完全消失了。 凡界中这一刻所有被神威压得匍匐在地，不能起身的半圣灵们，都听到了来自上方圣域里，属于神明的冰冷神音。 “冒犯他的，与冒犯吾，同罪。” “天使长之长，吾之最爱圣灵，他的身上，烙印着神的旨意。你们当像侍奉吾一般，虔诚地侍奉他。” “他为你等求情，吾便免去一场灭世洗礼。只是犯了罪的，不得与清白的共处一地。” “圣域在上，凡界在中，地狱在下，皆镇混沌。此后一切有害的，未得惩的，需在地狱中，洗净你们的过错。” 神明的威压中挟带着无可抵抗的法则之力，融入凡界中一切半圣灵的体内。 于是凡界中的一切半圣灵，都在瞬息间明白了圣域，凡界，地狱的概念，也在瞬息间明白了刚刚一个胆大包天的种族首领，差点犯下的无可挽回的过错。 从神明的盛怒中，他们更是深深感觉到了，如果那个犯了滔天大错的首领真的伤害到了神明最宠爱的那位天使长之长，哪怕只是轻微的随时可能愈合的小伤，它们的至高神也绝对会在下一刻降下真正的灭世之灾。 幸好至高神及时地阻止了那心怀不轨的恶徒，对于那位天使长之长的袭击。 而那位圣洁善良的天使长之长，更是主动为那一族除了恶徒以外的所有幸存者求情，所以神明没有选择灭世，仅仅是将那一族的半圣灵丢入不适宜生存的地狱，让它们世世代代永居地狱，作为首领曾经冒犯了那位殿下的惩罚。 “感谢吾神的宽容。” 差点被恶徒首领连累，遭遇灭世灾祸的生灵们发自内心地感谢神明，尤其是那位殿下的宽容与仁慈。 然而被创世神提及的池明栖，此刻简直是一脸懵逼。 他感觉自己像快进跳过了十几集剧情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创世神随意地捏了一个高低不平的“沙盘”，然后那沙盘坠入了彩虹族首领的建筑之下，刚好将彩虹族聚集地中那与黑暗混沌相连的缺口完全镇压住了。 第47章 而那“沙盘”镇压了缺口后，从彩虹族首领的建筑中，如同被喷了蟑螂药的蟑螂巢穴一般，密密麻麻地跑出无数个黑色的彩虹族小球。 然而那些彩虹族小球没有跑太远，当创世神随手捏的“沙盘”宛如沙漏一般向下凹陷，变成暗不见光的宛如气球般鼓出来，坠在凡界之下的一个麻袋之后，创世神的光明神力就如同一把“大扫帚”，恶狠狠地将黑不溜秋跑出来的彩虹族小球，还有同样懵逼的其余彩虹族成员们一同“扫”进了“垃圾袋”里。 他身上的探查法则中，一直隐隐给他传来的危险预兆感终于消停了下来。 而最初的那个彩虹族聚集地，更是被创世神的神力填满着，变成了坚固无比的一片平地。 池明栖的心情莫名有些许复杂。 虽然说按照书里原本的剧情，创世神确实会创造出地狱，而具有吞噬本性的彩虹族们更是在剧情里就早早地成为了地狱魔灵的一员，现在事情的发展，确实大部分都按照书里的剧情般发展着。 即使没有他，彩虹族首领也会挖出一个凡界与混沌的缺口，并且可能因为让黑暗混沌蔓延进入凡界，而让创世神不得不选择灭世，清洁凡界中的生灵，以免让整个世界都陷入污秽中。 如今他早早地发现了彩虹族首领做的事情，只是让创世神选择丢了这一族进入地狱，对于原本被彩虹族牵连一同灭族的其余半圣灵来说，应该是一件好事。 可是彩虹族变为地狱实力最强劲的地狱魔灵这一点，仍然忠诚地按照原书的剧情进行着，即使他的到来也没有改变这一点，因为这是彩虹族一族的“吞噬”本性决定的，如果让它们继续在凡界繁衍生息，其他族群的半圣灵也迟早会被它们“吃光”。 那么创世神“堕神”这个原书中最大的剧情点，他真的就能凭一己之力而扭转吗？ 池明栖突然对前往混沌之中，和系统再度联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迫切感。 或许系统能给他拯救创世神，提出某些更有用的建议，而不是让他茫然地自己摸索下去。 如果他自己按照自己的设想改造圣域，改造同僚，可是最后也不能阻止创世神堕神的话，那这个笑话未来也太恐怖了。 池明栖打了一个寒颤，然而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一股光明神力宛如密不透风的大衣般将他重重笼罩了起来。 创世神垂眸望着他，银白瞳眸里的某种情绪，或许是因为距离过远的原因，让池明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来。 池明栖也一时有些僵硬住了，面对着刚刚强势出手，毫不留情地镇压下彩虹族首领，似乎还当着小天使长们的面，对凡界的其他种族说出了某种堪称可怕发言的创世神，他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主动开口，感谢神明对他的宽容。 创世神的火气，是已经消了吗？ 池明栖堪称严肃地考虑起这个问题，他有点担心创世神的火气还没消，可能会因为他私下凡界的事情惩罚他，再连累了几个小天使长。 看创世神不说话，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吾神，我错了。我不应该带着同僚私出圣域，还差点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如果您要责罚我的话，请不要责罚它们……” 然而下一刻，池明栖突然感觉到笼罩着他的光明神力微微一动。 宛如被圣光缠绵织就出的人形在他面前稳稳现身。 “艾泽殿……？！” 一看到面前人无比熟悉的面孔，池明栖下意识地以为是艾泽天使长。 然而当那“人”静静地望向他时，池明栖陡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体仿佛陡然顿住。 不对！这种神情，这种眼神……等等，这个“人”难道……是……创世神！！！ 天啊，他犯的错不至于让创世神怒火攻心，直接到凡界来惩罚他吧？！！ 池明栖只觉得眼前一黑，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 然后下一刻，他的怀里一轻，三个在神威前瑟瑟发抖的灵魂源质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处在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冰冷怀抱。 艾泽天使长心不在焉地按着三颗灵魂源质，忧心忡忡地往凡界中看去。 吾神竟然说出了这种神谕，那么应该……不会对殿下，下达过重的惩罚吧？！ …… 然而在池明栖和艾泽天使长都默默祷告的时候，池明栖终于感觉到创世神做出了与沉默不同的动作。 他面前过于冰冷，宛如冰雕雪刻般完全不似人般的“男人”，缓缓伸出手，带着一点略微生疏，却又格外熟悉意味地，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眀栖。” 在创世神不如以往一般的低沉神音中，池明栖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并且条件反射般地想用面颊蹭着创世神的指腹。 然而刚想做出这个动作，池明栖的身体陡然一僵。 等，等等……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拇指姑娘的大小了，以着他现在的身体，还想要做出那种猫猫撒娇求蹭毛的动作，确定创世神不会感觉到冒犯吗？ 然而他这句心音憋着，陡然听到创世神平静地回答道。 “不会。” 创世神认认真真，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无论你如何对吾，吾都不会觉得冒犯。” 望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不能再轻轻松松抱入掌中的少年天使长，亚德度斯在感觉些许遗憾的同时，也忍不住生出些许……难以言说的想法。 不能再用手掌抱住的少年天使长，看起来，似乎很适合…… 被祂用双手抱在怀里。 第56章吾将法则权柄分予你，亦将无尽岁寿分予你。 然而池明栖陡然僵住了身子。 等等，他还没问出口的问题，创世神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创世神又听到了他的心音吧……天啊，他千万不要在这种时候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神明垂眸，望着局促地低下头，几乎不敢看自己的的少年天使长，祂银白的瞳眸安静而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小造物的每个神情，都可爱得让祂—— 有些忍不住自己刚刚生出的那个念头。 创世神的神音变得越发温和着说道。 “吾不是故意听取你的心音，只是你的心音波动得过于强烈——” 以着化身的神躯，如此靠近祂最心爱的圣灵，更何况祂的小造物想的还是与祂有关的内容。即使亚德度斯想遵守承诺，也还是能听到祂的小造物如同幼崽轻挠着祂一般，发出的细微琐碎的柔软心音。 “……也过于热闹。” 神明冷淡的银眸定定地注视着祂面前的造物，再度听见祂的圣灵的心音后，祂非但没有对这种吵嚷生出厌恶，反而有种更加说不出口的，如同神躯中空荡的一块终于能填满的安逸叹息感觉。 “眀栖——” 这一刻，亚德度斯想要说出很多话，祂想让祂的小造物重回上圣域，也想问他为何要私自来到凡界，却也更想知道，祂的少年天使长是否还愿意履行他曾经许下的那个承诺。 然而所有话语，当看到祂的少年天使长清澈柔和的银色瞳眸时，都只出口变成了一句。 “——你饿了吗？” 这一刻，神明不再是如同刚刚凡界所有生灵们畏惧的高高在上的创世神，也不是彩虹族首领无比恐惧的放出雷霆一击的冰冷而残酷的至高神，仿佛只是一个笨口拙舌的老父亲，担心离家出走的孩子继续生他气一般地，探出柔软而毫无防御的内部，伸出的双手稳稳张开，宛如抱住了心脏一般，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抱住了他。 “要不要光明神力？” 明明他已经是个长大的天使长了，创世神竟然还用这种仿佛喂孩子的口吻和他问话。 池明栖的大脑一片空白。 猝不及防地被创世神揽在怀里，他下意识地想要退开，然而神明身上逸散开的光明神力，宛如柔软温暖的被窝对冬日的他散发出着强烈的吸引力。 池明栖僵住了身体，莫名地，他从跌入下圣域，以及看着创世神对彩虹族首领出手时生出的淡淡畏惧感消散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被压抑了许久的，说不出的酸楚憋闷感觉。 他明明已经将对创世神的心态，调整成了对待上司的社畜心态。而对待只有利益关系的上级，无论创世神做出什么，他自认都可以波澜不惊，彼此间毫无拖欠。 可是，为什么在他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后，创世神又来……说出这种话呢？ 池明栖下意识地掩饰着自己的心绪，他低声开口说道。 “吾神，我已经不需要您亲自喂养了，我可以自己吸取圣域中的光明神力的。对了，这是您的分身吗？和艾泽天使长真像，不对，我的意思是……其实我在凡界逛得挺好的，不用劳烦您出手，我自己也可以抓住那个彩虹族首领，小天使长们我也照顾得很好，您没有必要，特意来凡界一趟……” 在创世神过于温暖的怀抱里，池明栖想开口分散创世神对于他心音的注意，然而说着说着，他自己都快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第48章 亚德度斯的指尖轻轻从少年天使长银白的长发上拂过，神明纯净深厚的光明神力，几乎毫不遮掩地将自己同少年天使长的身体一同笼罩浸润着，如同另一个严丝合缝般的拥抱。 “吾知道——” 创世神的神音平静地传道，过于温和的神音，一点点地安抚下了少年天使长微微不安的心绪。 “即使吾不出手，你也能擒住那冒犯者。只是吾被他惹怒，才先于你降下神罚。” 惹怒？ 池明栖仿佛有点不太认识这两个字眼，因为和创世神相处许久，即使是创世神将他贬落下圣域的那一次，创世神似乎都没有过太多的情绪波动，他更是不能想象创世神被惹怒的样子。 更何况，神，为什么会被一个弱小无比的半圣灵惹怒呢？ 池明栖明明已经隐隐想到了那个答案，却条件反射地拒绝深想那个可能。 然而创世神没有给他推拒的可能，神明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然后缓缓滑下他的后颈，仿佛抚摸着最珍爱的宝物一般，认真而轻柔地抚摸向他的脸颊。 “想到命运法则中显露出来的，万分之一你可能被混沌气息侵染的可能，吾便难以忍耐。” 亚德度斯看似平静的声音中，泄露出了些许一闪而过仿佛错觉般的冰冷暴虐情绪。 “更何况，他还否认了你，是吾最爱的圣灵。” 被创世神格外认真地注视着，池明栖却不合时宜地想着—— 如果彩虹族首领死后还有一点意识的话，听着创世神这种倒打一耙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想吐血，明明从头到尾都是池明栖自己否认彩虹族首领，对于他是创世神最宠爱的圣灵猜测，彩虹族首领只不过是相信了他的真话，才敢对他出手，鬼知道创世神竟然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圣域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还没等彩虹族首领碰到他，创世神就放出了雷霆一击，要是彩虹族首领还有一丝在天之灵的话，应该会哭诉他死得冤啊，创世神肯定是在钓鱼执法…… 池明栖乱七八糟地想着，即使努力想要控制住自己的想法，然而众所周知人就是越不让他想什么他就越忍不住想什么，池明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的吐槽格外旺盛着，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创世神再丢一次的准备…… 在小造物叽叽喳喳般活泼的心音中，猝不及防地看到他的少年天使长一闪而过的仿佛平淡至极地设想着如同被推入下圣域时，再度被祂推入地狱中的一幕，亚德度斯只觉得整个神躯都仿佛被比黑暗混沌更锋锐污浊的存在刺痛着。 神明抱着少年天使长的力道陡然收紧着，仿佛整个世界的空气都被神明压下的神威压薄了几分。 “吾不会再丢下你。” 伴随着神明的神音落定，池明栖只感觉自己身上仿佛隐隐灼烫着再落下了什么。 在创世神温和抚摸着他的脖颈的位置，神明轻柔温和的气息仿佛在他的脖颈上落下的一个吻。 “这是吾，为你而设的法则。” 池明栖宛如碰到一块烙铁般，下意识地缩手抚摸着自己脖颈上新烙印下的法则印记。 看似没有任何痕迹的法则印记，却已经如同生命般地在他身上，以及在创世神的神位中，与整个世界发出着隐隐的共鸣。 如果说创世神曾经的神谕，解除开了法则对于每个圣灵天生的禁锢，算是创世神亲自解开了法则对于他的看束，那么此刻，创世神新定立的这处法则，甚至可以说是解开了创世神自己对于他的最后一道枷锁。 某种程度上，如果他一直吸取着光明神力，能够做到体内的力量比创世神更强的话，他甚至可以取代创世神，合理地成为这个世界新的规则与万物之主……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脸色一黑。 创世神这是疯了不成？这种对于创造而出的圣灵，自身掌握的最后一道后门也给他解开了，就不担心他真的是什么心存歹念的恶人…… 按照这个进度，他要是真的是什么心怀歹念的歹徒的话，甚至不用一亿年，他绝对能将黑暗混沌拉进创世神的神位里，不对……按创世神的性子，可能不用他瞒着，这个大傻子说不定真能做出完全放开神位，让他往里放黑暗混沌的事情。 池明栖突然对这个创世神自己都不靠谱的世界深深绝望了。 他能拿啥来拯救不仅卸了自家病毒防火墙，还自己给病毒研制了后门的创世神？！！ “您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吗？” 这一刻，池明栖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对创世神保持的塑料职场礼仪，他几乎是扒在了创世神身上，难以置信地扒着创世神的领子问道。 而感觉到了少年天使长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绪，亚德度斯的情绪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祂稳稳托住了自己的少年天使长，神音格外冷静而平和地说道。 “吾知道。” 池明栖差点想爆粗—— 祂知道个p！有点脑子的神都做不出这种把命放在自家造物手上的事情！ 然而创世神看着自家前所未有活力充沛的小造物，却是极为温和地拍了拍自家的天使长后背，如同安抚着生气的幼崽。 “吾的寿命近乎永恒，圣灵的寿命纵使有万年，也不能长久伴在吾的身侧。” “所以吾将法则权柄分予你，亦将无尽岁寿分予你。” “你分予吾的权柄，世上就无一圣灵能让你再受委屈，神明亦不可以，而剩下的无尽岁寿，你需付出的代价，便是要永恒伴在吾的身侧。” “这是吾赋予你的荣耀，亦是圈禁你的枷锁。” 第57章神明将吻印上他的额头 创世神的一字一句，是出口就会成真的冰冷法则真理。 池明栖冥冥中有一种仿佛被世界法则的皇冠沉重地压于头顶，同时又被创世神以某种沉重冰冷的枷锁，一点点束缚住他的整具身躯的感觉。 这都叫什么事啊？！！ 他可是完成任务后就打算和创世神和平告别，高高兴兴跑路重生的。 池明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扩大着，按照现在创世神对他的宠爱程度，这个救世的任务即使真的完成了，他还能在创世神的眼皮底下跑得掉吗？ 将这个一闪而过的可怕猜测压在心底，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他觉得似乎系统的存在帮助他屏蔽了些关于“剧情”方面的心音，不然创世神也不可能一直都没有捕捉到他心音里与“剧情”有关的内容。 “吾主——” 池明栖顿了顿，这一刻他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甚至想要不管不顾地将“剧情的内容”和“他接到的任务”全部告诉给面前的创世神。 然而某种极为危险的冰凉预感让他还是硬生生按下了这个念头，池明栖硬生生地转移开话题。 “……您是不计较，我曾经在上圣域犯下的过错了吗？” 创世神低下头，圣洁而冷漠的神明面孔，本是不许其他圣灵直视的冷然与神性参杂的完美，然而当祂定定望着自己心爱的圣灵时，连冰冷稳固的世界法则，都要为祂的注视和意愿让道。 “你没有过错。” 神明的目光停留在少年天使长似乎仍低落而自责的面孔上，银白的瞳眸宛如经历了从冰湖到春水般的温和融化。 “是吾迁怒了你。” 当祂注视到这个世界的命运线，都将因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渺小圣灵而展露出寂灭的一角时，创世神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说出今天这句话。 因为一个世界与一个造物的重量，甚至不需衡量，就能得出答案。 可是直至今日，祂才恍然发觉，不是祂的圣灵强求了祂的宠爱，才让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出现了末端。 这个世界的命运线，早在祂创造出祂的小造物，并且忍不住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会有结尾。 除非祂能永远不与祂的少年天使长的命运线有所交缠，如同两条平行线一般笔直延续，而这永恒中也无其他意外发生，不然，有生，自然有灭，有开始，自然也会有结束，祂又何必苦苦奢求永恒这种虚无缥缈的可能？ 而现在，祂想明白了。 于是从祂握住了祂的少年天使长这一刻起，祂们的命运线就将纠缠在了一起，并且绝无分开的可能。 所以—— 创世神微微低头，神明略微生疏的，冰冷的唇瓣宛如一片落下的雪花般，爱怜而轻柔地印在了少年天使长洁白的额头上。 这是凡界那些生灵中，表示安抚亲近时似乎最喜欢用的动作。 或许，祂的少年天使长也喜欢。 而祂似乎也在这种与自家小圣灵的肌肤接触中，神躯内的冰冷空洞也在一点点填满着。 结束了这个比雪花还要温和轻柔的吻后，创世神的唇微微离开了少年天使长的额头。 然后神明的目光，极其自然地停留在少年天使长微微张开的柔软唇瓣上。 第49章 祂的少年天使长，是又感觉到了饥饿吗？ 神明若有所思地想道—— 现在比起指尖，或许祂身上更适合触碰，喂养给祂的圣灵的地方，是…… 感觉到某种不知名却格外剧烈的危险感，池明栖陡然瞪大了眼，终于迟迟地从创世神竟然吻了他额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感觉到创世神目光久久停留的地方，池明栖吓得身体微微一颤。 亲额头，亲额头好啊！爹亲崽子，亲在额头上，或者好兄弟互相亲额头……这，还能勉强敷衍得过去，只要不是嘴对嘴，那还可以用兄弟情，或者父子情，实在不行上司情……不行，这个实在解释不了。 池明栖只觉得自己脑子里此刻已经乱糟糟地挤满了无数想法，然而不妨碍他本能地推着创世神的胸膛，努力挣扎着想要在创世神和他之间，留出一个社交安全距离。 亲额头也亲过了，认错也认了，甚至连这个世界的后门，创世神这个做主人的都主动在内部帮他开出来了，他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了……不对，他怎么跟着创世神的想法走了？他本来也没多少生气啊…… 池明栖有些许哭笑不得，然而创世神抱住他的力道看似轻柔，他用力一推，纹丝不动的结果让他自己都有些尴尬。 “吾主，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怪过您，您不用这么……” 然而接触到创世神格外认真而淡漠的银白瞳眸，池明栖莫名感觉道创世神此刻想听的似乎不是他说的这些。 “……我已经知道了您的想法，您是想让我回上圣域，对吗？” 不然创世神也不至于直接化出一个神躯分身到凡界来。 池明栖已经感觉到了创世神满得超出他想象的诚意，他此刻反倒生怕创世神再留下去，又做出什么石破天惊，超出他想象能力的事情，只能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连忙应下。 “我愿意……呸呸呸，我同意，总之，我跟您回上圣域，我们现在就走吧。” 感觉到怀中的少年天使长僵硬的脊背传来的极其细微的颤抖，面颊上不自觉浮现出的淡淡红色，还有那不敢落在祂身上的乱飘目光，亚德度斯前所未有地感觉到神躯中的沉重仿佛就此消散开来。 而祂握住祂的小造物的柔软手掌的触感，比捏就法则时的顺畅亲和，更让祂觉得顺意。 祂在上圣域留下的主体，承载的法则与光明神力过于沉厚而可怕，反而不能如同此刻化出的神躯分身一般，能够如此轻松地抱着祂的小造物，甚至与祂的小造物没有一丝阻隔地站在荒芜的凡界中。 而因为少年天使长的存在，神明甚至觉得这片荒芜的凡界，似乎也多出了些许生趣。 “你若仍想在凡界散心，吾可以陪你。” 创世神平静地说道，然而不自禁地加重着，握住少年天使长手掌的力道，还是泄露出了神明并不如冷淡神音般沉稳的心绪。 而感觉到创世神似乎也没有表现出的这么沉稳淡定，池明栖反倒奇异地轻松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拉着他，虚虚的踏在空中往前“走”的动作，回过神后池明栖又不免有些头大地担忧道—— 如果还有其他种族的半圣灵像彩虹族首领这么不长眼，向他们发动袭击，创世神到时候不会把这些种族的都给丢到地狱吧。 地狱现在的空间也不大，最后不会被丢下去的凡界圣灵挤破吧。 因为他的这一点心音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创世神准确无比地捕捉到了自家小造物的担忧，格外平静地说道。 “如果冒犯到了吾，吾会宽容他们的初犯，放逐他们入地狱。” 创世神握住他手的力道微微紧了紧，神明平静的语气中莫名渗出了些许漠然般的冷意。 “若是他们对你动手，那还是让他们滋养这片凡界吧。” 懂了，直接变成“花肥”是吧？ 可是，听起来怎么有点双标? 而且听起来，创世神标准中好像冒犯他的惩罚，比冒犯祂自己更加严厉。就像比起冒犯祂自己，创世神更不能容忍其余生灵冒犯他一样。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莫名觉得他被创世神牢牢扣住的手掌和面颊，开始不自觉地产生了奇异的热度。 作为当事人，他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算了，那他还是装鸵鸟吧。 只能希望那些凡界半圣灵们聪明一点，别再碰上他和创世神的“钓鱼执法”了。 池明栖如同闭紧着蚌壳的敏锐贝类般闭上嘴，不敢再说一句话，任由创世神牵着他，开始了巡视凡界的“旅程”。 幸运的是，他担忧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毕竟凡界里最为凶残的彩虹族一族，刚刚才被创世神丢下了地狱，现在凡界上最好斗的种族们都安静如鸡，甚至连出去巢穴觅食都格外安静。 一路上池明栖几乎没见过几个活的敢靠近他和创世神的半圣灵，有些甚至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会直接一翻肚皮，四肢抽搐地倒在地上。 感知到那个半圣灵隐藏在外表下的平稳气息，池明栖满头黑线。 懂了，就硬是装死是吧？ 这些凡界的半圣灵种族们，怎么越看越有种无赖的意味？ 不过他的本意也只是想探查一下凡界里，会不会有像彩虹族首领聚集地一样的黑暗混沌气息的泄露口。 看到这些半圣灵种族们“粗糙”的演技，他也顶多心里默默吐槽一声，也不至于真的去戳穿他们。 “吾主，凡界里还有与混沌气息私通的泄露缺口吗？” 虽然探查法则一直没传来什么感应，然而池明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心，他索性向创世神求证道。 第58章明目张胆的偏爱 创世神轻轻牵起他的手。 “想看看吗？” 池明栖有些懵住了。 创世神要带他看啥？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散发着与祂同源的圣洁气息的少年天使长，神明银白的瞳眸微微温和。 “看看这世界，在吾的眼中的样子？” 池明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下一刻，他就感觉到创世神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皮。 下一刻，宛如无数繁复而恐怖的法则如同陨落的星辰般，陡然撞进了他的眼睛里，整个世界在祂的眼中似乎陡然变了另一个样子。 无数看似普通的生灵身上，宛如生长出了无数根枝桠茂密的树丛般，蔓延开了命运法则的时间线。 只要他凝神去看，就能看到无数个半圣灵下一刻可能做出的事情。 这些半圣灵身上的时间与命运线，宛如璀璨星光般耀眼，却又冥冥聚合成一个更为庞大，却美丽的世界意识。 而整个凡界在他眼里，更是宛如一片生长着星辰的星海深林，这个世界由无数生灵的命运与时间线集合而成，隐约中凝结出一棵通往圣域，点缀着无数星光的苍天大树。 “这是整个世界的命运。” 感知到了池明栖的痴迷目光，创世神平静地说道。 “这个世界的命运行走在正确的轨道上，即使有些许缺口与混沌想通，也并不会损伤到这个世界的根本。” 创世神难得有耐心，宛如良师般循循善诱地解释道。 “吾只是播下了一颗种子，只要吾不想摧毁它，没有混沌能污染吾的造物。” 池明栖知道创世神这么做是为了宽慰自己，不用担心整个凡界的安危，他转过头，刚想感谢创世神的好意，结果惊讶地发现，包括他以内，似乎所有生灵都有着耀眼如星辰般的命运与时间线。 只有创世神此刻的神躯化身，是这无数凡界中不同寻常的沉黑黯淡。 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吾神，那—— 您身上为什么没有命运线呢？” 神明踏足在虚空上，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看似冷淡，却藏着无人敢窥的温和与平静。 “因为，吾是唯一的。” 望着自家小造物似懂非懂的样子，亚德度斯耐心地说道。 “吾在过去，现在，未来，都是唯一的。” “所有造物都有无数命运线，命运线的每一刻，皆有一个真我，然而每一个真我皆不能相遇，吾能抽取出命运线上一刻的你，即使你没有此刻的记忆。可只要吾不灭，你也永不会消亡。” “然而吾若在万亿年后寂灭了，在命运线的开端，吾也不会存在，这个世界——” 神明一寸寸扫过祂的小造物迷茫的眉眼。 “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会重新归入混沌中。” 就如同，祂从未出现过一样。 神明转移开了视线，望向了地狱之下所镇压的黑暗混沌。 “所以，吾或许已经不是第一次诞生，而每一次寂灭，吾也不过是重回这混沌之中。” 所以，祂对混沌的厌恶，才会如此深刻。 第50章 亚德度斯隐约中触碰到了混沌中极为深刻的一角。 而如果不是祂的小造物隐约让祂窥探到了世界的命运线末端，或许祂还不会想通这一点。 毕竟祂的“全知全能”，也仅仅是对于自己创造出的造物和世界而言，对于从未生出过探索之心，只有深深厌恶情绪的混沌，即使祂隐约间已经意识到了这是祂的归宿，以及整个世界命运线的末端，世界真正寂灭后的形态，祂也没有多少好奇憎恶的情绪。 亚德度斯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眼前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毕竟比起厌恶的黑暗混沌，与混沌中可能的寂灭，祂不如在整个世界的命运线仍处于开端的时候，好好看看祂的少年天使长。 而听着创世神一大堆玄而又玄的话，池明栖懵懵懂懂中陡然想到了什么，他全身一凛，忍不住问道。 “吾神，假如——我是说假如——” 如果是之前，池明栖肯定不敢问出这个大胆得甚至可以说是作死的问题，可是当意识到创世神对他的宠爱与忍耐几乎已经到了一个他难以想象的程度之后，池明栖觉得，此刻不问白不问，或许创世神也能为他排出一些可能。 “您会在什么情况下，厌恶您所创造的世界呢？” 想起一亿年后创世神堕神的剧情，池明栖无论如何都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极端情况，才会让创世神选择堕神。 总不可能是创世神活太久了，祂觉得活腻了吧？ 而直接问创世神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堕神，池明栖又觉得这太过直接了，不如委婉一点，问创世神什么情况下才可能厌世，他以后也好避免创世神厌世的这种可能。 偷偷觑了一眼神明的神情，池明栖再度肯定了创世神肯定听不到他与剧情有关的心音的猜测，不然也不会对他几乎明目张胆地回想着剧情的心音没有一点反应。 而亚德度斯，也没有惊讶祂的小造物提出的问题。 毕竟以着少年天使长精灵古怪的性子，祂一点都不奇怪祂的小造物会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只是—— “厌恶这个世界？” 神明微微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祂所创造出的凡界。 “吾并不喜爱它，自然谈不上厌恶。若是真到了吾已经厌恶这个世界的时候，吾会重新再创造一次凡界的。” 望着少年天使长忧心忡忡的神情，亚德度斯有些许好笑，却是顺从着心意的，缓缓抚摸着少年天使长柔顺的银白长发。 “担忧吾会灭世吗？” “吾愿给你一个承诺，只要你仍喜欢这片凡界，吾永远不会毁灭它。即使是清扫污浊的生灵，吾也愿意随着你的喜好。” 池明栖从忧心忡忡的情绪中勉强回过神来，感觉到创世神宛如老父亲般毫无底线地宠着熊孩子的发言，他的额头一抽，忍不住说道。 “吾主，我只有一个请求。” 创世神平和地应了一声，并决定无论祂的小造物此刻提出什么请求，祂都会答应下来…… “我的请求就是，”池明栖鼓足勇气，认真地说道，“您千万不可像宠爱我一样，宠爱您的其他造物。” 不然他一点都不怀疑，被创世神这么明目张胆偏爱的圣灵，最后一定能做出让创世神堕神这种事情。 也幸好啊，被创世神这么放纵的是他，至少他不会恃宠生娇…… 等等，本来他觉得挺苦口婆心的劝说，怎么他说完后觉得哪里怪怪的？ 而看着自家小造物染上了些许羞恼红晕般的雪白面孔，以及那强撑着却不肯望向他的神情，神明银白而冰冷的瞳眸更加温和了几分。 “好，吾只宠爱你。” 等，等等，他不是争宠这个意思！！！ 池明栖百口莫辩，然而挣扎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番话创世神这么理解，似乎也没啥大问题…… 他自暴自弃地点了点头，几乎咬牙切齿般说道。 “吾主，谢谢您的恩赐。” 如果不是他的手还被创世神紧紧牵着，池明栖真要忍不住找个地方躲进去降降温了。 也幸好创世神这番话没有传出去，不然他和创世神之间真的就不清不白了…… 而亚德度斯已经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听取少年天使长的心音。 然而奈何自家小造物的心音此刻波动得极为剧烈，已经到了格外强烈的祂想要忽视都难以做到的地步。 神明低下头，本来牵住少年天使长的手，环在了少年天使长的腰间上，陡然发问道。 “为何不能让它们看到这一幕？” “若是让它们做成石雕，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感觉到自家少年天使长羞红却强撑着望向祂的视线，亚德度斯突然不舍得这么逗弄下去。 祂怜爱地用冰冷的掌心触碰了自家少年天使长微红的面孔。 圣灵雪白温暖的肌肤触感，柔软得让祂微微眷恋。 祂只能像哄着少年天使长从前不吃饭时候的一般，低哄着说道。 “好，不让他们看。” 池明栖有些难以忍耐地偏过头。 创世神这张本来就已经算是美颜暴击的面孔没了光明神力的遮挡，此刻再以如此靠近的距离再靠近他…… “吾主，我突然想去看一下白色半圣灵那一族，它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为了转移创世神的注意力，池明栖已经是想到什么话题，就如同救命稻草般丢出来了。 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柔韧身躯传来的些许颤抖，创世神有些许迟疑，然而还是体谅而宽容地，缓缓松开了手。 毕竟祂的小造物也是刚刚才同意和祂回上圣域，还是不要逗弄得过度，反而让祂的天使长恼羞成怒了。 感觉自己似乎在逗弄心爱圣灵这一点上，似乎越来越展露出些许恶劣倾向的造物主，此刻也有些许的讶异。 然而不妨碍祂顺着自家小造物的问题，感应了一下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情况，继续说了下去。 “它们还活着，原先的大祭司，成为了它们一族的新王，并为族群起名为—— ‘精灵’。” 第59章吾主，您能松开我吗？ “精灵族”？ 池明栖陡然记起，在原本的剧情中，这一族的聚集地保存得较为完整，而且主角逃亡黑暗神殿的抓捕中，精灵族们也是提供给了主角最大帮助，甚至主动收留了几位重伤的光明教宗的正面阵营。 没想到他当初随口一说，就救下了原书中能给主角庇护的精灵族——等等，被他救下的精灵族，还会是一亿年主动收留重伤教宗的那个精灵族吗？ 池明栖陡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然而纠结过后，池明栖很快也放下了这个困惑。毕竟这一族都已经被他保下了，剧情应该也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或许连主角的出现都会被他这个蝴蝶翅膀扇掉，现在还强求剧情不变，也没有了什么意义。 “吾神，那我们去精灵族的聚集地看看吧？” 俯视着看凡界的视角和看蚂蚁窝没什么不同，等真正来到了看似渺小的凡界，池明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游览凡界的机会。 创世神自然不会在此刻拒绝祂的圣灵的请求。 “好。” 然而望着就要牵着他的手，以神明化身降临精灵聚集地的创世神，池明栖莫名头皮一紧。 如果让创世神这么明目张胆地牵着他降临到精灵族们面前，精灵族们不会把这一幕作为以后雕刻的素材吧？ 池明栖求生欲格外强烈地拉紧创世神的手，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兴致勃勃。 “吾神，我们要不‘微服私访’，装作普通半圣灵的样子进精灵族看看吧？” 创世神的耐心似乎无限一般的，此刻对少年天使长的请求几乎没有底线的纵容。 而听着创世神答应，池明栖立刻拉了拉创世神的手，示意创世神降低高度，落到凡界地面上，毕竟没有哪家半圣灵是能悬浮飘在空中的。 亚德度斯不着痕迹地望了望自家小造物主动牵紧祂的手，心情些许放松地听着少年天使长的话降落下来。 池明栖望着被圣光笼罩着大半神躯的创世神，带着些许犹豫地问道。 “吾主，您，……要不要给自己设计一件衣服？” 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光污染的遮掩身体的方式，自己也是这么坦坦荡荡地被圣光笼罩着，可是看着凡间的半圣灵们似乎都有了蔽体的衣物，池明栖后知后觉地想到—— 不能凡界的生灵都穿上了衣服，圣域里的他们还要裸奔啊？ 创世神垂眸望着他。 莫名的，池明栖感觉自己似乎从创世神眼里读懂了什么无声的期许意味。 好家伙，这年头社畜都要给自家上司做衣服了吗？ 然而一想到创世神几乎没有的审美，池明栖深吸一口气，所幸的是他还记得剧情里光明教堂的壁画中，给创世神设计的形象。 第51章 ‘祂的衣以光裁成，风是祂的袖摆，日化成了祂的纽扣，月染了祂的衣的颜色……’ 莫名的，池明栖想到了教典里的这段话， 他望向了自己身上创世神曾给他烙印的法则，莫名有了一点灵感。 “吾主，那我可以为您裁衣吗？” 创世神伸出手，却是一个仿佛拥抱般将他揽入怀中的亲近姿态。 ……答应就答应，能不能不要随便动手动脚？ 池明栖窘迫得一下僵在了创世神怀里，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格外自然，宛如父亲抱着孩子般没有半点羞耻意味的自然神态，他慢慢倒有些习惯和创世神的这种亲密姿态。 他抬起手，略微生疏抱住神明的腰身——为了量腰围！ 法则生疏地引导出光明神力，宛如实质一般地笼罩在他刚刚抱住创世神的地方。 “——吾主，您能松开我吗？” 被创世神这么抱着，少年天使长的声音都有些许闷闷的。 神明的手轻轻拍了拍少年天使长光滑洁白的脊背，宛如安抚着生气的幼崽般自然。 “乖。” ……明明现在的创世神对他有求必应，为什么他反而觉得现在这个创世神更难缠了？！！ 莫名的，池明栖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不过作为社畜的本能还是让他很快集中注意力，放到了给神明量体裁衣上。 说是量体裁衣，池明栖也没多少经验，他只能生疏地按照创世神的体形，先用法则勾勒出了衣物的“框架”，然后往自己设计好的“圣服”框架里，用力地灌输着光明神力。 等到光明神力挤满他定好的框架，池明栖定睛一步，发现这结合了圣殿服制和地球上宫廷礼服般的衣服，粗看还是挺好看的。 ……但是不能细看，细看就像创世神外面穿了个不动的雕像礼服，还是泥做的那种…… 池明栖心虚了一刻，然而神明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涌进的光明神力宛如安抚一般地轻轻融入了他的身体中。 然后神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那连袖摆都是僵硬的“圣服”。 法则顺从地凝聚在神明的指尖，宛如有着生命一般轻盈跳跃着，而被创世神触碰到的法则框架，更是陡然焕发出了无限的生机活力。 创世神身上的衣物，从单调的死白，变成了光明神力才会散发出的洁白细腻的色泽，纵使没有一点修饰，圣洁修身的白袍也如同日月一般得神性而耀眼。 神明无喜无悲地垂眸，圣袍仿佛就因祂的注视而染上了圣洁而沉重的神威。 ……所以这和圣光附体有什么不同吗？！ 池明栖发呆后陡然回过神来，然而望着穿在创世神身上高了一个档次的衣服，他还是说不出哪怕一点的不好看。 然后下一刻，池明栖感觉身上微微一动，光洁轻盈的略微凝实的触感笼罩上他的身体。 这种熟悉的感觉…… 创世神揽他入怀，光洁修长的十指轻轻揽过他的腰身。 “吾主，您在干什么？” 被创世神这么抱着多了，池明栖现在自暴自弃地都没有了多少挣扎的想法，他就当自己是躺在创世神怀里的一尾咸鱼，闷声开口问道。 神明无情无欲般冰冷的洁白瞳眸，从自家小造物光洁而纤长的脖颈往下扫过，本该冷淡的神音却带着些许温和。 “你为吾做了一件衣服，吾也应赐予你一件。” 池明栖：……他和创世神无冤无仇，创世神为什么把他当傻子？ “我无法看透您在神力下的神躯，所以需要主动触碰您的身体裁衣，可是您明明可以……” “嗯？” 创世神平静的一个疑问语气，就让池明栖莫名怂了地将下半句话咽了回去。 确定了，创世神还是原本那个本质有点恶劣的创世神。 不过池明栖转念一想，即使是这样的创世神，也比堕神的那位创世神，要好上太多太多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突然也不太计较创世神这一点有点恶劣的以势压人的行为了。 总之等创世神迟迟地松开他的时候，池明栖不抱多少希望地低头一看。 出乎他预料的是，创世神给他做的圣服不仅好看，而且完美地贴合他的体形。 终于可以不用在圣域里裸奔了。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心大地将刚才的事情忘在脑后，甚至主动地牵起了创世神的手。 “吾主，您能在我身上加一个隐匿圣光的法则吗？等回圣域里，我再让它变回原本的样子。” 创世神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下一刻，他和创世神身上的衣袍陡然收敛了那一看就极为洁白纯净的光明神力的光芒，甚至连威压都配合着削减了许多。 创世神的能力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真是太bug了。 池明栖忍不住感慨道，他晃了晃创世神的手，忍不住说道。 “吾主，那我们现在去精灵族看看吧，等会如果精灵族问起您和我的身份，我可以告诉他们，我们是圣域中的普通圣灵吗？” 创世神的纯净淡漠银眸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没有因为少年天使长的话语而起半分波澜。 “好。” 池明栖领着创世神，感觉自己就像领着满级大boss闯进了新手村一样，在底气十足之余莫名有种自己仿佛欺负人的心虚感。 不过他安慰着自己，就当是领着创世神在凡界散散心，给创世神看看凡界多姿多彩的生活，省得创世神一个神在上圣域自闭亿年，过得这么苦闷。 凡界荒芜而光秃秃的，到处都是一片白寂，能看见的地面也是白色的，甚至能隐约看到底下地狱的存在，固体的圣魂之力形成了养料和地面，液态的圣魂之力便形成了河流的存在。 池明栖倒也不急着立刻赶往精灵族圣地，习惯了在创世神旁边他说创世神听的模式后，他也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开口说道。 “吾神，您觉不觉得凡界有些许单调啊？” 创世神的银眸温和耐心地永远停留在自己的小造物身上。 “你想要为这处世界添些什么？” 池明栖也不敢透露太多以后凡界的样子，他只能暗示般地说道。 “吾主，小天使长们掌握的规则似乎与海域，岩浆，森林有关，您会考虑创造能让它们的规则更加共鸣的景物吗？” 第60章你应当相信你的神 神明宽容地应允道。 “回圣域后，吾会召集全部的天使长，你们可随意为此界增添任何事物。” 听着创世神这种仿佛熊孩子家长般让他们随意“糟蹋”凡界的发言，池明栖陡然对这个刚在创世神手里诞生不久的小世界产生了深深的同情和怜悯。 在原本的剧情里，凡界竟然能在创世神手上存活下一亿年，现在想起来也只能说是个奇迹吧…… 收回蔓延过远的思路，毕竟创世神的回答也相当于是对他的信任，池明栖认真地保证道。 “吾神，我一定会监督他们，不让他们随便胡来的。” 创世神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冷淡而漫不经心地说道。 “即使胡来也无妨，凡界若是毁了，吾就再创一界。圣域在凡界之上，圣灵自然也在半圣灵之上，你在所有圣灵之上，对于这些种族的存亡，无需太过计较。” 听着创世神近乎冷漠无情的发言，池明栖拉着创世神的手一僵，本来神明冷得如同冰山般的手掌就没有太高温度，此刻一股寒意更是沿着他接触着神躯的位置，往他的体内延伸。 池明栖脑子里陡然出现一个念头—— 为什么他觉得，此刻对他有求必应的创世神，似乎比创世之初那个冷淡却一视同仁的神明，更像他在剧情里感受到的那个冷漠而无情无欲的堕落神明了？ “吾主——” 池明栖望向创世神，他非但没有松开创世神的手，反而更用力地拉住了创世神的手，宛如想将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一般。 “如果我不同意的话，您一定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对吗？” 少年天使长银白的瞳眸澄澈得比光明神力更加纯净而耀眼，创世神能从祂的造物的眼里看出祂的倒影，还有祂的小造物浓浓的担忧。 亚德度斯已经习惯了祂的造物这般奇思怪想的提问，却还是耐心地回答道。 “嗯，吾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然而陡然间，一道电闪雷鸣般的想法穿过池明栖脑中，池明栖微顿着，略微忐忑地说道。 “即使……为了您喜爱的圣灵，您也不可以这么做，知道吗？” 明明创世神是他的上司，池明栖此刻却忍不住用上了仿佛诱哄孩子一般的语气。 因为从创世神的表现来看，他现在已经开始大致排除了在原本的剧情中，创世神是因为“内奸”而堕神的可能，毕竟神明能听取他们的心音，不可能被轻易蒙骗，如果不是他在相处中也付出了真情实感的话，创世神应该也不会那么信任和喜爱他。 第52章 可是在表现出了对他的信任和喜爱后，创世神在某一刻表露出的神态，让他敏感地察觉到了与堕落造物主极其相似的地方，这让池明栖不得不怀疑，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想岔了路子。 创世神不可能因为“内奸”的蛊惑而伤害自己，选择堕神，“仇恨”这种感情，应该也不可能出现在普通圣灵对待创世神上，可是—— 如果是“爱”呢？ 如果按照原本的剧情，天使长中的一位也像他一样，得到了创世神如此的宠爱，而因为种种原因可能被迫重伤消亡了，创世神会不惜扭转支撑这个世界的三大“支柱法则”的代价，宁愿根基不稳也要逆转时间线，救回那个重伤的圣灵吗？ 这个想法可能无比荒谬，毕竟一位神，怎么可能因为一个祂创造而出的圣灵，做出这种损害己身的事情呢？ 放在第一天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池明栖压根就不会相信有这个可能存在。 然而经过与创世神的相处，隐约感觉到了创世神“爱则欲其生，恶则欲其死”的本质，所以，如果剧情中真的存在一位和他一样受到神明如此盛宠的圣灵，而这圣灵的消亡只有创世神动摇创世之基的世界“时间线”才能救回，池明栖相信——创世神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所以—— “吾主，请答应我，无论发生了什么，您一定不要做出回动世界时间线的事情。” 望着少年天使长格外郑重的神情，亚德度斯若有所思，神明安抚般地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祂的小造物的手背，耐心地问道。 “是艾泽告诉你的吗？” 池明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茫然，到后来想明白创世神这句话意思的恍然，最后变成了毫不掩饰的震惊。 “您之前真的想动‘世界时间线’？！！” 望着自家小造物仿佛刚刚才知道的震惊神态，神明压下想要听取祂的小造物心音的作弊念头，耐心地解释道。 “吾并没有这么做。” 然而祂的小造物这一次如同被捏着翼根般不依不饶，没有以往一般轻易放过祂的意思。 “那您真的是这么想过了？！！” 亚德度斯沉默着，不明白为何祂的小造物会对这件事的反应如此之大。 而创世神的沉默，自然也印证了池明栖心里那个恐怖而可怕的猜想。 天啊，他的上司竟然真的是那种宠一个圣灵就能宠“破”天的思维！ 池明栖眼前一黑，然而回过神来后，听着创世神平静的解释，池明栖这才知道，原来创世神想要逆转世界时间线的事情，还真的和他有关！ 原本的恐慌逐渐被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取代着，池明栖捂着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真诚地看着他面前的造物主。 “吾主，在我看来，您和这个世界的安危，远远在我的安危之上，所以我希望，无论如何，您——” 然而这一次，创世神却是没有耐心地听完他的请求。 创世神银白的瞳眸静静望向他，俊美而冷淡无欲得神性面孔上，神态却近乎笃定地说道。 “眀栖，吾不会让你沦落到需要吾逆转支柱法则才能救回的地步，虽然吾很愿意你如此思念关怀吾的样子，可是——” 创世神冷白的银环瞳眸仿佛包含凝固着世间万物，此刻却只静静望着他。 “你也应当相信你的神，不会使你受伤，亦不会使你忧虑。” 被创世神眼眸里仿佛覆盖着世界法则冰霜般的从容淡漠神态震慑着，池明栖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任由自己的手被创世神这么牵着，再也生不出一点困惑。 ……也对，创世神，可是这个世界的神啊。 即使他没有出现，剧情里神明堕神的情节，也不一定会在创世神的身上再度上演吧？ 毕竟比起剧情里的那个末日造物主，似乎此刻的创世神，更加值得他相信和依赖， 而这样的创世神，或许也才是凡界中，那个所有生灵仰慕敬畏的“光明造物主”的真正样子吧。 直到快抵达精灵族聚集地的时候，池明栖脑子里仍然是刚刚创世神冷淡而含着世间伟力的瞳眸静静地望着他，告诉他“你要相信你的神”的样子。 池明栖莫名地涌出一个念头，如果他真的完成了任务，回到了现代，那么无论什么影帝影后在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饰演神明的角色，他可能都会看不下去了。 因为，他可是真正地见过神明啊，没有人能演出祂的万一，就像没有蝼蚁真的能演出人的样子。 如果他还是原本那个社畜人类，应该也不会有幸能见到真正的神明模样，更不会幸运地遇到，这么信任宠爱他的创世神吧。 说不清心底的情绪是怅然所失还是些许庆幸，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望见身边白色半圣灵们仿佛熟视无睹一般地从他身边擦身而过，却是没有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一刻，池明栖不用问，也知道这肯定是创世神的手笔。 池明栖宛如旅游一般打量着半圣灵的聚集地内，无数茂盛繁密，高低不一的植物被精灵族们修剪着，宛如有序的蜂巢般挂着每个精灵们以圣魂之力凝成的房间，而灵巧轻盈的精灵们便如同是蝴蝶一般在那些植物缝隙处擦身而过，甚至没有惊动起多少叶片的波澜。 “吾主，精灵们都居住在植物里面吗？” 这个世界的精灵似乎和地球世界的有些许不同，喜欢雕塑和艺术，对于吃其余半圣灵，相当于食肉这一点也并不反感，池明栖都快以为它们和地球上的精灵是完全不相同的两种生灵，结果没想到这个世界的精灵们原来还有一项喜爱植物的共同点。 而创世神只是淡淡一眼，就明白了这些白色半圣灵的本质。 “它们最初的灵魂源质上有些许林间法则的气息，所以可以和植物亲近，交流，还能让植物听取它们的命令。如今这个世界没有灭族的半圣灵，多多少少灵魂源质上都沾染着些许法则痕迹。” 池明栖恍然大悟，然而他感觉在创世神的视角里，似乎只是把这些半圣灵们当成是法则的附庸，而不是把它们真的当成什么与圣灵一般有意识的存在。 “吾主，您不喜欢它们，是因为它们过于弱小吗？ 池明栖忍不住问道，毕竟这些白色半圣灵除了实力过弱以外，纤细的体形与美丽纯净的面孔，都散发着让人忍不住亲近爱慕的气息。 第61章吾的，眀栖。 创世神平静地应了一声。 “太过弱小的生灵，本就无法在此界中生存。” 池明栖陡然想起了彩虹族的事情，他微微忐忑地问道。 “那您会喜欢被您镇压到地狱中的那一族吗？” 神明看穿了自家小造物的心思，宽容地捏了捏少年天使长微红的耳垂。 “吾对这些种族没有喜恶。无论它们的实力是否强大，吾也不会因此对他们多一分偏袒。” 创世神平和沉静的神音宛如不是在说什么羞耻至极的话，而是什么庄严冷淡的神谕。 “即使在比凡界的种族都强大的圣灵中，吾也只偏爱你。” 所以—— “无需担忧，吾不会因为其它生灵而迁怒你。” 仿佛想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创世神微微垂眸，捏住少年天使长指尖的手微微用力，然而池明栖却能感觉到创世神的手传来的些许微不可觉的紧绷。 “眀栖，再相信吾一次——” 创世神的神音轻得如同某种风的叹息，却又在隐隐间震动着整个世界的法则之海。 “抛下你的错误，吾不会再犯第二次。” 听着创世神格外郑重的承诺，池明栖也有些懵了，他只是想到彩虹族一族的结局，深感遗憾地随口问了创世神一句。 他真的没打算翻旧账啊！ 少年天使长抬起眼，银白澄净的瞳眸慢慢靠近，宛如某种想要亲近凶兽的幼崽，生疏却略微亲近地宛如拥抱般轻轻拍着创世神脊背。 “吾主，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真的一点也不伤心了，您以后也不要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仿佛为了辅证他的这句话，少年天使长仰头，向着他的神明露出一个格外灿烂明媚的笑容。 创世神的眼眸微微一缩，眼前却是陡然浮现出祂的少年天使长微微疲倦地闭上眼，然后坠入下圣域的模样。 即使被祂厌恶过，祂的造物也如同最初诞生般得信任依赖祂，甚至没有一丝怨言。 与之相对的，会因为祂的小造物一丝不恰当的言行举措，而丢下了少年天使长的祂—— 真的是一位“合格”的神明吗？ 神明的双手不知何时紧紧搂上天使长的腰间，神性而冰冷银白的眼眸被遮掩在长睫的阴影之下。 “眀栖。” 吾的，眀栖。 即使祂并不是所有生灵期望的宽容而仁慈的神明，可只要祂的眀栖一如以往地喜爱祂—— 祂就不在意除了祂的小造物以外，其他生灵对于祂是喜爱还是憎恶。 第53章 创世神纯粹冷淡的银眸，望向怀中笑得热烈的少年天使长，多了些许更难以察觉的温度。 “吾想要你，永恒如新地陪在吾的身边。” 感觉到创世神眼眸中某种宛如漩涡般要吞噬他的神力，池明栖陡然一震，突然生出一种这个距离，这个动作，这种话如果继续下去的话，会有什么不好事情发生的不妙预感。 他只能僵硬地强行扯开话题。 “嗯嗯嗯，我一定会陪在吾神身边的。对了，吾神，这些精灵们要去哪里？我看它们好像要去参加活动呀……” 池明栖扭过头，强行装出自己对那些跑到一处的精灵族的去向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而创世神望着祂的天使长更红的耳垂，也没有戳穿少年天使长强装镇定之下的羞恼。 神明吝啬地将视线分给了重重密林遮挡后，精灵族们的聚集地，看穿精灵族们的一举一动后，又毫无波澜地收回了视线。 “它们新雕刻出了一批雕像，现在正在参加祭祀典礼。” 听着创世神的话，池明栖顺嘴问了一句。 “雕像？什么雕像……” 然而话还没问出口，池明栖陡然想起了这群精灵族就是曾经雕刻了他和创世神雕像，并且雕像还被创世神拿到了上圣域的白色半圣灵一族。 这个问题都不用问，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在创世神降下神谕没多久之后，除了创世神和他，这群精灵族还能雕刻出什么雕像？！ 他不跑就算了，竟然还当着创世神的面，直接问出了这个让他恨不得当场去世的问题。 眼见着创世神就要开口，池明栖心中一梗，他可不想听到创世神再给他这个雕像中的第二当事人，描述出这群精灵族又给他们雕刻的什么亲密姿态。 “吾主——” 池明栖下意识地捂住了创世神的嘴。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走吧哈哈哈凡界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果然我们还是回圣域吧。” 然而听着祂的小造物干巴巴一般的快速发言，神明的眼眸在少年天使长已经蔓延上脸颊的红晕中略微停留了一瞬。 亚德度斯陡然发现，原来自己在面对少年天使长时，总是忍不住生出些恶劣的祂从未有过的心思。 比如说此刻，即使祂知道祂的小造物羞窘的原因，祂也忍不住生出些想见到少年天使长更加窘迫的，让祂想拥进怀里的可怜可爱的神态。 所以—— “它们的雕像很好看。” 望着少年天使长澄澈而羞恼的银色瞳眸，创世神的神音忍不住放柔和几分。 “陪吾一起去看看吗？” 或许是创世神凝视着他的神情太过专注，神音也太过低沉柔和，等池明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跟着创世神走到了一眼就能望见精灵族们雕像的地方。 望着刻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雕像，池明栖精神紧绷后看见雕像的具体内容，终于松了一口气。 幸好幸好，这群雕像粗略一看，都不是描绘他和创世神的，这一次他应该就不用担心直面他和创世神的亲密雕像，然后他在创世神面前的社死现场了。 一放下心来，池明栖就能以着公正地宛如欣赏艺术品的心情，认真地欣赏着精灵族的这批雕塑。 每个雕像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展现出了不同生灵们的形态，池明栖看着这些雕像，就能将每一樽雕像与凡界的一个种族的半圣灵的特征符合起来。 而空地上几百上千樽雕像，没有一个是重复的，每一樽都生动得宛如是活的生灵变成了雕像的样子，池明栖发自内心赞叹道。 其他种族的雕像好啊！ 精灵族们这么做，相当于雕像印刻了每个种族的不同形态，每一樽流传后世后都算是能帮考古学家们印证史前生物存在的珍贵史料。 太好了！ 池明栖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们终于把它们的雕刻本事用到正经方面来了！ 他以后就不用担心这群精灵族们又抓着他和创世神当雕刻素材不放了。 然而这份感动没过多久，池明栖就敏锐地发现，精灵族们开始搬动着这些雕像。 而每一樽雕像仔细去看，隐约间能够看得出它们脸上发自真心般的敬畏崇敬形态，有些雕像的形态甚至是匍匐在地，宛如朝拜着什么东西。 池明栖陡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见到精灵族们从地底下缓缓托起两樽更加高大矗立的雕像时，更是达到了顶端。 精灵族们抬出的两樽雕像，不仅用工和材质方面比那些粗糙的圣魂之力凝成的雕像要牢固和细腻得多，光是那每一寸都上了色的精彩画工，和那些雕像摆在一起，一下子就衬得那些刚刚还栩栩如生的雕像顿时变得灰头土脸了。 即使这两尊雕像上蒙了布一般遮掩的东西，池明栖笑容逐渐凝固，忍不住用着法则之力，透过那层盖在雕像上薄薄的遮挡物，目光穿透着看到了雕像的实质。 不出他的预料—— 这两樽最后才出现的高大瑰丽，做工精湛的雕像的面孔，就是创世神曾经把精灵族的雕像变成的他和创世神的面孔。 虽然不能达到创世神这般和真人无异的水平，可是这些精灵族们显然在打磨这两樽雕像上，用了比其他雕像更精心得一百二十倍的力气。 而属于他的那樽雕像，仿佛春日迟醒的孩童般从创世神的腿上睁开眼，睡眼惺忪地向着创世神望去。 创世神的那尊雕像则是微微垂眸，一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另一手轻轻按着他的肩膀，专注而温和地凝眸望向他。 池明栖终于感觉到了熟悉的仿佛心肌梗塞的滋味。 比起之前的他只是坐在创世神腿边，头靠在创世神腿上的雕像，这群白色半圣灵一族的想象力真是实现了又一个层次的重大飞跃，这一次竟然直接把他安排着，躺在创世神的腿上，还以着这么不能直视，仿佛恃宠生娇的贵妃卧榻般的姿势懒洋洋地望向创世神。 池明栖差点想要晃晃想出这个姿势的雕刻者的脑子里的水，看能不能让海域天使长把这人的脑子直接变成大海。 你家圣灵能这么躺在创世神腿上？ 这特么的就离谱啊！！！ 创造出这个的真的不是未来预定的黑暗圣殿的教宗种子吗？！！ 池明栖只能暗暗祈祷着创世神不要和他一样，做出偷看布底下这两樽雕像的事情。 第62章爱屋及乌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僵硬地一点点回头望向创世神。 神明的神情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那两樽雕像的出现而浮现出任何异样。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迫不及待地拉了拉创世神的手。 “吾主，我们都看完了，不如现在就回圣域吧。” 创世神银白冷淡的瞳眸缓缓停留在他的身上。 “好。” 然而没等池明栖高兴多久，神明就平静地问道。 “这两樽雕像略有瑕疵，不过也有些许长处——” 创世神看不出些许玩笑意味地认真衡量道， “至少它们描绘出了你的几分可爱。” 神明认真地望向他，不等池明栖回答，就下了结论。 “我想带这两樽雕像回圣域。” 池明栖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夸他可爱他也就勉强忍了，可是创世神竟然还打算把这两樽雕像带回上圣域？！！ 以后各个天使长轮流来上圣域侍奉创世神，都能看到这两樽雕像，他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上圣域里本来就有两个雕像的，创世神难道打算以后把上圣域当成石雕收集棺吗？ 然而望见创世神银眸中难得多出的些许感兴趣的亮色，池明栖到了嘴边的拒绝，最后还是吞回到了肚子里。 虽然他觉得以现在创世神对他有求必应的宽容度，他如果强行提出不希望创世神搜集这些奇奇怪怪雕像的请求，创世神最后肯定会顺应他的想法。 可是……算了，看在创世神这么喜欢雕像，也算是个正当积极的爱好份上，他就不打击创世神发展正当爱好的兴致了。 然而回头再看一眼那让他深感辣眼睛的两樽雕像，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能只有他一个这么尴尬。 “吾主，我觉得只有我一樽雕像，侍奉在您的雕像身边，也显得太过空荡了。” 池明栖恶魔低语般说道，“不如我们让精灵族加个艾泽殿下进来吧？” 远在圣域的艾泽天使长陡然觉得身上一寒，一种仿佛被恶意惦记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抱紧怀中几个吵嚷着想回到少年天使长身边的灵魂源质。 艾泽天使长疑惑地望向下方的混沌—— 难道，是混沌中的恶意，才会引得他的圣灵体中发出预知不祥的警示？ 凡界中，池明栖顿了顿，突然想起另外三颗还没变成人的灵魂源质。 第54章 不行，不能只有艾泽天使长和他一起受害，其他三个同僚虽然还没出生，可他绝对不能这么简单地放过把他们拖下水的机会啊！ 池明栖恶向胆边生，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让精灵族的雕刻者再等几年，等到我的三个同僚真正诞生，再让他们继续补上三樽雕像。” 哼，精灵族的精灵们不是喜欢雕刻吗？他就多给它们找些雕刻的素材，让它们好好雕刻，省得它们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就想着雕刻他和创世神的雕像。 而望着自家的少年天使长已经一副想好了拖其他天使长下水的样子，创世神明智地选择了用沉默表示默许。 亚德度斯宽容地想道。 既然祂的小造物想多添几樽雕像，就顺从了祂的造物愿望吧。 而池明栖直至拖了整个圣域，包括还没诞生的小天使长们下水，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再看一眼那两樽雕像亲密得甚至让他有些许窒息的样子，池明栖还是忍不住嘀咕道。 “这样不算是亵神吗？我得警告下精灵族，让它们最好不要再把雕像做出这种太亵渎吾神的动作……” 神明的目光在少年天使长的雕像上微微停下，亚德度斯再垂眸，认真地望向自己嘀嘀咕咕，雪白的面颊不满地鼓起的小造物、 如果真的如同这樽雕像雕刻的一般，少年天使长躺在祂的腿上，用着这般懒洋洋却无比依赖的神情望向祂，比起被冒犯的不悦，祂似乎感觉到更多的，是由心而生的喜悦。 而比起寻常造物对于造物主的畏惧尊敬，祂更想看到祂的小造物，对祂信任而喜爱的样子。 所以—— “眀栖、” 神明轻轻唤了一声祂的少年天使长的名字，银白的瞳眸里充斥着认真而平静的意味。 “若你这么做，吾不会觉得是亵渎。” 望着冰清玉洁般的创世神一开口就是这么恐怖的发言，池明栖的脑子空了几秒，他卡带般结巴地说道。 “吾，吾主……我说的是雕像，不是指您，不行，这种不行……” 然而池明栖微微冷静了一下，语气才终于有条理了一点。 “吾主，即使您允许，我也不会做出这种冒犯您的举动的，您放心吧。” 这一刻，池明栖在心里给自己刚正不阿，宛如忠臣般劝导昏了头上司般的发言暗暗点了五颗星，可惜创世神非但一点没有被他维护上司良好形象的苦心打动，反而向前走着，逼近了刚刚退后一步的他。 神明冷淡而纯粹的银眸定定望向他，神音平静而低沉地说道。 “若是你，吾并不觉得这是冒犯。” 池明栖只觉得头皮微微发麻，莫名有种如果他和创世神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下去，他的下场不会太好的不祥预感。 他索性不和创世神继续争论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岔开了话题。 “吾主，那您带这两樽雕像回上圣域后，要不建个馆把雕像们放起来吧。不然上圣域以后放多了雕像，多影响上圣域的市容形象啊……” 然而池明栖胡说八道的时候，陡然感觉到些微的重量从他的头皮微微压下。 创世神垂眸望着他，神明的指尖从他的头顶缓缓抚摸下他的银发，微冷如雪花般的触感带着神明独有的威压和圣洁神力的气息，却奇异地温暖着他的圣灵身躯。 “眀栖。” 创世神冰冷而纯粹的银眸似乎能看透世界万物的本质，也能穿透他的心脏，看出他努力遮掩的心绪。 然而最后，神明如同雪白般轻而飘渺的神音，也在他紧张的注视下戛然而止。 创世神沉默而温和地望向他，如同包容着世间万物般宽容地说道。 “这些雕像，你可随意安置。” 在创世神过于专注而温和的目光中，池明栖反而有了种脸皮微热的仿佛孩童在大人眼皮底下犯了错误，却还强撑着不肯认错的羞窘感觉。 少年天使长的声音抵得如同蚊呐，带着小小的心虚意味问道。 “吾神，您不是喜欢那些雕像吗？如果您想放在上圣域中心，我也是没有意见的……” 然而创世神纵使能一眼看穿少年天使长的强撑，也体贴地没有拆他的台。 创世神只是极为温和，低声而缓和地念了念他的名字。 “眀栖。” 池明栖听得越发耳垂发热，他强撑着自然地望向创世神，硬着头皮开口。 “吾神，怎么了？” 神明望着少年天使长银色而水润得宛如含了一湖水的瞳眸，神音温和得宛如不愿惊起湖水的波澜。 “吾只是喜爱你，所以连带着也喜欢与你有关的事物。” 神明仿佛向着想要亲近，却又畏惧向他靠近的摇着尾巴的幼崽般，耐心地解释道。 “若是你不愿，吾便不带它们回上圣域了。” 池明栖张了张口，然而被创世神过于明晃晃的直球打蒙了，他即使下意识地想要转移着问题，也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创世神过于温和却专注的目光下，如果不是清楚此刻自己的一个微小神态动作都在创世神的注视之下，他几乎羞窘得恨不得将自己整个身体都蜷缩起来，避过创世神仿佛有温度般的过于柔和的目光。 然而创世神的这个选项却是过于动人，如同将一尾鱼放在猫猫面前，蛊惑地说着只要捏捏爪子就把鱼给他一样。 池明栖头脑微微的空白，然而这不妨碍他几乎直觉般地回答道。 “……那，就，就带回去吧。” 创世神银白纤长的长睫遮掩着本该冷淡的银眸，微微柔和的瞳眸此刻定定地望着他。 “为何？” 池明栖迟迟地找回理智，迟疑着说道。 “……因为，因为——反正把它们留在这里，还是会被其他天使长看到，说不定还会被凡界更多生灵看到，倒不如把它们留在上圣域，这样至少，只有天使长们才能看到。” 仿佛遵循着本能，绕过了所有可能踩进的陷阱，最后还是成功叼走了鱼的猫猫，池明栖本能地做出了避过所有可能涉及“创世神”的陷阱，却还是奇异地回到了正确原点的回答。 而在做出这个回答后，池明栖终于感觉到所有的理智都成功回到了他的脑中。 他的回答简直是太有理有据，值得信服了。 池明栖非常感动，甚至感动得忽略了创世神还停留在他发间的动作，动作还自然地推开创世神。 “吾神，它们的祭典快开始了，我们要现在提醒他们，让他们之后多做几樽雕像，我们再打包带走吗？” 敏锐地感觉到自家小造物的语气中发生了某些隐晦的变化，创世神瞳眸中承载的真理法则微微震动。 祂的天使长圣灵，在顾虑着什么？ 第63章神只能应允 然而望着少年天使长兴致勃勃地望向祭典场所的样子，亚德度斯也没有在此刻问出这个祂隐约感觉得不到祂的造物真正回答的问题。 “好。” 创世神的神音刚落，精灵族刚刚热闹无比的祭祀典礼，仿佛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所有精灵的神态言行都凝固在了上一刻，就连光线与空气仿佛都彻底凝固，只有他和创世神仿佛被排斥在这个世界以外的存在，的行动可以不受限制。 池明栖有点慌了，他从烙印在身上的法则了解到——“时间线”是整个世界三大支柱法则之一。 创世神确实拥有操纵时间线，让整个世界的时间回到祂想要的那一刻的能力，可是伴随着世界发展得越完善，即使是神明想要倒流这个世界的时间，相当于背负整个世界逆流法则，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他就只是想让创世神带几个精灵出来，让他们多雕几樽雕像，没想让创世神直接将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都停留在这一刻，甚至还大费周章地动用时间线法则啊！ 而接触到自家小造物无声投来的谴责目光，神明轻轻握紧了祂的造物手腕，耐心而平和地解释道。 “吾并没有干扰这个世界的时间法则。不是这个世界停留在了这一刻，而是吾与你停留在了这个世界的这一刻。” 池明栖：……在操控法则这一方面，他可能是个不折不扣的学渣，但不妨碍他迅速弄明白创世神这番操作的关键。 “吾主，也就是说，您不会因为拨动法则而受伤吗？” 面对自家小造物忧心忡忡的样子，亚德度斯感觉神躯内某个角落仿佛控制不住地柔软倒塌而下。 明明不善于接受祂直白而坦诚的神眷，然而却在遇到无法理解的问题时，第一刻本能地担心祂的安危…… 亚德度斯自认不喜欢强迫祂的圣灵，更不用说在违背祂的小圣灵的意愿下听取他的心音。 然而这一刻，祂却想要穿透祂的少年天使长的圣灵躯体，捕捉到他真正的想法。 第55章 神明冷然而专注的目光宛如缠绕着他身体的冰雪，池明栖微微紧绷着，已经做好了某种被训斥责问的准备。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听到创世神极为温和的回答。 “吾不会受伤——” 创世神的五指微微收拢，看似轻柔却不容逃脱地捏住了他的手腕。 “亦不会让你受伤。” 池明栖：……够了这种被创世神打直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池明栖强忍着心中的吐槽欲望，只能安慰自己现在创世神可能因为之前让他离开上圣域的事情，本能地对他还有愧疚，想要弥补的心情，等过些时间，创世神忘记这件事应该就好了…… 然而感觉到神明缓缓收紧着圈住他手腕的力道，池明栖还是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仿佛被某种格外庞大而恐怖的生物一点点拖入深海中的紧迫感。 池明栖只能干巴巴地试图转移创世神的注意力道。 “……那真是太好了，吾主那我们现在找一下那位精灵王吧……” 然而他话音未落，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到前方不远处多了一个保持五体投地，虔诚跪地姿势的人形。 池明栖：……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精灵王”吗？这位的出场姿势是不是有点鬼畜？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创世神。 “吾主，我该怎么，和这位……精灵王沟通？” 创世神望了那保持五体投地凝固姿势的精灵王一眼，下一刻，那个精灵王跪朝的方向陡然调整到了跪向他们这一边。 “现在可以了。” 池明栖：……他希望的调整，不是让创世神调整精灵王跪的方向，让精灵王跪得更标准啊！！ 创世神是不是对沟通这两个字有什么特殊的误解？！！ 然而对池明栖心中的哀嚎一无所觉，创世神的神音平稳得近乎冷淡般解释道。 “等他回到正常的时空维度后，就能回忆起听到的你的话语。” 池明栖心中充满了对这位可怜的像雕像一般的精灵王的怜悯，就在他准备速战速决的时候，他陡然听到创世神补充道。 “……他就是雕刻神像中最主要的雕刻师，包括具体用料，雕像的设计，也是他一手把关的，你可以将你的喜好告诉他。” 池明栖充满同情的目光陡然下降到零度。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保持跪拜姿势的精灵王一眼。 哦这小子就是让他陷入如此尴尬境地的雕像的幕后真凶吗？不如就让他一直留在这里吧…… 然而最后，还是理智压下了心中摇摇欲坠到边缘的冲动想法，池明栖速战速决地开口道。 “这位……精灵王阁下，你雕刻的雕像，吾主很满意，”莫名感觉自己在跪拜着的精灵王衬托下，像某种宣旨的小太监的池明栖越发加快了语速。 “……多为圣域中的圣灵们再雕刻几樽雕像。” 池明栖掺杂着几分私心，在说完一大段话后忍不住多补一句道。 “……希望你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吾主和那位圣灵殿下身上，圣域内的其他圣灵更加值得你雕刻……” 然而他话音未落，创世神就平静地拆台道。 “吾并不这么觉得。” 池明栖忍不住望了创世神一眼。 有这么让他说话，还给他拆台的上司吗？ 然而创世神目光专注地望向他，力道温和地抚摸着他的银发。 “可既是你的提议，神只能应允。” 感觉到创世神语气中仿佛也只能纵容他的无奈语气，池明栖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望向地上保持着跪拜姿势一动不动的精灵王。 这个雕像“大手”不会又根据他和精灵王的对话，突发灵感想到什么雕像的新创意吧？ 这一刻，“危”这个字充斥在池明栖脑中。 他迫不及待地拉着创世神说道。 “吾主，我已经说完了，您快点……把这位精灵王送回去吧。” 所幸的是，在他急切的目光下，创世神没有再说出什么石破惊天般的可怕话语。 “好。” 当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跪拜姿态的精灵王从地上消失后，陡然间，仿佛他们再度从凝固的冰湖重回到流动的空气中。 周围的一切景物宛如重新被按下了播放键一般，祭典上的精灵们毫无知觉地重新继续着典礼的流程。 只有保持着跪拜姿态的精灵王，陡然被涌入他脑海中，仿佛不存在于他记忆中任何一刻，独立于这个世界以外的一段声音所震慑着。 如同一个弱小得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微小植株，他仿佛在上一刻被一个恐怖至极的存在凝固住了所有思维和身体的活动，然而那位恐怖存在旁边的另一位存在的话语，却在这之后仿佛凿入他身体的雕刻一般深深地铭刻进他的脑海里，清晰得连一个字都无法忽视。 想起那位圣音清亮，气息柔和的话语者，宛如极为亲近般地喊着另一位他感觉极为恐怖的存在“吾主”，精灵王的身体微微一颤，一个极为恐怖的猜想陡然涌上他的脑海。 难道—— 将他带走的那一位，和开口的那位，就是不久前刚刚消失在凡界尽头的，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和最受神眷的圣灵殿下？！！ 精灵王起身的动作慢了一拍，被自己设想的那个可能震慑着，向来沉稳的神情仿佛被劈开了一道裂纹。 精灵王后方的亲从感觉到王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王，典礼快开始了……” 仿佛被这句话提醒了一般，精灵王不顾仪态地转过身，飞快扫过典礼上密密麻麻的人群。 既然，那位殿下给他下了神谕，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位圣灵殿下和吾神，也在观看精灵族此刻的祭典？！！ 站在祭典不远的空地上，将那位震惊得扫视着参观者的精灵王的神态收入眼下，池明栖心底因为这位精灵王雕刻出的作品而生出的火气才微微消了一点。 毕竟神明亲自加持的隐蔽法则，即使是精灵族中最强的精灵王，也不可能堪破他和创世神此刻的位置。 “吾主，您说这位精灵王知道了您的神谕，还会不会继续主持这个祭典呢？还是现在就去继续雕刻？” 神明扫了那惶然失措的精灵王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自家兴致勃勃的宛如藏着什么坏心眼的少年天使长身上，体贴地说道。 “无论他怎么做，吾都可以对他降下神罚。” 创世神这么配合，反倒让池明栖有点泄气。 他本来是打算如果这个精灵王继续主持祭典，他就给创世神吹这个精灵王的坏话，说他不敬神灵，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忙创世神嘱咐的事情，当然，如果精灵王去雕刻了，他也可以说这个精灵王明明知道创世神在这里，竟然还抛下创世神去忙工作。 总之不管精灵王怎么做，他都能想到说辞给这个精灵王“穿小鞋”。 毕竟谁让这个精灵王整天没事干，就想着给他和创世神创造“同人”的？！ 可是创世神这么一说，池明栖陡然有种自己仿佛无理取闹的宠妃，在暴君耳边拼命给一个忠良大臣上眼药的感觉。 算了，社畜不为难社畜，精灵王摊上这样的创世神也不容易，他还是不折磨可怜的精灵王了。 第64章神明的眷爱后，也标注着一定的代价 然而他不想为难这位可怜的精灵王，下一刻，扫视着祭典也找不到蛛丝马迹的精灵王却是神情一凛，微微发亮的眼眸宛如饥饿者发现了鲜美无比的食物。 “王，王您怎么了？” 跪在精灵王身后的几位从者慌乱地半跪到精灵王身边，低声压抑着说道。 “王，祭典中断，是对神明不敬……” 然而他们心中一向沉稳温和的王却是陡然如同发疯一般，眼眸微红地死死望向他们。 “神，与圣灵殿下，也来参加了祭典！” “什么？” 靠近精灵王的从者即使见过了无数大世面，也从未想到这种可能会出现。 “吾神竟然已经降临了我们的祭典！“ “王，吾神在何处？我们可需要奉迎吾神和圣灵殿下？” 然而精灵王的视线早已不停留在了他们身上。 看似俊美沉稳的白发精灵王，此刻瞳眸空茫地盯着虚空，仿佛喝了酒的醉汉般喃喃自语地说道。 “我想到了——我想到下一樽神像该如何雕刻了，我之前雕刻错了，神明对那位殿下的情态，我还没有雕刻出万一……” 这般喃喃自语的，不顾此刻正在举行的典礼，精灵王用力地抓住一个从者的手臂。 “快！快召集工匠！我又有了新的灵感，这一次，我定能雕刻出更为雄伟而情感充沛的神与圣灵像！” 从者们无奈地互望一眼，他们也清楚他们的王一旦遇上与雕像有关的事情，灵感迸发时简直会不顾一切，可是他们没想到，即使是神明与圣灵降临这种大事，在他们的王眼里，也比不上灵感迸发重要。 第56章 精灵王同时担任精灵族中的大祭司职位，主持祭典的祭司大弟子无比了解自己老师的性格，此刻只能另辟蹊径地规劝道。 “王，那可是真的吾神与殿下啊！您若是能将吾神与圣灵殿下迎到吾族，常伴那两位身侧，那不是会有更多得到灵感的机会吗？” 精灵王眼里的光芒越发亮了起来。 “没错！若是吾能常跟在吾神与那位殿下身侧，一定能创造出更多更瑰丽的雕像……” 精灵王把手上象征着精灵族王权的巨大枝条一丢，认真开口说道。 “我不当精灵族的王了，我要去圣域求吾神收留我！” 精灵王的大弟子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番操作，竟然让自家的王生出了——不干精灵族的王，跑到圣域中求创世神和那位殿下收留的想法。 “王不要啊！！” “王您冷静一下！！！您又不会飞，是不可能飞到圣域求见吾神的啊！！” 本来好端端的祭典一下子就被想辞职的精灵王闹得兵荒马乱，人仰马翻。 池明栖在一旁看得更是目瞪口呆，甚至不由暗暗庆幸，幸好创世神拎着这个精灵王过来的时候，没有放开让这位精灵王自由活动，不然他几乎毫不怀疑这位精灵王一定能做出扒住他和创世神裤腿，求他们收留他在圣域，让他安心刻雕像的事情。 池明栖看了看集哭嚎与哀求声为一体的祭典中央，欲言又止地望向创世神。 这个精灵王，看上去脑子好像也不太好使的样子。 再联想起那个傻憨憨得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彩虹族首领，池明栖忍不住生出一个念头—— 是这些灵魂源质仗着没有创世神看着，所以自由奔放地生长着，才会长成这么……呃，让人觉得不太像正常生灵的样子吗？ 迎上自家小造物充满求知欲的视线，创世神平静地摸了摸少年天使长柔顺的银白长发，难得开口为这一族辩解几句道。 “能成为这一族的精灵王，他体内也有些许法则碎片的气息，才能吸取逸散到凡界的神力，增强实力。” 创世神毫无波澜地解释道。 “法则碎片本是不偏不倚，无情无欲，然而因吾有了偏好，法则也受了吾的影响，他早些时候性格还正常些，越是雕刻神像，越是与吾神位中的法则发生共鸣，便会越受到吾的偏好影响。” 池明栖：……懂了，也就是说精灵王这么疯疯癫癫的，也是因为刻多了雕像，然后体内的法则碎片和创世神发生了共鸣，所以创世神喜欢什么，这位精灵王也会跟着越发喜欢什么。 然而神的情感太过恐怖，哪怕只有一丝与精灵王体内的规则发生共鸣，精灵王的理智也会压倒性地被创世神的感情感染着，就变成了现在这幅好像不给他雕刻神像，他就恨不得去死的样子。 原来这还是创世神的锅。 池明栖忍不住对此刻的精灵王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吾主，您可以……剔除法则对他的影响吗？” 这对创世神来说，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琐事。 即使他看精灵王的雕像有些不顺眼，连带着也迁怒了这位精灵王，可是在看到这位精灵王这么不受理智操控的这一面后，池明栖又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同情，想让这位精灵王能恢复理智。 然而创世神望着吵嚷无比，宛如一场闹剧般的精灵族祭典，却是格外平静地说道。 “他知道，却放纵着法则对己身的影响。” 池明栖疑惑地微微睁大了眼，创世神更耐心了几分，向祂的少年天使长解释着在祂看来再琐碎不过的杂事。 “精灵族与其他种族交战百年。他原本只是精灵族中的普通工匠，发现了与吾的法则产生的共鸣越大，自身的实力就越高后，才依靠雕刻神像，共鸣法则，成为了这一族的王。” “他在此前已经意识到了这种增强实力的方法，可能被吾的情绪侵染，也不愿放弃这种可能。如今精灵族没有灭族，也是因为他组织着全体精灵通过雕刻神像，与吾产生共鸣，才拥有实力击溃入侵种族。” 创世神银白的瞳眸没有因为精灵族此刻的闹剧，而染上丝毫的色彩。 “所以这一族雕刻神像，并非纯粹出于对吾的供奉和崇敬。即使吾不降下神眷，他们也不会放弃这种增长实力的方法。他仍能控制住自己的理智，只是此刻与吾的化躯接触太近，过于深刻的法则共鸣让他压下了为王的理智与本能，等吾离开凡界后，他就会恢复原本的理智。” 创世神望着听得入神的少年天使长，平静地说道。 “吾剔除了他体内的法则后，他不可能再成为这一族的王。所以——” “不必可怜他，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亚德度斯将这件事解释得极为清楚，他不愿看到祂的少年天使长如此挂心凡界中生灵的一幕，更不想这些本心有私的生灵仅靠着表面上的可怜，得到祂造物的怜悯。 在对待除了祂以外的事情上，祂希望祂的小造物能更冷漠，更无情一些。 而此刻，祂唯一挂心的就只有一件事—— “精灵族若是灭了，只怕就不能再给雕刻其他圣灵的雕像了。你可要带几位精灵族的工匠回圣域？” 创世神的神音淡漠无情，就如同说着这家店铺快倒闭了，如果还想吃的话可以把厨子带走的霸总。 池明栖本来还沉浸在仿佛听故事一般的津津有味中，然而听着创世神的解释，他连忙回过神来，摆手拒绝道。 “不用了吾神，那就还是让法则碎片留在这个精灵王身体里吧。” 他本来以为精灵王是不知道法则碎片的存在，才会任由法则碎片沾染着创世神的情绪，影响着这位精灵王的理智，结果没想到这位不愧是精灵族的初代王，也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傻白甜”。 如果不是创世神来到凡界，使得这位精灵王体内共鸣的法则碎片完全压过了这位王者的理智，这位精灵族的王者原本还打着驱狼吞虎，将外在力量化为己用的计策呢。 既然是这位精灵王自己的意愿，而且这种影响只要不过度靠近创世神也不算太大，池明栖当然不会做出圣母心发作，强行为了精灵王的理智而索性让精灵族全灭的事情。 他连忙拉着创世神，觉得还是不要让这位精灵王发疯的黑历史保持太久，影响这位心志坚定的王者在众多精灵成员们心中的”英明”形象。 “算了吾主，我在凡界散心也散够了，我们回圣域吧，我也想念艾泽天使长和三个小天使长了。” 不知道他和创世神留在凡界这么久，三个小天使长有没有从“蛋”变成如同艾泽天使长一般的成年体圣灵。 不过池明栖暗搓搓地想道，还是希望三个小天使长们不要长大得这么快，不然他就没有欺压崽崽的乐趣了。 唉，怎么感觉呆在创世神身边久了，他似乎也忍不住沾染上了创世神这种恶趣味的性子?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吾神，那我身上也被您烙印了许多法则，我会不会也像这位精灵王一样，以后可能被共鸣的法则影响自己的意志啊？” 神明垂眸望着他，分辨不清神情的银白瞳眸纯粹而冷淡。 “不会。” 只是—— 祂的小造物爱恋祂的程度，会与日俱增而已。 毕竟，神明的眷爱后，也标注着一定的代价。 与之对应的，祂也会更加喜爱，更加宽容祂的圣灵。 第65章吾带你回圣域 听到创世神的回答，池明栖才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要是他也受到创世神的这种法则侵染，那不就是说他以后可能会被创世神感染得越来越喜欢自己，简称“自恋”？ 一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会爱上自己，甚至对着自己垂影自怜这种可能，池明栖打了个寒颤，发自真心地庆幸着创世神这种能力没有影响到他自己。 而望着空地中无比闹腾的精灵王一族，池明栖同情地望了吵嚷着去圣域的精灵王一眼，主动地拉了拉创世神的袖袍。 “吾主，那我们现在就回圣域吧。” 等这位精灵王清醒过来后，大概会恨不得将在大庭广众下打滚撒泼，吵着去圣域刻雕像的自己鲨了吧。 这么一想，他倒是对精灵王之前擅自给他和创世神刻这些雕像的行为没有多少恶感，只剩下深深的同情了。 亚德度斯移过眼神，注视着祂心软的少年天使长，神音平和地应道。 “好。” 神明冷淡而漫不经心地想道。 或许，祂应该将凡界的时间流速，调得更加快些。 这样祂的天使长，就不会将目光停留在这些渺小而脆弱的生灵上了。 亚德度斯伸出手，神明泛着光洁而强大神力的掌心，稳稳地牵起祂的天使长，神音平静中透出些许温和意味地说道。 第57章 “吾带你回圣域。” 创世神的神音刚落，白茫茫的凡界上方，就仿佛多了一轮炙日逼近般得散发出了格外耀眼璀璨的银色辉芒。 整个圣域在这一刻宛如变成了大门敞开般的另一个世界，奏响的优美圣洁的圣歌宛如幻化落下的银色绒羽毛，整个圣域的神明无声而安静地沸腾着，宛如静待它的主人回归。 下一刻，他就感觉到身上一轻，被创世神牵着的手宛如被某种看似温柔然而不容推拒的强大牢笼束缚包裹着，直到他的整个身体向上空平稳托升而上，这个过程平稳得没有半点颠簸。 等池明栖从这种温暖美好的包裹感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上圣域中央。 创世神的那樽化身不知何时幻化成无数绒羽般的光明神力，在他身周消散开来。 摆在上圣域中央，他离开时见到的那两樽雕像仍然光洁如新，整个上圣域仿佛还是他离开时的样子。 池明栖有些许恍惚地看了看下方渺小的仿佛不到他巴掌大小的凡界，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凡界之行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可因为创世神的存在，中间遇到的许多问题也不可思议一般得游刃而解。 正在池明栖暗暗感慨着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一句格外深情的圣音响起。 “殿下！” 池明栖转过身一看。 一位五官俊美深邃，身后披散着宛如海浪一般的蓝色长发，瞳眸也是近乎深海一般纯净幽深的高大天使，此刻扇动着无比广大的圣洁羽翼，向着他飞扑而来。 “您回来了！” 池明栖：……你谁？ 圣域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天使？难道是艾泽天使长背着他和创世神偷偷生……呸，偷偷创造出来的？！ 池明栖下意识地放出了自己体内的光明神力。 自神位之上，创世神冷然的目光，同样涵盖着难以想象的威压，向着格外自来熟的，此刻飞扑着祂的天使长的圣灵倾泄而下。 被创世神的神威，还有少年天使长本就比他纯净而深厚的威压压下，那个飞翔着形态优美，神态深情的蓝色长发天使长，陡然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狠狠地栽到了上圣域坚固的光明神力凝成的地砖上。 然而这不妨碍着那位有些许狼狈的天使长，却是第一刻抬起头，不放弃不犹豫地向着池明栖一步步艰难走来，脸上还依然是仿佛望着离别已久的爱人般的深邃情态。 “殿下，您不记得了吗？我是您的海域天使长，沃洛尤尔！” 听着这个陌生俊美天使报出的名字，池明栖这才艰难地将这个名字，和他记忆中某颗蓝色的灵魂源质联系了起来。 少年天使长震惊地望向起码比他高了一个头的蓝发天使长。 “你……是我和艾泽天使长一起养的蓝色灵魂源质？” 沃洛尤尔笑着点了点头，虽然移动的速度堪称龟爬般迟缓，然而不妨碍他格外坚强地朝着池明栖的方向一点点移动着，这份毅力简直让人动容。 然而池明栖此刻全心沉浸在“我才不见蓝蛋几天，这个崽就已经长到比他还高一个头的身高了！”的深深震惊中。 望着那移动得格外艰难，却仍然笑着，迟缓地向他伸开手，宛如要着拥抱的蓝发天使长，池明栖迟迟地回过神来后，忍不住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动作幼崽做出来确实很萌。 可是一个高鼻深眼，五官深邃成熟，还比他至少高一个头的男性天使长还向他做出这个求抱抱的动作，这也太离谱了吧？！ “艾泽天使长呢？” 池明栖努力装作冷漠无情地问道。 因为他真的不想抱一个比他高，比他壮的天使长，更不想接受这个蓝发浪子长相的天使长就是他不久之前养过的天使崽崽的事实。 然而没有被少年天使长的这份冷淡吓退，仿佛看出了自己的这副样子不太受少年天使长的欢迎，蓝发天使长望了眼自己光裸精壮的胸膛，虽然不太明白眀栖天使长为何不喜欢它的成熟形态，可秉持着只有眀栖天使长喜欢，才是最好形态的沃洛尤尔，极具变通意识地眨了眨眼，宛如向他发送了一个甜蜜的wink。 明明这是一个极其肉麻，甚至在成人男性上可能会显得油腻的动作，然而蓝发天使长用那张俊美却宛如顶级浪子般深邃俊美的面孔做出来，却仿佛注视的人就是他的全世界般热烈而动人。 “殿下，我会变成您喜欢的样子的。” 然而池明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双目无神地偏移过了自己的视线。 ……他已经对这个“男上加男”，“左右为男”的圣域彻底绝望了。 天使崽崽变成了比他高一个头，还比他壮的男性天使长就算了！ 就不能换个可爱挂的天使崽对他做出这种投怀送抱，暗送秋波的动作吗？ 然而池明栖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在他不忍卒视的目光下，那个有着八块腹肌，身材壮硕高大的蓝发天使长，在他眼皮底下，竟然——！！ 竟然变成了一个宛如五六岁的蓝发的天使幼崽！！ 那在成年高大天使长上显得带着几分侵略危险性质的深邃蓝眸，在这个可爱的肉嘟嘟的蓝发天使长身上，就如同天空一般的纯净可爱。 而那明明刚刚还变成个成年男性的天使长，此刻不要脸地向他眨了眨眼，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年天使长对他这不同的两种形态的变化。 蓝发天使长笑了笑，雪白微鼓的幼崽脸上现出纯净美好的笑容，声音也变成了池明栖熟悉的奶里奶气的天使幼崽的圣音。 “殿下，要抱抱！” 池明栖，池明栖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理智上他还记得刚刚那个成年男性向他讨要熊抱的“可怕”神态，可是，可是——这个蓝发蓝眼的天使崽崽，也未免太过治愈了吧！！ 池明栖只感觉到心中一个天使，一个恶魔般的自己在拼命争吵着。 ‘这可是活的天使崽崽，小小翅膀，蓝色眼睛，还会朝他笑的活的天使崽！’ 然而另一个自己毫不留情地驳斥道。 ‘男的，男的！这个看似可爱天使崽的表皮下，可是一个八块腹肌，脸皮极厚的抠脚大汉啊！’ 最后，池明栖心中的天平越发向着抱一抱那个手舞足蹈，认真朝他一步步艰难走来的天使幼崽这一边倾斜着。 毕竟，不管这货的皮下是不是一个抠脚大汉，然而这一刻，至少这个能被他抱起来的幼崽，笑起来的时候是真的天使啊！！ 而望着少年天使长已经控制不住软化的神态，还有那蠢蠢欲动地仿佛已经忍不住要抱向蓝发天使崽的动作，神位上垂眸望着祂的造物的创世神终于伸出手。 下一刻，池明栖只觉得自己身上一轻，他的身体仿佛被一股熟悉力道托起一般，坐在了一个冰冷却涌动着格外纯净雄厚的光明神力的地方。 只是……这触感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池明栖从被天使崽迷了心智的蛊惑中挣扎出来，震惊地发现—— 自己，自己此刻竟然坐在创世神的腿上？！！ 仿佛感觉到了少年天使长微微挣动的动作，神明的指尖轻轻压上了少年天使长的大腿。 看似轻柔的一指就已经将池明栖压得无法动弹，沉重而坚固的力道更是宛如囚笼般坚固。 池明栖抬起头，傻愣愣地望向了头顶的创世神。 等等，创世神怎么这么大？……不对，或者说是他变小了？！也不对，望着创世神腿下不远处，那个更加渺小的蓝发天使崽，池明栖终于迟迟地回过神来，意识到不是自己的体形出了问题，而是神明的形态确实比他想象得更为庞大。 第66章梦之法则 之前他还是灵魂源质的时候，在创世神手心上还只是类似于乒乓球般的大小，而如今他的少年体圣灵形态，坐在创世神的腿上，也和一个布娃娃坐在成年人大腿上没有多大区别。 创世神的指尖只是没有任何用力地搭在他的腿上，就已经让他动弹不得了。 望着创世神大概一个掌心就可以抵得上他整张脸的大小，池明栖顿时安静乖巧下来，任由蓝发的天使幼崽宛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乱转，也没有出声提醒它自己的存在。 亚德度斯很满意自己小造物的这番表现。 神明的指尖宛如安抚般地揉了揉少年天使长的头顶，柔顺的银白长发让祂甚至不想要移开自己的指尖。 “吾知道—— 你不喜欢它们，所以，吾不会让它们吵嚷到你。” 池明栖还没来得及对创世神这番话做出任何回应，下一刻，就看到蓝发天使崽的神性陡然缩小着，宛如被一股可怕的力道重新捏回了最初灵魂源质的球形。 创世神冷漠的神音响彻整个圣域。 “既然你喜欢弱小的形态，那便一直保持这种形态吧。” 第58章 蓝色的灵魂源质如同一个可怜兮兮的纸团般，连一声都没有发出，就被极为可怕的神威推动着滚到了上圣域的边缘，然后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池明栖的视线之间。 久久没听到那个可怜同僚落地的声音，池明栖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道。 “吾主，沃洛天使长他……不会有事吧？” 创世神的目光穿透着上圣域的屏障，冷漠无情地往下圣域中扫了一眼。 “无事，其他圣灵们会好好管教他的。” 听到“管教”这个词，池明栖陡然间对那个其实从头到尾根本没碰过他的蓝发圣灵，生出了一种深深的同情。 到底艾泽天使长会对这个蓝发天使长做出什么事情，才会让创世神用上“管教”这两个字啊？ 池明栖忍不住解释道。 “其实他也没对我做什么不敬的事情，吾主……让稍微艾泽殿下训斥他几句就好了，也不至于让他永远只能保持灵魂源质的样子……” 说着说着，感觉到创世神越发低沉的威压，池明栖陡然想起之前自己在上圣域的那番话差点惹怒了创世神的事情，他的声音顿时小了下来，不敢再多为这个可怜的同僚求情。 而感觉到了小造物在瞬间极为轻微又一闪而逝的颤抖，亚德度斯抚摸着少年天使长银发的动作微微一顿。 亚德度斯压下神躯中对那刚刚胆大妄为的圣灵竟然对祂的造物做出如此冒犯举止的怒火，神明冰冷淡漠的神音放缓着说道。 “……好，吾听你的，不会太过责罚他。”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或许是被创世神当猫猫般撸毛撸久了，感觉到创世神轻轻抚摸着他头发的指尖停下，他此刻竟然极为自然地忍不住蹭了蹭创世神的指尖，下意识地希望创世神能继续刚刚这般温和的如同按摩般的手法。 然而等意识到自己做出了什么，池明栖忍不住僵直了身体。 ——他又不是真的猫！！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对创世神做出求摸摸的动作？！！ 都怪创世神当初创造他的时候把他当球盘得太多了！ 而感觉到自家小造物主动亲昵贴上的动作，神明神躯中的某种沉重感终于缓缓消散开来。 望着银发银眸，雪白而圣洁的少年天使长乖巧地坐在他的腿上，纯粹澄澈的瞳眸傻傻地看着他的指尖，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些许红晕一点点染开，带着点仓皇失措的神态，亚德度斯从未觉得神躯内的某个角落是如此的柔软滚烫，滚烫得甚至让祂想要—— 再对此刻有些慌乱的小造物，做出更多，更多亲近的的动作。 而这么想着，亚德度斯也顺从着自己的心意，将腿上的少年天使长，变成了最初灵魂源质时的样子。 望着不仅身体圆滚滚，背后的羽翼也圆滚滚的白色光团，神明的目光微微柔和，想起了最初少年天使长诞生时，乖巧地呆在祂掌心的模样。 创世神的指尖充盈着极其纯粹而恐怖的光明神力，然而此刻神明却是极为柔和地将这能瞬间摧毁大半个凡界的光明神力的指尖，递到了白色光团的近旁。 “在所有幼崽中，吾觉得—— 你最为完美。” 所以，不用去亲近别的天使幼崽。 “如果你想的话，吾可以让你感知到吾的感觉。” 池明栖还没来得及回应创世神的这番话语，只感觉触碰到他的光明神力，宛如熔浆般灼烫地瞬间融入他的体内，然后下一刻，他的眼前一花，一种奇怪的仿佛多了一双高空上的眼，还有多了一只手的感觉让池明栖有些许不适应地眨了眨翅膀。 然而伴随着创世神轻柔撸动他光团体的动作，他竟然能同时感觉到一种被顺毛和以第三人视角撸自己的奇怪感觉。 池明栖内心忍不住暗暗吐槽道。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把自己当猫撸”的境界吗？ 然而被创世神这么一闹，他心里刚刚的那点紧张倒也很快消散开来，此刻感觉到创世神视角里对他加上的起码一百层的“柔化滤镜”，池明栖忍不住这种“自恋”般望着自己身体的慈爱感传到他身上的感觉，小声抗议道。 “吾主！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圣域里最靓的崽！我以后不会眼馋别的天使崽了，您别摸了别摸了！！” 这种第三人视角看“自己”满怀爱意地摸自己的感觉，让池明栖有点说不清楚的微微别扭。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在创世神眼里，是这么柔弱动人，可怜可爱……再找形容词他就要吐了，然而在创世神的视角里，他见鬼一般地真的能感觉到创世神几乎一百层，看他没有任何缺点的“滤镜”， 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在这种创世神滤镜的加持和温柔“按摩”下，他奇异般地真的放松了下来，找回了几分曾经在上圣域呆着的放松感觉。 而如果不是自制力限制着他不准做出奇奇怪怪的事情，池明栖真的忍不住想大大咧咧躺在创世神的腿上，被神明这么“顺毛”揉到天长地久的冲动。 不，他是个人，不是只猫！他是个人…… 然而残留的自制力还是抵挡不住创世神越发深厚而纯粹的光明神力的指尖按摩，池明栖恍惚中有种自己差不多要被蹂睡着的感觉。 或许是错觉，他仿佛在极为温柔而绵长的梦境中，听到了来自上方神明轻若无声般的叹息。 …… 亚德度斯望着腿上已经没有任何响动的白色光团，指尖微微一顿，就将少年天使长此刻化身的灵魂源质力度温和地捧在了掌心中。 神明轻轻抚摸着白色光团上，那个让祂的造物安然陷入幻境的梦之法则。 亚德度斯平静地想道—— 到底是什么，让祂的小造物即使在梦境中，都如此忧心？ …… 池明栖感觉自己仿佛打了个盹，可是等他睁开眼之后，他发现他这个盹过去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年。 换句简单易懂的话，现在距离创世神“堕神”的剧情点，只剩下一百年了！ 这特么就离谱！ 谁能睡觉就睡掉了这么多剧情？ 现在怕不是主角都快出生了吧！ 池明栖崩溃中，望着人满为患，不，圣灵满满的上圣域，他更是一脸懵逼—— 他这睡了一觉，圣域就超生超载这么多天使了？ 这些天使长都是艾泽天使长的崽……呸，创造成品？！ 望着一个个俊美得都能闪瞎人眼，高大魁梧的天使长，池明栖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下一刻，他就看到艾泽天使长的身影。 “殿下，您终于醒了！” 明明艾泽天使长是和创世神极为类似的面孔，然而奇异的是，他看到艾泽天使长，完全不会联想到这可能是创世神的化身。 池明栖迟疑间，听到艾泽天使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您睡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吾神说您无事，我都想要强行唤醒您了。” 池明栖欲哭无泪，大兄弟你倒是唤醒我啊！ 他这么一睡，创世神估计都得把他这个创世初创造的天使长忘到脑后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绝望的地方，下一刻池明栖就听到艾泽天使长一句让他眼前一黑的话。 “吾神自万年前就没有再出现过，我们也找不到吾神如今在何处，如今圣域的屏障出了破损，天使长们的光明神力已经无法维持圣域的安全。殿下，您知道如何才能找到吾神吗？” 池明栖一脸空茫。 ……他这快睡过去了一亿年，差点没把创世神灭世的剧情都睡过去，艾泽天使长还指望他能找到估计已经把他当成普通陌生圣灵的创世神，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而听着艾泽天使长这番话，池明栖只觉得内心的灰暗慢慢扩大。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觉得回到了圣域，他和创世神慢慢培养感情，不管怎么样只要他陪在创世神身边，应该总能找得到方法阻止创世神的堕落，可是谁能想到他这一觉都快把一亿年都睡过去了…… 第67章梦境?或是真实？ 别说花都凉了，创世神这会的“堕神”buff都叠到几百层了吧…… 然而纵使内心绝望，池明栖也还是不肯放过最后一丝拯救创世神的机会。 他耐心地询问了艾泽天使长这一亿年创造的事情，总结下来，大意是从他消失后，创世神这一亿年创造了无数种造物，凡界的种族也死灭了好几个纪元，圣域里的天使们都已经用上了“全自动投胎技术”，一切都井井有条，没有半点让创世神忧虑的事情。 然而就是万余年前的某一天，每日都接受着不同天使长侍奉的创世神，从上圣域消失不见了。 无论各大天使长怎么寻找呼唤，也不见创世神回应。 圣域里的天使们格外忧心，然而看家守护圣域的本能还是让他们尽量维持平静有序地呆在圣域中，期待哪怕万分之一吾神可能重新回到上圣域的可能出现。 第59章 然而因为缺少了创世神提供的光明神力，圣域里的屏障越发稀薄，甚至到了凡界下方镇压的地狱中无数魔物种族都蠢蠢欲动，也想进入圣域的地步。 当然，碍于创世神的威名，即使是知道圣域中创世神已经消失无踪，万年来地狱里也没有闹出过一桩胆敢骚扰入侵圣域的事情。 然而若是圣域的屏障完全消失不见，凡界，乃至地狱都能看到圣域中无数天使的一举一动，那么圣域的安危和曾经震慑诸多种族的威名就摇摇欲坠了。 毕竟圣域是靠近神，光明神力也最为充足的地方，哪怕是凡界中神力最浓郁的光明教宗圣地，也比不上圣域边缘一角的力量浓厚。 如今为了维持圣域中光明神力的供应，天使长们甚至放缓了创造小天使的速度，每隔数年都有寿命将至的圣灵自愿消散圣灵躯体，让体内的光明神力化为支持圣域的屏障，然而即使如此，圣灵们体内的光明神力对于圣域堪称庞大的屏障需求简直是杯水车薪，艾泽天使长甚至已经做好了己身消散延续屏障的准备。 而听着圣域内已经如此恶劣的境况，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既然吾神已经不在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维持圣域的屏障？以着天使长的实力，即使地狱里的魔物真的强攻进来，天使长们也可以镇压得了这些地狱魔军吧。” 比起让庞大而耗费巨大的屏障继续消耗自身实力，池明栖觉得还不如让圣域屏障直接消失，给地狱魔族们雷霆一击，让他们永远打消入侵圣域的念头更为合适。 然而艾泽天使长给了他一个无法反驳的回答。 “圣域是吾神的住所，我们只是侍奉吾神的圣灵。即使吾神不在，我们也应该守护好吾神的圣域。” 听着艾泽天使长这死板的回答，再望着上圣域中满满的天使们深以为然的神情，池明栖也放弃了短时间内说服他们同意自己观点这个可能。 他还是去找创世神吧。 毕竟以着天使长们的这种“笨方法”，圣域屏障再勉强维持个百年，应该还不成问题，如果找到了创世神，如今圣域里的一切难题到时候都称不上困难，而如果找不到创世神，或者无法阻止创世神“堕神”……哪还管什么圣域啊，到时候天使和魔灵一家人，大家都在混沌里汇合吧。 想通了这一点，池明栖也不再和如今满心只想着固守家园的天使们多费口舌。 按照他对创世神可能自认不多，然而至少比其他天使更深的了解，如果在圣域里无法找到创世神，他能想到的创世神如今的去处可能也只有三个地方。 一是创世神最初诞生的原始混沌，二是创世神可能沾染着污秽的黑暗混沌，第三就可能是他诞生之初曾经看到的创世神的神位，那也是世界意识和法则的归处。 时间紧急，池明栖仔细思索之下，想起原本的剧情里，堕落的末日造物主似乎不是从地狱镇压下的黑暗混沌和原始混沌里爬出来的，而是从高空上睁开的眼。 那么简单推理一下，排除前两个可能，创世神最可能在的地方，还是圣域，乃至圣域之上，创世神曾经给他靠近的神位里。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眼前一亮，他拉住急着寻死的艾泽天使长。 “你们都不准去寻死，我去找吾神，吾神很快就会回来，圣域很快就会无事的，”池明栖心里补着一句，要是创世神回不来，我们大家就都在混沌里见面吧，到时候他再给被骗的天使们道歉，如果他们还能听的到的话…… “你们只要守住圣灵一族就可以了，即使圣域真的破了，我也会求吾神饶恕你们的罪，”深知不下重药，艾泽天使长不可能听他的话，望着一脸纠结的艾泽天使长，池明栖索性说道。 “吾神曾经说过，圣灵在半圣灵之上，我在圣灵之上，你们不听我的命令，难道是连吾神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经过他一番狐假虎威的吓唬，艾泽天使长至少答应了他不会去轻易寻死或者让其他天使长送死。 得到了艾泽天使长的回答，池明栖也来不及做更多了，他飞到上圣域中，即使是侍奉的天使长们也不敢踏足的创世神以前的位置，丝毫不顾形象地趴在地板上，认真用光明神力扫视着每一寸位置。 终于，他能感觉到极其稀薄的，宛如是一处空洞般的寂静位置。 就像是厚实的墙壁上一个极其细小的甚至用肉眼难以注意的孔洞，然而池明栖没有丝毫犹豫，顾不上自己可能会被闯进的神位法则深压致死的可能，他一咬牙，身体变成无数颗极其细小，却是每一颗都烙印着创世神亲自给他刻下的法则的灵魂源质。 如同无数滴水珠一般，池明栖强忍着被压迫的圣灵躯体传来的不适，终于艰难地钻进了那个极其微小的孔洞里。 这个孔洞甚至不一定是神位的入口，它可能只是这个世界微不足道的一处没有完善的法则空白处，然而池明栖一寸寸地艰难挪移着，他现在满脑子都被曾经剧情里创世神投来的那一眼塞满着。 希望还来得及，毕竟还有百年，希望他还能救得下创世神…… 他的心里完全被这种念头充斥着，甚至顾不上自己灵魂源质在越发深入中逐渐被压迫出的伤痕。 不知道他一个人望着孔洞中钻了多久，等到周围的重压完全变成了法则沉重的束缚之力，而光明神力的气息也浓郁得越发像是他曾经在神位中感觉到的一样，池明栖终于能从孔洞中的一个出口处艰难地集合着自己分散开的灵魂源质，宛如是将硬生生撕开的自己重新组合一般，疼得咬牙切齿地重新组合成一个整体。 要是在地球上他有对创世神般卖心卖力地对上司的态度，他早就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要是遇到创世神，这家伙还不肯跟他回圣域，他就……就……死也要把祂拖回去！ 沉重组合起的圣灵躯体连挪移都十分沉重，在法则和神力的威压下，池明栖只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地球普通人来到了深海底，就连眨眼都十分沉重。 唯一能庆幸的是他曾经作为灵魂源质的时候，只是看一眼就差一点被神位中的规则压死，如今以着圣灵躯体来到神位中，即使威压让他十分难受，他也还能暂时忍得住这种折磨。 只是，望着黑漆漆的完全没有光感，更没有所谓时间空间，或者就连重量引力都不恒定，仿佛所谓规则都在此处搅合和一片混乱的地方，池明栖缓慢地眨了眨眼。 现在他是来到神位中了，可是他要到什么地方才能把创世神揪出来呢？ 池明栖试图开口，然而他的声音被这里的规则扭曲成时而沉默，时而尖刻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懂其中的意思，连走路的步伐都东歪西扭，完全分不清自己前进的方向到底是左是右，是前还是后，甚至他有时都觉得自己是倒立，或者用翅膀当脚走来“前进”的。 算了，看命吧。 池明栖本着走到哪算哪的心态，不知道在这片规则扭曲的神位中前进了多久，终于，他的面前仿佛被开了灯一般，终于有了光感的出现。 池明栖连忙向着那处光感所在的地方走去，更令他感动都是，这个光感越为强烈的地方，规则也越发整齐有序。 他的身体不再是被扭曲得不成样子，而是逐渐恢复了最初的少年天使长形态，就连前进的方向都和平常无异，甚至越往前走，他反而有一种自己在有创世神在的上圣域自由前进的感觉。 这种被浸润在充沛光明神力和法则之中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然而越是如此美好，池明栖反而越发警惕。 等他顺着越发明亮的光亮继续小心翼翼往前走时，池明栖的脚步都然停住。 在一片看似有序的规则中，他的眼睛无比刺痛着，仿佛看到了无数看似正常有序的规则之力，此刻缠绕扭曲着，散发着极其恐怖污浊气息地—— 捆绑束缚着一个人形。 第68章哪怕是另一个“祂”，也没有资格触碰祂的圣灵 望着仿佛被某种恐怖而庞大力量，硬生生定格在神位中央的沉眠神明，池明栖难以置信地开口唤道。 “吾……吾主？！” 混乱扭曲的规则，如同一道道透明而牢固的锁链，一寸寸禁锢着创世神的神躯。 神明倒在了扭曲污浊的规则中央，圣洁而蕴含着可怕光明神力的身躯，如同是在无数污秽锁链中唯一的洁净之处。 创世神没有什么痛苦的神情，就如同是沉眠一般地闭着眼，倒在了蕴含着扭曲污秽却极为强大的法则之中。 然而那些法则却如同束缚和吸食着创世神的力量，借此强大的窃生植株，每一分从创世神身上吸取的神力，都只会让这束缚捆绑着创世神的法则越发强大。 这奇异污秽与强大圣洁融合在一起的一幕，让池明栖下意识地想要靠近创世神的神躯，解开那些法则对创世神的束缚。 可是，创世神的身边仿佛是生命禁区，法则的生长之地，即使他背负着重压，一点点缓缓向创世神的位置靠近着，他也能感觉到仿佛灵魂源质被法则的肆虐沉重力量缓缓压迫而撕扯开的痛楚。 第60章 “吾主……” 少年天使长咬着牙，唇齿间忍不住逸出如同小动物忍受着痛楚般的细碎痛吟。 “吾主，您快醒来啊。” 无论在地球上，还是上圣域里，都没有忍受过这种疼痛的池明栖，忍受着宛如凌迟般的痛楚，在某一刻真的生出一种发狠的“老子不干了！创世神爱灭世就灭世去！大不了他陪创世神一起死！”的冲动。 然而望着被法则束缚，仿佛被法则当作养料般吸血的创世神，池明栖还是只能硬生生忍下这份痛楚。 从前在地球上，他从来没有过某种想要坚持不懈做某件事情，哪怕是死也不愿放弃的想法。 然而此刻，望着神位中宛如已死般沉眠的创世神，池明栖才发觉原来一个人的毅力也可以如此强大。 而与这种痛楚相比，曾经996当社畜的经历，甚至回想起来也算得上是在天堂的生活了。 “吾主，您快睁开眼看看我！” 池明栖一边分散着自己的注意力，一边试图唤醒沉眠的创世神。 “您说过的……我是，您最爱的圣灵，要是我，消亡了，您也会很难过的……我来，找您了，您不想睁眼，看看我吗？” …… 污秽，混乱，憎恶，嫉妒，贪婪，暴欲。 被污浊恶念浸染得久了，祂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忘记自己是创造过这个世界生灵的神明，甚至忘记了—— 祂，此刻还活着。 然而，有一道如同蝼蚁般微弱的声音，还有格格不入的圣洁气息，闯进了祂曾经难以忍耐，然而如今几乎习惯的污浊里。 ‘吾主’？ 这个熟悉而有些陌生的称呼，如今听起来也有几分可笑的意味。 浸染着混沌污浊的祂，还有资格被称为—— 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吗？ 而且，祂不记得，祂曾经有创造出能闯入神位中的天使圣灵。 更不用说，这群和他一样厌恶污浊的圣灵，本应该是见到被污染的祂以后，最为害怕和厌恶祂的种族。 某种来自于脆弱化身的憎恶恶欲，宛如从胸膛中破土生出的种子一般，带着暴戾而恐怖的威势，浸染着祂的神躯，让着浸染在污浊恶念中的神明，带着近乎想杀死一切的恶意，缓缓睁开了眼。 “吾主！” 看着创世神终于睁开了眼，池明栖高兴地简直恨不得扑到创世神身上蹭着祂。 “吾主您终于醒了！您的身体没事吧？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一觉睡了这么长时间，为什么您的神位会发生这种变化？我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的地方吗？……” 少年天使长叽叽喳喳的话语带着无限的担忧和活力。 恶神缓缓地眨了眨眼，冷漠而暴戾的蒙上暗色的银色瞳眸，冰冷寂静得毫无倒映之物。 “你是—— 吾创造出的圣灵？” 祂可不记得，自己曾创造出如此—— 不受法则束缚，甚至不受祂束缚的造物。 而且，这个世界竟还会有见到祂现在的异状，不畏惧祂身上的污浊，反而如此亲近祂的圣灵？ 这种圣洁纯粹的造物—— 真是让祂越发压抑不住神躯中的某种暴戾恶念。 然而这一边，听着创世神的回答，池明栖如同晴天霹雳般怔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 创世神竟然问他是不是祂亲生……呸，亲自创造的？！ 难道他睡了一觉，创世神就真的忘了他了？！ 池明栖愤愤不平地想道，说好了他是创世神最喜欢的小甜甜呢？！ 现在创世神一睁开眼竟然问他是谁，哼！渣神！ 池明栖心里充斥着一种仿佛苦情剧主角被渣男欺骗了感情，渣男还失忆了问他是谁的无法言说的憋屈。 然而看着创世神“可怜兮兮”的被法则束缚住的样子，他只能宽慰自己。 算了，他觉得自己是睡了一觉，可在创世神看来，他可是睡了差不多一亿年的，这个时间跨度放到地球上，大概人类都已经灭绝了，他也不能强求如今刚刚醒来的创世神就记起他。 池明栖收拾着心情，只能重新找回自己向失忆上司做自我介绍的心态。 神明冷漠而无动于衷地看着，少年天使长脸上的神情格外生动而快速地转变着，却清透得能一眼看到底的想法，最终少年天使长的神情停留在认命却努力打气的状态，然后开始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吾神，我是您最初创造的天使长之长，我的名字叫池明栖，对了，这是我坚持给自己起的名字，你偶尔也会叫我‘眀栖’，还有，我最初诞生的时候，您捏了我很久，还给我亲自灌了很多光明神力，甚至还帮我捏了两个小翅膀和小光环，您还说我是您最喜欢的圣灵……” 说到创世神曾经给他说的种种“甜言蜜语”，池明栖羞窘中不由生出些许辛酸。 创世神失忆了忘记他，也算正常，毕竟他不可能要求一个神明将一个只能算得上是喜爱的圣灵记上一亿年。换成他自己，即使喜欢的流浪猫被人领养走了，他也不可能会耿耿于怀得记上一辈子。 不过创世神不记得他也没关系，只要创世神没有堕神，能够和这个世界一样好好活着就好了。 想到这里，池明栖勉强打起精神来，不敢有丝毫松懈地将他曾经在圣域里和创世神相处的所有事情都和盘托出。 直到说完他从圣域里刚刚醒来，从圣域间隙中爬到神位中来找创世神之后，池明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他用期待的眼神望向创世神，希望创世神能相信他的这番话语。 神明无比安静地望着他，然而银白瞳眸里那宛如野兽见到了猎物般，毫无感情，却一点点亮起的让人发毛的光亮，让池明栖莫名有一种他仿佛说错了什么的不祥预感。 “吾主，这就是我来到这里的所有经过了。” 然而下一刻，整个神位中陡然发生着极其可怕的震动。 原本平躺在神位中央的创世神，此刻双手漫不经心地拖拽着那看似牢固而坚不可摧的法则锁链，一点点从神位中央坐起。 池明栖恍惚间仿佛听到了整个世界和法则发出的隐隐哀鸣。 而看似被法则锁链禁锢的创世神，此刻漫不经心地甩动着指尖，拖拽而出的法则锁链发出破碎得宛如哀鸣般的不支声响。 这一幕，倒不像是之前法则将创世神的身躯当成养料，禁锢着创世神这般的让人同情，反倒，反倒有点像是…… 某种被镇压的邪恶存在，漫不经心地将那些阻碍着他的障碍物平淡扫清，然后，向着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投向了饶有趣味，却充满恶意的一眼。 “哦？” 创世神的神音不似以往一般冷淡，反而带出一种奇异的充满恶意的让人不适的平静意味。 “原来—— 你是吾，最宠爱的圣灵？” 池明栖终于迟迟地意识到，似乎他刚刚做的哪一步出了某种大问题。 现在看来，那些锁链根本不是邪恶的吸取创世神神力，禁锢神明的强势那一方，反而那些脆弱得在创世神面前，不比杂草强劲多少的法则，才是真正弱势的，镇压着末日造物主污浊一面的存在。 眼睁睁地看着神明的指尖带着极其可怕的法则之力，漫不经心地朝他抓来，池明栖即使想要动作，也被那股威压硬生生压制在了原地。 他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此刻创世神的哪怕带着一丝恶意的动作！ 就在池明栖觉得自己这次任务大概要稀里糊涂地打上gg结局之后，下一刻，他从未想到的另一股力量，摧枯拉朽般地从神位上方覆灭而来。 圣域，地狱，凡间的所有生灵，都向着上方仿佛日夜同现般，光明神力与某种污浊恶念占据着两边，一半天空漆黑，一半天空洁白的景象投来了视线。 亚德度斯望着“梦之法则”里，本该是祂的小造物的梦境，然而却奇异地给了祂真实感的另一个“自己”，不带任何情感地说了一个字。 “滚。” 即使是梦境，也是祂的领域。 在梦境里，哪怕是另一个对立面的“祂”，也没有资格触碰祂的圣灵。 第69章吾不会让你再有噩梦 整个梦境在创世神的神威之下一片片碎裂开来，如同某种铭刻在时光长河中的，被脆弱风沙一吹即碎的晶片。 然而在所有碎裂和与之凝固的梦之法则的碎片当中，那承受了创世神最恐怖神威的末日造物主，却是不为所动地定定望向碎片之中的少年天使长。 “祂”即将碎裂的神躯斑驳污秽不堪，冷淡无情的面孔也逐渐被混沌的污浊污染着，然而那双一点点变为深渊般纯黑的瞳眸，却是定定凝视着那已经陷入昏迷中的少年天使长。 在整个梦境彻底碎裂前的一刻，末日造物主冰冷的指尖，终于触碰上了那圣体纯粹，肌肤柔软的圣灵。 少年天使长圣灵躯体内的所有记忆和命运线，都在这一刻被“祂”完全捕捉。 第61章 感受着少年天使长记忆中，那个一直被圣灵持之以恒亲近而信赖的祂自己，末日造物主终于抬起头，最后一眼投向了那完全愤怒的创世神。 ……这个纪元的祂……竟然创造出了这么有趣的造物——真是让“祂”，忍不住生出一种更可怕的…… 恶念啊。 如果“祂”将这个昏迷的圣灵杀死，这个纪元的祂，应该会“堕落”得更快吧。 即使是完全消散开的最后一刻，末日造物主也毫不怀疑自己能在这个无比愤怒，却还未真正诞生完整的法则规则的祂自己前，杀死这个对现在的“祂”而言，也无比脆弱的圣灵。 可是—— 望着少年天使长脆弱雪白的脖颈上，露出的被法则压迫划伤的伤痕，想到这个圣灵为了“拯救”‘祂’，不惜忍受着如此可怕的痛楚也要进入神位，一步步靠近“祂”的决心，末日造物主被恶念污浊的近乎不透露出一点光亮的纯黑瞳眸里，陡然闪过一丝更为恐怖的恶意。 ——如果“祂”能从这个纪元的祂手里，夺走祂最爱的天使长…… 那这个纪元的祂的堕落，应该会更彻底，更让祂愉悦的疯狂吧。 末日造物主涌动着恐怖毁灭神力的指尖缓缓顿了顿。 想起这个圣灵记忆里，创世神耐心喂养他光明神力的场景，本来已经消散开的末日造物主，最后一个动作，就是在已经近乎疯狂的神明面前，恶意地用自己沾染着毁灭神力的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年天使长的唇瓣—— 看，不仅祂能喂养他，“祂”也可以。 …… 池明栖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噩梦，恐怖得简直让他稍微想起，就头皮发麻。 所幸的是，当祂从梦境里醒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创世神腿上，上圣域里空荡荡的，没有梦境里他曾经见到的这么多圣灵。 意识到刚刚他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池明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吧，所以他才会在梦里都忍不住梦到自己在拯救创世神，可是梦里的创世神也未免太过可怕了。 他辛辛苦苦钻进了神位里，找到了创世神，以为自己是拯救“睡美人”的“王子”，能等到美好的结局。 结果梦里那个创世神一睁开眼，二话不说就要捏死他，就如同他是打开了镇压恶神的牢笼。 幸好最后梦境里，他心目中的创世神出现，和这个恶神打了一架，大概也是把他救下来了，不然他可能真的产生“创世神ptsd”了。 只能说他梦里塑造的那个末日造物主太恐怖了，之前剧情杀里，末日造物主看了他一眼，就把他看死，其实他还没感觉到多少恐怖和痛楚，倒也没有多少后怕的真实感。 但是这次噩梦里的那位末日造物主就不一样了，祂竟然想活生生把他捏死！ 回忆着梦境里那个末日造物主恐怖的纯黑眼眸和污浊可怖的神力，池明栖下意识地张开手，扒住创世神的神袍，靠近了创世神的胸膛几分。 少年天使长用力攥着创世神的圣袍，感觉到来自创世神强大纯粹的温和神力，才勉强放松了一点。 然而他还没有保持这个动作多久，下一刻他被创世神抱起。 神明冷淡却隐隐压抑着某种情绪的瞳眸蒙上了一层暗色，池明栖虽然敏锐地感觉到创世神的这股不明情绪应该不是冲着他而来的，也还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一点畏惧。 “吾主！” 创世神银色的瞳眸定定望着他，目光久久地落在了他的唇瓣上。 这一刻，神明脸上的神情，莫名让池明栖联想到了他噩梦里的末日造物主，恐怖而纯黑的瞳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其中的层层漩涡仿佛要将他吞噬进去。 所幸，很快创世神眼眸里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平日的毫无波澜。 然而创世神单手抱起成人体，却相比于祂神躯，只有仿佛布娃娃大小的他。 冰冷的涌动着神力的指尖，不知何时抵上了他的唇瓣，宛如想要擦拭着什么脏东西一般地，在他唇瓣上重重按压抚摸着，神音仍然平静冷淡地说道。 “多吸取点神力。” 创世神甚至没有用上以往征询他意见的语气，指尖的光明神力就如同不要钱般地猛然涌出。 虽然觉得创世神用这种抱孩子，奶孩子的动作抱着他有点羞耻，然而感觉到创世神看似已经恢复平静的表面下，某种宛如深不见底的海水般暗流涌动压抑的情绪，池明栖还是努力压制住了自己的窘迫，想象着自己还是个圣灵幼崽一样，专心地投入到吸取光明神力上。 事实上，也没有给他分心的可能。 创世神这一次灌给他的光明神力没有以往那般温和纯厚，反而近乎直接从神躯中灌输出来一般，甚至带着些格外暴戾的横冲直撞的意味。 用一句简单的话来说，如果创世神以往灌输的光明神力，像是纯牛奶，那么这次创世神给他灌的光明神力，像是加了十倍辣的牛奶。 灌到最后，他真的感觉自己已经撑的一滴都喝不下了，创世神也仍然无知无觉般继续按着他的唇瓣，给他灌输着光明神力。 池明栖有点生气了，他倒也不太敢太过反抗，只是试探性地掰了掰创世神的手，意料之中地掰不太动，创世神仿佛也没感觉到他这种仿佛羽毛般的力道，继续保持着原先的喂养动作。 池明栖皱了皱眉，感觉到创世神银白的瞳眸看似停留在他身上，然而透过他久久停留在虚空中的一点，仿佛已经开始思考着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的专注神态。 为了委婉提醒创世神，少年天使长只能用牙轻轻咬了咬创世神的指尖。 如同猫崽轻轻地磨牙一般，他的力道不大，生怕咬疼了创世神，最后遭罪的还是他自个。 亚德度斯感觉到指尖被温暖湿润包裹中的，仿佛撒娇般的幼崽磨蹭他的力道，也终于回过神来，放过了祂的圣灵，可怜的已经被压红的嘴唇。 望着少年天使长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被摩挲擦拭过的唇瓣已经是格外的嫣红，甚至他压住少年天使长的下颌，雪白的肌肤上已经泛出了可怜的淡淡红晕。 创世神垂眸，环着少年天使长腰身的手却是些微地加大了力道。 宛如下意识地护住自己唯一的珍宝一般，亚德度斯的身躯微微紧绷。 神明紧紧地抱着他，不肯松手的动作，终于让池明栖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可明明创世神带他回上圣域的时候，一切都还好好的。 池明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他也只能耐下心安抚道。 “吾主，您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创世神定定望着他，圈住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 少年天使长有点焦急，一想到噩梦里自己差不多睡了一亿年，醒来已经发现创世神黑化的场景，虽然知道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当真，创世神也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黑化，然而他还是忍不住说道。 “吾主，其实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没有察觉到神明圈住他的力道越发收紧着，他继续说道。 “梦里我以为自己一觉睡过去了一亿年，还找不到您了，我还梦到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池明栖忍不住蹭了蹭创世神似乎格外紧绷的神躯，突然觉得此刻的创世神格外让他安心。 “可是，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您，我觉得实在是太好了，幸好刚刚我做的只是一个梦—— 我没有错过陪在您身边的时间，您也安然无恙。” 虽然不知道创世神是因为什么这么生气，可只要他主动说好话，创世神应该就不会太过生气吧。 隐约间摸到了给创世神顺毛的技巧，下一刻，他感觉到创世神望向他，银白瞳眸里的暗色微微褪去，却变成了一种更为深沉，让池明栖更加忐忑的温和神色。 “是梦之法则的影响。” 创世神平静地解释道。 “当你触发了烙印的梦之法则，便会陷入梦境之中。” “吾不会让你再有噩梦。” 创世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极为不悦的事情，神音也冰冷低沉了下来。 “梦之法则刚刚诞生，还并不完善，吾需要继续创世，才能完善梦之法则。” “在此之前，吾不会让梦之法则触碰你。” 第70章你陪在吾身边 创世神的这番话无比冷淡而肯定，然而池明栖却仿佛幻听出了某种竖旗的声音。 将自己不着边际的想法抛到脑后，池明栖只能抱住创世神微微退开的指尖，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要别再给他喂奶……呸，喂光明神力，一切都好说。 “吾神，我知道了。” 当然，噩梦能不做就不做的好，虽然这也代表他以后不能睡懒觉了。 池明栖正遗憾地感慨着，突然听到创世神说道。 “这世界仍是初生，吾要继续创世，完善法则规则。” 第62章 听到创世神这种突然“觉醒”的发言，池明栖震惊得连刚刚的遗憾都完全抛到了脑后—— 什么？创世神决定不再咸鱼，开始996创世了？！！ 是什么让创世神发生了这种质的变化？！ 他之前在创世神身边，无论多么苦口婆心地劝创世神，创世神都是散漫无比的“创世？以后再说，吾不急”的态度，结果他不过是睡了一觉起来，创世神这又是给他拼命灌奶，又是咸鱼翻身，打算开始认真创世了。 在他睡着的时间里，创世神竟然就想通了？！！ 池明栖陡然生出一种沉重的危机感，虽然他很乐于见到创世神加快创世的速度，可是他完全摸不清楚创世神的这种变化从何而来。 他认真地思来想去，最后脑子里只想到一种“自恋”得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能—— 总不会，总不会是创世神看到他被噩梦吓到，所以才决定完善梦之法则，加快创世，完善规则的进度吧？ 池明栖忍不住开口问道。 “吾神，在我陷入梦之法则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吗？” 他的这句问话一处，创世神银白瞳眸中的某种暗芒似乎陡然更沉了一瞬。 然而仿佛是他的错觉般，下一刻神明的瞳眸还是恢复了毫无波澜的神性银白。 “并无。” 好吧，创世神不愿意告诉他。 池明栖猜到了这种可能，倒也没有多少气恼的意味，不过他的内心越发向那个稍显得自恋的可能倾向着。 如果，如果真是因为这种原因的话…… 以免创世神再像之前一样疯狂打直球，池明栖也跟着带过这个话题。 “吾神，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呆在下圣域，管束着天使长们，不让他们吵嚷到您……” “不。” 创世神简单平淡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下圣域的圣灵不得上来干扰创世。眀栖，你陪在吾身边。” 池明栖：……确定了，至少创世神“双标”的本性没变。 别的天使长上来就是干扰创世神创世，他留在上圣域，就是“陪”在创世神身边是吧？ 即使他是创世神偏爱的那个当事人，池明栖也不免觉得创世神这种赤裸裸的简直毫不掩饰的“双重标准”，简直就离谱！ 然而这种回答，也确实是创世神的风格。 可能是接创世神的直球接得有点习惯了，池明栖也慢慢接受了创世神这种“圣域圣灵里，创世神偏宠他一个”的设定。 算了，这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坏事，他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和创世神顶嘴。 不过，他的脸皮可能还要多训练一下，才能习以为常地接收创世神这种完全天然，却莫名有点gay里gay气的发言。 将脑子里奇奇怪怪的念头压下，池明栖认真地点了点头。 “吾神，我知道了。” 然而想到了下圣域“孤苦无依”，一个人带孩子的艾泽天使长，他迟疑着问道。 “吾主，其实，艾泽天使长，还有三位小天使长们，也共鸣了规则……如果您需要完善凡界的规则的话，也可以让他们分担您的压力。” 感觉到创世神沉沉的注视，池明栖连忙补充道。 “我相信沃洛天使长在经历过‘管教；之后，一定能学会安静，不会干扰您的创世的。” 加重着“管教”这两个字，池明栖在心里不免多可怜了这位海域天使长一秒。 虽然这位海域天使中的行为，确实表现的浪里浪气，非常有地球上的那种“海王”特质。 然而这个天使长毕竟还没从天使崽，变成成年体天使长多久，自身可能也受到法则的影响，所以也不能太过苛责人家以为自身还是幼崽，自来熟地向他想讨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的亲近行为。 可不管说一千道一万，沃洛天使长的自来熟行为，还是被创世神讨厌了。 所有圣灵天然地都无比爱戴创世神，如果知道创世神对他的这种厌弃态度，沃洛天使长的心态不会受到影响吧。 池明栖已经自然地把自己代入了圣灵们头顶的“大家长”角色，此刻他格外忧心忡忡地想着“孩子”的心态和成长问题。 创世神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祂抱着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祂并不想见到祂的小造物任何一点难过的表情，这会让祂想起祂的圣灵曾经坠落在下圣域时，眼神空茫地望着上圣域的场景。 所以—— “若他仍然不知分寸，随意亲近亵渎你，” 创世神不带任何玩笑意味地平淡说道。 “他就不配再为领率圣域的天使长。” 亚德度斯没有说完的是—— 一个被神明厌弃的，不再是天使长的最初圣灵，自然不可能呆在圣域中，浪费祂的规则烙印。 神明漫不经心地想道。 比起圣域，或许地狱也需要一位共鸣了规则的魔灵看守者。 …… 下圣域里，被群殴中的沃洛天使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冥冥中，仿佛整个圣域都在排斥他的可怕恶意。 然而这股冰冷而可怕的恶意只是存在了一瞬，下一刻一切都恢复如常，就如同他刚刚感觉到的那股恶意，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然而受着那股恶意的影响，沃洛尤尔抵御攻击的神力一顿，落在他身上的攻击，猛烈得让他的灵魂源质都黯淡了几分。 红发而异常俊美桀骜的尼曼天使长，此刻终于停下了手，望着可怜兮兮的蓝色灵魂源质，冷漠地嗤笑了一声。 “竟然敢偷偷跑到上圣域，还敢擅自亲近殿下，你以为吾神的禁令是可以违反的吗？” 蓝色灵魂源质蔫着，圣音微微挫败，却还是带着一股低沉动人的天生情话的意味。 “我没有违反禁令，我都已经变为成年的圣灵体了，按照轮次，也应该轮到我去上圣域侍奉吾神了。我只是见到殿下，太过高兴了，以至于……” 沃洛天使长不管再怎么胆大，也不敢说出后半句埋在心里的——他见到了少年天使长，就差点忘记了创世神的事情。 比起如同毫不见底的深渊般，让他不敢窥视和亲近，冷漠而高高在上的神明，少年天使长体内散发出的光明神力实在是太过熟悉的纯粹温柔，仿佛是磁石一般，让他忍不住回想起了少年天使长曾经抱着他，给他们喂养光明神力时的场景。 他本来想过了许多种少年天使长最初看见他的态度，也预料到了眀栖殿下可能一开始不熟悉他的形态，难以和他亲近的可能。 可沃洛尤尔自信的是，以着海域法则的天然亲近能力，他毫不怀疑，若是能再给他一段时间，他一定能让眀栖殿下一定会如同对待幼崽时的他一样，喜欢他的成年体的。 结果没想到，神明甚至都没给他亲近少年天使长的机会，就直接把他丢下了上圣域。 回到下圣域，先是艾泽天使长毫不留情地收拾了他一顿，削减了他的光明神力，杜绝了他飞去上圣域的可能。 然后烙印着战争法则，攻击最狠的尼曼天使长也来打了他一顿，看似温温柔柔的林间天使长，莱茵在旁边煽风点火，间接导致了艾泽天使长和尼曼天使长对他又开始了一轮“二人双打”。 圣灵倒是没有多少痛觉，唯一让沃洛憋屈的是，这一回他不仅没有再见到殿下，反而又惹了其他同僚，还有吾神对他的厌弃。 沃洛天使长忍不住问道。 “你们难道就不想亲近殿下吗？如果我成功了，你们一定也会效仿我的……” 莱茵天使长看似温柔笑着，补刀了一句。 “可你不是失败了吗？那就说明你的方法完全没用呀。” 尼曼天使长除了哼一句，倒是没有对沃洛天使长的这句话有多少异议。 如果沃洛尤尔这次成功地讨到了殿下的亲近，他当然也会不甘示弱地继续竞争……可问题的关键是，这家伙失败了啊！ 失败还不算完，沃洛这家伙这次的失败，算是更加激起了吾神的警惕提防之心，尼曼天使长能够感觉到，如果他们之前趁着创世神不注意，以幼崽体形悄悄接近少年天使长的成功率，还有百分之五十的话，经过沃洛的这次试探和失败，殿下和吾神对他们的警惕心，估计已经上升到百分之一百了。 沃洛这家伙让殿下看到了成年形态，虽然试探出了殿下只喜欢亲近他们的幼崽形态，不喜欢他们的成年体的信息，可也断绝了他们还能以着幼崽体形，亲近殿下的最后一丝可能啊！ 一想到这里，尼曼天使长只觉得拳头又开始隐隐发痒了。 第71章即使你愿意，他也不可触碰你。 被莱茵天使长这么一补刀，沃洛天使长的灵魂源质又灰暗了一度。 唉，虽然知道吾神可能不太喜欢他们这些实力低微，圣体不够纯净的天使长，可他确实没有料到，吾神对他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第63章 明明他已经谨小慎微，已经小心翼翼避开了可能会让创世神厌恶的不敬行为，而他对少年天使长的亲热，也仅仅是停留在了只是口头热切，甚至没有触碰到少年天使长圣灵躯体的地步，可即使如此，吾神仍然对他降下了如此毫不留情面的惩罚。 沃洛天使长懊恼中不免生出了些许怪异的感觉。 虽然知道创世神对于眀栖殿下的宠爱，已经是所有圣灵中独得一份的最盛。 可是，即使是他这种程度的想和眀栖殿下的接触，都会惹得神明如此剧烈的……不悦。 沃洛天使长忍不住忧心地想道—— 虽然殿下能得到吾神的如此宠爱，他确实也为殿下感到荣耀和欣喜，然而当这份宠爱和荣耀到了某种太过……极端的地步时，从海域法则中同时领会了些许情欲法则的沃洛尤尔，脑中已经出现了某个极其可怕，让他稍微细想，就觉得是在亵渎吾神与眀栖殿下的想法。 可能吾神给他的处罚确实太轻，沃洛天使长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生出这么可怕的想法。 蓝色的灵魂源质忍不住抖了抖，突然觉得或许他短时间内不能再去上圣域，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不然如果吾神能听到他如此亵渎祂与殿下的心音，他的惩罚可能就不是简单的被打几顿这么简单了。 从圣域上方，望着底下渺小得如同巴掌大小一般的凡界，沃洛天使长深深地觉得—— 他如果不被毒打一下，可能下场就是要去凡界，看守地狱通往凡界的通道了。 然而就当沃洛天使长已经接受了吾神的处罚，并深以为然地决定自己就在下圣域安家之后，陡然间，圣域里的天使长，再度听到了创世神冷漠而不带丝毫情绪的神谕。 “所有与法则已产生共鸣的圣灵，都至上圣域，吾开始完善创世。” 蓝色的灵魂源质动了动，刚才的些许后怕顿时被他忘在了脑后。 一想到能够见到眀栖天使长，沃洛尤尔就格外喜悦。 然而再想到少年天使长背后是一樽虎视眈眈，随时随地预备着处罚他的创世神，蓝色灵魂源质陡然蔫了下来。 纵使他无比想念少年天使长的温暖怀抱，还有喂养他们时送来的格外纯净温和的光明神力，可是吾神不愿，他也只能谨言慎行地不再做出可能触怒神明，擅自靠近少年天使长的举动。 没等沃洛天使长开口，墨绿长发温顺披下，俊美温柔的面孔上墨绿得如同某种深林藤蔓交织缠绕出阴影的林间天使长，莱茵珀森积极而温柔地说道。 “艾泽殿下，我一定会看好沃洛，不让他做出再触怒吾神的事情的。” 尼曼天使长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蓝色的灵魂源质，略微桀骜不驯的俊美冷淡面孔，此刻却是极为平和着，只有那略微颤动的羽翼显示出他的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我也会看好他的。” 艾泽天使长不带任何神情地看了这三个不省事的同僚一眼。 平时他们之间暗涛汹涌，勾心斗角的小心思他可以不理会，可是，若是这三个天使长在他眼下，做出了让吾神与殿下不悦的事情—— 他不会如同殿下一般心软，纵容这些德不配位的圣灵成为统率整个圣域的天使长。 而艾泽明斐也相信，比起这三个闹腾的初生圣灵，殿下一定更能听取他的建议。 “记住你们的承诺。” 艾泽天使长不带任何情绪的银眸在沃洛天使长身上一扫而过。 “沃洛天使长，不要让吾神与殿下失望。” 话音未落，艾泽天使长拍动着羽翼。 下圣域与上圣域的距离仿佛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艾泽天使长不由有些出神，他的眼前不自觉浮现出少年天使长曾经笑着向他打招呼，说他们以后就是朋友，还有之后笑着望向他，每一次见面都格外不同的生动有趣神态。 越靠近上圣域，艾泽天使长就越感觉到了些许忐忑，甚至难以抑制地生出些许奇异的念头。 殿下拒绝沃洛天使长的靠近，是不喜欢沃洛天使长的成年形态吗？ 那……他如果有幼崽形态，殿下也会像喜欢沃洛天使长幼崽形态一样，更喜欢他吗……？ 这种念头一闪而逝，等到完全抵达上圣域的时候，艾泽天使长已经完美地收敛起心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他知道吾神能够听取任何圣灵心音的能力，而吾神唯一承诺了不会去听取心音的例外，大概就只有眀栖殿下一位天使长。 艾泽明斐虽然知道以神明对他的厌恶，应该不会主动听取他的心音，毕竟他并不是神会在意的圣灵，可是，如果吾神听到了他比沃洛天使长做出的，更加逾越的心音—— 艾泽明斐没有任何外露神情地想道， 大概会降下比对沃洛天使长更可怕，更暴烈的神罚吧。 …… 上圣域中，听着创世神这种仿佛“谁家猪拱了我家的白菜，我就把他埋了”般的典型老父亲发言，池明栖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圣灵，只要他不愿意，圣域里除了创世神，谁的实力能强迫得了整天在创世神身边吃吃喝喝的他呀？ 哪怕是艾泽天使长，用一句毫不谦虚的话来说，他觉得如果他和艾泽天使长打架，那也是他仗着被创世神亲自喂养的神力去欺负柔弱无助的艾泽天使长。 池明栖忍不住说道。 “吾主，如果我不愿意，沃洛天使长一定碰不到我的……” 创世神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即使你愿意，他也不可触碰你。” 池明栖：？？？ 讲道理，创世神这句话是不是有点太蛮不讲理了？！ 池明栖被创世神的话激起了一点叛逆心思。 “吾主，为什么？他不可能伤害到我的。” 创世神定定地望着他，池明栖刚想创世神能给出什么不让别人碰他的理由，创世神下一刻却是冷淡地收回了视线。 “这是神谕，他不可违背。” 池明栖：……圣域里奇奇怪怪的神谕又增多了。 下一刻，池明栖听到身后传来弱弱的恭敬圣音。 “吾主，沃洛尤尔知道了。” 池明栖转过头，望见不知何时到来的艾泽天使长，以及他背后三个紧赶慢赶，才终于落到上圣域的三位天使长。 “参见吾神。” “艾泽殿下！” 一看到艾泽天使长，池明栖莫名地生出一种亲近的情绪。 艾泽天使长任劳任怨，简直堪称圣域里的一大劳模，不仅负责了“奶”孩子，还要负责带熊孩子这种辛苦的工作，最主要的还是能听得进他的话，不像有些时候完全是随心所欲的创世神。 艾泽天使长望向他所在的方向，银白的瞳眸静谧安然，带着些不太热切，却让人舒适的笑意，如同同僚般问好道。 “眀栖殿下。” 感觉到艾泽天使长没有焦点的视线，池明栖才陡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好像是坐在创世神腿上。 也幸好艾泽天使长看不到圣光里的一幕，不然他被创世神抱着的场景要是让艾泽天使长看到了，池明栖觉得自己真的就无地自容了。 他仰起头，望向创世神，小声地说道。 “吾主，快放我下来！” 望着自家小造物扒着他的圣袍，略微紧张而窘迫的催促神情，神明银白的瞳眸顿了顿，压抑住些许略微恶劣的心思，祂最终还是顺应着圣灵的话语，将怀中的少年天使长用光明神力托起，稳稳放入地上。 池明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然后向着艾泽天使长所在的方向走来。 而看着少年天使长从笼罩着创世神的圣光中走出，艾泽天使长的神情也安然温和得看不出丝毫异样。 “殿下，您与吾神重归于好了吗？” 被艾泽天使长这么问着，池明栖莫名有种奇怪的仿佛情侣吵架，被朋友问是不是和好了的窘迫感觉。 将这可怕的念头抛在脑后，池明栖点了点头，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其实，吾神并没有生我的气。对了，艾泽殿下，你知道我在凡界中看到了什么吗？” 说到凡界的事情，池明栖的音调升高着，他兴致勃勃地问道。 艾泽天使长温和地笑着，耐心而平静地问道。 “殿下看到了什么呢？” “我看到了凡界的不同生灵，有一种生灵幼年体也是圆滚滚的，很好看的不同种颜色，可是他们长大之后换成的形态又长又丑，就像……” 池明栖兴致勃勃地说着，就如同放假回来见到同事，和同事兴奋地聊起旅程中的见闻。 “——眀栖。” 唯一不和谐的地方大概是，他和艾泽天使长共同的“上司”，又突然插进了他们社畜之间难得的对话。 第72章你无需揣度吾的心意 然而一想到创世神毕竟是他们的上司，池明栖也只能耐着性子转头问道。 第64章 “吾神，怎么了吗？” 神明不带任何情绪的银眸对上他的视线，指尖轻轻一点虚空，凝聚在神明之间庞大而跳跃的光明神力，就陡然破开一道极为可怕的空间裂缝。 空间裂缝中现出了崎岖不平的此刻地狱中的一景，而这荒芜的地狱一景飞快缩小着，直到彻底变成不过数平方米大小的凝缩世界景象。 创世神没有过多神情地指了指白茫茫大地上几乎被啃空的一块五彩斑斓的区域，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你在凡界时看到的奇异种族。” 池明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的，吾神。” 创世神的指尖一动，这幅缩小的地狱图瞬间就飞到了艾泽天使长的面前。 神明终于移开了停留在少年天使长上的视线，冷淡的银眸望向艾泽天使长。 “看完了吗？” 艾泽天使长恭敬地垂眸说道。 “吾神，我看完了。” 下一刻，创世神指尖的神力将撕扯开的空间裂缝再度填满。 “退下吧。” 艾泽天使长平静应声。 “是，吾神。” 池明栖一脸迷惑地看着创世神和艾泽天使长这种仿佛打哑谜一般的互动，终于忍不住问道。 “吾神，您为什么……要让艾泽殿下看到那个种族的样貌呢？” 这一刻，池明栖心中闪过了种种阴谋论——比如说艾泽天使长和彩虹族关系匪浅，抑或者是创世神还打算让艾泽天使长打击报复彩虹族。 然而创世神平静地解释道。 “吾让他直接看到了那个种族，就无需你过多向他描述。 池明栖：…… 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为什么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很懂创世神的时候，创世神总能给他展现出祂与众不同的脑回路？ 他忍不住怀疑地望向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您刚刚明白了吾神的意思吗？” 艾泽天使长似乎比较之前更加回避了他的直视，也更为沉默地点了点头。 池明栖怀疑地再望向艾泽天使长背后的三位预备天使长。 “你们也听懂了？” 三位预备天使长欲言又止，却也是不敢多言地点了点头。 池明栖：……合着在圣域里就他一个天使长不理解创世神的脑回路？ 他突然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忍不住自我怀疑地问道。 “那为什么……我听不出来？” 望着少年天使长怅惘失落的神色，莱茵天使长忍不住眨了眨眼，圣音温柔地安抚道。 “殿下，这不是您的过错……” 然而感觉到某种来自上方的森然寒意，莱茵天使长神情不变地继续说道。 “——为何您不直接问问吾神呢？” 池明栖转过头，创世神微微冰冷的指尖却是仿佛微风般在他头顶轻轻拂过，神明的神音宛如某种规则存在般冷淡无欲。 “你无需明白—— 因为你无需揣度吾的心意，吾也永远不会欺瞒你。” 创世神冷淡无情的神音宛如是在陈述着某种世间法则，然而这句话说出来，池明栖还是感觉到脊髓传上的仿佛被轻微电流刺激的奇异感觉。 ……到底是创世神的表达有问题，还是他这个现代人的思维不太纯洁的问题？ 这个念头在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然而不妨碍他本能地说道。 “吾主，我也不会欺瞒您的。” 然而想到了系统的存在，池明栖略微心虚地在心中补充道。 ——至少他绝对不会因为恶意欺瞒创世神。 感觉再让创世神这么说下去，圣域里的气氛又要向着奇奇怪怪的方向转变着，池明栖强行扭转着话题问道。 “吾主，我们现在开始继续创世吗？” 创世神的指尖轻轻点了点祂的小造物的额头，然而轻柔得没有用上一丝神力，甚至慢得让池明栖能本能地握住创世神的指尖。 如同碰到了烙铁一般，等反应过来自己捏住的是什么东西之后，池明栖连忙松开手，认真地强调道。 “……吾主！” 创世神的动作没有受少年天使长的轻呼影响。 神明的指尖继续抚摸着少年天使长的银白长发，动作温和而轻柔。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紧张的视线中，亚德度斯的眼前不期然地闪过梦境法则里，祂的小造物在距离祂不过咫尺的距离，却脆弱得随时可能消亡在另一个污浊的“祂”手上的场景。 比起讶异另一个“祂”的存在，祂在那时感觉到的，是从未有过的，作为一个本应全知全能的神明，却对最爱的圣灵安危而无能为力的怒火。 神明银眸中的些许温情消散一空，祂沉默地收回了自己触碰着少年天使长的指尖。 ——确实，比起短暂地亲近逗弄祂的圣灵，祂此刻更应该做的，是尽快地完善这个新生世界的法则，这样才能强大自身，也才可以……保护祂的造物，不会再陷入这次的危机。 至于另一个与祂的气息容貌极其相似的“祂”，亚德度斯冷漠地想到—— 不管“祂”是多少个纪元前的失败者，“祂”的世界以及“祂”的命运，都已经寂灭在了遥远的过去之中。 如今这个世界的掌控者，祂，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造物主。 祂何必忧心一个—— 已经连存在本身都已经完全消亡，不能真正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影子”？ 即使清楚自己要成长为比那个已经消亡的“影子”强大的真正造物主，只是取决于还需要多少时间的问题，神明的眸光仍然冷淡无比地投往了凡界，与祂新生的地狱。 可祂已经连一刻，都不能忍受—— 这个“影子”苟延残喘在规则碎片中，觊觎祂的造物的可能。 …… 凡界中不同种族的增长速度缓慢了下来。 因为圣魂之力，本就是神明定期投下的灵魂源质消亡后，存在于凡界中的“养料”。 当创世神放任着凡界中的生灵死生存亡，并且将混沌，乃至于混沌中的灵魂源质与凡界一同隔绝后，无论是凡界中曾经多么强大的种族，将自身的力量分化，最终诞生新生个体的速度也还是慢了下来。 然而，这样的世界是不健全的。 战争法则如同毫无天敌的野草般，疯狂生长着，与之对应的，就是凡界中的其他法则，几乎被战争法则压制得毫无反抗之力。 越为强大的战争法则“滋养”着本就能与战争法则共鸣的种族，然后越多战争法则的眷顾种族占据了其他法则共鸣种族的地盘，战争法则越发强大，其他法则越发弱小。 而按照凡界中的这种厮杀战争程度，若是创世神再不管不问百年，也许百年后，这个凡界只会剩下了如同彩虹族一般天生为战争法则眷顾的少数战争种族。 所以—— “尼曼，你去使凡间的战争法则封存。” 尼曼天使长没有丝毫犹豫地应道。 “是的，吾神。” 创世神冷淡的银眸不带丝毫情绪地望向林间天使长。 “莱茵，你去凡间，使林间法则生长。” 莱茵天使长的林间法则天然与许多代表着宁静，智慧，以及文明的法则相近，与尼曼天使长的战争法则相比，是天然的正面法则。 莱茵天使长也应下了他的任务。 创世神再望向海域天使长。 “沃洛，你去辅助莱茵。” 创世神望向荒芜的凡界。 “水域，火焰，陆地，使所有不同习性的种族处在他们的应有之地，不得擅自交击。” 三位天使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圣域之中。 池明栖下一刻眼前一花，只感觉自己似乎又被创世神抱到了怀中。 然而创世神冷淡严肃地望着凡界，仿佛把他抱在腿上的不是祂自己。 池明栖顺着创世神的视线望去，感觉从创世神腿上这个高度，似乎更能看清凡界中的一切，倒也勉强忍耐下了创世神的奇怪举动。 凡界的时间流速与圣域中的完全不同。 池明栖感觉自己只是晃了一下神，等他仔细看回凡界的时候，之前荒芜空白的凡界，立刻就变成了红色，绿色还有蓝色仿佛五颜六色的颜料掺杂在一起的大画布。 然而这块五彩斑斓的画布上散发出的法则力量，确实比之前只有战争法则得以生长，更加让池明栖感觉到平衡而舒适，甚至让他隐隐感觉到了仿佛与创世神的神力极其相似的气息。 三位天使长的神力强大得如同夜空中三轮明晃晃的力量，池明栖一点也不担心找不到三位未来同僚们的踪迹。 此刻他看着三个未来同僚辛辛苦苦得简直堪比小蜜蜂一般，在凡界认真创造着适合法则增长的环境，心底不由生出了些许戚戚焉的感觉。 他忍不住拉了拉创世神的圣袍。 第65章 “吾主，您还不出手吗？” 池明栖决定收回自己曾经给创世神颁发的好老板的夸奖。 创世神哪里是什么世界第一好上司？ 看他的同僚们007的惨状，祂明明是最恐怖的黑心老板啊！ 他的三个未来同僚们现在过的都不是996，而是007百年无休的社畜生活了。 然而创世神不为所动，甚至还有心思地轻轻抚摸着他的银发。 “他们的实力过于弱小，若是完不成这次历练，便已经说明他们不配成为统率圣域的天使之长。” 池明栖有点心虚地问道。 “吾神，那您觉得—— 我需不需要这种历练呢？” 第73章你希望，吾收回对你的眷爱吗？ 创世神的目光移下，望着乖巧地坐在他的腿上，澄净银白的瞳眸里完全倒映着祂的身影的小造物，忍不住再轻轻点了点祂的少年天使长的额头，神音冰冷沉静得宛如宣布着格外郑重的神谕。 “吾不许。” 只是一想到少年天使长离开圣域，独自前往凡界的可能，亚德度斯几乎无法控制住从神躯内生出的隐隐空洞与不悦。 即使圣域的流速与凡间的流速不同，祂的小造物停留在凡界数年，可能在圣域里只不过度过了短短几日，可是当祂的目光停留在祂的小造物身上时，哪怕是圣域的时间流速，也漫长得让祂有些许不耐。 神明淡漠至极的银色瞳眸，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若是再有种族胆敢冒犯你，吾会灭绝整个凡界的种族。” 池明栖敏感地感觉到，创世神这句话不带半点玩笑意味。 然而一想到创世神对待他和对待其他天使长的双标态度，他的额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不由庆幸天使长们应该没有争宠和勾心斗角的想法，不然光凭着创世神这种对待其他天使长就是“必须通过历练，不通过不配呆在圣域”，到了他就变成“有凡界生灵冒犯就全部株连”的态度，整个圣域估计都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了。 池明栖有些感动，然而更深的还是无奈，他忍不住小声叫着创世神 “吾主……” 然而想了又想，池明栖还是想不到让创世神改变心意的方法。 如果此刻他能连得上地球的网，他真要忍不住发一条帖子—— ＃急，古代独得圣宠的妃子到底是怎么劝皇帝分宠，还有劝皇帝干正事的？有没有这类书能让他学习一下？＃ 少年天使长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老大人似地叹了口气，另辟蹊径地说道。 “吾主，我不是担忧我的同胞和那些凡界的生灵，我是在担忧您。” 神明无喜无悲地放任着祂一看就是在说瞎话的小造物，然而这不妨碍祂顺着少年天使长的话问下去。 “担忧吾什么？” 少年天使长这时不再抗拒创世神摸他的头的力道了，反而认真地将创世神抚摸着他长发的手虔诚地握住。 “吾主，您在我心中是最完美无暇，仁慈宽容的造物主。” 亚德度斯平静地望着自家仰起脸的少年天使长。 虽然知道祂的小造物说瞎话，可是祂的天使长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的样子，很可爱，也让祂忍不住些许恶劣的心思。 “你还见过其他的神明？” 池明栖：……他的好说话的创世神呢？现在这个创世神怎么总能找到不同寻常的“杠精”角度来杠他？ “……吾主！” 池明栖准备开始闹了！ 见到少年天使长被祂逗弄得气鼓鼓，仿佛想咬祂一口的样子，亚德度斯陡然想到曾经祂的指尖，被少年天使长用着幼崽磨牙般力道恨恨地咬了咬的场景。 ……无论是那种场景，祂的造物，似乎都是这么的，让祂可怜可爱。 神明好脾气地转移话题，顺带着安抚道。 “吾知道了，然后呢？” 池明栖冥冥中有种创世神仿佛在逗弄猫猫的感觉，他狐疑地看了创世神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自己给创世神树立正确三观的“计划”。 “所以我希望您能永远公正，永远被世间所有生灵爱慕敬畏，您也能像拥有我一样，拥有很多很多愿意亲近您，想要侍奉您的生灵与种族。” 他希望创世神永远不会沦落到剧情中，真正要走到堕神的那一步。 这是他真正的，发自真心的愿望。 而被少年天使长瞳眸中真诚热烈的情绪感染着，神明的指尖微微顿了顿，却是极其轻柔地抱起了祂的造物，神音温和却也仿佛不带丝毫感情的冰水般问道。 “若是吾偏爱你，便算不得你心目中的公正神明吗？” 感觉到创世神难得正经几分的问话，池明栖想了想，不偏不倚地直视着创世神，认真说道。 “吾主，虽然我也为您对我的喜爱而欢喜，但是……如果您能永远成为端坐于神位之上，被所有生灵爱戴的光明神，即使您不再宠爱我，我也没关系的。” 从少年天使长澄澈的目光中，创世神读懂了—— 祂的小造物并不如同祂希望他的回应一样，也希望得到祂的眷爱。 所以，在祂的天使长心中—— 即使是没有任何情感偏向的光明神，也比此刻偏爱着少年天使长的祂，更符合他对神明的期待吗？ 神明缓缓地闭了闭眼，等再睁开眼时，创世神的瞳眸是纯粹如法则般，不再带上一丝一毫情欲的无喜无悲。 “眀栖—— 你希望，吾收回对你的眷爱吗？” 望着创世神的瞳眸，池明栖紧张地收紧了握住创世神圣袍一角的力道。 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也觉得他的这句话可能有些歧义。 他并不是不喜欢创世神偏爱他。 如果没有原定剧情中创世神堕落的威胁，池明栖觉得，他可能会说服自己，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接受创世神的宠爱，成为圣域里混吃等死，作威作福的一条咸鱼天使长。 可是，当他已经见过了末日造物主痛苦堕落，冰冷而充满恶念的样子，再得到了神明的如此宠爱，他怎么可能还心安理得地享受创世神对他的宠爱，而不去阻止创世神朝着偏激方向进化的举动呢？ 从一开始只是对他和其他天使长不同的略微偏爱，到了后来几乎不将除了他以外的生灵，哪怕是其他天使长的安危放在眼里。 越发感觉到创世神这种过于“双标”，乃至仿佛让他幻视出些许末日造物主特质的苗头，池明栖一边纠结着创世神这种变化放任下去的结果，一边矛盾着到底是否该由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开口，说出这种不应该他说出口的“谏言”。 可是，难道就因为是神明的“爱”—— 哪怕这种爱是错误的，是从腐烂的虫洞中生长出来的，他也要熟视无睹，放任着创世神的“不正常”溃烂下去，最终导致创世神的堕落吗？ 池明栖本来以为自己能够装成一无所知，放任神明对他和对待其他天使长的这种“双标”态度继续愈演愈烈。 可是，当他被创世神的这种眷爱越发沉重地包裹着时，他发现—— 他可能装不下去这种傻子了。 少年天使长忍不住问出一个天真的，甚至连他自己都觉得格外稚嫩的问题。 “吾主，我不想您收回对我的眷爱。只是，如果你将所有的眷爱都分给我，而不分给这个世界的话，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也有点……太过可怜了。” 池明栖低声说道。 “您不只是我的神明，还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所以—— 您可以把对我的爱，分一半，哪怕分掉大部分，给这个世界的其他生灵吗？” 少年天使长小心翼翼地揪着祂的圣袍，认真地强调着说道。 “您只要……留下一点，哪怕很少的一点宠爱给我，我就很知足了。” 他不是不贪婪，也不是大公无私到愿意将创世神对他的偏爱分给其他生灵。 只是，如果创世神偏爱他的结果，就是要让创世神自己连同这个世界都一并堕落的话，那么……他只要有创世神的一点点眷爱，就已经非常满足了。 毕竟，哪个圣灵能够如此贪心的，奢求能够得到神明的所有眷爱呢？ 这种眷爱方式如果是不正常的，是对于创世神而言有害的，那就让创世神恢复成—— 他刚诞生在这个世界时，对待他的态度吧。 回想起创世神曾经漠不关心地将他随意丢下手中的样子，池明栖下意识地更加收紧了抓住创世神圣袍的力道。 然而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缓缓松开。 不过，这一次如果他再被创世神丢下来，他可能就不能如同之前一样没心没肺，一点也不难过了。 池明栖低头望着自己的掌心，低低地想道。 没关系，即使创世神不再喜欢他，他也只会让自己难过一会儿。 等难过完之后，他还是那个沙雕乐观，无所畏惧的快乐社畜…… 第66章 然而当感觉到自己非但没有被神明丢下，反而被创世神更用力地抱起，抱到了靠近神明胸膛的位置时，池明栖迷茫地望向创世神。 可创世神的瞳眸没有望向他，却是径直望向凡界之中。 “陆地，水域，火焰，不可太过分散。” 伴随着神明的神谕，凡界中错落交杂的三种颜色区域，宛如磁石般相同颜色的区域吸引着，彼此聚合在了一起。 伴随着整个世界法则之力的撼动，已经在凡界忙活了百年的三位天使长们终于能忙里偷闲，聚集在了一起。 经过百年的历练，就连浪子般洒脱不羁的沃洛天使长都沉稳了许多，可望着两个同僚沉默无言的样子，沃洛天使长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道。 “既然吾神没有吩咐，我们可以回到圣域中了吗？” 第74章可吾做不到，不喜爱你。 莱茵天使长想起在圣域中，创世神投向他的神威沉重的视线。 林间天使长笑着，可墨绿的瞳眸里不带丝毫笑意地望向高悬于天际的圣域，轻缓的圣音仿佛是问在他们，又仿佛是在问他自己。 “谁能猜透—— 吾神的心思呢？” 