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瑾记》


 第1章

    [gl百合] 《月瑾记作者：八只喵【完结】
    简介：
    【温柔养蛊医女姐姐x穿越开挂小农女】
    莫月打娘胎里出来就身子不行，
    常年被大伯娘病秧子这样骂着，
    村里也只有周家大夫两人对她家好免费为她看病，
    为了报恩她便时常跟在那位周姐姐身后。
    在金手指的帮助下努力成长，发誓要报答她们。
    可没想到自己对她们好，不止是因为报恩。
    她还肖想那位温柔的周姐姐。
    可周姐姐心里面也有秘密，不过没关系，她会一直在身边。
    直到后来天下大乱，军匪屠村。
    莫月应和阳将军诏令，共谋天下事。
    与她周姐姐被迫分开三年又重新在一起。
    莫月看着怀里的人，轻声在她耳边讲：
    这次我已经有能力说出那句
    姐姐，我护得住你的话了
    内容标签：年下种田文 甜文 爽文 he
    主角：莫月，周瑾
    配角：秦飞霓，宁仪华
    其它：种田、养蛊、天下
    一句话简介：温柔姐姐x执着年下，甜！爽！
    立意：温柔姐姐天下第一！
    第1章
    ————滴————
    一段机械的声音响起。
    “意识链接主灵成功”
    “正在匹配人物画像——匹配成功”
    莫月第一次听到脑海里机械音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真的疯了。
    可她现在来不及想那么多，只当是幻听，开始准备今天的行动。
    现在是晚上十二点，护士早些时候已经查过房。另一个床位的老太太睡着觉，轻微的鼾声有规律的响着，莫月弓着身子摸到病房门上的观察窗，斜对面刚好是护士站，值班的护士正在昏昏欲睡。
    回到床边，迅速地把床单被套拉出来，合着床边的几件夏装，扭成一条粗长的绳子。绑在窗边的铁栏杆上。
    这次的病房是四楼，床单链接出来的长度到二楼绰绰有余，只要能滑到二楼档案室，自己就能避开监控翻出去。
    深吸一口气，把床单拧在手上，一脚跨出阳台。
    “宿主，你这样很危险。”刚才那种平淡的机械声音响起。
    莫月吓了一跳喊了出来：
    “是谁？！”
    慌忙左右张望，差点没抓住床单。
    这一喊护士台开始乱起来，十几秒的时间，护士已经来到观察窗口往里看，发现床上没人后，几步回到护士站按下按钮。
    值班室开始闪烁红色的灯光，莫月的寒毛一下立起来了，还以为会更晚一点被发现。
    机械音还在说着：
    “宿主，你大可不必这么麻烦，我是2524号系统，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帮你度过这次难关。”
    “完蛋，在这里待久了，真的已经疯了。”莫月不敢相信这些鬼话，身子已经全部探出窗外，正抓着床单往下滑。
    楼道的灯从楼梯口开始亮了起来，医生跟保安的脚步在楼道间回响，正快速正朝着这里过来。
    莫月有些慌神，体力也有些不足。
    医生已经打开了病房门，一眼就瞟到了莫月现在的情况，有些无奈的劝说：“莫小姐，这里可是四楼，大晚上的别闹了。”
    说完头对着保安队长轻点头，后者立马懂了意思，招呼了值班的人，下楼去找东西接这位活祖宗。
    跟着队长身后，小年轻保安念叨：“队长，这姓莫的来这里四个月，光是逃跑就跑了三次，咱为啥不给她关起来。”
    “关什么关，我们这可是精神病院，又不是牢里。”保安队长语气有些躁。
    小年轻又接着话讲：“而且这女的感觉也不像疯了，怎么会关进来了。”
    保安队长推了一把他的头，示意他别讲了，又指挥着在值班室找了个厚毯子，拿到楼下去接人。
    队长心里想着，姓莫的当然没疯了，疯的是她爸，重男轻女到这种地步，给她找了个后妈，还莫名其妙就给人送了进来。
    按理说正常人是进不来的，但她爸给的多，跟医生院长关系又熟。
    所以她每次想跑，医生倒是不急不躁，左右又跑不了多远，抓回来该怎么惩罚就惩罚，只是怕她别摔到了。
    毕竟照顾个正常人总比带病的好。
    自己对这小姑娘的印象还是挺好的，跟自己女儿一样大，懂礼貌知分寸，之前白班的保安老徐女儿要动手术，她还给人偷偷拿了一笔钱。
    平常也不闹腾，除了逃跑了几次，也没出过什么麻烦，甚至觉得她跑出去也好，一个大姑娘，整天被困在精神病院，最后不疯也得傻。
    可惜莫月现在不知道保安队长想的，医生就在四楼窗台看着，自己准备放手一搏，荡起来凭惯性跳到二楼。
    “宿主，你这个位置跳不过去的哦。”脑海里又响起来那个声音。
    莫月快要烦死了，自己能感觉体力有些不够，这样下去不是掉到楼下，就是被抓上去。
    要疯就疯吧，问到：“那怎么办？！”
    “你在脑海里跟我对话就可以，不用说出声，除了逃出去，你还有其他愿望吗？。”机械音迅速的回答道
    “愿望？”
    “还能有什么愿望，逃出这里”莫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拥有新的人生。”
    系统没有任何停顿“——绑定成功——”。
    随着系统的声音，一股震颤流动莫月全身，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医生还在假意劝导：“莫小姐，别冲动，这可是四楼，这要掉下去你不死也残废。”
    莫月没工夫搭理，因为系统已经给了她指令：“跳下去。”
    “你确定跳下去我还有命？”莫月的已经翻白眼了，自己果然是疯了，听到有个什么系统跟自己对话。
    已经没时间再想其他的，医生手上已经拿着麻醉针，比起被抓回去，至少赌一把能不能荡到二楼。
    咬紧牙关，顺着三楼的墙壁一蹬，床单带着她划出一条弧线，放手纵身一跃。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双手并没有按预期的抓到二楼的半扇铁窗，反而是阳台的水泥墙跟她来了个亲密接触，莫月脑子已经冒着金星，身体直直往下坠。
    医生看着她的动作，暗道一声不好，保安还没就位，这一栋本来就老实居民楼改的，从这下去楼下是围起来一圈的水泥花台，可别摔到上面没命了。
    要知道，她没了倒是不要紧，她爸对这个女儿厌恶，之前闹了一通送进来，每个月的钱给的还挺多，院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下了，别弄得到时候不好交代。
    抬手想看看时间，天空突然间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一道闪电划破天际，打破了夜的宁静。雷声由远及近，轰鸣着在夜空中回荡，紧接着，将黑暗瞬间照亮，又迅速沉入更深的暗色之中。
    医生这次是真的慌了，医院的病号服是蓝白色，晚上异常显眼，刚刚那个雷电闪着，楼下什么也没有，自己刚刚可是亲眼看着她掉了下去。
    这闪电迟迟不来第二下，医生站不住，赶紧喊着保安，往楼下的花台查看情况。
    几人匆匆赶到楼下，搜寻了一番毫无发现，只剩岁月斑驳的花台，和矮牵牛花在夜色下摇曳。
    莫月有些摸不清状况，自己的意识正在空中游荡，那是一个落后的村落，好几座房屋低矮破旧，用竹片和石头简单堆砌而成，屋顶上铺着枯黄的稻草也已经被白雪覆盖，偶尔还能见到两处漏风的地方。
    风吹过，带着一股严寒的味道，让人不禁皱眉。
    村中的小路蜿蜒曲折，青石板铺就的路面早已被岁月磨得光滑如镜。路旁的野草被积雪压着，枯枝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凌。
    这样寒冷的天气，也只有孩子们还在在村头嬉戏玩耍，欢笑声和打闹声此起彼伏，给这个破旧的农村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看着人们的穿着，不像是现代社会。
    意识就这么停在一栋竹木屋上，一位妇人急冲冲打开了竹门，转头交代了什么，往村的另一头走去。
    莫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好像是感受了到了寒冷，打着冷颤身子有些抖，在脑内唤着系统
    “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这是哪里？？？”
    系统开始变成慢悠悠的调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机械音换成了人声，同她细细解释：“我是2524号系统，宿主，你的愿望不是要开始新的生活吗，这里就是你新的开始。”
    又好似恶趣味的补了一句：“刚刚那位就是你娘。”
    莫月的头都大了，新的生活是这个新法吗？
    不止新，还玩上穿越那套，莫月总感觉有些不对：“不能回去？”
    “这房里有个小姑娘跟你同名，被人推入了湖里，昏睡了这是第三天，已经没有生机，如果你不去...”系统止住了话头。

 第2章

    莫月有些不理解：“大冬天的，这不是杀人么，这地方这么乱？。”
    “是你的堂哥，名叫莫磊的，没人作证就算报官也没用。”
    “这地方两国交界边缘，被一条江隔断在内，往里是连环的山脉隔断，外边两国时有交战，正乱着，往东面是宁国，西面是林国，这一块连着往南边临江县一片都是无主地带。”系统说着。
    “现任的县主以前是开的镖局，也是个精明人，两边的人都不得罪，每年又不往上交税，现在比起县城，更像匪帮管着的山头”
    莫月倒是很奇怪：“宁国，林国，两国名字这么像，不会弄错吗？”
    系统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本来只有宁国，直到五年前先皇逝后，两皇子相争，二皇子继了位，六皇子手上握着兵权自西边疆土立为朝，建年号为林。这几年纷争不断，也就是中间离着临江，怕是不然这里也要遭殃。”
    莫月脑子乱糟糟的：“所以你给我弄这来，是要我做什么？”她可不敢相信天上白掉馅饼，这什么系统肯定带着目的。
    “哈哈”干笑了两声，系统接着说：“宿主果然聪明，我确实需要你帮我完成任务，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请宿主先适应当前环境，至少先过好自己的生活。”
    莫月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我一和平年代出生的，你给我整这儿来，你觉得我能完成什么任务。”
    “宿主这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会帮你调理身体的基础数值，只要你往后好好调养锻炼，肯定能力大如牛，一拳打死大老虎，一蹦四层楼高。”
    莫月嘴角抽抽：“那我谢谢你。”
    系统没等莫月说完，
    ——嗡——的一声
    莫月感觉这次是真的从楼上摔下来了
    四楼那种
    第2章
    “阿姐，你快醒醒，杏儿害怕。”
    热，是无尽的热，嗓子干得冒烟，整个身子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
    疼痛与无力感遍布全身，莫月大口大口吸着气，心脏紧缩着。
    神经才刚连接到身体，想要伸手安慰安慰旁边的小姑娘，却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一道讨人厌烦的声音从竹屋外响起。
    “唉哟，这屋子里还烧着炭火呢，你姐这身子可快比老太太金贵。”
    听着阴阳怪气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嗡嗡在耳边，听得莫月直想反胃。
    原身的身体这样太差了吧。
    却没想到这人不依不饶开始骂骂咧咧：
    “难怪这才入冬，这柴火是越来越少，都让你姐这赔钱货造了，做活的命得小姐的病。”
    站在一旁的莫星把发黄的帕子在冰水里搓洗了下，又拿到床边给阿姐头上敷着，这才小声反驳：
    “没有那回事大伯娘，阿姐是前几天受了凉，周婆婆说屋里太冷，要烧着炭火，这些都是我跟杏儿去山脚捡的树杈子。”
    莫月浑身难受无力，但这弟弟妹妹都为自己出了头，只能忍着恶心问了系统现在的情况。
    “俩小孩儿是你的弟弟妹妹，大的叫星儿十二岁的年纪，杏儿才九岁，那个讨人厌的是大伯娘王氏，尖酸刻薄不说，还好吃懒做。”
    王氏突然提高了分贝，尖着嗓子喊着：
    “我乱说什么，你姐可不就是赔钱货吗，平常什么活儿都不干，一下雪就受凉。”
    莫大这一房才算得上什么都不做，五口人全是青壮年，每天只盯着莫老太太的那点家底。
    王氏说完往旁边啐了一口，拿鞋底子在地上抹开，接着嚷：
    “还烧炭火呢，老太太房里都只有晚上才点一个火盆，这赔钱货都高烧三天，你们还就着点火盆，一群丧门星。”
    星儿不敢再说什么，杏儿也有些吓到，娘出门去找周婆婆，现在还没回。
    两只小手握着阿姐冰凉的手指，眼泪快要在眼眶里蓄满，眼看就要哭出来。
    破烂的竹门从外面急急的打开，莫月才有力气睁开半只眼，刚好从眼缝里瞄到，先进来的是系统介绍过原身的娘亲，后面跟着一个老妇人。
    老妇人身着一袭素雅的棉麻衣裳，面容上厚厚的岁月痕迹，但那双眼睛异常有神。
    这应该就是请来的大夫了。
    “系统，我怎么越来越难受。”
    穿越过来短短半小时，莫月已经习惯了这样跟系统讲话。
    “身体调理还有一分钟，请宿主在坚持坚持。”
    系统现在的能量并不多，原身莫月的身子太差，耗费了它不少能量。
    她娘亲钱氏先是愣了一下，等看清是莫大的老婆王氏，身体明显地一抖，往后虚虚退了一步，小声招呼一声他大伯娘来了。
    莫月半眯着眼看在眼里，看来这一家并不好过。
    钱氏虽然害怕这个大嫂，但又想到床上高烧的女儿，也不管那许多：
    “周婆婆，麻烦您再给瞧瞧，这两天按您说的火盆一直烧着，刚过午时孩子体温又升高。”
    焦急得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哭腔。
    王氏想要再吵两句，看着来人是周婆子，哑了声音，她可不想这老婆子。
    这附近好几个村落，也就这一个有能力的大夫，听说是前几年因着战乱逃难到这边，说是这附近连山谷上药材丰富，靠着山脚村落住下了，几个村子村长商量，就落户给了大尹村。
    这老婆子是有有能力的，好几家老头的顽疾都能治好。
    周婆子应了一声，环了一周，在火盆上温了温手，准备诊脉。
    王氏看这情况，搂起火盆旁的零散柴火，前脚还没踏出去，身后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
    “把柴火放下。”
    钱氏跟着苦苦哀求道：
    “……她大伯娘，这些柴火是星儿他们去捡的，月儿这两天身体不好……”
    话还没说完王氏就呸了一句，本来就没把这妯娌放在眼里，现在更是不耐烦。
    钱氏心中苦痛，想着眼泪又要低落下来。
    王氏看她的样子火气更上来得快，这周婆子虽然是大夫，但现在是在莫家，她一个老婆子能管得这么宽。
    她嫁给莫大这么多年，年年过冬屋里烧着老太太买的木炭暖呼呼的，让村里人羡慕不已。
    往年老太太都提前买足炭火，今年不知道发什么疯，念叨着没钱没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连过冬的木炭都没买。
    前几天晚上下了第一场雪，没炭火只能多裹些衣服，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
    “周婆子，我敬你是大夫，才不同你争，这寒冬腊月的柴火备得不够，咱家老太太白天都没点上火盆呢，这俩孩儿还撒谎偷拿家里柴火，你是怎么着我莫家的家事也要管？”
    竹门大开着，王氏这一番动静直接惊动了左邻右舍，这刚吃完午饭，又没什么事做，王氏嗓门大，呼啦啦的门口来了一堆看热闹的。
    往年莫家都买足炭火过冬，完全是大户人家的派头，今年却没什么动静，王氏为人尖酸刻薄，早就有人想看她的笑话。
    莫家在大尹村算得大户，中间三大间青砖白墙屋子和几间竹屋挨着，莫大夫妻和三个儿子，住堂屋靠左的东屋。
    莫三平常在临江县县主手底下当差，分住了右边西屋，只有一个女儿还小，挨着分了两间竹屋，不过平常都在临江县住着，倒是不多时候回来，平常房子锁着，不许别人进。
    莫月这一家子是莫二的孩子，住西屋最外边的竹屋，挨着柴房跟牲畜栏一起。
    这莫二不是个东西，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对几个孩子不管不顾，一走就是几年。
    莫老太太宠着二儿子，对钱氏一直都不满，莫二走了之后，更是将四人赶到最外边的竹屋里住。
    比起其他几间，这一间竹屋稍大，但多少有些破败不堪，乡亲们跟着前来看热闹，屋前吵吵嚷嚷。
    王氏看着门口人多了起来，好似委屈了一样，把刚拢起来的柴火往门前地上一扔，喊着大家评评理。
    要不是才下了雪，地上泥雪混一起太脏，不然怕是要在地上打起滚来。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王婶子，又在欺负二房啊。”
    这一下可把这王氏惹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人群：
    “谁他娘在乱说话，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二房了”
    一张嘴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王氏向来胡搅蛮缠，谁跟她杠上能惹一身骚，邻里乡亲都是来看热闹的，被这样一吼，都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出声。
    看这情况，王氏又开始得意起来，尖着嗓门提高：
    “我家莫老大今年交代我好几次，过冬的柴火不够用，得紧着老太太。”
    “谁想到这二房的偷摸拿柴火，给那病秧子烧火盆，这不是折老太太的寿吗。”
    莫家大房平常欺负二房的事情，整个大尹村谁不知道。
    但过冬柴火不够用，这莫家之前不都是老太太花钱买木炭在家里边烧吗？

 第3章

    莫家家里二十几亩地，大房的几个也早就是半大的小子，家底子本来就厚，赋税又不高，但一家人好吃懒做，硬生生的把日子过成了这样。
    看这情况，过年的炭盆也续不上了。
    要说莫大一家也是丧天良的，本来生了三男三女，早早就把女儿卖掉，现在几个儿子身强力壮，也都不做事，就等着老太太掏银子过冬。
    入冬前各家上山打柴，还看到过三个小子啥也不干，跟邻村的人斗蛐蛐呢。
    但毕竟不是他莫家人，乡亲虽然肚明，也没人提这茬。
    莫星儿鼓起勇气开了口：
    “那是我跟妹妹去周婆婆那边捡的柴火，不是从家里拿的。”
    王氏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提起手来就要打。
    周婆子声音带着威严：
    “住手！前两天下雪小姑娘受凉我就来看诊，这柴火也是我那时让她俩弟妹去山脚附近捡的。”
    周婆子的目光一直盯着王氏，眼里的警告意味很明显。
    看周婆子隐隐有发火的趋势，藏在人群里的村长混不住了，赶忙出来主持公道：
    “周婆婆的话还能有假吗，这事儿既然清楚了，大家就散了吧。”
    又盯着莫大：“莫老弟，周婆婆都说丫头受凉了，身子病着就算用点柴火也算合情合理，你这作为大伯的，做事也要看时候。”
    柴火不柴火的，谁捡的无所谓，村长心里这样想，只要不跟周婆子闹起来怎么都行。
    莫大跟着王氏一起来的，老太太今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不肯买木炭，夫妻两在房里冻得发抖。
    知道二房屋里有柴火，虽然不是上好的木炭，但也不愿意让二房用，马上就叫上王氏过来拿。
    过冬前一家人犯懒，连木柴都没去山上砍，看着柴房的柴火过冬煮饭不够，哪能给二房。
    但没想到周婆子在，现在连村长也来出头，一把拽过王氏，连忙赔笑：
    “哎！这都是误会，弄明白就好。”
    王氏性子本来就泼辣，嘴巴跑在脑子前面还想争上两句，莫大郎一把子拉过往堂屋推，嘴里一股酒味还不住骂着：
    “倒霉东西，几把柴火也要去争。”
    众人看着这情况，看来是没戏看咯，纷纷散开。
    第3章
    等人群都散了，莫月的身体才恢复了一丝力气，开始没那难受，嘴里像被烘干了一样，张了张嘴，也只发出来一丝沙哑的声音。
    杏儿离得近，发现姐姐醒来，小声喊着母亲。
    迷迷糊糊有些不能控制身体，两手在空气中胡乱抓了一把。
    “这是哪？你们是谁？”
    喉咙干得快要冒火，好在系统没说大话，身体确实正在好转。
    钱氏见大女儿高烧不退，一直悬着担着心，刚瞧着人已经醒了，喜极而泣，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想抱着她。
    听着她问的话，步子也停了，眼泪一下流了出来，有些不敢相信。
    周婆子拍拍她肩膀，宽慰了两句，抓了莫月的手搭着脉。
    眉头紧皱，捏着莫月的手，细细把莫月整个身子都摸查了一遍。
    好似不能相信一样，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除了关于记忆的，莫月对答如流。
    周婆子才放心下来，喊了钱氏去门外边。
    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难受，莫月奇怪她们出门说什么，赶紧问系统：
    “现在是什么情况，不会是露馅了吧，系统你能不能听到她俩讲什么。”
    除了真的想知道两人的对话以外，莫月也想知道这个系统的能力。
    如果连偷听墙外话都做不到，那以后自己的日子不是要难熬了。
    露馅是不可能露馅的，她身体是原身莫月的，就算她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也最多冠上一个性情大变的名头，这里民风淳朴，只要身体没问题，谁会想到穿越这种事情呢。
    星儿杏儿俩萝卜头看着姐姐醒了，都很开心，凑了过来关心。
    几只小手被冻得红彤彤的，贴过来放在莫月的头上。
    系统不知道宿主试探，听着墙外两人的声音，回复道：
    “就说你身体已经好了，最大的可能就是烧坏脑子失忆，不用担心之类。”
    等钱氏再推门进来，周婆子已经走了。
    原身的身体差得不行，被系统强行改造了一番，这次本来是挺不过来，才被顶替了芯子。
    又从系统那里得知，那周婆子不知道给原身喂了什么药，跟系统的调理一结合，倒是加快了身体恢复进度。
    这周婆子是个有实力的。
    人全都散了，钱氏先拉着三个孩子痛哭了一番。
    莫月有些难受，她很看不得别人在面前哭，更别说这还是原身的母亲。
    看刚这家人的情况，怕这娘也是委屈得紧。
    上辈子她妈去世得早，自己没怎么享受过这些亲情，现在冷不伶仃的替了人家女儿，得了人家的关爱。
    一时也有些不适应，只能顺着钱氏的手臂环着她，轻轻的拍背给顺着气。
    系统粗略的给解释了一下人物关系，要说她这娘，也是个可怜的。有个两哥哥在临江县做大夫，爹也是县里教书先生，自小跟哥哥一起搭手采药制药。在临江县也能算得上书香门庭。
    偏那莫二年轻时一副书生俊俏模样，油嘴滑舌。
    经常在药堂面前转悠，一来二往就看上眼，也不顾家人劝说成了亲。
    等钱氏生了莫月本性就完全暴露出来，经常进入赌场不说，不好好做活整天游手好闲，还花光了她带过来的嫁妆。
    但有了星儿之后好了一阵，但没过多久又抑不住本性，不但赌钱，更动手打人。
    等生下了杏儿，直接借了些银子借口出门做生意跑了。
    留下孤儿寡母的，莫二拿着银子不见人，莫家人的气全撒在了几母子身上，三个孩子从小就经常被欺负。
    古代女子出嫁从夫，更别说还有三个儿女。
    好在识得一些药材，农活也能做上一些，不然日子怕是更难过。
    又为了三个孩子不得不忍，莫家在大尹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
    莫大家虽然有三个儿子，女儿生下来就卖掉，不少人骂过他们丧天良，但三个儿子偷鸡摸狗学了个全，村里人也没人敢惹。
    又加上莫三在县衙当差，村里人也就敢说说几母子的闲话。
    大女儿莫月从小体弱，几年前落水后更是常昏着少有清醒的时候，久而久之钱氏便越发胆小起来。
    莫月作为一个现代人，听着这些事还是有些难受，一家人这么好的条件，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钱氏不知道女儿已经换了芯子，今年大雪来得早，老太太非要拿竹屋的茅草去铺莫三的卧房。
    竹屋本就漏风，靠着入冬前几母子打的茅草堆着才暖和些。
    莫三一家在县里当值鲜少回来，钱氏只得去求莫老太太，却被莫大一盆洗脚水淋了出来。
    透风的墙吹了两夜，这才让大女儿受了凉，拖来拖去又犯高烧，现在好不容易人好了，醒来又得了失忆症。
    莫月安慰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等钱氏哭完，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你是我娘吗？”
    话音刚落，眼看着钱氏点点头眼睛红着又要哭出来。
    只得赶忙转移话题，哑着嗓子问道：
    “娘有水吗？我好渴。”
    钱氏这才从悲伤的情绪里抽身出来，还没等动起来，弟弟星儿手快已经端了一碗水到身前。
    莫月小口喝着，得空观察四周环境。
    竹墙配着草棚顶，被子衣服上的补丁满是，眼前两个弟弟妹妹瘦得跟豆芽菜似的，妹妹的棉衣太短，以至于有一截手臂漏在外边，冻得通红。
    莫月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臂和身上的衣服，也跟个打了补丁的豆芽菜似的。
    瘸着脚的小桌挨着床边，上面放着一个水壶跟水碗。豁口连着好几块留在上边。
    赌博的爹，弱气的妈，嗷嗷待哺的弟妹。
    好一个天崩开局！
    往外是挨着窗的一排木架子，上面放着几个簸箕，仔细瞧里面还有一些药材，莫月虽然不懂，但多少也认识几样。
    钱氏听了周婆子的话，现在只当女儿是失忆了，看着自家女儿脸色虽然苍白，但手脚看着不像之前无力，哭过之后也慢慢放心下来。
    莫月已经在系统那知道了大概的信息，但现在是失忆状态怕露馅，只得细细的问了一遍。
    这一直说到太阳下山，莫家大孙子莫磊送饭来了。
    这莫家虽然几家不合，但她娘以前是县里的药师，名声总比耕夫好听，老太太就拖着不让分家，让她上山采药养着一家人。
    平常一些脏活累活都让钱氏干，卖药材的铜板却一个到不了手上，孝道大过天，三个孩子又是莫家人，只能忍着。
    三房平常不回来住，药材虽是钱氏在采晒，但只有县里药房才收，来回路程都得花费好几个时辰，老太太不准钱氏上县里，不然家里的活儿没干。

 第4章

    莫大就接了这个跑腿的活儿，卖得的铜板一半进了自己口袋，一半拿回去给老太太，不然哪里会过来给二房送饭。
    三母子没人撑腰，又在一个屋檐下，日子越发难过起来。
    也是老太太怕莫二这个乖儿子真回来，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不然早赶了他们出去。
    没分家，也不在一桌吃饭，到点就叫莫大三个儿子送到房里。
    莫磊端着大碗，碗里只有几根薯头，几条咸菜。
    不知道是钱氏去打水不在的原因，还是他本性这样，嘭的一下把碗扔在桌上。
    “呸”
    一口口水吐到旁边瘸腿的凳子上。
    “吃吧丧门星，没死成真是便宜你了。”
    跟他娘简直是如出一辙。
    莫月看着他那身衣服，虽然都是粗布麻衣，自己跟弟弟妹妹上面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他那件可一个口子都找不到。
    那个眼神，恶狠的像是强盗。
    原身莫月今年十五岁，莫磊也才十六岁。
    一个十六岁的小子，因为家里有些家底，三叔又在县衙里当值，在大尹村属于是谁都不敢惹，怕弄一身骚的小混混，整天横行霸道，经常欺负自己的弟弟妹妹。
    莫大生而不教，三个孩子以后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看莫月直直的盯着他，反而来劲了，骂道：
    “你看什么呢，丧门星。”
    星儿虽然从小被欺负，性子弱但是心疼姐姐，头低在一旁轻轻地回了一句：
    “阿姐才不是呢”
    莫磊可受不了这些，他堂堂莫家大少爷，二房的还敢跟自己顶嘴。
    “你她娘的说什么呢？”
    话说着手一抬，一巴掌扇到星儿脸上，那脸上马上就起了个红印。
    莫月气上了头，钱氏就出去打个水的时间，他就敢对星儿动手，而且看他的样子，肯定经常干这混蛋事。
    伸手挡住他又要扇过来的巴掌，白眼回了他一句：
    “说你长得丑啊，还能说什么。”这属于骂人技巧，一定要骂到人的痛点上。
    莫月不想理他，这人跟自己上辈子的那个弟弟一样，这么讨人厌！但是这星儿是维护自己，怎么能看着他动手无动于衷呢。
    莫磊这人身形随他爹，十七岁吃得好睡得好，整个人高高壮壮。
    但脸也随他爹，麻子长一脸，还有些豁牙。
    被不少混混兄弟说过丑。
    这一下气炸了毛，这病秧子还敢骂自己。
    钱氏这时回来了，看着怎么莫磊又闹了起来，还没放下手上的水盆就过来拦着。
    莫磊可不管这些，平常欺负她们惯了，看着钱氏过来挡在前头，直冲着一脚踢了过去。
    钱氏拿着水盆盛着半盆水，被一脚踢在腰上，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水撒了一地。
    那莫磊还觉得不解气，又补了一脚，踢在了钱氏的脚踝上。
    痛得钱氏哼了一声，显然是踢到了痛处。
    一群赔钱货，还要让人送饭过来，要不是老太太说话，早把他们赶出去了，养着不是浪费吗。
    前几年在秋水谭也是，自己准备给兄弟们开开眼，推她入水还以为能弄死她，谁知道她命这么大，居然还能活着。
    莫星这个男丁又瘦又小，自己一把就能推翻，这病秧子还敢骂老子，看是活得不耐烦了。
    看他的动作还准备过来打自己，莫月看着钱氏明显吃痛还想阻拦的样子，好歹是文明社会过来的人，哪里受过这种气。
    一点没有躲开的意思，上前抓着莫磊的手臂稳住下盘发狠一推，后者一个踉跄，摔到竹门旁边，摔了个狗吃屎。
    原身平常清醒的时候多走几步路都喘得不行，莫磊也没有一点防备，哪里看过她有这么大的力气，连三母子都有些惊讶。
    莫月觉得有口气堵在胸口，压得浑身颤疼。
    上辈子被欺负，过来这里还要被欺负，气死了！
    倒不是莫月突然爆发能力，系统从进门开始就知道这个莫磊针对他们，宿主这身体还没改造完成，让他打一顿估计得小命不保，这才用了些手段帮她。
    这宿主好歹是自己罩着的，这才穿越过来第一天，要是就这么被打死，自己的颜面放哪儿啊。
    莫月又抓着他的头按在地上，莫磊一下感觉呼吸不顺，用一手支撑着爬了起来，他平常跟一群小混混伙着，谁都不看在眼里，这个病秧子今天才好，就敢跟自己叫板。
    果然还是对她太仁慈，一把反手抓着莫月的手腕，俩人在门口扭打了起来。
    星儿和杏儿被吓到，平常被揍了，只要求饶，大哥没劲就会走的，这时候也顾不得害怕，赶忙上前拉架。
    十六岁的小子正是老虎都不怕的年纪，力气大精力足，莫月的身体虽然被系统跟药物调理过，但大病初愈又长期营养不良，渐渐落了下风。
    现场乱糟糟成一团。
    莫磊是下了死手，拳头一拳一拳的砸了到莫月的头上，钱氏想分开两人，又被莫磊一把推开倒在地上，连摔两次气力不足几乎快要晕倒。
    莫月毕竟是现代人，知道人的弱点，这时再演下去小命要不保了，直接后撤了一大步用了十分力气，一脚朝他某处踢了过去。
    一阵哀嚎瞬间响彻整个莫家，莫磊跪在地上捂着下盘喊痛。
    莫月却还没完，扯着他的头在耳边压低声音说：“老子才从鬼门关出来不怕死，你有种今天就再来打，老子把你命根子除掉。”
    莫磊根本疼得根本反应不过来，在地上扭来扭去，根本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的疼痛已经让他直不起身，王氏听到这屋子的动静，在东屋扯着嗓子喊莫磊。
    又怕他娘过来问，王氏的嗓门大，等下闹得全村都知道了，只能忍着疼痛，夹着腿往自己房里跑回去。
    莫月脸上被挨了好几下狠的，靠在竹门边大口大口喘着气，全身也痛得有些麻木，再也动不了一点。
    手还在抖，心脏咚咚咚的跳着，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这么闹腾，全身难受到不行。
    钱氏也缓了过来，这时候扶起来莫月查看伤口，被打的地方很快就青肿了一大片，看得钱氏一阵心疼，只能弄了个帕子在门外边包了点雪给她敷着。
    本来以为顶多痛两天，没想到在漏风的竹屋里待了小半个月，莫磊那天下了重手，莫月连着好几天脸肿的眼睛都快睁不开，只能缩在房里，眯着一条缝听她娘钱氏讲以前的事情。
    以前也是病恹恹的样子整天躺在家，莫磊也不可能说他被莫月打了，倒是安静了一段时间。
    第4章
    等天晴了雪都晒化开，莫月还没能出门。
    钱氏要趁着这两天的太阳，把几间屋子都打扫干净，老太太发了话，莫大一家人肯定是不会做，只能自己带着着孩子做着。
    莫月本想跟她们一起干活，但钱氏哪里会让她来，这女儿刚醒来又被莫磊那边打了一顿，都没养好身子，怎么能干活。
    一直躺了有了小半个月时间，靠着系统调理之后她感觉已经好了个彻底，身体的机能也在慢慢恢复。
    系统就撺掇她，趁着钱氏忙着打扫屋子没空管她的时候进山，毕竟她的身体这么差，得靠些外药调理。
    刚好附近连山谷里边没有人进入，这地方是宿主完成任务的关键，里面药材特别丰富。
    除了采药以外，让她进山还有另外的考量，那就是看她的身体素质到了什么程度，好做下一步准备。
    毕竟要她完成的任务有时间限制，不过系统暂时还不敢跟她说，怕压力太大，只能先引导她做些事情。
    这才有了一开始进山遇见两头狼的刺激场景，还差点丢了小命。
    有惊无险的回来被钱氏好一通说，等她看见背篓里的药材，又开始稀里哗啦的哭。
    她以为是女儿为了帮她才做这些事情，闹得莫月有些不好意思。
    最后和钱氏商量了好久，在晚饭的时候才得到能出门的允许。
    钱氏虽然也担心，但这几天时间，女儿看着身子比之前好太多。至少不像之前一直昏昏沉沉，人清醒了好多。
    而且她这个年岁都在开始谈婚论嫁，若是还整天待在家里边，别人指不定说些什么闲话，到外边多走走也好。
    这天一大早，莫月拿了把柴刀背着背篓带着星儿出门了，问了系统天气预报，过了这几天太阳，田里的水会结冰，一家人袄子不够厚，木柴让王氏又来骂了一通收走了，坐着冷得都直哆嗦。
    出来看看外边的干茅草跟木柴，能弄都弄一些回去，得把竹屋漏风的地方遮起来。
    竹屋四周墙面空隙很大，时不时还有风漏进来，床上的被子不够暖和，晚上风一刮能把人冻僵。
    莫月倒是会砍柴，不过山上也好，地边的也罢，早就分了地方，还有一些事公家的树的不能乱砍，只好带着莫星这个弟弟来，两人嘴里冒着白气，星儿一边踩着泥巴说着：

 第5章

    “阿姐，年轮三年以上的都算公家财产，要找村长登记还要给钱，但树枝不用，枯树也不用。”
    “周婆婆家后不远有一跟大树，倒下了好久，村子里其他人怕周婆婆不敢去收，咱去收了枝干吧，刚好也不用晒直接能烧。”
    星儿把烂了个洞的鞋上的泥巴甩甩抖掉，有些不好意思摸摸头：
    “就是之前你高烧，周婆婆叫我们去那里收的干柴火。”
    在莫星莫杏俩孩子眼里，姐姐还是那个姐姐，只是忘记很多事情了，并没有觉得又多生疏。
    莫月每晚都偷偷干嚼了药草，今天明显感觉精神了好多，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怎么村里人都怕周婆婆，你跟杏儿反而不怕？”
    星儿马上反驳道：
    “周婆婆只是看着凶，跟周姐姐都是好人，姐姐你以前身子不好，但周婆婆来看诊，从来没收过咱诊金，还会拿饼子给咱们吃。”
    “娘也说过，她们是好人，要知恩图报。”
    星儿还继续念叨：
    “上次去捡柴火，周姐姐还给我们吃了糖。”
    像是想起来那个甜味，砸吧了下嘴。
    一直到了村外，才到周家的地方，星儿眼睛亮晶晶的：“阿姐真的不一样了。”
    莫月有些不解，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见星儿夸赞似的说：
    “阿姐以前出门，跟杏儿一样，走一会儿就得歇上好一会儿，现在已经能赶上我了。”
    这原身的身子也太弱了吧。
    “能不弱吗”
    系统在她脑海里吐槽：“不弱也轮不到你过来接手…”
    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照理说都到了周婆子的住所，怎么也要打个招呼。
    周家的小房子离村子挺远，掩盖在一片竹海后，从竹林穿过去，能看到一座二进构造的小院，看起来环境幽静雅致。
    院中没有多少装饰，白墙配上朱红色的大门，屋顶覆盖着青瓦，与四周竹林相映成趣，四周是一个大院子用竹排围起来，里面养着不少花花草草。
    这样一对比，莫家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莫月猜测着，这周家到底什么来头。
    莫月踮脚往里看，雪花裹着屋檐上，院子里女子眉目清绝，双眼如月，一身白衣着素色披风，未施粉黛却有一股高贵知性的风韵。
    那人此时正在屋旁边扩开的一小块地里，摆弄着不知名的花草。
    厉害了，园艺技能满点，这大冬天下完雪还能看到鲜花。
    星儿先冲院子里的人开了口：“周姐姐，我同阿姐一起过来拾柴火。”
    “原来是星儿”
    这人放下手中的器具，站起身子看过来，声音细细软软的。
    说这话时，食指微蜷，轻轻将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
    一点也没有在玩泥巴的园艺土气，活脱脱的温柔古代美人。
    莫月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了避免双方尴尬，顺势也招呼了一声：
    “周姐姐好。”
    “月儿好久不见，身子好些了吗？”
    莫月开始紧张了，声音真好听啊，还叫自己月儿。
    自己对温柔女生的抵抗力，就跟看到了小狗崽一样，那真真一点儿没有。
    “已经全好了，谢周姐姐关心。
    自己原身明明比她还大不少，现在叫她姐姐，多少有些羞耻。
    招呼打完，星儿已经拉着自己往林子后边走。
    后面就是卖力的干活时间。
    还好出门前莫月拿了柴刀，听星儿说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到了才发现，这是一棵巨大的樟树，看样子倒在杂草中间有一段时间。
    拨开挡在路旁边的杂草，顺手抓着割了几把，抓着草头拿着草尾巴顺手挽了一圈，一把草垛子就这样固定好了，把路清理出来。
    折了两根细长的黄荆树把草垛子卷起来，这些杂草新芽还没发出来，老叶已经枯黄，这两天太阳晒干拿来挡墙缝正好。
    莫月前世好歹也是做过农活的，拿着柴刀就往树枝上斜劈，柴刀震着整个枝丫上边的冰凌唰唰地掉，有些用力过猛柴刀陷进去树枝，差点拔不出来。
    还好这樟树倒地上已经很久了，到处都是蛀虫的口子，废了好一会儿才时间把几根大的枝丫剔下来。
    没想到的是那位周姐姐也来了，一手拿着个竹筒子招呼两人来喝水，身后还跟着那两条大灰狗。
    竹筒子倒不大，看她拿着好像很重，莫月赶快接过来。
    那位周姐姐像是怕被触碰到一样，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莫月也没在意，昨天也是这个情况，只当自己一身脏兮兮的惹人嫌。
    这才有机会近距离观察她。
    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可真好看啊。
    等送完水三人也没多聊，这位周姐姐就回去了。
    莫月看手上的活也做得差不多。
    剔了两条干柴枝，一条稍大的自己拿着，一条小的给星儿，再一手抓着杂草垛子往回拖着。
    雪还没完全融化，整个山林透着白雪跟泥巴，星儿走在前面跑着，枝条在雪上拖出来一个个痕迹，衬出一个个脚印夹在中间。
    莫月倒是想把主树干也抬走，奈何这差不多十几米长的树，她自己量了一下，树根这边主树干直径都有半米多。
    抬不走，这真的抬不走。
    山里的泥小子跑得本来就快，一会儿就没看到人，莫月叹了口气，把草垛子往上拢了拢，反正也没多远了，慢慢走吧。
    没想到一会儿时间星儿又回来了，看着像是干柴枝已经拿到家，身后背着个与他身体完全不匹配的大背篓，嘿嘿的放在地上，让莫月把草垛子给他背。
    莫月有些愣神，草垛子有些黏湿的气息传了过来，带着一股泥土与雪的混合的味道。
    还有亲人与家的味道，让她有些想念奶奶。
    弟弟吗？前世她也有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唯一的交集就是奶奶去世的时候在老家，他拿着玩具车扔到自己脸上。
    她现在还记得那两母子对着那位父亲说，说自己抢他的玩具车。
    那时候她二十岁，被十多年没见的父亲一巴掌打在脸上。
    那个痛感，比那堂哥莫磊的要痛得多。
    虽然最后闹得那两人道了歉，但那一巴掌像是耻辱一样钉在了脸上。
    一阵寒风吹过，莫月也从记忆里回过神，只听见星儿说：
    “姐，把草垛子给我呀，俩人拿着走得快，外边太冷咱快回家。”
    第一次从奶奶以外的身上感受到亲情，莫月很难去界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一直都不贪心，有人关心有人念想就可以了，所以这个才十二岁的弟弟一句简单的关心，几乎让她有些哽咽。
    深呼吸一口气，莫月很快调整好心情，拍了拍星儿的脑袋。
    好，回家。
    ------
    莫月实在是没想到，莫家的柴房可以这么简陋，四根柱子立着，三面墙拿竹片子编起来，上面虚虚搭了一层稻草，有两处地方在漏水有些湿漉漉的。
    莫家不是家业挺大吗，房都好几间呢。
    都是农村的，过冬怎么能连点柴火都没备上，这一点放柴房里，连煮饭都不够吧。
    往好点想。
    莫月抹了一把脸上并不存在的泪，这里虽然漏水，但里面也没有什么柴啊。
    难怪王氏嚷着没柴火。
    那就奇怪了，这一大家子人，男丁也有好几个，怎么还能没柴烧呢。
    赶紧用柴刀把拖回来的干柴枝劈开，家里没有斧头，只能拿着柴刀硬劈，然后剥树皮，留下里面还是干燥的树枝。树皮和草垛子摊开放在不漏水的地方晾着。
    莫月能感觉自己的体力一天天好起来，手脚都比昨天更有劲一些。
    看着还挺大的枝干，最后整理出来勉强能算一捆。
    又把杂草垛子用荆条扎成一排排，用竹片固定扎在墙壁两边，抵挡漏风的地方。
    趁着这几天有些太阳，莫月又去了好几趟，母子几人身上的袄子不够厚，一到晚上更难熬，只能多割些茅草回来，塞到房里几个角落。
    好在几人都没什么物件，家具也就一张桌子，厚厚的茅草堆得到处都是，但比起房里看着乱，冷更难熬。
    第5章
    莫月身体还没好全，做完一些杂事就撑不住，每天累得倒头就睡，也忘记那位周姐姐的事情。
    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好几天。
    莫月能感觉身体在一天天恢复，甚至开始有些力气，不像之前那么虚浮。
    身体恢复脑子就灵活起来，开始有些想法出来。
    她以前跟着奶奶在农村，虽说日子不算富裕，但好歹营养均衡，口味也丰富。
    在这里才个把月感觉快要饿死了！
    每天三餐都是一样，米汤混着像红薯一样的薯头煮的粥，配一点干菜。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第6章

    吃得莫月在心里敲上了木鱼。
    还以为是那个大伯娘偏心，故意给自己这边弄这些清汤寡水，让系统探查了几次，发现只有量上的区别，吃的一模一样。
    系统还说，整个灶房也只有糙米跟薯头，但中间莫大去卖过一次钱氏的药材，拿回来的时候交到老太太手中有上百文呢，还炒了一次猪肉，不过也只有那天，大房几个人跟着老太太吃了点油腥，其他的时候跟自己家的一样。
    这莫家一家人到底是些什么奇葩，按理说赋税并不高，家里田地也有，十天半个月还有药材银子进账，日子怎么能过得这么紧巴。
    莫月几母子的竹屋靠着最外边，挨着不远一户姓张的人家，主要营生是打猎。昨天又下了一场大雪，那一家人在家炖了大骨，香味飘过来竹屋，馋得莫月口水直流。
    晚饭的时候莫月喝着手中的稀粥，拉着钱氏说想跟她进山的事情。
    一听她要准备跟自己进山，钱氏第一反应是不行，马上想要开口拒绝。
    又想起来这几天她连家里的杂活儿都能做，有些犹豫起来。
    终于还是狠了心答应下来，现在入冬没什么农活做，明天自己跟周婆子上山采些药。
    留几个孩子在家也只有被大房那欺负的份，不如带着去周婆子家。
    大女儿已经十五岁，再过个年头就得找人嫁了，这些年因为她身子不好，常拦着她不出门，也不会做什么事情。
    这次身体倒好利索了，没想到又失忆。
    带着她出去走走也好，周婆子家的孙女跟她一般大，说不定能聊上几句话。
    周婆子面恶心善，比莫家人不知道好上多少，大女儿也是她救回来的，多接触也是好的。
    这事儿就决定了下来。
    ……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家人都往周婆子家去。
    莫家家里没养猪，就几只鸡鸭在家里，没农活的时候不做早饭，倒也省得再打招呼。
    天寒露重，破棉衣不算单薄但也冷得不行，周家的位置挨着山脚，不在大尹村的地界内。
    路上莫月随口问了钱氏那位周姐姐的姓名，得到单名一个谨字。
    周谨，周到谨慎。
    说是今年快满十八岁，按当地风俗早就该有人上门提亲，周婆子性情古怪，这几年传出来不少风言风语。
    最多的属两祖孙过来，连个男丁都没有，肯定是被克没的，还有宅子邪门，路过她们家就头疼之类。
    钱氏小声说着可惜道：
    “好好的一个孩子，婚事就这样耽误下来。”
    莫月虽然理解她娘的想法，还是反驳两句：
    “有什么好可惜的，婆子一手好医术，家大业大，那周姐姐看着也不是个凡人，在咱这山村里找个夫家才是拖累呢。”
    “像大伯一家门面看着大，家里没一个能做事的，谁家姑娘要是嫁进来，那才叫可惜呢。”
    “你这孩子，瞎说些什么....”
    钱氏哪里会不知道，周瑾身长纤细，平常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那衣服料子也就县里的大户人家买得起，就算要成亲也得找个门当户对的……
    又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只得叹了口气。
    莫月才发现自己说错话，她娘亲就是嫁进了莫家，日子才这么艰难，赶紧安慰两句：
    “娘，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现在好了，咱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钱氏连连点头，不愿再聊这个话题。
    大女儿这次身体全好，但性格方面却来了个大变，记忆又全失去，不知道是好是坏。
    一想到这些，马上又要流下泪来，听着女儿的劝慰，硬生生忍住。
    哪里还能轮到自己说别人的闲话。
    周婆子来开的门，看着一大家子都过来，也没提前知会一声，没表现出一丁点不悦，笑呵呵摸了摸星儿杏儿的头，让周瑾带灶房里烤火去。
    不知道知道他们会过来，现在说是重新烙几个饼子给孩子吃。
    然后唤了莫月去一间放满草药的房里，抓着她的手自顾开始把脉。
    眼睛半眯着，好一会儿才开口问询：
    “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莫月还没开口，钱氏先接了话：
    “身子比之前好多了，前几天还砍柴打了水。”
    周婆子还是眯着眼，一直盯着莫月不放：
    “这孩子能适应药性，加上以前你给她喂的一些补品都堆积在身体，消化不了，现在身子好了，都发了出来。”
    说完还盯着莫月，一边向钱氏交代着：
    “最近多给她干点重活累活压一压，怕不然引起反噬。”
    钱氏赶紧又一阵谢过，提到要带着莫月一起上山，周婆子想了想，欣然同意了。
    又收拾了一番，也没跟那位周姐姐打照面。天刚一亮堂，带着一头灰狼，三人开始出发。
    这次要去的，是连山谷的山背。
    连山谷地处临江县边，同属于是三不管地带，两侧山体像被仙人一刀劈开，树木高大而茂密，交织成一片遮天蔽日的绿色天幕，显得昏暗神秘。
    只是山谷密处，里面瘴气弥漫。一般人难能进入。
    往早有几位外族猎手不信邪，偏要进山谷打猎。
    后两日不到，有几位村民在山底支流发现了他们，要知道，那几位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现如今才两日不到就森森白骨，满目疮痍。
    不知是招惹野兽还是其他物种。
    吓得那几位村民做了好一段时间噩梦，话传话，谣传谣，现在整个连山谷已经成了禁忌之地。
    就连周婆子也只去山背，这是附近村里都知道的事，连山谷里的植被跟外边不一样，就连药材都比其他地方的效果好，老婆子也常往山上去。
    也有传言说周婆子本就是山里的妖怪，那些个瘴气虫兽都避着她走呢。
    传言归传言，毕竟是进山采药。
    采药就是为了救人，谁嘴巴那么嫌，可是要挨骂的。
    莫月照常背着那个背篓，太阳开始升起时，三人才走到连山谷界碑处。
    界碑位于几块山脉一个凹口处，多年前有前人立了块石碑，为的就是告诫后人谨慎进山。
    石碑上一层厚厚的青苔，还能看到上面一个浅浅的连字。
    今天是个大晴天，晒得莫月有些恍惚，四周又安静得出奇，山上到处被茂林掩盖，腐叶丛生，显得有些诡异。
    老婆子停在一个常歇息的地方，喊着先停一会儿，莫月偷偷看过去，只看到老婆子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考虑什么。
    等歇完之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喊来两人。
    “星儿他娘，你跟着大灰按之前讲的，去半山采那些药材，可别走远了。”
    “我带着莫月进一趟谷里。”
    看着钱氏有些犹豫，又补上一句：
    “不往里边走，去给孩子抓点野味，顺便教她点东西。”
    钱氏几母子在整个大尹村，也就跟周婆子家熟一些，更何况老婆子三番五次出手救治大女儿，也从没有看不起星儿杏儿俩孩子，对自己多有恩惠。
    就连采药这事，也是周婆子之前教导了不少才能做下去。
    想来也是周婆子看几个孩子营养不良，找个借口让孩子们沾点荤腥。
    哪里还能说上半个不字，马上答应下来。
    倒是合了莫月的心意，本来也是想进山看看有什么能吃的，算是不谋而合。
    兵分两路，钱氏跟着大灰往小路上半山，莫月跟着周婆子往山谷密林钻。
    周婆子在前边走着，不时还教莫月看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这些可都是她以前进山得来的路线。
    莫月也一一记下，之前进山谷是系统规划的线路，什么都不用管，现在在周婆子的提醒下，又学到了不少知识。
    一路上俩人都没话，周婆子本来就话少，莫月则是不敢说。
    老婆子一双眼睛看过来，莫名有种班主任的压迫感。
    莫非是乡亲们说的，真的是山里的山神？马上脑补了一通，差点把自己逗笑。
    山林很安静，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溪水潺潺的细语，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莫月还有些享受这样静谧的环境，有一种远离尘世的脱俗感。
    但安静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走过了一刻钟，本来静悄悄的林子里，旁边树叶开始剧烈地颤抖，发出沙沙的声响。
    脑海里系统的警铃滴滴滴作响。
    饶是莫月在怎么不懂这山里情况，也知道有东西过来了，抄起一根手臂粗的枯树干，快步走到周婆子身边并行。
    从茂密的林子里窜出来一头灰白色的狼，脊梁骨平直，耳朵尖尖立着，眼睛向上倾斜，哈着气警惕地打量着两人。
    比周家那两头狼狗还要大上不少。
    总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周婆子不是很厉害的人物吗，到处都是她做的记号，怎么还能遇上狼？

 第7章

    莫月余光瞟了周婆子一眼，后者也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两只手在前做出来防御的姿势。
    不是说周婆子进山来去自由吗！
    果然谣言能害死人啊。
    “卧槽系统救命！”
    这狼看着跟周婆子不熟啊。
    系统警报响起的时候就发现了，这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
    也有些无语，这宿主不知道什么运气，这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在山里边招惹两次野兽。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那狼牙又长又大，感觉一口就能要穿自己的细胳膊，莫月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抓着枯树干，心脏咚咚咚狂跳不止。
    这可比周家那两条狼狗更吓人。
    灰白色的狼咧着牙，俯着身子往这边谨慎盯着，一时间倒是没什么动作。
    莫月轻轻侧身，左脚往前方一跨，拿着枯树干横着，挡在了周婆子面前。
    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头狼：
    “周婆婆，你先转身慢慢往后撤。”
    “如果它动了，你就赶紧转身跑，我应该能撑一阵子。”
    莫月倒不是想英雄就义，系统刚刚提醒自己，如果没有第三人在场，可以稍微帮忙搭把手。
    怎么搭把手就是之后的问题了。
    身后却传来了哈哈哈的声音。
    紧接着朝那头灰狼边扔了一把粉末。
    刚刚还龇牙咧嘴的灰白狼，像是闻到了什么脏东西，一副快要呕出来的样子，夹着尾巴转身进了密林。
    周婆子脸上情绪不明，看不出来到底是得意还是生气，开口调侃：
    “小月儿以为我出入连山谷，单靠着大灰小灰吗。”
    还真别说，刚那一瞬间莫月确实是这么想的，只得嘿嘿的两声，糊弄过去。
    第6章
    闹了这么一阵，莫月抬手用袖口擦了擦头上冒出来的细汗，俩人又继续往山谷进发。
    没怎么关注时间，只知道太阳已经到了头顶，腿有些酸胀，周婆子才让停。
    从背篓里带的工具里面挑了把像是锄头一样的镐子，指挥莫月开始挖坑。
    莫月只能老老实实听指挥。
    从刚才一事之后，莫月有一种错觉，感觉周婆子慈祥了很多，刚瞟过去一眼，周婆子道：
    “刚刚遇上那白狼，小月儿不怕老婆子扔下你跑掉？”
    莫月不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要是她离开系统也能帮自己脱困，就算扔下自己也只能算人之常情吧，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如果自己没有系统，单凭一个大病痊愈的小姑娘，估计难受了。
    思来想去只能选了个中立的答案答道：
    “周婆婆对我有恩，如果能为您争取些时间逃跑，也是值得的”
    周婆子看来对她这回答甚是满意，笑盈盈又问着：
    “小月儿还记得我们刚搬过来的事情吗？。”
    莫月手还在铲着土，她们刚搬来？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吧，一边回答：
    “周婆婆，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周婆子摇摇头：“看老婆子记性，这都能忘。”
    “四年前，我跟周瑾搬来这里，村里的几个小子看到她在院里，骂她妖怪，那时你娘带着体弱的你来求医。”
    “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就敢挡在周瑾面前。”
    “后面呢？”莫月有些好奇接了话，手里也没停下。
    不知道为什么，莫月总感觉自己的记忆里有这一段，好像被谁用石子砸中了眼眶。
    周婆子接着说：“后面不知道谁扔了石块，刚好砸中你的右眼眶。”
    “当时你都快晕了过去，还让她赶紧进屋。”
    不知道为什么，莫月总感觉这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但是这样说出来，却是在原身身上。
    搞不懂情况，不过自己都能穿越到这里，这些也算正常了吧。
    伸手摸了摸右眼眶，在眉毛下边摸到了一条细细的疤痕。
    周婆子也没敷衍她，带着她在不同位置做了好几个陷阱，又细心的讲解原理与做法。
    莫月有些兴奋，上一世看那些户外节目，什么庇护所，水源，陷阱都向往不已，现在有机会自己上手，别提有多开心。
    挖坑的手都更加有劲儿，哪里还能看出来是个大病初愈的人。
    挖挖坑做好陷阱，就是等待的时间。
    一直等到太阳西斜，把做好的陷阱全翻了一遍，周婆子不知道撒了什么在里头，居然抓住了一只几十斤的黑斑鹿，还有一只肥兔子。
    收获满满。
    莫月眼睛都直了，那可是肉啊。
    煎炸炒焖烧烤煮炖蒸，肥肉还能熬点油。
    想想就美滋滋。
    还是周婆子在旁边提醒，莫月才咽了口水，拿绳子绑了个严实，把鹿扛在背篓里下了山。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周婆子家。
    周婆子看她上山挖了陷阱，还能背一头半大的鹿回来，也没喊累，到家止不住的夸。
    莫月只能嘿嘿打岔混过去，老婆子哪里知道自己还有个系统帮忙，不过体力确实好了不少，对新生活的期待又多了些。
    钱氏早就到了，每次跟周婆子进山，找到的药材都是五五分，现在正在清点。
    周婆子让周瑾赶着鹿进了柴房，说是需要养几天，去去膻味。
    一边又是要教莫月杀兔子。
    开玩笑，莫月好歹是在农村长大的，鸡鸭鹅兔，甚至羊都跟着宰过。
    硬要说起来，比周婆子的技术还要娴熟一些。
    不要小瞧吃肉的执念啊！
    周婆子在旁边指挥，莫月只能装出一副不会的样子，在拙劣的演技下，终于是给杀好放了血。
    周婆子在一旁看着，刚开口下一步是拆兔皮。
    莫月拉着皮毛直接撕开一个口子，几下就处理出来。
    几滴兔血因刚才的动作洒到她的脸上，因为长久没接触日晒而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肤，血珠沿着她柔和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细长的轨迹，在她的肌肤上绽放出一朵璀璨夺目的火红花朵。
    周瑾刚蒸好饭出来告知，刚好看到莫月苍白近乎妖异的脸。
    在场的人都怔怔的看着，一时间也没了动作。
    星儿杏儿在旁边看着目瞪口呆，赶紧跑过去问娘亲：“娘，我长大了也会这么厉害吗？”
    钱氏也有些傻眼，想要过去关心下女儿，看了看周婆子没什么反应，又放下心来。
    听着俩孩子问这样的问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倒是莫月听到后笑了，她只是喜欢吃，对这些东西熟悉一点，这时候喊着星儿杏儿：
    “你俩要好好吃饭，好好锻炼身体，以后才可以跟阿姐一样力气大，能做许多事。”
    一时间也有些担心，毕竟自己是不是好得太快了些，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好在并没人询问什么，连那位周瑾也没特别大的反应，也就顺其自然的翻篇。
    莫月以为今天的插曲就到这里。
    只是没想到…
    在周家吃饭是早上出发前决定好的，香喷喷的米饭周瑾蒸好了在旁边温着。
    当看到周婆子准备把兔肉跟一堆香料一股脑扔进锅里时，莫月才感到不妙。
    看钱氏也没什么反应，莫月才知道
    她们几个人都不会做饭！
    钱氏嫁进莫家之前，一直都在药堂里，在莫家又被管着不让进灶房。对厨艺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
    周婆子俩人看着也不像有厨艺的样子。
    “系统，能根据现在有的香料出个菜谱吗？”
    莫月接过锅铲，一边在脑海里问，嘴上还要找个借口：
    “平常在家大伯娘她们都不愿意我进厨房，我也想试试怎么做菜。”
    这样的话一说，几人也就由着她去了，反正做出来就那味道，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焯水去腥，油脂多的挑出来翻炒，等兔油都煸了出来，放入一小把辣子炒香，加入兔肉翻炒。放入香料再加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系统仿佛也闻到味儿，开始调侃莫月：
    “宿主，你厨艺的能力肯定能点满。”
    “......借你吉言”
    一顿饭吃得很尽兴，动物油脂炒的香料配合鲜嫩兔肉，大火烹饪，莫月几人都好久没沾荤腥，哪有不好吃。
    吃的莫月都想流泪，这可是肉啊，货真价实的肉。
    周婆子挺喜欢这几个孩子，饭桌上给几个人都夹了不少兔肉，星儿杏儿吃得肚儿溜圆，撑得走不动道。
    饭刚吃完，钱氏也闲不下来，开始抢着收拾桌子。
    莫月乖巧的坐在一旁等着，时不时瞟过去看美人一眼。
    夜幕低垂，月华如练。
    周瑾侧身倚在窗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窗棂之外竹影婆娑，烛光摇曳，映照在她的脸庞上，整个人都多了些柔和，她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让人难以捉摸。

 第8章

    不得不再次感叹，真是好看啊，莫月直勾勾的盯着人家，挪不开眼。
    山脚的夜里本来就安静，莫月还沉醉在美色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传来。
    吓了莫月一跳，从窗外探出头去，想要分辨从哪里来的声音。
    周瑾细长的手指轻触窗棂，还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声音：
    “大约是有老人去世了罢。”
    几乎是那一瞬间，莫月叫出了系统：
    “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两秒钟后系统扫描完毕，给出了正面回答：“宿主，就是你想的那样。”
    莫家老太太没了。
    这老太太自己还一次没见过呢。
    自己刚醒的时候，曾经想要去见老太太，被大伯娘王氏拦着，说是老太太身体不好不想见。
    那时候自己还想着，哪里是身体不好，分明就是老太太确实不待见这个病孙女，而且老太太手上还有两根银镯子，王氏怕她扯走了。
    莫大爷年轻时几乎是拿命救了一个贵人，赏了一家农田跟珠宝银子，那时候老太太刚刚生了莫二，全家人便觉得祖上冒青烟。
    房子建了几间，地也往外租，银子不少，更别说赏给老太太身上的首饰。
    这乡里乡下的一下子变成了人上人，一家几口人农活也不愿做，守着这些打赏过。
    到莫二与钱氏成亲时，银子也挥霍得差不多，莫大爷和莫二装做大户人家，才骗了钱氏钱氏嫁了进来，娘家给嫁妆可不少，又给莫家面子续上了一段时间。
    莫家三个孩子，莫老二是最受宠的，比其他两个老太太更惯着，总觉得是钱氏拐了她宝贝儿子，给了不少脸色。
    莫大爷死后更是变本加厉，有时候看到星儿杏儿在院子里玩，不由分说就拿着拐杖打人。
    三个小孩儿不待见，任由大房三房欺负，又拖着不愿意分家。
    到莫星出生之后，莫家也就剩下宅子，家具田地都卖差不多。
    莫老太太不觉得，只要大宅子还在，往日的光辉就在。莫家就还是大尹村的大家族。
    莫家大房这也样觉得，剩下几块田地不好好种，生下来女儿就卖走，几个儿子偷鸡摸狗的事儿倒是学了个全乎。
    自己身体刚好那两天，老太太经常叫钱氏做些活儿，也不管这孙女儿需不需要人照顾。
    这几天却没什么动静，莫月还以为老太太良心发现不来磋磨几母子，没想到却是去世了，想来已经身体不好了吧。
    一时间也有些感慨，上辈子亲人里唯一对自己好就是奶奶，这一世在这奶奶眼里，自己就是一根杂草，什么都算不上。
    第7章
    刚吃完晚饭的时间，这阵鞭炮惊动了整个村子。
    离得近的两家人，一户是张猎户家，喊着妻子：
    “看来莫老太太过不了年了，你去帮忙搭把手。”
    张婶子当让一百个不愿意：“莫家那一家人，混账得跟什么似的，仗着莫三在县衙谁都不看在眼里，咱山子上次还让莫磊他们欺负了，我才不去。”
    张猎户当然也知道这事儿，只能念叨几句：“都是一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别老提这茬。”
    “哪里止这茬，还忘了上次那鸭子，才一斤多点就给他们偷去烤了吃，畜生都还知道要养大呢，那几个混子连个狗崽子都不如！”
    “还有那莫大一家人好吃懒做的，入秋的时候，就砍了几根竹筒子，还想偷咱家晒在外边的柴火你忘了，去他家帮忙，连口热水都喝不上。”
    张婶子说起这些事儿，几乎要张口骂起来。
    想到老太太没了，憋下了骂人的话头，啐了一口：“不能去帮忙还要咱带柴火吧。”
    莫家大房的为人，村里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就是无赖一家，偏生那莫三在县衙，虽说就一个小卒，那也是跟村长一头的官。
    这邻里相亲的，不去一趟又要给人说闲话。
    磨蹭了好一会儿，张婶子才不情不愿的出了门。
    刚好遇到莫月四人往家里赶。
    这还没到家门口，王氏就臭着嘴骂上：
    “你这个丧门星还敢回来，要不是你抢了老太太的福气，老太太怎么会走。”
    钱氏已经习惯了王氏满嘴的喷粪，莫月可不乐意惯着她：
    “大伯娘你可别乱说，现在咱还是一家人，你们是老大，要丧也先丧你们。”
    王氏一下没了话，想了想有哪里不对，看到来了好几个帮手的婶子，开始哭天抢地的嚎。
    抓着门槛哭得伤心欲绝的样子。
    张婶子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不想干活，扭头一旁小声嘀咕着：
    “装腔作势，看样子活儿也不想干。”
    “是吧，我也觉得。”莫月离得近刚好听到，在旁边小声附和道。
    可总得有人做这些事情。
    钱氏让星儿杏儿从堂屋扯了几条凳子，给几位婶子先坐着。
    从老太太屋里扯了挽布，设灵堂放烛台和神位，烧香拜祭。
    几位婶子也忙起来，烧水清理地方做道场。
    莫三在县里离得远，已经让莫磊连夜赶去通知，王氏哭着哭着就回了屋，莫大郎也找了个借口躲了。
    到了半夜，就剩莫家大房的另外两个儿子带着几个混混在旁边玩着牌，莫大两人一点不见。
    钱氏忙前忙后，又怕大女儿身体难受，劝着莫月快去休息。
    莫月说不感动是假的，只能劝着：“娘，我不累，大伯娘他们不做这些，咱一起搭着做，不能让村里人看笑话。”
    钱氏自从生完星儿，莫二彻底混账之后，被这一家人磋磨，哪里受过多少关心，现在女儿身体好了懂得疼人，连连说了几个好。
    好在有邻里乡亲一起搭把手，终于快要把准备的一些东西弄完。
    趁着时间，莫月赶紧溜到灶房看了一圈，碗柜里居然什么没有。
    莫月觉得奇怪，赶紧问了系统：
    “系统，莫家灶房不是有薯头和粟米吗，现在怎么一点吃的都没有？”
    系统扫描了一遍：“宿主，你往东屋第三间，就是放簸箕背篓那间，往里走有个木架子拉开，下面藏着米面呢。”
    “大伯娘藏的？”莫月问
    系统也不清楚，只得说：“你觉得呢？”
    这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先不论跟老太太有没有感情，这人都走了，邻里乡亲的来帮忙，连口饭都不给人家吃，像什么样子。
    这把东西藏起来是什么意思，自己真的没看懂。
    哪儿管那么多，拿了一挂面条，再翻了翻，居然还有好几个鸡蛋。
    在莫家这一个月时间，连个鸡蛋壳都没见到过。
    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拿，这被知道了又得骂成什么样子。
    给婶子们一人下了一碗面条，弄了点青菜煮着，连点油都没放，都是来帮忙的，怎么着也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回去。
    乡里乡亲的都知道莫月的情况，身子骨一直不好，身子治好又听说失忆。
    婶子们平常少同钱氏打交道，现在帮着忙聊到了一起，直夸三个孩子懂事。
    等婶子们都回家，道长也请了过来，一顿敲打，闹到最后快要天亮才停。
    莫月还以为这几天也能平静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亮了有好一会儿，王氏就开始疯狂拍竹门，跟点炸的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的骂个没完。
    竹门本来就风雨飘摇要垮不垮的，感觉下一秒就要丧王氏之手。
    莫月是最先醒的，盘算了一下，除了拿了一挂面条外，也没干什么事儿。
    一家四口守到快天亮，等敲完送走道长才歇。
    她倒好早早就睡了，就一挂面条，用得着这一大早在这骂街么。
    张猎户家这时候在吃早饭，离得近听到动静，一家子赶忙端着碗在门口坐着，这一大早就来好戏，怎么能不看呢。
    旁边挨着另一户秦家，也端着碗往那边探头。
    这莫家昨天老太太没了，今天一大早就吵起来，当看戏也得来一趟。
    陆陆续续有几家端着饭碗凑热闹的也溜达过来。
    “丧门星，我就说这贱蹄子没安好心。”
    王氏骂了好一阵，脏词都用了一个遍，莫月才不紧不慢的开了门。
    “老太太的镯子让你藏哪儿去了，马上拿出来。”
    看着大伯娘气急败坏的脸，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王氏的火上又让浇了一把油，抓着莫月的手腕，一巴掌拍了下来。
    原身身体因为之前长时间没见阳光，本来就白得发亮，王氏使的劲又大，一个鲜红的掌印瞬间出现在左脸。
    莫月昨天忙了一整天，本来还困得不行，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一巴掌便什么都清醒了。
    “宿主你没事吧？”
    系统首先关心问到，虽然宿主现在的身体算是正常状态，但那老太婆这一巴掌用了不少力气，看着就疼。

 第9章

    “还好，你知道她说的那镯子是谁拿的吗？”
    有什么好不好的，疼得要死，但比起之前莫磊打那一架，倒能忍住。
    系统回道：
    “昨晚上本来想告诉你的，看你忙完了就睡就没提了。”
    “是莫磊，他去叫他三叔，走之前从老太太手上取下来，现在应该已经换好了铜钱。”
    “好，知道了。”
    莫月平静的应下来
    王氏打了一巴掌不解气，抬手又要给右脸也来一下。
    巴掌还没落到脸上，莫月反扣住她手腕，一把推开。
    莫大跟在王氏后边，看她敢反抗，伸出一脚狠踹了过去。
    他个子高大，一早就喝了点酒，没收着劲，刚好踹到了莫月的肩膀上。
    莫月本来就营养不良个子瘦弱，这一脚踹到肩膀上，整个人一瞬间往后倒去，接着就是钻心得疼。
    看热闹的有昨晚去莫家帮忙的，这时候也忍不住喊了一句：
    “王嫂子，你们大房连老太太过世都不管，一大早来欺负二房啊。”
    以前欺负这娘几个惯了，在她们身上抓一把给个巴掌是常有的事。谁知道这乡亲这么快就赶过来凑热闹，听着这话，又想到老太太手上的镯子，又开始嚎叫起来。
    “唉哟，你们是不知道，昨晚上我跟他爹一直守着到深夜，就早上打了个盹，想起来给老太太换寿衣。”
    抹了一把鼻涕接着讲：“这才发现老太太手上的银镯子不见了一个。”
    看戏的都心知肚明了，就是银镯子不见了，现在要赖二房身上。
    钱氏才刚醒，没看到莫月的状况。
    只是没想到大嫂会把这贼人的罪名安到自己身上，身子忍不住发抖，眼眶通红却是又要哭出来。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颤着声音说着没有。
    这时莫月终于缓过来，挣扎着身子恶狠狠解释：
    “昨晚我们和王婶子几位一直在忙着洗碗擦凳子，腾地方。哪有时间近老太太的身。”
    人群里有几位是昨晚来帮忙的姨婶，跟着附和：
    “就是啊，你们大房俩大人早就不见人，都不如几个后辈，还有脸来怪二房。”
    “这莫大连自己娘亲去世都不顾的，这时候还跟侄女动手，哪里还有脸。”
    “大尹村怎么会有这么不孝的人，呸！”
    王氏平常嗓门大又喜欢骂人，听到同村里这些贱民还指责她，这时候哪里能忍，声音一下子变得尖锐起来：
    “这小贱人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要你们这么帮着她，我们莫家的事情也是你们这群贱民能指手画脚的。”
    莫家以前家大业大，王氏早就觉得跟这些村民不一般，再加上莫三在县衙当差，平常贱民贱民的放在嘴边，这词儿也让王氏学了去。
    周边的乡亲一听到王氏骂他们贱民，气得围在莫家门口，当场要个说法。
    过了好一会儿，连村长也被闹了过来，开口问询道：
    “这又在闹什么？”
    莫大有些醉醺醺，一直跟在王氏后面随她吵闹，看到村长过来了，赶快拉了一把。
    王氏这才住了嘴。
    大尹村的情况不同，村长兼任里正，在衙门也有挂职，就连莫三身为衙役要是在这，也要对他客客气气。
    “大伯娘他们污蔑我们二房偷镯子。”
    莫月已经缓了过来，动了动肩膀，应该没什么事情，这才开了口。
    村长第一眼就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
    “你这脸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她大伯娘打的呗。”人群中有人鸣不平。
    村长倒不是一个多事的人，他们自己家的事自己解决，但自己作为村长兼里正，村里有人去世得需经过自己审验，盖印章，上交到县公销户。
    这老太太刚去世还没下葬，莫家就开始闹，着实有些气人。
    指着王氏：“你说说，她们怎么偷镯子了？”
    “村长你可要做主呀，早上天没亮我就起来，准备给老太太换寿衣，这才发现老太太右手的银镯子不见了。”
    “昨晚上二房一直在堂屋走来走去，不是她们还能是谁？”
    “行了”村长打住了王氏的话头，有点烦她，老是说一些个没根没据的话。
    “莫月你来说”村长朝莫月点了一下头。
    莫月接上话：
    “昨晚上，几位婶子跟我和娘一起腾堂屋，陈道长他们要看日子，做法超度。都没人近过老太太身，我们一直守到陈道长他们打完啰才歇下。”
    莫月刚说完，王氏就嚷了起来：
    “肯定是趁道长他们离开的空闲，偷了老太太的镯子。”
    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是莫磊偷的吧，你们一家人的性格谁不知道。”
    气得王氏跳起来就要打人，一大帮看热闹的，一时又不知道打谁，只得又开始骂街。
    祖宗十八代，屎尿屁全用上。
    这时系统提示莫月：
    “宿主，莫磊和莫三回来了，莫磊拿镯子换了一个花簪子，还剩下几贯铜钱，在他右边钱袋子里。”
    莫月有些奇怪：“莫磊一个小年轻换簪子干嘛？”
    系统无语：“好像是这几天看上了隔壁村李家卖豆腐的小姑娘，想拿着讨人欢心吧。”
    接到指示，莫月冲他们的方向喊了一声：“大哥回来了。”
    第8章
    莫三是昨晚半夜得到的消息，临江县是最看重孝义，连夜凑着买了些紧要的东西赶了回来，谁知道这大早上的一堆人挤在自家门口。
    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但看着村长也在，先朝村长鞠了礼，周围的村民发出来啧啧的声音。
    也不怪村民看不惯他，莫三当差出过事断了命根子，生了一个女儿之后老婆的肚子里再也没动静。
    虽然在外人面前都说是他老婆的问题，但他已经是个公公，没个儿子觉得抬不起头，连性格也变得古怪起来。
    只能把后代寄托在莫磊几兄弟身上，只要没出天大的篓子，莫三怎么也给他兜着。
    平常莫磊几兄弟偷鸡摸狗打架斗殴，都是他出面解决，早就引起村里人心里不满，现在装什么王八羔子礼节呢。
    倒不是莫三想这样，现任县主李望交代过，现在朝廷情况未明，上边一个子儿也派不下来，要同临江县各个村官搞好关系。
    至少不能交恶。
    大尹村村长跟里正同位，按之前的律法来说也是比自己大上一级，所以行个礼总是没错。
    做完虚礼，莫三再开口询问：
    “王叔，怎么大家都聚在我家门口？”
    莫月这是第一次见莫三，还不清楚他的为人，只得闭了嘴等村长开口。
    “莫三回来了，倒是没什么事，你大嫂一大早嚷着，说莫月她们偷了老太太的镯子，我过来看看。”
    “老太太的镯子？”
    莫三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了莫磊一眼，脸色一下黑了下来。
    莫磊正捏着一个银簪子把玩，没怎么搭理这边的情况。
    莫三只得又出声：“我娘亲才刚走，这事儿我清楚了，请大家都散了吧。”
    他心里门儿清，自己大哥一家好吃懒做，从二房里抠一点钱出来就买酒喝，哪来的银子买这些，肯定是昨晚莫磊趁人不注意拿了老太太的镯子。
    也不知道是看上哪家姑娘，也不分清时候，这老太太才刚走。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不过再怎么说，他也是莫家长孙，这闹起来不好看。
    而且老太太两镯子，现在莫磊拿了一个，刚好拿这事压他们，另一个镯子就是自己的。省得那王氏又胡搅蛮缠。
    一群看热闹的不乐意了：
    “这一大早的闹这么一阵，你倒是清楚，说出来给大家知道啊。”
    “对啊，那莫月还挨了你大哥大嫂一顿打呢，就这么算了？”
    “又说二房偷镯子，你这三叔在衙门当值都不说一句公道话吗。”
    莫月一直在看戏，现在点到自己家，觉得差不多是时候：
    “大伯娘毫无根据的过来对我们又打又骂，我这身体刚好，以前的事儿也记不起来，又让大伯娘冤枉偷了东西，还是老太太的东西。”
    “可叫我们娘几个怎么活啊，青天老爷。”
    莫月刚刚一直躲着倒没什么人注意她，现在呜咽着硬挤出了两滴泪，揉着眼睛红了眼眶，加上她本来就白嫩，这时候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就像是梨树枝头悄然绽放出的一支嫩芽，嫩绿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围观的有好些人看呆了。
    莫三直勾勾的盯着她，眼中情绪不明，像是在盘算什么。
    莫月没空理他们的想法，以前看电视总觉得喊冤的场景很好笑，青天老爷这词儿现在终于也是让自己用上。
    硬憋着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双眼更红了。
    乡亲看这场景，加上莫大那几口子的为人，心里的天平早就往莫月这边倒了。

 第10章

    这时候都嚷着要报官。
    钱氏这才知道大房两人动了手，这时也顾不得其他，赶紧看了看莫月的情况。
    莫月暗中捏了捏她娘亲的手，示意没事。
    莫三被闹得有些烦，一夜没歇赶路回来，这大哥两口子还给自己找事。
    莫磊这时候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自己，想趁人没注意往东屋去。
    莫月可不由着他，在他经过时一把拽着胳膊：
    “大哥，你去哪里？”
    莫磊想挣扎掉，又忘记莫月的力气不同以前，一时没挣开。
    莫月顺势让莫磊挣扎着，又推了一把，再反手把钱袋子从他腰拽了下来。
    莫磊本来就没站好，又被推摔在了地上，钱袋子也掉在地上，铜板撒了一地。
    莫三看到了莫月的动作，气已经到头上，这病秧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还有莫磊，亏自己还想给他瞒着点。
    不是自己的种，果然是个没用的东西。但他又没得选，只得开口：
    “那镯子是莫磊拿的，说是在县里采买些东西，毕竟是老太太过世，还是要做规矩些。”
    村长看到这个份上也够了，出面都说教了几句，让大家散了。
    “笑死人，拿老太太的镯子置办东西”
    “别笑了，快走吧，等下闹你捡了他家铜板哩”
    “抓偷贼抓到自己儿子身上咯”
    王氏一听看热闹这些嘲讽的话，气得头上直冒烟，也不管莫三跟村长在这，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顿骂。
    莫大本来醉醺醺的，看她连村长都敢一起骂，赶忙过来又是一脚，把王氏踢摔到地上。
    各家赶紧散开，后面没什么意思，生怕被这泼妇讹上，吵闹了两句也都各回各家。
    好几户都是端着碗过去看热闹，得赶快回家洗碗。
    ……
    古代白事繁琐，道士敲敲打打了几天看了日子，有莫三在倒是没再出什么风波。到第五天晚上老人下了葬。
    当天晚上莫大喊着众人一起到堂屋商量，倒不是有什么大事，准备把老太太剩下的东西分一分。
    当然是关着门，小辈都在外边等着。
    现在是莫家三房，莫二又不在，最后分来分去，二房只分得了几件破袄子，老太太剩下的银子首饰一点没看着。
    莫月看着她娘回房的脸色，眼泪止不住的流，嘴里还一直说着：
    “娘没什么能力，让你们受苦了。”
    莫月早就在系统的监控下，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这就是欺负他们几母子呗。
    安抚好她娘亲，也不管钱氏怎么阻拦，拿着几件袄子就往堂屋去。
    她娘怕那俩叔伯，自己可不怕。
    系统跟她说过：“宿主，我核算过你的身体数值，除了我给你调整的基础能力，周婆子不知道给你吃了什么，你现在身体里有一团火。肌腱、经络、体能都增强了很多。”
    “但是”
    系统有些担忧：“有些拔苗助长的意思在，还请宿主你多养身体多运动，不然会走火入魔。”
    莫月不理解还问了一句：“什么走火入魔？”
    “就是疯了。”
    难怪自己最近一点就炸，只以为是脾气变差，没想到还有这层原因。
    深吸了一口气，趁那叔伯还在堂屋，推门走了进去。
    把破袄子拍在桌上开了口：“我觉得这样分不公平。”
    莫磊和两个弟弟莫宇莫兴也在八仙桌旁坐着，吓了一跳。
    莫磊看到来人是莫月，没搭理她。
    这丧门星最近身子好了，也不像以前好欺负，有时候力气还怪大。
    虽然前几天被骂拿镯子换簪子，但那镯子肯定分给自己爹，自己又看上李家村卖虎腐的女儿。这当爹的不应该为儿子着想吗。
    最后铜板交出去了，簪子还在手上，等过这几天得给那小女儿送去。
    刚刚自己又分了一百多个铜板，现在正盘算怎么花。
    还是去找李剩子斗蛐蛐，前天在老太太棺材下面抓了一只蛐蛐，看着就厉害。
    莫月只得又提高了声线：“我再说一次，这样分不公平。”
    还是莫大开了口：“没教养，怎么跟长辈说话，你娘都没有意见。”
    本来就没想瞒，莫三沉着脸开口训斥：“整天吵吵嚷嚷个什么劲，给你们什么就拿什么。”
    系统提醒莫月：“莫大家三儿子每人分了一百个铜板，莫三家女儿分了一条珍珠链子，镯子在莫三那，还有一家五两银子。”
    莫月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抓着莫磊的钱袋子，一把扯断扔在桌上
    “我本来不想撕破脸皮，如果叔伯要这样，那分家吧。”
    莫大看这场面，本来刚分了几两银子正是高兴的时候，这丧门星敢来找事，伸出手就扇了过去。
    莫月一个闪身躲开了，恶狠狠道：“前几天大伯那一脚我还记着，我可不信什么孝道天经地义，大伯你还想动手，也别怪我不客气。”
    莫大在气头上，自己跟莫三小时候都是拜过师傅，练过几手把式，这一下能让她躲过去，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另一只手张着巴掌也要呼过来，莫月这次倒是没躲，看着时机捏住他食指指，往后一撇。
    “咔”的一声，差点给掰错位。
    莫磊跟两个弟弟看着莫月敢对爹动手，马上拍着桌子就要上来抓她。
    莫月只有他小儿子莫兴一般高，在场的体型都比她大上不少，知道硬打自己肯定讨不到便宜。
    系统直接在后台给她开足动力，莫月只感觉全身肌肉都被调动了起来，心脏咚咚咚的，跟打了鸡血一样，蓄力一脚对着八仙桌脚，用尽全力往莫磊那边踢。
    桌边撞在身上，疼得莫磊三人直叫唤。
    莫三一直没动静看着她，脑子转了转，这时一拍桌面喊着：“住手。”
    毕竟是当差衙役，声音还是有些气势。
    “老太太刚去世，连祭辰都没过，就闹着分家像什么事。”
    莫月停了手，半眯着眼一句话不说直直的望着他。
    莫三被看得心里毛毛的，也是有些惊讶这个病秧子怎么一点不怕，转念一想又有其他打算，干脆从钱袋子里抓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
    又示意他大哥也拿一两银子出来，莫大很是不爽，但又不敢对这个三弟有意见。
    只得掏了一两碎银子扔在一起。
    莫月也没多说，也不指望真的能平分银子，能拿得了就算成功，手中攥着二两银子，拿回破袄子就离开堂屋。
    看她前脚刚走出去，莫大揉着自己的手指往莫三那凑，这三弟怎么会让二房的占便宜，肯定是有其他打算。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莫三阴郁地说到：“临江县吴少爷，最喜欢这种。”
    一提到临江县吴家，莫大马上心领神会，王氏娘家有个侄女就是送进了吴家，得了好大一笔聘礼呢。
    又有些担忧问道：“她娘能肯吗？”
    莫三虽然烦这大哥，现在也耐着性子解释：
    “不肯不还有莫二欠的钱吗？”
    莫大一拍脑袋，之前就用的莫二欠银子的事情为难钱氏，那嫁不嫁还能由着她？
    难怪刚刚这三弟要由着她，这二两银子换吴家聘礼，肯定是血赚。
    老太太的银子分了不少在手里边，马上又有银子进来，搁谁都开心。
    第9章
    钱氏摸到她拿回来的二两银子，心中五味杂陈，这虽然是属于他们的，自己却从来没想过要去争，居然让十五岁的女儿出了这个头。
    说不担心是假的，反反复复的检查了一番，确定女儿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倒是接下来几天其大房没来找过麻烦，莫三又回了县衙。
    莫月眼角止不住抽抽，总觉得有事情发生，她可不觉得她这两个叔伯有这么好说话，肯定有什么阴谋等着自己。
    思来想去总觉得有诈，叫了系统帮忙监视。
    系统早就关注着关于宿主的一切动向，不用她交代，早就监视了那个小叔。
    过了好几天，系统才从各方人群得到消息：
    “宿主，你那小叔那边有消息了。”
    莫月正在帮钱氏晾晒药材，入冬之后温度低，这两天又出了点太阳，得加紧把那几簸箕的药材都翻一遍。
    听到系统得到的消息，手上的动作一顿，问道：
    “什么消息？”
    “你小叔在临江县有个关系好的兄弟在吴姓财主家做管事，等过完年就要找人来看你，打算看上了就买你回去做小妾！”
    莫月想了想，有些不能理解：
    “做小妾也得看看姿色吧？”
    倒不是她埋汰自己，原身长期病着在家不见阳光，又严重营养不良，头发枯黄又瘦小，娶回去图什么？
    上次她在水潭边看过自己的模样，就跟个小瘦猴一样，看着像逃难过来的叫花子。
    她那时候还有些难过，毕竟谁不喜欢自己有一副漂亮的皮囊。

 第11章

    可她那次照水潭，还是刚穿越过来没几天，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身体早就调理好了，个子也稍微长了一点，看着不说有多绝色，至少也能算得上清纯可爱。
    一人一系统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莫月心里想着，古代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
    “只要我娘不答应，那什么财主也不能硬来吧？”
    系统无语：
    “你傻啊宿主，临江县按户分，老太太走了，按辈分轮到莫大当家。”
    难怪！难怪那天莫三不同意分家，那么快就掏银子，在这等着呢。
    “只要莫大开口，你不嫁也得嫁，那莫三还跟那管事说好，聘礼到时直接给他们两房。”
    莫月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茬忘了。
    一时也有些头疼起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除了身体调理好些以外，其他的事情居然没有一点进展。
    只能又求助系统：
    “系统，你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宿主，我的职能只能提供一些辅助，办法还是得你自己想。”
    果然啊，万事还得靠自己。
    莫月心里盘算着，如果莫大是户主，那分家改户不就行了。
    对！就是这个！
    但具体要怎么做又犯了难，只能有时间了再去问下周婆子她们。
    手上的事情太多，虽说是冬天地里不用忙，但农家人哪有闲着的时候，莫大几人整天在家里懒着，一些小事情全落在钱氏身上。
    莫月又心疼这个娘亲，接过来不少事情，整天忙得不行。
    ……
    之前抓的那头黑斑鹿已经养好，因为是莫月抓回来的，周家两人商量着叫她过来看怎么处理。
    毕竟上次做那个兔子肉，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这找的方式有点不同......
    莫月这天准备在屋子旁边新搭一个棚子，简陋一点也没事，能挡雨就行，围起来放些柴火，后面还能养些家禽。
    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又不是那么回事，靠着系统的指挥，来来回回的弄了两天，才终于把四根木头柱子立起来。
    忙得满头大汗，刚回屋喝口水，就听到有谁扒拉自家的竹门。
    星儿跟杏儿被自己派出去找一下长茅草，到时候得割回来铺顶上防雨雪，应该没那么快回。
    她娘也出门去了后山，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
    把缺角的水碗刚放下开门，一条狼犬杵在门前，把莫月吓了一跳。
    才反应过来是周家的大灰，它看了看莫月，伸出前爪伸了伸懒腰，转身往周婆子家走去。
    莫月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大灰扭头看了看人还没有跟过来，呜呜了一嗓子，两只前爪扒了两下地，又看着她。
    莫月这才反应过来是周家人找她，赶紧跟了上去。
    周家两人跟她的关系说不上有多熟悉，但毕竟是救了自己的命，而且对她娘亲也多有帮助。
    莫家的名声在大尹村不好，连带着几母子也遭了秧，钱氏胆小怕事，最后算下来也就跟周家两人有些交集。
    还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等莫月急匆匆赶到周家，结果是询问她是否要把鹿送到猎户家去处理，莫月小手一挥，这事儿我自己能行。
    周家院子大，在周瑾的小花园旁边，还单独配了个堆放农具刀具的屋子，莫月跟着周瑾进来挑趁手刀具，鹿个头算不上大，一般的菜刀不好处理。
    几天不见周瑾还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一身白衣着素色披风，在前边走着，莫月能闻到她身上药材的味道，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侧身轻轻拉着袖口掩着，咳嗽了几声，声音里都带着几分娇弱。
    莫月看着眼前带路的周瑾，摇摇头开了口：
    “周姐姐得多吃点，越瘦对身体越不好。”
    周瑾没多说温温的笑着，回了一句：“谢谢月儿关心。”
    平常的温柔声音可真好听。
    莫月以为房里就斧子柴刀等通用的工具，没想到还有个木架子，上面大大小小的刀具农具，连簸箕漏斗都好几个。
    “我滴个乖乖，这家伙工具齐全的，还挺新。”
    莫月只能跟系统吐槽：“这叫什么？”
    “差生文具多”
    拿了一把碎骨刀，一把小尖刀。嚯，都是杀猪匠的刀具，哟呵！还有磨刀石呢，刚好用得上。
    周婆子在旁边看着，钱氏不在旁边不怕掉马，莫月把尖刀磨了磨，准备动手。
    鸡鸭鱼兔这些自己能轻松搞定，这鹿自己可是从来没弄过，系统在脑海里帮忙指挥，周婆子在旁边不时念着鹿的血管喉咙，莫月发现她还懂动物骨骼跟生物习性。
    越发感觉这周婆子是个厉害的角色。
    手忙脚乱了一下午，才处理好的半边鹿肉跟一堆骨头，用个大铁锅在灶房里炖着，周婆子让大灰小灰去找几母子过来。
    周瑾怕冷，坐着跟莫月一起看灶膛里的火。
    两人的气氛有些尴尬，没什么话可说，火光暖洋洋的，让莫月有些昏昏沉沉。
    火光跳跃照在周瑾精致的面容之上，几缕碎发轻拂面颊，那条黑色的疤痕也像被抹去了一样。
    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盈盈。
    这要是在后世，肯定能当个大明星。
    周瑾看莫月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她，轻轻地抚了她的头：
    “月儿是不是饿了？”
    莫月眨了眨眼，答非所问：
    “周姐姐好像天上的仙女。”
    周瑾愣了一下，却是笑开了：
    “月儿的嘴可真甜。”
    莫月嬉皮笑脸打着哈哈：
    “确实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人。”
    莫月这话刚一出口，一声轻柔的笑声自周瑾唇间溢出，似微风轻拂。
    这黑斑鹿不知道她们怎么养的，虽是山里捕回来，但炖煮出来没多少腥味，味美肉嫩，几人吃了个够。
    一顿饭吃完，星儿跟杏儿又吃撑，周瑾带着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周婆子却叫着两母女去了房间，有些扭捏地开口，要教莫月学术。
    莫月巴不得，老早就跟系统说过这个事情，但进展这么快，莫不是系统给老婆子下药了。
    “我和瑾儿虽是祖孙，但是她早之前跟她娘亲一脉，于我这派倒是大不相同，我既不想逼她，也不愿手艺失传，便想找个后人承着。”
    “这个村子便是看中了莫月，有情有义有担当，最主要我信得过。”
    莫月还是有些激动，自己不是什么天才，虽然有系统帮忙，但来这里这么长一段时间，连基本生活都过得艰难。
    想要在这村里立足，怎么也得学一门手艺，本来打算这几天让钱氏教一下自己学药材。
    没想到周婆子开了这个口，自己当然一百个愿意。
    周婆子又对着钱氏讲：
    “我也不逼你们母女俩，学术之路长漫漫，考虑清楚再给我答复。”
    莫月虽然不是天才，但也不是个傻的，周婆子的能力，可不止在这小村里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系统也在撺掇：
    “宿主，搭上这个线，对你的任务有大用处，短期内可以提升好多能力。”
    钱氏还在考虑，毕竟这孩子今年十五岁，过完十六就得说亲，如果能找个好人家，倒也不必像自己一样这么辛苦，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周婆子倒也没多说，只是提起来另一件事：
    “我前日去了一趟临江县城，看到你小叔在吴家酒楼跟那吴少爷许诺，说莫家要把你许给他当小妾。”
    接着又说道说：
    “那吴家少爷不是个好东西，心理不正常，之前老婆子去一趟临东山，在半山见他架着弓箭，射杀瘸腿的乞儿。”
    莫月早就从系统那知道了这事，现在听到吴少爷是个变态，又想到原身因为没晒太阳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
    直犯恶心，但脸上没什么反应，倒是钱氏一听便慌了。
    早两天大女儿来跟自己讲，要早点从莫家分出来，老太太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做出来糊涂事。
    自己那时还不能相信，星儿也是莫家的男丁，莫二没回来，两叔伯不至于乱来。
    可周婆子的话哪儿能有假，去大门户里面当小妾，怎么会是门好姻缘。
    莫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她娘又开始乱着急了。
    只得接过话头：
    “我倒是听到了一些消息，没想到是临江县的吴家。”
    钱氏看着女儿一脸平静，却十分认真分析当前的处境，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这孩子从清醒之后，做得多，想得也多，性格也变了不少，一时间感觉特别陌生，转念又想起她以前。
    罢了，只要她健健康康的，怎么都好。
    “月儿，你想学吗。”钱氏直接当着周婆子的面问她
    “求之不得。”
    按这里的习俗，拜师是要磕头敬茶，莫月刚要跪下去，周婆子一把捞住了她。

 第12章

    两手扶着莫月的肩膀，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老婆子不要你拜师，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莫月可不敢乱答应，只好询问个清楚：
    “不知道周婆婆您想我做什么只要是能力范围内，不违法犯罪的，我一定做到。”
    周婆子像是很满意她这个说法，点点头道：
    “在你能力范围内，尽力护周瑾周全。”
    周婆子身子骨挺硬朗，两母女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写满了不解。
    几母子在莫家混得这么惨，老婆子居然要让自己护着周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反正也不吃亏，莫月顺势答应了下来。
    先不说学不学术，单论老婆子救了莫月一条命，这事也该自己答应下来。
    系统这时候也跑来凑热闹：
    “宿主，如果你能跟周婆子搭上关系，后面很快就会接触到主线任务，体能方面会有一个大的飞跃。”
    莫月有些好奇问：“主线任务到底是什么？”
    系统嘿嘿两声，念叨保密。
    第10章
    次日天还没亮，大灰就跑来扒拉门。
    倒是跟系统要求自己起床晨练的时间差不多
    系统一直不说主线任务是什么，但一直要求莫月强身健体，也算是歪打正着，合莫月的本意。
    莫月一直以为周婆子的教导就是认识药材，捣鼓药性人体穴位什么的，毕竟周婆子是大夫。
    真到了周家，周婆子却开口要教导她武艺，那才叫一个奇怪，莫月记得不久前上连山谷，她不是还怕狼来着。
    莫月可算是看出来了，老婆子那天肯定是蒙自己，难怪昨天说自己有情有义，自己还嘀咕怎么就有情有义了，感情早就下了套。
    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救了自己的命，还对自己家这几口人大有恩德，现在又要教自己，怎么说也是占了大便宜。
    想要开口叫师傅，被周婆子拿着一把竹片敲了头顶。
    “你应我之事，这算是交易，莫生其他心思。”
    莫月便歇了叫师傅的想法。
    没想到第一天居然是要叫她扎马步，双脚平行开立，脚尖保持正向前微微外展，上身保持挺直，下蹲时膝关节弯曲到自己能承受的位置。
    莫月以前参加过军训，因为闹腾被教官罚扎马步好几次，早就熟悉这套标准姿势。
    周婆子大概是认为莫月坚持不了多久，像模像样地拿了一根香出来点着。
    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莫月聊着
    “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几年前在秋水潭落水，应当是你那堂哥莫磊做的。”
    莫月早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想着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没有落在自己身上，没多大的感觉。
    系统没有明说，莫月还以为就是孩子之间的正常打闹，毕竟算前几年，莫磊也才十二三岁。
    只是没想到周婆子又提起来这件事，莫月有些疑惑，但自己现在是失忆的状态，不好多说。
    “落水？”
    周婆子看她这个反应，想起来她醒来已经失忆，细细解释：
    “按你娘的说法，怀你八个多月的时候，你爹为了要赌本跟你娘动了手，让没足月的你就被生下来，身体一直都不好。
    你家那几位一直都劝你娘扔了你，可你娘哪里肯，一直用药养着，有什么吃的也是先给你。”
    说到这里，周婆子像是想起来什么，眼神一下沉了下来，讲道：
    “那时候我抓着莫磊，他坦白是你家老太太的主意，因为你力气小又体弱，平常就只能做些杂活儿，天天骂养了个赔钱玩意儿，明里暗里都说过，把你弄去淹死或者扔进连山谷里边。”
    莫月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孙女儿，这心肠也太过歹毒。
    “那次落水几乎要了你的命，我同你娘商量过之后，给你喂了不少的药物，但你身体本来就差，才一直半睡半醒这几年，一直到上次高烧。”
    “老婆子一生见过不少病人，像你这样奇怪的倒是少见，后来你又发热昏迷，老婆子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给你下了一味猛药，没想到你真醒了过来，现在身子甚至比常人还要好上不少，要不是你后颈跟眼眶的疤痕，老婆子都要以为你换人了。”
    莫月心里一惊，可不就是换人了吗，不过想归想，脸上却没有其他表情。
    自己这身体除了药物的原因，其他的是系统的功劳，但周婆子确实劳心劳力为了自己做了这许多事。
    莫月脑门上已经冒出了细细的汗，姿势却没变，上身挺直，膝盖弯曲，应着：
    “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谢谢周婆婆救我性命。”
    周婆子并不是想听这个，又聊到了临江县：
    “临江县主倒是个好人，要是哪天你遇上困难，可以去寻求帮助。”
    莫月到这里来不过半个月时间，得到的信息也只有系统跟钱氏说出来的，只知道林国自封以后，新县主切断要塞自立，赋税减下去一大半。
    村里的都说县主是个好官呢。
    听周婆子一说，来了兴趣，追问了下去。
    周婆子却没理她，自顾自的又说着临江县一些家族，等骂完一轮，一炷香刚好熄灭。
    香灭之后，莫月也没停下来，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腿也打起颤。
    周婆子面上不显，内心是惊喜不已，早前她高烧醒来之后，发现她身体正飞速成长。
    完全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又想到一些事情，周家两人这才商量着要收她为徒。
    听周婆子喊着可以了，莫月才膝盖前倾，倒在了地上。
    感觉腿部又酸又涨，有些僵了。
    周婆子本来想扶起她，手还没够到，莫月又自己撑着腿部爬了起来，开始做舒缓运动。
    揉小腿大腿，拉伸筋骨，慢走。
    周婆子没想到她连这些也会，要不是这几年一直看着她长大，几乎都要以为是哪里来的细作。
    等腿部终于不酸胀，周婆子拿着一把竹刀教她一些技巧。
    闪避、命门、人体弱点。
    看着简单的一些技巧，来来回回花了两个时辰。等周婆子喊停时，太阳已经升上了头顶。
    又拿出一本医书，让莫月以后把大灰带上，得空去山上采，等什么时候采全了，再学医术，要是遇上不清楚的，直接找钱氏。
    到中午是在周婆子家吃的，周家两人都不会做饭，莫月找系统要了个几个菜谱，又秀了一把厨艺。
    但周婆子又拿了一些个药丸，嘱咐莫月每天要吃，系统检测过后发现是一些补身子的，也就应着。
    上午锻炼体能，下午上山找药材，傍晚做自己的事情。
    系统诱惑过她好几次，药材自己扫描很快能找齐，却被莫月拒绝，来来回回把其他山都跑了个遍，认熟，毕竟有些东西走不了捷径，也不能一辈子靠着系统。
    就这样过了好一段时间，跟周家的关系越发熟络起来。
    还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素质在起飞，平常双手抬不起来的东西一只手轻松能提起来，更别说上山下山采药。
    整个人快得飞起。
    ……
    估摸着快要到过年，夜里又下起雪来，莫月一早打开门，看着门前厚厚的积雪，想着还好前两天加固了屋子。
    这个竹屋四周墙面都是竹片编的，也不知道莫家原本是拿来做什么，虽然看着结实，但好几个地方都已经漏风。
    系统给开了些权限，莫月学了些木工跟竹编的技能，赶在过年前把几面墙都加固了一下。
    大灰已经在屋檐下等，看着莫月已经出门，蹭了蹭她的腿，就要往回走。
    两只前爪往雪里一蹬，狗腿陷进雪里一大半。
    看这情况，今天的锻炼肯定是不够时间。
    费了比平时稍久一点的时间才到，脚上的鞋是之前周婆子硬塞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皮毛，雪一点没渗透进去。
    老婆子心善，一家四口人都拿了一双，几母子在家偷偷穿，生怕大房那几人知道。
    雪积在周家院子里，莫月看祖孙房里都没点灯，还以为是天气太冷没醒，一晚上的雪没停过，就算身体素质已经顶好的自己，也冻得直哆嗦。
    去农具房里找了把大铲子，开始铲雪。
    大灰小灰看她铲出来一条路，高兴得在她身边跳来跳去，往雪里扑着，甩得到处都是，莫月也起了玩闹的心思，捏起雪球往俩头狗身上扔。
    上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厚的雪，真好玩。
    一人两狼犬就这样在雪里闹着。
    “咳咳，咳。”
    声音是从周瑾房里传来。
    莫月马上示意大灰小灰停下来，现在跟周家熟悉了很多，也没那么见外，想着仙女这别是冷感冒了吧。
    这大冬天的感冒了肯定不好受，赶忙去敲了敲周瑾房门：
    “周姐姐，你是不是感染风寒了”

 第13章

    又是一阵咳嗽声，小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
    周瑾身穿一袭洁白的里衣，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挽起，几缕碎发流散在前，眉眼如画，深邃无垠。
    面色比平常苍白，身体微微打着颤，喘息声时有时无。
    “周姐姐，你着凉了。”莫月赶忙扶着她去床上躺着。
    周瑾好似习惯了：“冬日里下雪就发凉，老毛病了，月儿不必担心。
    话刚说完又咳嗽了两声，才接着讲道：
    “婆婆昨天晚上去了县里，还不知几时回来，吩咐过我给你放两天假，你今天便歇着吧。”
    莫月还是第一次进周瑾房间，跟自己想象中的差不多，布置简朴又不失雅致，一张雕花木床在里边，床幔轻垂，上面绣着细腻的兰花图案。床边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梳妆台，台上铜镜明亮光洁，旁边放着几样香囊。
    果然是大户人家，房里居然有铜镜，莫月到这里这么久，一次镜子都没照过。
    前面用素色屏风隔开，外边是桌子跟一些物件。
    一眼撇到了床前的炭盆，看样子早就熄灭。
    好在去灶房比莫家的还要轻车熟路，淘了米切了一点肉煮点肉粥，又取了炭烧好放炭盆里装着。
    一手提着炭盆，一手端着粥，折回了房间。
    周瑾以为她离开了，本来就有些昏昏沉沉，靠着床坐着这时候正盯着窗台愣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句周姐姐把她拉回了现实，放好炭盆，窗口留了通风的地方，端着粥碗让周瑾垫着布捧着。刚煮好的粥热度很高，用来温手刚好。
    莫月比周瑾要矮上一个头，现在站着俯身想要摸她的额头，周瑾却皱着眉头往被子里缩进去，一副有些不愿意的模样。
    莫月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周姐姐，我试试你有没有发热，刚洗完了手的，你别嫌弃。”
    周瑾有些愣住，有些慌张的解释，嘴唇动了动，却只发出几个音：
    “没有嫌弃。”
    莫月这才伸手探上去，刚刚去厨房煮完粥的手感觉不出来温度，只能用老办法，俯身额头贴了上去。
    倒是没发烧，就是有些发冷，应该就是她说的老毛病。
    做完这些又捧着她的手温着，这人手心肯定暖和了，手背还这么冰凉。
    又开始有点不好意思，忘了问她会不会介意。
    只能悻悻地开口：
    “周姐姐倒是没发烧，你快吃了这肉粥，锅里还温着水，等下我打过来给你泡下脚，就会好很多。”
    周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动勺子。
    莫月觉得奇怪，刚想问怎么了。
    却听见周瑾说：“月儿对谁都这么好吗？”
    这是什么意思？
    摸不清她的意思，只能油腔滑调的回答：
    “只对周姐姐这种好看的仙女这么好”
    周瑾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月儿可真会说话，也很可爱。
    这么好看的姐姐夸你可爱是什么感受？
    “天杀的直女，太可怕了。”
    张口却只有“啊？”的一声疑问。
    周瑾像是调整好了一样，有些不好意思：“辛苦月儿了”
    “嘻嘻，周姐姐早点喝完粥歇着吧。”
    拿了一把圆木凳过来坐在床前，“来，小心点”
    莫月边说边用勺子舀起一小口粥，轻轻吹凉，确保温度适中后，才缓缓送到周瑾嘴边。
    两人都没说话，只有勺子轻轻碰触碗沿的声音，莫月总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喂粥这么亲密的动作她都不拒绝。
    清醒一点啊，这小姑娘还不满十八呢！
    一碗粥喝完，又拿了木桶打来水热水给周瑾泡脚。
    这次没敢在待在房里，让她泡完放着自己等下来收拾，又去院子里继续铲雪。
    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院子才清理了出来，也就是周婆子家阔气，院子里全部铺的石板，才能这么快清理好，回到周瑾房间，发现她已经收拾好，现在正在睡觉。
    床榻之上，有些苍白的面容一片恬静，长发铺在枕头上面，闭眼的时候没有平日的端庄，睡着了还皱着眉头，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蹑手蹑脚关了房门，给小灰大灰弄了点吃的，让它们在门口守着。
    虽说周婆子不在，但自己也不能偷懒，按照平常的练习，加强一下基本功。
    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白嫩没二两肉，线条倒是匀称了很多，还得抓紧。
    到了中午莫月在周婆子家做了午饭，看周瑾还没醒，温在锅里，拿那本药书来看。
    第11章
    系统突然嚷了起来：
    “宿主，村里出事儿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莫月本来是不想去的，转念一想不知道还要在村子里生活多久呢，得融入村子，去凑凑热闹说些闲话也好。
    想着迈着步子也过去了，只见一群人在张猎户家门口围着，张婶子着急得哭喊快要晕过去，村长正在召集人手。
    张猎户就是挨着自家竹屋最近的一户人家。
    说是那张猎户家的独子张山，中午跟人玩雪斗了气打赌，有人看到他拿张猎户的猎弓，往连山谷脚下围栏去了。
    村里人都知道张猎户之前有个大儿子张树，仗着年轻又会打猎。
    前几年喝了酒瞒着张猎户带着两个愣头青上连山谷打野味，到晚上也没见人回来，第二天全村召集了好几个精壮小子一起上山，一群人受了伤不说，只带回来一根断掉的手臂。
    只知道被狼群包围过，过程异常惨烈。
    没过多久，村长就带着大家一起，把进连山谷的路围了起来，还开了全村大会告诫村民。
    大尹村附近山有好几座，村民都是种庄稼或打猎生活的，谁都不想去找死。这事儿之后，村民都歇了进连山谷的心思。
    周婆子家本来就特别，倒是不受影响。
    这围栏今天被破坏了一个口子，众人这才知道张山往山上去了。
    张猎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上一次自己也是求了好久才有几个人一起，他也知道上山危险，可要是不去，这剩下的一个儿子也要葬身荒山野岭。
    有人提议去找周婆子，毕竟看见过几次她带着狼犬上山。
    莫月眯了眯眼睛，心里盘算了下，走上前跟村长说道：
    “周婆子不在村里，村长，我也要去。”
    张猎户在村里再有声望，也架不住昨晚的大雪跟连山谷的威名，还好村长的大儿子王大群先开了口，加入进去，一共凑了四五个人。
    张猎户看到是莫月，摇了摇头：
    “这连山谷比其他地方邪门，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帮什么忙。”
    知道张猎户是急着了，莫月也没计较语气，接着说：
    “周婆子家的狼犬跟我熟悉，我能带着它去搜寻，这山这么大里面又有野兽，你们找也要找半天，再耽误下去天都黑了”
    村长先反应了过来，周婆子平常上山都是带着那两头狼犬，肯定要比几人瞎摸得好。
    自己的儿子王大群也跟着一起，带着周婆子家的狼犬要多一份保障，就点头答应，再交代了几句。
    莫月不敢耽搁，转身跑去了周家，周瑾这时已经醒了，迅速的向她说明了情况，周瑾的表情有些奇怪，但还是应了下来。
    又从书案上摸着她给了一个药袋，里面是止血的药粉，又嘱咐她小心些。
    时间紧迫莫月没在意，带着大灰一阵风似的朝山底栅栏去，边跑边告诉周瑾：
    “周姐姐，锅里还热着饭呢，早些吃吧。”
    张婶子拿了一块张山衣服的布给大灰闻，周婆子之前不知道是怎么训练的，大灰聪明又懂人性，伸了个懒腰，朝山里走去。
    这边王大群和张猎户为主，莫月带着大灰在前，其余三人一起跟在后边。
    从这边进了连山谷之后，莫月才知道什么叫“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
    跟周婆子带自己去的那边不同，这边巨大的树木参天而立，树冠宛如绿色的巨伞，遮天蔽日，雾气弥漫。
    好在树冠挡住了大雪，一群人走起路来不算太困难，只是腐枝烂根丛生，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恶臭与湿闷，恶心的味道一阵接一阵。
    像是在腐蚀人的生命与意志。
    也不能全靠大灰鼻子认路，莫月早就喊了系统扫描规划路线。
    系统滴滴响了一会儿：
    “检测到张山在西北处的水潭边，如果要救他，大概需要走一个多时辰。”
    “他有生命危险吗？”莫月问
    系统答道：
    “暂时没有，但是他受了点伤，附近围了一群野兽，不清楚具体情况。”
    莫月只能找个借口叫大家加快脚步。
    村长的儿子王大群本来就有些不乐意一个小姑娘带路，这时候嚷着：
    “莫老二的小姑娘跟来干什么，别到时候让个小虫子吓得走不动道，还得要让人背回去。”

 第14章

    莫家的名声不好，村里人对他们意见很大，这个小姑娘之前一直在家里躺着，要不是今天站出来一起进山，几乎都要查无此人，
    这些人有意见也算是正常。
    张猎户虽然也是这个想法，但毕竟是来帮忙的，还借了周婆子家的狼犬，只得调节下：
    “咱们一个村子好几百人，也就只有你们几个义气的，不管今天怎么样，你们都是老张家的恩人。”
    王大群虽然话多但却是个仗义的，见张猎户都这么说了，也承了情，客气两句：
    “不说这恩不恩的，等咱几个都安然无恙的回去，让张婶子给做顿好吃的，好好喝上一壶。”
    张猎户连连答应。
    越往里走越难受，脚底下全是黏腻的触感，一不留神就会摔倒地，风吹过山林呜呜响，飞鸟惊起，羽翼划破空气的宁静，留下一串串急促而慌乱的鸣叫声。
    每个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走了快一个时辰，大家都有些吃不消，张猎户提议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先歇一会儿。
    出发前大家都带了点干粮，给大灰喂了水，掏了点干饼子吃完，莫月正在脑海里看行进路线。
    系统紧急提醒莫月：
    “宿主！跟在最后面那个刘大虎，身上爬了一条竹叶青。”
    莫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刘大虎本来就是农间干活的，平常不拘小节，现在差不多是躺在地上歇息，那条绿色的蛇正爬过他的小腿，嘶嘶地吐着信子。
    大灰看她一下动了起来，也发现了情况，朝绿蛇的方向俯身示警。
    刘大虎听着不知道什么情况，刚想坐起来看看，莫月低着声音喊了一声：
    “刘大虎别动。”
    一群人知道有情况，一时间都往刘大虎那边看，叫二狗的小子离他最近，看清楚之后一跳蹦了起来。
    “蛇！！有蛇啊！”他本来就怕这些个没长脚的蛇虫，这一下来了个近距离接触，吓得有些魂飞魄散。
    冬天穿得多，袄子一件一件，但谁也不敢赌。
    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手上没有工具，张猎户倒是会抓蛇，但现在不敢出手。
    刘大虎一点不敢动，身子已经抖了起来，吓得快要说不出话。
    莫月看了四周的情况，现在只能自己出面，问到系统：
    “我用箭你能辅助我吗，成功率有多少？”
    系统很想夸一句宿主聪明，但现在不是时候：
    “可以的宿主，成功率99％。”
    直接问张猎户借了弓箭，这可是实打实的一石弓，跟张山带去山里边的七斗猎弓大不相同，是他年轻时在土匪窝里买的，一直珍藏着没拿出来。
    现在情况紧急，不知道这小姑娘想做什么，只能先递过去给她。
    张猎户心里很忐忑，这才出来一个时辰，儿子都没找到，就出一个岔子，虽然弓箭递给这小姑娘，但也不抱什么希望，自己常年打猎都没办法射中，这小姑娘估计连拉弓都难。
    在系统的指引下，左手取弓，虎口在握弓处，手握弓把的最中间，右手取箭，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住箭尾处手臂用力往后拉，保持稳定，双眼直盯着那条竹叶青。
    “放！”系统一声令下。
    箭矢穿过竹叶青的蛇头，一箭扎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莫月以前没射过箭，现在只感觉两手发麻，刚刚这样子肯定是中了，马上招呼了大灰上前看。
    大灰开心颠颠跑过去，嗅闻着，确认蛇已经死透，咬着蛇身，猛甩几下，又咬着回来跟莫月邀功。
    大家都看着那箭实打实的射穿了蛇的脑袋，这时候还有些后怕，二狗嚎着：
    “妹子，能叫大灰咬远一点吗，我着实怕这玩意儿。”
    把弓还给张猎户，众人都惊讶不已，那可是一石弓，张猎户的压箱底宝贝。
    虽然她没有完全拉开，那力气肯定也不小，还有那准头，张猎户这样常年用箭的都没把握，再看她那身板，那胳膊，哪里像能拉得开弓的人。
    张猎户只能提议让她带着。莫月也没怎么推脱，把剩下的几支箭也接了过来背好。
    再去树干上想拔那沾血的箭，箭头是铁做的还带倒钩，费了好几下才拔下来。
    莫月还是简单解释了一句：
    “这几天都在周婆子家帮忙。”
    周婆子不愿意自己拜师，那自己在外也不能乱讲，只能含糊的卖个关子。
    一说到周婆子，大家神情有些古怪，老婆子性格不好，可是有回生之术的本事，指不定给小姑娘吃了什么呢。
    王大群本来就看不上莫月一个小姑娘，自己作为村长的儿子，在村里到哪儿，都受人追捧尊敬，以后也是要接村长这位置，哪里想到这下让一个小姑娘抢了风头。
    顿时有些心生不满，还好她也是顺利救了刘大虎，不然自己得好好说教说教。
    过了这一段插曲，大家也不愿意歇着，又喊着继续走。
    半刻钟之后，终于在垭口里边，杂草与乱石堆中间见到了一汪水潭。
    袅袅升腾起丝丝热气，这地方居然是一处温泉。
    张山就在那温泉边的一处巨石上，张猎户看到儿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跑去。几人在后面只得跟上。
    莫月还没来得及喊停，几人就已经凑了上去，却没想到除了石头上的张山，巨石底下聚了十几头野猪，
    这群野猪的数量众多，本来已经静了下来，在几人的惊扰之下，又活动起来，相互之间发出低沉的咆哮和嘶吼，开始朝人冲过来，砂石草木都被踩得刺啦作响。
    莫月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来到一处较高的崖上，另外几人早就已经到了巨石边，往回的路被横断，张山也看到了来救他的几人，惊喊着快上来，一边趴着伸出手去拉他们。
    几人慌忙蹬着爬上了石头，还好这石头够大够高，承受得了几人。
    张猎户终于看到了儿子，又气又开心，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从家里拿的弓箭还背着，只是手臂有一条伤口，伤口有些深，看着吓人但不危及性命，这才放心下来。
    第12章
    石头底下野猪窜来窜去，几头野猪长着两排锋利而弯曲的獠牙，从嘴部两侧突兀而出，尖端尖锐异常，能够轻易穿透人的皮肉。
    现在可如何是好，就算两把弓能每箭毙命，这几十头大野猪，也得费上老半天时间。
    更别提带的箭矢根本不够，这些野猪皮厚，劲儿又大。
    得另外想想办法。
    莫月迅速的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附近温度适合，又潮湿，野猪是群居性动物，这里肯定是它们的窝，张山拿着弓了闯进来，被这群野猪围堵脱不了身。
    不敢耽搁先喊出系统：
    “系统，我需要一条能快离逃开这里的路线，但不能跟之前来的路重合。”
    系统明白她想做什么，很快给出了方案，莫月迅速地在脑海里演练了一遍，然后深吸一口气。
    冲几人方向大喊：
    “张叔，咱带的箭矢不够，野猪数量太多，硬拼肯定是两败俱伤，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我现在要把这群野猪引开，你们看准时候，跟着大灰往回跑，一点别停。”
    王大群有些不乐意，上山这几个人，除了张猎户意外其他都是些小伙子，这种事怎么能让这一个小姑娘逞英雄，这要是出了事，村里的人指不定怎么说闲话呢。
    看了看四周情况开口回了话：
    “还是我去吧，我跑得快力气也大，真要被追上了还能搏一搏。”
    莫月不知道他想的，只回喊道：
    “我跟周婆子上过几次山，我熟悉连山谷的情况，你们贸然乱跑，可能会遇上其他危险，就这样定了。
    “张叔，你用箭瞄一头小一点的野猪，等我说话就放箭，其他人也弄点动静出来。”
    张猎户大概也猜出来她要做什么，今天来之前自己还在怕她拖后腿，没想到现在居然是她要想办法救自己几个人。
    说完拍了拍大灰的头，大灰通人性理解她的意思，一脸认真的看着几人的方向，伏地做出冲刺状态。
    莫月悄悄的绕了点，选了一个离几头小猪近点的地方，大喊一声：
    “放！”
    张猎户从小就打猎，准头还是有，一箭射中了一头野猪脖子，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从野猪的喉咙中嘶吼而出，惊了其他几头野猪，都围了过来。
    其他几人也捡起碎石往底下扔，大灰猛的冲了进去乱咬了几口跑走，也不恋战，一时间整个地方臭哄哄乱糟糟。
    莫月趁乱跑进最里边窝里，那是她的目标，一头看着才两个月的小野猪，一把抱起来环在身前，像是感受到了危险，挣扎着想要逃离，用尽全力发出“叽叽”的叫声。
    这一下所有野猪都听到了声音，都转头拼命往莫月这边冲了过来，莫月说了一句快跑，就隐入了深林。
    眼看着守在石头下的野猪都朝她追了过去，几人也迅速的跳了下来，大灰早就在垭口等，一行人赶忙往回跑。

 第15章

    鞋都快跑丢了，硬是撑着往回跑了好一阵，几人体力都有些跟不上，张猎户计算着已经有好长一段距离，野猪群应该不会追上来，才提议歇一会儿。
    王大群歇了一会儿脑子转了起来，还是有些不高兴，这风头怎么就让一个小姑娘出了。
    不成！
    喊了张猎户：
    “你们几个先跟狼犬回去，我得去接一下莫家丫头。”
    张猎户心里也忧心，这丫头虽然说跟着周婆子好几天，可之前都在病着，那群野猪一个个体肥膘壮的，这还能跑回来吗。
    本想拦着王大群，没想到他一扭头又往野猪窝去了，张猎户一时左右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边王大群已经慢慢顺着路线摸回了野猪窝，这一回不要紧，刚刚场面乱没发现，刚刚张猎户射中的那头猪已经血流一地倒地不动。
    看着也就四五十斤的样子，自己要是扛回去，也不枉这次出来一趟。
    想着也就这么做了，把半大的野猪一把扛在肩上，那野猪的脖子还在滴血，王大群也管不了那么多，赶快往回跑走着，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全村人羡慕的眼神。
    突然一阵低沉而警惕的呜咽声打破了王大群的幻想，他猛地停下脚步，全身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一头上百斤长着獠牙的野猪突然从密丛中冲出，它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怒盯着，显然是刚刚被激怒的那群野猪的一员。
    王大群刚把扛着的野猪扔掉，它已经咆哮着冲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将人拱成碎片，王大群这辈子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脚有些发抖，赶紧一个侧身翻滚，避开致命一击，那野猪的獠牙还是刮到了左腿，一条长长的口子刹时流出来鲜血。
    王大群脑子还在天旋地转，刚反应过来，那头野猪已经蹬着后腿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就在以为自己快要交代在这里时。
    “嗖！”的一声，从密林里飞出来一只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奔野猪而去。几乎在同一瞬间，箭矢精准无误地穿透了野猪的左眼。
    野猪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顿，随后便失去了平衡，踉跄着向一旁倒去。
    王大群喘着粗气撑着身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逃过了一劫。
    抬头往那边看去，是莫月迅速拉满弓弦的手，怕第一箭没射中要害，搭上第二弓瞄准野猪，一双眼睛毫无波澜，透露出超乎常人的冷静。
    莫月架着弓箭走来，看野猪还是没动静，才泄了力气，收了弓箭。
    迅速的检查了王大群腿上的伤口，伤口有些深还在流血，只是看着有些吓人。
    倒没伤到血管，刚好周瑾给的药粉用得上，再用手头的有的东西简单包扎了一下。
    莫月早就从系统那里知道了王大群的情况，包扎完站起身冷冷看着他，问了一句：“不想活了？。”
    没想到那野猪还没死透，挣扎着爬起来不服输一样，蹒跚着站起身，莫月有些火大，一股狠劲上来，捏着拳头包了块布，一拳打在那头猪的面门。
    王大群就在旁边，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野猪骨头碎裂的声音，莫月又抓着它的头，一把子把那根箭拔了出来，带出来的鲜血溅了两人一身。
    王大群已经有些吓到，现在一声没敢吭，莫月只得又问了一句：
    “还能走吗。”
    王大群点点头，莫月比他矮上不少，也没办法撑着他，只能用随身带的柴刀砍了根树枝，修掉杂枝递给他，让他撑着走。
    又在附近扯了些藤蔓，那头大的是带不走了，只能把王大群看上的这头小的绑了个严实，准备提着背在身上。
    另一边张猎户询了几人意见，都嚷嚷着要回去找莫月：“那莫家小姑娘为了咱引开了那一群野猪，今天怎么的也要带人回去。”
    刘大虎今天才被救过命，骨子里的热血早就燃了起来。
    一行人又分了分手头的武器，气势高涨，浩浩荡荡的往回走。
    大灰跑得比谁都积极，刚好碰上莫月准备把那头小猪啰提起来，眨巴眨巴眼，瞧着一行人又汇合上，又看了看另一头大野猪。
    嚯，来得刚好。
    王大群拄着根棍子，左腿垫着还包着布，有些不稳，张猎户一眼就看到他的情况，赶忙过去扶着：
    “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受了伤。”
    王大群脸上有些挂不住，这要自己怎么解释，没想到莫月抢着开了回答道：
    “我甩开那群野猪刚回来，没想到还有一头跟着，要不是王大哥帮我，这次伤的恐怕是我。”
    说完有些不好意思一样挠挠头：“给大家添麻烦了。”
    刘大虎赶紧接上话：“妹子，你可别说这些，今天要不是你，我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下山，又引开野猪群，光靠咱几个，得困在那里多久。
    张猎户常年打猎，现场的情况自己已经有了判断，听莫月这么说，也没拆穿她：
    “人没事就好，咱们抓紧下山，婶子都还在山下等着做菜呢”
    刚好几人过来，身上又带着绳子，把两头猪又绑了一遍，轮流抬着，往山下走去。
    第13章
    村长一直带着人在山脚下等，钱氏后来才知道莫月也跟着上了山，现在也忧心不已，这连山谷几面都不相同，连周婆子都只去固定的几个路线，她是怎么敢跟着进去的。
    忧心着做不了其他的，只得带着星儿杏儿过来一起守着。
    陆陆续续附近几户人家也过来，一听是进了山谷，都连连摇头，刘大虎的老婆本想拉着钱氏一起说说话，但钱氏低着头眼睛通红担心不已，就歇了心思。
    又发现连周家的周瑾带着狼犬也跟在人群后边。
    周瑾戴着斗笠换了一身麻衣，看不清脸上情绪，周围的人赶紧四散开，生怕跟她扯上什么关系。
    几个碎嘴子婶子开始小声说起来闲话：“看吧，那就是周婆子家的孙女儿，听说天煞孤星，克死了父母。
    “离她远点，等下小心倒大霉”
    “看着就像个天煞孤星”
    周瑾身材高挑，戴着斗笠也掩盖不住惊艳的外貌，村里不少人嫉妒，喜欢说她的闲话。
    杨嫂子的爹以前是骑兵，受她爹的影响人很仗义，张猎户召集人手的时候本来她想去，给刘大虎拦着才没去成。
    刚好听到这几个人在讲这些，要是讲些闲话就算了，她最烦这些空穴来风造谣的。
    开始对着骂起来：
    “一天天乱讲些没根据的，也不怕烂嘴巴舌根。小心哪天生个儿子烂**。”
    周围正在嚼舌根的听到这话，马上就想骂回去，还是旁边一个老头子拉着，自家老婆子怎么敢的，这周婆子怎么说也是村里的大夫，谁能保证这辈子都没病没灾的，得罪她孙女，以后真要有个什么问题找谁去。
    钱氏又担心女儿也心疼周瑾，这村子里哪有这么白净漂亮的姑娘，就算不出门，也还是传出了风言风语。
    自己以前也听了大嫂关于她的闲话，真见了她，发现她知书懂礼心，哪里像外面传的。
    让杏儿去拉了拉她周姐姐的衣袖，杏儿知道周姐姐不喜别人挨她，牵着衣袖冲她笑笑，周瑾早就习惯了这样，没多大的情绪起伏点点头示意没事，只担心这山上的人能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冬天本来就黑得早，看着天开始有些暗了下来，凑热闹的都回了家，剩下的几家人都急躁得走来走去，杨嫂子眼尖，看见了大灰飞速的跑了下来，后面跟着几人，数了一遍一个都不少，这才放下了心。
    张婶子看到儿子回来，高兴得环着儿子又哭又笑，钱氏也是又气又恼，看着莫月没受一点伤，还有些想邀功的样子，抬起手想打，又舍不得真打，只得虚虚的拍了两下。
    只是没想到周瑾也来，莫月刚立了功，心思明显地凑了过去：
    “周姐姐也来啦，会不会冷？。”
    周瑾接着这凑过来的小脑袋摸了摸，这孩子的头发跟她人一样柔柔软软，没想到她先问自己冷不冷，又答又问：
    “还好，月儿有没有哪里难受？
    莫月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不应该问自己有没有受伤吗。
    想不明白只往周瑾身上轻轻靠着，闻着她身上一股淡淡的香味，抬着手甩了甩夸张地应着：
    “抬野猪抬到手麻了。”
    “噗”周瑾忍不住轻轻笑了出一声。
    几人劫后余生现在都有些激动，张猎户也不含糊，招呼众人：
    “大群老弟先上我家上个药，孩子他娘，晚上杀两只鸡，大家一起吃个饭，再把猪肉分分。”
    也没什么好推脱的，一行人直往张猎户家走。
    半路二狗跟刘大虎俩人已经绘声绘色的说了起来，众人听着，又是蛇又是十几头大野猪的，还有王大群仗义折返救下莫月等，听者连连惊叹。
    只有王大群在一边蔫着，无精打采，村长跟旁人也关心了好几次，他都说累了含糊过去。

 第16章

    周瑾跟着莫月走在最后边，路程才过一半，突然开口问道：
    “月儿为什么要去救他，不怕山里边有危险吗？”
    莫月有些懵，真要说山里的危险，也就是上一次遇到两头狼犬跟她。
    但真要说出来又没办法解释，毕竟有系统在，山里面的那些危险又算不上什么。
    只能高深莫测地说了一句：
    “周婆婆教我武艺傍身，我有把握能把张山救回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周瑾好像早知道她会这样回答，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等到了张猎户家，几人手脚麻利地砍了一个猪大骨给大灰叼着，周瑾找了借口怕冷，早早的带着大灰回去了。
    张婶子的手艺没什么好说，至少比莫月大伯娘王氏手艺好太多，两只鸡跟腊肉都是肉食，莫月吃了不少。
    野猪肉也炒了一大盆，她嫌太腥一点没动，其他人倒是挺喜欢，张猎户还开了两壶酒。
    借着酒劲儿，张猎户拿着那把一石弓，一咬牙，就要送给莫月。
    莫月哪儿能真收，张猎户宝贝这弓跟什么一样，平常都藏着不拿出来的，自己怎么会收。
    看着钱氏跟弟弟妹妹都吃好了，也借口累了，提着分好的野猪肉就回了家。
    两家离得近，王氏早就看到莫月几人去了张猎户家，现在回来还提了一大块肉，端着个碗就在门口骂起来：
    “贱蹄子一天不在家扫雪，结果是往人家钻了去，怕不是早就跟人有一腿，骨子里就是贱，白送出去都没人要。”
    钱氏今天从早开始带着俩孩子在家除雪，大房今天都没出过门，现在坐门口骂，自己性格懦弱又不敢还口。
    但今天高兴，刚刚吃饭时上山的几人一个劲的夸莫月，钱氏嫁进来莫家这么多年，腰板从来没想今天这么挺直过。
    现在被大房这么骂着想反驳，但被欺压了这么多年，想反驳一时说不出话。
    嘴里嘟囔了几句，眼眶红彤彤，一看又是要哭出来。
    莫月却不想跟她多废话，先把她娘劝进屋。
    老太太下葬那天，明面上说着现在分家不好看，私底下只做莫大几人的饭，自己这房本来就没粮食，硬生生的饿了两顿。
    找周婆子两人才借了些米才应付过去。
    莫月有自己的打算也不想怼她，提着肉进了竹屋，拿刀剁成三份，王氏搬着个马扎往西屋这边过来，想偷看这娘几个在做什么。
    哪里想到莫月提了块野猪肉出来刚好打了个照面，王氏可不怕尴尬，又要准备骂起来，莫月没给她这个机会，拿出一块野猪肉剃给她：
    “大伯娘，我今天上山收获不少呢，三叔不在，你拿两块回去，跟大伯他们解解馋。”
    王氏硬生生的把话憋了回去，舔着脸说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
    人站在门口眼睛使劲往屋子里瞟，莫月也不计较侧开身子让她看个仔细。
    刚刚分肉的时候自己留了一块最小的，王氏看到自己手上是大的两块肉，也不好继续开口骂人。
    一手提着肉，腋下夹着马扎就回了东屋。
    莫三平常在县里当值，一个月能回来个一两次，快到过年正是忙得时候，明天又逢县集，估摸着这大伯一家会上街，讨论卖自己的价格，最多在初六之前，他们就会让媒婆过来，自己要早做准备。
    这时候也不想跟他们再起什么冲突。
    又想起王大群的事，自己那时是真想揍他一顿，想到他是村长的儿子，心里一下有了想法。
    分完了肉，莫月几乎确认了可以不用找周婆子她们问分家的意见，直接问系统：
    “现在村里要分家落户，需要些什么条件？”
    系统知道她有了想法，马上应着：“稍等宿主我查一下。”
    “有好几个条件都可以，宿主可以用的条件有两个，第一个是职能，第二个是有土地。”
    莫月疑问道：“职能是什么？”
    “职能就是像周婆子一样，是大夫，现在的县主鼓励村民立户，你娘亲能算得上是药师，可以单起一户做户主。”
    系统一一解释。
    “至于土地的问题，我觉得宿主可以找周婆子她们商量一下，她们之前入户时候买过几块地，但一直荒着没怎么种。在这里只有先有了地，才能建房子。”
    莫月心里已经有了谱，在脑海里谢过系统。
    趁着才天黑，又去了周家一趟，周婆子还没回来，莫月有些担心，周瑾却习惯了，莫月也没隐瞒，从头到尾包括王大群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说完有些不太好意思，自己家现在没有银子，说是要买地，也只能先欠着。
    周瑾没多问，也不避着莫月，到房里柜子翻了翻，找到了地契，随手拿了两张塞给她。又磨了磨墨，写了一份让渡书，细细的盖上了周婆子的印章。
    做完这些，周瑾的表情有些古怪，开口问道：“月儿你身体真的没事吗，有没有哪里痒或疼的？”
    莫月不解她怎么问这个问题，稍微动了动身体，没啥特殊感觉，摇了摇头回答：
    “没有哦。”
    周瑾仔细盯着她的表情，像是在分辨她有没有说谎，好一会儿才把让渡书给她。
    莫月有些莫名其妙，但拿到了这些，也就放心下来。
    知道周瑾的身子不好得早点休息，把周家的杂事做了一遍，才不舍的回了家。
    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
    第14章
    临江县离大尹村不算太远，昨天的雪今天没化完，估摸着要先走近两个时辰山路，还要坐几个时辰牛车，天没亮大房一家就一起打着火把出了门。
    这还是从系统那得来的消息，这几人上县里，是要去见那吴家的管事。
    经过昨天的事情，莫月也顾不得钱氏的想法，把星儿杏儿俩小孩儿一起喊着起来晨练，扎马步坚持不了就做体操，俩萝卜头正是发育的时候，昨天阿姐又那么英勇，早就崇拜得不行，说什么就做什么铆足了劲儿。
    星儿杏儿在家里练习，莫月还是跟大灰去了周婆子家，想着等会儿跟周婆子提一下让俩小的也加入进来。
    没想到跟昨天一样，周婆子还没回来，莫月只得开始扎马步，再巩固一下前两天的内容。
    马步还没扎完，星儿就急忙忙的跑了过来，周家院门敞开，老袁就听到星儿的声音：
    “阿姐，阿姐你在吗？”
    “阿姐，村长伯带着大群哥过来了，还拿了好多东西呢。”
    大口喘了气接着说道：
    “让我赶快过来找你，有事情跟阿姐你商量。”
    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就来了。
    周瑾早就醒了，正靠着窗在案上调配什么东西，莫月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家。
    几人坐在桌边，钱氏胆子小，现在低着脑袋一直点头，看来是已经说了一会儿话了，看到莫月过来，村长站起身往这边来。
    “王伯，您这是做什么，坐着就成。”
    莫月还是有些受宠若惊。招呼了星儿杏儿去门外边继续练着。
    村长这才说入正题：“昨天我看他一直闷着，回去就追问了一番，这才跟我讲清楚山上的事情，大侄女，要不是你，我儿大群怕是回不来。”
    讲着踢了王大群一脚要他跪下去，钱氏跟莫月赶紧拉着，钱氏不知道什么情况，又怕是女儿惹了人，仍然紧张不已。
    村长又接着讲：“你还不计较，还帮大群留了面子，我们王家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用得上的，随时开口。”
    又让王大群把提的东西一并拿过来往莫月手上递。
    又是一阵互相推拿。
    钱氏这才真的放下心来。
    就等他开这个口，莫月装出一副确实为难的样子，扭扭捏捏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村长好歹是做了十几年里正的，马上又开口：
    “大侄女，有什么事我们王家能帮得上忙的你尽管开口。”
    莫月撑着瘸腿的桌子，四周看了一眼，改口称呼，开始诉起了苦：
    “王伯，你也知道，从我爹走了之后，大伯他们就一直欺负我们，家里的活儿也是我们做，地里的活儿也逼着我们干，我之前受凉发热，连几根柴火也要抢，后面还污蔑我们偷了老太太镯子，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说这话捏了自己大腿一把，刚好是在嫩肉那个位置，疼得莫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都有些哽咽：
    “老太太刚走时，我们想着要分家，大房又拖着不愿意，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村长早就知道这些事情，这莫家从当家的年轻时候救了贵人之后，得了好大一笔家产，一群人就开始好吃懒做坐吃山空，这老二媳妇儿有点本事，可惜那莫二赌博跑了，又被其他两房压着，才把日子过得清苦。
    但这毕竟是别家人的事，自己虽然是个村长，他们有老太太做借口，虽然能给她们做主分家，但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第17章

    只得开口道：“要是分家也要你大伯三叔在场，也好分一分家伙什。”
    莫月看出来村长的为难，真要分家哪里还能让二房分到东西，话转了个弯继续讲道：
    “我们也不能叫王伯您为难，前几天周婆子教我认律法，说我娘现在是药师，可以单独立户出来做户主。”
    王村长有些吃惊，那周婆子平常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现在居然教莫月认律法，应该也是早有意思想让莫月一家分出来。
    听大群昨晚上说的，这小姑娘跟着周婆子做事，拉了一石弓射中了蛇头，救了刘大虎。
    这才短短几个月，把这孩子的病治好了不说，还把她调理得这么有能力。
    又回想律法里确实有医师、药师、先生，**等可以自立一户。
    昨天闹了那么大动静，这张猎户还欠着她的人情，能做人证，立户算是公事，她又没让人为难，还有大群的人情，自己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给她办了。
    决定了要办这事儿，择日不如撞日，马上立据做印帖。
    没花多少时间，趁着张猎户也在家做个鉴证，拿了里正印章盖好。
    钱氏、莫月、莫星、莫杏四人立户一家人，莫二的印帖不在，说等以后回来了再补，按了手印，拿了户帖，钱氏就成了一家当家人。
    莫月知道会顺利，但是没想到这么顺利，拿着印帖一时有些茫然。
    目前最大的问题已经解决，莫月想了想，又拿出来周瑾给的那两张地契。
    既然都立户了，也不差这点：“王伯，咱村里是先有地才能选地方建房打地基，您看看，这两亩地现在是我家的，到时候要建地基，还麻烦您多费费心。”
    种的地跟建房子的地不同，但也有操作空间，只要名下有地，就可以选地方建房子。
    村长要说之前是吃惊，那现在就是震惊，这莫月照上次落水醒来，到现在才几个月时间，自己作为村长本来一直在考量，这莫家再怎么还是个大户，男丁又多，自己实在是不想得罪。
    之前他们家也经常同村民有摩擦，自己也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现在不说莫月救了王大群，又是跟周婆子搭上关系，又是立户，她娘在这里，什么事情都放心交给她来做，人也不怯场。
    宁国现在改制，女子可入朝为官，自己也不是那种老古板，早就让女儿去入了学。
    这小姑娘跟自己女儿王晴一样，是个好苗子。
    莫月不知道村长已经考量了一轮，请人帮忙总得表示表示。
    掏出昨晚上用红纸包好的红包，一共包了七八个，里面有十几个铜板，取了个吉利数，也没分给谁，在场的一人随手送一个。
    张猎户跟张婶子一道来做证，王村长跟王大群一起经手办户，哪里肯收，昨天才欠天大的人情，帮这点忙也是应该的。
    莫月拱了拱手道：“我娘亲能顺利从莫家分出来，这就是天大的喜事，长辈不要嫌弃，就当讨个彩头，之后我家要建房子还请几位长辈能搭把手。”
    村长在这里辈分最高，心里的天平早就倒在了这边，也不再推脱，点了点头：
    “大侄女，以后不说那些外话，有需要你知会一声，王伯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尽力帮你。”
    张猎户早上还在家跟张婶子商量，按道理昨天几人莫月功劳最大，今天再怎么也得上门去谢一声。
    给银子吧，又多少有些不近人情，给些吃食最近没上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结果。
    谁知道莫月跟村长一起上门，说要找个人做鉴证，稀里糊涂两人就跟着去了村长家，农家人不识字，按完手印等发户帖才知道，居然是她娘亲钱氏立户。
    上一个这样立户的还是周婆子，加上两家关系又好。看来这孩子以后也是个不简单的。
    又见莫月拿出红包来，客客气气的给来，说要讨个彩头，一点也没有恩人的架子，懂礼数知进退，一下好感拉了上来。
    这要是她家真要建房子，自己一家人倒贴也得去帮把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莫月又提了一嘴：“几位长辈，我跟我娘都没做过工，这建房子要多少银子多少人工我们也不清楚。”
    这事村长在行，手指沾了水在书案上细细算了起来，村里一家人一般建一堂屋两卧房一左一右，再往扩柴房或关牲畜的屋子。有能力的还会编竹栏围个院子，养个鸡鸭等。
    细细算下来，再怎么也得要个七八两银子。
    想到上次分的二两银子，这次立户又花了一些，离七八两还早着呢，看来赚钱的事情也必须提上日程。
    暂时没什么头绪，莫月只能问系统：“系统，有没有什么比较快赚钱的方法？”
    系统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答道：“有的宿主，包有的，临江县有个钱庄……”
    “打住打住”莫月喊停：“我知道，自己想办法。”
    本以为要拖到下午的事情，一上午就办完了，剩下的铜板给了星儿杏儿一人五个，其他的交回钱氏。
    钱氏本来不想收，莫月在偷笑着来了一句：“当家的怎么能不管钱呢？”
    对啊，现在自己是当家人，钱氏心想，再也不用管其他两房，也有些开心，往她头上拍了两下：“一天天没大没小。”欣慰的收下了。
    第15章
    还要把这消息过去告诉周瑾，周婆子家在村子的最外边，过去需要穿过村口的晒场，莫月才发现有邻村的屠夫拉着板车过来卖肉。
    有好几户都买了一点，莫月也凑过去瞧了瞧，发现案板上剩下不多，有些猪下水和一些其他猎物的大骨，肉倒是没剩几块。
    想了想自己昨天在山里射中的那两头猪，心里有了主意，开口问了两句：
    “大哥，这肉卖挺快啊，还没到中午就清了。”
    李屠夫今天杀了三头猪，还收了不少猎物，就是为了临过年这几天赚多点，就这自己还嫌少呢。
    抬头一看是个白净的小姑娘，知道她不买，不过现在现在没剩多少，也就跟她聊着。
    “就靠这几天赚钱呢，小姑娘，你家有没有大肥猪或者猎物，我是李家村的李福，你家要是有猪要卖，记得一定要找我。”
    这几天收猪越来越难收。本来村里养猪的都不多，县里酒楼大户人家也在收活猪，比自己乡下给的价格高了不少，这样下去，后面一天杀一头都成问题。
    临过年这几天到处都在买猪肉，今天才走到大尹村就卖得差不多了，要是买得到猪，明天多杀一头也能卖完。
    莫月听着，心里一下有了方向，问道：“李大哥，那野猪你收不收？山里的野猪，一头一百来斤呢。”
    李屠夫一听还真有，马上咧了个笑容接话：
    “收啊，但是小姑娘，野猪味骚，价格低，给的银子可没那么多。”
    这话倒是没有诓她，都是乡下下力做活的，一年也少有荤腥沾，野猪肉硬价格便宜，算起来比普通猪肉还要好卖不少。
    莫月追问下去：“一百五十斤的野猪，能给到多少？”
    李屠夫看她认真的样子不像来聊着玩的，也仔细的算了算：“如果是平常一头只能给你两百五十文，现在快过年，能给你提到三百文一头。”
    莫月应着，说了两句吉祥话，告辞继续往周婆子家走去，又不清楚物价，在脑海问系统：
    “系统，三百文过年一头野猪算正常吗？”
    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正常的宿主，反而说是有些偏高。如果你想去上次野猪林打野猪，凭你现在的狩猎能力是完全做得到的。”
    “啊？什么狩猎能力？”
    “就昨天你一拳打烂野猪头，狩猎能力提升不少。”
    “你跟我提过这回事儿？？”
    “当然！”
    “信你个鬼”
    “嘿嘿，失误失误。”
    心里想着野猪的事情，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周家，一想到周瑾，浮躁的感觉一下平静了下来。
    那个人长得漂亮又温温柔柔的，就是有能让人静下来的魔力。
    从竹林向里望去，周瑾倚窗而坐，身旁还是那张雕花精美的红木几案，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开书页，专注而认真的神情。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白皙的面庞上，为她平添了几分温暖。莫月不由得有些看入迷了
    “你家周姐姐真是好看。”
    系统看莫月定在原地，开口打破了平静。
    “什么我家的”
    莫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别乱说。”
    周瑾像是感应到了，心有灵犀地抬头看见莫月正在门口不远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把那本没有封面的书浅浅的掩下去，有些遮遮掩掩。
    奇怪了，怎么是这个反应。
    事情解决得快，莫月心情大好，一个箭步冲到窗前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周姐姐。”

