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小夫郎[女尊]》 第1章 [穿越重生] 《绿茶小夫郎(女尊)》作者:两枚杏核【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元楚蘅是个半路出家的太女。前半生一直身在乡野,受尽苦难。后来被寻回京城,成了太女。 她对这个新身份没什么欣喜之感。一如既往的得过且过,整日吊儿郎当,闲散过日。唯一看不过眼的,就是她那个二妹,元季遥。 无意间得知她倾心沈家嫡子沈淮序。 元楚蘅便横刀夺爱,整日纠缠这沈淮序。 直到有一日她为追求这沈淮序掉下山崖,撞到了脑子,陡然得知她竟是一本书中的恶毒反派。 —— 沈淮砚是尚书府的庶子,生父与沈尚书正夫是双胎兄弟,因此他与嫡兄沈淮序长的有八分相似。 二人虽相貌相近,地位却天差地别。沈淮序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子,而他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庶子。遭了嫡兄嫌恶被送到庄子里生活。 本以为再无出头之日。 却在有一日捡到一失忆女子,此人还把他认成了沈淮序。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女配 甜文 穿书 女尊 主角视角元楚蘅视角沈淮砚 一句话简介:恶毒反派&替身庶子 立意:身处逆境也能扭转乾坤 第1章 我是反派?妻主,我是你夫郎啊 阳春三月,翠玉山上桃花遍野,娇俏明艳。 玉泉寺后山处—— “啊!” 几道慌乱的惊叫声打破了静谧的山林,连枝头挂着的娇嫩桃花都似受到了惊吓,迎着清风颤动了几下。 “怎么办?太女殿下摔落山崖了!来人啊,快来人啊——” 儿郎们挤在一处,满脸皆是惊慌失措。 守在周围的护卫们听到声音后,立马跑了过来。 冲着一群儿郎厉声问道:“殿下呢?太女殿下何在?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活!” 京城人人都知,当今陛下对这位半路接回来的太女宠爱非常,若是知道她出事,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怕都要受到处罚。 沈淮序眼底闪过抹懊悔之色,又很快镇定下来。 他站在众儿郎中,勉强稳住心神:“殿,殿下非要去捡那树上的风筝,我,我们都劝不住。谁知一转眼的功夫殿下便摔了下去。” 沈淮序抿了抿好看的唇角。 没有说的是,那风筝是他的,元楚蘅也是为了他才去捡的。 护卫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目光落在那悬崖边的歪脖子树上。 她停眸看了几秒,随后看向身后的人,迅速吩咐道:“所有人都和我一起去找!” 一众人很快离开。 只剩下几个儿郎站在崖边吹着渐渐刮起来的冷风。 * 翠玉山半山腰处 元楚蘅趴在粗壮的枝桠上,没想到自己福大命大,竟侥幸捡回一条小命来。 这断崖上竟长了一棵歪桃树,她恰好摔落在了这上面。 “嘶——” 元楚蘅摸了下额头撞出的肿包,看着还握在手中的鸢尾风筝,唇角勾起一抹讥笑:“看来是老天都看不过去我做的这些蠢事……” 她捏着手中的风筝,白玉般的手背上青筋浮动。 随即毫不留恋的松开手,任由冷风将风筝卷走,再不多看一眼。 元楚蘅绷紧唇角,眸底情绪不断翻滚。 这悬崖一摔,不仅将她摔清醒了,还让她脑海中多出一段记忆来。 没想到她竟活在一本话本世界中,还是话本中与男女主人公作对的反派。 “这该死的话本莫不是瞎了眼?那元季遥也配做主人公!” 还有那个沈淮序… 元楚蘅想到此人便想到她这段时间做过的蠢事。 当众高调宣爱,说什么沈淮序是她此生最挚爱之人,一定要娶他做唯一正君。 搜寻奇珍异宝,每日送去沈府,只为见佳人一面。 还有今日摔落山崖,也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真心,去替那沈淮序爬歪脖子树捡什么风筝。 桩桩件件,一件比一件蠢! 蠢的元楚蘅都想揍自己几拳。 “这该死的话本,还真是让我出尽了洋相。” 她是看元季遥不顺眼,可也不会蠢到为了给她添堵,就去勾引她心上人的地步。 元楚蘅有些疲惫的捏了捏眉心,眸底冷光越发强盛。 若是她这次能活着度过此劫,什么话本什么主人公,她元楚蘅非要和他们斗到底。 “呵,反派?” 她唇角溢出一声冷笑来。 “我这个反派偏偏不信命!” 咔嚓—— 元楚蘅话音刚落,身下的桃花枝陡然断裂。 迎着烈烈罡风,她身影朝下迅速坠去! * 翠玉山西峰崖底 沈淮砚扒开乱草丛,总算找到了藏在下面的草药。 他赶紧放下背篓,拿出小铲子,动作小心翼翼的伸了过去。 噗通—— 突然,身后潭水处发出一声哗啦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坠到了水中。 沈淮砚毫不设防被吓了一跳。 手中力道一重,眼前好不容易找到的药草瞬间被他铲断。顶端颤巍巍的小花啪嗒一声滚落到地上,彻底变成了废草。 沈淮砚:“……” “啊,我的草药——” 他慢半拍的叫了一声,满眼都是心疼和惋惜。 沈淮砚气的站起身原地跺了几下,随即想到什么,猛的转过身去,想要去找那罪魁祸首。 待他定睛一看,却见一团红影正趴在水中,好似是个人? 沈淮砚没有犹豫立马扔下小铲子跑了过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人拉上了岸,让对方靠在一块巨石上。 做完这一切后,沈淮砚泄了力,整个人摔坐在地上。 他深呼吸几口气,这才有心思观察起巨石上的人。 靠在巨石上的女人一身赤色饕餮纹广袖金袍,此时被潭水浸湿正紧紧贴在她身上,衣袍随着胸膛不断上上下下的起伏。 腰间束着金镶宝石带,左右两侧挂着镂空缠枝纹银香囊和翠鱼玉佩。 沈淮砚虽离开京城多年,却也看出这女子身份的尊贵。 他眉眼上移,又落在她的脸上。女子肌肤如玉,眉目如画,耀如春华,即便现在紧闭双眼,也能料想的出她睁开眼时的绝代芳华。 沈淮砚敛了敛眉眼,目光一转,又落在女子右耳上的赤羽耳坠上。 当今最重孝道,时人讲究的是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不可轻易损毁。别说是穿耳洞,就是修剪指甲也要禀明母父。 沈淮砚长睫颤了颤。 这天下敢如此冒大不韪者,怕也只有那离经叛道,放浪形骸的太女殿下了。 * 元楚蘅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内。 她心神一动,刚想撑着手臂坐起身。 这时,门口一道瘦弱身影突然走了进来。 元楚蘅听到动静立马抬头望去。看清人后,墨眸陡然一沉:“沈淮序?” 话音落地,她又猛的顿住。 不对—— 眼前男子虽然与沈淮序长的相像,细看却又不尽相同。对方比沈淮序矮了些也更瘦些。鼻尖多了一颗小痣,眉眼间也比沈淮序多了几分娇柔之态。 “你,你醒了。” 儿郎有些紧张的看着她,一双杏眼紧巴巴的盯着她。 “你,你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沈淮砚问完这话心口跳的有些快。 他没想到这人醒来后竟将他认成了沈淮序。难道…… 他看着她拧紧的眉头,小心试探道:“你喊我什么?” 元楚蘅哪里会看不出眼前小儿郎拙略的试探? 她眼底浮出几分兴味来:有意思,这小儿郎莫不是以为她摔傻了脑子? 对方认识沈淮序又和他长的如此相像,两人定是关系匪浅。 元楚蘅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恶劣之意。 再次抬起眼眸时,眼神清澈见底:“沈淮序,你的名字。嘶——” 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此时额头上的肿包已经被纱布缠裹起来。 “我有些记不得事了,脑子里只有这个名字,还有你这张脸。” 沈淮砚听到这话,心脏越发加速跳动。 没想到还真和他猜的一样,她竟真的失忆了。而且还只记得沈淮序一人。 看来传言非假,太女殿下对沈淮序果然情根深种。 沈淮砚微一垂眼帘,眼底情绪迅速流转。 等抬起头时,娇花般的面容上已经布满眼泪,“妻主,你吓死我了,你可算是醒了!” 他整个人趴进元楚蘅怀中,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瑟缩着身子看起来极没有安全感。 “……” 元楚蘅身体僵住,久久没有反应。 她眯起眼看着挤进怀中的小儿郎,唇角勾起一抹佞笑来。 第2章 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这小儿郎倒是胆子大,不仅冒充沈淮序,竟还打上了她的主意。 “你是我夫郎?”元楚蘅嗓音有些轻,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淮砚缩在她怀中,抱着她的腰点了点头,“是啊,妻主,我们已经成婚三年了。” 他咬了咬牙,张口便是胡诌。 元楚蘅:“……” “哦?我们竟已成婚三年。那怎么没有孩子?莫非夫郎你…” “是妻主你不能生。” 沈淮砚截住她的话,胆子撑破了天。 他低低啜泣起来:“妻主忘了吗?两年前你为了替我采药摔了一跤,自那以后便摔坏了身子,大夫说我们以后怕是再难有孩子。” 沈淮砚说的声泪俱下,若非元楚蘅没有失忆,怕还真要被他给唬住。 她突然揽住小儿郎的腰肢,用力捏紧。 从口中蹦出几个字来,“是吗?我倒是忘了。” “妻主莫要伤心,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只想和妻主好好过日子。” 沈淮序收住哭腔,从她怀中抬起头勉强一笑,像朵被雨打湿的小百合一样,惹人怜惜。 他动了动腰肢,从元楚蘅怀中退了出来,站直了身子。 “妻主这次又为了我摔下了山崖,还丢失了记忆,我实在心痛。不过好在你没事,至于身上的伤还有记忆我们慢慢找,不急。” 说完,微微一笑,含羞带怯的。 “我去将药端来,妻主先休息。” 话落,转身出了屋子。 房中很快就剩下元楚蘅一人。 她盯着门口,陡然嗤笑了一声,眼底满是森寒的冷意。 有意思,这小儿郎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骗到了她面前来。 “既然你自己撞到孤手中,就别怪孤不懂怜花惜玉了。” 沈淮序她现在看不到,出不了恶气。 他长了张和他相似的脸,又自己撞上来,那就别怪她先拿他出出心中的郁气了。 元楚蘅摸了摸额头上的伤,又看了眼自己已经折了的右腿。 左右现在无法离开。 那胆大的小东西就先给她逗逗闷吧。 第2章 错漏百出的小儿郎元楚蘅嘲讽一笑:关…… 沈淮砚出了屋子直接软了双腿。 若非腰间还残留着女子掐着他腰时留下的隐痛感,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都做了什么。 “沈淮砚,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沈淮砚伸手拍了拍脸颊,口中不断喃喃自语。 他不仅冒充了沈淮序,还骗失忆的太女殿下说她是他妻主。 “你是长了十个胆子不成?” 方才怎么就鬼迷心窍做了这种事。 沈淮砚站在原地,眸底情绪不断变幻。 也不知道就这样站了多久,他一咬牙跺了跺脚:“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若不抓住这次机会,他这辈子怕也出不去这里。 “没事,只要在她恢复记忆之前让她喜欢上我……实在不行,哄着她要了我的身子,到时候她也赖不掉。” 沈淮砚眼底划过几分算计,双手揪着身前的衣服扯了扯。 想到记忆里沈淮序的模样和平日里的言行举止。 沈淮砚杏眸深了深。 房中,元楚蘅靠在床榻上垂眸沉思着,过长的睫毛微微下垂,遮住她眼底流转的情绪。 这时,沈淮砚端着药走了进来。 他脸上扬起恰当的笑容,挪步走了过来:“妻主久等了,这药刚刚煎好,你快趁热喝了吧。” 元楚蘅听到他声音立马收起心神,抬起了头。 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却骤的一顿。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小儿郎竟换了一身行头。身上素衣脱下,换了一身月牙白如意纹素袍,散落的墨发用一枚玉簪半挽起,越发和沈淮序相像。 尤其他还将鼻尖的小痣掩了去,二人本是有六分相似,如今被他刻意模仿,竟生生像了八分。 元楚蘅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抹冷笑。 看来他和沈淮序确实关系匪浅,能将对方的精髓都模仿出来,看来应该在一起生活过很久。 元楚蘅之前昏了脑子。 沈家除了沈淮序,她对其他儿郎并不熟悉。 “妻主,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看?是我这身衣物有什么不对吗?” 沈淮砚见她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禁有些紧张。 这身衣服还是他在沈府时做的。这两年他瘦了不少,穿在身上确实有些空荡不合身。难道她看出什么不对劲了不成? “你平日里也这么穿?” 元楚蘅红唇轻启,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是啊妻主,妻主不是最喜欢我这么穿的吗?” 沈淮砚心脏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面上却努力维持着淡定。 她对沈淮序那么喜欢,看到他这副模样应该心花怒放才是。 “我虽失了记忆,也瞧得出这衣服的料子不错。我们不是以采药为生吗?竟买得起这么好的料子?” 元楚蘅眼眸锐利的落在他身上。 “妻主忘了吗?我们除了采药,还会进山打猎。你,你猎过一头野猪卖了不少钱。恰逢那日我生辰,你便给我置办了这身衣服。” 沈淮砚忍着心底的慌乱,迎着她锋利的黑眸慢慢说道。 “平日里我都不舍得穿,今日只是想让你欢喜,这才拿出来穿的。” “是吗?”元楚蘅收回视线。 沈淮砚正准备松一口气,却听她话锋又是一转:“我瞧着你这身衣服有些不合身,夫郎跟着我看来受了不少苦,人都瘦了。” “不如这样如何——” 元楚蘅声音顿了顿,“如今我失忆已忘了猎户的本事,以免夫郎跟着我再受苦,你我一别两宽,夫郎还是回家去吧。” “不行!” 沈淮砚不自觉放大了声音。 随即反应过来,又赶紧缓了音调:“我,我这辈子就只想跟着妻主,无论再苦再累我都不嫌弃。我不会离开妻主的。” 他说的情深意切,杏眸情意绵绵的看着元楚蘅。 元楚蘅望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在沈淮砚越发不安的神情下,脸上缓缓绽放出一抹笑容来:“夫郎如此待我,真是让我感动。”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淮砚赶紧端起药碗,递到了她面前。 “这是我向行脚医求的药,妻主快喝吧,对你伤势恢复有好处。” 元楚蘅伸手接了过来。 沈淮砚腾出手立马转过了身,似乎生怕她会再问些其他事情,“妻主先喝药,我在厨房还炖了只老母鸡,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说完,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屋子,很快便消失不见。 等人走后,元楚蘅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只剩冷漠。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药,随后毫不迟疑的倒在了隐秘角落。 抬手将空碗随意一放,便闭起眼睛养起神来。 厨房,沈淮砚急匆匆跑进来立马关上了屋门。 他背抵着木板重重松了一口气。 方才被元楚蘅身上的气势吓到,他险些漏了馅儿。还好他反应迅速。 “沈淮砚,你做的很好!” 他双手握成拳为自己鼓了鼓劲儿。 咕噜噜~ 这时,灶台上锅盖翻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淮砚杏眸一瞪赶紧跑了过去。 笨手笨脚的将锅盖拿起来,还不小心被热气烫到了手。 “嘶~” 他嘴里立马痛呼了一声。 看着锅里被熬的只剩骨头的鸡汤,眼底又是懊恼又是心疼:“我的老母鸡,怎么都熬没了。” 这可是用他身上仅剩的银子换来的。 沈淮砚站在原地懊丧了会儿,随即重整旗鼓将锅里残留的鸡肉用勺子捞了出来。 他端着出了厨房朝元楚蘅待的屋子走去。 咯吱—— 房门轻轻被推开。 元楚蘅睁开眼睛便见沈淮砚已经走了进来。 手中端着鸡汤放在了桌子上。 “妻主,我扶你下床吃饭吧。” “嗯。” 元楚蘅嗅着空气中飘来的香味没有拒绝。 下了床榻后,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被他搀扶着坐在凳子上。 沈淮砚偷偷揉了揉肩膀,在她对面 凳子上坐下。 不等元楚蘅动作,便将有鸡肉的那碗鸡汤放在了她面前。 “妻主吃这碗。我最近有些胖了,喝这碗汤就够了。” 他笑着捧着碗小口喝了起来。 元楚蘅抬头看他一眼,儿郎整个人瘦瘦小小的。胸口的锁骨清晰可见,手腕更是一只手就能圈起来。 如此错漏百出的话他倒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她很快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碗吃了起来,眼底没有丝毫的负担。 第3章 沈淮砚很快将碗中的鸡汤饮尽,小心覷着对面还在用食的元楚蘅,左手下滑放到肚子上轻按了按。 一小碗鸡汤自然是吃不饱的。 可鸡肉就这么多,他不可能让元楚蘅去喝汤。 沈淮砚长睫轻垂,咬了咬唇瓣。 看来这些日子他要更努力的去挖药草,否则他们吃饭都成了个大问题。 等元楚蘅用好饭后,沈淮砚拿着空碗心事重重的出了屋子。 元楚蘅重新躺回床上,自然看的出小儿郎有心事。 不过—— 她长长打了个哈欠,吃饱饭后困意笼上了心头。 元楚蘅躺在枕头上,嘴里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这又关她什么事? 翌日,天还未亮沈淮砚便背着竹篓拿着小铲子进了后山。 没想到却恰好碰到一人。 “沈小少爷,你怎么一个人进山?如今已是春日,后山的野物已都出来觅食,你一个人怕是有危险。” 粗犷女人手中拿着弓箭走了过来,看到沈淮砚时满脸都是喜色,双眸在他白嫩的脸上,上下扫了两下。 “陈猎户,你怎么在这里?” 沈淮砚看到女人面上神色有些僵硬,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紧了紧。 “冬季的时候我在这后山布了几个陷阱,今日有空来看看有没有野物掉进去。对了——” 陈猎户朝沈淮砚身边靠近了两步,热切问道:“我那屋子沈小少爷住的可还习惯?沈小少爷不如搬回别院,反正屋子也多,我们二人也住的下。我也能帮一帮你。” 她话说的暧昧,眼底也有情意开始浮动。 沈淮砚立马退后了两步,扯着唇角回绝:“陈猎户说笑了。当日我们说的很清楚,以后那别院便是陈猎户的。沈府每月送来的银子也归陈猎户你。” “我还要上山挖药草,就不与你多说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 沈淮砚便脚步匆匆的朝前走去。 根本没发现女人落在他身上的双眸欲色渐浓。 沈淮砚走出去许久才放缓了脚步。 他扭头朝身后看了看,见那陈猎户没有追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沈府给他的那处别院不过就是一座荒废园子,里面只有两三个奴仆,还个个体弱年迈。 前年突遭了山匪。 沈淮砚侥幸逃了出来,跑到了附近的村子,被这陈猎户救了一命。 她倒也是个热心肠,可怜他的遭遇主动提出互换居所。 沈淮砚一个瘦弱儿郎自然不敢再去那遭了山匪的别院,因此答应了下来。 也许是出于愧疚,之后沈府每个月送来的银子他便给了那陈猎户。 沈淮砚本以为二人之后不会再有什么交集,没想到今日却碰到了对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这陈猎户看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心里这么想着,沈淮砚也无心再挖什么药草。 他干脆另寻了一条下山的路,回家去了。 第3章 一张帕子那是我的胸衣…… “老大——这太阳都升到头顶了。那小少爷会不会已经下山了?” 陈猎户扔掉手中的弓箭,满脸阴沉模样。 她看着身后几人,眉宇间满是浮躁。 “先回去——” 今日,看来是白费功夫了。 “老大……” 方才开口那人立马追上她脚步,犹豫片刻,再次出声:“咱们这一年在那别院住的好好的,又有人每月给咱们姐妹送银子花。这可比打家劫舍强多了。老大要是把那小少爷抢回去,岂不是暴露我们山贼的身份?” 当年她们踩点儿踩了许久,才盯上这别院。 “你懂什么!” 陈猎户睨她一眼,阴沉的脸上突然狞笑一声:“这一年我早就摸透了这小少爷的情况。就是个被大家族遗忘的落魄儿郎。这么久了,除了每月的银子固定送来,从未有人来探望过。看来已经被家族抛弃…” 她说到这里,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脸上划过淫邪之意,“一个被家族抛弃的柔弱小少爷,长的又如花似玉,落进泥潭岂不可惜?还不如便宜老娘!” 一年前她见到沈淮砚便动了心思,一直压抑着。 如今是再忍不了一点! “那我们明天直接去抢人?” 手下被她说动,有些跃跃欲试。 脑海中闪过沈淮砚那张俏丽的小脸,忍不住吸了吸口水。 等她们老大玩腻后,说不定她们也能玩玩儿。 “不着急…” 陈猎户眼底眸光忽明忽暗,压**内躁动的欲。望:“这小少爷可是出身富贵人家,哪能和之前的那些俗物相比?别到时候人刚抢回去便吓死了。我这层猎户皮倒是可以借来用用。” 山贼头儿自然不是真的猎户。 原本的陈猎户早就被她给宰了,连她的家也一并占为己有。 她唇角勾起一抹邪狞的笑:“那小娇娇,老娘倒也愿意多陪他玩玩。” * 沈淮砚寻了一条小路,脚步不停的回到家中。 躺在屋内的元楚蘅听到动静立马睁开了眼睛。她躺在床榻上没有动作,很快又闭了起来。 “妻主?” 儿郎轻柔的声音很快在身后响起。尾音中带着细微颤抖,被他极力压抑着。 他踱步走到床边,看着元楚蘅安静的背影。 一直慌乱不安的心竟渐渐归于平静,一股莫名的力量充盈进他的身体。 沈淮砚没有再开口说话。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弯腰为她拉了拉被子,转身退出了屋子。 房门轻轻阖上。 面朝墙壁的元楚蘅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寂静处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晒了一声:“他在搞什么名堂?” 元楚蘅翻了个身再次睡去。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妻主你终于醒了。我炖了鱼汤,你起来喝些吧。喝完再吃药。” 沈淮砚将手中的鱼汤放到了桌上,杏眸微微弯起,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刹是好看。 他踱步走到床边,弯腰扶她起来,“今日阳光很好,等用完饭后,我扶妻主出去晒晒太阳。” 元楚蘅借着他的力站起身。 闻言并未言语。 她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鱼汤轻挑了下眉眼:“哪来的鱼?你不是出去采药草了吗?” “鱼是我在河边抓的。” 沈淮砚走到对面坐下,掩住了手掌上的划痕。是方才不小心在河边被锋利的石头划破的。 “你?” 元楚蘅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充满怀疑。 就他一个娇弱儿郎,还会抓鱼?怕不是又耍的什么手段。 沈淮砚咬了咬唇瓣。 他自然是和沈淮序不同,没他那个清高骄纵的命。被众星捧月着长大。不知人间疾苦是什么滋味。 “妻主忘了吗?从前,我们还一起去河里抓鱼呢。” 沈淮砚撇了撇嘴角,“不是我说大话,妻主以前抓鱼的技术可不如我。” 闻言,元楚蘅盯着他不说话。 沈淮砚察觉到她的目光后,不情愿的找补了句:“当然,有时候也很厉害…” 元楚蘅不置可否的冷笑了声。 她看着桌上的鱼汤直接拉到了面前,没施舍给沈淮砚一个眼神:“这鱼汤看着还勉勉强强,勉强能入口吧。” “妻主…” 沈淮砚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 小声说了句:“我也没吃呢。” 他鼓了鼓腮帮子。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抓到的鱼,就只有这一条! 元楚蘅根本不理会他,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动作迅速却又不失优雅。 沈淮砚却没心思欣赏。 只眼巴巴的看着鱼汤。 最后只能看着她自己吃饱喝足,推开了碗。 元楚蘅瞥了他一眼,从怀中掏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下唇角。 “等等——” 沈淮砚瞄到她手心中的白色手帕时,猛的瞪 圆了眼睛:“你,你手里拿的什么?” “大惊小怪什么?” 元楚蘅手中动作不停,擦拭唇角的力度甚至还重了几分,显得有些恶劣:“用你张帕子都不行?你不是喊我妻主吗?怎么,我不能用?” “你…它不是帕…” 沈淮砚突然涨红了脸蛋,羞愤难耐。 元楚蘅忍不住看着他皱起了眉,“你结巴什么?好好说话。” “那,那是我的胸衣。” 沈淮砚通红的小脸娇艳欲滴,像是能凝出血来。 元楚蘅:“……” 她手上动作立马停住。 有些僵硬抬头,“你说什么?” 眉心紧锁着看了眼手上的白色布料,这才发现上面用白色丝线绣着一朵并蒂牡丹,春光旎旎,带着无边的暧昧丛生…… “咳咳——” 第4章 元楚蘅猛的将手中东西扔给了他,黑着脸斥了句:“你好端端的放这东西在床上做什么!”还说不是故意的。 沈淮砚捏紧手中的布料瞪了她一眼:“不放在床上还放哪里。” 怎么不说她自己没有常识,连胸衣和帕子都分不清楚。 他红着脸再待不下去,收拾起桌上的碗筷便跑了出去。 元楚蘅坐在凳子上一动没动。 伸开手掌看了一眼,那种光滑细嫩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手心中。 她绷紧唇角用力握了两下,仿佛这般就能甩掉一般。 发生这样的小插曲。 沈淮砚直到傍晚才慢吞吞的走了进来。 元楚蘅躺在床榻上,朝他方向掀了掀眼皮,声线平淡:“我要沐浴。” 出口的话却极不客气。 “还有——” 她接着又补充了句:“给我找套干净衣服,我浑身都要臭了。” 也不知道他从哪找来的粗布麻衣给她穿的?她醒过来的时候,掉下悬崖时穿的那套衣服早已不见。连右耳上的羽坠也没了。 想到这里,元楚蘅目光有些不善起来。 盯着沈淮砚的眸光像是要将他吞掉一般。 他倒是心机深沉,可惜算计错了人。 等她身上的伤痊愈后,她一定将这小儿郎给—— “…妻主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额头和腿都碰不得水,不如再忍几日?” 沈淮砚被她盯的脊背有些发凉。 他默默朝后退了两步,善解人意的说道。 “我、要、沐、浴。” 元楚蘅只回给他四个字。 “怎么,我们不是妻夫?更亲密的事都做过。如今让你帮我洗个澡你在这里推三阻四。难道——” 她故意顿了顿。 这话一出,沈淮砚立马变了态度。 “我只是担心妻主的身体。你的伤口碰不得水。不如这样如何?我为妻主擦擦身可好?” 元楚蘅在他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启唇:“好。” “行了——”她摆了摆手,像是在使唤小猫小狗一般:“去给我弄洗澡水吧。” 沈淮砚闻言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退出屋子时扯了扯唇角:“妻主先在屋里等着,我去烧热水,很快就好。” 他脚步匆匆的去了厨房。 猛的将门关上后,淡定自若的表情瞬间破功。 “别慌,沈淮砚…” 沈淮砚抚了抚自己的心口,“你们现在是妻夫,夫郎伺候妻主沐浴更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像是在给自己洗脑一般,一边烧水一边小声嘟哝着。 只可惜透红的脸蛋和耳根还是暴露出他此时的真实感受。 这水烧了一个时辰总算端进了屋子里。 元楚蘅已经从床榻上坐起身,等的有些不耐烦。 “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她轻哼一声,话说的有些意味深长。 “我好端端的跑什么。” 沈淮砚僵硬的扯了个笑脸。 他将手中的帕子扔到温水中浸湿。 “行,你别后悔就行。” 元楚蘅挑了下眉。 随后坐到凳子上张开了手臂:“给我脱衣吧。” 沈淮砚:“……” 他僵了一瞬,缓缓挪动脚步走到她面前。 细嫩的手指搭在她衣襟上,扯开了系带。 和她昏迷时给人的感觉不同。当时他急匆匆的给她换了身粗布麻衣,满脑子都是紧张根本没顾上其他。 可如今她清醒的坐在凳子上,浑身的气势逼的人不断蒙生退意。 尤其那双深邃的凤眼还一直盯着他看。清浅冰凉的呼吸打在他身上,让沈淮砚的一颗心瞬间乱成了一团。 勾在她腰间系带上的手指都渐渐没了知觉。 他就像一只踏进猛兽地盘的小幼崽,完全被笼罩在她凶狠的身影下,只能无力的瑟瑟发抖。 第4章 心机深沉一个儿郎动情的反应………… “你故意的?” 元楚蘅一把扣住他的手腕,眼眸幽深似海。 腰间的肌肤时不时被他勾着系带的手指剐蹭到,留下一阵阵瘙痒和酥麻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她腰间爬过一样。 “脱个衣服这么慢,我失忆前你也是这样的?” 沈淮砚扭了扭手腕,从她手中挣脱开。 他微微垂下脑袋,避开她的视线。 “行了,我自己来——” 元楚蘅干脆利落的脱掉身上的衣物,随便抛至一旁。 她双手撑在膝盖上,缓缓闭上眼睛。 “擦身吧。” 等着沈淮砚的伺候。 沈淮砚被她动作先是惊了一瞬,想到自己现在身处的角色,又赶紧镇定下来。 一边拧着帕子,眼神一边不受控制的瞄向坐在面前的元楚蘅。 从前还在沈府时,他从教养先生那听到过。女子与他们儿郎的身体构造并不相同。越是能力强的女子,胸骨发育便越好。 沈淮砚有些羞涩的落在元楚蘅身前两座胸骨上,确实很壮观。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像教养先生说的那样摸起来硬邦邦的。 他捏着湿帕子缓缓落在她肩上。 沿着锁骨刻意绕开那两座胸骨一路蜿蜒向下,最后落在她紧实的腰上。 沈淮砚低着头认真擦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从远处看,元楚蘅完全将娇小的儿郎掌控在怀中。 “够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 元楚蘅一把捏住落在她腰间的手。 深邃凤眸中就像是蕴了一团火焰,暗自燃烧:“擦后背吧。” 她嗓音略带了几分哑意。 沈淮砚颤了颤睫毛,立马停下手中动作。 他半蹲着身子微微启唇:“你…松开手,你拉着我,我没办法动。” 此言一出。 元楚蘅立即松开他的手腕。 她拧着眉,不耐烦催促道:“赶紧,我要睡觉。” 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了几下。 沈淮砚立马站起身——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蹲的太久,脚有些麻,他身子突然不稳的朝前栽去。 砰—— 两人撞了个满怀,谁也没有预料到。 沈淮砚隔着身上一层布料直接趴在元楚蘅不着寸缕的胸膛上。 脆弱的胸口径直撞在那两座硬实的胸骨上。 “唔——” 他立马躬起身痛哼了一声,好看的眉眼都皱成了一团。 元楚蘅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她从未与哪个儿郎距离这么近过。怀中温软的触感太好,她一个血气充沛的女人哪里经受的住。眼底一瞬便染了欲色。 暧昧的气息不断在两人之间游走。 窗外夜色浓郁,屋内烛火昏暗。 两人呼吸彼此交融,缠绕,烧灼着人的理智。 沈淮砚率先反应过来,撑着她肩膀站起身,又被元楚蘅一把揽了回来。 她如玉长指掐着他腰肢,手背青筋微微浮起。 幽深凤眸里风云诡谲变幻不停,“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投怀送抱?” 嗓音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冷厉。 “我,我没有,我只是腿有些麻了…” 沈淮砚心底也有些慌。 手中的湿帕子被他捏的险些破了洞:“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两人现在的姿势实在太过危险。沈淮砚心里还没做好准备。 “腿麻了?” 元楚蘅也不知信了没有,嗓音中听不出情绪。 她捏在他腰间的手突然下滑,沿着他胯骨一路向下,撩开衣袍下摆,揉上他的小腿肚。 “是这里?” 沈淮砚浑身一个激灵,忍不住抖了两下。 被她触过的地方酥麻成一片。 让他忍不住闷哼了两声。 “叫什么?我在问你话。” 元楚蘅像是没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手指轻一下重一下的捏着他的小腿,像冰冷的毒蛇缠绕在他身上。 “不,不是…” 沈淮砚哆哆嗦嗦的开口。 “是吗?” 元楚蘅不紧不慢,嗓音漫不经心:“那看来是另一条腿…” 她又捏了两下这才松开,刚准备落在另一条腿上。 沈淮猛的后退了两步。 俊秀俏丽的小脸上一片潮红,“不不用了,我已经好了。我,我刚想起来厨房还烧着一锅水,我先去看看。” 说完,便落荒而逃的跑出了屋子,连房门都忘了关上。 元楚蘅看着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脸上神情重归寂静。 嘴里讥笑一声。 就这点胆子还敢骗她? * 厨房,沈淮砚猛的关上屋门,后背重重的抵在门板上。 一张小脸红的仿佛能凝出血来。 身体上的变化让他羞红了脸。 他低下头看了眼身上明显暗下去的一块布料。瞬间无地自容,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 第5章 怎么会这样? 这种变化他以前从未发生过。 不知怎的,这时耳中又响起教养先生的话来:“…一个儿郎若是动情才会有这种反应。不必惊慌,这说明公子们已经长大成人。” 沈淮砚长睫颤抖个不停,就像他此时浮躁的心一样。 “这就是长大成人吗……” 未免也太过羞耻。 沈淮砚在厨房中不知待了多久。 直到月升中空,他重新换了身衣服,这才又进了屋子。 此时,元楚蘅已经躺回了床上。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沈淮砚看到她赤果的上身,眼睛像被蛰一般迅速移开了视线。 他伸手指了指还搭在衣架上的素袍:“那是新的,很干净。” “你方才似乎不是穿的这身。” 元楚蘅答非所问,目光锐利的落在他身上。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莫非……” “是我刚才在厨房不小心弄湿了衣服。” 沈淮砚不等她说完,便立刻解释道。 他眸光闪了闪,迅速说道:“既然妻主已经无事,那便早些休息,我也去睡觉了。” 说完,便转身要离去。 “等等——”被元楚蘅又给喊住。 “我身上的伤已大好,既然我们是妻夫,你也不用再睡偏房,回来这里睡吧。” 她这话说的突然,打的沈淮砚一个措手不及。 他站在原地呆了呆,许久才有反应。 “不,不着急。妻主的伤还未痊愈。我夜间睡相不好,还是不打扰妻主了。” “我不怕打扰。” 元楚蘅回了一句。铁了心要和他作对。 “怎么,我们不是妻夫吗?你看起来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 她眼底染上抹探究,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沈淮砚额头渗出一层细汗,连忙开口否认:“自然没有。妻主怎会这般想,难道是想起些什么?” 他暗自捏起衣角有些紧张。 也顾不上那么多,杏眸直勾勾的看向她。 元楚蘅在他注视下,缓缓勾起唇角,刻意放缓了语调:“记忆嘛……确实想起些…” “是什么?”沈淮砚心脏已经跳到嗓子眼儿。 元楚蘅就像是在故意折磨他一般,沉思琢磨了许久,才看着他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起你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我记起你摔了我送给你的簪子,还和其他女人走的很近,对我一直十分嫌恶。” “还真是有意思。” 她突然笑了一声,“这样我们还能成了妻夫。” 沈淮砚听到这话,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郁结。 不用说,这定是她与沈淮序之间的回忆。 他如今就是“沈淮序”,这些事儿自然也被安在他身上。 沈淮砚绞尽脑汁想着说辞:“这,这都是我们成婚前的事了。不过,我最终还是被妻主的诚心打动,所以才心甘情愿的嫁给你。”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想嫁的是其他人呢。” 元楚蘅不紧不慢的接了一句。 “那都是我说的气话,当不得真。再说那都是几年前的旧事了。我们成婚的时候可是说过,以后再不提这些。” 沈淮砚见招拆招,谎话张口即来。 他话音落地,突然抬步走到床边。 在元楚蘅反应过来前,低头在她右脸颊上碰了碰。 一触即离—— “好了妻主,我们就别说这些旧事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我也回去了。” 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屋子。 房门嘭的一声阖上。 元楚蘅涣散的凤眸重新聚拢,她伸手触了触侧脸,仿佛刚才那一抹柔软还残留在上面。 片刻,指腹突然用力猛的擦拭几下,脸颊上都留下几道红痕。 元楚蘅抿紧红唇,咬牙切齿:“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 竟敢勾引她! 翌日清晨,沈淮砚在偏房内醒来后便立马穿衣起身。 他捡起昨夜被他丢在角落里的脏衣服,团成一团抱在怀中出了门。 趁着天色未亮,他要赶紧去河边洗干净。 “你去哪?” 突然,身后一道冷冽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响起。 沈淮砚被吓了一跳。 他瞪圆眼眸立马转过了身,看到倚在正屋门框上的元楚蘅吃惊道:“你怎么起这么早?还有…” 沈淮砚视线下移,落在她右腿上,“你的脚能碰地了吗?” “我问你去哪?” 元楚蘅眼眸深沉,浑身充斥着股莫名的烦躁,就像是一夜未睡一般。 她目光径直落在他怀中的一团上,“那是什么?” “脏衣服——” 沈淮砚抱着手中的衣服藏到了身后,耳根有些泛红:“我拿去河边洗一下。” “这么早去洗衣服?” 元楚蘅总觉得他有什么瞒着自己。 不过她现在心情不佳,也不想理会。 因此很快便放过了他,“行了,去吧。洗好赶紧回来做饭。” 她转身嘭一声关上门。 力道之大,震的门框都晃动了两下。 沈淮砚不明所以。见她进屋,松了一口气赶紧拿着衣服朝外跑去。 他要赶紧将上面的污浊洗掉才行! 第5章 张口即来你是入赘的 沈淮砚抱着脏衣服一路小跑着来到小河边。 此时天色尚早,还未有上山的村民经过。 他一个人蹲在小河边,用力搓洗着衣服上污浊的痕迹。 并未发现,身后有一人正悄无声息的靠近过来。 “沈小少爷…” 女人粗粝的声音陡然传来。 沈淮砚浑身惊起一身冷汗,立马站起身来。 他转过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陈猎户,惊魂未定:“陈…猎户?这么早就要进山吗?” “沈小少爷怎么这么早出来洗衣服?如今的天气还有些凉,小心冻着。” 陈猎户不答反问。 说话的空当,又朝沈淮砚身边走了走。 沈淮砚莫名有些心慌,浑身肌肉忍不住紧绷:“我这就回去,陈猎户去忙你的吧。” 说完,他捡起衣服,绕开陈猎户朝前走去。 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来。 他扭头看了一眼。 陈猎户眯起眼睛笑了笑:“我进山不急,倒是可以先送你回去。” 沈淮砚闻言刚想开口回拒。 就听她又继续说道:“而且,我昨日才想起来,我有几张弓忘在了茅草屋。今日正想来找沈小少爷你。” 此言一出,沈淮砚口中回拒的话噎在了嗓子眼儿。 他现在住的屋子确实是她的。 她回去取东西他确实没理由拒绝。 而且这陈猎户又救过他,他似乎也不能这么不留情面。 沈淮砚顿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 他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陈猎户大步跟上,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嗓音温柔的询问了句:“这衣服我帮你拿吧。” “不必了——” 沈淮砚将手中的湿衣服抓紧几分。 笑着拒绝,“我拿的动。”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很快便到了篱笆小院。 屋内,元楚蘅听到动静立 马睁开了眼睛。 她望向窗外,隐隐约约能看到两道身影走进院子内。 沈淮砚和一个女人交谈的声音很快传来—— “陈猎户的弓放在哪里?” “好像在厨房,又好像在屋内。时间久了我也有些忘了。若是沈小少爷不介意,可否让我进去找找。” 有别于沈淮砚轻巧的脚步声响起,又重又急。 元楚蘅敏锐察觉出这女人是个练家子,应该有几分身手。 她撑起胳膊坐起身,按在床沿上的手臂肌肉有些紧绷,凤眸锐利的盯向房门口。 “找到了!” 好在对方最终没有进到屋子内。 元楚蘅泄了力道重新躺回床榻上。 院中,女人拿到东西后十分高兴,又和沈淮砚说了几句,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等人走后—— 沈淮砚推开门很快走了进来。 抬起眸便对上元楚蘅探究的眼眸。 “我怎么听到有女人说话的声音?” “是陈猎户——这屋子以前是她的,后来她搬走了,我们才住进这里。” 沈淮砚随意扯了句谎,很快掩过。 “哦?那这么说,我和这位陈猎户以前认识?毕竟我们都是猎户,又生活在一处,平日里应该会有来往。” 元楚蘅语气漫不经心,却听的沈淮砚一阵心慌。 “你,你们不认识。” 他急于掩饰,磕磕绊绊:“你,你们不来往的。你和她的脾性不对付。” “那应该也见过面吧。” 第6章 元楚蘅依旧不紧不慢。 沈淮砚:“没有——” 见元楚蘅眼神古怪的望来。 他绞尽脑汁编着理由,“妻,妻主忘了吗?你是入赘过来的。平日里除了进山打猎与村里的人并不认识。” “入赘?” 元楚蘅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笑了起来。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是啊——入赘。” 沈淮砚谎话扯的自然的很,“那年闹饥荒,你逃难过来的。晕倒在了院门口。是我将你救了起来。后来你对我生了情愫,便开始追求我,然后我们便成婚了。” 元楚蘅:“……” “妻主现在失忆了可能一时接受不了,这也在情理之中。” 他善解人意的说了一句。 话落,还朝她露出温和的笑意。 元楚蘅:“……” “妻主先歇着吧,也该做早饭了,我先去忙了。” 沈淮砚扔下一句很快离开了屋子。 屋内寂静的可怕。 也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中突然响起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声。 厨房,沈淮砚额头抵着门板重重砸了两下。 谎话越扯越大,这以后要怎么收场呢? “等她恢复记忆后,会不会恼怒的立马杀了我?” “不行不行——” 沈淮砚直起腰身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杏眸变得坚定。他轻咬住唇瓣:“看来我得想办法让她要了我的身子,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愚蠢的小儿郎根本没想过。 即便对方要了他身子,也可以毫不在意的杀了他。 沈淮砚虽有些心机但到底浅显,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和残酷。 用过早饭后,太阳已经变得温暖起来。 沈淮砚将元楚蘅扶出来,让她在太阳底下坐下。 怕她口渴,还贴心的放了一壶茶水在她手边。又怕她冷,特意拿出一条小毯子挂在椅背上。 做完这一切后,他背起竹篓拿起小铲子,朝元楚蘅说道:“你在这里晒太阳,我进山采药去了。” 这几日为了给她养身子,又是鸡汤又是鱼汤的。 沈淮砚从前省下来的那点银子已经花了个干净。 再这么下去,他们就要喝凉风了。 