只怕除了他们的眀栖殿下以外，没有圣灵能窥见，吾神冰冷无欲的面孔下的，真正心意吧。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整个分散着漫布不同法则的区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高悬于天际的大手捏合着。 分散开的绿地被捏合成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绿野森林，无序而躁动的火焰汇聚在一起，成为一大片特殊的隔绝一切的火海岩浆。 本就坚固的圣魂之力经过水火的锻击，变成松软而棕黑的土地，高高地一层又一层相叠着，成为高低起伏的山峦。 而那土壤的缺失处，本来如同水洼湖泊般的水域汇合在了一起，瞬间变成了近乎汪洋无尽的海域。 神明又将无数灵魂源质从混沌中抽调而出，从高空中重重撒下。 神明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落到水中，火中，陆地上的活物，不得因争夺领域而交战，违反者世世代代只能存活于各自的领域中。” 然而神明的这句话相比于凡间诞生，然后迫不及待分散开的物种，已经迟了许久。 于是无数违背了神谕的种族，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再适合所占领的区域，迟迟没有回到原生地的生灵消散死亡，重新化为圣魂之力。 而自此之后，这些受了神罚的种族只能世世代代生活在被创世神抛落的地域中。 一切凡间在发生的事情都仿佛安装了一个速进器一般，当池明栖再往凡间望去的时候，他发现创世神创造的这个小世界，已经与他记忆里的地球原始时代极其相似，只是，似乎还缺少了什么东西…… 然而顾忌到此刻创世神可能还在生他的气，不愿意搭理他，池明栖也不敢胡乱开口，他乖巧地呆在创世神抱着他的地方，有些思维涣散地想着自己该怎么哄创世神开心。 可他没有开口，感觉到怀中抱着的小造物太过安静，创世神终于将投注在凡界的视线收回，落在他怀中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或许到此刻，祂仍不明白祂的小造物在想些什么。 亚德度斯已经不是第一次后悔，自己曾经许诺的，不擅自听取祂的造物的心音。 因为祂不听取祂的少年天使长心音的时候，只要祂的小造物不开口，祂就永远不明白他此刻在想些什么，甚至，永远无法得到祂的造物的注视。 不期然地想起刚刚少年天使长坦诚率直的话语，亚德度斯第一次觉得，即使是自诩全知全能的自己，在面对祂的小造物，祂仍然算不得是知晓了一切的至高神，甚至表现得与那些……想要争宠的普通圣灵无异。 这并不是祂愿意接受的事情。 即使接受了自己可能对某个圣灵格外偏爱的事实，可亚德度斯从不觉得，祂需要听从这个偏爱圣灵的想法，将神眷公平公正地分匀给所有造物。 亚德度斯甚至面无表情地想道—— 若是祂能操控祂的神眷，祂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出将全部的神眷只投注给一个圣灵的事情。 如果祂不偏爱祂的少年天使长，此刻祂也根本不用忧虑—— 祂的圣灵，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难过，所以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这种没有意义的甚至接近于愚蠢的问题。 然而，即使知道这个问题有些过于愚蠢，可当看到祂的天使长微微失落般地低下眼，银白的瞳眸无精打采般地望向虚空，也不看向祂的时候，神明不得不承认，祂已经无法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入在创世之中了。 “你为何而苦恼？” 创世神陡然开口问道。 池明栖被吓了一大跳，他刚刚差点以为创世神可能很久都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吾主！” 少年天使长连忙抓住了神明胸前的圣袍，恨不得窝进了创世神的胸膛里，依恋而小声地说道。 “我以为——您还在生我的气，永远都不会理我了……” 刚刚他差点都做好了创世神接下来要和他冷战一亿年的准备，现在创世神竟然主动开口，池明栖当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和好的机会，回忆着猫猫争宠卖萌的做法，池明栖现在只恨不得自己是个八爪鱼能扒在创世神身上。 他就知道，他只是向上司管理人员的方法提出了一点小建议，创世神这么宽厚仁慈，一定能听得进去他的想法。 果然创世神看出了他的良苦用心，也不生他的气了…… 然而就当池明栖这么想的时候，他感觉到创世神的声音冰冷低沉了下来。 “不，吾仍在生你的气。” 池明栖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创世神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然而神明继续说道。 “但吾不可能永远弃置你。” 神明稳稳抱起怀中紧紧拉着他的小造物，直到他能直视祂的高度。 创世神采用那双银白纯粹，甚至有些过于冰冷无情的瞳眸静静地望向他，如同阐述着世界法则般冷声说道。 “吾不悦的是—— 若吾可以控制吾的眷爱，吾会剥夺你身上的所有神眷。” 池明栖的心完全凉了。 完蛋了，创世神竟然连一点神眷都不打算给他了！！ 没有注意到少年天使长的想法，神明不带丝毫情绪地继续冰冷陈述道。 “可吾做不到……不去喜爱你。” 池明栖：……啊？刚刚创世神说了什么？！ 他茫然而震惊地抬起头，终于看到了创世神银眸底那些许无奈之色。 “——若你想要吾公正的，将眷爱分给这世上的所有圣灵，吾做不到。” 亚德度斯不带丝毫感情地冰冷说道。 “但是，若你想要吾对这世间的生灵仁慈些，吾可以做到这一点。” 创世神望着他，就如同问着他想吃什么一般的家常般平淡说道。 “只要你希望，吾会尽力成为你期望的神明。” “可作为交换的代价，”亚德度斯一字一句地冰冷说道，“你必须每一年，都要比前一年更爱恋吾。” “只有你能做到，吾才会遵守承诺，做一个你想要的创世神。” 神明看似冰冷的瞳眸下，沸滚涌动着他难以看清的浓烈暗色。 池明栖有点懵了。 ……等，等等，他和创世神之间的对话，是怎么从苦情频道，转到这种冒着奇怪粉红泡泡的频道的？ 然而望着神明的瞳眸，池明栖发现，自己连一句否认的话语都没法开口。 其实，不用每一年比较，他现在，已经是超乎自己想象的……更喜欢这个陌生世界的创世神了。 如果说之前，他被神明抛弃，还可以没心没肺，或者难过一天就能收拾好情绪的话，那这一刻开始，如果创世神真的丢下他，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宁愿堕落，也不想呆在创世神身边的可能性，大得甚至让他自己都有些恐慌。 “吾主……” 池明栖有些逃避，或者想让创世神自己否决掉先前的话语。 “您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主动提出这种承诺的创世神，真的不是被他下了蛊吗？ 一个神明要听从一个圣灵的话，这本身就是个毫无理智的，甚至让人觉得哪怕在再荒谬的童话中都不可能出现的承诺。 可是，创世神定定地望着他。 “若你在圣域中的每一年，都比上一年更爱吾，吾就会答应你，成为你想要吾成为的神明。” 池明栖局促地扇了扇翅膀，在创世神的目光下，他开始奇异地慢慢平静了下来，认真地答道。 “吾神，我答应您的交换。” 这是一笔完全不亏的买卖。 因为无需一年，他本就…… 一日比一日的，更喜爱他的神明。 …… 第67章 和创世神达成了一致的谅解后，池明栖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 他算是摸清楚了创世神对他的底线，那差不多算是毫无底线。 他也不由暗暗庆幸，幸好自己没真的穿越到一亿年后，不然要是按照创世神这种“昏君”程度，估计一亿年后他只能当个看着创世神被某个圣灵蛊惑得忘乎一切，完全听不见任何生灵谏言的小喽啰了。 这么一想，系统让他穿越到一亿年前，阴差阳错竟然变成了一件好事。 池明栖忍不住暗暗感慨着，他大大咧咧地窝到了创世神怀里，已经心安理得地把自己当成一只废猫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神明满意地抱着窝在他怀里的小造物，也终于能将视线分给一眼凡界中已经等得望眼欲穿的天使长们。 “回返圣域吧。” 比起之前近乎漠视般的冰冷，创世神的声音已经算是平和了许多。 然而三位未来天使长纷纷都有点不太习惯神明对他们突如其来的好态度。 尤其是海域天使长的沃洛尤尔，此刻的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 “我，应该没做什么让吾神不悦的事情吧？” 他好担心自己见到创世神，吾神的第一句话就是留他在凡界中守门啊。 然而就连自信自己最为本分的莱茵天使长，此刻都不由深深忧虑起了这个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因啊。 第75章恋爱脑上司 然而等回到了上圣域，望见了被吾神抱着的少年天使长，几位天使长略有些战战兢兢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哦，原来吾神的注意力全在眀栖殿下身上啊。 那没事了。 看来吾神短时间内不会把注意力分给他们，把他们赶去凡间守地狱通道了。 而抱着仿佛失而复得许久的少年天使长，神明也没有放开的意思。 望着下方的凡界，创世神的神音平淡地说道。 “圣魂之力不足以支撑凡界的种族生存循环，你们谁愿承担播撒光明神力的责任？” 三位天使长单膝跪下，表示愿意承担共同这个职责。 他们也清楚，这个任务不可能只由一个圣灵完成，毕竟即使以着他们的圣灵之体，要独自承担播散凡界养料，供凡界圣灵生长的任务也无比艰难。 艾泽天使长权衡了一番，认真说道。 “吾神，可能圣域仍需更多负责此任的圣灵，才能完成您的任务。” 几个天使长不由点头。 池明栖从创世神怀里探出头，试探性地提议道。 “吾主，我觉得……让圣灵们负责播撒光明神力的事情，太繁琐了。您能不能创造一个，能够定时播撒光明神力的器具，安在凡界的上空，在固定时间播撒光明神力，然后在其余时间留下给不同种族修养消化的间隙……” 池明栖拼命暗示，让创世神快点想起捏一个太阳和月亮，挂在凡界上空。 毕竟这个世界是神创论的世界，凡界都不算是一个星球，更不用说太阳月亮这种恒星了。 这个世界不归牛顿管，太阳什么的，池明栖早就想让创世神抓紧时间捏一个了，这样还方便他以后爬到“太阳”上面玩……咳咳咳，收起自己不小心暴露的小心思，池明栖期待地想道。 毕竟创世神最喜欢的就是圆滚滚的发亮光团，他这么一暗示，创世神应该很快就能明白他提示的意思吧。 而听到少年天使长的话语，几位天使长一边感动于殿下为了他们而说话，一边又担忧殿下的话语可能会让吾神为难或者迁怒。 尼曼天使长恭敬地低下头，俊美向来带着些许冷淡桀骜的面孔垂下，是深深的沉默。 “……殿下，我们能完成吾神的任务，您无需为我们担忧。” 其他两位天使长也略微压抑地附和了尼曼天使长的话语。 池明栖：…… 到底是什么精神，才让这些未来同僚们一个个舍身忘死地投入996当中？！！ 不过感觉到天使长们不想他太过操心的心意，他在无奈中也不由生出些感动。 明明一个“太阳”就能完成的事情，这些傻子是生怕自己肩头的任务不够重吗？ 池明栖板起脸，认真地说道。 “吾神还有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们，你们不用为这种小事奔波。” 他一说完，扭头看向创世神，立刻期待满满地小声问道。 “吾主，您能创造个圆圆的，会发光的……嗯，就像我最初的形态一样的光团，挂在凡界上空吗？” 回忆着地球上的太阳特点，池明栖认真得如同布置着某种任务的甲方，条条框框列出道。 “还有让整个凡界均匀受到光照，热量也要差不多……如果会自动绕着凡界转就好了……” 亚德度斯耐心地听着祂的小造物的话语，神明平和冷淡的神情没有丝毫不耐。 而等池明栖说完，整座上圣域里就多出了一个明晃晃的，亮得他发慌的巨大光团体。 感觉到从那光团体中散发出的深厚光明神力，池明栖高兴得忍不住抱住创世神的脖颈，恨不得亲上一大口。 “吾主，您太棒了！” 然而等他意识到他的这个举动似乎有点僭越之后，池明栖僵硬地松开手，试图重新装死躲回创世神怀里。 然而这次创世神没给他躲避的机会。神明稳稳向上托了托他，逼迫他保持着这个抱着祂的脖颈的姿态。 浓郁深厚的光明神力从创世神身上传来，池明栖感觉身体里每个地方都像是夏天泡进了冰凉的泉水，每个细胞都在说着满足一样。 下一刻，上圣域中的这个光团陡然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凡界上空。 伴随着大光团的亮度越发巨大，整个凡界都仿佛被光明神力包裹照耀得融化了一般。 然而感觉到这可能有些过于浓郁的光明神力，池明栖担忧地看了看凡界。 “吾主，会不会有种族，不适应这么浓郁的光明神力呀？” 创世神心满意足地抱着自家的小造物，神音冷淡地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那他们自然应该灭亡。” 池明栖：…… 回忆起剧情里无数不同形态的种族都生存在凡界，他不太明白如果原本的创世神就是这种想法，那么什么让创世神最后改变这种想法，选择容忍不同种族的生灵继续生存。 他犹豫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劝说创世神这种可能改变原本剧情节点的做法。 然而他的沉默在创世神眼里，自然变了另一种意思。 神明的五指穿梭过祂的造物柔软滑顺的银发，想起刚刚答应过少年天使长的事情，亚德度斯改口道。 “吾明白了。” 池明栖：？？？他这还没开口，创世神明白了什么？ 然而下一刻，高悬于凡界上方的“太阳”亮度陡然一低，散发出的光明神力，终于不再如同圣域中这般浓郁，几乎让凡界大部分种族濒临灭亡。 无数种族得以勉强生存下来。 然而有着光明神力的照耀，凡间的海域缓缓缩小，植物们在一开始的茂密生长后，也迎来了焦黄枯萎的命运。 而这一次，不用少年天使长提醒，创世神就将凡界的“太阳”暂时“关”掉了。 阻隔了圣域通往凡界的光亮，凡界变成黑漆漆的一片。 海域的范围不再缩小，然而本就枯萎的植物却没有缓解过来，越发冰冷寂静的凡界少了圣域与光团中光明神力的灌输，无数种族陷入了不适应的虚弱期。 池明栖只能再度小声暗示道。 “吾主，烈日太亮了，有没有那种小一点的，柔和一点的神力……” 在池明栖的引导下，创世神在神位中的法则里挑挑拣拣，最后捏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却是散发着较为柔和白光的“月亮”。 池明栖：……创世神的审美，真是永恒不变啊。 然而有了月亮与太阳的交替，凡界中的种族们终于迎来了难得的吸取神力与休养生息的稳定时期。 望着越发缩小的海域，创世神简单粗暴地将法则之力往下方一灌。 陡然涌入凡界的瓢泼大雨宛如某种天降的大洪水，吓得凡界无数种族以为创世神又生出了想要灭绝他们的心思。 池明栖看着创世神这种“局部倒水”，没有一点讲究的做法，忍不住再暗示道。 “吾主，吾主，水放少一点，均匀一点，对了，能不能把倒水也设置成一种定期的功能……” 创世神认真地听着，然后凡界中快要被淹没的区域压力一轻，雨水也终于变成均匀的全部分散着下的小雨。 凡界的种族们艰难地存活下来了，海域湖泊也终于能够保住了。 然而躲在一角的火海差不多给创世神的“局部倒水”给浇灭了，望着创世神似乎准备开始“局部放火”的样子，池明栖连忙阻止道。 第68章 “吾主，吾主，您等等！我觉得，火这种，似乎不是这些种族希望存在于一个地方的东西，您能不能将火法则内的元素提炼出来，散布在凡界中，让哪怕不烙印火之法则的种族，也能根据一定条件获取火的话，这样或许会更好……” 创世神没有半点怨言，下一刻神明就将火海中的火之法则全部提炼而出，完全打散放入凡界中。 望着终于像模像样的凡界，池明栖难得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种指手画脚，对着创世神指导该怎么创世的样子，似乎像极了他曾经最讨厌的甲方。 创世神不会因此而讨厌他吧? 池明栖忐忑地往创世神的面孔上望去。 神明冰冷而神性，几乎用世间一切美好之词都无法描绘的超出极限的完美面孔上，仍是他熟悉的无悲无喜。 而感觉到自家小造物的注视，神明缓缓地圈紧了小造物的身体，神音冰冷淡漠地问道。 “怎么了？” 池明栖略微有些忐忑地说道。 “吾主，我，我是不是太干扰您……完善世界了……？” 亚德度斯有些奇怪地望了自家的小造物一眼。 “为何会这般觉得？你提出的建议更为合理，吾不觉得这是干扰。” 望着自家小造物似乎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神明平静地说道。 “当然，若是你能将对凡界生灵的思虑，多用些在吾的身上，吾会更加喜悦。” 池明栖：……？？？ 到底创世神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还是他是创世神？！ 怎么他像个尽心尽力的员工一样为创世神的世界打算，创世神就像个想按时下班，还嫌弃他不把心思用在祂身上的恋爱脑上司？！？！ 第76章你在吾的神躯上 当然，吐槽归吐槽，创世神的信任，还是让饱经职场历练的池明栖忍不住动容。 嘴上说愿意听下属好建议的上司遍地都是，可是一个神明真的能做到听取祂的造物建议，并且没有一点抗拒轻蔑地全部照做就非常难得了。 即使他是创世神最喜欢的造物，池明栖也没想过创世神能为他做到这种程度，再想起刚刚创世神无声无息地顺从着他的想法，把“太阳”的亮度调小，让大部分不适应过度纯净光明神力的种族得以幸存下来的事情，他小声说道。 “吾主——” 少年天使长银白的瞳眸此刻亮晶晶地望向创世神，他忍不住低声说道。 “您太好了。” 亚德度斯望着自家天使长完全遮掩不住爱意和依赖的银白瞳眸，没想过这种小事竟然能得到祂的小造物如此反应。 “——眀栖。” 神明低沉的神音平静呼唤着祂的造物圣名。 神明低垂下面孔，将怀中的天使长抱得更紧些。 “你也很好。” 然而，还不够，似乎神躯中某种空荡的地方还在说着远远不够。 创世神托起怀中的天使长，祂低下头，望着少年天使长依赖而纯净的银白瞳眸，神明温和而缓缓地在少年天使长头顶落下了一个恍若微风般的吻。 这种严丝无缝般的拥抱和亲吻，终于能让创世神感觉到祂仿佛终于能将祂的造物填补着祂神躯空洞的感觉。 池明栖也被创世神这个动作吓得不轻，然而等意识到神明只是宛如怜惜幼童般地亲了亲他的头顶，纯粹银白的瞳眸静静望向他，没有做出什么其他举动后，他又忍不住将创世神的举动，幻视出仿佛初生的凶兽幼崽只是凭借本能地亲近靠近他的感觉。 这时池明栖才后知后觉感觉到有些许羞耻，他忍不住望向上圣域中，仿若无知的其他几位天使长。 “吾神，”池明栖艰难地小声问道，“艾泽殿下他们…… 能看得见我……吗？” 池明栖本来还想加一个艾泽天使长他们能不能看见创世神的，然而想了想这种可能当场社死的问话，他还是选择自欺欺人般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而察觉到小造物的羞涩从何而来，亚德度斯不带丝毫情绪地屏蔽了所有天使长对于神位上所发生的一丝感知，然后平静回答道。 “法则会惩罚直视，触碰吾过久的造物。” 望着陡然紧张起来的小造物，创世神平静地说道。 “吾已经解决了法则对你的禁锢，你不会再受到原初法则的惩罚。” 池明栖没有放松多久，陡然警惕得如同某种预知到危险到来的小动物。 “所以艾泽殿下他们能看到我在您身上做的事情？” 神明平静地回答道。 “他们不敢，因为你在吾的神躯上。” 创世神的这句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池明栖忍不住内心吐槽道，但一想到艾泽天使长他们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还是发自真心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创世神继续开口。 “但他们应能听到你与吾的声音。 池明栖：…… 一想到他和创世神的对话，他突然觉得，社会性死亡也不过如此。 什么“你太好了，你也很好“这种对话应该是一个正常圣灵和神明之间说的吗？ 现在他在上圣域里挖条缝钻进去还来得及吗？ 池明栖深深窒息间，又听到创世神开口道。 “你既然不愿，吾就将他们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就此封印，他们不会记得你与吾之间的谈话，这之后他们也无法听取你与吾之间的交流。” 创世神还能再大喘气一点吗？ 所以刚刚创世神说了这么一大通，最后还是能解决的事情，就是在逗他玩对吧？ 池明栖隐约感觉到创世神看似冷淡守矩的面孔下极为可怕的恶劣心思。 他看了一眼似乎没有任何异样表露而出的创世神，试探性地说道。 “吾主，您现在可以放我下来吗？” 创世神的银白瞳眸陡然投向了下方的凡界，神音也从温和低沉的悦耳变成了无波无澜，无悲无喜的最初神音。 “吾继续创世。” 池明栖呆在创世神怀里，忍不住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懂了，想听他说话的时候，就他的什么心思都懂，不想听他话的时候，就硬核装着没听到他的声音，继续工作是吧？！ 创世神怎么能这么耍无赖呢？ 池明栖无奈中忍不住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然而很快，他也调整回自己的心情。 没事，有事干的时候他就是创世神的忠诚下属造物，没事干的时候他就当被创世神抱着的猫猫，不就是双重工作吗？作为一个见惯了前世各种兼职的现代人，他还是能二者兼顾的。 而感觉到小造物没有多少反抗的行动，继续乖乖地呆在自己怀里，亚德度斯也更为满意，祂也全身心地投入了创世之中。 大概是受着池明栖之前建议的启示，创世神这一次重新捏造了风雨雷雪，火林水暗各种不同的，极易触发法则的元素，重新投入下界。 这些极为活跃的法则元素，吸取够了足够的光明神力，就会触发不同的法则，引起某个地方突发大雨，大雪，甚至……突发大火？！！ 望着凡界中某个区域完全是地底下一片岩浆火海，天空上也在闪现着大火的场景，池明栖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搐。 这种鬼地方，到底什么种族能够活得下来啊？！ 然而下一刻，池明栖看见岩浆火海中，无数颗小石头动了动，宛如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甘霖一般，飞速地成长壮大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是凡界几百倍速的效果，池明栖也不由得为这片特殊火域中的造物震撼着。 这些从火海中诞生了生命，并且在突发的大火中成长起来的小石头，一寸寸地增大着，伴随着岁月的流逝，无数个变大的火红小石头们变成了大石头，甚至组建起了一个种族。 它们的种族名为“岩浆巨人”，刻印在灵魂源质中的火焰法则让他们天生就会吸引火焰元素聚集。 只是之前创世神没有投下许多的火焰法则元素，让这些灵魂源质快等到消亡了，也没等到能让自己出生成长的合适环境，而一等到了这个机会，这个狭小地狱中的岩浆巨人们就迫不及待将凡界中的大半火焰元素吸引而来，创造出适合自己一族继续诞生成长的环境。 而有了岩浆巨人这一族，凡界的其他区域的突发怪象的现象少了些许。 毕竟每个法则都有与之共鸣的种族生灵，越是共鸣这项法则的种族，越能引动这种异象汇聚，也越能在这种法则中如鱼得水地继续成长。 于是凡界中有了一片火海火雨的岩浆巨人聚集地，又有了到处是雷霆作响的雷霆影族的聚集地，最后还分隔出了一片永远被乌云遮掩的暗魔聚集岛屿。 望着这非常“不讲科学”的一幕，池明栖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不应该将自己在前世在地球上的一切规律，照搬到这个神创的异世界里。 第69章 毕竟这个世界，是完全不归牛顿和达尔文管的，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灵都可以因为法则而适应这种人类难以存活的环境。 池明栖正感慨中，突然感觉到整个凡界宛如被某种无形中的力道拉扯着，不少地方往下陷了许多，形成许多个一看就不太正常的低谷盆地。 他皱眉，忍不住往那些低谷盆地中看去，然后，然后，他看到了稀薄得仿佛透明的谷地深处屏障下——无数宛如蚂蚁筑巢般密密麻麻的彩虹族？！！！ “吾主，你需要制止他们吗？” 池明栖生出了深深的担忧。 他控制着法则，第一次透过凡界，往凡界下方的地狱中望去。 那一刻，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的遍布整个地狱的生灵的景象，足够让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发作。 饶是池明栖自认自己没有密集恐惧症这种症状，他还是被地狱里仿佛塞满的这一幕吓得不轻。 这才过去了多久，彩虹族就已经发展到快把地狱填满了？！！ 然而创世神没有多少讶异之色，对待任何造物，无论它们做出多么看似可怕的事情，神明也从不将这些渺小得随意就可消灭的种族放进眼里。 “确实，地狱也该扩充。” 神明冷淡的神音让池明栖莫名感觉到一种冷然的杀意。 “吾也应将地狱修缮得完善些。” 亚德度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看似实力微弱的种族，之所以能扩.张到如此规模，是因为它们在啃噬地狱和混沌中的屏障。 荒芜的地狱不容许彩虹族的扩充，可扩充和吞噬一切本就是彩虹族的本性，所以即使知道神明并不想让它们这一族生存繁衍下去，被罚入地狱的彩虹族们最后还是开始了吞噬屏障，乃至想要反扑人间的行动。 当然，它们也畏惧自己的行为会惹怒神明，所以彩虹族向凡间入侵的动作格外小心翼翼，然而在加快了几百倍速的圣域看来，这已经是再过赤裸不过的行为了。 第77章眀栖，乖 而创世神当初设下的地狱与人间的通道口虽然单薄，却也不是一个半圣灵族群想要撕裂开口就能做到的。 于是这群彩虹族见通道口无论如何也开不出一个通道，索性放弃了对通道口的撕裂，专注在地狱中找着与人间相接的稀薄之处。 然而纵使它们认为的稀薄界域找到了，彩虹族一日又一日在稀薄开口下方撕扯吞噬着，希望能隐秘开出一个通道的行为，在上圣域的天使长看来也还是赤裸得没有丝毫遮掩。 “吾主，我们要阻止它们吗？” 池明栖担忧地问道。 神明银白的瞳眸是一片无机质般的纯粹冰冷。 “无需阻止。” 创世神平淡冷漠的神情，宛如是望着试图挖通阻挡洪水的河堤，却对自身处境毫无所觉的蝼蚁。 “有罪的种族，将永远被它们的罪孽缠绕。” 创世神的话语落下，仿佛某道冥冥中的本源法则便与之产生了共鸣。 凡界的地面与地狱之间不再是只隔着一层圣魂之力，而是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法则之力。 这层无形的法则之力看似微弱，然而却如同一道山堑一般，所有的彩虹族都能看到它们距离挖通凡界与地狱的通道，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屏障，可是这层屏障就如同凡界的天空一般，死死地阻挡着它们通往凡界的道路。 屏障以外，是鸟语花香，神力充沛的美好凡界。 然而屏障以内，却是密密麻麻的，毫无养料的荒芜地狱。 这层仿佛随时可以戳破，却永远无法挖通的屏障，反而成为了彩虹族最为痛苦的根源。 它们以为单个的力量还太过弱小，所以无法冲破这层屏障。 于是无数分裂而出的彩虹族小球，纷纷聚合成一个彩虹族大球。 这个恐怖的只怕比起凡界上方的“太阳”，都小不了多少的大彩虹球，身上泛着让人目眩恶心的多种颜色一圈圈晕染的扭曲光芒，一日又一日地撞击着地狱与凡间这层薄薄的屏障。 创世神的指尖轻轻一点，地狱与混沌想通的薄薄屏障，力量完全收拢着，如同一道沉默而厚实的墙壁，再也外泄不出哪怕一点的力量。 这样一来，这颗汇聚了所有彩虹族成员形成的彩虹球，也再也没有了继续吞噬，壮大己身的可能，而它最好的结局，就是一日日在撞击这道屏障中死去，不然若是等它发现了地狱已经连丝毫力量都无法吞噬…… 池明栖光是想到这种结局，都不由生出些许恻隐之心。 “……吾主，” 他小声地叫了一声创世神。 虽然他觉得彩虹族之前确实冒犯了他，而且彩虹族这种吞噬力量强大己身的种族特性，也确实对凡界的其它种族不利，可他还是觉得，既然创世神这么不喜欢这个种族，那么将吞噬的特性从它们身上剥离，作为它们曾经犯下的错事的惩罚，让它们成为地狱里的普通一族，这种惩罚已经足够了，倒也不至于…… 然而创世神缓缓收拢了抱紧他的手，仿佛以为他在害怕彩虹族般安抚道。 “你在噩梦中的担忧，不会成真。即使吾真的消失了，它们也不会有威胁圣域的可能。” 池明栖全身一震。 他没想到，创世神竟然知道他在噩梦中的内容，那么创世神是因为在他的噩梦里见到彩虹族反攻圣域，以为他是担忧彩虹族无法被控制，才会对彩虹族下这种狠手的吗？ 那这么说来，彩虹族现在之所以这么惨，原来还又归结在他身上？ 池明栖不由生出一点哭笑不得的感觉来。 虽然他的噩梦里确实出现了彩虹族反攻圣域的场景，可这也仅仅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创世神堕神前地狱可能出现的不安征兆，而如果放到现实里，彩虹魔灵族或许可能根本对圣域的天使长们产生多少困扰，而他之所以觉得那是噩梦，也完全和彩虹族无关，只是因为噩梦里创世神真的堕神了……等，等等！ 池明栖终于迟迟地意识到这一点。 ——创世神竟然知道他噩梦里的内容，那是不是也看到了他噩梦里的，末日造物主？！！ 这一刻，无数问题涌上池明栖心头。 他该怎么和创世神解释末日造物主的事情？ 创世神会相信他的这个噩梦里的内容吗？ 他噩梦里梦见的创世神出手救他，是不是真的是创世神打碎了他的噩梦？！！ …… 然而他的种种问题，在创世神的一句话中完全消散开来。 “无需担忧，吾不会离开圣域，亦不会将你独自丢下。” “那只是残缺的梦之法则里，倒映出的你最害怕的内容。” 创世神平和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池明栖从未觉得他的名字在神明口中会如此的让他心安。 “——眀栖，乖。” 宛如安抚着从噩梦中醒来的孩子，创世神生疏而本能地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 池明栖微微张口，他想要和创世神解释他并不害怕，也想要说自己一点也不担心噩梦中的内容，他又不是什么刚出生的小天使崽，然而在神明格外规律而平静的拍抚下，他最终还是抿紧了唇，放松地将身体完全窝进了创世神的怀里。 算了，既然创世神当他是个抱枕猫猫，他就当个怂怂的猫猫吧。 在地球上的几十年里，池明栖还没尝试过这种完全放松，完全依赖在另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怀里，相信只要有祂在，一切坏事都不会发生的奇妙感觉。 然而体验过了之后……感觉到来自创世神神躯的温厚光明神力，池明栖有种暖融融的仿佛冬天窝进了被窝里的安心温暖……他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少年天使长小声的，如同害怕惊跑了什么地说道。 “吾主，我相信您。” 这一次，他没有了初到圣域时，那种仿佛单刀独斗，以着格外疏离而局外人的角度忧虑任务该如何完成的惶恐不安，在创世神的怀里，他突然有些想要相信，只要创世神还在，神明一定不会抛下他，任由他被污染堕落。 所以—— “吾主，也请您以后，像我相信您一样，”池明栖难以启齿地，小声说道，“信任我。” 无论如何，哪怕创世神真的如同噩梦里一般地变成了那个恐怖的末日造物主，他也一定，一定会像拉住噩梦里的那个末日造物主一样，用力地拉住堕落的神明。 即使他再也不可能有重生的机会，他也绝不会松开握住神明的手。 …… 被少年天使长微微湿润柔软，却又奇异地带着坚定意味的银白瞳眸注视着，神明难以言喻此刻填充在祂神躯中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但祂此刻只想，比现在更深，更亲近地，触碰祂的造物。 神明的唇落在了少年天使长的眉心。 触碰到肌肤的柔软温暖感觉，似乎比亲吻着少年天使长太过柔顺而没有实质的发梢更真切平和些。 第70章 “好。” 神明的唇被柔软的肌肤填满着，压抑着没有轻叹出那在唇齿间缠绕的名字。 那是，祂的，眀栖。 …… 等到这个漫长得近乎永恒般的轻吻结束，神明才缓缓松开了祂的天使长。 少年天使长雪白的面孔上，还染着浅淡动人的红晕，却是强撑着用银白而水润的瞳眸望着祂，紧紧攥着祂神袍的指尖微微蜷缩着，似乎也是极其适合被亲吻的样子。 神明看似冷淡的目光一寸寸从少年天使长身上扫过，寻找着下一次还能下口的位置。 池明栖感觉到创世神的目光宛如某种仿佛有质感般的舔舐着他的野兽，他强压下羞涩，试图将话题重新带回地狱中的彩虹族身上。 “吾主，您看……” 然而等目光重回到地狱里，池明栖的心神立刻被彩虹族深深震撼到了。 与他料想到的绝望不同，感知到通往凡界的屏障无论如何浅薄都不可能突破的彩虹族们，竟然十分识趣地放弃了继续冲撞凡界的做法。 而它们选择的做法，竟然是就此沉眠。 斑斓的大彩虹球就此分散开来，然而没有如同以前般分散得能把地狱都填满的可怖模样，它们极力压缩着自身的大小和能量，最终分散成数百个如同山峦般大小不一的彩虹球，然后选择完全陷入沉眠之中。 于沉眠中到达灵魂源质消亡时间的彩虹球，体内的能量如同凡界消亡的灵魂源质般，融入了地狱，成为了滋养地狱的能量。 而那些还能支撑得下来的彩虹球就靠着分身消亡的能量，继续维持消耗最低的沉眠。 而地狱中先前散播着的些许灵魂源质，汲取着消亡了的彩虹球们的能量，终于能成长了起来。 于是本来只有单个彩虹族生灵的地狱，也如同凡界般出现了不同的种族，不同分布着的生灵。 而到这时，彩虹族最后还能存活下来的也只有最初几个小球罢了。 在这几个彩虹球里，池明栖隐约看到了“九个尼”的身影。 它似乎已经成为了彩虹族现在的首领，其他的彩虹族成员们用它们的能量维持“九个尼”的生存。 第78章就如同，对祂的爱，也同爱那些种族，没有任何分别。 彩虹族这些年来也没有再吞噬过其他种族，即使不同种族的生灵大摇大摆地从它们宛如山峦般巨大的球体般走过，它们也安然得陷入了死寂之中，宛如已经与地狱融为一体的真正山峦。 池明栖的心忍不住动了一动，他能感觉到这是彩虹族最后挣扎存活的方法。 它们似乎在用行动无声地表明—— 如果创世神不喜欢它们吞噬其他种族，贪婪无度的本性，它们就会放弃之前的生活方式，选择用如今这种状态换得种族的延续。 池明栖忍不住拉了拉创世神的神袍。 “吾主，真的要让……它们一族完全灭亡吗？” 池明栖对彩虹族其实没有太多恶感，当初彩虹族首领袭击他，在他看来就和个头大点的蚂蚁想偷袭他没什么区别，即使创世神不出手，他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而彩虹族一族已经被罚入了荒芜的地狱中，它们还想挣得一丝生机，才冒着可能惹怒创世神的危险去偷取地狱与凡间，乃至混沌屏障的能量。 彩虹族这种可能违背了神谕的亵神举动，如果在他曾经的地球上，或许还能博得人定胜天，不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手上的美名，然而在这个真正有神明的世界里，彩虹族的行为相当于是犯了这个世界最沉重的罪孽。 池明栖相信，如果他不开口，创世神乃至圣域中的所有天使长，都只会漠视地看着彩虹族一族全部消亡，而不会对它们如今的惨状生出任何一点怜悯的情绪。 亚德度斯对于这一族最后的生死并不关心。 早在祂将这一族投入地狱中时，祂就已经将这一族看成是将死的生灵，区别只是在于这个族群消亡的时间是早些还是晚些。 此刻听到祂的造物的话语，神明才将视线重新投回那个即将灭亡的族群。 祂认出了在那个仅存不多的族群里，祂曾经通过时间法则窥看到的，那个在凡界曾陪在祂的造物身边许久的，彩虹族一员。 本想答应放过这一族的意愿一滞，亚德度斯平淡地问道。 “你怜悯这个生灵？” 池明栖刚想回答自己确实有些许可怜这个种族，然而陡然间，他的危险雷达一响，他敏锐地察觉到创世神的话语中说的是“这个生灵”，而不是“这个种族”…… 彩虹族里有什么值得创世神特意强调的生灵吗？ 池明栖迷惑地向下方望去。 此刻的彩虹族里，只剩下两三个极为渺小的，宛如随时可能消亡的成员了。 而这两三个成员中，他似乎唯一认得的，就是当初给他带路的“九个尼”。 “九个尼”身上有什么特殊的，值得创世神特意提起的地方吗？ 池明栖无比迷惑，然而冥冥中，一种他觉得极为不可思议，稍微一深想可能无比自恋的念头，还是一点点升上他的脑海。 池明栖小心翼翼地问道。 “吾主，您是说——他吗？” 池明栖指了指被彩虹族其他成员包裹的“九个尼”。 神明无悲无喜般垂下眼帘，神音不带丝毫情绪地说道。 “你仍记得他？” 池明栖：……这种仿佛被正房质问自己还记不记得情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那个念头成真的可能越发强烈着，池明栖只能小心翼翼地说道。 “吾主，其实距离去凡界散心，我觉得还没有过去多久……而且彩虹族他们，长得比较有特色，我就只记得彩虹族首领和这个带路的而已，其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创世神的神态没有任何变化，然而池明栖莫名从周围沉重迟滞的气氛缓缓松泛开来中，感觉到了创世神心情的微妙变好。 池明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创世神这种行为算什么？作为一个神，还能放下身段和一个普通半圣灵比他的在意程度吗？！！ 稍微一深想，池明栖就觉得天雷滚滚，创世神曾经在他脑海中光辉伟岸的形象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他连忙转移着话题说道。 “吾主，我不是在为他一个生灵求情，我只是觉得这一族的生灵，无论如何都没有放弃过挣扎的想法，可是当尝试失败后，又能果断放弃之前付出许多的努力。” 池明栖只能装作自己是一个喜欢看弱小生灵挣扎的变态，试图从利益关系让创世神稍微放过灭族的想法。 彩虹族的挣扎求生让他动了恻隐之心算是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从一个更为现实冰冷的角度看，如果在原剧情里，彩虹族这一族还存活的话，现在贸然让彩虹族灭族，他也担心会让剧情产生某些更为可怕的蝴蝶效应。 池明栖继续说道。 “吾主，他们这一族的性格有些有趣，所以我不想让它们就这么轻易消亡了……” 池明栖趁热打铁地说道。 “有处罚应该也有奖赏，您将彩虹族镇压在地狱，永远不让它们有回到凡界的可能，这也不能让它们永远保持忏悔歉疚之心，改正自己的错误，想方设法让自己进步啊，不如您再设置一个奖赏，让彩虹族们知道，如果他们继续做坏事的话，就会永远留在地狱，可是它们如果做了好事，就还有回到凡间的机会……” 池明栖小声地说着，试图再抢救一下这个他有点欣赏的种族。 而感觉到小造物的努力说服，亚德度斯久久地凝望着祂怀中仰着脸，神态无比认真的天使长。 比起祂这个理应爱世间万物的神明，祂的造物，却是比祂更加平等地爱这个世界的每一个生灵。 就如同，对祂的爱，也同爱那些种族，没有任何分别。 神明银眸中的某种暗色更为深沉。 池明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奖赏制定中，没有察觉到创世神神态中的些许变化。 等他说完一大串制定地狱的法律法规这种话语，他才用期待的目光望向创世神。 “吾神，您觉得怎么样？” 神明用着难辨明灭的瞳眸定定地望着他，却是没有反驳他的建议。 “好。” 祂不在意某个弱小的族群是否会存活，更不在意它们是否会死亡。 可既然是祂的造物的意愿，那么，祂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违背祂的造物的心意。 虽然祂的天使长博爱这世间一切的样子，让祂有些许难以忍耐，可祂也不能因为贪恋，将祂的造物所爱的一切种族全部灭亡…… 某种极其可怕的念头在神躯中一闪而过，亚德度斯最后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 地狱中，几乎是最后只剩下的几个彩虹族半圣灵，看似相依为命地靠在一起。 然而它们此刻讨论的却是—— 第71章 “九个尼，这次到你被我们吃了。我们为了让你活下来，献祭了那么多族员，可是你说的能让我们一族存活下来的生机，根本没有出现。” “九个尼”深沉地说道。 “很快了，我能感觉到，再过几天，我们一族很快就能找到活着的生机的。” 被“九个尼”啃了大半的“十一尼”气得半死。 “你前十年每次都是这么说的，到底还有几天？！你说的生机到底是什么？” “九个尼”旁若无事地再偷偷啃了啃“十一尼”一口，一边感恩般消化着这勉强让自己维持下去的能量，一边熟练地把缺了一个口的“十一尼”重新捏成一个球体，义正言辞地说道。 “听话，我是首领，难道我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族群灭亡吗？” “十一尼”觉得“九个尼”话中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然而以它现在的智商，它好像也说不出“九个尼”话中有什么不对劲的。 它只能气哼哼地说道。 “你最好说到做到！对了，万一你死了，我是你后代的后代，你要记得把首领之位传给我，知道了吗？” “九个尼”敷衍地嗯嗯一通答应，然而忍不住继续扫视着可怜得只剩小猫两三只的自己的族员，忧愁地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它的这些族员已经不够它几口吃的了。 等它的族员被它吃完了，它还要不要回头去啃那些沉眠的储备粮大族员呢？ 虽然说那些大族员的能量很高，可是它计划里这些大族员可是起着方向牌一般向吾神还有殿下道歉的标识的呀。 万一它把这些大族员给吃了，吾神还有殿下他们本来打算原谅它的，现在以为它们本性又发，又不肯不原谅了怎么办？ “九个尼”忍不住再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前首领消亡，它成为族群现任的首领后，它觉得它吃饭的食欲都少了一点。 此刻看着身下还不够祂一口的几个族员，“九个尼”无奈地想着。 实在没办法，它也只能先将这些族员吃了，然后自己也找个地方睡下来，减少能量的消耗吧。 不过这样一来，它们一族的生存希望可能又少了一点。 虽然这些族员总觉得它说的“生存希望”是忽悠它们给它吃的借口，可“九个尼”自己一点也不这么认为。 这群一点也不机灵的后代里，没有一个随了它聪明机智的性子的。 第79章活宝 当初它就觉得它们一族的首领傻，竟然敢对那位天使长殿下动手，也不看看自己的实力，到底能不能吞得下那位天使长。 当时它钻进了圣魂之力底下，看得可是明明白白，那位殿下看着它们首领的袭击，连点慌乱的表情都没有。 “九个尼”估计，即使创世神没有出手，它们的首领估计也是烟飞灰灭的下场。 它本来担心创世神可能直接覆灭它们这一族，打算先逃之夭夭，装成其它种族在凡界继续生存，可是后来看到那位圣灵殿下为它们求情，让它们这一族除了首领和被污染的彩虹族成员以外，只是被镇压到了地狱中，才跟着种族来到地狱。 而到了地狱里后，它的地位虽然得到了一定提升，然而是“三个尼”接替了首领之位。 “三个尼”还不愿意呆在凡界，当时提出了“反攻凡界，打下圣域”的口号，竟然还赢得了一片彩虹族成员的赞同。 它就不一样了，它知道“三个尼”做出的事情简直等同于找死，只要那位神明冕下还在关注他们，它们基本不可能“越狱”成功。 所以其他彩虹族费心费力地分化小彩虹球，还有消耗自身实力挖洞的时候，它就在其中浑水摸鱼，口号喊得最大声，力出得最小。 果不其然，“三个尼”的计划最终失败了。 彩虹族最终花费在这项工程上的能量完全浪费，甚至连能吸取能量的屏障都不能再给它们提供一点养料。 而“三个尼”也是花费了老本推进这项大工程，这一大工程失败，“三个尼”毫无疑问地被下代首领以及彩虹族其它成员吞噬了，稍微弥补一点能量的损失。 “四个尼”在其中消耗的也很大，不敢接任首领之位，最后首领之位沦落到了“五个尼”身上。 “五个尼”又发起了“挖通混沌，逃离地狱”的大行动，“九个尼”无动于衷，继续在里面混吃等死，趁着大混乱的时候多吞噬了几个同族，积攒一下力量。 这样一代代彩虹族首领接连失败，然后“暴毙”被吃下来，彩虹族首领的位置竟然轮到了它“九个尼”身上。 “九个尼”陷入了一种堪称幸福的苦恼里。 苦恼的是作为彩虹族首领，它要肩负起延续整个彩虹族的任务，但幸福的是，有着首领的位置，它想吃几个同族就吃几个同族，只要它不是让整个族群的力量较大削弱，彩虹族们一般也不会反抗它的命令。 然而很快，“九个尼”就从苦恼里完全想明白了！ 只要它还活着，彩虹族一族不就还算是在延续吗？ 比起它无数个失败的前首领，前前首领……，它应该算是彩虹族最英明神武的首领了吧。 于是它上位之后，制定的彩虹族新战略就是—— “放弃抵抗，全面躺平”。 没错，反正它们的实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打得过那位圣灵殿下和神明冕下的，比起辛辛苦苦地反抗，消耗族群力量还见不到希望，不如大家都快快乐乐地躺下来算了。 只要还有族员给“它”吃……呸呸呸，它的意思是只要还有族员自愿为彩虹族的延续而“牺牲”，它就可以活好久好久啊。 等到彩虹族只剩下它一颗球，或许那时候圣灵殿下和神明冕下就会放过它了呢。 “九个尼”非常乐观，当然，为了包装一下它的核心思想，它对外向彩虹族成员宣传的是它和那位下凡的圣灵殿下当时相谈甚欢，并且从那位殿下那里知道了只要它们好好改造，神明最后还是会宽容它们，甚至可能放它们会凡界的。 听到“九个尼”的说法，彩虹族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象征希望的稻草。 无数比它强的彩虹族前辈，先后进入了沉眠之中。 “九个尼”把这些山峦一样大的“前辈”看成了自己的储备粮，基本不打算动，剩下的跟在它身边的“小储备粮”们，偶尔指使它们干些挪位置，或者靠近点方便它吃的事情。 “九个尼”觉得在地狱里的小日子过得还挺舒服的，有同族可以吃，还有同族负责抬它。 它也没啥内疚的想法，反正它们彩虹族本来就是一个大彩虹球分化出来的，大家最初都是一体的，也没什么你我之分，如果它一颗球能活下去，当然最好，实在不行，最坏的结局大不了是它们彩虹族连一颗球都没有了，那就大家一起安安心心地变回最初的样子吧。 如果说现在还有什么让“九个尼”烦恼的，那大概是它年轻时候不懂事，还生下了一个彩虹球，那个彩虹球虽然死了，可又生下了一个彩虹球，这个彩虹球还混成了十一代里最厉害的存在，也就有了“十一尼”的名字。 “十一尼”整天咋咋呼呼的，就觊觎着它的首领之位，似乎也打着把它吃了，自己一个球延续种族的想法。幸好“十一尼”还比较傻，还抱着以为它会实行民主制，听其他彩虹族成员意见的想法，没敢直接上来吃它。 想到这里，“九个尼”认真地摸了“十一尼”一把。 它觉得这颗球不太行，好歹自己混成了个首领，还比“十一尼”聪明这么多，它怎么可能让“十一尼”找到机会吃自己呢？ 看来它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先把这咋咋呼呼的“十一尼”先吞了，以防自己陷入了沉眠里，“十一尼”偷偷把它吞了。 以己度人，“九个尼”还真的担心“十一尼”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如果它把“十一尼”吞了，剩下的几颗球的实力薄弱，也不可能守着它几天了。 “九个尼”迟疑地在几个大大的“山峦彩虹球”间扫视，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等吃了“十一尼”之后，它到底要撑多久，才对这些彩虹族前辈下手呢？ 话说回来，这些彩虹族前辈应该没有像他留那么多心眼，沉眠还沉眠得不彻底的吧？ 就在“九个尼”陷入沉思当中时，它突然再度听到了穿透凡界，乃至穿透整个地狱的震撼神域。 ——“有罪者，需在地狱，洗清你们的罪孽。” “贪婪，吞噬同族者，等同于吞噬污浊。同族的恶，将叠加为你的恶。” “帮助，友善生灵者，等同于洗清罪孽。帮助者的善，也将为你的善。” 当仿佛洗涤着整个地狱的神谕荡涤开来时，“九个尼”只感觉自己空荡而强烈的吞噬欲望里，仿佛也被什么东西陡然填满着。 当它从神谕中苏醒过来后，望着身边小小的彩虹球们，“九个尼”突然醍醐灌顶，整个彩虹球上发出极为耀眼温柔的光芒。 第72章 “十一尼，你饿了吗？” “九个尼”忍痛从自己的球体上，扣出了一点连皮都没破的能量，“温情”满满地递到了“十一尼”嘴边。 “快，孩子，吃下它吧。” “十一尼”满球困惑，完全弄不懂怎么神明的神谕一下，“九个尼”就好像整颗球都变了一颗球一样。 它警惕起来，生怕这是“九个尼”之后想吃它更多一点的借口。 “我不吃。” 望着“十一尼”警惕无比的样子，“九个尼”球上散发出的光芒更灿烂了。 “不吃怎么行呢？” “九个尼”一把抓住“十一尼”，声音陡然凶狠了起来。 “不想吃也得给我吃下去。” “九个尼”强行撕开“十一尼”的球体，把那一点能量强灌下去。 “九个尼”仔细体会着，自己身体里刚刚失去的那一丝能量不仅被填满着，反而又多出了一点能量的感觉，顿时整颗球上散发了无比耀眼的光芒。 “既然是吾主的神谕，那么以后，我将会是播撒吾主在地狱中播撒神眷的使者。” 彩虹族其它成员：？？？ 它们首领今天是不是又有了什么毛病？ …… 圣域上，将“九个尼”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的池明栖，此刻都忍不住扶额。 他当初来到凡界，怎么一找就找到一个彩虹族中心眼最多的“活宝”?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九个尼”根本不是真心做好事，完全是为了有利可图，抱着自己得到的回报是双倍的想法，才强行逼迫同族配合它做好事的。 不过转念一想，池明栖也只能安抚自己道。 算了，“九个尼”成为彩虹族首领也好。虽然它的心眼多，动机也不算纯善，可只要做的事情是好的，那也够了。毕竟地球上都讲究看迹不看心嘛。如果是其他彩虹族成员当了首领，或许还会傻乎乎地看不懂创世神的意思，继续带着这个种族在地狱中吞噬其它种族的生灵。 “九个尼”当了首领，哪怕出于利益关系，可如果能坚持一辈子做好事的话，那么让它回归凡界，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有了彩虹族首领这个前例，凡界中的许多种族应该也会顾忌些许，不会再做出大肆屠戮异族的事情吧。 池明栖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创世神说道。 “精灵族的雕刻已经完成，吾将雕像全部取上来了。” 池明栖僵硬地一点点扭着脖子，往上圣域中央望去。 第80章他的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此刻，上圣域的中心，多了一堆以凡界各种族为原型的雕像。 而在这些庞大的雕像中心，他和创世神的雕像最为高大醒目，细腻洁白的两樽雕像，让看到它们的每一个生灵都会感觉到雕像散发出的难言的圣洁与恢弘。 雕像的每一寸细小的神态都栩栩如生，甚至他头顶上挂着的花环，创世神的神冠都是由极其绚烂的宝石雕刻而成。 如果这不是创世神和他的雕像，池明栖真心觉得这两樽雕像如果流传到后世，一定会变成价值无量的传世珍贵艺术品。 可是，一想到这两樽足以传世的雕像，雕刻的是他和创世神亲密无间的模样，池明栖只觉得心肌梗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再想到他的同僚天使长们也看到了这一幕…… 池明栖僵硬地抓着创世神的神袍，只能向创世神求助。 “吾主，可以把您与吾的雕像用圣光遮掩起来吗？” 迎着自家小造物可怜巴巴的期待视线，神明少见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亚德度斯温和地问道。 “这两樽雕像是否有缺陷之处？” 池明栖心里已经在无声哀嚎，就是因为没有，他才想要毁尸灭迹……呸，消除掉未来可能让一大批无辜者踏上精灵王这条道路的可能啊！ 一想到未来可能无数个族群，都会效仿精灵王的行为，雕刻他和创世神的雕像，写他和创世神的本子……呸呸呸，将这种无比可怕的可能强压下去，池明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吾主，我，我只想让我和您看到这两樽雕像的详细情态。” 池明栖甚至不得不用上了让他自己都头皮发麻的撒娇大法。 “吾主，吾主……可以吗？” 被自家小造物如此依赖地缠着，神明银白的瞳眸里难得透出了些许温和笑意。 “好。” 下一刻，一道圣洁却蕴含着极其恐怖力量的圣光降下，将上圣域中央创世神与祂腿上的天使长的雕像笼罩着。 池明栖终于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也觉得其他天使长都已经看到了雕像的样子，他还让创世神将这两尊雕像隐藏在圣光里，非常有自欺欺人的感觉，可是至少只让天使长们看到这一幕，以后圣域里的其他天使就看不到了，这也应该算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 然而打量着上圣域中央的两樽雕像，池明栖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在了原处。 ……等，等等，创世神的神力为什么像是一层薄纱，若隐若现地透出洁白神力中两樽雕像亲密的神态，这种让人完全看不清，但是容易浮想联翩的朦胧感觉，比完全放开让天使长们观赏更惹人遐思了好吗？！！ 池明栖控诉地望向了“偷工减料”的创世神。 “吾主——” 少年天使长一手抓着他的圣袍，一手指向上圣域中央的那两樽雕像。 “我还是能看得见这两个雕像的动作！” 创世神轻轻拍了拍自家小造物的脊背，安抚般地轻声说道。 “眀栖，乖。” 池明栖被创世神这种仿佛安抚着无理取闹的孩子般的语气惹恼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认真望向创世神，试图磨得创世神回心转意。 “吾主，吾主，求您了，把这两尊雕像遮得再严实点吧，吾主……” 然而创世神这次似乎变成了铁石心肠，不通情理的神明，除了仍安抚地抱着他以外，没有再做出配合他让步的动作。 池明栖最后也只能选择放弃，毕竟是他自己当初提的要求，说不让其它天使长看到雕像的具体情态，没说让创世神遮得严严实实，创世神又不是随便听他指挥的乙方，纵容他一次可以，再顺着他的话来做，就有点宠溺得毫无底线的意味了。 自己想通以后，池明栖也不再磨着创世神。 摸了摸自己被打磨得越发厚实的脸皮，池明栖望着创世神不远处的几位天使长，眼里突然亮起了“邪恶”的光芒。 没错，如果只有他和创世神是这种若隐若现的亲近动作的话，可能确实会让以后的天使们有些不好的想法，可是，如果所有天使长，都和他与创世神一样，一配一地安排上两樽亲密的雕像，那么就不会有天使觉得这种雕像太奇怪了吧…… 上圣域中，静静等候创世神吩咐的天使长们全都一寒，一种仿佛被某种可怕东西惦记上的不好预兆陡然响起。 然而下一刻，是他们的少年天使长，带着格外明媚温柔的笑容向他们迈来。 池明栖望着艾泽天使长，可能是出于欺负老实人的不忍，他第一个问的就是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您觉得在圣域里，您最喜欢的天使长是谁呢？” 虽然不忍心“加害”自己这位老实同僚，可三个灵魂源质如果两两相配，肯定有一个会落单的，他怎么能容许圣域里有天使长躲过精灵族的“魔爪”呢？ 所以没办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艾泽天使长先选一个喜欢的天使长，尽可能地减轻艾泽天使长的抗拒了。 而听到少年天使长的问话，艾泽明斐，第一次感觉到了仿佛整个圣灵躯体都被冻结一般的感觉。 他的殿下，知道了什么？ 然而望着少年天使长澄澈纯净，甚至带着一点狡黠笑意的瞳眸，艾泽明斐缓缓地回过神来。 他的殿下，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他知道，就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问出这种问题。 这一刻，理智驱使着艾泽明斐，在创世神的冰冷注视中，回答出一个除了少年天使长以外的名字。 然而，当艾泽明斐开口时，他的圣音平静得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是您。” 银白瞳眸的艾泽天使长，静静收敛着背后广大的天使羽翼，虔诚地注视着身前的少年天使长。 一如他最初诞生时，第一眼就看到的这位天使长一眼。 “我最喜爱的天使长，是您。” 圣域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三位未来天使长，不知道艾泽殿下是怎么有勇气，在吾神的注视中说出了这种冒犯眀栖殿下的回答。 而池明栖，感觉到身后隐约放出的创世神冰冷神威，莫名有了一种自己和艾泽天使长都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等，等等！他之所以从创世神怀抱中跳下来，向艾泽天使长问出这个问题，是来迫害艾泽天使长的啊！！ 第73章 可为什么艾泽天使长一个简单的回答，就好像反弹着他都一并被迫害进去了！！ 池明栖苦思冥想，为何场景会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中，终于想明白了问题的答案—— 没错，肯定是艾泽天使长先一步地预料到了他准备迫害自己，于是决定把他也一起拉下水，这样最后遭受惩罚的就是他和艾泽天使长两个了！ 天啊，难道艾泽天使长已经领悟了传说中的“我预判了你的预判”这种可怕技能？！并且哪怕用上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要让他尝到苦头吗？ 池明栖的目光陡然深邃了起来。 没想到，艾泽天使长，竟然是这样的天使长！ 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老实人咬起人来，可是比普通人发怒更可怕的。 池明栖怂了，如果不是此刻创世神的神威过于恐怖，他差点想直接回到创世神怀里。 然而他此刻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艾泽殿下，我，我刚刚只是想到，只让精灵族给我，还，还有吾神雕刻雕像，对圣域的天使长们……不太公平，所以，所以我才想问您和这三位天使长们，谁的感情更好一点，想让精灵族帮你们也雕刻一对雕像的……没，没想到，您竟然觉得感情最好的，是我，哈，哈哈，哈哈哈……” 池明栖假笑着，然而觉得在上圣域冰冷的寂静和沉重的神威中，他的假笑更为尴尬。 所幸的是，艾泽天使长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 与创世神近乎是同一张面孔，然而无论是性格还是神态都迥然不同的天使长，此刻恭敬地垂下眼睫，遮挡住所有的目光，圣音似乎与之前没有多少波澜地回答道。 “殿下，除了您以外，我在圣域里最喜爱的天使长，是……” 艾泽明斐对于其余三个天使长没有多少感觉，然而他还是随便报出了一个天使长的名字。 “林间天使长。” 被陡然点名的莱茵珀森神态一僵，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位艾泽殿下有什么过多的交情。 然而看到少年天使长窘迫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神态，还有圣域里始终不减的神威，莱茵珀森还是非常明智地回答道。 “是的，我也很尊敬艾泽殿下。如果眀栖殿下您需要雕刻一对的雕像的话，可以雕刻艾泽殿下与我的。” 尼曼天使长略微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身边不太像个“正经天使长”的沃洛尤尔，也还是顺着莱茵天使长的话说道。 “那我就接受，我与……沃洛天使长的雕像吧。” 沃洛天使长脸上一贯深情的笑容，此刻也僵硬得如同硬挤出来一样。 “我……也可以接受。” 第81章吾与你同去 虽然迫害艾泽天使长的过程有点不太顺利，连带着差点自己都被一同坑害了进去，不过看着上圣域中央其他三个同僚们仿佛吃了恶心食物般说不出来的脸色，池明栖还是心情轻松了一点。 没错，没道理只有他和创世神被精灵王迫害，其他天使长们都能在岸上看热闹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恨不得现在就拉着四个天使长下凡，把他们成对的雕像模子给预订了。 然而感觉到身后慢慢弥漫开的创世神可怖神威，池明栖只能先僵硬地转过身，然后向创世神露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容。 “吾主，我现在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这几位同僚的雕像了。我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凡间吗？我还想看看您完善了法则之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池明栖一边说着，一边不由暗暗给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理由点了个赞。 神明垂眸，定定地望向无比雀跃的少年天使长，神音淡淡低沉地说道。 “可以。” 没等池明栖高兴多久，他就听到创世神的下一句—— “吾与你同去。” 听到创世神说要和他一起去的消息，池明栖的心情就如同听到上司要参加他和同事的聚会一样低落了下来。 虽然创世神确实很宠爱他，可是不和创世神一起去，他是这群同事天使长里说一不二的老大，和创世神一起去，他就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要顺毛的可怜天使长，这两种体验完全不一样的好吧？！ 然而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一声，感觉到危险的敏锐本能使得他没有迟疑多久，就立刻点头说道。 “太好了，吾神竟然和我们一起去。” 有一就有二，创世神熟练地分出一道神明分身，从神位中缓缓走出。 神明银白的长发披在身后，即使没有任何装饰，那浩瀚的神威也足以让圣域中除了池明栖以外的天使长都得恭敬地半跪而下，才能抵御住这恐怖得宛如主宰着他们灵魂的神威。 然而池明栖没有半点感觉，被创世神抱了不知多久的他，甚至觉得靠近创世神的空气都更加舒适清新一点，他高兴地跑到了神明身边，结果猝不及防地发现，创世神手中，多出了一道无比精美的花环。 如果说雕像中的他，头顶上的花环是以最珍贵的宝石镶嵌雕刻而成的话，那么此刻，出现在创世神手上的花环，或者不应该说花环，更像某种高贵而散发着可怕威压的银白冠冕。 仔细望去，冠冕的每一部分仿佛都由最纯净深厚的光明神力与法则缠绕而成，散发出的神威气息就如同是创世神的另一个分身一般。 这种冠冕已经超出了世俗定义的美丽或者圣洁范围，它出现在神明的手上，只让人想起某种仿佛统御着圣域般的可怖神器。 然而创世神向他望来，银白的瞳眸没有停留在那顶冠冕上，反而停留在了他的头顶上。 神明将冠冕放在他的面前，语气宛如是问着孩童喜不喜欢这个玩具般轻松而平静地问道。 “喜欢吗？” 池明栖迟疑地望向创世神。 “吾主，您的这个冠冕，是送给我的吗？” 创世神伸出手，缓缓地抚摸着他背后的银发。 “嗯。雕像提醒了吾，吾还未送你一顶头冠。” 亚德度斯的瞳眸从他的天使长的圣袍上一扫而过。 祂的造物的衣袍，是祂亲手制作的，那么祂的造物的头冠，也应由祂亲手做成。 池明栖忍不住用手指划了划脸颊，他虽然觉得创世神送给他的这个头冠异常精美而圣洁，然而他还是冥冥中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对了，他终于想起来了—— “吾主，您的手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池明栖望着那顶头冠里看似繁复然而纠缠宛如花枝般的有序缠痕，一时不敢相信这是曾经除了白球啥都不会做的创世神能够创造出来的东西。 而早早被所有圣灵遗忘的世界意识，此刻弱弱地，出了声。 “……是，是我，帮吾神设计的……”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创世神不可能在他眼皮底下一下完成从手残到手工大师这种堪称巨大的跨越。 而世界意识，它收获了它的神明冷淡的死亡凝视。下一刻沉重压来的神威，让世界意识只能嘀咕地熟悉躲回圣域深处。 弄清楚了这顶头冠是创世神让世界意识设计的，池明栖才终于有了好好欣赏这顶头冠的想法。 “谢谢吾主。” 他刚想接过这顶头冠仔细观赏，然而创世神看似轻轻捧住头冠的指尖纹丝不动。 池明栖再试探性地拉了一下，创世神脸上的神态不变，只是落在他身上的压力似乎又大了些许。 好的，他明白了。 池明栖额角微微抽着，却是顺从地低下头，认命地说道。 “吾主，您帮我戴上吧。” 然而他的头顶没有丝毫异物落下的感觉，下一刻，池明栖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搂进了他无比熟悉的怀抱里。 创世神抱着他，看似冷淡的神音低缓地在他耳边想起。 “无需低头，吾能看得到你的头顶。” 池明栖：…… 虽然是事实，可后面一句话能不能别直接说出来，有点伤到他自尊了。 心里这般吐槽着，对于创世神如此侮辱他身高，池明栖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在一片寂静中，他尴尬地感觉自己此刻仿佛呆在创世神的怀抱中，保持的这种……过于亲密的姿势，让他有点……怪怪的。 虽然说在神位上的时候，创世神一直在抱着他，可是那时候以着创世神和他的大小，他感觉自己被创世神抱着，就如同一只猫猫被主人抱着一样，除了一开始有点局促，后来倒也慢慢习惯了。 可是现在，虽然创世神的化身仍然比他高大得多，可是这种拥抱……他真的无法用主人抱猫猫的说法来催眠自己了。 少年天使长的面孔逐渐浮上一层羞红，池明栖咬了咬牙，感觉到头顶的细微异动，他忍不住催促道。 “吾主，好了吗？” 神明垂下银白的眼睫。 第74章 每一次亲近祂的小造物，于祂而言，都是完全不同的体验。 而无论祂的少年天使长是什么大小，似乎也无法阻止祂，想要更深地拥抱，将他融入神躯中的贪恋想法。 比如说此刻，即使祂已经将头冠放在了祂的造物头顶，祂也仍然是——不想放手。 神明一只手放在怀中的天使长身上，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祂的造物银白的长发。 ——与祂一样的颜色，却是与祂完全不同的温暖柔软触感。 …… 池明栖一开始本来还很紧张的，然而被创世神这种仿佛老年人撸狗一样的手法摸头发摸久了，他也慢慢放下了自己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 开什么玩笑？ 创世神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摸他大概就和主人抱着家里的猫撸差不多，他不能太给自己加戏。 这么说服着自己，池明栖完全放弃了抵抗，甚至自暴自弃地抱上创世神，将身体大半的重量完全压在创世神身上，意思大概是—— 你看着摸吧，他有点累了，先靠一会儿。 终于，等到创世神把他的头发快摸秃了，池明栖才终于等到如同恩赦般的一句。 “戴好了。” 池明栖终于从懒洋洋地完全将创世神当石柱子靠的昏昏欲睡感觉里清醒过来。 他揉了揉眼睛，望向身后保持着垂眸望地动作不变的天使长们。 “吾神完事了，那我们一起走吧。” 被创世神这么一折腾，他甚至懒得看他头顶的银冠戴上去是什么样子了，连之前忐忑不安的心情都不剩下了多少，大大咧咧地带着一众天使长和神明跳下了圣域的屏障。 自由坠落的那一刻，池明栖在心里暗暗祈祷着。 当然，不是为他们这一行天使长和神明祈祷，他是在为凡界中的那些种族祈祷—— 千万别再遇上被他们这一行“微服私访”的圣灵钓鱼执法成功的憨憨了。 地狱现在都快住满了，真的没地方给它们住了。 …… 自由坠落的那一刻，池明栖条件反射地还遗留着一点地球普通人类从高处跳下的紧张。 然而等他感觉到他腰间缠上的一只手的时候，他最后的那一点紧张完全变成无语了。 有创世神抱着，就算他从凡界砸穿地狱，跳到混沌里，应该也不可能死吧。 行，那没事了。 祈祷地狱和混沌不会那么倒霉。 安稳落到凡间上，池明栖打量了一下，就连三个未来天使长都波澜不惊，没有对从圣域到凡间的坠落飞行发表任何一点想法。 他也不敢在路上耽误太久，生怕再遇上如同之前彩虹族首领这般，敢对他们出手的傻憨憨。 “吾主，精灵族的聚集地在哪里呀？” 虽然在上圣域里将凡界看得一清二楚，然而一落地，池明栖发现自己又变成东南西北都不分的路痴。 不过他十分平常心地看向创世神，已经养成了有什么不懂，直接问创世神的习惯。 第82章与你无关的事物，吾不会在意。 神明的眼眸没有丝毫迟疑地望向远方的一处。 对于创世神而言，整个凡间在祂眼中如同没有任何遮掩的沙盘，也自然不存在任何迷障。 然而等靠近精灵族聚集地的时候，池明栖却发现面前有一道高高如山峦般的阻碍挡在了道路上，仿佛一座山峰般包裹镇压着整座精灵族的聚集地。 如果不是这座如同山峦般高大的城墙发出了宛如打雷般的呼噜声，他差点以为这道山峦般雄厚的城墙是天然形成的。 果然，他和创世神一下凡，就又遇到这种要打脸的环节了吗？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虽然分辨不出这个巨大生灵的样貌是什么种族的，然而这不妨碍他用光明神力凝成的光球轻轻一丢。 下一刻，整座“山峦”连同着大地仿佛天翻地覆般地震动着，而那座泥石掩埋的“山峦”裂缝下，也终于出现了那个挡道的生物样子。 “谁？是谁在打我？” 出乎池明栖预料的，虽然整个生灵的身躯格外庞大，然而它发出的声音却是幼崽般稚气未脱的奶音。 而这个抖了抖身上的尘土，终于“站”起来的庞大生物，体形庞大得仿佛遮挡了半个天空的光亮，那刚刚被池明栖击中的长尾，此刻用力摇摆着，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疼痛。 它尘土下露出的金黄身躯，宛如蛇一般的修长强韧，在阳光下闪动着格外金黄锋锐的鳞片。 然而看着这个生物挺立着身躯的样子，池明栖不免陷入了沉默。 这种长了仿佛蛇一样的长尾，中间又是像鼓起来的河豚一样圆鼓鼓的似鱼又似蛇的生物，到底是怎么出现的？ 他记得自己之前看地狱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凡间有这种奇特的生物啊。 这个生灵终于注意到池明栖这一行的存在，它放下自己摇动的尾巴，奶声奶气却又强装作中气十足的样子问道。 “你打了我，打算怎么赔偿我？” 池明栖的额角抽了抽，眼前这个生物的种种行为，让他不由联想到了前世一个非常眼熟的行为—— 碰瓷。 没错，他这明明是用一个小光球轻轻丢过去，连这条“鱼蛇”的皮都没有擦破，这只生灵是怎么无师自通地当场表演出碰瓷的？凡界的生灵都演化得这么迅速的吗？ 然而下一刻，感觉到身后创世神陡然出现在指尖的可怕神力，池明栖连忙转头，拉住创世神已经凝聚出打算将这个挡路的生灵直接消亡的神力的手。 “吾……冷静，您冷静一下！让我和它先聊聊！” 虽然这个家伙莫名挡路碰瓷，可也罪不至死啊！ 池明栖不由庆幸自己反应得够快，不然他可能下一刻就看见这挡路家伙的尸体真的变成一座“山”了。 神明望着自己被小造物握住的手，指尖凝出的光明神力顺从地消散开来。 虽然并不明白祂的小造物需要和妨碍祂们的生灵说些什么，可既然是祂的天使长的愿望—— 创世神冰冷地扫了那看似庞大，然而已经在发抖的生灵一眼。 ——就让它多活一会吧。 这一头，池明栖哄好了创世神，确定神明不会做出让这头生物瞬间消亡的事情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头，看见那只不再“站立”，反而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般，眼里还含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仿佛他们欺负了它的半圣灵，突然觉得一阵头痛。 这个半圣灵，不会已经猜出他们和创世神的身份了吧？ 对于这头硬碰瓷的半圣灵，他虽然没有多少好感，可看出这只半圣灵年纪还小，他也没有多少较真的打算。 可是他也没想到，创世神还没开始攻击的神力，就能把这只看似气势汹汹的幼崽吓哭啊！ 池明栖莫名有种自己一群仿佛大人在欺负小孩子的不好感觉，他只能温和着语气，格外耐心地问道。 “乖，别哭了。” 然而被他这么一哄，这只半圣灵金黄瞳眸里的眼泪更是大滴大滴地流出，差点没汇聚成一条小溪。 池明栖勉强找回一点自己曾经在大院里带孩子的经验，经验证明，让熊孩子停止哭嚎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只能耐心地转移话题道。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围着精灵族的聚集地？精灵这一族，还有成员活着吗？” 想到这个生物庞大的体形，问到最后一句时，池明栖的语气冷淡了些许。 敏锐地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这种变化，那只眼泪流得如同溪流一样的半圣灵，金黄瞳眸里流出的眼泪仿佛大到河水决堤了一般。 “……呜，我，我才没有吃它们，我，我只是来……” 说到后半句时，这只庞大半圣灵的声音小了起来。 “……找我的母亲的。” 池明栖：？？？ 想到精灵族狭小的体形，他不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 到底哪个精灵能生下这么山一样大的孩子？ 它父母的种族就没有生殖隔离的吗？ 这算不算犯罪？！ 这一刻，池明栖脑中闪过了许多难以想象的残忍画面，然而一想到这只半圣灵“小蝌蚪找妈妈”的可怜经历，他的疑问和震撼最后只能变成一句兼杂着小心翼翼与担忧复杂的问话。 “你，见过你的母亲吗？” 庞大的半圣灵蜷缩匍匐在地上，巨大的甚至一只眼就能比池明栖半个身子大的金黄眼眸，却是含着泪水，它摇了摇头。 池明栖心中不由生出一种深深的同情。 虽然比起他预料中的“打脸”情况，这只半圣灵“小蝌蚪找妈妈”的情况可能更加复杂，不过既然他和创世神遇到了，也不可能撒手不管。 然而一想到这只半圣灵母亲可能同样的凄惨故事，池明栖缓着语气继续问道。 第75章 “是因为你的母亲不愿意见你，你才想要堵在精灵族的门口，想等她出来吗？” 金黄的庞大半圣灵犹豫了一下，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池明栖感觉自己有点头疼，这种似乎比单纯的“小蝌蚪找妈妈”，还隐藏了某些可能犯罪情节的场景，让他有点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 如果这个孩子的母亲是被强迫着生下它，才不想要见到这个孩子，他询问的行为又算不算是另一种伤害呢？ 然而毕竟不能让这半圣灵永远围着精灵族聚集地，池明栖只能试探性地说道，他也不敢太过下保证。 “如果精灵族里有你的母亲的话，我会找到她，问问她愿不愿意见你，可如果她不愿意见你，你也不能凭借着自己的力量，再围着精灵族的聚集地，可以吗？” 在池明栖以为是最难说服这只金黄半圣灵同意的地方，它却异常乖巧地点了点头。 池明栖这时也才注意到，这只金黄半圣灵微微蜷缩握紧在身下，与它巨大体形不太相配的小爪子。 这时他才更有了一种眼前这个看似庞大的半圣灵，也不过是个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崽事实。 然而等他回过头，想和创世神解释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时，池明栖却看到，创世神脸上仿佛一闪即逝的些许微妙神情。 “吾主，怎么了吗？” 创世神无悲无喜地扫了金黄半圣灵一眼，看透了事实后一切真相的祂，望着格外热心的小造物，却是没有多少反对神情地点了点头。 “无事。” 池明栖微微忧虑而郑重地说道。 “吾主，我想先给这只半圣灵找到母亲，我们可以分开行动，您可以先去精灵族聚集地参观……” 然而神明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垂下的眼睫冷淡笃定。 “吾陪着你。” 明明是预料中的回答，池明栖却觉得耳尖一热，他含糊着说道。 “……好吧，吾主，那您，您要答应我，不能随便放出您的神力。” 他害怕等下知道一段渣父母的故事，创世神万一心情不好，到时候连整个精灵族聚集地都毁了。 看出了自家小造物的担忧，神明轻轻捏了捏祂的造物指尖，冷淡的神音低沉不变。 “与你无关的事物，吾不会在意。” 池明栖担心和创世神再聊一会儿，气氛又会从苦情的家庭剧频道变到某种让人眼热心慌的奇怪剧场。 他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 “吾主，那我们走吧。” 池明栖扭头望向可怜得就差把自己身体团成一颗球的金黄半圣灵。 “你会把自己的身体变小吗？你的形态太大了，进不去精灵族的聚集地。” 金黄半圣灵摇了摇头，池明栖也猜到了这种回答，他耐心地说道。 “我想把你变小到一定形态，再带你进去精灵族。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冲动，等我问清楚了你的母亲的意愿后，再把你变回来，这样可以吗？” 金黄半圣灵听话地点了点头。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看来这熊孩子除了一开始闹腾，其余时候还挺懂事的。 不敢麻烦创世神动手，池明栖生疏地回忆着法则的使用，当他将笼罩着法则的神力一点点包裹着金黄半圣灵庞大的身躯时，这只可怕的仿佛一座行走山峦的生物，在他眼前一点点变成—— 一条金黄的小蛇？！！ 第83章祂只望向自己唯一在意的小造物 不过比起普通的蛇，这只金黄色的小蛇有四只堪称迷你的爪子，此刻乖巧地抱着自己的尾巴尖，眼巴巴地望着他。 池明栖有些迟疑地伸出手。 “你会飞吗？需要我抱你吗？” 金黄的半圣灵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它用力地点了点头，张开了自己的迷你小爪子。 “嗯，抱。” 然而从身后传来的冰冷神威，让池明栖额头微微冒冷汗地停下了要抱住这条小蛇的动作。 他试探性地回头看了一眼，创世神的神情冷淡得似乎与先前没有多少分别，如果他没有感觉到那股格外明显的低沉下去的神威，也许会觉得创世神此刻的心情可能还不错 林间天使长主动站前一步，莱茵笑着说道。 “殿下，我来抱……这位半圣灵吧。” 作为圣域中的天使长，莱茵对于凡间实力低弱的半圣灵没有太多好感，如果不是他们殿下想要插手这件事，他也会支持吾神的做法。 毕竟如此弱小还有所遮掩的生灵，确实没有靠近殿下的殊荣。 更别说，它竟然敢让殿下亲自抱它？ 莱茵天使长温柔地笑着，然而望向那只半圣灵的眼底并没有半点笑意。 同为圣灵的他，尚且没被殿下抱过几次。 这只半圣灵，是装傻？还是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一无所知？ 仿佛是敏锐地感觉到某种危险，金黄色的半圣灵最后没敢让莱茵天使长抱它。 它乖觉地趴在了莱茵天使长的肩膀上，爪子紧紧地抓住了莱茵天使长的圣袍，生怕被莱茵天使长甩下。 看着这只半圣灵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样子，池明栖感觉到了几分歉然，他放缓着声音问道。 “你有自己的名字吗？” 金黄的半圣灵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带着稚气的奶音认真地回答道。 “有的，我叫金斯利，我喜欢温暖柔软的事物，就像你一样。” 听着金斯利的回答，三位天使长都不由暗暗深吸一口气。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这个半圣灵竟然敢在吾神面前，说自己喜欢眀栖殿下。 池明栖却被金斯利的这个回答逗笑了。 温暖柔软？ 他又不是热水袋。 他忍不住问道，“我哪里温暖？哪里柔软了？你都没触碰过我。” 被池明栖忽略的创世神冷冷地扫了这个大发厥词的凡间半圣灵一眼。 在神明低沉的神威下，三个天使长已经自觉地将自己的存在感缩到最小。 然而金斯利仿佛不受影响般，望着少年天使长的金眸熠熠发光。 “你笑起来的样子，就像我在火堆里感觉到的那么温暖柔软。” 金斯利眨巴着眼，乖巧的样子让池明栖莫名生出种想摸摸它的想法。 然而感觉到背后某种可怕的视线，池明栖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道。 “你现在的样子，为什么和你之前的样子不太一样呢？” 金斯利遗憾地望着池明栖收回的手，却是配合地吸着气鼓起身子。 很快，金色小蛇的上半身就被吹胀得如同一只鼓起的河豚一般，金斯利摇了摇尾巴，声音是带着点瓮气瓮气的奶音。 “我这样子看上去是不是很凶？只要我变成这样子，就没有种族敢来欺负我了。” 金斯利灵活地吐出了身体里吸进去的气体，很快就恢复成了刚刚的苗条小蛇的样子。 没有想到金斯利的形态变化竟然有着这么看似稚嫩平淡，却饱含着辛酸的原因，池明栖忍不住摸了摸小蛇摆着的头。 “有其他种族敢来欺负你吗？” 莱茵天使长的身躯陡然僵硬着。 而享受着少年天使长抚摸的小蛇，却是忍不住蹭了蹭少年天使长的指尖，奶音装作格外老里老气般地说道。 “有很多，它们都想吃我，可我跑得快，它们就吃不到我。” 金色小蛇此刻的大小如同一只小泥鳅，只是尖尖的尾巴地忍不住想要缠绕上少年天使长的手指。 池明栖感觉自己似乎养了一只可爱的爬宠，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摸摸金色小蛇灵动尾尖的想法。 “别怕，这里没有种族会欺负你的……” 然而下一刻，创世神的声音陡然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精灵族已经到了。” 池明栖收回了还想摸一摸金斯利的手。 毕竟都来到精灵族聚集地了，万一他的形象太不正经，被哪个精灵看过去了，说不定会连带着牵连圣域中所有天使长乃至吾神的形象。 而且一想到他们来精灵族的目的，池明栖恢复了正色，他向金斯利问道。 “你的母亲有什么特征吗？” 金斯利却仿佛陡然来到了什么龙潭虎穴，忍不住蜷缩着身体，更紧张地抓住了莱茵天使长的圣袍。 “我，我只记得……它们说，我的母亲，是神明最宠爱的，精灵族……能雕刻最美的雕像……” 听着金斯利颠三倒四的描述，池明栖的眉头却忍不住皱起。 创世神最宠爱的精灵族存在，还能雕刻出最美的雕像，符合这两点的，不对，符合最后一点的，在精灵族里应该就只有精灵王吧。 可是符合前一点的，他跟在创世神身边这么久了，从精灵族创立看到现在，也没在精灵族里看到哪一个是被创世神宠爱的呀？ 池明栖陡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76章 他忍不住问道。 “它们？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金斯利几乎整个身体都团在了莱茵天使长的后背上，只露出了一双大大的茫然金眸望着他。 “是，是想吃了我的那个种族，告诉我的……” 池明栖越听越觉得混乱，他本来以为只是一个单纯的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悬疑解密因素。 不过幸好，只要他抽丝剥茧地找到其中关键，应该还是能解出这个谜底的。 他耐心地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告诉给你的那个种族的样子吗？” 金斯利迷你的小爪子在半空中虚虚地画了一个圆。 “它们，很多圆圆的，很多种颜色，还会组合在一起，有的很大，有的很小……” 听着金斯利无比抽象的描述，池明栖的脑子里却陡然迸出一个种族—— 地狱里的彩虹魔灵，也就是被创世神打入地狱的彩虹族。 毕竟圆圆的，非常能吃，还有很多种颜色这几个特点组合起来，整个凡界也没有多少种族能符合这个描述了。 难道金斯利是从地狱中偷溜上凡界的吗？ 池明栖一下子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有着创世神设下的屏障，金斯利如果能穿过地狱与凡界的屏障，偷溜上来，那不就意味着也可能会有其他种族偷溜上来吗？ 他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创世神。 “吾主，您设立在地狱与凡间的屏障，会有漏网之鱼吗？” 他与创世神交谈用的是小金蛇听不懂的神语，除了他们想主动与金斯利沟通外，其他情况下他们之间的交谈，其他半圣灵无法听懂，池明栖也不担心可能会泄露过多的讯息。 创世神的神情是没有多少变化的冷漠淡然。 “不会。” 看着创世神这么平静，池明栖也就冷静了下来。 只要创世神确认了屏障没有遗漏，那么如同金斯利的这种情况，应该只是偶然吧。 他转头望向金斯利，神情微微严肃了些许。 “金斯利，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可以吗？” 金斯利乖乖点了点头。 然而下一刻，精灵族聚集地中，陡然涌出了一大群装备着尖锐树矛和石盾的精灵。 “擅闯我族领地者，放下你们的武器！” 池明栖目瞪口呆地转头望向背后的创世神。 “吾主，您没有给我们施加隐匿法则吗？” 创世神神情冷淡而平静，仿佛没有被这群涌出的精灵影响到分毫。 祂只望向自己唯一在意的小造物。 “你需要隐匿法则吗？” 仿佛才知道这件事情，神明宽容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指尖轻柔地点了点少年天使长的额头。 下一刻，池明栖的身影就从所有圣灵的感知中消失。 精灵族的守卫们：…… 这些入侵者好像在侮辱他们的智商。 难道一个入侵者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了，他们会完全忽视掉吗？ 池明栖此刻也和精灵族守卫一样的心情。 ……他和创世神无冤无仇，创世神为什么把他当傻子糊弄？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吾神，我不需要隐匿法则了。” 创世神望着目光涣散的少年天使长，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小造物为什么会改变念头，然而作为一个有求必应的神明，祂还是格外耐心地解除了少年天使长身上的共鸣法则。 池明栖担心创世神再做出什么可能咽死他的话，抢先一步说道。 “吾主，由我和精灵族交涉，可以吗？” 直到看着创世神点头，池明栖才松了一口气，望着一大片包围着他们的精灵族守卫，他也只能无奈地开口道。 “各位，我们并无敌意，请问能让我们和你们的王单独谈谈吗？” 精灵族中发出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很快，精灵王就从重重守卫中走出，在不远处向着创世神与池明栖单膝跪下。 “见过吾神与圣灵殿下。” 第84章不哭了，好不好？ 包围着他们的精灵族守卫顿时人仰马翻的一片慌乱。 虽然他们确实觉得这些入侵者的身份不俗，面孔似乎也有些熟悉，可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用武器指着的入侵者，会是他们一族日以继夜雕刻的雕像原型——传闻中高高在上的创世神冕下，还有天使长殿下啊？！ 一想到他们刚刚的行为，可能是冒犯了神灵与天使的重罪，所有精灵族守卫下意识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学着他们的王的动作，虔诚地跪伏在地，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至高神的谅解。 池明栖也不免有些头大。 虽然他想找精灵王谈话，本来就不抱多少还能掩藏自己这些天使和创世神身份的意思，可是精灵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喊破了他们的身份，这些生灵眼里发出的火热虔诚膜拜意味，也还是让他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他刚刚既然在创世神手上接下了交谈的任务，池明栖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 “你们都起来吧。精灵王阁下，不知道我是否能和你单独谈一谈？” 所幸的是，即使那些精灵眼中的狂热和敬爱即使仿佛要抑制不住了，当精灵王下令时，他们也还是恭敬地退后，躲回了聚集地的密林当中。 精灵王站起身，这位王者无论如何恭敬，身高仍是比池明栖现在的少年天使长形态还要高半个头。 初见时这位精灵王身上还留着些许青涩和意气风发的少年形态，如今凡界百年过去了，这位精灵王者的面孔被岁月打磨得越发成熟深邃，精灵族向来美丽轻巧的美貌，到了这位精灵王身上，即使沉默垂眸，散发出的强大王者气场，也足以压下容貌的熠丽。 然而一想到这位王者背地里是给他和创世神创造“同人”，发狂的时候恨不得上圣域找他和创世神当原型的雕像家一员，池明栖对这位精灵王的敬意还没生出多少，就消散开来了。 压抑住自己看“同人创造者”的复杂心情，池明栖开口道。 “精灵王阁下，我所来本是为了一件事，这是圣域新诞生的三位天使长，吾主很欣赏精灵族的雕刻技术，我想麻烦精灵族的各位工匠，如果还想继续雕刻的话，请以圣域的四位天使长，两两成对作为原型。” 池明栖向精灵王一一介绍了圣域中的天使长。 天使长们不冷不热的点了点头，对凡界的半圣灵没有多少热络的情绪。 然而精灵王却是很快读懂了少年天使长的意思—— 别没事就盯着他和创世神雕刻，看看圣域里的其他天使长！如果精灵族只创造他和创世神的雕像，就别怪他这个“原主”下令禁止精灵族雕刻了啊！ 望着少年天使长银白而认真的瞳眸，精灵王陡然想起了微风吹拂过的簌簌绿野。 小殿下，似乎和百年前所见的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呢。 看来，吾神这些年，对小殿下的眷爱应该一如往常吧。 精灵王难以解释心中的轻松快慰从何而来，然而如果他了解地球上的流行词汇，应该就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态已经相当于cp粉和爹粉双担磕到糖一样的满足和欣慰。 “殿下放心吧，我一定会亲自雕刻这四位天使长的雕像的。” 精灵王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如同溪水潺潺，春风吹拂过绿野般的让人放松。 然而在精灵王柔和的注视中，池明栖却莫名有种头皮发麻，仿佛看到了精灵王眼中某种仿佛……怜爱情绪的错觉。 怜爱……？ 一想到这个词语，池明栖打了个寒颤，接着示意莱茵天使长走近，然后将莱茵天使长肩膀上已经快睡着的金色小蛇捧到手中。 他正色说道。 “精灵王阁下，本来我到精灵族，只是为了这一件事。可是我在来精灵族聚集地的时候，遇到了——” 池明栖示意精灵王看一眼他捧着的金色小蛇。 “这位金斯利阁下，它说精灵族中有它的母亲，它想和它的母亲见一面。精灵王阁下，您知道这回事情吗？” 望着池明栖手心里躺着的，翻着白色肚皮，打呼噜得还没睡醒的金色小蛇，精灵王的脸色终于出现了第一次堪称失态般的变化。 池明栖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难道—— 这位初代精灵王，还真是金斯利的母亲？ 他的视线忍不住游移到了精灵王衣袍下看似平坦的小腹，脑子里陡然出现了无数种堪称可怕的故事情节。 然而池明栖没想到的是，此刻精灵王也以着某种堪称隐晦的视线，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扫了扫他的小腹。 然而比池明栖不幸的是，精灵王下一刻就遭遇到了神明堪称恐怖的神威。 感觉到下一刻仿佛要将精灵王杀死的可怖神威，池明栖连忙拦到了精灵王与创世神之间，他一个起步跳连忙扒到了创世神身上。 第77章 开玩笑，擒贼先擒王，他当然清楚要解决问题，肯定要先哄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精灵王出手的创世神。 “吾主，您怎么了？” 池明栖先下手为强，他两条腿夹紧创世神的腰身，两只手紧紧按住创世神的头，不准创世神再将视线转移到精灵王身上。 而被自家小造物这么“关心”地抱紧着，亚德度斯缓缓地同样抱住了少年天使长的腰身，神明没有挪移开视线的动作，然而银白的长睫遮掩着瞳眸中过于暗沉的情绪。 神明平淡地如同说着琐碎小事般地陈述道。 “他在看你。” 池明栖简直槽多无口。 精灵王看他怎么了？ 难道创世神就因为精灵王看了他一眼，就打算把精灵王杀了？！！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啊！ 然而看着创世神平淡却含着冰锐银白的瞳眸，池明栖的手微微抖了抖，为什么他觉得……创世神说的好像是认真的……？ 等，等等，创世神的这种态度，好像不太对劲啊……因为这种理由就想要杀死一个种族的王，创世神现在，不会就出现了堕神的前兆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突然觉得眼眶一热，他忍不住小声说道。 “吾主，您，您答应过我的……如果我遵循了承诺，您要多爱一点凡界的生灵。” 神明冷淡而有逻辑地回答道。 “他现在还没死，已经是吾对他们施予‘爱意’的表现了。” 如果不是知道精灵王不可能对他的造物有觊觎之心，在感觉到这位精灵王者脑中的污秽心音时，祂就已经将他杀死了。 神明非常有宽容度地想道。 然而下一刻，望着少年天使长眼中氤氲出的一层水汽，亚德度斯突然踌躇着，感觉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 祂迟疑地问道。 “……眀栖？” 然而听到创世神微微温和下来的声音，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眼里的热意有点止不住了。 之前创世神还好好的，现在竟然因为精灵王看了他一眼就想杀了精灵王。 这还能不是堕神的前兆吗？ 如果祂真的这么做了，和那些随心所欲杀人的恶神，还有暴君有什么区别！ 如果创世神就这么堕神了…… 一想到自己尽了这么大的努力，创世神还是在堕神的剧情上夺路狂奔，没有多少被他拉回头的表现，池明栖现在脑子里都是创世神堕神时的那一眼。 他努力试图止住眼中的热意，刻意凶巴巴地瞪了创世神一眼。 ——别和我说话！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坏蛋神明！ 听到小造物格外强烈，如同控制不住哭泣的心音，创世神瞳眸中的冷意完全消散开来。 祂完全顾不上了什么精灵王，只想哄好怀里已经红了眼的天使长。 “……不哭了，好不好？” 然而从来没哄过人的神明，一开口只能是干巴巴的，希望少年天使长乖乖听话般的命令语气。 池明栖听了，眼里的眼泪更加忍不住落下来了。 这什么垃圾神，垃圾世界，垃圾任务，老子不做了！他要回家，他才不要呆在这个闹心的世界…… 然而心里这么自暴自弃想着，想起剧情里创世神堕神时污秽而无情无欲的那一眼，他死死抱住了创世神的神躯，眼中的泪水更大滴地滚落下来。 他，不想让祂死！ 或许是在噩梦里梦见末日造物主，苏醒时的恐慌，还有之前一并强忍下的畏惧都在此时爆发了，创世神越是轻柔地拍抚着他的后背，池明栖发现自己越发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 真奇怪。 他在地球上的时候，好像一辈子都没掉过这么多眼泪。 没想到他的眼泪，都是攒着都给这个坏蛋神明流的。 少年天使长咬着下唇，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闷声哭泣，吓到了亚德度斯。 创世神再也顾不得其他，求助般的视线望向了四个忧心忡忡的天使长，以及同样慌张的精灵王。 神明无声地开口问道。 “吾该怎么做？” 面对这个死亡问题，即使是同样沉稳的艾泽天使长，头脑都一片空白。 他们，也没哄过眀栖殿下的经验啊！ 然而精灵王望着莱茵天使长肩膀上还没醒来的金色小蛇，突然将这条小蛇丢向了创世神。 第85章只要你仍眷恋这个世界，吾就永远不会选择堕落。 神明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安抚怀中的天使长身上，自然不会分出心神管这条金色小蛇的死活。 然而本来打呼噜睡得正香的金斯利，突然感觉自己被抛到了高空中，而且快速靠近地某种毫不掩饰想将它碾死想法的恐怖威压的存在，登时从熟睡中惊醒过来。 “啊！！！” 金色小蛇慌张地扑腾着爪子，爪子钩住了少年天使长的圣袍，终于勉强挂在了少年天使长身上。 “呜呜呜，殿下，我好害怕，发生什么事情了？” 听到半圣灵夹杂着慌张的奶音，池明栖原本沉浸在“创世神就要堕神”恐怖想象中的思维终于清醒了过来。 而他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天使长，在其他半圣灵面前抱住创世神哭嚎的动作是多么的不合时宜。 池明栖连忙松开了扒在创世神身上的动作，他慌乱地抹了抹眼睛，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将金斯利从自己的圣袍上扒下来。 “没，没事。” 少年天使长刻意平静下来的声音中还带着些许沙哑，然而金色小蛇毫无察觉，感觉到少年天使长身上温暖而洁净的圣灵气息，它连忙钻进了池明栖的怀里。 “殿下，我怕！” 池明栖有点哭笑不得，他心情微微复杂地将这个扒在他怀里的金色半圣灵幼崽抓到了手中。 “别怕。” 察觉到创世神凝视在他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什么竟然有点不太敢直视创世神的双眼。 太丢人了，他竟然因为联想到创世神堕神的剧情，就扒住创世神哭了。 他尴尬而迟疑地开口道。 “吾主，我，我……对不起。”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创世神没有责备他的打算。 神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揽住他腰身的温和拥抱。 然而，还扒在少年天使长手上，贪恋着少年天使长的温度，想往手腕上爬的金色半圣灵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金斯利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它的身体仿佛被恐怖的神力排斥着，瞬间被不远处的林间天使长看似温和却紧紧地接住。 金斯利还想开口求救，然而莱茵天使长已经将它的声音完全隔断在了手心中。 亚德度斯感觉到少年天使长微微僵硬的身体，神明的神音低沉地说道。 “不要畏惧吾。” 神明耐心地解释道。 “吾刚刚听到了那个半圣灵的心音，再看到了他的污浊视线，才会不悦。” “若是你不喜……” 神明难得迟疑着，仿佛极为艰难地下了一个决定。 “吾不会让他在你眼前消亡。” 在这种极为温情脉脉的时刻，听到创世神这种还带一点顽强挣扎的“我不在你面前弄死他”的退让发言，池明栖后知后觉有些哭笑不得。 到底这位精灵王阁下的心音里想了什么，才会让创世神到现在都没有放弃想弄死他的想法啊？ 不过这至少是一个解释创世神杀意的正当理由，应该不能算是创世神无缘无故动手的堕神前兆吧？ 想通了这一点，池明栖微微松了一口气。 如果创世神真要在他面前杀了精灵王，他本来就拦不住，而且比起愤恨神明杀了精灵王的行为，他更多的是担忧创世神的这种行为代表着某种堕神前兆。说到底，他刚刚急得哭了的本意是担忧创世神，而不是担忧精灵王，这么一想，他和创世神“渣”的程度，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半斤八两…… 池明栖对这位无辜遭殃的精灵王更加心虚了一点，然后歉意地坚定了最好还是保住这位可怜的精灵王的想法。 “吾主，我担忧的不是精灵王阁下的生死。” 虽然知道只要自己不想，精灵王就听不懂他和创世神之间的对话，他还是不由心虚着，降低着声音说道。 “我刚刚，只是担忧您，可能会变成我噩梦中的……样子。” 感觉到少年天使长澄澈银白瞳眸中，毫不掩饰的担忧意味，亚德度斯的神情微微怔然。 祂没有想到，祂的造物恐惧的是——噩梦中的另一个“祂”。 祂原本可以笃定地告诉祂的造物，这种未来不会发生。 而他在噩梦中所遇到的，不过是梦之法则与整个世界线缠绕，推演出的未来线中可能发生的，他最惧怕的梦中景象。 然而注视着神位中，堪称可怕而庞大的法则暗面，亚德度斯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些许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迟疑。 第78章 ——祂真的，不会在世界线的末端，变成连祂的造物都恐惧的堕落神躯吗？ 神明银白的长睫，遮掩着纯粹而冰冷无比，宛如盛载着整个世界真理之基的瞳眸。 祂定定地望向了祂的造物。 “只要你仍眷恋这个世界，吾就永远不会选择堕落。” 即使需要承担着世界茁壮成长下的暗面法则的压力，可只要祂的造物仍然深爱着祂所创造出来的世界，那么无论如何，祂也不会选择毁掉这个世界，甚至毁掉神躯中诞生的意志和记忆的方式，让祂的造物陪伴祂，陷入永恒而污秽的初始，也是末端混沌之中。 除非，祂与这个世界的生命，都已经行至末端…… 被创世神银白瞳眸中寂静冰冷的意味震慑着，池明栖小心翼翼而加重着语气问道。 “吾主，您没有骗我吗？” 让这个世界不毁灭的方法，就是他要一直喜欢这个世界？ 这种拯救世界的方法，是不是简单得有些过于不真实了？ 然而神明静静地凝视着祂的天使长。 祂的寿命，对于任何一个生灵而言，都漫长而永恒得近乎于一个毫无止境的炼狱。 而祂此刻，用着看似美好而脆弱的幻境，诱惑祂最爱的天使长，跟随祂一同跌入这个永恒得近乎无落地之日的陷阱。 无论祂的造物在发现这是个美好破灭的陷阱时，会如何畏惧愤恨祂这个始作俑者，祂也不会松开抱紧他的手。 所以—— 神明银白的瞳眸宛如某种安静的，等待着猎物踏入的凝固透明琥珀，静静地注视着祂唯一预备捕获的猎物，神音低沉而温和地允诺道。 “吾没有骗你。” 至少在这一点上，祂没有欺骗祂眷爱的圣灵。 …… 池明栖被创世神过于温和纯粹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 他莫名有种小时候拿着差的成绩单回到家，家里人看似微笑地问他在学校的经历，然而背地里已经和老师打过电话，就等着他说谎，钓鱼执法着一顿混合双打的不祥预感。 “吾主，我知道了。” 池明栖忍不住小声地说道。 “您现在能不能松开我了？” 如果不是还有事情没完成，他一点都不怀疑创世神就打算这么抱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然而似乎过了很久，创世神才慢慢收回圈住他腰身的手。 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略微羞窘的神态，亚德度斯平静地说道。 “不必在意其他生灵。他们皆是短暂的，朝生暮死的存在。” “眀栖，你只需要注视着吾，就够了。” 神明的神音宛如某种刻印在世间的冰冷真理，池明栖差点被蛊惑着点头，完全按照创世神的说法去做。 然而他脑子里勉强还留着一两分清明，忍不住吐槽道。 “吾主，您知道其他天使长们还在旁边听着吗？” 然而创世神的视线没有分给其余天使长一眼，神明的眸光奇异而专注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就如同其他生灵在祂眼中都是无意义的，朝生暮死的蝼蚁。 “嗯。” 祂不在乎。 感觉到创世神这番表态下的隐藏意味，池明栖最后还是放弃了让创世神明白人人平等，不，生灵平等的想法。 他安慰着自己，反正创世神能答应不灭世，不堕落，就已经是迈出的极为重大的一步了。至于其它的，他还是不指望一个真实的神明，能像他一个保留着前世记忆的普通人一样，尊重所有种族吧。 没关系，日子还长着呢。 终于将创世神这一头安抚下来了，池明栖也终于能分心继续去问精灵王关于金斯利的事情。 “精灵王阁下，我们能谈回金斯利的事情吗？” 精灵王这一边，虽然没有听懂神明与圣灵殿下的对话，然而不妨碍他理解了少年天使长是为了维护他，才与至高神产生了冲突。 雅格更为恭敬地垂下眼眸，保持着心音和言行的克制，精灵王认真地答道。 “是的，殿下。我了解到关于这位金斯利阁下——” 精灵王的语气顿了顿，仍是有几分迟疑地说道。 “这位金斯利阁下在几个月前包围了我们的族群，它表露出了不想侵占我们领土，就是想这么放置着身体的目的。我们一开始以为它心存敌意……” 在这位精灵王的描述中，池明栖听到了一段他想象以外的故事。 比起金斯利可怜兮兮地想要找回母亲的叙述，在这位精灵王看来，金斯利更像是某个不请自来的恶客，莫名其妙地包围了他们的营地不说，还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态度。 第86章它不是您和神明的‘孩子’吗？ 在池明栖他们到来之前，面对精灵族的攻击，金斯利也不跑，仿佛就是要赖着精灵族不放一样。精灵族之前也想把金斯利打怕，可是金斯利的身体刀枪不入，连最硬的武器也磨不掉它的一点皮。 精灵族不是不想拼死一击，只是当发现这家伙就是想赖在它们族群聚集地附近，没有敌意，也不妨碍精灵族们出入，平时只要精灵族一喊，它就乖乖放开圈住精灵族聚集地的身体，让精灵们自由进出后，也对这家伙生不出太多敌意。 无论精灵王是用好言好语沟通的方式，还是用攻打的方式，金斯利始终保持着这种仿佛主动上门，仿佛当无欲无求，只为了当精灵族聚集地城墙的厚脸皮行为，然而精灵族很快还是发现了金斯利的真正“所图”。 精灵族聚居地中的雕像，在金斯利到来后总会有几樽神秘消失不见。 一开始精灵族还以为是是哪个精灵幼崽太过调皮，打破了雕像，偷偷埋起来了，直到精灵王发现自己住所里的雕像，在他眼皮底子下消失，经过一顿搜查，最后在金斯利附近找到了消失的雕像碎片，才终于破了这桩“悬案”。 发现了金斯利这种偷拿雕像，还打破雕像的行为，精灵族真的炸起了锅。 毕竟对于崇拜雕像和神明的精灵而言，金斯利的这种偷窃行为，简直比攻击它们族群更过分。 精灵族义愤填膺之下，终于决定将所有成型的雕像都通过祭祀送到圣域，剩下的残次品雕像哪怕打破，都不留给金斯利继续偷取。 而当发现精灵族的雕像全部消失，所有精灵都不雕雕像之后，金斯利终于急了，他终于找到了精灵王，述说了它来到精灵族的隐情。 说到这一步时，精灵王的神态反而出现了些许迟疑。 宛如是要说出什么极其危险，甚至可能惹怒神明的事情一般，精灵王望向了莱茵天使长手上的金色半圣灵。 “金斯利阁下，不如由您亲自告诉殿下，您的来历吧。” 本来还气滚滚在莱茵天使长手上转圈的金色半圣灵，听到精灵王的这句话，仿佛被施了定身术定住一样，格外僵硬地转了过来，然后望向池明栖，小声说道。 “殿下……” 金斯利这时反倒扒着莱茵天使长的手心不放，忐忑地说道。 “我说了之后，您，您不能责怪我……” 池明栖心中陡然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金斯利来历的隐情，还能扯到他身上？ 然而池明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我不会怪你的，你说吧。” 金斯利的金色瞳眸，此刻燃着满满期待火焰地望向池明栖。 “殿下，您—— 是我的‘母亲’吗？” 池明栖：……？？？ 过了好一会儿，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池明栖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刚刚说我是你的什么？！” 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神态里不同之前一般的温暖柔软之色，金斯利仍不死心地问道。 “我不是您和神明的‘孩子’吗？！” 这一刻，池明栖终于听到自己脑子里名为“理智”的一根弦彻底绷断着。 “我和创世神怎么可能是你的‘父母’？！！！” 少年天使长怒气冲天地问道。 “你看看你自己，你再看看我！我能‘生’下你这么大的孩子吗？！！！” 金斯利委委屈屈地小声反驳道。 “我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很小的啊，您肯定可以生得出我的……” 池明栖只能庆幸自己现在的身体无比健康，不然听着金斯利的话，他可能要被气出脑血栓。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问话似乎是被金斯利的逻辑绕进去后，他才勉强冷静下来说道。 “这种谣言是从哪里来的？！你知不知道，这种谣言是在亵渎吾神！吾神怎么可能如同凡间种族一样诞育子嗣？” 面对可怜兮兮地垂着头的金色小蛇，池明栖有种自己仿佛是欺凌弱小的恶毒大魔王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刚刚金斯利问出的那个问题，他突然觉得不管金斯利怎么卖惨，他都可以无动于衷了。 第79章 然而他被气得不清，创世神却似乎比他平静许多。 神明从身后抱住祂心爱的天使长，神音平和地说道。 “是彩虹魔灵族教导它的。” 怎么又是彩虹族惹出来的事情？ 怎么哪哪都有彩虹族？！ 池明栖突然觉得脑仁疼，他深吸一口气，冷静地盘问道。 “把你出生后经历的所有事情，都给我交代出来。” 面对少年天使长前所未有的严厉语气，金斯利不敢再卖乖了，它一五一十地乖乖交代道。 “我，我出生在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我总是很饿很饿，然后有一天……我看见了一个光口，就想着爬上去看看……” 在金斯利格外混乱的叙述中，池明栖终于弄明白了金斯利的来历。 金斯利竟然是地狱里出生的原生居民，只是它一出生没有父母，到处靠着偷啃地狱与混沌的屏障为生。 然而金斯利的牙口甚至比彩虹族都要好，它啃穿了屏障的一处薄弱点，甚至还能在混沌里自由觅食，等到它长到一定大小的时候，因为屏障的缺口已经自行补全了，它差点爬不回地狱。 所幸这时的彩虹族也在双向挖屏障，它最后把自己分成一截一截的，从彩虹族挖出的屏障空洞里强行塞了回来。 不过它毕竟不是彩虹族，它这么一分自己的身体，它在地狱里养伤就养了许多年。 而在养伤的过程中，它的分身占据的地盘，也曾受过彩虹魔灵族的攻打，只是不打不相识，有一次他在打斗中认识了一个彩虹族魔灵。 这个彩虹族魔灵无比慷慨善谈，金斯利逐渐把它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金斯利信任得甚至能把自己的来历告诉给他。 而在和“最好的朋友”相处过程中，金斯利也了解到，几乎每个生灵都有父母，有一代一代可以往上追溯的“血缘”。 金斯利无比羡慕，它觉得如果自己有父母亲人，就一定不会落到这种孤零零的地步。 而这个彩虹族朋友知道金斯利的来历之后，在某次闲聊时曾经神秘地告诉金斯利，它的出生肯定是与神明有关，而神明在圣域里有最宠爱的一位天使，彩虹族也是冒犯了这位天使，才被镇压到地狱中来的。 如果金斯利最终能得到神明与那位圣灵殿下的认可，它就可以回到凡界所有种族都向往的圣域，过上衣食无忧，安全美好的生活。 而被自己的朋友这么一暗示，再加上这么一鼓舞，金斯利也觉得自己的来历神秘，或许就是神明与那位殿下共同的造物。 于是金斯利在它的好朋友，也是它的“狗头军师”的鼓舞下，决定偷偷溜出地狱，找到“父母”认亲。 金斯利天生拥有通过屏障的能力，它顺利地溜出了地狱与凡间的屏障，来到了凡间，只是它的彩虹族朋友不能跟着溜出来。 金斯利来到凡界后，谨慎了一段时间，然后它发现凡间根本没有什么能压制住它的天敌，就更加相信了它的朋友的猜测。 只是圣域高高在上，它也不可能靠自己的力量抵达圣域，金斯利在凡界上打听到了，似乎凡间有一个很会雕刻的种族，因为能雕像出创世神和圣灵殿下最喜欢的雕像，甚至神明都有到访过这个种族的聚集地。 于是金斯利就冒出了“守株待兔”这个想法。 而在精灵族聚集地旁边，它又听见精灵们说起，圣灵殿下和神明的雕像最为美丽，就忍不住生出了想偷拿几樽雕像，看看它和神明与殿下像不像的念头，结果它每次偷拿雕像都偷错了，最后还因为自己的力气过大把雕像弄碎了，它想拼起来，却越拼越裂，越拼越不像原样。 后来见着精灵族把雕像送走了，自己等得也很焦急，才迫不得已向精灵王说出了它身世的“真相”。 而精灵王半信半疑，虽然不相信这个金色半圣灵能和他们的至高神与圣灵殿下扯上关系，可是他也不敢相信，凡界中有生灵胆敢扯这种弥天大谎，就只能睁只眼，闭只眼地任由金斯利继续当它们这一族的“城墙”。 而后来金斯利“幸运”地等到了下凡的池明栖一行天使长，它认出了这行生灵可能是圣域来者的身份，却没想到这行圣灵间就有它想找的神明和圣灵。 金斯利本来只是想借着“碰瓷”，让他们这些圣灵把它捎到圣域，结果没想到创世神一出手，差点没把它杀了，金斯利彻底怂了，本来在想着什么时候吐露自己的身世，结果一来到精灵族聚集地，精灵王叫破了它们的身份，金斯利就准备着什么时候开口认亲，剩下的就是他们现在发生的事情了。 听着金斯利和精灵王的补充叙述，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一路来种种难解的疑点终于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池明栖一开始有点生气，然而听到金斯利其实自己也是被彩虹族“哄骗”的经历，他也很快释然开来。 算了，他和一个傻乎乎的，听风就是雨的幼崽计较什么。 第87章只是吾不喜，它靠近你 池明栖有些哭笑不得。 迎着金斯利可怜巴巴的期望视线，他只能狠下心说道。 “我和吾神，与你的出生并没有半点关系。” 为了彻底断绝掉金斯利最后一点期望，池明栖索性望向创世神。 “吾主，您能看出金斯利的来历吗？” 神明淡淡地扫了金斯利一眼，没有因为金斯利的叙述而改变半分对金色半圣灵的态度。 “它不是吾界的‘生灵’。” 这句话是神明有意说给这只金色半圣灵听的，金斯利立刻就明白了创世神话中的意思。 “……不，不可能……” 金色半圣灵慌乱地抓住莱茵天使长的肩膀，第一次感觉到了束手无策。 然而神明的神音不受丝毫影响地冷漠说道。 “它是混沌偶然诞生的造物，躯体由空间法则的碎片凝成，所以才能自由穿越吾设置的屏障。只是它吞食的杂质越多，越不纯粹的躯体看似与生灵无异，却也越难以维持纯净。你们现在所看到的，并不是它真正的样子。” 下一刻，创世神伸出手，在瞬间跨越了空间和一切距离的指尖轻轻掐住金色半圣灵的尾端。 金斯利的身体就如同破碎的瓷器般褪去了所有金色的光芒。 池明栖终于能看清了金斯利的真正圣体，是仿佛莫比乌斯环般奇异连结在一起，宛如每一块都充斥着奇异与冰冷空间美感的躯体。 被创世神的神力逼迫着，显出了最原本的形态，金斯利被吓得陡然嚎啕大哭着。 “不，不要，痛，好痛……” 伴随着创世神毫不留情地将“杂质”从金斯利空间法则凝成的躯体中驱出，金斯利的声音也越发弱了下来。 它的本能告诉它，当它身体中的“杂质”完全被驱散干净时，就是它的自我意识完全消亡的那一刻。 这一刻，金斯利本能地想要求助场中唯一可能救它的少年天使长。 “殿，殿下，呜呜，救我……” 池明栖犹豫着，他的本能和理智交织着，让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救下金斯利的决定是否错误。 然而金斯利的哭嚎实在是太像孩童被抽骨拔髓般的凄惨，池明栖下意识地望向了创世神。 神明看到了祂的造物眼中，此刻难以掩饰的慌张与求助。 于是祂松开了手。 身体变成了完全透明的，宛如一节节环扣在一起的金斯利，仿佛终于死里逃生一般，紧张地蜷缩起了身体，下意识地缩到了池明栖的身侧。 然而池明栖没有放任自己心软下去，他的手看似柔和地拉住了金斯利，却是十分理智地用着金斯利听不懂的神音问道。 “吾主，金斯利身上……是否存在什么危险？” 如果金斯利真的是从混沌里出生的，并且存在着污染创世神，乃至这个世界的可能……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狠了狠心，他试图如同创世神一般冷漠地说道。 “吾主，您将它……丢回混沌中，或者……让它没有痛楚地消亡吧……” 亚德度斯看出了祂造物强撑的冷漠下，掩饰得并不太好的挣扎。 然而即使挣扎着，不愿接受要杀死这只法则之灵的事实，祂的天使长在这只法则之灵的存活与祂的安危，这两项抉择中，也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祂。 意识到这一点，亚德度斯突然感觉到自己冷漠得宛如没有丝毫生气的神躯中，某种情绪悄无声息地悸动了一瞬。 神明注视着祂故作坚定的少年天使长，无悲无喜的神音中多出了些许温和。 “它只是个空间法则的分灵，不会对吾和此界有任何危害。” 神明冰冷地将目光投向了蜷缩在少年掩藏的手心中的金斯利。 “只是吾不喜—— 它靠近你。” 听到金斯利对创世神和这个世界没有危害，池明栖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80章 虽然这个理由同样很扯，可是至少比金斯利会污浊创世神和这个世界的可能要好上太多了。 少年天使长自然地近乎撒娇般开口道。 “吾主，那我以后不靠近金斯利了。” 然而一想到创世神可能是哄他这种可能，池明栖还是犹豫地说道。 “如果我远离它，您可以……将金斯利的意识，和它的法则剥离开，或者是弱化它的能力吗？” 毕竟能够自由穿梭屏障的空间法则分灵，如果任由它没有束缚地穿梭着地狱，混沌与凡界，或许会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 “可以。” 创世神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 “吾可以弱化它的法则，让它不再拥有穿梭任何屏障的能力，只是它也也必须受限于吾创造的躯体中，不能肆意变化。” 听着创世神的回答，池明栖立刻将创世神的这番话换了一种更温和的说法，告诉给了金斯利。 金斯利听着，连忙点头。 比起被创世神强行“消亡”灵智，它宁愿自己的能力弱一点，只要有活的机会就可以了啊。 “殿下，殿下，我愿意！” 而得到了金斯利的回答，创世神也不犹豫，下一刻，祂捏着瞬移到手上的金斯利，灌输着光明神力和法则的动作没有半点放缓。 池明栖眼睁睁地看着金斯利从一个透明环环相扣的法则分灵，变成一头格外巨大的，宛如遮天蔽日般的黑色……巨龙？！！ 这头黑色巨龙的大小，丝毫不比金斯利曾经包围着精灵族聚集地时的“城墙”模样小上多少。 然而它狰狞而可怖的龙息，锋锐壮硕的龙爪，与那庞大无比的身躯，还有那一片片闪着锋锐光芒的龙鳞，真实地展现了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恶龙模样。 金斯利恍惚着站稳着身子，望着它身下渺小无比的天使长，发出一声……掺杂着可怖龙息的嘶哑声音。 “殿下。” 那可怕的龙息宛如飓风般拍打而下，恐怖得余威都能将他们周围的植物和巨石化为一团火焰和尘土。 当然，这种算不上挠痒痒的攻击落在池明栖身上，他，他只感觉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仿佛口臭般的腥臭气息。 池明栖恍惚了一瞬，一方面他有些难以接受金斯利从一个可爱的金色小蛇，变成现在这种……口臭的恶龙，另一方面，金斯利刻意想要装作奶音的嘶哑声线，发出了原本撒娇卖萌般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很像是一个恐怖的怪物刻意矫揉造作发出的让他感觉五雷轰顶的怪音。 池明栖下意识地往创世神怀里后退了一步。 神明不动声色地抱住自己的圣灵，却也为自己刚刚造“躯体”时所花的心思而感到些微的满意。 亚德度斯不带多少情绪地想道。 这只金色半圣灵变成这种丑陋模样，祂的造物，应该就不会再将心思放在它身上了吧？ 然而池明栖只是恍惚了一瞬，等意识到自己面前的……是龙，还是活生生的巨龙，他刚刚有点不能接受的情绪，立刻就变成了满满的惊喜。 少年天使长的眼睛陡然亮起，他试探性地朝着金斯利伸出了手。 “金斯利？” 全身漆黑，体形恐怖得足以扫平一座高峰的恶龙，此刻却温顺地半伏在地面上，金色的宛如只有一线的可怖蛇类般的瞳眸，静静地倒映着少年天使长的影子。 “殿下。” 金斯利非常慢地靠近着，试图将自己的头重新塞回到池明栖手下。 然而它此刻的身躯大小，却是庞大得连一个鳞片，都比少年天使长的手心更大。 此刻恶龙的动作，就如同一个狮子学着猫崽般，想蹭着对它此刻的体形已经完全不适合的少年天使长的手掌。 然而即使如此，金斯利也没有停止它靠近动作的意思。 亚德度斯无悲无喜地旁观着，宛如对这一幕没有任何阻止的想法。 然而下一刻，当黑龙的鳞片，触碰上少年天使长的掌心，黑龙坚硬无比的鳞片上，陡然出现了些许让金斯利有些难以忍受的，宛如下一刻要碎裂开来的裂纹。 池明栖被金斯利黑色鳞片上，宛如玻璃碎裂开来的纹路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松开了触碰着金斯利鳞片的手。 而在他松开手的那一刻，金斯利鳞片的裂纹不再碎裂下去。 然而金斯利仿佛毫无感觉般，继续睁着冰冷兽性的金色瞳眸，向着池明栖的手靠近着。 “殿下，我不疼的。” 凶恶恐怖的空间之龙，此刻乖巧得如同某种笨拙的弱小幼崽，只想要更靠近它的殿下一点。 亚德度斯目睹着这看似温情的一幕，神明的神音冷淡得不带丝毫情绪，宛如宣告着某种世界的神谕。 “它的躯体中，神力已经与空间法则到达了一定的平衡。当它靠近纯净的神力，它躯壳中的平衡就会破裂。” 听着创世神的话语，池明栖陡然收回了手。 少年天使长在紧绷的沉默气氛中，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然而又怀疑这是自己过于疑心产生的错觉。 总不可能是，创世神不想让金斯利过于亲近他，才给金斯利创造出这样一幅躯壳吧？ 哈哈哈哈不会吧…… 池明栖自我安慰不下去了。 第88章不要将对吾的爱意，分润给其他造物。 按他对创世神的脑回路的了解，他觉得创世神，可能，大概，或许……真能干出这种事情。 可是以着创世神对于混沌生物的不喜，创世神对他爱屋及乌，不想让他过于接触这种过于危险污浊的混沌生灵，这种行为应该也不算是什么过错。 池明栖很快就将心态调节了过来。 本来在答应创世神不靠近金斯利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不会再擅自触碰金斯利的准备。 只是刚刚突然看到一头前世只存在于神话中的黑龙在眼前出现，金斯利又表现得太过友善，他才忘记了自己刚刚许下的承诺。 此刻看着金斯利如同蛇类般只有一线的冰冷瞳眸里，却满是想要靠近的期待，池明栖最后也只能问道。 “吾主，那金斯利还可以靠近其他种族，拥有同族的伴侣吗？” 毕竟不能靠近他还是小事，要是他的亲近牵连到金斯利，让金斯利不能正常靠近同族的伴侣，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而听着少年天使长忧心忡忡的猜测，创世神此刻的心情好上了些许。 祂的造物并不在意能否继续亲近这只半圣灵。 所以祂的少年天使长，为这头空间分灵求情的行为，也仅仅是出于一时的好奇和心软，不带丝毫私情。 清楚了这一点，神明的神态冷淡得如同没有存有半分私心，公允地注视着一切的造物主。 “它可自由触碰除了你与吾以外的一切生灵。” 亚德度斯并不在意这头空间法则的分灵，去接触除了祂的少年天使长以外的天使长。 只要它，不要靠近祂唯一眷爱的造物。 这一刻，神明的神音毫无顾忌向着金斯利敞开着。 黑色的恶龙听懂了主宰这个世界的造物主，向它发出的神谕。 至高神银白的长发隔绝着夕阳的余晖，无法窥视真容的面孔宛如这世间冰冷存在的亘古真理。 只有祂望向少年天使长时，冰冷无情的神威中才会带上些许温度。 而这些许宛如冰雪融化般的视线，落到它身上，就只剩下了彻骨的冰寒。 而听着创世神的回答，池明栖更加松了一口气。 不能靠近他和创世神，这算什么束缚？ 反正他本来也没打算养一只黑龙当宠物，在强烈的新鲜感褪去之后，池明栖回忆起摸着黑龙鳞片的手感，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如同摸着铁器般的冰冷，对了，可能还有点扎手…… 池明栖兴冲冲地望向金斯利。 他将创世神刚刚告诉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金斯利，最后不忘向金斯利说道。 “……你需要多些同族吗？或许你以后也会想要如同精灵王一般繁衍，和伴侣生下自己的子嗣？” 被完全忽略了一般的精灵王，额角微抽着，忍不住发声道。 “……殿下，精灵族都是植物中孕育而出的，我也没有伴侣，这些新生的精灵，都是我从花中抱出来的……” 听着精灵王完全如同童话般的描述，池明栖忍不住好奇地望向精灵王。 “为何是从花中孕育而出的？是有什么花能够自然地孕育生灵吗？” 池明栖琢磨着，要是精灵王这个方法有用，他都准备移植几朵这样的花回圣域，这样他就不用发愁圣域中其他天使的孕育了。 精灵王美丽温柔得如同春风拂过绿野般的面孔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族第一次发现花朵能孕育精灵族幼体，是在河边遇到的。一朵红色的巨大花朵里，传出了婴儿的哭啼，引起了当时一位精灵的注意，我们打开了那朵花朵，竟然发现其中孕育了一个精灵族的幼崽……” 第81章 池明栖听得入了神。 然而望着自家少年天使长闪闪发亮的瞳眸，创世神垂下眼睫，银白的瞳眸顺着时间线的规则，了然了精灵族中发生的一切。 神明陡然冰冷地插话道。 “灵魂源质混入了雨水中，被这朵食肉花捕获，那个婴孩凭借着法则碎片，保护己身不被吞噬，反而吞噬那朵花的力量。若是你发现得晚些，他就把那朵食肉花吃完了。” 精灵王的话语戛然而止，就连笑容都僵硬在了脸上。 池明栖本来抱着听童话般的美好幻想，也顿时被创世神毫不留情的话语戳破。 事实的真相虽然很残酷，可创世神也不要当着人家种族王者的面，戳破这个美好的童话啊？！ 难道精灵族从花中孕育而出，不比创世神戳穿的精灵族幼崽就是在和食肉花吃来吃去的竞争中活下来更好听点吗？ 所幸的是精灵王不愧是精灵王，不仅一点都不尴尬，还立刻反应了过来，无比自然地赞美道。 “多谢至高神的提醒，如果不是您揭露了此中原理，我们一族就要将这些食肉花更好地培育保护起来，这样以后的精灵族的婴孩可能就无法从食肉花的吞噬中挣扎出来了。” 听着精灵王的解释，池明栖才明白什么是语言的魅力。 精灵王这种不仅没有反驳创世神的话语，反而把吹捧创世神的话语说得如此让人如沐春风，这种才是语言的真正魅力所在啊！ 池明栖忍不住和精灵王继续探讨道。 “精灵王阁下，食肉花长得是什么样的呢？” 下一刻，一朵食肉花从天而降，不早不晚地砸到精灵王面前，吓得精灵王微微倒退了一步。 那朵被摔懵了的食肉花陡然蔫了下来，然后，然后……吐出了一个孩子？！！ 池明栖吓得连忙转身抓住创世神。 “吾，吾主！怎么办？您，您快救他呀！” 然而创世神没有任何慌乱的意味，祂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仔细看看食肉花了。” 池明栖气得几乎恨不得咬创世神一口。 这孩子都被甩出来，创世神还不救这只精灵幼崽？还有心情让他看食肉花？！ “吾主！！！” 然而望着少年天使长慌乱的神情，神明平淡地应了一声，神力包裹着那个稚嫩的还未生出肢体的胚胎，强行再送回了食肉花体内。 “半圣灵没有这么脆弱，吾只是察觉到这朵食肉花的力量太强，若是让它继续安然地吸取精灵族喂取的养料，这只幼年精灵就要被它真的吞噬了。” “使这些食肉花种在水中，可以更安全地孕育精灵幼崽，不会有力量壮大，吞噬精灵幼年体的危险。” 听着创世神的陈述，精灵王高兴地连连应是。 池明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嘛，创世神不可能冷眼让精灵族幼崽等死。 然而对于精灵王的感激溢美之词，创世神没有多少波动，祂只是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带着些许探究地望向祂终于放松下来的少年天使长。 “精灵与食肉花，都是吾的造物。” “眀栖，为何你只怜悯精灵，不怜悯食肉花？” 创世神冷淡而平和的神音中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 祂只是纯粹地带着些许好奇，向祂似乎本能的有所倾向的少年天使长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在场的天使长都无动于衷，只有祂的小造物，在两个种族的存活中，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精灵一族。 亚德度斯此刻更想要了解，祂的造物更多的没有表露出来的想法。 而听着创世神的问话，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卡壳。 创世神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对于神明来说，无论是精灵还是食肉花，都是祂眼中没有任何分别的造物种族。 可是，对于一个有着前世记忆的正常人类来说，在一个极其类似人形的胎儿和一棵奇形怪状的植物的存活中，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求助创世神，让更像人类外形的精灵族胎儿活下来，才是最正常的想法吧。 可是，他现在的种族已经是天使圣灵了，如果凭借自己的喜好，过于插手凡间种族的存亡，做出类似于为了保护羊而将狼完全杀死，为了保护精灵族而将食肉花灭绝的这种举动，算不算是破坏生态平衡的一种恶行，反而让这个世界和创世神朝着更坏的方向变化呢？ 池明栖此刻陷入了格外忧心忡忡的，关于自己的行动是否会影响世界未来，以及所有种族生死的严肃思考中。 然而他最后还是选择遵从本心的，略微忐忑地回答道。 “吾主，我觉得……精灵幼崽们的容貌，很类似——，” 想起这时候还没有人类，池明栖只能略微僵硬地说道。 “——您的形态，所以我连带着对它们也生出了感情。不过我也不想让食肉花这一族完全灭亡，您可以稍微改造一下它们，让它们能够在提供给精灵族幼崽营养的同时，也能够让己身吸取足够多的养料，共赢地存活下来吗……？” 没错，池明栖已经习惯了有事就求助创世神，毕竟创世神就相当于是这个世界bug级别的修改器。 然而创世神还没等他说完，冷淡的神音陡然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对话。 “不要将对吾的爱意，分润给其他造物。” 神明银白的瞳眸，只静静倒映着他的身影。 看似如同冰冷湖面般的冷色瞳眸下，仿佛掩藏着足以冲破冰川的暗涌。 第89章怎么可以乱亲你的猫猫……呸，天使长呢？！！ 池明栖有点懵了。 不是，他说了这么多，创世神为什么好像就听到了这句话？ 然而感觉到神明的郑重，池明栖也只能点了点头，认真地应了下来。 “吾主，我知道了。” 神明冰冷而骨节突出的手掌仿佛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然后再自然不过地将他的手牵在手中。 “眀栖，乖。” 这一刻，池明栖敏锐地感觉到了创世神身上某种危险而冰冷的气息。 然而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这种气息的幻觉一闪而过，神明散发出的神威仍然是如同烈日一般的光明而温和。 祂看了一眼精灵王。 那一瞬，精灵王就接收到了信息量格外庞大的神谕，也顿时明白了神明想让他做的事情。 “殿下，精灵族可以保护这些食肉花。等它们诞育下精灵王幼崽后，我们会保证它们能够继续繁衍生存下去的。” 既然精灵王主动揽过了这个任务，池明栖也没有了困扰。 金斯利和雕像的事情都顺利解决，池明栖也打算和天使长们一同回归圣域。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金斯利陡然开口，它口中吐露出的龙息将附近的草地烧灼成几乎寸土不生的荒野。 “殿下，我……凡间的种族，可以去往圣域吗？” 对于空间法则的分灵而言，哪怕它自身的能力已经被极大削弱，可是如果殿下应允，它还是能……尽力去试一试的。 黑龙定定望向它身下看似渺小的少年天使长。 不过就短短几刻的相处，金斯利已经从少年天使长身上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还有仿佛身体深处感觉到的宛如对温暖光源体般的依赖和眷恋。 纵使能感觉到神明对它几乎难以掩藏住的恶意，金斯利也不愿放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接近少年天使长的机会。 池明栖有点懵，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创世神。 然而感觉到神明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冰冷不悦意味，池明栖立刻求生欲点满地说道。 “……圣域，圣域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的。金斯利，如果你现在有什么困扰，可以现在告诉吾神。” 金斯利庞大如山峦般的头颅安静地，定定地望向少年天使长，直到池明栖被看得都有些心虚了，才听到黑龙嘶哑的伴随着烧灼龙息的回答。 “不，殿下，我已经没有任何困扰了。” 池明栖：……这种他仿佛是脚踩两条船的负心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太受欢迎还会成为他的困扰啊！ 然而虽然感觉到金斯利的失落，池明栖也不可能放下已经散发着冰冷神威的创世神不管，去安慰金斯利。 他一只手轻轻拉了拉创世神的圣袍，另一只手摇了摇创世神的手掌，自然地说道。 “吾主，我们现在回圣域……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池明栖就感觉眼前一花，下一刻他就踩着了圣域光洁的由光明神力凝成的地板。 池明栖：……好吧，他能理解创世神思家心切的程度有多么强烈了。 然而望着空荡荡的只有创世神和他的圣域，池明栖突然觉得他们好像遗忘了什么东西。 …… 凡界中。 尼曼天使长微微皱了皱眉，看着本来站着创世神与殿下，如今却空无一人的空地，他忍不住将目光投向艾泽天使长。 第82章 “艾泽殿下，吾神与殿下如今在何处？” 艾泽天使长平静地回答道。 “吾神与殿下此刻应该在圣域中了。” 艾泽天使长先一步张开了无比宽阔广大的羽翼，没有任何犹豫地朝着圣域所在的地方飞去。 夹杂在风声中的话语缥缈得宛如下一刻就会被风吹散。 “我们也该回程了。” 海域天使长，沃洛尤尔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唉，我以为吾神会连带着捎我们一程呢。” 而没了创世神与池明栖在场，莱茵天使长也毫无顾忌地暴露着本性，语气凉凉地说道。 “你是在期待吾神把我们捎到地狱里吗？” 莱茵天使长摇了摇头，本来亲近眀栖殿下的他们，就极容易招惹吾神的不悦，沃洛天使长要是真的再看不出吾神的低气压，他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吾神可能会把他的这个同僚丢到地狱去看守通道。 到时候可别让这个傻子把他一并连累了。 想到这里，莱茵天使长也懒得多说，飘渺圣洁的羽翼宛如一把脱弦而出的利箭，紧随其后地跟上艾泽天使长。 尼曼天使长摇了摇头，也凉凉地补刀一句。 “下地狱的时候，别牵连我。” 下一刻，尼曼天使长不落其后，燃烧着熊熊火焰般炙热光明神力的身影，宛如一道流星般缀在艾泽天使长身后。 沃洛天使长撇了撇嘴。 他才不会去荒芜冰冷，充斥着罪恶污浊的地狱呢。只要有殿下在，他也不相信吾主会随随便便把他丢入地狱…… 沃洛天使长迟疑了一瞬。 ……他应该，不至于，被吾主讨厌到，连眀栖殿下求情都没用的程度……吧…… 算了，沃洛天使长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决定以后还是要更加谨小慎微一点。 …… 圣域中。 虽然想起了自己和创世神似乎把天使长们都遗忘在凡间了，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格外低的气压，池明栖也只能装作视而不见地继续哄着创世神。 “吾主。” 创世神垂眸望向他，无喜无悲的神情仿佛没有将万物投入眼中，而这个万物里，自然也包括了他。 池明栖小心翼翼地问道。 “有什么让您不开心了吗？” 创世神不说话，仍是定定地看着他。 池明栖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迟疑地想要松开被创世神握住的手，旋即感觉到神明握着他的力道不减反增着，仿佛是恨不得他的骨头捏碎，融入身体的力道。 池明栖有点大不敬地想着—— 创世神这样垂眸看着他，又不想松开他的样子，好像……一只漫不经心地甩着尾巴，等着他哄的高冷大猫猫哦。 少年天使长原本紧绷的神态。忍不住被他自己的想象逗得露出了些许笑意。 然而感觉到神明越发不悦的低气压，池明栖也只能试探性地松开自己另一只握着创世神圣袍的手。 他大胆地，用这只手抱住创世神的神躯，然后试探性地，一点点靠向了创世神怀里。 创世神之前，好像是喜欢——这么抱着他的，对吧？ 感觉到神明似乎终于和缓了些许的低气压，池明栖略微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他这种把自己想象成猫猫，哄创世神的方法，看来是有效的。 池明栖完全放松了下来，他继续大胆地用头蹭了蹭创世神的胸膛，声音略微透露出了些许柔软依赖。 “吾主……” 这一次创世神终于仿佛勉为其难般的，冷漠地应了一声。 池明栖再接再厉地更紧地抱住创世神腰身，仿佛缠人的熊孩子一般不依不饶地唤道。 “吾主！吾主！！” 创世神没有恼怒，神明握住少年天使长另一只手的力道微松。 下一刻池明栖识趣地连忙两只手都紧紧抱上创世神的神躯，他自然地将自己想象成某只缠着创世神大猫猫的小猫崽。 直到他闭着眼靠在创世神怀里，甚至快要生出些许困乏感的时候，池明栖才陡然感觉他的身体一阵失重感传来。 神明稳稳地抱着他，直到回归神位的本体当中。 这时创世神的低气压终于完全消弭干净了，池明栖也完全将创世神刚刚不悦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毕竟创世神这种吃飞醋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把自己代入成猫猫，再把创世神代入成看着自家猫猫很紧的大家长，池明栖已经完全没有了违和的感觉，也无比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直到感觉到创世神的气息极为近距离地靠近着他的面颊，池明栖才从有些困意乏乏的放松中猛然惊醒。 然而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创世神几乎只差一丝就能完全贴到他脸的面颊。 神明似乎缩小了祂如同山峦般的神躯，与之前抱着他的神躯分身大小无异。 此刻的创世神用着一种池明栖完全陌生的视线静静凝望着他。 池明栖被吓了一跳，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无奈，然而他大大方方地仰起脸，任由创世神扫视着他，直到神明的面孔终于跨越了那一丝距离，向他压近的时候，池明栖才陡然失神般地放大着瞳孔，难以置信地看着创世神。 ——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怎么可以乱亲你的猫猫……呸，天使长呢？！！ 然而望着少年天使长震惊的瞳眸，亚德度斯的心情才在死寂的荒海微微泛出了些许涟漪。 然而神明只是停顿了一下这种亲吻，下一刻，祂的吻从额头，缓缓落下到少年天使长的眼睛，脸颊，看似和缓的力道下，揽住少年天使长后背的动作却是强硬得不许他又半点后退。 池明栖胆战心惊地开口。 “吾主，别……” 亲个额头，脸颊，眼睛什么的也就算了，别亲那个部位，别碰那里……不然他再这么编借口都都骗不了自己了啊！！！ 第90章吾，没有乱亲你 然而或许墨菲定律在这一刻生效了。 神明宛如交缠而细密的绒羽般，轻柔落在他面孔上的吻陡然停住，下一刻，祂的视线停留在了少年天使长的唇瓣上，然后一寸寸不容拒绝地碾压般覆下。 “吾主……” 圣域外响起熟悉的天使长们恭敬的声音。 池明栖吓得想要推开创世神，然而创世神的力道纹丝不动地如同这个世界的重量般压下着，完全忽略他这一点的挣扎力道。 然而少年天使长僵硬着身体的触感实在太为清晰，创世神不得不分出一丝精力，将那群吵嚷着的天使长重新丢下凡界。 亚德度斯略微分出些许心神安抚着自家紧张得宛如要哭出来的天使长。 “不得吾的允许，他们只能停留在凡界。” …… 凡界中。 四个天使长面面相觑。 尼曼天使长最先开口，略微有些迟疑地问道。 “是吾神把我们送到凡间的吗？” 这次连莱茵天使长都维持不了脸上的笑容。 除了吾神，谁还有这种能力？ 唉，作为一个天使长，他们有圣域都不能回，这种经历如果说出来，只怕凡间那些种族听了都不会相信吧。 此刻四位天使长心有戚戚，只有沃洛天使长掩藏不住恐惧地说道。 “吾神不会真打算瞒着殿下，把我们送到地狱里看守通道吧？” 艾泽天使长神情不变，唯有他从圣体法则不断提高的对某个圣灵的共鸣度中，隐约猜测到了神明此刻可能在做的事情。 他打断了三个天使长此刻天马行空的各种猜测。 “再等等吧，吾神会把我们宣召回圣域的。” 艾泽天使长不喜不悲的神情宛如某种没有灵魂的雕像，只有那无人可窥的瞳眸深处，才出现了些许难以遮掩的暗色。 …… 圣域中。 此刻得了创世神的保证，池明栖微微松了一口气。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继续覆下的亲吻，绵密温柔，以及无师自通地吮吸啃噬着他唇瓣的力道，池明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紧绷着，他“唔唔唔”地叫着，试图让创世神清醒过来，不要继续这么“丧心病狂”的行为。 可创世神握住他腰身的力道不减反增，神明的胸膛仿佛烙铁般地紧紧与他的身体贴合着，直到创世神终于结束这个仿佛持续了永恒时间的吻，池明栖已经神志涣散，感觉自己是条被吸了魂魄的咸鱼了。 他微微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发麻的唇瓣。 下一刻，又感觉到神明的唇瓣继续覆上，连带着他的指尖与唇瓣一同细细啄吻着。 池明栖非常有想要推开创世神脸的想法。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揽住他腰身，纹丝不动的力道，他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就把自己当成一只被吸得习惯的废猫。 没错，在地球上，还是会有变态的铲屎官在吸猫的时候，连猫的嘴巴都不放过的，创世神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其实，可能，大概……或许，还是能说得通的……屁啊！创世神今天要是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说法，他就，他就…… 第83章 池明栖恶向胆边生。 感觉到创世神迟迟没有放过他，宛如把嗅着什么好闻的东西般落在他脸上的灼人亲吻，他终于忍不住张开嘴，嗷呜一口，咬上了创世神的……下巴。 然而创世神似乎没有被他咬住的恐慌，神明似乎还鼓励一般地摸了摸他的面颊，宛如以为是他的嬉闹一般，继续亲了亲他的面颊。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池明栖忍不住微微用力，磨了磨牙般喉咙发出些许威胁的细碎声响。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轻柔穿过他的发丝，宛如轻微电流般酥麻的触感从他的头皮穿过的力道，池明栖只能放弃了抵抗，他全身散发出了一股浓浓的颓靡之气。 他输了。 在不要脸的程度上，他还是输给了创世神。 这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这个世界的错…… 池明栖双眼无神，直到等到神明又一次停下了亲吻的力道，他胆战心惊地等着，确定创世神没有再亲他的举动后，才缓缓将视线挪移在了创世神身上。 神明好心情地用指尖轻轻拨弄着他的银发，宛如永远不会厌倦般地温和望向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般地平静开口道。 “眀栖。” 如果不是还留在脸上的触感提醒着池明栖，他差点都要被创世神这种大大方方的表现迷惑了，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种错觉。 “吾主！” 少年天使长的眼睛，是宛如燃起了一簇火焰般的明亮。 “您刚刚做了什么？” 神明没有半点心虚地望着他，平静而不带丝毫玩笑意味地回答着祂最心爱天使长的问话。 “吾在洗净你身上污浊的气息。” 池明栖：？？？ 创世神说得实在是太大义凛然了，以至于有一刻，池明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创世神真的只能用这种方法洗干净他身上的污浊。 等，等等！池明栖敏锐地捕捉到了创世神话语中的陷阱。 “吾主，我身上什么时候染上的污浊？我染上了污浊，其他几位天使长是不是也染上了污浊，您要不要也用这种方法帮它们洗干净？” 一想到创世神可能也要用这种方法帮其它天使长“洗净”污浊的场景，池明栖莫名觉得有些窒息，连带着原本有些虚弱的语气都忍不住带上了些许不依不饶的意味。 然而创世神没有被他的这句问话问住，神明温和而冷静地回答道。 “吾不介意他们身上的污浊气息。” 神明定定望向他，银白的瞳眸宛如融化的冰川般带着让他慌乱的暖意。 “可吾不能容受，你身上除了吾以外的其余气息。” 被创世神的目光看得心中一乱，池明栖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您也不应该乱亲我啊！” 少年天使长雪白的面颊上还留着些许羞恼的余红，他的气息微乱着，然后却似乎忘记了自己还躺在被亲的神明怀抱里，手臂仍然紧紧地抱着祂的腰身，蒙着一层水汽的银白澄澈瞳眸中。流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委屈意味。 神明的喉间微动。 亲吻着祂的天使长时，祂仿佛是在舔舐着薄薄的一层蜜水，才能止住难以抑制的渴意，然而似乎……这层薄薄的蜜水，仍难以止住祂神躯中想要更深地吞噬占有的……私欲。 这种陌生的私欲，本应是凡间中陌生的，渴求繁衍的物种间才应产生的。 可是，祂为什么会对祂的造物—— 拥有如此不正常，近乎连神躯每一寸都在疯狂渴望的……贪婪欲望？ 被创世神越发深沉可怖的视线看得头皮发麻，感觉到创世神此刻的沉默，池明栖有些委屈。 然而他微一晃神，意识到自己和创世神哭诉的举动，无异于是找欺负了他的人告状，无论怎么想创世神也不可能承认祂做错了，他又忍不住松开了抱住创世神的手。 算了，不管怎么想创世神对他也不可能是那种意思，毕竟他和创世神严格上来说不仅可能是跨了物种，可能还跨了一个世界的食物链…… 池明栖摇了摇自己有些晕晕乎乎的脑子，觉得自己刚刚不依不饶想要一个解释的想法可能有点可笑。 说不定创世神看他，就和他看着熊猫一样，就是忍不住想吸，结果不小心吸过了头呢。 用力抿了抿自己有点发麻的唇瓣，池明栖觉得他还是得选择性地把这种小事忽略过去，不然就是太自己为难自己了。 “吾主，那您将其他几位天使长传送回来吧。” 他竭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和创世神开口说道。 只有那游移地不敢对视神明的视线，才暴露出了少年天使长此刻仍在紧张的心绪。 然而神明加重者手上的力道，不容反抗地再度将祂的小造物重新抱到了怀中。 祂给出了一个，不似理由的解释。 “吾，没有乱亲你。” 神明难得迟疑着，仿佛也遇上了一个自己难以解释的难题般，认真地抬起祂的造物的面孔，逼迫池明栖对上祂的视线。 “吾只是在那一刻觉得，吾应该这么做。” 神明望着祂的天使长茫然的银白瞳眸，俯身覆下一片阴影。 “就如同，吾此刻注视着你，就想要亲吻你。” 创世神仿佛终于想通，不再抑制住神躯中的欲望地轻柔吻着少年天使长的额头。 “或许，这也是吾未了解的，世界法则的一种吧。” 望着创世神格微微了然的神情，池明栖有一刻真的想要相信创世神说的，这个世界真的有一种法则，是只要他看一眼，创世神就自然而然想亲他一口……屁啊！！这种说法糊弄三岁的小孩，人家都不会信的好吗？！！ 创世神还不如不要解释，这么一解释仿佛是在侮辱他的智商一样，池明栖突然更生气了！！ 他气哼哼地扭过了头，反正创世神抱着他的力道他无法反抗，他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表达他此刻格外强烈的抗议了。 第91章祂的造物，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然而望着自家天使长生机勃勃地生着闷气的样子，亚德度斯同样觉得兴趣盎然。 祂耐心地轻轻拍抚着自家少年天使长的后背，圣域中一片寂静。 直到池明栖被创世神这种仿佛哄孩子的动作哄得连气都快生不出来的时候，他才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 “吾主，放我下来吧，我要回下圣域了。” 然而创世神恍若未闻一般地，继续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却是不动声色地收紧了抱住自家天使长的力道。 而感觉到创世神似乎恨不得将他抱到天荒地老的姿态，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用力地拉了拉创世神的神袍，逼迫着神明和他对视。 ”吾主！您还要抱着我多久？！” 神明冷淡的银眸里宛如没有倒映出任何影子，也似乎没有明白池明栖生气的关键。 “时间对吾而言，并无太大意义。” 池明栖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创世神这是抱着他上瘾了？！ 不行，他得整些事情给创世神做。 对了，现在的圣域是不是天使太少了，才让创世神闲得没有事情干，拿他来当消遣？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恍然大悟，他迫不及待地说道。 “吾主，圣域里的天使是不是太少了？您之前创造了我们这些天使长，一定是让我们来统率其他小天使的吧。” 然而迎着少年天使长闪闪发亮的视线，神明却是平淡地说道。 “吾不喜吵闹。” 池明栖不甘示弱地回瞪着创世神。 创世神确实是不喜欢吵闹，因为祂自己就是圣域里最大的“熊孩子”啊！！ 还是那种欺负他不讲道理的那种！！ 不行，他得找一帮熊孩子来“以熊止熊”！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只能将声音放缓着，循循善诱地问道。 “吾主，您之前不是要完善创世法则吗？如果圣域里没有一定的圣灵，圣域里的法则就不完善了呀。” 神明垂下纤长的银色眼睫，似乎少年天使长的话语，确实戳到了神明深处的想法。 然而创世神不仅没有放开祂的天使长的意思，反而不急不缓地说道。 “造物的任务，交给其余天使长去做即可。” 神明静静地望向祂怀中闹腾的天使长，本应无情无欲的口吻带上些许劝哄的意味。 “乖，你陪着吾。” 池明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他要是一亿年里天天陪着创世神，呆在无聊的上圣域，他觉得用不着一亿年，他就会先创世神而发疯。 面对创世神，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 “吾主，我没有事情可做，也太无聊了，”池明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道，“不如您看着我们这群天使长造物吧，那我也算是陪在您身边了。” 望着自家天使长眼里跃跃欲试的光芒，神明停住了轻轻拍抚着少年天使长背后的力道。 第84章 池明栖毫不动摇，反而加大了拉着创世神圣袍的力道。 “吾主，吾主，您对我最好了，就让我去玩玩嘛。” 在祂心爱的天使长的央求下，祂似乎从来都没有多少神明的坚持。 “不准离开上圣域。” 在少年天使长柔软的银眸注视中，亚德度斯再一次选择了退让。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雀跃地搂住神明的脖颈。 “吾神对我最好了。” 神明带着些许冰冷警示意味地点了点少年天使长贴上的额头，神音却带上几分低沉。 “为何你总有如此多的想法，不能如同其他圣灵一般，乖顺陪在吾的身侧？” 池明栖不由生出了几分心虚，因为他好像真的和乖巧安分的其他天使长不同。每次主动卖乖，都是求创世神答应一些会令神明不悦的事情。 可是，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不是如同其他天使长一样，只需要完全听从创世神的命令就满足的其余圣灵啊。 池明栖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蹭了蹭创世神的胸膛，感觉到神明没有太多抗拒的意思后，才认真开口说道。 “吾主喜欢的，难道不就是这样的我吗？如果我和其他天使长一样，没有自己的想法，永远遵循您的意愿，黏在您的身边，您不会觉得这样的我太过乏味无趣吗？” 迎着自家少年天使长的视线，亚德度斯稍微设想了一下，祂的小造物乖巧听话地黏在祂怀里的场景，突然觉得这幅景象倒也不错。 神明笃定地回答道。 “不会。” 池明栖不由生出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意味。 创世神怎么能不按套路回答呢？ 他皱了皱眉，带着几分赌气意味地反驳道。 “如果您喜欢比我乖顺听话的天使长，为何不按照我的样子，创造出符合您心意的天使长呢？” 然而赌气的话一开口，一想到创世神抱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乖顺版天使长的景象，池明栖突然觉得一股冷意仿佛渗透进了他的血液里，他突然觉得，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可能，可能就不能再自然地呆在圣域里了。 池明栖带着几分心灰意冷感觉地想道。 要是创世神真敢这么做了，他就，他就……搬到地狱里和彩虹族做邻居去！ 而望着少年天使长微微染上了几分水汽的倔强银眸，神明也不由生出些许好笑，却又觉得祂的小造物此刻无比可怜可爱的想法。 祂的造物，本就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是混沌里，也找不到第二颗和祂造物的本初一模一样的灵魂源质了。 所以—— “即使身为神明，吾也有无法做到的事情。” 创世神望着祂怀中的天使长，平静而坦诚地说道。 “你是吾唯一眷爱的天使长，即使吾用生命法则再生成了一个与你相同的灵魂源质，最终诞生而出的也不再是你。” 这是祂从生命法则中了悟的真理。 一种陌生而奇异的危机感警示着亚德度斯。 祂不可以为自己是万能而全知的，正如这个初生还未完善的世界一样，即使祂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在祂的法则未及之处，也有祂无法了然的事情。 正如那梦境中，出现的另一个反面的“祂”自己。 神明银白而修长的睫毛遮掩着银眸中的冷暗色泽，祂缓缓松开了抱住祂造物的手。 “吾让其余天使长回归圣域，你可随他们一同造物。只是你不得私自离开上圣域，更不得随意触碰与梦之法则有关的圣灵。” 神明冰冷的神音中透出了淡淡的威严。 “眀栖，你明白了吗？” 感觉到创世神话中的认真意味，池明栖也抛开了刚才生出的小心思，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创世神刚刚想明白了什么，才放开他让他自由行动。不过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啊。 只不过，不能随意触碰梦之法则……？创世神是害怕他又会做噩梦吗？ 将刚刚的想法抛在脑后，看到了上圣域外的几位天使长，池明栖兴奋地向他们招了招手。 现在他终于可以造人，呸，造真正的小天使崽了。 …… 圣域以外，沃洛天使长还带着几分余悸地不确定问道。 “艾泽殿下，吾神真的答应让我们回归圣域了吗？” 在凡界呆了几年，几位天使长差点活成了“望天石”，就指望吾神能够想起他们，至少别把他们再丢到凡界里。 艾泽天使长冷淡地点了点头，在凡界的这些年，艾泽天使长似乎越发冷漠了。 有时候其余三位天使长甚至觉得，艾泽殿下冷漠无情的样子，越来越像是……吾神…… 当然，这个大不敬的想法他们当然不会说出口，只是在艾泽天使长面前，三位天使长都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举止。 而在久久期盼着吾神的宣召，却一直没有音讯，如今突然收到吾神让他们回归圣域的神谕后，沃洛天使长才表现出了几分忐忑。 艾泽天使长难得开口解释道。 “吾神需要我们创造一批天使，填充圣域法则的空白。” 艾泽天使长冷淡的语气和摘一把杂草填满空地无异，其余三位天使长却是有些雀跃。 除了在凡界完善法则以外，他们已经许久没有接到过如此重要的任务了。 此刻一听到要为圣域填充新的天使，几位天使长都陷入了热烈的讨论中。 “是与我们一样的天使长吗？” “不对，我们诞生需要耗费的神力太多了，吾神应该是希望我们如同凡间种族一样，创造出一批可以共鸣光明法则的天使吧。” “……” 然而艾泽天使长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打断了天使长们的讨论。 “屏障开启了。” 上圣域薄薄的一层屏障，在他们面前彻底敞开。 而屏障以内的，他们第一眼就看到了少年天使长明媚的笑容。 “艾泽殿下，……，沃洛殿下，欢迎回来！” 池明栖一一喊着几位天使长的名字。 然而这一次，即使是最为谕礼的沃洛天使长，都学会了极为恭敬得如同艾泽天使长的姿态。 “见过殿下。” 没有提他们这些年在凡界的经历，艾泽天使长开口问道。 “殿下，吾神可有吩咐我们，需要创造怎样的天使长？” 第92章“书？！” 池明栖下意识地望向创世神，创世神淡淡地说道。 “能共鸣规则即可。” 池明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创世神的要求可真是简略啊。如果真的按照神明的想法来设计天使，他一点都不怀疑最符合创世神心意的天使可能就是他最初诞生时那种圆滚滚的白球形态。 他好歹是接受了神明足够的神力灌输才能勉强长成这种少年形态的，更何况没有神力灌输，爹不疼娘不爱的新天使，这样一想，新诞生的天使未免也太惨了吧…… 池明栖看向艾泽天使长，小声地说道。 “艾泽殿下，您千万不要听吾神的话随意造物，我们要好好商量一下，小天使们的形态该怎么设计。” 池明栖身后传来创世神冷淡的嗓音。 “眀栖。” 少年天使长转过身，乖巧地眨了眨眼，宛如什么都没做过一般毫不心虚地问道。 “吾神，怎么了？” 神明垂眸，注视着自家胆大妄为的天使长，然而最后也只能开口说道。 “随你的心意吧。不过玩乐之后，要回到吾处。” 池明栖连忙点了点头，不过创世神这番话在他听来和老父亲说“玩完记得回家”没有多少分别，他很快就兴高采烈地投入了和四位天使长的商讨之中。 凡界的种族现在还没开发出有性繁殖，大部分的生灵都是水之法则携带着灵魂源质，下了一场大雨后投落到这些种族，然后长成与抚育种族差不多的生灵。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凡界生灵们延续种族，交配繁殖都是通过“有感而生”，从出生到死压根就没有过任何情事上的触碰。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池明栖忍不住对这些生灵生出了一点怜悯。 可能是因为创世神还没有完善情爱方面的法则吧，所以这些凡间种族在情事上都“纯洁”得如同小宝宝一样。 可是水之法则不可能跨越圣域的屏障，圣域里也没有任何法则敢于高过创世神的神力运行，因此凡界里的规则可以开“自动化运行”，圣域里的规则除了天使长们，还有神明亲自运行，就只能开个“手动的”。 他们这几个天使长也不可能有时间次次自己“手动”开启规则，让一批批灵魂源质从圣域里诞生。 所以池明栖和四位天使长聊着，想找到一个行而有效的能让圣域里自动诞生小天使们的做法。 而听着池明栖的问题，沃洛天使长诚恳地问道。 第85章 “您为什么不求助吾神呢？” 虽然他们四个都没胆子靠近吾神，可是明栖殿下如此得吾神神眷，去求助吾神的话不可能被吾神拒绝啊。 池明栖有点无奈，他回头望了一眼闭眸完善规则的创世神，小声说道。 “吾主现在还在完善法则，我不想因为这些小事打扰吾神。” 更何况创世神刚刚还答应让他随意去“玩”，他现在一遇到问题就跑回去求助创世神，当他不要面子的吗？ 而且池明栖也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决定不能再随随便便依靠创世神，他也要尝试多运用一下创世神烙印在他身上的法则，这样他才能成为一个成熟独立的天使长。 而听着少年天使长的解释，艾泽天使长自然不会反驳，他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殿下，我们可以将最为纯净的灵魂源质筛选出一批，投入到一处法则与神力充沛的蕴养地中，再将这处蕴养灵魂源质处所的法则设置为诞生数量恒定的天使，收集圣域中散落的神力，根据圣域的空间自动诞生出匹配法则的天使……”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话语，池明栖连连点头，这不就是类似于游戏中的主城设置吗？ “那这处蕴养之地设置在哪里呢？” 四位天使长的视线陡然漂移了一下。 而在看到四位天使长的视线落点后，池明栖连连摇头。 “这，这怎么可以呢？”池明栖只能艰难地选择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推脱，“这里是吾主的上圣域，新出生的小天使可能会打扰吾主完善法则的。” 艾泽天使长冷静地分析道。 “殿下，如果吾主同意，将雕像群搬入下圣域的话，这些已经蕴含了法则碎片的雕像，或许能提供更好的灵魂源质蕴养效果。” 池明栖还有心拒绝，然而四位天使长的雕像都被他们在凡间的时候，顺带着从精灵族手上拿到了下圣域。 此刻望着四位天使长似乎都不觉得他们两两成对的亲近雕像如何羞耻的样子，池明栖深吸一口气。 他懂了，这种事情就是谁尴尬谁就输了，反正四个天使长都觉得这些雕像给小天使们看无所谓，他也没必要一个人耿耿于怀了。 “那好吧，这件事我会和吾神说的。” 池明栖有点头痛地望向了创世神。 到最后他怎么还是要打扰创世神？ 不过这已经比他设想中需要劳烦创世神的场景好上太多了，池明栖也没有过多犹豫，很快他就走近神明，用着低声得仿佛自言自语的声量说道。 “吾主，我们造物需要用这些雕像，我先把这些雕像搬下去，就不打扰您了。” 然而池明栖正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创世神陡然睁开了双眸。 “吾与你的雕像不得动，其余的你们可随意处置。” 池明栖本来没觉得创世神这番话有什么不对。 