 第18章

    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独属于小姑娘的认真直率的声音，让周瑾心口莫名的颤了一下，心跳陡然加快了几分。
    意识到这一点的周瑾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维持平常的语气，换回了温温的笑容，回着：
    “月儿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样看来事情已经完好解决了。”
    莫月也发现离她太近，都能感觉到周瑾的呼吸带着那股独有的香味被风带到了自己脸上，吓得嗖了一下站直了身子，整个人变得局促起来。
    有些结结巴巴道：“嗯，村长他们很好说话，张伯伯他们也很好……”
    莫月简直要羞死当场，自己好歹是后世二十多岁的青年，小说电视看过一大把，只是对视一眼怎么能羞成这样！
    周瑾却没再接话，莫月才发现她的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古人脸皮薄，莫月想为自己正名，便起了逗她的心思：
    “周姐姐，怎么脸红了，是不是炭火太闷。”
    周瑾还以为莫月只是关心她，推了推窗子，声音闷闷道：“确实有点。”
    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没在这些话题上停留太久，莫月跟她讲了一遍今天立户的事情，又提了一嘴后面上山计划。
    到时候要借大灰，最好现在就说清楚。
    周瑾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同意了要求，又直夸了莫月几句，嘱咐她万事小心。
    连着两天有事情扰乱了晨练计划，莫月又在周家院子里同自己过了几招，到中午做好饭，两人一起吃完，周婆子不在，周瑾体寒症复发，莫月又做了些杂事，陪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
    赶回去跟钱氏商量，钱氏一听说她又准备上山，抓着她的手连连阻拦：
    “咱现在有的吃喝，户也分了出来，怎地又要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娘虽然没大用，但现在周婆子帮着咱，靠这些个药材，能养活你们几个。”
    莫月只能跟她一件一件事的解释：
    “首先娘，我不准备去连山谷，那山里连周婆子都没摸透，我怎么敢去冒这个险。秋水山跟龙骨山上猎物也不少，张猎户家也经常上山打猎，不会有什么问题。”
    钱氏看她不是去连山谷，语气也软了下来：
    “张猎户那是打了十几年猎物的老手，你一个小丫头怎么跟他比。”
    钱氏不知道她的能力，这女儿前不久还在房里一副气丝游离的样子，现在看着身子好一些了，怎么能上山打猎呢。
    莫月继续讲着：“娘，现在过年，咱刚好趁这个时候能赚一点是一点，等过完年，找个地儿得把房子建起来。”
    钱氏心里难受，这孩子才十几岁，就要操心家里这些大小事情，怕她劳累，只能劝道：
    “建房子动工动土的，咱没必要操那么大的心，现在着屋子不是住得好……”
    话说到这里一下住了嘴，想到大房的那几人，一下也反应过来，现在是住得好好的，等那那县里的人上门，跟其他两房闹翻后，这房子估计再难住下去。
    还有欠两家的银子，都是些大数，一直没跟女儿提过，叹了口气，一边抹眼泪一边全部托出来：
    “还有你爹欠你叔伯的银子，说是一家借了六两银子，这些年也没个借据，也不知道我之前究竟还了多少。”
    “一家六两？怎么会这么多？”莫月有些吃惊，还没有借据，那不就纯粹是无底洞，十有八九是哄她娘的，这两家天杀的，亏自己之前还觉得这小叔是个长眼的。
    呸，都不是东西。
    这些年钱氏的药材，一个月会出好几次，就算没多少银两，也该还完了，他们这样一直拖着，纯粹是在吸钱氏的血。
    几句话聊完，钱氏抹着眼泪，连反对的借口都找不到，只能由着她去折腾。
    只要这三个孩子身体好好的，其他的就由着她吧。
    莫月跟系统细细的算了一下，秋水山的野猪比较多，一共有好几群，一群有几十头，离大尹村稍远，离李家村倒挺近，正好。
    如果能说动张猎户一起，那一天至少能弄两头大野猪下来，不能就借一把他的猎弓，自己一个人，弄一头小一点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两三百文。
    规划好了路线，打定了主意，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钱氏还在翻晾药材，星儿杏儿已经在前段时间搭的简易灶台上做起了饭，杏儿才比灶台高一点，坐在木墩子上看着灶膛里的火，星儿拿着勺子在锅里搅吧搅吧。
    莫月刚想帮厨，发现星儿切了昨天的野猪肉煮的肉粥，自己实在是吃不了这带着腥臊味的野猪肉，捏着鼻子走近灶旁。
    做好打算今天要挨饿，自己穿越过来几个月，连挨饿这事情都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星儿看到莫月过来，解释着：“阿姐，你吃不惯野猪肉，我们给你留了碗素粥，你等下就着干菜吃。”杏儿也在旁边点头。
    莫月听着星儿这么说，没来的有些伤感，想到前世的事情，眼前这一碗素粥也能让自己难受。
    感觉到自己在发愣，摇摇头，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弟弟妹妹这么懂事，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好意思，伸出手想摸摸俩弟妹的头。
    “星儿，杏儿，你俩怎么感觉变矮了？”莫月有些疑惑，自己怎么记得醒来第一天，只比星儿高一个头。
    星儿眨巴眼睛有些无语：“阿姐，是你长高了啊！”
    “是啊是啊，好几个邻居都说姐姐长高不少呢。”杏儿也跟着话说。
    莫月一拍脑袋，现在的身体才十五岁，正在发育的年龄，转头看了看俩萝卜头，这段时间老是在周婆子家蹭饭，看着好像都壮士了一丁点。
    这倒是好事情，之前在周家看过铜镜，总觉得她没发育好，明明十五岁的年纪才十三岁的个子，好在现在日子渐渐好起来，至少有的吃喝，能慢慢养起来。
    又看星儿杏儿盯着自己，这么好的家人，得加油了！
    莫月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定要让一家人都吃好住好长好个子。
    第16章
    一直到吃完饭后，大房还没回家，莫月只能让系统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得到的答案却是，莫大一家人在吴家吃饭喝酒，那吴少爷听说莫大有个白嫩的侄女，两人已经攀上了亲戚，看样子今晚上是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更好，莫月抄起个火把带着星儿杏儿去串门，杏儿从小被欺负，整天畏手畏脚的，自己想多带她磨一磨性子。
    张猎户不知道怎地莫月带着弟妹又过来了，招呼婶子那些瓜饼出来，寒暄了两句，莫月开始说正事：
    “张伯，不知道您明天要不要出去打猎，我想借一下你家的猎弓。”
    今年下雪早，猎物踪迹难寻，张猎户白跑了好几趟就干脆在家歇着，编一点竹篓子等熬过冬天再说，猎弓倒是空闲着，只是不知道她准备拿着做什么。
    张猎户现在可一点不敢小瞧她，看她借弓肯定是准备上山，先让张婶子去房里取弓，又问一嘴：
    “大侄女拿弓是准备进山打猎？”
    张山也是见识过她引开野猪，都是一个年龄的，她怎么就跑得那么快，也不知道周婆子给了她什么秘方，现在听她说要上山，要不是手还伤着老爹不让，恨不得自己也跟上去。
    “对，想去秋水山试试。”莫月看张猎户来了兴趣，慢慢引导着。
    见张猎户摇了摇头：
    “秋水山猎物最多，袍子，黑斑鹿，野猪，还有花斑猪，但是大侄女，不是张伯不信你，这前晚上才下了雪，这些野物都躲着洞穴里不出来，你现在上山，估计很难有收获。”
    “张伯，我当然信您说的，也不怕告诉您，前段时间周婆婆给我调理过身子，到最近我发现这鼻子越来越灵，味道重点的东西，我隔老远都能闻到。”
    莫月开始胡编。
    看张猎户一家人跟星儿杏儿都有些不信的样子，装模装样的闻闻，开口道：
    “晚上您一家吃的是昨天剩的野猪肉，没放麻椒，多放了些姜，混着萝卜炖的，还有米饭，蒸的还添了两粒红枣。”
    话刚说完，张猎户三人都一脸惊奇，这肉炖萝卜能闻出来，多放姜这怎么能闻出来，红枣是入秋的时候晒的，想着蒸米饭顺手放了两粒进去，一家人都吃得干干净净，这鼻子都能闻出来。
    张猎户恍然大悟：
    “难怪你昨天敢一个人引走野猪呢，没想到啊大侄女，你还有这能力。”
    听他又说起昨天的事情，自己也没想到能连起来，赶紧捧了两句：
    “张伯不愧是进山的，一说您就明白了。”
    听说莫月有这能力，张猎户哪里还有心思在家编竹筐，拿着弓箭袋递给莫月：
    “大侄女，明天张伯跟你一道去吧。”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大侄女今年十几岁了，跟自己这小老头一道上山，让人看到还指不定怎么传。

 第19章

    又拉着张婶子：“明天张伯张婶跟你一道去吧，真打到大肥猪，让两口子帮你抬下山。”
    莫月等的就是这个，张婶子虽然人不坏但嘴巴多，在村里头好说闲话，刚好借着让她宣传宣传。让邻里乡亲知道还有莫月这号人，不然光靠钱氏立户这事，还不一定能从莫家脱身。
    莫月很快答应下来：
    “那说好了，明早我带星儿杏儿一起，一早出发。”
    没再聊下去，莫月三人回了家，她知道张猎户还存着疑信不过她，左右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跟着自己去碰碰运气而已。
    打猎不用赶早，天已经微微亮时，莫月已经去完周家拿了些工具，周婆子还是没回来，带着星儿杏儿稍微晨练了一会儿，出发去张猎户家。
    张猎户跟张婶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一行五人朝秋水山走着。
    俩小孩儿在前面跑着，积雪昨天已经化开了不少，山路上倒是没什么雪堆积，只是踩在泥路上，又滑又黏又脏，莫月抬起脚来甩了甩。
    星儿跟杏儿嘿嘿的笑着看着阿姐，俩萝卜头鞋上的泥巴一层接着一层粘着，一大块黏在鞋底，觉得有些好玩，又有点怕阿姐责怪。
    最近的晨练还是有些效果，杏儿在前边走着，一次都没掉过队。
    进入山林，莫月在脑海里大喊：
    “系统，表演的时刻到了！”开始左闻闻右闻闻起来，那模样，活像一只猎犬。系统只能憋着笑给她指引。
    没过多久就找到个野猪的洞穴，一个被灌木半遮掩的狭窄缝隙，中间被踩踏出了圆弧形的入口，往里看去是几块石头堆砌的山洞。凑近闻有味道好大一股野猪腥臊味。
    莫月开口道：“现在里面应该只有一头大猪，四五头小猪，味道太杂闻不真切。”
    张猎户已经信她，只是还有些疑虑，这能找到位置就算了，鼻子还能知道里头有几头猪？
    也不好意思开口，只是提出自己之前打猎的经验：“现在挖一口陷阱，等个两三天就能回来收。”
    莫月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她等不了三天，先是拿了一把简易的锄头开始挖，张猎户俩人也带了工具，又不好站着等，就一起搭把手。
    把挖出来的土垒在两边，做一条隔离带，还剩下一点，让星儿杏儿接手，招呼了张猎户夫妻两人，往另一边草丛里走去，又看又闻的，一会儿，从草底下扒拉出一个兔子窝。
    如果说刚才张猎户俩人还有一丝丝疑惑，那现在就是完全信了。
    莫月抓着兔子耳朵，一手一只，提着给张猎户，兔子还迷迷糊糊的忘记了挣扎就被绑了个严实，窝里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小兔崽子，一起端了捧在衣兜里。
    带着一窝兔子回到挖陷阱的地方，俩小孩儿被阿姐交代了任务，星儿在地下一锄头一锄头挖着，杏儿在两边垒土堆，认真的劲儿都没发现莫月已经回来。
    莫月喊着：
    “杏儿星儿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两孩子从小被欺负，连个狗崽子都没养过，哪里见过小兔子，扔了手上的家伙凑了过来。一人一只兜在衣服里头，也不嫌脏。
    说是陷阱就是一个大坑，现在已经挖好，张猎户以为就完事儿，帮她算着账，第一次上山收两只兔子两只兔崽子，也能算得上大赚。
    莫月却从随身口袋里掏出一把压实的枯草，里头是艾草夹杂万年蒿，还裹了一条切出来的野猪肥油，用火折子引燃，堆放在洞口。
    张猎户立即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用浓烟熏洞里的猎物，猎物就会受惊跑出来，这些方法都是老猎户才知道，确实是能赶猪出洞，但受了惊的野猪冲出来很危险，光今天挖这坑，根本陷不了一百多斤的大肥猪。
    刚想开口讲又想到最近她做的这些事，还是选择闭上了嘴，拉着星儿杏儿喊着张婶子，往旁边撤远了一点。
    烟雾越来越大，使劲往洞里飘着，莫月也没耽搁，取下身上的弓箭，拉满弓屏息凝神地瞄着。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叫声，一头上百斤的野猪从洞穴猛然冲出，系统给莫月算着：
    “放箭！”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箭矢毫无偏差的插入了野猪的左眼，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野猪嚎叫，剧烈地摇晃着身躯，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草木。莫月已经拉满弓另起一箭，精准无误地命中了它的侧腹。
    它试图甩掉身上的箭矢，但箭已深深嵌入肉中，莫月还不敢往前，随着血液的迅速流失，野猪的步伐开始变得踉跄，艰难地向前蹒跚了几步，最终无力地倒进了挖好的大坑里。
    系统开始出来嚷嚷：“哇，宿主好厉害，成功猎到了一头大肥猪，狩猎能力又上涨了，奖励技能百发百中，专供狩猎使用，请宿主继续加油哦！”
    莫月很想问百发百中是什么？这些技能的逻辑又是什么，还有但现在还架着弓呢，就放弃了。
    里面几头小猪猡也被烟熏着跑了出来，顺着垒好的土堆，直直地掉进了陷阱里，摔在大野猪旁边。
    张猎户看着野猪左眼上的弓箭，想到前天在连山谷。那一头，也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力道，他跟张婶子对视了一眼，两人有默契的点了点头，这莫二家的大女儿，以后可千万不能小看了。
    好在莫月身上带的绳子多，张猎户又教授了几招捆绑猎物的方法，只是拔大野猪身上的箭矢，鲜血溅了莫月一身，莫月也顾不得脏，随便擦了两下。
    星儿跟杏儿俩孩子本来在旁边逗兔崽子，看到大姐真的抓到了大肥猪，高兴得蹦来跳去，喊着阿姐好厉害，弄得莫月都有些害羞起来。
    看了看小猪猡才二十多斤，正是吃都嫌骨头多的时候，从坑底抓出来赶回洞里，烟也差不多散开了，应该能活下去。
    顺利的抬下了山到李家村，交给了李屠夫，李屠夫刚在外边村子卖肉回来，现在正是缺肉的时候，看着莫月小身板跟着张猎户抬着一头猪过来，高兴得合不拢嘴，这是给送财来了，当即就掏出三百文，就要递给张猎户。
    这猎户夫妻两人李屠夫认识，大尹村好多年的猎手，有时候也会在他那收点山鸡兔子这些野味，给县里的酒馆饭店送去，还以为是他打的野猪，顺手铜板就给了过去。
    两人都摇摇头，张猎户开口：“李兄弟，你这就看错人了不是，这大野猪可是这小姑娘打的，我跟孩子他娘只顺着搭了把手。”
    李屠户是不信的，转念一想现在每天肉不够卖，还管他谁打的，连忙又同莫月说起好话来：
    “哎呀大妹子，你看我这眼力劲，抱歉了不是，不过这几天要是还有，你就全送到你李哥这里来，保准还是现给现结。”
    说完又看提了两只兔子，也想一并收了，莫月赶紧拦着告了辞回家。
    第17章
    莫月心里是有自己的计划，这莫家大房跟三房，在这大尹村这么多年，虽说已经落败了许多。
    但家底在那里，大房三个男丁现在都快要成年，三房莫三又在县里当值衙役，自己这一房，真要闹起来，就算有村长他们向着自己，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虽说自己现在身体素质还行，但钱氏星儿杏儿三个人，自己也不可能全护得住，总有个自己忙着顾不上的时候。
    三人也不可能像自己一样瞬间就成长起来，思想也得慢慢转变，只能让村里人帮忙，最好让村里这些个顶梁柱都能向着自家，得人心的办法有很多种，最直接的就是利益。
    一头野猪自己现在不怎么费力就能猎到，但怎么扛下来是个问题，自己这小骨架还没一头野猪重呢，这要给人看到，再传出来些什么风言风语，那不烦死个人。
    所以最好有人能帮忙抗下山，王大群，张猎户，还有那天跟着的刘大虎跟二狗，还有个叫余小宝的，一头肥猪三百文，三七也能分到一百文，连莫二在县衙里当值，一个月才有个几贯铜板，不信他们不动心。
    这几个人加在一起就是个集体，到时候不管莫家分家怎么闹，他们都得要来出一份头。
    虽然觉得这样有些不好，但自己现在也想不到其他方法，说着是有些算计，但铜板也是实实在在的会给到他们。
    莫月安慰自己，生活所迫啊。
    也不知道大房他们回来了没有，让星儿杏儿兜着兔崽子提了一只肥兔子先回家，自己抓一只跟着张猎户两夫妻去了，张猎户看她着急忙慌的，知道她有事要说，到家把肥兔子收着，三人在堂屋的八仙桌边坐下：
    “大妹子，你说吧。”
    莫月哈哈笑了两声说：“要不然怎么说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呢，张伯，从今天开始您应该信我了吧？”
    张猎户倒是光明磊落，赞许地点了点头：
    “要说你这孩子，也不知道周婆子怎么给你调理，这力气大不说，脑子也好使。这找到张伯，怕是有什么计划要说吧。”
    “一头野猪，三百文，我负责猎，你们负责搬，咱三七分，这是今天得的三百文”莫月从里面拿出一百文递过去

 第20章

    “这是您两位的”。
    张猎户哪里肯收，本来今天就是打定主意陪她走一遭，帮把手的事情，又得了一只肥兔子，这怎么好意思收。
    连平常爱占便宜的张婶子也觉得不妥，摆摆手道：
    “你这孩子，救了你张山哥，那就是天大的恩情，不说这客气话。”
    话是这样说着，那眼睛却直往莫月手上瞟，张猎户打猎也是看天吃饭，运气好才能逮住大猎物，加上张婶子一起种种地，一年到头也就剩一点，这在村子里还算条件好的。
    像那二狗家，一家五口种地，拿粮食换钱，一亩地粮一年到头才能换个一两百文，要不是这几年赋税减了不少，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莫月哪能让他们推辞，拿着就往张婶子手里塞：
    “您先收着听我说完。”
    张婶子有些不好意思，索性把铜板放在桌上，示意她继续讲。
    “两位也知道，过完年我就想把房子建起来，这一头猪百十斤就我这身板，整天上山下山的，一天也就能打两头。
    我想让张伯找几个人，跟我一起上山，趁着这过年家家户户都需着肉，赚一笔。过了这几天，后面哪有这么好的机会。”
    “李屠夫那里一天能收得了三四头，张伯您认识的人多，有牛车送县里也好，再送其他村里也好，咱就按三七分，我勤快一点，把这个年先过好。您看怎么样？”
    张猎户哪能说出一个不字，点头答应着。一百文省着点都能够一家三口用两个月，这离过年还有个八九天，指不定还能存上个贯把铜板。
    莫月又交代了几句，指明要前两天上山的几人：
    “其他人我不了解，那天上连山谷的都是些义气兄弟，还麻烦张伯帮我知会一声，从明天开始到过年，每日未时来您家集合，一起上山。
    我会在山上燃起细烟，您到时候直接带人来找我就成。”
    两口子赶忙应着，知道她肯定有其他法子捕抓猎物，也肯定不想别人知道，也不追问她，莫月把铜板往前一推，告辞离开了。
    这才堪堪到中午，莫月问了系统，大房他们几人还没回。
    回家看钱氏已经在处理兔子，星儿杏儿弄了个小围栏，把兔崽子放在里面，又跑里跑外的拔青菜叶子给兔子喂食。
    钱氏看到莫月回来，想到她大伯娘之前骂人的话，真怕村里人说她闲话。
    莫月抓着钱袋子，哐啷哐啷的晃着，憋着笑看她娘亲，钱氏就算有再大的理由，也没再说些什么。
    只得关心道：“上山慢点，抓不着也没事，不要受伤就成。”
    台阶递过来，莫月马上就下，应道：
    “那是当然，咱虽然上山打猎，但一切以人为本，危险的事情咱一律不做。”
    知道钱氏手生，又接过来兔子继续处理，切出来一块腿肉，其他的切块，混入切好的姜丝跟盐巴腌制一会儿。
    切好辣子姜片，腌好的干菜一小把，又取了挂在屋檐下的晒好的橘皮，下肥油煸出油脂，扔进辣子姜片跟兔肉一起炒，等兔肉全部变色再下干菜，再放一勺辣酱，撒上橘皮，等兔肉均匀染上辣酱颜色，放一小碗山泉水，加水小火闷煮。
    钱氏看她留一块腿肉就知道她想去周家，只嘱咐两句早点回，莫月应着：
    “熟了你们就先吃，我不一定中午回呢。”一溜烟泡没影了。
    周婆子不知道几时回来的，这时候也在周家院子里，莫月放好兔肉刚想上前打招呼，却被周婆子大声呵斥：
    “我就离了两三天，你倒是开始歇息起来，该做的不做，还有心去给村里人出头。是不是觉得现在有能耐，心比天高了？”
    之前老是听村里人说周婆子脾气不好，从自己醒来到现在为止，一直觉得她是个慈祥的老太太，她这一发火，莫月才好像第一次认识了她。
    也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确实有些懒散。
    虽然确实是有事情在忙，连连道歉，周婆子却不想轻易饶她，抄起一根竹片，让她伸出手，狠狠的打了下去。
    三天三个竹板子。
    “你知道不知道就你现在的能力，连个临江县都出不去，你能护得了谁！”
    打完周婆子像是不争气一眼剜了莫月一眼，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房，门啪的一声关上。
    留下莫月在院子里，有些尴尬，系统赶紧出来打圆场：
    “没事吧宿主？”
    这段时间做了不少事情，磕磕碰碰常有，感觉没多痛：
    “没事。”
    莫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询问系统：“系统，你能查到周婆子这几天去干嘛了吗，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了一会儿系统才回答：“宿主，只能查到临江县内呢，周婆子从前天开始就出了临江县，不过我刚刚扫描到，她左腹有一条新的伤口。”
    伤口？
    莫月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轻轻一蹙，又询问系统：“严重吗？”
    “倒是不严重，只是。。。”
    “只是周婆子这样的人也会受伤，还伤的是左腹这样近身的地方。”
    莫月抢着答道，对方肯定是个厉害的角色，而且跟周婆子有仇。
    身体素质再好，也抵不过原身细皮嫩肉，被打的那只手已经有些红肿了起来，就这样看着着手掌，莫月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与自责中。
    周瑾刚从连山谷里回来，还没来得及推开周家大门，视线就这样穿过轻摇的竹枝，定格在院子里。
    莫月静静地站着，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身上，让她少了几分活泼，平添了几分温婉与柔和。
    低垂着头，长发轻轻垂落，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周瑾自己也有些累了，本想唤她一声，却发现她一直盯着手看，关心地问道：
    “月儿，手怎么了？”
    莫月似乎被从另一个世界拉回，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温柔的笑意所取代。
    微微侧头，嘴角慢慢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周瑾自外向她走来，少有的着一袭华贵的黑色鎏金长裙，镶嵌于黑绸之上的无数细小鎏金丝线，在阳光下闪耀着反射着耀眼的光芒，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透露出主人的几分神秘与非凡。
    晃得莫月心脏都活跃许多。
    把手放回身后藏着，又换回之前的不着调的性格回应着：
    “没事，倒是周姐姐，今日真像那县里大户人家的小姐。”
    周瑾看了看周婆子的房门，明白怎么一回事，看她还有闲心开玩笑，也没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只是突然地有些心疼她。
    今早婆婆匆忙从外面回来，带回的消息并不好，虽然战火暂时烧不到临江县来，但也快了。
    不知道现在平静的日子还能过多久。
    自己才会一大早去连山谷，仍是没什么收获，怕是婆婆这一趟着急上火，有些失态怪这莫月身上去了。
    也不同莫月多解释，牵着她进了卧房，在书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瓶子，轻柔的给她擦着药。
    “怎地婆子打你不躲？”
    莫月一听知道她猜出了前因后果，有些不好意思，用另一手挠了挠头：
    “做错事就该受罚，不教不成器。”
    生怕周瑾又说什么，接着话问了一句：
    “周姐姐上次的药粉还有吗？”周瑾心里也藏着事情，只以为村里人上山受了伤，没多问，又找了找拿了一瓶伤药递给她。
    莫月看她这样子，应该不知道周婆子受了伤。
    周家院子里三个人，各自藏着心事，莫月既然过来了，还是得把平常做的事情做好，上完药就去灶房蒸了米饭，弄好了兔腿肉，
    周婆子在房里没出来，莫月只能盛好饭把药瓶一起拿着，放在周婆子房门口。
    敲了敲门开口解释：“周婆婆，这几天我确实偷懒，往后我一定勤加锻炼，还请婆婆不要气坏了身子。”
    等了会儿见周婆子没反应，就先回去做手头的事情。
    第18章
    离得近又去了张猎户家一趟看看情况，刚好几人也被张猎户叫了过来，正聚在一起喝酒，几人快过年都闲在家，加上之前又是见识过莫月的能力，又是张猎户开的口，明天上山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看到莫月过来，刘大虎先站起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莫妹子来了，快过来坐。”
    王大群本来跟张猎户坐主位，一看莫月过来，赶紧起身就要让，热情得有些过火。
    张婶子去后厨拿了套碗筷过来，莫月摆摆手，单手提着酒壶往碗里倒了半碗酒：
    “几位大哥，其他话不多说，咱从明天开始，过个好年！”
    大有拜把子的豪气，几个人除张猎户外都是些毛小子，一下情绪就点燃了起来，余小宝家里穷，平常也被人看不起，有些不爱说话，这时候也端着酒碗，差点就要喊大哥。

 第21章

    闹了好一会儿，莫月劝着别耽误明天的事情。
    问了一嘴屠夫的事情，张猎户已经都安排好了，王大群跟刘大虎俩人力气大，让张山带着送稍远的龙山村去卖。
    不行自家有牛车，一起拉着还能送县城里，县城的酒楼饭馆也有张猎户熟人，常年收这些野货，错不了，就是辛苦点。
    看张猎户都安排好了，莫月也不在多说什么。
    次日一大早，莫月照常跟着大灰去周家，周婆子已经在院子里等她，面色如常，催她两句，莫月按平常做的，开始扎起了马步。
    周婆子也觉得自己有些过激，难为情开口问道：
    “昨天的事情是我有些急躁，手没事吧？”
    这就算是老婆子拉下脸给台阶，莫月回着：
    “没事了周婆婆。”
    又有些试探的问了一句：“您身体还好吧？”
    周婆子一下沉着语气，眼神忽明忽暗，听不出来情绪反问道：
    “你这丫头怎么知道老婆子受了伤。”
    莫月用上了对张猎户的借口：“最近鼻子特别灵，一些不寻常的味道也能闻到。”
    “你就不怕？”
    怕什么周婆子没说明，留给莫月自己考量。
    “人生天地之间，对天对地，对得起良心就够。”
    话都说到这里，莫月干脆敞开话头：
    “我不知道您跟周姐姐究竟有什么事情，只知道但您之前救过我，还教我傍身的能力，这就是我的良心。”
    周婆子不知道想到了哪里，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说什么，继续监督莫月扎马步。
    轻轻松松一炷香燃完，周婆子带她去了那个堆放农具的房间，莫月觉得有些奇怪却没开口询问，俩人在看似普通的老旧木柜前站定，指挥莫月抬开木柜，一扇与周围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出现在面前。
    让莫月轻轻推开这扇暗门，一阵夹杂着些许铁锈味的气息拂面而来，往里看去，最里墙壁挨着着一把夺目的长剑，剑身通体呈现出深邃的黑色，在幽邃的底色上，流动着细腻的鎏金纹路，很像昨天的周瑾，透露出尊贵又不凡。
    角落里堆放着几杆长矛，枪尖寒光闪烁，仿佛随时准备刺破黑暗；还有几把弓箭，弓身坚韧，箭矢锋利，静静地躺在特制的木架上。
    此外，还有一些防护用的铠甲、盾牌，以及几样看似用于近身格斗的短刀。
    周婆子看她一直盯着长剑，让她取下来拿着，指尖轻轻触碰到剑柄的那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瞬间穿透了她的肌肤，直抵骨髓。让莫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随后就变得正常。
    “怎么？”
    周婆子问
    看周婆子好像没事一样，莫月觉得有些奇怪，还是老实回答道：
    “这剑身好冷，冷得刺骨。”
    说完这话周婆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解释道：“这是机缘巧合下得来的陨铁打造而成，一共两把，一黑一白，锋利无比，不过另一把早就遗失，你要喜欢就拿着吧。”
    …陨铁打造，喜欢就拿着吧…
    什么家业啊，就这么造啊。
    莫月想要扶额，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陨铁是不是陨石？”
    “是的宿主”
    “那不会有很强的辐射吗？”
    等了好一会儿，系统才回答：
    “暂时还没发现剑上有强辐射这一说，不过陨石的精度很高，这把剑坚硬无比，说一句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谁说喜欢了啊，虽然确实喜欢，这剑看着就厉害。而且这么贵重的东西就送人了？
    莫月抓着这边黑剑，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剑身并不宽，却好似千斤重。
    莫月现在的身体早就不同往日，这时候也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剑举起来。
    周婆子虽然脸上不显但莫月确定她在偷笑。
    等了好一会儿周婆子宽慰道：“这把剑在寻有缘人，你先拿着用吧，周瑾会使剑，往后让她抽空教你练练。”
    这玩意儿这么重，还要拿来挥舞？
    说完又跟了一句：“以后万一用得上。”
    莫月满脑子都是那句：
    “周瑾会使剑。”
    她不是体弱无力的病美人吗？？虽然有一些些武力，但出门需要带两头狼犬保护安全还有体寒症的病美人。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等下，莫月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自己的主观臆想，体寒症，老婆子托孤，还有她平常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结果是位世外高人？
    如论如何也上了这艘贼船，感觉自己想法有些跑题，莫月点点头：
    “原来周姐姐会使剑，那周婆婆您是会什么？”
    周婆子现在心情大好想逗她玩，一本正经的同莫月开起了玩笑：
    “会下毒。”
    莫月怎么也不能让话题掉地上，马上接着回了一句：
    “那得空了一并教教我。”
    周婆子终于是笑开了，说了一句你这鬼丫头，又拿了一把短刀给了莫月用做防身。
    趁着周婆子心情好，莫月又仔细的解释了这几天的事情，表示下午还要上山。
    解释完这些，分明从周婆子脸上读出了欣慰。
    拍了拍莫月的肩膀，没说什么。
    在周家吃完午饭，莫月拿了绳子就往秋水山去，靠着系统的指示，花了好一会儿时间，给五头大肥猪打晕绑起来，村里几人结伴过来，看着莫月绑好的猎物，都惊讶不已。
    刘大虎早就对莫月有滤镜，现在开始嚷嚷：
    “我滴个乖乖，这几头肥猪啊，大妹子你这高低是个白虎星转世。”
    余小宝跟二狗本来是过来凑热闹，没想到还真的打到了野猪，还不用自己动手就出个力气，当即也竖着大拇指止不住的喊姐。
    第一次集体合作，等快到晚上大家都顺利的结了款回来，分完之后莫月得了一两银子，偷偷看了几人的反应，都没有不服气的样子，也就放宽了心。
    几人哪里会有异议，一起上过山的人，都见识过莫月，又讲义气又有能力，刘大虎被救过命，手里拿着一百文铜板，差点跟余小宝一样要拜莫月喊姐。
    王大群上次逞英雄，差点丢了命，莫月不但救了他，还成全了他的面子，也是感激不尽。
    昨天他跟爹他村长说起这事的时候，村长还以为又是几个年轻后生打闹，没当回事，没想到王大群还真把铜板带了回去。
    村长也是一阵夸赞，又庆幸前两天给她办出户是没糊弄，这孩子比莫家其他两房，倒是有情有义得多。
    从她醒来开始，这钱氏跟俩孩子看着都精神得多，后生可畏。
    其他余小宝跟二狗，也是有些江湖义气的人，不然那天两人也不会站出来进连山谷，没想到这才下山两天，莫二家的小姑娘还能带着他们赚铜板，还是一天一百文，拿在手里都沉甸甸。
    俩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一直到年二九，莫月从野猪群打到鹿群，连山鸡窝都没放过，每天又加着量，才几天时间把秋水山搅得天翻地覆，光靠这几日猎的，攒了足足十两银子，莫月早就把铜板换成了碎银子，整天随身带着，高兴了摸一摸，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再加上周瑾这几日教她用剑，美得跟仙女一样的人教她使剑，比她高一个头，一手扶着莫月腰一手握着拿木剑的手，轻轻在她耳边纠正手势，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把莫月迷得五迷三道，整天在云上飘着找不到北。
    就差哈喇子掉地上，好歹是忍住了，显得自己没那么变态。
    提前通知了张猎户后面不打猎，年二九晚上莫月跟钱氏商量着：
    “娘，咱几个明天去一趟临江县呗，毕竟是过年，之前周婆子她们帮了咱这么多，咱也该有些表示。”
    钱氏倒也没反驳：
    “行，明天去一趟县里，就是不知道周婆子她们缺什么，现在银子不紧巴，也得给你们买一身新衣服。”
    钱氏知道这几天女儿赚了些铜板，她没解释自己也没过问，还以为一天有个十几文，去县里几个孩子买点零嘴，加上之前老太太留下的财产，给他们一人买一件里衣，再给周家买点礼品送过去，应当是够够的。
    莫月看她娘还没想到，提醒了一下：
    “娘，还有舅舅呢，舅舅不是在临江县当大夫吗？”
    “你看我这脑子”
    钱氏拍了拍头顶：“怎么把你们舅舅给忘了。”
    系统跟莫月提过，到现在钱氏带着三个孩子被莫家欺负还没垮，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县里的两个哥哥。
    时不时让人给她捎些东西来，但做大夫的实在是走不开，而且这些人古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有多关心也不能插手别家的事情。
    钱氏带三个孩子，莫家事情多，也去不了县里，从莫二跑了之后，娘家人居然没见过一次面。
    说着话钱氏起身到处翻看，看下有什么东西能带给两哥哥，莫月拦着：

 第22章

    “别翻了娘，咱家里哪有什么东西能带的，你明早上去借张婶子家的牛车，我明天一早去山里抓头野猪带给舅舅。”
    “张婶子能借吗？”
    钱氏有些担心，虽然这几天莫月跟张婶子家走得近，但这牛在农家，算得上是半个当家的，租上一天犁田也得要一二十文，怕张婶子不借到时候尴尬。
    对莫月说能抓头野猪的事情倒是不惊讶，从她醒来之后，时不时的往家里带只兔子山鸡，最近三孩子身子都长了起来。
    莫月摆摆手：
    “娘你放心去借吧，张婶子对我可好呢。”
    可不就是好吗，要不是张猎户跟张山拦着，过完年都想请媒婆上门。
    第19章
    张猎户跟自己讲这事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虽说自己家在村里算是不错，但这孩子的能力，到时候肯定能嫁到县里，哪能看得上自己这打猎的人家，不如早点歇了心思。
    莫月又赶着去了一趟周家，向周婆子请了假，有些事情她还没她娘商量，现在过来先问一下周婆子两人的意见
    “过完年县里那吴家肯定上门，到时候闹起来一定要分家，我得先做好准备，明天去县里采买些生活用品，先放您这边，等初三一过，就开始着手安排建房子。”
    周婆子俩人听着，问了两句建房子怎么安排，莫月早就跟张猎户那几人说好，到时候找认识的木匠石工，尽早建起来。
    这边星儿跟杏儿听到姐姐说明天要一起去县里，都有些激动，钱氏好几年没去过县里也有些坐不住，又从床底的木箱子里翻找了一圈，找了几件稍微好点的衣服放床头，等着明早起来穿。
    莫月的外袍子放在最上边，连个朵花也没绣，手肘衣摆处打着两个补丁，钱氏看着有些心疼，最是爱美的年纪，整天往山上跑，跟些山货打交道，哪有个女孩子的样，过完年就十六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越想越委屈，快要落下泪来，星儿跟杏儿正就着烛光喂兔子，发现了钱氏的样子不对劲，俩人都围过来关心。
    俩人都以为是大伯他们又抢了阿娘的药材，杏儿从贴身上衣里边，掏出一个布包袋子给钱氏：“阿娘，我这阿姐前几天给了我几个铜板，我藏着没用呢，你先拿着。”
    星儿也没犹豫，从鞋帮子里面拿出几个沾着泥的铜板，一起拿着给钱氏。
    钱氏嫁进莫家之后，一直受委屈，莫二跑了之后更是被其他两家欺负，现在大女儿身子彻底好了，小的两个又这么懂事，情绪一下上了头，眼泪又绷不住流了出来。
    莫月到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看弟弟妹妹把铜板拿了出来，还以为是大房又过来闹了。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这几天快过年了，估计是怕出什么岔子，那两房安安静静一点没作妖，弄得莫月还有些不习惯，看到娘三个一副眼泪巴巴的样子，以为她们被欺负，准备要过去东屋找他们。
    钱氏赶紧拉着她，又解释了一番，这事才这样翻篇。
    年三十一大早，莫月趁着天还早着，起身收拾了一番，带着弟弟妹妹开始在门口扎马步，星儿杏儿倒是习惯了，这都是些平常的功课，今天虽然要上县里，但姐姐说过要坚持，养成个好习惯。
    两萝卜头最近长了些个子，手脚变得有劲儿，对于姐姐的安排没有一丁点意见。
    看差不多时间，莫月先上山，昨天说抓一头野猪去，但一头野猪百多斤呢，抓着去太显眼，不如逮一只黑斑鹿，不但能吃肉，还有药用价值。
    打定了注意就往秋水山，黑斑鹿比野猪还要呆傻，不怎么费力气就抓到一只，拿了绳子绑起来背在背上，在去县里的必经路上等着。
    没过一会儿，钱氏就牵着牛车过来了，星儿杏儿以前没坐过牛车，现在都新鲜着，晃着两个脚丫躺在车板上，大老看到莫月就喊着：
    “阿姐，快来，这个牛车好好玩。”
    钱氏是第一次看抓这么大的猎物，背在身上快跟她的个头差不多，连大喘气都没个，心里也有些吃惊，难怪当初周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自己强调别拘着她。
    赶着牛车也花了几个时辰才到，先到两位舅舅的药堂那边，三个孩子都没来过县里，莫月倒是不觉得多惊讶，两小的一路上兴奋着，现在真到了地儿，反而拘束了起来。
    县里繁华得多，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各色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挂着精美的布料的裁缝店，堆放着乡下没有的瓜果店，首饰铺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每一样都是莫月平日里没见过的，倒是有些新鲜感。
    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夹杂着马蹄声、车轱辘声，热闹非凡。
    门匾上三个金边大字：“辛易堂”，莫月不认识人，不好先动身，钱氏刚到门口就止不住激动起来，莫月怕她娘在门口就要哭出来，赶紧拉着钱氏招呼弟弟妹妹往里进。
    药堂不大，左手边是一整面柜子的药材，中间是坐堂医一位，年三十药堂没什么人，药工在旁边听账房先生算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看着四人进来，以为是病人，当即就要过来接待。
    两人忙摆摆手，钱氏见到几年未见的大哥，眼眶一下红了起来，账房先生也认出来这是东家女儿，好几年没见她回来娘家，也没怎么听到过她的消息，还以为她远嫁呢。
    莫月知道两个舅舅，一个叫钱辛，一个叫钱易，她娘亲叫钱玉。倒是好记。
    今天坐堂的是大舅钱辛，往门口看了好几眼，终于确认来的是自己亲妹子，带着就要往后堂走，有些激动：
    “快，爹娘都在后堂屋。”
    又往后大声嚷着：“爹娘，你们快出来看谁来了”
    在后堂煮药的钱易，在房里翻文书的钱父钱母都围了过来，钱氏见到母亲，鼻头一酸，眼泪一点止不住往下流。
    钱母心疼这个小女儿，当初她要嫁给莫二，一家人拗不过她，离得远又不好掺和她的家事，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现在看到女儿过来，怎么不流泪。
    莫月带着星儿杏儿问好：
    “姥姥，姥爷，大舅舅，小舅舅，我是莫月，这是星儿，这是杏儿。”俩个小孩也赶紧问好。
    钱家四位一开始就不待见莫二，大外孙女从小见过几次，体弱都以为养不活，现在看来身子倒是正常，这两个小的看来也乖巧可爱，当即就放下了偏见，拉着手说着好孩子。
    莫月又一溜烟的出去，药工已经帮忙把牛拴子在旁边的树根上，正直直得盯着牛车上的鹿角，莫月打着招呼把黑斑鹿扛到后堂，钱易看着吓一跳：
    “大外甥女，快放着，等下别闪着你。”
    “她没事，力气大着呢”钱氏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又向亲人解释起来莫月的事情，一家人都认识周婆子，知道她的医术厉害，也就不觉得奇怪。
    又透露了些莫月正跟着周婆子学术的事情，钱辛钱易都有些惊讶，他们都是医师，免不了跟周婆子打交道，只知道那婆子医术厉害但性情古怪，没想到她救了这外甥女不说，还叫她跟着学术。
    当下就拍了拍莫月的肩膀：“大外甥女，这周婆子医术厉害，你两个舅舅加起来都比不过，你好好用点心学，别把路走偏。”
    莫月连连应着：
    “放心吧舅舅，我晓得。”
    两个舅娘带着孩子在外采买些东西，钱母使着药工去街上找人，刚好一家人一起吃午饭，药工这边还没踏出药堂，又折回来嚷着：
    “不好了钱大夫，有个孩子卡着脖子在前厅您快去看看。”
    大舅钱辛听着有情况，转身就往前厅去了，莫月也跟着一起去，看看情况有没有能搭把手的。
    一个妇人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脸色苍白，呼吸困难，手里还捏着吃了半串的糖葫芦，看这情况肯定是吃糖葫芦太急卡着气管，看她大舅想给孩子拍背顺气，莫月赶忙上去拦着。
    自己印象里，拍背急救法只适合三岁以下的幼儿，这小孩一看就不止三岁，不合适。
    指挥舅舅蹲在这孩子身后，将双手环绕在他的腰间，一手握拳，拇指侧抵在孩子腹部中线位，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快速向上向内用力冲击腹部，然后重复这一动作。
    钱辛以为是周婆子教过她，也没质疑直接照做，果然到第三下，小孩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颗糖葫芦从嘴里喷出掉在地上，呼吸立刻变得顺畅，脸色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危机解除之后，那妇人过来，赶紧谢过就要伸手掏了银子出来，钱辛摇头示意不用，举手之劳不费力时，妇人又是拉着孩子准备磕头，好一阵谢过，一大一小才离开。
    莫月又跟大舅舅解释了一番，三岁以下的，应该马上把孩子抱起来，一只手捏住孩子面部颧骨两侧，手臂贴着孩子的前胸，另一只手托住孩子后颈部让其脸朝下，趴在救护人膝盖上。在孩子背上重复拍，再观察，没有缓解就重复拍背动作。

 第23章

    “你这丫头，懂得还挺多。”钱辛赞许到。
    说着话，两个舅娘带着表哥也过来，几个女儿都成了亲在夫家那边，现在只有几个表哥带着表嫂，居然还有个奶娃抱在手里，身边还牵了一个吸溜着鼻涕的小不点，一问大舅的孙子都带了两个。
    莫月虽然不怎么喜欢孩子，看着小不点虎头虎脑的，当下就想逗一逗。
    小不点也不怯场，伸着两条圆润的小手臂就要莫月抱，没想到他来这一出，莫月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逗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
    这次回娘家，算得上是其乐融融，莫月又搭着手处理那头黑斑鹿，药堂在县里什么都不缺，但这些山味吃得少，这时候都凑过来瞧着。
    看她手法娴熟的杀好，从腹部中线切开，取出内脏，同时，摘除气管、食道等不需要的部分，然后用剁骨刀剁成一块一块，嫩的肉切片用来煸炒，厚的大骨用来熬汤。
    快到午饭时间，又让药工去饭馆里打包了几个菜，在后堂拼摆一张大桌，菜快要铺满整个桌面，县里的饭菜比乡下的调料多，又舍得放油，吃得几人两眼放光。
    钱家不好酒，孩子们吃完就下了桌，留下大人还在继续聊着。
    莫月记着今天的任务，看她娘舍不得出门，只能商量了几句，带着弟弟妹妹出门逛。
    两个舅舅多少知道一些莫家的情况，眼神示意两个舅娘，趁钱氏还在桌上聊着，出来一人给三个后辈塞了个红包。
    第20章
    当即还要带着他们去采买东西，虽是好心，莫月有些不好意思，收了红包谢绝了他们的好意。
    自己打定了注意要带着弟弟妹妹见见世面，虽说是亲舅舅，但也是小时候见过，早就没了印象，星儿跟杏儿又怯场，话都说不出几句，闹得难受。
    莫月自己在脑海里有个清单，米面粮油先买一些，碗筷跟锅具，到时不知道会出什么状况，被褥也得备两套。
    星儿杏儿平常最多赶一赶村集，身上也没个铜板子，到处看看也被人呵斥，现在进了县里，更束手束脚的不知道往哪里放。
    俩个舅娘给的红包还不小，莫月看了看，三个人一起的加起来得有个快一百文，星儿跟杏儿知道家里穷，当即就掏出来全部给莫月拿着：“阿姐，都给你拿着，之前你给我们的铜板还没用呢。”
    莫月也只是笑笑，谁都是从孩子过来的，知道他们的心思，暗暗发誓一定要把日子过好，至少不能让两个孩子来操心钱财的事情。
    带着弟弟妹妹东转西转的，终于把要备的东西都买得差不多，绑好在牛车上，今晚上就是除夕夜，按传统怎么也得回去，打算叫钱氏道别。
    系统叫道：“宿主，有个大便宜你捡不捡？”
    “捡！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前面有个石桥旁边柳树旁，就是你们买布店铺旁边，有个庄稼汉在卖驴子，按市价一头成年驴子要二两，这庄稼汉最近染上了赌，急着用钱，赶着把家里的驴子拿出来卖了。”
    系统说着，指挥莫月往石桥走。
    还没走过石桥，就看见别着一把剔骨刀在腰上的屠夫正在跟他砍价，这屠夫给的价格才一两五钱，低是低了点，也算不上太坑，这寒冬腊月的，各家各户都是紧着买点过年要的物件，衣服，猪肉这些回去腌腊肉，谁会在这个时候买一头驴子回去养着。
    这汉子也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心已经飞到赌坊里面，要不是赌场不收这些，自己也不会拿出来在这风里冻着卖驴，一两五在赌坊翻个本，倒也还行。
    莫月咬着牙根问：“这男的急着去赌？”
    得到系统肯定的答案后。
    火腾的一下上来了，自己原身莫月的爹就是因为染了赌，到处借钱，最后还一个人跑倒不知道哪里去，害得几母子只能窝在那破房子。
    “一两六我要了！”莫月匆匆的走来加入了砍价，屠夫倒没有什么不满，本来想买的意愿也不是很强，肉卖完了过来凑个热闹，看到有个小姑娘能拿出一两多来买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莫月转头对着这庄稼汉说着：“一两六给不给，不给我走了。”
    那庄稼汉哪能犹豫，当即就给了驴绳，莫月不放心，又叫屠夫跟旁边卖布的店家做个见证，一两六出去换了头驴子回来。
    莫名其妙就捡了个便宜回来。
    星儿今年十二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在前头牵着驴，一路走着摸着路边干草想喂到驴嘴里，驴在中间慢悠悠的走着，有点不耐烦他，莫月跟杏儿在后面跟着，手上拿着糖葫芦小口小口吃。
    钱氏出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看着牛车上的一大堆，跟冒出来一头驴子，一下猜到是莫月的手笔，还在疑惑她怎么身上这么多银子，莫月也看到钱氏，喊着要准备回大尹村，再晚路不好走。
    钱氏只能先把疑惑放一放，又是一阵眼泪，不舍的跟父母几人道了别，才往家里走去。
    星儿在沉浸在家里有一头驴子的兴奋劲里，嚷着要骑驴回家，莫月解释驴子需要有布垫，也要有技巧，不然很容易摔，星儿有些不开心，莫月也不拦着他，帮他爬上驴背，驴走着走着背上驮了个人，还歪七扭八的被压的不舒服，走路一颠一颠的，直接把他摔到地上。
    钱氏吓了一跳，赶紧催着星儿下来坐牛车，莫月也没同他讲什么道理，自己硬要做的事，上过当也知道后悔，星儿也知道自己错了，所幸没摔到什么地方，扶起来拍了拍泥，就自己爬上牛车，也不犟着。
    莫月看他着态度，摸摸他的头，杏儿也凑过来挨着，钱氏看着没说什么，一家人往回走着。
    弟弟妹妹都快长大，有些事情得开始教了，树立正确的三观，才能健康的成长。
    到大尹村时天才刚暗，先把东西都搬到周家去，周婆子跟周瑾都在家，红灯笼也没挂一个，着实没有过年的气氛。
    还好莫月早有准备，在临江县淘了好些个玩意儿，又是挂灯笼又是贴窗花，周家的两人也被带动着，准备动手写一副对联。
    弟弟妹妹跟周婆子说着话，念叨今天去县里看到的新鲜玩意儿，莫月在旁边磨着墨，看着周瑾被调动起来情绪。
    眉梢唇角跳跃，映着皎洁的月光，在竹林下专注，耀眼的白衣泛着银光，突然地，莫月想贴近她，但又害怕惊扰了她。
    周瑾写完了对联，抬头看着小姑娘正对着眼睛亮晶晶，拿笔杆点了点她鼻尖，两人一起弄了米糊糊贴好对联。
    现在已经不跟周家两人客气，莫月感觉自己情况不太对，自觉地去翻了灶房，今天又买了些吃的，找了几个碟子一起装着，又炒了几个菜，算是一起吃了年夜饭。
    又约了明天晚上去百华寺上香，寺里平常香火算不算旺盛，但是附近几个村子里唯一一个寺庙，过年节时不少人去上香拜神，晚上会有寺里组的灯会，还会放烟花，到时还有许多小商贩会去，又是年初一，比平常的村集还要热闹不少。
    回到家先把牛车还给张猎户家，提了一些小礼物零嘴瓜果一并送了，说了几句吉祥话，虽然不是写贵重的东西，至少礼数周到还用心，张猎户跟张婶子看着开心不已。
    又让星儿杏儿把驴子牵回柴房拴着别冻着，现在的柴房本来就没个门，拴个牲口倒也容易，俩孩子一蹦一蹦的就去了。
    钱氏先回家炭火烧起来，弄了几大锅热水，新年新气象，明天要穿新袄子，先让几个孩子洗个热水澡，天气虽然不如之前下雪的冷，但寒风还在，又弄了好些炭火放在一旁，前段时间莫月还弄了个大木桶回来，温着泡泡澡暖暖身子。
    钱氏洗漱完，莫月又拿着一盒贝壳膏过来给她擦手，天冻之后，洗刷些东西手就容易裂口子，只是没想到女儿这么细心。早就想问驴子怎么回事，现在正好开口。
    莫月细细地解释了买驴的事，星儿在旁边时不时的加一句，这事儿总算说明白透，又细细地教了三人，这驴对外一定要说是借县里舅舅的，不然大过年的有人眼红，怕出些麻烦事。
    这里没有守岁的习惯，莫月早就发现钱氏偷偷包了几个红包，教星儿杏儿跟钱氏说了几句吉祥话，钱氏一一发了，想起明天要过年，都有些期待，今天又忙活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躺在床上说了一会儿话，除了莫月其他人都睡了过去。
    莫月有些困，但是睡不着，让系统弄了个新年倒计时在脑海中，又跟系统说了一会儿话：
    “系统，新年一过，我就跟过去彻底告别，在这里生活了。”
    系统像是被她感染了情绪，问道：“宿主，你喜欢这里吗？”
    莫月毫不犹豫：“喜欢，这里比我上辈子更有亲情。娘亲也好，星儿跟杏儿也好，就算穷了点，也无条件去救治一个病弱的女儿，自问我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个地步，这种亲情，是其他没办法取代的。”
    “系统，我也要谢谢你，至少你帮了做了这么多，没有你我也成为不了这个莫月。”

 第24章

    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莫月继续说道：“我会好好努力带他们过上好日子，还有主线任务，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我也会尽最大的能力去做到。”
    系统跟莫月相处了这么久，当然也知道她的性格，回她：“好，一定。”
    刚好新年倒计时最后几秒，莫月数着，看到脑海里的指针跳到了12，笑着跟系统拜年：“新年快乐系统，新的一年也请多多关照。”
    “新年快乐！”
    第21章
    大年初一晨曦初破，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村里头的婶子们一起床就在灶台前忙碌起来，先把家禽家畜喂了，再做几道寓意吉祥的新菜，寓意新年新气象。
    村头的老槐树下，几只早起的鸡儿“咯咯”叫着，似乎在为这新的一年拉开序幕。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出袅袅炊烟。
    男人们则早早地起了床，先点燃鞭炮，鞭炮声声，寓意着“百福临门”。扫去旧岁的霉运，迎接崭新的一年。
    孩子们穿着新衣，今天什么都不用做，只等着吃完早饭，再出去找小伙伴一起玩。
    莫月早就带着弟弟妹妹起来锻炼，听到鞭炮声四起，催了钱氏起床，又拿了四串鞭炮出来，自己家没那么多讲究，要点鞭炮就一人点一串。
    星儿杏儿虽然有些疑问，为什么其他人家里都是男丁点，但姐姐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以前姐姐身体没好的时候，老太太都不让自己凑近的，现在一家人一人一串，都有些兴奋。
    莫月放了第一串，算是给弟弟妹妹打个板，俩孩子在后边看着，都觉得姐姐好厉害。
    星儿胆子比较大，点了第二串，听着鞭炮的噼里啪啦声音，莫月念叨着：“新年新气象，赶快发财，扫除一切障碍。”
    杏儿有些不敢，莫月指挥星儿带着她一起，俩孩子蹦蹦跳跳的点完，捂着耳朵跑开，放完觉得好玩，欢呼雀跃起来。
    钱氏觉得有些不妥，不愿意放，莫月认真的跟她讲：
    “咱家四人一人一串，谁也少不了，谁也不能少。”
    星儿杏儿也在旁边鼓励：“娘，我俩都放啦，该你了。”
    钱氏看着自己三个孩子，大女儿现在已经能当家，小的两个也这么懂事，大过年的看着别提多开心，也就不讲究那么多，点燃了最后一串鞭炮。
    一连串的“噼里啪啦”，新年在这一刻开始。
    自家没养什么牲畜，出门也没什么顾虑，莫月早就做好了饭，一家人吃完之后，钱氏作为长辈要在家等别人上门拜年，莫月则带着弟弟妹妹出门拜年。
    不过莫家在大尹村没什么亲戚，拜年也只能去关系好的长辈家，莫月带着人从最近的张猎户家开始。
    按照现在传统，小辈过来拜年，如果是亲人就磕头，关系好说几句吉祥话，自家拿些零嘴糖果，给个红包，就算拜完年。
    张猎户两人都没想到莫月会是第一个来拜年的，除此之外还提了一壶屠苏酒给猎户，又拿着包好的糕点往张婶子怀里塞，虽然不是多贵重的，但也是份心意，而且这村子哪有小辈上门拜年还提东西的。两人连连夸着好孩子，给拿了几个最厚的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莫月给每家都是准备的这两样东西，昨天去买的时候还有些犹豫，看今天这情况，知道自己算是买对了。
    又按着路线去了村长，刘大虎，余小宝，二狗几人家里，然后回了家，周家要晚点再去，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得等等先。
    刚回到家没一会儿，王大群跟老婆女儿一起提着腊肉等东西过来了，这莫月都上门提着东西拜年，自己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但也知道不能闷着，他爹村长在腊肉里边挑了好一会，拿了两块肥肉相间的叫王大群送过来。
    莫月让系统卡着时间，提着东西就往大房东屋那边去，东西还是那些东西，王氏一早就看到她带着人出去，早看到她手里提着东西，就一肚子火憋着，这丧门星不来拜自己这大伯大伯娘，居然先去外人家。
    现在看她提的东西跟送外人的一样，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要发作，开始阴阳起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一大早就看你往张家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嫁过去了呢，原来你还知道是莫家的人啊，这些礼我们可受不起。”
    王氏嘴巴骂个没完，却没把东西往外推。
    莫月听着这些话赶紧添了一把火。“大伯娘这大过年的您可不要乱说话，张婶子他们最近帮了我许多，这才要先送他们。”
    这话一说出来，王氏更炸了，马上呛道：“你个丧门星什么意思，大过年的我乱说什么话，我看你是看上他家张山那个崴货，就是个贱驴蹄子整天往上凑。”
    王氏嫁进来莫家的时候，莫家虽然开始没落，但家底还是整个大尹村独一份，谁不夸她嫁进了大户人家当夫人，这话听多了，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个大夫人，更越发看不上这些乡里贱民。
    好巧不巧，张婶子看着王大群往莫家去，也提了些个蜜糖零嘴的往这边走，两家本来就离得近，王氏嗓门尖，这话一字不落得让众人听了去。
    张婶子脾气本来就爆，这大过年的无缘无故的骂自己儿子，当场把东西往钱氏手里推，又抄了个小马扎，转身坐在路边跟王氏对骂起来。
    “你个烂嘴巴的一早就喷粪，谁能有你家缺德，生了女儿就掐死，还说送出去给大户人家，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户人家，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这倒是莫月不知道的事情，都说他们缺德女儿生出来就卖出去，没想到更有隐情，两人居然这么恶毒。
    另一边王氏也不甘示弱：
    “大家来看看，这个死丫头私会男人，别人老母还上门骂人，整天勾三搭四的，就是个野种烂货。”
    莫月真想上去给她一巴掌，她本意是想让王氏说几句不好听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这送礼还能被骂，邻里乡亲看着自然能引起群愤，为了后面的分家做铺垫。
    谁知道这王氏也是一点不长脑子，还要带上别人家的人，还骂的这么缺德。
    两家离得这么近，今天还是大过年，闹得这么凶残。
    刘大虎一群人过来的时候，张婶子正骂的起劲，自然又带来一群人看热闹，好几个嫂子跟张婶子走得近，都过来问情况，张婶子又拉着几个嫂子说上一大堆。
    刘大虎几人听着，眉头也皱起来，这莫家大房也太不是人。
    莫月看着差不多，再吵下去谁也别想过年，赶紧喊着刘大虎老婆杨嫂，一起把张婶子劝了回来，又是一顿劝慰，这才平息了怒火。
    莫月还在奇怪，怎么吵这么久她那大伯还没出面，等劝回了张婶子才发现，莫大一家除了王氏其他刚醒，杨嫂眼尖也看到，感叹这莫大一家没救了，发出啧啧声。
    她娘亲钱氏平常不怎么跟这些乡亲打交道，现在嫂子婶子凑一起，又拉着王大群的老婆徐嫂，几个人说着闲话：
    “大妹子，要不是我今天赶趟过来，还真不知道你平常过的是些什么日子，你这大哥一家，也太不是个东西。”
    其他人也附和，钱氏又顺着说着，嫂子们一听，又狠狠的骂了莫大一家好几句，话题才往其他地方转去。
    莫月一边听她们讲八卦，一边把买的零嘴给她们放上，还好今天出了个大太阳，不用弄炭火盆，烧了一壶热水在锅里备着，不时给她们添点。
    这一段动作下来，张婶子一点停不了嘴：
    “要我说你家莫月，那真是有后福的，之前又瘦又小，现在个子长起来，换了新装，一点不输城里府上的小姐。”
    “可不是吗”徐嫂子也接上话头：
    “之前我看她还没我高，小小的一个，现在比我都高上不少，一身又白净，哪像我们黑布隆冬的。眼里又有活儿，对咱几个当家的又大方。要我说，就是那天降紫微星下凡。”
    杨嫂也赶着话来：
    “就她这条件，你得好好给她找个大户人家，到时候嫁了人就享清福，别像咱一样在地里刨吃喝。”
    莫月一听怎么话题往自己身上转来，赶紧岔开：
    “几位婶子知不知道，李家村村东头的老李头家小孙子，今年好像考中童生。”
    “哪里是考上的”
    赶来的二狗娘跟也加入聊天队伍：
    “那李家村就出了这么一个读书的，一村人凑着份子买的童生，现在临江县又出不去，最多再买个秀才，后面再衙门里凑个职，也算光宗耀祖喽。”
    看到话题成功转走，莫月偷笑，今天有些懒洋洋，看星儿杏儿跟其他家的孩子一起玩陀螺，捡鞭炮，倒也不无聊，只是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东西，心里有些空寥寥的。
    年初一没有在别人家吃饭的说法，几个婶子嫂子聊到快中午，掐着时间回家做饭去，莫月也蒸了米饭，炒了两个菜，等一家人吃完，刚想手动收拾，钱氏喊着她：

 第25章

    “去吧去吧，我来收。”
    “啊？去哪儿”莫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钱氏咧着嘴笑她：“去你周姐姐家，跟我这装呢。”
    平常这孩子一早就去周家，连午饭都不回来吃，下午跟自己翻翻药材做点事情，晚上又要过去一趟，整天跟个陀螺一样到处转，还好周婆子她们不嫌烦。
    不过这样也好，周瑾跟这孩子都没什么朋友，两人一起说话做事有个伴，自己也能放心。
    莫月嘿嘿干笑两声，提着要给周家的东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自己跟这群人又不是一个年龄的，说不上几句话，还不如去陪周瑾捣鼓那些粉末，或者听她讲讲大灰小灰的糗事，再不行自己去给她磨会儿墨，总比在家里强。
    而且今天还穿了新衣裳，昨天去县里的成衣店，就剩下这几件细棉布衣，质地柔软，衣裳的颜色素嫩的翠绿色，既应了时节，又能衬得肤色白皙，莫家没有铜镜，都看不清穿成什么样子，等下得臭美一番。
    想到这里又加快了步子，午时有些太阳热人，还没走到就热得出了一层薄汗，到周家院子门口，莫月停下来整理了一下仪容，才推门往里走。
    系统在她脑海里吐槽：“宿主，你不是拜年吗？整得跟上门提亲似的。”
    “有吗？”莫月反问
    “有！”
    第22章
    午时的阳光如同熔金般倾泻而下，将眼前这座小院子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黄。
    一缕微风带着一丝丝温热，轻轻拂过院中的每一个角落，也拂过周瑾的发梢。
    她坐在窗边的几案前，身姿端庄而优雅，高贵优雅。一双秋水般的眼眸，此刻正专注地望了过来，眼神中满是期盼和温柔。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发髻高挽，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手中还握着一卷未展的书籍，书页轻轻搭在膝盖上。
    两人的眼神就这样相遇，莫月抓了抓因为着急赶过来而没顾得急打理的头发，刚刚急匆匆的想要过来，现在看到对方望过来的眼睛，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大灰小灰早就跟莫月熟悉，现在凑上来咬她新衣服的衣摆要跟她闹，莫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条牛腿大骨，这些骨肉老早就从李屠夫那边讨来，上面肉都被剃干净，又风干了一段时间，拿来给狗子当磨牙棒刚好。
    三个家伙喜欢得很，咬着就找地方趴着啃骨头，也不再理莫月。
    周婆子听到了动静，这时出门来，招呼着：
    “小月儿来了。”
    莫月赶紧把买的新年礼拿出来，说道：
    “周婆婆新年好，祝您和周姐姐，新春以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周婆子也被新年氛围感染着有些开心，笑着道了两声好，俨然一副慈祥老太太的模样，从荷包里拿出个沉甸甸的红包给莫月，问道：
    “还有俩孩子呢？”
    “他们还在家呢，等下再过来一起去百华寺。我跟她们玩不到一起，过来跟周姐姐聊几句。”
    莫月一边答着，一边把东西往房里拿，在这里就跟自己家一样，也不用周婆子动手，莫月自己就会把东西整理归放好。
    收拾完毕，莫月扯着步子就要往周瑾房间去，周婆子倒不介意，小姑娘凑一起才有话说，轻笑了一声放她走了。
    等真到了周瑾门口，想到刚刚在门口的对视，倒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敲了敲门，轻声喊了一声周姐姐，等着她来开门。
    门“吱呀——”一声，门轴缓缓转动，门扉随之向外敞开，刚刚在院门口没看真切，现在发现周瑾居然上了淡妆，没有平常的素雅，比当初在山里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要惊艳。
    她就那样站在面前，像春日里一抹淡淡的粉色桃花被轻轻晕染开来，与金色的阳光交相辉映，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耳边，被一支精致的玉簪轻轻挽起，仿佛是从画中走出一般，不染尘埃。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眼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与深邃。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月儿来了”
    周瑾看她在门口怔住，轻笑着开口提醒她，话声轻柔婉转。从她身上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莫月闻不明确，挠了挠头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虚虚的应了一声。
    之前也进过好几次周瑾的房间，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特别紧张，一时间手脚都束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放。
    “月儿？”
    还是周瑾那温温软软的声音，带着关心：
    “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嘴上话说着，脑袋已经凑到莫月面前。
    莫月这段时间拔了不少个子，只比她矮了半个头。
    看着周瑾突然凑过来的脸，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是她身上特有的药草味道，心脏仿佛被温柔地触碰，猛地漏了半拍，随后是一阵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莫月胸腔内悄然蔓延。
    感觉自己有些失态，莫月调整了一下自己，说着：
    “周姐姐今天可真好看，比县里边那些府里的小姐还漂亮。”
    明显的看见周瑾顿了一下，随后笑了开来：
    “还是月儿会哄人。”
    莫月听着，又拿出来昨天选了好久的礼物，一条兔毛做的围脖，知道周瑾不缺这些，但总想买点东西送给她。
    也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这可是挑了好久才挑中的，雪白雪白的颜色，跟她比较相衬。
    看周瑾一脸惊喜的收下，终于放下心来，把有些颤抖发汗的手拢了拢，进到房里找了个凳子坐下，询问到：
    “周姐姐，今天可是年初一，在房里窝着做什么呢？”
    周瑾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接着从梳妆柜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主体黑色带着鎏金的纹路，把手跟切面像是融为一体，放在她手上，接着道：
    “这是送个月儿的，新年快乐。”
    莫月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周瑾，还以为只有自己会准备礼物呢，止不住的高兴。
    “谢谢周姐姐，我会珍惜的。”
    “月儿帮我围上吧。”
    “啊…噢噢…”
    “怎么了？”，系统正在休眠，听到她这两声，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冒头出来问怎么了。
    莫月从脸红到耳后，双手握着兔儿围脖出了一层虚汗：
    “她让我给她围围脖，还摸…摸到她的脸了。”
    “宿主啊，你好歹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二十都好几了吧…”
    “你可闭嘴吧”
    只是接触了一下，莫月莫名的有些紧张，两人又是在周瑾的房里，莫月只能找些话来说：
    “周姐姐今天怎么化了妆？”
    周瑾能感觉出来，小姑娘十分喜爱自己的容貌。
    已经忘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所以在对异性的示好，同性的嫉妒时，自己也曾经憎恨过自己，憎恨自己有这样一张容颜。
    可某位小姑娘，会笑嘻嘻的从竹林外跑过来，呲着一口小白牙，说着周姐姐真好看。
    然后不住的往自己跟前凑，小小的个子乖巧不已，像一只小白兔一样，令人看着她心中就不自觉得柔软。
    她每天都来自家，每天都力所能及的做些小事情，周瑾能看得出来，她在讨好自己。
    自己那时候还以为，她只是想要个同龄的大姐姐。
    跟婆婆来到大尹村好几年，一直到她的到来，才开始有了些生活劲儿，也让自己从来没有过像今天一样期盼，期盼新年的到来。
    自己不喜欢上妆，可一想到她会软软的凑过来喊周姐姐，就越发想要给她看看自己淡妆的模样。
    只是没想到她还带了礼物，看着她局促的拿出来兔儿围脖，坏心眼的让她给自己戴上。
    果然得到了一只泛着粉红的小兔子，然后看着她手脚无措，拼命找话题的样子，周瑾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月儿知道我当初为何不让你碰到我？”
    莫月摇摇头，不是之前嫌弃自己脏兮兮吗？
    那时候钱氏整天忙不过来，原身又一直躺在床上，衣服都是星儿跟杏儿去河边洗，农家的孩子在泥里打滚的人，怎么可能洗的干净。
    加上原身身体太差，经常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洗个澡擦个身子，莫月那时候自己都嫌弃自己。
    周瑾笑了笑：“我从小身体也不好，跟你一样吃药当吃饭一样长大，以至于药物堆积在身体里，变成了毒。”
    “但我的情况与你又不相同，钱婶给你服用的，不过是一些补身子的药方，我的却是南疆的奇花灵植，有不少甚至是毒草，以至于我本身都带着毒性，连微小的汗珠也会伤害到别人。”
    难怪她平常不愿意让人接触，之前莫月还想着是不是她嫌弃自己。
    可是不对啊，莫月明明记得下雪那天自己还握着她好一会儿温手呢。
    “那我？”莫月提出疑问，要说自己真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只有周婆子给吃的那些药。

 第26章

    “是因为我也一样吗？”
    周瑾看她这么快就想到了，默默点点头。
    莫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轻轻扎了一下，刺痛得有些难受。
    她现在这个说法，自己并没有全信，因为时间太久远，连系统都无法考证。
    但莫月知道一个道理，红颜多薄命，她连身体都带着毒性，更多的怕是为了自保。
    她才十八岁，不敢想她受了多少苦。
    “那上次进山是因为？”
    连山谷虫兽泛滥，她怎么可能冒着危险进山。
    “我以前族里的书籍有记载，连山谷里有些异草灵植，可能能解毒。”
    “噢，所以你跟周婆婆才会来大尹村。”莫月接上话。
    “那些药材找到了吗？”莫月比当事人还急。
    周瑾把事情都说出来之后，像是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轻松了许多，摇了摇头回答：“还没。”
    按理说两婆孙四年前就来这村里，还没找到药材，不由得担心起来：“等这段时间过后，我陪你一起进山谷找吧。”反正自己有系统，怎么也比她们强，又怕周瑾拒绝，加了一句：
    “我最近鼻子可好使了，什么都能闻得到。”
    有些沉闷的氛围被莫月这句话破解掉，周瑾松了一口气轻笑了称赞道：“月儿你啊，还真是可爱。”
    莫月脸红了个彻底，又胡乱找了个话题岔开了。
    把这事放在了心上，虽然很担心，但现在也急不来，这可是两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怎么着也得过得开开心心。
    打定主意看着时间也差不多，催着周家两人出门，今天百华寺人多，不能带大灰小灰，自己得护着她们点。
    莫月一拍脑门，护什么护，她们俩一个会使剑，一个会武艺，怎么看自己才是那个小菜鸡。
    平常她们的柔弱都是装的！都是装的！
    莫月心念了两遍，情绪总算是缓和了下来。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当下，还是好好享受这新年灯会吧。
    第23章
    几人一起上香祈祷完，沿着石板路往会场前行，两旁的摊铺前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星儿跟杏儿提着小灯笼，在人群中穿梭嬉戏，莫月也放松下来跟他们闹着。
    星儿觉得阿姐耍赖，拉着杏儿往远处跑去。
    莫月转头想招呼，周瑾静步向她走来，发髻高挽，几缕青丝轻轻垂落在肩头，发间插着一支精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闪烁着温润的光泽。面若桃花，眉眼精致，那双深邃温柔的眼眸中，映着周围五彩斑斓的灯火，更添了几分高贵与温婉。
    莫月总算是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自己心神不宁了。
    远处杂耍的队伍，正表演着舞龙舞狮、变脸等节目，引来阵阵掌声与喝彩，莫月好像听不真切，人群的吵闹，杂耍的热情，花灯的火焰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看着对方由远及近，直至她面前，轻轻唤了她一声：
    “月儿”
    莫月却并没有答应对方，只是在脑海里喊了系统：“怎么办，我好想喜欢上她了。”
    “啊，啊？”系统也懵了，什么情况这是。
    “宿主，原来你是姛啊？”
    莫月也有些无奈，回了它一句：“那不然我为啥被我那神经病爹关进精神病院。”
    系统有些不敢信：“可你之前不是二十一世纪吗？”
    “二十一世界也有清朝余孽啊。”
    “6”
    周瑾看她没回答，知道她在发呆，又往她脸前凑了凑，等莫月终于反应过来，眼前出现的是周瑾那张精致的脸，一瞬间闹了个脸红，赶紧惊慌退后两步，喊了声周姐姐。
    天杀的，她凑那么近干什么！
    周瑾有些好奇“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的，莫月脑筋一抽回了句：“在想你。”
    然后看着眼前周瑾精致的脸，忽然一下红了个大半，慌张往后退了半步。
    不对，这反应不对，为什么她害羞啊，平常不都是她调戏自己的吗！
    钱氏跟周婆子两人在后边说这话，现在也走了过来，还好是晚上，灯笼的光亮并不明切，没看出来两人脸色不对。
    莫月看她脸红，心里的小恶魔瞬间跑了出来，好歹是二十多岁的芯子，上前一步牵起周瑾的手，嘴里喊着：
    “周姐姐，那边的小摊有我喜欢的花灯，可以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隐约能从热闹的声音中听到周瑾虚虚应了一声。
    “都多大的人了，还让你周姐姐陪你放花灯，也不害臊。”钱氏在旁边念叨着。
    周瑾像是缓了过来，语气如常：
    “月儿这么可爱又温柔体贴，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可爱的。
    旁边的摊主正卖力的吆喝：“瞧一瞧，看一看，两位姑娘一看就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盏莲花灯寓意纯洁高雅，最衬两位姑娘，或者再瞧瞧这盏龙凤呈祥的花灯，象征着富贵荣华，家庭和睦，买一盏回家，保佑您全年平安顺遂。”
    花灯太多挑花眼，要不是现在经济状况不好，莫月真想全部包下来，磨蹭了好一会儿俩人才挑好了两盏灯，一盏是周瑾挑的金狗报春，总觉得灯上的那只猎犬跟莫月很像，一眼便选中了，一盏是莫月挑莲花灯，准备付完钱走人。
    摊主不是大尹村这边的人，自然也不认得周婆子两人，只是没想到莫磊三兄弟也来了百华寺，不知道在哪里约的几个小混混，正到处溜达也凑了过来。
    “老板你这可就看走眼咯，这两人一个丧门星，一个天煞孤星，做她们的生意，小心你倒大霉”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磊吊儿郎当的跟了过来，同行的几个人崴着步子也一起笑了起来。
    钱氏跟周婆子已经走远，不清楚这边的情况，周瑾并不打算理会，付完钱就要牵莫月离开。
    跟莫磊同行的混混，都是百华寺附近的游手好闲的无赖，喜欢聚众滋事，偷鸡摸狗，在这些乡野里边，哪里见过两人这样的美人，当即就起了歹念，拦在两人面前。
    “哟，这位小娘子长得可真俊啊！”
    一个叫豹子的混混首当其冲，油腔滑调地开口，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还故意往周瑾那边贴近，一股子痞气让人直犯恶心。
    其他混混见状，也纷纷起哄发出怪笑，莫月往前站了一步，把周瑾往身后拉，伸出一只手臂横挡在她面前，那混混更来劲：
    “别急嘛，这个小姑娘是莫磊的妹妹吧，一个一个来，陪哥哥们玩会儿。”
    另一个混混想过来要拉莫月的手，周瑾在后边看着，好看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莫月只是侧身躲开，伸出手指着莫磊说：
    “大过年的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扇你。”
    围观的人三三两两凑了过来，小混混一听全部冲莫磊笑起来：
    “听到没莫磊，你家病秧子妹妹要扇你呢，快点求饶啊！”
    莫磊要气炸了，要不是小叔莫三交代过最近别招惹这丧门星，自己这几兄弟早就对她下了手，她还敢在这么多人面前折自己的面子，气上心头也顾不得小叔的警告，对着豹子几人示意动手。
    两人直冲抓过来，莫月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狠绝。
    就在两个混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她的瞬间，莫月身形一动，迅速抓住两人伸出的手指，靠着蛮力往后撅了下去。
    两个混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脸上那调戏的笑容瞬间凝固。另一只手也挥过来就要扇她的脸，莫月在心里默念了句“注意力道”推开两人的手指，用腿一脚狠踹了两人小腿，两人都没稳好身形，齐齐摔在了地上。
    周瑾在后面看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把袖口的银针按了回去。
    那叫豹子的是这群混混的大哥，看着手下的人被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打趴在地上，当即骂了一句废物：
    “臭婊子，敬酒不吃吃罚酒”
    招呼着后边的人一起上，捏着拳头就要往莫月脸上招呼。
    莫月也不扯什么废话，本来就身形灵活，一个侧身躲开这一拳，一巴掌呼在了这人脸上，这一下可是没怎么收力气，打得那豹子眼冒金星，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其余的人看这情况也懵了，这豹哥可是附近有名的地痞，身形高大，肌肉虬结，除非是官府的人过来，其余时候还没见过他吃败仗，这小姑娘不是莫磊的病秧子妹妹吗，看着也柔柔弱弱，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莫月却没停，这段时间跟着周婆子可不是白练功的，倒是收了收力气，像个游魂一样晃着身形，几个混混还没看清楚，就每人受了一巴掌。
    还没等混混几个再发难，人群里喊了一声“军巡铺的人来了。”
    刚刚还一脸冷静的莫月马上换了个动作，一副弱柳扶风，楚楚动人的模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白净手帕，抹着眼角，就差嘤嘤嘤起来。

 第27章

    周瑾一直被她护在身后，看着她这一套丝滑的动作，不由得捂嘴偷笑起来。
    小姑娘倒是能屈能伸，真是可爱。
    “怎么回事，聚集这么多人？”开口的是衙门的铺兵，主要就是负责灯会安全，跟豹子等人也是老对头，看到几个大男人围着两个姑娘，一下就明白的怎么回事。
    莫月在这时候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
    “官差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一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的模样，把围观的人群都看呆了。
    铺兵本来是看护现场安全，知道莫磊一群小混混闹事，对方又是两个小姑娘，一位还娇滴滴的，火气也上来，指着为首的豹子几人就骂了起来。
    但还在还没出什么事，又沉着语气叫众人散了，莫月见好就收，对铺兵道了声谢就带着周瑾离开。
    那豹子虽然心里不爽但又不敢对铺兵发作，狠狠的朝两人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又叫来莫磊一巴掌扇了过去，心里终于舒坦一点。
    “妈的，你不是说你妹妹病弱体娇吗，这件事情劳资跟你没完。”
    这才跨着步子离开，一群人今晚上偷了好几个荷包，手上还有好些个铜板，调戏不成得买点酒肉回去吃喝。
    莫磊自从老太太死后就一直在外边混，早出晚归的哪里知道她跟周婆子有交集，这一下折了面子，又不敢跟豹子打起来，只得说点好话，把后槽牙都要碎了。
    黑暗里，有两人看着混混离开的方向，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系统跟莫月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周瑾正拿着花灯在河边等，莫月刚刚扇了人几巴掌，感觉手都油了起来，蹲在河边洗手，揉搓了好几遍才觉得干净些。
    听着这消息刚平静下来的心情又烦躁起来，脑海里想了一大堆，回了系统一个知道了，把湿着的手甩了甩，喊周瑾过来一起放灯许愿。
    周瑾看着她有些粗糙的动作，把花灯放在一旁，从袖口处拿出一块手帕，牵过她的手，细细的擦拭：
    “天气凉，月儿要好好爱护身子。”
    莫月心头蓦地一紧，毫无掩饰地望着面前的人，眼中情绪不明，周围的喧嚣与嘈杂在这一刻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面前的她，那份刚冒出新芽的爱慕，从缝隙中顽强地探出头来，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向着莫月蔓延开来。
    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周瑾身上的谜团太多，自己的能力还差得太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换成了平常那一副嘻嘻哈哈的表情。笑着道：
    “周姐姐真好。”
    放花灯许完愿，又看了会儿烟火，看得出来几人兴致挺好，连周瑾都难得有些小女儿家的姿态，买了好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夜幕低垂，星辰点点，宛如细碎的银沙洒落在幽深的天幕之上。
    村里面来百华寺放花灯的人不多，烟火还没放完，六个人分了三个火把就要回村。
    莫月拿着根火把走在最后边，周瑾见状也放慢了步子，跟莫月平行，两人没说什么话，反而是周婆子跟钱氏聊着药材。
    四周是沉睡中的田野和稀疏的林木，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啼鸣，更添了几分夜的幽静。
    周瑾缓缓转过头去，目光温柔地落在莫月的身影上，火光跳跃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幅幅光影交错的画卷，斑驳而陆离，宛如梦境初启。
    轻轻伸出右手，指尖轻触到莫月，最终温柔地握住了她有些长茧的手掌，莫月身形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反握住她的手。
    莫月不敢想太多，毕竟小姐妹之间还能更亲密呢，这可是古代，她俩又是一个性别。
    不过这个新年，可真好啊。
    不但有家人，还有喜欢的人亲近自己，也不愁吃喝，要是能早点达成系统说的任务，就更好了。
    第24章
    对莫月来说，大年初一过完就代表年过完，周婆子给她放了三天假，这两天也一点闲不下来，拿出来之前村长说的几个可以建房子的位置，细细规划了起来。
    按系统说的，周家两人以后对自己大有帮助，便选了一个离周家不远的地方，又实地让系统考察了一番，划了一块地，等过了初四，就可以联系人动工。
    系统从吴家打探到的消息是初六媒婆上门，看上眼了就下订，直接就能带回府，反正是收妾，又不走那些繁琐礼节。
    莫月盘算着跟莫家闹翻之后肯定会被赶出来，先做个一手准备，搭个草棚子，至少母子几人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草棚子倒是不难搭，莫月的技能里边有建设加成，加上之前又在莫家搭过一次，更是得心应手。
    还好这附近挨着周家人也没人经过，否者看到莫月一手扛着大树干都不带喘重气，要连着周家一起被骂是妖怪了。
    右手持一把锋利的镰刀，先将周围的杂草割得整整齐齐，清理出一片干净的空地。附近的树林里砍下来树干和藤蔓，反正是临时用一段时间，也不管要不要晒干。
    挖坑搭好四个柱子，在周家附近的竹林里挑了几根青嫩的竹子，用刀先将几根较粗的竹条作为竹墙的骨架，用结实的滕蔓固定在地面上，形成稳固的框架。在拿起竹片，一根接一根地穿插、交错、缠绕在骨架之上。
    一层不够牢固，也会透风，莫月编好四面墙留了个门又重复了编了一遍，再用滕蔓再绑在柱子上，又往上打了几根竹钉固定，两层竹墙就做好了。
    就是时间长了点，莫月感觉不怎么费力气就弄好了，看着天色差不多，明天来收个尾，再等一个艳阳天，晒一晒草屋的湿气，就可以搬进去，等反正是个临时住所，能遮风挡雨莫月就心满意足。
    拿出之前买的坛罐，张婶子前几天给了好多白萝卜，自己老早就盘算了要泡点泡菜。
    泡之前还得提炼盐巴，临江县的盐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颗粒大不说，杂质还很多，平常吃无所谓，要拿来泡泡菜肯定不行。
    年三十斥巨资买了整罐粗盐，按照系统给的方法，泡水先沉淀，放火堆里反复蒸煮，最后一整罐粗盐只提炼出一小罐细盐，看得莫月一阵肉疼。
    大概是粗盐杂质过多的原因，临江县家家户户都会做干萝卜头，有点像后世的咸菜，但连吃细盐的大酒楼，也没有会做泡菜，莫月想，那得错过多少美食。
    洗干净萝卜头又拿了几个辣椒，罐子也清洗好晾干，先撒上一层盐巴做底，在放上一层萝卜，每放一层，便撒上一把盐巴，没有泡菜盐水，只能倒已经放凉的开水，最顶边放一些细条萝卜，直至坛子快满。
    找了一块石头洗净放在萝卜顶部，确保萝卜都能完全浸泡在盐水中，然后盖上坛盖，沿边倒入清水密封，以防空气进入。
    在把坛罐搬到草屋子里边，现在天气凉，不去移动罐子，七八天最顶上的泡萝卜就能吃。
    难怪没人泡菜，粗盐对乡里人来说都算贵的，细盐只会更甚，这一坛泡菜用自己析出的那点盐差点都泡不够。
    这边准备着，回到家刚吃完晚饭，张婶子赶着趟就来了，听说那个跟莫磊一道的地痞豹子，大年初一让人腿打折喽。
    那人常年百华寺附近村子里晃悠，张婶子有几个亲戚都被他缠打过，一说起来这人就没好话，这次听说就在他们村口被打的，无不拍手称好。
    莫月听着倒是没什么波澜，那两位动手的，肯定是护着周瑾的人，自己跟他们又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去想那么多，先把眼前这些事情解决好，其他的再另说。
    钱氏从昨天开始，跟村里头这几位婶子闲聊些，关系算是好了起来，昨天跟周婆子聊着天倒没注意俩人被围堵这事儿，今天张婶子说起来，全当闲话听了，也没当回事儿。
    等送完张婶子，莫月喊着一家人一起，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初六会来媒婆的事情，建房子的事情得先盘算好。
    钱氏又要开始急上火，说要建房子，自己家的银子从哪里来，之前老太太去世，拢共才分倒二两，过年这段时间又花掉不少，现在要是不分家，这大女儿又要让其他两房卖给吴府做妾。
    要只是做妾还好，之前回娘家跟两位哥哥说起来这事情才知道，这吴家少爷简直是个变态，就喜欢那些细皮嫩肉的孩子，送进他府里的人，都活不过三年，所以他银子才给的多，就是怕有人来闹。
    星儿跟杏儿一听到要建房子，首先把身上的铜板都掏了出来，钱氏手上也就刚好一两银子，看到这不到二两，钱氏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莫月却神神秘秘的掏出一个钱袋子，里面当啷响，除掉年三十买东西，又算上两个舅妈和周婆子给的压岁钱，身上还剩了十两银子。
    钱氏给吓了一跳，又怕女儿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莫月又跟她细细解释了年前上山打猎的事情，既惊讶女儿做了这么多，又心疼她做了这些，自责道：

 第28章

    “都怪娘没用，害得你这个年纪就要担起一家人的责任。”
    莫月倒是很享受这些，上辈子被她爸管着，空有能力却展不开手脚做，最后还让她爸用关系送进了病院，现在这里虽然时代落后，钱氏对她做什么却举双手支持，又有系统加持，别提过得有多充实。
    草棚子的事情却没告诉她们，看进度自己明天一个人就能弄完，少一个人知道更好，又把手头的银子铜板都各自拿着，村长给算过就建一间大房子只要七八两，自己手头的十两足够，她们手上的她们各自自拿着，到时候万一有个应急什么的，也好能周转。
    钱氏很少过问她的计划，现在看她连银子都已经攒够，更放心下来。
    初三搭好草棚子收尾，从初四开始继续去周家学术锻炼，跟周婆子见招拆招，跟周瑾学习基本剑法，想到那两个神秘人，下午也不想闲着，带着大灰小灰去跑山，抓些猎物回来。
    很快时间来到了初六，莫月正在周家院子跟周瑾尝试练习斩剑，星儿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大口喘着气：
    “阿姐，县里的媒婆跟着三叔来了，指明要见你。”
    剑是用来练习的桃木剑，她倒是想用之前周婆子说要给她的那把陨铁黑剑，但那剑太重又冰手，使着不方便。
    莫月手一抖没拿稳，被周瑾一个剑花挑着，掉在了地上，木剑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周家两人是知道她的情况，现在冲她点点头，放她回家处理事情，又唤了大灰跟着。
    莫月让星儿去叫刘大虎几人过来，压着自己的有些莫名兴奋的心情，带着大灰往家里走着，隔着老远就看到家门口站着她那好久没出现的大伯三叔一家人，张婶子拉着钱氏正说着话，还来了一群凑热闹的村民。
    人群中有人看到莫月，大喊了一声：“莫月回来了。”
    那媒婆头戴一朵紫色的花，手持一柄圆扇，不时地轻拍着手心，看着莫月回来，便扯着嗓子，用一种刻意拉长的语调喊道：
    “哎哟喂，这莫小娘子生得可真是俊俏！”声音响亮，那双眼睛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上下打量，嘴角挂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听说莫家有适龄的小娘子待字闺中，老婆子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小娘子寻得一门天造地设的好亲事！男方可是县里的吴家大少爷，家世显赫，人品端正，小娘子嫁过去那是顶个顶的享福呀！”媒婆边说边往莫月走来。
    莫月在心里头笑着，真就黑的说成白的，什么好姻缘，是好价钱还差不多吧。
    乡亲们一听是县里的吴家，都聊了起来。
    “居然是县里的吴家来提亲，六婶子，我之前就说了这女娃醒了之后越长越尖翘，指不定能嫁个大户人家。”
    “看这老婆子可是坐的马车来的，临江县有几户能养得起马车”
    “我二大爷的侄子在县里当伙计，怎么听说吴家的小妾都活不过半年。”
    “真的假的！那这莫家不是卖女儿？”
    “听说了吗？初一那天有婶子骂莫大一家，说生出来女儿都掐死了，还对外讲送了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多半是真的，你看莫大那家人又不是做不出来。”
    莫月看着媒婆走过来，浅浅行了个礼，问了声婆婆好，一下就给这媒婆哄得合不拢嘴，这小姑娘果然跟莫三说的一样白嫩，送进府里边赏银也会跟着厚不少。
    当即就招呼跟在后边的吴家家丁，准备卸带过来的礼金跟首饰，莫月却伸手拦住了她，问道：“婆婆这是做什么？”
    那媒婆发出一声油腻的笑，冲着莫月咧着牙说道：
    “看你这小娘子不懂，咱上门提亲，当然是吴公子看上你，要把你娶进门，你们莫家当家人早就同意，你啊，就准备过去享福吧。”
    说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拿着圆扇掩着嘴笑。
    星儿这时候也回来，莫月往人群中扫了一圈，看刘大虎几人赶了过来，村长也在后边往这边正走着，觉得到时间了，开始同这婆子扯起皮来：
    “当家人？可我娘没跟我讲过这事儿呢。”
    媒婆有些好笑，当即开始说教：“你看你这小娘子，当家人当然是说你家大伯，你们还没分家，一切事情自然由你大伯做主。”
    还没等莫月继续讲，几个脑子转得快的乡亲已经嚷起来。
    “莫大自己女儿掐死还不够，还要卖侄女啊，还以为真是上门提亲呢”
    “提亲哪有那么快，人家都没看就下礼，是两房紧着礼金出去花吧”
    “这莫三还在衙门呢，莫月要嫁了，这三叔能往上升上一升吧。”
    莫大有些等不了，赶紧催促吴家家丁，两个家丁可不搭理他，婆子都还没说话呢，乡野里边的粗人还催促起自己来，冲莫大翻了个白眼，没有动作。
    第25章
    “在闹些什么？”村长这时也走到前边来询问。
    莫三看着村长来了，往房里缩了缩，王氏背着骂了一句，转头挂上笑脸走上前来：
    “莫二这大女儿今年满十六，我托婆子给莫月寻了门好亲事，是县里吴家大少爷呢。”
    “好亲事？”村长反问：“那吴大少爷叫什么名字？”
    王氏跟莫大都没想到村长问这一茬，有些愣着，莫三看躲不了，这时候站出来，先朝村长打了声招呼：“里正叔，这吴少爷叫吴伐，今年二十三，跟我家这侄女正好年龄相符呢。”
    众人看这情况还是莫三要撮合这件事，虽然莫月看着不想嫁，但她三叔可是当差衙役，这一下怕是村长也要站在他那头。
    村长却没说什么，只冲钱氏问：“莫月她娘，这门亲事你同意了没。”
    钱氏听到村长问过来，马上摇摇头：“我这女儿身体才刚好才两个月，我怎么舍得她就嫁出去。”
    莫三这时候摆摆手打断钱氏说话，“咱家现在大哥是户主，这还没分家呢，怎么能由你个妇道人家做决定。”
    媒婆现在也有些不耐烦，催促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三你不是打包票今天就能接人，老婆子可是看上了你这侄女，礼全都带了过来，现在闹成什么样子！”
    两个吴家家丁是站在媒婆这边，这时候也有些不爽利，吴家在临江县可是大户，去哪里不是人家看自己脸色，要不是莫三喝花酒时给大少爷吹嘘，谁会赶着这年初六上门。
    莫大听着知道他们没什么耐心，这几个都是县里自己得罪不起的人，今天不管什么情况，莫月都得上马车，招呼了自己三个儿子，上来就要抓莫月的胳膊。
    “聘礼收了，就没有退回去的可能！直接把人绑了送过去，过了夜就算交了货！到时候，她是死是活，和咱们无关！”
    莫月看着几人的动作，破绽百出，大灰在旁边低伏着身子，前爪轻轻刨地，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咆哮，做出要攻击的动作，吓了莫大一跳，把手给收了回去，刘大虎几人也凑了上来站在莫月旁边嚷嚷：
    “怎么地这是要强抢民女啊。”
    村长看着这情况开了口：
    “这莫月家的户主是钱氏，去年年尾就立了女户，你两兄弟怎么能做她女儿的主。”
    话一出口，人群里边都吵了起来，莫大也急了，这到嘴的鸭子还能飞走，有莫三在这，这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口无遮拦：
    “姓王的，我看你是村长才不跟你计较，莫月她爹不在，我这大伯才好心的给她寻了个好亲事，你这做村长的怎么还管上别人的家事。”
    这时候村长反而不急：“这莫月她娘是药师，按宁国法律是可立女户，年前就立了户，是在县衙拿过户帖的，你这家事还能大过律法？”
    王大群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看着莫大敢对他爹出言不逊，这时候也一起站了出来，乌泱泱的一群人，王氏不信邪又在门口吵着，张婶子跟杨嫂战斗力也不低，场面乱成一堆。
    莫月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收尾，也不能跟这些媒婆关系搞得太僵，便往那媒婆走去，大灰亦步亦趋，吓得婆子连连喊停，只能指挥大灰停着，从口袋里抓了个红包塞了过去：
    “婆婆，咱确实没想过要进吴家，让您这白跑一趟难受，买点水润润喉。”
    这媒婆见过不少这种场景，来之前就知道这是个卖侄女的，想着这次有莫三这衙役在，出不了岔子，那吴家给的又多，一般吵吵闹闹，盖个红盖头抓着姑娘也就带走了，反正都是由长辈做主，能闹到哪里去，脾气不好的还要被打一顿。
    看现在这一家的情况，这村长做主不说，还来了好几个精壮汉子，这边就两个家丁，抢也不敢抢。
    而且真要闹大了，县主那边更不好交代，这吴少爷弄死了不少姑娘，都用银子摆平了，县主早就在抓吴家把柄，自己犯不上得罪官家。
    这莫三也无能，害自己白跑一趟，没想到这姑娘倒是个懂事的，颠了颠这红包，不多不少也合身份。

 第29章

    婆子是个人精，拍了拍莫月的手，表示明白，收下红包又叫了家丁，转头就离开了。
    几人已经跟莫大莫三撕扯起来，莫磊三兄弟跟着那群地痞混了一段时间，现在正是看谁都不顺眼的年纪，想上前来揍人，但哪里打得过王大群一行人，又闹了好一阵才停歇，莫大跟王氏脸上被抓了好几个手印，看着说不出的滑稽。
    村长看着闹得差不多，又把钱氏立户的事情说了一遍，以后莫月同莫大莫三只有叔侄亲戚关系，做不了她的主。
    王氏虽然不满但事情已经下了定论，自己还趁乱被抓花了脸，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嚎：
    “我都答应了李家村卖豆腐的，明儿个就把彩礼送过去，咱家磊子也能办个酒席，讨个老婆，现在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话刚说完，人群里乡亲们已经开始指指点点。
    “这么有房有地还要卖侄女给儿子讨老婆，呸”
    “要卖怎么不卖自己的女儿，卖侄女，真不是人”
    “哎，你以为是她不想卖吗，我听说她女儿生出来就被掐死了。”
    “真不是人啊，那卖豆腐的李家还敢把女儿嫁进来？！”
    王氏听着这些话气上头，冲着莫月就扑了过来，莫月这几个月疯长，现在比她还高上一些，一把抓着她的胳膊，推了出去。
    对莫大讲：“大伯你可管好大伯娘，我这整天打猎的下手没个轻重，别闪了大伯娘的胳膊。”
    莫三也气得不行，他平常是用衙门压人习惯了，可现在这些人跟转了性一样不吃这套，又转了转脑子，要是她爹莫二在，哪里有这么多事情。
    一想到莫二，就把之前借钱的事情拿出来说：
    “既然钱氏已经立户，这就算分家，那之前莫二欠我们的银子，是不是得一并还了。”
    村长也有听过这事，直接开口问他：“那莫二欠了你们多少银子？”
    “每家十两，现在就得结清，结不清还是得上轿子。”
    二十两，怕是莫家一家人的老底都没有二十两，莫月扶着额头，怎么把这事情给忘了。想了想反问道：
    “三叔说有十两就十两，空口无凭，这么大的数目肯定有借条，拿出来看看？”
    村长本来想说道两句，这莫月比他反应还快，一房十两，两房二十两，这是打定注意要把莫月卖出去，这时候也跟了一句：
    “既然你说十两银子，那把借条一并拿出来，也让大家一起看看。”
    莫三哪里真有借条，硬着嘴说道：
    “我们亲兄弟，哪里会打借条，当初他要外出，我们把家底都抽出来给了他，这父债子偿可是天经地义。”
    当初莫二开口，老太太最心疼二儿子，逼着莫大莫二一起给了一两银子，说起这件事，莫三还一肚子火。
    张婶子在旁边骂道：
    “一房十两，也不怕话说大崴了脖子，你莫家三房家底都没个二十两，还真敢要啊！”
    莫大在一旁不敢出声，他本意是想要个三五两银子，没想到这三弟一开口就是要十两，又不敢拆他的台，只能闭嘴等在一旁。
    一群人又开始吵起来，各不相让。
    谁都不信这莫家两房能各掏出十两银子给莫二，莫月问了问系统，得到的回答却是总共才二两银子，当即心里有了底。
    “大伯三叔，你要十两银子是不可能的，不过趁我现在心情不错，可以一起谈谈。”
    莫月右手轻轻搭在门框上，真是要被这两个叔伯气笑了，手指有节奏地轻敲着，话语间带着几分玩味。
    莫三也有些意动，吴家的轿子早就走远了，村长人在这里撑腰，又有一大帮人在这里守着，自己硬来还真讨不到好处，只得询问她：“怎么说？”
    “一房三两银子，从此以后你们两家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要你们家族明楣，你们也不要再想占我们一丝便宜。”
    此话一出村民们也议论起来，开始指责莫月这不肖之举。
    “莫月啊，你大伯他们再怎么不好，也不是你忘宗的借口，何况还有个弟弟莫星，这可是对莫家祖先的大不敬！”
    莫月心里早骂起来了，几母子被欺负你们一个屁不放，现在扯上什么家族。
    面上倒是很淡定，继续说道：
    “各位乡亲都在这里看着，我也就一次把话说个明白，我是要同我这两个叔伯撇清关系，又不是不认莫家祖宗，他们认他们的，我们认我们的，两家人以后再无任何瓜葛，大伯三叔你们要是答应，我现在就给银子。”
    自己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什么家族荣誉什么血脉，不好意思不吃这套。
    莫大早就在说三两银子的时候心动了，这丧门星能给一房三两银子就算是赚的，给李村豆腐家拿个二两，婚事成不成就看莫磊造化，剩下的留着喝酒，又能逍遥一阵子。
    莫三却不信她真能拿出六两银子，开始讨价还价：“五两！”
    莫月也不想跟他说太多：“四两，这房子我们也不要，但你们要给立个字据按手印。”
    说完又半嗤笑道：
    “三叔要弄清楚一件事，在我还愿意讲道理时，希望两位叔伯也讲道理，不然等我哪天不想讲道理时，两位怕是什么也捞不着”
    说完朝刘大虎王大群这行人看了看，意思很明显。
    顿了顿继续说道：
    “毕竟，我还挺随我爹的。”
    后面这句赤裸裸的威胁，莫三能在衙门当差当然也不傻，心里已经恨死她，五两银子跟吴家的聘礼还是差一点，又不能跟吴家攀亲戚。
    但又看她笼络了村长在内这好几户人，她要是真的一个铜板不给，自己现在也没办法。
    又想起莫二那个无赖，可是连现在的莫磊都比不上的，她真要像她爹一样闹，谁都没好处。
    就四两银子的价格，莫三答应了下来。
    第26章
    只有村长家有纸笔，王大群跑回去拿的功夫，众目睽睽之下，小灰颠颠跑了过来，嘴里含了个布包，一直往莫月身上蹭。
    莫月往周家院子方向看去，果然看到远处周家两人的背影。
    “可真会拿捏人心。”莫月感叹。
    从小灰嘴里取下布包，故意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个银饼子，看那样子得有十几两。
    整村人都知道大灰小灰是周家养的，这个举动无异于告诉众人周婆子要给莫月出头，那可是银饼子，也就在县里才见过银饼子，这年头手里能有几个碎银子都是大户人家。
    加上之前莫月也说过在周婆子家帮忙，其他人再想指责莫月忘祖背宗，也被银饼子治服了。
    又立了字据，莫大莫三都按了手印，莫月从周瑾给的银饼子上剪下八两碎银子，一家四两，长舒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跟莫家人彻底两清。
    莫三得了银子，也没什么能计较的，连媒婆都跑了，留在村里还被人蛐蛐，赶着就去了临江县。
    王氏一时间习惯没改过来，想骂她贱驴蹄子赶趟上门，那周家又是两个女流，只得催她们赶紧搬出去：
    “丧门星，既然你不是莫家人那就快拿着东西滚出莫家。”
    莫月深吸一口气，拿着刚印了两家手印的字据，快几步走到王氏面前：
    “王婶子，我劝你最好说话注意点，这两天我们就会搬出去，但你要是再这样口无遮拦，保不准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莫大刚得了四两银子在手里，现在正是高兴的时候，看王氏又去找事情，想也不想就骂道：
    “滚”，一巴掌又朝王氏脸上扇了过去。
    被打了一巴掌，王氏才老实了一些，骂了几句，灰溜溜地回了房。
    星儿跟杏儿一直躲在房里，现在事情解决完，人群也被村长赶散，只剩下刘大虎王大群几人还留着准备搭把手，俩孩子赶紧出来找姐姐和娘亲。
    村长也留着，等人群都散得差不多，问了问莫月建房子的情况，去年年尾立户的时候说是准备要建房子，要是打地基需要房产典契登记，自己还得去县衙给跑一趟。也不知道今天掏完银子，还能不能先建起来。
    杨嫂心直口快：“钱嫂子，你们要搬出来没地方，先去我那儿，我家两间房，大的跟我睡一间，小的跟咱家那俩孩子挤挤，让你大虎哥去他堂哥家应付几天。”
    莫月谢过好意，指了指周家方向，几人都以为要搬去周家住，也就放下心来，周家院子大，跟莫月关系又好，借住一段时间是最好不过。
    催着钱氏跟俩弟弟妹妹在家收拾东西，刚好这几人都在，开始规划起来后面建房子的事情。
    莫月的计划是建东西两屋中间一个堂屋，两屋中间隔开，东屋外边是灶房等琐碎物件，中间一层墙，里边放桌柜，再在中间隔一个屏风，里边放木床，东西两边一样格局，西屋外边做仓库，往后粮食瓜菜晒干了能存储起来。
    一行人看她早就有计划，村长又细细的算了算人工材料，一共也差不多八两银子，张婶子啧了一声说道：

 第30章

    “她这两个叔伯真是不要脸，张张嘴就抢走了这孩子一套宅子。”
    她从莫家分出来，刘大虎几人都挺高兴，恨不得明天就动工，能早点把欠她恩情还掉一些。
    莫月倒没那么急，想着这两天能收拾一下，那边新的草房子还没搬进去住不知道情况，但再往后回暖就得下地准备春耕，不可能为了建房子耽误农事，就把开工日子定在了初九。
    又拜托张猎户他们帮忙找工人，张猎户大手一挥，这孩子还客气啥，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张婶子也在旁边附和，他要是办不好耳朵都给他拧下来。惹得众人一阵发笑。
    娘儿三个收拾了好一阵，可怜钱氏嫁进莫家时还带了不少嫁妆，桌椅家具等全让那两房夺了去，除了被褥等日常能用的，堆在一起还塞不满两个背篓，钱氏养成了节俭的习惯，好几个缺口的碗也舍不得丢，跟莫月掰扯要一起拿着。
    硬要形容一下就是：
    穷得好笑。
    杏儿又去柴房里抓年前养的小兔子，两只兔崽子都大了一圈，蹬着腿挣扎，那头驴早就被莫月送去草房子，一家人背两个背篓，莫月腰上还别了把柴刀。
    刘大虎几人本来是留着要帮把手搬东西，看着四人就这点家当，想着还是要给人留些脸面，杨嫂开口：
    “哎，钱嫂子你们先收拾着，这到中午猪还没喂呢，我得赶紧回去。”说着就拽着刘大虎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他几人也反应过来，也找了借口溜走，钱氏懂他们的意思，又往东屋大房的方向看了看，叹了口气，莫月赶紧劝慰道：
    “娘，咱现在跟那边已经没任何关系，把自己日子过好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钱氏又转头回来看这大女儿，还有儿子跟小女儿，最近三个孩子都长了些身子，特别是莫月，除了这身粗布麻衣，真不比县里的那些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以后母子几人才是一家人，过好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调整好心情问她：
    “咱真要搬去周婆婆那边吗？”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虽然周婆子她们心善，肯让借住几日，但自己是分家被赶出去，总觉得臊得慌。
    莫月一脸不解：“娘，谁说要去周婆子家了？”
    星儿杏儿收拾好，也凑了过来：“阿姐，不去周婆婆家咱住哪儿？”
    莫月卖起了关子：“别急，等收拾好去了你们就知道咯。”
    等天边染上了一抹绚烂的橙红。娘几个才收拾好到了落脚地，新草屋的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金黄色的光线透过四周竹林的缝隙，稀稀疏疏的洒在上面，倒是比在莫家的房子看着还要结实不少。
    莫月还没醒之前，莫家那草房子一直都在漏水，钱氏又不会修整，一到有雪的时候整个房里都湿漉漉，让人难受。
    这草房子是莫月亲手搭建，那房顶的茅草也是细细挑选过，至少能坚持好几年，到时候在旁边把房子建起来，这里还能当个牲畜棚。
    三人看到草屋都惊喜不已，把东西放下就到处探索，钱氏看她还做了个木架子床，更是欣喜，拿着旧被子就往上铺，铺好后躺在上边偷会儿懒，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星儿兴奋劲儿在头上，大灰跟小灰也跟着一起来了草屋，正抱着那头驴跟大灰小灰介绍。
    那头驴一副要被吓死的表情，莫月很想告诉他，这俩头是狼犬，带个狼字的，要是在林子里，也就是大灰小灰两天的伙食。
    前几天用竹片多做了个围栏，就为了关那两字兔崽子，杏儿看到围栏，眼睛都直了，安置好俩兔子，在外边扯了几根苦荬菜，现在正哄着兔子吃。
    莫月没敢闲着，选了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从之前备好的柴堆中挑选了几根粗细适中、质地坚硬的木柴，又从附近的土坡上挖来一些湿土，掺和了少许碎石，加水均匀和起来。
    准备就绪后，先将几根最长的木柴平行摆放于地上，两端用石块固定，作为灶台的主梁。又以这些主梁为基础，用较短的木柴和树枝交错堆叠，逐渐形成了一个圆形的框架，还不时地用脚踩实，确保每一层都紧密相连，稳固可靠。
    框架搭好后，莫月开始往框架内填入掺和好的泥土。用手掌轻轻拍打泥土，让其更加紧实，同时一层接一层的调整厚度，确保灶台表面平整。
    泥土逐渐堆砌，一座简易的灶台渐渐成形。
    这灶台得等明天泥土干了之后，先烧一把大火，泥土不开裂才能用，今天晚上只能将就，烧点薯头垫吧垫吧肚子。
    差不多规整好，大灰小灰也跑回了周家，这草屋子离周家近，也就没管着它们，莫月招呼娘几个去池塘边洗干净手脚，那池塘上边有个泉眼，水流不大，但好在泉水没池塘水凉，天气还冷着，莫月比她们洗得又仔细，也冻得直打哆嗦，回来在空地上赶紧生了火，叫娘几个过来一起烤着，把薯头扔进去温着，盘算着明天要做的事情。
    虽说是初九开工，但明天村长会过来量地皮尺寸，往县衙上报拿屋契，还得算仔细需要买多少木头石头，工期差不多要大半月，虽说刘大虎一群人要来帮忙，但自己不能真让他们白干，还得管每天的饭。
    之前上临江县里找了一大圈，包括那些店里头也查过，在吃食上用的调料也不过是那几种，在脑海里喊出了系统：“系统，这些山里边有没有胡椒，八角，孜然，桂皮这些调料。”
    “稍等宿主，我扫描一下。”
    几秒钟的时间，系统就扫描完成，说道：“有的哦宿主，就之前的秋水山上还不少呢，不过孜然虽然不是长在这些山里边的，但也有，在连山谷里边有片山靠南边，有一块疏松沙土，上面有一些。”
    莫月本来是不对孜然抱有希望，没想到还真让系统找到，虽然连山谷不太好进，但有了孜然就能做烤肉，烤鸡烤鸭烤全羊，嘿嘿嘿。
    烤肉的事情可以先放一边，秋水山既然有其他调味料，明儿个能不能去摘一趟，看哪些能用的，刚好冬去春来，在树上风干的，都不用拿回家再处理就能用，还能改善下伙食，顺便给王大群刘大虎等人见识见识什么叫厨神。
    还有银子，自己得想个办法再挣，今天小灰拿过来的银子自己用了，那肯定不是白用得还呐。
    等等！莫月想起银子就想起周瑾，白拿了人家银子，这一天连声谢都没跟人家讲。
    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腾的一下站起身，就要往周家院子走，钱氏看她怎地一下又站起来往外走，赶紧问了句：
    “天都暗了去哪儿？”
    刚问出来钱氏拍了下脑门，就到这儿了还能去哪儿，去周家呗，下午小灰送银子来的时候都是看着的，按理来说也应该去道个谢。
    第27章
    莫月步子才迈出去两步，刚想回答钱氏的话，却看到大灰小灰朝自己跑过来，在自己身边玩闹着，再往周家院子那边看。
    周瑾一手提着竹编提篮，另一只手则拿着昏黄的灯笼，灯笼外罩着薄纱，透出温暖的光晕，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莫月看着她朝自己走来，愣了好一会儿，向系统提出，也只敢向系统提出那个问题：“系统你说她能接受我吗？”
    “啊？”系统有些懵了“宿主你想谈恋爱了吗？”
    随即又想了想有些苦恼：“可是宿主，我们的主线任务还没做呢，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两边都进行……”
    按现在进度，规定时间内完全可以完成主线任务，系统不想干预她太多，有些犹豫没再说下去。
    莫月没搭理系统在想什么，拍了拍脸，换了个心情朝周瑾走了过去，接过她的提篮，喊了一声周姐姐。
    又没走出多远，钱氏早就看到了两人，也不用想就知道周瑾是过来送吃的，家里现在连把凳子都拿不出来，等人道了面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周妹子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周瑾轻轻摇摇头回应：“不说这些见外话，想着你们忙活一天，东西都没备好，就煎了几个饼子拿了过来，你们先对付一口。”
    莫月在旁边提着篮子，掀开上边盖着的蒸布，几个肉饼子的香味一下散了出来，星儿杏儿早就凑了上来嚷嚷：“哇！周姐姐做的肉饼，还是热乎的。”
    周家两婆孙，大约是之前逃亡的原因，虽然不会做什么菜式，但摊饼子做些干粮倒是很得心应手，想到这层原因，莫月一股心疼劲儿涌了上来。
    钱氏在旁边谢了好一阵，周瑾只是笑了笑，又唤来大灰小灰告辞往回走。
    莫月忙了一天肚子里早就空荡荡，感觉能吃得下一头野猪，刚抓了个饼子往嘴里塞，看到周瑾要走，几口吃完，拿着布擦了擦手，快步跟了上去。
    周瑾看她跟了上来，知道她肯定还饿着，笑盈盈调笑道：
    “月儿怎么不去吃着，跟着你周姐姐家里可是没有了。”
    莫月也嘿嘿笑了两声：“这天黑得啥都看不见，我送送你。”

 第31章

    星儿有些不理解，咬着肉饼子问钱氏：
    “娘，咱这里都能看到周姐姐家门口的灯笼，还需要阿姐送过去么？”
    钱氏虽然也是这么想的，但这一天天的承了俩婆孙多大的人情，大女儿又只跟她关系好，两个姑娘一起凑着说说话也正常。即回答道：“你周姐姐身子弱，送送也是应该的。”
    倒没过一会儿，莫月就背着个锅回来，年前去县里买的一直放在周家，开口大底子浅，一般的灶膛都能用，也算是买来应个急。
    又去池塘边洗了个手，抓了个饼子啃，周瑾摊了十多个饼子，又大肉给的又厚，钱氏跟俩弟弟妹妹一人吃了两个就撑得不行，还剩下不少，莫月吃了一个，又掏出来烧好的薯头啃完一个，实在是吃不下，就着提篮放好，明天一早热一下就能吃。
    一家人虽然是在新屋子过夜，但都睡了个好觉，钱氏虽然心里忐忑，从莫家分出来之后名声不好，但一想到莫二借的银子还完，而且这莫家又没老人，也就宽了心。
    莫月倒是因为系统跟她讲：“宿主，你现在已经带家人脱离了莫家，除了那些技能升级，送你一个特殊奖励——气味捕捉！”
    “气味捕捉？”
    系统为她解答道：“这个技能本来是叫狗鼻子的，我觉得不够高大上，就换成了气味捕捉，顾名思义就是嗅觉能力提升，像狗一样。”
    莫月：......
    你才像狗一样
    第一晚上在新家，就这样安然无恙的度过了。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薄雾，莫月的额头已经冒出来细密的汗珠，早上一炷香的扎马步时间被她加到的两炷香，周婆子由着她，只在上午时分教授她一些体术。
    倒不是因为松懈，周婆子本来是从医的，并不擅长这些个拳脚，一个六十多的老婆子跟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过招，莫月系统调理的身体，加上周婆子专门研制的药丸，整个人成长得太快，俩人要是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占上风呢。
    阳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大地上，金色的光辉落在莫月脸上，她双眼轻闭屏气凝神，手持那柄桃木剑，剑尖轻点地面，感到体内气息缓缓流转，汇聚于剑尖之上。
    随着一声剑啸，身姿轻盈地跃起，长剑挥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凛冽的弧线，带起一阵阵凌厉的剑风。剑招连绵不绝，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如狂风暴雨，势不可挡。
    谁看了不说一声好剑法。
    练得差不多，匆匆忙忙的吃完午饭，回村子里头接村长过来拉地皮尺寸，忙活老半天，终于定了下来。
    活儿不能全揽在身上，早上钱氏上了山采药，家里剩星儿跟杏儿，俩孩子被大姐激励得，每天早上也做些锻炼，看着身子骨都要结实不少。
    莫月指挥他们收一下柴火，这一片竹林多，干竹子到处都是，收集回来越多越好，要烧一遍昨天垒好的灶台，晚上就可以自己做饭烧点水。
    莫月不习惯事情拖着，趁着时间还不算晚，风风火火地又往秋水山去了一趟，在系统的加持下找到了不少香料，大概是野生的缘故，长得都有些怪异，要不因为系统确定是调味料，莫月还真不敢拿回家。
    系统还找到了两只山鸡，那山鸡不知道是个什么品种，老远看到有人来，缩着脖子裹在翅膀里边一动不动，跟山里的草丛一个颜色，一时还不好分辨，没费什么力气，敲晕了带走。
    本来还想着再打一头其他猎物，但莫月一来吃不习惯这些，二来现在的草棚子又只能关那头驴没多余的地儿，也就放弃。
    到家时天还没彻底暗下来，钱氏在山上采了一大堆看不出的草药，堆在门口边，现在正跟星儿跟杏儿俩在那讲解哪些药材该怎么晒，有些什么功效。
    俩孩子看到姐姐回来，还提了两只山鸡，放下手上的药材跑了过来，喊着：“阿姐，两只山鸡，咱晚上吃吗？”
    “把你馋的，去，把昨晚上拿回来的锅刷干净，晚上咱吃个红烧鸡。”
    “红烧鸡，那是什么？”杏儿在旁边听着，赶紧咽了下口水。
    钱氏现在也凑了过来，对两只山鸡没什么兴趣，看着她收集的一堆调料，有些不解问道：“你上山捡这些东西干什么，又不能入药又不能吃。”
    “娘，等会儿您就瞧好吧。”
    下午把收集柴火的任务交给了俩小孩儿，没想到还真没让自己失望，一大堆竹子堆在草屋旁边，看得出来他们努力想码得平整些，可惜力气不够大，但能有这老大一堆，下午肯定没偷过懒，莫月喊着俩人：“星儿杏儿，柴火收得不错，晚上鸡腿一人一个。”
    星儿咧着嘴角在旁边笑，杏儿很少被夸这时有些不好意思：
    “阿姐辛苦了，阿姐吃就行。”
    莫月也不讲究这些，拉着杏儿的手认真的看着她：“阿姐觉得你们做得非常好，应该奖励一人一个鸡腿。杏儿还要跟阿姐客气吗？”
    小女孩儿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莫月，想起之前阿姐跟自己讲过的一些话，阿姐现在这么厉害，还教自己不要内向，现在没有人能欺负自己家，能每天都吃饱饭，还有还有好多，随即大声回道：“好。”
    “这就对了，杏儿好样的！”莫月又摸了摸这个妹妹的脑袋。
    转头问钱氏：“娘，你得空了没，过来帮我烧把火，把那灶台固一下，等下能用灶台烧饭吃。”
    钱氏看了看还在整理的药材还没回答，星儿凑上前来：“阿姐，我跟杏儿来。”
    莫月想了想，火势只要够大就行，也就由着弟弟妹妹。
    竹子好引燃，莫月在外边生好火，扔了几根竹片进去，就转手给星儿杏儿看火，看着他们把一整根完好的竹子往里边扔，莫月赶紧拦住了。
    又拿过来家里唯一一把柴刀，劈开竹子同他们讲着竹子的常识：“竹子不能整根一起烧，燃烧过程中每一节空腔处可能会产生高压，烧过结节处就会炸开，弄不好还会伤到人。”
    又想起他们应该不知道什么是要高压，直接交代到：“竹子作为柴火尽量对半劈开，不然可能会炸开崩到人脸上，之前许家沟有户人家就是不劈开就放灶膛里边烧，结果火星子炸到了那小孩儿脸上，烧了好大一块呢。”
    星儿杏儿都一副吓一跳的表情，在心头暗暗决定后面得把竹子劈开才能做柴火。
    后面这故事纯粹是吓他们，讲故事可比大道理有用得多。
    简易的灶台很快就烧好，莫月看了看结构，挺结实能用好一段时间，弄好灶台趁着火还烧着，开始准备烧饭。
    夜幕降临，虽然池塘离这边并不远，莫月也不敢再让弟弟妹妹去水边，自己拿着木桶，轻轻松松的打了一桶水提了回去，让俩孩子先烧着，自己又拿刀去池塘边把鸡先处理好。
    热水拔毛，斩鸡，按当前的调味料，找系统要了个菜谱，一步一步跟着做，山里边的鸡本来就肉质鲜嫩，加上这些调味料的加持，一道色泽诱人，散发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的红烧鸡就做好了。
    来不及做饭，刚巧昨天周瑾给的饼子白天吃了还剩下两个，还有剩下的薯头，一家人围着大锅，星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大口咬下去，瞬间，味蕾就被彻底征服。外皮煎得有些焦香，内里肉质细腻，汁水丰富。
    星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嘴里也没停，钱氏还在奇怪，大女儿怎么把山上找的这些不知名的果实树皮扔到锅里一起煮。虽然闻起来味道是很香，嘴里喊着：“慢点，没人跟你抢，有这么好吃吗？”
    说着夹起一块尝了起来，鸡肉的鲜美与那不知名调料的醇厚完美融合，既保留了鸡肉本身的甘甜，又增添了红烧特有的香辣。轻轻一撕便能脱骨，每一口都是对味蕾的冲击。
    莫月有些得意起来：“娘，我捡回来那些可都是宝贝。”说完又怕钱氏有疑问，加了一句：“都是周婆子告诉我的秘方。”
    杏儿在旁边根本没说话，辣得满头大汗也不停过。
    第28章
    一家人又围着说了些话，在新屋子里吃的第一顿饭，虽说是个简易的草屋，但几人情绪比昨天搬过来时还要激动不少，直到火都渐渐灭了下去，才收拾收拾，整理完歇下。
    往后两天倒是没什么事，一大早起来扎马步，挥剑、拉弓、跟周家俩人过会儿招，莫月慢慢会用那把巨重的黑剑，用系统的话来说就是：“跟开了挂似得。”
    杨嫂和张婶子过来了两趟，拿了一大篓子青菜，又弄了一小罐猪油，一小罐盐巴，看得钱氏又是一阵感动。
    之前在莫家，都是家里有什么大房直接拿走，饭菜也是薯头加只有几粒米的水粥，都不把二房当人看，现在搬出来这邻里相亲的还会来帮把手。
    趁着两天下午都没什么事，莫月带着星儿杏儿去田边挖野菜，吃的东西倒是不缺。
    哪里有地木耳，哪里有荠菜，哪些地方会长蒲公英，还有野葱等，哪些东西能吃，怎么吃，莫月照着系统给的百科给弟弟妹妹都科普了一遍。

 第32章

    钱氏的厨艺实在是堪忧，希望只能放在星儿杏儿身上，刚好家里的条件也慢慢上来，拉着弟弟妹妹认识调味料，把另一只鸡也炖了，野菜摘了摘烙饼子，两孩子对做饭特别感兴趣，拿着锅铲子就不松手。家里东西也够，也就由着他们。
    鸡的内脏难处理，现在的灶台也只能简单煎炒，但丢掉又觉得太可惜。
    想着房子周围全是竹子，砍好几根竹子编了个竹笼子，里面塞上山鸡内脏套根绳子，扔在池塘下游的河里边，等到开工之后再去收，看能不能加个餐。
    初九一大早莫月没去周家，跟周婆子早就讲好今天房子就要动工，自己得在家看着点，周婆子也爽快，给放了两天假。
    周婆子不爽快也不行，这莫月看着小胳膊细腿儿的，学东西快，不耍心眼力气还大，前一天给她展示过的招式，第二天她就能用上，还知道举一反三，教她到是越来越有些力不从心。
    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张猎户就来了，带着石匠木工好几个人，一路上几人说说笑笑的，到了草屋子，领头的先跟莫月这个东家讲好价钱，像张猎户一样喊她：
    “大侄女，木工的工价一天是三十五文，木材到时候你定好了得去给你们村长买，我们不负责砍伐跟运送，石头叫我们从山里边抬回来，每个石匠也是三十五文，不用就只要三十文。
    你这房子只要一间屋子，工期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多的咱不多收你一个铜板”
    “行，三十五文就三十五文”莫月爽快的答应着。又招呼着，刚好昨天杏儿烙了好大一筲箕饼子，都是猪油半煎半炸的，早上刚热过。金黄色的饼还带着丝丝热气，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张猎户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口水闻问到：
    “大侄女，你这哪儿来的白面饼。”
    问完就后悔了，她还能哪儿来的，她一天能打几头大野猪，能换多少白面。
    莫月不知道他想的，招呼工人拿着吃，回着：“年前借您的牛车去了县里舅舅家，舅舅给我们拿了好大一袋子呢，这些都是杏儿烙的，知道各位大叔伯辛苦，特意多放了油。”
    昨天杏儿还有些难过，觉得自己连煎个饼子都煎不好，浪费了不少油，今天姐姐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很多。
    现在的县主减低了税收，普通一家人只要踏实肯做，一年又没个灾害，家家户户怎么都能吃饱饭。
    但吃饱饭是一回事，吃得好又是另一回事，谁家烙饼都是用杂面，扎实管饱就是有些扎嘴。
    来的工人都是附近村子里边的，听说过这一家是辛易堂大夫的妹妹，能吃上白面倒也算正常，但农家谁都是放一点或者不放油，浅浅煎一个两面焦黑，熟了就行，哪有这饼子香，厚油裹着，轻轻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满口都是猪油的香味。
    一群干活儿的手抓着饼子吃完，都还留着油脂在手上，都朝着杏儿直夸。
    刘大虎一群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刘大虎还带着自己儿子，一个两三岁的小不点，一人塞了两个饼子。
    莫月看人齐了从草屋内拿出几个红包，在手里边晃了晃：“各位大伯大哥，大伙儿这段时间多费心，这是一点心意。”
    平常一家人建房子，都是最后主人家心好才给个红包，像这第一天就给的，那是真没有，当即就乐着接受，说了些好话。
    刘大虎王大群这几人，之前莫月帮了他们那么多，现在本来就是过来搭把手，没想到莫月准备的这么周到，这来来去去都收了她好两个红包，有些不好意思。
    莫月没那么讲究，硬塞在他们手里边，连刘大虎的儿子刘富贵也得了两个铜板，奶声奶气在那喊着谢谢莫姨姨。
    莫月有些好笑，虽然不太介意这些称呼，但自己上辈子都没被人叫姨姨，这辈子才十几岁就当上了。
    点了一串鞭炮，听着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来，众人就开始动工。
    莫月自己不好去上手，石头木头这些材料张猎户打了包票安排，杨嫂要回家再拿两个篓子来，刘富贵跟着杏儿去外面扯些野草等下喂兔子，让星儿牵着驴跟着大家伙去干活，星儿一句话没说，一蹦一跳的去了，莫月只得又嘱咐一通注意安全。
    钱氏在旁边烧热水，之前买了一饼茶叶，掰下一块弄了个大壶泡了壶茶，杏儿那饼子煎得太多，一早上还剩下好几个，一起放在灶台边温着，等上午拿过去给他们垫垫肚子，早上划了线就要垒宅基地，得挖好大一个坑，费不少体力，虽然别家只管两顿饭，但自己想要赶快建好，得在后勤多出点力气。
    才没看到一会儿，杏儿就带着哭唧唧的刘富贵回来，说是在外边扑蝴蝶让蜜蜂蛰了一口，还好不是什么野蜂，只是有些疼闹着要找杨嫂。
    钱氏想哄人嘴里一直喊着乖乖，但身上的药材味太重，刘富贵撇着嘴着不要，一头扎到莫月的腿边喊姨姨，莫月只能一手抱着人哄着，一手拿着瓜瓢舀水。
    杏儿今天信心大增，想来接灶房的活儿，莫月指挥她备菜。
    周瑾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小姑娘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正做着其他事，眼眸低垂，小女儿家睫毛轻轻颤动着，又侧头跟她娘亲笑呵呵说着什么。
    周瑾站在外面看了好一会儿，想要喊她，开玩笑问她孩子是哪来的，却开不了口，这画面让人越发烦闷起来。
    如果她嫁人生子，应该也是这样的场面。
    烦闷的情绪像是一张纸上不慎落入的一滴墨渍，微不足道的一点黑，却在某些地方悄然蔓延开来。
    原本想要赶来见她的心情变得浑浊而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内心深处某种难以名状的困扰在作祟，如同被无形的网紧紧束缚，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
    系统提醒莫月：
    “宿主，你家周姐姐来了。”
    小姑娘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头，眼眸猛地一亮。周瑾只是看着，似乎有一颗沉甸甸的野草种子顺风落入她心中，在柔软处散开一圈圈波纹，等风一停，慢慢沉入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周姐姐”莫月放下刘富贵，匆匆迎了上来。
    像是想要印证什么一样，周瑾伸出手挑起她额边头发，轻轻将散落的发丝勾到耳后，手指“不小心”扫过她的耳朵，凑近在她耳边轻语：
    “月儿在做什么？”
    莫月涨红了脸，似乎是有些窘迫，连耳尖也跟着泛起了红雾，急忙退后一大步，抓了抓有些慌乱的头发，有些晕乎乎的没听清周瑾说什么，只剩她的呼吸还留在鬓角，一路吹到胸口，直撩到人心里去。
    周瑾很满意她的反应，刚刚升起来的烦闷感被小姑娘的脸红一下扫了个干净，生出了想逗她的心思，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月儿？”
    莫月才从窘迫中缓过神来，虽然不知道刚刚为什么会窘迫：
    “啊？周姐姐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问你在做什么，怎么还带着个孩子？”小姑娘还真是可爱，周瑾想，一副懵懂的样子，看了就让人想欺负。
    莫月才反应过来，问刘富贵呢，回答道：
    “那是刘大虎的儿子，刚跟杏儿出去被蜜蜂蛰了，又不让我娘挨近，我抱着哄一会儿呢。”
    说完又觉得还不够，加了一句：
    “我本来不怎么喜欢小孩儿，可刘大哥来帮我建房子，就顺手的事情。”
    周瑾逗她：“月儿看起来很会带孩子，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母亲。”
    莫月高涨的心情一下就低落起来，像是张婶子家新抱来的黄狗崽，两眼泪汪汪，尾巴一下子耷拉在地上，头也低了下去：
    “我以后不成亲，也不会有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周瑾总觉得这就是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心情变得好起来，看着她有些闷闷的模样，继续逗弄道：
    “怎么能不成亲呢，大家都要成亲的。”
    几乎一瞬间，莫月的眼神冷了下来，双手紧握，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喉咙里像是卡住了一颗果核，难受而又刺痛。
    暗恋啊，就这样夭折了吗。
    想来也正常，这又不是后世，这样的感情本来就不多，现在的人思想更守旧。
    但在感情里面最痛苦的事情，也莫过于被喜欢的人催结婚吧，沉默了好一会儿，莫月才用几乎淡漠生硬的语气说出：
    “我不会成亲更不会有孩子。”
    莫月又在心里加上一句：“周瑾，你只要知道这件事就好。”
    第29章
    “莫月，你过来看看这张照片，李浩是a市李氏集团的接班人，人品端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她记得她那陌生的爸在奶奶的葬礼之后找到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
    莫月只轻轻摇头，她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这个人，更不可能答应他这莫名其妙的要求，但听说她这爸这些年生意风生水起，只能拉低姿态想要好好商量

 第33章

    “爸，我不会去参与你跟阿姨的生活，我的事情我自己有主意。”
    莫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站起身，手中的照片因愤怒被捏得紧皱：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以为你读了几年书就能翻天，你一个女的早晚要嫁人，现在有个好人家看上你，你还挑三拣四！”
    莫月只得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冷静：
    “现在时代不同了，我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我希望您能尊重我的决定。”
    这句话触动了莫威的逆鳞，他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
    “尊重？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女的，还高材生呢，我告诉你，我们莫家不可能出你这么个丢人的玩意儿。”
    莫月也忍不了，当场就吼了起来：
    “从我懂事开始，你就在外面鬼混，奶奶养我长大，学费也是我自己挣来的，你凭什么......”
    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力道之大莫月瞬间晕眩了起来，甩甩头，有些不敢置信。
    莫威又伸手青筋暴起掐着她的肩膀：“这门亲事，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老子有的是办法整治你。”
    到最后莫月头晕恶心忍不住呕了出来，莫威才一脸恶心的离开。
    把脑海中这不好的回忆甩了甩，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莫月来到大尹村之后，才想方设法的提升自己的体能，为的就是有一天谁敢再动手，就干他爹的！
    莫月按压了一下太阳穴，把自己从上一世记忆里抽离出来，察觉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微微的叹了口气。
    周瑾的心莫名的抽搐了一下，看着她似是保证一样，又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要逗弄她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淡淡的回了一个嗯。
    两人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周瑾只是过来送点吃食，不喜欢在村人面前露面，送完便回了周家院子。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了，有天大的事情也得先做了饭，今天准备蒸白米饭。
    将淘洗干净的白米放入锅中，加水烧大火煮至约半透明，用筲箕将白米捞出，沥出的米汤留着当汤喝，有一股浓浓的米香味。再把半熟的米粒重新倒入锅里，在锅边缓缓倒入少量泉水，然后盖上锅盖，交代她娘亲烧小火焖煮。
    木桶里上午烧好热水，打一些出来洗张婶子给的腊肉，手边能用的只有一块丝瓜网，腊肉上边烟熏的一层灰，费了老劲才洗好，莫月拿着菜刀发愁，这菜刀也是新买的，刀口不够锋利，找来找去只有池塘边有几块石头，捡回来磨了下刀。
    钱氏对灶房事情一概不懂，嫁进莫家都没怎么进过灶房，看着大女儿这一手娴熟的动作，眨着眼睛有些吃惊，想着多半是在周婆子那里学的，一时间有些心疼。
    莫月没心情去关注她娘亲的想法，脑子里全是刚才跟周瑾说的话，越想越乱。
    甩甩头，磨好刀口，顺着腊肉的纹理一刀刀切成薄片，腊肉肥瘦相间，煞是好看。
    一阵突来的寒风透过竹林，吹得灶火摇曳不定，也吹得莫月的手微微一颤，锋利的刀刃不偏不倚地划过了左手的食指，鲜血好一会儿才涌出来，在她白嫩的手尖开出一抹红。
    莫月眉头紧锁，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没做什么。
    杨嫂刚拿完篓子回来，看着炊烟准备过来帮把手，一走进就看到莫月的手指流出血，扯着大嗓门跑过来：
    “唉哟大妹子，这手指怎么还能切着了。”
    钱氏听着吓一跳，赶紧上前查看，还好就一条口子，伤口不深但很长，看着有些吓人。
    杨嫂赶紧拉着莫月一边歇着，这孩子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平常看着那么聪明灵活的，切个肉还能切着手呢，一边念叨着一边接过灶房的活儿做着。
    莫月先谢过杨嫂，去泉水边冲洗了一会儿手，回灶台边又觉得尴尬，又集不起精神。
    心情就像一场春雨，带着几分凉意打湿了衣裳，雨滴沿着衣物的纹理缓缓渗透，紧紧贴在了肌肤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湿冷与黏腻感，空气中也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忧郁，让人心不在焉。
    系统早就发现了她心不在焉，凑了上来关心道：
    “宿主，你没事吧。”
    “没事”莫月深吸了一口气：“只是有些走神而已。”
    一直到饭菜都做好，杨嫂也没在要她做灶房的事儿。
    吩咐她去叫了人回来开饭，没有桌子，把带过来的背篓倒扣，放上一些木板子，就成了一个简易木桌，往地上铺了些树叶子当垫子，一群人围着准备吃午饭。
    除了腊肉还炒了两个青菜，加上之前去采的野菜用油泼辣子做了几个凉菜，一群人吃得津津有味。
    莫月还有些烦躁，想着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有些差，还是很差？人送东西过来，自己还那副表情，是不是有些不近人情？
    她又不知道自己的感情，那样说也在情理之中，该不该去道个歉，没有吓到她吧，要不要找个借口去看下，自己怎么能凶她呢？
    莫月手里拿着筷子，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眉头轻轻蹙起。
    “怎么了，大姑娘，杨嫂炒的菜不合胃口吗？”
    杨嫂的大嗓门传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莫月抬头，看到几位婶子嫂子都停着筷子看了过来。
    “没事，我在想我那河里边的笼子呢。”
    听她这么一说，钱氏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好好吃饭。”
    刘大虎凑着过来嚷着：“大妹子，河里边笼子，你准备抓鱼虾啊？”
    莫月应着：“我也就算看看运气，真抓到鱼就晚上给大家做道菜。”
    杨嫂接着话茬：
    “大妹子这边河里鱼腥重着呢还费油，你要真想吃鱼，啥时候让你大虎哥带咱去临江钓，那里的鱼清蒸都好吃。这河里也就能吃点虾蟹，不过个头太小哩，做不了一盘菜，抓了拿回来当个零嘴差不多。”
    莫月倒是知道，这附近几条小河沟，不知道是水的原因还是怎么着，鱼虾的土腥味太重，得用重调料盖过才好吃，这乡里边本来油就紧缺，一般也只有做席才会弄鱼凑个数。
    有时候田里边河里边鱼多了，还会捕回来剁碎喂给鸡鸭吃，那腥味要好几天才散，如果不是揭不开锅，谁会弄这些鱼吃呢。
    “我有独门秘方呢，嫂子你就瞧着吧”
    莫月应着好，几口扒拉完碗里的饭，把碗筷一搁，往池塘边跑去。
    先看看竹笼里边是不是有鱼，杨嫂说得是没错，但自己现在可是厨艺技能很高，加上之前找的那些个调料自己已经尝试调制好几种料包，泡萝卜昨天尝了一个细条已经入味，加上舍得放油，怎么也能把这道酸菜麻辣鱼做出来。
    顺便再提一条过去给周瑾，她们都不会做，肯定是自己下厨，到时在同她说说话吧。
    想象是美好的，真到了河边拉出竹笼，里面只有几只小虾米，多少有些失望，系统又凑了出来：
    “宿主，张猎户不是送了你一套弓箭吗？”
    莫月才想起来，年初一张猎户过来，说了好些话还送了自已一把新猎弓，这么久一直放在草屋子里，都快忘记这回事儿。
    马上回了草屋子取了过来，找了一根绳子一起绑在箭尾，虽然有太阳，但水里边温度还是很低，自己可不敢下水。
    莫月本来就有狩猎加成，又加上百发百中这个buff，忙活一阵子，总算是抓住几条草鱼，可惜都是箭射中的，得马上处理，越往后鱼腥味越重。
    拿着竹篓就往草屋子走，一群人早就休息完正继续上工，张婶子杨嫂看着她背着箭袋，知道肯定有收获。
    莫月把篓子给了杨嫂，麻烦杨嫂先把鱼处理好，切片先用姜片腌好，自己等会儿再回来弄，杨嫂那句好才说出口，莫月人已经转到泡菜坛那边，抓了几根萝卜辣椒，提着一尾稍小的鱼往周家院子走了。
    莫月心情有些忐忑，脑子里已经想好了一大堆周瑾的反应，万一她不理人自己该怎么办，躲在房里不出来怎么办，叫大灰小灰把自己赶出来怎么办。
    想了半天没有结果，有些心虚的到了周家院子，院门半掩着，莫月偷偷的往里边望去，周瑾正捣鼓她那个小花园，把一株黄色小花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遍，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偶尔停下来，用手指轻轻拂去掉落眼前的发丝。
    本想在门外做好准备再推门，大灰早就嗅到了自己的味道，起身朝这边张望着，莫月有些紧张过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却看到她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周瑾一征，眼眸中冰雪消融，万物回春，染上星星点点的日光，竟有几分缠绵悱恻的情意。
    小灰马上凑了过来，到处嗅闻，闻到她手中略有腥味的草鱼，发出“呜呜”的嫌弃声。
    莫月向院子里边走去，看她清冷的面容淡淡焕出玉一般温泽，饶是有些惊喜一样，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轻浅的笑意：