元楚蘅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根本不理他。 沈淮砚也不在意,笑了笑,瘦弱的肩膀背着笨重的竹篓转身出了篱笆小院,很快便消失在山林间。 风轻轻拂过,扬起一阵风沙。 沈淮砚离开不久,一道黑影出现在篱笆小院内。 跪在元楚蘅面前,恭敬出声道:“殿下,属下总算找到您了。还好您平安无事。” 元楚蘅睁开凤眸,眼眸波澜不惊的落在她身上:“孤失踪这几日,京城内如何了?” 时雨回道:“得知殿下坠落山崖,陛下震怒不已,派出身边的京畿卫全力搜查您的下落。那日和殿下同在山崖的几个儿郎,他们的家族也被惩罚。陛下言明,若是找不到殿下,定不饶他们。” “沈淮序呢?” 听到她直呼沈家公子的名字,时雨有些惊讶。 不过还是赶紧回道:“沈尚书被陛下劈头盖脸痛斥了一顿,说她教子无方,直接罢了她上朝,待在家中反省己身。听说,沈公子被他母亲罚了手板,连筷子都拿不住。整日在闺房内以泪洗面。” 时雨说完以后,以为会看到自家主子一脸疼惜的模样。 毕竟她家主子对那沈大公子倾情许久,看不得他伤心难过。 元楚蘅听到这话,面上神情却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有些冷漠。 她淡声开口:“孤的消息暂时不要告诉京城那边。孤受的罪,岂是几声训斥和一顿手板就能抵消的?在这里多待一段时日,孤倒是要看看母皇能为孤做到哪个地步。” “可您是太女,如何能在这乡野之地——” 时雨忍不住劝道。希冀她能改变主意。 元楚蘅却已闭上眼睛,“好了,不必再说。孤心意已决。你就留在暗处,没有孤的命令不必出现。” “是…” 时雨见她心意已定,只能遵从。 离开前,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元楚蘅。 总觉得殿下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如今的殿下,竟有些难以琢磨,让人有些心惊。 还有,对那沈大公子似乎也不再痴迷。 午时,沈淮砚背着竹篓回了篱笆小院。 推开木栅栏,就看到元楚蘅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金黄的光芒倾洒在她如玉的面庞上,那张精致的脸融在光中越发耀眼夺目,如偶落凡尘的仙人一般,轻易便能攫住他人的目光。 沈淮砚看到这一幕呆了一瞬,脚下步伐不自觉放轻。 他放下背上的竹篓没有打扰她,洗了手后径直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在他离开后。 躺在椅子上的元楚蘅轻轻睁开双眸,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头顶的太阳光芒越来越盛。 不知何时,沈淮砚再次出现在元楚蘅身边,手中端着饭菜。 “妻主……” 他轻唤了两声,见元楚蘅睁开眼睛,将饭菜放到了她面前。 “今日我运气很好,竟在山里抓到一只野兔,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沈淮砚特意将那盘兔肉放到她面前,自己面前只有一碗清汤面条,上面飘着几根青菜,看着十分的寡淡。 元楚蘅坐起身,丝毫不客气的夹起盘中兔肉吃了起来。 勉勉强强说道:“还行吧,有些腥了。” “那我下次再放些辣子进去。” 沈淮砚端着那碗寡淡汤面小口喝起来,一脸满足模样。 元楚蘅看了他好几眼,不知道他在满足什么。 她很快将兔肉解决,又重新躺回椅子上。 突然出声:“这野兔真是你抓的?” 语气中充满怀疑。 就他这小瘦身板,一阵风吹过都能将他吹跑,还能抓到兔子?怕是今日来这院子的猎户给他的吧。 她看的出来,那猎户对他别有心思。 沈淮砚不知她心中所想,点了点头:“是啊,这兔子笨的很,竟生生撞死在我面前的树上。” “你一个儿郎倒是心狠,竟没一丝怜悯之情?” 元楚蘅对他这话是不信的,她已认定他与那猎户之间不清白,故意冷哼了句。 沈淮砚听到这话,面上笑容僵了僵又很快恢复自然。 他杏眸中闪过抹委屈:“我只是想拿来给你补身子…” 第6章 高热拦腰将他抱起 两人中午那顿饭吃的不尽欢喜。 下午,沈淮砚又背起竹篓进了山,直到近黄昏才回来。 他打开木栅栏没在院中找到元楚蘅。 脸色微微一变,扔下竹篓便朝屋内跑去。 “妻主——” 房门重重打开。 沈淮砚嗓音有些焦急。 “啧……” 直到床榻中响起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 笑容来:“妻主,原来你在啊。你怎么自己进来了?” “等你回来,我怕是要冻死在外面。” 元楚蘅眼眸不善的看着他,有些嫌弃的扯了扯身上的粗麻衣:“就这么一层单薄布衣,一阵冷风便能穿透。” 她坠下悬崖时身上那套衣服,还有腰间悬挂的香囊和玉佩。哪一样不是价值连城?结果他就给她穿这种东西。 沈淮砚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又跌了一层。 她已认定这儿郎不仅谎话连篇且胆大包天,还心机深沉,表面惯会用可怜伎俩。 “是我采药忘了时辰,妻主莫要生气。” 他献宝一般从腰间拿出几枚铜钱,讨好的朝她笑了笑:“今日我采到一株品相好的药草,换了不少铜钱,明日我就去给妻主买衣服。” 元楚蘅瞥了眼他手中铜钱,没什么表情。 心底泛起无边恶意,正想开口嘲讽几句。 突然,小院中响起一道声音来:“沈小少爷,你在吗?” 是今日早晨才来过的陈猎户的声音。 沈淮砚下意识拧了拧眉。 元楚蘅挑了挑眉,落在他身上的眼眸带着意味深长。 “妻主别误会,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淮砚轻咬了咬唇,解释一句立马出了屋子。 门外,陈猎户正准备敲房门,见他出来,这才收住动作。 她朝后退了两步,看着沈淮砚说道:“沈小少爷,我还以为你不在呢。”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沈淮砚关紧房门询问了句。 陈猎户将背在身后的左手拿出来,晃了晃手中的野兔子,咧开嘴笑了笑:“我今日在山中猎到了不少,一个人也吃不完,正好路过这里想着分给你一只。” “不用了——” 第7章 沈淮砚看了眼她手上沾满血迹的野兔子,不敢多看赶紧收回目光。 他朝后退了一步,“陈猎户可以拿到市集上去卖,你猎兔子也不容易。” “沈小少爷就别和我客气了。” 陈猎户却又将手中的野兔子往他面前晃了晃,动作幅度太大,有几滴血从野兔脖子上飞了出来,险些砸到沈淮砚身上。 沈淮砚吓得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嗅到面前扑鼻而来的浓臭血腥味,他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沈小少爷,你没事吧?” 陈猎户见他这副模样,有些尴尬的将兔子拿开。 “我…没事。”沈淮砚脸色有些苍白,勉强朝她摇了摇头。 许是这事的缘故。 陈猎户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硬是将野兔子留下,脚步匆匆的离开了这里。 沈淮砚看着地上的野兔子,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不敢再多看一眼,直接转身进了屋子。 直到看到元楚蘅那张好看的面孔时,面色才好转了些。 元楚蘅上下扫了他一眼,淡嗤了声:“你怎么这副鬼样子?还不赶紧去做饭。可别辜负了那猎户的一番好意。” “妻主中午刚吃过兔肉,这只兔子就埋了吧。” 沈淮砚心不在焉的说道。 “怎么,这猎户给的你舍不得吃?” 元楚蘅冷哼了声,语带嘲讽。 “不是……” 沈淮砚摇了摇头,想到那兔子的可怖模样,他心口便忍不住犯恶心。 “既然不是,那就去做饭,我今日就要吃那只兔子。” 元楚蘅直接背过身去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他。 “妻主……” 沈淮砚轻唤了声,床榻上的元楚蘅一动不动。 他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到底推门走了出去。 元楚蘅最后还是在饭桌上看到了那盘兔子肉,只是沈淮砚却不见了身影,直到她入睡前都没再出现。 “他又在搞什么名堂?时雨——” “殿下。” “他呢?” 时雨自然知道主子口中问的他指的是谁。 她立马回道:“小公子处理完野兔后,便蹲在厨房外吐了许久。方才给殿下送来饭菜后,又出去吐了一会儿,如今回屋子躺着了。” “没用。” 元楚蘅嗤了一声。 她手指搭在腿上轻敲了两下,沉默片刻,随意交代了句:“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是。” 时雨立马应下。 想了想,还是犹豫开口:“…属下观那猎户不是善类。那野兔的死状极其可怖,不像是寻常猎户的手段。可要属下查一查她的身份?” 元楚蘅搭在腿上的手指,动作顿了顿。 “查查吧…” 她嗓音有些轻,“还有,他的身份也查一查,尽快。” “是——” 时雨抱拳应道。 随后闪身离开了屋子。 翌日,沈淮砚直到太阳升起才起身。 元楚蘅靠在床榻上,皱眉扫他一眼:“今日怎么这么晚?我饿了。” “嗯…好,我这就去做饭…” 沈淮砚脚步轻飘的出了屋子,迈过门槛时脚下还被绊了下,险些趴在地上。 元楚蘅锁紧眉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唇不自觉抿了抿。 一个时辰后,沈淮砚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元楚蘅已经坐在了凳子上。 她语气有些不耐:“我还以为这顿饭你要做到中午呢。” 沈淮砚也不反驳。 只是将饭菜放到她面前。 元楚蘅眼神奇怪的看他一眼,随即拿起筷子叨了一口,放进口中后又猛的吐出来。 “你这菜没有放盐?怎么这么甜!还有,你到底洗了没有,孤…我吃了一嘴沙子!” 她额头青筋跳了跳,手中筷子直接扔到桌上。 沈淮砚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眼神雾蒙蒙的:“我没放盐吗?对不住妻主,今日我状态有些不好,许是昨晚没睡好。” 他眨着双眸,小脸红扑扑的,口中吞吐着热气。 “你不舒服?” 元楚蘅凤眸落在他身上,直勾勾看着他。 “我……” 沈淮砚张开口正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一黑,他整个身子直接朝后倒去。 元楚蘅脸色微变,下意识起身接住了他,连脚上的伤都未顾上。 她揽着人靠在她怀中。与他肌肤相触的地方都烫的出奇。 “喂——醒醒,喂!” 元楚蘅见情况不对,直接将他拦腰抱起,快步放到了床上。 “时雨——” 她快速唤了声。 “殿下。” 时雨立即出现,脚跟未站稳,就听元楚蘅快速吩咐道:“去找个大夫过来。记住,别让人发现。” “是。” 时雨立马转身离开。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手中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放开——你快放开!不然我真的要报官——” “哎呦!” 时雨将女人摔到地上,又将手中的药箱轻轻放下,朝元楚蘅回禀道:“主子,人已带到。” “行,你先出去吧。” 元楚蘅摆了摆手,没等地上的女人站起身,便粗暴的拎着她到了床边。 面上却笑吟吟的:“大夫,你快给他看看。” 这副和善的态度没让女人感受到丝毫的温暖,反而瑟瑟发抖起来。 “我,我看……” 她哆哆嗦嗦的应道。 等元楚蘅松手后,赶紧拿过药箱给沈淮砚看起来。 片刻后,女人站起身:“这位公子应该是被惊吓过度引起的高热,我给他开几副药,喝下就没事了。” 说完,她走到桌边,写起药方子来。 元楚蘅接过方子看了一眼,随后又唤来时雨。 朝着女人温和说道:“有劳大夫了,我这就让我这属下送你回去。” 说着,她将手中的药方一并交给了时雨。 “不,不用了,我其实可以自己回——啊!” “去”字还未出口,时雨拎起她的后衣领已经快速走了出去。 房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元楚蘅缓缓踱步到床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嗤了声:“没用,一只死兔子也能将你吓成这样。” 她走到桌边坐下。 刚想倒杯水,这才察觉右腿有些疼。 元楚蘅摸着伤口轻嘶了声,又看了眼床榻上的人,咬牙道:“孤这腿要是留下什么后遗症,定饶不了你。” 吃了药,沈淮砚很快便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元楚蘅,有些茫然:“妻主…… 我这是怎么了?” “醒了?” 元楚蘅听到动静,分了个眼神给他。 她抱起胳膊,靠在桌沿上看着他:“连自己发热都不知道,蠢死了!” “我发热了吗?” 沈淮砚抬起手碰了碰额头。 脑子还有些不清醒:“难怪今早起来头重脚轻的,原来是发热了。” “行了,闭上嘴,老实在床上躺着。” 元楚蘅掖他一眼,“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 在床上躺了一整天,又吃了几副药,沈淮砚总算恢复过来。 清晨,他早早起身进了厨房。 等元楚蘅醒来后,睁开眼便对上沈淮砚月牙般的笑眼。 “妻主,你醒了,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元楚蘅滞了滞,随后坐起身。 见他这副殷勤模样,拧了拧眉:“看来你这病是好了。” “多亏了妻主,我才能恢复。” 沈淮砚扬起大大的笑脸,“对了,妻主——” 他随口问了一句:“你哪来的钱请的大夫?” “我自然没钱。” 元楚蘅迎着他的笑脸,勾唇浅笑:“钱是在你屋子里找到的,你藏的倒是深,竟放在糖罐里。” 沈淮砚:“……” 第7章 有意讨好妻主穿上可好? 用过早饭后,沈淮砚早早便没了身影。 没过多久,已经躺回床上的元楚蘅便听到一声惨叫从隔壁偏房传来,声音十分的悲痛。 元楚蘅抱着双臂轻呵了一声,不用想都能猜到那小蠢货定是正抱着那糖罐哭的伤心。 她从腰间摸出时雨送来的十几枚铜板,看了一眼后又塞了回去,丝毫没有还回去的打算。 家底被掏了个彻底,显然让沈淮砚深受打击。 连中午做的饭都变得有些敷衍。 元楚蘅看着面前的野菜疙瘩汤,连个肉腥都没在里面捞着。 她直接撂下筷子黑了脸。 “你这是喂猪呢?这东西怎么吃!” 沈淮砚捧着碗喝的香甜,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没被吓到,依旧淡定如初:“妻主忍忍吧,这野菜汤喝着也不错,总比喝西北风强。说不定过几日这东西也喝不上。” 第8章 元楚蘅听到这话神情立马不善的看向他。 沈淮砚将碗中的最后一口汤饮尽,轻轻放下了碗:“这也没有办法。现在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人赚银子,实在是入不敷出。而且藏的那些救急钱又被你拿走,要不然还能周转一下。” “你那银子可是为了给你治病。” 元楚蘅气笑,从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沈淮砚听完没觉得释怀,反而绷紧唇角:“不过是发热,躺几日也就挺过去了。从前我都是这般,根本不用浪费银钱。” 一想到他那半串子钱他就心疼。这可是他存了许久才攒的。无论多么艰难,他都没想过要花。 “好的很,这么说倒成了我的错——” 元楚蘅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性之人,哪里听得了埋怨,“我就应该让你烧成傻子!” 她一脚踹到桌腿上,将桌上的碗都给震倒,发出砰的一声。 沈淮砚被这一声惊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 他轻咬住唇瓣,嗓音细弱:“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妻主你怎么也该给我留下一两枚,起码让我有个念想……” “妻主莫生气…” 沈淮砚端起小姿态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挪至元楚蘅身边,扯上她的衣袖:“我错了……” 一双清澈圆润的杏眸眨啊眨,希冀她能够心软。 元楚蘅板着脸没有吭声。 沈淮砚大着胆子,手指顺着她的衣袖摸上她的胸膛,指尖在她拢起的胸骨上画着圈,“我今晚就给妻主做好吃的,鱼汤?鸡肉,还是兔子肉?” 元楚蘅没料到这小蠢货这般大胆,她一把按住他作乱的手指。气息有些紊乱。 “你个儿郎到底知不知羞?” 什么地方都敢乱碰,他就这么迫不及待?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吗?” 沈淮砚立马抽回手,眼底带着歉意。清澈又一见到底。 似乎真不知道他这动作意味着什么。 教养先生只说过,女人的胸骨很特殊,一个儿郎若想得到宠爱,就要懂得安抚它们。让自己的妻主开心。 沈淮砚就只是想让元楚蘅别再生气,快点开心起来而已。 元楚蘅自然不信他真的懵懂无知,只觉得他在欲擒故纵。 她平稳住气息,将他推离身边:“今日我要休息,除了吃饭,别来打扰我。” 沈淮砚有些泄气的点点头,总觉得她气性更大了。 他眼巴巴的看她一眼,最终还是收拾起碗筷离开了屋子。 晚间用过饭,元楚蘅直接回到床榻上躺下。 沈淮砚欲言又止,终是没有打扰她,默默回了自己的屋子。 夜深人静的时刻,正屋窗扇发出一声细微响动。 床榻上,元楚蘅立马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借着窗外泄进来的皎洁月光看向跪在地上的时雨,嗓音沉静:“查的怎么样了?” “属下正是前来汇报此事。” 时雨垂眸应道。 娓娓道来:“小公子的身份属下已经查清,是沈尚书府的庶子沈淮砚,排行第二,与…沈大公子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七年前,因为推沈大公子落水被沈尚书送到了这乡野别院,除了每月有仆从来送银子,再无其他人关心,看样子是打算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庶子?” 元楚蘅有些意外,毕竟他那张脸可是和那沈淮序像了个七八分。 “他的生父是谁?” “属下只查到是个做洒扫的小侍,在沈尚书正夫养胎的时候爬了床。后因难产而死,早早便逝去了。” “那小侍和沈曼正夫可有关系?” “这个……属下倒是没有查到,似乎就只是个寻常小侍罢了,一时动了歪心思。” “是吗?” 元楚蘅轻挑了挑眉眼。 这倒是稀奇,生父不过是个做洒扫的小侍,沈淮砚却和沈淮序长的犹如双胞兄弟… “查一查沈曼正夫的母族,看看他有没有兄弟。” “是。” “对了,你刚刚说沈曼将她这庶子送到了沈家别院,那他又为何呆在这里?” 沈淮砚上山采药的时候,元楚蘅观察过这小院。 就是一普通乡野猎户的居所,建在半山腰处,位置荒僻而又隐秘。 “这和属下接下来要说的事有关。” 时雨立马回道:“这小院以前是那陈猎户的家。沈二公子的别院离此处不算远,一年前别院遭了山贼,沈二公子侥幸逃出被这陈猎户搭救。沈二公子不敢再住这遭过山贼的别院,这陈猎户便将自己住的地方让给了他,她自己则是住进了那别院。许是出于感激,沈二公子便将沈府每月送来的银子一并给了她。自己则每日上山采药草卖,勉强度日。” 她说到这里停了停,嗓音变得低沉:“只是…这沈二公子不知道的是,此陈猎户并非真的陈猎户,而是冒名顶替的。她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一直在这片地界游荡的山贼。一年前沈家别院遭劫,便是她干的。至于这山贼为何迟迟不肯离去,属下猜测她们应该是为了沈家送来的银子。而且住在沈家别院也能遮掩她们的身份,不被官府察觉。” 时雨抬了抬眼眸,“说来这山贼还颇有来头,正是一直在京城附近作乱的匪头帮。这帮山贼十分狡猾,行踪一直飘忽不定,又善于隐藏。两年前,二皇女连同大理寺的人一起追查她们,都没有掀了她们的老巢。女皇还因此对二皇女和大理寺的人不满。” “哦?” 元楚蘅倒是没想到还能有此收获。 她手指搭在腿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在这寂静的深夜中发出哒哒的声响。 “调查沈曼正夫母族的事不着急。你先去沈家别院看看情况,她们有多少人?能不能查到她们的老巢?” 时雨闻言,眼底极快的闪过一抹惊诧。 随即赶紧点头:“是。” 殿下虽身为太女,却一向不理会朝政之事,如今却像是要将这伙儿贼人一网打尽。 难道是因为要和二皇女作对,所以才突然积极起来? 毕竟,殿下一直不喜欢二殿下,她们这些下属都心知肚明。 “怎么?还 有别的事要汇报?” 元楚蘅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微眯了眯凤眼。 时雨立马回神,精神一震:“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 翌日,元楚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一缕暖阳从窗隙间钻进来,打在床榻上。 元楚蘅抬起手臂遮了遮,刚想坐起身。 突然听到窗外有说话声传了进来—— “都怪我出门太急,忘了磨这弓箭。今日又麻烦你了。” “陈猎户你客气了。这磨刀石留在这里也无用,不如你带走。本来这东西也是你的。” “那…也好,等我下山时再来还你。” “不——” 沈淮砚的声音还未落地,陈猎户似乎已经走远。 元楚蘅没再听到其他响动。 昨晚才从时雨口中得知这陈猎户的身份,今日细想,才发觉这人来这里似乎格外频繁了些。 沈淮砚一个柔弱儿郎,一无所有,除了他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 难道这山贼是看上了这小蠢货? 元楚蘅若有所思的垂下眉眼。 “妻主,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这时,屋门突然被推开,沈淮砚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 元楚蘅立马收回心神,刚抬起眼眸。 就见沈淮砚又突然跑了出去,很快拿着一样东西回来。 “妻主你看——” 他献宝一般打开包裹,拿着一件崭新的外袍放到元楚蘅面前。 “这是我今早到集市上买的,老板说是南州来的玉锦,你看看喜不喜欢?” 紫藤色的袍子,质地柔软细腻,针脚密实秀气,虽比不上元楚蘅那些华衣锦袍,却也看的出造价不菲。寻常百姓根本穿不起。 “你哪来的银子?” 元楚蘅目光落在他身上,视线敏锐的捕捉到他头顶簪着的木簪。她若是没有记错,他之前似乎一直戴着一枚玉簪,而且十分宝贝。她无意中看到过好几次他小心的取下擦拭簪体。 “今日清晨我上山采药,极其幸运的采到一株珍贵药草,换了许多钱。” 沈淮砚侧了侧身体,遮住头上的木簪,脸上挂着笑意:“妻主不是一直不喜欢身上的衣服嘛,昨日我又惹你生气,所以才买了这衣服拿来赔礼道歉。” “妻主——” 他弯起眉眼,好似一对月牙:“你今日就穿上让我看看好不好?” 第8章 同塌而眠妻主你行行好 元楚蘅沐浴在阳光之下,整个身体都融在光芒中。 一袭紫藤色的长袍包裹住她高挑出色的身体,眉眼晔丽,气质斐然,整个人都变得让人高不可攀起来。 第9章 沈淮砚看着眼前女子呆愣了一瞬。 元楚蘅身着粗布麻衣时,他觉得她的好看还带着几分平易近人,让人还敢亲近。 可如今穿着这身衣服,竟让他心头生出退却之意。 这样的人注定要站在万众瞩目之下,手握滔天权势,任她肆意挥霍。 他不过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可怜庶子,一介尘泥,真的能触摸眼前这耀眼的太阳吗? “喂,想什么呢?” 元楚蘅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袍子,见眼前的小蠢货呆傻的模样。她主动从光中走了出来,缓缓停在他面前。 “衣服也穿了,现在你是不是该做饭去了?我饿了。” “啊?好…” 沈淮砚立马回过神,甩掉心头的杂念。 脸上重新挂上笑容,点了点头。 “那妻主先在这里歇会儿,我去做饭。我今早还在集市上买了一只鸡,给你炖汤喝。”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屋子。 元楚蘅盯着他背影看了一会儿,随即蹙了蹙眉,淡嗤了声:“奇奇怪怪的,他在搞什么?” 难道…… 她低头又瞥了眼身上的袍子,扯了扯衣襟:“我穿上很丑?” 元楚蘅越想心气越不顺。 她拽着衣袍想脱下,又收回手,最终也不知为何还是穿在了身上。 罢了,若是脱了,那小蠢货定是又要来烦她。 午时,两人用过饭。元楚蘅见阳光明媚,正想在院子中晒会儿太阳。没想到那陈猎户又来了。 沈淮砚手忙脚乱的赶紧将她推回屋子里。 在元楚蘅一脸难看的模样下嘭的一声关上门。 “陈猎户,你怎么又来了?” 沈淮砚转过身子,看着已经推开栅栏门的陈猎户,主动迎了上去。 陈猎户止住脚步,将手中的磨刀石递给他。还一并递给他一只野兔子。 “我是来还这个的。要不是沈小少爷你帮忙,我今日怕是还要多跑一趟。这野畜牲你拿着,权当我一点谢礼。” “这怎么能行——” 沈淮砚没有伸手,朝后退了两步:“这磨刀石本也是你的,你拿回去便是。至于这兔子,我更是不能接。” “陈猎户……” 沈淮砚犹豫片刻,到底将这几日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我们毕竟都是未婚女男。若是让村子里的人看到怕是有损名声。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过来了。” 这些日子,她如此频繁的造访,沈淮砚哪里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若是没遇到元楚蘅,他也许还真会考虑一二。回沈府已是无望,他一柔弱儿郎需得找个依靠才行,嫁给猎户起码也吃喝不愁。 所以从前遇到这陈猎户时,他都不会表现的太过不近人情。 可如今的情况不一样了,他自然要快刀斩乱麻。 “沈小少爷……这是在赶我?” 陈猎户一脸落寞,眼底藏着几分幽光。 沈淮砚并未察觉到不对,咬了咬唇瓣:“陈猎户,你年岁也不小了,还是尽快找个儿郎吧。届时我定前去喝你和大哥的喜酒。” 他话已经挑明,表情决绝。 陈猎户失魂落魄的黯了眼眸,深深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开了篱笆小院。 看着她渐渐消失不见的背影。 沈淮砚暗暗松了一口气,浑身轻松。 他转过身子正想回屋子。 身后,元楚蘅不知何时已打开屋门站在了门口,正身体斜靠着看着他。 “妻主,你怎么出来了?我和陈猎户之间真的清清白白!而且,我也已经拒绝她了。” 沈淮砚有些焦急的解释道。 元楚蘅看着他没有说话。 就在沈淮砚绞尽脑汁想着再说些什么的时候。 她突然出声:“我觉得你最好离开这里。” 这山贼可不是个善茬,忙碌了这些时日,可不像是能放弃的模样。依她看,软的不行这山贼怕是要换成硬的。 “妻主这是什么意思?是要赶我走吗?” 沈淮砚并未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只以为她在生气。 他小跑着走到她身边,手指轻扯上她的袖袍,轻晃了晃:“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从前根本没来往过,只是这几日才有了交集。妻主一定要信我。” 沈淮砚眨着真诚的杏眸,扑闪扑闪的看着她。 元楚蘅一把遮住他的眼睛,挣开他的手,转身面无表情的进了屋子。 他还真是不消停,又在勾。引她。 “妻主,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沈淮砚揉了揉眼睛,立马跟了上去。 房门嘭一声阖上,挡住屋内的软糯细语。 夜间,时雨再次从窗口翻了进来。 见元楚蘅靠在床头并未入眠,她立马禀报道:“殿下,属下已经查清沈府别院的情况。里面山贼一共二十余人,这假冒陈猎户的山贼似乎是这小团伙儿的头目,其他山贼都唤其老大。只是不知道,这个头目会不会就是匪头帮的头目?也不知道这沈家别院的山贼是不是匪头帮所有的从众?” “应是无可能。” 元楚蘅听完她的猜测后,红唇轻启:“若这个匪头帮只有这么点人,如何会让孤那二妹和大理寺的人都无任何收获。她们定有老巢。” 她目光落在时雨身上,问道:“你对这个匪头帮有多少了解?对它背后的头目又了解多少?” “属下了解的也不多…” 时雨如实回禀道:“头目是谁不清楚,倒是知道这匪头帮的左副统领凶蛮残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对了,她还喜欢劫掠儿郎,遭她摧残的男子足有上百人。” 元楚蘅闻言,眼底划过抹沉思。 她缓缓出声:“这么说来,这个所谓的 陈猎户就极有可能是这匪头帮的左副统领……” “殿下,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若是抓这沈家别院的一小众山贼,属下对付她们绰绰有余。若是想要将这匪头帮连根拔起,只凭属下一人怕是难以应对。” 时雨小心觑着她面上神情,“可要属下去找大理寺的人?” 一旦找上大理寺,那么元楚蘅的下落便会被京城的人得知,届时陛下定也会知道。 “不必。” 元楚蘅沉默良久,嗓音沉定:“孤记得这片地界归属于祈乐县。” “是,祁乐县的县令是今年的新科状元,王弗枝。听闻她一上任便勤勉不缀,处理积压旧案。为人又谦恭厚道,为百姓爱戴。” “倒是个干实事的人才。” 元楚蘅点了点头,“既是在她管辖范围内,那这些山贼也自然归她管。你拿着东宫令牌去找她,让她配合你行事——” 她嗓音顿了顿,又补充了句:“先不要打草惊蛇。让王弗枝派捕手在这附近巡视。尤其是沈家别院附近,加强巡逻。还有,给那些山贼透露出消息,就说沈府的人近几日会来别院接沈二公子回去。” 双重施压,她就不信这伙儿山贼还能坐的住。 “是。” 时雨立马抱拳应下。 离开前,她小声问了句:“…那沈二公子可要派人暗中保护?毕竟这伙儿山贼已经盯上了他。怕是会对他不利。” “不必。” 元楚蘅身上披着沈淮砚亲手送的紫藤色外袍,面上神情却尽显冷漠。 “孤就是要让他做这个饵,钓匪头帮这条大鱼。不过还是要让人盯着他,好追查这帮山贼的行踪。” “是…” 时雨垂下眼眸。 随后快速离开了屋子。 轰隆隆—— 五更天时,窗外惊起一道闪电,随即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水冲刷着窗棂,扰人清静。 元楚蘅被杂乱的雨声吵醒,一脸不耐的坐起身。 “妻主,你醒了吗?” 这时,屋门外突然传来细弱的声音,在这轰隆的雨声下,愈加显得柔弱。 元楚蘅坐在床榻上没有吭声。 门外的儿郎没有放弃,竟干脆放弃呼叫,直接推开了屋门。 沈淮砚双手抱着一团被子,像个小猫儿似的钻了进来。 元楚蘅瞬间眯了眯眼睛。 沈淮砚不其然对上她幽深锐利的凤眸,吓了一跳,随即脸上又露出笑容:“妻主你原来醒了——我唤你,你怎么也不出声?” “你又想干什么?” 元楚蘅目光审视的盯着他看。 沈淮砚靠近过去,十分厚脸皮的将被子放到床榻上。 “我屋子漏雨,床榻都浇湿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妻主行行好,让我再睡会儿。” 说着,他直接脱下鞋子爬上了床榻。拉着自己的被子躺了下去。 “你这个——”儿郎还有没有羞耻心? 元楚蘅口中的话未尽。 沈淮砚已经舒舒服服的躺在被窝中打起了小鼾。 元楚蘅:“……” “喂——” 第10章 她伸手拽开他身上的被子,沈淮砚没醒。 “别给我装睡!” 元楚蘅气笑,又伸手捏住他的脸。 沈淮砚却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元楚蘅:“……” “你是猪吗?” 她气不过,一把将被子盖到他头顶,胸膛剧烈起伏两下,才平复了些情绪。 元楚蘅重新躺回床上。外边是纷杂扰人的乱雨声,耳边是儿郎细微平缓的呼吸声。 她轻啧一声,干脆拉起被子裹住了头。 第9章 生辰日妻主可否给我做碗长寿面?…… 清晨,窗外的雨还在哗哗啦啦的下着,天也阴沉的厉害,愁云惨淡。 昏暗的屋子内,两道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相互交缠。 “唔……” 突然,一道细弱的轻哼声响起。 沈淮砚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了双眸,眸底带着朦胧雾气,还有些睡意惺忪。 他无意识的动了动脸颊,蹭了两下后才发觉触感不对。和脸颊想贴的地方不断散发着蓬勃热气,团团将他包裹。 沈淮砚瞬间清醒过来,杏眸圆瞪。 他身体僵硬了几秒,立即朝后撤去,直到后背贴住冰凉的墙壁才停了下来。 眼前,元楚蘅正皱着眉紧闭双眼,呼吸平缓。身上外袍脱下,只着了一件中衣,两座拢。起的胸骨若隐若现。随着她呼吸,一起一伏。 沈淮砚看了一会儿,红着脸颊避开了视线。 他吞咽了口唾液,手心有些发紧。等情绪平复下来后,小心翼翼的起身想要爬下床榻。 木床空间狭窄又年岁太久,沈淮砚刚一动作便发出咯咯吱吱的刺耳声。 “啧……” 元楚蘅似乎听到动静,不耐烦的轻啧了声,朝里翻了个身又继续睡去。 她本来平躺在外侧,这一动作直接将沈淮砚堵在了床榻里侧。 两人之间距离的极近,元楚蘅又长的高挑,存在感十足。 沈淮砚嗅着近在咫尺的馥郁香气,呼吸不自觉放慢了下来,心跳却愈加快速的跳动起来。 热意沿着他四肢百骸不断朝上流窜,带来一阵阵酥麻痒感。 沈淮砚弓起腰肢轻喘了两声,极力压下身体上的变化。 他轻轻咬住唇瓣。 脑海中突然跳出从前教养先生说的那句话:“……这就是动情…” 沈淮砚懵懂又无措,嘴唇微微开启,露出里面的一截贝齿。 元楚蘅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怔愣了几秒,随后回神:“你脸怎么这么红?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 沈淮砚扯着被子掩住身体,迅速起身朝床榻外走去。 “等——” 元楚蘅下意识扯住他的胳膊。 没想到刚一触碰,便被他灼热的体温惊到,“烫成这样还说无事?你莫不是又发热了吧。” 她另一只手顺势摸上他额头。 沈淮砚此时此刻本就敏感。被她一摸,直接软掉了身子。 两人姿态暧昧的抱在一起,肢体交缠。堆叠在一起的被子更是增添了几分靡艳美感。 “唔——” 沈淮砚趴在她怀中深喘了几口,肩膀一阵抖动,随后整个人滑落在她腿上。 元楚蘅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捞他。 手指无意间碰触到他衣摆时,忍不住拧了拧眉:“你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衣服都泡湿了。” 她正想逼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没想到沈淮砚突然猛的推开她,急切的跑出了屋子,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 元楚蘅:“……” “他在搞什么?” 窗外,雨还在不停的下,厚重的乌云黑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午时,元楚蘅靠在窗沿下望着窗外的大雨,眼眸幽深莫测。 “殿下——” 时雨不知何时出现在雨幕中,朝她迅速回禀道:“属下已经告知给王弗枝,相信很快那帮山贼便会有动作。” “嗯……” 元楚蘅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凤眸依旧望着远处的大雨。 时雨瞧了她两眼,犹豫片刻,小声询问了句:“殿下,你这是怎么了?不如和属下说说,也许能帮殿下分析一二。” 她话音落地。 元楚蘅总算收回视线。 她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将清晨的事告知给她:“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呃……” 时雨着实没想到是这种问题。 她张了张口,半个字也没吐出来,实在有些难为情。 “殿下稍等片刻,属下去去就来——” 时雨抱了抱拳,郑重说道。 随后在元楚蘅不解的目光下,迅速闪身离开。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又折返回窗下,将一本书递给了元楚蘅。 “殿下方才问的问题,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时雨讳莫如深的留下一句,很快消失不见。 元楚蘅不禁皱起墨眉,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书—— “春闺如梦……这是什么东西?” 她走到床边坐下,缓缓打开了书。 一刻钟后,砰一声合上。眼底情绪聚拢又流散,流散又聚拢,几经变幻,最后都归于平静,淹没进幽深眸海。 所以,他方才那一系列反应,是动情了? 元楚蘅扔开手中的书,抬手按住了额头。 从前身在乡野,她只求温饱,根本无暇这些。后来回到京城,又变得浑浑噩噩,每天只知道和元季遥作对还有追着沈淮序跑。对于儿郎这种生物,她根本没了解过。 “小蠢货果然麻烦…” 许是因为早上的事,沈淮砚一整天都躲在房中不敢出来。 直到晚间才露面。 他身上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垂着杏眸走进来,放下饭菜便要离开。 “你去哪?” 元楚蘅坐在凳子上问他。 沈淮砚停了停脚步,背着身,嗓音细若蚊蝇:“我刚才在厨房已经吃过了,这是你的。” “外边雨还没停,你那屋子能住人?” “没事…” 沈淮砚接了句:“将就着也能住。” 话落,又继续朝外走去。 “站住——” 元楚蘅再次发声。 沈淮砚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到他面前。 凤眸逼视着他,“你留下,我去偏房睡。” “这怎么能行?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沈淮砚下意识拒绝。 “我一个女人,难道身体还比不过你一个瘦弱儿郎?不过一点小小风雨,还碍不到我。” “行了——” 她也不等他出声,便斩钉截铁的说道:“就这么定了。” 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沈淮砚拗不过她,最后还是留在了屋子内。 用过晚饭后,元楚蘅抱着床上的被子干脆利落的进了隔壁屋子。 夜越来越深,雨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谁也未预料,这雨竟一直这么下了下去,仿佛天漏了一般。 “殿下,那帮山贼有动静了…” 又是一个深夜,时雨出现在偏房中。 看着坐在桌边的元楚蘅,迅速出声说道:“不出殿下所料,她们果然坐不住了。看样子应该是打算趁夜离开。” “何时?” 元楚蘅目光定在她身上。 时雨:“就在这三两日,王弗枝的人正时刻盯着她们的动向。” “嗯。” 元楚蘅收回目光,“以防万一,待她们离开时,你扮成山贼融进队伍中去。若是顺利,直接擒贼先擒王。” “是。” 时雨立马应下。 顿了顿,又犹豫问道:“那殿下你怎么办?属下第一要务是保护你的安全。” “无妨……” 元楚蘅在她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回走了两步,那条伤腿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 “殿下这是痊愈了?” 时雨眼眸瞬间亮起。 “嗯…” 元楚蘅点了点头,重新在凳子上坐下。 “所以孤这里不必担心,孤会在适当的时候离开这里。” “行了——” 她摆了摆手,“你去通知王弗枝,让她的人也随时待命,这次一定将这贼寇端了。” 时雨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屋子。 清晨,沈淮砚一大早上便高高兴兴,连阴沉的雨天都挡不住他的好心情。 元楚蘅冷眼看着他,选择视而不见。 沈淮砚却主动凑过来,扬起一张笑脸:“妻主,你知道我今日为何会这般高兴吗?” 元楚蘅冷漠脸:“不知道。” 沈淮砚不介意她的冷漠,又朝她面前凑了凑:“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以前都是我一个人过,现在却有你在。” “哦?” 元楚蘅眯了眯眼睛,看向他:“我们这么多年妻夫关系,我从未给你过生辰?” 第11章 “哎呀,我是说从前……” 沈淮砚慌忙改口,“从前都是我一个人,自从遇到妻主后,一直都有妻主陪着我过生辰。” “妻主——” 他小声开口:“今日我生辰,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眼。 沈淮砚捏住衣角吞吞吐吐的说道:“妻主今天能不能为我做一碗长寿面?” 还从未有人给他做过。以前在沈府时,他只偷偷看到过许正夫为沈淮序亲手做的长寿面。 见元楚蘅盯着他久久不言语。 他眼眸黯淡下来,随即转了话语:“…其实我自己做也可以,妻主陪着我一起吃长寿面就行了。” “什么时候?” 元楚蘅突然出声。 “嗯?” 沈淮砚一时没反应过来。: “中午还是晚上?” 元楚蘅又问了一遍。 “中午!” 沈淮砚这次总算反应过来。立马笑着回道。 似乎是怕元楚蘅反悔,他快速说道:“我先去准备中午用的食材,妻主先在屋里休息。” 说完,便兴冲冲的出了屋子。背影欢快又兴奋。 元楚蘅在他离开后,脸上神情淡了下来。 这小蠢货虽然欺骗了她,还总是在她面前耍小心机,但他毕竟照顾了她这么长时间,不过是一碗长寿面,满足他也无妨。 再过几日,也到了他们该说分别的时候。 “生辰吉乐——” “沈淮砚。” 第10章 雨夜闯入她去哪了? 今日的雨依旧下的很大,到了正午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厨房门口的大水缸早已蓄满了水,又满溢出来。 “妻主,我帮你烧柴吧。” 厨房内,沈淮砚脚不沾地,来回忙活个不停。 一会儿帮元楚蘅准备小料,一会儿又帮她拿筷子拿碗。 “你,出去。” 元楚蘅总算忍受不了,黑着脸轰他出去。 “真的不需要我吗?” 沈淮砚有些放心不下。 说让元楚蘅为他煮长寿面的是他,如今啰啰嗦嗦说个没完的又是他。 元楚蘅手中的刀噌一声立在案板上,凤眸黑沉沉的看向他,“不需要。” “那好吧…” 沈淮砚有些失望的点了点头,随后恋恋不舍的迈出了门槛。 元楚蘅收回视线,拔下刀正准备继续切菜。 突然,厨房门口沈淮砚又扒着门沿,探进来小脑袋:“妻主,我——” 没等他话音落地。 元楚蘅额间青筋跳动两下,咬牙吐出一个字来:“走!”语气极其重。 沈淮砚:“……” “哦…” 他彻底放弃,脚步声渐渐远去。 元楚蘅不再理会,专心做起饭来。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两碗面出了厨房,朝正屋走去。 “喏——这碗是你的。” 元楚蘅将其中一碗放到沈淮砚面前。 随后在他对面坐下,手中端着的那碗面也放了下来。 沈淮砚瞧了两眼,眼尖的看出这两碗面有些微的不同,一碗放了鸡蛋,一碗没有。 他用筷子夹起碗中完整的鸡蛋,抬眸看向元楚蘅:“妻主……” 一双杏眸水润润的,像是要哭了一样。 “赶紧吃——” 元楚蘅没什么表情的催促了一句。 心里却淡嗤了一声。 不过一个鸡蛋罢了,他竟也能感动成这样?果真是个小蠢货! 心中这般想,唇角却不受控制的微微勾起一个弧度,看的出她此时心情不错。 “嗯嗯——” 沈淮砚重重的点了点脑袋。 夹着鸡蛋满足的吃起来,不时还晃着小脑袋发出喟叹声。 “不过一碗面,有这么好吃?” 元楚蘅自己面前的面并没有碰几下,双手撑着下巴一直盯着他看。 沈淮砚捧起碗喝了口面汤,扬起笑脸露出一对小虎牙:“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 元楚蘅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她没再看他,只说了一句:“好吃多吃点,锅里还有很多。够你吃两天了。” 两人都各自吃着自己的面。 屋外虽下着漂泊大雨,屋内却温馨融洽。 “唔——嗝!” 最后,沈淮砚喝了两碗,总算满足的放下手中的碗。 他整个人都瘫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好撑…不能再吃了,再吃肚子就要撑破了。” “没出息。” 元楚蘅看到他这副模样,讥笑一声。 她主动站起身,将他面前的空碗拿起来,看样子是要送去厨房。 “妻主——” 沈淮砚伸手想要阻止。 元楚蘅一句话让他歇了心思,“别动。一会儿吐出来敢恶心我,我就将锅里剩的都塞进你嘴里。” 沈淮砚:“……” 他瞬间收回阻拦的手,缩在凳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等元楚蘅回来的时候。 沈淮砚依旧像个小呆瓜一样这般坐着。 元楚蘅忍不 住别开了凤眸,似乎不想看他这副蠢透了的模样。 她背对着他而坐,目光落在门外的雨幕中。 沈淮砚没有丝毫被嫌弃的自觉,兀自说起话来:“妻主,你说这雨什么时候才会停?咱们的存粮都快要吃完了。而且,也不能一直让你住在漏雨的偏房中,整日这么浇着,说不定哪里就塌了。若是砸到妻主就不好了。” 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末了,还忍不住叹了几声气。 “这老天爷到底还要哭多久?” 元楚蘅没有吭声。 沈淮砚也不在意,继续喋喋不休的往下说:“往年我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雨,一连下了十天半月。别出了什么事才好。我上山时遇到村民听她们说起过。听说很久以前就遇到过一次这般大的雨,山都被雨水冲塌了,建在山脚下的村子全都被埋了进去。妻主,你说我们会不会遇到这种事?” 元楚蘅被他扰的不厌其烦。 轻啧一声回头看他一眼,随后站起身来。 “妻主,你要去哪——”沈淮砚立马收住口中的话。 元楚蘅脚步不停的朝外走去,“回房。” 她高挑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沈淮砚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划过抹失落,嘴里小声嘀咕了声:“我就是想说说话嘛。”今日可是他生辰,不该寿星最大吗? “算了算了……” 他又很快开心起来,笑的甜蜜:“我都吃过长寿面了,也不能太贪得无厌。” 沈淮砚自己将自己哄好。 突然毫无征兆的打了个哈欠。 果然是吃饱了就容易犯困。 他缓缓站起身来,又看了眼屋外的大雨,索性回了床榻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 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了。 沈淮砚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现在已是几时。 “遭了,妻主——” 他猛的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竟错过了晚饭,赶紧下床。 动作慌乱间还不小心绊到脚,轻嘶一声又跌了回去。 平复了许久,才又动作起来。 只是没等他穿上鞋子,屋门外突然响起几声细微的响动。虽有雨声的遮掩,他却依旧听了个清清楚楚。 沈淮砚瞬间滞住了动作。 脸色微变。 难道是进了……贼? 他赶紧穿上鞋子,从黑暗中捞起一件坚硬的东西,紧紧握在了手中。 咔哒——咔哒—— 房门锁链被挑动的声音很快响起。 沈淮砚有些紧张的屏住呼吸,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一会儿担心自己的安危,一会儿又担心隔壁的元楚蘅,毕竟她腿上的伤还没有痊愈。 嘭—— 突然,房门大展了开来。急促的风裹挟着雨水瞬间涌进。 一道黑沉沉的高大身影脚步沉重的走了进来。 随着屋外的一道闪电惊起,将她那张粗犷凶蛮的脸照了个彻底。 “陈……猎户?” 沈淮砚坐在床榻上,眼底既震惊又错愕。 陈猎户看着坐在床榻上瑟瑟发抖的柔弱儿郎,唇角缓缓勾了起来:“沈小少爷,我又来打扰了。” “你,你想干什么?” 沈淮砚瞬间变了脸色,一刹那苍白下来。 他忍不住缩着身子退到床榻深处。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陈猎户放柔了声音,可是配着她那张凶狠的脸,却越发让人害怕。 “我对你倾慕已久,疼你都来不及呢。” “你,你别过来!” 沈淮砚看着她不断靠近而来,忍不住叫出了声,嗓音颤抖个不停。 第12章 陈猎户已经扑到床边,大手一捞,直接将他捞进了怀中。 她眼底闪过一抹热意,呼吸也开始急切起来,脑袋抵在沈淮砚瑟缩不停的肩膀上便要将他压进床榻中去。 这人她已经肖想多时,在这里要了他再回寨中也不迟。 “不要——滚开!” 沈淮砚拼命挣扎起来,眼泪哗哗涌个不停。心底既绝望又无力。 “头儿——” 这时,房门外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打断了陈猎户的恶行。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脸色黑沉的抬起来:“怎么了?没看到老娘正办正事儿吗?” “对不住,头儿。” 下属在外面道了声歉,赶紧说道:“属下就是怕官府的人追过来。咱们还是赶紧回寨中稳妥。届时头儿想怎么干都行!” 她嘿嘿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谄媚。 陈猎户哼了一声,从沈淮砚身上起来。 “罢了,就听你的吧。” 她心情转好的将沈淮砚重新捞回怀中,粗粝的手掌捏了捏他细嫩的小脸蛋,放在鼻尖嗅了嗅:“小少爷莫着急,等回寨中我再同你共赴极乐世界。” 沈淮砚眼眶中的泪珠子咕噜噜掉个不停。 心里恶心的不行,却还是问着:“什么…寨?你…到底是…谁?” “匪头帮可听过?老娘是匪头帮左副统领。以后保准让你跟着吃香喝辣的。比待在这穷乡僻壤强。” 陈猎户面对一个柔弱无力的儿郎没有丝毫防备,毫无保留的便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沈淮砚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提起的心终是无限跌进了谷底。 匪…头帮…… 他听人提起过,连朝廷都对她们束手无策。 沈淮砚彻底绝望。 他突然毫无征兆的在她怀中疯狂挣扎起来:“放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陈猎户不耐烦的砍向他的后颈。 沈淮砚陷入昏迷前,只来得及听到从屋门外传进来的一句话:“头儿,搜遍了,没有人——” 没有人? 什么意思? 元楚蘅去哪了? 疑惑还没有得到任何解答,沈淮砚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陈猎户看着软在她肩头的儿郎,朝上颠了颠,迅速出了屋子混入漆黑的雨幕中。 等她带着十人小队儿离开院子后。 一直躲藏在暗处的元楚蘅走了出来,凤眸循着她们远去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追了上去。 果然,这伙儿山贼够狡猾。 竟然兵分两路出逃。 第11章 潜入贼窝铁笼内的儿郎 漆黑寂静的山林中,处处都是急切的风声和乱雨声,不停拍打在人的身体上,黏腻又冰冷,让人无端烦躁。 “加快脚步!” 陈猎户肩上扛着昏迷的沈淮砚,朝身后的几人吼了一声。 话音落地,一行人脚下的步伐又快了几分,在泥泞的山林中不断穿梭。 漆黑夜色和乱雨的遮掩下,谁都没有发现走在最后方的一人已经变了模样。 元楚蘅紧紧坠在队伍后面,凤眸幽深晦暗。 她跟随着这伙儿山贼一路来到翠玉山西南角的虹河边。 陈猎户率先跳上渡船,点了两个人上来为她划船。其他人则是上了另一艘船紧紧跟在她后面。 两艘破旧的渔船行驶在风高浪急的虹河水面上,摇摇欲坠的朝前不断驶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元楚蘅缩在船尾朝前遥望过去,远远的便看到前方出现一座沙洲,上面灯火通明。 她瞬间眯起了眼睛。 这匪头帮倒是狡诈,谁能想到竟将寨子扎在孤岛上。此处山峦叠嶂,若非目的明确,旁人怕还真难以摸到这里。 即便官府的人搜查到这里,也不会想到这帮罪大恶极的山贼就藏在这小小沙洲上。 两条小渔船不断朝沙洲靠近而去。 很快便抵达了岸边。 岸上把守的山贼见是陈猎户,瞬间放松了警惕:“副统领你怎么回来了?” “首领呢?” 陈猎户直接问道。 “首领正在大帐中。也不知酒醒了没有。”那人赶紧回道。 陈猎户点了点头,将手中的沈淮砚扔给身后一人:“你,去把他扛回我屋子。” 随后朝身后其他人吩咐道:“你们,跟我一起去见首领——” 几人立马跟上陈猎户的步伐,元楚蘅自然也融在其中。 她朝沈淮砚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很快收了回来。 这小沙洲处处都扎着营帐,仔细观察又暗含细节,并不是随意搭建的。 元楚蘅越往深处走,越觉得熟悉,很像军中人的行事作风。 她眼眸不禁有些发深。 难道这个匪头帮的首领还是行伍出身?又或者她身边有行伍出身的人? “等等——请 出示令牌。” 这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元楚蘅循着声音望去,只见陈猎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铜牌递给了把守的山贼。 两个山贼非常谨慎的看了几眼,随后才将她们放行。 再往前走便是首领的大帐。 陈猎户抬手示意她们停下,只挑选了两个人跟着她进去。 元楚蘅被迫和其他人站在大帐外。 她侧着耳朵正想听清帐中的说话声。 突然,旁边有一道疑惑声响起:“哎——我怎么觉得你这么面生呢?” 元楚蘅瞬间提起心神,手中拳头也开始暗暗蓄力。 没等她有所动作。 就听那人继续说道:“你是老大新收的那五个小妹儿?我还以为你们都跟着去引开官兵了呢。没想到竟然还留下了你,看来老大对你挺器重的。” 说完,她抬手按上元楚蘅肩膀,重重拍了两下:“好好跟着老大干!咱们匪头帮的首领可是个有大本事之人,绝对让你跟着吃香喝辣,一辈子富裕不愁。这可比你回去当贫农强。” “可若是被官府的人抓到……” 元楚蘅见她没有发觉异样,干脆将计就计,故意畏缩的抖了两下肩膀。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 “别担心!其实我一开始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你以后就知道了。” “咱们首领很厉害吗?比官府的人还厉害?” 元楚蘅试探的问道。 “当然!咱们首领可是在边关当过将军的人,上阵杀敌无数,岂是几个小官差能拿下来的。你就放心吧!”山贼十分自信,胸膛不自觉朝上挺了挺。 “哎,老大招安你们的时候不是都和你们说过了吗?” 说完之后,她又狐疑的看了眼元楚蘅。 眼看她眼眸越来越沉,元楚蘅摸着脑袋憨笑了一声:“俺从小记性就不好,说过的话转眼便忘,俺娘因此没少骂俺。” 山贼闻言,眼底的怀疑消散,脸上这才重新挂上笑容。 她转过身子不再看元楚蘅,又和其他人说起话来。 元楚蘅垂下眼眸,脸上的憨笑顿时消散,幽深莫测的眸底一片晦暗。 天亮之前,她需得想到解决办法。 不然撞见陈猎户后,就全暴露了。她可不像她手下的人一样好糊弄。 * 沈淮砚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空间很大的帐篷内。 除了一张足够五人躺下的卧榻什么也没有。 帐篷内的烛光很黯淡,昏黄模糊,带来几分晦暗的色彩。 沈淮砚揉着后脖颈缓缓从大床上下来。 瑟缩的抱着身子,眼神无助的观察着四周。 这里是哪?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陈猎户呢? 沈淮砚脑子乱成了一团,听到帐篷外有细微响动,他惦着脚尖靠近过去,悄悄拉开一条细缝朝外看去。 帐篷门口守着两个拿着大刀的女人,远处有更多的女人拿着武器来回巡逻着,时不时还有嬉笑怒骂声传来。 沈淮砚看了一眼立即收回视线。 心脏沉甸甸的犹如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山贼……外边全部都是山贼…… 所以,他现在呆的地方是山贼的老巢? 沈淮砚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急的头发都要倒竖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咔—— 突然,死寂的帐篷内响起一声细微响动。 沈淮砚被吓的立即瞪圆了杏眸。 犹如警惕的小兽一般朝声源处望去。 帐篷内烛火昏暗,他方才并未发现床榻对面的深处竟拉着一道黑布。响动便是从黑布内传出来的。 “谁?” 沈淮砚站在原地很小声的发问。 黑布内再次有响动传来。 沈淮砚犹豫片刻,到底走了过去。 手指伸出又缩回,最终还是将面前的黑布拉开。 阻拦视线的东西消失,黑布内的景象全部暴露了出来。 第13章 沈淮砚看着眼前这一幕,被惊吓的朝后倒退了几步,许久才稳住了心神。 在他面前,是七八个铁笼子,每个笼子内都锁着一个儿郎。他们浑身赤。果,不着寸缕,嘴唇被白布勒着,无法发出声音。每个人都以一种极其羞耻的姿势跪伏着,好似随时都在等着女子的临幸。 这些儿郎年龄不等,上到二十七八,下到十四五。每个人的身上都伤痕交错,被折磨的已经没有一丝完好的肌肤。 沈淮砚被冲击的弯腰干呕了两声,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他从未想过,竟有这等残忍的事存在?那个陈猎户,简直就是个畜牲! 沈淮砚平复了许久才抬起头,将视线重新落在这些儿郎身上。 他干哑着嗓音轻声问道:“方才是谁在向我求救?” 大部分儿郎早已神情麻木,眼神灰暗,听到沈淮砚的话也没有丝毫反应。 只有角落一个十七八岁的儿郎唔唔了两声,身体猛的撞向铁笼。 他被抓来的时间最短,还有身为人求救的本能。 沈淮砚立马走了过去。他先是扒了扒铁笼,无法打开。最后只能将手伸进去将儿郎口中的布条扯下。 “是你发出的声音吗?” “呜呜——救我,求你救救我……” 儿郎双眸淌着眼泪,也不知哭了多久,眼睛又红又肿。 他嗓音断断续续:“呆在这里,我会死的。她们都是畜牲,畜牲!” “我,我也想救你们出去。” 沈淮砚眼眸黯然,“只是我也是被抓进来的,说不定日后也会变得和你们一样。” “逃——你快逃!” 儿郎顿了几秒,再次急切出声:“逃出去,找人救,我们。” “那里——” 他突然用手指了指笼子后的一处帐篷,被几个破箱子遮掩着。 儿郎脸上浮现抹难堪:“有时候,其他山贼会从那破洞进来侮辱我们,你可以从那里逃出去。” 沈淮砚看他一眼,没有犹豫立马走过去推开箱子,果然有风灌了进来。 他扭头朝铁笼里的儿郎承诺了一句:“我若逃出去,定回来救你们。” 说完,咬了咬牙直接钻了进去。 也不知道在土里钻了多久,沈淮砚总算爬了出来。 他颤颤巍巍的站起身。 看了眼漆黑的四周,除了急切的风雨声什么也没有。 沈淮砚不敢在原地停留,只能摸索着向前,期望着能找到出口。 “快快!有人闯进了寨中!” 突然,远处燃起一片火光,有人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沈淮砚不敢犹豫,直接趴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等这群人从他身边经过后,他这才站起身来。 沈淮砚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追着那伙儿人而去。 心里不停的思考着—— 难道是有人来抓这伙儿山贼了?那他们岂不是有救了! 沈淮砚加快脚步,磕磕绊绊的朝前跑去。 越往前走,声响越大,山贼吵闹声乱成一片,火光也越聚越多。 沈淮砚寻了一处隐秘的位置站定。 他轻轻扒开草丛,朝前望去。 前方空地上,众多山贼拿着武器将一人团团围困住,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似乎都很忌惮她手中劫持的人。 层层雨幕遮挡下,沈淮砚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看出对方十分的高挑。 还有耳边不断传来的声音—— “放了我们首领!留你个全尸!” 第12章 归于原位沈淮砚瞪圆了杏眸 元楚蘅用匕首抵着女人的脖子,看着四周围拢过来的山贼。 气定神闲:“我手中的匕首可不长眼睛,你们若是再靠近,说不定它就刺进你们首领的脖子里。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场面定是相当的好看。” “都别动——谁也不准再靠近过来!” 陈芳朝四周吼了一声,仰着脑袋尽力躲避着匕首。 她额间青筋跳了几跳,一身的酒气荡然无存,豆大的汗珠混着雨水不断从脸上滚落下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陈芳朝元楚蘅问道:“你若是想离开,我现在就让人为你准备船只,绝对让你安全上岸。” 她嘴上不停说着。 垂在身侧的手掌却朝身后的一伙儿山贼比了个手势。 元楚蘅一把扣住她动作的手掌,按到身前死死的捏住。 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 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你这些手下动作再快也快不过我手中的匕首。” 话落。 抵在她脖颈处的匕首猛的向前,瞬间有血溢了出来。 “别——” 陈芳吃痛的大喊了一声。 知道眼前人不是寻常之辈,总算老实了下来:“别冲动…我放你离开就是,只要你不伤我。” 她直接朝陈猎户等人吩咐道:“快!快去准备船只,送这位女君离开。” “首领——” 陈猎户不赞同的喊了一声,脸上尽显阴狠之色:“若是让她逃走,她若是去报官,我们岂不是都完了。” “快去!” 陈芳不悦的看她一眼。 她现在小命儿都在对方手中,哪有什么资格谈条件。 见此,陈猎户等人也只能领命。 她深深看了眼元楚蘅,随即转身离去。 一直站在旁边没有吭声的右副统领,默默退出人群追上了她。 “你来做什么?” 两人一向不对付。 陈猎户看到她立马皱起了眉。 “你真要听首领的话,放那女人走?”右副统领直接问她。 “这是首领的命令。” 陈猎户一脸烦躁,“你想干什么?” “若放走这女人,等官府的人来后,不仅是首领,我们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 右副统领眼底幽光一闪而逝:“不如你我联手,直接将这女人和首领……” 她用手作刀在脖颈下比了比。 陈猎户一脸惊讶:“你难道想杀首领?!” “有何不可?” 右副统领一脸平静,“别忘了你和我加入匪头帮前是什么身份。”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猎户。 她们两个在加入匪头帮前,都是附近山头的贼寇,有自己的帮派。若不是听闻陈芳有几分本事,怎可能带着一众手下前来投奔她。 当初跟着她就是为了荣华富贵,吃喝不愁。 如今她要陷她们不义,何必再跟着她。 陈猎户脸上的表情也渐渐变了,目光落在右副统领的身上:“你想怎么做?” 看她神情,右副统领缓缓笑了起来。 她靠近陈猎户几分,小声说着计划:“我们一会儿在船上做些手脚,等她们坐上船后,直接乱箭射死。” 陈猎户点了点头。 两人眼神撞在一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她们谁都没有发现,漆黑的乱草丛中趴着一个瘦弱儿郎,听着她们的谈话一动也不敢动。 沈淮砚没想到自己跟来会听到这样的密谋。 若这两个人真如此做,那女子岂不是危险了? 那女子成功逃出,他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儿郎还有被救的可能。 她若是死了,他们就彻底无望了。 “不行……” 见陈猎户等人已经走远,沈淮砚站起了身,死死咬住唇瓣:“一定要告诉她,她有危险。” 沈淮砚快速朝后跑去。 此时,女人还挟持着首领被众人围着。 “怎么办?我该怎么提醒她呢?” 沈淮砚站在原地一筹莫展,眉眼间都是急迫。 这时,前方一直站着的女子突然动了。 元楚蘅动了动肩膀,被雨水不断浇灌着,浑身黏腻又湿冷。 她挟持着人朝后方的大帐内走去。 众山贼见此,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元楚蘅退回大帐后,朝她们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带你们首领一起避避雨。” 说完,她直接带着人进入漆黑的大帐内。 帐外的山贼面面相觑,进退两难,最后只能守在大帐门口,紧紧的盯着。 远处,沈淮砚看到这一幕后。杏眸微微亮起。 他瞧了眼都聚在大帐前的山贼,直接混入夜色中绕到了营帐的后方。 沈淮砚寻找到一处,蹲下身子便用手挖了起来。 还好连日大雨不断,土壤早已被浇灌的松软。 沈淮砚挖了许久,十指都被磨破,他却顾不上疼痛,咬着牙继续挖着。 最后终于被他挖出一个洞,勉强能让他探进去脑袋。 大帐内,元楚蘅听到动静,凤眸立马射向后方。 眼眸锐利闪着冷光,“谁?” “不要坐船,陈猎户和右副统领要杀了你和首领。” 儿郎细弱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第14章 若非元楚蘅听力极佳,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可能!” 陈芳显然也听到了。立马反驳道。 元楚蘅却没理会她,眼底透着惊诧。 沈淮砚的声音她自然听的出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他一个瘦弱儿郎竟然出现在这里,还来给她通风报信。 他显然是没有认出她,不然不会这般平静。 元楚蘅眼底划过抹复杂之色。 就在沈淮砚想着对方是不是不信时,前方一抹极淡的女声突然传来:“多谢,我已知晓。” 闻言,沈淮砚高兴的无声笑了笑。 他将脑袋从洞中拔出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 缓缓舒了一口气。 并未深想,为何对方没有对他口中的陈猎户提出质疑?毕竟,陈猎户只是一层伪装,在这里不该有其他人知道,尤其还是一个陌生的女人。 远处天边泛起一层青色。夜,很快就要过去了。 沈淮砚不敢在原地呆太久,很快起身又寻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陈猎户等人很快返了回来。 元楚蘅听到动静后,重新带着人走了出来。 “女君,船只已经为你准备好,你千万不要伤了我们首领——” 陈猎户让出路来,伸手朝前示意了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元楚蘅挑了挑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前走去。 倒是她手中的陈芳,嘴巴被堵住,只能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向陈猎户和右副统领。 众人朝前走去。 躲在暗处的沈淮砚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要去坐船。难道她没有信我说的话?” 沈淮砚轻咬住唇瓣,干着急又没有办法。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很快,她们便走到了河岸边。一艘渔船正静静的在水面上飘荡。 “女君——希望你信守承诺,待上了岸后立即放了我们首领。” 右副统领站了出来。 一张普通的面容上,挂着清浅的笑意:“为了确保我们首领的安全,我挑了几个姐妹和你们一起上船。” 话音落地。 有几个女人立马从她身后站了出来。 “当然——” 元楚蘅点了点头。 在右副统领唇角的笑意渐渐变深时,她突然用手指点上她和陈猎户:“不过,我要你和她一起陪我上船。” 瞬间,右副统领唇角的笑意僵在了脸上。 陈猎户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 右副统领有些语塞。 心底却蒙上一层阴狠之色。 她们的计划,可不能败在这里。 “怎么?你们还有什么顾虑?我不过就这点要求,你们都不愿意,看来也不是诚心要救你们的首领嘛。” 元楚蘅故意说了一句。 周围信服陈芳的山贼,目光瞬间落在右副统领和陈猎户的身上。 两人骑虎难下,最后对视一眼,只能踏上渔船。 元楚蘅唇角勾起一抹浅笑,随即带着陈芳也踏了上去。 小渔船缓缓朝前驶去,很快岸上的山贼只能看到她们模糊的身影。 突然,变故惊起! 渔船四分五裂,站在渔船上的四人瞬间跌入河中。 “首领!” “左副统领,右副统领!” 岸上的山贼齐齐喊道。 众人朝河中跳出,想要去救人—— 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从周围涌出两波人,拿着武器朝她们冲来。 手中弓箭如雨般朝她们射来! “你们——” 有人认出她们是陈猎户和右副统领的手下,只来的及瞪大眼睛,便死不瞑目。 山贼们混乱的打在一起。 很快便血流满地。 就在她们僵持不下的时候。 突然,从河面上射来一片箭雨,黑压压的盖了过来。 “啊!” “啊啊——” 惨叫声登时此起彼伏。 随着她们倒地,几艘大船从四面八方包拢过来,鲜红的旗帜迎风招展——是官府 的船只。 嗡—— 号角声重重吹响。 所有缠斗在一起的山贼们都自动的停了下来,浑身颤抖着放下手中的武器。 沈淮砚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激动。 等到官府的船只靠岸时,他正想跑出来,却见有几人从船上走了下来。 元楚蘅浑身湿透的将首领陈芳以及左右副统领踹下船,嗓音恶狠狠说道:“想要抓你们,倒还真是不容易!”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 黑夜尽数褪去。 沈淮砚能够清晰的看清一切。 他看着从船只上下来的元楚蘅,杏眸不受控制的瞪圆起来。 第13章 京城回到沈府 沈淮砚怔怔的看着远处的女子。 没等他回过神。 又一行人从官船上走了下来。 祈乐县县令王弗枝以及身后的属官衙役在元楚蘅面前跪了下来,“下官参见殿下,太女殿下金安!” 嗓音沉定洪亮,带着恢弘之势冲击着沈淮砚的耳膜。 让他双脚像是生了根般死死扎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出去。 “殿下,您没事吧?” 时雨快速走到元楚蘅身边,为她披上大氅。 她单膝跪地,沉声开口:“请殿下降罪,若非属下办事不利,也不会让您落此险境。” “行了——” 元楚蘅扫了眼面前一众跪地的人,拢了拢身上大氅,微微抬手。 “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 她扭头看了眼身后已降服的山贼,朝王弗枝吩咐道:“王大人,带着你的人赶紧去搜查,看看还有没有藏匿起来的。务必一个不留,全部抓获!” “是,下官领命。” 王弗枝站起身,瞧了一眼面前气势凌人的太女。 随即便领着人朝里面走去。 “殿下,我们先回船上吧。” 等人走后,时雨在她身后低声说了句。 “您身上的衣物还湿着,莫要染了风寒才好。” “嗯…” 元楚蘅微不可查的应了声。 上船前,目光在身后侧的草丛间定了瞬,随后才上了船。 时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也朝身后瞧了眼。 注意到某个瘦弱的身影时,她顿了顿:“殿下,那好像是沈二公子…” 元楚蘅闻言面上没什么反应。 脚步踱进船舱时,嗓音冷漠的吩咐了句:“你去看看岛上有没有落难的儿郎,将他们都妥善安置了。” “是。” 时雨顿住脚步。 转身又下了船。 沈淮砚看着那道消失进船舱的身影,生根的脚陡然拔起,最后不稳的摔坐在地上。 她恢复记忆了?! 什么时候? 难道她昨夜就是因为记起一切所以才离开的吗? 可是,她又为何出现在这里? 沈淮砚想起她身边跟着的那护卫,又想起方才那一众官差的反应,还有元楚蘅毫无波澜的凤眸。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糟糕的事情。 她确实恢复了记忆,而且比他认为的要早的多。 “所以,她是一直在看我演戏吗?”将他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沈淮砚闭了闭眼睛,死死咬住嘴唇。 只有这样,才不会让喷涌而出的情绪泄出来。 “沈二公子——” 这时,一道轻唤声陡然在面前响起。 将沈淮砚猛的惊醒。 他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女人,认出她是方才站在元楚蘅身边的护卫。 时雨瞧着蹲坐在地上的狼狈儿郎,关切的询问了句:“你没事吧?” 沈淮砚对上女人和善的眼眸。 心却不断朝深渊中坠去。 她竟已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想来元楚蘅也已知晓。 沈淮砚不知道自己此时能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只是身体僵硬的站起身,跟随着时雨的脚步朝前走去。 一连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止在了今日。 远方天际久违的露出一抹朝阳。 温暖的光辉倾洒在大地上,山林湖海都染上一抹金灿的色彩。 沈淮砚和一众被救出的受难儿郎站在一起。 岛上的山贼已经全部被抓获,臭名远扬的匪头帮至此覆灭,头领以及两个副统领全部被锁上了枷锁。 王弗枝将山贼全部都押进船舱后,看着这一众被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儿郎。 一向稳重的面容上满是怒火,“这帮畜牲!” 她骂了一句,胸膛剧烈起伏:“好好的儿郎都被她们折磨成什么样了。” “时护卫——” 王弗枝瞧向身边的时雨,严词厉色:“你一定要禀明殿下,严惩这帮贼寇,给这些儿郎讨回一个公道来。” 第15章 “放心吧,王大人。” 时雨朝她安抚了句:“这帮贼寇作恶多端,罪名滔天,殿下定是会秉公处理的。” 闻言,王弗枝这才稍稍安心。 她没再过多言语。 心中对这位太女殿下倒是有所改观。看来,这位殿下也不像传言中的那般荒唐浪荡。 两人说话的功夫。 元楚蘅从船舱中重新走了出来。 身上已换了一套衣物,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站在船头俯视着众人。 朱红色挑丝织金锦,上印缠枝纹。长袍广袖迎风招展,好似仙风道骨的神祇一般。她眉眼如画,凤眸幽深,一张如玉面,晔丽明艳。右耳上坠着青金石珍珠耳扣,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就如同她这个人一样,不断吸引着他人的视线。 沈淮砚浑身脏乱的融在众儿郎间。 和他们所有人一样,仰着脑袋呆愣的望着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 犹如祈求神明垂怜的信徒,可怜又可悲。 见元楚蘅视线落到了此处。 他一瞬垂下了脑袋,下巴紧紧贴在胸口,不敢抬头。 元楚蘅站在船头一眼便看到融在人群中瑟缩的儿郎,眼底极快地划过抹讥讽笑意。 现在才开始害怕,不觉得晚了? 王弗枝和时雨走到元楚蘅身后,小声问道:“殿下,这些儿郎该怎么安排?” “查明来历——” 元楚蘅收回视线,看向二人嗓音毫无波澜:“送回家去。” 她视线着重在时雨身上停了停。 时雨立马心领神会,瞧了眼下方的沈淮砚,抱拳应道:“属下领命。” 官船原路返航。 沈淮砚和一众儿郎挤在船舱中,双眸出神的望着船舱外波澜不停的河面,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公子……” 这时,身边一道声音唤回他的思绪。 沈淮砚回过神,扭过了头。 “多谢你救了我们。” 儿郎正是之前待在铁笼中朝沈淮砚求救过的儿郎。 他满脸感激的瞧着沈淮砚,眼眶中溢满高兴的泪光:“我叫方棋,公子可否告知我你的名字?” “沈淮砚……” 沈淮砚轻声吐出三个字。 脸上也露出笑容,“我其实什么也没做,都是…太女殿下的功劳。相反的,我才应该感谢你,多谢你告知我逃离的方法。” 两个儿郎落入险境,又劫后重生。 方棋和沈淮砚相视一笑,情谊在眼底无声流转。 * 京城 坠落悬崖下落不明的太女重新回归,闹的满城风雨。 尤其还抓获了匪头帮,更是让众人瞠目结舌。 匪头帮的恶名京城中无人不知,这些年一直扰乱京城的治安,却又一直没有将其抓获。就连二皇女和大理寺的人联手都未动摇她们分毫。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罪恶滔天的贼寇窝,却被一向荒唐的太女殿下给捣毁了。不仅找到她们的据点,甚至还抓获了头领和两个副统领。 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这消息真的属实?” 沈尚书府,一直被禁闭在闺院中的沈淮序听到贴身小侍的话后,满脸震惊。 捏着花枝的手一个用力,花朵瞬间从枝头掉了下来。 小侍青竹重重点头,不敢有丝毫隐瞒:“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抓获那匪头帮的就是太女殿下。奴混在人群中看的一清二楚。” “没想到太女殿下失踪这么久,竟然办了这样的大事。” 青竹忍不住赞叹,高兴的看向沈淮序:“如今太女殿下平安归来,又带回匪头帮,陛下一定高兴的不行。这样一来, 也就不会再想着之前的事了,公子也就不用再被关禁闭了。” “而且依太女殿下对公子的情谊,定也不会再让陛下处罚公子的。” 沈淮序听完他的话后,拿着帕子轻轻拭去手上的花汁。 一向清冷的面庞上露出浅淡的笑容。 他挪动脚步在绣凳上坐下,“明日若是太女殿下拜访,放她进来。” 她失踪这么久,又因他坠入悬崖,他也不能太过不近人情。 “公子这是准备选太女殿下吗?”青竹站在一旁掩嘴偷笑。 “莫要胡说!” 沈淮序羞恼的瞪他一眼,“我只是愧疚罢了,毕竟她确实是因为我坠下的悬崖。” 翌日一早,沈淮序便早早起身。 盛装打扮了一番等着元楚蘅的登门。 他探着脑袋朝外张望了许久。 却见出去迎人的青竹一脸慌乱的跑了进来。 脚步刚刚站定,便朝他迅速说道:“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你说什么?” 沈淮序脸上的笑容淡去,猛的站起身来。 一双好看的水眸紧紧落在他身上。 “二公子……二公子被人送回来了。如今就在正堂。” 正堂内,沈淮砚跟在时雨身后走了进来。 已经得到传信的沈尚书以及沈尚书的正夫许令闻迎了上来。 沈曼先是瞧了眼沈淮砚,这才转向时雨:“时护卫,你怎么会送小儿回来?” 她满眼都是震惊。 “沈大人…” 时雨抱了抱拳,面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言简意赅的将缘由说了一遍。 最后,着重强调了一句:“这次抓获匪头帮,沈二公子可是功臣,沈尚书能有此子嗣,还真是有福气。” 话落。 时雨并未多停留,很快便告辞离开。 沈尚书亲自将人送出府后,看着还站在正堂中的沈淮砚。 对这个被她亲手送进别院的儿子,既别扭又尴尬。 最后板着面孔说了一句:“既然已回到府中,那便好好的待着。之前你犯的那些过错,为母可不再追究。行了——” 她看向一直站在身后不语的许正夫,“你给他安排个院子。我还要去忙公事。” 说完,便长袖一挥大步离去。 第14章 安顿下来嫡兄沈淮序 沈淮砚的院子被安排在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后,是个环境清幽,静僻的地方。 院中陈设布局都很清雅别致,各种儿郎用的东西也都一应俱全。 许正夫给他安排这样的地方,明面上,他人是绝挑不出一点毛病来的。 沈淮砚这位嫡父一向如此。 表面功夫十分了得,从不会在人前落下把柄。 这静竹小院哪哪都好。 唯有一点,距离沈尚书住的正院最远。平日里,也只有做洒扫的小侍才会来此。 “二,二公子——” 小侍春和轻唤了一声,口齿不清问道:“您,您可要用膳食?” 沈淮砚收回思绪,扭头落在青衣小侍的身上。 这是方才许正夫拨给他用的近身小侍。除了他,还有四个粗使小侍和两个做洒扫的。 他杏眸中划过抹讽意。 难怪如此大度,原来是个口齿不伶俐的。 春和被他看的有些紧张,一紧张便越发说不清楚:“二,二公子,奴,奴会好好干活的。” 他之前只是个在膳房挑水的粗使小侍。 正夫突然让他跟在这位二公子身边伺候,他既欢喜又害怕。欢喜的是跟在府中公子身边伺候是一等小侍,月银多。害怕的是怕自己笨口笨舌被主子嫌弃。 他不是府中的家生子,而是被沈府管事买进来的。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弟和阿父需要他照顾。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沈淮砚眉眼温和的朝他笑了笑。 “一大早上赶路确实没来得及用饭,你倒是提醒了我。我看我们院中也有小厨房,不知道你可会做饭?” “会,会的。” 春和重重的点了点脑袋。 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双眸中闪着光:“奴,奴之前在膳房待过,和,和大厨学过。” “好,那你去做吧。简单些就行。” 说完,沈淮砚朝他点点头,朝正屋内走去。 春和不敢耽搁,捋了捋袖子赶紧朝小厨房跑去。 屋内,沈淮砚环顾了一周,在红木桌边坐下。 杏眸盯着虚空,兀自出着神。 也不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 送他回府的那位时护卫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沈淮砚也猜的出,她定是奉的元楚蘅的命令。 “可她为什么要将我送回沈府呢?” 莫不是她根本没生他的气? 想到这里,沈淮砚眼眸蓦地亮起。 只一瞬,却又黯淡了下来。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回沈府前,他回了一趟篱笆小院,翻遍了小院也没找到元楚蘅摔落悬崖时身上穿的那套衣服还有物件。小院中连她存在的一丝痕迹都没有。 “公,公子,可以用膳了。” 这时,春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打断了他纷杂的思绪。 第16章 沈淮砚回过神,看着已摆在桌上的四菜一汤,眼底重新覆上笑意:“你厨艺倒是了得。对了,方才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春和站在他面前,双手拘谨的拢在身前:“奴,奴唤春和。” “春和——” 沈淮砚小声念了一遍,“倒是个好听的名字。” 这小侍虽口齿不伶俐,看起来倒是个本分老实的人。 “春和,你要不要坐下陪我一起用饭?” 沈淮砚在乡野生活了十年,世家那些尊卑礼教早已忘的差不多。 春和听到这话,却连忙摆起手来,“公,公子,这,这如何使得。奴,奴去小厨房用饭就行了。” 说完,他福了福身,扭头小跑着出去。 沈淮砚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会将他吓到。 瞧着他跑远的背影,他神情有些愣怔。 随后也反应过来。 他现在已经离开了那乡野小村,回到了沈府。一举一动确实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 * 云霞院 许正夫正坐在软榻上让小侍给他捏着肩。 突然,院中一阵吵闹传来。 他立马皱起了眉:“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景芳,你出去看看——” “是。” 替他捏着肩的小侍立马停下动作。 福了福身,抬步朝外走去。 没等他走到门口。 一道白色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沈淮序蹙着一双好看的眉眼,走到许正夫面前:“爹爹,我怎么听说沈淮砚回来了?这是怎么回事?母亲怎么突然将他给接回来了?” 沈淮序很不喜欢他这个庶弟。 不仅仅是因为他二人长的相似,还因为有他的存在,他便再不能独一无二。以前,常常有人将他们认错,不仅仅是他的闺中密友,甚至是他的母亲,有时也会将沈淮砚认成是他。 这种感觉沈淮序十分不喜。 好似他能够轻易被取代一般。 “你还在关禁闭,怎么跑来了这里?莫不是还想让御史台的言官参你母亲一本?” 许正夫看着出现在这里的沈淮序,满脸都是不悦。 他朝站在门口的景芳使了个眼神,让他关门退出去。 “爹爹——” 房门嘭一声合上,同样将里面的说话声阻隔。 沈淮序趴在许正夫腿上,嗓音有些委屈:“母亲明知道他当年对我做的那些事,怎么还能让他回来。母亲是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不再疼爱我了?” “胡说什么呢。” 许正夫抬起手,在他额头上拍了下:“他不是你母亲接回来的。是被太女身边的护卫送回来的。” “什么?” 沈淮序瞪大眼眸抬起了头。 “太女殿下身边的人…送他回来的?”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为何会联系在一起。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爹。” 许正夫倒也没有瞒他,将时雨说过的话,又朝沈淮序说了一遍。 最后,他顿住嗓音,缓声说道:“所以,以后他便在府中住下,从前的那些事,你母亲也不能再计较。” “他帮太女殿下抓获匪头帮的人?” 沈淮序难以置信,“他一个柔弱儿郎能做什么!” 母亲不会是被骗了吧。 “不管怎样,都是不能再将他送回别院去。” 许正夫嗓音平淡,看着沈淮序说 道:“所以,以前那些事你也不要再在你母亲面前提,知道吗?” “爹爹——”沈淮序不满的唤了一声。 “好了……” 许正夫如何不了解自己儿子的心理,他安抚了句:“他如今也有十七了,也到了婚嫁的年纪。等过些时日,为父找人给他相看,将他早早的嫁出去便是。” “行了,这也值得你上心?” 许正夫对这个庶子并不看在眼里。 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子罢了,他一个当家正夫,婚嫁都捏在他手里,还能让他反了天不成? “那好吧。” 沈淮序倒也没再闹,“爹爹记得早些给他相看。” 他可不想在府上看到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赶紧回去吧,你如今还在禁闭中。莫要让你母亲生气。” 许正夫提醒了句。 “没事的爹爹——” 沈淮序在他身边依偎着坐下,“如今太女殿下已经平安归来,她定是不会让陛下再罚我。我这禁闭都快一个月了,爹爹就不心疼我吗?” 他一通娇声软语的撒娇。 许正夫也拿他没办法。 “你啊…” 他佯装恼怒的瞪他一眼。随即又正了脸色:“太女这次将扰乱京城已久的匪头帮抓获,陛下定是要大佳封赏。陛下本就宠爱太女,太女又有如此实绩。说不定这沅朝以后还真是太女继承大统。” 许正夫目光落在沈淮序的身上,“太女对你一直很上心,你也莫要太过胡闹。” “爹爹——” 沈淮序却不想听这些教诲,“太女从前行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放浪形骸,又不理政事。言官参的本都有十几摞那么高。儿子怎么能放心跟着她。” “而且——” 他小声嘟哝了句:“二皇女殿下才是正宫嫡出,当今凤君又出身苏国公府。我若这般早的做出决定,以后若是二皇女登基,咱们沈府岂不是完了。” “你在两个皇女之间来回摇摆,犹如火中取炭,随时有被烧身的危险。”许正夫忍不住担心。 “放心吧爹爹,儿子又不是个傻的。” 沈淮序胸有成竹的说道:“我和这两位皇女相处时一向很有分寸,绝没有任何的越矩。旁人也挑不出错来。” “你心中有数便好。” 许正夫这才稍稍放心。 * 静竹院 沈淮砚回来沈府已经有段时间。 他整日待在院子中,什么也不能做,着实有些无聊。 “春和,今日你可要出去采买东西?” 沈淮砚朝正擦着花瓶的春和问了一句。 “小,小厨房的存货不多,奴确实要出去一趟。” 春和如实回禀道。 “那今日我同你一起出去吧。” 沈淮砚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啊?” 春和有些讶异,随即又担心的说道:“可是,您私自出府,若是被正夫知道。可,可是要受罚的。” “没事,不会有人知道的。” 沈淮砚不在意的说道。 他回来沈府这段时间,这静竹院从未有人踏入过,仿佛府中的人已经忘了这里还住着一个公子。 沈淮砚整日待在这院子里,什么消息也接收不到。 更不用说是有关她的事情。 “那,好吧。” 春和也不忍拂了自家公子的意,点了点头。 “不过,公子最好还是乔装打扮一番,以防万一。” 静竹院离府中后门近,他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第15章 相见我是沈淮砚,不是沈淮序…… 是夜,东宫 时雨进来大殿后,就见自家主子斜靠在软榻上,手中拿着样东西把玩着。 灯光昏黄,看不清是什么。 她定睛正准备细看—— 元楚蘅似察觉到动静,手中物件瞬间塞入宽大的袖中,凤眸也跟着转了过来。 她稍稍坐正些身子,嗓音淡淡的开口:“何事?” 时雨立马单膝跪地,收回视线,垂眸回禀:“殿下,匪头帮首领的身份已经确认。五年前北域关一战,我军伤亡惨重,几乎全军覆没。这陈芳是当时主将身边的一个副官,打了败仗不敢回京,所以便落草为寇,成立了匪头帮。” “哦?刑部的人打算如何处置她?” 元楚蘅漫不经心的问。 “陛下已经给刑部的人下令,于五日后压至断头台——问斩。” 闻言。 元楚蘅点了点头,眼眸中没什么意外。 匪头帮的人本就作恶多端,遭她们残害的人足有上千,若不斩首难以平民愤。 “还有一件事,殿下——” 时雨再次出声。 “有关沈尚书正夫母家的事属下已经调查清楚。” 她小心觑着元楚蘅的神情,斟酌开口。 元楚蘅倒是险些忘了这件事。 如今她和那小蠢货已经各归各位,她不去计较他的欺骗之罪,已是对他最大的开恩。 她微拧起眉,嘴唇微动。 本想说不必汇报,话出口却变了模样:“如何?” 时雨见她发话,赶紧说道:“沈尚书的正夫许令闻是惠州人士,母家是当地的望族。十七岁时嫁给当时还是秀才的沈尚书,后来又随着她高中迁至京城。他母家人口凋零,母亲虽娶了不少侧侍,却只有他父亲生下一对双胞子。