然而等上圣域里陡然空荡荡得只剩下他和创世神的雕像时，望着那两尊刺眼得散发着强烈存在感的雕像，他突然觉得，这两尊雕像呆在雕像群里的时候不太引人注意，可是当其余的雕像被搬走之后，几乎所有天使长一到上圣域，大概会立刻被这两尊雕像吸引着注意力。 怎么感觉他还不如把这两尊雕像搬给小天使们用呢？ 然而创世神的神谕都已经这么说了，池明栖“恋恋不舍”地看了上圣域中的雕像，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让这两尊雕像自然变丑，然后消失在圣域中的想法。 …… 望着出现在下圣域里的雕像群，四位天使长识趣得没有一个提起吾神与少年天使长的雕像不在其中的事情。 而向雕像群施加法则的主要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实力最为强大的少年天使长和艾泽天使长身上。 当然，虽说是主力，池明栖很清楚自己只是个灌神力的“水龙头”，细致雕琢法则的任务，还是落在艾泽天使长身上的。 艾泽天使长手下的法则如同某种具有生命力一般的灵活游鱼，瑰丽而庞大的法则缩小了数百倍般地刻入雕像的纹路中。 池明栖越看这些繁复的法则，越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困乏的感觉，就好像他熬夜熬了许多天，陡然看到了床一般。 这股困意来得实在是来势汹汹而猝不及防，池明栖甚至没来得及生出呼救的想法，下一刻，他就完全进入了睡梦中。 艾泽天使长陡然停下了手上雕琢的法则，他微微垂眸，不动声色地抱住了怀中的少年天使长。 幻景法则在一瞬间施加在外界。 而在三位远远地还忙碌于清扫远处雕像群法则碎片的天使长眼中，艾泽天使长与少年天使长仍然是在专心地雕刻核心的法则中。 …… 池明栖闭了闭眼。 下一刻他感觉全身轻飘飘的，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仿佛身处一片黑暗得不见任何光亮的混沌当中，又仿佛轻飘飘得坠入了海底里。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晕乎乎地摸了摸自己不太凝实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一片光亮出现在自己面前。 “书？！” 池明栖被吓了一大跳，然后不由生出了一点心虚的感觉。 他和创世神闹别扭的时候，确实想过要来混沌中找系统，然而创世神找他求和之后，神明恨不得天天把他当个摆件般挂在身上，分身乏力之下，他也慢慢将找系统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然而一看到自己此刻身处的环境，池明栖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他倒也不是担忧系统对他不利，毕竟如果真的对他有敌意，系统也不可能给他穿书的机会，只是他担心创世神可能在他消失后发现他的所在，再连带着发现系统的存在。 池明栖紧张而担忧地问道。 “你怎么把我带来这里？吾神会不会发现你？你说完事情，就快把我送回去吧。” 然而“书”异常平静地说道。 “不用害怕，此处的时间流速很快，而且创世神在完善法则，短时间内不会发现你的消失。”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他陡然想起了什么，更加紧张地问道。 “那艾泽天使长呢？他刚刚就在我身边，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吧？” “书”冰冷地解释道。 “你此刻在梦之法则编织的梦境中，身体仍然在下圣域，只是灵魂被网罗到了梦境中。” 梦之法则？ 池明栖突然觉得这个词有些熟悉，创世神之前是不是曾经三令五申让他不准随便接触与梦之法则有关的事情？ 难道创世神也察觉到了“系统”的存在？ 第93章不准离开吾的视线 仿佛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书”冰冷地说道。 “这个世界的法则还没有完善，祂是不可能在法则碎片中找到我的存在的。” 池明栖点了点头，却将“系统的真正藏身之所是在法则碎片里”这一点记下。 不过系统花费这么多力气找到他，是想告诉他一些他必须知道的事情吧。 “那你找到我，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书”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某种没有生命的死物。 “祂察觉到我的存在，我不能被祂找到，而你在祂的看束之下，你需要定期进入梦境法则中，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池明栖生出了几分忐忑。 “什么任务？” “书”沉默了一瞬，然而这沉默快得仿佛是他产生的错觉。 “你需要进入梦境法则编织的梦境中，找到神像的碎片，并且尽可能地清除神像上的污浊气息，将它们拼在一起。” 池明栖陡然觉得系统的这番话听起来有些熟悉。 “这不是原书里主角已经做到的事情吗？” 然而书极快地说道。 “不，阿凯瑟亚他没有清除神像内部的污浊，所以他召回的才是……那位造物主。” 仿佛陡然闯入了什么干扰，“书”的话语陡然变得无比快速。 “记住……搜罗完善……梦……法则碎片。我会将你……送到……原本的时间线……” 系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池明栖被一股仿佛要将整个黑暗混沌刺破的光明照耀着。 他懵懵懂懂地从光亮中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以着被抱的姿态躺在创世神的怀抱里。 池明栖不由生出了几分茫然。 到底刚刚系统和他说的话，是他的梦境，还是此刻出现的创世神，才是他梦境中的场景？ “书”刚刚不是说好的，短时间内创世神不会发现他的异样吗？ 然而神明紧紧捉住他手的冰冷触感，还有那久久停留在他身上，如同实质化的视线，还是让池明栖清醒了过来，他下意识地坐起，望向了外界。 “吾主，我，我怎么在上圣域里？” 创世神的神音冷淡，然而神明紧紧抱着他的力道，紧得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第86章 “你触碰的雕像内有梦之法则的碎片。” 然而仅仅是简单地解释了一句，神明的话语就戛然而止。 池明栖装作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有几分紧张地问道。 “吾主，那我睡了多久啊。” 亚德度斯的瞳眸幽深。 当祂无法沉浸在法则的完善中，下意识地望向下圣域时，看见的就是艾泽天使长抱住祂昏睡过去的少年天使长的场景。 这一刻，即使祂从时间法则中知悉了祂的造物昏睡不过一瞬，而艾泽天使长抱住祂的天使长，正准备平放在雕像上的做法，也仅仅是出于不愿干扰祂创世，想等着少年天使长醒转的明智之举。 然而祂还是难以抑制住，心中那股陡然升起的不悦。 如果祂一直没有从规则完善中回神，察觉到祂的天使长的异样，那祂的造物要在下圣域沉眠多久？ 神明克制着这股陌生的情绪，恍若平静地问道。 “有做噩梦吗？” 亚德度斯很清楚祂的造物能给出的答案，然而祂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祂侵入祂的造物梦境时，祂的天使长安静地沉眠在残缺的梦境中，并没有另一个“祂”出现的痕迹与气息。 然而一想到祂的造物如此“偶然”地触碰了祂未发现的残缺梦之法则，再如此“偶然”地在远离祂的时候跌入了梦之法则编造的梦境里，神明仍是想到了最坏的那一种可能。 亚德度斯的理智，在冰冷地否决这种种可能。 不可能。 即使是另一个祂，也不可能在祂毫无察觉的时候侵入祂造物的梦境。 然而祂的情感，已经如同侵染了某种无法主宰的污秽恶念，在格外空荡的神躯里，生出近乎恐怖的恶意。 如果，如果真的是另一个祂，染指了祂的造物…… …… 感觉到创世神凝望着他的银白瞳眸，变为空洞无机质一般的冷沉暗色，池明栖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下意识地抱住了创世神的脖颈，学着创世神拍抚他的样子轻拍着创世神的脊背，认真而耐心地哄道。 “吾主，我什么噩梦都没做，不过一睁开眼就能看到您，我真的特别开心……” “不要离开上圣域。” 然而神明冰冷得近乎冷砌冰川断面般的神音，陡然打断了池明栖的话语。 “不准离开吾的视线。” 不带丝毫商量的意味，创世神冷漠决断的语气如同某种不容推拒的神谕。 池明栖陡然生出些不好的预感。 等，等等，创世神把他看得死死的，他怎么背着创世神，去找梦之法则去完善？ 池明栖忙不迭地抱住似乎余悸未定的创世神。 “吾，吾主……” 然而等看到神明看似冷漠无情的神态里，某种近乎找到失而复得珍宝般的郑重冷肃，他嘴里的话语还是像子弹卡了壳一样只能认命吞下。 少年天使长认命地蹭了蹭创世神的脖颈。 算了，创世神现在看得他这么严，他也找不到什么机会去完善梦之法则。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书”也没给他太过确定的时间。 他现在还是把心思放在哄创世神这个“老父亲”上吧。 想到这里，池明栖完全放弃了和创世神理论的想法，他把自己想象成一条咸鱼，放松地躺在创世神怀里。 神明的神躯对于圣灵之躯来说，本来就是如同太阳对向日葵一样的存在。 池明栖躺在创世神怀里，温暖舒适得就像回到了家一样。 他也没有多少困意，就是放松着身体，安然自若地如同一尾咸鱼一样躺在创世神怀里。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等到他近乎要习惯这种被创世神抱在怀里，仿佛连体婴一样的生活时，他才听到上圣域外格外熟悉又陌生的一道声音。 “吾神，圣域里已经创造了一百万的小天使。请您示下，我们下一步是需要完善哪一领域的法则。” 好像几百年没有听过外人的声音，池明栖恍惚地想了一会儿，才将这道声音和他记忆里的艾泽天使长对上。 一百万的小天使都创造出来了？ 池明栖如同咸鱼打挺般从创世神怀里坐起，难得生出了些许兴致地说道。 “吾主，我想去看一下小天使……” 然而创世神一松手，池明栖立刻明白创世神想干什么。 他警惕地抱住创世神松开的那只手，认真说道。 “吾主，我想自己去看看小天使们的样子，不是让您拎一个小天使到我面前。” 以创世神的手法，他一点都不怀疑创世神拎着小天使到上圣域的动作，大概就和拎着仓鼠崽一个样。 想起自己还是个不被创世神重视的圆球光团时过的日子，池明栖难免生出点戚戚然的想法来。 唉，一代后浪推前浪，也不知道这群小天使里，创世神会不会像喜欢他一样地又喜欢上哪个小天使。 毕竟神明对天使的爱意，大概不会比人类喜欢猫猫的爱意要长太久吧。 只有几十年寿命的人类尚且会喜欢上不同的猫猫，更何况寿命近乎永恒的创世神呢？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难得生出了些许急迫感。 躺在创世神怀里当咸鱼的时间过得太安宁舒适了，以至于当他想起“书”的嘱咐时，忍不住生出一种仿佛倒计时在来临的急迫感。 如果他迟迟没有完成“书”交代给他的任务，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而创世神这一边，神明的回答自然是否定的。 对于亚德度斯而言，即使是抱着祂的天使长这数年的时间，也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祂才“刚刚”抱住祂的天使长，自然不想轻易放手。 然而池明栖不干了，他在创世神怀里开始如同“熊孩子”一样不安分地闹腾。 “吾主！吾主！！我都被您抱了这么久了，让我去外面玩玩嘛，我保证，保证不会触碰……梦之法则的！” 在创世神堪称冷漠而无动于衷的视线下，池明栖的声音小了一瞬。 然而被创世神像抱崽一样地抱了这么多年，即使一开始真的有些许不自然和畏惧，池明栖也在创世神的怀抱里习惯了。 他看向了艾泽天使长，突然说道。 “吾主，您不相信我，应该能相信艾泽天使长吧。让艾泽天使长监督我，我一定不会随意触碰雕像，更不会离开您太久的，好不好？” 神明更为冷漠的目光，如同利箭般投向了无比恭敬的艾泽天使长。 然而艾泽天使长没有开口，就如同一座没有命令，就不会行动的石雕般，永远保持着最为恭敬的神情。 亚德度斯垂眸，望着怀里闹腾的少年天使长。 “你就如此相信艾泽？” 敏锐地感觉到了创世神话语中某种隐藏的陷阱，池明栖警惕得如同竖起了长耳的小动物。 他自然无比地认真说道。 “吾主，我不是信任艾泽天使长，我是相信您啊。在您的圣域里，我永远不可能遇到危险的，对吧？” 第94章殿下，请让我为您戴上花环吧 在少年天使长格外诚恳的视线中，亚德度斯格外平和地松开了手。 “好。” “胜利”来得太过容易，创世神的这句话就将池明栖还打了一肚子草稿的话语顿时堵了回去。 他迟疑地看了看神明松开的手，一时间竟然有些迟疑，然而下一刻，他听见创世神问道。 “既然不走，那就留在吾身边……” 池明栖下意识地松开了揽住创世神的手，迫不及待地张开了仿佛许久没有用的宽大羽翼，只留下远远传来的声音。 “吾主，我很快就回来的。” 神明久久地坐在神位上，感觉着少年天使长遗留的温暖气息一点点消散开来，指尖随意施加的法则，将圣袍上的余温定格住。 亚德度斯冰冷无欲的视线，穿过了上圣域的屏障，久久地停留在祂的造物身上。 如果，真的是另一个“祂”，想让祂的天使长触碰梦之法则，那么这一次，“祂”应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吧。 池明栖张开着羽翼，在上圣域和下圣域的高度中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气息。 或许是因为自己有了羽翼，而且飞翔一点也不费力的原因，他感觉自己的恐高症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治愈。 当然，在看到飞速接近的下圣域时，他还是有一刻慌张，连带着收住羽翼的速度稍微慢了一点。 啊！糟糕！他这一砸不会把下圣域砸出一个洞吧？！！ 在一瞬间，池明栖脑子里只出现这个问题。 然而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一种轻盈得如同无形中的风一般的力量在他身下托了托，让他最后平稳地落在了下圣域里。 池明栖狐疑地往上圣域中看去，虽然上圣域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可他觉得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应该也只有创世神。 第87章 等意识到这一点后，池明栖的动作不由有些许犹豫。 如果，创世神一直在关注着他，那他还有时间，去收集梦之法则的碎片吗？ 没等他多想，下一刻，艾泽天使长如影随形般轻盈降落在他的身旁。 “殿下，请随我来。” 池明栖点了点头，将梦境法则的事情暂且压了下去，毕竟如果创世神一直在关注他，他也不能冒险再去触碰梦境法则，不然他真的怀疑创世神能做出一直把他圈禁在上圣域里，不准他下来的事情。 那他就把这次外出放风当成纯粹的出游之旅吧。 池明栖无奈地想道，却是立刻调整好心情，蹦蹦跳跳地跟上了艾泽天使长的步伐。 而等靠近了雕像群，见到眼前的这一幕时，池明栖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原来如此匮乏。 无数个肉眼难以望尽的小天使们，此刻安详地闭着眼，宛如做着一个美梦般得被一层淡淡的光明神力薄膜包裹着，漂浮在半空中。 而艾泽天使长他们的雕像群，沐浴在一片浓郁的宛如湖泊般的光明神力中。 每一次光明神力闪耀过后，空中都会多出数十个小天使。 艾泽天使长平静地解释道。 “殿下，这是新出生的小天使们。最早一批的天使，已经成长为可以感悟法则的成熟圣灵，他们一部分正在开拓下圣域，另一部分已经在凡间中完善剩余的法则。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池明栖摇了摇头，望着空中漂浮的成千数百个小天使，再想到艾泽天使长刚刚说的成熟的一批天使，已经去领悟法则的话语，莫名生出一种自己是奴役童工的黑心人贩子头的感觉。 他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新生的天使们，已经开始完善法则了吗？” 一对比这些勤勤恳恳的天使们，作为天使长却整天游手好闲，躺在创世神怀里吃吃喝喝的他，真的好像一条大型咸鱼啊。 不说和这些刚出生的天使们对比，就是和这群辛辛苦苦造天使的同僚们对比，池明栖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某种人间之屑。 然而艾泽天使长仿佛误会了什么，他自然无比地解释道。 “虽然这些新生天使的实力太过弱小，圣体也不够纯净，但他们的数量足够分担一部分法则完善的工作。” 等等，这个对话为什么好像越发往黑心包工头的画风滑落？ 池明栖连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有这些新生天使，会不会太辛苦了？要不让我也分担一部分的工作吧，我现在的实力提升了很多，应该也能帮助你们一起完善法则。” 然而他这句话一出，艾泽天使长立刻摇头，用着不赞同的冰冷神态望向他。 “殿下，您的任务是侍奉吾神，您只需要尽您的职责，无需将您的精力投入这些小事上。” 艾泽天使长俊美冰冷的面容和冷漠的气场，宛如一座无人敢靠近的冰川。 而经过这些年的事务处理磨砺，艾泽天使长原本与创世神七分相像的面孔，此刻严谨冷肃得似乎也只剩下一二分的相似。 然而陡然见到艾泽天使长似乎隔了数年，越发冰冷无情的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神态，池明栖还是有点发懵。 不知何时，另外三位天使长似乎也得知了池明栖来到下圣域的信息，他们急匆匆地赶来。 “殿下！我好久没有见到您了！！” 记吃不记打的沃洛天使长热情地张开双手，仿佛要给池明栖一个热烈的拥抱。 然而在沃洛天使长即将触碰到少年天使长前，艾泽天使长背后的羽翼，就如同刀刃般舒展开来，毫不留情地将沃洛天使长往身后扇去。 在沃洛天使长身后的战争天使长面无表情地用翅膀一扇，宛如接力一般地将飞速靠近的沃洛天使长继续扇飞，让沃洛天使长飞行的轨迹偏移开来，不要挡着他们的道路。 莱茵天使长也加了一把火。 等到沃洛天使长的身影似乎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当中后，莱茵天使长迫不及待地靠近池明栖的身边。 只是他比沃洛天使长聪明一点，没有在艾泽天使长冷如冰川的气场中做出什么不恰当的举动，只是乖巧地……低头看向少年天使长。 “殿下！” 池明栖心肌梗塞了一瞬。 其他几个天使长也就算了，为什么看着和他一样少年脸的莱茵天使长不过几年不见，就长得这么高了？！ 难道莱茵天使长领悟的林间法则里，有什么能辅助长高的秘诀吗？！！ 忍住开口问莱茵天使长长高秘诀的冲动，池明栖只能强行寒暄道。 “莱茵，你长大了……” 无论是身形还是骨骼，都已经与成年男性无异的莱茵天使长，此刻却是乖巧地低了低头，如同羞涩的孩子般让头顶由鲜花编织而成的光环与墨绿的长发出现在池明栖面前。 “殿下，请您拿走我头顶上的花环吧，这是我采摘了凡界里最美的二十朵花，为您编织而成的，它永远也不会枯萎，更不会失去半分艳丽，希望它也能如我一样，长长久久地陪伴在您的身边。” 莱茵天使长俏皮地眨了眨眼。 仿佛少年一般清新美丽的面孔上，墨绿的瞳眸宛如幽深的林野，绽放出的美好笑容如同被春风吹拂而过的旷野，仿佛能让任何人都生不出拒绝这份好意的诚恳而温柔。 林间天使长的笑容下，却是藏着无比狡黠的一面。 他不可以主动触碰殿下，那让殿下摘下他头上的花环，应该就不算是他主动亲近而僭越了吧。 然而在场的除了池明栖以外的天使长，都看穿了林间天使长的这份小心思。 尼曼天使长自然无比地伸出手，摘下了莱茵天使长头顶的花环，他自然地说道。 “花上有暗刺，怎么能让眀栖殿下亲自动手呢？” 在凡间完善战争法则，冰冷瞳眸目睹着无数污秽者鲜血的战争天使长，此刻也以着自己格外生疏而小心翼翼的口吻说道。 “殿下，请让我—— 为您戴上花环吧。” 莱茵珀森终于保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他冷冷地抬起头，望着战争天使长手上的花环，缓缓地问道。 “尼曼殿下，这道花环是我亲手编织的，我怎么不记得—— 花环上有暗刺呢？” 尼曼纳尔甚至没有看向莱茵天使长一眼，就自然无比地说道。 “哦？没有吗？” 战争天使长的神情一样很淡然。 反正花环已经在他的手上，难道莱茵珀森敢在殿下面前，不顾形象地和他打起来吗？ 那他倒是求之不得。 而看着尼曼天使长一副“你看我理你不”的样子，莱茵天使长很快就恢复了与往常无异的温柔清新笑容，他望向少年天使长，笑容中流露出些许显而易见的失落和伤心。 “……没，没关系的。反正我做出这花环，也只是为了献给殿下而已。由尼曼殿下送给殿下，也好……” 看着莱茵天使长一副低落忍让的小可怜神情，池明栖几乎能脑补出一百八十集的职场霸凌剧情。 如果他不是清楚莱茵天使长可能出生就点了绿茶的技能，差点就要站在莱茵天使长这一边了。 然而望着红眸微闪，似乎已经按耐不住想揍莱茵天使长一顿的战争天使长，池明栖也只能出来讲和道。 “都不要争了，我自己戴，自己来就行。” 他有些无奈，至于为这种小事闹出一百二十集的宫斗剧情吗？ 第95章您的承诺，还有效吗？ 然而艾泽天使长冰冷开口，阻止了少年天使长从尼曼天使长手上接过花环的动作。 “殿下，您头上已经有了吾神所戴的冠冕。” 艾泽天使长的话语，比起提醒，更像是某种冰冷的警示。 “吾神不会乐于见到，您戴上我们所送的花环。” 池明栖一激灵，他这时才想起了创世神是个大醋缸子的事情。 如果说创世神和他们的关系相当于主人与家猫，那么在所有的天使长猫猫里，创世神不仅唯独偏爱他一只，而且似乎还拒绝其他的天使长猫猫和他过于亲近。 然而望着尼曼天使长手上鲜妍清新，比宝石还要璀璨耀眼的纯净花环，再看着几位天使长失落的表情，池明栖忍不住说道。 “这个花环……很漂亮，我可以不把它戴在头顶，把它作为艺术品收藏在家里吗？” 莱茵天使长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虽然不能看到殿下亲自佩戴花环的样子，可是只要殿下精心收藏他的花环，那也能在看到花环的时候记起他了。 “当然可以，殿下。这就是我独为您设计的礼物。” 少年天使长捧着美丽多彩的花环，雪白的皮肤比较花环，更像某种珍稀而名贵，天生被所有造物钟爱的艺术品。 “谢谢你，莱茵殿下，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第88章 花环被少年抱在怀里，压在纯净面孔上的鲜妍花瓣，映衬着少年天使长如同雪水流动般的银白瞳眸，格外清晰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莱茵珀森晃了晃神。 每一次看见殿下，他都觉得似乎吾主的偏爱，只是让被神明独占的天使长更加出尘而纯粹高贵。 “……殿下，您的承诺，还有效吗？” 莱茵天使长的晃神只持续了一瞬，在眀栖殿下背后的艾泽天使长冰冷的气压中，他很快回过神来，却是恍若无事地继续问道。 池明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承诺？什么承诺？他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到处给人承诺的习惯？ 仿佛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心理活动，莱茵天使长笑着提醒道。 “您说过的，如果我和几位天使长相处和睦，我就可以邀请您到我家中作客。” 莱茵天使长眨了眨眼，流露出些许失落忧愁意味地小心问道。 “您不记得了吗？” 莱茵天使长的神情很生动，让池明栖莫名想到了他前世爱去的猫咖里一只总喜欢蹭着人裤腿，讨要吃的，还叫得嗲声嗲气的绿茶猫猫。 池明栖有些许想答应下来的心动，然而一想到他离开创世神的时候答应的很快就回来的话语，他也只能略微遗憾地说道。 “我可能要先回去请示吾神，不过这个承诺我不会忘记的，我一定会去你家里作客的。” 莱茵天使长没有半点失落的神色，在艾泽天使长越发可怕的视线中，他也学会了见好就收，乖巧地退后了一步，却是向着池明栖俏皮地眨了眨眼。 “殿下，我会等待您的到来的。” 离场的时候，莱茵天使长不忘将话题轻飘飘地转到尼曼天使长身上。 “尼曼殿下，您不是也有准备给殿下的礼物吗？” 尼曼天使长冰冷得暗含着不耐的面孔略微一僵，对待其余圣灵从来都只有桀骜冰冷神色的战争天使长，此刻就如同被脖子上细弱的项链拉着跑的大型犬一般，露出了些许僵硬的神色。 池明栖不由期待地望向尼曼天使长。 还有礼物可以收？他可没想到自己来到下圣域一趟，竟然能收到这么多天使长的礼物。 在少年天使长期待的注视下，尼曼天使长僵硬地伸出了手。 他的掌心张开，里面是一块流动的，宛如随时可能爆发熔浆一般的灼红金银火山石。 尼曼天使长微微定了定神，低沉的声音格外郑重地说道。 “殿下，这颗熔岩石的内部蕴藏着火焰法则的碎片。只要您将神力灌输进去，就可以得到源源不断的岩浆，”尼曼天使长的声音低了地，仿佛也觉得这份礼物有些上不了台面，“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礼物，如果您不喜欢，我可以再为您搜寻更好的……” 莱茵天使长在一旁温柔帮腔道。 “殿下，尼曼天使长的这块熔岩石虽然外貌不好看，而且您也不是不可以自己运用法则产生岩浆，还有圣域里根本就不需要这种烟雾缭绕的东西……” 莱茵天使长“可是”前面的话说得有点多，尼曼天使长握住熔岩石的力道缓缓收紧着。 “但是——” 莱茵天使长见好就收，意犹未尽地说道。 “尼曼殿下将自身领悟的火焰法则，都注入到这块他搜集了数年的熔岩石里。虽然您身上有吾神烙印的火焰法则，可是尼曼天使长领悟的法则，能让您更快领悟熟悉这种火焰法则，就如同我的花环里，也灌输了自己的林间法则一样。” 莱茵天使长说完，还不忘顺带着提了一句自己的礼物。 池明栖恍然大悟，这时他才明白了莱茵天使长和尼曼天使长这两份礼物的珍贵。 创世神烙印在他身上的法则，算是最原始最初的法则，这种法则就类似于数学起步的“加减乘除”，是所有法则未完善前的基础，可是需要他自己领悟贯通，才能进一步掌握基础法则上具体的神力运用。 比如说尼曼天使长送的这块熔岩石，就将最基础的火焰法则分出了数十种具体的神力运用方式，有威力小而精准的神力火苗，还有更大一点的神力火球，还有神力火雨，甚至是从水中变出一大片无法浇灭的神力熔浆这种运用。而不仅仅是火焰法则，这块熔岩石里甚至包含了尼曼天使长这些年从战争法则中领悟的具体战术运用。 池明栖再仔细看向莱茵天使长送的花环。 果然，每一朵看上去只是鲜妍的花瓣，其实外部还被细密而完善的林间法则包裹着，不仅有延续着植物生机，能使它保存艳丽生机勃勃外表的神力运用，还有从林间法则延伸而出的对于不同生灵寿命和生机的激活与运用。 这，这些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池明栖迟疑地一手握着花环，一手握着尼曼天使长送给他的熔岩石，突然有了一种仿佛班中的“吊车尾”被学霸送了整整一打课堂笔记的感觉。 这份礼物实在是太珍贵了，珍贵得甚至让池明栖觉得简单的道谢，甚至是自己临时用神力创造出什么东西，都是对莱茵天使长和尼曼天使长这份心意的亵渎。 池明栖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我还没准备给你们的礼物……” 尼曼天使长刚想开口推脱，然而莱茵天使长立刻抢着回答道。 “没事的，殿下，您可以慢慢想，应该给我们什么样的礼物。不管是什么礼物，只要是您亲手做的，我们都会无比喜悦的。” 听到莱茵天使长善意体贴的回答，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他就忧愁起了，自己应该亲手做些什么回礼，才能与莱茵天使长和尼曼天使长送给他的这两份礼物的心意相当。 尼曼天使长还想要开口推脱，然而一想到少年天使长答应给他们亲手做回礼，这份诱惑让他迟迟地再也开不了口。 而在这时，沃洛天使长也终于从被几位天使长联手打飞的圣域边缘飞了回来。‘ 望着其他两位同僚不仅和少年天使长聊了这么久，还顺利地讨要到了回礼，沃洛天使长不甘示弱地说道。 “殿下，我也有礼物要送给您。” 被打飞一次过后，沃洛天使长的记忆当然不至于让他重犯之前的错误。 他老老实实地在手中变出了一大颗如同珍珠，又如同七彩宝石般随时变化着颜色的美丽海珠，捧到了少年天使长面前。 “殿下，这也是我凝结了所有海域法则的具体神力运用的海珠。您可以将它放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神力灌输进入，它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您产出洁净的水流，或是大海中生机最茂盛的海浪……” 沃洛天使长滔滔不绝地向池明栖讲解着不同源泉的水流中极为细微的差别。 最后莱茵天使长忍无可忍，强行夺过了沃洛天使长手上的海珠，然后笑着递给了池明栖。 “殿下，您也收下沃洛天使长的礼物吧。” 沃洛尤尔有心想自己给，然而察觉到池明栖背后艾泽天使长冰冷的目光，只能讪讪地止住了嘴，懂事地退了下去。 最后，所有天使长，包括池明栖的目光都不由投在了艾泽天使长身上。 莱茵天使长率先问道。 “艾泽殿下，您给殿下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他们三个天使长虽然偶尔有些纷争，然而毕竟是同时诞生的天使长，平时彼此之间的动向，三个天使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唯有艾泽天使长，从来没有与他们有过职责以外的其他接触，更没有做出过私离圣域，为殿下特意准备礼物的事情。 所以哪怕是心机最深的莱茵天使长，此刻都不由好奇起了艾泽天使长能送出怎样的礼物。 第96章谁能拒绝绿眼睛卖萌的可爱天使长呢？ 迎着少年天使长和一众天使长的视线，艾泽天使长俊美冰冷的面孔没有出现多少变化。 “殿下，我没有专门准备留给您的礼物。” 池明栖眨了眨眼，他倒也没有多少失望，毕竟天使长们这些年在下圣域里辛辛苦苦工作，同样作为一个天使长，躺在创世神怀里整天无所事事地像一条咸鱼一样的他，反而觉得对不起几位天使长准备的这一番心意。 然而感觉到似乎格外凝滞的气氛，池明栖连忙移话题道。 “圣域的工作任务这么重，艾泽殿下要处理的工作一定很多，这种小事确实没必要注意。对了，真的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事情吗？我也想分担你们的工作……” 在少年天使长期待的注视中，艾泽天使长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 “殿下，我只来得及略微修缮了您的住所。如今圣域里的一切都在正常进行，请您专心侍奉吾神，不必为我们分心。”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话，其余三位天使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尼曼天使长点头赞同道。 “圣域这些小事，确实无需劳烦您。” 第89章 然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低落，艾泽天使长沉声说道。 “如果您感觉无聊，可以到您的住所里暂时休息一会儿，再回上圣域，吾神应该还在等您的回归，您不必因下圣域的琐事而烦忧。” 池明栖有点泄气，然而他还是体谅地说道。 “我知道了，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如果有我可以出力的事情，你们一定要告诉我。” 艾泽天使长沉默地点了点头。 在苍穹上方沉重的神威下，他清醒地知道这时他应该选择果断离开。 然而望着少年天使长柔软的披在身后的银发，他微微晃神，想起了曾经……将少年天使长拥在怀中，银发扫落过他手背，一触而逝的微弱却清晰的触感。 艾泽天使长的脚步宛如被沉重地钉在了下圣域中一般，只能听见莱茵天使长自告奋勇的声音响起。 “殿下，我也没有什么工作，可以和您一起去您的住所看看吗？” 谁能拒绝绿眼睛卖萌的可爱天使长呢？ 池明栖望着明明比他高，却自然无比地弯腰仰视着他的林间天使长，莫名有一种仿佛被黏人猫猫黏上的无奈感觉。 好吧，收人手软，他手上还拿着莱茵天使长的花环，总不能拿了就过河拆桥，连同僚去“家里”作客这种小要求都不答应吧？ 池明栖下意识地往高空上悬浮的上圣域看了一眼。 既然吾神没有做出把他拉走这类的明确表态，那应该是，不介意吧？ 池明栖心虚了一瞬，却也还是如同抱着侥幸晚归回家，祈祷家长不会发现的熊孩子心理。 “那我，就先把你们的礼物放到住所里，”下一句音量低得仿佛是对他自己说的，也仿佛是对上方冥冥中注视着自己的神明说的，“我就再迟回上圣域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完这句话，没感觉到什么异样，池明栖立刻就如同仿佛得了离家许可证的熊孩子一般自信地将翅膀一展，兴奋地朝着自己记忆中住所的方向飞去了。 三位天使长紧随其后。 艾泽天使长久久地停留在原地上，在笼罩在下圣域上方的沉重神威中，宛如被遗弃一般的天使长凝望着纯净的圣域地砖，低声地承诺道。 “吾神，我会将殿下安全送归上圣域的。” ——他，不会再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这是他的保证，也仿佛是某种冥冥中与法则响应一般的谕令。 艾泽天使长转过身，下一刻，他的身影同样如同一道一闪而逝的白线般，远远跟上四位天使长的身影。 …… 当池明栖看到他记忆里的那所简陋圣殿，如今变成的样子时，少年天使长忍不住震撼得揉了揉眼睛。 这种从没有任何装饰的简陋圣殿，陡然变成了某种难以想象的宏伟奇观般的神迹建筑是怎么回事？ 望着那仿佛是下圣域标志建筑般，高耸得仿佛随时可以通向上圣域的圣殿，还有圣殿墙壁上雕刻的繁复华丽花纹，和透过花纹，仿佛由琉璃玉石雕刻而成的剔透耀眼的窗棂，池明栖差点要怀疑自己走到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应该建设给创世神使用的神殿。 不对，创世神呆的上圣域除了空间比这里大一点，似乎还没有这里这么好呢。 感觉到艾泽天使长的靠近，池明栖的额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 这就是艾泽天使长说的随便修缮了一下？ 而看着眼前这座恢弘高耸，只有迈进所设置的空间屏障才能窥见的圣洁宫殿，再看见那圣殿墙体仿佛也由深厚的法则之力凝成的华美壁绘，沃洛天使长也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看来艾泽殿下在您的住所上烙印的法则，比我们所有天使长灌输在礼物里的法则领域更全面，也更深厚。” 沃洛天使长自然地望向艾泽天使长，忍不住调侃道。 “幸好您没把这当成是您送给殿下的礼物呢，不然在您的‘礼物’下，我们送的礼物都显得太过廉价了。” 就连尼曼天使长也不由暗暗震惊，虽然他一直知道艾泽天使长诞生比他们早，所以艾泽天使长的实力应该和殿下一样，在神力上比他们深厚。然而他没有想到，哪怕他在这处圣殿里感觉到的艾泽天使长烙印上的战争法则，其中的领悟和运用都比他自己更加深不可测。 如果他是战争天使长，那么艾泽天使长应该是什么？ 全之天使长吗？ 然而池明栖对于法则的领悟不太深刻，他受到的震惊也没有其他天使长那么多。 毕竟他可是知道艾泽天使长是被世界意识，以着创世神为模本创造出来的圣灵，领悟的法则多一些，有什么奇怪的吗？艾泽天使长的能力应该算是一个小型版的创世神。 不过艾泽天使长在他的住所上烙印了这么多法则，这其中需要的难度，池明栖稍微想想也知道，这应该是一项工程量极其巨大，而且也更加耗费心力的工作。 如果说之前三位天使长的礼物已经让池明栖受宠若惊，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礼的话，那么艾泽天使长这一份甚至连“礼物”都不肯认下的心意，就已经让池明栖觉得压力大得难以言喻了。 他目光复杂地望向艾泽天使长，斟酌着字句问道。 “……艾泽殿下，您在……下圣域里，有什么……需要吾神帮忙的事情吗？” 池明栖疯狂暗示地向艾泽天使长眨着眼，他非常想直说—— 大兄弟，你要是有什么艰难的完不成的任务，或者是做了什么错事，不用顾及那么多，尽管和他说，如果是创世神都解决不了的麻烦，或者你犯下了什么大错，作为看着你出生的同僚，他总不会不帮忙的。 艾泽天使长沉默着，他似乎依稀看懂了——少年天使长生动表情里某种复杂难言，似乎有些豪迈云天，又似乎有点忧心忡忡，充斥着鼓励而和蔼慈祥的意味。 艾泽明斐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在某种意义上，他或许算是真的犯下了无比可怕的过错。 他违背了神明的旨意。 他……私自觊觎，并且染指了，神明不允许被触碰的宝物。 艾泽天使长的唇角勾起，是一个足够礼貌而疏远的弧度。 一闪而过的所有私念，都重新被掩藏好在一副足够冰冷而疏远的俊美面孔下。 “殿下，我只是希望您能全心全意地侍奉吾神。修缮您的住所，对我而言，只是在空闲之余完善法则时能顺手完成的一项工作。” 池明栖转过头，望着连一块地砖似乎被烙印了重重法则，至少他能认出来的就有六七种法则的可怖层度，再看了看没日没夜地工作着，似乎向工作狂进化的冰山艾泽天使长。 他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艾泽天使长，幽幽地说道。 “是吗？我不信。” 艾泽天使长愣住了。 他预想过许多种殿下可能会无视他，乃至……厌恶他的情况，却从未想到，自己会听到少年天使长这样的回答。 池明栖认真地望着艾泽天使长，再指了指地砖说道。 “艾泽殿下，我不相信这些花费了你许多心力的建筑，是你顺手就能完成的，除非你给我表演一下直接手搓一块地砖出来。” 然而池明栖也不是为了刁难艾泽天使长，他只是明确地表示出自己不赞同艾泽天使长这样亵渎自己工作的态度。 “艾泽殿下，你累吗？” 在少年天使长纯净的银眸注视中，艾泽明斐不知不觉地将话语的主动权交给了池明栖。 “我……” 俊美冷漠的天使长晃了晃神，没有做好回答这种问题预备的他，终于露出了池明栖熟悉的那种茫然而青涩的最初诞生时的情态，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累。” 然而池明栖痛心地摇了摇头，上前一步按住了艾泽天使长的肩膀。 “你怎么可能不累呢？你看你，加班都快加成没有感情的冰山了，工作需要你这么卖力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回忆，池明栖露出了格外坚决的神情。 “走，和我回上圣域，我要让吾主给你放假。” 第97章他的私心 看看创世神逼着艾泽天使长996，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啊？！ 池明栖痛心疾首地望着艾泽天使长，还能想起艾泽天使长最初诞生在圣域里时，无比听话温和的乖宝宝模样，然而不过是短短数年过去，艾泽天使长现在就变成了连笑容挤出来都格外僵硬的冰山工作狂。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立刻坚定了自己一定要让创世神在圣域执行“调休工作制”的决心。 “艾泽殿下，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的。” 被心中沉重的负罪感和责任感压倒，池明栖让着其余几位天使长先在圣殿里逛着，然后不容分说地拉着艾泽天使长的手，往上圣域飞去。 艾泽明斐微微僵硬地动了动手，然而在察觉到少年天使长隔着圣袍，拉着他的手臂的柔软触感后，他陡然放弃了所有的挣扎，近乎认命而沉默地任由少年天使长拉着他向上圣域飞去。 第90章 然而当来到上圣域的屏障外时，池明栖陡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上圣域的屏障——怎么好像对他关闭了的样子？！ 池明栖恨不得将脸贴上圣域的屏障，能从缝隙里看出上圣域在他离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以往对他几乎不设限制的上圣域屏障，此刻如同一道冰冷而坚固的铁门，将他拒之于上圣域之外。 他陡然生出了些许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创世神见他久久不回上圣域，和他闹脾气了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只觉头皮有些发麻，一种仿佛被大家长关门，将晚归的熊孩子拒之于门外的恐惧感笼罩而来。 池明栖一边拍着屏障，一边试探性地说道。 “吾主，吾主，我回来了……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您让我进去，我一定认错道歉，保证下次不再犯了。” 然而往复几次，冰冷而坚固的屏障仍然如同一座厚实的城墙一般，对他的呼声没有丝毫反应。 池明栖失落地停下了手，他仔细回忆着自己来到下圣域前对创世神做的事情，想找出自己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不恰当的话，惹怒了创世神，才让创世神连他的道歉都不愿回应。 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失落，原本冰冷沉默的艾泽天使长却是静静地凝视着屏障，银白的瞳眸中闪过些许恍惚。 这种……熟悉的气息，是……什么地方……传出来的？ 然而艾泽天使长很快收拾好这一闪而过的错觉，耐心地安抚着少年天使长道。 “殿下，吾神现在可能忙于完善法则中，可能并不是故意不见您。” 池明栖转过头，疑惑地问道。 “完善法则？吾神之前可以一边抱着我，一边完善法则呀。为什么祂现在完善法则的时候，不允许让我陪在他身边呢？” 艾泽天使长难以抑制地，从少年天使长的话语中想象出吾神抱着眀栖殿下的场景。 他细密的眼睫垂下，遮掩着银白瞳眸中的暗色，声音平静得一如之前。 “殿下，可能吾神此刻完善的法则较为重要，不得出现丝毫干扰。不如您先耐心呆在下圣域的住所里，等到吾神召见，再回返上圣域？” 艾泽天使长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慌乱，他也并没有将创世神对明栖殿下拒之门外的事情往坏处想。 毕竟创世神可是一切造物，乃至整个世界的至高神，不可能有存在能够冒犯，乃至伤害他们至高无上的造物主。 然而池明栖此刻的想法却和艾泽天使长截然相反。 知道了创世神灭世剧情的他，最担心的就是这种创世神对他避而不见，可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污染堕落的可能发生，如今他一直担忧的事情发生了，他怎么可能不担心创世神现在的状况呢？ 池明栖有心想要将上圣域的屏障轰开。 以着创世神这些年天天喂养他的光明神力，即使是上圣域的屏障，只要他有心，也未必不能被强行破开。 可是一想到艾泽天使长所说的那种创世神在完善法则的关键时刻，不容许外物打扰的可能，池明栖犹豫着，最后也只能选择听从了艾泽天使长提出的建议。 毕竟他总不能真因为自己没有证据的胡思乱想，就强行将创世神“家里的墙“给拆了吧。 然而池明栖还不死心，他望向艾泽天使长，迟疑着最后还是问道。 “艾泽殿下，真的没有什么法则——最起码能够让我确认吾神此刻的安危吗？” 听着池明栖的问话，艾泽天使长的神情终于宛如听到了某种天方夜谭般，出现了些许波动。 “殿下，吾神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呢？” 就如同地球是圆的这一对池明栖根深蒂固般的真理，“创世神可能遇到危险”这种可能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在艾泽天使长的考虑中。 然而在这一点上，池明栖却表现得异常的执拗。 “艾泽殿下，真的没有这种法则吗？” 艾泽天使长这一被世界意识灌输了无数知识的天使长，也不由被池明栖的这句问话问得露出难色。 “殿下……” 最后艾泽天使长也只能不确定地说道。 “如果吾神真的遭遇到了危险，那么被吾神创造的我们，还有吾神创造的凡界，应该会先于吾神而消亡。”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这个可能，池明栖脑海里陡然出现了创世神堕神时，整个世界也一同堕入污浊深渊的场景。 此刻的他再想起创世神投来的那无情无欲，却又满是冰冷污浊般的一眼，圣体仿佛陷入沉冰一般的冰冷。 “殿下，殿下……” 望着少年天使长恍然失神得仿佛连唇色都微微发白的样子，艾泽天使长担忧地问道。 “您怎么了？” 池明栖从可怕的回忆中回过神，他摇了摇头。 没错，他没必要自己吓自己，如果创世神真的出了事，那么这个世界，还有创世神创造出的所有造物……等等，一想起创世神解除了世界法则和祂自身对他在规则层面上的束缚，池明栖找不出多少喜悦地想道—— 应该是除了他以外的所有造物，还有这个世界，都会伴随着神明的污浊而消亡。 而既然离创世神最近的圣域都没出现这种征兆，那么创世神现在，应该也不会有事的。 想通了这一点，池明栖反而奇异地轻松了下来。 可能真的是创世神在忙着完善法则，不能将精力分到外界，才没有让他回上圣域吧。 那他现在也不应该想东想西的，给艾泽天使长，还有创世神添麻烦。 池明栖望向艾泽天使长，突然有了一种迫切想要为创世神做些事情的冲动。 “艾泽殿下，我没事。我——能和您一起在下圣域，处理公务吗？” 看着少年天使长充满渴望而期待的纯净银眸，艾泽明斐突然说不出任何阻拦少年天使长帮忙的理由。 他日日夜夜地处理下圣域中的事务，就是不想殿下处理这些琐碎而繁重的杂务。 吾神并不喜欢殿下与他们过多接触，而整个圣域，还有圣域中的所有圣灵都是为了更好地侍奉神明才存在。 而不能言说的私心，或许还有……他希望能通过繁杂的事物，将与神明共鸣度极高的圣体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真正的公事上…… 可是为什么，在他做好了少年天使长永远不会再和他接触的准备时，他又有了不得不靠近殿下的时机…… 艾泽天使长银白的瞳眸中，出现了些许池明栖读不懂的神色。 然而少年天使长自然地将手在艾泽天使长面前一晃，自然地开口道。 “艾泽殿下，艾泽殿下？” 池明栖有些忐忑地想道：艾泽天使长是在想拒绝他的理由，还是和他一样开始担忧创世神的安危？ 艾泽明斐收回了飘远的心神，他又变成了池明栖熟悉的那个冰冷而干练的天使长。 “好的，殿下。在吾神没有召回您之前……” 艾泽天使长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的停顿，然后轻得仿佛是在说着一句胆大妄为的，让他的圣体都忍不住微微颤栗的冒犯之言。 “请您，呆在下圣域，与我……们一同处理公务。” 中间的那个停顿，掩藏着天使长并不公允的私心。 池明栖点了点头，他没有发现艾泽天使长的异样。 少年天使长担忧着圣域内创世神的安危，就连背后的雪白羽翼都忍不住微微耷拉下来。 得到艾泽天使长肯定的回答，他只开心了一瞬，然后就有气无力地跟在艾泽天使长身后，重新回到了圣殿里。 圣殿里的三位天使长见到少年天使长这么快地去而复返，纷纷惊喜地迎了上来。 “殿下，您……” 然而在感觉到少年天使长难得的低气压后，莱茵天使长不由望向了艾泽天使长。 艾泽天使长简单而平淡地将神明忙于完善法则，殿下需要暂时呆在下圣域的事情三言两语地说清，几位天使长了然地点了点头，他们与艾泽天使长一样，没有对这件事有过多的担忧。 或者说除了与创世神形影不离的池明栖，几位天使长对于创世神高高在上，疏离冷淡的态度早已经无比习惯。当然，他们也不忘安慰心情低落的池明栖。 第98章吾见过你 “殿下，您想处理什么公务呢？我都可以给您拿来。” 这是直言不讳，完全顺着池明栖话语“劝”下去的尼曼天使长。 “殿下，您想不想到我的海域中看看？我在海域中创造了我的住所。” 这是看着创世神在忙，胆子陡然大起来，甚至敢再深情腻人地望向池明栖的沃洛天使长。 与另外两个同僚不同，莱茵天使长望着少年天使长强撑着笑容的神情，陡然缩小着身体，挤开其他几位同僚，用力地抱住池明栖的大腿，卖萌似地眨巴着墨绿的眼睛。 第91章 “殿下，我可以陪着您一起处理公务吗？如果您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我也可以帮助您。” 在场的三位天使长：……都这么大的天使长了还卖萌，难道莱茵天使长就不觉得可耻吗？！！！ 然而看着少年天使长主动地抱起幼崽版的莱茵天使长，甚至还将莱茵珀森放在腿上，朝他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几位天使长的心理活动立刻又变成了—— 好羡慕！！现在变成幼崽版本的天使长，还来得及吗/殿下还愿意抱他吗？ 尼曼天使长迟疑了一会儿，看着沃洛天使长豪不迟疑地变成另一只幼崽，屁颠屁颠地往殿下身上爬，他不再迟疑，立刻变成一脸严肃，宛如在考虑某种重大正事的幼崽身体。 他倒也不是羡慕莱茵珀森能被殿下抱……就是太久没见殿下了，难得有吾神在忙，能让他们与殿下单独相处的机会…… 尼曼天使长面无表情地爬上少年天使长的腿，用屁股挤了挤，挤掉了大半莱茵和沃洛两位天使长的位置，不动声色地坐稳在少年天使长的大腿上，再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熟悉而温柔的怀抱，突然有种不想离开的冲动。 然而这份幸福感没来得及延续多久，一脸冷漠的艾泽天使长拎起三只不要脸的天使长，毫不留情面地将他们丢出了门。 “三位殿下去凡界完善法则吧。吾神不同意，三位就不用回来了。” 池明栖还想求情。 “艾泽殿下，是我想抱他们的……” 三个好看到超乎极限的天使幼崽朝他卖萌，求撒娇抱抱，他一时忘记了这三个天使长成年体的样子，忍不住抱了抱，这也不能算是几位天使长的错吧？ 然而艾泽天使长用冷淡得宛如某种诫示般的眼神定定望向池明栖。 “殿下，我也是……为了他们着想。” 艾泽天使长顿了顿，冷淡的圣音宛如没有任何波澜般的死水般说道。 “即使吾神并未投注在此处，您也不应该与他们过于亲近。” 仿佛是警诫着池明栖，也仿佛警诫着自己。 艾泽天使长银白的瞳眸，在背光的暗面，被纤浓的长睫遮下一片阴影。 池明栖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以着创世神对他强烈得不同寻常的独占欲，即使是他先动的手，创世神也可能责罚几位无辜的天使长。 “抱歉，我以后不会……” 然而池明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完，下一刻，一道厚重的阴影投下。 一个出乎他预料之外，却格外大力而僵硬的拥抱落下。 艾泽天使长半跪在他的身前，以着近乎完全见不到面容的姿态紧紧抱住他。 艾泽天使长的神躯冰冷而僵硬，宛如抱住的不是他，而是负罪之人在行刑前抱住的最后一件依托之物，用力得久久没有撒手。 池明栖有点傻了。 他感觉到艾泽天使长近乎僵硬而近死般的沉默，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艾泽……殿下？” 心中有了些许猜测，池明栖凝重而担忧地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您这么……”难过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问完，艾泽天使长陡然松开了手。 仿佛那个拥抱只是他刚刚出现的幻觉一样，艾泽天使长近乎狼狈地偏过头，再也维持不了冷漠的面孔上，是池明栖几乎以为自己是错认般的死寂。 “殿下，我犯下了重罪。” 艾泽天使长仰起脖颈，死寂得闭上的瞳眸宛如一只待戮的天鹅。 “我……” …… 然而陡然间，一切都仿佛停止了。 无论是艾泽天使长近乎忏悔般的言语，还是圣域中流动的神力，都宛如一樽沉默的雕像般，停留在了此刻。 池明栖移开了视线，他终于察觉到此刻的情形似乎有些许不对劲。 这种情况，似乎和创世神曾经在精灵族时，给他施展出的停留在时间间隙中的场景极为相像。 池明栖惊慌地移开了眼，他陡然发现整座圣殿当中，多出了一个和他一样，没有停留在时间间隙中的存在。 祂，穿着一件极黑的，宛如没有光线能够透进的黑袍，披在身后的黑色长发，沾染着某种让人心惊的，仿佛随时能让人坠入污浊的可怕恶念。 祂的五官与轮廓，本是与创世神完全一致的。 然而创世神的面孔，创世神的身形，都是凝聚着一切与美有关，乃至超乎美定义的神性和圣洁。 然而当与神明完全一样的面孔与身形出现在祂身上时，祂却又是让世界上一切生物都为之惧怕，为之堕落的所有负面恶念般汇聚的深渊。 而祂近乎全黑的瞳眸里，此刻宛如静静观赏一场极为有趣的哑剧般，投向艾泽天使长与他所在之处。 池明栖突然觉得全身发凉。 他曾经在剧情里，所见过的末日造物主的面孔，和此刻这个“男人”的面孔完全重叠了起来。 然而比起对死亡的恐惧，此刻他脱口问出的，不是自己的生死。 “吾主呢？吾主在哪里？” 这个末日造物主，绝不是创造他的神明！ 池明栖无比强烈地意识到这一点，并且对这陡然出现在圣殿中的“怪异”，产生了近乎抗拒般以为是噩梦般的厌恶。 仿佛听到了他的心音，那漫不经心的，宛如闲逛着自己领域般的“神明”，终于发出了第一句神音。 “吾见过你。” 祂仿佛并不在意池明栖的反应，更不在意自己自言自语般的话语是否能得到池明栖的回应。 “可吾没有创造过你。” “……原来还有更早的一纪。” 祂语气散漫，宛如轻佻，又更像是某种冰冷阴郁至极般恶念凝成的神音，让池明栖近乎是用尽全身的神力，才能在祂的神音下保持住自己的冷静。 意识到自己和这位“神明”的力量对比后，池明栖全力地催眠住自己。 不能硬刚！不能硬刚！他要尽量从这个末日造物主的口里套出尽可能多的情报！ “这位……神明冕下，”池明栖硬着头皮开口道，“不知道您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 然而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音，“神明”的嘴角，缓缓露出了一丝让人浑身发冷的笑意。 祂的神音一瞬间似乎又变得轻柔而和缓，宛如毒蛇吐着的蛇信子。 “是什么东西，挡着我呢？真是……碍眼啊……” 如果说刚刚只是背后发凉的话，那么此刻，池明栖的血液仿佛都就此凝住了。 末日造物主，这么快就能准确感知到—— 他体内系统的存在？ 恶神向他伸出了手。 看似极其遥远的圣殿厅堂与寝室的距离，然而在祂的注视中瞬间就能跨越。 电闪雷鸣的短暂时刻中，池明栖脑海里，陡然闪过了系统，还有艾泽天使长透露给他的话语。 ……梦之法则……碎片……对了，他领悟过一些梦之法则的碎片！ 来不及想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下一刻，池明栖果断地用神力灌输着自己曾经触碰过的梦之法则的碎片。 …… 恍惚之中，他仿佛又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中。 在可怕的法则碎片逆流中，他仿佛听到“书”的声音冰冷响起。 “你安全了，祂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这里。”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他很快焦急地问道。 “为什么末日造物主会出现在圣域里？创世神呢？祂还好吗？” “书”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地回答道。 “‘祂’没有出现在圣域里。你从上圣域回到下圣域的这座圣殿后，进入的就是祂编织的幻境。这处宫殿由刻印的法则碎片很多，越是混乱的法则中，‘祂’的领域越大。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无论如何，‘祂’也不可能伤害得了这一纪的造物主。” “与你想象的情景相反，不是‘祂’试图杀死这一纪元的创世神，是这一纪元的造物主试图完全杀死‘祂’。而这一纪元的造物主在你身上留下了烙印，如果‘祂’真的伤害您，祂会立刻回归，而不是……” “书”的声音陡然出现了些许不同寻常的停顿，它陡然加快着声音。 “记住你的任务！清除污秽并收集雕像碎片！你要去往的地方，既是真实，又是虚幻的交织。可如果你完全将它当成虚幻，它会取代原本的……世界线……” 所有虚幻的黑暗中的混沌，陡然加速着成为让池明栖恍惚的一切，连同“书”的声音也逐渐远去。 当池明栖再度睁开眼时，他艰难地睁开宛如千斤重的眼皮。 望着头顶黑沉得宛如某种装饰物般的尖锐针刺雕饰，池明栖隐约听到耳边传来嘶哑难闻的声音。 “偷盗圣物，以极罪论处……圣子重伤……” 第99章圣子？ 圣物……圣子……是什么？他刚刚不是还在梦之法则的幻境里吗？ 第92章 池明栖费尽力气转过头，试图看清自己耳边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然而等他朦胧看清说话的人面孔时，他不由被吓了一大跳。 刚刚那嘶哑粗糙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发出的，然而站在他床边，面容朦胧笼罩在星点烛火下的人，即使高耸的眉骨与深深凹下去的眼窝看上去憔悴不堪，如同是一张皮附在了骨头上，可那幽幽得宛如从黑暗中亮起的鬼火般的纯黑瞳眸，还是透露出了些许惯于执掌权利的森林无情。 而察觉到了池明栖睁开眼，那个人也没有多少讶异的神色，甚至连多余的注意力都没再分给池明栖一眼，就对躲藏在暗处的奴仆说道。 “照顾好圣子。” 下一刻，池明栖感觉到一股可怕的力道再度压在他的肩头上。 他顺着那股力道望去，一双瘦得只剩骨头触感的手宛如厉鬼般紧紧扣在他的肩膀上，将他还想挣扎着坐起的身体再度死死按在床上，冰冷的语调同样沙哑。 “请圣子好好休息。” 池明栖虽然对自己眼下的处境一无所知，然而感觉到扣在自己肩膀的力道加大着，非常有“如果自己还说话，就继续加大力道”的趋势，他还是识趣地闭了嘴，乖乖闭眼躺回床上。 然而虽然躺在床上，池明栖还是没有一点睡意，他疯狂地在心底呼唤“书”。 ‘系统！统子！虽然我知道要在梦里收集雕像并洗清雕像的污秽，可你至少也得给我这具身体的前提概要吧！不然我连床都下不了！’ 在池明栖的热情呼唤中，“书”终于有了反应。 “这具身体，是你本应该来到的时间线中，穿成的黑暗圣子角色……” 在“书”平静的叙述中，池明栖只觉得脑子一涨，许多仿佛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陡然涌出，仿佛只是他受创而自然遗忘了一般。 他的这具身体，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统一的称呼—— “圣子”。 然而他这个黑暗教会的圣子，可不像是光明教会的圣子这么锦衣玉食地培养长大。 虽然按照原书的时间点，这个时候的创世神还没有真正堕神，然而常年暗沉，阴冷多灾的气候，随时可能暴乱冲破通道来到凡界的地狱魔灵，与凡间彻底断绝联系的圣域，已经让占据了凡界所有帝国首都，拥有至高无上册封君主，乃至罢免君主权力的光明教廷的统治摇摇欲坠。 与之对应的，推崇着“神明灭世”和“世界末日说”的黑暗教宗随之兴起，不同于受到尊敬推崇的光明教廷的圣子，即使如今的黑暗教廷已经隐隐和光明教廷拥有对峙之势，然而黑暗教宗的圣子培养，也仍然充满着特有的血腥和丑恶的一面。 每位黑暗教廷的圣子，都必须是无父无母，没有任何牵挂的孤儿。 连年的帝国战乱，圣庭大战，地狱与凡界种族的战乱，使得流离失所，无处可归的孤儿，在这个世界里成为一件极为廉价，只需不到一个银币就可以随意挑拣的“商品”。 而这群被买下的孤儿，会被黑暗教廷集中在一起培养，只有完全服从命令，被“洗脑”彻底的孩童，才可能被培养成为圣子的候选者，稍微叛逆出格的孩子，只能沦为奴仆。 在充斥着污浊圣力的黑暗圣庭，奴仆是得不到神官施予的圣术庇护的，所以大半的奴仆被污浊圣力侵染着身体，随时可能暴毙，甚至活不到中年。 而成为圣子的候选者，并不是终点。 毕竟即使是赐予“圣力”的神官，都会因为常年与圣物接触而受创，所以成为圣子的候选者，不过是让池明栖这群麻木不堪，几乎完全被消磨了自我意志的孩童，吃上了比奴仆好些的食物，获得的圣术庇护时间更长些，身体也不至于被“圣力”过于侵蚀，以至于突然暴毙。 而圣子的候选者除了短短几个小时的睡眠，从幼年到成年，都必须一直呆在圣殿中，维持全身心的专注，这样才能对圣殿内供奉的圣物进行感悟。 而感悟圣物越深，圣物中散发的“圣力”对身体的侵蚀越大，这种侵蚀相当于悄无声息的异化和慢性死亡。 然而每座神殿的神官，都必须确保神殿内的圣子候选者，维持高效率地对圣物的感悟，这样才能尽可能地从黑暗教廷中得到更多的的支持，不然即使是主使神官，也有被圣殿的巡查神官抓获，最后递往寂灭圣使团裁撤，乃至被重罚，贬为奴仆的可能。 所有的圣子候选者，成年后都必须通过与圣物取得共鸣的考验。 与圣物共鸣度越高的候选者，甚至能从侵蚀己身的圣力中提取出纯粹的神力，对己身施展圣术庇护，最后成为一座黑暗神殿的真正圣子。 而失败者最多拥有三次再考验的机会，一旦全部失败，也会再度变为消耗品的奴仆。 池明栖穿成的这位黑暗圣子，就是在几百个孩童中唯一通过考验的“幸运儿”。 然而这位从出生开始就浑浑噩噩，几乎没有任何自我意识的孩童，之所以能够顺利通过黑暗圣庭堪称恐怖的种种考验，是因为这个孩童的神智早在黑暗教廷中时就已经完全被圣力同化，乃至于侵蚀。 “他”几乎完全变成了一樽人形的圣器。 而一个器具与另一个器具，当然能实现法则之间的共鸣，而“他”也已经完全不算是一个世俗意义上的人类了。 翻找着这具身体的记忆，池明栖没有感觉到其中夹杂的半点的情绪。 就如同记录下这一切的只是一具空有人形的冰冷摄像机器，那种仿佛要把他连带着同化的冰冷侵蚀异物感觉，让池明栖微微发麻。 然而某种仿佛深藏于他身体内部的屏障，仿佛无动于衷的山峦，在这股试图侵蚀他的“圣力”面前，就如同蝼蚁妄想撼动的山岳一样沉稳。 池明栖终于清醒了过来。 莫名的，虽然他知道黑暗圣庭中无所不在的圣力，对于他此刻的身体相当于慢性毒药，然而他却不觉得这股圣力真的能杀死他。 这种感觉十分奇怪，然而池明栖却有了一种不可思议，却极为可能的设想。 被创世神亲自灌输了圣力，烙印了法则的他，即使此刻穿到了这位黑暗圣子身上，也仍然会被影响吗？ 抛开无谓的想法，池明栖顺利地在记忆里找到了，那个阴沉中年人说的圣物被盗事情。 作为一个人形器具般，只为了共鸣圣物而存在的圣子，这具身体完全听从阴冷中年人，也就是他此刻所在神殿的主使神官的命令。 然而在一次与圣物共鸣中，被共鸣的圣物突然出现了圣力暴动，连带着感悟圣物的身体也被暴动的圣力重创，受了重伤。 而在冰冷地权衡了治疗圣子体内的伤势所需的圣力，与再培养一个圣子的代价谁更大之后，这位名义上应该是他这具身体所属上司的神官，当然选择了后一个选项。 当然，“物尽其用”也是黑暗圣庭秉持的原则。 即使重伤之后，这位神官也仍然将圣物放到这个圣子的房间，让他继续感悟圣物。 而这具身体相当于一个毫无自我意志，只会听从吩咐的机器，自然不会违背神官的命令。 然而一件从未发生过，乃至没有任何黑暗教廷的人想象过的事情发生了—— 存放在这个圣子房间里的圣物，失窃了。 而偷窃圣物的，竟然是黑暗教廷内部，一个极为普通，乃至不起眼的奴仆。 众所周知，黑暗圣庭内本就存在着侵蚀凡人身体的圣力，而越靠近圣物，这股侵蚀身体的圣力就会越为沉厚可怖。 所有黑暗教廷的人，哪怕是黑暗教廷的信众和高高在上的神官，在无事的时候都不会随意靠近，乃至动用圣物，更不用说是没有圣术庇护，身体极为脆弱的凡人仆从了。 偷窃圣物比起罪行，更像是自寻死路，只求速死的行为，简直让人难以理解偷窃这个圣物的仆从，到底抱着什么想法。 而这个犯下偷窃圣物大罪的仆人，最后被发现的原因，也是极为荒谬的，甚至带一点黑色幽默的因素。 这个仆人发现了神殿的漏洞，并且在外界也有接应的人，差一点就能真正逃脱。 只是因为偷窃了圣物，圣物侵蚀入体内的污浊圣力过多，这个奴仆在最后一步逃出生天时突然身体不支，陷入了昏迷中，最后被追索逃犯的狩猎骑士们捕获。 甚至可以说，如果不是这个仆人偷窃了圣物，他或许真的拥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是一个拥有逃跑可能的仆人，和偷窃圣物，想要速死的求死者之间，存在着太过割裂的矛盾。 神殿中的巡查神官甚至提出了这个仆人是心怀异心的光明教廷的信众，借偷窃圣物想达成某种不可告人阴谋的可能。 只是主使神官的态度冷硬无比。 比起花费时间精力追究一个失心疯的仆从这种小事，处极刑是最一了百了的方法。 第93章 所以这也造成了池明栖醒来听到的那番话语。 而翻找着记忆中关于那段仆从的记录，池明栖的脸色不由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偷盗圣物的“仆从”事迹，怎么听起来—— 这么像是原书中主角会做出的事情？ 第100章胆大包天 毕竟黑暗教廷的“圣物”，相对于这个世界的人类，简直相当于含着超量核辐射的核武器一样的存在。 除了主角，哪个正常人会做出这种自寻死路，还带着随时可能杀死自己的大杀器逃跑的事情？ 排除掉种种不可思议的可能，池明栖脑海里只出现了一种可能。 原著里确实轻描淡写地提过主角被卖到黑暗教庭，最后也依靠黑暗教庭中几位仍心存光明的神官怜悯，最后逃出生天的经历。 可这段黑暗又耻辱的经历，只占了池明栖记忆里主角人生的一小部分时间，他现在也只记得原著里一些大事件的关键节点，倒是真的记不起这宗奇异的圣物被盗案是不是真的是主角做出来的了。 池明栖皱起眉，虽然说他现在的处境应该说是自身难保，然而他下意识将这位对原身来说可以说是碾压实力的神官，对比着自己还是天使长时，见过的凡间最弱小的半圣灵，觉得这位神官可能连他之前见过的最弱小的半圣灵都不如。 虽然说以他现在的身体，这个神官想要碾死他，还是无比轻松的事情，可是—— 池明栖犹疑地搓了搓自己的指尖，他按照自己还是光团时的本能，下意识地想要搓出一个光明神力球。 下一刻，感觉到空气中某种焦灼得宛如水滴落进了滚油里，沉寂至极的光明元素宛如失落的婴孩终于找到父母一般，疯狂朝他汇聚而来的感觉，池明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然而等他意识到自己对于光明元素的这种吸引力，意味着什么的时候，池明栖忍不住躲进了被窝深处。 如果被黑暗教庭的人发现，自家的圣子感应光明元素，简单随意得就和吃饭喝水一样，一定会恨得立刻将他挫骨扬灰的吧。 低调，他一定要低调…… 虽然按这种速度聚集光明元素下去，池明栖觉得自己过不了几天就能强过自己头顶的主使神官，然而回忆着这具身体记忆里，主使神官曾经恐惧得在寂灭圣使团的一个成员前，恐惧得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场景，池明栖还是按耐下了蠢蠢欲动的想要抓住主使神官的想法。 毕竟寂灭圣使团，顾名思义，可不是一个人，而是三十多个实力不弱的领悟着寂灭法则的黑暗圣使，而这群圣使之上，似乎还有一个更为可怕的统率者。 虽然他穿越前的实力，绝对不觑于这个圣使团所有成员的实力，可是毕竟他初来乍到，这具身体还是受到极其侵蚀的普通人类。 即使是梦之法则编织的幻境影响，也不代表这具身体能在短时间内突破凡人身体的上限，达到正面怼上黑暗教庭整个寂灭圣使团的实力。 池明栖突然想到“书”之前和他说过的话。 他现在所处的世界，既是梦之法则编织成的环境，也可能……是创世神和他所在的未来世界线？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觉得自己再苟也不为过。 最好他能苟到实力完全碾压黑暗教庭的圣使团再出山，不然万一他要是在这场梦里嗝屁了，也是真的嗝屁了，那他之前的辛苦不就白费了吗？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心底默默地为那个疑似主角的被抓者祈祷道。 主角自有主角光环所在，应该用不着他担心，他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尽快收集系统要求的雕像碎片吧。 一边想着，池明栖忍不住将被子盖住脸，在黑暗里和系统无声对话。 “系统，我要到哪里去找神像啊？” 系统平静地抛下两个字。 “被偷走的那件圣物，是神像的碎片之一。” 池明栖：……啊？！！ 合着他想找的神像碎片，竟然离他这么近？！！ 不过冷静下来想想，池明栖也不难想明白。 圣物侵染异化身体的副作用，一听上去就像是受到污染的创世神雕像碎片自带的buff。 当然，这种buff对正常人类来说可能是慢性毒药，可是对他来说，那可不是天上砸下来的馅饼吗？ 池明栖激动得简直恨不得在被窝里打个滚。 以他的身份，想要靠近圣物，还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然而没让他高兴太久，“书”冰冷的语调就毫无起伏地说道。 “阿凯瑟亚死后，你所在的这条时间线会碎裂得更快。” 池明栖感觉自己像被打了当头一棒，立刻清醒了过来。 “主角怎么会死？原书里不是会有神官去救他吗？” “书”不带丝毫情绪地冰冷陈述道。 “你见证过他的死亡。” 池明栖哑口无言。 没错，在穿成天使长之长前，他确实走马观花地看完了阿凯瑟亚的一生。而即使是被这个世界寄予了最后希望，无数次死里逃生的主角，也还是被末日造物主活活“看”死了。 那么也就是说—— 已经被抓起来，很快就要被处以极刑的主角，真的有可能死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立刻就不淡定了。 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他当然知道主使神官说的极刑是什么。 如果说黑暗教庭的圣物，是一种慢性侵蚀，异化生物神智的携带核辐射的物品的话，那么“极刑”，就是比圣物的侵蚀更加可怕的惩罚。 因为黑暗圣殿的每件圣物，都是由主教庭的神官亲自赐予的，而这些圣物，在除了被圣子以及圣子候选者感悟的时间外，都被蕴养在圣殿专属的神殿里。 而能蕴养“圣物”的神殿，相比于圣物的侵蚀污浊之力，更加如同是一个大型的辐射源头，只有犯下重罪的罪人，，才会被罚到圣物专属的神殿处以极刑。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每一个进入蕴养圣物神殿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 除了神官会定期将圣物带走，或者带回神殿安置外，蕴养圣物的神殿，即使在冰冷麻木的仆役之中，也是一个恐怖得吞噬了无数生命的死地。 传闻被处以极刑的罪人尸骨，甚至会成为污秽中蕴养圣物的一部分。 翻找着这具身体关于“神殿”的记忆，池明栖越发按耐不住了。 虽然他总觉得现在这个过于真实的世界，只是个看似残酷的幻境，然而实在是身体自带的记忆太过吓人，池明栖终于有了些许真正进入这个可怕世界的真实感。 他恶狠狠地想着。 等他恢复了实力，他就把这劳什子黑暗教庭全都“打黑除恶”了！让这些黑暗教庭的人，自己尝尝极刑的感觉！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救出主角。 可是，他要怎么在实力低微的情况下，找到机会前往蕴养圣物的黑暗神殿，寻找到主角所在呢？ 池明栖从被子里钻出头，幽幽地望向床边的仆从。 “去，把神官给我叫过来。” 一开口，池明栖就被自己和神官出自同款的沙哑声音吓了一大跳。 然而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毕竟救主角的命最重要。 而能打败死鱼眼的方法，就是比死鱼眼的那个人更加死鱼眼。 池明栖以着一种“老子命不久矣”的视线回怼了回去。 “我要死了，我要见神官。” 他就不信这样了，这个仆从还能不去找神官，毕竟圣子要死，可不是一件小事。 仆役僵硬的眼珠在眼眶里滚动了一下，终于沉默地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黑暗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些许烛火的摇曳。 房间里并没有人看守，因为没人会认为一个器具会生出离开房间的想法。 而这具身体的圣子，在一个窄小黑暗的房间里，度过了一生绝大部分的时间。 池明栖却没时间唏嘘，因为他要做一件胆大包天都无法形容的事情。 感觉到周围仿佛欢腾般雀跃的各种法则元素，池明栖自言自语般说道。 “吾主给我烙印了这么多法则，我打傻一个神官，应该不难吧。” 打死神官会惹出黑暗教庭更厉害的人，那他不打死，打个三分之二残总可以吧 这个主使神官既然这么喜欢拿圣子当器具，也该让他尝尝被当器具的滋味。 在烛火的摇曳中，长廊外的主使神官，从门外看见赤裸着双足踩在地板上，平日里瘦弱不堪，连一点多余声息都不会发出的圣子，此刻宛如鬼魅般地低声叹息着。 仿佛察觉到他的存在，陡然回过头的一张苍白面孔，在披散着的黑发中，露出一双幽幽的，闪动着晦暗光泽双眼。 主使神官恍惚了一瞬。 在某一刻，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看到了一片危险蛰伏的深渊。 第94章 然而他信任他调教出的圣子，就如同他无比信任自己的手段，于是主使神官只是恍惚了一瞬，脑中再度被零碎，混乱，污秽的情绪和记忆填满着。 这是一个常年接近“圣物”的神官再正常不过的状态，即使是圣术庇护，也无法隔绝圣物对凡人的影像。 所以神官毫无防备地走了进去。 接下来，整个世界的污秽，仿佛暴动的海浪一般，在主使神官眼前彻底崩溃坍塌着，向他席卷而来。 第101章不忍 神官在体内建立的圣术屏障，在这股汹涌暴烈污秽的冲刷下，脆弱得简直如同一张薄纸。 主使神官的身体就如同一架不受控制的，完全失控的牵线木偶，在堪称恐怖的污秽冲击中，他凝缩的瞳孔在短暂地闪过暴怒，痛苦，恐惧等等情绪 望着赤裸着双足，站在他面前的苍白少年，主使神官张了张口，本能促使着他嘶哑地求救。 魔鬼！ 这是个魔鬼！！ 他认识的圣子，不可能有能力做出这种事情！！！ 然而在面前人越发冷漠的注视和污秽的冲击中，主使神官的些许挣扎没有持续多久，他的理智宛如巨浪里的一片小舟，最终被惊涛骇浪打碎成粉末，终于沉入海底。 主使神官往日棕色而冷漠的瞳眸，终于变成宛如新生儿般的一片茫然。 他望着不远处站立的瘦弱少年，莫名感觉到一种本能里散发出的想要亲近的冲动，然而一种仿佛面对深不见底深渊的恐惧又攫取着他的意志，让主使神官不敢踏出一步。 …… 池明栖警惕地盯着主使神官，虽然说他确实尝试着用创世神曾经给他烙印的法则之力，重点打破神官脑部脆弱的法术屏障，可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方法的效果怎这么好。 现在的主使神官，就像这具身体之前的原主一样，除了剩余些许吃喝拉撒的身体本能以外，已经变成了一具只会听从他人命令而行动的机器。 这位主使神官可能也没想到，之前在这具身体上进行过许多次的污秽冲击，报应回了自己身上吧。 他现在应该也算是帮原主报了杀人主使的仇吧 想到这里，池明栖有些唏嘘，然而来不及感慨太多，一想到此刻主角可能已经被关押到供奉圣物的圣殿里，池明栖迫切地问道。 “被处以极刑的那个人呢？他现在在哪里？” 主使神官的自我意志，已经在污秽冲刷中被完全覆灭，此刻完全遵从着池明栖的命令，僵硬开口道。 “……投……进去了。” 池明栖恨不得踹着词不达意的主使神官一万脚。 “你去把他带出来！连同圣物一起带到房间里，对了，你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你的异样。” 然而在池明栖以为问题就要顺利解决前，如同木偶般的主使神官僵硬而急促地摇了摇头，含糊嘶哑的声音，却仿佛急促地想要向大人解释的孩童。 “……带，不出来……主，主殿……抓犯人……，圣殿……有看守……” 在主使神官含糊的解释中，池明栖终于弄清楚了他想表达的意思。 主角之所以被处以极刑，而不是像其他犯了重罪的奴仆一样被立刻处死，并不是表面上主使神官暴怒，才用极刑泄气。 这件事竟然还关系到主殿里的黑暗教庭的上层！ 主角逃跑之所以险些能成功，是因为受到了黑暗教庭上层中几位还心怀光明的神官帮助，而主角的嘴也很紧，无论是多重的刑罚加身，主使神官都没能撬出幕后使者的身份。 这件事被传到了黑暗教庭的主圣庭内，立刻有黑暗教庭的高层暗示主使神官，让他“钓鱼执法”，借极刑折磨这个仆人是表象，实质上是看能不能继续钓出那个帮助了卑贱仆人偷盗圣物的幕后使者。 所以现在供奉着圣物的神殿，已经被主教堂派出的狩猎骑士层层看守着，哪怕是主使神官想要带人出来，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也没想到把神官弄傻，竟然还不是救出主角的关键点。 他现在面临的难题，可是比要弄傻一个主使神官更加不可能的绝境。 毕竟他是刚从重伤中苏醒意识，而且自身的实力也不算强，之所以能这么幸运地将主使神官弄傻，还对亏了主使神官给了他一对一，而且没有一点防备和外人的环境。 可是这种幸运不能复制，因为搅动混沌和污浊，对他现在这具身体也是不小的负担，他现在也不可能跑到圣殿外，一个人对上这么多个狩猎骑士。 “供奉圣物的地方有没有暗道？狩猎骑士能不能看到殿内的一切……” 时间不等人，池明栖一边问着要紧的情报，一边毫不迟疑地命令主使神官蹲下，背起现在重伤在身，移动艰难的他。 能从床上下来，已经花费他不少的力气了，他现在不可能拖着一个重伤之躯爬到供奉圣物的神殿里，毕竟他还要积攒体力，去救出主角呢。 然而心里虽然这么安慰自己，感觉到主使神官身上隐约散发出的血腥浓郁气息，池明栖还是压抑不住身体中的些许反胃。 他开始想念创世神了。 虽然说神明总是恶趣味地将他当成猫猫一样亲亲抱抱，可是至少创世神身上的气息没有那么浑浊恶心啊。 池明栖压下不自觉蔓延开的思绪，从神官口里问到了自己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后，他也知道现在时间珍贵，来不及让他过多考虑了，他命令神官一边背着他前往圣殿，一边思索到底该怎么在狩猎骑士包围下，救出主角。 狩猎骑士领着黑暗圣庭高层的命令，不可能听主使神官的吩咐，更加不可能被他的命令调走。 而狩猎骑士的实力比起主使神官，可能略差一筹，然而这么多个狩猎骑士加起来，也绝对可以轻松打死他和主使神官。 唯一称得上好消息的是，供奉圣物的圣殿里有一间可以短暂大幅降低圣物内侵蚀圣力的暗室，这个暗室还是主使神官自己开凿出来的。 按照圣殿的规矩，主使神官应该亲自取出和放回圣物。 可这个主使神官怕死，所以都是从圣殿外厅直接进入暗室，然后吩咐暗室内的仆役傀儡从侵蚀圣力最浓厚的地方取出圣物，再交到他的手上。 如今主使神官虽然傻了，可还是能召唤出两个仆役傀儡，一个仆役傀儡其实就是站在他床边，去叫了主使神官过来的那一个，另一个仆役傀儡则一直在暗室里待命。 暗室内的仆役傀儡，虽然也有圣术屏障和暗室作为保护，可是身上带有的侵蚀圣力也还是浓郁得不愿让主使神官靠近，而且侵蚀神力对仆役傀儡也会有损伤，所以主使神官也会让仆役傀儡定期“换班”。 这主使神官，还真是又狗，又怕死，人渣得明明白白。 如果这具身体不是被主使神官亲自洗脑的圣子，池明栖觉得或许自己还暗算不了他。 圣殿看似遥远，可是池明栖只来得及粗略建立了一个救人方法，就隐约看到了圣殿的轮廓。 一路上寂静森黑，黑暗教庭的人，特别是仆役，永远不会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在夜晚出没，所以池明栖没有碰见任何仆役。 直到快要抵达圣殿，他才让主使神官将他放下，确保了主使神官保持面无表情的神态，记住的几句简短回话没有过多差错后，池明栖踉跄着远远缀上主使神官的脚步。 池明栖压抑着粗重的喘息，认真地盯着脚下的道路，直到视线里隐约看到一点黑袍，主使神官停下之后，他才也跟着停下脚步。 黑暗圣庭内的衣着以黑为尊，即使是主使神官，都没资格穿纯黑的衣袍。 而有资格穿着纯黑短服，出现在这里的，只可能是狩猎骑士。 “米修神官，你为什么来这里？” 不敢看问话的狩猎骑士的脸，池明栖只能感觉到堵着他们的狩猎骑士的视线仿佛钉子一样穿透在他身上。 比起问主使神官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这位狩猎骑士似乎更想问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圣子为什么出现在他们现在守卫的圣殿附近。 米修惨白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说着池明栖让他练习好的发言。 “他快死了，死前还能感悟三次圣物。” 这一刻，即使是手上沾染了鲜血的狩猎骑士副队长，都不由被这位主使神官“物尽其用”的吝啬刻薄而大开眼界。 花费大力气培养出来的圣子快死了，不想着给他医治，还要继续压榨他，让他感悟圣物，这就是这些小地方的主使神官的眼界吗？ 作为狩猎骑士的副队长，西莱从小受着教廷最上层的教育，反而是黑暗教庭中最虔诚的信众之一。 他本不应该对有管教圣子职责的主使神官，说这些任务以外的话。 然而或许是月色下，跟在米修神官背后的圣子踉跄着步伐，身形实在是太过纤瘦，苍白的面庞宛如即将消散的脆弱月光，让见惯了再凄惨景象的西莱，也少见地有些不忍。 第95章 望着在主殿也算得上是金尊玉贵的圣子，在这种小地方反而只能成为消耗品，西莱心中一动，有些许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少见地开口劝道。 “让圣子回去休息吧，如果主教廷责怪下来，我可以为你说情。” 这已经是寡言的狩猎骑士，难得好心地开口。 如果在这里的是神志清楚的主使神官，一定不会驳回狩猎骑士副队长的提议，甚至会考虑真的付出些许资源，延长池明栖这具身体的寿命。 毕竟主殿派出的狩猎骑士，即使只是这一个队伍的副队长，也是他这种偏僻地方圣殿的主使神官，几乎没机会攀上的人物。 第102章这什么东西？！ 只付出一个资质常见，随时可以再挑选的圣子，简直是一桩不能再划算的买卖。 可惜听到这番话的，是完全丧失自我意志的神官。而因为赶到这座圣殿仓促，池明栖也没设想到这种黑暗圣庭的狩猎骑士会良心发现，阻拦他去“送死”的可能，所以此刻的主使神官，也只能如同一个失去操纵的复读机般，冷冷地重复了自己的上一句话。 场面陡然变得格外沉默，池明栖甚至已经做好了开打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地位在主使神官之上，本应该是趾高气昂，一言不合就发怒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却安静地侧了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 “让他们进去。” 狩猎骑士团的副队长沉默地敲了敲肩头的铠甲，低声仿佛对池明栖，也仿佛对自己说道。 “一切为了吾主的荣光。” 作为黑暗圣庭从小培养的骑士团一员，西莱是最坚定地相信黑暗圣庭教训的信众，或者说每个狩猎骑士团的成员，都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教庭赴死。 如果主使神官刚刚露出哪怕一丝的犹豫甚至谄媚姿态，西莱或许还会心生不悦，然而看到这位主使神官的态度如此坚决，再感觉到这位米修神官身上的“圣光”气息如此浓郁，西莱也只能在心中歉疚地对这位即将赴死的圣子说一声抱歉，并且在内心真诚地祈祷，这位可怜的圣子将在尽力奉献后，死后能安详地回归吾神的圣域。 池明栖莫名觉得身上一凉，被这名骑士团副队长看着许久，他差点以为自己身上出现了什么被发现的大问题。 所幸这一次没有任何波折，主使神官领着他进入了宛如一座蛰伏的庞然大物巨口的圣殿。 圣殿里甚至没有任何光亮出现，因为除了主使神官定期取放圣物以外，不会有任何生灵胆敢进入供奉圣物的圣殿中。 即使是作为看守的狩猎骑士团，也仅仅停留在宫殿外围巡查，他们只需确认不会有任何探子在他们眼下进入圣殿就可以了。至于说刚刚进入的神官和圣子，是否会成为他们的敌人，这种荒谬的设想几乎不会出现在任何一个狩猎骑士团成员的脑海中。 进到供奉着圣物的神殿后，池明栖也感觉到了周围越发浓郁而可怖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污浊力量。 可毕竟他是在自然混沌里出生的，这点污浊的气息对于池明栖来说还可以承受，除了这具身体的行动可能会有些迟滞以外，他其实感觉不到这具身体伤势上传来的过多疼痛，就好像在梦境里有些朦胧的不真实感一样。 当然，或许这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 池明栖在心里嘀咕着，突然感觉到走在他面前的主使神官脚步一顿，没等他生出多少警惕，这位主使神官的身体晃了晃，就陡然向后倒下。 池明栖差点以为有敌袭，他向旁边一闪，一点都没有接住主使神官的意思，甚至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然而等看到主使神官惨白的面孔几乎毫无血色，就连呼吸也快没了的样子，池明栖这才想起，似乎这座神殿里越发浓郁的污浊圣力的存在，不仅仅是对他这具身体有影响，已经变成傻子的主使神官的法术屏障被他弄破，自然也会受到这些污秽的侵袭。 计划好的助力，在这时变成了累赘。如果不是主使神官还派得上作用，池明栖简直想将他丢在这里不管了，毕竟主使神官就算死在了这里，也只能说是恶人有恶报。 可是一想到主使神官还有用处，池明栖只能按下性子，所幸这里已经离主使神官说的暗室不远，他加快脚步，拿着主使神官的钥匙，打开了沉厚的暗室的门。 门里的奴仆傀儡安静得没有任何声息，僵硬的四肢和冰冷垂下的头颅像一件安静的标本，除了简单的命令以外，听不懂任何话语。 “把外面那个人拉进来，然后去找今天被丢进圣殿里的人，带来给我。” 第一个指令，傀儡没有花多久就完成了，主使神官差不多也只剩一口气了。 可是第二个命令发出，奴仆傀儡几分钟内仍然没有回返，池明栖觉得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可惜他之前为了保险，没敢让主使神官的第二个奴役傀儡跟他们一起进来，不然多个人也多点找人的把握。 虽然不知道主角被投到了神殿的哪里，池明栖还是觉得自己也应该出去搜寻一圈。 他走出了暗室，这具身体的眼睛拥有一定的夜视能力，能够看得清几米以内的景象。 看似空阔的正厅中，本来应该供奉着圣物的供台上空荡荡的，圣物并没有物归原处。 池明栖不由皱起了眉，按照主使神官的说法，圣物不是已经放回了神殿吗？难道主角还嫌自己在这个充满污秽圣力的神殿里死得不够快，还心存侥幸继续拿着圣物到处走？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加快着脚步搜寻着，宫殿里大大小小的台阶环绕，完全按照正式宫殿的设计使得上下九层，每一层都有复杂缭绕的长廊和房间，而这些房间因为无人居住，大多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池明栖一开始的搜索进度还算慢，后来他只看一眼就能看出这间房的门有没有被人推开过，搜寻效率大大提升。 然而相应的，他的体能也在飞速下降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几乎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碍于狩猎骑士团还在外面守着，他还不敢大声呼唤主角的名字，此刻只能用着气音试图喊着。 “阿凯瑟亚，阿凯瑟亚……” 如果不是一直没有听到暗室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池明栖已经按耐不住要回到暗室中去了。 或许是他的这番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在一个长廊尽头，池明栖陡然听到了一阵压抑的，充满痛苦的闷哼声。 池明栖的眼睛陡然亮起，望着长廊尽头，刻满繁复铜纹的大门，他甚至来不及顾忌是否会惊动外界的骑士团，就立刻撞开了门。 门内的黑暗，似乎比门外的黑暗更加浓郁而压迫。 如果在门外还能看到几米以内的景象的话，那么一踏进这扇门，池明栖就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某种可怕至极的黑洞一般，全身的感知都被无情地“剥夺”着，就像是他所有的生命力都被某种可怕的庞然大物吞噬了一样。 这什么圣物啊？！！ 就一块圣物能造成这种效果，黑暗教庭的人怎么还没有统治凡界？！！ 池明栖艰难地靠着吐槽来维持自己只剩一点的意志，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这一刻泄一点劲，不说是主角了，就连他也得死在这里。 可是都走到这一步了，他还要退出去，找到奴仆傀儡，再让它把主角带出来吗？那时候主角的尸身都凉了吧。 池明栖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祈祷自己一向可怕的非气不会在这时生效。 或许真的是他的祈祷灵验了，每当池明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这股污浊吞灭的时候，创世神烙印在他身体上的法则似乎如同最后一层看似稀薄却牢固的屏障，维系着他的最后一点意志。 当这股痛吟声似乎近在身前的时候，池明栖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不管不顾地猛然抱住他感觉到的面前的躯体。 冰冷，寂静，毁灭，污浊…… 宛如他抱住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散发着极其恐怖恶意的黑色烈日一样。 池明栖强忍着撒手的想法，竭力说道。 “我，我带你出去，别怕……” 圣物呢？主角拿着的圣物在哪里？ 池明栖焦急地在他抱着的神躯上摸索着，如果不是他此刻没有太多感知，他简直想要将怀中人的衣服全都脱光，反正圣物这种东西又不会跑，他可以等把主角拖回到暗室里，再回来拿圣物。 可是这该死的圣物再不从主角身上拿走，他真的担心不仅是主角，他都要跟着在这里凉了！ 可是他的好运似乎在此完结，他抱住的躯体主人仿佛死了一样，不仅是呻吟，就连喘息都没有再发出一声，而他摸索了这具躯体的全身，却一无所获，池明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手是不是完全丧失了知觉，才可能摸到了圣物，却没有感知到圣物的存在。 池明栖急得已经快哭出来了。 “你别死，你千万别死啊。” 第96章 如果主角真在这里死了，这个世界可能也要跟着毁灭了。 池明栖用力地抱住了怀里冰冷的几乎死寂的躯体，他放弃了短时间内找到圣物的想法，只想要尽快将阿凯瑟亚带到室外，或许在室外，他能找到主角身上的圣物。 然而他似乎徒劳地半搂半背着主角走了太久，这片浓郁的没有散去的黑暗一直围绕着他，直到池明栖踉跄着，根据自己的记忆回到暗室外，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大门，隐约感觉到了傀儡回到暗室的气息。 太好了，他可以让傀儡帮忙，和他一起去搜寻主角身上的圣物！ 而暗室内对污秽的镇压效力起了作用，池明栖终于能看到了眼前的些许景象。 暗室内的仆人傀儡，遵循着他的命令，拖回一个衣着破烂，血肉模糊的人类，安静地等待他的回归。 一切似乎都很符合他原先的设想。 只是—— 池明栖突然感觉他全身的血液冰冷得都凝结了起来。 神殿里不会有活的生灵存在。 如果说仆人傀儡拖回来的，是今天被投入神殿受极刑的主角，那他背上这个刚刚还在呻吟的，是什么东西？ 第103章吾神？！！ 池明栖感觉自己像误入了一个鬼片剧场，只要他回过头，立刻就会看到鬼片里最为惊悚的一面。 这个时候，谁回头谁才是个傻子。 池明栖缓缓松开手，想趁着他背后那“东西”不注意，把它关在门外。 一切仿佛都在以着慢动作进行着，然而就在池明栖以为一切都会那么顺利的时候，他抱着的毫无半点活物声息的躯体，在浓郁得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中，紧紧地锢住了他的腰身，整具躯体紧紧靠在了他的身后。 池明栖两眼发直，如果不是面前比他还凄惨的主角，此刻已经奄奄一息了，他真的想要不管不顾地大叫出来。 是“鬼”吧？ 靠在他背后的那玩意是真正的“鬼”吧？！！ 为什么这个时间线里创世神会创造出这玩意，圣域里的他自己就没有阻止创世神吗？！！ 然而再多的吐槽，都阻止不了他感觉背后的那玩意仿佛某种柔若无骨的节肢动物一样，却以着格外强大的力道紧紧压上他的身体，仿佛恨不得要和他融为一体。 忍着，他得先忍着，把主角的伤势先治疗一点，不然等会他和背后那玩意打起来了，不仅可能引来狩猎骑士团，主角万一被他们战斗的余波波及，说不定算是被他直接弄死了。 池明栖发起狠来。 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身上是如此充满豪迈悲壮的气息。 他逼着自己忽视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步履僵硬地拖着沉重的神躯，朝着主角所在的地方靠近着。 莱茵天使长曾经给他灌输的林间法则中的一条分支，生命恢复神术在这时起了作用。 即使池明栖已经感觉自己脑子变成一碗豆花，他只是僵硬地将神殿内少得可怜的几点自然元素汇集起来，勉强施展了生命恢复神术在主角身上，阿凯瑟亚微弱的呼吸最终也还是变得平缓了起来，致命的几处大伤口也有了几分愈合的迹象。 好了，主角的事情忙完了，他要去处理身后那不知是人是鬼的玩意了。 池明栖一边在心里疯狂呼叫着系统，一边继续拖着僵硬的步伐，往暗室外走去。 虽然说在他身后那玩意除了一直贴紧他，没有显露出其他的攻击性，可他怕自己一看到那个东西的脸，可能就害怕得没了理智，直接和“它”玉石俱焚了。 就算是打起来，他也不能波及到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主角。 这一刻，池明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当得上天使长之长这个称号了。 创世神要是稍微有点良心，知道他为了救祂，突破自身极限做的事情，就不要再想着灭世了……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尽职尽责的天使长了吗？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眼泪都快感动得流下来了。 虽然这大半是被身后那东西吓的， 终于来到了暗室外，池明栖僵硬地关上暗室的大门，他以着视死如归的毅力，手里汇集着自己尽力凝聚出的几点光明元素。 这些光明元素加起来，虽然可能施展个火球术都不够，可是面对那种东西，光明元素应该可能，大概，会有那么一点作用吧。 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池明栖不管不顾地转过头，他决定了，不管自己看到多么恐怖的一幕，他死也要拉着他身后的那玩意一起死。 然而等他热血沸腾，慷慨激昂，不管不顾地准备对上背后那玩意的时候，他对上了一张无比熟悉，可以说是朝夕相处，铭刻进了骨子里的面孔。 “吾，吾主？” 周围浓郁的黑暗不知何时如同退潮般的海水消退着，池明栖毫无察觉，此刻他只震惊地看着他背后的“创世神”，呆呆地喊道。 他下意识地扭过身，想要紧紧抱住创世神。 “您，您怎么在这里？” 在经历过了一连串胆战心惊的事情过后，此刻再见到创世神的面孔，他突然遗忘了所有的不安和恐惧，这一刻，池明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条件反射地涌出了宛如流浪猫猫见到主人一般的感动和依恋。 然而一片寂静中，他没有等到“创世神”的回答。 神明纯黑得没有瞳仁的眼静静停留在他身上，除了抱紧他的动作没有半点放松外，简直安静得如同一具没有任何生命的傀儡。 池明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这时他也终于注意到，他背后的“创世神”的瞳眸和长发，不再是他熟悉的银白，而是纯粹得不见底处的黑。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如果说，此刻站在这里的是神明，那么祂也不是他熟悉的创世神，而是这个时间线里，已经快堕落的—— 末日造物主。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的心就仿佛沉进了不见底的冰窖里。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的末日造物主，没有如同他进入幻境前一样找他的麻烦，可是如果不是末日造物主，他也不会从好端端的天使长之长，沦落到现在无比狼狈的境地。 池明栖有心想要分开“末日造物主”和“创世神”这两个存在，然而对上那张他无比熟悉，却没有末日造物主这么污秽而充满邪异圣力的面孔，他的理智还是动摇了一瞬。 万一他面前的这个不是末日造物主，而是真的创世神，只是改变了发色和眼睛呢？ 如果祂真的做出了想要伤害他的动作，他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就像是他面对末日造物主，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找系统一样。 可是现在，缠在他身后的“神明”，除了黏着他以外，没有任何变化，那他就不可能做出把祂丢到这里不管的事情了。 池明栖完全遗忘了即使他想要丢掉这个“末日造物主”，也完全甩不掉的事实。 此刻看着他背后宛如傀儡般没有丝毫生机的“末日造物主”池明栖试探性地尝试和祂沟通着。 “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点下头可以吗？” …… “您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然而不管他说了什么，他背后的“人”还是像一樽雕像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池明栖只好放弃了和祂继续沟通的可能， 算了，不管祂到底是末日造物主还是创世神，只要祂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他抛在这里。 “那我就当您答应了。吾主，我带您一起走。” 池明栖立刻进入了催眠的状态，强迫自己把背后那个“人”当成是他的创世神，不然他真担心自己可能真的做出把这个不言不语的诡异存在半途丢下来的事情。 回到暗室门前，虽然知道这个诡异存在可能听不到他说话，池明栖还是忍不住嘱咐道。 “千万不要放出你的污秽神力，知道了吗？暗室里的伤患伤势很重，他承受不了您的神力。” 理所当然的，池明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他也不气馁，即使背后的诡异存在帮不了什么忙，甚至在这种情况下，还可能是拖累他的一个累赘，可是看着那张和创世神一模一样的脸，他现在简直像是被打了亢奋剂一样，充满了斗志。 然而等到他回到暗室里，望着暗室里一个昏迷的主使神父，一个不可能带出去的奴仆傀儡，还有一个重伤没醒的主角，对了，或许还加上一个他背后的“神”，池明栖还是不由感觉一阵头疼。 狩猎骑士团得都是个瞎子和傻子，才可能坐视着他们这群“人”走出去吧。 在进来圣殿前，池明栖本来的打算是救下主角后，让主使神官一个人出去，弄出点大阵仗引开部分的狩猎骑士团，自己再伪装成主角，看能不能再引走剩下的的骑士团成员，最后再让外面换班的傀儡，与主角伪装的傀儡偷换。 第97章 可是现在他计划里原定的“帮手”昏迷了不说，累赘还一下子又多了一个。池明栖一下就感觉地狱难度仿佛变成了深渊难度。 如果说“创世神”不在，他或许会硬着头皮再想点其他方法。 可或许是他刚刚认为背后的诡异存在是创世神的记忆太过深刻，此刻池明栖习惯地转过头，对背后那个静静望着他的“人”问道。 “吾主，您知道我们能避过外面的看守，跑出去吗？” 以他现在的实力，施展小范围的幻境神术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说暗室里还有谁能做到这一点，池明栖觉得也只有“创世神”了。 然而与他之前的尝试一样，他背后的神明没有半点反应，就如同一具无生命的雕像一般。 池明栖也不好强求，他正准备自己再想点什么办法，突然听到一声压抑的闷哼声从地上传来。 他下意识地望向阿凯瑟亚躺着的地方，吃惊地发现—— 阿凯瑟亚竟然醒了！ 池明栖喜出望外，立刻意识到也许这个困境，主角有办法解决。 毕竟阿凯瑟亚可是有主角光环在的啊。 阿凯瑟亚朦胧地睁开眼，一头乱糟糟金发的青年陡然警醒，敏锐地望向池明栖所在的位置。 “谁，谁在那里？！” 第104章圣物“活化”？！ 池明栖立刻意识到，阿凯瑟亚没有他这具身体的夜视能力，所以看不见他的存在。 这个问题，他在来到圣殿的路上，也想过了该怎么和主角解释，才能取得主角的信任。 “我是来救你的人，你不用怀疑我的身份，你脚边的就是已经昏迷的米修神官，我也是因为他带路，才能进入圣殿。” 阿凯瑟亚湛蓝的瞳眸一缩，青年警惕的神态立刻变得更加如临大敌，就如同听到自己脚边的不是昏迷的主使神官，而是蛰伏的毒蛇一样。 “米修——神官？！” 想起主使神官曾经无恶不作，残忍行事的风闻，阿凯瑟亚非但没有相信池明栖的话语，反而更加讥讽地回击道。 “你难道想告诉我——米修神官也是帮助我出逃的人？！” 因为音调陡然提高得过于高昂，阿凯瑟亚的伤势被牵动着，喘息更加沉重，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也更加浓郁。 池明栖看出了主角不仅对主使神官极其不信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憎恨，而 因为这句话，他在阿凯瑟亚眼里的形象似乎也带着变得不可靠了起来。 池明栖不由有些头疼，他也没想到主使神官的存在不仅没有取信主角，反而让主角对他更加戒备。 可他也不能将事情的实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告诉主角自己是另一个时间线的天使长之长吧，如果他真的这么说出来了，主角不仅不会信任他，可能还会觉得他是个发病的疯子。 池明栖只能略微遮掩着事实，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他不是我们的人。如果你仍然怀疑的话，在这里将他杀了也可以。我的任务只是带你出去，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听到池明栖的话，阿凯瑟亚强行撑起的警戒姿态终于缓缓放松了下来。 即使遭遇了残酷的酷刑，作为一个从小在黑暗圣庭里长大的仆人，阿凯瑟亚也不觉得圣庭高层会愿意舍弃一个主使神官，骗他一个低微的仆人开口，甚至可以说一开始圣庭的人除了折磨他以外，没有过多从他嘴里审问的动作和打算。 那么，站在他不远处的这个人，应该真的是来救他的。 意识到这一点，阿凯瑟亚终于放下了强撑的警戒姿态，青年血痕淋漓的手臂撑着身体，眼里闪过仇恨的光芒。 他敏锐地顺着主使神官的呼吸摸去，等碰到米修神官昏迷的身体，并且确认了米修神官穿着的神官衣袍后，阿凯瑟亚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扼住神官的脖颈。 然而在他就要不管不顾地将这个作恶多端的主使神官杀死在这里的这一刻，阿凯瑟亚的动作突然迟疑了。 他望向池明栖所在的地方，低声说道。 “我杀了这个人后，你还能从这里离开吗？” 青年的声音嘶哑不堪，然而从冷漠里隐约透露出的些许关心口吻，却让池明栖一愣，然后他很快反应过来，拖着重伤之躯的阿凯瑟亚，之所以压抑着报仇的欲望，是在担忧他一个刚刚还被怀疑是敌人的人不能安全离开。 这，这是什么天使啊？！ 池明栖十分感动，然而眼下的情况确实容不得他感情用事，他只能诚恳地说道。 “我是来带你一起离开的，如果让他多活一会，我们离开这里，可能会更容易一点……当然，如果你有安全离开这里的方法，他也可以任由你处置。” 阿凯瑟亚挣扎着，最后还是疲惫地闭了闭眼，松开了扼住神官脖颈的手。 “不用带我走了，你如果是为了圣物来的话……已经晚了，圣物……活化了，抱歉，我还是失败了……” 听着阿凯瑟亚呢喃般低沉的话语，池明栖吃惊地睁大眼睛。 圣物？活化？这又是什么东西？ 他本来以为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解救主角，还有顺带着带走圣物，可是怎么好像打怪游戏的任务背景层层解密，他完成任务的难度又从深渊难度，到了更可怕的程度？！ “圣物？活化？这是什么意思？” 望着阿凯瑟亚仿佛垂死般快要闭上的眼，池明栖恨不得扑到主角身上，扒开主角的眼皮，摇着他让他把这段话说完。 所幸他身后的沉重“累赘”拖慢了他的动作，池明栖才想起主角现在的伤势不轻，他不能让阿凯瑟亚的身体被剧烈摇动。 池明栖勉强才吸引凝聚出几点自然元素，然后将这点自然元素施展的小型神术按压到主角的心脏。 阿凯瑟亚觉得身体中的沉重减轻了些许，青年疲惫中闭上的眼再度睁开，他强撑着伸出手，紧紧抓住池明栖的衣袍末端，那双本来灰暗的蓝眸陡然如同被擦拭干净的宝石一样，焕发出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 “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之前帮我的人。” 被主角戳穿了自己啥都不知道，而且可能是个冒牌货的身份，池明栖没有沉默多久，他反客为主，紧紧按住了主角的肩膀，诚恳地说道。 “我确实不认识之前帮助你的那些人。可是你应该知道，我刚才在你身上施展的生命恢复法术，绝对是黑暗神殿的禁书。所以我绝对不是黑暗神殿派出来的人。” 看出主角对他的警惕再度被打消了不少，池明栖再接再厉地说道。 “我的真正身份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也是为了你好，但是我真的接到了要来救你的任务，才弄傻了主使神官，冒着被狩猎骑士团发现的危险进来救你。看在我冒了这么大风险来救你上，至少现在你能不能暂时相信我，把我暂时当成你的同伴？” 阿凯瑟亚湛蓝的瞳眸里闪过些许茫然，或许他没接触过池明栖这种“我不是你的敌人，就一定是来帮你的朋友”的话术，在短暂地迟疑过后，阿凯瑟亚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是谁让你来救我的？” 感知到主角在污浊圣力中继续被侵蚀的身体伤势，池明栖欲哭无泪地说道。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出去之后我再告诉你这些事情。你现在先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知道的事情，我再告诉你我们现在的处境，然后我们才能一起逃出去。” 然而即使相信了池明栖并非恶意，阿凯瑟亚似乎也没有了多少生存下来的斗志。 青年惨然一笑，湛蓝的瞳眸此刻如同死寂的玻璃球。 “逃出去？逃出去有什么用？第二块圣物已经活化了，即使逃出这个圣殿，我们还能逃出神治之地吗？” 神治之地，是光明教廷的信众对于凡界的称呼。 池明栖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他还是继续问着。 这一次阿凯瑟亚没有了任何迟疑，以着平静得近乎认命的态度说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即使阿凯瑟亚是被贫穷的父母卖到了黑暗教廷，可是他从小就被黑暗教廷中一小撮高层关注着，比起关在房间里长大的这具圣子身体，阿凯瑟亚了解得甚至比任何主使神官还要多，他也因此知道这个世界更深层次的内幕。 光明教廷的统治延续了千万年，黑暗教廷之所以能走到与光明教廷分庭抗礼这一步，不仅要“归功”于从地狱下方泄露出的污浊力量，还源于黑暗教廷的教宗无意中得到的暗神雕像。 光明教廷的信众在信仰创世神中，获得了强大的光明圣力，可从圣域传下的光明神力，再加上亿万光明教廷信众的分散，即使是光明教宗分得的神力，也并不算太多。 然而黑暗教廷的创世者，在无意中发掘到的暗神雕像后，发现向着暗神信仰，不仅能够吸取原本致命的污浊力量，而且还能比信仰光明神获得的力量更加强大。 第98章 而且伴随着越多信众信仰和感悟暗神雕像，原本信仰暗神雕像的信众的实力也会随之一同提高。 这也就是黑暗教廷崛起速度如此之快，甚至连光明教廷都无法阻挡的原因。 然而黑暗教廷的壮大，扩大的高层数目的增多，使得原本只有一樽的暗神雕像，再也无法满足庞大的信众需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完整的暗神雕像被粉碎切割成碎片，以着“圣物”的名义被分派到各个神殿，这种方法也使得所有黑暗教廷的神职人员的实力飞速提高。 可是这种实力强大的方法，也是有极大的代价的，不仅仅是所有的黑暗教廷人员都容易被污秽力量侵蚀，更可怕的是—— 主教廷供奉的一块圣物，出现了“活化”的现象。 原本只是死物的雕像碎片，竟然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第一块活化的圣物，杀死了主教廷三百三十二位神职人员，其中包括八名狩猎骑士团高级队长，还有主教廷三十七名大祭司，吞噬了以黑暗主教廷为中心的神居之城。 这一事件，被黑暗教廷的高层以“末日序幕”为由掩盖了过去，然而只有真正的黑暗教廷高层知道，他们放出了多么恐怖的“怪物”。 幸好这个“怪物”后续没有表现出太多暴虐的攻击性，黑暗主教廷也只能派出寂灭圣使团的人将“他”看守起来，经过数十年的圈养，将“他”培养为—— 寂灭圣使团的圣首大祭司。 第105章阿凯瑟亚，你愿意相信我吗？ 这位圣首大祭司成为了黑暗教庭堪称核威慑的战略型武器，即使是光明教廷几次想要围剿黑暗教庭的主神殿所在之城，几次下来也还是损失惨重，无功而返。 当然，黑暗教庭的实力也不是毫无损伤，至少那位“黑暗大祭司”发动攻击的时候，是不分“敌我”，也完全不会顾忌下手轻重。 这样的几次围剿失败后，光明教廷最终还是放弃了剿灭黑暗教庭的战斗，甚至部分的光明教廷高层，都相信了黑暗教庭散播出的谣言—— 如果不是吾神默许了黑暗教庭的存在，黑暗教庭怎么可能会以这么惊人的速度崛起，并且获得连光明教廷的教宗都不能得到的庞大力量呢？ “世界末日”说的传言越发深入人心，然而光明教廷仍有部分的高层不愿放弃努力，他们探听到了第一块圣物“活化”的具体讯息，并且根据之前探听的情报，发现了黑暗教庭的教宗无意中发掘出的暗神雕像，其实是被污秽圣力浸染的创世神雕像。 这个可怕的发现，让光明教廷决心不顾一切手段，也要将暗神的雕像碎片偷运回教廷中，用最纯净的光明圣力净化掉雕像碎片中的污秽圣力，以此杜绝第二片圣物“活化”的可能。 然而绝大部分雕像碎片都被黑暗教庭的高层搜罗回了主圣殿之中，“漏网之鱼”中，光明教廷的目光最后投向了黑暗教庭管控能力最弱的偏远处—— 也就是阿凯瑟亚与池明栖此刻所在的圣殿。 而这处圣殿里的碎片，已经展现出了隐约的活化迹象。 光明教廷的高层已经下了死令，无论如何都要在这片圣物活化前，从黑暗教庭中将它运回圣庭，以此阻止黑暗教庭可能会拥有更多“圣物”活化的可能。 而阿凯瑟亚，就是光明教廷选中的完成这一任务的最好目标。 在黑暗教庭的仆役在外采买”货物“中，只有小时候的阿凯瑟亚表现出了对于买下的黑暗教庭奴仆的怜悯，所以光明教廷的人员最终和阿凯瑟亚搭上了线，至于后面一系列训练阿凯瑟亚的事情，就是他已经不愿意太过详细提起的事情了。 寂静的暗室里，阿凯瑟亚以着近乎死寂的声音说完与自己知道的内幕，灰暗的蓝眸一动不动得如同一颗僵硬的玻璃球镶嵌在了眼眶中。 “……我失败了，圣物的污秽圣力超过一定限度，就会开始活化。我被投到这处宫殿后，已经感觉到它开始“活化”的迹象，我想用身体隔绝污秽圣力，至少让它活化得慢一点……可是我醒来后，圣物不见了……“ 或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阿凯瑟亚的嗓音中带出了沉重的喘息。 “所以，你不用想着救我了。现在的圣物可能还没变成人形，你要走，就快点走吧。等圣物活化完成后，我们，一个都活不了……” 听着主角到这时候还不忘为他着想的催促，池明栖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你，你不用担心……” “我们，应该，不会死的……” 压制住回头的冲动，感觉到后背发毛的注视，池明栖咽了一口口水。 “因为……如果你说的那个活化”圣物“，会变成“人形”的话。你觉得我背后的那个‘人’，像是你说的那个活化圣物吗……” …… 最怕空气突如其来的安静。 望着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硬的主角，池明栖带着几分心虚地安慰道。 “没事的，你看，他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没有攻击我们……应该，就是对我们，没有恶意的吧……” 硬着头皮说完这番话，别说阿凯瑟亚不信了，池明栖觉得自己也不会相信啊！ 如果不是后面的“男人”真的长了一张创世神的面孔的话，他此刻的心情应该就和傻掉的主角，可能只剩下无意义的啊啊啊啊啊了。 谁在知道活化圣物这么恐怖的来历背景后，还能冷静下来忍受这个“大杀器”此刻就安静地贴在他背后呢？ 作为一个直接和活化圣物近距离接触的当事人，池明栖觉得自己还能呆在这里，而不是夺门而出，已经是心理素质极好的表现了。 而此刻，即使是见过被狩猎骑士追捕大场面的主角，此刻也不由为池明栖描述的这个场景，恍惚了一秒。 活化的圣物，现在就站在，救他的人背后？而且还没有，攻击他们的迹象？ 从小被根植了活化圣物是多么恐怖存在认知的阿凯瑟亚，此刻受到的冲击力简直比“有人告诉他黑暗教庭教廷都是好人”更恐怖。 他现在还活着吗？ 不会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他垂死前产生的幻觉吧？ 阿凯瑟亚迟疑着，可能因为脑部缺血，思维运动过于迟缓的原因，他下意识地按上了胸膛前的伤口。 尖锐的疼痛和倒吸入的冷气，终于让阿凯瑟亚惊醒过来。 “你背后的‘人’，是怎么样的？” 阿凯瑟亚放轻着声音，如同房间中有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般，皮肤下的每根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而受到这股紧张气氛感染着，池明栖一下子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背后的那个“人形“。 想着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他拉过阿凯瑟亚的手，索性让主角直接触碰自己背后的那个人形。 然而等他的手拉住了阿凯瑟亚的手臂，正准备让主角亲自触碰他身后的“背后灵”后，青年的表情陡然如同受到了可怖电击一般的狰狞涨红，阿凯瑟亚体内的生命气息也在以着极为恐怖的速度削减下去。 池明栖本来放松了一点，以为自己接触“背后灵”没有问题，让主角接触“背后灵”应该也没有问题的想法陡然消散干净。 他连忙一把狠狠推开仿佛触电的阿凯瑟亚。 直到他看到阿凯瑟亚猛然跌落到地上，身体终于不再抽搐，狰狞的神态也变成了余惊未定一样的苍白后，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还好吗？” 池明栖迟疑着，他本来想再用自己凝聚出的几点生命元素给阿凯瑟亚治疗，可是看着主角似乎被折腾的更加虚弱的面色，他心虚着，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 “没，没事……” 阿凯瑟亚用手臂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却是恢复了几分冷静地说道。 “既然你接触圣物不会出现任何异状，那你愿意离开这里后，带着这位……，”阿凯瑟亚迟疑着，终于找到合适的称呼。 “……‘圣物’阁下，回到光明教廷中吗？” 面对主角充满期冀的面孔，池明栖的话一下就卡了壳。 他来到这个时间线，或者说这处幻境，可不是想和主角重新走一遍剧情的，他的任务是要洗净神像碎片的污秽并且集齐它们。 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暗神雕像碎片大部分都位于黑暗教庭的主教廷里，他肯定是要去黑暗教庭的主教廷中，搜集这些碎片的。 “抱歉，我，我暂时不想回到光明教廷，” 池明栖停顿地说道。 “我也有我想要完成的事情。” 阿凯瑟亚不管不顾地强撑起身体，尽管步伐不稳，也想要站到他的面前。 “什么事情会比这项使命更加荣耀？无论你想要什么，教廷都可以给你。教廷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活化的圣物可能无害，可是你不一样，你是特殊的……！你，简直像是被神眷爱一样……” 第99章 阿凯瑟亚激动地，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活化的圣物可能伤害别人，却没有伤害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也许，也许教廷能找到使用活化圣物的方法，甚至能剿灭黑暗教廷。而你，你甚至可能拯救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吗？” 说到这里，阿凯瑟亚原本灰暗的瞳眸和金发，此刻宛如焕然生辉一样重燃了光彩，就连那双灰暗的瞳眸，也闪闪发光得宛如重新被擦拭干净了灰尘的宝石。 而望着主角激动的神情，池明栖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头疼，他知道没有合适的理由，他大概很难说服有着坚定信念的主角，可是熟知了剧情的他，却不相信原文中很少出现，甚至最终覆灭的光明教廷，能复制出创世神曾经给他烙印的法则，甚至借此延缓创世神堕落的时间。 池明栖只能摇着头，坚决无比地拒绝道。 “不，你或许觉得，这是拯救世界的最好方法。可我知道另一种更好的方法……这种方法，可能和你不太一样……阿凯瑟亚，你愿意相信我吗？” 青年皱了皱眉，湛蓝的瞳眸中几乎立刻现出了毫不遮掩的迷惑和讶异神情。 信任？ 在光明教廷和一个今天才认识的陌生人中，他为什么要相信一个从未谋面的人？ 然而莫名的，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站在他面前，似乎比他要矮些许的瘦弱少年，那一双在黑暗中也闪着微光的瞳眸。 这一刻，阿凯瑟亚发现，自己对于光明教廷无可动摇的信心，在少年的这一眼下，竟然生出了些许不该有的波动。 青年的口吻软化着，是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动摇。 “你，你的方法……是什么？” 第106章你竟然被起了那位殿下的圣名？ 看着主角的神情有些许软化，池明栖趁热打铁地说道。 “你听过一则传言吗？传说如果能将碎裂的神明雕像碎片集齐，拼凑在一起，就能够将神明从污浊中唤醒？” 按照原本的剧情，这则传言应该是主角在逃出黑暗教庭后才听到的，池明栖也在借此打探现在的情况和原本的剧情相比，有没有出现太突然的变化？ 阿凯瑟亚皱起眉，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我没听说过。不过这个传闻，应该只有孩童才可能相信吧。集齐雕像碎片，怎么可能唤醒……” 然而陡然想到——黑暗教庭的圣物，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就是神明雕像碎裂后的碎片，阿凯瑟亚的嗓音陡然停下。 他陡然望向了池明栖，眼神中充满着期望和震惊地说道。 “真的吗？只要将碎片集齐，神明苏醒后就会将黑暗全部驱散吗？” 望着对他的话已经开始相信的主角，池明栖莫名有些心虚，然而一想着系统交代给他的任务，还有主角光环可能发生的强大作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这则传言其实还有一个条件没有说完，不仅要集齐神像的碎片，还要洗去这些碎片上的污秽，才有一丝救回吾神的可能。” 阿凯瑟亚迫不及待地问道。 “那要怎么洗净碎片上的污秽？” 看着似乎已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甚至开始询问步骤的主角，池明栖有点头大，他诚恳地说道。 “我暂时还没找到很好的洗净污秽的方法，不如等我们一起从这里逃出去，我们一边收集神像碎片，再一边考虑怎么洗净污秽吧。” 这一回，阿凯瑟亚没有半点迟疑，却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听你的。” 明明一开始是他让阿凯瑟亚信任的自己，然而看着被自己的三言两语就立刻说动的主角，池明栖的心情还是有些许复杂。 这么难得的小天使主角，在剧情里竟然落得个这么悲惨的结局，不会也是因为这么相信别人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劝道。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再想一下出去的方法。” 就算没有系统安排，他也不会丢下阿凯瑟亚在这里不管的。 而听着少年温柔安抚的声音，阿凯瑟亚完全放松了下来，他也完全忘了暗室里米修神父和那个活化“圣物”的存在，即使身体疲惫得只想在这一刻缓缓睡去，然而莫名的，感觉暗室里的寂静，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可以说你的身份，那可以告诉我—— 你的名字吗？” 明明是极为寻常的问话，然而阿凯瑟亚莫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些许局促和紧张。 池明栖迟疑了一会儿，这具身体的主角是没有名字的，从小被卖到黑暗教庭，不管是主使神官还是仆人，都只会称呼他为圣子。 可是主角都这么信任他了，他连个名字都不说的话，也未免太过没有诚意了。 池明栖斟酌着，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原本的名字。 “池明栖，我叫池明栖。” 然而一听到这个名字，阿凯瑟亚反倒忍不住笑了起来，甚至因为笑得幅度太大，还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咳咳，池明栖？你竟然被起了那位殿下的圣名？那我不就是你的副官了吗？” 阿凯瑟亚这番话，本来只是想稍微调节一下沉闷的气氛，不让池明栖的压力过于沉重。 然而听着阿凯瑟亚的话，池明栖一头雾水，完全没有get到主角的笑点是什么。 “什么圣名？什么副官？你听说过我这个名字吗？” 在这个普遍起名较为西式的世界里，池明栖倒是第一次知道竟然会有人和他起一样的名字。 然而听到他的这个回答，阿凯瑟亚原本还带着些许笑意的面孔一僵，仿佛是自知说错了什么不好的话，青年的神态变得歉疚。 “……抱歉，我忘了，这是圣庭隐秘文献中的记载……” 感觉到池明栖仍然明显的好奇，阿凯瑟亚也只能耐下心来解释道。 “你的名字，和创世神最早创造的天使长之长同名，我的名字，也是被我的父母仿造着那位天使长之长副官的名字而起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那位殿下的名字，是不可以随意提及的，不然可能会被降下神罚，所以教廷已经将那位殿下的名字与事迹隐匿起来了……” 池明栖：……？？？ 这，这还是他原本看到的书中的剧情吗？ 为什么主角会知道他那条时间线上的他的名字？阿凯瑟亚，难道是他未来的副官名字吗？那主角这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就是他所在世界的未来吗？…… 这一刻，池明栖心中陡然闪过了许多疑问。 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毕竟主使神官的气息已经若有似无到好像快没了，如果再不找出逃出去的方法，那他想再多之后的事情也没用。 池明栖决定垂死一搏。 “没事，回到正事上，我决定让这个傀儡挟持着主使神官跑出去，这样可能会有一部分狩猎骑士被傀儡引走，然后我也会跑出去，再吸引一部分狩猎骑士的活力，至于你……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想烧了这座神殿，可是我希望你能留在这里，我之后再回来，带你离开这里。” 池明栖略微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他现在只能庆幸当初尼曼天使长给他送的石头上的火焰法则，他多看了几眼，所以他现在也有办法能在大火之中隔出一片安全的地方，至少保证主角的安全。 而等到他将部分狩猎骑士引开后，他可以再偷偷溜回大火里，再趁乱带着主角离开。 池明栖本来以为自己可能还要解释很多，才能得到阿凯瑟亚的同意。 可出乎他意料的，主角对他如何做到这一点只字不提，只是干脆地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望着主角对他全然信任的样子，池明栖一边感慨着到底什么家庭才能养出主角这样的傻孩子，一边让傀儡背着主使神官，准备开始他的布置。 被他刻印了法则，再灌输了许多元素力量的傀儡，论单打独斗，肯定是比不过一群狩猎骑士团的，可是如果比隐蔽和跑路的技术，池明栖一点都不担心这具傀儡会完不成引走骑士的任务。 预料中的，看着傀儡背着奄奄一息的主使神官，还没有离开数十米，就被特殊的追踪术式发现了踪影，最后暴露出了身影，空荡荡的圣殿旁，看似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宛如水面泛起了无数圈涟漪一般，出现了无数条波纹。 而在这些波纹中，骑着地狱焰马的狩猎骑士，成十上百地穿着冰冷而坚硬的附魔铠甲，毫不迟疑地在队列长官的命令下朝着傀儡与神官逃去的方向追去。 西莱本来也应该是追索傀儡与神官的一员，然而当西莱敏锐地看到，傀儡挟持的只有神官一个人时，他陡然转过头，望向空荡漆黑的圣殿门口。 被米修神官带入圣殿的圣子，现在在哪里？ 第100章 西莱出现了半刻的迟疑，因此脱离了队伍，他索性向着队长说道。 “队长，我想进圣殿查探一下情况。” 狩猎骑士团这一小队的队长，知道以着西莱的出身，这一次任务完全是给自己的履历镀金，方便以后晋升的，因此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副队长，他也不愿作过多干涉。 “去吧，小心圣力。” 西莱简单地点了点头，却是毫不迟疑地骑着地狱焰马回返。 穿着最完整防御术法构建出的抵御圣力侵蚀铠甲的他，只要不是在过于致命的深厚圣力领域中过度停留，就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出现危险。 这次的历练，西莱本来只打算将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狩猎骑士团成员，不发挥任何超出自己身份的装备的作用的。 然而莫名的，他脑海中那个脆弱而沉默，如同一片碎裂的月光一样的少年圣子的身影格外清晰着，就如同一块烙铁烙印在他心上的伤痕，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让他生出一种难以忍受的焦躁感。 早知道他会对这个圣子如此在意，他就不该让米修神官带着圣子进去…… 西莱穿过凛冽的夹杂着冰雪的寒风，第一次对自己以往的“神殿至上”的信念生出了些许动摇。 以他的家世，难道他还找不到给这个圣殿的神官晋升的方法吗？ 来到圣殿大门，西莱毫不迟疑地下马，入门，一连串行云流水后，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柔弱圣子”。 然后他面前“柔弱无比的圣子”，连带着“作案同伙”，将他一起打晕了。 …… 望着躺在地下的骑士，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狩猎骑士团成员这么快进入圣殿。 本来他已经准备像对待主使神官一样，把这个骑士弄傻，结果没想到主角不放心他的安危，执意要配合他一起动手。 池明栖已经做好了这个狩猎骑士可能发现不对劲的准备，结果没想到这个闯进来的骑士竟然对他没有丝毫防备，不仅被他冲碎了术式屏障，还比主使神官更惨得挨了来自主角的凶残一击。 第107章违背教庭总部命令的惩罚，我为你承担 池明栖唏嘘着，然而看到主角非常有想要继续补上一击，直到将这个狩猎骑士副队长彻底打死的想法，他还是立刻劝阻道。 “等等，如果他死在这里，等会圣殿燃起大火的时候，可能还会有狩猎骑士团的骑士要进来搜寻。” 毕竟按照这具身体的记忆，狩猎骑士团的每一位成员对于黑暗教庭来说都是极为珍贵，不可随意舍弃的精英。 如果真让这个副队长死在这里，或许他的计划还会出现难以预测的变数。 而听着池明栖的话，阿凯瑟亚沉默地点了点头，即使仇恨的火焰让他已经恨不得杀死目光中所有的黑暗教庭人员，可他也不愿意牵累来搭救他的池明栖。 不过伴随着池明栖说出的计划，阿凯瑟亚不留情面地将遭遇了双重攻击的西莱打醒，并且做好了一旦这个狩猎骑士呼救，就立刻动手的准备。 西莱菲利被后脑勺的刺痛与面颊上的疼痛疼醒。 在朦胧的黑暗中，以着骑士的体质，他能看到蹲伏在他身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苍白少年。 西莱张了张口，即使脑中一阵刺痛，似乎许多碎片化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过，而这些场景中没有他眼前这个少年的身影，他的本能也对此刻担忧他的少年生出说不出的亲近。 然而当他真的想要开口时，一股大力立刻扼住他的脖颈，他的全身紧绷着，下意识地明白敌人就在他的身后，而且携带的利器随时准备着刺穿他的声带。 西莱的眼神顿时警惕了起来，不顾脖颈上的刺痛，来自骑士多年的战斗训练，让他的身体能够忽略疼痛，以着近乎幻影般的速度反制住背后的敌人脖颈。 然而当他挥落了利器，甚至反扣住身后敌人手臂的时候，一种格外尖锐的刺痛从他脑海中传来，西莱立刻判断出在这股刺痛下，他坚持不过十秒。 他大力咬破了舌尖，含糊的声音忍耐着痛苦地低声说道。 “快走！” 然而池明栖的一动不动，在西莱眼里立刻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强忍着疲惫沉重的神躯，西莱转过头，怒喝道。 “为什么还不走？！不用等我，我制住他再来找你！” 池明栖：……？？？ 他本来以为西莱是还没被他弄傻，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会反制阿凯瑟亚，结果没想到西莱是被他弄得半傻了，才会在这时候还保护他。 池明栖心中不由生出些许复杂感，然而他没有手软，毕竟他还没傻，还是明白谁才是他真正的队友的，他总不可能因为敌人半傻了，就跟着一起痛击他的队友吧。 等着狩猎骑士团副队长终于坚持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如同将倾的大厦一般轰然倒下，他才连忙靠近阿凯瑟亚。 “你没事吧？有受伤吗？” 金发青年如同湿了毛发，自知做了错事的大狗，此刻用力握着刀柄的手绽出了青筋，他低声带着沉重歉意说道。 “抱歉，刚刚是我一时大意了，给了他攻击的机会……” “没有，是我疏忽了，我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我做了错误的指挥，你会怪我吗？” 池明栖刻意转移了话题，看到阿凯瑟亚满脸涨红，金发青年反而像是一个束手无策的孩子般连忙摇头摆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 “时间紧急，那我们就不要互相道歉了。” 望着昏迷的副队长，池明栖陡然涌出了一个主意。 他和阿凯瑟亚说着，金发青年半跪在地上，如同虔诚的骑士般连连点头，望向池明栖所在方向的目光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亲近向往意味。 然而池明栖身后，从一开始就沉默到现在的“活化圣物”，聚集在圣殿中的黑暗，深沉得更加暗不见影了。 …… 西莱菲利再醒来时，他再度以着之前的视角，看着眼前的少年。 “西莱，西莱，你没事吧？”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西莱看见了少年担忧的神色。 西莱下意识地想要安抚少年的担忧。 “没……” 然而脖颈间的刺痛，还有隐藏在暗处若有似无的敌意，还是让他很快警醒，他现在还处于之前那个敌人的攻击领地。 “这，这是哪里？” 他的脑袋如同一滚沸腾的浆糊，甚至没有丝毫与自己有关的记忆。 “这，这是哪里？” 西莱再看了看自己的手。 “我是谁？” 看出狩猎骑士团副队长好像是丧失了全部的记忆，池明栖心中一喜，他没敢放下手中准备好的，随时让西莱再晕过去的攻击，温声说道。 “你忘了吗？你是狩猎骑士团的骑士，我是你的朋友，我之前违反了教廷的戒令，被罚在这座圣殿里关禁闭。教廷派你驻守这处圣殿，就是想看你会不会违背戒令带我出来。没想到……” 池明栖脑子快速转动着，从没有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演技好得简直可以立刻拿到奥斯卡。 “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只是和我关禁闭的人有一个是疯了的圣子，刚刚他袭击了我们，却没有继续袭击下去，就把我们丢在了这里，不过我担心他等会还会跳出来，所以我不敢将你留在这里，你还记得圣殿外的人员配置，或者其他呼救的方法吗？” 西莱不疑有他，搜寻着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他迟疑地说道。 “抱歉，我只记得……至少五个小队，以上？这是一般的驻守队伍规模。至于呼救……” 西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铠甲上的一颗宝石，似乎对使用方法生出了些许迟疑。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西莱脑中的记忆片段越为清晰，只是在教廷总部的记忆还有些清晰着，至于越靠近现在这段时间的记忆，就越像一个吞噬了一切的黑洞。 池明栖心中一颤，意识到西莱并没有完全失忆，甚至还在恢复记忆，他觉得自己那个计划可能还需要再改进一些地方。 他加快着声音问道。 “那个发疯的圣子会点火的术法，如果圣殿里突发大火，圣殿外的狩猎骑士会进入宫殿里救我们吗？” 如果不会，那他只能对这个有点傻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说一声对不起了…… 然而似乎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危险的征兆，西莱迟疑地点了点头。 “……会，他们，不敢不救我。” 从这段话中，池明栖莫名感觉到了一种神职人员二代的底气。 不过既然得到了这个回答，他也只能冒一回险了，如果把西莱留在这里，即使圣殿突发大火，圣殿外的狩猎骑士团也可能随时会冲进来搜寻副队长的踪迹。 只有他冒险把这个副队长带出去，并且赌一把这个副队长不会突然恢复记忆，或者突然背刺他，他才有可能再把一部分的火力从圣殿引走，最后再回来救主角。 第101章 “我和那个疯了的圣子呆在一起，很害怕……”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表演多久，西莱就毫不犹豫地截断他的话头。 “我带你出去，违背教庭总部命令的惩罚，”西莱没有半点迟疑地说道，“我为你承担。” ……这番话，听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怪怪的。 不过池明栖没有多想，下定了决心后，他也不再迟疑，借着收拾东西为理由，他进了之前让阿凯瑟亚躲进的与外界通风良好的暗室里。 再一次确定了主角的身体，还有他凝聚的元素和神术绝对能够保证主角在这段时间内安然无恙后，才忐忑地跟在西莱的身后，让西莱带他走出了圣殿。 而对于西莱走出圣殿后，身后多出了一个小尾巴似的圣子，与西莱关系较好的狩猎骑士不仅没有惊奇，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味和了然。 即使刚刚任务出了些许岔子，他们也不认为追索的队长会空手而归，所以有人甚至兴致勃勃地调侃道。 “西莱，没想到你是这种口味啊。” 说话的骑士肆无忌惮地扫了低垂着头的池明栖一眼，他刚想说出“没胸没屁股的你怎么啃得下去”这种荤话，然而冥冥中一种毛骨悚然，宛如直抵骨髓般的冰冷预兆还是让他下意识地收回了到嘴边的这番话，忍不住担忧地往远处看去。 不会是队长他们的追索出现了什么问题吧? 西莱冰冷开口，因为这人轻慢的甚至算得上亵渎他好友的态度，他对这位陌生的同僚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要带走一个小队，护送他回教廷。” 刚刚池明栖向西莱洗脑了许多“他是个柔弱无助，经常被迫害的小可怜”的内容，因此西莱说出这番话，也算是池明栖的意料之中。 而对于这个在黑暗教庭总部有大背景的空降副队长，也没有什么狩猎骑士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违背他的心意，更何况护送人走着一段路，对他们来说连几分钟都不需要。 “行啊，那让第二小队的去护送你的‘心上人’。” 西莱张了张口，然而等意识到在他身边的池明栖没有反驳后，在黑暗教庭里少见的正直骑士红了红脸，脸上闪过了困惑，羞窘，和终于接受事实的种种神情。 他低声应道，仿佛当初对骑士之心许下的郑重承诺。 “我会保护好他的。” 第108章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而池明栖呢，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理会圣殿人员和西莱的谈笑调侃话语，只要这位狩猎骑士团的副队长没有出现高声叫喊，或者转头背刺他的迹象，他的全部心思都停留在圣殿里的阿凯瑟亚身上。 跟在狩猎骑士团副队长身后，池明栖一边患得患失着自己的神术布置可能失效，一边又担心圣殿外的骑士们可能提前发现圣殿里的异样，再闯入进去。 然而就在他无比担忧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只宽厚而带着厚茧的温暖大掌轻轻包住了他的手，他面前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不知何时转过身，低声安慰他。 “别怕，无论等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 池明栖陡然感觉自己脑海里的一根筋仿佛跳了一下。 大兄弟，别开玩笑了，等你恢复了记忆，你估计第一个想砍死的就是我…… 池明栖心底腹诽着，然而不得不说，西莱安慰的眼神过于沉稳而温和，即使知道这个副队长只是自己暂时忽悠过来的敌人，然而池明栖还是略微放松了些许。 然而感觉到自己身后宛如冰山般的森冷寒意，池明栖不着痕迹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之前在圣殿内的时候，他就试探过了，似乎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都看不到，或者是完全忽略了自己背后那樽“活化圣物”的存在，而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身后的那个“背后灵”也一直没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他就快遗忘了自己背后那个“大佬”的存在。 结果现在，到底他做了什么，才会让这樽“背后灵”突然变成制冷的空调啊？! 池明栖苦不堪言，然而感觉到身后那樽背后灵没有丝毫变化的面孔，他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手从狩猎骑士团副队长的手里抽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樽“冰箱”制冷的功率降低了。 池明栖额头微抽着，突然真的生出一种“这个“背后灵”不会真的和吾神有联系吧？”的心虚感。 然而他很快就将这个心虚感压下，他不就是被这个狩猎骑士安慰了一下，又没做出什么背叛圣域的事情，更何况他现在不是正在忙拯救吾神的大事吗？ 想到这里，池明栖又坦然了几分，迎着西莱探寻的视线，他回了一个友好的笑容，然而心底不由对这个傻乎乎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说了一声抱歉。 虽然说狩猎骑士团的成员手上肯定沾满了无辜者血腥，可毕竟这个副队长没有真的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 他坑主使神官的时候确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可一连坑了好多次这个狩猎骑士团副队长，他只能在心底再说了一声抱歉。 道歉是要道的，可等会儿再坑这个副队长，他还是不能手软的。 毕竟手软是对主角和自己最大的残忍，他只能祈祷这个副队长下辈子能做个光明教庭的骑士吧。 不对，如果他没有拯救世界成功的话，可能所有人都没有下辈子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心里更加沉重。 等快来到他原本的住所时，望着远方天际陡然燃起的汹然大火，池明栖一咬牙，他下意识地对除了西莱以外的所有骑士发动了术式屏障的攻击。 原本能瞬息撞碎一个骑士内部术式屏障的污秽圣力，分摊到多个骑士身上，只会让他们的行动和思维出现些许的迟滞。 池明栖抓住这个时机，他一边准备逃跑，一边对还茫然的西莱说道。 “快，现在是动手的时候了！” 说完这句话，他当然没看西莱的反应。 毕竟哪怕是个失忆的半傻子，应该也知道在这种一边是遭遇攻击的队友同僚，和一个陌生的自称是朋友，还对队友痛击的圣子的情形下，应该会选择哪一个。 而他之所以没带着攻击西莱，临走前还对西莱说出这番话，就是要让西莱即使意识到不对劲，那些和他站一边的狩猎骑士团骑士也不敢贸然撇下西莱，来攻击他。 这只是池明栖根据人性和常理下的一次赌注，然而当他感觉到身后传来西莱沉稳的一声应声，还有交战的攻击声时，他逃跑的步伐不由迟疑了一瞬。 他这挑拨离间的手段，未免也太有效了吧？ ……等等，这世上不会真有傻子，到这种地步了还相信他之前说的鬼话，回过头继续痛击自己的队友吧？ 然而等安然回返圣殿，一路上他都没遇到任何来自身后的追击后，池明栖终于不得不承认—— 这世上可能真的有这种大傻子。 在一片大火中，驻守在神殿附近的狩猎骑士们果然没有进去救火。 在他们看来，自己的性命自然比关在圣殿里，充当鱼饵的卑贱仆人的性命更加珍贵，至于圣殿和圣殿里的圣物，这口锅当然要交给这座圣殿的主使神官来背。 即使是在完全忠于黑暗教庭总部的狩猎骑士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西莱一样，把教廷的一切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珍贵的。 当然，救火肯定是要救火的，所以又有一部分狩猎骑士团的成员负责去叫醒那些沉眠的仆人，让他们打水来救火。 不过火焰和四处乱跑的仆人，还是让池明栖的存在感减到了最小，他顺利地从圣殿的角落里溜到了藏着主角的暗室内。 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宛如一叶江涛骇浪中的小舟般的暗室安然无恙，只是通红的火焰映衬着阿凯瑟亚沉思得宛如在考虑某件大事的堪称英俊的面孔，丝毫没有池明栖设想中的慌乱。 池明栖的心情略微轻松了些许，他穿过对他毫无伤害的大火，出现在了主角面前。 “快，我带你出去。” 阿凯瑟亚抬起头，望向池明栖的蓝色瞳眸晶晶亮得如同等到主人的大狗。 “——明-栖？” 这是池明栖之前告诉给他的名字。 池明栖莫名有一种主角仿佛也傻了的预感，不然正常人怎么会在大火下还不急着跟他跑出去，反而有心情念他的名字呢？ 他犹豫地摸了一把主角的额头。 幸好没发烧。 松了一口气后，池明栖没有多话，他拉起阿凯瑟亚的手，示意阿凯瑟亚跟着他一起跑出去。 稀少的暗元素凝聚成了隐藏踪迹的神术，至少骗过没有元素感应的普通人，是没有问题的。 这一次，似乎是他身边带了一个主角光环的主角的缘故，他们逃出的过程异常顺利，甚至连一个具有元素感应能力的狩猎骑士和神官都没遇到。 直到走入漆黑的密林里，连燃烧着大火的圣殿都只能隐约看到一片红光时，池明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102章 太好了，拯救主角，还有救出圣物的任务，可算是完成了。 然而看了一眼身后的背后灵，池明栖又开始犹豫起了接下来该怎么洗清这个“活化圣物”身上的污秽的事情。 不过以着阿凯瑟亚和他这具身体孱弱的体质，他们没有走得太远，就决定先到一个岩洞里休息，暂时恢复体力。 在逃亡的要紧时刻，他们不敢点火，也没有收拾的想法。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即使后半部分过于顺利，池明栖也还是有点心累，不太想和阿凯瑟亚说话。 而在一片寂静，充满着蜘蛛网和烟尘气息的岩洞里，陡然间，池明栖感觉到岩洞前陡然投下的一樽身影。 他警惕地睁开眼。 沾染着血迹，无比熟悉的一张面孔出现在他面前。 ——西莱？他追来了这里？！！ 然而在池明栖发动攻击前，身体上已经出现了无数伤痕的狩猎骑士前副队长，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坚持不住地半跪下来。 “找，我找到你了。” 感觉到岩洞里少年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动作，西莱低声说道。 “我把第二小队的所有人都解决了，其他小队短时间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也不会通缉我的踪迹。” “所以—— 你能带我一起走吗？” 坚硬如岩石般的狩猎骑士前副队长的面孔上，深褐色的瞳眸里终于掩藏不住渴望和不安。 他惴惴地望着面前的少年，就如同自己的身份不是教廷的副队长，眼前人也并不是他对立面的敌人，而是他在青涩少年时期怀春的心上人。 池明栖，池明栖还有点茫然。 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位理应是追杀他和主角的教廷最信任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为什么会和他说出这种……简直是像求入伙的话？ 然而周边确实没有追兵的痕迹，这位副队长如果真的想抓他，也完全没必要把身体弄得伤痕累累来骗他，池明栖迟疑着，终于想到解释眼前这种情形的原因—— 大概是，被他和主角联手攻击的这位狩猎骑士团副队长，傻了的后遗症这时候才显现出来了？ 然而仿佛猜到了池明栖犹疑的是什么，西莱平复着粗重的气息，低声说道。 “不，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记起我来这里之前和来这里之后的所有经历，你的攻击确实很有效，只是我佩戴了减弱圣力影响，还有稳固术式屏障的铠甲。我现在也不再是狩猎骑士团的副队长，反而变成了教廷第一要追捕的逃犯。” 第109章以德报怨的受伤“猎犬” 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西莱迟疑地止住了话语，徒劳地试图挽回池明栖的印象般说道。 “……如果教廷真的抓到我，我绝对不会将你们供出来，在被抓到之前，我会远远离开，吸引走抓捕人员的火力……” 听着这位黑暗教庭狩猎骑士团副队长的话语，池明栖脸上的神情越发茫然。 怎么他越听越觉得，自己和这位黑暗教庭的精英骑士之间的身份好像掉转了过来，变成是这位副队长求他逃跑的时候带上他了？ “为什么……？” 池明栖微偏着头，不解地问道。 “既然你都已经想起了所有记忆，为什么还要帮我？” 如果这具身体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他可是记得狩猎骑士团的每个成员对于教廷的忠诚，可是比被洗脑了的圣子还要更恐怖的。 这位副队长怎么看起来好像都没过多久，就在他的感召下，和他一起叛逃了呢？ 难不成是他身上还带着“天使长之长”，能感召坏人向善的光环？ 然而看着少年柔软洁白的面孔上，卸去了防备后露出的那点带着稚气般的天真茫然，西莱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宛如此刻下起的小雪，悄无声息地融化在了炙热的壁炉边缘。 即使他自知自己犯下的是怎样一桩大罪，他此刻也没有丝毫后悔。 就如同他被教廷安排了的可以望见终点的通往教廷高层的后半生，都没有他静静看着这个圣子的这个现在，更让他真切地感觉自己是活着的，心脏滚烫的人一样。 “我刚刚对你说过的承诺，也是对我的骑士之心许下的誓言—— 无论等会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即使是面对教廷，站在你对面的，就是我的敌人。” 望着这位前狩猎骑士团副队长沾上了些许霜雪的坚定眉眼，池明栖莫名有些迟疑。 他之前设想过的，带着主角一同逃亡的旅途里，可没想过会多带一个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这么引人注意的目标啊…… 可是回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背后灵”一眼，池明栖只能想道—— 好吧，可能人生总是这么出乎意料的，就像他之前也没想到自己带出来的这樽圣物，会是人形的圣物一样。 而察觉到了少年细微的往后看的动作，西莱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在这个时刻，他唯一想要的就是得到少年的应允和承认。 至于池明栖，他也没有想太多。 毕竟狩猎骑士团副队长都为了他和主角，对自己的队友痛下杀手了，他这时候要是让这个前副队长滚远点，不说西莱会不会反过来对他动手，他自己的良心也实在是过不去啊。 毕竟即使是坑黑暗教庭的“猎犬”，面对这么一头被他坑了好多次，还以德报怨的受伤“猎犬”，即使西莱真的听了他的话，离开了这里，也不可能跑的了多远吧。 算了，把这个前副队长留下来，说不定还能给他们提供一些黑暗教庭和圣物有关的情报。 而这么想着，池明栖也不再犹豫，他立刻让开了自己挡在岩洞边缘的身体。 “好，那你进来吧。” 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得到少年的承认，西莱强忍着喜悦，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然而他不忘掩藏了一下岩洞门口的足迹和血迹，才弯下身子，进入了岩洞中。 而既然接纳了西莱作为自己的队友，池明栖毫不客气地让西莱脱下了铠甲，并且查看他的伤势。 等到看清西莱看似缺痕不多的铠甲下，溃烂得已经可以看得见骨头的伤势时，池明栖才明白刚才西莱轻描淡写说的解决了第二小队所有人的轻松下，到底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如果他早知道这个副队长是头可以被感化的“黑犬”，他也不会坑得他那么惨了。 毕竟按照西莱即使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也能解决所有先发制人的队友的实力，说不定真的能成为他们这个三人，哦不，四人逃亡小队的武力担当。 至于现在，池明栖尴尬地凝聚着所剩不多的几颗生命元素，只能徒劳地试图愈合西莱身上几处在正常人身上，肯定是大出血的致命伤。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位见过了再多鲜血都不为过的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面对他的靠近，脸红而别扭得简直像是一个云英未嫁的良家少男一样，甚至还往后闪躲了自己的身体。 “不，不用，我，我可以自己愈合……” 在池明栖的注视下，西莱深呼吸一口，看似极为开裂得可以见骨的伤口，竟然如同具有生命一般地蠕动向着，向伤口中心靠拢闭合。只不过短短几十秒里，薄薄的一层血肉就覆盖了暴露出的骨骼，连流出的血液也跟着减少了流速。 不愧是狩猎骑士团的前副队长！ 池明栖的眼中不由流露出浓浓的敬佩意味。 虽然这种技法对圣灵躯体来说，可能算不了什么，然而他一个有着前世记忆的人类，当然明白这种看似酷炫的方法，如果真的让有着血肉之躯的人类施展，那种痛楚无异于自己给自己做没有麻醉的缝合手术。 池明栖想着，望着西莱略微苍白了一点，却没有丝毫变化，也没有喊痛得如同习惯了的面色，忍不住生出深深的同情。 他一把按住西莱的肩膀，认真地说道。 “别动，至少我能帮你减轻一点疼痛。” 感觉到池明栖的认真，西莱终于不再躲避，然而他僵硬得宛如待宰牛羊一样的紧绷身躯，还是让池明栖不由生出了诡异的自己仿佛在强迫良家妇男的感觉。 抛开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池明栖认真凝聚出几颗生命元素，最后还是帮助西莱伤口上快速结了一层淡淡的红膜。 西莱似乎也从最开始的僵硬无措中回过神来，在看着池明栖松开手后，从先前的羞窘僵硬逐渐放松下来的前骑士副队长，眼里似乎滑过一丝失落，却格外尽忠尽职地提醒道。 “你的同伴，”西莱斟酌着言辞，低声提醒道，“似乎生病了。” 池明栖反应过来，立刻意识到自己刚刚和西莱的这一番谈话和动作，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惊动到阿凯瑟亚是一件多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他立刻转过身，摸上阿凯瑟亚的额头。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之前在大火里怀疑主角发烧，没想到逃出来后，阿凯瑟亚真的发烧了。 第103章 看着阿凯瑟亚即使在高烧中，也强忍着咬住牙关，没有泄露出半分粗重吐息的行为，池明栖不知道该不该感慨一句阿凯瑟亚实在是太为他“着想”了，连高烧到这种程度也强撑着。 要是没有西莱提醒，他估计第二天看到的就是主角凉透的身体了。 西莱没有池明栖的这般慌乱。 事实上，如果不是池明栖先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救出这个偷窃圣物的仆人，受着根深蒂固的“生来尊贵”教育的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即使看着这个犯人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多眨一下眼。 然而感觉到池明栖的慌乱，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沉默站起，主动接过了这个任务。 “我去拿点雪回来给他退烧，用雪团稍微揉搓一下发热的地方就可以了，这种发热不是重病。” 池明栖立刻说道。 “我和你一起去。” 然而从进入岩洞以来，一直谨小慎微的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这一次却没有听他的意见。 “不，我来就行了。” 池明栖不赞同地准备钻出岩洞。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伤患……” 然而他还没爬出岩洞，就被一股大力猛然拉了回去。 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用着他习惯了的发号施令的口吻说道。 “遵守我的命令。” 然而在少年不屈不挠得燃烧着灼灼光芒的炙热瞳眸中，西莱只能狼狈地偏移了视线，低声解释道。 “你的体温也很高，如果再接触过冷的环境，也会发热，你应该不会让我照顾两个病人吧。所以，让我来做吧，我的伤已经愈合了。” 没有再征集池明栖的意见，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沉默地拿起之前脱下的最外层的铠甲，压在了池明栖身上。 池明栖一时没有注意身上陡然压下的，起码有大半个成年人的份量，等到他艰难地将沉重的铠甲推开时，西莱已经扯过阿凯瑟亚的脖颈，粗暴地往他身上揉搓着厚厚的雪团。 池明栖试图往岩洞门口移动去，至少帮一下西莱的忙。 然而洞口冰冷的冷空气吹进来，他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喷嚏，然后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体温像西莱说的，似乎真的有点不正常的偏高。 糟了，他不会变成第二个病号吧。 望着岩洞门口任劳任怨，时不时还警惕地转过身，示意他不要靠近，快点睡着，恢复体力的西莱，池明栖陡然生出浓浓的歉疚感。 坑过了这个狩猎骑士团副队长这么多次后，他还让西莱拖着重伤之躯，帮他照顾病号。 他这个天使长之长是不是越来越有朝着黑心圣子转化的趋势了？ 第110章‘祂’不该觊觎，吾最珍贵的宝物。 可或许是这一天里经历的事情太多，池明栖本来打算稍微闭一下眼，就出去帮西莱的忙的。 然而来自身体各处僵硬而紧绷的一根弦放下后，他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像是被沉重的铁锤压着，使用过多神术的后遗症也在这时显现了出来。 即使他跟自己暗示着，只能眯一会儿眼，然而等他闭上眼时，池明栖立刻毫无意识地坠入了睡梦里。 等到他半梦半醒间醒来时，池明栖发现自己被西莱以着一种背婴儿般的绑法，背在了背上。 似乎察觉到他的苏醒，西莱准确地转过头，狩猎骑士前副队长向来不苟言笑的面孔上，微微褐冷如同狼眸的眼睛出现了些许柔和的关切光亮。 “你醒了？饿了吗？” 池明栖还没来得及回应，就感觉自己嘴里似乎被塞进了一大块熟肉。 还带着些许温度的熟肉带着些许灰烬气息，池明栖下意识地咬了几口，等到食物进入了刺痛得有点麻木的胃里，他才回过神来，示意西莱放他下来。 “是有追兵赶过来了吗？那阿凯瑟亚呢？” 池明栖打量着周围，千篇一律的灰暗灌木让他完全分不清地点，然而西莱的身手矫健而毫不迟疑地在看似狭窄的灌木缝隙间穿过。 天色已经完全发亮，地上的积雪厚得可以踩出深深的雪坑。 西莱却没有被他的问话和动作影响，一边继续在林间穿梭着，一边简洁地回答道。 “他说他有可信任的光明教庭的接应者，附近的圣殿也可以暂时收留我们，不过他担心光明教廷的人有异心，所以自己先离开，去附近的光明教廷圣殿查探。我刚刚在岩洞里，感觉到了有人靠近，所以带你先离开那里。” 听着西莱的回答，池明栖担忧地问道。 “阿凯瑟亚一个人离开吗？他昨晚还发着烧，不会有事吧？” 听见圣子这时候担心的不是他们两人的安全，而是独自离开的阿凯瑟亚，西莱沉默了一瞬，低声说道。 “他不会有事的，我不知道他在光明教廷里是什么人，可在昨晚的接触里，我能感觉到他的体质受过训练，甚至比一般的骑士预备役更加强健，他的烧退完后，我们还打了一架。以他的身手，即使打不过一般的狩猎骑士，远远发现追踪人的迹象，避开也是可以的。”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那我们离开这里，追杀的人发现了我们躲过的岩洞，再撞上回返的阿凯瑟亚怎么办？” 面对圣子对这个仆人格外偏袒的担忧，西莱低声回答道。 “不会，我留下了记号，他也不会毫无准备。” 池明栖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也对，按照主角的主角光环定律，阿凯瑟亚不可能因为这种小事折在黑暗教庭的骑士团手上，不过想着“书”曾经告诉过他的主角未必不会死的事情，他还是担忧着，只能在心底为阿凯瑟亚默默祈祷。 希望主角不要再被抓回去了。 不然这一次有了戒心的狩猎骑士团，可没那么容易让他又去救阿凯瑟亚一次了。 回到眼前，池明栖想着自己既然已经清醒了，就不好让西莱继续背着他了。 “你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然而面对背后少年圣子的低声呼唤，西莱却充耳不闻。 “殿下，您没有我们的体质，不适合赶路。” 池明栖虽然也觉得自己可能是一个拖累，可一想到昨晚看到的西莱身上的伤势，他还真的不忍心在没有尝试的情况下，心安理得地趴在西莱背上，继续做个压榨伤员的黑心老板，或者说黑心圣子。 他格外坚定地说道。 “追兵离这里远吗？如果不远的话，你先放我下来吧，我试试自己走一段路，也当是节省你的体力。” 感觉到圣子不安分的挣动，西莱停下脚步，他只能将温暖的紧靠在他背后的少年小心放下，然后低声说道。 “好，那您跟我走吧。” 可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忍。 等真的从西莱背上下来，池明栖才发现西莱看似轻易而矫健地穿过灌木与雪层的步伐，真的换到了他身上，他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一脚深一觉浅的雪坑更是消耗了他极大的力气。 这具身体很少出门，更加是没有经过多少锻炼，这么跑上一会儿，池明栖就感觉自己眼前发黑，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在一次感觉脚下的雪层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一样，被他陡然踩空后，池明栖猛地闭了闭眼，做好了摔倒的准备。 然而一片漆黑得宛如黑夜，又宛如深不见底的汪洋般的领域包裹着他，他似乎跌进了一个柔软的云层里，甚至听到了熟悉的创世神叫他的声音。 “眀栖。” “眀栖……” 池明栖震惊地转过头，只感觉仿佛幻觉一般的，紧锢得宛如枷锁的怀抱紧紧抱住他，宛如将他从深不见底的汪洋底拉了出来。 整个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定格，又从一副油画被打破的场景变幻成了他无比熟悉的一幕，等到他再度睁开眼时，池明栖陡然闻到一股极其熟悉而让他充满安全感的气息。 他抬起头，看到创世神将他抱在怀里的下颌时，不由生出一点恍惚。 明明在梦境里只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再看到创世神时，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望着创世神熟悉的银发银眸，池明栖感动得热泪盈眶。 “吾主！” 他贴紧了创世神，恨不得用力钻进创世神的怀抱里。 与此同时，几道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见过吾主。” 池明栖猛然回头，才发现几位他熟悉的天使长此刻也带着些许茫然，好像是刚刚从梦境里醒来般，神情还带着些许困惑。 