 第34章

    “月儿。”
    “周姐姐”莫月快两步凑了上去：
    “我刚刚在河里边抓了几条鱼，这鱼得现在就煮不能放，我给你拿过来弄弄。”
    像是怕她说什么，不等她回答转身就去了灶房，看着灶里面还温着，才发现她午饭还没吃，周瑾这时已经跟了进来说道：
    “正巧婆婆没在家，我午饭还没吃呢。”
    “周婆婆去哪里了吗？”莫月只是问，心里想着难道又去了临江县。
    周瑾已经坐在灶台下边，拿着火钳挑拉一下火堆，扔了一把干草进去，马上火焰就复燃了，一边回答：
    “早上就去了连山谷，我估着也该回来，一直没见着人。”
    莫月抓住字眼，连山谷？
    这山谷里面到底有啥，一个两个都想往里边跑。
    想着也就直接开口问道：“周婆婆去山谷里边干什么？”
    “找那些药草”说着又觉得不够明白，解释道：“最近，我身体里的毒越发凌冽，婆婆去山谷里边帮我找药。”
    “是之前说的那些毒吗？”莫月问完就有些后悔，不然还能是哪里的。
    周瑾有些不愿意谈论这事，回了一个嗯，没再开口。
    第30章
    莫月有些想扇自己嘴巴，问的都是些什么啊，还有上午的事情，这一天都干了些什么。
    再也不好挑起话题，乖乖做饭。
    将草鱼去鳞、去内脏、去鳃，仔细清洗干净后，熟练地片下鱼肉，切成半透明薄片。再用姜片和一小撮盐一起轻轻抓匀腌制，让鱼肉更加滑嫩。倒入适量的豆油，待油温升至七成热时，先下姜蒜辣椒爆香，随后加入切好的酸萝卜，快速翻炒，让萝卜的酸香与辣味充分融合。
    再加入适量的清水，拿了一包之前做的料理包一起放里面。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炖，让萝卜的酸味充分释放到汤中，先下鱼头鱼骨再煮上一小会儿，等酸汤滚得差不多，将腌制好的鱼片一片一片地放入酸汤中，待鱼片变色后，用铲子轻轻推散，起锅装盘。
    刚出锅，周婆子的声音就从外传来：
    “闻这味道就知道莫月过来了。”
    周婆子自从受伤之后，看她的态度那是越来越满意，本来就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在莫月眼里哪里还有什么性格古怪，完全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盘里的鱼色香味俱全，莫月去碗柜里拿了三副碗筷，中午在家没吃多少，现在也有些饿，刚好陪着两婆孙一起吃点。
    周婆子已经回来，莫月也不好开口跟周瑾聊什么，三人就吃这一个菜，莫月习惯照顾人，这时候拿了一双公筷帮忙剔鱼骨出来。
    周婆子率先动筷，夹起一块滑嫩的鱼片，轻轻吹了口气后送入口中，瞬间点了点头，忍不住赞叹道：
    “这鱼弄得少了些腥味，倒是酸辣鲜香无比。”
    周瑾本来没多少食欲，见状也尝了一口：
    “确实不错，这菜的酸爽盖过了土腥味，酸辣适中，月儿的厨艺越发有长进。”
    几句夸赞下来，莫月有些不好意思，跟着扒了几口饭。
    周家没多少讲究，周婆子吃了好几口想到些事情，开口说着：
    “我今天一早去连山谷，一直绕到义景山，大灰听到一些动静，带着我到个偏僻的崖边，我听有情人在那商量，说义景山庄的人，要抓些孩子回来。”
    说完有些担忧对莫月讲：“小月儿等下同村长说一说这事，就说临江县出现了好多外边的拍花子，叫各家各户看紧孩子别给拐走了，我明儿个往那李县主投个信，叫他多关注些。”
    莫月先应了下来，但很是不理解，周婆子的话自己肯定信，听那样子像是拐卖孩童，但这临江县三面都是江河，另一面是深山，除非坐船否则根本出不去，但船家都被县主管着平常不让进出，这拐了孩童是要做什么。
    有些想不明白，喊了系统出来，有些沉不住气道：“系统，你知道怎么回事？”
    系统老实回答：“宿主，这里离义景山庄太远，探不到具体情况，不过听一些村民讲，那义景山庄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而且跟现在的县主不对付。”
    莫月有些疑问“不对付？我还以为这县主一手遮天呢。”
    系统查看了整个临江县关于山庄的情况，也只查到个大概：“那个义景山庄庄主是想归顺林国，但李县主只想要正统宁国，两股势力之前有交战过，但距今为止，县主一直压着山庄呢。”
    “原来是这样，那义景山庄有多少人马？”莫月脱口问出
    “只能从一些零碎的信息里面打探到，共百来号人，大多是些普通村民，不过庄主是个厉害的角色，外号人称“铁煞”一身神力，以宿主当前的能力，还打不过他。”
    系统有些奇怪：“宿主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莫月没有急着回答，继续提问：“还有其他厉害的角色吗？”
    系统确定了莫月的想法，一时间有些紧张，自己绑定了宿主可是为了完成任务，但从各方数据上来看，那个山庄确实打算拐些孩子进去，这营救孩子的风险太大，虽然不理解，但还是认真回答：
    “有，二庄主叫“黑风”，速度比常人快上不少，三庄主叫“老怪”，净会使些阴招。但综合看两人能力都在你之下。”
    “不过宿主我不太明白，这些事情吃力不讨好，很有可能你会受伤甚至会回不来，你也并不是喜欢逞英雄的人，却为什么要关心这些呢？”
    莫月也没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直言：“如果他们要拐的是星儿杏儿呢？”
    系统没敢细想，也没能反驳。
    莫月当然不想逞英雄，虽然系统有给自己任务，但自己可是实打实在大尹村生活的，这群土匪今天敢抓孩子，明天就敢抓人。
    而自己，莫月在周瑾房里的铜镜看过，最近长了个子也长高了不少，说不上国色天香，但也是这附近几个村子的独一份，保不齐还有县里吴少爷那种变态。
    乱世红颜最薄命
    人类骨子里的危机意识一下被提了出来，前世被自己亲爹打的那一巴掌现在好像还在耳边作响，又有胜负欲在作怪，拯救弱小的英雄情结也一并激发了出来，哪能忍呢。
    人类的所有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得早做些打算。
    等吃完了饭收拾完灶房，周瑾又喊着进了她房里。
    “周姐姐”
    莫月站在门口开始搓手，有些无措，现在比起要跟周瑾单独相处，还不如让她去那什么山庄探探敌情呢。
    莫月在心里鄙夷自己，你都二十多岁了啊，你怎么能怂成这样！
    周瑾还是一副温温的表情，开口让她伸手出来。
    “啊？”一时间没弄懂周瑾的意思，但还是把两手都伸了出去，一副你想怎么就怎么的表情。
    “月儿”周瑾无奈地唤了一声：“我是要受伤的那只手。”
    莫月这才想起来，上午切菜不小心在左手食指上留的一个口子，没想到她这都能看出来。
    嘻嘻，周姐姐真厉害。
    周瑾没说什么，只是捧起她受伤的手指，观察了一小会儿才放心下来。
    又看着周瑾捧着自己的手，用指尖沾了药膏轻轻的，一点点轻柔着涂抹在食指上，专注又温柔。
    药膏触及伤口，带来一丝丝凉意，似乎连空气中的尴尬气氛都随之消散。
    周瑾头也没抬开口喊道：
    “月儿”
    莫月看着她有些发愣
    老天奶，她能不能别对自己散发魅力了。
    周瑾没收到她的回答，仰面抬眸看过来，两人的距离本来就近，莫月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系统本来在看戏，看着这情况也不经感叹：
    “年轻就是好啊，气血够足。”
    莫月终于反应了过来，连连应了两声。
    周瑾没有追问她在想什么，反而提起上午的事情：
    “月儿，今天你同我说的事。”
    “我记得了”
    莫月没想到她说的是那尴尬的对话，一时脑子没转过弯。
    “啊？”脑子里面镇定了几轮，终于反应过来，重重的“嗯”了一声。
    不知道她是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想到了其他地方，莫月不敢奢求太多，毕竟世事难料。
    这个时代这个地方可真的能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人。
    路太难走，也只有一步一步走着看。
    事情说开了，两人都有些放松下来，给她手指上完药，周瑾放开她的手顺着头摸上她的耳垂，轻抚小小耳垂上的绒毛。
    这到底是什么癖好啊！
    莫月只敢跟系统吐槽
    ……
    看着时间差不多就得溜，要赶忙着跑去村长家一趟，让村长早点通知各户，还要防着村子里边别进外人，看到生面孔得通知大伙儿。
    又回家交代了刘大虎几人，等周婆子给李县主报完信，看县衙里边动向，自己才能做计划，如果他们能完美的解决，自己也就不用操那份心。

 第35章

    看着时间差不多，甩甩头，现在事情还没发生呢，担忧那么多也没用，下午让杨嫂处理的鱼还腌着呢，往自家那灶台钻去，好在现在天气还冷着，鱼片没什么味道，现在做刚好合适。
    拿个碗去草屋子里边取几个酸萝卜，杨嫂一直在等呢，想知道莫月到底有些什么秘方，看她拿着碗就往里边走，跟在后边凑着看。
    看她掀开罐坛里边是水泡着的萝卜，急忙出声：“莫妹子，你这干菜怎么能弄水泡呢，你闻闻这味儿，别是已经坏了，赶紧停着别弄了。”
    “杨嫂，我有分寸呢，这个叫泡菜，周婆婆从西边带过来的方子，跟干菜一样能放好久，你就瞧着吧。
    一听到是周婆子的方子，杨嫂也没什么好说，小声念叨这菜怎么不坏，跟着后边看她备好材料，看着时间蒸好米饭，叫了上工的人回来，没藏着掖着又按着做法做了一遍，酸菜鱼刚煮好端上木板，刘大虎几人跟莫月熟悉，一下子凑了上来，闻着直咽口水。
    虽然不确定她真的能做出盖住土腥味的鱼片，但配上白米饭跟青菜吃，只要够味道，谁还去讲究那么多。
    “大家辛苦了，快尝尝看，这是在周婆婆那拿的配方，酸菜麻辣鱼。”
    没有人客气，纷纷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鱼片送入口中。鱼片被杨嫂切成薄片，但又不碎，鲜嫩只有一丝丝腥味，既保留了鱼肉的鲜美，又增添了层次分明的口感。汤汁浓郁而不腻，酸辣适中，刺激着味蕾，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这个酸什么鱼绝了！汤汁酸爽开胃！”杨嫂是彻底服气，吃得直竖大拇指。
    其他人也纷纷吃着，没空说话，最后连鱼汤都让几人混着米饭吃了干净，倒是炒的青菜还留下不少。
    第31章
    一直到房子完工，村里边也没出什么事，但莫月的斗志被激励起来，这几天同周婆子她们过招，招式越发凌冽起来，每一式都含着少许锐气，打得周婆子都有些吃不消。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连着打的家具一起，终于是建好了，把最后一片瓦片盖上，莫月又点了一串鞭炮，早就在系统那里学了几句文绉绉的话，分了红包，向众人拱手致意：
    “今日新宅落成，皆赖诸位匠人心血与邻里助力。特备薄酒佳肴，以表谢意！”
    山鸡跟鱼都是现打的做成了菜，还有之前去村集买的两大缸酒，都围在新桌边吃着，莫月知道今天完工就没歇，昨天还拉着刘大虎两口子上了一趟山，打了一头山猪回来，现在年节刚过，山猪不如之前肥，看着也就是个百来斤，赶着时间处理好，剁成个四五斤一块，连着工钱一起分给工人。
    一行人也没想到，这完工结了工钱，吃一顿还没算完，还能拿上一块猪肉，要上村集买也得要个二三十文，都高兴得合不拢嘴。
    更有甚者，有个其他村的木工师傅，看着莫月年纪合适，借着酒劲儿就要给莫月说媒，他哪个外侄生得一副好相貌，又会干活，手艺也不差，又说哪个后生性格好，会疼人。
    王大群几人知道她不喜见这些事，拉着那木工师傅又喝了好几口酒，把这事儿给绕了过去。
    钱氏倒是想继续跟师傅说两句，转头对上莫月有些冷淡的目光，什么话都没说出口，哑了心思，这孩子当初昏迷，自己许了不知道多少愿，只要她好好的，什么都依她，这才不过几个月，她又一直忙着忙那没个空闲，还有这新屋子，想吃肉也能吃上，不都全靠她吗，自己还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莫月没怎么在意这些事，昨天去看周瑾给自己那两块地，土里边野草已经开始发新芽，自己得准备春耕所需的种子，还要清理田间的杂草残根，为播种做好准备。
    锄头、镰刀、耙子、箩筐、背篓都得要备起来，两块地加起来没多少，得盘算种些什么，自己对农事不了解，不过系统在后面撑着，适应能力也提高了不少，农耕方面只要自己看到的，基本就能学会，倒是不用担心。
    还有周家的那些地，问过周婆子，挨着这边田土有好几块，钱氏不怎么懂这些农事，也没怎么教过三个儿女，到时候带着娘几个一起种都种了，都是乡里儿郎，这些个基本的要会，至少要主食跟蔬菜能自足。
    盘算了一下，除开之前的所有花销，手上还剩下二两碎银子，买点农具种子什么的，还得去掉一小笔，还打算买点布回来做几件衣裳，后边天气热起来，以前的衣服太小也不能再穿。
    还有之前周瑾拿的银饼子，一直没机会还。
    这点银子不够花，根本不够花。
    星儿跟杏儿也长了不少，莫月总觉得，从莫家搬出来之后，俩孩子个子也长高了，性格也都成熟了不少。
    又想起刚到这里的时候，莫磊送饭到房里，就几碗连粥都算不上的稀饭，还有一小块只有盐味的干菜，看着现在碗里边的刚舀的鸡汤，上边还飘着一层油脂，心里舒坦了不少。
    至少现在日子还过得去。
    又过了好几日，张婶子拉着杨嫂徐嫂上门来，隔着竹林老远就扯着嗓子喊：
    “莫妹子你们在家没？”
    钱氏在翻药材也扯着嗓子应着：
    “在呢，张嫂。”
    之前从莫家带过来的全部发霉扔了，连带着簸箕也黑了一大块不能要，新药材是这两天上山收的，趁着春雨来前赶紧摊开晒晒。
    打了水洗干净手，张婶子拿了一大包炒好的花生过来，钱氏念叨怎么又送东西过来，招呼人坐着，刚倒好茶水，俩人一把捉着钱氏：
    “唉哟，我可是给妹子你带好消息过来了。”
    杨嫂跟徐嫂也在旁边附和：“可不是吗，不然怎么急着过来。”
    莫月这时候也出来，泡了壶茶给两位倒着，这几天没什么事情，她准备在屋后面挖一条沟引水，不然下大雨的时候积水淹过旁边的水塘，自家这位置怕要遭殃。
    还要等下雨把外边几块地翻一翻，不然锄头抡冒火了也翻不了二里地，凑了过来听八卦：“咋了咋了，有什么好消息。”
    “唉哟，你知道你那堂哥莫磊吧？”张婶子三人一脸八卦
    莫月忍不住反驳：
    “是前堂哥，现在跟我们已经没半个铜板关系了。”
    张婶子点点头：“对对对，就是你那前堂哥，之前得了你们的银子，不是去给李家卖豆腐的提亲吗，本来事情已经定好，定在惊蛰过后春耕完就办席，彩礼都送过去了。”
    钱氏也好奇劲儿给勾了起来：“那一家子又把银子花了个光？”想一想也不对，彩礼都送过去了也最多办席寒酸点。
    张婶子摇了摇头，“那不是，今天中午那李家带着李家村的村长，带着好几个人过来，说是要退亲，闹了好一阵。”
    “退亲？怎么会退亲，那莫磊除了丑一点外，李家也找不出理由退亲吧。”
    莫月忍住好奇心，差点就让系统去打探情况。
    “唉哟你这妹子。”杨嫂捂着嘴笑了起来，“你倒是会找由头。”
    张婶子摆摆手：“咱几个不是去看热闹吗，就那姓王的泼妇跟莫大出面，那个莫磊藏着，我就知道有问题，结果到最后那李家的没辙，才说出来实情。”
    张婶子灌了口水，继续讲道：
    “说是莫磊跟着几个混混，到王家村子里边骗小孩儿吃糖葫芦，里边混着药呢，都给人带到山里藏山洞里边，让一个老猎户的猎狗发现，一村子的十几个人去抓着，见到那几个混混就打，那莫磊他娘是王家村里边的，有好几个亲戚认识，那孩子醒了也指认了他不是主谋，不然怎么着也会打个半死。”
    杨嫂抢着话，“事儿昨天就传到了李家村，这要是小事估计也就算了，干这些个丧天良的能不来退婚吗。”
    张婶子又接上：“你们是不知道，莫磊他娘还给那李家姑娘泼脏水，说是那姑娘命不好，定了亲坏了莫家风水，才惹得莫磊做这些事情，气得那姑娘直发抖。”
    钱氏的好奇心给勾到了极点，问到“最后没打起来吗？”
    张婶子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摆了摆：
    “李家存的谁都知道莫磊家小叔是县衙里边的，哪儿敢，不过一群人趁乱砸了了不少东西，我凑着看那桌子给砸了个稀巴烂，堂屋的祖宗牌位都给推下去不少。”
    噗呲一声，莫月没忍住笑了出来，“那个莫磊就没出面？”
    “他怎么出面，听说在王家村脸给人挠烂牙都给人打掉，搁里边屋里躺着呢，要不是村长及时过来，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杨嫂愤愤道：“要我说村长就是来得太早了，该等给她家东西砸完再来才好，反正那莫家也没什么家底，让村里边的人都看看他们是个什么东西。”
    钱氏虽然没开口附和，心里也解了不少气，那莫磊之前在家欺负这几个孩子欺负惯了，敢做出这么丧天良的事情，简直是活该。

 第36章

    张婶子接着讲：“那李家退回来的东西里边只有几斤糯米，银子退了二两，那王嫂子的一直吵着不对，结果是莫大带莫磊提亲时，昧了几贯，两个人又吵了好一阵呢。”
    “你们是不知道，等人走后，莫磊他娘连带着全村人都骂了一遍，现在跟个疯婆子没两样。”
    “可不是吗，连村长都懒得管，不过你们可得注意点，听村里边的嫂子讲，要是没出退亲这事儿，还准备来找你们麻烦呢。”杨嫂念叨。
    莫月也知道就那莫大一家，其他事情做不了一点，肯定看自己家过好了不舒服，迟早得过来找麻烦，只能让系统多监视房子动态。
    不过这拐孩子的事情，难道是前段时间周婆子说的义景山庄，莫月一下子警惕起来，之前还以为这事已经翻篇，没想到现在还扯上了莫磊。
    再有天大的事情，惊蛰过后，作为农村人也得先把地给种了。
    莫月一家刚搬过来，家里没有旧种子，都得新买，赶着时间上村集买了不少种子种苗，莫月没多大心思，至少得先种些主食保证吃饱，水稻跟麦子是必要的，还有薯头跟土豆，不过当下时节只有稻子跟薯头能种，还有一些常吃的蔬菜，都得趁时候种下去。
    周婆子在拳脚上面已经没什么好教的，已经在开始让她认一些奇奇怪怪的药草，又加上最近农忙，知道她家里边的情况，给她放了好几天假。
    趁着细雨润湿土地，第二天一大早天晴，莫月带着一家人就下地里，星儿杏儿最近个头又长了些，一人拿了把镰刀，去土里边挖那些野菜，莫月跟钱氏两人拿着锄头在后边松土除草，这些土荒了太久，除了松土除草以外，还得先用粪水淋一遍，不然种进去菜种子没营养长不起来。
    周家两人没出来，倒是大灰小灰跑了过来，跟星儿杏儿在旁边闹着，看着杏儿在挖野葱，从背篓里嗅了嗅，在土里边找到一小把用爪子刨了起来。
    水稻要先培种，莫月嫌有些麻烦，老早就跟刘大虎两口子商量好，等他家秧苗培育好了上他家买去，刘大虎跟杨嫂早就认了这个妹子，拍着胸口保证到时候挑两担过来就是。
    第32章
    花了几天时间把几块土翻完，田也犁好，从塘里引了水过去，又淋了不少湿肥，莫月一点也不敢闲下来，眼下春笋刚冒出头，先挖一批回来晒成笋干，也是一批储备粮，还可以试试能不能做泡椒竹笋。
    想了想还准备往连山谷的山背走，里面腐枝烂叶多，可以去试试看有没有蘑菇。
    从翻完地之后，钱氏腿脚都酸痛得不行，之前虽然做一些农活，但大多数还是上山采药，哪里像现在一连几天时间做这么多事情。
    这大女儿莫月也嚷着手腿酸痛，才歇了一天时间，又带着弟弟妹妹开始捣鼓春笋，钱氏只能服老，夸她整天精力好。
    莫月一点停不下来，天晴时上山下地，初春时不时有些小雨，就去附近转悠，找到好几株杏，李子树苗，挖回去栽在房子附近，等过几年就能摘果子吃。
    眼下手上的银子已经用得七七八八，得先想个法子赚钱，莫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山里边的食用菌，用临江县的话叫鲜货。
    问过系统的意见，这临江县大户人家并不多，酒楼也就两三家，这些菇类有人吃，但不多，也就只能趁个新鲜劲，毕竟人群并不多，并没有多少人会买单，卖个两三次就很难售出，而且酒楼里边有专人收，价格也便宜，费劲去做这事儿，有些划不来。
    打猎也不是时候，刚过冬天猎物不肥，捕一些够家里边吃的就行，倒是之前抓的野兔子，被杏儿养得白白胖胖，莫月准备再捕一些回来养着，又去别人家里买了三头猪崽一些鸡鸭回来养，养大又是一批储备粮。
    还没等赚钱的法子想出来，趁着大晴天一家人在地里下玉米种苗，把地垒出来一行一行的土堆，再挖出一个个坑，把育好的苗子种下去，再淋点肥，莫月规划的是半亩多地，也不知道能产出多少玉米，现在小猪仔吃得不多，弄些野菜白菜什么的能应付，再往后大点，得用玉米薯藤这些量大的粮，不然养不肥。
    大灰小灰急急地跑了过来，直冲一家人呜呜使劲拽衣摆，莫月还以为又是来找星儿杏儿玩的，看了好一阵才发现不对劲，抄起锄头跟着大灰小灰往家走。
    这边的两块土离得不远，一下就看到房子那边有一阵浓烟，不过有些距离需要翻过一个土坎才能看清楚，莫月心里突突的一阵紧张，赶紧喊了系统询问情况：
    “系统，怎么回事，哪里来的浓烟。”
    系统也有些奇怪，按理说自己一直留了心眼在新房子，不可能连燃起来自己也不知道啊，趁着开口的时间扫描了一遍：
    “宿主，你放柴火的草屋子燃起来了。”
    听了系统的话莫月才放下心来，为了保险还是问了一句：“那住的新房子没事吧”。
    “没事，不过宿主你不想知道草屋子怎么燃起来的吗？”
    宿主已经检测到了纵火人，一时间也气得有些牙痒，这得多歹毒的心思，准备置一家人死地。
    莫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眯了眯回到：
    “还能有谁，那莫大一家呗。”
    在脑海里跟系统聊着，脚下也没停过，等到草屋子才发现，周家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提着个水桶正往上泼水，就屋子门的竹排被烧掉了一大块，明火已经扑灭。
    周瑾离得近，火熏在她脸上一块黑色烟渍，莫月抢过来木桶继续往上面泼水，没过一会儿，连烟也全部散掉，整个草屋子门前黑黢黢一大块。
    倒是没什么损失，就在放在门前的一些晒好的干菜已经烧焦不能要，一整面竹墙烧焦，但什么人敢在这在门前点火，还是烧的草房子。
    莫月从系统那知道是谁做的，这时候气得牙痒先开了口：“是莫磊做的，我刚回来的时候往村子那边看，他鬼鬼祟祟的藏在那棵大榕树后边盯着这边。”
    周婆子气也不打一处来：“他爹娘不教他，敢做出来这种事。”
    钱氏看着门又是一阵后怕，两条腿止不住的颤抖，这要是一家人住在里面……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莫月转头让星儿跑一趟去叫村长过来，看能不能用正常的手段解决。
    村长听到房子烧起来也一阵怕，没一会儿就赶了过来，王大群跟老婆徐嫂正在门口的土里边撒菜种，听着是这边的消息，也一起跟了过来。
    几人看着烧黑的竹排门，眉头也皱起来，纵火在什么时候都是大罪，还好没烧起来，不然得出大问题，村长还没来得及开口，莫月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是莫磊做的，我刚回来的时候往村子那边看，他鬼鬼祟祟的藏在那棵大榕树后边盯着这边。”
    村长好歹也是跟衙门经常打交道的，问道：“有没有直接证据？”
    刚好莫月烦恼的也是这个，摇摇头回答：
    “没有，有几个脚印也做不了直接证据，我找您过来就想问问您，这样的情况官府能做什么吗？”
    村长低头想了想，叹了口气：
    “没办法，最好能抓个现行或者有直接证据，当场就能打个半死，否则扭送官衙，连关都关不了，何况你三叔还在里边呢……”
    村长说的跟莫月猜测的情况差不多，那莫磊专门找了个她们去地里的时间过来，想来也是蓄谋已久，又抓不住他的把柄。
    新家在周家的竹林旁边，这位置本来就在大尹村的最外边，跟村里人没聚在一起，没有人看到这附近的情况，这才让莫磊钻了空子。
    一时间气得难受，但村长几人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有天大的脾气也不能现在发。
    谢过村长送走几人，开始收拾这个草屋，这地方虽然没人住，但平常收的一些柴火跟干菜会放在这边，有时候还会把驴子牵过来拴着，也难怪那莫磊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周瑾看她不怎么说话，知道她正在生气，又憋着气没地方发，一时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哄哄，趁着钱氏跟周婆子在收拾，莫月去泉水边打水，拿着木桶也在后边跟着。
    “月儿”
    周瑾轻唤了一声，脸上那被熏黑的一块已经用手帕擦过，还是留下一层灰扑扑的痕迹。
    莫月正放好木桶接着水，这地方的泉水被莫月弄了跟竹子顺着，像水龙头一样滴啦着泉水，莫月就这样盯着流水发愣。
    一听到周瑾的声音，转身过来看到她温温的模样，天大的火气也被掩了下去，只得扯出笑脸轻声询问：
    “怎么了周姐姐？”话语极尽轻柔。
    周瑾往前一步，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孩子整天晒着太阳在地里边，皮肤比之前有黑了不少，但发丝还是软乎乎的，坏心眼的摸着头一直到耳朵，轻轻捏着她的耳尖：
    “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莫月一直都在想事情，眨巴眨巴眼睛，一想到周瑾凑过来就为了哄自己两句，嘴角一下咧开，往周瑾脸前凑，又似有些委屈一样瘪嘴巴：

 第37章

    “我就是在生气。”
    说完把脸撇到另一边，有些阴郁地开口：
    “人做事天在看，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莫月可忍不了一点，既然老天不报，那就自己动手好了！这个莫磊今天敢放火，明天就敢杀人，既然他父母不教育，那自己可以担起来这个重担。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但周瑾跟了过来，话里话外都是关心，又想到刚刚的事情，自己对她的态度有一丝丝不好，有些怕她生气。
    看着周瑾的眼睛，对方倒是没什么不解的表情，还是那个温温的样子，轻笑着：“不要受伤就好。”
    停了一小会儿，又开口：
    “如果打不过我可以帮忙。”
    莫月有些要脸红，自己还以为这句话听着很高深呢，也没提动手的事，她怎么还能一下子猜出来，转过头继续盯着水流不好意思起来。
    周瑾也注意到她的动作，摸着她的耳垂轻轻捏着，小小只的又圆润，细小的绒毛浅浅的在阳光底下若隐若现，被周围的肌肤衬托得更加娇嫩，在手指间捏得有些泛红，惹人心生怜爱。
    真的很喜欢她的耳朵。
    学着以前电视里边的样子，莫月让钱氏缝了一身夜行衣，说着高大上，诀窍就是紧身跟黑，准备趁着夜黑风高，去教训那莫磊一顿。
    钱氏也猜出来她要做什么，要按以前早就念叨一大堆，这次却只冷着脸，嘱咐了句注意安全。
    要是她们一家人住在草屋，这时候早就流落野外，更甚者，已经成了几具游魂。
    ……
    第33章
    莫磊点完火藏在榕树后，看村长也来了一趟，还是有些担心，后面看村长回了村子也没到家找麻烦，当时就心傲了起来。
    等火烧后第三天，莫磊彻底放下心来，还是豹哥说得对，都怪丧门星一家，带走了自己的运势，不然自己早就娶上老婆，她们还敢住上草房子，我呸，烧了就烧了，村长来又有什么用。
    豹哥还说了，做大事的人要能下狠手，自己以前就是太仁慈，还让她们在莫家的时候好好的，早知道之前就该弄死他们，那个三叔还在县衙当差呢，就是太懦弱，分家的事还能让那个莫月做了主，真要让自己这几个兄弟一起，整个临江县也不在话下。
    到时候跟着豹哥一起吃香的喝辣的，也弄个村长做做，那个李家村卖豆腐的，呸了，还能看得上他家女儿那种货色。
    这天莫磊从自家老娘那里顺了几个铜板，买了好几壶酒在豹哥家，几个兄弟喝了个高兴，听豹哥说最近有笔大买卖要做，跟之前一样弄几个小孩儿去一个山庄。
    本来自己是不敢的，上次拐那几个孩子被人发现，还让那村里的人打了一顿，但豹哥说了只要这次做得好，直接就能投靠到山庄里。
    那群人可是都尉府的人，几年前抢村子的时候自己还记得那场面，一直都崇拜得不行，现在听说能帮他们做事，早就激动不已。
    这事做得好，直接就拜入山庄门下，到时候想抢谁就抢谁，用得着看这些村长的脸色。
    自己爹娘真是没用，连个老婆都给自己讨不到，豹哥说了，只要他有得吃喝玩乐，肯定也不会亏待了几个兄弟。
    到时候一定要把那豆腐娘们好好玩弄一番，让她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一想到这个眼前已经浮现在村里烧杀抢夺的景象，拿着火把往家走的心情都变得不一样了。
    莫月听着系统的指令，从他出那个豹子家的门就跟着他，看他快走到村口，风吹着有些酒劲上头，歪歪斜斜的踩到别人地里，不知道谁家地里的菜苗刚冒头，让他一脚下去踩烂，带起来一脚泥巴，甩了甩脚，又一脸**嘴里嘟囔着，火把的木屑掉到手上，烫得直叫唤。
    觉得差不多是时候，捡起一个小石子，反手一转朝莫磊弹去，这是之前周婆子教的片叶飞针，算是脱手镖的一种，自己练习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上手，现在虽然有准头够，但是巧力不足，也就能用来打打麻雀小鸟，刚好可以拿莫磊练练手，直接瞄准的是他的头，“噔”的一声闷响，莫磊瞬间抱头嚎叫。
    “哪个天杀的敢暗算老子？”莫磊冷不丁的被打了一下，张望了四周没发现人，最近跟着豹哥混结了不少仇家，主要是偷鸡摸狗惹了不少人，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马找上了门，只能喊了一嗓子壮壮胆，酒也醒了个大半。
    莫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脑子里出现一个点子。这离得好几丈的距离，自己一身黑也不怕村里人看到，刚好能吓吓他，力度是伤皮不伤骨的程度，刚好给这前堂哥上上强度，整点远程攻击，想着抓起一大吧细长石子，瞄准他的手臂，飞石而出。
    “哎哟”一声嚎叫了起来，初春的薄袄子挡不住石子一颗颗往身上招呼，莫月身形极快，几乎是扔出的一瞬间就换了个位置，莫磊只感觉一群人上来围攻了他，又看不清人到底在哪里。
    本来就醉酒，一时间也分不清多少人，抱着头四处躲藏，春雨连绵脚下又异常湿滑。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重重地摔在了土里边，整张脸埋在刚踩坏的菜苗上，这一下脑子全都醒了，脸上又被招呼了好几下，火辣辣的疼。
    “大哥你是哪路神仙，求求你放过我吧！”
    莫月看他火把掉地上熄灭也不再藏，弄了个帕子蒙着面，现在就算动手也没人会看见。
    抓着莫磊的头，自己最近的手劲大，只能收着力气不敢下重手，多少还有些憋屈。
    莫月想着之前的种种，大冬天推原身入水，还敢动手打钱氏，到现在敢放火，胸口淤积的闷气，一瞬间气上心头，一拳砸到莫磊的小臂上。
    莫磊有些晕乎乎的受了这么一拳，痛得直求饶，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这条路是连着李家村的土路，一边是村里人的土地，一边是地势较低的野沟，莫磊腿几下没来得及收住脚，尖着手臂往下倒去。
    把手臂给扭了个骨折。
    莫月这次本想收拾他个狠的，没想到刚动手他就把自己摔残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继续动手还是再补上一拳。
    莫磊求饶的话在也喊不出口，手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只发出一声冲破天际的鬼嚎就晕了过去。
    最近农忙时节，村长让人天黑后在晒谷场点了桐油灯笼，方便让村民点种子，堆干肥。几个婶子叔伯端着碗在晒谷场一起凑着聊家常。
    听到莫磊的声音，怕是山上的野猪狐狸下山，迅速抄着家伙就围了过去。
    到地方才发现只有莫磊已经晕了倒在地里边，有庄稼汉子想去扶人，被自家老婆一把拉住。
    之前这一家子的风评就不好，出了退婚的事情之后，已经有好几户人跟村长提过要赶他们出村，那个王氏又跟个疯婆子一样，这一扶，谁知道会不会被讹上。
    在场的都心里有数，最后商量只叫了个年轻的村民，往村子里边跑去通知莫大一家，谁也没敢动手去扶人。
    没多久王氏就带着一家人含着尖嗓子赶了过来，莫大扶起来儿子，发现他手臂已经断裂，软趴趴的耷拉着，只能叫另外两个儿子，一起背着回去先找大夫。
    王氏双眼圆睁，在旁边哭嚎着，不敢相信自己的宝贝儿子受了伤。
    有一位看着年纪稍大有威望的老伯没管她，跟莫大解释了情况。
    “莫老弟，我们是听到莫磊的声音，才从晒谷场过来，马上就叫人去通知你们。你们快回去给找大夫看看吧，”
    莫大点点头，正要提脚往回走。
    王氏却不依，一手抓着报信的年轻小伙，声音尖锐如刀，大喊着要他赔钱。
    其余人心一惊，果然是讹上了。
    刚刚想要扶人的村民跟他老婆刚庆幸没动手，王氏转头指着人群：
    “这里就你们几人在，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肯定是你们对莫家不满，心生嫉妒，才对我儿动手。”
    王氏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不赔就把你们全部送官，让他三叔评评理。”
    王氏以前跟村民之前有小摩擦，就用过莫三来压人，在场的虽然已经怒气冲天，听她提到莫三，一时间也有些犹豫。
    几人一起都看向莫大，莫大眼睛一转，没了要回去的动作，家里的银子就剩下李家退回来那些，请个大夫来也得要不少时间，还不如趁着看能不能敲打一点出来。
    反正就算敲不出来，眼前自己也不吃亏，何乐而不为。
    说着也不管莫已经开始红肿的手臂，当即沉着脸看向四周。
    在场的都开始破口大骂，这莫大一家真是丧天良，儿子手臂断了昏迷不醒，就已经想着讹人。
    莫月早就在村民过来前回了趟家，又换上了之前干活常穿的粗麻衣，提着一把菜苗装作路过的样子。
    要不说凶手都会回到案发现场呢。
    打着火把就凑了过去，还故意弄出不少动静，村里边的人都知道这两家的事情，看到莫月也凑上来。

 第38章

    “怎么了婶子，这是出了什么事？”莫月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副着急询问的样子。
    这一下让婶子感同身受上了，赶紧拉着莫月：“大侄女啊，你这大伯家可真不是人，不知道你家以前都是过的什么苦日子。”
    “就是，这莫大一家太不是人”刚刚想扶人的村民老汉也愤愤不平。
    “这儿子在村外边被打了，当父母的不想着赶紧找大夫，却讹上我们同村的人。”
    话说出来，其余几人连连附和。
    王氏看到莫月也凑了过来，把扶着莫磊的手一把扔在地上，还以为她是之前可以随便欺负的时候，上来提起手臂就要打。
    莫月也不惯着她，一把接着她的手掌，往后狠狠拽了一把，嘴里还喊着：
    “唉哟，这不是莫家王婶子吗？做什么想打人啊？”
    王氏身形不稳，顺势躺在地上跟莫磊排成一排哭嚎了起来。
    本来就是刚吃完饭消食的时间，在农村又没什么娱乐活动，这闹得村子里面又来不少人看热闹。
    吃瓜人群倒是凑了一波，莫大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你们打了我儿快赔钱吧，否者押去衙门，可是要挨板子的。”
    民不与官斗，这可是整个临江县的天理，想到莫三在衙门当差，在场的几人都有些发憷。
    “噗”
    莫月可没给他绕进去，没忍住先笑了出来，嘴上说着：
    “要押去衙门，也是要讲证据，无凭无据的说乡亲们打了人，谁信呐，感情衙门有那么闲？”
    莫大没想到这个病秧子敢跟来出头，也不管之前说的分家，也扯着步子来想动手。
    一巴掌还没呼到莫月脸上，黑暗中传来“嗖”的一声锐响，紧接着是“笃”的一记重响。
    一支长箭穿透了夜色，从莫大眼前飞过，精准无误地钉在了他们不远处的一棵榕树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看热闹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下了一跳，看那榕树已经被钉了个对穿，箭头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
    莫大一下反应过来，要是自己再往前一点，这箭肯定是钉在自己身上，更是被吓得不行，腿肚子直发抖，一屁股坐在地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又是一箭直冲王氏的腿边去，意思很明显，就是针对莫大一家。
    看戏跟被讹的村民赶紧往后撤开，感情是莫磊出去胡混，仇家找上门来了。
    哪里还敢留着，都骂着这一家人，四处散开了。
    莫月却是很不理解
    有人帮自己？
    本来还想着要是莫大敢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这次也偷偷一并教训一顿，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虽然有诸多疑问这时候也不好出手，只得顺势绕开人群往家走。
    系统这时候开口：“宿主，出手的人就是年初一跟踪你们的黑衣人。”
    “黑衣人？”
    莫月低着声音询问道：“在哪个方位？”
    系统检测了几秒回答：“正在往周家去。”
    莫月身形顿了一下，周家？下一秒，全身紧绷迸发力气往周家赶。
    脚步在泥路上踩出了一个坑，急促的身影惊醒的几只夜鸟，惊惶失措地扑棱着翅膀，从树梢间飞起，发出几声尖锐而急促的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周家有点灯笼的习惯，灯笼发出幽暗的烛光，灯笼的光晕投射在院子里，莫月快步赶着，只看到那黑衣人站定于院子的东侧，背影挺拔。
    周瑾房内的烛灯刚点燃，正准备打开房门，那背影看着，却是正要往房门去。
    也不顾不得许多，莫月双脚轻点地面，借力腾空而起，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伸手精准地嵌入了围墙的砖缝之中固定，再轻轻地跃下围墙，落在了院内的石板上。
    莫月没有掩饰行踪，在门扉即将被拉开的一瞬间，挡在了门前。
    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黑衣人，眼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三人都有些不明情况，周瑾看看挡在身前的莫月，又看了看黑衣人，疑问的开了口：
    “月儿？”
    黑衣人戴着面罩看不清长相，半眯着眼睛，身形一闪，跃上了院墙，几个起落间，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剩下两人在院里有些莫名其妙。
    第34章
    上次的事加上这次出手，莫月只觉得对方没恶意，但不确定是敌是友。
    这大老远的来，又莫名其妙的逃走，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细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跟周瑾坦白这黑衣人的事。
    周瑾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又唤了声月儿，回到房间的桌边，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把莫月因为慌乱而散落在前额的发丝拢到耳后，才慢慢开口道：“我认识他。”
    听周瑾说出来认识黑衣人，莫月紧绷的情绪一下放松下来，甚至有一种预料之内，情理之中的既视感。
    莫月心里牵着黑衣人的事，反而忘记了这亲密的动作，平常是应该脸红一阵的。
    “认识？”莫月有很多疑问
    周瑾倒没想过要瞒她：“那位是我从小就认识的，陆家大公子陆行”
    “？”
    天降竹马？
    莫月的眉头紧皱：“他为什么在这里，还要狗狗祟祟？”
    周瑾有些好笑，这陆家在整个蜀地都排得上号，这陆大公子温润如玉，多少姑娘倾心于他，到她口中居然成了狗狗祟祟。
    想了想也觉得时机成熟，便开口道：“我同月儿你讲一个故事吧。”
    “我本是巫族之后，本来在蜀地深山过着平凡的日子，但从宁林裂土封疆开始，蜀地就被林国控制，族人不愿意被控制入军，被扣下叛国的罪名，派军队清剿，我族人死的死逃的逃，我那时候十二岁，跟婆婆四处躲藏，机缘之下才躲进临江县。”
    “刚刚那位就是江北最大的盐商之子，陆行。”
    周瑾说完这么多，才敢看莫月的眼睛，她内心还是有些害怕，虽然眼前的小姑娘善良又正义，但说来自己可是逃犯。
    莫月静静地听着，眉头开始皱起来，只说道：
    “那你们的行踪？”
    周瑾听到她第一反应是关心自己，悬着的心也放下来：
    “无妨，我跟婆婆能逃到这里，也靠他在暗中多有协助。”
    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巫族究竟是做什么的？”
    周瑾明显顿了顿，才苦笑着回答道：
    “巫蛊一族，擅长养蛊驭术。”
    这话一出，莫月瞬间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差点要喊出来，以前自啊电视里边看过，什么五毒，什么爬虫。
    猛得一抬头望向周瑾，她她她这么漂亮的大姐姐平常养虫子？？？
    周瑾看她似是不信，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只玉笛，轻轻的吹起来。
    声音悠扬，甚是悦耳。
    一只彩蝶直直地飞了进来，停在周瑾的手上。
    莫月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虫子啊，什么蝎子蜈蚣，在地上到处蛄蛹的那种虫子啊。
    难怪她平日都神秘兮兮的弄些药粉，养了一院子的花，原来是为了养虫子。
    但是！
    莫月低下头在心里咆哮，为什么她养个虫子也这样有魅力！
    莫月只能用手抹了一把脸，才把虫子这个事情慢慢从脑海里挥去，回到正题上来。
    想来想去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想到陆行，他这么大商行儿子跑过来临江县做什么？
    上次是大年初一，这才没过几天又凑了过来，莫月用脚指头想也能猜出来。
    他肯定是喜欢周瑾！
    接收了这个信息，莫月继续问：
    “那他怎么见了咱们就跑？”
    周瑾摇摇头表示要清楚：“大概是不想暴露在常人面前吧。”
    不对头，真不想暴露在人前，为什么还大老远的来为自己解围？
    明知道周瑾了解他的底细，自己现在又跟周瑾玩得好，这样想来之后，越来越感觉那陆行是故意的。
    他是想在周瑾面前刷好感！
    不想把话题再留他身上，想起来周瑾说十二岁就开始逃亡，心里不免心疼起来。
    只能把话题往今晚莫磊的事情上转，绘声绘色的跟周瑾聊了好一会儿，确定那陆行不会再回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今夜的事，按理说莫大一家肯定会上门报复，等了好几天都没动静，莫月也就把事情抛在了脑后。
    地里边该种的都种了下去，第一年怕经验不足浪费，只种了些主食，加起来也就几亩地。
    等忙完地里的莫月又想着进连山谷，之前系统就说过里边有不少药草，对人的身体大有好处。
    周瑾也提过这事儿，莫月就把找药草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虽说靠着有系统在，但现在多了一方人马，莫月不敢相信，还是有些担心，只慢慢往里边推进，先熟悉熟悉这个山谷，顺便采采药，不敢像当初一样乱来。

 第39章

    常用的草药采回来一大堆，不会制药就全拿给了钱氏，家里有驴子，晒好了送去舅舅家，还赚了不少家用。
    凑着把周瑾的银饼子还了，原本周瑾不愿意收，但莫月觉得一码归一码，硬塞给了她。
    有时也带着刘大虎等人去山上，一起打些猎物回来分给几家，虽然不像过年那么多，但也是一份收入，而且平常能吃上肉，还要求什么。
    连余小宝定亲的酒席的肉菜，一头大野猪，七八只兔子，好几只肥山鸡，还有河里边的鱼，让莫月包了个圆，肉菜多过素菜，来酒席的娘家人吃得满嘴流油直夸。
    闹得余小宝跟刘大虎一样，赶着一定要认莫月当妹妹。
    只是这么久还没跟周瑾一起进过山，她也想看看那周姐姐在山里边养的是些什么。
    想到这里还是有些犹豫，如果是太恶心的虫子，不用看也行。
    自从知道周瑾会养蛊之后，莫月也并没有多问，只是时不时从山里带些长相奇怪的花，移栽到周瑾的小花园里，哄她开心。
    周瑾也乐得她做这些事情，两人在小花园培土养花，别有一番情趣。
    转眼就来到农历四月，农家人称孟夏，天气也慢慢热了起来。
    周婆子在拳脚上已经没什么教她的，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本秘籍：一本步法一本剑决，莫月着实有些看不懂，让系统给换成现代教学，配合着练习。
    星儿过完年就算十三岁，从莫家分了出来之后，吃穿用度都不缺，莫月跟钱氏商量着，送了星儿去县里舅舅家当学徒。
    杏儿在家，钱氏像以前一样教她识字，识药，莫月知道她喜爱做菜，让系统找了好些菜谱教给她练手，现在才十一岁，才跟灶台高一点，弄了个小木凳垫着，做起来菜来像模像样。
    钱氏的思想被几个婶子整天洗脑，早就有了个大转变，当然一百个愿意，怪自己当初瞎了眼，找了莫二这个赌徒，星儿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若是能学成大夫，杏儿能当个厨子，怎么也比在莫家做农夫，以后只会在地里刨食强。
    莫月从周家练习完回来，翻箱倒柜的找厚袄子，昨天在山谷南面往里，发现了一个山洞，异常寒冷。
    系统一直提示着，里面磁场紊乱，先别冲动看看情况。
    莫月有些等不了，恨不得马上进去看看情况，直到系统发出呲呲的电流声，莫月才不情愿的回了家。
    直觉告诉她，里面肯定有东西，直到系统出了问题才不敢硬闯，准备今天把黑剑从周家拿过来，周瑾送的匕首也随身带着，厚袄子放着，等下在煎几个饼一起带着。
    钱氏知道她又要出门，这孩子以前一直昏昏沉沉的没个清醒的时间，自醒来之后像变了个人，做事游刃有余，丝毫不乱。
    要不是她，一家人还在莫家受苦受难呢。
    自己也没什么主见现在只能由着她，嘱咐了两句注意安全，准备生火给她煎饼。
    还没等锅烧热，杨嫂的声音从老远传来，莫月心里咯噔了一下，迅速打了水洗干净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眉头紧锁迎了出去。
    杨嫂眼中满是焦急无助。发丝被风吹得凌乱，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沿着脸颊缓缓滑落。
    “莫妹子，在家吗？”杨嫂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在燥热的中午显得格外刺耳。
    莫月试图让杨嫂的情绪稳定下来：
    “杨嫂，你这是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
    杨嫂一见莫月，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哽咽着说：
    “莫妹子，我…我家富贵，他…他不见了！”
    闻言莫月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扶着杨嫂先进屋子坐着，帮她拍了拍衣服手腕上的泥巴，钱氏也跟了过来一起安抚。
    “杨嫂，你先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月握着她的肩膀，一遍一遍顺着背，示意她先冷静下来。
    深吸了好几口气，杨嫂才冷静了一些：
    “两位老人去了大虎妹妹家，今早上我俩去村东头那块地里边浇粪，没办法就带着富贵在地里边让他自己玩，等到浇完地喊他回家的时候，才发现他不见了。”
    “这孩子平常也不算皮，东头那块地的坎也高，他爬不上去，肯定不可能是自己跑不见。”说着哽咽了一下，硬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莫月知道村东头刘家那块地，刘大虎两口子在里边育了玉米苗子，之前自己还去过那边看他们怎么培种子，土坎半米多高，刘富贵才三四岁，确实不可能自己翻出去。
    一下子想到几个月前周婆子说的义景山庄的事，不过现在还不能下定论。
    问了问系统，系统只表示因为昨天连山谷的磁场，导致今天检测不稳定，需要过段时间才能恢复使用。
    这哪里能等，系统靠不上，只能自己想办法。
    莫月一点点分析。
    按理说，在地里边这么近，如果是有人要拉他，刘富贵虽然不怕生，但陌生人他还是不会跟着走的，那就只能是熟人。
    莫磊？
    但莫磊被自己教训过后，休养了好一段时间，一家人也激起了同村的愤怒，最近都夹着尾巴做人，连王氏最近都不敢出门骂人，怎么还敢对同村的人下手。
    莫月也不敢确定，询问：“有没有找过村长。”
    杨嫂子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眼睛还是红红的：
    “找过了，村长让我来找你，他已经带了几个人去了地里边。”
    村长现在不敢小瞧莫月，刘富贵不见了这么大的岔子，想到之前去连山谷救张山的事情，马上叫杨嫂过来通知她。
    “走先去地里看看。”莫月也不想没多废话，先过去看看情况。
    想了想还是让杨嫂先等等，自己去了周家院子借大灰。
    地里边没什么痕迹，只有刘富贵踩出来的几个浅浅的脚印。
    村长已经带人在四周查看过，这四周都是田土，看不出什么特别。
    莫月有气味捕捉的技能，倒是闻出空气里有一丝奇怪的味道，但这户外实在是太零散，始终闻不太真切。
    摸摸大灰的头，让杨嫂拿出刘富贵整天揣口袋里的兔儿爷，大灰嗅了嗅爪子刨地，开始四处嗅闻起来。
    看着大灰一路带着人，绕过几块荒地，直接要往龙骨山里去，莫月还有些侥幸，直到大灰从一片细密的茅根草里面叼出一只小布鞋，一群人这才完全确认，刘富贵是让人掳走的。
    大灰不会说话，伏地直冲布鞋呜呜着，莫月接过来分辨着，果然闻到了一丝洋金花跟甘草的味道，这两味都是做蒙汗药的材料。
    甘草是常见的药材，不少山里荒地都有，但这洋金花确是很难得的麻醉药材，附近山里都采不到几株，普通的拐麻子接触不到，更不会拿来用在一个孩子身上。
    莫月伸手敲了敲自己紧皱的眉头，去田坎边跟村长商量。
    才刚分析完当前的问题，村里边又有人急冲冲来找村长，说是村西边老曾头家的孙女儿也不见踪影。
    这消息一出，村民都有些慌了手脚。
    村长又带着莫月往曾老头家赶，让大灰再嗅闻了一遍，得出的结论居然也是往了龙骨山去。
    没敢耽误让人去通知各家各户，看紧孩子，大人也别在外头单独出行。
    这大尹村应该说整个临江县，从自两国分家之后，鲜少出现拐孩子事件，一是拐了之后难出临江，容易被抓到。
    另外则是县主改了税收，收十交一，地也不限制开垦，一家老小只要认真种地，怎么也能吃得上饭。
    只要不是吃不上饭，谁还会想着做这些事。
    商量到最后，村长拍板做了决定，先回村子组织人手，莫月带大灰单独进山探查，自己则进县里报衙门，毕竟丢两个孩子不是小事。
    第35章
    莫月不敢耽搁，带着大灰先回了周家院子，简单地跟婆孙解释了一遍，并表示自己需要一些常用药。
    两人都清楚事情的严重性，没敢多耽搁，周婆子进药房里包些止血粉。
    周瑾思考了一会儿，去暗房里边取了对精钢护腕。
    招呼莫月去房里帮她戴上，动作轻柔仔细，莫月在她面前站定，看她目光专注而温柔。
    “要注意安全”周瑾知道情况紧急，她不会坐视不管，只是这样交代她。
    手腕传来周瑾指尖一阵阵凉意，莫月急躁的心情一下平静了下来。
    莫月很难去形容这是什么感觉，看到眼前的人认真专注的交代自己，像有一只刚出生不久的小奶猫，它用它那柔软细腻的尾巴，轻轻地、缓缓地，扫过她的心里。
    “我知道”
    等周瑾帮她戴完确认好，莫月深吸一口气压住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应了一句。
    虽然这么做不合时宜，但是她还是做了，轻柔地握起了周瑾的双手，捧在自己胸前郑重答应着：
    “我知道了，周姐姐”
    周瑾还想说什么，但周婆子已经从药房里边出来，喊着莫月就要一起出发。

 第40章

    之前的消息就是周婆子带回来的，这次进山也只是找人，老婆子的经验肯定比自己多，莫月没拒绝，又回家把中午打包的行囊拿了出来。
    回家才知道张猎户也来过，现在村里边都知道孩子的事情，龙骨山也不小，山里边有好几条路，张猎户会跟着队伍一起，朝莫月相反的方向进山去找人。
    这次过来是为了那把一石弓给她，毕竟在她手里用处更大，莫月当然收下，毕竟用剑自己只跟周家两人过了招，真要遇上什么人，黑剑未必能派上用场，用箭就不一样了。
    自己靠弓箭打过不少的猎物，还有百发百中这一技能，怎么说也更保险。
    背着弓箭，拿上周瑾送那把匕首，周婆子也带着个包袱，两人拿了把柴刀，带着大灰一起朝龙骨山进发。
    天气不算热，但架不住大灰带着走的地方都是些兽道，需要低头弯腰，时不时还需要挥砍挡路的树枝，等大灰冲着一处乱石杂草堆呜呜的时候，周婆子看着已经有些累了。
    莫月也嗅到一股烟熏的味道，跟着味道的流向，果然发现的一个石洞。
    洞口被藤蔓和野草半掩，四周的腐木也歪七扭八的横档在中间，乱石上面的青苔还疯长着，如果不是气味太浓烈，自己肯定发现不了这里有天地。
    莫月心脏咚咚跳，示意大灰安静下来，朝周婆子点点头，两人悄悄的摸了进去。
    石洞里面狭小压抑，莫月跟周婆子只能低着头进，空气闷热潮湿，往里面收着好些长矛干草搭在石洞里边，地上零零散散的扔着不少，右边挨着洞口有堆烧燃烬的木炭。
    周婆子还在观察，莫月已经伸手探了燃烬的火堆：
    “刚熄没多久，应该没走远。”
    大灰在火堆旁扒拉着地，周婆子看着它这反应迅速走了过来，莫月也在后边仔细的嗅闻。
    两人都得出来结论：“是血。”
    系统自从去了连山谷那个乱磁场山洞旁，从昨天开始就跟人感冒了似的提不起精神，没主动开口过，这时候提醒着莫月：
    “宿主，茅草后面有活物，不过检测不出来是什么。”
    倒吸一口凉气，莫月右手飞快的掏出藏在脚腕的匕首，左手挡在周婆子前面，示意她草堆里有东西。
    周婆子轻手轻脚往后退到洞外，留莫月跟大灰在里边，里面太小万一动起手来怕会误伤到。
    莫月在箭袋里捻起一支箭，握着箭尾一把挑开干草。
    没想到却是个小女孩儿，看着也就比刘富贵大一点的样子，正窝在干草里面呼呼大睡。
    “周婆婆”莫月朝洞外喊着：
    “是曾家的孙女二妞。”
    周婆子听着赶紧进了石洞，看莫月摇了好几下二妞都没醒，伸手接了过来检查。
    “没事，指尖有个小伤口流了些血，没什么大碍，昏睡也只是被闻了过多的迷药，等出去通风后就会慢慢醒来。”
    莫月渐渐放心下来，但这两个孩子怎么拐走了一个还留一个，还有她指尖的伤口，让自己想到了上一世医院抽血。
    难道真是？
    但这古代人抽血做什么，又不能保存，总不能是查血型吧？
    越想越乱，当前还得再去找刘富贵，干脆不想了，莫月喊了周婆子，两人一起分析当前的情况。
    孩子找到一个，肯定要先带回村子，可带走刘富贵的人还没走远得继续追下去，那只能是莫月继续带着大灰继续追，周婆子带孩子先回家。
    莫月却不愿意，从村子到龙骨山这么远的距离，又走的是些老林子，老婆子一个人背个孩子还是有些困难，不如让大灰托着回去，免得迷路或遇上危险。
    不等周婆子继续劝，莫月已经收好箭矢，一阵风的跑了出去。
    尊老爱幼可是刻在接班人骨子里的美德啊。
    没有大灰莫月就得自己找，好在气味捕捉的能力正常发挥，翻过半座山头的功夫，莫月渐渐跟上了目标。
    不过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不是两个，是三个。
    从穿着来看与普通的农夫无异，只是三人走路脚尖踩地时顺着草根方向踩，抬脚时再往回提一脚，草丛就恢复了自然的样子，难怪这一路上鲜少发现人走过的痕迹。
    也归于他们这种奇怪的姿势，赶路进程要慢上不少，不然莫月也不可能这么快能追上。
    跟了好一阵，其中一个麻子脸才开口：
    “唉，莽子，你说咱这次真能出临江吗？”
    “怎么不能，这次听说是都尉府开口要的人，到时候官家开船过来，那个什么狗县主拦得住吗”
    身形高大的男子接了话。
    麻子脸听到他提起县主，马上啐了一口，嘴里呸的一声：
    “咱几个以前可是都尉府的人，从他上位后，看看把我们逼成了什么样子，还让耕田种地，老子只会吃喝嫖赌，等着，迟早有一天弄死他。”
    这一下说到莽子的心里了：
    “可不是，他娘的，大庄主要是发个狠心，早跟这狗县主干上，哪里用得着躲山里边过活。”
    两人又接着骂了几句，
    麻子脸像是想起什么，对着莽子：“说起来，督尉府急着要这些童男童女是为了那些东西”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想到那些虫子，莽子直犯恶心。
    压低声音：“我听说用童男童女养出来的虫子特别邪门，大庄主就是吃了不少，功力才大涨不少。”
    另一个脸上有疤的一直没开口，听到他们说到这些个隐秘的事。皱了皱眉头四处张望，轻咳了一声：
    “走你们的路。”
    倒是比另外两人要谨慎得多。
    一直没找到下手的机会，三人已经下了龙骨山，又绕小路往义景山走。
    天渐渐暗了下来，莫月手摸着弓箭，准备动手。
    只是没想到另一队人马从另一边过来汇合，看着有四五个人的样子，也抓了一个孩子抱在手上，看着才三四岁的大小。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火把，点了几支继续走着。
    莫月把拉开的弓缓缓放平，重新背回了身上，如果是三个人的话，自己还有信心能救回刘富贵，但这一群人，自己没那么大把握，只能先跟着看看情况。
    系统给莫月开了夜视权限，加上现在身体素质好，倒是跟白天没多大区别。
    而且他们说的要出临江是什么意思，那个都尉府难道是之前周瑾提到那个，有些想不明白。
    几人汇合了之后，麻子脸嗤笑着开口：“你们五个人去，就弄了一个回来？”
    “妈的，弄了三个人回来，就一个那虫能咬的。”另一队人接了话。
    “你们是不知道，这孩子他娘长得真水嫩，要不是庄主发话别惹事，老子真想玩一玩。”
    一个矮个子猥琐说着。
    那个莽子呸了一口：“你他娘的就知道女人女人，山庄的女人还不够你玩。”
    矮个子继续发着荤言：“山庄那些货色，也就你们老二手底下的人看得上，想我们之前干事时，还不是看上谁就弄回去，哪像现在憋一肚子邪火。”
    干事就是以前他们还是军匪时，打家劫舍，鸡鸣狗盗。
    队伍里面另一个人也骂过来：“你们三个人也才弄了一个，也分不到几个钱，跟我在这装什么王八羔子。”
    “那也比你们五个人才弄回一个人强，几个废物”
    莫月听着他们要吵起来，怎么感觉这群人像是不太合。
    刀疤脸看着气氛不对，冷着脸说了一句：
    “都别闹事，三天后督尉府就来了，到时候别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他提督尉府，几人这才安静下来，背着孩子继续赶路。
    进了义景山，一群人直接走了大路，也不用掩盖行踪，速度也加快不少。
    一路上陆陆续续又加上了不少人，共同点是都带着孩子，莫月要隐匿身形，时远时近有些看不清，但六七个孩子肯定是有。
    那些孩子像是在熟睡一样，任凭这群人换来换去，一点也没有转醒的意思。
    一直跟到快到山庄，时间已到了深夜。
    整个山庄在近山顶处的一片林子里，一条小路从林里延伸出来，一直走到一条浅浅的溪流边，溪流中间是几块巨石搭着，溪水哗哗的从石缝中流过，对面是傍水而起的吊脚楼，颇有水乡古镇的气息。
    庄子里火光星星点点，巡逻的喽啰手持火把，沿着蜿蜒的山路来回走动。
    如果不是里面有一群土匪，还真是个依山傍水的好地方。
    第36章
    顺着溪水的石头上摸了进去，到了吊脚楼的下边，本想借力翻上屋顶，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传来，莫月停止了动作，接着就听到两个男人抱怨。
    “这天天巡逻站岗的，还不如让老子去抓人，至少还能赚点。”
    “可不是，要我说，老大如今也已大不如前。想当初他与姓李的打那一轮，被败之后就留下了阴影，心中可是怕得要死。现在有了总督府作为后盾，整天还跟个缩头乌龟一样。”

 第41章

    “还怕山底下的村民找上门，要赶在以前，别说弄个孩子，杀了他们老爹老母那群孬种都不敢吭声，敢找上门来，来一个宰一个。”
    “我还听我在黑风手底下的表弟说过，黑风准备出临江就带人自立门户，你说咱大哥怎么想的？”
    “大哥肯定也不愿意跟着铁煞，老怪这名头当初也不比铁煞低一头，现在那些个招数都不让使，别提他多憋屈。”
    “是啊，要不是看铁煞跟总督府有联系，谁会跟他。”
    看他们打着灯笼渐渐走远，莫月抓紧一手搭上木栏，翻身进了楼里。
    紧贴着墙慢慢跟着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移动，观察整个地方的布局与守卫情况。
    跟着一直走过了个遍，却没有被关押孩子的踪迹，莫月正奇怪，一阵细微的哭泣声隐约传来。
    仔细分辨，发现声音来自靠山林的偏厅，刚路过的时候莫月没注意，从屋外看，像是堆放柴火的地方，灯火昏黄无人看管。
    多半是这个庄主害怕李县主找上门，弄了个掩护，毕竟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也就是说这两个老怪手下巡逻的，他们也不知道孩子具体的关押地点。
    莫月顺着柱子摸到窗沿，想要推开窗口却丝毫不动，六扇窗全部锁死。
    还好窗户是用油纸糊住的，莫月掏出随身匕首横着切开一道，抽出匕首之后窗户纸不仔细看根本不出有人动了手脚。透过那一丝缝隙看进去，刘富贵在内的一群孩子正在干草上睡得香甜。
    就算这是深夜，这群孩子也不可能都睡得这么沉，肯定是又点了迷药，但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有了孩子们的位置莫月就放下心来，跳下吊脚楼躲回溪边的石头上，等着下一轮的巡逻人员。
    掐着时间，差不多半个时辰会来人巡逻一趟，人数不定，轮着时间会有人查看柴房的情况。
    应该是那个铁煞手底下的人，看来他也不信任另外两位。
    见情报收集得差不多，莫月才停了脚步，慢慢往回撤。
    现在得到的零散信息，孩子就关在这偏厅，外边伪装的是个柴房，说明这个大庄主还是有点脑子，抓孩子是为了养虫？另外两个庄主手下不合，还有三天后督尉府就要来人接这群孩子。
    莫月按了按太阳穴，今天的信息太多，联想到之前周瑾提过的巫族跟督尉府，还有孩子的血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莫月一拍脑门，停止了脚步，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把系统唤了出来。
    “系统，这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系统及时回应着“我也不清楚呢宿主，我是为了和你一起完成任务才来到了这里，以你为中心，我只知道跟你有所关联的事情。”
    看系统这个回应，详细的信息肯定也问不出来，检测的功能又出了故障，莫月只能询问有没有恢复好。
    “还没有呢宿主，不过最少到早上肯定会恢复的，请放心。”
    “但是宿主，我可以确定的是，刚刚这几人说的虫子就是蛊虫，跟周家和督尉府有关联。”
    莫月点点头表示知道，没有再说话。
    系统这时候却没停嘴：“如果这次孩童的事情顺利解决，宿主就能触发主任务了。”
    莫月不理解怎么任务还要触发，不过现在也没心情再想那么多。
    只能先回村子看看情况，毕竟这么多孩子，官府不可能没动静，整个山庄算上村民也有百来号人，也不是自己能拿得下来的。
    还要问问周家两人，提早做好计划。
    踏着月光往家赶。
    星辰隐退，月挂梢头，犹自洒下几缕柔和的清辉。
    鸡鸣三唱，狗儿吠嚎，老牛低沉的哞叫声如同古老而悠长的号角，唤醒了沉睡的田野与村舍。
    饶是莫月腿脚再快，回到大尹村天也渐亮起来，好几户烟囱炊烟袅袅升起。
    回家的路不经过村子里边，莫月只是远远望着大尹村，看着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满整个村庄，一切都变得生动而明媚。
    该死的义景山庄，该死的土匪。
    莫月在心里骂了两句，才抬脚继续往家赶去。
    周婆子快天黑才带回来二妞，想找村长说明情况，村长又去了县里还没回，刘大虎跟村里组织的队伍一起去了龙骨山寅时才回到，现在正休息。
    整个村子看着平静，实际乱糟糟的一团。
    杨嫂听着周婆子带回的消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只能过来莫月家等着。
    钱氏知道女儿去跟踪拐孩子的人去了，忧心不已，跟杨嫂两人泡了壶浓茶，撑着桌子等。
    刚走到屋外的竹林，大灰听见动静先迎了出来，凑过来在脚边蹭着，莫月拍了拍它的头，不过现在自己很累，没空跟它闹。
    没想到周瑾也跟着，从周家院子的竹林一端走过来，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有些明显。
    她一夜未归
    有人一夜未眠
    周瑾在等自己回来
    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愫悄然在心间漾开，紧紧揪住莫月的心扉，不放分毫。
    仿佛一股清泉中融入了整片酸果汁液，初时酸涩满溢，令人不由自主地蹙眉；转瞬间，一股清冽的回甘迅速渗透至四肢百骸，激起一阵阵微妙的颤栗，沉醉不已。
    “月儿”声音还是一样温温软软，带着一丝沙哑。
    莫月确实是累了，没等大脑回过神，身体已经做了决定，快步走到周瑾身前，张开双臂环住了她。
    头埋在她颈间，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
    “好累”嘴里抱怨着
    却在下一秒脑子一下清明起来。
    自己在做什么！！！
    慌乱着想要退后，周瑾却没给她机会，伸手环住她的腰拢了拢，像是哄小孩一样，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直女撩姬，天打雷劈
    拥抱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起松开手，莫月有些慌乱，不敢抬头看她，以同手同脚怪异的姿势往家走。
    周瑾望着她脸颊绯红，直至耳尖，轻声一笑，缓缓伸出手去，温柔地牵起她，十指相扣。
    小姐妹之间牵手不用十指紧扣吧
    应该。
    莫月心想
    听着动静，杨嫂跟钱氏也出来，两人都强撑着没睡，看到莫月回来，心情却各有不同。
    钱氏看着女儿没大碍，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周瑾，知道也是担心自己女儿，悬着的心好歹是放下了下来。
    杨嫂看着莫月身边不是刘富贵，心里闪过各种不好的想法。
    硬撑着没开口，让莫月在桌旁坐定，闷头喝了好几口水才询问。
    莫月隐去了细节，只说了有一群人抓了孩子，自己没敢出手，回来准备搬救兵，看情况刘富贵暂时倒是没事。
    具体得等刘大虎等人一起，村长回来了再商量，杨嫂这才一脸担心的回家。
    钱氏倒是想念叨莫月两句，问她为什么要逞能，看她眼底的淡淡的青黑，又不忍心。
    各自回去休息。
    这一觉直睡到下午，莫月才感觉脑子正常了些。
    刚洗漱完就想往村长家走，钱氏还没醒，杏儿却不依，热了饭守着她吃完了才放人。
    杏儿才十一岁，但也知道事情严重，姐姐出去找人一晚上，再不吃饭身体怎么受得了。
    村长也是临近中午才回来，等莫月到的时候，眉头紧锁，正跟王大群几兄妹在说些什么。
    院子门敞开，莫月还是叩了叩门，喊了一句村长。
    村长一看是莫月，当即让王大群去通知刘大虎，一起到堂屋商量。
    今早的消息传遍了村子，村民们都以为是拐麻子，没太在意。
    等人到齐莫月才开口，按早上跟杨嫂的话，挑了个大概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加上了地点跟时间——义景山庄和两天后。
    闻言村长的脸色一变，莫月察觉不对赶忙问什么情况。
    村长这才说出县里的情况：“临江县到今天七个年头，一直是靠李县主压着，我昨天去县里边，好几个村都来了人说丢孩子，我才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那李县主却一直没见人，我从个熟悉的小吏口中才得知，林宁两国已经派了代表过来。县主正跟两边周旋，又赶上这事情，怕是有大事发生。”
    村长一口气说完，几人都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义景山庄前身就是林国的军匪，靠着县主蛮力镇压这才安静了几年，里面差不多有三四十人都是之前都尉府的人，附近好几个村子都被抢过，还被杀了好些人。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不靠官府的力量想要从里面救回来孩子，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莫月心里想的却不是这一回事，从那些人嘴里听到的三天之后是打算送孩子出临江县，但这个时候两国都派人过来，说明已经正式在谈归属问题。
    只要对外的路线一通，周家两人的日子怕是清净不下去了。

 第42章

    哪里还有三天，昨天一过，还有两天。
    莫月头都大了，刘富贵自己肯定得去救，但怎么救现在也没个头绪。
    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告诉村民义景山庄抓人，毕竟大家都知道那是一群土匪，到时候造成人群恐慌，更得不偿失。
    只能看看王大群余小宝这几人愿不愿意帮忙了。
    不过在没有想出比较稳妥的方法前，自己也不会拿这些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死脑子，你快想啊！
    第37章
    几人商量来去，都没个结果，好在村里边现在都有危机意识，也没孩子在外边乱跑，大人外出也三三两两的一起，没有人单独行动。
    莫月只能提议村长，让村里面几个猎户把箭多做几支，武器弄些趁手的，不行锄头跟镰刀也行，磨锋利点，免得真有土匪再来，村民还能有点抵抗能力。
    千叮万嘱刘大虎别单独行动，莫月赶着要去周家一趟。
    想听听两人的意见，毕竟两人都是见过这些大世面，可能会有些其他的想法。
    当然，莫月心想，自己不是圣人。
    当然也是想去见见人，自从昨晚上闹那一下，莫月突然有些开窍，两个人那种朦朦胧胧的关系好像撕开了一条口子，慢慢有些清晰起来。
    才到周家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轻咳声，莫月直接开门进了院子。
    周婆子在药房里，不知道在调制什么，看到莫月进来，招呼了一声，又喊周瑾过来。
    明显能听到后者的脚步比平常要急，伴随着两声轻咳，人已到了门口。
    到门口就两步路，莫月还是迎了上去，自然地朝周瑾伸手牵了人过来。
    “怎么不注意身体，是不是感染了风寒。”
    却是周婆子接了话：“她昨挽担心你，时不时在院里走来走去吵得人睡不着，不染风寒才怪了。”
    莫月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对方那张精致的脸蛋瞬间红透，却没开口反驳。
    空气里都充满了暧昧。
    周婆子见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只得先问莫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说的肯定就是抓刘富贵那群人的事了，在两人面前没什么好瞒的，从头到尾加上村长去县里的事情一起解释了一遍。
    跟莫月想的一样，确实跟两人有关系。
    而且不止临江，整个江北辖区都在抓孩子。
    周婆子昨天看到二妞的手指就明白，是督尉府的人在背后指使，只是一时没拿准要不要告诉莫月。
    只是没想到莫月靠着零碎消息推断出来这么多，也就不准备藏着掖着。
    “那个蛊虫叫朱星，是巫族常养的蛊虫一种，外形似蚱蜢，通体赤色，服食可增加少量功力与体力。但是……”
    周婆子眼中闪过一丝森寒：“朱星如果以人血喂养，服食者便会武力大增，并容易成瘾。”
    周瑾面容冷倦，声音也冷倦，低沉中似乎还透着些许不快：
    “若是以童血喂养，成瘾性便会大大降低。”
    莫月还以为话到这里就完了，没想到周婆子又提起：“当初给你吃的那些药材里边，也有朱星。”
    该说些什么好呢！
    哇，最后这一句真是有用的消息！莫月很想这么吐槽，但不敢开口。
    “但是又有些不对，那为什么两个孩子只抓了刘富贵却放了二妞”莫月提出来疑问。
    周瑾皱起了眉头，面容依旧冷着，声音却已经软了几分：“因为血液，人的血液分好几种，朱星只认那一种，其他的孩子抓回去也无用。
    莫月差点要脱口而出卧槽，还真的是血型啊。
    不过这巫族也真是厉害，连血型分类他们都能弄懂。
    电视剧里面古代那些滴血认亲难道是演给观众玩的？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莫月又询问了两人有没有什么方法能救回孩子的，最好能给这个山寨窝来个重创。
    周婆子提出来下毒，毕竟她一手医术当然也懂不少下毒的法子，但义景山庄除了土匪外还有不少是普通村民，下毒有点太过危险。
    就跟莫月想到的方法是一个意思，莫月想用用火，但是火势最难控制，如果不小心伤害到村民，后悔都来不及。
    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要能让里面乱成一团，趁乱救出这群孩子就行。
    上次听那两队人说话，二庄主三庄主的，好像有些不合。
    而且劣根难改，有地不好好种，就想指望打家劫舍过日子。
    莫月半眯着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既然要乱那就来个大乱炖好了，最好能引起他们恐慌，来个重创。
    把计划给两人说了个大概，两人对视了一眼，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计划需要用到药方，周婆子在药房里面开始配制。
    莫月跟着周瑾进了她的卧房，屁颠屁颠在后边凑个脑袋，颇有大小灰的风范。
    周瑾到衣柜里面找了一会儿，拿出来之前穿过的那件华丽黑色鎏金长裙，莫月伸手就要去接，周瑾却停着没递过来。
    计划里要用到这身裙子，自己只是借来穿一下。莫月心里想着
    难道她怕自己会弄坏？还是她会嫌弃自己？毕竟这身裙子看着就贵。
    周瑾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小脑袋里已经想了这么多，开口却是：
    “脱衣服”
    “啊？”
    这进展是不是有些太快了？莫月心里想，原来周瑾喜欢这么直接的吗？
    “我帮月儿调整一下裙子的裙带。”
    裙带就在身前，哪用什么调整，周瑾只是坏心眼想看小姑娘穿穿这裙子而已。
    这人的个子已经长高不少，也不像之前一副瘦猴儿的样子，除了过年她穿那一身，自己还没见过她穿其他颜色鲜亮的衣服。
    莫月却想到其他地方，原身一身粗布麻衣没怎么穿过这些服饰，肯定不懂，她肯定是想教自己又是怕伤自己自尊心。
    “就在这里换吗？”
    周瑾点点头。
    一个一想到马上要穿对方的衣物，一个想到对方马上要穿自己的衣物。
    都有些扭捏了起来。
    周瑾是姐姐，又起了逗她的心思，换回之前温温的语气：“要不要我帮月儿？”
    “不....不用”
    果然得到了一个红透的苹果。
    慢吞吞的褪去了外衫，看周瑾在旁边没做声，自己好歹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怎么还能让她调戏。
    三下五除二的扒得剩个肚兜，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大概是觉得姑娘已经长大，手上也有些余钱，钱氏给莫月准备的肚兜是红色，莫月平常不在意这些，怎么穿不是穿。
    这时候也是羞到不行，手指扯着肚兜的边角，不敢看过来。
    似是初夏才露尖尖角的初荷，一幅诱人的画卷渐渐展开。
    嫩白的皮肤跟艳红的肚兜形成了反差，上面两点微微隆起的，还有些青涩的果子正在慢慢成熟。
    愣了好一会儿，周瑾也羞涩到不敢再看下去，拿着黑裙给莫月穿上。
    小姑娘快要跟自己一般高，随手挽的头发搭在脑后，衣摆上鎏金丝线散乱。
    乌发似云，雪肤如瓷，唇不点而红，一双水剪双眸宛似含烟的秋水。
    有人已经沦陷在那含娇含怯的秋水中。
    现在该周瑾害羞了。
    房里的气氛止不住冒粉色泡泡，两人都有些手忙脚乱。
    这么一阵过去，莫月才想起来后边的事情要做，也不能穿成这样在村里边晃，等周瑾欣赏完，终于是放莫月走人。
    莫月换回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裙子装好包袱，去了周家农具房一趟。
    取了个华丽的小木箱子，才去刘大虎家里召集人告知计划。
    张猎户本来也想跟着去，但前段时间打猎伤了腿，现在走路都疼，几人也就拦着他，让他帮忙准备要用的东西。
    一直忙活到夜幕降临，莫月最后清点了一遍，确定无误。
    余小宝、王大群、二狗、刘大虎跟堂兄弟刘武刘强，杨嫂加上莫月一行七人在莫月家集合。
    黑裙太扎眼，得等到时候再换，带着大灰正在门前跟几人打气。
    几人个都带着家伙，点了火把朝义景山出发。
    一直到凌晨，才走到义景山跟龙骨山交界处，莫月让系统检测了一番，附近没人活动，选了之前那群土匪经过的小路，指了好几个地方，各人就着火把开始设置起来陷阱。
    这也要多亏那群土匪为了避人耳目走小路，真要都从大路经过，自己还得考虑普通村民。
    莫月这边独自加快脚步，朝山庄里边去。
    天还没亮，靠着系统指引，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水源。
    整个义景山庄就一个水井，拿出周婆子弄的药粉，抖开撒了半包进去。

 第43章

    又找到山庄的灶房，有个厨子已经开始打水看样子是准备熬粥。
    大锅的灶台在外边，趁厨子进屋拿东西，莫月又拿出一把药粉撒进锅里，等厨子出来搅了搅粥，莫月又翻身进了灶房。
    凡是能溶解药粉的地方都撒上一些。
    这些药粉是周婆子特调过，具有特别通便之效。
    这是莫月发现那位大庄主特别谨慎的时候，想出来的法子，就算有普通民众用了水，也只是会拉一阵肚子，不会受到其他伤害，也不会引起那位庄主怀疑，毕竟拉肚子的原因可是有很多。
    等做完这些，莫月从吊脚楼下的溪边摸着，去了关押孩子们的柴房，那群孩子又多了两个，还是一样在沉睡，整个柴房倒是跟之前一样，没发现什么异常。
    让系统扫描了个平面图出来，莫月在脑海里面看着，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中间最大的房子是庄主的地盘。
    右边就是关押孩子们的柴房，莫月又谨慎地绕到最左边的屋子，里面放着一些农具杂物。
    这群人平常就靠这些普通村民种田养着，平常欺男霸女的事情常做，但只要没闹出来人命，县主那边也不敢动。
    毕竟这群人是都尉府手下，虽是军匪但也有身份在，县主也不好彻底清除。
    就在附近收集了几堆易燃的柴火，架在农具屋子旁边，折了好些青树枝搭在上边，就算有人看到也只会以为谁家在晒柴火。
    做完这些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莫月赶去跟刘大虎他们集合。
    莫月试了试陷阱，这些都是张猎户平常用的，削尖的竹子绑在弦上，有东西踩到就会触发。
    六人都知道这些土匪不好惹，卖力在小路上做了好些陷阱。
    莫月看了看这密度，就算来只大老虎，也得扎成刺猬走。
    晨光微熹，夜尽天明
    看时间差不多，莫月让人先歇一阵，带着大灰杨嫂找了个隐秘点的地方，开始换装。
    换上了那身黑色长裙，周瑾还给了支簪子，原身没有耳洞，莫月自己用木头做了个耳夹，整个人看上去还真有官家小姐的做派。
    给杨嫂的脸上弄了些粉，脸颊扑了不少红粉，挽上了头发再带了朵红花，带上一副银镯子，这就算是大户人家的教导嬷嬷。
    弄完这些，莫月两人绕到义景山另一条小路等着，看时间还早，催着跟杨嫂先歇会儿，大灰在旁边守着。
    第38章
    直到快中午，系统滴滴提示。
    “宿主，已经有两队人出发，一队是二庄主黑风手下的人，往龙骨山那条小路下去，一队是老怪手下的人，往你们两人方向来了。”
    莫月眉头轻轻一皱，随即舒展，嘴角泛起一丝玩味，这不是跟自己想的一样吗，拍拍大灰的屁股叫它快去提醒刘大虎等人。
    按路程来判断，刘大虎他们肯定会先遇上，然后等自己这过去，那边应该解决得差不多。
    安抚了杨嫂的情绪，等系统提示老怪手下快到的时候，挑了个他们一行人刚好能听到的当口。
    杨嫂开始哭天抢地的嚷了起来：
    “我说小姐啊，您就听奴家一句劝吧，老爷这次带这么多银子上山，这哪里是该游山玩水的时候，到时候护卫又要来找您，那老爷不是危险了吗”
    莫月娇笑着：“那几百两哪里叫多，临江县被李伯伯管得可好，怎么会遇上危险。”
    “唉哟，小姐您可别提李县主，听说他这两天忙着呢，小姐咱就走吧。”
    莫月一跺脚，一副娇俏的模样：“哎呀王婶你可真无趣。一路上喊得我头疼，算了，走吧走吧。”
    老怪手下一共十三个人，这次来了八个一起，本来抓孩子就是要隐秘，一听到路上有动静就马上四散躲了起来。
    谁知道听到了这一段对话，狗县主的亲戚带着银子进了山，听到几百两的时候，在场的八人脸色都变了。
    要知道，花一天时间弄个孩子回来大庄主那边干事才发一两银子，还得几个人分。
    而且，几个男的都开始**起来，那女的不愧是府里的小姐，长得白白嫩嫩，那身段，那声音，那叫一个娇艳欲滴，让人心痒难耐。
    合计了一番，马上改了形势。
    这老怪跟铁刹本来就是一个军职，但临江县一直出不去，也就一直委屈求全在他手底下，现在看情况怕是不久就会通水路，那时候谁还服他。
    早就起反的心思，手底下的人也都有此意，现在手上要是有个几百两，等真的出了这里，还不是想怎么解释怎么解释。
    几人歇了下山抓孩子的心思，其中一个光头比其他人谨慎，当即走到刚刚两人说话的地方，看两人随手扔下的小木箱子，嘴角也开始上扬。
    这一看就是那些府上大小姐装首饰的箱子，小小的木箱子上面整整齐齐的打了二十四颗铁钉，四周还描了金边，顶上还有花纹，华丽得晃人眼睛。
    如果不是府上的有钱人，谁会把这些东西随手丢着。
    其余几人也凑上来看，光头把木箱交给一个人，叫他拿着箱子回去跟老大解释，让他带人下来。
    自己则带着其余六人一起，跟着这小姐打探银子在哪里。
    莫月跟杨嫂在前边走着，时不时还要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摘点花草，扑一扑蝴蝶。
    杨嫂是个聪明人，一路上配合，小姐小姐的喊着。
    七人在后边跟着，顺着义景山往龙骨山，又是平常走的一些小路，几个男人好像已经势在必得，在后边小声说些荤话
    “这娘们可真鲜嫩，这附近的村子里可是少见了。”
    “可不是吗，也就咱刚来临江县的时候抢过几个鲜嫩的玩了玩，这些年都憋死我了”
    他们声音小杨嫂听不见，莫月一字一句得听在耳朵里，当场火气直冒三丈。
    这群人之前是都尉府派来镇压临江县的军队，没想到该来保护百姓的人却做尽残害百姓的事情。
    气得莫月牙齿打架。
    再翻过一个小山弯就快到刘大虎他们把手的的小路，莫月带着杨嫂在一处溪边装作玩水，赶紧喊着系统。
    “系统，刘大虎他们怎么样了？”
    系统好像有些难开口：“计划很顺利，黑风手下那群人也被困住，但没按原定计划把人绑起来，实际情况还是宿主自己去看吧。”
    莫月没注意到系统的口气有些为难，只听到了计划顺利，便结束了玩水，继续往龙骨山方向走。
    山弯的弯角处是一出由乱石堆砌的一线天，隘口不大但带着弧度，莫月装作活泼，蹦蹦跳跳的朝上看，果然看到大灰漏出一个头，马上又缩了回去。
    脚底下还要小心不要碰到陷阱。
    趁着过弯后石头挡住他们没那么快发现，莫月带着着杨嫂往石头上跑，打一个时间差，刘大虎一行人已经在上边等着，手上拿着弓箭跟石头。
    刘大虎看莫月上来，马上把那把一石弓递了过去。
    余小宝看着有些精神不振，但当前事态紧急，莫月也抽不出身去管他。
    几个男的还不知道危机已经来临，嘴里还在胡乱说着：
    “等抢了银子咱几个先爽爽，反正大哥没那么快下来，放着这么个美人，那不是浪费吗。”
    马上有男的接话：“就是，哥几个怎么说也是大功臣，银子不要多了，玩个女人总可以吧，哈哈哈。”
    那光头被说得也心动：“你们他娘的懂什么，要也是老子先来。”
    说完又是一阵**。
    刚进一线天，大灰先嚎了一声，七人听着这么近的狼嚎，恶心的神情都紧张起来，马上靠到一起。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大虎跟杨嫂心里憋着气，抄起一块石头就砸了下去。
    其他几人也不没留手，管他大的小的石块，先往下砸了再说。
    只有莫月还拿着弹弓，拉着弓弦瞄准，专朝人脸上打去。
    几人本来就没个准备，突如其来被大石块砸了好几下，眼冒金星找不到方向，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深夜做的陷阱派上用场，直扎进这群人的腿里手里。
    只有那光头有些实力，除了一只手臂被尖竹削掉一块皮以外，没留下其他伤。
    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也不管其他人死活，捂着手臂就要往回走。
    只可惜，莫月已经拉开了那张弓，而且她的箭很有准头。
    就像刘武刘强之前不理解余小宝怎么那么大反应一样，莫月也不明白刘武刘强看到这个光头会这么大反应。
    “莫妹子”两人跟刘大虎一样喊莫月：
    “当哥求求你，千万不要让那个光头跑了”
    这两人之前跟自己都没说过两句话，现在却突然有要求起来，莫月也不含糊。
    一石弓完全拉开，这么近足以射穿一个人的膝盖骨，然后钉在地上。
    看人都被困在乱石的一线天里面，刘大虎几人都抄着柴刀下去，那几个土匪都呻吟着喊疼，喊着大哥饶命之类。

 第44章

    等莫月跟杨嫂也到底下之后，刘武刘强刚把光头解决掉，胸口插着明晃晃的镰刀，光头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着石头对着土匪脑子把剩下的人也解决了个干净。
    什么时候他们杀心这么重了？莫月心里一惊，但现在还不是提问的时候。
    不带停留，先处理好两处现场，血迹用铲子挖土掩盖掉，没有触发的陷阱要拆，垃圾要扔掉进林子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顺便搜罗了他们的武器跟拐孩子用的蒙汗药。
    一行人又忙活了好一阵，等太阳到了头顶，一行人才处理完毕。
    莫月察觉出来情况不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让众人歇着补充体力，顺便说说怎么回事。
    “在那边小路究竟是怎么回事，余小宝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莫月还真有点害怕，这余小宝才成亲没两个月，别是让土匪给吓傻了，回去怎么跟他媳妇儿交代。
    余小宝本来在喝着水，听到莫月点他的名字，几步跨到莫月跟前，快一米八高的汉子，一点不带犹豫，双腿点地，咚得一声就跪了下去。
    这一下给莫月跪了个措手不及，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去扶，刘武刘强两兄弟看着余小宝的动作，走过来也要跪下。
    莫月有些扶额，看着三人那动作还准备要给自己磕头，马上冷了调子：“都给我起来！”
    语气里居然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威严。
    以前大学打工的时候，莫月为了学费，做过好几次家教，训人还是有点经验。
    “妹子，你也别怪我”余小宝的声音有些哽咽，接着恶狠狠道：
    “这群人，我做梦都想杀了他们。”
    刘大虎看莫月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后边指着他悄悄说了一句：“他父母。”
    莫月只知道余小宝好几年前就是个孤儿，好在为人老实肯干，心肠又好，村里面的人好心人时不时给他口饭就着，这才没饿死。
    听刘大虎夫妻讲出来才知道，再往前，那时余小宝才十岁出头，这群军匪打着林国的旗子，进村就杀人放火抢东西，双亲为了保护他，被几个土匪在背上砍了好几刀，最后发烧了好几日才归去。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几日他父母的神情，跟那几人的面孔。
    没想到黑风手下就是当初杀他双亲的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几人中了陷阱没反抗能力，等他回过神的时候，那几人已经全部归了西。
    “后悔吗？”
    莫月想了想刚刚血腥的场面，本来有些犯恶心的，现在只觉得痛快。
    这群人身为却卫军不保家卫国，却把大刀横向百姓，还干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死有余辜。
    余小宝摇摇头，反而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想必刘武刘强两人也是这些理由，莫月没追问其他，也只问了一句后悔吗。
    两人也摇摇头。
    后悔？
    怎么可能后悔。
    只恨这天没有更早来！
    “只要你们不后悔，他们杀人偿命，便是天经地义。”
    王大群是村长儿子，早就听过之前土匪进村的事情，只是那时候村长爹听到了风声把一家人送出了村外，这才没遭殃，现在听余小宝几人说起，情绪也有些激动起来。
    老早之前几人还在想，这莫月毕竟是女流，到时候会不会心软，误了事情。
    现在看完全不用担心，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股豪气，武力也是拔尖，自己这些大老爷们别拖她后腿就算不错的。
    来不及歇多一会儿，系统提示莫月，那个回去报信的已经到山庄，应该不时那老怪就会下来。
    莫月又带几人把陷阱地点往前拉，一线天的位置虽然好，但血腥味太重痕迹也明显，莫月不清楚那老怪的实力，还是先做陷阱为妙。
    如果说莫月之前的计划是废掉他们的行动能力，那从余小宝三人那一跪之后，就彻底改成了斩草除根。
    莫月不止一遍的给自己洗脑，现在不是和平时代，那些人是真的土匪。
    从系统那边了解到，这群土匪不算三个庄主，一共三十多人，刘大虎那边的陷阱去了八人，一线天这里去了七人，满打满算去了小一半。
    跟自己的计划倒是无甚差别。
    还穿着周瑾的那身黑裙，等陷阱都布置好，莫月把人集中到一起：
    “各位大哥，杨嫂，等下所谓的三庄主老怪就会带人下来，我估计人不会太多，时间紧迫陷阱就先布置到这，如果困不住，咱只能真刀真枪的跟他们打。”
    “你们怕不怕！”
    余小宝情绪最激动：“不怕！”
    其余几人也正是激动的时候，纷纷喊着不怕。
    把从土匪身上搜刮的武器分了分，大概是下山抓孩子没什么危险，十几个人身上就搜出来六把匕首，蒙汗药倒是一堆。
    用来烧的蒙汗药草好几包，喂给孩子们吃的药丸，弄成了小粒好几包，看来是方便吞咽。
    第39章
    看到手中的药草，莫月像是想到了什么，马上提问系统：“系统，你有办法帮我做一会儿空气净化吗？”
    系统没想到她会这样问，随即理解她想做什么，等了两秒回复到：“可以的宿主，不过时间最多十分钟。”
    得到可以的答案，莫月开始告知众人接下来的计划。
    杨嫂听说她又要出面，眼中止不住的担心：
    “妹子，咱这陷阱能困住人又何必去冒那个险，不行你让我来吧。”
    这倒不是假意，杨嫂是真的这么想，这次本来就是为了救刘富贵，莫月这非亲非故的帮了这么多忙，还以身试险，倒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
    莫月也耐着性子解释，周婆子教过自己屏气，而且离得近自己才能知道老怪实力。
    最主要的是，莫月告诉众人，这次一个人都不能放走。
    否则就前功尽弃，一旦义景山庄有防备，孩子们就可能受到危险。
    事不宜迟，让众人先藏起来，把那堆蒙汗药草架好，又捡了些木柴之类的点燃，营造出一副点火野炊的样子。
    等系统提示老怪一起七人已经离这里不远的时候，莫月拍拍大灰的头，大灰也很有默契的站在火堆的另一旁，开始刨地，朝莫月龇牙咧嘴。
    莫月换出来那娇俏的声线，掐着大腿硬逼出来两滴泪，喊着救命。
    整个人越发显得苍白无力，我见犹怜。
    顺脚把那药草踢进火堆里捂着出烟，系统打开她身边的空气净化，计时开始。
    那报信的人离着老远就看到莫月的身影，招呼着身边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大哥，就是那个女的，我们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莫月听三庄主老怪，一直以为是个猥琐的变态老头，没想到除了年纪大点，看着还人模人样的。
    不敢掉以轻心，等老怪几人过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连人群靠了过来。
    大灰适时对着众人咧嘴，慢慢调整方向，把这群人往有陷阱的地方赶。
    六七个人对付一头狼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都怕自己受伤，一群人下山得急，除了老怪腰间别了把长刀，其他人都只带了匕首，现在纷纷拿出来防身。
    气氛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莫月在等他们吸入足够的迷烟，才给大灰打手势，大灰顺势扑了过来，最后边的男人一紧张，一连退了好几步，踩中了陷阱。
    嗖的一声，尖竹从草丛里划破空气，钉入了他的腰腹。
    老怪手下几人顿时乱了手脚，四散着不是被射中了手就是钉住了脚，人体血液一旦加速流动，这迷烟的药效也会更快起作用。
    莫月大喊着叫大灰退下，一声令下，刘大虎几人抄着砍柴刀就上来，顺手把弓扔给了莫月。
    这次的陷阱不多，老怪手下除了两个被扎穿了脚掌动不了以外，其他都还有行动能力，挣扎着想反抗。
    老怪马上反应过来中计，眼神狠戾，没有迟疑提起长刀就要向莫月刺来。
    莫月身形一动，如林间灵动的风，不退反进，黑色匕首，直取为首老怪的咽喉。那老怪反应也算迅速，侧身一闪，勉强躲过这致命一击，但左臂被匕首划破，鲜血淋漓。
    “上！给我弄死她！”
    老怪怒吼一声，其余手下纷纷怒吼着分心想扑上来，但迷烟的作用开始慢慢显现，刘大虎几人又是下的狠手，哪能让他们凑到一起，没多长时间，又倒下两人。
    莫月身形轻盈，老怪看硬打不过，长刀插入地下，右手对着莫月。
    “咻咻咻”三根长针自袖**出，莫月紧握匕首，凝神静气，堪堪挡住。
    系统马上提示到：“宿主，千万不能被他武器打中，有毒。”
    我靠，莫月在心里骂起了脏话，难怪叫老怪，还真玩阴的。
    也赶着后撤几步，捡起弓箭，还没来得及拉上弓弦，老怪的第二轮长针已经射出。

 第45章

    莫月来不及躲闪，只能抬手去挡，长针钉在莫月的手臂，发出来金属碰撞叮叮声。
    这才想起来周瑾给自己绑的精钢护腕，来不及想其他，趁老怪还没射出第三轮长针，莫月已经拉满弓。
    嗖的一声，弓箭穿过空气直直的扎入老怪的右手，马上就听到他嚎叫的声音。
    莫月又拉起一支箭，这次瞄准的确是他的胸口。
    “刺啦”莫月听到金属武器刺进肉里的声音。
    再起了一箭，准备补伤，看到老怪的身躯直直的往下倒去，系统适时提示对方已经凉了，莫月才放心下来，跌坐在地上。
    刘大虎几人也解决完了其他几人，除了二狗不小心挂了点彩以外，其他人确是一点伤都没受。
    算得上是大获全胜。
    日头西斜，刘大虎几人主动开始处理现场。
    等莫月缓过来，靠系统检测出来个隐秘安全的阴凉地，刚在场的所有人都吸入了那些迷烟，莫月算着时间还早，几人再也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让系统注意周围的情况，莫月也换回自己的衣服，靠着跟树干睡去。
    一直睡到了入夜，莫月被冻醒，算着时间，村长跟张猎户应该带着牛车在大路等着。
    让受伤的二狗先去报信，莫月准备带其余几人上山。
    在地上用树枝画了张平面图，告诉他们其他庄主位置在中间，孩子们被关在右侧，自己则需要绕到另一边去点火，其他人趁乱救孩子。
    如果有人来阻拦，打得过就上，打不过就赶紧跑。
    而且山庄里面还有不少村民，不要跟他们打上照面。
    没什么好说的，几人连连应着。
    夜幕低垂，月隐星藏，义景山庄被一层厚重的黑暗所笼罩，唯有零星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不安的预兆。
    呼救声、痛苦呻吟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夜的寂静。
    起初只是零星几人感到腹部不适，以为只是吃坏了肚子，并没引起太多注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症状迅速蔓延，直至整个山庄。
    一些农家症状较轻，但茅厕还是供应不及，直往地里跑解决，就当给菜地施个肥。
    一直闹到深夜，症状才有所改善。
    铁煞坐在上位皱着眉头有些紧张，早就让人仔细调查过，山庄附近都没有生人痕迹，庄里就一个赤脚大夫，查不出病因在哪。
    他现在犹豫，这到底是有人下毒还是吃坏了肚子。
    而且，下午刚有人腹泻发作时，老怪就把手下人全带下了山，至今还未归。
    之前就听到手下人来报，说是他准备带人脱离义景山，那时不怎么在意。
    难道这腹泻的毒是他下的？
    而且这次又把手下人都带走，联想到他平常的为人本来就喜欢搞这些小动作，便觉得可能性最大。
    当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明天总督府的要来收人。
    在此之前不能出任何岔子，把夜里巡逻的人手又加了几个。
    铁煞虽然明面上对山庄人说继续调查，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定是老怪搞得鬼，但还存着些疑虑，怕是县衙找上门来，毕竟之前自己在那个李县主身上吃过不少苦。
    思虑良久，便吩咐还是照旧，并未让人柴房看守。
    农家人晚上没什么娱乐，油灯又贵，本来天黑就该睡下去的，因为腹泻一直闹到亥时，整个山庄才渐渐静下来。
    铁煞本就多疑，绕去过柴房好几趟，也拉了个虚脱，一直撑着等闹剧结束，都没人趁乱劫走孩子，对老怪的怀疑又大大增加。
    一直到子时，才撑不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系统跟自己报着情况，除了几个巡逻的喽啰，其他人都睡了过去。
    莫月先绕到东边那堆柴火旁，做了个引火装置，将粗香放在一个船形的木槽里，在香的尾部用细线绑上火绒，再用细线从船头船尾引系上两个铜铃。香从一头点起，烧火绒便会燃起来，铜铃顺势掉下发出声音，吸引人注意。
    这粗香会燃一个时辰，但这野外便会大打折扣，莫月只能抓紧往柴房赶去。
    柴房外边是溪边的巨石，高一仗有余，刘大虎几人翻不进去，只能等莫月回来想办法。
    莫月没敢耽搁，趁着巡逻的人还没过来，从巨石轻轻一跃，双手稳稳攀住窗棂，用钩爪透过窗间缝隙，往上一抬便开了锁，扶着窗棂轻轻推开，身体灵巧地翻转，悄无声息地潜了进去。
    柴房内，黑暗中透出一股压抑的气息，还有一丝洋金花的味道，莫月捂住口鼻，迅速的打开了几个窗户。
    靠着系统给的夜视能力，莫月数了数，一个十三个孩子，现在余小宝下山给村长报信，剩下六人就算背一个抱一个也不够数。
    当前也管不了那么许多，留了个看着稍微高一些的女童，费了好些时候，才把十二个孩子转移出去。
    不敢点火把，全靠莫月的夜视能力在前边带路，大灰在后边注意情况，杨嫂背着刘富贵，手里还抱了个女童，几人一路上走得磕磕碰碰。
    虽说都救的别人家的孩子，一行人但都没有怨言，要知道那可是一群土匪，不靠县衙不起冲突都救出来孩子，心里边都激动不已。
    还没走到山下，那堆引火装置启动了，莫月往山庄看去，整个山庄的屋子都点起来灯笼，看来是在排查哪里燃起来了。
    还没询问系统，系统就自动报出来：“宿主，你们需要再快点了，巡逻的先发现孩子们不见，才起了火，现在正在排查。”
    时间没把握好。
    这时候也顾不得那许多，催促几人赶紧下山。
    还好山庄乱着，几人又没燃火把，算是有惊无险的下了山，跟村长张猎户汇合，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就天亮，也不敢在路上等，拖着疲累的身子，带着孩子架着牛车就往县里去。
    还有个孩子在里面。莫月在脑海里念叨着。
    系统不明白，就出来这十二个，只要把他们带到县里就算任务完成，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一个再回去冒险。
    第40章
    只能劝着：“宿主，你跟他们一起去县里吗？”
    莫月没正面回答，只是念叨还有个孩子。
    “可是宿主，只要送到县里，这个任务就算完成。如果再去山庄，你很有可能会死在里边。”
    莫月没再说什么，想了好一会儿。
    “村长，你们去吧，还有个孩子在里边，我得回去一趟。”
    顺手把那些用过的没用的物件一股脑扔牛车上，留下弓箭背着准备简装上山。
    除了王大群两夫妇以外，其余四人当即也嚷着要去。
    被莫月严厉拒绝，闹了这么两天，几人体力已经没剩下多少，真让他们上去，怕是跑几步都难。
    一直等牛车往县里方向走了老远，莫月深吸了一口气，又朝山里走去。
    本来想着让大灰跟他们一起，也好有个护卫，但怎么指挥它都像听不懂一样，亦步亦趋跟着自己，想来是周婆子给它下了指令，也就放弃，让它跟着。
    一边走着还同系统开玩笑：“系统你有肾上腺素没，到时候给我和大灰来一针，我俩开局一人一狗，拿下义景山庄。”
    系统看她还有心情说笑，没好气的回她：
    “肾上腺素算什么，我直接给你冒蓝光的加特林好了。”
    “那感情好，众生平等。”
    玩笑话没说多久，马上就遇上了一小队人，应该是看到牛车的火把，被派下山看看情况，系统早早的提示了，莫月也不敢怠慢。
    这群土匪都是黑风手下，今天晚上拉了个虚脱，刚好了躺下没两个时辰就被叫起来下山，几人迷迷糊糊的脚都打颤。
    莫月在黑夜里，就跟当初猎杀野猪一样，要求速战速决，发狠专瞄准左眼，系统也稍微帮了些忙，箭无虚发。
    一人一狼配合，倒下的大灰马上上去补伤，专瞄喉咙。
    一队汉子就这样没反应过来就丢了性命，才没过一会儿，火把掉在地上，死状惨烈。
    还得把箭取回来，差点要吐出来，系统看她实在难受，就给这群土匪打了个马赛克，这才顺利的取回箭矢。
    坐着等了好一会儿，还没看到第二队人下山，算着时间村长他们也快到县里，天也由暗转亮，再也不能等了。
    这次也不从溪边进去，让大灰去庄里引起恐慌，直到庄里闹成一团，莫月自屋顶直接翻入柴房。
    只有门口有两人看守，莫月速战速决，看守的人还没发出求救声，黑色匕首已经捅进喉咙再拔出，血溅了一身。
    很好，暂时还没除什么差错。
    莫月从草垛子上抱起最后那个孩子，谁知道女童突然转醒，映入眼帘的就是一身血腥看不清面目的人。
    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阵风吹来，莫月抬起头望向窗外，暗叫了一声不好。

 第46章

    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这屋子里面本来紧闭着，点了少许迷烟，这群孩子才会一直熟睡，现在空气流通，药力不足，肯定得转醒。
    “系统，有多少人过来？”莫月来不及多想，赶紧唤了声大灰，在脑海里问着。
    系统迅速的扫描了一圈：“铁煞跟黑风，另外还有五个人，所有的土匪都在这了。”
    把柴房所有的灯笼全灭了，女童还在哭着暂时顾不上，黑暗里，莫月紧贴门后，一双眸子紧盯着门外，冷冽如寒潭，透露着杀气。
    门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靠前的是五个喽啰，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有些鬼祟地向这边靠近。
    整个临江县都不允许私打刀具，连柴刀一类的农具都需要跟村官报备，最后上报官衙。
    就连刚刚下山搜查的那一队人，都只是握着短刀短剑，往身上一藏，什么也看不见。
    门刚一打开，在铁煞几人还没适应得了屋里的黑暗，莫月干脆利落的解决了三个，匕首还没落到第四个人身上，只听见叮的一声，铁煞手里的钢刀已经挡在了匕首尖上。
    莫月看一招不成，马上调整方向，朝另一人刺去，另一个喽啰躲闪不急，胸前的匕首已经埋入了心脏，直直的倒了下去，没了心跳。
    那铁煞身形魁梧、面露横肉，钢刀一挥，带起一阵狂风，直取莫月项上人头。
    莫月身形微侧，匕首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弧线，轻巧地避开了这一击，同时足尖轻点地面，身形瞬间贴近铁煞，匕首直刺其心口要害。
    后者大惊，但反应亦是不慢，钢刀猛然下沉，以“铁壁挡山”之势硬生生地将匕首磕开，同时借着这股力量，身形暴退数步，稳住了阵脚。
    “妈的”
    铁煞怒喝，准备再次提刀而上，却突然停了动作，朝莫月身后大喊一声：“黑风”
    莫月心想不好，想要马上回防，那黑风不愧是以速度称奇，竟然比莫月还快上不少，一把掐着那女童的咽喉，一手拿刀威胁。
    标准的，电视剧里面用人质威胁主角就范的场景，莫月在这个节骨眼还有力气吐槽一句。
    手里握着匕首，还在思考要不要真的就范，那黑风已经把刀架在女童的脖子上，划出一条血痕，血顺着大刀一滴滴的流下来。
    趁着她转头看女童的空档，铁煞一脚踢到她脸上，莫月没来得及防御，直直的被踢飞了出去。
    莫月甩了甩头，手摸到匕首，还没等握紧，那铁煞再次近身，只觉一股剧痛自手心传来，匕首被远远踢开。
    接着朝黑风点点头：“过来卸她一根胳膊。”
    莫月还想再起身，却被铁煞一拳砸在脸上，紧接着整条手臂都剧烈疼痛起来。
    右手脱臼了。
    两人看她失去了反抗能力，停止了动作，铁煞让唯一的手下出门点信引子，现在山庄就三个人在，不知道有没有帮手，得把手下人先召唤回来。
    莫月痛得快要失去思考的能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又忍不住在脑海里面问系统：“那女孩子.....怎么...样了？”
    “姐，你就注意下你自己吧，那女孩子没生命危险，就是脖子看上去吓人而已。”
    得到了回答，莫月放心了一些。
    黑风却没给她休息的时间，抓着她头发又是一拳砸到脱臼的手臂上盘问：
    “妈的，把人给老子弄哪去了？
    莫月咬紧了牙关，硬是忍着没叫出声音，嘴角因用力渗出血丝。
    系统看着也来气：
    “宿主，我给你一分钟肾上腺素使用时间，请你务必在一分钟内解决他们。”
    看她没出声，黑风刚想再来一拳，莫月身形如同鬼魅般暴起，黑风措手不及，只觉眼前一花，晕眩地向后倒去。
    莫月一个侧身翻滚，捡起匕首，精准无误地刺穿了他的咽喉，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门外的两人听到动静，迅速的进房里，那手下看到莫月被卸掉一只手还能杀掉黑风，眼里也流露出害怕，没等挥动大刀，就被抹了脖子。
    铁煞看手下一个不剩，连黑风也被她除掉，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倒出一只红色蚂蚱，毫不犹豫的扔进嘴里吃着。
    那是朱星！
    时间还剩下十几秒，莫月知道不能等，赶紧握紧匕首朝铁煞挥了过去。
    莫月身形骤然加速，匕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致命的杀机，铁煞丹田一股热流，内力暴涨起来，只身迎击，刀光与匕首交织，金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震得周围尘土飞扬。
    一分钟已到，莫月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即缓缓倒下，匕首脱手，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战斗结束得如此迅速，柴房内的烛火都似乎为之一颤，莫月半跪在原地，大口喘息，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然后是剧烈的疼痛扑面而来。
    铁煞也不敢再留她，提起大刀朝她砍去。
    没想到大灰瘸着腿冲了进来，嚎叫着直冲他咧嘴，铁煞以为有诈，收力往后连退几步。
    隐约能听到一阵清雅的笛声。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而急促的嗡嗡声，莫月有些疑惑，紧接着，一大群黑色的的蜂虫自窗外而入。
    莫月看着蜂虫，马上准备打翻烛台自保，又看看大灰一点没有躲闪的意思，心里涌现了一个想法。
    那群蜂虫果然毫不犹豫朝铁煞飞去，虫群攻势凶猛，在他脸上手上到处撕咬，释放出毒素。
    铁煞左躲右闪，手忙脚乱，一时之间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连连后退，想要抽身逃离。
    莫月却不给他这机会，强撑着疼痛，左手捏紧匕首朝他刺去，铁煞躲避不及，只觉胸前一凉，钢刀脱手，整个人踉跄后退，最终倒下。
    莫月也跪在地上，好长一段时间缓不过来，那群蜂虫像是完成了任务，一团黑色雾气又从窗外去了。
    只留下一股花香味。
    熟悉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莫月只知道太阳升上来了。
    “李县主来了”一名山庄村民喊着，好些村民都出来跪拜。
    村民都挺喜欢县主，他们本来就是义景山的村民，要不是李县主压着，这群土匪早就占山为王，自己这些老百姓连祖坟都守不住。
    而且县主还免去好几成赋税，不时上山体恤民情，在大家眼里都是个好官。
    都以为是昨晚的火闹得，有人已经上前解释：“李县主您就放心吧，昨天晚上就是柴堆不小心燃起来，不妨事，咱早就扑灭了。”
    “最近天热，通知各位村民要小心用火，可万不能再发生这些事。”
    李县主在人群中交代着。
    系统告知莫月，王大群跟王村长也在县主随行的人里边，乌泱泱的一群人，还有大夫，直朝这边柴房来。
    第41章
    村民们看是来找那群土匪，都四散开，生怕被找上什么麻烦。
    柴房里面满是血腥的味道，莫月整个人像是从血池里拎出来的一样，衣服被划破好几处，血迹斑斑，右手手臂肿得老高，大灰趴在旁边，一人一狼挡在那女童前边，听着外边的风吹草动。
    五个喽啰的尸体在门口堆着，铁煞跟黑风的在草垛子旁，鲜血流了一地。
    县主李望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紧皱眉头查看了几个尸体，发现是铁煞这群匪人，随即眉头舒展，让大夫赶紧医治。
    莫月也没想来的大夫是她舅舅钱易，她拼命保护的女童是她外甥女，她亲表姐的女儿，被拐来了三四天，表姐一家也是急得不行。
    莫月只庆幸不已。
    叫人在外边把手，又处理了尸体，李望也没什么官架子，一屁股坐在草垛子上，跟着两个着华服的官家公子小姐，等莫月这边处理完。
    系统这时候提醒莫月：“那个男的就是黑衣人，你家周姐姐嘴里那个陆家大公子陆行。”
    莫月往那边望了一样，那陆行身形修长，腰窄肩阔，脸部线条秀美，确实是一副好相貌。
    但现在自己什么都不想管，舅舅刚才想弄个药丸给她服下，说是能缓解会儿疼痛好帮她正骨，只是药效肯定没那么快，她只摆摆手示意不用。
    钱易在一边急得不行，年前才见到乖巧懂事的外甥女，现在一副血淋淋的样子，虽说身上没什么重伤，但看着吓死个人。
    又是她保护了自己外孙女，只想赶紧给她医治好伤。
    莫月的手臂已经痛得麻木，哪里还想再等药效发作，等舅舅这边处理完还得看看小姑娘有没有事，忍一下就过了哪里用那么麻烦。
    忍着剧痛将脱臼的手臂刚接回去，手臂里面血液不通正痛得回不过神，又瞟了一眼那陆行。
    切，长得一般般嘛。
    县主李望看她硬着头皮要大夫正骨，眼里也是压不住的欣赏。
    单不说这群匪徒都是些发狠的人，当初自己整治他们还费了不少人力精力。

 第47章

    这小姑娘看来不是个等闲之辈，又转头看了看这两国的官家话事人，以后天下肯定会是他们的，起了拉拢的心思，心里打定了主意，朝莫月露出和善的笑容，询问发生的事情。
    莫月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只隐去了蛊虫的事情，连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出来，这县主认识周婆子又是个聪明的，何况这几个尸体都还在呢，总不能说是大灰咬的吧。
    透露了年前在山谷里面得高人指导，习得了武艺。
    那县主什么都没再问，只吩咐了句好好养伤。
    只能说到处都是破绽，且整件事谜题重重。
    莫月也管不了那么多，爱信不信，不信拉倒。
    那身穿华服的女官没开口，从身架来看也是个练家子，只半眯着眼睛看着，看得莫月心里毛毛的。
    那陆行倒是出来打了圆场：“既然救出来这么多孩子，便是大功一件，这群山匪也确实可恶，敢做这些勾当。”
    县主李望之前接到消息，今晚这义景山庄会送一群孩子出去，早就安排了人手在要塞准备一网打尽，没想到一大早有大尹村的村长拉着那些孩子来衙门，说是从山庄里救出来的。
    自己还有些不信，这村长又是提起来周婆子的徒弟，板车上的孩子也是最近才丢的，这才又召集了人手上山。
    李望早就有了打算，这时也顺着台阶就下，又夸奖了好几句，让村长两人把人带回去，到时候赏赐会送到家里，但不要声张，免得会有仇家上门。
    说完就带着衙役开始抄家，张贴告示。
    莫月巴不得，王大群伸手想扶她，又觉得不妥，村长赶紧上前扶着。
    大灰的腿也折了，还跟莫月一样都是右前爪，莫月让舅舅帮忙接好给弄个夹板，一人一狼，一瘸一拐的往山庄外走去。
    村长两人还是赶的张猎户的牛车，就在山庄门口，莫月也顾不上形象，抱着大灰往牛车上一趟，半眯着眼撑着没一会儿，还是没撑住睡了过去。
    刘大虎几人早先去县城把孩子安置好，就带着刘富贵就回家，钱氏听着担心不已，早早就在村口等着。
    就这样一直等到太阳落山，隔老远就看见村长跟王大群牵着牛车回来，板车上面莫月跟大灰躺得笔直，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眼泪没忍住马上流了出来，一滴接一滴擦不完，自己这大女儿，从小就昏昏沉沉得病着，终于清醒之后，一家人努力终于过上了正常日子，没想到这才一年不到，又发生了这种事。
    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喊着我的月儿。
    莫月一直都紧绷神经手臂又疼，加上下午的日头太烈，并没有睡得太死，迷迷糊糊听到钱氏在哭喊，左手撑着爬起来，就看她娘亲瘫坐在地上，杨嫂几人也悲痛不已的样子。
    “村长，咋了这是？”只得转头问村长
    村长跟她一道回来，哪里明白那几人误会了，也是一脸不知所然。
    莫月只得跳下牛车，快步走过去：
    “娘，咋了你这是，出了什么事？”
    钱氏也愣住，刚才还以为她......
    看她像个没事人一样，站起身扯过莫月，仔细检查着。
    “痛痛痛”莫月嚎着，除了右手脱臼以外，小伤口有好几处，但都不碍事：
    “舅舅已经帮我上过药，就是疼，不碍事。”
    钱氏翻来覆去检查了好几遍，看她确实没事，才放心下来问：
    “舅舅？”
    莫月半撑半靠着钱氏：“娘，回去再跟你解释，我需要先休息会，实在是没力气了。”
    “你还有脸说”
    钱氏作势要打她，又想到她身上的伤口，手挥在半空中，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只能虚虚的拍了拍她的头。
    莫月确实没什么力气，现在比钱氏高上不少，撑着她娘往家走去，几人看她累得不行，想问她后面发生了什么，看也知道不是时候，也就各自回家去。
    只是累成了这样也不老实，在家门前竹林的时候，眼睛止不住往另一边瞟。
    钱氏看她的小动作：“别看了，周瑾昨天就出了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今天还没回呢。”
    莫月心里有了底，看来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只能小声应付钱氏，表示知道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大中午，莫月才转醒，脑子还迷瞪着洗漱完，正坐在堂屋吃饭。
    钱氏正在外边趁着日头翻药草，看她转醒便放下手下的活，坐在旁边凳子上，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又告诉她那天的衣服已经烧掉。
    从一开始计划，到后来救的孩子是外甥女，莫月挑了些重点说，隐去了那些重点跟惊险时候。
    钱氏听完也没要怪她的意思，反而有些扭捏的问了些莫名其妙的话，莫月隐约觉得，这娘亲肯定在怀疑什么。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身份问题，系统之前提过，自己跟原身性格很像，但总有些地方不一样，这次闹得这么大，作为最亲的人，再怎么也会发现端倪。
    干脆先发制人：“娘，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讲。”
    这一下给钱氏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只能先顺着她的话问道：
    “什么事？”
    “之前我落水昏着，脑子里一直梦到有束金光在云里边，看不真切，从周婆婆给我喂了那个什么药之后，我才看清，那是一尊慈悲庄严的观音娘娘雕像，我同娘进山烧香一样，跟观音娘娘磕了三个头，没想到观音娘娘睁眼，还伸手摸了我的头。”
    后面要怎么说来着，莫月在脑子里面现编着。
    “后面观音娘娘说了好多我听不懂的，我只记得：特来赐福于你，愿你心怀善念，福泽绵长。”
    “从此我便记得，要心怀善念，多帮助他人。”
    钱氏虽然在钱家念过几年书，但也是好多年前，这一句观音娘娘赐福，对担心久病大愈女儿的娘亲来说，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除此之外也找不到其他解释，钱氏只得相信不已，念着要等莫月身体好了，上百华寺一趟。
    莫月也只能作出虔诚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刘大虎几人早上来过一趟，看她没醒就没多打扰，下午又凑着堆过来，莫月只能又耐着性子讲了一遍，听得几人一愣一愣的。
    又说道手脱臼，刘大虎马上拍着胸脯保证：
    “妹子，你这次是因为富贵才受的伤，又带我们几个报了仇，到时候你家地里边粮食，咱哥几个给你包了。”
    一说到报仇，几人又激动起来，二狗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开始龇牙咧嘴。
    这边几人还没回去，村长那边又过来人，还带了曾家和送的礼，前两天就预备着要来，结果村长跟莫月都不在家，一直拖到今天。
    带着二妞给莫月磕了好几个头，本来新房子就不大，一下子挤满了人，莫月只好交代刘大虎杨嫂两口子跟他们聊着，自己喊着村长，想问一下去县里的细节。
    果然跟自己猜得没错，那陆行是林国派来的，女官则是宁国派来的，两国在外边敌对，在临江县却好似朋友一样平和，完全看不出来。
    村长带着一牛车孩子，本意是带进县里边，至少他们会安全一阵，没想到被那女官在街上遇到，上前来询问。
    知道了孩子们被拐，一下闹起来，双方都催着李县主组织人手上山，但李县主本来有做准备，只是瞒着双方，后来村长把孩子带到县衙里边，那县主才不可置信的透了个底儿，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这县主当真是个好官。
    没费什么精力，不但救回了这群孩童，还解决了义景山这群大麻烦。
    也是因为周婆子的关系，加上要这大尹村的姑娘确实有两把刷子，才会说出赏赐送家里的话。
    还在跟村长聊着，那边曾老头带着儿子和二妞又出来，三人急急地走到莫月面前，曾老头一声令下：“磕”
    曾老头的儿子曾足毫不犹豫的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
    莫月一脸懵，赶紧把人扶起来问：
    “怎么了这是？”
    原来村里边包括曾家几人，一直以为拐走二妞的是拐麻子，跟刘大虎几人聊着聊着发现不对劲。
    居然是几年前来过大尹村抢盗的那群军匪，这附近的村子都被那群土匪洗劫过一遍，自己的老婆子就是因为山匪硬抢家里的老母鸡，被一拳打在面门上，当天没挺过来。
    这事一直卡在曾老头心里边，成了个心结，如今听说莫月带着人，设计把那群土匪灭了个精光，哪里能不感激。
    莫月不太擅长接受别人的感谢，只能礼貌得又推脱说是王大群他们的功劳。
    第42章
    跟村长聊完早就想走，心早就飞到竹林的另一家里去了，可家里这么多人，走了怎么说都不礼貌，又陪着聊着，时间来到了傍晚。
    杏儿接手了灶房的事情，莫月没操心，草草吃了晚饭
    留下一句：我去还东西。拿着包袱一溜烟跑没影。

 第48章

    周家院子本来就没几步路，只是竹林挡着，院子门口悬挂的灯笼在黑暗中摇曳，光线昏黄而朦胧，平添了几分神秘与不安，让人莫名有些紧张。
    周家婆孙看着像是刚吃完了晚饭，正收拾着灶房，像是早知道她会来一样，周婆子擦擦手，唤她去了药房。
    让莫月脱了外衫，漏出手臂检查了好一会儿，痛得她龇牙咧嘴。
    确定只是有些青紫肿胀，筋骨无事，从柜子拿出两瓶黑乎乎的药膏，顺势就要给她抹上。
    莫月以前就有些洁癖，不太喜欢别人近身，检查身体是一回事，抹药自己也能做，只能婉拒了周婆子的好意，收了两罐药膏说回家再抹。
    周婆子也不介意，毕竟小姑娘家家，最是害羞的时候，给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便放她走了。
    拿着包袱往周瑾房间去，在门口杵着，深吸了一口气，那句周姐姐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只得叩了叩门，说了声：
    “我进来了。”
    得到房里人的回答，莫月才推门跨步走了进去。
    周瑾正坐于铜镜前，长发如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
    果然在书案上，看到那个玉质的笛子，还要多明显呢。
    “衣服杨嫂已经帮我洗过”
    半天只憋出这一句，想要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没有让婆婆帮你上药？”还是那副温温的口气，两人各说各的，谁也不耽误。
    “月儿过来”
    周瑾朝她招招手，又指挥她脱掉外衫。
    莫月这次受了不少的伤，大大小小加起来有十几处伤口。
    本来应该在家歇着的，但她还是来了。
    “你忍一忍，这药膏虽有些疼痛，但对你胳膊的伤大有裨益。”
    说着轻轻挽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整块青紫的手臂，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周瑾没说话，只是细细地，一遍一遍轻柔地揉着，再把药膏涂抹上去。
    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莫月看她认真的神情，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你吗？”
    没有说什么事情，但两人心里都清楚，或许应该说，两人都想把话讲明白。
    “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一群黑蜂虫，而且，毒性那么强。
    “想要自保”
    倒是言简意赅
    “好”莫月眼里的情意快要溢出来：“我保护你。”
    周瑾之前同她讲巫族的时候，莫月就觉得不对劲了，按理说就算养蛊的一个家族，也不至于让花这么大的精力军队来围剿。
    昨天看到那一大群黑蜂虫的时候，自己就才弄懂了一些，数量这么多，毒性这么强的养蛊能力，如果归军队所有，便会出现奇用。
    周瑾是躲到连山谷里来的，因为她从小服用药草的原因，身体应该最是适合养毒虫的状态，但现在她的能力还不够，她还需要支撑起更多更毒的虫群，所以才会来连山谷，里面异草蛇虫多，本来就是这些物种的天堂。
    如果她想报仇或者自保，那自己帮她就好了，就像帮刘大虎找儿子，帮余小宝报仇一样。
    周瑾好似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又或是没听到想听的答案，继续追问下去：
    “为什么？”
    “月儿你为什么要帮我？”
    莫月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本想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却看到对方异常坚持的眼神。
    觉得今天正是时候。
    “山有木兮木有枝”
    莫月的回答答非所问。
    晚风轻拂，小花园的花香裹在风里，撩动周瑾的发丝，发尖轻轻蹭过莫月刚上完药的手臂，似是带着点初夏特有的温柔意蕴，轻易掠夺了她的心房。
    到底不是华夏历史上的年代，系统正在看戏，看对方有些茫然不明白，马上提示周瑾不懂诗句的意思，莫月只能又补上后一句：
    “心悦君兮君不知”
    说完后哪里还管得了系统看戏，双眸里泛着细碎的光，就这样一直看着周瑾，眸底仿佛翻涌着无数情丝，繁复细微。
    周瑾目光缓缓变得炽热，睫毛轻轻颤动，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
    唇边漾着温柔的笑意，眼底的情意毫不掩饰，如同浩瀚的海水，波涛汹涌。
    “我知”
    莫月没有再说什么，反手紧紧握住她的刚帮自己上完药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传递着情感。
    随后低下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覆上了周瑾的手指。
    看着周瑾白皙的脸庞突然羞红，感觉到她手间有些紧绷。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了莫月全身，然后又开始发烫，仿佛往桐油里边扔去一把火，急促猛烈地开始燃烧。
    两人都害羞到不行，周瑾却没抽回手，任由莫月小心地，不由自主的双手包裹住，把人带到了怀里。
    周瑾眉梢唇角跳跃，映着皎洁的月光，晶莹的肌肤被月光蕴染得玲珑剔透，红红的，薄薄的，似乎呵一口气就会融化掉。
    “太！可！爱！了！”
    莫月恨不得现在就在她身上咬上一口，然后看她有些温柔着安抚自己。
    抱着周瑾有些单薄的身子，终于把自己心里这有些变态的想法给压了下去。
    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搂搂抱抱已经到了莫月的极限，再在她房里待下去，非得流鼻血不可。
    搂着人不知道该做什么，等了好一会儿，才找了个借口有些不舍地离开了。
    刚出房门就看到小灰跟小宝在门口守着，左手搂着两头狼抱起来转了好几圈，直转得两头狼呜呜叫喊。
    周瑾没送她出门，当然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只是在房里悄悄把手指握了握，脸直红到了耳根。
    回家的路上蹦蹦跳跳没个正形，莫月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这件事情，但没高兴多久，系统有些严肃的喊着她：
    “宿主，这次营救孩童成功，开启主任务。”
    莫月还沉浸在喜悦里边，随口问道：“什么主任务？”
    “还记得之前说过你会有很多方面提升吗？”
    莫月当然记得：“体能、技能、气运与能量”
    “对，体能、技能属于宿主你的能力，气运代表世间的运气，能量则代表从别人身上获得的名望，会转化给我成为能量，能量越多离完成任务越近。”
    “你的任务就是获得更多的名望，达成万人敬仰。”
    “.......”
    系统的声音也有些尴尬：
    “宿主你别憋着，想问什么就问吧。”
    “合着闹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这么...这么土的任务？”
    “也不算土吧”
    系统小声反驳：
    “我的全名叫成就女性系统，本意是像言情小说里边一样，让宿主一步一步帮助中意的郎君成为皇帝，获得爱情，成为皇后。我觉得忒恶心，为啥一定要成就别人，才改成了现在的万人敬仰。”
    “还是说宿主你不喜欢现在这个，想成为贤德皇后？”
    莫月差点一口气没通过来，咳嗽了好几声：
    “没有没有，突然我觉得这万人敬仰简直太棒了。”
    去他娘的皇后，还成就女性呢，纯纯娇妻上脑啊。
    还好这个系统正常，不然....惹..想想就恶心。
    莫月还有个疑问“如果我一直摆烂不获得名望会怎么样？”
    “这么跟你形容吧，我跟你就像是靠着名望进食的，恐惧、臣服都作为我们的养料，在你没有获得万人敬仰的成就之前，养料总会消耗殆尽，最后......”
    莫月已经懂了：“那如果达成了万人敬仰的成就呢？”
    听到她问这个，系统的情绪明显有些高涨起来：“我会获得一些稀有奖励离开并开启下一场任务，你会带着所有的技能继续生活下去。”
    “听起来倒是没什么吃亏的，难怪你一定要我参与周家俩人的事情，是想让我快速提升名望吧？”
    “嘿嘿”系统干笑两声：“总得有个切入点吧，不然走出这临江县都费劲啊。”
    “那倒也是”
    “不过这次救了那些孩子，收获了不少能量，宿主你要加油噢！”
    “那你都有不少能量，怎么没给我点奖励？”莫月不经问
    系统翻了翻白眼：
    “怎么没奖励宿主，你没发现你身上的伤口都不怎么疼吗？”
    “我还以为是我厉害呢……”
    刘富贵跟二妞被拐的事情闹得不小，连村长都去了几趟县里边，各家各户的早就在问消息，就是想看看怎么回事。
    又听刘大虎那几人往外说的，那莫家才分家出去的女娃娃莫月，带着六人上了义景山，从土匪手里边抢回来了十三个孩子。
    余小宝更是忍不住，毕竟是手刃了仇人，早就把怎么做了陷阱，怎么又设计引入土匪，怎么趁黑救出孩子，村长怎么配合的事情说了个遍。

 第49章

    村里边有人信也有人不信，毕竟那群土匪村里边的人没见过也听过，一群穷凶极恶的亡命徒，这莫月不过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要真能带几个庄家汉子就灭了老巢，当初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家破人亡。
    但村长家的王大群也在，总不能村长也说谎吧。
    一时看热闹的也拿不定主意，各有各的道理，反正孩子都救了回来，这事便一直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一村人聊个没完。
    一直到五月初，莫月的精力才修整好，身上的伤痕先好了个干净，周婆子医术了得，完全没有留一点疤痕。
    手臂还需要养，莫月整天找不到事做，只能研究周家给她的药书，里面有一味风灵叶，能够提神醒脑，解除疲劳，想着什么时候进山里采一些回来。
    除此之外还抽空打了个铁盒子，从义景山庄回来之后，就老是听到系统告知，莫家那前大伯和大伯娘时不时会过来草屋，把晒在草屋的干菜或者豆子顺上一些走。
    想到那县主说要过来奖赏，莫月算着时间，好好的把草屋装饰了一番，把铁盒埋在了草屋后边，自己住了进去。
    当天晚上人就来了，莫月听着动静，过了好一会儿，草屋子外边就噼里啪啦燃起火来。
    虽然是大晚上，村里人听到了动静，几乎都过来帮了忙，草屋子烧得比上次严重，莫月从里面出来，头发眉毛都焦了不少。
    村里人都气愤不已，村长也能猜出来是莫家干的，但这黑灯瞎火的又找不到证据。
    莫月被熏黑的一张脸扯着笑，让村长他们先别急。
    第二天一早，那李县主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村子，直接到了村里边的晒场上。
    把在晒干菜的大姨大娘吓了个狠的，赶紧跪拜，村长家早就知道消息，赶过去通知刘大虎等各户。
    【县衙告示】
    告示示谕，本县治下，民风淳朴，百姓勤劳，实乃一方之福。近日，有大尹村村民王大群等人，与匪徒之手救稚童十余，其事迹昭昭，令人钦佩。
    特此公示嘉奖，赏银若干，以示表彰，并望全县百姓，以此为鉴，共襄善举。
    告示一出，大尹村顿时沸腾起来。村民们围聚在晒谷场的大槐树下听着，小声议论起来。
    “唉，当初余小宝提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说过肯定是真的，他那人老实，怎么着也不会拿他爹娘说玩笑。”一个年轻汉子朝自己老婆开了口。
    “可不是吗，王大群跟他爹也在呢，一村之长还能撒这些谎。”
    “刘大虎那兄弟几人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他们要是在里边参与，那肯定就是那么回事。”
    之前说余小宝吹牛的那些人，还想找补再反驳两句，可今天是县主亲自来嘉奖，白花花的银子抬了一整箱来，奖示又念了几遍，怎么还能不清楚。
    莫月不太喜欢这些场面，上辈子经常上讲台领奖，夸夸校领导，回顾下努力的岁月，再展望下未来，做得太多就越发不喜欢。
    她那前三叔也在县主随行的队伍里边，领奖赏的时候瞟过去一眼，那莫三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别慌啊，还有更难看的。
    莫月领赏的时候，李县主看着她脸上头发眉毛焦了，昨晚上被熏黑的脸也没洗，马上重视询问起来。
    “小姑娘这是做了什么？”
    这要在其他时候，就是对县主的大不敬，但这次就是来奖赏她的，这明显有问题。
    村长马上跪下去，开始诉苦：
    “李县主啊，这孩子被她伯伯从家里赶出来之后，搭了个草棚子住着，之前被人烧过一次，昨晚上又被人点火，您可要给她做做主啊。”
    “有这事？”李县主最看不得这些不平的事情，还是放火这样的大罪，更何况这人才立了功。
    立马让衙役去调查草棚子，又开始询问起来，谁是她伯伯。
    等莫三站出来之后，李县主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莫月这时候才惊呼一声：“大伯和大伯娘都没来呢”
    李县主一听，直接让莫三带路，去了莫家。
    整个村的大人小孩都去了晒场看热闹，只有莫大王氏两人，在县主敲锣打鼓前就守在了草棚子等着，哪里管得上什么热闹。
    现在看一群人过来，莫三也在其中，还有不少衙役，还没等李县主开始问，王氏马上就跪着求饶：
    “不是我们干的！”
    纯粹不打自招。
    两人措手不及，铁盒子上面的锁还没撬开，就被县衙抓着押在一旁。
    李县主也猜出来其中事情，当即就要审问两人，但王氏一直嚎个没完，嘴里说着不是我们干的。
    等县主训斥干扰办案，一人打了几个板子才停下来，衙役动手没个轻重，两人被打得皮开肉绽，在旁边哎哟哎哟叫唤。
    莫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惊呼了一声：
    “那不是我的钱盒子吗，我打猎种地存了这么久，埋在草棚子后边的五两银子啊！”
    动作浮夸，嘴里的话更浮夸。
    莫大以前在她面前横惯了，马上又想过来打她，刚起身被衙役压着，一脚踢到膝盖跪下去。
    王氏哎哟完，听她这样一说，马上叫唤道：
    “那是我的五两银子，我给我儿存的彩礼。”
    李县主对这事已经基本确认，看了看莫月，又看了看莫大两人，让人把箱子拿过来。
    莫月这时候才嗤笑一声：
    “你们当着县主的面还敢撒谎，这里面明明是我娘钱氏建房之后的地契，还有些家当，里面一个子儿都没有。”
    莫三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个人被莫月耍了，一点都不敢说情。
    李县主让人把坏了一半的钥匙撬开，里面确实如莫月所说，是地契和一些晒干的药材。
    村民们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说起之前莫家的事情，其中莫三逼莫月去吴家，讨价还价要了八两银子，莫磊受伤，王氏讹村民的事情、平日里莫家借着莫三作威作福，全部给抖了出来。
    气得李县主发抖，他本来是过来赏赐，没想到遇上谋财害命还有纵火的案子。
    当即把莫三的衙服扒掉，一起押回县衙大牢。
    第43章
    这个闹剧之后，李县主给气回县衙，村里人也就全部散了。
    奖赏里面东西还挺多，一些种子跟农用刀具。
    还有白花花的银子领了二十两，莫月掂在手里有些沉甸甸，一个人要是省吃俭用一些，二十两这辈子都够了。
    莫月看着手里的银子，又看向竹林密处，几根尖竹半人高，叶子宽大挡人视线，无奈朝那边说了句：“出来吧。”
    倒不是系统提示有人，莫月本来就很谨慎，加上身体素质比常人好太多，一点异象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竹林里并没有人应答，莫月也盯着一动不动，两人就这样比这耐心。
    最后还是暗处的人败下阵，自林中走出，咧着嘴笑着的朝这边来。
    莫月还以为是周瑾认识那个什么陆行呢，没想到却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女官。
    莫月不动神色地在心里盘算，这陆行代表的是林国，那这位肯定是宁国的代表。
    宁国现在风头正盛，赋税跟临江县差不多，还允许女子入学入朝，早就在莫月这里把好感拉满了。
    对这个女官也没那么大敌意，就是不知道她这找过来是什么意思，还躲在暗处不现身。
    防人之心不可无，莫月侧着身子，只要她敢乱来，就在这解决她也未必不可。
    对方看着她的小动作，马上告知来意：“我可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接着掏出一块令牌，在莫月几步之外站定：
    “宁国和阳女将军麾下武官许思量，受将军命，广招天下英雄，共谋大计。”
    莫月有些警惕：女将军？女武将？广招天下英雄？
    对方看她没回应，接着说：“你不用急着回应，这是将军府令牌，如果哪天有需要，记得来找我许思量。”
    说完还没等莫月问什么，把令牌放在地上，转身走了。
    啊这
    这就走了？
    莫月倒是真的有问题想问她，这两国的人同时进临江县，肯定没那么简单，自己还想问问情况呢，她怎么就这么走了。
    哪有招人这么招啊，好歹让人知道福利待遇，五险一金，正不正规啊。
    让系统检查了一遍令牌没问题，莫月才捡起来收好，万一以后真能用上呢。
    更何况，莫月让系统查了查，这整块令牌是金镶玉，又重又华贵无比，要是打来卖钱，简直不敢想那种有钱的日子。
    这边还在想着事情，那边那位叫陆行的也找上门来。
    跟着宁国的女官不同，这位陆行算得上是正儿八经的上门拜访。
    领着个随从，轻轻敲了敲竹栏的门，微笑着向来开门的钱氏鞠了一礼，拱手道：
    “在下江北督尉府少监陆行，闻听莫姑娘江湖豪杰，心生佩服特前来拜访。特地带来一些薄礼，愿以此表达在下的敬意。”