他弟弟许令望长的与他十分相似,只是与他境遇不同的是,嫁给了当地的富商…” 第17章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几息,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属下着重查了查这个许令望,他和富商成后倒也妻夫恩爱和睦,只是好景不长,那富商没过几年便出了事,丢下女儿儿子和夫郎撒手人寰。许令望是个软弱的,守不住妻主留下的家财。娘家又已无人帮扶,他只能进京找许令闻这个哥哥。” “他进京时,恰逢许正夫怀有身孕。许令望在沈府住了段时日,没等他离开便遇到了意外,遭了醉酒的沈尚书强迫。两人一夜春情。许令望没过多久便怀了身子,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沈二公子。这事算是丑闻,沈府的人没有泄露出丝毫消息。只说这沈二公子乃是一个爬床小侍所出。” 时雨停住了话语。 元楚蘅听完这一切后,意外的挑了挑眉眼。 她倒是没想到,这中间竟还藏着这么一件龌龊事。 “强迫人夫,还拿醉酒当借口。这沈尚书孤也见过,没想到那张颇为正经的面孔下还藏着这样一面。若是叫那帮言官知道……” 元楚蘅适时收住话,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这沈尚书走运,沈二公子从小便与沈大公子长相相似,却很少有外人知道。言官们也无从探究。七岁时又被送去城郊别院,若非遇到殿下,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这京城。” 时雨接了一句,猜测道:“如今沈二公子归家,沈尚书又不能将他再送回别院。现在怕是着急将沈二公子嫁出去,让他早早离家才好。” 元楚蘅一直没什么反应。 只有在她说沈淮砚嫁人时,才稍稍抬了抬眼眸。 她没有吭声。 时雨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从怀中掏出一张请帖来:“对了殿下,这是秦小侯爷差人送来的。邀殿下醉春楼见。” 她迅速双手呈了上去。 元楚蘅用手指捏起,凤眸扫了一眼。 时雨想着自家主子这段时日的改变,想来是不会再赴这京城盛名纨绔的约。 这想法还未消散,只听元楚蘅开口说道:“好,孤知道了。你去回信,就说孤会如约而至。” 时雨:“……” “怎么,还有什么事?” 见她站着不动,元楚蘅掀起眼眸挑了挑眉。 “属下这就去办。” 时雨立马回神,随即抱拳退下。 * 醉春楼是京城有名的地方。 不仅菜品酒水是一绝,楼内的歌舞小倌更是出色,引无数文人骚客前来瞻望。 二楼雅间内,丝竹声悠悠入耳,轻纱浮动,衣衫单薄的小倌坐于其中,曼妙身姿隔着薄纱轻轻舞动。 身着绛紫色华袍的女人坐在软垫上,斜靠在一个儿郎的身上,仰着头喝着他递来的酒水,快活又恣意。 元楚蘅推门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殿下,你总算来了——” 女人注意到她,立马推 开儿郎站起了身。 脸上堆满了笑容:“听说殿下为了那沈家儿郎坠下了悬崖,我都快担心死了。还好殿下平安无事的归来,不然我非要和姜芷郭宁一起去寻那沈尚书的不痛快。” 眼前的女子正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纨绔——秦意。 母亲秦寒贞是威震天下的名将,同沅皇一起打下了江山。被封为一等侯,武安侯。 武安侯一手长。枪使的出神入化,杀敌无数,还创下秦家枪法。 若非天妒英才,让她早早离世,如今朝中哪有那些新兴武将的落脚之地。 秦意便是她留下的唯一子嗣。现在已经承了母亲的爵位,被人称作秦小侯爷。 这位小侯爷生来就没有继承母亲的才能。 不仅不会带兵打仗,连母亲创下的秦家枪法也一窍不通。 整日就知道花天酒地,与歌舞小倌混在一起,是个人人嫌弃的纨绔子弟。 好在家世比较殷厚,即便她如此挥霍无度,秦寒贞留下的家财也能让她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 “殿下,来喝酒——你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这醉春楼又推出了新酒水,味道甘甜而不涩,十分不错。” 秦意拉着元楚蘅坐到了软垫上。 示意一旁候着的儿郎为她斟酒。 小儿郎第一次伺候人,还没见过像元楚蘅这般好看的女子。他端起盛满酒水的酒杯直接递到了元楚蘅唇边。羞涩着说道:“女君,请喝酒……” 元楚蘅扫他一眼,并未如他的愿。 从他手中取出酒杯,一饮而尽。 惹的秦意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可别打殿下的主意。殿下一颗心可都给了那沈淮序,其他儿郎可看不上眼。” 她一把将小儿郎揽进怀中,捏了捏他的小脸:“来,给小侯爷我继续倒酒。殿下瞧不上你,我可稀罕死你了。” 小儿郎顺势软倒在她怀中。 立马又倒了一杯酒,喂进了秦意嘴里。 “殿下,要我说你就别喜欢那沈淮序了。这天下什么样的儿郎你找不到,何必非要执着那沈淮序。不如这样如何?今日这醉春楼的小倌任殿下挑选,全由我出钱!” 秦意脸上染了七分醉意,朝元楚蘅拍着胸脯说道。 元楚蘅没有理会她,只是兀自喝着手中的酒,看着不远处的歌舞。 若换成旁人这般无视她。 秦意早就发火。 面对元楚蘅,她却没什么在意,又继续说道:“对了,今日我不仅邀请了殿下前来。姜芷和郭宁那也递了帖子,她们两个应该也快来了。” 话音落地。 雅间的房门很快被敲响。 元楚蘅抬眸望去,只见一个蓝衣华服女子和一个绿衣华服女子走了进来。 元楚蘅目光定在两人身上,很快蹙起眉眼。 只因蓝衣女子的肩上还扛着一个儿郎,身形模样她都十分的熟悉。 姜芷扛着人兴冲冲的走到元楚蘅面前,快语说道:“殿下,你看我把谁带来了?沈家的沈淮序——” 说着,她将人丢到了地上。 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这沈淮序害殿下摔落悬崖,殿下这次可不能再心软了。趁着这次机会,殿下要好好的教训他才行。” 慢她一步的郭宁也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殿下,阿芷说的对。这沈淮序有什么好的,整天对着殿下一张冷脸。殿下不如就在这里要了他身子,看他还怎么猖狂。” 沈淮砚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听到这么两段话。 他惊慌失措的抬起杏眸,毫无征兆的与一双幽深平静的凤眸撞上。 “妻……” 刹那间,瞪圆了眼睛。 秦意在一旁仔细瞧了眼沈淮砚,随即将手边的酒杯扔向姜芷和郭宁。 “你们两个眼瞎吗?这根本不是沈淮序!” 姜芷:“……” 郭宁:“……” “啊?!” 两人瞠目结舌,满是震惊。 “怎么可能!” 姜芷叫了一声:“明明和沈淮序长的一模一样!” 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元楚蘅伸手抚了抚额头。 着实没料到两人再次相见会是这般场面。 沈淮砚一双杏眸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元楚蘅面无表情的模样,心里莫名委屈。他悄悄扯上她衣角:“妻…殿下——” 旁边三人见二人似乎认识。 一时都没了声音。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两人的身上。 秦意饶有兴趣的问道:“殿下和这小公子认识?” 长的和沈淮序这般像,不会是殿下找的小替身吧? 她眼底的深意实在太过明显。 即便是沈淮砚也能察觉到她的意思。 他第一次这般不悦别人将他和沈淮序联系在一起。 “我是沈淮砚,沈府的二公子。” 第16章 对峙该生气的是孤。 “沈家…二公子?” 姜芷和郭宁齐齐将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 仿佛要将他看透一般,“沈家什么时候还有一位二公子?你真不是沈淮序?” 两人又上上下下看了几眼,怎么看都觉得他和沈淮序一样。 “你们是蠢吗?” 元楚蘅突然扔下酒杯站起身,语气略有些不耐:“沈淮序什么时候长这副模样了。” 话落,直接扯着呆愣的沈淮砚快步朝外走去。 “哎——”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秦意见她说走就走,连忙喊了一声。 砰—— 房门重重合上,连同她的话也一并挡了下来。 “啧…” 她收住口中的话,目光不善的落在姜芷和郭宁身上:“看看你们两个做的好事!那沈淮序是沈府嫡子,出行皆有仆侍护卫随行,能让你们这般轻易的抓住?我看你们两个的眼睛直接别要算了。” “可,可他和那沈淮序长的真的很像嘛。” 姜芷有些不服气,小声嘟哝道。 “哎,你们说——殿下和这小儿郎是什么关系啊?两人怎么看着像是认识?” 第18章 郭宁的心神已经不在这上面,她好奇的问道。 姜芷满脸茫然。 秦意倒是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正主弄不到手,寻个替身玩玩也正常。没想到殿下还有这样一面…” 雅间外,元楚蘅拉着沈淮砚走出来后,直接带他进了隔壁房间。 “妻…殿下——” 沈淮砚小心觑着她神情,嗓音讷讷。 “你可以走了。” 元楚蘅背对着他在软榻上坐下,嗓音淡淡让人摸不清情绪。 沈淮砚站在原地捏了捏衣角。 没有离开,抬步走了过去。 他在她面前站定,抬起双眸:“你,你还在生气吗?我,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沈淮砚脑袋乱糟糟的,说实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只是知道,不能就这么离开。 “不是故意骗孤……是吗?” 元楚蘅看着眼前拘谨的小儿郎,突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孤怎么记得,孤一睁开眼睛,你便信誓旦旦的承认自己是沈淮序?还编造出你与孤成亲的谎话。孤这辈子还未被人如此戏耍过。你哪来的胆子还敢出现在孤面前,就不怕孤杀了你?” 她眼底涌动着危险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都记得?” 沈淮砚仔细观察着她面上神情,随即瞪大眼眸:“你,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是,孤确实没有失忆。” 元楚蘅没有隐瞒直接承认。 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笑意:“孤就是想看看你还能编造出些什么来。” 她带着戏谑的眼神,一瞬间便让沈淮砚涨红了一张小脸。羞愤难堪的情绪疯涌而来:“你一直在看我笑话,你太过分了!” 她竟然什么都记得…… 那这段时间,他在她眼里是什么?一个妄想替代沈淮序的卑鄙小人?她是不是看着他那些拙劣的谎言和演技,心里一直在嗤之以鼻。 沈淮砚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元楚蘅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就像是锋利的针,扎的他体无完肤。 “孤大度不计较你的罪,你倒是怪上了孤?” 元楚蘅一把抓住他胳膊,将他拉至面前,凤眸眯了起来。 彼此之间的气息瞬间交缠在一起:“是你先骗的孤。” 沈淮砚抿着唇瓣,浑身力道泄了下来,就像是被捏住后颈的猫儿。 是啊,确实是他先骗的她,他被戏耍也是罪有应得。 只是…… “你哭什么?” 元楚蘅拧起眉,一瞬变了脸色。 手中小儿郎轻抿着唇角,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眸中蓄 满泪水,无声的啪嗒啪嗒掉个不停。仿佛她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人一般。 “我,我……” 沈淮砚抽噎着说不出话,眼泪掉的越发的凶。 元楚蘅浑身气势松掉,甩开他的手,没让人察觉到她眼底一瞬间划过的无措。 她语气恶狠狠的说道:“孤才是该生气的那个人,你有什么资格哭?” “对,对不起…” 沈淮砚双手抹着眼泪,“我,我控制不住。我知道是我欺骗在先,你戏耍我都是我自己罪有应得,只是,只是……” 他双手张开盖住脸上的泪痕,不想再惹她心烦。 也不知过了多久。 沈淮砚听到一声叹息声响起。 元楚蘅的声音传了过来,“罢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欺骗了孤,却也救了孤。此事抵消。” “真,真的吗?” 沈淮砚放下手,双眼红肿的看着她,认真问道:“你真的不生气了?” “嗯。”元楚蘅语气极淡的应了声。 闻言,沈淮砚哭花的一张小脸上总算露出笑容。 想到什么,又问了句:“还有一件事…你为什么让人将我送回沈府?” “你不想回来?” 元楚蘅深深看了他一眼。 将他所有的小心思都看在眼里。 欺骗她,装作沈淮序,他所做的这一切怕是都是为了回京城。 “孤若真失忆,你就不怕孤想起一切后,恼羞成怒杀了你?” 元楚蘅实在有些好奇。 “怕,怕的…” 沈淮砚低下脑袋,嗓音细若蚊蝇:“所以,我想着让你要了我身子,这样你就不得不带我回京了…” “呵——” 元楚蘅闻言嗤笑一声:“你倒是想的美!不过,孤照样可以杀你。” 这小蠢货,以为献身就能阻挡这一切吗?太过天真。 她话音落地。 沈淮砚难以置信的抬起双眸。 似乎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元楚蘅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出声:“蠢!” 沈淮砚被骂了也没有反驳。 像个白面馒头一般,可以任她揉搓。 这时,房门外突然传来时雨的声音:“殿下,沈府的人朝这边来了。是沈家大公子——” “…知道了。” 元楚蘅顿了几秒,语气极淡的回了句。 沈淮砚忍不住看她一眼,想要看看她听到沈淮序时是何反应? “看来是找你的。” “什么?” 沈淮砚此时心思根本没在这上面,还有些懵。 随即清醒过来,“找我的?” 他忍不住蹙起眉眼。 定然是他突然被劫走,春和慌乱无措回府去寻了人。 “看来你是偷跑出来的。” 元楚蘅坐在软榻上毫无所动,一双凤眸饶有兴趣的落在他身上。 “这下可麻烦了呢。” 沈淮砚轻咬住唇瓣。 还未有所行动,便听到门外有吵闹声传来。 隔壁雅间被让人重重推开—— “哟?这不是沈大公子吗?有何贵干啊?” 秦意搂着小儿郎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人,面上神情没什么波动,脸上依旧挂着放浪的笑容。 姜芷和郭宁坐在她身旁,手中捏着酒杯,目光落在沈淮序身上。 沈淮序在门口站定,一身清冷白衣,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 他目光直接落在姜芷的身上,“姜女君抓了我们沈府的人,就莫要在这里装傻充愣了。”语气极不客气。 秦意她们三个虽是纨绔,可和这京城内的普通纨绔不同,她们有身份有地位有权势,可以说是顶级纨绔。沈淮序的母亲虽任尚书,可在她们三人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沈淮序一个后宅儿郎敢如此,也不过是知道她们三个和元楚蘅关系好。才敢如此放肆。 “沈大公子,你找错地方了吧?我们这里除了他们,可没其他儿郎。” 姜芷晃着手中酒杯,指了指正靠在秦意怀中的小儿郎。 “怎么?” 她不正经的玩味一笑:“莫非沈大公子找的是他?” “女君可莫要胡说,奴可不是什么沈府的人,奴是你的人。” 小儿郎娇俏的笑声立马响起,起身从秦意怀中出来,柔弱无骨地靠进姜芷怀中。 沈淮序眼底划过抹厌恶。 声音严厉:“姜女君,我府中的小侍亲眼所见你的恶行,容不得你抵赖。你最好将人放了,不然我便让太女殿下替我做主。” 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姜芷却无动于衷,唇角笑意不散。 “巧了,殿下也正好在这里。不如你去找她?” 殿下如今怕是正和那小替身调情说笑,就让这沈淮序瞧瞧,殿下也不是非他不可。 沈淮序闻言眼神微动。 他来这里,本来也不是想找沈淮砚,而是冲着元楚蘅来的。 这段时日,他虽然成功解除禁闭,可元楚蘅却一直没有来找过他。 以前她明明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如今却冷淡下来,沈淮序想理清缘由。 当他知道是姜芷抓了人后,便迫不及待的来了这里。 没想到,元楚蘅还真的在。 “好啊——” 沈淮序压下胸口涌动的情绪,看向姜芷:“殿下在哪里?我这便过去。” 姜芷朝外指了指,“殿下就在隔壁雅间中。” 方才元楚蘅拉着人出去后,她便听到隔壁房门发出细微响动。若她所料没错,他们应该就在里面。 沈淮序没有犹豫,直接转身朝隔壁走去。 他刚在门口站定,一道鬼神莫测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 时雨伸出手臂拦住了他,“沈大公子止步,殿下正在里面休息。” 看到她,沈淮序眼眸亮起。 他微微勾起唇瓣,隔着门板,矜持的朝里轻唤了声:“殿下,是我,沈淮序。” 第17章 一纱之隔她到底喜不喜欢沈淮序 “殿下,是我,沈淮序。” 清丽的儿郎音缓慢传了进来。 元楚蘅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挑眉发问:“你嫡兄找来了,还不赶紧出去。” 第19章 沈淮砚站在原地没动。 嗓音极轻的接了一句:“他明明找的是你…” “你说什么?” 元楚蘅并未听清,微微眯起眼睛。 沈淮砚加重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他找的是殿下你。” “哦,是吗?” 元楚蘅深深看他一眼。 在他没有反应过来前,突然朝门外说道:“何事?” 沈淮序听到从里面传来的声音后。 定了定神,轻声开口:“淮序有些事想要当面与殿下说,不知殿下可否一见?” 房中安静了几秒。 很快,元楚蘅的声音传了过来:“进来——” 沈淮序只听到一声短促的回应。 他没有深想,直接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殿下?” 沈淮序环视了一圈,除了垂在地上层层叠叠的纱幔,并未找到元楚蘅的身影。 他脚步顿了顿,撩开眼前一层纱幔朝里走去。 “殿下——” 紧接着,又唤了一声。 “沈大公子——” 突然,从他正前方的纱幔后传来一道略显冷淡的声音。 沈淮序立马止住脚步抬眸望去。 隔着层层纱幔,一道身影若隐若现的站在那里。 沈淮序手指碰上纱幔想要更近一步。 元楚蘅的声音再次传来:“沈大公子找孤何事?就站在那说吧。” 闻言,沈淮序收回手掌停了下来。 他轻启唇瓣:“淮序是来向殿下道歉的。那日若非殿下为了给我捡风筝,也不会摔落悬崖。殿下失踪的这段日子,淮序一直寝食难安,十分愧疚。幸好殿下平安归来,否则淮序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沈淮序话音落地。 本以为元楚蘅会出声安慰他。却等了许久也没有听到她说话。 沈淮序长睫颤了颤,嗓音低落下来,“殿下可是还在生淮序的气?” 他故意做低姿态,料想元楚蘅会吃他这一套。 实则元楚蘅现在根本没心思听他在说什么,正瞪着怀中突然闹起来的小儿郎。 她压低嗓音,贴近沈淮砚:“闹什么?方才是你将孤拉进的这里。现在又不怕被他发现了?” 沈淮砚缩在她怀中,抿住唇瓣。 语气中含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幽怨之气:“殿下摔落悬 崖,原来是为了替大哥捡风筝啊。” 元楚蘅不否认这件事实。 只是听他的语气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她瞬间眯起眼睛:“你在笑话孤?” 元楚蘅承认,摔落悬崖前的她确实有些蠢。但她可以说,却听不得别人说。 沈淮砚:“……” “你这是什么眼神?” 见他沉默。元楚蘅皱起眉,眼神越发不善。 他这一副看傻子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殿下,你还是赶紧回话吧,莫要让大哥等着急了。” 沈淮砚转移开话题,手掌推了推她胸脯,一副生怕人闯进来的模样。 看的元楚蘅又是一阵不爽。 她忍不住轻啧了一声。 回了沈淮序一句:“替你捡风筝是孤自己的意愿,沈大公子不必在意。除了此事,沈大公子可还有何事?” 站在纱幔外的沈淮序等了许久,就等到这样一句话。 他忍不住蹙起眉眼。 总觉得元楚蘅对他的态度太过冷淡。 “殿下还说没有生气,你从前不是一直唤我淮序吗?怎么如今这般生分了起来。殿下不是说要拿我当朋友的吗?” 沈淮序抬起眼眸,紧紧盯着纱幔后那道模糊的身影。 元楚蘅:“从前是孤越矩了。冒犯了沈大公子。孤与你女未婚男未嫁,还是保持距离为好。沈大公子若是只为此事而来,便早些回去吧。” 她一再驱赶。 沈淮序哪里受过这般待遇。 只是想到心中疑惑,他还是多问了句:“淮序还有一事不明,殿下可否替淮序解答?” “说——” “殿下为何要送我二弟回来?他从前推我掉进池塘差点淹死。母亲这才将他送去别院。殿下不该将他送回来。” 元楚蘅听到这话挑了挑眉。却没感到什么意外。毕竟她已经从时雨口中得知此事。 她更想看的是怀中小儿郎的反应。 沈淮砚轻咬住唇瓣,没想到沈淮序会突然说起此事。 他抬起眼眸望向元楚蘅,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什么。 元楚蘅却很快收回视线,继续朝外说道:“孤应该已经让时雨将缘由告知给沈尚书,沈大公子若是有什么疑惑,直接回去问沈尚书即可。孤不想再多费口舌。” 她一再这般冷漠。 沈淮序也淡了声音:“好…那是淮序打扰了。” 说完他福了福身,直接转身离开。 房中很快安静了下来。 元楚蘅松开沈淮砚,从纱幔后走出,重新在软榻上坐下。 沈淮砚跟在她身后,在她面前停下。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殿下不去追大哥吗?大哥好像生气了。” 元楚蘅挑眉抬眸:“他生气关孤何事?” 沈淮砚压下心底的不舒服开口:“京城中的人都知道殿下对大哥。就连今日我会被掳来这里,也是殿下的朋友将我认成了大哥。” “是吗?” 元楚蘅脸上依旧没什么多余表情。 沈淮砚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认同他的话还是不认同。 他心里憋闷的厉害:“殿下对大哥方才那一番话有何感想?” “什么话?”元楚蘅看他。 “大哥不是说我推他掉落池塘吗。” 沈淮砚杏眸紧紧盯着她,一脸平静的说道:“他说的事实。七岁的时候,我确实将他推进了池塘。若非仆侍发现的及时,他怕是就要淹死了。” 元楚蘅闻言还真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小蠢货还有这样一面。 她哦了一声:“看来你和他关系很不好。” 沈淮砚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开口。 “你…不再说些什么吗?我可是把他推下水了。” 元楚蘅:“……” 见他一直盯着她看。 她略带迟疑的接了一句:“推的好?” 沈淮砚:“……” * 沈淮砚回到沈府时,太阳已经西斜,大片晚霞像残血一般渲染整个天空,大地都被染上一层血色。 “呜呜呜……” 静竹院内一直有哭泣声传出,断断续续。 沈淮砚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春和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双手抱着膝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春和……” 他轻声唤了句,走到他面前站定。 春和听到声音立马抬起了头,看到沈淮砚出现在面前,瞬间止住了哭声:“公,公子?奴,奴不是在做梦吧?” “当然不是。” 沈淮砚弯腰摸了摸他脑袋。 笑着说道:“抱歉让你担心了,我没事。” “公子——” 春和立马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哭声再次泄了出来:“您,吓死奴了。奴,奴回府撞见了大公子,向他求救。可大公子却一个人回来,公子却没跟着回来。您再不回来,奴,奴都要去报官了。” “我知道…” 沈淮砚没有推开他,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是那姜女君认错了人,她知道认错后便将我放了。” “好了,不准再哭了。” 沈淮砚松开他,朝屋内走去:“我有些饿了,你去帮我做些吃的吧。” “嗯,嗯——” 春和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重重点了点脑袋。 立马朝小厨房走去。 沈淮砚又看他一眼,笑了笑这才进了屋子。 他在绣凳上坐下。 想到今日在醉春楼发生的事,便忍不住有些出神。 到最后,他还是没摸清元楚蘅对沈淮序的感情。 “她到底喜不喜欢他?” 说她喜欢,她今日对待沈淮序的态度又很冷淡。 说她不喜欢,他今日问她时她却又没有否认。 沈淮砚叹息一声,趴在桌子上闭起了眼睛。直到春和进来,才收起心底的杂绪。 用过饭后,天边晚霞已经消失不见,夜色逐渐来临。 沈淮砚在院子里溜达了两圈,正准备回屋睡觉。 小院内突然闯进了人—— 两个面容严肃的小侍走了进来。 朝沈淮砚告知道:“二公子,正夫找您有事,请随奴去一趟云霞院。” 沈淮砚瞧着两人模样,心中已经有了猜想。 他定了定神,开口应道:“好。” “公子…” 春和从小厨房连忙跑出来走到他身边。 沈淮砚扭头朝他笑了笑,“我到父亲那里走一趟,你不必跟着。” 第20章 说完,他直接跟着那两个来传信的小侍朝外走去。 沈淮砚跟着两人很快来到云霞院。 刚迈进门槛,一道威严的中年女人声便传了过来:“跪下!” 沈淮砚抬头望去。 只见沈尚书坐在首位,一脸冷漠的看着他。 在她旁边还坐着许正夫和沈淮序。 如此兴师动众,倒是让他受宠若惊。 沈淮砚垂下眼眸遮住眼底一闪而逝的讽意,随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见过母亲,父亲。” “说说你今日都干了什么?”沈尚书厉声问道。 沈淮砚低着头:“儿子什么也没干。” “是吗?” 沈尚书砰一声将手边的茶杯摔在地上,“还在撒谎!” “你今日偷偷跑出府去和女子私会,你以为我不知道!” “和女子私会?这话从何说起——” 沈淮砚抬起眼眸,并不慌乱:“儿子今日确实和春和一起出去采买了些东西,可和女子私会的罪名儿子可不认。” 他瞧了眼一直坐在许正夫身边的沈淮序:“倒是有人将儿子认成大哥,将儿子掳了去。我身边小侍春和去找大哥帮忙,以求大哥解除误会,大哥似乎并未向母亲谈及此事。” “还有此事?” 闻言,沈尚书和许正夫齐齐将目光落在沈淮序身上。 第18章 上门道歉我找的人可不是你 许正夫看着沈淮序蹙起了眉。 “到底是何人,竟敢做出这等事?” 他显然不是在担心沈淮砚,而是在担心沈淮序的安危。 沈尚书脸色也有些难看。 但她在意的是,竟有人敢动他们尚书府的人,这显然是没有将她这个吏部尚书放在眼里。 沈淮砚不过轻飘飘一句话,便将矛盾转移。 如今倒是没人在乎他私自出府的事了。 反 而都在关注这胆大包天的贼子到底是谁? 沈淮序瞧了一眼沈淮砚,随后低着头回了一句:“是卫国公府的姜芷,儿子也不知她为何掳走二弟。儿子一向与她没什么来往。” “也许是二弟做了什么,才惹了那位姜女君的眼。” 他状似无意般说了句。 沈淮砚没等到沈尚书质问。 便主动开口:“那位姜家女君一直叫着大哥的名字,听她的话像是要替什么人出气。” 他嗓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儿子好像听到她说到太女——” 沈淮砚适时收住话语。 沈尚书和许正夫闻言皆变了脸色。 他们倒是忘了姜家的纨绔一向与太女交好。看来她找上沈淮序不是意外,而是要为太女坠落悬崖的事寻沈淮序的麻烦。 两人面上神情几经变幻。 许正夫突然看向沈淮砚安抚了句:“委屈你了,她可有难为你?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姜家女君是个混不吝的。 京城中凡是惹到她的人,没一个好下场的。 这次幸亏是沈淮砚替沈淮序挡了灾,不然沈淮序岂不是要遭殃? 想到此处,许正夫看向沈淮砚的眉眼都变得温柔起来。 “好孩子,快和父亲说说。那姜家女君若真是对你做了什么,我们沈府定是不会善罢甘休。” “多谢父亲担心。” 沈淮砚朝他柔柔一笑,“不过儿子并没什么大碍。幸好遇到太女殿下,姜女君并未为难儿子。” “你遇到了太女?” 沈淮序突然开口。 一双清泠的水眸瞬间落在他身上。 难道他当时也在醉春楼? 想到姜芷戏谑的眼眸,还有元楚蘅模糊不清的身影。 沈淮序心脏陡然沉了下来。 当时他便觉得屋内有另一个人的存在,难道是他? 沈淮砚对上沈淮序审视的眼眸,没有丝毫退却,杏眸直视回去。 他点了点头,唇角笑意渐深:“是啊,若非太女殿下出手相助,弟弟怎能这般轻易脱身呢。太女殿下真是个好人,屡次救我出险境。” 沈淮砚笑的一脸感激和甜蜜。 落入沈淮序眼中便变得刺骨异常。 他忍不住蹙起眉,“殿下应该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 沈尚书出声打断了两人,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沉声开口:“你遭了这一通罪也算是对你私自外出的惩罚。我和你父亲便不再追究你犯的错。不过你要切记,以后莫要再这般任性妄为。” 她起身拂袖离开了云霞院。 许正夫跟着起身将她送出了院子。 回来后见沈淮砚还跪在地上,似乎这才反应过来—— “快扶二公子起来,地上又冷又硬,莫要跪伤了身子。” 候立在一旁的小侍连忙上前一步将沈淮砚搀扶起来。 许正夫瞧着他起身,笑着说了一句:“天色也不早了,今日你受了不少苦,赶紧回去休息吧。以后你若是想出门,直接找为父说一声便是,莫要再像今日这般,即便遭遇了危险家中人也不知道。” “儿子晓得了,多谢父亲教诲。” 沈淮砚福了福身,转身缓慢离去。 直到看不见他身影。许正夫脸上的笑容才淡了下来。 他扭头看向还坐在凳子上的沈淮序,“发生如此之事为何不告诉为父?你母亲是不在意他,可他到底是府中的公子,你母亲的骨肉。你如此作为,你母亲怕是要以为你还在记恨之前的事,这才对他见死不救。” “儿子哪会这般小气。只是那姜女君根本不承认抓了沈淮砚,儿子又能怎么样?” 沈淮序本就心气不顺,根本不想听许正夫的教诲。 “爹爹——” 他拧起眉,“你不是说要给他相看吗?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京城所有人都要知道他的存在。届时定有人要探究我和他的相貌为何如此相似。” 这话倒是戳中许正夫的死穴。 口中的话瞬间顿住,脸色变得冷沉下来:“为父已经在挑人了。他在家中待不了多久。” “真的?” 沈淮序眼眸亮起,急切问道:“什么时候能定下来?儿子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了。还有他那张脸。” “莫急——” 许正夫嗓音平静自若,“是你母亲新收的门生,这次科考勉强入榜,不日便要前往蕲州任职。” “蕲州地处偏僻,与京城相隔千里。沈淮砚一旦随她上任,怕是一辈子也很难再回来。” 沈淮序脸上总算绽放出笑容。 “爹爹果真找了门好亲事。” 许正夫见他这副欢喜的模样,眼底也浮出笑意:“过几日你母亲要宴请她那些上榜的门生,届时为父会促成这门婚事。” * 云霞院内的算计沈淮砚暂时无从得知。 他一个人回了静竹院。 春和守在院门口远远看到他后,立马迎了上来:“公,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正,正夫没有为难你吧?” 他满脸都是担心模样。 沈淮砚朝他摇了摇头,安抚一声:“我没事。” 随后朝院内走去。 “公,公子,你的腿怎么了?” 春和在他身后眼尖的瞧出他走动有异,立马追了上去搀扶着他进了屋子。 等到沈淮砚在凳子上坐下后,他连忙卷起他的裤脚检查起来。 “公子,你的膝盖……” 春和半蹲着身子,看着他红肿的双膝。眼眶中不自觉蓄上泪水,“都,都怪奴,奴就不该让公子跟着奴出去…” “不关你的事。” 沈淮砚脸上依旧挂着笑意。 仿佛感受不到腿上的疼痛一般,“是我自己要出去的。好了,赶快去拿药膏吧。” 他转移开话题。 春和重重点了两下脑袋。 随即起身去找药。 他为沈淮砚抹上药膏,又小心的包上纱布。做完这一切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这几日就莫要下地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 “一点小伤而已,很快就好了。” 沈淮砚放下裤腿,缓缓站起身来。 脚步迟缓的朝床榻走去,“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我这里不用守着。” 春和连忙扶住他,将他送到床榻上。 再三确认,这才离开了屋子。 一夜无梦。 翌日,天刚擦亮,沈府便迎来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姜…女君?” 沈尚书急急忙忙进了正堂,看到堂内的人后,着实有些震惊。 这京城盛名的纨绔一大早便找上门,不知道想闹什么幺蛾子? 沈尚书脸上神情有些僵硬,立马询问道:“不知道姜女君突然拜访,可是有何事?” “我今日是来向府上公子道歉的。昨日之事确实是我的过错。” 姜芷大大方方的承认。一副诚恳道歉的模样。 第21章 沈尚书惊了一跳。 道歉? 这纨绔还会主动道歉? 卫国公府与武安侯府一样,都是陪沅皇一起打过天下的。地位和权势不是沈府这种新兴世家可比的。而且与武安侯府不同的是,姜芷的母亲如今还镇守在龙兴关守护着国家安定。姜芷身为她唯一嫡女,在京城可以说能横着走。没人敢得罪她。 就是这样一个平日里横行霸道的纨绔女君,却能放下面子来他们沈府道歉。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沈尚书怔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我这就让他过来。” 她朝身后小侍递了个眼神。 小侍心领神会,立马朝后院走去。 没过多久,便有脚步声响起。 沈淮序迈着轻巧的步子缓缓走了进来。 “怎么是你?” 姜芷看到他,立即皱了皱眉,坐在椅子上一动也没动。 不等沈尚书有所反应。 她直接说道:“殿下可不是让我来给你道歉的,而是给沈二公子道歉。” 此言一出。 沈淮序瞬间止住脚步,脸色也变得难看下来。 方才去传信的小侍,闻言立马朝沈尚书请罪:“都是奴的错,奴这就去请二公子过来。” 他小跑着走开。 正堂内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沈淮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长这么大,他还没这般丢人过。 “姜女君不该给我道歉吗?” 他有些恼怒的 瞪向姜芷,控诉起来:“若非阴差阳错你将我二弟当做了我。我怕是就要遭遇这一切。你真正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沈大公子这话倒是有意思,我可没碰你一根手指头。” 姜芷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朝他玩味一笑。姿态浪荡又随意:“殿下也说了,今日让我来向二公子道歉,可和你沈淮序没有丝毫的关系。你凑什么热闹?” 这话说的,仿佛沈淮序上赶着一般。 他越发恼怒:“你——” “淮序,不得无礼!” 旁边,沈尚书斥了一声打断了两人。 沈淮序这才收住了声音。 姜芷朝他挑了挑眉,依旧是那副散漫姿态。 她丝毫没给沈尚书面子,朝沈淮序直言道:“以前是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如今殿下更看重你那二弟,沈大公子说话最好还是客气点。” 第19章 手令你觉得他会用在何处? 沈淮序面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 眼看场面就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沈淮砚跟随着传信的小侍姗姗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 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沈尚书身上,福了福身:“见过母亲。不知母亲唤儿子过来可是有何事?” “沈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没等沈尚书开口,旁边一道嬉笑声突然插了进来。 姜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朝他招了招手。 “姜女君……” 沈淮砚矜持的朝她点了点头。 见沈尚书一言不发,他朝姜芷问道:“不知姜女君找我可是有何事?” 他们也就昨日那一面之缘而已。 这一大早上的登门造访,他着实有些摸不透。 姜芷单刀直入,直截了当:“今日我是来向二公子道歉的。昨日是我之过,太过鲁莽将你掳走。为了表示歉意,这枚手令你拿着……”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物塞给了沈淮砚。 沈淮砚被迫接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铜绿小牌:“这……” “这手令是我卫国公府的信物,算是一件凭证。以后若二公子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我就是。这京城地界还没有我办不成的事。而且——” 姜芷朝他挑了挑眉,状似玩笑般说了一句:“我与太女殿下一向交好。若届时我真办不成,也定能求得太女殿下替你办。”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儿如何能收下…” 这时,沈尚书在一旁突然开口。 她看向沈淮砚眼神沉了沉:“还不赶紧还给姜女君。” 沈淮砚还未有所反应。 姜芷倒是接了一句:“沈尚书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瞧不上我卫国公府的东西?” “姜女君言重,只是小儿何德何能受此重物。” “这有何受不得?” 姜芷混不在意,笑了笑:“既然送给二公子,二公子收下便是。沈尚书若是执意不让二公子接受,那我只能看成是沈尚书不给我卫国公府面子了。” 她话已说到如此地步。 沈尚书也无法再推拒。 只能扯起唇角朝沈淮砚交代了句:“既然是姜女君的心意,你就好好收着吧。不过也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去烦劳姜女君。” “是,母亲。” 沈淮砚福了福身,随即将手令收了起来。 姜芷见事情办完,也不久留,直接告辞离开。 “我还约了人见面,就不继续打扰了。回见,二公子。” 话落,她直接大踏步出了正屋。 经过沈淮序身边时,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沈尚书连忙追上去送她出府。 屋内很快就只剩下沈淮砚和沈淮序两人。 “你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看来这些年在别院内你毫无任何长进。” 身后一道冷笑声传来,让沈淮砚转过了身来。 他抬起一双清澈的杏眸瞬间和沈淮序散发着冷意的水眸对上。 “大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淮砚是又做错了什么吗?” “你别装了!” 沈淮序眼底的冷意越发刺骨,“从前你便处处模仿我,和我穿相同的衣服,言行举止也要处处学我。还故意在母亲面前乱晃让她将你认成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但假的终究是假的,成不了真。” “大哥这话说的倒是有意思。什么是假?什么又是真?” 沈淮砚伸手抚了抚面庞,“我这张脸一直长这副模样,可从来没有模仿过谁。倒是大哥你,不觉得自己太过霸道独横?凭何什么东西都只许你拥有,我就碰不得丝毫呢?” “你不过一个爬床小侍生的庶子罢了,也配和我做比较?” 沈淮序觉得可笑,“我们从出生那日起,就注定了我是尊,你是卑。” “我小父可不是什么爬床小侍。” 沈淮砚唇角勾起一抹弧度,透着无边冷意:“他是这沈府的噩梦。所有人都害怕的噩梦。” “你在说什么胡话!” 沈淮序不想听他这些故作高深的话,直接警告道:“太女殿下可不是你一介庶子能触碰的存在。你若是还打着从前那套主意,我劝你最好收敛。即便你长了这张脸,言行举止再如何像我,她都不会多看你这个假货一眼。” 他放下话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沈淮砚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长睫微垂颤了颤。 * 东宫,寝殿 元楚蘅斜靠在软榻上看着走进来的时雨,掀起了凤眸。 “殿下,姜女君已经去了沈府——” 时雨单膝跪地朝她回禀。 “嗯。” 元楚蘅神情冷淡的应一句。 混不在意的模样好似不是她提醒的姜芷去沈府道歉的一般。 “姜女君将自己的手令给了沈二公子,允诺他可以向她提一个要求。沈尚书看起来很不高兴,想来是怕沈二公子提出过分的要求。” “姜芷倒是大方。” 元楚蘅淡嗤了声。 时雨听到这话,悄悄觑了她一眼。 心底暗自腹诽:姜女君拿出手令,不是您有意提醒的吗?如今怎么好似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殿下的心思现在可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你觉得那小蠢货会提出什么要求?” 突然,元楚蘅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时雨立马回神,低头思索片刻,认真回道:“依属下推测,也许会用在婚事上吧。沈二公子身为庶子,婚事被拿捏在许正夫的手上。许正夫似乎已看中一人,是沈尚书新收的门生,才学平平,长的也就勉强入眼。而且马上就要前往蕲州任职。怕是一辈子都要留在那。沈二公子若是嫁给她,只怕一辈子也就毁了。” “那小蠢货一直想留在京城,蕲州与京城相隔甚远,他应当是不愿意。” 元楚蘅唇角勾起一抹散漫笑意,神态放松下来。 时雨看到她唇角噙的那抹笑时,心中陡然多了某种猜想。 难道,这就是殿下让姜女君前去道歉的用意? 她不敢多想,正准备再汇报些其他事情。 殿门外突然有通传声响起:“太女殿下,万嬷嬷来了——” 万嬷嬷是沅皇身边的人,一直侍奉在承乾殿。她既然过来,想来是沅皇的意思。 元楚蘅收起脸上笑意,朝外说了一句:“让她进来。” 第22章 话音落地。 寝殿门很快被推开。 一个穿深色宫装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朝元楚蘅鞠了一躬:“太女殿下,陛下邀您去承乾殿用午膳。劳烦殿下随奴婢走一趟。” 万嬷嬷身为沅皇身边的人,在宫中一向受人敬重。即便是后宫的后君们也对她礼让三分。 可面对这位太女殿下,她却不敢有丝毫的放肆拿乔。 毕竟这位主子连陛下的面子有时候都不给,更不用说她这个奴婢了。 万嬷嬷说完之后有些忐忑的等待着元楚蘅的回话。 生怕这位主子一口回拒,她回去也不好交差。 “殿下回来这么久,陛下一直念叨着您。今日好不容易推掉繁重的政务,想要与殿下一起用个午膳。您看……” “母皇今日这时辰倒是掐的准,孤正好没用饭。” 言下之意,便是应下了。 万嬷嬷一听这话,立马赔上笑脸:“殿下说的是。自从您上次,以及上上次都未能和陛下吃成饭。陛下特意让奴婢问了东宫膳房的人您用膳的时间。这才不早也不晚的过来请您。” “那殿下——随奴婢一起走吧,莫要让陛下等着急了。” 万嬷嬷赶紧催道。生怕晚一会儿,这位祖宗又变了心思。 “行——” 元楚蘅从软榻上站起身。 今日她身上穿了一袭艳红袍子,裙摆间绘制着大朵大朵繁复的花纹,随着她走动不断的绽放开来。她长发未束,只用一根发带松散系着。右耳间的红宝石耳坠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她那张好看的脸一样,吸引着他人的目光。 万嬷嬷跟在这位气势夺人的主子身后,一路朝承乾殿走去。 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进了承乾殿。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殿中的沅皇走了出来。 一身明黄服饰,周身都带着君王的气度。只是和元楚蘅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不同,这位女皇长相只能用普通来形容,身材还有些臃肿。两人站在一起,她直接比元楚蘅矮了一大截。 “儿臣参见母皇,母皇万安。” 元楚蘅随意拱了拱手,行了个不堪入眼的礼。 