与他进入梦之法则前的场景不同，三个天使长没有变成幼崽形态，也没有被艾泽天使长赶下圣域，艾泽天使长好像也没有抱他，更加没有对他说出那一番自己有罪的奇怪的话，他的圣殿里时间没有定格，他也没有做出逃跑去寻找系统，系统再将他送入梦之法则幻境的事情…… 第104章 池明栖的眼神有些许茫然，如果不是他刚刚经历过的一切太过清晰，也太过有逻辑，他差点以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噩梦。 等等，“书”用梦之法则编织的未来时间线的一切，算不算是梦呢？ 池明栖有点茫然，然而不妨碍他敏锐地察觉到创世神身上的气压似乎有点低。 “吾主，您怎么了？” 池明栖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神明低眼，冰冷银白的瞳眸里只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你在梦境里，看到了什么？” 池明栖心中一惊，等等，创世神知道了什么？祂知道了“书”的存在吗？还是已经连他的身份和任务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池明栖不敢迟疑太久，在创世神的注视中，他只能选择性地将自己遇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吾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好像变成了黑暗教廷的圣子，啊哈哈，我也没想到，我怎么会变成黑暗教庭的圣子呢？” 池明栖讪讪地笑了笑，然而没有在创世神几乎冷然的神态中看出对他这个梦境的反应，他只能继续说了下去。 “……我醒来前，救出了被冤枉的人，还有感化了黑暗教庭的一个骑士，甚至还带走了跟您长得很像的“活化圣物”，您说这个梦是不是很有趣？” 池明栖选择性地忽略了一些内容，然后真诚地望向了创世神， “吾神，怎么了吗？我的梦境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神明看着他怀中真诚而无畏的少年天使长，冷静的神音没有丝毫波动地说道。 “等你下次入梦的时候，吾会一并进入你的梦中。” 池明栖微微茫然。 什么意思？ 创世神打算进他的梦里，给他当“老爷爷”版本的金手指吗？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他不是在梦境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和玩游戏开修改器的难度没任何区别了？ 然而创世神的一句话，打破了他所有美好的幻想。 “吾失去了对梦境法则的一部分感应。” 宛如说着无关于己的小事一般的，亚德度斯平静说道。 “吾在神位中杀死了‘祂’五亿三千两百万次—— 可‘祂’也趁机抢夺走了一部分这个世界与梦之法则有关的权能，并且藏匿了自身的踪迹。” 听着创世神轻描淡写的叙述，池明栖不知为何有种遍体生寒的感觉。 而神明仍然继续说道。 “如果在梦之法则以外的其余法则中，吾没有完全杀死他。那在梦境里，吾想要再杀死他一次。” 创世神简单而平静的口吻如同不是说起一个难缠的敌人，而是说着一个不依不饶，螳臂挡车般的蝼蚁。 接下来，池明栖感觉到创世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带着与曾经他见过的黑发黑眼的“创世神”，宛如同一体般的让人发冷的专注与偏执。 神明的口吻异常平静说道。 “‘祂’不该觊觎，吾最珍贵的宝物。” 第111章纵容 面对创世神让人发麻的眼神，池明栖在恍惚中突然觉得眼前的神明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仿佛有了些许那个黑发黑眼神明的影子。 池明栖终于忍不住发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问。 “吾主，那个黑发黑眼的神，为什么——和您这么相像？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圣域中呢？” 而他最开始以为自己遇见的末日造物主，只是做了一场噩梦。现在看来，似乎这不仅仅是一场噩梦这么简单。 而书的含糊其辞，还有创世神的沉默眼神，让池明栖脑海中不由涌现出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 那位在原书中本应该在一亿年后才出现的末日造物主，不会在现在，就已经出现，并且，还站在创世神敌对的一方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明栖就全身发毛，他来不及想太多，连忙抱着创世神，连连点头道。 “吾主，您一定要保护好您自己。不管那个东西是什么，我一定是无条件站在您这一边的，您千万不要再随便跟着那家伙走了，祂很危险的。” 空气中某种紧张迟凝的气氛，陡然被少年天使长格外认真的保护口吻冲散了。 亚德度斯望着怀中仰头看向祂，比起担心自己，似乎更担心祂安危的少年天使长，突然觉得神躯中的冰冷处陡然柔软下来。 神明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祂的小造物的面颊。 “好。你守着吾，吾守着你。” 即使“祂”是世上最卑劣的小偷，祂也绝不会让“祂”触碰祂的珍宝。 至于那个“祂”的身份，亚德度斯银白的瞳眸微微一深，在池明栖未看到的角落，神明瞳眸里的暗色浓郁着，在刹那间几乎与黑色重叠。 即使“祂”，就是无数条时间线中，未来的祂自己。 没有将视线分给半跪着的其他天使长一眼，神明自顾自地抱着怀中的少年天使长，回返了上圣域。 而接下来的时间里，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池明栖还没有来到下圣域的时候，创世神定定抱着他，高坐于神位之上。 神明银白而冰冷的瞳眸不带丝毫感情，扫视着飞速变化的凡间与下圣域，上圣域的法则之力越发完善着，越发严密深厚的法则屏障如同一道华丽而牢固的牢笼，自甘圈禁着牢笼内的神明和祂的天使长。 池明栖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考拉，无所事事地挂在创世神身上，醒了吃，吃了睡，神明无声圈住他腰身的手，与抵在他唇上的指尖宛如某种隐秘而牢固的牢笼，创世神由始到终都没有让他再离开过视线。 而一想到某个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末日造物主，池明栖也歇了离开创世神，找点其他事情做的想法。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着，池明栖差点要遗忘了这个世界除了他和创世神以外的其他人的存在。 直到某天他无意中看到神明银白的长发里，出现了一条格格不入的，黑色的发丝，池明栖本来只打算做一条咸鱼，将一切都交给已经生出警惕心的创世神的想法陡然被打破了。 少年天使长在创世神怀抱里坐直，他的手伸过创世神的肩膀，准确地捏住了创世神隐藏在银发中的那一丝黑发，甚至贸然地捏着那一根发丝末梢，拉到了神明的面前。 “吾主，这是什么？” 少年天使长的动作，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亵神。 然而在已经习惯了再亲密动作的创世神眼里，少年天使长这一个堪称冒犯的动作，并没有引起祂过多的反应。 而神明望着祂银发中不和谐出现的一根黑发，并没有任何诧异或者恐慌的神态。 祂只是定定地望着祂怀中的少年天使长，语气中不带多少情绪地说道。 “无事，这只是法则变化的常态。” 池明栖却没有被创世神这个一听就是忽悠的理由骗过去，他不依不饶地捏着创世神银发中的那一根黑发，低声问道。 “吾主，我不是傻子，我也是知道的—— 您神躯上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与神位的法则与世界完整有关。” 池明栖鼓起勇气，虽然他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隐约预感到了抚养者可能得了某种绝症的孩童的晴天霹雳，然而或许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有这方面的预备，他的心情又比毫不知情的焦急和心如死灰要好上许多。 池明栖此刻脑中灵光一现，陡然想到了下圣域中，创世神说过的和那个杀死末日造物主，并且要进入他梦境的事情。 “吾主，是不是您如果在梦境中彻底杀死了那个家伙，就不会再发生这种变化了？” 而感觉到创世神的沉默，池明栖宛如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少年天使长双眼发亮地说道。 “吾主，那我现在就去下圣域，等到我触碰了梦境法则，陷入沉睡的时候，您就进入我的梦境吧。” 池明栖暗搓搓地想道，如果创世神真的在梦境中真的杀死了末日造物主，那么或许“系统”要求的清除神像污秽的这个要求说不定也能顺带着完成，而如果创世神能够清除掉神像上的污秽，那么让创世神连带着搜集全部神像碎片，还会是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吗？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神明拒绝了他这一提议。 “这只是法则的自然变化。眀栖，你逾距了。” 下一刻，创世神变黑的发丝，在他的指尖重新变为洁净的银白，如同他捉不住的一缕银光般，从他的指尖滑落回原处。 然而池明栖却没有善罢甘休，少年天使长望着神明仍抱在他腰间的手，不服气地问道。 “吾主，我哪里逾矩了？” 创世神明明还在抱着他，怎么有脸怪他逾矩？ 而望着自家天使长理直气壮，非但一点都不心虚，还抱住他的脖子，一定要讨要一个说法的样子，神明只能偏移开视线，再为自己骄纵的天使长退让了一步。 第105章 “眀栖，乖。” 神明缓慢地闭了闭眼，语气略微缓和，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般抱紧怀中的天使长，然后轻轻蹭了蹭池明栖的面颊。 “不准违抗吾的命令。” 神明这句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缓和，比起不容违抗的命令，更像是年长者对于闹腾而纵容的孩子无可奈何的劝告。 池明栖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感觉到了创世神有些许异常的表现，即使此刻真的很想据理力争，坚持自己为创世神分忧的做法，可他还是被创世神隐藏得很好的疲惫触动着，选择安静地回抱着创世神，不再多做争执。 神明这次闭上了眼，然而却久久地没有睁开。 池明栖莫名生出些许心慌的意味，甚至差点忍不住想要呼唤创世神的名字。 毕竟从他来到圣域以来，他从没有见过创世神疲惫，以至于休息的场面。 凡界的日夜对于圣域毫无影响，即使是被天使长们创造出的小天使，纯净的圣体内自带着充沛的圣力，也永远不会有休息和睡眠的概念。 可是，创世神在他眼前，进入了沉眠？ 池明栖的心一沉，脑子里突然出现了许多种极其糟糕的设想。 然而他最后还是没有贸然吵醒沉睡中的创世神，他轻盈地从神明拥抱着他的怀抱中脱身而出，选择飞离了下圣域。 他要去验证他刚刚想到的一种可能。 来到下圣域时，望着熙熙攘攘，无数座圣殿高塔耸立着，无数天使飞来飞往的下圣域，池明栖有些许的恍惚。 在他呆在上圣域这段时间里，下圣域竟然变得这么繁华了？ 他还记得他上次来到下圣域的时候，除了几位天使长和他的圣殿，还有可供新生天使出生的圣像池这几个大型建筑外，整片下圣域还是空荡荡的。 他这是和创世神在上圣域，宅了有多久啊？ 池明栖莫名生出种仿佛乡下人进城的无措感觉，他久久停留在一座圣殿的高空中，望着远方几位轻灵飞翔擦过，热情问好的天使，选择收敛着威压，放开隐蔽神术的遮掩，慢慢地飞了过去。 “你们好，请问——” 池明栖感觉在一众笑容消失，满脸茫然的天使长眼里，他像是某种误闯入原始人群体的外星人存在。 可来都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你们知道，几位天使长此刻在哪里吗？” …… 今日是圣殿举行神恩日的祈祷节日。 即使神明从来没有在神恩日降临和露面，然而一想到下圣域是最靠近吾神，最能沐浴神明光辉的圣域，无数天使就欢喜雀跃，期冀着能在这一神恩日出现他们一直隐隐设想的神迹。 ——如果，如果吾神真的出现，那他们，或许就能成为圣域里最荣幸的，能够见到吾神一面的天使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奥利弗就激动地从神恩日的前几日仪式一直忙活到了神恩日当天，才有空去见他的朋友。 在他叽叽喳喳的设想里，他和他新认识的几位朋友畅想了所有神明可能拥有的，光辉，仁慈，无所不能，广博等种种品质，并且不忘说着今天已经说了无数次一句。 “……吾神如果能在神恩日当天，降临就好了，听说在创世之初，五位天使长都能觐见吾神，甚至能每日都陪在吾神的身边……” 然而他的好友雪莱也总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你从哪里学来的野史？除了那位殿下，谁能有幸天天侍奉吾神？” 奥利弗毫不客气地回怼道。 “野史怎么了？哪个天使敢随意编造谣言？这肯定是某位天使长说出来的。雪莱，难道你就不想见那位殿下吗？” 一向嘴上不留情的雪莱被好友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恼羞成怒地回怼道。 “你敢在神恩日当天提眀栖殿下，就不怕遭到吾神降下的神罚吗？” 第112章那位殿下，在看他。为什么？ 被好友这么一回怼，本来不觉得自己刚才这番话有什么出错的奥利弗心中一虚，小声了几分，却还强撑着说道。 “我又没有说……殿下的坏话，再说殿下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和我计较这种小事？” 然而他话音刚落，陡然间一道他们都没有察觉到的身影降落下来。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年天使，微微扇动着背后银白洁净的羽翼，身后的银色长发长至腰身，银白剔透的瞳眸和圣洁得远远超出普通天使的美貌，让他们几乎有种诚惶诚恐的，宛如出现在这位天使面前简直是一种亵渎的感觉。 奥利弗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了一锅滚烫的岩浆，只看见池明栖的嘴唇开阖着，却连一句话都没听得进去。 而平日嘴尖牙利，反应最快的雪莱虽然也有一点呆住，可是看着眼前这位天使阁下远远超出寻常天使的高贵圣洁容貌，还有他头顶那处银色的冠冕，课堂上师长的教诲一字不差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神独爱祂的第一位天使长，于是使他圣洁而高于一切。 ——不仅将神恩赐予他，将统率天使长的职能赐予他，并将冠冕赐予祂。 ——他头顶着神赐的冠，是神令任何天使都不得高于他的地位。 …… 仿佛被一道恐怖的电流贯穿身体，雪莱脑海里陡然出现了一个难以置信，却令他不得不相信的想法。 他的声音想被掐住一般，极其嘶哑得问道。 “……殿下？” 少年天使长自然地看向他这一处，似乎对天使称呼他为“殿下”没有表现出任何讶异。 雪莱恭敬得，只觉得自己全身各处都仿佛麻木一般地单膝跪下。 “见过大殿下。” 这是普通天使觐见天使长的圣仪。 而看着雪莱的动作，周围几位天使也仿佛像在四肢牵线的傀儡一般，僵硬地单膝跪下。 “见过大殿下。” 池明栖有点僵住了，虽然他从一开始也没抱着一定要掩藏住自己身份的想法，可是一照面就被小天使们叫破了身份，他这暴露得是不是也太快了？ 不过大殿下是什么称呼？难不成还有二殿下，三殿下吗？小天使们不会把天使长都当成是神明的孩子了吗？ 这般的吐槽在池明栖脑海里闪过，可是身份既然都被暴露了，池明栖也索性简洁明了地问道。 “你知道天使长们现在在哪里吗？” 他这句话是对着反应最快的雪莱问的。 奥利弗失意中还有点茫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眀栖殿下的目光这么快就从他身上移开，就看到自家一向沉默，说话总带着点尖刻的好友，此刻以着前所未有的缜密思维和积极态度说道。 “殿下，几位天使长现在可能在圣校里进行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筛选。” 看出池明栖对此一无所知，雪莱立刻请缨道。 “如果我有这份荣幸的话，请让我为您带路吧，我是圣校的一级生，等到第二年级后也可以参与天使军团与圣骑士军团的训练，等到第三年级后我一定可以通过天使军团的筛选，希望在我毕业后，我能有机会为您效力。” 望着平日冷漠阴沉的好友，此刻激动得双颊隐隐泛红的样子，奥利弗终于反应过来，也跟着表忠心道。 “殿下，我也希望能为您效力。” “殿下，我也是……” 周围响起的应和声越发整齐响亮，池明栖有点头大，他这次下来可是为了找几位天使长的，怎么就掺和进什么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事情了？ 不过看着在场的天使都一副“我要为您效死”的恨不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他也不好打击这些小天使的热情，只能笑着应下来。 而在接下来几位天使的带路中，他也成功弄明白了现在圣域的发展。 自从他离开下圣域以后，天使长们不仅按照他曾经的说法，给每一位天使都在下圣域建立了各自的住所，而且还在下圣域中建立了学校，让在下界完善了法则多年的天使在学校担任老师，让新出生的天使接受法则与战术的训练，既方便圣域和凡间两轮换班，也方便让天使长们挑选合适的驻守圣域和处理公务的人才。 毕竟圣域中需要管理的天使多了，日常处理政务的人员需求也跟着增多。 而刚刚雪莱说的天使军团，就是从学校里选拔出的一批最顶尖的人才，不用被派往凡界，就可以留在圣域的圣殿里，辅助天使长们处理管理下圣域的种种事务。 而圣骑士军团，也不用被派往凡界完善法则，同样是驻守在圣域边缘，只是需要定时前往地狱，清扫实力过于强大，也不安分的魔灵们。 雪莱刚刚说的圣校筛选，就是能进入圣校的每一位天使，都梦寐以求，并且日以继夜地学习和完善法则，期待自己能通过天使军团或者骑士军团的审核，留在天使长身边担任副官的最好的机会。 第106章 传闻能当上天使长副官的天使，哪怕在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内部，都必须是能以一当百的佼佼者。 雪莱之所以能自信地说出自己一定能通过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筛选这番话，也是对自己的实力极有自信的一番表现。 弄明白了这几位天使热情殷切地跟在他身后的原因，池明栖忍不住在暗暗失笑。 原来这些小天使们是看中他身边没有副手，所以瞄准了他身边的职位啊。 不过这点小心思在他这个从创世纪开始，就出生的“老天使”看来，简直和猫猫为了逗猫棒而殷切地在他身边转圈无异。 池明栖只能鼓励般地看了看涨红了脸，看似镇定，然而紧握在身侧的手都微微发抖的银发青年一眼，捧场地鼓励道。 “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吧。” 得到了心慕的“偶像”这声鼓励，雪莱的青色瞳眸中甚至忍不住带出了些许激动的水色。 “殿下，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 当然，池明栖这番话不只是对雪莱，还对着周围激动热情的天使们都说了一遍。 在这些激动得都涨红了脸的天使们脸上，池明栖仿佛能看到幻视的“士气+100”“好感+100”的字眼。 他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好像变成了圣域里的某个大人物，随便一句话都能让这些小天使们恨不得拼命效死。 可是一想到上圣域内沉眠的创世神，池明栖低沉地想到，如果这群天使知道此刻神明的未来，一定会信仰崩塌，再也不可能露出这么纯粹而斗志满满的样子吧。 ……不，他还有机会挽救创世神的，他不能给自己立下这种快倒的flag…… 眼看着圣校近在眼前，池明栖陡然收回自己蔓延过广的想法。 而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圣校内部的天使们几乎已经如同沸腾的一锅粥。 “什么，大殿下来了？” “是眀栖殿下吗？” “殿下竟然从上圣域中降临了？！！” …… 原本兴致乏乏地观看着天使军团与圣骑士军团筛选仪式的几位天使长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立刻振翅一飞，逸散开的法则元素让场上交战的两位天使气息微微一滞。 “大殿下来了？” 阿凯瑟亚挑了挑眉，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大殿下生不出任何兴趣。 毕竟在他看来，只有饱经战火和鲜血历练成长起来的天使，才配得上成为他的对手。 而那些生来强大，生来就沐浴神恩的天使长们，不过就是运气比他稍微好些，才会拥有如同天堑般让他无法跨越的实力罢了。 阿凯瑟亚自知他这种胆大包天，离经叛道的念头，一旦被任何天使得知，都会被审判庭处以最高级别的亵渎之罪，再也没有任何被宽恕的可能。 所以哪怕进入圣校，哪怕实力是压过同届生的强大，他对于任何天使的礼仪都没有出过差错。 然而这个不能宣之于口的念头，也让他成为了圣校里少见的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阿凯瑟亚优雅散漫地挑了一个剑花，轻描淡写地向前一击，就击败了自己眼前的对手。 望着倒在他圣剑下的对手，阿凯瑟亚挑了挑眉，冷淡地评价道。 “真是弱小啊。” 仿佛在说着自己，也仿佛是评价自己的对手。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强大到天使长的程度呢？” 被阿凯瑟亚击溃的对手，听到阿凯瑟亚的这句话，露出了羞愤难言的神情。 “你……” 然而场内的一切声音，在五位天使长们簇拥着一位少年天使长进来后，陡然烟消云散开来。 头顶着银色冠冕的少年天使长，圣洁而美好得难以用任何言辞形容的面孔上，银白的瞳眸宛如带着某种震撼人心的一切力量，穿过重重空间和天使的阻隔，准确地落在阿凯瑟亚身上。 阿凯瑟亚，捏紧了手中的圣剑，他下意识地站直着身体，收回了自己过于无礼地散漫指着败者的姿态。 那位殿下，在看他。 为什么？ 他身上，是有什么地方很失礼吗？ 第113章逼迫 仿佛失却了所有的冷静，在那位少年天使长的眼前，阿凯瑟亚觉得自己仿佛是一个任由宰割，不堪一击的弱者。 然而当他想要更深地靠近那位少年天使长，了解有关于他更多的时候，冥冥中一道人墙将他们阻隔开来。 阿凯瑟亚接收到了不仅来自四面八方，还来自高台之上的天使长们，冰冷而隐隐含着打量的注视。 …… 感觉到池明栖的目光从进来后就一直停留在战台上的一位天使身上，莱茵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少年天使长望向那位天使的目光，笑着问道。 “殿下，怎么了？您认识那位天使吗？” 池明栖还有些许恍惚，他本来来到下圣域，只是想确认其他天使长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并且稍微提醒一下几位天使长，自己和吾神接下来可能会陷入沉睡，让他们不用慌乱地继续处理圣域的事物，就打算离开。 可是一进入训练场，当他就看到与主角极其相像的一位天使后，他还是按耐住了立刻离开的想法，忍不住问道。 “那个天使叫什么名字？” 几位天使长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有几分僵硬，莱茵做好了心理准备，此刻看不出丝毫异样地笑着说道。 “他叫阿凯瑟亚，是第三级最出众的新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毕业后应该可以进入天使军团，不过他的性格比较冷漠傲慢，没有相熟的朋友。殿下是觉得他身上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吗？” 莱茵天使长的口吻轻松而温柔，然而不动声色却是给那位得到了池明栖过多关注的天使上了眼药。 几位天使长沉默着，却是没有主动纠正莱茵天使长这番评价的意思。 不过一位普通的天使，无论实力多么出众，得到了天使长的这番评价和默认，基本也不可能在职位上爬得了多高。 然而池明栖的全副心神都被莱茵天使长刚刚说出的那个名字吸引去，完全没有在乎莱茵天使长暗搓搓上的眼药。 “阿凯瑟亚？” 池明栖难掩震惊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虽然在“书”用梦之法则编造的另一条时间线，或者说梦境里，他确实听过主角用玩笑般的口吻，提起他这个天使长之长，有过一位同样叫做“阿凯瑟亚”的副官。 可是，他也没想到另一条时间线里的“阿凯瑟亚”，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和主角这么像啊？！ 不对，或者说，他眼前的这位天使，就是一亿年后的主角！ 一想到这一点，一种仿佛宿命论的震撼感让池明栖忍不住继续望向赛场上的阿凯瑟亚。 “筛选结束后，我可以单独见见他吗？” 而面对池明栖对于这个只是实力“略微出众”的天使的关注，几位天使长的神情都带着些许诧异，然而他们也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挡池明栖对一个普通天使的召见。 只是匆匆赶到训练场的艾泽天使长，此刻听到池明栖的一番话，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殿下，您单独召见这位天使的事情，吾神知道吗？” 在几位天使长幽幽的注视中，池明栖莫名生出一种自己仿佛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背着一家之主，和情人偷情的诡异负罪感。 一想到创世神还在沉眠，他心底多了几分底气，却还是强撑着说道。 “我只是想见见这位天使，吾神……吾神不会生我的气的……” 艾泽天使长沉垂下了眼，却是低声戳破了池明栖的底气。 “殿下，吾神不会怪罪您，却可能降罪于不阻拦您的我们，以及——” 艾泽天使长冷漠的银白瞳眸，带着些许一闪而过沉暗地扫过那个格外“幸运”的天使。 “这位天使。” “除非您愿意告诉我，您为什么想与这位天使‘单独’会面？” 艾泽天使长在“单独”这两个字眼上加重了声音。 而面对艾泽天使长不依不饶的追问，池明栖第一次生出了隐隐的烦躁和不耐。 或许是创世神陷入沉眠，还有神明的银发变黑这种不祥征兆，让他的情绪越发不平稳，此刻听到艾泽天使长一而再再而三地劝阻，他突然觉得脑子里某根弦绷紧得快要绷断了。 他不过是想在赛后见一个天使，为什么艾泽天使长非要不依不饶地问出一个理由？他总不可能将剧情和梦之法则里他见到主角的事情都说出来吧？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艾泽天使长身上某种咄咄逼人的逼迫意味越发浓重了。 “艾泽殿下，”池明栖第一次用了公事公办的冰冷口吻，“如果吾神问起，我会说这是我的命令。至于理由，我为什么要告诉——” 然而话刚说出口，看着艾泽天使长看似没有任何变化，然而仿佛一座沉默的，内里仿佛已经开裂的冰雕般的神情，池明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说辞有多么伤人。 第107章 然而莫名的，此刻的他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过多和艾泽天使长多说下去。 “抱歉，艾泽殿下，刚刚是我的言辞不当，只是我有必要的理由，一定要和阿凯瑟亚见上一面。请您继续您的公务吧，我就先不打扰了。” 池明栖想要起身离开，然而陡然间，一股力道陡然拉住他的手腕。 艾泽天使长的手冰冷得没有丝毫暖意，然而紧绷的指尖的力道，却没有松手的迹象。 “抱歉，殿下，是我逾越了，请您不要离开，这群天使们一直在期待您的出现，如果您能参加完整场筛选仪式，他们会很高兴的。至于您与那位阁下的事情，我不会再阻挠了。” 方才笼罩在艾泽天使长身上的压抑沉闷威压缓缓散开，此刻的艾泽天使长圣音平和而稳定，宛如从没有发生过与池明栖的这番争执一般，以着不带丝毫情绪的正当理由，希望池明栖能够留下，至少参加完这次的筛选仪式。 这个时候的艾泽天使长，才是池明栖印象中最初的平和公允的艾泽天使长的样子。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本来他却是不打算停留多久，可是被艾泽天使长诚恳的眼神与话语触动，再加上刚刚的争执，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断然拒绝艾泽天使长的好意，就只能僵硬地点点头，在几位天使长原本就预备留出的位置上坐下。 莱茵天使长不甘示弱地占据了距离少年天使长最近的位置，而池明栖右边的位置，没有天使长愿意与艾泽天使长竞争，最后也由艾泽天使长坐下。 而当几位天使长都一并坐下时，原本停止的几十场对战赛同时默契地开始了。 阿凯瑟亚下意识地挺直着脊背，他绷紧着身体，一想到刚刚那位少年天使长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一种前所未有的，宛如命定般的荣誉感，陡然充斥着他的身体。 阿凯瑟亚回想起了自己曾经看不起的舍友之间的谈话。 “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筛选？天啊，我一定要亲手摘下桂冠，捧到尼曼殿下面前……” 那时的他对于舍友这种发言，自然是嗤之以鼻。 对于高高在上的天使长而言，普通天使打斗挣得的名次，能算得上什么荣誉？更不用说他的这位舍友与那位大名鼎鼎的战争天使长无亲无故，即使是赢了，传闻中的战争天使长也不可能会给他一点注意。 可是这一刻，阿凯瑟亚突然觉得他错了。 他不应该对这位前舍友的说法如此嗤之以鼻。 因为他也终于感觉到了，那位前舍友说过的，当只是见了一面，就恨不得为那位殿下效死的心情，到底是什么感受。 而他能捧到那位殿下眼前的荣誉，似乎也只能用这粗糙低微的战力，在这场筛选中证明自己这一条途径了。 如果说他现在对于能否进入天使军团，圣骑士军团并没有过多在意的话，那么这一次，阿凯瑟亚终于感觉到了胸膛中的心跳不甘心地燃燃跳动的声音。 这一战，他不可能会输！ 金发青年握紧手中最低级的圣剑，湛蓝的瞳眸第一次爆发着灼灼的光芒，以着前所未有的姿态，对向眼前的敌人。 …… 而在一场场交战中，赛场上的天使数量越来越少，即使天使们有着治愈神术，战斗后的身体不会出现流血和伤疤，然而消耗过多的圣力还是让许多天使不得不选择下场认输。 最后赛场上仅剩不多剩下的，也只有阿凯瑟亚和他身边的几位天使。 然而即使是战斗次数不多的池明栖也能够看出，阿凯瑟亚包裹在圣剑上的圣力仍然纯净而稳定，比起周围几个已经如同摇曳烛火般，面色苍白的天使，实在是强大太多了，不愧莱茵天使长刚刚说过的，阿凯瑟亚是这一届最强大，也最有希望进入天使军团的天使。 然而似乎仍嫌自己这番表现不够，在战胜完了场上的所有天使之后，阿凯瑟亚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圣剑。 虽然因为耗力过多，他不握剑的指尖出现了些微的颤抖，然而他握剑的手仍然平稳地，指向了另一个赛场。 “各位殿下，我申请挑战今年圣骑士团筛选赛的首席。” 这话一出，场中一片哗然。 第114章他太骄傲了 阿凯瑟亚这是何等的狂妄？！ 要知道每年能进入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人选，是这两个军团分别举行的筛选赛筛选出的各自前十名。 天使军团的考核赛一般是依靠对于法则完善程度的神术比拼，而圣骑士军团的考核赛则是通过真刀实枪的圣力与身体正面比拼。往年这两个军团虽然都有可以互相挑战的规矩，然而为了顾全双方的面子，以及确保万无一失，通过选拔赛的前十名都不会做出这种向另一个军团的人挑战这种事情。 毕竟万一要是输了，或许连进入本军团的名额，都要拱手让人了。 至于像阿凯瑟亚这种，已经确定了是天使军团首席的入选者，再向圣骑士军团首席发起挑战的事情，更是少之又少了。 阿凯瑟亚，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自信，又或者说他对于圣骑士军团的首席是如何得不屑，才会在拿下天使军团筛选赛第一名后又发出这种挑战邀请？ 而在一瞬间的寂静后，场上场下的哗然声却是没有让阿凯瑟亚的表情发生丝毫变化。 无比骄傲的天使军团筛选赛首席，用他锋锐无匹的圣剑静静地指向另一个赛场。 青年桀骜不驯的蓝眼，和他耀眼的金发，简直如同场上一道永不磨灭的风景。 然而这份“风景”，看在不同的天使长眼里，却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尼曼天使长带着几分惋惜意味地直接说道。 “他太骄傲了。” 如果说在进行这个选拔赛之前，尼曼天使长还有几分想将这桀骜不驯的首席作为副官培养的想法，那么此刻，看着阿凯瑟亚脸上的表情，尼曼纳尔就知道，阿凯瑟亚固然是一道出鞘的利剑。 可是这把圣剑太过锋锐，以至于根本不会有任何天使长能够驾驭得了它。 哪怕是他自己，除非他愿意将这柄圣剑折断，才有收服阿凯瑟亚的可能。 可是一柄折断的圣剑，还有什么收服的必要呢？ 对于副官的职位，阿凯瑟亚的这份骄傲只会成为晋升的阻挠，而不会为他本拥有的实力多添一分益处。 其余天使长也附和着尼曼天使长的意见，只有池明栖不以为然。 毕竟阿凯瑟亚可是原书中钦定的一亿年后拯救世界的主角，骄傲点也算不上什么大缺点，而且如果按照一亿年后阿凯瑟亚的说法，眼前的“阿凯瑟亚”可是他命定的“副官”，说不定还要和他相处上很长一段日子。 池明栖的心不自觉地往阿凯瑟亚上偏了几分，甚至主动出口维护道。 “年轻的小天使，有点锐气总是好的，以后多磨练一点就好了。” 望着少年天使长以着老成呵护的口气，说着阿凯瑟亚这样一个成年的天使，几位天使长眼眸中闪过些许诧异，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过于桀骜的天使，或许真的得到了殿下的青睐，才会让殿下这么看重。 艾泽天使长由始到终不发一言，就如同一座石雕一般，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阿凯瑟亚身上。 “既然他想挑战，就让他去挑战吧。” 正巧，这一届的圣骑士军团筛选赛首席，也是百年难得一出的副官种子。 然而当池明栖看见那位圣骑士军团筛选赛的首席是谁的时候，他吃惊地瞪大了眼。 “西莱？” 几位天使长诧异地将视线投向给那名沉稳登台的圣骑士军团筛选赛首席。 这一届的选拔赛到底选出了什么天使？怎么一个两个都让殿下如此关注，甚至知道他们的名字？！ 然而此刻，池明栖心中的惊涛骇浪，很难用寻常的话言语。 他本来以为自己在一亿年前的圣域里，能够看到与一亿年后的主角极其相似的阿凯瑟亚也就算了，结果没想到，他还能看到一亿年后的“西莱”？ 虽然他在和一亿年后的“西莱”相处的时候，确实有感慨过，以着西莱这种忠诚而坚定善良的性格，明明应该成为光明教廷的骑士长，而不是黑暗教庭的副骑士长。 可他也没想过，能在一亿年前的圣域里再看到“西莱”啊？ 如果按照一亿年后主角的说法，“阿凯瑟亚”是他命定的副官，那么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西莱”算什么？他也会成为名留青史，刻印在圣域历史里的某位大人物吗？ 可是按照他知道的，寻常的天使都有几千几万年寿命，即使是在圣域消亡，也会在圣域新生的规律，这两位极有可能在圣域里留下名字的天使，也不应该出生在凡界，更不应该那么巧地遇上他，并且和他一起逃亡啊？ 池明栖脑中不由出现了种种阴谋论的可怕可能。 然而此刻，他的诧异并不能阻挡场上的圣骑士团筛选赛首席，面无表情地对上阿凯瑟亚。 第108章 “请您指教。” 西莱本分地在对战前行了一个对手礼，然而阿凯瑟亚却没有丝毫回礼的自觉，他心中嗤笑了一声对手的迂腐，并且毫不客气地举起手中的圣剑，配合着杀伤力极大的神术，毫不留手地向着西莱攻去。 只要赢了这一场，他就可以赢得天使军团筛选赛和圣骑士军团筛选赛的双首席名誉，并且可以将这献给殿下了。 一想到这里，全身沸腾的血液，就让阿凯瑟亚已经控制不住将眼前碍眼的敌人彻底击败的坚决决心。 然而在沉厚的圣力威压和密集的神术攻击下，西莱仅靠着一柄沉重的厚剑，就如同惊涛骇浪中看似惊险迭生，然而平稳牢固的城墙一般，至始至终都没被阿凯瑟亚的节奏带走，反而依靠自己的防守节奏，逐渐消耗着阿凯瑟亚所剩不多的圣力。 在这看似漫长的交战中，瞄准了阿凯瑟亚力竭下无意露出的一个弱点，西莱平稳的瞳眸没有泛起任何一丝波澜，就如同是成千上百次交战中养成的习惯一样，将最尖锐的武器刺进敌人最脆弱的弱点。 然而在所有天使都几乎以为结局胜负已定的时候，阿凯瑟亚湛蓝的瞳眸里陡然闪过一丝狠色。 面对西莱的这一击，阿凯瑟亚不仅没有避退，反而不管不顾地将弱点完全暴露出来，只是手中的圣剑，仍然汇聚着最后一击的全部圣力，向着西莱的致命处刺去。 筛选赛中，大多都是适可而止，败势已现就立刻认输的文质彬彬的天使，少见阿凯瑟亚这种发狂斗狠的真正以命相搏的招式。 不过阿凯瑟亚的这一招并不能挽回败局，只会将原本落败的局势，转换成两败俱伤，甚至一同丧命的局面。 几位天使长都看出了这一点，他们对于如此发疯斗狠，完全没有竞技精神的阿凯瑟亚的这种行为，自然是完全的鄙夷与厌恶。 尼曼天使长出手，看似轻描淡写的一道圣力，就如同一柄重锤，将阿凯瑟亚的圣剑击飞，并且余波划过阿凯瑟亚的面庞，在他原本英俊桀骜的面孔上留下了极其恐怖的血痕。 阿凯瑟亚自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天使长们看出，也没有再继续挣扎。 然而一想到自己在殿下面前非但没有捧回更多的荣誉，反而丢脸现了丑，阿凯瑟亚就如同斗败了的斗鸡一样，羞惭得不敢再往高台上多看一眼。 “我输了。” 这三个字，几乎是阿凯瑟亚从牙尖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对于一个眼高于顶，从未在圣校里面对同级生吃过亏的青年，这种无异于在心上人面前丢丑现眼的经历，简直让阿凯瑟亚忍不住生出一种羞耻得恨不得自己的存在就此抹消的感觉。 西莱平静地收回了厚剑，甚至没有因为阿凯瑟亚的落败和被教训，显现出一丝一毫的笑意和自得情绪。 他就如同他的武器一样，沉厚得看不出丝毫波澜。 “承让了。” 然而对手越是如此彬彬有礼，阿凯瑟亚就越发觉得一种洗刷不了的耻辱感笼罩在他身上。 “你，你只不过比我多历练了几年，等我从圣校里毕业，你，你等着……” 西莱却没有往死撑着的阿凯瑟亚这一处再看一眼，他只是沉默地转过身，如同每一次接受命令一样，向着各位天使长所在的位置微微垂首。 而看着这一场比赛比完，池明栖也对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能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虽然说西莱和阿凯瑟亚的圣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得上任何一位天使长，然而不得不说，他们中任何一个天使的实力都可以媲美地狱中堪称bug的彩虹魔灵一族了，由此也可以看出圣域里的军团力量有多么雄厚，他也不用担心在他和创世神沉眠的时候，圣域里会出现什么岔子了。 几位天使长簇拥着池明栖，往着比赛场上走去。 几位天使长都按照惯例，嘉奖了各自筛选赛的前十名，而阿凯瑟亚虽然因为挑战失败，没能获得双首席的名誉，然而因为他落败之后，也没有其余的天使去挑战他，并且西莱也放弃了对于天使军团首席名誉的争夺，所以阿凯瑟亚还是保留了天使军团筛选赛首席的名誉，能被天使长们授予桂冠。 第115章殿下相信我！ 天使长们制作的冠冕各不相同，首席能获得的桂冠自然是最为精致的，由几位天使长联手制作而成的，精致耀眼的火焰宝石配上修剪过的瑰丽花瓣和尖锐枝桠，还有着如同水滴般的蓝色海域法则的精美琥珀。 然而几位天使长显然是对阿凯瑟亚兴致乏乏，只在西莱面前停留了较长的时间。 池明栖也只得入乡随俗，跟着嘉奖了西莱几句。 “你的表现很精彩……” 然而池明栖正打算走开的时候，陡然听见一直都只是沉默点头的西莱开口问道。 “殿下，我可以参与您的骑士长竞选吗？” 众所周知，每个天使长都可以拥有副官和骑士长，并且天使长和副官的筛选既可以完全只凭自己的心意，也可以是圣骑士军团和天使军团内部的竞争争夺，优者胜出。 而其他的天使长，比如艾泽天使长也是因为公务繁多，拥有三位副官和一位圣骑士守卫。 像池明栖这样手下一位副官与圣骑士都没有的天使长，反而是圣域中的异类。 这还是来之前池明栖听着雪莱他们和他说的。 因此听着西莱这番与主动请缨无异的话语，他也没有过多犹豫，自然地说道。 “当然可以，我很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圣骑士竞选，”然而一想到上圣域中沉眠的创世神，池明栖还是低声说道，“只不过我一直呆在吾主身边，并没有什么事务需要处理，也不需要额外的圣骑士保护我。” 他歉意地望向西莱，认真说道。 “如果你想发挥更多的作用，最好还是参加其他天使长的圣骑士选拔吧，我觉得尼曼殿下就很好，他刚刚不是也说过，欢迎你进入他的军团吗？” 然而一直沉默得如同磐石的西莱，在这件事上反而表现出格外的执拗意味。 “多谢殿下，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希望能参加您的骑士长选拔，我一定会更加努力地增长实力，争取能够站在您身边的。” 西莱的这份执拗让池明栖有些哭笑不得，虽然说一亿年后的狩猎骑士团副队长，也是这么一副被他随便拐跑的性子，可一亿年前，前途无量的“西莱”，也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还这么容易被拐跑吧？ 更何况他这次可是连一点拐走西莱的意思都没有，西莱就主动地“爬了墙”。 糟了，尼曼天使长不会以为他在和他抢人吧。 池明栖略微心虚，甚至不敢多看一旁的尼曼天使长一眼，他忍不住对着西莱问道。 “为什么你想成为我的骑士长呢？是因为也想呆在上圣域，和我一起侍奉吾神吧？” 池明栖只能想到这种可能，来解释西莱为什么好端端的战争天使长未来副官的位置不谋求，反而想跑到他一个无所事事的天使长身边，当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骑士长。 西莱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这是一个极其难以回答的问题一般，然而他还是诚实地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殿下，我在圣雕像池中出生—— 而我出生后，第一位看到的天使，就是您。” 回想着自己睁开眼的第一刻，就看到雪发银眸的少年天使长，以着纯净而好奇的目光，笑着抚摸上隔着一层光膜的他的样子，这一幕成为了西莱从出生到进入圣骑士军团后，一直以来奋发追赶的最大力量。 西莱低声说道。 “在看到您的那一刻，和那之后的许多年时间里，我就只想成为您的骑士长，为您手持利剑，砍掉您道路上的所有阻碍。” 池明栖被西莱的坚定话语说得微微动容，然而他仔细一想，有点哭笑不得地想道—— 对自己睁开眼的第一个天使长奉上全部的忠诚，这不就是雏鸟效应吗？ 不过如果这就是西莱的愿望的话，他其实应该已经实现了。 虽然那是一亿年后黑化骑士版的西莱，可是那个丧失了记忆的西莱也仍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了他这一边，并且救出了他和阿凯瑟亚。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心情更加复杂了，他也说不出什么阻挠西莱实现一直以来目标的话，只能低声说道。 “谢谢你的忠诚。如果你在圣校毕业后还没有改变这种想法的话，我想，我可能会考虑开启圣骑士长的筛选，欢迎你到时候参加。” 听到池明栖这句无异于应允的话，西莱沉稳得毫无波澜眼眸里，终于显出了隐隐的激动神色。 这时候的西莱才终于像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年轻天使，而不是沉稳得饱经战火磨练的骑士长。 “殿下，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当然，西莱这种现象并不是仅此一例。 在接下来的嘉奖过程中，平均三个圣骑士预备役中，就有一个激动地提出要为池明栖效死的想法。 第109章 池明栖一开始格外动容的心情，到了后来也变成了僵硬的假笑，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极具诱惑力的宝物，是个天使都恨不得挤到他身边。 终于应付完了骑士军团前十名的围追堵截，感觉到池明栖隐隐的招架不住的神态，莱茵体贴地说道。 “殿下，您如果累了的话，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可以嘉奖完剩下的天使。” 池明栖摇了摇头，先不说他半途走了，会不会打击剩下那一撮等得他望眼欲穿的天使们，光是那气压低得仿佛已经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的阿凯瑟亚还在这里，他总不能视若无睹，看着自己未来的副官这么难受啊。 “没事，我还可以继续坚持。” 来到无人问津，明明是第一名，待遇却不如最后一名的阿凯瑟亚面前，池明栖看着面前低得都不敢抬头看他的阿凯瑟亚，莫名幻视出了一种仿佛大型犬打架打输一样垂头丧气的感觉。 “怎么了？身上的伤势还没有愈合吗？” 阿凯瑟亚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所有天使长，尤其是殿下冷遇的准备，此刻毫无防备地听到眼前响起的殿下声音。 他再抬头一看，看到少年天使长带着笑意，捧着桂冠站在他面前，一时激动得红了眼。 阿凯瑟亚强行忍下嘶哑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抱歉，殿下，我没能为您捧回荣誉。” 其实池明栖也被突然红了眼的阿凯瑟亚吓了一大跳，因为他自觉自己应该和现在的“阿凯瑟亚”的关系没有那么亲近。 然而不得不说，金发青年宛如淋了大雨，湿淋淋大狗的样子实在太过可怜，他忍不住将眼前的阿凯瑟亚代入成了一亿年后的正直为人着想的小可怜小天使，语气中多了几分柔和地说道。 “没事的，你已经击败了天使军团所有的候选者。这次失败，也只是因为你有点心急，没有完全修整好，而且也缺少一点战斗经验，我相信你的潜力不弱于任何天使。” 因为少年天使长的宽慰过于温和，阿凯瑟亚本来强行忍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有几滴流出了眼眶。 往日骄傲不已的第三级首席，此刻焦急得就如同一个想在主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大狗狗。 “殿，殿下，我下次，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了。” 池明栖有点新奇，毕竟一亿年后的“阿凯瑟亚”过于沉稳，完全没有他眼前的阿凯瑟亚这种隐约带着天之骄子的傲气感觉，在新奇的同时，他也不愿让阿凯瑟亚受过多的委屈。 他耐心地说道。 “我并没有失望。无论你这次表现得怎么样，你都是当之无愧的圣天使团筛选赛首席。” 望着阿凯瑟亚仍有些患得患失，不太自信的样子，池明栖也只能下了狠药。 “我也期待你能成为我未来的副手，帮助我更好处理其他的事物。” 池明栖这句话的鼓舞作用，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阿凯瑟亚就如同陡然得到了一项史诗级的任务一般，青年的眼神震惊不已，然而下一刻，阿凯瑟亚深吸一口气，宛如士为知己者死一般，迫使自己一言一行都不能出任何差错地单膝跪下，向着少年天使长直接发誓道。 “殿下，感谢您的信任。我发誓，我一定会忠诚于您，为您奉献至死。” 阿凯瑟亚抬头，青年熠熠发光的湛蓝瞳眸，坚定而一往无前得如同重新被磨砺了锋芒的利剑。 阿凯瑟亚心底陡然回荡着无数句震耳欲聋的宣言。 殿下相信我！ 殿下信任我，可以成为他的副官！ 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殿下失望！ …… 而池明栖的这番话，落入了其他天使耳中，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明明实际上的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筛选赛双首席的西莱阁下向着殿下效忠，殿下都没有完全接受，这个西莱的手下败将，为什么能得到殿下的如此看重？ 几位天使长也是不解，然而在刚刚池明栖与艾泽天使长爆发的争执中，他们已经隐隐看出了池明栖对于这个过于骄傲而且锋芒毕露的第三级首席的看重程度，甚至不觑于对艾泽天使长的看重，不然也不会为了这个天使而和艾泽天使长争执，所以他们也没提出任何异议。 第116章您当初说的，现在还有效吗？ 然而在无人窥见的角落，艾泽天使长银眸中的颜色越发深着，近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在嘉奖仪式结束后，池明栖在与阿凯瑟亚单独聊了一段时间。 在确定他面前的阿凯瑟亚，并没有一亿年后的“阿凯瑟亚”与他一起的记忆，也并没有丝毫异样后，池明栖很快就结束了谈话。 走出房间后，望着不知何时聚集在训练场周围，星星眼望着他的无数天使，他有些头大，也不好拂去这群小天使的心意，只能耐下心来认真回应着他们的呼唤，训练场周围的欢呼声越发响亮。 池明栖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潮淹没了，然而下一刻，一座从天而降的长列天使花车从天上降落。 数十米长的天使花车上，每一个单独连接的花车里，都能看出隐约的一位天使长身影。 尼曼天使长坐在如同火焰般盛烈瑰红的花车中，莱茵天使长坐在绿叶花枝缠绕的花车中，沃洛天使长坐在由浅蓝大花编织而成的花车中，不约而同地向着池明栖招了招手。 “殿下，请参加我们的神恩节巡礼。” 周围天使们的欢呼声越发响亮了，在无数声欢呼中，池明栖听到许多天使声嘶力竭般地喊着他的名字。 “眀栖殿下！” “大殿下！” “请参加我们的神恩节巡礼吧！” 池明栖犹豫着，然而看到最前面的银色花车中，艾泽天使长扣在花车栏杆上的手用力地扣紧着，看似不发一言，然而银色的眼眸定定凝视着他，宛如也在征询他同意的样子。 艾泽天使长所在花车的捧着精美花环的小天使崽们立刻打开了门，通体都由瑰丽盛大鲜美雕琢装饰的花门打开。 池明栖的心一虚，想起先前不理智地和艾泽天使长差点爆发的争执，他还是选择坐上了后面的空花车中，没有天使长进入的一节。 原本以为自己没有机会的小天使们无比惊喜，站在车门边的两位小天使笑得格外灿烂，他们争先恐后地给池明栖拉开了门，奶声奶气地说道。 “殿下，感谢您选择了我们，今天我们就是您的侍卫官了。” 望着两个还没到他腰身的小天使这么老成老气地说话，池明栖有点忍俊不禁，他轻轻点了点两位期待看着他的小天使的面颊，手上凝聚出两颗由纯净圣力凝成的白色珠子。 “谢谢两位侍卫官，今天就辛苦你们了，这是我的回礼。” 两位小天使兴高采烈地接过了池明栖手中的小珠子。 对于天使而言，一切由纯净圣力凝结出的东西，都是无论再多代价也想要得到的宝贝。 而没有得到珠子的空花车的小天使们，可怜巴巴地看着这一幕，委屈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清新妍丽的花车内部也十分舒适，池明栖坐在花车的位置上，他注视着圣车腾飞上高空，在无数天使的欢呼中绕过下圣域的场面，却陡然想起了此刻沉睡在上圣域中，孤身一人的创世神。 他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淡了下去，只是参加了一回圣车巡礼，就向着几位天使长提出了自己要暂时回返上圣域的事情。 因为之前对于圣域有内鬼的猜测，池明栖并没有将创世神沉睡的事情告诉给其余天使长，因此其余天使长也只以为这是池明栖得到了神明的宣召。 莱茵天使长体谅地说道。 “侍奉吾神的事情确实比圣域巡礼更加重要，殿下快些回去吧。” 其余几位天使长虽然不舍，也跟着说了几句劝慰的话语，只是艾泽天使长由始到终都不发一言，直到池明栖的目光都投到他身上时，他才低声说道。 “殿下，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面对艾泽天使长，池明栖不由又生出一种心虚的仿佛面对苦主感觉，只是他的想法似乎被艾泽天使长看穿，艾泽天使长少见地笑了出来。 “殿下，您会因为之前我阻挠您与那位天使的事情而怪罪我吗？” 池明栖的头立刻摇得和拨浪鼓一样，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艾泽天使长这番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然而没等他多想，下一刻艾泽天使长温声说道。 “既然您不会怪罪我，那我请求您一件事——” 被艾泽天使长专注的银眸吸引了过去，池明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就听到艾泽天使长说道。 “我希望，您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和我生疏。” 没等池明栖开口，艾泽天使长垂下修长的银色睫毛，投下一片眼下的阴影。 “您应该知道，我是由世界意识按照吾神的样子创造而出的，所以我的圣体的共鸣度，容易受到吾神的影响。这一次我的态度过于强硬，或许也是因为，在听到您的那一句话的时候，我与吾神的心情产生了共鸣。” 第110章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解释，池明栖莫名有一种心惊肉跳，仿佛是自己在正室面前红杏出墙的感觉……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不过艾泽天使长这么一解释，他也就明白了为什么艾泽天使长刚刚的语气如此严厉而咄咄逼人，让他有一种恨不得转头就跑的感觉。 原来艾泽天使长的圣体很容易受到吾神的影响……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等之后他要让创世神想想有什么能解除这种影响的法子…… 池明栖正想着，就看到艾泽天使长抬眼，定定地望向自己。 “希望您不要介意我的逾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您收下我的歉意。” 艾泽天使长摊开手，宛如一片蓝色星河，又宛如一抹深海蓝烟一般的法则碎片从他掌心中虚浮升起，飘到池明栖的面前。 “这是我收集到的梦之法则的碎片，希望它可以帮到您。” 池明栖震惊地望向艾泽天使长，差点将自己刚才要说的忘得一干二净。 梦之法则的碎片？艾泽天使长怎么知道他需要这种法则的碎片？不对，艾泽天使长不会是连上圣域中创世神的沉眠都知道了吧，他还知道什么？“书”的存在他知道吗？ 池明栖的眼眸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了些许警惕。 然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下意识的防备，艾泽天使长的银眸略微黯淡着，手上的梦之法则的碎片宛如一片云烟一般轻轻落在池明栖掌心上，带着朦胧温暖，又隐约冰冷意味的梦之法则碎片，悄无声息地通过他圣体上的法则烙印，融入他的圣体之中。 池明栖感觉到自己圣体上冥冥间缺少的最多的梦之法则的碎片，在这一刻被补全了大半。 要知道梦之法则可是创世神自己都没有完善的法则，更不必说神明还亲口说过，一半的梦之法则碎片都被那个黑发黑眼的神明夺去了。 池明栖保险估计，自己圣体内部的这些梦之法则的碎片，起码有完整的梦之法则的十分之一。 然而那一瞬的黯淡仿佛只是池明栖的错觉，艾泽天使长的面孔宛如不带丝毫情绪地说道。 “殿下，我只是觉得—— 您可能需要它。” 早在雕刻圣像池的时候，艾泽天使长就感觉到了池明栖圣体内部对于梦之法则碎片的渴望。 因此在池明栖离开下圣域的时间里，作为统率管理最多事务的天使长，艾泽天使长也是最有能力，并且最有时间完善并收集梦之法则碎片的天使。 而感觉到艾泽天使长银色瞳眸中的平和，池明栖张了张口，他知道自己刚刚可能又恶意揣度了艾泽天使长，可是他确实难以解释自己圣体内那对艾泽天使长，仿佛感觉到某种可怕危险般不自觉生出的警惕，防备感觉到底从何而来。 而这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是从他进入梦之法则的幻境之后开始的。 池明栖想要开口道歉，然而艾泽天使长似乎早一步猜到了池明栖想要说的事情。 他摇了摇头，先一步地止住了池明栖的话语。 “殿下，不用对我道歉。只是，您当初在我诞生时说过的，既是同僚，也愿意成为我的朋友的话，现在还有效吗？” 明明艾泽天使长脸上没有过多神情，然而池明栖却不自觉地感觉到了艾泽天使长看似冷淡银眸下那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期冀。 这次他没有犹豫，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 而仅仅是他的这个动作，就足够艾泽天使长重新露出了笑容。 “谢谢您，这已经足够了。” …… 在艾泽天使长平和的注视中，池明栖觉得自己最后是落荒而逃，回到上圣域的。 一开始他觉得艾泽天使长身上有几分创世神的影子，所以也不自觉和他亲近，后来他完全将艾泽天使长和创世神分开对待，可是现在艾泽天使长说他还是受着创世神共鸣度的影响，这让他在面对艾泽天使长时，很难不生出一种自己罪大恶极地仿佛背着创世神做什么不好事情的负罪感。 而艾泽天使长不生气也就算了，还这么体贴而且善解人意，实在是让他更加觉得对不起创世神…… 等等，收回脑中奇奇怪怪的谁对不起谁的蜘蛛网图，池明栖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在上圣域进入梦境，看能不能帮上创世神更加重要。 第117章被关押的“魔灵”，怎么可能是创世神？！ 回到上圣域中，望着依旧在沉睡的创世神，池明栖心情略微复杂，他在心底呼唤着“书”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答复后，陡然下定决心，再钻进了创世神怀里，这一次，他毅然地将圣力灌入了梦之法则。 本来以为这一次再进入，他还会再看到“书”，也能正好问问创世神进入沉睡的原因。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本体在神明怀中的原因，这一次池明栖没有看到“系统”。 他陡然觉得整个身体下坠着，仿佛被发热的岩浆与厚重的岩石包裹着，耳边传来朦胧而焦急的声音。 “殿下，殿下……” 池明栖朦胧睁开眼，望见床边西莱焦急得甚至生出了些许胡茬都没心情打理的面孔，一时还以为自己还在圣域中。 “……西莱？你，你怎么在这里？……” 然而等看清周围虽然干净素白，可是比较圣域中不染一尘的洁净，还是有几处脏污的房间，池明栖的意识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然而他还是感觉身体沉重，意识轻飘飘得仿佛不属于自己一样。 西莱没有察觉到池明栖的恍惚和异样，他仍然穿着黑暗教庭的骑士服，微微显出几分青黑的眼下因为连夜不眠，眼中都显现出了厚厚的血丝。 “殿下，”看着池明栖没有太大异样，西莱恢复了几分平静地给池明栖解释他们此刻的处境。 “您之前摔进了雪坑里，陷入昏迷，阿凯瑟亚和光明教廷的人带我们来到了这里……” 西莱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自从池明栖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池明栖也有了几分自己是个外逃的黑暗教廷圣子的实感。 在西莱的三言两语中，他能感觉到即使他和西莱是黑暗教庭叛逃的中高层，光明教廷的人也依然不信任西莱和他，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警惕一般地在他们的房间外，布置了严密的骑士看守他们。 这样的看守比起看护，更像是某种关押，这些天里除了偶尔来更换食物和日用品的下修者，也只有阿凯瑟亚定期来看望过他们几次。 只是阿凯瑟亚虽然在光明教廷的看重比他们更多，似乎也因为一些琐事而忙得焦头烂额，暂时没有时间和他们长久地呆在一起。因此除了带来一些珍贵的药物以外，阿凯瑟亚也没有出现多少次。 池明栖感觉自己这具还发着低烧的身体被照顾得很好，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立刻就明白这些天他昏迷不醒，肯定是多亏了西莱的精心照料。 一想到在上圣域里，一亿年前的“西莱”不顾尼曼天使长的邀请都要成为他的圣骑士的承诺，他心上一软，立刻让开了床位说道。 “我现在好得差不多了，轮到你好好休息了，等到有人来的时候我再叫你。” 西莱还在推脱，然而池明栖的态度实在坚决，看着纤弱的圣子即使低烧也还是赤脚下了床，一定让他上床休息的苍白坚决面孔，西莱最后也只能沉默地脱下了铠甲，宛如束手束脚的良家妇男一样，恨不得将自己的身体蜷缩在一角，不占过多的床位。 “殿下，您也上来休息吧。” 池明栖因为这具身体睡了很久，反而没有什么疲惫的休息想法。 他坐在了床上，对着西莱说道。 “你快睡吧，等你睡了我再睡会儿，现在我还很精神。” 西莱闭了闭眼，感觉到仿佛还残留在被中的少年的气息，他几乎是强迫性地逼迫自己进入睡眠中。 然而感觉到西莱逐渐平稳的呼吸，池明栖的注意力却是没有再放在身后的西莱身上。 因为这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西莱说他自从跌进了雪坑里，直到现在，昏迷了起码两天。 那么两天前，还紧紧跟在他身后，如同背后灵一样不离不弃的“活化圣物”，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是它重新变成了普通的圣物？还是它又变成了其他人的背后灵？ 一想到那樽不会说话又阴森恐怖，长得一张和创世神一模一样面孔的活化圣物消失不见，池明栖简直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他一睁眼看到活化圣物在他身边，他可能被吓的半死，可是在房间里完全看不见他，这更加不妙啊！ 按照阿凯瑟亚曾经和他说的，圣物活化后会变成一樽见人就杀的大杀器的样子，现在这樽活化圣物如果在光明教廷里随意游荡，那不就相当于一个随时可能被引爆的大型核武器？ 黑暗教庭的总部都落得个这么凄惨的下场，要是到了光明教廷，不会全灭了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简直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第111章 感觉到背后的西莱已经完全进入睡眠的沉稳呼吸，池明栖轻轻地下了床，或许是这具身体经过了几天的休息，恢复过来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这里是光明教廷的原因，他能感觉到周围的元素活动格外雀跃。 而守在房间外的骑士毕竟不比西莱这种经过精心训练的狩猎骑士团的精锐，池明栖只是凝聚了些许的暗影元素，在自己身上施了一个隐蔽法则，就在看似严谨的防护网下，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当然，他出来搜寻活化圣物的事情，肯定是要速战速决的，毕竟隐蔽术法也不能维持多久的时间。 池明栖飞快地进入了光明教廷的主殿当中，按他的想法，能够在西莱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强行带走”活化圣物，并且没有让西莱和阿凯瑟亚发现任何异样的，只有可能是主教廷的高级神职人员，或许这些人是听到了阿凯瑟亚透露出的消息，想要带走活化圣物进行净化。 虽然说阿凯瑟亚和西莱都没有发现活化圣物的存在，可光明教廷的高级神职人员中，说不定就有几个这样的大人物存在呢？ 然而让池明栖失望的是，即使他偷偷溜入了主殿，在一众看似威严的神职人员中，他也没感觉到几个身上的光明气息比较浓郁纯净，甚至可以说这些神职人员的气息连刚出生的小天使都比不过。 池明栖甚至怀疑，如果西莱和他一起出手，这群神职人员加上看守的骑士，也绝对打不过他们，更不要说发现并带走那樽让他都隐隐恐惧的活化圣物了。 然而隐约间，池明栖听到了些许光明教庭内部的下修者讨论的声音。 光明教廷的下修者，是相当于黑暗教庭的仆役的存在，只是比黑暗教庭的仆役好得多的是，至少光明教廷的下修者不会随便有生命危险，更不会朝不保夕。 因此即使光明教廷也格外安静，集聚在一起的下修者也有闲心聊些题外话。 “……牢笼里……关押的怪物，恶心……” “……真是亵神啊，这些魔灵的存在……” “……吾神仁慈……” 在这些下修者的讨论中，池明栖终于弄懂了他们讨论的事情。 原来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在不久前抓捕到了一个“极其恐怖而诡异”的魔灵怪物，并且将这怪物关押到了主殿下的牢狱底，准备在合适的节日将这魔灵净化。 这是光明教廷祭祀节日的惯例，在祭祀的节日杀死魔灵怪物，作为显现出自身洁净和神恩永恒的明证。 听着这群下修者们恐惧中却带着些许兴奋意味的描述，池明栖却莫名有了一种不适的感觉。 这个被抓捕的“魔灵怪物”，不会就是他弄丢的活化圣物吧? 可是应该不至于吧，即使是他和西莱都绝对没有办法战胜的活化圣物，怎么可能会落到这一处光明教廷这种水平的神职人员手里？ 然而即使半信半疑，这毕竟是他当前找到的唯一一条线索，池明栖也决定去看看那被关押起来的魔灵怪物。 虽然说这听起来有点像是flag，可他真的不觉得一个连圣力纯净的神职人员都没有的圣殿，会关押他对付不了的魔灵怪物。 而要找寻到这处牢笼所在的位置，也超出池明栖想象的容易。 因为根据那些下修者的描述，自从这个魔灵怪物被关押进主殿底下的牢笼后，无数的乌鸦经常在那块位置盘旋聚集，难听的乌鸦叫声与深林深处可怕的野兽吼声，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个魔灵怪物的黑暗和污秽。 说乌鸦乌鸦到。 感觉到从天上陡然降下的一片鸟屎，池明栖动作灵活得跳进主殿的窗台里，看着无数的乌鸦宛如疯狂一般地啄着教廷主殿一处的窗户，然后如同死了一般地陡然倒下全部，池明栖顺着那处窗户所在的方向，很快就发现了用铜锁和圣水锁住的一处侧殿。 望着一点洁净气息都没有的圣水和斑驳不堪的铜锁，池明栖短暂怀疑了一瞬那“魔灵”的凶残程度。 他用元素轻轻一磨，就磨断了涂满“圣水”的铜锁。 然而打开了一道门，又有一道门，池明栖耐心地一道道门打开着，终于看见了一个小而用隐蔽得通往下方牢狱的入口。 然而入口如同一个毫无光亮的深洞，漆黑得不透出任何生灵的气息，池明栖终于略微紧张了起来，他通过了狭窄的阶梯通道，终于在通道尽头的不远处，看到了一处仿佛铁盒，又仿佛方方正正的棺材般厚重的牢笼。 然而在牢笼的隐约缝隙处，池明栖却看到了让他心中一惊的一缕银发。 当看到那一缕无比熟悉的银发后，池明栖只感觉脑中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击。 以前他从不相信只靠着一根头发就能认出一个人这种鬼话，然而在被创世神天天年年抱着，几乎一睁开眼，都能看到神明圣洁银白的长发，甚至他后来都敢大着胆子拨弄神明的长发后，他几乎对这世界有几种白有了再根深蒂固不过的了解。 第118章快和我走！ 艾泽天使长的银白头发和创世神的银白是不一样的，就如同艾泽天使长的头发银白和其他天使头发的银白不一样一般。 在看到这缕发丝之后，池明栖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牢笼里装的“魔灵”是谁。 可是，怎么可能呢？ 创世神，怎么可能被当成“魔灵”，被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以这么可笑的方式“关押”在这里？ 池明栖脑子一片空白，他记不清自己是以着怎样粗暴的方式强行打开了牢笼，然而等他看到牢笼里似乎略微缩小着体形，沉睡的面孔没有丝毫醒来痕迹的创世神时，他几乎是颤抖着手，将他的神明从牢笼里小心翼翼地抱出。 这一刻，池明栖的脑中闪过了无数种可能。 是创世神在一亿年前因为种种原因都无法苏醒，所以一亿年后才以这种堪称荒谬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吗？ 不！这不可能！ 不说是他，就说是圣域里的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都不可能因为这么荒谬的原因而让创世神被带走。 然而没有让他考虑多长时间，下一刻，他就看到这个幼崽版的创世神的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然后缓缓睁开。 在这个幼崽版创世神银白淡漠，空无一物的眼眸里，池明栖下意识地屏住了声息，他温柔地开口问道。 “吾主，您还好吗？” 黑暗阴冷的牢笼里，只有他的热量能传递到怀中脆弱的幼崽般创世神身上。 然而仿佛对他的这一声毫无回应一般，幼崽版创世神的眼眸没有丝毫波澜，宛如毫无生机的娃娃一般，下一刻再度缓缓闭上。 池明栖再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得到创世神的回应。 本来他这次来只是想谈谈状况，即使真的是活化圣物被抓起来了，他也想等着西莱苏醒后，再和他商量该怎么把活化圣物带出来。 可是被关起来的是创世神啊！先不说这个创世神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崽版的创世神，只要看着这个幼崽版创世神的面孔，池明栖心一横，决定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将这个幼崽丢在这里。 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对着自己，又仿佛对着幼崽版创世神说道。 “吾主，您放心，我一定会将你带出去的。” 虽然不久前才成为了黑暗教庭的通缉犯，可以预见的未来也即将成为光明教廷的通缉犯，可是一想到自己怀中的是幼崽版的创世神，池明栖心中陡然浮起一种仿佛昔日的老父亲和儿子换位一般的怜爱。 以前都是创世神保护他，抱着他，现在也轮到他在这个梦境里保护创世神了。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下意识地安抚般地蹭了蹭幼崽版创世神的面颊，并且更紧地把祂抱在了怀里。 然而当池明栖转过头的时候，望着像背后灵一样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黑发黑眼的创世神面孔，池明栖恍惚了一下，平复了一下狂跳的心脏后，才明白自己竟然是“买一送二”，又在牢笼里发现了想要找的活化圣物。 当然，面对这个没有表情，而且阴森黑发黑眼版的神明，池明栖下意识地想要藏住自己怀中银发银眸般的创世神。 开什么玩笑？ 这一个黑发黑眼的活化圣物出现在牢笼里，说不定就是想对幼崽版的创世神不利，他怎么可能让这个黑发黑眼的家伙碰到幼崽版的创世神？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警惕，原本想要伸手触碰他怀中银发幼崽版创世神的活化圣物，陡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漆黑得看不见丝毫光明的瞳眸定定地望着他，宛如某种让人生畏的厉鬼。 池明栖僵硬着身体，保持着半蹲地仰望着活化圣物的对视良久后，在没有感觉到活化圣物对他或者对幼崽版创世神出手的想法后，试探性地开口说道。 “你能听得懂我说话吗？” 然而出乎池明栖想象的是，之前一直没有任何回应的活化圣物，终于开口，而且还是他熟悉的神音。 第112章 “放下祂。” 池明栖立刻明白了活化圣物这句话中的“祂”指的是谁。 可他怎么可能将幼崽版的创世神丢在这里呢？ “我不放。” 抱着幼崽版的创世神，池明栖倒退了几步，充满警惕的灼灼眸光一直观察着活化圣物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做出什么对幼崽版创世神不利的事情。 然而再度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面对他直白的警惕和拒绝，活化圣物却没有再表现出想要夺走他怀里的幼崽版创世神的意思，宛如一阵摇曳的烛火，祂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阴影里。 池明栖没有放松下来，生怕活化圣物乘他不备的时候出手偷袭，他警惕地护着怀中幼崽版的创世神，豪不迟疑地望着洞口处冲去。 然而等他来到门外，仅差一点就能冲出主殿的时候，陡然间，池明栖感觉自己怀中一空。 他下意识地往自己怀中看去。 先前躺在他怀里，沉眠的幼崽版的创世神，宛如是他的幻觉一般消失不见。 池明栖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在反应过来幼崽版的创世神真的消失不见后，他一咬牙，毫不犹豫地再冲进了地下的通道里。 这件事，肯定和活化圣物脱不了关系！ 然而等他回到地底的通道下，望着那与他刚刚闯入，没有半分区别的完好无损的牢笼，以及那处还在原位的隐约银发，池明栖突然感觉通体发寒。 等等，刚刚发生了什么？ 明明他已经将这个笼子拆开了，不可能这个笼子还完好无损，幼崽版创世神还能跑回到里面啊？！ 然而等他恍惚着再度拆开牢笼，望着那仍然躺在原处，就连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化的创世神，池明栖下意识地往刚刚活化圣物隐蔽的阴影处望去，他忍不住求助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带不走他？” 池明栖隐约预感到了，无论他想将这樽幼崽版的创世神带走一次，两次，还是更多次，他都无法将祂真正带离开这处牢笼。 没有等到活化圣物的回答，池明栖没有放弃，这一次他选择将整个牢笼和创世神一同抱起。 然而等他略为艰难地抱着整个牢笼来到门口时，他的手上一空，池明栖下意识地往地下通道中一跑，果然，那处牢笼和幼崽版的创世神仍在原地，宛如从没有受过半分影响。 池明栖有点绝望了。 这是什么不能修复的bug吗？！！为什么他就是不能带走幼崽版的创世神？！！ 然而似乎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当他还不放弃，仍想要继续尝试的时候，池明栖陡然听到地牢外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是他！他逃到了这里！！” “他想要释放这个魔灵……” 见鬼的魔灵！池明栖发起狠来想，别让他知道这群人的名字，不然等他回到圣域里，他连这群人的祖先都不让出生！！ 然而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过虚弱，池明栖勉强聚集出些许暗影元素，等感觉到通道上有守兵冲下来的迹象后，他下意识地将所剩不多凝聚出来的暗影元素施展出来的隐蔽法则，用在了关着幼崽版创世神的牢笼里。 果然，等这群守兵下来之后，他们的目光从牢笼的位置忽略而过，直接锁定在了中间的池明栖身上。 “是他！是他释放走了魔灵！” “果然是黑暗教庭派出的奸细！” “杀了他！杀了他！” 在人潮汹涌的呼声中，池明栖生怕自己的隐蔽术法用不了多久就会失效，他连忙开口说道。 “随你们怎么处置我……” 然而话刚开口，池明栖陡然反应过来，如果他被关押在了这里，或许就能有更多时间和这个无法“离开”的幼崽版创世神相处，他立刻改口道。 “你们可以把我关在这里，我不会反抗的！” 面对黑暗教庭“奸细”如此的挑衅，通道中的喊声越发响亮了起来。 然而陡然间，池明栖听到了阿凯瑟亚的声音。 “谁允许你们伤害本圣子最尊贵的客人？” 在这一声严厉的声音中，叫喊的人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发不出一道声音，并且自觉地为走下来的阿凯瑟亚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凯瑟亚看似缓慢，然而步伐极大地通过了通道，来到了池明栖面前。 换上了宽大圣子白袍的阿凯瑟亚，冷漠地凝视着人群的时候，是任何下修者和骑士都不敢冒犯的威严尊贵人物。 隔着宽大的白袍，阿凯瑟亚紧紧握住了池明栖的手腕，然而池明栖却能感觉到阿凯瑟亚的手紧张得微微发抖。 ——快和我走！ 阿凯瑟亚在他手腕上写着字。 下一刻，看着周边没有任何人胆敢开口阻拦，阿凯瑟亚拉住池明栖的手腕，大步如飞地向着通道口走着。 池明栖隐约感觉到了阿凯瑟亚的这个圣子身份的含金量似乎没那么高，他有心想让阿凯瑟亚不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在牢里和幼崽版的创世神呆着，然而又担心自己开口反而可能牵累阿凯瑟亚。 然而等到了通道口，一道严厉的神官声音传来。 “阿凯瑟亚，你怎么能随便闯入关押魔物的牢笼？” 哦喔，完蛋。 第119章‘怪异’？ 通道入口处，穿着威严长白神官礼服的男人，看着阿凯瑟亚以及他紧紧拽着的池明栖，深褐色的威严面孔上闪过浓浓的疑问和诧异。 “他是谁？！” 跟在池明栖和阿凯瑟亚身后的光明教廷下修者们，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刻七嘴八舌地将刚刚池明栖闯入牢笼，阿凯瑟亚说出自己的身份，妄图解救池明栖的事情说了出来。 中年的神职人员震怒。 “阿凯瑟亚，你还没有资格通过教廷的圣子选拔，是谁给了你胆子欺瞒吾神与祂的信徒……” 然而阿凯瑟亚充耳不闻，金发青年的视线只是略微焦急地在神官背后的侍卫中扫过，等看到某个混入其中，手已经握在剑上的黑暗教廷狩猎骑士团前副队长时，虽然不想承认，阿凯瑟亚却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用力地推了池明栖一把。 “跑！” 阿凯瑟亚和隐藏在下修者中的西莱一起出手。 池明栖犹豫了一会儿，他仍然挂念着牢笼中幼崽版的创世神，只是一想到幼崽版创世神不能被带走的特性，他一咬牙，决定还是先让西莱和阿凯瑟亚他们先离开，自己等会再找时间回来一趟，反正光明教廷这处据点的防守力量并不算太强，他暂时离开一会儿，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应该…… 按下心底浓浓的不安，池明栖也竭尽全力凝聚着光明元素。 几滴光明元素如同油遇到了水一般在围追他们的人群中炸开，虽然杀伤力不大，然而刹那间的亮度却足以让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一瞬间目盲。 再加上西莱的体术在围追的下修者中，简直相当于老虎对上一群绵羊的bug级存在，光明教廷这处据点的守卫力量，在他们三人的联手下简直薄弱得不堪一击，他们三个没有耗费多大的力气，就轻松地跑出了包围圈。 直到跑进了深林里，这一次西莱没有开口说话，直接如同夹着鸡崽般单手抱起他和阿凯瑟亚，灵敏的几个奔跑加速，就将追兵和光明神殿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直到确定身后的追兵不会再赶上来后，西莱才谨慎地放下了左右手分别夹带的池明栖和阿凯瑟亚。 被放下的阿凯瑟亚仿佛受到了极重的侮辱一般，僵硬地抹了抹脸，才对上池明栖。 “殿下，您怎么样了？” 听到这熟悉的尊称，池明栖在刹那间闪过一种自己仿佛还在圣域的错觉。 然而望着自己这具泡不了多久就气喘吁吁的身体，他还是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冷静了几分说道。 “没事。” 然而一想起神殿牢笼里的幼崽版创世神，他挣扎了一番，还是诚恳地对阿凯瑟亚说道。 “抱歉，阿凯瑟亚，是我拖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或许还可以在光明神殿当你的圣子……” 然而金发青年算得上鲁莽地打断了他的话，湛蓝而熠熠发光的瞳眸带上了急促的意味。 “……不，殿下，请不要这么说，我的一切行为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而且我天生喜欢自由，也不喜欢被拘在圣殿里当什么狗屁圣子……” 然而仿佛是自觉自己说错了话，阿凯瑟亚狼狈地试图补救道。 “不，我不是说您是个狗屁圣子……我只是觉得圣子很狗屁，不，该死……” 阿凯瑟亚慌乱地挠了一把鸡窝似的金色头发，口不择言得如同一个在爱慕的心上人面前手足无措的青年。 池明栖有几分无奈，他只能望向西莱。 然而他开口前，西莱就敏锐地截住了他的话语。 “殿下，如果您要向我道歉的话就不用了，”骑士长沉稳地说道，“我叛逃黑暗教庭，不是想向光明教廷效忠的，我只想跟在您身边。” 第113章 池明栖突然感觉一阵深深的头痛，在西莱和阿凯瑟亚诚恳的注视下，他莫名有一种自己仿佛被两只流浪的大型犬黏上，却只收留了他们一段时间后就要将他们抛弃的人渣主人的感觉。 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池明栖还是只能开口说道。 “抱歉，西莱，阿凯瑟亚。虽然我知道我的道歉并没有什么作用，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接下来的路程，我可能不能和你们同行了。” 阿凯瑟亚和西莱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震惊和反对之色。 “殿下，为什么？！” 阿凯瑟亚急切地问道。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西莱看似平静一点，然而黑暗教庭的前骑士长，此刻徒劳而用力地握住武器的手背上已经显出了情绪不平静的条条青筋。 前骑士长平静地说道。 “殿下，如果您有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不让我们来帮您呢？”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在这灼灼的两道视线中，他有种如果自己不说清楚，无论如何西莱和阿凯瑟亚都不会丢下他的预感。 他只能选择性地解释道。 “我在光明教廷的牢笼里，发现了我必须要带走的……人。他，他……现在的状态，很奇特，好像是幼年体的沉睡状态，而且不能离开那个牢笼，”将自己试图带走幼崽体创世神的事情选择性地告诉了西莱和阿凯瑟亚，池明栖苦恼地问道。 “也许我之后能找到带他离开那里的办法，可是……希望你们能够谅解，我绝对不会丢下他独自离开的，我也不希望牵累你们……” 然而西莱和阿凯瑟亚仿佛选择性地忽略了池明栖接下来希望他们离开的话，低声地开始讨论道。 “变小，无法离开？”阿凯瑟亚若有所思地分析道，“这听起来不太像是一个人类能做出的事情。” 西莱沉默着，他试探性地提出了另一种思路。 “殿下，您确定您看到的那个人，是您所认识的那个‘人类’吗？“ 骑士长深褐色的瞳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沼泽，静静望向池明栖。 “或许您看到的那位熟悉挚友，只是一种‘怪异’？” 听着西莱嘴里说出的陌生词汇，池明栖只感觉到一股寒意仿佛蔓延上他的骨髓。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问道。 “什么——是‘怪异’？” 西莱沉默了一会儿，尽职尽责地开口解释。 “抱歉，我只是在骑士守则中，听过我的导师为我讲述过与‘怪异’相关的事情。” 阿凯瑟亚似乎也对这方面有所了解，此刻听到西莱的解释，金发青年皱眉思索。 西莱继续说道。 “传闻在……造物主封闭了圣域和人间的通道后，人间就出现了种种难以用元素和术法解释的‘怪异’。死人最多的战场中会出现光明神术也无法照亮和驱散的黑暗，黑暗教廷中那位无法控制的祭司主宰……传闻‘怪异’出现的原理无法理解，它们不是由元素组成，无法用术法攻击和驱散，也与任何生命无法沟通交谈……” 在说完种种“怪异”之后，西莱定定地望向池明栖。 “殿下，您确定您的那位友人，会出现您在神殿的牢笼中那种弱小化和无法离开的‘怪异’特性吗？” 在西莱开口不久后，阿凯瑟亚就低声说道。 “殿下，这些‘怪异’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决，不如您还是先和我们离开吧，我们可以和您一起去寻找您的那位友人，如果真的找不到，我们可以再回到这里……” 然而阿凯瑟亚还没有说完，银发圣子的眼就猛然亮起。 根据西莱刚刚说过的话，池明栖在无数个灵感交错中陡然想通了什么。 “活化圣物！阿凯瑟亚，你还记得吗？你和我说过的，那位黑暗教庭的大祭司就是一块活化圣物！” 银发圣子灼灼的眼神就如同雪夜中生出的一点太阳。 “所以，我在光明神殿这里遇到的，也应该是一块活化圣物，对吗？” 阿凯瑟亚一瞬间有些哑口无言，虽然他也想到了这种可能，然而不知不觉间，比起拯救世界，更加关心圣子安危的他，已经不再如最初那样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拯救末日上，甚至可以说比起这个世界不知何时的危机，他更加不愿意让池明栖陷入这种显而易见的危险中。 然而池明栖显然并没有动摇这个想法的意思，他期待地望向阿凯瑟亚，认真地说道。 “阿凯瑟亚，对于收集这个活化圣物，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虽然对于这个幼崽创世神，可能是块活化圣物，而不是他想象中已经陷入梦境的创世神的事情，他确实有些许失望，然而一想到毕竟不是真的创世神陷入绝境，池明栖心底还是忍不住生出一点卑劣的喜悦的。 是活化圣物就好。 毕竟一樽活化圣物，应该也没什么能真正伤害到他，可是以防万一，池明栖还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着幼崽创世神和黑发黑眼那两个活化圣物一起跑路。 至于怎么收集这种事情，当然要问拥有主角光环，而且原著里真的收集完全神像碎片的“主角”啊！ 迎着池明栖期待的目光，阿凯瑟亚骑虎难下，只能试探性地说道。 “殿下，不如我们先休息一会儿，等到晚上再一起去探访光明圣殿底下的牢狱？” 第120章瘟疫之子 池明栖确实心急得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然而他刚想开口，就感觉到自己这具凡人身体的肚子发出极为响亮的咕噜声，池明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才想起自己这具身体还需要正常进食的事情。 而因为饥饿和这具身体过于虚弱的影响，池明栖也才后知后觉到几分手脚发软和眼前发黑。 而且，不仅仅是他自己，匆忙赶过来的阿凯瑟亚和西莱应该也没有好好休息吧。 看着西莱和阿凯瑟亚强行掩盖下的几分疲惫，池明栖心底暗叹一声，却还是配合着说道。 “那我们就去找点东西吃，再休息一会儿吧。” 刚好，他也需要一段时间仔细想想，应该怎么解除光明教廷牢狱里那只幼年体创世神“活化圣物”的特性，将两个活化圣物都带走。 而看着池明栖松了口，西莱和阿凯瑟亚也微微放松了下来。 作为前黑暗教庭的骑士团长，西莱极其快速地找到了一处阴凉隐蔽得可以供他们暂时休息的岩洞，他稍微清理一下，作为今晚的休息地点，而阿凯瑟亚不甘示弱，很快也从岩洞深处发现了一片水潭，水潭里的小鱼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今天的晚餐。 然而吃完洗漱完，池明栖闭着眼靠在岩洞壁上，他本来打算休息一会，再去夜探光明教廷。 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地听到了一阵哭声。 “……呜……我不要死……” 然而这点哭声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就被一阵格外吵嚷的脚步声和喝骂声淹没。 “不准哭……把他们带回去……” “……看守起来……” 池明栖疲惫地睁开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发胀的额头，莫名又有了一种自己这群人又要被卷进什么奇奇怪怪事件中的不祥预感。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无论是西莱，还是阿凯瑟亚，都仿佛对这声音充耳不闻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池明栖迟疑了一瞬，还是低声问道。 “你们听到哭声了吗？” 守夜的西莱转过头，平静地说道。 “可能是村庄里的民众在管教他们的孩子吧。” 阿凯瑟亚睁开了眼，湛蓝的瞳眸望向池明栖。 “殿下要去看看吗？” 虽然知道以他们这群人的状况，并不适合多管“闲事”，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孩子稚嫩的哭声，却给了池明栖一种仿佛极为熟悉而揪心的感觉。 ……就好像他听见的不是一个孩子的哭声，而是幼年版的创世神的哭声一样。 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池明栖犹豫再三，还是无法放下直觉般给他的难以忽略的警示，他望向西莱和阿凯瑟亚。 “你们再睡一会儿吧，我想单独出去走走。” 以防阿凯瑟亚和西莱跟上来，池明栖再三地说道。 “光明教廷的周围应该都只是些普通村庄，不会有事的，如果我半小时内没回来，你们再出来找我，你们好好休息吧。” 池明栖的态度坚决，阿凯瑟亚和西莱也不好阻挠。 而在走出了这个岩洞后，望着泥地上格外显眼的孩子扭动挣扎的痕迹，还有周围明显兴师动众一群人出动追捕的迹象，池明栖躲藏在暗处里，往痕迹最新的地方一路追寻而去。 夜色漆黑，这群人走的又是小路，池明栖以为应该还有很久才能到达目的地。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拐过一个小小的山坡，他就看到了一个防守极为严密的村庄。 第114章 比起他一路上看到的那些荒僻村庄，他眼前的这个村庄是超出寻常村庄防守规模的严密。 村庄外围光秃秃的木桩似乎是刻意砍出的，一层层荆棘宛如装饰品一般地包裹着高耸的木质围栏，而那看似粗陋的围栏却宛如城墙一样，似乎严严实实地围绕着村庄的整整一圈，甚至在高空中仍然聚合在一起，就如同某种倒扣的木质鸟笼。 而在高空荆棘的最上方，用粗绳倒挂下一只只乌鸦的尸体，这使得整个村庄远远地就隐约散发出一种难以掩盖的恶臭味，就如同某种危险而恐怖的警兆一般，警示着村庄外的来客不要贸然到访此地。 池明栖已经感觉到自己这具脆弱的身体胃部，隐隐翻滚着某种要将今天晚饭吐出来的不祥征兆了。 可是感觉到隐约的哭声在进入村庄后就成为了一片死寂，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还是用上隐蔽踪影的神术，再加上一点让植物扭曲开的自然法则影响，顺利地通过了陡然豁开一个大口的荆棘围栏。 而等进入了围栏里后，他发现里面竟然又是一层厚厚的围栏墙面。 池明栖隐约生出一种怪异的熟悉感，进入这个村庄的感觉，就像是他曾经进入光明神殿的地下牢狱，要闯开一扇扇大门一样。 可是这个村庄的原住民，到底为什么要忍受这种牢笼般的环境，又为什么要用上这么极端地警示外来者不得入内的方法呢？ 池明栖心中的不祥预感越发强烈了。 然而很快，他就看到了数十栋低矮的茅屋中央，一道画风格格不入得，高耸得宛如整个村庄中心，也连接着外界的荆棘和城墙的高塔。 这处高塔仿佛是一个支点，稳稳地支撑起了整个“鸟笼”围栏的重量，使得整个被分割开的夜景得到了宛如对称般变的美感。 然而这座高塔，在池明栖的眼里，却比较黑暗教庭的神殿一般，更加涌动着污浊的圣力。 闻着这越发浓烈而恶臭的气息，池明栖一步步向高塔靠近。 而在距离高塔最近的地方，数个被牢牢束缚捆绑起来的孩子无力地蜷缩在离高塔最近的大门边缘，而这个村庄的原住民，穿着一身厚厚的黑衣，脸上蒙着一层黑布，宛如没有五官和语言一般沉默地进行着某种仿佛祈祷般的仪式。 仪式似乎已经进行到了末端，高塔的大门不知何时陡然打开。 距离那些被捆绑的孩子最近的村民们，提着一条尖端绑着荆棘的长棍，迫使着孩子们走进高塔的大门。 然而在高塔的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池明栖就看到了高塔大门里足以让任何正常人都为之不适的景象。 那处高塔，竟然相当于是一个活的病号集中营！ 发着高烧的孩子想往出口爬去，却被更为厚重的里门挡在塔里，而这些村庄的原居民，竟然还打算将这些健康的孩子往高塔里赶进去。 池明栖本来没有要出手的准备，结果看到这一幕，他也不得不跑了出来。 而这一次，他用上了比对付光明教廷下修者们威力更大的神术，才能在这些狼狈溃逃的哭喊声中，解救出这些孩子。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除了被他解救出的一两个孩子抱着他大腿嚎啕大哭以外，另外几个被他解除捆绑的孩子，却用着冷冷而憎恨的眼神望着他，就如同他不是救他们的人，而是要害他们的仇人一样。 “‘瘟疫之子’，你一定就是这次的‘瘟疫之子’。” 他们甚至对着池明栖对付的原村民大叫了起来。 “快！快杀了他！” 池明栖立刻明白这其中或许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可他懒得和这群不识好人心的小屁孩多说，索性一个个将这群不听话的熊孩子劈晕。 可是把村民赶跑容易，要把这群被打晕的熊孩子带出村庄，池明栖不得不承认以自己这具身体的素质不能带走他们全部，可他也不放心把他们都留在这里。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他陡然看到了熟悉的两道身影跑进。 “殿下！” “殿下！” 一前一后的两道声音想起。 望着靠近的阿凯瑟亚和西莱，池明栖喜出望外，可眼下的情况来不及他多问，他立刻说道。 “快，你们打开高塔，带着里面的孩子出来！” 然而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周围原本有些畏惧的村庄村民却仿佛被触到了逆鳞一般，陡然尖叫着举起武器靠近。 “不！不能让他们将‘瘟疫之子’带走！” “这群亵神者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池明栖感觉和这群邪神教徒一样的村民无法沟通，他只能示意西莱先将他们打晕，然而再慢慢考虑高塔的事情。 最开始朝他们发起攻击的人一个个倒下，只剩下最外围警惕得不敢靠近他们的村民保持着清醒的意志。 或许是看出了硬的不行，接下来一个蒙着黑色衣帘的村民掀开了衣帘，露出了一张皱痕满面，看上去格外慈祥和蔼的老人面孔。 可能看出了池明栖是他们中主食的人，她颤抖着手，陡然跪下说道。 “神官大人，求求您，求求您！不要将‘瘟疫之子’释放出来。” 池明栖终于找到一个看上去似乎能好好沟通的人，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至少先听听这个老人的说法，毕竟“瘟疫之子”的说法，实在让他不得不和高塔中那些高烧的孩子联系起来。 “你们说的‘瘟疫之子’是谁？为什么你们要把这些无辜的孩子关进高塔里？” 第121章救治 在这个老妇人口中，池明栖却听到了一个与他的想象截然相反的故事。 传闻在几十年前，这处村庄还只是一个正常村庄，甚至在周围相邻的村庄中还算得上繁华的集市中心时候，有一户善良的农户，在大雪遍野的冬日里发现了一个无家可归，被抛弃的孩童。 那个被收养的孩童不会说话，甚至性格孤僻阴森，被村庄里的许多人不喜，然而即使遭遇到邻居的反对，这户善良的农户还是收留了这个孩子。 只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村庄就遭遇到了一场饥荒，农户家的男主人冒险外出打猎，却不慎被野兽咬死，而农户家的女主人和他们亲生的两个孩子，却是连续发高烧死去。 全家六口人相继死去，最后却剩下那个被收养的孩子安然无恙。 村庄中隐约流传出了那个孩子是不祥化身的流言，甚至各家都约束了自己的孩子，绝对不允许村庄里的孩童与那个孩子交往。 没有了大人的看顾，那个被收养又不会开口说话的孩童的下场可想而知，然而再度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整个村庄。 最开始是外出的孩童，然后是成年人染上高烧，然后相继死去，整个村庄最后只剩下几户人能够得以幸存下来，而那幸存下来的人里，竟然还包括着那个所有人都以为会死去的孩童。 而在这时，附近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也被这场极快蔓延开的瘟疫吸引了过来。 那位神职人员检查了村庄中所有幸存者的身体，最后发现这场瘟疫的传染源，竟然是那个被收养的孩童。 而要解决这场瘟疫的方法，就是要杀死这位“瘟疫之子”，才能彻底终止瘟疫的传播。 于是那位孩童被关进了临时建起的木屋里，村庄与光明教廷的神职人员砍尽了周围的丛林，在木屋旁边堆上了枯草与树枝，然后点起了火。 他们看着木屋里的黑烟燃烧了整整一天一夜，直至将整座木屋完全烧塌，才终于确认—— “瘟疫之子”已经彻底死去，这场瘟疫不会再蔓延到任何村庄里。 然而好景不长，“瘟疫之子”死去后，只是隔了数年，又一场瘟疫陡然降临到这处村庄中，然而光明教廷的那位神职人员已经不愿意再为规模缩小着，极少人幸存的村庄再来一趟。 于是村庄中的所有长者汇聚在一起，他们经过商讨，再度慎重地做了一个决定—— 一定是因为“瘟疫之子”再度降生在了这座村庄中，所以才会引得瘟疫降临，只要他们找出这次的“瘟疫之子”所在，并且将他如同上一次一样烧死，就一定可以再度解决这场瘟疫。 于是他们强行命令村庄内部以及周围的村庄供奉上新生的孩童，并且在这群孩童中再度找出了“瘟疫之子”的存在，并将他烧死，然后宣布瘟疫已经结束。 然而瘟疫仍然没有结束，村庄中外逃的人越来越多，然而执意留在村庄里的，仍然顽固相信，一定是这一次的“瘟疫之子”没有被杀死，所以瘟疫才没有结束。 于是陆陆续续的附近的村庄相继有父母主动献上自己的孩子，甚至以送上孩童换取些许对家庭的铜币补偿。 而这一次送来的，已经是附近的村庄主动送出的第三波孩子了。 …… 听着那老妇人声泪俱下的哭泣，池明栖却感觉到一股寒意蔓延到他的身上。 第115章 因为怀疑是一个孩童带来了瘟疫，所以整个村子的成年人都赞同将自己的孩子献祭出来烧死。 这个村子里的人只怕不是比黑暗教庭还疯的邪教聚集地吧？！ 然而听了那位老妇人的陈述，西莱和阿凯瑟亚却下意识地将池明栖护在了中央。 “殿下，请您暂时远离这些孩子。” 望着池明栖难以置信的神情，西莱低声说道。 “我会一些医术方面的知识，如果您信任我的话，请让我进入塔内，查看一下那些孩子是否感染了瘟疫……” 如果真的感染了瘟疫…… 西莱肃杀的面孔已经隐约透露出了他无可撼动的决心。 身为黑暗教庭的前副队长，他不得不承认，杀灭瘟疫的源头，也是黑暗教庭的神职人员多半会采用的方法。 然而这一次，池明栖却坚决而缓慢地摇了摇头。 “不，西莱，你身上的防御术式，只是防御污浊圣力的侵袭。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话，你的防御力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不过我可以凝聚光明神力，施展生命力的恢复神术，让我进去给他们治疗，才是最好的选择。” 看着阿凯瑟亚和西莱还想反驳，池明栖皱了皱眉，这一刻的少年圣子身上才显现出了无人敢置喙的冷静和沉着。 “请你们再相信我一次，我只是在门口施展神术，不会深入高塔内部的，至于你们……” 想着要给阿凯瑟亚和西莱找些事情干，他们才不会闲着来帮他的“倒忙”，池明栖抬头望着附近石屋下倒挂着的乌鸦尸体，他皱了皱眉说道。 “你们去烧多点开水，至少让这些村民把衣服在开水里烫过几遍，让他们再用热水洗一遍澡，平时的水要煮开了才能喝……对了，把这些乌鸦的尸体烧了，石灰掩埋……” 可说完地球上防止疫病的方法，池明栖想起，西莱和阿凯瑟亚现在也只是个凡人，和疫病患者直接接触，也可能感染这种病症。 他的话陡然卡在了嘴边，引得了西莱和阿凯瑟亚的注视。 池明栖迟疑着，然而当他的视线移到他的手臂上时，少年陡然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对着西莱说道。 “快，你低头。” 西莱迟钝地低下头，掩藏在盔甲下的耳尖在无人得见的地方发红着。 然而池明栖望着自己看似空无一物的手心，却在心底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想出的这个方法有用。 他终于想起光明神术除了发光和发热以外，还有另一种用途是—— 祝福。 下一刻，伴随着他对于所有光明元素的呼唤，他的指尖汇聚了一点点如同萤火般微亮的光明元素。 少年的指尖轻轻点上西莱的额头，隐约发光的萤火般的光明元素衬得专注的少年宛如被黑夜中仅有的光明之火亲吻着。 “西莱，我以我的圣名，祝福你，你将不会受到任何病痛的侵袭，也不会……” 然而他的这具身体并不能支撑他将多余的祝福说完，池明栖感觉到眼前一片混黑，隐隐的血腥味仿佛从这具身体的咽喉处涌上。 他只能强行忍下身体的异样，遗憾地收回了手。 然而下一刻，望着眉间隐约多出了属于他的光明印记的西莱，他能感觉到西莱身体中某种悄无声息侵袭的细微黑暗生物快速死亡。 太好了，这个方法有效！ 池明栖跟着如法炮施在了阿凯瑟亚身上。 然而他仅仅在阿凯瑟亚和西莱身上施展了这一神术，就感觉自己这具身体过于勉强。 最后他也只来得及稍微治疗一些高塔中烧得最重的孩童，就在隐约的惊呼声中昏迷了过去。 等到再度醒来的时候，池明栖望着天空中已经被拆除了的宛如鸟笼一样的围栏，再看到人潮涌动的一个个烧着热水的景象，莫名多出了几分安心。 “圣子殿下醒了！” “圣子醒了！” 察觉到他的醒来，围绕和照顾他的孩童们发出一声惊呼。 而在周围汇聚而来的视线中，池明栖没有在感觉到如同昨晚一般的恶意。 或许是昨天他展露出的祝福神术得到了这些人的认可，这些村庄里的人才消除了以为他们是敌人的恶意。 想到这里，池明栖略微松了一口气，他陡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殿下，您醒了。” 西莱不知何时出现，显然一夜未睡的骑士长却格外地精神抖擞，向他汇报着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听着西莱和阿凯瑟亚将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池明栖也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这些防治的方法，可是真让他来动手，他肯定没法像西莱一样布置得这么有条理。 然而汇报完他们所有的工作后，西莱有一瞬间迟疑着，似乎还有想和池明栖说的事情。 池明栖心中一跳，不知道为什么，西莱这一刻的迟疑，让他仿佛感觉到某种和他关联着，极为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面对池明栖的问话，西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说道。 “殿下，昨天我们逃离的那处光明教廷分殿，向着周围的村庄传出消息—— 他们说，他们要在今日，处死‘瘟疫之子’。” 池明栖脑子还有些许没有反应过来。 瘟疫之子？什么瘟疫之子？他们昨晚不是将这处村庄的所有孩童都解救下来了吗？ 然而西莱平缓沉静的声音，将池明栖带回了现实里。 “您不用担心，阿凯瑟亚已经先去探明情况了，如果情况属实并且很紧急的话，他会再尝试带着您的那位友人离开的。” 第122章他想试一次 这一次，池明栖终于后知后觉了他们口中的“瘟疫之子”说的是谁。 原来是创世神啊…… p啊！！！到底是光明教廷的哪个傻x，竟然能把幼年体创世神和“瘟疫之子”联系起来？！！ 池明栖脑子里少见地爆了粗口。 然而因为身体过于疲累的原因，此刻他的神态和他的情绪像是断了节一样，茫然而征愣地望着西莱的神情，如同纯白得没有染上丝毫污浊的柔软画布。 西莱只觉得心脏发麻着，仿佛被一只大掌悄无声息地捏紧着。 为了让池明栖放心，骑士长甚至少见地为阿凯瑟亚说了好话，西莱低声保证道。 “殿下，您不用担心，如果那位真的是您的友人，阿凯瑟亚一定会保证他的安危的。” 然而听了西莱这一番话，池明栖能安心躺着才有鬼了，他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沉重被子，然而下一刻他就被西莱小心翼翼地抱起。 “殿下，地上凉。”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 现在还管什么地上凉不凉？他担心他再晚去一会儿，那只幼年体创世神就该凉了！ 虽然他的理智促使他想要相信，光明教廷那群不堪一击的神职人员和下修者根本不可能伤害得了幼年体创世神，或者退而求其次地说，他们不可能伤害得了一樽“活化圣物”，可只要想到少年体创世神昏迷般地躺在那个牢笼里的样子，池明栖就感觉呼吸仿佛都被捏紧般地有些不畅。 他不能赌。 或者说任何与创世神有关的事情，他都不想去赌。 “西莱，带我回去。” 这一次没有再分心考虑任何人，池明栖本着最快到达那处圣殿的出发点考虑，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他的请求。 而面对少年圣子格外坚定的请求，被赐予了“祝福”的骑士长几乎能感觉到额头近乎发烫般的热量。 那是圣子留在他额头的烙印，传来的炙热温度。 然而西莱没有将这点表现出一丝一毫，他只是低声说道。 “是的，殿下。” 趴在西莱的背上，池明栖只感觉自己仿佛趴在一辆跑车的盖上。 如果说先前西莱的速度相当于一辆山地摩托车的速度的话，那么现在西莱带着他往圣殿进发的速度简直相当于是一辆山地越野车，还是改装过引擎的那种。 而在经过冷风的迎面吹拂后，池明栖原本激动的脑子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开始思考一些他最初没有考虑过的问题。 ——那个村庄的故事里，被烧死的那个瘟疫之子，有可能是幼年体的创世神吗？ 或者抛开他对那个幼年体创世神的滤镜，那个看上去像是幼年体创世神的“活化圣物”，有可能真的是带给整座村庄瘟疫的源头吗? 一想到黑暗教庭主教会中那位活化后相当于大杀器般的大祭司，池明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缓缓地沉了下来。 虽然他并不愿意将事情往最糟糕的这方面去想，可是万一呢，如果这个幼年体创世神面孔的“活化圣物”，真的是一切瘟疫的源头，那他真的应该带这樽“活化圣物”离开吗？即使他和西莱，阿凯瑟亚都能不受瘟疫的影响，他能在不净化的情况下，带这樽行走的“瘟疫源头”离开吗？ 第116章 池明栖突然感觉到深深的头痛，在这时候，他唯一想到的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就是疯狂在心底呼唤“书”。 可是“系统”在最重要的时刻，就总是喜欢装死。 在隐约看到圣庭一角后，池明栖终于放弃了呼唤系统求助这个问题的徒劳方法。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他没有办法带那位幼年体创世神离开的话，光明教廷应该暂时也伤害不了那位创世神吧……应该…… 然而当看到光明教廷外围人潮涌动，甚至其中出现无数位原本应该在主殿中出现的神职人员时，池明栖心中一坠，他隐约听到周围的讨论声。 “怪物……烧死……” 池明栖和西莱掩藏在了人群外围，就在这时，他隐约看到了阿凯瑟亚的身影。 阿凯瑟亚不着痕迹地向着他们打了几个手势，西莱就灵敏地带着池明栖，一同跟着阿凯瑟亚的身影，来到了神殿偏远宫殿中，防御力量最为薄弱的地方。 确定了周围无人后，阿凯瑟亚面色有些许难看地开口道。 “殿下，因为‘魔……可能是您的朋友暂时没办法从主殿中离开，主殿中的神职人员决定临时搬出所有的物品和神像，然后决定在主殿的牢狱中……对那位处以火刑……” 西莱低声问道。 “他们决定将神殿也一并烧毁。” 阿凯瑟亚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池明栖的面色，才继续说道。 “是那位从光明主教廷中的神官的说法，他说是神的旨意，要让他们消灭一切的‘怪异’，哪怕付出一处主殿被烧毁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可能是因为来之前就想到了这种最坏的可能，池明栖的面色反而不是这三人中最为难看的。 此刻他冷静下来，甚至对着西莱和阿凯瑟亚说道。 “麻烦你们在旁边制造些事情，至少把那些无辜的民众吓走。” 望着池明栖的面孔，阿凯瑟亚欲言又止，却还是开口说道。 “殿下，您又要冒险进入圣殿吗？万一那并不是您的朋友……” “抱歉，”池明栖望向阿凯瑟亚，他诚恳地说道，“我并不想赌这种可能，所以……” 然而没让池明栖解释更多，阿凯瑟亚闷闷不乐地别过面孔，却还是不甘心地试图挣扎道。 “殿下，那不如再让我试试吧，我的体力好，或许我再多试几次，就能将它带出来了。” 可是这一次，池明栖还是只能再摇了摇头，他确实感觉到了阿凯瑟亚为他着想的好意，可他冥冥中已经感觉到了，“书”曾经和他提到过的，或许只有他能清洗那些神像上污秽的事情。 少年体创世神的身上有什么污秽，是需要他才能清洗的吗？ 可惜时间来不及让池明栖想得更多，而在他的坚持下，阿凯瑟亚也只能指引着西莱，继续将他带到主殿的一处偏门。 即使偏门的牢笼已经被锁上，可是在两位用上了格外大力的西莱和阿凯瑟亚的攻击中，那扇看似沉厚的大门最终也还是被他们踹开。 池明栖只身进入了淋着火油的牢笼里，西莱沉默地没有往后再看一眼，就极快地遵循着池明栖的吩咐，准备制造出阻止这处行刑，引开民众的事端。 阿凯瑟亚皱了皱眉，青年英俊的眉眼中闪过恶狠狠的意味，他深恨西莱不和他一起阻止圣子的行为，却也只能将全部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外面那群妄图点火的神职人员身上。 …… 来到了通道里，虽然闻到了浓浓的火油气息，也知道自己这具身体无比脆弱，然而奇异的，池明栖却没有多少恐惧。 就如同冥冥中他仍然感觉到法则与命运被神明下令了对他的垂爱一样，池明栖豪不迟疑地进入了牢笼里，他再度看见了熟悉的牢笼中沉睡中的幼年体创世神。 祂闭着眼，宛如没有身处在牢笼里，而是睡在圣洁纯净的圣域中一样。 池明栖蹲下身子，这一次他没有丝毫迟疑，就用上了他刚刚在赶路中想过的一种方法。 他此刻，可能身处在创世神和他的梦之发则编织的梦境里。 那么这只幼年体的创世神，也会沉睡在由梦之法则编织的梦境里吗? 那么祂到底沉睡在怎样的梦境里，才会迟迟不肯醒来呢？ 池明栖伸出了手，他的指尖猛然凝聚着整具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的法则碎片。 这具凡人的身体，确实无法承受哪怕一片破碎的法则碎片。 可是创世神曾经亲口说过，任何法则都不得束缚并高于他，那么在这梦之法则的梦境里，他的身体会先于凝聚法则前不堪承受而死去，还是先凝聚出他想要的梦之法则碎片呢？ 池明栖抱着幼年体的创世神，突然感觉意识一沉。 他仿佛沉进了深不见底的泥沼里。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他仿佛看到了一片飘着厚厚大雪的雪地。 在那片雪地的大树底下，有一个脆弱的皮肤都冻得发紫的婴孩。 池明栖伸出的手，穿过了雪花，也穿过了那个孩子。 比起第一层梦之法则的梦境，这处应该是幼年体创世神的梦境似乎更为脆弱，他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无法触碰和干扰这里的一切。 所幸的是，在那个孩子的气息彻底弱下去之前，一个路过的农户捡起了他。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很快，想起那个“瘟疫之子”的故事，他的心一紧，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事情后续的发展。 然而超出他预料的是，事情的残酷远远比他想象得更多。 因为被捡回的那个孩子，并没有遭遇到多好的对待。 农户仅仅是将被捡回的孩子放在了炉火边缘，便开始和他的妻子讨论道。 “……如果他能活下来，也许可以卖到黑暗教廷那里，听说卖出一个孩子，可以换一枚银币……” 第123章擦过“祂”的唇 而在农夫一家人望向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的眼中甚至隐约带出了贪婪得宛如注视着某种宝贵食物的意味。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幸运，那个被抛弃的孩子还是活了下来。 他靠着几口水和偶尔的一点糊糊，顽强地长大着。 农夫一家人盘算着以这个孩子的长大速度，到底要多大才能卖给黑暗教庭一个好价钱。 可是出乎农夫一家人预料的是，这个顽强活下来的孩子即使生命力如此旺盛，可是因为营养不够的原因，他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比较寻常的孩童更加懵懂。 农夫按耐不住了，他决定了要趁着这个孩子还看不出不正常的时候卖给黑暗教庭，而这个村庄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沾染过拐卖和贩卖孩童的事情。 他知道通往黑暗教庭的路子，于是在一个看似平静的白日里，他带着那个行动迟缓的孩子，走上了通往黑暗教庭的小道。 迈过了一道山头，然而在路途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些时候的雪下了太久，野兽没有食物的原因，遭遇到猛兽袭击的农夫即使想让野兽去咬那个孩子，可野兽无视了他丢过来的孩童，仍然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 农夫被野兽带回了巢穴里，只剩下了那再度被抛出去的孩童，下意识地循着来时的路，回到了那个家庭里。 而这一次，这个孩童得到了农夫一家人更加残酷的对待。 他并没有像传说中的“瘟疫之子”一样这么幸运。 在一日又一日的饥饿甚至咒骂对待中，那个孩子死了。 然而活过来的，是更加恐怖的东西。 在又一次试图对那个“孩子”施虐的时候，农夫的家里人一个又一个地遭遇了重病。 没有食物，没有水源，没有任何人发现这个“孩子”的异样，然而“他”睁着空洞的眼睛，注视着这群“家人”相继死去。 村庄里的孩童，路过这一户人，他们曾经无数次地往那个活着的孩子身上丢过石头，垃圾，这一次再看到那个傻坐在窗边的“傻子”，他们肆无忌惮地评论道。 “他肯定是瘟疫的孩子，所以这家人才会一个又一个死去。” “好恶心啊，这个‘瘟疫之子’。” 然而平日里，被他们这么对待，只会蜷缩着身体的“孩子”，此刻却是睁着纯黑的瞳眸，静静地望向他们所在的地方。 “祂”终于开口，第一次说了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话。 “原来，我是‘瘟疫之子’……” 在那完全不似人的纯黑瞳眸的注视中，只想欺辱这个“傻子”的一群人被吓疯了，他们回到了家中，手足无措地形容了那个“孩子”的恐怖样子，却只是得到了父母丝毫不关注的回答。 “说什么疯话？快睡觉吧……” 比起孩童无意的胡话，这个村庄的成年人更在意如何“获得”更加健康的孩童，并将这些孩子贩卖给黑暗教庭的大事。而那死去的“孩子”，就是村庄中的一户人，在“货物”挑拣中筛去的“劣质品”。 第117章 然后，更恐怖的瘟疫就开始爆发了。 这处村庄的人并不敢请光明教廷的神官查看瘟疫，他们请来的是黑暗教廷的主使神官，而黑暗教庭的主使神官，对于这波疫情，选择的应对方法自然是杀死疫情的源头。 “温顺”的“瘟疫之子”被关进木屋里。 “他”被烧死了。 然而缠绕在这座村庄骨子里的“罪恶瘟疫”，却仍然没有停止散播的速度。 它一代，又一代地散播着，只要村庄附近仍然有人从事贩运孩童往黑暗教庭的工作，那群死去的孩童汇聚而成的污秽圣力，就永远会让罪恶瘟疫在这里散播着。 世世代代，永远没有灭绝的可能。 至于那个被“烧死”的“瘟疫之子”，他睁着纯黑的瞳眸，没有任何人能看到他的身影，然而“他”一寸寸踏过那些蔓延着罪恶的土地。 “他”相信—— 自己就是那位传播瘟疫的“瘟疫之子”。 然而在茫茫的雪地中，赤裸着双足行走了许久的“孩童”，突然感觉自己被一股极为温暖而用力的力道紧紧抱住。 “他”转过头，纯黑得没有丝毫光明的瞳眸里，倒映出那个抱着他的少年身影。 “你才不是什么瘟疫之子！” 即使被“孩童”宛如冰川般的身体冻得他瑟瑟发抖，池明栖也始终没有松开过抱住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动作。 他用力地揉搓着孩童雪白的面颊，格外大声地喊道。 “听清楚了！你才不是什么被抛弃的‘瘟疫之子’！你是我最喜欢，也最爱的……”池明栖卡壳了一瞬，他不知道应该用“神明”还是“孩子”来形容这个幼年体的创世神，可他只能强撑着气势十足地说道。 “反正，你如果是人类，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你如果是魔灵，也是我最喜欢的魔灵！不要听那群胡说八道的人瞎说，也不要用那些人的事情惩罚自己。等出去之后，我会让剩下的那群人遭遇应有的惩罚的，至于现在—— 你只要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迎着那只幼年创世神纯黑的瞳眸，池明栖强忍着抱着冰块的僵硬，用力地在孩子脸颊上亲了一大口。 “放心吧，我会像你曾经照顾我一样，也好好照顾好的！” 他一定会像创世神一样，不对，他一定会当一个比创世神更好的老父亲！ 池明栖心中充满了深深的父爱，然而在那个孩童模糊的面孔，和唯一清晰的纯黑瞳眸里，他只看到了自己完全倒映在其中的身影，然后就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深深空洞。 这样的眼神，简直不像是一个寻常孩童，甚至可以说不是一个人类能有的。 然而想着幼崽体创世神的面孔，池明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大大方方地再用力在幼年体创世神面颊上亲了一大口。 他决定了，他一定要用行动，让这个幼年体创世神相信他当一个“好爸爸”的决心。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他还没有说出更多准备好的话语，下一刻，原本一片雪白的病原梦境里，宛如被关闭了所有的光源一样。 在眼睛看不到的世界里，池明栖只感觉到他怀中抱着的这具冰冷而坚硬得不似孩童，甚至不似人类的身体，终于有了第一个动作。 一股紧箍在他脖颈上的力道，如同蟒蛇一样一寸寸收紧缠上，用力得宛如要将他的骨头一寸寸碾碎。 “好。” 那股力道的主人的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孩子，反而冰冷而轻柔得宛如暴风雪中隐约显露的刀刃寒锋。 “如果你骗我，我就把你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 池明栖在梦境中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窒息感，可是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更恐怖的是，这股窒息感还蔓延到了现实里。 在隐约传进通道里的火油黑烟中，池明栖被呛了好几口，他轻轻拍了拍“孩童”紧紧箍住他脖颈的手，一边将幼年体创世神护在自己怀里，一边说道。 “快，快放手！我要带你逃出去！”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错觉的，在浓黑的黑烟中，池明栖听到了黑暗中隐约的两声笑声。 一声是他怀中抱着他幼年体创世神发出来的，而另一声，这道仿佛一模一样的声音，却是在牢狱深处的黑暗中发出。 池明栖迟疑了一刻，虽然对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父爱”，让他本能地想着快救出幼年体创世神，可另一个活化圣物也不能被丢在这里啊。 池明栖强撑着说道。 “快，你，你也和我一起走！” 然而他这句话话音未落，下一刻，他眼前燃着浓烟，甚至隐隐可以看到烈焰的世界，就如同被按了一个开关一般，陡然死寂了下来。 而在这片黑暗中，他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除了怀中幼年体创世神以外的任何东西。 池明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幼年体创世神，却是一个完全的保护者般的姿态。 然而下一刻，他的背后微凉，一股熟悉得仿佛被“背后灵”再度缠上的预感让他下意识转过头。 他擦过了“祂”冰冷得宛如没有丝毫温度的嘴唇。 下一刻，那嘴唇的主人却没有半点迟疑地，撬开了他的唇舌，宛如水流般游刃有余，却又仿佛火焰般炙热的异物从他的口唇中进入他的身体，池明栖只感觉原本疲惫而强撑着的脆弱身体，此刻宛如被注入了某种兴奋剂般重新稳定了下来。 他迟迟地闻到了血液的味道。 那是来自他这具身体的血液味道。 贸然承受了法则重压的负面代价，似乎在这时终于显现了出来。 然而他身后的那具冰冷躯体却是承担下了他身体的所有重量，此刻如同支柱般地轻轻托住了他往后倾倒的脊背。 某种陌生而危险的黑暗气息笼罩着他，深沉的黑暗中，似乎是创世神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却带着一丝直抵骨髓深处的危险而陌生。 “你爱你的‘神’吗？即使祂污秽，疯狂，想要摧毁祂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第124章别怕，他会保护“祂”的。 这两股声音仿佛是由他怀中的幼年创世神，和身后抱着他的“男人”同时发出的。 可池明栖来不及多想，在无力承受的法则即将使得他的身体崩溃的那一刻，他只是用尽全力地用手抓住身后那“人”的手臂。 “别怕——” 少年圣子呢喃般轻声说道，那一句话语仿佛已经耗尽了全部的生命。 “我会保护你的。” 这是他降生在圣域的时候，对无所不能的神明许下的誓言。 即使这句当时无比弱小而可笑的誓言，创世神没有当真，可是池明栖一直铭刻在心底。 一片黑暗的寂静中，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形”仿佛悄无声息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们宛如是这片黑暗中最恐怖的吞噬一切的黑洞，可以吞噬一切声音和光亮，也似乎能随时释放出更加恐怖的，能够随时摧毁这个世界的魔物。 然而这一刻，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诞生于污浊中的怪物，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怀中生息快要消减到无的人类，纯黑的不似人的瞳眸中闪过了足以让这世间一切生灵恐惧到忘记一切的恶意。 “祂”笑着，在这个无法传出任何声音与光亮的空间中，重复着少年的那一句话。 “会—保—护—我……” 黑暗中污浊恶念凝成的人形手臂，抵到池明栖的胸膛上，然后轻而易举地穿透怀中人的胸膛，触碰到他仍些许颤抖的心脏。 紧接着，一股污浊如黑海般的力量，在少年快要停顿的心脏中心处涌出。 “祂”抱着怀中昏迷却气息逐渐平稳的少年，深黑的瞳眸中涌出凝固时间和空间般的恐怖恶意。 ——“保护”吗？ ——那当这位天真无知的天使长，被最爱的神明厌弃，沦为原本最讨厌的污秽圣物，再与所有挚友和所爱圣灵为敌是，还能在“祂”面前说出这句话吗？ …… 在深不见底的坠入黑暗中，池明栖再度有了当初996猝死的濒死感。 这一次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他的心情倒也没有当初那么的懊悔震惊，只是想到圣域中可能在等他的创世神，忍不住生出了一点心虚的愧疚感觉。 他在这个梦之法则编织的幻境时间线里死去了，不会连带着在圣域的身体也一起死去吧？ 那创世神还会像原本剧情一样的堕落吗？ 然而没有给池明栖思考太久这个问题的时间，下一刻，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他仿佛隐约看到了一片宛如潋滟水波般的光亮向他靠近着。 而那轮廓—— 竟然是“书”！ 池明栖“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试图靠近那片光亮。 终于，当他感觉到熟悉的被拉进系统里的牵扯感后，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创世神还会堕落吗？我刚刚救下的那只幼年体创世神现在没事了吧？即使我死了，收集神像碎片和洗净污秽的任务可以继续交给阿凯瑟亚他们做吗？” 第118章 听着池明栖几乎没有一个是关心自己能否之后重生的问题，“书”在某一瞬间沉默着。 然而等待池明栖问完之后，“书”冰冷的回答一如之前一般，完全无视池明栖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关键点。 “‘你’在这处时间线中的身体已经死了，只是‘祂’转化了你的身体，过一会儿你就可以苏醒。” 然而没有让池明栖高兴太久，系统继续说道。 “只是你的那具身体不能再用任何光明元素施展神术，吸引其他元素使用法术的次数过多，也会使你的这具身体崩溃，彻底死亡。而你这具身体吸引的“污秽”太多，这种转变也会同步到你原本的圣体上，你需要在圣体没有被发觉污秽前，尽快完成这一时间线里收集神像碎片和洗净污秽的任务。” 池明栖有点懵逼，什么叫做“同步到原本的圣体上”？ 他谨慎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在圣域里的身体，会慢慢变成末日造物主那种样子吗？” 可是末日造物主拥有世界上最坚不可破的神躯，才能在可怖的污秽浸染中存活下来，如果这种污秽侵染，发生在他的圣体上，池明栖琢磨着，即使他的圣体短时间内不会崩溃，只怕也坚持不了多少年吧。 书平静地回答道。 “是的。” 它已经做好了面对池明栖疯狂逼问，或者怒火中烧的准备。 然而少年天使长的反应反而慢了一拍，他有些迟疑地问道。 “那创世神怎么办啊？” 明明清楚自己的圣体面临这种污秽同化，已经是死期将近，然而少年的思绪似乎仍是不自觉地跳到了创世神身上。 “你可以给我再创造一具一模一样的圣体吗？” “书”对池明栖的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它冰冷地回答道。 “不可以。你的那具身体是由神明最纯粹的神力和规则凝聚而成的，不可复制和再创造。‘祂’最讨厌沾染污秽的生灵，即使你的圣体没有被污秽完全击溃，只要被‘祂’发现你一旦被污染，你就会被‘祂’杀死。而在你的圣体死亡后，如果‘祂’仍然堕落，你也不会再有重生的资格。” 系统的一番话，将一切都解释得明明白白。 池明栖沉默着，就当“书”以为这是他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少年才轻声开口问道。 “那这个时间线里的‘神明’，把污秽灌输进我的身体里，只要我的身体能够容纳得进所有的污秽，是不是这也算得上一种洗净神像污秽的方法吗？” “书”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些许波动。 “‘祂’杀死了你，你不怨恨‘祂’吗？” 系统本以为，接收了这一切讯息的池明栖，会因为从高高在上的天使长之长位置跌落，丧失一切濒临死亡，而怨恨上那位“末日造物主”，可是它没有想到，池明栖表现得一点都没有它设想中的歇斯底里或者疯狂怨恨。 甚至听到它的话语，少年还用着不可思议的语气，甚至格外认真地问道。 “‘怨恨’？我怎么可能怨恨‘祂’呢？‘祂’不是想要救我，才用污秽神力转化了我的身体，让我能够活下来吗？” 池明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自己真的当成圣域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此刻他也不会因为心理落差而不切实际地去埋怨任何人。 一切决定都是他自愿做出来的，那么一切后果也应该他自己承担才对。 自己做的事情造出的恶果，自己反倒不能接受，反而怪罪给别人，那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因此接收到了“书”的提醒，池明栖只感觉到了一种淡淡的仿佛重症患者终于知道自己死期的遗憾。 他不后悔闯进行刑的光明教廷圣殿中，去救幼年版的创世神，也不后悔为了创世神而使得自己的身体被法则压溃，更加不可能怨恨为了救他，而转化了他身体的创世神了。 “书”冰冷地提醒道。 “‘祂’不是想救你，才转化了你的身体，‘祂’只是想看这个世界上一切最悲惨可笑的事情。‘祂’也不是你的创世神，‘祂’是……” 然而这一次，池明栖却没有让“书”开口，就笑着接上道。 “我知道，‘祂’是末日造物主对吧？我第一眼看到‘祂’就知道了，可即使‘祂’是末日造物主，‘祂’也是未来时间线上的，我的创世神啊。” 池明栖肯定地对着“书”说道。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祂’的。” 书突然有点哑口无言。 和池明栖开始这段谈话前，它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安抚一个绝望崩溃或者狂然大怒的人类的准备。 可是现在—— “书”怀疑，即使它提出了终止任务，并且给予少年新生的机会，池明栖也不会接受。 因为他，已经是发自真心地想要拯救这个世界，和与它息息相关的神明。 无论这个神明，是已经伤害了他的末日造物主，还是即将杀死他的创世神。 “书”沉默着，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与防备。 本来如同一片水波潋滟光芒的“书”，缓缓降落到池明栖手中，化作一颗滚烫的，却让人感觉已经燃尽了所有光亮，仅剩一点余热的“星辰”。 “我可以帮你抵挡住圣体内一段时间的污浊神力侵袭，在你的圣体完全崩溃前，‘祂’不会发现。” “书”完全坦诚地说道，就如同完全卸下了保护自己的一切屏障。 “你前期可以用这个方法吸取神像碎片的污秽，但那个方法不一定完全有效，因为你不可能完全吸取祂体内的污秽。至少对那位大祭司和黑暗教庭的那位，这个方法相当于杯水车薪。” “书”的声音越发柔和着，与池明栖记忆中的冰冷系统完全不同。 “至于怎么能洗净“祂们”身上污秽，抱歉，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我只是寄希望于你能做到。” “——就如同期望着一盏灯，照亮快要陨落的整个世界的黑暗。” “可即使艰难，这个任务，我也只能依靠你来完成了。” “书”的声音柔和着，宛如一位母亲，又仿佛整个恢弘广大，却又包容一切的整个世界。 “眀栖，你是特殊的。你是在被我选中之前，就被‘祂’早已选中的圣灵。我曾经以为阿凯瑟亚是最后的希望，可是我错了，我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你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会将我所有的力量都交予你。如果你失败，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未来。” 在完全苏醒的前一刻，池明栖忍不住生出了浓浓的吐槽—— 是不是每个布置任务的老板都这么擅长软硬兼施的画饼？！ 第125章要和我一起走吗？ 还有……既然知道任务艰难，能不能别当“谜语人”，老老实实把所有背景和情报都给他说出来啊？！ 然而没等他把这番话说出口，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到一股压力减轻的感觉，陡然将他宛如从深海底，重新拉回了陆地上。 等池明栖睁开眼时，一切黑暗都在他眼前散去，他似乎还在光明教廷圣殿底下的牢狱里，可是一只银发银眸的幼年创世神，静静地抓住他的另一只手，看似平静的神态下，几乎要勒入他骨骼的力道几乎让他的手掌麻木。 祂似乎在仿佛等待他的醒来。 然而看到他苏醒，那只幼年体创世神并没有多少惊讶或欣喜的神态。 祂只是低下头，宛如幼兽谨慎地确认了属于它的猎物气息一般。 感觉到了少年身上祂熟悉的污秽神力的气息后，幼童银色而死寂的瞳眸缓缓抬起。 祂似乎在等待池明栖意识了到自己的身体，被转化为污秽体后的反应。 而看着幼年体创世神如临大敌，宛如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他可能的狂风骤雨反应的准备模样，池明栖不由生出了些许好笑的感觉。 虽然他确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似乎多出了某种沉重而污秽的力量，可或许是因为“书”在帮他抵御着污秽神力的侵袭，他此刻倒是没有感觉到太多难受，顶多是想像之前一样汇聚光明元素的时候，感觉到身体里微微麻木的仿佛触电一样的刺痛。 “走吧。” 抓住这个自己对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身高差压制的时机，池明栖终于能居高临下地摸了一把这只幼年体创世神的头发。 看似柔软银白的发丝，真正摸起来反而有一种仿佛密度极大的液体般沉重，宛如要吸引着他的手掌一同沉入更可怖地方的感觉。 然而被池明栖这猝不及防的亲近动作一碰，幼年体创世神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孩童般的无措和压抑。 祂偏了偏头，终于开口问道。 “你不怨恨我吗？” 孩童的声音轻得如同夜色中危险而朦胧的黑暗沼泽深处。 池明栖却是一把抱起幼年体的创世神，学着以前创世神对他的动作，他轻松地蹭了蹭孩童的面颊。 第119章 “当然不会。乖，告诉我那一位比你高，和你长得很像的哥哥在哪里？” 在这个幼年体创世神的反应中，池明栖已经感觉到了些许那个黑暗教庭的“活化圣物”，虽然和他眼前的这只幼年体创世神都是活化圣物，可是那个黑暗教庭的“活化圣物”，分明是想拿这个毫无记忆，并且格外懵懂的幼年体创世神来背锅的感觉。 如果他没有和“书”沟通锅，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具身体被转化成了完全不能动用任何元素和法术的普通人身体，并且圣体也有被污浊的迹象，估计一个正常人都会忍不住直接问责“罪魁祸首”，也就是离他最近的这位幼年体创世神了吧。 由此可见，那只黑暗教庭的“成年体创世神”，是真的“心脏”而且“手黑”。 这么一想，池明栖不由对自己怀中可怜而轻盈的这只幼年体创世神，更多出了几分同情和怜惜。 “别怕，我会带着你离开这里的。” 被猝不及防的温暖怀抱抱在怀中，幼年体创世神的银眸中多出了些许茫然的神色。 “祂”呆在池明栖怀中，乖巧地没有任何挣扎动作，乖乖地回答了池明栖的这个问题。 “‘祂’在你后面，‘祂’一直在看着你。” 听着幼年体创世神的这句回答，池明栖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不由生出种仿佛身处于鬼故事片场的感觉。 他硬着头皮转过头，望向身后仿佛粘稠沼泽般跟着他形影不离的黑暗，一只手抱着怀中的幼年体创世神后，空出另一只手，试探性地将手伸进了那片透不进光的黑暗中。 “要和我一起走吗？” 深不见底的浓郁黑暗，逐渐汇聚出了一个人形。 而那人形的主人，宛如手臂的黏稠黑暗位置，紧紧地包裹住了池明栖的手，黑暗一路蔓延上去，仿佛恨不得将少年的整个手臂连同身体都一并吞没进去。 池明栖感觉自己就像只可怜无助，被大型猛兽含着一只胳膊，还跟它面面相觑的弱小猎物。 然而他只能屏声静气，用上如同对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般的告诫口吻说道。 “乖，我的手不好吃，牵着好不好？” 在池明栖这番温声细语的劝说下，那片蔓延上他胳膊，宛如恨不得吞噬了他整个身体的黑暗，终于缓缓从他手臂上退却。 池明栖感觉自己就像是侥幸从某只大型野兽口里，捡回一只胳膊的幸运儿。 而当那股黑暗吞噬的位置降低到他的手腕后，池明栖试探性地反客为主，虽然他已经没有了自己手腕以下的部位的知觉，可是他觉得，那只活化圣物不至于饥不择食到……直接吃了他的手吧…… 不过一只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疑似被一只活化圣物“含着”，池明栖莫名有了一种自己仿佛带着一个大人加孩子的感觉。 一想到这之后他可能还要多收集几只这样的活化圣物，池明栖突然发自真心地庆幸，自己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时间幸亏没有多长了。 不然按照这个劳动强度下去，他离命不久矣也就这么一扇门的距离。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比起现在这种随时随地带着大杀器逃亡，还要想着捡更多大杀器，给大杀器洗白的生活，他突然觉得前世的996生活可能真的是一种“福报”，至少他不用连死了之后都想着创世神应该怎么办。 思维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池明栖完全没有发觉，离开通道之后的圣殿不仅没有大火的声息，反而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然而等来到之前他让阿凯瑟亚和西莱等待的地方，池明栖才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太对劲。 寂静的宫殿一角，躺下了数十个光明教廷的修者与骑士，其中甚至还能见到些许精锐骑士的装备和马匹。 而在这参杂着浓浓血肉和硝烟气息的战场中，似乎不少人仍然维持着生前冲锋的姿态，死不瞑目地睁大着双眼，就如同陡然间被某种可怖的力量在瞬间夺走了生命一样。 池明栖心中一激灵，他陡然看向了自己身边看似无辜而安分的黑暗人形。 不会是这樽活化圣物，在他昏迷的时候，刚好爆发了大范围无差别的全图攻击吧？ 那阿凯瑟亚和西莱他们，不会…… 池明栖只能暂时将怀中的幼年体创世神放了下来，他试图和另一边的黑暗人形交涉。 “能……先松开我，让我先去找一下我的同伴吗？” 下一刻，两道池明栖听着都觉得疼的撞地声响起。 等他回过头时，他就看见一片尸体下，被黑暗人影宛如以着影子一般提起的阿凯瑟亚和西莱的身体被陡然拉出，宛如丢着垃圾般丢到了他的面前。 望着阿凯瑟亚和西莱死寂的面色，池明栖下意识地查探了一下他们的生息。 幸好，幸好，虽然气息微弱，但至少他们还活着…… 意识到这一点后，池明栖立刻明白这肯定是这樽活化圣物在刚刚下手的时候，对西莱和阿凯瑟亚手下留情了，不然他们不可能活到现在。 池明栖真心实意地朝着黑暗人影所在的方向感谢道。 “谢谢……不过，有什么方法可以把他们弄醒吗？” 然而话音刚落，池明栖就感觉自己这番问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到黑暗人影在地底下蔓延开来的影子，毫不留情地狠狠扼住了阿凯瑟亚和西莱的脖颈。 在死亡的威胁下，阿凯瑟亚和西莱一前一后地睁开了眼。 在池明栖的制止声中，这两位差点狗带的同伴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阿凯瑟亚迷茫地望着周围尸横遍野的战场，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交战中。 “怎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死了？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西莱勉强站起，他看到了池明栖一只手牵着的冰冷看着他的孩子，也看到了池明栖另一只手牵着的……或者说陷入的一片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暗。 西莱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并不像阿凯瑟亚一样毫无意识地开口发问，他十分谨慎地回答道。 “殿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处光明教廷不太对劲，刚刚闯进来的骑士里，我感觉到了他们身体里污秽圣力的气息，那些神职人员也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而听着西莱的叙述，池明栖有点头大。 黑暗教庭里有光明教廷的探子，光明教廷的分殿里似乎也有黑暗教庭的人，这些势力勾心斗角的程度是不是有点太复杂了？ 然而在离开前，池明栖还是先征询了一下他旁边这两樽活化圣物的意见。 “和我一起离开吧？” 意料之中的，他身边这一大一小两樽活化圣物没有任何异议。 只是一路上，祂们宛如两个门神，隔绝了一切阿凯瑟亚和西莱过于靠近池明栖的可能。 第126章我会保护‘祂’，也会保护你们。 再又一次回头看向池明栖，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影子笼罩在池明栖身前后，阿凯瑟亚终于忍耐不住了。 “殿下！” 池明栖试图看向阿凯瑟亚，然而某位挡在他面前的黑影先生牢固得就如同一堵厚厚的城墙。 少年圣子有些困扰地试图推了推他面前的黑影。 然后池明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轻松没入了身前那团宛如黑洞的影子里。 他面前浓黑的人影陡然弥散开来，宛如一片试图将池明栖淹没的黑雾。 然而在这片看不清光亮的黑暗里，池明栖却感觉到一股奇异得，宛如被粘稠而窒息的拥抱抱入怀中的感觉。 这只黑暗教庭的活化圣物，是不是有些过于粘人了？ 池明栖有些困扰地想道，然而望着自己腰间那只牢牢抱着他的幼年创世神，他又似乎觉得“祂”的一切行为似乎都可以谅解。 不过他们这一行人虽然走出了光明教廷，是不是还是同时上了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庭的通缉榜单？那他还有机会去接触其他的活化圣物吗？ 池明栖的思维漫无目的地发散着。 然而他发呆的模样似乎惹怒了此刻如同浓雾化身般紧紧拥抱着的黑影，黑暗中某种湿润而轻微的，如同魔物呼吸一般的轮廓靠近着他的面孔。 “在想什么？” 黑影中凝聚成的人形发散出了低沉的声音。 对于少年的迟钝和思绪的抽离，“祂”突然感到十分难以忍耐。 因为祂没有感觉到少年身体中散发的，任何一种祂预料到的惊慌失措，懊悔痛恨，甚至恶毒咒骂的一种负面情绪。 即使污浊神力在池明栖的心脏和神躯中充斥着，可他胸膛中的心跳仍然平稳而温柔，如同温暖的泉水浸润着降温的岩浆。 似乎无论再污浊恶心的事情，都无法让这个生灵的眼睛浸染过多的负面恶念。 这种洁净而纯粹的灵魂本质，让祂实在是有些—— 难以忍耐。 第120章 就如同未堕落前的光明创世神，难以忍耐污秽一样，此刻完全浸染了污秽的祂，似乎也有些难以忍耐，曾经无比喜爱的纯净圣洁的生灵。 所以—— 宛如恶魔般蛊惑的声音在池明栖耳边低低响起。 “想试试杀死我吗？如果杀死了我，或许你的圣体还能恢复洁净。” 这或许是每个濒临堕落的圣灵，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然而池明栖听着低沉而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只能认真地拍了拍宛如某种粘人的史莱姆般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黑影先生”。 “我在想该怎么洗净你身上的污秽神力，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圣池吗？” 在被一大一小两只活化圣物黏在身上的时间里，池明栖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想了想还有什么能洗净神像碎片上污秽的方法。 最后还真的被他想到了几种可能的方法。 黑暗教庭和光明教廷，都有关于洗刷罪人身上罪孽的圣池传说。 虽然这个传说听上去不太靠谱的样子，然而这也是池明栖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洗净神像碎片污秽的方法了。 而具体该去哪个教廷圣池的事情，当然不能和一大一小两个看上去就不靠谱的活化圣物商议了，池明栖也只能指望从阿凯瑟亚和西莱口中多得到一些具体的情报。 而听到少年圣子的回答，浓稠得宛如一片沼泽般吞噬一切黑暗的黑影，陡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祂似乎冷冷地望了池明栖一眼，然后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融入黑暗中。 池明栖有点懵地望着还抱着他腰间的幼年体创世神。 “祂怎么了？” 幼年体创世神缓慢地眨了眨眼，宛如一只恨不得扒在池明栖身上的树袋熊般迟钝地说道。 “‘寂静’也许想要自己冷静一下。” 被幼年创世神口中的“寂静”吸引着，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叫祂‘寂静’呢？” 幼年体创世神乖巧地贴了贴他的腰身，一点都看不出凶残本性地回答道。 “因为我是散播罪罚和惩戒的‘瘟疫’，祂是吞噬光亮和洁净的‘寂静’。” 池明栖突然感觉到这只看似乖巧可爱的幼年体创世神，像是某种烫手的绑在他腰上的核武器。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为什么要成为‘瘟疫’呢？当一个普通的幼崽不好吗？” 然而银眸的创世神眼中，是池明栖无法触及的一片空茫。 祂偏头望向他，似乎不理解池明栖为什么问出这么显而易懂的问题。 “在我诞生的那一刻，我就被赋予了‘瘟疫’的特质，所以我就是‘瘟疫’啊。” 似乎错误地理解了池明栖此刻的僵硬，幼年体创世神看似没有任何神情地望着池明栖，然而牢牢抱住少年腰间的手却是没有任何松开的力道。 “带我离开，你后悔了吗？” 让人头皮发麻的恐怖似乎在瞬息间蔓延开来，然而在幼年体创世神的眼神中逐渐凝缩着，化成一点抹不开的黑。 池明栖前所未有地意识到，即使黑影先生，或者说“寂静”，还有此刻抱着他的“瘟疫”无论看上去多么无害，然而这一刻的他们仍然是一种与这世界上所有正面阵营站在对立面的“诡异”。 而洗净神像碎片上的污秽这种任务—— 他真的能洗净“诡异”上的诡异吗？ 这种念头在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甚至他毫不意外地听见，此刻紧紧抱着他的幼年体创世神，似乎也在以着格外熟悉而冷漠的口吻问道。 “要试试吗？如果杀死我，或许……” 然而在这只幼年体创世神说话所有的话语前，池明栖一把将此刻扒着他腰，看似放狠话的少年体创世神抱起。 他甚至毫不客气地如同抱着不懂事的熊孩子一般，将幼年体创世神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说什么傻话呢？你曾经说过的，不会让任何规则行于我之上，所以无论是‘瘟疫’，还是‘寂静’，你们都无法侵染我，对吗？“ 迎着少年熠熠生光的温柔瞳眸，从未被如此报过的幼年体创世神有一刻沉默下来。 祂没有任何挣动，却只是平静而固执地重复了一句。 “那是‘祂’的赠予，不是我们。” 幼年体创世神似乎顽固地在光明创世神与自己之间划下一条格外清晰的鸿沟，并且不允许池明栖有丝毫错认。 然而看着这对人间可能是一座大杀器般的幼年体创世神，池明栖却是遵循着自己心意般地，认真戳了戳幼年体创世神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面颊。 少年的声音带着足以感染任何人的温和而坚定。 “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我会保护‘祂’，也会保护你们。” 听着池明栖这句的承诺，幼年体创世神宛如自暴自弃一般，祂银色的短发与银眸在瞬间转化为浓郁的黑色。 祂定定看着池明栖的反应，似乎已经做好了被他丢下的准备。 然而感觉到幼年体创世神抱着他脖颈的凶狠力道，池明栖却是毫无芥蒂地低下头，蹭了蹭幼年体创世神的面颊。 “黑色也很漂亮。” 池明栖温顺地低下了头，轻轻将幼年体创世神的手靠近了自己的发丝。 “请赐予我您的礼物吧—— 我也很喜欢黑色。” 比起这个世界所有光明创世神的信徒，对于白色几乎狂热信仰般的喜爱，池明栖一点也不介意幼年体创世神给他换一个发色和美瞳。 毕竟在前世，他可是土生土长的黑发黑眼的炎黄子孙，才不会觉得黑色代表了不洁之类的。 幼年体创世神揪着池明栖的头发，祂紧抿着唇，明明是极其合他心意地在少年圣子的身上，打上属于祂的气息和烙印。 然而望着池明栖过于温柔而含笑的瞳眸，“瘟疫”突然感觉到浓浓的说不出的烦闷。 祂似乎明白了刚刚“寂静”被气走的心态。 或者说比起被气走，不如说是面对某种难以污秽而洁净的光明过于靠近时，已经落入污秽中的曾经喜爱者的落荒而逃。 如果祂还是光明创世神的时候，遇到少年圣子，祂也一定会像那位神明一样宠爱他的。 可是现在，祂仅仅是末日造物主微不足道的一片碎裂化身—— 幼年体创世神望着少年圣子原本越发向银白变淡的发色，此刻一点点宛如干枯般得染黑着，祂用力地捏紧了少年的发梢。 突然觉得让这圣洁染上的污秽，是如此地让祂厌恶。 黑发黑眼的“孩童”，缓缓垂下过于修长浓密的眼睫。 祂闷闷不乐地说道。 “你赢了。” 作为“瘟疫”，祂本不应该相信任何人或者事物永远不会被黑暗与污秽浸染。 就如同越纯洁的灵魂，就越容易被污染一样。 可是现在，明明清楚池明栖放开着灵魂源质上的防护，任由身体一寸寸地被祂散播的“瘟疫”侵染，祂也能看到在命运既定的未来，这个世界的“瘟疫”将传播到所有有罪者身上。那是“瘟疫之子”的最终的宿命，也是祂诞生于这个世界，踏足的命运线。 可是这一刻，如果是这个人的话，祂突然想要相信—— 他的灵魂永远不会落入污秽之中。 他也永远不会被侵染罪孽灵魂的“瘟疫”污染。 那么，“瘟疫”也没有必要存在了。 第127章吾在梦中，找不到你。 “瘟疫之子”在他面前彻底消散开来。 幼童的身影如同点点萤火一般消失在他的怀抱中，池明栖下意识地想要抱紧自己怀中的幼年创世神，却猝不及防地得到了孩童在他面颊上轻轻落下的一吻。 “这是吾，赐予你的礼物。” 幼年体黑发黑眼的创世神望着他，手上还攥着他的几缕发丝，纯黑的瞳眸此刻被消散开的荧芒照亮着，只倒映出池明栖的身影。 祂似乎，在等待他的回答。 忍住心中生出的不舍和眷恋，池明栖认真望着这只幼年体创世神。 他轻轻地蹭了蹭这只幼崽的脸颊，微凉如同触碰冰冷水面的触感没有阻止他继续亲吻上孩童额头的动作。 “谢谢您，很高兴收到您的礼物，我也永远不会忘记—— 今天与您的相遇的。” “这也是我收到的，最让我喜悦的礼物。” 怀中幼童的重量越发轻盈，似乎满意了他的这个回答，幼年体创世神最后孩子气般地再抱紧了他的脖颈。 在一片明亮的光点之中，池明栖最后望着手上轻盈洁白的一片神像碎片，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这枚神像碎片认真地握在了手中。 他见到了第一枚神像碎片洗净污秽后的样子。 可池明栖心底没有半分轻松，毕竟“瘟疫”只是个心软而天真的孩子，接下来的那几位“活化圣物”才不会像这只幼年体创世神一样那么乖乖被净化。 第121章 就像那只救了他，却也同时污秽了他的圣体，并且对他所存的恶意放到了最大的“寂静”，一想到这里，池明栖不由觉得头隐隐发胀。 所幸的是“寂静”虽然消失了，可他也终于能和西莱与阿凯瑟亚他们正常沟通了。 除了掩盖自己和两个活化圣物的真正身份外，池明栖大致地讲述完了自己与两个活化圣物的经历，然后他迫不及待地征求了西莱和阿凯瑟亚他们的意见。 而听完池明栖的讲述，虽然这种种经历非常不可思议，可作为已经完全向池明栖效忠的骑士，西莱的心神完全放在了该如何解决问题上，他沉思了一会儿，很快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殿下，根据我对黑暗教廷的了解，传说中能够洗净一切污秽的‘圣池’，可能是不存在的，这只是教庭内部出于想和光明教会分庭抗礼的考虑，才传出的故事。而光明教廷内部，抱歉殿下，目前为止我也没有收到过多的关于圣池具体位置的信息……” 池明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然而很快他就听到西莱继续说道。 “不过像您说的，能够洗净血气与污秽的地方，也不止光明教廷一处。传闻龙族之王的住所旁边，有一片能够洗净一切污秽和血气的冰雪之湖，那里常年冰雪，甚至能倒映圣域中的些许场景，在圣域与人间通道没关闭之前，会有天使在冰雪之湖游玩嬉戏。” 听着西莱的描述，池明栖陡然认真了起来。 按照他对天使们的了解，大部分天使都是本能地对拥有最纯粹光明神力的事物更亲近，所以西莱说的这片湖既然曾经能吸引这么多天使，或许也真的有它独特的地方。 而比起可能守卫森严的光明教廷的圣湖，或许他可以考虑先带着“寂静”到那一处冰雪之湖中看看。 阿凯瑟亚犹豫着，似乎想到了什么难以说出口的事情，在池明栖投过来的注视下，阿凯瑟亚最后还是说道。 “……殿下，关于您说的光明教廷的那片圣湖，我倒是有所了解。可是根据我了解到的，那片“圣湖”，它不是一个“湖”，而是一个人。” 听着阿凯瑟亚的描述，池明栖疑惑地挑起了眉。 阿凯瑟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最后还是说道。 “‘圣湖’的记载，其实在光明教庭中也存在着不同的传说。光明教廷的正式记载上，是说那处‘圣湖’，是神明送给祂的天使长之长的礼物。“ 池明栖本来还处于兴致勃勃的吃瓜之中，结果没想到这个瓜吃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然而没注意到池明栖的神态，阿凯瑟亚继续纠结地陷入了自己的陈述中。 “可是，根据我老师的说法，那个‘圣湖’，其实是圣域里的一位天使所化，传闻那位天使受到了那位天使长之长的宠爱，然而那位天使……最后被神罚成为了一片‘湖’，它的血与肉都将成为洗刷一切罪孽的圣水，永远被困于人间，不得与任何天使相见。” 听着阿凯瑟亚的描述，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脊背上仿佛爬上一片凉意。 这到底是什么鬼故事？什么叫那个天使被他宠爱，最后却被创世神变成了“湖”？这个凡间的人类不会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在典籍里还加入了奇奇怪怪的宫斗元素吧？！ 不对，吾神才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阿凯瑟亚的老师的说法出了错…… 池明栖的思绪一顿，他陡然想到，似乎原书里能被阿凯瑟亚郑重其事地称为老师的，只有光明教廷的那几位教宗…… 算了，池明栖只能安慰自己，即使阿凯瑟亚刚刚说的那个“鬼故事”是真的，可既然这个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那他肯定会全力以赴，阻止这个事件在一亿年前发生的。 赶走心里一种莫名的仿佛立了flag感觉，池明栖最后决定道。 “那我们还是先去冰雪之湖，最后再考虑是……去哪里吧。” 毕竟用一个“天使”来洗净活化圣物上污秽这种事情，听上去还是太过耸人听闻了，池明栖也本能地拒绝考虑后面这一种可能。 然而天色变黑，在深林里走了许久，虽然感觉到某位“寂静先生”就像影子一样形影不离地跟在他身后，却至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不过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池明栖也确实感觉些许疲惫。 在和阿凯瑟亚与西莱找到了临时的宿营地之后，池明栖很快陷入了睡梦中。 这一次，仿佛潮水般的熟悉苏醒感涌来时，池明栖睁开了眼。 似乎他仍然在创世神的怀抱中，而神明也睁开了眼，只是以往冷淡银白的瞳眸，此刻如同凡人一般带上了些许疲惫之色。 “眀栖。” 创世神定定地望向他，神音平静地宛如不带丝毫情绪般问道。 “你梦见了什么？” 创世神没有丝毫掩藏自己也进入了梦之法则编织的梦境的意思。 然而莫名地，池明栖却感觉到一股难以言说的警兆，在熟悉的圣域和纯粹的神力包裹着，他莫名感觉到了胸口一阵发闷，似乎一种说不出的迟滞感觉堵在了他的胸膛上。 池明栖陡然想到了“书”曾经和他说过的事情。 ——“你这具身体吸引的“污秽”太多，这种转变也会同步到你原本的圣体上。” ——“你需要在圣体没有被发觉污秽前，尽快完成这一时间线里收集神像碎片和洗净污秽的任务。” 那么现在，他圣体上的转变，已经开始了吗？ 看着创世神的神态，池明栖本能地确认了创世神应该没有发现他圣体的转变，毕竟“书”答应过了会用尽所有力量帮他遮掩身体上的异样。 可是现在的他再被创世神抱着，已经不再如同之前一样宛如泡进了温泉水里，那种被本能吸引得感觉温暖和舒适了，现在这种距离靠近着创世神，池明栖反而感觉到整个圣体宛如被微微压迫般的不适。 收回蔓延过多的思维，池明栖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选择性地告诉给了创世神。 “吾主，这一次我在梦境里，救了一个和您一模一样的孩子哦，他特别特别可爱，就像幼年体的您一样……” 或许创世神并不乐意被他用“可爱”来形容幼年的自己。 神明望着他，郑重地纠正道。 “吾没有幼年的样子，所以他也不像吾。” 面对创世神一板一眼地纠正，池明栖认真地点了点头，陡然感觉面前银发银眸的创世神真是省事而且贴心到极致了。 一个“瘟疫”就能让他弄得差点身体崩溃，“寂静”更是让他的圣体差点完全污秽，现在这个不作妖的创世神，真是让他太感动了。 “吾主。” 忍住身体本能里泛出的不适，池明栖下意识地往创世神怀里蹭了蹭。 他低声说道。 “您一定要好好的。” 想着“瘟疫”顶着幼年体创世神的样子经历这一切时的样子，池明栖再度心中一揪。 无论如何，他都不愿让创世神经历这种可能。 “所以—— 无论您遇上了什么难题，请一定要告诉我。即使我不能帮您解决，我也想和您一起分担。” 创世神垂眸，神明定定地望着他，眼中淡淡的疲惫不知何时变为了更为深沉的，让池明栖隐隐生出些畏惧的意味。 “吾的难题是—— 吾在梦中，找不到你。” 仿佛是一种警示，也仿佛一种劝告，创世神低声说道。 “不用为梦境里的一切而担忧，也不用为梦境像吾的人而困扰。” 神明轻描淡写，又隐隐漠视一切地紧抱着他的腰身。 第128章不许你如爱吾一般，去爱祂们。 “遇上所有像吾的人，你都可以杀了他们。” “‘祂们’都是不存于这世上之物，你无需怜悯。” 神明贴在他耳边的低声告诫，宛如落在他面颊上的轻吻。 “不许你如爱吾一般，去爱祂们。” 池明栖有点无奈，也有点好笑。 本来他以为创世神的注意力会更集中在“末日造物主”身上，却没想到创世神的重点完全偏移了一个方向，甚至转到了这种他始料未及的程度。 然而在神明格外郑重地注视下，池明栖也只能说道。 “……吾主，我对他们心软，也是爱屋及乌啊。”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下一句又要说更加gay里gay气的话，池明栖只能抢先保证道。 “我知道了，吾主，我一定会乖乖的。” 当然，池明栖不忘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一直都这么乖乖地“拯救世界”，没有一刻松懈的好不好？ 然而望着创世神让他咸鱼地躺了许久的怀抱，池明栖最后还是心虚地站了起来。 感觉到创世神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疲惫，他轻声问道。 “吾神，您需要休息吗？” 创世神伸出手，将刚刚才站起的他再度抱到了怀里。 第122章 “你与吾一起休息。” 池明栖已经习惯了创世神这种过于亲密的话语，此刻他甚至可以熟练地安慰道。 “好的，吾主。我和您一起休息吧。” 然而在创世神闭上眼后，感觉到上圣域中的梦之法则的气息越发浓郁着，池明栖最后蹑手蹑脚地从创世神怀里走出。 望着没有丝毫察觉的创世神，池明栖只觉得心中一片沉重。 创世神的“疲惫”，或许意味着祂在梦之法则的战场里并不是那么的顺利。 想到了那一条时间线中的末日造物主，池明栖压抑下心中闪过的许多种可能。 虽然他很想再进入到梦之法则之中，可是在上圣域苏醒之后没多久，他很快就想到了—— 以他现在的天使长之长身份，毫无疑问能比梦境时间线里的黑暗圣子，接触到更多隐秘而深层的地方。 如果他需要找到洗清神像碎片污秽的地方的话，他也可以派出天使们去寻找。 当然，这同时也是为了验证他心中的一个猜测—— 阿凯瑟亚说光明教廷的圣湖，是因为他偏宠一个天使，最后被创世神将那天使罚为“圣湖”而酿成的，那么这一次他不去接触任何天使，这个故事还会继续发生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池明栖飞出了上圣域。 来到了下圣域后，眼前的一切再度超出了池明栖的预料。 比起他之前看到的许多处圣殿，这一次下圣域中的种种建筑的面积和类型似乎再度增多了不止一倍，不仅仅拘泥于高塔般的圣殿，球体的圣殿，如同云朵般行走的天使宫殿，还有川流不息的各个种族在下圣域中穿过的模样，似乎让下圣域变成了不仅仅是天使的居所，更像是一个小型的人间。 池明栖甚至在其中看到了彩虹族魔灵的影子。 什么时候彩虹族魔灵也可以到下圣域中来了？ 然而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多久，很快池明栖就被一处角落里阴影吸引了过去。 一个羽翼被折断，甚至连头顶的光环都黯然无光的天使，此刻埋头蹲在旁边的一处圣殿建筑的阴影里，而过往的许多天使似乎对他的惨状视若无睹。 池明栖大为讶异，他没有想到竟然在圣域，都会出现这种天使仿佛遭到霸凌的现象。 然而池明栖刚想靠近过去，一想到自己刚刚许下的绝对不随意靠近任何天使的誓言，他心虚了一刻，最后还是略微遮掩着自己的面孔，靠近了那处阴影里。 然而等踏进那处阴影里，感觉到熟悉的粘稠黑暗感觉，池明栖的目光立刻不一样了。 