 第50章

    说完，将手中的红木盒轻轻递上。
    钱氏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没有糊涂的一把接过，一边招呼人进屋子坐着，一边让杏儿去找她姐。
    陆行只扫视了一遍就收回了目光，屋内陈设简陋，但收拾得干净整洁，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莫月看他正经端坐着，也没有四处好奇打量，对这人的印象好了几分。
    两道浓眉，一双大眼，竹冠布氅，麻履丝绦，好一个齐整相貌。
    “陆少监。”
    厉害啊，家里做生意，自己年纪轻轻就成了少监。
    还没时间研究这边行礼的规矩，只得向他报了个拳，就算打了招呼。
    陆行迅速站起身回了一礼
    “莫姑娘好”
    又重复了之前那句文绉绉的话，把红木礼盒递上去。
    莫月也不客气，道了谢马上接过来。
    钱氏对他的身份倒是没有疑虑，但也不好放年龄相仿的三人在家，传出去还指不定成什么，也就陪着一起。
    “小生早就听闻临江县有高人隐居，可不知莫姑娘师傅是哪位，可否方便引荐”
    傻子也能听出来他的试探，莫月直接拒绝：
    “家师隐居连山谷，平日于我也不多见，恐怕不方便。”
    文绉绉的说着真难受。
    陆行也不恼，跟着说了几句客套话，行礼就要离开。
    莫月跟上去送人，一直到竹林边，也懒得再装：
    “陆公子是否心悦周瑾？”
    陆行眼神闪过一瞬精光，一下又恢复如初，也没想到她会直接问出来，一下子有些局促，手伸出来摆了摆，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放。
    这人比周瑾大个两岁，今年刚二十一，比莫月大得多。
    那一瞬间的眼神也没躲过莫月眼睛，但看他的样子，倒是窘迫到不行。
    “怎么这么纯情？？？”莫月在脑海里跟系统吐槽。
    系统要是有实体就翻白眼了：“宿主你也好不了多少。”
    ......
    陆行好一会儿才红着脸回答：“莫姑娘怎么知道。”
    能做了少监的人，在这装什么王八羔子呢，莫月有些心烦，也不知道是因为现在情况不明，还是因为多了情敌的原因。
    又马上心生了一计，准备诈一诈他。
    莫月朝周家看了一眼，趁着语调说着：
    “瑾儿同我讲过，说陆公子从以前就开始助她良多，甚至不惜违抗父命。”
    陆行眼神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四周，见没有异象，才偏头回来：
    “我从小与她一起长大。”
    一起长大咋了，一起长大了不起啊。
    天降克青梅，知道吗年轻人？
    陆行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些慌乱，忘记莫月才十六岁，她随口喊出的瑾儿，是不合乎礼数的。
    不好继续聊下去，又换了个话题。
    “义景山庄养了不少朱星，陆公子知道是谁提供的吗？”
    一听到朱星，陆行面色一征，眼底掠过一抹惊讶，随即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只是担心瑾儿的安全，还请陆公子不要见怪。”
    莫月神色从容，像是说些家常话一样聊着。
    看来朱星这事情，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陆行本意只是想来跟她拉近一点关系，不管是这人是周瑾的朋友方面，还是从她武艺惊人方面，都值得结交。
    只是没想到她连朱星也知道，又想起来之前在周家院子，她一副护着心上人的样子，思来想去，明白她肯定也知道内情。
    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祖孙两人在大尹村也好几年，也就得了这莫月跟她们走得近些。知道她已经得了周家俩人的信任，陆行才放松下来。
    “我确实有些苦衷，还请莫姑娘见谅。”
    凝思片刻道：“也不知道她的寒毒现在怎么样，之前送过来的药材有没有用。”
    两人都怀着心思，陆行想试探莫月知晓多少内情，莫月想探知祖孙俩以前的事情。
    看他主动提起这茬，莫月也直接了当的问：
    “陆公子从小与瑾儿一起长大，肯定也知道她身子从小就不好，可无论怎么样，都尉府不该对这样的妇孺幼小赶尽杀绝！”
    莫月顿了顿
    “更不该给她种下那些狠厉的毒。”
    莫月纯粹是想再诈他，周瑾之前提到过她身体从小就不好，靠着些异草灵植才能长大，这才成为养蛊的最佳人选，但她流离失所逃难好几年，那样的身子怎么可能全身安然无恙。
    就算是自己当初醒来，靠着系统才好不容易活过来，加上她提过她连汗珠都夹杂着蛊毒，让人不得不怀疑另有隐情。
    陆行脸上含着诧异，确定她已经知晓当初灭族内情，很快又恢复平静：
    “都尉府哪有那么厉害的人，那些毒从来都不是都尉府下的。”
    不是？
    这倒是在自己的意料之外。
    莫月深吸一口气，只想到了一个结果。
    是她自己。
    如果是她自己，那很多事情就能想得通了。
    确实如周瑾所说，几年前在国师发现蛊虫有诸多作用之后，开始暗中渗透进蛊族，发现蛊族没那么好糊弄，又不愿意为林国所用，便开始对整个族人赶尽杀绝。
    有陆行暗中帮助，蛊虫才带祖孙俩逃出来，一直逃亡到连山谷这块地方，才定居下来。
    她那时才十二三岁，连控制蛊虫都难，更别说要操控蛊虫在铁血沙场里逃命。
    “蛊虫以人血养饲效果更甚”
    如果再加上身中异毒呢？
    莫月闭了闭眼，想现在就转身去那边，把她抱到怀里，此刻一句话也不想再讲。
    她一点都不敢，完全不敢去想，那段时间她是怎么过来的。
    “寒毒入身先是满身刺骨，然后是经络俱断之痛。”
    那个没任何脾气，总是温温软软，对待任何人都温和至极的姑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莫月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
    “我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陆公子，告辞！”
    陆行也不好再停留，转身朝李县主那边去。
    莫月只是回房拿他刚送的红木礼盒，掂了掂倒是不重，转身就朝周家院子去。
    今天村里热闹，周家院子大门紧闭，莫月也没敲门翻了墙进去。
    周瑾又在那窗边看书，莫月离得远，只觉得书面看着有些熟悉。
    大灰小灰带着小宝早就凑过来哼唧，拦着莫月前进的脚步，莫月哄了哄三只小狼狗，直朝周瑾房里去。
    “啪嗒”一下放在桌上。
    一想到她被逼到给自己下毒，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酸楚，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无法呼吸。
    声音也软了一个调子：
    “我今天见到陆行了。”
    周瑾早就见过他，一点不觉得不奇怪，只听她现在一讲，知道他肯定是上门拜访了，轻轻应了声。
    莫月却不依不饶，喃喃道：
    “我不喜欢他。”
    周瑾轻笑一声，摸着有些蔫蔫的头：
    “陆公子怎么也能算得上清秀俊朗，怎么月儿不喜欢？”
    “他对你有非分之想。”莫月有些恨恨道
    周瑾整个人怔住，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望了莫月许久，眉间那阴郁的云层渐渐散了去。
    鼻尖蹭了蹭她的头顶，应了一声：“我知道。”
    莫月揉了揉太阳穴，事情怎么越来越乱了。
    第44章
    周瑾明明知道这陆行对她有意思，但两人时有见面，也没感觉出来她明显的拒绝，但如果她心属他，更不该一直在这躲着，如果去都尉府，不是报仇的可能性更大吗。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莫月心里想——
    周瑾在利用他。
    想到这个可能，莫月瞬间有些头疼起来。
    联想到一开始，自己昏迷着吃了周婆子那些奇怪的药材还活着，周婆子热情的样子。
    从系统检验的来看，那也是好几味奇毒，才会在身体里乱窜，想来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系统可是费了好多能量才把那几味压下去。
    看了看眼前人温温的模样，事已至此，也只能一步一步走着看了。
    莫家一家人没了莫三就没了仰仗，莫磊也被押走了，身下的几个人脑补出什么风雨。
    王氏不敢跟官衙闹，等人前脚一走，就要朝刘大虎一家发疯，村里的人哪里肯，这村里谁家没被土匪抢过东西，他们也算给自己报了仇，更别说刚受县衙嘉奖。
    好些人凑过去，捡起石头就扔，王氏跟个过街老鼠一样，被砸得哎哟哎哟地跑回了家。
    自此困扰莫月的大伯一家人，才算是画上了句号，莫月心里想着，后面再也不用受莫磊骚扰。
    伤筋动骨一百天，饶是莫月的体能素质比常人都好上太多，也在家里整整休息了一个月。

 第51章

    之前计划进连山谷的一处山洞，被刘富贵的事情闹了一通，耽搁到现在。
    本来打算等县主他们来了之后就马上动身，系统又建议先学习点攀岩，探险的野外知识，毕竟那里边磁场异象，到时候出点什么事情，系统搭不上手。
    还好莫月没急着去，不然以后想起来不知道得多后悔。
    这天莫月在周家吃完晚饭正在收拾，周瑾在院里手中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铜剪，摆弄她那小花园，从两人表明心意之后莫月才知道，那小花园一年四季都开着花，就是为了养哪些黑蜂虫。
    而且虫群不止这一些，周瑾没开口，莫月也不急着追问。
    周婆子摸着到灶房，掏出个银饼子，开口要莫月帮忙上临江县买些东西。
    油灯摇曳着昏黄的烛光，映照在老婆子的脸上，少见的看着有些扭捏。
    “这孩子前几年没什么朋友，不注意这些，今年认识了你们，刘大虎跟猎户好几家也有些走动，就想着今年她生辰一起庆祝庆祝。”
    “你上县里庆荣楼买些好酒糕点，瓜果零嘴回来，到时在你家热闹热闹。”
    莫月的手猛地一颤，眼看着刚洗好的碗没捧好就要掉在地上，一个眼疾手快抓了回来，几个碗交叠发出嘭的一声。
    抬起头看向周婆子，似是有些难以置信，那张清秀的脸庞因惊讶而夸张，嘴唇半张，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周瑾？生辰？
    虽然以前也不怎么在意生日这种事，但连她的生辰都不知道，真是失职到家了。
    又怕老婆子看出来什么，连忙点头答应答应了下来，在围裙上胡乱擦着手问着：“周婆婆，还有多久？”
    “六月初十”
    “到时候别跟他们说是生辰，就大家伙一起热闹热闹就行”
    “我明白”
    现在是初六晚上，那就是还有三天。
    自己是准备个礼物呢，还是准备个蛋糕。
    还是两样都准备呢？
    要按平常这个时间，莫月是要跟两人聊会儿天打发时间，今天打定主意要给周瑾做个蛋糕，刚把周家灶房收拾好，找了个借口就溜回去。
    “系统，这附近哪里有黏土，我想弄个一次性土窑，试试能不能烤个蛋糕胚。”
    系统从她开口就知道有什么事，马上检测了一下附近，还真在附近找到了一处黄黏土，黏度算不上特别高，但垒个土窑肯定够用。
    也不等时候，莫月赶着步子回去拿篓子。
    钱氏跟杏儿早就吃完晚饭，灶台里边还烧着水，钱氏用一根干树枝在地上划着笔画，旁边的蜡烛光一闪一闪，看不清她们在写些什么。
    桐油灯早就在莫月强烈要求下换成了蜡烛，莫月倒不是有点铜板就飘，一是现在没时间上采桐子，二是日子不像之前紧缺，而且桐油灯还没蜡烛敞亮，虽说贵了点，但也负担得起。
    钱氏虽紧着钱，拗不过女儿，也就由着。
    莫月还说要买些笔墨纸砚回来，钱氏怎么都不愿意，最后也因为笔墨太贵作罢，索性对杏儿要求也不高，认识些基础字就行。
    这一看就是天太黑之后也没其他娱乐活动，钱氏才就着烛光教学些写字。
    看着莫月急匆匆的回家，提着个背篓里边铺了一层茅草，又在屋檐口提了把锄头，眼看着就要出门，钱氏这才唤住。
    “这天都黑了还背个篓子往哪儿去？”
    莫月顿了顿身形，又想起来有头驴子，往柴房牵了驴子过来往外走去：
    “我出去一会儿，娘，你帮我弄个火把我可能要用。”
    “这孩子整天咋咋呼呼的。”声音还没传到莫月耳朵，人已经跑了个没影。
    钱氏嘴上这样抱怨着，步子已经往草屋走了去，那边放着些青竹筒，取回来倒上桐油，再用破布封口，就能做火把使用。
    莫月已经做好了准备，本来还以为需要采开一段时间，没想到这地方是之前建房子，那泥工采泥的地点，早就挖开了有草根杂质一层表面。
    莫月没费什么功夫，挖好整一背篓，提起背带往驴子背上一甩，驮着就回家。
    在院子里选了个靠院栏的地方，系统告诉莫月这刚挖回来的黏土不能直接用，只能用水先放石槽里先浸水泡软。
    看着时间还早又去运了一趟，又绕去了河边运了些石子回来，黏土想要更黏需要水泡，索性今晚一次性备个齐全。
    做完这些时间还不算晚，莫月开始研究送个什么礼物好，若是上县里边买多少有些敷衍，但硬要亲手做，一时间还真想不到能做些什么。
    万事不决找系统。
    系统认真的盘算了一下：“可以做口脂。”
    “现在的材料都能找得到，而且难度不大。”
    最主要的系统没说，这可是情感飙升利器，还能“食用”呢。
    系统不在乎宿主到底喜欢谁，但什么时候它都跟宿主一条心，只是谈个恋爱要点便利，有什不好。
    宿主心情开朗，自己也能收到更多正面反馈。
    列出来了个清单，莫月粗略看了看，需要蜂蜡、羊脂、藿香、植物油跟容器。
    又再去了一趟山上，捡了好几叠蜂巢回来。
    找一块平整的地方往下挖窑坑，垒一层黏土，平整码好石子儿，再放一层黏土，用木板刮平。
    等黏土干了才能搭窑体，今天就先到这。
    等做完这些时间已经有些晚，洗漱完莫月跟钱氏杏儿提这事：
    “明天我去县里一趟，周婆婆说想趁着六月初十周姐姐的生日，去买些东西大家一起闹闹。”
    一听说是周家的事情，钱氏也没意见，杏儿听说要上县里，马上央着要一起去。
    现在的日子虽然不如以前紧巴，村集平常也赶，那怎么也比不上县里边繁华，而且星儿在县里当学徒，还可以去见见。
    最近也没什么农事，刘大虎之前说地里的活儿包了，那真不是客气话，玉米叶子才干，钱氏还没去地里看，几兄弟趁着一大早全部收了回来。
    新家弄了个小块地方做晒场，看着玉米晒干，钱氏才刚脱了几个玉米棒子，刘大虎吭哧吭哧带了一帮人过来。
    等莫月晚上从周家回来，玉米都脱好粒，堆在篓子里。
    也就是钱氏拦着，不然连晒玉米这事儿，他们也能一大早跑过来做。
    到稻谷成熟割稻脱粒，自己愣是一点忙没帮上。
    莫月想明白了，这刘家一家人团结，土匪的事情落了个大人情，又是报仇又是救人，到后来官府还打赏了一大笔。
    救刘富贵时刘家人出的人最多，打赏足足有三十多两，三兄弟都有些过意不去，只能在其他方面多给搭把手。
    家里妯娌嫂子这些，时不时的过来送些东西，连谷子都恨不得磨成米直接煮成米饭喂给她们吃。
    看着那柴房里边的锄头镰刀都有些生锈，莫月也没推脱，落得个自在。
    还是照之前的样子，给姥爷舅舅们打了几只活的山鸡兔子装在木篓子里，现在天气渐渐热起来，东西放不了，不敢弄大型猎物，放坏了多可惜。
    去县里顺顺利利的买了些点心瓜果回来，让莫月有些惊讶的是，星儿虽然在县里，但早上从不偷懒，按照之前的时间起来扎马步，做些常规锻炼，个头长了不少。
    到县里的路途远，到家都快要天黑，才刚到竹林，莫月就往那边瞟，最后还是忍住没过去，今天还得弄个土窑，时间紧巴。
    钱氏跟杏儿开始做晚饭，莫月抄起柴刀砍了几根嫩竹下来，先削竹条编窑体，用火把烧定型。
    莫月之前没做过这个，只能按照系统的指引一步一步来，还好搭建土窑跟之前搭临时灶台差不多，做起来算不上太费劲。
    压了压窑坑，已经干透，开始搭建窑体。将泡软一夜的黏土一层层叠至竹编，每放一层都用木夯夯实，确保窑壁结实无隙。再用细泥填补缝隙，增强整体的密封性。
    在杏儿已经喊了三遍吃饭，莫月才彻底搭好一个圆拱形的土窑，因为是准备烤个蛋糕胚，口子留得比较大。
    打水洗好手，莫月拿着火把才第一次看这土窑的全貌。
    真丑啊
    第一次能完整的搭建出来已经很不错，反正是一次性的东西，莫月这样安慰自己。
    但真的好丑啊。
    等全部干了，再用大火烧一遍，只要不会垮，就可以准备烤蛋糕胚。
    等匆匆吃完饭，莫月又把今天的东西拿出来整理一遍，又想到垒土窑的竹子，自己之前找到的孜然，晒了收在那一直没时间弄。
    既然要热闹一点，为什么不弄个烧烤呢。
    到时候再弄个篝火，一群人围在一起闹闹，多好。
    说干就干。
    第45章
    让钱氏跟杏儿帮忙削竹签，细盐之前提炼了一些还没用完，把能用的调料全部磨成细粉，在弄些辣子一起用热油淬成油辣子。
    看了看家里的牲畜，几只鸡虽然还不肥，但拿来烤是刚好最嫩，又去了一趟塘边，之前的篓子做了好几个扔在里边，捞起来里面还真有几条大鲫鱼，若干虾蟹。

 第52章

    把水里的鲜货拿回家先放石缸里边养着，自家没弄菜园子，到时候再让刘大虎他们送些过来就齐全了。
    一大早，莫月就起来准备东西，土窑比自己想象中烧得要成功，密闭跟保温性都不错，烧热扔了两个薯头进去，没多久就烤熟了。
    赶着去了周家一趟，这天才蒙蒙亮，周婆子已经去外边出诊，周瑾刚醒才披着个外衣打开房门，就看见莫月在灶台边忙活。
    没什么事情，只是俩祖孙都不怎么在意吃食，平常早饭要么不吃要么就吃个饼，多少有些粗糙，倒让莫月养成了给俩人做饭的习惯，到点人就往那边钻。
    昨天的虾蟹拿了些过来，洗干净切出配菜来备好，按以前南方的做法是需要先熬虾油，莫月怕两人吃不习惯，就省去了那一步。
    先熬好粥，再放入新鲜虾蟹跟少许姜丝，慢熬入味。
    等粥好的间隙，又拿出来周婆子给她的穴位图，纸张有些泛旧发黄。
    膻中穴、中脘穴、关元穴......
    莫月专注得背着，抬头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瑾出现在灶房门口，消瘦的身形静静的立在那，目光穿过烟雾缭绕的房间，冷冷地看了过来，脸上没有一丝笑意，让人感到陌生。
    只那么一瞬间，快到莫月都以为是看花了眼，周瑾脸上又换回了之前那副浅笑的样子，像是刚从屋外过来，轻轻唤了一声：
    “月儿”
    语气一如往常。
    四目相对，莫月没有质问，只是放下穴位图集快步上前，牵了她的手握着：
    “这天还凉着，怎么不穿好衣服再来。”
    周瑾眼角微微一颤，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
    接着轻笑着：“在熬什么粥？这么香”
    两人都想要转移话题，莫月马上接着话：
    “昨天在塘里收了些虾蟹回来，想着熬个粥试试，还鲜着呢。”
    “这塘里想虾蟹不像鱼一样腥味，煮出来肯定好吃！”
    摸着她的手温度不算凉，推着人回房洗漱：
    “粥快好了，先回去穿好衣服，一会儿给你端过去。”
    周瑾反握住莫月的手紧了紧，应声回了房间。
    从灶房出来，周瑾像是换了一个人，抬手抚上脸上的那条画上黑痕，秀眉紧蹙，幽幽地叹了口气，低语自问：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人给她答案。
    莫月盛好粥等人吃完，把周家的地扫了一遍，灶房整理干净，又匆匆赶回去。
    在铁锅里把昨天专门买的小铜锅摆好，隔水大火烧热，蜂蜡跟少量羊脂缓缓融化，再放入藿香与紫草，锅里交织出一股淡淡的、略带甜意的香气。
    等铜锅中的原料都混合好，色泽还有些浅，莫月先倒入小巧的瓷盒中。
    再倒入紫草加深颜色，依次做了好几盒，这事儿没什么经验，只能看凝固之后的颜色哪个合适。
    接下来就等凝固，又准备弄个蛋糕胚，毕竟不是21世纪，先试着烤个蛋糕胚，要是不成功也能提早出个其他方案。
    杏儿早就听姐姐说过会做些糕点，一直等着她开工。
    先准备食材、将蛋黄与蛋白分别打入两个准备好的碗中。让杏儿取了适量的白糖、牛奶和油，准备与蛋黄混合。
    在搅拌蛋黄糊的过程中，慢慢筛入了面粉，轻轻用手法搅拌，生怕破坏了面糊的细腻。同时把土窑先用炭火烧热。
    再就是打发蛋白。没有打蛋器，只能纯靠双手，也就是莫月现在的体能好太多，还有厨艺技能的加持，不然搅到手软也做不出来。
    直到蛋白从最初的液体状态，逐渐变得蓬松、细腻，最终形成了稳定的硬性发泡。
    等蛋白霜打发完毕，莫月迅速将三分之一的蛋白霜加入蛋黄糊中，用竹刀轻柔地翻拌均匀。
    再将混合好的面糊倒回蛋白霜碗中，继续以同样的手法混合，直至两者完美融合，形成细腻而富有弹性的面糊。
    用来盛放的容器还是铜锅，先在铜锅底部均匀涂抹了一层薄薄油，以防粘底。
    接着将面糊缓缓倒入铜锅内，轻轻地震动几下，排出面糊中的大气泡。
    等土窑的热度够，再把铜锅推入土窑，用一块编得不透风的竹排挡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
    忙活这老大一堆，特别是打蛋白霜，莫月的手都有些发虚。
    杏儿在旁边看着，也觉得有些麻烦：
    “阿姐，这个糕是非吃不可吗？
    听到这个问题，莫月也有些懵，上辈子好像也没这么重视过生日，想了想也点点头：
    “因为仪式感吧”
    杏儿不知道什么叫仪式感，但蛋糕有些香甜的味道已经从土窑传了出来，哪里还管那么多，抱了个马扎在旁边眼巴巴的等。
    蛋糕在烤着，接下来就是蜡烛，平常用的蜡烛偏白偏黄，放在蛋糕上面肯定很奇怪，用的紫草还剩下不少，刚好可以用在蜡烛里边。
    等蜡烛也做好，蛋糕也烤了出来，看着倒是松松软软。杏儿在旁边惊叹，莫月也没去灶房拿刀，直接掰了一块递过去：
    “尝尝味道，要小心烫。”
    杏儿期待值早就拉满，马上接过往嘴里塞，入口甜甜软软的：
    “阿姐，这个好好吃！”
    看来是成功了，莫月自己也捻起一小块，甜度适中，软度适中，蓬松度适中。
    美中不足的是多些鸡蛋的腥味，不知道有没有办法解决。
    “系统，附近这几座山里边有柠檬吗？”还是得出动最强辅助。
    系统忙音滴滴滴了一会儿才回答：
    “没有哦宿主，东郊山里边有几棵青桔树，如果你想用来祛除蛋糕的腥味，正好呢。”
    “不愧是系统，真靠谱。”
    去摘青桔前还得去李家村的铁匠家一趟，动用了钞能力让李铁匠加急做个架子，明天再来取。
    李铁匠本来有些不愿意，但没办法她给得实在是太多，乐呵呵的收了银子动起来。
    东郊山有些远，不过山体较低，青桔很容易就采了一大篓子，让莫月没想到的事，绕过青桔树，意外地发现了一片绚烂的野花群正竞相绽放，色彩斑斓好不美丽。
    就当自己俗吧，莫月心想。
    连根采摘了一大堆花回去，把花泡在水里边避免枯萎。
    又把青桔用盐先泡起来，盘算了下，除了明天的食材以外，东西都备齐了，就等明天到来。
    晚饭后，莫月带着杏儿去通知了一下各家，只是说最近农忙都辛苦了一起来聚聚，没具体讲明什么原因。
    各家也早就习惯了，多半是在山上打了大型猎物，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叫各家一起聚一聚，分一分猎物。
    定的时间是下午，但一早就带着钱氏跟杏儿起来准备，去山里边猎了一头黑斑鹿，个头不大，但是这个时节里唯一没什么腥味的大型猎物了。
    放血剥皮剔骨，背脊跟腹部的肉比较嫩，切好先用调料腌好成肉串，大骨跟其他的肉用姜片腌制后用大火炖起来，之前找的大料也不能省，一大把扔进去，等汤开了续着小火慢炖着。
    太阳才升起来不多时，又开始教杏儿包包子，现成的肉跟菜都有了，因为是要烧烤，煮米饭有些不太合适，昨天就和好了面团发酵。
    最近是农忙收尾，庄稼汉子的胃口可不是一点半点，怎么也得备多些主食。
    鱼笼多下了两个，让杏儿继续包着，莫月赶着再去收一轮，带回来不少鱼虾。
    包子出笼的时候，刚好到了午饭时间。
    徐嫂平常性格内敛社恐，还是在义景山庄的事过后，才渐渐的跟莫月家熟悉起来。
    现在带着儿子女儿过来最先过来帮忙，王大群共两个孩子，儿子四岁叫安安，女儿三岁叫乐乐。
    “大群早就念叨莫妹子叫吃饭，催着我吃完午饭就来帮忙。”
    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把手上菜篮子往这边递。
    里边是一些新鲜瓜果茄子，看来是刚摘下来，乐呵呵的收下。
    包子新鲜出炉，莫月抓了几个用荷叶包着，让三母子尝尝鲜。
    没过多久，其他几家也都陆陆续续拿着桌凳过来，连带着刘武刘强两兄弟和家人也过来，小院子里一下热闹起来。
    让余小宝跑去铁匠家拿定做的架子，其他人把桌子搭起来，在县里福云庄买的点心水果拿出来，跟各家的一些干果都摆上。
    指挥刘大虎几人把鸡兔处理一下，鱼虾也要处理好，有几只螃蟹不知道能不能烤，先处理出来。
    莫月自己要做蛋糕，按照上次的流程，先在土窑里烧上木炭预热，这次在面糊里加上了青桔汁液，换了个大的铜锅，味道应该会好很多。
    张婶子看她在这忙活，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土窑，凑着过来说道：“大妹子，这土窑是什么时候搭的，你还会这手艺呢。”
    莫月一边把铜锅往里推，一边应着：

 第53章

    “我也就是试试能不能烤东西，最近各位把我家的农活都包了，我也得回馈下大家。”
    张婶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咱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客套话。”
    蛋糕先在里边烤着，莫月又去把花修剪了下，不知道品种，只能看着怎么素雅怎么搭配。
    再用油纸包好，这油纸还是之前在福云庄买点心的时候，小二多赠的两张，没想到拿来包花刚好。
    微风轻拂，给傍晚带来一丝丝凉爽，轻轻摇曳着花束，散发出阵阵淡雅的香气。
    莫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心中激动又忐忑。
    老远就看到周婆子在门外等，点点头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周婆子没想到她捧了束花，一看就是要送给周瑾的，倒是有些惊喜。
    第46章
    莫月有些惊慌，生怕周婆子看出来什么，有些装傻：“我在山后看这花鲜艳，摘回来衬下气氛。”
    周婆子笑意连连，毕竟周瑾平日里也喜欢捣鼓花草，不觉有其他，这一大簇花看着多喜人。
    “我先过去，你们也早点过来”
    莫月当然应着。
    推开院门而入，周瑾在房里正朝外看过来，一朵蓝天的云朵被风吹散，夕阳逐渐染红了窗边。
    她坐在那里注视着她，有些欢喜地唤了一声：“月儿”
    莫月再也没有忐忑，快步向前走去，藏在身后的花束，洋洋得意地摇曳着色彩，把少女的心事透露了个遍。
    “周姐姐，”莫月轻轻地唤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温柔：
    “生辰快乐，岁岁平安！”
    周瑾也压不住嘴角，接过花束捧着：“早就看你神神秘秘的，肯定是婆婆跟你透露过生辰。”
    “谢谢月儿。”
    没有人在收到花的时候不是惊喜的，周瑾也不例外，她在院子里也种了不少花，一年四季都鲜艳的开着。
    但是，没有哪一朵比得上这一束娇艳欲滴。
    心绪在不断翻涌，连风都带着花的香气，再往后瞧过去，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两靥生花，像是春天刚爬出来的嫩柳梢儿。
    少女的笑容明煦温柔，眼中蕴着银河，满载星海，此时此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几近将她溺毙。
    “我只告诉他们今天聚一聚，没说具体的事情。”
    周瑾止不住的想要靠近，伸出修长又白皙的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蛋糕还在土窑里面，不敢耽搁太久，小心地把花束放起来，莫月从农具房里边翻出来两个瓷瓶，小心的放水插好花束，静放在窗边几案上。
    等回到家，烤串都已经备齐，包子用了个大箩筐垫布装着，白花花的沾着油。
    中间的场地清了出来，堆上了好些木头，余小宝架子拿回来，用四周垒的土砖垫着，底下开始烧木炭。
    谁家都烤过东西吃，但像这种用木炭跟铁架子的，谁也没试过，连村长也念叨，只有县里边的大户人家敢这样烤肉吃。
    莫月先给几家示范了一下，肉都是早上新鲜腌制的，对自己的调味还是很有信心，刷油、翻面、撒调料。
    一把串就烤好，给长辈都先分发了一串，味道无需多言。
    吃完几人都抢着过来要烤串。
    莫月只好烤了两只河虾，把位置让出来。
    庄稼人做的都是些体力活，这烧烤味道重，最是合他们口味。
    张猎户好酒，中午已经提了两壶自家酿的米酒过来，这时候吃得高兴，又让张山回去再提些过来。
    剩下不能喝酒的孩子，莫月用剩下的青桔榨汁放上白糖，喝起来倒也有滋有味。
    把河虾递给周瑾，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就是新鲜劲儿，咱先不去凑那个热闹。”
    周瑾没有多言，拿出白色丝巾，擦了擦她头上因热气撩出的汗。
    一张用方桌搭建的长桌并排而列，桌上摆满了各式点心佳肴，三五成群地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孩子们在人群中穿梭嬉戏，偶尔因追逐打闹而发出的清脆笑声。
    和谐又安宁。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莫月带头点燃了篝火，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笑脸，温暖而明亮。
    转头看到周瑾在人群中，黑夜的火光里泛着朦胧绯色，被气氛感染正笑着的脸。
    大家都围着篝火闹起来，一起唱着不知名的童谣，一起闹着。
    莫月把下午烤好的蛋糕悄悄拿出来，点上一只泛着粉色的蜡烛，不过只有个蛋糕胚，看着有些简陋。
    哼着生日快乐的调子，从周瑾的身后靠近。
    其他人在闹着没怎么注意这边。
    周瑾也饮了一些酒，现在整个人有些慵懒，转过身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莫月，听着她哼着调子，欢快得有些喜悦。
    夜色温柔地包裹着两人，看着她朝自己过来，温柔道：
    “来许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不知道这是什么仪式，也不知道她想让自己做什么。
    周瑾似是有些醉了，摇晃了一下身子，闭着眼睛喃喃不知道说了什么，再睁开眼时，有些调皮的吹熄了蜡烛。
    莫月看了她几秒，忽然倾了倾身，单手扶着蛋糕，抬手伸过来，食指勾住她耳边细细的碎发。捏着她细软的发丝，绕着指尖缠了一圈儿，然后散开，勾着一缕别在她耳后露出红红的耳朵。
    让杏儿拿蛋糕去分，周瑾露出狡黠的笑容，凑近在她耳边道：
    “月儿唱的什么？”
    嗓音轻柔魅惑，一丝丝传到莫月心底。
    莫月觉得今天张猎户的酒太烈了，连空气里都被染出来一丝丝绵软的酒香，让人有些沉醉。
    “周姐姐还想听吗？”
    周瑾只是点点头，笑眯眯的看着她。
    莫月仍记得，上一世奶奶跟她说过：
    “女孩子是没有家的。”
    大概是夜色让人情感便浓烈了，莫月想着。
    她想跟她有个家。
    周瑾确实有些醉了，被哄着吃完一小口蛋糕坐在桌边愣神，周婆子正喝得高兴，让莫月先送她回家。
    一直回到了周瑾卧房，周瑾还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轻轻咬着下唇，眼神慵懒而迷离，身子软绵绵地靠在莫月身上。
    “周姐姐，你醉了。”
    莫月刚斟了一杯茶给她
    后者却是有些闹起来脾气，声线也太高了几分，摇摇头反驳道：
    “我没有”
    莫月只能哄着：“好好好，没有就没有。”
    周瑾不依不饶：“月儿～”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
    莫月总算是理解那些恋爱脑怎么来的了，这谁能把持得住。
    酒真是好东西！
    看莫月没回答，周瑾又唤了一声：“月儿～”
    然后委屈巴巴的控诉道：“你怎么不理我”
    理！怎么不理！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也都摘下来给你！
    哄着喂了半杯茶水，闹了一会儿，人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下去。
    莫月帮忙掖好被角，起身去厨房煮点醒酒汤。
    问了问系统时间，现在才晚上八点刚过，刚看着周婆子跟张猎户他们喝得正起劲，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
    以前看着周家祖孙，神秘莫测的蛊虫，起死回生的医术，始终有种无法跨越的鸿沟的距离感。
    大概是高兴，两人今天都说了不少话，也看着比平常更近人情。
    周婆子也好酒，看刚才那样子，刘大虎这几人加起来都喝不过她。
    在药房里边找了些陈皮木香熬着，旁边又烧了点热水。
    想着等下帮周瑾擦擦手，毕竟刚吃完东西，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肯定不愿意就这么睡下。
    夜里太安静，只剩夏夜里青蛙在吵闹着，想着又想到要她身上寒毒，也不知道什时候能解。
    又联想到陆行提过她给自己下毒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好的猜测，但又无从得出结论。
    如果能尽快跟外边接触，早些完成系统的任务，一口气把她的事情也解决掉，自己才能好好停下来享受生活。
    进山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连山谷构造奇特，山体东部因沿断裂带下切较陡，相对高差大，西坡则较平缓，气候垂直分布明显，生物多样性超乎想象。
    除了之前去的那一处可疑的位置，其他地方莫月也曾想要去涉足，整片山谷像迷宫一样，要不是系统指引方向，加上现在体能了得，否则很难从里边走出来。
    也不怪她们两人会在这里安身。
    醒酒汤煮好咕噜咕噜冒着泡，莫月掩了明火在灶上温着，打了盆水往房里走。
    周瑾长手长脚缩成了一团，修长的发丝散落在枕头处，眉间紧锁，双手拽着被角不松。
    看得莫月有些心疼，这又是怎么了，怎么睡个觉还能这么不安稳。
    ……
    漫天哭喊的声音，天空仿佛被厚重的墨色浸染，星辰隐匿，月色无光。族内的安宁突如其来的熊熊大火无情撕裂。

 第54章

    火焰如同狂舞的巨龙，吞噬着一栋又一栋房屋，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伴随着沉重的金属碰撞声，兵刃相接的铿锵之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夜空中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与血腥气息，交织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父亲的白啸已经脱手，军队比母亲的虫群还多，一队接着一队。
    周婆婆为救自己身已中箭，想要帮忙捂着伤口，血却顺着手心往下流着。
    部族的狼群护着两人一路北逃，数量却越来越少。”
    周瑾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眸底尽是未散去的恐惧，环顾四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梦里那骇人的场景就像刚上演的一般。
    莫月握住了她发抖的双手，把她紧紧地拥进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我在！”
    任由周瑾的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肩膀，指甲嵌入了皮肤生疼。
    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周瑾，我在”
    靠在温暖又有些紧迫的怀里，强行将脑海里刚才冒出来的恐怖场景摁下，收回惶恐的思绪，头脑这才慢慢清明起来。
    看着眼前人的肩膀被自己抓出了点点血印，周瑾一时间有些无措。
    “月儿这么这么傻不躲开。”
    莫月却没回答她的话，拧干巾帕，擦去她额上手心里细密的汗水。
    做完这些才开口：
    “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吗？”
    周瑾的心情似乎已经缓了过来，酒也醒了个大半，自嘲道：
    “嗯，好长一段时间没做噩梦了”
    第47章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莫月也理解不了她的处境，只是听到这么一句，心中一颤，犹如被人捅了一刀，又狠狠地搅动几下。
    没再继续问下去，蹲下身子在床前，只是认真的看着周瑾：
    “不要害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好吗。”
    周瑾先是愣了愣，忽然笑开了，伸出手摸上莫月的耳垂：
    “月儿可真是温柔。”
    你才是那个温柔的人啊，莫月只是这样想着。
    把准备好的口脂拿了出来，之前紧张的心情也被冲散了大半。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试着做了一盒口脂送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周瑾眉眼堆积的那抹阴郁似乎淡了点，眼底闪过一丝清亮，渐渐轻笑起来。
    突然地往前凑近了，周瑾笑意却不减分毫，指了指自己的唇，眸光明净清澈，如同山间清澈见底的泉水。
    莫月心一提，呼吸也乱了半拍，手也止不住有些颤抖起来。
    装口脂的盒子是自己在店里挑选的，这时候也好像作对起来，好几下才翻打开。
    “我不大会”
    莫月低垂着眼睑，睫毛微颤，两腮立刻红到耳根去。
    要不是系统已经在休眠，这时候肯定好好嘲笑她。
    “无事”
    周瑾还是那个温温的语调：“我想看看你眼里的我是什么样子。”
    莫月再也没有犹豫，小心翼翼地用尾指沾染颜色，轻轻地，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沿着周瑾的唇线缓缓勾勒。
    然后艰难的开口：
    “勾人心魄，摄魂蚀骨。”
    美貌是一块很好的敲门砖，莫月从来都自持是个凡人。
    面前女子笑容似撒娇的狐狸，薄唇因暗红色的口脂显得有些妖艳起来，美得让人心惊胆颤。
    “周姐......”莫月刚开口，温软就覆了上来，窗外木棉树盛开，一阵风吹过，散落满地花瓣。
    一直到最后，醒酒汤也没派上用场，莫月一晚上没有饮酒，却好似醉了一般，以至于连怎么从房里出来也全部忘记了。
    莫月只记得两只相互害羞到像被煮红的河虾，和那温软带着香气的唇。
    第二天在咧着个大牙压不住嘴角一上午后，系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宿主，我休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什么发生了什么？”
    这可是第一次谈恋爱，害羞的劲儿没过，莫月哪里好意思跟系统讲。
    系统想扶额：
    “你没觉得你今天都笑得有点.......恶心心吗？”
    “你才恶心心呢系统，瞎说什么”莫月捂着嘴反驳道。
    “难道是？”系统邪恶的笑了一下：“谈上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就让自己强制休眠，美其名曰休息一下，作为全能的系统自己哪能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
    “什么谈上了，你在讲什么让人开心的话！”
    莫月的嘴角更压不下去。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谈上了吗？
    好像没说过这事儿
    但亲都亲了，就古人这个内敛的程度，算是谈上了吧？
    莫月已经从害羞里边脱离出来，开始纠结上。
    倒是算不算是谈上呢？
    想来想去想不明白，手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直挺挺地往周家院子走去。
    那模样，活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
    周婆子又去外村出诊，大灰一家子正晒着太阳打瞌睡，瞟了一眼是莫月过来，扭了扭身子又睡下了。
    抬头望去，只看到周瑾正在窗边埋头苦读那本泛黄封面的书籍。
    只看她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又浅浅的笑着。
    莫月再也忍不住好奇，走上窗前去询问：
    “周...姐姐，你在看什么？”
    自从有了亲吻之后，周姐姐这个称呼也有些不好意思再叫出来。
    周瑾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昨天自己主动亲吻的样子感觉还在眼前，本来就害羞，这人突然过来也不打个招呼，更何况自己还在看这书。
    握着书页的手指紧了紧，似乎想要掩饰什么，正努力保持着镇定的样子。
    “只是一些话本。”
    鬼才信你只是话本，捅破了这张纸，知道周瑾也对自己有情，莫月突然大胆起来，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呢？
    起了逗弄她的心思：“我也喜欢话本，平常娘都不让我看这些，周姐姐可以给我看看吗？”
    果然看到面前的人突然红透的脸，然后把书页飞快地合上。
    “这话本生涩字多，月儿你应该不喜欢”
    莫月三姐弟的字都是她娘亲教学，钱氏精力有限，只教会了她一些常用字，加上跟后世的简体字有所出入，也算是个半文盲了。
    看周瑾越是遮遮掩掩的态度，莫月越想知道她在看什么。
    “我之前在舅舅的书房里瞧过好多话本，说不定你这本也看过呢”
    随便扯了个谎，今天还真要瞧瞧她在看些什么。
    周瑾看着实在推脱不过，干脆脸一撇，把手里的书本递出窗外。
    接过来横竖看了看，书页边角有些光滑单薄，估摸着整本书应该已经被翻阅过多次。
    封面一片空白，只在最后一页的左下角，找到一竖小字：
    《双镜生花》
    这怕莫不是？
    莫月心里边已经有了猜测。
    《昔者，皇畿之内，设宴以庆丰年，群英荟萃，长公主月华临之，其貌若仙，举止端庄，举世无双。时有女将军，名曰怀英，身怀绝技，战功赫赫，亦受邀列坐于席。怀英身着战袍，英姿勃发，眉宇间透露出坚毅之气，与周遭脂粉之气迥异。月华遥见，心生好奇，遂命侍者引其至前。怀英至，躬身行礼，月华含笑审视，但见人眉清目秀，气质非凡，心中不禁暗生好感。》
    还是将军跟长公主。
    自己以前还觉着，这古人肯定思想封闭到不行。
    哪成想过这些话本还.....
    往后翻了几页，还真别说，有些尺度。
    看对方已经紧张的不成样子，抓着一直书案上的毛笔来回点着，又不时生出心思偷偷望向这边。
    莫月不禁有些想笑，就这样倚在窗边上，手里把玩着书页道：
    “周姐姐，我还有小郡主与武林世家女掌门的故事，你要不要听？”
    看着周瑾颊边泛着微红，莫月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进了房里，牵了对方的手过来摇晃着。
    “周……”莫月摇了摇头：
    “姐姐”
    “只要你想听，我往后慢慢同你讲”
    ……
    心里挂念着她身体寒毒的事情，在系统推测的时间，终于还是到了六月。
    按后世的新历来说，现在已经到了七月中。
    天气也燥热起来，除了些蔬菜以外，地里边暂时没什么事情。
    莫月也去了几次县里，按理说这官民和谐，又领了这么大一笔赏赐，确实应该上门去拜访县主。
    县主李望热情接待了一番，一点也没有做县主的官架子，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隐隐也透露出两国要派人过来的事情，问了问莫月的看法，一时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莫月只把系统之前透露的，宁国是正统的话提了提，看得出来李望对这回答很是满意，又夸赞了一番莫月的眼界。

 第55章

    转头整个村子都知道她去了县府，系统那边收到了不少能量，整天嘻嘻得笑着，合不拢嘴。
    之前要去连山谷那山洞的事情，系统也在评估了她现在的体能之后，提示是时候了。
    莫月只得把之前整理出来的物资又拿出来，在系统的催促下，添了不少东西在里边。
    也是真的有些怕了，在义景山庄那次，要不是她最后出面......
    甩甩头，把哪些不好的想法压下去。
    跟钱氏打好招呼，才背着包袱往山里去。
    第48章
    有系统加持，七弯八拐，一直走到了山谷腹地，饶是莫月的体能已经像只小野兽，现在也有些吃不消。
    刚开始莫月还计算着路线，走过了几棵古树，几片密林，路过了哪些小溪流，还见到过横跨于幽深的峡谷之间的瀑布。
    到后来完全没那个精力，野兽飞禽，瘴气与尺虫，现在又正值盛夏，正是其他物种活跃的时候，莫月只能一再小心。
    一直到上次做的标记大树旁才停下。
    旁边就是那山洞入口，整块巨石中间被开了个口子，藤蔓和青苔温柔地缠绕在洞口，直径也就只有个一米左右。
    上次过来往下边虚望了一眼，冷气直往上窜，光线也不足。
    也不知道是山洞寒气的原因，这里边看着一点杂草没长，跟整个山谷一幅葱郁的景象不同，看着有些怪异。
    让系统先关了扫描的功能再休眠，这里磁场有异，别又像上次一样出现问题。
    莫月找了一处巨石，把携带的绳子绑在一处巨石上做一个支撑点，这才准备下洞。
    整个洞穴二十多米高，顺着绳子滑入洞穴，一股凉爽而略带潮湿气的空气迎面扑来，带着泥土与矿物混合的独特气息。
    不知道是磁场原因，总觉得让人有些烦闷起来。
    洞内光线有些昏暗，可以窥见洞壁上布满了形态各异的钟乳石和石笋。
    莫月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落脚，脚下的石头不知道有一层什么透明的物质，跟鞋子黏在一起，感觉着实恶心。
    四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偶尔有些什么动物的残骸留着，已经泛了白，莫月伸出脚刚碰到，就脆成了粉末。
    看这样子，附近应该很难找到那些药草。
    莫月有些挫败感，连山谷自己来来回回也找过不少遍，要不是真在谷里找到一株叫七星海棠的异草，她几乎都要以为周婆子两人是在哄骗她。
    找了块石头先歇会儿，里边比想象中的还要冷，把带着袄子穿上，又掏了块干饼出来吃，看这样子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
    现在也不敢唤醒系统询问情况，生怕出什么故障。
    一只细小的蜂虫飞过，又想起周婆子两人，莫月心里边适中存着疑。
    周瑾身上中的毒，按理来说，两人应该都挺急的才对。
    最开始周婆子让自己学医术，看似正常的发展，不过是一个老婆子为了孙女多个帮衬，找个人继承医术。
    但从知道周瑾的毒之后，就全部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知道两人隐瞒了些东西，但现在还不知道她们到底隐瞒了什么。
    一切都好像蒙上了一层纱布，有些，离真相始终隔着一步之遥。
    周婆子给自己喂的几味药，是原身落水之后，周婆子跟她娘亲商量好，给她吊命用的，没想到歪打正着，系统带着自己穿越过来，才活了下来。
    这么罕见的东西怎么会拿来给一个乡下小姑娘用。
    而且从后面周婆子的种种行为都能看出来，比起那位什么都好的陆行，她确实更看中现在的自己。
    当初要教自己学术的时候，明着说过要自己护着周瑾。
    这来大尹村也好几年，怎么没想到多培养几个人手，不是更有几份保障吗。
    果然还是当初给自己喂的药里边有不寻常的东西，周婆子在救刘富贵的时候提到过，那味药里面有朱星。
    按理说，那李都尉是国师的异性兄弟，想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怎么会单单追杀俩婆孙。
    一边追杀婆孙俩，一边又放任她们进来临江县，甚至在这里安家落户。
    再怎么厉害，周瑾那时候不过十二岁，怎么也不可能比一整个蛊族长辈还要厉害吧？
    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秉着来都来了的原则，莫月还是决定顺着地脉再走走。
    从一处狭小的石洞穿过，一处巨大的地下湖泊映入眼帘，湖水清澈见底，平静如镜，倒映着头顶偶尔透下的光线，形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光斑。
    绕着湖泊四周寻找，连一片绿色的叶子也没瞧见，倒是有些白色的矿石夹杂在石缝里边，看上去有些不明显。
    莫月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水流方向再往上走，大约半炷香时间，地上的湿泥地慢慢变硬，才大感不妙。
    整个连山谷里面虽然算不上太热，但现在可是农历六月，大尹村至少都二十八九度的天，这里怎么会结上冰。
    本就决定要回去的莫月，鬼使神差的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下真的走到这山洞的最里边。
    水流的尽头是一块小水潭，泛着深绿色，清澈但不见底，投下一粒石子，波纹顺势翻开来。
    没等莫月再观察，一片细小的雪花落在了她的眼睫上，伸手马上擦了到手指上，那片雪花却化开，留下了一滴清水。
    前面一片白茫茫，配合着旁边奇形怪状的石壁，好一幅冬山涧的景象。
    再往前则见一个狭小的洞口里，十几层石制台阶依次往上，堆满了乱石，被一层薄薄的霜雪轻轻覆盖。
    寒风穿梭在枯枝败叶之间，发出细碎而凄厉的声响。阳光从洞顶的缝隙中洒落，化作一束束金色的光柱。
    有了光源，莫月这才真的看清楚这个地方，台阶之上是左右各三个青石灯柱，上面明显有些花纹，已经被风蚀得看不清。
    还以为看花了眼，一座巨石雕刻出来的无头石像正屹立在中间，端坐于须弥座上，石壁上隐约能看出真君两字。
    须弥座从三个方向延升出一根手臂粗的铁链，一直到定在石头里，崩得笔直。
    但石像的头跟身上的碎石倒撒在了旁边，一幅年久风化落败的景象。
    只能听到踩在冰雪上沙沙的摩擦声音，整个地方说不出的诡异。
    莫月虽然不信神佛，但基本的尊敬还是有，立即双手抱拳拘了一礼。
    嘴里也念叨：“晚辈寻药至此，还忘真君莫怪。”
    莫月已经压低了声线，但这地方实在静得出奇，这边话才刚说完，石像那头石头摩擦声响起。
    谁能想到这里不止她一个活的，随着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一条细小的蛇自石像底座缓缓滑动身躯，从岩石的缝隙中探出头来。
    四目相对，莫月首先愣住。
    它的鳞片像是披上了一层柔和而耀眼的象牙白，宛如初雪覆盖下的新芽，纯洁无瑕，微微泛着细腻的光泽，就像是精心雕琢的玉石，在光线的照耀下，添了几分梦幻与神秘。
    再怎么漂亮幼小也是野生的蛇类，莫月反应了过来，迅速往后撤开几步，从裤腿里边拔出匕首，横档在身前。
    她并不害怕蛇这种动物，但这通体纯白的蛇分不清是什么品种，越小的蛇越舍得给猎物注毒，还是当心点比较好。
    一边盘算有几成把握甩开这蛇，莫月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带那把弓箭过来，这时候刚好能派上用场。
    才片刻的功夫，莫月就不敢这么想了。
    那条蛇也反应过来，不时地发出“嘶嘶”的声响，莫月一惊，心头暗忖不好。
    那是蛇类特有的警告信号，信子快速吞吐，以此来探查外部的情况，弓起身子做出攻击状。
    奇怪的是，它的口腔显露出的黑色舌头，舌尖竟是一点触目惊心的猩红。
    莫月还以为是在山洞里边待久了，刚看到亮光有些恍惚，再三确认了几遍。
    什么鬼东西，什么蛇类的信子会是这个颜色啊！
    眼看着那白蛇速度奇快，眨眼的功夫就钻到面前，莫月看着实在诡异，马上提着匕首就要抵挡。
    “噹”的一声
    匕首跟蛇首碰撞，被力道弹回了石像下。
    莫月大惊，蛇类鳞片虽然硬，但跟金属相交，绝对不可能发出这种声音！
    而且这匕首堪比精钢，不可能连一条蛇都伤不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
    “嘶！”
    就连跟铁煞那群人打斗的时候也受过的伤，莫月也没嘶过嘴，可腿上突然传来的强烈的刺痛感，痛得她快要几乎要昏过去。
    像是一整块烧红的火炭掉到了腿上，灼烧般的疼痛至小腿蔓延开，挑起了脑神经，莫月踉跄着没站稳，滑倒在了水边。
    一条更细小的白蛇从她脚边溜走，快速的朝另一条白蛇溜去。
    两条蛇一汇合，头也不回往石像里边石缝钻去了。

 第56章

    肯定是从水里爬上来的，莫月也觉得自己有些大意，本以为身后是水潭自己扎了护腿就不用防着，谁知道会从水里钻出一条蛇。
    灼烧感越发强烈，热跟痛几乎要把人燃烧起来，莫月不敢脱下棉衣，只得解开护腿，捧起一把雪，把头一仰，按了上去。
    心脏咚咚咚的跳着，莫月再也不敢耽搁，马上准备唤醒系统。
    系统的界面早就爆了红灯，明晃晃的写着危险两字，还没等莫月开口，已经苏醒对她做全身检测。
    “我的亲娘啊，这就一会儿没看着，你这是做了什么？”
    莫月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指着须弥座下的石缝：
    “有一条白蛇在底座下吸引我的注意力，被另一条从水里钻出来咬到了腿。”
    系统也一起慌乱了起来，才休眠了个把钟，就出了事情。
    按她现在的身手，怎么会中毒了。
    “滴滴滴—连接失败”
    “检测失败”
    眼看系统报错，身体检测做不了，莫月也管不了水里边有没有细菌，蹬掉鞋子扎起裤腿整个浸进水里。
    刺骨的寒冷直达脑髓，总算是让疼痛缓和了一些。
    从随身包袱里掏出一条布绳子，把匕首叼在嘴里，在小腿往近心端扎起来。
    整个身体因为疼痛发抖，手快紧紧握住匕首，深吸一口气，找到伤口处划出十字，往外挤出毒血。
    双手几乎都要使不上力气，灼烧感、夹杂着痛，莫月只能靠着意志发狠地清洗挤弄着伤口。
    这是常见血循蛇毒的应急处理方法，并不是所有蛇类都合适。
    第49章
    但现在莫月已经疼得快要昏过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不知道是水潭的原因，还是处理手法有了效果，在缓了好几分钟后，除了疼以外，灼烧感的热感消退了不少。
    脑子也渐渐清明了，莫月从水潭里退了出来，这寒潭冰冷透骨，再浸下去肯定得冻坏。
    把布绳子解开让血液流通会儿，甩甩腿，又重新扎好，开始和系统商量对策。
    系统现在有些紊乱，说话也伴随着电流音，正在搜寻蛇的种类，但这两条蛇的样子太过奇怪，一时找不出具体的方法。
    莫月突然想到，有句俗话说的：
    “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以内必有解药”
    先找找四周有没有什么东西，跟系统商量也觉得可行。
    疼痛感没有消除，莫月想捡起地上的树枝做支撑，那枯枝不知道倒了多久，一抓整个碎落到地上。
    没办法，只能把黑剑掏出来做支撑。
    莫月并不想掏这把剑出来，一是它太重，这把黑剑材料不同的原因，握着比普通的铁质大刀还要重上不少，太过费体力。
    二是这剑摸着太寒凉，明明在剑把上有花梨木，又裹了几层厚布，每次握着，感觉全身都被冷冻了一遍。
    那感觉确实不太好，平常也是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这时候也感觉不出来有多冷，莫月撑着黑剑四处小心查探着。
    那两条白蛇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点不见踪影。
    莫月围着石像转了一大圈，除了被薄雪覆盖的石头和枯枝以外，什么都没有。
    望了一下四周，连石像掉下来的头都扒拉开看看，无奈力气不足，才放弃这个想法。
    现在只有石像底座下边跟水里边没搜查了。
    疼痛会加深恐惧，这话说得一点不假。
    这时候真要让她去石像底座探查，她那是真的不敢。
    而且这石像怎么看就是一个石墩子，怎么可能有植物存在。
    好在伤口看起来不算在恶化，灼烧的疼痛感一会儿出现，莫月只能继续放水潭里冰一会儿，等痛感没那么强烈了之后再拿出来。
    反反复复的又解布绳子，顺通血液。
    实在是撑不住，莫月跌坐在地上，找了看着干净点的地方，随手捡起附近的枯树枝生起了一个火堆。
    血清要越早打越好，草药也要越早吃越有效。
    这是莫月从后世得出来的知识，系统也是这个想法。
    但越是怕蛇毒就越级急，疼痛也随后跟了上来，才让刚刚的她没办法思考。
    现在总算能放空脑子，总觉得遗漏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
    莫月扒拉着火堆，现在刚好有时间可以重新思考一下。
    嘴里也喃喃念叨着：“蛇毒、火、冰.......”
    跟系统同时喊出来：“水！”
    对啊，怎么没想到呢！
    如果地上没有，那肯定在水里面。
    腿上的疼痛在加剧，整个已经青紫肿了起来，已经不能耽搁了。
    莫月把树枝捡来不少堆着，让火堆燃得更大。
    脱下棉衣先烤暖身子，憋住一口气，不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快步冲进水潭。
    水才没过膝盖，牙齿就已经发出轻微的颤声，双腿像被冰雪覆盖住，极度的寒冷捏得莫月喘不上气。
    系统什么时候看到过她这样无力，赶紧翻看了有没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只有一个憋气技能五分钟，一点不带犹豫给她加上，希望她不要在这里凉凉。
    又往前探了几步，莫月的手脚都在打颤，冬泳需要适应水温，但她很明显已经等不及。
    直直的往水潭中心潜去，好在整个水潭并不深，往下潜了七八米的样子，终于见到了底。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一大片白色小花正在绽放，花朵呈伞形花序，顶生于枝头，花瓣单薄细卷内外交合，形态独特，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随冰冷的水流摇曳生姿。
    要是平常的水草莫月肯定不会这么关注，可这些奇特的植物只开了花，连一片叶也不见。
    莫月再也不敢随便动手，仔细观察才发现，这些花朵周围已经能聚了一层冰，还有些细小的绿色透明生物，依附于花瓣之上。
    莫月的第一反应：
    这些生物有毒。
    用匕首轻轻拨弄花瓣，那些透明生物像被惊扰了一样，一群拥着朝莫月过来。
    莫月往后退开，它们却不依不饶的跟着围过来。
    水里没有地方可以躲，莫月只能往旁边游走，试图甩开它们。
    一群生物并没有做出攻击行为，更像是好奇这个外来物种，都凑过来看。
    绕来绕去实在没辙，又不能在冰水里边耽搁太久，莫月早就浑身僵硬，四肢都有些不灵活。
    再这样下去迟早得折在这里，也不再管这群生物，用布条缠在手掌，摘了两朵花向岸边浮去。
    全身已经麻木，莫月几乎是跪着来到火堆旁，还好火势正旺，才不至于昏睡过去。
    把烤得泛热气的棉衣裹在身上，莫月全身颤抖得不行，根本没办法再做其他。
    系统看她没了动作也急得不行，在脑海询问：
    “宿主，你还行吗？”
    莫月等身子终于暖和，把在手里紧拽的两朵花，随手塞了一朵进嘴里，另一朵嚼吧嚼吧涂在伤口处。
    也不知道行不行，现在分不出心思想这些。
    思绪越来越涣散，莫月朝火堆里面扔进了一大把枯树干，又挪出来一米多远的地方另起堆火。
    终于抗不下去，裹紧棉衣卷成一团，把匕首跟黑剑都握在手里，躺在两堆篝火中间。
    希望这里的虫兽都怕这火吧，莫月这样想着，再也撑不下去，沉沉地睡过去。
    热，全身像是被灼烧一般。
    四周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火海，熊熊烈焰如同愤怒的巨兽，肆意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火舌狂舞，带着令人窒息的热浪和刺鼻的烟味，将天空染成了橘红色。
    身穿异族服饰人的呼救声、军队的狞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的画卷。
    一群灰狼围散在高楼之上，楼下面已经被弓箭手围堵了起来。
    眼前女童声音中带着哭腔，衣衫被火星烧焦了不少，脸上满是灰尘与泪痕，紧紧搂抱着一位重伤倒地、脸色苍白如纸的女子。
    女子的眼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努力伸出手，想要抚摸女童的脸庞，却因伤势过重而无力抬起，血水交织在一起，顺着她的手臂滑落，滴落在地上。
    “嗖”的一声，一支闪着寒光的箭矢穿透窗柩的缝隙，带着破空之声，直冲两人去。
    已经没有时间了！
    莫月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提着黑剑就挡了上去。
    箭头跟擦过剑身，那箭矢便贴着她的肩头掠过，深深嵌入身后的木墙之中，震颤不已。
    好厚重的力道。
    一位稍年长的老妇人也受了伤，艰难地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受伤的腿，另一只手握着女子的手，看着她慢慢无力，最后闭上了双眼。
    老妇人没有悲伤太久，火势已经蔓延了上来，楼下的人不断在倒下。
    她挣扎着从高楼的暗箱里拿出一颗白色药丸就要吃下，女童跟她争论了一番，还是没劝止住。

 第57章

    莫月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不就是周家祖孙吗！
    眼看着周婆子吞下药丸，想要冲过去阻拦，却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身体。
    眼睁睁的看着周婆子翻出高楼，吸引走了银甲军队。
    画面再往后，是狼群呜呜的叫喊着，幼小的周瑾慌乱中拿出一个黑色盒子，往蔓延过来的火焰又浇上了一把油，趴在灰狼的背上冲出重围，头也不回往山里去了。
    然后不知道是哪里飞来漫天的蜂虫，围着重甲军队吸食血液，数量太多，甚至连漫天大火也阻拦不了。
    莫月想要喊出什么，怎么也张不了嘴。
    画面闪过虫群，又突然来到了大尹村的周家院子。
    周婆子已经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正把问脉的手从她手腕上拿开。
    莫月听到她娘亲钱氏在旁边正说着什么中邪了，脑子烧到等话。
    意识有些模糊，还没来得及反驳，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孩童吵闹声音。
    莫月只能撑着没什么力气的身子出门看，村里的几个小霸王正往院子里边丢石子。
    周瑾单薄的背影有些无措，莫月顾不上那么多，伸手就去拉人往房里推，不知道哪里的石子飞过来，砸中眼角，血马上溢出来染红了半张脸。
    映着周瑾略带青涩的脸庞被染上血红，上面黑痕一大片，看着可狰。
    眼角的痛意将莫月惊醒，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水潭旁不远的地上，傍边两个火堆都已经熄灭。
    系统焦急的声音马上从脑海里传了过来：“宿主，你现在怎么样？”
    莫月甩了甩有些有些沉重的脑子，手撑着地爬了起来。
    “不怎么样，全身跟散架了重新拼装的一样，哪里都不对劲。”
    梦里的两人，是周婆子两人。
    莫月有些不敢相信，往前也不过几年前，梦里的周婆子哪有这么老气，现在她满脸褶子根本不像是才过几年光阴的人。
    她服用那颗白色药丸是毒，透支了她的生命！她的毒肯定比周瑾的更严重。
    周婆子先吃下的毒，后面的虫群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周瑾也中了毒？
    还有那个金色的盒子，里面是有什么秘密吗？
    伸手摸上眼角的伤痕，那到底是原身的记忆还是自己的经历。
    怎么会那么真实？
    扒拉了一下火堆，发现两堆都已经凉透，难怪自己会被冷醒。
    系统看她探查，问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不知道”
    “两天零一个时辰！”系统一字一句说到。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莫月只感觉脑子还没回魂，两天？开什么玩笑？
    对了，脚上的蛇毒。
    莫月想马上起身，感觉全身气力不足，重新跌坐回地上。
    没办法只能抬起右脚查看，还好，除了被自己划开的十字看着有些吓人外，伤口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用力来回蹬了几下，活动自如。
    看来腿是保住了，至少蛇毒已经消退。
    “怎么可能这时候开玩笑，从你睡过去我就掐着时间喊你，你一直没反应。”
    “要不是看你还在呼吸，我都要以为你噶了！”
    莫月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没等她再思考其他。
    第50章
    从石像后边钻出一只白猫，在不远处盯着她，咧着犬牙一副警觉的样子。
    全身披覆着一层纯净无瑕的白色绒毛，正散发细腻的光泽，让人不禁联想到山洞里诡异的薄雪。
    “猫？”莫月也不确定是不是猫，至少不能是老虎吧。
    一手摸着身边匕首，一边询问系统。
    系统看她有所防备，悬着的心也稍微放松下来：“就在刚刚出现，它一直在你附近跑动试探，看着有点奇怪你当心点。”
    莫月当然要当心了，这个配色跟之前那两条蛇一样，看着都让人头大。
    快速的活动了一下全身，那白猫一直有所防备，只是直直盯着这边，并没有什么动作。
    莫月感觉自己魂魄在天上飘着，歪七扭八的活动了几下，这才收回了魂儿。
    睡了三天啊，也不知道钱氏跟杏儿得多担心。
    还有周瑾。
    得赶快回去报个平安。
    在那之前得把水底的那些花采回去，万一周婆子知道是什么呢，而且这效果这么好，肯定能有用。
    重新生起一堆火烤热身体，莫月把黑剑跟匕首都带在身上，万一那只白猫能下水，自己也能多个防身的选择。
    那白猫看莫月生起来火焰，完全不害怕甚至有些生气，咧着嘴四处巡地，又有些害怕莫月不敢上前。
    莫月不可能跟它在这里耗，照样是烤热了身体，往水里一个猛子扎进往下潜。
    大概是之前蛇毒发作的原因，这次就算手握着黑剑，居然也异常顺利，只用了几秒钟莫月便已经潜到了上次的地方。
    用剑拨弄那一小撮花，上边的透明生物又结群过来，莫月这次也不紧张，任由它们像一团绿雾一样凑了过来。
    谁知道刚才刚接近，挨着人的没事，挨着黑剑的整片开始消退。
    本来这群生物透明就不太好辨认，莫月还以为是自己看错，等这一整片绿雾都往手上黑剑绕去，直到消失不见，才真的确认了这个事实。
    一时间忘记在水下，差点没呛到。
    邪门，这鬼地方太邪门了。
    莫月哪里还敢再停留，一手抓了几朵白色小花，往岸边浮去。
    这次可没有系统叠加技能，全靠一口气憋着，又被吓了一跳，刚爬上岸赶紧呼吸。
    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火堆边平复气息，赶紧把花用布裹起来，只要不出状况，烘干衣服马上就能回去。
    心里的想法总是美好的，还没等莫月烤干衣服，那白猫却先发制人冲了上来。
    那白猫速度奇快，一阵白色影子嗖的一下到面前，突然间，白猫身形暴起，速度奇快，如同暗夜中的一道黑色闪电，直扑莫月而来，莫月反应极快，单手提了黑剑格挡。
    行动间透露出一种难以捕捉的灵动，更有一股不属于凡尘的灵性。
    “叮—”
    怎么听都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力道之大，震得虎口发麻。
    跟之前对付白蛇不同，这次莫月实打实的用的刀锋，这黑剑是有陨铁打造，重是特别重，但锋利程度也是独一份。
    之前在大尹村试过，说句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但再看那白猫被击退的动作，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又重新呲起牙来，身上看不出一点伤口。
    皮这么厚？
    看着也就十斤左右的动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道？
    这鬼地方磁场紊乱，里面的动物也跟变异似的，不宜久留。
    把衣服胡乱裹起来，包袱挎在背上，调整好姿势。
    那白猫显然是有些蒙圈，但才一会儿又开始呲牙准备攻击。
    莫月不退反进，举着剑就朝白猫刺去，叮叮当当的声音此起彼伏，莫月靠着黑剑，又一身武艺，一直在想办法找它破绽。
    那白猫则仗着身躯灵活娇小，一身皮毛金刚不坏，给莫月挠出来好几个伤口。
    千万别有狂犬病毒啊！！！
    双方都没占到什么便宜，战况逐渐焦灼。
    又是一轮招式过完，趁着那白猫往石像后躲藏离开视线，莫月收剑反手提在身侧，转身往来路头也不回的跑走。
    连剑鞘都不愿再捡，一人一猫这样斗下去，肯定没个结果。
    才迈出几步，那白猫已经追了上来，又是一爪子糊过来，莫月没有防备，随身布包袱给挠了个大口子，一堆干粮绳子跟刚装进去的冰花，全落进了水里。
    这速度也太快了，莫月几乎已经全身运气撤退，没想到这白猫的爆发速度能快过自己。
    走也走不了，只能回身继续跟它缠斗起来。
    打也打不过，那皮毛连黑剑都刺不开，跑也跑不掉。
    怎么办？
    莫月一边防御它的攻击一边想办法。
    系统滴滴滴紧急提示：“宿主，那两条白蛇也出来了！”
    天要亡我。
    一个分神没注意，又被白猫一爪子挠到右腿的伤处，连着结痂一起掉了一大块皮。
    疼痛夹杂着求生欲，莫月手臂青筋暴起，一手从脚下按住正要张口咬人的白猫，一手扔掉黑剑，狠下心一拳头砸了下去。
    只感觉一拳头砸到了石墩子上，指骨生疼，莫月心里的怒气横生，理智被消磨掉，抬手又是一拳砸下去。
    手疼死了。
    却没有停，一拳接着一拳猛砸下去。
    这玩意儿太过野性，既然走不掉，那就打到它服。
    一直连砸了十几拳，那白猫嘴角已经渗出血丝，没力气倒在一旁大口喘着气。
    莫月才双手卸了力气，跌坐在旁边。
    她能肯定这猫只是被砸晕过去，身上一点骨头都没伤到。

 第58章

    连它头顶上的血，也是自己手上流出来沾到它皮毛上的。
    要知道就算是之前去救刘富贵的时候，她也能一拳砸断别人的骨头，这十几拳下去，它就嘴角出了一点血丝。
    反而是自己的手指节有些血肉模糊。
    莫月看着自己拳头，气更不打一处来。
    那两条白蛇正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之前那攻击的劲头，莫月也不急着走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就揍一双。
    不想让我走那就都别走了！
    等了好一会儿那两条白蛇也只是在旁边看着，一点没有想过来的样子。
    莫月体力也用得差不多，又不急着再走，把东西都从水里边捡回来，饼子全部泡水不能吃，看了看那几只动物，又看了看冰花，那冰花还像刚摘出来的一样，连外边那一层冰一样的物质也没有散掉。
    不管怎么说这玩意儿总是能吃的，把摘的花捡回来嚼着，入口冰凉，有种冰天雪地里啃雪糕的感觉。
    看着那个石像，陷入了思考。
    系统跟着说话：“宿主，要说什么真君，那就应该是道教的吧？”
    这跟莫月的想法一样：“对，你能查得到具体是什么吗？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
    还有为什么会在这深山里边呢，要雕刻这么大的石像得用多少人力物力。
    “不行，我现在就像没有信号的手机一样，能做一些事情，但不多。”系统是真的没办法。
    莫月只能自己多动脑想想，这附近磁场有问题连系统都撑不住，但自己却没有任何不适，这群动物也能在这里生存下去。
    按理说不见光的动物才会一代一代全身白化，这里明显有光源照下来，这些动物怎么全是一个颜色。
    不能正常解释的东西太多，系统现在又派不上用场。
    等等
    莫月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她真想进去石像下边看看，究竟有什么。
    总不能跟那些故事里边写的一样，镇守着什么大妖吧。
    大妖肯定是不可能的，应该是因为磁场问题，这里的动物有些异变，前人当做妖魔鬼怪处理，立了尊石像在这。
    突然想到了什么：“系统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周婆子她们在找的地方。”
    系统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怎么说？”
    “临江县虽然是两国交界三不管地方，但现在世道这么乱，周家两人为什么要来离江北府这么近的地方。浈南、云谷、吕江那些地方山势更险，蛇虫鼠蚁更多，单看地方，临江县也不是最优选，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周家两人完全是笃定连山谷内有那几味药草在，但她们已经在这里好几年，就她们的身手条件，哪里会找不到？”
    系统想了想，觉得确实有点道理：“那你的意思是？”
    “巫族人肯定在这里找到过不少的东西，像是草药陨铁之类的，黑剑不就是他们的吗？而且这里的蛊虫，肯定有些不同的地方。”
    又想起之前的梦：“我醒来之前做了一个恐怖的梦，那应该是两人从巫灭族逃出来的景象，那个毒不止周瑾有，周婆子也有。”
    接着冷静分析下去：
    “她们要的那几味药并不是给周瑾解毒，而是找到那几味药就等于找到这个地方，周瑾养的蛊虫我只在义景山庄见过一次，平常都是养在山里边，结合她俩想报仇的心愿和这几只刀枪不入的动物。”
    系统已经明白她说的：“找到这个地方，培养出一批新的蛊虫。”
    莫月沉思良久，朝那几只看过去：“或者都尉府要的就是这个地方，只是他们没有能力到这里，所以才要找周家两人。”
    “常人的血液并不行，周瑾的血统肯定不一样，又渗入了那些毒药。”莫月看着腿上的伤口，猜测到。
    他们本来就想要抓到周瑾，然后用她的身体驯服一批蛊虫为他们所用，但没想到一族人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尽全族之力保下周瑾。
    周家两人也不是阴差阳错来的大尹村，她们的目标本来就是连山谷！
    怕不是因为之前被咬过右腿，血液进入到了白蛇口腔的原因，这两条白蛇从刚才开始就没什么攻击行为。
    试试不就知道了，刚好绑带布绳子有好几条，把白猫抓起来五花大绑，免得它伤到人。
    再看过去两条白蛇，居然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啊？
    黑色口腔，信子一点红，莫月观察者，总觉得在哪里看过相关的书籍。
    “此蛊名曰“泽合”，形似虺，体长而柔，肤若凝脂，唯信子尖红，熠熠生辉，犹如烈焰之珠，隐于寒霜之间。此蛊非同小可，需取夫妻二人手心血，而后饲养之。二人身心相通，情感交融。其性温和，然亦有其威。若夫妻心意不合，则蛊虫难安，或有异动。若一方先殁，存者体内蛊血必化血毒，七日之内，穿心而亡。”
    “双生蛊成，黄泉同路”
    系统念叨：“这是周婆子那堆书里边的，你之前粗略翻过，我帮你记录下来了。”
    第51章
    “那白猫的记录有吗？”莫月疑问道。
    系统滋啦啦的电流声想起，好一会儿才回答：“暂时没找到相关。”
    果然呢
    保险起见，莫月还是捡了跟树枝，轻轻的戳了戳围成一坨的白蛇。
    别问为什么不用黑剑，太重了把握不了力道。
    这两条东西几乎是长得一样，马上拱起身子嘶嘶，模样还真像双头蛇，又好像是感受到了莫月的气息，信子也不吐，立起身子看她。
    真有这么神奇？
    莫月怎么这么不信呢，转头看了看包袱里的冰花还剩两朵，扔掉树枝，小心翼翼地摸了上去。
    感觉就像刚摸到黑剑一样，手尖冰冷刺骨寒冷，一直冷到整根手臂都有些僵硬。
    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两条白蛇似乎是在调节，然后手尖温度慢慢适应，直至毫无异样，甚至能摸出指尖有一丝温暖。
    有这么神奇？
    两条白蛇仰着头由着她手指轻轻点它们的头，居然让莫月从它们的神态里看出来一丝乖巧。
    把这个想法在脑海里跟系统讲：“系统，我突然觉得它俩有些可爱？”
    在系统的认知里，蛇是冷血、荫蔽、潮湿的代名词，跟可爱那不是一点点的差别。
    “宿主你被夺舍了？”
    “呸！”
    莫月胆子放大，双手合并连带着地上的一些泥灰一起捧起来泽合，它们似乎是有些欢喜，绕着圈在她手上游动，又卷到她的小臂。
    难以形容的触感，滑滑的还有些温温的，莫月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感觉不到任何攻击的动作，把它们放进装水的竹筒里边观察，看到它们那薄薄的眼睑合起来，慢慢睡着了。
    之前睡的那一觉太长，莫月的感觉就像是在昨天，自己还因为被它们咬了一口快要嘎掉，今天就能和谐相处，还真是奇妙。
    饼子全泡了水不知道流到哪里去了，这整个地方也没别的吃食，莫月只能又回水下摘了些冰花回来，希望吃多了不会有副作用吧。
    转头看那白猫没有要转醒的样子，莫月有些为难，带它回去吧怕它醒了闹，思来想去还是带着，毕竟它是这里边生活的物种，万一遇上什么危险，它肯定比自己会找出路。
    这石像不知道用什么石头雕刻出来的，这位真君的身上的衣摆、宝物、手指虽说有些风化，但也算得上栩栩如生。
    扒拉开散落在须弥座上的乱石，又在整个山洞细细翻找了一番，除了在一些犄角旮旯能看到一些蛇皮跟昆虫的风化的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莫月本来打定好要原路返回，看了看头顶将近十多米的高度，稀稀疏疏的有光线照进来，又想了想自己过来时的路。
    如果这里真有用，不能每次都需要这样绕一大圈地下洞穴过来吧，虽然没有幽闭恐惧症，但万一中间那段空洞塌掉，那岂不是直接完蛋。
    从那边的地下洞穴到这里，走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也不知道这里出去是个什么位置，有没有什么危险。
    四周岩壁太过光滑，要是石像的头没有塌掉，自己还能借着黑剑抓住顶上的藤蔓。
    还在想着到底要怎么出去，那白猫转醒，开始挣扎着冲莫月龇牙咧嘴，那布条有些撑不出，看样子快要挣断。
    莫月眼疾手快，趁它快要挣脱，提着白猫的后颈，在手尖上割开一条口子，硬挤了两滴血液到它嘴角。
    白猫脾气暴躁不依，爪子从肉垫里出了尖，卷着身子就要挠上后颈的手，莫月手一挥白猫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银白的弧线，也没听到落地的声音，它就这样被扔了上去。
    “宿...宿主，你这样好不道德”系统吐槽道。
    莫月只能尴尬的笑笑，谁知道啊，看到它挣脱的动作，脑子还没思考，手就已经提起来扔出去了。

 第59章

    越发对上边感到好奇，莫月收拾了行礼，该扔的都扔掉，黑剑跟匕首绑在身上，装小白蛇的竹筒，放在了一布袋的冰花里边。
    这下真的算得上是简装出行。
    看着差不多水缸大小的神像头，莫月想试着弄回原位，用尽全身力气推了推。
    很好，纹丝不动。
    这可怎么办
    莫月只能转到神像的前面，看着他左手拿的玉如意，当即找了块薄石片，把玉如意勺形的部位敲了下来。
    “真君莫怪，真君莫怪。”
    玉如意这块石头是单独雕刻出来，勺形部位大小刚好能绑根绳子，让系统帮忙瞄准准头扔进头顶的藤蔓里边缠住，自己就能借着绳子爬上顶层。
    过程也不算艰难，不过是攀岩的一些动作，要不是没什么体力，莫月甚至觉得用不上藤蔓。
    还以为上来就能看到蓝天，就像是上天故意要给她设置重重困难一样，爬上来之后，发现这里居然也是一层洞穴。
    比下面那层诡异的氛围好上太多，不知道是什么矿石分布在四周，亮晶晶的反射着头顶的光线，照得整个洞穴亮晶晶的，一副富丽堂皇的景象。
    难怪底下的光线会那么足。
    秉承来都来了的传统，莫月在四周查探了一番，这一层没有其他的通道，倒是比下面一层还要大得多，两层洞穴呈左右分流的样子，这一层往里走去，在几米的地方发现一个泉水，直径十米左右、深不明确，水温透凉但不冰，形成了一个奇特的瞳孔造型，仿佛一只镶嵌在地上的眼睛。
    比起底下一片黑色不知名的矿石，这一层泉眼周围形成了红褐色的沉淀物，泉水肯定含有极高的硫磺和铁，才使得这片土地寸草不生，飞鸟野兽都不敢靠近。
    温度也比下边高了不少，那件破棉衣在下边冷，上来走了两步反而热起来。
    那白猫被莫月扔到了水里，早就扑腾了上岸，在阳光底下甩水舔爪子。
    不知道血液有没有效果啊，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凡是讲究个缘分，看白猫已经挣脱布绳，莫月也不再管它，只要别再来攻击人就行。
    这一层虽然连点树根都没有，可洞口地方乱石成堆，岩壁到处是坑坑洼洼没有规律的洞，不知道是自然形成还是人为的。
    几米的高度加上合适的地形，莫月轻松就又往上一层。
    总不能还在洞穴里边吧，莫月这么想着。
    这不就巧了吗，有求必应。
    一股淡淡的寒意和湿润的空气迎面扑来，乱石往四周延展出一个巨大的空间无数形态各异的钟乳石，跟堆叠起来好几层的像是梯田一样的钙化池，角落里长满青绿的苔藓。
    顶上洞口被藤蔓和古老的树木半遮半掩，看着不算太高，雾气弥漫整个空间，中间一根石梁隔开两边，右边是正流水的小瀑布，光线顺着瀑布一起打进来，左边几乎被草丛掩盖。
    莫月隐约看着有些不对劲，这堆草藤晶莹剔透，其叶如剑，锋利无比，色泽深红，宛如龙之鲜血凝固而成，又散发着浓浓的腐味。
    是天行草！莫月记得周婆子说过，自己昏迷吃的药草里边也有这东西，功效是提升内力，增强体魄。
    既然都遇见了，肯定没有空手走的道理，刚好附近有滕蔓能扎一捆带走，但这叶片也是真扎手，莫月只能用剑一点一点往外挖。
    周婆子不是说过这东西很难得吗，这鬼地方不是一大片。
    越挖越不对劲，这整片草丛盖住了外边的视野，莫月忍着腐臭挖出来一个口子，里边居然是一个洞穴。
    深入洞内，三四间木屋映入眼帘，全部依山势而建，错落有致，已经腐朽不堪，但仍能依稀辨认出昔日的轮廓。
    木屋的木板间，青苔与藤蔓交织，屋内几件简陋的家具散落，一张用藤条编织的床铺，上面铺着几片褪色的兽皮，残破的陶罐散落一地，几本古籍已经纸张碎裂，看不清楚。
    把古籍用兽皮包裹起来，一并塞在棉衣里。
    屋外密密麻麻的各种花草长了一大堆，挨着里边还放着已经坏掉生锈的锄头木桶，一副没人打理花草疯狂生长的样子。
    雪骨参、血灵芝、天行草.......还有一大堆有些熟悉的药草。
    要不是莫月现在没什么体力，肯定要跳起来说一句：发达了！
    气温上升了不少，莫月只得把棉衣脱掉采摘，看两小条小白蛇，仍在竹筒里边睡着，看着没什么异样。
    刚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伤到这些药草的根，到后面麻木了直接连根拔起，反正数量管够，那么小心干啥。
    等随身的布袋鼓鼓囊囊，莫月才用用天行草重新遮住洞口，出了内层洞口。
    用上黑剑同匕首，半爬半蹬的，从外层洞穴里边出来，还在担心是否有下一层，好歹阳光并没有骗人，终于是回到了地面上。
    莫月踩到地上那一汪小溪水里，感动到几乎要哭出来，浑身脏兮兮，衣服在里边刮坏了好几处，又累又饿还没饭吃。
    好在已经见到了外边的阳光。
    夕阳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树冠，将斑驳陆离的光影洒满了整片溪水，泛着银光，宛如一条镶嵌在绿色地毯上的银色丝带，一阵微风吹过，光线在水流间跳跃。
    一切都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温暖又祥和。
    要是真有这么祥和就好了，莫月趁着流水还温着，狠狠的清洗了身上的污渍。
    这又给整哪儿来了！？
    第52章
    系统因为磁场原因又在休眠，莫月只能自己想办法回去。
    顺着溪流一直走，顺路掏了两个野鸡窝，野鸡一只没抓到，鸡蛋倒摸了几个，莫月饿得不行，要不是怕细菌寄生虫什么的，早就直接生吞。
    看了看一路上吃得没剩下几朵的冰花，肚子里实在空空，干脆一口气全塞嘴里，能恢复些体力就好。
    野鸡蛋看着比鸽子蛋大一些，莫月塞了俩给那俩小蛇，它嘴长得老大咬着鸡蛋就要吞，看得出来还挺喜欢，动作真的跟蛇一模一样。
    一直走到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消散，系统才苏醒过来指明了方向，趁着夜色往大尹村赶。
    夜色的山谷里不像平常一样安静，虫兽飞虫不断出没，闹得莫月有些心慌，不过系统再没出过岔子，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只知道天黑过去已经好几个时辰，莫月没开口询问，系统也没多嘴说具体时间，终于在一处溪流边停了下来。
    莫月把身上剩下不多的东西往地上一扔，整个人瘫倒在溪流边的砂石地上，嘴皮因缺水发干发紫，看上去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
    “还以为能一口气到家呢，还是先吃点东西回点体力。”
    听着她的碎碎念，系统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早就提醒你先休息回复体力，不知道你这么着急回去干吗，差不多两天没吃东西，这里又是深山你扛得住吗。”
    莫月懒得跟系统解释，先不说周家两人会着急，钱氏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自己之前还信誓旦旦的承诺过不进连山谷，这不是妥妥的打自己脸吗。
    先把火生起来，又让系统扫描到了一片竹林，拆下一截竹子洗干净做容器，把野鸡蛋扔进去煮着。
    竹子生长了一大片，顶端全是鸟巢，莫月在里面掏到了不少麻雀的蛋，喜滋滋的收着，一并扔进竹筒子里面煮起来。
    趁着火还在烧着，莫月检查了一遍小腿上被咬的痕迹，跟之前自己判断的一样，毒已经拔除，那一点伤口正在愈合，有些发痒。
    到底是吃进去有效还是涂上去有效？
    还有散落在一旁的黑剑，莫月感到相当奇怪，从水底出来之后，黑剑像是被清洗剂刷洗过一样慢慢脱落，顺着剑身的鎏金，一点一点扩大，露出有些耀眼的银色。
    还掉落一些黑色粉末在手上，莫月只以为是山洞里边的灰尘没太注意，这样看来，难道这尖本来就是银色的？
    但按周婆子说的情况，这黑剑可是用陨铁打造的，用起来也是削铁如泥，怎么看也不像被上了黑色涂层的样子。
    而且最让人注意的还是重量的问题，早就让系统检测过，黑剑的重量一直都没变过，但之前用来除路上杂草的时候，莫月明显能感觉到剑轻了不少。
    以前用这黑剑，别说跟周瑾对战，就算是耍几个花把式，都有些费力气还冰手，这也是虽然黑剑锋利，但莫月不喜欢使用的原因。
    但现在，莫月持剑出鞘，挽了几个剑花，随意在砂石地舞了起来，震得风沙乱起，火堆呼呼地响。
    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竹筒呼噜噜的冒着白烟，里边的水已经烧开，莫月也顾不上什么黑剑的，把竹筒子从火堆上移下来。
    野鸡蛋跟鸟蛋不大，开水一开里边基本就熟透了，胡乱的用匕首挑起蛋在溪水里凉了下，剥了壳就往嘴里塞。
    饿啊，实在是太饿了。

 第60章

    莫月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鸡蛋的味道在口腔里咕噜了一下，就吞了下去。
    砸吧砸吧嘴，几个蛋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溪流上游的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前一直在翻山越岭没在意，现在休息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动静一直跟着自己。
    莫月半眯着眼睛思考，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可能是那只白猫，这大老远的翻了不少山林，一直跟着自己不知道想做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人，连山谷这鬼地方，自己走了几个时辰，连兽道都没看到几条，更别说有人出没，这样想着，放心了下来。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白猫像是害怕什么东西，蹭的一下跑远了，踩得林子里的枯枝滋啦啦响。
    莫月刚放下的心突然又提了起来，她迅速抬起头望向四周，只见不远处的树影中，两双闪烁着幽绿光芒的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她，它们爪子按在地上低伏着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威胁的咕噜声。
    “大灰小灰！”嘶哑的声音从莫月喉咙里唤出，声音带着些惊喜。
    听到莫月的呼唤，两只头灰狼先缓愣了几秒，接着从林子里爆冲了过来，嘴里还发出“呜呜”的撒娇叫声，围着莫月兴奋地一圈一圈转着，使劲蹭着腿。
    力道之大快把莫月撞翻在地，还没等再摸摸它们的头，又听到两头狼犬呜呜地对山林里边叫唤着。
    不多时，一小撮火光便从林子里边穿过来。
    火把的光芒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出周瑾略显狼狈的身影。头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几缕青丝贴在脸颊上，夏日薄裙被树枝勾破了几处，露出里面洁白的肌肤。
    水润的眸子里布满血丝，泪水嵌在眼角，宛如一朵幽幽绽放的白昙。
    她定定地看着莫月，些许苍白的脸全被那对热情的眸子照亮，小小的嘴唇微微悸动，环着被树枝划破生疼的手臂，纤长的手指几乎要陷进伤口里边去。
    张嘴还没等发出来声音，莫月已经快步走到人前，伸手从她臂下穿过，修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一言不发地将她抱了个满怀。
    莫月抱得有些紧，炽热的体温穿过布料熨贴着皮肤，顾不得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脑袋也跟着埋进了她的颈窝。
    身子被抱住，细软发丝被风吹起，像是奶猫轻挠下巴，温热的鼻息拂过周瑾的耳廓，烦躁和不安就这样随风消散。
    月色朦胧般模糊，莫月喉咙有些发紧，一抬眼对上了周瑾泛红的眼。
    她在担心自己啊
    想到在山洞里梦中的场景，喉部似乎被什么异物堵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莫月完全不敢去想，在那段血腥杀戮的日子里，年幼的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大家都在找你”周瑾先开了口，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
    “我找到了雪骨参，周姐姐。”
    我一定会救你的，周瑾
    后面的话莫月没说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总觉得周瑾的情绪有些冷淡，拍了拍她的头顶：
    “下次不要让人这么担心了。”
    莫月又换回之前咧嘴笑开的态度，也是真的饿得不行：“周姐姐你有带着干粮么？”
    把随身的几个饼子全给了莫月，周瑾自顾自的拿出那支玉笛吹起来，声音成调但不好听，莫月不敢说话，在一边干巴巴的啃干粮。
    应该是指挥那群黑蜂虫通知周婆子吧。
    除了在义景山庄那一次，后边也遇到过她吹响笛子，是在初春的时候，在村集买了蜜糖回来，唤黑蜂虫群吸食糖蜜。
    那群蜂虫铺天盖地自山里飞出，队伍看似混乱又有节奏，整片虫群笼罩在院子上空的竹林里，远远看着像鬼怪的阴影笼罩下来，铺得整个院子到处都是，闹得莫月密集恐惧症都犯了，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而且那群蜂虫还异常喜欢她，飞到她身边嗡嗡响，吓得莫月哇哇叫，也是从那时候起，她才知道，蛊虫会亲近主人喜欢的人，还有自己。
    啃完了饼子收拾行李，莫月献宝似的把那一大困药草拿给周瑾。
    周瑾明显惊讶的神情，语气里有一丝异样：
    “哪儿来的这么多？”
    这七弯八拐的在山谷里边绕了这么久，也就是靠着系统标记的地方，莫月随手指了指方向：“就那边走上几个时辰有个山洞里的，你需要我再去摘。”
    说完观察了对方的神情，看周瑾像是放心了下来，小心道：
    “我就是绕了好远才找到，不然不至于耽误了两三天。”
    周瑾直愣愣的看着莫月，像是不理解她的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回去吧。”
    莫月哪里知道，这几年间两婆孙进了连山谷多少次，普通草药虽然找了一大堆，像天行草这种珍宝，能找到一两株也是异常难得，更别说还有雪骨参、血灵芝这些。
    在以前巫族里，还会用专门的木箱移栽，像她这样绑一大卷放布袋里，多少有些暴殄天物。
    周瑾没解释什么，从她醒来之后，发生了这一大堆事情都不合常理，看多便麻木了。
    两条小蛇藏在莫月身上，药草绑在大灰小灰身上，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连山谷里没人进，也没有山路可以走，看着周瑾不熟练的拨开树枝，又一脚踩进全是枯叶的泥潭拔了几下也没拔出来，莫月才知道她是怎么一路找过来的。
    怎么让树枝藤蔓划出那些细小的伤口，怎么一路让自己一身狼狈。
    心里温暖又心疼。
    已经忘记是怎么踩着夜色赶路，两人都疲惫不堪，一路上都没说几句话一直赶路，饶是这样也天亮才回到家，钱氏和杏儿在家门口等，莫月洗漱完倒头就睡下。
    莫月出发之前就跟钱氏打了定神针，从义景山庄那事之后，虽然这次也担心，已经不像之前一样哭哭啼啼，甚至还宽慰起来周家两人。
    也没说教几句，直接就放了她回房睡觉。
    还有个原因莫月心里也清楚，星儿已经十三岁，虽说在舅舅家学术，但当娘亲的哪有不给儿子备些家底的，大女儿身体好了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管不住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多照看些儿子跟小女儿才是上策。
    至于她这一天天的跟个猴一样到处跑，周婆子是她师傅，那也算半个父母，就当她嫁到周家去了。
    这些还是她给钱氏洗脑的成果，钱氏平常跟村里人交流，也就是杨嫂她们凑一起才能说上几句闲话，那几位早就向着莫月，洗脑哪有不成功的。
    第53章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除了第一天下午起来把两条白蛇挪了个地方，然后发了会儿愣，其他时候硬是一点没醒过。
    第二天天还没亮起来，莫月就瞪着个眼睛睡不着，现在不用去周家那里，莫月干脆就在自家门**动活动身体，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又总觉得哪里都一样。
    莫月没太在意，锻炼完又把古籍拿出来看，上边的字有些模糊看不清，又全都是些古文，一页一页又风化太久，碎落了不少，着实看不懂。
    好在系统说可以破译，不过要时间，莫月只得一页一页翻开给系统扫描，整本书风化碎成渣渣，等翻完整本之后书页损毁得差不多。
    放着也用不了，系统那里有存档，干脆扔进灶里一把火烧了。
    给那两条叫泽合的小蛇换了个容器，看着有些无精打采，莫月之前也没养过这玩意儿，生怕给养没了，本来想着藏着它们研究研究，现在看来只能拿过去给周瑾。
    早饭的时候杏儿小声讲着着：“阿姐，一会儿看看兔笼是不是坏了，这两天小兔子丢了好几只。”
    这些兔子是去年上山时抓的，杏儿喜爱得不行，圈了个畜栏关起来，半年时间下了两次小崽子，因着小兔子身体弱，刚出生的都用笼子铺上干草养着的。
    最小的兔子毛才长齐不久，就一个拳头大小最是可爱的时候，杏儿每天都要去观察好几遍，本来有八只，今早看着就剩下五只。
    笼子是莫月编的，竹子又粗又密，杏儿不懂这些，这才想让莫月去看看。
    笼子外边的小门只是虚靠着，用了一块竹片勾着，看着兔笼一点被破坏的样子都没有，莫月在心里盘算着，难道是那只白猫？
    又观察了四周，还真在外边的泥墙上找到两只梅花印，莫月心里已经有了个底，又怕那白猫吃不着伤人，只能劝着杏儿说是山上的野猴下来，让她这几天别去畜栏。
    大尹村外边山连着山，时有野兽下山偷粮食伤人，这个借口也算合情合理。
    杏儿现在胆子不小，但听姐姐这么一说，脑海早就浮现了那些野猴吃人的景象，一下谨慎起来，也不敢单独往兔笼里边去了。
    莫月想要抓它，在家里里外外转悠了好几趟，别说白猫了，连根猫毛都没见到，莫月只能先放弃，装着小白蛇去周家。
    周婆子也在家，两婆孙正整理那一堆药草，看得出来两人都有些高兴，连平常垮着脸的周婆子也一脸开心，脸上褶子凑到一起，笑得眯起了眼。

 第61章

    莫月隐约能听见周婆子嘴里说着：
    “看样子她也合适，你就不用一个人辛苦了，没想到.....”
    倒不是她想偷听，明明还没到院子，她就已经能听到两人的话从里面传出来，一时也没适应，一脚踩中一大片竹叶，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大灰小灰也听到这不寻常的动静，从院门后边冲出来，在人身边打转嗅闻着，跑来跑去想要玩闹。
    莫月拍了拍它们的头，表示现在没空，两人早就知道她会过来，周婆子欢喜得很，在山里边找了几年都没找到的东西，这孩子进了一趟山都带了出来。
    有了这些药草，自己可以多试试各种药草的效果，从昨天早上周瑾带回这一大包开始，到现在都一直压不下嘴角，看莫月的样子那也是越看越满意。
    越发觉得当初赌她的命是对的决策，要知道当初那味药是世间少见的奇毒，好不容易才练出来的，这个乡野小姑娘的命当初并不值得老婆子这么做。
    但是她赌对了，小姑娘不但挺了过来，生命力也越发强劲，又带回来这么多惊喜。
    趁着气氛刚好看，朝两人走过去说明了来意，莫月装作不懂什么东西的样子，把装着小蛇的竹筒拿出来，说要送给周瑾。
    谁知道周瑾刚看清楚竹筒中的东西，脸瞬间红了一大片，周婆子随后也瞧了清楚，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
    怎么是这个反应，莫月有些懵了。
    “周姐姐，这两条小蛇是在山洞里边抓的，我还被咬了一口难受了好久，想着我也不会养，便拿过来给周姐姐你们看看。”
    蛇也能算得上是蛊虫的一种吧，这两个玩意儿长得就不对劲，交给她们总没错
    一听她说被咬了，两人明显有些紧张起来，周婆子抓着莫月的手，眯着眼问起脉来。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有些不确定，又让她换了只手，然后直直盯着她：
    “身体无事。”
    莫月当然知道，但这时候也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摇了摇头。
    周瑾看她懵懵的，解释道：
    “这两条小蛇名为泽合，是双生蛊的一种，破壳初时是黑色，越长大颜色越素净，且含剧毒，颜色越浅毒越深，几乎没有见到过纯白色的，以前在族里，也只会培育出纯黑的来养。”
    莫月想起在山洞里冷得全身剧痛，还睡了两天，好家伙还真是毒啊，又问道：
    “怎么以前巫族都喜欢养这个？”
    话刚问出口，周瑾有些脸红静了声音，周婆子扯了个不明意义的笑容，说着：
    “以前在族里边，从小养大泽合是为了送人，叫做双生姻缘。”
    “意为提亲”
    其实还有后话，夫妻结心是为同契，往后同生同死，不可苟活。
    啊？
    莫月慌张了起来：“我...我..我”
    紧张得连说了三个我，瞥着眼往周瑾身上看去，后者只静静这望着她等着解释，闹得脸腾得一下红了大半。
    “我只是隐约记得在书里边看到过这个，便想着捉回来给你们万一有用处，这....”
    话说了半天也没有反驳的意思，莫月第一次在两人面前慌乱得不成样子。
    “好了好了，看把你给吓得”
    周婆子摆摆手，把两人赶出了药房，让周瑾带着她去喂养小白蛇，自己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做。
    这下连周瑾也有些害羞了起来，她才十八岁，这几年又没怎么接触别人，跟莫月两人一起虽然随性大胆，那也是因为她比莫月大上两岁，懂的并算不上多。
    连上一次的亲吻，也是酒后有些上头。
    周瑾慢慢同她讲喂养的知识：“所有的蛊虫都喜药喜毒，刚认主的时候，需要喂食主人的血液，让它们熟悉主人的血液味道与气味。”
    “往后出命令时，主人的血液中会使蛊虫兴奋，以达到控制的效果。”
    “所以养蛊人自身先要服用一些药毒物，还需要泡单独的药浴养身，以达到蛊虫认主的目的，如果只是引毒入体蛊虫不承认，便会成为它们的食物....”
    周瑾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记忆。
    莫月突然想起了周婆子，她对蛊虫方面懂得并不多，在山洞的梦中那一次就是年轻她以身喂毒，如果控制不了虫群，联想到周瑾这个样子，那她.....
    莫月有些不敢去想，难怪周婆子年纪并不大，却满脸皱纹一副老太太模样。
    “我记得之前的书里有说过泽合需夫妻双方喂养......”
    莫月算盘珠子打得叮咚响，也是为了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
    周瑾表情有些异样，像是没理解到她的想法一样：“泽合虽是双生蛊，也能独自饲养，在毒性与解毒方面也有一等一的奇效，只要好生饲养，几乎是万能的解毒剂。”
    莫月也没在继续讲下去，这古人含蓄，自己这司马昭之心也太明显了些。
    第54章
    打开竹筒，周瑾找来一个木盆，用一根细长的木片，想要慢慢引导两条白蛇出来，但两小只蔫蔫的缩在里边没精神，一副爱动不动的样子。
    莫月觉得有些麻烦，加上这几天跟它们也熟悉了起来，伸出食指一挑，两条小白蛇顺着手指爬上来，被莫月抖抖手指，掉进了木盆里。
    两条小白蛇有些不满，卷着身子仰起头吐吐信子，气鼓鼓表达了愤怒。
    莫月看着它俩这些小动作，又伸手戳了戳它们的腮帮子：
    “看着还挺可爱。”
    等她好不容易注意到周瑾吃惊的目光，莫月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
    周瑾好像一直在说的是
    “怎么才能让两只泽合认主。”
    而莫月想的是
    “泽合认主之后要怎么养？”
    “我...”莫月有些支支吾吾：“它们好像已经认识我了”
    周瑾想到她之前提过被咬的事情，忙问道：
    “被它们咬了之后你出现了什么症状？你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莫月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含糊回答：“被咬之后出现了全身冰冷疼痛，我就试着用匕首切了十字，往外边挤毒血之后，还在在山洞里找到像冰一样的花，吃了不少还敷在了伤口处，最后昏睡了一段时间。”
    周瑾听着有些疑惑，不知道又从哪里取来一根银针，动作轻柔地将银针刺入莫月左手的指尖。一滴鲜红如玛瑙的血液，顺着银针缓缓滑落，凝聚在针尖。
    再小心翼翼地将带着血液的银针移至木盆上方，两条小白蛇似乎感受到了血液的召唤，瞬间变得异常活跃，焦躁不安，身体剧烈地扭动。
    周瑾地将银针轻轻一弹，那滴血液顺势落入木盆之中，落在小白蛇的头顶，那滴血液被瞬间渗入消失不见，随着血液的渗入，白蛇的身体似乎更加饱满，光芒也更盛了几分，躁动的躯体安静下来，变回乖巧的样子。
    莫月嘴角挂着笑容全程没说话，任由周瑾牵着她的手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然后捏着她的指尖，放唇前吹了吹。
    真好看真温柔，想跟她结婚。
    脑子里快进到放婚礼进行曲。
    周瑾看她一直没说话，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害怕银针，把银针放回针囊，凑近她耳边轻问了声：
    “月儿，弄疼你了吗？”
    “啊？一点不疼”莫月把脑海里洁白的婚纱幻想挥开：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周瑾哪里知道她的小姑娘已经想要把她绑回家，确实是有太多的疑点，干脆又去药房找周婆子一起商量，让莫月把刚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婆子显然也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捋顺，只能先让莫月露出小腿查看之前的伤口。
    莫月当然照做，谁曾想撩开裤腿查看，上边的皮肤完好，一点伤痕也没见着。
    莫月甩甩头，难道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差错，自己难道中邪了？还是那里的磁场有了偏差？
    想想也不对，昨天早上从山谷里刚到家的时候，自己还查看过一次，上面的切的十字伤疤愈合了剩下两个有些粉嫩的痕迹，这才过了一天时间，痕迹却毫不见踪影。
    在两人都不解的目光中，莫月在脑海里喊系统：“系统，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作为全知的系统也有些慌张，这就进了一趟山，宿主的身体就出现了谜题，怎么看怎么不妙啊，只能劝慰她稍等：
    “我先扫描一遍你身体的各器官情况，几分钟后整合一份报给你。”
    莫月自己也不信邪，自己还记得伤口是在髋关节往上四指的地方，用手指比了比，切着大拇指甲按了下去。
    还能感受到有一丝丝痒，但皮肤上确实一点伤痕也没看不到。
    哪里见过这种事，莫月怕婆孙两人不信，急吼吼的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头。
    周家两人虽然也没听闻过这类事，但看莫月的样子，并不像在开玩笑，这人的性格也不是爱说谎的，又联想两条泽合确实是认了主的模样，怎也不可能不信。

 第62章

    现在的疑点就是那个像冰一样的花，周婆子见多识广识得百草，也没在记忆里边找到这一株所谓像冰一样的花。
    莫月泄了气，又提起之前见过的那尊神像，但巫族只供奉三位族长，两人并没有听说什么神像，这个线索也断掉。
    但两人还是愿意相信她，周婆子也来了劲儿，药草也放在一边，让周瑾从暗门的武器房里翻出来一箱子古籍，两人凑着搬了个条凳翻找。
    现在的文字跟后世的有些不太相同，莫月只认识个大概，两人从箱子里边翻出来的古籍更是生晦难懂，也干脆放弃，去烧了壶开水，泡两杯清茶给她们手边放着。
    系统发出来滴滴声音，语气有些疑惑：“宿主，关于你身体情况已经检查完毕，身体各器官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
    话到紧要非停顿这么一下，莫月想要翻个白眼：“可是什么？”
    “可是你的身体机能速度过快，代谢速度也有些奇怪，而且生成了好多免疫源。”
    怎么听着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懂，莫月干脆问个明白：“能具体形容一下吗？”
    “我一直以为是磁场问题，现在看来有可能还有那些冰花的功效，像那时候你切的十字伤口，疤痕要完全消失，需要你的皮肤一直代谢，至少需要半年时间才能完好如初，可你只用了四天。”
    “而且那信子发红的蛇确实如周婆子说的，颜色越淡越是剧毒，可你的身体只用休眠了两天，就完全排斥了出来，而且你昨天到家睡下我就给你检测过生命体征，身体里确实还留有一丝毒素，还没等我提交检测，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又是跟常人不同，莫月揉了揉眉心，有时候太过与众不同不是什么好事：
    “那对我这些日常生活有没有什么影响，会不会很快变老？”
    系统看了看面板的数据，解释道：“那倒没有，好处倒是一大堆，比如说：体温要比平常人高上一些，伤口比常人愈合得快，对于毒素能很快排出体内。”
    “那坏处呢？”
    “营养不良或失衡，需要摄入足够的营养来满足身体的需求。”
    莫月吐槽：“那不就是饿的快吗，还能给自己饿死不成？”
    系统只按数据说话，看了看面板推测出结论：“也是有那个可能的。”
    “......”
    第55章
    周家俩人一直查阅到太阳西下，一箱子古籍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说的那什么冰花，周婆子虽然感兴趣，但还有一大堆药草等着她处理，莫月承诺下次再进山一定带回几株，只得把这事儿往搁后。
    看着晚饭的时间就要到了，莫月主动抗起做饭任务。
    之前在周家院子旁边挨着自家开了一块菜地，里边种了不少的瓜菜。
    趁着天亮随手摘了些新鲜的，随手做了几个素菜，三人对晚饭不讲究，天气又热着没什么胃口，都随便吃了几口。
    晚饭后时间还早着，莫月干脆跟着周婆子后边学药草的晒干方法。
    哪些需要去根，哪些需要去皮，哪些药性相斥，不能晒干的需要怎么处理，能否切成片。
    莫月像个乖学生一样记着，时不时问两句，混合一些奇怪的问题，惹得周婆子有些烦。
    挥挥手直接赶她出了小药房，莫月简直巴不得，这两天跟周瑾还没见上几面，有好多话堆在心里头想说。
    而且既然雪骨参已经找到，事情也从头到尾弄了明白，那就能跟她摊牌说个明白了。
    莫月期待不已，这些问题缠绕在两婆孙身上太久了，自己对周瑾有情，有些事情早说明白，也让她能多个倾诉依靠的对象。
    周瑾不知道小姑娘的想法，只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
    先带她回了房间，让她捧着木盆观察，细细交代了泽合的习性，饲养方法，莫月也一一记下。
    直到交代完，莫月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勾勾地望着周瑾，隐约有些期待地问出了今天的问题：
    “周姐姐，之前记得你说过还差两味药草，雪骨参跟七星海棠，现在都备齐了，你身上的毒能解得了吗？”
    想要试探试探她的反应。
    周瑾没想到她直接提起这茬，神情复杂看着她，眼神有些躲闪应道：
    “嗯，应当是差不多。”
    声音有些放空，心不在焉的样子。
    让莫月觉得，正坐在她面前的人，却好像离得很远一样，有些遥不可及，触碰不了。
    莫月早就想明白了。
    雪骨参跟七星海棠从来都不是什么解毒的药材，而是致命的毒药。
    是两婆孙尝试了这么多年，才找出来最适合黑蜂虫的两味毒药。
    为了让蛊虫更有攻击性，主人的血液必须更加有诱惑力才行。
    家仇族恨已经让她们变得偏激，无论害怕与否，也只能按预定的想法做下去。
    可是，这样的实验要做多久呢。
    知道她在撒谎，可莫月偏偏不信那个邪，深吸了一口气，把周瑾的双手捏住用双手包裹，认真专注地看着她。
    一下就想起在山洞梦中的那些场景，联想到两婆孙的遭遇，在系统的帮忙下自己早就串联起整件事，无论她们两人是想要守护什么，还是之前说过的自保，她都会支持她们。
    “周瑾”
    从心尖上的溢出来的名字。
    莫月鲜少这样叫她的全名，也是第一次这么冷静的想要跟她谈谈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不会去过问，但就算你们一直要躲藏，也躲不了吧，都尉府的人始终会进来。
    更别说临江县已经关不住了。
    先说出自己的猜测，是怕吓到她，只能一步一步引导。
    听到她说想做什么，周瑾先是愣了一下，仿佛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内心开始变得慌乱起来。
    婆婆刚要收她为徒的时候，自己只是觉得可以多个人能分担，但现在要把她卷进来，周瑾莫名害怕起来。
    她不该这么做的。
    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挂上平常那副温温的笑容，也是半试探的问道：
    “月儿怎么知道？”
    莫月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直接得出了结论：
    “但以你们现在的能力，躲不掉的，临江县就快跟外面有联系，如果都尉府的人进来，你们只能逃开。
    要进连山谷也是不可能，在里面会很快迷失方向，就算有蛊虫蛊兽跟随，里面磁场也有异象，人呆久了会疯掉。
    但要跟都尉府作对就更困难，在梦中那些军队的满身铠甲，训练有素，人数规模巨大。
    单靠她那一群黑蜂虫根本不能抵挡，就算两人再养些蛊兽，也难敌过如此庞大训练有素军队。
    周瑾哪里会不知道这个结果，有些事情她早就经历过，把在莫月身上视线收回，轻抿了下唇。
    被莫月包裹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内心却早已乱作一团，思绪纷飞，有些苦笑道：
    “我们只是想活着啊”
    莫月却摇了摇头。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用错了方法。”
    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些，松开手环住她的腰身，让周瑾半靠在自己肩膀上。
    莫月继续说道：
    “我只是觉得你们更需要一把尖刀，还有更厚实的后盾。”
    “我比陆行更适合。”
    “所以别再继续服用那些药了好吗？”莫月声音低沉的请求，手指缓缓顺着她的下巴，一遍一遍摩挲那消瘦的下巴。
    周瑾沉默望着她许久，脑海里早被搅得惊天动地，不明白怎么连想利用陆行的事情她也知道。
    这些事情自己从没讲过，她几乎每天都在两人眼皮子底下活动，到底哪里调查出来的。
    周瑾满脑子的不解，但又燃起了一丝新的希望。
    眉间那乌沉的团云渐渐散了去，眸色渐深，呼吸微沉，看着莫月那无比专注的神情，再也没忍住。
    捏住莫月的下巴，探过去用唇轻覆于她的唇上，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游移。
    像是想克制，却又渴望万分。
    她的小姑娘，什么时候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语言在这个时候不起作用，两人呼吸变得有些灼热，唇瓣轻蹭之后慢慢分开。
    莫月情不自禁地颤了一下，看到周瑾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脸上泛了红潮，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清冷夹杂着一丝妩媚。
    “瑾儿”
    从莫月嘴里唤出心上人的名，少女轻灵的声音，夹杂着夜晚星光下的清风，像是猫儿正扑在软垫上撒娇，令周瑾心生怜爱。
    炙热又纯粹的人儿啊。
    趁她怔愣着想要张嘴回答的时候，莫月抓着她的手勾住自己的脖子。
    然后迅疾地吻上她的双唇，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深深吻了起来，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炽热缠绵。
    莫月虽未躬行，亦有所闻。
    后世的情爱教材实在是太多，她不是清心寡欲的人，自然也学习了不少知识，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第63章

    直到舌尖缠绕得周瑾都快喘不上气，莫月才不舍的分开。
    夜色温柔地包裹着两人，莫月紧紧将她拉近怀里，轻柔帮她顺气，修长的带着细茧的手指透过薄薄衣衫，一遍一遍在周瑾有些僵硬的背上轻抚，直抵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周姐姐，嗯？怎么不会换气？”周瑾听着少女的声音传来，清沉嗓音带了点磁性，微微的音调敲击在耳畔，似有若无的缱绻。
    有一种掌控了全局的得意感。
    面颊还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周瑾低垂着眼帘，喘着平顺气息，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颇动。
    周瑾觉得今晚的莫月好像没有了往日的乖巧，看上去有些强势，甚至能让人品出一丝侵略性。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小姑娘身上品出侵略性，只是觉得今晚的她，整个人像是覆上了一层月光，耀眼得有些不太真切。
    小姑娘的眼睛只是专注，再也不容不下一点其他的东西，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就这样望着自己。
    要是照往常，自己一定要调笑她两句，可今天这突然失势落了下风，刚顾得上缓平气息，小姑娘的红唇又贴了上来。
    步步紧逼，让人欲罢不能。
    她哪里知道，小姑娘也只是仗着身体素质好，气息比常人更绵长许多，才在她身上占了些便宜，她作为姐姐哪里能服
    一来一往，最后闹得两人都气喘吁吁才停止。
    周瑾有些恼她争胜，第一次狠狠掐了一把她的脸。
    莫月却从她被自己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唇上，品出了一丝撒娇的味道。
    也不觉得有亏，嘴里叭叭的解释要周瑾多练功才能胜过自己，心里早就荡漾不止，乐得找不到北。
    她的周姐姐啊，这个美得像是仙女一样的人，被她拖下了凡间，开始有了喜怒哀乐。
    也算是知道周瑾听进去了自己的想法，莫月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可既然承诺了就必须要做到。
    她可不是那种会食言的人。
    更别说目标还跟自己那个万人敬仰的任务沾边，最好能一举两得，让系统早些了却心愿。
    上辈子还没施展拳脚就被关进了病院，这辈子一下弄了个大目标，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还有眼前的心上人，也一直温柔的信任自己。
    突然有种少年得志的潇洒感，让人有些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莫月继续讲被深吻打断的计划：
    “过些时候我会跟那女将军府的人取得联系，我会努力成长起来，瑾儿，相信我好吗？”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又自顾捞了人过来，拿头蹭了蹭她的下巴，有些讨好的意思。
    周瑾喜欢她这黏糊劲儿，喜欢她轻声呼唤自己的名字，喜欢她十指相扣的温柔。
    哪儿哪儿都喜欢。
    她大病刚醒之后，就跟着钱姨常在婆婆身边转悠，那时才真正注意到她，只觉得这小姑娘瘦瘦弱弱的，看着不太好养活。
    在山里边这几年，也就跟她熟络了些，小姑娘性子直爽又大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越发明艳起来。
    那时候自己还不明白，只是觉得她可爱，有些想要欺负她，看她脸红巴巴的解释，从脸庞一直红到耳根子后边去。
    再后来，周瑾看着眼前人的样子，环着自己的手臂已经能独当一面，甚至在自己不清楚的时候调查出来了那么多事情。
    怎么能说出一个不字呢。
    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手指滑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捏得发紧：
    “好，我信你”
    两人的心情都有些雀跃，莫月又黏着她好一会儿，才踩着时间回了家。
    第56章
    莫月一直在集合措辞跟婆孙俩解释，毕竟也没几个外人进村里，自己冷不丁的说了那些话，免不了会引起两人一些怀疑。
    晚上就着月光，又把家里的杂事做了做，趁着摸黑洗澡的时间也在思考这些事情，周家两人不如钱氏好说话，什么观音娘娘这种借口也不用随便用，免得引起她们反感，得不偿失。
    系统的事情肯定是不能拿出来说，就跟玄学一样，有人能接受有人不能，只能折个中，用之前高烧昏睡那几天做借口。
    还有梦里周瑾非要带走的金色盒子，里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总不能是什么武林绝学或者藏宝图吧！
    把最后木桶里的最后一点水泼在身上，水滋啦啦的流了一地。
    身上的水渍还没擦干，一阵凉风吹过，莫月半眯着眼感受，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洗澡房是春后转夏时，莫月自己用竹排挨着柴房后边搭的，往里边还挨着关牲畜的草房子，单位置来说并不透风。
    哪里来的凉风吹过？
    三两下穿好衣服，莫月踩着轻步，蹑手蹑脚往牲畜栏摸过去。
    只见那白猫轻巧地跃上篱笆，借着月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兔笼。
    兔笼用一小片竹排拦着，那白猫聪明得很，先小心翼翼地用前爪试探性地碰了碰笼门，里边几只小兔子正睡得酣甜，一点也没注意到危险接近。
    笼门是用一根竹片简单卡在上边笼子两边，白猫用爪子勾着往后一拉，笼门被扯出来一个小口子。
    然后施展它那柔若无骨的身姿，灵活地挤进了笼子的缝隙之中。
    现在正是时候。
    莫月一掌按到牲畜栏的墙上，借力翻身跳了进去，一把抄起笼门扣了回去。
    留那白猫在笼子里挣扎，逃路无门。
    莫月拍了拍脑门，看自己这脑子，今天跟她们说事儿的时候，怎么把这猫给忘记了！
    这猫也真够够的，就逮着自家薅，要不是今天留神发现了它，指定把剩下的兔子能造个干净。
    可现在怎么处理，它看上去就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大晚上的不能再去周家，这东西从山洞里边带出来也不能问她娘钱氏。
    干脆其他几只小兔子给它当口粮，找了个篓子连兔笼一起叩在地上，又找来把锄头跟木桶一起压在上边。
    那白猫挣扎着抓着笼子龇牙咧嘴，但一点没叫，让人不禁怀疑它是不是个哑巴。
    按理来说它应该像两条小白蛇一样，认了主才对啊，怎么还一副凶吧啦的样子。
    想不明白。
    晚上有些睡不着，思考了好久的对策，第二天早早起来，脑子还有些迷瞪。
    娘跟杏儿还没醒，莫月搂着笼子出了门，月亮还高挂着，到了周家院门口望进去，两婆孙已经起来，正在厨房里边忙着煮早饭，炊烟寥寥升起。
    大灰小灰警惕，守在院子里边，看到是莫月搂着笼子过来，颠儿颠儿地跑过来凑热闹。
    刚凑近笼子嗅嗅，两条狼一瞬间变了脸色，开始龇牙呜咽起来。
    像是感受到了威胁，绕在莫月周围示警。
    莫月不敢耽搁，生怕它们打起来，快步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冷冷清清一片，婆孙俩心神不宁表情严肃，眼睛底下一大片青，一看就是一晚上没睡着。
    自己说的事情，有这么让她们担忧吗？
    有些事情莫月并不知道，巫族虽说隐世而居人数众多，但民淳俗厚，整个族内大多知礼通事。
    在这种环境影响下，两人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颠沛流离的这些年，才受尽人间冷暖，得以学到以恶意揣测别人。
    周婆子性格古怪，也是因为本能想行医救人，但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以免被人欺负出卖了去，拧巴得性子变了许多。
    不然也不会受了好些陆行的帮助。
    所以当莫月抛出来那些问题，两人先是有些怀疑，百思不得其解，这才上聊了一晚上，直到莫月大清早过来。
    要说两人怀疑的事情，那才叫真的多了去。
    首先是她们刚开始到大尹村时，钱氏就带她来问了诊，那时候分明是昏昏沉沉一口气命吊着，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周婆子还记得那时候的脉象：
    “气丝游离，活不了几年”
    后面落了水，连一口气都剩不下，却生生用毒药给救了回来，已经能算上奇迹。
    然后眼看着她蹭蹭的长个子，什么事都一手包办了，农事与生活经验，甚至还要超过周婆子许多。
    去了一趟连山谷，连少见的蛊虫也带了回来，听她的语气，甚至以前族里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能跟以前族里联系起来的人，整个临江县只有一个陆行，但金盒子的事情，陆行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太过匪夷所思。
    有一大堆事情想要问，但看她抱着个篓子，也不知道是拿了什么，两婆孙硬生生的把话头忍了下来。
    语气有些不善，周婆子问道：
    “你这是拿了什么过来？”
    莫月本来也有些忐忑，但好在脸皮厚心里强大，回道：
    “昨天忘记说了，之前在山洞里还带回来一只白猫有些古怪，昨晚上用兔笼子抓住了，想着拿过来给你们看看。”

 第64章

    她要是说有古怪，那肯定是有大问题，周婆子态度转变了些，向前来查看。
    拿开篓子，几只小兔子已经没了动静，那白猫爪子勾着笼子，一下弓背毛发炸起，发出低沉的嘶嘶声。
    大灰小灰看着白猫的动作，被吓了一跳，马上弓背炸毛，爪子刨地警告。
    看着跟普通的猫也没什么区别，两婆孙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异样，但大灰小灰的样子看着挺不正常，周瑾只得问她：
    “是哪里有古怪？”
    莫月没回答，从脚上的绑带里抽出匕首，从笼子的缝隙伸进去，然后朝白猫用力按过去。
    “叮——刺啦”的一声
    是金属跟金属碰撞的声音，匕首像是从铁块上班划过一样，从白猫的身上擦过去，被一爪子拍到笼子里，一点伤痕也没留下。
    周瑾面露惊讶之色，转头看向周婆子，后者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想来是从没见过这种生物。
    莫月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遇到它用剑怎么砍都没用，只好发狠用拳头揍了一顿，才老实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它接触到了我的血，才跟了过来。”
    隐去了自己主动喂血的事情，免得两人猜疑。
    又跟了一句：
    “它跟两条白蛇是在同一个地方发现的，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处。”
    两婆孙都没见过这个东西，一时间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处，但当务之急是先把它弄出来。
    莫月看了看四周，用灶台底下拿起火钳，想把白猫按在笼子里抓出来，火钳擦过它的毛，刺啦刺啦的声音响起，让三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也想过把笼子压扁给白猫套上锁链，但这兔笼子是莫月自己编的，竹片一层层特别厚实，靠蛮力又怕伤到它，一时有些为难。
    三人都有些为难，不知道怎么处理。
    莫月突然想起来以前看的网络视频里，有个猫咪喜欢啃的木棍子，叫木天蓼，还有猫薄荷，可以找一些回来，安抚安抚它的神经。
    说去就去，系统科普木天蓼也叫葛枣猕猴桃，就家旁边的池塘岸边就有好些，风风火火就跑了出去。
    很快又抱着几根像干柴的东西回来，看周家两人不解，直接解释道：
    “木天蓼中含有一些物质，对猫的大脑有刺激作用，气味对猫咪有一种安抚的作用，可以帮它缓解紧张。”
    把木天蓼掰成一小条，全部塞在兔笼的入口。
    接着就是等待，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效果。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白猫的竖瞳慢慢变圆，对着木天蓼就是一顿扭，拿头到处蹭，就知道成功了。
    也不敢太放心，把笼子的门拿开留出入口，让莫月双手裹着衣袖，慢慢把木天蓼往外边抽离。
    白猫果然上当，嗅嗅闻闻，一副好不快活的样子，在地上扭着身子就出了笼。
    莫月借机摸过去它的脖颈，却没摸到生硬的触感，是属于猫儿的细软绒毛。
    用指尖轻轻挠动它下巴的软毛，这猫已经抱着木天蓼啃了起来，莫月也胆大起来，从它头顶顺着背部抚摸下去。
    软乎乎的绒毛，一点没有金属的触感。
    周家两人离得近，当然也看清楚了她的动作，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懂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莫月有些喜欢上这种软乎乎的触感，上辈子家里也养过抓老鼠的小狸花，奶奶怕它跑野，一直用绳子拴着，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管，那时候她不忍心，总觉得一人一猫命运何其相似，偷偷解开绳子放跑了它。
    为这事还被老人家骂了几天。
    那猫像是感受她有些低落的情绪，边咬着木天蓼抽个空蹭了蹭她的手心。
    莫月瞪圆了眼，有些不敢相信。
    突然变了个性子，跟一般家里边养的猫没甚区别。
    但既然是从山洞里边出来的，几人还是不敢大意，莫月把兔笼子腾出来，几只小兔子已经断了气，干脆弄了张树叶子装起来，放在它旁边。
    野猫本就难驯服，莫月自己也没报多大希望，它要是跑了就算了，留在这只要不攻击人，也就由着它。
    那白猫鼻尖动了动，嗅嗅玩了许久的木天蓼，又嗅嗅几只小兔子，两个都不感兴趣。
    扭头朝莫月裤腿过来，用脸蹭过来蹭过去，乖巧的样子跟之前判若两猫。
    莫月都已经准备不理它了，没想到这时候来这一出。
    第57章
    系统在脑海里嚷着：
    “宿主，它蹭你裤腿的意思是留下味道，跟你熟悉。”
    周瑾也有些喜欢，看它没了攻击性，也想要过来摸摸。
    那白猫嗅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一瞬间炸毛弓背，朝着她龇牙咧嘴，又变回之前的样子。
    吓了周瑾一跳！
    也吓了莫月一跳，手比脑子先行动，一巴掌就拍到白猫的头上。
    像一巴掌拍到了冰面上，又刺又疼手。
    “嘶”的一声，倒抽一口冷气。
    白猫像是委屈了但不服气，转身跳上灶台，跑进了柴房。
    柴房里面全是冬天莫月砍回来的干柴，两人做了这么久的饭也没用多少，那白猫跳进去就没了影儿，找不见了。
    这时候莫月才想起来今天的正事，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是要谈事情，那肯定不能在外边，三人收拾了一下，把院门都关了起来，让大灰小灰守在外边，拿着蜡烛进了那个隐藏的武器房。
    以前也进来过好几次，莫月不陌生，可没想到的是，老婆子又往里边走，在一个挂着奇怪图腾的墙边，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果然还留了一手。
    里面空间不大，四周墙面用砖头垒出来，一点光线传不进去，左边是好几个箱子放在一起，中间是一张木桌四条长凳，右边是好几层的架子，上面摆了些书籍盒子。
    最里边是一个供桌，上面三个牌位，最中间几个金色大字写着：“天地國親師位”，左右“司命灶君神位”与“生福德土地”等字，前边是个麟兽样的油灯，火光在微微摇曳，散发出柔和温暖的光芒。
    周婆子拿出一支香点燃，示意莫月上前祭拜。
    祭拜照常应该是三支香，悄悄侧头往周瑾那看过去，见她点点头，莫月也不再疑问，恭谨地上前敬了一炷香。
    油灯被莫月身影带出的风影响到，火苗噌地窜了下，整个房间光影飘移，看着更亮堂了些。
    周婆子在一边看着，像是满意了些，点了点头。
    又在那架子上边摸索，终于从一堆东西里边，拿出来一个金色盒子。
    就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三人这才围着桌子坐下来，莫月有些拘束，看桌子上没有一点灰尘，想着应该是两人经常有来打扫。
    周婆子又恢复了严肃的样子，先开了口：
    “小月儿可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莫月只知道这东西很重要，至于里面是什么，暂时也没那么想搞清楚，便摇了摇头。
    “里面是巫族的秘密。”
    周婆子轻咳了两声，娓娓道来：
    “巫族原属南疆巫蛊一脉，第一任族长带领族人隐居之后，发现巫蛊之术难以控制，需要血脉相持，且太过有违常理，便舍去了驭巫，只留下了蛊术，发展至今已上百年。”
    “我跟周瑾也并不是真的婆孙，她原是千巫圣女之后，而我，只是受过圣女庇佑的普通族人。”
    周瑾却不愿意，反驳道：
    “是巫族一脉的长老。”
    周婆子也不辩解，把金色盒子往桌子中间一推，继续说道：
    “听说里面是一只未成形的蛊王，是一百年前的族长灵慧留下来的巫蛊，如果用灵血相持孵化，便可以摄魂，使死人复生。”
    莫月反驳道：
    “死人不可能复生！”
    周婆子不恼，继续解释道：
    “的确不能复生，巫族出事之前，这谣言就在族内传开，族长还没来得及查出缘由，巫族上下三百人，就只剩下我俩。”
    “那林国的国师玄天，不知道为何对巫族十分了解，这谣言便是他一手主导，但族长去世要求我们务必保护好这盒子，所以我们也再猜测，是否就如他所说。”
    “但无论是于德于义，这东西也决不能给他们。”
    可光靠你们俩能做什么呢？莫月心想。
    话到嘴边却换了个思路：
    “那为什么不毁掉它？”
    周婆子叹了口气，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试过，无论是用什么方法，都毁不了这个盒子。”
    毁掉盒子？
    不是毁掉里面的虫茧吗？
    那盒子并不大，莫月拿起来细细查看，发现整个盒子有些泛白半透明，里面的一团东西才是金色，之前在山洞里面的梦中，看得并不真切，刚放在桌上的时候光线不好，所以才一直以为是金色盒子。
    整个半透明盒子严丝合缝，莫月掏出随身匕首在上边刮了几刀，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第65章

    真就邪了门了。
    莫月此时才真正弄清楚两人背后的秘密，对她们的遭遇无比惋惜。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婆子也没抱什么希望，把话题转到她身上：
    “小月儿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问的不是“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说明两人还是信任着她。
    莫月也不想说太多的谎话，半真半假道：
    “周婆婆你们还记不记得之前我高烧昏迷那几天？”
    两人只是点点头，静静听她讲。
    “那时候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到了一个须弥界，那里的楼有几十丈高，手掌大小的铁盒子便能千里传音，我在那里遇到一个师傅，她教了我许多，教我认字读书，教我做饭做农活，甚至还教了我谋士布局。我在须弥界待了好久，师傅才告诉我来错了地方，将我赶了回来”
    “我那时候刚醒，以前的事情一点也想不起来，那王氏在家里胡搅蛮缠，让人受怕不已，就将此事瞒了下来。”
    两人认真听着，有些惊讶但丝毫没有不信的样子，莫月放心下来继续讲道：
    “一直到前几天去了一趟山谷里边，意外跌进了山洞，睡梦中到了你们当初逃出来的时候，在那高楼里边的场景，这才知道你们有苦衷。”
    “我这条命本来就是周婆婆所救，如果有一天我能帮得上忙。”
    “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最后，两人才恍然大悟，心里都想着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也能解释得通莫月醒后的种种惊人之举。
    莫月继续说道：
    “我从李县主那边打听到，临江过不了多久就会开始通船，到时候两国那边会派人过来，县里一定会乱糟糟些时间，我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历练一下，投靠和阳将军。”
    “男儿志在四方，我虽为女子，也想建功立业，出人头地！”
    会说这些话，一方面是系统任务的原因，一方面也确实是有这想法。
    也并不是在李县主那打听到这些消息的，她跟这青天大老爷还没那么熟，这是之前去县里拜访的时候，系统偷听过来的内幕，因为是有关出临江县，系统特别上心收集情报。
    想想上辈子的憋屈，这辈子又在王朝的时代，要想不受制于人，最好能往上爬。
    才有可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
    莫月想到这里，又看过去周瑾那边。
    离得这么近，周瑾马上就发现了她的目光，在桌子底下轻拍了拍她的手，然后握住。
    心上人的手软软的，有些凉，莫月动了动，让两人十指相扣。
    不知道在族长牌位前，这算不算大不敬。
    三人信息交流完，周婆子又把那盒子收了起来。
    仍是放回那个架子上边，当着人的面，一点没藏着掖着。
    想来也是被逼得没了办法，出事的时候小的才十二岁，大的也就只会些医术。
    想要抗争那么大的后台，还能坚持到找到临江县这种地方避风头，已经算得上很厉害了。
    莫月这样穿越过来的人，要是不靠着系统，估计现在还在被莫家磋磨。
    对于能信任的人，当然是无保留的告知，是多一份保障，也是无可奈何。
    虽说是多一个人知道了秘密，但当前也无甚事情可做。
    三人又取回蜡烛，关了暗门，回去了院子。
    日头已经上来，现在天气热，晒得人有些昏昏沉沉。
    周婆子有些咳嗽，想来是熬了一夜身体受不住，一边遮着口鼻，一边回房休息去了。
    剩下周瑾也开始犯困，还想洗下手脚再睡莫月心疼她，让她先回了房。
    自己跑去厨房烧了一大壶开水，先给周婆子盛了些在水壶里凉在一旁，醒了就能直接喝，又弄了木盆里边混好凉水，摸了摸水温刚好合适，才端过去给周瑾。
    周瑾没锁房门，知道她在等自己，莫月还是敲了敲，才推门走进去。
    这点基本礼貌还是要有。
    “周姐姐，我烧了点热水，你擦洗一下就睡吧。”
    周瑾看着有些困，脑袋一下一下耷拉着，听见她说话又想打起精神听，有些懵懵的。
    迷迷瞪瞪的，靠着桌子等人。
    看着有些可爱。
    之前的雪天，自己也帮她擦过手跟脸，现在两人关系更近，更没什么好见外的。
    擦洗完就催人去睡，两人没说什么话，周瑾就沉沉睡了过去。
    莫月寻了一遍院子，到处打扫了一遍，旁边的小菜园的瓜果熟了，找了个小菜篮摘回来放着，忙完这些是在找不到什么紧要的事情做，又把老婆子给的剑谱拿了出来，练习了两遍。
    之前怎么也舞不好的地方，这次轻松就能做到。
    想必也是那冰花的原因。
    太阳爬上了头顶，莫月不敢再练下去，生怕会中暑。
    想着天气热，干脆从周家的粮柜里拿了些绿豆出来，准备熬个绿豆汤。
    翻来翻去找不到冰糖，莫月只能先泡着豆子回家拿，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了一笔，给周家买冰糖。
    周家两人以前是让村长代买生活用品，都没多少生活技能，什么米面豆子调味品，也不管吃不吃得上，全买一大堆回来放着。
    次次都是一样，要是吃不完的，就分出去给熟悉的农家，下次采买再买一大堆。
    其中就包括她娘亲钱氏，也就是有这份恩情在，三个孩子才不至于真的饿死。
    莫月过来接手厨房之后，连着买东西的事情也一并承担了下来。
    第58章
    回到自家的小院，钱氏正跟杏儿在草棚子里移菜苗，只看到莫月风一阵的跑了回来。
    杏儿看到阿姐，马上问道：
    “阿姐，兔笼子不见了。”
    莫月在木柜子里边翻找冰糖，也想起来这茬，忙回道：
    “小兔崽子都被咬死了，这两天你们别去栏里，驴子草料放外边我晚上拿去喂。”
    杏儿听到这个消息，一下难过起来，毕竟是亲眼看着小兔子长大的，声眼睛红了起来。
    但毕竟不是以前那么脆弱胆小，平时还会杀鱼，莫月为了锻炼她，带着她上山打过不少山货，心里素质强大了不少。
    莫月经过的时候看她低着头，想想她也才十一岁，正属于三观还没成形，便伸出手拍拍头安慰
    钱氏一直没说话，看她拿着东西又出门，一天尽往周家跑，随口问了一句：
    “急匆匆地做什么呢，午饭吃了没？”
    “吃了，我在姐姐家煮了绿豆汤，等下盛一些回来，喝了解暑。”
    钱氏又张了张嘴，看样子是想说些什么。
    前几天她去山里面没回的空档，杏儿带驴去了外边吃草也不知道，之前给建房子的木工师傅带着人上门，说是要保媒。
    小伙子是师傅的侄子，家里也是做木艺，看着个子高高人也板正，两家离得也不算远，怎么看怎么合适。
    也不知道她的心思，到底是没做决定，但也没一口回绝，只说大事要让她自己做决定。
    师傅知道她娘做不了主，但没有回绝就是有希望，又约定过几日再来看。
    本想把这事儿告诉她，可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她也一点不让自己操心，话到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连移菜苗这事，还是自己问了杏儿，才找出来让两人忙一会儿。
    自从她高烧昏迷之后，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决断，也有那个魄力与能力。
    还跟她说什么呢，摆了摆手，放人走了。
    也不怪钱氏手边没事整天想着，按以前的情况，上山一趟采些草药，一去就是一整天，采完回来就得马上处理，有时候运气不好，还捞不着什么好东西，加上还要做莫家的农事，三个孩子也帮不上忙，整天忙得没边。
    可莫月为了给周家找那几味奇珍，硬是去了山里一趟又一趟，带回来不少好东西，转头就拿给她处理。
    她趁着十天去县里一趟看星儿，全部带去辛易堂，可临江县就这么点大，哪里收得了那么多。
    晒好的药材堆得房里的架子上到处都是，其中不乏些珍品。
    家里还堆着呢，肯定也不能再上山，不然就是糟蹋东西。
    钱氏只能把农事捡回来做，家里的地不多，莫月手脚快又心疼她跟杏儿，一到忙的时候，村里那几户抢着要来帮忙，莫月自己也能做个大半，最后到她跟杏儿两人手上，也就剩下些煮饭泡茶的事情。
    莫月不知道还有这么件事情发生，但也大概能猜出她娘在想什么，系统的任务是要万人敬仰，自己以后肯定得出这片山村，肯定不会如她所想找个人成亲过日子，不如早点断了心思，对大家都好。
    等绿豆汤煮好都放凉，周家两人也没醒，莫月趁着时间拿回去给钱氏杏儿。
    钱氏看她送回来了又要走，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在说什么。

 第66章

    再看看吧，要是她真的没看上，再拒绝也行。
    莫月看着时间，本想把补觉两人喊醒，再睡下去晚上可睡不着了，还没到门边，系统有些激动的声音打断了她：
    “宿主，那本书已经破译了出来！我现在传给你看。”
    莫月闭上眼睛在脑内翻看内容，也有些激动起来。
    这书里面的内容大概是：“连山谷山脉异常，是因为有天外来石，又有仙人陨落，受仙人血脉滋养，会使一些虫兽发生异变。”
    异变这种事情莫月已经知道了，甚至她自己的身体都发生了些变化，倒没什么惊起的。
    最让她激动的事情是，除开前面的前传，一共分三类，一类是名贵草药的培育方法，二类是各种蛊虫蛊兽的收训方法，三类是几页功法秘籍。
    最后落款是位叫黛山娥的前辈，其他的没有多提。
    这一次是真发财了！
    一类二类现在用不着，第三类的功法现在就能用上，看了看也不难懂，甚至还有些人体图形，莫月顺手拿了把木剑，就在院子里舞起来。
    这几页功法以剑、枪、刀三种，以步法与气息相结合。
    秘籍中提到的特殊步法，这种步法不仅要求速度快，更要求步幅、步频、节奏等方面的精准掌握。
    莫月试了试，确实复杂多变，轻盈灵动。但能够将身体的力量与灵活性发挥到极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移动。
    通过调整呼吸的节奏和强度，将气息凝聚于丹田，感受内息的翻涌，通过紧慢缓的呼吸法将其运送到全身各处，慢慢掌握气息的调控。
    步法与气息都摸到了门槛，莫月还想要慢慢将两者相结合，引导体内的真气，配合步法，使之与剑法融为一体。
    可练功哪有那么容易，剑舞到最后，左手跟右手几乎要打起来，才明白急不得。
    只能先熟悉熟悉步法，一直到满头大汗也不停止。
    系统看她准备休息，又说出来个消息：
    “宿主还记得一开始让你进山找的灵泉吗？”
    莫月当然记得，那时候啥都没找到不说，还让周瑾吓个半死，不知道系统这时候怎提起来。
    “记得，你说”
    “你这次去那个山洞里边，有座神像的那个冷泉，就是当初要找的灵泉！”
    “我回来之后分析了才发现，那灵泉并不是泉水的能力，而是你底下的冰花，所以你才能扛过那两条白蛇的毒性，身体恢复得这么快。”
    这可真是阴差阳错，好在结果是好的，也不经庆幸起来。
    大灰小灰小宝三只懒虫跟她一起在院子里，本来慵懒地躺着晒太阳，尾巴甩来甩去，不耐烦莫月挥舞剑风的声音。
    一幅悠闲自在的模样还没多久，它们缓缓站起身，开始低沉地咆哮，身体微微前倾一直盯着外边的竹林。
    有情况！
    莫月迅速收剑藏于身后，朝着大灰小灰瞪着的方向看过去，静耳倾听，仔细嗅闻空气中的味道。
    隐隐有一丝血腥味。
    四周的竹林厚厚一层枯竹叶，功力再高的人也会弄出来动静，肯定不可能是人。
    那还能是什么？
    莫月还在半眯着眼思考，只见一早那只跑出去的白猫，拖着个什么东西从院墙上跳进来。
    大灰小灰很是紧张，伏地身子朝它龇牙，慢慢移动到莫月身前，想要护着她。
    那白猫却有些悠闲，松嘴把东西往地上一放，开始舔起爪子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兔子，还是一只比它体型还大的野兔子。
    捕回来的猎物就这样扔在旁边，若无其事的开始清理身上的毛发。
    一点不把两头灰狼放在眼里。
    莫月能感受到它没有恶意，蹲下身子拍了拍大灰小灰的头，示意它们退后。
    两头狼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从命令，慢慢后撤了几步，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坐下。
    那白猫看灰狼撤后，翘着尾巴就凑了过来，在莫月的腿上蹭来蹭去。
    乖巧、可爱。
    啥情况啊这是？
    系统在脑海里叨叨：“宿主，按分析来说它没什么恶意，你要不试着接触接触？”
    莫月当然也看得出来，大着胆子摸了上去，那白猫也不见外，嗅了嗅就贴过来，在莫月手心里蹭了蹭。
    然后走到野兔子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记得以前看过些视频，那些流浪猫会给喂过自己的人类报恩，方式就是捕获猎物送回。
    系统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小嘴叭叭的嚷着：
    “宿主，它送猎物给你呢”
    “快吃了吧，别让孩子寒了心！”
    还好系统不是实体，不然莫月真要揍它一顿。
    “吃你个大头鬼啊！”
    那兔子脖子被咬了一个血窟窿，现在已经流了个干净，莫月一手提起兔子，摸了摸白猫的脑袋，表示收下了。
    那白猫跟有灵性似的，一下兴奋起来，在地上扭来扭去打着滚儿。
    莫月当然不敢真吃，转头把兔子扔给了大灰小灰，两头狼有些不听命令，始终瞪着白猫不放松。
    还是第一次见到它俩这样，一时间场面有些乱糟糟。
    这边两头狼还在跟白猫对峙，那边周瑾已经醒了推门出来，有些迷糊的样子，看得莫月有些心软。
    莫月马上揽人过来，周瑾顺势靠在她身上，轻声询问情况。
    简单梳理了一通，周瑾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白猫还在旁边打滚儿，莫月只好唤道：
    “咪咪，过来”
    系统无力吐槽，真就全天下的猫都叫咪咪啊。
    白猫还真就颠颠的过来了，在莫月腿边蹭了蹭，好不乖巧的模样。
    那书里不知道有没有关于这白猫的，莫月想起来这事儿，开始在脑海里翻了起来。
    “世有奇兽，名曰“灵霜”双尾白猫，xxxxxx实为上古瑞兽之属。其形若雪，双尾飘逸，皮毛柔滑，然遇敌则坚若铁石，四爪锋利，犹如霜刃出鞘，xxxxx。此猫性情火爆，好斗不屈，然一旦认主，则忠心耿耿，誓死守护，不离不弃。”
    里面有些文字系统也翻译不过来，或者是已经损毁，但不影响文中的大致意思。
    看眼下着情形，确实是已经认了主人，也不知道是当初揍它那一顿有效，还是自己的血液有效果。
    肯定也不是什么真的上古瑞兽，不然周瑾两人怎么会不知道。
    想着又想起来这书的作者——“黛山娥”
    周瑾已经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醒来，莫月直接开口询问：
    “周姐姐，你知道有位叫黛山娥的前辈吗？”
    周瑾顿了顿，好似有些不解。
    犹豫了两秒回道：“是巫族第一任族长。”
    莫月简单交代出在山里边有本册子上见过这名字。
    “那册子早就碎烂成一团，烂得不像样子，里边的字儿我不认识，就看到封面这么个名字。”
    其他的事情还是得继续瞒着。
    周瑾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之前婆婆给你那把黑剑，就是第一任族长岱山娥的配剑。”
    莫月有些惊讶：
    “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周瑾无奈道：
    “无妨，那剑鲜少有人能使用，一直收藏在族里藏宝阁内，交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说起来，还要感谢陆行，这剑本来在那次围剿中被收缴，要不是他发现，托县主送了回来，这剑也就这样荒废过去。”
    陆行？
    联想到他之前种种行为，倒是个正人君子，但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
    也不知道临江县外面情况怎么样，就县主上次提到的情况，估摸着已经打了起来，要是能顺利过渡到宁国倒还好，至少周家两人的安全能保障。
    如果不能
    莫月捏紧拳头，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而且那都尉府的人肯定不止义景山庄那些，之前不动是因为有县主压制着，现在多少也该有动作。
    只是不清楚是哪些人马，不好着手防范。
    第59章
    临江外的消息没等来，周婆子先病倒在了床。
    大约是心中的担子放了不少，从暗房出来之后，周婆子就开始咳嗽个不停，晚上入不了睡，白天又睡到中午才醒。
    莫月按着安神方子抓不少药煎着，效果却是不大。从山里带回来那些药材也用不少，经常好个几日又萎靡下去，反反复复。
    任谁都能猜到，周婆子的身体里的毒性早就开始反噬。
    这不是正常老去的速度。
    哪里还有当初她拿着竹片敲自己头顶的鲜活劲儿。
    权利之下的普通人，这样一个好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流失生机，让莫月这个生活在法治社会的后代人，说不出来的难受。
    这两月天气燥热，莫月手头上没什么事做，一边照顾周婆子，一边让系统把能找到的兵法，农耕，当代律令先熟悉熟悉。