沅皇并不在意,反而一脸和蔼的看着她,抓着她手臂朝殿中走去:“来——朕今日让御膳房的人做了许多你爱吃的菜。快来和朕一起尝尝。” 母女二人进了大殿。 随后在桌旁坐下。 沅皇拿起筷子,亲切的给元楚蘅夹菜:“这道香煎藕盒是朕让人做的。快尝一尝,是不是和你君父做的味道一样。” 元楚蘅夹起藕盒咬了一口,随即放下。语气冷淡:“和君父的手艺差远了。” “自然比不上你君父的手艺——” 沅皇也不生气,反而笑意更深:“朕和你君父刚成亲那会儿,他天天变着花样给朕做吃的。还扬言一定要将朕喂的走不动路。” 说到这里。 沅皇脸上露出几分怀念,还掺杂着些许伤感。 “若是你君父还活着,现在朕一定像他所说的那样变成一个大胖子。走不动路。” 第20章 姐妹二皇女,元季遥 “是啊,君父若还活着,定是不会让人骂我是野种。” 一句话,瞬间让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何人如此放肆?朕摘了她的脑袋!” 沅皇冷下脸,额间青筋跳起。 她砰一声摔下筷子,嗓音肃厉:“你君父是朕的结发夫郎,陪朕年少起家。你是朕和你君父的骨血,是朕最爱的孩子。” 最爱的孩子? 元楚蘅听到这话不觉得高兴,眼底反而划过抹嘲讽。 当年若不是她弃了他们父女,君父也不会早死。 如今说这种话,只让她觉得虚伪的令人作呕。 “你还在记恨着朕?” 沅皇见她不吭声,眉眼间染上抹感伤。 她浑身怒意顷刻消散,微耷下肩膀,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当年之事确实怪朕。朕一直愧疚自责。朕已经无法补偿给你君父。就只能连带着他的那份统统补偿给你。”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伤心事…” 沅皇止住话语,重新拿起筷子为她夹了些菜:“今日朕就是想和你好好吃顿饭。我们母女二人好久都没这么平静的坐下来过了。” 她就像个普通人家的母亲,眼神温柔的看着元楚蘅。 元楚蘅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表情,只是拿起筷子将沅皇夹的菜都吃了进去。 见此,沅皇眼底笑意渐深。 这孩子,面上虽总是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实则口是心非的很。 她脸上满是温情笑意,一顿饭没吃多少,只顾着给元楚蘅夹菜了。 一直守在一旁的万嬷嬷见此。 眼观鼻,口观心。 陛下和太女殿下的相处模式总是让她感到心惊。一个热切,一个冷淡。偏偏陛下还乐此不疲,无论太女殿下如何给她甩脸色她都不生气。这若是换成别人,早就被拉出去砍头了。 殿中安静了片刻。 沅皇再次出声,“朕听说你这次是为了那沈家儿郎才摔落悬崖的?”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元楚蘅掀了掀眼眸,一脸平静的看向她。 沅皇抵唇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朕确实听到护卫回禀你是因为替人捡风筝才落入悬崖,却不知道具体是为了谁。那沈曼的儿子朕也听说过,长相出众,又颇有才气。在京城中十分盛名。你若是真看上他,朕就将他赐给你。” “朕虽然不满因为他让你陷入险境,不过还是你的幸福更重要。朕可以既往不咎。” “不必了——” 元楚蘅一口回拒,嗓音没什么起伏:“儿臣已经不喜欢他了。母皇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 “不喜欢了?” 沅皇有些讶异,“朕怎么听说你为他做了不少事?莫不是那小儿郎不愿意?” 她立即皱起了眉。 “母皇就别猜了。” 元楚蘅只说了一句:“儿臣现在对他无感。” “好好好——” 见她一脸的不耐烦,沅皇也没再追问下去。 只是又说起其他,“这次你抓获匪头帮居功至伟,想要何赏赐?奇珍异宝,还是珍稀猛兽?你不是一直想向朕讨要那异兽园里的狮子,朕给你如何?” “狮子要,奇珍异宝换成别的。” 元楚蘅丝毫没有客气,直言说道:“儿臣想找点事情做,母皇看着安排吧。” 她说的随意。 沅皇听到却愣了愣。 一向深沉的眼眸定在她身上,“这倒是稀奇,你怎么突然想做些事了?朕之前给你安排过多少次?你不是拒绝就是耍横不去。” “儿臣毕竟占着这太女的位置,总不好一直如此下去。” “而且…” 元楚蘅挑了挑眉,轻佻开口:“整日这般也甚是无聊,儿臣也想找些事打发打发时间。” 她重点显然落在了最后一句。 沅皇忍不住瞪了她一眼,“你可别再给朕添乱子。还嫌御案上弹劾你的折子不够多吗?朕可以给你安排,但你要答应朕好好完成才行。” 她警告了一声。 元楚蘅闻言后,虽不情不愿,到底应了下来:“儿臣知道。” “行——你想…” 沅皇满意点头,正想问她想做什么? 殿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陛下,二殿下来了——” “母皇……” 通报声刚落下,殿门外便响起一道温和恭敛的声音。 “进来。” 沅皇顿了顿应道。 随着她话音落地,一袭皇女服饰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盅汤。 元季遥将汤放到沅皇面前,笑着说道:“这是君父亲手做的,特意让儿臣端来给母皇尝尝。咸口的,君父特意没有放姜。” 她笑意温柔,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让人如沐春风一般。 “你君父有心了,你可用过膳?” 沅皇拿起汤匙喝了一口,朝她问了句。 “还未曾用膳。” 元季遥回道。 “那便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元季遥颔首应下,转身在元楚蘅对面坐下。 她朝元楚蘅问候了句:“听闻皇姐抓获了匪头帮,倒是为我沅朝除了一大祸患。皇妹由衷的佩服。” 元楚蘅掀了掀眼皮,嗓音不冷不淡:“哦。” 随后低头,不再搭理她。 元季遥也不在意她的冷淡,依旧挂着笑脸:“皇姐到底如何将这贼寇抓获的?不知可否详细讲讲?也让皇妹学习一二。” 元楚蘅:“大理寺和刑部皆记录在册,你去翻案宗比孤讲的详细。” 意思很明显她不想说。 元季遥:“……” 她实在找不出话。 沅皇也知道这两姐妹一向不和,又或者说元楚蘅单方面看不上元季遥。 第23章 她无奈的看了眼冷脸的元楚蘅。 继续说起刚才的话题,“你皇姐想找些事情做,你觉得朕该如何安排?” 元季遥闻言诧异的看了眼元楚蘅。 随即说道:“工部倒是有一空缺,只是最近连日大雨,多地发生坍塌洪泄。若是让皇姐去,免不了要离开京城,母皇定是舍不得。刑部倒是也有一个空位,倒是可以让皇姐去。” “刑部?” 沅皇拧了拧眉。 那都是些要被斩首流放的死囚犯,将元楚蘅放到那里能做什么? “儿臣就去刑部。” 没等沅皇发出质疑,一旁的元楚蘅突然开口。 她笑了笑:“听说那里关了很多穷凶极恶之人,儿臣倒是好奇的很。” “你一个太女去那 做什么,不如就和朕一起学习处理政务。这些东西你早晚也要学。“沅皇不同意。 “处理政务什么的又枯燥又乏味,母皇还是找别人吧。” 元楚蘅却甩了甩手,回拒:“儿臣就去刑部。” 她说完之后直接站起身。 不等沅皇开口便离开了承乾殿。 “行了,儿臣先走了。母皇就让二皇妹陪着你用膳吧。” 元楚蘅一溜烟儿的功夫便消失不见。 元季遥唇角始终含着笑意。 见沅皇似乎有些生气,连忙出声安慰道:“母皇莫气,皇姐想法向来多变,也许过几日她便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你懂事…” 沅皇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她肩膀:“你皇姐胡闹惯了,你可要帮朕多看着她才行。你们姐妹二人,要相互扶持。等将来朕走了,你皇姐登位,你可要帮朕守着这沅朝才是。” “好了——” 沅皇收回手掌,“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改日再陪你一起用膳。” 话落,她直接离开了大殿。 殿内外候着的仆侍护卫也跟着她一并离开。 元季遥独坐在椅子上低垂着头。 许久从嘴里发出一声轻呵。 她缓缓掀起眼眸,潋滟多情的桃花眸中一片晦暗莫测。 * 芳粹宫 凤君见元季遥回来,立马让身边的宫侍退下,出声问道:“如何,你母皇喝了吗?” “君父以后还是莫要再做了。” 元季遥在椅子上坐下。 嗓音冷淡:“您都让人送过去多少次了?母皇又喝过几次?她根本就看不到君父您的付出,心里只有那个男人。” “怎么了这是,可是发生了何事?” 见元季遥神情不对。 凤君在她身边坐下,温声问道:“可是你母皇又对你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 元季遥语气烦躁,“除了让我帮扶太女稳固皇位,母皇何时对我说过其他的?我和太女都是她的子嗣,为何她总是只能看到太女,却看不到我。” “遥儿…” 凤君一脸心疼的看着她,出声安慰:“你母皇总会看到你的,不要着急。” “君父你总是这样说。” 元季遥看到他这副温温吞吞的模样便来气,“就是因为您这样,才会让儿臣丢了太女之位。明明您才是凤君,明明儿臣才是正宫嫡出。” “遥儿…” 凤君嘴唇翕动:“我知道你委屈,可这是你母皇的决定。太女是她原配夫郎的女儿,她心中有愧所以才偏心了些。你要理解你母皇。” “可谁来理解我们?” 元季遥有些愤怒:“母皇心中的愧疚为何要我们来偿还?君父你什么时候才能看清,母皇根本不爱我们。她心中只有她那个原配和他们的女儿。” “闭嘴!” 凤君突然抬高了声音。 话出口后,又有些后悔。 他手指微微颤抖:“别…说了。你母皇只是愧疚,她对我们也是有感情的。” 第21章 刑部刑狱督使一职 父女二人最后不欢而散。 元季遥离开芳粹宫后,直接回了自己的皇女所。 她还未娶夫纳侍,因此并未出宫开府。 元季遥一路回了寝殿。 刚迈步进去,就见殿中坐着一人。 她眼眸瞬间亮了亮:“外祖母,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让宫侍通报一声?” “又和你君父闹矛盾了?” 苏国公从椅子上起身。虽雪鬓霜鬟,却精神矍铄。 她慈眉善目的看着元季遥,“身为皇女要喜怒不形于色,看来你这门功课还要继续努力才行。” “君父直到现在还执迷不悟。母皇早有废凤君的心思,只是碍于苏国公府才没有动手。君父怎么就看不透呢。” 元季遥抿紧唇角,语气低沉。 “你君父就是这样的性子,认准一件事便不回头。当初是这般,如今依旧如此。” 苏国公叹息了一声,嗓音中尽显沧桑之意。 “所以,能够救苏国公府的你君父是指望不上了。外祖母只能指望你了。” “当初若非苏家提供粮草和兵器,你母皇也不能这么顺利的坐上皇位。只是她终究忘了当年的雨露之恩。在那张位置上坐久了,便要开始卸磨杀驴。” 苏国公一双浑浊的苍眸落在元季遥身上,“苏国公府一门的荣辱不能断送在这里。只有你顺利当上太女,成为下一任皇帝。苏国公府的荣耀才能继续延续下去。” “可母皇眼里只有元楚蘅,根本看不到我的付出。今日我去承乾殿,她甚至有意让元楚蘅帮她处理政务。” 元季遥眼眸沉了下来,“这次她拿住匪头帮,母皇显然很满意。竟已有了过渡权力的打算。” “莫要自乱了阵脚。” 苏国公安抚道:“太女虽拿下了匪头帮。但朝臣们不会只因这一件事便对她改观。如今朝野上下,看好你的人依旧占多数。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和这些朝臣打好关系。还有今年新入榜的那些学子,她们都是沅朝未来的支柱,都有可能改变未来的走势。” “外孙女知晓。今年的新科学子有几个才识斐然的。外孙女已经私下和她们喝了几回酒,关系都很不错。只不过除了那个王弗枝…” 说起此人,元季遥便觉得头疼。 “这人实在是油盐不进,外孙女邀了她四五次,她都没有赴宴。实在有些不识好歹。” “老臣也听说过此人。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是吧。她现在似乎在祁乐县做县令。” “是她——” 元季遥抿起唇角:“这次抓获匪头帮她似乎也出了不少力,如今已经被调到大理寺任职。” “升的竟如此快?” 苏国公有些讶异。 “看来此人能力不俗。若是能拉拢到我们这边,对以后成事定有帮助。” “听闻她和一个同乡的学子关系不俗。外孙女会再借由此人试试。” “殿下做事老臣一向是放心的。” 苏国公颔了颔首,未在此事上过多赘述。 想到今日来意,她看着元季遥问道:“殿下的婚事可有什么打算?你如今已过二十,娶夫也该提上日程了。” “外祖母可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及此事?” 元季遥闻言眉眼轻动,不动声色的反问。 苏国公:“只是听闻殿下与沈尚书家的公子似乎走的很近,所以老臣才有此一问。沈曼白衣出身,却凭自己的才学做到吏部尚书的位置。此人也算有本事。今年入榜的学子有好几个都是她的门生,她家的嫡子也勉强配的上殿下。但老臣还听说这沈大公子似乎与太女也走的很近。殿下可知道此事?” “沈大公子一向规行矩步,是元楚蘅一直在纠缠他。” 元季遥眉宇间泛上冷意:“她一向爱和我攀比,知道我和沈大公子关系不错,便处处纠缠于他。倒是闹出不少笑话。” “那这么说这位沈大公子对殿下有情…” 苏国公了解内情后,也没再多说什么:“殿下若已有打算,老臣也不再多言。只是殿下还要早做准备才是,陛下应该是不想看到你与沈府的公子结亲。” 她没留多久,很快便离开。 元季遥将人送出皇女所后,唤来了近身护卫。 “如风——” “殿下。” “沈大公子这几日在做什么?邀他在望玉楼相见。” “沈大公子一直称病在家。不过属下听闻过几日沈尚书要宴请上榜的新科学子们。殿下可借此机会前往。” 闻言,元季遥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眸。 随后让她退了下去。 * 靠近皇城的刑部官员治所中。 刑部尚书周涵,侍郎薛同雪,以及三司的所有大小官员齐齐候立在衙门口。 她们焦急的朝外张望着,生怕一个错眼便漏掉了今日前来拜访的祖宗。 “来了来了——”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 第24章 刑部尚书周涵和侍郎薛同雪立马精神一震。 连忙理了理身上的官袍迎了出去。 瞧着走来的某祖宗,鞠了一礼:“下官参见太女殿下,殿下金安。” “不必多礼。” 元楚蘅姿 态随意的摆了摆手。 她直接越过两人朝里走去,“以后孤会常来这里,还要麻烦尚书大人照拂。” “殿下您说笑了…” 刑部尚书周涵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扯着唇角勉强笑了笑:“殿下身份尊贵,这刑部关的都是死囚犯,怕是会污了您的眼。” “孤不介意。” 元楚蘅扭头对上她的笑脸,语气自然:“好了,快说说孤办公的地方在哪?莫要耽误了时辰。” 刑部尚书:“……” 她额头上的汗水越积越多。 这祖宗怎么就偏偏挑了她们这呢! 刑部司倒是缺一个郎中,可也不能让太女殿下干啊。 周涵急出一脑门的汗:“…刑部缺一个…督使,若是殿下不嫌弃可担任。” “督使?” 元楚蘅眯了眯眼睛,“孤怎么从未听说过。” 周涵:“……” 自然没听过,因为这是她临时胡诌的。 “罢了,督使要做什么?” 元楚蘅也没深究,继续问道。 周涵赔着笑脸:“刑部内大大小小的事殿下都能过问,殿下想吩咐谁尽管吩咐便是。” 她话音落地。 元楚蘅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 随即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这督使的权力倒是比你这尚书的还大。” 周涵装傻充楞笑了两声。 见元楚蘅不再追问。 她赶紧遣了一名令史将元楚蘅送去办公的地方。 人一走,刑部所有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侍郎薛同雪走到周涵身边,皱起了眉:“大人,这么糊弄太女殿下,陛下得知会不会怪罪下来?” “无碍。” 周涵收敛起脸上笑容,面容正经下来:“咱们这位太女殿下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怕是也待不了多久。没必要因为她进行官员调动。以后只当我们刑部多了个祖宗,所有人小心供着就是。” 这边,元楚蘅一路跟随令史进了办公用的屋子。 她跨过门槛环视了一圈。 看到屋内陈设的书架和桌案后,挑眉问道:“之前谁待在这里?” 令史毕恭毕敬的回道:“是比部司的郎中大人…” “果然这督使是那姓周的胡诌的。” 元楚蘅哼笑了笑。 令史闻言却被吓的后背直冒冷汗。 她正想着怎么掩过此事,只听元楚蘅突然问道:“你们刑部不是有邢狱吗,带孤去看看。” 见她没有追究。 令史赶紧应道:“是,是。殿下请跟小官来。邢狱在避阳的西南角。” 两人出了屋子,拐入抄手游廊,绕到后方的院子。 经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和乱石假山,令史指了指前方:“殿下,那就是邢狱。从石阶下去后,便是牢房,里面关押的都是死刑犯或者即将流放的罪人。” 元楚蘅朝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还未靠近便嗅到一股血腥之气,空气中还带着股经年累月积淀的死气。即便在这生机盎然的春日里,这片地界的花草树木也带着垂暮之象。 惨叫声从石阶下方断断续续的传来,一声比一声清晰。看来里面正有人在遭受刑罚。 令史脸色有些苍白。 不过依旧努力维持淡定,朝元楚蘅问道:“殿下,可要下去?” “来都来了,孤自然是要见识一番的。” 元楚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在令史额头上的虚汗冒出前,大发慈悲的说了一句:“不过,孤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令史有些犹豫,毕竟这是上司的命令,让她照顾好太女。 元楚蘅却没再理会她。 直接朝旁边唤了一声:“时雨——” 话音落地。 一道身影闪现在她身后。 时雨抱着剑出现在她身边。 元楚蘅直接迈步朝前走去。 令史见此,又朝邢狱内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殿下,您真要进去?” 时雨跟在身后问了一声。 “放心。孤从前见过的比这恶心多了。” 元楚蘅轻声一笑,直接迈下了石阶。 越往下走,光线越暗淡,到最后彻底看不到任何光亮。 狭窄甬道的两边亮起烛火,幽幽冷风吹来,烛火也跟着晃动不止,仿佛幽魂一般。 第22章 查办宋国公府宋莲 “啊——啊!” 惨叫声从狭长幽暗的甬道内不断传来,一声压过一声,撕心裂肺。 元楚蘅脚步不停,径直朝前走去。 “何人擅闯刑狱重地!” 把守刑狱的狱官见元楚蘅旁若无人的走来,手中长刀拔出,相互交叉在一起拦住她前进的去路。 时雨直接从后走出,握着令牌,厉声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太女殿下也敢阻拦!” 狱官显然是还未接到上峰的命令。 闻言皆有些愣神。 随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太女殿下恕罪,小官有眼不识泰山,望殿下海涵!” 她们这样的小官连尚书的面都不轻易碰见。更不用说太女这样的大人物。 个个跪在地上抖如筛糠。 “里面在审什么人?” 元楚蘅看着两人问了一句。 凤眸落在行刑室内。 两个狱官反应了片刻,随即回道:“是个伤了宋二女君的平民,行为猖狂至极,小官们正在用刑招供。” “她伤了宋国公府的宋莲?” 元楚蘅来了几分兴趣。 这宋国公府与苏国公府并称为京城内的两大世家。苏家在沅皇东征时提供了粮草和兵器,宋家则是提供了钱财。这些年两大世家已然发展成庞然大物。已经隐隐动摇到皇权。沅皇也有所察觉,却一直持观望态度。无论言官如何上谏,沅皇皆没有理会。 元楚蘅倒是从中看出点捧杀的意思。毕竟这人攀登的越高,摔落时才会越惨。沅皇这是准备将她们连根拔起,丝毫退路都没给她们留。 两大世家显然也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颇有几分抱团取暖的架势,去年苏家的大女君已经娶了宋家的大公子。 这个宋莲就是那位大公子一父同胞的亲妹妹。 “一个平民百姓,好端端的怎么会伤宋莲?” “这个…小官也不知。宋国公府的人将她丢到了刑狱,只扔下一句乱棍打死。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要按规章办事才行。” 两个狱官面容拘谨,嗓音也磕磕绊绊。 “小官们还是要弄清她的罪名才行。只是此人嘴硬,无奈小官们只能用刑。” 元楚蘅听到此处,越发对此事感兴趣。 她越过二人直接朝里走去,“孤倒是好奇此人,你们不必进来,孤一个人会会她。” 两个狱官从地上爬起来,闻言也不敢反驳。 只能守在门口看着她朝里走去。 行刑室内,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被绑在绞刑架上。身上已无一处完好的肌肤,整个人都奄奄一息。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她极力抬起了脑袋。 一双黑眸如虎豹一般:“即便……做鬼……我也要缠着宋莲。吞其血肉……噬其骨髓!” “这宋莲也是够倒霉的,竟招惹到这么一个狠人。” 元楚蘅听完后朝身后的时雨说了一句。 时雨看了眼女人,倒是很正经的说了句:“属下听的出她这话是真的,没有掺杂丝毫的假意。看来这宋莲做了什么让她记恨的事。” “哦?你这样说,孤倒是更想知道真相了。” 宋国公府和她倒是无冤无仇。但谁让它和苏家是姻亲呢。苏家是元季遥的外祖家,又一向看她不顺眼。她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最好让宋家和苏家的人都头疼才好。 “殿下,莫要靠近她,小心她伤到您。” 时雨见元楚蘅朝女人走去,立马出声提醒道。 元楚蘅并未停下,最后站在离女人三步之外的地方。 淡声开口:“孤可以帮你——” “你…是谁?” 女人仰着脑袋,黑眸死死的盯着她。一脸的血污也遮不住她眼底的狠意:“我凭何信你。” “这位是太女殿下,如果她都帮不了你,你还不如趁早咬舌自尽,也免得再受苦。” 时雨站了出来,拿出怀中代表身份的令牌。 女人盯着令牌看了一会儿。 许久垂下眼眸,嘴唇微动:“我叫柳青,是个…猎户。住 在京城西郊的平民窟。平日以猎野猪卖去望玉楼为生。我还有个弟弟叫柳玉,在望玉楼做洒扫。宋莲见我弟弟长的好看,便将他劫掠回府。我找上门,她们不认。最后跟踪宋莲身边的女婢在乱葬岗找到了我弟弟——” 第25章 女人说到这里,嗓子一阵哽咽。 缓了许久才又往下说:“…他就那样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不着寸缕,身上都是被人折磨出的伤痕。都是那个畜牲!是那个畜牲害死了我弟弟!” 元楚蘅听完女人的话。 见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她拧了拧眉,看了一眼身后的时雨。 时雨收到示意后,立马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便拎着一个大夫走了进来。 “给她看看,别让她死了。” 元楚蘅朝大夫交代了一句。 随即退至了一旁。 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个狱官朝里张望了几眼。 两人小声交谈起来—— “宋国公府那边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将此事上报?” “方才我收到传信,尚书大人说了,整个刑部都要供着这位殿下,不可忤逆她。宋国公府和太女殿下比起来,自然是太女殿下更重要。此事我们就不要管了。那宋国公府的人怪罪下来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两人说定之后,便闭上了嘴巴。 只守在外边。 行刑室内,大夫收了针,走到元楚蘅面前:“她身上伤太重勉强吊住了小命。一会儿老妇会给她灌副汤药,能不能熬过就看她自己的命了。” 大夫提着药箱出去煎药。 元楚蘅让时雨将女人解下放到旁边的床上。她靠近女人说了一句:“想要为你弟弟报仇就活下来。” 活下来一切才有希望。 “殿下,您真要帮她?” 时雨站在她身后问了一句。 “可光凭她一人,怕是难以治宋莲的罪。” “孤自然也没想过只凭一人就定死宋莲。” 她转过身,朝外走去。 两个狱官见她突然出来,精神一震:“殿下可是有何事吩咐?” “你们一人留在这里看着她,一人带孤去卷宗室。” 元楚蘅朝两人笑了笑,“宋国公府应该不是第一次送人了吧?把和宋国公府有关的案宗全部找出来。孤要一一查看。” 闻言,两个狱官互相对视了一眼。 想到尚书大人传下来的命令。 其中一人引着元楚蘅朝外走去,“殿下请随小官来。” 元楚蘅一路随着狱官进了卷宗室。 狱官在几个架子旁走走停停,随后抱着一大摞卷轴放到了几案上。 “殿下,这些全是和宋国公府有关的卷宗。” “行,你先下去吧。孤慢慢看。” “是,小官告退。”狱官很快退了出去。 元楚蘅在几案后坐了下来,看着案上堆积的卷轴轻嗤了声:“这宋公府到底藏了多少腌臜事,竟能造出这么多卷宗。” “属下帮您一起看。”时雨在一旁说道。 主仆二人拿起卷宗快速看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元楚蘅扔掉手中卷轴,抬手捏了捏眉心。 时雨蹲坐在地上,一脸的严肃:“这些卷宗竟然都和宋二女君有关。这个宋二女君到底毁了多少儿郎?这些卷宗粗略一算已经近百份。这还不算那些未收录进刑部的。” “孤也很是震惊呢。” 元楚蘅收回手掌,脸色镀上一层冷意:“这个宋莲还真是会找死。” “可这些卷宗年份已久,有的人已经死了,有的人不知道踪迹。若不将这些证人找出来,怕是很难定她的罪。” “你去找秦意她们三个,让她们帮忙。” 元楚蘅凤眸沉定:“她们三个久混风月场所,和宋莲也熟悉,从她们那里去找证据。” “是。” 时雨立马从地上起身,抱拳应道:“属下这就去找秦小侯爷。” 她转身快速离去。 元楚蘅又继续拿起未看完的卷宗看起来。 * 醉春楼 二楼雅间 秦意正喝着手中的美酒,看着突然出现的时雨。 立马挑了挑眉,“哟,这不是时护卫吗?不跟在你主子身边,怎么来了我这?” “殿下有事找秦小侯爷帮忙。姜女君和郭女君不在吗?” “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行。她们两个我可以通知。” “不过倒是稀奇啊…” 秦意带着酒意的眼底闪过抹诧异:“殿下怎么突然找我帮忙?我还能帮上殿下吗?” 时雨将元楚蘅进入刑部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随后又将刑狱内的事告知给她,“秦小侯爷若是知道宋二女君什么事情,还希望您一一告知。至于姜女君和郭女君那边,她们二人一向喜欢去市井闲逛,等名单出来后,还希望她们能找出那些受害者的家属和亲人。” 秦意倒是没想到能听到这样一件“趣事”。 身上的酒意都消散了两分。 她直起腰身:“本侯知道宋莲是个色胚,没想到她这般没有人性。你放心,这件事本侯帮定了!” 秦意早看不惯那宋莲。 仗着出身宋国公府,竟然敢和她抢小倌。 这次她就让她彻底翻不了身,好报当日之仇。 “这醉春楼有好几个小倌是宋莲常点的,明日我便让他们去刑部见殿下。” 第23章 传遍京城公子,你的手—— 刑部尚书周涵今日一上职便觉得不对劲。 衙门口闹哄哄的围了不少的百姓,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她立马拧紧眉头,脚步加快了几分。 眼尖的瞥见人群中那一抹红色官袍时,周涵喊了一声:“薛侍郎——” “尚书大人,你来了。” 薛同雪听到声音后立马扭过了头。 她从人群中退出来,走到周涵身边:“你可算是来了。” “怎么回事?今日这衙门口怎么聚了这么多百姓?刑部重地怎可如此喧闹。” “尚书大人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薛同雪颇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周涵越发蹙紧眉头,随即挤进人群朝里走去。 朱红色的衙府大门口,五个衣着单薄艳丽的儿郎站在那,搔首弄姿的朝四周抛着媚眼,简直将这儿当做他们的看台。 “胡闹!谁——” 周涵一阵气急,撩开衣摆就要大步向前。 被她身后的薛同雪眼疾手快的捞了回来,“尚书大人使不得。” “薛侍郎你拦我作何?” 周涵怒目瞪着她。 薛同雪无奈解释:“这些人赶不得,他们是来找太女殿下的。” 一句话,瞬间让周涵哑火。 “太女殿下?” 她眉心跳了跳,心中不好的预感随即应验。 这祖宗才待了一天,今日便闹出了这等事来。她刑部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那也不能让人围在衙门口,这副市井之态,成何体统?” “所以下官想请示大人,不如先让这些儿郎进去?这样百姓们也就自动散了。” 薛同雪问了一句。 周涵皱着一张脸,瞧着周围越聚越多的百姓。 她最后咬牙应下:“罢了,就先让他们进去吧,直接送到太女那里。” 有了周涵发话。 薛同雪立马行动起来。 很快围在衙门口的百姓们也都各自散去。 人刚走,正主倒也姗姗来了。 元楚蘅从车辇上走下来,见周涵等人聚在大门口,她挑眉问了句:“周大人薛大人这是在干什么?一大早的怎么都聚在这里?” 周涵看着晃晃悠悠走来的罪魁祸首。 在心里强调了三遍——这是太女。 遂才平心静气的开口:“下官们无事,只是想告诉殿下一声,您请的人已经送到了卷宗室。” 她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至于让脸色太难看。 元楚蘅瞧了她一眼。 随后目光落在她身边的薛同雪身上:“薛大人,周大人这一大早怎么气冲冲的?莫不是在家中受了夫郎骂?” 京城人人都知,这位尚书大人可是个夫管严。见到夫郎跟老鼠见了猫一样。 薛同雪尴尬的笑了两声并未言语。 她只是朝旁边挪了两步让出路来,“殿下里面请,刑部重地您请的那些人不好久留。还希望您早办完事早些让他们离开。” 元楚蘅听完她这话总觉得含了 什么深意。 她古怪的看她一眼,倒也没深想直接朝里走去。 直到甩开身后的众人。 元楚蘅才朝身后跟着的时雨问了句:“孤怎么觉得这薛同雪话里有话?” “许是那些醉春楼的小倌闹的。” 时雨正经着张脸,“周大人和薛大人怕是以为殿下要在刑部胡闹,所以才有口难言。” “是吗,原来她们是这样想孤的。” 元楚蘅听到她这解释,蓦的一笑。 她轻轻挑动起眉眼,语气散漫:“罢了,这样传出去更好,起码不会让人往其他地方想。倒是方便行事。” 第26章 元楚蘅不在意的将此事抛之脑后。 悠悠朝前走去。 但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京城。 刑部大门前的热闹不出一个上午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沈府,静竹院 春和采买回东西,一溜儿小跑着进了正屋。见沈淮砚坐在软榻上正绣着帕子。 他走了过去—— “公,公子,今日奴出去听到件关于太女殿下的事…” 自那日姜芷拜访过后,许正夫突然请了一位教养先生住进了沈府。美其名曰要教导沈淮砚一些礼仪规矩。 沈淮砚离开京城十年之久,确实已将从前学的那些东西忘的差不多了。 许正夫带着人过来又一脸的温婉和善。 沈淮砚也找不出理由拒绝。 因此从那日起,他便开始每日去翠园上课。 课虽每日上着,沈淮砚也没忘记打听元楚蘅的消息。 他直接托付给春和,让他出去采买的时候顺便打听一二。 “怎么了?殿下不是进了刑部吗?莫不是她在刑部被人欺负了?” 沈淮砚放下手中帕子,立马蹙起好看的眉眼。 京城内有关太女的传言实在是不堪入目。沈淮砚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生气。 春和:“……” 就连他这个小侍都知道这位太女殿下在京城是如何的肆意妄为。也不知道公子怎么总觉得她会受委屈? 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是其他事情。” 春和覷着他面色,小心讲述道:“听,听闻太女殿下点了四五个醉春楼的小倌带进了刑部。如,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 沈淮砚:“……” “你没听错?我知道醉春楼里面也有很多卖艺不卖身的清倌。” 春和对上沈淮砚期待的眼眸,却注定只能让他失望。 “…是,是醉春楼卖弄皮肉的小倌。” 他嗓音越来越低。 “好,我知道了。” 沈淮砚沉默许久缓缓说道。 他扯开唇角动了动:“你先出去吧春和,我还要绣帕子。” “公子……” 春和有些担心。 见沈淮砚低垂下眼眸,他缓慢挪动脚步出了屋子。 房门咯吱一声阖上。 沈淮砚又拿起竹筐里的帕子绣了起来。 只是方才还灵巧无比的手突然就变得笨拙起来,手指上一连被戳了好几个窟窿。 鲜红的血滋滋冒了出来。 沈淮砚看着染红的帕子,连忙将冒血的指头放进嘴里含着。含糊不清的呢喃道:“脏了…” 中午用过午饭。 沈淮砚又去了翠园。 除了他,一起上课的还有二房的两个堂弟,以及三房的一个堂弟。 和沈淮砚一样都是庶出。 “呀,你的帕子怎么了这是?” 二房的沈荣朗见他帕子上的血污,立马惊叫出声。 “一会儿先生来了定是要罚你。” 这帕子可是今日上午留给他们的课业。 他一出声,其他两人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沈荣珩和沈向明瞧了眼沈淮砚并不多言。 两人性子沉敛。上了这些天课,和沈淮砚搭过的话不超过五句。 沈淮砚将帕子塞入袖中,朝沈荣朗笑了笑:“不小心扎破了手。”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沈荣朗随口接了句。 很快又转移心神,说起其他:“对了对了,你听说了吗?” 他神神秘秘的用手挡住嘴巴一侧,煞有介事的说道:“太女殿下和小倌在刑部厮混的事…” “这位殿下可真是屡屡打破人的认知,青天白日的竟然干出这种事。” 沈荣朗唏嘘的撇了撇嘴,“看来她对大堂哥也不是真心实意。这么快就忍不住自己花心的性子了。” 沈淮砚静静听着没有吭声。 恰好此时,教养先生拿着戒尺踱着步子缓缓走来。 “安静——” 他手中戒尺重重敲向台面,面容严肃。 底下的四个儿郎赶紧正襟危坐,谁也不敢再左顾右看。 “好了,今日上午我交给你们的功课都递上来吧。” 教养先生满意点头,随即在椅子上坐下。 沈荣朗拿出自己帕子时有些担心的看了眼沈淮砚。 “二公子怎么不拿出你的帕子?” 教养先生一一看过三个儿郎的帕子,目光随之落在沈淮砚的身上,眸底闪过抹厉光。 沈淮砚抿了抿唇角,将袖中的帕子缓缓拿出。 教养先生定睛一看。 下一秒,直接变了脸色:“这就是二公子绣的鸳鸯?上面染的是什么?如此不堪入目的东西,简直给儿郎们丢脸。” 他直接拿出戒尺重重敲上沈淮砚的手。 连敲三下才停下。 “绣工是一个儿郎的门面。你们都已满十七,已到了嫁人的年纪。等出嫁那日还要亲手给自己的妻主绣喜服。绣成如此德性,只会遭妻家的嫌弃。” 教养先生从沈淮砚手中帕子上移开视线,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 “我教的学生还没有笨成你这副模样的。你虽身为庶子,但自己也该要有骨气。难道日后还真想以色侍人不成?我不过教了大公子三日他便绣出名动京城的双面锦。你们实在差的太远!” 他一通训斥砸下。 最后朝沈淮砚冷声发话:“明日我会再检查你的绣帕,二公子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直接回到讲台,开始讲今日的课。 * 黄昏 沈淮砚慢吞吞回了自己的院子。 春和已经守在院门口在等着他。 “公,公子,你下课了——” “奴已将饭菜做好,你吃过饭,再做今日的功课吧。” 沈淮砚朝他笑了笑,轻嗯了声:“好,那就先吃饭吧。” 他迈步朝里走去。 经过春和身边时,春和眼尖的瞥见他红肿的手心,吃了一惊:“公,公子,你的手,先生罚你了?” 他立马捧起他的手掌放在嘴边轻吹了吹。 满脸都是心疼模样:“怎,怎么回事?好端端,为何罚公子。” “是我自己的问题。” 沈淮砚从他手中抽回手掌,继续朝院里走去。 他进了屋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绣帕没有绣好,所以被先生罚了。” 春和连忙翻出药箱。 拿出里面的药膏为他轻轻抹上。 末了,又拿出纱布准备将他的手包上。 沈淮砚却出声制止住他,“不用缠手指,只将手心包起来就可以了。今晚我还要绣帕子,明日先生还要检查。” “先生,故意为难公子——” 春和动作一顿,满脸愤懑:“公子的手,都成这样了。哪里,能绣帕子。” 第24章 婚事我欲将府上二公子许给你——…… 夜渐渐深了。 春和掌着灯看着还坐在软榻上绣帕子的沈淮砚。 满眼皆是心疼:“公子,不然,还是奴替你绣吧。公子的手,又流血了。” “不行,先生会看出来的。” 沈淮砚停下手中动作,抬了抬头。 他勾起唇角浅浅一笑:“我这帕子才绣了一半,今晚怕是要熬夜,你先回去睡吧。” 春和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挪动烛台往他身边靠了靠,“奴,陪着公子——” 见他眼神坚定。 沈淮砚有些无奈。 最后只能低下头继续绣手中的帕子。 一夜就这样不知不觉的过去。 等沈淮砚绣好手中的帕子时,抬起头窗外的夜色已经褪去。 他掩着唇张口打了个呵欠。 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直的身体。 “公子……” 春和偎在沈淮砚腿边猛的惊醒过来。 见他起身,他连忙从地上 爬起来,“公子,绣完了?离去翠园还有些时间,公子赶紧去睡会儿吧。奴去,做早膳。” 沈淮砚点了点头。 转身朝床榻走去。 春和见他躺下,这才转身朝小厨房走去。 沈淮砚睡了一个时辰,再次睁开眼睛时外边天光已经大亮。 他捂着额头坐起身。浑身酸痛的像是被人揍了一顿。 门外,春和似乎听到了动静,立马推开屋门走了进来。 “公子,你醒了。饭菜煨在锅里,奴这就去端来。” 春和说着就要转身出去。 沈淮砚连忙喊住他,问了一声:“现在几时了?” “卯时刚过。离公子去翠园,还有段时间。” 闻言,沈淮砚这才放心下来。 他下了床榻开始洗漱。 等春和将饭菜端进来时,他已经在桌旁坐下。 “公子,今日奴做的,是养胃的山药粥,公子多喝些。” 第27章 沈淮砚拿起汤匙舀起。还未送进嘴里,汤匙啪嗒一声又掉了回去。 “公子!” 春和立马看向他的手,随即皱眉:“果然,伤的又,重了。” 他赶紧跑去拿药箱重新将药膏翻出来。在沈淮砚脚边蹲下:“莫要,留疤才好。” 沈淮砚伸出双手重新让他包扎了一遍。 末了,朝他笑了笑:“我现在不疼了。” 春和却依旧锁着眉头,还是担心:“一会儿,先生可莫要再寻公子,麻烦了。公子的手,可不能再被罚了。” 用过早饭,沈淮砚立马去了翠园。 好在今日教养先生没再为难他,看了眼他重新绣的帕子,朝他冷淡的点了点头。此事便算揭了过去。 “好了,绣工考察勉强算你们通过,今日我来教你们别的。” 他站起身,手握着戒尺在掌心处轻拍了拍。 “今日不考察你们别的。我们来说一些每个儿郎出嫁前都要知道的东西。” 教养先生板着脸,满脸严肃的说道。 底下四个儿郎见此,也跟着一脸的紧张。 “你们出嫁后,最重要的事就是赶紧为你们的妻主生女育儿。若是你们做了正夫,还要赶紧诞下嫡女才行。因此,你们一定要学会取悦自己的妻主。” “…如何取悦?” 沈淮砚突然开口,将身边三个儿郎吓了一跳。 三双眼睛齐齐落在他身上,想不通平时低调的人,今日怎这般活跃。 教养先生也意外的看了眼他。 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却顺着他的问题往下说道:“每个儿郎过了十七,身体便彻底发育成熟。等你们出嫁后,与妻主结合体内便会长出孕育子嗣的孕袋。每个月孕袋都会打开几日,你们要抓住这个时机,早日怀上子嗣。” “这特殊的几日你们的身体也会有些特别的反应。至于是何反应……这件事就等你们嫁人后自己去发觉了。” “先生讲了这么多,那到底该如何取悦妻主呢?” 沈淮砚见他停住话语,咬唇又问了一遍。 教养先生又瞧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女子与我们儿郎身体构造不同,至于如何取悦,这本书可以教导你们。” 他话音落地,从桌下拿出几本绯色封皮的书来。 一本一本的发给他们,“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你们拿着书各自回去看吧。不必觉得羞耻,这些都是你们必学的东西。” “先生再见。” 四个儿郎站起身目送着教养先生离开。 沈荣朗忍不住好奇心翻开书页看了两眼,随后砰一声合上,闹了个大红脸。 他有些羞耻的叫道:“先生怎么给我们看这种东西!” 其他人循声都望了过来。 沈荣朗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抓起书朝外小跑去。 他这副遮遮掩掩的模样其他三人都看在眼里。 沈淮砚直接拿着书回了静竹院。 他没让春和进来,独自一人躲在房中看起小书。 这一看便从中午看到了晚上。连春和喊他吃饭都没出来。 直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才打开了屋门。 春和满脸担心的看着他从屋内走出来。 本以为会看到满脸憔悴的公子,没想到他却精神奕奕,双眸中还染着莫名的光。 “公子……” 春和小声询问:“你没事吧?” “没事。昨日看先生留下的课业有些废寝忘食了。让你担心了。” “公子没事,就好。” 春和摇了摇头,赶紧跑回小厨房去端饭菜。 等沈淮砚用过饭后,他才想起来问:“公子今日不用去翠园吗?” “嗯,先生放了一日的假。” “那公子今日,要做什么?总是待在屋子里,也不好。” “那就出去转转吧。” 沈淮砚顺着他的话说道。 春和朝他提议道:“春园内的樱花和海棠花都开了,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沈淮砚闻言,垂眸沉思片刻。 点了点头:“就去那里吧。” 主仆二人出了静竹院直接朝春园走去。 沈淮砚瞧着与春园只隔着一座垂花门的院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前面是母亲的院子?” “是——” 春和轻声回道:“是大人的书房。公子,放心。这里是后宅,不会有人,闯进来的。” 闻言,沈淮砚这才放下心来。 主仆二人收回视线,继续朝前面的春园走去。 走过石板小路,穿过一道圆拱门,他们便进入春园。 沈淮砚站在抄手游廊内瞧着外面开的灿烂的樱花和海棠,心情都开阔了几分。 恰好此时,一阵风吹过。 粉红色和雪白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从枝头飘落,好似一场梦幻的雪。 沈淮砚不知不觉从抄手游廊内走了出来。 他缓缓步入其中,扬起头接住飘落的花瓣,唇角也不自觉勾了起来。 远处假山后,一个年轻女子轻轻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她眼神不禁有些痴迷。 “好美……” 嘴里也不自觉呢喃出声。 “什么,人?” 春和听到声音后,立马警惕起来。 沈淮砚也跟着朝身后的假山望去。 年轻女子瞬间清醒。见沈淮砚看来,她退也不是进也不是,神情间满是尴尬。 今日她是来见恩师的,路经这里见园内樱花探出院墙,她一时被吸引住,不由自主的便走进了这里。 “小生宋书,经过这里时见院中花开的灿烂,不由自主便走了进来。多有唐突,实在抱歉。” 她抱起双手,鞠了个书生礼。 沈淮砚拧了拧眉。 淡声开口:“这里是后宅,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吧。” “是,是。” 宋书连声应道。 慌里慌张的转过身,还不小心绊到了旁边的石头。 她噗通一声趴在地上又赶紧起身。 红着脸瞧了眼沈淮砚,立即跑远。 “公子,这,书生好傻啊。” 春和忍不住小声说了句。 沈淮砚已经收回目光,继续看头顶飘落的花瓣。 这边,宋书出了园子,一路朝沈尚书的书房走去。 胸腔中的心脏却久久不能平复,脑海中一直闪现方才那一幕。 她见过沈府的大公子。这男子虽和大公子很像,但气质却大相径庭。身上少了丝清冷,多了抹灵动。 宋书在心里猜测—— 看来应该是沈府的庶出公子。 她心不在焉的进了书房。 沈尚书看到她后,脸上露出笑容:“厚朴你来了——” “学生见过恩师。” “来,到这里坐。” 沈尚书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要与你相商。” “恩师直言便是。” 宋书在椅子上坐下,颇为老成的看着她。 沈尚书直接开口:“你不日便要前往蕲州,身边无一人照顾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也到了婚嫁的年龄,为师给你说一门亲事如何?” 闻言,宋书着实有些惊讶。 作为几个师姐妹中最资质平平的一个,她从未想过沈尚书竟会给她指婚。 “不知恩师要给学生说哪家的公子?” 宋书满脸皆是感激之意。 沈尚书眯起 眼睛笑了笑,“你的品性为师都看在眼里。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为师想将我那二子许给你,不知你可愿意?” “竟是恩师的公子?” 宋书满脸震惊。 