等等，这种仿佛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一切光亮都黯淡的场景，是不是太过熟悉…… 池明栖立刻就想到了自己在梦之法则里救下的“寂静”。 可是，如果这位“寂静”从梦境出现到了创世神所在的圣域里，这算不算意味着——吾神在与末日造物主的交战中，其实是占了下风的…… 池明栖心中的怜悯顿时被满满的阴谋论取代着，此刻他再看着眼前的这位一直将头埋在怀里，没有抬起头的“天使”，顿时换了另一种心态。 或许他应该到上圣域中去提醒创世神。 然而当他刚刚生出这个念头时，他胸膛中的心脏位置似乎微微刺痛着。 似乎之前融入的“书”在悄无声息地提醒着，不要选择这种可能。 毕竟“书”是交给了他拯救任务的最初者，池明栖最后还是决定听从书的这种预警，他靠近了那位“天使”，试探性地出声问道。 “你还好吗？” 那位“天使”没有抬头，隐隐的颤抖的神躯似乎在恐惧，也似乎在哭泣。 池明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忍，然而就当他想要拍上那位“天使”的肩膀，再安慰他一会儿的时候。 那位“天使”的身影陡然在他面前消失着，然后再度出现在了黑暗中与他相隔几步的位置。 这种操作，是不是看上去有点熟悉？ 池明栖突然有点窒息，因为他想到了最初他发现地牢里那位幼年创世神，也就是“瘟疫”的时候，“祂”似乎也是这种不能被移动的状态。 是需要他“触发”什么特殊条件，才可能与“寂静”沟通吗？ 想到这一点，池明栖也不多再徒劳地尝试，他只是对着黑暗中的那位“天使”认真安慰道。 “我之后会再来看你的。” 走出了那片黑暗，池明栖一晃神，却发现圣殿旁边投下的暗影里，那位折了羽翼的“天使”陡然消散无踪了，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他的一种幻觉。 然而很快，来不及多想这一处发生的事情，数十米外发生的对话吸引了池明栖的注意。 “首席，您为什么要反对艾泽殿下的提议呢？” 而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他已经无比熟悉的一道声音。 “我不会让这些不纯净的家伙继续呆在圣域里。他们的存在，是对大殿下……还有吾神的亵渎。” 不过比较他熟悉的小天使般坚定真诚的声音，池明栖这次听到的阿凯瑟亚的声音，则仿佛是高高在上一般的冷漠。 “他们能呆在圣域里，已经是几位殿下的宽容了。他们还敢妄图进入学院，乃至与天使通婚？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阿凯瑟亚的神态宛如低吼的狮子般，充斥着对自己所在地盘的保护与不容窥探的怒火。 而阿凯瑟亚这份源于学院毕业首席的怒火，更是吓得周围几位发自真心簇拥，也崇拜阿凯瑟亚的天使畏惧得不敢说话。 然而他们中也很快有天使反应过来，甚至主动应和阿凯瑟亚的言论。 “没错，让他们进入圣域，已经是吾神和殿下们的仁慈了。他们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分寸，甚至，甚至……” 在无性繁殖的天使中，凡间逐渐开始情事繁衍的种族，在他们看来简直是不折不扣地亵渎吾神造物的行为。 如果不是创世神由始到终没有阻止凡间这种繁衍的行为，也许已经有天使按耐不住想将这种“污秽生物”投入地狱中了。 事实上，每年学院中都有不少天使提议将情事繁衍这一点也列入“亵神”的罪名中，并以最严苛的罪罚禁止这一“恶行”的蔓延和传播。 然而进入圣域的种族越多，甚至有天使已经开始尝试和模仿这种虽无“亵神”之名，却有“亵神”之实的事情，这让越来越多守旧而传统的最初一批诞生的天使们感觉到不适，而在这其中，“阿凯瑟亚”就是学院中“反繁衍”一派最旗帜鲜明，也实力最高的领军人物。 …… 池明栖在一旁听着，心情莫名有点复杂。 作为一个前世“有性繁殖”诞生的人类，他对于天使们这种义愤填膺，并且对于情事视之如虎的想法并没有多少认同感，甚至在他现在的这个人形创造出来时，他还本能地给自己捏了一个…… 总之，不管这些天使们多看不惯这些有性繁殖的种族，他反正是不会赞成这种“罪名”入罪的。 ……等等，他是不是得先和艾泽他们通通气？以防在他不在的时候，圣域中真的弄出了这种奇奇怪怪的罪名，那就尴尬了…… 就在池明栖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他陡然听到阿凯瑟亚他们继续讨论道。 “您打算什么时候参加殿下的副官选拔呢？真希望殿下能开始骑士长选拔，我或许也能有个机会……” ……奇怪了，这群天使怎么好像没怎么提起西莱的样子？ 难道西莱不是竞争骑士长的最具有竞争力的对手吗？ 这个问题在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不过他也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很快他就隐身飞往艾泽他们所在的宫殿中。 然而这一次从高空中飞过，他却是在拥挤的天使群里看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身影。 第129章吾神不会想看到，您违背当初许下的承诺的。 西莱的身影淹没于一群奇异怪样的种族中，似乎还是这群半圣灵的首领。 然而比起他在圣域的筛选赛中见过的沉默，却隐隐有着圣骑士般坚韧骄傲的首席，此时的西莱身后没有了天使的翅膀，甚至连头顶都没有了天使有的光环。 他沉默地站在一大群吵吵嚷嚷的半圣灵中，就如同是与天使截然不同的另一个种族的圣灵。 池明栖压制不住心中的疑惑，他用神术隐蔽着身形，混入了这群奇形怪状的半圣灵中。 一个如同侏儒般低矮，全身都是绿色的半圣灵大大咧咧地向西莱说道。 “老大，这次来圣域，我们要呆多久啊？我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那位……” 然而没等这个低矮的半圣灵说到具体的人物，仿佛深知他的秉性一般，他身边的同伴立刻将武器塞到这个半圣灵如同青蛙般张开的大嘴里。 “别给老大惹事。” 不过在低声地劝诫后，他的另一个同伴也笑嘻嘻地说道。 第123章 “老大是来见他的心上天使的，对不对啊？” 然而面对这一群同伴嘻嘻闹闹地揶揄声，西莱只是沉默地望向了远方，甚至连参加他们的打闹的兴趣都没有。 “走吧，圣域不是你们可以打闹的地方。” 显然西莱在这群半圣灵中的地位极高，听到西莱的这句话，其他半圣灵们也意识到了老大心情不好，纷纷识趣地收了声，权当自己是个木偶一样地本分跟在西莱身后。 池明栖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了。 在他和创世神陷入沉睡的这一段时间里，西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出现这么大的变化呢？ 池明栖有心想要当面问一下西莱，然而一想到阿凯瑟亚告诉给他的那个变成“圣湖”的天使，他的脚步迟疑着，最后还是转向了天使长们的圣殿。 算了，他还是直接去问天使长们吧。 毕竟从他们口中，他还能知道圣域中的更多变化。 …… 艾泽天使长们处理事务的圣殿建造得极为显眼，这一次池明栖都不用去找小天使问路，都能沿着下圣域中最高大的建筑方向，顺利地抵达了圣殿。 整体雪白圣洁的宫殿位于下圣域最显眼的中央，宛如一颗最璀璨瑰丽的纯白宝石。 圣殿外甚至有圣骑士巡逻团巡逻着，避免其他种族和天使误入圣殿中。 池明栖穿过圣殿高空的屏障时，能感觉到屏障中传来的些许阻力，可是显然创世神烙印在他身上的法则，远远高于这些守卫的屏障，池明栖没有惊动任何天使，就顺利地进入了圣殿中。 可是圣殿的结构层层繁复围绕，池明栖飞入圣殿里的一处侧窗中，就在缭绕复杂的走廊里迷了路。 关键是从走廊上方往下，层层环绕的楼梯由最纯粹的圣力晶石铺成，不染一丝尘垢，显然也没有任何天使可以用于问路。 他如同一个迷了路的小蜜蜂般顺着走廊和楼梯一层层飞下，感觉自己像在玩一个下一百层的游戏，却迟迟看不到终点。 终于，池明栖在飞下了不知多少层后，听到了隐约的交谈声音。 而声音中有一方甚至还是他熟悉的艾泽天使长。 另一方的声音却是低沉而磁性，甚至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这次的神恩节，只许我们停留十天，这不好吧？” 然而比起他记忆中温和沉静的艾泽天使长，此刻的艾泽天使长的声音更加如同上位者一般是不容置疑的冷淡。 “这已经是吾神开恩了。如果不是……” 艾泽天使长与那人同时沉默着，似乎这句如果不是后面要接的话语，对于两个圣灵而言都是一种不能提及的禁忌。 然而对话仍是要继续下去，艾泽天使长冷漠地下了最后通牒。 “超出十日，圣骑士军团会驱逐所有逗留在圣域，非天使以外的所有生灵。” 然而那道声音的主人非但没有被艾泽天使长的这番冷语吓退，语气中反而带上了些许更加轻佻的意味。 “……哦，这样啊。那我们这些半圣灵，有没有转化成如您一样，美丽而高洁的天使的方法呢？” 听着那道声音主人散漫得仿佛带着笑意的话语，池明栖却感觉偷听的自己仿佛都出了一声冷汗。 天啊，哪个种族的首领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公然“调戏”艾泽天使长？ 艾泽天使长不会把这个半圣灵公然碾碎吧？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面对如此“调戏”甚至可以说是挑衅的问话，艾泽天使长的语气反而异常的冷静。 “没有。最后，金斯利阁下，我要给你一句忠告—— 既然戴上了面具，最好一直戴着它，永远不要摘下来，不然……” 大门轰然打开，池明栖抬起头，没有任何防备地和里面交谈的一天使长和一巨龙对上了视线。 而终于从脑海的记忆中找出了“金斯利”这个名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熟悉，然后终于想起了它是谁的池明栖，诧异地看向了如同“花花公子”般在靠座上大摇大摆横躺着身体，金色的瞳眸僵硬地望他看来的黑色巨龙，只能强作自然地打招呼道。 “金斯利，你怎么来圣域了？” 已经从黑色龙身化作人形的金斯利，此刻陡然收起它过于闲散的躺姿，甚至宛如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陡然坐起，想向着他所在这一处扑来。 “殿下！我终于等到您了！” 池明栖震惊中，陡然看到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金斯利，仿佛还想像小时候一样扑到他的怀抱里，他立刻反应极其快速地用手指顶住了金斯利的额头，外放的圣力屏障将金斯利牢牢地挡在屏障外。 池明栖有点头疼地说道。 “你接触光明神力，身体不疼了吗？” 他可还是记得，创世神曾经给金斯利下的制约，会让金斯利的这具龙身，因为过于靠近纯粹的神力，而导致体内的平衡破裂的。 然而比他高了一个头的金斯利，看似散漫中夹杂着冰冷的英俊锋锐金发男人，此刻却用着宛如格外不符的乖孩子神态，在他身前半蹲着，徒劳地试图张开手，宛如想要穿过屏障拥抱他。 “殿下，我不疼了。” 然而看着金斯利身上隐隐显出的深刻血痕，池明栖却是深吸一口气。 “你看看你身上的伤痕，再和我说这句话。” 而从开始就被池明栖忽略的艾泽天使长，此刻陡然向金斯利开口道。 “够了！在殿下面前，你还想不依不饶闹多久？如果你再不离开，我就取消所有龙族这一次参加神恩日的资格。” 而听着艾泽天使长冰冷地宛如下了逐客令的话语，金斯利试图用可怜巴巴的神情，换取池明栖的同情。 然而看着一个比他高一个头的成熟英俊金发男性，用这么可怜巴巴的神情看着自己，池明栖非但没有被打动，反而越发铁石心肠了，他只能朝着金斯利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抱歉，金斯利，你还是先离开这里，恢复一下自己的伤势吧。” 金斯利仍徒劳地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高大的金发男人低着身体，用着前所未有的卑微而急迫语气说道。 “殿下，我真的一点都不疼……” 看到您之后，他真的一点都不疼了…… 然而没有给金斯利继续说下去的时间，艾泽天使长毫不留情地扇动着翅膀，下一刻没有丝毫防备的金斯利就被一堵大门还有推搡而来的圣力堵在了门外。 沉默的龙族之皇望着陡然关上的宫殿大门，却是没有往自己身上的伤势多看一眼，只是沉默地化成黑色的龙身形态，黑色而锋锐的龙骨在裂开的血痕中若隐若现着。 金斯利皱着眉往伤口中看了一眼，最后选择用新生出的锋锐鳞甲，牢牢堵住伤口中流出的血液。 金斯利想道。 只要它将伤口遮掩得足够好，殿下看不出来，就不会驱赶它离开了吧。 唯一可惜的是，以祂现在的龙身，变不成殿下喜欢的小小一条的样子了。 想到这里，金斯利努力地蜷缩着身体，试图让每一部分填满走廊的神躯看上去更为纤瘦。 …… 大门被轰然关上。 不知道为什么，金斯利最后徒劳地望着关上的大门，金色的瞳眸盛满失意和茫然的样子让池明栖有些触动，他终于将记忆里那条小小鱼蛇的样子和金斯利化人后的形态彻底联系了起来。 回想着自己刚刚说过的话，池明栖忍不住检讨—— 或许他刚刚说的过于决绝了，他担心金斯利还可能傻傻地守在门外，不如现在他再和金斯利好好说清楚…… 然而当池明栖生出了想要开门去找金斯利的想法的时候，投在他面前的阴影和声音重新唤回了他的注意。 “殿下，您最好不要这么做——” 仿佛洞穿了池明栖的想法，艾泽天使长稳稳地反扣住了门把手，圣音是池明栖熟悉的平静而温和。 “吾神不会想看到，您违背当初许下的承诺的。” 第130章他在地下层 池明栖这才想起，他曾经在创世神和众多天使长面前，信誓旦旦地承诺绝不会在之后与金斯利有过多接触。 可是现在，不是创世神不在吗？ 然而心里虽然这么弱弱反驳着，池明栖却也不敢在艾泽天使长的注视下说出这种显然是将自己的承诺当鬼话的狡辩。 所以他只能心虚地点了点头，格外诚恳地接受了艾泽天使长提出的建议。 只是一想到自己做梦醒来后，似乎从一个神恩节又跳到了另一个神恩节，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艾泽殿下，您还记得，距离我上次来到下圣域，过了多久了吗？” 艾泽天使长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沉静的神音宛如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 “殿下，已经过去了十二个神恩日。” 池明栖格外诧异，怪不得他感觉自己只是睡了一觉，来到下圣域的时候仿佛就发生了许多天翻地覆的转变。 第124章 原来他沉睡的时间里，下圣域已经整整度过了十二个神恩日。 池明栖心虚地问道。 “神恩日现在还是一年一度吗？” 他不提起金斯利，艾泽天使长似乎就格外温和耐心地解释道。 “殿下，下圣域的时间与凡界的时间差是波动的，现在是凡界每五百天，相当于下圣域的一天，而上圣域与下圣域的时间差也同样在不规则波动，下圣域如今采取的时间衡量点，是吾神在凡间设置的日月，凡间的时间以日月轮换而计一日，下圣域内则是以日月位于同一平衡为一日，一百天为一年，神恩节如今是三年一度，您与吾神已经三十六年没有再出现过。” 听着艾泽天使长不带过多谴责意味的平静话语，池明栖却莫名感觉自己像是被老师抓住旷课的学生一样，他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抱歉，艾泽殿下……” 然而艾泽天使长摇了摇头，却是陡然阻断了池明栖的话语。 “不，殿下，您没有必要向任何圣灵，包括我道歉。我们都知道，侍奉吾神的任务，落在您一个天使长身上，您才是所有天使长最辛苦的一位……” 听着艾泽天使长真诚的话语，池明栖的心虚感却越发强烈了。 是他在侍奉创世神吗？ 好像是创世神清醒的时候，经常抱着他，给他喂光明神力吧？ 如果说摸鱼之首，池明栖觉得整个圣域里没有天使比他摸的鱼更多了。 所以面对艾泽天使长这番赞美，他真的受之有愧。 然而一想到自己在梦境里拼死拼活，就为了救出活化圣体的经历，池明栖最后也只能将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 算了，还是让艾泽天使长他们的误解再深一点吧。 虽然他真的有在干活，可他干的活，也不太方便和天使长们解释，那就只能冒领艾泽天使长的称赞了。 池明栖及时地转移了话题。 “艾泽殿下，那您能和我说一下圣域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吗？” 艾泽天使长望着他，银色的瞳眸微微黯淡下来，原本银发冷漠的天使长，此刻低声温和说道。 “殿下，在您离开之后，圣域内……” 而在艾泽天使长缓缓的讲述中，池明栖也终于勾勒出了一副圣域变化的图像。 他离开之后，因着神恩节对于天使们的鼓励，所以天使都迫不及待地以着更积极的态度去扩建圣域，圣域内诞生的新生天使越来越多，越发庞大的生骑士团和天使军团，也成为了圣域中格外锋锐的一柄武器。 凡界中所有妄图用战争吞并其余种族的半圣灵，全部被天使大军们在战争中覆灭，原本地狱中动荡的局势，也在军团的威慑下全部安分了起来。 比起之前新生种族在战乱中容易覆灭的动荡时期，凡界此刻进入了和平发展的安稳期。 而在安稳期中，凡界中的几个种族日渐壮大，最后逐渐占据霸主地位的有精灵，龙族，地精，兽人等不同半圣灵，地狱中的彩虹魔灵一族也逐渐安分了起来，并成为了魔灵一族的首领。 然而在地狱都臣服于圣域的统治时，地狱底下的屏障却出现了破裂，污秽圣力与异变的魔物从屏障中出现。 比起地狱中至少拥有思考能力和畏惧之心的魔灵，屏障底下的魔物却是完全没有理智，宛如傀儡般毫无畏惧和臣服意识的可怕魔物。 而这些魔物蔓延之处，被污秽感染的半圣灵会相继死亡，而实力强大的圣灵即使能苟活下来，圣体也会被逐渐污染。 最初驻守在凡间的圣骑士团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因此当污秽感染的魔物发起攻击时，他们没有任何防备地反击着。 然而以往制约半圣灵无往不利的攻击，落到了魔物身上，反而没有太大的杀伤效果，反倒是天使过于纯净的体质在这时反而成为了最容易受到污秽侵袭的对象，不少原本前途无量的圣骑士，在这次魔物潮中被污秽侵袭，圣体彻底被污染。 圣骑士军团节节败退，反倒是以往战力最弱的凡间种族，因为半圣灵的体质比较驳杂，反而没有被污秽污染太多，更加没有如同天使一般力量大减，甚至对那些魔物军团产生恐慌畏战的心情。 地狱中的魔灵们的抵御能力比凡间种族好上许多，自然也比天使在这场战斗中发挥更多的优势。 意识到天使的体质在抵御战中反而占了下风，几位天使长在求见创世神无果的情况下，最后选择联合发出了宣召，为了帮助地狱中的魔灵抵御魔物的侵袭，凡间的半圣灵，圣域的天使和地狱中的魔灵第一次联手对抗这些魔物。 而龙族之皇，也就是金斯利在这场战斗中发挥的作用最大。 作为龙族中少见的空间之龙，而且是龙族中最古老，力量最强大的龙族之皇，它穿过了地狱的屏障，甚至设法修补完全了地狱与混沌的屏障漏洞，也截断了所有魔物的来源，一手主导了整场战争胜利的关键。 而在消灭完所有魔物，论功行赏的时候，作为这场战斗出力最大的种族，龙族之皇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是—— 所有种族都可以平等参与圣域的神恩节，也拥有自由觐见创世神的权利。 这个要求自然是除了天使以外的所有种族都一致赞同的，毕竟即使诞生的次序后于天使，他们也不希望只有天使能永远最靠近创世神，而且也拥有最大地能见到创世神的几率。 而因为这场战争，反而使得原本高高在上的天使一族，也变成了需要他们助力的圣灵，因此更多种族的半圣灵有底气地附和了龙族之皇的意见。 然而因为这是牵扯到创世神的大事，在创世神没有露面表态之前，圣域中足足牵扯了数十年，都没有确定是否要答应龙族之皇的这个请求。 可也因为最近十数年的地狱屏障似乎又有所松动，在又有可能劳烦龙族之皇的情况下，圣域的几位天使长最后还是松了口，答应至少让不同种族派出半圣灵，在神恩日及前后的十天内停留在圣域里，至于能否觐见创世神的事情，就要看这些种族的造化了。 这也是为什么金斯利如此有底气地出现在圣域中，甚至敢和艾泽天使长谈条件的原因。 因为有求于金斯利，即使是原本看不惯金斯利的天使长，都只能捏着鼻子默许金斯利在圣域中逗留，甚至默许金斯利单独逗留的日子更长些。 而今天金斯利和艾泽天使长的谈判，就是金斯利希望能将更多的族群龙族停留在圣域的时间继续延长。 毕竟即使它只是个孤家寡龙，整个龙族的存续还是要靠着幼崽们的实力的，而龙蛋如果能多在圣域停留，孵化出的龙族幼崽吸收了更多的光明神力，自身潜力和实力会更上一个台阶。 如果不是池明栖刚刚闯入，艾泽天使长或许已经要摇动松口了。 毕竟创世神与池明栖没有出现数十年，圣域中的所有天使都不敢确认这段消失期会持续多久，那么适当地笼络一下还有用处的空间之龙，对于天使长们来说，是一件为了所有天使以及半圣灵利益都必须要做的事情。 可是，当看到池明栖出现后，事情又不一样了。 眀栖殿下既然已经来到了下圣域，那么就说明吾神的目光肯定已经投向了下圣域中。 那么比起无所不能的创世神，天使还需要去求助其他种族，乃至于求助一个曾经被创世神定下不准过于靠近殿下惩罚的空间之龙吗？ 这个问题无需多言，在金斯利和艾泽天使长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 而当谈判的主动权调转过来后，艾泽天使长自然毫不犹豫地将这可能暗搓搓觊觎着眀栖殿下的黑龙赶了出去。 而听着艾泽天使长的叙述，池明栖也渐渐明白了他的出现，对于日渐恐慌，甚至因为自身体质可能更容易被感染，因此而惧怕的天使们，甚至是天使长们来说，都是一剂强心针。 可是—— 问题的关键是现在创世神还处于梦之法则中，祂的注意根本没有跟着他一起来到下圣域啊？！ 他这波叫什么？ 天使长们和金斯利都在第二层，他自己在地下层吗？ 第131章殿下，就这么偏爱这个‘留级首席’吗？ 可是在艾泽天使长灼灼的目光下，池明栖也只能勉强按下心中的无奈，他低声说道。 “艾泽殿下，我回到上圣域的时候，会向吾神提及此事的。只是，如果金斯……”想起金斯利不再是当年的那条小蛇，而是真正的龙族之皇，池明栖立刻改口道，“……龙族之皇的能力真的对修补屏障有用，那现在，可能还是需要劳烦龙族之皇继续为我们稳固修补屏障。” 听着池明栖的低声劝告，艾泽天使长似乎也隐约明白了池明栖话中透露出的意味。 吾神，现在的注意力，没有随着眀栖殿下而投注到下圣域吗？ 这个念头在艾泽天使长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125章 然而艾泽天使长还是压下了这个念头，低声恭敬说道。 “好的，殿下，我会继续和龙族之皇商量修补稳固屏障的事情。您这一次降临，是有什么吩咐吗？” 池明栖连忙摆手，他本来是想摆脱天使长们去帮他收集一下与清洗污秽相关的讯息。 可是按照艾泽天使长刚刚透露的说法，从混沌中涌出的污秽潮汐，即使对于天使长们来说都具有难以抵御的侵袭能力。 如果现在的圣域真的找到了能够清洗污秽的地点，那也不至于连在战斗中天使军团的被侵袭者，都只能如同其他半圣灵一样，除了在特定的节日降临圣域，其他的时候不得再随意回到圣域中来了。 然而看着艾泽天使长沉默着，似乎仍在等待他一个合理回答的样子，池明栖只能扯了一个理由开溜。 “我这次来圣殿，只是因为看到了许多种族的半圣灵与天使们混居在一起，而且似乎学院中的小天使们，对这一点的异议很大。” 明明天使学院中的天使都是成年形态，只有眀栖殿下的少年天使长形态一直没有多少变化，然而听着少年天使长极其自然地将学员中的天使们归类于“小天使”，艾泽天使长的面孔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在殿下心里，不仅圣域里这些年诞生的天使算是“小天使”，即使是他们这些天使长，在殿下心中也不过是还需要被照顾的“小天使长”吧。 一想到这里，再想到刚刚池明栖透露出的创世神的注意力暂时不在圣域中的说辞，艾泽天使长维持得极好的神态宛如面具出现的些许裂纹。 银发天使长站近了少年天使长一步，投下的阴影宛如要将池明栖完全覆盖。 “殿下——” 池明栖抬起头，迎上了艾泽天使长看似没有过多波动，然而宛如若隐若现地笼罩着一层暗色的银眸。 然而那层暗色仿佛是他错觉般一闪即逝，艾泽天使长接下来冷静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 “天使军团与圣骑士军团中，每年全体天使向您发出的副官与圣骑士长的申请函，已经堆积满您的宫殿了。您打算是这一次参加完神恩日就离开，还是开启新的选拔呢？” 池明栖有点茫然，他本能地想拒绝艾泽天使长这个，招副官与圣骑士长这种听起来对他完全无用，而且也浪费人才的说法。 然而一想起来时见到的阿凯瑟亚和西莱，池明栖到嘴边的拒绝停顿着，最后迟疑地问道。 “阿凯瑟亚，现在正式进入天使军团了吗？” 怎么感觉圣域里的三十多年过去了，阿凯瑟亚仍然呆在学院？ 池明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个不妙的可能。 果然，下一刻他听到艾泽天使长开口说道。 “他没有正式从学院中毕业，作为最高届的天使军团筛选赛的首席，他每一年都提出了留级申请。” 听着艾泽天使长轻描淡写的描述，池明栖却感觉自己额头似乎有某条青筋抽了抽。 “留了三十六年的级？学院也能批准他这种做法吗？” 艾泽明斐虽然并不喜欢阿凯瑟亚，然而也不能否认阿凯瑟亚这几十年做出的贡献。 “虽然没有正式进入天使军团，可他与军团的正式成员一起参加了圣域这几十年来的每场战斗，虽然战功显著，可也因为他主动提出留级，这几十年来他都不算是军团的正式成员，积攒的功勋也没有发挥任何作用。” 似乎是看出了池明栖的惋惜，艾泽天使长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为阿凯瑟亚多说了几句。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学院中传说级别的天使，有时甚至会帮助讲师授课。在最初建立学院时，本着为每个天使着想的想法，我们没有设置强制毕业的程序。如果殿下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可以让阿凯瑟亚强制毕业。” 只是艾泽明斐没有说出口的是，一旦正式进入天使军团，阿凯瑟亚想要在无数天使的竞争中一步步积攒功勋，成为池明栖身边的副官，这个难度可要比刚进入天使军团，申请成为池明栖副官的难度要大得多。 毕竟作为天使长身边的副官，有时征战过多，久沐鲜血，并不算一个优点，大部分的天使长都倾向于从学院中新毕业的天使军团预备役中，挑选顺眼的天使进行培养。 而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说法，池明栖莫名有一种即使他们让阿凯瑟亚正式毕业，主角也永远不会放弃成为他副官这个想法的。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道。 “我可以指定天使成为我的副官吗？” 既然主角想要，不如就给他这个职位算了。 毕竟按照阿凯瑟亚这种不屈不挠的主角性格和命运之子的幸运，除非他永远不招用副官，不然他相信主角有一百种方法能爬到他副官的位置上。 这一个他在未来知道的历史节点，或许他也没有阻挠，至于选拔赛什么的，他现在也没有费时费力弄这个的功夫。 然而他这句看似简单的话，却宛如翻起了什么惊涛骇浪。 “殿下，就这么偏爱这个‘留级首席’吗？” 看似随意调侃般的一句话语从另一扇打开的大门中响起，四个显然是路程迢迢赶回来的天使长，一打开门就听到池明栖这种无疑是暗示要将阿凯瑟亚选为自己副官的话语。 一头海蓝色头发，面孔英俊风流至极的沃洛天使长，忍不住问出了所有天使长心里共同的问题。 然而池明栖心里咯噔一下，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等等，如果天使长们误认为他偏爱阿凯瑟亚，那么另一条未来时间线里，阿凯瑟亚说的那个被创世神点为“圣湖”的倒霉天使，不就是阿凯瑟亚吗？ 池明栖只觉背后起了一身冷汗，为了确保主角的安危，他当然要否认这个可能。 “不是，”然而话说出口，池明栖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我只是想到了西莱。路上我看到他了，他好像……” 池明栖提起的这个名字，像是某种禁忌般的话题。 就连笑意吟吟的沃洛天使长，此刻都收敛了笑容，用着歉疚而沉重的神情看向了池明栖。 不知何时，四位天使长，甚至包括艾泽天使长都齐齐地朝着池明栖所在的地方单膝跪了下去。 “抱歉，殿下，是我们守卫世界不利，才会让地狱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西莱在圣骑士团的表现确实不错，可他的圣体被污染，已经不再是圣域中的天使了，希望您不要选择这位危险圣灵成为副官……” “如果您真的要选拔副官的话，其实阿凯瑟亚的表现也算不错……” “……” 四位天使长你一言我一语，就将池明栖所有想要选拔西莱为副官的话都堵在了嘴里。 而为了挡住池明栖任命西莱作副官的念头，几位天使长甚至违心说起了阿凯瑟亚的好话。 池明栖的心情有些复杂，虽然他也知道天使长们是一番好意，不想将危险人物放到他的身边，可是一想到在来的路上，已经失去了天使双翼和天使光环的西莱，还有现在看似没有任何异样，然而圣体也同样被黑暗污秽一点点侵袭的自己，他突然觉得心中一塞。 “圣体被污秽污染，也不会传染给其他天使的吧……” 然而池明栖的这番话还没有说完，艾泽天使长的眉眼前所未有地冷下。 “殿下，虽然暂时没有污秽从一位天使传播到另一位天使的案例，可您的身份尊贵，不能冒这种危险……” 清楚劝告的天使长们都是好意，池明栖也不过多和他们争辩，简单地点了点头后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然而在他心底，一点小小的逆反种子陡然破土发芽。 既然阿凯瑟亚注定要成为他的副官，那么他再小小任性一点，让西莱成为他的圣骑士长，应该不过分吧？ 毕竟西莱也是因为守护圣域最后被污秽潮汐所污染的，如果西莱还想成为他副官的话，他一个圣体已经被污秽了的天使长，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吧？ 池明栖心底暗暗下了决心，却没有再表现出来。 “那你们继续和龙族之皇谈论修补屏障的事情吧，我想先在圣域中逛逛。” 第132章此地无银三百两 “殿下，与龙族之皇谈判的事情不急，您许久才来下圣域一趟，让我们陪您一起去下圣域逛逛吧。” 虽然没有听到艾泽天使长与池明栖之前的谈话，然而敏锐地察觉出地狱与混沌的屏障可能还需要金斯利的讯息，莱茵笑着打岔道。 池明栖有心想要拒绝天使长们的提议，然而看着风尘仆仆赶到圣殿中，即使是最内敛的艾泽天使长，眼神中都染上期待和紧张意味的样子，他突然觉得眼下的圣域和天使长们可能确实需要来自他的一点信心。 池明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他随口问道。 第126章 “神恩节什么时候举办呢？” 毕竟如果要给圣域中的天使和其余种族一针强心剂，他在神恩节当天或许应该公开露一次面。 只是想到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内里可能在被污秽侵袭的本质，池明栖还是生出了些许时间不等人的急切。 察觉到了池明栖话语中的急切，莱茵天使长望向艾泽天使长，背向池明栖的时候疯狂眨眼暗示道。 “艾泽殿下，后日神恩节就可以开始巡回花车了吧？” 按照圣域内神恩节通常要提前数十天筹备的惯例，准确来说神恩节的正式举办日期应该是二十天后，可是现在眀栖殿下就在下圣域中，神恩节的具体时间再提前一些，所有种族包括天使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 被莱茵天使长疯狂暗示的艾泽明斐熟若无睹，却平静应道。 “是的。” 即使莱茵天使长不提醒，他也会体谅地将神恩节举行的日期提前。 只因为—— 这是殿下的想法。 艾泽明斐觉得圣体中的胸腔位置空了空，某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然而他神色不变地说道。 “殿下，想去学院中看看吗？小天使们都很期待能见到您。” 池明栖答应下来，几位天使长笑着簇拥着他，哪怕连平日里最桀骜冷漠的尼曼天使长，此刻都专心看着他们簇拥中的少年天使长，火红瞳眸中的杀戮气息微减，甚至感觉到一丝这些年来难得的些许安宁。 殿下的样子没有发生多少变化，似乎在上圣域侍奉创世神的时间里，神明没有再伤害他们的天使长之长。 心中想着些可以说是胆大妄为，甚至近乎亵神的话语，尼曼天使长的神情平静。 然而当他打开门，看见门外长长的龙身几乎卧满整条长廊的黑色空间之龙时，战争天使长火红的瞳眸再度燃起冰冷而浓郁的怒火。 这只不识相的巨龙，还敢来打扰殿下？！ 不止是尼曼天使长，此刻场中三位天使长心中都闪过这种想法。 然而金发男人完全无视了他们的存在，金斯利格外热切地望向池明栖，晶晶亮的金色瞳眸宛如一只等到主人的巨犬。 “殿下，您要去哪里？可以带上我一起去吗？” 尼曼天使长皱着眉呵斥道。 “龙族之皇！圣域不是你可以随便乱走的地方。” 莱茵天使长看似笑眯眯，然而绿色的瞳眸也泛着冰冷的幽芒。 “金斯利殿下，你还记得吾神的神谕吗？” 最后是艾泽天使长冰冷地宛如警告般说道。 “龙族之皇，你应该想想你的族中幼龙。” 望着被四位天使长牢牢护在身后的池明栖，金斯利委屈得就像是看见被四堵墙挡住肉骨头的饿犬。 “殿下，我只是许久没有见过您了，有点想见您。” 如果此时有其余龙族在这里，一定会对它们向来寡言冷漠，高傲独居的龙族之皇，此刻露出的宛如幼龙般翻着肚皮，恨不得能让眼前的天使摸摸它的这种直白神态而震惊得难以相信。 然而在池明栖记忆里，金斯利虽然现在化成了高大的男人形态，可他还记得金斯利曾经的小小一条幼龙样子。 再想到艾泽天使长刚刚和他说的，金斯利在之前与魔物的战斗中，对战斗出力极大的修补屏障的贡献，池明栖心一软，他轻声说道。 “几位殿下，让……龙族之皇过来吧。” 金斯利已经习惯了被其他生灵称作龙族之皇的体验，然而此刻，听到这熟悉的称呼从少年天使长口中说出，骄傲无比的空间之龙却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适应般的惭愧与羞涩。 “殿下，请您继续叫我金斯利吧。” 金斯利半蹲着身体，隔着四堵人墙眼巴巴地望着池明栖，池明栖莫名幻视出了一种金斯利此刻背后似乎有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在疯狂摇动的感觉。 池明栖终于能将此刻的高大男人，与当年他捧在手中的小龙崽联系起来。 “金斯利，过来吧。” 听着池明栖的话语，即使再不甘心，几位天使长还是不得不为金斯利让出了一条道路。 只有艾泽天使长望着金斯利手臂上紧绷的肌肤，貌似无意地说道。 “龙族之皇，你的伤势呢？” 他不相信神明留在金斯利身上的制约誓言，只会给金斯利造成刚刚这么一点伤害。 金斯利转过头，在池明栖看不到的地方，龙族之皇终于没有刚刚心甘情愿将爪牙全部收敛起这般的老实。 他金色的瞳眸宛如不屑，又宛如挑衅般地从四位天使长身上划过，语气却是平和得宛如带着些许散漫笑意道。 “龙族的体质强劲，就不麻烦几位天使长替我烦心了。” 池明栖隐约感觉到空气中的些许火药味，他也陡然想到了金斯利的体质不宜过于靠近他的事实，只能轻声开口道。 “我们出去逛逛吧，对了，金斯利，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金斯利的注意力立刻被池明栖的话语吸引。 金发高大的龙族之皇认真地半弯着身子，宛如虔诚的信徒般再认真不过地望向池明栖所在之处。 “殿下，您请问。” 被金斯利的郑重语气感染着，池明栖本来只是想当作闲聊般的谈话，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龙族的聚集地中，有什么比较有名的大湖吗？” 金斯利愣住了。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殿下逼问修补屏障的方法，乃至自身亲近屏障法则，为什么没有被污秽侵染这种种严肃问题的准备，可是他没有想到，殿下问出的问题，竟然会这么……轻松而温和…… 不过金斯利很快反应过来，他条件反射地想到了龙族聚集地里这一大片寸草不生的山崖洞穴，只能竭力遮掩道。 “……湖泊吗？龙族确实打算迁徙到一处湖泊的洞穴边缘，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湖呢？” 这一下连池明栖的目光都不由微妙地偏移了一瞬，他也听出了金斯利话语中隐含的龙族现在没有湖，但未来可以有的含义。 那不是说明，在另一条时间线里，阿凯瑟亚和西莱说的那个龙族冰雪之湖，现在还没有出生吗？ 迎着金斯利期盼的目光，池明栖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只是听说龙族有一个……” 然而池明栖的话语陡然停顿了下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未来时间线里已经发生的事情，然而他不愿意自己踏上与命运严丝合缝的既定一步，只能强行解释道。 “可能是我的那个朋友记错了。” 然而听着池明栖的解释，在场的四位天使长和龙族之皇心中都同时涌出一个问题。 ——眀栖殿下/大殿下的那位朋友是谁？ 在上圣域侍奉吾神的时候，殿下能结识哪位能称得上是“朋友”的圣灵？ 几位天使长极力遮掩着心绪，然而彼此间隐约交换的眼神，已经足够上演五十集的宫心计。 是不是有天使长在处理公务的时候，还偷偷溜上了圣域，甚至成为了殿下刚刚说的那位“朋友”？ 可是眼神交汇中，几位天使长都清楚，即使真的能成为殿下口中的那位“朋友”，他们也不会在殿下面前提起关于龙族的事情。 莱茵天使长宛如无意般问道。 “殿下，您的‘朋友’要来和您一起逛逛下圣域吗？我们会热情招待他的。” 然而在一片暗流涌动中，池明栖迟疑着，敏锐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试图解释道。 “其实，也不算是我的‘朋友’……” 然而越解释，他越觉得自己的这种说辞仿佛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狡辩。 所幸的是金斯利陡然开口，岔开了话题。 “殿下，那希望龙族迁徙到新湖聚集地的时候，我能有幸邀请您来参观我们的湖泊。” 管那个“朋友”是谁，金斯利漫不经心地想道，反正殿下提的那个“朋友”似乎对龙族没有敌意，不然也不至于在殿下面前主动说起龙族的事情……等等，不会是龙族里新出生的什么胆大包天，侥幸来到了圣域中，还想“泡”殿下的幼崽吧？ 一想到这里，金斯利的眼神不由变得复杂而恼怒。 而来到了圣殿之外，本来安静等着自家龙族之皇出现的龙族们，陡然听到它们龙皇的搬家发言。 等，等等？它们种族什么时候要迁徙了？它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情？ 就连龙族之皇最信任的事务官，此刻都陷入深深的迷惑中。 第133章心机龙 不管自家族灵此刻产生的困惑，金斯利仍然以着格外热情的态度问道。 “殿下喜欢什么样的栖息之所呢？” 然而话一说出口，金斯利后知后觉到了一阵浓浓的懊悔。 作为在圣域诞生的第一位天使长，殿下自然是喜欢如圣域一般的圣力纯净之地，可是凡界里，怎么可能有比圣域更纯净的地方呢？ 第127章 然而池明栖自然地回答道。 “当然是山青水秀，能让每个族灵安逸稳定的栖息之所啊。” 听着池明栖的回答，林间天使长立刻抓紧时机地出来表现了一番自己的存在感。 莱茵天使长温和地对龙族之皇说道。 “如果龙族需要修缮栖息之所的环境，我可以出力。” 战争天使长虽然不情不愿，可也不愿让莱茵天使长一个抢了风头。 “我也可以帮忙。” 几位天使长接连应声。 从来只见过天使长们高高在上姿态的龙灵们，此刻都宛如傻了一般地看着几个宛如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天使长，一时差点以为自己身处幻境中。 然而等看到自家原本凛然少言，深沉难测的龙族之皇，此刻如同一只遇上心上龙的小龙崽般，殷勤地围着一位少年天使的样子，他们顿时觉得之前的也许还不算什么，而这个世界的魔幻程度可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不过，值得吾皇如此献媚的天使，还是如此幼年的姿态…… 在许多熟知圣域历史的龙族事务官脑海中，陡然出现了一个无比可怕的名字。 一想到与这个名字相关的天使长的传说，几位原本桀骜不驯的龙族事务官都忍不住深深低下头来，不敢多朝那位“殿下”的位置多看一眼。 毕竟它们龙族之皇身上的某种禁锢，可是就与这位极其受到神明宠爱的天使长有关。 就连它们的皇都落得这样下场，龙族事务官们虽然骄傲，却也不是盲目得看不清局势，自认如果自己冒犯了那位殿下的下场能比龙皇好多少的龙。 池明栖非常感动，虽然他之前一直觉得金斯利与几位天使长之间一直暗流涌动着隐约不和的气息，可是现在看来，天使们还是与其他种族很相亲相爱，也愿意为其他种族提供帮助的。 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雀跃的神态，金斯利虽然对这几位之前总是高高在上，如今在殿下面前卖乖的天使长仍有些许不满，然而它也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开玩笑，不就是演戏吗？难道它的演技还会差过这些表演拙劣的天使长？ 龙族之皇金色瞳眸里闪过一丝冰冷之意，然而很快它就转过头，对着池明栖旁的几位天使长笑着说道。 “既然几位殿下如此慷慨，那等龙族迁徙完栖息地后，我代表龙族邀请几位天使长参加我们迁徙宴会，几位天使长不会不同意吧？” 金斯利笑着在“不同意”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调。 几位天使长隐隐生出了一种被冒犯的不悦，沃洛天使长抢先说道。 “圣域的政务繁忙，可能我们抽不出时间参加龙族的宴会。” 然而等说完这句话，沃洛天使长才后知后觉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果然下一刻，他就看见这条“心机龙”用着一种恳求而遗憾的眼神望向了眀栖殿下。 “殿下，如果几位天使长都没有空闲的话，您有空闲参加龙族的迁徙宴会吗？” 想到金斯利在与魔物的战争中出的大力，池明栖也不好在几位天使长都拒绝的情况下拒绝。 毕竟别的天使长还可以用有政务处理来推辞，可他就是条无所事事的“咸鱼”，参加一下龙族的迁徙宴会，或许也是他用处不多的能安抚军心的地方。 不过一想到沉睡中的创世神，池明栖还是迟疑了一会儿回答道。 “如果到时候我有空的话，一定会来参加龙族的迁徙之宴的。” 几位天使长心中俱都冷笑一声。 原来这条“心机龙”，还在这里等着。 本来殿下与他们相处的时间都所剩无几，这条“心机龙”还想独占陪在殿下旁边的时间。 “龙族的迁徙之宴，我们怎么能不去呢？你说呢，艾泽殿下？” 沃洛天使长将问题抛给了艾泽天使长，按照他的了解，艾泽天使长一定能想到拒绝这个心机龙皇的答案。 然而艾泽天使长却只是冷淡地扫了他这个“猪队友”一眼，然后平淡地“提醒”道。 “如果吾神同意，我们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场中的气氛立刻冷静了下来。 一提到创世神，别说那些少见得不敢抬头的龙灵们，池明栖脸上的笑容也是一僵。 对啊，如果到时候创世神不让他去……等等，或许不用加上这个如果，创世神肯定不会让他与金斯利过于靠近的，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被迫许下那个承诺…… 然而感觉到龙族之皇停留在他身上含着急切而恳求般的视线，池明栖心一软，觉得这么过河拆桥似乎不太好。 虽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过河拆桥了，想起曾经被他坑得很惨的西莱，池明栖压住心中生出的浓浓心虚，只能转而保证道。 “到时候我会努力说服吾神的，大不了我带吾神一起去。” 按照池明栖的设想，能让创世神一起参加龙族的迁徙宴会，金斯利一定会更加开心。 然而听到他的回答，龙族之皇的金眸似乎有几分黯淡，然而很快这几分黯淡一晃而过，就如同只是他产生的错觉。 “好的，殿下，龙族随时欢迎您与吾神的降临。” 只有金斯利知道，他心脏中每一刻因为过于纯净的光明神力压迫出的条条血痕，有多么刺痛。 那是千年前的神明，对一位觊觎祂珍宝的窥视者，所下的最轻描淡写的警告，却也成为了他身上再也最无法驱逐的诅咒。 可是在圣域呆了许多年，龙族之皇早就习惯了这种程度的刺痛。 只要不是重得让他立刻去死的伤势，他都能表现得没有丝毫异样。 然而在所有天使长中，只有池明栖一眼看穿了龙族之皇这份笑容下的勉强。 他迟疑着，停下了行走的脚步。 少年天使长认真地望向了比他高一个头的龙族之皇。 “你的身体真的还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另一条时间线的缘故，池明栖发觉自己似乎对他人的情绪的感知越发敏锐。 此时的他能感觉到笼罩着龙族之皇身上，某种若隐若无般的束缚。 然而龙族之皇没有半点勉强之色地望着他，从来是一片死海般寂静冷漠的金眸，此刻如同一只求撸的金毛大犬般，泛着异常温顺的光泽。 “殿下，现在就是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最快乐的时光。” 就连这份疼痛，也让他更多了一分喜悦的切实感觉。 池明栖迟疑地看着就差摇尾巴的龙族之皇，难以理解金斯利脑回路的他，只能将金斯利的表现归结为自己的一时多心。 “那我们继续走吧。” 只有龙族的事务官暗暗腹诽着，自家理智仿佛跌落成求偶期幼崽层次的君皇，表现得连个幼崽都不如。 在心上龙面前表现出适当的弱势，难道这不是每个“泡妹达龙”必备的技能吗？ 然而一想到自家君皇心上龙，呸，心上天使的身份，每个龙灵都只能发自真心地“叛逆”祈祷道—— 比起自己君王真的开窍可能造成的后果，还是让自家皇继续傻下去吧。 它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被神明亲手覆灭的种族。 不知不觉中，池明栖一行天使和龙灵就来到了学院以外。 在这数十年不断扩大的圣域中，学院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本就宽阔无边的学院，现在更是变得广袤无垠，每一寸用光明神力凝成的纯净高大宫殿与栩栩如生的圣灵雕像，都使得这一处的神力纯净到超出寻常天使的想象。 然而这里的光明神力虽然纯净浓郁到足以让每一个圣灵亲近不已，然而看到金斯利金眸中久久得凝成一个黑点的瞳眸，池明栖还是及时地停下了脚步，他难得用上了命令的语气说道。 “金斯利，不如你先回下界，准备龙族迁徙的事情吧？也许等神恩日当天，龙族完成了迁徙后，我可以参加完圣域巡礼，再来参加龙族的宴会。” 心脏几乎被压迫得无法呼吸的金斯利，此刻几乎没有过多的精力用于思考。 龙族之皇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天使长，恍惚间想起自己与少年天使长初遇时的样子。 他蒙着神赐的冠冕，在它面前低下头，灿烂的阳光与这片生机勃勃的世界，宛如只能成为他身后的陪衬。 那一刻，它几乎以为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神明。 然而它没想到，那一次再会后，就已经相隔数千年。 或许，下一次的再会…… 金斯利朦胧中生出一种宛如预见了命运的一角落幕的预感。 而一旁的龙灵们看见自家的皇宛如傻了一般地盯着少年天使长不放，生怕自家皇做出什么不好动作的它们，立刻以着前所未有的不敬姿态，将自家皇带离了圣域。 开玩笑，作为饱经多年的老龙，它们还能看不出自家陛下这种就差告白的傻样吗？ 第134章下跪的天使们 第128章 如果真让自家君皇傻乎乎地在圣域里告白了，那就不是寻常的惩戒可以解决的了，整个龙族只怕都要承受吾神的怒火。 一想到这里，顾不得这是种僭越之行，所有龙族事务官们都用了吃奶的力气，显出龙身将金斯利围住，然后立刻将金斯利带离了圣域。 金斯利并没有反抗龙灵们的动作，因为它的龙鳞，已经遮挡不住龙身上鲜血淋漓的伤口。 等彻底飞出圣域后，龙族之皇才放松着每一片原本死死扣住伤痕的龙鳞，它的血液如同一场血雨般洋洋洒洒地落下，每一滴血液落入处都足以烧灼原本肥沃的土地，浸润着鲜血的土壤再也长不出任何一颗植物。 因为那蕴含着神明，给予贸然靠近并觊觎祂珍宝的窃贼，最可怖的怒火。 …… 看着金斯利离开，池明栖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金斯利在他身边的时候确实没有过多，然而有些异样是无法完全遮掩的。 虽然池明栖不知道金斯利靠近他的惩罚有多严重，然而一想到创世神平时看着他连其余天使长都不愿意让他多亲近的样子，池明栖还是隐约能设想出这种惩罚的可怖程度。 至于之后的龙族迁徙宴会，如果创世神愿意和他一起赴宴的话，他或许可以请求神明暂时接触金斯利身上这个不得与他接触的禁锢…… 一边想着，池明栖没有注意到学院中不知何时一片寂静。 原本无数新生天使来往的学院中，此刻死了一般的寂静。 所有天使们望着学院屏障外飞入的天使长，终于从死寂般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们最崇敬的四位天使长中间，簇拥的那位少年天使，是不是那位与吾神居住在上圣域的天使长之长？ ——是，是眀栖殿下吗？ ——殿下，殿下竟然真的降临了！ 然而即使再如何震惊，此刻的天使们也下意识地保持了不敢惊扰五位天使长的沉默，生怕打扰了那位天使长之长的沉思。 等池明栖反应过来，他才看到四位天使长将他引到学院最中央的圣殿顶部落下。 神圣而洁白的圣殿顶端宛如通往上圣域的高台，足以俯瞰下圣域中的大半景象。 学院中所有原本准备进学战斗的天使们都被长官临时停下了所有训练，带到了学院的最中央处。 四位天使长以及无数天使的视线，全部停留在最中央的池明栖身上。 艾泽殿下恭敬地单膝跪下。 他这一跪，宛如陡然激起了所有天使的连锁反应。 四位天使长相继跪下后，无数天使以着统一而笔直的战斗姿态单膝跪下。 这是在战斗失礼后面临最高指挥问责的姿态。 在原本的地狱屏障破损后，魔物与天使们战斗的战争中，原本无往不利的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第一次陷入了甚至不如凡间与地狱魔灵的败退处境。 即使这失败有情可原，毕竟天使们的纯净圣灵体质在魔物对抗中确实比不上斑驳的半圣灵，乃至魔灵体质，可是在四位天使长，乃至整个圣域的天使看来，无往不利的军团需要外族来拯救，这本身就是如同战败般的巨大耻辱。 然而吾神没有露面，即使想要问责，四位天使长也不可能自己给自己下达惩罚的谕令。 然而今天，少年天使长降临了。 面对这位圣域最初诞生的天使长之长，四位天使长都有了可以降下惩罚的最高上级。 所以—— “殿下，第三圣骑士军团在首战中溃败，七千余天使被污染，污浊天使已经全部逐出圣域，三百二十名指挥官逐出圣骑士军团，第五天使军团在接触战中失败，被污染天使九百八十三名……” 在一连串看似冰冷的数字下，是无数代原本进入天使军团，天之骄子般的天使们最后的绝望结局。 冰冷地报完了所有战况，艾泽天使长单膝跪地，银色的瞳眸宛如不含任何情绪的冰冷宝石。 “殿下，如今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只有四位天使长没有受惩。是我们督战不力，请您降下对我们的惩罚。” 被污染的天使再也不可能久居圣域，即使神恩节当日降恩，准许它们临时回到圣域，然而这种“恩赐”对于曾经在圣域中诞生，并一直以身为天使为傲的污染天使们而言，简直如同一种更为刻骨的刑罚。 曾经的天之骄子，所有天使中佼佼者，如今只能如同阴沟里的老鼠般，期盼着百年的“恩赐”，才能回到日思夜想的故乡，才能见到昔日的友人一个惋惜而悲痛的眼神。 不知多少被污染的天使在绝望下选择了彻底消散，然而仍然有许多天使在等待，他们在无望地等待着，也许某一日当神明的目光投到下圣域，察觉到发生的一切时，会再给他们一个重复荣光的机会。 艾泽天使长本也抱着这样的微小期望，为此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然而当池明栖出现，面对他试探性地提出不需要龙族之皇帮助时给出的否认回答，艾泽天使长就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个冰冷的现实—— 吾神的注意力，没有随着眀栖殿下一同投注到下圣域。 这在所有了解神明是如何宠爱少年天使长的天使长们看来，都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 然而无论这个事实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艾泽明斐都前所未有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不可能再得到神明对天使一族的庇护。 如果创世神连祂最爱的少年天使长都不再关注的话，那看似高高在上，悬于所有种族之上的天使一族，原本不过是神明创造出的，完善世界法则的工具。 即使工具群中出现了些许损伤，也不会得到这个世界主人的任何一丝怜悯。 而等意识到这一点后。艾泽明斐也明白了他要做的事情。 如今的圣域中，所有痛失了友人与爱人的天使之所以能保持平静，是因为他们仍然相信吾神不会放弃拯救那些被污染的同伴的机会。 可是，如果当所有天使都知道神明不会再庇护他们，那么下一次的魔物潮来临时，还会有多少天使，冒着圣体被污染的风险，守护整个世界？ 甚至说句大不敬的话，还会有多少天使坚定不移地敬爱他们的……神明？ 一个对于这个世界都冷漠而袖手旁观的神明？ 如果说最开始创造的那批天使纯净得没有七情六欲这种复杂情绪，那么圣域越往后降生的天使，其实已经越发接近凡间中有忧虑，同样有喜悦的半圣灵了。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可这是一个再冰冷无情不过的现实。 即使是纯净如天使，都有了自己的私欲。 那么，为了不让这股所有天使同仇敌忾的愤恨，最后转移到他们的神明，还有唯一能与神明朝夕相处的少年天使长身上，即使是四位天使长，都必须得到一个公正不过的惩罚。 然而如果他在来到学院前，就和眀栖殿下提起这个所有天使长的共识，艾泽天使长清楚，池明栖一定会阻止他的这种在大众面前请罪的做法。 他总是心软得不愿意对任何生灵降下惩罚，哪怕是那条图谋不轨的黑龙…… 注意力微不可觉地分散了一刻，艾泽天使长收敛着所有心绪，虔诚地低下头—— 可他相信，到了这个地步，他们的天使长之长，即使再如何不忍，也一定会做出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 然而池明栖的脑子根本没有接上艾泽天使长和其他几位天使长复杂而期待的脑回路。 他本来以为自己到下圣域一趟，顶多是参加个圣域巡礼的。 结果来到学院，艾泽天使长连个招呼都没跟他打，就这么率领着一大群天使浩浩荡荡地给他跪下了。 他现在完全懵了，脑子里只回荡着三个问题—— 他是谁？ 他在哪里？ 他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可关键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啊？！！ 这个时候是不是只要笑着把艾泽天使长扶起来，自己也表个态认个错就好了？ 可是艾泽天使长跪得连地板都裂开了，好像不是能被他随便扶起来的表演样子。 池明栖僵硬着身子，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感觉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 算了，只能用上前世职场社畜压箱底的秘籍了。 面对所有不知道的情况，比如老板临时布置的完全不了解的任务，那当然是上“拖”字诀啊！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 “我会根据你们的犯错情况，给予你们相应的处罚的。只是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调查清楚所有的情况。” 开玩笑，他一个就没处理过政务的人，怎么给几大天使长定刑？定完处罚后，圣域里的任务交给谁处理？ 反正拖一会时间，等参加完圣域巡礼后，他就可以回上圣域了。 第129章 而如果能让创世神出手，或许天使长们此刻忧虑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吧。 …… 然而这一刻，几位天使长的想法与池明栖的想法在某个角度奇异地吻合了。 ——殿下一定是太过仁慈，不舍得惩罚他们，却又碍于局面的严重性，不得不说出这种违心的话，殿下现在比他们所有天使长都更加难受。 第135章至高无上的神 一想到由于自己的轻忽失职，而导致了如此严重的后果，此刻所有天使长都自惭形秽得甚至宁愿遭受比军团内部普通指挥官更严重的惩罚。 然而殿下已经开了口，即使少年天使长不愿意惩罚他们，几位天使长也相信，最后他们的殿下也一定会做出最公正的决定的。 至于现在，他们要是再跪下去请求惩罚，那反而是对心软的殿下一种更为残忍的折磨了。 想通了这一点，几位天使长谦卑地低下了头，低声说道。 “听凭您的决定。” 然而当几位天使长从下跪中恢复站姿后，原本浩浩荡荡跪下的天使们，却没有立刻站起。 一种隐约的暗流涌动的气氛在天使们中传播着。 终于，一个为首的身影第一个站起。 ——阿凯瑟亚？！！ 注意到阿凯瑟亚第一个站起的身影，池明栖心中陡然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的脑中陡然响起了之前阿凯瑟亚与那些天使同伴闲聊的话语。 身着圣洁的学院首席长袍，阿凯瑟亚优雅而不失恭敬地抬起头，那双湛蓝如洗的瞳眸宛如万里无云的天空，不卑不亢的姿态中透露出让人心生好感的光明洁净气息。 比起他一亿年后认识的主角，还有在天使学员中初见的高傲模样，此刻的阿凯瑟亚的宛如太阳般散发出灼灼光芒的视线，让池明栖都觉得有几分陌生。 下一刻，他心中不好的猜测验证了。 “殿下，感谢您的仁慈。我认为您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然而在长长的一段赞美后，池明栖终于等到那声“但是”落地。 “……殿下，作为众天使长之长，您与吾神同坐于至高无上的上圣域，圣域本该是无数洁净天使与圣洁灵体的净土，可是作为学院首席，我有义务，也有责任向您揭露圣域中一件堪称污秽的罪行——” 阿凯瑟亚的圣音陡然高昂了起来，然而他的叙述却是点亮了无数单膝跪地的天使眼中的光芒。 “自从四位天使长容许半圣灵久居圣域后，那些半圣灵不仅不感恩殿下们的恩德，他们还将贪婪，无耻，污秽的种种行为引入圣域。” 阿凯瑟亚数着他们的罪行。 “他们引诱幼小的天使抛弃学业，与他们嬉戏，引诱纯净的天使抛弃圣洁，与他们一同堕入污秽的情欲当中，他们甚至想拐骗天使作为他们的伴侣，抛弃天使的身份，与他们堕入不洁的凡间……” “于是圣域便如同凡间，甚至变成地狱一般，天使之间互相不可信任，看似纯净强大的守军开始与地狱魔灵勾连结合，有天使想要如同凡间的生灵一般占有更大的地盘与圣力，于是便与其他天使起了纷争，他们拥有了半圣灵的欲望，即使圣灵之体仍然纯净，可他们的灵魂源质已经被污秽完全玷污了。” 终于，阿凯瑟亚说出了他的真正诉求。 “殿下，请您将久居圣域的这些半圣灵种族驱逐出圣域，让圣域重新恢复以往的荣光与纯净。” 阿凯瑟亚的这句话宛如激起了无数波涛与暗潮。 一声声天使们的呼唤整齐而响亮地响起，宛如海啸般的声音在圣域遥遥传开。 “殿下，请您让圣域恢复以往的荣光与纯净……” “殿下……” 池明栖，池明栖又懵了。 本来他以为自己毫无准备地面对几位天使长的请罪，就是他人生中最不知该如何应对的一段经历，可是当现在再面对天使们如同潮水般的呼唤时，池明栖才发现他还太年轻了，他想象的极限，完全跟不上这个世界的发展。 而面对阿凯瑟亚的这个诉求，池明栖本能地觉得其中有些不对，然而仔细一想，如果半圣灵们在圣域中的久留，真的给原住民的天使造成了如此大的烦恼，那么天使们最后向他这个天使长之长“温和”地提出驱逐半圣灵的请求，似乎也算不上是天使们太过傲慢无理。 可是……那些半圣灵停留数日给天使们造成的影响，真的会有那么大吗？ 艾泽天使长之前不是说只允许半圣灵在圣域停留十日吗？ 然而还没等池明栖考虑太多，下一刻，一道与阿凯瑟亚卷起的汹涌声浪截然相反的声音响起。 那是在众多天使包围圈的外围，一个看似矮小的侏儒般的半圣灵。 它的身高看似只到天使们的腰部，然而当它猛地跳起来，发出的尖叫高音甚至在某一刻压过了天使们众志成城的声音。 “不，我不服！” “当年的魔物战争中，如果不是我们出手帮助，天使早就成为最早覆灭的种族了。” “天使已经霸占了圣域数千年，我们半圣灵同样是创世神的造物，为什么不能停留在吾神创造的圣域？！” 侏儒般矮小的半圣灵看似情绪激动，然而话语有条有理，逻辑性甚至不比刚刚的阿凯瑟亚差上多少。 因此当这个半圣灵说完之后，完全不赞同阿凯瑟亚这番话语的半圣灵种族们，发出的一声声看似杂乱，然而极为响亮的声音，却是同样准确地传到了池明栖耳中。 “对，我们也是创世神的造物！” “我们在魔物之战中流过血，为什么不能呆在圣域？这是我们身体上的疤痕勋章！” “不公平！明明是天使自己学坏，为什么怪到我们身上？！” 然而更可怕的是，在这大部分都是半圣灵发生的浪潮中，池明栖甚至看到了些许隐约的天使的身影。 虽然他们遮蔽了身形，有的甚至没有了背后的翅膀与头顶的光环，然而那来自圣域天使的洁净气息还是与周遭的半圣灵格格不入着，然而他们显然坚定地站在了半圣灵这一边，至始至终都没有融入天使的反抗声中。 看到了半圣灵中一道极其熟悉的身影，池明栖的身体微微一震，在那叫嚷得最响亮的半圣灵中，他看到了西莱的身影。 然而西莱不发一言，他看似没有参与到半圣灵与天使们的辩驳争论中，然而披着的厚厚长袍遮蔽了他的身形，宛如随波逐流，没有根基的浮萍一般在半圣灵的群体中缓缓移动着，似乎在靠近他此刻所处的宫殿方向。 听着这群半圣灵和天使们据理力争，池明栖沉思着。 他不是不想公正严明地帮着天使和半圣灵们解决这一问题，只是在这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下，池明栖觉得才刚刚来到下圣域，还没有切身体验过天使与半圣灵真正相处的样子，他是得不出一个公正的结论了。 然而将自己来到下圣域后经历的种种事情联系起来，池明栖脑中终于出现了一条隐隐的思路。 只是为了验证这条思路，他还需要一段时间。 可是现在，很显然如果他不马上给出一个回答，制止天使和半圣灵的这场冲突，天使和半圣灵之间很快就会开启真正的纷争，日后离心离德，甚至哪怕在生死关头都完全不会去搭理对方的这种情形都不为过。 那么该用什么方法才能让这群天使和半圣灵安静下来呢？ 在拖字诀已经用过的情况下，池明栖脑中灵光一现，他陡然想到了一个让天使与半圣灵都能暂时移开注意力的想法。 “大家都静一静。” 果然，他这个天使长之长的名头还是很有用的。 即使并没有在圣域中关键战役中出现，当池明栖一开口，所有刚刚吵闹得甚至恨不得生死相搏的声音都陡然安静了下来。 池明栖也有点震惊于自己造成的这种鸦雀无声的效果。 然而在众多双饱含着期冀和不同情绪的注视下，他还是镇定说道。 “无论是圣域，还是凡间，或者是地狱的生灵，你们都从灵魂源质中诞生而出，你们都是吾神喜爱的造物，吾神将永远公正公平地注视着你们。” 听着池明栖的话语，在场的半圣灵种族，乃至地狱魔灵中有的甚至激动得流出了泪水。 这句话从创世神最宠爱的天使长之长口中说出，没有任何生灵会怀疑它的真实性。 而所有为了能否留在圣域，和天使吵起来的半圣灵们，其实真正在乎的，也就是这一点。 如今这一点得到了神明最爱的天使长承认，他们只觉得身躯中仿佛多出了一股期望和动力。 仿佛此刻神明的视线，已经从上圣域中投出，停留在他们每一个半圣灵，乃至魔灵身上。 然而只有池明栖知道自己有多么心虚，毕竟按照他对创世神的了解，他说的这句话前半句大概都是真的，后半句只能说……是一个美好的谎言…… 第130章 然而所有生灵追求的，不就是美好本身吗？ 创世神本应该代表了所有美好与光明的投射体，所以才成为了所有造物眼中至高无上的至高神。 明白了这一点，池明栖莫名觉得心中有些许沉重，然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制止这场随时可能从一点火苗到爆发熊熊大火的纷争。 “ 第136章难道是因为吾神独独偏爱我一个吗？ 于是池明栖只能继续说了下去。 “所以在战争中受伤，死去的每一位生灵，对这个世界，对吾神而言都是极为荣耀而圣洁的，圣域中的每个天使，每个天使长，乃至吾神都不会无视你们的贡献。” 暂时安抚完半圣灵了，池明栖立刻马不停蹄地转到了天使这一边。 谁让他就是天使中的一员呢？他只能对天使先下点狠手了。 池明栖立刻点名批评了阿凯瑟亚。 “阿凯瑟亚。” 作为被池明栖严肃地喊了名字，在学院中留级了数十届的首席，阿凯瑟亚再度久违地感觉到了仿佛被天使导师点中了名字，即将被要求回答一个极为艰难问题的恐慌。 然而阿凯瑟亚顽强地控制住了脸上的表情，用着不卑不亢却也最恭敬的神态应道。 “是，殿下。” 池明栖也不想批评主角太狠，毕竟万一他让主角留下什么不好的心理阴影，或者让主角黑化了，那他可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罪人了。 不过不责罚也是不行的，这种赤裸裸分化天使和半圣灵的“话语”，怎么可以在公开场合发表出来呢？ 池明栖刻意用上了生疏的语气问道，就如同他是第一次与阿凯瑟亚见面一样。 “听说你想成为我的副官？” 阿凯瑟亚没有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这一点疏离，被当众点出了他这几十年来梦寐以求想要实现的愿望，即使是镇定如阿凯瑟亚，此刻都不由感觉到了一种宛如被心上人当面点穿了自己的小心思般的毛头小子的局促。 他终于保持不了一向优雅圣洁的学院首席姿态，也终于有了些池明栖最初见到的慌乱影子。 “是的……殿下，我，我一直希望能成为您的副官，并且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在学院中的每门功课都修到了满分，在天使军团中接下的每项任务都得到了最优秀的评价……” 池明栖耐心地听完了阿凯瑟亚絮絮叨叨得一点都不像刚刚那个沉稳优雅的学院首席，反而像个恨不得将自己全身优点都显摆出来的老太太般的发言，才轻声开口说道。 “……可是，你让我很失望。” 阿凯瑟亚宛如受了当头狠狠一击，男人原本耀眼的湛蓝瞳眸，宛如碎裂而茫然无知的蓝色琉璃一样，身体僵硬，嘴唇嗫嚅着，却为自己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可既然下了决定，池明栖也只能狠着心说完。 “你原本是我最看好的副官种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改变了之前的想法吗？” ……今天……改变…… 即使是再愚蠢无知的魔灵，都应该明白池明栖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然而阿凯瑟亚就如同一个已经被敲碎了理智，隔着厚厚的玻璃，鲁莽地试图撞碎玻璃，采摘里面鲜花的小蜜蜂般，茫然而毫无章法地问道。 “为什么？” 池明栖本来做好了阿凯瑟亚据理力争，甚至反驳他这句话的准备，结果没想到看似优雅高傲的学院首席，骨子里还是那个一亿年后有点憨憨的傻狍子。 大傻子，你倒是按我给你的台阶下或者上啊？ 这么老实地踩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让他连继续自己刚刚那个想法的念头都有点罪恶感了。 池明栖微微缓和下语气，他也不至于当面将阿凯瑟亚打入尘埃的地步。 “也许你在学院的成绩是优秀的，你在天使军团的实力也是强大的，甚至连你的战功都是最突出的，可是我心目中的副官，他可以没有如同天使长一般的强大实力，也可以不如天使长一般光辉圣洁，完善法则，但他必须要有一个优点——” 感觉到不止是阿凯瑟亚，所有的天使，天使长，乃至半圣灵，魔灵们此刻都抛下了刚刚紧绷敌视的立场，专心地听着他的话语，池明栖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他必须爱所有生灵，如同爱每一个天使一样。” “不管其他天使长对于他们的副官的要求是怎样的，作为吾神第一个创造出的造物，我的身份不仅是天使长之长，我还被吾神赐予了高于所有造物和规则的荣耀与权利。” 抱歉了，吾神，他只能又拿祂的话编个善意的谎言了。 池明栖在心底歉疚地说了一声，继续说了下去。 “难道是因为吾神独独偏爱我一个吗？” 池明栖感觉自己有一点心虚，但他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瞎编下去。 “不，是因为在我眼里，所有天使，所有半圣灵，所有魔灵之间都没有任何分别，如果你们不行恶事，如果你们愿意拥抱对方，那么你们之间就是平等的，没有天使就比半圣灵高贵，半圣灵就比魔灵高贵的说法，吾神既然在地狱定下规则，允许做多了善事的魔灵回到凡间，就是吾神的仁慈与平等所在。” “我追随着吾神的想法，才到了吾神的如此恩宠。所以我挑选的副官，他可能在圣域里承担不了什么过多责任，也拥有不了过多的荣誉，因为我需要在上圣域常伴吾身，我的副官不能追随在我的身边，他可能只有一个名衔上的荣耀。” 池明栖不得不给这群眼放光芒的天使们打个预防针，省得他们最后在竞选副官时真的打出脑子来。 “那么作为一个没有天使长需要追随的副官，我对他唯一的要求就是—— 希望他能如同吾神一样，爱所有的造物如同爱着天使，爱着神明一样。只要他能够做到这一点，那我认为，他至少拥有一个比大部分造物都更纯净圣洁的灵魂。哪怕他只是一个半圣灵，或者魔灵，他都比没有这个念头的天使更为圣洁，让我喜爱。” 池明栖终于放出了自己真正的杀手锏。 “而我今天出现，正是为了招收副官与骑士长而来。我需要一位名义上的副官与骑士长，刚刚的要求我已经说了，至于具体的待遇，我可能给不了我的副官与骑士长过多的荣耀与功绩，所以成为我的副官与骑士长，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原本我打算在天使中筛选出副官与骑士长，可我今天发现，或许我心中的偏见也并没有完全消除，不然我应该注意到，半圣灵与魔灵中，同样存在着与最纯净的天使长一样光明的灵魂，不然他们不会在魔物战争中向原本强于他们的天使伸出援手，更不会在这场被指责的浪潮中还保持着冷静克制。” “而天使之中，我说的并不是阿凯瑟亚，而是那些传闻被指引堕落，被其他种族的生灵“带坏”的天使们，你们的灵魂真的光明而纯洁，真的比大部分半圣灵和魔灵都更一尘不染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靠近堕落的灵魂会吸引你一同堕落，而你身边的那些圣洁天使，却没有将你的灵魂变得更加高洁呢？” 池明栖这一问，原本与阿凯瑟亚站在一边，义正言辞的天使们宛如受到了更为清醒的声音洗涤，他们从愤怒中清醒过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怎样的大错。 没错，即使在他们看不起的半圣灵与魔灵中，都存在着克制自身，无论天使如何指责，从头到尾都没做出过任何过激行动的群体，可作为灵魂本应该最光明纯洁的天使一族，他们被愤怒牵引着，甚至向那群没有引诱天使的无辜生灵说出了最暴虐无礼的话语。 这么一比较，到底谁才是光明圣洁的天使，谁才是应该呆在凡间的污秽者？ 当蒙蔽了双眼的愤怒从天使潮中退却后，无数天使羞惭地低下了原本高昂的头颅。 池明栖一看“嘴炮”的效果达到了，他也不再过多言语，以免激起天使们不必要的逆反心理。 他放缓着语气，向被打击得宛如蔫了的小白菜一样的阿凯瑟亚说道。 “阿凯瑟亚，你畏惧了吗？你想要退缩了吗？” 阿凯瑟亚抬起头，即使因为刚刚被说破了自己的小心思，甚至可以说在大众下被殿下指出了错误而后悔自责得简直恨不得给自己一剑，此刻听到池明栖的话语，青年还是坚定地抬起眼，语气已经放得格外轻和艰难德说道。 “……不，殿下，即使我做错了，我也还是……想成为您的副官。” 池明栖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阿凯瑟亚眼中宛如余烬般的火芒立刻熊熊燃烧了起来。 可少年天使长没有再看向阿凯瑟亚，他望着那群已经被夸奖夸得满脸通红，甚至恍惚不安的半圣灵和魔灵们，温声说道。 “感谢半圣灵与魔灵们不计前嫌，向天使伸出的援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这一次我的副官和圣骑士的挑选，我希望能邀请你们中的族员一起参加，我相信每个敬爱吾神，并且愿意向同胞伸出援手的生灵，都拥有圣洁无比的灵魂，希望我能有幸拥有一位如此圣洁灵魂的副官。” 第131章 “……殿，殿下……” 或许是从出生以后，都没有受过如此重视，池明栖目瞪口呆地发现，甚至有不少半圣灵和魔灵族，激动得当场哭了起来。 当然，哭得最夸张的，还要数那个哭出了彩虹雨的彩虹魔灵首领。 ——九个尼。 怎么又是你？ 看到这位堪称“捡到鬼”的鬼才选手，池明栖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现在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当然，这番吐槽只是在池明栖脑海中一闪而过，毕竟承诺已经给出去了，接下来的报名中，哪怕真的看到了彩虹魔灵，特别是九个尼来报名参加他的圣骑士选拔，池明栖也只能强颜欢笑着点了点头，甚至鼓励了九个尼一番。 第137章殿下，我还有……报名的资格吗？ 毕竟对着一颗圆滚滚的彩虹球，再心狠手辣的人应该都放不出什么狠话。 而九个尼也是极尽谄媚地哭诉道。 “殿下，自从我与您那一见，竟然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了，我日日夜夜渴望瞻仰您的容颜……” 听着九个尼的哭诉，池明栖觉得自己的耳朵被吵得有点疼。 然而当看到排在九个尼不远处的西莱时，池明栖的眼还是亮了一下。 西莱果然也来了，那么他这次的副官和圣骑士人选应该都可以内定下来了，一个是作为学院首席的阿凯瑟亚，一个是曾经是天使，如今算是普通半圣灵的西莱，这个人选公开出来后，外界应该不会太多异议的吧，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 池明栖正考虑着“暗箱操作”的可能性，下一刻，仿佛是察觉到了池明栖的注视，西莱定定地望向了池明栖，宛如从少年天使长眼中得到了什么鼓励般的讯息，往日的骑士军团首席低低地喊了一声。 “殿下。” 九个尼本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在池明栖眼前表着忠心，然而注意到少年天使长目光的偏移和身后圣音的响起，地狱魔灵之王将阴森的目光投向了自己身后。 虽然它知道自己大概率不可能成为殿下的首席，可要是让它知道谁敢在他和殿下交流的时候，打断了它与殿下的谈话，那么这个生灵最好就祈祷自己永远不会遇到它吧。 然而当魔灵之王的视线对上身后不远处的西莱，九个尼原本阴冷睥睨的神态立刻就变成了宛如耗子见到了猫一般的局促。 怎么……怎么会是这位？！ ……这位……这位竟然也敢来圣域，还敢参加眀栖殿下的副官筛选？！！ 九个尼简直不知道是自己的胆子太小，还是这个世界实在是太过疯狂。 不过知道这位大人对于这个位置有意，它自然是没有胆子和这位来争抢的，九个尼立刻识相地停下了自己聒噪的声音，灰溜溜地从报名的半生灵和魔灵群中离开了。 跟在九个尼身后的几位魔灵，接到了它们魔灵之王阴气森森而恐吓至极的讯息。 “滚出来！让所有准备报名的魔灵都滚出来！” 在地狱，彩虹魔灵族凭借实力已经成为了公认的魔灵王族，而九个尼也就成为了地狱中所有魔灵的王。 接到九个尼隐秘传出的讯息，自然没有哪个魔灵胆敢违背它们暴虐狠戾的王，毕竟敢于反抗王的魔灵都已经彻底消散，或者压根都没有出生的机会。 顿时原本熙攘的学院中，陡然空了一大半。 那些停留在队伍中的半圣灵，与被污染的天使们面面相觑着，完全不知道这一变化的原因。 然而原本还隔着数个魔灵才轮到的西莱，却是根本没有将视线放到这些无关的生灵身上，曾经的骑士军团筛选赛首席，沉默着来到了池明栖面前，粽灰的深色瞳眸定定地望向了池明栖。 “殿下，我还有……报名的资格吗？” 想到西莱从一个前程无量的圣骑士军团首席变成连圣域都不能久待，甚至连光环与羽翼都消失不见的普通半圣灵，池明栖的心一软，他抬起手，在一片瞠目结舌的寂静中，一只手压着西莱的肩膀让他低下头，另一只手则是用力地揉了一把西莱的头。 “说什么傻话呢？你们为了保护圣域，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没有生灵比你们还有资格来参加我的骑士长筛选，抱歉，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池明栖的这句话不仅是对着西莱说的，还是对在这场魔物战争被污染的所有天使说的。 在他眼里，比他晚诞生了这么多年的天使们，无论长得再大，都是当初那些刚从神像池里诞生出来的小天使。 而他没有保护好这些小天使们，反而让这群小天使为了保护他，圣体被污染着，明明是功臣却被变向地驱逐出了圣域，即使做出这个决定的天使长有再多的苦衷，他也还是觉得是他，还有圣域里所有被保护的天使亏欠了它们。 听到池明栖的这番话，西莱背后的许多已经失去了羽翼与光环的天使们眼框通红着，在“自愿”离开圣域后，漂泊多年没有定所的他们，终于能从圣域最高的天使长之长口中，听到了对于他们当年功绩的肯定。 “殿下……” “殿下，我们不用您保护……” “我们也不后悔，当初作出的决定……” 从四面八方响起陆陆续续响起的天使圣音虽然并不齐整，然而却比阿凯瑟亚最开始声势恢宏的声音多出了一份让人动容的真情。 阿凯瑟亚与他背后的天使们参加着副官的报名队伍，此刻听到当年自愿离开圣域的天使们这番心声，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恍惚。 是啊，当年是他们所有天使一起并肩作战，齐心协力地将通过屏障魔物彻底剿灭，才换回了圣域这些年的安稳和繁荣。 然而当年被污染的天使自愿离开圣域后，也不过是过去了三十多年，为什么他们这些曾经并肩作战的天使战友，不仅没有再体谅当年的这些同伴，向他们伸出帮助之手，反而连他们多在圣域中停留几天，都要出口阻拦，恨不得让他们永远不要回到圣域中呢？ 阿凯瑟亚望着自己在魔物之战中，曾经也是沾染满鲜血的手心。 也许，是圣域安宁了太久，也快要将这曾是所有天使耻辱的魔物战争遗忘。 而一开始这些自愿离开圣域的天使们返回，还能得到同伴的心疼和不舍，然而也不过是过去了数十年，当魔物战争的阴影远离了整个圣域，许多天使仿佛都遗忘了这代表着耻辱的一切，这时再见到往日离开的同伴，那些同伴的身影，仿佛就如同一根针一般扎在了每个天使心口，每一次见面都在提醒着他们—— 即使贵为天使，他们也是如此弱小，如此不堪，甚至还需要半圣灵与魔灵援助。 曾经浴血奋战的同伴，如今也成了活着的见一次就能提醒一次魔物之战失败的耻辱证明。 而圣域中偶发的小天使的圣体被污染，更是成为了大部分天使厌恶除了纯净天使以外的所有生灵的真正导火索。 然后他们这些圣体纯净的天使，与那些被污染的天使之剑，被划下的那道隔阂似乎就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可跨越…… 可是，为什么在殿下出现之前，他从来没有察觉到，这种近乎迁怒的情绪，竟然是这么庸俗不堪呢？ 阿凯瑟亚前所未有地觉得，曾经的同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宛如无数把能刺透他身体的圣箭，将所有他隐藏在心底，不能露于身外的阴暗情绪全部暴露了出来。 阿凯瑟亚的身影微微一晃，无数天使心中的完美学院首席，此刻再度单膝跪下。 “殿下，我错了。” 不再是如同之前被殿下训斥一般，只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的平静，当发自真心地意识到自己过往的这些年真正做错了什么之后，阿凯瑟亚感觉到的是从圣体躯壳中的每一分发出的刺骨的懊悔。 可是，错事已经铸成，至少他不能一错再错。 阿凯瑟亚听见自己宛如用着能从喉中逼出鲜血般的声音说道。 “身为学院首席，我没有尽到引领天使的职责，作为军团一员，我没有履行友爱同伴的义务，而作为天使中的一员，我也同样没有做到将天使以外的其余生灵一视同仁的地步。” “我，阿凯瑟亚，没有资格成为您的副官，请您降下惩罚，洗涤我身上的恶念。” 池明栖：……他本来只是想发个鸡汤，主角能不能不要上纲上线，学着艾泽天使长一样又不按剧本演出，自顾自地来向他请罪…… 不过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原因，这一次池明栖格外快速地反应过来。 他认真说道。 “阿凯瑟亚，你要道歉的对象，不是我。” 他可不想因为这件事给主角扣上一个罪名，毕竟一亿年后他还得靠着主角找神像碎片呢。 阿凯瑟亚陡然明白了少年天使长话中透露出的意思。 殿下……殿下竟然没有因为他曾经犯下的罪过，而彻底不让他参加副官选拔的意思！！ 第132章 殿下这是何等的宽容和仁慈！！ 阿凯瑟亚心中最后一点的纠结彻底消散开来，他面向所有曾经被污染了圣体，自愿离开圣域的天使，再度单膝跪下。 伴随着阿凯瑟亚的动作，圣域中大部分的天使同样单膝跪下，他们向着他们曾经的同伴，再度行了一个天使军团向上级认错的最郑重的礼仪。 “请您接受我们的致歉，并且给予我们弥补的机会。” 天使们响亮齐整的声音再度响起，而被无数天使包围着的，曾经自愿离开圣域，如今圣体被污染的旧天使们泣不成声。 “不，是我们的过错，当初是我们太过大意，才会……” “殿下，请您不要责罚他们，如果要责罚的话，应该责罚战败的我们……” 第138章殿下，感谢您的宽容，赐予我如此荣耀。 “我们是自愿离开圣域的，为了圣域的安稳，我们没有任何不甘心……” “殿下，求您了，不要责罚他们……” 原本泾渭分明的新天使与被污染了圣体的天使们互相单膝下跪，甚至有的还因为执意让对方站起，而差点弄成了相扑大赛？？？ 池明栖哭笑不得之余，却也松下一口气，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天使们之间达成了相互和解。 然而在所有感动的天使之中，只有西莱面无表情得成为了所有天使中格格不入的一员。 察觉到他的注视，西莱粽灰的冰冷瞳眸仿佛笼罩在一片阴影中，曾经淡然沉稳的圣骑士军团筛选赛首席，如今望着或哭或笑的天使们，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却宛如从地狱中响起。 “如果我选择不原谅呢？” 对上池明栖的目光，西莱脸上原本冰冷，宛如从暗影中生出的某种可怖怪物居高临下的目光陡然收敛着，仿佛一切都只是池明栖刚刚产生的错觉一般，西莱脸上甚至浮现出恰到好处的一抹平和笑意。 “殿下，我开玩笑的。” 然而池明栖却没有就被那么糊弄过去，他十分严肃地观察着西莱脸上的神情，纠结了一会儿低声说道。 “西莱，你相信我吗？” 没有丝毫犹豫，西莱点了点头，粽灰的瞳眸里是池明栖熟悉的沉稳平静。 然后池明栖望向了他身边沉默了许久的天使长们，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圣域里现在有没有心理医生？” 即使是处理了再多棘手政务的艾泽天使长，都被池明栖的这个问题问懵了。 琢磨着心理医生这个词语，艾泽天使长试探性地问道。 “殿下，是希望有专门的天使能去开导他们吗？” 池明栖欲言又止，他望向格外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天使长们，突然无比想念自己前世的科学世界。 虽然说神创的这个世界做什么都方便，捏个火球和飞翔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这种完全不重视天使们心理的态度是不行的啊！ 先不说参加战争的天使们可能需要心理疏导，光是西莱他们这些年即使曾经是自愿离开圣域，可是被同伴们这么排挤远离的曾经天使们，就更加需要接受专业的心理疏导，排解落差和苦闷的情绪。 他一个嘴炮达人就算能勉强起的了几分作用，也不可能能消除所有天使心中的不满。 因此刚刚听到西莱那个格外坦诚的回答时，池明栖是一点都没有意外，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终于听到一个坦诚答案的释然的。 可是问题虽然发现了，可应该怎么解决呢？ 池明栖冥思苦想了一会儿，突发奇想地想道，既然圣域里没有心理医生，而且以天使们的傲慢，估计也不屑去研究心理这方面的内容，那么不如他催促创世神早点创造人类出来吧，这样他就能等到人类中产生心理医生的职业了…… 不对，等等……按照书中的剧情，一亿年的人类在这个有神的世界可能还是帝国制和神学至上的，这个世界还可能诞生专门的心理医生吗？ 池明栖纠结良久，最终只能说道。 “是的，我希望学院中能多出几个专门的专业，一个专业研究并且记录圣域中发生过的大事，记录下曾经为圣域和世界做出贡献的生灵，另一个专业则负责研究天使们的情绪和心理，并且为情绪波动的天使提供排解情绪的渠道和倾听的途径。” 没错，不能指望一亿年后的人类，只能指望现在的天使们自力更生，努力研究这个领域的内容了。 向天使长们交代完自己想要的事情，池明栖诚恳地望向西莱。 “西莱，圣域再也不会让任何天使，哪怕是圣体被污染的天使‘自愿’或被迫离开。” 池明栖加重了自愿两个字上的读音，他诚恳地继续说道。 “我希望你们都能够继续留下来，并且等待新的天使们成长起来后，为你们提供心理上的排解方式，我也会和天使长们商量，看能不能找到你们感兴趣的事情，让你们继续在圣域里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池明栖认真地说完了自己的所有考虑，他望向西莱，诚恳地说道。 “请给我们一个弥补的机会，你愿意带着那些曾经离开的天使，留下来吗？” 曾经的骑士军团筛选赛首席眼中，闪过了池明栖看不懂的些许暗芒。 然而最后，西莱沉默地收敛了所有笑容，他单膝跪下，行了一个骑士长面向真正上级的礼仪。 “殿下，感谢您的宽容，赐予我如此荣耀。”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将西莱扶起，认真地向西莱传达了“别担心，这次的圣骑士长我看好你”等种种意思后，才开始继续招待接下来的报名人员。 而接待完所有报名参加他的副官与圣骑士长选拔人员后，圣域中的黑夜不知何时降临，池明栖本想自己去了解一番当年魔物之战的经历，然而他陡然被艾泽天使长叫住。 “殿下，我能和您谈谈吗？” 银发银眸的俊美天使长望着他，银色的瞳眸里藏着池明栖读不懂的情绪。 池明栖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他从学院中溜出来后，在自己身上施展了隐匿神术，虽然面孔没有变，然而气息隐匿到足以让大部分天使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却能毫无察觉地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地擦肩而过。 “你想谈什么？” 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仿佛影子一般跟在他身后，一直没有任何声息和动作，池明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艾泽天使长沉默了一刻，终于开口道。 “殿下，您为什么要留下他们？” 池明栖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艾泽天使长话语中的这个“他们”，指的是曾经被污染，后来离开圣域的天使。 面对艾泽天使长的这个问题，池明栖斟酌着回答道。 “因为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奉着指挥官的使命参战，战败也不是他们主观上造成的后果，虽然他们的圣体受到了污染，可是这种污染并不会传染给任何生灵，圣域中这些年偶然有小天使的圣体受到污染，可我觉得并不是他们造成的，而且他们也想留在圣域中，综合这几点考虑，我希望能让他们留下。” “他们是英雄，不应该是罪人。” 池明栖用最后一句话作了总结。 他担心艾泽天使长是刚刚不好在大众面前驳斥他的想法，想在私底下说服他，不让那群圣体被污染的天使留在圣域。 艾泽天使长沉默地听着，等池明栖说完，他却猝不及防地问了一个问题。 “殿下，您知道为什么大部分天使‘不愿意’让他们留在圣域，他们也毫无反抗地‘自愿’离开圣域吗？” 仿佛被隐约戳破了某种迷雾，池明栖皱了皱眉，陡然想起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是因为吾神吗？” 艾泽天使长点了点头。 “所以即使有再多原因可以让他们留下，我们其实也可以松口让所有半圣灵和魔灵自由出入圣域，可因为吾神喜爱洁净光明，厌恶污秽黑暗，我们害怕失去吾神的眷爱，所以除了您以外的任何天使，都没有资格允许这些被污染的天使留在圣域中。”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话，池明栖终于感觉到脑海中最大一个谜团得到了补全。 可能这些年并不是所有天使都赞同阿凯瑟亚这些激进派的想法，可是因为考虑到神明的喜好，所有持有反对意见的天使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想通了这一点，池明栖真心实意地对艾泽天使长说道。 “我明白了，艾泽殿下，我会负责说服吾神的。” 然而艾泽天使长猝不及防地问道。 “如果吾神不接受您的做法呢？” 池明栖有一瞬间愣住了，虽然他理智上非常相信“书”和艾泽天使长再三对他说过的，创世神非常讨厌污秽，喜爱黑暗的事实，然而他一直没有把圣体被污染这件事看得格外重要，也从来没有多想创世神对污秽的厌恶，可能压过对他的喜爱这种可能。 第133章 不过，如果这种可能真的发生的话—— 池明栖下意识地说道。 “那我要带着那群天使们去哪里住呢？你说地狱下面是不是可以再开凿一个住所，用来居住？” 艾泽天使长定定地望着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池明栖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然而看着他，艾泽天使长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释然笑容。 “殿下。” 池明栖望向了艾泽天使长，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艾泽天使长收敛了几分脸上的笑意，洁白的月光在他身后的羽翼上洒下柔软明亮的光辉。 “不，我是觉得……有您作为天使长之长，真是太好了。” 池明栖猝不及防间收到了艾泽天使长发射出的彩虹屁，他反应慢了一拍，才有来有往地回答道。 “其实我一直觉得，有您来带领圣域中的天使，才是圣域中所有天使的幸运。” 艾泽天使长笑着，唇角扬起愉悦而欣喜的弧度，目光明亮得甚至让池明栖有些发慌。 “殿下，希望我能一直幸运地追随于您。” 第139章我如同您相信我一样地相信您 池明栖真的有点发慌了。 从艾泽天使长的话语里，他隐约地感觉到了艾泽天使长似乎知道了他的圣体也同样被污染的讯息。 池明栖只能试探性地问道。 “艾泽殿下，您为什么会发出这种感慨呢？难道我们不是永远都在侍奉吾神吗？” 艾泽天使长脸上的笑容如同被风吹散了的云雾般散去。 圣洁的银发天使长，陡然停下了脚步，他向着池明栖伸出了手，一缕缕纯净洁白的光明神力从手心中凝出，然而池明栖却在这股纯净圣洁的光明神力中，隐约感觉到了某种让他心惊肉跳的黑暗气息。 这……怎……怎么可能？！ 池明栖惊慌失措地望向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您，您也被污染了？” 可是，这不可能啊！ 艾泽天使长明明没有参与到正面的魔物战争中，为什么也会被污染？ 池明栖脑中陡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艾泽天使长，不会是被他传染的吧？说好的污秽不可能被传染的呢？ 池明栖下意识地倒退了几步，生怕自己体内的污秽有散发出的可能。 然而仿佛猜到了他脑海中想的是什么，艾泽天使长收起掌心内的光明神力，却是不避不让地向他走近着，明明是疑问的语句，却近乎笃定般猜到了答案地问道。 “殿下，您也感觉到那股污秽了是吗？” 池明栖这才惊觉自己刚刚那个“也”字，似乎也暴露出了自己的圣体也受到污染的讯息。 他本来应该觉得惊慌，不想这种事关创世神的秘密被泄露，然而一想到艾泽天使长的圣体都受到了污染，他有几分破罐子破摔地问道。 “没错。” 然而在回答完艾泽天使长的问题后，池明栖带着几分忐忑地问道。 “艾泽殿下，您圣体内的污秽……是被我传染的吗？” 如果真的是他，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所幸艾泽天使长很快就截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不，殿下，不是因为您，”艾泽天使长收敛了笑容，轮廓深刻而俊美圣洁的面孔上，却是池明栖看不懂的深沉平和。 “我现在的状况，还不算是被污染的程度，只有当这股污秽的气息，真正地渗入了我的圣力与法则中，我的圣体才是真正被污染了。至于您刚刚感受到的，是烙印在我的灵魂源质中，吾神留下的规则气息。对法则理解越是全面，完善法则的程度越高的天使，越能沾染这股气息。” 艾泽天使长平静说道。 “迄今为止，只有您和我发现了这一点。其余的三位天使长和其他天使们，都没有发觉我们灵魂源质上法则气息的变幻。” 然而没等池明栖松一口气，艾泽天使长就继续问道。 “可是殿下，您应该知道，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到这种污秽的气息。所以—— 是吾神遭遇到了什么变故吗？” 池明栖的心仿佛从高空中悬起，他真的很想将自己经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艾泽天使长，毕竟让他一个人承担这个世界的存活与否的责任，实在是过于沉重，可他又应该告诉给艾泽天使长多少实情呢？这其中的分寸池明栖实在是太难以把握。 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胸腔中，“书”变成的那颗星星般最后进入的位置。 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是询问般，他低声问道。 “我应该说出来吗？” 然而来自“书”中冰冷而传递到他全身的发麻感，让池明栖还是明白了“书”给出的答案。 至少现在，“书”并不愿意让他将实情全部告诉给艾泽天使长。 或许是因为多一个天使长知道，就多一分变故吧，无论是他还是创世神，或许都不能再忍受多一分变数的出现。 然而池明栖陡然想到了什么，他眼前一亮，下意识地说道。 “艾泽殿下，你愿意相信我吗？” 这句问话他今天似乎已经问了太多遍，然而似乎每一次，被他问向的人都会沉默地点头。 然而这一次，池明栖却听到艾泽天使长反客为主地问道。 “殿下，您愿意相信我吗？” 啊这，他好像被套路了…… 池明栖迟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他的身体却抢先于他的意识点了点头。 而看到少年天使长毫不迟疑的动作，艾泽天使长眼中深沉的几分暗色缓缓消散开来，他温声说道。 “我如同您相信我一样地相信您，所以，请您以后不要再问我这个问题了。” 莫名感觉自己仿佛被反撩了一把的池明栖，努力想把事情拉回正轨上。 他望向艾泽天使长，认真说道。 “那请您现在，将您的灵魂源质展露给我，可以吗？” 这个说法实在是有点冒犯，毕竟即使是圣体坚硬而强大的天使，灵魂源质也永远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他的这句问话如果换到了地球上，就像要求别人把大脑切开，把脑花递给他一样。 然而艾泽天使长没有半点迟疑，他的手径直穿透了他的胸膛，宛如透明纯净心脏般的灵魂源质被艾泽天使长扯出，交到了他的手上。 然而当灵魂源质彻底离体的那一刻，艾泽天使长眼眸中最后一点光芒完全黯淡下来。 艾泽天使长的身体宛如失去了控制般向前一倒，池明栖一边将艾泽天使长的身体扶到不远处的墙边靠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艾泽天使长宛如心跳般纯白而跳动的灵魂源质。 这一幕如果被路过的天使看到，不会以为是什么杀人现场吧？ 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暂时按压下去，池明栖认真地试图剥开艾泽天使长灵魂源质外一层防御似的外壳。 没有丝毫抵抗，在察觉到他的意思后，艾泽天使长心脏外白色的柔软屏障陡然被打开。 池明栖也终于能看到艾泽天使长灵魂源质上，宛如刺身般若隐若现的法则纹路。 如果他不是被创世神亲手烙印上了众多法则的话，那么艾泽天使长如此完善的法则，才应该成为圣域里当之无愧的天使长之长。 池明栖后知后觉到，然而现在最重要的是顺着艾泽天使长灵魂源质中污秽的气息，找到来源。 他认真沿着法则中的纹路，将神力注入艾泽天使长的灵魂源质中。 在如同心跳般纯净的神力跳跃中，池明栖终于找到了那缕格格不入的，宛如伴随着法则一同跳动的暗影污秽气息。 终于找到你了！ 池明栖眼前一亮，想到“书”曾经告诉他的，可以吸收污秽的这一点，他毫不迟疑地用力一抓。 灵魂源质烙印法则中的暗影污秽，如同闻到了喷香鱼饵的游鱼般，连忙抛下了艾泽天使长的灵魂源质，奋不顾身地往他指尖一钻。 然后就被他圣体上的法则烙印，牢牢地挡在了外面。 这点倒是出乎池明栖的预料，他定定看着自己指尖涌现出来的，创世神曾给他亲自烙印下的法则。 看着那污秽暗影如同一个过门而不能入的心急如焚的人一样，池明栖一只手稳稳地抓紧了那抹逃出的污秽，然后他另一只手将艾泽天使长的灵魂源质，重新塞回了艾泽天使长的身体里。 艾泽天使长睁开了眼，望见不远处认真看着掌心中污秽的池明栖，感觉到法则中难得的纯净气息，艾泽天使长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轻声提醒道。 “殿下，如果不能找到污秽产生的源头，它还是会重新生长出来的。” 池明栖点了点头，感觉到手中污秽暗影的消散，他也知道没有这么容易就能解决这个难题的方法。 “你放心，我会找到源头的。” 第134章 艾泽天使长灵魂源质中这股污秽气息的源头，让他想到了自己从上圣域中下来后，在圣殿暗影中看到的那个无法触碰，无法沟通的翅膀折断的“天使”。 已经和两个活化圣物打过交道的池明栖，隐约间能够感觉到—— 或许他那天遇到的那个“天使”，也是一樽活化圣物。 而艾泽天使长身上的异常，还有魔物战争中出现的那些魔物，说不定也与那个“天使”有关。 如果他能找到那个“天使”模样的活化圣物的话，或许就能找到解决圣域里出现的难题的最终办法。 可那个活化圣物，还会出现在哪里呢？ 池明栖暗暗思索着，陡然想到了什么，他向艾泽天使长问道。 “艾泽殿下，圣域中有出现什么奇怪的现象吗？比如说不能交谈，不能触碰，疑似被污染的天使……” 池明栖详细地向艾泽天使长描述着活化圣物的样子，艾泽天使长凝神听着，却在思索许久后冷静说道。 “抱歉殿下，如果圣域中真的出现这种无法解释的“怪异”，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的巡逻队伍应该会汇报上来的，可是迄今为止，圣域中并没有出现这种‘怪异’。” 池明栖有几分失望，可是仔细想想，他也觉得正常，毕竟这里是天使的主场，如果他这么简单就能找到活化圣物，解决起来肯定比一亿年后要简单得多。 第140章解释什么？解释吾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小虫子，靠近你吗？ 不过那樽活化圣物出现在圣域，是不是和创世神的沉睡，乃至和他的苏醒有某种关系？ 那樽活化圣物会对创世神不利吗？如果他有理智的话，会不会来参加他的副官选拔？ 池明栖脑海中出现了很多个问题，然而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专注的视线，他还是决定先将艾泽天使长应付走，等回到自己的圣殿里再和“书”沟通一下许多他没有得到解答的问题。 然而就在池明栖想着该怎么把艾泽天使长打发走的时候，他陡然听到一道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池明栖转过头，在夜色映衬下，西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棕灰的瞳眸停留在了艾泽天使长身上。 空气中某种情绪隐约暗流汹涌地涌动着，艾泽天使长挡在池明栖面前，挡住了西莱望向少年天使长的视线，冰冷地回应道。 “西莱阁下，难道不是应该我问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吗？” 西莱前进一步，圣骑士长瞳眸中某种寂静沉暗的光芒，在夜色中与白日的沉稳平和完全不同。 然而这种完全异类的光芒仿佛只是池明栖的一种错觉，下一刻，西莱看着艾泽天使长，平静说道。 “艾泽殿下，我察觉到了这里有我厌恶的污浊气息，所以想过来查探一下。” 话音刚落，西莱就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池明栖紧握的手掌。 “殿下，您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池明栖的脊背紧绷着，在西莱看似平静而看穿一切的目光中，池明栖莫名有种自己的小心思仿佛都被西莱看透的压迫感。 然而他并不想西莱和艾泽天使长因为这种小事而产生冲突，毕竟明日的圣骑士长选拔赛上，他还指望着艾泽天使长能投给西莱一票呢。 池明栖用力地吸收着掌心中的污秽气息，反正他没有感觉，就让“书”来帮他找出这股污秽的来源吧。 吸收完全部的污秽之后，池明栖自然地对艾泽天使长说道。 “艾泽殿下，我们今天的谈话，不如就到这里吧。接下来我想和西莱谈一下明日选拔圣骑士的事情。” 艾泽天使长看出了这是池明栖找出的借口，然而在少年天使长诚恳的注视中，他找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能沉默无言地点了点头。 在和西莱擦肩而过时，艾泽天使长忍住了回头的欲望。 而奇异的是，他从西莱身上，感觉到了一种—— 仿佛心跳共同跳动，法则共鸣般的诡异熟悉感。 这种熟悉感…… 艾泽天使长摸上了自己胸腔中灵魂源质的位置，神态中闪过一丝仿佛即将抓住线索，却又差一点就能完全抓住它的茫然。 …… 而看着走近的西莱，池明栖莫名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感不像是任何天使能够给他的，反而像是吾神的神威……曾经给他造成的压迫感一样。 将这个稍微有些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池明栖望向西莱，想像忽悠艾泽天使长一样，让西莱将自身的灵魂源质交给他。 明天就举行圣骑士选拔赛了，既然他的圣骑士长人选都内定了，他干脆送佛送到西，连带着吸收一下西莱灵魂源质里的污秽，让西莱在圣域里高高兴兴地度过一个神恩节生日，就当是给这位对圣域一向尽职尽责，一亿年后也帮过他许多的圣骑士长，一个补偿的礼物吧。 然而西莱静静地望着他，似乎没有任何动手的动作。 “为什么？你为什么想要我的灵魂源质呢？” 或许是夜色过于寂静的原因，西莱原本沉厚的声音在寂静黑暗中宛如带上了些许低沉而缓慢的意味。 池明栖迟疑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莱的样子过于可靠，他下意识地选择了实话实说。 “西莱，你应该知道，我属意的圣骑士长人选是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除去你体内的污秽，让你短时间内能重新变成圣体纯净的圣灵，不过我需要你作为我的副手，帮我去调查一些事情，圣域中可能某些角落出现了难以解释的污秽天使，如果你发现了这些异样后，一定要及时上报给我……” 池明栖还想继续向西莱交代着他的工作，然而西莱陡然出声打断道。 “殿下，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 池明栖被问得有些惭愧。 他这么做，就算是对西莱好吗？ 虽然说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一部分确实是出于对一亿年后坑了西莱这么多次的愧疚，可他之所以现在做出这个决定，一方面是觉得圣域中他知根知底的天使不多，让西莱去调查圣域中的“诡异”，他会更加放心，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抱着隐约地想拿西莱当个诱饵的打算。 毕竟阿凯瑟亚是钦定的主角，一亿年后的阿凯瑟亚都能确定这时候的阿凯瑟亚当了他的副官，这至少就说明“活化圣物”对这时的阿凯瑟亚下手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然而西莱的身份和安保并不严密，如果那个“活化圣物”还会出现在他身边，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可能就会选择西莱作为突破口。 说来惭愧，即使真的抱有几分想弥补西莱的想法，然而他更主要是将西莱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人。 这么一想，他或许应该让西莱知道真相，毕竟西莱也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就直言不讳地说道。 “不，西莱，我这么做，并不算是对你好。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找到那些污秽的源头，即使我现在帮你除去了一部分污秽，你的圣体也不会恢复曾经的洁净，而你成为我的副官，要帮我做的事情都更加危险，你可能需要和污秽的源头打交道。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一下，是否要成为我的副手，如果你现在拒绝，我还能帮你删去你的名字……” 然而听完池明栖说完一切，西莱粽冷的宛如浸在夜色中的瞳眸一动，却是多出了些许奇异色泽地问道。 “殿下，为什么在所有天使中，您选中了我完成这个任务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更加有点工具人意味了。 池明栖直言不讳地回答道。 “至少在我认识的天使中，你是曾经的筛选赛首席，实力很强，而且你对圣域和吾神都极为忠诚。” 西莱笑了，他唇角的笑容加大着，然而棕灰色的瞳眸却有种发红得宛如下一刻就要落泪的感觉。 “殿下，我对吾神，还有对圣域的忠诚程度，与您的设想完全相反。” 西莱伸出手，深黑色的，近乎将光明神力完全污染的污秽黑暗神力涌动着，仿佛要将近在咫尺的池明栖彻底吞噬着。 “即使我被污染到了这种程度，您仍然愿意相信我吗？” 池明栖真正被吓到了。 如果说刚才艾泽天使长凝出的一小点含着隐约污秽气息的光明神力，是他的圣体完全可以承载的程度的话，那么此刻西莱体内的这种污染程度……不对，或者应该说，他眼前的西莱，还是他认识的“西莱”吗？ 一个普通的天使，真的能在这种宛如污秽源头的神力浸染中，存活下来吗？ 池明栖陡然感觉到一股让他全身发凉的冷意。 这时的他也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明明使用了创世神烙印在他身上的隐匿法则，按理说只可能比他实力更强，或者是他完全不设防的生灵才可能发现他的踪影，那么为什么—— 第135章 西莱刚刚能看出他和艾泽天使长的存在？ 少年天使长完全警惕了起来。 可是如果西莱的情况是他设想的最糟糕的可能的话…… 一想到上圣域中的创世神可能还在沉睡，池明栖努力想要稳住眼前一看就不正常的“西莱”。 “……我当然，是想要相信你的，可是——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比如说这个一看就不正常的污秽力量，还有这能看破他伪装的实力…… 池明栖心底那个恐怖的猜想越发清晰着。 下一刻，他面前的“西莱”低下头，浓郁的污秽神力中，男人的面孔一寸寸改变着，终于变成了让池明栖万分熟悉，却又万分心惊的另一张脸—— 那是，属于创世神的面容。 “祂”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捉住他冰冷的指尖。 “解释什么？解释吾为什么要伪装成这个小虫子，靠近你吗？” 望着夜色下，“西莱”……不，是斗篷下“创世神”露出的那一缕银白而皎洁的长发，池明栖从未有过一刻大脑是如此空白。 按照他对创世神的了解，神明是绝对不屑于伪装成一个天使的样子来试探他的，如果祂真的讨厌西莱，哪怕在他面前直接杀了西莱，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是末日造物主呢？末日造物主能做出这种伪装成西莱靠近他的事情吗？而且这个“人”的头发竟然还是银白的…… 池明栖下意识地问道。 “你，到底是吾神？还是……末日造物主，还是西……” 第141章吾现在——也如“祂”一般，喜爱着你。 “祂”截断了他的话语，似乎并不想从他口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到这个名字。 “你不是一直在寻找吾吗？” 神明伸出手，苍白得近乎透明而锋锐的指骨有着与圣洁神明截然不同的仿佛下一刻能穿透人胸膛的森冷。 “吾出现了，高兴吗？” 然而那闪着冰冷锋锐月芒的指尖，最后却只能停留在池明栖的身前。 一道格外耀眼的烙印着法则的屏障挡在祂与池明栖的中央，庞大的法则流光散发出堪称恐怖的被惊扰般的气息。 池明栖终于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终于从圣体的防御法则被自动激发中，意识到了自己眼前的这个“天使”，至少不是创世神。 然而祂的面孔上却没有太多恼怒的情绪，望着那隐约闪烁着强大气息的法则屏障，祂的手如同穿过一层脆弱薄膜般，缓缓地抚摸上那层流动着可怕法则的屏障。 下一刻，如同撕破了脆弱的薄纱般，神明的手穿透了脆弱的屏障，终于落到了少年天使长的面颊上。 祂的手如同一块千年寒冰，冻得让池明栖的圣体都久违地感觉到了不适。 然而少年天使长镇静了下来，似乎意识到了两者间的力量差距，他不做过多的无谓逃避可反抗。 他乖顺地仰起头，被神明眷爱的雪白美丽面孔上是如懵懂无知少年般的天真和纯净，身后的洁白羽翼宛如随时可以被玷污般的柔软圣洁。 “我很高兴。” 然而看着少年天使长毫无反抗的样子，祂的神躯中却陡然生出一种些许难以忍受的不耐。 在“祂”的记忆，或者是祂的记忆中，祂最宠爱的少年天使长，即使是最乖巧时的样子，都不会这么有问必答，百依百顺。 所以，祂的天使长心里，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神明恶劣地戳了戳少年天使长脸上格外甜蜜的小酒涡，祂步步紧逼般笑着问道。 “高兴什么？高兴我与你的神明，即将融为一体吗？” 池明栖脑子一凛，他终于从这个“神明”口里得到了些许信息点。 和创世神融为一体？那是不是说，现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创世神和末日造物主这种已经转化完全的形态，或者…… 许多种可能从池明栖脑海中闪过，然而最后，他感觉着神明不仅仅是戳，似乎是扯般拉着他面颊的力道，努力催眠着自己将面前的神明当成创世神，小心开口道。 “融为一体？不知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呢？” 望着少年天使长有几分小心翼翼，就连羽翼仿佛都收得格外严实的样子，从另一份记忆中找出少年天使长曾经样子，并且越发感同身受的“神明”低下头，宛如蛊惑般地低声说道。 “祂没有告诉你—— 祂的神名吗？” 池明栖心中陡然生出几分不祥的预感，一想到创世神和他说过的，以他那时的圣体完全承受不住创世神名字的告诫，池明栖立刻警惕地恨不得捂上面前神明的嘴。 “不不不，这种事情，我也可以不用知道的。” 然而少年天使长的求生欲越是拉满，此刻的神明越是找到了新的趣味。 本来同化这一时间线的“祂”，对祂而言几乎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即使在正面战场无法杀死“祂”，可祂了解“祂”，正如同祂对自己无比了解一样，当“祂”因为厌恶污秽，而选择一次次和祂战斗，将祂杀死的时候，“祂”就等同于在选择成为祂。 如果上个纪元的“寿命”仍有一亿年的话，那么这个纪元，可能不到数万年就要草草结束了。 而世界一次次不正常寂灭后，或许祂就能等到真正意义上的解脱，即“死亡”。 可是，这个完全不再祂的命运线和时间线上，却一次次试图阻挠祂同化“祂”的碍眼天使长，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是要到“祂”真正发现并厌弃祂的污秽，还是要等到他心如死灰地发现，这个世界，还有“祂”和祂，都是完全不可能被拯救和挽回的寂灭命运？ “亚德度斯”漫不经心地想着，却猝不及防地感觉到心脏一痛。 祂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扣在了祂的胸膛上，似乎不惜挖出自己的灵魂源质，也要阻止祂接下来的动作。 这具身体的主人，意志力真是顽强啊，竟然到这种地步都没有被祂彻底同化。 神明不带多少情绪地评价道。 可惜还是太愚蠢了，即使让他挖出灵魂源质又如何呢？ 祂的活动根本不局限于这具身体，这具身体也不过是祂随意挑中的一具分身。被摧毁了灵魂源质，也只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彻底死透了，与祂没有半点关联…… 不过说起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对祂的小天使长还是忠心耿耿啊，即使赴死，也不愿让身体伤害他吗？ 然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眼中明显的震惊和紧张，神明的眼微微不悦地半眯着。 “祂”的小天使长，对这具身体的紧张和担忧，真是让祂看着，都有些碍眼呢。 …… 完全不知道内里完全乌漆嘛黑的神明在想些什么，可是这一刻，看着神明另一只手宛如分裂般完全不同地要划开胸膛，取出一片洁白的灵魂源质的动作，池明栖瞳孔一震，陡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他能感觉到，至少在白天和他面对面的时候，他面前的西莱，应该是真的西莱。 可是晚上，他面前出现的“西莱”，难道就和真的西莱没有一点关系了吗？ 如果说他面前的是末日造物主，祂的真身应该不至于直接降临到圣域中，那么祂是不是降临到了天使身上，借用原本的天使躯壳的身份，来靠近他？ 而被末日造物主选中的这个天使，难道就是西莱？ 想通了这一点，再看到神明的另一只手即使颤抖着，也坚定不移要挖出灵魂源质的动作，池明栖真正地慌了。 他欠西莱的可够多了，千万别让西莱的这具圣体真在他面前死了，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亿年后的西莱。 “吾主！” 池明栖伸出手，然而在神明完全暗下的瞳眸中，他求生欲极强地半道拐弯，牢牢握住了神明另一只捏住他脸颊的手腕。 “吾主，您的身份如此尊贵，大可不用屈居在一个不纯净的天使圣体里。” 池明栖一狠心，想着“书”曾经告诉过他的能吸收污秽的能力，决定这一次要豪赌一把，如果真的能把这个黑心的末日造物主的污秽吸收了，也许圣域里此刻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了。 “不如，您降临到我的圣体里吧。” 快答应，快答应…… 池明栖心底用力祈祷着。 然而仿佛听到了他的祷告，下一刻，从黑影中倒下的圣骑士身体，伴随着沉重的落地声，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西莱的生息微弱，然而至少那快被挖出圣体的灵魂源质微微颤动着，最后还是回到了快要剖开的胸膛里。 而一片浓郁的寂静黑暗中，从西莱的躯壳中分离出来的神体略微单薄，宛如某种一碰就散的荧光般的神明，静静地低头望着他。 一切事物都仿佛隔绝在黑暗外，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与眼前的神明。 他眼前的神明越发靠近着他，就在池明栖紧绷着，做好了以身捐躯的准备时，浓郁的黑暗完全笼罩着他的身体。 第136章 瞳眸沉寂而纯黑的神明，却是带着宛如猫捉老鼠般恶劣玩弄般的意味，在纯粹的黑暗中，缓缓低下头，将一个沉闷而窒息的吻压到了他的唇上。 池明栖的理智恍惚着，他不确定地想着： 这，这就是传说中融合的方法吗？……一想到他面前的末日造物主可能是这么对西莱，他整个人都有种裂开的感觉…… 然而下一刻，将他搂到了怀中的神明，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胸膛，原本属于灵魂源质所在的地方。 “乖一点，不要想乱七八糟的东西。” 在池明栖震惊慌乱的瞳孔中，神明慢条斯理地再度吻了吻他的唇，然而神音中却带上了隐隐不悦的冰冷意味。 “‘祂’确实答应了你——不偷听你的心音。” 祂的神情似乎是笑着，然而笑容中却宛如从炼狱中爬出的看不到形态的可怖魔物，仅仅是一句话语，都让池明栖有种全身发麻，恐惧而被压制得无法动弹的感觉，冰冷得宛如敲击着池明栖的心脏般说道。 “可吾，没有答应。” ……等等，那不是，他刚刚想着怎么对待末日造物主的，都被听到了？ 池明栖觉得脑子乱成了浆糊，然而在神明冰冷而极度危险的怀抱中，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顺服。 “是，是的，吾神……” 然而似乎犹嫌不够，末日造物主的冰冷指尖，攀上他的脖颈，漫不经心得如同野兽标记着所属猎物般抹去着祂不喜欢的气息。 “不用怕，吾现在——” 宛如黑暗中生出的可怖魔物，厮磨慢蹭着怀中的柔弱猎物，末日造物主缓缓说道。 “也如祂一般，喜爱着你。” 第142章吾愈是爱你，就愈是想要毁掉你。 池明栖：……谢谢，他一点也不感动，现在也完全不敢动。 不过感觉到伴随着自己的安静，神明宛如摸着什么心爱的宠物般缓缓抚摸着他的头发的动作，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听情报道。 “吾神，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呢？” 在眼前的神明与创世神如出一辙的面孔与银白瞳眸中，池明栖靠着满腔勇气才有勇气把这句话说完。 “我认识的另外两位阁下，一位叫‘寂静’，一位叫‘瘟疫之子’，不知道您的神力……与哪一法则有关？” 池明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音，不想些乱七八糟怎么对付眼前这位“大佬”的事情，他此刻只是单纯想知道，他眼前的这樽活化圣物到底拥有哪方面的能力，又该用什么方法忽悠，呸，应该说打动祂…… 然而他的这点小心思一晃而逝着，抱他在怀中的神明却低下面颊，宛如微风般轻拂而过的的唇瓣，看似亲昵温柔至极地从他面颊上擦过，然而却给池明栖一种随时能夺走他生命的恐怖深渊，在他身旁无意中擦过的感觉。 “别将吾等同那些初生的弱小恶念。” 神明的手环在了他的脖颈后，腰身上不断加深的力道宛如蛇一寸寸缠绕上他的神躯。 “祂们将自身的法则与命运交予生灵定夺，所以弱小而容易消亡。” 神明冰冷的指尖看似轻柔地搭在他的脖颈后，看似温和而平静的嗓音下透出近乎一片黑海般的恶意。 “可是吾，是你敬爱的神的所有负面，还有这片圣域里所有天使，半圣灵和魔灵的恶念凝成的。” 池明栖只感觉一股寒意陡然从此刻紧锢着他神躯的拥抱中传来。 抱着他的神明用着包含期待的口吻，如同不知世事的孩童般平静问道。 ”祂有多爱你，吾也就有多么喜爱你。所以，眀栖—— 你知道被世间之恶喜爱的感觉吗？” “吾愈是爱你，就愈是想要毁掉你。” …… 池明栖沉默着，就在祂以为自己要将怀中的少年天使长吓坏的时候，一股极小而坚定的力道扯了扯他的衣角。 少年天使长忐忑地望着祂，仰起头的雪白面孔比圣域最为纯净的圣力都要圣洁而美丽。 神明脑海中突然闪过大雪中，少年天使长向“祂”，不，应该说是“瘟疫之子”伸出手的样子。 他站在大雪里，却似乎比日月更明亮地照亮着整片荒原。 而此刻，祂的天使长认真而诚恳地劝说道。 “……吾神，可是我只有一个，如果您毁掉了，短时间内您可能就找不到这么喜爱的天使了。” 明明神躯里涌动足以将这个世界燃尽的沸腾恶意，然而看到少年天使长格外纯净而清透的银白瞳眸，神明迟疑了一瞬，源自本能和神躯里无止境空白的悸动，让祂只想要将怀中的少年天使长，更深地填入神躯中永远无法填满的空洞黑壑里。 为什么？ 即使祂是这个世界的恶念聚集之体，祂也看不到少年天使长眼中对祂的厌恶和憎恨？ 难道他就如此相信祂，还是他心中那个无所不能，宽容仁爱的创世神吗？ 神明眼中的暗色，浓郁得近乎要将整片圣域吞没。 要怎么样，才能让祂的小天使，如同祂爱他一般地，憎恨“祂”，厌恶“祂”，哪怕死亡都想要离开“祂”的身边呢？ 神明漫不经心地想起。 明天，似乎是祂的少年天使长最期待的神恩日，还有选拔副官的时候。 那么，不如在他最期待的节日，摧毁他所想要的，守护的一切吧。 “好。” 以世界极恶凝成的神低眼，在少年天使长颤动的眼睫上落下轻柔的一吻—— 就让祂看看，祂的少年天使长，明天会显露出怎样绝望而无助的姿态，来取悦祂吧。 …… 如同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嘴边猎物的神明不知何时离开。 池明栖靠在了墙上，过了许久才终于冷静下来。 虽然他刚刚一番花言巧语糊弄走了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疑似末日造物主的存在，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位神明肯定不会安分地呆在圣域里，祂多半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至于这个事端会是什么—— 池明栖严肃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把圣域里的所有生灵，包括全部的天使，魔灵，半圣灵在内都一并赶去凡界避避难？ 不然明天的副官筛选和过几天的神恩节，听起来就像是会被这个“神明”搞出什么大幺蛾子的时间。 或许他应该尝试回返上圣域，唤醒此刻陷入梦之法则的创世神？ ……等等，或许他应该先和“书”沟通一下，也许“书”能给他提供些不一样的提示。 望着地上晕倒的西莱，池明栖头痛地按了按额头。 所幸在这时，一阵脚步声靠近着，池明栖看到是之前跟在西莱身后的几位半圣灵此刻匆忙从街头一角走过，他索性解除了身上的隐蔽神术，将那几个半圣灵招呼了过来。 然而被他用神力拉过来的半圣灵们，原本看到昏迷在地上的西莱，陡然无比警戒地望向他，可是当看到少年天使长的面容时，哪怕是平时最话唠的矮人族弓手，此刻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即使见过圣域中的再多天使，他们也从未能想过，还会有天使……如此的圣洁美丽……这种仿佛是被神明钟爱的纯净，完全超出了他们在凡界中看到的最美的精灵，乃至圣域中的几位天使长的贫瘠的设想。 当然，被吓得几乎手脚发软的小队里的魔灵弓箭手，从这位极其震撼人心的天使身上，陡然联想到了白天见到的那位飞于圣殿之上的天使长之长。 即使不过是惊鸿一瞥那位天使长之长的面孔，魔灵族弓箭手也是毫不犹豫地记住了那张他永远不会忘怀的面孔。 而此刻，看着这位天使长之长，与他们晕倒了的老大共处在一个地方，原本坚定不移站在西莱这边，看到晕倒后的队长觉得是被偷袭晕倒的所有小队的成员们，此刻脑海中都不由涌出一个念头—— 他们老大传说中的那位心上人，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位天使/天使长之长吧？ 老大不会是尾随这位天使/天使长之长失败，所以被打晕的吧？ 老大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 此刻西莱如果醒着，一定能从他的小队成员震惊而后怕的眼神里猜到他们内心丰富的感情戏。 然而此刻的池明栖看着这些沉默的西莱的队员，只以为他们是被自己的力量吓傻了，所以连忙说道。 “我在这里发现了这位天使，他可能是你们要找的队长，他遭遇到了袭击，不过我已经把袭击的对象解决了。你们把他带走吧，如果他醒来后问起昨晚发生的事情，你们可以让他来找我。” 几位原本话唠得能唠上几天几夜都不带停的成员们，此刻沉默地互相望了一眼，眼神里闪过只有默契队员才懂的羞愧，感激等种种复杂情绪。 最后，由矮人族的一位成员局促说道。 “抱歉，这位……殿下，如果我们队长对您造成了什么困扰，我们，我们……向您道歉，我们以后也一定会给您补偿的，实在是对不起……” 第137章 就在池明栖一脸茫然的时候，他看见几位成员扛起地上晕倒的西莱，拔腿就跑，那背影就像是宛如害怕被失主追上送进牢里的罪犯一样。 池明栖：……是他没去凡间太久，都不理解这些生灵的脑回路了吗？ 不过西莱的事情暂时解决了，池明栖也相信西莱不是多嘴到会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到处胡说的天使，他就暂时不考虑后续的问题了。 至于询问“书”的事情——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少年天使长展开背后洁白而广阔的羽翼，施展了隐蔽神术后，他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天使地回到自己的圣殿中。 他的圣殿位于其他四位天使长圣殿的中央，似乎在他离开后，他的这处圣殿经过了多次的修缮，不仅高耸壮美得成为了下圣域中又一处标志建筑物，而且巡逻的天使与圣骑士守卫更加严密。 池明栖不想惊动任何天使，他索性如同做贼一样偷偷溜回了自己的圣殿中。 等到施展了保护和屏障神术，确保圣殿中发生的事情不会被任何天使注意到后，他轻轻抹上了自己的胸膛—— 也就是当初“书”化成的星辰，进入的位置。 “既然你已经愿意相信我，并且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给了我，那么能不能告诉我，所有你知道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书”还是拒绝了他，只不过不再像是以往一般地以沉默拒绝，而是主动开口道。 “抱歉，‘我’知道的所有事情，牵扯到创世神和这一纪的世界命运线，如果‘我’全部告诉给了你，也许世界命运线会发生更加可怕的偏移。如果你有想知道的事情，可以询问我，我会告诉你所有我能说出的。” 第143章你让祂有了一个最大的弱点 对于系统的这个回答，池明栖也早有预料。 毕竟现在书把全部的力量都给他抵御污秽了，也不可能在必要的情报上遮遮掩掩的，除非这些情报是真的不能透露出来的。 不过有些问题该问的还是要问的。 “吾主现在是在梦之法则的另一条时间线里吗？如果我叫醒了祂，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吗？” “书”的回答出乎池明栖的预料。 “不止是一条时间线，祂此刻位于无数条时间线中，想要杀死污秽的真身。我不建议你去叫醒祂，因为祂并不能真正杀死污秽，而在祂杀死污秽的过程中，祂其实也在缓慢变为污秽的一部分，如果你进入了有祂的时间线，祂可能在清除污秽的过程中，将你的灵魂源质一并杀死。如果你死了，祂神躯污秽的速度会更快。” 池明栖急了。 “为什么？你说的污秽是末日造物主吗？为什么吾神杀死末日造物主，也会变成末日造物主？那我不是更应该去阻止祂吗？” “书”的回答让池明栖更加地坠入深渊中。 “没有‘末日造物主’。” “这个世界还没有诞生真正的‘末日造物主’，如果真的会诞生，那就是未来的创世神。” 池明栖有点懵了。 “未来的创世神？你说我现在遇上的活化圣物，就是未来的创世神吗？” 然而这一次，“书”给出的回答，却格外模糊不清。 “不，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界的末日造物主，只会是未来的创世神。” “因为这个世界的神明，只能有一位。” “而你刚刚遇到的那位，以及你之前遇到的‘活化圣物’，祂没有神格，也算不上神明……甚至可以说，祂现在也不过是你的神明的一部分，只是这一部分，可能会反过来想要侵吞你的神明……” 池明栖虽然还是不太能完全明白“书”的解释，可他至少明白了，“书”刚刚说的某一部分真相会让世界命运线产生不好的偏移，而这一部分的真相可能就包括他刚刚遇到的活化圣物的具体身份。 活化圣物的身份，就这么不可言说吗？ 这个问题从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然而不妨碍他继续问道。 “我有什么能做的，可以阻止吾神被污秽吗？” “书”平静说道，自从融入池明栖的胸膛后，它不再是如同之前般冰冷的电子音，而变成了格外温和平静的宛如母亲般的女性声音，这也很好地安抚了池明栖不自禁生出的焦躁。 “你能做的，就是尽早洗净这些……‘活化圣物’上的污秽。这一点你做得很好，我之前没有想过你真的能做到。” 池明栖被说得反而有点惭愧。 他其实没有觉得自己真的做出了什么巨大贡献，而活化圣物变成的“瘟疫之子”也只是在他说完一通话后陡然消失了，至于怎么洗净“寂静”这片活化圣物的污秽，他迄今为止也是一筹莫展，更不用说对那樽今晚陡然出现在西莱身上的“神明”了。 虽然“书”说祂算不上是神明，可从“书”忌惮谨慎的语气中，他能感觉到其中还含着他不知道的内情。 池明栖为了确认继续问道。 “那今晚我遇到的，也是一个神像碎片变成的活化圣物吗？” “书”温和地回答。 “你可以这么认为。” 池明栖皱了皱眉，他试探性地问道。 “那祂能出现在圣域里，是因为吾神受到污秽的程度更加严重了吗？” 书冷静地回答。 “是的。”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地问道。 “那你知道怎么洗净祂身上的污秽吗？” “书”的回答异常光棍。 “不知道。” 虽然对这一点早有预料，池明栖还是商量般问道。 “我可以将所有的圣灵都驱逐下圣域，不举行神恩节吗？我自己再回到梦境法则的时间线里，找找有没有祛除‘寂静’的污秽的方法，毕竟‘寂静’的杀伤性和危害性没有祂那么强……” 然而在听完池明栖的困扰后，“书”还是冷静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我建议你最好不要这么做。祂之所以久留在圣域中，是因为除了创世神以外，天使的神力最为圣洁而浩瀚，所以越为圣洁的力量变为污秽时，产生的污秽与负面力量会更为庞大。如果你将全部的天使都驱逐到凡界，祂自然也会随着天使一同进入凡界。这个世界抵御污秽的屏障，已经很薄弱了。” 池明栖苦恼地挠了挠头。 虽然他之前也想过这个方法可能行不通，可听书这么说，他觉得明天的副官选拔和神恩日当天的仪式上，那樽“神明”搞事的几率几乎是百分百的，而地狱底下那抵挡污秽的屏障，说不定就可能在这几天爆发了。 “天使们的负面情绪，也会让祂的能力增大吗？” “书”肯定了池明栖的这一猜想，甚至还主动开口宽慰他。 “是的，不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本来你不可能发现‘祂’寄居在天使身上的气息，只是因为白天你在学院圣殿中的演讲，祂的气息才削弱到了你刚刚能发现的程度。” 池明栖：……合着他刚刚感觉到的“神明”恐怖气息，还是活化圣物弱化后的程度？！！ 光是这个程度，他都觉得刚刚的活化圣物一个指头就能捏死自己。 如果那樽活化圣物在神恩节当天再搞出些更大的动作，他这还有还手之力吗？ “那我不是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吗？” 他可怜巴巴地和“书”对话着，妄想还能从“书”这里得到一点提示和帮助。 然而“书”格外自然地安慰道。 “你不能寄希望于用你的力量和他去对抗。你之前祛除了神像碎片污秽的成功，也不是依靠战斗的失败定夺的。甚至可以说，即使你能杀死‘祂’，我也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祂’本就是创世神的一部分，除非你杀死神，才可能杀死‘祂’，可一旦神消亡了，这个以神位法则为基点的世界也同样不会存在。” 池明栖：……好嘛，这不就是一个死循环？ 他这是相当于和一个创世神在战斗啊！ 池明栖努力回忆着自己当初是怎么忽悠……不对，说服“瘟疫之子”的话语，可在思考良久后，他觉得这个奇迹压根就没办法复制。 “我之前洗净的神像碎片，祂的神智可能还没成熟，所以很容易被我说动……” 然而“书”陡然制止了他的话语。 “不，即使是你认为的最弱小，最容易动摇的神像碎片，祂也是神的一部分。哪怕另一个人能原翻不动地复制你的所有行为和话语，在那个时间点对‘祂’说出，再做出你曾经做的事情，‘祂’也绝不会有丝毫动摇。” “书”的声音陡然变得有些奇怪，似乎是完全不理解池明栖为什么不知道自身掌握的最大优势。 “而你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你让祂有了一个最大的弱点—— 祂爱你。” 听着“书”的话语，池明栖恍惚了一瞬。 少年天使长后知后觉了系统的意思，他有点结结巴巴，甚至第一时间想要反驳道。 第138章 “不，不对……活化圣物，也有吾神对我的感情吗？……那，那不是爱，最多算一点点对造物的偏爱……” 然而在池明栖的反驳后，“书”却格外平心静气地说道。 “祂爱你，所以即使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在对抗祂的时候都没有任何赢的机会，你也拥有一丝生机。就如同今晚，祂如果想毁掉你，可以找到无数种最残忍的方法，比如说在所有天使面前，揭露你才是被污秽的天使长，比如说光明正大地以神的名义现身，让你彻底被污秽为真正的魔物。可祂没有这样做。” “——因为你是‘祂’，哪怕是污秽的‘他’的，最大的弱点。” “所以你如果想要守护你的创世神，守护这个世界，你就需要利用好祂的这个弱点。” “书”说着最冰冷无情的话语，却陡然大转弯般给了池明栖一个建议。 “我建议你去向地狱的魔灵族们学习如何更好地说情话，如果你能用情话将祂迷晕了头脑，这个世界就有救了。” 池明栖：……？ 他缓缓地发出了一个问号。 明明是在说拯救世界这么严肃的事情，为什么系统最后给出的解决方法听起来这么儿戏？ 靠说情话拯救世界，这个方法处处都充满了槽点，让他简直不知道从何吐槽而起。 然而顺着系统的思维，池明栖不自禁地考虑起了这么做会遇到的困难。 “……可能不行，因为祂现在不屏蔽我的心音，如果我的情话说的太假，祂肯定能听出来的。” “书”用一种委婉的，甚至带了点点谴责的语气说道。 “……祂足够爱你，只要你学着爱祂，即使再劣质的情话，祂也会甘之如饴的。” 池明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系统的话怎么听着越来越有种红娘拼命拉红线的感觉…… 第144章连夜打包，逃跑回地狱！ 可即使是这么不靠谱的方法，“书”既然这么诚恳地提出了，他还是去试试吧。 池明栖硬着头皮回忆着，他该去地狱里找哪位魔灵学说情话，不过好像他认识的魔灵就只有…… ——九个尼？ …… 安静地呆在天使们给它们提供的阻碍了光明神力进入的圣殿里，九个尼猝不及防地觉得身上一凉。 仿佛在他毫不知觉的时候，一种森森的恶意陡然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九个尼陷入了慌乱中，作为同样参与了完善法则这一进程的魔灵之王，他可不认为自己突然感觉到的这股从命运线上传来的寒意，会是什么对他毫无威胁的事情。 九个尼认真地思考着。 不会是他曾经对天使暗搓搓下的绊子被发现了吧？还是他之前在圣域里参加天使长之长的副官选拔，被那位阁下记下来了？ 一想到后面那个可能，九个尼陡然生出一种变成彩虹球，滚回地狱里的冲动。 要是被那位惦记下，他也别想着什么副官不副官的了，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一想到这里，九个尼求生欲前所未有强烈地召集全部手下。 “快！打包所有行李，我们连夜启程逃……回去地狱！” …… 完全不知道他打算请教的对象连神恩节都不等，已经收拾包袱准备逃回地狱了，池明栖此刻还在和系统认真讨论中，准备列出一个时间紧凑的行程表。 或许是对于时间的流逝越发不敏感的缘故，还没有商讨出完善的行程表，池明栖就看到圣域中太阳的升起。 望着那轮人造，不对，应该说是“神造太阳”陡然升到圣域的最高处，一片炙热而圣洁的光明神力从高空中传下，池明栖听到远处传来的天使们虔诚地唱赞圣歌的悦耳圣音。 当然，这股悦耳得宛如天籁之音的圣歌中，因为掺杂了不同种族半圣灵们的声音，所以声音起起伏伏，甚至有些跑调，然而任谁都能听出这股歌声中快乐而愉悦至极的心情。 ……如果创世神完全被污秽了，这个世界也毁灭了，他大概就再也听不到这股圣歌了吧。 池明栖有些出神地想着，下意识地跟着这股歌声唱了起来。 然而在他不知觉的情况下，除了他以外的圣音陡然停下，池明栖睁开了眼，这才看到围绕着五处圣殿的屏障以外，陡然聚集了无数凌空的天使和有飞翔能力的半圣灵们。 至于那些不会飞的半圣灵们，就老老实实地挤在了屏障外的地面上，却用着望穿秋水般的神情往天使长们居住的圣殿内眼巴巴地望来。 池明栖忍不住生出了点尴尬。 ……他的歌声不至于跑调到，让所有生灵都来围观吧。 然而那些本来在五处圣殿周围守卫的天使和圣骑士们，此刻却是用着格外讶异而惊喜的眼神互望着。 四位天使长昨晚因为准备圣域巡礼和眀栖殿下的副官筛选的事务，都安歇在了政务厅里。 那么此刻，从圣殿里传出的这股空灵而震撼悦耳的歌声还会是谁发出的？ ——当然是眀栖殿下！ ——殿下何时回来的？我们可以去拜访殿下吗? 此刻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出身的天使们，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想更近一步去查探的想法。 只有巡逻卫队的队长们还能保持冷静，在天使长之长的宫殿外恭声问道。 “殿下，是您回来了吗？” 池明栖有点不自在地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想到隐匿神术的作用竟然对声音无效，或者说他发出的这一点响动竟然会惊动巡逻卫队们。 本来他只是打算跟着随便哼一两句就停下来的，现在既然被发现了，那躲着藏着也没有太多必要。 “是我。” 池明栖不好意思地问道。 “是我的声音打扰你们了吗？” 望着那栋从未打开过的圣殿中，一道窗户缓缓打开，少年天使长从中探出头，那张圣洁，宛如带着神性般美丽的面孔，足以让所有圣灵，半圣灵都为之屏息着。 对话的巡逻卫队的队长强行按耐住激动的心情，只有那略微颤抖的嗓音能听出其主人的不平静。 “不，殿下，是您的歌声太过动人，我们仅是听见您的圣音，都能感觉到圣体内的光明圣力在奔涌共鸣。” 池明栖低头看了一眼格外郑重严肃的巡逻卫队队长，忍不住感慨道—— 大兄弟，真没必要。你就算这么昧着良心，拍他的马匹，他也没办法给你升职。 不过好话谁不喜欢听呢？ 只是想到自己前世五音不全的经历，池明栖还是衷心敬佩着能把假话说得这么像真话的巡逻队队长。 他笑着从窗中一跃而下，巡逻卫队的队长下意识地竟伸出了手臂。 然而等看到少年天使长身后格外广大圣洁的洁白羽翼时，巡逻卫队的队长才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可能认为殿下会从那里摔下来？！ 池明栖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毕竟假话说太多了，他担心让那位活化圣物的力量变强，索性岔开话题问道。 ”几位天使长还在政务厅的圣殿里吗？” “是的，殿下，我可以为您引路。” 即使知道这是擅离职守的行为，巡逻卫队的队长鬼使神差下，还是说出了超出自己职责以外的话语。 然而美好得如同一个梦境般的少年天使长朝着他笑了笑。 “不用了，我知道政务厅的圣殿在哪里。” 然后消失在了所有生灵的视野里。 在无人得见的黑暗中，一片隐约的阴影略微晃动着。 下一刻，巡逻队长的身体微微一晃，一个闪神下，他似乎忘记了刚刚发生的大半场景，也忘记了自己刚刚的那股激动和敬慕心情。 他竟然见到了天使长之长殿下！ 单纯的喜悦没有让巡逻卫队队长感觉到任何异常。 然而他脚下的影子，却仿佛悄无声息地淡了些许。 …… 池明栖来到了政务厅的圣殿中，出乎他预料的是，此刻不过是圣域中的清晨，政务厅的圣殿外一片寂静，却被无数拥挤的生灵潮挤满了。 无数天使，半圣灵，乃至零丁的几个魔灵排着长长的队伍，安静地等着他的副官筛选的开启。 池明栖熟练地从圣殿外的屏障中穿过，准确无误地落到了记忆里艾泽天使长办公的圣殿窗外，然后轻轻敲了敲窗子。 下一刻，由光明神力凝成的透明纯净的窗户陡然打开。 艾泽天使长望着窗外的他，体谅地说道。 “殿下，进来吧。” 然而艾泽天使长表现得太过正常，反而让池明栖觉得自己敲窗户的动作有点傻。 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不走门，反而让艾泽天使长给他开窗？ 池明栖沉思着，得出了一个惨痛的结论。 ——熬夜会让人智商变低，原来是真的。 第139章 艾泽天使长望着窗外陡然顿住的少年天使长，体贴地问道。 “殿下，我可以为您开个更大的入口。” 眼看着艾泽天使长下一秒就要把这面墙轰碎，池明栖连忙从窗里飞进去。 他可不是嫌窗小，进出不方便的意思！ 池明栖连忙解释道。 “不，不用了，我下次一定敲门进来。” 艾泽天使长已经暗暗决定了敲墙的大事，却还是平静地说道。 “殿下，那筛选副官的选拔，你希望什么时候开始呢？” “现在就开始吧，”池明栖大手一挥，陡然问道，“对了，艾泽殿下，您有报名者的名单吗？我想单独找其中的几个问些问题。” 和九个尼彻夜请教“情话该怎么说”应该是没可能了，只能试试临时突击一下了。 艾泽天使长不疑有他，很快拿出了……厚厚的一本报名者的名单。 池明栖沉默了一会儿，翻了翻里面毫无顺序可言的名单，他诚恳地望向了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等会儿轮到西莱，阿凯瑟亚，还有九个尼面试的时候，我可以暂时代替您的面试官位置，和他们单独谈谈吗？” 天使长的副官，还有圣骑士长的筛选十分严格，不仅有“武斗”，还有“文斗”，“文斗”里还有着“笔试”和“面试”。 简直比前世他经历的大型考试还严格。 池明栖一边心底给这届“考生”掬了一把泪，一边却已经内定好了最终的“录取人选”。 比起他完全不熟悉的生灵，副官人选如果阿凯瑟亚能进到最后的面试，那大概率是已经内定了，至于西莱…… 池明栖只能在内心沉默地向西莱道了一个歉。 如果没有昨晚那个插曲，本来在圣骑士长的人选上，他是想直接定下西莱的。 可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池明栖还是觉得，不要把西莱牵扯进他的事情来可能更安全。 毕竟西莱昨晚差点连灵魂源质，这种相当于是人类心脏的东西都被扯出来了，如果让西莱跟着他，可能后果会更不堪设想。 他今天得和西莱沟通一下，吸取了西莱身上的污秽后，再劝他先离开危险的圣域吧。 池明栖下定了决心，却没有注意到艾泽天使长一刹那的沉默。 “好的，殿下。” 第145章你害怕的是西莱？ 首先开始的是笔试。 池明栖望着几位天使长出的厚厚一沓考题，陷入了沉默中。 ……这是正常生灵能做完的量吗？ 再仔细一看，每一道题都相当于地球上的策论，从具体的应对战争的战术策略，到处理政务，几位天使长数十年定下的法律法条的题目都有所涉及，池明栖真心觉得，这些卷子让他来做，可能他连及格都做不到。 然而望着“考场”里已经屏息静气，下笔如有神的众位“考生”，池明栖不得不感叹，现在圣域里天使长副官和圣骑士的“内卷”都这么严重了吗？ 不过大部分天使对答如流可以理解，为什么其中零丁的几位魔灵的手速快得都能看见残影？ 他们呆在地狱的时候，都是三年备考五年模拟，准备在这个岗位上死磕到底的吗？ 池明栖突然觉得在创世神怀里吃了睡，睡了吃几十年的自己，咸鱼得不配拥有一个全能而辛勤的副官和骑士长。 毕竟就算有了副官，他能让他们干什么？吾神会允许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天使呆在上圣域吗？ 然而在那零丁的几个魔令中，池明栖却没有看到九个尼的身影。 虽然彩虹魔灵一族在以彩虹球形态示人的时候，乍一看都是一模一样的几个球，可是九个尼的身形是普通彩虹族魔灵的数倍，气息也不是普通彩虹魔灵能有的。 在“考场”里的五个魔灵，都没有九个尼身上的气息……等等，池明栖的目光陡然停留在看似最普通的一个彩虹魔灵上。 它奋笔疾书的速度和姿态毫不起眼，甚至是让人一看就会忽略过去的那种存在感稀薄，可是…… 池明栖望向身边的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这位魔灵的名字是什么呢？” 艾泽天使长准确地翻开了报名册上的一页，目光停留在无数个“尼”的名字上，然后清晰地报出了池明栖想知道的这个彩虹魔灵的身份。 “二十三尼。” 池明栖咋舌，这都应该是九个尼不知道多少代的曾孙子了吧。 而看到池明栖对二十三尼如此关注，艾泽天使长体贴地补充道。 “它虽然是第二十三代彩虹魔灵族中的最强者，可它与附近彩虹魔灵的的关系都不太好，平时也是独来独往，没有在圣域中做出任何违反法条的事情。殿下，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妥吗？” 池明栖迟疑着，艾泽天使长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位“二十三尼”的异样。 “艾泽殿下，等我与这位二十三尼见过面后，再告诉您可以吗？” 看出池明栖的为难，艾泽天使长也不再多问，然而他平静地一扫，就知道九个尼不在考场中，艾泽天使长冷静地问道。 “殿下，需要我下到地狱，将魔灵首领抓回来吗？” 池明栖有点哭笑不得，他连忙摆手。 “不，不用了。就记‘它’缺考一次，以后圣域里的副官筛选，可以考虑让缺考多次的不能参加。” 艾泽天使长的脸色还是有些冰冷。 在他看来，眀栖殿下对那些没来参加筛选的魔灵的惩罚太过仁慈了。 那些魔灵如此放肆，如果不是殿下已经下了决定，圣域里的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随时都可以出动…… 不了解艾泽天使长脑中此刻闪过的危险念头，池明栖心惊胆战地继续往参考的“考生”身上仔细观察着，生怕再有几个和“二十三尼”也出现同样的异样。 所幸等他仔仔细细检查完所有考生后，他没有在任何一位考生上再感觉到和“二十三尼”一样的怪异。 而接下来，就是“面试”这一关了。 五位天使长充当面试官，共同对通过了“笔试”的考生们进行面试。 几位天使长对于容貌极为看重，如果不是池明栖的坚持，可能他们大笔一挥，毫不留情地就准备将长得奇形怪状的魔灵与半圣灵们直接开出了面试资格。 在阻止了几位天使长的危险想法后，池明栖立刻就提出了自己要先单独面试“二十三尼”的想法。 毕竟是在挑选自己的副官，几位天使长对于池明栖突如其来地改变流程倒是没有太多意外。 只是其余四位天使长的视线陡然集中在二十三尼身上，就想看出这个丑得一点都不起眼，存在感也这么透明的魔灵，到底是踩了什么狗屎运，才能被少年天使长一眼挑中，而且还决定单独面试。 然而在陡然关闭的圣殿里，池明栖和“二十三尼”大眼望小眼，沉默了许久。 终于，他试探性地喊道。 “吾神？” 被他这么一喊，二十三尼就像是被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惊吓般，立刻从椅子上跪下，那跪下来的力道如果不是池明栖用神术阻隔，差点能震蹋这一层的地板。 “呜呜呜，吾神，殿下，我错了，我不应该……” 然而与此同时，池明栖却是长松了一口气，却是严肃地开口问道。 “九个尼，你为什么冒充二十三尼的身份参加考试？” 早在考场上的时候，他就在“二十三尼”身上察觉到了某种仿佛法则遮挡的异样，不过创世神曾经解除过法则对他的束缚，所以他毫不费力地透过法则，看出了“二十三尼”的壳子下，九个尼的灵魂源质散发出的气息。 然而这并不是刚刚池明栖提心吊胆的主要原因。 他刚刚一直悬着一颗心，是因为担心九个尼的壳子里，说不定还藏着“活化圣物”的意志，不然为什么好端端的，九个尼不以自己的身份参加筛选，反而顶着二十三尼的壳子来参加呢？ 而且一个普通的魔灵首领，竟然能做到让艾泽天使长都没有发现这股异样，这让池明栖的思维忍不住跳到了“第三层”。 第一层是这个魔灵就是二十三尼，第二层是这个魔灵是披着二十三尼壳子的魔力首领九个尼，第三层是这个魔灵是披着二十三尼，九个尼两层壳子的“神明”…… 所幸没有给他更多套娃的机会，他刚刚这么一诈，活化圣物绝对不会被他简单的一句话吓成这样的，那么也就是说他眼前的魔灵还仅仅是停留在“第二层”的九个尼。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就连问话都多出了几分底气。 然而此刻，畏惧创世神出现的九个尼却是吓得整个球都诚惶诚恐地贴到了地上。 “呜呜呜，殿下，吾神，我知道错了，求你们再原谅我一次，我只是害怕，才不敢用原身份参加筛选……” 九个尼哭出的水快把地板淹没了，池明栖飞快地止住了九个尼的哭声。 第140章 “不准哭！” 少年天使长难得用上严厉的语气问道。 “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 九个尼收放自如地止住了哭声，却是终于敢看了一眼池明栖的神情。 感觉到殿下没有太过严惩他的想法后，九个尼才心一横，小声说道。 “殿下，您可以答应我，不将我原本的身份透露出去吗？” 看着九个尼得寸进尺的神态，池明栖面色一冷。 “你再不说，我就把艾泽天使长叫进来。” 很显然，艾泽天使长的威胁性和杀伤力足以让九个尼抹消掉最后一点侥幸心理。 而在池明栖的注视下，九个尼终于说出了真实的原因。 “我害怕……那，那位阁下的怪罪。” 望着九个尼恨不得缩成一团球，比听到艾泽天使长更畏惧的神情，池明栖的身躯一僵，突然隐约猜到了九个尼说的那位“阁下”的身份会是谁。 能让九个尼这个魔灵族首领都如此畏惧，甚至比畏惧艾泽天使长还要畏惧的，也只会是—— “西莱”，或者说西莱身体里的，活化圣物了吧。 “你害怕的是西莱？” 伴随着池明栖说出这个名字，九个尼的身体再一抖，它难以置信地望向池明栖。 “您，您竟然知道？” 池明栖却不想和九个尼废话太多，他严肃说道。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九个尼没有反抗，在知道池明栖知道的可能比它自己还多的时候，接下来它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它真正畏惧西莱的原因。 池明栖知道，西莱曾经参与了魔物战争，可他不知道，原来第一个发现西莱被污秽的魔灵，就是九个尼。 在那场仿佛没有丝毫胜利可能的魔物战争中，西莱作为圣骑士军团中最英勇，而且潜力无限的一员，本不应该参加最靠近前线的战争，只是为了积累功勋，他还是参加了第一波的前线对战。 而在那场前线对战里，无数天使被浓黑的污秽吞没着，有些甚至连一声求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就完全被污秽淹没着，甚至转化为了毫无理智的魔物。 至于西莱，他也成为了被污秽淹没，消失的一员。 只是当魔灵一族都参战的时候，九个尼被魔物冲散了与同伴的联系，它差点以为自己也要被污秽完全污染。 可是当它沉进了污秽底部的时候，他看到了堪称恐怖的一幕。 在最为浓郁的污秽积沉的底部，宛如心脏般跳动的污秽源头，紧紧包裹着一个天使。 而那个天使，就是西莱。 第146章最拙劣的幻境，却让祂生出了最汹涌的怒火 当九个尼看见这一幕时，它从西莱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无比可怕，甚至如同创世神一般，给他的完全无法反抗的恐怖感觉。 那时的九个尼万念俱灰，几乎想到了等污秽将西莱完全污染后，会诞生出怎样可怕的一樽魔物。 如果创世神不出手，只怕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加起来，都不可能抵挡这个魔物。 然而九个尼万念俱灰的时候，那股恐怖的宛如神明的心脏在跳动的污秽源头陡然消失了。 淹没了半个凡界的污秽陡然消散开来，九个尼，西莱，还有许多没有被污秽成完全魔物的生灵都就此得救。 可即使知道了是空间之龙，也就是龙皇堵住了屏障，才拯救了这场大难，在被救出后，九个尼也久久忘不掉那一幕。 他不相信如同神明心脏一般如此纯粹而强大的污秽源头会因为屏障修复这种理由，而这么简单地消散，更不相信西莱在这堪称绝对污秽的源头包裹中还没有变成完全的魔物，只是从圣灵变成了被污秽的半圣灵，除非…… 那个污秽的源头并没有消散，“祂”只是变成了收敛了大部分威力的活物，在寄住体中住了下来。 作为在地狱中见识过了千奇百怪无数种魔灵的魔灵首领，九个尼想到了这种可能。 而被救出后，它也不敢将自己曾经见到的这一幕，和自己的这个猜想告诉给任何生灵。 毕竟一来它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它自己还是天使们所讨厌的魔灵首领，而西莱即使圣体被污秽，在圣域中也算得上是无声的英雄，二来也是因为……它怕死。 即使它真的将这个猜想告诉给了其他天使，哪怕连艾泽天使长都相信它的话，可是那又有什么用？ 如果那个可怕的“污秽源头”真的活着，并且真相还被它自己戳破了的话，那么全世界的生灵加起来只怕都打不赢这个东西，那说了不是就更加自取灭亡？ 这么想着，九个尼守口如瓶，被救后一点都没有将这个隐秘透露出一丝一毫，它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想法，在地狱里过了几十年，才有勇气试探性地靠近离开圣域的西莱。 在离开圣域后，西莱的天使双翼与光环被除去，他如同一个普通半圣灵一般，活跃在凡间，甚至组成了一只由各种族强劲半圣灵们自愿参与的小队。 作为队长，西莱带着这群小队成员一边在凡间赚取可以供自己活下来的佣金，一边也在极力地完善法则，帮助各个种族解决彼此之间的争端。 这个被污秽了的天使简直活得像一个没有丝毫私心的圣徒…… 西莱看着看着都迷惑了，差点要以为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一幕都只是自己的一时幻觉。 直到有一天，西莱这一小队的成员进入了一个新生种族的聚集地。 这个新生种族比起半圣灵，更加类似魔灵，甚至是毫无理智的魔物。 如果说彩虹族的吞噬是出于进食的需要，那么这个新生种族比起“进食”，似乎更喜欢看到被吞噬的“食物”痛苦而挣扎求活之后，再一点点被虐杀的场景。 它们贪于用别人的痛苦而取乐，或者乐于给其他种族制造痛苦。 这个种族中做出的许多事情，有时甚至让身为魔灵首领的九个尼都感觉到不适。 然而它们没有恐惧，没有爱慕，没有友爱的情感，甚至连对神明的敬畏都没有。 本来西莱这一小队所接受的任务，是要调停这个新生种族对其他种族新生幼崽的虐杀纷争。 然而这个新生种族没有丝毫和平的想法，甚至反过来要对西莱这一小队的下手……到这一步，九个尼本来已经做好了出手救下这个小队成员的打算，然而它犹豫着，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然而这时，这个新生种族通过特有的读心音方式，得知了这个小队里每一个半圣灵心中，都爱慕着不同的对象。 于是他们用最粗糙不过的手段，编织了一个最拙劣的幻境。 幻境里，每个半圣灵最爱慕的人，都在他们面前，被最残忍的手段折磨着。 而在这个群体幻象中，西莱面前的，自然是他最爱慕的天使的幻影。 然而即使这个天使如何模糊，甚至看不出面孔，九个尼也能一眼认出这个天使是谁。 九个尼看得心惊胆战，甚至忍不住腹诽着。 也许用不着他出手，他只要告诉给圣域的天使们，也许天使军团下一秒就会赶到，把这些新生种族剁吧剁吧地切了。 对了，或许还会连带着把肖想亵渎这位天使殿下的西莱也一起剁了。 然而这些新生种族完全不知道它们编织的幻境里，西莱爱慕的是谁，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幻境编织得有多么不合理。 所以除了西莱以外的其他小队成员，都很快认出了这是个幻境后，这群新生种族还毫无知觉。 到这一步，九个尼和其他小队成员本来以为这只是个极为日常的，接下来只要打服那些新生种族，就能收工回家的日常故事。 直到“西莱”的面孔上，出现了西莱从未有过的，如同神明般高高在上的冷漠。 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污秽将这群新生种族淹没。 九个尼发誓，他接下来听到的是这个世界最可怕，宛如用最酷烈的刑罚折磨才能发出的哀嚎痛苦声音。 而更恐怖的是，在处理完那些新生种族后，“西莱”的视线扫过它的藏身之地。 在祂冰冷得甚至没有任何外物倒映出的黑暗瞳眸中，九个尼突然意识到，也许祂早就发现了自己所在，只是从来没有理会过自己这个渺小的生灵。 脑子的理智完全被冻结着，九个尼以着前所未有的断尾求生欲望，将自己大半的彩虹球都抛到了那里，几乎是拖着只剩下脆弱核心的灵魂源质，逃回了地狱。 从那以后，九个尼再也没敢再去查探过“西莱”的情况。 它也不知道，它那日见到的“西莱”，到底是污秽源头化身伪装出来的半圣灵，还是被污秽源头寄住的半圣灵躯体。 它只知道，如果那位“阁下”愿意，能像创世神当初杀死它们的首领一样，毫不费力地捏死它。 而这一次来到圣域，猝不及防地在副官筛选中见到“西莱”的面孔，九个尼表示如果不是他心疼自己这些年在地狱里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学习圣域法条的学习成果，他差点想要昨晚打包行李离开这个世界……不，是离开这片圣域…… 第141章 而驱使它还能大着胆子来到这里的，是它制造出的“二十三尼”的化身。 这个化身并不算是一个独立的彩虹球，它是由九个尼的灵魂源质分裂而出的，甚至会对九个尼的灵魂源质产生永久性的伤害，也因此艾泽天使长完全没有发现九个尼的异样。 毕竟二十三尼就是九个尼的一部分，谈不上是伪装和欺骗。 然而九个尼还不放心，他在自己身上施加了许多层法则屏障，甚至为了保命，昨晚已经让它的主体连夜带着小弟跑回地狱了。 而听完九个尼的叙述，池明栖沉默着。 他相信九个尼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说谎，而且事实上，九个尼的那个猜想并没有出错，这樽活化圣物现在不就是寄附在西莱身上吗？ 只不过九个尼的话语，确实给了他一些情报。 他昨晚遇到的活化圣物，果然是当初那场污秽的源头，而且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消失，甚至在圣域中因为天使们的负面情绪增长着，自身的实力也在不断增长。 那么他也没必要和九个尼多聊了，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和西莱，或者说寄存在西莱身上的那位“污秽源头”好好聊聊。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对着九个尼说道。 “你昨晚的想法很对，现在带着你的这具身体一起逃命吧。晚了我……”也救不了你。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极具求生欲的九个尼立刻从破窗逃出。 池明栖站在破损的窗户边缘，对着不远处要去追九个尼的巡逻卫队成员说道。 “不用去抓他，不过记得把破坏窗户的罚单送到地狱，损坏公物的赔款按圣域的法条来。” 望着九个尼已经跑没影的身影，池明栖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九个尼能跑得了，他又不能让自己跑，让无辜的天使们留在这里。 算了，该面对的还是面对。 他还是单独找西莱聊聊吧。 然而走出了房间，在候选考场里，池明栖没有看到西莱的身影。 阿凯瑟亚不知何时站起，乖巧地站在了他的身前，亮起的眼睛如同期待被主人抚摸的大狗。 “殿下，您找我吗？” 池明栖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地说道。 “不，我找西莱，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阿凯瑟亚脸上的表情暗了下去，仿佛被主人无情推开的大狗，却很快振作了起来。 “殿下，西莱刚刚被天使长们叫进去了。” 池明栖正准备转身离开，然而看到阿凯瑟亚眼巴巴的样子，他还是真诚地鼓励道。 “不用紧张，你很优秀，即使通过不了这次的筛选，也妨碍不了你是学院最优秀的首席天使。” 第147章“祂”，应该没有这种恶趣味吧。 阿凯瑟亚的神态一僵，湛蓝的瞳眸是一眼就可以望到底的慌张。 “殿下，我，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 池明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那句安慰阿凯瑟亚的话，反而让主角产生了什么不好的联想。 他连忙安慰道。 “没有，我只是让你轻松自信一点，不用害怕，表现出你最原本的实力就好了。” 不知不觉间，池明栖周围围绕上了许多天使。 “殿下，您还记得我吗？” “殿下，希望我能有机会再见到您。” “……” 池明栖最后花费了许多功夫应付完搭话的天使，才找到机会进入了几位天使长与西莱的宫殿房间内。 进去后，池明栖本来已经做好了活化圣物的“西莱”图穷匕见的可能，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几位天使长与西莱似乎交谈到了尾声，并且气氛还算和睦。 “殿下。” 看到池明栖进入，几位天使长下意识地站起身，迎了过来。 池明栖望着看不出多少异样的西莱，心里打着鼓，还是点了点头。 “西莱，等一下到我单独和你面谈。” 等西莱离开后，他才向几位天使长问道。 “他的表现怎么样？” 即使几位天使长并不放心让一个已经污染的天使成为池明栖的副官，然而源于圣体中的正直与诚实还是让他们开口道。 “他的表现很好，无论是对于圣域这几年的法条，还是对于学院每年更新的战术策略都掌握得十分完善。” 能让几位天使长都承认这一点，池明栖觉得西莱的表现已经出乎了所有天使长，包括他的预料。 可是，毕竟他不可能将一个可能是污秽源头的寄主天使留在圣域。如果他没有把握在下次沉睡前洗净西莱身上的这樽活化圣物的污秽的话，他选择西莱成为圣骑士长，相当于罔顾了大部分天使的安全。 可一想到西莱为此付出的努力，还有这些年持之不懈地为完善法则奔波的辛劳，池明栖心有不忍，还是试探性地和几位天使长商量道。 “艾泽殿下，莱茵殿下，尼曼殿下，沃洛殿下，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情。” 几位天使长的神情郑重了起来，他们相信少年天使长不会因为小事而随意开口。 池明栖组织着语言。 “各位应该都知道，我在圣域里其实并没有承担多少实质性的工作。” 