 第67章

    周瑾倒不如莫月那样被影响心情，每天还继续捣鼓花花草草，跟莫月科普一些蛊虫知识，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只是有些时候眼底透出来的淡然，让莫月心疼不已。
    直到八月下旬是莫月的生日，周婆子才渐渐好转，周瑾也不再那么担忧，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晚上让杏儿炒了几个菜，也没闹什么，照样请村里几家人一起过来吃个午饭。
    在自己家吃饭莫月不许女人们端碗站着，周婆子跟钱氏坐主位，刘大虎王大群几个男人坐左边喝酒吹牛，周瑾挨着右边，莫月跟杨嫂几人一起。
    这几家人不像莫月天天往周家跑，很久没见到两人，乍一看到周婆子的模样，都有些吃惊。
    杨嫂心直口快，压低声音跟莫月说上悄悄话：
    “大妹子”
    说着眼睛往主座上一撇，马上又撤回来
    “这是怎么了？”
    莫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看过去周瑾只是在剥虾，没有其他反应，只能含糊回答道：
    “这段时间天气太热，有些风热一直没好。”
    杨嫂虽然心大，但也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前两个月还健健康康的一个人，一下老了几岁都不止。
    但周家这两人本就神神秘秘，周瑾还在旁边坐着，自己也不会那么讨嫌问到底。
    “那要好好养一养，有什么事情帮得上忙的知一声”
    随口又扯了个话题，说到税收的事情上：
    “纳粮的事情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莫月对这些事情不太关注，之前县主奖励的银子还没动，平常吃穿不怎么花钱，今年收成也不差，加上各税率并不多，到不了需要自己操心的地步。
    王大群一听到这话，马上接了话头过来：
    “我爹说今年要多留些粮在手里边”
    临江县是可以用银子铜板缴纳赋税，王大群的爹就是村长，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粮食这些先留着，后边肯定有用。
    除莫月外，这几人都经历过战乱，哪里不知道这话的意思。
    要是临江外边有动静闹到里边来，银子又不能当饭吃，当然是留着粮食好些。
    几家连连答应着，刘大虎拍着胸脯喊兄弟讲义气。
    周瑾的胃口并不大，跟别人搭不上两句话，早就吃饱又不好提早下桌，剥了小半碗的虾擦了手，小口慢慢的嚼着。
    莫月看得难受，把她碗端过来，里边的虾两下扒拉进自己嘴里，找个借口拉她去灶房看火，把杏儿笼子里新生的小兔子抓了两只出来，又唤了白猫跟着她一起在里面玩。
    那白猫跟自己相处过这段时间，早就熟悉了周瑾的味道，这时候蹭着她的衣摆，使劲儿撒着娇。
    自己则去前厅跟几位嫂子聊些有的没的。
    饭还在吃着，外边吵吵闹闹的又来一帮人。
    倒不是别人，正是两月前来提亲的木工师傅，这次铆足了阵仗，专门请了村里的媒婆一起，小伙子父母跟亲戚，七八个人过来。
    钱氏也没跟她提过这事，莫月虽然一脸懵，但也能看出来人的意思。
    前脚还没往灶房跨出去，那媒婆一眼就看到莫月，当即凑到跟前，开始拍起马屁：
    “唉哟这小娘子真是俊呐，真就跟县里府上的小姐一个模样”
    媒婆的嘴就没个准的，考虑到做主的还是要爹娘来，当然不会在小姑娘身上费太多口舌。
    转头一把拉住钱氏，手拍了拍，一副你放心交给我的样子：
    “哎呀妹子，都知道大尹村有人立了女户，却没想到你女儿也才貌双全，今天这门亲事我是说定了。”
    顺道把两人都夸一通，也不等钱氏开口，拿着一堆礼就要往里进，钱氏当然知道莫月的脾气，赶紧把人拦着。
    不好意思道：
    “我家女儿这事全靠她自己做主，这要是让她知道，得怪过我。”
    这媒婆姓肖，这个月刚农忙完，村里的林木工一家找上门，说是要给大儿子说门亲事。
    这林木工一家一村人都是知道的，一家人老实肯干，前两年已经在县里买了个铺子，算得上是附近几个村里难得的好人家。
    林小伙长得板正，没混账嗜好，求的又不是什么府里的大小姐，这亲事哪里有人会不满意。
    当即就打了包票，催买了些礼品，趁着这几天农事收尾，热热闹闹的过来提亲。
    早就从林家知道了这一家的说辞，肖媒婆哪里能信，这女儿的婚事向来是父母决定的，也就是大尹村的村长由着女儿胡来，其他家的哪能让女儿做主，这不乱了套嘛。
    把钱氏的手又往底下虚拉了一把，一副我懂的表情：
    “妹子，你看今天咱都是带着诚意过来，就不说那些客套话。”
    “这就是林然，林木工的侄子，一家三小子，踏实肯干那不得了，前年就在县里买了铺子，孩子嫁进林家，那就是享福的份儿，你看咱这俩村子离得也近，到时候有什么事也能帮衬一把不是。”
    钱氏从上一次事情，早就托人打听过这一家子，跟媒婆说的大差不差，当然满意得很。
    但女儿的脾气自己也知道，这孩子今年不知道跟谁学的，鬼点子一大堆，看着温温柔柔，力气比村里这群人都大，谁都不看在眼里，跟自己也不亲，哪里还能了做她的主。
    把手从媒婆那里扯了回来，两边为难。
    “老姐姐，这孩子轴得很，也不知道像谁，你还是自己去跟她说吧。”
    肖媒婆倒也没再纠结，怎么说不是说呢，干脆扭头找莫月说道起来。
    莫月有些无奈，之前早就拒绝过林木工，现在又带了媒婆上门，弄得不好伤两边的面子，更是有些烦躁。
    哪里还能有好心情陪着这媒婆闹，只是静静一味的看着她叭叭个没完，什么林家良田多少，给哪些大户人家打过家具，铺子有多少生意。
    莫月到底是不是真的十六岁，不会媒婆上门就羞答答的躲在父母身后，特别是经历过义景山庄的事情，气势早就跟别人不同。
    冷眼静静的盯着肖媒婆，一句话不答，只听到后者的声音慢慢小声了下去。
    但要说得罪这人，莫月还真有些不敢，先不说这乡里乡亲的，星儿杏儿这弟弟妹妹以后说不定还得麻烦她们，怎么也不能把名声弄臭。
    气氛有些尴尬，林家也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上次让林木工过来，还以为钱氏看他们不懂礼节，才推过说要她自己做主，这一下看来还真就那么回事。
    小姑娘不答应，大人又不能做主，肖媒婆早就在心里骂了一通。
    还以为随手就能赚到的礼金红包，现在一个两个都不说话，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闹得不好后面谁还会找自己说媒。
    莫月脑子鼓溜溜的转，想要想出一个染两边都不尴尬的办法，哪曾想到周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兔子也出来，站在后门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女同回老家被逼婚的时候让女友看见》
    何等尴尬的场景。
    莫月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还算和善的笑容：
    “县里那铺子我有印象，之前去找李县主的时候见过，就在街尾的那榕树下吧？”
    肖媒婆听她开始搭话，顿时以为有戏，反而忽略了她这样的乡下小姑娘直呼李县主，连连应着：
    “唉哟，这不是就是缘分，那铺子你也瞧见了，咱附近几个村里边，也就他们家买了个铺子，到时候上县里边住着，谁不说你是个有福气的！”
    莫月听她没懂自己话里的意思，只能阐明白了说：
    “可惜离县衙那边远了些，做起事来不方便。”话都到这里，她再怎么也能察觉异样了吧。
    肖媒婆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李县主，这临江县顶破天的大官。
    说到这大人物，肖媒婆话头开始谨慎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万一被谁抓了把柄，闹到官府去那才真要命，看了看钱氏，又看了看堂屋的一群人，一下没了主意。
    “小姑娘在县衙还有差事？”
    要是这普通农家女儿，说给林家纯属高攀，要跟县衙有点关系的，再说过给林家，纯属林家高攀一大截。
    民不与官斗，是刻在这些人骨子里的基因。
    “也不算是，会些个皮毛功夫，县主有时会派我做些小差事。”
    莫月开始摆上普，话里直接透露出跟县主熟悉，还会些个腿脚功夫。
    乡里乡下的，女人会做些女红农活就够够的，会些腿脚功夫的娶回去管不住。
    肖媒婆又想拿父母之命那套说辞，一眼望过去，又看到王村长的女儿王晴在，这就是附近几个村子的反面教材，闹着婚事要自己做主的姑娘，今年快十八了还没找到人家。
    但王晴可真的在县里做教谕，算得上是跟在县官身后的半个教职，平常在县里不见人，不知道怎么也凑在这莫家。
    王晴平常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好接近，这两日休沐回家，硬被自家村长爹拉过来吃饭，才知道莫月的光辉事迹，在吃饭是有些好奇地打莫月。

 第68章

    看着她一脸平静的把旁边周婆子孙女剥的虾几口扒完，又找借口拉人去了后厨，脸上有些疑惑，又不好说明。
    虽说做教谕的时间不久，那一身夫子气势还在，这肖媒婆哪儿敢得罪她。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再说下去要闹笑话，肖媒婆哪里敢惹县衙里的人，林家几口人看这情况也打了退堂鼓。
    之前只知道这人舅舅在县里开药堂，以自家的实力，她就一个娘亲，这亲事怎么也能敲定下来，现在说着怎么还跟县衙扯上了关系，联想到前几个月县主来了一趟大尹村，那时候可是敲锣打鼓出了告示，两者联系起来，都开始有些后怕。
    张猎户跟林木工算得上认识，这时候出面打圆场，今天本就是莫月的生辰，招呼着一起吃个饭，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几人哪里还有不愿，以后孩子要是上学堂，少不了要跟王晴打交道，又怕莫月记恨自己家，提的见面礼又不算多贵重，就当送礼参加个生辰宴。
    第60章
    这边的事情解决完，几个男人混着酒喝高了一副其乐融融样子。
    还得让莫月去厨房里边再炒几个小菜，媒婆也被拉着一起吃饭，凑在一起最能八卦的时候，虽然事情没办成但跟婶子嫂子们聊了个开心，嘴巴就没停过。
    可确是苦了莫月，虽然食材还够，但又得重新整理炒出来做好，又耐着性子说了一大堆客套话，才腾出时间去理人。
    周瑾一直在灶房看着灶膛的火，看她忙碌却没开过口说话，摸着怀里的兔子，脸上情绪不明。
    莫月不喜欢她这样面无表情的样子，整个人没有一丝鲜活气儿。
    赶着把人送回周家，也没再回去招呼那几家人，反正酒喝开心他们会自己散的，离得又不远不用送。
    两人就在房里坐着，莫月抱着她，谁也没开口，任由时间就这样流逝。
    过了半响，周瑾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那林家算得上是好人家。”
    莫月先是一愣，好看的眉头瞬间拧巴起来，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委屈，自全身蔓延开来。
    接着又摇了摇头，她怎么会不明白周瑾话里的意思。
    上一世跟这一世的境遇，早就让她放弃了所谓的平静的生活，就算没有周家，她也不会安心的做一个普通人，嫁人生子，总来都不在她的选项里。
    “的确能算得上是好人家”
    明显能感觉到怀里人一颤，整个肩膀也垮了下去。
    莫月却要跟她好好说个清楚，掰正周瑾的脸与自己对视，平静的语气道：
    “但那不是我想要的”
    就像之前她讲过的，以后不会成亲的话，莫月从来不吝啬再同她讲一遍。
    “我想要的，我一定会去得到。
    “我们能相遇相知甚至相恋，本就是上天赐予的一次奇迹。”
    说到相恋一词，平时厚脸皮的莫月也有些扭捏起来，但能马上调整好情绪继续道：
    “你一直想要平静安稳的生活，而我的目标，就是让你得偿所愿，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为了愿望所努力，不要退缩好吗？”
    莫月不敢画什么大饼，未来有太多变数，现在只能多安慰对方的情绪。
    周瑾对她的这番言论毫不意外，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把人拉近，把头靠在对方的胸口。
    从十二岁家族覆灭之后，她好像一直在逃，天南地北鲜少有停下来的时候，直到来到临江县才过上几天安宁日子。
    整日担惊受怕，夜夜梦魇，看着婆婆一天天老去，害怕连这最后一位亲人也快要失去。
    她该怎么办，她还能做什么。
    她不应该把这小姑娘也牵扯进来，甚至让她知道那么多内情。
    第一次见小姑娘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像是中了邪一样，意识不清楚整日昏昏沉沉，婆婆跟自己都看出来她已经没多少时日。
    可她硬是拖着身子又活了好几年，直到后来婆婆同自己商议，想要给她服下那些药丸，也算是报当初那一挡的恩情。
    没想到她身子却渐渐好了个彻底，婆婆当初想要训练她，只是为了以后她能帮自己一把。
    也怪自己当初不该觉得她可爱，偏要招惹她，连自己也陷了个彻底。
    可自己实在太过孤独，那几年的逃亡，像是一头被逼近阴仄洞穴里的小兽，一直被恐惧和血腥缠绕，这一束光打进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就拥抱了她。
    她那时候小小的傻傻的，又有些奇奇怪怪，还有想让人欺负的可爱。
    又在一眨眼之间，成长到现在的样子，义景山庄的事情太过出彩，让人都不禁怀疑了起来。
    遍寻不到解释，任由事情随意发展。
    甚至还在生辰时，看她一脸真诚地奉上口脂时，耍了个心眼吻了她。
    她那么美好，那么美好。
    如果不是认识自己，她明明可以结婚生子，过上平凡但幸福日子。
    她说的不想要，究竟有几分真心在里面呢？
    根本不该跟自己这种罪人扯上关系。
    任由思绪飘摇，周瑾变得有些悲伤起来，双手紧紧攥着莫月的衣角，几乎快要不能控制情绪。
    白猫被训练得乖巧懂事，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这时候也凑过来蹭了蹭，喵了一声撒起娇来。
    莫月伸出手指，点了点小白猫的头。
    “你看小白也认同我说的话”
    小白是莫月随口给白猫取的名字，周瑾觉得对小兽来说有些敷衍，但它似乎是很喜欢，也就这样喊着。
    莫月知道周瑾心里面有太多疑虑，她们的关系在这个时代也不是那么拿得上台面，可她并不害怕，系统给了她一次重新生活的机会，提供了那么多常理之外的便利，她满是激情，甚至有些兴奋过头。
    如果不是这一年的所作所为，现在也没有钱氏那一句：
    婚事由她自己做主。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世俗与桎梏只是一层薄薄的白纸，随手一捅就会破开。
    自己早就许愿定下要顺着权利往上爬，与她的事情也算是不谋而合，又有何不可。
    无论系统给那个万人之上的目标有多远，只要努力去做，问心无愧便好。
    “月儿”
    莫月只听到周瑾的声音正在发颤，简单的两个音节，烫得人心里不止的难受。
    莫月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回答她
    “我在”
    “你娶我好不好？”
    莫月全身都跟着这句话颤抖起来，呼吸急促而凌乱，伴随着压抑的哽咽，像是要用尽全身力气，激烈地覆上对方的唇，急切地叩开对方的牙关，与周瑾唇齿交缠。
    等对方的发丝与自己纠缠在一起，周瑾开始呼吸急促，一张脸因为这汹涌的深吻变得潮红，莫月才转换了战地，开始亲吻她的耳垂与白皙的脖颈。
    周瑾本来就是在情绪之下说出来的话，没想到她的反应突然变得这么不寻常，强势的亲吻让人喘不过气。
    感受到脖颈上湿漉漉的触感，周瑾才真正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想推开她的手也变得发烫炙热起来。
    终究是没有推开她，任由眼前的小姑娘在自己身上作乱，四处啃咬没有章法。
    周瑾闭上眼睛，把人往怀里紧了紧，粘湿软软的触感从耳垂一直到了胸前，有些害怕却又有些期待。
    等了好久发现她再也没动静，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周瑾心里一紧，搂着怀里的人想看她。
    一双红透的眸子裹着潮气，像是染了胭脂，娇艳欲滴我见犹怜，紧咬着下唇，不愿意哭出来的模样。
    这是周瑾第一次见她哭，一时间慌乱了手脚，双手捧着她湿漉漉的脸蛋擦拭着。
    却听见眼前可怜的小姑娘闷闷地说道：
    “周瑾，我会娶你的。”
    她说我会娶你的。
    这是一个今天才满十六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的话，可周瑾只是看着她，突然心里也生出莫大的信念来。
    她相信她。
    第61章
    夜色沉沉，县主李望的书房里只点着一盏油灯，他坐在案前，手中握着一份密函。
    “咚咚”窗棂传来两声轻响。
    李县主起身推开窗户，一个纤细的身影敏捷地翻了进来。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身粗布衣裳，却掩不住眉眼间的英气。
    “莫月见过大人。“姑娘单膝抱拳行礼。
    “快起来。”
    李望打量她，似乎是不相信她真的能打败那铁煞，但事实在眼前，又有周婆子做保证，只得问了句：
    “能赢过铁煞的人，想来身手不错？”
    莫月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不过是些粗浅功夫，周婆婆心疼我孤儿寡母，教了我几招。”
    听到这个回答，李望压下心头不安，这人虽说是周婆子做保，但这小胳膊细腿儿的，可现手下也无人可用，只得硬着头皮道：
    “这次找你来，是有件要紧事。”

 第69章

    莫月抬起头，目光炯炯有神，这县主她一共见了三次，每次都有不少人在，像这样单独召见，还是头一回。
    如果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莫月决不会跟县主有多接触，但涉及到周瑾两人的事情，也不敢怠慢，而且从周婆子口中知道几人多有渊源，这才夜半过来会见。
    其他的不清楚，周婆子提到过那个追杀他们的江北都尉也姓李，跟这李望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这李望早之前就脱离的父亲出来，孤身一人到临江县做起了镖局，有一身义气与胆识。
    更是在林国自封以后，那群军匪杀进来时一手镇压了下去，切断了两边来往，这才让临江县的民众过了几年清净日子。
    年轻的时候受过周家的恩，听说那弟弟对巫族赶尽杀绝，拼了命才把两人弄回县里，安置在大尹村。
    周婆子跟莫月说完这件事之后，莫月也对这县主有了几层感激。
    后面她故意来县衙道谢，这县主向她提起提起莫家姑母八月二十七生辰宴备了贺礼，那天人多眼杂，莫月心有疑问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虚道了好几次谢。
    想来这县衙里恐怕也有都尉府的人。
    今天刚八月二十七，这才趁着夜色翻进来，想询问具体事项。
    “大人请吩咐。”
    李望从案头取出一张地图：“九月初一有一艘盐船会出临江，会驶向祁州，你明日启程带着本县的令牌跟着一起，出去打探下两方情况。”
    “记得，祁州百姓多苦难，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可以，再往北走同那和阳将军联系搭上联系。”
    莫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大人的意思是？”
    李望知道她有诸多疑问，现在只跟她细细解释：
    “本县虽切断了临江县与外面往来，不过是因为两国虽有纷争，一直没有真正挑起战争，你解决义景山庄那段时间，两国安抚使前后脚到了临江县，林国的陆少监同我许诺，重新顾顺通船之后，祁州县也交于本县一并管理，临江县并入祁州。”
    说完忧心忡忡道：“但和阳将军那边的意思，却是在不久之后，要开始真正动手了。”
    莫月不理解，要是这县主真要投靠宁国，先接受林国条件，再策反那不就是双赢？
    心里这样想着，也提出了疑问：
    “大人为何不先答应那少监，再……”
    李望摇摇头，一脸愁容道：
    “也不瞒你讲，那江北都尉是本县亲弟弟，但行事乖张心狠手辣，从不把平民百姓放在眼里，祁州自前代就民不聊生，到这几年越发困苦起来，本县虽有志向，但苦于能力不足，只能守得住临江县这么个小地方。”
    临江县有一条临江隔绝两地，县兵满打满算不过上千，就算那些军队要过来，也得费上不少精力，但祁州不同，跟丰州安州接壤，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莫月当即单膝跪拜：“一位好官为一方百姓之福，县主深明大义，轻徭薄赋鼓励耕作，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万不可自谦自卑。”
    李望赶紧把她扶起来，说道：“这些法子不过是从宁国这几年颁布的律令那学来的，算不得本县的功绩。”
    这倒是让莫月更对那宁国感兴趣起来，上有女将军同女武官，下有益百姓的律令，难不成那二皇子真是个好皇帝？
    “律令政法不过也因人而异，在不同人手中有不同用法，大尹村草民莫月，谢大人！”
    当官的哪有不喜百姓的爱戴，李望靠着一腔热血治理临江县，殚精竭虑不辞辛劳，听着眼前小姑娘的肺腑之言，一时眼中含泪，也激动不已。
    李望从袖中取出一块手掌大小的令牌和一袋银子：“这是我的秘密令牌和盘缠，你去到祁州找到福元酒楼的掌柜，务必要把这件事做好。”
    话到深处，也不再自称本县。
    莫月也没客气把两件东西收入怀中：“大人放心，莫月一定不负所托。”
    李望点点头：“记住，若遇危险，立即返回，你的安危最重要。”
    莫月深深看了李县官一眼，转身跃出窗外，消失在夜色中。
    李县官站在窗前，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
    接到这个秘密任务，莫月还没激动系统早就兴奋起来，满打满算宿主在这里也大半年，终于有机会出临江县，开启了主任务，怎么让人不激动。
    一路上叭叭个没完，莫月一边听着一边盘算。
    古代没有夜生活，天一暗普通人家就已经准备睡觉，深夜更没有人在外边，只有打更的更夫在四处巡逻，莫月有夜视眼，不用打火把也能看清路面，又不怕别人发现，从县里出来就跑得飞快。
    “宿主，终于要出临江县，你有没有个计划，万人敬仰的任务要怎么完成？”
    莫月有些无语，这任务不都是你自己设置的吗，还问上我了。
    “怎么说？还有不同完成的方式？”
    “那是自然！”系统有些得意的解释。
    “必须要达到跟皇后同等地位才可以，首选就是自己做皇帝！”
    莫月头上三根黑线，当皇帝？
    不当不当，自己不喜欢，那地位看着光鲜做什么事都被限制，她才不当。
    而且，自己就这点料，要是真靠系统当上皇帝，那也是个实打实的昏君。
    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建议：“还有其他的吗？”
    “其他正二品及以上文武官都可。”
    “行，我心里有数”
    滴滴两声，莫月回家的脚步刚进入竹林，系统就被强制休眠。
    那双脚没有任何犹豫，就朝周家拐了过去，熟络地进了周瑾房里。
    傍晚是从周家出发，要见县主的事情也没有一点瞒着，这时候回来肯定要回来报告一番，看周婆子房里的灯灭了，就没犹豫直接进了这边。
    八月就这两天天气炎热，夜里也不意外，莫月跑了一身汗燥热又不敢马上洗，看到周瑾正和衣靠在木榻上眯着眼，似乎是已经入睡。
    身上的衣服歪歪斜斜，一点也没有平日里那副正经的样子。
    大灰小灰刚刚在门口闹了莫月一会儿，周瑾浅眠早就听到了来人的动静却没起身，有些疲倦的样子眨巴着眼睛看她。
    衬着烛光在眼里，一闪一闪，忽明忽灭。
    这几天周婆子调制了不少的药丸给她，寒毒解没解不清楚，月事居然来了。
    周瑾自十二岁之后，也就初潮之后来过几次，后边再也没有见过，没想到这几天又来了，虽说只有一点点，也让莫月高兴了好久。
    月经本来就是女性生殖系统正常功能的一部分，一直闭经真怕她活不长。
    前天她就蔫蔫的不舒服，月经就来了一天，这两天没见到再有红，但精神还是不在状态，整个人蔫蔫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进竹林莫月就要系统休眠。
    “还是很不舒服？”
    莫月快步走到榻前，半蹲下身子询问。
    周瑾不想说话，大概是受激素影响，情绪低落，静静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看了看她散在一旁的薄被，莫月半起身越过她，抓起一个被角轻轻盖在她小腹。
    没想到这个动作却引起了这人的不满，皱起眉头伸手拉开被子，小声嘟囔：
    “热！”
    热也要盖着肚脐眼呀！！
    莫月只好拿起扔在一边的蒲扇，又轻巧地把被角拉过来盖上，好生哄着：
    “我给你扇扇。”
    过了好一会儿周瑾也没再拉开被子，只是捉过她另一只手问道：
    “县主是要你出临江县？”
    莫月本来就是回来交代这事的，现在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又把怀里的银子跟令牌拿出来：“这几天看婆婆那药材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采些，其他也没特别重要的事情，刘大虎跟村长他们会帮我看着，我准备就这两天准备出县。”
    周瑾轻笑一声，说道：
    “县主都跟你说过这是秘密令牌，怎么就这样随意拿出来？”
    莫月有些不满意她这话，撅着个嘴赖着：
    “就要给你看，什么都要给你知道。”
    周瑾似乎很享受她这样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看着她近在眼前的脸蛋，伸出手指戳了戳。
    滑嫩细腻，软绵绵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
    “过两天我与你一起去。”
    第62章
    大尹村赶村集是五天一次，跟附近六七个村子一起在李家村摆上几十个摊子，二十八正好是村集日子，莫月趁着时间把一些两家的一些东西买齐，又招呼了那几家帮忙照看下钱氏两母子，莫磊被抓到县里没什么消息，暂时没有担心的，可又回来了个莫三，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其他几家人哪有不愿意的，都拍着胸脯打包票。
    具体要去哪里，她没有详细说明，其他几人也默契没问。

 第70章

    家里的事情都交代好，莫月也没有什么要担心的，杏儿这段时间在家被自己不时训练一下，没想到还练了些把式，不像之前随便一推就倒，又有其他几家人看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莫月开始整理防身用具的时候，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没处理到，回到自己房间才发现，之前从山里回来之后一直扔在墙角的黑剑。
    她只隐约记得在山里边黑剑下水之后，遇到水底的那些不明生物后，像是发生过什么，一下子又想不起来。
    赶紧从床位墙边找出来，拿在手里边一看，之前的剑鞘与剑身严丝合缝，平常抽出来要费上一些力气，这次拿着剑柄，鞘口松松散散，眼看就要掉下来，接口缝隙一阵霜色寒气逸散，往上轻轻一提，剑鞘直接脱落下来啪的掉在地上。
    黑剑也不能再叫黑剑，莫月人都有些懵，整把剑除了那几丝纹路，黑色的地方全部脱落成为银色，剑身通体银白闪耀着亮白的光辉，莫月拿在手里轻轻一挥，用力过猛差点甩到自己身上。
    这要怎么跟周家两人解释，两天后就要出县，把剑插回剑鞘背在身后，忙往周家赶去。
    莫月到的时候，周瑾正在那小花园里边修修剪剪，不知道这刚一会儿没见，怎么小姑娘又跑过来。
    “周姐姐，婆婆在家吗？”
    周婆子从药材房探出头，嘴里念叨着：“在呢，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这小姑娘居然找起老婆子。”
    说得莫月有些尴尬，最近这两个月确实一到周家，不是找周瑾就是往她房里钻，这让周婆子说出来，一下红了脸。
    害羞的劲儿还没一会儿，周婆子从房里出来，莫月把背在身后的剑拿出来，有些尴尬地说：
    “这把黑剑不知道怎么，上次我从山里回来，剑身变了个颜色。”
    一边说着一边把黑剑从剑鞘抽了出来，一边看两人的脸色。
    她记得之前周瑾说过，这把剑是第一任族长的东西，这才拿到手上多久，就变了个样子，显得自己一点不珍惜的样子。
    两人也觉得奇怪，那黑剑本来是历代传下来的宝物，族里也只有几个力气稍大的力士用过，从陆行送回来之后，一直扔在房里没动过，看她喜欢才送出去。
    要怪罪却是没那个想法，毕竟连巫族都不复存在，甚至在逃亡时，两人还变卖了不少器物，守着这些也无甚用处。
    两人看着银白的剑身，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到刚才她提到进山之后才发生的事情，都觉得有些不对。
    “小月儿再重新说下之前在山里的事情。”
    周瑾也跟着点点头，莫月只得回忆起来，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你是说那山洞底下有三层，最底下那层有个寒潭，这剑随你入水之后才渐渐有些变化？”
    莫月点点头，按自己的经历来说，就是这么回事。
    之前还有些细节想瞒着她们，现在也一并脱出。
    又提到在山洞里看到岱山娥这名字，周婆子思来想去再也不愿等，当即要收拾东西进山。
    “按族志记载，我族第一任族长岱山娥是从深山得到蛊虫奇遇，才创立蛊族，我与周瑾翻阅不少族志，把地点确认连山谷，这几年进山无数次未得结果。”
    周瑾接着周婆子的话讲：
    “上次你提起山洞的事情，本来打算看着日子进山一趟，可婆婆又病下去耽误了时间。”
    莫月顿时有些后悔，再过两天就要出城，可周婆子现在的样子，是非要进山不可，但那鬼地方磁场太强，要让周婆子自己进山，哪里能放心，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头。
    这还有两天时间，只是进山一趟，有系统在身边，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
    晚饭后回了趟自家，钱氏看她一整天现在才露个脸，想说教几句却又无从下口。
    之前她身子刚好，总想让她找个好人家有个依靠，可现在看来她哪里像是会依靠别人的人。
    说农事她比自己这个活了半辈子会的还多，分家出来几块田土早就规划好要种些什么，粮缸里从没缺过米面。
    买回来的猪崽鸡鸭都是她打写野草回来养，慢慢的杏儿才接了手，又从山里采回那么多药材补贴家用，灶房的事情也会做，想了几个方面，发现哪儿都说教不了。
    一天跑个没影，连杏儿最近都嚷着要自己做主，揉了揉太阳穴，一下有些头疼。
    今天一早回家，背回来一大篓盐油家用，说是要准备过两天出临江县，还没来得及询问，才知道是李县主交代，哪里还管得住她。
    罢了，眼不见心不烦。
    “咋咋呼呼的，吃了晚饭没？”
    “早就吃了，你们早些睡不用管我。”
    现在是入秋前最热的两天，哪里会那么早睡，杏儿看着阿姐回来，本来已经躺下酝酿睡意，现在爬起来到姐姐的屋前敲门：
    “阿姐，之前你教我练的长拳，有几个地方使不上劲儿，再教一下我吧。”
    莫月本来收拾衣服准备洗澡，钱氏给她留的热水还温着，听到门外杏儿的声音。
    把手头的睡衣往床头一扔，推门出去就要给杏儿指导。
    钱氏一听连小女儿也要舞弄拳脚，当即叹了口气，起身把通风的窗子啪的一声关上，省得听到这些烦人的声音。
    莫月听到动静，她哪里不知道钱氏想些什么，又看杏儿亮晶晶的眼神，摇了摇头把愧疚感压下去，开始教学起来。
    倒也没有闹到很晚，杏儿一早要起来煮猪食喂鸡鸭，莫月更要进山里边。
    这次可不比之前，周家两人也跟着一起，莫月想着那一堆药草，背了个大背篓在身上，里面火石干粮一大堆。
    先到周家集合再往山里边去，周瑾看她单薄的身子背个大背篓，里边装着不少东西，有些好笑。
    哪里是进山，看着更像去秋游。
    莫月怕两人等得急，几乎是飞跑过来。这两天天气燥热，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周瑾站在家门口，身旁的大灰摇着尾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莫月跑来的方向。
    周瑾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帮她擦拭额头的汗水。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也不怕累到。”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心疼。
    莫月摆了摆手，脸上还带着红晕，笑着说道：
    “哪儿能啊，万一都用得到呢！再说了，我现在体力可好了，这点东西算什么。”
    周瑾无奈地摇摇头，想伸手接过背篓，莫月却不肯，这篓子新编的上面好多竹刺，万一扎到她细嫩的手指，到时候心疼的还是自己。
    大灰也凑了过来，用鼻子蹭了蹭莫月的腿。
    “走吧，先进屋歇会儿。”
    第63章
    晨光熹微，薄雾笼罩着山谷。
    莫月紧了紧背上的背篓，篓子里面的小白还在睡觉，抬头望向眼前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古木参天，枝叶交错，将天空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远处传来几声猿啼，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
    三人沿着被杂草淹没的兽道向山谷深处走去。越往里走，雾气越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湿润气息。
    终于在太阳西斜时，找到了那一处溪流，三人沿溪而上，终于在一处峭壁下找到了山洞。
    洞口被藤蔓与古树遮掩，上次离开前莫月做了些掩护，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就是这里了。“莫月找到那一藏古树后边的入口，拨开铺在洞口的藤蔓，一股腐味扑面而来。
    命令大灰在入口处守着，用麻绳固定在树根上，方便周婆子能借力往下。
    往洞口朝下攀着崖壁跳下去，雾气向三人袭来，中间一根石梁隔开两边，右边的下瀑布正哗哗流水，左边就是那几间木屋的入口。
    洞内光线很足，只有滴水声在回荡，整片天行草深红的叶片出现在面前。
    饶是见多识广的周婆子也惊得说不出话，天行草本就是难得的异植，产种少，对种植环境要求极高不易存货，生长周期更是要好几年，一旦散发出腐味便是已经成熟。
    眼前这一大片晃得两人睁不开眼，臭味太过迷人，莫月捏着鼻子扇风，想要味道散开些。
    周婆子却完全不觉，眼中精光闪闪，跟捡了金子似的。
    要是真捡的金子估计还没这么兴奋，莫月心里想。
    用已经变成银色的黑剑把整片草丛拨开，找到上次挖出来的口子，招呼两人进来。
    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三四间低矮的木屋已经腐朽不堪，莫月先进房子查看一番，跟上次来没区别，屋外那一堆药草还是一样茂盛。
    莫月来过一次，早就没什么惊讶的，周婆子把随身的包袱一丢，怔怔地站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佑我辈……天佑我辈啊！”她低声喃喃，双腿跪下朝木屋方向磕了个头，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第71章

    周瑾在一旁抿着嘴，有些哽咽。
    到现在已经快七年，两婆孙相依为命，终于找到这个地方。
    无论如何，今天也能给巫族各位族人一个交代。
    看着周婆子跟心上人心情激动着，翻药草查看屋子，莫月也没敢去打扰，自顾自地掏了个干饼出来吃，系统之前提过的自身代谢过快，整天不是在啃大饼就是在啃大饼的路上。
    等两人忙活一阵，才找到正逗弄小白的莫月，询问去底下的寒泉。
    往下仍是垂直的山洞，好在乱石堆砌出来好几层，又不少落脚点，三人顺利就来到第二层山洞。
    除了气温骤降好几度，这一层四周布满亮晶晶的矿石，没什么人为痕迹，查看了四周的矿石，又开始前往下一层。
    还是用布绳固定往下降，莫月打头阵，小白踩在她肩头跟着一起，一副悠闲的状态。
    看它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危险，莫月放宽心丢了手中绳子跳下来。
    刺啦一声，低下头一看，刚好踩在那神像的头上。
    莫月心里大惊，往上抬头周婆子才抓着绳子要往下降，赶紧往旁边跳开。
    “真君莫怪，真君莫怪。”
    四周还是一样飘着细细的雪花，莫月双手握肩摩擦手臂，还行，没上次那么难受。
    把背篓的披风翻出来给周婆子披上，两人不相信这底下结冰，是莫月硬拿两件披风塞背篓里，这时候能派上用场，别这才刚好没几天又给冻病。
    另一件披风才刚披到周瑾身上，莫月握着她的手询问是否难受时，周婆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瑾儿，你快过来。”
    周婆子刚落地眼前就是那神像，这时候招呼周瑾去看，哪管莫月那点小心思。
    周瑾轻嗯了一声，摸摸莫月的脑袋，往后边走去。
    莫月有些无奈，干脆认命在附近拾柴火，准备生个火堆。
    下面那冰花必须要有人下去捞，周婆子这么大的年纪肯定不行，让周瑾去自己又心疼。
    看着两人在神像边转来转去，莫月干脆不等她们开口，脱得剩一件里衣，在火堆边烤热身体，抓着剑就往水里钻去。
    扑通一声，这次有备而来，直朝水底冰花而去，银剑锋利，一刮捞起来好几朵。
    但水下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得刺骨，就连现在的身体也适应不了水温。
    莫月赶紧抓着冰花浮上水面，把花跟剑往旁边一放，回到火堆旁边烤起来。
    一阵一阵颤栗，冷得人牙齿直打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三人早有默契，谁该做什么不用明说，周瑾虽然有些心疼，但现在也只能这样，眼看她被水冻得发抖，伸手就要把身上的披风给她：
    莫月摆摆手，朝两人示意刚采出来的冰花：
    “这就是我提到在水底的花，这水实在是太冷，你们先研究研究，如果有用我再去一趟。”
    她那绒毛披风虽暖和，但粘上水特别难干，又不能用火烤，还不如用自己带来的棉衣搭着，好过让两人都受冷。
    烤着火看两人正隔着布观察那冰花，联想到上次自己哐哐炫了好大一片，开口提示两人：
    “我上次饿得实在没办法吃了不少，所以应该没毒。”
    两人听她这样说着，心也放下来不少，周婆子皱着眉头拿着冰花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三人各做各的，周瑾也没有停着。
    从身上包袱里拿出一个木盒子，莫月一眼就认出来，是装那个金色物件的盒子。
    这个让整族人覆灭的导火索，究竟是什么东西？
    周瑾把木盒子打开，取出来金色的物件，双手捧着放在地上。
    莫月这时候也没心情再烤衣服，把棉衣往身上随手一裹，凑过来看她想做什么。
    只见周瑾捧着，轻轻地把那物件放在水面，双手松开任由它沉入水底，然后跪坐在一旁静静观察。
    观察了好一阵，那金色物件也没有任何反应，周瑾一直盯着不敢眨眼，这时不可觉察的叹了一口气。
    莫月总觉得还差点什么，看着对方把那东西又从水里边捧出来，上前几步拿到手上仔细观察，小声询问着：
    “会不会是血液的问题？”
    以前那些电视里边不都是这样的吗，什么正统什么血脉，连蛊虫都认定血液，这样一个从百年前传下来的，肯定也大差不差。
    周瑾却摇摇头，她们哪里没试过，要是有反应，两人也不至于一直留在连山谷找这片地方。
    “早几年前就试过，并没有任何反应。”
    莫月隐隐有种预感就是这个地方，系统早就说过这地方磁场异常，连那些药草都成片成片的疯涨，怎么会没反应呢。
    一定有什么细节没注意到。
    这下边冷得让人发抖，周婆子拿着冰花在火堆旁研究，周瑾观察那一尊真君神像，想要看看有没有其他机关。
    就剩莫月捧着东西在寒泉边，小白回到自己熟悉的山洞，四处乱窜闹着玩。
    一不注意，自顾爬到神像顶上，往莫月的方向跳过去。
    莫月正出神，突然一团白色动物跳跃到脸前，条件反射伸手去接，小白的爪子还没收回去，刚好按在莫月的手掌上。
    “嘶”
    一条血色长痕出现在手心里，莫月吃痛手上一扔，连东西带猫一起掉进了寒泉。
    两滴鲜血顺着手指一起滴答下去，落入水中很快散开，莫月才发现是白色生物是小白，马上伸手去捞，却看到水底那群不明浮游生物游了上来。
    周家两人听到她吃痛的声音，注意力也被吸引过来，赶过来一把捞起落入水中的那金色物件。
    那东西却像碎了一样，散开成了一团。
    周婆子死死盯着周瑾手中的，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鬼怪。
    一切应该真相大白了，莫月心里想着，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想要看看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会跟传言一样，是可怕的蛊王幼虫，或是藏有稀世珍品的藏宝图，还是什么绝世武器。
    周瑾颤抖着双手，捧着一堆黄褐色的颗粒物，看着就像是一大群虫子，难道真是什么蛊王？
    但周婆子的反应太过奇怪，猜想印证出来不应该是如负释重吗？
    “周婆婆，这是？”
    周婆子失去力气跌坐在地上，莫月想要上去扶，右手又疼着，场面一时有些诡异滑稽。
    周瑾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开口道：
    “是种子。”
    “上面木屋子外面那堆药草的种子。”
    早该想到的，蛊族本来就是初代族长岱山娥，在发现这些药草的神奇能力之后，所养出来保护族群的虫兽。
    什么蛊王幼虫，什么死人复生之术，不过是覆灭族群的饰词。
    要给族人带来希望的，保存在金色物质里的种子，却成了毁灭全族的借口。
    莫月的心情说不出来的难过，那位前辈竭尽一生所做出来的努力，就剩下两位后人，连医术蛊术造福世人的本事也难以继承下去。
    上位者的手轻轻一挥，这么轻易地，一只手抹去书桌上的灰尘，让他们隐入空气中，再也不见。
    莫月张开左手蒙住自己的双眼，但记忆还是从思绪里一遍一遍重复播放。
    她好不容易毕业把助学贷款还完，把奶茶店跟家教的临时工都辞掉，回老家收拾东西，准备找一份稳定的工作，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自由的时候。
    她那一个户口本上的爸，带着一堆人堵在老家逼她，要她去相亲订婚，她不清楚是不是后妈的枕边风吹得太过，在自己强硬拒绝之后，还没来得及周旋，就被抓进精神病院，看来是早有准备。
    莫威跟那几个镇的关系都不浅，这几年各地方捐了不少的钱物，时不时的有人喊着莫老板，怕自己这个女儿在老家，哪天丢莫家人的脸，那精神病院就是最好的地方。
    一个没有病都会得病的地方。
    在那呆了四个月的时间，莫月每天都想着要跑，连闹了三次都没成功，直到最后一次抓着四楼的生锈的栏杆，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这辈子这么拼命的想要提高自己的能力，就是为了有一天不再被其他势力压制，可周家两人……
    第64章
    莫月右手的伤口还剩下粉粉的一条有些痒，莫月抬手挠了挠始终不得要领，只好把注意力挪开，站在船头边，看着佝偻着背的老渔夫忙碌，老渔夫身后跟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正用草绳捆扎一摞渔网。
    “小人姓吴，村里人都叫我吴老汉。”老渔夫一边作揖一边说，
    “这是我家小子，叫阿水，生在发干旱的年头。”
    阿水也跟着抱拳做礼，腼腆地低着头不做声。
    吴老汉前两天得到命令，县主交代有人要跟着一起去祁州，这倒不是什么大事，这几年也做过不少回，不过没想到这次是这么年轻的小姑娘。
    莫月拱手作揖：“都是为县主效力，老人家不必自贱。”

 第72章

    也知礼懂事，吴老汉往船篷看过去，知道里面还有一位，还是周婆子的孙女，但大家都没明说，他也就装不知道，收了收眼神继续忙手上的事情。
    这艘船说是盐船，也不过是比普通的渔船大上一些，船篷上补着几块颜色深浅不一的油布，在风中轻轻摇晃，船篷里放着些木箱子，还有个烧菜做饭的小炉子，角落里堆着几张渔网和几个竹篓，空气中弥漫着鱼腥和桐油灯混合的气味。
    船家是两父子，临江县本地人，一直靠着捕鱼捕虾为生，前几年军匪入县抢杀，屋子挨着江边近最先遭难，一家人就剩下两父子，后来就一直跟着李望。
    眼前两人年龄相差太多，莫月还以为两人是爷孙，没想到是父子，又想到两人家里的遭遇，一时唏嘘不已。
    看着他们精瘦皮肤黝黑，吆喝了一声用桨撑着岸边石头，船身微微一动，开始往祁州驶去。
    这艘盐船会顺着临江一路往下，一直到祁州汇流，再转入河湾，那里有祁州的盐商赵家的商队，这几年明面上禁止往临江县输送物资。
    但有钱不赚王八蛋，祁州县令又是个酒囊饭袋，赵家每年往上纳不少好东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管这些事情。
    两人趁着天还没亮就溜进了船篷里，里边被父子俩弄了块麻布做挂帘，挡住外面视线，里边还有个草垫子，看着像是新编的，莫月以为周瑾不喜跟人接触，让小白挨她睡正在休息。
    往船篷方向看了看，这两汉子倒是个爱干净的人。
    周瑾早就见过他们，这几年她也不是完全缩在大尹村，跟周婆子一起出过两次临江县，跟两人打过照面，但她怕自己身份暴露给两人带来麻烦，所以才想尽量出现在他们面前。
    远处群山连绵，层峦叠嶂，山势高耸陡峭危险，云雾缭绕时隐时现被葱郁的林木覆盖，宛如一块块巨大的翡翠镶嵌在天地间。
    行至中午啃完干粮，莫月嫌船篷里实在太闷，出来透透气。
    “到祁州还要一个时辰，大人可以先休息。”
    出声的是正在撑篙的吴老汉，虽说都是给李望做事，但父子俩卑微习惯已经刻在骨子里，一时也改不过来。
    两小时说久不久，莫月不再跟他计较称呼问题，岔开话题闲聊：“老人家，这江里的鱼多吗？”
    “多！“吴老汉顿时来了精神：
    “春天有鲥鱼，夏天有鲤鱼，秋天最肥的是鲈鱼，二十年前我还捕到过一条三尺长的青鱼，那鱼鳔晒干了比阿水的脑袋还大！”
    阿水没跟着一起搭话，眼睛时不时的往这边瞟过来。
    “大人可是对钓鱼感兴趣，阿水去，把船尾的鱼竿拿过来。”
    阿水正直青春期，闷着不说话，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往船尾去。
    回来时手中拿着支竹竿，上面绕着根有些粗劣的麻绳，麻绳底部不知道什么动物骨头磨成的鱼钩。
    他手忙脚乱地递鱼竿过来，耳尖红得像煮熟的虾子：“给、给你...”
    “还有饵呢，这小子！“吴老汉古怪地看了儿子一眼。
    莫月心头一跳，伸手出去接过鱼竿，指尖接触的瞬间，阿水像被火烫了似的缩回手，整张脸涨得通红。
    “谢谢。”
    那黑红的脸更紧张起来，往后连退两步，一脚踢到旁边的竹篓，落出来几条小鲫鱼，阿水慌乱地扶起来竹篓，想要把鲫鱼捡回去，双手去抓那鱼，马上又从指缝里溜出来。
    闹了几个来回才抓好，又拿了一尾小鱼过来，递给莫月。
    不能吧，什么时候魅力有那么大了？
    莫月有些疑惑，虽说最近长了些个子，人也长开了不少，可真要人一见钟情的地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倒是有些自谦，她继承了钱氏跟莫二的优点，最近伙食又跟得上，整张脸英气了不少，皮肤本来就白，又多了些奶气，虽说比不上周瑾的美貌，多少也有自己的特色。
    莫月又朝船篷那边瞟了一眼，她倒是有可能。
    想到心上人，莫月不着痕迹的抿了一下嘴。
    阿水不敢跟她对视：“行船时鱼儿不容易上钩，要多些耐心。”
    说完也不等莫月反应，扭头大步跨开。
    接过明显有些腥臭的饵，莫月尽量不去在意对方，挂饵抛竿，正儿八经钓起鱼来。
    “宿主，其实....”系统的声音突然想起。
    莫月钓鱼的耐心并不是太多，吴老汉两人要掌行船方向，分不出心来跟她闲聊，她现在只能钓鱼打发些时间。
    “怎么？”
    系统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道宿主你有没有发现，这个阿水的小伙子对你有意思。”
    莫月撇了下嘴，她又不瞎，这系统又不是不知道她跟周瑾的关系，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看出来那咋啦？”
    系统觉得她有些不满，赶紧解释：
    “其实他也多少受我们任务的影响，从你正式接触主任务开始，就会叠加一个好感度增加的buff，也不止这样，当初周婆子收你为徒，也多少受这些影响，只是那时候的好感buff浓度还不高。”
    啊！叠好感buff？这是不是有点太过作弊。
    莫月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要说完成任务至今为止进度也不算慢，可总觉得系统很急。
    催着自己接近周家，催着出临江县，好多便利一股脑地堆过来，想要让人走捷径，追着喂饭吃，还不只是喂饭，纯粹是在塞饭。
    莫月心中挂着疑问，也就随口问出来：
    “系统，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多方便？”
    系统还在想要怎么跟她解释加了个buff的事情，怎么一下又提起来这茬，明显停顿了两秒钟，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之前我不是跟你讲过，你需要一直获得名望，不然我们会消失，一直到任务成功吗？”
    系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其实还有一个条件，我怕给你太大的压力就一直没提。这个任务是有时效性的，从你穿越过来那一天起，我们一共只有五年的时间。”
    莫月双手一颤，差点没把鱼竿扔江里，及时稳住心神，在脑海里嚎叫：
    “多少？？你说多少？？？”
    系统之前一直不敢跟她讲，就是怕给她带来太多的压力，到现在一人一系统都相处这么久，也摸清楚她的性格，哪里是会放弃的人，现在话都说到这份上，也不再遮掩：
    “一共五年，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
    这句话得到的回答是莫月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还真敢想啊，农家小姑娘五年翻身成正二品大官员，我要有这能力，我直接……”
    系统马上接着话：
    “目标是当皇帝当然更好呢。”
    “好你个大头鬼啊好。”
    系统看她算是已经接受，开始为她分析当前局势：
    “林国现在岌岌可危，周家两人的目标又是都尉府，总某种层面来说，你们的目标可以一致。”
    莫月当然明白这事情，她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从零星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两国近年必定要发生摩擦碰撞，如果能搭上那女将军的线，一路向北。
    既能解决周家的事情，也能完成自己的目标。
    这本来就是最终任务需要的一个人物，系统只是恰好选择了她，她又刚好跟周瑾有好感。
    如果是其他人，也会在一开始被系统洗脑，激发自身的正义感，搭上周家跟县主的线出临江，一路直到林国。
    虽然中间出了像是刘富贵的意外，但总体的走向仍在控制范围。
    系统还是很满意的！
    莫月想着想着，又想起来系统原本的任务，她依稀记得是当皇后的版本，思来想去想不明白，开口问道：
    “系统，我记得最开始的任务是要当皇后吧？”
    系统滋滋闪过电流声，不知道宿主怎么提起来这茬。
    那不成她还真想走个捷径当皇后？可她不是有周瑾了吗？看着也不想那种人啊。
    “对的宿主，难道你有那方面的想法？”
    莫月连连呸了好几声：
    “好好说话怎么诅咒人呢，我是想问如果是一开始的任务，那你要怎么安排一个农家小姑娘上位？”
    那可是一国之母，先不论个人因素，那些个家族声望这原身可是一点也不占，还有容貌品德这些，就算皇帝脑子抽风，但前提是两人先遇上吧，原身连个选秀的资格都没有啊。
    系统根本没想过要这么完成任务，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翻了翻原始任务指引，找到怎么跟皇帝相遇任务突破点，慢慢念道：
    “宁国八年三月，帝微服出游，于幽郡被俘。”
    “英雄救美？”
    莫月忍住心头的笑意，差点要鼓掌称赞起来，多么土气的相遇，多么老套的方式，真要让自己来，肯定得当着那皇帝的面笑出声。
    做不来，真的做不来。

 第73章

    开始庆幸自己不是走的那一条路，对于系统瞒着时限的事情，也就这样翻了篇不再计较。
    把扔进江里的鱼饵提起来，还没有鱼咬，调整了下鱼钩位置，又扔了进去。
    此时正是入秋九月，芦花像雪一样飘落在衣襟上，银亮的鱼线沉入碧蓝的江水，随着摇橹声，惊起几只白鹭掠过水面，翅膀尖扫过天上的云影。
    西岸的山峦泛着青黛色，桂花香气一阵接过一阵。东岸的枫叶渐渐染红，老树的枝干探向水面，枝头挂着像灯笼一样的红橘。
    莫月一时兴起，嚷着作了一首打油诗：
    “三尺青竿一丈丝，半日浮漂懒动弹。清风赊来当消遣，斜看蜻蜓立钓竿。”
    吴老汉听到这闲散的几句，自家糙人两个，对读书人本就有滤镜，更觉得莫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应承道：
    “大人随口成诗，好兴致好风采。”
    阿水脸上的温度刚降下去，听着这两句诗，又听到自家老爹的称赞，头狠狠的点了点。
    整得莫月都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
    “不过是些不入流的打油诗，老人家谬赞。”
    第65章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莫月也一条鱼没钓到，船刚走出一众悬崖峭壁，到了一处开阔的江流边，吴老汉两人摇橹让船停靠在岸边，冲莫月点点头：
    “大人，从这里上岸一直往北走上三四个时辰，就能到祁州，往前水域太开阔，船只能停在这边。”
    吴老汉两人每次过来也是停在这里，然后从绕到前边村集里找赵家货行里买盐，来来回回要走上好多趟，干得完全是辛苦活儿。
    “我父子俩每逢一出县，逢七一早回县，最迟等到中午，还请大人注意些时间。”
    说完又吩咐阿水：“去把干粮拿出来给大人。”
    莫月听着吴老汉一句一个大人，心里边有些堵得慌，想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那阿水没说话，两手握紧大拇指不停交叠，从船篷上面取下来挂着的包袱，低着头拿过来给莫月。
    跟干粮一起拿过来的还有一小块白色玉石，接着紧巴巴的说了一句：
    “这是临江里的鲤子鱼骨能保佑平安，送给你。”
    说完也不敢看莫月的眼睛，怕她拒绝的话，匆匆把包袱一起塞到她手中，一阵风往船尾去了。
    莫月面上带着微微笑意，轻声谢过老人家。
    回到船篷撩开那布帘子，周瑾本来就醒着，抱着小白不知道在训练什么，小白的头搭在她手心，修长的手指正揉搓着猫头，一人一猫刚好望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想起之前木工上门提亲的事，知道她肯定听到阿水的话，莫月害怕她又说出来伤人的言语，先下手为强。
    把干粮包袱往小白身上一扔，顺手抓摸了一把小白的脑袋，点点头道：
    “姐姐，已经到了。”
    说完从腰间的荷包里抓出一把铜板，也没数具体多少，拿过旁边放着的竹篓，塞进去再放在箱子上。
    这些木箱应该是之后要放粗盐的箱子，竹篓放在上边很显眼，不会看不见。
    周瑾抱着小白看着她做完，仍旧坐在垫子上没起身，她当然听到了那阿水的话，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有些慌乱的动作，更是掏出来铜板撇清关系，也知道是之前的话太让她伤心。
    嘴角含着笑意，张开双臂要人抱：“月儿，我腿有些麻。”
    她如浮萍，自家族覆灭之后只有婆婆依靠，春水涨时随波逐流，寒塘枯时匍匐泥淖，风雨浸透单薄叶脉，好不容易有地方停歇，身体被毒侵蚀渐渐垮掉，如果不是婆婆在，她早就坚持不住倒下去。
    去年雪后遇她，本蜷缩在龟裂的塘底的她，忽然被一把狠狠拉了出来，连带着身上的淤泥也被清理个干净，一点点地让她占据心底。
    两人遍寻不得的地方，也被她轻易找到，连那被尘封已久的秘密也被解开，上天故意在她绝望时给出的生机，她只想拼命抓住，与她沉沦。
    人一旦敞开心扉，就燃起了无限希望。
    莫月喜欢她这样有些撒娇的方式，双手绕过她的双臂，轻轻一带，就把人拉到了怀里。
    小白冷不丁的被夹在在两人中间，被压得有些懵，马上呜咽着抗议。
    等周瑾站定，莫月贴过去在脸上啄了一口，却又很快抽离，蹲下去让她半靠在头顶，帮她揉小腿。
    “是哪里麻？”
    语气柔和得快要滴出水来，手上不敢太用力，轻轻扫过小腿按揉。
    周瑾很享受她这样体贴，坏心眼的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偷笑着拿腿碰了碰莫月的肩膀：
    “已经好啦。”
    莫月也反应过来她在闹，一只手绕过她双腿，一手放在她背后，一把子把人拦腰抱了起来。
    耳边传来了周瑾的惊呼，一下变换了位置，一人一猫都吓了一跳，小白更是从她身上跳了下去，颠颠地到一旁舔爪子。
    它才不要再理这两人。
    莫月心软得一塌糊涂，在她心里周瑾就是个小姑娘，她那些小小的坏心眼，对于年长几岁的自己来说，就是心上人独特的撒娇方式。
    怎么能让人不喜爱。
    等两人整理好再出来，吴老汉两人已经停靠好渔船，莫月打了声招呼，带着蒙好面纱的周瑾就往祁州方向出发。
    两人都是轻装上路，周瑾的身体比之前好了很多，加上莫月一直在旁边插科打诨，走这些山中小路不觉得累。
    山里边的视线很好，几座山光秃秃的剩下些杂草，连野兔子都少见，配合着九月的天气，萧条得让人心慌。
    莫月在心里规划路线，系统早就摸清楚了这一片区域，在前方几里路有个小村子，看天色也刚好，可以去借宿一晚，不至于让两人连夜赶路。
    也想过就在山里过夜，山里虫兽太多，现在不是情势所逼，莫月不想把自己弄得那么劳累。
    一缕白烟生起，想必是村里人家已经开始弄晚饭，莫月牵着周瑾，加快了脚步。
    想要顺道看看附近的农家，是否跟系统说的一样，日子过得那么不堪。
    残阳如血，斜照在眼前破败的村舍上。村口的老槐树枯了半边，枝丫歪斜地刺向天空，像是绝望的乞求。土路上散落着几片被踩烂的菜叶，早已干瘪发黑，连野狗都不屑去嗅。
    村口前面是一座石碑，上边刻着几个字，笔画太乱莫月看不懂。
    刺鼻的味道从旁边传来，村口的石碑后边让人放着几块木板，现在正在燃烧，难闻的气味就是从这里传出。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蹲在村口扮家家酒，看着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应该都是被大人派过来看村子，见到来了两个陌生人，吓得缩成一团。
    其中一个年级稍大的大喊了一声快跑，又从哪里捡回来一个破铜锣，邦邦敲得震天响，几个小孩儿一瞬间四散逃开。
    只有一个小女孩停着没动，睁着黑亮的眼睛打量两人，杵着好一会儿，怯生生把嘴边啃食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过来说道：
    “吃”
    莫月摆摆手拒绝，小女孩看着心智不全，浑身有些脏兮兮。
    这村子是祁州离临江县最近的一户，壮年早年全部充了兵，就剩下妇幼老小在村子里，人口并不多，税吏提着铁尺挨家踹门，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衙役，谁家交不出粮，便砸锅揭瓦，连炕席都卷了去。
    有时还会碰见过路的强盗，这边路途偏僻，等报完官回来，强盗早就抢完东西跑了，何况官府的人根本不管事。
    粮抢走了日子还得过，只能打起来那些野草树根的注意，每家每户都紧着粮掺野草一起吃，几年下来，甚至连山上能吃的野草也不剩多少。
    逼得一村人没办法，从村口的堰塘为界，向两边挖开几条水沟，又架起槐树枝条，想要隔绝外人。
    闹了两回县里的税吏还真就不来了，这地方本来就偏，收也收不到几个粮，干脆瞒着上边把整个村子划掉，省得白跑一趟。
    强盗不时有，成群的看不上这个破村子，不成群的也斗不过一村人，稍微出些干粮就能打发走，才让村里人过了段时间的清净日子。
    村里都是些妇老跟孩子，今年税吏没来，村里总算勉强能吃上饭，整个村子十几户人家，才看着有些生机。
    从村口往里进，土路两旁的房子早就荒废，里边的木头被拆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土墙歪七扭八地散在一旁。
    两人继续往里走，居然有个破庙，里边灰尘满地，莫月不想再往前边走，从这破庙能看到不远的堰塘，两人只是想找个地方住，不用接触人更好不过，两人一致决定，就在这边过夜。
    那小女孩一直跟着，莫月肩上站着小白，让她瞧见了一阵激动：
    “有猫猫...猫。”
    莫月只好让小白下来跟她玩一会儿，估摸着等下她家人就会找过来，要小白不要伤到她。

 第74章

    那小女孩看着白猫朝自己过来，咧开嘴咯咯笑个不停，把手中黑乎乎的东西又喂给小白，小白嗅闻了两下，嫌弃的转身走开，在一旁的石板上打起滚来。
    小女孩马上跟上去，蹲在旁边看着。
    墙角堆着枯黄的稻草，不知被多少流民睡过，散发出一股霉烂的气味，莫月掩着耳鼻全部清理出去，周瑾在旁边扫开灰尘，再重新去不远的地方割回来一大捆长茅草，铺平再放上带过来的麻布。
    又拆了些木头回来，摸出火折子晃了几晃混着干草点燃，趁着天渐黑，把火堆先点上。
    把吴老汉父子给的干粮掏出来，是烙的几个白面饼和干鱼块，莫月拿出一小盒腌好的咸干菜，卷着饼一起，递给周瑾。
    那小姑娘在门口干巴巴的守着，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两人，莫月又拿了一整块饼出来，塞到小女孩怀里。
    有了白面饼，小女孩马上扔掉手中黑乎乎的东西，莫月观察了一下，又问了系统，才知道那东西是个泥巴团子混的野草。
    那东西怎么能吃呢，莫月心里一惊，开始可怜起眼前的孩子。
    那孩子双手抱着白面饼，就蹲在破庙门口，一口接一口吃起来，有些吃急了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周瑾倒了竹筒子的水出来，走过去蹲着拍着她的背顺气，把手中的水递给她喝。
    小女孩儿呆愣了几秒，眼睛蓄满泪水，红通通喊了一句：
    “娘”
    声音很小，发音也有些不清晰，但莫月就是这么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了。
    差点把嘴里的大饼喷出去，拿水胡乱的吞下，震惊着问她：
    “你叫她什么？”
    小女孩儿并不理她，嘴撅成一团委屈巴巴地看着周瑾。
    周瑾也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好。
    第66章
    还没等两人再询问小女孩，外边吵吵闹闹来了一帮老人。
    “就是她们两个，傻子跟着她们。”敲破铜锣的领头小孩儿这样说。
    莫月仔细看了看，确实跟系统说的一样，都是些老人，人人手里都攥着一根木棍，把破庙围起来。
    莫月赶忙出去打圆场，牵着那小女孩的手带到众人面前道：
    “各位乡亲，我跟阿姐准备去往祁州，路过贵村在庙里借宿一宿，还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为难。”
    村里人看确实就两个女人，小傻子手里还握着个饼，知道两个人就是过路的，看着也没什么威胁，也就先放下心。
    其中有个花白胡子的老汉站出来，仔细打量了小傻子，才开口道：
    “我们村是祁州的界村，最近匪徒横生，两丫头要小心。”
    说完就要拉着小傻子离开，那小女孩却抓着周瑾的衣角不愿离开，嘴里喊着阿娘。
    那领头小孩儿大声嚷起来：“傻子又乱认人，你娘早就没了！”
    其余老人没再说什么，让那领头孩子过来牵小傻子，小女孩儿一看是哥哥，犹豫了两秒钟，还是牵住了哥哥的手。
    现在的气氛不好直接开口，莫月只能在脑海里问系统怎么回事，系统收集了附近的消息，叹了口气回答道：
    “这孩子脑子本来没什么问题，她爹被征兵不知音讯，娘去年被税吏抓回县衙抵税，她也是那时候被敲到了脑子才变傻，家里本来剩个爷爷，今年夏天为了下地多种些粮食，热在地里没再起来，这傻子就成了孤儿，村里人看她可怜，虽说都没什么吃的，但每户也时不时的救济一下，这才不至于饿死。”
    难怪她吃那个泥巴团子，莫月知道这些心里难受得不行。
    看村里人走后，两人又重新回了破庙，干饼子也吃得差不多，莫月心里还是挂念着那孩子。
    还有村里的那些老人，这么一个小傻子都是些有良心的人啊。
    当即就跟周瑾商量：
    “周姐姐，我放心不下那孩子”
    周瑾有些迟疑，还是蹭过来摸了摸莫月的头，询问：“月儿想怎么做？”
    莫月装作思考的样子，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查找附近山头哪里还有猎物，她现在的能力有限帮不了什么，但至少今天也好，一定帮他们吃上一顿饱的。
    “宿主，他们后边靠着最近的这座山叫羊角山，上面光秃秃已经没有大型猎物，你往西边翻过这山，那边基本没人涉足，上面猎物多着呢。”
    莫月在脑海里应着好，开口跟周瑾讲：
    “我想去山里打头野猪回来送给他们，那小傻子看着是个孤儿，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没饿死，说明村子里的人是有些善心的。”
    周瑾当然知道是什么条件下，这林国自前代开始，官府欺压，百姓民不聊生，到了这一代，百姓过得更惨，她已经看过太多太多人性的恶，所以看到一村老人为了个小傻子拿着棍子围过来的时候，她才有些动容。
    周瑾思考了一小会儿，这附近人迹罕至，她的小姑娘又身手了得，打猎又是她最擅长的事情，应该遇不上什么危险，便点点头答应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
    莫月赶忙摆摆手，两人虽然东西拿得并不多，但两个包袱还是有些分量，放在这又怕别人偷走，带着又嫌重，不如让她在这等着，自己一个人速战速决，也能早些回来，开口拒绝：
    “今天走了这么久，你身体才好一点，不易多劳累，我带着小白去，很快就回来。”
    还有一个原因，之前那位岱山娥前辈的秘籍里边，自己学了好几种步法，速度方面提升了不少，周婆子跟她都没教过自己，万一露馅不就惨了。
    想起这本秘籍，莫月还在考虑什么时候把那书还给两人，之前因为那书一碰就碎裂，自己让系统拓印了一份，不知道该怎么跟两人解释，就一直耽搁下来。
    想要伸手抱抱她就出发，又想起自己打扫这破庙弄得一身灰尘，只好换了目标，去牵了牵她，用食指在她手心里划了划。
    转头往月色里，一人一猫飞快跑去，没有点火把，步履轻盈踏在杂草上，无声无息。
    山风拂过，带着初秋的凉意。莫月耳朵微动，捕捉到远处灌木丛中窸窸窣窣的声响。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十丈开外的一棵老松树上。
    “来了。“系统给出情报。
    月光下，三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拱着泥土觅食，獠牙在月色中泛着寒光。这座山离村落较远没有名字，甚至都没人涉足，这些野兽自然疯长，个头还不小。
    “再走近些...“莫月心中默数，这次简装出行没有带那把银剑，只带着当初周瑾送的匕首，她屏息凝神在等，等那三头野猪走到老松树下。
    “嗖——”
    破空声几乎微不可闻，最壮硕的那头野猪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脖颈处赫然插着那把黑色匕首，莫月一击既中，接着猛的一拳砸到那野猪面门。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莫月没敢用全力，她现在的身体跟开了挂似的，力气大得不得了。
    转念一想，可不就是开了挂吗。
    剩下两头野猪受惊，调头就要逃开。莫月手腕一抖，两颗石子精准地击中最小那一只的后腿关节。小白顺势而上，锋利的爪子一把抓中野猪的眼睛，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野猪哀嚎着倒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莫月哪能给它这个机会，上前又是一拳打到野猪头顶，那野猪动弹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息。
    小白帮上了忙，得意地蹲坐在那野猪身上，昂首挺胸的看着莫月。
    莫月只好揉吧揉吧它的脑袋，夸赞了一番。
    在附近扯来一大把藤蔓，在野猪后蹄绕出三道环，最后用拇指压住绳尾轻轻一扯，一个三环扣就打好，又把两头野猪叠在一起用藤蔓缠好。
    用背背篓的方式，蹲下把野猪往背后一拉，两头野猪顺势倒在她后背，绷直藤蔓站起身来刚好能背起来，把两头野猪往上一抖，双手在下边兜着，这才往村里回去。
    前前后后不过大半个时辰，莫月背着野猪回到了破庙，周瑾听着动静在门口等着，那野猪嘴角还在滴血，撒了几滴在莫月身上。
    冲周瑾点点头道：“我先把野猪背过去，让小白陪着你。”
    周瑾想帮她分担一些，看着野猪那脏兮兮的样子发憷，听她这样一讲，马上答应着。
    “早去早回。”
    在周瑾面前不用隐藏，但到了这村里的堰塘边，莫月把两头野猪卸下扔地上，开始装出费劲的样子，拖着野猪往旁边渠沟挪动。
    这堰塘并不宽，也就几米的样子，莫月不敢有大动作，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老人家在吗？”
    不一会儿从那边来了好几个老汉，几人手上抓着两个火把，还带着那抓着破铜锣的小孩，站在渠沟的另一边，至少这次手上没带棍子，看上去和气很多。
    仍是白胡子老头出来讲话：“怎么了丫头？”
    他们人老眼花的，就两个火把看不清这边的状况，那个破铜锣小孩一眼就看到莫月身后的两头野猪，一下尖叫起来：

 第75章

    “爷，她带着野猪！两头大野猪！”
    莫月接着话开口道：
    “阿伯，世道不平日子艰难，我刚上山猎了两头野猪，你们拿去跟大伙分分吧。”
    那几个老汉听她这么讲，但是自己几个又看不清，只得拉着那小孩儿在一旁悄悄问：
    “狗娃，你真看清了是野猪？”
    狗娃听她说要送野猪，早就口水流一地，刚刚家里吃了晚饭，米汤跟野菜煮的稀饭，他没吃饱又去水槽里瓦了一瓢凉水喝。
    听到爷爷这么问，狠狠点了点头：“我看得清清楚楚咧，真是两头野猪，又肥又大。”
    这话刚说完，就听到几个老汉咕噜咽口水，他们已经很久没吃到肉，这几年世道不好，锅揭不开，山里草皮都被翻过一遍，哪里还能养牲畜，更别提沾荤腥。
    村里连税吏都不来，强盗都看不上的村子，想来一个小姑娘也看不上什么，也就放心让她过来。
    之前那么谨慎，纯粹是因为被抢怕了，不得不做些措施。
    当即把沟渠后边拦着的槐树拖开，放了块木板上去搭出个木桥，莫月装作费劲的样子，抓着猪后腿往那边拖，狗娃看她那么费力，把破铜锣往旁边屋檐口一扔，过来帮她。
    其他几个老人也过来搭把手，看到真的是两头大野猪，都激动不已。
    “狗娃，去叫你奶她们拿刀出来，说那破庙的丫头送了两头肥猪，要她们起来烧火分猪肉。”
    狗娃捡回铜锣往脖子上一挂，光着脚丫风一阵的跑走，莫月把野猪拖到村子中央，站在一边跟几位老人家解释：
    “我从小跟着我爹打猎所以熟悉这些，等下在这把肉分好，老人家支个锅先煮些，天气热着肉不能久放。”
    一听到她不但把送过来，还要帮这群老乡民分好，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一个老爷子拄着拐杖颤巍巍，眼睛直勾勾盯着野猪，嘴里感叹着：“小丫头仁义啊！”
    说着竟然要掉下泪来，枯瘦的手抹着眼角，有些哽咽。
    听说有野猪肉分，几个矮小老婆婆陆续也过来，手里拿着缺了口的柴刀。
    狗娃牵着小傻子也过来，旁边跟着下午在破庙见过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打着赤脚眼巴巴望着。
    莫月估摸着也没有其他刀具，也就接过来，找了块石头蹭了几下，找了块石板地铺上干稻草，开始给猪肉躲剁开切块。
    野猪膻味特别冲，熏得莫月有些想呕，看这群老人家围着一脸期待，又生生忍住了。
    长胡子让狗娃去请周瑾，毕竟这么大的人情，再让恩人睡破庙，不道义。
    狗娃想了想，带着一群小伙伴牵着小傻子就去了。
    没有烫皮，莫月干脆靠着蛮力把猪皮剐下来，把几个蹄子剁下来，从中间剁开，肋骨大骨全部剔出来。几个老人在旁边支起来两口铁锅，里面正烧着水，莫月把剔出来带肉的骨头跟小半扇肉全部扔进去先熬着。
    再把肉按纹路剁成一长溜，自己只负责切成小块，具体怎么分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第67章
    周瑾收拾好东西也到这边，静静看着莫月忙活，看着她拿着柴刀几下就分好一块肉，也感叹她手巧。
    已经有老婆子去收拾房间出来，长胡子老汉让两人先等等，周瑾并不是特别在乎环境，住不住破庙到是没多大影响，但有房子住当然更好。
    对于村子来说，吃肉就等于过年，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分完大的那一头，一块块的猪肉摆在稻草上一大片，几个老人家已经从家里把桌凳搬出来，准备大伙儿吃一顿好的。
    莫月刚准备对另一头动手，从堰塘对面小白炸着毛直冲而来，嘶嘶嚎着冲两人警示。
    “有危险！”
    莫月心里大惊，小白很少会这样紧张，肯定是有人想对它不利，这才大声喊出来给村民听。
    这群老头老太太听着，马上紧张起来，他们这村子没个壮年，早就被搜刮了一趟又一趟，这大晚上的官吏不能这时候过来，只可能是强盗。
    狗娃马上把铜锣敲得咚咚响，大声喊着：“强盗来了强盗来了！”
    莫月屏息着仔细听，破庙那边传来一阵吵闹声。
    “有人在破庙那边，老人家先把渠沟的木板抽回来，先回各家把武器拿出来，一起守在沟渠那边。”
    整个村子的人知道有猪肉吃，除了个卧病在床的老婆婆，全部都聚集在这，听到铜锣响起，早就慌乱成一团，又听到莫月这个年轻人发出来的指示，想起她是个猎户，当即就决定先听她的。
    本想等那些人慢慢离开，可那些猪骨头碎肉已经煮了好一会儿，肉香带着膻味飘得老远，破庙离这堰塘并不远，也就百来米距离，加上刚刚吵闹，那边的人已经慢慢摸了过来。
    莫月握着柴刀观察，是五个中年男人，操着火把闻着往味儿往这边过来。
    周瑾看眼前小姑娘紧张的模样，走到她身后，轻轻握了握她手掌。
    “我在呢。”
    就这样简简单单三个字，莫月的紧绷的心情一下放松下来，她也不明白，刚看到那几个人，突然就想起自己前世那个爸。
    让人直犯恶心。
    自己会武功，可又不知道这几个人什么实力。
    “系统！”莫月在脑海里大喊。
    系统跟她渐渐有了默契，知道她想要什么，只回一句：
    “打得过！”
    莫月更放下心来。
    “哎哟，这么个破村子居然有这么妙的小娘子。“一个黑疤脸灌了口酒，一口黑牙喷着酒气道：
    “哈哈哈这模样莫不是雏儿！咱几个哥儿今天可真运气好，能在这山野村子里吃点嫩草，老天果然不负我们。”
    其余几个也跟着**起来，招呼着就要上前抓人。
    长胡子老人家站出来打圆场：“几位好汉，这两丫头祁州过来走亲戚的，几位英雄高抬贵手，这边有今天打的猎物，不嫌弃就拿走吧，还请放她们一马。”
    谁都明白这些求饶是徒劳无功，老婆子们已经带着那群孩子往后撤，跑到地窖里躲了起来。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次，他们已经有自己的一套做法，只要保证孩子还能活着，其他都不重要。
    “你们他娘的还跟我谈条件，识相点把她们交出来，还能给你们村留具全尸，老子们最怜香惜玉。
    小娘子只要把哥儿几个伺候好，保准让你以后吃香喝辣，强过在这破村子啃野菜！要是敢不从，这白刃可不长眼！”
    说完晃了晃手中的长刀，莫月视力好，看到刀柄上写着一个黑字。
    “系统，他们是什么来头？”
    系统接收到莫月给的信息，整合了一下给出答案。
    “是一个跟官府勾结的黑水寨的土匪窝，平常干些打家劫舍逼良为娼的脏事，但他们都是在益州一代活动，不知道为什么来了这边。”
    莫月心里已经有数，现在隔着一个渠沟，自己拿下他们完全没问题。
    捏了捏身后周瑾的手，示意她往后撤不要露面。
    周瑾却不懂一样，大步跨上前，跟莫月站在一起。
    那几个土匪本来只看到莫月，现在又发现个更漂亮的货，当场喜不自禁，口水都快要流下来。
    一个看着年轻些的土匪凑到前面：“老大还有个更正点的，这可不能你一个人爽啊！”
    “滚你妈的急什么，劳资完事了自然会轮到你。”
    莫月脸色阴沉可怖，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胸口，拳头捏得指尖泛白，也不管是周瑾面前，粗鲁地骂了回去：
    “你们快给老子滚。”
    一想到他们对着周瑾说那些话，她就气得不能自已，眼神如刀恶狠狠看着这几个人，泛着凌人的寒意。
    黑疤脸见状，操起手中大刀指着莫月：“这小蹄子还挺烈！劳资喜欢哈哈哈！”
    村里的老汉都拿着棍子站在后边，听着他们说着胡话。还以为今晚上能吃上一顿肉，没想到这强盗也赶着趟过来，这是上天要亡我们啊。
    五个强盗立马围过来，拖着大刀在身前，一前两后散开，跳到渠沟里往这边爬上来，看阵型几人还是练家子。
    莫月额头青筋暴起，血液蹭蹭往脑袋上涌，一个强盗刚把手搭上来，莫月拿着柴刀狠砍下去，刺啦一声，就跟剁猪蹄儿一样。
    “啊！！！”
    领头黑疤脸色大变，没想到她居然会动手，急忙招呼剩余四人：“给老子一起上，把他们全弄死！”
    其他几人已经撑着从渠沟里爬了出来，恶狠狠地盯着莫月，把手中大刀甩着，直冲莫月面门。
    莫月一个侧身扣住对方手腕，一脚狠踹到对方的大腿上，再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拧——
    “咔嚓！”
    那强盗的惨叫还没出口，莫月已夺过他的长刀，反手格住右边劈来的砍刀，那强盗下了狠劲，以为她抵挡不住，两刀相撞火花四溅，那人的手被震得发麻。还没等他调整身形，莫月又是抬腿一记膝撞，第三个强盗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第76章

    黑疤脸看情况不对，趁莫月朝第四个强盗动手时，拐了方向冲周瑾而去。
    那双大手还没掐到周瑾的脖子，不知从哪里钻出那只白猫，一爪子拍到他手臂上，爪钩伸出在上面留下几条长长的血痕，痛得他往回一缩。
    刚刚在破庙里，他们几个还想抓它烤来吃，没想到这时居然让它坏了事情。
    这点伤口到还能忍，黑疤脸刚要再伸手，一阵剧烈的疼痛自手臂伤口布满全身。
    “有毒！！啊！！！”
    嚎叫声甚至超过了第一个断章的土匪，村里老汉看她随随便便就解决了几个人，顿时也有信心，拿着棍子上前往几人身上招呼，他们虽然人老瘦弱，但莫月下了死手，几个土匪早就失去了行动力。
    半晌的功夫，五个强盗被他们活活打死。
    血流到渠沟里边，跟之前的猪血混合在一起，看得人恶心。
    一村人早就做好赴死的准备，一群庄家老汉，谁能想到从五个土匪手上得了便宜。
    劫后余生，莫月担起来处理尸体的任务，全部拖到离村子外稍远的溪流，扔垃圾一样扔掉。
    等全部处理好，回到村子中央，老婆婆已经带着孩子从地窖里出来，全部围在两口锅旁边，野猪肉已经煮熟，一群人担心受怕了这一会儿，晚饭吃的早就消耗精光。
    老婆婆把各家各户的碗都拿出来在桌上摆好，从家里拿出发黑的案板，把猪肉从锅里用筷子挑出来一边放凉，先每人打上一碗肉汤。
    莫月两人的碗是精挑细选过，比起他们的要完整些，只缺了一小个口子，里面也没多少划痕。
    肉汤就加了一些酸果跟一小撮粗盐，莫月一点喝不下去，但又不好意思离桌，只能装样抱着碗小口喝。
    一人一碗肉汤，汤面上浮着的油星子，在月光下聚成个小小的圆月亮，有两个老人家的眼泪“唰“地下来了。
    膻味跟猪肉味直冲天灵盖，熏得莫月难受。
    连平常最积极的狗娃也没说话，跟小傻子坐在地上的木柴上，破铜锣被放在一边，抱着刚喝完肉汤的碗，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边，又眼巴巴的望着捞出的猪肉。
    那猪肉并没有炖煮太久，只能说刚刚熟透，村里人早就等着这一口，也不管那些，等两个婆子切好分到碗里，那肉根本咬不动，两人都不想吃，莫月摆摆手拒绝，只要了两片给小白。
    在场都是老人家跟孩子，扯着肉一点点撕开往嘴里塞，抓得满手都是油，又用舌头舔了舔。
    莫月上辈子没见过这场面，这辈子在大尹村也没闹到这地步，一下有些不适应，睁圆眼睛瞪着他们。
    又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拿着那两片肉，也照他们样撕开喂给小白，小白没她俩讲究，很给面子的吃完。
    小傻子看小白吃完，双手捧着碗过来给莫月，嘴里喊着：“吃...猫吃...”
    莫月赶忙摆摆手，摸了摸小傻子的头顶：“你自己多吃点。”
    分肉的老婆婆看着时间已经很晚，指了指靠中间的一户，说道：
    “晚上两丫头就睡这边屋子，这边以前是村长家，里边都给铺好了。”
    莫月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询问道：“以前村长家？”
    “哎，姑娘唉，这世道不平，村长一家前几年被强盗全杀了，县衙又不管事，咱几个老头老婆子，要不是因为这几个孩子还在，早就没了活头。”
    莫月从系统那早知道这些消息，但周瑾在一旁，她只得再问问：
    “我看村里一个壮年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老婆婆又叹口气：“早几年抓壮丁充兵，头两年还一家剩一个，后面全给军营抓走，没了当家的，土匪强盗也来抢人，现在村里就剩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
    莫月看了一眼周瑾，那小傻子趁着她谈话，又靠到周瑾身边，眼睛黑亮亮地看着周瑾，嘴里塞着肉小声说着什么。
    莫月离得不远听力好，一下听出来，她喊的是娘。
    不禁额头冒汗，这小孩儿倒是会找人撒娇。
    “那这个孩子？”
    老婆婆摇摇头：“全家就剩她一个。”
    第68章
    莫月暗叫一声不好，扭头过去看周瑾，果然看到对方发白的脸色。
    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把小傻子往怀里搂了搂。
    莫月只好赶紧岔开话题：“这里地方偏僻没活路，怎么不往祁州那边迁村？”
    白胡子老汉听到这话，一时有些吃惊，端着碗靠过来。
    “两个丫头究竟是从哪边来的？现在到处都一样，之前往西边还有个村子，一整村的人饿死不少，又来了强盗，一把火烧了两天，一个都没剩下。”
    看到话题怎么又绕了回来，周瑾的脸色更差，莫月赶紧打岔：
    “从益州那边过来，忙一整天都有些累了，姐姐你先去屋里吧，我把剩下这头野猪剁好就来。”
    周瑾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朝着老婆婆说的屋子过去，那小傻子也跟着一起，老婆婆刚想拦着小傻子，周瑾却牵着她那小脏手，把人也带了进去。
    “没事，我姐姐喜欢孩子，就由她去吧。”
    听她这么说，老婆子也不在阻拦。
    莫月有些难受，周瑾肯定是想到自己吧，手上柴刀动得飞快，恨不得马上剁完猪肉回去陪她。
    做完手上的事情，在井里打了水清洗，狗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皂荚给她，让莫月惊喜不已。
    又跟村民借了个木盆，打了满满一盆水，去屋子找周瑾。
    那小傻子抱着碗已经睡着，周瑾在一旁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屋子是整理好的，泥巴垒成的床墩子铺上一层干稻草，上面还有一床竹席，周瑾把那个麻布拿出来铺上，刚好遮住竹席一半，露出竹席黑黢黢烂了的一个角。
    把木盆拿过来让周瑾擦洗，忙完这些才把东西都放一边，郑重的把她抱紧怀里。
    周瑾看着没什么情绪，等落入莫月的怀抱，双眼无神，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任由人摆布。
    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紧紧地环住对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周姐姐我在呢”
    等她终于平静下来，用头在莫月胸口连蹭好几下，两人才一起躺在床上。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今天发生太多事情，冲淡了那些紧张的心情。
    莫月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拍着对方单薄的背，却听见她有些闷闷的声音传来：
    “我原以为这世上不会再有我这样的人存在，可苍天薄情，偏要再造一个同病相怜的可怜虫。”
    莫月看看睡在一旁的小傻子，头发乱槽槽的枯黄成一团，一只能看得清骨头的手还抓着盛汤的破碗，破裂的碗口已经没有尖锐，被磨平了尖角。
    不想让她再沉浸到悲伤的话题里边，想了想询问道：
    “周姐姐有没有想过，等事情都解决，以后想要过什么生活？”
    “以后？”周瑾似乎是有些不解，但又认真思考起来：
    “就像在大尹村这几年一样，平静安宁，没有纷扰，不问世事。”
    莫月只是点点头，又反问道：
    “那周姐姐知道我想过什么生活吗？”
    周瑾状似想了想，按她跳脱的个性，一时间还真不知道，便摇了摇头。
    “自然是找一大块风水宝地，养两头大肥猪，三五鸡鸭，再要大片鱼塘，春时耕田种地，秋时收获养身。夏冬....”
    说到夏冬突然卖着关子停顿着，周瑾早就在她说到两头大肥猪是悄悄笑开，这时候疑惑着扭头来看她，又听她接着说道：
    “夏时为你煮绿豆汤解暑，冬时跟你一起窝在暖房里，讲故事，说情话。”
    说完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带着些湿润的眼睛，重重的吻了上去。
    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肢，让她紧紧地贴向自己。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周瑾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忘记旁边还有个小傻子，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她，紧些，再紧些。
    悲伤的心情被她三言两语揉碎，悄悄散入月色里，田里的蛙声渐渐稀落，取而代之的是草丛间蟋蟀的轻鸣，一声叠着一声，织成一张细密的网，笼住了她的身心。
    终于把身边人哄睡，莫月反而睡不着，她不是真正的十六岁懵懂的年纪，上辈子资源丰富，她也多少有涉猎，周瑾生得好看，对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忍不住想要亲吻她，想要做些更亲密的事情。
    深呼吸一口气，把脑子从废料中抽离出来。
    莫月开始思考起来，自己没有安全感，来源完全是因为上一世，对于从小就被放养的自己来说，除了奶奶以外，也没有得到过多少其他的关心与疼爱，当初被抓进精神病院时，这一变故跟被剥夺自由的害怕。

 第77章

    会对钱氏跟杏儿她们的关心显得有些无措与疏离。她们只是把对于亲人的关心投射到换了个芯子的自己身上，不得不让人硬着头皮去接受，进而有些享受起来。
    周瑾没有安全感，是从小家庭美满，亲人关爱，惨遭灭族惨案之后，逃亡几年惴惴不安，才十几岁的年纪担当起太多的事情，危险与恐惧，能力不足到惶恐，但又不得不背负起一族之恨，连哭泣都只能隐忍静声。
    从来没有拥有过，失去只是常态，掀不起心里的波澜，靠着时间就可以抚平。
    可从小都拥有的，突然有一天全部失去，而且是彻底的，无法挽回的失去伴随着危险，就会成为烙在心底的恐惧，伴随她的一生。
    思及如此，又转头看了看身旁睡得香甜的小傻子，像她这样傻里傻气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心中想着事情，就这样渐渐睡着了。
    晨光初透时，薄雾还缠绵在草尖上不肯散去，东边天空刚泛起蟹壳青，几缕金线便从云缝里漏下来，斜斜地落在打谷场新堆的草垛上。
    村头老井轱辘吱呀作响，老人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有些吵闹。
    周瑾撑着身子起来，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已经带着初秋的凉意。
    小傻子跟莫月都不在房里，只剩下小白窝成一团趟在脚边，周瑾甩甩头，昨晚上睡得太沉，现在脑子有些不灵活。
    莫月端着两碗菜汤推门而进，看到的就是周瑾有些迷瞪的样子，心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这屋子是被废弃的，除了垒的泥床再也找不到其他东西，快步走到床前，把菜汤顺手放在床边，把脑袋凑到周瑾跟前，在嘴边偷了个吻才说道：
    “还要再睡会儿吗？”
    周瑾摇摇头，表示不用，接着问道：
    “一大早去哪儿了？”
    声音里还带着刚醒的意思慵懒，听起来很有磁性，撩得莫月找心尖发颤。
    让她先洗漱，莫月边收拾包袱边解释：
    “我一早又去了趟山里边，抓了几只猪崽子回来，这村已经挺过这段时间，渐渐有菜有粮可以吃，野猪稍微驯养一段时间，能做养殖配种。”
    “后面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就跟村里的孩童一样，都是以后的希望。
    莫月没关屋门，整个屋子到处都是漏的，大门早就坏了，关与不关都一样，周瑾刚洗漱完，把包袱的干饼拿出来吃，端回来的菜汤混着煮得软烂的粟米，和不知道是什么菜的幼苗，喝起来很是鲜嫩。
    想来是为了招待两人，把地里还没长大的苗子都扯回来煮的菜粥。
    那小傻子捏着一块东西在嘴边啃，正靠在门边，从外往里看着两人。
    周瑾手招呼着，叫了一声，“过来。”
    那女童嘿嘿得笑着，跑进来扎到周瑾怀里，手上拿着昨晚煮的野猪肉，她们两个人不喜欢吃，所以村里人也没给她们盛。
    周瑾一下就注意到她胸前挂着的东西，翻过来一看，居然是那船家阿水送莫月的鱼骨。
    “那小伙子送你的，就这样转手送给别人？”
    莫月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这鱼骨不是保平安的吗，给这孩子刚好。”
    周瑾听她这样解释，虚虚的嗯了一声，终于放心下来。
    第69章
    青灰色的城墙高耸入云，城门上“祁州“二字已斑驳得近乎模糊。
    城门处“清平治世“的匾额在夕阳下泛着刺目的金光，匾下却排着蜿蜒出城的队伍，老农的破包袱中露出半截发霉的干粮。守城兵卒按着刀柄来回踱步，甲胄缝隙里还夹着昨日的酒渍。
    “二十文！”
    一个老汉哆嗦着解开腰带内层：“军爷，上月出城才十文，小的实在是没法子，求...”
    “啪！”
    鞭梢在老汉手背上抽出一道血痕，钱袋坠地，铜板滚进泥里，那兵卒靴底碾过一枚开元通宝，冷笑道：“没钱？没钱你出什么城，滚一边去！”
    老汉弯腰拾捡，络腮胡的城门校尉一脚踩住老农干枯的手掌，把他的包袱一脚踢开。
    “有多远滚多远，晦气东西别在这里挡路！”
    城门口贴着告示，那字莫月有些看不懂，只能扭头询问周瑾。
    “祁州城从九月一日起只进不出，若是想出城门，得捐二十文修城钱。”
    和出城的守卫不同，城门口的兵卒懒洋洋抓着长矛，斜靠在城门的石墩上。
    为首的刘魁忽然眯起眼睛——布告栏前站着个身段窈窕的两个女子，粗布麻衣挡不住盈盈一握的腰肢，云鬓斜簪一支木钗，在晨光里勾出朦胧的金边。
    “小娘子看什么告示？”刘魁甩着腰牌晃过去，“不如让哥哥给你念...”话音戛然而止。
    两女子闻声回头，刘魁登时倒抽一口凉气，见一张麻脸布满，右颊还长着个手指大的黑痣，痣上三根长毛随风飘摇。
    另一张脸更甚，两只眼歪斜似吊梢，嘴唇还豁着道口子，活似阎王殿里爬出来的小鬼。
    黑痣女子正是莫月，这时候还捏着帕子夹嗓子娇笑：
    “军爷可是大善人，奴家正巧看不懂字呢...”
    刘魁胃里翻江倒海，昨日赌钱赢来的烧鸡在喉头翻滚。
    “滚！丑八怪也敢出来吓人！“刘魁一脚踹翻告示栏边的水桶，脏水溅湿了女子的绣鞋。
    黑痣女子装作害怕，拉着旁边的姐妹，又娇俏着往城里跑开了。
    一进城，眼前的景象却让两人大为震惊。
    祁州城三江汇流，连接着丰州、金州、安州。地产丰富又占据山水，更有好几座盐矿，原本她以为就算这林国混账，下边也该是秩序井然，百姓们虽生活不易，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可眼前却是人满为患，街道上挤满了人，摩肩接踵，拥挤不堪。那些人大多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绝望，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补丁摞着补丁，不少人甚至连鞋子都没有，光着脚在冰冷的石板路上走着。
    街边的店铺紧闭着门，偶尔有几家开着的，也是门可罗雀，店里的货物少得可怜，价格却高得离谱。
    几个衣不蔽体的孩子，在垃圾堆里翻找着能吃的东西，满是污垢的小脸，看不到一丝孩童应有的天真烂漫，满是警惕和饥饿的恐惧。
    莫月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没想到这城中的百姓竟生活得如此穷苦，这哪里还有半点的繁华景象。
    两人穷苦的丑妇装扮，在这城里居然没有显得半点不同，看着快要天暗，两人一处偏僻的茶肆要了碗便宜的粗茶素面，卖面老妪从灶台下摸出个豁口陶碗烫了烫：“素面两碗，十文。”
    莫月点点头，询问道：“老人家，我们姐妹两刚来祁州寻亲，想问一下福元酒楼在城里哪里？”
    “福元酒楼早就没咯，年后东市这边的铺子酒楼都被查了，告示贴出来说叛国通敌的大罪，杀了好些人呢。”
    莫月心里大惊，又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李县主那边没有一点消息。
    本想询问下地址，再过去找福元酒楼的掌柜打探消息，现在看来得另做打算。
    “那这城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出城居然要二十文！”
    卖茶老妪枯瘦的手端来两碗面：“自打新来的守备大人定了‘城门修缮捐’，从入夏之后，进城免税出城要钱，涨到现在，已经到了二十文之多。”
    莫月只好感叹一句：“二十文也太过分了，但咬咬牙也能拿出来，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在！”
    老人家一听摇摇头示意静声，又朝窗外望去，看了看没什么异样，才开口道：
    “昨日布庄的刘掌柜，就当众说了句“税赋太重“，今早就成了抗粮首犯，被拉倒朱雀门街斩首，布庄也被充了公，现在连尸首都没人敢去收。”
    又感叹道：“那些都是像刘掌柜家人一样的流民。”
    “那这么多人出不了城，我看商铺也没开，大家难道要困在里边饿死？”
    “哪儿能啊，外边的校场搭了通铺能睡觉，两姑娘要是找不到吃的，可以等晚上去西市门口领一碗水粥，衙里每天都放两个时辰。”
    这回答让莫月更迷惑了，每天都放粥的开**么大，为什么不把人放出城，二十文确实多，但能留下来的肯定也都是些没钱的，把人全留在城里，鱼龙混杂更不好管理，究竟是想做什么？
    把手中的素面嗦完，莫月从身上拿出十个铜板放桌上：“老人家，这城里哪儿有地能住宿？”
    “那你们得往西市那边去，这边的铺子拆的拆，查的查，只剩西市那边的还能运转，不过两位小姑娘，西市那边的价格可不一样，像咱这样的素面，一碗得要十文钱。”
    “十文这么贵？！”
    “哎，可不是吗”说着摇摇头，开始收拾起桌子来。
    既然西市挨着县衙，两人可以先去找个地方住着，她俩化妆成这样，暂时没什么骚扰的危险，等住着晚上再摸进县衙看看情况。

 第78章

    莫月这样想着，抬头看了看周瑾，两人心中有了一样决定，点点头往西市走去。
    跟人头拥挤的东市不同，西市门口放着几排拒马，士兵拿着武器站成一排，看起来更像一城入口。
    门口右边搭着草棚子，隐约能从边上看到一个粥字，看来那就是施粥的地方。
    还以为这么大阵仗会查身份文牒，看着前边有个挑着吃食担子的小贩给了五文，也跟着一起给塞了十文钱，收完钱后，士兵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进去吧，别在城里惹事。”
    找了个稍微偏僻的客栈住下来，给店小二塞了十个铜板，选了个临街近的位置，只是没想到一晚上要三百文。
    莫月感觉肉疼，自己抓一头野猪才卖三百文，那也要行情好些的时候，这住一晚上就要三百文，我滴亲娘额。
    小二带两人到厢房，现在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从村子出来，已经走了快一天时间有些累，加上现在还不清楚这西市的情况，两人准备先休息一晚上，等明天先去各地方转转，再做打算。
    这厢房并不大，看着有个三十四平，推开门入眼是一张饭桌，右手边是屏风挡起来的洗漱的木桶，左边做了隔开，挂着张红色的帘子，帘子后面就是床。
    房里是有专门的浴桶，让小二送热水上来，两人在外跑了两天，身上脏兮兮的，终于可以洗个干净好好休息。
    在那小村庄的时候，周瑾因为藏着心事，又有个小傻子，两人自然而然的睡在一张床上。
    等莫月洗漱完，穿着里衣走到床前，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
    两人早就卸下了装扮，周瑾正靠在床头，跟刚跑进房里的小白闹，拿食指按着小白的小猫爪，惹得小白拿头去顶，修长的手指又从猫爪子划到猫下巴，小白顺从地扭下身，露出柔软的肚皮。
    快放开那只猫，有什么冲自己来，莫月捂着嘴：
    她也想让周瑾摸肚皮啊！
    明明在大尹村的时候也有过亲密接触，换了个地方，让人有些害羞起来。
    周瑾本就生得好看，眼尾处若有若无的上挑，里衣不合礼仪地搭在身上，没有平时的正经样子，一双长眸水润如泉，深深浅浅，这时候往莫月身上一挑，直看得莫月全身发烫。
    刚刚小二问要几间房的时候，真该要两间啊，莫月心里苦，但莫月不敢说。
    周瑾看她沐浴完就在屏风那发呆，开口唤了一声：
    “月儿？”
    “嗯？”莫月赶紧应着，现在还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老实去睡觉。
    周瑾看着她扣着手指无措地走过来，往床里边挪了下位置，看她松了口气似的躺下，又坏心眼张开怀抱紧紧贴上去，把头埋在她的颈窝。
    怀中人的身体一下紧绷起来，无意识的回抱着自己，双手都有些颤抖。
    “周..周姐姐..你冷吗？”
    话刚出口，莫月悔恨得简直要扇自己一巴掌，这初秋的天气冷个屁啊！
    “嗯，快入秋是有些冷呢。”说完还拿那双长腿在她身上蹭了蹭。
    莫月不知道她只是在逗自己，她身上还有之前的寒毒，怕冷也是正常的，有些心疼的把人往怀里紧了紧，那双手刚好按在腰下，身前的里衣有些松垮，这个角度能看到里面藏着的那白白的沟壑。
    这莫大的幸福让人简直快要昏过去，脑海里全是昨晚上带颜色的废料，这么近的距离，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独有的味道，只感觉大脑被放空，整个人飘飘然，像是喝了张猎户家的烈酒，从里到外的烧了起来。
    “月儿！”耳边传来周瑾的惊呼。
    连在床脚舔爪子的小白也被吓了一跳，呜哇一声跑过来床头凑热闹，看看是怎么回事。
    莫月流鼻血了，还是一发不可收拾那种。
    想要仰头止血，鼻血流得太快让她呛了一下，系统说这个动作是错误的，应该低头让血流出来，莫月又马上低下头，周瑾慌乱翻找包袱里的手帕，场面那叫一个混乱。
    真的丢死人了。
    莫月只想把头埋到窗外再也不要见人。
    有了这么个插曲，鼻血止住之后，一直到入梦之前，两人都没有再闹腾，连喜欢逗弄她的周瑾，这时候也紧紧贴在床最里边，乖巧的睡下。
    可到了半夜，周瑾自己又循着熟悉的气味贴过来，莫月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自己怀里多了个温热的身体，身体比意识先行动，侧了侧身子让她更贴近，将她箍在自己怀里。
    第70章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生物钟醒来，天还没亮，莫月还有些懊恼，这次真的丢脸丢到家，想把头埋进枕头里不想再见人。
    怀中的人嘤咛了一声，似乎是有些不满，攥着她衣角的手放开，想要往床里边移动。
    莫月哪里肯，轻手轻脚的把人搂过来，在她背上好生拍了拍，等周瑾沉沉睡下，握住她纤细的手指，把自己那有些薄茧的掌心贴近对方掌心，手指一根根塞进她的指缝。
    心爱的人就在这里，枕着她的手臂，像个孩子一样毫无防备的睡着。
    莫月压了压自己的嘴角，想让自己感觉看起来没那么变态，这么近的距离，甚至能看到她白洁的皮肤渗出来的那一抹粉色，刺激莫月的感官系统，让她产生出一丝侵略性冲动，她甚至想要狠狠咬她一口，然后听她在自己耳边轻轻喘气，脸红着求饶。
    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系统在脑海里滴滴提醒她，是时候该起来练武啦，平常这个时候已经扎了半炷香马步，今天怎么人醒了却没动静。
    锻炼的习惯不能荒废，可她又有些舍不得这样的风景，纠结半天还是蹑手蹑脚的起床，生怕打扰到她。
    练武的计划是早就做好的，系统操刀做出来最完美的计划，昨天在村子一早起来要抓猪仔，就把今天的轻功和昨天的剑术换了换。
    现在天仍旧黑着，莫月借着窗台一脚蹬上房顶，脚尖点地稳固身形，这客栈房顶瓦片有些松散，但莫月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系统在后台看着，扫描过四周没有人能注意到这边，才让她开始运功练习。
    她的武力值跟自己预想的进度差不多，甚至因为周婆子跟那冰花的关系，还要超前了一点点，朝这样下去，完成任务应该简简单单。
    等天蒙蒙亮，洒扫户开始出门清理，莫月才收了气息，跳进西市的街道，找了家卖包子的小铺子，买点早餐回旅馆吃。
    回去的路上系统向她报告收集到的消息，她要来西市离县衙近点住，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想让系统在这边探查，东市人太多太杂，信息太多处理起来很慢，晚上睡觉前，让系统监测了整个县衙。
    “暂时没有关于这城里人的消息，不过那县衙后院里边有一处假山，那个新来的守备大晚上往那边停留过好几趟，我猜想应该是有暗格，里边藏有消息。”
    “等到今天晚上去看看。”既然有线索就得先去了解下，莫月应着接着问道：
    “周瑾那边的事情，有什么线索吗？”
    系统有留意巫族覆灭的线索，祁州虽也有参与抓叛党余孽，但那都是几年前的事情，要想搜寻到那方面的消息，太过困难。但又怕宿主不管不顾现在的进度跑去江北，一时有些支支吾吾。
    莫月只当系统没查到消息，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等联系上那个和阳将军，再往江北都尉府那边去看看吧。”
    系统听她心里有数，也放下心跟她讲：
    “周瑾族里的事情实在太久，调查下去会很耗费时间，现在大战一触即发，还是先按照计划的来，不然大尹村保不住，周家两人日子会更艰难。”
    莫月也是这样考量，她以前的眼界有限，上辈子见过最惨的人不过是村里面的老瘸子，老瘸子没结婚一辈子都在种菜卖菜，人古板不懂变通，但也靠着种菜在村边修了个房子。
    穿越到大尹村之后，虽说日子算不上特别富裕，可家家户户也能吃的上饭，她差点以为最差也就那样，没想到出了临江县，那个村子的景象，跟祁州城卫兵的样子，一下打破了三观。
    或许上天，真的是想让自己来解救他们的吧。
    想到这里，脚步更轻快了些，包子铺并不远，两句话的功夫就到了客栈，后院的小二正打着哈欠卸门板，莫月从后边的楼梯绕上去，没跟他打照面。
    回到房里的时候，周瑾仍拽着被子没醒，莫月拿着铜盆下楼，叫小二给打了盆热水，这事本来招呼一声，小二就把水送进房间，可她有些不愿意，只好蒙着面自己下楼。
    小二迷迷糊糊的，现在天气开始变冷，早上有些起不来，总感觉这客人跟昨天有什么不同，但她戴着面纱又不敢问，只得在心里嗤笑了一句：“这么丑还学人家戴面纱呢。”
    打好水返回房间，太阳才刚升起，小白不知道从窗子跑出去哪里，现在还没回。

 第79章

    昨晚睡得早，现在已经到辰时，算算时间差不多，得叫周瑾起来，不然睡多了脑子难受。
    “周姐姐，醒醒天已经亮了。”
    叫人起床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特别是叫喜欢的人起床。
    听着对方哼哼唧唧的撒娇不愿动，嘟嘴轻声抱怨两句，都让人感觉异常折磨。
    特别是她很快就从迷瞪中清醒过来，被子半掩在身上，伸手随意拨弄微乱的发丝，整个人在晨光中更显柔和，透露出几分慵懒。
    莫月尽量不去想，对方的动作在自己眼里是多诱人，甩甩脑子把某些想法赶出去，把铜盆端过来让她洗漱。
    自己则在旁边讲今天的计划，白天就当来寻亲的小姑娘，没找到亲人只得留下来游玩两天，晚上再去到处查探。
    “不过巫族之事已过好几年，祁州城里估计难有消息”，周瑾当然清楚，周婆婆已经来过祁州城好几趟，除了母亲和父亲的旧识时不时的传些消息回来，其他的两祖孙一点也没查到过。
    只知道当初下命令围剿的是那个国师，勾结贪官污吏罗织罪名，以“私通敌国“为由剿灭巫族。
    对族内又是以蛊王幼虫的名号，才害得两人一直调查错了方向，直到前几日莫月打开了那个盒子，才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蛊王幼虫是假的，私通敌国更是不可能，一族人在山里几乎不出世，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整个灭族事件疑点重重，全在江北都尉府和国师身上。
    周瑾有自己的判断，又怕现在往北走，既不熟悉林国的情况，眼前的小姑娘又会闹着要跟着一起，不如这两天先陪着她，等她往宁国那边去，再跟她解释分开。
    等吃完早饭，化好昨天的丑妆，两人才下楼找小二。
    小二机灵着，虽说嫌弃两个姑娘丑，但听到她们来寻亲不见人，只好要游玩两天，把续住的银子也一并交齐的份上，立刻眉飞色舞比划起来：
    “客官这可问对人了！咱们祁州城有三绝——西市的百货，碧波湖的莲舟，一品轩的说书。您二位要是闲来无事，不妨都去看看。”
    莫月眼睛亮了起来：“西市百货有什么稀奇玩意儿？”
    终于可以出去购物了啊。
    “那可多了！”小二扳着手指细数，
    “那边都是些天南地北跑货的货郎，瑞祥有最艳丽的绸缎，珍凝阁有好多首饰，百巧轩专卖孩童的小玩意儿，县太爷的孙子都经常光顾呢。对了，晌午前还能赶上张老头的酥油胡饼出炉，那香味能飘半条街...”
    莫月听得出神，这西市才是自己脑海里，一座城里该有的样子。
    “咱俩是从东边城门进来，小二哥你别唬我，这边真有你说得那么好？人家两姐妹还是黄花闺女，万一......”
    小二脸上笑意不减，心里已经骂了八百遍丑八怪。
    “哎您就放一百个心吧，西市有县太爷守着呢，您只要有这个”说着做了个钱的手势，“保证您吃不了亏。”
    “那如此我就放心了，小二哥，那百货行怎么走？”
    西市百货不过是一整条长廊，中间隔开一间间的档口，青布招子在春风里轻轻摇晃，铺门前的青石台阶被往来顾客磨得发亮，
    现在时间还早，只有几家铺子开了起来，但还没什么人来逛，穿褐色短打的伙计跟掌柜对着货物，旁边几位绣娘正在布料区叽叽喳喳，山羊胡子在柜台后边，把栓盘敲得噼里啪啦。
    “宿主宿主！”系统突然哇哇喊起来。
    莫月牵着周瑾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悠闲地走在西市的街上，她个头比周瑾矮上一些，蹦蹦跳跳地走在前边。
    听系统的语气知道不是什么危险：“什么事？”
    “你往前走到最底，右手边有个挑胆子的卖货郎，他的东西比平常店铺要便宜很多，都是从宁国那边倒过来的。”
    “从宁国倒过来的？”这里到宁国最近的守城有几百里路，中间除了地势隔断，还有人力军队阻拦，一个小小货郎却有能力把那边的货拿过来，那肯定有他的路子。
    要是靠系统，也能找到突破口，但是得到两国边界线到处找缺口，如果能搭上便利，又能节约好多时间。
    毕竟只有五年时间啊，可不得争分夺秒吗。
    现在没什么人在逛，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开门，莫月沿着店铺一路上买了醉芙蓉胭脂膏，颜色为石榴娇的口脂，付完钱走出门周瑾才笑着开口。
    “这可没有当初送你送我那个好。”
    两人装作姐妹出游，又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当然得买些闺房东西打掩护，这下听周瑾说起当初生日送她的口脂，一下别扭起来，红着脸承认道：
    “那是自然，我以后还会做更好的送你。”
    周瑾唇角轻扬笑得更开，眼睛弯成新月，答了一声好。
    又再买了根木簪，两人才不紧不慢地走到街尾，卖货郎担子两头就几样东西：铜顶针、木梳子、牛角簪，还有花花绿绿的蝴蝶风车……
    “怎么都是些常见的东西？”莫月不理解询问系统，就算这个西市价高上不少，也没必要大老远从宁国倒过来吧。
    “宁国日常用品价格低，但珍玩奇器价格特别高，这货郎在林国拿些砚墨建盏过去大赚一笔，回来又不好空手而归，只得进些日杂用品过来平衡心爱路费开支，本来也不指望在上边赚什么钱。”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
    “这宁国真发展得这么好？”莫月只得问
    “其实我也不清楚，只是跟你进入这个世界时，两个国家的基础信息是这么写的，宁国长公主宁仪华与其弟二皇子宁珩，圣君治国，泽被苍生。”
    “等会儿”莫月突然八卦起来，想起了当初在周家小院，周瑾一直看的那本野史：“长公主跟和阳将军是什么关系？”
    “情投意合，那本书是林国这边知情人拿来抨击长公主掌权的臭作，本意是揭开私情想让那两位被世人唾骂，让些文人添油加醋才有了双镜生花这本书。”
    莫月突然感兴趣：“结果呢？”
    “一个是明君惠民的长公主，一个是守疆安邦的和阳将军，这书根本传过不去，议论皇家可是大罪。”
    莫月扶额，她又不是想知道那个结果：“我是想问她俩真在一起了吗？”
    系统为她解答：“这个就不清楚了，要知道这俩人一个是长公主，一个是女将军。”
    真惨啊！
    位置这么高，谈个恋爱肯定费老鼻子劲儿了吧。
    第71章
    卖货郎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这时候没什么人他也百无聊赖，坐在后边的青石板上翘着个二郎腿。
    “小哥儿，你这蝴蝶风车怎么卖的？”
    那小伙子听生意上门，还是个声音清脆的姑娘，翻身而起刚想招待，怎么想到映入眼帘的是两个身材高挑的丑姑娘，又不好再坐回去，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从牙缝里挤出一声笑：
    “小娘子若喜欢，十个铜板拿走吧，起风时插在窗前，能转出三种响声。”
    往蝴蝶风车吹了一口风，等风车吱呀呀转开，又那么往地上一坐，后背靠着墙，一条腿曲着，另一条腿伸直了晃荡，活像个街头晒太阳的闲汉。
    莫月看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只能进入主题：“我看哥儿卖的这些，不像是这边的东西。”
    声音压得很低，这附近没什么人逛过来，就她们三个能听到。
    那卖货郎晃荡的腿一停，接着又晃荡起来，不耐烦的说道：“什么这边那边的，不买就走开，别耽误我做生意。”
    话是这么说的，声音也压得很低，眼睛有意无意的往旁边瞟开。
    莫月嗤笑一声：“那边的顶针为双密凹角，六排三十二孔，孔密整齐好用，这边的顶针则为单密凹角，五排三十孔，单孔参差不齐。小哥儿要是认不出来，咱可以上县衙那边让他县太爷老人家定夺。”
    卖货郎这才紧张起来，没有了刚才的吊儿郎当：“两位姑娘究竟有什么事情？”
    莫月叹了一口气道：“我母亲是沧州李氏商行的外嫁女，自从两大家分开切断了联系，家里唯一的弟弟也在那边过不来，娘亲也再没回过娘家，思念成疾竟卧床不起，既然大哥有路子，想让您捎我一程，价钱好说。”
    话到深处，竟从腰间扯出一块丝巾手帕，开始抹起眼泪来。
    “我们姐妹两实在是没办法，关系也打不通，只能想这个偏方，还请大哥帮帮忙。”
    “十两一个人不议价。”
    莫月看他答应，马上保证着：“这是自然，不过大哥看着东西已经卖得差不多，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出发？”
    “再急也得等货都出手啊，慌什么。”
    莫月听出来他的意思，从钱袋子里抓出来碎银子：“那如此我都买下吧。”
    卖货郎在试探她能不能掏出银子，毕竟看她们俩的穿着，还真不像个有钱的。这一下掏出半两碎银子把货品包圆，也没多肉痛，应该是故意穿成这样，毕竟这世道就这风气，当下就决定做这笔生意。

 第80章

    他本来就是益州的混混，外号赖风，赖是因为他做事狡猾喜欢耍赖，风是因为他跑得快，就得了这么一个称号，平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二皇子跟六皇子分家之后，在益州越来也不好混，得了大姐指点才开始倒卖货物，这两年有点小钱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钱赚谁管她是不是真的去寻亲。
    十两银子带人走一趟，看在路上还能不能榨一点出来，就算只有十两银子，也算得上是血赚了。
    当即笑得合不拢嘴伸手接过碎银子，客客气气道：“后日辰时，东市城门口等，带好盘缠干粮，过时便不等喽。”
    莫月双手抱拳：“那就多谢大哥。”
    事情就这样办妥，一下只剩下两天时间，得抓紧把这祁州的情况摸清楚。
    脑子里面一直在想祁州的事情，没注意到周瑾从刚刚开始就不对劲，两人各怀着心思，不自觉已经走到祁州的碧波湖，太阳高挂，晃得人有些扎眼。
    恰好肚子也有些饿，莫月提议租艘小画舫，泛舟再在船上吃些特色美食，周瑾当然答应，刚好能在船上跟她聊一聊。
    碧波湖上清风徐来，船娘把吃食布置好，又拿来一壶清酒，就知趣地退到船尾。
    周瑾不喜欢跟她的小姑娘绕圈子，直接了当的问了出来：“月儿刚刚为什么让那个卖货郎带你一程，是不想带我一起？”
    莫月这才想起来确实没把她算到一起，看她神色如常看不出来情绪，起身换了个位置坐下，两人本来面对面，变成在她右手边：“我知道你这次出来打的就是去江北的注意，可我答应了李县主跟和阳将军联系上，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周瑾听她的解释，笑盈盈地摇摇头，把她放在茶几上的手牵到身边握着：
    “我已经耽搁太久了，月儿。”
    好几年的时间都追寻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如果不是眼前的小姑娘，怕是现在还蒙在谎言之下。
    莫月只好反握住她，把她的手拉到嘴边，在她手背落下一个轻吻：“我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要放你独自去面对，但愿有一天自己努力的方向，能在某个节点与你重逢，甚至可以伴你左右。
    自己得再快一点，还要再快一点。
    “那顶针又是怎么一回事，月儿还懂分辨两地的东西？”周瑾真正想问的，是她为什么能分辨出来这人来往两国，连自己这个在外逃亡几年的人都没看出来，她是怎么知道的。
    莫月夹了一口肉菜入口，嚼吧嚼吧吞下去才开口：“我唬他呢，顶针这东西的孔都是捶出来的，哪儿有什么分别，真正让我在意的，那个蝴蝶风车。”
    “祁州城里不管东市西市，孩童手上多半的是木马，草蚂蚱，拨浪鼓，他那蝴蝶风车精致又算不得太贵，而且就剩下一个，真要是这边的东西，早就该在孩子们手中流行起来。”
    周瑾没想到，一个风车能让她看出来这么多东西，心里满是惊喜。
    便不再提什么，两人好好欣赏风景。
    祁州的菜肴没什么好说的，风景说不上多宜人，好在清净自在，只是包这么艘船要三两银子，花得莫月一阵肉疼，整整十头肥野猪啊。
    系统吐槽，难道宿主你的计量单位是野猪吗？
    好在李县主不抠，给了三个银饼子沉甸甸的，具体多重莫月没量，反正不差钱儿。
    湖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初现的晚霞，船娘摇着桨慢悠悠的，一壶清酒配着湖岸的风景，别有一番情趣。
    直到船娘的声音从外边响起，提醒她们已经绕湖一圈，回到了一开始上船的地方，并询问是否还需要包船。
    看着天色差不多，莫月表示不用，牵着周瑾的手下了船。
    本来计划再逛逛，可时间有些紧张，只好踩着夕阳散步回客栈。
    这次回客栈走的是正门，还不到晚饭的时候，那小二正闲着看这两人游玩回来，当即凑上来想要点赏：
    “两位姑娘怎么样，祁州城的风景可有尽兴？”
    莫月点点头，拿出几个铜板：“麻烦堂倌给送些吃食到房里，我姐妹两在外走了一天，腿脚累得慌。”
    小二接了铜板，喜滋滋地往后院去了。
    没过一会儿，小儿提着食盒来敲门，手脚麻利在桌上布好吃食。
    莫月趁他手上忙碌时问他：“堂倌，我们想向你打听点事情。”
    小二眯了眯眼睛，知道又有银子要进账，讨笑着：“两位请说”
    “这城里东市西市究竟是怎么回事，东市那边怎么有那么多百姓在？”
    听她俩问的是这个事情，小二有些犹豫起来：“不知道两位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害，我们姐妹是益州李氏商行的人，现在那边生意不好做，我那当家的弟弟就派我俩出来看看外边的情况，之前本来是有个亲戚在这里，这不是联系不上，才想向你打听下情况。”
    莫月说完，把碎银子往小二手心里一塞。
    那小二捏着银子悄悄掂了掂，喜笑颜开地塞到腰间内袋里，低声开口道：
    “这西市酒楼妓院赌场，全跟那县太爷有关系，真要做生意得先跟他打好关系，不然……”小二拿手在脖子上做了个咔嚓的手势。
    “那东市那么多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看要二十文一个人出城，这么多人在里边，县太爷不怕暴乱吗？”
    小二有些不屑道：“这命令是新来守备大人下的，县太爷只看银子，而且听我们掌柜的说，县太爷在丰州城外买了个院子，都不常回县衙，应当是有事情发生。”
    莫月看他那神情，分明是知道什么，又从口袋里掏出个碎银子：“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二一把接过碎银子，脸上的笑意更明显，压低身子让两人凑过来：
    “恐怕是要真的打起来，这些年上边风风雨雨闹了这么久，一直也没真的动手，我们掌柜的跟县太爷是本家，说入夏开始南边有几个郡县已经丢了，东市那边是故意放那么多人在里边，但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莫月心里一下有数，跟系统与自己猜想的一样，具体就要看今晚去县衙后院。
    谢过送走小二，两人把门一关，小白从窗外跳进来，跳到房间中间的桌上，慢悠悠地舔起爪子。
    莫月一巴掌拍到小白头上，没怎么用力，小白哇的一声表示不满。
    好家伙，你倒是比我们还悠闲呐。
    周瑾唇角弯起，唤了声小白。
    小白站起身子，弓着伸了个懒腰，尾巴翘得高高地，几步扑到周瑾怀中。
    得意地往周瑾身前蹭了蹭，心安理得窝在怀中舔爪子。
    “小没良心的，到底谁是你主人啊。”
    周瑾眼里蕴着温柔的笑意，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要她别吃醋，莫月脑子一抽，半蹲下身把脑袋递了过去。
    整个场面静止了三秒，整整三秒钟，漫长得像三年。
    上辈子为什么不多读点书，没事刷什么cp视频，莫月扶额。
    周瑾突然“噗嗤一声“哧哧笑起来，长发在眉眼间晃荡，手按在莫月头顶，低声说了呢喃一句：“好狗狗。”
    莫月只觉得浑身气血上涌，直达头顶，心尖一阵颤抖遍布全身，酥酥麻麻让人有些上瘾。
    第72章
    两人一直在房里呆到深夜，才换上束身的衣服，反锁房门，带着小白从窗外上了房顶。
    除了传授自己剑术以外，莫月从没见过周瑾运功，系统有提过不在自己之下，但具体多厉害也不清楚。
    现在看她跟自己一样，在房顶飞奔没有一点声响，游刃有余。
    不禁觉得自己以前小看了人。
    县衙离这客栈不远，两人速度飞快，几分钟的路程就到了县衙房顶。
    整座宅子仿佛被一团黑雾笼罩，只有零星几点火把的光亮在院中游移。
    “果然有问题。”莫月眯起眼睛。
    就算是县衙，这后院的守卫也太多了些。她数了数，光是能看见的岗哨就有八处，更别提那些隐在暗处的暗桩。
    两名披甲士兵正从月洞门处经过，腰间佩刀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是军士。”周瑾提醒她。
    这祁州一无边墙，二无暴乱，离边界处还好有好几个州县，怎么现在就有军士驻扎？
    守卫太多她又不能直冲假山而去，况且还得关于巫族的信息，便开口道：
    “姐姐我们得分开行动，我带小白去后院，你去前堂找找书房，那里最可能有你们的信息。”
    周瑾点点头，对她的安排表示同意。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院落一角，莫月拍拍小白的脑袋，一人一猫往后院飞去。
    “记得抓伤他们，可别弄死了不要用那个毒，你明白吗？”
    莫月两手比划着，也不知道小白懂不懂她的意思，小白早就准备好，听她啰里吧嗦讲一堆，一爪子拍到她手上。
    计划是让小白打头阵，一只猫四处乱窜，先扰乱他们的视线，引起骚动。

 第81章

    “什么人？”打盹的守卫猛然惊醒，手中短弩飞快上弦，朝声源处走过去。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正蹲在后院假山石缝间，碧绿的眼睛在月光下幽幽发亮。
    “原来是只猫……”
    守卫松了口气，咧嘴嫌弃道：“快滚！”说着伸脚踢过去
    白猫猛地弓起背，毛发炸开，往旁边蹦跳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哟，脾气还挺大？”那守卫不以为意，伸脚又要赶。
    “嘶——”
    白猫一爪子挠在他手背上，留下三道血痕。
    守卫疼得“哎哟”一声，踉跄后退，撞翻了旁边的木桶。
    “哐当！”
    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附近的守卫立刻警觉，纷纷提刀赶来。
    “怎么回事？！”
    “有刺客？”
    那守卫捂着手，尴尬道：“没、没事，就是被只野猫抓了……”
    众人哄笑起来：“赵大麻子，你这胆子连猫都怕？”
    正闹着，忽听一声冷喝——
    “吵什么？”
    守备大人披着外袍，面色阴沉地走来。众人立刻噤声。
    “回大人，只是野猫闹的……”赵大麻子低头解释。
    守备眯起眼，目光扫过假山，忽然眉头一皱：“既然没事还不回自己的位置！”
    其他人心头一颤，大声答应：“是！”
    守备冷了撇了一眼散开的守卫，眼中仍带着狐疑。思考半晌，指尖沿着石缝游走，在隐蔽处摸到一个小小的凸起，用力一按，再来到假山另一面用同样的方法按下一点凸起。
    假山咔嚓一声响，从底部打开一个缝隙，那守备蹲下身子，借着月色查看，看到信件还好好的躺在里面，才松了口气。
    四处张望一眼，看没什么异样，双手用力把缝隙推回当初的样子，才黑着脸回了房里。
    莫月虽然有夜视能力，但这离得太远，怕看漏了细节，便询问系统：
    “系统你看清楚了没？”
    “当然！”
    按照系统的指引，等一队巡逻士兵刚离开，莫月马上摸到假山处，按守备的手法按了两处凸起，咔嚓一声响，底部的缝隙打开。
    莫月迅速抽处里面的信封，展开信件一眼扫过。
    很好！看不太懂！
    让系统扫描一遍，里面还有一块令牌，不知道有什用，也一并扫描完。
    时间上不能耽搁太久，马上下一队士兵就会巡逻过来，把东西全部放回原位，把缝隙也推回去。
    脚尖点地一跃而起，又跳回房顶，往前堂方向去了。
    前堂的看守并不多，稀稀拉拉几个人，让系统找到了周瑾的定位，往另一边架阁库翻去。
    这边更是没有人影，推门而进，一股书页的霉味迎面扑来，熏得人犯恶心。
    架阁库里分“新结”“旧存”“两区”，好几排木架分层存放，每个架子设有夹板分离涂有红青白三种颜色，案卷很多，有些已经发霉烂成一团。
    “这要怎么找起？”
    系统建议她：“可以先从红头卷宗找起，毕竟当初她们是逃过来的，算得上是紧急事件。”
    莫月只好忍着臭味，灯也没点，靠着夜视眼翻找起来。
    卷宗太多，这房里又不通风，直翻到她头晕眼花。
    忘记了时间是多久，终于还是让她找到了关于周家两人的卷宗，莫月看了看里面的文字，大意是收到通缉令，已经下令追捕，但没有抓到两人，再没有其他信息。
    这让莫月感觉奇怪，如果没抓到这案子应该属于未完成，可这后边明明注释是“已结”两个红色大字。
    一不做二不休，这屋子这么久没使用过，丢一档卷宗应该出不了问题。
    拿着卷宗夹在腋下推门而出，仍是翻上房顶，趁着夜色回了客栈。
    城那头的梆子声远远传来，“寅卯之交，小心火烛——“沙哑的嗓音在寂静中尤为明显。
    已是四更天了，莫月抬头望了望天色，东方仍是一片浓黑。
    也不知道周瑾回来了没。
    从楼梯绕上去翻窗而入，周瑾没见到，倒是小白早就回来，正躺在床上睡成一团。
    莫月透过窗子往外看，周瑾应该还在县衙里边，把小白摇醒，比划着要它去找人。
    小白伸伸懒腰，跳到窗台上白了她一眼，才往外跑去。
    趁这个时间她先洗个澡，昨天下午叫的热水现在透心凉，没办法只能忍着。
    周瑾回来的时候，莫月正用房里的纸笔写那假山上里的信件，靠着记忆与系统的记录，歪歪斜斜地把那封信给重现了出来。
    周瑾并无收获，但从书房里找到一张祁州的城防图，其中包括城门入口，守军部署、马面角楼、日常巡防等信息，她没有直接把图带回来，怕会打草惊蛇，只是现场描摹了一份。
    这个东西大有用处，退一万步讲，哪天这里的百姓被当做人质，还能靠着这个想办法去救人。
    对，莫月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按照现在现在仅有的消息，把这么多普通民众困在里边，不就是为了当人质吗。
    两人得先研究带回来的卷宗，封皮是普通的蓝布装帧，内页纸张也与其他案卷一样，除了左下角的已结两个字有些疑问，实在是找不到有什么不同。
    难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
    算了，莫月把卷宗侧立起来整理好准备先放到一边，突然发现中缝处的装订线略显松散，纸页之间隐约可见一道不自然的缝隙。
    “奇怪...“莫月低声自语，手指沿着那道缝隙轻轻摩挲，能感觉到订缝处不止一层。
    两人找来一把裁纸的小刀，割开装订线，用薄薄的刀尖小心探入纸页后边，在小心翼翼地把前边的纸张取下来。
    “果然有夹层。”莫月一直以为电视里面那些文书夹层太假，怎么会让人看不出来。现在才发现确实是自己见识浅薄了。
    夹层中赫然藏着一张对折的薄笺，纸色微黄，质地明显比卷宗用纸更为考究。她轻轻展开，只见上面用朱笔写着几行小字：
    “各州府接令——追缉周氏祖孙一事，务必声势浩大，然需适当放水，不可真擒。此乃国师钧旨，天机不可泄露。”
    落款处盖着一方朱红小印，印文模糊不清，但隐约看得出“玄天“二字。
    周瑾的脸唰一下白了，她一直以为两人能逃到大尹村是运气使然，又有县主相护，才得以让两人在那安身。
    可这密函上清清楚楚写着，从来都没有真的要擒住两人，但声势浩大闹这么一场，究竟是想做什么？
    就连系统也开始迷茫，两人思来想去也没想明白，只得把这密函先放一边，把誊写藏在假山里面的信拿出来给周瑾辨认。
    刚刚看到那密函时，周瑾脸是白的，等看完这份誊写的信件，周瑾的脸黑了个彻底。
    然后是无法抑制的愤怒，浑身有些颤抖，莫月不太认识这个时代的文字，靠猜又怕误会了原本的意思，加上这份信件还加了密，怎么看怎么不懂，所以才不明白周瑾的反应。
    “姐姐？”
    莫月紧张地唤了一声，扶着她坐下，倒了杯水给她喝。
    等了一会儿周瑾才开口：“这信件写着，召集三州军士不计代价拿下临江县，如遇宁国交战，各州城聚集流民到城中做质，如果失守，便向人群散播疫病。”
    “什么！”莫月拍桌而起，一时间更是愤怒得不行。
    不计代价不就是不管死活吗，枉顾百姓性命，还要让流民做质散播疫病，这就是那群人想出来对战方法？
    难怪李县主在祁州的内应也被拔掉了，不行！她得尽快联系到那边，把这个消息告知那个和阳将军。
    “那上面有没有写怎么散播？”
    周瑾脸色黑得可怕，摇摇头表示没有，并询问道：“你找到这封信件时，有没有看到其他东西？”
    “有！是一块令牌，上边只有个玄字。”
    等会儿，莫月突然想到，那个密函上的玄天印文，难道这一切都是那个国师的手笔。
    两人的眼睛同时看向那张密令，又同时看向对方摇了摇头。
    第73章
    想不出来结果只能把事情先搁置，两人熬了一夜又接受了这么大的信息量，终于在临近中午时撑不下去，叫小二续了房，卸掉装束沉沉睡下。
    暮色渐沉，客栈厢房的窗棂半开着，小白猫正蹲在上面观看行人，一阵微凉的秋风卷了进来，带着几分萧索的味道。
    莫月刚醒来正坐在窗边，指尖轻轻敲击着粗木窗框，目光落在窗外街道上，行人寥寥，偶有几个挑担的货郎缩着脖子匆匆走过，脚下的落叶被风卷着，沙沙作响，像是低声呜咽。
    客栈的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褪了色的布面被吹得翻卷，露出几处破损。檐角下，一只瘦弱的麻雀蹦跳着啄食地上的谷粒，忽而惊起，扑棱着翅膀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第82章

    明天一早她就得出发，转头看向床上仍睡着的周瑾，一股酸涩的不舍的心情充满整个脑海。
    她一直都自认为是个薄情的人，上辈子奶奶去世，她也难过了几天，但心底也只觉得那是人之常情，生老病死该有的命数。
    可是突然要跟周瑾分开，这种酸胀的心情快要将她淹没，甚至生出想要扔掉一切，追随在她身后的心情。
    在大尹村的时候，她只要走出家门穿过竹林，就能看到想见的人。
    她几乎都在房间窗前坐着，然后远远地瞧过来，落入自己的眼中，绽开笑容。
    可从明早开始，她们两人一人往南，一人往北，那么远的距离，就算有什么事情，她也帮不上她，甚至不在她身边。
    “月儿？”
    有些沙哑的声音传来。
    很神奇的是，只要这样一句呼唤，莫月就能从晦暗的心情中抽离出来。
    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抱住心上人，把头埋在对方胸口，听她心跳咚咚地，有节奏地跳动着。
    周瑾刚睡醒，醒来看着自己的小姑娘正坐在床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什么也不说，自顾地扎进自己怀里，带着些委屈的小模样，看得周瑾心疼。
    “怎么了？我的小姑娘。”
    “我的小姑娘”
    这个称呼让莫月受用极了，掺着蜜糖的称呼从耳边灌进去，甜得人的心口直发痒。在周瑾的胸口又蹭了蹭，哼哼唧唧不愿再动。
    周瑾只能顺势把她抱在怀里调整下姿势，亲了亲她的额头。
    她的小姑娘却不满意，抬起头攫取她的唇。
    她当然欣然接受，或者说，她很喜欢两人亲吻。
    两人吻技算得上八两对半斤——不相上下。
    灼热的呼吸瞬间交织在一起，温热的气息相互缠绕，谁也不想输给谁，等两人的唇分开的时候，周瑾又使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她的唇角。
    脑子里带着颜色废料一下涌了上来，莫月要为自己辩解，她真的没有那么色，要怪只怪周瑾这些动作太过诱人。
    离别的心情一下被冲淡，莫月嗷了一声，又扑了上去。
    最后当然只是亲亲抱抱，比吻技更差的是另外的技术，莫月虽然看过不少的学习资料，但没实际操作过，只算得上是个新兵蛋子。
    周瑾比莫月更白纸，但胜在看过几本小人书，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但现在不是时候，两人都觉得应该在更合时宜的时候再做某些事情。
    可惜这样温馨甜蜜的时候并没有持续太久，某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响起来。
    周瑾偷偷笑出声，摸摸她的脑袋，示意两人该起床了。
    莫月不想动弹，只要出门两人就得化那个丑妆，太麻烦了她一点也不想动。
    “不想动，一晚上不吃也没事吧。”
    话刚说完，周瑾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莫月只好噘着嘴，不紧不慢的起身，嘟囔道：
    “还是起来吧，饿着对身体不好。”
    周瑾哧哧笑开，摸了摸她泛着粉的耳垂。
    在客栈吃完晚饭又买了些干粮备着，主要是给周瑾备着，莫月会打猎又有系统在身，总会找到吃的。
    虽然知道她武力值也不低，但总有些担心。
    把干粮给她打包好，又像个老妈子絮絮叨叨的念了一大堆，念得周瑾都有些疑惑，两人的年龄她要大上三四岁，两人都出远门，怎么好像小姑娘更操心一些。
    突然想起下午刚醒时，她那落寞的模样，想来关心则乱吧。
    “刚刚小二送饭菜上来，不是说今晚烟云阁的花魁同八艳游街，夜市会特别热闹，我们一起去看看？”周瑾这样开口说道。
    莫月只当她孩子起了心性，满口答应下来，想来周瑾也只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孩子。
    可莫月不知道，她因为离别而伤感的心情，周瑾也有，只是表现得不那么明显而已。
    华灯初上，长街如昼。
    这边是纸醉金迷的奢华幻境，往另一边却是一大群苦苦挣扎的流民，真是可悲。
    莫月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事情。
    两人一头扎进熙攘的人潮里，两旁的灯笼高挂，朱红纱罩映着烛火，将整条街照得暖融融的。
    糖画摊子前围了一圈孩童，老艺人手腕一抖，金黄的糖浆便蜿蜒成一只展翅的凤凰，惹来一阵惊叹。
    突然听见远处传来琵琶声，人群“哗”地让开一条道，只见八个提着琉璃灯的丫鬟慢慢走过来，后面八个大汉抬着个香木轿子，轿子四周挂着半透明的纱帘，隐隐约约能看见里头坐着个人。
    这时候一阵风吹过来，把纱帘掀开了。轿子上的美人懒洋洋地靠着金丝枕头，眉心点着朱砂痣，眼睛往人群里一扫，整条街顿时安静了。
    确实是个美人，一张足够让人心动的脸蛋，莹白粉红透露着一丝丝的媚。
    不过，莫月往身旁一撇，身旁的人化着个丑妆，不然可比轿子中这位惊艳太多。
    不知道共有几位美人游街，莫月看了两眼就兴致缺缺，拉了周瑾的手往夜市深处走去。
    转过一处卖泥人的摊子，眼前豁然开朗，旁边有条小河，有好几位摊贩在卖花灯。
    河里放花灯之前过年已经试过，现在她更想试试孔明灯，河上已经有好几盏孔明灯正飘上天空，烛火映在水面，碎成点点金箔。
    小贩的孔明灯可以现场题字，莫月掏钱买了一盏素色的。
    两人蹲在青石台阶上，灯芯浸了桐油一点就着。
    莫月自顾自的捉着她手腕，要在灯罩上提上愿景，但莫月的字实在是有些不堪，岁岁两字弯七扭八的绕城一团。
    周瑾笑着，握着她的手再写上安康两字，字迹娟秀漂亮不已。
    “月儿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莫月别过脸想让她猜，唇角的弧度一点藏不住。
    岸边垂柳忽然簌簌作响，原来是有卖果子的货郎摇着铜铃经过。竹筐里堆着新摘的棠梨，表皮还凝着夜露。
    莫月忽然跑开又贼兮兮地凑近，举着串红艳艳的山楂回来。
    这种小孩吃的零嘴，周瑾本不想接过来，看小姑娘一脸期待，便凑过脑袋，就着她举着的手一口咬下。
    酸得周瑾眯起眼，那半颗糖葫芦在竹串上摇摇欲坠，刚想再吃下另外半颗。
    莫月早先一步，把那剩下的半颗含在嘴里，耳边红红的，嚼吧嚼吧酸得腮帮鼓起一小块，像正在灶房偷吃的小白。
    她哪里不知道小姑娘的心思，破天荒的没有出言逗弄，下意识的伸手握住她在身侧的手，等小姑娘反握回来，又坏心眼的凑到她的耳边，开口问道：
    “月儿，甜吗？”
    莫月心里狂叫，她就知道，她早就猜到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可能不逗自己！
    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才点点头回答：
    “甜，你吃过的更甜了。”
    街角飘来烤饼子的香气，混着姑娘们身上的胭脂味，熏得人晕乎乎的。
    周瑾刚要再说话，突然“嘭“的一声，一道金虹破空而起。墨色天穹骤然绽开万点琉璃，朱砂红与孔雀蓝的火星拖着长尾倾泻而下，恰似天帝打翻了缀满宝石的璎珞。
    当又一朵烟花绽放时，莫月感觉袖口一紧，周瑾的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与她紧紧相扣，掌心沁出薄汗。
    “明年也要一起看。”
    她声音淹没在鼎沸人声中，周瑾分明看见她唇边沾着星光。
    “好”
    第74章
    “小姑娘这边！”
    那赖风背着细密的竹篓子，看到莫月出了城门，马上挥手上前。
    他拿的东西也不多，背篓里塞的全是些干稻草下边弄了个木架子支撑，上面塞着的是技饼茶叶，跟几本杂书。
    看到莫月走过来，身上就一个小包袱：“小姑娘这银子……”
    早就知道他会问，当即掏出钱袋子出来扔过去：“预定金五两，到地方之后再补剩下的。”
    赖风抓着钱袋子，背过身去掏出来一块小银锭，用牙狠咬了一口，在银锭上面留下了浅浅的一点痕迹，当即放下心来，扯出笑容：
    “应该的！应该的！”
    他是专门来等这人，在城门口人太多眼杂，收到银子就急着出发。
    莫月望了一眼城门口，捏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另一边方向出发。
    刚走出了大路，到了一条羊肠小道上，赖风提了提有些勒人的背篓带子，“小姑娘怎么称呼？”
    “莫月，承蒙大哥照顾，不知道怎么称呼大哥比较好？”
    “嗨，跑江湖的都叫我赖风，你要不介意，叫我一声赖子就成。”
    赖风看她出手大方，虽然不知道她寻亲是不是真的，但肯定是个有钱的主，丑是丑了点，打好关系总没错。