脑海中瞬间闪过春园内那儿郎的面容。 她自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学生自是求之不得。” “既然如此你趁早修书告知给你的母父,我们也好定下婚契。五日之后,为师会办一场学子宴,届时你一并将婚书带来如何?” “学生回去便修书回家。” 宋书忍着激动,点头应道:“五日后,学生会再登门拜访。” 说完,她立马起身告辞。 兴高采烈的离开了沈府。 第25章 大理寺少卿王弗枝 醉春楼 二楼雅间 今日屋内难得没有丝竹管乐之声。 秦意,姜芷,郭宁三人正襟危坐,都有些激动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元楚蘅。 “殿下,你准备什么时候对宋莲动手?我早看那畜牲不顺眼了。” 秦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姜芷和郭宁也开口说道:“殿下列的那张名单大部分人都已经寻到。如今正被安排在京郊别院等着殿下传唤。” “不着急——” 元楚蘅看着三人不紧不慢的开口:“此事该交由大理寺的人处理,刑部也不好越俎代庖。” “孤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 “殿下说的人是谁?” 第28章 秦意有些好奇。 元楚蘅握着手中酒杯轻晃了晃,随后一饮而尽。 “王弗枝。” “王弗枝?” 姜芷接了一句:“是那新科状元王弗枝?游街的时候我从这醉春楼的二楼远远见过此人,从面相上来看倒是个正经严肃的。”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惹的旁边的郭宁噗嗤笑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看面相了?我怎么不知道。” “去去去——” 姜芷立马掖她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两人拌了两句嘴。 秦意摩挲着下巴缓缓出声:“说来殿下拿下匪头帮,这个王弗枝也出了不少力。她如今已经被调任到大理寺做了少卿。听说因为晋升太快被同僚和上司看不惯。殿下主动将实绩送到她手上,只要不傻她应该不会拒绝。” “可宋莲是宋国公府的人,这个王弗枝是白衣出身,真有胆子对上宋国公府?” 郭宁有些担心。 “此人性子耿直又一向不畏权势,交给她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元楚蘅嗓音悠悠的说了句。 随后唤来了时雨:“孤记得今日王弗枝休沐,你去找找她在哪。” “是。” 时雨收到命令立马退出了房间。 一个时辰后,她折返回来。朝元楚蘅回禀道:“殿下,王少卿此时正在望玉楼,与…二殿下在一起。” “元季遥?” 元楚蘅闻言挑了挑眉,“只有她们二人?” 时雨:“还有几个和王少卿同榜出身的学子,二殿下此时正拉着她们喝酒。” “如此,孤倒也想去凑凑热闹。” 元楚蘅扔下酒杯站起身。 身后秦意三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三人饶有兴趣的开口:“殿下,我们三人也想去看看热闹,殿下不介意吧。” “随你们——” 元楚蘅扭头扫了三人一眼。 随即朝外走去。 四人出了雅间,正准备朝楼梯口走去。 进入拐角的时候却迎面和一人撞上。 “太女殿下,救命!” 突兀的儿郎声陡然响起。 元楚蘅脚步顿了顿,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绿衣儿郎正被一个年轻女人拽着手臂,硬拖着朝屋内走去。 她拧了拧眉,并未认出这陌生儿郎是谁。 身后秦意突然上去一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声:“殿下,这女人就是宋国公府的宋莲。” 恰好此时,绿衣儿郎又叫了一声:“太女殿下,我是方棋,是被您从匪头帮手里救出来的人。” 他一双眼睛求救的盯着元楚蘅。 拽着他胳膊的宋莲不耐烦的吼了一声:“什么太女殿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不过是个破鞋,也不差这一次!” 她显然醉的不清,根本没认出秦意等人。 姜芷直接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踹到她身上。 将儿郎解救了出来。 “姓宋的,瞎了你的狗眼,连太女殿下都不认识!” 她这一脚用的力道极重,直接将宋莲踹晕了过去。 “行了,别搞死了。” 元楚蘅出声制止住还想动脚的姜芷。 她瞧了眼站在一旁瑟缩不停的方棋,朝姜芷说道:“救人救到底,你就把人送回去吧。” 说完,直接下了楼梯。 “啊?我是替殿下出气啊——”姜芷站在原地挠了挠头。 秦意和郭宁紧跟着从她身边过去,一人拍住她一侧肩膀:“交给你了,阿芷。” 三人悠悠下了楼。 独留姜芷一人尴尬的和儿郎瞪着眼睛。 片刻,她扯开唇角朝方棋问了句:“你家在哪?” * 望玉楼 天字包间 元季遥坐在主位,端起酒杯瞧了眼右手边的王弗枝。 她笑着开口:“王大人怎么不动杯?难道是这望玉楼的酒水不合你的口味。本殿让她们再上些别的。” “是臣不胜酒力,就不在殿下和众同窗面前丢丑了。” 王弗枝连忙阻止,只拿起一旁的茶杯朝元季遥敬了敬。 “允执你就是太见外。这席间又没有旁人,就是醉了也没人嘲笑你。” 元季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再次笑着出声:“你放心,本殿定是会将你安然送回家中的。” “来,陪本殿喝一杯——” 说着,她又倒了杯酒,高举了起来。 “允执,莫要让二殿下难堪。” 坐在王弗枝旁边的年轻女子靠近她耳边提醒了句。 她倒了杯酒水放到她面前,“你就喝一杯吧。” 王弗枝拧了拧眉。 对上元季遥灼灼望来的眸光。 她端起酒杯饮了下去。 “咳咳——” “好,本殿果然没有看错人。” 元季遥见她饮下,唇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席位上的其他人见此也纷纷拿起酒杯,赶紧喝下。 一时之间,包厢内酒意酣然。 “允执,今日这宴二殿下想请的可只有你一个人。我们可都是来作陪的。” 有人借着酒意开口。 “是啊,允执。二殿下如此看重你,你以后定是能平步青云,咱们同窗里就数你出息。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 王弗枝听到这话,笑了笑并不言语。 坐在她身边的年轻女子再次贴近她耳边,说道:“允执我今日将你骗来,你不会怪罪我吧?我只是觉得二殿下这样的大人物能看重你,你该好好把握才是。” “投机取巧非长久之计,我志不在此。” 王弗枝看了眼女子,语气严肃:“而且我科考入士,只是想为百姓做些实事。并不想去攀附权贵。” “九笙——” 她眼底划过抹失望之色:“这是我最后一次应你的约。” 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们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允执,九笙,你们二人说什么呢?” 这时,元季遥突然将目光转了过来,落在两人的身上。 王弗枝抬起头正想着说辞。 包厢大门猛的被人重重踹开。一道高挑身影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哟,没打扰到各位吧?” 包厢内霎时安静下来,像是被一秒按了开关。 元楚蘅目光在王弗枝身上停了停,随后又落在主位的元季遥身上:“二皇妹,孤来找个人,找到便走。” “见,见过太女殿下——” 所有人后知后觉的回过神,连忙起身行礼。 元季遥坐在 椅子上没动,桃花眸死死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皇姐找人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哦,孤比较着急。” 她笑了笑,随即眼神从她身上移开,重新落回王弗枝身上。 “王少卿,孤有些事要找你。事关公事。” 王弗枝突然被点名,有些发懵的从人群中走出来。 “殿下找臣有何事?” “哎呀王大人,你也不看看场合,这是说公事的地方吗?” 秦意从元楚蘅身后跳出来,伸手搭上她的肩。 她和郭宁一起推着人朝外走去。 “人既然找到,孤也就不打扰你们了,二皇妹可以继续。” 元楚蘅话音落地,利落转身。好似一阵风般,吹过便消散。 房门砰一声合上。 包厢内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齐齐将目光落在主位上的元季遥身上。 元季遥盯着已经闭上的房门,手中酒杯嘭一声放到桌上,咬牙切齿:“元、楚、蘅!” 她带着秦意和郭宁两个纨绔能有什么正经事? 分明就是故意来找她不痛快! 元季遥如何愤怒,元楚蘅毫不在意。 她带着王弗枝直接离开了望玉楼。 “殿下,您找臣到底有何事?” 见她一直朝前走去。 王弗枝忍不住问出声。 虽然感谢这位太女殿下替她解围,但她并不想和这位殿下过多牵扯。 “事关人命的大案子,需要你这个大理寺少卿亲自出马。” 元楚蘅留下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王弗枝站在原地锁眉沉思许久,到底追了上去。 她跟着三人来了醉春楼。 直到进入雅间才想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可是个好地方。” 秦意坐在蒲团上,坏笑了一声:“醉春楼,王大人听过吗?” 闻言,王弗枝瞬间惊坐而起。 “这,这成何体统!” 她这个正经人可从不入这些烟花柳巷之地。 说着,王弗枝就要转身离开。 时雨突然出现,拿着一沓卷宗走来,直接塞入她怀中。 王弗枝:“这是何意?” “王大人不用着急走,先看过再说也不迟。” 第29章 元楚蘅看着她说了句。随即走到一边坐下兀自喝起酒来。 王弗枝站在原地愣了愣。 见屋内的三人都不再看她。 她拧了拧眉,走到一旁角落直接翻起卷宗看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 王弗枝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元楚蘅面前:“太女殿下,臣立即就去捉了宋莲这个畜牲!” 遭她迫害侮辱的儿郎如此之多。 这样的人,凭何还能这般逍遥自在的活在世间? 第26章 鱼饵引鱼上线 宋国公府 宋莲不省人事的被人抬回了府,将府上的人吓的人仰马翻。 “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可不要吓爹爹呀!爹就你一个宝贝疙瘩。” 宋国公正夫扑到宋莲身上呼天喊地的哭叫起来,身边是手忙脚乱拉他起来的小侍。 “府医呢?快去将府医给我带过来!” 宋国公则是挥着双手指使着门外的护卫,让她们赶紧去将大夫找过来。 登时,屋内乱成了一团。 回母家的宋家大公子宋庭一进门就看到这一幕。 他顾不上挺着的大肚子,扶着身边小侍的手快步走进了屋里。 “母亲,父亲,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宋家大公子话音刚落地。 眉眼一低就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宋莲,登时焦急起来:“二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躺在了地上?” “儿啊,你可要给你妹妹讨回公道才行。她不知道被何人打成了这样。” 宋国公正夫看着进来的儿子,立马扑到他跟前拽住他的胳膊。满脸都是泪水。 “好好好,父亲你先别哭。当务之急是赶紧让府医给二妹看看。” 宋庭握住宋国公正夫的手安抚了两句。 随后目光轻移扫了眼站在两旁的小侍,厉声说道:“还傻站着做什么?没看到女君还躺在地上吗,还不赶紧将她搬回床榻上去。” 小侍们对上宋庭凌厉的眸光,赶紧行动起来,合力将宋莲抬进内室的床榻上。 恰好此时,府医也被护卫们带来。 她提着药箱朝宋国公行了一礼,“国公——” 话未落地,就被宋国公喝道:“行了,赶紧进去给女君看看。” 府医点了点头连忙朝内室走去。 一炷香后,她提着药箱走了出来,朝外边等着的三人回禀道:“老妇已经给女君扎过针,片刻后应该就能醒过来。” “女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何昏迷不醒?” 宋庭追问道。 府医顿了顿,开口回道:“女君胸口有一脚印,应是被人猛踹所致。想来是女君没有设防,摔落地面时撞到了脑袋,因此才会昏过去。” “那可严重?” “老妇会给女君开几副药,喝下后应是无大碍了。” 有了府医这句话。 宋国公等人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随即,便是升腾而起的怒火:“到底是谁干的?连我宋琳的女儿也敢碰,真是不要命了!” “母亲先别动怒——” 宋庭冷静的劝慰道:“先等二妹醒过来,到时便知这行凶者是何人了。” “爹,娘…女儿好疼……” 这时,内室突然传来一道虚弱的说话声。 宋莲醒了过来。 宋国公和宋国公正夫立马朝里面走去。 宋庭大着肚子慢两人一步也跟了上去。 “乖女儿啊,快快告诉为父,到底是何人把你打成了这样?爹爹让你母亲去找她算账!” 宋国公正夫坐在床边看着醒来的宋莲。眼中满是心疼和愤怒。 宋莲躺在床上皱着眉头。 瞧了眼宋国公正夫,又看向他身后的宋国公和宋庭:“娘,大哥,是姜芷。女儿是被姜芷踹成这样的。” “卫国公府的?” 宋国公拧起眉,“她好端端为何打你?” “女儿也不知道啊——” 宋莲满是委屈,“女儿和她在醉春楼撞上,她一言不发就踹了上来。若非女儿命大,怕是小命就要不保了。” “大哥,你是最心疼我的。此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看向宋庭,一脸愤懑的说道。 “我现在就带着人去卫国公府!” 宋国公见女儿这副模样,急脾气忍不了一点儿。 倒是宋庭冷静的拉住她,说道:“若真是二妹说的这样,是那姜芷无缘无故动手打人,母亲何不直接上报大理寺。律法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凡无故伤人者,不论权贵平民,皆要杖责三十大板。而且还要当众行刑。如此一来,这卫国公府面子里子可算是都丢尽了。” 他一番话说完。 宋国公思索片刻随即笑了起来,“好办法,这可比为母亲自上门讨公道要痛快多了。” 她立马唤来护卫让她去大理寺报案,甚至还将宋莲的伤势刻意夸大了几分。 “娘,只是三十大板而已,女儿可是差点没了命。” 宋莲躺在床上有些不满这惩罚。 “我的好妹妹啊,你是不是傻。” 宋庭走到她身边坐下,脸上多了抹笑容:“大理寺罚她是律法规定,和我宋国公府可没关系。等这板子挨过了,母亲再上卫国公府为你讨公道。绝对要让她们卫国公府掉一层皮才行。” “原来是这样…” 宋莲听完他解释,恍然大悟。 她轻哼了两声,勉强接受这样的安排。 “国公,国公——大理寺的人上门来了。” 突然,屋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宋国公立马转过身,满是疑惑:“这么快?莫不是那卫国公府的丫头不认账?要与我们对簿公堂。” “娘,你去大理寺一定要盯着捕手,不能让她们有丝毫的留情!” 宋莲躺在床榻上强调了句。 宋国公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大步朝外走去。 她刚走出屋门,迎面大理寺的人便走了过来。 “王少卿,你怎么来了?” 宋国公看到领头的人 后满是诧异。 王弗枝朝她拱了拱手,“宋国公——” 她一脸严肃的落在她身后的屋子内,“宋二女君可在?劳烦跟下官去一趟大理寺。” “我女儿还得去吗?” 宋国公还没搞清楚现在的情况,满是不解。 王弗枝严声厉词,“下官今日找的就是宋二女君。” 说完,她直接挥挥手让身后的捕手进去。 屋内很快响起几道惊呼声。 捕手抬着宋莲快速走了出来。 宋国公还未反应过来,宋莲已经消失不见。 “王弗枝,你这是干什么?我女儿还伤着呢。她若是有什么意外,本公定不会善罢甘休!” “女儿啊,你们这是要抬着我女儿去哪里?” 宋庭搀扶着宋国公正夫走了出来。 “王少卿…” 他眉眼间镀上一层冷意,“这里是国公府,可不是你大理寺,你平白无故的带走我妹妹,总得有个说辞吧?” “各位,请随下官一道去大理寺吧。” 王弗枝眼眸平静,泰然自若:“届时你们就知道原因了。” 话落,她率先一步转身离开。 “妻主,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要拿那姜芷吗?怎么把我们女儿也给抓走了?” 宋国公正夫啜泣不止的看向宋国公。 “先去看看吧。” 宋国公眉眼阴沉,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向宋庭,交代道:“庭儿,你赶紧让人去请南棠,我这心中总有些不安,你妹妹怕是摊上什么事了。” “儿子晓得。” 宋庭点了点头,立马朝身后的贴身小侍吩咐道:“去,赶紧去找妻主让她去大理寺,就说我出事了。” “是。” 小侍不敢耽搁,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宋国公三人则先一步朝大理寺出发。 * 近黄昏时刻,大片晚霞渲染着天空。 靠近皇城的南大街上彩灯渐渐点燃,一派灯火通明的景象。 可过了这条街,热闹陡然消失不见。 几个红杈子放在官道上阻挡住人们的靠近,一座颇为巍峨气派的府邸坐落在深处,正是大理寺的治所。 宋国公三人姗姗走了进来。 还未看到宋莲,就被跳出来的姜芷挡住去路。 她吊儿郎当的扬了扬手,“哟,这不是宋国公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国公大人让大理寺的人亲自去卫国公府请我,我如今到了,你怎么还一脸的不高兴。” “姜家丫头,你打本公女儿的事我们以后再说,本公现在没功夫理你。” 宋国公一甩衣袖,直接从她身边绕过去。 姜芷转过身看着她不断朝里走去的身影。 第30章 耸了耸肩,轻笑了一声。 她哼着小调朝外走去,没有朝卫国公府的方向走,而是转身去了对面的酒楼。 二楼包厢内 元楚蘅,秦意,郭宁三人靠着窗边而坐。 此处,正好能望见大理寺内的情况。 “殿下,你让我找的那些人是不是该送给王弗枝了——” 姜芷推门进来,直接便问道。 她走到几人身边,在空位上坐了下来。 “不着急…” 元楚蘅从窗外收回视线,捏着茶盅饮了一口:“孤有另外一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哦,殿下有什么事?” 姜芷掂着茶壶的手在半空中顿住。 她仰起头看向元楚蘅。 “那些人住的别院可是你名下的?” “这倒不是。” 姜芷将茶壶轻轻放下:“是我随处找的,和卫国公府没有半点关系。” “那便好,只要别让人查到你头上就行。” “那你安排那些人时,可有其他人知道?” 元楚蘅再次问道。 姜芷虽是不解,闻言还是立马回道:“应该有人撞见过吧,我没有特意避开路人。和那些人住在一起的邻里村民,应该都看到了。” “好…” 元楚蘅微微颔首,顿了顿朝她说道:“把你派去的护卫都撤走,孤另有安排。” 姜芷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秦意倒是很快明白其中的深意。 她笑了一声:“殿下这是故意引宋国公府的人上钩啊。宋国公府只有宋莲这一个嫡女,自然要想办法救她。至于如何救,自然是不能承认这些罪名。而不承认罪名的最好办法就是把证据都给毁了。让大理寺无法定罪。” “难怪…” 秦意笑着看向元楚蘅,“难怪殿下不将人直接交出去。” 她都开始有些同情这宋国公府了。 遇上了这煞神。 第27章 沈府学子宴手令还在沈淮砚手中 宋莲暂时被关押在大理寺内。 有宋国公府和苏国公府的介入,她的案子暂时还没那么快结束。 元楚蘅从远处吵嚷的人群中收回视线,看了眼身后的秦意三人。她缓缓起身:“今日的热闹就先看到这里,孤先走了。” 话落。 元楚蘅大踏步离开了包厢。 时雨紧跟在她身后,询问了句:“殿下,可要属下盯着宋国公府的动向?” “不必——” 元楚蘅红唇轻勾,显然另有打算:“盯得太紧让藏头的蛇不敢出洞就得不偿失了。只派一人远远盯着京郊别院就行。” 这场好戏她可还没有看过瘾呢。 她出了酒楼直接坐上车辇,一路朝皇城走去。 此时宋国公府。 宋国公正夫从大理寺回来后就一直哭个不停。 嘴里一直喊着宋莲的名字。 宋国公则是低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宋庭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拧了拧眉,受不了屋内压抑的气氛,转身离开了屋子。 “阿庭——” 突然,一道轻唤声从远处传来。 宋庭立马抬头望去,看见走来的女人后,一瞬染红了眼眶:“妻主,你可要帮帮我妹妹。” 他没有去计较她为何现在才出现。 只是目光恳求的说道:“侍身就这一个亲妹妹,她若出什么事,侍身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莫哭——你还怀着孩子呢。” 苏南棠迈入廊下,小心将他轻揽进怀中。 她凝眉问道:“莲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理寺的人怎么会将她带走?你先告诉为妻怎么回事,为妻才能思考如何救她出来。” 苏南棠眼神温柔的看着他。 宋庭咬了咬牙,避重就轻解释道:“妻主知道她就一个好色的毛病。被她带入府的几个儿郎不小心死了。被人状告到了大理寺。” “只有这些?” 苏南棠显然对这个夫妹了解的十分透彻。 她显然觉得不只有这些。 宋庭顿了几秒,抿抿嘴唇,又小声补充了句:“那几个儿郎的家人中也死了几个…” 他没了声音。 苏南棠静静看他几秒,缓缓叹息出声:“好,我知道了。为妻现在就去找二皇女殿下帮忙。” 话落,她松开宋庭直接转身离去。 宋庭站在长廊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渐镀上一层冷意。 他直接唤来贴身小侍,“去——把女君院里的人都请过来,我要知道她后院那些出事儿郎的信息。以及……他们家人所在。” “正夫,主君不是说要去找二皇女殿下帮忙吗?” 小侍觑着他面上神情小心问道。 宋庭直接冷笑了一声:“她不会帮我的。指望她还不如我亲自动手。” 他眼底划过一抹幽光:“那些死的儿郎早就尸骨无存了。大理寺的人也无从查验。如今只要将他们的家人找到,将所有证据都毁掉。莲儿就不会有事。” 苏南棠指望不上,他就自己救。 * 东宫 元楚蘅回来后一直没急着去刑部。 这段 时日因为宋莲的事她忙的晕头转向,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又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元楚蘅缓缓睁开凤眸,从床榻上缓慢坐起身。 宽大松垮的红色睡袍随着她动作直接拖垂到地。 她赤着双脚站在地板上,姿态慵懒的伸展了下腰肢。 “殿下,可要传膳?” 时雨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寝殿内,垂眸询问了句。 “现在什么时辰?” 元楚蘅迈着步子走到软榻前坐下,手掌侧撑着额头靠在扶手上。 “对了——” 她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姜芷的手令收回来没有?” 元楚蘅问的随意。 可时雨却知道,她关心的不是什么手令,而是沈二公子。 她老实回道:“属下没收到消息,手令应该还在沈二公子手中。” “还在他手里?” 元楚蘅瞬间拧起眉,“莫非沈曼改了主意,不着急将这小蠢货嫁出去了。” “应该不是。” 时雨一脸平静的开口:“其实之前殿下一直在忙宋莲的案子,属下没来得及说。沈尚书已经决定在沈府学子宴上与那个宋书交换婚书。看样子是要将两人的婚事彻底定下来。” “你怎么现在才说?” 元楚蘅一双凌厉的凤眸瞬间抬了起来。 随即皱眉问道:“那沈府的学子宴是在何时?” 时雨:“…就在今日。” * 沈府 今日府上格外的热闹,来了不少今年登榜的新科学子。 沈尚书站在府门口,看着一波又一波前来向她鞠礼的学子,脸上露出笑容。 “学生见过老师,老师近日身体可还好?” 进士出身前二十甲的谢佩带着几个同窗走到沈尚书面前,深深鞠了一礼。 “为师一切都好。这次你们师姐妹几个都榜上有名。为师是再高兴不过了。” 沈尚书仰头大笑了两声。 随后同她们一起朝府中走去。 她刚迈出脚尖,身后有马车车轮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尚书同几个学子一起停了下来。 刚转过身,只见一辆奢华低调的马车停在了沈府门口,元季遥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二殿下——” “臣参见殿下。” 沈尚书赶紧折返回去朝元季遥行礼,跟在她身后的学子也纷纷弯下腰。 “沈大人不必多礼。” 元季遥抬了抬手,脸上露出笑容:“本殿只是听说沈大人今日要为新科学子们设宴庆贺。这些学子中也有本殿相交的好友,所以便不请自来了。沈大人不会介意吧?” “殿下您说的哪里话…” 沈尚书连忙拱手,“殿下能够来参宴是沈府之幸。臣和这些新科学子们高兴都来不及。而且素闻殿下诗书礼乐无一不精。今日府上众学子齐聚,正好能让她们向殿下请教一二。” 她迎着元季遥朝府中走去。 一路走向春园。今日的宴就设在这里。 与春园只一湖之隔的翠园中,儿郎们扶着栏杆朝对面张望着。 “那是二皇女殿下吗?没想到今日二殿下竟也来了——” 有儿郎欣喜的说道。 周围其他人听到这话,也纷纷眼睛一亮,聚拢到他身边。 “哪呢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一时间,众儿郎七嘴八舌热闹的不行。 沈淮序坐在凉亭内,从容的饮着茶水,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好似清冷出尘的仙人一般。 “阿序,你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第31章 这时,有儿郎凑到沈淮序身边问道。 ——是户部侍郎府的陆启明。 两人关系一向很好,算是手帕交。 沈淮序循着他的视线朝角落里望去。只见一个蓝衣儿郎独自坐在那里。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 他将视线收回,落在身边的陆启明身上,“这方家公子怎么了?大家怎么都一副避而远之的模样。” “你没听说吗?” 陆启明压低声音说道:“这方琪被匪头帮的人给掳走了。听说已经被糟蹋。这事私底下已经在京城传遍了。” “竟有此事?” 沈淮序闻言有些惊讶。 忍不住又朝角落里的公子看一眼,“他好歹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好端端的怎么会被贼寇掳去?” “谁知道呢——” 陆启明撇了撇嘴巴,“一个世家公子不好好在家待着,偏要跑出京城还甩开身边的小侍护卫。也许是和人私奔恰好遭遇了贼寇也说不定。” 他看向沈淮序:“你就不该请他过来。” “我也不知此事…” 沈淮序笑着瞧他一眼,有些无奈:“小侍们发的请帖,只要是同年龄段的都一一发了。而且大家都在京城中,参加宴会什么的总会撞见,我也不好厚此薄彼。” “你呀,就是心太善。” 陆启明伸手轻点了点他额头,“她要不是有个言官母亲,你看看这京城的流言会不会满天飞。” 一个儿郎丢了清白,还是被山贼给侮辱的。 若是换成旁人怕是早就悬梁自尽了。哪还有脸面活在这世上。 “反正今日你莫要与他走的太近。对你名声不好。” 两人正说着悄悄话。 突然,凉亭内又走进一人。 沈淮砚慢吞吞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坐在角落里的蓝衣儿郎。 他惊讶喊道:“方棋?!” 这突兀的一声瞬间吸引所有儿郎的注意。 众人纷纷将目光转了过来。 看清沈淮砚模样时,又惊诧的将视线落在坐着的沈淮序身上。 这儿郎是谁?怎和沈家大公子长的如此像! “阿序,他是……” 陆启明微微瞪大眼眸,显然知道沈淮砚的存在。 沈淮序瞧了眼沈淮砚,目光沉了沉,嗓音极低的说了句:“是我那庶弟。” “他怎么突然回来了?你母亲接回来的?” 陆启明小心问道。 沈淮序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淮砚?” 方棋看到沈淮砚也同样一惊。 他立马起身走向前去,“我当时听到你姓沈时,脑海中确实猜测过你会不会是沈府的公子。没想到你还真是。” “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沈淮砚拉着他的手又走到角落坐下。 想了想京城内姓方的人家,他笑着开口:“原来你是御史中丞家的公子啊。” 第28章 对诗游戏亲自倒酒 两人都很惊喜在这里见到对方。 方棋从兴奋中回过神后,眼神一瞬变得黯淡:“淮砚你还是不要坐在这里了。等日后我们单独再相约吧。” “为何?” 沈淮砚满脸都是不解,他微拧了拧眉。 “我现在的名声……你靠近我,只会让他们跟着一起嘲笑。” 方棋扫了眼周围不断用异样目光望来的儿郎。 “你在意他们?” 沈淮砚瞧着他面上神色,嗓音有些低沉。 “我若在意今日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到这里,方棋仰起头突然朝他笑了笑,“该受谴责的是那些该死的山贼,我从来没觉得是我的错。这世道对男子多有苛刻,可即便如此我也要灿烂的活下去。他们嫌弃鄙夷的眼神杀不死我,只会让我更加有勇气的活下来。” “但,这是我一个人的抗争,与你无关。我并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他放慢了语调,眼神平静的看着他。 “我不在乎——” 沈淮砚回以微笑,“我庶子的身份也遭人嫌弃,咱们两个半斤八两。而且靠近你,我自己也觉得更加有勇气起来。” 两个儿郎默默对视着,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随即默契的抬起头,主动迎上那些望来的异样眸光,直视了回去。 许多儿郎敌不过他们平静的目光,主动将视线收了回去。 “哎——你们看,对面有人乘着小舟过来了。” 突然,一道惊呼声在儿郎中响起。 所有人都被吸引住心神,循着声音朝对岸望去。 只见,一个年轻女君站在小船上划着桨缓缓驶来。距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有些羞囧的望着众儿郎问道:“不知哪位公子愿借手中帕子一用?” 此言一出,众儿郎纷纷变了脸色,只觉得这人好生无礼。 儿郎的帕子可是私密物,哪是能随便给的。 “你这书生好生放浪!” 有人忍不住骂出口。 书生站在船上越发无地自容,眼看场面变得越来越尴尬。 一直坐着没动的沈淮序站出来主动解围道:“大家莫要动怒。想来是那边在玩什么游戏,这位女君输了才被罚来这边。” 他掩着唇角轻笑了笑。 船上站着的书生立马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 “青竹——” 沈淮序直接唤来自己的贴身小侍,扭头问了句:“你身上可带了多余的帕子?” 青竹立马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素帕递给了他。 沈淮序隔着扶栏遥遥扔给书生,“女君拿着这方帕子交差便是。” “多谢沈大公子——” 书生接住帕子越发感激,朝沈淮序郑重的鞠了一礼。 随后调转船头原路返回。 春园内,众人见书生回来。 有人立马起哄道:“宋厚朴,你的帕子呢?这帕子若没有带回来,这酒可是要继续喝啊。” 被罚去讨要儿郎帕子的人正是宋书。 宋书红了红脸,在那人戏谑的目光下,将袖中的帕子拿了出来。 “帕子已有,酒就不喝了。” “哟,你还真要过来了,哪个儿郎这般舍身为人?” 起哄的声音越来越多。 宋书当着众人的面,小声说道:“是沈大公子……小侍的帕子,你们可没指定是什么人。我这也不算犯规。” “哎呀,这倒是失策了。” 提议此事的学子拍了拍胸口,一脸幽怨的看着她:“倒是让你钻了空子。宋厚朴,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这般聪明。” 宋书被她看的有些窘迫。 她赶紧解释道:“是,是沈大公子的提议,若非他解救,我怕是真要回来喝酒了。” “原来是沈大公子啊。” “沈大公子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果真名不虚传。” “哎呀,早知道能和沈大公子说上话,我方才就应该替厚朴去。” 众人满脸可惜,恨恨看了眼宋书。 元季遥坐在席位间。突然笑着朝沈尚书提议道:“我们一帮女子在这里玩也甚是无趣,不如让对面的儿郎也参与进来。湖东岸出上联,湖西岸接下联。就以春为令。” “这——”沈尚书有些犹豫。 元季遥紧接着又说了句:“为保公平,儿郎那边输了可请这边一位女君代为受罚。” 她没有收敛声音。 此言一出,众人眼眸纷纷亮起,皆点头表示同意。 沈尚书见此,也不好再拒绝。 只能吩咐身边的女婢去通知对岸的沈淮序他们。 翠园内的沈淮序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他站起身告知给众人,征求意见:“大家怎么想的?若是不愿,我便让人回拒。” “应下来——我自问对诗的功夫不比她们女子差!” “坐着也是无聊,答应下来也无妨。” “是啊,反正输了也是对面的人替我们受罚。” 众儿郎七嘴八舌。 表示同意的声浪显然占多数。 沈淮序立马让女婢回去传达消息,“告诉母亲,准备便是。” 女婢闻言退了下去。 很快,对岸的春园内学子们走了出来,全都聚拢在湖边。 几条小舟静静的漂浮在湖面上。舟中各自站着一位划桨的女婢。 游戏很快开始—— 东岸很快出了上联,小舟悠悠划了过来。 “春水满池新雨霁……” 有儿郎念出声,垂眸陷入沉思。 沈淮序扫了眼众人,盈盈一笑,率先出声道:“…香风入户落花馀。” “好诗啊,真是好诗。” 东岸边的女子看到下联后,纷纷赞不绝口。 给出上联的学子主动认输,“小生输了,甘愿受罚。” 沈淮序遥望着女子,微微一笑:“承让,那就请这位女君自罚三杯吧。” 第32章 学子倒也痛快,直接自罚了三杯酒。 游戏继续—— 其他人也纷纷上阵,却都被沈淮序打下阵来。 “不行不行,都是沈大公子一人对诗,一人一句才行。” 有人提出意见。 沈淮序听了,笑了笑主动退到一边。 站在他身边的陆启明撇了撇嘴,“这帮书生比不过竟然耍赖。” “好了,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玩,大家都参与进来才有趣。” 沈淮序重新望向对岸。 很快,上联又送了过来—— “长堤春水绿悠悠……” 接这下联的儿郎拧眉思索了许久,最后捏了捏手中帕子:“哎呀,方才还有东西在我脑子里闪过呢。怎么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最后不甘心的认输。 对岸学子还未来得及高兴,只听女婢说那输掉的儿郎要她代他喝酒。 学子:“……” “哈哈哈——” 众人看到学子脸上精彩的神情都忍不住开怀大笑。 沈尚书看向元季遥,打趣了一声:“殿下可真是害苦了臣这些学生。” 元季遥笑出声,随即站了出来:“那接下来这上联就由本殿来出,也不好让众位一直受苦。” 她很快给出上联。故意放水并未出的太难。 对面儿郎很快对了出来。 元季遥主动认罚,饮下三杯酒。 “厚朴该你了…” 这时有人推了把宋书,将她推到前去,“你可要拿出所有本事,赢下对面的儿郎。一直罚酒也无趣,这次可要换点新鲜的惩罚才行。” 宋书讷讷的走向前去。 拿起毛笔,沾墨写了一句:春草步步绿。 她交给小舟上的女婢,特意交代了声:“麻烦将这上联交给二公子。” 女婢闻言有些惊讶,却并未拒绝。 她划着小舟朝对岸行去。 “瞧,又有上联送过来了——” 翠园内的儿郎们指了指渐渐逼近的小舟。 他们商量着由谁来接下这联子。 没想到女婢直接划着小舟停在了沈淮砚面前,“二公子,对面的女君指定让你对这下联。” 她直接交到沈淮砚手中。 其他儿郎见此纷纷将视线投到沈淮砚身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淮砚低头瞧了眼,蹙了蹙眉。 他在乡野生活了十载,温饱都成问题,哪有功夫学什么诗。 显然,这下联他根本对不出来。 方棋瞧了一眼,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沈淮序却突然走了出来,柔声打断:“方公子,这下联要由二弟来接,你可不能代劳。” 他直接将方棋堵了个正着。 沈淮砚神情冷淡的瞧了他一眼,随即又朝方棋笑了笑。 他主动站了出来:“我认输。” 女婢很快将话传了过去。 宋书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里又有些愧疚。 她正想说替对方喝酒。 方才站在她旁边起哄的学子突然说道:“我们这边可以代罚饮酒。但一直这样也无趣,输的那位儿郎要过来亲自倒酒才行。” “对啊,可以罚,但要他们亲自倒。” “是啊,不然我们输了也要喝赢了也要喝,这对我们来说不公平。” 众人吵吵嚷嚷,声浪喧嚣。 沈尚书从女婢口中得知对岸是沈淮砚输了后,她瞧了眼宋书,直接站出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对岸的儿郎过来吧。” 消息很快传到对岸。 沈淮砚听闻后,眉头越 蹙越紧。 女婢站在小舟上直接朝他说道:“二公子,主君已经同意。还请您上来,奴婢载您过去。” “二弟,你就去吧。母亲也在那里,你怕什么?” 沈淮序站出来说了一声。 其他儿郎也不耐烦起来,“沈二公子,你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沈淮砚只能站了上去。 抿着唇随着小舟朝对岸走去。 第29章 不速之客他弄脏的,他负责。 沈淮砚下了小舟踏上岸。 四面八方的视线瞬间落在他身上。 嘈杂的议论声也随之传来—— “怎么是沈大公子?不对,不是沈大公子。” “这儿郎是谁?怎么和沈大公子长的这般像。” “他也是沈府的公子吗?” 元季遥看到沈淮砚的模样时,也忍不住愣了愣。 太像了… 这儿郎和沈淮砚长的太像了。 连她都忍不住晃神了片刻。 她回过神后,立马看向身边的沈尚书:“沈大人,这是府上公子?本殿倒是从未见过。” “是臣的二子。他生父只是庶出,而且这孩子一直在京郊别院生活。最近才回到京城。” 沈尚书面上笑容依旧,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他反应如此平静自然。 元季遥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 只是又将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 仔细观察他与沈淮序其实并不一样。身高没有沈淮序修长,身板也太过瘦弱看起来干巴巴的。眉眼间也不似沈淮序那般清冷出尘,反而有一股娇弱之气。 元季遥很快便收回视线。 果然,二人面容再如何相像。这神韵气质,庶出的公子到底比不过嫡出的。 “沈二公子,对不住……” 宋书上前一步,朝沈淮砚道歉。 “女君不必如此,愿赌服输。” 沈淮砚眼神平静的看着她,淡淡一笑。 “你…不记得我了吗?” 宋书看到他望向自己时,眼神中满是陌生。她有些失望的问道。 “女君是认错人了吧…” 沈淮砚有些诧异,“我们好像从未见过。” 他直接越过她走到桌边,拿起酒壶倒了杯酒。 周围人见他动作如此爽利,议论声不知不觉也淡了下来。 “女君,请——” 沈淮砚拿着酒杯亲自送到宋书面前,脸上始终挂着不冷不淡的笑容。 宋书看了他几秒。 并未从他眼底看出任何的情绪,好像站在他面前的自己全然只是个陌生人。 她一时有些冲动想问问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已定下婚契? “女君?” 许是她一直未动。 沈淮砚举着酒杯又朝她面前推了推,轻声提醒。 宋书这才回过神。 她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随即伸出了手。 手指刚触到酒杯—— 横空突然插进来一只手掌,一把将沈淮砚手中的酒杯夺去。 一饮而尽。 女子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随之响起,“唔——这酒倒是不错。” “殿下,你等等我啊,怎么一个人先喝上了。” 姜芷抱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看到瞪着眼睛的沈淮砚时,她停住脚步,随意自然的打了声招呼:“沈二公子,咱们又见面了。” 两个不速之客突然闯进来,让所有人皆是一惊。 守门的护卫姗姗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朝沈尚书回禀道:“主,主君,太女殿下和姜女君非要进来,属下实在拦不住。” 沈尚书率先回过神来。 她挥退护卫,上前走了一步:“臣参见太女殿下,殿下突然来访,怎么也不告知臣一声?臣也好在府门口迎接。” 有了沈尚书开口。 旁边学子们也接连反应过来,齐刷刷躬身朝元楚蘅行礼:“参见太女殿下,殿下金安。” 元楚蘅走到闲置的椅子上坐下,随意摆了摆手。 她并未理会众人,凤眸落在傻站着的沈淮砚身上,晃了晃手中酒杯:“还站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孤倒酒。” 沈淮砚猛的回过神。 抬起圆溜溜的杏眸看了她两眼,随即拿着酒壶走了过去。 元楚蘅又喝了两杯。 这才有功夫搭理沈尚书:“孤若不来,岂不是要错过这有趣的游戏。沈大人应该不介意加孤一个吧?” 她凤眸直勾勾落在她身上。气势强硬根本不容拒绝。 沈尚书张了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一直站在后面没吭声的元季遥走了出来。 她看着元楚蘅皱起眉头,“皇姐这话问的,沈大人如何敢反对。好好的游戏被皇姐横插一脚,皇姐就不觉得自己这做法太过不妥吗?” 虽是在反问,实则在暗暗指责元楚蘅太过横行霸道。 “不觉得。” 元楚蘅不痛不痒的轻笑一声,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目光始终落在沈尚书的身上,“怎么,沈大人难道有相同的想法?” 元楚蘅这话问的实在有些不怀好意。 当着两人的面,沈尚书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着实有些难办。 还是姜芷觉得这里是沈府,不好将场面弄的太难堪。主动插科打诨了一句:“大好时光咱们还是继续游戏吧。有谁来告诉我玩法是什么?” 第33章 此言一出。 有几个学子立马站了出来,简单为她解释。 姜芷听完之后,眼神戏谑的落到沈淮砚身上:“原来如此,难怪沈二公子会亲手给人倒酒,还让我和殿下撞了个正着。” 她意味深长的在他和宋书之间转了转。 沈淮砚不明所以的瞧她一眼,并未察觉其中的深意。 元楚蘅微不可察淡嗤了声,凤眸扫了眼不远处的宋书,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收回视线,瞥了眼沈淮砚。 什么眼神? 沈淮砚察觉到她目光后,只觉得莫名。 他忍不住拧了拧眉:她怎么这样看着他?好像在嫌弃他一样。 沈淮砚抱着酒壶朝旁边挪动了两步,离她稍微远了些。 没想到刚一动作,元楚蘅突然开口:“继续倒酒——” 沈淮砚:“……” 他只好抱着酒壶又挪了回去。 有元楚蘅这尊大佛坐在这里,场上气氛都变得凝滞起来。 宋书朝沈淮砚的方向瞧了几眼。 最终还是没胆量说话,默默退回了学子中间。 对岸,翠园内的儿郎扶着栏杆遥遥张望。 有儿郎眼尖的瞥见对面一抹红色身影时,瞬间震惊出声:“好像是太女殿下来了,这位祖宗怎么会突然过来。” “会不会是知道二皇女殿下在这里,所以才过来的?这两位殿下关系一向不好,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大公子……” 有人将目光落在沈淮序身上,“不如你过去看看?沈大公子若是在,太女殿下应该会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敢太胡来。” 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女殿下对沈家大公子倾慕有加。甚至放下只娶他一人的豪言壮语。 沈淮序从儿郎中站了出来。 朝对岸看了几眼,随即微微蹙起眉头。 “我过去看看——”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儿郎们,温声安抚:“大家莫慌。” 随即领着贴身小侍出了凉亭。 陆启明仗着与他关系好也跟了上去。 角落中待着的方棋担心沈淮砚的安危,默默退出人群,同样追上了两人。 “母亲,可是发生何事了?” 春园,沈淮序一走进来,便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 他目光落在沈尚书身上。 话出口,才像是刚察觉到元季遥和元楚蘅的存在。 沈淮序立马福了福身,“淮序见过二殿下,见过太女殿下——” 元季遥看到他出现,脸上多了抹温柔笑意。 她立马抬了抬手,“大公子不必多礼。” 