止住了想要开口的几位天使长，池明栖继续说道。 “我平日里也是呆在上圣域，极少需要圣骑士长和副官们的保护。所以，这次的副官和圣骑士长选拔，我想设置几位名义上的副官与圣骑士长。” 艾泽天使长隐约听懂了池明栖想表达的意思，圣洁而无比俊美的天使长点了点头，也给了池明栖几分信心。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筛选出的副官和圣骑士长可以不必强留在圣域中。” 很显然，他的这句话是为西莱单独考虑的，毕竟在副官已经差不多内定了阿凯瑟亚的情况下，他的圣骑士长一职根本不需要承担什么圣域内的具体工作事务，也就相当于一个名誉头衔。如果最后西莱通过了圣骑士长的筛选，池明栖希望西莱可以在身上的污秽源头没有清楚干净前，继续留在凡间。 “至于其余被污染的天使，我也希望能给他们嘉予守卫世界的荣耀。” 虽然知道圣域中的天使可能是西莱身上的活化圣物的力量源头，可是具体怎么清楚污秽源头的事情，池明栖还没有确定下完整的计划，他只能先透露出些许自己要做的事情给几位天使长，并且寄希望于他们可以细化好好安置被污染的天使的方案。 莱茵天使长敏锐地看出了这一点，绿眸的林间天使长眨了眨眼，抢先答应道。 “我知道了，殿下。我会单独给他们布置更好的圣殿，并且安排这些天使与同伴好友单独见面的。” 艾泽天使长淡淡地瞥了一眼抢话的林间天使长，同样点了点头。 “殿下，既然林间天使长自请了修缮圣殿的工作，那之后的神恩节安排，就可以不用劳累他一起和我们商量了。” 莱茵天使长见势不对，还是主动地说道。 “不不不，殿下我一点也不累，更何况神恩节那么重要的每日，我怎么可以不参与呢？” 池明栖隐约感觉到了空气中某种要打起来般的氛围，他连忙阻止道。 “好了，神恩节筹备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修缮圣殿的事情就麻烦莱茵殿下了，如果您之后有空，再来参与讨论也可以。” 应付完几位天使长，又收了几位天使长们更为用心而精美的礼物，池明栖最后先把礼物抱回了圣殿，才有时间去找了西莱。 西莱安静地站在名义上属于他的政务厅房间里，骑士长笔直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柄长枪，轮廓略微强硬的英俊面孔仿佛是油画中标准的圣骑士长正直诚实的面孔。 如果说这个样子的西莱成为不了圣骑士，这个筛选肯定有黑幕。 这个念头从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 西莱注意到了他的进入，做出的骑士礼也是标准而笔直得宛如用尺子丈量过般单膝跪下，脊背却没有弯下半分得忠诚正直。 圣殿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格外洁净的地板和办公桌椅能看得出有天使打扫过的痕迹，大气华美的壁画和雕纹比较其余几位天使长的更加贵气外，看不出多少办公生活的气息。 说起来他这个办公房间，他自己似乎都没呆过几次，池明栖不由生出心虚的感觉。 他连忙招呼西莱。 “坐下来吧，你接下来可以不用把这当成是一场正常的面试，把它当成朋友之间的谈话就好。” 西莱就连视线也是精准地没有半分漂移地望着他。 “是的，殿下。” 望着西莱标准的坐姿，池明栖下意识地也坐得标准了几分。 从西莱的表现上看，他可以看出至少现在的西莱不是由那位活化圣物假扮的。 至于那是不是“神明”的演技，池明栖不确定地扫过西莱没有过多神态变化的眉眼。 第142章 ——“祂”，应该没有这种恶趣味吧。 收起自己的想法，池明栖让谈话进入了正轨。 “西莱，你还记得你离开圣域后经历的事情吗？” 西莱没有对他这个问题表露出太多好奇或者疑惑的意味。 骑士长用着平缓温和的声音，向池明栖说起了他离开圣域后经历的事情。 大事上的节点和九个尼告诉他的相差无几，至于西莱真正经历过的事情，到了西莱口中，宛如一个个惊心动魄，引人探究的冒险故事一样，让池明栖听入了迷。 如果不是听到了九个尼说出的那个像魔物的“新生种族”的故事，池明栖差点忘了自己问西莱这个问题的本意。 不过西莱提起这个新生种族的背景，却并没有像其他故事一样深入，反而淡淡几句就收了场。 池明栖忍不住问道。 “西莱，你是怎么解决这个种族和另一个种族的矛盾的？” 西莱平和地答道。 “抱歉，殿下。关于解决噬灵族的问题，我也没有太多方法。而在我即将抵达噬灵族聚集地的时候，我才发现它们的聚集地已经完全被毁灭了。” 池明栖感觉到了这一点上西莱与九个尼描述的不符，他忍不住问道。 “毁灭了？是怎么毁灭的？” 西莱的眉眼间终于泄出了些许茫然，骑士长诚实地说道。 “殿下，我对这方面没有太过了解。而在得知噬灵族全灭后，委托我的种族就取消了委托。” 池明栖忍不住地问道。 “西莱，在凡间的时候，你有没有觉得，身体上有什么异样？比如好像遗忘了哪段时间的记忆。” 西莱沉默了一会儿，嗓音似乎略有艰涩地回答道。 “是的，殿下。因为圣体被污染，我与半圣灵一同必须定期进行休息，而休息的时间，要视身体的疲劳程度而定，有时我甚至可能突然因为疲累而不得不陷入沉眠。” 骑士长诚实地说完身体上的异样，看似平静，然而十指已经用力蜷缩在膝盖上，握出了条条青筋。 “殿下，我目前在寻找解决这一缺陷的方法……如果这不符合您的要求，我可以自愿退出圣骑士长的选拔。” 池明栖震惊地望向了西莱，他本来以为007不分日夜工作的艾泽天使长已经是社畜的极致，结果没想到西莱爱护体贴上司的程度原来也不逞多让。 累了就要睡这算什么缺点？他整天在上圣域的创世神怀里呆着，不累也要睡呢。 将自己似乎不负责任的咸鱼发言吞入肚子里，池明栖冷静下来，意识到可能西莱也只算是那个活化圣物的一个寄宿体，而西莱体内的活化圣物一旦出现，西莱就会因为疲惫而陷入沉睡，只是现在他不知道如今的活化圣物是不是还呆在西莱体内。 “不不不，我没有什么政务需要忙的，也不需要你保护我，不用因为这种原因退出选拔。” 池明栖连忙打消着西莱的疑虑。 第148章天使长们，你们的想法很危险！ 池明栖迟疑着，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将西莱体内可能被寄附了活化圣物的事情告诉西莱。 毕竟如果他能找到清除活化圣物污秽的方法，再告诉西莱也不迟，如果找不到，让西莱整日活在担忧和警惕中，也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为了保险，池明栖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西莱，你还记得昨晚发生的‘袭击’吗？” 西莱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殿下，我只记得我被袭击前发生的事情，至于袭击后，我……似乎陷入了噩梦中，”西莱陡然停下，似乎池明栖的问话勾起了他并不好的回忆。 “每次疲惫后，我都会陷入仿佛全身都不能动弹的噩梦。这次的噩梦里，我甚至梦见了……我要伤害您。” 池明栖心一颤，他忍不住继续问道。 “你还记得什么吗？” 感觉到池明栖异常关注的神态，西莱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作为学院中曾经的天使首席，他自然不可能对自己身体存在的一些异常毫无察觉，可是殿下如此的关注，难道说明—— 西莱直白地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殿下，我昨晚的‘噩梦’，并不只是梦……我……袭击了您，对吗？” 感觉到胸腔中泛起的密密麻麻的刺痛，西莱面上没有任何异样地问出这个问题。 “不，不是你！” 池明栖连忙反驳道，然而看到骑士长宛如含着恳求的平静郑重姿态，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一味隐瞒着西莱，或许对西莱而言也并不公平。 如果西莱能有所察觉，甚至能反抗活化圣物的意志呢？就像那时的活化圣物要靠近他，却被西莱自身的意志完全阻止了一样。 池明栖陷入摇摆中，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的这份迟疑，从来圣洁坚定，一往无前的骑士长，却是少见地在涉及自身命运的问题上后退了一步，甚至体贴地给池明栖找了一个理由。 “殿下是希望我能更专心地准备明天的筛选吗？那等我通过筛选后，如果殿下愿意告诉我，我再和您单独谈谈吧。” 看着西莱没有咄咄逼人追问下去的意思，池明栖松了一口气，然而心底也确实生出几分内疚。 算了，如果明天西莱能够正式通过圣骑士长的筛选，他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圣骑士长呢？到那时候再把一部分的真相透露给西莱吧。 看着西莱即将离开，池明栖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说。 “等等，西莱……经过天使长们的讨论，我们一致觉得我身边的副官和圣骑士长，可能是个闲职，承担不了过多的任务，也获得不了多少荣誉。” 看着骑士长宛如陡然被判了死刑般紧绷的身体，池明栖心中叹了一口气，却还是耐心解释道。 “……这个职位相当于一个名誉头衔，即使你通过了所有的筛选，成为了我的圣骑士长，以后也可能还要多呆在凡间……即使这样，你也还是想要继续参加吗？”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诚恳的注视下，棕灰色瞳眸的圣骑士如同一挺笔直的长枪，眼中却泛起一片温暖得近乎湿润的光芒。 “是的，殿下，无论您是否需要圣骑士长的守护，我仍然希望成为您的圣骑士长。” 池明栖有几分哑然，然而很快他也想开了，这就是西莱会给出的回答。 少年天使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伸出手，踮起脚拍了拍西莱的肩膀。 “那好吧，我的未来骑士长，明天加油。” 骑士长恭敬地弯下了身子，眼里却泛起喜悦得有些难以忍耐的光芒。 这，殿下……是承认他拥有成为圣骑士长的资格吗？ 然而在无人得见的角落处，西莱脚下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暗了些许。 …… 接下来池明栖又单独和阿凯瑟亚见了面，一亿年前的主角是个天之骄子，身上燃着天之骄子独有的骄傲与睥睨，然而当那双湛蓝瞳眸停留在他身上时，总让池明栖以为自己看着一只疯狂摇着尾巴的蓝眼睛大白猫。 按照惯例鼓励了阿凯瑟亚几句后，阿凯瑟亚恋恋不舍，却可以看得出斗志百分百地雀跃离开了。 池明栖接下来和几位面试完考生的天使长们聊起了正事。 他总觉得活化圣物在圣域里呆着，肯定不会安分多久，说不定什么就要搞出什么大事来，而这搞出的大事，可能是弄破地狱底下的那层屏障，再开始一次魔物战争，也可能是在明天他的副官和圣骑士长正式筛选上，戳破他自己已经被污染的事实。 考虑到这一点，池明栖开始给几位天使长打着预防针，让天使军团和圣骑士军团增强警惕。 至于他的圣体被污染这一点可能在大众面前被拆穿的事情，池明栖只能用着玩笑般的口吻试探性地问道。 “各位殿下，如果我犯下了什么错漏，是不是应该自请卸下天使长之长的职位呢？不如我将这个职位交给艾泽殿下吧，艾泽殿下一定会管理好圣域的。” 然而他这句宛如玩笑般的话语一说出口，场中就是一片几乎死寂的寂静。 几位天使长的视线宛如实质般地钉在他身上，就连以往总是平静的艾泽天使长，此刻都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莱茵天使长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您说什么呢？您怎么可能卸下天使长之长的职位，不说我们，整个圣域的所有天使都不会同意的啊！” 沃洛天使长往日散漫多情的面孔此刻也是难得的正色。 “对啊，殿下，您要是做了什么圣域法条不允许的事情，那肯定是我们修订的法条的错漏。我们再修改一下法条就好了，怎么能因为这些法条死令而惩罚您呢？” 池明栖：……不愧是你，沃洛天使长，竟然能说出无论如何都不是他犯错，肯定是法条错了的话。 池明栖哭笑不得之际，突然忍不住对自己当初挑拣的天使长灵魂源质的手法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第143章 圣域在这群天使长管理下，真的还能撑得到一亿年后吗？ 池明栖忍不住开始考虑这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然而他还有心情吐槽，几位天使长的表情却是一个比一个沉重地开口。 尼曼天使长甚至搬来了圣域这些年修订的厚厚一沓法条，格外严谨地开口道。 “殿下，您说吧，我看看我们具体要修订哪几个领域的法条？” 艾泽天使长也用着充满鼓励而坚定的目光看向他，甚至格外温柔地宽慰道。 “殿下，您不用担心。即使吾神要责罚您，我们也永远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池明栖：……就离谱！这群天使长一个个徇私情的程度完全可以算得上光明正大地包庇犯人了吧！ 或许是因为天使长们的态度太过自然，池明栖本来只是打算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不说出实情的想法转变着，最后他还是决定先和几位天使长们通通气。 “莱茵殿下，尼曼殿下，沃洛殿下，艾泽殿下，我很感谢你们对我的维护。只是如果我犯的错漏在所有天使面前被揭开，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担任天使长之长这个职位。” 看着池明栖如此严肃而紧绷的神情，几位天使长的心越发沉重着，沃洛天使长甚至忍不住心直口快地问道。 “殿下，您，您难道是……” 沃洛天使长沉痛地问道。 “——弑神了？” 池明栖：！！！沃洛天使长你这个想法有点危险啊，等会儿会议结束后我们有必要单独谈谈！ 然而不得不说，被沃洛天使长这么一打岔，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圣体被污染似乎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果然是沃洛天使长的画风把他带偏了吧…… 池明栖感觉自己紧张沉痛不起来，甚至有几分干巴巴地开口道。 “我，我的圣体被污染了。” “原来是这样。” 沃洛天使长松了一口气，甚至连坐回位置的姿态都放松了几分。 而紧紧按着厚厚法条，差点把法条捏碎的尼曼天使长和艾泽天使长，更是眼神中明晃晃透露出“圣体被污染，小事啊”的轻松感觉。 池明栖：？？？ 不对，你们这群天使长怎么知道他的圣体被污染了，一个个比他表现得还放松的样子？ 只有莱茵天使长体贴而担忧地靠近问道。 “殿下，您现在有没有觉得圣体不舒服？听说圣体有损后呆在神力过于浓郁的圣域，会特别难受，要不我们把圣域的神力稀释一点，或者找个办法把神力太阳拿下来吧？” 几位天使长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赞同的神态。 池明栖：？？？不只是沃洛天使长，你们这几个天使长的重点是不是都有点不太对劲？ 对一个圣体被污染的天使长之长，你们难道不应该忧心圣域中其余天使和吾神的安危，并且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这个被污染的天使长赶出圣域吗？ 为什么现在都开始讨论不仅仅是知情不报，甚至隐瞒罪人的方法了？ 难道是他没回下圣域太久，已经无法理解天使长们“前卫”的思路了吗？ 第149章仇家名单过长 然而还是艾泽天使长最为贴心，看着少年天使长一脸没有明白眼前情况的茫然，艾泽天使长冷静而认真地说道。 “殿下，抱歉，在未经您同意的情况下。我昨晚已经和几位天使长交流了在灵魂源质中感觉到的法则上的黑暗气息，他们现在也和我一样，感觉到了这股黑暗气息。” 池明栖目瞪口呆：合着昨晚不是他一个人在忙活，几位天使长竟然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然而艾泽天使长的神情不仅算不上沉重，甚至还有几分轻松地说道。 “殿下，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池明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意味着如果法则上的黑暗污秽气息一直没有消退的迹象，那么无时无刻不在感悟完善法则的天使们，也一定会感染上这股污秽气息，进而圣体被彻底污染……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的心陡然沉重了起来。 然而艾泽天使长继续说道。 “殿下，这意味着圣体越是纯净，越是靠近感悟法则的天使，越有被黑暗侵染的可能，而我们几位天使长，在百年内也可能成为被污染的天使。而即使是新出生，不感悟任何法则的小天使，千年内也有被黑暗侵蚀的可能。可是，殿下，一想到您，我们就不会感觉到畏惧。” 艾泽天使长和几位天使长定定望着池明栖，眼眸中是池明栖读不懂的温柔而沉定。 “殿下，您只不过是先于我们，走上了一条从未有圣灵走过的道路。之后的所有天使，都要走上您最先开辟的这条道路。” “至于圣体被污染，污染这个词语是如何定义的呢？吾神不喜欢黑暗，我们的灵魂源质也不喜欢黑暗，于是黑暗力量融入我们的圣体，就被所有圣灵，半圣灵，魔灵们认为这是一种污染，可是黑暗本就是这世界的一半本源。即使吾神不喜，我们不喜，可只要我们仍要感悟这世界的全部法则，我们就不可能永远是纯白的圣体。” 几位天使长眼眸中泛起奇异的，宛如受到某种力量被感召般的暗色光芒。 “殿下，纯白的可以是天使的圣体，那么纯黑的为什么不是圣体的一种呢？既然是这世间法则的变化，引起的圣灵群体的变换，那我们为什么不顺着这种规律自然而然地演化下去，看天使是不是能成为完善更多法则，从而进化到更高层次的圣灵呢？” 然而这一刻，望着几位天使长们眼中的奇异光芒，池明栖心中再度泛起一种奇怪的宛如看见昨晚的“西莱”的感觉。 可他能够确定的是，他眼前的天使长们确实还是他认识的天使长，只是伴随着他们灵魂源质中感悟的法则气息的转换，他们的灵魂源质也在发生一定程度的变化。 所以这番话确实是他们的真心之言，可是这种真心之言，真的没有受到“末日造物主”，不对，现在的末日造物主还没有诞生，或许应该称为“活化圣物”的影响吗？ 池明栖迟疑着。 从全白转换为全黑这个理论看似很好，可是以着天使们，尤其是大部分底层天使的脆弱体质，他们真的能在纯净的圣体内融入暴烈而污秽的黑暗力量，甚至接受将自己的圣体转化为恶念的一部分吗？ 也许天使长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可是圣体内的自发力量转换，对于大部分天使们来说只是死路一条的选择。 过于纯净的灵魂源质在面对黑暗侵染时，反而不如普通的灵魂源质般拥有融入黑暗，甚至同化黑暗的优势。 池明栖的脑海中陡然闪过些许想法，然而这些灵光转瞬即逝着，面对重新沉静下来的天使长们，他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再度肩负了全部天使的重任。 “各位殿下，你们能接受黑暗也同样是一种力量的想法很好。可是，我希望你们暂时不要在圣域进行这种大规模的宣传和尝试。” 池明栖努力说服道，虽然他不知道天使长们的思维是怎么两极分裂到，一方面不愿意接受圣体被污染的西莱成为他的副官，另一方面却因为他的圣体被污染，而激进地想要修改圣域的法条，甚至想和他一起转化圣体力量的。 “我也很感激你们对我的包容和体谅。只是这是个极为危险的尝试，现在的圣域随时可能面临新一轮的魔物战争，我们不能再加大被污染天使和纯净天使之间的隔阂，我也不需要圣域为了我而进行过多的改变。我暂时不会主动揭露自己的圣体被污染的事情，只是如果被迫暴露出来，我希望你们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安抚好圣域中的天使们。” 听出了池明栖话中的担忧意味，几位天使长更加冷静下来，甚至反过来安慰池明栖道。 “殿下，我们会安抚好圣域中的天使，绝不会让他们出现分裂和争执。” 尼曼天使长与几位天使长交换了一个眼神，看似冷静的炙热红眸下藏着随时沸腾而出的杀意，圣音格外沉稳地保证道。 “殿下，您也不必担忧，圣域中绝对不会出现胆敢出卖您的天使。” 艾泽天使长也保证道。 “是的，殿下，我们之后会安置好圣体污染的天使们，并全力完善圣体污染的天使的居住环境和圣域法条，确保每个天使都能在圣域得到最公平的对待。” 伴随着几位天使长你一言我一语，池明栖原本忧心重重，抱着摊牌念头的想法转到了仿佛看着曾经为之自豪的崽崽们，可能开始学坏的忧虑。 ……算了，如今存在的变量太多，光是地狱底下的屏障，被污染的天使，还有即将可能被污染的天使长，甚至是污染源头寄附的“西莱”，明日的副官筛选，沉睡的创世神，还有梦之法则中没有解决的活化圣物，都是一个个找不到更好解决方法的死结问题。 在这似乎走错一步就是死路的环境下，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第144章 当然，这场会议结束后，池明栖还是单独找了沃洛天使长聊了聊。 毕竟沃洛天使长刚刚在会议上堪称石破惊天的问话，真是超出了池明栖的想象范畴，让池明栖不得不怀疑沃洛天使长是不是脑中涌出过这个念头，才会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然而沃洛天使长一脸生无可恋，就差抱着池明栖大腿哭嚎地解释着，池明栖这才终于弄懂了，艾泽天使长提出的这个“弑神”的说法，竟然是凡间某个新生的种族之前自不量力地提出的。 它们认为它们这一种族的使命就是要在无数种族的痛苦上取乐，甚至要完成所有种族都不敢完成的伟大事业，那就是弑神。 当然，这个新生种族已经在某个巧合下团灭掉了。 听到“噬灵族”这个似乎熟悉的名字，池明栖终于把这个种族和顶着“西莱”皮子的活化圣物曾经灭掉的种族联系到了一起。 池明栖忍不住扶额。 这个噬灵族即使没有“幸运”地遇上活化圣物，估计在“正义”的天使军团的制裁下可能也活不了多久。 毕竟喊口号也要看时机，这个世界可是真的有活着的神啊！ 池明栖有点哭笑不得，他倒是对提出这个口号的噬灵族没有普通天使们深恶痛绝的感觉，只是噬灵族这个新生不久的种族，竟然能想得出弑神这种口号，它们真的与曾经的污秽源头，也就是活化圣物没有一点关联吗？ 想不出太多联系，池明栖也不想阴谋论下去，毕竟他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处理好圣域中的活化圣物，最好能让他不再掀起过多风波。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 池明栖来到了九个尼的落脚圣殿，一层隐蔽神术不够，他还多买了一个斗蓬和面罩遮掩住自己的身形和面孔。 要是让其余生灵知道天使长之长来找现在的魔灵首领学习该怎么说情话，听到这个传闻的天使们应该会疯的吧？ 以防自己成为惹起骚乱的源头，池明栖甚至没有将这点在政务厅的时候透露给九个尼。 他只是偷偷摸摸地在看考生报名册的时候记住了九个尼现在用的二十三尼化身的落脚点，生怕九个尼连夜跑路，他开完会没多久就紧赶慢赶到了这处圣殿里。 池明栖偷偷摸摸地来到了九个尼房间的窗外，再度忍不住感慨到底是什么逼一个天使长学会了做贼。 是爱吗？是知识的力量啊！ 阻隔掉九个尼和外界的交流，池明栖大大方方地破窗而入。 反正九个尼也撞破了他的房间窗户，这样一来算是扯平了，不过等等，九个尼可能要收到来自圣域的两份账单……算了，魔灵之王家大业大，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花费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简单了，在九个尼“惊恐”的视线中，池明栖刻意用神术转换了自己的声音，然后凶神恶煞地威胁道。 “魔灵之王，你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被神术困住的九个尼脑中飞快地闪过了自己的仇家名单，然而因为名单太长，它久久地找不到自己的哪位仇人竟然敢在圣域里找它报复。 第150章恐怖的爱人 没有让九个尼多想，池明栖就无情地说道。 “你不用猜测我的身份。至于我今天找你，是为了——” 九个尼隐约能感觉到房间中逐渐充斥的冰冷沉重威压。 然而它正焦灼不安地等着这破窗而入的可怕敌人说出真正来意，它眼中凶神恶煞的敌人却陡然话头一转，问了一个它从没想过的问题。 “对了，你有伴侣吗？” 九个尼：？？？ 然而感觉到这位来者不善的阁下，不是平白无故问出这个问题，九个尼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道。 “没有。” 池明栖难以置信，“你在地狱里，连个情人都没有？” 莫名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灵魂叩问的九个尼身体微微一晃，他据理力争地小声说道。 “我是彩虹族的首领，也是整个地狱魔灵的王者，怎么有时间找情人呢？而且我们彩虹族都是由自己分裂而生殖出来的，我根本不需要伴侣……” 池明栖：……九个尼的这个理由太有说服力，以至于他开始考虑起自己找九个尼学说情话这件事，是不是从本质上就存在着什么问题？ 一个单身狗，哦不，一个单身魔灵王，真的能教会他哄人和说情话的技巧吗？ 池明栖迟疑着，甚至心底已经开始打退堂鼓。 然而九个尼偷偷摸摸地觑着眼前“敌人”的神情，再结合他刚刚的问话与此刻沉默的反应，反应极快的魔灵王下意识地生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难道，你是尾随我到这里的爱慕者？” 一想到这个可能，九个尼不知为何没有感觉到过多抗拒。 虽然它们彩虹族大部分都是一辈子一颗球生活，可是他眼前的“敌人”竟然能在它毫无知觉的情况下破窗而入，就说明了他拥有极其强大的武力，再看到他极为类似于“天使”形态的身形，九个尼就觉得他或许也难看不到哪里去。 那么，如果他是尾随它的痴心爱慕者的话，九个尼突然觉得，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好好商量，至少地狱里的魔灵们肯定不会介意头上再多出一个魔灵王妃…… 然而被九个尼的这句问话雷得外焦里嫩，池明栖深吸一口气，索性放出小半部分的威压，逼迫彩虹族首领从人类形态变成一点点压缩的彩虹球形态。 ……算了，他和一颗球计较什么呢？ 望着九个尼可怜巴巴地缩成一颗彩色糖果球的样子，池明栖泄了气，还是冷静地说道。 “不，我对你没有一点爱慕之情。我这次来找你，是听说地狱魔灵对于如何说情话十分有心得，我有一位……需要被哄的友人，所以想来向你学习一番。可是没有想到，原来魔灵族的王，也是个毫无经验的单身球。” 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其严重的精神攻击，九个尼压下心底生出的那一点点失落，见形势不对，憋屈地小声说道。 “……我，我错了，不过我虽然没有情人，可是理论知识很丰富，我一定可以解决你说的这个问题。” 池明栖本来也只是小惩大诫，听到九个尼的回答，他就半信半疑地将自己的威压收起。 “怎么解决？” 九个尼抖了抖圆滚滚的彩虹球身体，回忆着自己最多情的几个下属应付情人的招式，却是很快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样子说道。 “你不就是想哄情人吗？简单。你只需要将你的友人最喜欢的珠宝，强大的猎物，总之一切他求而不得的东西，送到他面前，并且表示自己愿意一辈子为他提供这一点，他一定会感恩戴德，立刻成为你贴心温柔的情人的。” 顺着九个尼的话语，池明栖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场景。 ……可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让和创世神共享着记忆和能力的活化圣物，都求而不得的东西，至于感恩戴德，贴心温柔，他更是想不到这几个词和创世神联系上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盯着九个尼，迟疑地说道。 “我做不到，他比我强大。” 九个尼深深震惊了。 作为地狱的王者，一个破窗而入的敌人随便就能震住它也就算了，这个敌人的“友人”竟然比他眼前的怪物还强，这个世界的强者已经变成随处可见的大白菜了吗？ 九个尼更加老实下来，却还是配合着问道。 “那您知道他最喜欢的是什么吗？” 池明栖迟疑着，虽然他一点都不自恋，可是从创世神和活化圣物对他的态度来看，活化圣物除了要毁掉世界，唯一可能喜欢的东西……或许就是他自己了吧。 池明栖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颊可能有点发热。 一定是房间太闷的缘故。 池明栖自我安慰着，迟疑着开口道。 “他可能，喜欢我……” 感觉到九个尼不对劲的眼神，池明栖只能解释道。 “他对我的喜欢，不是对爱人的喜欢，只是可能对被他一手养大的孩子，或者是宠物，朋友这样的喜欢，总之不是爱慕这种情绪……” 九个尼感觉自己像在听什么狗血爱情片的戏码，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两个强者，却因为狗血的误会或者伦理而不能在一起，现在圣域里的天使都能玩得这么大了吗？到底他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魔灵？ 然而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九个尼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你只要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他的床上，他应该就能被哄好了。” 池明栖：……他看出来了，他来找九个尼学习说情话，简直相当于找公鸡下蛋，异想天开。 而感觉到这位“阁下”的不悦神情，九个尼最后挣扎地说道。 “……其实，再甜言蜜语的情话，都不如你发自真心的承诺和誓言。如果他对你有感情的话，只要是你发自真心的话语，在你所爱慕的生灵，就是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话了。” 第145章 池明栖若有所思，总算他今天这趟来找九个尼，也不算是白用功。 而等池明栖离开后，九个尼陡然感觉房间一暗，一股前所未有的污秽气息将它包围着。 最极致也最恐怖的污秽源头出现在他面前，“祂”似乎没有具体的形态，然而仅仅是这样注视着它，就让它感觉灵魂源质在无可挽回地一步步走向毁灭和被污染的绝境。 可是，可是，污秽源头怎么可能出现在他房间里？又为什么要对它下手？！ 在濒死的最后一刻，九个尼脑中莫名地闪过一丝灵光。 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它破声说道。 “尊敬的……西莱……阁下，那位……殿下……满怀着……炙热爱意地寻找您，我……我还能为……他提供……更多，更多爱慕您的方法……” 就在九个尼以为自己真的没有一丝生机的时候，陡然出现在他房间内的污秽，就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地消失掉了。 而九个尼注视着自己这具已经逐渐崩溃的魔灵分身躯体，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就下定了壁虎断尾的决心。 在分身的魔灵躯体消散之际，九个尼欲哭无泪地想道。 能够喜欢上“污秽源头”这种恐怖的爱人，还把“污秽源头”当成友人，刚刚那位询问他的阁下到底是多恐怖的怪物？！ 圣域里的圣灵现在还没全被污染，都得感谢这两位“阁下”的“手下留情”吧。 算了，以后，它就是死在地狱里，也不往污秽源头在的地方多走一步了。 …… 离开九个尼所在的圣殿后，池明栖回到自己的圣殿中，他试探性地轻声呼唤着，想找到污秽圣物的踪迹。 “吾神，吾神，您在吗？我能和您再好好谈谈吗？” 然而尝试许久没有任何动静后，池明栖也只能放弃了找出活化圣物踪影的想法。 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他要找的那樽活化圣物现在已经蛰伏起来了，不打算立刻行动呢。 很快，战斗筛选赛的开始时间到了。 池明栖也不再多想，圣殿门前的巡礼花车停下，他一回生二回熟地进入了自己曾经呆过的花车中。 然而比较上一次已经变换了人选的小天使们，仍然目光熠熠地望着他，纯净的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向往和憧憬。 池明栖心一软，又给了几个小天使们自己用神力塑造出来的小珍珠。 巡礼花车所过之处，人山人海的无数种族生灵汇聚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般的欢呼声，池明栖甚至能听到那些喊话声中有人在喊着他。 “眀栖殿下！眀栖殿下！！” 池明栖下意识地往精美繁重的车窗外看了一眼，只觉得底下一片五颜六色汇聚而起的生灵潮们，比地球上的追星场景更加要恐怖多倍。 这股生灵汇聚而起的潮水伴随着巡礼花车的飞行轨迹而移动着，圣域中陡然充斥着各种法则的气息。 有生灵甚至想腾空而起，追上池明栖他们这行天使长的巡礼花车，却被严密巡逻的天使卫队们拿下。 所幸这种小乱子并不影响热闹鼎沸的气氛，大部分的圣域生灵还是能遵循天使卫队的疏导指引，伴随着池明栖来到最后的副官与圣骑士长的筛选场地。 第151章吾不同意。 筛选场地中，阿凯瑟亚与西莱两行已经划分出了泾渭分明的副官和圣骑士长候选人两条队伍。 圣殿中央的神力组成了一道道透明的空间壁垒，将空地分割成相同大小的几十个小型战斗擂台，伴随着引导的声音，按照先前成绩排名的候选人开始了一一对战。 池明栖这次在候选者中没有看到九个尼的化身，所以在副官和圣骑士长的候选者对战中，他毫不意外地看着阿凯瑟亚与西莱用着仿佛砍瓜切菜的速度一个个击败对手。 阿凯瑟亚动用着光明神力发散出的恐怖神术，以着压倒般的实力和极快的速度一场场赢下去，没有任何悬念地成为了副官候选者的第一。 而西莱的速度虽然也快，却能看出稳扎稳打，不紧不慢的心态，他没有动用神力，看似朴实无华的战斗姿态却同样毫无悬念地战胜了一批又一批对手。 直到圣骑士长候选者中的第一决出，阿凯瑟亚与西莱才重新回到队伍中。 原本连在一起的花车，此刻宛如最精准的机械般松开，浩瀚圣洁的神力让花车变成了洁白的高悬于天空的圣座。 随着名次的高低，候选者们排成长长的两列，按照天使的指引，一个个飞到高空中，来到了池明栖等天使长们坐落的花车旁。挨个接受天使长们的觐见。 每位天使长手上都有一顶缀满石圣兰花，象征着战无不胜的荣耀花冠，可以投给他们满意的圣骑士长人选，还有一顶缠绕着细密金银花枝，象征着智慧与谦卑的美丽花冠，可以投给他们满意的副官人选。 当然，副官和圣骑士长的最终定夺，虽然基于筛选赛笔试，面试和战斗，以及各位天使长的满意程度，然而最终人选的决定权，还是掌握在池明栖手上。 此刻几位天使长的加冠，比起最终的决定，更是为在战斗和比试中展现了智慧和战力的天使们彰显的荣耀。 之前几位天使长的副官和骑士长也是通过这种方式选拔而出的，所以几乎前十位的候选者都有雨露均沾，收到花冠的可能。 只是这次，想到是为少年天使长而挑选的副官和骑士长，几位天使长眼中对这些候选人不由更多出了几分挑剔。 他们手中的智慧花冠和荣耀花冠迟迟没有送出，甚至看到阿凯瑟亚和西莱，也没有一点送出花冠的痕迹。 池明栖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场面似乎有点僵硬了下来。 他用着玩笑般的轻松预期说道。 “各位殿下，是花冠出现了破损，才让你们无法将破损的荣耀，赐予今天的几位勇士吗？” 沃洛天使长转过头来，语气苦恼地说道。 “不，殿下。是因为我们想把花冠带在自己头上。” 池明栖：…… 沃洛天使长，不愧是你，每次都能说出噎得他说不出话的回答。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已经有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 “哦，是吗？沃洛天使长是觉得天使长的位置太低了，所以想来做我的副官吗？” 然而更恐怖的是，沃洛天使长竟然真的顺着池明栖这个问题，考虑了一刻。 沃洛天使长俊美多情，宛如浪子般的深邃面孔上，望着池明栖的海蓝色瞳眸出现了无比深情般的期冀。 “殿下，真的可以吗？” 池明栖：……是太久没被收拾，沃洛天使长跟着飘了吗？ 艾泽天使长冷声说道。 “沃洛，你想到凡间中去完善法则吗？” 对着少年天使长，沃洛天使长还能生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浪漫忧愁心绪，对上艾泽天使长，来自数十年的深刻条件反射，却让沃洛天使长立刻清醒冷静了下来。 他讪讪地立刻说道。 “我错了，殿下，我开玩笑的。我觉得这个花冠很配……” 沃洛天使长挑剔地看了那群候选者，最后还是挑剔地喊出了他不想念出的两个名字。 “阿凯瑟亚，你过来。” 原本就如同待发的利箭般，全身紧绷的阿凯瑟亚立刻张开双翼，来到了沃洛天使长面前，恭敬地躬身垂首。 这是他从未有过如此恭敬地对待天使长的态度。 然而这一刻，阿凯瑟亚心中生不起过多的骄傲，他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花冠，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多拿到几顶花冠，他就能朝着殿下副官的位置，更近一步。 沃洛天使长几乎是缓慢地将花冠放到了阿凯瑟亚头上，轻声告诫的话语低不可闻。 “收起你的小心思，今天可是神恩日。” 如果他们的神明今天现身了，沃洛天使长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想道—— 那谁也别想成为他们殿下的副官和圣骑士长了。 然而阿凯瑟亚根本没有心思听出沃洛天使长话语中的某种嘲讽意味，他感觉到花冠在头顶轻飘飘的重量，甚至担忧它会掉下。 接下来，是一个又一个天使长念出阿凯瑟亚的名字。 前所未有的，四位天使长都将象征着智慧与谦卑的金银花枝花冠，赐予了阿凯瑟亚。 四顶同样大小的花冠交缠着，宛如层层加厚的王冠，可是，还不够，一切都还不够—— 阿凯瑟亚提着一颗心，始终落不到原地。 直到下一刻，当他终于听到，少年天使长嘴里喊出的他的名字时，那一刻从心底生出的沸腾热血，几乎将他烧融。 他是知道的，如果没有殿下的授意，几位天使长不可能做出将智慧花冠都给一个候选者的决定。 可是作为眀栖殿下的副官，他必须要拥有压倒一切候选者的智慧和战力，而其中甚至也包括了殿下的看重程度。 第146章 而现在，所有天使长都在用无疑的行动表示，他们的天使长之长对于他这个人选有多么满意。 “殿下！” 当看到主角盈着泪水的蓝色瞳眸时，池明栖被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在对阿凯瑟亚做什么逼良从娼的事情。 然而感觉到少年天使长动作的迟疑，他面前的天使，甚至是堪称急切地将头顶的四顶花冠粗鲁地扯下，格外迫切地将头低到了池明栖面前，宛如催促般地再喊了一声。 “殿下……” 池明栖望着主角头顶显然每一条发丝都仔细打理过，泛着的柔顺色泽，他也没有吊阿凯瑟亚胃口的恶趣味，平静地将头顶象征着最终决定者的花冠放在了阿凯瑟亚头顶。 阿凯瑟亚在高空中单膝跪下，他在每一个含着嫉妒艳羡的生灵注视中，对他的天使主君许下庄严无比的誓言。 “殿下，我，阿凯瑟亚，在吾神与众位天使长面前，向您许下誓言。我将为您献上我永恒的圣洁，所有的忠诚，全部的性命和毫无杂质的热爱，直至我灵魂消亡的最后一刻，我也将永远秉承副官的守则，为您献上最微不足道的一份力量。请您允许我，成为您冠冕上的金银花枝，直至枯萎也绝不有损您的半分荣光。” 金银花枝在圣域里是象征着智慧，忠诚的植物，也是天使长们赐予他们副官的第一份礼物。 池明栖之前知道这番流程，他也知道他此刻应该做些什么。 少年天使长宽容地伸出手，宛如最宽容的神明怜悯他面前的罪人，将手轻轻按在了阿凯瑟亚头顶的金银花枝花冠上。 “阿凯瑟亚，我授命你，此后成为我的副手。直至灵魂消亡，这份授命才可停止。” 将一整套将阿凯瑟亚选为副官的流程进行完后，池明栖成功地得到了一只格外粘人的副官。 因为副官理所应当可以位于天使长的身侧，在阿凯瑟亚期待的注视中，池明栖望着几位天使长花车化成的王冠后的副官与圣骑士长们，最后还是默许了让阿凯瑟亚留在他的身后。 接下来到选出最终的圣骑士长的阶段，与之前阿凯瑟亚的毫无异议不同，圣骑士长候选者中，占大多数的天使们愤愤不平地看着在所有比试中都是第一名的西莱站出。 即使之前池明栖的演讲，已经消除掉了一部分天使对于污染天使的偏见，可是真的目睹一个被污染的天使成为他们最爱戴的眀栖殿下的圣骑士长，这件事情还是让不少天使心底隐隐难以接受的，甚至有不少生灵在暗暗期待，几位天使长会出现和少年天使长不同意见的可能。 然而出乎大部分生灵预料的是，阿凯瑟亚和之前的西莱一样，同样得到了四位天使长手中所有的荣耀花冠。 当最后飞到了池明栖所在的圣座前时，西莱顺利无比地接到了池明栖手中的花冠，和阿凯瑟亚一样，怀着激动忐忑之心的圣骑士长同样向着池明栖说完了既定的圣骑士长的誓词，只是圣骑士长的誓词与副官的誓词中有些许不一样的地方。 当流畅得没有丝毫停顿的誓言许下后，圣骑士长单膝跪地着，以着最虔诚的姿态，等待上方来自他的天使主君的加冕。 池明栖捧着象征着战无不胜的荣耀花冠，放到西莱的头上，然而正等他刚准备说出应允下来的誓言时，一道格外冰冷却熟悉的声音从圣域上方响起。 “吾不同意。” 第152章被强吻的恶神 整个圣域的所有生灵，此刻都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他们抬头望着上方。 在那宛如星辰般遥远而永无撼动痕迹的上圣域，那是他们一直注视而向往的神明的居所。 而一道白色如陨星般的光亮从上圣域中落下，被光明浩瀚的神力环绕着的神祗，是宛如最耀眼烈日都无法撼动的世界最圣洁纯粹法则的集合体。 而神明清冷无波，高高在上的瞳眸，此刻冰冷而清晰地倒映出下圣域中所发生的一切。 “祂”用着无可置疑的神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吾不同意。” 所有天使长，包括池明栖都没有想到，一个简单的圣骑士长的认命，竟然还会引得神明对下圣域的注视与不满。 艾泽天使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在最高神面前，谁也不能保持端坐在圣座上的不敬姿态。 他用着最标准的觐见神明的礼仪单膝跪下，冷静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见过吾神。” 其余三位天使长也几乎同步地单膝跪下，接下来刚刚仍热闹喧嚷的圣域中的生灵，瞬间如连同多米诺骨牌地跪下，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中。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这种殊荣，在神恩日当天能见到神的降临，然而令他们不安的是，他们感觉到了笼罩在下圣域上方，沉重而恐怖的冰冷神威。 ——是他们让西莱成为殿下的圣骑士长，惹恼了至高神吗？ 不少天使，半圣灵，甚至魔灵都产生了这个念头。 然而此刻，最懵逼的还属池明栖。 他此刻疯狂在内心cue着“书”—— 说好的吾神还在其他时间线中忙着铲除邪异呢？为什么创世神会现在苏醒，还出现在这里？ 一想到创世神刚刚的话，池明栖莫名有一种仿佛自己瞒着老父亲养了两只宠物，结果被创世神发现，然后当场制止的心虚感。 如果知道创世神会苏醒，他就不会那么答应举行副官和圣骑士长的筛选赛了…… 然而木已成舟，池明栖觉得自己也只能积极认错，才可能打消创世神的一点怒火。 他立刻从圣座上一跃而下，羽翼轻盈而灵动地张开，毫不犹豫地飞到神明的近旁。 “吾主……” 然而当飞到距离创世神的一定距离时，注视着神明无比熟悉面孔上的冷淡神情，一种奇怪的陌生和畏惧感却陡然紧紧攫取着池明栖的心脏。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他的创世神，真的会用这种冷淡，甚至含着一丝让他头皮发麻意味的眼神，注视着他吗？ 如果说从前的创世神注视着他，都像是一片纯粹而万里无云的天空下，包容而温暖的海域的话，那么此刻，池明栖注视着神明银白而冰冷的瞳眸，只感觉一种彻骨的冰冷宛如一点点从他的灵魂源质中冻上。 ……不，不对，这个不是创世神—— “祂”是昨晚威胁过他的活化圣物！ 然而似乎注意到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神明”伸出手，银白的瞳眸终于明晃晃地显出了深沉如夜海般的恶意。 “眀栖——” 看似温和的神音下，却是宛如一脚就会跌入深渊中的冷漠与无情。 “到吾身边来。” 宛如言出法随的法则，池明栖只感觉自己所处的空间宛如凝固着，他就像是抓娃娃机里的娃娃，几乎不受控制地被无形中的“法则”，在瞬息间牵引拉扯到了“神明”的面前。 紧接着，神明冰冷而坚固的手臂，宛如宣示主权般地抱住了他。 只有池明栖能听见的神音在他耳边冷漠响起。 “怨恨吾吗？” 神明冷然幽深的神音，带着宛如高高在上的命运拨弄者居高临下地戏弄着弱小者的恶意。 “如果一点点将你所偏爱的东西都摧毁，你会回馈给吾怎样‘美丽’的恶意呢？” 紧紧握住少年天使长微微冰凉而脆弱的苍白手腕，神明用着宛如拥抱着最亲密的爱人般的最亲昵姿态，在池明栖耳边说道。 “眀栖，仔细观赏—— 吾接下来献给你的‘演出’。” 池明栖只感觉身体僵硬着，他的所有动作，所有声音宛如都被法则规定为“不允许存在之物”，他只能宛如傀儡一般，在神明怀抱中，听到“祂”冰冷地再度开口道。 “吾不允许不洁圣灵，成为吾最宠爱的天使长的副手。” 这道神谕从神明口中说出，根本没有让任何天使长产生一丝怀疑。 他们甚至不敢再往上方抬眼，注视到神明与他们最敬爱的天使长此刻的姿态。 因为早在少年天使长被神明抱住的那一刻，所有天使长都明白了他们的至高神，不容有任何不洁沾染殿下的表露。 然而当艾泽天使长就要应下“创世神”的这句话时，神明冷冷地念出了一个往日圣灵的名字。 “西莱。” 所有天使，都渴望自己的圣名能被神明念出。 然而这一刻，没有任何天使认为被吾神在这时念出名字，会是个多么大的荣耀。 池明栖前所未有地紧绷起来，他脑中依稀闪过阿凯瑟亚曾经告诉给他的一鳞半爪的往事。 终于，阿凯瑟亚曾经的话语，与眼前“神明”冰冷的神音重叠了起来。 “你的圣灵之躯如此污浊，不堪成为吾之天使的副手。” “创世神”说出的无异于审判的话语，从头到尾都没给任何圣灵插嘴，也没有给西莱辩驳的空间。 第147章 祂只是在为一桩罪行，冰冷地定下最终的定罪审判。 “你蒙蔽吾之天使长，甚至骗取了他的宽容与偏爱，妄图污染圣域中的所有圣灵。你的灵魂如此污秽，你的罪孽难以洗净。” 神明用最无动于衷的冷漠话语，说着最可怖的冷漠刑罚。 “吾不杀你，只是令你的血与肉，成为盛载一切罪孽的湖水。所有罪人若踏入你化身的湖水，他们的罪孽都可留于你处。只是你永远保持理智，永远清醒，却永远不能化于圣灵形态，不得与任何生灵沟通和相见。” 池明栖身体紧绷着，他想为西莱辩解些什么，甚至想向活化圣物开口求饶，然而他只能感觉到“祂”宛如拥抱般，看似极其亲密，然而散漫地抚摸着他长发的冰冷手掌按在他身上的动作。 “神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至于圣域中的所有不洁生灵——” “祂”随意地扫了一眼底下颤抖跪伏的生灵，用着最冷漠的口吻说出了最残忍暴烈不过的处罚。 “全部进入地狱的屏障底，化为彻底的污浊。” “吾不允许，不洁生灵，存活在吾创造的世界。” 隐约的哭声响起，没有生灵胆敢咒骂，或者向“创世神”求饶。 在冰冷得宛如随时能将它们扼死的威压中，它们早早就感觉到了神明不容违抗的独裁与傲慢。 它们不敢怨恨神，或许只能怨恨自己，怨恨自己不堪而悲惨的命运。 而注视着底下所有生灵的“暗面”，宛如遮天蔽日的乌云般升起，庞大而污秽的力量，一点点融入“祂”脚下的影子里，或许是如同猫捉老鼠般的，最后的仁慈，“祂”终于松开了“祂”拥抱着的天使长的制约。 然而“祂”仍然强势而不容反抗地抱着他，不允许“祂”的天使长有丝毫逃脱的可能。 “怎么样？” 世间极恶之念凝聚而生的“污秽源头”，毫无掩饰地用着冰冷而恐怖的纯黑瞳眸，望着“祂”怀中，让“祂”总是忍不住生出更为恐怖而污浊念头的少年天使长。 “想要杀死‘吾’吗？” “祂”有多么爱他，就有多么想要看见—— 他银白而澄澈的瞳孔里，完全倒映出的只有“祂”时的憎恶疯狂模样。 如果真的让他产生更多，更深的恐惧和厌恶，他身上的恶念，一定会比任何生灵身上的恶念都更“美味”吧。 “祂”这么想着，突然更深地期待了起来。 …… 而听着底下一片隐约的哭声，池明栖感觉制约着自己行动的法则略微松动，他一边努力试图挣扎出更多的活动空间，一边认真地盯着眼前的“活化圣物”，脑中不由回想起了曾经“书”告诉过他的事情。 ……原来，真的是这样…… 池明栖心情莫名有点复杂，他努力让自己不生出任何讨厌，恐惧眼前活化圣物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憎恨恐惧眼前的活化圣物，也对解决眼下的情况于事无补，而且只会让这个“黑泥精”更加兴奋。 没错，他已经在内心暗暗给眼前的活化圣物起了“黑泥精”这个称号，并且觉得没有什么昵称比这个更适合这个无恶不作的“坏神”了。 然后下一秒，趁着法则对他的“松动”最大，“书”也答应帮他屏蔽心音，他可以最大限度地活动的时候，池明栖踮起脚，用着自己可能最急切的速度，紧紧抱住面前的“黑泥精”，然后用力地，将自己的唇对着神明的唇“撞”了上去。 没错，比起一个吻，这个动作更加类似于鲁莽的“撞”，或者说是强吻。 第153章恶神的爱 “神明”本来应有足够的时间，拒绝这个在“祂”眼中算得上是缓慢的吻。 然而或许是太过出乎“祂”的预料，又或者是出于某种隐秘而不可知的心情，“祂”近乎是完全放任着池明栖的动作，甚至连法则束缚于他身上的最后一点效力也紧接着散去。 池明栖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脸上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接下来，他毫不迟疑地开始了体内的“通道”。 格外庞大的污秽宛如找到了另一个出口，底下从所有生灵体内涌出的遮天蔽日般的污秽，还有从“神明”体内涌出的污秽，源源不断地涌入池明栖体内。 少年天使长的圣体被如此强大的污秽侵袭着，雪白圣洁的面孔如同折翼的鸟儿，一寸寸更加苍白下去。 他紧紧地抱住了神明，即使“祂”的存在，就是他体内涌入的污秽最根本的源泉，也从始到终没有任何松开手的迹象。 “祂”终于看出了池明栖的意图，神明冷淡的面孔没有任何神情，纯粹的黑色瞳眸，冰冷地倒映出少年天使长痛苦的面容。 “就凭你的圣灵躯体，你以为能吸收完这个世界的恶意？” 光是“祂”体内流出的一小部分最纯粹的恶念，就足以缓慢地摧毁他的身体。 然而注视着少年天使长背后的羽翼宛如枯草般一寸寸染上黑暗的色泽，然后羽毛一点点散落，广大圣洁的羽翼一点点黯淡而枯萎，头顶的光环也跟着一点点碎裂的样子，“祂”陡然感觉空荡的神躯里，仿佛被某种极其陌生的情绪一点点撕扯着。 那是—— 属于另一个祂的爱意吗？ 因为注视到自己的心爱圣灵，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即使位于不同的时间线，也能感同身受同样的痛苦吗？ “祂”冰冷地感觉着这股情绪逐渐充斥着“祂”的躯体，然而内心只浮现出了满满的嘲弄。 身为神明，却爱上一个脆弱而愚蠢的圣灵，真是让“祂”都忍不住生出浓浓的厌恶。 然而“祂”怀中脆弱的少年天使长，却是轻轻地拉着“祂”的长袍，脆弱而逐渐盈满水光的银色瞳眸，定定注视着“祂”，宛如“祂”不是他的痛苦源泉，而是能救他于水火中的神明一般，隐忍的声音中掩藏不住微小的泣音，虚弱地说道。 “吾神，我好疼啊……” “祂”脸上的嘲弄与恶意，一点点消失了。 宛如一具失去了控制的人偶，“祂”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少年天使长的泪水，在光洁而美好的面庞上一点点滑下，再感觉着他强忍着痛楚的冰冷脆弱躯体，此刻紧贴在他怀抱中的轻微颤抖。 终于，“祂”伸出手，出于自己都不明白的心绪，将手按住了少年天使长胸膛上。 “祂”想要吸取回涌入池明栖体内的那部分污秽神力。 然而事情再一次出乎“祂”预料的是，即使圣域内大部分污秽都被“祂”吸入自己的神躯中，可少年天使长的身体，就如同一个倔强而微小的坑洞，仍能锲而不舍地吸取着一小部分的污秽。 即使“祂”出手，也只能延缓少年天使长的圣体被彻底污染的速度。 至于治愈圣体，修补圣体—— “祂”面无表情地想道。 污秽的源头，恶念的集合体，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能力？ 即使拥有创世神的记忆，“祂”也能感觉到属于光明神力和正面的法则，对于“祂”的隐隐排斥。 可是，少年天使长的呼吸，在他怀里一点点弱了下去。 如同脆弱而奄奄一息，即将因为寒冷而死去的鸟儿。 “祂”的怀抱，“祂”的存在，只会成为他痛苦而逐渐迈向死亡的源头。 “祂”终于想通了少年天使长的真正用意。 面无表情的恶神第一次感觉到了被愚弄，然而只能注视着自己宛如被沼泽般的光明淹没身体的厌恶。 “祂”自顾自地说道，仿佛对着自己，也仿佛问着祂怀中快要死去的少年天使长。 “为什么？你竟然敢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你以为吾不舍得杀死你吗？” 毫无疑问，这是个愚蠢的问题。 神明也知晓了这一点。 他确实赌赢了。 因为如果祂真如自己刚刚问的，没有丝毫不舍，祂根本不会容许一个圣灵愚蠢而自大到甚至能以自己的性命，威胁祂的地步。 意识到这一点，“祂”沉下面孔。 然而唯一能承受祂怒火的圣灵，在祂怀中的生命气息一点点减弱着。 “祂”很清楚，甚至能清晰地知道祂怀中的少年天使长，会在何时迎来真正地消亡。 “祂”有些不甘。 就如同明知眼前是一个拙劣的陷阱，却还不得不走到陷阱边缘，被逼着跳下的猎物。 这是“祂”第一次被生灵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威胁，更可悲的是，这种拙劣的手段竟然还成功了。 一片沉默中，祂嗤声说道。 “不过一个圣灵，即使死了，吾也可以再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圣灵。” 一片沉默，祂知道祂只能得到沉默。 祂怀中已经失去知觉的少年天使长，自然不会还有力气回应“祂”。 “……” “祂”只能久久地注视着怀中缓缓失去生息的天使长，直至神躯中某种近乎能将祂撕裂开的痛苦，大到了“祂”难以忍受的地步。 第148章 “祂”才终于挪开视线，用着冰冷而厌恶的目光，冷冷地扫视着圣域中此刻跪伏着的生灵。 ——“祂”即将成功，“祂”即将可以成为真正的神明，“祂”也确实如同自己计划中的，获得了可以主宰这个世界的力量。 然而下一刻，“祂”的眼神还是挪回到了“祂”怀中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可“祂”现在，遇到了计划中最微不足道，却阻碍着“祂”继续进行下去的一点小意外。 “祂”即将杀死，自己唯一，也是最后的弱点。 神明低头，最冷淡无色的唇，却是用着最凶狠的力道，吻上了怀中的少年天使长。 神躯中逸散而出的磅礴力量，却近乎将圣域，乃至凡间的壁垒与屏障都险些冲塌。 “祂”的神躯一点点稀薄，因为主动逸散开了自己的力量，甚至连自身的存在，都开始被这个世界迟钝的命运线与时间线开始排斥。 可也因为“污秽源头”的消失，本不因存在这世间的污秽与恶念，也从所有被感染了的生灵上消散开来。 差点将少年天使长的圣躯完全污染的污秽大半消散开来，伴随着“污秽源头”的消失，甚至是主动融合着“恶念”的消散，那原本被池明栖从恶神体中吸取的污秽，也重新“物归原主”。 即将消散开来的“神明”视线，久久停留在怀中的少年天使长身上。 直到少年天使长睁开眼，神躯已经稀薄得近乎透明的“神明”，纯黑的瞳眸专注地注视着池明栖，冰冷的手掌抚摸上少年苍白的面颊。 “下一次——” “祂”第一次用着不带丝毫恶意，甚至算得上心平气和的口吻说道。 “这种方法就不会有用了。” “不过这一次，你还是赢了——” 恶神再度俯身而上，拾取了最后一个稍显补偿的吻。 “吾的小天使长。” …… 池明栖还有点懵，直到看着“神明”的身影彻底消散，他心有余悸地摸了一把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下意识地向“书”确认般地问道。 “我，我们成功了？“ “书”用着喜悦的宛如母亲般欣慰的声音说道。 “是的，感谢您再度拯救了这个世界。” 池明栖有点惭愧，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活化圣物的这个方法，其实还是他受“书”的话语，才产生的灵感。 那时候系统和他说过，活化圣物和创世神共享着记忆，因此他是创世神的弱点，也就等同于是活化圣物的弱点。而活化圣物不会对他下手，只会在他面前用摧毁其他生灵的手段，让他对“祂”产生憎恨厌恶这种恶意，也就是说他越生气，“祂”反而越高兴。 他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灵机一动，才会冒险用这种堪称自杀的方法，来赌这么冒险的“黑泥精”心软的可能。 毕竟好言好语，哪怕是情话，肯定都是说不动这个“黑泥精”的了，也只有这个“要么他死，要么祂死”的方法，圣域里的所有生灵才可能有一条活路。 不过刚刚在濒死的那一刻，看着活化圣物无动于衷的神情，他还以为自己这次可能彻底翻车了，结果没想到，这个方法竟然真的能成功…… 池明栖的心情莫名有点复杂，虽然他知道自己应该高兴，可是想到刚刚活化圣物威胁似的，甚至带着笑意的话语，心中不禁一咯噔。 “那我们下次还能用这个方法吗？” “书”显然也被他这个厚颜无耻的问法问倒了，它委婉地说道。 “……那位毕竟拥有创世神的记忆，一种方法很难成功第二次。” 池明栖点了点头。 也对，猪都不会在同一个陷阱踩进去第二次，他也是太得意忘形，才问出这个问题。 第154章第一个“人类” 不过困扰着圣域的“污秽源头”彻底消失，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身后重新长出的柔软羽翼，陡然想到底下还跪伏哭泣着，以为自己的命运就要就此终结的生灵们。 池明栖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创世神”的消失和污秽的消散，最后决定实话实说。 而光明神力扩散着少年天使长的声音，传达到了圣域中的每一处。 “吾神仁慈，驱散了所有被污染生灵体内的污浊，重新赐予了我们洁净与希望。至于吾神刚刚说的惩罚，只是祂无意中的考验，所有种族都通过了这次考验。大家之后可以继续留在圣域，参加神恩节，或者是回返到凡界中了。“ 考虑到其他种族的半圣灵，乃至魔灵们，都可能差点被“创世神”刚刚那番话吓尿，没有心情再参加圣域的神恩节，池明栖体贴地在话末给了所有种族一个“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梯子下。 而听到少年天使长的圣音响起，圣域中心灰意冷，跪伏在地的生灵潮水中，陡然爆发出一阵格外强烈的哭声。 他们终于感觉到了“创世神”的离开，也看到了少年天使长站在原本创世神所在的高空上，少年天使长洁白而广大的羽翼缓缓扇动着，温柔带着笑意的美丽面孔，宛如一副圣洁的染着光辉的天使降临油画。 不知是哪一处的微弱声音陡然响起。 “多谢殿下！” 然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 “多些殿下仁慈！！如果不是殿下” “……” 然而任谁都能想到，能改变创世神刚刚的怒火，甚至能让吾神收回祂的惩罚和想法的，也只有他们宽容仁慈，最得吾神眷爱的少年天使长。 池明栖有点哑然，他其实觉得自己除了“假死”一次，也没发挥多少作用，于是他匆匆向着跪伏在地上的生灵们挥了挥手，以示回应后，就飞回到了花车化成的圣座上。 几位天使长已经站起，似乎忧虑他说动创世神改变主意，而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几位天使长簇拥着池明栖，直到确认少年天使长身上没有受伤，也没有难过的神情后，才终于松开对池明栖的包围。 池明栖也终于有时间回到了自己的圣座上，他看着仍单膝跪着的西莱和阿凯瑟亚，连忙伸手招呼他们起来。 “别跪着了，对了，西莱，我是不是还没有完成授予你成为骑士的加冕礼？” 阿凯瑟亚站起，亮晶晶的蓝色瞳眸宛如是得到了主人召唤的大狗，却克制而恭敬地站在了池明栖身后。 然而西莱久久跪着，忠诚而圣洁的圣骑士仍然久久保持着下跪垂首的认罪姿态，甚至久久没有再发一言。 池明栖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以为西莱仍然沉浸在刚刚“创世神”给他定罪的恐慌中，心结还没有解开。 少年天使长安抚着说道。 “西莱，不要害怕。吾神不是已经把所有被污染天使身上的污秽都洗净了吗？现在你的圣体洁净了，吾神也不会再让你完成祂之前的惩罚。如果你还是很难过的话，我可以代吾神向你道歉……” 然而圣骑士长僵硬的头颅终于随着池明栖的话语一点点抬起，然而从来圣洁而恭敬的圣骑士长，第一次粗暴地截断了池明栖的话语。 “不，殿下！……我……果然，还是—— 不洁之天使。” 下一刻，圣骑士长那张遍布了黑色伤痕，每条黑色伤痕上宛如都密布着细密如眼球般的淤瘤面孔出现在池明栖眼前。 两行泪水从西莱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面孔眼中流下。 伴随着一声微不可觉的利器拔出声音，即将在池明栖眼前转化为魔物的圣骑士长，毫不犹豫地伸出了以往都是指向敌人的佩剑，然后以着谁都无法阻挡的坚定而疯狂姿态，插入了自己的胸膛，那本属于灵魂源质的位置。 池明栖懵了。 即使他有阻止西莱的实力，可是西莱拔剑的速度过于隐秘和快速，宛如恨不得立刻结束自己性命的决绝姿态太过果断，再加上他根本没有防备西莱会做出什么过激举动的念头，就只能地眼睁睁看着身形畸化，下一刻就要变成没有任何理智魔物的圣骑士长，将锋利的圣剑贯穿了自己的胸膛。 池明栖表面被吓傻了，心里却在疯狂呼唤着系统。 “怎么回事？！！为什么西莱还会变成魔物，‘污秽源头’不是已经消散开了吗？” “书”温和如母亲般的声音，仿佛汩汩流动的清泉，让池明栖逐渐恢复镇静。 “‘祂’的污秽确实已经在这世上完全消散，可是你的‘创世神’，此刻也仍然在发生污秽的同化和转变，与他相连的这个世界，自然还会产生自身的污秽，这部分污秽不会伴随着另一个‘祂’的消失而消失。至于这位圣骑士长——” “书”的声音迟疑了些许，却继续说道。 “他是个很好的……‘容器’，无论是盛装污秽力量，还是光明神力，都极为适合。可他是个极为脆弱的‘容器’，只能承载单一面的力量。先前他是只拥有纯净圣力的天使，后来他被‘污秽源头’选为寄宿体，就变成了纯粹的污秽。可是眼下，‘污秽源头’消散开了，他体内的光明神力，却不再是纯粹的洁净。” 第149章 池明栖难以置信地问道。 “寄宿在身体里的污秽源头散开，西莱怎么可能还不是纯净的圣体？他对光明的虔诚，明明比任何圣灵都要出众！” 然而“书”静静地说道。 “他对‘光明’并不虔诚。恰恰相反，因为他是个极其合适的‘容器’，他最容易受到光明和极致污秽的感染，也就是说，你的神明对你的‘爱意’有多深，他就越可能被感染到对你同样的爱意。” “书”下了最终的决断。 “所以—— 他体内的污秽，这次是他的圣体自己产生出来的。作为‘容器’，他的组成中出现了杂质，就极容易成为魔物。幸好他选择自行了结，不然该怎么处理他，也是一个麻烦……” 听着“书”用着温柔再不过的声音，却如同高高在上的母神般对一个渺小的生灵下达最终的判决，池明栖忍无可忍，他简单粗暴地说道。 “我要他活下来！” 少年天使长伸出手，他的光明神力宛如一个紧紧的不容逃脱的笼子，束缚着西莱胸膛里即将消散开的那团灵魂源质。 然而无论他的光明神力有多么沉厚，他也只是能延缓西莱的灵魂源质消散的速度。 这样下去，他还是会死。 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立刻向“书”说道。 “看在我帮你又拯救了一回世界的份上，帮我救救他吧。” “书”再开口时，语气稍显出些许怪异。 “你喜欢这个圣骑士长？” 没有感觉到“书”问话中的陷阱，池明栖毫不犹豫地说道。 “当然喜欢啊—— 他是个多好用的工具人！”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似乎说出了什么恶劣的话语，池明栖补救着说道。 “人家好歹在一亿年后帮过我，现在也算是为圣域献身，咱有办法的，就尽量帮帮他吧，不然我良心会不安的。” 因为想到了一亿年后西莱的存在，池明栖莫名觉得眼下的绝境一定不是死路，他肯定能找得到救西莱的一线生机。 果然，“书”平静说道。 “……果然是命定的轨迹。” 池明栖催促着说道。 “大兄弟，咱就别在这时候感慨了，救人要紧啊！你看他都快彻底嗝屁了！” “书”平静解释道。 “你可以让他不再成为毫无杂质的‘容器’，只是……你需要剥离他与所有生灵的联系。“ 池明栖简短地说道。 “……说人话！” “书”终于用最简短的语言说出了池明栖要做的事情。 “剥离出他的灵魂源质，并且尽快创造出一具人类的身体，将他放进去。” 池明栖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 然而“书”仿佛忠告般提醒道。 “他会成为你创造出的第一个人类，也会成为人类的始祖，可如果你这么做，他的灵魂源质将永远不得与过分的光明与黑暗相近，他的身体会成为既不能过分靠近光明，也不能过分沾染黑暗的中间混浊态生灵，甚至会连魔灵都比他的身体更加纯粹，更加近于强大，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受着“人命第一”教育长大的池明栖毫不犹豫地说道。 “能活着就好！” 不过他迟疑了一瞬，还是说道。 “有什么方法能模糊他的记忆吗？他会不会受不了能成为圣骑士长，最后却只能变成一个凡人的落差……？” “书”平静地说道。 “交给我吧。” 于是在“书”堪比六年级小朋友教一年级小朋友写作业的耐心指导中，池明栖终于用粗糙的手法捏出了一个能勉强看得出人形的人类身体。 “好辣眼睛！” 看着自己这件五官错位的“成品”，池明栖心虚地请教道。 “有什么方法能让这具身体看起来顺眼点吗？” 毕竟把西莱整活后塞到这个身体，池明栖觉得这个处置可能会让西莱生不如死。 第155章“你竟如此偏爱这个生灵，是觉得呆在吾身边过于乏味了吗？” “书”平静地说道。 “你可以求助其他的天使长。他们或许能赐予他更好的面孔，只是或许这世界上的第一位人类，会更喜欢你捏的面孔。” 池明栖选择性地将系统的后半句当成是“书”不要脸面吹捧他的彩虹屁，面对这个五官歪斜的脸，到底谁能摸着良心说会喜欢这张脸啊？！ 池明栖毫不犹豫地选择用神术包裹着西莱的灵魂源质，然后去找了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 距离那日花车巡礼已经过去了许多天，因为要忙着给西莱“做脸”的大事，池明栖甚至连神恩节当天的典礼都没来得及去，就带着西莱的“灵魂源质”回到了自己的圣殿中，夜以继日地琢磨着“造人”大事。 此刻他想找艾泽天使长倒也方便，只需要开门走几步，就到了艾泽天使长门口。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不仅艾泽天使长此刻在宫殿房间内，几位天使长也在艾泽天使长的办公室内，看他们严肃的神情，似乎刚刚还在商讨什么严肃的事情。 池明栖不好意思地从门后探出了一个头。 “……你们在忙吗？那我等会儿再来找艾泽殿下？” 然而看到池明栖的出现，短暂的寂静后，几位天使长哗啦啦地围了过来，极为关心地问道。 “殿下，您没事吧！” 看着几位天使长们脸上的关心焦急神态，池明栖差点以为几天前死的不是西莱，而是他自己。 “我怎么可能有事呢？我只是在给西莱创造身体啊。对了，艾泽殿下，您知道该怎么捏一具好看的身体吗？” “西莱”这个名字仿佛是一种无形的禁忌，池明栖没有注意到宫殿中何时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而所有的天使长，都以着一种堪称恐怖的目光注视着他的身后。 池明栖浑身发麻，瞬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寸寸僵硬地扭过头去，再度看到了一张无论是在噩梦，还是美梦里都出现了无数次，只是每次都不同神态的面孔。 银发的神明站在他的身后，从来冷淡而没有过多神情的神性面孔上，银色而冷淡无情的瞳眸望向了池明栖所在的方向，然后问出了一个无比致命的问题。 “西莱—— 是谁？” 被创世神冷冷而专注凝视着的池明栖，不合时宜地产生了一种仿佛正房抓住了自己在偷偷摸摸养小情人的惊悚感。 呸，这什么破比喻？！ 被自己脑中陡然浮现出的这个想法一吓，池明栖迟疑着，他转过身，本想要快乐地扑进创世神的怀里，然而或许是上一次“黑泥精”给了他不好的回忆，这一次他如同惊弓之鸟一样条件反射地向系统问道。 “sos！这个到底是不是创世神？” 然而原本已经对他问无不答的系统，此刻再度如同死了一样的不发出任何声音。 池明栖借着系统的反应，至少确认了他眼前的创世神应该是个“真货”，他终于放下最后一丝顾虑，想要快乐地扑进创世神怀里。 “吾主！您怎么下来了！” 然而这一次，仿佛有一堵厚厚的城墙屏障阻隔在创世神和他之间，池明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还没有触碰到创世神，就被一股庞大而恐怖的神威隔绝开来。 神明冷漠而平静地注视着他，神音再一次重复地问道。 “他是谁？” 感觉到创世神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太好，池明栖有些讪讪地收回手，他很快解释道。 “吾主，西莱是我的圣骑士长，我想给他……” 然而创世神再度冷漠，甚至算得上冰冷粗暴地打断了他的回答。 “一个被污染的圣骑士长？” 池明栖被创世神的反问堵得哑口无言，可是—— 创世神不是很显然知道西莱的身份，甚至知道西莱身上发生的事情吗？ 那创世神为什么还拿这个祂已经知道回答的问题来问他？ 池明栖有点茫然，他下意识地解释道。 “吾主，其实我已经快要创造好一具人类身体，等到将西莱的灵魂源质放进去，他就不是被污染的圣骑士长，而是一个种族的新生灵了！” 然而没有被少年天使长活泼的语气感染半分，神明被光明神力笼罩着的神体，仍然如同亿万年孤独运行的星体般冷漠而不可撼动。 “你竟如此偏爱这个生灵，是觉得呆在吾身边过于乏味了吗？” 池明栖还有点茫然，不理解创世神的前后句到底是怎么联系产生的。 然而他身侧的四位天使长却是近乎下一刻同时跪下，哀求般地恳求道。 “吾主，请您原谅殿下的一时疏漏，他并不是有意从上圣域中离开的。” 这是莱茵天使长一向绿茶味较浓的求情话语。 第150章 “吾神，您应该知道，殿下只是一时心软，他绝不会对黑暗魔物生出过多的感情……” 这是尼曼天使长言之凿凿的保证。 沃洛天使长也跟着说道。 “吾神，求您再给殿下一次机会吧，他肯定不会再犯了……” 池明栖此刻过于茫然，甚至有心情吐槽道：你们这样给我求情，确定不会让吾神更加生气吗？ 果然，按照他对创世神的了解，下一刻，神明冰冷宛如实质冰川般的目光，从祂的这群过于“好心”的天使长们身上扫过，然后所有天使长的身体一僵，近乎恐怖而森冷的神威让他们无法再开口求情一句。 池明栖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的缘故，他主动地摆摆手说道。 “吾主，我要做的事情，其实和天使长们没有关系，他们也拦不住我的。如果您要问责的话，请怪罪我一个吧。” 望着创世神如同冰川般冷漠不变的神情，池明栖心虚地加上一句。 “如果您仍然生气的话，能不能告诉我，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惹您不悦呢？我都可以改的！” 然而感觉到越发沉重而冰冷的神威，池明栖脑子里如同走马观灯般闪过自己可能的错事。 创世神似乎是问起了西莱，然而才表现出这种怒火的，难不成—— “吾主，是因为西莱吗？您担心魔物的存在，会污染圣域中的其他天使是吗？” 池明栖的眼睛如同找到了答案般猛然亮起，他诚恳解释道。 “您不用担心，我其实只是留下了西莱的灵魂源质，还在他的灵魂源质外下了一层防护，即使他的身体转化成了魔物，可他不可能伤害任何生灵的……” 神明的神音伴随着言出法随的法则，冷漠地在广阔的宫殿中响起。 “禁言。” 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自己的嘴仿佛被焊了一道门一般，说不出一句话来。 然而更恐怖的是，创世神如同提着小鸡崽般提着他的衣领，毫不犹豫地在近乎光速的瞬移中抵达了上圣域。 池明栖因为圣体仍是受到了几分污染，此刻猝然回到光明神力格外浓郁的上圣域，身体还是下意识地紧绷了起来。 然而创世神的怒火并没有伴随着这番动作消减多少。 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神明宛如铁箍般的手臂将他提到了腿上，以着堪称折磨般的束缚力道将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你就如此偏爱那个魔物？” 神明冷淡的话语不带丝毫感情，然而池明栖却莫名能感觉到整个圣域的存在，仿佛都因为神明的怒火而产生撼动的恐惧。 池明栖终于反应了过来，创世神的这番怒火为什么产生—— 原来是因为醒来后看见自家养的猫猫天使长，跑去养了其他天使而生气啊。 然而反应过来后，池明栖不由生出了几分无语。 ……他就和这个偏爱“魔物”的梗扯不开了是吧？ 他救助西莱，明明是上级对于用得顺手，不仅自动自愿996，还差点为圣域付出生命的下级的看重啊！ 为什么就连创世神，都能把他和西莱之间纯粹的工具人关系看歪？！ 然而感觉到创世神冰冷而真切的怒火，池明栖仍是耐着性子安抚道。 “吾主，我真的不是偏爱西莱啊。如果说圣域里，我真的有偏爱的生灵——”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腰快被创世神的力道勒断了，他转过头，极具求生欲地如同猫崽般，蹭了蹭创世神的胸膛。 “我也只会敬爱您啊。” 仿佛终于被他这个极度讨好而亲昵的姿态取悦着，池明栖终于感觉到宛如随时能压裂屏障的神威减轻了些许。 然而神明轻轻握住他的一缕银发，原本银色而清晰冷漠的瞳眸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近乎森郁的暗色。 “吾从未见过，你对其余生灵如此看重。” 听着创世神的话，池明栖有种自己仿佛摸了猫咖的猫，回到家就要反过来给自家猫猫顺毛加解释的感觉，只是创世神不是他饲养的“猫猫”，相反，他眼前的神明可以说得上是他的“饲养神”。 所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交代道。 “吾主，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西莱他对圣域，对您都很忠诚，而他这次被……污染，也不是完全他自己的过错，他甚至算得上是为圣域牺牲而奉献了自己。作为天使长之长，我觉得我有必要嘉奖一个好的下属，树一个模范典型，让圣域里的天使们好好学习。” 第156章请您轻一点，可以吗? 然而即使他如此诚恳地解释了一大串他这么做的理由，上圣域中一片寂静，神明的银色瞳眸仍是带着沉重而浩瀚的神威，久久地施加在他的身上。 “你与他，只是见过一面。” 伴随着亚德度斯的话语，神位中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法则，此刻围绕着神明的意志而撼动着，整个世界的意志仿佛也在顺从它的主人的想法，将最本源的“命运长线”从神位中毕恭毕敬地裸露而出。 而在那浩瀚如同星河般的命运长线中，池明栖眼睁睁地看着创世神冰冷的指尖，穿透散发着恐怖气息，又坚不可摧的时间长河，准确地握住了池明栖与西莱曾经在学院中初见的那一段时间线。 而伴随着神明的指尖在这处时间线的停留，池明栖甚至能感觉到自身关于那时与西莱初见的记忆片段，甚至出现了微不可觉的动摇与模糊。 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随时预备着抹消掉他脑海中的全部记忆一般。 然而神明的指尖，最终在他与西莱初见的命运线节点上停顿而下。 只是祂重新将目光投回了池明栖身上，看似平静的问话下暗藏着令池明栖都为之心惊的暗流涌动。 “可仅仅是初次见面，你的目光就停留在他身上七次。” 亚德度斯不知道在命运长河中，将祂的天使长与另一个渺小圣灵交集的命运阅览了多少次，可无论第多少次，祂还是不明白祂的天使长，对于这个普通圣灵的在意从何而来，所以—— “眀栖，告诉我，为什么？” 银发的神明低下眼眸，平静的语气宛如是在漫不经心地询问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然而池明栖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中对创世神专用的“雷达”感应此刻在疯狂作响。 可是，创世神的这个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呢？ 他总不能说是因为自己一亿年后遇见了阿凯瑟亚和西莱，而一觉醒来后，他发现西莱和阿凯瑟亚都竟然在一亿年前的圣域里，阿凯瑟亚是他“副官”的事情，他至少还有点心理准备，可突然在圣域里看到后世的黑暗圣骑士长的西莱，他对于西莱的存在太过惊讶，所以忍不住往西莱身上多看了几眼吧？ 然而撒谎是不可能撒谎的，在创世神格外平静的注视下，池明栖陡然有种撒谎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的预感，他只能选择性地挑拣出一部分实情说道。 “……吾神，在您陷入沉睡时，其实，我也陷入了沉睡中……在梦境中。我遇见了一个与西莱，还有……”，池明栖迟疑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在这么混乱的处境中再将阿凯瑟亚一起拖下水，他继续说道，“另一个圣灵，他们帮助了我，让我得以从困境中逃脱，醒来后我在圣域里发现这位天使的长相，很像我在梦境中遇见的……” 池明栖磕磕绊绊地将他梦见和遭遇的一切大致解释完，才忐忑地望向创世神。 “吾神，请您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还有圣域的安全。” 然而神明非但没有因为他的这句保证而露出满意的神色，甚至反而微微不悦般地望向他，银色的瞳眸盛满了池明栖陌生的冰冷和暗色。 “不用付出你自己，去保护圣域。你只需要呆在吾身边，就足够了。” 神明冷漠的银白瞳眸中不知何时沾染起了些许烦躁，甚至可以算得上暴虐的杀意。 “……至于其他问题，由吾来解决。” 池明栖略微迟疑，却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 “吾神，那……创造人类的事情，我可以交给艾泽天使长来做吗？” 看出了创世神似乎并不喜欢他和西莱有过多牵扯的想法，也是为了西莱好，池明栖觉得他不如把创造人类这件任务，丢给尽职尽责的艾泽天使长。至少他不用担心艾泽天使长会是创世神或者像他一样的手残，也不用担心艾泽天使长会像沃洛天使长一样不靠谱。 果然，听到池明栖的这个问题，神明眼眸中的沉暗色泽一点点恢复正常。 “杂务都交给艾泽，你只需陪在吾身边。” 宛如丢掉了什么烫手的山芋，神明抱着失而复得般，重新回到祂怀抱中的少年天使长，冰冷而有力的指尖轻轻从少年天使长的发间划过。 宛如是在玩什么逗猫棒一般的有趣游戏般，祂在抚摸着少年天使长柔滑的银色长发中，从梦境中醒来的不悦心情一点点平复下来。 第151章 而感觉到了创世神身边气场的压低，池明栖也试探性地伸出手，抱住了创世神的腰身。 他想象着自己是没有骨头的大猫一般，将身体更深地埋进了创世神的胸膛。 在创世神熟悉的怀抱中，他难得产生了一种“天塌了也有创世神顶着”的放松感觉。 闭上眼，他很快就进入了梦境中。 …… 当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上，全身上下如同坐了八百回足以颠散骨头的坐山车的时候，池明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又回到了一亿年后的时间线里。 马车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池明栖从垫子上坐起，有些担忧地向“书”问道。 “在创世神怀里，让我进入了这条时间线，创世神不会察觉到我的异样吗？” “书”平静地说道。 “不会，现在这条时间线已经得到了一定力量和法则的稳固，而祂的力量在战斗中损失了一部分。不用担心祂的状况，你现在应该关注你要面临的问题。” 池明栖一脸茫然，在这条梦境时间线里，他不是刚刚解决了“瘟疫之子”吗？他还会遇到什么需要忧虑的问题？ 然而仿佛是察觉到池明栖的苏醒，快速移动的马车陡然停下，池明栖因为惯性和这具身体过于虚弱的原因，差点向前一头栽倒。 然而一只稳稳的手接住了他，紧接着拥上他腰身的手臂，就将他圈回了身后一个略微冰凉的怀抱里。 池明栖被吓得立刻回头，紧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张宛如梦靥一般总是出现在他噩梦里的面孔。 黑发黑眼的“末日造物主”，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后的位置，此刻甚至以着游刃有余的姿态将他圈揽到自己的怀中。 而马车中不知何时宛如魔法般，在空白的桌上陡然出现了精美的甜点，美丽得甚至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花束，明亮却不刺眼的灯盏，还有温暖而柔软的覆盖上他身体的毯子。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唇边被堵住了什么冰凉而略微湿润的果子，感觉到嘴唇的干涩，他下意识地张开口。 神明冰冷的捏着浆果的指尖，就以着亲密而缓慢的姿态，将血红的浆果一点点塞进了他的嘴唇里，过于赤裸而直白的纯黑瞳眸，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下意识嚼动浆果的动作。 冰凉的浆果像是浸透了泉水，但却在淡淡的甜味中透出还未完全成熟的酸涩。 池明栖被酸得下意识皱起了眉，最主要的是察觉到抱着他的神明，此刻注视着他的目光中染上的宛如猎食者的贪婪意味，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自己咀嚼着浆果的动作。 祂低下头，仿佛没有注意到少年圣子这番僵硬，自然地将唇瓣贴上少年的唇瓣。 祂冰凉的唇缓缓地渡去清甜而微冷的清水，池明栖几乎如同没有反抗意识的木偶一般，乖巧而小口地吞咽着神明渡给他的清水，甚至因为过于心急，而差点呛到了自己。 然而等他嘴唇的干涩终于缓解后，感觉到神明缓慢而轻柔地拍抚着他脊背的动作，池明栖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如同感知到危险，却还是硬着头皮伸出了爪垫的猫崽般，他艰难地打招呼道。 “请问……您是—— ‘寂静’吗？” 神明冰凉的指尖在他的眉眼上缓缓抚过，然而纯黑的瞳眸却一点点染上让他头皮发麻，却含着笑意般的深沉爱意。 “眀栖，好久不见—— 吾既是‘寂静’，也是为你而消散的‘污秽之源’。” 在半明半灭的灯光下，神明俊美而温柔专注地宛如注视着爱人般的面孔，染上了幽然而危险的暗色。 “知道欺骗吾，需要遭遇什么惩罚吗？小骗子？” 带着热气而暧昧吐息般的面孔近在咫尺，池明栖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头游刃有余的危险恐怖凶兽圈在怀中的弱小猎物。 整个车厢内，来自于神明散发出的所有气息，都在近乎疯狂而无处不在地传达他一点—— 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 然而或许越是绝境，越能激发一条咸鱼的潜力，池明栖战战兢兢地眨了眨眼，努力表现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十二分顺从姿态说道。 “我一定会接受您所有的惩罚，只是——” 被圈揽压制住的柔弱圣子抬眼，苍白而如同即将凋谢的花瓣般的面孔上，显出极为诚恳而温驯的乖巧动人神色。 想到创世神曾经对被污染圣灵毫不留情的处罚，池明栖硬着头皮说道。 “请您轻一点，可以吗？” 第157章交换条件是，爱上吾。 在粘稠得宛如蜘网密布的气氛中，他的这句话宛如让车间内的气氛更加往一个深不可见的暗处滑落了。 从背后圈揽着的他的神明，宛如也被他的这句话逗得心情好转了不少，祂的手臂更深地圈揽者怀中少年圣子纤细的腰身，逼迫着少年乖乖抬起头的动作缓慢，有力，没有丝毫迟疑。 紧接着降下的比亲吻更加亲密的噬咬，让池明栖眼前一黑，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神明以着与表面漫不经心的神态完全不同的力道吮咬舔弄着，宛如整个身体都被从外到内完全亲吻舔舐得发麻的感觉。 这，这是与被创世神拥抱，乃至亲吻完全不同的强硬侵略感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池明栖差点以为自己的灵魂源质都要在这种过于恐怖而亲密的接触中消散掉的时候，神明才宽宏地停下了对他的“惩罚”。 然而池明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刺痛的唇瓣，竟然流血了。 他震惊地望着抱着他的“末日造物主”，就像猫猫失望而震惊地望着真的打了它的主人—— 祂说着要给他惩罚，竟然是真的？！ 可强吻也算得上是什么正经惩罚吗？如果几位天使长把这种惩罚写进圣域法条里，只怕整个世界的生灵都要为之震惊吧？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关注的重点似乎产生了某些偏移，池明栖忍气吞声地吞下了自己的痛呼，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被吸.吮肿了，还被要流血的唇瓣。 然而不知何时，神明冰冷的指尖轻轻地按压到了少年的唇瓣上。 祂遗憾地看了一眼少年圣子更为“艳丽而动人”的唇瓣，看着自家小天使长含着眼泪，宛如下一刻就要落下的湿润微红眼眶，却还是宽容地为他治愈了他嘴唇上祂留下的痕迹。 “不疼了。” 神明宛如安抚着闹腾幼崽般的，缓缓亲吻着池明栖的额角。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保护而安抚的姿态，池明栖原本因为“末日造物主”的出现，而一直紧绷的脊背，也在唇上的疼痛消失，还有神明安抚般的轻吻下奇迹般地缓缓放松了下来。 然而只有他知道，他此刻克制不住自想法的冲动有多么强烈。 为什么这个“活化圣物”能治愈他嘴角的伤势？ 难道祂也拥有了光明神力，能感应法则？不好了，那他还怎么应付…… 感觉到池明栖跳动得过于剧烈的心脏，神明低下眼，宛如安抚般地换了一个轻拍着少年圣子脊背的姿势，可祂的身体仍是近乎亲密无间地贴在池明栖身上，甚至难得解释道。 “不用害怕。你的那两位‘同伴’，他们现在在很安全的地方。吾也不会阻拦你继续收集黑暗源质的想法，只是作为交换，吾有一个要求——” 被“末日造物主”的话语震撼着，池明栖愣愣地望向了此刻紧紧圈揽着他的神明。 “爱上吾。” “末日造物主”望着池明栖，近乎浓黑的瞳眸，看似温柔的面纱下，却是宛如深渊般的深沉。 “不是爱上你的造物主，而是完全污秽的吾。” 神明漫不经心的口吻，宛如在说着一个兴之所至的残忍游戏。 “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吾可以将这具分身的黑暗源质送给你。” 诚然，神明的话语下，毫不掩藏着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 比如说真正的“末日造物主”是否还有更多的分身，而祂这具分身的污秽即使消散，也还有其他分身可以使用。 可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池明栖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神明的这个承诺，如同包裹着浓浓蜜浆糖果下的毒药，即使艰难，可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他相信祂应该不会毁诺。 池明栖试探性地问道。 “那在您看来，怎么样才算我真正爱上您呢？” 黑发黑眼的末日造物主笑了出来，祂神性而完美的面孔和冰冷神态，比车内的任何光源都更加耀眼。 “吾将爱之法则封印在了这颗石头里。” 神明的掌心中，是一颗黯淡得没有任何光亮，宛如世界上最普通一颗鹅卵石的普通石头。 “如果你对吾的感情，达到了能感应石头里爱之法则的程度，它就会变成一颗宝石。” 神明冰凉的吻重新落在了池明栖的面颊上。 第152章 “吾的小圣子，让吾看看—— 你对救你的神，有多大的决心吧。” …… 池明栖不是没有怀疑“末日造物主”是不是在驴他，比如说就是拿一颗普通石头给他，想看他绞尽脑汁自我攻略后，再冷漠报复回他的样子。 可眼下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有丝毫迟疑，他小心地拿起神明手中灰扑扑的石头，然后认真地试图感应着其中的法则气息。 艹，真的一点气息都没从石头里透露出来？ 末日造物主真的不是光明正大在驴他吗？ 池明栖认真地盯着自己手心上的石头，简直恨不得把它掰开，仔仔细细地将里面的爱之法则挖出来研究一遍。 然而下一刻，他的手掌陡然被一只大掌盖住。 神明眼中和唇角的笑意不知何时消散不见，只余完全的冰冷地说道。 “看着它，会让你爱上吾吗？” 池明栖自觉理亏，他乖巧地将石头揣进自己现在穿着的衣服的内兜里，靠近心脏的位置。 石头冰冷而沉坠的触感让池明栖不适了一瞬间，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石头仿佛永远都捂不暖的冰冷温度，终于意识到可能神明真的没有在驴他，这个石头里可能真的被封存着爱之法则。 少年圣子抬起头，向着神明乖巧地眨了眨眼，下一刻，他继续扑回恶神的怀抱里，宛如催眠般地仿佛默念道。 ‘我特别爱祂，我非常爱祂，我爱祂爱得快死了……’ 然而他内兜里的石头仍然冰冰凉凉的，一点变成宝石的异样都没有发生。 而被少年圣子这么主动“投怀送抱”，神明也不急着看石头是否发生了异样。 祂好心情地低头，轻嗅着少年圣子身上熟悉而温暖的灵魂气息。 这股灵魂源质的气息，曾经短暂地被祂拥抱在怀中，然后没过多久就一点点虚弱死寂着…… 可现在，散发着如此美味温暖的灵魂源质的主人，终于乖巧而安静地呆在祂怀中了。 即使是曾经被厚厚的恶念填满，“亚德度斯”也没有感觉过这么让他贪恋的，宛如空缺的神躯被就此填满的满足。 而在许久的拥抱过后，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都被“末日造物主”紧紧箍住的力道箍得麻了，他才略微动弹着，从神明的怀抱中钻了出来。 “吾神——” 池明栖冷静下来，也终于有心思问西莱和阿凯瑟亚的问题。 虽然知道可能“末日造物主”并不喜欢他问这个问题，他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我的那两个同伴，现在在哪里呢？”在神明的注视下，池明栖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却还是强撑着说道，“他们现在被教廷追杀，如果放到普通的地方，可能会不太安全……” 然而显然，“末日造物主”并不想池明栖过多提及那两人有关的事情。 “他们在吾的圣域里。” 池明栖：……好吧，这个地方确实很安全。 为了他的小伙伴们的安全，他还是不提他们的事情，以免惹神明更加不高兴了。 抛开了这点顾虑，池明栖终于有时间好好考虑一件事情。 那就是按照恶神的要求，他需要爱上“末日造物主”，可他应该怎么让自己爱上一个曾让他惧怕的神呢？ 池明栖困惑着，忍不住陷进了沉思中—— 他如果迟迟做不到这一点，不会要被迫在神明身边呆一辈子吧？ 仿佛感觉到了池明栖的焦躁，神明无比配合地开口，甚至安抚般地说道。 “不必着急，先吃点东西吧。” 香甜而焦脆的甜点，泛着淡淡的奶香味，出现在了池明栖面前。 他这时才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不仅渴了，而且饿得咕咕叫了，池明栖下意识地张开口，习以为常地在神明的喂养下，一口口地将盘子里的所有甜点吃完。 摸着自己不知何时鼓起的肚子，池明栖意犹未尽地停下嘴。 虽然他们现在的人类帝国科技还不发达，可厨艺还是有了质的转变的，至少池明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甜松软，吃到饱了也不会觉得腻的甜点。 察觉到少年圣子意犹未尽的眼神，神明配合着解释道。 “这是凡间第一的甜点师做出的甜点，他开创了美食相关的法则，可惜他已经死了，这条法则也再没有后来者能完善到他能做到的地步。” 池明栖突然觉得嘴里的甜点不香了。 ……不对，等等，那个甜点师竟然已经死了，那他现在吃的甜点是怎么做出来的。 神明俯身，再吻了吻少年圣子澄澈得一眼就能看见心思的眼睛。 “知道你会回来，吾回到了他临死前的时间，让他做出了这道甜点。” 祂纯黑的瞳眸宛如蛰伏的猎手，终于抓住了期待已久的猎物。 第158章祂的小骗子 然而被恶神困在怀中的少年圣子，呆愣地停住了咀嚼的动作，如同确认一般地望向自己手中的半块甜点。 池明栖：……所以他手中的甜点，是末日造物主不惜跨越了时间线，也要化身“黑心老板”鞭挞几百年前濒死的美食家做出来的？ 这是正常人类能想出来的操作吗？……不对，他好像忘了，抱着他的只能说是个连个“人”都不算的恶神。 然而听完“末日造物主”的解释，池明栖突然觉得口中的甜点一点也不香了。 他迟疑着，最后看见神明低下头，轻轻地咬着他的指尖捧着的甜点，近乎缓慢而包容的碾磨姿态，宛如在极其细致地品尝着这世界上最完美的美味。 然而池明栖莫名感觉到神明缓慢的吞食动作，比起像普通爱人般分享他拿着的甜点，更像是极为饥饿，却要被迫忍耐下一寸寸吞噬他全身的欲望，慢条斯理地撕咬着猎物血肉的怪物。 直到恶神慢条斯理地吞食完他手上的甜点，祂抬起头，朝着他露出遗憾而略显困扰般的神态。 “……比起人类的‘甜点’，明明是你的血肉，更为美味啊。“ 祂缓缓抱紧怀中珍贵的“宝物”，看似亲昵而略显困扰的低沉语调宛如情人间亲密无间的爱语。 “如果不能在吾厌倦前，交出你的爱，惩罚就是——吾将你的身体一点点吃下去哦。” “努力一点吧，吾的小圣子。” 池明栖：……确认了，如果真有好感度条，他现在对“末日造物主”的好感度一定是-100，不管怎么想，让他对“末日造物主”开展自我反向攻略的任务，好像都是死路一条啊。 所以—— 池明栖极具求生欲地说道。 “吾神，您可以尝试一下，少说一点话吗？” 少年圣子格外诚恳地用澄澈瞳眸恳求道。 “那我或许可以更快爱上您。” “末日造物主”毫不留情地戳了戳他的面颊，几乎恶劣而散漫地说道。 “不可以。怎么爱上我，是你的任务。” 祂纯黑的瞳眸中闪过漫不经心而残忍的暗芒。 “在吾厌倦这个‘游戏’之前，努力活下去吧。” …… 很快，池明栖就意识到了“末日造物主”说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他现在所在的这辆马车，可能被末日造物主的神力所感染，具备了吸引污秽的特质。 而拉着这辆马车的不是一匹活的“马”，而是一匹看着就像抽象画的长得非常随心所欲，却散发着浓黑污浊气息的生物。 马车所经过的地方，会吸引这个地方本身存在的污秽，这些污秽会进入“末日造物主”体内，增强祂的力量，可也因为这些污秽的聚集，马车经过的地方会留下异常恐怖的污浊车辙痕迹，还会吸引许多恐怖的怪物。 这些怪物能看得出生前是个半圣灵，死后却被污秽感染成近于“魔物”的存在，毫无理智的它们追逐着这辆有着末日造物主存在的马车，并伴随着浓郁的污秽侵袭，而在这种污秽中彻底消亡死去。 如果往好的方面想，池明栖可以安慰自己，至少这辆马车相当于帮当地的生灵，吸引了污秽和“灾祸”，避免了它们沦入被污染的可能。 可是在听到马车后不知何时传来的喝骂声，净化神术声音，还有无数圣灵的议论声后，池明栖终于意识到了，以普通生灵的视角看这辆马车，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在大部分种族的生灵看来，他和末日造物主此刻所在的马车，相当于散播着“死亡”与“怪异”的“污秽源头”。 什么“散播怪异的亡灵车”，什么“邪恶生物借此传播污秽的法术”，池明栖已经在不下数十个种族中，听到了它们对于这辆“马车”的讨论。 而伴随着被马车吸引而来的怪异与黑暗越发恐怖，池明栖所在的这辆马车甚至不约而同地受到了许多种族的敌视与厌恶。 池明栖一开始还会在“末日造物主”的漠视下选择从车窗里探出头，大声解释着这辆马车的无害，然而“亡灵马”拉着的马车永不停歇，吸引的怪异越发恐怖，最后几乎没有任何生灵胆敢靠近池明栖与“末日造物主”所在的马车内。 第153章 池明栖惆怅地坐回马车里，在他的争取下，“末日造物主”至少在马车里帮他施展了一个减震降噪的神术，他现在在马车里躺着，就和在上圣域躺着的咸鱼一样。 而经过这几日与末日造物主的相处，池明栖也觉得只要不违背祂的要求，此刻与他相处的这个“活化圣物”是一个相当好说话的存在。 “吾神，我们要去哪里啊？” 不知道多少次在柔软而加大的马车车厢中躺下，感觉到身下柔软而温暖的加热床垫，手边是一碰就可以随意“点菜”的末日造物主，池明栖觉得自己这些天至少给“末日造物主”加的好感不说有一百，至少也达到及格了吧。 可是一看他藏好的石头，好家伙，一点变宝石的痕迹都没有。 而“末日造物主”的回答也是一如既往。 “你可以决定接下来的路程。” 神明的指尖宛如俯瞰这世界般显现出他们此刻所在王国的缩小版地图，池明栖熟练地靠在神明的胸膛上，方便他更认真地打量着地图的位置。 很快，他就发现神明这些天带着他走过的地点，宛如是沿着大陆边缘而行进的旅途。 “砰！” 马车的窗户在剧烈的飓风中被打开，几乎能淹没高塔的海浪，却在触及马车的时候，如同摩西分海般让出完全不会触碰到的道路。 池明栖从马车的车窗中探出头，望着马车外汹涌，而自动避开他这一处的洪水，他下意识地往被洪水淹没的村庄中看去。 在洪水中起起伏伏，宛如不起眼小点般的生灵发出求救般的哀吟，池明栖即使知道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是施不了多少术法的普通身体，也还是下意识地回头，征求了神明的意见。 “吾神，我可以救救他们吗?” 这一路走来，池明栖在荒芜的山野中走过，也经过炙热而滚烫的岩浆，他似乎成为了某位极为有名的“死亡小学生”的体质，经过的地方总是容易看到无数遭遇灾难的种族，要不是向“末日造物主”确认过不是他体质，还有这辆马车或者是祂的问题，他都要忍不住怀疑人生了。 然而每一次，“末日造物主”都几乎漠然般地允许着他的做法。 而池明栖也在先前的“救援行动”中积攒下了许多经验。 救人虽然是要救，可是不能把救的人放进马车里，不说神明会不高兴，那群被救了的人也会因为目睹着马车吸引的“怪异”，而被惊吓到，或者是……以为他们是带来灾祸的存在，所以生出厌恶抗拒的情绪。 所以池明栖也只能像逗狗一样的，示意着马车上的“怪异”力量，如同水草一般地伸出密密麻麻的触手，拉住所有沾染着池明栖身上力量的人类，。 池明栖则扒住马车，抓住在洪水中昏迷过去的人，当然，没有昏迷的人，也要强行把他打晕，才让马车周围的怪异力量如同章鱼触手般将这群人牢牢“抓”住。 这一幕如果在远处看一定格外恐怖，漆黑的马车旁边漂浮着密密麻麻的“浮尸”这种恐怖场景，有时池明栖自己看到，都会忍不住全身发麻。 可感觉到了一定限度，他就会让马车将这群人重新拉到安全的高地上。 因为神明的允许，马车虽然永远不会停下，但却会温顺地听从他的意见抵达任何一个地方。 往往这样一场救援下来，池明栖就会累得精疲力竭，只能被车外的“怪异”力量一点点不舍地拖到马车里，如同奉给主人的食物般，碰到“末日造物主”面前。 而恶意的神明有时会懒散地注视着他所有的疲惫，有时则会冰冷地评价他的做法“毫无用处”，因为所有被他拯救的人都不会对这场救助心有感恩。 没有记忆的大部分生灵，或许都会以为是自己的幸运，使得自己死里逃生，而即使一开始对池明栖的救助有记忆的生灵，也同样不会感激他。 然而精疲力竭的圣子，每每这时都会注视着他的神明，宛如黏人而疲惫得打着呼噜的猫崽般，下意识地贴近着“末日造物主”的身体，小声而亲昵地说出他最极限的情话。 “……谢谢吾神，我今天也有更爱您一点哦。” 然而被他感恩的神并不明白—— 祂的天使长的注意力明明都放在如何救那群渺小而脆弱的生灵上，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与祂无关的愚蠢行动，而对祂产生爱意？ 直至有一天，祂的小骗子从衣袍里郑重地拿出一块火红的宛如心脏般的红色石头，宛如献宝一般地碰到祂的面前。 “吾神，你看，它已经开始变红了，很快，它就会变成很好看的宝石吧。” 第159章吾要惩罚你 然而“末日造物主”久久的，近乎冷漠地注视着少年天使长手中的红色石头，却是近乎冰冷地问道。 “你爱上吾的什么呢？” 祂的少年圣子明明除了整日没有用的拯救那些弱小生灵外，就是懒洋洋地躺在祂的怀里，用着怀念而兴致勃勃的口吻形容着路上遇到的一棵花，一棵草，甚至是某一天格外晴朗的天气，还有从来都热烈而快乐的进食。 他有时还会扯住祂的黑发，小声嘀咕着“吾神每条发丝都长得一模一样吗”的奇怪问题，小心翼翼地对比着祂的发尾，又有时只会闲散而无聊地要求着祂打开车窗，让太阳照进来，只是看到窗外新出现的“怪异”，会陡然沉痛地捂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果断地关上车门，继续回到他怀中打滚。 他似乎与祂越来越熟悉，也越来越不恐惧祂。 然而那叫做“爱”吗？ 祂明明在不同种族描述爱情的书籍中，看过它们的爱情。 那通常是一种浓烈得，足以燃烧尽一切作为自己的养料，也足以毁掉任何生灵以求得和对方一同生存的恶念。 身为所有恶念聚集体的祂，在感觉到这种浓郁得足以毁掉任何世界的感情时，第一个想到的，是曾经在祂怀中一点点“死去”的少年天使长。 ——想要得到…… 祂想要得到少年天使长的眼中，望向祂时，沾染上这种足以毁掉一切的浓郁恶念。 可是—— 望着少年圣子眼中干干净净的，宛如从没有沾染过丝毫污秽的情绪，“神明”陡然生出了一种想要毁掉整个世界般的欲望。 为什么呢？ 为什么即使在这样朝夕相处的亲密中，祂的小天使长，仍然没有对祂产生那种浓郁而执念的恶念呢？ 为什么即使一边说爱着祂，一边也能毫不犹豫地罔顾自己的性命，向那些脆弱而微不足道的生灵投向目光呢？ 果然，祂的天使长，是这世界上最胆大妄为，也最肆无忌惮欺骗神的小骗子。 神明眼中压抑的浓黑转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颜色，宛如黑洞般的恐怖瞳眸，逼迫着池明栖完全说出内心的想法。 少年圣子下意识地抓住祂的手，宛如再自然不过地依偎上祂的胸膛。 “我爱您，所以爱着您创造的世界，也爱上您创造的所有生灵。” 少年圣子的手按在了祂的胸膛上，明明和祂同样变成了黑色的瞳眸，却透出格外明亮而洁净的温柔。 “吾神，我能感觉到——您创造出的这个世界，在发生灾难，然而这个受伤的世界的痛苦，您也同样需要承担。” 池明栖的手缓缓抚摸着神明的面孔。 “所以我才向所有承受灾难的生灵伸出援手。” “吾神，您知道的，我又懒散又没有恒心，虽然可能因为同情心，一开始无私地救助他们，可我也是很记仇的，如果不是我感觉到，灾难引起的生灵痛苦会反馈到法则，还有整个世界上，我是不会有那么强大的毅力，每一次都伸出援手的。” ……小骗子。 “可是因为想到您，希望您不要那么难受，所以我才一次又一次不计前嫌地帮助他们啊。” ……小骗子。 无论少年圣子以着多么动人的面孔，说出了多么惹人神魂颠倒的情语，祂的内心都只是冰冷地提醒自己道。 ——不是这样的。 ——“爱”，明明不是这样的。 ——浓郁得不容分薄，充满执念而恐怖的恶念，根本不可能让祂的小天使长，产生这么脆弱而可笑的想法。 ——他只不过是在欺骗祂。 “这不是封存着爱之法则的宝石。” 神明冰冷，而饱含着整个世界恶意地，在池明栖面前，捏碎了那块红色的石头。 “它只是世界上，最普通的一颗石头。” 祂冰冷地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你欺骗了吾，吾要惩罚你—— 你将永远变成吾的一部分。” 下一刻，祂终于可以如愿地化身成最恐怖，也最真正的“污秽源头”的形态。 以着最贪婪，最渴望的姿态，将祂一直垂涎着，盼望能吞噬弥补“污秽中”那股空缺恶念所在位置的少年圣子，“一口”融入了最彻底的污秽中。 第154章 柔软，轻灵的灵魂源质宛如一道云烟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地被祂吞没。 可是，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祂渴望的灼热得燃尽一切的“爱”呢？ 祂无比盼望着融为一体，吸收吞食的“恶念”呢？！！ 为什么是空的？！！！为什么他的灵魂内的所有情绪都是空的？！！！ 终于感觉到了某种被祂忽略的异样，“末日造物主”低下头。 祂的掌心中，被祂捏碎的脆弱红色石头里，传来微弱的，宛如心脏般跳动的声音。 整个世界的时间线，陡然随着神明的意志，而被按下了暂停。 然后在近乎疯狂倒退的时间间隙里，神明终于看到了，祂想看到的一幕—— 少年圣子在每一个陪伴着他的日夜里，每一个微笑，拥抱，乃至亲吻中，向着普通的没有任何异样的石头中，悄无声息地放入着所有名为“爱”的柔软情绪。 而在缓慢而温柔的“爱意”善念中，真正被创造出来的“爱之法则”，在这块普通的石头中，找到了真正的居所。 祂确实没有在石头里封入“爱之法则”。 可是，他做到了。 新生而稚嫩的“爱之法则”，如同触碰到了“父亲”般的新生幼崽般，稚嫩而柔软地轻轻碰了碰祂的指尖，宛如柔软的心脏般安慰着祂——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直到这时，“神明”才迟钝地意识到。 ——祂的小圣子，并没有说谎。 那确实是他， ——全部的柔软爱意。 可那不包含一点“恶念”的柔软爱意，在还没有长成之前，已经被祂亲手捏碎了。 …… 池明栖猛然从梦境中惊醒。 说实话，其实跟在“末日造物主”身边的日子并不难捱，他吃吃喝喝，被神明整日投喂，抱着睡觉，简直舒服而惬意得和在创世神身边一样。 当然，最后他铤而走险，因为他琢磨着自己对“神明”的爱，可能达不到黑泥神明对爱的要求，所以迟迟无法开启石头里的爱之法则，不如以自己的感知为界限，自己在石头里开启和感悟属于自身的爱之法则，这种相当于自己写卷子给自己答的小空子，他本来以为只要自己掩藏得好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可是谁知道—— “末日造物主”竟然真的是驴他的！ 那颗石头里果然根本没有什么爱之法则，就是一颗普通石头！ 亏他还自信满满地向黑泥神明展示了自己的“成果”，那他在黑泥神明眼里，不就相当于故事里用煮熟的花种子养出花的骗子了嘛。 果然，黑泥神明一口就截开了他的真面目。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只恨不得自己立刻逃离那个世界。 所幸的是，最后他虽然没有成功，但至少从梦境里醒来了，黑泥神明虽然对他生气，可应该也不至于追到这里来。 那么暂时来说，他现在应该是安全的了。 想到这里，池明栖放松了些许。 然而感觉到注视着自己的实质般的视线，池明栖心虚地望向了创世神。 “吾主……” 然而创世神如同什么都没察觉一般的，平静望向他。 “吾没有找到你所在的梦境。” 池明栖先是一惊，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创世神竟然试图进入他刚刚和黑泥神明呆的梦境！ 等等，如果让创世神看到自己是怎么在黑泥神明怀里呆神明的，创世神不会加速向黑泥神明方向的转变吧？ 池明栖陷入深深的忧虑中，然而他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答道。 “没事的，吾神。可能，可能是梦境法则太奇特了……” 然而神明止住了他搜枯刮肠找着的理由，银色而圣洁的神性冰冷神态中却宛如蒙上了一丝阴翳。 “不，不是梦境法则的问题，是吾的本源出了问题。” 这是创世神第一次毫不掩饰地在池明栖面前表露出自己出现的问题，池明栖为之一惊，他下意识地问道。 “吾主，您，您接下来……想要怎么办呢？” 如果创世神真的能和他一样进入梦境就好了，有着创世神的帮忙，他还用得着担心找不到活化圣物还有洗净活化圣物身上的污秽吗？ 然而这个原本他能给出确凿答案的问题，这一次池明栖再想起时，却不由出现了些许迟疑。 黑泥神明之前虽然在创世神沉眠时，出现在的圣域，可这也确实说明了“末日造物主”的强大，而这么强大的“末日造物主”，归根到底还是创世神现在的一部分，而“祂”已经承认了想诱导创世神继续污染同化的想法，那么这已经说明，现在的创世神被污染的状况，已经算得上十分严重了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甚至没有了多少与此刻的创世神呆久一点的想法。 “吾主，我想去找艾泽天使长。” 第160章吾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然而神明久久地注视着他，冷色的银白瞳眸中泛起幽暗的光芒。 “比起吾，你似乎更在意艾泽。” 池明栖这时也才想起了自己刚刚才问过创世神该怎么办，下一秒就说想去找艾泽天使长的说法有多么不妥。 然而这一次，出乎他意料的是，创世神只是简单而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就松开了抱住他的手。 属于上圣域的排斥力量少见地将他推到界壁之外，池明栖望着看似单薄，却阻隔着他视线的界壁，忍不住烦恼地挠了挠头。 只能怪他呆在“末日造物主”身边的时候，因为末日造物主丝毫不允许他有隐瞒的念头，所有问题都要求一个最快也最诚实的回答，而这些回答的答案也很少会触怒祂，他在对待创世神时也就下意识地用上了这种态度。 不过创世神没有责罚他的话，应该就说明，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吧？ 池明栖不确定地想着，最后还是决定先下一趟下圣域，向艾泽天使长叮嘱完“造人”的大事后，和系统好好商量一下创世神现在的问题，再去安抚创世神。 少年天使长展开圣洁而光辉的双翼，毫不犹豫地向下圣域中飞去。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界壁中的光芒陡然暗淡了下来，界壁内的神明，冷漠地望着没有丝毫回头之意的少年天使长，银白瞳眸中的暗色越发浓郁。 …… 这一次，池明栖熟能生巧地找到艾泽天使长所在的宫殿，并且礼貌地敲了敲门，得到了艾泽天使长允许后才推门入内。 高大而俊美的天使长亲自开门，只是神情中带着些许掩藏得极好的讶异。 “殿下，您有事找我吗？” 然而不等池明栖回答，艾泽天使长平静地问道。 “是为了创造人类的事情吗？” 池明栖点了点头，期冀的目光望向了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我觉得您肯定能捏一具好看的身体。” 艾泽天使长关上门的动作不着痕迹地一顿，他若无其事般地问道。 “为什么要捏一具好看的身体呢？这是西莱的想法吗？我以为他应该是一位只注重力量，而不看重容貌的圣骑士长。” 然而池明栖用一种无言的“天使就是这个世界最深度的颜控种族，作为天使长你还不清楚吗？”的目光望向艾泽天使长。 可这不妨碍艾泽天使长继续说道。 “殿下，如果您愿意相信我的话，请将西莱的灵魂源质交给我。我会给他创造出一具尽量好的人类躯体，并且抹去他的记忆……只是，我希望您能不再关心这个种族的事情……如果您希望，这个种族能长久地繁衍下去。” 听到艾泽天使长格外直白的话语，池明栖陡然想到了自己在另一条时间线中陪伴的“末日造物主”。 好吧，他不过分靠近偏袒任何生灵，或许才是对他，也是对这些生灵最好的做法。 池明栖认真地接受了艾泽天使长的这个提议。 “我知道了，那这件事就辛苦你了，艾泽殿下。” 艾泽天使长终于少见地露出了嘴角弧度略微上扬些许的笑容。 “殿下，为您效劳，我并不觉得辛苦。” 而等少年天使长离开后，艾泽天使长久久地望着少年天使长离开前交给他的那一团灵魂源质。 竟然能让殿下为之做到这种程度，这位看似忠诚正直的圣骑士长，伪装得真是不露一点儿破绽啊。 那么，当他失去所有记忆后，变得如同真正的凡间种族一般，愚蠢，自大，自私自利后，殿下还会偏爱一个没有丝毫美好品质的“圣骑士长”吗？ 如果殿下还能做到这一点—— 天使长的瞳眸不知何时暗沉了下去。 ——吾神应该会出手吧。 …… 西莱的身体，或者说第一个“人类”很快被创造出来了。 第155章 听到这个消息时，池明栖甚至才刚刚在上圣域安抚完创世神。 用“安抚”这个词语或者并不合适，因为创世神并没有丝毫负面的情绪，祂只是如同寻常的无数天里一般的，纵容着他进入上圣域，纵容着他靠近自己，甚至纵容着他胆大妄为地做出某种堪称“亵神”之举。 池明栖大胆地摸着创世神的脸颊，感觉着神明没有一丝瑕疵的冰冷顺滑肌肤，他却没有办法让创世神的神态产生一点波动。 “吾神，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创世神淡淡地问道。 “吾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吾的事情吗？” 池明栖突然产生一种格外慌乱的宛如被正房戳穿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的感觉。 ……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然而池明栖也只能温顺地圈着创世神的脖子，用着自己最熟练的柔软语气说道。 “可是我能感觉到，吾神在不高兴。” “吾没有。” 然而创世神这般说着，却是没有推开他，或者拉下他的手的意思。 神明过于浓密的银色羽睫，遮掩下漫不经心般的冷漠瞳眸。 “眀栖，吾想与你一起进入梦境。” 池明栖的身体僵硬着，几乎疑心创世神是知道了什么。 然而仔细一想，他觉得如果创世神真的能和他一起进入梦境，那绝对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前提是如果“末日造物主”没有和祂掐起来。 “……好的，吾神，我应该怎么做呢？” 神明宽容地抚摸着祂最心爱的天使长柔软的银发，却是漫不经心地往圣域外扫了一眼。 “进入梦境前，你可以去下圣域一趟。” 池明栖的雷达警报疯狂响起，然而就当他觉得这是创世神什么欲擒故纵的新的吃醋方法时，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再度将他推到界壁之外。 ……不过，好吧，他其实也有点关心下圣域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创世神都破例主动允许他下去一趟。 池明栖来到下圣域，发现了下圣域中，除了天使以外，还有少见的几个好奇如同稚童般的人类存在。 之所以用“如同”，是因为这几个人类看上去都像是成年人了，然而神情就如同什么都不懂得的稚童一样。 他们好奇地抓向天使们背后的羽翼，一旦天使们暴露出闪躲的迹象，就会丝毫不顾及脸面地嚎啕大哭，嘴里含糊地说着些许天使们读不懂的语言。 然而天使们默契地让开这群人类所在的地方，几乎熟视无睹般地继续着要做的事情。 所幸的是，这般闹剧没有持续多久，池明栖很快看见艾泽天使长的副官们将这群人不由分说地带走，甚至连一句话的神情都没有，就往政务厅飞去。 池明栖追上了那位艾泽天使长的副官，并且在那位惊慌的副官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问题的答案。 自从艾泽天使长创造出了“人类”之后，因为人类的身体并不是如同圣灵，半圣灵，乃至魔灵一般的亲近法则元素的体质，所以为了这群新生种族的身体着想，艾泽天使长选择将这群人封在下了特殊隔绝神术的圣殿中。 之所以用上“群”，是因为艾泽天使长在创造西莱的身体时，为了不那么显眼，顺带着给西莱创造了许多同伴。 然而即使这是艾泽天使长的命令，本来无论是圣灵，半圣灵，乃至魔灵都会下意识地因为感觉到艾泽天使长体内的法则压迫而选择遵守，可是这群先天对法则不敏锐的新生种族没有丝毫敬畏之心，在感觉到艾泽天使长并没有杀死他们的想法后，他们选择了不同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方式，争取到了“自由活动”的空间。 然而因为这个新生种族过于没有敬畏之心，而且与法则丝毫不通的体质太过特殊，圣域中的天使们并不愿意与他们来往，只是碍于他们是艾泽天使长和池明栖一同创造的种族，所以才勉强允许他们留在圣域内。 可在注意到自己的这份特殊之后，这群新生种族越发得恣意妄为，甚至做出了种种算得上亵神不敬的事情，比如说不分时间地点的排泄和繁衍…… 因此如今的这个新生种族，除了艾泽天使长以外，几乎没有天使能够管束得了他们，或者说也没有天使愿意去管束他们。 听到艾泽天使长副官的这个说法，池明栖忍不住捂住了脸。 他心底毕竟仍然将自己看作是人类的一员，因此前所未有地觉得非常有让现在的原始人类至少进化到有文明的种族的必要，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去找了艾泽天使长。 “艾泽殿下，这群新生种族不适合留在圣域，不如我们把他们送到凡间吧。”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本该对这群麻烦源头无比头疼的艾泽天使长，却并不赞同他的这个提议。 “殿下，这群新生种族毕竟是刚刚创造出来的，而且他们全无与法则响应的体质，如果贸然将他们送到凡间，他们这个种族可能存活延续不了多久。” 艾泽天使长冷静地分析道，然而池明栖这个熟知剧情的当然知道，不管什么原因，新生人这个种族最后都应该是留在凡间的。 那么早一点送走，或许也能省下不少麻烦。 第161章谣言和脑补帝 “艾泽殿下……”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一道格外粗糙得宛如稚童学话一般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要送走我们？” 一个看上去已经成年了的男人鲁莽地推开门，黑色的瞳眸宛如狼崽般，与所有圣灵截然相反的深色野性而英俊的面孔上，却有种不管不顾的凶狠。 然而等注意到房间里的少年天使长时，那个鲁莽地闯入房间里的男人一征愣。 池明栖却有些难以理解地转过头，他小声问道。 “艾泽殿下，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他进来？” 艾泽天使长冷静地回答道。 “殿下，我在门外设置了阻隔察觉的神术屏障……抱歉，我以为除了吾神，不会有生灵胆敢擅闯进这里。”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虽然被当事人听见了自己好像在背后说坏话的经历感觉并不算好，可想起艾泽天使长为他做的许多事情，他还是只能转过头，平静下来说道。 “……抱歉，我只是觉得，让你们在圣域里呆着，这太约束你们了，也许你们想要更无拘无束的自由发展的空间。凡界是一个更好的地方……” 池明栖绞尽脑汁地想着劝说男人接受的说辞。 然而那个原本闯进门内的男人陡然开口道。 “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许久没有被除了创世神以外的人这么直白地问过自己的名字，池明栖迟疑了一会，才温声说道。 “池明栖，我叫池明栖。” 男人一步步看似缓慢，然而捕捉猎物般地靠近着，如同狼崽般直白却掩饰不住凶狠意味的瞳眸死死地盯着池明栖，话语却有些磕磕绊绊。 “你就是，创造我们的，天使长之长？” 池明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艾泽天使长。 要说真正创造这个新生种族的，应该是艾泽天使长才对，他本人除了保存和略微改造了西莱的灵魂源质，什么都没做。 然而艾泽天使长先一步开口承认道。 “西森特，不得对殿下无礼！” 然而连艾泽天使长都不畏惧的西森特继续上前，甚至想要抓住池明栖的手。 “你不是喜欢，我们吗？为什么不让我们，留在这里？” 然而看着西森特就要触碰上少年天使长，艾泽天使长却是少见地懒得再和他多言，索性用神力将他“扫”出了门外。 察觉到池明栖的注视，艾泽天使长有几分烦躁地说道。 “抱歉，殿下，他们……仍然学不会礼仪。” 然而池明栖知道艾泽天使长的辛苦，不仅没责怪艾泽天使长，反而更加有底气地说道。 “艾泽殿下，既然如此，还是把他们放到凡间吧。圣域不适合他们。” 池明栖甚至开始担忧如果不是碍于他的情面，或许创世神会先于他开始“清理门户”了。 然而艾泽天使长开口，这一次却是目光复杂地望着他。 “殿下，您没有认出来吗？这位西森特，就是……西莱。”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话语，池明栖的脑海里极力将刚刚那个鲁莽得没有一点礼仪可言的人类，与他记忆中无论任何礼仪和姿态都是一丝不苟的圣骑士长对比着，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他们之间存在的过多的重合身影。 不得不说，艾泽天使长捏脸的功力真是太强了，竟然连他都没有发现西莱身上的异样。 “……我知道了，可即使是西莱，也不能这么违背您的意愿，而且给您增添这么多的工作量。” 池明栖甚至体谅地说道。 “艾泽殿下，如果您不愿意动手的话，就交给我来做这件事吧。” 第156章 其实仔细想想，池明栖也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艾泽天使长的顾虑。 毕竟这个新生种族是他自己让艾泽天使长帮忙创造出来的，西莱更是他一力保下的，艾泽天使长可不是担忧自己这番话相当于在说反话，而自己会是那个随时可能给他小鞋穿的“上司”吗？ 然而感觉到池明栖话语中真正的平静，艾泽天使长却是少见地打破了一贯冷静的假面。 “殿下，我以为……您仍然会对他，还有他的种族更偏爱些。” 听着艾泽天使长的话，池明栖一脸懵逼。 ……什么，什么偏爱？！！ 过了许久，他才能艰难地为艾泽天使长话语中的“他”，找到一个可能的身份。 艾泽天使长说的这个“他”，不会是西莱吧？！！ 等，等等，他什么时候对西莱产生了偏爱？！！ 难道艾泽天使长戴的是和创世神同款的降智恋爱脑滤镜吗？ 池明栖突然对圣域里的天使长们的眼睛产生了深深的忧虑，甚至开始担心是不是上次的黑泥神明没有消失干净，才会将这么污泥留在了艾泽天使长脑中。 他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艾泽殿下，我怎么可能会偏爱西莱呢？” 然而艾泽天使长一副“你就在我面前演戏吧”的冷漠却仿佛看穿一切的姿态，让池明栖头皮发麻—— 就你懂，你们都给他懂完了是吧？ “艾泽殿下，”池明栖用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语气说道，“我要向您声明一件事情。” “我对任何生灵，不对，是除了吾神以外的任何存在，”亏得池明栖求生欲强烈，想起梦境里那个黑泥神明，才记得加上除了创世神以外的限制条件，“都没有任何世俗的欲望。” 这样说池明栖还怕不够，他生怕艾泽天使长也是个脑补帝，继续认真解释道。 “而我对于西莱，只是天使长对于实力强劲，圣洁虔诚，适合当圣骑士长的天使的一种看好。我之所以请求您为西莱制作一具身体，是我不希望过度亏欠他。” 毕竟在池明栖看来，西莱作为一个前程无量的学院首席，如果不是他的原因，根本不可能发生种种悲惨的比如说被污秽源头当作宿体，导致被赶出圣域，乃至连原本的同僚都看不起他，甚至要被黑泥神明当众惩罚的经历。 可以说他的存在，是西莱悲惨命运的宿因。 在这种情况下，池明栖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西莱死在他面前，不然他以后睡觉时都会害怕西莱来找他诉苦。 作为一个正常人类，池明栖不觉得自己这番操作算得上什么偏爱。 只是如果连艾泽天使长都这么看待的话，他真的不知道这个谣言在圣域里会传得多么恐怖。 ……等等，最恐怖的还是莫过于，不会连创世神都认为他是真的偏爱西莱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池明栖眼前一黑，突然忍不住生出种不负责任的“算了早知道谣言传得这么广，他说不定当初就不应该救西莱”的想法。 毕竟如果这个谣言连艾泽天使长都信以为真的话，池明栖冷静地预估了一下这个新生种族的下场—— 如果没有天使护着，可能凡间的种族，大概，可能，应该，不会让这个被他偏爱，却没有自保之力的种族一直延续下去。 毕竟就连神眷的精灵族，最后不都是选择隐蔽进入深林中了吗？ 没有过强实力的被偏爱，有时反倒会成为脆弱种族的致命绳索。 除非创世神，或者是他真正显现出庇护这个种族的决心，然而这是种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在想清楚了这一点后，池明栖甚至难得心平气和下来，和艾泽天使长商量道。 “艾泽殿下，我没有欺骗您的必要。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让底下的天使教给他们一些法术，确保他们有自保之力后，再将他们放入人间。至于圣域内，我希望您不要过度纵容他们，所有违背了圣域法条的惩罚，也需要施加在他们身上，不需要顾虑他们的身体是否脆弱，如果他们将这份脆弱当成是自己的保障，甚至是威胁天使的工具，那么……” 池明栖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们就不是一个能够延续的新生种族，而是一群短命的宠物。” 迎着少年天使长冷静而理智的瞳眸，艾泽天使长缓缓眨了眨眼，他平静地说道。 “殿下，我知道了。” 从池明栖坚定而冷静的澄澈瞳眸中，艾泽明斐读懂了—— 或许殿下对西莱，真的没有过多的偏爱。 他本以为，这会是一件让他感觉到愉悦而轻松的事情。 然而在意识到这个冰冷的事实后，艾泽明斐却忍不住生出了一个堪称大逆不道的想法。 ——如果殿下连如此仁慈地对待那个圣骑士长，都算不上是偏爱的话。 那么殿下对于他们这群天使长，或者说对于他的温柔中，掺杂着几分爱呢？ …… 交代完了艾泽天使长一些事情，池明栖相信艾泽天使长应该不会再相信这些奇怪的谣言了。 然而等打开大门，看见耳朵紧贴着门口，伴随着他开门的动作差点摔倒，却理直气壮看着他，没有一点惭愧之色的西森特，池明栖真的忍不住产生了一个怀疑—— 这个人类真的是完整体的西莱，而不是艾泽天使长随便捏了一个人来驴他的吗？ 不得不说，这是他被“末日造物主”骗过后，快产生的一种条件反射的怀疑所有人都在骗他的心理阴影。 第162章挑衅的“爱”之宝石 池明栖有点头疼，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 “西森特阁下，艾泽殿下之后会安排你们学习些新的术法，你是族群的首领，如果你希望你的种族能在圣域久留一段时间，最好能够尽量约束好你的族人，其实艾泽殿下每天要处理的政务也很重……” 西森特低着头，然而发亮的黑色眼睛如同格外有神的大狼狗般，径直地盯着池明栖。 “我都知道了。” 池明栖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然而面对这个算得上新“出生”版的幼年西莱，他只能用哄孩子般的语调问道。 “你知道什么？” 西森特直言不讳地说道。 “我是不是有个叫做‘西莱’的名字，而且，还是你的，圣骑士长？” 西森特极力流畅地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 他诞生在圣域，第一眼睁开时就有了模模糊糊的神智，甚至格外快速地掌握了天使们的技能。 然而和他一起诞生的族人要么现在还是懵懵懂懂，要么就完全凭借本能行事。 西森特注意到了自己的特殊，他本以为因为自己是注定的种族最初的生灵，也是命定的首领，才会出现这种异样，直到他某一日带着又闯祸的族人认错，才从新生的天使幼崽们口中听到些许端倪。 “呜呜呜，我讨厌他，他根本不是西莱殿下。” “西莱殿下不在了，他才不是那个会照顾我们的圣骑士长……” 成年天使一般很少与他们这群体制不纯净的幼小新生种族来往，那一天西森特也是哄了许多个小天使，才从他们口中拼凑出了他原本的身份。 他原本也是天使中的一员，更甚至是天使中的佼佼者，才会有幸成为天使长之长的圣骑士，而他原本的名字，就叫做西莱。 然而“西莱”因为魔物战争，在成为圣骑士长不久后就被污染成了魔物，所幸天使长之长庇护，才让他重新以另一个族群的新生命的形式重新诞生了出来。 ——这，这是真的吗？ 西森特在忐忑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种难言的期冀。 因为他体质的特殊，他本来对难以沟通的族人并没有太多的同伴感觉。 宛如随波逐流地承担起一族首领的重任后，他只不过是成为了收拾烂摊子中的一员，而每一次为那些族人收拾烂摊子时，望着高贵美丽的天使们，即使他自身并不属于这个种族，他也对更代表美的天使们更为亲近。 突然知道自己原来也是那群高贵的天使中的一员，甚至……自身就是被最高贵的天使长之长庇护眷爱的圣骑士，西森特就开始盼望着—— 或许有一日，传说中对他偏爱眷顾的天使长之长会出现在他面前，并且带他离开这里。 ……无论是去哪，他都愿意认真学习怎么做一个圣骑士长的职务。 可是，他期盼的天使长之长确实到来了，而第一眼看到少年天使长，他就知道——那位殿下，就是他效忠的天使长。 圣洁而美丽的羽翼，如同亲吻眷恋般的阳光，撒在被神明眷爱的少年面孔上，他的银发不仅因冠冕而熠熠生辉着。这一幕如诗如画，美得甚至如同一种幻象。 可是这位天使长之长，并没有提出带他离开，甚至……主动希望他们离开圣域。 第157章 所以西森特如同失了神般，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掩藏已久的一个问题，并且在内心开始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如果，如果是因为种族的生灵过于惹祸的话，他也不是不愿意扔下这个首领的位置，只要能跟在这位殿下身边…… 然而西森特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池明栖毫不留情地掐灭着。 “没有记忆也好，你现在是新生的你，不用再忧虑过去遇到的事情会再发生在你身上，你现在的这具身体也很安全……” 按照池明栖的想法，失去了记忆的西莱已经变成了西森特，他这么气势汹汹地堵着他的门，应该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会像西莱一样被污染，出现什么不可逆转的问题，所以他立刻给了西森特一颗定心丸。 然而西森特的神情非但没有像他原本以为的那么喜悦，他瞳眸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来，宛如从温顺的狼犬重新变回了不可驯养的野狼。 他最后看了他一眼，就选择冷漠地转身离开。 “等我掌握了保护族人的神术后，我就带着他们离开。” 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是说错了什么话，才会惹怒了现在的西莱，或者说西森特。 然而一想到现在的圣域是多事之秋，再也经不起过多麻烦了，他犹豫再三，最后还是看着西森特的背影消失在了宫墙中。 下一刻，池明栖却听到一声格外雀跃的声音响起。 与西森特擦肩而过的阿凯瑟亚，没有将视线半点分出在曾经的竞争对手上，但显然是临时赶到圣域花费了过多力气，天使长副官的声音此刻算得上丝毫都不掩藏喜悦地说道。 “殿下，我终于有机会再呆在您身边了！” 望着英气勃发的少年阿凯瑟亚，池明栖不由有种幻视出了面前趴着一直双眼晶晶亮的大狗的感觉。 然而听着少年天使长毫不迟疑应下的声音，西森特的脚步一顿，随后就如同狼狈出逃般加快着步伐，赶出了宫殿。 然而走出圣殿，望着空荡荡的身侧，西森特缓缓地握紧了拳头。 ……传闻中他曾经的手下败将，如今却也是完全不将他放进眼中了。 …… 池明栖见到阿凯瑟亚，当然十分高兴。 当然，最让他高兴的还在于，原本负责教授西森特神术任务的重任，从艾泽天使长手上，被阿凯瑟亚自顾自请缨，揽在了他自己的肩上。 而对于让学院首席教导西森特是否恰当的事情，池明栖还是觉得，既然西森特没有明显的反对，那么能让一位天使长副官亲自传授，毫无疑问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毕竟艾泽天使长有政务要处理，他也不能总劳烦着艾泽天使长。 而因为西森特与族人和他的相遇，池明栖对西森特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甚至觉得从西森特身上看不到与西莱相像的闪光点。 直到他看到无论阿凯瑟亚如何挑剔，至少在学习战技和光明神术的的时候，仍然表现出沉默和从容不迫的西森特时，才会有些许熟悉—— 好吧，至少在西森特是西莱这一件事上，艾泽天使长没有驴他。 想通了这一点，池明栖放松了一口气。 然而他也明白自己不能在下圣域耽误太久，匆匆向几位天使长打完招呼后，他再度回到了上圣域。 因为离开上圣域时，他和创世神的相处并不离开，池明栖回到上圣域后，甚至做好了会被上圣域的界壁挡在外面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一次他格外顺利地回到了圣域中，甚至见到的仍然是清醒时的创世神。 然而让他感觉到不太妙的是，当他迈进上圣域时，创世神没有望着他，神明洁白修长的十指，宛如漫不经心地捏着一块红色的物体。 然而这红色一闪而过，创世神将它握入掌心，然后向池明栖招了招手。 池明栖莫名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放缓着飞向创世神的速度，努力回想着自己在下圣域中是否做了什么对不起创世神的事情。 直到下一刻，他的羽翼宛如凝固了一般地无法扇动，一股格外强大得不容他拒绝的力量将他拉入神明的怀抱中，让他被迫落于神位之上。 创世神摊开手，将祂掌心格外鲜艳，宛如心脏般的瑰丽红色宝石在池明栖面前露出。 池明栖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夸了一句。 “吾主，这是您……新创造的造物吗？它真漂亮。” 然而创世神没有过多神情地望着他，神音冷淡地说道。 “这是吾从九十八个死去的污秽体的手中，抢过来的。” 创世神定定地望向池明栖。 “眀栖，可以告诉吾—— 为什么在你苏醒后，每一个再度出现的污秽体的躯壳中，都凝刻着初生的爱之法则吗？” 池明栖突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怪不得他觉得这颗红色宝石上的气息不太对劲，原来这个红色宝石是法则变化凝聚而成的！ 要将虚无的法则凝聚成固定颜色和形状的实体并不容易，甚至连几位天使长都只能做到将法则铭刻在已经存在的物体上，而能将新生的一段法则凭空凝聚成一个实体—— 池明栖突然生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却极可能成真的猜测。 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创世神，就只可能是那个黑泥神明做到的。 虽然他不知道黑泥神明为什么被创世神杀死了这么多个，还能存活下来，甚至拥有和创世神继续作对的能力，可是黑泥神明应该不至于无缘无故留下这个代表着“力量”的法则，只是为了挑衅创世神，让创世神生气。 更何况，这个红宝石还被黑泥神明做成了这种，一看就极容易被他联想到当初“祂”向他承诺过的这种“如果能让石头变成宝石，就答应让他净化”的样子。 第163章亲吻时，你要看着吾。 那么，“末日造物主”是希望他快点进入梦境，去寻找和解决下一个“祂”吗？ 而察觉到少年久久停留在那块红色宝石上的视线，神明缓缓收紧手上的力道。 下一刻，本该是这世间最珍贵也最坚硬之物的法则化身的宝石，在创世神掌心上陡然碎裂开来。 而那碎裂开的爱之法则中，法则的力量陡然向四周逸散着，看似无规律的强大波动中，池明栖却感觉到在狂风骇浪般的法则力量中，宛如屏障般，又宛如微风般的一股力量温柔地挡在他的身体前，仿佛轻吻般地触碰着他的面颊。 然而下一刻，这股温柔的力量，与所有逸散开来的狂风骇浪般的法则余波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陡然定住。 创世神冰冷地望着手上的红色宝石，却是毫无怜惜地将它彻底粉碎。 法则粉碎开爆发出的力量，足以轻易地轰平整个圣域。 然而这股恐怖的力量被创世神困于手心中，却是不容有分毫逸散开的迹象。 而当这股躁乱的法则力量，终于完全消散开来时，创世神的目光重新投向池明栖，显然，祂仍然想要池明栖回答祂刚刚问出的那个问题。 池明栖只能试探性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吾神，或许……这只是一种挑衅？您不必被祂激怒……” 然而创世神的银眸异常平静地看向他，刚刚毫不留情地圈禁着逸散法则暴虐力量的手掌抬起，却是温和而不容抗拒地按住了少年天使长的脖颈。 “可‘他’送的这份‘礼物’上，有你的气息。” 亚德度斯的神音毫无起伏地问道。 “是你为祂开辟了这条法则吗？” 感觉到圣域中沉重的神威，池明栖莫名有种如果自己这个回答不让创世神满意，后果会不堪设想的预兆。 他尽量镇静地解释道。 “吾神，我确实在梦中，遇到了那一位，只是……祂在戏弄我……而我希望，我能够帮助您……” 池明栖磕磕绊绊地将一些他和“末日造物主”的事情选择性地告诉给了创世神。 创世神的神态没有丝毫变化，就当池明栖疑心自己刚刚的那番解释没有被创世神听进去的时候，下一刻，他的眼前一花，眼前似乎不再是空旷寂寥的上圣域，而是他极为眼熟的圣殿。 然而极为恐怖的是，他此刻被创世神以着极为亲密的姿态搂抱着，侧躺在他曾经以为无比舒服的床上。 而察觉到少年天使长眼中的惊恐意味，创世神宛如在进行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情般说道。 “眀栖，你知道吾在粉碎这条法则的时候，看到了什么吗？” 创世神的语气极为平静，然而祂越是冷静，池明栖越是感觉到一种仿佛小腿肚都在发抖的慌乱。 “吾，吾神……您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池明栖预感自己的下场可能不妙，他极具求生欲地说道，“可能……是那位气您的，您，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然而他刚有从创世神怀里钻出去的想法，神明仿佛嫌他不安分般，警告地握紧了他的腰身，平淡的语气在他的耳边响起。 第158章 “吾看到了，那个污秽体编造出的幻境，就是在这里……‘祂’渴望吞噬你，却也畏惧吞噬你，于是祂想用普通生灵的交合方式占有你……” 池明栖：……脏了脏了，他的耳朵脏了，他真的不想听创世神用平铺直述的电子音在他耳边念祂和自己的小簧文啊？！！ 然而创世神罔顾他的意愿，神明摁住他的力道比摁住一只努力翻身的乌龟都要轻松。 “……祂想激怒吾，或者污染吾？” 创世神平静地注视着身下的池明栖。 “为什么祂觉得这种方式会激怒吾？你不是吾的造物吗？即使吾对你做了祂法则中幻化的事情，吾也不会污染。” 仿佛是说服着池明栖，也仿佛是说服着祂自己，亚德度斯强硬而神态平静地抬起少年天使长略微瑟缩的面颊，用着宛如学术研究般的姿态在少年面颊上落下轻柔一吻。 “吾没有被污染。” 下一个吻，落到了他的额头。 “……确实很舒服。” 再下一个吻，则是连创世神都略微生疏的，与祂的造物磕磕绊绊，却近乎融合与汲取，奉献与独占的亲吻。 “眀栖，亲吻时，你要看着吾。” 池明栖已经羞耻得满脸通红！ 够了！他不要听创世神再用这种品尝菜式的语气评点祂的感受了！ 而且自顾自地在他身上做实验，也太过分了吧！！ 池明栖自知自己的挣扎力道完全不可能反抗创世神，而接下来，他的哀求，好声好气的商量，或者是极力劝说都没有撼动神明在他身上进行“实验”的决心。 池明栖忍无可忍，只能动用他最大的杀手锏了—— 少年天使长算得上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圣殿。 当然，因为创世神的存在，这点声音自然不会传到圣殿外。 然而望着床上衣衫不整，还没进行到幻境中一半，就已经哭嚎抽泣的少年天使长，创世神还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直到这时，祂才注意到了—— 他也许在发怒。 亚德度斯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升起过如此可怖的怒火了。 而这怒火竟然汹涌到连祂最怜爱的天使长此刻的哭嚎，也仅仅是让祂的理智抽回了一点。 祂并不想让祂最宠爱的少年天使长卷入这种已经注定不可能有胜负的战争中。 可祂的天使长胆大妄为，总是一次次地违背祂的意愿，甚至这一次…… 在感觉到爱之法则的完善过程中，充斥着属于他的少年天使长的气息时，亚德度斯近乎冷漠无情地想道。 不如就让祂的小天使长吃点苦头，让祂真正明白自己容忍的底线，而不是再做出这种会惹怒祂的事情。 然而看到少年天使长倔强地别过头，哭得通红的眼和绷紧的身体分明地表现出抗拒的姿态后，亚德度斯终于找回了一丝理智—— 祂真正气恼的是什么呢？ 是祂的天使长在梦境被污秽体这么对待？ 还是祂的天使长仗着祂的宠爱越发肆意妄为？ 还是那难以言说的，被污秽体幻境中的少年天使长同时激起了愤怒，还有本应只该污秽体存在的……欲火？ 少年天使长脸上一滴滴砸下的眼泪，终于唤回了亚德度斯大半的理智。 祂明白祂这是在迁怒，祂也明白他的天使长纯然而无辜。 可是—— 神明再度俯身而上，一点点吻着少年天使长眼眶中涌出的泪珠。 或许，这场战争的失败，已经早见端倪了。 …… 池明栖被创世神哄了好几天。 最主要的是他心惊胆战了好几天，才确定了抱着他哄的创世神已经变回了他熟悉的创世神，而不是那个仿佛“末日造物主”一样的黑泥精。 然而一想到就连“末日造物主”都没对他做这么过分的事情，池明栖忍不住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突然觉得这个圣域好危险，要不是这个该死的任务，他好想…… 然而这个危险的想法没有出现多久，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警惕与提防，神明不知何时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当池明栖狐疑地从自己的小被子里露出脑袋时，他看到床上的创世神，脑袋上的雷达呆毛都要发出警报了。 可注意到创世神闭着眼，似乎毫无知觉地再度陷入沉睡中，池明栖松了一口气，他试探性地在创世神面前摆了摆手，终于确定了他现在的状况应该彻底安全了。 虽然仍然对创世神那一天的动作心有余悸，然而一想到梦境中还待解决的“末日造物主”，池明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顺从地闭上眼，任由自己回到了梦境法则中。 然而少年天使长没有注意的是，当他闭上眼后，已经陷入沉眠中的神明陡然睁开眼，以着格外温柔而缓慢的姿态将身侧的少年天使长，重新抱入自己的怀中。 神明的瞳眸近乎无情无欲般地倒映出此刻安眠的少年天使长，却是近乎变为晦暗地再度阖上眼，将少年天使长的头再度搂入自己的怀抱中。 ——很快，祂就要抓到“祂”了。 …… 池明栖睁开眼，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再面对一个拿着红色宝石，甚至行事举动比创世神更疯狂的“末日造物主”的准备。 然而当他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原本的马车上，只是陪伴在他身边，从来不离开马车一步的“末日造物主”不知何时消散不见。 可在他最喜欢躺着的床中央，有一块最美丽的，以白色花枝银绳串起的红色宝石。 宝石是以法则凝练而成的，绳子仔细看也是。 这条项链上的气息甚至比当初创世神捏碎的那枚更加恐怖，池明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他现在能把这个项链弄破，别说凡间的危险人物，就是几位天使长在现场也救不了他。 可是莫名的，他突然想要相信“末日造物主”留下这条项链，绝对不是为了伤害他。 第164章冰中封印的危险“人类” 不过，算了……“末日造物主”的心思，他哪里能弄得清呢？ 池明栖定定地看了一会这条项链，最后还是决定将它放到自己原本放着石头的内兜里。 马车上没有丝毫颠簸与运动的痕迹，窗外也不再传来魔物低吼的声音，池明栖探出车外一看，果然，原本拉着这辆马车日夜不停前进的“马”，连带着那些被马车上的污秽吸引而来的魔物都消失不见。 整座马车褪去了浓浓的污秽不祥气息后，展露出原本的贵族马车的豪奢模样。 马车停留在了一片荒无人迹的山丘边缘，远远可以看到一片洁白如银镜般的广阔冰湖，周围甚至可以说没有半点生灵的气息。 池明栖想了想，最后还是走下了马车，他看着完全陌生的环境，忍不住生出了一点迷茫。 他本来是跟着西莱，阿凯瑟亚他们准备往龙族的冰雪之湖行进，看能不能找到祛除“寂静”身上的污秽的方法。 可是因为圣域中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现在“寂静”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连原本可以帮他找路的西莱和阿凯瑟亚，现在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那他下一步应该去往哪里呢？是要继续深入黑暗教廷中，去寻找寂灭圣使团的圣首大祭司，也就是他现在唯一知道的活化圣物，还是想办法去找西莱和阿凯瑟亚他们呢？ 然而没有去来得及想这个问题多久，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到一种恐怖的威压陡然从远处扫荡而来。 池明栖望着已经恢复了原样的马车，迟疑了一瞬，最后还是选择跳进了马车里。 而等他进入马车后，那股恐怖的威压似乎被抵挡了些许，马车上烙印的防御术法的作用聊胜于无，却还是帮池明栖减轻了一点压力。 不过他想象中的可怖敌人或者野兽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整片森林山丘还是寂静的，甚至死寂得听不到一声虫鸣的叫声。 只是陡然下起了格外大的雪，池明栖本来躲在山丘里，打算等着雪停了之后再去探探路。 可他这么一等，就足足等到了夜晚，雪还没有停止，积雪甚至掩埋到了马车大半高度之上，温度陡然变得很低，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马车上还有末日造物主曾经给他变出来的被褥和衣服。 池明栖将自己裹得和一个球一样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感觉仿佛呼吸都要被冻僵了。 等到夜晚过去，雪终于慢慢变小，只是积雪已经厚得快要淹没到马车上，池明栖决定是时候出去探探路了。 他打包了车上能用的东西，背上一个包裹，然而刚探出车厢，他就被车外的一幕吓得立刻缩回了头。 在车外的雪地上，不少还睁着眼，只是已经没有了气息的野狼尸体横列在马车外，连带着被雪浸透染红的雪地都显得格外恐怖，显然这群野狼应该是闻到了马车里的猎物气息，甚至已经准备了一场倾尽全力的围追猎物的战斗。 第159章 可是，在他毫不知觉的时候，这群野狼似乎也毫无察觉地暴毙了。 是那股扫荡而过的威压造成的吗？ 那么，是那股威压的主人在帮助他？ 想到这种可能，池明栖眼前一亮，不过试探性地喊了几声，发现没有任何回应后，池明栖只能收回自己抱着侥幸的想法。 他按照原计划下了车，绕过这群野狼尸体后，决定为自己接下来要行进的方向做一个“预言”。 说起来，这还是他在学院中学到的，天使们创造出的一种神术—— “幸运神术”。 用光明灌输进入一枚银币，换取一个接下来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幸运”的预言结果。 他现在的这具身体虽然仍被污秽同化着，可在“书”的帮助下，还是能吸引出些许光明元素的。 在这种情况下，池明栖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不至于黑到连“幸运神术”的预言都会失败的地步。 他冷得颤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枚银币，说起来这枚精美的银币还是“末日造物主”那时给他讲解一个曾经强盛帝国时的历史时给他的，因为呆在马车上太无聊，有时他会缠着“末日造物主”给他讲不同帝国的故事，对于“末日造物主”而言，这千万年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不能瞒过祂的感知。 而有时为了弥补池明栖不能亲眼目睹的缺憾，祂会从时间间隙里拿出不同帝国年代的物件，满足池明栖的好奇心。 收回自己蔓延过多的思维，池明栖闭了闭眼，他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接下来闭着眼，随便将灌输了光明神力的银币往圈里一转。 看着银币最后停留在圈内的西南方向，他毫不犹豫地捡起银币，紧接着大步沿着银币所指的方向走去。 幸运神术应该能给他指示接下来会给他带来幸运的行走方向，不过他不敢赌自己预言出的“幸运”到底能维持多久，所以还是早点越早走越好。 而越往着幸运神术预言出的位置走，池明栖越发感觉到一种压抑的威压，就像是……他在往威压主人的方向走去一样。 可已经走到了这里，池明栖也只能硬着头皮，赌一把他的“幸运”应该不至于这么脸黑。 漫天白茫茫的雪地里，如果说池明栖一开始还有点浪漫情怀的话，到后来他几乎怀疑自己是在雪地里原地打转了。 也因此，当他看到白茫茫雪地里的一点红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激动。 然而等越发靠近那点“红”，池明栖头皮发麻，想打退堂鼓的心情也就格外剧烈了。 那点“红”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红色土地或者红色树木，越发靠近那点“红”，池明栖才从冷得麻木的鼻子里，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息。 这片雪地里唯一的红色是被血染出来的！ 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摸着兜里的白色银币，突然生出一种“自己这个非洲人竟然相信运气这么不靠谱的东西”的后悔感觉。 可是，还有一句俗语就是“来都来了”—— 即使他现在不相信幸运神术的预言，往反方向走，他也走不了多久了吧。 算了，反正来都来了，他的“幸运”应该不可能黑到让他死在这里吧，说不定是那股威压的主人受伤了呢。 池明栖做足了心理预备，才小心翼翼地踏入那片血地中。 越往被血染红的雪地中央走去，原本的浅红变成了深红，甚至仿佛仍有着汩汩血液流动般的深黑。 这种出血量……即使这血是威压的主人流出的，它的体形也相当于一座水库吧…… 周围没有任何生灵的尸体，也没有任何活物的气息，越往染成深红的中心走去，池明栖越有一种自己是仿佛弱小猎物自投罗网的感觉。 所以当他看到茫茫的“血地”中，陡然出现的一点“白”时，池明栖下意识地加快了已经僵冷的步伐。 然而当他看到那点“白”里的真正场景时，他的脚步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 仿佛是一片干涸得只剩下洼地的冰湖，又仿佛是一处极深而被精心打造好的冰棺墓穴，而在那透明银白的冰中央，赫然封存着一个男人的尸体。 那个男人胸膛的位置宛如被极为残忍的利器戳穿着，展现出赤裸裸而空洞的原本属于心脏的位置，只是位于冰中的人仿佛是冰雪凝成的精怪一样，漆黑的长袍衬得他苍白的面孔美丽得不像是一个活物，而像是在血肉中诞生出的极为恐怖却异常让人移不开视线的怪物。 危险！ 极度危险！ 比起那张面孔的美丽的吸引，来自池明栖全身上下每一颗细胞都在向他发出疯狂的预警，预示着这个看似已经躺在冰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人是怎样的危险。 快逃！ 立刻逃走！ 池明栖立刻就将这人与释放出威压，杀死野狼的那位存在联系在了一起。 冰中的男人，应该是活着的。 按理来说，看着这么一位危险人物，他应该不管幸运神术的预言，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从这里逃跑。 可是，一想到这人或许是放出威压，从野狼中救下他的人，池明栖迟疑着，他最后还是拿出了幸运银币，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预言。 “这位阁下，希望我敲开冰面，救出他吗？” 银币的回答是正面。 ——是的。 仿佛来自冥冥中的命运线，冰冷而准确地回应了他这个问题。 池明栖若有所思着，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也许，在他占卜前进方向的时候，幸运神术的效果，就被这位放出了威压的阁下干扰了，所以预言的结果被这位阁下往朝自己有利的方向干扰了。 可是—— 他其实没有必要患得患失，不是吗？ 毕竟，他有着“末日造物主”留给他的，礼物。 如果他现在不管幸运神术的结果，选择离开，这位不受控制的阁下或许还会躲藏在暗处，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那他就没有还手之力了。 可是现在—— 如果“他”从冰面中出来后对他不利，池明栖淡定地想道，自己应该还是有一拼之力的。 第165章救出危险威压的主人 不过虽然决定了要救出冰里的这个男人，池明栖还是遇上了一个大难题。 那就是—— 这个冰应该怎么敲开呢？ 虽然他觉得即使用石头敲，冰里封存的给他这么危险感觉的男人应该不至于会受到伤害，可以以防万一，池明栖还是决定采取了温和一点的用刀刮的方法。 拿出“末日造物主”给他的，一把本应在百年前在贵族家用作装饰般缀满宝石的匕首，池明栖忍着掌心被宝石硌着的感觉，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那个没事干在匕首炳上装宝石的贵族，一边试图刮着平坦的冰面。 然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用上多大的力气，冰面上甚至没有被他的匕首刮出一刀痕迹。 难道是这把匕首太钝了吗？ 池明栖狐疑着，望着雪白锋锐的匕首，他下意识地轻轻碰了碰刀锋的边缘。 然而只是这么轻轻一碰，他的指尖立刻显出了一道恐怖的划痕。 他的脑子是被冰冻傻了吗？ 池明栖懊悔地想着，所幸的是血流得多一点以外，他的指尖被冻得麻木，倒也没有多少痛觉。 从血痕中流出的大滴大滴血液坠入冰上，池明栖刚准备找找止血的东西，就看见他的血液如同硫酸般陡然腐蚀着刚刚仍无比坚硬的冰面，在陡然蒸腾出的水汽中，刚刚原本沉厚的冰面立刻融化开来，融入周围的血水中。 池明栖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吓得差点连止血都忘记了。 而等所有的坚冰完全融化，被冰坑封存着，看似是尸体般一动不动的男人，也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 祂看着顿在冰坑边缘的少年，还有他指尖流淌的血液。 浑身的威压恐怖如深渊般难以揣测的男人从冰坑一跃而起，却是握住少年冰冷而流血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将它含入自己的嘴中。 而感觉到自己的指尖甚至称得上被炙热的地方包含着，池明栖迟迟地将男人含住他指尖的这一幕，和刚刚这人散发着恐怖威压地躺在冰块中的景象联系在了一起。 池明栖的身体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指，然而被男人握住的手没有丝毫撼动的迹象，宛如被铁钳握住般毫无还手之力。 池明栖，池明栖怂了。 面对这个危险威压的主人，如果不是他刚刚相信“末日造物主”留下的项链激发后能威胁到祂，他根本不会做出这种给一个一看就差贴着危险boss的人“解除封印”的事情。 不过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末日造物主”更可怕的反派boss吗？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好像得到了一种安慰。 不过看着这个男人过于美丽，却和创世神完全不相像的面孔，那旁若无人的冷漠专注姿态，甚至有闲心握住他另一只冰冷的手的动作，池明栖迟疑着，最终还是试探性地问道。 第160章 “吾神……？” 这个世界上除了末日造物主，应该没有人会第一次见面就对他做出这种事情吧？ 然而面对他这个称呼，男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的完全漠然着。 而直到池明栖没有再从自己的指尖感觉到一点痛苦，男人才松开了握住他手掌，含住他指尖的动作。 池明栖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看着原本伤痕处结出的伤疤带上浓郁的黑色痕气息，他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到男人面前。 “为什么……它变成黑色的了？” 然而男人仿佛完全没有理解池明栖话语中意思一般的，感觉到少年话语中的颤抖畏惧意味，祂如同懵懂的野兽般重新紧紧捉住少年的手，并且在他的手背上宛如安抚般地轻轻舔咬着。 池明栖想缩回手，理所当然地发现动弹不得后，他望着看似危险，然而漆黑瞳眸中一片漠然无谓的男人，轻声问道。 “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男人两只手都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小火炉一样的体温传到了池明栖身上，原本危险的怪物此刻却宛如懵懂的幼童般，还嫌少年的体温太凉一般地，将池明栖的手贴在了他的面颊上，甚至要把他们往脖子，乃至脖子更下方挪移着。 池明栖看着男人一副恨不得立刻脱了衣服，然后捉着他自己的手摸祂自己的样子，立刻吓得连声喊停。 “等，等等！” 所幸这次，似乎是他惊慌抗拒的神态过于明显，比他高一个头不止的男人低下头，宛如安抚般地用面颊蹭了蹭他的面颊，似乎想蹭热他的面颊。 如同野兽般直白却温暖的姿态，彰显着祂丝毫没有任何防备，甚至可以算得上亲近的想法。 然而被这么一通蹭下来，池明栖只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非常有宛如被钢精铁骨磨着脸的感觉。 ——这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池明栖忍不住想道，祂似乎无法和他沟通，不知道是失去了记忆，还是真的刚从冰里钻出来，神智懵懂、 他只能将这人想象成一只不安分的大猫，然后努力地试图让祂安静下来。 似乎感觉到他不想反抗，男人缓缓地松开了手，然而祂的阴影完完全全笼罩着池明栖，显然非常有一旦他想逃跑，就立刻抓住他的打算。 池明栖也不敢想自己的逃跑概率，他只能尝试着用自己撸猫的手法。 第一步，是先将手给警惕的猫猫闻一下。 不过看男人的表现，显然这一步是完全不需要的…… 第二步，是从脊背开始，缓缓给他顺毛。 池明栖按住男人还想蹭着他面颊的头，然后用手轻轻安抚般地拍打抚摸着他的后背。 危险而恐怖的怪物似乎轻而易举地就被这个动作俘虏了，此刻如同恨不得摊开肚皮求撸的猫猫一般，将头搭在他的肩上，仿佛恨不得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池明栖被祂的这个动作压得差点没有原地倒下，然而男人仿佛以为是池明栖和他一起玩耍一样，将池明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以祂自己作为垫背般地猛然倒下，甚至非常有想抱着他打几个滚的想法。 池明栖沉默着，真有种自己仿佛捡了只看似傻却甩不掉的危险大猫的感觉。 直到近距离感觉到雪层的温度，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男人才猛然抱起他，可祂明明在雪地上摔倒，身上却没有沾染哪怕一点的血腥气息。 池明栖摸着这只举一反三，不再试图将重量压在祂身上，反而懂事地抱起他的大猫猫，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捡到猫主子一般的沧桑感。 “既然你听不懂我说话，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 池明栖脑子里浮现自己曾经翻过的副官候选人的姓名册，起了个随意的名字。 “你以后就叫希克斯吧。” 虽然事情的发展出乎池明栖的预料，可是捡到一只希克斯，池明栖不得不承认事情再度变得简单而顺利得多了。 希克斯如同没有重量般地抱起他，再背着他的包裹，在雪地中轻盈而快速地没有半点妨碍地奔跑跳跃着，如同敏捷而美丽的雪豹。 如果祂能听得懂人话就更好了…… 将脸埋在希克斯怀里，池明栖不得不怀疑希克斯是故意的。 原本就已经极快的速度，在他下意识地抱住祂之后，更是快得和过山车一样，甚至多了许多上下左右不必要的俯冲和跳跃。 直到他忍无可忍，坚持要从希克斯身上下来，宛如雪豹般的美丽猫猫，呸，希克斯脸上就露出了宛如难受般的神态，一边将他抱得更紧，一边却终于放缓着步伐。 而经过这一天相处下来，池明栖现在已经完全不把希克斯当外人了。 懒洋洋地趴在希克斯身上，池明栖因为太过无聊，甚至忍不住想要教希克斯开口说话打发时间。 “希克斯，你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念吗？跟着我读—— 希—克—斯。” 然而抱着他的矫健如雪豹似的男人，除了更用力地抱紧他，蹭着他脸颊外，却如同哑巴一般地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 池明最后栖还是放弃了教希克斯开口的打算。 然而他趴在希克斯的怀抱里，陡然想到之前看到时希克斯在冰中的胸膛恐怖伤痕，忍不住摸上了希克斯原本的那道伤痕的位置。 出乎他预料的是，那道一眼就可以看到空荡荡的被掏空心脏的胸膛的可怖伤口，陡然消失不见了，除了没有如同普通人一样清晰可闻的心跳声以外，希克斯的体温高得如同一个小暖炉，无论是活动还是神态都没有半点异样。 可是—— 被掏空了心脏的身体，凭借什么维持这么强大威压和生机的呢？ 因为他此刻的这具身体太过脆弱，池明栖甚至无从判断希克斯的实力到底在什么程度，又可不可能是……“活化圣物”? 