 第83章

    他也怀疑这人是不是官府的底儿，但线路是自己规划的，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也不能跑得过自己吧，况且，她给的实在是太多。
    “哎，赖子哥，咱这次过去，得多久啊？”
    “嗨你这还不如叫赖子呢，这次走祁连山麓，进贺兰山南边，就能到幽州地界。不出什么岔子得要十二三天吧”赖子跟她说着。
    “你说你这小姑娘一个人，就不怕我这大老爷们骗你，把你拐到没人的地方抢你钱财？”
    莫月不屑地笑了声：“赖子哥你可以试试，我在老家跟着我爹杀过几年猪，力气还是有一把子。”
    赖子本来就是跟她说笑，看了看她小胳膊小腿儿的，还杀猪呢，杀个鸡都按不住吧。
    也没拆穿他，又闲聊到其他地方。
    “话说在前头，这次去连咱俩一共五个人，咱俩今天得赶到柳溪镇跟另外三人汇合，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你要是不愿意，现在还能回祁州城，我这银子可是不能退的。”
    莫月答应着：“我明白了，只要路上不耽搁，正常时间到那边就行。”
    赖子于是又跟她讲起来一路上的注意事项，如果因为她腿脚不行耽误了别人时间，还得要加钱等等……
    莫月也不反驳他，耐心一个一个应着，心思却飘到别的地方去。
    早上她醒来的时候，周瑾还在睡觉，她把小白悄悄塞到对方的怀里，一想到要分别，怎么也不愿意叫醒她，自己偷偷拿着包袱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现在走了一段路，系统也检测不到她的位置，她出发了没有，醒来有没有失落。
    赖子一开始怕她体力不行，跟不上自己这些走街串巷的，本来还有些担心，到时候不好跟其他几个兄弟交代。
    谁知道这小姑娘脚下生风，根本不知疲累，中午刚翻过一座有些险峻的山林，自己累得瘫坐在一旁休息，她看着却一点事情都没有，甚至还催促自己休息够可以再出发。
    是因为她年轻还是因为自己已经老了？
    拜她所赐，本来需要傍晚才到的柳溪镇，申时两人就赶到汇合的屋子。
    是一个废弃的茶驿，说是废弃倒并没有多糟糕，时不时会有人来住上一晚，里面看着还算干净。
    其余几人还没到，晚上需要在这茶驿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出发。
    莫月只好找了个借口上山打猎，提着包袱往山里扎进去，今天还没有练习，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找个木棍子练习下枪法。
    得益于周婆子跟那本秘籍，她学了不少武器方面的体术，现在正处于什么都会一点，什么也不精通的地步。
    她双手紧握长棍，一个箭步向前突刺，嗖地划破空气，紧接着手腕一翻，枪杆在身前抡了个大圆，脚下也没闲着，左腿弓步，右腿绷直，枪随身走，一招“横扫千军“把地上的落叶都卷了起来。
    突然整个人腾空跃起，长棍在她手里像活了一样，先是一个下劈，落地时又变成上挑，棍尖在山林中忽闪而过，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几招一使出来，最后收身定气，系统看她这套动作行云流水，大喝一声：“好！”
    莫月却没停，干脆闭着眼睛使了一套枪法，顺心而动全凭感觉，长棍在山间舞得呼啸生风。
    赖子看她到了茶驿，才歇上一会儿又要出去打猎，一时有些迷茫，到底是他过虚，还是这姑娘精力太好。
    难不成她真会杀猪？
    其他几人先后也到了茶驿，分别是郑大脚、老蔫、吴瞎子。
    赖子趁她还没回，已经跟其他三人说明了情况，其他几人虽然有些意见，但一听到一人分二两银子，也没什么好说。
    反正是个女人，想来出不了什么岔子，郑大脚不也是女人嘛。
    多一个女人反而更好，路上要是遇上什么事情，多个女人还好解释些。
    老蔫有些眼红他，嘴里不服气骂道：“娘的，这好事也让你遇上，我管你带男的女的，要是耽误时间，还得赔我们一人一两银子。”
    赖子当然知道他不是认真的，回骂道：“你他娘的就知道银子，等人带过去了，我做东带你们去那醉仙楼吃一顿好的！”
    莫月这时从外边回来，看到这个小团体里还有个女的，愣了一秒，马上脸上又堆起笑容：
    “今天运气不错，猎到一只大肥兔！”
    赖子没想到她真能打回来，现在人也到齐了，是时候介绍介绍。
    “这是郑大脚，我们几个人的头儿，你看她又高又壮，以前家里是开镖局的，会两下子，一般的土匪都打不过她。”
    赖子这边介绍着，系统在后边捡着解释：“这人本来已经定了亲，盗匪猖獗把她家当家都杀了，剩下她跟几个老嫲，只能做点这些，过一下日子。”
    莫月在脑海里回了知道，冲郑大脚点点头，还是个头儿，有点意思。
    赖子接着继续介绍：“这是老蔫，以前是玩杂耍的，吃不了那个苦，让人赶出来了。”
    “好你个死赖子，老子说了好多回，是老子不愿意待在那鬼地方，你他娘的到底知不知道。”
    赖子看他又要叫起来，赶紧打断：“知道了知道了，吵嚷什么！这个是吴瞎子，从小就眼神不好，才得了这么个名字，别看他这样，可是个读书人。”
    莫月朝三人抱拳：“此行路途遥远，在下莫月，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郑大脚一直在打量她，点点头问道：“莫妹子看着不像个做生意，倒像是个武行的。”
    莫月也不慌乱，看着她的眼睛回答：“世道不好，什么都会一点，也是被逼无奈。”
    这句话就说在在座人的心里，他们几人不就是被逼着出来的吗，郑大脚感触最深，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
    “哎，土匪做不来，正经活儿做不上，可不是被逼的吗。”
    也不再说什么，莫月提着兔子：“这兔子已经死了，今晚上咱烤一下吃了吧，放到明天准坏。”
    莫月身上干粮只带了饼子，好在郑大脚他们有经验，从背篓里掏出来一小罐粗盐，找了处泉眼处理好兔子，剐皮掏出内脏，再用枝条串起来，火堆已经升起来，把底下已经烧透的木炭用树枝薅出来，再把处理好的兔肉架在木炭上烤。
    时不时翻个面，撒写盐粒在上边。
    赖子赚了大头钱，正是兴奋的时候，包揽了烤兔子的活儿，手脚麻利地转着手中串肉的枝条。
    莫月趁着现在空闲，从包袱里掏出来纸笔，把脑子里面岱山娥的那个秘籍记录一遍，之前因为碎成一堆渣，自己没敢提这事情，但毕竟是她们族长的东西，抄写还给她们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虽然自己已经不要脸的看过还练过里面的内容。
    莫月不会写这个时代的字，更别说他们族里的文字，只能按系统给的一笔一划画上去，画完一张手就累得不行。
    这可比在外边练武累得多，又要用脑又要用手。
    那吴瞎子本想凑过来指导两下，但又觉得男女大防，纠结老半天，还是歇了心思。
    等兔肉烤熟，莫月也不过画出来两张，好像还是序文，赖子把兔腿递过来的时候，她正在头疼，这样画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跟着兔腿一起过来的声音：“妹子你这到底是在写还是画？”
    莫月只得胡诌：“我做事太过急躁，师傅交代要我多写画些天文，好让自己静下心来，让你们见笑。”
    其余三人都没说话，谁都能听出来她在胡扯，这祁州的纸张多贵，让自己静下心来随随便便就用两张白纸，谁会信啊，但谁管那么多呢。
    只要把她带到幽州境内，一人二两银子，赖子已经收了定金五两，这笔生意别说她用两张白纸，就算她指着月亮说太阳，他们也会附和今天太阳真不圆呐。
    莫月只写了两张就再也写不下去，把只有一丢丢咸味的兔腿吃完，纸张也干得差不多，用一个卷轴卷起来，照样用布条绑起来，放回包袱里。
    吃完一个兔腿才五分饱，拜那个冰花所赐，她现在的体质就是只要运动过就会食量大，如果一直躺着不动，代谢又会变得非常缓慢。
    之前坐盐船出临江县时，她几乎一天没有吃东西，也完全感觉不到饥饿。
    下午去山上运功闹腾了一两个时辰，现在正是饿得不行的时候，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干饼子来吃。
    郑大脚也有些吃惊，她从小就骨架大，在镖局喜欢闹腾，吃得比一般男子要多，今天吃上一个兔腿也有些撑，这上边可全是瘦肉，骨头都没多少。
    没想到这小姑娘，小小的个子才到自己下巴，胳膊腿儿又细又小，吃上一个兔后腿还不够。
    天呐，这谁养得起啊。
    第75章
    莫月不知道自己已经让他们嫌弃了一轮，之前在大尹村干农活，要不是没吃的，要不就是吃太多，大家都是做农活的，能吃都是福气，也没人说这事情，现在她管别人怎么想呢。

 第84章

    这几个人不愧是老手，一路上除了路难走一些，连人影都很少见，每天到哪里，在哪里歇多久，都有详细的安排。
    四人分工合作，默契跟团队氛围都拉满，让莫月都有些恍惚，难道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假的？
    终于在第十天的时候，队伍平安无事到达了贺兰山脚。
    “明天咱就要进幽州界内，从崖上村进去，那边需要打点，一人得给两百文，小妹子记得备好。”
    莫月点点头，表示明白。
    郑大脚接着道：“那边可不如这边荒凉，时不时有卫兵巡逻，若是遇上盘查，我们四人有崖上村的手碟，小妹子只能自求多福，那时我们可管不了你。”
    说完又觉得有些不近人情，解释道：“宁国那边不像这边的好糊弄，给点银子打点就完事，若是遇上盘查，你只需要告知从北方逃难过来，有亲属佐证，上边自然会查清楚，公事公办不会为难你。”
    几人相处了十天，也熟悉了不少，既然已经到贺兰山，莫月便把剩下的五两银子掏出来，仍是给了赖子。
    赖子收到银子，往自己腰间的内袋一塞，满脸笑开了花，嘴角压都下不下去。
    郑大脚话还没说完，看她也不扭捏拖拉，直接把账结清，多念叨两句。
    “要是真遇上盘查，解决之后，随便找人打听打听，那边来往幽州城的人多，就两天的路程，怎么也能走到。”
    莫月答应着，能顺利更好，她身上还带着那和阳将军的令牌，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几天给她一顿好走，几乎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赶路，脸上的丑妆让人怪不舒服，晚上担心周瑾，又怕他们怀疑，很少开口询问些什么，好在顺顺利利，还让系统解锁了不少版图。
    老蔫刚生好火堆，看赖子笑得那么开心，忍不住想打击他一下。
    “这银子还不知道得存到什么时候，他娘的，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跟莫月之前本来就没信任度，所以四人也少有在她面前提什么，说得最多的就是行进路线，现在听老蔫这样骂出来，马上接着话茬：
    “我看几位两地跑，路线也这么熟悉，想来应该是往返不少回，挣得也不算少，怎么还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赖子本想说什么，郑大脚咳了一声，只好跟着抱怨：“银子谁会嫌多。”
    银子不是重点，莫月继续打听：
    “我之前在益州，听说宁国现在让长公主参政，闹得民不聊生，盗匪猖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听赖子哥今天这么一说，反而更想常住这边？”
    赖子还没开口，老蔫扯着嗓子就喊：“放他娘的狗屁，我们几个人来幽州这么多趟，哪次有回祁州一样憋屈，当今那皇帝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窝囊饭袋，呸。”
    “毕竟不是正统，可怜我们下边的人唉。”
    “可不是吗，幽州天高皇帝远的，官老爷还把人当个人，那边的还是算了吧。”
    莫月还想再问上几句，可惜天公不作美，一声惊雷炸开，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还好几人提前来到了山洞，不然这场雨怕是躲不过去。
    “哎，前两天还念叨着别下雨，今天就来了场大的，可真不是时候啊”郑大脚听着雨声，抱怨道。
    赖子也说道：“雨下这么大，后边山路难走咯，泥巴能沾一脚，路又湿滑，那些草上的雨水能沾一裤脚。”
    几人往火堆上边扔了根木柴，洞口的老蔫突然紧张起来，低声喊道：
    “别说话！有人来了！”
    其余几人马上紧张起来，迅速把背篓的东西掏出来，往山洞里边的石头后一藏，再用些稻草泥灰掩住，只留下手上正吃着的干饼。
    俨然一副上山打猎的猎户模样。
    莫月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眼睛盯着门口，右手放在绑腿的匕首上。
    “系统，有多少人？”
    系统开着监测数了数：“刚好十个人。”
    大雨还在唰唰下着，莫月听着动静朝洞口看去，雨幕中影影绰绰站着十个人，身上穿着的居然是有些残破的军服。
    为首的是个脸黑得像锅底一样的大汉，腰间别着一把血迹干透的腰刀，其余几人也手持短刀。
    “哟，这儿还挺热闹。”锅灰脸咧嘴一笑，看到五人中还有两个女人，露出一口黄牙，“弟兄们，有地方躲雨了！”
    “这位军爷，“赖子上前一步，挡在洞口，“山洞不大，恐怕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地方是他们几个来往的线路，平常根本不会有人经过，这几个还穿着军服，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锅灰脸脸色一沉：“怎么，这山洞是你家的？老子刘魁走南闯北，还没见过敢拦官军的！”
    赖子面上不显，看看郑大脚没做其他反应，只是微微侧身：“军爷说笑了，请进。”
    莫月的手已经悄悄把匕首抽了出来，要是周瑾跟小白在就好了，这些人虽然穿着军服，但神情凶悍，眼神飘忽，明显不是善类。
    这么多人要是真动起手，她自己实在没信心。
    十个人鱼贯而入，洞内顿时拥挤起来。
    锅灰脸一屁股坐在火堆旁，眼睛却不停瞟着这几人，又在莫月跟郑大脚的身上来回转悠。
    莫月注意到，他身后的几个人神色有些慌张，不时望向洞外，像是在害怕什么。
    “你们是做什么的？”锅灰脸刘魁突然问道。
    “回军爷，我们是进山里头打猎的，下二村附近已经没什么东西，为了讨生活才来的这边。”
    赖子赔着笑脸回答。
    下二村是贺兰山不远的一个村子，那边的人过来打猎，倒也算得上正常。
    “打猎的？”刘魁扯过几人的竹篓，伸手翻了翻里面的稻草，没翻到东西，又一把扔在地上。
    嘲笑一声：“几个穷鬼！”
    话刚说完，身后一个瘦高个突然凑到他耳边低语几句，刘魁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手按在刀柄上。
    “你说你们是下二村的？”
    赖子想了想，贺兰山附近就是下二村，自己应该没记错，不知道他怎么突然紧张起来，转头望了望郑大脚，看到大姐点点头，才继续说道：
    “对，我们几个就是下二村的。”
    莫月也不理解，赖子几个人对地形线路特别熟悉，说出来的话都是有很大把握，这锅灰脸的反应很不正常。
    不好，是下二村出了事情。
    “系统，快扫描一下附近的村子。”
    系统也感觉到紧急情况：“稍等，现在下着雨又有点远，没那么快。”
    刘魁狞笑着看向赖子，呸的一声，口水喷得到处都是：“下二村就剩一个老头在，其他人全跑到对面去了，还想骗老子门都没有！”
    说着把大刀晃起来，看了看山洞外面，雨下了已经好一会儿，什么痕迹也冲了个干净。
    已经没有什么顾虑，追兵一时半会来不了，他们兄弟几人能好好休整休整，但当务之急是处理掉这几个运气不好的。
    系统也探查到下二村，跟莫月回告：
    “就在前几个小时，下二村最后一个老人也没了，就是这个刘魁他们干的，他们逃亡到下二村，去村里抢吃的，那老人家出来阻拦，就……”
    听得莫月直皱眉，想必他那把血迹干透的刀就是……但对方人太多，她没有把握，还是先沉住气。
    一直没作声的吴瞎子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他们是黑虎营的逃兵！上个月各地官府贴了告示，说他们临阵脱逃还杀了长官！”
    刘魁眼中凶光暴射：“找死！”猛地挥刀砍向吴瞎子。
    郑大脚想来抵挡，可她手上只有刚抓在身后一快削尖的石头，想也没想就扔了过去，那块尖石只砸中了刘魁的肩膀，没对他的攻击产生影响。
    莫月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离吴瞎子更近，这时候也不管那么多，从绑腿里抽出匕首，格挡上去。
    金属相撞，发出来叮地一声响，伴随着火星子飞溅，刘魁的腰刀被弹开。
    在场的都被这动作惊呆，刘魁也没想到这个长着黑痣的瘦弱女人，凭着一把匕首就能接住自己的腰刀，一时间不敢相信，瞪圆了眼睛看着她。
    “各位稍安勿躁！”莫月把匕首横挡在身前，开口劝到。
    “几位能逃到这里来，说明这林国是再待不下去，已经同我们一样都是群流民，但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这边活不下去，倒对面就能换个身份，我们几人既懂过去的方法，还有不少的路子，如果大家冰释前嫌，我们倒可以好好合作！”
    说着把匕首转了个弯，斜拿在手里边，继续开口道：“如果不愿意，今天莫某人拼了命，也得让各位留在这里。”
    莫月早就看出来他们不对劲，哪里像当兵的军老爷，这么落魄的样子更像是在逃亡，这几人能从下二村赶过来，说明一直在找去宁国的方法，现在情况紧急，先保住这几人的性命再做打算。

 第85章

    刘魁听到她的话，也眯着眼睛权衡利弊，那个瘦高个凑到他耳边讲了两句，莫月凑起耳朵仔细听，只听到他讲：
    “大哥这是个好机会啊！刚瞌睡马上有人送枕头来，天不亡我们兄弟几个，这几个人留着，事成之后再动手也不迟。”
    这瘦高个应该是这几人里面脑子活络点的，刘魁听他这样一讲，也觉得事情可行。
    当即又挥舞着大刀，对着几人说道：“兄弟几个就留你们一条活路，但你们要是敢起歪心思，我这把青龙弯刀可不长眼！”
    莫月知道他肯定会答应，先不说十个人一起，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出路，就缺个带路的，后面还有追兵，一行人早就疲惫不堪，又淋了一场雨，再要打起来肯定得受伤，到时候要追兵过来，跑都没办法跑。
    第76章
    因着谈了条件的原因，这群人早就疲惫不堪，把山洞的火堆烧大了些，除了瘦高个看守以外，居然全部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莫月提早起来啃干粮，瘦高个已经换了人看守，早上吃饼子太噎人，莫月换成了炒熟的面粉，混着些炒米，用了点水兑着吃。
    平常都吃七八分饱，今天硬是把自己吃了个撑。
    果然天刚蒙蒙亮，那刘魁几人也撑着爬了起来，看到莫月手里的干粮，一把抢了过去。
    莫月早就准备好，甚至还把装面粉的布袋子拉紧了些，生怕他给搂撒掉，那可都是些粮食啊，要是浪费多可惜。
    郑大脚他们的干粮也不例外，就剩下一点点在手里边，既然昨晚上事情已经谈妥，今天也没所谓，把藏在石头后边的东西全拿出来，那刘魁看着只有点茶叶跟杂书，骂了一句娘的，就没再理这边。
    收拾好东西，把火堆掩埋起来，外边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水汽比之前密集，莫月站在山洞口深呼吸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畅快不少。
    太阳也慢慢升了起来，气温上升不少。
    莫月踩着路边突出的树根，小心避开旁边那滩泛着黄沫的泥浆。昨晚上的大雨把山路泡得像锅稠粥，每一步都能听见“咕唧“作响的泥水声从靴底挤出。陡坡上的泥浆还在不断往下淌，在路面上犁出无数道蚯蚓似的沟痕。
    山壁上的老松被雨水泡垮了根，歪斜着横在路中间，树干上黏满湿漉漉的苔藓。
    莫月伸手一摸，滑腻得像抹了层猪油。树根处裸露的泥土还在不断渗出黄水，把周围的路面浸成个烂泥潭。
    空气里早就没了清新的味道，弥漫着草木腐烂的闷湿气，混着泥腥味直往鼻子里钻。道旁的野蕨被雨水打得趴伏在地，叶子背面沾满泥浆，活像一群折了腰的绿衣醉汉。偶尔有山风掠过，摇落一树积水，便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像是又下了场急雨。
    贺兰山在两国交界，名声赶得上连山谷，翻越过去都是些悬崖，悬崖另一边就是宁国，所以两边都没有打个界碑隔开，才有了几人可乘之机。
    在贺兰山南边有一棵巨大不知名的树，崖上村的村民靠采悬崖上的药草蜂蜜之类的东西讨生活，在上边做了不少的措施跟机关，几人过去点个火堆燃烟，崖上村自然会有人来帮他们过崖。
    他们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那棵大树的位置。
    本来半天就能到的地方，一直到太阳西斜一行人才到位置。
    把油脂多的干柴捡来点燃，再用厚实的叶子掩盖，慢慢就升起来烟雾。
    没一会儿悬崖对岸来了几个村民，拿来一个木桶，上边连着个类似滑索的东西，悬崖的另一头是一块巨石，连着这边的大树。
    两头的位置一样高，需要有村民吊在中间的锁链把木桶推过来，这边坐到木桶里再绑上绳子，才能过得了对面。
    等有个叫虎子的村民把桶子推过来，刘魁把大刀别在身后，盯着虎子看，想要从他身上看出来什么不对劲。
    虎子只拿钱办事，看到是郑大脚带来的人，虽然穿着军装，连问题都没问，就要带人往回走。
    经历昨晚上那一刀，刘魁对莫月有些疑虑，一时间决定不了该让谁先走，那瘦高个见状思考了一会儿，提出来让郑大脚过去先过去，他也没说什么，摆摆手表示同意。
    郑大脚是上崖村联系人，看了看这次来接人的村民，都是些年轻小伙子，分别是虎子、瘦杆、柱子和长青。
    这次多了这么些人，迅速地跟四人说明情况，让瘦杆先回去带些麻绳过来，村子的人带着武器在村口藏着，先别轻举妄动。
    她不想把人引到村口，如果真进了村子再动手，十个壮年又是当过兵的，不好对付不说，村里人肯定会受伤，到时候更麻烦。
    想要在这里截住几人，还是因为今天中午一行人在休息的时候，那个叫莫月的小姑娘借口解手，拉着她问清了村子的情况，又把匕首交给她，说得在进村前就解决掉这几个麻烦。
    郑大脚自己会些武艺，现在就算搭上她，也不过两个人会些功夫，加上村里来的人和赖子三人，勉强能凑八九个人，吴瞎子又是个文弱书生，对上十个青壮年，没什么胜算。
    那莫月的小姑娘像是看出来她的顾虑，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运气从手上弹出，那石子嗖地扎进一旁的树干里，郑大脚走进树干检查，发现碗口大的树干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顿时惊讶得不行，想起在山洞她挡腰刀那一幕，心里也渐渐有些底气。
    要是把人引到村口再动手，自己在上崖村经营几年的信誉，肯定会崩塌个彻底。
    当即答应下来，可匕首不愿意收，毕竟感觉在她身上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他们四人跑货，身上也备了几把小刀，能勉强用一用。
    让虎子还是照常过去接人，几个少年平常是负责村子周围安全的，继续回去接人，一半是对郑大脚的信任，一半则是因为银子。
    朝廷这两年接手对面的流民，只要能抓住可疑的人员，送去边城守卫那边，能得好大一笔赏钱。
    比村子里上悬崖采药那些银子还要多，两者的危险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何乐而不为。
    虎子带完郑大脚，然后轮换上他们的人，是一个手臂缠着绷带的喽啰，看着没什么存在感。
    看来他们想让他先过去探探路，要是到了对面出了什么事情，少一个受伤的人还少个麻烦。
    等那喽啰也去了对面，刘魁冲着对面大喊了一声，两边距离太远，树高林密根本看不到对面的状况，那喽啰脚踩到地上，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只有三个年轻小伙子在，想来是接着五个人的。
    上山的时候，赖子就跟他们几个人提过，上崖村的人一次来三四个，一次只能一来一往跑两回，轮换着来回，不然体力跟不上有危险。
    细细观察了四周没什么问题，那喽啰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刘魁竖起耳朵听，隐隐约约有声音传过来，不像是有问题的样子，这时候已经来了另一个叫柱子的少年，刘魁又在自己十人队伍里选了个看着机灵点的，让他先过去。
    接下来还是刘魁的手下，这样除了郑大脚以外，已经有四个刘魁的手下到了这边。
    莫月看着情况，这瘦高个的确实谨慎多疑，找了块晒干的石头，一屁股坐下去，一副知道要等很久的样子。
    那边村民再来接时，那瘦高个眼睛滴溜溜地一转，现在自己这边就剩下六个，他们有四个人，便指着莫月让她过去。
    莫月做出一脸茫然的样子，不情不愿的答应着。
    等顺利到了对面，莫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开始在大石头旁边走来走去，一副焦急的样子。
    那瘦杆身后绑着一大堆麻绳刚好回来，四个逃兵看着又来了个人还带着绳子，一下警惕起来，郑大脚赶紧嚷着：
    “让你回去多叫几个人过来接人，怎么只有你一个？”
    瘦杆马上反应过来：“害！他们都去外边采燕窝还没回呢，剩下几个人嫌你们这银子给得太少不愿意过来，我们几个辛苦点，运你们几个人不成问题。瞧！我绳子都拿过来了，加固一下石头就成。”
    那刘魁手下四个逃兵听他这样一讲，想来绳子是拿来加固石头，他们不懂怎么操作，这里三个小伙子加上两个女人，也没怎么当一回事。
    放下心来歪七竖八地躺在石头后边的空地休息，今天走了一天的山路，刚从悬崖那边过来，这崖又高又险，上边风还大，简直吓死个人。
    莫月冲郑大脚点点头，示意动手。
    郑大脚朝瘦杆虎子柱子使了个脸色，几人慢慢朝那四个逃兵逼近。
    莫月先动手，一个手刀劈到逃兵脑后，那人眼前一黑，都没来得及叫喊一声就昏死过去。
    其余三个人马上就想喊叫起来，莫月刚刚走来走去就是为了现在做准备，把地上被自己踩得松散的灰砂一脚提过去，那灰砂混合着小石子，进了三个逃兵的嘴里，还没喊出来就被呛住。
    郑大脚不愧是叫大脚，那双腿的力气也不容小觑，一脚踢到一个逃兵的心口，那逃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第86章

    莫月控制着力道，又是一个手刀，最后两个人也被打晕。
    虎子几人知道郑大脚有点底子在，只是没想到这个长着黑痣的姑娘也这么厉害，又想到这两年长公主参政，民间已经传出“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预言。
    真要变天了？
    想归想，那些又不管他们的事情，新朝建立以来，赋税减免不少，当官的也不像之前一样欺负人，司农每年还发种子，大家的日子慢慢好过起来，只要能过上好日子，谁管那么多呢。
    半大的小伙子，眼里只有对强者的渴望。
    一时间对两人崇拜得不行，手脚麻利的把四个逃兵绑起来，武器收缴到一边，嘴巴里塞上一大把干草，又用细绳子在嘴巴脑后绕一圈，这样他们就叫不出来。
    长青接过来的人是赖子，看着四个逃兵被绑起来，朝郑大脚看过去询问情况。
    他知道大姐头的实力，肯定早就通知完村里，单靠眼前这几个人，要困住四个壮年逃兵，也没弄出来多大的动静，还是很困难的。
    郑大脚头往莫月那边一点，示意都是这姑娘做的。
    赖子这才没说什么，等着虎子再过去接人。
    前面有四个人在那边，刘魁已经放心下来，轮换着运过去，每次一个逃兵刚落地就被绑起来，叫都没法叫。
    刘魁是个什长，手下本来有十几个人，杀了千户才被通缉，一路上折了几个兄弟，本身实力并不差，上崖村的几个小子加上这几个跑货的，他并没有怎么看在眼里。
    昨晚上那一刀，想必是自己日夜逃命，状态不好才让那姑娘挡住，现在马上去到对面，找个山头做土匪，也当个绿林好汉。
    第77章
    只是在脑子里绿林好汉还没当上，脚才踏上这边，就被那个黑痣脸娘们绑了个严实，他奋力挣扎却无法撼动分毫，这才真正惊慌起来。
    才开口求饶两句，就被一圈砸到胸口，给打晕过去。
    来接应为首的是以为精瘦老爷子，乌泱泱带着一队人，穿着个短褂草鞋，虎子上前喊了一声村长。
    村长点点头，看到地上躺着十个穿军服的，又看了看他们几个人，凭着经验判断，肯定是郑大脚的功劳。
    “郑大侠，这么多人都是哪里来的。”
    郑大脚刚想把莫月推出来，莫月却冲她摆摆手，郑大脚这才接话道：
    “对面不知道是哪座边城的逃兵，杀了长官被通缉，您看着拿去换赏吧！”
    郑大脚几人两边跑，不适合在士兵面前露脸，万一盘查起来怕暴露身份。
    “不过这次的路费您给看着减些，好歹咱五人也出了不少力气。”
    老爷子哪有不答应的：“大侠送这么大的礼过来，咱哪里还能收路费，这次就全免了！”
    说着招呼身后的村民，拿着柴刀押送几人回村。
    今天天色已晚，几人本来的计划就是要在上崖村休息，直接进了他们安排的屋子。
    村里人给他们准备的是个祠堂的后院，有个房间没什么东西，打扫了一下放了几张竹席，给他们弄了个大通铺。
    有得睡就行了也不用给铜板，他们当然没什么意见。
    刘魁为首的逃兵十人，全部被关在一个荒废的猪圈里头，猪圈是用一米高的围栏隔开，村长怕他们狡猾，在十人的手上又加上了一条绳子，用的是他们上崖时用的死扣。
    等其余人都散走，郑大脚才招呼几人围过来，冲着莫月讲：
    “大妹子，你这有点不地道啊！”
    莫月也不想跟他们说太多，扯着笑脸讨饶道：“以前跟着山里的师傅学过些东西，不然我怎么敢一个人跟着赖子哥出发。”
    “害，这次还多亏你，不然得让他们报官喽。”郑大脚想着心有余悸：“好在妹子腿脚了得，才度过这次难关，还让村里的人免了路费。”
    “郑姐姐也很厉害，一脚就把那逃兵踹昏过去，不然事情哪有那么顺利！”
    几人又互相吹捧了一番，这才吹灯歇下。
    莫月躺在竹席上，考虑明天的事情。
    如果还跟着他们走，两天后能到幽州，但和阳将军不知道在哪里驻守，她怕去到幽州弄反了方向。
    最好的办法是明天跟着村子的人，去找这附近镇上驻守的士兵，再打听具体位置，要是能弄到一匹马，就更加完美。
    郑大脚这几人跟村子里的人，看着都很信任驻守的士兵，想来这里的风气要比对面好得多。
    更何况还有那个武官许思量的令牌，已经到了宁国境内，应该能发挥出作用了吧。
    今天解决了这些事情，但周瑾不在身边，莫月突然就生出了给她写信的心思，想把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告诉她，告诉她今天拿下了十个逃兵。
    然后她一定会满眼笑意看着自己，双手故作夸张地合十拍掌，再说上一句月儿好厉害。
    想她……
    莫月挠挠脸，脸上的丑妆是带上去的面具再加上妆粉，闷了十多天难受得很，好在现在天气渐冷，不然得出毛病不可。
    第二天一大早，莫月还是第一个醒，忘记昨晚上是怎么睡着的，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不能在外边去舞刀弄枪，莫月只好就着竹席打坐，运行调整下内里。
    等郑大脚几人都醒来在一旁打哈欠，莫月才收了气息跟他们讲：
    “今天我跟村里人把那群逃兵送到镇上官府那边，后边我就不再跟各位走。”
    赖子第一个不同意，先不说她昨天做了这么大贡献，她的身份比其他几人还经不起查，万一闹得不好把几人都捅出来。
    “妹子，哥知道你功夫厉害，可这官府一大帮子人呢，万一你闹出来什么事情，到时候你走都走不掉。”
    而且万一查起来，查到他们几人的头上，事情就不好办，为了十两银子把路子断了，怎么想也划不来。
    感觉话说得太过，赶紧圆了下：
    “不是哥几个不相信你，这边的官府跟那头的大不相同，一有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你就算有银子也没鸟用。”
    莫月知道他们的顾虑，安慰道：
    “各位请放心，这几日的事情我不会跟官府透露半点，而且我在这边也有些关系，不跟各位一起，是有些事情想查。”
    这一说更引起来几人的好奇，他们几人这条路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两边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知道，赖子便问道：“不知道妹子是想查些什么？”
    莫月犹豫了两秒才开口道：“查那和阳将军秦飞霓驻守在哪。”
    郑大脚一下反应过来，之前在幽州有个熟识的掌柜与她讲过，说和阳将军在广招天下英雄，不问过往，若是女子更佳，像郑大脚这种会些武艺的，月钱给得并不少。
    她是林国那边的人，身份问题不说，家里还有两个老太太，跟着这些大人物肯定危险，也就没了那心思。
    现在听莫月一问，马上就联想到这事情，开口问道：
    “妹子是想入和阳将军麾下？”
    莫月看郑大脚也知道这事情，点点头表示：
    “林国现在就是苛政猛于虎，贪官狠似狼，我等小老百姓已经没有多少活路，不如投得明主，为这天下太平出一份力。”
    郑大脚一时也多感慨，她身为女子从小在镖局长大，身强力壮比不少男子还要厉害，父兄他们被匪徒杀害之后，她也想靠着一把腿脚挣点家用。
    但是他们一看到是个女人，便嘲笑是她没人要老尼姑，不由分说地把人赶出去，这才集合了几人一起，做起来这些买卖，甚至因为她是个女人，那些人并不把她放在眼里，让她钻了不少空子。
    从入夏开始，他们几人也隐约听到风声，宁国这边要开始动手，几个边城已经小打小闹，他们想要多挣些银子，就是因为现在局势多变，但只要不闹到贺兰山这边，她暂时还没其他打算。
    她以为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多，在林国抛头露脸的女人都找不到几个，现在又来了一个莫月，一下像是找到了同类。
    “可惜我家有老母亲，不然也跟妹子一起，在战场上洒把热血。”
    莫月也可惜道：“人各有志，只是可惜郑姐姐这样的人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郑大脚原名郑荞，从小无论是镖局的亲人，还是她母亲，在她耳边说得最多的东西就是，要做个贤妻良母，多学女红妇德尚柔吗，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是个人才。
    要不是顾及家里两位老人，她肯定头脑一热，跟着莫月一起进将军府。
    一起看看这山河壮阔，苍茫云海，孤峰拔地起，利剑破空，直指九霄！
    可惜，可惜……
    莫月跟上崖村的村长沟通后，跟郑大脚几人告辞，把那十个逃兵拿绳子前后串着，武器全部收罗在一个竹筐里，拿扁担挑着，另一边装着些蜂蜜药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镇上出发。
    路上没遇上什么危险，甚至连个流民都见不到。

 第87章

    小镇叫茶马镇，本来只有几个卖茶的小贩，附近村子聚集的人多起来，便改成了一个小镇，其实就是一条长街，因着离林国边界太近，上边还派了些士兵驻守，功能性不大，平常管些治安巡逻、调解民间纠纷还有传递官府文书。
    几个士兵一起巡逻，远远看着一群人过来，立即警觉起来，单手按在刀柄上，上前去问话。
    走进了才发现是上崖村的人，这个村长平时会带些稀奇货过来卖，送些蜂蜜之类的给巡逻的士兵，之前还送过一小棵灵芝给巡检大人，算得上是熟人。
    但这次带着这么多人，还穿着像是军服，顿时警铃大作，把巡逻令牌向这群人一亮，还没开口，那村长就抢着说话：
    “可算是到镇上，看到军爷我才算真正放心。这几个人昨天下午从村子后边的山上逃过来，这姑娘带着我们村里人把他们绑了，听这姑娘说是对面的逃兵，我们不敢瞒着，一早就赶紧送过来给巡检大人。”
    其余几人一听是对面的逃兵，一时间如临大敌，纷纷往后退了一小步。
    那刘魁看他们居然害怕，咯咯咯笑开了，想故作潇洒往地上吐一口痰，嘴巴卡着干草硬是没吐出来。
    十个人全部被绑着，巡逻的几个士兵一下意识到，这次真发了。
    巡检大人正在司所里边喝茶，悠闲地看着手边的一局残棋，好不自在。
    只听见院门外周世安匆匆来报：“大人！出大事了！”
    吓得巡检大人苏长河手一抖，茶汤撒在棋桌上，也顾不得那抹布去擦，把茶杯往桌上随意一扔，出门询问。
    周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双腿咚地一下跪在苏长河面前：“大人...出...出大事了！”
    苏长河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站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狼狈？”
    “对面…来…来了十个逃兵……”周安气还没喘匀，断断续续地说道。
    他说出十个逃兵的时候，苏长河脑子里已经出现十个亡命逃兵杀过来，镇上士兵拼命抵抗，最后死伤一片的景象。
    怎么办？自己只是一介书生，只在箭术上会些皮毛，使不上什么力气，但如果不跟手下人一同抗敌，又显得自己作为巡检太过懦弱。
    旁边的小吏端了一杯水给周安，拍了拍他的背：“周大人慢慢来。”
    周安有些激动，一路跑过来嗓子早就有些嘶哑，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地灌水，手使得太急，水又呛入喉咙，憋得脸红咳嗽起来。
    苏长河一看他急得喝水都不利索，便觉得来的肯定是些穷凶恶极之人，冲着小吏喊：
    “大憨，去把本官的箭取过来，本官要跟手下兄弟们一同抗敌！”
    大憨急忙放下周安，小跑回房拿挂在墙壁上的弓箭。
    周安终于咳嗽完，缓了过来：“不是，那十个逃兵已经被抓住了。”
    “抓住了？”
    “对，是上崖村村长带来的人，我们几个今天巡逻，遇上也吓一大跳，那村长老头儿说是看着他们不像本地的，就弄了几个陷阱给他们抓着，想来是长途跋涉，已经没什么力气，才让村里人得逞。”
    苏长河敲了敲他的脑袋：“才让村里人如愿，得逞这词是给坏人用的。”
    周安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
    第78章
    苏长河没等太久，本来这茶马镇就不大，在他喝到第三杯茶的时候，手下的人押着那十个逃兵从外边走来。
    他眼睛都眼睛望绿，等人全部一进院子，就让大憨锁上院门。
    这么多人他怕引起恐慌，也怕这些逃兵留有尾巴。
    他才彻底看清十人身上的军服，破破烂烂的，自己也从没见过这种样式。
    上崖村的村长把那一堆武器叫人挑过来，全部倒在地上。
    苏长河定睛寻找，果然在几把短刀上，找到了“林”的字样，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心里也有了大致的决断，他也不打算拷问，直接让大憨几人搜身，在这群人身上分别找到了几锭林国官银，和一枚小小的腰牌，上面写着“左骁卫第三营第二火兵卒叶青”
    刘魁看到从手下身上搜到腰牌，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他娘的不是叫你扔了吗？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骂着不解气，挣着被绑的双手，就要往那手下踢过去。
    大憨可不许他在大人面前胡闹，一拳打到他面门，打得他连退两步，牵起被套住的几人一起差点摔在地上。
    苏长河心里狂喜，嘴角差点压不下来，又想到自己巡检的身份，硬生生地忍住了笑意吩咐周安大憨：
    “去把巡逻的兄弟们都叫回来，我有事情要吩咐。”
    周安和大憨领命出门。
    苏长河这才有空理会上崖村一行人，想着既然他们都把人交到自己手上，先把给的赏赐发下去，免得人多眼杂。
    按朝廷律法，从林国来的流民一个赏一百文，送回各州会给流民安排去处。抓住林国当差人员，按官员等级发放，具体是多少他还真忘记，毕竟他来这茶马镇两年，也只遇见过几个流民。
    之前的文书早就不见，他隐约记得是一两银子，便让几位村民在外边等着，他进房里拿赏赐。
    十个逃兵一人二两银子，那个看起来黑黢黢锅底脸看着像个小头头，苏长河本来是想再加点，发现自己钱柜子只剩下二十多两，也就当没发现这回事。
    茶马镇这小地方不如州县，银子拿出来让村长盖了个手印，一共发了二十两银子。
    “近日事务繁忙，那文书也不知道放去了哪里，便以一两银子给你们，又念你们活抓有功，再添上每人一两，你们可有问题？”苏长河这样问
    那村长哪里有意见，他们记得是一人一两赏银，可巡检大人还多添了一倍，连连跪下去，喊着大人英明。
    只有莫月一个人杵着，动也没动。
    苏长河看他们样子也明白给多了些，但是他本来就不在乎银子，他家底丰厚读了些书考了个秀才，家里人知道他资质平平也没有想让他能考取功名，只是看他闲散便捐了个官来做，这两年在茶马镇过得悠闲自在。
    这十个逃兵，对他来说完全就是送上门的政绩啊，别说二十两，要是现在手头有银子，他给上一百两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挥挥手让上崖村的人散了，他要开始计划怎么把这群人送去幽州。
    等上崖村的人全部走完，苏长河才真正注意到莫月。
    “小姑娘，你们村的人都回去了，你也去吧。”苏长河看她跪也不跪，走也不肯走，心里嘀咕这人莫不是傻子？
    莫月双手抱拳鞠躬：“大人，草民想向大人打听些事情。”
    苏长河正在兴头上喜滋滋的，点点头让她问，一点没有巡检的架子。
    “大人可否知道和阳将军现在哪里？”
    莫月这样一问，苏长河立马警惕起来，心里想着：这人莫不是林国的探子，故意送十个人来让自己掉以轻心，然后摸清和阳将军的位置，好去刺杀。
    顿时大喝一声：“好大的胆子，和阳将军的消息也是你能打听的吗？！”
    他手下几人看巡检大人这么警惕，也开始严肃起来，站到苏长河身后。
    莫月抬头与他对视，开口道：“和阳将军广招天下英雄，草民莫月只是来应招的。”
    这一下给苏长河打了个措手不及，和阳将军广招天下能人这事他也知道，男子需要通过不少检验，女子则只要会些武艺就行，加上和阳将军好女色的传闻，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但那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她现在才到茶马镇，那不就说明她不是宁国的人！
    身后那几个士兵也听过和阳将军的传闻，低声哧哧笑起来，但话里又不敢对和阳将军不敬，只得小声嘲讽她道：
    “就你还想入和阳将军的眼？”声音虽小，莫月耳朵太灵敏，想不听到都难。
    苏长河马上斥责起来，让手下人闭嘴，他心眼多些，想着这林国的人怎么知道和阳将军的事情，这人还大老远的跑来打听消息，也不畏惧他这官老爷。
    “你是林国来的？”
    莫月也不胆怯，盯着他的眼睛回了一个：
    “是”
    苏长河看着她的眼睛，忽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继续问道：
    “那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林国的探子或刺客？”
    莫月这才从包袱里掏出那块令牌，想要直接扔给他又觉得不太好，只好双手奉上。
    苏长河接过来一看，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整个令牌是纯金打造，拿着沉甸甸的，上边双嵌了玉制和阳两字，下边还有虎纹，不是和阳将军的令牌是什么。
    再也不敢怠慢，双手恭敬地把令牌还给莫月，苏长河后边那几个士兵，看到巡检大人这个态度，马上躬身低头，再不敢说话。
    她有将军令牌，以他巡检的身份，做什么都需让她三分。
    看来这十个逃兵，也是她的手笔。

 第88章

    “我姓苏名长河，是这茶马镇的巡检”先自报家门，苏长河才接着说道。
    “和阳将军巡查边州，现在还不知道，上月才到韦州，你如果想去应招，可以去幽州试试，刚好我们会押送这十个逃兵过去，要是不介意，可以同我们一起。”
    莫月有些怀疑，怎么她要去幽州，那和阳将军就刚好在幽州……
    又把这件事情给系统一说，事情哪有那么巧，感觉怪怪的，系统偷偷翻了翻白眼解释道：
    “早就同你说过只要你接近主任务，很多人与事都会向你靠齐，你只有五年时间，不能在无所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那莫月就有的话说，反问系统：“那从祁州过来这十多天干啥去了？”
    系统嘻嘻哈哈，解释不了最后干脆摆烂：“总有些不可抗力呗。”
    苏长河见她一声不吭，哪里知道她正在跟系统聊天，开始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仰天长啸，刚到手的政绩，就要这样随风而散了吗～
    颤着嗓子说道：“这是个逃兵若是女侠擒住的，本官一定如实上报。”
    莫月本来就没在意这些，想不到这块令牌威力这么大，摆摆手表示不用：
    “上崖村的赏银都已经发下去，就按他们说的来吧。”
    话里话外也没有反驳事情真相，她现在已经到宁国境内，为了早点能建立功绩，也不必再藏着掖着。
    接着又问道：“你们准备几时出发？”
    苏长河松了一口气，茶马镇没有一般府衙的功能，虽然有搭一个关押犯人的小棚子，但这十个人太多，明显不够用，避免夜长梦多，尽早出发为好。
    现在才刚中午，等吃完午饭后出发，明天下午就能到幽州城。
    “等东西备齐就走，明晚之前能到幽州城。”
    莫月点点头：“那我跟各位一起，有劳大人。”
    苏长河当然乐意，她能生擒这十个逃兵，肯定武艺高强，路上万一有点什么，还能护卫一下他们安全。
    当即又让手下人把囚车找出来，还得准备几匹马，不知道眼前这姑娘能不能骑马，还是说再多准备一个马车？
    苏长河拿不定主意，便问道：“姑娘是要骑马还是坐马车？”
    莫月刚想说坐马车，她自己不会骑马，可现在不学还等什么时候再学，便回道：
    “骑马，劳烦大人给备一匹马。”
    脸上的丑妆又痒起来，莫月看了看只有一个苏长河在，说了一句大人切勿慌张，直接撕开了脸上的妆粉。
    之前晚上的时候她也偷偷揭开透气过，但这东西她不确定能不能洗，透完气就戴回脸上，上面已经脏兮兮的，天天赶路也一直没在意。
    现在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能找到和阳将军，离出发看来还有点时间，趁着这时候捯饬捯饬自己。
    她都不敢闻那面具，生怕熏到自己，在苏长河惊恐的眼神里，问他借了浴房和水桶，给自己冲了个冷水澡。
    等她捯饬好出来，院子站着几个穿着兵服的士兵，正在弄那囚车，旁边还有几匹马拴着。
    “女侠的马是那匹黑色的，咱们大概还要半个时辰再出发，姑娘可以先四处逛逛。”
    苏长河也想明白问题所在，这姑娘长得不错，又在外边行走，用易容术给自己做个掩饰，他以前在那些武林话本里见过，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么厉害的技艺，刚刚一时有些惊讶。
    想通了之后再也没问什么，甚至隐隐有些崇拜，跟手下的几人解释了一番，命令他们不许再提这事情。
    莫月自己不会骑，只好向苏长河求助：“大人，您手底下有会骑马的将士吗，能否让他教一教我？”
    又给苏长河刚平复的心情惊了一下，弄不懂这小姑奶奶到底想干嘛，骑马是那么快能学会的吗，逞什么强呢。
    但她这要求又不算过分，随手招来一个手下：“毛三，去教一教女侠骑马！”
    那毛三乐得不用搬弄囚车，领命之后乐颠颠去了，带着莫月牵着黑马出了院门，来到了司所后边的空地。
    “马比人实在，您敬它一尺，它敬您一丈。”毛三一把拽过缰绳，粗糙的手掌拍了拍马脖子。
    “瞧好了”话音刚落，他左脚踩镫，右腿一跨，人已稳稳落在鞍上，衣襟带风，惊起草屑飞扬，真有几分潇洒的味道。
    “腰板挺直，脚踩实了镫子，快跑需要弓起身子，那风呼啦啦往脸上招呼，驾马时一定要随着马背起伏，慢慢掌握节奏。”
    说完双脚轻夹马腹，那黑马往前随性小跑几步，又往它屁股一拍，马儿往前跑步跑去，毛三的身子跟着马背起伏。
    示范完之后，缓缓后拉缰绳，身体稍向后倾，“吁”地一声，马儿渐渐停下来。
    下马牵绳示意莫月来，同时又担心道：“大人还是坐马车过去吧，这要学会骑马得不少时间呢，而且马儿性子烈，万一伤到大人可怎么办！”
    毛三是去另一边巡逻的士兵，并不知道莫月会武艺，只是听巡检大人说，这姑娘有和阳将军令牌，他现在叫一声大人，倒合规合矩。
    “谢谢毛大哥，不过我有自己的考量。”
    莫月只是笑笑，伸手摸上马颈轻轻拍了两下，那匹黑马竟没有躲闪，反而低头蹭了蹭她的掌心。
    “上马时，右脚要......”
    毛三话还没说完，莫月已轻点马镫，衣衫翻飞间稳稳落在鞍上。
    她其实有些紧张，没有马镫借力，直接用内力跃上马背，生怕惊吓到这匹黑马。
    黑云扬蹄嘶鸣，却并没有发怒的样子，倒像是有些焕新地雀跃。
    毛三慌忙去抓缰绳：“当心！它要......”
    可那黑马只是小跑几步，随着背上人微微倾身的动作，立刻领会般放慢脚步。
    莫月端坐马背，腰背挺直如松，一副闲适姿态。
    “这......”毛三张大了嘴，“大人当真没骑过马？”
    莫月没搭话，或者说是根本没听见，她现在紧张得不行，但系统告诉她骑马忌讳慌乱，容易把情绪传到马儿身上，引起马匹惊慌。
    等慢慢熟悉黑马走路的节奏，莫月脚上轻轻一蹬，马儿收到指令调整了速度，往前跑去，前进速度并不快，但比刚才的起伏节奏要高得多，莫月只能慢慢调整气息去适应。
    等绕这空地两圈，莫月才学着毛三的样子，缓缓往后收缰绳，“吁”了一声，黑马才甩着蹄子停下来。
    第79章
    莫月骑马前行在后，毛三跟另一个骑兵在前边开路，两人身上背着官旗，中间是两台囚车，四周都罩着麻布，防止这十个逃兵观察外边的情况。
    再后边是苏长河的马车，每台车上两个卫兵，送押人数跟逃兵相等，都是十人。
    有了代步工具，八九十里路，只用了一天就到了地方。
    城门高耸，青砖垒就的城墙蜿蜒如龙，其上旌旗猎猎，却没多少肃杀之气。守城官兵甲胄锃亮，却不见倨傲神色，对进出百姓含笑点头。
    一名老农挑着菜担踉跄路过，为首的校尉竟然伸手扶了一把，顺手捡起掉落的斗笠递还过去，老农连连道谢，官兵却只摆摆手，转身继续巡视。
    联想到祁州城的情况，莫月显然疑惑多过释然，只能抓着系统来问：
    “这祁州差我能理解，毕竟现在是封建时代，可这幽州是不是有点过，这可是封建时代啊！”
    系统觉得宿主太过多疑，这本来就不是她世界中的历史，而且整个宁国正处于发展阶段，现在官民和谐人人有盼头，不是很正常的吗。
    “宁国从二皇子继位，到现在已经八九年时间，就我手头上的资料来看，除了改制换权与民生问题之外，还对外打了好几次胜仗，正处于民众情绪高涨的时候，当然得官民一家亲。”
    莫月从没有不信，只是觉得有些许违和，想要系统解答一下，听它这么一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毛三跟另一个骑兵身上背着官旗，城墙上的士兵早就观察到，看他们押了两个囚车，带了一队人下来盘问。
    明日将军大人会到幽州检巡边城，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苏长河上前出示批文与差役腰牌，那领头的看到批文，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揭开麻布，果然看到几人已经有些发臭的身上破破烂烂的军服，并不是宁国的制式，转头跟手底下的一个小兵卒交代，要他去请知州大人。
    领头的查完腰牌，算了算人数，怎么还多出来一个人。
    苏长河赶忙把他拉到一边：“前些日子和阳将军不是广招天下英雄吗，最后那个姑娘，是林国那边来应招的。”
    又是林国来的？
    莫月听着他们小声蛐蛐，下马来牵着走近，第一次骑马不懂太多技巧，磨得大腿根生疼。
    现在想咧嘴又不好意思，只能装装的冷着脸走过来，向领头校尉出示那块令牌。
    还是这玩意儿好用。

 第89章

    那领头校尉看着令牌，手明显抖了一下，双手恭敬的又还给莫月。
    如果只是普通来应招的，这边稍微招待一下，给些盘缠就可以了，可她手上拿的是将军令牌，明天将军亲临，很有可能是提前约好到幽州，这怎么能不让人紧张。
    随即握拳作揖：“请各位上马，随我去州衙。”
    莫月大腿内侧磨得通红，因为体质特殊原因，现在已经有些在恢复，整块地方又痒又痛，也不愿意再骑马，只好开口说道：
    “还是牵马过去吧，城里这么多人，若是伤到谁就不好了。”
    说完自己撇过头去，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太装，憋着笑怕笑出声。
    她这样一说，毛三跟另一个骑兵也好下马牵行，但他俩想的却是，难怪这姑娘有将军令牌呢，看看人家的觉悟。
    幽州知州崔远接到手下人来报，说那茶马镇的巡检押着林国的逃兵过来，整整两个囚车。
    这个茶马镇巡检苏长河他知道，之前刚上任时，他家里人来打点过，这些年就在那小地方没什么动静，没想到能在将军亲临钱，带过来两车逃兵。
    一拍大腿喜上心头，又感觉自己这样太沉不住气，稍微整理了一下官服，沉着步子出州衙迎接。
    在州衙门口来回踱步几趟，才远远看见乌泱泱一群人过来。
    命人把囚犯先押入班房，他也看到那几人身上的军服，已经确认了个大概，但仍是有些不放心。
    悄悄拉着校尉陈年的袖口到一边，问到：“可查清楚了，这十人真是林国那边的逃兵？”
    陈年凑到崔远的耳边，把莫月手上有将军令牌的事情说了一下，这十人能擒住，肯定也有这人的手笔。
    既然她是来应招的，得好好招待着。
    刚好明天和阳将军就要到这边，这十人交上去，也算有功一件。
    崔远从前朝开始，靠着家里的关系，当了好几年的小官才到知州这位置，新朝之后家里的关系断的断，抓的抓，好在自己这些年没做什么糊涂事，才保住了这个位置。
    这几年平平稳稳的没出过什么错，但也没出过什么成绩，若是将军这次来后能好好表现，也能往上再提一提。
    十个对面的逃兵虽说算不得多出色的功绩，但今年开始，上边小皇帝就放出消息，有意要动手，这个节骨眼上抓到几个对面的人，无异于雪中送炭。
    对的时间对的人才有用。
    顿时喜笑颜开，也不管自己的官架子，笑滋滋地拍了拍苏长河的肩膀：
    “小老弟，你这事做得真是时候！”
    能不是时候吗，他刚听那校尉讲，明天将军要过来，这不是刚好赶上时间。
    马上奉承道：“下官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崔远哎的一声，冲苏长河挑挑眉：“同喜同喜！”
    莫月被他们安排在驿站，告知了明天和阳将军就会过来，本想好好一起招待，但又不知道她的喜好，现在又不清楚她跟将军的关系，只好按普通官员的待遇接待。
    崔远当着她的面仔细交代过驿站，让他们服侍好她。
    莫月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受到权利的好处，这州府按照自己想的古代封建时代，怎么也得是个六品官，虽然算不上多谄媚，但那份讨好可是明显得很。
    赶了这么久的路，她也不想再去跟他们虚与委蛇，到了驿站安排的房间，叫了桶洗澡水，把自己从上到下全部清洗了一遍。
    终于感觉到一丝舒爽，拿了张帕子绞发，没有吹风机头发太长有些碍事，可她又不想剪短，把湿头胡乱抓了抓，杵在桌前发呆。
    周瑾现在到了哪里呢，路上有没有遇上什么危险，小白有没有好好保护她。
    她并不是怀疑对方的能力，可她的样子温温软软的，会不会有人欺负啊。
    系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了，肯定要哇哇叫起来，说上一句：
    当初你俩相遇的时候她温温软软吗？！
    骑马被磨得有些红肿的皮肤看着已经好全，把帕子往头上缠着，岱山娥前辈的那本秘籍还差几页，刚好可以趁现在的时间补全。
    驿站提供两张白纸，毛笔和一小块墨，莫月乐得不用再买。
    纸张还是用自己的，可是当初在祁州花了大价钱买的什么皮纸，还涂过蜡不容易坏。
    字还是那么抽象，应该说画得还是那么抽象，等全部临摹完，把几十张纸全部卷起来，仍旧放在那个竹筒里。
    磨好了墨在砚台里还剩下不少，莫月盯着那两张白纸，忽然开口问系统：
    “系统，你说这个世界会留下关于我的史书吗？”
    也是关于主任务是否成功，系统认真回答道：“一定会的！”
    一个人在的时候，总是有些情绪会莫名其妙，系统觉得她有些伤感，看她一直盯着那两张白纸。
    提议道：“要不你给周瑾写两封信吧。”
    莫月无语，写得出来怎么寄过去啊，她们可是在两个不同的国家，而且……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具体位置。
    “有什么好写的，又寄不过去。”
    系统只好劝道：“就分享一下路上的事情呗，那么不同的感受，总该有些想要让她知道的吧，寄不过去到时候拿回大尹村给她看不就行了。”
    莫月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沾墨咬着鼻头，回忆起最近的事情。
    洋洋洒洒两张纸写满，最后落款她有些犹豫，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正式书信，提笔写上了两个字。
    ——想你
    等莫月把信上墨迹吹干，小心翼翼用信封装起来藏在包袱里之后，才发现天已经暗了下来，外边街上已经点起了灯笼。
    伸了伸懒腰，现在睡的话时间太早，不如出去逛逛。
    茶马镇太小自己又急着学骑马，都没怎么注意那里的风土人情，现在还有些时间休闲一下，出去逛逛何乐而不为。
    长街两侧的灯笼次第亮起，青石板路上映着暖黄的光晕。酒肆里传出划拳笑语，绸缎庄的伙计正不紧不慢地收着幌子，几个孩童举着糖人在巷口追逐嬉闹，险些撞到她身上，又嘻嘻哈哈地跑开了。
    “姑娘可是初到幽州？”一个卖花的老妪笑眯眯地望向她，
    “买支芍药吧，下午太阳落山才摘的，上面还有鲜活气儿呢。”
    她怔了怔，忽然想起在祁州城，她调笑自己，说祁州城的口脂不如当初生日送她那个好，这朵芍药那艳丽的劲儿，跟那支口脂一模一样。
    “给我来一支吧！老人家，这附近可有女子用的胭脂？”
    老妪会意地点点头，收过铜板递上芍药，指向不远处一家尚亮着灯笼的铺子：
    “柳记香粉铺的桃花胭脂最是难得，姑娘去得巧，今日刚开了一瓮新制的。”
    她道了谢，朝那铺子走去。铺面收拾得极整洁，琉璃盏里盛着的胭脂膏子泛着细腻的光泽。
    掌柜的是个清秀妇人，见她进来也不多话，只将一盒胭脂推到她面前。
    “姑娘可以看看这一盒，这是用幽州山桃的花瓣捣了百遍，又揉了蜂蜡进去的，抹在唇上，像是三月枝头最嫩的那朵。”
    她顺心地接过，指尖蹭到一点嫣红，忽然就想起周瑾耳垂上那粒小小的红痣，要是这颜色染在她唇上......
    “包起来吧。“莫月轻声道，耳根已经微微发热。
    掌柜的抿嘴一笑，只当她在害羞，想必是心中想到了意中人，取出个青瓷盒将胭脂盛了，外头裹上红绸给她。
    等她朝外走去，又说了几句吉祥话：“您与您心中那位，一定会百年好合，携手到老！”
    莫月扭捏地转身道了谢，才出门离开。
    第80章
    第二天一大早莫月就醒了，照常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了练身法，等到晨雾还未散才回驿站。
    知州几人昨晚上没有喝酒，现在过来通知了莫月一声，将军她们得下午才到，接见她应该要等明天，今天官衙的人都很忙，希望她可以自行安排。
    莫月答应着，本想凑热闹去看看将军进城是什么场面，顺便看看这女将军到底长什么样。
    可从太阳升起之后，城里的那条宽大的主道就站满了百姓，知州正忙得焦头烂额，组织人墙维持秩序。
    莫月实在不想跟他们去挤，干脆窝在驿站懒着，实在闲得无聊，又找驿官买了些白纸，静下心来练了会儿字。
    太阳要被远处的山峦遮住一角时，幽州城的青砖城墙上已挤满了人。卖炊饼的张老汉踮着脚往官道尽头张望，竹筐里的胡麻饼早凉透了也顾不上理会。
    “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只见官道尽头缓缓现出一队人马，当先一骑通体如墨，唯额间一抹雪白。马背上那人银甲红袍，戴银色盔，只用一根白玉簪挽着发——正是威震北疆的和阳将军秦飞霓。
    “秦将军！是秦将军啊！”
    路旁的妇人慌忙将怀中的幼儿双手举起，那孩子懵懂地挥着一支新折的柳枝，嫩叶上还沾着早就接在瓶里的露水。

 第90章

    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挤到最前头，长揖到地：“将军筑白水渠，使我等薄田旱涝保收，请受学生一拜！”
    秦飞霓勒住马，微微颔首。
    街边茶棚里突然钻出个没穿鞋的小童，扎着个小辫儿，捧着碗杏酪粥跌跌撞撞往前冲。
    亲兵刚要阻拦，却被秦飞霓抬手止住。她翻身而下稳住马儿，才蹲身与那孩子平视。
    “给、给将军吃......“孩子结结巴巴地说着，碗里的粥晃出了些，洒在秦飞霓玄色战靴上。
    她竟然哈哈两声笑了，接过粗瓷碗一饮而尽。
    “比军中的炊饼强多了。”她将一枚金错刀塞进孩子手心，拍了拍她脑袋：“替我谢谢你娘。”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满街百姓一个接一个跪下。
    崔远早就在城门口等着，上前行礼之后，劝着将军先去州衙，他知道和阳将军在百姓中的分量，现在人多更怕出点什么岔子。
    秦飞霓也知道轻重缓急，朝着百姓们抱拳，又翻身上马，带着人往州衙去了。
    崔远为了她来这件事情，早就在谋划，不久前才在州衙不远处，驿站旁一处僻静地方找到个大院子，以前是幽州大户人家的宅院，颇有风雅之气，后来举家迁去了盛京，这宅子便空着准备卖出，现在刚好能接待和阳将军。
    把人刚送到院子，秦飞霓就下了逐客令：“本将连日劳累，现在已经疲惫不堪，知州大人有什么事情，等稍作休整，晚些时候再说。”
    崔远忙活一整天，本想拜见之后提一嘴那十个逃兵的事情，看看这将军是什么反应，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只能等晚上宴会时再讲，有些憋得慌。
    “下官在丰庆楼设宴接风，还请大人务必赏脸。”
    等秦飞霓点头答应了一句，他才放下心来离开院子。
    他刚站在院门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大将军手下都是些武将，怎么会有个轿子跟着一起，况且那轿子不是拿来运东西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到一个丫鬟从轿子理出来，风撩过院里，那丫鬟腰间的令牌，突然脸色一白腿一软，身后的校尉陈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并小声询问了声：
    “大人？”
    “走，回县衙！”
    等几人回到县衙，崔远才恢复了些神色。
    陈年有些不解，大人到底是想到什么妖魔鬼怪，吓成了这样。
    和阳将军是宁国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在百姓心中深受爱戴，因之前与北疆那一战，成了皇上面前的红人，现在正春风得意。
    比她还要高的官员也找不到几个，其中最有可能一起过来的……
    “大人，长公主也来了？！”
    崔远白了他一眼：“你还不算蠢。”
    陈年想起来最近这两年的传闻，说长公主与将军自小相识，互相爱慕，所以两人至今未成亲。
    他那时候还跟同僚开着玩笑，两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长公主，看来倒也相配。
    现在看来这居然是事实，崔远跟陈年两人如临大敌，早知道他们还设什么宴。
    “对！宴会，快去通知把宴上表演的几个美男子撤下去！”
    崔远早就筹划了这次宴会，从几个小镇买了几个美男子，准备在宴会上舞剑取悦秦飞霓，为此还让手下教了他们几招软趴趴的剑术。
    “那几个琴师呢？”陈年问道。
    崔远想了下，摆摆手不耐烦：“全部撤掉只留吃饭。”
    秦飞霓换了身常服去赴宴时，本以为会跟往常一样，知州瞎搞一些动作，可等她带着手下一行人到丰庆楼，只看到干干净净的几桌子菜，除了空气中有一丝清香，其余什么也没见到，当即放心下来。
    她作为一个女将军，跟这些州官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但这次她才刚开口说上两句客套话，这幽州知州已经带着手下连干了几杯酒，说什么表达仰慕之情。
    等到整个宴会结束，她也不过才喝上两杯酒，那知州跟手下人已经喝了个大醉，有些走不动道。
    搞得秦飞霓莫名其妙，在宴会上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已经在回宅院的路上了。
    宁仪华正在翻阅暗卫呈上来的文书，临着对面的这几个州县情况都不错，如果要准备撕开一个口子，那幽州应该是现在最合适的地方。
    秦飞霓骑着她的皓月骏马，一脸闷闷的回来了。
    宁仪华不解，这人不是去赴宴了吗，怎么这么早就赶了回来。
    “不是去赴宴了吗，那知州这么容易放你回来？”
    秦飞霓把马儿交给身后手下，进房里的时候听到她问，耸耸肩回答道：
    “我不知道啊，我刚坐下他们就拍马屁，拍完就哐哐一顿喝，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他们就一副烂醉的样子，我只好放他们走了。”说完还摊手，表示不懂。
    “如此便洗漱歇下吧。”
    秦飞霓这才跟她进房里，脑袋往她身上一瘫，喊着好累啊。
    宁仪华看她没个正行，拿手指弹她脑袋，催促道：“一身酒气臭烘烘的，快去！”
    “好！”
    第二天一大早，秦飞霓在院子里练完剑，换上了一身官服，掐着时间往州衙走去。
    崔远早就在门口迎接，拿出这几年账目、和附近县镇情况、各个村落的分布……一一呈上给她过目。
    这些东西她早就从暗卫手中看过，现在只是为了看两份之间的差距，除了有一些小小的差别外，基本上一致。
    崔远看她把各类文书都翻了一遍，又是口中念念有词，又是手中比划的，也有些紧张。
    好在他虽说有些贪财，但这十多年为官也并没有做出什么糊涂事儿，只是有些紧张，倒并不慌乱。
    等秦飞霓翻完文书，端茶想要润润喉的时候，崔远才寻着这机会开口：
    “将军！前日州下茶马镇的巡检，押送过来十个林国的逃兵，现正在班房里，大人要不要去见见？”
    “哦？已经确定是那边的逃兵？”秦飞霓顿时来了兴趣。
    崔远看有戏，赶紧解释道：“他们的军服现在已经换下来，其中有个兵卒腰牌没丢，还有他们随身的短刀，上面刻着呢。”
    既然是那边的逃兵，那就一定得见见了，秦飞霓想了想问道：“那茶马镇百姓没事吧？”
    “百姓没事，要说还是沾了将军的光，之前您不是发了广招英雄帖，有位姑娘拿着您的令牌从那边过来，刚好遇上这十个逃兵，联合了村里的村民，生擒住了他们。”
    从那边过来的，秦飞霓细想了一下，思量之前是提过这件事，当时自己还斥责过她，如今人还真找上门来，还生擒了十个逃兵，顿时有种双喜临门的感觉。
    “好！好！先带本将去看看那十个逃兵！”开心得合不拢嘴。
    那十个逃兵早就换下了军服，崔远带着秦飞霓先看了看证物，这几年没跟那边有冲突，已经忘记他们的军服什么样式，但能肯定的是，不是宁国的。
    腰牌跟短刀更是佐证，本来还想找潜在那边的探子求证，现在看来也完全用不到，秦飞霓哪里还不信。
    那十个逃兵被戴上了脚链跟镣铐，每三四人一个牢房，崔远这两天没有用刑也没有拷问，就这样平静地晾着他们。
    故此这几人倒没那么大敌意，看到崔远带这个女官进来，一副恭敬的样子，顿时计上心头。
    女人最是软心肠，这宁国也差不多要废了，居然让一个女人做了官。
    “大人！我们是左骁卫第三营郑林手下，不忍那郑林欺压百姓伤害手足，这才杀了他逃出军营，为的就是归顺正统啊。”
    秦飞霓才不信他的鬼话，但硬是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平日本将最不喜的就是欺压百姓的人，没想到林国竟让这种人当了军候，真是军人之耻辱。”
    刘魁不愧是老油条，此时已经声泪俱下：
    “郑林克扣军饷半年有余，强占阵亡弟兄抚恤，上月更因两个弟兄不堪虐待逃跑，竟将他们活活打死！尸首就埋在营后乱葬岗！我等实在是不忍，才不得已痛下杀手啊。”
    “我兄弟几人自知在那边已经没了活路，这才不得已越过界限，想寻一些生机。”
    “但一路过来，我们没有伤害宁国百姓一分一毫。”
    刘魁说的话句句属实，但实际又大不相同，郑林确实克扣军饷还虐待士兵，可他俩是一伙人，这些事情就是两人一起干的，他杀郑林，不过是郑林看上了他的相好，他早就怀疑两人有什么，还没查清楚就气上心头动了手。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抓捕的士兵已经到了跟前，他知道躲不了便拉着手下垫背，一起又杀了好几个抓捕的士兵，绑在了一条船上吗，才被通缉一路逃亡。
    才进到这边，就被郑大脚和莫月绑起来，怎么去伤人。
    秦飞霓一脸为难：“这些事情本将会查明，关于投诚一事会如实上报，如果有消息，会让知州大人来通知你们。”

 第91章

    刘魁跪在地上，咚咚磕了几个头：“大人恩情没齿难忘。”
    等离开牢房，秦飞霓吩咐崔远：
    “找个借口给他们上点刑，等下我派人过来唱白脸，你跟着配合一下。”
    “另外林国来的那姑娘在哪，召她过来院子。”
    崔远连声应允，送走秦飞霓之后，让人去找莫月。
    第81章
    莫月在外边书店里买了两本白册，昨天闲得无聊，把孙子兵法抄了一些上去，特别着重抄录了谋攻篇。
    她不认识这个和阳将军，只听过说她与她父亲靖边大元帅奇袭北疆，以少敌多大获全胜。
    但也不算得上全不了解，毕竟还有她跟长公主的八卦，让人有种我磕的cp既视感。
    等崔远的人来通知她的时候，她还在甩手上那白册，用墨写字就是麻烦，还要等墨干。
    驿站过去也就几十米路，庭院门前立着两名披甲女卫，见到莫月走近，右手同时按上刀柄。
    “来者何人？”左侧女卫冷声问道。
    莫月递上令牌：“临江县莫月，应秦将军之邀前来拜见。”
    两名女卫对视一眼，右侧女卫转身入院通报。不多时，她返回门前，侧身让出一条路：“姑娘，将军有请。”
    崔远手底下看人已经带到，拱手告退。
    穿过两道月门，眼前豁然开朗，中间的石桌旁，坐着一位青衫女子，旁边还有站着个穿着官服的姑娘，四周还有几个丫鬟守着，那女卫站定在月门外，朝里恭敬道：
    “秦将军，人已经带到。”
    莫月一手拿着书册和东西，看着院子里的两人，一时间忘记要干什么。
    我磕的cp就在眼前啊，怎么能让人不激动。
    这时候是不是要行礼啊，要跪还是不跪啊。
    想了一下，还是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冲着石凳上的女子拜道：
    “草民临江县莫月，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秦将军。”
    两人皆是一惊，宁仪华食指在石桌上轻敲三下，四处的暗卫围了过来等待命令，进入警备状态。
    “你且说说，为什么知道她是长公主，我是秦将军。”秦飞霓玩味地问道，却并没有叫她起身。
    仪华跟她一起巡视边城的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院子也只有知州崔远进来过，就算他发现，也肯定不会往外传。
    气氛有些紧张，莫月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不紧不慢回答道：
    “长公主身上并无肃杀之气，反而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将军您有些急躁，刚刚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剑，才更像是个军人。”
    “如此？”宁仪华开口
    莫月也回“是！”
    宁仪华盯着她的眼睛，她也毫不犹豫的瞪回去。
    秦飞霓在一旁看着，不对啊！这两人怎么一直在对视，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而莫月想的是：长公主啊，果然好漂亮又有气势，这眼神看着就吓人。
    于是还有心情在脑海里问系统一句：“系统，你说她俩谁攻谁受？”
    系统认真分析：“长公主攻吧，看着就是那种会把人吃干抹净的。”
    看了一会儿，宁仪华才淡淡开口：“便起来吧。”
    又对秦飞霓说：“我先去书房，你们谈完事再过来。”
    秦飞霓点点头，表示知道。
    往书房走去的途中，宁仪华唤了两个暗卫：
    “去查查这个莫月的身份。”
    莫月已经起身，秦飞霓也不打算为难她，让她坐旁边，莫月不懂尊卑礼仪，还没再客套一下，真就把手上东西往石桌上一放，一屁股坐了下来。
    秦飞霓不是个计较这些的，反而更喜欢她这爽快的劲儿。
    “这是拿的些什么？”
    莫月把抄的孙子兵法从下边扯出来，递过去给她：
    “临江县有个隐世老前辈总结的兵法，机缘巧合下得到的，现在抄录了一些，想献给两位。”
    秦飞霓果然感兴趣，随手接过翻看起来
    越看越惊讶，脸色也越发激动起来，冲着一旁的丫鬟嚷着：
    “柳翠，去请公主过来！”
    柳翠领命，快步往书房去了。
    宁仪华前脚到书房，让人磨墨准备写封信，丫鬟急匆匆地过来，
    “殿下，将军让您过去一趟。”
    宁仪华没有犹豫，带人起身往院子里去。
    “这是出什么事情？”开口当然是对秦飞霓说，莫月坐在一边，这公主过来自己是不是得起身啊。
    秦飞霓拿着书册翻开，塞到她手上，朝她挑眉示意：“看看！”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轒輼，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宁仪华看着手中的文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不显异样，又往后翻了几页。
    莫月挠挠头：“我不怎么会写字，有些细节也记得太清，所以先抄录了半份。”
    宁仪华看着她真诚，脸上只有些许窘迫没有一谄媚，对她的好感提上两分。
    趁着现在两人都在，莫月又把在祁州城誊写的那封信也拿出来：
    “这是之前我在祁州城，发现他们聚集流民在城里校场，翻到他们州府后院里发现的书信，誊抄过请人帮忙解读过，只清楚他们要以流民为质传播疫病……”
    “集三州军士不计代价拿下临江县，各州城聚集流民到城中做质，如遇宁国交战，便向人群散播疫病。”莫月记得，当初周瑾是这样跟她讲的。
    那信本来刚拿到宁仪华身上，秦飞霓一听她说出来的话，一把抢过信件，上面的字歪歪扭扭不太美观，但不影响阅读。
    两人解读了一番，一时间都气愤不已，这两年宁国养兵蓄锐，往那边传过去不少消息，毕竟再怎么样，以前都是一家人，两位皇帝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可那边一直严防死守，消息扔过去就蒸发掉，这次趁着过年那段时间派人拿下来几座小城，想逼他们出来谈判，却没想到宁愿丧心病狂到以百姓为质。
    之前手底下的人带回来消息，说他们聚集了流民在城里不出，她们只想着怕是要以百姓为质，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手段。
    不能再等了，得早些修书给皇上，开始下一步准备。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突然传来脚步声，丫鬟来报：“殿下、将军，许副将前来求见。”
    许思量先拜见了两人，长公主让她落座之后，许思量才冲莫月挑了挑眉，又扭头跟秦飞霓讲：
    “当初我同你讲这小姑娘是个人才，你还偏不信。”
    “我去临江县第二天，他们村的村长拉着一板车的孩子过来，吓了我一跳，等我催那县主赶到时，她就挡在柴房里面，右手已经脱臼，全身都是血污，跟咱在战场上杀敌一样。”
    秦飞霓跟宁仪华听着，之前许思量告诉她把令牌给了个小姑娘，她只听了个大概，现在当事人在这，才有心思听她细讲。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月早就知道话题会围绕自己，可怎么又说到之前义景山庄的事情，几只眼睛全盯着自己，闹得莫月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当初的事情，捡了些重点全说了一遍。
    秦飞霓听完有些不尽兴：
    “你是说就你一个会武功的，带着七八个村民，拿下来三十多个军匪？”
    莫月想了想，确实是这样，便点点头表示。
    “现在关在牢里的那十个逃兵也是你的手笔？”
    莫月哪里还敢贪这个功：“上崖村有个叫郑大脚的大姐，她能一脚踢翻一个壮年，而且这十人已经逃亡一段时间，身心俱疲，才不小心着了我们的道。”
    在场的其余三人都明白，若不是自身实力过硬，不然要在几个逃兵身上讨到好处，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那茶马镇传上来的文书写着，上崖村的百姓没有受一点伤。
    莫月看着许思量也在这，对几人说了临江县现在的局势：
    “县主一直遵从宁国律法，知道百姓之苦，许副将那时候跟陆少监一同进县，给他许了不少好处，其中包括最近的祁州也全部交由李县主管理，但那威胁的意味太过明显，大人只好借口拖着。”
    “林国当今就是官府贪污，欺压百姓，人人自危的世道。”
    “还请几位大人，看在本是一家的份上，救百姓于水火之中。”
    莫月本来就是来搬救兵的，又想起来那个村子的小傻子和老人家，他们只是老百姓不该遭受这么多苦难，情绪上头直接跪下，差点没忍住流泪出来。
    秦飞霓和许思量是性情中人，连忙扶起她。

 第92章

    宁仪华看她说得情深意切，也有些动容，从这些年探子时不时发回来的书信来看，这六皇子甚至比父皇当初还要荒唐
    百姓乃国之根本，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
    “可有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对临江县动手？”
    “不知道，但多半在年前。”
    年前这事情莫月并没有根据，年前就剩三个月，再过一个月天气会更冷，被困在各城中的流民那么多，冬天下雪就靠着那么碗稀粥，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
    时间已经很紧张，宁仪华只好带着秦飞霓去了书房商议，只留许思量跟莫月在石桌旁。
    “当初我就看你身手了得，要不是那林国的少监在，怎么也要拉你再聊上几句。”
    “许副将说笑，不过是些花架子而已。”长公主一走，她也没那么紧张，这人不愧是传闻中的大人物，真有气势。
    许思量觉得她怎么比之前会打官腔，看着完全没了江湖儿女那豪爽的样子。
    想起来后院有一块空地，之前是这个宅院主人拿来养花的地方，现在被铺平放了些练功的器具在那里。
    拉着莫月就过去了，嘴里还嚷着：“我倒要看你是不是花架子！”
    第82章
    莫月并不喜欢舞刀弄枪，可现在有个人可以给自己练练手，还是个经历过战场的副将，也有些兴奋。
    选了一把没开刃的长剑，看着跟周家那把褪色的黑剑差不多，拿起来挥了挥，轻巧得不像话。
    许思量早就想跟她过招，挑起一把银枪就刺了过来，莫月提剑格挡。许思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手中银枪如银蛇吐信，倏地刺向她咽喉，凛冽的劲风已掀起烟柔鬓边青丝，“铮“的一声清响，剑锋精准格住枪尖，溅起一簇火星。
    “好厉害的身手！“许思量大笑，枪势陡然一变，横扫千军般拦腰扫来。
    莫月不慌不忙，长剑在身前划出半轮明月，四两拨千斤，竟将银枪生生逼退。
    两人你来我往，枪影如龙，剑光似雪。院中落叶被激荡的真气卷起，在空中碎成叶渣。
    莫月身法了得，许思量战斗力强经验也足，两人谁也没讨到好处。
    许思量本来想靠时间拖她的体力，没想到这人好似一点不觉得累，自己都有些疲势，她还像个小豹子一样挥剑过来，
    只能靠着自己的一些经验，用上了阴招，才把她的长剑挑开，没想到她反应也快，一点没有犹豫反手就要抢自己的银枪，又来来回回抢夺了几个回合。
    两人都晃得疲累，才宣停了比试。
    除了那次在义景山庄，这还是第一次打得手发软，只是莫月没想到，这个许思量居然用阴招，她们这种大人物不应该特别磊落吗。
    她跟和阳将军，不应该是一脸正派的在沙场上，抽出腰间的宝剑，然后大呼一声：“兄弟姐妹们随我上阵杀敌！”
    然后击鼓助阵，在战场上厮杀敌人，偶尔受些小伤，但无伤大雅，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豪爽形象，找人比试的时候也该有：平手算我输的气概。
    不知道为什么，知道许思量会耍阴招之后，这个人的形象才更在自己心里鲜活起来，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一国武将的距离感。
    两人跌坐在地上，互相看了一眼，转头都哈哈大笑起来。
    军中本来女子就少，和那些男人比试，他们又放不开扭扭捏捏的，和将军大人比，她又实在打不过，现在遇上一个旗鼓相当的打上一场。
    实在畅快！
    莫月因为这人的引荐来到这里，自己的任务也靠着她才能顺利开展，因而多了一层类似老友的情面在，一场比试硬是打出来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这边书房内——
    “思量之前去过临江县一次，李县主为了百姓，把县里的情况全部书写了一遍，包括临江的流向与沿途的城县，衙役和守卫满打满算五百多人，若是再招一些进来，能撑到一千人。”
    秦飞霓分析着临江县的情况：
    “要进入临江县必须从祁州行船往上游，在他们动手前，以幽州为据向祁州强压，他们肯定会调转回来护住祁州。”
    这是当前最为稳妥的办法，宁仪华跟她的想法大致相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要不要把军队先调些过来？”
    宁国不像林国死守严防，反而因着以前是一家人，对来往人员算不上太严格，这幽州城肯定也有林国的探子，怎么样才能在不惊动对方的前提下，把军队部署好。
    “但这事急不来，弄得不好会害死那些流民，不如让思量带人去查探情况，如果属实再联系皇上和我爹？”
    她爹就是靖边大元帅秦昭，手握二十万军队镇守北疆。之前那一战重挫了北疆那些蛮子，这两年兵强马壮的，是时候该让那边收回正统了。
    宁仪华听她已经有的决断，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先上书让皇上早做准备，先拨五千人马藏进来，若是有什么紧急事情，配合州府卫兵，也能有个应对。”
    秦飞霓谈完事情过来，只看到两人没点形象地坐在空场哈哈笑个没完。
    一看就知道两人比试过，小将军心中不禁疑问，是自己的形象太过豪放了吗，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就知道打打杀杀。
    宁仪华还要写信上奏，一大堆要部署的内容，仍在书房待着。
    秦飞霓走近两人，还是顾着形象，让丫鬟进屋里搬了凳子出来坐着，开门见山地问：“本将听崔远他们说，你是准备来应招英雄的，不知道是不是真心，背后的原因是什么？”
    “男儿考取功名征战沙场文武治国，我与他们并没有任何不同，识得明主建功立业！我只愿天下人人能吃得饱饭，百姓可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好！”好大的野心，好大的口气！
    秦飞霓继续说道：“你能从那边过来，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这么多消息，也算是个人才，本将经长公主允许破格收你为游使，明日同思量一起回林国查探消息。”
    莫月懵了在脑海里问系统：“游使是个什么东西？”
    系统查阅了一下回答：“骑马的侦察兵，类似情报官。”
    莫月总觉得这时候该跪下，只好起身单膝跪下抱拳：“谢将军！”
    “你们尽早查明情况林国部署和疫病病原在哪，之后由思量带回，你继续退回临江县，另外你手上的将军令牌继续留着，本将会陆续安排些人进临江县，由你全权指挥”
    “记住！一切以百姓为重！”
    “遵命！”
    说完莫月的，又朝冲许思量道：
    “明日同莫月一起去祁州一趟，把消息带回来给我。”
    许思量平常跟她嘻嘻哈哈惯了，这时候严肃起来：“末将遵命！”
    只是正经没几秒钟，秦飞霓就吐槽道：
    “你作为堂堂副将，居然跟个小姑娘动起手来，像什么样子。”
    “唉，将军你是不知道她多厉害，我俩勉勉强强打了个平手！”
    秦飞霓有些不信，许思量是她的陪练，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虽说资质一般，这么多年的武将与战场经验，居然跟一个农家来的小姑娘打成平手？
    “哦？是吗？”
    莫月赶紧兜着：“是许副将让着我呢，她还没使全力，我就已经招架不住了。”
    许思量哇哇喊着：“刚见你是一身倨傲之气，现在怎么都学会了打官腔。”
    莫月喜欢许思量直爽的态度，两手一摊：“那不然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许思量做出洗耳恭听的神情：“你说！”
    “你菜！就多练！”
    气得许思量又哇哇喊起来，抓着长枪作势就要打她。
    秦飞霓在旁边看她俩闹，一时手痒，抢过许思量手上的长枪，冲着莫月说：
    “去捡起你的武器，我俩比划比划。”
    莫月无奈，这两个人还真挺像啊。
    她的身手对上许思量还些机会，遇上秦飞霓纯粹是老鹰抓小鸡。
    秦飞霓力气不大，想来是让着自己，但长枪灵活多变，速度奇快，莫月都感觉她抓着三五杆枪在和自己打，枪尖刺来的地方都很刁钻，让人疲于应对。
    可莫月在山里练习过古籍里的腿法，像鬼神一样四撒游曳，晃得人头晕眼花。
    她抓她逃，那可不就是老鹰抓小鸡吗。
    秦飞霓一直不喊停，每次都感觉枪尖要刺中她，偏偏每次她都能躲过去，如此来往把胜负欲都给激了出来。
    一直到最后莫月精疲力尽，彻底动弹不了半躺在地上，秦飞霓才停手。
    看莫月的眼神那是越看越满意，也不顾自己将军的形象，也坐在她旁边的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
    “后生可畏啊！”
    后生你个头啊后生，老娘两辈子都已经二十好几，莫月心里吼着，这是占我便宜呢。
    “好了你也别那么拘谨，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过来，我让厨子做一桌好菜来，大家晚上吃个尽兴。”

 第93章

    莫月今天连打两场，肚中空空又累又饿，听她说能吃大餐，嘴角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
    回驿站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点的衣服，又收拾了下自己的行囊，才朝她们落脚的院子去。
    院门口的灯笼点了好几盏，这次进去那两个女兵没有再阻拦，反而恭恭敬敬的鞠了一礼，闹得莫月手脚紧张，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莫月迈进正厅时，檀木圆桌边已坐了四个人，灯笼在檐下晃悠，将一桌酒菜照得油光水亮。
    糟糕！是领导局。
    “可算来了！”秦飞霓示意丫鬟请她入座。
    她已经换了件胭脂红箭袖袍，衬得整个人多了几分英气，对着一旁的姑娘介绍：“苏锦，这就是我刚提到的那小姑娘莫月。”
    左手边穿靛蓝劲装的女子抱拳：“我是负责辎重的副将，苏锦。”
    “今天不说将军副将，大家吃好喝好。”秦飞霓拍了拍莫月的肩膀，亲自给她斟了杯不归。
    除了宁仪华以外，其他三人都是真正上过战场的，酒这个东西对于她们算得上是好东西，只要不过量，能暖身子不说，还能激发士兵门的斗志，特殊时候都会喝一点。
    不归可是好酒，莫月在驿站时听人说过：
    “隐士酿泉为酒，藏于古木之根，历三十载开启，凡尘往事皆醉于酒香，名不归。”
    看秦飞霓给自己倒酒，她也没有推脱，反而有种荣誉感，端过酒杯一口闷下去。
    酒过三巡，桌上蒸腾着的热气也散了干净，长公主滴酒未沾，吃了会儿就离开了桌。
    桌子上这才热闹起来，没有那么拘谨，苏锦抓着酒壶勾住莫月脖子，酒气混着粉蒸肉的味道扑面而来：
    “听说你十五岁拉弓，就能精准射穿一个人的膝盖？”
    莫月已经喝了不少酒进去，脸颊红扑扑的，把苏锦的手臂不着痕迹拨开扶着，拿着酒杯跟她碰了一个，说了一句：
    “你喝了就告诉你！”
    苏锦当真一口闷掉了手中的不归，秦飞霓哈哈哈笑开，也举起酒杯一口闷掉：“我也想知道。”
    莫月故意摆出一副羞涩的样子，“其实是十六岁！”
    “当真是神射手？咱几个哪天一起比比箭术。”
    秦飞霓和许思量从小就跟着秦昭一起混迹沙场，酒量比她们好得多，这时候居然毫无醉意。
    说着从果盘里摸出一颗核桃，冲着莫月掂了掂，意味很明显。
    “试试？”秦飞霓手腕一抖，核桃朝窗外飞去。
    莫月已经有些醉意，晃了晃脑袋，抄起桌上牙箸甩手掷出。“咔“的一声脆响，核桃被钉在廊柱上，筷子头没入木头三寸。
    许思量拍手叫好，苏锦笑得花枝乱颤，差点打翻手边醋碟。
    秦飞霓可太满意她，说着夸奖的话，连着又给她灌了好几杯，再问她：“你还会些什么？”
    莫月已经有些迷糊劲儿，想了想：“鼻子跟耳朵都特别灵算吗？”
    “哦？”秦飞霓更来了兴趣“灵到什么程度？”
    莫月夹了一口凉菜筷子戳了好几下，才吃到嘴里，眨巴眨巴眼睛才回道：
    “下午长公主去...书房时，半路吩咐....嗝～两个脚步...很轻的高手，要他们...要他们...调查我的身份。”
    说完又打了一口酒嗝，熏得她自己更迷糊了。
    秦飞霓和许思量两人没有醉，听她说到长公主和暗卫，有些警觉起来。
    许思量朝秦飞霓点点头，表示知道。
    她这次去，也要再调查一下这人的身世。
    长公主身边的暗卫，全都是恐怖的高手，轻功更是一等一的厉害，她能听出来暗卫的脚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秦飞霓又问道：“那你怎么不解释？”
    莫月的眼神都有些涣散，这个身体之前没沾过酒，能喝到现在还没倒，完全是靠着体质好。
    迷瞪地看着秦飞霓眨眨眼，有些气愤道：
    “我心里又没鬼！为什么要解释！”
    苏锦已经趴在桌上，手上还捏着个酒杯，嘴里念着还能喝的词。
    莫月盯着秦飞霓，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凑过来。
    秦飞霓跟许思量好奇心拉满，两人都凑过去，只听见一身酒气的莫月神神秘秘地问道：
    “你跟...她...长公主两人...是真的吗？”
    秦飞霓那连喝了几壶酒都没红的脸，顿时红得像猴屁股，一巴掌拍到许思量头上，“是不是你告诉她的？”
    许思量无辜得很，她从来都没透露过什么：“冤枉啊！”
    莫月虽然醉了，但是意识还好好在脑子里，只是反应有些慢，使劲甩了甩头：“不是...她说的，是...是书上写...的。”
    书上？她说书上，那就肯定是林国的那些野史，秦飞霓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还能被写进野史里面。
    想到是她跟宁仪华的，脑筋拐了个弯，涌出了要看看的想法。
    趁着莫月还没彻底倒下去，又问道：“是什么书上写的？”
    莫月等了几秒让大脑链接成功，什么书上写的？那重要吗？
    看着近在眼前秦飞霓的耳朵，压低声音问了句：“你俩谁攻谁受啊？”
    然后彻底挡不住醉意，的一声，彻底倒在了桌上。
    秦飞霓显然还没明白，她说的攻受是什么意思，看苏锦跟莫月都醉了，叫丫鬟把她们送进房里休息。
    她跟许思量再喝就没意思，拍拍散了。
    秦飞霓等到洗漱完回房的时候还在想这事儿，宁仪华正躺在床上看那半册兵法，看她怎么回了房，站在床前一副琢磨不透的样子。
    于是开口问她：“这是怎么了？”
    秦飞霓便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她最后倒下去还神神秘秘问了一句，你们俩谁攻谁受。”我没弄懂意思。
    “谁攻谁受？”宁仪华喃喃念道。
    突然想到什么，拿着书的手突然捏紧，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想那么多做什么，快点睡觉！”
    秦飞霓意识到她肯定是弄懂了字里的意思，脱下鞋像个狗崽儿一样凑过去，堂堂和阳大将军，居然撒起娇来：
    “仪华，告诉我嘛～”
    宁仪华被她的酒气熏得有些躁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擒过身前：
    “你要是再不睡觉，我就让你知道我俩谁攻谁受！”
    声音入耳，丝**惑。
    第83章
    和阳将军和长公主谁攻谁受不知道，只知道莫月一晚上睡得很好，早上起来时精神抖擞。
    如果不是将军一副扭捏的样子跟她俩交代具体事项，和许思量一脸不自然的表现，使得她去询问系统昨晚上干了什么的话。
    她相信她能更精神抖擞。
    秦飞霓安排了很多东西给她，其中还包括一大盒金子，全部放在一个木匣子里，金子藏在里面的暗格里。
    木匣子上下钉了绑带，可以背着走，原本是用来方便书生进京赶考的器具，给她拿着装东西刚好。
    许思量有些宿醉头疼，时不时捶一下脑袋，莫月看不过去，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给她扎穴，两针下去许思量就喊着头不痛了，看得秦飞霓一脸惊讶。
    一人一匹马，快马加鞭到茶马县。
    莫月不知道其他线路，跟上崖村的人也熟悉，运送两个人过去对岸，莫月本想付银子，那村长说什么也不收，莫月只好作罢。
    进入林国后，要再弄到马匹就难，想买两头骡子，又怕有些招摇。
    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走吧，骡子跟驴跑得都不快，她俩赶时间，只要不是太劳累就不用歇。
    莫月想了想还是把疑问问出来：“思量，你上次是怎么去的临江县。”
    “就跟这次一样。不过上次来的是福元酒楼的掌柜，有些胖胖的，看着挺慈祥。”
    李望一直跟宁国的州衙有联系，不过不是幽州，是兖州。
    兖州地稀物薄，林国的边城官员捞不到多少好处，竟然把那里的边城卖了出去，然后越发没人管理，要是进出只要给钱就成。
    福元酒楼的掌柜花了不少精力，才把这条路走通。
    “那次我才刚上船，那陆少监就过来了，吴老汉喊他恩人，去了临江县，我才知道他是少监。”
    莫月更奇怪了，陆行这个人好像每次都有他，可他不过是个少监，不用上班的吗？
    两人疯狂赶路，本来需要十二天的路程，硬生生给压到了八天。
    过了二十多天，祁州城还是之前的样子，东市聚集成百上千个流民，许思量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看着这么多人关在里面，也不禁皱眉。
    跟之前一样，白天会抹粉装扮，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晚上再出门找线索，在祁州待了好几天，除了县衙假山的那封信以外，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许思量向莫月提出：“你先回临江县，我往江北那边再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消息我都会去临江县通知你一声。”

 第94章

    莫月当然满心答应，她出来得太久，李望那边需要消息定心神，钱氏他们肯定担心得不行，也不知道周瑾回去了没有。
    刚巧明天就是吴家父子回县的时间，莫月没跟许思量客气，当天下午就往那河边赶。
    在路上揭了妆粉，吴家父子看到她倒是很开心，莫月拿出在祁州买的糕点，给了两人一盒，两人忙谢谢个不停。
    那阿水一直往她身上瞟，在确定她没有带着鱼骨链之后，一脸沮丧的低着头。
    莫月也察觉到了，但终究没说什么，回去的路上莫月都窝在船篷里睡觉，她是连夜赶过来的，早就困得不行。
    到临江县时天已经大黑，吴家父子在搬那些盐箱，莫月下了船就直奔县衙而去，李望端着碗刚往嘴里扒两口饭，看她这个时间回来，把碗往桌上一扔，带人赶紧去了书房。
    观察了她并没有受伤，李望这才真的放心下来。
    “大人，福元酒楼的掌柜没了。”
    李望虽然早有准备，这时还是悲痛不已，跌坐在椅子上，缓了缓才让她继续说。
    莫月一五一十地把这二十天调查的事情，在祁州查到他们关着流民，和县衙后院假山里的信件内容，去到幽州见了和阳将军和长公主，将军她们的答复，全说了个清楚。
    “长公主？长公主也有来幽州？”
    李望深明大义，跟着宁国的步子治理临江县，特别佩服像她那样有治国之能的人，一听到莫月说起来，一时间有些激动。
    “是！”
    “她...她老人家怎么样！”李望问道。
    明明比长公主大那么多，为了表示自己的卑小，居然用上老人家。
    “外冷内稳，凤仪天下！”这可不是莫月吹嘘，她是真有这感觉。
    每次见到长公主，她都能脑补出来长公主斜倚凤座，堂下群臣俯首，她指尖套着一枚墨玉扳指把玩，然后小皇帝在一边，听她开口：
    “皇弟的这椅子，若不然让我也坐坐？”
    等事情全部说完，莫月从那木匣子的内盒里掏出沉甸甸的金子，全部给了李望：
    “许思量副将已经往江北那边去打探消息，再过几天，无论有没有结果，她也还会再来一趟，另外吴家老汉的船不够用，大人看着再安排些吧。”
    两人一连聊了几个时辰，才把具体事项全部敲定，莫月本想趁着夜色回大尹村，又想到这个时间都睡了回去还得打扰他们。
    才同意了李望的建议，在府上歇一晚上再说。
    白天睡了一下午，晚上也有些睡不着，给她安排的房间应该是很久没通风，有些难闻的气味，她睡不着只好去院子里走走。
    李望是根本睡不着，已经开始提笔写征召令，修修改改了好几张。
    莫月看着烛下李望的动作，一时间有些羞愧，她做这些事情，想得最多的是完成任务，和想要建功立业不让自己受欺负，其次是周瑾的事情，最后才是这天下百姓。
    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啊。
    莫月摇摇头，回去躺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莫月仍旧早早起来热身练功。现在回到临江县，之前因为事情耽搁的联系，得全部捡起来。
    也不再像昨天那么急躁，李望给她备了一匹马，她也没有不好意思直接收着，又陪他一起吃了早饭才走。
    出了县衙没急着回去，昨晚上要退银饼子给他，李望死活没收，反正现在家里条件也不好，莫月跟他来回打了几轮太极，也就没再提给银子的事。
    临江县还是一样热闹，现在天气渐冷，本来想着去看看星儿，走到辛易堂前边又拐了个弯，还是等下次从家里边拿点东西再来吧。
    莫月拐去成衣店买了两套衣服几匹布料，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好几份不同的点心零嘴，想了下晚上要叫那几家来吃饭，称了几斤新鲜猪肉猪骨，老板还送了一挂猪大肠，又去了摊子上买了些村里没怎么见过的菜。
    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和银子，狠心咬咬牙，给钱氏买了个玉镯子，给弟弟妹妹一人买了个生肖吊坠，这才感觉准备齐全，骑马往大尹村赶去。
    入秋的细雨蒙蒙，远处山峰隐在雨雾中，只余一抹淡影，近处老树枝丫横斜，让雨洗得发黑。
    进村的路只有那么一条，她骑着马进来，晒谷场有几个闲人在晒干果说闲话，一直盯着她。
    “那骑马的是哪家的啊，看着眼熟哩！”
    “莫二那个大女儿啊，就是之前一直要死没死那个”
    说话的是两个大娘，她俩的男人跟莫二一样，都是赌鬼，不过这莫二比他们更无赖，说起这个人就没好话。
    但她现在骑着马进村，这临江县除了县衙跟那两个大户人家，其他谁家还能养得起马。
    “这是攀上了哪一家，居然骑上大马了。”
    “莫不是姓吴的吧，之前莫三不是带媒婆过来说亲，就是说县里吴少爷。”
    “净瞎说，真让大户人家收了，现在能让她一个骑马回来？”
    三爷蹲在石磙上，手里攥着半截烟，眯着眼嘬了一口，吐出一缕青烟：
    “噫！叫你们说这些闲话，忘记上回刘大虎那儿子被抓，县太爷过来奖赏的事情了吗，她就跟着村长一起的，这马肯定是县太爷赏下来，到时候让县衙的人知道，非抓你们上衙门不可！”
    一听说要上衙门，两个大娘呸了一声，没搭他的话，也没再讲了。
    莫月从醒来之后，除了一开始去村里头洗衣服的地方露过几次脸以外，天天待在周家，除了王大群他们几个人，跟村里人都不熟悉。
    她当然也听到这几个大娘讲话，只是没太在意，要知道她刚醒的时候，这些人讲话更难听。
    还好只用过晒谷场，这要是再去村里溜达一遍，非得要让人围观不可。
    “莫妹子从县里回来的？看看这高头大马的，可真俊呐！”
    莫月朝着声音看过去，是一个没什么特别印象的婶子，正拿着簸箕准备晒黄豆种子。
    只能向系统求助：“这个人是谁？我该怎么称呼？”
    “王大群的亲戚姓林，之前你分家的时候还帮你吵过架的，你喊一声婶婶就行。”
    莫月朝那人点点头：“刚从县里回来，婶婶这是要晒豆种？”
    那婶子对莫月的印象很好，去年过年打野猪的时候，时不时会多打一些分给王大群他们几家，有时候太多，村长就会让王大群分给村里的亲戚，所以分家的时候，这婶子才会过去帮腔。
    “对喽，准备晒黄豆，你们家要是没豆种，到时候尽管上婶儿家来拿！”
    这倒不是林婶子的客套话，之前县主来奖励他们银子，她听王大群讲了个大概，知道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现在又骑了马回来，这临江县养得起马的就那几家，跟她拉进点关系总是好的。
    “那就先谢谢婶婶。”
    跟林婶子告辞之后，莫月下马牵着走，从晒谷场到自家不用经过村子，全是半米宽的小路，她现在驾马还不是特别熟，生怕不小心摔下来。
    越到家门口，她越紧张，就像小孩子出去玩了泥巴之后，回家大人会狠揍一顿那种心情。
    等真的走到门口，她却有些惊讶到，自家门口外面的空地，不知道啥时候被整了一块平整的坝子，平平整整用石头堆出来，还围着个半米多高的围栏。
    她有些懵，往家里喊了一嗓子：
    “娘！杏儿！”
    钱氏听到声音，匆匆从堂屋跑出来，杏儿跟在后边。
    看到真的是莫月，一身风尘仆仆的，对着杏儿说：
    “快！快去拿出来。”
    莫月想推开围栏进去，钱氏大喊了一声：“别动！”
    急得人也快哭了，眼睛红红地，眼泪在里面打转。
    莫月只好老老实实站在围栏外，只见杏儿从房里拿出来一根沾水的柳条，两人站在门口，钱氏嘴里念念有词：
    “仰叩三清天尊慈光护佑，恭请太乙救苦真君垂怜解厄！从此路路亨通，事事顺遂！福星高照门庭，吉神常随左右！”
    拿着柳条在她身上挥洒了几下，才把人接进屋。
    三人一进屋，钱氏抱着她就哭起来，杏儿在旁边也红了眼睛，抓着莫月的手臂不放。
    等把两人的情绪安抚好，莫月才逮着机会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眼看钱氏的眼泪又要掉下来，莫月只好又安慰一遍，转头去问杏儿。
    杏儿红着眼睛说：“阿姐，我去给你烧点热水，祛一祛牢房的霉运。”
    莫月这才算抓到重点：“等会儿，牢房？谁告诉你们我坐牢去了？”
    钱氏一直沉浸在情绪里，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对，她这身衣服看着是有些破烂，但至少干净整洁，人比之前还高了一点，还黑了不少。
    最主要的是，她要是刚从牢里回来，怎么会牵着一匹马。
    弄了老半天，莫月才搞明白。
    她之前以为要不了多久，跟钱氏说的是去个几天，但跟周瑾出县之后，过了十几天只有周瑾一个人回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只好去周家问，只听到周瑾说什么县太爷命令，什么出了县。

 第95章

    在临江县私自出县可是大罪，抓到之后要被关起来的。
    钱氏又惊又怕，只好去了一趟县里，去了县衙又不敢进，找了莫月两个舅舅，让他们两人帮忙打听打听。
    现在看到莫月回来，一身衣服看着有些破烂，还以为她刚从里边放出来，这才有了之前的事情。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莫月只好耐着性子跟两人解释，她是奉县太爷的命令出的城，在外边调查些事情，因为最近不太平，怕是要打仗了。
    这马儿也是县太爷赏的，其他人家哪里养得起马。
    钱氏听她细细解释，才发现闹了个大乌龙，才真的放心下来，她没事比什么都好。
    刚好趁这个时候，莫月问起外面的坝子是什么回事，她肯定不会以为是钱氏打的，钱氏把钱看得紧，不愿意在这些东西上面花银子。
    “是刘大虎他们几家，说这么久也没帮上家里什么，白白承了这么多情，总得做点事出来，我之前拉着不要，那王婶子几个人天天过来，我拗不过，也就放着让他们铺了。”
    “你放心，之前抓的野鸡我杀了几只，没在饮食上亏待他们。”
    第84章
    “娘，你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莫月从木匣子里拿出来红盒子，神神秘秘的打开，里面是一个玉镯，莫月不懂这些，询问了系统值这个价，就花六两银子买了下来，她也知道这肯定算不上好玉，本来是买回来赔罪的，刚好趁着档口送给钱氏。
    钱氏的眼尾还挂着泪没抹干净呢，得了这么大个惊喜，又想训斥她乱花钱，嘴角的笑容一点藏不住。
    “你这孩子做什么花这些钱！”
    找了块皂角搓出来泡沫涂在手上，把镯子给她带上。
    莫月看她开心的样子，自己也开心，上辈子奶奶在自己上大学时就走了，自己还没来得及孝敬她，就天人两隔，看着钱氏那模样，一时间感触良多。
    杏儿也在旁边开心，姐姐没有坐牢人回来了，还牵了匹大马，她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有些激动。
    给娘还带了个大镯子，肯定也给自己带了礼物。
    莫月看杏儿在一边眼巴巴的望着，从木匣子里掏出来油纸包的两串糖葫芦，杏儿一脸开心的接过。
    什么礼物都不重要，两串糖葫芦也很开心。
    莫月看着她嚼得腮帮子鼓鼓，又从木匣子里拿出一盒点心，是之前提过的县里的白玉糕。
    杏儿的眼睛瞪得更亮了，两份点心！
    现在她们家日子虽然还可以，但钱氏还是跟以前一样省，除了必要的吃穿，一般很少买外面的零嘴吃食，现在一下多了这些，当然能让杏儿开心。
    莫月本来是想掏给她和星儿买的是玉质生肖挂坠，东西太多都被塞到最里面，她掏了老半天才掏出来。
    拿出来给杏儿看，显然没有点心受欢迎，莫月只好笑着跟钱氏说道：
    “到时候给他们编根绳子，娘这你先收着。”
    钱氏看三人都有，就是她自己的没有，询问她：“你自己的呢？”
    莫月想了想，好像确实没买自己的，眨巴眨巴眼睛，从衣服的内袋里面掏出来那块令牌说道：
    “和阳将军给的，这算吗？”
    这仗很快就要打起来，后边事情更忙，提早给她俩疏通一下也好。
    钱氏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整个人被雷劈了一样，说不出话。
    莫月把令牌往她手里一塞：“看看这可是纯金的。”
    杏儿马上抢过来，她知道将军是个大官，但县太爷她都见过了，将军应该也大差不差。
    拿着金牌往嘴里一咬，果然只有一点点痕迹，兴奋地跟莫月讲：“阿姐，这是真的金子！”
    那手上沾了糖葫芦的糖浆，抓得令牌上黏糊糊的，钱氏想问她怎么回事，她却推辞着说：
    “等晚上再一起说吧，到时候叫王大群他们一起过来。”
    送完礼物之后，钱氏跟杏儿去厨房给她烧热水，她把拿回来的东西整理一下，拿给几家的点心，周家的东西，给周瑾带的口脂，还有她洋洋洒洒写的信。
    写的时候满怀激动，这时候翻开来看，打了个冷战，太肉麻了，把信塞回行礼里边，拿不出手啊。
    等把自己收拾干净，莫月深吸一口气，拿着给两人的东西，往竹林那边钻去。
    到了院门口，看见小白卷在大灰身上睡觉，小灰和小宝在旁边挨着，一猫三狗还挺和谐。
    听到了莫月的脚步，全部都起来伸懒腰，大灰它们撇着耳朵过来，尾巴跟个螺旋桨一样甩个不停，直往人身上扑。
    周瑾正在料理小花园，看大灰它们的动作，这时也往门口看过来，看到是莫月之后，稍微愣了一下才开口道：“回来了”
    “嗯”
    二十多天啊，感觉真的过了很久。
    莫月一直盯着她，周瑾把手中的接花蜜的器具放下，说了一句：“婆婆出诊去了不在家。”
    接下来就是满心的怀抱，莫月把头搭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了声：
    “想你”声音有些发颤。
    周瑾摸了摸她头顶，把她额前的一缕发丝拨开到而后，牵着她去了偏房里：
    “事情怎么样，顺不顺利，有没有被欺负？”
    莫月摇摇头，只要见到了周瑾，整个人就懒散起来，止不住想撒娇的念头。
    “你呢？江北那边危险得多，有没有受伤？”
    周瑾也摇摇头：“我还没到江北，路过安州的时候停了两天，找到了这个。”
    从一个木架子上拿出来一个罐子，上面开了几个小孔，是大户人家拿来装蛐蛐的器具，揭开盖子，里面放着个有些腥味的血灵芝，上面停着几只黑蜂虫。
    蜂虫像是感受到周瑾的存在，张开翅膀飞起来，围绕在周瑾身边。
    “这群蜂虫受我的影响，飞了几只到我身边，我跟着它们找到了饲养它们的人，可那个人没有女王蜂，后面我使了个计灌他的酒，喝醉之后他才得意地说出，这群蜂虫可以染播疫病。”
    “是你那一群里面的吗？”莫月不理解走近她身边，那几只蜂虫嗡地一下，受惊一样地又飞回了罐子，她见过几次黑蜂虫，看着跟这个很像。
    “不是，你仔细瞧瞧这个颜色。”周瑾说着，把手指举起来，吹响那只玉笛，一只纯黑色的蜂虫停在她指尖。
    莫月凑近了看她指尖的，又半眯着眼看罐子里的。
    那几只蜂虫像是被惊扰了一样，开始甩着翅膀躁动起来，周瑾迅速把盖子盖上。
    说道：“怎么这么不安，一般来说蜂虫是不会轻易躁动，要么是女王蜂有问题，要么是受到了威胁。”
    莫月这才看清，这群虫子是黑里透着红，跟她的那群纯黑色的，有些细小的差别。
    “要红一些？”
    周瑾扬了一下指尖，那只黑色蜂虫又张开翅膀，朝着莫月靠近转了转，才飞走了
    “是，女王蜂跟其他蛊虫一样以血认主，我这一群，是十二岁那年吃下草药，强行让它们易的主。它们的上一任主人是我母亲。”
    “据我了解，这世上女王蜂就一只，是从以前的族长一直传下来，可这几只明显不是我的，它们喜欢我的血液，但又很排斥。”
    说到以前族长传下来，莫月想起那本秘籍，连忙从带的一堆东西里面找出来那个竹筒，把竹筒里面抄录的那一堆纸倒出来。
    “这是之前进连山谷的时候，在岱山娥前辈那木房子里捡到的一本册子，我那时候随手翻了几页，就全碎成了渣，硬逼着自己记下来，回来之后忘记了好多，后来去了宁国做梦时又看到了那册子就用笔写了下来，你看看里面的内容。”
    “这些字我看不懂，找了幽州那边一个老学者辨认了下，说里面是有三类，草药，蛊虫和功法。你看看里面有没有关于蜂虫的消息。”
    周瑾一听是岱山娥留下的东西，纸张整理了一下，坐在窗边查看起来。
    大灰他们几个警惕地往门外看去，忽然又甩起了尾巴，一脸谄媚的往院门口跑去。
    “周婆婆回来了！”
    莫月走到门前同周婆子打招呼，周婆子看到莫月回来，一脸严肃的模样瞬间挂上了笑容：“小月儿回来啦！”
    把准备好的点心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周瑾在房里喊了一句：“你们快来！”
    关于蛊虫和草药的那些内容莫月没看，主要是觉得自己看也看不懂，就没太在意。
    周瑾把那一页纸交给周婆子看，周婆子拿着皱着眉看了看，越看越不对。
    从周瑾回来之后，两人就一直在研究这群东西有什么不同，是否真的会散播疫病。
    毕竟巫族一脉从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她们的修养与三观，不允许有人用他们的蛊术害人，更何况这人还很有可能同是巫族人。
    莫月看不懂那些字，要是问系统，又怕引起她们的疑问，只好着急问道：“怎么了里面写了什么东西？”

 第96章

    周瑾回答：“女王蜂有两种培育方法，一种是挑选普通女王蜂培育，喂食主人血液，以药材十六种药材为辅助混合五毒慢养，直至产出黑蜂，时间会特别漫长，短则七八年，多则三五十年。”
    “另一种则是培育普通幼虫，喂食蜂王浆和带有疫病的血肉，发育成新女王蜂，再用...”
    “用什么？！”莫月急死了，怎么不继续讲下去
    周瑾吸了一口气：“以十岁以下特殊幼童掌心血液十滴，混以血灵芝，十二时辰轮换，待女王蜂成型。”
    我靠，莫月简直要骂人了，这么恶毒的方法，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等下，那之前刘富贵被抓到义景山庄？”难道不是为了养朱星？
    周瑾凝重地点点头：“应该就是送到外边去做这个事情。”
    “有没有说抓多少个孩子的手心血才能养出来一只？”莫月赶忙问道。
    周婆子恨恨回答：“蛊虫本来就不可能一养就成功，不知道那些丧天良的抓了多少孩子，要知道就算之前族里周瑾她娘，都要培育好多次，才能养出来一些蛊虫。”
    莫月还是有些不理解，这蛊虫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又不像小白一样能上山打猎，好像没什么特别的用处，又能当饭吃啊，于是便问道：“我一直有些不理解，蛊虫养育出来，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周婆子解释道：“最主要是为了入药，大多数蛊虫都是能入药的材料，有些蛊虫也能保护主人。巫族跟其他人并没有什么差别，耕地种田，巡山打猎。养蛊是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就跟渔民的孩子也会游泳，是一样的。”
    周瑾跟着说道：“也会养一些蛊兽，像大灰小灰这样通人性，是婆婆培育了好久，才养出来的两头小兽，但它们的后代不行，只会是普通的小狗崽。”
    知道这些事情之后，莫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些流民那些孩子，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等心情完全平复之后，莫月才提起去和阳将军那边的事情。
    并告诉两人，年底之前那边会开始动手，在那之前县主会放不少人进来，以免祁州那边突然发难，顺顺利利的就好，如果不能，这里也能有反抗的能力。
    周家两人看她刚过去一趟，就能取得和阳将军的信任，并委以这么大的重任，当即满意得很，并告诫她不要自负。
    莫月心里清楚，并不是和阳将军信任有多信任，她们在乎的是李县主这样的好官，和临江县几万百姓，为了这么多人，她们想赌一把。
    希望自己不要辜负她们的信任吧。
    第85章
    这一聊半个下午就没了，莫月看着时间差不多，先回家一趟。
    猪大骨早就让钱氏炖着，杏儿看姐姐一回来，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但看她又撸起袖子准备做饭炒菜，情绪又低落下去。
    莫月算着现在时间不算太晚，朝杏儿招招手，“走，带你骑马去！”
    杏儿果然从条凳上一跳，兴奋地跑过来拉她的手，两人一起往栓马的地方去，杏儿嘴巴开始讲：
    “阿姐，你出去这些天，我一直按你说的扎马步，一天也没停过！上次哥哥回来，我跟他讲了你的事情，他也说要好好努力，不然赶不上你啦。”
    “好！”莫月摸了摸杏儿的头，这小姑娘长了些个子，但又不如自己拔高得快，看这好像比一开始见她的时候还矮了些，“好好努力，以后你也做个副将！”
    把在吃草的马儿牵来，小心扶杏儿上马，告诉她骑马的事项，然后牵着马儿散步，慢慢让她熟悉节奏。
    小姑娘骑上大马，整个人兴奋得很，连带着马儿也止不住的兴奋，莫月带她走了一段路，就把人抱了下来。
    她自己都还不怎么会控制这马儿，万一给她摔了，钱氏不揍她一顿。
    小姑娘过了瘾，坐在灶房里看火，整个人话更密了，莫月切菜的时候，想了想她一开始上县里，藏在自己身后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刚带上围裙，杨嫂就在门口拉着嗓子喊，菜还没炒上，陆陆续续人都过来了。
    快得让莫月怀疑，今天中午让杏儿下午去通知他们来吃晚饭，是自己说错了时间，还是杏儿听错了时间？
    几家人已经很熟悉，也没客套什么，莫月把灶房让出来让她们接手，自己则把从县里买的糕点拿出来，一家分上一份，小孩儿零嘴和糖葫芦也分着。
    几家人只以为她出去回来聚一聚，没想太多，把酒也带了过来，正准备开一坛。
    莫月赶忙拦着：“今天有事情要跟大家讲，这酒就先别喝了。”
    一群人看她这么严肃，也就歇了喝酒的心思。
    这顿饭还是三桌人，等吃得差不多，莫月才说起来今天的正事。
    “各位，我前几天出了一趟临江县，想必大家也知道了。这次出去，是因为李县主让我帮忙查下祁州的情况，这些年我们日子能渐渐好起来，全是李县主与那边宁国的功劳。”
    “但最近两国动荡频发，李县主派去祁州的人已经被抓，而且祁州已经在集三州的兵力，准备不计代价打下临江县，我赶到幽州联系到宁国和阳将军，将军告诉我，她们已经开始部署兵力，但临江县毕竟不与宁国接壤，她一时无暇顾及，这段时间会渐渐派人过来，县主也会下诏令征兵。”
    说着拿出那块令牌：“这一战迟早会打，大伙儿如果不愿意像之前一样，被义景山庄的军匪洗劫，为了保护我们的家人孩子，请早日做好准备。”
    她话刚说完，村长最先兴奋起来，跟村里其他人不一样，外边六皇子跟二皇子分家的情况他心里门清，早就看出临江县这一战会打，他之前催促王大群和王晴读书，就是因为如果打起来，他们能跟在县主后边，能出人头地。
    如今跟着她也是一样的，村长把那块令牌拿在手里端详，沉甸甸的分量，看到上面和阳两字，差点就要跪下来。
    除了在外边跑的这几个孩子，其他人都是经历过前朝和军匪，他们骨子里有对战乱的担忧，如今听莫月这样一说，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刘大虎不含糊：“你直接吩咐就成！”
    “造孽啊！原本已经过了几年安生日子，不会再有什么大动静，这看着要好起来，怎么又要打起来！我回去同我爹商量一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说话的是杨嫂，她爹是前朝军队的一个小队率，手下有四五十人，后来老皇帝驾崩，二皇子六皇子互掐，他爹就提早退了下来。
    莫月现在才发现，能信任的人实在太少，就刘大虎凑到一起也就七八个人，光是收集情报人手都不够。
    特别是他们的战斗力，比起训练有素的军人来说，简直不值一提，更不说敌人还有数量。
    二狗冒头来讲话：“现在家里没什么活儿做，只要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二狗跟莫月一样大还没成亲，跟其他人不一样，家里只有个老母亲，心里顾虑不如其他人的多。
    余小宝刚成亲没多久，还能算得上新婚，日子刚有点幸福美满，现在有些犹豫，反倒是他娘子，一个叫喜儿的小姑娘，年纪比他大上两岁，直系亲属只有个弟弟跟他们一起住着，扭了一把余小宝的大腿，示意他快说话。
    余小宝这才跟着二狗后边讲：“也算上我一个！”
    喜儿瞪了他一眼说道：“还有玉儿，你到时候有什么事就使唤他们。”
    玉儿就是她弟弟，这两天去亲戚家帮忙，没有过来这，姐弟两父母前两年去世，家里又没什么家当，给不起嫁妆，才嫁给了余小宝这个相同身世的人。
    本来以为是搭伙过日子，没想到余小宝靠着之前县主奖励的银子把房子也修缮好，还把她弟弟也接过来住，看着不爱讲话，做事是一点不含糊。
    喜儿是嫁进来之后才知道莫月的故事，隐隐对这人有些崇拜，如今她一声令下，哪有不应的道理。
    而且，若是哪天真打起来，他们也能有些自保的能力。
    “把大群也算上，晴儿在官府，少不得要同你打交道，你倒时多提点她。”
    村长听他们都应承，自家的也不能落下。
    得了他们的承诺，莫月才有些放心下来，随即把任务安排一下。
    “杨嫂你尽快问一下杨伯伯，若是可以，想让他老人家出山来训练一下各位。请张猎户和张山这段时间多做一些弓箭给大伙儿训练，临江县山连着山，硬拼我们捞不到好处，不如走些捷径。”
    “粮食跟军饷李县主那边会想办法，我也会把各位的名字如实报上去，除了日常的训练外，我带余小宝上山多采写药材回来，二狗跟着出临江县的船夫，去接应一下。刘大哥找人按我标注的地方挖一些地窖，可以藏粮食或者藏人。咱务必做到有备无患！”
    其余几家人本来以为是做白活儿，没想到还有军饷，马上斗志更高了一层。
    杨嫂感叹道：“要是我是个男人，我也要上战场！能护着自己一家人，又有军饷拿。”

 第97章

    莫月不理解当然知道她的想法，反问道：
    “女子又有何不可，武力高强的上阵杀敌、医术了得的救死扶伤、心思细密的做战前战后工作，哪一样是女子做不来的，那和阳将军不也是女人吗？”
    “什么？！你说那大将军是个女人？”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莫月也懵了，临江县信息闭塞，自己好像也是从第一次遇到许思量才知道将军是女的，先入为主以为大家都知道。
    “对，和阳将军和属下副将，好几位都是女人。”！！！
    在场的人除了村长以外，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莫月又开口说道：
    “等我把事情捋顺了，再向李县主询问女兵的事情，在那之前还请大家不要急躁，先顾好自己的田地。”
    事情安排了下去，莫月那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点点，她还想给周家两人也安排些事情，但又怕她们有自己的考量，而且当务之急只要搞清楚那蜂虫到底怎么回事，也能让长公主那边放下心。
    吃完晚饭一个个都怀着激动又紧张的心情散了，碗筷也是他们收拾了才走的，莫月刚好趁时间跟钱氏两人也交代些事情：
    “娘，你是懂药材的，保不齐后面会用得特别多，从明天开始我会上山多采一些回来，你跟杏儿在家帮我把药材处理好，到时候方便携带。”
    “你说你操那么多心作什么，咱一家人躲在村里过日子不就行了，女孩子家家的，弄得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
    钱氏抱怨道，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她也有门打猎的手艺，就算真打起来，还有那群男的顶着，她上去凑什么热闹。
    莫月语气淡淡地解释：
    “娘，你知道我在祁州看到了什么？”
    钱氏看她没有解释，反而提起来祁州的事情，也好奇起来询问：“看到了什么？”
    “祁州城分了东西市，东市的校场上，聚集了整整几百流民，他们全是些家里顶梁柱没了的孤儿寡母，房子也被充了公，出祁州城一个人要二十文，他们身上哪里还有银子，因此全部被关在了里面。”
    钱氏听着皱眉头，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又是些妇孺老人，怕不是要拿来做质。
    莫月看钱氏已经领悟到了一些，又接着说道：
    “我跟您一样，想的是当官的拿他们做质，我翻到州衙的后院发现了一封信，心里边写着：如果交战，便向人群散播疫病。”
    钱氏愤然起身，又坐回条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嘴里念着：
    “这是作孽啊！”
    再也没提让她操心的事情，等烧了锅开水，几人洗漱完之后，钱氏站在堂屋对莫月说：
    “明天你再去多买几个晒簟跟簸箕，油纸和笸箩回来。去山里边多采金不换、地榆和蒲黄，黄连和黄柏这些，其他的你自己也懂，看着来就行。”
    “我晓得，过两天我再教你们骑马，你们要是去县里，也多注意身边情况。”
    钱氏听她交代着，吸了下鼻子回答：“知道了。”
    第86章
    第三天一早，就带着二狗上了县里，半路还在山上打了头野猪扔在驴拉的板车上带去，莫月本以为得等过几天才来舅舅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见了见星儿，把事情给两个舅舅他们一说，他们在县里已经看到衙门口的告示，知道要打起来，反而交代莫月要小心些。
    带二狗去县衙把跟船的事情安排好，把驴子也留给了他，重新把板车拴在马儿身上，在县里买了钱氏要的各种器具，才往回走。
    直到五天之后，李望的诏令才下发到各地方，传令兵两人骑着大马从村门口拉着嗓子宣读：
    “近日外县告急，烽燧连天，贼寇猖獗，祁州已遭兵祸，百姓流离，田舍焚毁。本县虽僻处一隅，然唇亡齿寒，不可不防！今奉上宪钧令，为保境安民，特此征召义勇，共御外侮。
    凡我临江子弟，年十六以上、五十以下，身强力壮者，皆可应募。入营者，每日给米一升，银钱二十文，有功者另行擢赏。若有擅骑射、通武艺者，优先录用，委以队正、哨长之职。
    城中富户、乡绅，亦当共体时艰，或捐粮饷，或助甲仗，本县必勒石记功，上报朝廷嘉奖。若有无故推诿、抗命不遵者，依《大宁律》治以贻误军机之罪！”
    宣读的时候莫月还在山里挖白及，事情是村长来告知的，统计的事情教给了他这个里正，看到这几个人都没来村头听宣读，知道都在忙，也就上门来告知。
    莫月让村长把这几个人的名都报上去，等再过几天她上县衙，会跟县主提这几个人。
    还没等莫月有时间上县里，二狗牵着驴驮着大包小包东西带了一个人来了大尹村。
    是二狗带回来的人，那就肯定是从外边进来的，这才想起来之前没有说清楚，家里边没有住的地方，明天得让这人上县里去。
    这人穿着身素色长衫，还真有显出几分书卷气来。腰间悬挂着玉佩，手里握着一柄折扇，行走时袍角轻轻摆动，更像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他拿扇子的手指指节留着层薄茧，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抬眼观察别人时，眸光锐利得很，哪还有半分文弱书生的模样。偏偏他跟人说话时又温和带笑，将那股子杀伐气掩饰得干干净净，活脱脱就是个斯文读书人。
    莫月本来在周家吃晚饭，杏儿过来找人，说二狗哥带人过来，莫月这才急忙赶回家。
    二狗带着人就在门口，正把驴背上的东西卸下来，看着人过来就开口介绍：“这个是外边来的，叫尹枫。”
    外边能让二狗带回来的人，肯定就是和阳将军那边派来的人。
    尹枫看她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姑娘，眼神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抱拳作揖，说了一声：
    “莫副将，我是神机营千户尹枫，奉将军之命，前来临江县配合您。”
    说着从腰间摘下一块乌木腰牌，上面朱漆刻着“边军神机营千户尹枫”几个大字，背面则是兵部的火烙印，边缘磨损得发亮，显是常年随身携带的。
    莫月可承不了这一句副将，赶紧扶着对方，冲他摆摆手道：
    “尹大哥，您叫我莫月就成，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您都是我前辈，对于后面许多事有太多不明白的，得多仰仗您的帮助，还请不要嫌弃在下。”
    尹枫当然应着，指着那一堆东西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将军让我拿过来，交代过一定要交到你手中。”
    二狗在一边等着，听他俩文绉绉地说着，过来接话道：
    “带他过来是县主的意思，东西先放姐这儿，他晚上先到我那对付一宿，咱三人明天都去县里一趟，看要怎么安排。”
    莫月这才知道是县主的命令：“成，那有什么事情明天去了县里再说。”
    等人转进黑夜里，莫月把那一堆东西打开看，居然是一些兵器防具打造的材料方法，还附带着一些个半成品，再翻了翻，甚至还有一卷黄绢包着一小箱金子，黄绢上边写着“长公主令”。
    用圣旨一样的东西包金子，肯定不是秦飞霓的作风，莫月想到了另一个人。
    正在幽州的秦飞霓：“阿嚏！阿——阿嚏！！”吸了吸鼻子又揉了揉，天果然冷了。
    这些应该放在县里，让李县主去做的，现在白白让人跑一趟，莫月有些不好意思。
    去了县里才发现，这几天李望已经让人把离县衙不远的地方铺平，弄了不少的简易木屋出来，还有个大校场，如果不是旁边摆了些武器，看着还挺像个大型操场。
    中间做了个木台，看着有好几米高，四边可以站人，随时观察校场四周情况。
    二狗继续去撑船接人，莫月带着尹枫把东西给了李县主。
    李望看到那些武器样品，开心得不行，马上命令手下人召集铁匠，把图纸交下去让他们先打一些出来。
    等翻到那张黄绢时，李望就再笑不出来，诚惶诚恐，双手举过。
    身边的士兵也全部跪下，莫月瞄了眼身旁的尹枫，居然也跪下，整个场上就生她一个人杵着，尹枫看不下去，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单腿跪在地上。
    李望读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临江县以县主李望和莫月为主事，千户尹枫为辅助，保护县内百姓，如果两人意见相悖，则以李望的主意为上。
    长公主令是在校场中间读出来，里面已经有几十个人在，他们都是最早应诏的那一批人，已经训练过好几天。
    现在听说长公主令让他们听李望和叫莫月的人，李望他们知道，莫月到底是哪号人物？
    “这个莫月到底是谁？怎么听着像个娘们！”
    “别是那个拿扇子的书生吧，看着确实挺娘们的！”
    “哈哈哈！”
    李望手下的校尉刚要呵止他们，莫月抬手意思不用，从那一堆东西里找了找，拿出两个金锭。

 第98章

    在摆放武器的地方随手拿了一把长剑，两脚蹬上了中间的木台，冲着刚刚调笑那一群人道：
    “本将就是莫月，若是有不服的……”
    说着拿出来两个金锭掂了掂：“任何人三招之内赢过我的，这二十两金子，直接拿走！”
    二十两金子，按官定价也能换个两百两银子，买套大宅子取几个老婆都够，哪里还用得着当兵，底下的人哪里见过这么多钱，当即激动起来。
    人群里传来几声不屑的嗤笑，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抱着胳膊，扯着嗓子喊道：
    “上边是没人了吗？派个女人来当将领？还是个奶娃子，老子第一个不服！”
    莫月唇角勾起，把两锭金子往木台顶上一放，跳下淡淡回道：“不服？那就试试。”
    那壮汉朝手心里啐了一口，双手抹了抹口水，抓起手边的开山斧，大喊一声，斧头直直向莫月面门砍来。
    全靠蛮力毫无章法，莫月本来拿着长剑，等那壮汉冲到面前时，把长剑立到身后，侧身闪过这一砍，那壮汉没收住力气，往前踉跄，莫月旋身一记鞭腿，重重扫在那汉子腿上。
    “砰！”壮汉单膝跪地，额头青筋暴起。
    他却仍然不服，想要撑着斧子站起身，认为莫月不过是运气好才躲过。
    莫月左手按在他右手肩膀，稍微朝一个穴道用力，那汉子整条手臂像中毒一样麻得没知觉，软绵绵地耷拉下来，再也拿不动开山斧。
    顿时惊恐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看着被打败的壮汉，莫月嘲讽道：“鄙人不但懂一些拳脚，还懂一些穴门，你放心只是麻症，半个时辰左右就能解。”
    把拿长剑的右手从身后摆回来，大喝一声：“还有谁？”
    场下的人默不作声，莫月不禁嘲笑道：
    “刚刚在那娘们娘们的，我寻思你们都多厉害，没想到你们连我这个娘们都打不过，想来这些爷们也不过如此，以后见了长公主，我一定如实上报，说临江县这些人不过是些娘们都打不过的人，如何！？”
    下边的人果然坐不住，有个刺儿头上前来，他本来是县里的地痞，名叫野猴，县主发了诏令有军饷，就被他娘拧着耳朵扔进来，平常跟着乱七八糟的人混，手脚功夫会一些。
    他跟那个长肉不长脑子的汉子不一样，选了一把长柄朴刀，冲着莫月喊：“我来跟你过过招。”
    莫月看着他的动作，点点头：“他一招，你也一招。”
    整个校场瞬间安静下来。
    野猴脸色一沉，猛地踏步朝前冲，刀身朝莫月咽喉直砍去，一边观察她的动作。
    莫月也观察他这些小细节，左脚往后一沓，看那样子是要躲开这一击。
    场下的人看着，觉得这次真有戏，野猴的实力他们都知道，跟那壮汉不是一个等级，二十两黄金啊，给这小子赚麻了。
    莫月向后仰去做了个假动作，人却没有躲开，反倒把右脚的重心往左脚换过来，身子跟地面平行，长剑劈在长柄连接处，木杆应声断裂！
    野猴只觉得手上一轻，却没想到事情还没完，莫月一脚踢到他的胸口，踢得他连退了几步，最后跌坐在地上。
    莫月扫视众人，目光所至，底下人下意识低头不敢再看。
    “还有人吗？”声音已经有些冷漠。
    没想到尹枫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属下也想同大人比试一番。”
    手上握着的，是跟莫月一样的长剑，这就有点意思。
    莫月朝他点点头：“请！”
    尹枫深吸运气，骤然发力，长剑如雷霆般刺出！
    “铛——！”
    莫月手腕轻巧转动，剑锋精准格挡，金属碰撞出来的火星迸溅。她顺势转身，剑刃划出一道银弧，直取对方咽喉。尹枫猛地后仰，剑锋擦着鼻尖掠过，只差一丝就能划破那张素净的脸。
    “好快！“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这才明白她刚刚根本在逗人，都没使什么力气。。
    战局瞬息万变，尹枫突然变换招式，剑势由刚转柔，剑尖如毒蛇吐信，一连刺出七剑！
    莫月脚步似鬼影，始终快剑尖一步，看着像是躲不过攻击，每次都能恰好防开。
    “只会躲吗？！“尹枫厉喝一声。
    莫月突然笑了。
    她学着尹枫刚才的动作，原本飘逸的七剑化作十四剑直刺过去，剑光如银河倾泻，每一击都重达千钧！尹枫连退三步，虎口震得发麻。
    校场鸦雀无声。
    稍微会一些武功的，现在已经看出来，她当场学了对方的武功，甚至还比对方更加厉害。
    莫月收剑而立，拱手笑意不减：“承让。”
    尹枫看着对方的动作，好久没动，这一招是自创的流星剑法，他不久前才想出来的招式，想要在战场上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可这人只是看了一遍，就已经领悟到其中要领，甚至在出剑时更快。
    他当然不会看轻将军欣赏的人，只是一直以为她是将军一样的人物，没想到昨晚上催着二狗到她家，只见到这么个小姑娘，一时间有些不服。
    现在，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抱拳沉声道：
    “大人剑法通神，在下心服口服。”
    第87章
    这几场比试之后，再也没有人说莫月的事情，老老实实训练。
    莫月也没闲着，除了上山采药的时间外，也跟在校场里，跟着这群新兵蛋子训练。
    靠着系统指引，在连山谷侧面山体里找到了一处盐矿，开采跟提炼的事情就交给了将军的那些人去做。
    她还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铁矿，毕竟现在的需求量这么大，系统让她少做梦，就算有矿石，按他们的能力也没办法开采。
    每天来回跑来跑去，看各部门的情况，哪里有问题要及时解决。
    许思量中间来过一趟，她往其他几个地方查了一下，跟祁州的情况要好上很多，没有聚集流民的情况在。
    意思就跟那封信的一样，只有临近宁国边城的几个城里才有情况。
    莫月只好在周瑾两人的同意之下，分了一只那红蜂虫给她，并严厉警告了她，这很有可能是引起疫病的源头，让她好生对待。
    许思量在大尹村两天，把莫月调查了个底朝天，都知道她清醒之后就跟着周婆子，周家两人的底细她隐隐有些察觉，但既然莫月没问题，她也就没再多问。
    拿着这只红蜂虫，就回了幽州城。
    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事情都在一步一步按预定的推进。
    这天莫月照样骑马往大尹村赶，李县主在县衙里给她安排了住处，但她不放心天黑之前总要回去看看。
    系统实在憋不住了，稍微提示了她一下：
    “宿主，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连轴跑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自己做决定，莫月也有点开始有点累，这时候不是很想搭理系统。
    “之前你看那几只红蜂虫，站远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你一凑近它们就疯狂躁动不安。”
    虫子不都这个样子吗？莫月心想，问系统：“这有什么问题，它们看到人过来，会惊恐飞走不是很正常的？”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提到这些事情，难道是有什么细节她不知道？
    “等会儿，可它们是蛊虫啊！按照自己知道的来说，自己的血液应该对它们有莫大的吸引力才对，就跟周瑾一样，可它们只有害怕。”
    连周瑾召唤来的那一只对比的黑蜂虫，也围绕着自己转了几圈，一副兄弟你好香的模样，她那时候只以为是蛊虫的特性。
    “哎！”系统见她总算想通了，发出了怪声。
    哎你个头啊哎，莫月紧夹了一下马腹，让马儿跑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哈哈两声：“我以为你想自己想明白呢！”
    入秋之后的天气潮湿，秋风裹挟着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湿润而冰凉，缠绕整个山间。
    “姐姐！”
    回到大尹村之后，莫月没有回自己家，反倒穿过竹林，到了周家门口。
    周婆子正在那药房里面调制东西，几个煎药炉冒着热气，莫月带余小宝上山采回来的药材太多，钱氏那边晒过不来，周婆子就接手了不少，把新鲜药材煎成药丸。
    最开始的时候还拿药罐子装起来，后面药丸太多，直接用晒干的竹筒子垫着干草装，已经煎制出来了一批，运到了李县主那里。
    周瑾正在喂小白吃东西，小白猫吃两口肉又去蹭一下周瑾，搞得着急忙慌的，也不知道像谁。
    还是大灰有良心一些，甩着尾巴跑过来接，爪子在莫月身上使劲扒拉，蹭得她身上一层灰。
    “吃过晚饭了没有？”周瑾细心问道。
    “路上吃了几个饼子。”莫月挨近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
    “我知道怎么解决疫病的事情了！”
    周婆子从药房里探出头，“小月儿想到了什么办法？”

 第99章

    莫月牵着周瑾的手，去到放那红蜂虫的房间，点燃蜡烛放在桌上，周婆子这时候也进来，要看她准备做什么。
    把那罐子拿过来放在一边，莫月开口：“周婆婆你打开那罐子试试”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周婆子依她言，动手把罐子掀开。
    那几只蜂虫好好躺在里边，像是已经睡着，一点没有动作。
    “姐姐走近一些。”
    周瑾听她指挥，靠近了那个罐子，里面的蜂虫渐渐醒来，扇着翅膀就飞起来，又围绕在她身边，一副欢喜得很的样子。
    “现在到我了！”
    莫月快步走近周瑾身边，那几只蜂虫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四散着飞回了罐子。
    周家两人看着这场景，也突然反应过来，说道：“它们怕你！”
    “对！我记得你们之前说过，我这样的血液跟姐姐的差不多，明明应该是它们喜欢的才对，可它们却害怕我，这就有很大的问题。”
    “我过来考虑的是会不会是身上有小白的气息，毕竟它认我做了主人，而且猫这种动物，确实是很喜欢抓些小虫子，但两个物种之间并没有克制关系，而且之前小白是一直跟在姐姐身边。”
    周家两人同时想到，还有一个。
    “对，应该是那两条小白蛇，叫什么合来着？”
    “泽合”周瑾告诉她。
    “对对对！泽合！我记得姐姐当初说过，它们如果培养得好，几乎能解万毒。”莫月说着。
    周瑾去院子的小花园里，把那两条小白蛇拎出来，两条就这样缠在周瑾的手臂上，白条条的看得莫月头皮发麻。
    果然等周瑾走近，那罐子里的蜂虫，拼命挣扎，飞起来四处撞到罐子顶，怕得要死的模样。
    终于弄懂它们的习性，莫月问周瑾：“可以饲养一段时间，把它们身上疫病病毒排解掉吗？”
    周瑾不解：“病毒？”
    莫月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就是会传染疫病的东西。”
    周瑾摇摇头：“应该是不行，它们都是由女王蜂生出来的，女王蜂在培育成型的时候就已经身体里有那些病因，想要靠时间去除，非常困难。”
    莫月现在学聪明，既然周瑾说不可能，那应该差不了多少，但又不能完全保证，她直接在脑海里问系统：
    “周瑾说不能排解掉，那是不是只有杀了女王蜂这一条路可以走？”
    系统回答：“是的哦，如果想毁掉传染疫病的蜂虫，到现在所有的情报来看，只有毁掉女王蜂这一条路。”
    莫月继续问：“那现在不是坐以待毙，只能等疫病传染之后才能做下一步了吗？”
    系统提示道：“你也可以提前做准备啊！你那两条小白蛇，晚上正是行动的时候。”
    提前？
    对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这蜂虫这么怕泽合，肯定是因为它们克制得了毒性，如果能先把解药制作出来，到时候也不怕他们散播。
    但他们也不能找人过来做实验。
    而且病毒到达人体之后，还要等上一段时间，到最后才是免疫系统不敌病毒，身体出现明显问题。
    莫月心里一横，终于懂了系统的意思，开口朝周瑾说道：
    “我要带一只红蜂虫出去，姐姐帮我把泽合装起来，我要进山。”
    两人才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周婆子拒绝道：
    “不行！还不如让老婆子来，老婆子一把年纪，懂得比你多。”
    “婆婆，您忘记我怎么从那个山洞出来的吗？”
    莫月当然不是逞能，她自己的身体还有代谢过快的buff在，做实验之后，有什么病因会直接显示出来，加上有这两条白蛇，一般的疫病应该也奈何不了她。
    好说歹说周婆子也不同意，这蜂虫是她们族里的产物，跟莫月这个人没有任何关系，要做这些也得是她这个族人来，不然她九泉之下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
    莫月只好求助周瑾：“姐姐，你说句话啊！”
    周瑾当然跟周婆子是一个意思，但是这么几天过去，她们也没有一点进展，祁州城那么多人还在等着结果呢。
    终于狠下心，劝导周婆子：“我跟她一起去。”
    周婆子见她这样一说，抬手还想再提些什么，又渐渐放了下去，吩咐了一声注意安全。
    “要是明天一早我们还没回，麻烦婆婆去告知一声我娘和二狗。”
    说完又觉得像在交代后事，补充道：“后天之内一定会带姐姐完好地回来，还请您放心。”
    进连山谷不能骑马，莫月拿了两个火把，随便拿了些能吃的，趁着夜色，带着周瑾往山谷里赶去。
    大灰也跟着一起，还有肩上扛着的小白，周瑾手臂上缠了两条小蛇，篓子里还有个蜂虫，整个就是动物开大会。
    晚上的山林视线不好，对莫月的影响并不大，周瑾拿着火把走得跌跌撞撞，不知怎么就让莫月想起来，她第一次从山洞回来时，遇到周瑾的样子。
    一脸担心浑身落魄的样子。
    月光被云层绞碎，浮云遮住那点清冷的光，整座山谷就仿佛被吞没了形状，两人踩着厚厚的落叶前行，腐烂的落叶在脚下发出黏腻的声响。
    “姐姐！”莫月喊道。
    周瑾走在她身后，有些不明所以，把鞋子从扭曲的树根上抽离，疑问应道：“月儿？”
    莫月把火把扔进腐烂叶堆里，几脚踩熄灭。
    转身伸出手，把周瑾一个拦腰横抱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之下，朝山洞的方向奔去。
    速度之快，让走在最后边的大灰愣了一下，看莫月抱着人跑远，才呜呜地蹬着后腿跟上去。
    奔跑了好一会儿，莫月才听到怀中的人开口：
    “月儿！”
    莫月以为她是想让自己放下来，只嗯了一声，并没有停下来。
    “月儿！！”周瑾的声音比刚才那一声更重，莫月只好问道：“怎么了？”
    腿上却没有停着，仍不停往山里赶路。
    周瑾却在这时候搂住她的脖子，在她喉结处印下一吻，又坏心眼的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莫月身子一抖，差点让两人都摔出去。
    把人往上提了一下，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继续赶路，脖颈湿润的感觉在风中更加明显，莫月还没从这一下缓过神来，听见周瑾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
    “你不怕吗？”
    声音被耳边的风吹散，莫月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不怕那疫病吗？
    莫月手上的动作紧了紧，回答道：
    “本来就不怕，有你在这里，就更不怕了。”
    第88章
    莫月的腿脚飞快，寅时刚过，两人就已经到达了那个山洞。
    两人拨开天行草到小木屋，找了一块空旷些的地方，清理出来，又找了些干柴回来生了个火堆，把那罐子拿出来摆上，一切准备就绪。
    莫月询问道：“这个要怎么做？”
    拿着罐子想要打开，周瑾按着她的手，示意她等等。
    把缠在手臂上两条小白蛇引导下来，拿出准备好的匕首，在火上来回烤了烤，然后放在一旁，轻声询问她：
    “月儿，你愿意吗？”
    莫月大气不敢出，生怕这只是一场梦境。
    她不敢去思考，这背后究竟是因为这蜂虫因他们族内而生的愧疚多一些，还是对方的喜欢更多一些，而自己作为一个有担当的副将，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义正言辞地拒绝她。
    并大气的说出有什么事自己一人承担，她的理性告诉她，她应该这么做。
    可是莫月没有，她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然后说出了两个字：
    “愿意”
    泽合意为求亲，取夫妻双方手心血液，共同饲养，如果这次她没挺过来，对方也会跟着一起，——双生蛊成，黄泉同路。
    自己并没有那么大义，跟周瑾忐忑担心的心情不同，她是确定自己能挨过这一次。
    看似是周瑾为了族人的过错，选择跟自己绑在一起，结这一次泽合的双生蛊。
    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以疫病做了隐形要挟，引起了她的愧疚，才促成了她的主动。
    不管怎么样，只要能结下这个蛊，她们两人在巫族的名义上，就算是已经成亲，莫月的私心在此，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跟周瑾颤抖的双手不同，莫月很平静的看着她用匕首划破两人手掌，把几滴掌心血混合着滴入小白蛇头上，两条小白蛇紧张地扭在一起，周瑾牵着她的手递给两条白蛇，它们扭着身子就爬到两人手里，对着两人手心的伤口，张开大口咬了下去。
    莫月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伤口流了进去，一直等到周瑾说了声好了，她才把手举起来看。
    就一条细细的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经被白蛇吸食干净，留下一条红红的伤口。
    两条小白蛇从手心下去之后，像是打了激素一样，兴奋起来，到处窜来窜去，一点也没有之前懒洋洋的劲儿。