不过后一种可能，在池明栖接下来和希克斯相处的日子里被逐渐排除了。 而听不懂人话，也不会讲人话的希克斯，这些天也能通过他简易的神态和表情读懂他的想法。 第166章冷战 池明栖希望能走出这片山丘，去找到进入黑暗圣殿，接近那位传说中黑暗教廷最恐怖武器的圣首大祭司的方法。 毕竟他来到这个时间线的主要任务是找到神像碎片，并清除它们身上的污秽，至于阿凯瑟亚和西莱的安危，“书”一直没有向他发布警示，池明栖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的。 收回自己蔓延过多的思绪，池明栖看着周围日渐稀疏的丛林，明白自己已经从深山里走了出来。 而希克斯虽然不会说话，可这些天的相处祂都表现得异常温顺，似乎听懂了池明栖想要走出这片山林的想法，祂一直在往山丘的外沿走去，在池明栖困或者饿的时候，都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找到少年想要的水，食物或者温暖的洞穴。 这样看来，希克斯似乎是个很好用的工具人。 可在某些方面，祂又表现得偏执得让池明栖头疼。 比如说他争取了好久，才终于在据理力争，主要是他单方面的据理力争下，争取到了不是整天被希克斯抱着，而是从希克斯怀里下来，自己消消食的时间。 可即使如此，他也很难走出希克斯的视野之外。 这个被他救下的危险怪物似乎对他异常的看重，有时池明栖甚至半夜半梦半醒地睁开眼，都能看到希克斯目光幽暗地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就像是饱受着饥饿的怪物，一刻都没有放过自己看守的美味猎物的意思。 池明栖本来还有着和希克斯分道扬镳，或者把他打发走的打算，然而希克斯根本没有一点放松看守他的打算，他也只能催眠自己就当是多了一个不肯离他左右的工具人。 等终于看到了一点人烟气息，池明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熟悉的有着黑暗教廷标志的尖塔建筑，陡然陷入了迟疑中。 不……不会吧，他不会这么幸运到，刚出来就遇上可以探听消息的黑暗圣殿吧？ 经过这些天的尝试，池明栖对自己的脸黑程度已经再度产生了极为深刻的认识。 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希克斯，他迟疑着想道—— 算了，还是不指望希克斯能离开他，完成只身进入黑暗圣殿探查这种大事了。 然而等偷偷摸摸靠近那所黑暗圣殿时，池明栖本来已经做好了遇上一大堆强敌和难以预料的强劲术法的打算，可是再度出乎他预料的是，他闻到了一股极为浓厚的腐臭味道。 就如同这栋低矮建筑不是黑暗教廷的圣殿，而是被人荒废而遗忘的废弃战场一样。 池明栖小心翼翼地进入其中，发现果然如他预料的，教堂内没有任何活动的人员，教堂后面仅剩的几具能看出神职人员衣袍的尸体散发出腐烂的味道，似乎被什么野兽从掩埋好的沙丘里刨了出来，教堂内部破破烂烂的，能看出凝固的血液漆黑痕迹。 第161章 然而最里面的房间里，还是隐约发出了垂朽的哀吟般的气息。 那是一个受了重伤，伤口多处腐烂，甚至连眼睛都盲了的老迈神官。 与池明栖这具身体记忆中的神官的冷漠阴暗不同，似乎是察觉到了池明栖的进入，老迈神官用着嘶哑的声音，近乎哀求般向池明栖说了这处神殿的前因后果。 这里原本并不是黑暗教廷的教堂，而应该是光明教廷的教堂，只是因为黑暗教廷曾经从这里掳掠战胜过光明教廷的守卫军，这块领地就被默认成了黑暗教廷的领地。 可是黑暗教庭对这块领地并不上心，也只是随意设置了一处教堂，多年来没有向这所教堂输送过任何物资。 老人原本是守护这块领地最忠诚的光明修者，当他被册封为黑暗教廷的神官时，为了保护这块领地上的村民，他没有反抗这项任命，多年来也一直兢兢业业地守护这块区域。 只是光明教廷前些日子与黑暗教庭挑起的战火再度波及了这块土地，忠诚的教堂守卫被杀死，甚至连无辜的领地村民都被屠杀过半，即使黑暗教庭再度短暂地驱逐了光明教廷的军队，老人以及这处村庄的情况依然没有多少改善。 他们仿佛被这个世界遗忘了，或者只是变成了一个地图上微不足道的被争夺的小点。 只是前些日子黑暗教廷要召回各大圣殿的圣子回主教廷，进行一场考核，使得整座村庄再度进入了不安与惶恐之中。 教堂中原本的圣子被杀死，仅存的年老神职人员并不愿意在所剩不多的村民中挑选成为黑暗圣子的预备者，只是如果违背黑暗教廷的命令，这处原本不起眼的教堂，以及这块领地上的所有村民，只怕都会被杀死。 老迈的甚至无力行动的神官，在垂死之余，仍然没有下定决心是否要下达从无辜的领地子民中册立一位作为黑暗圣子的命令。 …… 听着老神官凄惨而可怜的求饶叙述，池明栖知道这位老神官说不定是将他当成了前来逼迫的黑暗教廷人员。 可是，他原本的用意不就是进入主教廷，找到黑暗教廷中的那位“圣首大祭司”吗？ 池明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然而他无比警惕，虽然这是“幸运神术”预言出的结果，可是其实在天使长中，一直存在着一个共识，就是命运不会过于将幸运给予任何生灵。 命运神术虽然能从命运长河中截取一部分本不应该自己所有的幸运，可是相应的，当命运神术的效力消失后，自己原本获得的那部分多余的幸运，也会以另一种方式被索取回去。 池明栖痛定思痛，决定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多干这种会给未来的自己挖坑的事情。 因此在走出教堂，根据查探的村民情况确定了这位年老神官的叙述没有过多偏差后，他决定成为这位老迈神官的黑暗圣子。 老迈神官完成了自己人生中最后一个遗愿，他终于没有任何遗憾地咽了气，池明栖顺理成章地拿着黑暗圣殿的信函和凭证，搭上一辆破旧的马车，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进入黑暗主教廷。 一路上格外顺利，除了他打算毁掉自己的那枚银币时，突然发现希克斯指尖一闪，他打算毁掉的银币被希克斯以着宛如光环般的快速灵活姿态环绕于指尖。 然后这枚刚刚还熠熠发光的银币，下一刻就宛如陡然经历了亿万年的时间洗刷一般，从希克斯掌心中化为一点点的黑色余烬。 池明栖抓住希克斯没有沾染上任何一点余烬的手，认真地问道。 “你在做什么？” 然而希克斯宛如是自觉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准备向池明栖邀谢一般，男人熟能生巧地低下头，蹭了蹭池明栖的面颊。 祂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池明栖能听懂的话。 “它……会伤害你。” 希克斯果然能听懂他说的话！ 池明栖第一个反应是怒不可遏的气愤。 ——那祂还在他耐心教祂说话的这些天里，装成什么都不懂的弱智？！！ 想起自己这些天就差哄婴儿开口说话的辛苦经历，池明栖怒从中来，不顾自己在破烂的马车上，都差点忍不住咬还有脸蹭他的男人一口。 然而看着希克斯没有任何异样的面皮，他的牙痒着，最后还是恨恨地收回了这个念头。 算了，就算他用力咬，凭着希克斯的城墙皮，他最后也只会把自己的牙崩断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在我身边？！” 池明栖黑着脸问道。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已经完全不畏惧整天蹭着他靠着他的希克斯了。 而听着他的问题，希克斯反而再度变成了什么话都听不懂，什么都不会说的傻子，自顾自地躺在他身上，甚至将全身重量压在他的大腿上，如同一只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大猫。 直到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腿都被压麻了，祂才不情不愿地坐起，将还想反抗的少年强行抱在怀中，只是手上凝集的光明元素却缓缓进入池明栖腿中，为他纾解酸麻的感觉。 池明栖经过一大通好声好气，或者严声厉气的劝说，终于确定了这人就是一个选择性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想听自己不爱听的话的危险人物。 于是他选择了最节省力气的方法—— 冷战。 希克斯既然不想和他说话，他也不再去找希克斯说话。 哪怕两人同在一个马车上，池明栖也让自己完全忽视着面前到处活动着的大美人，催眠着自己车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然，他完全无法反抗希克斯如同提着猫崽般，对他想抱就抱，想蹭就蹭的动作。 然而即使如此，肉眼可见的，希克斯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起来。 原本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希克斯，如同是被主人刻意视而不见的危险大猫，在马车里散发出的威压越来越可怕、 明明是冬天，池明栖却开始觉得车外甚至呆得比车内还要更加暖和。 终于，这次“冷战”持续到第十八小时，破烂的马车上出现的破洞更加可怕，车厢里再度响起幽幽的声音。 第167章安抚烦躁大猫 “为什么……不说话？” 希克斯的声音宛如从地狱下深不见底的污秽深渊中传来，池明栖如果不是早早做好了心理准备，说不定会被希克斯的声音吓一大跳。 而看着希克斯主动打破了僵局，池明栖也不介意给点回应。 “因为你不理我。” 而伴随着池明栖的开口，马车内的冰冷威压源头仿佛突然消失，希克斯再度以着无比自然的姿态，将池明栖搂入怀中，男人宛如懒洋洋得没有骨头的大猫一样，将自己的头和上半身的重量完全依靠在池明栖身上。 “我……的话语，很危险。” 希克斯的每个字似乎都经过格外仔细而沉着地思量，祂一字一句地说着，手臂连同怀抱却如同一个紧紧的牢笼，将池明栖牢牢地困在其中。 池明栖感觉自己几乎被束缚得无法呼吸了，他拍了拍希克斯还凑过来的头，希望祂能识趣地离他远点。 “我知道了，”被希克斯牢牢地按在怀里，池明栖的声音显得有点闷，“你先放开我，我快喘不过气了。” 希克斯吝啬而缓慢地松开了一点手臂的力道，然而这点空间也仅仅是能让池明栖的呼吸不被压迫。 池明栖心中的仿佛惹上某种可怕麻烦的感觉愈发强烈着，然而因为希克斯根本不可能放他走的缘故，他还是不得不问道。 “你的言语也代含着术法的力量吗？”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有些将某一领域的法则修炼到极高程度的神职人员，一言一行有时甚至可以干扰到法则，甚至相当于“言灵”，不过这种干扰对于身体的伤害很大，可能只是干扰法则几次，就要面临重伤甚至死亡的危险。 如果希克斯也是这种情况，那么他也可以理解希克斯的这种表现了。 此刻抱着他的男人沉默着，相当于默认了这一种说法。 池明栖也不多问，他只是轻声问道。 “那你可以告诉我，你的身份吗？你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会在冰里……”又为什么会跟着他…… 然而池明栖的许多疑惑还没有问完，下一刻，本来颠簸着的马车陡然停下，马车外响起守卫冰冷的声音。 “下车，跟着引导去圣教堂。” 池明栖有点遗憾，却还是怕隔墙有耳，只能拍了拍希克斯的胳膊，希望祂能放开他。 然而希克斯的胳膊纹丝不动地保持着抱着他的姿态，直到池明栖忍无可忍了，他低声说道。 “希克斯，放开我。” 或许是感觉到了少年话语中真切的恼怒意味，希克斯缓缓地松开了手，却是出乎池明栖预料地牵住了他的手，主动将他牵下马车。 马车外是一扇宛如城墙般的厚实宫墙，守卫严密的黑暗骑士们来回巡逻着。 第162章 陆陆续续的奢豪华贵马车从池明栖身边行驶而过，只有他们这辆格格不入的破烂马车被拦下。 被雇佣来的马夫仓皇地站在一边，池明栖之前付清了佣金，他示意马夫可以带着马车一起离开，他自己则接受黑暗骑士对他和希克斯检查身份的手续。 当然，之前老迈神官所在的那处黑暗圣殿本就在荒郊僻壤里，和黑暗教庭相当于是隔绝多年，池明栖用正当方式拿到的手续，自然不会被看出什么不妥。 只是在接受检查之前，他担心希克斯的这张面孔可能招惹到什么不必要的关注，只是出乎池明栖预料的，黑暗主教堂的守卫完全称得上是尽职尽责地检查了他的身份，宛如他是什么极端危险人员一样，进行了数项极其严密的审问后，才允许了他进入其中，却完全没有人询问希克斯任何问题。 池明栖觉得希克斯应该是用了什么降低存在感的术法，不过这确实给他减少了不少麻烦。 就在这时，一辆原本应该快速驶过的马车陡然在他旁边停下。 一个头顶着极其奢华的王冠般冠冕的小胖子将脸陡然探出车窗外，他傲慢地看了一眼池明栖。 “你叫什么名字，来自哪个教堂？” 池明栖背了一遍自己准备的绕耳假名，而在他说完老迈神官所在的圣殿后，小胖子眼里的不屑意味越发浓厚了，他傲慢地缩回了头，快速地报了自己的身份。 “我名莱卡多，是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我允许你搭上我的马车。” 小胖子说完后，用一种“你该谢主隆恩了”的神情望向池明栖。 池明栖：……？？？ 他试探性地问道。 “为什么您要这么做呢？” 小胖子用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向池明栖。 “虽然你是出自小地方的圣子，可我看你比较顺眼，就暂且允许你和我来往吧。” 池明栖迟疑着，才终于将小胖子这番话翻译成“你长得好看，我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他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有介意这位三王子的冒犯。 毕竟按照年龄来讲，他也是这位三王子最早的祖宗了吧。 而且他也不是不可以理解这位三王子的傲慢，毕竟即使是强如黑暗圣殿，在还没有和各个强势帝国撕破脸，攻破他们的王都之前，大多也与各个强国的贵族们保持一定的平等关系。 而梅特勒尔公国相当于现在凡间的第一强国，这位三王子虽然算不上是继位权最优先的王嗣，可是绝对没有任何神职人员胆敢怠慢，更别提伤害他。 甚至可以毫不客气地来说，原本相当于诅咒职位的黑暗圣子，被这位三王子当了之后，绝对比光明教廷的圣子更加尊贵舒适。 感觉到这位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身上，没有一点被污染的气息，池明栖也能想到他的身份的尊贵。 他当然没有计较这个看上去顶多十四五岁的小孩子的意思，就只是温和地拒绝道。 “多谢您的好意，我可以步行进去的。” 或许是从来没有被多少人拒绝，这位养尊处优的梅特勒尔三皇子的脸色陡然涨红着，他气愤地关上了车窗门，往外喊的高音差点气破了音。 “还等什么？继续往前走。” 而等引导他们的神职人员开始带路，池明栖一直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一点。 因为希克斯在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漫不经心地捏着他的指尖，然而他和那位三王子说话的时间越久，希克斯漫不经心地揉搓着他的指尖和掌心的力道似乎就更大，甚至带上了一点宛如不耐烦的烦躁。 池明栖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刚刚他松开了希克斯的手，可能会发生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 所幸的是他的顺毛还是挺管用的。 在发现自己对希克斯做的小动作，似乎都会被周围所有人忽略后，池明栖宛如安抚般地揉了揉希克斯的头发，还主动地仰起脸，配合着另一侧压过来的某只庞然大物的贴贴，希克斯也很快就被这种小动作哄好了。 引导他前进的神职人员终于停下，而穿过层层走廊和宫殿，池明栖也终于看到了他们这一行的目的地。 广阔而辉煌的高柱广场中，是如同蚂蚁般密密麻麻的，穿着黑色圣袍的圣子，大部分圣子汇聚在一起，似乎在低声讨论些什么事情，他们身边跟随着沉默的守卫骑士。 位于长廊下的阴影没有让广场中的圣子注意到池明栖的位置。 然而广场中仍有几辆格格不入的马车，就如同是最傲慢的贵族彰显着身份一般，直到沉闷的钟声让整个广场中的圣子们下意识停下，马车中的几位贵族才姗姗来迟般地从马车中下来，然而从他们傲慢的姿态来看，池明栖能看出他们根本不担忧这次的考核。 池明栖如同一颗水滴融入溪水一样地融入人群中，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人群不知何时寂静停下所有声音，守卫军发放给了他们纸笔，然后宛如不管不顾地再度离开。 池明栖望着自己被分到的纸上，格外清晰的询问着所在圣殿的神职人员数目，信徒数目，领地大小的题目，再看着密密麻麻的写着黑暗教廷教规的问题，突然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了。 等……等等，这难道是一张试卷？ 可有这么简单粗暴的考试吗？连点监考人员都不准备的吗？！ 就在池明栖怀疑是不是黑暗教庭在钓鱼执法的时候，他看见三五成群的几位圣子，如同毫无负担一般地彼此看着对方的试卷，然后格外快速地写出共同得出的答案。 池明栖试图融入其中，结果每个看似松散的群体，在这时宛如结成了一道牢不可破的利益同盟，完全拒绝任何人的加入。 池明栖查找着自己这具身体的记忆，发现他这具身体的原主相当于黑暗圣子这阶级最底层的圣子，连参加考核的经历都没有，自然不可能给他任何关键信息。 而考卷上与黑暗教廷相关的问题，在他这具根本没有参与任何黑暗教庭实际管理事务的原主记忆里，更是找不到丝毫答案。 而看着完全不懂的问题，池明栖突然有种仿佛重归高考考场，却什么都不懂的急迫感，然而陡然间他脑海中浮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等，等等，他来这里—— 是为了参加考试的吗？！ 第168章吾想要你 既然不是，他根本没有必要担忧自己可能通不过考核嘛。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黑暗教庭发给他们的笔是硬质的如同炭笔的材料，池明栖习惯地捏住笔，草草地回答了几个问题，确定自己这张“试卷”不会因为白卷而显得太过敷衍后，就决定收起纸张，找其他人了解关于黑暗教庭内圣首大祭司的事情。 然而就当他折好纸张，打量着看上去好说话的人选的时候，一直如同一只懒洋洋大猫一般在背后环抱着他，甚至毫不客气将身体大半重量压在他身后的希克斯慢吞吞地开口。 “我……知道，这些问题。” 池明栖惊讶地回头，他一个有着黑暗圣子记忆的圣子，都对这些题目没什么印象，希克斯怎么会回答这些问题？ 难道希克斯和黑暗教庭也有一定的联系？ 池明栖有心想问，可是又担心这里隔墙有耳，考虑了一下，最后他将纸笔都递给了希克斯。 如同随意安抚着躺在他键盘上的大猫一般，池明栖也没指望希克斯能写出多少可靠的回答，他随口说道。 “你会这些题目，就帮我写多一点吧。” 反正字数多也显得他没那么敷衍不是，说不定黑暗教庭里也有字数分这种规定呢。 然而他刚想从希克斯的怀抱里坐起，懒洋洋抱着他的男人却没有松开手，也没有丝毫接过他手中纸笔的意思。 祂吝啬而慢吞吞地说道。 “代价。” 池明栖：？ 希克斯体贴地多用了几个字解释道。 “我帮你写，你要给我交换的代价。” 似乎怕这一点说服不了池明栖，希克斯用着些许为难却仿佛忍让的口吻说道。 “你可以，少给一点，但不可以……完全不给。” 池明栖沉默着，他盯着一点都不省心的危险男人，只能催眠自己把希克斯当成咬着他裤腿不让他走的猫猫，除了这只猫有点大，有点危险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少年柔和下声音，诚恳地问道。 “你想要什么呢？” 跟着他一路，甚至对黑暗教庭这些问题知之甚少的希克斯，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呢？ 如果说阿凯瑟亚是因为他救下了他，并且想拯救世界跟随他，西莱也是因为被他感化，或者还有一亿年前的影像，想要跟着他，那么这个从冰里脱身而出的危险怪物，为什么要用这么亲密无间的姿态黏在他身边呢？ 在他的注视下，希克斯没有因为他的这个问题而迟疑多久。 第163章 宛如是思考了许久，已经藏在心底许久，就等待他问出的答案一样。 希克斯的黑色瞳眸里闪着明亮而期待般的光泽。 “我想要你。” 祂准确而快速地重复了一遍，甚至补充着说道。 “我想要你的身体，命运，和灵魂。” 池明栖狐疑地看向希克斯。 虽然希克斯的前一句确实很容易引人遐想，可是希克斯补充的那句话，却让他陡然清醒了起来。 虽然来到这条时间线后，一直没有任何人看出他和这具身体原主的差异，可是作为这个时间线上，他见过的仅此于“末日造物主”危险程度的希克斯，难道他也是看出了他的灵魂的异样，所以想要得到天使长之长的灵魂源质吗？ 这一刻，池明栖脑海中陡然闪过了许多阴谋论。 然而对上希克斯写满着“想要”的眼巴巴的目光，他忍不住摸了摸这只从来到他身边后，一直没有伤害过他，甚至可以说一直在保护他的危险怪物。 “我还没有完成——我必须完成的事情，等我完成了所有任务，再考虑这件事情，可以吗？” 毕竟他现在的这具身体和灵魂都极度脆弱，他并不想招惹希克斯这个敌人，也只能寄期望于能暂时安抚希克斯，不要让祂给他增添过多麻烦。 希克斯抬起的眼皮陡然耷拉了下去，如同被抢走了最爱小鱼干的大猫，却是一声不吭地继续盯着池明栖。 “你想要做什么？” 希克斯直白地说道，“我可以帮你。” 祂的视线似乎带着点漫不经心地移到自己的手掌上。 “我很厉害的。不过完成所有事情后，你的全部都要归我。” 池明栖有点无奈，他根本不想答应希克斯这个一听就格外无理取闹的问题，可是感觉到希克斯没有丝毫放开他的迹象，他也只能深吸一口气，认真说道。 “如果你想帮我的话，就帮我尽量多写一点回答吧，”他一边往希克斯手里塞着纸笔，一边认真说道，“如果你想让我也相信你的话，现在可以放开我吗？我有必须要单独去做的事情，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或许可以考虑你的邀请。” 他不可能让希克斯永远跟在他身边，不然一想到到时候活化圣物和希克斯见面，可能就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的场景，池明栖就觉得隐隐的头疼。 所幸的是，或许这一次他给出的“代价”终于让希克斯感到满意。 危险的怪物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抱着池明栖的手，紧接着在每道题目下写下文字的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实像。 没有了希克斯片刻不离的跟随，池明栖终于有时间去单独打探着消息。 已经有其他的黑暗圣子写完了考卷，他们三两成群，讨论着黑暗圣殿主教廷的大事的声音没有收敛，池明栖专心听着，终于从这群人的讨论声中明白了，原来这次黑暗圣子的考核，也是黑暗教庭近些年少有的大型考核，不仅所属教廷的神官多半会跟着一同参与，就连狩猎骑士团，乃至黑暗教庭高层都会投注下目光。 更恐怖的是，传闻最后一道考核，会由黑暗教庭的寂灭圣使团的圣使出题，甚至参与到考核中。而这些考核的目的，就是为了不久后黑暗教庭与光明教庭的正式会战进行人员的储备，传闻表现优异的黑暗圣子，可能被调入黑暗主教廷，甚至有进入寂灭圣使团的机会 而他们今天的这场简单笔试，也仅仅是起到一点摸底的作用而已，偏远教廷的圣子回答不出多少道问题，自然没有多少通过考核的机会，真正有进入寂灭圣使团可能的，则是那些与黑暗主教廷联系亲密，甚至本身出自大贵族的圣子。 池明栖认真听着，只是他想了解的“寂灭圣使团”的内容，在这些黑暗圣子的讨论中就如同是一个不可随意触碰的禁忌一般，除了有人提到寂灭圣使团可能会派出圣使参与最后一道考核外，再没有人敢谈起与寂灭圣使团有关的内容。 池明栖纠结着，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再去找些家世地位显赫的圣子，问些与寂灭圣使团有关的问题。 毕竟广场上占据中央位置，隐隐能看出这群圣子中家世地位为首的几位里，就有刚刚向他问话的梅特勒尔公国公国三王子。 然而他只是刚刚向那位三王子投去了一眼，似乎远远的那位三王子就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你，过来。” 抱着打听情报的想法，池明栖上了莱卡多的马车。 而这位王子殿下虽然年幼而傲慢，可是实际上并不难说话，池明栖只是稍微问了一下与寂灭圣使团有关的问题，莱卡多就仿佛恨不得立刻显摆一般的，将他知道的所有情报都说了出来。 寂灭圣使团和狩猎骑士团算得上黑暗教庭内部的两大保卫力量，如果说普通军队保护黑暗教庭的领地和领地上的教堂的话，那么寂灭圣使团与狩猎骑士团就是完全为保护黑暗主教庭而存在的。 不过不同于还可能分出力量，去调查或者巡逻其他领地教堂的狩猎骑士团，寂灭圣使团内的每个圣使都深居简出，哪怕是黑暗教庭的高层，可能都需要得到他们的允许，才能进入寂灭圣使团的领地。 这一点不是为了保护寂灭圣使团，而是为了黑暗教庭的高层，因为传闻中的那位“圣首大祭司”，就如同一个无法控制的核弹一样，这些年即使是寂灭圣使团，也有过因为冒犯那位圣首大祭司，而被杀死的记录。 如果不是那位圣首大祭司有着极其恐怖的实力，让黑暗教庭都无法生出对抗之心的话，或许“祂”早已经被杀死了，只是因为“祂”太过恐怖，寂灭圣使团全员几乎全年都位于看守这位圣首大祭司的紧急状态中。 至于莱卡多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与寂灭圣使团有关的问题，不仅是因为他的出身十分显赫，更主要的是因为寂灭圣使团里的一位圣使，与他们家族有着极其深厚的渊源，甚至极其宠爱莱卡多这个活泼可爱的三王子，因此莱卡多的地位哪怕在黑暗主教廷的“圣子二代”里，都算得上是极为显赫，无人愿意招惹的。 毫不顾忌地说完了自己知道的一大堆情报，莱卡多不顾着马车上服侍的老仆低声的劝告，主动向池明栖问道。 “你也想进入寂灭圣使团吗？我可以带你去见我叔叔。” 第169章见过大祭司 莱卡多挺了挺身子，连带着小肚子也跟着抖了抖。 “不过我叔叔现在可能有点忙，我有一段时间没能联系上他了，你乖乖当我的跟班，我的考卷可以给你抄。” 莱卡多宽容地递给了池明栖一张写满了的答卷。 池明栖看了一眼写得格外满满当当，甚至算得上条理清晰的卷子，突然意识到这位三王子原来也不是没有不可取之处的。 不过一个内里已经成年的大人抄一个小孩子的答卷，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 池明栖在这个问题上没有纠结超过两秒，他很快用拯救世界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只不过他的考卷现在不在他的手上。 他本来想用找考卷的理由去找希克斯，然而听着他的回答，莱卡多却露出了傲慢而隐隐不满的姿态。 “你难道不觉得，你的那位神官对你管束得太多了吗？” 池明栖满脸茫然：？？？ 神官？难道这位三王子把希克斯当成了他的神官？ 这么说来也不是不合理，毕竟大部分的黑暗圣子身边，似乎都跟着所属圣殿的神官，而回主教廷述职这一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有利可图的。 不过考虑到他借用的身份，池明栖还是委婉地说道。 “莱卡多殿下，我身边的那位同伴不是神官，他是我们教堂的一位守护骑士，因为神官不放心我的安全，才让他同我一起来参加考核。” 而听到他的这个解释，莱卡多似乎更加不满了。 “什么？他不是你的神官？！那你还让他对你这样做……” 望着小胖子仿佛气得憋红了，却说不出接下来的话的脸，池明栖微微茫然。 难道周围的人不是都忽略了希克斯对他做出的动作吗？ 莱卡多努力深吸着气，不知何时稍微冷静下来，用着训斥般的口吻说道。 “你的那个守护骑士不靠谱，听我的，以后不许再让他作为你的守护骑士。” 莱卡多转过头，随意点了一个骑士的名字，然后向池明栖说道。 “以后，他就是你的守护骑士了。他可是经过皇室的守卫军精锐训练，可不是你的那个弱小骑士可以比的。” 池明栖认真地看了莱卡多一眼，他诚恳地问道。 “我的那位守卫骑士，看着很弱小吗？” 莱卡多没有迟疑，几乎毫不犹豫地说道。 “对啊，他……”小胖子犹豫了一会儿，只记得池明栖身后的那个骑士面目模糊，似乎没给他留下半点印象，如果不是他觉得池明栖长得还算好看的话，几乎要把这两人完全忽略过去。 第164章 只是回想到池明栖身后的那个骑士似乎畏惧得完全躲在池明栖身后，甚至贴着这位弱小圣子的样子，莱卡多毫不心虚地继续说道。 “当然，而且骑士是需要从小经受礼仪和姿态训练的，你看看他刚刚没有一点守护骑士样子地靠近你，就知道这个守护骑士有多么不靠……” 听着莱卡多对希克斯喋喋不休的指责，池明栖若有所思着，却是知道了原来希克斯在莱卡多这些旁观者眼里，甚至算得上毫无存在感的模糊人影，如果不是他吸引了莱卡多的注意，或者希克斯完全不会被任何人注意。 可是，如同希克斯这样散发着危险气息的人，竟然没有被场中的黑暗圣子，乃至黑暗教庭的审查人员发现任何异常，这本身来说就是最大的危险之处。 突然间，马车里似乎格外寂静着，似乎外界的一切声响都被隔绝着，池明栖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力道再度从他腰身上揽上，来自身后的男人将全身力道再度懒洋洋地压在他的身上。 希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马车，他漫不经心地抱住池明栖，毫不客气地捏着三王子给他的试卷，丢到了一边，然后将自己写满的考卷塞到了池明栖手中。 宛如求着主人夸奖的懒散大猫，希克斯语调微微高昂了一点说道。 “我写完了。” 池明栖低头一看，发现黑暗教庭法条的回答，希克斯写得与公国三王子差不多，甚至比他写得更为详细，而希克斯字体看似散漫飘逸，却有种紧紧抓住人视线的规则与韵律。 在看到这张答卷的这一刻，池明栖就有种这张考卷不会低分，甚至可以说要比莱卡多的答卷更高分的预感。 而看着答卷的间隙里，池明栖抬起头，发现马车里的所有人都几乎以着宛如时间被定格一般的姿态固定着动作，马车里只有他，还有怀抱着他的希克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池明栖抬起头，望向希克斯。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希克斯散漫地抱住他，几乎没有将注意力分给这些不相干的人一丝一毫。 “他们太吵了，我就让他们安静一点。”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拉下希克斯的头，学着希克斯曾经蹭着他脸颊的样子，也缓缓地蹭了蹭希克斯，用着安抚般的口吻说道。 “让他们恢复之前的样子，好不好？我和你下车，我们不理他们了。” 似乎被池明栖这个动作打动着，希克斯的喉咙里隐约泛出些许舒适的叹息。 下一瞬间，池明栖眼前一花，他本来坐在莱卡多的马车里的场景一换，他仍然保持着坐的姿态，只是这次他是被希克斯抱着，重新回到了广场上。 广场上没有任何人朝他们投来视线，却似乎有默契一般地避开他们的位置，没有朝他们过于靠近。 池明栖隐隐有了一种这一切都是希克斯控制的预感，他望向希克斯，认真说道。 “你可以让除了我们以外的所有人，都听不到我们的交谈吗？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希克斯点了点头，然而下一刻，广场中一片慌乱，无数黑暗圣子以及他们周围的神职人员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啊！我，我听不见了！” “我的耳朵，耳朵！发生了什么？！” 尖叫哭泣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池明栖狠狠地揪住满脸无辜的希克斯的面颊。 “快让他们恢复原样！我说让他们听不见我们的交谈，不是让他们都变成聋子！！！” 然而希克斯无辜地望着他，茫然地摊了摊手，示意祂只懂怎么让这群人变成聋子，不知道怎么让他们变回来。 池明栖被希克斯的这种表现气得快要吐血，他怎么会认为希克斯是个能听懂他话，并且可以交谈的正常人呢？ 可望着希克斯满脸无辜的神情，池明栖皱了皱眉，在努力镇定下来后，他隐约感觉到了希克斯在这幅漫不经心的表现下，那股对周围所有人都隐隐存的恶意。 池明栖觉得自己心底的那个猜测越来越有成真的趋势。 他认真地望向希克斯，耐心地问道。 “你是在生我的气吗？” 希克斯眨了眨眼，刚刚无辜的表情一没，原本美丽得近乎不似人类的面孔上，这一刻突然变得无谓得甚至没有过多神情。 如同是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在乎的危险怪物。 祂的声音冷冰冰得没有多少温度般说道。 “生气？什么是生气？” 池明栖突然有种自己仿佛惹怒了一只炸毛的大猫，却不知从何开始安抚的感觉。 他试探着摸了摸希克斯的头发，确定男人不排斥他的靠近后，他柔和着声线问道。 “听着莱卡多他们对你的诋毁，你会不开心吗？” 希克斯不知何时再度懒洋洋地将全身的力道都加到了他身上，祂主动靠近着，再蹭了蹭池明栖的面孔。 “没有，我不在乎……人类。” 池明栖心里一紧，他用着宛如玩笑般的口吻问道。 “难道我不算是人类吗？” 希克斯再侧了侧头，原本只是如同小动物般亲昵蹭贴的动作，因为男人面孔角度的偏移，近得有些过于危险。 “不，你身上……” 希克斯眯了眯眼，“有我喜欢的气味。” 伴随着广场中越发多的惊叫呼喊声，黑暗主教廷的守卫队不知何时也匆忙赶来，密密麻麻，穿着厚实铠甲的守卫军，甚至包括狩猎骑士团的成员，将广场上的所有人都围得水泄不通，池明栖甚至听到了守卫军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些声音，似乎让懒洋洋地靠在他脊背上的男人越发不悦。 祂仿佛抱怨般地轻声说道。 “他们好吵。” 下一刻，广场内外的所有声音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灭。 广场内的黑暗圣子，神职人员们张着大口，宛如是在无声的哀嚎或者是尖叫，然而他们宛如在参演着一场哑剧般，所有的声音都不被允许存在，这股“被寂静”甚至包括着广场外的狩猎骑士团们。 他们的面色陡然变得严肃，军团的队列也显出了一些慌乱。 然而这里毕竟是在黑暗主教庭内部，很快，另外一些无论是衣袍，还是服饰都与普通守军，狩猎骑士团成语格格不入的沉默神职人员陡然出现。 他们迅速而沉默地包围着广场。 宛如演练了无数遍一般，他们如鹰隼般的目光扫射着广场中的所有人，最终停留在了希克斯身上。 最后他们选择如同演练过无数次一般，向着希克斯跪下。 “见过大祭司。” 第170章你想要的‘爱’，是什么？ 即使池明栖先前对希克斯的身份有所预料，此刻看到验证了他猜测的这一幕，也还是僵硬着身体，试图从希克斯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希……”，池明栖快速地意识到希克斯的名字并不是他起的这个，他僵硬地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低声说道，“先松开我吧，我们可以之后再……” 然而仿佛是不耐烦的懒洋洋的大猫一般，希克斯将全部身体的重量宛如孩子气一般，继续加重靠到他的肩上，而看着接近他们的守卫，希克斯懒散地抬起了手。 下一秒，祂的一只手，捂住了池明栖的眼睛。 祂捂住他眼睛的手格外暖热，在寒冷的冬日里如同一座火炉。 可在希克斯盖住他眼睛的黑暗里，池明栖在一片寂静中，突然闻到了格外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道。 即使没有一声惨叫传到他的耳中，他也没有感觉到一滴血液溅射到身上的重量，可是莫名的，他似乎能想象出希克斯蒙着他的眼睛后，会做出的事情。 这是一场大概没有任何悬念，对手也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屠杀。 希克斯抱住他的力道没有任何变化，就连靠在他肩上的呼吸都是平稳而放松着，除了那股血腥味道越发浓郁，宛如他们此刻位于尸山血海上以外，周围无声的寂静宛如祂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发生。 然而被那股浓郁得宛如液化般的血气刺激着，池明栖屏住了呼吸。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末日造物主”，属于恶的真正恐怖的这一面。 即使他知道，黑暗教庭的守军大多是些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作恶多端的恶徒，也并不值得他的怜悯，可是当“末日造物主”完全冰冷而漠视所有生命的这一面暴露出来时，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这是懒洋洋地陪在他身边，看上去极为好哄的希克斯。 不过，在知道希克斯就是他一直要寻找的圣首大祭司的身份后，他确实不应该对希克斯能做出来的事情产生过多期待。 池明栖努力说服着自己，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他知道唯一能让希克斯停下这种堪称“屠杀”行为的，也只有他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在黑暗中伸出手，顺着摸索到了希克斯的面孔。 第165章 被牢牢捂住眼睛的少年踮起脚，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轻轻蹭了蹭希克斯的面颊。 祂平稳得从始至终没有丝毫波澜的呼吸终于不稳了一次。 池明栖顺着自己的心意，轻轻十指相扣，握住了希克斯的手，然后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落点，带着点青涩意味的吻，似乎是落在了男人的唇角。 “希克斯，看着我……” 感觉到按在他眼睛的力度微微一松，池明栖隐约间似乎已经掌握了给这樽活化圣物顺毛的方法。 “不要看任何人，请注视着我，”少年循循善诱着，如同一个魔鬼蛊惑猎物走入他的陷阱。 “如果想要我爱上你，想要我只注视着你的话，用这种完全破坏的手段，是不行的。” 池明栖用着和缓的如同给怪物顺毛般的温柔口吻继续说道。 “你不是说过，想要让我完全地爱上你吗？你想让我属于你，就不能用这么粗暴的方法。” 危险而于污秽中诞生的恐怖怪物，却终于如同被蛊惑一般的，一步步迈入了池明栖的陷阱中。 祂迟疑着问道。 “什么……方法？” 池明栖内心松了一口气，“末日造物主”上套了就好，他就怕祂是那种无欲无求，甚至一心只有破坏的大魔王。 可是打破了内心的廉耻，终于将“末日造物主”安抚下来，池明栖不得不面对—— 他一直以来或许都不愿去考虑，也不愿正面去接受的那个问题。 而要解决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也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说到底，如果他和创世神，或者说创世神污秽一面的末日造物主，是纯粹的主人和爱宠的关系，那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人，或者说“神”，对他做出这种亲亲抱抱举高高，甚至……差一点那啥未遂的事情。 可是创世神即使在不久前对他做出了那么过分的逼迫的事情，他也没有过要放弃拯救创世神的想法。 甚至可以说，他对创世神，以至于创世神污秽这一面的“末日造物主”，其实都没有发自真心的厌恶或者憎恨过。 那么，在某种意义上，他或许并不是完全反感神明对他近乎无法放手的“爱”的，也并不反感，这种模糊得难以言明界限的“爱”，发展成为“爱情”的这种可能。 可是，“神”，或者是难以描述其存在与构成的这个生物，对于他不愿放手的这种宠爱，真的是人类定义中的爱情，而不是某种污秽恶念作祟的影响吗？ 想到这一点，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纠结得快秃了。 不过他决定将这个难题甩锅回去。 他认真望向“末日造物主”，前所未有认真地说道。 “你还记得我和你在一开始提的那个交易吗？不如我们再定下一个约定吧—— 如果你能真正地爱上‘我’，并且向我证明，这就是我想要获得的‘爱’，那么作为交换，我的灵魂，身体，都属于你了，你愿意吗？” 当然，池明栖不忘说道。 “你不能动用法则，和神明的力量更改我的心智，进行作弊。” 在久久的近乎窒息般的寂静中，池明栖提心吊胆地等待了许久，终于等到了祂的回答。 “好—— 不过，你想要的‘爱’，是什么？” 池明栖内心终于长松了一口气，不过他清楚现在不是松懈的时候，他缓缓拉下末日造物主捂住他眼前的手。 “我希望的‘爱’，是不会让很多人都因此而受伤的。” 祂的手终于顺着他的力道而松开，池明栖看着干干净净，不染尘埃的广场，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 即使是动用神明的力量打扫广场，“末日造物主”现在的实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他深刻怀疑现在哪怕让他原本天使长之长的身体对上这位“末日造物主”，他也不会有什么还手之力。 不过“末日造物主”愿意在他面前装，这一点至少还是好的，万一他连装都不愿意装了，那事情才闹大了。 看到池明栖东张西望的动作，希克斯却急切地抱起他，如同毫无耐心般饥饿的怪物看着下口的猎物般，低声催促道。 “还有呢？” 池明栖：……给他时间让他临时编，啊不对，想一个…… “他们都去哪里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问题可能会得到一个很恐怖的回答，池明栖还是忍不住问道，当然，感觉到希克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池明栖还是着重地强调道。 “我希望的‘爱’，就是我的爱人，要对我诚实。” 希克斯如同被不情不愿抓住了软肋的大猫一般，冷漠而无谓地说道。 “大部分反抗的都死了，还有些太弱的应该还没死透。” 这应该是个格外符合“末日造物主”标准回答的答案。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想到这具身体原主，还有许多位命运悲惨，被黑暗圣殿迫害着的无辜者的经历，他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黑暗教廷会存在呢？他们让这么多无辜者卷入不幸中……” 看着希克斯丝毫不为打动的神情，池明栖只能换种口吻说道。 “我不喜欢他们的存在，你可以将所有作恶的黑暗教廷神职人员的污秽都吸收了吗？” 果然，面对这个直白明了的命令，希克斯的表现干脆得多。 下一刻，祂朝着池明栖干脆地点了点头。 “作恶者都死了。” 池明栖：……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末日造物主”的行事画风啊。 不过这来得实在是太没有实感，池明栖本来以为自己需要变强，或者是经历千辛万苦，才能将黑暗教庭彻底铲除，可是—— 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一切，原来只需要神明的一个念头就可以实现。 池明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了，这果然是神的一念就可以决定所有生灵存活或者死亡的世界。 他看向“末日造物主”，忍不住担忧地问道。 “这……真的不要紧吗？这些人如果继续活着，应该能为你提供更为强大的力量来源吧……” 毕竟黑暗教庭的存在，不就相当于是“末日造物主”借着作恶事的生灵的躯壳，吸收污秽，强大负面力量的“粮仓”吗？ 虽然这么一说，似乎“末日造物主”的存在也不是完全无辜的，可是伴随着他对这个世界本源和“书”的了解，池明栖已经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光明”与“黑暗”绝对不是一方能完全驱逐，杀死另一方的存在。 而创世神有多么厌恶污秽与黑暗，来自“末日造物主”这负面法则与领域的反弹就有多么可怖。 黑暗是无法被杀死的，所以“末日造物主”，也无法被任何手段杀死。 除非，创世神死亡，这个世界光与暗的对峙才可能迎来真正意义上的终结。 第171章你为了‘祂’，要舍弃吾吗？ “他们？” 希克斯专注地望着他，冷漠而纯黑的瞳眸里竟染出些难得的疑惑意味。 似乎意识到池明栖说的人是谁，希克斯平淡而无谓地说道。 “我不在乎他们孕育出的恶念。” 就在池明栖快要被感动的下一刻，希克斯继续说着。 “即使他们死了，这个世界也还会诞生新的恶念温床。” 池明栖：……好吧，这确实是“末日造物主”的思路。割了一茬“韭菜”怕什么？反正还有源源不断的“韭菜”会长出来的。 希克斯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下一刻，宛如极为恐怖的存在在脆弱的世界中降临着，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就此定格着。 在陡然下起了漫天大雪的广场上，希克斯胸膛上陡然出现了一朵极其艳丽，象征着不祥的红色伤口，而那伤口在不断扩大着。 希克斯第一次，没有池明栖主动要求地松开了手。 祂的身体陡然在大雪中倒下，然而唇角上扬的弧度却如同凝固般地出现在了逐渐失去生机的面孔上。 池明栖脑中一片空白。 为什么？这世界上有什么能伤害得了已经染指神的法则领域的“末日造物主”？ 然而当他想要伸出手，触碰地上已经死寂了的希克斯时，一股从腰身上揽上的力道，再度将他拥进一个无比熟悉，却在此刻显得格外陌生的怀抱里。 池明栖转过头，看到了创世神，此刻以着格外温和而耐心的神态望着他。 宛如他还是那个刚诞生的小天使长一样，他的神明无比喜悦地将他拥入怀中，在他耳边低声安抚着说道。 “别害怕，吾已经将祂杀死了。” 可是，伴随着地上“末日造物主”宛如烟尘般的消散，池明栖看到，属于“末日造物主”身上的恐怖负面力量，此刻在以着汹涌而磅礴得宛如泄洪一般的速度，涌入创世神体内。 然而创世神仍在抱着他，宛如丝毫没有察觉到银发在一寸寸变黑，祂的瞳眸也在越发向末日造物主转变的纯黑一样，祂低下头，以着几乎渴死的旅人寻求水源的迫切姿态，吻上怀中的少年天使长。 第166章 “眀栖，吾终于，找到你了。” 在七百万条未确定的时间线中，祂杀死了无数“末日造物主”的化身，才终于在命运线发生了奇异波动的一条时间线中，找到了祂真正要寻找的天使长。 即使—— 这代价是，祂彻底转为恶的化身，祂也不在乎了。 只要祂的天使长，仍在祂的身边，仍用着专注的目光注视着祂，那么这个世界的命运，作为神明的亚德度斯，早已经不在乎了。 然而被创世神紧紧拥抱着，感觉到整个世界仿佛被可怕而汹涌的负面力量挤压着，隐约发出哀嚎叫声的池明栖，此刻却是身体一绷。 “书”第一次违背了不在靠近神明的地方开口的原则。 它格外郑重地提醒道。 “不可以！你不能让祂转化成真正的‘末日造物主’，不然整个世界会和祂，还有你，都会一起走向灭亡的！” 原本在池明栖胸膛中安稳栖息的“书”，一点点消散开来，宛如余烬散去最后一点温度和光亮。 “抱歉，眀栖！接下来，我不能再陪着你了。我会用最后一点力量，将你送进另一条时间线里。你要尽量稳住最后一块神像碎片，不能在清除‘祂’身上的污秽前，让‘祂’破坏掉这个世界的光暗平衡，更不能让‘祂’被创世神发现。抱歉，是我的疏忽，我一直没有发现‘祂’的打算……” “书”宛如是重病的母亲望着垂死前的孩子，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叮嘱道。 “‘祂’想死在创世神手上，想让所有的恶念都被创世神吸收，‘祂’想让创世神变成真正的‘祂’，你要阻止他，所以这一次，你不能在一开始就去找‘祂’，可另一条时间线太脆弱了，你要赶在创世神发现‘祂’之前，清除‘祂’身上的污秽……” 书在短短的一瞬间似乎说了许多许多，下一刻，池明栖感觉自己身体中的力量宛如都被抽取出来一般的。 在整个已经濒临崩溃边缘，被污秽压迫的世界中，他的灵魂源质被从这具脆弱的身体中抽取了出来。 然后在创世神怀中，失去最后一点生息。 破裂的时间线里，却散发出了宛如另一块具有吸附力的磁石的引力。 在重新变成灵魂源质后，池明栖以着灵魂源质的身体，终于能再次看到无数条如同璀璨银河般的命运线。 只是无数条预示着未来的命运线格外稀薄着，有些甚至黯淡而脆弱得能看到不久后完全消亡破裂的征兆。 而他所在的这条命运时间线，就是那无数条黯淡着的时间线中的一条。 就在他迫不及待地要“钻”入另一条时间线后，池明栖陡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创世神的声音。 “你为了‘祂’，要舍弃吾吗？” 神明冰冷的语调宛如能够冻结所有的时间线，而伴随着神音落下，无数如银河般的时间线，一条条破裂开来。 足以毁掉整个世界的破裂力量，却在涉及神明立足之处时消失不见。 池明栖没有回头，他知道只要自己犹豫一瞬，创世神很快就能在无数条时间线中，发现他这个宛如虫子一般的异样。 可是——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想到“书”宛如托孤般的最后将所有力量，都化成保护他的屏障和破开命运线入口的举动，池明栖只能在心底沉重地再说了一次抱歉，然后奋不顾身地投入了他感觉到吸引的另一条时间线入口中。 下一刻，池明栖宛如从噩梦中醒来一般。 繁多而杂乱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池明栖朦胧而疲惫地睁开眼。 眼前还是他熟悉的马车，车窗外能看到大雪纷扬的痕迹…… 等，等等，他现在，又回到了当初山丘里，“末日造物主”的那辆马车上？ 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立刻翻身坐起，望着车外熟悉的野狼尸体，他立刻想起了，他现在所在的时间，应该就是他准备使用命运神术，决定接下来要去往的方向的那一刻。 而按照书跟他说过的，那么在使用命运神术的那一刻，他所要预言的命运，其实就已经被“末日造物主”往祂所想要的方向而干扰了。 而创世神之所以能找到那条时间线上的他，也是因为这条时间线上的命运线里沾染到了他干扰后的气息，而创世神杀死“末日造物主”，也是在“末日造物主”的预料中。 恶念的化身想要这个世界的神明彻底堕落，彻底演变成真正的‘祂’，所以‘祂’看似顺从着池明栖的心意，杀死了所有的黑暗教庭人员，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作恶者，其实也就是为了让身体吸收尽可能多的负面力量，然后让杀死‘祂’的创世神被污染程度越发加深。 亏他还为“末日造物主”的死亡难过了一刻，原来从头到尾，他都在“末日造物主”的算计中，甚至就连他提出的要求，或许也在“末日造物主”的算计中。 可恶，难道恶神的心都是这么黑的吗？ 这个念头在池明栖脑中一闪而过，然而他很快意识到，他不能在这里继续停留下去，不然说不定他又要踏入“末日造物主”的陷阱中，最后稀里糊涂地再把“祂”救出来，最后再眼睁睁看着“祂”死在创世神手上，然后真正地污染创世神。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甚至顾不得再收拾什么包裹，匆匆地带了足够自己生存几天的物资后，他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记忆中走出这片山谷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过了几天，白茫茫的山丘里宛如没有时间的流逝，然而当看到不远处的熟悉的黑暗教堂的标志时，池明栖才停下了麻木的前进的脚步。 他，他这算是成功地走出来了吗？ 甩了甩有些犹疑的想法，池明栖再度迈进了教堂中。 这时的黑暗教堂仍然只有老迈神官和几个神职人员的存在，教堂管辖的领地仍然没有被战争波及，和蔼的黑暗神官察觉到他悄无声息地走进自己的房间，甚至没有多少警惕地笑着问道。 “孩子，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没事，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的。” 池明栖想着老神官曾经帮他解决的大难题，决定发一次善心。 他板起脸，认真地说道。 “我是光明之主派下的圣子，虽然你曾背叛了神，可看在你对领地子民和光明的忠诚上，我要为你带来主的口谕……” 紧接着，他就用着格外中二的口吻，将这块领地上不久会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老神官。 而根据他上一次与老神官相处的记忆，他非常确信这个一直信奉创世神，而且对占卜预言深信不疑的老人，一定会相信他的话语。 果然，听到他说出的“预言”，老神官几乎毫不迟疑，用着与老迈躯体完全不相符的快速速度，准备让领地内的所有村民立刻躲起来。 第172章金大腿的偏爱 而在老神官安排下去后，池明栖才说出了自己想成为这个圣殿的黑暗圣子，并且进入黑暗主教廷进行考核的打算。 预料之内的，老神官并不在意这种假冒伪劣黑暗圣子，一旦被发现，可能会牵连他，让他受到处罚的事情，甚至因为池明栖降下了“神谕”，老神官只用一种“我懂，我都懂”的激动神态望向池明栖，然后热切地叮嘱道。 “圣子，请您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因为冲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叮嘱后，老神官才意犹未尽地说道，“我会在教堂内，静候您的捷讯。” 听着老神官的话，池明栖心里陡然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老神官是以为他得到圣子的身份，是为了杀了黑暗教庭的所有作恶者吗？ 那他在上一条时间线里，其实已经做到了，只是这一次，在没有找到清除活化圣物身上污秽的方法前，他不能杀死那些储存着污秽力量的“载体”，甚至可能还要想方设法地融入黑暗教庭的内部，找到更多圣首大祭司的情报。 可是——迎着老人期冀的目光，池明栖低声说道。 “我会的。” 不管是因为创世神，还是末日造物主的博弈，才让黑暗教庭这个充满恶与罪的事物诞生在这个凡界上，总有一天，他会亲手铲除这个给凡界带来不幸的教廷。 希望能在老神官的有生之年，他能做到这一点吧。 没有过多停留，拿到了证明黑暗圣子的身份凭证后，池明栖转身离开。 这一次，他目标明确，甚至主动打听了梅特勒尔公国三王子的位置后，主动送货上门，在他三连“您好”，“我觉得您很面善”，“我可以和您做朋友吗”的攻势中，原本还在路上慢悠悠晃荡的小胖子涨红了脸，却是格外坦诚地给他让出了上车的位置。 池明栖再度从这位三王子殿下的口中，打听出了黑暗教庭相关的情报。 只是他关心的“圣首大祭司”的事情，哪怕是与寂灭圣使团联系密切的莱卡多，也了解得并不多。 第167章 池明栖有些遗憾地停下了套话的动作，不过借着莱卡多的马车，这一次他顺利地提早进入了黑暗神殿的供给贵客休息的宫殿，然后在第一关笔试的时候，依靠着自己的记忆顺利地通过了考核。 一切看上去都格外顺利，然而池明栖仍然没有放下提着的那颗心。 他始终记得自己在上一条时间线里，看似顺利地救出了希克斯，拿到了黑暗圣子身份，甚至说服希克斯答应了他种种不合理的条款，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创世神捅了希克斯，还差点在他面前变成“末日造物主”的可怕经历。 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再放松下警惕。 虽然这条时间线里的希克斯，现在可能还躺在冰雪里，可池明栖毫无怜悯之心地想道，反正“祂”也冻不死，在他没有打入黑暗教庭高层，找到如何祛除希克斯身上污秽的方法前，还是让“祂”安静地在那里躺着吧，省得“祂”又跳出来主动作死。 然而想法很美好，可当听到引导神官平静地说出，下一关的考核内容在龙族栖息地的“冰雪之湖”附近进行后，在周围大部分黑暗圣子期待甚至欢呼的讨论声，池明栖只听到自己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的冻裂声。 冰雪之湖，竟然是封印着“希克斯”的冰雪之湖…… 考核地点和这个他不久前才奋不顾身逃出的地点重复，难道只是一种巧合吗？ 池明栖耳边传来莱卡多欣悦的声音。 “太好了！你不知道，龙族那群暴龙，把它们的冰雪之湖看得有多严，特别是通道封锁后，龙族根本不允许任何观光者靠近，这次考核地点在冰雪之湖，也算是最顶级的旅游景点了，我们可以在那里烧烤……” 池明栖转过头，看着无忧无虑，甚至笑得连掉了的牙都露出来的小胖子，突然感觉到一股“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深深忧愁。 ——你是不知道上一个时间线里，你死得有多惨。 如果莱卡多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像个小傻子一样，听到要靠近“杀人凶手”被封印的地方，还笑得那么开心了。 池明栖不用想，也能猜到，一旦他靠近冰雪之湖，希克斯绝对会有无数种方法，让他解除对祂的封印。 难道他现在要开始逃跑吗？ 池明栖头痛着，可是很快，他就想明白逃跑是完全不可取的。 如果希克斯此刻在封印中，还能干扰这个世界的命运线，那么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不可能躲得过“命运”，最后还是得回到希克斯身边。 他还不如抓紧时间，看能不能尽快找出清除希克斯身上污秽的方法，赶在创世神找到这条时间线前，将这块活化圣物的污秽彻底清除掉。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只能朝着无忧无虑的莱卡多露出了一个艰难的笑容。 “莱卡多，你，你有什么止血的药物吗？” 决定了，来到冰雪之湖后，他一定要用最严密的保护屏障保护自己的身体，绝对不让任何一点小口子出现在他身上，再出现一点放出“希克斯”的可能！ 毕竟没脱出封印的希克斯都这么难缠了，要是让希克斯再度从封印中脱出，他完全可以预料到，只要希克斯再让这个世界的作恶者全灭一次，下一刻创世神就会从时间线里，朝他露出恐怖的笑容。 ——‘眀栖，找到你了。’ 诸如这样的噩梦，这些天里他可没少做。 一想到这个场景，池明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在莱卡多的马车上，池明栖想让莱卡多找到他在寂灭圣使团里的“叔叔”，最好还能和这位寂灭圣使团的叔叔搭上话。 可是莱卡多无奈地表示，寂灭圣使团的圣使们似乎接到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任务，哪怕是莱卡多的叔叔这样圣使团内部算不得顶级的成员，这些日子也忙碌得没有丝毫回声传来。 而黑暗教庭赶路的能力，自然比他当初赶到黑暗教庭更为快速。 浩浩荡荡的队伍日夜不停地快速行进着，几乎没用上三天的时间，池明栖就再度看到了那宛如是他噩梦中场景的雪山。 不过这一次，他身边多出了许多黑暗圣子和黑暗教庭的神职人员。 而在听到第二关的考核内容前，池明栖一脸麻木着，已经做好了预备听到神官念出什么“破除冰里的封印即可通关”这类的考核内容，然而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一关的考核内容竟然是—— “龙族每年的不同时节，都会有不同龙族回到冰雪之湖休憩。而在龙族的巢穴里，藏着一件教庭的珍贵宝物，如今龙族巢穴里有正在沉眠的三条龙族，这一关的考核内容是，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请将教廷的宝物带出来。可以单人完成，也可以团队完成，团队不能超过二十人。” 指引神官这句话一出，莱卡多所在的马车立刻被许多靠近的黑暗圣子挤满。 毕竟谁不知道，作为在黑暗教庭“神职二代”里都算得上顶层的莱卡多，才是真正可以抱的金大腿。 如果不是某个来自偏僻教堂的圣子，吸引力莱卡多大半的注意力，那么大部分了解莱卡多的黑暗圣子，都不介意和莱卡多当个朋友。 此刻的池明栖，无辜地坐在车中，却收到了许多嫉妒羡慕恨的目光。 他无辜地抬起头，没有想到自己主动接近莱卡多，打探消息的行动，竟然会成为许多圣子嫉妒的对象。 当然，他是不会仅仅因为这些目光，而放弃莱卡多这么一个有利条件的。 毕竟现在“书”的意志已经彻底消失了，他体内压制着污秽的“书”的残余力量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而他如果还想了解更多深入黑暗教庭内部的消息，成为莱卡多的“朋友”就是再方便不过的事情。那么接下来的考核，他也最好是少动用自己的力量。 池明栖垂着头，只能装作自己啥都不懂，就是一个来自偏远地方小圣子一样地低头看向车窗外的地面。 而视线总是若有若无移到自己新交的“好朋友”身上的莱卡多，看到了少年圣子宛如被排挤般的孤独模样，陡然如同发怒了的小狮子一般，对着这群讨好的圣子说道。 “下去！你们都给我下去！我的队伍除了他，不需要其他人！” 被心目中的“金大腿”毫不留情地赶下了车，大部分圣子本来还打算迁怒于无辜的池明栖。 然而当看到车窗内，面容苍白，却透出格外圣洁而美丽的圣子靠在车窗上，被阳光照射得宛如透明的指尖，宛如无聊地轻轻敲击着车窗的时候，他们陡然闪过一丝恍惚—— 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莱卡多对这个圣子的看重。 如果他们也有权有势，身边还有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朋友的话，他们也想要庇护这朵美丽而脆弱的，宛如随时可能被暴风雨吹折的“花”。 第173章一辈子的朋友 池明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那群圣子眼里，已经成了柔弱无助，依附着莱卡多的菟丝花，他现在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该怎么净化希克斯身上的污秽上。 完全版的“末日造物主”可不像是嘴炮就能说动的“瘟疫之子”，也不像是会因为他的死亡而心软的黑泥神明，更加不像是因为承诺就会乖乖消散的“寂静”。 回想着上一条时间里，完全被“末日造物主”的想法牵着走，看似是他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然而反倒成为了推动创世神向末日造物主演变的帮手的事情，他可不想再踏入“末日造物主”的陷阱第二次了。 可是，他还有什么能洗净“末日造物主”的污秽呢？ ……对了！是什么封印了希克斯，直至他的血融化了冰层，希克斯才能从中苏醒？！ 池明栖立刻想到，封印了希克斯的那些冰的位置，似乎就在冰雪之湖的不远处。 难道龙族的冰雪之湖，真的具有封印组成希克斯的污秽的作用？ 陡然想到了这一点，池明栖立刻转过头，望向莱卡多。 “王子殿下，您听说过——龙族冰雪之湖的传闻吗？” 小胖子刚刚才气鼓鼓地将所有试图讨好他的人都赶下车，此刻正忧愁能用什么哄池明栖开心，他一听到池明栖开口，立刻搜肠刮肚，恨不得将自己听过的所有大陆秘闻史都翻出来。这种认真的态度，如果让曾经教导他的大陆秘闻史的导师发现，一定会感动得忍不住落泪。 而在莱卡多口中，池明栖再度听到了曾经西莱告诉过他的，能够洗净血气与污秽，甚至能吸引天使游玩的冰雪之湖。 莱卡多知道的甚至比西莱更详尽一点，他甚至知道，之所以冰雪之湖具有这种效用，是因为龙族之皇世世代代在临死前都会进入冰雪之湖底部的一座坟墓中，那座坟墓是龙族最早的王——空间之龙金斯利开凿的。 因为金斯利死后的龙骨，无意识地散发出了空间法则的碎片，所以使得建立在这座龙墓上的冰雪之湖，也具有了吸收封锁污秽，净化血气的作用。 第168章 而那些被空间法则禁锢的污秽，则会被吸引到最早的龙族之皇在龙墓周围设置的防御魔法阵中，一旦有外敌试图入侵龙墓，偷窃龙族的尸骨，魔法阵中散发的污秽就足以轻而易举地杀死所有的敌人。 曾经也不是没有人对龙墓中的龙皇尸骨们产生贪念，只是因为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而且一旦泄露，只怕整个家族都会遭遇到龙族的追杀。 所以直至如今，冰雪之湖建立在龙墓上这个秘闻，只有少数如同莱卡多这样的大贵族才可能知道这种极容易触犯龙族禁忌的秘闻。 因此这一次黑暗教庭考核，如果不是黑暗教庭内部决定将试炼地点设置在冰雪之湖附近，只怕知道这一秘闻的莱卡多这种贵族和神职二代人员，都不敢擅自靠近这片龙族禁忌之地。 不过莱卡多轻松地说道，“既然教廷把考核地点定在了这里，那他们应该是已经和龙族达成了共识吧。只要我们不随便深入冰雪之湖，触碰底下的禁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池明栖陡然捂住小胖子的嘴，他诚恳地说道。 “我知道了，接下来的flag……就是假想，你可以不用立了。” 这种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不就等同于是等着龙墓里的尸骨主人爬出来找他们麻烦吗？ 不过说起来，金斯利的尸体竟然在龙墓里，那就说明金斯利已经死了吧，这让记忆还停留在金发成年龙皇金斯利模样的池明栖，心底不由生出些许怅惘。 不过一想到在现在的时间线里，这里可是他诞生的一亿年后，池明栖就收起了过多纷乱的思绪。 毕竟就算金斯利活过来了，看着他敢动龙族的坟墓，说不定也要拆了他吧。 没错，在听到莱卡多说完冰雪之湖的真正神秘之因后，池明栖就决定无论如何，他可能都要深入冰雪之湖去一趟。 毕竟如果是单纯的湖水，他才不相信这可能封印得了希克斯。而希克斯之所以在上条时间线里被封印，他现在极其怀疑“祂”身上的伤势就是误闯了龙族坟墓后，被坟墓里的空间法则伤的。 至于龙族，哪怕是空间之龙怎么可能伤害得了“末日造物主”的问题，池明栖一来怀疑说不定是希克斯借着空间法则，藏匿自己的气息，不让搜寻“祂”的创世神在“祂”找到自己之前泄露踪迹，二来，说不定就是“末日造物主”心黑地在他面前卖惨，或者是刻意在创世神面前暴露出极容易被杀死的弱点…… 总之，他不相信龙族能在希克斯有防备的情况下，伤害得了“末日造物主”，可要是希克斯故意送上门，把“祂”自己弄得惨兮兮的，那就符合他上条时间线里，看到的希克斯身上的伤势来由了。 而龙墓的魔法阵竟然能伤害得了“末日造物主”，一方面肯定是希克斯刻意放水的缘故，另一方面，也肯定有空间法则的作用。 毕竟如果是池明栖自身的法则之力，他觉得他连破开希克斯防御都做不到，可空间法则如果能做到这一点，这至少说明了它的杀伤力，而且龙墓竟然具有吸收污秽的效果，那希克斯身上的污秽也能被吸收吗？ 想到这里，池明栖脑中陡然闪过许多想法。 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经历过上条时间线里被末日造物主毫不留情地“坑害”的事件，池明栖觉得这一次，他无论多小心都不为过。 但总的来说，他肯定是要下去龙墓一趟的。 就在他陷入思索的时候，考核已经开始了。 不过因为夜色将近的缘故，很少有圣子头铁地在夜晚的时候就开始自己的尝试，毕竟深夜行动的危险性太大，最主要的还是龙族传闻在黑夜被惊扰时怒气值会飙升的传说。 于是不少圣子的随从开始安营扎寨，甚至开始三五成群地讨论起，该怎么在不惹怒那几位沉睡的龙族的情况下，将黑暗圣殿的宝物带出来。 有的圣子异想天开地提出了声东击西，一支队伍叫醒并引开沉睡的龙族，另一队人偷偷溜入龙巢的方法。 当然，这个方法最大的问题是—— “谁去做那队送死的人呢？” 于是所有的讨论在遇到这个关键难题时，都只能变成一条死路。 当然，作为所有圣子公认的金大腿，莱卡多自然是一点都不慌张的。 他慢悠悠地让着周围的随从，连夜从附近的家族驻地里调取出了大车大车的黄金和珠宝，并且在这过程中一点都没避讳池明栖的存在。 直到吩咐完，他才在池明栖面前趾高气昂地抬起头，如同一只骄傲的小斗鸡。 池明栖这一路来也摸清了小胖子的性格，他此刻格外配合地捧哏，哦不对，应该是配合问道。 “不知道您的方法是什么呢？” 莱卡多骄傲地说道。 “龙族喜欢黄金和珠宝，我们家族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你放心，我已经让仆人准备了双人份的‘礼物’，没有龙族能拒绝宝物的攻势。” 池明栖觉得自己应该感动，这位三王子虽然人是骄傲了一点，可是在关键时刻，格外地讲义气，竟然还给他这个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买了双人份的“门票”。 熟知龙族的性格，池明栖是一点都不怀疑，黑暗圣殿的第二道考核，他和莱卡多是肯定可以通关的了。 只是他现在最忧愁的问题，是龙族坟墓的防御…… 等等，如果龙族都知道龙墓的魔法阵，那他也可以收买龙族，从它们嘴里套出龙墓的消息吗？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的眼睛立刻亮起。 只是他没有像莱卡多这么富裕的背景和家底，而且龙族也不一定会配合…… 池明栖皱着眉，开始考虑起了自己是不是应该找其他的方法。 而看着自己的小伙伴非但没有因为自己的做法而开心，反而仍然陷入了忧愁之中，莱卡多有点不高兴地问道。 “怎么了？你觉得我这个方法有什么不好吗？还是——” 莱卡多立刻自己找出了池明栖闷闷不乐的原因，他恍然大悟地说道。 “你是担心你支付不起我的珠宝黄金的价格？我们可是朋友，我才不用你还钱呢，只要，只要你……” 莱卡多难得局促张了张口，紧张地用脚在地上画着圈，一向骄傲的他望着被月光笼罩下一层纯白银辉的少年圣子，竟然难得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想法。 他望了望自己这些年胡吃海塞出的小肚子，在池明栖的注视下，最后憋屈小声地说道。 “……你要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如果说这是一笔生意，他肯定亏大了。 莱卡多闷闷不乐地想道，如果让他的家里人知道，他的屁股估计又会难逃一劫吧。 可是，可是—— 这是他第一个想交的一辈子的朋友。 第174章大人物的出手 而听着莱卡多孩子气的发言，池明栖也终于从自己的忧心忡忡中回过神来。 虽然他无论是在上一条时间线，还是这一条时间线里和莱卡多结识，都是出于特定的目的，可是不得不说，这位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心地并不坏，不然也不会花费重金为他这个“新认识的好朋友”买下一张昂贵的“通关门票”，也更加不会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誓言。 那么为了不坑害这位三王子，即使他真的要对龙墓动手，最好也不要是在明天和莱卡多一起去考核的时候动手。 想到这里，池明栖按下自己的愧疚之心，向着莱卡多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他答应了和莱卡多做一辈子的朋友，可如果他这“一辈子”太短，只有几天就结束了，那也不是他的错对吧？ 按照池明栖的设想，如果他这次没在创世神发现并杀死“末日造物主”之前，找到并清除“末日造物主”身上的污秽，那么他和莱卡多的“这辈子”可能就不剩下几天了。 毕竟如果这个世界毁灭了，即使莱卡多出自王室，又能独活多久呢？ 想到这里，池明栖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莱卡多激动地忍不住握上池明栖的手的时候，来自马车外的尖叫声陡然让两人的注意力转移了。 “天啊，这，这些野兽疯了吗？” 池明栖绷紧了身体，来到冰雪之湖附近后，他就有了被“封印”在这里的“末日造物主”肯定不会安分不搞事的预感。 果然，这一次当他再度拉开车帘的时候，池明栖发现营地外围，驻守着的黑暗教庭的守卫们，牢牢围住黑暗圣子们在核心的营地。 而在营地之外，浩浩荡荡，宛如连成一片的野狼，野兽，甚至分不出品种，只看得出夜色中幽幽野眸的魔灵，宛如被极其恐怖却无形的存在在后方驱赶着一般的，朝着他们营地的方向前进。 当然，这些野兽前进的目的地肯定不是他们的营地，因为大队的野兽群已经略过他们的营地，视若无睹般地继续往他们营地后方的方向赶去。 第169章 不然营地外围的黑暗教庭护卫军们别说是保卫他们了，在这股恐怖得足以将他们践踏成泥的野兽洪流中，只怕能活下一条命就不错了。 只是在这大队野兽洪流中，仍然有几只仿佛慌不择路一般的，一头扎进了他们的营地中。 此刻营地中心的圣子和随从们别说有心情野餐了，连忙匆匆地登上各自距离最近的马车，瑟瑟发抖地挤在马车中，惊恐地注视着这一幕。 莱卡多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峻，他示意附近的护卫从身后的马车上都赶到他的马车里，并且还发扬了保护“弱小”的精神，示意池明栖可以躲在他的身后。 池明栖忍不住有点哭笑不得，其实他虽然不打算过多动用体内的法则之力，可这并不代表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会畏惧几只单独落单的野兽。 而看这群野兽行进的方向，似乎就是希克斯当初被封印的冰中的方向。 所以池明栖现在真正担忧的是，这群野兽是不是受到了“末日造物主”的驱使？ 或者说，“末日造物主”想借这群野兽达到什么目的？ 糊里糊涂地被莱卡多拉到身后，池明栖回过神来后，刚想示意莱卡多不必这么做。 然而下一刻，一股恐怖，却令他觉得格外熟悉的威压再度降临到营地中，池明栖心中一沉。 半响后，他陡然听到营地外传来的一声欢呼。 而莱卡多的步履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一样，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向车厢壁上。 摔一跤似乎不是一件大事，再加上他们所在的这辆马车是黑暗教庭内部经过特级魔法材料加固后的交通工具，此刻就连车门处的护卫们似乎都没有格外慌乱的意思。 然而池明栖敏锐地注意到了车厢壁上一条隐隐裂开的缝隙，一股从后背涌上的危险直觉告诉他—— 情况不对！ 他立刻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莱卡多的手，然后用力一拉。 下一刻，看似永远稳固不破的屏障却陡然破裂开来，一只魔灵狰狞而恐怖的面孔，连同锋利的爪牙险而又险地即将扑上莱卡多的身体。 池明栖早早做好了战斗准备，他下意识地用凝聚所有的光明元素，然后狠狠一击。 宛如利剑刺入黄油的攻击，刺入那个魔灵的身体。 在猛烈的光明元素中，那个低级魔灵轻而易举地化成一抹黑灰。 莱卡多余悸未定，却是半惊半疑地看向自己这个刚认识的小伙伴。 ——等，等等，如果他刚刚没认错的话，他刚认识的“新朋友”，似乎下意识用的是光明术法的攻击吧？！！ 可，可是，他们不都是黑暗教庭的圣子吗？ 莱卡多有幸见过那些真正能使用光明元素攻击的圣骑士，然而那些有着虔诚信仰的圣骑士，用出的光明术法绝对不可能像他的小伙伴一样这么纯熟而……莱卡多只能沉重地找到一个比喻来形容他刚刚看到的攻击…… 这种圣洁程度，哪怕是在光明教廷里，作为圣子也不为过吧。 然而很快，莱卡多就从纠结中反应过来。 他对着车外准备进来的侍卫们大声喊道。 “不准进来！” 不管池明栖为什么能用出那么纯净的光明术法，但他的好朋友冒着“暴露”的危险，在刚刚救了他没错！ 如果不是池明栖刚刚出手，莱卡多相信那个一看就具有污染能力的污染魔灵，哪怕只是擦破他的血皮，都足以把他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了。 所以—— 莱卡多狠下心，他向着刚刚守卫在车门边的守卫们招了招手。 “过来。” 每一个能贴身服侍王子的侍卫，都是王宫出身，培养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亲侍。哪怕是国王，也不会怀疑他们的忠诚。 可是，他最好的朋友的秘密，哪怕是这种程度的“忠诚”，都是不足以被交托的。 两个侍卫毫无怀疑地跪下靠近着，第一时间认错道。 “抱歉，殿下，是我们护卫不力……” 然而还没真正靠近莱卡多，下一刻，跪伏在地的侍卫就失去了生息。 莱卡多高声喊道，“进来！” 小胖子难得用着冷着脸，全然威严的语气吩咐道，“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 池明栖还有点茫然，就看到本来坐在地上的小胖子，此刻努力踮起脚站起，甚至试图捂住他的眼睛和耳朵。 “不用看他们，他们只是为自己的过错谢罪了。” 池明栖刚想解释自己并不害怕死人，可他突然感觉到莱卡多手里似乎还没有消散干净的，宛如是某种术法的气息。 那是刚刚他在两位死去的侍卫身上，感觉到的气息。 他下意识地望向了那两位已经失去声息的护卫。 忽然间，他似乎明白了莱卡多对他们做的事情。 可是，莱卡多为什么要立刻处死他们？ 只是静下心一想，池明栖很快就想到了—— 因为他刚刚凝聚的光明元素。 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作为间接导致两人死亡的罪魁祸首，他似乎没有指责莱卡多为了保护他而动手的立场，可是他想对莱卡多说没有必要，即使他的身份被揭穿了，他并不是那个偏远教廷的圣子，也并不在意逃亡…… 然而莱卡多仿佛看穿了他要说些什么，一路上被他糊弄过来，似乎永远分不出甜言蜜语还是虚情假意的三王子，此刻却在以着格外坚定的语气说道。 “不用怜悯他们，作为我的贴身侍卫，他们保护不力，如果我真的出事，所有保护我的侍卫本来就会被全部处死，你不仅救了我，还救了其他的侍卫。” 似乎不习惯说这种安抚的话，莱卡多冷着脸问道，”不过你怎么能这么不小心？要是没有我遮掩，你打算怎么保住这个秘密？” 望着莱卡多一脸“恨其不争”，仿佛是自己让他不省心的神态，池明栖一时有些难以开口。 然而没等他想好该怎么解释，因为莱卡多车上发生的异样，整个营地，陆陆续续有圣子派遣随从到莱卡多的车上，询问莱卡多遇到的事情，甚至就连黑暗教庭都特意派了一位神官，来保护这位出身尊贵的三王子的安全。 只是莱卡多一脸不耐烦地打发了这些人，用着只是弱小野兽逃窜到了附近的说法，打发走了他们。 回到了马车后，莱卡多默契地没有问池明栖他为什么会光明术法，池明栖也默契地没有再问这两个护卫的事情。 毕竟这条时间线上的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灵还不一定能保得住呢，有些事情或许不该太过刨根问底。 而这一夜下来，大家都难以入眠。 从马车里醒来时，池明栖从周边圣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听到了关于昨晚袭击的消息。 黑暗教庭的“官方”说法是，他们只是不凑巧遇上了野兽潮，不过幸运的是，这群野兽潮的大部队没有袭击他们，更幸运的是，还有一位大人物出手，帮他们杀死了小规模侵扰营地的野兽。 第175章气急败坏的红龙 而对于这位出手的大人物，黑暗教庭内部的神职人员并没有说明“他”的身份，然而这点消息的透露，却很快让为怎么通过考核而忧愁的圣子们眼前一亮。 已知在冰雪之湖附近存在有对黑暗教庭友善的“大人物”，那么这个大人物会不会也是这次考核的关键点？如果他们能求动那位大人物出手，也许这次看似无比困难的考核也能通关了呢？ 经过昨晚一夜的讨论，这个可能在圣子中被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连莱卡多听到这个讨论，都忍不住狐疑地想道—— 或许用珍宝黄金打动恶龙，并不是第二关考核所看重的内容。 他如果没用公认“正确”的方法通过这次考核，或许得到的分数可能不会很高。 对于一向心高气傲的三王子来说，花了大价钱反而得不到好的结果，这无形中已经算是一种羞辱。 所以当大部分圣子提出，一起去拜访感谢那位昨晚救了他们的大人物时，莱卡多也转身征求了池明栖的意见。 “我们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去？” 在昨晚池明栖展现出了足够强的实力后，即使是骄傲如莱卡多，此刻也不再将他的这位新朋友当成是依附他而存的莬丝花，而当成了一个真正意义上平等的挚友。 然而这个莱卡多以为不会得到预料外答案的问题，却得到了他心目中挚友的否定。 “不要去！” 宛如害怕莱卡多硬生生将自己拉过去一样，池明栖下意识地退回马车中，用着强调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想和他们一起去的话，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过去的。” 早在听到营地里沸沸扬扬的这种讨论声后，池明栖立刻警觉着，意识到了黑暗教庭人员口中的“大人物”会是谁—— 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这肯定是“希克斯”啊！ 第170章 说不定就连昨晚上莫名其妙涌出的野兽潮，也都是希克斯弄的鬼！ 他这个时候不躲得远远的，还傻傻地贴上去，是生怕希克斯不会从封印中出来，顺便把这群一看就是极好污秽储备体的黑暗圣子们弄死吗？ 所幸的是，当他表露出了对拜访那位大人物极其抗拒的意愿后，莱卡多没有勉强，甚至格外有义气地说道。 “那我也不去了。” 比起什么低分过关的羞辱，莱卡多仔细一想，还是觉得他的挚友的想法更加重要，而且他也不相信他的好友会无缘无故地拒绝一个可能完美的过关方法。 ——那就是那位大人物，或许可能会看穿他好友的身份？ 脑子里陡然闪过这种可能，莱卡多的面色立刻严肃了起来，接下来别说是大部分圣子去寻找和拜访那位大人物了，就算有些圣子为了讨好，特意邀请他一同参与，他也毫不留情地一一拒绝。 营地不知何时变得空荡荡的，除了一些昨晚受到惊吓，死活不愿意离开营地的圣子甚至考虑放弃考核以外，还打算径直去往龙巢的圣子们，只剩下了池明栖和莱卡多这一支队伍。 来自附近分支家族的黄金珠宝很快抵达。 而莱卡多一脸沉重的表情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小胖子昨晚临时让周边的侍卫赶到分支家族的宝库，特意再取了一件和池明栖身形合适的具有隐匿效用的黑色夜行衣，此刻不仅让池明栖，自己也一同换上了准备的夜行衣，连带着还给了池明栖一个能抵挡一次中级术法攻击的魔法道具。 池明栖也没有拒绝莱卡多好意，虽然他相信“书”剩余的力量，应该不至于让他被黑暗教庭内部的神职人员看出什么来，可是能多出一重保障也是好事。 一切准备妥当后，护卫的侍从在前方探路，池明栖和莱卡多就往龙巢的方向出发了。 龙巢并不难找，在围绕着冰雪之湖的众多山丘中，最高耸的一座山岭上甚至能用肉眼看到巨大的宛如黑洞一样的入口，而能进入那入口，并且在冰雪之湖附近居住的，也只有龙族。 不过龙族其实并不是喜欢聚集的性格，哪怕是龙皇世代沉眠的龙墓，也只有龙皇召唤，或者龙皇死去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全部龙族才会如同人类参加祭典一般，齐聚在冰雪之地附近的龙族聚集地。 如今的龙族大多分散在世界各地，只有每年的不同时节，才会有偶尔几只巨龙因为被指派了看守冰雪之湖的任务，或者是临时想要在冰雪之湖附近休眠，才会在冰雪之湖附近的聚集地休憩。 这是莱卡多的分支家族，在得知莱卡多这次的考核任务后，特地派出的和珠宝一同抵达的，熟知龙族历史的吟游诗人兼历史学导师介绍的。 此刻听着这位导师用着仿佛赞美一般的口吻，脸不红心不跳地讲述着冰雪之湖对于龙族的意义。 池明栖和莱卡多爬山爬得气喘吁吁，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毕竟他这具身体的体能太差，此刻也只不过爬了不到一半，还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山路，池明栖忍不住望了一眼被云烟遮挡的山路和山腰下的山崖，就觉得自己不仅气喘吁吁，就连腿也连带着有点软了。 作为天使的时候，他还能靠着“催眠”自己有翅膀，勉强克服一下恐高症。可现在他再度变成了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池明栖觉得他还能坚强往上爬，已经是他曾经作为天使长之长，不露出过于软弱一面的本能驱使了。 当然，和真正腿抖的不成样子的莱卡多相比，他的姿态还不算狼狈的。 如果不是莱卡多坚持要自己一步步爬上山路，包围着他们的侍卫们早就看不下去，忍不住把莱卡多架着爬上去了。 可能是出于某种微妙的自尊心，望着即使疲惫却没有一点停下痕迹的池明栖，莱卡多猛地一咬牙，格外坚定地说道。 “别，别拦我……” 即使他的牙已经因为寒冷而恐惧控制不住地打战，莱卡多也还是强撑着说道。 “我，我可以的！” 兼职是历史学导师的吟游诗人，笑呵呵地看了一眼发颤的莱卡多，却是看破不说破，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不急不急，按照这个速度，我们明天晚上之前一定能到达龙巢的。” 望着不知什么时候暗淡下来的天色，池明栖忍不住看了这位一大把胡子的健壮吟游诗人一眼。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历史学导师才是这位吟游诗人的兼职了。 按照这种绝对不招雇主待见的性格，莱卡多的分支把这位送来之前，一定没经过仔细的考核吧。 然而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的，在日色没有完全黯淡的时候，一大片阴影，还有如同硫磺般烧灼的气息陡然笼罩而下。 池明栖麻木地一点点抬起头。 只见到在一片遮天蔽日般足以将他们的身形掩盖得严严实实的阴影上方，眼眸宛如流动的岩浆般灼红的怪物，纡尊降贵地低下头，堪称恐怖的“口气”喷出，烧焦一片山路上仅存的绿色杂草。 “你们—— 在做什么？” 按理来说，被从睡眠中打扰醒来的巨龙，脾气一般不会太好。 池明栖脑中陡然闪过刚刚那位吟游诗人的讲解。 不过—— 黑暗教庭应该在之前，就有和这群龙族打过招呼吧？ 可下一秒，对上那只火红龙族嘴边隐约冒出的灼热气雾，池明栖顿感不妙，他立刻从怀里拿出储藏黄金珠宝的魔法道具。 哗啦啦的珠宝和黄金如同不要钱般从魔法道具里涌出着，将这片雪地点亮成美丽而眩目的财富之地。 池明栖掀开笼罩着身形的衣袍，向着这位龙族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红龙阁下，这是我们预备献给您的宝物。” 原本正打算发出攻击的红龙，停下了准备发出攻击的准备。 只是它巨大得甚至比人形还大的眼眸，没有停留在那些金灿灿的珠宝上，反而径直地望向池明栖。 “小虫子—— 你竟然，没有被我的龙威压倒？” 红龙掺杂着龙族语，和些微大陆通行语的低沉龙语，宛如带有摩擦灼烧着空气的恐怖热量。 池明栖这时才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他往左右望去，哪怕是之前爬山没有丝毫吃力之色的吟游诗人和护卫们，此刻也在龙威下瑟瑟发抖，苍白的面孔和放大的瞳眸如同砧板上待宰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的弱小猎物。 只有他，脸不红心不跳，如果不是这只红龙的“口气”有点味道，他说不定还挺享受这只红龙说话时散发出的舒适温度的。 池明栖有些尴尬，却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即使是他这具身体还是普通人的身体，可是龙威具体来说，只是龙族对低等生灵的灵魂产生的一种精神上的压迫。 而对于已经和末日造物主，创世神相处惯了的他来说，如果还能对一只红龙的威压产生精神恐惧……这，这只能说也太给圣域丢脸了。 可是—— 看到这只红龙一副已经透露出隐约气急败坏的“你竟然没有被我吓住”的样子，池明栖莫名觉得，这只红龙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第176章被恶龙强抢之后 不过，没关系，这种小阵仗，他还不用慌乱，池明栖很快想到了不伤红龙面子的说辞。 他语气自然而平和地说道。 “红龙阁下，可能是因为我的先祖曾经和一位龙族结下了友谊，所以那位龙族阁下赐予了我家世世代代的血脉‘祝福’。” 红龙看着池明栖，眼中的敌意逐渐减少。 在龙族的历史里，确实有几位龙族因为看好某个人类，被人类所救，甚至被某个强大人类降服等种种原因，而将免疫了龙威的祝福赐予人类。 感觉到池明栖这具身体的“弱小”，红龙也不怀疑这个人类是在诓骗他。 只是，赐予给某个人类的“祝福”竟然能让这个人类世世代代的子孙都继承—— 能给予出这祝福的“龙族”，未免也太过强大，或者说，也太爱护那个人类了吧。 红龙的眼睛里陡然浮现出复杂的情绪。 至少他自己，即使是献祭出全部的龙血中的力量，也无法做出赐福一个人类极其他后代的所有血脉，甚至能做到到了这个弱小人类这一代，也让现在的他察觉不到丝毫异样的。 能做到这一点的，不仅要是龙族中的强者，还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一想到这里，红龙犹豫着，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想听，你家先祖和龙族的，故事。” 它磕磕绊绊地使用着之前一直看不上的龙族通用语，灼红如岩浆般的瞳眸却是亮得惊人。 池明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疼，突然觉得自己扯的这个大谎似乎有越扯越大的迹象。 不过他也没想到，这只看上去已经算得上是庞然大物的巨龙，竟然还有着一颗听八卦，不，是听故事的“童心”啊！ 第171章 所幸的是他刚刚的说法给他留下了一点进退的余地，池明栖诚恳地说道。 “抱歉，红龙阁下，因为家族中的训言，是不能随便透露出我们与那位赐予了‘祝福’的龙族阁下之间的纠葛，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家先祖与那位龙族阁下的故事，如果您有兴趣的话，也许之后我返回家中，得到家里的许可后，再来告诉您这件事情。” 听着池明栖的回答，红龙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太过迁怒池明栖的痕迹。 一来龙族喜欢亮晶晶，而且赏心悦目的东西，红龙挑剔地看了一眼这个一点都不害怕它的脆弱人类，觉得这个人类……大概，勉强，还是很符合它的审美的。 二来就是龙族本来就不喜欢一些人，仗着曾经龙族赐予给他们的祝福，就在外界大大咧咧地宣传龙族与他们的密切关系，这个脆弱人类的家族甚至能对子孙做到这一点，就让红龙越看他越顺眼，甚至不想计较他们擅闯龙巢，打扰它睡觉的事情了。 只是它毕竟肩负了守卫龙巢的责任，红龙决定对这些人，主要是这个人类网开一面，随意问问就过去了。 “那你来龙巢，是家族遇到了危险，想来找我们求助吗？” 因为对这个人类的好感，红龙甚至算得上体贴地收起了龙压，没有看那群恐惧得瑟瑟发抖的人类一眼，在没有了对这群人的敌意后，它纡尊降贵般地往雪地上散落的黄金珠宝扫了一眼，勉强压制住眼中蓬勃的兴趣—— 不！它一点都不想要！威德纳！你一定要抵御住金灿灿的诱惑！你一定要在这个和龙族有渊源的人类面前，维持住龙族的形象！ 当然，丝毫不知道自己在这群人眼里毫无形象可言的红龙威德纳，此刻傲慢地抬起头，却是准备认真地听着这个人类极小声的请求。 池明栖也没有过多迟疑，他将黑暗教庭告诉给他的考核内容，还有他们这群人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威德纳。 然而出乎他们一伙人预料的是，威德纳却是极其疑惑地问道。 “黑暗教庭的考核？我可没有听到这方面的消息，而且——” 红龙极其警惕地说道。 “黑暗教庭的珍宝，怎么可能在龙族的巢穴里？龙族巢穴里的宝物，都是我们的！” 听着威德纳的回答，池明栖与莱卡多他们面面相觑着，却是真的没有想到，黑暗教庭在考核这一内容时，竟然没有和龙族打过招呼。 如果这次不是池明栖他们这个队伍最先到达了龙族巢穴附近，哪怕是做了最充分准备的莱卡多原本的队伍，只怕在气势汹汹的红龙威压下，连拿出宝物“贿赂”红龙都做不到，就要被有着起床气的愤怒红龙烧为一团黑灰。 想通了这一点后，莱卡多气愤得浑身发抖。 知道了自己差一点就会毫无价值地死在龙巢附近，身为梅特勒尔公国三王子的莱卡多，自然第一时间就将怒气撒到了不负责任的黑暗教庭内部。 莱卡多愤懑不平地想道。 即使拜访那位“大人物”才是正确的通过第二道考核的正确方法，可在离开营地前，他们也不是没有和黑暗教庭的神官说过，他们打算自行前往龙巢。 没有和龙族事先沟通过，知道他们这一支队伍危险性的黑暗教庭，怎么说也应该提醒他们一声，而不是冷眼看着他们来送死吧？ 然而冷静下来后，莱卡多却是礼貌地向红龙提出了告辞。 “抱歉，那可能是教庭内部出现了些许差错，我们就不打扰阁下了！” 莱卡多现在一点都不觉得累了，他现在只想用最快的速度立刻跑下山，质问那群黑暗教庭的人员，到底是收了他的哪位兄长的示意，才会想让置他于死地？ 除了皇室的内斗以外，他想不出还有谁有那么大胆子，陷害他一个出身皇室，还有着寂灭圣使团叔叔的三王子？ 红龙对除了池明栖以外的人都不感兴趣。 它甚至懒得瞥这个小胖子一眼，只是径直地望向池明栖说道。 “你们可以走，只是他—— 要留下来。” 池明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莱卡多就像被点了尾巴的幼狮般炸了起来。 “不行！你不能强行留下我的朋友！！我可是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 然而一贯以来很少受到任何人反驳的莱卡多，惯用的招数这次却在红龙这里撞了墙。 红龙可不在意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是什么身份，即使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公国来讨伐它，好吧……它虽然一条龙，可能抵挡不了那么多人的攻击，可是龙族怎么可能坐视人类的帝国向它们种族未成年的幼崽发起进攻？ 更何况—— “我又不是要带走你，你确定，你们国家会因为你的好友来对付我？” 红龙称得上蔑视地看了这位三王子一眼，如果是它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这位三王子烧死，或许龙族在对上人类王国的讨伐时还会有点心虚，可是现在，它还什么都没做，或者说即使做了—— “你难道没听过恶龙都喜欢抢美人的童话吗？现在好了，我就是那条恶龙，你的朋友，就是我要抢的美人了，你觉得你能成为‘勇者’吗？” 红龙得意洋洋地瞥了小胖子一眼，这时它才难得展露出了些龙族未成年幼崽天不怕地不怕的稚气。 红龙难得地俯下身子，坦露出脊背，示意池明栖上去。 “上来！” 威德纳可一点都没有想到池明栖会拒绝它的可能。 毕竟这个人类出身先祖和龙族有渊源，又这么有分寸的家族，这个小胖子看不懂局势，可它一看就知道，小胖子是被卷入了什么危险的大阴谋中，而这个脆弱的人类如果不是和龙族有渊源，早就在这次阴谋中被弄死了。 可谁知道他的幸运还能维持多久，比起心惊胆战地呆在这个小胖子身边，一不小心就可能再有生命危险，难道这个脆弱的人类也会看不懂局势地拒绝呆在绝对安全的龙族吗？ 然而这一次，威德纳却得到了出乎它预料的回答。 池明栖为难地看着威德纳，少年诚恳地说道。 “抱歉，红龙阁下，我的朋友可能遇到危险，我还是想呆在他身边……” 红龙威德纳：！！！ 可恶！ 它竟然被拒绝了！！ 它竟然被一个比它脆弱不知道多少倍的人类拒绝了！！！ 这个不识好歹的小虫子，竟然敢拒绝威德纳大人的好意？！！ 威德纳彻底生气了，可他没有轻易放过这个人类的意思。 在气鼓鼓地朝着小胖子他们再喷了一口龙息，把他们吹得东歪西倒后，威德纳强行用爪子抓起池明栖，然后扬长而去。 池明栖：…… 第一次被巨龙用这种方式强行掳走，除了一开始他有点无语之外，后来他也逐渐想明白了，他遇上的这条红龙，可能是龙族里还没有成年，过于随心所欲的龙崽子。 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是不管用的，只能指望这条红龙尽早地对他消失掉兴趣，或许他才有回去的可能。 不过，等等……这也是个脱离黑暗教庭的大队伍，查探龙墓详情的好时机吧。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索性放弃了最后一丝想逃跑的想法。 而红龙威德纳感觉到了他抓的这个人类一路上没有过多反抗动作的温顺，原本气鼓鼓的心情，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第177章几百年的“单身龙” 抵达巢穴入口处后，红龙威德纳开心地更加抓紧爪子中的人类，加速着飞了进去。 龙巢并不只是个简单的巢穴，看似庞大而漆黑的洞穴内，是一段陡峭弧度的山坡，飞过这段路程不短的山坡后，竟然显现出一大片宛如绿洲般的山谷景象。 明明外界还是一片茫茫大雪，然而山谷内部不知道是否是刻印了魔法阵的缘故，围绕着中心一大片氤氲着汩汩热气的温泉的，是一大片一望无际，宛如春日草原般的绿色山谷。 一只比红龙威德纳体形更加庞大的蓝龙横躺在山谷中，伸展的长尾连同身躯快环绕了大半片山谷。 此刻感觉到威德纳兴致冲冲地入内，只是尾巴懒洋洋地动了动，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威德纳却丝毫不介意蓝龙的漠然，如同这个年纪最闹腾的人类幼崽一样，它恨不得献宝般用龙语大声说道。 “奥斯汀！奥斯汀你快看，我带回了什么？” 奥斯汀懒洋洋地放下尾巴，连睁开眼的动力都没有。 ——最讨厌带小孩子了。 蓝龙奥斯汀最讨厌像红龙威德纳这个年纪的小龙崽。 即使是在冬眠的时候，也能因为一点动静而闹得不得安宁，它还记得上一次威德纳出去，差点闯进冰雪之湖，触动龙墓的魔法阵…… 蓝龙懒洋洋地想道，却陡然闻到一股极其弱小，却让它格外厌恶的活物气息。 第172章 奥斯汀终于睁开眼，蓝龙冰冷的金色竖瞳，从兴致冲冲的红龙身上，移到了红龙爪子里抓住的人类上。 “为什么要把人类带进来？你忘了龙族传承知识里怎么说的——人类是最卑劣贪婪的生灵，无论它们多么弱小，它们都会觊觎我们的龙巢珠宝？……” 奥斯汀还打算再说，红龙却是不耐烦地打断道。 “奥斯汀，他可不是你说的那种人类，他的祖先曾经是龙选者，而且，他这次还给我带了许多珠宝。” 听到龙选者这个词语，蓝龙冰冷地含着审视的金色瞳眸，才略微减少了一点杀意。 龙选者，是曾经被龙族中的成年龙族，看重亲近，甚至赐予了龙族专属“祝福”中的人类的极少数。 这个人类的祖先能被选中龙选者，至少说明这个人类的祖先这一代没有过任何弑龙，与龙族交恶的记录，甚至还因为帮助过龙族，得到了龙族的友谊。 当然，蓝龙也没有那么轻易就放下警惕。 “你怎么知道他是龙选者？万一是这个狡猾的人类故意诓骗你呢？” 虽然胆敢在龙族面前装龙选者子孙的人类并不少见，可是对威德纳一出门就抓了个“龙选者”相近的亲属过来，奥斯汀还是觉得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而红龙毫不气短，它此刻将抓着的人类往地上一放，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身上有免疫龙威的祝福，不信你看。” 红龙毫不客气地放出了身上的龙威，就在这即使是山谷中，从小在龙威中存活的虫子也寂静无声的沉重威压下，池明栖缓缓站起，对着遮天蔽日般更为庞大的蓝龙金眸，平和而不失礼貌地说道。 “奥斯汀阁下，您好。” 奥斯汀定定地盯着池明栖，成年蓝龙的大陆通用语可比未经人事的红龙好上太多了。 “你竟然还听得懂龙语？” 池明栖点了点头，其实通晓各个种族的语言，对他这个曾经的天使长之长，也是一种精神天赋。 当然，这个他习以为常的天赋，在真正了解龙选者的奥斯汀看来，未免就有些太过惊世骇俗了。 奥斯顿看着这个人类算不上金灿灿的漆黑头发，却莫名觉得这个人类仰起头的面孔和熠熠生辉的双眸，有种比它曾经收集的宝石更美丽的光芒。 “我相信—— 你是龙选者家族出身的了。” 比龙族弱小的生灵，不可能无视龙族自带的威压。有些弱小的龙选者，甚至连龙族赐予的免疫龙威的祝福都无法完全承受，算不上真正的龙选者。 而它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即使是不知道多少代的曾经龙选者的血脉传人，在奥斯汀看来，他体内的这份或许比先祖还出色的体质，也足以被选为龙选者了。 奥斯汀自认为自己已经了解这个人类“自动送上门”的来意，它宽容地说道。 “你应该是你们家族这一代最优选的龙选者血脉传人吧，你也想成为龙选者吗？” 奥斯顿不着痕迹地收敛了自己刚刚过于狂放的睡姿，尽力在这个人类面前展现出龙族威严而强大的一面。 如果这个人类真的想成为龙选者，那么作为成年巨龙的它，毫无疑问就是这个人类如今最好的选择了。 奥斯汀冷静而不失傲慢地想道—— 作为“单身”了三百年的成年巨龙，它才不会那么轻易就被一个血脉优越的龙选者种子打动。 除非这个人类积攒够足够多的黄金珠宝，它才能答应……等，等等，刚刚威德纳是不是说，这个人类把打算交给它的珠宝丢在龙巢外了，那它现在可要赶紧去捡回来，不然这个人类短时间应该攒不够请求它选择他的珠宝了…… 一想到这里，奥斯汀再度燃起了想教训一遍红龙的怒火。 然而被奥斯汀这么问着的池明栖一脸茫然。 在来到龙巢的一路上，他确实想过龙巢内的龙族可能会问他哪些问题，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龙族问他想不想成为龙选者啊？！ 他怎么可能选择成为龙选者呢？ 一想到创世神对最早的龙皇——金斯利曾经毫不留情下的重手，池明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非常有理由相信，无论最后是末日造物主还是创世神找到他，一旦发现他胆敢和龙族签下契约，哪怕那条龙是龙皇，祂们也会毫不犹豫下死手的。 可是，他如果在这条看上去格外不好惹的蓝龙面前，给出否定的答案，这条蓝龙不会以为他是在轻视它吧？ 池明栖突然感觉自己格外头大。 而在他为难的时候，红龙威德纳突然大大咧咧地插话进来。 “奥斯汀，他可是黑暗教庭的圣子，你不是说过，龙族不能和两大教廷的人类扯上关联吗？他怎么可能成为你的龙选者呢？” 听到红龙的话语，蓝龙原本金色耀眼的瞳眸，陡然蒙上了一层阴翳。 宛如陡然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奥斯汀沉声问道。 “他是黑暗教庭的人？” 甚至没有将目光在红龙身上过多停留，蓝龙径直地望向池明栖，极低而沉厚的龙语中，透出了掩饰不住的怒气。 “身为龙选者的后代，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甘堕落，成为黑暗教廷的圣子？” 宛如和黑暗教庭有着极其深恶痛的经历，奥斯汀不再看向池明栖，也不再迫切想要池明栖成为它的龙选者。 蓝龙冷冷地说道。 “你是黑暗教庭的圣子一天，都不用指望能成为龙族的龙选者。” 仿佛是不耐烦再和池明栖相处下去一般，蓝龙陡然站直了身体，宛如遮天蔽日的双翼遮挡着山谷，在一阵猛烈的飓风中，蓝龙扇动着广阔的龙翼，毫不迟疑地往山谷上方飞去。 半晌后，山谷内就再没有了蓝龙的身影。 红龙威德纳啧啧称奇，它主动对池明栖说道。 “别害怕，奥斯汀那家伙看上去冷冰冰的，可它刚刚不仅没有把你赶出山谷，还主动给我让出了最好的睡眠的地方，肯定就是等着你自动退出黑暗教庭，再过来请求它成为你的龙选者！” 红龙格外有义气地往温暖的温泉边一躺，只有红色的瞳眸仍定定地望向池明栖。 “那你的珠宝，我就代奥斯汀先收下，帮你保管了。如果黑暗教庭那边不同意你这么做，你可以来找我们，我也可以帮你出头的，以后你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龙选者了！对了，你也要记得给我带一点金灿灿的珠宝黄金过来哦，或者像你的眼睛这么漂亮的宝石也可以，我最喜欢金灿灿的宝物了！” 说着说着，红龙毫无防备地眨了眨眼，沉重的眼皮眼看着眨动的次数越来越少。 没有过多久，红龙打着对人类而言震耳欲聋的呼噜，就陷入了沉眠之中。 只剩下茫然的池明栖，望着睡着的红龙，陷入了沉默中。 龙族都是这么没有防备心的家伙吗？ 虽然他确实不打算对红龙动手，可是把他这么一个人类放在山谷里，还放在相当于是龙族幼崽的红龙身边，龙族其余的两条龙心也未免太大了吧。 池明栖有点好笑，然而一想到自己本来深入龙巢，是为了打听冰雪之湖底下，龙墓信息的目的，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已经睡得呼噜震天响的红龙，只能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或者直接偷偷去冰雪之湖的龙墓下看个究竟。 然而池明栖刚刚蹑手蹑脚地从温泉附近，走到龙族入口内的山坡附近后，一道猛烈的飓风般的风浪再度从他头顶飞过。 抓着一袋满满黄金和珠宝的蓝龙，居高临下地望着山坡边缘的弱小人类，冷冷问道。 “你要去哪里？” 第178章你是我看中的龙选者 池明栖一时陷入了和蓝龙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中。 他本来以为蓝龙应该是不想见到他，才离开龙巢，可是看蓝龙手上丢下的袋子，都是他眼熟的黄金珠宝样式，池明栖顿时想明白了，原来奥斯汀是去龙巢之外，捡回他和莱卡多丢下的珠宝的。 这次即使他内心如何否认，池明栖也不得不认清，也许这位蓝龙阁下，是真的希望他能成为它的龙选者的。 池明栖心情有些复杂，然而一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他还是只能按下那一点心软，诚恳说道。 “蓝龙阁下，虽然我也很希望成为龙选者，可是我毕竟是黑暗教庭的圣子出身，如果您让我成为龙选者的话，可能会把龙族拉入不必要的风波中。这次我来到龙巢，是因为黑暗教庭的考核要求……” 池明栖再度详细地将他曾经和红龙威德纳说过的黑暗教庭考核任务，告诉给了蓝龙，并且他也相信，看上去是条成熟可靠成年龙的蓝龙，应该不会计较他这个弱小人类的拒绝。 “……可能是教庭内部的沟通出现了差错，才会让威德纳阁下在巧合下将我掳来了龙巢。只是我离开营地太久了，我担心我的同伴可能担忧我的安全。奥斯汀阁下，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可以将这些宝物留在龙巢，我可以自行离开这里。” 第173章 蓝龙的金眸笼罩在阴影中，冰冷锐利得让池明栖有点发慌。 “离开？你是我看中的龙选者，你还想去哪里？” 奥斯汀憋着一口气，狠狠地盯着这个看似脆弱无力，然而一次次忤逆着它意愿的柔弱人类。 它刚刚实在气不过，飞出去转悠了一圈，看到龙巢附近的地上，散落的一层金灿灿的黄金珠宝时，突然想通了—— 它一条单身了好几百年的单身龙，在龙族里找不到看得上眼的伴侣，哪怕连亲密的朋友都找不到。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看得顺眼的人类，即使它曾经最不喜欢人类，也最不喜欢有着污秽气息的黑暗教庭，那又怎么样？ 它曾经无比骄傲，却也在战斗中受过危及性命的重伤，也许它的寿命在千年内就会迎来结束，它又何必介意龙族这些繁琐难缠的规则？ 它的那些同伴，一个个活得风生水起，想掳走人类王国的公主就掳走公主，想认一个弱小的生灵当龙选者，就不顾龙族的规则也要他当龙选者，难道它一条活了几百年的成年龙族，还需要墨守成规，连一个完全顺自己心意的龙选者都要推出去吗？ 在龙躯内熊熊燃烧起的，前所未有的渴望，让它迫不及待地捡拾起它以往可能都看不上眼的，还没它鳞片大的珠宝，只为了不浪费这个人类的心意，才一颗颗认真打包起来，以着前所未有的渴望速度飞回到巢穴，想告诉这个人类，它决定让他成为龙选者的喜讯。 可是—— 在它已经下定决心，已经决定排除万难都要他成为自己的龙选者之后，这个人类竟然告诉它，这只是它一厢情愿产生的误会？！！ 蓝龙从来沉静的瞳眸里，陡然燃烧起了幽幽如火焰般的暗色亮芒。 而龙族一旦对某件事下定决心后，就会展现出惊人的行动力。 奥斯汀毫不迟疑，下一刻，祂就用着全身最尖锐的龙爪，划破了脖颈上最脆弱的逆鳞。 一种近乎危及生命般的痛楚和深色血液从伤口中流出，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奥斯汀，沉稳地按住那个人类，然后开始用自己的鲜血刻印与龙选者签订契约的魔法阵的动作。 龙族给予出越多的血液，就越能在龙选者身上打下属于自己的印记，也能给予龙选者越深层次的“祝福”。 隐约间，奥斯汀如同与这个人类先祖签订契约的龙族比拼一般，按耐不住竞争心态的，想要给这个人类更多，更深层次的法则“祝福”。 免疫龙威，自通龙语算什么？ 作为龙族中如今少见完善水之法则的成年龙族，它甚至能让这个人类拥有人类中最强劲的龙血浸练的躯体，还能让他修习龙语魔法。 哪怕他一无是处，它也能让他成为龙选者中的佼佼者。 它就不信，得到了它赐予的龙族“祝福”后，这个人类还会不感恩戴德地成为它的龙选者？ 然而位于蓝龙宛如禁锢般的魔法阵中，池明栖的神情却开始变得有些许古怪。 怎么说呢？ 一开始他确实担心蓝龙会强行和他签订龙选者的魔法契约，可是在感觉到龙选者的魔法契约，宛如一根轻轻的羽毛想触碰他的灵魂源质，却在还没触及他的灵魂源质前，就被一层屏障一而再再而三地挡在外面后，他陡然意识到了—— 如果说龙威也是针对灵魂源质的领域，那么其实龙行者的契约魔法，也是相当于高位者与低位者的灵魂签订的契约。 在一般的龙族与人类的契约中，龙族身为灵魂源质强大的一方，自然可以用逼迫的手段，迫使他签下这种等同于“卖身”的契约。 可是，他现在的灵魂源质，应该还是相当于天使长之长的灵魂源质，那么别说是一条成年蓝龙了，就算是现在的龙族之皇想用灵魂上的强势地位，逼迫他签下这份契约，也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望着溃散开的魔法阵，再看着蓝龙越发低沉，似乎已经在爆发边缘的阴沉神情，池明栖只能小声解释道。 “……抱歉，我的灵魂源质，可能被某位神官大人下过保护的术法，所以……” 看在“勉强也得不到他”的份上，不如这位蓝龙阁下还是乖乖后退一步，早点放他自由吧。 然而池明栖没有想到，连划破逆鳞流下的血液，也没能成功签订下龙选者契约，反而越发激起了蓝龙的好胜心和磅礴怒火。 “灵魂屏障算什么？” 蓝龙奥斯汀咬牙切齿般低声说道。 “你以为龙族的宝库里，没有破除灵魂屏障的宝物吗？” 甚至没给池明栖再拒绝的机会，蓝龙再度如同先前红龙抓住他一般，更紧地攥住了池明栖。 下一刻，看似庞大的龙躯以着飞快的速度凝缩着，宛如一道光线一般，恶狠狠地扎入了了看似只是一道普通温泉的泉水中。 猝不及防地被蓝龙连带着拎进入了泉水中，池明栖本以为自己的身体会有点不适，然而等看到蓝龙即使在怒火中，也体贴地在他身上施加的一层隔水屏障后，他忍不住生出了些许心虚的感觉。 其实，如果他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或者说普通的黑暗教庭的圣子，再或者哪怕是莱卡多这么敏感的皇室王子身份，他也不会拒绝蓝龙的这一份好意。 毕竟他可以感知，刚刚蓝龙在鲜血里，准备赐予他怎样庞大的龙族“祝福”。 而龙选者的代价，也只不过是以后必须要好好饲养一条龙族，并且不能伤害它。 签订了契约的龙族则会与龙选者共享寿命，给予龙选者自己的力量，乃至承担龙选者的伤势，病痛，直至龙选者死去，才可以从这份契约中得到解脱。 在以往的历史中，都是人类跪着求着龙族与他们签订最低级，也就是仅仅与龙选者并肩作战的魔法契约。 可是这一次，蓝龙奥斯汀给出了历史上龙族都少见的最高级别的契约，竟然还得到了他不留情面的拒绝。 换位思考奥斯汀的感受，池明栖也不难理解奥斯汀此刻的怒火。 可是他真的不是看不起奥斯汀的力量，只是一想到末日造物主，还有创世神一旦感知到他与其他生灵签订契约的气息，池明栖毫不怀疑，本就要分担一部分力量，承担他身上伤势的奥斯汀，会遭遇到怎样可怕的对待。 毕竟在龙选者契约创造前，哪怕是龙族，都觉得龙族有承担龙选者伤势的义务，可是龙选者没有承担龙族伤势的能力。 毕竟如果一条巨龙受到危及生命的伤势，以着龙族的骄傲，它绝不会让比它弱小的龙选者分担它的伤势。 所以池明栖几乎可以想象，落在创世神或者末日造物主手上的奥斯汀，下场会多么凄惨。 可是他现在又不可能和蓝龙说，他有一位，或者说两位极其可怕的“饲主”，而他的两位“饲主”的身份，甚至还要高于最初的龙族之皇。 那奥斯汀除了认为他疯了，或许还会以为他是在戏耍它……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就感觉格外的头疼。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来龙族探查一番冰雪之湖的情报，最终会演变成这种局势。 而等奥斯汀潜入到温泉深处，闯过看似湖壁般的水草般的遮掩物，飞进一处格外干燥的洞穴时，望着肉眼难以望尽的一大片金灿灿，在洞穴内的幽暗中也泛着美丽光芒的黄金，还有各式各样的珠宝，魔法道具，池明栖一时也陷入了震惊中。 这得是龙族世世代代攒了多少年的宝物！ 第179章单身龙，也并不一定永远靠谱。 即使曾经是天使长之长的他，也从没有想过，当龙族千万年的珍宝积攒下来时，会是这种仿佛金山银山，绵延不绝的奢华景象。 而这处洞穴似乎还是独立于凡界的魔法空间，不仅干燥的没有一点水汽，而且绵延的珍宝面积就比他攀登的龙巢山峰更广阔无边。 池明栖看着蓝龙不知在这片空间里飞翔了多久，才终于飞到存放着稀世魔法宝物的另一处空间里。 即使这里存放着魔法宝物的数量，比不上黄金珠宝那么震撼人心，可是看着都是晶亮亮的，比起宝物更像是饰品的宝物，池明栖也不得不怀疑或许凡间大部分的魔法宝物，都被龙族收藏在了这里。 到了这时，奥斯汀才终于将他放下。 池明栖看着自己脚下踩着的厚实魔法宝物，大概每一件散发的气息，都可以堪比梅特勒尔公国三王子身上的魔法用品，甚至还要再有超出。 如果这一刻在这里的是另一个人类，哪怕是一个心如磐石，视金钱如粪土的黑暗教庭的教皇，也不会不为眼前这一幕而心动的吧。 池明栖轻咳一声，忍不住提醒道。 “奥斯汀，你不应该带我来这里。我不能成为你的龙选者，也不应该染指这些宝物……” 然而仿佛是被他这个说法逗笑一般，奥斯汀眼里的怒气似乎略微减少了一点。 第174章 蓝龙似乎觉得池明栖在口是心非，或者已经为这里的宝物而动摇了，才勉强找出一个不伦不类的借口。 “龙选者不能进入龙族的宝库，更不能触碰龙族的珍宝。如果要上贡宝物，应该是你向我上贡才对。” 池明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错了意，他有点讪讪地刚想开口道歉，却发现蓝龙的阴影再度笼罩而下。 伴随着一顶格外沉重的黄金皇冠的重量在他头顶压下，蓝龙用着尖锐而庞大得本应用作武器的龙爪，小心翼翼地为池明栖调整了皇冠的角度。 “可是龙巢是每条龙从出生开始就共有的，如果你成为我的龙选者，我可以将我的份额的宝物，全部送给你。” 蓝龙用的大陆通用语格外熟练，它嗓音低沉而平静，然而池明栖能感觉到，蓝龙心跳的震动声，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剧烈。 他真的有点不忍心了。 有谁能拒绝一条嗜财如命的巨龙，宁愿将所有的财富都送给你，也要你成为他的人类同伴呢？ 就如同一只本性傲娇的猫猫，却忍痛将所有的小鱼干都推给你，只想让你同意成为它的铲屎官。 池明栖很感动，然而感动的同时，他的理智也明白，如果说之前的蓝龙还能维持一丝理智，不完全动怒的话，那么只要他此刻对于蓝龙自认足够“低声下气”的请求再拒绝，他也会引出蓝龙更加可怕的怒火。 而蓝龙的这份怒火，可能会激起不同的连锁反应，比如说吵醒冰雪之湖附近封印的“末日造物主”，比如说引来创世神，也比如说，可能会让他再也进不了“龙墓”…… 池明栖并不想和这条有诚意的蓝龙撕破脸，可也正是为了它的安全，他也不可能答应下来。 那么就只有一个他使用过无数次的方法了。 ——那就是“拖”字诀。 招式再老，管用就行。 “蓝龙阁下，非常感谢您对我的看重。” 少年圣子抬起头，比珠宝更灼灼耀眼的面孔是格外诚恳，让人无法拒绝的神态。 “我之前拒绝你的请求，还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我身体内部的污秽逐渐侵蚀我的健康，我并不想拖累您，成为您的龙选者后，让您承担我身体上的伤势。” 看着蓝龙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池明栖继续说道。 “我也不希望您一时冲动，就答应成为我的龙选者。这样吧，如果您在十年后还没有成为找到合适的龙选者，我如果在那时还活着，再与您签订最低等级的龙选者契约，这样可以吗？” 当然，池明栖平静地想道—— 如果十年内他还没有解决圣物净化的问题，别说是蓝龙了，也许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 而如果他能解决圣物净化的问题，他早就溜回圣域当他的天使长之长了。 说到底，这就是个几乎无法兑现，稳住蓝龙，让它不要因为一时意气而上头的假“承诺”。 看着蓝龙逐渐冷静下来的金色眼眸，池明栖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暂时稳住它了。 …… 少年的声音格外温和而诚恳，蓝龙奥斯汀静静望着这个脆弱的人类，难以想象会有人类完全不是龙族世世代代劝诫中“狡猾恶毒，愚蠢自私”的模样。 非但没有拒绝送上门的可以延长寿命，增长力量的“契约”，反而为了它考虑，立下这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他就这么笃定，他自己一定活不到十年之后吗？ 蓝龙从未感觉到一股灼灼的宛如火焰，又仿佛能侵蚀它鳞片的猛烈疼痛，仿佛从它心脏中猛然泛出。 它低下头。 无论在传说，还是童话中，都是龙族中最冰冷理智，谨守规则的蓝龙，第一次对着比它弱小无数倍的生灵，认真说道。 “你是我唯一认定的龙选者，时间不会磨平我的承诺。” 即使在龙族中也算得上博闻多识的蓝龙知道，污秽是神明给予生灵最恶毒的“诅咒”，它也绝对不会因此而抛弃它认定的龙选者。 所以—— 蓝龙平静低沉的龙语中透出了无比的决心。 “我一定会救你的。” …… 池明栖原本的笑容僵在了面孔上。 本来他是希望蓝龙最好能知难而退，或者给他一个面子，在他给出的这么多理由下，就这么心平气和地各退一步，不要再提“龙选者”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这条蓝龙的脾气，好像是比那条红龙幼崽更加倔强的死脑筋啊！！！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是，观察了这条蓝龙接下来缓慢有序地整理着魔法宝物的样子，池明栖至少能确定，这条蓝龙至少没打算立刻开始“救”它。 不过……看来这个冰雪之湖是呆不久了，他是不是得快点去龙墓查探一下，然后赶紧跑路？省得自己再被一条巨龙缠上。 然而就在池明栖陷入思考的时候，蓝龙陡然问道。 “你这次考核，需要的宝物是什么？” 池明栖抬起头，对上蓝龙金色的瞳眸。 蓝龙耐心地，用着宛如对待脆弱宝物的态度，向池明栖低声问道。 “威德纳刚刚和我说，你想进入龙巢，寻找黑暗教庭的宝物。虽然我们龙族世代没有和黑暗教庭有过来往，可是既然你参与了这次考核，应该是这次考核结束后，教廷的奖励，会让你祛除身体内污秽。你是我的龙选者，如果考核的奖励对你身体有益，无论这合不合理，我都会帮助你过关。” 池明栖：…… 他这是在离开了那位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后，开始抱上了蓝龙的“金大腿”吗？ 他的心情更加复杂，主要是他都这么拒绝奥斯汀了，没想到蓝龙还这么把他的安全放在心上。 可是实际上，他其实对能不能通过这次考核，并没有那么在意关心……不过，等等，这不也是个询问龙墓内空间法则封印的好时机吗？ 一想到这里，池明栖立刻精神了起来。 “奥斯汀阁下，其实这次考核我觉得另有内情，只是我听到另一种能抑制污秽的传闻，这个传闻与龙族有关，我可以询问一下您吗？如果您觉得涉及龙族的隐秘，也可以不用回答。” 奥斯汀点了点头，因为看着自己选定的“龙选者”的缘故，此刻看着池明栖，它甚至感觉比看着自己的同族更加亲近。 哪怕是些严令不能外泄的龙族秘密…… 奥斯汀冷漠地想道，反正祂认为龙选者就不是人类，而是它的同族，它回答起来是不带半点心虚的。 而看着奥斯汀那么爽快就同意下来，池明栖压下心虚，只能继续问道。 “……我听说，龙族的龙墓里有空间法则封印的魔法阵，这个魔法阵可以吸收污秽，或者封印污秽者，请问这个传闻是真的吗？” 听着池明栖这么一问，蓝龙原本还算得上轻松的面色，不由变得有些迟疑。 ……龙墓是龙族绝对不能外传的隐秘，并不是它的脸色这么变化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作为一个龙族，它竟然没听说过这方面的传闻。 或者说，龙墓，其实对于每个龙族而言，都是一个堪称禁忌的存在。 因为普通龙族在死后，是没有资格进入龙墓的，只有龙族的皇，才有资格在死后进入龙墓。 可是，奥斯汀是知道龙墓的具体位置，也依稀知道该如何进入的，它曾经送过老年龙皇的骸骨入内，甚至比起名义上冰雪之湖的守卫，它其实也背负着龙墓守卫者的任务。 毕竟龙族里，能正常交流，还是个忍耐得了几百年寂寞的单身龙的，也只有它一条了。 奥斯汀面无表情地想道。 而按照它这几百年在龙墓旁边守卫，有时杀死些不知好歹的偷盗者的经历，它能感觉到，龙墓其实和池明栖说的刚刚说的作用，隐约间是能对得上的。 ……其实，单身龙，也并不一定永远靠谱。 奥斯汀突然想道。 第180章谁给你的资格，对我的龙选者不敬？ 而此刻，面对它的柔弱龙选者的提问，奥斯汀只在记忆里“龙族之皇”信任的面孔上停留了一秒，就毫不迟疑地将它知道的龙墓的事情，都告诉给了池明栖。 甚至没等池明栖主动开口，蓝龙就“善解人意”地问道。 “你想要进入龙墓吗？我可以帮你。” 池明栖：……一切来得太过顺利，以至于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存在着什么陷阱。 毕竟世代龙族之皇下葬的坟墓，即使是桀骜不驯的龙族，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将一个不知根底，而且还是与黑暗教庭有关的人类送进去的吧。 然而仿佛猜透了池明栖的想法，蓝龙奥斯汀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相信你。” 每一条巨龙，看似都有着傲慢，冷漠，喜新厌旧，目中无人等等缺点，可是当它真正有了格外看重，喜爱的伴侣和同伴时，巨龙原本将自身与龙族放在第一位的原则感，就会无限后退，甚至到了……连龙族之皇都不一定相信每条巨龙的程度。 第175章 特别是比起创世纪时，强大无匹，血脉优越，法则完善的龙族之皇。 如今凡间的每代龙族之皇，虽然都是从同一代的龙族中选出的优胜者，可是龙族之皇的实力，并没有强大到碾压任何一条龙族，让它们真正心服口服的地步。 而是奥斯汀这一代的龙族之皇，虽然也是从同一代的龙族中选出的战胜者，可是奥斯汀知道，它曾经的这位同伴，如果说天赋或者是血脉，其实与它算得上是不相上下，甚至还要不如它。 如果不是奥斯汀对龙族之皇这个位置没有半点争夺的欲望，或许它也能成为这一代的龙族之皇。 然而，因为当年奥斯汀从小玩得还好的同伴，格外执拗地希望能坐上这个“位置”，甚至不惜耗损寿命，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奥斯汀作为曾经被其他龙族看好的候选者，其实对大部分事物都没有过多的欲望，所以它甚至没有丝毫努力的，输掉了那场“龙族之皇”的争夺战斗。 而它的伙伴也察觉到了它的“放水”，所以在成为龙族之皇之后，甚至以示优容般地让它成为了龙族中，仅次于龙族之皇的第二尊贵者，也就是龙墓看守者。 无论是多么热爱战斗的成年龙族，都不会挑衅龙族之皇，还有龙墓看守者的威严，所以奥斯汀过上了它希望的“平淡养老”生活，偶尔带带龙族的幼崽，然后在冰雪之虎附近沉眠，驱赶一下微不足道的“窃贼”。 奥斯汀本以为自己对一切事物都没有过多欲望，哪怕是龙族最挚爱的黄金珠宝，它其实也只是在刚来到龙墓附近时，偶尔多看了几眼。 就连同族中最出众，实力最强大的雌性巨龙，它也并没有想让它们成为它的伴侣的想法。 这种与普通巨龙的“不同”，让它在龙族里，其实也是格格不入，没有过多同伴和朋友的。 而它那个早已成为龙族之皇的“同伴”，在战斗胜利后，已经早早地坐拥了甚至不同种族的伴侣，生下了不同种族的子嗣，与它也多年没有联系。 奥斯汀本以为自己的一生，可能就要这样没有任何意义地度过。 直到在这一天，它遇上了前所未有迫切想要拥有的“龙选者”。 这是它一生中，唯一想要拥有的东西。 而束缚它的规则，在已经有了想要事物的巨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所以—— “即使你想要毁了龙墓也没关系——” 蓝龙金色的瞳眸看不出一点疯狂意味，却说着足以让任何龙族都足以胆寒的话语。 “其他龙族，哪怕是龙皇，想要追捕我们，也是不可能的。” 或许大部分的龙族们已经忘记了，从一出生到刚成年时的蓝龙奥斯汀，一直是比现在的龙族之皇，都实力更加强大，天赋也更加出众的龙皇候选者。 而它也不介意，再提醒它们一次。 ………… 池明栖：……他真的懵了。 他明明是想问清龙墓内的情况，找出末日造物主封印的原因和方法，为什么他眼前的这条巨龙就好像快进了十几集一样，已经毫不在乎地开始和他说起毁掉龙墓的假设。 到底奥斯汀是龙墓守卫，还是他是龙墓守卫？！ 然而就在池明栖紧张得以为这条蓝龙是在以退为进，特意试探他对龙墓打算的时候，突然间，奥斯汀望向洞穴以外，它低头对池明栖说道。 “我闻到了尤金的血的味道，还感知到了它发怒的吼声……对了，尤金是龙巢里第三条金之巨龙，它很喜欢宝库，但性格傲慢暴躁，最不喜欢别的生灵进入龙巢，以往它都是在龙巢的黄金上趴着的，我这次来，没感知到它的存在，它应该是被外敌引开了，等会儿它可能回来，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对上池明栖时，蓝龙的话陡然开始多了起来。 而一想到蓝龙能用傲慢评价的金之巨龙，池明栖的心中陡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等，等到，这片温泉底部的洞穴，不会和冰雪之湖那边是相连着的吧？ 而嗜好黄金的金之巨龙，因为感知到“外敌”，而从黄金堆上离开，那个“外敌”，不会是和他一起的黑暗教庭的圣子，还是来救他的莱卡多他们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明栖的心就悬到了嗓子眼里。 而很快，他点头没多久，就闻到了洞穴开口处传来的浓郁血息。 在一股浓郁的硫磺味道的水汽中，掩盖不住的，是从洞穴口猛然闯进的金龙，庞大身躯上甚至有着几道血淋淋伤痕的血腥气息。 这股血腥气息中有金龙的鲜血味道，却也有着其他的鲜血味道。 “奥斯汀，你怎么不来帮我？！” 明明是普通的问话，然而这条怒气冲冲的金龙说出，却带着一种杀气腾腾，宛如逼迫般的暴躁意味。 “你明明能听见我的声音！” 金龙虽然比蓝龙晚出生了百来年，可是作为龙族中最受龙皇看重的龙族，它的傲慢暴躁脾气，是只有平日里龙族最温和的蓝龙奥斯汀，才能勉强忍受得了的。 而这一次，金龙也没有丝毫收敛自己脾气的意思。 “奥斯汀，你听到没有？！为什么不回应我？！！” 然而以往懒洋洋，宛如再好脾气不过的蓝龙，却是睥睨般看了它一眼，龙语冷淡地警告道。 “尤金，我不是你的手下败将，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尤金原本就格外烦躁的金眸，此刻更是翻滚着完全的怒意。 它没有想到种族中最平和的蓝龙，竟然会在这时候反驳它。 “你是想和我打一场……” 金龙锋锐而残忍的爪牙中，露出森森的血腥气息。 然而下一刻，它就闻到了宝库中格外不同的，让它格外厌恶的……外来生灵的气息。 金龙的目光，终于从蓝龙身上，转移到了蓝龙尾巴不远处，那宛如被奥斯汀时刻保护圈管着的中心位置—— 瞧，它发现了什么？ 它竟然在龙族的宝库里，发现了一个卑劣而低等的人类！ “奥斯汀，你竟然敢把这么低劣……”的人类放进宝库？ 然而尤金的这声质问还没说完，下一刻，一道庞大的身躯挟着恐怖的力量撞上尤金还带着伤痕的身体。 而毫无警惕之下，又被撞出了几道伤痕的尤金，难以置信地在后退中勉强稳住自己的龙躯，它愤怒地对上蓝龙平静的金眸。 “奥斯汀，你竟然为了一个人类，攻击我？！！” 然而面对它的这声质问，没有丝毫心虚之情的蓝龙，在下一瞬毫不犹豫地再狠狠撞上它的身躯。 龙族的战斗技巧，有时候简单粗暴，似乎仅仅比拼肉身的强大。 然而这一次，即使是做好了准备的金龙，它惊讶地发现—— 自己竟然看不清奥斯汀发动攻击的身影！ 更不用说抵御它的攻击！ 这种单方面的殴打，简直，简直是—— “不，我不是在攻击你。” 即使在快得几乎捕捉不到的攻击中，尤金也能听到奥斯汀慢条斯理般的声音平静响起。 “我只是作为一个长者，在教育你—— 谁给你的资格，对我的龙选者不敬？” 又一次的攻击中，金龙毫无回手之力地再度趴下。 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从未受过这种对待的尤金第一次感觉到了深深的茫然。 它是听族中的长辈告诫过，让它不要惹奥斯汀生气，因为青年时的奥斯汀，在龙族才是真正碾压所有巨龙的龙皇候选者，即使它最后没有成为龙皇，那也只是奥斯汀自己的意愿。 可是，可是，在它见到奥斯汀以后，它没有在这个性格温和的蓝龙身上感觉到哪怕一点的压迫感，它就逐渐将长辈的这番劝解忘在了脑后，以为是如今的奥斯汀，实力衰退了，才会宁愿被它命令。 可现在，尤金分明能屈辱地感觉到—— 即使是它全盛的时候，即使它的实力再进步一大截，奥斯汀打它，也和成年巨龙殴打龙崽子一样，没有半点难度。 “呜哇哇哇哇……” 被打得太疼了，尤金实在忍不住，发出了丢脸的哭声。 第181章初次见面，吾的小造物。 然而比起丢脸，尤金此刻能格外真切地感觉到—— 奥斯汀对它的杀意，是格外确凿的冰冷和漠视。 如果，如果它真的敢对奥斯汀看中的那位龙选者不敬，也许……奥斯汀真的会杀了它。 一想到这里，即使是傲慢短视如尤金，此刻也感觉到了生命的威胁。 它并不是愚蠢得分不清危急形势的蠢货，在更强的龙族面前，即使是曾经傲慢如尤金，此刻也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可是—— 不过是一个低劣的人类，是怎么蛊惑到奥斯汀，让奥斯汀对祂出手的？ 第176章 尤金愤恨地散发着龙威，敢恨而不敢言地盯着蓝龙脚边的弱小人类。 池明栖虽然不害怕金色巨龙含着杀意的视线，可是在这种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少招惹这条金龙的仇恨值。 他不发一言地低着头，不对上金色巨龙的视线，然而少年圣子的表现，落入奥斯汀眼里，却变成了另一种柔弱的意味。 奥斯汀肆无忌惮地对着尤金散发出它全部的龙威，蓝龙冰冷地威胁道。 “尤金，你不想你的眼睛了是吗？” 感觉到奥斯汀几乎毫无遮掩的偏袒这个人类，尤金气愤却难掩畏惧地望向奥斯汀。 “我，我只是看看他，也不行吗？” 然而弱下了几分的龙吼更像是龙族幼崽色厉内荏的威胁。 尤金确实是成年还没多久的龙族，然而蓝龙对它可没有多少耐心。 “不行。” 奥斯汀金色竖瞳的冰冷程度，比较尤金的金眸更加深沉而锋锐。 “你敢对我的龙选者不敬，就是对我不敬。” 面对奥斯汀比起拉偏架，更像是裁判下场殴打小朋友的操作，即使憋屈如尤金，此刻也只能憋屈地应下一声。 然而它觉得这个龙巢没法呆了，有这么一个更看重龙选者胜于同族的龙族同伴在身边，它还不如早日溜回自己的巢穴里。 而看着尤金终于不敢再对自己的龙选者不敬，奥斯汀也才终于将目光转向脚边的池明栖，它低声说道。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下一刻，奥斯汀再度冷冷地望向尤金。 “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直到这时，尤金才想起它原本准备找奥斯汀说的事情。 金色巨龙经过刚刚的那一顿打击，就连原本闪闪发亮的鳞片似乎也连带着黯淡了不少。然而想起它要说的事情，尤金还是打起几分精神说道。 “……龙墓里可能有入侵者，刚刚我感觉到冰雪之湖的冰层里有异动，就从湖底的通道口钻了进去，然后我就看到龙墓入口似乎有被破坏的痕迹，龙墓里面也有活物的气息，我刚想进去，结果没想到龙墓的魔法阵被我触发了，反而把我弄伤了，所以我才想……求助你……” 至于后来的事情，尤金不说，其实奥斯汀它们都知道了。 因为没得到奥斯汀的回应，尤金也不敢强硬地闯入龙墓，本来这次回来，它已经想好了，直接将自己受伤这通气撒在没回应它的蓝龙上。 可是现在，它这还没怪上奥斯汀，就被蓝龙以“不敬自己的龙选者”为名，好好地教训了一顿。 尤金哪里还敢再责怪奥斯汀没有回应它的事情，它觉得奥斯汀不再借机打它一顿就不错了。 而一听到金色巨龙的描述，池明栖立刻就想到了破坏龙墓这事，肯定有末日造物主的一份在其中。 哪怕末日造物主现在应该还在封印里，可是尤金这样的龙族都能被龙墓的魔法阵伤到，不能深入探查，那么谁能在不惊动奥斯汀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进入龙墓，甚至破坏龙墓入口？ 末日造物主的嫌疑肯定是最大的！ 然而池明栖刚这么想着，他就看见奥斯汀毫不留情地一甩尾，轻松地将金色巨龙看似庞然大物的身体扇飞到洞穴外。 “龙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回去看好威德纳。” 金色巨龙敢怒不敢言，想起奥斯汀龙墓看守者的身份，它心里愤恨地骂了一句，却也只能夹着尾巴灰溜溜跑了。 奥斯汀这时才低下头，向池明栖问道。 “是你的那群圣子同伴，知道了龙墓的传闻吗？” 池明栖没想到奥斯汀竟然将怀疑的人选瞄准了黑暗教庭的圣子，他刚想开口解释。 “他们应该没有这种实力……” 然后奥斯汀自顾自地说道。 “不能让它们捷足先登了。如果龙墓里真的有封锁你体内污秽的方法，那也只能属于我的龙选者。” 奥斯汀伏下身体，庞然大物般宽阔的脊背如同深蓝的巨艇，蓝龙自然地说道。 “上来。” 池明栖被奥斯汀这种“龙墓的实惠不能便宜了外人”的引贼入家式操作弄得目瞪口呆，还没等他想明白奥斯汀是不是在钓鱼执法的时候，奥斯汀似乎不耐烦他的这番犹豫，下一刻毫不迟疑地再度拎起他，只是力道比较先前更加温和克制。 奥斯汀毫不迟疑地飞出了洞穴，紧接着往湖底更深处游去。 看似淤积着厚厚淤泥的湖底下，却有一处宛如漩涡般的黑色石洞，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吸力，池明栖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被蓝龙加持的防水屏障似乎更厚实了些。 在一段漫长的黑暗后，再度钻出那处石洞后，池明栖能感觉到湖水的温度从原先的温暖炙热，陡然降到了足以结冰般的冰冷。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方，是厚厚层叠阴影般的冰层。 这里应该就是冰雪之湖的底下。 而在一段清晰可见的透明水域下，宛如断层一般的变成了幽蓝，乃至更深处深黑，宛如通向大海的黑色深渊。 奥斯汀如同来过无数次一般的，豪不迟疑地向着那没有一丝光亮透入的湖水更深处一头扎去。 直到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宛如穿过一片薄膜似的屏障时，奥斯汀才终于停下。 在看似没有任何光亮的深渊之下，白骨遍布的尸骨宛如在无声地说明这一处的凶险。 然而这群尸骨中的某一区域却宛如经历了更为恐怖的战斗波及一般，变成了粉碎得近乎是骨粉般的碎末。 而这群骨粉宛如是受着无形中的力量束缚一般，没有被水波流散，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金色龙族血液，以着特定的阵法痕迹流转着。 这是……那条金色巨龙的血液？ 看着这股金色血液宛如有着生命般地在白色尸骨上以着有规律的行迹流动着，池明栖忍不住望向了奥斯汀。 此时的蓝龙毫不迟疑地低吼一声，低沉雄厚的龙族宛如含着神秘的韵律法则，伴随着奥斯汀重新在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更为致密，含着充沛力量的血液从它的伤口中流出。 宛如一颗颗红色珍珠一般，撞击冲散深渊底部的尸骨，以及尤金的那些金色血液后，陡然间，池明栖仿佛在黑色深渊的底部，看到了一道隐隐浮现出来的“门”。 这扇“门”的气息，比较池明栖记忆中的“地狱之门”似乎更加深厚莫测。 这，这就是龙族亿年传承下的龙墓吗？！ 池明栖有点难以置信，门内传来的某种沉重气息，就算说是创世神在里面……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而看到这扇门从黑暗中浮现出来后，奥斯汀毫不迟疑，下一刻，它抓起池明栖，毫不犹豫地往“门”一头撞进。 进入这扇“门”后，池明栖没有感觉到任何魔法屏障封印的气息，然而他也与蓝龙彻底失散。 就像是这道门里里通向的不是龙墓，而是另一个世界一样。 在进入那扇“门”里后，在熟悉的黑暗中沉浮随波逐流着，池明栖再度有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曾经“书”绑定了他，却把他送到了一亿年前的混沌中一样。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人类身躯的存在，反而再度觉得自己如同一颗沉浮的种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大海里挤啊挤啊，飘啊飘啊，似乎有一部分东西悄然地从他的身体中流逝着，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他，他这是在哪里？ 龙墓，对了，他是和蓝龙一起来到这里，他现在应该去找蓝龙汇合。 可是他逃不出去啊，这里实在是太挤了，他根本动不了，难道他是误入了龙墓的什么阵法吗？ 算了，希望奥斯汀能早点找到他吧。 ……太久了，他到底一个人漂流了多久，这里到底是哪里，真的是龙墓吗？ 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好像叫池明栖 “书”？ 等等，“书”又是什么？ 创世神……？ 什么？为什么他记忆里有这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灵魂仿佛被迫抛弃了许多不必要的存在，它和着周围奔腾不休的沙子们一起往前跑，往前跑着，仿佛有预感自己会在终点遇上什么一样。 终于有一天，它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握住。 在一片格外耀眼而莫名熟悉的光亮中，它诞生了。 黑发黑眼的神明，以着温柔而深情的笑容，拥抱住了祂刚刚诞生的小天使长。 “初次见面，吾的—— 小造物。” 第182章为什么，祂不松开我？ 它有点懵。 即使脑子里没有丝毫记忆，然而它本能里对这个黑发黑眼的神明，有种说不出的害怕和惧怕。 那种感觉，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样……等等，耗子是什么？猫又是什么？他是失忆了吗？……不对，失忆又是什么？他应该有记忆吗？ 第177章 它感觉自己的脑子像一团乱糟糟的冒险，每一时每一刻都能涌现出无数奇奇怪怪的问题。 然而捧着它的黑发神明，如同捧着最为看重的珠宝，仿佛没有任何脾气般地说道。 “吾是你的造物主，也是这世界唯一的主宰。” “吾将给你赐下圣名—— 池明栖。” “眀栖，你不仅是吾创造的第一位圣物，也将是统领整个圣域的天使长之长。” 祂这么说着，“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在膨胀变大，一股奇怪的力量涌进他的身体，让他从透明如沙子般的灵魂源质，变成了一个……有着黑色翅膀，黑色眼睛和头发的，“天使”？ 望着洁净如银镜般的上圣域地面，池明栖觉得自己这个打扮有点眼熟，然而眼熟中又透出些说不出的诡异。 就像是被创造出的事物在合理中，又存在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一样。 池明栖……这似乎是一个他无比熟悉，又无比认同的名字。 造物主……听起来也很熟悉，很适合这位……神明。 那是什么，让他觉得这么说不出的诡异呢？ 躺在造物主的怀里，被神明以着近乎“怜爱”的目光注视着，池明栖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赤裸的身体。 可在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他又迟钝地意识到—— 这，这似乎是不对的。 神创造的身体，是美而神圣的一种代表，他不应该遮掩，更不应该觉得羞愧。 他的这种态度，是对创造他的神明的不敬。 意识到这一点，池明栖迟疑着开口道歉。 “抱，抱歉，吾主……” 似乎这句话在他的本能里也格外熟悉，池明栖望着抱着他的造物主熟悉面孔，少年天使长茫然得如同新生而无辜的小鹿。 “你无须对吾道歉。” 然而似乎在他诞生时，就对他抱着格外宽容态度的造物主，这一次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祂的手在他身体上拂过，为他创造而披上了一层合身的黑袍。 “你是吾最爱的造物，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对吾提出请求。” 宛如被从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砸晕了，池明栖幸福中又忍不住生出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觉。 从他诞生起，就对他格外宽容，甚至算得上纵容的神明。 他一出生就是天使长之长的高贵身份，还有他现在拥有的如此出众的外表。 似乎就连命运，都在亲吻垂青着他的面颊。 可是，可是他心中为什么涌现出了一种格外强烈的吐槽欲望？ 比如说—— 为什么圣域这么白，造物主给他的袍子却是黑不溜秋的黑色？难道是因为耐脏吗？ 还有诸如—— 这个神看上去怎么有一点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正常的造物主会创造一个造物后，就像是不孕不育的“男妈妈”看着终于出生的孩子喜极而泣一样，恨不得给他所有的纵容吗？ 有阴谋，这里面肯定有大大的阴谋。不会像是某些穿越小说里一样，造物主准备把他当成是什么准备夺舍的容器吧？…… 池明栖感觉自己完全控制不住脑海里的奇怪想法。 就像是一个完全不相信世界美好的社畜，被天降五百万砸中了，第一反应一定是“这不会是某种诈骗手段吧”一样。 ……等等，社畜又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某种凄惨又可悲的身份…… 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池明栖看到，造物主的笑容似乎不知何时消失在了祂的面孔上。 仿佛能看到了他脑中的想法，神明终于解下了脸上一直挂着的“温柔假笑”面具。 祂冷冷地看向池明栖。 这幅样子终于让池明栖觉得有点眼熟，而且也放心得多。 ……不对，为什么造物主对他冷淡，他反而放松得多，他难道是抖m吗？……不对，抖m又是什么？ 然而下一刻，神明却是面无表情，手上的力道却算得上恶狠狠地掐了一把池明栖的面颊。 “吾不会伤害你，你也只需要安静呆在吾身边，就足够了。” 造物主的神音没有丝毫温度，比起情话，更像是某种最后通牒似的冰冷威胁。 然而人如果能控制自己的想法，那就不是人了。 所以池明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 ——祂急了祂急了祂急了！一定是刚刚我想的什么戳中了祂的痛点…… 终于，造物主宛如无可奈何地妥协一般，祂定定望向池明栖，终于妥协般说道。 “算了，吾不听取你的心音。不过，吾会赐予你更强大的力量。” 神明宛如天生具有言出法随的能力，池明栖能感觉到圣域中某种近乎法则的力量，在回应造物主的这句话语。 ——“是的。” 一道格外熟悉得宛如母亲般的温柔声音响起。 池明栖朦胧中闪过一丝感觉。 这个声音的主人，他似乎也认识，或者十分熟悉…… 然而没给他想更多的机会，紧接着池明栖就感觉到自己的整具圣体宛如沉浸在了如同温泉般暖融融的“世界法则”中。 他的这具圣体中，宛如被整个世界垂爱一般的，在一瞬间被刻印下了许多条法则印记。 无数条法则与无数条神术，宛如数据般地存储在了他的圣体中，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变得格外强大。 他似乎能在下一刻轰破圣域的屏障，能只用一击就击沉这片世界的一大半大陆！！ 他前所未有的强大着，可是与此同时，一种法则的力量似乎也伴随着他的变强，更加恐怖地禁锢而制约着他。 这股宛如绳索束缚着他脖颈的力量源泉，握在—— 池明栖下意识地往造物主身上看去。 神明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仿佛真的没有再窥视他的念头，然而如果祂此刻仍能听到池明栖心中的想法，祂应该只会听到一句问话—— 为什么，祂不松开束缚他的“绳索”？ 池明栖能感觉到，无论自己的力量变得有多么强大，只要这股法则的“绳索”仍被造物主紧紧地握着，他的性命，他的意愿，仍然只是在造物主的一念之中。 那么如果祂真的如同表现的这么爱他，为什么不放开他？ 这个问题在池明栖心中发芽，然后逐渐生长出了根深蒂固的大树。 一种比起疑惑，更加类似委屈，或者是难受的情绪在他心中生出。 池明栖略微冷静下来后，才开始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些太过“恃宠生娇”。 即使是“上司”，对待自己最看重的“员工”，也是不可能给员工和自己一样的股权的，这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他没必要觉得委屈。 ……有些他遗忘的“名词”，在理解时却变得格外自然而深刻，就如同是他脑海中已经铭刻的常识。 忽略掉了那些许“名词”如何解读的异样，池明栖再将心思放在他刚刚为什么下意识觉得委屈和难受的问题上，觉得自己刚刚下意识生出的疑惑简直难以理解。 ——和他刚出生，似乎就对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没大没小，恃宠生娇，仿佛手拿了脑残炮灰的剧本一样无法理解。 池明栖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感觉他的这具身体里，就像是精神分裂了两个人一样，一个人是了解许多常识，对造物主的偏爱习以为常，甚至恃宠生娇的“自己”，另一个却是什么都不懂，懵懵懂懂就顺着本能来的“自己”。 不行！不能让造物主知道，祂创造出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天使长！ 池明栖宛如听到脑子里的另一个自己这么严肃地告诫自己道。 他没有迟疑太久，就顺着本能说道。 “……谢谢吾主。” 似乎是对于他的温顺格外满意，在疑似屏蔽了他的声音后，造物主再度力道温和地将他搂入怀中。 即使这一次，祂的面孔上没有过多温柔的笑容，然而呆在造物主的怀里，池明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熟悉而陌生的安全感觉。 就好像是他呆在这个怀里，沉睡了不知道多少日月一样。 这么想着，池明栖闭上眼，几乎很快就生出了一种困倦的意味。 然而闭上眼后，陡然压上他唇的温凉触感，却立刻让他如同被抓住了尾巴的猫一般，就差连毛都炸了起来。 一睁开眼，看见造物主熟悉而自然地亲吻上他的唇，池明栖吓得想要立刻推开造物主。 然而无论他如何抗拒，造物主禁锢他在怀中的姿态稳定得没有被推开一点。 神明甚至算得上游刃有余般地轻咬着他的双唇，迫使他仰起头，以着宛如献祭般的姿态，迎接着祂的攻城略地。 直到池明栖如同咸鱼般放弃了最后一点力道，但是也不给丝毫回应的时候，造物主才宛如不满般地停下了极为亲密的吻。 第178章 “眀栖。” 造物主瞳眸中的阴影，像是不知餍足的怪物。 第183章你不喜欢呆在吾身边？ 池明栖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畏惧的，他能感觉到造物主此刻在对他完全放弃抵抗的“咸鱼”姿态的愤怒。 可是出乎预料的，他难以生出过多的畏惧感觉。 就像是，他的直觉已经铭刻着，造物主不会伤害他的本能。 可是—— 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吧？ 池明栖困惑中仰起头，注视神明黑色的瞳孔，心中的那种怪异感觉越发强烈了。 “吾神，”少年天使长宛如不知祂发怒般，用着清亮而带着点少年稚气般的柔和声线问道。 “您为什么喜爱我呢？” 池明栖难以理解地困惑问道。 “现在只是我被创造出的第一天。您应该可以创造出比我更好，更符合您心意的天使，那为什么是我呢？” 对啊，明明他感觉自己只是普普通通的，无数沙子般的灵魂源质中的一个，可为什么是平平无奇的他，在诞生的第一天，就得到了这个世界唯一的造物主，独一无二的喜爱呢？ “因为，你是不同的。”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困惑的目光中，黑发造物主只是用再确定不过的口气重复了一句。 “眀栖，你是不同的。” 很快，池明栖就明白了造物主的这句话语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造物主是创造这个世界的，高高在上的神明，那么这个世界的意识，就如同是完全服从着造物主的命令，不发一言的忠实管家。 造物主说要更多的天使，世界意识就毫不犹豫地宛如按照着一个模版，创造了无数位一模一样的天使。 没错，无论这些天使的面庞多么精致完美，他们身后的羽翼是多么圣洁广阔，他们都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无论是行进还是战斗，都如同一言不发的幽灵一般，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他们会恭敬地垂首跪侍在圣域中，以着宛如石雕般不会颤抖弯曲半分的脊背，忠诚地等待造物主的每个命令。 他们对造物主，世界意识，哪怕是池明栖的一句话语，都不会有半分反驳。 他们的一言一行，恭敬而圣洁，忠诚而谦卑，是无数生灵假想中最完美的天使模样，可是唯独有一点—— 他们不太像一个活物，而像是一种完全没有自我意志，只等待着主人发号施令的机械。 行走在这些“天使”的面前，池明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整齐统一地投注在他的身上。 他没有从这些天使的目光中感觉到半点情绪。 池明栖知道，哪怕自己下达了一道让所有天使集体自杀消散的命令，他们也一定会毫不迟疑地进行。 可是—— 这样的天使，真的算得上是活着的生灵吗？ 池明栖有些不安，在沿着圣域逛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包围上了一大群天使之后，他决定去找造物主。 “吾主，您觉不觉得—— 世界意识创造的‘天使们’，有些奇怪？” 在造物主面前，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毫无掩饰，简洁明了地问出他心中最大的问题。 造物主睁开了双眼。 在他被神明抱入怀中时，神明的眼睛似乎永恒不变地睁开凝视着他，可当他离开时，造物主会宛如对这个世界都没有半点兴趣似地闭上眼。 此刻，祂再度凝视着他，看不出多少神情波动地说道。 “什么奇怪？” 池明栖迟疑着说道。 “他们好像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也只会被动地听从您的命令……” 然而等池明栖将这些全部说给造物主之后，神明却是淡淡地说道。 “天使不需要有过多的情绪和意志，他们只需要看守好圣域，在必要时代替吾维护下界的秩序。” 池明栖心里的异样感觉越发强烈了，虽然他知道造物主的地位远在这世界所有生灵之上，可神明冷漠无情的发言，还是让他感觉到由衷的怪异。 就像是，他面前的黑变成了白，然而在旁人眼中没有任何变化一样。 池明栖难得地，再问出了那个问题。 “吾主，那为什么，我有自己的情绪和意志呢？” 然而似乎每一次，造物主的回答都是一样的。 祂久久凝视着他。 “因为，你是特殊的。” 池明栖再度陷入了困惑里。 在亿万个，乃至更多的灵魂源质里，他就像是被抽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成为了造物主独一无二的，亲手创造，并且唯一宠爱的天使长，这听起来是不是美好得，甚至如同一个童话了？ 可是看着造物主纯黑的瞳眸，池明栖觉得自己也不至于傻到揪着神明的袍子大声喊“你能不能对我坏一点？不然他一个脸黑非洲人真的不安心啊！！”，所以他只能欲言又止地望向造物主，最后实在忍不住，提出了一个请求。 “吾主，您能不能让我—— 也帮着创造一些圣灵呢？我在圣域里，有些无聊了。” 然而造物主只是淡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 “——无——聊？” “你不喜欢呆在吾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池明栖突然感觉到这是个他似乎听了无数遍，可是每次回答都要顶着末日造物主冷冷目光的可怕问题。 “不是啊，吾主。我只是想让圣域里变得更有趣点，如果只有我一个天使拥有自由意志的话，您也会因为只看着我，而感觉到乏味的吧。” 少年天使长乖巧地眨了眨眼，然后用着更期待的目光望向造物主。 然而造物主的目光宛如深色漆黑的海水，看似没有任何波动，却快要将他缓缓淹没。 “不会。如果可以，吾更希望这个世界里，只剩下你与吾。” 池明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造物主的这个发言十分可怕。 可是比这更可怕的，似乎还有从造物主话语中透露出的意味。 “吾主，您其实，是不想造物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池明栖突然生出一种不安，他似乎从造物主的话语中，感觉到一种仿佛神明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自己命运的意味。 而黑发造物主，平静地望向自己敏锐的天使长，低沉的话语宛如某种命运归宿般的陈述。 “眀栖，你知道—— 如果‘神’，失去了祂所创造的世界，会变成什么吗？” 池明栖隐隐感觉自己头皮发麻，仿佛陷入了某种极其恐怖的史前恐怖一般的，他听见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 “会……变成什么？” 他听见造物主用着尘埃落定般的冷淡语气，没有任何意味地陈述道。 “会变成下一纪元—— 新‘神’，创造祂的世界的‘养料’。” …… 从那次谈话后，池明栖仿佛隐隐感觉到了看似没有任何禁锢，对这个世界随意支配的造物主，在某种意义上，或许也并不是完全“自由”的暗面。 而这点阴暗，让他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也并不是那么虚幻得让他忍不住产生质疑。 他开始努力说服自己，就当自己是中了五百万大奖，才成为了造物主如此特殊看待的天使长，可是这份“大奖”后，造物主展现的有些许黑泥的一面，或许就是他需要支付的“代价”。 而世界意识创造出的天使越来越多，或许是池明栖那天向造物主“打小报告”的缘故，世界意识再也没有“偷工减料”，给每个天使创造出都是一模一样的面孔和体形。 虽然偶然有几位天使在世界意识“排列组合”的捏脸中还是呈现出了一样的面孔，可至少新生的天使们已经顺眼得多，甚至在对池明栖行礼时，笑容都有了不一样的弧度。 虽然还是有点机器人的感觉，可这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池明栖这么安慰自己道，并且熟能生巧地忽略了脑子里迸出的新名词，在造物主怀里自然地翻了一个面。 乖巧听话的天使们完全不需要他的管理，作为造物主第一个创造的天使长，池明栖每天的任务—— 嗯，就是如同煎蛋一样，在造物主怀里翻一个面，换一个自己喜欢躺的姿势。 可是，这么躺着，他真的不会变成一条不会动弹的咸鱼吗？ 然而感觉到造物主“爱的抱抱”中，双手看似没有用上多少力道，可是让他完全起不来的姿势，池明栖最后也只能用着“不是他想当咸鱼，是形势所逼”的原因安慰自己再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 这种咸鱼般的美好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池明栖差点以为自己就快变成真正的咸鱼的时候，他终于听到创世神说道。 “开始创造其他种族。” 宛如智能ai一般得到了命令的世界意识，格外恭敬而认真地回答道。 第179章 ——“是。” 然而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就落到了透明圣域下方的下界上。 然而与“道德模范”般的天使们不同，当这群奇形怪状，甚至称得上格外辣眼睛的生灵落在地上时，池明栖在高空上，也能敏锐地捕捉到，这群生灵无论是对待同族还是异族，都宛如发疯般毫无顾忌地开始自相残杀着。 直至它们中最后的战胜者存活下来，池明栖才听到造物主的声音响起。 “继续。” 第184章他不爱吾！ 于是，又一场血腥残酷的厮杀开始。 接下来，这个下界就如同被人为划分了无数道培养皿一样，大大小小的厮杀战争爆发着。 即使是第一天活下的战胜者，也未必能活到第二天。 池明栖有点不安，虽然不知道创世神的想法，可是他本能地觉得，这样的坏境中长成的生物，一定是不对劲的。 ——这不就是在“养蛊”吗？ 又一个陌生的名词从池明栖脑中闪过，他仰起头，不安地望向创世神。 “吾主，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为什么要让这些生灵自相残杀？为什么让优胜者才拥有活下来的权力？ 然而造物主搂着他的腰身，将他抱在怀中的动作没有半点颤动，冷淡的神音却宛如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的深色海域，没有因为这一幕而有半点动容。 “它们迟早会爆发战争，强者会杀死想反抗的弱者，利用和统治不敢反抗的弱者，可活下去的弱者，即使屈服于强者的庇护，因为力量的失衡，迟早会有更多的战争爆发。” 造物主用着冷淡的神音继续陈述道。 “吾只是—— 有点厌倦了。” 高高在上的神明，纯黑的瞳眸宛如已经看过了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出现，于是祂平静地说道。 “既然它们永远不知餍足，那就让它们从一开始就进入这个轮回中，直到死亡，也永远不能停下吧。” 神明注视着已经变成一处“绞肉机”般的炼狱世界，没有丝毫波动地说道。 “这不正是它们所希望的吗？“ 池明栖：…… 不对劲，造物主这已经不能说是有一点“黑泥”，应该说完全是由黑泥构成的了吧？！！ 到底是什么刺激了神明，让祂产生这么恐怖的想法？！！ 池明栖认真地双手抱住了造物主的脖颈。 “吾主！” 于是下界的杀戮，因为神明的目光移开，暂停了一瞬。 池明栖迟疑了一会儿，勉强找到一个或许能说服造物主不这么做的理由。 “您说，它们迟早会爆发战争，所以您将永恒的战争赐予了他们—— 可是，我也迟早会死亡，那您也会因为这一点，将永恒的死……” 池明栖的声音消失了。 或者说，因为造物主不愿意听到他的话语，所以他的声音被这个世界“拒绝”了。 池明栖尝试着，感觉无论如何自己都发不出丝毫声音，可却能听到造物主的声音后，他望向造物主，莫名有些无奈。 ……因为不想听他说话，所以禁止了他“说话”的权利，可是还用着纯黑的瞳眸冷漠注视着他的神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像可爱的深渊猫猫…… 如果真的厌恶他的话，直接杀死他，或者将他也一并丢入下界，不是更容易吗？ ……可即使是他刚刚这么说了，祂抱着他的姿势，也没有松开一丝一毫。所以—— 只是因为他刚刚的话语，有一点生气吗？ 池明栖感觉自己已经像是摸透了造物主对他的容忍度界限一样，肆无忌惮地在造物主的容忍界限边缘来回横跳。 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吧。 哪怕造物主会因此不悦，可是，如果任由祂继续下去，在如此畸形的环境中成长出的生灵，又有如此畸形生灵生活的世界，真的不会变成畸形的世界吗？ 那到时候，造物主的存在，会不会也变得更加恐怖而扭曲呢？ 池明栖在冥冥中仿佛把握到了这个世界的命运线，所以即使造物主反对，他此刻也只能眨眨眼，宛如任性的孩子撒娇一般，晃了晃造物主的手臂，再用面颊蹭了蹭造物主的脖颈。 ‘吾——主——，’ 他的声音消失了，可造物主仍在注视着他，所以池明栖相信，造物主还能读懂他口型中透露出的内容。 ‘不——要——生——气，我——是——因——为——担——心——您。’ 因为少年天使长找的这个理由太过荒唐，造物主漫不经心地解除了他的声音限制。 池明栖感觉自己在造物主眼里看到了明晃晃的“我看你怎么编，你可以开始你的表演了”的冷漠示意。 然而在哄造物主这个方面上，他感觉自己的技能点像是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被点到了满级，格外自然地说道。 “吾主，我是真的因为担心您，才想要劝阻您。” 看着造物主毫无动容的冷漠神态，池明栖话锋一转，立刻说道。 “您看，您好不容易创造的世界，被这些生灵弄得到处都是血淋淋的，这多难看啊。” 然后造物主体贴地说道。 “这不是吾创造的，是世界意识代吾创造的。而且如果你不喜欢它们的尸体，吾可以让下界的每一轮战斗结束后，海水淹没大陆，洗清所有的血色。” 池明栖开始怀疑造物主是个他每句话都能堵上的“杠精”，或者说黑泥成精。 可是即使这个神明是个大号版的黑泥精，池明栖也只能耐心劝道。 “吾主，我还担心，这些生灵一批批创造出来，却又这么一批批死去，您的消耗会不会太大……” “不会。” 被创世神这么堵了回去，池明栖也毫不气馁，他继续问道。 “那活下去的造物，会不会对您生出‘憎恨’呢？” 造物主的瞳眸在下界渺小得如同尘沙的生物上扫过。 “吾不在乎。” 好吧，谁会在乎朝生暮死的“蝼蚁”呢？就像人类不会介意自己踩死几只蚂蚁一样，更何况高于这世界一切的造物主。 可是神明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算是无意踩死，而更类似于刻意的“杀戮”了吧？ 池明栖沉默着，却忍不住握上了造物主冰冷的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吾主，那您看着他们的杀戮，会‘愉悦’吗？” 黑发造物主静静看着他，宛如他说了什么傻话。 “不会。” 池明栖松了一口气，隐约感觉自己仿佛找到了一点说服造物主的希望。 “那您抱着我的时候，会‘开心’吗？” 然而造物主注视着他，宛如什么都不懂的婴孩，或者已经不愿意了解新事物的老者般说道。 “……吾没有心脏。” 在造物主的视线没有挪移到下界的时候，池明栖用余光看到，凡界中残余的生灵终于能够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他心里多了几分鼓舞，不介意和造物主用废话拖延时间。 少年天使长用着诚恳而柔软清澈的眼神望向祂。 “我也没有心脏，可是和您平静地呆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开心。” 望着少年天使长真心而灿烂的笑容，神明沉默了一瞬，冷淡的神音宛如含着一丝古怪地问道。 “你爱上了吾？” 池明栖眨着眼，自然无比地说道。 “我当然爱您啊，我就像是每个被您创造的生灵，爱着创造我们的神灵一样，爱着您。” 池明栖说的当然是真心话，有造物主这么个管吃管喝，对他无比纵容的饲主，他如果不喜欢造物主，也太狼心狗肺了。 然而看着少年天使长纯净得没有丝毫阴影的笑容，神明的心情却似乎并不愉悦。 祂沉下脸，语气中终于少见地有了些许波动。 祂一针见血地问道。 “如果吾让它们继续‘战争’，您就不‘爱’吾了，是吗？” ……这么说虽然有点残忍，可池明栖不得不承认，如果造物主还是这么一副黑泥成精的样子，他对造物主的爱…… “不，我不会不爱您的，”少年天使长认真地驳斥着神明的说法。 “只是我对您的爱里，会掺杂上痛苦。” 神明沉默着，仿佛全然无法理解池明栖话语，却又不得不理解地问道。 ”为什么会痛苦？“ 池明栖指了指下界中战战兢兢，生怕某一日再被卷入战争中的生灵们。 “我会像大部分不喜欢战争，却被卷入战争的他们一样，感觉到痛苦。” 这一次没等造物主问，池明栖就主动解释道。 “因为我之前对您的爱，是纯粹的，我不担忧我和您的爱，会伤害到任何生灵。所以我的心灵上没有负担，我只会因为您的关心而感到快乐。可看到这些造物因为您而变得痛苦后，我虽然仍在爱您，可因为对您的爱，也拥有了对您的担忧，还有对自己无法制止您的行为，甚至无法停止爱您的痛苦。” 第180章 池明栖轻声说道。 “所以我对您的爱意，就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那么纯粹了。” 圣域里久久寂静着，造物主的神音终于再也不能像之前一样毫不关己的漠然。 祂变得愤怒，为着自己想要少年天使长纯粹的爱，而不得不改变做法的想法而愤怒。 “你爱这凡间的一切，胜过爱你的神！” 然而池明栖毫不退缩地望向造物主，他的声音不高，却是格外坦诚而温柔地说道。 “不，吾主，如果我爱他们胜过爱您，我现在就应该为我之前的漠视，还有现在的劝阻而死。” 造物主不再说话了。 祂不想让祂的天使长爱其他生灵胜过爱他，也不想让他的天使长在给他的爱中掺杂任何东西。 第185章若吾与你爱的世间的一切生灵，只有一者能存在呢？ 于是祂问道。 “若吾与你爱的世间的一切生灵，只有一者能存在呢？” 池明栖：……这是什么“老婆和妈一起掉进海里你只能救一个”的魔鬼问题。 这世界有谁能回答这个“造物主和世界生灵二选一”的问题？ 池明栖实在忍不住，他翻了个白眼。 “吾主，那我的头发和羽翼上的毛，只有一者能存在，您会选谁？” 他刻意用造物主这种刁钻的套路反问造物主，就是希望神明能换位思考，明白祂自己刚刚问出的这个问题有多么无理取闹。 然而感觉到神明冰冷的目光在他的羽翼和头顶逡巡着，池明栖突然感觉头顶和翅膀一凉。 不是吧，难道造物主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两者二选一的问题吗？ 不行！！他只是随口问的，他才不要变成秃子，或者是火鸡！ 一想到这幕场景，池明栖眼前一黑，他立刻捂住造物主的眼。 “当我没问！对了，吾主，对您刚刚的那个问题，我的回答是—— 我都要！” 他自信满满地说道，并不相信造物主的那个问题有成真的可能。 然而神明不发一言地任由他按着祂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和语气如同没有底线的纵容，然而话语中透露出的意味却让池明栖忍不住微微发寒。 “眀栖，你随时可以后悔。” …… 一开始池明栖还不懂造物主的回答是什么意思。 只是他看到下界的生灵不再继续杀戮，他们在大陆上开始聚集安居，慢慢地繁衍壮大，即使偶尔会爆发几场小型的战役，似乎被某种冥冥中的法则约束着，他们没有扩大杀戮规模的意思。 下界中的种族越来越大，被探索的领域也越来越大，池明栖津津有味地看着，觉得这种八倍速的种族繁衍扩大场景，似乎很适合“下饭”。 他已经逐渐习惯自己脑子里会迸出些莫名其妙的新词，现在也丝毫不把这种奇异现象放在心上，他转过头，下意识地想找造物主分享。 “吾主……” 然而意料中的，造物主并没有回答他。 望着闭上眼眸，并且也没有再如同之前一样，紧紧抱着他的造物主，池明栖突然生出一种不安。 ……好像，从那次回答后，造物主经常性地会进入沉眠中。 而且，祂的神躯中，蕴含的威压如同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一样，只有与造物主靠得极近的池明栖，才能感觉到神明的力量仿佛在一点点虚弱下来。 ……造物主的这种变化，是与那次谈话中，他们最后提及的那个问题有关吗？ 池明栖终于意识到了神明身上这点不合常理的异样。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下界中的生灵们继续杀戮，会导致造物主的这番变化？ 听到他的声音，造物主终于迟迟地从沉眠中醒来。 可是比起上一次听到他的呼唤苏醒，造物主这一次苏醒的时间，似乎又延长了许多。 察觉到这点变化，池明栖只感觉自己的心沉沉地一直坠落下去。 望着神明睁开的眼眸，他忍不住直接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吾主，为什么……我感觉您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望着忧心忡忡的少年天使长，神明宽宏地抚摸着他纯黑而柔顺的长发，祂没有隐瞒的打算。 “因为，吾在失去吾的力量源泉。” 池明栖隐约中猜测到了什么，他安静地仰起头，却是认真地听造物主继续说道。 “吾是以‘恶’而凝聚出的，这个世界是建立在吾的基础上，生灵的污秽与暗面会成为吾的力量。” 池明栖明白了造物主没有说完的下半句。 如果造物主停止了杀戮和滋养负面情绪的一切行为，祂就会成为得不到力量回馈，反而燃烧着自身，滋养整个世界的“烛蜡”。 这一刻，池明栖突然明白了，造物主曾经看似残忍而冷漠无情的种种举动，也似乎明白了造物主最初问出的那个问题中的残忍意味。 既然他爱戴造物主，也怜悯这个世界的生灵，那么当造物主本身，与这些生灵的存亡产生矛盾时，他会选择哪一方呢？ 池明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真的需要思考这种“老婆和妈只能救一个”的魔鬼问题。 然而造物主注视着他，并没有因为他的沉默而生出不悦。 甚至可以说相反，当他内心纠结难安时，他似乎能感觉到神明贴着他的身体里，似乎生出的隐秘的快乐。 ——就像是他此刻纠结难安的模样，仿佛就是造物主想看到的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时，池明栖心里生出了复杂难言的情绪，该怎么说呢，该说造物主不愧是果然和他曾经吐槽的黑泥成精一模一样吗？ 可是一个天使长，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背负起这样的沉重两者中，只能选择一个的残酷重任的吧。 然而明明是被选择一方的造物主，却将这种困难的选择交给他，只是为了从他痛苦的心情中得到力量吗？ 池明栖有点茫然，虽然这时候他觉得自己可能应该表现得痛苦，或者心如死灰一点，可是他似乎从一诞生开始就隐约明白造物主恶劣的黑泥性格。 因此他此刻没有过多的出乎预料，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奇怪放松感觉。 不过池明栖还是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地认真问道。 “吾主，即使我真的选择了世界上的生灵，您也不会……”真的放任自己死亡吧？ 毕竟一个神明的生死，让一个造物操控，也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然而他还没完全问出这个问题，下一刻，池明栖就从造物主身上感觉到了宛如要将这个世界吞没的森然恶意。 祂的表情并没有很恐怖，甚至宛如以往一般平静地问道。 “你还是选择他们？” 可是莫名的，池明栖感觉自己的危险探查雷达此刻在敏锐地告诉自己，如果他选择“是”，后果可能会比他想象的最坏的结果还要更加可怕。 所以说——他不是还是只能有一种回答吗？！！ 池明栖的心情莫名有点放松下来，他就知道末日造物主绝对不可能做出自己去死，然后“成全”这个世界和他的事情，更大的可能是祂在临死前，一定会拖这个世界和自己一起陪葬，不对……祂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回答而死呢？ 祂绝对是在钓鱼执法，一听到不合自己心意的回答，干脆就想把这个世界，还有他一起弄死算了。 所以池明栖格外认真地回答道。 “吾主，我一定要做出选择吗？” 造物主似乎经过这些日子的沉眠和“虚弱”，习惯了一言不发，却仍是用深黑得投不进一丝光亮的眼眸望着他。 祂的每一丝神态似乎都在说—— 是的，你只能选择和我一起活下来，或者和这个世界一起死去。 总而言之，神明是不可能妥协的。 “……那好吧，我选您。” 比造物主想象中更轻易，也更平静的，少年天使长望着他，说出了他自己的回答。 “我希望您能活下来，只是—— 我希望您能将我流放到下界。” 在一片死寂的沉默中，少年天使长宛如毫无察觉自己丢下了多大一颗炸弹般，仍然用着轻松而随意，宛如少年人向长者撒娇般的语气自在地说道。 “如果说‘恶’和暗面力量的话，我一个天使长，应该能顶得上大半的普通生灵吧。那您也让我到下界中，参与他们的战争和厮杀吧。我相信我一定能比他们，向您提供更多的力量。” 少年坦诚而真诚地望向造物主。 然而神明此刻只想嗤笑。 骗子。 祂的天使长，是个天生的小骗子。 即使他被祂创造，即使他目睹着种种厮杀的景象，即使他请求祂将他罚入下界，他的圣灵躯壳内，也没有传递给祂哪怕一点美味的“暗面力量”。 如果说真的存在，那点暗面情绪，反而是祂不愿意品尝的，却不带丝毫尖锐疯狂意味，只是带着点涩味，宛如眼泪，又好像柔软云层的疼痛。 第181章 那一点点疼痛的情绪传递到祂的神躯里，只会激起祂神躯中的空荡处，一种只想要继续吞噬，或者撕碎一切的猛烈欲望。 “不可以。” 所以神明毫不留情地拒绝了祂的天使长的请求，并且说出了可能是最恶毒，也最甜蜜的诅咒。 “在吾消亡之前，你不可遭遇死的侵袭，也不可能离开吾。” 法则的力量化作牢固的枷锁，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更紧地束缚着池明栖的身体。 他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寄生在造物主身上的莬丝花，一股强大的外力逼迫他只能呆在造物主的怀中，而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池明栖：……又来了，造物主能不能不要用言出法随的领域，做这种无赖才会做的事情？ 然而就像池明栖感觉到他用言语无法说服造物主一样，造物主也明白，祂的天使长有多么巧言善辩，就有多少种令祂不快的方式。 所以造物主并不打算更改祂原本的计划。 “……你还有第三种选择—— 你可以等待，吾消亡后，新纪元由纯白而诞生的‘神明’。” 第186章即使如此，你也要选择吾吗？ 如果说造物主之前给出的两个选择，是池明栖无论哪个都不想选的选项，那么造物主此时给出的第三个选择，突然给他一种格外古怪的，宛如陷阱般可以存在的死亡选项的感觉。 池明栖皱起眉，他的本能在疯狂地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要提及第三个选项，可是他的理智促使着他开口问道。 “吾主，什么是由纯白而诞生的新神呢？” 造物主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化得有些让他无法感知。 祂平静地解释道。 “是与吾相反的存在。” 池明栖仔细想了想，与黑泥造物主完全相反的神明，难道会是善良可爱宽容，一点不黑泥的神明吗？ 糟了，这么一想，他竟然有一丝丝心动。 然而感觉到他腹诽的黑泥神明此刻散发的黑泥气息，池明栖陡然清醒过来。 算了，还是不要想这么不切实际的事情了，而且—— “吾主，就算那位神明，即使真的可能十分完美，我也是由您创造而出，而且也只属于您的天使长啊！” 池明栖认真地抓住造物主冰冷得甚至带着点刺痛威压的手，他仰起头说道，澄净的黑色瞳眸明明是与祂一般的黑色，却有着独有的柔软光芒。 “所以吾主，我是不可能追随那位完美的纯白神明的。无论您是想要毁灭世界，还是想毁灭自己，我也只会跟随您的脚步。” 毕竟当个二五仔，投靠善良阵营的神明听起来也太累了吧，他已经被造物主宠成了一个胸无大志，只想混吃等死的咸鱼天使长，虽然每天要拉住在他底线边缘试探来试探去的造物主，也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可是…… 创造出他，并且也被他认同和信赖，与他一直相处的神明，就是他的造物主啊。 即使下一个新神真的很好很好，那也不是现在抱住他的这个造物主了。 然而造物主非但没有被他毫无迟疑的表忠心所感动，反而用另一种—— 池明栖怀疑是恼羞成怒，又或者是更为可怕的宛如被夺走宝贵珍宝的黑沉神情望着他。 “你选择吾，只是因为吾创造了你？” 这个问题看上去似乎很容易回答，池明栖下意识地想要点头。 然而源于虚空中的神明的恐怖意志似乎笼罩着他，让他感觉到这个问题似乎还藏着什么可怕的陷阱。 可是，还会有什么陷阱呢？ 难道他不是被造物主亲自创造的吗？ 圣域里总不会有“抱错孩子”这种乌龙事情发生吧？ 那造物主为什么会因为他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而感到生气呢？ 池明栖有点迷茫，然而他本能，或者说多次训练出的求生欲，让他已经习惯性地自发避开可能触怒造物主的怒点，熟练地安抚道。 “怎么会呢？明明我是因为您的宽容，仁慈，善良而更爱戴您啊……” 即使是睁眼说瞎话如池明栖，此刻也感觉到自己的良心似乎在微微作痛。 所以毫无意外的，他的这番说辞一点都没有糊弄得了造物主。 “吾与你说的这些‘美德’，没有半点联系。” 神明纯黑的瞳眸中，扩散开的宛如深渊般吞噬一切的黑暗越发恐怖着。 “吾的神躯内，只有恶与污秽。即使如此，你也要选择吾吗？” 然而造物主的这番话，非但没有说服得了池明栖，反而让池明栖忍不住困惑地皱起眉。 “吾主，您说您只是由恶念与污秽组成的。那您对我的‘爱’，也是恶念与污秽吗？” 少年天使长在神明的怀抱中，毫无防备地坦露出自己脆弱而纤长的脖颈，却以着宛如少年般懵懂柔软的口吻问道。 “那您为什么，从来没有过一次，真正地伤害我，并从我的痛苦中收集恶念呢？” 造物主的神情仿佛凝固了。 祂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与认知终于存在一个无法解释，也无法解决的致命“缺陷”。 如果祂真的是纯粹恶念与纯粹污秽的集合，那么为什么—— 祂会对少年天使长生出的本应该是污染的，只会让他痛苦的“爱意”，却同样反过来“灼伤”祂自己呢？ 神明纯黑的头发中，宛如违和一般地出现了一条条格格不入的银丝。 而造物主原本纯粹的黝黑瞳眸里，此刻宛如镜子被彻底打碎一般地，显出了宛如撕裂般的时间与空间倒错般的裂缝。 在这看似完美而强大的神躯内，看似安分纯粹的“恶”与“污秽”，此刻宛如终于察觉到了它们其中的“异物”一样，因为这“不纯粹”，而爆发出了真正恐怖的威力！ 整个世界因为神明躯体中逸散开的这股恐怖力量，而如同一面被打碎的银镜般被击碎出了无数条空间缝隙。 然而这些恐怖的空间缝隙和力量逸散中，离造物主最近的池明栖，却宛如被这个世界庇护一般的没有受到一点的伤害。 可他注视着神明胸膛处出现的破口，还有那宛如诅咒，又宛如是鲜血般的黑色污秽液体流出，池明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造物主。 然而这一刻，原本对他许下“在祂消亡前，不可离开”这种宛如诅咒般法则的造物主，在破裂而疯狂的空间飓风中，如同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孤独人偶。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恐怖的法则力量裹挟着，即使他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的造物主，然而一股恐怖的宛如这个世界都在排斥他的力量，近乎疯狂地在瞬间将他排斥出去。 在快要彻底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池明栖仿佛感觉到空间风暴在某一刻似乎有所平静。 一道格外熟悉，仿佛是造物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眀栖……” 然而接下来的话他完全听不清楚，意识也跌入了一片黑暗中。 …… 等到池明栖醒来时，他觉得他的脑子痛得像一团浆糊，无数回忆如同碎片一般涌回他的脑海里，让他的认知似乎都产生了一刻混乱。 他，他是谁？ 他是人类社畜身份的池明栖…… 他是创世神创造出的池明栖？…… 还是，他是末日造物主创造出的池明栖…… 可是，蓝龙，西莱，阿凯瑟亚，这些人名又是谁…… 等到混乱的记忆终于被理成一条有序的时间线，重新回归到他脑海中时，池明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刚，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是和蓝龙一起进了龙墓，可是为什么一进了龙墓里，他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而且似乎还重复了一遍自己被创世神创造出来后的经历？ ……不，不对，或许不应该说是重复，在那个世界里，他是被“末日造物主”创造出来的，而且那位“末日造物主”似乎是认识他，或者拥有和他的记忆，才会对他做出一系列让他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的事情。 而比起创世神创造出来时，还拥有前世记忆的他，那个世界里末日造物主创造出的，失去所有记忆的他，简直是个大号傻白甜，估计就算是末日造物主让他去捅虚幻的“创世神”一刀，估计那时的他也不会犹豫的。 如果不是后来造物主的种种表现太过反常，并且宛如破罐子破摔，狼人自爆一样地完全揭穿祂自己就是污秽集合体的真相，池明栖觉得被末日造物主创造出的那个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将脑海里偶尔察觉到的一点反常当真。 可是，在他的一通“嘴炮”之下，末日造物主还是放过了他，或者说不得不暂时放过了他。 是因为他的那句话，触碰了末日造物主存在的根基吗？ 那末日造物主会因此而消散掉污秽，让这个世界免于再被毁灭吗？ 第182章 池明栖心中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一种期冀。 虽然在末日造物主创造出的世界生活的经历，确实让他对末日造物主的情感，变得有些许复杂，然而一想到末日造物主对他做出的事情，他还是真心实意地觉得—— 原来自己最初穿书时，被创世神“女娲捏人”的经历也算是不错的。 毕竟即使创世神一开始这么“虐待”他，可至少后来对他的感情不是出于扮演的，而且也没有末日造物主这么玩弄他，还指望他交出真心的恶劣对吧？ 可一想到末日造物主最后胸膛中出现的空洞般的扩散伤势，池明栖还是在一片寂静中感觉到这具人类身体熟悉而又陌生的，宛如心脏微微抽疼般的窒息。 ……算了，反正他在那个世界的所有经历，只是虚假的。或许他的失忆……不，应该说他的失忆，一定有造物主的绝大部分原因。 不过……等出了龙巢后，他或许可以再去黑泥神明被封印的那个地方再去看看，如果那里封印的造物主消失了，或许也就代表他来到这个时间线，清除圣首大祭司身上的污秽，这个最困难的任务就此完成了。 这么安慰着自己，池明栖将视线投到身边的寂静中。 不过当务之急，他还是得先在这片龙墓里找到蓝龙，和奥斯汀汇合。 第187章求救声 池明栖试图凝聚一点光明元素，照亮这黑漆漆的空间。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龙墓中存在的防御魔法阵，同样阻隔了元素进入，池明栖原本能凝聚出一大团火球的神术，此刻只能可怜兮兮地点燃起一小点火苗，而且随时都有熄灭的趋势。 然而借着这点光亮，池明栖还是看清了用肉眼都难以看穿，只有光明元素的光亮才能照清的场景。 埋葬了世世代代龙皇的坟墓，没有他想象中的奢华尊贵的装饰。 一片浓郁的漆黑中，他脚下踩着的是一片白色骨粉铺就而成的平地。 空气里干燥得没有多少水汽，也没有多少腐臭的气息，不远处隐约照亮出的庞大而幽森的巨型骨架，似乎因为某种力量坍塌了一大半，只剩下另一小半骨架散发出幽白的冷芒。而越为完整的骨架上，散发的气息就越可怖。 池明栖试探性地喊道。 “奥斯汀。” 然而没有任何回应他的声音响起，就如同奥斯汀和他在进入龙墓的这一刻，就被彻底分开了。 池明栖早有预料，毕竟奥斯汀如果在他身边，也不是那种会一言不发吓唬他的龙族，所以他倒也没多少失落，想到来这里的目的，他下意识地召唤吸收了附近的空间元素。 果然，这里的空间元素浓郁得就如同圣域中的光明元素，只是……如果说这种程度的空间元素，就能封印得了末日造物主，池明栖迟疑着，只觉得这条方法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其实哪怕是金斯利还活着，他也不觉得在巅峰时期的空间之龙可能封印得了造物主。 毕竟“末日造物主”算是创世神的一部分，如果真的那么容易对付，他这个天使长之长现在也不至于愁得头都要秃了。 可是末日造物主被封印在冰雪之湖不远处是他在上一条时间线里亲眼看到的，如果说真的有能封印得住末日造物主的东西，那也应该与龙墓有联系才对。 池明栖迟疑着，最终还是决定从他的立足之处一点点摸索探查过去，找出龙墓内的真正隐秘。 不过龙墓广阔得好像无边无际，池明栖翻过了一座座山丘似的白骨架，除了感觉到这里的气息格外低沉死寂以外，真的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只是一个人在幽幽的白骨架山中穿行得久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池明栖隐约地听到了一股极小的哭声。 ……不，不会吧。 在龙墓里死掉的龙皇，总不至于变成“鬼”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吧？ 池明栖感觉自己背上一股寒意传上头皮，他机警地往后方看去，却没有感觉到任何视线与压力。 可是当他转过头时，那股若有似无般的隐约哭声似乎又在他背后响起着。 池明栖头皮发麻，可是想到他来这里的责任，他只能权当自己已经耳聋了一样，继续若无其事地在龙骨架里走着。 只是他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快要接近于是小跑的步速。 不过幸好，经过他这么一通快走下来，他身后的隐约哭声似乎消失了。 然而不幸的是，他很快又闻到了隐约的鲜血味道。 按理来说，龙墓应该不至于会有新鲜血液的气息，毕竟上一代龙皇死去的时间应该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次来就是探究龙墓的隐秘所在的，池明栖一咬牙，第一次觉得前世电影中那种明知有鬼，偏偏还往鬼屋跑的炮灰的勇气有多强。 如果不是他背负了探索龙墓的重任，他一定不会往龙墓的诡异之处……不对，他打从一开始就肯定不会迈进这龙墓里。 可是，来都来到这里了，池明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不过等到离那鲜血气息处更近的时候，池明栖又陆续听到了仿佛是人声在呼喊，哭泣的声音。 这种声音，应该是活人发出来的，可是龙墓里—— 除了他以外，为什么还有其他的活的人类？ 池明栖原本的不安感觉越发剧烈了，不过也多亏这种声音，他终于看见了龙墓的边界，看似广阔无垠的龙墓旁是一栋沉黑的，隐约能照见墙外人影的冰墙。 黝黑沉沉的冰墙里隐约只透出一丝光亮，还有一些人宛如呼救，又好像哀嚎的声音，最重要的是…… 池明栖竟然好像听到了小胖子的声音。 不对，难道黑暗教庭在冰雪之湖的营地，也发现了通往龙墓的道路吗？ 虽然他这次来确实是为了一探龙墓究竟来的，可这不代表他想毁了龙族世代看守的龙墓啊，如果把黑暗教庭的圣子们引了进来，那他算是和龙族结下了死仇！ 池明栖当机立断，立刻熄灭了自己手上若隐若现的小火苗，不过他摸索着那道厚实寒冷的冰墙，紧接着用心感应，终于在冰墙底部，找到了隐约的散发着空间气息的薄弱屏障。 当然，这屏障的“薄弱”应该是对他自己来说的，那些没有感应空间元素能力，破坏能力也不算强的黑暗教庭人员们，应该不会发现这一处屏障所在，也应该不会知道这道屏障内，是让大陆无数种族垂涎三尺的传说埋葬了龙族无数宝藏的龙墓。 所以他大可放心地等这群人离开后，再慢慢开始探索龙墓。 只是……想到刚刚隐约听到的莱卡多的声音，池明栖隐约生出了一点不安。 毕竟小胖子算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少见地向他散发出一点善意的人，他和莱卡多分别时，这位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信誓旦旦，认为有奸细想要陷害他，那么现在莱卡多出现在冰墙外，也可能是他陷入危险的一种标志。 而冰墙隐约透露出的血腥气息越发浓郁着，池明栖能够想象到，冰墙之外会是怎样一副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隐约的战斗声，哀嚎声，甚至是……撕咬声响起，池明栖无从判断冰墙外，莱卡多他们遇见的是什么敌人，可是从门外越来越弱的叫喊声中，他明白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可能真的就来不及救下他们了。 算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那个屏障应该可以通到冰墙外的地底，以他现在凝聚空间法则的造诣，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在屏障上再小小地开一道足够他进出的“门”。 等他从“门”里出去，看一眼冰墙外的状况，如果能应对的话，至少帮助了他许多的莱卡多，他是要救下来的…… 这样想着，池明栖也没有犹豫，看了一眼不远处锋锐的龙骨尖，池明栖心底暗暗对这位被他“使用”的不知多少代龙皇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就开始用这截龙骨开始挖洞。 覆上了空间法则的龙骨如同刀遇上豆.腐，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掏出了一个洞。 池明栖靠着龙骨做的铲子，很快就遇上了冰墙上的屏障，他小心翼翼地在屏障上给自己开了一道“门”，从门里出来再挖出一个足以容身的洞后，再关上了那扇“门”。 毕竟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至于让别人偷了龙族的“家”吧。 不过来到龙墓外，没有了空间元素的禁锢，他可以使用的神术就多了去了，池明栖想了想莱茵天使长曾经送的“礼物”中包含的神术。 很快，他就凝聚了一小点林间元素，然后冻土中悄无声息的一颗“种子”开始发芽，如同一颗无人注意的野草般从土中快速扎根而生。 那根无人注意的野草，就成为了池明栖的一颗“眼睛”，为池明栖提供了土壤上方的空间视野。 地上堆叠了不知道多少具野兽，或者是黑暗教庭人员的尸体，血液顺着缝隙，一直渗透到了冰层冻土下方，那根野草没有任何人注意地探出了头。 第183章 在崎岖的小路中，宛如发了疯般的“怪物”不计生死地冲击着教廷的圣子。 一片哭喊声中，原本就没经历过多少战争的圣子们如同瑟瑟发抖的鹌鹑般集聚在冰墙附近，因为他们发现，冰墙附近反而少有野物敢发了疯地进攻过来。 这些无论是被火焰术法灼伤全部的皮毛，或者缺少了大半头颅，却还“活着”的怪物们，虽然会冲击外围的几个圣子，却仿佛如临大敌般地没有靠近那面冰墙的打算。 可是那面狭窄的走道，不足以让所有的圣子都聚集在冰墙附近，因此一片叫嚷，哀求，或者是嘶吼声中，位于人群外围的圣子，总会被凶狠的怪物们撕开一大道恐怖的伤口。 即使有几个圣子勉强冷静下来，想驱赶涌进通道里的怪物，然而那群悍不畏死的“怪物”，只会在一次次攻击中让人群中的哀嚎声越发剧烈。 池明栖在那群拥挤而形容狼狈的圣子中，找到了莱卡多的身影。 只是莱卡多此刻所在的位置并不靠近冰墙，在生与死的危机下，即使小胖子的身份在这群圣子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般的尊贵，此刻也还是被挤到了外围。 第188章英雄救“美” 圣子中也有争心斗角的残酷一幕，好几位圣子眼中闪过凶狠神色，却是毫不留情地将外围几个可怜虫踹远后，对更内的同伴们暗下黑手。 原本在莱卡多附近的侍卫消失无踪，小胖子惊慌地哭喊着，却是被不知从哪处伸出的黑手往后推了一把，越发靠近外围怪物的位置。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看出来攻击圣子们的这群“野兽”，与其说是发疯，不如说好像是被污秽污染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物一般。 悍不畏死，而且有着传播污秽风险的怪物，自然将这群没有经历过多少危险的圣子们逼得毫无回手之力。 而且看着这群野兽密密麻麻挤满通道间，似乎还蔓延到通道外的场景，池明栖也能想象到这些魔物的数量有多么可怕。 只是，被污秽污染的魔物，让他很难不想到这些都是“末日造物主”的手笔。 可末日造物主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对这些圣子出手？ 难道—— 是想逼他出现吗？ 虽然这个想法可能有点自恋，可是池明栖一想到上个时间线里，一瞬间就杀死了所有作恶者的末日造物主的强大，就很难理解明明拥有如此伟力的末日造物主，为什么现在做出慢悠悠的戏耍行为。 不对……他其实在龙墓里，可能就和末日造物主遇上了，如果说末日造物主真的想要抓住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将他放走，再用那么大费周章的手段将他逼出来……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不过即使其中没有什么阴谋，以他现在的实力，他也救不了被这些魔物围攻的所有圣子，顶多能杀死一部分攻击莱卡多他们的魔物。 可是他这么轻易跳出来，杀死这些魔物，又很难不被其余圣子怀疑自己的身份…… 不行，不能再犹豫了，他再不出手的话，莱卡多真的要没救了。 池明栖来不及犹豫，他下意识地让伸出地面的野草缩了回来。 下一刻，他手上用林间元素凝聚出的无数颗绿色种子，宛如有意识般地交缠在一起，编织出一片只露出眼睛的绿色面具。 池明栖匆匆将面具盖在自己的脸上，再让林间元素将他身上的圣袍笼罩上一层墨绿的宛如花纹般的绿色元素。 好吧，他现在全身上下，大概差不多就是绿的了。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再也管不上许多，从地底下发出一道爆破性质的神术。 轰开了坚硬的冰层和冻土后，他就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出现在了所有圣子面前。 当然，天神下凡只是池明栖这么认为的，在大部分圣子眼里，这个莫名其妙从地上钻出来的怪人，说不定又是围攻他们的怪物。 至少莱卡多察觉到了这个“怪人”的 视线，动作就忍不住迟疑了一点，下一刻一道从他身后传来的含着血腥恶臭气息的大口，传来的阴森气息，就让莱卡多脑中一空—— 他，就要死了吗？！！ 然而在莱卡多都不抱多少希望的心如死灰中，那个突然出现的“怪人”，就如同一颗炮弹般将那个将将要咬到他脖颈的怪物击飞开。 “殿下！” 池明栖立刻拉住腿都吓软的小胖子，他一边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在莱卡多手背上写着他的名字，一边激动地喊道。 “殿下，我来救您了。” 怪人的声音是宛如尽忠尽职的侍卫一般的紧张，池明栖用上的当然是他曾经记下的莱卡多身边一个侍卫的声音。 池——眀——栖…… 感觉到那个怪人在他手背上写下的奇怪符号，莱卡多余悸未定的眼中很快反应过来，他立刻抓住池明栖的手，却是想要池明栖和他一起往靠近冰墙的人群里挤去。 “你，你来找我干什么……” 没想到在危急关头，竟然又让他的好友又奋不顾身在危险中来救他！ 莱卡多一边感动得热泪盈眶，一边想起刚刚的场景，又自责而后怕地担忧池明栖会在刚刚怪物的攻击里受伤。 可是池明栖也不和莱卡多多说，他救不了大部分人，顶多能救下一个信任他的小胖子。 “殿下，你相信我的话，请和我一起走。” 莱卡多毫不犹豫，却是坚定不移地顺着池明栖的力道，相信他能带他成功离开的话语。 然而注意到池明栖和莱卡多动作和语言的圣子不止一人，突然间，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不，你不能只救他一个！” 池明栖心底虽然有点内疚，却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 毕竟他不是圣父，不可能牺牲自己去救这些素不相识的黑暗教庭的圣子，如果不是莱卡多曾经帮过他，黑暗教庭的人，他是一个都不想救的…… 可是几乎同时的，另一道声音响起。 “他不是莱卡多！莱卡多已经死了！！他也是怪物！我亲眼看到莱卡多死了的！！” 这句话一出，池明栖的身体一僵。 来自本能的防御，让他忍不住下意识地松开了握住莱卡多的手。 没错，他能感觉到，小胖子的手格外得冰冷而潮湿，他本来以为是因为莱卡多过于恐惧，身体才会出现这样的异样。 可是他稍微一感应，就能感觉到—— 小胖子胸膛里，没有传出哪怕一声的心跳声音。 一片黑暗中，莱卡多的面孔即使一片茫然，然而池明栖还是能感觉到他面孔上隐隐笼罩上的一层灰暗神色。 “你说谁死了？！我好端端活着呢！” 莱卡多甚至顾不得后怕，他愤怒地朝着刚刚发出叫喊的那人怒吼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池明栖刚刚杀灭了那只攻击莱卡多的魔物后，此刻围堵在通道里的魔物们即使仍死死地盯着圣子们，却似乎没有了多少攻击的迹象。 其余圣子余惊未定之余，只以为是这个突然出现的绿色“怪人”，恐吓住了这群怪物，他们越发坚定了绝不能让这个能救他们的怪人单独离开的想法。 而刚刚发出尖锐叫喊的那个圣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此刻即使对“怪人”冷漠的神情产生了畏惧，他还是一咬牙，坚强地出来指认道。 “真的，莱卡多……真的已经死了！” 人群中隐隐的抽泣声响起，那个出来指认的圣子打了一个寒颤，宛如想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我们来到血……血湖上面，分开……走的时候，我，我在血湖底下，看到了，看到了莱卡多的身体，他，他的胸口破了好大一个洞，他，他在冰里面，好像……死了很久，我当时，很，很害怕，想和大家说来着，结果那群怪物围了过来，把我们……赶到了这里，我，我一直没注意到莱卡多，刚刚看到他……” 那个指认的圣子说着，脸上的惊恐神色吓得原本想靠近“怪人”的圣子，都忍不住远离了莱卡多。 然而莱卡多即使被这群人指认着，他也没有多少心虚神色地回怼道。 “你们才死了呢！我刚刚在血湖附近走的时候，我也看见……你们中有几个的尸体，好像被埋进了冰湖里！我的侍卫说这个血湖可能是一个幻境，我过了一会儿，又看到你们中的几个人走了过来，血湖里的尸体又不见了。我还没说你们死了，你们就先说我死了？！“ 莱卡多和指认他的圣子宛如分成了两个阵营，在没有生死威胁的情况下，他们大声地吵了起来。 只有池明栖在不着痕迹地四周打量着，打算要不要自己直接逃跑。 因为在莱卡多说完那段话，他再仔细地感觉，确实感觉到除了他和莱卡多以外，原本十七个圣子挤满的通道里，此刻竟然只有七道可以听得见的呼吸声。 那剩下十个人是什么东西？ 第184章 他们难道都不用呼吸的吗？！！ 继“老婆和妈掉进海里要救谁”的恐怖问题后，池明栖没想到自己还能遇上“两队都不是活人的人互相指认对方死了”的恐怖故事。 他现在谁也不想救了，只想干脆自己跑路算了。 然而看到莱卡多看似镇定地怒吼着对面那群人，然而手指紧紧攥着，时不时担忧地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担心他将他抛下，却仍然强撑着没有说出他身份的样子，池明栖还是有点迟疑了。 如果说莱卡多真的变成了通道外那种没有理智攻击他的魔物，他当然会毫不手软地立刻跑路或者解决掉他，可是小胖子现在看上去还是很有理智的样子，只是没有了呼吸…… 话说回来，如果是前世的自己，遇上这种情况，他早该怂了，可是当过了天使长之长，他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有很多生灵确实是可以不用呼吸的，不说创世神，光是天使，魔灵，大部分的半圣灵，还有魔物都可以不用呼吸，当然，人类中不呼吸的那部分，应该统一叫做“死人”…… 可是，如果是生理意义上已经算是“死人”的莱卡多，还保留着理智和情绪，他就真的不值得被救了吗？ 而且根据莱卡多和指认他的圣子的陈述，又是“血湖”，又是冰湖中的尸体，池明栖有理由怀疑，莱卡多的“死”，或许和末日造物主逃不开关系。 也就是说，或许也是他间接害“死”了莱卡多。 池明栖迟疑了一下，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点出了他感觉到没有呼吸的十个圣子。 “你们站出来，我要检查一下你们身体的情况。” 如果有挽救的必要，他觉得他不能就这么眼睁睁丢下莱卡多不管。 毕竟现在的凡界里，“死人”也是可以转换成魔灵中的一种种族—— 那就是“死灵”。 第189章死灵转化术 如果莱卡多的死，真的和末日造物主脱不开关系的话，那么他最少——也得把这个可怜而无辜的被牵扯进杀身之祸里的三王子，转换成还能拥有自我意识的死灵。 虽然死灵和人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种族，可看着可怜巴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的小胖子，池明栖觉得还是两害取其轻吧。 而被池明栖指出的十个圣子，一开始是极为抗拒，甚至完全不打算听从池明栖的指挥，然而当池明栖冷冷指出他们十个都是没有呼吸的人后，原本挤在一团的圣子们，立刻如同看到一群怪物，立刻避让开他们。 而那十个人瑟瑟发抖，没有了群体给予的安全感，他们只能一步步来到池明栖面前。 “我，我已经死了吗？” 十个人组成的小群体里，不知是谁带着泣音而弱弱地传出了这一句话。 通道里的哭声更大了，池明栖被吵得头疼，他凶巴巴地喊了一声。 “还想活的，都给我闭嘴。” 这句话一出，哭声立刻减弱下来。 池明栖随手揪过一个体格还算健康的圣子，驯服的林间元素在他的控制下，从那人的身体中一点点渗透而下。 池明栖能感觉到，被他抓住的这个圣子身体，就像是内里毫无生机，外面却依然维持着原样的植物，只有心脏最深处，一团污秽如同另一个小心脏一样活跃跳动着，为他继续提供正常行动的能量。 可这团污秽在提供给他能量的同时，同样也在以更快的速度侵蚀他的内脏。 如果任由这团污秽继续侵蚀下去，池明栖非常怀疑，这十个圣子都会变成通道外此刻虎视眈眈的魔物。 不过诡异的是，这十个圣子体内的污秽扩散的速度并不算快。 而按照常理来说，他们早应该在感染上污秽不久后，就立刻变成毫无理智的魔物。 他自己是因为本身的实力足够强，再加上有着系统帮他压制污秽，才没那么快被侵蚀完全，可这十个圣子，他们也没有这种特殊手段啊！ 池明栖一一检查过去，发现他们每个人的状况都大同小异。 他只能要求这十个人一边将他们的经历全部交代出来，一边完全安静下来，接受他的“转换”。 这些圣子们的经历大同小异，他们本来都是成群结队来拜访那位大人物的，可是谁知在路途上，他们再度遇上了昨晚那群野兽，只是比昨晚的野兽潮更恐怖的是，这次来袭击他们的，竟然是已经变成了毫无理智的怪物的野兽。 而在这群野兽的冲击下，他们慌不择路地来到了“血湖”附近。 血湖，顾名思义，就是一片如同染血般都变成深红色的冰湖，而他们进入这片冰湖后，魔物反而不敢围追他们了，他们在血湖附近探查着，谁知道血湖上的冰突然裂开，魔物也跟着跌落下来，他们进入了血湖下方，不知道是谁开辟的通道里，在这些魔物的追赶下慌不择路，最后被堵在了这片狭窄的通道冰墙上。 这番经历真是凄惨得足以让闻者落泪，见者伤心。 然而池明栖认真听着，却陡然感觉到一股深深的阴谋论的气息。 魔物本应该是没有理智的，而且极为恐怖的怪物，按照刚刚那群圣子们的描述，在这些几乎无穷无尽的魔物潮中，他们几乎不可能能活得下来。 可他们不仅大半活下来，还顺利地在血湖后，又找到了能暂时吓退这些魔物的“冰墙”。 而且他们体内污秽侵蚀的速度，似乎还被“幸运”地放慢着，这种种看似巧合般的“幸运”，很难不让池明栖想到，这里面有末日造物主的手笔。 可是如果这么一想，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处—— 以着末日造物主的强大，没必要用这种猫戏耍耗子一样的手段，去“捉弄”这群圣子。 毕竟在上条时间线里，祂可是简单干脆地直接把他们都弄死了。 那么为什么，如果真的是末日造物主的手段，祂为什么大费周章，拐弯抹角地对这群“弱小”的圣子动手？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露出踪影？ …… 太多的问题想不明白，池明栖只能暂时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这些圣子身上。 死灵本就是由死人转换来的，对身体的要求并不高，只对灵魂源质有要求。一般也只有足够强大的灵魂源质，才能在死亡之后，肉体没有完全腐烂的情况下拥有转化为死灵的可能。 死灵以鲜血进食，也可以保留大部分的理智，不少贵族不想接受死亡，所以都希望黑暗神殿能将他们转换成死灵。 而死灵转换术在原主的记忆里还算深刻，当然，这种术法对使用者的灵魂源质有要求，普通圣子，乃至黑暗教庭的普通神官都是不敢使用的，而且死灵以鲜血为食，哪怕在黑暗教庭里，也算得上一种禁忌。 因为死灵比起食用活的牲畜的鲜血，更可能对人类下手，而一旦服用了人类的血液，就很难停得下继续饮用人类鲜血了。 所幸这里的圣子们都了解死灵转化术的内情，在池明栖告诉了他们要么变成魔物，要么转化成死灵后，他们都格外具有求生欲地选择转化成死灵。 而来参加考核的圣子，在各自的圣殿里也都不是那种养不起活鸡活羊的不受宠圣子，在池明栖把他们绑了起来，逼迫他们立下不得食用人类鲜血的制约下，这些圣子都不敢多话，立刻配合着池明栖，乖乖地做好了所有转换的前期准备。 时间不等人，看着一个圣子脸上的青灰色越来越重，神态也变得越发狰狞，池明栖快速地将凝聚的黑暗元素配合着法则，如同盖章一般地在十个圣子上的灵魂源质中留下了转换为死灵族的印记。 可因为有两个圣子的灵魂源质实在太过脆弱，转换术没有成功，他们还是变成了毫无理智的魔物，最后被池明栖远远地丢了出去。 而见识到池明栖的“凶残举动”，其余圣子们更是变成了瑟瑟发抖的鹌鹑。 只有莱卡多拥有被池明栖多问一句，是否要接受这种转换术的幸运，莱卡多没有过多犹豫，他认真地看着池明栖，只说了四个字。 “我相信你。” 对于池明栖来说，这种转换术对他的消耗并不算多，所以他很快就完成了对莱卡多的转换。 而当莱卡多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灵后，莱卡多捏了捏自己似乎前所未有强大，却已经毫无生机的身体，他迟疑着，最终没有将自己脏黑的手，真正落在池明栖的肩上。 “你，你走吧，不用管我了，我已经变成了……它们的同类，它们不会攻击我，可是，你，”莱卡多压低着声线，几乎是用着气声说道，“教廷接下来的审查，很危险，我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莱卡多也不是傻子，作为这个世界最强公国的的三王子，他也是知道，池明栖能这么轻松地完成转换术，肯定有不能说的内情。 如果今天，除了他和池明栖以外的其他圣子离开了这里，他不能保证，这些圣子会不会供出池明栖的特殊，而教庭上层，又会不会因为他的求情，而放弃追究严查池明栖的举动。 第185章 他虽然还有一点傲慢，却不会这么天真地以为，自己的身份就能护住自己这位有着诸多“秘密”的好友。 所以，莱卡多眼里闪过一抹冰冷—— 之后这些见不得人，沾满鲜血的脏事，就由他为他的好友处理了吧。 至于之后的事情，莱卡多的脸涨红着，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说出的到底是为池明栖着想，还是藏着自己都不得知的私心。 “……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我的领土很大，你，你可以来我的领土住一辈子……” 然而还没等池明栖听清莱卡多的这番话，下一刻，来自冰墙上，以及洞穴崩塌处传来的恐怖震颤，立刻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而在所有人当中，池明栖受到的震撼是最大的。 因为他听到了冰墙里，传出的宛如震怒般的龙吼声，而那龙吼声中，还传来了隐约的龙语。 “奥斯汀……！” …… 池明栖当机立断，他一把拽住莱卡多，毫不犹豫地将他往通道外一推。 “你快跑！” 然而莱卡多拽住他，神情惶急地问道。 “你要去哪？你为什么要往……”里面走？！ 池明栖也有点说不出的无奈，本来他以为他这次出来，救下莱卡多之后，就可以再去龙墓里查探龙族的隐秘，可是听刚刚冰墙内的声音，陷入蓝龙奥斯汀在龙墓里，还遇上了它的同族。 而奥斯汀虽然说是自愿带他来到龙墓里的，可他到底还是承了奥斯汀的情，现在这种奥斯汀陷入遇上了同族强敌的情况，他无论如何也要进去，至少将奥斯汀带出来！ 而看到池明栖面孔上无可动摇的神色，莱卡多只能缓缓松开了手，他脸上显出一个僵硬得硬挤出来的笑容。 “好，我，我知道了，那你去吧……” 第190章历代龙皇的恶念 池明栖来不及想太多，下一刻他重新跳回了自己跳出来的通道里。 而莱卡多的视线收回后，冰冷地转到了那群心怀鬼胎，已经围过来预备对他动手的圣子上。 来得正好。 莱卡多攥紧拳头，朝着那群不知好歹的圣子，露出绝不会在少年圣子面前展露出的冷漠神情。 作为梅特勒尔公国的三王子，是谁给这些蠢货自信，让他们以为，他才是他们中的弱者的？ …… 龙墓内，奥斯汀死死地盯着面前半具身体是畸形的，宛如被无数肿瘤填塞的恐怖身体，半边身体是熟悉形态的金色巨龙。 奥斯汀用着前所未有的冷漠，冷漠中又染上炙烈怒火的目光，缓慢而压抑地喊出了它从没有想过会再次喊出的名字。 “伯鲁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自从进入龙墓，和自家认定的龙选者分散后，奥斯汀一直在努力确定自家龙选者的位置。 它知道龙墓内的空间法则对定位的干扰，因此一路走来即使有些担忧自家龙选者的安危，也没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可当它循着空间中传来的法则波动痕迹寻找到源头，发现在一地已经失去法则气息的龙族白骨上，躺着自己曾经的朋友，如今的龙族之皇伯鲁特的时候，奥斯汀第一次本能地拒绝理解面前的场景。 不过，有什么能阻止得了它记忆倒转，寻找出其中的蛛丝马迹？ 它和伯鲁特在上一代的龙族中，是天赋最为出众的两条巨龙。 即使在最后一场关键的战斗中，是它主动放弃了龙族之皇的竞争，算得上是打假赛一般得将触手可及的龙皇位置送给了伯鲁特，它也认为伯鲁特的战斗和血脉天赋并不逊色它多少。 即使它曾经的这位好友，曾经流露出比起恳求，更加如同卖惨般悲伤的面孔，告诉奥斯汀，如果它不能成为龙族之皇，宁愿死去，也不会接受失败者的结局的姿态，奥斯汀也相信这不过是它曾经这位好友过度强大的胜负心的原因。 可是当伯鲁特成为龙皇后，龙族内的成年同族，都在龙皇有意无意的示意下，疏远了它，奥斯汀也才迟迟地意识到—— 它不是失去了一个朋友，它是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一个朋友。 曾经的奥斯汀难以理解，明明伯鲁特的天赋不逊色它多少，却为什么直至成为龙皇后，都对它保持警惕？ 可是当看到伯鲁特身下，那已经被碾为粉末，并且如同普通粉灰般没有散发出一点法则气息的碎骨，奥斯汀突然都明白了。 ——为什么从出生开始，并没有展露过多天赋和血脉才能的伯鲁特，会在龙皇候选者的竞争中，展现出如此超然的实力？ ——为什么伯鲁特成为龙皇后，决定在迁移本在冰雪之湖大本营的龙巢？ ——又为什么伯鲁特会经常神秘地“失踪”，并且拒绝龙族与黑暗教庭的来往？ 原来，一切的原因，都是在于冰雪之湖底下的龙墓！ 伯鲁特根本就没有什么出众的血脉或者战斗才能，它仅仅是利用黑暗教庭——“血脉抽取”的禁术，从这些已经死去的龙族之皇上，抽取它们仍封存在尸骨里的法则碎片，然后用来强大己身的实力！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奥斯汀脑中甚至隐隐浮现出了一种可能—— 为什么伯鲁特在成为龙族之皇后，会让它成为龙墓的看守者？ 如果说它之前还愚蠢地以为，这是伯鲁特向它展露的为数不多的善意的话，那么这一刻，奥斯汀不吝以最触及底限的想法揣测伯鲁特的想法—— 这个蠢货，是觉得龙墓内的法则碎片消散的事情，如果能影响龙墓的防御魔法阵法，以至于引来其他龙族的关注，乃至要进入龙墓探查，就可以将名为“龙墓看守者”的它，作为替死鬼，光明正大地丢出去顶下这一罪名吗？ 奥斯汀不得不感慨，也许伯鲁特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天赋和血脉才能，可在心机和算计上，它绝对要比这一代任何一只龙族都更加出色。 如果它不是遇上了自己的龙选者，如果它的龙选者不是想进入龙墓，寻找封印污秽的方法，作为“龙墓守卫者”的它，即使是死，也不会擅离职守，更加不会做出这种没有命令，就进入龙墓探查的事情。 即使有朝一日龙墓内的异样被曝光出来，它也绝对会以为是作为龙墓看守者的自己失职，误让其他种族的窃贼偷取了龙族最珍贵的血脉碎片。 它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一切都会是龙族这一代的龙皇，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呢？ 一想到自己到了那时，或许还会对伯鲁特生出亏欠和歉疚，奥斯汀前所未有地生出了极为汹涌的怒火。 它当初为什么要给伯鲁特“放水”？ 一来是它本身就没有过多的对龙皇位置的欲望，二来它也是出于对龙族的未来考虑，觉得有胜负心格外强烈，而且战斗天赋和血脉的伯鲁特在前，如果让伯鲁特当了龙皇，比起并没有多少胜负欲的自己，伯鲁特应该能更好地领导龙族，所以它才在友情和为龙族未来考虑之下，顺理成章地“放水”。 可是，如果它在那时知道，伯鲁特的战斗才能和血脉天赋并没有那么出众，可能不仅仅是比它差了一点，应该说是比它差了很多呢？ 那么即使是伯鲁特哀求，它也绝不会让没有能力压下其余龙族的伯鲁特成为龙族之皇吧。 可现在的龙族呢，在伯鲁特的领导下，一步步丢失掉了原本的聚集地，以着保存和平的名义，拒绝参与哪怕是友好关系的同盟种族被侵略的战斗。 而龙族内新生的幼龙越来越少，成年的龙族也有几头莫名其妙失踪着，那些消失掉的，都是曾经血脉和战斗天赋极其出众的龙族，而如今的龙族内，没有实力也越发张狂的新生龙族们，更是碍眼得即使让温和如蓝龙都有些难以忍受。 所以—— 这应该也是出自伯鲁特的手笔吧？ 这个蠢货打压了它还不够，难道是想把龙族全体的水平都拉到自己之下，然后再以着蠢货丰富的经验统率它们吗？ 或许是突然之间想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奥斯汀突然想清楚了伯鲁特所有变化，还有龙族内看似悄无声息发生的变化的所有疑点。 而看着伯鲁特眼眸里的慌乱，它心中也抹消掉了对曾经的伯鲁特和它唯一一点的少年战斗情谊。 它看向此刻正在经历着“血脉抽取”禁书的伯鲁特，心中只是冰冷地想道—— 它要为那些死在伯鲁特手上的无辜同族报仇，还有，它也要为那些被面前的这只蠢货无情利用尸骨的龙皇们报仇。 奥斯汀勃发了前所未有的恐怖战意，如果说对待刚成年的尤金，它只用上了不到半分的力道，那么这一刻，它爆发出了十二分的恐怖力道。 龙墓在两条巨龙堪称恐怖的血肉和骨头撞击中，宛如脆弱的瓷器般发出着颤抖的哀鸣。 奥斯汀的眼眸完全冰冷，它此刻只是死死盯着面前这只怪物般的畸形巨龙。 第186章 一开始，伯鲁特从慌乱中回过神来后，试图用哀求和花言巧语再度欺骗奥斯汀。 可是当奥斯汀狠狠的一击撞上它的身躯时，即使抽取了大半龙骨的血脉，伯鲁特也能感觉到自己从内心就发出的深深恐惧。 没错，即使是祂吸取了好几次龙皇血脉的成年后，以全盛的姿态面对奥斯汀，它也在蓝龙看似全力以赴，却游刃有余的进攻中，感觉到深深的天赋差距。 为什么，为什么奥斯汀的血脉和天赋如此出众？ 为什么所有龙族都钦佩和敬畏奥斯汀，而从来不会这么看待自己？ 这不公平！ 伯鲁特感觉它的另一半身体，宛如长成了一只不受控制的怪物，累积于无数龙皇血脉中的戾气，宛如不受控制般地预备爆发出来！ 哪一代的龙族之皇会是懦弱的不敢回击的蠢货？ 这些累积于龙皇尸骨和法则中的戾气，哪怕是用“血脉转换术”抽取，也不可能臣服于伯鲁特，它们更不可能畏惧于还不是龙族之皇的奥斯汀了？ 可伯鲁特还是在畏惧，在龙族之皇血脉的吸取下，即使它身体自愈的速度，远远快于奥斯汀攻击造成的伤势，它也还是徒劳而心虚地喊道。 “停下！奥斯汀！我可以将血脉转换术交给你！龙墓里的尸骨有很多，我们可以不用争抢！” 然而发现奥斯汀不仅漠然，反而更为凶狠地加大攻势后，伯鲁特终于恼羞成怒。 “你这个疯子！你在干什么？！！我是龙族之皇！龙族属于我！龙墓里的一切，理所当然都属于我！！即使，即使你杀死了半身的我！另外一个半身的我，也绝对会毁掉龙墓，甚至会毁掉龙族的！！停下，给我停下！！” 然而奥斯汀冷冷地望着伯鲁特宛如鼓胀肿瘤的另外半身，却仿佛控制不住地被气笑了。 “你以为那半个身体的主人是你？不，那只是被你这个蠢货吸收，却不甘愿臣服你的历代龙皇的恶念！！” 第191章屠龙！ 而伯鲁特这个蠢货，哪怕吸收了这些尸骨里的法则碎片，也根本控制不住这些桀骜不驯的来自无数代龙皇的血脉恶念！ 如果它今天没有进入龙墓里，或许伯鲁特再付出一定的血祭代价，还能勉强让过往历代龙皇的恶念暂且蛰伏下来，只是等待下次战斗时再爆发出无法控制的后遗症。 可是—— 一个无法战斗的龙族之皇？！！ 这对于所有巨龙而言，简直是一个再讽刺不过的笑话！ “砰！！” 哪怕鳞片在一次次恐怖的撞击中碎裂，身体上浮现出纵横淋漓的血痕，蓝龙也没有停下攻击着伯鲁特的攻势！ 而伯鲁特惨叫着，不仅仅是因为奥斯汀的攻击，来自它原本半身，此刻宛如换了一个身体主人的骨刺和血脉冲击，让它更是不得不忍受仿佛双份的痛苦。 “奥斯汀！你，你会后悔的！！即使你杀死了我，你也要和我一起，为龙墓陪葬！” 奥斯汀的动作迟疑了一点，而这一点的迟疑被伯鲁特捕捉到，它大喜过望，以为是自己的言辞打动了蓝龙。 “我们可以谈谈！奥斯汀，你要是也想要吸收龙骨里的血脉，我也可以教你！” 蓝龙抬起眼，它冰冷而耀眼的金眸中，此刻宛如看着尸体一样地看向奥斯汀。 刚刚它的迟疑，是因为想到了被它带入了龙墓中的龙选者。 它可以为了龙族，和伯鲁特战死在龙墓中，可是它的龙选者是无辜的，即使它真的死在了这里，它也要将它的龙选者先送出去。 至于伯鲁特说的这些威胁或者利诱话语，简直愚蠢得可笑！ 它之所以一眼就能认出伯鲁特使用的是黑暗教庭的“血脉转换术”，是因为这些年里因为无聊，对大陆上各个国家，教廷的圣术都了解了个大概。如果它真的想学习这种术法，哪里需要伯鲁特教，它自然有无数种方法去学习。 可是因为“血脉转换术”的后遗症，即使是最疯狂的黑暗教庭，也不敢肆意使用，只有伯鲁特这个蠢货，才会以为这门邪恶的术法对自身有益，还敢真的动用历代龙皇的龙骨进行使用。 下一刻，两道快得几乎只能见到蓝光和金光的巨龙身体再度狠狠相撞着。 奥斯汀在对战之余，开始分神用大陆通行语喊池明栖的名字。 “眀栖，离开这里！” …… 无数声大陆通行语传出，伯鲁特听不懂奥斯汀的话语，却能本能地理解，奥斯汀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金龙阴沉而疯狂的瞳眸里闪过一丝痛恨。 “奥斯汀，是你逼我的！” 即使它的战斗本能并不如奥斯汀出色，可在多年的吸收龙骨血脉下，它的龙躯强度还是要比奥斯汀要强上几分的。 只是多年没有打斗，对于战斗它已经格外生疏，再加上对奥斯汀的畏惧，它此刻一咬牙，竟然是完全放任着，自己另外半边被龙骨血脉侵蚀的躯体，掌控着身体的意识。 “没错，我自己是打不过你！可是，奥斯汀，你难道以为—— 你就打得过历代的龙皇吗？” 龙骨内残余的血脉，早就不剩下多少意识，只留下血脉主人桀骜不驯，只想要摧毁一切的疯狂和战意。 原本伯鲁特努力控制着那半边血脉，算得上是被血脉攻击的第一位，可是当伯鲁特撤掉了对龙骨血脉的压制，甚至甘心将身体的控制权完全交给只留下战斗本能，毫无理智的龙骨残余意识后，属于历代龙皇的骄傲和桀骜，让那些残余意识，将敌意转移到了此刻攻击着伯鲁特的蓝龙身上。 奥斯汀冷笑一声，它清楚伯鲁特打的是什么主意。 无非是伯鲁特自己控制不住血脉残留的龙皇意识，又打不过它，就暂时将身体全部交给了残留的龙皇意识，等到它和残余龙皇意识交手，两者都两败俱伤，奥斯汀无力再战，残余的历代龙皇意识也消散干净后，只要伯鲁特的这具身体还活着，它就能真正吸收龙骨里已经失去残余龙皇意识的能量。 到了那时，如果奥斯汀没死，也基本是任他宰割的状态了。 这是个赤裸裸的，谁都能看出的阴谋。 奥斯汀的金色瞳眸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 可它不能退后，更不能任由这部分残余意识掌控伯鲁特身体后，肆意毁坏龙墓，甚至毁掉历代龙族的聚集地，而如果让伯鲁特真的顺利地吸收完了那部分龙骨血脉，或许它也不一定能成功杀死伯鲁特了，这是它无法接受的结局。 所以—— 死在龙墓中，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吧。 毕竟，它也是龙族之皇的候选者，总不至于，连历代龙皇死后还没有消散干净的意识，都打不过吧。 奥斯汀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担忧，在面对真正的龙族之皇，哪怕是龙族之皇残余的意识之时，它不能再有一丝分神到外界。 在真正交战前，奥斯汀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希望它的龙选者，能听到它刚刚的话，顺利逃出去。 如果，如果它还能活下来的话，它一定—— 还让他成为它的龙选者。 也是龙族之皇的，龙选者！ …… 然而，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极其残酷的。 即使奥斯汀认为自己并不弱于这一代的任何龙族，可是当完全发狂的历代龙皇残余意识，真正主宰了伯鲁特的身体后，龙皇们残余意识的战斗本能聚集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一位龙族都为之胆寒而畏惧。 更何况它本就在刚刚与伯鲁特的战斗中，消耗不少。 所以这不像是一场战斗，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血腥屠杀。 金龙庞大的身躯，快速得如同金芒般，迅捷凌厉，却又透露出一种上位者宛如游刃有余地凌虐侮辱着弱者的战斗撞击，使得龙墓内的墙壁在战斗余波中，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极其恐怖的裂缝。 龙墓的防御魔法阵应急开启着，然而即使是历代龙族之皇曾经灌输的力量，都跟不上战斗冲击的破坏速度。 而池明栖从冰墙外回来后，看见的就是金龙仿佛将蓝龙按着打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这条可怕的金龙是谁，可池明栖没有一秒迟疑，无比肯定地站在了蓝龙奥斯汀的立场上。 不过他清楚，以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小身子板，肯定是打不过这条可怕的金龙的。 他能做的也只有在背地里暗下黑手，而在龙墓里，逸散开来的空间法则碎片最多，池明栖毫不犹豫地凝聚着尽可能多的空间法则，回忆着创世神曾经刻引在他身上的空间法则本源神术，池明栖立刻就想到了囚禁住这条金龙的禁锢神术。 龙墓内的空间法则碎片宛如被一股龙卷风席卷汇聚着，在阴暗冰冷的龙墓中，无数空间法则碎片汇聚成一条条无形的枷锁，然后死死地禁锢着金龙的身体，宛如一座密不透风的可怕囚笼。 第187章 然而这道牢笼禁锢不了疯狂的金龙多久，池明栖看向奥斯汀，立刻喊道。 “快跑啊！” 奥斯汀没有想到，它刚刚呼喊着想让他离开的龙选者，竟然会在此刻，为了帮助它，而冒险来到伯鲁特附近。 “你快走！我不能离开这里！” 奥斯汀以着前所未有的快速语速，将龙墓里伯鲁特做过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在金龙疯狂地一次次冲击牢笼中。 它第一次希望它的龙选者不要这么重情重义，为了它而选择留下。 池明栖自认自己和蓝龙的感情并不深，他也不应该插手这桩龙族的旧怨里。 可是按照奥斯汀说的，这条金龙如果杀死了奥斯汀后，极有可能毁掉龙墓，以及附近的冰雪之湖，那他就更加不能束手旁观了。 毕竟要是让这条假龙皇毁掉了“末日造物主”的封印，那这一条时间线里，他费了这么多力气，不又是做了无用功？ 而且就算他离开这里，那位暇眦必报，对他和奥斯汀都有恶意的假龙皇，也是不会放过他的吧。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要离开龙墓，给这条假龙皇一一击破他们的机会呢？ 在这种情况下，池明栖只能乐观地安慰自己道—— 如果他真的死在了这里，那这个世界差不多就毁灭了。 如果他没死在这里，末日造物主冲破了封印，世界也还是要毁灭的。 那还是拼一把吧。 “奥斯汀，你要和我一起杀了它吗？” 这一次，没等奥斯汀回答，在庞大的金龙面前，弱小得如同一只蝼蚁的池明栖，奋不顾身地朝着金龙所在位置冲了过去。 而蓝龙强撑着伤痕淋漓的身体，明明它是一位巨龙，然而听到他的龙选者这么“疯狂”的发言，奥斯汀却觉得自己的血液里，似乎翻滚出前所未有的疯狂热血和战意。 “好，我帮你—— 屠龙！” 池明栖手中逐渐汇集起一个越发凝缩而恐怖的白色光团，他觉得唯一的生机，就在于他能否在金龙脱困前，用光明神术破开金龙的逆鳞。 那是每个龙族不能触碰的死穴。 第192章神明……实在是过于小气了 而龙鳞被光明元素凝聚成的恐怖光团侵蚀着，伯鲁特的口中发出一道格外凄厉的惨叫。 “我！我一定要杀了你！！” 然而伯鲁特到底是不敢和占据了它身体的残余龙皇意识对抗，只是如同败家之犬般地发出了不甘的痛吼之后，它就重新任由历代龙皇的残余意识继续操控着身体。 而看着被他的神术击穿着逆鳞，甚至显露出格外凄惨血肉，然而在攻击后也很快缓过来的金龙，池明栖格外得紧张。 他没有想到这种恐怖的伤势，竟然也没有办法抹消掉金龙身上残余的历代龙皇意识。 池明栖一咬牙，清楚自己的灵魂源质才是自己的最大优势后，他只能用上了唯一还可能有用的神术—— 精神冲击！ 毕竟他的灵魂源质应该还是天使长的灵魂源质，总应该能冲散掉一部分的龙皇残余意识吧！ 然而当池明栖真正用上了“精神冲击”后，看着被蓝龙狠狠一撞，宛如毫无还手之力的金龙，他没想到这个神术竟然会这么有用！ 微微一愣后，池明栖强打起精神，继续拖着格外疲惫的身体上前，决定要趁着金龙无法反抗的时候，再禁锢住它！ 可是仅仅是他有所动作的下一刻，原本被狠狠撞击到龙墓底部大坑中的金龙，就猛然跃起，然后如同不管不顾，完全看不到它之前想要攻击的蓝龙一样，以着炮弹般的速度冲到了池明栖身前。 然后池明栖猝不及防地听到了格外熟悉的一声。 “殿下！” 这道声音格外的熟悉，以至于当池明栖回过神来，注意到已经露出嶙峋白骨的金龙，残余的一边金色瞳眸里，陡然掉下的大颗大颗泪水的时候，他一时竟迟疑了手中的动作。 以着龙皇们的残余意识，应该不至于用出耍诈这种手段。 而且会向他喊出这一声殿下的，在历代龙皇里，也只有可能是最初代的龙皇吧。 池明栖心情有些复杂，他没有想到本以为应该是你死我活，格外血腥残忍的战斗场面，会在他使用了“精神冲击”的神术后，变成这种类似于认亲的景象。 他迟疑着喊出了那个以为不会再喊出的名字。 “金斯利？” 而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少年口中喊出，即使身上的白骨嶙峋恐怖，金龙也条件发射地露出了一个格外乖巧而依恋的笑容。 “殿下，是我！” 本来预备着要攻击伯鲁特的蓝龙，此刻听着池明栖与“伯鲁特”的对话，却陷入了迷茫中。 为什么好端端的战斗，突然停了下来？ 还有，“伯鲁特”为什么要对他的龙选者喊“殿下”？！ 而且，“金斯利”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些过于熟悉了？ 就在蓝龙还处于迷茫中时，池明栖已经和金斯利自然地聊了起来。 “是因为我的精神冲击，才让你的意识得以短暂苏醒的吗？” 此刻的金龙确实很不得如同一颗粘人的牛皮糖，黏人发亮的目光，和自动自觉卷成的龙躯宛如恨不得将全身都黏在池明栖身上。 而反应过来自己醒来的这具身躯做下的事情，金斯利立刻保证道。 “是的，殿下，多亏您的神术，让我重新觉醒了自己的意识。我会在这点意识消散前，将这条龙族杀死，不给您留下任何一点后患的。” 而原本蜷缩在这具龙躯里，真正的身体主人，伯鲁特此刻不甘地想要开口道。 ‘不，你这个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你没资格控制我的身体……’ 然而金斯利根本就不给它开口的机会，最初代的龙族之皇，即使遭遇到的时光侵蚀最为严重，也能牢牢地压制住身体内所有想妄动的残余龙皇意识，还有伯鲁特这道没有一点反抗能力的意志。 金斯利定定地望着池明栖。 死去已久的初代龙皇，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它会在死后，再见到它的殿下。 金斯利没有问龙族现在的情况，也没有问与伯鲁特相关的问题，它只是眷恋而认真地望着池明栖，陡然问出它死之前，最不甘心的一个问题。 “殿下，您为什么没有参加—— 龙族聚集地搬迁举办的宴席呢？” 当初被其余龙族强行从圣域中“架”回，金斯利的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挑选着龙族聚集地最美的风景住址。 它打造了位于大陆中心，横跨数个种族的“冰雪之湖”，邀请了无数美丽的生灵来到湖水和龙族聚集地中作客，并且用尽体内大部分的空间法则，想要打造一处通往圣域的快捷通道。 一切完成后，它怀着格外忐忑而期待的心情，向圣域送出了那封邀请的信件。 金斯利日复一日地等待着，从寒冬等到了酷暑，从它的壮年，等到了暮年，却一直没有等到，那个笑着答应它，一定会来参加龙族迁徙宴会的少年天使长。 而到了死亡终于来临的那一刻，初代龙皇不得不顺应着创世神给它塑造着龙躯的规则，迎来自己的死亡，可它仍然不甘地想要撑大着双眼，放任着身体，坠入冰雪之湖中。 它的龙墓，修建在了冰雪之湖下。 直至死亡带走它的生命的那一刻，它仍然期待着，或许自己最后一丝意识，能够看到来到冰雪之湖中的少年天使长。 到了那时，如果殿下能看到它花费毕生力气，为它献上的最完美的作品，或许，或许…… 或许会怎么样呢？ 直至意识完全消亡，金斯利也不知道它在期待一个什么虚无缥缈的答案。 可当它再度在这具弱小的龙躯中苏醒，感觉到了熟悉的灵魂气息，再看到了自己无比熟悉的少年天使长的时候，金斯利突然觉得，它一直耿耿以后，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填满的遗憾，似乎在这一刻，已经迎来了终结。 属于初代龙皇的残余意识，只是还想要一个确定的，足以让已经死亡的“自己”，真正瞑目的回答。 金斯利这个问题问得格外平淡，没有任何责怪或者埋怨池明栖的意味。 然而池明栖却能在这个问题中，感觉到了宛如横跨亿年传来的，初代龙皇宛如孩童般的淡淡委屈。 可是，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被金斯利邀请的记忆，也不知道这条时间线里原本的自己，为什么会不来参加金斯利的迁徙龙族宴会啊？！！ 可是看到金色巨龙满含着祈求和虔诚，不断滴着血的金色瞳眸，池明栖突然明白了，金斯利真正执着的，或许不仅仅是这个问题。 “抱歉，金斯利，如果，如果我当时真的收到了你的请柬，并且也没有生死攸关的要紧事情，我是一定会参加你的宴会的，龙族是天使永远的朋友，你也是我认为的朋友……” 第188章 这或许是来自千万年前的少年天使长，对于龙族之皇最郑重的愧疚和歉意。 听到少年天使长诚恳的回答，千万年前，直至死亡都没有真正瞑目的初代龙皇，终于能够真正放下它心中的那抹遗憾。 殿下竟然是将它当成朋友啊…… 或许，这已经是祂不能再有所奢求的，最好的回答了吧…… 至于殿下为什么没有来参加当年的龙族迁徙宴会，金斯利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回答。 金斯利陡然开口道。 “殿下，神明……实在是过于小气了。” 池明栖茫然抬头，不知道金斯利为什么突然转了一个话题，而且还用这种仿佛打小报告似的不满语气，和他提起创世神。 然而白骨嶙峋的金龙脸上，却露出一个略显狡黠而理直气壮的笑容。 “我不久后就要真的完全消亡了，还不能说说祂的坏话吗？” 死前得憋屈着忍受创世神的恶意，死后它总能说说创世神的坏话了吧。 金斯利第一次觉得，死亡说不定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这么一想，它告状似乎都格外理直气壮了几分。 “殿下，我是说真的。至高神创造了您，在没有真正独占您的时候，却不容许我们窥探您。我当初遇见您的时候，说自己喜欢温暖柔软，如同您一样的事物，然后至高神小心眼地竟然把我变成了丑陋凶恶，而且喜欢金银宝物这种冰冷坚硬垃圾的巨龙……” 宛如是彻底放飞自我一般，金斯利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了生前无论如何都不敢说的创世神的坏话。 “……我那时向您发的请柬，肯定是被至高神拦下了，然后祂一直都没有再给您和我接触的机会。哼，至高神真是太小心眼了，祂怎么不一直抱着您，不允许您和任何生灵接触呢？！” 池明栖：……他不敢说，创世神真的有一段时间是这么做的。 而看着金龙身上的威压生机越发减淡着，他沉默着，决定让金斯利发泄完心中的怒气。 “……我，我最讨厌至高神了……” 金斯利终于停下，然后定定地看了一眼沉默的池明栖。 “……可是，我，我还是最喜欢您……殿下，我这次死后，应该不会再苏醒了吧……” 第193章它终于，抓住他了。 池明栖张口，他想劝导金斯利几句，却从金斯利已经平静下来的金眸中，发现初代龙族之皇，已经完全不需要他的劝导。 金斯利也确实不需要池明栖的安慰，能够从永恒的死亡中再次苏醒，而且一睁开眼就能见到它心心念念的天使长，即使是残留了千万年的不甘残念，此刻也得到了真正的满足。 所以金斯利没有再谈起自己，反而善解人意地说道。 “殿下，您来到龙墓，是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作为初代的龙族之皇，金斯利一眼就看出了少年天使长此刻使用的并不是他原本的天使圣体，而从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金斯利也了解到了池明栖来到龙墓，似乎与一条蓝龙有关。 在池明栖看不到的角落，金斯利冷冷地扫了一眼那条目瞪口呆的蓝龙。 作为龙墓的真正建造者，它并不介意少年天使长“别有目的”地进入龙墓，甚至哪怕少年天使长想要将龙墓拆了，或者如同这代龙皇一样，对龙墓里的龙骨，乃至现存的龙族做出更恶劣的事情，它的执念本就是为了少年天使长而存在的，更加不会将除了池明栖以外的任何生灵，哪怕是名义上的同族放在心上。 ……只是，如果这条小龙想拿它建造的龙墓，借花献佛地讨好殿下，它可是不会给这条小龙任何机会的。 在池明栖察觉不到的位置，金斯利悄无声息地用空间法则封锁住那条蓝龙的动作，不允许它插入他和殿下此刻的谈话。 而听到金斯利的问话，池明栖也反应过来，想起他真正进入龙墓的目的。 比起自己摸索，肯定是询问龙墓的创造者，才能更快地了解到龙墓的隐秘。 因此池明栖也没有过多犹豫，他快速地问道。 “……金斯利，你觉得——龙墓里的空间法则，可能封印得了污秽吗？” 听到池明栖的这个问题，金斯利迟疑了刹那，却是谨慎地说道。 “殿下，污秽……其实也是和光明一般，属于这个世界本源自然产生的物质，我曾经是空间法则之灵，尸骨中存在的法则碎片，确实可能对一定的污秽有封存的作用，只是伴随着法则碎片的逸散，污秽不会被封存太长时间。” 听着金斯利的回答，池明栖有了些心理准备，倒也算不上太意外。 毕竟如果污秽真的是那么容易就被永恒禁锢的，曾经的魔物战争，圣域和凡界也不会打得太过艰难了。 池明栖简洁明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金斯利，我想要空间法则的碎片，还想要与空间法则相关的应用术法。” 金斯利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问池明栖为什么需要这些，它只是平静而简单地应了一声。 “好。” 伴随着它的这句话语，整个龙墓宛如被抽掉了支柱般，发出着比先前蓝龙和伯鲁特战斗更可怕的震颤。 没想到金斯利这么快答应完就行动，池明栖陡然想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他连忙制止道。 “等，等等！金斯利，如果你抽取完了所有空间法则的碎片，那么先前空间法则封印的污秽，会逸散出来吗？” 金斯利认真回答道。 “应该会的。” 池明栖后悔了，他连忙说道。 “不，我不用你抽取这些碎片了！金斯利，你现在能感应到冰雪之湖附近，封印的一具充满污秽，又很强大的人类躯体吗？我想让你帮我加固祂的封印……” 他现在可没做好真正对上末日造物主的准备！ 可是听着池明栖的描述，金斯利没有任何问题，完全驯服地望向龙墓之上。 初代龙族之皇冰冷而锋利的视线，宛如实质性般地穿透着龙墓，扫荡一大片区域。 然而很快，金斯利就回答道。 “殿下，我并没有察觉到冰雪之湖附近，封印的人类躯体，如果您说的是污秽最浓郁的区域，那应该是通道外的魔物，需要我帮您杀死它们吗？” 即使金斯利此刻的意识可能残存不了多久，可是以着这一代龙皇的神躯，不顾生死地杀死那群魔物，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此刻，听着金斯利的回答，池明栖脑中只好像被大锤狠狠撞了一击 ——怎么，可能？！！ 冰雪之湖附近怎么可能没有封印着此刻的末日造物主？！ 难道是末日造物主已经从封印中逃出来了吗？ 慌乱之后，池明栖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算了，末日造物主和创世神至少现在都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已经算是一种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祂跑到了哪里，还是等他先拿到了金斯利灌输给他的空间元素和术法，再慢慢找吧。 “……不用，金斯利，您将法则碎片和空间术法交给我就好了。” 听着池明栖的回答，金斯利虽然仍有些不能为了殿下在战斗消亡的遗憾，却还是配合着说道。 “好。” 没有一点迟疑，龙墓中全部的空间碎片，就如同找到了主人一般，在比烈日更猛烈的吸引和召唤中，望着池明栖此刻的这具身体疯狂涌入。 而池明栖也是等到这具身体完全承受不住了，才开口叫停。 当池明栖回过神时，他才发现比起体内多出的法则碎片，他脑海中多出的一大段空间法则术法的记忆，更加让他的这具身体有些难以忍受。 毕竟那是凝缩了初代龙皇千百年术法的记忆，而偶尔闪过的记忆片段中，甚至有着金斯利无聊地漂浮在冰雪之湖上，定定望着天空纪白年的片段。 如果不是他的灵魂源质足够强大，在这段千百年记忆的灌输中，池明栖差点就以为自己变成了金斯利。 只是一股格外柔和而温暖的力量，将他从记忆中换到了现实。 池明栖睁开眼，看见了金斯利此刻附身的这具身体，宛如是经历了上万年的时间冲刷一样，片片血肉腐烂掉落了下来，最后整具龙躯仿佛都快变成了完全的白骨架。 然而池明栖也看出来，如果不是金斯利刻意控制着，这具巨龙躯体也有变成亡灵龙族的可能。 毕竟龙皇的躯体，再加上如此多空间法则碎片的淬炼，哪怕是没有血肉献祭，也足以让这具龙身中的意识保留下来。 当然，那指的是还完整的伯鲁特的意识，而不是只剩些许的初代龙皇的意识。 所以即使伯鲁特仍然不甘心死亡，还想找到最后一点突破金斯利压制的可能，可是凭借着强大得甚至不输于圣灵的灵魂源质，金斯利愣是靠着最后一丝快要消散的意识，稳稳地压住了绝望而不甘的伯鲁特。 第189章 金斯利冷漠而近乎无情地想道—— 它怎么可能容许这么懦弱的龙族之皇，在变成亡灵龙族后，还拥有伤害祂的殿下的可能？ 伯鲁特最后一点不甘的意识，终于在金斯利冰冷而无可动摇的意志中彻底死去。 与此同时，也代表着占据这具龙躯的金斯利意识，也走到了消散边缘。 望着不远处的少年天使长，金斯利本以为自己应该已经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完全到来。 然而在少年天使长目露悲伤的目光中，它还是忍不住靠近着，只剩下空荡白骨的眼眶，徒劳地继续看着它的殿下。 在消亡的最后一刻，金斯利还是忍不住问道。 “……殿下，您可以再摸摸我，再……喊一声我的名字吗？” 白骨嶙峋的恐怖龙骨，此刻虔诚而乖巧地低下龙躯，如同是向着主人乖巧讨要摸摸的大狗狗，金斯利温顺地用着空荡荡的眼眶，试图向池明栖传达“它真的很乖，而且没有别的要求”的讯息。 池明栖有点难过，虽然说他早就知道金斯利不可能活到现在，可是隐约知道金斯利的死亡，和看着亿万年前还是个小崽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逐渐长成壮年的龙皇在自己面前死去，这两种冲击自然是不一样的。 他伸出手，认真地摸了摸金斯利的头，然后用力地抱住了金斯利裸露的部分龙骨。 就如同和金斯利初遇时，抚摸着那只看着如同金色小蛇的小龙一样。 “金斯利，对不起……” 对不起，他千万年失约了承诺…… 很抱歉，他现在也救不下它…… 然而初代龙皇安然地望着抱着他的少年天使长，感觉到落到龙躯上的少年天使长的滚烫泪水，它没有了最后一丝不甘，只像是当年那条懵懂的金色小蛇，第一眼看到了格外喜欢的天使长，就以为自己可以牢牢地抓住他一样，尖锐得只用于攻击的龙爪，轻轻地护在少年身后，像是一个拥抱般的姿态。 ——它终于，抓住他了。 下一秒，小心翼翼凑近着，用指尖轻轻抱住池明栖的龙皇，在初代龙皇最后一点意志下，彻底消散成了满地的粉末。 而那些粉末避开了池明栖的位置，如同消散的蒲公英一般，毫无痕迹地融入了龙墓里。 这一刻，池明栖陡然感觉到，他身体内的空间法则碎片上，似乎再度出现了一条小小的金色小蛇的身影。 第194章找到你了 池明栖定定看着那条虚弱地团着身体，安详地宛如进入着好梦的小蛇，突然觉得，这可能是金斯利最想要的结局。 因为它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什么初代龙皇，而是空间法则的分灵。 当它作为龙族之皇的意识彻底死亡后，又在他体内聚集起大半的空间法则碎片中重生，如果他以后能慢慢完善空间法则的话，那么金斯利的意识有朝一日也会完全清醒过来吧。 不过，那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察觉到体内金色小蛇幻影的存在，池明栖也慢慢收起了几分伤感，决定还是要回到正事中。 龙墓因为被陡然抽离了大半空间法则的碎片，隐隐要有倒塌的痕迹，池明栖使用了空间法则术法，拉住仿佛被“吓傻”的蓝龙，这一次因为有了空间法则碎片的缘故，他的实力强大了几分，拉着蓝龙跑路，也只是需要多开几道“门”就能完成。 而等他顺利地冲出龙墓，紧接着顺利冲出冰雪之湖后，看着深陷下去，宛如一道恐怖漩涡般，厚厚冰层也开始碎裂的冰雪之湖，心情莫名有些许复杂。 这是金斯利为了他而建造的冰雪之湖，只是他也一手导致了冰雪之湖的灭亡。 在没有了空间法则碎片和龙墓的特殊存在后，这片原本被龙族视为聚集地的冰雪之湖，应该就会彻底消失，变成普通的洼地吧。 不过没有多少伤春悲秋的时间，池明栖准备去找找本应该封存在冰雪之湖附近的“末日造物主”，或者说圣首大祭司。 然而看着池明栖打算离开，一直沉默着，似乎在金斯利现身手，就遭遇到了极大打击的蓝龙，终于低声开口。 “你……到底是谁？” 奥斯汀紧紧地盯着自己原本认定的龙选者，然而在经历过龙墓里简直堪称疯狂而神奇的，又是伯鲁特叛变，又是初代龙皇复苏，还有初代龙皇对着自己的龙选者喊殿下，并且表示冰雪之湖就是为了自家龙选者而创造的时候，奥斯汀就想到了一种即使是冒险传说都不敢这么写的可能。 “你……真的是传说中那位天使长之长？” 没等池明栖回答，奥斯汀就先一步地说出了它想到的那种可能。 而被金斯利扒了马甲，池明栖也没想着继续瞒着奥斯汀，只是看着蓝龙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他还是体贴地劝导了几句。 “……是的，不过我不是有意地隐瞒你的，我来到龙墓，也是有一定要做的事情……” 然而出乎池明栖预料的是，即使蓝龙一开始的神情可以说是狰狞伴随着难以接受，然而听着他的解释，蓝龙却还是一点点平静下来，最后也没有一点怀疑地说道。 “……我知道了……” 池明栖以为自己可以走了，却又听到奥斯汀突然问道。 “……殿下，那我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 池明栖转过头，蓝龙不知何时几乎将头低得贴近地面，认真的金眸倒映出他的身影。 “……虽然，我的实力比不上金斯利陛下，可是……可是我也想帮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您有需要的话，请务必吩咐我。” 池明栖其实并不想拉奥斯汀入这趟浑水，可是看着蓝龙坚定的神情，他还是迟疑着松了口。 “好，既然你熟悉冰雪之湖，那你知道冰雪之湖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异的事情？还有黑暗教廷的圣子，说的那片血湖在哪里吗？” 一听到池明栖的问话，蓝龙立刻搜检着自己的记忆，用最简单快速的大陆通行语回答了池明栖的问题。 而在蓝龙的回答中，池明栖也了解到了，原来冰雪之湖附近的血湖景象是最近才出现的。 自从冰雪之湖和圣域建造的通道被隐隐关闭后，原本平静的冰雪之湖更加少生灵出没。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格外异常的野兽浪潮就会聚集到冰雪之湖附近，这些发了疯的野兽会毫无理智地撞击着冰雪之湖，堆积成的尸体会很快化成一滩肉泥和血水，几乎要将那一片雪原都彻底染红。 原本龙族也注意到了冰雪之湖那一处的异样，奥斯汀还专门地在野兽发疯撞死的那块地方探查过，他隐隐在血湖周围闻到了污秽的气息，甚至撞见过几位黑暗教庭的寂灭圣使团成员。 只是这一代的龙族之皇伯鲁特早有规定，不允许龙族和黑暗教庭的人员来往密切，奥斯汀也不想将战火牵连到龙族，所以没有擅自攻击。 在确定了这波人可能是在冰雪之湖附近施展什么邪恶的术法，只是不触及冰雪之湖，也没有进入冰雪之湖底下龙墓的意思后，即使奥斯汀对这群人格外警惕，在没有得到伯鲁特的同意下，他还是没有擅自发动攻击。 当然，这也有它从血湖附近，感觉到了一股堪称恐怖的威压警兆的原因。 而在堆积的尸山血海中，奥斯汀也会偶尔注意到，其中甚至有几具寂灭圣使团成员的尸体。 这种甚至可能伤到寂灭圣使团的邪术，越发让奥斯汀警惕，甚至让原本对黑暗教庭无感的蓝龙，都对黑暗教庭生出了越发强烈的厌恶。 如果说第一个接触蓝龙的不是池明栖，而是其他黑暗教庭的圣子，或许那些人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也就是因为池明栖来到了龙墓中，蓝龙才会认定这个人类可以成为它的龙选者，紧接着再发生之后探索龙墓，乃至初代龙皇复苏的事情。 而听着奥斯汀的陈述，池明栖也感觉脑中的些许疑惑被解开，然而更大的疑惑接踵而来。 如果说封印在血湖里的是末日造物主，或者是黑暗教庭以为的“圣首大祭司”，那么为什么教廷高层，在明知寂灭圣使团的成员也会死在血湖里的情况下，还会将他们这一群圣子的考核定在龙族聚集地附近，还让他们去完成这种几乎等于送死的任务？ 而且据金斯利所说，空间法则神术可能拥有禁锢污秽的作用，却不一定有困住活生生的末日造物主的能力，而且他在上一条时间线里，看到的末日造物主胸膛上的伤口，既然不是蓝龙奥斯汀，也不可能是任何一个龙族，包括初代龙皇造成的，那么是谁能给末日造物主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势？ 还有，在上条时间线里，他分明能感觉到和他初遇的末日造物主，或者说圣首大祭司，其实一开始表现的是近乎野蛮而懵懂的野兽般的姿态，可是在进入黑暗教庭，或者说杀死了所有作恶者后，祂才表现出了属于造物主的那一面，那到底是末日造物主本来的演技就这么好，还是圣首大祭司到转换成末日造物主的过程，其实不是一蹴而就的？ 第190章 池明栖脑海中陡然涌现出了无数种可能，又想到了无数个问题，不过他清楚，也只有在遇到了末日造物主以后，他才有可能真正解开这些问题。 在蓝龙的引导下，很快池明栖就在面目全非，极其宽阔无垠的冰雪之湖附近，确定了血湖的位置。 只是当看到那一片雪地中鲜艳而突兀的红色时，他还是本能地感觉到心脏一停顿，仿佛上个时间线里经历的可怕场景，再度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池明栖停下了脚步，他望向蓝龙，诚恳地说道。 “奥斯汀，感谢你陪我来到这里。接下来的事情十分危险，我并不想你参与进来，你可以带你的龙族幼崽离开这里吗？” 蓝龙似乎想要拒绝，然而池明栖熟练地用着空间法则，禁锢住了它的动作。 ——还是不要把无辜的龙族再牵扯进来了，毕竟它们的老家都被他弄没了，他要是再牵连这些无辜的龙崽子，也太对不起金斯利了。 在蓝龙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池明栖心如磐石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选择开了一道“门”，将蓝龙和门外沉睡的红龙威德纳，传送到了更远的一扇门外。 确定了这几条龙族短时间内赶不回来之后，池明栖才警惕地转过身，谨慎地进入了血湖中。 而比起上一条时间线里，他见到的平静血湖场景，或许是因为黑暗教庭的考核还有他在龙墓的动作的缘故，这一次血湖冻层上被震裂出了几条恐怖的裂缝，无数魔物的尸体横躺着倒下，死去的身体如同融化的冰层般融成一片血水，场景极其血腥而恐怖。 池明栖闻着这股刺鼻，却奇异得没有多少恶臭的血腥味道，心中的不祥感觉越发强烈了。 他顺着仅存的本能，来到了上一条时间线里，他找到的封存着圣首大祭司，也就是末日造物主的地方。 而看着更加浑浊而碎裂的红色冰层，他看不出红色冰层下是否有末日造物主的身影。 可即使有，他要将末日造物主放出来吗？ 池明栖再度陷入了犹豫中，他知道时间急迫，创世神随时可能再找到这一条时间线，可是他真的没有用身体里的空间法则，完全禁锢住末日造物主的把握。 然而下一刻，池明栖感觉到脚下的冰层猛然破裂，他想要缩回脚。 然而一只来自于冰层下方，格外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 第195章懵懂的怪物 池明栖猝不及防地向下一跌。 在跌入浓郁的宛如是鲜血满溢的湖水后，池明栖在一片冰冷彻骨中，陡然感觉被一个热源体包裹着。 而感觉到不知何时牢牢攀上他的腰身的手，乃至贴上他面孔的男人脸颊，池明栖在诧异后又忍不住生出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算了，被末日造物主这么抱住，总好过他是被一只魔物抱住的。 不过他此刻的这具人类身体到底还是需要呼吸的，池明栖忍不住吐出了几个气泡，然后用力地拍了拍祂紧紧搂住他的手，示意末日造物主至少先将他松开。 然而他的这番动作不仅毫无作用，池明栖甚至感觉末日造物主如同藤蔓般缠绕上他的力道更加恐怖了。 祂如同湖底下的藤蔓，坠在他身上的重量，将他一路往下拉去。 池明栖开始有点慌了，他可不想死于溺水这么憋屈的死法。 在视野所及一片深红的黑色中，他下意识地摸索着，摸到了男人冰冷的面颊，他下意识摸了摸男人冰冷得甚至比湖水还要寒冷几分的面颊，嘴唇却忍不住凑了过去，试探性地碰了碰末日造物主的唇。 不是都说水下渡气，也算是呼吸的一种吗？ 池明栖感觉自己像一条急于吃鱼食的小鱼，他不耐烦地蹭了蹭末日造物主的面颊，再用力地碰了碰祂的唇，心焦得连动作都急切了几分。 仿佛终于被他打动，在缺氧的窒息让眼前已经有一些模糊后，池明栖终于感觉新鲜的空气从恶神的唇中缓缓渡到了他的嘴里。 池明栖下意识地回抱住了末日造物主，索求氧气的动作都更急迫了几分。 可是这种用嘴呼吸的感觉实在不太好，在缓过来一点后，池明栖用力指了指水上，希望末日造物主至少能将他带到岸上。 可是神明宛如是找到了什么爱不释手的宝物一般，搂住他腰身的动作强硬得不许他有半点挣脱，可是往水下游去的趋势却没有停下半分。 池明栖感觉到深深的无奈，他只能催眠自己将面前的恶神当成是一个活的氧气瓶子，至少还没有和恶神撕破脸皮前，他不能和他的氧气瓶闹翻。 不过他倒是要看看，末日造物主要将他带到哪去？ 不知道被末日造物主抱着游了多久，池明栖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尾咸鱼，毫无力气地靠在神明的怀中。 然而终于，当他从水里被拎起，接触到干燥而新鲜的空气时，池明栖猛然一挺，却感觉神明似乎仍然没有放开他的迹象。 湿透冰冷的衣服黏在自己身上，池明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的颤抖似乎被末日造物主感知到了，下一刻某种格外强大的吸力从抱着他的恶神身上传来，池明栖软绵绵地贴在神明身上，直到感觉自己身上的水珠和衣服上的水都被吸干，那股吸力才终于停下。 可能是在水里呆着太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池明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吸收起了空间法则的元素。 一路上他脑子里闪过金斯利记忆中的不少空间法则封印神术，最终根据自己的情况找到了最适合的一种。 终于，在神明的怀抱有些许松动后，池明栖毫不迟疑地用上了最强劲的禁锢之术。 如果，如果末日造物主是被龙墓的防御魔法阵封印的，那么至少，这个神术一定会比普通的魔法阵更有作用。 然而凝聚起了全部空间法则碎片和元素的一击，却如同是石头落入了泥沼中一样，没有击起半点波澜。 末日造物主的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却是毫不犹豫地抱着他，再跳回了水中。 ……这日子没法过了。 池明栖脑海中模糊地闪过这个念头，他以为神明这一次将他抱入水中，是想狠狠地惩罚他。 然而这一次，祂主动地触碰了他的唇，传过来的新鲜空气却是和之前无异。 池明栖有点迷茫，直到被神明第二次抱到岸上时，望着周围暗不透光，却有着格外新鲜空气的环境，他下意识地望向了末日造物主。 神明宛如是害怕他不会呼吸一般的，主动再亲了亲他，然后再渡过了新鲜的空气。 ……不是，他到岸上了，会呼吸，不用你帮。 池明栖下意识地推了推末日造物主的面颊，结果发现……没推动。 只是祂温驯地蹭了蹭他的手，让池明栖不由想起—— 他初遇到希克斯，希克斯也是这么对他的。 如同直白却对他抱有好感的怪物，等到又一次被神明身上的吸力弄干了水分，并且再感觉到神明在黑暗中，如同某种笨拙的怪物般蹭着他面颊，嗅着他身上气息的表现，池明栖狐疑地摸了摸末日造物主的额头，脑海中忍不住生出了一种想象—— 难道，刚刚从封印中逃脱的末日造物主，智商被冻傻了？！ 这个猜测未必没有成真的可能，如果末日造物主是为了吸收这个世界的污秽，再刻意引来造物主，让祂被污秽同化，没必要在接触他的时候伪装成一副毫无心智的样子，除非祂的理智是从离开封印后逐渐恢复的。 回想上一条时间线里，希克斯确实是在越后的时间里，表现得与之前懵懂茫然越发不同的理智模样，池明栖忍不住掐了掐这一刻看上去什么都不懂的希克斯面颊。 在想到自己掐的是希克斯，而不是什么末日造物主之后，池明栖装作凶巴巴地问道。 “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 然而他的话没说完，刹那间，池明栖突然闻到了希克斯身上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道不是祂沾染的湖水中的血腥味道，而是……从祂身上传来的…… 池明栖的动作陡然僵硬着，他下意识伸出手，然后在男人湿淋淋的胸膛上，摸到了极为恐怖的，流着血的伤口。 “你，你受伤了？” 池明栖突然无比茫然，甚至对抱着自己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希克斯，或者伪装成希克斯的末日造物主产生了动摇的怀疑。 如果，如果祂真是末日造物主，那么是谁，能给祂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势？ 其实他记得，上一条时间线里，希克斯胸膛上确实有这么恐怖的伤口，只是在祂从封印中脱身后，这道伤口好像就凭空消失了，只是为什么现在，这道伤口还在希克斯身上？ 是因为他刚才用了禁锢神术吗？可是那道神术，明明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只是会禁锢人的行为…… 第191章 池明栖下意识地放轻了手下的所有动作，他僵硬着身躯，不敢在希克斯怀里挪动一下，生怕造成男人伤势的加剧。 然而仿佛感觉到他的惶恐，男人低头，如同难以开口的野兽般，用力地蹭了蹭他的面颊，只是在一片黑暗中，祂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池明栖不再强求，他只是试探性地抚摸着希克斯胸膛的伤口边缘，小声地说道。 “你能不能去包扎一下你的伤口？” 希克斯继续蹭着他的面颊，时不时还用力地舔舔他的嘴唇，直白而懵懂的动作不像是个人类，反而像是个刚刚接触人类的野兽。 池明栖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奈，然而想到某种可能，他迟疑着，指尖试探性地摸了摸地下宛如礁石堆积而成的堆积石滩，他的手指微微用力，石峰极为锋锐的边缘就在他的手指上割开了一道口子。 池明栖感觉自己的手指开始流血，他抬起手，刚打算将自己指尖上的血轻轻按在男人身上。 然而下一刻，在格外浓郁的血腥气味中，希克斯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敏锐地牢牢握住他的手指，然后是极为熟悉，宛如上条时间线重演一般的，将他的指尖含入炙热的唇舌中。 等希克斯松开了握住他手的力道，池明栖再迟疑地摸了摸希克斯的胸膛。 果然，愈合了。 池明栖心情有点复杂，他摸了摸神明愈合的胸膛，忍不住再闻了闻自己的手指。 ……闻起来自己也不像是长成了包治百病的药材啊？ 不过在胸膛的伤势愈合后，希克斯蹭着他脸颊的动作都轻柔了几分。 池明栖一边忍不住庆幸现在的末日造物主还是个智商为零的大傻子，一边又忧虑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希克斯可能又会变回内里完全黑透的样子。 不过，如果希克斯现在真的是还没有恢复记忆和智商的懵懂状态的话，那么是不是在祂变成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前，是最可能说服他净化掉污秽的阶段？ 想到这种可能，池明栖激动地连忙捧住了希克斯的脸，他轻声问道。 “希克斯，你听得懂我说话吗？” 然而无论是上个时间线里，还是刚刚无比温驯的希克斯，在听到他的问话后，蹭着他的动作陡然一顿，祂嘶哑的，宛如是从深渊中传出，每一字都浸透了极为恐怖恶意的声音低沉响起。 “……希克斯……是谁？” 第196章他选择跳槽 池明栖：…… 他之前不管怎么问，希克斯都表现得和个哑巴一样，现在想说话就会说话了是吧？ 该说真不愧是你吗？！ 池明栖的心情越发复杂，他忍不住用额头撞了撞希克斯靠近的额头。 结果发现痛的还只是他自己后，他又忍不住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下的幼稚行为。 他和末日造物主计较什么？更何况祂现在还只是个除了吃醋，脑子里什么都没装的大傻子形态。 这么安慰了自己一番，池明栖还是忍不住凶巴巴地回道。 “我刚刚叫的希克斯，就是你，不可以吗？” 没有想过会得到这个答案，希克斯身上若隐若现笼罩的恐怖恶意消散开来。 男人似乎又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哑巴，只是徒劳地用蹭着面颊，亲吻的方式表示着自己的讨好。 可是在一顿讨好后，祂仔细想了想，还是感觉自己被骗了，然而刚刚逼问的气势已经没了，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我……我不叫……希克斯。” 不得不说，希克斯的话语中确实蕴含着一股恐怖得能动摇人意志的力量。 只是听了这两句，池明栖就感觉自己的脑子晕晕的，仿佛被锤子狠狠打了脑袋两下一样，甚至身体里忍不住生出些想呕的冲动。 ……奇怪，上一条时间线里，希克斯的话语除了生理意义上的“难听”点以外，可没这么恐怖的副作用啊？ 池明栖想不明白自己和上一条时间线里差了些什么，才会导致希克斯的这种变化。 不过他强忍着不适，还是认真说道。 “你既然不肯说话，那我就给你起一个名字——希克斯。” 看着希克斯还想开口，这一次池明栖眼疾手快地先一步捂住了希克斯的嘴，他有点害怕希克斯声音自带的那种精神冲击了。 “你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就摇头。” 而感觉到自己嘴唇上的柔软力道，希克斯忍不住用嘴唇继续蹭了蹭少年的掌心，祂认真地舔了舔，忍下那股想要撕咬吞噬掉眼前人类少年的欲望后，才反应过来，然后点了点头。 ——希克斯就希克斯吧，反正祂—— 没有名字。 希克斯无谓地想道，却是忍不住将怀里的少年抱得更紧了一点。 直到池明栖有点透不过气，用力推开祂之后，希克斯才吝啬地放松了一点力道。 而池明栖很快就想到了另一种交流方法。 拉不动希克斯的手掌，他只能认真在希克斯胳膊上一字一句地写下自己的问题。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希克斯仿佛以为他在玩某种游戏，忍不住将少年的指尖继续牵到唇边，亲亲舔舔，像面对极其喜爱，却不舍得下口的事物。 池明栖格外无奈，他试图凶巴巴地告诉希克斯。 “你在我手臂上，写下你的回答。听懂了吗？” 希克斯偏了偏头，然而当祂的指尖落在池明栖手臂上，池明栖想要从男人指尖划动的痕迹中，理解祂想表示的意思时，一股生理上无比恶心的不适，让他再度闭上了眼。 缓过来一点后，池明栖不信邪地再睁开眼。 ……好吧，确认了，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字，只要是希克斯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他一尝试去理解，都会受到精神上的冲击。 而在知道了这一点后，池明栖就像蔫掉了的小白菜一样，再打不起一点精神。 在没有办法和希克斯双向沟通的情况下，他真的能靠嘴炮清除掉希克斯的污秽吗？ 然而似乎错误理解他沮丧的原因，希克斯认真抱着池明栖。 下一刻，从恶神身体上传来的恐怖污秽，宛如开了闸的堤坝般从神明身上传来。 池明栖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不适，蛰伏在他身体里，属于“书”的力量似乎想帮他阻挡这股污秽的流入。 可是，做不到…… 在这股近乎洪水般难以抗拒的污秽中，池明栖感觉自己的身体宛如从人类变成圣灵一般，再度变成了另一种形态。 他宛如变成了希克斯的一部分，或者说他快要“融入”到希克斯的力量里，成为祂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灌输停止下来时，池明栖望着自己的身体。 虽然外表看不出太多异样，可是他能感觉到，他离变成完全的魔物，似乎只差一线。 这时的希克斯，笑着望向他，露出一种宛如做了好事讨要他的表扬般的骄傲姿态。 祂开口，这次池明栖终于可以理解祂的话语。 “你，你现在……可以真正接触到了……” 确实，池明栖这时再看向希克斯，他看到的就不再是如同表象般的一个人类，他看到的是仿佛一个世界般浩瀚而恐怖的黑洞，是仿佛能摧毁和吞没一切的污秽源泉。 池明栖终于理解了，希克斯还是“末日造物主”，只是他还不是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 他的血液像是唤醒这个沉眠着的污秽的最后一道号令，当希克斯触碰到他的血液时，就是祂无可抑制地从半完全体的“活化圣物”，转变成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的时候。 可即使没有他的血液，当“希克斯”因胸膛上的伤口，被带走最后一点作为活化圣物的意志时，祂同样会毫无选择地变成“末日造物主”。 也就是说，无论有没有接触到他的鲜血，积累了前几樽活化圣物污秽的“希克斯”，最后都会变成“末日造物主”。 原来，他从来没有能够“消除”掉污秽。 他之前“拯救”的活化圣物，都只是让它们体内的污秽从分散的“容器”中，最终集中到一个“容器”中。 所以，末日造物主完全体的出现，也相当于是他一手造成的。 意识到这一点时，池明栖突然对他来到这个时间线后，所做的一切都产生了怀疑。 他做的明明都是徒劳无功，甚至只会将这个世界往绝路推向更深的一步，那么为什么—— “书”为什么要给他这个任务？又为什么让他来到这条时间线里？又为什么说他做得很好，还鼓励他继续做下去？ 这个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在他的眼前笼罩上一层恐怖的阴谋面纱。 池明栖望着面前的“希克斯”，他的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 少年天使长认真地问道。 “您是我的神吗？” 然而还没有转变成完全体的希克斯，只是用着贪婪而喜爱的眼神望着他，宛如恨不得在他身上打上全部的标记和气息一样，只是用着仿佛全然无知的眼神看着他。 第192章 ……也对，现在的希克斯，距离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大概还需要几天时间。 而当希克斯真的变成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吸收完这条时间线里这个世界的污秽后，创世神也才能在无数条时间线里找到他。 传闻只有神在的时间线，才会变成唯一而真实的时间，那么当创世神发现了这一条时间线里的末日造物主和他的时候，会不会再一次选择吸收掉末日造物主体内的污秽呢？ 两条时间线上，出现的创世神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那么这个世界灭亡的命运，也就成为既定的真正“未来”了吧。 池明栖想到了他在刚进入龙墓时，突然出现在末日造物主的世界里，听到的那一个世界意识的声音。 ……和”书“是多么相像啊…… 此刻他甚至连欺骗自己，末日造物主那个世界里的世界意识，和“书”没有一点关系，都有些做不到了。 池明栖看着面前还有些傻乎乎的希克斯，突然觉得希克斯的这副样子，至少比黑发黑眼的创世神样子顺眼多了。 所以，哪怕只是徒劳地给这个世界延迟一些不被灭亡的时间，也好过完全顺应着末日造物主的意愿，让整个世界都陪祂一起沦落进完全的深渊底吧。 池明栖心底陡然闪过极其恶劣的想法。 他捧起希克斯的脸，认真地说道。 “那您——愿意成为我的神吗？” 如果创世神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融合末日造物主体内的污秽，变成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那么—— 他这个忠心耿耿的天使长，跳槽一下，应该也不过分吧。 而仿佛被少年眼中的笑意蛊惑着，希克斯茫然间点了点头。 池明栖加重着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附身在您身体上的意志，也不是原本就存在于其他地方，乱七八糟的什么造物主。希克斯，我说的是你哦。” 池明栖用着蛊惑的语气，他带着无比期盼的笑意问道。 “希克斯，你能成为我的神吗？” 这个世界的意志仿佛在他的这个问题下，产生了某种难以解释的动摇。 希克斯是末日造物主的前身，可他与完全体的末日造物主，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意志，如果说上一条时间线里的希克斯，伴随着污秽的集聚，意志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选择了消散的话，那么这一刻，至少还掌握着主动权的希克斯，在他的请求下，真的会选择—— 自愿消散吗？ 果然，下一刻，池明栖看见希克斯豪不迟疑地应允了他的想法。 第197章祂在发疯 “好，吾成为你的神。” 当希克斯承诺下这句话后，池明栖就看到，眼前的世界如同是被砂砾堆砌一般，从根基处开始无可避免地走向崩塌。 而当这个世界都完全崩塌，只剩下他和牢牢抱紧他的希克斯的时候，池明栖在浩瀚而漆黑得一望无际的星空中，看见了如同世界树分支般璀璨如星辰的无数时间线。 只是在那无数的时间线里，又有无数的时间线如同此刻他所在的时间线的世界一样，走向无可挽回的崩塌。 池明栖猜想，当所有的分支时间线里，神明都选择了成为“末日造物主”的结局时，就是这个世界真正地堕入污秽深渊中，所有生灵都不可避免地被污秽的时候。 而因为他刚刚所在的时间线里的异动，池明栖毫无意外地看见，刚刚又一条完全黯淡的时间线上空，浮现出了创世神的身影。 神明第一次以着完全冰冷，近乎漠视的态度看着他，仿佛他们之间的时光倒流回了初遇时，或者还要不如的时候。 创世神的视线丝毫没有停留在他身后的希克斯身上，因为对于创世神而言，祂本就是这世界唯一的神。 即使是未来分支的一条时间线上，身体中已经盛满了污秽力量的希克斯，在创世神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处根本不会得到世界承认的“伪神”。 至于失态下自己动手杀死“伪神”的举动，这种事情，在少年天使长面前做过一次，就够了。 再冲动之下做出第二次，即使是眷爱池明栖如创世神，都会觉得实在是太过不理智。 可即使如此，当看到“伪神”以着宣示占有物的姿态，牢牢圈紧着少年天使长的腰身时，在神明的意志下，还是有无数条时间线在不可逆转地走向毁灭的结局。 刹那间，池明栖突然感觉到环箍在他腰身上的力道一松，他抬起头，毫不意外地发现，希克斯消失了，此刻环抱着他的，是刚刚冷漠注视着他的创世神。 池明栖有点想笑，他明白神明还是像在上一条时间线里吞噬了末日造物主一样，吞噬了此刻还未转化成末日造物主完全形态的希克斯。 或者说，其实“末日造物主”，还是“希克斯”，原本都是创世神的一部分，只是因为神明过于厌恶污秽，以至于世界产生的污秽都产生了自我的意志。 可即使这些自我意志完全不可能伤害到创世神，也就是说创世神选择转变为真正的“末日造物主”，没有他之前想的什么逼不得已，被迫害被陷害的原因，完全就是祂自个愿意，池明栖还是忍不住产生了深深的疲惫和厌倦感觉。 明明，明明他和创世神说过无数次，他很喜欢创世神，也很喜欢创世神所创造的世界，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这个世界堕入污秽深渊中，可无论他存在与否，创世神都会因为自我意愿而转化为真正的末日造物主，那他穿越到这本书的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不对，他这不是把世界毁灭的时间，往前推进了一大步吗？ 在清楚意识到事态无法挽回的此刻，池明栖还有心情给自己讲了个冷笑话。 他看向创世神，和创世神相处了无数个日月，无比熟悉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创世神因为他的举动此刻生出的如何磅礴的怒火。 可他自己明明也很生气啊！ 生气自己做了一大堆事情，吃了这么多苦，不仅徒劳无功，最后还相当于帮创世神在作死之路上推进了一大步，他才应该是那个最生气的人好吗？！！ 然而明知道自己此刻也应该生气，而且他离真正的死亡不远了，这时候也用不着再哄创世神，池明栖咬着牙，强忍着和创世神沉默对望着，最终还是身体的本能打破了他理智的禁锢。 他敷衍地伸出手，不情不愿地摸了摸神明的面颊。 “别生气了，我都快死了，你看，世界和你都快要被毁灭了，我还没生气呢？” 这一次他完全没有用上敬称，即使是安慰创世神的话语，听上去也刺耳得如同一种反讽。 然而创世神竟然还认真地回答了他。 “你不会死亡，污秽也是世界的最终形态，你与世界最终将和吾融为一体……” 池明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污秽快要撑不住了，他也不想在此刻听创世神再逼逼。 说得这么义正言辞，还不是你个终极洁癖在知道自己不得不吃原本脏脏的东西后，破罐子破摔干脆就想变成一团乌漆嘛黑的原始形态。 他堪称亵神地捂住了创世神的嘴，自言自语地说道。 “我好歹忽悠了一下希克斯，他应该能撑一会，不至于这么快就被融化的吧。” 创世神：…… 创世神明明有挣脱开他束缚的能力，可此刻被他捂着嘴，倒也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然而和创世神朝夕相处这么多年，池明栖光是看创世神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刚刚忽悠希克斯的努力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就算希克斯能强撑着一会儿，让整个世界不至于被终极洁癖的创世神立刻一起拉入污秽深渊，变回原始形态，可创世神毕竟是创世神，即使“希克斯”是还没有被创世神融合回的“创世神的一部分”，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这个世界真是太令人绝望了，他不干了！ 池明栖气愤地看了创世神最后一眼，下一刻，他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源质被抽离了这具人类身体。 而他所在的这具人类身体，刹那间就变成了形态狰狞而怪异的魔物。 然而在第三人的角度，池明栖却看到，创世神恍如无知无觉，环抱着最深爱的爱人一般，抱着那具丑陋诡异的魔物，然后整个世界在神明的“堕落”下，一步步同化为“污秽”中。 真是越看越糟心！ 池明栖捂着眼睛，意识很快消散着，所以他没有看到。 当如同畸形肿瘤般的怪异世界，即将和神明融为一体时，庞大得仿佛占据整个世界的神明，却是徒劳地捏了捏祂想融入神躯中的爱人。 神明怪异得完全不似生灵的辽阔躯体上，宛如是疑惑般地闪过了曾经为“亚德度斯”时的神性情绪—— ——祂的天使长呢？ ——为什么在祂融合的世界里，祂没有闻到祂的天使长的气息？！！ 宛如是稚嫩而懵懂的孩童，发觉自己被“抢”去了最珍贵，也最无法替代的宝物。 第193章 占据着整个宇宙，或者说自己本就是这个宇宙的“神明”，第一次毫无限制地开始发疯！ 祂撕扯开已经变成污秽般漆黑而怪异的世界底部，宛如是疯了的野兽般撕扯开整个死去的世界已经黯淡死亡的时间线。 庞大而完善的法则，在祂的发疯中，再度变成凌乱而琐碎的法则碎片。 亿万生灵的惊呼和灵魂源质，在神明无所不及的庞大“肢体”触及中，转化为再碎片不过的力量。 祂在发疯！ 在发现所融入的人类躯体里，找不到祂的少年天使长后，祂开始撕裂这个世界去寻找祂的挚爱。 然而当这个世界都碎裂完全时，祂怀疑的“目光”，再度投向了空旷的宇宙，还有“祂”自己。 ——除了祂自己，还有谁，能在祂的眼皮底下，藏得了祂的天使长呢？！ …… 池明栖本以为这一次失去意识后，他应该很快就会沦落成和那些“污秽”一样的黑泥，毕竟“书”和创世神都是不可信的，世界又毁灭了，他一个弱小又无助的地球人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然而当他睁开眼时，他发现周边是自己熟悉的房间布置，电脑上滚动着他还没有完成的工作任务。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他刚刚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然后就从噩梦里醒来一样。 是梦吗？ 池明栖掐了自己一把，在脆弱而敏感的人类躯体上，他很快就因为自己刚刚掐自己的力道而从迷茫中更加痛得清醒了一点。 应该是做梦吧。 他总不可能真的猝死之后，还这么中二地穿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成为了那个世界创世神最宠爱的天使长之长。 虽然这个梦的开头是很美好，然而一想到这个梦的结尾，池明栖觉得自己应该将它定义为一个噩梦。 对，肯定是一个噩梦！ 池明栖默不作声地拿起已经有几分陌生感觉的手机，然而一打开，看见手机上几条银行卡的转账通知时，他下意识地吼了出来。 “能帮我重生，为什么不把我卡里的钱都重新拿回来？！系统，你这善后手续还能再粗糙一点吗？” 打开手机发现几条转账信息都是转给各个慈善基金会，自己卡里真正意义上一分钱都没有，池明栖觉得自己没有气得直接摔了手机，都是他的社畜本能在警告他，这部手机可能是他现在唯一拥有的最贵资产了！ 仿佛听到了他的话语，下一刻，那几条信息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消一般，陡然从他的手机上消失。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他再度查询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时，终于又看到了一串熟悉而且分毫不差的数字。 第198章祂决定来这个“宇宙”找你 ——幸好，他的钱回来了。 不然要是重生了一次，钱没了，他估计恨不得直接死在创世神手里，一了百了算了。 不过想到某种可能，池明栖迟疑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那个问题。 “……‘系统’，你在吗？” 房间里，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回答他这个问题。 池明栖也不气馁，在一片沉默后，他继续问道。 “我的任务，是成功了吗？” 虽然在醒来后，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这个任务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毕竟即使“希克斯”想保留一部分的意志，可创世神到底是那个世界唯一的神，希克斯的“顽抗”是不可能成功的，在向希克斯问出那句话时，他其实就早有预料，他顶多是把世界毁灭的时间往后再拖延一会而已。 所以在知道世界注定会被毁灭，而一直以来帮助他的“书”，似乎又好像是什么躲在幕后的大黑手的时候，池明栖就不对系统曾经许诺过他的还能重生的事情，抱有多少希望，更何况，他这不还是没有完成任务吗？ 池明栖越想越心虚，然而就在他以为系统不会回答他的时候，他终于看到自己面前的笔记本上，出现了一行字。 ——是的，感谢您，完成了拯救世界的任务。 池明栖突然感觉到一股热流涌上脑海，他吸了吸鼻子，装作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水迹。 在看到希克斯的污秽形态，并且知道了“书”极可能与末日造物主有关后，他以为他根本没有完成这个任务的可能了，虽然在与创世神对峙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可也是因为心如死灰，自暴自弃的缘故，说出了以往自己可能根本不会对创世神说出的话，甚至对做出这种选择的神明表现除了极其恶劣的态度。 可是——他竟然，成功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的努力原来并不是白费的，而创世神…… 虽然并不想承认，可他执着于拯救世界的原因，绝大部分也是因为，他想让创世神能以神明的自我意志地活下去。 其实无论创世神是选择成为光明神，还是成为末日造物主，只要祂好好的，不去变成什么一滩污秽黑泥这种东西，他其实对祂的存在形态没多少计较。可是创世神如果变成末日造物主，是想让整个世界和祂一起变成污秽，他就没有办法容忍了。 虽然不知道最后为什么创世神没有变成黑泥，池明栖姑且厚脸皮地认为，这其中应该有他的一份功劳吧。 而只要知道创世神还“活”着，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太好了，所以—— 祂最后是被我的话打动，决定要好好地当神明吗？” 如果是这样，那就是再美好不过的童话结局了。 池明栖深深地期冀这一点。 然而“书”的回答简洁明了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不，祂是发现你不在那个“宇宙”，所以终止了变回原始形态的打算。 池明栖：……？？？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回答，他一边觉得：不愧是创世神，一听就是祂能做出的事情，一边又对“书”提及的“宇宙”一词，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看见屏幕上出现了堪比恐怖故事一样的字眼。 ——所以，祂决定来这个“宇宙”找你。 ——祝你好运。 池明栖：…… 他的大脑宕机了好久，才终于从震惊中找回了一点理智。 “什么……什么……叫来这个宇宙找我？难道祂……可以来到现实的吗？” “书”的心情似乎能看出极好，此刻甚至无比有耐心地回答他。 ——祂和我所在的世界，是神明与术法存在的神魔宇宙。你所在的世界，包括这个世界所在的宇宙，是属于无魔宇宙。无魔宇宙的壁垒很坚固，一般情况下，任何超凡能力的生灵，都是不可能过来的。 池明栖感觉自己额头似乎隐隐出现了十字，他隐约能猜到，“书”即将要说的，肯定是和“一般情况”以外的事情。 果然，“书”似乎照顾着他的阅读速度，体贴地放慢着字数显示的速度。 ——这也是我不好以“科技”以外的面孔，在这个宇宙里，出现在你面前的原因。 池明栖一点都没被书的“体贴”感动，他脑海里只出现了一个想法。 既然“书”都能钻这个宇宙壁垒的空子，没道理……创世神……不可以……，所以…… 池明栖已经能预料到接下来“鬼故事”的发展了。 让创世神来地球，他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池明栖已经面无表情，甚至开始准备打量一下房间里有没有比较适合结束生命的工具。 书继续显示。 ——不过因为祂发疯了，你所在的宇宙意志比较薄弱，应该没有阻挡祂“进来”的能力。 缓过来一点后，池明栖艰难地问道。 “所以呢……祂想进来就进来吗？你也不拦……” 然而一开口，池明栖就知道这应该是一句废话，毕竟如果系统有阻拦的能力，也不至于选中他这个倒霉鬼去拯救世界，所以他无力地继续问道。 “那原来的那个宇宙呢？也放祂离开吗？创世神不是那个世界的主人吗？” 然而下一刻，从书欢欣鼓舞的语气中，池明栖感觉到了深深的仿佛“终于让这个深井冰神明卸任了，我自由了”的快乐。 ——没错，所以祂放弃了对这个世界，以及所在宇宙的所有“控制权”。 ——“我”自由了。 ——十分感谢你的帮助。 ——选择你，不愧是无数代的“我”，在未来“观测”到的最大可能。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 好吧，或许是早早猜到自己被系统选中的背后，肯定有一个大阴谋，也或许是刚刚被创世神要来到地球的世界已经震惊完了，他此刻甚至有点麻木地问道。 “哦，是吗？能不能让我在死前，当个明白鬼？” “书”在此刻甚至算得上“善解人意”地劝导道。 第194章 ——你不会死的，虽然“祂”未必能在你活着的时候，掌控那个无魔宇宙的意志，可祂一定能让你融合成与祂一样直至永恒的最高等级存在。 池明栖一脸冷漠：……那还真是谢谢你们啊！ 如果他想和创世神融为一体，早在知道希克斯也不过是神明的一部分意志后，他早就这么选择了，哪里至于“引狼入室”，还把这么恐怖的大杀器带到自己的世界来？ 池明栖觉得自己有望成为历史上最遗臭万年的“球奸”，当然，前提是地球在被创世神发现后，还有“以后”这么一说。 然而或许是他的悲怆情绪感染到了“书”，“书”终于和他解释了，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弄懂的事情。 原来宇宙并不是唯一的，如果说宇宙如同一个细胞，那么创世神所在的宇宙，相当于和他所在的无魔宇宙，隔得无比远，甚至连创世神，都应该毫无察觉的一个细胞宇宙外的另一个“宇宙”。 所以“宇宙”的寿命，就如同“细胞”一样，其实也是有尽头的。 只是这尽头比起普通的生灵，已经算得上仿佛是永恒了。 而创世神所在的宇宙里，创世神可以说是“细胞核”，也可以说祂本身就相当于这个“细胞”，祂的意志所在，就可以主宰这个世界，乃至这个宇宙的生死轮回。 而“书”的本质，其实就是“世界意识”，只是“书”并不是这一代创世神创造的世界而诞生出的世界意识。 “书”是创世神诞生前，无数个纪元的神明寂灭后，残余的所有“世界意识”的集合。 当然，用池明栖能够理解的话来说，就是“书”其实相当于细胞内产生的没有排出去，也没被发现的新陈代谢的废料。 在理论上来说，“书”其实是不被允许存在的。 因为创世神高于一切，所有存在于创世神所在的世界，却不被创世神感知到的东西，理论上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书”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创世神所在的“神魔宇宙”太过不正常了。 按照普通世界的寿命，创世神所在的宇宙本应该有近乎永恒的寿命。 然而当第一纪元，也就是第一个诞生的创世神，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选择让这个宇宙和祂一起归于寂灭的时候，宇宙的寿命就被“不正常”地缩短了。 而当第二个“细胞”，也就是宇宙再度初生的时候，第二纪元的创世神，又在宇宙还没有完全成长的时候，又选择了和这个宇宙一起“寂灭”。 在第三个，第四个“宇宙”都不正常死亡后，“宇宙”孕育的初生体们终于不干了！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细胞核，不对，创世神的！ 可是宇宙本身无法反抗主宰者，也就是“创世神”的意志，它们无可奈何地在神明的意志下走向了灭亡，却艰难地在一个个宇宙灭亡中，给自己留下了一道“后门”。 第199章被自家宇宙意志“拒绝入境” 那道“后门”，就是纵容无数个已经灭亡了的世界意识，再度带着一点残余的法则碎片继续存在，并期冀着这个集合体能够找到阻止创世神再度“自杀”的方法。 而“书”，也就是庞大集合体的世界意识，在观测了周边无数个宇宙，投入尝试了无数个“变量”后，他们终于找到了名为“池明栖”的普通人类。 只有将这个人类“偷渡”到所在宇宙，命运线总是一片黯淡的世界里，才可能多出一条不一样的命运线。 多么神奇！ 在无数条可以观测的命运线里，不钟爱这个“宇宙”，也对存活和掌控世界没有任何欲望的“细胞核”，却唯独会青睐这个看似普通的灵魂源质。 而除了这个无魔宇宙以外的其他人类，乃至相邻宇宙里的任何种族，任何生灵，都不会对这个庞大神魔宇宙的真正主宰者，产生任何吸引。 所以在知道了这一点后，“书”开始进行了第一次尝试。 在不知道多少次艰难尝试，终于“偷”到这个人类的灵魂，投入到神魔宇宙后，“书”终于看到了期望中，这个宇宙的真正主宰者改变了原本命运轨迹的一幕。 祂让他成为了天使长之长，祂赐予了他诸多荣誉与宝物，祂让这个脆弱人类成为这个世界上万物万灵的最高圣灵。 可是它看到了什么？！！ 这个毫无欲望，用博大精深的地球上的一种语言，像一条胸无大志的“咸鱼”的普通人类，在看到了创世神可能选择堕落的命运线后，竟然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法，就是自己代替创世神，尝试吸收祂不喜欢的污秽，结果尝试失败死亡了。 而那一纪元的创世神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刻堕落成污秽，连带着那一纪元的宇宙死亡时间又提早了一点。 “书”，也就是“世界意识集合体们”简直要被这个人类的做法气傻了！ 痛定思痛下，“世界意识集合体们”觉得这是因为这个人类事先没有知道一定的讯息，而且也没有一定的指导辅助，才会走了岔路。 所以它们再度付出了足以让神魔宇宙都头疼的代价后，重置了时间，然后再以交易的方式，带走了这个人类的灵魂。 这一次，世界意识集合体们，终于钻研地球文化，然后以着地球上人类喜闻乐见的“系统”，“穿书”，“任务”等模式降临到这个人类身边。 它们一开始其实对这个人类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多陪在这个宇宙掌控者身边，能让这个纪元的神明创造的世界多活一段时间就好了。 然而直至上个纪元的宇宙掌控者的意识，在法则碎片中苏醒，即使“祂”被已经消失的“宇宙”带走了原本的一部分记忆，而且时间重置也抹消掉了祂原本命运线里，应该出现的少年天使长的记忆。 可是当上个纪元的宇宙掌控者，仍然将贪婪而眷恋的目光投注到了池明栖身上，以至于想要同化融入这个纪元的宇宙掌控者的意识后，“世界意识集合体们”，突然产生了一个可以算得上能解决所有问题，一了百了的想法。 ——如果这个宇宙，每一纪元的掌控者，都会无可避免地带领整个宇宙走向灭亡的命运，那么，如果让这个宇宙的掌控者，自愿放弃掉对世界，宇宙，以至神位的掌控权呢？ 虽然祂放弃了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权，就像是细胞原本的细胞核被移植出来，即使世界意识想再塞入一个“自造”的细胞核，这个宇宙也会不可挽回地走向衰弱的命运一样，可是衰弱，总比每一纪元原本“活”得好好的，然后突然被神明一个想法，就全部毁灭了强吧。 这听起来像个天方夜谭，不可能实现的方法。 然而当所有的世界意识集合体们，都观测到了这一命运线可能的幻影后，它们一致决定踏上这条道路。 ——就是“养蛊”！ ——就让宇宙掌控者们自相残杀，无数代的掌控者残余意识，都凝聚在这一代的掌控者里，然后在祂即将带着这个世界再度走向毁灭的时候，它们这群世界意识集合体们，就把被宇宙掌控者偏爱的这个人类灵魂，再悄无声息“偷渡”回那个无魔宇宙里。 神魔宇宙无法选择它的掌控者，它的掌控者却可以选择是否自愿放弃这个宇宙。 至于神魔宇宙接下来的“继承者”，世界意识集合体们都已经想好了！ 比起一个“细胞核”，动不动就带着整个宇宙一起走向毁灭。 这一次它们会将残碎的法则力量，分给不同的看中者，哪怕每个看中者只能得到法则一部分力量，相当于一个细胞里，多出了不同的细胞核，成为这个世界无数位新神之一。 可以着这个宇宙的“强韧”，即使再有“新神”选择消亡，也只不过是让这个宇宙损失一部分力量，而不至于彻底走向寂灭。 至于这个新神的人选，世界意识集合体们的意见不一。 有的觉得几位天使长的品格不错，有的提议阿凯瑟亚，甚至是西莱，初代精灵王，初代龙族之皇这种，都是池明栖无比熟悉的神明人选。 毕竟即使这一纪元的宇宙掌控者——创世神，放弃了对这个宇宙的“主权”掌控，可万一池明栖不开心，说动“创世神”回来继续当回这个宇宙的掌控者，它们这些“叛主”的世界意识集合体们，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所以“书”在看到创世神丢下了所在宇宙，开始破除无魔宇宙的壁垒的时候，虽然很开心终于“丢”掉了这个动不动就毁灭世界的神明，可一想到被送回来的池明栖，它们还是决定要卖一个好，至少让池明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并且最好不要让“创世神”再回它们这个宇宙了。 至于创世神以后爱去哪去哪，哪怕就是选择完全转为污秽，彻底消亡，它们这群世界意识集合体，也不管了！ 而听着“书”如此光棍的说法，再听着它们堪称悲惨的遭遇和奋斗事迹，池明栖却一脸冷漠，没有丝毫动容。 第195章 开什么玩笑？ 这群世界意识集合体们，竟然以为自己能说得动创世神？！ 到底是谁给它们这种自信？！ 他如果能说得动创世神，干脆就能劝创世神别再当个终极洁癖，好好接受所有力量，然后和这个宇宙和平相处，共同强大不好吗？ 哪里至于用死遁的方法，让“书”再把他送回到地球，然后再以着“诱饵”的方式，吸引神魔宇宙的创世神心心念念要攻破壁垒爬过来？！！ …… 而且，“书”的这番话，真的是对他说的，而不是对他这个宇宙生出的懵懂宇宙意志说的吗？！ 他现在一点都不怀疑，这群心脏的撑过了好几个纪元的世界意识集合体们，就是暗搓搓在给他所在的宇宙意志在挖坑！ 神魔宇宙的世界意识集合体，就是在一边展示自己拥有“偷渡”的能力，一边威胁他所在的这个宇宙不准把他再“偷渡”回神魔宇宙，最好是让他所在的宇宙意志害怕创世神进来，直接把他丢出世界壁垒，送给创世神，这样两边不得罪。 如果他所在的宇宙真的听了，他不就凉了吗？ 这个念头如同是周围有人在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一样，陡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而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池明栖揉了揉胀痛的额头，他感觉着周边没有开窗和空调，却一阵凉风习习，清新无比的空气，再感觉到自己坐着的椅子不仅一点都没有往日的伪劣质感，反而舒服得像高档椅子的质感，突然觉得—— 自家的宇宙意志，虽然有些时候很警敏，可是有些时候怎么这么憨憨的，一点都不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呢？ “书”说现在的能力不能干扰无魔宇宙的事情，那么他书房里的这种变化，不就只有他所在的宇宙意志能做出来了吗？ 池明栖甚至一点都不怀疑，如果不是“书”还在这里，虎视眈眈地和它对峙着，他此刻所在的宇宙意志已经恨不得像是送走烫手山芋一样地把他丢走，而不是给他制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了。 ……真是悲哀啊，他现在变成两边的宇宙意志都不想要的“烫手山芋”了。 池明栖深吸一口气，虽然“书”在解释完了所有事情后，默契地没有再出声，可是他能感觉到，在他没有给出一个绝对的保证前，“书”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绝对是那种生怕他会被自己所在的无魔宇宙意志丢回神魔宇宙的。 同理，他自家的宇宙肯定在想着该怎么把他丢回去，是直接丢给创世神，还是丢回到神魔宇宙里。 但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应该是史上第一个被自家宇宙意志“拒绝入境”的人类了。 纠结之下，池明栖只能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选择。 “你们，能让我和创世神单独谈谈吗？” 第200章我上我也行 ——我现在没有这种能力。 ——更准确来说，因为祂在发疯，我也不敢靠近他。 “书”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这一次再也没有一点当“谜语人”的意思。 而从残余世界意识集合体们口中听到这个回答，即使刚刚池明栖已经知道，创世神因为找不到他，疯得甚至立刻放弃了所在世界的神位和掌控权，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进入无魔宇宙寻找他的决心，可他还是迟疑着，忍不住问道。 “祂的状况，很不好吗？”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池明栖隔着窗户，望着窗外遥远而一如既往平静的世界，他轻声对着这个世界上可能汇集的宇宙朦胧意志说道。 “那……麻烦您，可以送我去见他吗？” 屏幕上，“书”显示出字的速度似乎放缓了些许。 ——虽然很期盼你能让祂永远不要回来，可是，祂现在的状况非常危险，不适合人类靠近，你最好还是隔一段时间…… 然而“书”在屏幕上显示出字迹的后续，似乎被某种极其恐怖的力量抹消了一般，池明栖看到言简意骇，却大得占据了半个屏幕的大字出现在了他的电脑上。 ——好的！ 鲜红得仿佛下一刻就能滴血的大字和感叹号，似乎说明了显示出这行字的主人如何不平静的心情。 池明栖刚刚想和自家这位理论上应该从没交谈过的宇宙意志聊一聊，比如说他和创世神见了面以后，还能不能找个时间回“老家”一趟。 结果还没给他说出一句话的时间，下一刻，池明栖就感觉整个世界仿佛斗转星移般在他身旁闪过。 而在即将陷入昏黑的沉睡中，他感觉到，一道蕴含着格外恐怖力量的目光，陡然停注在了他的身上。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池明栖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眼前荒凉的现代建筑，和一看就荒废了的大型公路，突然让他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就感觉身后被某种极为尖锐的武器顶上。 然后是压低着的叽里呱啦的，一门难以仿佛蕴含着格外强大力量，与地球上任何一种语言都截然不同的语言在他身后响起。 奇异的是，池明栖竟然能听到这个语言表达的意思。 “＆￥＆*%@……” ——你是谁？你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荒野营地的五号驻地？ 伴随着他身后的人开口，池明栖奇异地以着人类的普通躯体，感觉到空气中冥冥浮动的一种仿佛法则碎片般的力量从这个人身上，灌注到他的身上。 似乎这个世界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此刻在逼迫着他开口，回答这个人的问题。 然而这股力量似乎不足以撼动他，池明栖甚至感觉到，如果他愿意，他能将这个人身上的力量，化为己用。 “禁锢之术！” 池明栖似乎下意识地抓住了这股力量，然后从这股力量传递而来的指引，让他反客为主地开口问道。 “能和我讲讲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吗？” 原本用武器顶着他后背，一脸络腮胡的男人，此刻满脸惊恐地望着他，然后不受控制地张开着嘴，紧接着是池明栖无比陌生，却又听得懂的话语从男人口中快速说出。 原来他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是神术和科学并行，科技程度也极其接近地球的世界。 只是与地球上相比，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掌握了一种神秘侧的力量，他们将这种能力称之为“言灵”。 与之相应的，这个世界上的动植物们，也比池明栖所在地球的动植物魔幻得多，动植物中也有蕴含着极大力量的王者存在，它们的联盟甚至能威胁到人类的生存，与各个言灵师，或者是营地分庭抗礼着，因此每个营地需要首领定时巡查，清除这些可能引来灾祸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每一个人类都能成为言灵师，只有强大的天赋，配上一定的气运，才能成为言灵者。而强大的言灵师，不仅能用语言命令任何比他弱小的人类，还能仅凭借自己的意志，就让世界上的物质随着他们的言语而更改。而这世界顶端最强大的几位言灵师，甚至在普通人类看来，已经算得上是活着的“神明”。 而刚刚威胁他的这个男人，就是荒野营地五号驻地的二把手，也是仅次于荒野营地头目的言灵最强者。 当他无意中外出，发现池明栖出现在了荒野营地五号驻地上的时候，他就以为池明栖也是和他一样的“言灵师”，自恃着自己的武力强大，这位言灵者甚至没有通知自己的同伴，就只是带着一把对言灵者最有效的攻击型武器，来到了池明栖身后。 只是他没有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少年，竟然能反客为主，不仅在他发动武器前，就能反制他的言灵术，还能让他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地说出自己想得到的情报。 这种恐怖的言灵能力，只怕是那几位“神明”殿下麾下使者才有的层次了吧。 络腮胡男人暗恨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本想着制住入侵营地的敌人，却没想到自己这个营地二把手却反被敌人制住了，不过这个人问这些奇奇怪怪的简直是常识的问题做什么？ 如果不是形式不如人，络腮胡男人简直觉得池明栖的问话，是一种对他的羞辱。 当然，池明栖自己是没有这种感觉的，他只是从男人的回答中，了解到了一件事情。 这个世界，应该不属于创世神和“书”所在的“神魔宇宙”里的一种，毕竟在神魔宇宙里，因为神术的力量过于强大，科技一般很少能发展得起来，更不用说到和神术并驾齐驱的地步，而且这个世界运用法则碎片的手段也比较单一。 当然，这个世界应该也不属于他原本的“无魔宇宙”的星球，无魔宇宙是真的将超自然因素限制得死死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一个星球上的人类运用术法这么如鱼得水的。 那么看来，这个世界应该是无魔宇宙和神魔宇宙以外的宇宙里的世界。 就像书曾经说的一样，不同宇宙间相隔的维度很远，这种距离，甚至是原本宇宙中原生生灵几乎都不会察觉到，也不可能跨越的程度，当然，如同创世神这种自家宇宙意志都得听祂的bug，也不算常见。 第196章 而他被丢到这个世界里，应该是“书”和无魔宇宙的意志之灵在一番博弈后，双方都勉强能接受的结果吧。 毕竟只要是存活的宇宙之灵，都不会乐意创世神这种不安稳因素进入自家的宇宙，所以他被丢来这里，应该是因为这里的神术和科技能达到一种平衡，也说明这个宇宙没有孕育出能对抗创世神的神明，那么他被丢来这里后，创世神很快就能顺藤摸瓜，顺利地进入这个宇宙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池明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偷渡进别人的宇宙，还给别的宇宙引入“恐怖大白鲨”的坏人。 他兴致缺缺地松开了手，在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详情后，他觉得自己也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必要了，他还是安心等着创世神找到他，别给这个世界引来过多麻烦吧。 示意男人可以自行离开后，池明栖找了个凉快的地坐下，然后一点点试验自己这具普通人类的身体，对于法则的共鸣能力能到什么程度。 然而没过多久，池明栖就看见络腮胡男人带着一大堆气息比他自己更强的同伴，包围了他所在的地方。 这就是所谓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 池明栖不想和这群人打架，毕竟他自己才是那个心虚的偷渡者。 在这群人偷袭之前，他已经摸索到了空间禁锢法则还能起作用，只是这个世界使用法则的手段，竟然是通过言语。 已经不再处于中二年龄的他，对于这种打架得靠喊的方式还有点不习惯，只能小声地念道。 “禁锢之术。” 眼见着这一排人如同个粽子一样挨个倒下，然后自动地捆成一排，池明栖干脆拍了拍身子，想给自己施加一个隐匿神术，可以快点走出这个极容易引怪的地方。 然而在他感觉自己和隐匿法则的共鸣程度有点若隐若无的时候，突然，他听到无数声怒吼声从高空中响起。 “＆……” ——亵神者，谁让你敢触碰吾神的领域？！ 然而战斗开始得很快，结束得也很快，池明栖感觉到自己这具身体宛如是空间法则之灵凝聚成的一样，将从天上掉下来的那几个人绑起来的速度，快得简直没有遇上任何一点抵抗。 当然，弊端就是，虽然空间法则的禁锢神术他用得很顺手，可他对这个世界的其他法则似乎有点“水土不服”。 所以他没走几步，就因为这里的大动静，又惊动了一队又一队的大人物。 终于，在创世神还没找到他之前，他见到了这个星球上现在活着的三位“神明”。 只是用心感觉了一下这几位“神明”和法则的共鸣程度，池明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如果这种程度就能称得上神明的话，那还真是……“我上我也行”啊。 第201章永恒缠绕相连 总而言之，在打倒了这个星球上三位“神明”，将他们连同之前的人一起捆起来之后，池明栖又遇到了大大小小来送菜的成精了的动物和植物。 终于，在一天以内，他成功地成为了这个世界无可匹敌的“大魔王”。 而三位“神灵”以及他们的手下也从一开始时“我要打倒你这个亵神者”的信誓旦旦，到后来一脸虔诚的“我们终于等来了新神”的欢欣喜悦。 作为看着他们快速变脸的池明栖：……突然觉得创世神的形象越发高大了。 明明都是神，怎么这个星球上的三个神明都毫无逼格可言？ 不过池明栖也没有真的下狠手的想法，毕竟一来他算得上是这个宇宙的偷渡者，也不好暴打这个家真正的主人，二来创世神很快就要来了，虽然“书”和他所在的宇宙之灵都对他在发疯的创世神面前存活下来这一点，十分有信心，然而他现在已经是原地躺平，抱着能活一天算一天的想法了。 然而就当这个星球上，再也没有任何生物再敢自不量力地挑战他的时候，池明栖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又隐约间透出些许熟悉感觉的力量意志，陡然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而在这股力量意志进入他的体内的时候，他竟然在冥冥中感觉到了—— 这股力量意志的主人，就是他所在的这个世界的宇宙之灵。 只是比起无魔宇宙和神魔宇宙浩瀚无垠，强大难言的宇宙之灵，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宇宙之灵竟然弱小得仿佛一根风中摇曳的蜡烛般随时可能湮灭。 而在这股宇宙之灵意志的投注中，池明栖也陡然接收到了许多信息。 这时他才了解到，原来这个世界所在的宇宙意志，因为始终没有诞生真正意义上的强悍神明，或者说更高程度的文明，所以这个宇宙中诞生了生灵，还没有毁灭的世界，只有他脚下的这个星球。 也就是说，他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寄托了这个宇宙之灵大部分的意识，甚至就是这个宇宙的核心组成部分。 而在感觉到了池明栖这个强大外来者的进入后，这方宇宙意识在懵懂中，下意识地进行了一场考察。 它无形中聚集了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强者，向池明栖发起了攻击。 而等到池明栖表现出了能击败这个星球上的所有强者，并且没有对他们痛下杀手的一面时，这个世界的宇宙之灵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你愿意，和我融为一体吗？ 池明栖：……他的拳头硬了。 创世神想和他融成一体，变成原始形态也就算了，怎么他刚到一个新世界，这个新世界的宇宙之灵就敢提出这种请求？是真的觉得他心慈手软，不敢揍“宇宙之灵”吗？ 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这方宇宙之灵弱弱地说道。 ——不是的，因为，因为我太弱小了，如果没有新的力量的注入，在这个星球上的生灵都死亡后，我就要死掉了。我能感觉到，你身上强大者的信息，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接受我的力量，庇护我这个世界吗? 当然，并没有给池明栖反驳的机会，这方宇宙之灵就像个牛皮糖一样黏在了池明栖身上。 而池明栖在犹豫后，竟然有些心动地，想要答应下宇宙之灵的这个提议。 不过在犹豫之后，他还是和这方宇宙之灵，诚恳地说明了自己的状况。 然而这个世界的宇宙之灵宛如是最高等级的傻白甜一样，不仅毫无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地说道。 ——哇塞，祂那么强的话，是不是会为了保护你，更加用力地保护“我”这个宇宙？ ——太棒了！祂什么时候来呢？ 池明栖一脸黑线。 无魔宇宙和神魔宇宙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这个弱小的宇宙之灵竟然一脸捡了大便宜一样，恨不得立刻抱住。这个宇宙之灵是不是有什么大毛病？！ 然而在确认了这方宇宙之灵无论如何都想活下去，并且也不在意可能在发疯的创世神进入的时候瞬间灭亡的风险后，池明栖迟疑着，他想到了一个方法。 一个或许能和创世神重新站在天平两端，也或许都能让所有人都得到满意结局的方法。 所以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宇宙之灵的这个提议。 当宇宙之灵将这个世界的力量与意志都融入到他体内时，池明栖感觉自己发生了一种神奇的变化。 类似从灵魂源质变成天使长的，从生命层次发生的恐怖迁跃。 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成为了“宇宙之灵”，虽然是一个只有一个星球活物的宇宙之灵。 可他的生命层次，发生了寻常人永远都不可能有机会发生的灵魂迁跃。 他既是这个世界的宇宙之灵，又似乎成为了这个世界主宰一切的神明，他的灵魂不再是如同人类般的灵魂源质的存在，而更像是由活着的每一个生灵，在无形中组成的世界层次的“灵魂”。 用另一种话来说，就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再死去。 除非这个宇宙，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生灵都完全死去，他这个宇宙之灵才会真正消亡。 这时候，再望着这个星球上的生灵，池明栖突然明白了将自身力量都灌注给他的宇宙之灵的想法。 这些生灵，就如同是他的一部分肢体。 为了保护“自己”，能让“自己”不再朝不保夕地不知何时就会消亡，引入恶神，给“家”引来第二位主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使是宇宙之灵，在最高等级的“死亡威胁”下，也是要对一些事情进行必要的妥协的。 而以一个宇宙的视角，池明栖感觉自己像一个柔弱的，处于无边无际黑暗中的孩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孤独一个“宇宙”的，在恐怖的黑暗中，无数的宇宙，拥有着无数难以言喻的威胁和恐怖实力，祂们随时可能吞没他，或者仅仅一个意外就能杀死他。 当然，最恐怖的莫过于，宇宙之灵在黑暗中，感觉到的最恐怖的可怕敌人，此刻寂灭了一路上所有弱小的宇宙之灵，然后朝着他此刻所在的宇宙之灵的位置走来。 第197章 也就是说，自愿奉献出了所有力量的宇宙之灵，也是在察觉到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与“创世神”的力量匹敌后，才看似无私地愿意将所有力量都灌输给他，并且死乞白赖让他成为这个宇宙真正的意志的。 池明栖一愣。 或许“书”和无魔宇宙的宇宙之灵，将他送到这个弱小的宇宙里，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可能破局的方法呢？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 怎么安抚连宇宙之灵看了都直摇头的发疯中的“创世神”？ 虽然因为自己已经变成了宇宙之灵的原因，此刻再看着创世神的原始形态，池明栖除了觉得难看以外，已经不会受到任何精神冲击了。 可也正是变成了宇宙之灵，他也才意识到，如果之前他和创世神的生命层次，都不在一个等级，等于是微生物根本感知不到巨人的高度的话，那么变成了宇宙之灵后，池明栖悲痛地发现，创世神现在还是可以掐死他的，只要祂愿意。 所以当创世神以着快要变成庞大原始形态的黑洞般的姿态向他靠近时，池明栖以着宇宙之灵和创世神才能听懂的频率喊道。 “吾神！” 丢脸就丢脸点吧，反正原先的宇宙之灵还不是求着他这个普通人类来当宇宙之灵。 可是当看见“创世神”加快了朝他赶来的速度时，池明栖连忙开口道。 “吾主，我现在的形态十分脆弱，我已经变成了仅有一个星球的宇宙之灵，如果您不收起您的力量，我真的会死的，会消亡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那种！” 在他的话语中，创世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从无穷无尽的浩瀚黑洞形态，变成了池明栖终于熟悉的，创世神的模样。 只是披散的头发乱糟糟的，隐约的黑发遮挡中露出猩红眼眸的创世神，此刻朝着他所在的位置望来。 仿佛无数双眼睛，从神明的躯体径直望到了他的身上。 伴随着这种恐怖的注视，神明的神躯似乎再度开始控制不住地异化。 祂的异化扭曲程度，足以让任何宇宙之灵看了都为之恐惧而颤栗。 池明栖不敢犹豫，他深知这时候的自己，在创世神面前还是脆弱得和普通人类没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也是他试验他那个想法的，最好的时候。 所以池明栖小心翼翼地，以着害怕惊扰创世神的语气提议。 “吾神，您看，您竟然舍弃了原本世界的神位，那您愿意—— 留在我的宇宙里，成为我的神灵吗？” 还保持着少年人类形态的池明栖，向着创世神露出一个诚恳而美好的笑容。 “吾主，我相信您，无论如何，您都不会伤害我的，对吧？” 他伸出了手。 脆弱的宇宙之灵，向着一个庞大而扭曲的“异神”，予取予求般敞开了自己脆弱的世界。 原本发疯的“异神”，仿佛被脆弱的宇宙之灵这个动作，安抚了下来。 祂伸出手，将庞大而无垠的神躯，小心翼翼地挪入祂的爱人的世界那一刻，也将祂的宇宙之灵，抱入了怀抱里。 祂清晰而坚定地说道。 “好。” 被创世神抱入了怀里，池明栖也感觉到，伴随着创世神的神躯进入并承认了他这个宇宙之灵的身份，他自己脆弱的宇宙之灵意识，也在疯狂凝聚并且扩增着。 在一片黑暗中，他终于能看到，宇宙本身的界限在缩小后退着，此刻用着歆羡眼神“看”向他的“书”，还有他原本世界里，无魔宇宙中带着淡淡善意“看”向他的宇宙之灵。 然而比之更真切的，是他自己的宇宙世界里，庞大而无孔不入的神明，此刻如同在碎石上生出的庞大而遮天蔽日的藤蔓，小心翼翼烙印在他宇宙之灵意志上的神。 “亚德度斯。” 池明栖，“？” 亚德度斯，“这是吾的神名。” 神名固定着神位，从而将一个宇宙的命运与神躯相连。 冥冥中池明栖知道了，从此，他的存亡会与创世神紧密相连。 神明不会再以任何的方式选择消亡，化为原始形态。 因为，祂有必须要保护的宇宙之灵，也有了真正意义上，命运线，时间线与世界线合一，自此永恒缠绕的爱人。 第202章【番外】融合与重逢 自从创世神成为了他这个宇宙里的钦定神明后，池明栖开心的是，自己仅有一个星球生灵组成的小宇宙，哪怕在无数宇宙中，也不再是最低级脆弱的那一档次，可难受的也是，成为了宇宙之灵后，他以后也不可能回老家了。 毕竟没有哪个宇宙之灵能心宽地放任另一个宇宙之灵进入自己的辖域，更不用说池明栖这种还附带着一个形影不离的创世神大杀器的宇宙之灵。 池明栖难过地发现，每天无魔宇宙都在致力于“搬”远他亿点点，总之无论如何就是一定要打消他想回家的心思。 而“书”所在的神魔宇宙，反而在创世神进驻他的宇宙后，向他发来了友好的邀请，诸如邀请他有空的时候可以带创世神回婆家一趟…… 看到这些奇奇怪怪的请柬，池明栖习惯了面无表情地对着套热乎的“书”，字正腔圆地说了一个“滚”字，并且表示如果“书”再去学习这些奇奇怪怪的地球知识，他改天就带着创世神找它的麻烦。 在他格外可怕的“威胁”下，“书”终于放弃了邀请他的想法。 可是原本对创世神避之不及，就像送走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和创世神老死不相往来的神魔宇宙的残余世界意识集合体们，却开始小心地接触创世神，并且送给了创世神许多“奇奇怪怪”的讯息。 ——《论神明应怎么与宇宙灵体做x——来自对五十八个小型宇宙的观测日志》 ——《转化为神形躯体进行亲密接触，并让你的爱人更爱你的三千五百二十万种行为》 …… 在创世神的神位里发现除了法则以外，这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后，池明栖忍无可忍了，他含笑抓住创世神的手，咬牙切齿般说道。 “吾神……” 好吧，接触到创世神认真投注而来的眼神，池明栖只能改口，用着格外复杂的方式喊了一遍祂的名字。 “亚德度斯，我们回去一趟吧，给它找点麻烦。” 神明没有任何异议地点头，并且对自己收了礼物，也完全不站在原本无魔宇宙意志这一边的行为生出任何心虚的感觉。 池明栖非常赞赏创世神的这种做法，吃了糖衣，再把炮弹吐回去，只要创世神没跟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书学坏…… 然而刹那后，池明栖望着抱住他的创世神，突然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小心翼翼问道。 “亚德度斯，你……” 然而这一次，从神明躯体里涌出的神力，池明栖感觉自己本来应该漂浮在高空中，飘渺轻灵的灵体，又开始转化成沉重，而且触感异常敏锐的宛如人类身体时的触觉。 池明栖：！！！混蛋啊！为什么创世神真的被“书”教坏了？！！ 做x有什么好的？！那是人类才有的低级趣味！！他们都是宇宙之灵和神明了，就不能谈个高级点的柏拉图恋爱，牵牵小手顶多再亲亲嘴就好了吗？为什么一定要…… 在被陡然变回原型，身形辽阔无边的创世神神躯包裹住的刹那，池明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然后是比人类时更为恐怖的敏锐触觉和恐怖刺激双重刺激。 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池明栖感觉自己真的变成了一条只会被动流泪的咸鱼。 神明低下头，温柔地含住他眼眶里滴滴答答流下来的泪水。 “眀栖，你很好喝。” 池明栖拒绝想刚刚他在创世神原形包裹下运动中去了哪里，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害怕了。 全身酸软得再度回到了仿佛人类时跑了一千米时的时期，池明栖强撑着捧起创世神的脸，嘶哑着声音，无比认真说道。 “不，不要和它学坏……” 池明栖含泪说道。 “你，你要是真想学，以后，我教你，人类的方法，好不好……” 创世神心满意足地将祂精疲力竭的爱人抱在怀里，并且开始期待人类的做x方法。 “好。” 池明栖：……决定了，他和神魔宇宙意志现在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给他等着吧。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书”习惯了苟着逃命，等池明栖恢复好后，气势汹汹地准备带着创世神来找回场子，他发现神魔宇宙意志突然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个空荡荡的世界丢给他们，好像“书”一点也不会怀疑他们会不会趁机把神魔宇宙给吞了一样。 没有了想要撒火的罪魁祸首，池明栖自然不可能将这股怨气撒到这个熟悉的差不多是自己第二家的世界。 他闷闷不乐地揪了揪创世神的神袍，觉得还是当今天就来旅游一趟算了。 第198章 然而看到他低沉的神态，创世神平静地往无魔宇宙里一扫，然后伸出手，轻松地抓住了躲在“后门”的“书”。 “书”瑟瑟发抖。 ——呜呜呜呜呜呜，吾主，您就饶了我吧…… 这时的它再度回想起了，一度被创世神的毁灭阴影笼罩的恐怖。 神明不知道它这个“后门”存在，它还能藏一藏，可一旦祂知道了有这个“后门”存在，即使祂放弃了对神魔宇宙的主权，也能为了给“老婆”泄愤，轻松地把它找出来。 作为拥有几十个纪元宇宙毁灭记忆的宇宙之灵，“书”格外具有求生欲，也格外机灵地望向他知道这时首先应该要讨好的池明栖。 “呜呜呜池池我错了，看在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杀我啊呜呜呜……” 池明栖被“书”的哭声吵得头疼，原本他想让创世神惩罚“书”，让它求饶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大半，他也没有折磨弱者的爱好，更何况其实在那场“运动”中，如果说他真的没有感觉到一点乐趣，那也是在侮辱创世神的能力。 总而言之，看着哭哭啼啼的书，池明栖兴致缺缺地说道。 “算了。你以后不能再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过来，知道了吗？” “书”机灵地还知道看一眼创世神的神情，然而在凶巴巴的池明栖面前，哪怕是创世神，也学会了在“老婆”面前要低调的准则。 祂只是用没任何神情的银眸看着书，宛如一个没有感情的提手机器。 “呜呜呜好的。” 看着书那么快就认了错，池明栖摆了摆手。 “你走吧，我今天来这里随便逛逛。” 然而神魔宇宙之灵这时主动请缨。 “池池，我来带你一起去逛逛吧，呜呜呜我也有点想你了……” 池明栖怀疑地看了“书”一眼，不是他阴谋论，是他实在觉得“书”前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而跟着神魔宇宙之灵来到了凡间，望着熙攘纷吵的人群，还有人们面上不再心如死灰，反而格外生机勃勃的神色，池明栖望向了创世神，“书”却格外主动地开口道。 “现在是你们离开后的一千零五年，其实我有想让几个天使长和看中的半圣灵当新神的，可是他们不管怎么说都不肯当，天使长们是因为不肯窃据创世神的神位，其他种族的几个半圣灵……” “书”偷看了一眼创世神脸上的神情，才敢大着胆子继续说道。 “……它们都很想念你，也因为担心你，无论如何都不肯成为‘新神’。” 说到这里，神魔宇宙之灵都有些苦恼。 无魔宇宙之灵的强盛程度，是看宇宙内各个文明的科技和文明强盛，可神魔宇宙之灵的强大与否，自然是看宇宙内诞生的“神明”的强大。 所以无魔宇宙里，一日没有“新神”诞生，无魔宇宙之灵就会日渐衰弱下去，虽然还不至于衰弱到池明栖吸收的那个宇宙之灵的程度，可是“书”也是很慌的。 毕竟习惯了拥有创世神这么强大的神位，即使是“新神”诞生，也顶多是减缓神魔宇宙衰败的速度，可如果连一个“新神”都没有，那神魔宇宙就直接奔着短命去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没有了创世神“玉石俱焚”，带着宇宙同归于尽的威胁后，“书”现在看着池明栖家的乖乖牌“创世神”，越看越眼馋。 呜呜呜，那曾经是它家的崽，还被它亲手送出去了…… 当然，这个想法，神魔宇宙之灵是不敢暴露给创世神。 “没有其它人选吗？” 池明栖自然地问道。 “书”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孕育出优秀的灵魂源质，也是需要力量的。我的大部分力量，除了给了吾神以外，差不多都给他们了……” 可谁知道，创世神被池明栖拐走不说，剩下的那几个神明种子一个比一个对创世神和池明栖忠心耿耿，死也不肯上位呢…… “书”含羞带怯地表露了自己真正的意图。 “池池，吾神，你看……我们都那么熟了，不如……让我也加入这个大家庭吧！我是来加入你们的，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池明栖面无表情地看向“书”。 “说人话。” “书”恨不得一把抱住池明栖的大腿，可惜它还被创世神死死拎着。 “呜呜呜我的意思是，你把我的宇宙也吃了吧，这样我的宇宙和你的宇宙就融合了，以后我们还可以去把无魔宇宙之灵那家伙给吃了，这样我们的辖域就越来越大了！” 池明栖肩膀，冒出一个小小的白色毛球，气势汹汹地看着“书”。 “不，不准抢我的位置！” 这是原本灌输了池明栖宇宙之灵的力量，现在只相当于一个挂件的前宇宙之灵。 “书”格外果决地说道。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飞，不占你的位置！” 池明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你不怕吾神拉你同归于尽了？” “书”毫不担忧地看着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对我下手祂毫不犹豫，可祂不会对你出手啊！池池我跟你说，之前我和那个无魔宇宙之灵商量着，就猜到吾神可能不忍心对你下手，就给你一个蜕变成宇宙之灵的机会，你看，我做得好吧？” 看着“书”一副还想邀功的样子，池明栖觉得自己的拳头硬了。 “你还敢说？要是吾神没清醒，我是不是死得渣都不剩了？” 虽然他不后悔成为宇宙之灵，可是“书”这么欠揍的样子，还是让他萌生出了想打它一顿的冲动。 “书”却认真地看了创世神一眼，再看了他一眼。 “不会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毕竟你可是能拯救祂的千万亿命运线里，唯一亮起的可能啊！” “……给我揍一顿，我再吃了你，那就算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了……” “书“可怜兮兮地说道。 “呜呜你要轻一点。” 圣域中，凡间里，地狱中，无数感觉到了神位重归于世间的生灵们抬起头，隐隐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再度重叠回归了这个世界。 “吾主……” “殿下……” 无数熟悉池明栖和创世神的生灵们，开始期待这一次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