 第100章

    周瑾跟她解释：“泽合本来就是双生蛊，结契之后，会被之前更有活力。”
    莫月看她语气轻柔如丝，舔了舔自己的唇，又觉得这样太过孟浪，只能在脑海里跟系统叫唤。
    “怎么办啊系统，我俩现在是合法妻妻，按理来说我可以叫她老婆了吧？”
    系统被她得瑟的语气闪到，但是又一点不意外，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可是被自己选中的气运之子，只要她的执念够强，以后真想当上皇帝也不是不行。
    周瑾看她看着人发呆，唤了她一声：“月儿？”
    “老...姐姐，怎么了？”好险差点就叫了她老婆。
    周瑾明显有些疑问：“老？姐姐...”
    莫月忙摆手：“我不小心咬到到嘴皮，你听错了。”
    周瑾点点头，又向她确认一遍：“你确定要你来？”
    莫月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现在我们两人谁来还有区别吗？我的身体好那么多。嗯？姐姐？”
    说到姐姐两个字，莫月压低了自己的声线，说完之后还凑到她唇边，偷了一个香。
    要让蜂虫做的事情很简单，让它们用蜂针刺到皮下就行，莫月让周瑾先去一边等着，又交代了小白两边，要是不小心放跑了蜂虫，要它一定要抓住。
    小白听完她讲的，甩着尾巴走到周瑾脚边蹲着，又用头蹭蹭她的脚踝。
    不愧是认了自己为主人，某些地方还真的很像。
    她也想去蹭蹭周瑾。
    打开罐子用手捏着透明的翅膀，把那只暗红色蜂虫放在手心，那分钟使劲挣扎，快要把翅膀也拧掉。
    莫月只好双手给它捂起来，双手使劲上下摇晃，明显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双手还不敢放开，一直捂着它，直到感觉那红蜂虫已经断气，停在手上一动不动。
    这才敢把手打开，看着那蜂虫躺在手心里一动不动。
    莫月这才把它抖了抖，扔进了一旁的泥巴里，又觉得不太够，踢了一点泥巴盖上去。
    冲着周瑾说道：“好了姐姐！”
    周瑾走过来观察她的手，上面的蜂针刺在刚刚划的伤口里，那伤口已经结了一层透明膜，看来正在转好。
    等她看完之后，莫月说到：“你们去洞口守着，那边通风一些，别靠这边太近，如果有什么我相信这俩白蛇会救我的。”
    周瑾当然也知道有些疫病会在空气里散播，但只留她一个人，自己始终不放心。
    莫月却推了推她，揉了揉眼睛说着好困啊。
    她是真的感觉好困，感觉天地都旋转起来，确认周瑾跟大灰它们去了门口之后，才找了个药草长满的地方，靠着躺下去，本来还想交代两句，嘴巴张开却没出声音，眼皮直打架，沉睡过去。
    ……
    “娘，今日身子可是好些？”
    少年攥着卷轴，膝行上前，将卷轴举过头顶：“儿子昨日作的《尚书》注疏，夫子说...“话还没说完，卷轴被房里一个嬷嬷接过。隔着素纱屏风，里面的动作有些看不清。
    “错处。“坐在中间的夫人忽然开口，声音像刚从北边过来的冷风。
    “夫子到底是寒门出身。”
    少年的指甲陷进掌心，像是哽住了喉咙，只挤出句：“儿子...这就去查。”
    “还有事？”那夫人端起茶盏，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这句话飘出来时，那少年突然塌下去的肩膀，像被还没装上骨架的风筝。但下一刻他又挺直了背，从袖中掏出一方素帕献上去。
    等待到的是从屏风里传来瓷盏碎开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僵住了，随即都忙碌起来，莫月看不太清楚，只觉得是那女人身体出了问题。
    那少年还跪在原地，盯着青砖上蜿蜒的茶渍发呆，茶渍漫到膝前时，突然伸手蘸了一下，在砖上画了道谁也没看清的线，又迅速用袖子抹去。
    “小公子该去习《望长歌》了。”那个嬷嬷说着。
    少年起身时，一片碎瓷偏扎进他缎靴的云纹里，他走得很快，杏黄色的背影转过时，莫月分明看见他抬手抹了把脸。
    莫月的意识走不出这里，只好转到屏风里，那卷轴注疏上密密麻麻的红圈，这样的文章，不应该是特别好的吗？
    落款处的名字是——陆行？
    再看那个夫人倚在缠枝牡丹锦缎迎枕上，正在剧烈咳嗽起来，旁边的祥云瓷杯上溅着几点暗红，脸上掺杂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能看见她手腕伶仃的骨节，皮肤下青紫色的血脉清晰可见，整个人气色差得可怕。
    一个美丽又病弱的的贵妇人。
    她的咳嗽声像是传染给了莫月一样，只那一瞬间，莫月只感觉心口不畅，也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嘴巴里的味道好苦。
    那夫人咳嗽得越是厉害，莫月就越难受，整个胸腔被提起来，又重重摔下去，还没等呼吸两口，下一轮猛烈的咳嗽声又传过来。
    急促的咳嗽几乎停不下来，咳到莫月干呕起来，肚子里的饼子早就消化了，现在哪有东西可以吐。
    “月儿？月儿？”
    嗯？是周瑾的声音？
    嘴巴怎么越来越苦，咳嗽好像停止了一些，胸腔也没刚刚难受。
    “月儿！？”
    “咳咳咳！”莫月终于睁开眼睛，咳嗽起来。
    看到周瑾就在眼前，赶紧遮住嘴巴，拿手在面前挥来挥去，想要把刚咳出来的空气挥开。
    捂着嘴生气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都让她跟大灰一起去洞口守着，这么近的距离，等下再把病传染给她了怎么办！
    话刚说出来，嘴里一阵苦味传来，苦得莫月全身扭动起来，就跟那两条小白蛇一模一样。
    “呸呸！”莫月抿了抿嘴，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仔细看了看，是一团绿色的草团。
    两条小白蛇从胸口领子钻出，惊得莫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看了看地上的草团，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
    莫月抹着额头，开始反思哪里不对，难道自己做梦饿得啃药草了？
    周瑾拖着她的手，搭上她的手腕，开始诊脉。
    询问道：“还有没有哪里不适？”
    莫月撑起身子摆弄了一下四肢，除了有些僵硬以外，没感觉什么不舒服。
    便冲周瑾摇摇头：“现在什么时辰？”
    话刚说出莫月拍了拍脑袋，这山洞里什么都没有，她怎么会知道什么时辰。
    周瑾看了看洞外的阳光，把她的手牵着，“约莫刚到未时。”
    啊？？她还以为就睡了几个钟，没想到快十二个小时，看了看周瑾眼底下的乌青，心疼地把人搂过来。
    “傻的你，怎么不休息会儿，一直守着干什么？”
    周瑾同她解释：“你睡着之后没多久，泽合就紧张起来，直往洞外跑去，我大概知道它们是去找药，小白也让我跟上去，等上午药都找齐回来，发现你正咳嗽不止。”
    莫月听她说着，心里脑补出来，这个时候是不是她把草药嚼碎，嘴对嘴喂下去。
    突然一阵冷颤，就算是心上人，把草药嚼碎喂服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要是糖的话还行，就像上次在祁州城，她吃过的半颗冰糖葫芦，就是比较甜啊。
    周瑾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小姑娘脑子跳脱到十万八千里外，仍在继续说着：
    “把那些采回来的药喂给你的时候，你自己闻着味道，吃进去不少，咳嗽声也没刚才激烈，我就知道，那些草药是这疫病的解药。”
    噢，原来不是喂下去的啊，感觉有些白期待。
    莫月问道：“那些药都记得是哪一些吗？”
    周瑾点点头，表示记得。
    摊开自己的手心，被割开的那一条口子已经结痂，捉了周瑾的手过来对比，对方的手因为洗药材泡了水的缘故，伤口泡得发白，白白的一条。
    那位置有些痒，莫月拿左手挠了挠，结痂很快脱落，剩下里边泛着粉的疤痕。
    周瑾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看到她恢复的速度，明显有些茫然，来来回回地检查她的手心。
    “你跟婆婆总觉得我在逞强，这事情要是交给别人来做，非要等上十天半个月不可，现在事态紧急，草药也找到，你总该放心下来了吧。”
    莫月其实并没有放心，毕竟关系着那么多流民，自己的体质不一样，这个地方的磁场还有问题，万一是有其他缘由，仔细问过好几遍系统，都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彻底放心下来。
    “我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去年你还是个小姑娘，家里连口吃食都没多的，瘦巴巴的一副可怜样，现在却快赶上我一样高，能独当一面了。”
    小姑娘伸手过来捏了捏她的脸，说道：“先别管我有没有独当一面，你身体离我这么近，万一被传染上了怎么办？”
    周瑾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指着采在散在一旁的草药说：“你的身体跟别人的不太相同，刚好也看看我这普通人的反应。”

 第101章

    莫月有些不解，她只是代谢比一般人快了些，也还算是个正常人吧。
    “真是没苦硬吃！”
    本来想说一下梦中的事情，感觉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也就算了。
    第89章
    赶在天黑之前两人回到了村里，隔得老远跟周婆子解释了状况，周婆子看她们已经解决事情，喜得合不拢嘴。
    莫月本想回自己家，又怕身上带着病菌，加上又放心不下周瑾，干脆以此为借口，直接住进了周瑾的房间。
    周家两人的房间隔得远，周婆子自己不好进去照顾，看莫月想得这么周到，当然乐得接受。
    只是县城暂时去不了，尹枫和李望收到了她要以身试药的消息，也惊得不行。
    但若是能破除疫病，也算是解决到现在的当务之急，幽州和阳将军那边就没有太多后顾之忧。
    尹枫带着人来找她报告的时候，周瑾隐隐有些发烧的征兆，莫月隔着院门跟他讲话，现在混着将军那边的人，加上诏上来的士兵，差不多五百人，再加上县主之前的私兵，一共有一千人。
    她自己不太懂排兵练阵，但尹枫的人懂，这个时候她去不去县里，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也是在想清楚这事之后，才急忙忙地进山。
    既然尹枫来了，莫月干脆让他派人出去联系和阳将军，疫病一事已经解决得差不多，让她那边得可以有动作。
    尹枫只听到二狗来报，说莫月已经着手解决疫病的事情，这几日不会上县里，这才几天不到，她说已经解决疫病的事情，当即以为听错了话，又询问了好几遍，却仍是不敢相信，但她的命令又不敢不听。
    当即赶回县里，着手让人出县联系将军。
    回房的时候，周瑾正靠在雕花木床的床头，身上盖着棉被，额头上搭着一块湿帕子。
    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平常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现在也没多少光彩。
    前几天带回来的草药被莫月加急烘干，又去采了些新鲜的回来，她有些懊悔，早知道不带她进山。
    明明是准备自己来试药，现在事情怎么又落回了她头上。
    而且，她还不愿意现在就喝药，说什么也要等到情况更严重一些再服用，气得莫月有些想打人。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莫月坐在床边，伸手把她额头上的帕子取下来，重新打湿拧干后再搭上去，口气恶狠狠道：
    “今晚上要是发热情况没有好转，必须得喝药！”
    说完叹了口气，眼中满是自责：
    “明明说好我来试，怎么非要搭着你一起受这个罪。”
    周瑾拉了拉她的手，晃了晃道：“好，都依你。”
    还想在说些什么，突然又咳嗽起来，莫月扶她坐直，轻轻她着她的背顺气，等咳嗽平息，又倒了温水给她润喉。
    喝完水扶她重新躺下，把被角掖好，用手撑着脸在床边坐着。
    “睡吧，我就在这守着你。
    ”
    周瑾把手臂从被子里抽出来，摸了摸莫月的耳朵，
    “这两天老是念着这事，有些困又睡不着。刚才出去见将军的人吗？”
    莫月用脸蹭了蹭她的手心，又把她的手塞回被子底下握着，回答道：“对，之前跟你说过的叫尹枫的千户，让他找人出去通知将军那边，疫病的事情已经解决好。”
    一说到这个，莫月突然想起来秦飞霓和长公主的关系。
    “姐姐还记得当初看的那本《双镜生花》吗？”莫月问道
    周瑾当然记得，那本野史被她翻了好多遍，就是因为有这本书，她才知道原来世间有女子可以相爱，才会这么早就发现她对小姑娘的感情。
    不知道她这时候提这事情做什么，有些不自然地回道：“记得，怎么？”
    莫月神神秘秘地说：“那我告诉你，长公主和和阳将军是真的！”
    周瑾握着她的手明显一紧，呆愣愣地看着她，像是在消化她说的事情是否属实。
    原本知道世上真有一位女将军，她已经觉得不容易，没想到她跟长公主有情，一时情绪有些上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莫月早知道她会激动，就跟她当初知道了这事的时候心情一样。
    《我磕了几年的cp是真的》
    这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连着问了好几个关于两人的问题，莫月了解得也不多，一一为她解答。
    看着周瑾明明已经有些困顿的神情，却还是坚持着想听不愿意睡觉，莫月有些好笑，又觉得这人实在是太可爱。
    果然，人都会在生病的时候变回小孩子。
    劝着让她休息，发烧的时候有多难受，她又不是不知道。
    周瑾在被子底下挠了挠她的掌心，拿被子蒙着嘴说道：
    “月儿陪我一起睡。”
    莫月都被她这孩子气的模样勾得找不到北，看着她发热时有些发红的眼角有些媚态，偏偏那双眼睛又无辜极了，衬出整个人可怜兮兮的模样。
    等稍微清洗了一下身上，回到房间时，周瑾已经闭上眼睛，莫月以为她已经睡着，小心揭开被角躺上去。
    周瑾睁开眼睛手脚并用缠过来，把脑袋贴在她的脖颈，用鼻尖蹭了蹭，嘴里小声抱怨了一句好慢。
    莫月把人怀里搂着，让她睡觉的姿势能舒适些，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还没到晚上，莫月就被怀里的人烫醒，把手贴在她额头，热得简直不像话。
    悄悄起身去把早上煎好的药热一遍，再拿过来唤醒发热的人，周瑾被高热烧得难受，不愿意起身。
    好说歹说终于劝下喝完药，莫月拿了块帕子，想给她擦身降温，这人却怎么也不依，吵嚷着好冷，直往莫月身上钻。
    莫月只好哄着，一直哄到晚上，等到晚上温度才慢慢降下来，人看着也好了不少。
    从进山那天开始，一直到她身体转好，一共用了六天时间，其中有些什么症状，什么时候服药，药需要煎到什么程度，全部已经做好记录，又找人誊写了一遍，觉得能让将军那边看懂，才又让人把消息带过去。
    刘大虎带着家里那些整天整夜的挖地窖，位置在秋水山的山脚，那边本来有一条天然沟渠，莫月在沟渠的另一边不远处画了好几个点，这地方槐树特别多，不从沟渠中间过来，根本找不到这些地窖入口。
    挖好地窖做好简单的防潮，莫月让他们把些粮食和一些必要的物资拿进来，把洞口掩好，以便后面不时之需。
    等到长公主那边的消息带回来的时候，东西都备得差不多，刘大虎他们几人也到县里的校场里操练。
    带消息回来的是个瘦小子，给人的感觉跟二狗差不多，长公主给的信件里，表明了正在有序安排，疫病的草药也会备齐全，最多在十二月前就会动手，希望他们不要着急。
    还在信件里表扬了他们，这么快就处理好了疫病的事情，他们才能早做出准备。
    那小个子叫小五子，本来将军门上的府兵，嘴上没个门把，犯了个小错，被将军扔过来。
    从他嘴里，莫月才知道，宁国朝廷那边对于攻打林国的事情，支持跟反对差不多一半一半，无非是觉得现在并不是时候，没必要为了个小县浪费兵力之类。
    小五子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殿下已经在处理这事情，要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莫月算着时间，现在十一月中，离十二月还有半个月，等他们从幽州出发，就算一切顺利，能打到祁州来，也得个把月时间。
    意思就是至少还有一个半月时间的空挡，整个临江县还是很危险，而且他们动静那么大，难保祁州那边不注意过来。
    周瑾自从身体好了后，又开始着手调查红蜂虫背后的人，莫月又经常在县里，从她俩结契之后，除了生病那几天窝在一起，后面没见过几次面。
    每天要忙着看兵营，看盐矿看铁匠那边进度，还派了几个人在外边注意祁州的动向，她对各项事务都不算熟悉，做起来非常吃力，好在李县主那边在后边兜着，尹枫在前边兜着，又有系统打底，才不至于做错事情。
    让系统改良了弩机，已经让工匠做好布置在了之前的要塞上，重新布置了好几个烟火台，配上弓箭手巡视，后边再添些弩机，这里地势比较高，最适合射箭。
    这就算得上是临江县的第一防御。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这地方离江对岸太近，如果趁着夜色潜行进来，容易被偷袭。
    第二道防御则是一条长百米宽三米的壕沟，用些竹编铺落叶做掩饰，下面是一层火油，真让那边的人打到了这里，点燃火油，能争取到不少时间。
    城里还做了不少布置，有好些地方可以藏人，可以起弓，都做了详细部署。
    她还发现王晴这个小姑娘，简直太厉害，之前见她，总觉得她不爱笑，好像不怎么爱搭理人，但又被村长教得很好，跟在县主身边做事情也没什么架子。

 第102章

    现在所有的账目全部是她接手，各项支出都写得明明白白，做起事来有板有眼，问起她什么也能马上答得出来，非常让人省心。
    二狗每天忙得要命，除了要跟着尹枫学习练枪射箭，还要带人从老远的地方运些铁矿铁器回来，好在莫月给他拨了几个人，现在多少是个头头，回村都比之前有面子。
    连他娘都念叨，二狗十几岁就当上了军爷，前途无量。
    杨嫂跟张婶子她们几个人跟着钱氏在家晒药材，莫月给她们在县里挂了名，做了腰牌，每个月有月钱拿不说，现在也算是在县里当差，家里的事情也不耽误，别提多开心。
    李县主前前后后共诏了四百多人，都是些闲散的跟想立功的一半一半，因此，校场上会出现些特别努力跟特别懒散的。
    懒散的人员有人记录，被拉去挖过几次盐矿，回来之后情况就好转了很多，连抱怨的人都变少了。
    第90章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临江县的要塞矗立在江边，黑黢黢的城墙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滴滴滴！宿主，有情况！”
    警告的声音响起，莫月猛的从梦中惊醒，朝脸上拍了一巴掌，想让自己的脑子尽快清醒起来，一把掀开棉被翻身下榻。
    窗外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传来，四处黑黢黢的一片，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莫月迅速套上轻甲，抓起银剑，推门而出，直奔瞭望台去。
    “大人？”值夜的士兵惊讶地行礼。
    莫月抬手示意噤声，眯起眼睛望向江面，临江在月亮下泛着银色的波光。
    “对，再往前一点，我这里能看到一共有三个人浮水上，估计是来探查情况的。”系统帮莫月辨认方位。
    离要塞的位置并不远，莫月压低声音对士兵道：“去叫醒尹千户，不要惊动其他人，悄悄行动。”
    士兵是和阳将军的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疑惑着领命而去。
    这要塞的另一边是高高的城墙，四处没有着力点，莫月想观察一下，看他们要怎么上来。
    没等上多久，尹枫就带着长枪赶到，平常看着有些文弱的气息不见，眼睛里只剩下兴奋的光芒：“大人，有情况？”
    莫月把他拉入暗处：“看那边，有三个人正朝这里过来，是该是想趁夜黑攀墙查探。”
    尹枫眼睛都快要瞪到江面上，隐约能看到水面上有些不平静的黑影，正朝这边过来。
    “大人是想生擒？”
    莫月点点头：“这么冷的天，这几个人能从对面游过来，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浮水工具，而且，我想看看他们用什么攀墙。去安排几个准头好的弓箭手埋伏两边，等他们全部上了墙，我们再收网。”
    “记得放领头的走！”
    尹枫迅速的理解到意思：“那让属下跟过去吧！”
    莫月摇摇头：“我最适合在黑夜里潜行，还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军营那边离不了你。”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莫月跟尹枫在阴影下，静静等待。
    夜风拂过，带来江水特有的腥气，混合着铁锈和皮革的味道。
    没等多久，三道黑影已经游到要塞下，莫月这才看清他们用的是一种特别浮囊，问了系统，好像是一种动物的整块皮剥下，把口扎起来，就可以在水面上漂浮，还方便携带。
    三人动作娴熟地收起浮囊，从腰间解下钩锁，轻轻一抛，铁钩牢牢地勾住了城墙的缝隙。
    从他们动作开始，只又铁钩碰到城墙发出来一声轻微的“叮”声，如果不是一直在这里盯着，根本发现不了有情况。
    第一个黑衣人上墙，她跟尹枫都屏住了呼吸，那人伸手矫健，落地时连一点响声都没。
    警惕地环顾了四周，确认没有人存在，才往下方打了个手势。
    等三人都上来之后，最后一个人收起钩锁，为首的人做了个手势，剩余两人点点头，准备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抓！”
    弓箭手共有四人，拉满弓弦对准他们，锋利的箭簇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
    领头的黑衣人反应极快，立刻拔刀劈砍射过来的箭矢，另外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抽出匕首想要迎战。
    反应最慢的黑衣人，被弓箭手一箭射中了脚踝，跌坐在一边。
    领头的看着情况不对，马上大喊了一声：“撤！”
    莫月跟尹枫上前打斗，这领头人的实力果然强劲，尹枫一杆长枪没在他手上讨到什么好处，还差一些伤到手臂，莫月跟另外两个黑衣人打斗，做出一副吃力的模样。
    要塞的士兵听到动静已经举着火把从下边围上来，领头的看情况危急，一口咬掉了手里的东西，又颤抖了几招，内力爆起，大刀一招挑开尹枫的长枪，从墙头一跃而下。
    又是朱星！
    随后扎入江里不见，莫月接过弓箭，拉弓定位，一箭射进江里。
    尹枫抓着长枪往水面看，明显能看到江里水面一处翻腾几下，之前他从将军口中接到任务，知道这人是神箭手，后来看她剑术了得，还以为是将军口误，现在看来还真是为神箭手。
    莫月交代了尹枫事项，把留下的两人分开关押，收缴了他们的用具，好好审问，尹枫现在也知道让她去更好，领命去了。
    现在是晚上视线不好，有系统在，刚刚那一箭射中了他的手臂，莫月算不上特别急，把衣服换好，准备好东西才出发。
    莫月不打算跟他一起在江里边游泳，让人把她送到对岸，用刚刚黑衣人带来的钩爪，扔上对岸峭壁的树里，运功借力飞了上去。
    用夜色做掩护，莫月在林间穿梭，那人到了一小块浅滩上了岸，把手臂的伤口包扎了一下，把那个浮囊吹起来，扔进水中靠着浮力，才继续往下游飘去。
    莫月看着他的动作，刚刚明明就是在思考走山路或水路，难道他们已经把岸上的路线规划好了？
    到他停留的位置摸索，最后在系统的帮忙下，才发现藏在一大堆树根的绳梯，左右找了找，居然还不止一根绳梯。
    应该是早些时候就做好了这些准备。
    莫月让系统一边检测，她一边顺着岸边的山林走，把沿途的绳梯点都记下来。
    就这样跟着一直到了大天亮，这人才从一个长满藤蔓的峭壁边摸出一根绳梯，系统统计了一下，一共居然有五十三处地点。
    莫月在脑海打开地图，这个位置离之前盐船上岸的位置并不远，看来他们也清楚临江县里面往来人的地点。
    这个人扶着肩膀走着，莫月在后边潜行跟着，直到周围的景色逐渐熟悉起来，她才意识到，这是去往那个村子的方向，里面有个小傻子，之前跟在周瑾身边叫她娘。
    隔着老远看，村子跟上次来的时候不太一样，村口位置是那个破庙，那几个孩子应该守在这里玩，看到这个人受伤过来，应该敲锣警示才对，但现在能村子里面吵闹异常，那几个孩子一点不见身影。
    全是些年轻人的声音，莫月心里往好的方面猜想，会不会是他们村的年轻人回来了。
    一阵细微的嗡声引起她的注意，莫月停住脚步，学着周瑾的样子把手指举起来，一只黑蜂虫慢慢停了上来。
    “没有暗红色，是周瑾的蛊虫！”莫月心里大惊，黑蜂虫倏地飞起，朝着村子里的方向飞去。
    莫月看着那人的位置，已经去到了村里面的一座房子，黑蜂虫的路线几乎跟他一样，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借力跳上房顶，跟着黑蜂虫往村里去。
    她在一处房顶缺瓦片那往下看，是一户很普通的人家摆设，半碗黑色菜粥已经发霉，筷子被交叉散在一边。
    “不对劲！”
    黑蜂虫一直飞过村里头的水井，来到上次她们留宿过一晚的门楣上，莫月还记得这是小傻子的家，整个房子还挺大，只是顶上已经失修，没有人住。
    莫月奇怪它怎么一直停在这里，掀开一片瓦往里看去，顿时浑身一僵，心口呼吸不畅，浑身气血翻涌起来，双手握拳指甲嵌入手心。
    那个房间的地面上，散落了两个罐子，罐子四周散落着暗红色的虫子，挨着的墙壁上全是手抓出来的血痕，已经干成了黑色。
    最里面的是，村里面十几具老人的尸体。
    十一月的天气，有的老人身上连件破棉衣都没有。
    系统也看到了这个场景，在脑海里到抽一口凉气，迅速查探了四周，告诉她：“这里面的人全部聚集在东南角的一个房子里。”
    莫月翻身下去查看，那两个罐子四周落着的，果然是那些暗红蜂虫。
    想让这群老人传播疫病，可是老人的身体根本挺不过来
    “那群孩子也在那里面？”
    系统回答道：“没有，在旁边的矮房子里边。”
    “那边有多少人，我能打得过吗？”莫月咬着牙齿，狠狠地问道。
    系统现在也气愤不已，回答道：“加上那个手臂受伤的，一共有六个人。可以！”

 第103章

    得到了系统的回复，莫月一脚踹开大门，从里走出来。
    今天就算不行，她也要想办法弄死他们！
    东南角房子里的人听到动静，猜到了追兵过来，这时候都提着武器出来。
    本来以为会是一大群追兵，怎么就一个小姑娘在，几个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想是要确定她后面有没有追兵。
    “就一个娘们！老韩啊，你不会被个娘们搞这么狼狈的吧！”
    莫月打断他说话：“那群孩子呢？”
    那几个人却没把她放在眼里，其中一人转身跟其他人阴笑道：“看到了吗？她还会使剑呢，劳资好这一口，等下让……”
    他的话还没说完，银剑就已经刺中他的腹中，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把剑收回，刀刃刺进肉里的声音很清晰明显。
    那几人终于反应过来围攻而上，莫月挥舞银剑至身前，却不防御，以攻为守，又连杀三人。
    最后两人默契异常，又看她连杀了四人，暴怒而起。
    一个以掌攻击她面门，一个以剑刺她腰腹，莫月分毫不后退，左手抓着对方刺过来的佩剑，一剑刺入对方的掌心。
    又飞快地抽离出来，扎入用剑人的心口。
    毫不脱离带水，准备解决最后一个人，那人看着身形高大，这时候连死了五人，也害怕起来，掌心血流个不停，一边捂住一边跪着求饶。
    “大侠！女侠！我知道那几个孩子在哪，求求你放过我！”
    莫月拿着银剑，剑尖对准对方，平静地问出：“在哪？”
    “就在那边的房子里，他们还活着，求……”
    求字刚说出口，莫月就一剑捅入了他的咽喉，他捂着挣扎了几下，重重地倒了下去。
    第91章
    把银剑收回剑鞘，用随身的绑带把手包起来，上面两条刀口，几乎见骨，看着非常吓人。
    去到东南角的房子里，里面点了个火堆，上面烤着的，是之前莫月抓回来给他们养的野猪崽，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
    散开的包裹还有不少登山爬墙的器具，莫月捡了些能用的，用布全裹到一起。
    等处理完手上，莫月把身上的脏污清洁了一下，才朝那矮房子走去。
    她要怎么跟那群孩子解释，解释这么残酷的世界。
    打开有些霉味的房门，看见的不是那群孩子的身影，而是周瑾。
    她正跪坐屋门前面，怀里抱着的，是那个小傻子。
    小傻子身上穿的是明显大很多的破棉衣，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辈脱下来的，衣脚处破烂的地方，棉花已经漏不少出来。
    周瑾就这样怔怔地望过来，眼中没有一丝光亮，就这样平静地，没有任何波澜地看着莫月。
    莫月把手上的东西一扔，大步跨进去，也跪坐在地上，抓起小傻子的手腕。
    冰凉的手腕传来：
    没有脉搏，毫无生机。
    在旁边的草席上，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安安静静地趟在那里。
    莫月大口大口地呼吸，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鼻子紧皱到一起，眼泪跟着一起流出来，她想要抬手擦拭，泪腺像是在作对一样，怎么也擦不完。
    四周的景物变得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混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喘息。
    周瑾只是在旁边跪坐着，她想喊一声月儿，张开嘴只有啊的音节，想伸手去拉她，小傻子的身子软趴趴地跌在地上。
    莫月再也忍不住，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捏着拳头一下又一下往地上砸，想要把这种窒息的心情赶走。
    周瑾跪行至她面前，拉开她的手，想让她不要再伤害自己。
    她们两人都来晚了。
    忘了时间过去多久，两人的心情才终于平复下来，莫月把他们的尸体都放到一处，把房子的木头都拆下来堆着，往里面点了一把火。
    两人站在那里，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火势变大，吞噬他们。
    “他们是因为我才死的。”周瑾看着，说出来这样一句话。
    莫月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向自己，冲她摇摇头：
    “不对！姐姐！永远不要把别人做的错事揽在自己身上！你与他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做错事的是下这些命令的人，做这些事情的人，这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周瑾却苦笑道：“如果不是我们到临江县，他们也不会追到这里来，更不会放这些蜂虫引我出现。”
    莫月不理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询问她：“什么叫放蜂虫引你出现？”
    周瑾叹了一口气，说道：“之前在安州得到那几只蜂虫的时候，我还以为只是运气好，这两天山里频繁出现了红蜂虫，我才明白，并不是我得到了红蜂虫，是他们送过来给我。”
    莫月立马回道：“不可能！难道我们所做的这些，全在别人的掌控之中吗？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周瑾眼中血丝密布，摇摇头：“不知道，但能感觉出来他们在逼我去江北，如果我早些出现在这里，他们也许久不会死。”
    如果不知道，那就更不应该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
    “不对，姐姐这是不对的，如果按你这样解释，那我如果早一点出现，那他们是不是也不会死。”
    周瑾有些慌乱，双手胡乱地挥舞着，想要辩驳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说出了一句：“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莫月的口气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周瑾，我已经与你结契，我们本该是一体，如果你要把所有的错误与不公揽到自己身上，那也一并算上我的吧。”
    “月儿！”周瑾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掐住，难受得让人不安。
    “我往后会从这里一路杀到林国都城，质问那小皇帝为何要让世界这么不公，若是你想忏悔或自责，便把我的这份一起算上吧。”
    莫月几乎不会用冷漠的语气跟周瑾讲话，她以前就觉得这人有些悲观，但她不允许这人把别人的错误强加到自己身上。
    受害人是加害人的错误，她只是另一个要被迫害的借口，她们要做的，是找出这个加害人，让他知道这些错误，并付出代价。
    莫月已经忘记，跟周瑾两人是怎么回到临江县，二狗和人撑着船，看到她两手都缠着布带子，给下了一大跳，也没管预定的时间，就要往回走。
    一直到回了临江县，军中的大夫来给她上药包扎，揭开布带有些吃痛的时候，她才感觉人清醒过来。
    这次手伤得太深，没有像之前那样愈合得快。
    天已经黑了，二狗送有些晃神的周瑾回大尹村，她留在县里准备下一步安排。
    莫月从搬进县里就一直住在要塞里边，尹枫过来见她的时候，她刚把手头的规划写完。
    “大人！听说您手受伤可还有事？”
    莫月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过两天就好了。”
    尹枫还想再说上两句话，莫月比他先开口道，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明日巳时，召集百夫长以上将领，议事厅。”
    “遵命！”尹枫抱拳领命。
    次日一早，莫月去了校场，除了和阳将军手下的人，县里的跟临时诏来的，还是有些懈怠，好似感觉不到战事来临。
    平常议事开会，李县主坐主位，莫月坐的左侧位。
    等十三位将领到齐，莫月坐在主位上，李望坐在她平常的位置，没有平日的寒暄，直接进入主题。
    “各位都知道，我昨晚去追了一个探子。”
    底下将领认真听着，气氛低沉又压抑。
    “一直追到祁州界内离临江县最近的一个村子，那个村子我之前去留宿过，所以记得里面只剩下老人跟孩子。这次追过去的时候，他们全死了。”
    “谁干的！”最年轻的将领拳头捏得咯咯响。
    屠村这种事，连北疆那边的蛮子都不会做，这林国究竟是什么样子，才能做出来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这人是将军手下的百夫长名叫关戟，家里世代都在战场上拼命，因为身手比较好，又深明大义，入了和阳将军的眼，提拔为百夫长，听说了临江县的事情，自告奋勇过来了这边。
    莫月好似并不愤怒，看着那将领说道：“祁州以流民为质的事情想必各位已经知道，这个村子的人，全是因为染上疫病，没有挺过来。”
    那将领并不惧怕莫月的眼神，反问道：“大人不是已经配制出了药方”
    莫月手敲在案上，点点头：“对。”
    接着一拳砸在案上，震得上面的笔筒乱晃：“可我去得太晚了！”
    另一个将领霍骁也恨得牙痒，就算是在前朝，军队最糊涂的时候，也不过是抢些百姓的东西，屠村这种事情，不管是哪个朝代，都是大罪！为人所不齿！
    这时候也站起身来，朝莫月抱拳：
    “大人要怎么做，末将手下一百人，全听大人指挥！”
    其余将领也纷纷应上，群情激愤。

 第104章

    李县主也激动不已，他为官这几年，全是靠着一身正气撑着，又有长公主那边给的法子，才把临江县治理成如今的样子，没想到那祁州城乃至整个林国，已经烂到了这种地步。
    但他万事求稳，怕莫月做出冲动的事情。
    莫月拍了拍案面，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说道：
    “尹枫身手最好，带几个人去看看，将军他们是否已经动身，祁州城如果不打进来，那我们就打出去！
    “打出去！打出去！”
    底下的将领被带动了情绪，都吵嚷着。
    莫月交代着：“叫小五子带几个身手好点的，去祁州城里看看驻军情况，要是做得好算你大功一件！但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不可贪功！”
    “是！”
    之前他们是让几个人盯着各地方的动静，以免他们已经动手，临江县还没发现。
    情报方面并不算特别准准确，只知道祁州城士兵确实多起来，一直等人别人来打，不如直接打过去，以攻为守。
    让小五子这个嘴巴大的去做这事，也算是人尽其用。
    “霍骁带人去这些位置，我昨晚上探查到他们已经安上了绳梯，派人去这些地方看着，这些位置离得并不算太远，配上响哨，如果有人来就务必拿下，拿不下的回来搬救兵。另外再从绳梯往山里递进，看他们有没有做其他准备，务必仔细查探。”
    “遵命！”
    “关戟带手下不用训练的士兵，去找军营里面大尹村那几个人，让他们想几个缘由，按方子把上山把药采起来，记得方子不可往下传，自己知道就行！”
    临江县山挨着山，江的对面还是山，大多数还都是人没有涉足的地方，最不缺就是药材和动物一类的东西，她的目标不止祁州，多备些肯定是有用的。
    “是！大人！”
    临江县肯定有外边的探子，疫病已解的事情也只有些信得过的将领知道，莫月还不想这么早把底牌打出来。
    把粮草跟兵器的进度问了问，莫月想了想，还是跟李望提道：
    “那些没用的人，趁着这段时间该踢就踢了吧，另外再安排些文武擂台，谁能力强，就谁来坐高位，看能不能选些有才能的出来。”
    李望跟她平级，也觉得这样最合适，一开始想要多诏些人，是怕外边打进来，里面没有准备，现在看来在精不在多，也就同意她这个要求。
    等部署完这些，莫月跟着李望去看了看各部的进度。
    武器方面以长枪为主，弓箭等其他为辅，弓箭的进度刚好，长枪的进度有些慢。
    巡视了三天，各环节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莫月问李望请了两天的假，李望只当她是手上伤口问题，表示道这应该的。
    早上仍然去校场训练之后，才从校场出来，她牵着马走在临江县的大街上，想要买些东西回去，看着来来往往的民众，好像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仍旧自作自的事情。
    那边肉铺剩下三块瘦肉没人买，一个卖菜老太太正在那跟屠户砍价，这个时代肥瘦相间的肉贵，瘦肉价便宜，又剩下这几块，老太太想要七文钱一斤，屠户不愿意，怎么说也要八文。
    莫月牵着马走过去，把剩下三块瘦肉全买了，屠户开心得很，老太太欲言又止，莫月掂了一下，送了一块小的给她。
    老太太开心得不行，直说着好人好报。
    好人好报吗？
    第92章
    莫月已经快半个月没回大尹村，几个嫂子婶婶正在家里烘干药草，现在天气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院里搭了个竹棚，用来放烧火的炉子。
    这里只出药材，之后拿到县里面去辛易堂去，李县主给他们划了好多人，星儿也跟着一起，专门来做些军用药物。
    杏儿正把烘干的药材装到篓子里，看到阿姐骑着大马回来，顿时高兴得不行。
    朝屋里边喊了一声：“娘，阿姐回来了！”
    钱氏赶紧迎出来，刚想过来拉她的手，又想起来她现在是公主钦定的副将，立马就要跪下去。
    之前二狗跟她说的时候，她只以为是二狗开玩笑，没想到那天她去送药材，连钱辛钱易两个哥哥都说她做了副将，现在在县里管军营，里面有上千人。
    可给莫月吓了一跳，在钱氏膝盖落地之前，一个滑跪停在了钱氏面前。
    赶紧把人扶起来，拍了拍她膝盖上的灰，有些责怪道：“娘，你干什么呢？”
    钱氏拍了拍她的手：“你现在是将军的副将，当大官的人。”
    莫月把人拉着往屋里走，一边说道：“你别听他们说那么多，而且你是我娘，只有我跪你，哪有你跪我的份！”
    里面杨嫂他们，这时候也有些尴尬，刘大虎他们在军营里，现在更是她定的采药郎，她们几人有腰牌，按理说来她们也得跪的。
    莫月看出来她们的心思，赶紧朝她们挥挥手，说道：“之前就说过，咱们在大尹村就是一家人，不用整那些有的没的。”
    杨嫂她们几人看她没什么架子，仍旧跟之前一样，也就放心下来，继续做手头上的事情。
    莫月拿着手上那两块瘦肉，拿到灶房里边，等今晚上炒来吃。
    现在已经算得上是冬天，又没什么蔬菜可以吃，莫月掀了掀装菜的篓子，里面只有两根大萝卜，好在之前的泡菜坛子还有些辣椒，又再水塘里打了几条小鱼。
    加上腊肉和一些干菜，勉勉强强能炒个几样。
    莫月的左手才刚愈合，两条口子上面已经结痂，不适合沾水，做饭的事情就交给了杨嫂和杏儿，她负责烧火。
    杨嫂手上拿丝瓜瓤洗腊肉，手上动作不减，眼睛瞟过来看一眼她，又低下头洗刷。
    莫月觉得有些好笑，看着对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
    “杨嫂，就像之前一样，有什么事情想问就问呗，咱几家都是一起出来的，你怕个啥。
    杨嫂干笑两声，才说道：“也不怪你杨嫂生疏，你现在身份毕竟跟以前不一样，多注意些总是好的。”
    “妹子，咱真要打起来了吗？”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卡在心头的问题。
    这些也是其他几人想知道的，现在日子过得去，能吃上饱饭，有时候还能有顿肉吃上。
    莫月只好跟她讲起来那个村子的事情，隐去了周瑾的存在，说到那八个孩子躺在草席上不动时，杨嫂明显把脸转了过去，拿袖口抹了一把脸。
    “就算林国现在没有动静，杨嫂，富贵还这么小，你愿意赌他们的良心吗？”
    等杨嫂终于缓过来，声音里带着些鼻音，叹了口气道：
    “是做嫂子的眼界太浅了。”
    一顿饭吃得有些拘谨，好在刘富贵和杏儿这俩孩子在，现在杏儿的性格又开朗了许多，一直在问些有的没的，让气氛不那么尴尬。
    “阿姐！下雪啦！”
    莫月刚吃下一块腊肉，抬头望门口看过去，稀稀疏疏的雪粒子飘在空中，刘富贵把碗一扔，跑出还在烘烤药草的院子，到外边接雪玩。
    慢慢就成了鹅毛般的雪片，像是无数飞舞的银蛾。
    “吃完把院子里的药先收起来，看这样晚上的雪不知道得积多厚，院里的架子是临时搭的，不一定扛得住。”张婶子说道。
    其余几人都点点头，加快手中扒饭的速度。
    莫月说道：“现在天已经黑下来，吃完饭我先送各位回去，免得雪天路滑不好走。”
    “哎，你看这妹子说得，咱几个又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这点雪算什么，你就别管那些了。”
    莫月本想坚持坚持，转念一想又确实是这么回事，哈哈两声笑道：
    “是我不对小看了大家，那就罚我吃个块腊肉
    吧。”
    其他几人先愣了一下，接着也跟着笑起来，钱氏给她碗里夹了两块肉，说道：“多吃点，瘦了不少。”
    吃完饭莫月想收拾院子里的药材，其他几个嫂子婶知道她手受着伤，说什么也不愿意。
    她找不到事做，只好磨磨蹭蹭的，收拾了下东西往周家走。
    刚走出院门，钱氏喊着她问道：“晚上还回吗？”
    问得莫月都有些心虚，好像她要去干什么坏事一样，模棱两可地回答道：“看情况！”
    雪下得很大，已经积起来薄薄一层，不远处的菜地里，白日里还精神抖擞的冬白菜，此刻都低垂着脑袋，顶着越来越厚的雪帽子。
    从村子那边传来几声犬吠，惊飞了竹林里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带起一阵雪雾。
    照样是大灰领头出来接她，莫月抓着狗头使劲揉捏，把大灰逗得在地上打滚儿。
    周家两人已经吃过晚饭，周婆子在药房里，翻着一本书就着烛光查看，眼睛又眯又瞪的。
    看到莫月过来，把书放下起身招呼：“小月儿来啦，吃过晚饭了没？”
    “吃过了您不操心，周婆婆家里的炭火够不够，要不要人再送些过来，下雪了可别冻着。”莫月关心道。

 第105章

    周婆子笑盈盈地，“够了够了，还是小月儿心细。”
    说着瞟了一眼周瑾的房间，把头凑过窗外，莫月看她这偷偷摸摸的样子，把耳朵伸过去听：
    “去看看吧，这几天有些着凉，心情也不好。”
    莫月点点头，表示明白。
    窗外雪落无声，偶尔有压断枯枝的“咯吱“轻响，院子里早已覆了一层厚厚的雪被，青石台阶的棱角都被雪抹得圆润了。
    莫月的手刚碰到门环，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周瑾穿着件薄衫，披着素白的袍子，看来是刚从床上起来，头发散在身后，鼻尖有些红。
    莫月大步跨进去，把身后的门嘭地一下关上，有些抱怨道：
    “不是都说受凉了吗，怎么还穿这么点衣服。”
    屋内炭盆烧得正旺，红亮的炭块上覆着层薄薄的白灰，时而迸出几点火星。
    她以为两人之间会有些尴尬，可惜她太想她了，知道她受凉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把人推到床上躺着，把被子拉好盖着，莫月去摸她的手，还好是暖呼呼的。
    又到床尾的被子底下去寻她的脚，捏着摸了摸脚心，有些凉。
    “在床上躺着等我！”
    莫月往外走了两步，又回来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一会儿就回来。”
    周瑾在床上窝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方不愿意挪开，一句话也没说，享受她的体贴。
    去灶房烧了一大锅热水，拿木桶装了些给周婆子，又提着水回了周瑾房间。
    把袍子给她披好，在她身前拉了拉，这才觉得差不多，试了试水温，觉得有些热，又加了些凉水兑着，刚刚好。
    她就蹲在床前，把周瑾的脚捉过来泡着，觉得有些冷就往里加些热水。
    等泡得差不多，又拿过帕子给她擦干，才又塞回被子里。
    系统有些看不下去，趁着她去倒水时朝莫月吐槽道：“宿主，没必要弄得这么卑微吧。”
    莫月思考了一下，反问道：“卑微吗？”
    把木桶的水泼到院子里，把刚铺上的一层白雪给化掉一个大圈，笑道：
    “你个没谈恋爱的，懂什么啊！”
    用锅里剩下的水把自己清理了一下，这才重新回房间。
    周瑾乖巧地靠在床边，用袍子盖着上半身，两只眼睛黑亮亮的，正在看那本岱山娥的秘籍。
    “要早点睡吗？”
    周瑾摇摇头，现在时间还早又不困，睡太久了头疼。
    莫月掀开被子躺进去，把她搂进怀里，拿头使劲蹭了蹭她的发丝，长舒一口气，浑身舒畅。
    听到周瑾的声音传来：“月儿之前不是说过，要跟我讲一讲小郡主与武林世家女掌门的故事么，我现在就想听。”
    莫月消化了一下，小郡主与武林世家女掌门，那不就是周芷若和赵敏的同人么。便娓娓道来：
    “这两人从小相识，一位是草原的小郡主，名叫赵敏，一位则是江湖中最厉害的四大门派之一——峨眉派弟子，周芷若……残阳如血时，赵敏的马车碾碎了峨眉山道的最后一片落叶。她怀中周芷若的呼吸越来越弱，唇角不断渗出的黑血已经浸透三层绢帕……”
    听到这时，周瑾的手紧捏着莫月的手腕，在她的手腕处留下几条痕迹，莫月只笑了笑，继续讲道。
    “……素笺上只有一行狂草：当年大都城骗你喝下的那杯酒，其实是我亲手酿的合卺酒……”
    “……赵敏！周芷若忽然运起内力喊她名字，惊起满山飞鸟。这是峨眉掌门此生第一次失态，你当年在灵蛇岛说的那句话...还算数么？马上之人解开包袱，一件绣着金色暗纹的大红嫁衣在朝阳中猎猎展开，聘礼我都带来了——赵敏的声音传来，周掌门敢不敢嫁？”
    等故事都听完，周瑾有些激动的心才放下来，说道：
    “掌门那么别扭的性子，也就郡主这么直率的人才能打动。”
    莫月双手环过她的腰，凑近在她脖子上啄了一小口，压着声音问：“那我这么直率的人，有没有打动姐姐这么别扭的性子？”
    第93章
    周瑾明显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神情茫然了片刻，眸色渐深，猝不及防地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唇凑了上去，四瓣红唇凑在一起，莫月并没有挣扎，反而对她这强势的动作喜欢得很。
    伸出舌尖却不进攻，反而在唇边勾引，等对方毫无章法的亲吻变得着急，才打开牙关，邀请对方进入，血液如潮水般涌向脑门，每一根神经都在热烈地颤动，
    周瑾在她的勾引热吻下，呼吸变得急促，意识也有些模糊，想要试图推开莫月，却被她反手扣在床上，唇舌游移到她的耳垂，像一头小兽一样，轻轻舔舐，等冰凉的耳朵都濡湿，才转移阵地，沿着细腻的肌肤滑下，直至……
    车没了车没了车没了脖子以下都没了！
    我整整三千字的车车啊1
    ……
    然后她们就芜湖了！
    芜湖！
    ……
    周瑾指尖托着莫月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螺子黛，细细描摹她本就姣好的眉形。
    “我喜欢姐姐帮我描眉。”莫月突然开口，温热的气息拂过周瑾的手腕。
    笔尖微微一滞，周瑾垂眸，见晨光正落在莫月唇上，那抹红像是雪地里突然绽开的朱砂梅，她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
    “再说话，可要画歪了。”
    莫月倏地睁眼，伸手攥住她执笔的手腕：“画歪了就让眉毛歪着。”
    说完又在她手背印下一吻，连人一起拉到怀里，案上铜镜映出两人靠在一起这也删删的身影，镜面因呵出的白气变得模糊，只余轮廓缠绵。
    “大白天不许胡闹！”周瑾嗔道，红透的耳朵已经暴露出来她的心思。
    莫月还想再说些什么，窗外忽有积雪从竹枝滑落，“扑“地一声闷响。
    周瑾趁机抽身，却不小心带翻了妆奁，里面东西散落一地，最底下那盒口脂也滑落出来。
    这是之前生日时，莫月亲手做来送她的生日礼物。
    莫月俯身捡起口脂，翻开盒盖，里面只有当初她用指腹挖的那一点痕迹。
    “姐姐怎么不用，是觉得这个颜色不好看吗？还是——”莫月故意拉长了调子。
    “还是姐姐舍不得用？”
    周瑾看了看她手里的粉盒，伸手去捏她的脸蛋：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伶牙俐齿了很多，当了副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莫月哪里受得了她这样说话，咧开嘴去堵她的唇，等她成功偷香，又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乖巧样：“都是姐姐教得好！”
    说完坐回凳子上，双手并拢在膝盖上，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却又不真正老实，开口说道：“我听说冬日描眉要等雪停。”
    周瑾只当她在哪里听到了传说，重新拿起螺子黛给她画眉，嘴里应着：“那这雪若是不停呢？”
    周瑾望着铜镜里两人的影子，莫月的发丝散落在自己另一只手上，像春日的柳絮。
    “那就画到雪停，或是……”她忽然抬手按住周瑾作画的手。
    “或是画到我们白头。”
    昨晚上的雪下得那么大，上午起身的时候，已经铺满了厚厚一层，让莫月不禁想起去年的时候，她拿着铲子在院子里，跟大灰它们打雪仗。
    因为床事没有彻底进入身体里，所以两人并没有太多不适，等两人洗完澡清理之后，莫月还有体力和心情到外边铲雪。
    大灰是最喜欢捣乱的，它喜欢一头扎进雪里边，等雪沾满脑袋，就使劲甩脑袋，尾巴摇得像拨浪鼓，溅起的雪沫子糊了莫月一脸。
    莫月给它按在雪里边，把雪往它身上拨，小白也欢喜得很，在积雪上跑来跑去。
    周瑾团了个雪球，趁莫月不注意，用上了几分巧劲，刚好砸中莫月的肩头。
    等莫月扭头一看，另一个雪球也砸了上来，不偏不倚击中后颈，冰凉的雪顺着衣领滑进去，激得她惊呼一声，抓了个雪团转身去追人。
    周瑾喊了声小白，小白猫直冲过来，拦住莫月前进的脚步。
    “好你个叛徒！”莫月佯怒作势要打，小白蹬着后腿又跑回周瑾身边，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样。
    莫月索性扔了雪球，朝着周瑾扑过去，两人一起跌进松软的雪堆里，大灰一家三口看见，立刻撒欢儿跑来，冰凉湿漉漉的鼻子往她们身上蹭。
    “你使诈...“周瑾喘着气笑道，呼出的白雾拂在她睫毛上。
    莫月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耳垂，用鼻尖蹭上她的鼻尖：“有么？”
    周瑾扭去一边，莫月却不依不饶地缠上来，闹得两人身上都有些浸湿，才收了玩心，认真铲起雪来。
    晚上吃饭时，莫月跟两人说起了临江县现在的情况，劝慰到两人不要着急，事情会慢慢解决清楚。
    周婆子眼中情绪不明，看着有些不开心。
    莫月也没在意，她的假期就两天，明天一大早就得去县里，晚上两人也不好再做些什么，拥着说了会儿情话，慢慢睡去。

 第106章

    第94章
    第二天寅时莫月就已经起身，周瑾心里挂念着她，迷迷糊糊的也想起来，又让她给哄睡过去。
    好在没有继续下雪，骑着马在刚天亮到了县里。
    小五子昨天下午就带回来了消息，听到莫月已经回来，赶着就过来了。
    昨天已经跟其他将领汇报过，莫月不想那么麻烦，也没召集其他人，带着小五子一起去军营里打了份早饭，两人在一个偏厅里边吃边讲。
    “将军她们带了五千人，已经拿下了霁川县，那边没有驻兵，那狗县令看人打过来，早就带着一家老小跑了，整个县里乱糟糟的，现在正在处理。”
    莫月翻开脑内地图，霁川县之后还有青崖县和烟桐县，最后才能到祁州，至少得等到她们动身到烟桐县之后，这边才能出手。
    而且霁川县丢了之后，林国这边肯定得有动静，最好不要把注意打到这边来，希望临江县暂时不要出什么事情。
    “祁州城这边的动向呢？”莫月喝了一口粥问道。
    小五子把嘴里的饼咽下去，回道：
    “祁州已经有几千人马去了，但具体是多少没查到，他们在祁州、丰州跟安州都驻了不少兵，也不知道会不会调到一起。”
    莫月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将军那边知道这事情吗？”
    “知道，皇上下旨先调了五万兵马过来，又从北疆那边调了三万，但这次事态紧急，还没那么快到位。”
    小五子看她已经放下碗，把饼子往旁边一放，询问道：
    “大人要不要再用一些。”
    莫月摆摆手，询问他：“吃你的，不用管我，你看现在的形式，将军那边什么时候能到烟桐县？”
    小五子端着碗喝粥，听到她这么一问，使劲摇摇头：“小的不敢说。”
    莫月觉得好笑，拿手拍他的头，笑骂道：“少在这里跟我扯犊子，赶快讲。”
    小五子这才嘿嘿两声，开始扯起把子来：“要我说啊，至少还得等上半个月，霁川县自从两边分家，人就越来越少，将军他们估摸了一下，百姓一共才几千人，想来林国也不重视。但烟桐县又不同，那边有几座矿山呢。按林国这尿性，守不住也要毁了啊。”
    跟小五子聊完，莫月觉得不放心，找来霍骁询问临江两岸情况，绳梯各处都已经有小队在暗处看守，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不平常的地方。
    又过了好几天。
    这天夜里，一只鸣镝突然划破天空，莫月睡眠浅几乎跟系统同时听到声音，等士兵来报时，已经起来穿好轻甲。
    “大人！是从下游传来的！”
    “召集先锋队！”莫月吩咐道
    站在要塞的瞭望台旁，尹枫匆匆赶来：“大人，接下来如何安排？”
    “你带人守着，我和霍骁带两百人迎战，让先锋队从两边山上摸去查看情况！”
    先锋队是之前擂台选出来的一批人才，有二十多个人是半大的小伙子，平常在山里抓虾掏鸟窝，莫月把他们组起来，训练他们爬云梯，用钩锁，浮水和暗杀之术。
    小队队长是个叫何然的小伙子，算得上是文武双全。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也是时候让他们到实战中去了。
    先锋队一身轻甲，身上带了不少东西，全是些对应附近地形的用具。
    莫月站在官船甲板上，浓雾像一床湿透的棉被压在江面上，她朝下游望去，等系统给她指令。
    “来了”莫月低声道。
    身旁的传令兵立刻将火把举过头顶画了三圈，船兵立即下船锚，把绑在船身的几艘装满火油和荻草的破船解开，任由顺流而下。
    能见度太低，几艘船一下就不见踪影，过了一会儿，莫月拉开重弓，让手下人点火。
    手下人已经见怪不怪，这重弓明明要两个成年男子才拉得开，大人那手劲不知道怎么练的，自己一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拉动。
    嗖地破空声，一艘破船瞬间窜起数丈高的火舌，一连引燃了旁边几艘船，火势被江风的拉长成一条火龙。
    下一秒撞上了敌船，爆裂声惊飞了栖息的江鸥。敌船帆布瞬间化作飞舞的火蝶。
    有个浑身是火的士兵尖叫着跳入江中，却在入水时被漩涡卷走，只留下焦黑的头盔在水面打转。
    “上！夺船！”莫月的命令一下，十艘冲快船从雾中冲出，船头的拍竿重重砸在敌舰舷侧。
    莫月第一个跃上摇晃的敌船甲板，将一名弩手的弓弦连同咽喉一齐割断，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很快被江风吹得冰凉。
    敌方是军舰，比临江县那艘临时改来的官船大得多，莫月不太了解，只能先杀可能有威胁的人。
    对方也不是吃素的，从刚才的慌乱中已经回过神来，一大群人已经包围过来。
    莫月一路砍杀，直到发现对面的将领，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壮汉，那人也发现了莫月，手持双斧从艉楼杀下来。
    那壮汉看莫月是个小姑娘，虽然心有疑虑，但不免也轻敌起来，一个小姑娘功夫再厉害，也不可能敌过自己手上这两把大斧，只要他一挥，就能轻易砍破她的脑瓜。
    还没等他挥舞大斧砍破对方脑袋，莫月就用那把银剑砍掉了他的头，霍骁得了她的指令，提着那将领的头，大喊道：
    “将领已死，降者不杀！”
    有几个小将仍旧不服，莫月跟他们也没什么好讲的，带人以剑服人全部斩下。
    这艘军舰已经被烧了个大窟窿，慢慢开始倾斜，霍骁开始指挥人撤退，加上两艘护卫船一起，居然不过三百人，现在正在清点还活着的。
    莫月听到报上来的总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突然心脏一阵收缩，疼得她快要站不稳身子，不得不抓紧一旁的缆绳，等了好几秒之后，才慢慢缓过来。
    系统被吓了一跳，赶紧问道：“宿主你没事吧？！”
    从她开始身体有异时，系统就已经检测她的身体指标，并没有发现哪里有问题，可她怎么会突然疼痛起来。
    莫月也不清楚只能摇摇头，先锋队暂时没有发出信号，说明没有异常。
    “难道是军营？！”系统问道
    让霍骁处理这边的人，莫月带着几个会行船的，准备往临江县赶去，还没来得及出发，接近他们不远的岸上传来信号。
    是先锋队的鸣镝，一共三响，代表有敌情。
    敌船上已经投降的人一看这情况，又重新暴乱起来，有个刺儿头大声嚷起来：“兄弟们援军到了，咱们投什么降，只要杀进去，银子跟娘们随咱们挑！”
    有几个人已经被他鼓动起来，已经上手开始抢士兵的武器。
    嗖地一声箭划破夜空，不偏不倚地从那刺儿头的心脏穿过，直插到后边的桅杆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莫月已经搭上了第二箭，放手又是一人倒下。
    等那几个人全部倒在地上，莫月的声音才响起，“再敢有任何反抗动作，直接处死！”
    敌船上的人这才安静下来，生怕莫月的下一箭再搭上。
    下边的人得令，重新清点人数，还剩下一百五十多人。
    看了看手下士兵，会跑山林的人不多，莫月也不在点兵出来，让那几个会行船的回去通知，她去看看先锋队情况。
    等她跟着系统的指引，跟先锋队汇合时，先锋队正隐在树林里，敌方的将领正带着人四处搜索。
    见到莫月一来，何然兴奋得不行，以为她带了人过来，可看到她身后空空，脑子转个弯，更兴奋起来了。
    现在雾气大，树冠交错，藤蔓丛生，脚下的腐叶松软湿滑，每一步都陷进半寸，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何然凑在莫月身边说道：“大人，小的查探了一下，这一群人一共有五百人左右，应该是兵分两路想要打我们个措手不及。”
    他们本来是想趁着夜色和浓雾进去，趁天一亮就发动奇袭，没想到水路还没到一半，就被莫月带人追着打过来，岸上的发现情况，想着过来支援，何然几人跟鬼魅一样时不时骚扰他们一番，闹得他们不胜烦。
    莫月已经知道了大概的事情，她比何然要矮一个头，这时候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你们都辛苦了，做得非常好！到时候回去上报领奖！”
    先锋队全是些半大的小伙子，在山林间穿梭特别灵活，一听说领奖，全都高兴得很，莫月打断他们，压低声音道：
    “各位还记得咱先锋队要做些什么吗？”
    一群人虚着声音答道：“知道，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
    “好！让他们这群人在这边多转转！”
    先锋队领命散开，那敌方的将领一脚踩进枯叶里，不知道底下是什么东西，脚跟着陷进去半个，再拔出来扯出一团恶心的烂泥。
    “他娘的有种出来！尽搞些小动作！“那人怒吼，声音里早就不耐烦。
    他是当朝阮贵妃的弟弟阮陈，在丰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富商，这手下的都是他的部曲，从今年开始，到处都捞不到银子，得了祁州知州承诺，上个月才过来这边，只要打下这临江县，里面的东西可以自取。

 第107章

    谁知道那临江县只有水路，他那几十匹精壮战马没有一点用处，要这么空手而归他又不乐意，只能硬着头皮分两路进发。
    他倒是想走水路，但又不会游泳，万一不小心失手，跑都没地方跑。
    江上那三百人是知州派来的，发出来的求救令，他们这一行人早就听到了，但这临江县的山跟有鬼一样，没路不说，雾气还大，根本找不到方向，还有人一直在暗处是不是戏耍他们，扰得人不胜其烦。
    但只骚扰又没人动手，阮陈被惹得快要爆炸，又没地方发火。
    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乱串了个把时辰，阮陈只能让人按原路返回，等明天一早天亮再做决定。
    莫月在暗处听着，更是大喜，让先锋队的人一路跟着，再在江岸边留下标记，她回临江县摇人。
    第95章
    等到临江县时，天快蒙蒙亮，大雾仍笼罩着，好在整个县里没有异常，尹枫听说要带人去截击，当场自告奋勇要去。
    昨晚上那一战，两百对三百人，只受伤了十几个兄弟，尹枫以前是上过战场的，跟北疆那群蛮子打，大多数时候都很憋屈，看他们打得那么爽快，早就忍不了一点。
    莫月的本意也是这样，尹枫的能力她知道，但还是吩咐道：“记得不要冲动，等号令！”
    尹枫领命带人出发，乘船一路往下，莫月跟着一起查看沿路标记。
    从临江县上游，一直到了祁州界内，没走多远，莫月隐隐听到有声音。
    系统检测着前方情况，说给莫月：“他们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村子里面，正在抢东西呢。”
    “村民呢？”莫月下命令靠岸停船，改为上岸步行。
    系统又扫了一眼，回答道：“壮年的并不多，抢不过他们，好在他们只抢东西，没有动刀动枪。”
    莫月白了一眼说道：“祁州的村子这么穷，抢他们的东西，跟杀他们有什么区别？”
    系统本想反驳，想来好像也是这样。
    临江县的士兵全是轻甲，三百人轻着步子往村子靠，终于跟先锋队汇合。
    何然看到莫月过来，马上上前禀报：
    “大人，从这个村子再往前走半个时辰，有三十六匹战马，只有二十多人看管。”
    莫月有些怀疑：“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何然头往村子里一抬，“刚进村子的时候他们讲的，说不能再这里停留太久。”
    莫月让系统看看是否属实，系统看了看，兴奋地说道：“真的，全是些好马！”
    招来尹枫告知这情况，从队伍里面拨了三十个人，加上自己和先锋队里五个能骑马的，组成小队潜行过去。
    这群人就算不停留太久，也会先吃点东西，雾现在渐渐散开，不能在村子里动手，只能等他们出发再说。
    莫月带着人赶到他们放置战马的地方，不过是一片宽敞的山地，上面好多些野草，之前的雪都没散干净，割了些干草堆着，中间围了个大火堆，看守的人现在正躺在一边打瞌睡。
    一行人悄悄摸进去，先锋队的人手脚麻利，一瞬间就干掉了四五个人，等其余人转醒，眼前是三十多个轻甲士兵，还没把武器握牢，就丢了性命。
    也不怪他们这么懒散，两国分家之后，林国在南边，不跟北疆接壤，平时根本没有什么战乱。
    他们又都是阮家部曲，有贵妃娘娘在上边，一般也没人敢惹，以为这次来就是走个过场，帮忙教训一下祁州下边不听话的县令。
    早先让他们这群人看马的时候就不乐意，以为阮陈有好事不带着他们几个，要是去到县里，指不定能抢到多少好东西，对于看马的事情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是因为大意，才这样莫名其妙被抹了脖子。
    莫月让他们上马，先让马儿熟悉下人，再等待时机。
    他们虽然会骑马，但平常哪里有机会能接触到这么好的战马，一个个都高兴得不行。
    等到系统在脑海里喊了一声：“他们开始出发了！”
    莫月才下令，让他们骑着马一起，往回走准备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最后还有几百米的距离，莫月让先锋队放响鸣镝，尹枫也让人放响回应，莫月率先骑马冲上去，和后面的马队成雁行伏击阵，直冲他们而去。
    阮陈看到马儿，本以为是自己的人过来，刚要准备骂道，却发现马儿并没有停下，当即乱了阵脚，五百人被冲得七零八乱。
    身后又传来厮杀声，好像无数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顿时战场顿时上哀嚎一片。
    山林间杀声震天，箭矢破空的锐响混着刀剑相击的铮鸣。
    莫月一剑斩断面前兵卒的喉咙，血雾喷溅，随手拿袖子擦拭，眼睛死死盯着中间那将领。
    “取他首级，此战可定！”莫月大喊一声，奋力突进，先锋队立刻结阵掩护，硬生生在混战中撕开一条血路。
    眼看离那个人不足十步，一柄宣花大锤横空劈来，何然用短剑格挡，莫月反手一捞一脚踹出去，再双手抬刀格挡。
    火星四溅，震得莫月虎口发麻。
    “想动阮公子，先过你爷爷雷肖这关！“大汉声如炸雷，锤势沉重如山。
    何然已经做好准备为大人挡这一下，没想到被莫月踢出去，脑子正摔得冒金星，又听见莫月大声吼道：“做你该做的！”
    才反应过来是大人救了他，不然以他现在的能力，这一下肯定得砸个内出血不可。
    莫月被击退半步，感受到一阵风袭来，猛地一偏头躲过，一杆银枪擦着下巴而过，枪尖挑落了几根发丝。
    持枪的看着像个白面书生，脸色惨白惨白的，有种不健康的感觉。
    两人前后夹击，大锤力大如山，银枪快如流星，逼得她艰难周旋，落魄不已。
    “大人小心！”何然看着又要上前来，莫月咬牙骂道：“滚！”
    白面书生阴阴笑道：“这白兔子还挺能跑，肖哥！”
    莫月翻滚躲开劈来的锤头，开始运气调动全身，感受全身的血液流动。
    眼睛撇过那个阮陈，只看到他在悠闲地擦拭佩剑，往这边看了一眼居然打起哈欠。
    之前在外人面前用的招式，全是周婆子传授给她的，算不上太多，平常打打小喽啰已经很足够。只有跟秦飞霓动手时，才用上了些岱山娥那本秘籍里面的武学。
    那些武学对她来说就像是底牌，一般来说不会轻易掀开，但最近又有些突破，这些也算不上见不得人的。
    有时候连系统都吐槽她太过谨慎，她也不想啊，可她就是没安全感，上辈子那么好的社会环境都能，更别说这个环境，谨慎点总是好的。
    还有一个原因，不能在这里跟他们耗太久，现在已经到了祁州界内，万一他们还有支援，能打就打，打不过就快跑。
    雷肖看她没了动作，还以为被吓傻了，可惜道：“哈哈哈，不过是只野兔子！”
    接着用力一锤劈下，莫月单手提剑泄力，身边两个士兵要来支援，但距离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大斧朝莫月而去。
    几人都以为那一锤会砸断银剑，进而砸破莫月的脑袋，锤剑相撞，用内力推入银剑，反倒是大锤被弹开，雷肖连退好几步。
    银剑是陨石做的，比雷肖的锤子要重得多，平常莫月收着力，现在用上内力一起，雷肖哪里是她的对手。
    那白面书生还以为雷肖在逗她玩，在一旁哈哈哈笑起来。
    雷肖在其中当然感受到她的内力，一时间感觉邪门，冲那书生骂道：“别笑了，快上！”
    白面书生这才惊讶的提枪过来，雷肖是阮家花大价钱请来保护阮陈的，全身都是力气，一锤子能敲破巨石，能让这么个人轻易就防住了？
    白面书生长枪满天飞花刺来，莫月在心里摇摇头，太慢了，跟那秦飞霓的比起来，根本就是个花架子。
    等白面书生的长**往身前，莫月银剑竖到身前抵挡，然后抓住枪杆，一把往身后拽过，那人被枪杆带得往前一倾，很快反应过来放开手。
    白面书生眼睛一蹬，显然是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随即就要向雷肖求救。
    可惜莫月更快一步，用他的长枪直接扎进他的大腿，把他钉在了地上。
    一个激灵从大脑传遍全身，莫月甚至觉得，就算现在把银剑扔了，她也能一拳砸碎这人的脑子。
    那雷肖刚刚还得意洋洋的样子，这一下身份转变，让他暴怒不已，又抓着大锤冲过来，想要把莫月砸个脑袋开花。
    莫月不想跟他缠斗，借力蹬上一旁的树，从上瞄准他的头顶刺下，雷肖想后退，却被莫月秀了个身法，旋身而下刺中膝盖。
    “噗嗤！“刀刃入肉，刀锋卡在腿骨中，雷肖还想挣扎着站起来，一股冰凉的感觉自腿上传来，瞬间漫过他的全身，他再想使力，却发现动不了。
    没了这两个拦路的，莫月提剑冲阮陈杀去，这人也有两下子，但也就比尹枫好上一些，几招轻松就轻松制服。

 第108章

    被抓起来他还不老实，嘴巴里直骂道：
    “腌臜泼才！本公子是丰州阮家阮陈，我姐是当朝阮贵妃，鞋底的泥都比你这贱胚子的脸皮金贵！识相点快放了我，不然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手段。”
    莫月只好赏了他两巴掌，直接给人打晕了过去。
    这群人是跟着阮陈作威作福的，平常会练几个把式，就仗着年轻力壮，并没有太多战斗力，看到阮陈、雷肖和书生都被制服，当初开始鬼地求饶。
    莫月让人尹枫快些打扫战场，她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划了一刀，血流了一手臂，刚刚一直在打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停下来开始痛起来，只好在地上抓了把雪按上去。
    有人想来帮她包扎，被她摆手拒绝了，比她伤得重的士兵多得是，有个人还被雷肖捶断了脚跟，他们才更需要帮助。
    等现场都整理得差不多，莫月催着回临江县，不知道是晚上没睡的原因，还是因为战场太激烈，她始终有些不好的预感。
    山林的被收拾了，水路的也被收拾了，难道还有哪里的细节她没记起来？
    先锋队只有几个受了点轻伤，跟莫月的情况差不多，缴获了三十多匹战马，那艘军舰被烧毁，只剩下两艘军船，还有这么多武器，这一战大获全胜！
    还有些东西是刚从那村子里抢出来的，本身村子已经穷得响叮当，东西并不多，莫月叫了两个士兵给送回去，吩咐他们找块有种菜的地里放下就行，不要进村，怕他们被打。
    第96章
    等到回到临江县，已经是日头偏西，找来军医看了看伤口，弄了些绿糊糊的药抹在上边，拿了纱布包扎，又告诫她别碰水，本来想再看看她手心的伤口，被莫月黑着脸赶走了。
    她总觉得有些心思不宁，但临江县没事情，难道是村子里出事？
    但她实在是太累，带着疑问在房里倒下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了快天黑，外面有人通报：“有个叫杏儿的小姑娘，说是大人的妹妹，很着急的样子求见，请问大人可要见？”
    莫月和衣而睡，这时候翻身起来，甩了甩还不太清明的脑子，回了声：“在哪？”
    她的预感是真的，大尹村果然出事了！
    杏儿在县衙外边的街上，手上牵着之前买的驴子，有两个士兵站她旁边看她要哭出来的样子，买了串糖葫芦过来哄，杏儿却没接，一直到处张望。
    “杏儿！”莫月翻身下马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两个士兵看到莫月来，马上立身敬礼，莫月朝他们点了点头。
    杏儿一直忍着没哭，现在看到阿姐，一下找到了依靠，哭了出来。
    两个士兵吓一跳，连忙摆手跟莫月解释，“我们只想买根糖葫芦给小姐，没有吓过她。”
    莫月当然知道不管他们的事情，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去巡逻吧。”
    那两个士兵手里拿着糖葫芦，给也不是不给也不好拿着巡逻，莫月看了他们一眼，伸手问他们要过来，两人这才如获大释，往一旁去巡逻了。
    “杏儿现在没人，告诉阿姐到底怎么了？”
    杏儿吸了吸鼻子，抽泣了两下才说道：“二狗哥被打伤了，在周婆婆家，她们不见了！”
    李望这时候从县衙里出来，手上还拿了根条凳，像是抱怨一样道：
    “你这妹妹我怎么劝都不愿意去里边等，本官本想着你没那么快过来，陪她一起坐会儿呢。”
    这当然是他说笑的，不过能让堂堂县主搬个凳子出来，也算是牌面拉满。
    但莫月没心情说笑，朝着李望拱手低声道：“周婆子她们出事了，我得回去一趟！”
    李望跟她们的交集并不少，周婆子是个好大夫，之前帮过他很多次，这时候听到她们出事，也开始担心起来。
    “我现在去调人，要带多少人回去？”
    莫月摇摇头：“他们能暗中到大尹村，说明人手并不多。”如果身手厉害莫月打不过，来人也是送人头，如果打得过，那就不用那么多人涉险。
    李望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莫月又开口道：“麻烦县主帮我把妹妹送到辛易堂去，再请舅舅他们去一趟村子。”
    说完转身又低头跟杏儿讲：“杏儿去找星儿和舅舅，姐姐现在就要回去看情况，不要急好吗？”
    杏儿本来想跟着一起，但怕拖姐姐后退，还是跟舅舅一起回去好了。
    莫月不敢耽搁，让人取了一匹马过来，是中午缴获的战马，看着威风凛凛的。
    快马加鞭到大尹村，系统提醒她道：“宿主，二狗在你自己家。”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莫月仍是不放心，直接到了周家院子。
    “姐姐？！”
    周家的院门敞开，莫月心都纠到了一团，大灰它们也没出来迎接。
    莫月四处察看，除了那块小花园以外，其他地方没有什么被破坏的痕迹。
    一间一间房查看，除了有些凌乱外，找不到其他踪迹。
    莫月进周瑾的房里寻找线索，连贴身衣物都没带走，梳妆台被弄得一团乱，莫月往把东西倒出来，除了生日送她的口脂，其他的都还在。
    周婆子的药房被翻得一团乱，之前自己在山洞里采回来的珍贵药材不见，只剩下常用的那些。
    莫月只能把希望放在那道暗门里面，接连打开两扇暗门，都空无一人。
    什么都没有，跟平常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莫月跌坐在最里面暗房的桌边。
    几位族长的排位在一旁，莫月打起精神来，把两边蜡烛点燃，又点上一支香，恭恭敬敬地拜了拜。
    几位族长如果在天有灵，一定要包邮周瑾两人安全。
    莫月念道：“求求你们！”
    “宿主，你看那桌上。”
    桌上什么都没有，早进来之前就看过了，不知道系统怎么又说起来。
    于是转身去了桌子旁，上面还是跟之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你让开不要挡到烛光！”
    莫月一听，赶紧往旁边撤开，那涂了红漆的桌面上隐隐约约反着光。
    她把桌子往牌位方向拖近，才看到上面的一个字“躲”
    字体没有平常的娟秀，显得有些潦草，是周瑾的字。
    莫月捏紧了拳头，差点就要一拳砸到桌上，上辈子没保护好自己，这辈子没保护好心上人。
    废物！废物！废物！
    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手心里指甲已经嵌进肉里，深吸一口气，才终于平静下来。
    照常把两道暗门关着，把几个屋门窗全关好，把院门锁上。
    小白跟泽合都在周瑾身上，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牵着马赶回自己家，杨嫂她们几个人照常在，院门口有一丢血腥气，莫月快步进屋。
    二狗正趴在堂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被子上，身上有几处血迹，钱氏已经给他把外伤处理了一下，但背上的血没有完全止住，杨嫂几人在旁边递水，搓洗帕子，还点了两个碳炉在一边。
    看到莫月过来，稍微打了声招呼，又各自忙去了。
    莫月深吸一口气，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系统，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事情？”
    系统马上答道：“你得凑近挨着他我才能检测到。”
    莫月跪坐下来，搭到他的脉上，过了好一会儿，系统才说道：
    “没有很严重的内伤，外伤很严重，得养一段时间。”
    听到系统这么说，莫月才真的放心下来，转头跟钱氏她们说：
    “没什么大碍，就是伤口看着吓人，娘去拿些长针过来，家里有没有桑根线也拿些过来。”
    钱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刚好家里这两样东西都有，就去取了过来给她。
    把烛台端过来把针烤了烤，再让徐娘打了一盆开水过来烫了几下，把桑根线穿进去，对着钱氏几人说：
    “我要给他缝合背上的伤口，你们帮我按着他。”
    钱氏几人看她拿针时已经隐隐察觉到，但哪有大夫这么做过，但二狗这血一直流也不是事。
    想了想，几人对视了一眼，干脆什么也不问，一人抓一个肢体。
    莫月提醒道：“按好了！”
    拿着针翻开他的皮肉，把手中的针一来一回地缝合起来，杨嫂几人把头撇到一边，不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
    等莫月说了一句好了，几人才如释重负，把帕子拧干擦了擦，血果然不怎么再外流。
    把二狗的伤口处理好，各家才放心地回去，没过一会儿，钱易跟两个衙役带着杏儿匆匆赶回来。
    见到莫月照常是要敬礼，两个衙役朝莫月抱拳，莫月也抱拳回礼。
    “辛苦了两位，这么晚的时间还麻烦你们跑一趟。”
    两人有些受宠若惊，赶忙摆摆手，走到一边等去了。
    “舅舅，娘和我都给他处理了一下，你看要不要再做些什么，再开个药方。”

 第109章

    钱易带着药箱来的，里面有些纱布和止血的常用药，把二狗身上的其他伤口都处理了一遍，好在其他伤口就是吓人，没有背上那条口子深。
    “这是你弄的？”钱易指着二狗背上的缝针。
    莫月点点头，这个时代好像并没有缝针这个说法，也不知道这舅舅会不会说些什么。
    钱易像是很满意一样，夸赞道：“周婆子这些东西都让你学到手，还不错。”
    周婆子？周婆子还会这些创口手术？
    莫月只好沉默，就当她是吧。
    钱易又开了个药方，拿给钱氏去抓药，她家本来就是个药房，该有的都有，抓齐之后直接用外边的炉子熬了一锅。
    一直忙到药熬好给他服下，钱易才交代了几句离开，时间已经很晚，莫月又赶着去了二狗家一趟。
    他娘一听他受伤，也急得不行，好说歹说让莫月劝住，没有什么大危险，只是现在不方便走动，才把人劝住明天过来看。
    二狗他娘身体有些问题，腿脚一直不太好，这大晚上的确实不太好来回走。
    莫月在堂屋里一直守着，过一会儿就去摸他的额头，好在一晚上平安无事，翻了翻看他的伤口，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莫月自己担心周瑾她们，又担心二狗的伤势，硬是撑着一晚上没合眼。
    钱氏看她担心的模样，又一晚上守着这人，若有所思。
    二狗凌晨醒了一会儿，莫月劝他不要想太多，才又沉沉睡去，这一觉直到第二天大天亮。
    等二狗清醒之后，还没等莫月问他，他喝完了水就自己回答上：
    “昨天我照样巡了村子一趟，在村口那里遇到几个人，看着没什么异样，但他们在晒谷场那里问几个小孩儿周婆子住哪里，我就多留了个心眼。”
    “他们问那几个孩儿没问出来，又往村里走，我跟在后边看他们不好好走路，踩到麦苗里面，就知道他们不对劲，故意弄了动静出来，等他们问的时候，往李家村那边指了，他们果然往那边过去。”
    “我就赶着去通知了周婆子她们，没想到他们半个时辰不到就走了回来，我准备上前拦着，有个瘦高个力气大得很，一掌把我打了出去。”
    二狗一口气说来了这么多，有些气喘吁吁，还是撑着讲道：
    “不过你放心，周婆子她们已经收拾东西走了好一会儿，我挡在门口，是故意拖延他们时间。”
    听到二狗这样说完，莫月才真的放下心来，想要拍拍他的肩膀，看他受伤的样子又觉得不合适，只好把手浅浅搭在他身上，说道：
    “好样的！以后要是想做事，就一直跟着我，若是不想再参与这些，我就给你一大笔赏金，不会让你白吃这个亏！”
    她以前就看出来这小伙子会来事，脑子转得快，果然没看错人。
    “那我要做个军候！”二狗也开着玩笑。
    莫月笑了一声答应道：“军候啊，应该，也不是不行？”
    又劝他：“省点力气，等下你娘要过来看你！别吓到她。”
    第97章
    二狗的伤势没什么大碍，知道了周瑾她们安全离开，莫月这才有些放心下来，但她们会去哪里呢？
    之前的山洞？！
    莫月去灶屋里打了点热水混着，洗了把脸，杏儿正在煮猪食，看到阿姐又要出门，连忙从猪食的大锅里舀出几个鸡蛋，用凉水洗了洗，全部塞到她怀里。
    莫月看了看，有七八个之多，忙问道：“全部给我你们呢？”
    杏儿又一头扎回灶膛边，拿着火钳回道：“还煮了稀饭呢，阿姐要吃了再走么？”
    钱氏从里边提了些米糠出来，看到她又要走，也问到“早饭都不吃？”
    莫月只好把一兜子鸡蛋给她看，钱氏这才放心一些，挥挥手说道：“去吧”
    “我去一趟山里边，晚点再回来牵马。”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往山洞的路走过很多遍，山里边没人也不用隐藏实力，尽全力赶去。
    越赶路越心慌，沿途甚至没有一点痕迹，连大灰小灰的爪痕都没有一点。
    事实也果然不出她所料，整个山洞上下三层，连那个冰水里面她都潜下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两人的痕迹。
    只有那些冰花仍在水底下摇荡，她早就发现这东西能提高内力，又扯了不少拿在手上。
    回到岸上烘烤衣服时，莫月终于有些撑不住，让系统定了一个小时闹钟，坐在地上抱紧膝盖，沉沉睡去了。
    还以为这次又跟之前一样，会做一些不寻常的梦，可是却没有，她梦到的只有白茫茫一片，不管往哪里走去，全都是同样的白。
    四周寂静无声，她就跪在那毫无生机的白里，一直到转醒。
    醒来之后衣服也烤得差不多，系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看她一直发着呆。
    只好提醒她道：“宿主，她们是不是已经出了临江县？我记得那桌上不是留了个“躲“字吗？”
    对！她记得周瑾上次说过，那些红蜂虫是在安州找到的。
    迅速把衣服穿上，之前被自己采下的冰花掉在一旁，莫月赶着要出去，把一大堆全塞在嘴里嚼吧，吃得她打了个冷颤，还是跟以前一样冰嘴。
    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出去还要用绳借力，这次只用脚一蹬，轻轻松松地上了三层。
    先回大尹村去牵马，跟钱氏她们聊了几句，又赶马往县里。
    去到县衙找李望，跟他说明了情况之后，表示自己得去一趟安州。
    李望显然有些为难，他们才抓了几百人进来，现在正是混乱的时候，怕里面的人暴乱，又怕外边的打进来，她现在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莫月早就在系统提醒下，把那几个身手厉害的脚筋挑断了，李望看她平静地说出这些话，也知道周家两人对她的分量，甚至帮她准备了些能用得上的水囊、干粮等东西。
    带着马坐着船一路往下，莫月决定这次直接走大路，沿途就让系统检测她们两人是否在，系统的检测带着范围，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出了祁州找了条山路赶，来到昨天被阮陈抢掠过的村子，莫月打算上前去问下路，最好可以不经过祁州城，直接到安州。
    只是她没想到，她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景象。
    空气中弥漫着焦木与血腥混合的浊气，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废墟间翻找腐食，她皱了皱眉，环顾四周，想寻个活人问路，可目之所及，尽是破败——茅屋倾颓，灶台塌陷，几件破烂的衣衫挂在断墙上，随风飘荡，像无主的游魂。
    “有人吗？”她提高声音喊道。
    没有回应，只好往前走了几步，忽见一口枯井旁蜷缩着个瘦小的身影，是个小女孩，约莫七八岁，衣衫褴褛，正呆呆地抱着一只破碗。
    莫月蹲下身子，把身上的干饼拿出来，轻声询问：“小姑娘，村里的大人在哪里去了？”
    小女孩一直盯着她手上，莫月忙把饼递给她，那孩子抓着饼就吃起来，眼睛又往另一边看去。
    莫月顺着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矮草屋有些斜着，门前歪歪斜斜插着几支香，地上还散着纸钱。
    莫月皱着眉，询问系统：“不是说他们昨天没有动手吗？”
    系统分析了一下情况，回答道：“这些老人的家当没来就不多，家里一些鸡鸭土里一些苗子，昨天阮陈进来抢了一通，确实没有动什么手，但推搡这些肯定是有的。这群老人营养不良，又被抢了家当，打击太大挺不过来。”
    还没等莫月上前去查看，从另一边房子后边出来了几个老妇人，拄着木棍，颤巍巍地站在不远处，浑浊的眼里满是警惕。
    “这位大娘......”莫月刚开口，有个老妇人便沙哑着嗓子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她只好指了指临江县的方向：“从临江县那边来的。”
    那几个老人似乎不太相信，互相说着：“没想到临江县还有人在啊。”
    “快回去吧孩子，这儿......没活路了。”那个老人说道。
    莫月沉默了片刻，把身上的干粮全部拿出来，递给她们。
    老人家盯着干粮，枯瘦的手微微发抖，半晌才接过一直说着谢谢。
    “大娘，日子不会一直这样的。”她郑重地说道。
    那些老妇人还想再说两句什么，莫月却翻身上马，夹紧马腹往回走了。
    系统问道：“宿主你不问路了吗？”
    莫月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在脑海里说：“不问了。”
    问了有什么用，依自己先的能力，除了说些空话，还能做什么？
    系统还想再问那怎么去，突然想到什么，赶紧闭了嘴。
    对于系统而言，当然是不跟过去更好，她的主任务是万人之上，昨天打赢了那么多人，能量多了不少，趁热打铁当然更好，但这些高压之下，周瑾现在不见了，如果不让她找过去，怕她精神上崩溃。

 第110章

    现在她自己想通当然更好，也省得自己再劝。
    开船的是二狗的手下，刚把人送过来上岸，几人准备看看附近的情况，没想到莫月又骑着马回来，他们也不好问些什么，看四周都没什么异样，带着她一起回了临江县。
    先去李望那里报了道，李望看她一脸无神的样子，知道人肯定没找到，但又不知道怎么回来了，直到莫月说出外边的村子。
    李望在一旁听着，知道她心里有想法，便问道：“你想怎么做？”
    “那小村子不剩多少人，东西又全被阮陈的人抢去了，想请大人运些物资送过去，让他们能度过今年冬天。”
    阮陈一行人出发本来就没带多少东西，村子的人穷得叮当响，五百多人进村，硬是把他们过冬的存粮全抢了出来，连地里的菜种麦苗都没放过。
    李望听到她只是这个要求，眼中有些不解，随后欣慰地说道：
    “我本以你那冲动的性子，这事加上周婆子她们的事情，是要央求我发兵至祁州。”
    莫月摇摇头：“我们人数不过千人，无论如何也要等将军那边先动手，不然只是以卵击石，我无论再冲动，也不会以士兵们的性命开玩笑。”
    李望这才答应道：“临江县虽算不上特别富裕，但再养一村子人倒也绰绰有余，明天清点好你带人送过去吧。”
    莫月想了想点头同意了，现在兵营都是些男人，弄得不好又会吓到他们，由自己这个露过面的人去更好。
    第一天一大早，莫月在岸边在那小码头等候。
    这次只是运货物，用的是吴家父子的渔船，随行的还有两个小伙子，是二狗的手下，昨天有见过面，一个叫林子，一个叫文子，搬完了东西过来打招呼。
    叫林子的嘿嘿地搓着手凑过来：“大人，听说狗哥受伤了，有没有什么问题？”
    要说这次受伤还是因为自己，莫月点点头道：
    “没伤到筋骨内脏，估计得修养一段时间。等忙过这两天给你们放个假，去看看他。”
    两个小伙子这才摸着头，说着谢谢大人。
    不知道周瑾她们怎么样了，她们前几天才那么亲密过，跟周婆子两人有没有遇上危险，有没有休息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把不好的想法都压下去。
    等到地方之后，照常把船栓在岸边的树上，几人开始往岸上搬东西。
    出发前莫月粗略看过，有不少黄米和大豆薯头，一些旧棉袄鞋子，听说是从阮陈那群人身上扒下来的，还有好几筐白萝卜。
    当即就要去搬那几框萝卜，其余四人看到马上过来阻止，“大人您看着就行，这些事情哪儿能让您做。”
    这四人跟她来说并不是太熟，她官位跟李望齐平，又是个女流，哪里敢让她搬运货物。
    莫月一把拿抓起篓框，冲他们笑道：“我好歹是武将，这点算什么？”
    单论力气她也要大得多，没理由让他们自己来。
    这里没有板车，又全是很窄的山路，只能人力把东西一点点搬过去，吴家父子在这里看着，他们三个人往村子那边搬运，莫月腿脚比较快，先到了村子里。
    站在昨天的位置大喊了一声：“有人吗？”
    仍是昨天那几个老妇人出来，看着她拿着一筐萝卜，显然也猜到要做些什么，但还是问道：“小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大娘，我奉临江县县主命令，给你们送些过冬的东西来！”
    听到这话，那几位老妇人有些激动起来，互相说着，还真有临江县之类。
    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身后林子的声音响起来：
    “大人，你走得太快我们跟不上！”
    他俩扛着一袋黄米，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莫月身边，把米袋往地上一扔，躺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突然从几个房子里面出来几个半大的小子，看着才十二三岁，身上的衣服也不厚，脸蛋冻得通红，拿着削尖的树棍，围过来。
    在两人几米外站定，大声询问：“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莫月摇摇头，她很不想跟这几个小子计较，但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面前的老妇人也退了好几步，赶紧解释道：
    “我们是临江县县主知道你们被抢，特意送东西过来的。”
    说着用匕首把装黄米的袋子割开，里面是正脱完壳的黄米，不小心撒了几粒在地上。
    莫月趁机说道：“我们已经把前几天抢你们村子的人都抓了，在后边还有好多从他们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正要一趟一趟拿过来呢，你们要是得空，过来搭把手。”
    几个小子互相看了看，一时拿不定主意。
    莫月只好又说道：“村子已经这样了，我们废这么大力气，难道还能有所图吗？”
    在场的人一听，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听莫月说到：
    “你们要是不帮忙，就好好看着这些东西，等下召集村里人出来分一分。”
    有个黑黢黢的孩子走出来，脚上穿着草鞋破破烂烂，三个脚指头还漏在外面，喊着：“我跟你们去。”
    小个子矮矮的，看着比杏儿还小，莫月点点头：“行，跟我们来吧。”
    林子和文子两人才把气喘匀，看莫月要往回走，立马认命地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两人。
    路上只有几分钟的路程，莫月看着眼前的黑小孩儿紧张盯着四周，有些好笑地说：
    “你这小姑娘胆子还挺大，以后肯定有些作为。”
    那小姑娘一下就慌了，马上反口说道：“我不是小姑娘！”
    莫月怕她情绪太激动，只好顺着话讲：“好好，是我看错了，那你叫什么名字？”
    “豆儿”
    几分钟的路程因为小姑娘豆儿一起，硬是多拖了两分钟，看着她漏在外面的脚指头，莫月先从那堆鞋子里面找了双小一些的，把孩子牵过来给她换上。
    那孩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带着哭腔问道：
    “这些真是给我们的吗？”
    吴老汉在一旁啪嗒啪嗒抽着旱烟：“这还能有假，东西都拿过来了，你们要好好感谢大人。”
    豆儿这才看了看刚给她换鞋的姐姐，他们都叫她大人，慌忙地跪下去，一直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莫月看着她头磕在地上，心里难受得很，忙把人捞起来说道：
    “不是来帮忙搬东西吗？怎么跪下了？”
    豆儿这才抹了下眼睛，伸手就去抓那个装薯头的筐子，拉了几下都没拉动，莫月把几件棉衣裹起来，给她抗在后背：
    “你就拿这个就成，小姑娘心还挺野。”
    豆儿也没再提不是小姑娘的话，背着那堆棉衣就往村里走。
    果然还没到村子里，就听见几个人在苦恼，说豆儿被人拐走了，该怎么办云云。
    等莫月几人出现，豆儿又背了些衣服回来，这才真正相信她。
    村里人基本都聚了过来，莫月看了一下，差不多有百多人，确实如系统说的，有几个青壮年，她看了人群中一眼，就把头低了下去。
    全是些身体有异的人，也难怪他们没有被抓壮丁。
    之前看他们不出头，还以为他们胆小怕死呢，莫月现在想起来，都有些想扇自己巴掌。
    带着那群半大的孩子，把东西一趟趟搬了过来，堆在村子中间。
    让村长分发下去，然后还提了个要求。
    “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大家不好自暴自弃，不要放弃希望。”
    这些年过去，一年情况差过一年，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再看什么希望，听到莫月说这些，也没有几个人说话。
    倒是那个豆儿，等东西分完之后，首先跪在地上跪拜：“感谢大人！”
    豆儿原以为事情就到这里，村子里今年终于可以正常过个冬天，没想到第二天那位大人又过来了。
    还带了好大一帮人，帮村里人在山上砍了好多柴回来，还抓到了几头大野猪。
    以前她爹腿还好的时候，村里人也去山上打野猪，四五个人运气好才能抓到一头，可这个大人一个人就能扛一头野猪回来。
    豆儿捏着拳头暗暗发誓，她也要像这个大人一样，以后能上山打野猪给她爹吃。
    第98章
    ——
    入冬的细雨夹杂着寒风，晌午一过，多日来让人喘不过气的乌云散去，在傍晚时，几缕残阳撒向祁州地界的一行队伍中。
    小五子昨晚上带回来的消息，还混杂着烟桐县的矿石味道，已经成功拿下烟桐县，再过几日就要往祁州来。
    莫月带上临江县除府兵以外的所有人，到了豆儿那个村子。
    这村子以前有上百户，到现在只剩下三十户不到，房子都倒了不少，好在前些日子莫月带人来修缮了许多，还是能遮风挡雨。
    军队里有一半多是将军的人，一小半是诏来的想要建功的人。
    被莫月和尹枫严厉警告过，不准动百姓的东西。

 第111章

    之前有人休沐时，觉得自己是军爷，回村子里连抢带拿的，被人告到了尹枫那。
    后来被莫月知道，把人绑在校场的台子上，脱了棉衣连打了十铁鞭子，皮开肉绽不说，还被脱了军服扔到牢里。
    听说在牢里还不服气，大骂莫月是个女人，让尹枫知道之后，在牢里有用了刑，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这事莫月当然知道，她也知道尹枫不单是为她出气，长公主跟和阳将军在他们心里的地位要高得多，这人敢骂女人出头，那不就是在打将军的脸吗。
    对尹枫这样的北疆战士而言，他们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大帅和将军这样的将领，长公主在朝堂上，那么不利的情况下，力排众议给他们争取到粮草，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才有北疆大胜那一仗。
    胆敢对她们不敬的人，都该受到应得的教训。
    莫月当然不会觉得刑罚过重，这里不是以后，不及时把这些的思维转变过来，以后更难管教。
    现在到了村子里，一个个老老实实，甚至还会主动帮村人一些小忙。
    村里的人看到前几天送东西来的女官，居然是这么多人的将领，吓得不行之余，又庆幸不已，现在村子里除了几张桌子柜子，其他的东西全是他们带过来的，也不怕他们再抢。
    没想到他们不但客客气气的，还主动上房顶帮忙扫雪，连老人家都感叹，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晚上莫月带着先锋队出发去祁州，现在先锋队壮大了些队伍，一共有三十七个人，为了方便晚上行动，他们的轻甲全部换成了黑色，在山林的小路里穿行，一晃眼看过去，根本察觉不到有人在。
    小五子把消息带过来，烟桐县好几座矿在那，祁州这边的驻军肯定会想要反咬回去，哪有那么容易放弃。
    这时候临江县过来咬一口，虽然人数不多，但作为骚扰来是完全够的。
    今晚上就是来看看，这里面到底还有多少驻军，出他们以外还有多少会反抗的人在，另外还有流民的情况怎么样，都得今晚上打探清楚。
    众人踩着城外的阴影移动，现在城门关着，灯笼也只有角楼还亮着两盏。
    看准时机钩索上墙，一行人进了城继续移动，东市寂静一片。
    几米之外有些动静，莫月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那巷口蜷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的孩子骨瘦如柴，正拿着树皮在嘴边啃。
    巡夜人的火把突然逼近，众人闪进一道歪斜的栅栏。腐臭味扑面而来，七八具流民尸体堆在临时挖的浅坑里，全部穿着中衣，想来是棉衣已经被人扒走。
    巡夜的士兵一共五人，路过的时候，莫月分明闻到了一丝酒味。
    东市的情况比之前莫月来的时候还要恶劣，流民凑在一起取暖，时不时有呜呜地哭声传来，听的人一阵揪心。
    穿过东市这边的房子，西市这边城楼要好得多，灯笼点的到处都明晃晃的，士兵站岗巡逻，眼里并没有懈怠。
    莫月顺着声音摸到州衙后院，屋内飘来的酒香熏得人头晕。
    上次没见过的州牧正搂着穿纱衣的歌姬喂酒，师爷用军报卷着烤鹿腿，而那位本该巡城的守备，此刻正趴在石案上，用腰牌当筹码赌双陆。
    “……增派民夫挖壕沟？”州牧突然提高的嗓音让歌姬一颤。
    “蠢货！多征三成壮丁，现在哪里还有壮丁能抓？”
    上次那严肃的守备，现在正醉醺醺地抬头，嘴里嚷着：“接着奏乐！本官可是花了二十石军粮请的你们！”
    莫月绕到那个假山后面，用之前的方法打开假山，咔地一声传出来。
    那歌姬跟州牧提示道：“老爷，外边有什么声音呢。”
    那州牧大手一挥，抓起一只螃蟹：“准是野猫闻着腥味儿了。”
    莫月把里面的文书全部拿出来，隐约能看到能看清“加急“朱印和“传疫“字样。
    五更梆子响，众人蹲在城墙排水洞里汇总情报。
    西市正门箭楼，有十余人看守，其中三名射士，两边城墙各有三个床弩，墩台各配了三名士兵。一共有十二处暗哨，每处暗哨都有射士和信兵。
    暗哨倒是好解决，用细长的陶罐装上火油，就跟**一样扔进去……
    军营全在西南角，从那边响应到西市，只要几分钟的时间，但东市就不一样，这边根本没有多少部署。
    现在就要看文书里面写了些什么，该得到的情报已经收集完成，前锋队又隐入夜色，回了那村子。
    李望没有出临江县，现在的主要将领是她跟尹枫，等她踩着夜色回来时，尹枫已经在村口迎接。
    “大人！”
    莫月挥挥手，真搞不懂这些人，干嘛非要搞官场那一套。
    “回屋里讲！”
    莫月把文书拿出来，何然也跟着一起先说城里情况，才让他们打开文书看起来。
    她看不懂意思，只能猜出来个大概，便让尹枫读完直接告诉她。
    尹枫看完之后大惊失色，并告诉她疫病已经散播给了那些流民，莫月坐在主位上沉默，从刚才拿到文书时，结合到城里那几具流民尸体，她就大概猜到了这件事，现在听尹枫说出来，更是气得牙痒。
    “尹千户，你觉得我们要再等将军下去吗？”莫月问道。
    尹枫捏着拳头，也是气得不行，直言：
    “现在疫病还未散开，我们出来时也带了不少的药材，要是明日就进攻，拿下祁州城之后，把流民分离隔开，再用药预防与治疗，兴许还能救下不少人。”
    莫月手指敲在案上，说道：“我与你想法一致，明日晚子时出发，寅时就能到，趁着夜色进攻，今晚先休息，明天一早再商量战术。”
    尹枫领命而去，剩下何然在一边守着。
    莫月朝他招招手，把祁州的地图摊开说道：“我怀疑那州牧明晚只要有动静就会暗中离开，你明日带先锋队从水路一直往下，一直到江水汇流处，往下再走上十多里，往西上山路口去拦截。”
    何然一脸兴奋，抱拳敬礼道：“属下遵命！”
    莫月点点头，告诫道：“当心些，不要太浮躁，能抓活的就抓活的，抓不了活的当场弄死。”
    何然再次领命，退下去休息了。
    莫月刚回自己的屋子，豆儿就端着盆热水进来，吓得她差点就要拔剑。
    这孩子跟她父亲说过莫月的事情之后，两人今天再见到莫月，她爹拉着她就跪下去，瘸腿汉子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莫月，请她收下豆儿做丫鬟。
    莫月这才知道，整个村子里只有豆儿这一个小姑娘，其他都是男孩，第一天她来村子见到那个两眼无神的孩子，就是豆儿。
    只不过当天晚上她爹就拿剪刀把她头发给剪了，莫月这才没发现是一个人。
    她也问过豆儿的意见，那孩子倒是有些脑子，信誓旦旦就答应了下来，只不过等她爹走后，又含着眼泪问，以后能不能回来看看她爹。
    把莫月都逗笑了，连忙劝着，要是以后你赚了钱，就把他接到身边住吧。
    这才把孩子哄好，没想到她这么小个孩子，还真会丫鬟的活儿。
    莫月可不是那种骗小孩的人，也不招童工，忙把铜盆接过来询问：
    “你怎么不睡觉跑来做这些事情？”
    豆儿以为大人不高兴，忙跪下去解释：“早前睡过，知道大人回来才醒的。”
    莫月赶忙扶起来，给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不是说过别叫我大人，就叫阿姐就行，你个小孩儿做这些干什么，快点回去睡觉。”
    说着看她眼睛一红，似乎是又要憋眼泪，又只好说道：
    “早睡早起，不然明天早上我上哪儿用热水去？”
    豆儿似乎一下精神起来，忙答应着告退，出门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第二天晚上，整备了军队，按预定时间子时出发，寅时一刻就到了城边。
    莫月让人敲了战鼓，上千人的脚步轰隆隆，毫不费力的进了东市。
    一直杀到西市门口，驻城士兵和守备才反应过来，连忙召集人守城，莫月已经带人杀上城楼开了城门，两军刚好在西市交战。
    莫月这方留两百人处理流民，八百人对战祁州一千五百士兵，人数少了一半。
    这一战一直打到天亮，在莫月斩杀守备之后，何然带着先锋队压着州牧回城劝降，才彻底降下帷幕。
    接下来就是抄家，安置流民，控制俘虏。
    流民被安置在东市，重新把民房修缮之后，把人安排进去住。
    又抄了州府的财产，开粮仓之前，本以为里面没多少东西，等打开之后，莫月才真的惊呆，里面居然有上万石粮食。
    有些因为保管不善已经隐约有发霉的迹象，气得莫月又赏了那州牧两鞭子。
    城中的各富商，还没等莫月带人过去，就老老实实把东西该捐的捐出来，只要是穿的，莫月一股脑全赏给了流民。

 第112章

    其中有好些没弄懂势力，以为他们是林国朝廷的人，当场还有人嚷着要见朝中哪个大官，被尹枫押起来用了点刑，也没人敢再出头闹。
    流民中已经有不少出现发热的症状，让人把草药用大锅煮起来，又把粥混着富商“孝敬”上来的一些腊肉煮了肉粥，混着一碗肉粥一碗药发下去，盯着他们必须喝掉。
    后面又觉得不够，让全城的人都喝了一碗药，连牢里的死囚都没放过。
    这两天忙得莫月焦头烂额，还没等到秦飞霓那边来人，李望得到捷报，把王晴送了过来。
    王晴一来，莫月才知道什么叫做人才。
    “我们与他们人数相差太远，城中富商也有好是关系户，大多是些不服气的，大人可以挑些刺儿头，拉到城门口该砍的就砍了，震慑一下四方，打击一下他们的心思。
    流民现在的安排可行，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先让人统计落户，以宁国之名重新登记，等疫病一事过去，该放出城的要出城。
    对于西市这群富商，要查他们手下的各田地房产和铺子，一旦拿不出实据的，全部抄家充公。
    考虑到后面还有各镇各村，粮食堆积这么多，不如以大人名义送粮去到各家各户，让他们能度过这个冬天，顺便可以询问百姓，附近山中是否还存在匪盗，如果有，不如趁着现在士兵们势头正高，一网打尽。”
    莫月听完这些，简直要把王晴供起来当福星，把她说的这些事情全部安排了下去。
    又在祁州找到了郑大脚几人，吴瞎子也懂一些民生事情，郑大脚会些功夫，赖子跑得快能传递消息，让他们几人跟着王晴一起，做个辅助。
    尹枫去做震慑四方的事情，半夜有富商差人偷偷往俘虏营里塞东西，被尹枫抓了个正着，第二天带着人把那富商一起和俘虏在城门前都砍了头。
    又下了命令，若是俘虏之间发现问题知情不报的，连着附近几人都砍，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让他们上山去砍树修缮城里的房子，居然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个人敢跑。
    查富商的事情就交给了关戟，他年轻有冲劲，刚正不阿的性格正好适合。
    霍骁则送粮去给各村，本来莫月还觉得这样太麻烦，想让各家来城里领，但不好统计不说，州衙在百姓里没有一点信任度，不如把粮食送过去，给自己拉一些口碑。
    如果真有盗匪，让何然带人及时处理就行。
    秦飞霓带着军队再来，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城中除流民以外，事情已经理顺得差不多，宁国派过来的禁军也快到位，几人商量看下一步怎么做。
    各方事情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很快就过了几年……
    第99章
    ——三年后——
    冬寒卷过长街，大雪三日不绝。
    莫月站在城楼之上，看着苍茫雪色中蜷缩的灾民，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血痕。
    “将军，州内七县内急报，炭价暴涨，粮道断绝，冻毙者已过百人。”尹枫的嘶哑声音传来。
    这座刚拿下的泽州，转眼就遭受二十年难遇的雪灾。
    “城里炭商粮商有多少存货，让他们全部吐出来，让那些战俘全出去铲雪，若是做不到的，就把他们衣服扒了扔雪地里。”
    尹枫领命退下，把公告贴出去，隔天就有粮商代表上门来。
    “莫将军，小人陈丰年，代表泽州粮商，向大人献粮一千石。”
    莫月冷眼看了看这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腰间悬一块温润的羊脂玉算盘坠子，身形微胖，脸上带着些虚伪的笑容。
    陈丰年立马解释起来：“今年雪下得早，运粮本就困难，城里人多，早前还涨过一次价，现在咱几个做小生意的，手上一共两千石粮，知道将军是为了百姓，这才向将军献粮一千石。”
    莫月这才缓和了一些，冲他点了点头，陈丰年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嘲笑起来：果然是个娘们，就是好骗。
    尹枫从外边进来：“大人，城里的大粮商都在外边呢，这天寒地冻的，要不要把人请进来。”
    莫月一拍脑袋，一副惋惜人才的样子：“快快有请！”
    陈丰年低着头四处瞟着，被她这请人进来的样子打得措手不及，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懵。
    等人都进来之后，莫月吩咐了一句：“赐座。”
    却连一口茶水也没上，脸上一副欣慰不已的样子，问道下边五人：
    “本将听陈总商说，各家各户加起来共两千石粮食，不知道是否属实。”
    下边几人不清楚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些说辞是他们之前商定过的，现在一口这样咬死就行。
    便纷纷答道：“回大人，确实如此！”
    “那不知道一家都是多少石？”莫月继续问道
    陈丰年不知道她会来上这一招，抢在他们前面回答：“每家刚好四百石！”
    回答得之快，口水都没忍住喷了出来，。
    莫月冲一旁的文官点点头，示意他拿过来。
    “那既如此，本将也不能寒了各位的心，好在常平仓里还有些余粮，能撑得过这段时间，本将就不要求各位割爱，但本将有个要求，各家这四百石粮不能抬价，如果做得到，便在这文书上画押，如果做不到……”
    话里的威胁意味很明显，几人连连答应着，签字印了手印走人。
    走出军营大门，上了他们自己的马车，这几人才贱笑起来：
    “黄毛丫头还学人当将军，我看也不过如此，哈哈哈”
    “还以为这一千石必定要出去，没想到这矮凳子上突然蹲个生瓜蛋子，马上就摔。”
    “还是年轻啊...我库房里最次的陈米，还得先拿手捏捏成色。这位倒好，连价都不问就敢开仓放粮。”
    莫月看着他们画押的手印都干了，向一边的士兵说道：“去叫余小宝他们几个过来。”
    过了一会儿，余小宝，刘大虎，王大群三人上来拜见，莫月把地图打开，向三人说道：
    “你们带人带马车到这几个地方去，这些地方附近十丈内有座新坟，往下边挖，有人把粮藏在下边了，尽早带回来给我。”
    “若是有人敢阻拦，直接闹开闹大，最好闹得全城人都知道。”
    余小宝几人领命去了，尹枫在一旁听着，越发觉得将军高深起来。
    他们是一路从外边杀进来的，对泽州城完全不熟，虽然他也知道这几个粮商不老实，但一时又找不解决办法，刚刚将军放他们走时，他就隐隐感觉到，将军已经知道了藏粮的地点。
    还没等尹枫开口，外面就有人来报：“将军！赵护卫求见！”
    莫月点点头，二狗从外边大步进来，想要跪下拜见。
    二狗原名就叫赵二狗，后面有了些官职再叫这个名字就不好，他就求莫月给他赐了个名字，莫月也没多想，就取了个赵鸿。
    莫月显然比二狗还急，还没得他的膝盖点地，马上就把人扶起来，询问道：
    “怎么样？！”
    “她们已经过了桑林镇，周婆子现在有可能在江北！”
    “桑林镇深山里有个独居猎户，上个月高热好几天都没退，来了个云游郎中带着孙女，说是几服药就治好了，我就拿了画像给他看，他认定了就是周婆子。治好了猎户之后，她们问了去江北的路，就离开了。”
    莫月捏着二狗的手臂，想要忍住内心的激动。
    三年了，她终于知道了她们的消息。
    二狗生生的忍着手臂的刺痛，等实在疼得不行，才满脸痛苦喊了声将军。
    莫月这才发现给人掐疼了，忙松手道歉。
    泽州过去就是江北，曾有户部记载：稻田千里，桑林遍植，盐铁之利，百货骈集、商税之丰，实为朝廷钱袋。
    江北有林国败军三万，那是泽州一战之后，连夜逃过去林国禁军，他们口中那位神勇大将军，当今天子的国舅，现在正在俘虏营里，被单独看管。
    加上他们的商队部曲，守兵等，总数应该能去到八万往上。
    而莫月这边，自从祁州之后，北疆有几个小部落频频来犯，皇帝又把秦飞霓调回了北疆驻守。
    长公主力排众议，将许思量拉倒朝堂前面，封赤翎将军，带禁军五万人，从祁州一路打到顺州，这才顺利把莫月抬到幕前，赐封黑锋将军。
    她跟许思量配合，从顺州、颍州、云州、越州....一直到现在的泽州，三年接连攻下十三城，大半个林国已经被收入囊中。
    莫月算了算，现在有朝廷禁军三万，加上一路编入黑锋军的人员八万，许思量手上的四万，一共有十五万士兵。
    就剩下江北和雍京、晏京三地。
    其中雍京作为都城，只要拿下来，晏京也基本没什么疑问。
    她已经为了那一天的到来做了太多准备，现在仍在计划之中。
    而当前要做的，是怎么让百姓度过这一场雪灾，这次的情况，比三年前在祁州的时候更艰难，虽然下雪前就已经下了命令，不准各县镇哄抬粮价，只是没想到大雪封路，连炭也不够，甚至还出现冷死过百人的情况。

 第113章

    等粮商走完，莫月召集了几名将领过来，抬眼扫过几人，“来商量一下，现在都有哪些问题？”
    参将关戟抱拳，“将军，常平仓还剩四成粟米，但柴炭不足已经严重不足。”
    他们刚拿下这座城就遇上雪灾，如果被有心的人利用，以谣传谣，那才要出大问题。
    “炭火的问题，明天应该会有人送上门。”莫月说道。
    今天去拿了这几个粮商的藏粮，又有他们的手印在，让全城的人都看看，跟她们作对是有什么后果，晚点再发一份公告，主动捐来物资的，看数量与种类免商税。
    “今晚开官仓设粥棚，男十二岁以上，女十三岁以上，每天清雪两个时辰换粮换炭，特殊时期的和孩童老人集中到寺庙避寒，关戟和郑大脚两人亲自盯着，敢克扣一粒米，就地砍头。”
    一名老校尉忽然插嘴：“大人，这女人也去扫雪，让别人知道，还以为我宁国男儿...”
    莫月撇了他一眼，这人是在云州提上来的，为人虽然古板，但跟李望一样，眼里把百姓放在第一位，又有排兵布阵的能力。
    “我宁国男女皆可入学，皆可为官，皆可为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扫雪？”
    郑大脚听着，眼睛也直勾勾盯着他，那老校尉这才感觉到说错话，连连赔着不是。
    男的能扫雪换粮，女的为什么不行，又不是少条胳膊少条腿。
    “开放学堂和寺庙集中取暖，等明天他们上捐的物资来看，再考虑要不要再熬姜汤发下去。光扫雪还不够，征集牛车拉雪开路，但不能强征，能用粮换的用粮换，不能用粮换的用钱租。”
    莫月有些心累，现在手下的都是些武官，对于这些民生大事一时也想不出多好的办法，她就不该心软，想着许思量受伤，留着王晴在岷州照顾她。
    把泽州的州牧提出来问，居然出了个拆门板取暖的馊主意。
    好在雪下了三天，现在已经差不多停了，现在做好善后工作就行。
    扫雪的工作艰难，现在的各种设施又跟不上，全靠着人力跟牛车，好在有粮跟炭领之后，扫雪的队伍壮大了许多，进度也慢慢赶了上来。
    等路线清理出来，朝廷那边派过来的司救也到位，其他几个州情况好些，赶着送了不少物资过来，甚至有些百姓也自发组织了一些紧要的东西送来，让莫月一阵感动，好歹是度过了这段艰难的时候。
    之前在其他几个州时，莫月做好事坏事全以自己的名义。
    那些商人大多是靠着层层关系做起来的生意，莫月一来，把他们经营好几年的关系网全打乱，偏偏她还跟那和阳将军不一样，和阳以和为贵，她生性残暴，又油盐不进，无论是送钱财送地契古董，还是之前有人送她男倌女倌，全被她赶了回来，甚至还把送倌儿的掌柜打了顿狠的，他们恨她得要死。
    但另一小部分好好做生意的，却特别喜欢这个将军，她选上来的人，只按流程办事，效率又高，不像之前，这里打点一番，那里打点一番，挣的还不如掏出来的多。
    在百姓间的声望更高，其他州府虽然不像祁州，在林国边缘日子穷苦，但也好不到哪里去，赋税年年高，从前朝的九月收田税人头税，到后来田税，人头税还加上了粮税，从九月份一直往前推，甚至推到了年前。
    前朝虽然荒唐，但还能吃上一口饭，到六皇子建朝之后，日子居然还不如从前，黑锋军到了州城之后，不但重新定了税收，还从官仓里退了一部分回去。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粮食，他们怎么能不感激。
    甚至有不少人只知黑锋不知宁国，连长公主也派人过来旁推测敲了一番。
    莫月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这都要怪系统给闹得，它是以声望为食，声望越多能力就越强，加上主任务和寻找周瑾，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
    第100章
    “系统，你能检测到周瑾的位置吗？”
    “查不到，二狗刚说完我就检测了一遍，能肯定她没有在泽州城里。”
    没有在泽州城，那就肯定在江北，莫月唤来了何然，让他准备准备，弄顶浮夸的轿子，带十几个人一起，扮成送人的家丁去江北那边，何然知道这是准备往江北打过去，领命去了。
    把城里事情交代给尹枫和几个老将，王晴跟许思量也正在赶来的途中，现在没什么大事情，他们能搞得定，莫月让豆儿帮她弄了身小姐装扮，拉着照影去跟何然在城门口碰头。
    照影是之前在山寨剿匪时，收的一个寨主之女，那山寨是起义军，刚有点规模，就遇上了莫月，反正目的一样，就干脆自愿编入了黑锋军。
    何然看到莫月这样，脚一软差点要站不住。
    一来是因为几乎没见过将军便装，有也只是一身素衫，像这样小女儿的模样，这还是第一次见。二来则是因为她现在可是十万统领，怎么能跟着他们一起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
    “将军您...您也要去吗？”
    莫月看了看四周，摸了摸他刚弄来的马车，还真是华丽得紧，白了他一眼：
    “你紧张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要出城了吗？”
    何然一脸为难，他本以为按之前一样，让那个叫照影女将一起，才会弄了个看着就人傻钱多的马车，就是摆明了让别人来打劫。
    “将军，要不咱换一辆？”
    莫月摇摇头，把手往照影身上一搭：“照影，快扶小姐上马车。”
    有些娇软的调子，还真有几分大户小姐的味道。
    照影的性格像头蛮牛，脾气大但轻功特别好，现在无论如何也夹不了嗓子说话，只好闭嘴不讲，将她扶上了马车。
    把马车的帘子一放，莫月那娇俏的声音又传出来：
    “走吧，何管事，别让我娘等久了。”
    人还没走出城，就开始自己演上戏。
    出了城之后，外边的砂石路难走，整个车摇摇晃晃的，这边没有祁州那边的的山高，但又不如颍州的地平，官道已经长时间没有维护，前几天的雪化开还剩下浅浅一层，地上到处都是压出来的坑，有些地方的枯枝树甚至都长到了路上。
    莫月并不是想要去探查消息，对于江北都尉府，她只想找个时机，一路直接杀进去，她现在手下十一万人马，并不畏惧他们。
    在绝对的人数力量压制下，除非是她们决策失误，亦或是那江北府有如天助，不然怎么也能赢得了。
    她这次来，完全是为了周瑾两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不来找她，她们行进的目标几乎一致，而且知道她们的所有秘密，又有什么事情能阻挠她们。
    “滴滴滴，宿主！有消息了！”
    整个江北地大物博，他们赶路这已经是第三天，才有消息传回来。
    莫月几乎是从马车上弹起来，头撞在马车是柱子上，咚地一声传出来。
    “将...小姐您怎么了？”
    莫月摸了摸被撞到的地方，把那一阵疼痛感抹匀，一边回答：“没事。”
    “在哪？！”
    “前方路口往左拐，有个小县城，周瑾在那里面。”
    只有周瑾？莫月疑问道：“周婆婆呢？”
    “暂时没发现，只有周瑾一个人，不过她身边围了不少人在。”
    “何然，前面路口左拐，要快！”莫月焦急吩咐道。
    何然和照影对视一眼，不知道这突然是怎么了，但将军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便挥鞭赶马，让速度快起来。
    一行人天黑之前到了这个叫林镇的地方，快要进到里面之前，系统喊停了莫月。
    “这镇子不一样，整个小镇是由林氏一族建起来的，就是林国皇帝的母亲一脉，跟那皇帝的关系非常密切，小镇有私兵六千。宿主，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不能生气。”
    莫月隐隐感觉有些不想听的话要从系统那说出来，但现在她都要见到周瑾，还有什么好生气的，有些不耐烦地回道：
    “赶快说吧，说完我好进城了。”
    “我刚刚听他们讲，周瑾跟身边的那群人，是选出来送进宫里的。”系统说道。
    咔地一声，马车内用来放东西的几案，被莫月一手捏断了脚。
    她咬着牙齿，咯吱咯吱地磨牙声传出来：“你再说一遍？”
    系统知道她听明白了，才想不再说一遍。
    一行人在小镇外一里左右地方停住，一把掀开马车的帘子，把身边这几个人招过来。
    “如果我的消息没错，这里是林国皇帝的母族亲戚，他们抓了几个姑娘在里边，其中有个人我得去救她出来。”
    何然平常都跟在莫月身边，知道她一直让二狗在找人，问道：“是姓周的那位吗？”
    莫月点点头，整个黑锋军，只要是个将领，都知道她在找人的事情，她也并没有瞒过别人。
    “这小镇外面普普通通，里面有整整六千私兵，所以我们这次不能冲动，你们可明白？”

 第114章

    其余人全部点点头，何然手下的人她放心，唯一放不下心的是照影，之前是起义军，整天比许思量还能咋呼，但又没许思量那脑子灵活，要不是她轻功好，真不想带她出来。
    拍了拍她的头，警告道：“等会儿不管见到什么，都不许叫出声，让你做什么就做，听到没？”
    照影点点头，之前自己确实做错了些事情，但她已经在改了，这样单独拎出来说一顿，让她情绪止不住低落起来。
    何然看她一副委屈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刚做完这动作，又觉得不太好，毕竟两人男女授受不亲。
    没想到照影并没有介意的样子，反而朝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现在怎么进镇里还能不引起他们怀疑是个问题，泽州失守的事情他们肯定早就知道消息，现在警惕心不必平常。
    照影带着一名家丁，连滚带爬的跑到小镇上，挨家挨户的敲门。
    “有大夫吗？来人救命啊！”
    比大夫先来的，是几个穿着衙役装束的人对视了一眼先上来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衙役说着：“官爷，这镇上可有大夫，我们家小姐病倒了，现在正在镇子外的马车上，一直昏迷不醒。”
    跟着的家丁木讷着，直点头，一句话爷说不出来。
    那衙役去到街道另一边，敲了敲药堂的大门：“曹老头，快出来，有病人找你。”
    过了一会儿，门才从里面打开，那曹老头大声吼回去：“吵什么吵，天都暗了还找什么？”
    丫鬟照影一看到大夫，马上哭着过来，拉着曹老头的袖子：“曹大夫，麻烦您救救我们小姐，她这几天受了风寒，又一直赶路，已经晕了过去。您快去给看看吧。”
    曹老头啧了一声，看了看丫鬟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家丁说道：“晚上出诊，十两银子。”
    照影慌忙从钱袋里掏出来十几两，一股脑塞到曹老头手里，曹老头看了看衙役，对方点点头，他才回屋里拿药箱。
    让家丁抱着着药箱，丫鬟走在最前边，衙役也跟在后边，一群人往镇外走去。
    “何管事，小姐怎么样了？”
    五个家丁站在旁边，这么冷的天，硬是急出来了一头的冷汗。
    何然忙从地上站起来，看了来人一眼，忙问道：“有大夫吗？”
    衙役看他们的动作，防备心放下不少。
    丫鬟照影扶着莫月，曹老头搭上她的手，脉搏微弱，确实是病倒的迹象。再探了探呼吸，气息不稳，吸气短出气长。
    朝身后的衙役点了点头，对着何管事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来到我们这小镇？”
    何管事拿了条真丝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才回道：“我们是泽州做银炭生意的，从泽州准备去往江北，没想到这两日小姐一直发热，我们本以为到了江北找个大夫就好，没想到却晕了过去。”
    那衙役问道：“那你们怎么不直接进镇子里。”
    何管事恨恨道：“现在宁国爪牙到处都是，情况一天不如一天，谁知道你们这里是不是...我们何家就是被他们强征了过冬的木炭，那可是十几车银炭啊！”
    丫鬟照影这时候说着：“何管事，大夫说晚上出诊要十两银子，我把前些天您买袍子剩的银两都给了大夫。”
    何管事突然警觉地退后一步，其余四个家丁也有些防备的样子。
    曹老头出来打圆场：“怪我没说清楚，十两银子是晚上出诊的诊金和医药费。”
    何管事这才放心下来，把手上的手帕塞回袖口的内袋里询问：“敢问大夫，小姐这身体有大碍吗？”
    “风寒之症，需要调养几天，你们暂时赶不了路，最好去镇子上休息几天。”
    那何管事一副不安的模样，嘴里喃喃道江北、夫人、老爷等话语，看了看小姐的样子，好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那就去镇上住上几日吧，镇上可有客栈？”
    话刚说出口，丫鬟就急起来：“可是何管事，老爷不是说......”
    何管事训斥道：“现在小姐的身子比较重要，要是出了问题，谁担待得起？”
    丫鬟这才噤了声，还是一副焦急的样子。
    带着人去了客栈，付房费的时候，何管事在超绝不经意之间，漏出了钱袋子里的金叶子。
    等家丁把曹老头开的药拿回来，借了客栈的炉子，两个家丁守着熬药，其他人暂时进了客房歇着。
    药熬好之后，丫鬟把药送进了房间，整个晚上都从房间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第二天一早，丫鬟又去请了一趟曹老头，小姐人已经醒来，只是看着人不太好，也不愿意吃饭。
    曹老头又跑了一趟，开了些药房，交代了几句才离开。
    他一回到药堂，林青胯着个脸，坐在药堂的问诊处问他：“怎么样？”
    曹老头点点头：“是个美人胚子，身子骨底子不大好，刚好是上面那位最喜欢的。”
    林青脸上的严肃表情马上就换了个模样，甚至都有了不少笑容：“好好好！”
    第101章
    这么近的距离，莫月借着系统的能力，听得一清二楚。
    暂时他们不会起疑心，但他们安排了人在这四周监视，那个小二还时不时上楼来一趟，弄得有些麻烦。
    好在他们十几个人出来，只有七个人进了这个镇子，其余人被莫月派回去调人，现在应该快回到了一半路程。
    等到装病的第四天，让曹老头来复诊时，何管事追着询问多久能好全，一副着急要走的模样。
    曹老头没法，只能说让她这两天多出门，适应一下外边的温度，再好推断具体身体情况。
    他早上刚一说完，下午林府的请帖就送了过来。
    “时值隆冬，寒梅吐瑞。林府西园数株百年腊梅凌霜而绽，金蕊琼枝，暗香盈袖。恰逢，特备薄酌，邀诸位雅士共赏。”
    恭请阁下于：未时三刻冬月二八莅临寒舍。
    冬月二八，刚好是后天，莫月看着手中的请柬，那还真是巧。
    莫月当然如约赴宴，换了一身新衣裳，为了稳固自己病秧子的人设，还特意让照影买了合口脂回来，用指腹晕在了眼角。
    她本来就皮肤白皙，眼角带着些红润，裹着一身狐裘大氅，眉目中总有一丝化不开的忧愁。
    要不是何然他们看惯了她平时的样子，这时候也得被她的模样骗了。
    何管事和两位家丁不让进，照影扶着莫月跟随管家进了后院，果然是大户人家。
    梅园里一株百年老梅虬枝盘曲，金蕊破雪，暗香浮动了满庭。梅树下早已布置了赏梅的席面，锦缎铺在青石台上，四角压着鎏金香炉，吐着清甜的梅蕊香。
    见到莫月到来，几人互相看了看，似乎是很满意，也有两个位姑娘有些不满，一位妇人上前来，做着介绍。
    系统告诉她，这里面也有些是准备自愿入宫的人，莫月对于她们来说，算得上是个竞争对手。
    寒暄完毕，那林夫人亲手倒了茶，莫月询问系统，知道了里面有些蒙汗药。
    掩着袖子咳嗽了两声，才端起茶杯抿了两口，林夫人见状，让下边的丫鬟又倒上了一些。
    这点蒙汗药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完全起不了任何作用，等腊梅赏得差不多，开始到提诗作画的时候，莫月才装作有些困顿，一副要告辞的模样。
    林夫人哪儿能让她真的走，又是推辞一番，扶着半睡半醒的她，安排到了一间厢房里边。
    照影有些警惕地在门口守着，也不准有人进房里，看得林夫人几人好笑不已，也就由着她。
    系统看着显示的位置，也有些不敢相信，“宿主，周瑾就在你右手边的房间。”
    果然是天选之子啊。
    周瑾正捧着岱山娥的秘籍翻看，三年时间过去，前两章已经领悟完，现在正在看最后一章的武学。
    一直都有些不得要领，但一想到婆婆不见了，又只得打起精神继续看下去。
    连窗子什么时候打开也不知道，等寒风裹着一股梅花清幽的味道传来时，周瑾只觉得有些恍惚，又觉得人已经糊涂到这种地步，连窗子也忘记关了吗？
    刚想把手上的书放下，只听见身后的人开口：
    “心法需静心感知，太过浮躁是练不了的。”
    “周姐姐”莫月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
    周瑾眼前一暗，莫月已经上前一步，伸手将她抱了个满怀。
    三年了，整整三年，她终于又能将她抱进怀里。
    被抱得太紧，周瑾几乎要喘不过气，但她不在乎。
    小姑娘身上像是在梅花浸染过一遍，从那雪缝里挣出的密密匝匝花来，化作一线缠绵的甜，往她衣袖里、发丝间钻。
    周瑾抬头看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小姑娘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了。
    她心里一紧，想要从对方的拥抱里抽身出来，她们已经分开太久，从三年前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道路，而现在，她们的人生也不应该再有交集。

 第115章

    可等手搭上对方手臂的时候，好像怎么怎么也不听使唤一样，紧紧拥抱住了对方。
    然后是一声带着哭腔的：
    “月儿”
    莫月本来已经想好了，见到她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质问她，明知道当初自己就在县里，为什么不过来找她？
    这三年时间，黑锋军的名头已经传遍大江南北，为什么她宁愿窝在这么小的地方，也不愿意向自己求救。
    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吗，让她没有安全感了吗？
    莫月还没来得及询问，外边传出来照影咳咳两声，还有曹老头咋咋呼呼的声音。
    她只好低声交代道：“这次跟我一起走，我会找出周婆婆。”
    听到曹老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莫月凑过去她嘴角亲了一下，又捞起脚边一直在蹭来蹭去的小白，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速度之快，甚至让周瑾没看清她的动作，只留下那淡淡的梅花清香。
    曹老头也到了照影身前，跟她说道：“我听说你们小姐过来赏梅，林府的地气清淑，最适合你们小姐养病，要不跟林夫人求求情，让你们在这小住几日？”
    那林夫人就这么刚好的过来，惊讶地问道：“曹大夫说的可属实？”
    两人又是一顿双簧，照影假装为难，要找管事商量商量。
    最后管事同意，还要求必须要有何家家丁在，林夫人心善，便一同答应下来。
    莫月躺在帐内，捏了捏小白圆润了不少的脑袋，咧开了嘴。
    当月上中天，林镇营地守卫正打着哈欠准备换岗。
    “救命啊！着火了！”
    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划破夜空，一处两处......小镇的秘密军营里，四处都燃起来熊熊大火，火光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
    兵器库附近也冒出浓烟，马厩里的战马因大火而嘶鸣不已，挣脱缰绳在营地内横冲直撞。
    “快救火！””拦住那些马！”
    “快！火蔓延到仓房了，来人！”
    整个营地乱作一团，统领林毅在营帐里骂道：“混账，巡逻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林青终于睡了个好觉，上边让他找的人今天终于找齐，就等再过两日送进雍京，就万事大吉。
    睡到半夜突然被吵醒，说是军营那边着火了，急忙穿了衣服赶过去，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骑马赶到军营那，从四周传来哨响，密密麻麻地黑甲军队从黑暗里冒出来。
    “敌袭！！”
    一位士兵刚喊出来，就被远处射来的箭矢刺进了心脏，漫天的箭雨从天而下，还没来得及反应，混合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就已经倒下了一批人。
    箭雨之后是长矛前锋，金属与骨骼的碎裂声瞬间炸开“杀——！”
    喊杀声不绝于耳，兵刃相交爆发出混乱的喊叫。
    身边的护卫上来保护，林青反应过来，调转马儿方向。
    是那个女人！！！
    林青突然感觉到了害怕，好几座州城失守时，退回来的士兵带回的消息都在说，地方的将领是个女人。
    “那女人异常邪门，不论是暗哨，提前伏击，或是战术，她都能提前知晓，我们用箭，她就能拿出盾牌，我们用枪，她就反用箭，永远压着打，她甚至能嗅出空气中十里之外的火油味！”
    那时候他仍以为，不过是这女人运气好些而已，他们这里只是个小镇，按外边的消息来说，她是不会随意进攻一个小镇。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知道这里有禁军？！
    对了！曹老头！
    “去把曹老头给我抓过来！”林青恨恨道。
    带着护卫来到了后院的厢房，林夫人看他怒气冲冲，想上前询问，被他一巴掌扇翻在地。
    旁边的丫鬟提着灯笼赶忙去扶：“夫人，夫人您没事吧？”
    林青没再看她一眼，从身边跨过，一脚踢开了那个厢房。
    房里的光线很暗，烛火跳跃着，林青刚踹门进去，就看到两人在等他。
    “林青和林毅，是林国当朝太后的的远方表亲，每年各季送六个秀女进宫，朝中还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市舶司，一个是提督学政，都是能捞到不少油水的位置。”
    莫月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食指在太阳穴点了点，整个人哪里还有前几天病殃殃的样子。
    林青气极反笑，盯着她问道：“你就是那个黑锋将军？”
    莫月终于来了点精神，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还不算太蠢。”
    护卫已经把曹老头拎过来，哎哟哎哟的声音从外边传来，等到了厢房这，被哪护卫一把扔进了房间。
    曹老头显然是没搞清楚情况，立马爬起身来，还有脸问道：“林家小子，这是闹什么？外边怎么这么大动静。”
    林青看了看身旁的护卫，那护卫马上懂了他的意思，一脚踹到曹老头腿上：“跪下！”
    “你之前是怎么跟我打包票，说她身子骨不大好，你看她像吗？”
    曹老头这才注意到莫月，用手指着她：“你你你...”
    莫月不得不提醒林青：“你知道拖时间对你不利吧？”
    林青却哈哈笑起来，拉过桌边的椅子也坐着，反问她：
    “哈哈，不愧是将军，可我告诉你，那六千人是皇上私兵，什么方面都是顶尖的，就凭你那点兵力，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莫月眯着眼睛看他，在脑海里问系统，现在情况怎么样。
    “宿主，我刚刚才发现他们有朱星！”
    朱星？！义景山庄遇到过的朱星？
    她还记得，这东西吃了能暴涨体能，跟肾上腺素一样。
    之前想着六千人，只调了一万人过来，如果他们有朱星的话，人数上面并不占优势。
    难怪这老匹夫敢过来拖时间，莫月在心里骂道，
    莫月把手伸出来，要现在就动用吗？
    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行，不如她直接去战场助阵。
    一阵熟悉的，又古怪的笛声响起，莫月竖起耳朵听，隐约能听到有嗡的细小声音传来。
    小白从旁边的窗子里跳出来，又跳进莫月的房间，抓着两只红色蚂蚱在桌上逗玩。
    整个场面因为小白的到来陷入了安静，系统一直监视着战场那边，还没等她再问，已经自动回答：“是周瑾的那些蜂虫！数量比之前多了好多！”
    “别管数量，看看现在两方的情况！”
    系统说回正事：“和预想的一样，周瑾的蜂虫好像在检查什么？”
    那林青看她见到朱星也不说话，以为她并不认识，便觉得已经十拿九稳，现在只要把她拖在这里就能赢。
    心里更是高兴到不行，连破十三州的将军，她的脑袋应该能值不少钱。
    于是又开始说起来：“明知道我有六千人，还以身入局，让我有些佩服。”
    莫月却没再搭他的话，那林青只能自己说起来，然后看着莫月的动作，害怕她突然发难。
    等了好一会儿，莫月却抱怨地开口：“许思量可真慢啊，六千人都解决不了吗？”
    “哈哈哈！这不是太久没动，筋骨生疏了吗！”许思量那爽朗的声音响起来，莫月觉得整个院子都被震得要摇晃起来。
    后边何然带着那几个家丁赶来，参拜道：“将军！已全部拿下！”
    莫月一巴掌拍到桌上，站起身来：“好！通知尹枫继续按计划行动！”
    林青和身边护卫却不信邪，想要动手反抗。
    怎么可能，那可是六千私兵，全都是些能打的好手，国师还给他们没人都配了朱星，他们怎么可能会败。
    都没来得及让她动手，何然跟几个手下已经把人解决好，拿出绳子全绑起来。
    莫月这才开始着手处理相关事宜，这一批不愧是皇帝私兵，武器装备都是一等一的好，一个小小兵卒都能用上精钢，黑锋军和赤翎军看着缴获的装备，一个个眼睛红得不行。
    等把主要的事情处理好，天已经大亮。
    莫月一直让系统监视周瑾那边，等她终于忙完，才带着一帮人又回了林府。
    林府已经被士兵层层包围起来，见到莫月等人过来，把手上的长枪一握，立正喊道：“将军！”
    声音震天响，里面的人不想听到都难。
    在那些战士面前她不可能穿红装，已经换回了平常的轻甲，一身黑色更衬得她神秘不已。
    第102章
    何然知道将军找了三年的人就在院子里，看她在厢房门口又是整理头发，又是深呼吸的，不禁好奇压低声音问道：
    “将军，里面到底是谁啊？”
    莫月眼睛瞟过身边这一群人，何然、照影、和一堆自己提拔上来的亲卫，都算得上是信得过的人，沉默两秒之后说道：
    “是我妻子。”
    说完有些扭捏起来，赶他们快去休息。
    接着推门而进，把门啪地一声又关上，留一行人在后面面面相觑。

 第116章

    其中有两个是将军的人，他们算是被派来监视莫月的，知道将军跟长公主的事情，后来又发生了许思量和王晴这个文官，到现在又来了个莫月。
    难道女人只要当了将军，就会自动找个女人？
    何然虽然也惊讶，但自从知道许思量和王参军之后，他就想过将军的事情，如果将军找了一个男子......何然有点恶寒，还是女子好，还是女子好！
    其余手下人凑到何然身边，一脸为难地问他：“将军的娘子，那我们该喊什么？”
    何然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怎么喊比较好呢？
    莫月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没有关心，周瑾就坐在那里，好像她们仍在大尹村的时候，就坐在窗前，一抬眼看到了她。
    伸出手招了招，软着喊了一声：“月儿”
    “从我们分开后”莫月只是靠在门上，怔怔地看向周瑾，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一直在找你。”
    简单的“一直在找你”五个字，把周瑾的心狠狠被攥住。
    莫月取下头盔，几步走到周瑾身前，单膝跪地：“宁国黑锋军将领莫月，向您觐见。”
    在对方那惊讶的目光中，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将脸埋在她衣襟前。
    “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她声音闷闷的，带上了少年将军独有的气势，让人无法反驳，无法质疑。
    周瑾抚摸她的头发，感受到怀中人盔甲带来的温度与气息，三年的分离，三年的思念，还有她刚刚听得清清楚楚的“是我妻子”
    怎么能让人不感动。
    她原以为，时间会让她们淡忘彼此，小姑娘也不用背负自己的仇恨，这三年内，她尽量不去听对方的消息，以为这样就可以抽离。
    等她昨日再见到对方时，等怀抱感受到她的真实，自己又可耻的，想要贪恋对方怀中的温暖。
    上天啊，自己可以再赌一次吗？
    上天并没有给周瑾答案，但莫月给了，用她那带着些少女独有的温柔，和小将军特有的霸道，恶狠狠地对周瑾说道：“就算你想走，我也不会让你离开，不管你到了哪里，周瑾，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她现在是少年将军，她可以轻易做到大尹村莫月做不到的事情。
    周瑾只是回抱她，把头埋在对方的脖颈下，闷闷地回了一句：“嗯”
    等两人情绪都缓和不少，莫月才站起身开口问道：“婆婆到底去了哪里？”
    周瑾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我们本来一起在一个叫上北的小镇暂住，婆婆因为要采些东西就出了门，一直到晚上还没回，我就知道出了问题。放了蜂虫去追踪，那群人的方向是往江北。”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知道这林家是做什么的？”莫月急着问
    周瑾点点头，主动说道：“这几年我们四处寻找红蜂痕迹，最后确定跟那林国国师有直接关系，早前跟婆婆约定好，两人如果分开，不要互相寻找，直接去雍州调查国师。”
    莫月环着她的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不解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来找我？”
    周瑾只是摇摇头，并不想再说这件事。
    莫月也不想再逼问她，也大概明白她在想写什么，只是莫月不理解，就算周瑾有心结，但周婆子没有啊，她一直都很满意自己的所作所为，既然两人都逃亡这么久，那她为什么不带周瑾来找自己。
    还有周瑾明明有那么大一群黑蜂虫，甚至能在战场上扭转局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基本也没有人能奈何她，她到底还在害怕什么？
    两人在房里互相交换了信息，几年前巫族灭门惨案，是那国师一手促成，那红蜂虫也是他的手笔，但这些东西连周婆子都不知道，整个族内重要的东西都被烧了个干净，他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莫月有些猜想，联想到之前她们在山洞试药时，她发热做的那个梦，上面陆行两个字，已经是可以确定下来那玄天的身份。
    昨晚上熬了一夜，又聊到了中午，莫月有些困意，让护卫送了热水过来，毫不避讳地当着周瑾的面脱了盔甲衣服，漏出她背上那一条长长的疤痕。
    她这一条是被偷袭，许思量背上那条是救王晴时让匪徒砍的，秦飞霓背上的是驻守北疆在战场上受的，三个人每人背上一条长伤疤，就跟约好了一样。
    背上传来手指的冰凉触感，她听到周瑾颤抖的声音：“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莫月却好似并不在意，转身过来捉她的手，在嘴边轻吻了下，才回答道：“之前在野外驻扎时，让他们偷袭到。”
    她说得好像很简单，那次敌军突袭营地，豆儿跟她睡在一个营帐，敌人来临时，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想到豆儿慌神要保护她，被敌方将领盯上，她为了挡那一箭，才被敌人偷袭，最后还因为失血过多意识模糊。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除非是战事已经定论，否则她不会带那孩子四处走动。
    说完又浅笑了声，拿头蹭了蹭周瑾的脑袋，说着：“还好那时候你不在，不然肯定担心死了。”
    接着大步跨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温让她打了个激灵。
    看周瑾仍在刚刚的地方站着，把头靠在浴桶边，冲着周瑾调戏道：“姐姐要是睡不着，不如来洗鸳鸯浴吧，也省得让他们再送水进来。”
    没想到周瑾一言不发，真的褪了衣裳，进了浴桶里边。
    这莫大的幸福简直要把莫月晃晕，两人什么话也没说，莫月只是把人揽了过来，并没有过多的动手动脚。
    她们才刚再见，她现在有能力讲出，她们会一直在一起的话，她也能护着她。
    两人来日方长，莫月并不急于这一时。
    一直洗到水温变凉，才弄了个大的毛巾过来擦干身体，这条是她找人定做的浴巾，平常是她一直用着，现在要让周瑾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用，反而让自己不好意思。
    这样不好意思的情绪没有持续太久，她确实是已经困极。
    把周瑾揽在怀里，身体挨着严丝合缝，莫月紧抓着她的手，这才放下心沉沉睡去。
    倦意袭来，周瑾却并不想合眼，她的小姑娘把她抱得太紧，紧得让人心里发酸，直酸得要人流出泪来。
    她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小姑娘察觉到了痒，用肩膀蹭了蹭脸，又把她搂得紧紧的，生怕人跑了。
    “月儿”
    周瑾在心里念到。
    “我的月儿。”
    两人并没有睡上多久，申时刚过，莫月就已经醒了，刚想拿手拍拍脸，却摸到了怀里温热的身体，显然是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她有些懵。
    随即才反应过来抱着的到底是谁，双手有意识地把对方搂得更紧，她现在好想在床上打滚儿，想告诉对方她现在有多开心。
    周瑾如愿地被她这动作给闹醒，睁眼看着对方咧着嘴角傻笑，下意识地蹭了蹭她的胸前，然后满足地想着，好软好温暖。
    藏在被子下的手勾了勾对方的小手指，周瑾问道：“现在要起吗？”
    莫月吻了吻她的额头，哄道：“我得去军营那边露个脸，你要是想睡就再睡会儿。”
    看周瑾不回答，又凑到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等对方有些脸红的样子看过来，再问道：“不想睡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军营？”
    莫月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之前说过你的事情，许思量就一直吵着想见见你，许思量还记得吗？就是之前给我令牌的那个女将，她现在跟王晴好上了。”
    说好上了有点怪怪的，莫月又纠正了一下：“反正就是她俩在一起了。”
    周瑾看着她有些无措的样子，伸手在她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不禁叹息道，这人不管是手臂还是小肚子，果然没有以前娇娇软软的手感。
    周瑾并不讨厌莫月自作主张说她们的事情，反而欢喜得很，就如早上她在门外讲的是她妻子这样的话，宣告两人的关系。
    “那就去见见吧。”周瑾说道，王晴是大尹村村长的女儿，自己之前见过好几面，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这样的人居然会跟个女将军好上，她也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军营里正热闹，现在是庆功宴的时间，已经轮换休息过一轮，几个将领正拿着收缴上来的武器比划，一个个笑得嘴角咧到后脑勺去了。
    看到莫月一来，几人立马拱手拜到：“将军！”
    莫月拉着周瑾，带着护卫进了军营，笑着说道：“现在庆功宴不用这么多礼！怎么样，这次的东西可有趁心意的？”
    一个年轻小将一听她这样说，马上就开口：“将军，这次全是精钢的，无论如何也得留一些给我这边，让咱也豪气一把。”
    年长的老将眼睛看着，将军大摇大摆带了个没见过的姑娘进军营，还拉她坐在了主位，现在虽然不是讨论军事的时候，没那么严谨，但那位置也不是这样随便坐坐的，当即问道：

 第117章

    “不知将军身边这位是？”
    莫月见终于有人开口问，便牵起周瑾身侧的手，说道：“是我妻子。”
    在场的人的反应有些好笑，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还是那位年长的老将反应更快，立马拱手问好：“原来是将军夫人，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周瑾没有怯场，拱手回礼道：
    “久仰各位将领大名，昨晚这一战着实精彩，让人敬佩！”
    谁都喜欢别人的夸赞，何况还是这么美的人，更不说她还是将军夫人。
    一个个都有些不好意思，连连自谦起来。
    等场面有些热闹起来，许思量才从外边进来，看来才刚醒没多久就赶着过来。
    王晴跟在她身后，看她并没有像往时一样吵闹，就知道这人没有睡够，但又非要撑着过来。
    对于莫月心上人这事，她一直没有表明过是谁，现在弄这么大阵仗把人救出来，王晴的好奇心也激了起来，想知道究竟是谁。
    她们三人的官职差不太多，并没有朝莫月行礼，而是像朋友一样点点头，打声招呼：“将军。”
    莫月点点头回道：“王参军。”
    军营不大，王晴一眼就看到莫月身边的人，有些愣住。
    这不是大尹村的医师吗，之前两人有见过几面，但没说过两句话，对她并不熟悉。
    许思量对大尹村不熟，看到莫月带着周瑾坐在这里，当即又贼兮兮地凑上去，直冲莫月眨眼睛。
    莫月不乐意见她贱兮兮的劲儿，瞪了她一眼：“眼睛不舒服就去看军医，冲着我看是没用的。”
    王晴走上前对着周瑾，点头示意：“周姑娘，好久不见。”
    这下轮到许思量懵了，怎么自己娘子也认识她，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这？”
    王晴看她一脸吃惊，觉得有些失礼，过去牵她横在胸前的手，拉过来细细解释。
    以前她总顾着面子，觉得这些亲密行为在外人面前不太好，但全军营的人都知道她们的事情，自从许思量受伤之后，她也不想去在意那些虚假的东西。
    “那位是之前村里的大夫孙女，一直都帮着她们几母子，还记得祁州的疫病吗，就是她以身试药，才找出来的药方。”
    许思量一听祁州疫病，心里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再也没了轻浮的表情，而是对着周瑾抱拳行礼：
    “祁州那一战，多写有姑娘相助。”
    现场四人只有周瑾和许思量不认识，莫月便牵着她跟许思量介绍：“周瑾。”
    又凑近在周瑾耳边说：“这位就是赤翎将军许思量。”
    两人互相打了招呼，在场的将领心里有数，留她们和护卫在了主营，其余人往其他军营撤走了。
    第103章
    在军营不论怎么都得喝些酒，何况这一仗还是收缴了这么多好东西，除了武器之外，过冬的日常物资也有好多，这让本就富裕的军队，更是不堪重富。
    几位将领喝的酒是从军营的地窖里找出来的，整个地窖全是好酒，她们几人知道的时候都觉得不解，没想到这军营日子奢侈成这样。
    数量这么多，也不可能全喝掉，只好每个士兵都赏了一些，让他们在庆功宴的时候喝，这么冷的天能喝点酒御寒，士兵们当然感激，每人分得也不多，出不了什么事情。
    莫月跟手下的黑锋军在林府这边住着，许思量她们就在军营里，那林毅奢侈得很，整个军营修得富丽堂皇，跟个宫殿一样，两人得在那边看着。
    等两人回到厢房时，莫月的酒已经醒得差不多，只是身上还带些酒气。
    屋子里烧着炭火，暖呼呼的。
    莫月乖巧地坐在桌子边，等下边的人送水过来洗漱，又时不时瞟过来周瑾身上，看她在做些什么。
    等周瑾察觉到视线，她又快速地扭开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恰好这时候护卫送水进来，看着放在桌上莫月卸下的武器，那护卫开口问询：
    “将军今日怎么把匕首也撤下来了，属下那还有一罐熟油，要不让属下拿去养护？”
    莫月摇摇头就要赶人：“去去，用不了你操心。”
    那护卫只好拿着铜盆出去了。
    周瑾捕捉到话里的意思，询问她：“说今日撤下来，平常一直随身入睡吗？”
    莫月把人拉过来坐在她腿上，用带着酒气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我不喜欢有人跟我在一个屋子，总要留点东西在身边防身。”
    又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你之前送我的，我就想带在身上。”
    周瑾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就像她那时候离开，第一反应是要带走她送的口脂，握上她环在腰侧的手，转身过去寻她的唇。
    莫月却嗯一声躲开，把头埋在她脖子，嘴里小声念叨：“酒气难闻。”
    周瑾把她的脑袋扳正，把吻留在她的嘴角。
    天气太冷，中午已经沐浴过，没有奢侈到还要洗一次，两人简单擦拭清理之后，一起窝在床上。
    下午睡了那么久，都没有什么困意，想要做点什么，两人分开三年才刚重逢，连莫月都把邪恶的小心思压了下去。
    天气太冷，看来过几天又要下雪，能和心爱的人窝在床上，屋里放着暖炉，两人一起谈天说地，已经很满足。
    第二天清晨，莫月仍旧起得很早，现在每天除了要做日常的武学练习，她还要去山里一趟。
    许思量在这里只会待两天，得会泽州一趟，既然这个小镇已经拿下来，各种物资又丰厚，不如把兵线推进过来，为攻打江北做准备。
    她查过这六千人马，并不像那义景山庄的铁煞一样，干嚼朱星，而是弄成了一颗颗的药丸随身携带，如果江北那边还是这样的情况，那再强攻，胜算虽然有，但算不上大。
    还在军营里找到不少朱星药丸，一箱箱的在主营帐放着，生怕别人看不到一样。
    也有不少活的朱星，不过被小白抓来吃的吃，玩的玩，最后两只也在那天叼回去给几人看，剩下那地方到处都是红色的蚂蚱腿儿。
    得想个办法先解决这件事，她对蛊虫的知识算不上多，好在现在找到了周瑾，就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朱星怕热，最开始的时候是族里拿来提升内力的，不能用高温热炼，否则会失去效果。”
    莫月立马就理解到，意思只要用火烧过一遍，就能减低效力。
    马上开始着手让人实验，那么多俘虏在，就不用自己人来试，结果果然如周瑾所说，甚至至少稍微靠近高温一些的地方，就会失去整个药效。
    所以她们那天晚上用火攻，是正确的。
    莫月不解问道：“那晚我听到笛声，也听到你的蜂虫在四处的声音，以为是你做了什么？”
    周瑾却摇摇头，“我只是看到了小白抓着朱星，知道他们肯定用偏方，想到之前红蜂虫的事情，让黑蜂虫给给他们防疫，确保之后不会发生红蜂虫那种疫病。”
    莫月惊讶得不行，黑蜂虫还有这能力呢？
    周瑾看她惊讶的样子，也想到了，三年前蜂虫并不会做这些事，蛊虫会随主人而变化，在她第二次染上那疫病之后，蜂虫也有了免疫能力。
    就把这事情说了出来，莫月突然山上养的那群蜂虫，难道它们也有自己的能力？
    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跟听天书一样，莫月只好询问系统。
    系统只了解过蛊虫的大概，简单分析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如她所说的，莫月才彻底放下心来。
    马上就要到第五年，之前因为那村里的小傻子，跟军队进度的问题，莫月跟系统重新定制了任务，她要一路带着军队，拿下林国都城。
    虽然最后不是做什么皇帝，但离那位置也相差不远，系统也许诺她，如果真能在时间内达到这个目标，便送她一个常理之内的愿望。
    现在周瑾也找到了，她得要计划去找周婆子，二狗被派出去，还不知道有没有消息回来。
    如果可以，她想在年前就做好这些事情。
    打到林国都城是不太可能的，最多把江北拿下，她要让周瑾看看，她现在已经完全有能力为她的族人报仇，声张这迟来已久的正义。
    也多亏出来找她的时候发现这个位置，两国的地图上都没有这么一个镇子，这里跟雍州和江北府之间，形成了个小三角，如果不是现在发现，等到时候到了都城，肯定会被这些吃了朱星的人打一个围剿。
    虽然现在人数上还有优势，但也不能让士兵为了这些决策白白牺牲。
    许思量带何然回泽州调动大军，这个镇子的黑锋军共有不到五千，莫月提了三千没受伤的出来，让他们苦练射箭，这群人本来也是些射手，只是有力气准头并不高，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把准头提上来。
    而且还要用火箭，知道她这个决策之后，有两个千户立即表示这样不妥，如果以火攻城，太过灭绝人性，而且误伤百姓的可能性也大大提高。

 第118章

    对于这些问题莫月也想过，向他们解释，如果江北府没有药丸，就换正常的方式，如果他们会服用，便直接赶尽杀绝。
    一位老将还是不理解，跪下请求：“将军，您已经背负上了杀戮的名声，为何还要继续往上添火呢？”
    在场的都是跟了她一些时间的，完全能感觉出来，将军对自己人和百姓很仁慈甚至有些心软，但对敌人相当残酷，宁国那边已经颇有说辞，认为她这样的人不配当将军，也不配带兵打仗。
    明明应该还有更缓和的解决方式，江北和雍州晏州以前也是宁国土地，她这样做，能得一些民心，也会失去很多支持。
    “百姓与将士的性命在第一位，其他的......”莫月摇摇头。
    越接近雍州这个地方，官家的奢侈程度越超过想象，一个小小的什长能置办几座两进的宅子，家里美妻美妾全都是从各地收过来的，有的甚至在自家成亲还有孩子，就被走当成物品赏了出来。
    如果对他们仁慈，那小傻子他们那个村子呢，那么多老人孩子，就应该白白牺牲吗？
    还有周瑾她们族人，既然弱肉强食，那就让自己来担起罪名，这些活在宁国土地上的毒瘤，就让大火一把烧尽吧。
    等到再开春，又会有新的生命出现，如果可以，希望新的苗子不要长歪。
    训练还在继续，她只是又重新向将领们提了一遍那村子的场面，抱着那小傻子时候的绝望，几个大老爷们再也没说过她残忍的话题。
    周瑾一直在翻岱山娥的那本秘籍，莫月早就把整本书摸透，看她一直不得要领，还趁着空闲教了她一些，这人开了窍，进步得飞快，虽然赶不上莫月，但也算得上是天资聪颖。
    她的计划还是没能如愿，等许思量带着人把展现全面推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年二六，莫月只好让他们分批放假，好在这个小镇富得流油，年前放饷时，每人多发了些，伤兵按等级给得更多。
    士兵们都感激得很，莫月又让人从各地买了些过年的装饰，配上气派的军营，整个小镇红红火火的过了个新年。
    除夕夜莫月又喝多了，这次跟之前不同，这次是完完全全地醉得不行。
    她酒量并没有多好，在军营里喝了几年也还是一样，用许思量的话来说，这要是在北疆，连个小孩儿都喝不过。
    人是被许思量扛回来的，把人往两人那厢房一扔，就继续回去跟将士们喝酒。
    周瑾看着莫月迷瞪的样子，又心疼又好笑，让人打了水进房间，还没等人走出房门，就要准备脱身上的衣服。
    吓得护卫赶紧低头出门，在外边把门把拉得死死的。
    将军夫人平常看着一副软软的样子，又从不为难别人，他们这几个护卫还私下议论过，她比许将军还好相处，刚刚不过是不小心瞟到将军解开轻甲，将军夫人就一副狗儿护食的眼神瞪人，看着着实可怕。
    门啪的一声从里边锁上，莫月仍然在那跟轻甲奋斗，怎么平常一拉就掉的结，怎么都拉不开。
    周瑾看她这模样，眼中神色暗了些。
    让她在浴桶边的矮凳坐下，好生帮她解开轻甲，褪去里面一层层衣服束缚，这人摇摇晃晃的想自己跨进去，又重心不稳的快要跌倒。
    好在周瑾眼疾手快扶住她，把水溅得到处都是，周瑾认命看着身上的衣裳，把她扶进浴桶坐好，又认命的脱掉自己的衣服一起进去。
    莫月被水泡了一会儿，人似乎清醒了些，朝着周瑾晃荡过来，用头贴着对方的胸口。
    “老婆，这里好软”光嘴里的调戏还不够，甚至还上手捏了捏。
    周瑾有些害羞之余，一下就抓住不对的地方，老婆？这是什么意思？
    把人搂起来坐好免得呛水，肌肤之间的滑腻触感让周瑾浑身一颤，把脑海中那黏腻的画面压下去，轻声在她耳边问到：
    “月儿，”老婆”是什么意思？”
    莫月的酒精作用正在慢慢消失，脑子也慢慢回到脑袋里，老婆？
    “老婆就是娘子啊，姐姐你这都不知道吗？”
    说完又拿肩膀在周瑾胸前蹭了蹭，似乎是感觉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又转身回去玩起水来。
    周瑾什么话也没再回答，只是把身体贴近她，手从她腰上一路往下。
    莫月仍是那个时间醒来，和三年前那个早上一样，可这次却完全不同，还没从宿醉的晕眩感醒来，脑子里已经开始回忆昨天的事情。
    她能记得的两次，一次是在浴桶，一次是在床上。
    莫月一把扶着额头，五官都皱巴到了一起，怎么看自己才是那个攻啊，怎么会被她吃干抹净都不知道。
    周瑾的体力并不差，她也是习武的人，虽说跟莫月比要次了一些，但底子在那里，以前的柔弱不过是做给别人看，这才让莫月有了她只能受的错觉。
    虽然没有太多的记忆，但莫月还是记得个大概，她的周姐姐很温柔，甚至并没有进入，她有些记不清。
    自己肯定是愿意的，她早就想跟对方绑在一起。
    三年前她没有那么做，是因为她那时候还太年轻，她想要把那个时候，留到更郑重的时候。
    虽然外面也很好，但莫月总觉得差了什么。
    第104章
    功不能一日不练，虽然有些不甘心，莫月还是早早就爬了起来，继续往日的练习。
    在她穿越过来的第三年夏天，她把丰州收入囊中之后，系统曾经这么跟她讲过：
    “因为你和我交换的条件是武学方面要天花板，所以你现在的体能跟武学，基本上到达了这个时代的顶峰，只要勤加练习，只要是一对一的对决离，你就有了个完胜的buff在，宿主，希望这个能力以后能让你派上用场。”
    为此莫月又高兴又难过了好几天，她本以为除了那些开挂以外，身体方面是由于自身的努力，才那么能打，没想到还是因为系统调理。
    但她难过这两天也就只有两天，毕竟这也是能力的一种啊，有的人有钞能力，有的人有无上的权利，她只不过是个稍微会开挂的小姑娘而已，何错之有呢。
    而且，武学巅峰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她就不该来战场上打打杀杀，她应该去江湖上，开创门派，称霸武林。
    每天不落下，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挥洒汗水，三年来除特殊情况外，没有缺席过。
    过完年之后，宁国那边派来的文官也到位，把泽州的事务接了过去，尹枫带着宁国三万禁军，莫月八万黑锋军，许思量四万赤翎军，全军十五万，朝着江北出发。
    不知道是莫月的计划顺利，还是系统的能力越来越强大，这次反而比之前更顺利，甚至都没有用上一个月时间，包括江北城在内半数地区被拿下。
    江北城非常大，并不是其他州城一样，一条主街衍生出其他街道，反而是七八条主干道互相连接，再有数不清的辅路，密密麻麻的。
    以至于等拿下江北城之后，她被那都尉手下四个人牵着鼻子在城里整整转了三个时辰，对面四个人——黑手、毒娘、鬼见愁、断魂刀。个个都是江北府叫得出名号的狠角色。
    莫月一人追着他们四人，最后在一处偏僻民房里动起手来。
    她握紧手中长剑，指节已经发白，入城时砍杀的血腥还沾在盔甲上，连呼吸都是一股铁锈味。
    要不是她的随身前几日匕首不见，她也不至于陷入这样的苦战。
    厮杀长达了半个时辰，她肩头被毒娘的飞镖擦过，好在毒性并不强，很快就被自身分解掉，毒发的那两分钟晃神里，左臂挨了鬼见愁一掌，右腿也被断魂刀砍出一道快要见骨的伤口。
    那四个人也没讨到什么好处，黑手削去了一整个左手，毒娘被她的毒血反噬，鬼见愁吐了两次血，断魂刀的刀尖被莫月从自己的腿上拔出，插在了他的侧腹。
    突然从墙角发出来一声冷笑，原本双眼无神的周婆子嘶喊道：“小月儿，撑住！”
    周婆子猛地一挣，从染血的衣衫里抖出一根银针，猛地刺向自己的穴位，身上的铁链像是纸糊的一样，咔嚓几声断裂开！
    身形突然暴起，如鬼魅般掠出，枯瘦的手指直取毒娘的喉咙。
    四人皆是一惊，这老婆子在牢里关了那么久，用了不少药物折磨，居然还能使出内力。
    “老东西！你——”几人被她这动作唬住，想要往后退去。
    莫月趁周婆子引起他们注意，运气和长剑配合，剑锋越加凌厉，几息之后，四人全部倒下，再起不能。
    她踉跄着奔向周婆子，却看见她缓缓坐倒，嘴角流出一滩黑血。
    莫月跪倒在地，用力把老婆子扶到身前，从她刚刚用银针开始，就知道她的时候已经不多，她身体里太多毒素，强行运功最后这一下，已经是油尽灯枯。
    周婆子叹了口气，嗤笑着说道：“老婆子带着周瑾躲了你三年，没想到最后还得让你救。真是天意弄人啊！”

 第119章

    莫月身痛心也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婆子要躲着她：
    “周婆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带着姐姐躲着我？”
    周婆子只是摇摇头，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塞进她手心：
    “老婆子看来是撑不下去了......这玉牌......是她娘当初交给我，让我在她成亲时给她。”
    莫月却不依，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既然是她娘亲所托，您应该亲手交给她才对，这事情我不接。”
    周婆子又叹了口气，撑着说道：
    “三年前的......那场雪，我看到你们在......在院子。但.....老婆子被世俗束缚太久......竟也不知变通，也是我一直拦着她不让找你...小月儿，替我好好照顾她......”
    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周婆子的呼吸急促起来，开口的话语混着血一起溅了出来：“她身......身上的毒，要解......否则......老......”
    话还没说完，那只枯瘦的手倏然落下。
    “周婆婆！婆婆？！”莫月紧紧抱住周婆子的尸体，她该哭的，可喉咙像是塞了团浸水的棉，沉甸甸地坠着，连呼吸都变成一种钝痛。
    等到莫月颤抖着终于平复了心情，系统才开始说正事。
    系统不好开口安慰她，只是平静地说着事实：“宿主，周婆子按年龄今年才四十多岁，但她的身体与骨骼已经老化成了七十岁。”
    她记得之前在大尹村的时候，周婆子生过一次病，她那时候就觉得，周婆子看上去像是老了很多，那时候只以为是疾病折磨，却没想到另一层意思。
    现在联想到周婆子临走前提到周瑾，说她身上的毒要解，可她的寒毒之前不是已经解了吗？
    难道，又重新做了什么？
    还是说那毒根本没有解掉，她们逃亡了三年，反而让毒加重了？
    莫月撑着银剑，想要去到江北府，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取那都尉的首级。
    她随手撕了一块布料，把右腿那块刀伤包起来，全身痛得不行，她觉得她可以坚持，今天必须要让那都尉来给周婆子陪葬。
    “将军？将军？！”
    右腿失血过多，让她有些呼吸困难起来，隐隐约约听到了二狗和护卫的声音。
    这里离主街还有很长一段路，这个街道废弃了一大半，另一边的百姓也闭门闭窗，大街上一个人影也看不到。
    怎么办，要用它们吗？
    莫月拖着右腿再也走不动，撑着剑半跪在地上。
    突然一个白色身影冲了过来，后边跟着二狗和一大群护卫，还有何然照影跟那群手下。
    照影轻功了得，身影瞬间来到了她面前，把她扶起来，莫月大口喘着气，手指指向刚刚打斗的房子：
    “周婆子在里面，二狗把周婆子的遗体收起来，何然！把江北都尉提出来，今天就杀了祭奠周婆子！”
    二狗看她受伤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先照做。
    最后是用马车把她送到江北府，和周婆子的遗体一起，她受的伤太重，在马车上直接睡去，连护卫帮她在马车上止了血的事情都不知道。
    等到了江北府，莫月又打起精神起来，军医赶上来要为她医治右腿，却被挥挥手赶走。
    问他们拿来银针，在开水里烫过之后，这里没有桑根线，让他们找了根干净的棉线，把已经肿胀血肉翻开的右腿拉过来，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缝合起来。
    在场的都是上过战场的人，平时也见多这些场面，但看到将军冒着冷汗一脸冷漠地缝合自己的右腿时，还是冷不丁的感到一阵害怕。
    等右腿伤口处理完，莫月才招呼军医过来处理其他的，内伤用不着军医，外伤除了右腿的其他的并不重，军医稍微止血上药，缠上纱布就算完事。
    她听出来二狗有事情想说，但是她脑子里已经被周婆子的事情占满，除非现在就让那都尉祭天，不然她冷静不下来听其他的。
    那李都尉是李望的亲弟弟，但是这么大的官职，她要杀他是需要网上层层递进文书，可她管不了那么多，不就是滥用职权吗？她就用给他看！
    那都尉李胜从牢里出来的时候还在嘚瑟，以为宁国这些人要开始款待他，毕竟大军打进来的时候，他只反抗了一会儿，就打开城门投降。
    按宁国的法律，是不会为难投降归顺的官员，甚至还要好吃好喝的款待他。
    当他在江北府的堂上见到周婆子的尸体时，他还假惺惺地询问，莫月靠在公座的公椅上，被他那无所谓的态度气得发笑：
    “我问你，还记不记得九年前南巫山，巫族一案。”
    那李胜看她翻起了旧案，根本没放在心上，站直身子把腿抬起来甩了甩，一副站累了的样子。
    事到如今她还想翻以前的旧案吗，那是上边的命令，他不过是个执行人，就算巫族几百人口都是他杀的，到现在他们又想怎么样呢？
    莫月见他不回答，站起身来一字一句说到：
    “巫族作为隐世家族，并米有与外界有任何冲突，也并没有做出损害林国朝廷的事情，江北都尉府派兵马三万，从金阳县一路往南，对巫族上下百余人口赶尽杀绝。”
    “到如今你仍执迷不悟，巫族只剩下两位族人在人世，你狠心用其中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试毒，罪不容诛，黑锋军将领莫月，今天就越规送你上路，以慰他们的在天之灵！”
    这话一说完，底下的护卫就已经上前扒了李胜的衣服，一个手持大斧的士兵上前，几个士兵按着他。
    那李都尉嚣张半世，刚想骂道就被人押着跪下去。
    “斩！”莫月扔出了公案桌上的令牌。
    江北府正堂从来没斩过人，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莫月让人掺着，下令让人把周婆子遗体火化，开设灵堂请大师来超度。
    跪在周婆子身前，等手下人安排完这些，莫月才把那口恶气咽下去，唤了二狗去了军营。
    第105章
    二狗跟着她，一副踧踖不安的样子，莫月起初没太当回事，现在看着他越来越不对劲。
    “怎么了？”
    “将军，你现在受着伤呢，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二狗急死了，现在该怎么办。
    莫月一听他这么说，登时两眼一黑，快要晕过去。
    向他怒吼道：“周瑾怎么了？”
    她念着周瑾的安全，加上之前在林府军营受伤的士兵太多，便把她留在了镇上，她医术也不差，只是比不上周婆子，让她治疗伤兵，绰绰有余。
    自己还答应过她，要把周婆子带回去给她。
    二狗一直跟着她这么久，当然知道周瑾两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可她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万一再出什么事情。
    见二狗不说话，莫月恨不得要去掐他的脖子，深呼吸一口，揪住他的衣领，莫月低声吼道：
    “周瑾到底怎么了？！”
    二狗也没想过要瞒她，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看她那么焦急的样子，只好咬牙回道：
    “周姑娘走了！”
    又觉得这样没说清楚，二狗又开口：
    “周姑娘跟着蜂虫上了山，我以为那蜂虫是她的，就没怎么在意，一直跟着她上山，可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有蜂虫挡了我们的视线，独自一个人......”
    看了看莫月的表情，眼神冷得能杀人，继续说到：
    “后面才发现，引她上山的是红蜂虫，我手下有几个人已经跟了上去，跟何统领说完之后，何统领也派了些人跟过去，看周姑娘的路线，应该是去雍州。”
    “备马车！许思量跟尹枫在哪里？”
    一个护卫上前回道：“回将军，两位大人都在城防营那边。”
    “去城防营！快！”
    莫月靠在马车上，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周瑾为什么要独自去追红蜂虫，难道她仍在介怀疫病的事情，如果是这样，那她也不应该自己一个人去雍州。
    莫月惯性的想要摸身旁的匕首，那把过年时周瑾送她防身用的小刀。
    对了！匕首！
    之前两人重逢时曾向她提过，这把匕首她从不离身，但这几天却丢了，而周瑾却在这个时间不见，答案只有一个。
    她招来手下护卫，果然少了一个叫文三的人，莫月把自己气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都动到自己头上来了。
    等赶到城防营，许思量正在跟尹枫商量这群俘虏的归属问题，江北还有一半没在外边没收回来，不能编入军队里面，但是人太多更不好管理。
    两人正说着呢，看到莫月撑着剑，一蹦一跳的进来。
    许思量最喜欢跟她都斗嘴，这时本来要上去嘲讽她两句，看她的脸色，马上就哑了火。
    “出了什么事情？！”
    总不能是江北府有什么事情吧，今天这么顺利，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他们就投了降。
    “周婆子死了，我身边出了敌方探子，周瑾单枪匹马去了雍州。你们把人都清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蛀虫在里面。”

 第120章

    整个军队的将领，基本上都知道，那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是黑锋将军夫人。
    许思量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在脑内闪过几个想法，看了看好友绑满纱布的腿，立即开口道：
    “我现在带人过去！”
    莫月拉住她的手臂，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这事情与你们无关，按照原计划进行即可。”
    许思量一巴掌拍到她的肩上，刚好那里有块伤口，疼得莫月哼了一声，拿眼瞪着她。
    “抱歉”随即又说道：“你都这样子了，还想逞强啊！”
    莫月没接话，把走到挂在墙上的地图旁，告诉在场的人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我会让何统领抽调三千人骑马跟我一起，等江北全部纳入版图，尹枫带三万去截晏州，留驻兵两万，思量带十万人直驱雍州，拿下皇都！”
    莫月是钦定三军之首，她这样的调度，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许思量不同意：“只带三千人太少，带三万人过去，江北这边处理好了之后，我会带人直接赶过去！”
    莫月敲了敲主案桌，拒绝了她：“三万人行军太慢，前几日她就从林镇上离开，现在已经快要到雍州，我得要快一点。”
    许思量觉得这样太过冒险，还想再说些什么，莫月已经平静下来，拉过她到一边说道：
    “以前在大尹村的时候，我一直都想着，不要被人欺负能和她好好过日子，就是我的愿景，后来经过那村子的时候，看着那么多人无辜死去，便想要为他们讨一个公道，这几年也算是殚精竭虑，如今这公道已经相差无几，也该去接她了。”
    “思量，你应该能体会我的心情，今天若是王晴被掳走，你又该怎么做？”
    王晴曾在岷州曾经被掳走过，她与文官的队伍一起，从安州出发前往岷州准备接手州府事宜，没想到在路途中被余党劫走，许思量单带五百人马赶过去，把对方几千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还好莫月发现得及时带人赶过去，不然她那条小命得当场交代在那。所以她是最能体会莫月的心情的人。
    见到莫月这么讲，想起自己之前那冲动的样子，许思量也一时语塞，这里最没有资格劝她的好像就是自己。
    叹了口气问道：“那你这伤怎么办？”
    莫月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从这里赶到雍州，三千人一起出发，至少得要上五六天时间，足够好个大概，我是去救人的，未必会跟他们军队遇上。”
    “我离开之后，你是全军之首，记得把里面的虫子都抓出来，不然就是给他们反扑的机会。”
    整个皇都还有禁军五万，其他官员府兵等乱七八糟的有个几万人，红蜂虫是那个国师所为，如果处理得当，救完人就快直接回来。
    莫月心里也没底，又后悔得要命，为什么之前要嘚瑟，把她们的关系往外公布，如果不是自己那么高调，周瑾也不会被人盯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让小五子把找的人一起带上，何然把黑锋军里的精锐都集结出来，这一批三千人是最开始的先锋军，都是由莫月亲自训练教导，实力自然不言而喻。
    进了山里一趟看了那群养了两年的蜂虫，才感觉放下了心。
    莫月的腿受着重伤，不能骑马，二狗给她弄了个马车，让里面塞了好些软垫，她就坐着这马车，带着三千先锋兵，往雍州赶去。
    从出发开始，莫月的身体就受不了，之前救周婆子的时候失血过多，后面一直靠着那口气撑着，坐到马车里，整个马车摇摇晃晃，让她很快就睡着。
    这一觉她自己没什么感觉，整整睡了两天时间，可把何然和二狗他们吓个半死，要不是照影捏着她手腕，知道她的脉搏还在跳，呼吸也算正常，他们差点就要调转方向回江北。
    这第二天晚上驻扎在野外时，莫月才悠悠转醒，先锋军们正整备，牵着马儿喂粮，不敢埋锅造饭，只在主帐外边弄了几个大锅烧热水。
    莫月作为主将也是一样的待遇，除了热水多一点外，和其余先锋军一样啃干肉块干粮，吃完就接着火把看地图，按他们现在位置，最快三天之后就会到雍州。
    可惜位置还是太远，不然可以让系统看看，周瑾有没有进到雍州城里。
    白天睡得太多，现在天黑又睡不着，莫月让照影给腿换了药，看着伤口还红通通的，不过已经没有流血，照影才放心下来，莫月赶着催她去休息。
    她拄着拐棍出去透透风，他们驻扎的位置有一条小溪，士兵正在一趟一趟的巡逻，看到她走出来，马上握拳拜见：“将军！”
    莫月点点头示意：“你们辛苦了，大家打起精神，这里离雍州城太近，千万不要放过任何异常。”
    “是！”
    莫月本想在附近转一转，一阵细小的嗡嗡声传来，半眯着眼仔细听，是普通的蜂虫还是？
    循着声音走过去，几只蜂虫正扭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在...打架？
    拿袖子把它们挥开，几只蜂虫晃晃悠悠地撑着翅膀飞走，剩下几只直挺挺地朝她飞过来。
    养了蜂才知道，周瑾那种蜂虫大多时候并没有攻击性，莫月拿手去接，然后接着月光仔细辨认。
    是周瑾的蜂虫！！！
    什么情况，莫月运气上前追其他几只，那几只已经四散飞走，她又拄着拐棍，差点把伤口又扯复发，心一狠拿着棍子扔去，还真让她砸中了一只。
    她瘸着腿一蹦一跳上前去捡，拿起来一看，果然如她所料，是那个暗红色的蜂虫。
    这里怎么会有两种蜂虫，周瑾肯定是遇上了那个国师玄天，它们会在这打起来，肯定是两人已经起了争斗。
    不行，她得去找她！
    莫月马上找来几人，吩咐道：
    “何然带着先锋队按计划往雍州行进，记得三天之后一定要到位置，小五子带着姑娘跟我一起，二狗、照影、我们骑马先行，物资尽量少带，直接过去。”
    几人看她急成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连忙收拾东西，又挑了几个人，连夜快马往雍州赶去。
    莫月的腿已经没有流血，但也不敢用得太厉害，一行人除了休息时间外，基本都在路上跑着。
    原本还要三天才能赶到的地方，硬是被压缩成了两天。
    雍州城正在严查，来来回回一大堆士兵到处走动，城堞上的旌旗垂头丧气地悬着，守卒的甲胄在暮色中泛着冷光，百姓门户紧锁。偶尔有孩子啼哭，立即被大人捂住了嘴，只剩下几声闷响。
    昔日的通衢大道，如今只见枯叶随风打旋，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整个城内外不准进出，城门紧闭，莫月让系统寻找漏洞，还真在西墙的护城河外一处荒草中，找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个年久失修的下水道，砖石已经腐朽剥落，铁栏已经锈断，留下能让人爬过的缝隙。
    “只有从这里进去才能避开城门守军”莫月低着声音说着：“但里面潮湿腐臭，路径复杂，务必要跟紧我！”
    身后几人点头，二狗悄摸上前：“将军，要不还是我也去吧，万一有什么事情，也有我先挡着。”
    莫月冲他摆手，表示不必：“按我的计划进行就行，其他的不用你操心。”
    几人找来绢布蒙面，才往那里面钻去。
    留下二十人在外面，二狗看她们已经进去，马上下令行动。
    第106章
    这条下水道已经废弃，污水早就干涸，只剩下腐烂和发霉的气息，几人屏息向前，只用了两个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在狭窄的通道中穿行，头顶偶尔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令人脊背发寒。
    几人跟着她在里面穿行，等被里面的味道都快要恶心到想吐时，莫月才抬手示意停下，有两名守卒正在出口不远处闲聊，她从身上掏出一枚铜钱，指尖一弹。
    那枚铜钱激射飞出，叮地一声擦过远处朱门上的铜钉上，那两个守卒应声警觉回头，朝那门边走去。
    莫月趁机带人从道内钻出，消失在一处废弃的宅院里。
    这次一共来了四个人，莫月、照影、小五子和一个叫朱蝶的妇人。
    远处，一座巍峨府邸矗立在那，朱门高墙檐角飞翘，若是仔细看过去，便可以看到府内有两群黑麻麻的蜂虫正搅在一起，再走近一些，则可以听到漫天的嗡嗡声。
    “宿主，周瑾就在那里面，小白跟白蛇也在里面，还受了点伤。”
    小白和白蛇的鳞片用银剑都砍不开，怎么会受伤？！
    莫月急忙问道：“那周瑾呢？”
    “周瑾正在里面跟他对峙，也受了不少的伤......”
    周瑾那么大一群蜂虫，也占不到多少便宜？莫月继续问道：“报告一下蜂虫的情况！”
    “红蜂比黑锋的数量多了整整一倍，但他并没有真正动手，而是在戏耍周瑾。”
    莫月深呼吸几口，把现在的冲动压下去。
    “他不是在戏耍周瑾，他是在等我过来。”

 第121章

    莫月眯起眼睛，声音低沉对着就三人道：“就是那里。你们记得一定要按我说的来做，这次若是全身而退，你们三人赏黄金百两！”
    三人皆是脸色一变，小五子以前是将军手下的人，官职并不高家里并不富裕但还过得去，黄金百两的诱惑力还挺大。
    其余两人则是狂喜，她们是被黑锋军救下的人，心里对莫月早就忠心耿耿，就算没有钱财，她们也会跟着将军，照影是从山寨出来的，山寨里除了投黑锋军的壮年，还有其他妇孺，这笔钱对她来说挺重要的。
    朱蝶家则是小小的商人之家，若是有了这么大一笔钱财，她就能把家里的铺子重新开起来，把孩子们重新送回学堂，就算不再做生意，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三人待在废弃宅院里，等待外边的动静。
    趁着这个时间，先掀开腿上麻布看了看情况，这几天在路上颠簸，那条口子虽然没有渗血，但伤口还没愈合，情况也并不乐观。
    重新弄了一条麻布把伤口缠起来，怕等下动手再崩开，这次用了点力气去缠，又多裹了几层，勒得她都快感觉不到伤口存在。
    莫月听着外边的动静，没一会儿，就听击鼓声传来，还有士兵慌乱的脚步声：
    “东门有敌袭！”
    “南门有敌袭，南门十里外来了好多人！”
    “集合准备迎敌！”
    铁甲碰撞声、杂乱的脚步声混作一团，士兵们全部朝东南两个方向涌去。
    莫月借着混乱穿过街巷，空荡荡的街道上只剩几只野猫惊吓跑过。转过最后一道坊墙，
    那座朱漆金钉的府邸赫然矗立在眼前，可诡异的是，府门大开，阶前落叶积了厚厚一层，两边也没有士兵把手。
    莫月冷笑一声，果然是在等我。
    跨过门槛按系统给的指引搜寻，等踩到内层的石板上，府邸的大门悄悄合上，吱啦的声音从四处传来，莫月透过月门看过去，所有的出入口被封得严严实实。
    从四周的角落里涌出来一批士兵，看到她孤身一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马上布阵。
    她只好吹响口哨，把银剑抽出来到身前防住。
    那群士兵如铁壁般合围，长矛如林，寒刃交错，将她死死困在中央。
    他们步伐整齐，踏着战鼓的节奏步步紧逼，盾在前，枪在后，刀手伺机砍杀，来人一旦陷入进来，必定被绞成肉泥。
    莫月不紧不慢地观察，忽然纵身一跃，左脚在刺来的枪杆上一点，身形如鹞子翻身，凌空掠过前排盾手，敌阵却没有慌乱，后排长枪全部上挑刺来，她紧握银剑扭身横扫，剑光如雪。
    “锵——！”
    几杆枪头应声而断，落地时右腿单膝跪下，小心没有碰到伤口，剑锋贴地刺过去，两名盾手惨叫着倒地，阵型露出了一丝破绽。
    莫月刚想窃喜不过如此，想趁这个时候从缺口杀出去，旁边的盾手压制回来，那两名盾手的尸首被人扔出去，长矛手退下，换了几个手持铁链的士兵。
    他们刚补上位从八个角就飞来铁链，莫月只能用剑去防，防过第一轮，那群士兵又轮转替换，开始下一轮绞杀。
    莫月奋力抵挡，还是挨了好几下链锤，甚至有一下打在了右腿伤口处，她强忍着才没喊出来。
    等她找到了规律，又斩杀了几名内层盾手，从四个阵眼方向补上了四个重甲兵，手持狼牙棒对角方向挥来，她只能横剑硬接，虎**生生的崩出来一条口子。
    疼痛让她肾上腺素飙升，等那对角的重甲兵再挥过来狼牙棒，莫月不去格挡，反而冲一个方向而去，硬生生用手臂接住，一剑刺中对方的心脏。
    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种完全不防御的打法，像一条疯狗一样任由对方的长矛刺过来，扎入她的肩膀，反而朝前一步，挥剑砍杀。
    “哈哈哈”突然疯魔的大笑起来，不顾一切朝阵外杀去，阵型死了人马上又被补上，但他们没想到，这个人被刺中了好多地方，却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挥剑杀过来。
    不知什么时候小白也跑了过来，崴着一只前脚，一瘸一拐地帮她的忙。
    尸体已经堆了好几层，莫月就站在最中央，她全身都是血和污秽，不知道是哪个士兵的碎肉正挂在她的手臂，这么骇人的场景，看得那群士兵也开始有些害怕。
    一开始慌乱，守阵就分了神，莫月却越杀越勇，渐渐地阵型已经没人补上，看样子是已经没人了。
    莫月笑得更疯魔，根本不想留一个活口，追着人砍杀。
    她的心脏像是擂了战鼓一样，咚咚咚地响个不停，等组阵法的士兵全部倒下之后，莫月又提剑往府邸内走去。
    疼痛？疲累？害怕？
    她什么都没感觉到，她现在只想拿上手中这把剑，一剑刺中他的心脏，送他去见巫族、小傻子、和周婆子。
    比起他们受的痛，自己现在的又算得了什么。
    后边的路畅通无阻，出来阻拦的人已经被小白划破身上中毒死去，剩下几具尸体和地上密密麻麻的蜂虫尸体，黑色混着红色铺成路面。
    “大人！”重甲士兵从外赶到主厅，跌跪在陆行面前。
    陆行，这个少年天才，林国的玄天国师，正一手撑着座椅，丝毫没关注重甲兵一身狼狈的血污，而是嗤笑着冲着坐一旁受伤的周瑾说道：“你的小情人来了！”
    随即瞧也没瞧一眼，问道：“来了多少人，现在是死是活？”
    重甲士兵扶着受伤的臂膀回道：“仅来了一人，而且......”
    陆行这才看过去他，看到他身受重伤，气极一把掐住他的喉咙，完全没了往日里翩翩公子的模样，“而且怎么了？！”
    “破阵连杀一百零八人，正往这里赶来！”
    陆行一听到这个消息，怒目圆睁，手上一用力，掐断了重甲兵的脖颈。
    随即想到周瑾还在一旁，又恢复平常温柔的模样，好生对着她讲道：
    “可惜了，明明只要你示好，我就可以放了她。”
    周瑾吐了一口鲜血，却没有抬手去擦，用尽力气骂道：
    “就算今天我死在这里，也决不会跟你这种人渣为伍。”
    她送给月儿的匕首就在脚边，却捡不起来。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从灭族之后就一直帮助两人的翩翩公子，就是覆灭全族的推手，他就是那个玄天！
    “是吗？”陆行在厅里来回踱步，像是很急一样，又突然停在周瑾面前，想要去握她的手。
    还没等他碰到周瑾撑在身边的手，从外飞入一把银剑，直直地插入后边的红桌，随即一阵风吹来，是莫月和她的巴掌，陆行还没来得及躲开，那一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莫月下了死手，陆行直接被扇出了两米远，像死物一样落在一边。
    莫月随即抽出剑想要刺过去，却听到附近密集的嗡嗡声传来，红蜂虫从四面八方飞来，环绕在他身边，莫月马上提剑回来，挡在周瑾身前。
    她的身体已经快到极限，右腿的伤被破阵时链锤打中，里面的血已经渗出来，流到了鞋里。
    只能最后一击，如果不行，那她可能真要交代在这里。
    周瑾想要去牵她的手，可惜连这些小小的动作也做不了。
    两条白蛇正在她怀里，它们吸入了太多的毒性，正在休憩解毒。
    “哈哈哈”躺在地上的陆行笑着，慢慢爬了起来，坐在大厅的地上。
    说着拿出一只玉笛，轻轻吹响，莫月看着这群蜂虫全部转头准备冲自己过来，马上大喊了一声：“陆行！你还记得望长歌吗？”
    陆行死死瞪着她，想要从她身上看出什么来，半晌又低下头，喃喃着不可能。
    随即疯癫地笑起来：“不可能，娘她已经死了，所有人都被我杀了，你怎么可能知道望长歌！”
    “你是想来救周瑾吧，哈哈哈，你没发现她的黑蜂是我故意放回去的吗？有意思，我用红蜂引她上山，给她看了你的匕首，她就不顾一切跟着来了雍州，我用黑蜂引你，你居然真的放弃十万大军独身过来。”
    陆行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扭曲着上扬，捏着玉笛的手也止不住地抽搐。
    “你们都来了...是我赢了！”他声音嘶哑又尖利：
    “我一直在等你！你们走不出去的，我的红蜂是杀了那么多人才养出来的，比周瑾的数量还多上整整一倍，她的蜂虫已经都死了，你们还有什么能力跟我斗！”
    他突然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夹杂着呜咽：“整个江北、整个雍州，整个林国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
    说完又猛地低头，死死盯着莫月：
    “如果你不出现，她就会爱上我，周婆子就不用受那么多折磨，这一切都怪你们，为什么，为什么不跟着我的预想走，我可是整个林国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周瑾？”
    周瑾明显神色黯淡，可她被毒性麻痹，根本动弹不了。

 第122章

    莫月紧握剑柄，想把自己的力气聚集起来，她已经有些感到冷，身体也有些开始发抖，硬着头皮说道：
    “你错了，就算没有我，她也不会爱上你。”
    第107章
    看到陆行明显更生气的表情，莫月朝门口看了一眼，才继续说道：
    “你不过是个想把你父亲罪恶强加到你母亲身上，并且背叛了她的人。”
    陆行甩着头大吼道：“我没有！”表情狰狞像个恶鬼。
    莫月看着他的样子，继续说道：
    “你只知道你母亲爱上了她的父亲，你想让周瑾爱上你，不过是想要向你母亲证明，你报复了周瑾的父亲。却不知道是你父亲强迫了你母亲，才让她生下了你。你设局想让周瑾感激你，不过是跟你父亲当初一样，是个强迫你母亲的犯人。你和他并没有任何分别！”
    莫月大声吼出来，想要掩盖另外的声音。
    周瑾在她身后，听到她说起来这些，瞪大了双眼，这些事情连自己都不知道，她又是从哪里查到的消息。
    “闭嘴！闭嘴！”陆行歪着头，忽然咯咯笑起来释怀道：
    “我明白了，你不过是在拖时间。没用的！”
    接着拿起玉笛，刚放到嘴边想要吹响，莫月朝着桌子敲响三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妇人。
    她拿着一张黄色绢帕在嘴边擦着，又时不时咳嗽一声，在陆行惊恐又马上变得温柔的眼光中，从门外走近，环视了四处，最后把视线落在了陆行身上。
    “行儿，望长歌背下来了吗？”
    陆行的玉笛落在地上，双腿完全不受指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接着像是要吐出来一样，又揉了揉眼睛，又使劲打了自己一巴掌。
    接着一路跪行至妇人朱蝶身边，双手颤抖地喊出：
    “娘！娘！”
    朱蝶就是她之前在石桥县收来的妇人，她跟莫月之前在梦中看到的，陆行的母亲有八分像，回忆了梦中的样子，做了件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连配饰绢帕都还原。
    又让她学习陆行母亲说话的方式，现在已经有九分像，陆行已经被打得精神崩溃，根本分辨不出来，她一直带着朱蝶，等的就是今天。
    莫月趁着他这分心的空挡，拿起手中银剑，毫不犹豫的朝着他心脏刺了过去。
    陆离看着贯穿胸膛的剑尖，喘着气止不住笑道：“哈哈哈，就算我死掉，女王蜂也没那么快死，红蜂仍会杀了你们，我们三人黄泉作伴，也是极好的。”
    接着又看向朱蝶，嘴里一直喊着“娘”，跪行想要贴近她的身边，朱蝶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脚后跟踢到门槛。
    那群红蜂开始发狂，小白看情况不对也跑了出去，莫月大喊一声：“照影！”，小五子和照影迅速把朱蝶带走，莫月转身把周瑾环抱起来，在陆行那惊恐的眼神中，从四面窗户飞进来一大群黄蜂。
    这群黄蜂数量极多，个头也比红蜂更大，两个根本不是一个品种。
    直冲红蜂而去，刹那间整个厅内密密麻麻全是蜂虫，黄蜂是红蜂的天敌，一进到厅内就四处咬食起来，嗡嗡的声音布满整个厅内。
    现场混乱至极，周瑾动不了，只能看着红蜂虫咬在莫月的身上，这群红蜂尾针带着疫病和毒性，莫月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撑不住，直接失去意识压在周瑾身上。
    约一刻钟之后，那群黄蜂才散去，整个厅内满是红蜂残肢尸体，莫月昏迷从周瑾身上滑下去，周瑾眼睁睁看着，终于有力气伸出一只手出来扶着她。
    她怀里的两条小白蛇像是感应到了，醒来从她袖中钻出来，从莫月的领子处钻进去。
    半晌，小五子和照影他们三人回来，看到满地的蜂虫尸体，又想到刚才路过院子的时候，那堆得老高的尸体，朱蝶没忍住，扶着门就吐了出来。
    陆行这个国师已死，林国的基本也到头，但整个雍州城还有几万军队，这里暂时还不能逗留太久。
    照影走过莫月身边，先把她扶过来趴着，在她脖子上密密麻麻的满是红蜂的尾针，看得她一阵恶寒，从身上拿出一个小夹子，开始跪在地上帮她挑起来。
    小五子询问周瑾：“夫人，可还有什么不适？”
    周瑾已经渐渐有了点力气，摇摇晃晃地撑起身子来，从凳子上跌坐到莫月身边，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晃了晃头说道：“没事，不用担心我。”
    莫月身上除了红蜂的尾针，还有黄蜂的咬痕，加上她从外面进来破阵受的伤，整个人已经是气若游丝。
    照影动作很快，把红蜂的尾针全部挑出来，又把之前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里不是长待之地，夫人您还能走吗？”
    周瑾听着小五子的话，想要去扶莫月，可她的力气还没恢复，哪里能扶得起这么大一个人。
    照影看她还能动，把莫月背起来，小五子想去背她，却被她拒绝。
    五人仍旧从那废弃的下水道出了城，刚从那隐蔽的出口爬出来，二狗在外边接应，六人五匹马刚准备回赶，还是被守城士兵发现，守城校尉打开城门，带了几百人出来追杀他们。
    二狗和小白在后边拉弓断后，几人飞速朝江北城方向去，半路遇上了受了不少伤的先锋队那二十人。
    一行人骑着马往回赶，莫月现在的情况太差，后面有追兵，他们必须要在天黑和何然的部队汇合，不然就太危险。
    好在那守城校尉并没有跟他们太久，追出来十里地之后，就收兵回了雍州城。
    而一行人在城外五十公里处遇上了赶来的三千先锋兵，二狗和小五子对视了一眼，这才终于放心下来。
    何然看到昏迷的莫月，立马跳脚骂起来，他不好说二狗和何然照影他们，只能骂那二十个受伤的先锋兵。
    但他们也受着伤呢，何然骂了几句就收了嘴，唤了军医过来给他们医治。
    照影和周瑾把莫月扶进营帐，开始处理起她的伤口，照影的医术并不高，只在旁边打下手，看到周瑾颤抖着手把她身上的好几处伤口缝合起来。
    好几处伤口已经见骨，里衣卡在肉里面，贴到创口上边，周瑾只好用手把那些已经和血混在一起的布料揭开，再上药包扎。
    莫月失血太多，整个人脸色苍白，又受了那么多毒针。
    等包扎完之后，照影想要提醒她去休息，她却好像听不见一样，双手握着莫月的手，嘴里喃喃着：
    “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参与进来。”
    照影没办法，只好在主帐弄了个简易的椅子铺上稻草被子，陪着她一起守着。
    她对两人的感情了解得不多，但听说周瑾看到带血的匕首就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去了雍州，也不禁有些心疼她，想必那时候她也想了很多吧，林镇离江北府又那么远，她不敢去赌，才着了对方的道。
    就跟将军一样，知道夫人进了陷阱，拼命也要带她回来。
    突然有些羡慕两人的感情，当然，如果没有这么多挫折就好了。
    一直到第三天早上，莫月仍是没有血色的样子，照影被一阵动静吵醒，刚想询问怎么了，只见到从两人身上爬出来一条素白的小蛇。
    她刚想喊起来，却看到周瑾跪坐在莫月身前，拿出那把匕首，划破了她自己的手心，把血滴在两条白蛇头上，那两条小白蛇立即躁动起来。
    照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看她手心的血没停，一直往白蛇的脑袋上流，才觉得有问题，马上过去想要阻拦。
    周瑾也感受到她的动作，转过头看她。
    眼睛再也没了往时的温柔模样，整双眼睛猩红狰狞，脖颈青筋暴起，像是对什么东西用力过猛。
    她只说了一句话：“不要阻止我。”
    泽合几乎能解万毒，周瑾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命换命，这是广义的说法，其实是为了让泽合把她身上的毒转换到自己身上。
    这件事一般很难做到，但两人对蛊虫的相性都很好，做起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
    第二件事则是，解除两人身上的契约，双生蛊结契容易，解契却很难。
    在把她身体的毒素转化过来之后，周瑾才真正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经历什么，也能感受到毒素对身体的侵蚀。
    当初因为红蜂的疫病结契，现在又因为红蜂的毒素解契，还真是造化弄人。
    照影守着两人，直到晚上，周瑾才一脸疲倦，告诉她毒已经解好。
    照影守不住嘴，告诉了她周婆子身死的消息，她的情绪不稳，差点要摔到在地。
    然后突然又摇摇头，一副释然的样子。
    看着将军夫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仿佛事情已经解决好，也忍不住开心起来，所以在对方说想要吃些东西的时候，她开心的拿了不少吃食回去。
    等回到营帐之后，却发现将军夫人不见了人影，只剩下两条小白蛇在将军的床头卷着，照影心里还抱着希望，觉得她可能是有事出去一趟。

 第123章

    直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升起，莫月慢慢转醒，周瑾还没回来，照影就知道出了大事。
    果然，将军大人起来喝完水之后，就开始问起了夫人的事情，照影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莫月却并没有像她想象的一样大发雷霆，甚至只是平静的说了声知道，就继续躺下去睡了。
    照影完全懵住，不知道她们到底在闹什么。
    跟照影一样，系统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等莫月再一次醒来之后，主动跟她提起周瑾的事情。
    “宿主，周瑾她往北边去了，带着匕首。”
    莫月睡醒有一会儿，刚吃了两口东西，听到系统这么说，在脑海里说了句：“知道了。”
    系统懵了，连忙问道：“宿主，你不喜欢她了吗？”
    莫月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扯到了后颈上的伤口，痛得她差点叫起来。
    等那一阵痛缓过去，才回答：“喜欢？简直是爱得不行。”
    系统更懵了，按之前的样子，宿主应该急冲冲地追过去，然后把她扣在身边，命令她不准离开才对啊。
    便问她：“那你怎么不追过去？”
    莫月白了一眼，无所谓道：“她连泽合的契都解了，现在又没危险，追过去干嘛？”
    系统还是不理解：“那？”
    莫月叹了口气：“那什么那，先把你那任务做了，再说她的事情，难道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找不出一个人吗？”
    系统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也就再也没提这事。
    她不气吗，她气得快要炸了。
    周瑾居然擅自把毒移过去，还把双生契约解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追过去，现在追过去有什么用呢，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跑都跑不快，就算追到她，反正又说些什么连累了你，不该跟我一起这样的话。
    不如趁这段时间让两人都好好冷静一下，莫月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没被那群蜂虫咬死，要被她气死了。
    这次带了三千人出来，还没跟敌军对上，就打道回江北，心里憋屈得很，那二十个跟着莫月先锋兵，得了她有赏的承诺，高兴得不行，走路都嘚瑟。
    二狗一直在她们的帐外守着，看到周瑾出来之后，又怕跟之前手下人一样跟丢，干脆自己悄摸跟了上去。
    等回了江北之后，二狗才送信回来告知她，莫月看着二狗的信件，沉思了两天，又让人拿着自己的令牌送了豆儿和信过去。
    整个江北的事情还没理顺，许思量看她一脸不爽的回来，又全身都是伤口，还以为救人的事情不顺利，当即就准备派兵。
    莫月拖着一身的伤拦住她，告诉她：“人已经救到了，那个国师玄天已死。”
    玄天就是之前往各州散播疫病的主使，听到他死了，许思量当然很开心。
    但许思量不理解，往她的马车里又瞅了一遍，问道：“那人呢？”
    莫月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这么不懂得读空气，没好气地回她一句：“跑了！”
    许思量哪里知道她们的弯弯绕绕，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跑了，还想再问上两句，王晴在旁边看着，踩了她一脚，这才打消了她的好奇心。
    第108章
    莫月这一身伤整整又躺了快一个月，才能活动自如，许思量他们把江北的事情捋顺，硬是等她好了之后，才发兵雍州。
    那前朝六皇子，现在的林国皇帝，死到临头还不止悔改，嘴里说着就算我不是皇帝你们也不能动我的话，黑锋军的队伍里，基本全部都是林国收进来的兵，他们因为朝廷吃了太多苦头，大多数人妻离子散，有家不能回。
    跟在莫月身后的几百黑锋军，现在看到这新修的皇宫富丽堂皇，奢侈到用玉石做地砖，黄金做桌椅，这狗皇帝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气愤不已。
    等莫月下令交给你们处置的时候，几百人冲上前去掐他，扒去了黄袍，折磨了好几个时辰才死。
    等许思量过来抓人时，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当即就知道是莫月的手笔，按理来说她得说上两句，但这皇帝确实作恶多端，莫月也不是那种按理的人，事已至此也就歇了心思。
    她们拿下皇宫，两人还轮流坐了几天那把龙椅，一点都不舒适，莫月不喜欢。
    晏州也如她们所想，没过上多久就带着官印来投诚，至此前朝的半壁江山，已经完整地归属到宁国。
    莫月把林国禁军全部编入黑锋军，有反叛意图的人全部赶尽杀绝，至此，光黑锋军就已经有了近二十万人。
    莫月这才往上递交战报，一个月之后，宁国浩浩荡荡来了一批人，居然是长公主宁仪华来宣读圣旨，弄得她们有些受宠若惊。
    莫月跪在地上，听着长公主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朕绍膺天命，统御万方，赏功褒德，以昭至公。
    咨尔黑锋将军莫月，忠贯日月，勇冠三军。南平叛乱，血战沙场，功在社稷。今特晋尔为——[昭武安王]
    赐江北晏州雍州三州为食邑，世袭罔替，配享太庙。锡以金册玉印，加九锡之荣，许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尔其永持忠节，光辅朕躬，钦哉！
    永昌十二年七月初九日，宝玺。
    莫月只听到了一个昭武安王，匆忙的接了圣旨。
    长公主又念起另一份许思量的，莫月还没来得及去听。
    “滴滴滴”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莫月一瞬间反应过来，任务已经完成了，系统要离开她的脑海。
    “系统”
    “宿主”
    跟系统异口同声地喊道，莫月突然笑开：“你先说吧！”
    “鉴于你已经提早并好好的完成了任务，就按之前说好的，请现在说出你的愿望！”
    莫月没有多想，说出了一早就想好的事情：“希望周瑾身体健康，一生平平安安。”
    “宿主你这是两个愿望，请你重新许愿！”系统吐槽道
    莫月改口道：“那就让她一生平平安安。”
    系统听着，“滴——好的，已经录入你的愿望。”
    莫月听着有些怀疑道：“这真的有用吗？”
    系统听到她居然质疑，反驳她：“你忘记之前怎么来这里的吗？”
    莫月这才放心下来，系统又贼兮兮地说道：“这么早完成任务，我给你一个额外奖励。”
    “什么奖励？！”
    系统偷偷说道：“万能解毒丸的配方。”
    莫月还想问作用是什么，系统却滴滴滴地响起来：
    “好了，这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希望你以后在这里好好生活，珍惜每一天。”
    莫月也有些不舍，终究是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好！谢谢！”
    系统就这样就离开了，完全没有那种离别的感觉在，只是有时候忘记，会突然在脑海里唤一声系统，再也没有人回答，莫月才有一丝丝落寞。
    ——我的挂没了。
    那万能解毒丸的配方在脑海里出现，用的就是连山谷山洞里边的那些药草，连计量都没有一个，莫月都觉得是不是系统在耍她。
    她也知道不可能，毕竟周瑾之前就是吃了那些药草，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
    想到上个月二狗寄回来的信，莫月的眼神暗了暗。
    长公主对她们的速度很满意，在庆功宴上大肆表扬了一番，扯了特别多莫月听不懂的文字，莫月想起上辈子，那时候的脑子还挺聪明，到了这个时代，跟个文盲一样，啥都听不懂。
    等庆功宴之后，长公主单独去房里找到询问她：
    “我并不愿意逼你，有些事情在现在位置我也能做，朝这样下去，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千古罪人。”
    莫月端着茶杯喝了一口凉茶，说道：“我只是出一些名头，而你要背负的比我多得多，殿下，愿您得偿所愿，愿万事太平。”
    长公主什么也没再说，两人谈话就此止住。
    永昌十二年十月，昭武安王携二十万黑锋军回京，在朝廷上大逆不道，公然求娶长公主殿下。
    帝震怒，连夜召集大臣商量对策。
    “朕之前早就同你们讲过，皇姐与那和阳将军情投意合，你们却总是不愿，现在又来了个安王，你们说说要怎么做？”
    底下的丞相和尚书令等人面面相觑，现在长公主的权势如日中天，甚至隐隐有超过皇上之嫌，先不说她与和阳将军都是女人，有违礼法。那和阳将军与靖边大元帅手握兵权，若真的让他们成亲，这江山到底还能不能姓宁都难说。
    但现在又来了个打下半壁江山的安王，比起这个安王，还不如要和阳将军，毕竟他们一心向着朝廷和宁国，绝无二心。
    第二天上朝，皇帝就向安王表示了意思，说长公主与和阳将军早就有婚约在，这事情他不能答应。
    这安王也没不依不饶，皇帝又另外奖励了她不少的东西，没过多久又带着二十万黑锋军回了封地。

 第124章

    等长公主和和阳将军订婚之后，民间又传出来，“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说法。
    听说气得皇帝一口气没喘过来，病倒在了龙椅上。
    莫月看着传闻中病倒在龙椅上的皇帝，正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上，手里的鱼竿甩来甩去，半个时辰也没钓上来一条鱼，看起来好不惬意。
    “你啊，这么大的摊子丢给你姐，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宁衍把手中鱼竿提起来，又重新上了个饵，一个漂亮的抛竿扔出去，才回她道：
    “我阿姐有治世之才，又胸怀大志，不让她当这个皇帝才是不好意思。”
    莫月不禁想到她最开始去调查民间的谣言时，查出来“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这话，居然是出自这小皇帝之口时。
    他当着几人的面，说出了一个那时谁也没想到的设想：
    “朕本来就无大志向，能写写画画，做个闲人就够，现在的一切都是皇姐争过来的，太平盛世也该由她来开启。”
    显然宁仪华还没明白，莫月已经反应过来。
    对，他想让长公主来做这个皇帝。
    在场的三人里面，她跟皇帝一拍即合，只有长公主一直念着不同意。
    永昌十三年春，皇帝一病不起，又并无子嗣，由长公主宁仪华监国。
    永昌十五年，长公主顺利登帝，次年改元昭明，大赦天下。
    昭明元年，新帝与和阳将军完婚，重新修订历法。
    第109章
    “严郎中，我这有个不情之请。”周瑾正把晒好的药材收起来，看到村长带了个孩子过来，冲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瑾大概也能猜到，便点点头：“请讲”
    “这孩子叫豆儿，是别的村子那边合到梅溪村的孩子，她爹是个瘸子，又读不起书，我看你一个人辛苦做这些，又没个人服侍，要不帮忙收了她，给她口饭吃就成。”
    那叫豆儿的小女孩扑通一下跪下去，朝着周瑾直磕头。
    周瑾赶紧扶她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瘦瘦小小的样子确实可怜，便开口问她：“你真愿意跟着我？”
    豆儿眼泪一下就出来，赶忙点了点头：“我愿意的，请严郎中收下我！”
    从此，周瑾身边就多了个打扫帮忙的小姑娘，小姑娘看着闷闷的，做事情很勤快又聪明，常常教给她的药材，看上两遍就能记得，还主动去记药性，又有眼力劲，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让周瑾在村子里轻松了不少。
    她是好几个月前来到这个村子，刚好这里在统计合村的人数，周瑾便换了个严清的名字，在村里定了户籍。
    村长知道她是郎中之后，了解到她正在找房子，特意给她选了个靠山隐蔽的大房子，以前是一个猎户的家，等她找人修缮之后，便把房契给了她。
    从此她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平常过着帮村民们看看风热风寒，上山采药的日子，直到村长把这孩子送了过来。
    她去看望了豆儿的爹，瘸着那腿是打猎留下的后遗症，时间太长，已经没办法再纠正，她也无能为力。
    “师傅，今日村里边来了唱戏的，听说是个有名的角儿，你要去看看吗？”
    “师傅，今日进山的收获可丰富？”
    “师傅，今日送药材给药堂，他们多给了我三个铜板，让我买糖葫芦吃呢！”
    因着有个小姑娘在，周瑾的日子总算没那么枯燥，只是有时候午夜梦醒，会拿着一把黑色匕首抚摸发呆。
    这一天豆儿又去隔壁村里送药，回来时周瑾正在切一筐柴胡，豆儿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突然开口说道：
    “师傅，我今天去朱水村，听村头有人在那说书呢！”
    周瑾头也不抬，淡淡道：“哦，说了些什么？”
    豆儿伸手比划：“那人说黑锋将军被封了安王之后蔑视朝廷，胆敢在朝堂之上求娶长公主殿下！”
    周瑾心里一窒，手上切刀划过手指，好在她反应迅速，立马止住，才没有连皮都剁掉。
    一条长长的血痕在手指上出现，周瑾就这样看着，直到豆儿惊呼了一声，拿出帕子来给她处理，她才缓过神来。
    后面豆儿再说了些什么让她当心的话，她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安王在朝堂之上，求娶长公主殿下。
    周瑾以为，她可以完全抽离出来，在一夜没睡之后，她第二天照常做着手边的事情。
    豆儿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提醒她道：
    “师傅，白芷放错药屉了！”
    “师傅，你把当归和独活混一起了！”
    “师傅……”
    周瑾觉得她该休息一下，应该是昨天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这一病就病了三天，第二天人就烧了起来，豆儿急得熬了两副药，又弄了湿帕子给她降温。
    好在第四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想问问豆儿有没有再去听书，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她没有问出来，但没过上多久，豆儿又把说书人的消息带了回来：
    “安王求娶不成功，灰溜溜带着大军回了封地。”
    听到这个消息，周瑾心里总算一松，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新年过去。
    三月初，百花盛开，县里要办百花节，白天是花市赏花采买，晚上还有夜市，整整会举办三天，好不热闹。
    豆儿早就期待得很，周瑾看她孩子心性，也就由着准备带她去玩一玩，也让自己散散心。
    白天送完药堂的药，带着豆儿胡乱的逛了逛，只是平常县里的玩意儿，多了些花朵装束，看不出什么特别，两人只得留到晚上。
    三月的晚风还带着几分凉意，但县里的夜市却已热闹非凡，甚至比白天还吵闹不少，长街两侧灯笼高挂，映得青石板路泛着暖光，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笑语喧哗。
    一路上豆儿眼睛都要看不过来，桂花糕、糖葫芦，还有吹糖人的小兔子，周瑾看她的模样，把这些东西买了个遍，全塞在她怀里。
    豆儿笑得合不拢嘴，跟着周瑾一直走着逛着。
    又看到江湖艺人在耍猴戏，铜锣敲得震天响，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豆儿个子小，被周瑾拎到一个茶楼上边，要了两碗热茶，吃着零嘴儿看猴戏，开心得很。
    “师父，咱们下次还来吗？”等夜市快散场，豆儿才小声问。
    周瑾啜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远处熙攘的人群上，半晌才“嗯”了一声。
    从县里回村有大路，村里的老伯赶了牛车拉人，一人两个铜板，坐满就走，周瑾和豆儿刚好赶上最后两位。
    等回了村子，豆儿扭扭捏捏的说着想回家一趟，周瑾看她拿着这么多东西，确实该回家跟她爹分享，于是送她回了她爹的屋子。
    才打着火把回药堂，可还没回到药堂门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内堂屋内点了几支蜡烛，从纸糊的窗口透出光来，看着让人感觉不真切。
    周瑾心里一紧，快步走进门前，推开屋门。
    莫月正坐在她的房里，借着蜡烛的光亮，披着一身黑色披风，正看她写出来的药书。
    长发随意披散在她身后，里面穿着一身薄衫，烛火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见屋门被打开，她只是抬了抬眼角，看了一眼门口的周瑾，又垂下眼睛继续看起书来。
    半晌周瑾也没再动，莫月干脆把书放下，拿手撑在下巴上，一直盯着她。
    “月...你...你怎么在这里？”
    莫月却并没有搭她的话，起身把她拉进屋内，说了一声冷，再把屋门关上，又回到桌前看起书来。
    周瑾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莫月叹了口气，扬起下巴对着屏风后的浴桶：
    “快去洗澡，水要冷了。”
    浴桶是她让人送过来的，平常周瑾只用一个小桶，没怎么讲究这些。
    莫月说完也不再管她，把书页一合，就这样扔在桌上，回她的床上躺着。
    第二天豆儿一早就过来，看到周瑾挂着黑眼圈，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师傅？”
    周瑾昨晚洗漱完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先去豆儿的屋子将就一夜，没想到莫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她前脚刚进了屋子，后脚就跟了过去。
    她没办法，只能又回了自己屋子，莫月在后边一言不发，始终跟着。
    两人躺在床上，周瑾心里有些忐忑，没想到莫月真的只是睡觉，连挨都没有挨着她。
    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周瑾看着身边位置空着，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现在听到豆儿喊她，也有些愣神应着：
    “怎么了？”
    豆儿在堂屋的桌旁坐着，指着上边的菜粥和鸡蛋，惊讶问道：
    “师傅怎么会这么早起来做饭？”
    周瑾并非五谷不分，没有豆儿之前不吃早饭，到中午随便应付两口，豆儿来了之后才想起来要做早饭，最多也是煮点粥和干咸菜，有时候米才刚煮开就关了火，吃着水水的。

 第125章

    后面豆儿接手了做饭的事情，虽然豆儿也不太会，但她把周瑾当成师傅，在吃方面用了心，居然比周瑾的厨艺还要好一些。
    周瑾看着桌上的粥，才终于确定她是真的来了，可她一大早又去了哪里？
    她现在不是被封了安王吗，她怎么会有时间来这里。
    一整天都没见到人，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回来。
    堂堂名震四方的黑锋大将军，手握二十万大军的昭武安王，背着个背篓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周瑾的小药馆。
    莫月身边当然不可能没人在，前几日回临江县的时候浩浩荡荡的一帮人。
    她早些时候在县里修了个大宅子，钱氏早就带着星儿和杏儿在县里住，很少有回村子的时候。
    刚好趁着这次回乡，她也去住了几天，陪了陪家人。
    再去梅溪村的时候，莫月把随行人员先赶了回去，只留了几个培养的暗卫，这几人只在莫月召唤的时候出现，其他的时间根本看不到影子。
    在周瑾房里住了一晚之后，她才想起来那解毒丸的事情，于是又往大尹村去了一趟，上连山谷把那些药材全采了一大堆。
    现在从临江县和外边的水路重新开通，平常早晚各一趟船，莫月也没有在去打扰，自己坐着官船摇回来的。
    那撑船的几个小伙子，看着莫月背这么大一堆药草，加上她已经没有平日那种杀气，整个人看着温温软软的，让人心生好感，都抢着要过来帮她拿背篓。
    莫月拒绝了几次才让他们死心，等她下船之后，还向别人打听她是哪家姑娘。
    结果当然是暗卫出手，小小敲打了他们一顿，几人才知道惹了大人物，虽然暗卫没说具体是谁，他们也不敢再乱猜测。
    一回到小药馆就开始熬药，连山谷的这些药材不用晒干调整药性，反而因为新鲜药效更好，她带着豆儿在把药材整理出来熬制出来，准备明天再制成药丸。
    豆儿一会儿看看周瑾的脸色，一会儿看看莫月的脸色，看到师傅没有阻止，才配合她做那些事情。
    周瑾只以为豆儿这孩子单纯，把莫月当成了师傅的朋友，才对她言听计从。
    晚上吃饭时是莫月做饭，她的厨艺可比这两人好太多，春天本来食材就多，她在村集上买了些带泥的笋子，合着炒了腊肉，又炒了盘蚕豆，还炖了一只鸡，现在没有系统给菜谱，但食材新鲜她有些做饭的底子舍得放油，哪里会不好吃。
    莫月做饭，豆儿洗碗，再用炉子烧一大锅热水洗漱，等收拾好了，再点了蜡烛在堂屋教豆儿写字。
    不管周瑾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莫月都不搭理她，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
    第110章
    周瑾不想两人的事情干扰到豆儿，等了晚上睡觉的时候，等莫月窝进了被子里，伸手小心地在被窝里抓着她，想要询问她事情，却被莫月轻易挣脱，然后扭过去背对她。
    “月儿”
    周瑾唤她，莫月又不是聋子，当然听到了，她只是在生气，不想搭理她。
    没想到这人却不依不饶的贴过来，手臂从她腰间环过，又轻轻地唤了声
    “月儿”
    莫月本想质问她到底睡不睡，一想到她当初敢不声不响的离开，就算现在和好了又能怎么样，下次再出现什么事情，她一样会离开。
    声音闷着，从莫月口中传来：“不用担心我纠缠你，我只是答应了周婆子，等你身体好了之后我就会离开。”
    听到她说会离开，周瑾的心情却没有如自己想象的一般轻松，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让她呼吸不畅。
    她也没有再问什么，明明是自己要从她身边离开，现在她这样说出来，自己应该开心才对，不是吗。
    从此往后每天，三人就好像之前两人的模式，除了学习药理方面的知识外，莫月几乎把豆儿的事情全部揽去做了。
    除此之外还在屋子不远，离山边溪流靠中的位置，选了块茅草旺盛的地，割草除根翻压肥田，开出了一块沙土地，不用过渡种其他的，去县里买了些菜苗栽进去。
    带着豆儿教她一些土地知识，豆儿本来就是挨着土地长大的，对这些也很熟悉，天气稍热的时候，还带着她去河里钓鱼挖泥鳅，别提有多开心。
    对于周瑾，每天拿出药丸让她服用，除了一起睡觉的时候，两人甚至都没有在其他时间独处过。
    她不愿意跟周瑾交流，宁愿让豆儿代为通知，也不愿意跟她说上几句话。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直到四月中旬，天气开始回暖。
    这天早上太阳升起，周瑾吃完早饭之后正在查看药匣，豆儿从外面进来，她没怎么在意，还以为是孩子出去玩了一会儿。
    一直到下午莫月也没在出现，她才终于发现不对劲，问豆儿情况：
    “豆儿，月...莫姐姐去哪里了？”
    豆儿像是很惊讶，看着周瑾说道：“莫姐姐已经走啦！师傅，她没有跟你说过吗？”
    她走了？！
    “师傅？师傅？！莫姐姐还让我提醒你记得吃药呢！”豆儿在一旁说着，丝毫没注意到周瑾的表情。
    周瑾有一瞬间的愣神，对啊，她现在可是昭武安王，怎么会一直留在这里。
    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清楚，她从连山谷带回来的药确实很有效，至少早晚的时候没有再手脚发麻。
    她之前说过等自己身体好了就会离开，那现在是到那个时候了吗。
    那她，还会再来吗？
    周瑾可耻地想着，明明是自己想要离开的，但为什么一点也开心不起来，看到她远离自己，应该开心才对啊。
    爹为了救自己死了，娘也没有撑过来，逃亡时对自己好的人也死了好多，终于到了大尹村，过了几年清净的日子才遇到了她。
    但义景山庄是因为她，屠村的那些人也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和周婆子来到临江县，他们怎么会遭受这些。
    他们来找两人的时候，周瑾知道她在县里，可是周婆子只问了一句，你想害死她吗？
    周瑾害怕了，她害怕厄运会降临到莫月身上，那时的她不过是个副将，她对抗不了那个国师。
    她们逃了，就跟五年前一样，四处辗转各地逃亡。
    周婆子不见之后，周瑾只感觉到好累，所以才在查探到林家的事情之后，主动上门提出去雍州进宫，她本意是要进皇宫，接近那个皇帝。
    可她的小姑娘突然来了，三年没见的她比之前更强势，她已经有能力做得到所有的事情，站到了之前谁也不敢想的位置。
    自己又可耻的，想要贪恋她怀中的温暖。
    所以才在陆行拿出沾血的匕首时，想到她说过匕首不离人，以为她受伤就跟了过去。
    她那时候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死，她也要跟她的小姑娘死在一起。
    等到了雍州才发现，那只是个陷阱，陆行这个人，才是那位国师。
    灭族的仇恨，双亲之仇，傻子那个村子的人，还有以前遇到过帮助过自己的人，她居然把这样的恶魔当做朋友，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她斗不过他，在他说出那位女将军很快就到的时候，她又害怕又期待。
    可她受了好重的伤，就如八年前父母一样，周瑾双手再也没有力气，甚至不敢触碰她的手腕，不敢查探她的脉搏。
    直到照影告诉她，周婆婆也已经去世了。
    果然啊，自己才是那个不详的人，不管到了哪里，都会害死别人。
    她的小姑娘已经是三军之首，手握十几万大军，可还是会被自己连累，性命垂危。
    就像婆婆说的一样，你想害死她吗？
    周瑾，你想害死她吗？
    如果可以，她宁愿代小姑娘受这些伤害。
    周瑾在心里耻笑一声，果然，最虚伪的人是自己才对。
    现在她只是出现在这里，她就不管不顾的想要接近，在对方不辞而别的时候，居然还有些委屈。
    当初自己离开她的时候，她浑身伤得那么严重，自己不也一走了之了吗。
    凭什么就认为对方一定要不计前嫌地贴过来。
    她应该是失望到了顶点，说到底，狡猾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啊。
    周瑾闭上眼睛，把异样的心情从脑海中赶走，可有些东西，并不是她说不想，自己就不会去想的。
    “师傅？！”豆儿拿着药箱，看着师傅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
    周瑾终于缓过神来，看着她背着个药箱，不明所以。
    “怎么了？”
    “之前村头那磨刀匠腿折了，今天咱要去复诊呀？”豆儿回答。
    周瑾想了想，确实有这回事情，怎么就给忘了。
    “那就走吧”周瑾抬脚往外走了几步，发现豆儿还在原地没有动作，又站定问她：
    “不走吗？”
    豆儿匆匆从药柜里拿出夹板，一并捧在手里，“师傅忘记要拿夹板了！对了还有有斗笠。”

 第126章

    四月的天动不动下雨，打得整个村子的路都成了烂泥，中午刚过天就阴沉了下来，肯定又是一场暴雨。
    豆儿抓着夹板，一手又要去拿挂在屋檐下的斗笠，夹板哗啦啦掉在了檐口。
    周瑾走过去捡起夹板，又放回了药柜里面：“夹板只用一次就成，只拿些药就成。”
    又从墙上把挂着的斗笠拿下来给豆儿戴好，又拿着给自己戴着，两人这才往外边走。
    刚走到磨刀匠家门口的菜地，雨就稀里哗啦地下起来，两人忙跑起来，这才没怎么淋到。
    等看完磨刀匠的腿，把药箱的药拿出来给了他，交代了一番好生休息，外边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差不多停了。
    两人往回走着，豆儿怕泥巴弄脏鞋子，直接脱了鞋袜，光着脚踩水玩。
    周瑾在她旁边走着，想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豆儿，”周瑾有些纠结问道：“莫姐姐走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事情？”
    豆儿踩着泥巴，看稀泥从脚趾里钻出来，滑腻的触感好好玩，听到师傅这么一问，马上开口回答：
    “有啊，莫姐姐让我好好照顾师傅！”
    周瑾听到只有这么一句，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月儿她宁愿跟个十岁的孩子说这些，也不愿意跟自己讲上几句话吗。
    豆儿看师傅没有再讲话，扯着步子跑到师傅身边，四处望了望，才悄悄问道：
    “师傅，师傅，你跟莫姐姐是什么关系呀？”
    周瑾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扯出一个笑容，反问道：
    “豆儿以为我跟莫姐姐是什么关系？”
    豆儿得意地跳着，踩得地上的泥水飞溅得到处都是，兴奋地回答：
    “我知道！莫姐姐说师傅是她的妻子呢。”
    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又皱着小脸儿苦恼起来：
    “那不该叫莫姐姐了呀，应该叫师娘吧，对吧师傅？”
    周瑾的心脏狠狠收缩了一下，一阵怪异的感觉从全身蔓延开来，她看着正在蹦跳的豆儿，不解地问她：
    “豆儿不觉得奇怪吗，我跟莫姐姐都是女子，她这样......”
    豆儿晃晃脑袋，认真思考起来师傅的话，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可莫姐姐对师傅很好呀，之前隔壁村的秀才过来，明明看到师傅那么忙，不来帮忙不说，尽在那里说大话，要不是村长来赶人，还不知道他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说完还模仿起来那秀才的模样：“我见姑娘第一眼，便知此生非卿不娶！待我金榜题名时，必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像是被这话酸到了一样，豆儿呸呸两声，“看他那样子着实烦人。”
    周瑾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存在，那时她刚收下了豆儿，又是季节变换风寒高发期，那人连来了药馆好几天，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劝走了他。
    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人上门骚扰，想来是因为村长特意交代过，毕竟这附近几个村子就自己这一个大夫。
    周瑾听她说着，因为莫月不辞而别所产生的低落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
    忍不住继续询问：“何以见得莫姐姐对师傅好，她可是连话都不愿意同我说。”
    豆儿悄摸着走到周瑾身边，小声告密：“我知道，莫姐姐说过她还在生师傅的气呢！”
    见周瑾听完不做声，豆儿继续问道：
    “师傅，莫姐...师娘什么时候再来呀，之前她说要带豆儿去骑大马呢！”
    豆儿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之前跟着莫月三年，早就有人教过她骑马，现在这样说，只是因为她想要试探试探。
    果然，周瑾并没有反驳师娘这个称谓，也并没有辩解生气的事情，而是问起了其他：
    “豆儿才见过她一个月，怎么就能认定我也对她有意。”
    周瑾也没见过整个黑锋军，豆儿没有去过林镇，不知道她两人的事情早就传遍了军营，更不用说豆儿本来就是被派过来服侍她的。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问题，豆儿想了想回道：“因为师娘跟师傅晚上是宿在一起的，而且师傅老是偷偷看师娘，我都见过好几次呢！”
    话一说出来，周瑾的脸都有些挂不住，马上扯开话题说道别处去。
    远在外边顶着大雨赶路的莫月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师娘，连打了几声阿嚏，揉了揉鼻子，手下连忙上来询问：
    “殿下，是否要大夫看看再走，身体要紧。”
    “无事，继续赶路就成。”
    第111章
    莫月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她本来预想的是两个月之后再回来，没想到江北有个县里遭了洪灾，她得亲自监督河工重修堤坝，这一修就是三个月，新堤建成，河道疏通，灾民重返了家园才放心下来。
    等又回到梅溪村的时候，周瑾的小药馆已经重新又修缮一遍，往旁边扩了两间房，用来堆放一些农具和未处理的药材。
    周瑾正坐桌边看账本，豆儿又长高了一些，刚把药柜拿抹布擦了一遍，就看到有人走进来院子，想上来迎接。
    定睛一看，居然是莫月回来，赶忙上去接着东西：“将军，你什么时候来的？！”
    说完马上捂住嘴，往堂屋周瑾的方向看过去，看她并没有什么动作，才放下心来。
    只是两人都没发现，周瑾面上不显，拿账本的手紧了紧。
    豆儿从她封将军之后，就一直跟着她三年，比起安王殿下，习惯了叫她将军，刚也是太开心了习惯性地叫出来。
    莫月赏了豆儿一个暴栗，敲在她头上，虽然没有打痛，豆儿还是捂着头无声求饶，莫月装作还要再揍的动作，追着她玩起来，两人你追我赶的，在门外演了一出哑戏。
    这次过来又带了不少的东西，吃的用的好大一堆，好多雍州的小玩意儿，豆儿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围在她身边师娘师娘地喊着，开心得不行。
    莫月还是那个态度，周瑾听到了豆儿的称呼，却没有过来没有阻止，莫月知道，她肯定也听到了豆儿叫自己将军，但是她也不在意。
    知道了也好，不知道也好，又有什么所谓呢。
    连着后边好几天，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和对方说过话，莫月是因为还在生气，周瑾则是不想看到对方冷漠的样子，就干脆闭嘴不讲。
    但这次莫月却没像之前一样，整天待在药馆里，有时候一整个白天都不在，连豆儿都不带一起。
    周瑾也有疑问，但是她忍着不愿意开口。
    这天太阳刚偏西，天气又有些闷热，豆儿一脸失落地回了药馆，见到周瑾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惹得周瑾询问：“不是去镇上送药吗？是不是遇上什么了？”
    豆儿这孩子懂事得早，但她爹腿瘸了之后，只能整天在家做些编织的活儿，地里也只能种些简单的瓜菜，有时候会有同龄孩子欺负。
    村长之前是这么跟她说的，这也是她下决心收了豆儿的原因之一。
    这种情况自从她收了这孩子之后才少了一些，周瑾看她的样子，难道这是又被欺负了？
    “师傅...”豆儿搓着手指头，不敢看周瑾的脸，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吞吞吐吐喊道。
    周瑾只能弯下腰，想听她说些什么？
    “师傅，我说了你可不能生气。”豆儿扭扭捏捏地，有些不好开口。
    这可勾起了周瑾的好奇心，这孩子以前可从不这样，便鼓励说道：
    “你说”
    豆儿心一狠，把刚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刚刚去镇上送药，路过柳子湖的时候玩了一会儿，没想到看到师娘和一位公子在湖中间的游船上...”
    周瑾显然是没想到会听到这个，一时也不知道作何反应，又听到豆儿说道：
    “我守在旁边等着，下船的时候只有他们两人，而且...师娘还扶了那公子一把。”
    刚刚周瑾还庆幸着，有可能两人是公事，可她现在身份这么尊贵，就算有公事身边怎么会不带着人，孤男寡女两人一起游湖。
    莫月并不是特别热心的人，除了老人跟孩子，她对男女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像这种下船扶着公子的做法，根本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不好的想法就像在热油上扔了一把火一样，迅速地从周瑾的脑子里蔓延开来，烧得她快要窒息。
    这一天直到天黑了好久莫月才回药馆，豆儿留了灯在堂屋等她，周瑾找了借口早就回了屋子。
    莫月身上沾着些酒气，看到豆儿守在门口等，过去拍了拍她的脑袋，询问她今天的事情：
    “今天明明在柳子湖的时候看见你，怎么躲在那不过来找我？”
    豆儿对上莫月的时候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一丝不好意思直言道：
    “师娘，我看到你跟那公子一起，才不想过去打扰你们。”
    莫月揪了揪她的脸，以为她只是看到有别人在才不敢过来，把豆儿有些婴儿肥的脸蛋捏出了痕迹，逗着她说道：

 第127章

    “看到人就不敢了？你胆子会这么小”
    豆儿把她的手扒拉开，看了看堂屋后边周瑾房间方向，又压低声音跟莫月说：
    “我看到你下船扶了他才没去，而且我还告诉了师傅。”
    莫月眨眨眼，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把这消息消化掉，当场石化在了原地。
    当场就要去掐豆儿的脖子，把豆儿吓得哇哇叫，往自己房间跑去。
    现在已经有些晚，早就到了睡觉的时候，莫月认命地去打水洗漱，有些心虚地往她房间走去。
    周瑾已经睡下，整个人蜷缩在一团，看得莫月心疼不已，想挨过去抱她，又觉得实在难以解释，也就放弃了想法。
    连解释都不愿意解释吗？
    周瑾并没有睡着，也听到了她和豆儿的谈话，现在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以为她会向自己解释，可是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还是像之前一样扯了扯被子，并没有挨过来。
    委屈与挫败，夹杂着酸楚直冲她的鼻腔，差点让她落下泪来。
    这些莫月并不知道，她已经在酒精的作用下，想着明天的计划睡着了。
    最终又是周瑾半夜都没睡着局面，豆儿都有些习惯了，中午煮了些安神的汤给她喝，下午劝她再去休息休息。
    还没等周瑾回房间歇会儿，莫月乌泱泱的带着一行人过来，把整个药馆围得水泄不通。
    豆儿一眼就认了出来，为首的是昨天的那个公子，手忙脚乱地去叫师傅。
    除了那公子以外，其余人全部去了门外，只剩莫月和他一起在堂屋，药馆只有豆儿在接待，现在又跑去了后院屋子，莫月从抽了把看诊的凳子，让宁衍先坐着。
    宁衍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有一种温馨的自在感，也不愿意坐着等，在小药馆晃悠，到处摸来摸去。
    莫月看他新鲜得紧，也起身给他介绍起来，哪些药材是怎么处理的，有什么作用，说起来头头是道。
    这些都是她心上人的成果，莫月说起来的时候还带了些自豪，都能让人从话语中感到一丝得意。
    周瑾收拾好出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莫月正捧着药材跟一个年轻男子聊得火热，两人时不时地点头，又互相笑开。
    这一幕像一根长长的细刺，扎入了她的神经，把她整个人都扎得扭曲起来。
    名为占有欲的火从心底烧起来，她不禁扪心自问
    这就是你想要的，你当真愿意吗？
    怎么可能愿意呢，身体比脑子先做了决定，快步走上前去，牵住莫月的手，手指嵌入对方指缝，询问了一句：
    “月儿，这位是？”
    莫月心里大喜，她只是想着不要让两人产生误会，宁衍这人又闹着非要来看看，才带人过来这里，没想到正中了自己下怀。
    “这位是宁公子宁衍。”
    莫月又冲着宁衍介绍：“我妻周瑾。”
    听到她这样介绍自己，周瑾的手紧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忽然又皱着眉头，宁衍，好熟悉的名字，宁国...宁...
    当即就要跪下去行礼，莫月眼疾手快拉住她，示意她不用这样。
    “宁国皇帝在行宫里病着呢，这位是宁公子。”
    宁衍也猛地点头：“小生不过是普通匠人，还请妹...妹夫？不用虚礼。”
    莫月瞪他一眼，撇个嘴不满：“你这都是些什么称呼，奇奇怪怪的。”
    周瑾在一旁看着，她这样自然地同这位说话，还质疑对方的语言，这人也并没有恼怒，连外边那一群人也没什么意见，好像是已经习惯了一般。
    宁衍讨好说道：“你也算得上是我妹妹，她既然是你夫人，妹妹的夫人，不就是妹夫吗？那我喊一声妹夫也合情合理。”
    莫月转念一想，好像是这么个理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竖个大拇指赞同地夸道：
    “还得是你这些读书人，文化水平就是高！”
    这边拍着宁衍的肩膀，另一边和周瑾十指相扣的手也没放开，让豆儿跟着一起，几人又看了看她们放药草的屋子，莫月在前边介绍，周瑾和豆儿时不时补充一句，听得宁衍吃惊不已。
    他没想到就一味药草，根与叶完全不同，有不同的晒干方法，不同的切碎方式，药性相斥寒热不同，都让他感觉新鲜得很。
    豆儿也从她们话里听出来这人是谁，但她早就在莫月身边服侍，也是见过长公主的人，与那位殿下高贵气质不同，这位陛下真有平易近人的气息，加上师娘在这里，她也没有多少拘谨。
    最后聊到院子后边的小菜园，上面种了两行葱、蒜，另外还有些白菜刚长出来几圈叶子，秋萝卜已经长好了个头，这些都是豆儿问过村长，从他那里要来的菜苗种下去的菜。
    宁衍一看旁边放着的水桶就来劲，吵嚷着要试试分量，莫月拗不过他，只能带着他上溪里打水，又弄了些淤泥回来，可把这人给开心得，弄得那一身价格不菲的衣裳全是泥。
    到晚上莫月亲自下厨，先炖了个萝卜汤，萝卜是宁衍趁着新鲜拔出来的，有些个头还没长好，看他那新鲜劲儿，只能由着他。
    其他还有买回来的鱼和猪肉，调料不多，大火大油混着葱蒜炒起来，吃个食材新鲜。
    等吃完了饭肯定不能留他在这里，早早的让他带着那群护卫，回了县里的客栈。
    第112章
    今天在地里陪他玩了那么久泥巴，身上脏兮兮的，等他走了之后，烧了一大锅热水，等三人都清理完之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豆儿哈欠连天的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没在管两人做什么。
    莫月感觉不能再这么下去，毕竟她都过来示好，自己再甩脸色，会显得太不近人情。
    而且，一想到她贴过来，自己像个木头一样无动于衷，心里早就心潮澎湃，感受到吃不到让人很恼火。
    照样是周瑾先洗完澡，缩在床的最里边等她。
    周瑾也有些忐忑，虽然今天有外人在她没有耍性子推开自己，现在两人独处，她会不会像之前一样。
    莫月把几处的灯都吹灭，只留一盏在桌上放着，才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缩进去。
    周瑾睡着中间的位置，这时候扭着身子贴过来，莫月并没有拒绝，则是想了想要怎么开口：
    “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做梦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吗？”
    这是两人分开这么久第一次，莫月主动找话同她聊。
    周瑾想了想，是之前在大尹村的时候，便在被子里把她的手臂往下拉了一点，把头靠在了她肩膀上。
    闷声回答了一个：“嗯”
    好像之前分开那么久，生气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莫月继续说道：“那时候我没有全部告诉你们，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我与那个世界做了一个交易，如果我能靠着那世界给的先机，把林国百姓解救出来，那世界就许我一个愿望。”
    像是知道了她要说什么，周瑾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缠得莫月有些难受。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周瑾余生顺顺利利，一生顺遂。”
    莫月早就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她不喜欢这个人余生都活在之前的恐惧与患得患失里，她才二十多岁，人生才刚开始。
    莫月本来是平躺着的状态，现在翻身过来面对周瑾，继续说道：
    “就算没有我，你的以后也能活得顺顺利利，不会再遇上那些事情，周瑾，你还要再推开我吗？”
    话刚出口又觉得有些冷漠，伸出手攥着她补充道：
    “孤可是昭武安王，现在你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莫月很少会用孤这样的自称，只是这样说道，她心里也有些忐忑，可这人如果不逼一把，还不知道会纠结到什么时候去。
    周瑾并没有回答，只是把头埋在她的胸口，莫月把她紧紧抱住，感受到她在轻轻颤抖。
    上辈子被她爹莫威送进病院这件事，都让莫月的不安定感恐惧到了顶点，周瑾经历的确实比自己苦上太多，有时候莫月心里也在想着，要是她不那么善良就好了，就不用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
    可如果她没有那么善良，自己还会喜欢上她吗？
    有些东西没有答案，也没有后悔的余地，就像她已经认定了这个人，无论如何也舍弃不了。
    等她的眼泪发泄完，莫月才轻轻地吻上她的眼睛，用头抵着她的额头，询问她：“还要再推开我吗？”
    周瑾眼睛红通通的，像是被欺负过的模样，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抓着她胸口有些松散的衣服，紧紧抓着，再也不愿意松手。
    莫月从身上摸出来一个玉牌，这是她晚上洗澡的时候藏在身上的，就是为了这个时候拿出来。
    “这是婆婆给的，说岳母交代过婆婆，让她在你成婚之时送出来。所以看到了吧，无论是在婆婆眼里，亦或是在岳母眼里，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
    房里只点了一盏灯，周瑾看不太清，只能瞧见一个大致的轮廓，婆婆连这个也交给她，那不是说明已经承认她了吗。

 第128章

    眼看着这人又要哭出来，莫月又开口说道：
    “我找到之前巫族的位置，把那些东西收了一下，立了碑在那边，以后要是得空，带我去见一见岳父岳母吧。”
    一边说着一边去吻她的眼角，她最受不了就是这人流眼泪，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碎开了。
    周瑾最后一丝丝不安都被打散，她怎么能忍心推开她，推开这个满心全是她的小姑娘。
    “你不怪我吗？”
    听到这个问题，莫月歪着头思考了几秒，然后认真回答道：
    “我只是难过，在你年幼无助的时候，没有出现在你身边。除此之外还有生气，生气你居然不想着依靠我，在我最有能力的时候把我推开。”
    说完就去咬她的下巴，等她那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齿痕，又改成舌头轻轻舔舐。
    周瑾由着她在身上动手动嘴，犹豫了好半天，才问出来那个最想问的问题：
    “之前听豆儿说，你在朝堂上求娶长公主......”
    莫月从她脸蛋上的滑嫩触感里回神，眨了眨眼睛：“那个啊，那是为了秦飞霓她们......”
    “这事还要从之前的谣言说起，民间一直有“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谣言在，我一直都觉得奇怪，那时候对长公主她们不太了解，只知道她们在民间很有声望，于是让人调查了这谣言是谁散播出来。你猜怎么着？结果居然是今天来的那位宁衍，于是找了个合适的日子探了探他的口风。”
    “这人虽然是前朝正统，但他完全是赶鸭子上架才做了这个皇帝，也是他长姐带着他厮杀出来坐稳了位置，大多数的决策与改革，都是长公主宁仪华的主意，他自知愚钝，好在并没有被权利侵蚀，反而一直觉得这天下该是长公主的，他只想当个闲人画尽天下山水。虽然两人之间并没有嫌隙，但下边势力互相防备，以至于秦飞霓一直被压在北疆。”
    周瑾听她这样一说，立马就猜出来她的用意：“于是你便去朝堂上搅上一搅？”
    莫月点点头，承认道：“我能这么快挑起大梁，也是由宁衍授意，他们虽然没有完全相信我，但我的出现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机会，宁衍希望我可以拉偏朝中权利，帮助天下异位，宁仪华希望我能出彩，把那些人盯着秦飞霓的眼睛全吸引过去。而我自己也想要推翻林国，不仅是为你的族人，还有那些百姓。”
    “我们三方一拍即合，有他们的支持，和刚刚说过的先机，我才能这么快的做到拿下雍州。”
    “你是没看到！”莫月突然眉飞色舞起来，把手从她枕下抽出来，双手开始比划：
    “那群老匹夫脸都绿了，现场乱糟糟一团，哪里有个朝堂的样子，简直就是菜市场，叽叽喳喳地吵个没完。”
    “他们怕我的二十多万大军，闹着趁下朝之后商量，宁衍上来跟他们倒打一耙，说起秦飞霓的事情，那时候他们哪里还有得选，除了秦飞霓，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和我匹敌，又适龄长公主的人选，于是宁衍便以和公主和秦将军有婚约的事情来拒绝了我。”
    “那些人都不是傻子，已经有人看出来以后的局势，加上宁衍装病，不少人倒戈宁仪华这边，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登上帝位。”
    然后又有些可惜道：“等她坐稳一些，我就把兵权交回她手中，宁仪华跟宁衍那二傻子不一样，她生性多疑，我们这群人加起来都没她心眼子多，而且你之前说过，想回大尹村过些安静的日子，不管是你想回大尹村，或者就在现在这里，亦或是想去我的封地，我都依你好吗。”
    周瑾没想到她这几年安排了这么多，又听说要交出兵权与她在这里隐世，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哪有不感动，随即想到了豆儿之前那一声将军，之前只以为是她在孩子面前吹嘘，才有了这个称呼，那时候还紧张了下，现在想来难不成是她一手安排？
    “难道豆儿也是你安排的？”
    莫月有些尴尬，一时紧张起来，心里想她会不会嫌自己管得太多。
    但她不想瞒着对方，老老实实交代：“是，你离开的时候二狗发现就一直跟着，后面才慢慢寄信给我，也是我让他引导你来这里，又把豆儿送过来。这孩子从祁州就一直跟着我，满打满算有三年时间在我身边，所以才会喊我将军。”
    在周瑾震惊的眼光中，又说出：“谁让你又离开，我那时候在气头上，恨不得把你关起来好好审问一顿，所以才......”
    两人就这样一直聊到深夜，才互相拥着睡过去。
    隔天一早起来，两人还在黏黏糊糊地赖床，宁衍那讨厌的声音从前边传来，那时候莫月正在把周瑾的胸口衣服蹭得凌乱，本想着白天干点坏事再起，没想到宁衍这个二货这么早就过来。
    莫月哼唧着不想动，周瑾把人哄着起来，再怎么说宁衍也还是皇帝，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招待。
    昨天已经把这小药馆都逛了个遍，宁衍闹着要找些新鲜的事务。
    这要按照普通人的爱好，她应该上县里给他找个酒馆好好喝一壶，再听点小曲儿，谁知道这人口中的的新鲜事物只是玩泥巴呢。
    她对这附近也不算特别熟，之前过来这边也全窝在周瑾身边，除了带豆儿玩了玩，其他还真不了解。
    宁衍身份在这里，不可能像对待豆儿一样对他，想起来也有半年没回临江县，刚好这次能一起去一趟。
    他身边这一行侍卫都是便装，去临江县的官船上午有一趟，一行人呼啦啦地骑马往码头赶，好在是赶上了时间。
    没想到这一趟船有吴家父子，两人看到莫月，马上跪下拜见，莫月已经习惯他们动不动行礼，等他们起来之后叫他们不要声张。
    两人看到一行人并不多，还以为是她微服出巡，当即懂事地把船上的包间腾出来，她们也不想被人打扰，也就接受了他们的好意。
    临江两岸的风景没得说，加上莫月说起四年前在这里以少敌多那一次水站，以火船先攻，两艘官船拿下对方三艘军舰，听得几人惊讶连连。
    宁衍是偷溜出来的，可临江县好多人都认得莫月，下船之后几人包了辆牛车就往大尹村赶，生怕那李县主跟上来，到时候又要他来招待，他也忙得生怕招待不好，她们几人也不自在。
    回大尹村的路已经重新修整过，拓宽了不少，莫月本想租些马车，那宁衍看到牛车就走不动道，非要闹着坐牛车，其他人也只有由着他。
    从梅溪村一路颠簸过来，宁衍还兴致勃勃的样子，周瑾有些吃不消，带着豆儿先去了周家院子休息会儿，莫月带着他四处逛逛。
    宁衍的侍卫除了露面这十几位，还有不少暗卫一直躲着，莫月也有不少暗卫跟着，又要隐匿身形又要跟着主子，一时间整个竹林鸟飞兽走，吵闹成一团。
    周瑾让豆儿先去周婆子之前的房间躺一会儿，她回了自己的房间，莫月之前把这里门窗都关起来，又用麻布把床上用品遮盖起来，这些年钱氏和杏儿星儿时不时的回来一趟，把两家房子打扫一遍。
    现在看来和之前没多少区别，她摸了一把窗边的案上，连灰尘都没有多少，想来是钱氏她们来做了打扫，有些感动不已。
    从几年前那一次出去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没想到还跟以前一样，连自己慌乱翻开的梳妆柜也整齐码好在旁边。
    周瑾到了房间，所有的回忆都涌了回来，干脆也不再歇息，把东西都整理一遍。
    整理的时候才发现，之前她从幽州带回来装东西的竹筒还散在柜子里，周瑾摇了摇，好像里面还有东西。
    倒出来一看，居然是一朵早就干枯的芍药，还有两个信封。
    信封？
    周瑾的心莫名一颤，忙把信件拆出来：
    “芍药依旧，人各两方，枝头红艳愈盛，愈衬得我心如灰槁。自别后，山川杳杳，音书难托。每至更阑人静，独对孤灯，恍惚间犹见你素手添香、低眉浅笑的模样。醒时方知是梦，惟余冷月半窗，照人无眠。——惟愿东风知我意，吹梦到卿侧。”
    歪歪斜斜的两封信，字体实在有些不堪入目，有些文字还是靠着猜才弄清大致意思，不过在最后落尾的文字却清晰无比：
    想你。
    那时候她孤身一人到幽州，自己也去了安州，后面两人回来，被疫病的事情压着，没时间关注这些。
    现在看到这信，好像能瞧见那时她在幽州的模样，记得那时候她还要矮上一些，两人恋恋不舍地从祁州分开，十几日的时间，她写出来这样想念的句子。
    周瑾就坐在桌旁，把她这两封信件来来回回看了又看。
    好想她。
    第113章
    周瑾整个下午都在房里，点了些熏香除虫，豆儿已经睡醒一觉来找她，两人正纠结晚上吃什么，莫月跟宁衍不知道从哪里抓回来几条鲫鱼，用蒲草叶串着提回来。
    宁衍身上又弄得脏兮兮，淤泥沾在裤腿上，偏偏他又全是亮色的衣服，显得整个人有些邋遢。

 第129章

    看到师徒俩人已经收拾好房间，莫月也不再管宁衍，凑到周瑾身边关心：“累不累？怎么不让我回来再做这些？”
    豆儿现在胆子大，在一旁跺了一脚，装作不满地问道：“师娘怎么不问我累不累？”
    莫月扭头看了她一眼，拿手在面前挥了挥：“去去去！”
    几条鱼刚抓上来，有两条还在挣扎得赶紧处理，不然做出来很腥。
    二狗一身侍卫装从外边进来，拱手向莫月报：“殿下，杏儿姑娘她们到了。”
    莫月一手提着鲫鱼，冲他点点头：“去吧！”带着几人又往竹林外自己家的小房子里走去。
    二狗就是赵鸿，他脑子灵活又会做事，几年下来武力也不弱，现在是莫月钦定的侍卫头子，回到大尹村莫月就没让他再躲在暗处，去临江县把杏儿几人接了回来。
    二狗他娘早被接到江北，现在大尹村也只有几个小时候的朋友在，好几年没回来过，这时候可以一起聚一聚，他得了令，道完谢就去了。
    两家房子离得近，就一片竹林的距离，莫月出了林子就扯着嗓子喊：“娘！”
    家里边什么都不缺，母子三人跟着二狗急冲冲回来也没买什么，好在屋子都还是干净的，不用怎么收拾。
    三人听到莫月的声音，都从里面走出来接，姐弟妹三人这几年并不生疏，星儿跟着舅舅在药堂，人沉稳了许多，杏儿的性格更跳脱一些，跟莫月很像。
    这时候颠颠地赶上来：“姐，从哪里抓的草鱼，这么厉害！”
    “后边山里那条河里，怎么样，你来弄两个菜？”莫月冲她挑眉。
    李县主牵线给他们弄了个酒楼，杏儿特别喜欢做饭，现在刚好酒楼里面当学徒，听大厨说特别有天赋，今天六个人吃饭，莫月懒得动手，刚好让杏儿发挥实力。
    杏儿马上接过去，看这几条鱼个头都不大，要么油炸要么炖汤，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宁衍和豆儿是个生面孔，莫月指着他为三人介绍：“这位是江北的大画师，宁公子宁衍、豆儿小姑娘、这是我娘、星儿和杏儿。”
    宁衍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把手背的泥巴全擦到衣摆处，微微颔首微笑打招呼。
    豆儿嘴甜辈分最低，又跟杏儿差不了几岁，本来想喊一声师祖母，莫月让她叫婶婶就行。
    周瑾在外边漂泊流浪了几年，稍微有些尴尬，也出声喊人，只是看着杏儿跟莫月当初几分相似的脸庞，有一瞬间的恍惚。
    杏儿好久没见她，特别开心地凑过来牵她的衣袖喊周姐姐，这是以前的习惯，倒消除了刚刚那点尴尬。
    莫月看她娘钱氏表情有些奇怪，眼睛直溜溜地在那宁衍身上转，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开心，热情招呼几人进屋。
    家里的东西还跟之前一样，几乎都没有变过，钱氏灶房去烧水泡茶，星儿跟着杏儿去处理几条鱼，莫月带着宁衍豆儿去那泉眼洗手，周瑾不好干坐着，也跟着一起在灶房里，帮着看着灶膛里边的火。
    钱氏虽然知道莫月这几年一直在找她，但不知道两人的关系，只当莫月顾及周家的恩情，两个姐妹关系好，完全没想到另一层面。
    三母子在莫月拿下祁州之后不久，就被李县主以安全理由接进临江县，并隐藏了她们与莫月的关系，所以三人对莫月在外的名声了解并不多，有时候还有些谣言混着一起，她们就更不会信外边听的。
    连带着整个大尹村也就刘大虎几人知道，其他人只以为她去县里跟李县主做事，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些年也就知道她当上将军，后来又封了王，其他事情没有了解过，她们也不敢去了解，生怕给莫月带去麻烦。
    钱氏一直念着周婆子，当初帮了一家人那么多，这次看只有周瑾跟着回来，心里有不好的想法，如果真是那样，那这孩子不就只剩一个人了吗。
    纠结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妹子，周婆子她……”
    周瑾早就猜到她会问，杏儿跟星儿在旁边处理鱼，手中的菜刀停下，竖起耳朵来听。
    一想到周婆子，周瑾不免得悲伤起来，她跟老婆子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相依为命，那时候她还小，是周婆子为她挡了外面的许多风雨。
    “婆婆在江北去世了，我没见到她最后一面。”
    钱氏擦灶台的手一顿，这个结果她其实早就猜出来，说了一句：“这样啊”
    转头低着头颤抖着离开了灶房，出了灶房回了房里，才低声哭出来。
    在莫月这个大女儿身体没好之前，整个村子也就只有周婆子对她友善一些，又教她做些采药的活儿，这才不至于让莫家人赶出来，对三个孩子也从不嫌弃，这样好的一个人，眼看着日子好起来，怎么就不在了呢。
    柴火烧一锅水特别慢，莫月带宁衍豆儿回来，看着钱氏不见，拉过周瑾到身边，让宁衍去体验烧锅。
    宁衍早就等不及，拿着块木头就往灶膛里塞，莫月白了他一眼，把木头扯出来，告诉他注意事项。
    “里面的柴都没烧一半，你塞那么满，没有空气火怎么烧得起来。”
    说完拿火钳给他，让他等里边的柴燃得差不多再塞，吩咐豆儿盯着他，小心不要烫到手。
    宁衍这辈子第一次看灶火，比他跟太傅学习的时候还认真，听莫月一点点讲着，眼睛里的小星星都冒出来，崇拜得很。
    钱氏拿着茶壶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刚刚悲痛完心情平静下来，看到两人靠这么近，心里忽然又有些激动。
    农家人泡茶没讲究那么多，茶块扔进茶壶，倒上开水盖上盖子就成，放凉之后就可以吨吨吨。
    茶泡好之后莫月牵着周瑾把茶壶放在堂屋桌上，两人也很久没回这里，想到处看看。
    钱氏看宁衍还坐在灶前，一副新鲜的模样，开始朝他搭话：
    “宁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
    宁衍还不懂这些问话背后的意思，以为是长辈的随口关心，只好把之前准备的说辞拿来说了一遍：
    “家里做点小生意，是江北的画商。”
    钱氏想着跟猜想的差不多，难怪对农家一副稀奇的样子，那一身不菲的料子，看着就是个少爷。
    虽然莫月已经很有钱，但几母子节俭惯了，衣服只要没打补丁就会一直穿，也不会追求特别贵重的料子，平常很朴素。
    钱氏听着很满意，虽说有些孩子心性，但不像一般的少爷一样骄躁，“可有婚配？”
    宁衍看钱氏一脸笑盈盈地问这个问题，再迟钝也理解了她话里的意思，本想说有搪塞过去，转念记起下午两人抓鱼时，莫月跟他嘚瑟的话：
    你没有娘子我有，你这样的单身狗怎么会懂。
    他那时候气得牙痒痒，又对她无可奈何，现在报复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话到嘴里拐了个弯，一脸羞涩地低下头，回道：
    “未曾。”
    这是宁衍的实话，他宫里虽有好几位嫔妃，但皇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着，按照一般家族来讲，可不就是未曾婚配吗。
    钱氏看他的小模样，满意得很，自己这大女儿都二十了，除了之前二狗受伤时，她表现出过担心，其余时候简直就是根木头。
    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带了个适龄俊俏公子回来，怎么不让当娘亲的多想。
    现在她的位置又高，若是两个都喜欢，那两个都收回去也不是不行，不然身边连个陪着的人都没有，看着多冷清。
    莫月完全不知道已经被宁衍卖了，正牵着周瑾在屋后边闲逛，凉风轻轻吹过竹林，带起她的长发飞舞，周瑾在她身侧，看着她出了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以前在军营一身黑甲，是英明神武的大将军，一手长剑征战沙场，仿佛天下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两人私下相处，跟那只小白猫一模一样，喜欢拿头来蹭人，还翻出软乎乎的肚皮，任由自己揉捏。
    “月儿——”想到这里，周瑾突然开口：“小白去哪里了？”
    莫月正踢地上的石子，真是悠闲呐，听她这样问马上回答：
    “在江北王府，之前在雍州伤到了腿，恢复了大半年才好。”
    说完又叹息道：“哎，可怜它娘亲不要它，还有两条小泽合，也被一并抛弃，真是没天理。”
    周瑾听着它娘亲这个称呼时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泽合也被抛弃，就知道她嘴里小白的娘亲是自己。
    连忙扯着她的手，牵到身边来，顺了顺她被吹乱的头发，揉着人头顶哄着：
    “好了，乖。”
    莫月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周瑾每次都会拿乖来哄人，又不给点实际的好处，脚下的石子也不踢了，站定在原处，撅着个小嘴看着她。
    周瑾又不是傻子，当然看明白她的意思，但现在在外边，虽说四处没人，可离她家这么近，万一被瞧见……
    看她犹豫不决，莫月哼地一声转身就走，手使劲一甩想要挣脱，好在周瑾握得紧，没有被挣脱开。

 第130章

    “月儿～”周瑾的调子跟几年前的一模一样，莫月忽然就委屈起来，她找了对方几年，在两人重新相逢之后，她居然还想着离开，这样想着心里越发委屈起来，翘着的小嘴撅得更高。
    周瑾走到她面前，伸出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耳垂，这是以前她就爱做的事情，小小的耳垂软乎乎的，跟她本人简直一模一样，现在撅着嘴一副娇俏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大将军的影子。
    这样的人儿，只有自己知道，从头到脚都属于自己一个人，她眼里也只有自己存在，周瑾哪里能再让她伤心。
    眼前人比自己高上一点，周瑾手从耳边伸入她后颈，扣住她的后脑勺，也不再管这个地方是否会被其他人看见，极尽温柔地吻过去。
    双唇刚碰到一起，莫月放开两人抓在一起的手，从她腰间穿过，狠狠地把她搂在怀里，加深了这个吻。
    以前莫月总想嘲笑秦飞霓两人，认为她俩的位置太高，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后来发现自己才是那个二傻子，她们两人情意相通破除了万难，只要有机会就会窝在一起，可比自己要滋润得多。
    而自己和她从确定心意之后，在一起做点坏事的次数，居然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连王晴那样冷淡的性子，都被许思量缠着渐渐有情味了许多，当初拿下江北的时候，她可是被喂了不少狗粮。
    莫月，实惨！
    两人的津液交换并没有持续太久，莫月还没跟钱氏讲这事情，怕真被她瞧见，会吓到她。
    带着一丝霸道的力道，手环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周瑾颈间，拿鼻尖在她光滑的皮肤上作乱。
    周瑾感觉莫月的气息喷在耳垂上，略带冰凉的鼻尖在颈间蹭来蹭去，引起一阵酥麻，双手回抱住她，按着莫月的头不让她乱动。
    只听到她哼哼唧唧地，把人搂得更紧。
    第114章
    两人又牵着手四处走了走，刚想跨步回去，张婶子就端着一簸箕菜肉过来，扯着个嗓子大老远喊着：“钱妹子！”
    莫月不想出面，她现在的身份毕竟不同，会闹得大家都不自在，自己躲在榕树后面，让周瑾去接人。
    周瑾听着声音应着，张婶子一看是人不对，马上又改了口。
    张山是跟着莫月出的临江县，他年纪小又崇拜她，做事练功都特别认真，现在仍在黑锋军当一个百户，其余几家人也差不多，其中最厉害的还是王晴，已经是安王辖地三州刺史。
    有这层关系在，几家关系特别好，其他几家要么都上县里住着，要么在江北定居，张山也在县里买了套宅子，只是张猎户和婶子不习惯，仍旧留在村子里边。
    看到她家升起炊烟，还以为是钱氏回来，忙拿着菜肉过来，没想到居然是好久不见的周家孙女。
    “妹子回来了？这回还出去么？”张婶子不懂她们那些事情，就像普通人家一样聊着家常。
    周瑾接过那一堆菜肉，忙回道：“看情况呢婶子，月儿也跟着一起回来呢，您看要不要叫上张伯伯一起来吃个饭。”
    张婶子倒是想，但她也知道莫月的身份早就不一样，跟钱氏她们还能聊上几句，这莫月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虽说那孩子平常不介意这些，但万一弄得不好，让大家都尴尬）。
    想到这里便摆摆手，说道：“我们两个老东西跟你们聊不到一块，看看家里还差啥，上婶子家拿去，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周瑾也知道现在莫月身份不同，有些事情勉强不了，也就谢过婶子，接过那簸箕菜肉，等张婶子走开莫月才出来。
    手在簸箕里面扒拉：“腊肉，白菜、莲藕、茭白还有盐干笋。”
    临江县几年前发现那座盐矿，采了不少盐出来，李县主牵头，把盐价一降再降，整个县里盐渍的吃食也多了起来。
    莫月很喜欢吃笋子一类的蔬菜，冬笋、春笋、笋干，拿来用腊肉配着大火一炒，吃起来脆爽无比。
    忙端着簸箕往灶房走，嘴馋的样子把周瑾都逗笑。
    晚上吃完饭之后，莫月周瑾两人决定住在周家，莫家莫月的房间留给宁衍，豆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杏儿熟悉起来，小姑娘一起凑着说话，晚上要睡一起。
    钱氏单独找到莫月，周家的被子放太久不能用，好在莫家还有几床新的，入秋前还晒过太阳的，准备抱着两床被子回去，让她跟着去房里拿。
    等去了房里，钱氏一边打开柜子，一边试探莫月的意思：
    “那宁公子看着年岁不小，怎么还没婚配？”
    星儿今年十六岁，钱氏已经在开始给他物色，这段时间刚起了头，她看了几个姑娘，始终有些不满意。
    莫月一听脑子没转过来，心想他要是有婚配，现在朝堂上更乱，但又不能跟钱氏说实话，只好打着哈哈说：“不清楚。”
    钱氏一听有些急了，训她道：“你怎么能不清楚呢，要是喜欢就收到自己房里，反正你现在位置高，娘也不是什么守旧的人，你要是都喜欢，全部都收回去，身边也没个知心的人在，不难受得慌。”
    莫月扶着柜门，瞪大了眼睛看她娘，想要消化她话里的信息，一言难尽地反问道：“谁说我喜欢他了？”
    想起宁衍到这边天天玩泥巴，哪里脏往哪里钻，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阵冷颤过全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宁衍倒并没有她说的那么不堪，少年皇帝也算得上是能文能武，一副剑眉星目的俊俏模样。
    “全部收回去，还有谁啊？”
    钱氏一脸复杂地看着她，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可当初二狗受伤，她寒冬腊月地守了一夜，要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
    把柜子里的被子抱出来，放在一旁的床上，现在天冷，得多给她们拿一床。
    “村里赵家那二狗，之前他受伤在咱家，你不是守着他一晚上？”
    钱氏的话越说越没底气，她也知道二狗的事情，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周家两人，但周家两人那么厉害，她哪里用操那么多心。
    莫月听着她娘说话越来越小声，也不禁觉得好笑，自然是不会怪她娘操这些闲心，当父母的都这样，甚至她还退让了，喜欢的话两个人都收回去这话能说出口。
    看着衣柜门关起来安慰钱氏：“我心里头确实有人，你明日准备好聘礼再同你讲，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可把钱氏给高兴坏了，硬生生忍住询问的心情，连说了几个好字。
    莫月夜里能看东西，拿着火折子把周家灯笼点起来，烧好热水洗澡，现在天气渐渐冷起来，洗完澡一身轻松，和周瑾两人窝在房里，觉得整个人懒洋洋的。
    钱氏给她们拿的是蚕丝被，丝丝滑滑的触感，莫月体热，周瑾窝在她怀里暖呼呼的，整个人惬意得很。
    “知道刚刚去拿被子时娘说了什么？”
    莫月贴着她的后背，把人一手揽着，轻吻她的后发丝。
    周瑾把手放在莫月的手背上，来回轻轻摩挲，仰起头去蹭她的脸蛋问道：“说了什么？”
    莫月想起来刚刚的事情，不由得好笑起来：“刚刚娘问我宁衍有无婚配，还说要是喜欢，都收回去。”
    没有注意到怀中人的情绪，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问她还有谁，这么大方让我都收回去，居然这么看得开。”
    周瑾的手不在动作，鼻子一酸，转身过去与她对视。
    莫月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亲了下继续说道：“她说之前你们离开县里时，二狗为了你们拖时间，受伤那一晚上，我守了他一夜，娘以为我对……”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周瑾的吻就跟了上来，平日里温柔的周姐姐，一副凶狠狠地样子咬住她的下唇，把她后面的话堵在嘴里面。
    莫月享受着她的主动，几秒钟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发誓，并没有任何想让周瑾吃醋的想法，她真的只是觉得很好笑，以为她的周姐姐也会这样觉得。
    把人往怀里又搂紧了些，任由周瑾的虎牙咬破了她的下唇，等着她发泄完。
    周瑾有些惊慌地往后撤开距离，捧着她的脸观察刚咬出来的小口子，莫月把她的手拉着印上一吻，继续说着：“不过我告诉她心里头确实已经有人，让她明日准备好聘礼。”
    这聘礼要送给谁周瑾当然清楚，但又免不了担忧起来，对于别人她可以不在意，可这是她娘亲。
    当初逃走之后周婆子挑明她们两人关系，又言明自己不同意时，她难过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周婆子是她世上唯一的亲人，而她的小姑娘那么美好，要从中间二选一……
    周瑾摇摇头，把思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担忧地问道：“会不会太早了些，钱姨能接受得了吗？”
    莫月看着她那好看的脸皱起来，显然又是想太多，捧着她的脸揉搓一番，才不满地讲道：
    “怎么还叫钱姨，我都没有说我娘...”莫月不满地把周瑾往怀里拉了拉，感受两人的身体紧贴在一起，浑身哪里都畅快无比，继续说道：“一切有我在，你只要相信我就行，好吗？”

 第131章

    听到这里，周瑾紧紧抱住莫月的腰身，感受她暖暖的体温，小姑娘的臂膀结实有力，能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以前听她承诺的那些，只觉得虚无缥缈，现在回想起来，居然全部都实现了。
    她抬头看着，小姑娘眉眼弯弯盯着自己，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长发散在床上混在一起，莫月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明显的信号，勾人的动作，周瑾咽了咽口水，身子前倾，上前吻住了那张柔媚的唇。
    两块干涸已久的田地，蒸腾着燥热的气息，天空忽然一个闷雷，伴随狂风四起，两三滴雨点落下，润湿了整片大地。
    转瞬间，粉色的云朵已经掩盖了整片天空，干渴的泥土贪婪地吞咽着，发出滋滋的声响。转眼间雨幕便密了，田里稻穗在雨点敲打下簌簌颤动，积了水的田垄里泛起无数细小的气泡。
    田沟里的水被堵在田口，混着温热风浪的汩汩流淌，淹没漫过杂草，偶尔呜咽两声，被耳旁的雨声掩盖，湿漉漉地贴向粉色云朵。
    ……
    漫漫长夜，只听到那缠绵的暴雨下了一轮又一轮，直到半夜才停歇。
    在刚确认两人的关系时，因为上辈子看了不少文学作品的影响下，莫月始终觉得自己应该扛起来两人关系里面作为攻的角色，可事实却恰好相反，至少在昨晚上之前，她正属于除了亲亲抱抱以外，啥都没怎么捞到的存在。
    但宁国国风毕竟含蓄，在昨晚周瑾腿软之后，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华夏国家的文学多样性。
    莫月作为将领的体格，也不是她这样娇娇软软的医女能比的，到了后半夜，她几乎是一直在求饶。
    像是要把前几年的份全讨回来，缠着她没有停歇，以至于最后她连怎么睡着的，也全然忘记了。
    晚上闹腾得太晚，天还没亮时莫月生物钟迷迷糊糊醒来，又把怀里的人儿抱紧，沉沉睡去了。
    第115章
    天亮没多久，杏儿拉着豆儿，扯着嗓子在院门外喊两人。
    “阿姐，你们起来了吗？早饭已经做好了！”
    莫月听到声音，甩了甩还没清醒了脑袋，应付着：“你们先吃不用管我们，一会儿就过来。”
    两个小姑娘当然又挽着手回去了，边走还边蛐蛐她们，这两人回到乡下就懒起来，天都亮了还都不起床。
    周瑾睡眠很浅，昨晚上折腾得太过，在梦中隐约听到了声音，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吵闹，拿手在被子外挥了挥，又一头扎到莫月的胸口，嘤咛一声睡去了。
    莫月心尖儿都在发颤，感受她整张脸都埋在自己身上，灼热的呼吸打在皮肤上，一路从胸口钻进全身，勾起的着火般酥麻，莫月再也忍不了，低头在她颊边细细亲吻。
    周瑾睡梦中正抱着小白，梦中小白猫并不老实，伸出粉色小舌在她脸上作乱，她嘴里唤着小白，身体下意识往后躲了半寸，莫月却不依，环着她的腰追了过去。
    闹了一会儿莫月就不敢再动，昨晚上折腾得太狠，周瑾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看得她甜蜜又心疼。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周瑾才悠悠转醒，把头从她不着寸缕的胸口抬起来，看到莫月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她眼里喧嚣着喜悦几乎要把人淹没，周瑾伸出手顺着胸口一直攀上她的耳垂，轻轻在手里揉捏，耳朵上的绒毛在指尖轻轻搔过，周瑾只感觉身体一紧，异样的感觉从某些地方溢出。
    莫月把她另一只手扶着在自己的脖后勾着，开口轻声唤了声：“姐姐～”
    撒娇的语气配合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周瑾的心脏在狂跳，昨晚上求饶的那份羞耻感爬上心头，偏过不再看她，眼睛从她不着寸缕的肩膀上划过，如愿地看到了上边浅浅的牙印。
    昨晚上被欺负得狠了，没收住力气，在她肩膀上咬了好几个口子，现在已经愈合，只留下了淡淡的疤痕。
    莫月不依她，翻身压上来，周瑾只觉得面前一暗，她的唇就欺了上来。
    两人的喘息声点燃整个屋子，缠绵缱绻，难舍难分。
    周瑾被亲到缺氧，推开莫月的肩膀喘气，娇着眼眸瞪了她一眼。
    这可把莫月心头的小恶魔激出来，鼻尖埋在她的脖颈来回蹭着：“姐姐～姐姐～”
    软乎乎的调子像裹了一层花蜜，混着她长臂揽着正作乱的手，搅得周瑾的脑袋粘稠到成一团。
    想到昨晚上怎么求饶她都不理，本来不想回答，又听到她声音从激动转回委屈，巴巴地控诉道：“不理我～”
    周瑾哪里能听她这委屈劲儿，重新堵住她的唇，唇瓣交缠在一起，呼吸掺杂着情yu，每一寸肌肤都在呼唤对方的触碰。
    太阳已高挂，阳光从竹叶间隙漏下来，在地上描出许多游移的光斑。竹林里三两只麻雀在枝头跳跃，忽而飞下地来，啄食些什么，忽而又“唧“的一声窜上高处去了。
    等莫月终于闹够，才撑起身子起床，一把掀开被子，身体接触到了外边的冷空气，打了个冷颤又躲回了被子里边，昨晚上的战况有来有回，就算她身体素质这么好，现在也有些不适。
    干脆摆烂地把被子往头上一盖，闷在里面：“今天就不起来了吧，反正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
    周瑾看着她孩子心性，在被子里去握她的手哄着，两人在房里睡到太阳高挂已经很没礼貌，一整天不出门，不知道他们会怎想。
    莫月也知道这事情，现在只是想跟她撒娇，又想起昨天跟钱氏说过的话，认命地去捡散在床尾衣服，周瑾窝在被子里看她，昨晚上熄了灯看不清楚，她的身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完全愈合，剩下些粉红色的疤痕。
    周瑾也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伸手去抚摸她身上的疤痕，全是当初在雍州，她破阵时受到的伤害，那时候混着蜂虫的毒一起，浑身像从血池里拎出来，每一处她都记得。
    莫月感受到她有些颤抖的手，捉在嘴边亲了一下询问：“是不是很丑？”
    周瑾也赤着身子起来，贴上她的后背，嗓子有些疼，好像已经沙哑了，她不想再在小姑娘面前说什么自责的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音调几乎低得听不到。
    “怎么会”嗓音沙哑又性感，温柔缱绻。
    入秋的天还冷着，今天好像又降了些温度，莫月把人塞回被子里，自己的衣服穿好之后，准备先起床。
    “月儿身体不难受吗？”
    周瑾眼角还留着一丝媚，脸上爬上了红霞，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莫月下床走了走，才回她道：“有一点，但是还好。”
    在周瑾额上留下一吻心疼道：
    “你先再躺会儿，我去烧点水回来，清洗一下再起。”
    周瑾的身子太疲累，乐得让她做这些，毕竟眼前的小姑娘，也心甘情愿得很。
    杏儿早上过来叫过两人，上午时看人还没过来，本想再过来叫一轮，豆儿心细隐约知道其中细节，找了个借口拦住她。
    好在午饭前两人收拾妥当，牵着手慢悠悠地过来莫家。
    钱氏昨晚一晚上没睡好，一直在猜想到底是谁，要是大尹村的人还好，毕竟知根知底，离得近也有个照应，若是江北那边，要是人品没问题就成，她喜欢最好。
    早上在饭桌上听豆儿和杏儿闲聊，知道了跟周瑾两人是睡在一个房间的消息，越来越感觉到不对劲，心里忐忑着等到了中午。
    看着两人扣着手指，有说有笑地走过来，周瑾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下，大女儿紧张地环腰扶住她，钱氏心里头咯噔一声，想着完了完了。
    长公主宁仪华和和阳将军秦飞霓的消息早就传遍整个宁国，钱氏只以为是谣言杜撰出来，都城离得那么远，这些事情跟自己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钱氏也只是猜测，心里头仍抱着希望。
    杏儿已经准备好了午饭，把昨天张婶子拿来的菜重新炒了两个，把昨晚上剩下的热着一起，下午她们几人又要出去临江县，也不讲究那么多，中午简单吃一餐。
    把菜全部端上桌，杏儿在围腰上擦着手上的水，看莫月两人慢悠悠地过来，摇了摇头道：
    “阿姐，你再晚些过来，午饭都吃不着了！”
    莫月耸耸肩，在吃的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跟别说还有周瑾在一起，不过杏儿这小丫头片子，嘴巴倒是越来越利索。
    赶紧说着好话哄着：“杏儿掌厨，我怎么也得过来尝尝！”
    周瑾站在她身边，笑盈盈地看着两人互动。
    杏儿对这话很受用，过来牵两人的袖子：“走了快去吃饭！”
    两人在桌上坐定之后，杏儿又去以前烘药的房里叫宁衍，这人早上闲着，听说星儿在辛易堂学医理，莫家有好几间房是战前拿来制药的地方，比周瑾在梅溪村的小药房可大得多，好多东西没见过，拉着星儿要讲解，连豆儿也被勾了过去，跟着一起。
    等人齐之后才动筷，莫月还以为她娘早就要追问她昨晚上的事情，没想到饭都吃到一半，钱氏还没有动静。

 第132章

    今天连话都少了很多，端着碗一直扒饭，连杏儿跟她闲聊都没怎么搭理太多。
    莫月看着她娘的眼睛在周瑾身上瞟来瞟去，心里已经有了底，吃得差不多之后把碗筷往桌上一搁，咳咳两声，如愿地看到钱氏身体一缩。
    “我同大家说个事情。”
    几人的眼睛全看过来，周瑾把碗也放下，坐在旁边去牵她的手，莫月感觉到她手心里的湿润，在她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不用紧张。
    莫月接着开口：“娘昨晚问我心里可有心仪的人，现在趁着杏儿星儿都在，我就直说了——是周瑾。”
    钱氏三人都不知情，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所以杏儿星儿得改口要叫姐夫，记得吗？”
    星儿杏儿两人的眼睛在莫月和周瑾身上来回看，又懵着看钱氏的脸色。
    钱氏脸上黑成一片乌云，又看豆儿和宁衍两人，像是完全习惯这件事。
    杏儿和星儿还在等她开口，她能怎么办，要是普通人家的儿女还好，还能用孝道逼迫，这大女儿几年前就有自己的想法，现在位置坐得也高，就算想管也没那个能力。
    况且，钱氏看了看周瑾，昨天知道周婆子已经去了之后，她心里就在琢磨，这孩子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人照顾多可怜，要不让让她认莫月做妹妹，跟她们一起搬到临江县住，反正那个宅子也大，现在家里有钱房间空着很多，多个人还热闹一些。
    周婆子给她们一家的恩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现在剩下一个孙女在，自己也不能忘恩负义。
    没想到这大女儿不想认她做姐姐，想把人娶回来做妻子。
    钱氏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只得说道：“既然如此，到时候找个时辰，把婚事办了吧。”
    莫月早就做好了会跟她娘扯皮的准备，没想到她会这么容易答应，准备好的一大堆说辞没地方释放，只好应了一句：
    “好”
    杏儿和星儿看娘亲都没什么话说，也连连答应下来。
    周瑾正在周家的院子里，打理她的那块小花园，小白在旁边抓飞来飞去的蝴蝶，两条泽合窝在小花园里边睡觉，从雍州的事情之后，她的黑蜂后又重新育了不少蜂虫出来，现在已经有些规模，她需要把这里重新养起来。
    莫月当初养的那一批黄蜂，也是按照蛊虫的方式培育，脾气暴躁毒性又高，跟她这群黑蜂是天敌关系，被放在了江北府不远的山上。
    书房传来莫月与钦天监官员的争执声。
    “确定这是良辰吉日？”莫月指着烫金婚书上的日期，腰间玉牌随着她前倾的动作轻晃。“我怎么记得‘卯酉相冲’——”
    “殿下有所不知。”老官员捋着胡须笑指案上摊开的八字帖。
    “您二位命格特殊，又是女子成婚——”
    从莫月向钱氏坦白后已过小半年，因着在慢慢交回兵权的原因，周瑾本以为她会简单操办，没想到这人却极为认真。
    先是把地点选在了周家院子，在钦天监提出嫁娶一词时，认真地告知所有人她嫁周瑾。
    周家只剩周瑾一个人在，连家族里也只剩这一根独苗，莫月不忍心让她感到孤独，才提出来这样的想法，也有很小一部分是因为宁仪华，这人现在还是长公主，等真的上位自己就算没了兵权，再怎么也免不了猜测，她们几人的友谊现在还算是安稳，自己也愿意再送一些把柄给她。
    莫月平常心性跳脱，对于两人婚事却像个老古板，连下聘的活雁都是自己找猎场猎回来。
    连囍字窗花，红烛尺寸这样的小事情，她咧着大牙全部办好，周瑾被她的情绪带着，也紧张激动起来。
    红烛高烧的喜堂里，周瑾觉得绣着金凤的盖头实在闷得慌，也不知道她那跳脱的小姑娘能不能适应。
    时辰渐渐到了，竹林外一阵骚动，周瑾隔着轻纱，瞥见同样身着嫁衣的莫月正被喜娘搀着跨过火盆，石榴裙摆扫过檀木门槛，十分有礼地跨着短步朝自己走来。
    “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跪在鸳鸯锦垫上，周瑾听着耳畔珠翠相击的清脆声响，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两人回到村里，开始准备成亲事宜，这人整晚激动得睡不着。
    “二拜高堂——”
    钱氏看着两人，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莫月望着厅堂正中钱氏为她们重绘的《凤凰于飞》图，比传统婚仪里的《鸾凤和鸣》更多了几分并肩翱翔的飒爽。
    “妻妻对拜——”
    当莫月的的缠枝莲花冠与周瑾的累丝金凤冠轻轻相碰时，嗅到了对方身上熟悉的香味。喜娘端着系红绸的铜剪走来，两人各剪下一缕发丝，在众目睽睽下编成结发锦囊。
    来参加的婚礼的人还挺多，大尹村熟悉的那几家，黑锋军的何然、尹枫、照影还有一些将领，许思量带着王晴，连宁仪华都带着秦飞霓悄悄过来，宁衍被赶回都城做后面的准备。
    在场的人身份都不平常，该喝的酒也得喝，好在没人敢灌她们酒，也没人敢闹两人洞房。
    莫月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记成婚的仪式，生怕哪一步做得不对，来来回回的背了一遍又一遍。
    周瑾坐在喜床上，看着莫月紧张地端着合卺酒杯，绕过两人的臂弯，一大口闷了下去，差点呛进喉咙，又怕这个时候不能咳嗽，硬生生地憋着，深呼吸两口才缓过来。
    等把仪式都做完，许思量在窗外边把偷听的喜娘赶走，莫月才拿出一个鎏金小木盒，郑重地看着周瑾。
    周瑾接过来打开，里面是两只金色的指环，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看莫月那么紧张的样子，也不由得想要严肃认真对待起来。
    “这个叫戒指，是我这两个月亲手打的，要说意义的话，那就是想把你套牢。”
    莫月这样说着单膝下跪，把指环套在周瑾的无名指，又郑重地吻上去。
    周瑾心里是惊喜的，她虽然不明白，但看莫月的样子，也知道这对她有莫大的意义，学着她的样子把另一只指环拿过来，也给她戴上。
    “我爱你。”她听见莫月这样讲。
    想要说出什么，才刚张口，话语全部淹没在她的热吻里面。
    写不下去了啊啊啊啊！！！完结了撒花撒花！！！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