元楚蘅听到动静正准备扭头。 这时,站在她身边拿着酒壶的沈淮砚突然脚下一踉跄,猛的朝她怀中栽去。 嘴里跟着惊叫一声:“啊!” 手中酒壶也正好翻洒在她身上。 成功将元楚蘅的注意拉了回来。 “你做什么?” 元楚蘅看着身前的大片酒渍,手掌掐上儿郎的腰肢,死死的捏住。 沈淮砚趴在她胸口上,无辜又慌乱的抬起杏眸:“对,对不起,殿下,我的脚不小心麻了。” 两人动静实在太大。 顷刻间便攫住所有人的心神。 沈淮序自然也望了过来。 他瞧着两人姿态暧昧的交叠在一起,心里陡然不舒服起来。 有些话也跟着脱口而出:“二弟你怎么这般不小心,还不赶紧从太女殿下身上起来。” 沈淮砚听到这话,神情越发慌乱。 他赶紧撑起手臂想要从元楚蘅怀中退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紧张,退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又跌了回去。 看的沈淮序一阵气闷。 “你故意的?” 元楚蘅按住乱动的儿郎,被他砸中好几次的胸骨隐隐作痛。 她咬牙切齿,“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真的很差。” 沈淮砚啊了一声,装听不懂:“殿下,你说什么呢?淮砚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在她掌下扭了扭腰肢,故意扬高声音,确保站在不远处的沈淮序听的一清二楚。 “不是淮砚不想起来,是殿下一直搂着我的腰…” 沈淮砚含羞带怯的看了她一眼,“所以,您能先放开我吗?” 元楚蘅:“……” 好一个倒打一耙! 这小蠢货,这么久不见,倒是又长了新本事。 她彻底气笑。 “孤若是不掐着你的腰,你怕是恨不得将孤的胸骨砸平。” 元楚蘅在他耳边低语一句,随即松开他腰肢让他站起身。 末了,还没忘提醒道:“这次你可要站好,孤可不会再接住你。” 沈淮砚听到这话,脸上没有丝毫被戳破的窘迫。 他面不改色的站稳脚跟,甚至还装模作样的朝元楚蘅道了声谢。 “太女殿下,你衣服脏了,淮序带你去换一身吧。” 沈淮序再看不下去,直接走向前朝元楚蘅柔声道。 他自信看了眼沈淮砚,料定元楚蘅不会拒绝他。 没想到元楚蘅只是淡淡扫他一眼,手指点向了旁边的沈淮砚:“既然是他弄脏的,自然要他负责到底。” 第30章 婚书把婚退了—— 沈淮砚领着元楚蘅离席而去。 独留沈淮序还停留在原地,望着他们不断远去的背影。 他不禁轻咬住唇瓣。 元楚蘅从未这样对待过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还在生他的气吗? 沈淮序目光落在沈淮砚的背影上。 随即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元楚蘅一定在生他的气。她是在故意拿沈淮砚气他。 “沈大公子,你没事吧?” 突然,身后一道温和声音响起。 沈淮序立马回神,转身对上元季遥充满探究的眼眸。也不知道她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多谢二殿下关心,淮序无事。” 他收敛起面上多余表情,朝元季遥感激一笑。 元季遥眼眸温柔的落在他身上,“没事便好。皇姐性子一向变化无常,想来也不是故意拂了大公子的好意。” 她似乎打消了怀疑,话落之后转身又回到沈尚书的身边。 与此同时,沈淮砚领着元楚蘅去了前院的客房。 他停在门口,低着头说了句:“殿下先进去等着吧,我就先回去了。” 沈淮砚说走就走,丝毫没有停留。 元楚蘅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直接将他拉进了屋内。 房门砰一声关上。 元楚蘅将沈淮砚抵在门板上。 眯起凤眸轻呵了一声:“方才几次三番往孤身上扑时怎不见你这般爽利?怎么,利用完了孤甩手就丢。谁教你的礼仪?” “我没有……” 沈淮砚垂着眸不看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我方才真是脚麻了。” “是吗?” 元楚蘅见这小儿郎嘴硬的模样。 突然腾出一只手撩进他衣摆内侧直接摸上他的腿,缓慢揉捏起来:“是这里麻?还是…” 她故意拖长语调,手也跟着上移了一寸,“还是这里——” “唔——” 沈淮砚瞬间瞪大了杏眸。 被她手指碾过的肌肉像是坏掉一样,又痒又麻又酥。 沈淮砚直接瘫软在她怀中,全靠她锢在腰间的手掌支撑着整个身体。 “不麻了不麻了,我现在不麻了…” 他软烂着嗓音求饶道。 水雾在清澈的杏眸中弥漫,掐一下仿佛就能流下水。 “我,我错了,你别捏了——” 元楚蘅看着手里可怜的儿郎,凤眸却尽显冷漠:“故意往孤身上泼水,嗯?”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弄湿殿下的衣服…” 沈淮砚不住的摇头,受不了她这磨人的手段。全都承认了下来。 他像个失去所有棱角的面团,任由元楚蘅揉捏搓扁。 元楚蘅听到想要的答案,总算将手撤回。 她松开手里的小儿郎。 沈淮砚瞬间软着双腿坐在了地上。 元楚蘅抱着臂膀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命令道:“时雨将衣服送来后,你替孤更衣。” 话落,她直接绕过屏风进了内室。 沈淮砚呆呆坐在地上,缓了许久才扶着门板站起身。 片刻,时雨将衣服送了过来。 见出来的是沈淮砚后,她直接止住了脚步:“沈二公子,劳烦了。” 迅速将衣服塞进他手中,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沈淮砚张了张口又闭上。 扭头看了眼屋内,拿着衣服认命般走了进去。 “怎么这么慢?” 内室,元楚蘅靠在软榻上已经等的不耐烦。 见沈淮砚慢慢吞吞走进来,她起身张开了双臂:“换吧——” 第34章 她这副驾轻就熟的模样,好似早已习惯儿郎的伺候。 沈淮砚不知怎得,脑海中突然蹦出前几日有关她的传言。 他没有动作,站在原地抿了抿唇角:“我一向笨手笨脚,比不过醉春楼那些柔情似水的小倌。殿下还是自己穿吧。” 说着,就将怀里的衣服放到了她面前。 元楚蘅听到这话愣神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她斜挑了下眉:“孤就喜欢你这种笨手笨脚的。别废话,过来穿——” 见他还站在原地不动。 元楚蘅轻嗯了一声,嗓音微沉。 沈淮砚只能轻咬着唇上前,重新拿起衣服。 “你怎么这么蠢?带子系成死的,孤还怎么脱。” “沈淮砚,你的脑子被门夹了不成?” “咳——你要勒死孤啊。” “太女殿下——” 沈淮砚抓住她的衣襟,微笑着抬起脸,“您能不能闭上嘴巴?” 他手下一个用力,恨不得在她衣服上戳几个洞。 许是因为气愤。沈淮砚并未察觉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极近。 元楚蘅垂下眼皮轻扫他一眼。毫无征兆的伸脸向前—— 瞬间,身上的浓烈气息也一并涌向了沈淮砚。 “你在命令孤?” 沈淮砚没有丝毫的设防。 嗅着鼻尖独属于元楚蘅的馥郁香气,总算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有些危险。 只要他稍微仰头便能碰上对方的唇瓣。 他眼底惊慌一闪而逝,立马松开元楚蘅的衣服,后退了两步。 “衣,衣服穿好了,我去外边等着殿下。” 说完,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屋子。 沈淮砚憋着一口气跑出了院子,疯狂跳动的心脏才稍微安静了些。 他手指按了按心口,缓缓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险些以为胸腔里的心脏会跳出来。 还好……还好他跑的快。 “沈二公子……” 突然,身后传来轻唤,有脚步声靠近过来。 沈淮砚立马扭过头,看到身后的陌生女人时,他疑惑开口:“你是?” “沈二公子还真是忘的快,看来是小生长的太不入公子的眼了。” 宋书苦涩一笑,眼眸望着沈淮砚。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经她提醒,沈淮砚总算想起这女子是谁。 他脸上并未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蹙眉说道:“我们似乎并不熟悉,女君这般行径实在不妥。” “看来恩师什么也没有告诉公子…” 宋书缓缓出声,从怀中掏出一物来:“这是恩师亲手交给小生的婚书,已经定下了小生与公子的 婚事。” “你说什么?” 沈淮砚迅速上前拿过婚书看了一眼。 立马认出沈尚书的字。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眸,“我并不知悉!母亲怎会——” 沈淮砚气的手都开始忍不住发抖。 宋书从他手中重新拿过婚书,紧紧攥在手中:“小生料想公子应该是不知道。不过现在知道也无妨,离小生去蕲州上任还有段时日,咱们的感情可以从现在开始培养。” 她眼神突然变得温柔起来。 沈淮砚却连退了几步,面上神情很是难看:“还望女君现在就去找我母亲换回婚书,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为何?” 宋书执意纠缠,“小生虽在几个师姐妹中并不出彩,但也榜上有名。说句冒犯的话,公子只是家中的庶出,小生愿意娶你做正夫,这样的婚事乃是良配。公子难道想要去别家做侍不成?” 她眼神幽幽的落在沈淮砚身上。逐步靠近过来。 沈淮砚听到这话不禁拧紧眉头。 他张开口正想说什么。 一道高挑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泛凉的嗓音从他头顶响起:“他虽是庶出,却也是尚书府的公子。你一个勉强上榜的穷乡学子,哪来的自信觉得你二人的婚事乃是良配?” “殿下——”沈淮砚立马惊喜的扭头。 不断靠近而来的宋书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瞬间变了脸色。 “太…太女殿下……” 她身子畏缩的止住脚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面对沈淮砚时的自傲姿态顷刻荡然无存。 元楚蘅从沈淮砚身后走出,迈着闲散的步子停到宋书面前。 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的话你应该听的很清楚。把婚书退了——” 轻飘飘扔下一句。 她看都未再看宋书一眼,直接转身离去。 沈淮砚立马追上了她。 直到走过拐角,他小声说了句:“殿下,谢谢你…” “手令。” 元楚蘅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身朝他摊开手。 沈淮砚还未从感激的情绪中缓过神。他疑惑了一声:“什么手令?” “姜芷给你的手令——” 元楚蘅凤眸无波澜的落在他身上,“方才孤之所以替你出头,便是知道你定会拿着手令去找姜芷退婚。而她又会来麻烦孤。孤只是省去了中间这些步骤。所以,手令拿来。” 沈淮砚:“……” 他沉默了许久,轻轻哦了一声,缓慢开口:“…姜女君的手令我没带在身上,殿下若是要的话,我现在就回去取。” “你没带在身上?” 元楚蘅关注点却没在这上面,神情冷了下来。 冷哼了声:“果然蠢。” 沈淮砚不知道她好端端的为何要骂他。 面团儿也生出了棱角,“殿下若这么着急要那枚手令,直接跟着我去取就是。殿下放心,我说给便给。” “你——” 元楚蘅难得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对上沈淮砚倔强的杏眸,她瞪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孤可没这闲功夫。时雨,你去取来——” “是。” 空气中很快传来回应。 沈淮砚不懂她为何气了起来。 他咬了咬嘴唇,小声嘟哝了句:“阴晴不定的烂脾气…” “孤还没走远呢,听的到。” 元楚蘅泛凉的嗓音传来。 吓得沈淮砚赶紧捂住嘴巴。 他瞧着前方不知何时转过头,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元楚蘅。 立马弯起杏眸,谄媚一笑:“殿下,我错了……” 第31章 宸玥皇子真的吗?太女姐姐… 书房 沈尚书看着前来找她的宋书,深深皱起眉眼。 “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将婚书换回来?厚朴,为师没有听错吧。” 这学子宴才刚结束,宋书交给她的婚书还没在她怀中揣热。她现在却说要换回来。 沈尚书看着这个一向老实沉闷的学生,不解的发出疑问:“厚朴,那日为师与你相商此事时,你可是满脸高兴的应了下来。如今怎么就突然变了卦?莫不是在耍为师不成!” 她瞬间沉下脸,语气也有些发寒。 “对不住,老师…” 宋书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主动将手中的婚书放到她书案上,“学生实在不是二公子的良配,您还是为二公子另谋佳妻吧。” 说完,她后退了几步,朝沈尚书深深鞠了一礼。 “那…学生就先告辞了。” 随即脚步匆匆离开了书房。 沈尚书连拦都未来得及拦。 宋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 沈尚书气的将手掌砰一声按在桌案上,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到头来,却是白忙活一场! “妻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般大的气?” 许正夫端着养生汤进来就看到她这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他将手中的汤放下,缓慢踱步到她跟前:“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婚事搞砸了——” 沈尚书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露出书案上放着的婚书。 “那宋书不是很乐意这门婚事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许正夫闻言忍不住皱起眉。 “难道…”他拄眉沉思道:“是因为姜女君的那枚手令?” 经他这么提醒。 沈尚书也陡然想起此事来。 她眉眼越发低沉:“我看八九不离十。定是那姜芷威胁了厚朴,她这才急急忙忙前来退掉婚书。” “这个不知好歹的!” 沈尚书气的不轻,“厚朴哪里不好了,让他这般费尽心思。不去当正夫,难不成还想去当侍不成?” “妻主消消气。您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自然是个好的。淮砚既然不愿意,我们再换一门亲事就是。也怪侍身……” 许正夫叹息一声,语气温温柔柔:“他刚从别院回到京城,自然是不想离开的。” “哼,我看他就是个心思不正的!” 沈尚书余气未消,“他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嫌弃厚朴。” “去——” 第35章 她看着许正夫说道:“让那个逆子去跪祠堂,我倒要治治他的威风。” 许正夫闻言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招来小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随即看着他朝静竹院的方向走去。 * 与此同时,前往皇城的主干道上。一辆马车悠悠朝前行去。 车厢内,元楚蘅靠在软枕上,瞥了眼姜芷:“不是去送那御史中丞家的公子吗?怎么,人家没请你过府喝一杯茶。” “我这不是担心殿下嘛。” 姜芷嘿嘿笑了两声,插科打诨的将话题带过。 随即八卦的看向她:“倒是殿下今日和那沈家二公子又是搂又是抱的,殿下这是看上人家了?我看这位沈二公子可比那沈淮序强多了,长的也好看。殿下不如直接将他收了。正好也让那个沈淮序看看,殿下也不是非他不可。” “你以为孤是你?看人儿郎可怜就收入府去。” 元楚蘅眼神嫌弃的看了眼她。 “孤东宫可不需要这种娇弱的生物。” “我不信——” 姜芷笑的意味深长,“我瞧着殿下与那沈二公子很有缘分呢。” 她语气戏谑,让人听着生恼。 元楚蘅不耐烦的轻啧一声,直接赶人:“卫国公府到了,赶紧给孤滚下去。” “好勒——” 姜芷一脸笑嘻嘻,起身掀开了车帘。 她正准备跳下马车。 身后元楚蘅突然又叫了她一声。 姜芷停住动作扭过了头,有什么东西兜头砸了过来,被她眼明手快的接住。 “你的东西,带走。” 元楚蘅冷声扔下一句。 姜芷瞧了瞧手中的手令, 微愣了愣。 随即笑出了声:“这手令能帮一次,可帮不了第二次。沈二公子失了婚事,新的很快会再找上来。” 她悠悠说了句跳下了马车。 元楚蘅坐在车厢内,忍不住蹙了蹙眉。 马车在卫国公府稍作停留,很快又继续朝皇城深处走去。 行至宣和门时,元楚蘅突然喊停了下来。 时雨看着从车辇内出来的元楚蘅,有些讶异开口:“殿下,还未到东宫您怎么下来了?” “孤的身子都要散架了,下来走走也无妨。” 她扔下马车径直朝前走去。 时雨见此也只好赶紧跟上。 两人步伐不紧不慢,穿过宣和门,正好要经过晚枫殿才能回到东宫。 说起这晚枫殿就不得不提一提这住在里面的主人,沅朝唯一一位皇子,宸玥皇子。 因沅皇只有这一个儿子,所以宠爱非常。可以说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 而这也造就了这位宸玥皇子任性刁蛮的性子。 “殿下,前面就是晚——” 时雨刚想着提醒元楚蘅。 话未落地,前方突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来:“太女姐姐,你总算来看我了——” 时雨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那道身影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 看到她后,眼眸又亮了亮:“时护卫,你今日也在啊。本宫去东宫那么多次,却从未碰见过你。看来有些缘分就是这样不期而遇。” 他掩着唇角轻笑了两声。 时雨勉强扯起唇角,朝他行礼:“…属下见过殿下。” “哎呀,你怎么还是这般客气。本宫不是说了吗,喊本宫宸玥就行了。” 宸玥羞涩的看了眼她。 时雨被他看的一阵头皮发麻,只能将求救的眼神落在元楚蘅身上。 “宸玥,孤说了,时雨不行。” 元楚蘅总算开口,眼神轻飘飘看了眼他。瞬间让跳脱的宸玥安静了下来。 当初,元楚蘅初初回宫时。宸玥觉得她从他手中抢走了沅皇的爱,还找过元楚蘅的麻烦。 只是被元楚蘅整治了几次后,便彻底老实了下来。 如今整个皇宫,要说能治住他的人,除了元楚蘅再无第二人选。 不过说来也奇怪,宸玥怕元楚蘅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偏偏又总喜欢往她跟前凑。连元楚蘅都怀疑她这个便宜弟弟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太女姐姐,你今日这是去哪了?” 宸玥安静了几秒,耐不住性子问道。 “孤去了沈尚书府——”元楚蘅难得回他一句。 “太女姐姐又去找那沈淮序了!” 宸玥下意识接道。 显然,元楚蘅之前办的那些事,连他个久居深宫的皇子都知晓。 “孤确实碰见了沈淮序…” 元楚蘅也没否认,只是悠悠补充了句:“孤还碰见个与他模样相似的儿郎。” “真的?” 宸玥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她激起。 他忍不住追问:“那儿郎是谁?他们是什么关系?真和沈淮序长的很像?” “是沈府的二公子,而且…还是庶出。” 元楚蘅刻意顿了下。 宸玥圆溜溜的大眼睛越发精亮起来:“本宫记得沈淮序长的可不像沈尚书。同母异父的兄弟却长的相像…本宫还真想瞧一瞧。太女姐姐,你再和我多说些嘛。” 他缠着元楚蘅问了许久。 可惜元楚蘅总是言简意赅,几句话便概括过去,他听的实在是不过瘾。 “好了——” 似是被他问烦了,元楚蘅打断道,“今日就说到这里。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话落,直接朝前走去。 宸玥在她背后哎了两声,又不敢将她喊停。只能看着她越走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太女姐姐真是的,话说到一半也太气人了!” 宸玥在原地跺了几下脚,不满的鼓了鼓腮帮子。 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什么,提起裙摆朝晚枫殿跑去。 * 沈府祠堂 沈淮砚跪在这里已经一整夜。 春和偷偷来瞧了他几次,忍不住劝他向沈尚书服软。 可沈淮砚却倔强的一声不吭,只是挺直脊背,就像风摧不倒的秀竹。 云霞院 许正夫斜躺在贵妃塌上,让小侍给他捏着腿。 他掀了掀眼皮,淡声问了一句:“人还在祠堂跪着呢?” 一直监视着祠堂动向的小侍立马回道:“回正夫,还跪着呢。一整晚一动也没动。” “倒是个有骨气的,可惜…” 许正夫眼神无波澜的接了句。 他重新闭上眼睛,朝小侍交代:“继续盯着,既然这么有骨气那就多跪会儿。” 许正夫话音落地,门外突然有小侍匆匆跑了进来。 朝他迅速回禀道:“正夫,宫里来人了,说是要见大公子还有…二公子。” “宫里的人…” 许正夫迅速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你确定除了淮序,还有沈淮砚?” 淮序也就罢了。 他一个庶子,宫里的人见他做什么? “奴听的清清楚楚,主君也在。”小侍不敢欺瞒,如实回道。 “行,我知道了。” 许正夫将他挥退。 他垂眸沉思了会儿,重新朝小侍说道:“去祠堂,让他赶紧去前院见客人。” 话音落地,许正夫走出了屋子。 看方向应该是去沈淮序的院子。 前院,宫人等了许久总算等来了沈淮序。 见父子二人相携而来,他朝两人身后瞧了一眼:“怎么不见府上的二公子?” “这孩子也不知是不是起晚了,我再派人去催一催。” 许正夫含笑接道。 丝毫不怕谎言被拆穿。 似乎已经料定沈淮砚不会在外人面前戳破他。 第32章 入宫侍读还不赶紧从孤身上起来——…… 宫人听完许正夫的话后。脸上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悦,反而笑眯眯的开口:“小儿郎家确实喜欢贪睡,无妨无妨。” 她这般反应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许正夫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眼。 这宫里的嬷嬷何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 他领着沈淮序进了正堂。 随即又出声问道:“不知嬷嬷这次过来,可是因为何事?” 宫人倒也没有隐瞒,笑着说道:“宸玥殿下身边缺个侍读,特宣沈府的公子入宫陪侍。” “原来如此…” 许正夫恍然点头:“能成为宸玥殿下的侍读是我家淮序的福气。只是我家淮砚在乡野生活了十载,礼仪规距还未学透,更不用说诗书辞赋。这孩子若成为侍读怕是会惹宸玥殿下的嫌弃。” “正夫不必担心。” 宫人眼底笑意未变,“名义上虽是侍读,其实就是陪宸玥殿下玩乐的。学问不高也无妨。殿下久居宫里,身边也没个同龄儿郎,接两位公子进宫也是想让殿下解解闷。” “这…还要住在宫里?” 许正夫有些惊讶,沈尚书也皱了皱眉。 宫人面不改色:“沈大人和正夫莫要担心,两位公子的居所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让两位公子受半点委屈。二位若是想他们,两位公子也随时能回来探亲。” 第36章 “这……” 许正夫和沈尚书都有些犹疑。 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沈淮序突然开口:“宸玥殿下如此细致安排,淮序自然是满心欢喜的。母亲,爹爹——” 他目光落在二人身上,递了个眼神:“你们放心,儿子住在宫里绝对不会冲撞殿下的。” 许正夫立马听懂他的意思。 毕竟这皇宫中可不止住着宸玥皇子,还有二皇女殿下和太女殿下。 他立马笑着接话:“为父自是相信你的,那你就好好在宫里陪着宸玥殿下吧。” 恰好此时,沈淮砚随着小侍走了进来。 虽梳洗打扮了一番,但脸上的青色和眼底的血丝却遮掩不住。 尤其他走动间行动滞缓,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对劲。 “淮砚,你是怎么了?这脸色怎么这般不好?” 许正夫惊讶出声,先声夺人的走了过去。 走到他面前关切问道。 沈淮砚抬起杏眸看着眼神温柔的许正夫,脑海中响起方才在祠堂时传信小侍的话。 ——二公子一会儿到了正堂可要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二公子可要记得,你院中那小侍的身契可还握在正夫的手中。 他微微垂下眼帘,淡声说道:“儿子无事,只是昨夜没休 息好。” “没事就好,你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许正夫亲昵的拉起他的手,随即走到宫人面前站定:“等跟着嬷嬷进宫后,可不能再这么肆意妄为了。知道吗?” “进宫?” 沈淮砚稍稍掀起眼皮,瞬间和宫人含笑的眼眸对上。 宫人主动开口:“宸玥殿下邀二位公子入宫侍读。” 她面容和善,对待沈淮砚格外的亲切真诚。 沈淮砚受宠若惊被她这态度弄的愣了愣。 宫人将所有事情交代完。 随后,便带着沈淮序沈淮砚两兄弟进了宫。 马车行至宣和门停了下来。 宫人率先下了马车,等沈家两兄弟下来后,直接挥手让早已等候在此处的两个宫侍上前。 她笑着朝两人说道:“皇宫禁地,无诏而不得入。两位公子留在宫里的这段时日,就让这二人照顾你们的起居吧。” 话音落地。 两个宫侍立马屈膝向沈淮序和沈淮砚行礼—— “奴是流云,见过沈大公子。” “奴是清雨,见过沈二公子。” “两位公子可将行囊先交给他们,让他们将行囊先放去住所。至于二位公子…” 宫人嗓音顿了顿,朝前示意:“先和奴婢去见过宸玥殿下吧。” 沈淮序和沈淮砚立马将包裹交给了宫侍。 随后跟随着宫人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处华丽的宫殿前。 宫人止住脚步,朝两人介绍道:“二位公子,这里就是宸玥殿下的晚枫殿…” “两位公子直接进去就行,殿下应该已经在里面等候。” 她朝二人躬了躬身,转身离去。 沈淮序和沈淮砚朝殿中走去。 刚迈进步子,就听里面有儿郎说话的声音传来。 “燕京——你这是耍赖!本宫的棋子都被你吃完了。” “明明是殿下棋艺太差。罢了罢了,我收回这枚棋子便是了。” 一灵动一沉稳,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 显然,那道灵动活泼的声音是属于宸玥皇子的。 至于另一位,沈淮砚有些疑惑的拧了拧眉。 沈淮序瞥他一眼,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倒是难得解释了句:“那是燕京县君。他母父皆亡,从小被淳皇贵君接来宫中住。他与宸玥皇子是表兄弟。” 许是说话的动静让守在门口的宫侍们察觉。 很快殿中便传来宸玥皇子的声音,“赶紧让他们进来——” 沈淮序止住声音率先朝里走去。 沈淮砚默默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 两人迈入殿中,前方两道视线瞬间落在身上。 宸玥站起身,饶有兴趣的走了过来:“…果然长的很像,本宫还以为被…骗了。” 他绕着沈淮砚小声呢喃了句。 沈淮砚并未听的很清。 “沈大公子——” 宸玥又走到沈淮序面前,直勾勾看着他问道:“你们两个真不是同父兄弟?长的几乎一模一样嘛。” “殿下说笑了…” 沈淮序听到这话,脸上神情有些勉强。 将他一个嫡子与庶子沦为一道,这根本就是在侮辱他。 “我父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 “那你们怎么长的这般像?” 宸玥继续追问,看样子满足不了他的好奇心他便誓不罢休。 “…毕竟我们是同母的兄弟,长的相似也不出奇。殿下看久了,便不会觉得我们相像了。” “本宫看再久也觉得你们很像。不是同一个父亲,难不成是你父亲有个双胎兄弟?” 他咄咄逼人,不厌其烦的问道。 沈淮序有些难以招架,脸上神情渐渐变得僵硬。 “好了,殿下,你这好奇心未免也太盛了些…” 一直坐在凳子上的华衣儿郎走了过来,替沈淮序解围道:“你让沈大公子去议论他的母父,未免强人所难了些。世上千奇百怪之事多的是,我还听说过两个毫不相干的女子长的一模一样呢。更何况沈大公子和沈二公子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他伸手将宸玥从两人身边拉开。 嗓音温柔的笑道:“二位公子莫计较,殿下就这一个毛病,好奇心过盛。” “燕京——” 宸玥不满的原地跺脚。 被称作燕京的儿郎却不理会。 目光落在沈淮砚的身上,“你是沈家二公子?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做侍读,我们可要好好相处呀。” “沈大公子……” 他眼神轻移,又看向沈淮序:“以后你就在殿下身边做侍读。听闻沈大公子诗书礼乐无一不精,你可要好好看着殿下。” 儿郎稳重又从容。 比起他身后的宸玥皇子,倒更有皇家人的气派。 沈淮序和沈淮砚齐齐躬了躬身。 燕京县君交代完后,直接说道:“好了,今日二位公子刚刚进宫,怕是一直绷着心神。你们就早早的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一早去晓晨殿读书。” 恰好,方才放行囊的两个宫侍也到了晚枫殿。 沈淮序和沈淮砚朝两人行了一礼后,便先行告退了。 出了晚枫殿,清雨引着沈淮砚朝前走去,和沈淮序的住所正好相反。 沈淮序止住脚步,瞧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拧了拧眉。 他朝引路的流云询问了句:“我和二弟怎么没住在一起?” 而且,沈淮砚走的那个方向离东宫很近。 流云闻言立马回道:“回沈大公子的话,这都是殿下安排的,具体原因奴也不是很清楚。” “是吗…” 沈淮序嗓音有些轻。 又扭头看了眼不断远去的沈淮砚,这才专心看向前方。 也许是他想多了。 说不定只是宸玥皇子的心血来潮罢了。 沈淮砚这边,他随着清雨不断朝前走去。 跪了一夜的膝盖早就被布料磨的又肿又痛。 他忍不住朝前面的清雨问道:“住所还有多远?还要走很久吗?” “再走不远就到了…” 清雨停住脚步回了一声。 见他面色有些不佳,关切问道:“沈二公子,你可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 沈淮砚咬着牙遥了遥头。 扯着唇角朝他笑笑:“我们继续走吧。” 见他否认,清雨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扭过头又朝前走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 穿过小角门时,沈淮砚右脚突然绊住门槛,身子猛的朝前栽去。 他吓得紧紧闭上眼睛,做好了摔到地上的准备。 可等了许久,疼痛却迟迟没有传来。 反倒头顶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来,“还不赶紧从孤身上起来——” 熟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 沈淮砚瞬间睁开了双眸。 他微微仰起头,有些怔愣的看着身下的元楚蘅,忍不住瞪圆了眼睛。 第33章 上药殿下怎会知我进宫的事? “哎哟——我的殿下啊!” “哪来的小儿郎,眼睛长到脚底下了?什么人都敢往上扑。” “还傻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从太女殿下身上起来。” 尖利的女人声从远处传来。 沈淮砚朝前掀了掀眼皮,只见一个身着宫装的臃肿女人小跑着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着抱着长剑的时雨。 他立马回过神,慌忙从元楚蘅身上起来。 谁知手掌撑到一半时,膝盖上突然一阵剧痛传来—— 第37章 沈淮砚倒抽了口凉气,瞬间又趴了回去。 砰—— 两具身体再次撞了个结结实实。 垫在他身下的女子轻嘶了一声,一把按住他还在乱动的腰肢。 “怎么?这是你新学的打招呼的方式?” “对, 对不起……” 沈淮砚慌忙道歉。 这次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忍着膝盖上的剧痛,咬牙站起了身。 身体踉跄的瞬间,远处的臃肿女人也跑至跟前,赶紧将躺在地上的元楚蘅扶起来。 围着她唉哟唉哟叫了两声:“我的殿下啊,您没事吧?有没有磕到哪里?奴婢现在就把这不长眼睛的儿郎给拉出去打一顿板子!” 辛嬷嬷满脸怒气瞪了眼沈淮砚。 她看向缓慢走来的时雨,斥了一声:“时护卫,你还不赶紧把这儿郎带走——” 时雨却并未看她。 直接走到沈淮砚面前停住,打了声招呼:“沈二公子。” 沈淮砚朝她点了点头。 见此,辛嬷嬷脸上的怒火有一瞬的滞缓。 她微微蹙起眉头,“时护卫,你和这儿郎认识?” 时雨没有吭声,而是看向元楚蘅。 辛嬷嬷见她如此反应,目光也跟着落在元楚蘅身上,她小声询问道:“殿下,您认识这儿郎?” “这是沈尚书家的公子…” 元楚蘅整理了下身上衣物,淡声说了一句。 可落入辛嬷嬷耳中,却让她猛的激灵了一下:“这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沈家大公子!” 显然方才时雨的话她是根本没注意。 辛嬷嬷眼眸犀利的射向沈淮砚,微微抬高下巴:“沈大公子,我们家殿下现在可看不上你了。你最好识趣点,离我家殿下远些。” 她放下狠话。 时雨站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嬷嬷,这位是沈府二公子,不是沈家大公子。” 辛嬷嬷:“……” 她胖乎乎的脸上,神情有一瞬的空白。 随即乜了一眼时雨,“你怎么不早说。” 辛嬷嬷重新转过眸子,别不开面子冷哼一声:“你虽不是沈家大公子,但也是沈府的人。以后离我们家殿下远些。” 她护犊子心理过盛。 厌屋及乌,对沈府所有人都不待见。 沈淮砚安静站着没有吭声。 对待这位气焰厉害的嬷嬷采取不作声态度。 “好了,嬷嬷……” 一直没有说话的元楚蘅总算出声,嗓音无奈:“孤没有事。” 辛嬷嬷从她回宫后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整天盯眼珠子一样盯着她,将她当做三岁孩童一般。 元楚蘅既头疼又无奈,对她的过分关怀着实有些手足无措。 “你不是还要去司衣司去拿东西?还不赶紧去,可莫要耽误了时辰。” “哎呀,奴婢险些忘了——” 辛嬷嬷闻言,瞬间想了起来。 她看着元楚蘅笑了笑:“司衣司最近收了一批流光锦,奴婢想着正好给殿下再做两身衣服。” “奴婢得赶紧去了,不然又让那些后君们拿走了。” 辛嬷嬷着急忙慌的朝前走去。 不一会儿便没了身影。 沈淮砚站在原地,等膝盖上的疼痛缓和些后,直接开口:“那淮砚也就先告退了…” 他话音落地,绕过元楚蘅朝前走去。 “站住。” 元楚蘅却突然出声,凤眸微微眯起:“将孤撞到地上一声不吭就要走,到底是谁教给你的礼仪?你真觉得孤不敢惩罚你是?” 沈淮砚止住脚步。咬了咬唇。 他缓缓转过身子,抬起了头:“那殿下想怎么样?” 方才他明明已经倒过歉了。 “你脸色怎么这么白?你不舒服?” 元楚蘅注意力却落在他脸上,拧眉反问。 她上前两步捏住他下颌,低头仔细观察。 沈淮砚立马别开头,避开她的视线:“我没事。你放开我…” “哪里不舒服?” 元楚蘅加重了语气。 她眼神在他身上不断巡视,最后定格在他双腿上:“膝盖?” “没——” 沈淮砚话音未落地。 元楚蘅直接撩开他衣摆,看向他藏在里面的双腿。瞬间便看到他染上血色的中裤。 “受伤了为何不说。” 她有些不悦。 沈淮砚没想到她这么大胆,说掀他衣服就掀他衣服。 他还来不及羞恼,就被她打横抱了起来。 “殿下!” “别乱动,你这副模样还想自己走路不成?” 元楚蘅握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转身朝东宫方向走去。 好在此处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不然看到他们的太女殿下竟抱着一个儿郎经过,定是要跌破眼睛。 元楚蘅抱着沈淮砚一路进了东宫。 她将人直接带进了自己的寝殿。 时雨悄无声息的将药箱送进来后,很快又退了出去。 等沈淮砚回过神时,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他和元楚蘅两人。 “把裤子脱了。” 元楚蘅一脸严肃,语出惊人。 “殿下,你胡说什么呢?” 沈淮砚怒瞪她一眼,满是羞囧。 元楚蘅拧了拧眉,轻啧一声:“不脱裤子怎么上药?是裤子重要还是腿重要?难不成你以后想做个瘸子?” 沈淮砚:“……” 他嘴唇翕动了几下,依旧难为情:“…那也不能脱裤子。” “呵——” 元楚蘅闻言淡嗤了声。 似乎在说他矫情。 沈淮砚对上她的眼神,也突然想到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不仅喊她妻主还妄言要将身子交给她。 对比现在这副扭捏的姿态。 确实让人觉得是在欲擒故纵。 “那,那你转过身…不要看。” “行——” 元楚蘅依他,迅速背过身去。 很快,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便在身后响起。 “啊!” 突然,沈淮砚叫了一声。 “怎么了?” 元楚蘅立马转过身,一双凤眸瞬间和他可怜巴巴的杏眸对上。 沈淮砚裤子脱了一半,吸着鼻子委屈道:“脱,脱不掉…粘上了。” 元楚蘅低头看去。 只见挨着膝盖处的布料紧紧粘在肌肤上,和血黏在一起,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可怖。 小儿郎已经疼的两行眼泪咕噜噜的滚下来。 偏偏还咬着牙不肯泄露出半分声音。 也不知道他在逞强什么。 “想哭就哭,忍什么——” 元楚蘅拿过药箱,半蹲下身子。 挨近了看他膝盖处的伤口,越发显得狰狞。 “孤要将你粘在伤口上的布料扯下来,你忍着点。” “好……” 沈淮砚乖乖的没有动作,“殿下动手吧。” 他咬紧牙关。 元楚蘅闻言掀眸看他一眼,随后在他猝不及防间,猛的用力撕下裤子。 “啊——” 沈淮砚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 一身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很快便浸透衣物。轻薄春衫紧紧贴在他身上,将儿郎青涩的身形显露无疑。 他肩膀抖擞着,努力忍耐着。 等元楚蘅给他包好伤口后这才泄了浑身的力道。 元楚蘅接住儿郎倒下来的身体。 将他重新揽直,难得说了句好话:“很棒。” 沈淮砚靠在她身上,勉强扯出笑脸:“多谢殿下…” “膝盖怎么弄的?为何忍着?”元楚蘅皱眉问他。 沈淮砚长睫颤了颤,微微垂头让人看不出他面上神情:“…只是不小心弄伤的,我以为没什么大碍,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是吗?”元楚蘅眯眼。 “嗯。”沈淮砚轻应了声。 见他不想说,元楚蘅也没逼迫。 很快转移话题,“孤帮了你,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谢谢…殿下?”沈淮砚微微掀眸看向她。 “只有这样?” “那……” 他绞尽脑汁,“我绣一张帕子给殿下?” “帕子?”元楚蘅拧眉,看起来不怎么满意。 “我只会这个,别的也没有了…”沈淮砚嗓音有些低落。 “行——帕子便帕子吧。” 元楚蘅看他一眼,随即应下。只是提了个要求:“图案要孤来选才行。” “那殿下想要什么图案的?” “唔……” 元楚蘅沉思了一会儿,凤眸微微亮起:“山中霸主——老虎。” “老虎?” 沈淮砚嗓音变了调。 他小心试探:“不能…再换一个吗?” 鸳鸯他都绣不好,更别说老虎了。 “不行。” 元楚蘅却很坚定,“孤只要这个。” 第38章 “那好吧。” 见此,沈淮砚只能应下。不过还是提前提了个醒:“若是我绣的不好,殿下可不能嫌弃。” “孤自然不会。” 元楚蘅很爽快的应下。 一个儿郎的绣技再差又能差到哪去。 她很快便将这话题揭过—— “若不想变成瘸子,你这腿最好休息一日再下地。晓晨殿那边明日你可以告一天假。” 元楚蘅说的随意。 沈淮砚闻言有些惊讶:“殿下怎么知道我明日要去晓晨殿?你知道我进宫是来做侍读的?” 可他才刚进宫,元楚蘅从哪知道的消息。 他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元楚蘅顿了几秒,微微抬高嗓音:“笑话,孤是太女,这宫里有什么事能瞒住孤。” “是吗?”沈淮砚半信半疑。 “自然。”元楚蘅语气极重。 “哦…”沈淮砚见此,倒还真信了她的话。 第34章 三合一殿下,你放开我—— 沈淮砚被人送回住所后。 才发现他住的宫殿竟然就在东宫旁边,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轻易便能走到。 他唤来清雨,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确定是我住的地方?宸玥殿下为何要将我安排在这里?” 虽然高兴能够离元楚蘅更近些。 可今日到目前为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他觉得有些诡异。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藏在里面。偏偏他还说不出来具体违和在哪里。 “没错啊,公子,这就是您住的地方。” 清雨疑惑问道:“公子可是不喜欢这里?奴可以告诉殿下,让人再给您换。” “不是…没有,我很喜欢这里。” 沈淮砚摇了摇头。 问不出究竟他也没再继续纠缠这件事。 目光落回清雨身上时,突然问道:“对了,方才你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见你?” 他小心试探着。 心里暗自紧张。 清雨不会看到他和元楚蘅在一起时的画面了吧。 他是宸玥皇子的人。沈淮砚不清楚宸玥皇子和元楚蘅的关系是好是坏,所以并不想他知道那么多。 清雨闻言,没想到同样疑惑问道:“奴也想问公子,您方才去哪了?奴一直没找到您。” “还有……” 他目光落在沈淮砚的双腿上,“公子的腿怎么突然受伤了?用不用奴去请太医?” “而且您怎么会被太女殿下身边的时护卫送回来?” 似乎真不知道发生在沈淮砚身上的事情。 沈淮砚仔细观察了下他面上神情,见他真的只是在疑惑。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的同时,笑着回道:“是我不小心绊到了脚,还好遇到太女殿下身边的时护卫,她很热心的送我去看了太医,又将我送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 清雨点了点头,随即又愧疚起来:“都怪奴走的太快没有注意到公子,公子你罚奴吧。” 说着他就要跪在地上。 沈淮砚连忙喊他起来,“是我自己的问题与你无关。倒是有件事要麻烦你,我这腿明日怕是无法下地,麻烦你去和宸玥殿下说一声,替我告一天假。” “公子放心,奴现在就去。” 清雨屈了屈膝,立马转身出去。 没过多久,他便折返回来,朝沈淮砚回禀:“公子,奴已经跟殿下说过了,殿下说了,让您安心养伤便是,不急着去晓晨殿上课。” “麻烦你了。” 沈淮砚感激了一声。 想到答应元楚蘅绣帕子的事,他朝清雨问了句:“对了,清雨,我想绣张帕子,你能给我找些工具来吗?” 反正明日他也无事,不如早些将帕子绣了。 “公子你稍等,奴这就去取来。” 清雨应了一声,又退了出去。 很快他便将东西取来。 “多谢——” 沈淮砚再次感谢一声。 “公子客气。” 清雨笑了笑,随即说道:“公子若是无事,那奴就先出去了。有事可以随时唤奴。” 沈淮砚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 等房门关上,他才收回心神看向手中的东西。 一时有些犯难:这老虎…到底该怎么绣呢? * 手中有事情做,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沈淮砚绣了一天的帕子,拆拆改改总算将这帕子折磨完。 夜晚,他看着手中新出炉的成品,不甚确定的点了点头。 自言自语了一声:“应该可以吧?这头顶的‘王’字一看就是老虎。” 他越说越自信。 最后坚定了表情:“嗯,是老虎,非常成功。” 想不到他还有这般的技艺。果然,有时候还是要逼自己一把的。 沈淮砚满意的将帕子收起来。 恰好此时,清雨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无意间瞥见他手里的帕子时,他动作顿了顿:“公子这帕子是绣好了?” 沈淮砚点了点头。 起身挪动脚步走到桌边。 也不知道昨日元楚蘅给他抹的什么药膏,休息了一日,他这双腿倒还真的不疼了。 “看来公子很满意…” 清雨看到他脸上神情,笑着说了句。 “还行吧…” 沈淮砚矜持的谦虚一声。 抿抿唇角,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一夜好梦,翌日一早沈淮砚便出发去晓晨殿。 没想到刚出殿门就碰上了时雨。 他眼睛瞬间亮起,“时护卫——” “沈二公子。”时雨立马止住脚步朝他打了声招呼。 沈淮砚看到她便突然想到帕子。 他扭头看了眼身后,见清雨还未出来,赶紧走到时雨面前,将怀中帕子拿了出来。 “麻烦你将这帕子交给殿下。” 帕子被他叠的工工整整,看不到里面的图案。 时雨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犹疑立马接了下来。 “沈二公子放心,属下定会交给殿下。” 说完,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时雨刚离开,清雨便走了出来。 他拿着书箱朝沈淮砚说道:“公子,咱们走吧。” 沈淮砚点了点头,随即两人一起朝晓晨殿走去。 * 东宫 时雨直接进了寝殿。 见元楚蘅已经起身,她直接将帕子呈了上去:“殿下,沈二公子绣的帕子。” 元楚蘅闻言掀了掀眼皮。 轻唔一声伸手接了过来。 “行,你先出去吧。” 时雨随即告退。 元楚蘅收回视线落在手中叠的方方正正的帕子上。 她轻挑了下眉眼,饶有兴趣的展开。 蓦的,顿了下来—— 方才还兴致盎然的眉眼微微蹙起,眼底闪过几分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一张大饼脸,挂着几道弯弯曲曲的胡须。干瘪瘦小的四肢支撑着又圆又大的脑袋,好像得了什么怪病一样。除了脑门上醒目的‘王’字,怎么看都不像是威武的百兽之王。 元楚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从这可怜的东西上看不出丝毫的王霸之气。 她最后拎着一角稍微撤远了些,满脸都是嫌弃:“什么丑东西!” 沈淮砚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绣了一天的帕子已经遭了嫌弃。 此时他刚和清雨来到晓晨殿。 “淮砚你没事了吧?” 燕京县君看到他进来,坐在凳子上关切问了句。 沈淮砚没想到他来的这般早,微微有些惊讶。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走了过去,“多谢县君关心,淮砚已经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那就好,本来今日若你再不过来,我还准备和殿下去看看你呢。” 燕京县君让他坐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嗓音温柔的说道。 “还有,淮砚你喊我名字便是,不必县君县君的叫。毕竟,以后我们都是同窗了。” “好…” 沈 淮砚点了点头。 试着喊了一声:“燕京——” 燕京县君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柔。 他靠近沈淮砚时,突然嗅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药香味传来。 有些讶异的问道:“淮砚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你是抹了什么香膏吗?” 沈淮砚摇了摇头。 “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他又凑近他身边嗅了嗅,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一股药香味。” 经他这么提醒。 沈淮砚猛的想起他膝盖上有元楚蘅给他抹的药膏。 明明已经过去这么久,竟还能闻到吗? 他长睫轻颤了几下,简单略了过去:“也许是药膏的味道吧。” “是吗?” 燕京县君闻言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 恰好此时,有人走了进来。 宸玥皇子和沈淮序并肩走了过来。 第39章 “燕京,你今日怎么这般早?” 宸玥皇子好奇的看向燕京县君。 不等他回答,目光又落在他旁边的沈淮砚身上,“沈二公子你也来了,腿没事了吧?” “谢殿下关怀,淮砚已经没事。” 宸玥皇子点点头在凳子上落座。 他身后的沈淮序也跟着坐了下来。 很快,有其他儿郎也走了进来。都是皇室宗亲的孩子。 他们朝宸玥皇子和沈淮序打着招呼。 至于沈淮砚和燕京县君,根本看都没看一眼。 “别理会他们……” 燕京县君朝沈淮砚低语了句:“他们一向眼睛长到头顶。我都习惯了。” 沈淮砚摇了摇头。 不过是一些陌生人罢了,他根本不会在意。 两人正说话的功夫。 一个面容严肃板正的女人走了进来,眉间的深沉竖纹看的出不是个好相处之人。 “这是祁夫子,主要教我们诗书辞赋——”燕京县君在沈淮砚耳边解释了句。 沈淮砚点了点头拿出书本。 正想翻开书页,没想到这祁夫子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身上。 “你就是沈家的二公子吧?昨日为何无故缺席?” 沈淮砚没想到她突然发难。 他拧了拧眉正想出声。 旁边燕京县君突然站起身,着急解释道:“夫子,淮砚他腿受伤了这才没来上课,您放心,缺的课程我会为他补全的。” “县君,老妇问的是沈家二公子。不是问的你。” “而且——” 祁夫子紧锁眉头,面容显出几分刻薄:“老妇平生最厌恶为自己找理由之人。腿受伤了不是理由。沈二公子……” 她目光重新落到沈淮砚身上,“回去将《大学章记》抄写十遍,明日拿来交于我。” 说完,她直接收回目光开始今日的讲课。 燕京县君坐下后,有些愧疚的看向沈淮砚,“抱歉,都怪我才害你被罚。等今日下课我帮你一起抄。” “没事…” 沈淮砚勉强朝他笑笑,“你也是为了帮我。” 祁夫子离开后,殿中的儿郎也跟着陆陆续续离开。 宸玥皇子走到沈淮砚面前,怜爱的看了他一眼:“本宫记得那《大学章记》全篇一共一千七百九十九个字,抄一遍需要写十张纸。十遍便是一百张纸。这个祁老婆子真是狠,竟然明日就要。你今晚就是整夜不睡也抄不完。啧啧…” 他砸吧了两下舌头,“你完了,她这是盯上你了呀。才开始上课你便被盯上了,这以后该怎么办啊。” 宸玥皇子想想沈淮砚以后悲惨的日子。 忍不住伸出手掌摸了摸他的头,给他出起馊主意来:“不然你把腿打断,继续请假吧。” 沈淮砚:“……” 他谢绝了宸玥皇子的好意。 收拾起桌案上的书本,“不管怎样,只能尽力而为了。” 话落,躬了躬身,转身先离开了晓晨殿。 宸玥皇子收回视线,目光又落在燕京县君的身上:“你不是一向最了解祁夫子的为人吗?怎么还替沈二公子求情?”本来不旺的火苗也被他一桶热油给浇旺了。 燕京县君满脸都是愧疚,“今日是我冲动了。脑子一热便站了出来。倒是害了淮砚。你说,有没有办法弥补?” 他求救的看向宸玥。 宸玥食指关节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 随即看向他,“没有——” “祁夫子可是母皇亲自点的人。她可是教过太女姐姐和二姐姐的。” “除非太女姐姐过来,否则没人有办法。” 燕京县君听到他这话却眼睛亮了亮,“太女殿下有办法将祁夫子弄走吗?” “嘿嘿…” 宸玥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微微一笑:“不,她能将人气走。” 燕京县君:“……” “听闻祁夫子很欣赏二皇女殿下,不如找二殿下帮帮忙?” 这时,一直站在两人身后的沈淮序突然开口。 见两人目光望过来,他柔声说道:“也许二殿下向祁夫子求求情,祁夫子就会收回惩罚。” “唔…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 宸玥拧了拧眉,“本宫和二姐姐一向不熟悉,突然找过去怕是不好吧。” “淮序愿意替殿下前往——” 沈淮序闻言立马接道。 “淮序和二殿下算有几分交情,可以帮殿下跑一趟。” 他勾起唇角轻轻笑着。 心里却暗自筹谋着。 自那日学子宴后,元季遥也突然对他有些冷淡下来。元楚蘅那里他还未找到头绪,他不能再失去元季遥对他的关注。 这两个人,无论如何他都要抓住一个!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了。” 宸玥倒是很快应了下来。随意摆了摆手。 沈淮序朝两人欠了欠身,随后挪动步子离开了晓晨殿。 * 东宫 元楚蘅在寝殿内拿着帕子研究了半天。 见时雨进来,她将帕子握在手中抬起了头:“那小蠢货回来没有?把他带过来——” 最后几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闻言,时雨已到口边的话顿在嘴里,先回了一句:“沈二公子还未下课,许是到傍晚才能回来。” 说完,她赶紧回禀道:“殿下,宋国公府那边有动静了。昨夜,宋大公子派了一批杀手去了京郊。我们的人在别院附近堵到了她们,已将她们全部抓获。如今正关押在大理寺内。” “可从她们手中搜出指认宋大公子的证据?”元楚蘅顿了顿,嗓音微沉。 时雨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来,呈给了她:“这是从那批杀手身上搜出来的。上面有宋大公子签的名字和画的押。” “一万两白银……” 元楚蘅扫了一眼,口中溢出一声笑来。 眉眼间泛起冷意:“倒还真是出手大方。” “走吧——” 她缓缓站起身来,凤眸看向前方:“孤也是时候去刑部上职了。” 至于那小蠢货… 等她回来后再找他说帕子的事也不迟。 元楚蘅带着时雨直接出了东宫朝刑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刑部治所内—— 尚书周涵再次问向身边的令史:“太女殿下缺职几日了?” “回大人,已有五日。” “五日……” 周涵低喃了一声,脸上渐渐浮出笑意:“看来,这祖宗的兴致已经过去了。咱们刑部总算熬过来了。” 她正感叹万分。 突然,侍郎薛同雪一溜小跑的走了进来。 满头大汗的朝她说道:“大人,太女殿下来了——” 周涵:“……” 她使劲揉了揉耳朵,“你说什么?谁来了?” 薛同雪还未回话。 门外,一道散漫的声音悠悠传了进来:“这才几日不见,周大人莫不是就忘了孤?可真是伤孤的心啊。” 元楚蘅领着时雨踱着步子走了进来。 吓得坐在椅子上的周涵立马跳了起来。 说话都有些结巴:“太,太女殿下,您怎么突然过来了?这大中午的,多热啊。” 她咧着嘴谄媚一笑。 元楚蘅直接走到她 的位子坐了下来。 右腿压上左腿,翘着二郎腿:“孤是刑部的督使,自然是要过来的。而且,今日还是为了一件大事。” 周涵听到她这话,心里总有股不好的预感。 元楚蘅看着她,陡然笑了笑:“别紧张周大人,只是让你陪着孤去大理寺走一趟。” “大,大理寺?” 周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这……臣身为刑部尚书,去大理寺不好吧。” “没事——” 元楚蘅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笑的周涵有些胆战心惊。 她悠悠说道:“大理寺今日要审案子。这案子和刑部也有些关系。避免某些人乱说,孤觉得周大人最好去旁听。协同办理此案。” “案子?什么案子?” 周涵拧起眉来。 元楚蘅目光落在她身上,“宋国公府,宋莲的案子。” 此言一出,周涵微微变了脸色。 宋莲的事她也听说了一二,只是这案子在大理寺的手中,她便没有过多关注。 …这宋莲的事怎么就和她们刑部扯上关系了? “周大人这尚书当的可不够称职啊…” 元楚蘅看到她面上神情,轻轻扫她一眼:“孤提醒你一句,可以找刑狱的狱官好好问问。” 说完,她站起身朝外走去。 快走出门口时,扭头丢下一句:“周大人先慢慢问,孤就在大理寺等你了。” 元楚蘅领着时雨出了刑部。 周涵沉下脸,立马朝刑狱大牢的方向走去。 * 大理寺 第40章 元楚蘅进来的时候,宋莲的案子已经开始审了。 主审官王弗枝坐在主位,手握惊堂木看着下方站着的宋莲。 门口围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堂内两边放着几。把椅子,宋国公,宋国公正夫,宋家大公子以及苏家的大女君皆坐在这里。 元楚蘅一进来便吸引住所有注意。 除了王弗枝,谁都没想到这位祖宗会过来。 元楚蘅径直走到王弗枝身边椅子坐下。 她翘起二郎腿,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朝底下宋国公她们说道:“不必在意孤。孤只是来旁听的。” “王少卿——” 元楚蘅目光转到王弗枝身上,“开始吧。” 话音落地。 王弗枝拿着惊堂木重重一拍,嗓音威严的说道:“传原告柳青上堂——” 捕手很快压着柳青进来。 正是元楚蘅那日在刑狱大牢遇见的女子。她如今已经被转到大理寺,暂时看管起来。 “柳青——” 王弗枝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沉声问道:“你为何要状告宋莲,将你的冤情都说出来。本官可以为你做主。” 柳青一双虎眸死死瞪着旁边的宋莲,若非捕手按着她,怕是已经扑到她身上。 她嗓音泣血,“我弟弟柳玉,被这个畜牲给活活折磨死了!我想为我弟弟报仇,却怎奈身份卑贱,根本奈何她不得。还被她送进刑狱差点屈打至死…” 说到这里,柳青看了眼元楚蘅。 “你说我害死人便害死人了吗?你有什么证据?” 宋莲有恃无恐的站在一旁,闻言叫嚣起来。 “再说,谁知道你弟弟是怎么死的。我还说你栽赃陷害呢。” 她抱着臂膀冷哼了一声。 被关押在大理寺这么久,宋莲不仅没有变得憔悴,反而依旧鲜亮如故。显然是被特殊关照过了。 “你这个畜牲!” 柳青恨恨扭过头来,恨不得噬其血肉:“你不光害死了我弟弟,还有无数儿郎惨死在你手上。你以为你逃脱的掉吗!” “呵,你说有就有啊——” 宋莲脸上神情有一瞬的僵硬,很快又恢复自信。 她高高抬起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有本事拿出证据!” 宋莲说完之后,隐晦的和不远处的宋大公子对视了一眼。 宋庭不动声色的朝她眨眨眼睛,示意她安心。 见此,宋莲越发挺直脊背:“今日你若拿不出证据,我便要告你个栽赃污蔑之罪。” “王少卿,太女殿下——” 她突然跪了下来,直直的看向两人:“你们要为我做主啊。” “别着急啊,宋二女君……” 元楚蘅看着她,朝她莞尔一笑:“证人这不是来了嘛。” 说着,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急匆匆走来的人影上。 周涵压着两个刑部狱官,脸色难看的走了进来。 “还不赶紧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 她朝两个狱官呵斥道。 周涵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宋国公顷刻间便脸色大变。 她看向宋大公子,“怎么回事?周涵这老东西怎么会掺搅进来?这两个狱官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已经死了吗! 狱官不过是最低等的流外官。只是一些编外人员。和普通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死了也便是死了,上峰知道了最多给她们家人一点补偿,便草草了事。 宋庭看着正堂中那两道身影脸色同样难看。 他明明已经派遣杀手除掉这两人,她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位上的王弗枝见周涵突然出现。 她愣了愣起身躬了躬身,“尚书大人怎么突然过来?” 周涵先是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元楚蘅,随即笑着说道:“毕竟这人一直在我刑部关着,与这两个狱官也有些牵连。王少卿不介意本官也跟着旁听吧?” “自然不会,尚书大人请——” 王弗枝微微一笑,侧身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 周涵见此,立马上前几步坐了下来。 这样的发展是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本以为这宋家二女君的案子很快便能结束,最后不过原地释放。 没想到不仅当朝太女进来旁听,就连刑部尚书也来了。 围观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围的审讯堂门口水泄不通。 最后连大理寺卿都被惊动。 她看着局面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此时将王弗枝赶下台已是不可能。 咬了咬牙,只能也坐在一旁。旁听。 “堂下所跪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姓名!” 惊堂木陡然惊响。 王弗枝目光如电射向堂下两个狱官。 狱官跪在地上缩了缩肩膀,瞧了眼刑部尚书周涵,一五一十的说道: “小官杜五…” “小官陈七…” “我们要指认宋二女君强抢掳掠儿郎,残忍虐杀百姓。”两人一起掷地有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般砸下。 早已开始心虚的宋莲,朝着两人气急败坏的吼道:“放你爹的狗屁!” 两个狱官早已经过周涵的指点。 根本不怕她。 矮个子的杜五继续说道:“不仅是这柳青姐弟,惨死在宋二女君手上的儿郎以及他们的家人不计其数。我二人受她威逼,以家人性命为要挟,这些年收了不少宋国公府送来的受害儿郎的家人。” “不过我们也不想助纣为虐…” 杜五嗓音低了下来,“虽接收了这些人,却还是按流程审讯记录在案。只等宋二女君的行迹败露后,好将这些证据都拿出来。” 狱官杜五话音落地。 很快,有人便拿着一沓卷宗呈了上去。 王弗枝扫了一眼。这些卷宗她虽已在醉春楼看过,可再次看到时,还是怒不可遏。 “宋莲——” 她再次敲响惊堂木,厉声出口:“你还有何话好说!” 宋莲此时已经慌不择路,却还在嘴硬:“…就算这柳青姐弟与我有关,可,可其他的我可不认。谁知道是不是这两个狱官为了逃脱罪责而胡编乱造的呢。” 见她到了如此地步还不死心。 王弗枝冷笑一声,直接看向围观的百姓 们,问道:“证人何在?”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十五个…… 数不清的人从百姓中走了出来。 他们齐齐跪在地上,其中有女有男,有老有少,控诉着宋莲的罪行。 “老朽的孙子被她害死了!” “我哥哥被她折磨死了!” “小人的儿子被她掳走消失不见了!” …… 长达一个时辰的控告。 每一声都是一行血泪。 宋国公和宋国公正夫满脸灰败,瘫软在地上。 完了,彻底完了… 宋家大公子宋庭则是难以置信的瞪着这些人,“怎,怎么可能…”他们不是都已经被除掉了吗? “啊——我的肚子……” 突然,他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一直坐在他身旁的苏南棠立马变了脸色:“阿庭,你怎么了?” 说着,她一把抱起他就要朝外走去。 坐在上首的元楚蘅悠悠开口:“苏大女君留步,你夫郎可不能走。” “太女殿下这是何意?” 苏南棠抱着宋庭不悦的扭过头,眸光锐利:“他肚子里可是我苏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太女殿下是要残害肱骨忠臣的子嗣不成?” “这么大的帽子孤可承受不住…” 元楚蘅掀着眼皮漫不经心的看着她,“所以,孤早有准备。” “时雨——” 她突然唤了一声。 话音落地。 时雨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直接丢到苏南棠面前。 元楚蘅勾起唇角缓慢说道:“这是京城中有名的妇科圣手,若她都无能为力,你也不用去找别人。” 苏南棠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她抱着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看向提着药箱的中年女人:“麻烦大夫给我夫郎瞧瞧。” 几枚银针下去,很快宋庭便稳定了下来。 见此,元楚蘅大手一挥。 很快又一批人被压了上来。 她转眸看向脸色苍白的宋家大公子,勾唇浅笑:“宋大公子应该认识这些人吧?” 宋庭嘴唇蠕动了几下。 话未出口。 元楚蘅从怀中掏出一张契书来,“这是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上面签着宋大公子的名字,以及按下的手印。” 这下,宋庭彻底失了言语。 * 耗时三个时辰,宋莲的案子最终尘埃落定。 因毁其手的儿郎数目惊人,本人又拒不认罪。最后判其斩首,于三日后行刑。 第41章 至于助纣为虐的宋国公妻夫,以及欲买凶杀人的宋家大公子宋庭,都暂时被关押进大理寺。等候下一步的论处。 元楚蘅悠悠出了大理寺。 见周涵慢吞吞走在后面。 她稍微顿了顿脚步,漫不经心的开口:“周大人,咱们刑部这两个小狱官虽然主动认罪。可要是有人执意追究下来,周大人这个尚书可也有失察之罪啊。搞不好心思恶毒点的,还要说你周大人掌管的刑部不是朝廷的刑部,乃是宋国公府的刑部,专门为她处理腌臜事…” “太女殿下明鉴。失察之罪臣认,可和宋国公府勾结臣是万万不认的。” 周涵满头大汗,脊背发凉。 这话要是传进陛下的耳朵里,她这个刑部尚书也不用做了。 “孤当然是相信周大人你的。” 元楚蘅慢悠悠说道。 “所以,明日上朝的时候,周大人上谏的奏章可要好好写才行。你说是吧,周大人?” 她别有深意的看她一眼。 “是是是,太女殿下说的是。” 周涵连忙点头应道。 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臣明日一定痛斥宋国公府的恶行。不仅臣如此做,刑部所有官员都会如此。” 她话音落地。 元楚蘅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孤就放心了。毕竟孤挺满意你这个上官的,可不想看到你的位置换了人。” 她领着时雨朝前走去。 周涵目送着她离去,感激一声:“多谢太女殿下提点。” * 回到皇宫时,已经是近黄昏时刻。 元楚蘅走到东宫门口时,陡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向身后的时雨:“差点把那小蠢货忘了——把他给孤带过来。” “是。” 时雨立马转身朝不远处的宫殿走去。 没过多久,却无功而返。 见元楚蘅拧起眉。 她出声解释道:“殿下,沈二公子在抄书,他说让殿下等他片刻。” “呵…” 元楚蘅闻言瞬间冷笑出声:“这小蠢货翅膀硬了,竟然让孤等他。好啊,孤倒要看看什么书这么重要。” 话落。 她径直朝前走去。 朝落殿 沈淮砚看着重新进来的清雨,匆忙抬了抬眼皮又很快落下。 他手中的笔不停,低着头问道:“将人送走了?” “走了…” 清雨回了一声。 再三犹豫,还是问出了口:“公子,你这样将时护卫打发走,太女殿下会不会生气?” 他还没见过敢挑战太女殿下权威的人。 “那也没办法…” 沈淮砚奋笔疾书,叹息一声:“我才抄了三张,可是还有九十七张等着我呢。殿下会理解我的。” “好了清雨,你先出去吧。” 沈淮砚开始赶人,“你待在这里会分散我的注意力。” 清雨闻言默默退了出去。 屋内安静了下来。 沈淮砚继续专注的抄着书。 他正心无旁骛的时候。 突然,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响,有脚步声踱了进来。 沈淮砚也没抬头,随口问了句:“怎么了清雨,还有什么事吗?” 一秒,两秒,三秒…无人回应。 沈淮砚微微蹙眉。 没等他抬起头,一道高挑身影拢在他头顶。 女子泛凉的嗓音幽幽传来:“沈淮砚,你胆子大的很呀…” 元楚蘅一把掐住他脸颊,强迫他仰起头来。 沈淮砚毫无防备。 一双圆润清澈的杏眸眨啊眨,随即微微瞪圆。 口齿不清的喊道:“殿下……” 元楚蘅没有理会他。 凤眸从他脸上移开落在桌案上,抽出他压在胳膊下的宣纸。 “字可真丑——” 她淡嗤了声。 随即又扔了回去,重新盯着沈淮砚,问他:“为了抄这种东西,不来见孤?呵!” “唔唔……” 沈淮砚鼓了鼓腮帮子想要撑掉她的手。 他挣扎着解释:“这是夫子罚我的,明日还要交呢。殿下,你快放开我——” 第35章 算账殿下留下用饭吧 元楚蘅松开手。 在沈淮砚放松下来时,又突然偷袭,回掐了一下。 直到听到他吃痛的轻嘶一声,这才满意的收回手掌。 她站直身体,抱起双臂冷哼了声:“上课第一日就挨了夫子罚,你还能再蠢些吗?” 元楚蘅嘲讽一句。 随即冷声问他:“为何挨罚?” 沈淮砚揉着被她掐疼的脸蛋,委委屈屈道:“因为我昨日没有去晓晨殿,夫子觉得我是在故意找借口。” “那夫子姓祁?”元楚蘅看着他问。 沈淮砚放下手掌,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殿下怎么知道?” “哼,除了姓祁的那老婆子如此尖酸刻薄,孤可想不出第二个人来。” 看她这副不屑的模样。 看来两人之间也发生过许多故事。 “她罚你抄多少遍?”元楚蘅再问。 沈淮砚耷拉下肩膀,闷声回道:“夫子让我罚抄十遍。要抄完一百张才行。而且明日上课就要交上去。” “看来她是在故意为难你。” 元楚蘅悠悠说道。 突然轻笑一声:“依孤对那老婆子的了解,不管你能不能抄完,以后她只会更加的针对你。” “那怎么办?” 沈淮砚听到这话,越发沮丧起来。 他眨巴着杏眸看向元楚蘅,“殿下,你不会在骗我吧?” “你以为孤是你?”元楚蘅淡扫他一眼。 某些记忆瞬间回笼。 沈淮砚立马闭上了嘴巴。 他闷着头拿起笔又抄写起来。 见此,元楚蘅冷呵了声:“既然已经知道抄了也没用,你还做这些无用功干 什么。” “现在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沈淮砚抽空抬了抬头,认真说道:“起码也要让夫子看到我的真诚态度。” “呵…” 元楚蘅嘴里溢出一声轻笑。 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和单纯。 “对了殿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淮砚随口问了一句。 元楚蘅这才想起她来的目的。 她从怀中将帕子拿出来,砰的一声按在他面前,咬牙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老虎帕子?” “是啊…” 沈淮砚瞧了眼帕子,懵懂抬头:“殿下没瞧见它额头上的‘王’字吗,和老虎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 元楚蘅一字一顿的念道。 她想掰开他的脑子看看是不是哪儿出了毛病。 “除了这个‘王’字,你告诉孤哪里一模一样?这么个丑东西也亏你绣的出来。给孤重绣!” 元楚蘅斜睨他一眼。 “本来就一模一样嘛…” 沈淮砚拿起帕子小声嘟哝。 被嫌弃手艺,心里有些忿忿不平:“再说,那日我也提前告知了殿下,若是绣的不好你不能嫌弃。殿下现在这样真的很让人伤心。” 他突然举起手指头杵到她面前,“为了绣这只老虎,我手指头都被戳了好几个洞。你看你看——现在还没好呢。” 沈淮砚语气委屈巴巴。 元楚蘅瞧了眼他手指,瞧了半晌也没找出他口中所说的洞。 见儿郎还在撇着嘴角看着她。 她嗤了声,别开了眼睛:“罢了,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这般敷衍孤,孤可不会再这么好说话。” “那…殿下,这帕子你还要吗?” 沈淮砚立马高兴起来,拿着帕子晃了晃,“殿下若是不要,我便收——” 收字还没完全说出来。 元楚蘅直接从他手中一把夺下,重新塞回怀中。 她轻咳了两声:“送出去的东西你还好意思收回,沈淮砚,你怎么这么小气。” 沈淮砚满脸无辜:“殿下又不喜欢,扔了岂不是可惜。” 留着他还能擦擦手呢。 元楚蘅冷哼了声没有说话。 屋内陷入短暂的宁静中。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两人之间响起。 沈淮砚眨巴着眼睛立马看向元楚蘅的肚子。 他小声问道:“殿下还没有用膳吗?” “和你无关。”元楚蘅脸上尴尬一闪而逝,语气也变得凶巴巴的。 难得见她有这般窘迫的时候。 沈淮砚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下,更是惹恼了元楚蘅。 她长袖一甩,直接转身:“罢了,孤走了。” 眼看就要迈出屋子。 沈淮砚突然哎了一声,轻声说道:“殿下留下来用饭吧,我刚好也没吃。” 其实他方才已经吃了些点心。 只是有些舍不得她走罢了。 第42章 元楚蘅停住脚步,却也没转身。 沈淮砚瞧了眼一遍都未抄完的《大学章记》,随即推开站起了身。 他走到元楚蘅面前,拉起她垂在身侧的袖摆轻晃了晃:“好吗好吗?” 元楚蘅:“……” 面无表情应了声:“嗯。” 见此,沈淮砚立马松开手,笑着朝外走去。 一个时辰后,他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一一摆在桌上。 恍惚间,就像是回到了那个猎户小院。 沈淮砚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元楚蘅,不由自主的喊道:“妻——” 喊到一半时又猛的惊醒。 嘴边的话也跟着拐了弯,“…殿下,我做了几道你之前爱吃的。殿下尝尝有没有变味?” 元楚蘅拿起筷子扫他一眼。 随即夹起兔丁缓缓放入口中,“没有变味…” 她淡声说道。 在沈淮砚开心笑起来的时候。 又突然恶劣的补充了句:“还是一样的难吃。” 沈淮砚:“……” 他懒得理这个幼稚鬼。 兀自坐下来吃了起来。 除了碗筷发出的细微碰撞声,两人谁都没有再出声说话。 用完饭后,沈淮砚瞧了眼放在元楚蘅面前的辣炒兔丁。 除了几根配菜,什么也没剩下。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在心里轻哼了一声:口是心非! * 与此同时,皇女所 元季遥见沈淮序放下筷子,立马轻声问了一句:“怎么了淮序,可是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此时屋内就只有他们二人。 昏黄的烛光摇曳晃动,倾洒在两人身上,朦胧又暧昧。 沈淮序用帕子沾了沾嘴角,轻轻摇头:“饭菜很好,只是淮序一向胃口浅,吃的少罢了。” “你才用了几口就饱了?” 元季遥一脸心疼的看着他,眼神温柔似水:“改日本殿让太医给你把把脉,调理下胃口才行。” “多谢殿下…” 沈淮序羞涩的垂下眸。 灯下看美人,越发惹人心动。 元季遥心头一热,突然走了过去。 “淮序来找本殿,只是为了陪本殿吃饭?” 她嗓音压的低低的,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沈淮序微微抬起头来,“其实,淮序是有事想找殿下帮忙。” “哦?” 元季遥挑眉:“是何事?” 沈淮序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也没什么,就是今日二弟惹了祁夫子生气。想让殿下在祁夫子面前说几句好话。淮序听闻,殿下与祁夫子的关系一向很好。” 闻言,元季遥轻笑出声:“原来是为了你那庶弟而来。你还是这么善良。不过,你怎么想起来找本殿,没去找皇姐呢?” 她似乎是故意而为。 沈淮序自然也听得出她的试探。 他立马羞涩的看她一眼,“淮序只是第一个想到殿下罢了。” 元季遥难得见他如此主动。 往日他们相处时,他总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样,秉持着贵公子的矜持做派。 “淮序,你应该知道本殿对你的心思……” 她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突然挑明,“本殿已到了成婚纳侍的年纪,君父那边也一直在催促着。但本殿心中的人是你,所以一直没有应承君父。” 元季遥拉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掌中:“你若是点头,本殿明日便去求君父指婚。” “殿下——” 沈淮序不动声色从她掌心中收回手,轻咬住唇瓣:“淮序只是害怕,害怕成婚嫁人。你能不能…再给淮序些时间?” “本殿自然不会逼迫你,但……” 元季遥眼眸渐渐深暗:“你总要做出些行动安抚下本殿的心吧。” 闻言,沈淮序掐了掐掌心。 突然踮脚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带着春意的眼眸轻扫了她一眼:“这样可以吗?” 元季遥心底窜起一团火气。 她眉眼一热,一把将他揽进怀中紧紧的抱住。低头便要去寻他的唇。 眼看就要碰上—— 门外一道煞风景的声音陡然传来,打断了二人:“殿下,苏国公府的女君来了…” “殿下,有人找你…” 沈淮序立马推开了她,耳朵羞红。 元季遥被打断好事,脸色有些难看。 她语气不好的回了句:“知道了,先带人去书房等着。” 闻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元季遥揽住沈淮序想继续做刚才的事。 被沈淮序轻轻躲开。 “殿下,正事要紧。别让苏女君等急了。” 见他如此说。 元季遥也只能不甘心的松开他。 走之前,她握着他的手温柔叮嘱了句:“天色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本殿不放心。本殿让人送你回去。” 沈淮序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去。 等人彻底消失不见后,他脸上笑容瞬间淡了下来。 这次,应该能再稳住元季遥一段时间…… 沈淮序眉眼间划过抹沉思,轻轻咬住唇瓣。 他突然又想到元楚蘅… 或许,也该用用这种办法。 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他不能轻易的就做出选择。 第36章 下场祁夫子走了—— 书房 苏家大女君苏南棠见元季遥浑身裹着冷气走进来。 她从椅 子上起身,讶异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 “无事…” 元季遥看到她后,将身上的冷气收了收。 皱眉直接问道:“表姐深夜来访,可是有何事吗?宋莲的案子怎么样了?” 她知道,她今日去了大理寺陪审。 苏南棠立即拧起眉,眼底染上一抹暗沉。 “我今日便是为此事而来的。” 见她面绪不佳—— 元季遥眉眼动了动,低声问道:“怎么了?” 苏南棠沉默几秒,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给她。 末了,她语气变得极为低沉:“…我也没料到此事会发展到如此地步。王弗枝一个上任没几天的大理寺少卿,又是白衣出身。我觉得她背后定有人操控。说来,今日在大理寺,太女殿下也到了现场。” “表姐觉得这一切都是元楚蘅在背后操控?” 元季遥语气轻蔑,唇角溢出一声笑来:“本殿可不觉得她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可一个宋莲,将整个宋国公府都牵扯了进去。甚至周涵那狡猾的老东西都掺搅了进来。殿下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奇怪了吗?” 苏南棠眼眸沉沉,眸底闪动着幽光。 就像是暗中有一把无形的大掌在推动着这一切。 “表姐想多了。” 元季遥不以为意,“本殿早就说过你那个夫妹是个祸害,表姐偏偏不早做打算。如今,她那些腌臜事败露,本殿是一点不觉得奇怪。表姐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和宋国公府撇清关系。” “殿下的意思…是要我休夫?” 苏南棠抬起眼眸,随即拧紧:“可宋庭肚子里还怀着我苏国公府的子嗣,即便是休,也要等他将孩子生下来再说。”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宠幸过其他人。 可唯有宋庭成功怀了身子。 这一胎很有可能是个女孩,即便是为了她们苏国公府的未来,也不能将这孩子舍弃。 “本殿记得他怀胎也有八个月了吧…” 元季遥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苏南棠撞上她的眼眸,瞬间心领神会。 只是,她还有其他的担心:“当初之所以和宋国公府联姻,不单单只是为了抱团取暖。还因她手里的金矿。若是撇清关系,之前的所有努力岂不是都白费。” 元季遥当然知道。 她眼眸沉冷:“表姐难道有更好的办法?宋国公府保不住了。若是不及时抽身,苏国公府也不会有好下场。你应该知道母皇对苏国公府的态度。” 苏南棠抿紧唇瓣没再出声。 “好…” 良久,她终于做出决断:“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她匆匆告辞,离开了皇宫。 等元季遥再回到寝殿时,沈淮序早已离开。 * 宋国公府的事经过一夜的发酵。 翌日,便在朝堂上闹出了轩然大波。 宋莲的刑罚虽已定下,可大理寺还关押着宋国公妻夫和宋家大公子宋庭。 朝臣们纷纷上奏,七嘴八舌吵成一片。比南街的闹市还要热闹。 沅皇坐在龙椅上沉着脸,手指捏住太阳穴使劲揉了揉。 “行了——” 她威严开口。 目光扫向底下的众臣:“宋国公纵女无度,残害百姓。即日起——削去国公身份,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沅皇声音落地。 第43章 不等群臣有所反应。便起身离了龙椅。 “退朝——”一直在沅皇身边侍候的万嬷嬷立马站了出来,扬声宣道。 众臣就是有不同意见也只能憋在心里,纷纷散朝而去。 早朝上的热闹传进东宫时。 元楚蘅听到后没觉得有什么意外。 时雨看到她这副反应,有些诧异:“殿下似乎早就猜到了结果。” “孤只是了解母皇罢了。” 元楚蘅轻笑一声:“宋国公是当年助她登顶之人,她不会杀了她。可群臣的愤怒,也不能轻饶了她。贬为庶民,抄没宅邸家财,是最好的处罚。这样,母皇既得了仁慈的名声,又得到宋国公府世代累积下来的财富。可谓是名利双收啊。” “孤记得,因北方战事,国库一直处于亏空的状态。这下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沅皇这些年一直对宋国公府的事睁只眼闭只眼,恐怕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时雨你说……” 她后背靠在软榻上,饶有兴趣的问道:“沦为庶民的宋国公能活过这个春天吗?” “属下觉得难。” 时雨老实回道:“失了身份和权势,那些惨死宋莲之手的儿郎们的家人定不会放过她们。即便是一人踢一脚,也能将她活活踢死。” “孤也和你想的一样。” 元楚蘅轻挑了挑眉眼。 “不过属下觉得宋家那位大公子应该能逃过一劫,毕竟他已经是苏国公府的人,肚子里还怀着苏家大女君的孩子。苏家大女君应该会想办法将他救出来。” “是吗?” 元楚蘅倒是和她有不同看法。 “孤觉得这宋大公子的下场只会更惨…”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时雨有些不解的追问:“为何?苏大女君总要顾及妻夫之情的吧。” “这人啊要是狠起来…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元楚蘅朝她幽幽说了一句。 * 大理寺偏门 宋国公妻夫被捕手赶了出来。 虽只被关押了一夜,两人却一下苍老了许多。 “庭儿呢?庭儿怎么没被放出来。” 宋国公正夫看了看身后,不见宋庭的身影,他有些着急。 “行了——” 宋国公倒是比他沉着许多,“庭儿只是杀人未遂,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而且他如今已是苏家的人,肚子里又怀了苏家的骨肉。那苏南棠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也会将庭儿救出来的。咱们走吧……” 她迈步朝前走去。 宋国公正夫又瞧了瞧身后,这才追上她。问道:“国公这是要去哪?” 她们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贬为庶民。这偌大的京城哪还有她们容身之处。 想到此处,宋国公正夫便觉得悲凉。 也不知道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他有没有后悔过不该纵容宋莲胡作非为。 “先去找找之前的同僚吧…” 宋国公叹息一声,眼眸寂寂。 她们曾经都得到过宋国公府的好处,想来不会见死不救。 两人避着闹市朝前走去,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 至于被她们断言不会出事的宋庭,早已被人悄悄转移了出来。 京郊,一处僻静隐秘的小院内 宋庭浑身狼狈的依偎在苏南棠怀中。 他环顾了下四周,紧紧抓着她衣襟:“妻主,我们不回苏国公府吗?为何要将侍身带来这里。”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苏南棠眼神温柔的将他放到床榻上。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别害怕,等孩子出来后,为妻便带你回去。” “妻主这是何意?” 宋庭微微瞪大眼睛,嘴唇颤抖:“…孩子还不足月,怎么可能出来。妻主,你想做什么?” 苏南棠只是笑而不语。 手从他脸上移开,又落在他圆鼓鼓的肚子上轻碰了碰。 随后转身离去。 “妻主,妻主——” 宋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焦急喊道。 他撑着笨重的身子想要去追她。 还未下地,两个陌生女人突然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你们想做什么?!” 宋庭目光警惕的看着两人。 身子不住朝后退去。 端着药汤的女人弯了弯眉眼,温声开口:“正夫莫怕,这是催胎药,很快小女君便能出世了…”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不断从屋内传来。 苏南棠守在门外,面上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眼眸平静的望着远方,眼底除了冷漠什么也不剩。 * 皇宫 京城内发生的热闹,深居宫闱内的儿郎们并不知晓。 沈淮砚起了个大早。 看着桌案上只抄了十张的《大学章记》,他忍不住叹了声气。 “到最后,还是没抄完…” 昨晚,他不该留元楚蘅吃饭的。 “今日可该怎么办呢?” 沈淮砚拧起眉头有些犯难。 用过早膳,沈淮砚忐忑的去了晓晨殿。 燕京县君见他进来,立马关切问道:“淮砚,你的书抄完了吗?” 沈淮砚朝他摇了摇头,“没有…” 他将那十张《大学章记》拿出来放到书案上,“只抄了一遍。” “祁夫子来了,定是又要为难你。” 燕京县君看了眼他书案上的纸张,有些担心的说道。 “淮砚,不如今日你还是告假吧,能避一日是一日。你是不知道祁夫子的可怕。” “逃也不是办法…” 沈淮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算了——” 他淡淡一笑:“罚便罚吧,左不过打几顿手板。” 话音落地。 宸玥皇子领着沈淮序走了进来。 “你们听说了吗?” 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压低嗓音说道:“祁夫子今日不来了——” “为何?”燕京县君怔了怔。 宸玥皇子一脸讳莫如深,“听说是祁夫子的女儿犯了事,被大理寺的人关进了大牢。祁夫子以后怕是很难再来教我们了。” “这……” 燕京县君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这着实有些突然。” “今日听闻此事本宫也吓了一跳。” 宸玥皇子撇了撇嘴角:“这个祁夫子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还来教我们。呸!” 他唾弃了一声。 想到什么,突然看向身后的沈淮序,问道:“难道这是二姐姐出的手?” “昨日淮序去找了二殿下,二殿下也确实应下了……”沈淮序唇角勾着浅淡的笑意。 “这样说来,还真是二姐姐帮的忙?” 宸玥皇子小声嘟哝了一句,又有些疑惑:“可二姐姐不是和祁夫子的关系很好吗?这怎么出手这么狠?” 想不明白,他也没深究。 倒是满脸开心的看向沈淮砚,“不管怎样,祁夫子这下可不能找你麻烦了。” 沈淮砚心里重重松了口气。 脸上也绽放出笑容。 第37章 心上人太女姐姐的心上人 顶替祁夫子的是个年轻女子,为人温和有礼,脸上总是带着笑意。 一节课下来,倒是赢得殿中所有儿郎的好感。 “原来那些枯燥的诗文学起来这么有意思啊…” 宸玥皇子望着年轻夫子远去的背影,痴痴说了一句:“果然人长的好看,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殿下这喜新厌旧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燕京县君瞧着他说了一句:“太女殿下身边的时护卫这么快就被取代了?” 他揶揄着笑了一声。 宸玥皇子立马收回视线,微微瞪了他一眼:“那木头看久了也甚是无趣。现在看来,还是温柔的女子更惹人心动。你说是不是?” 他目光转向沈淮砚。 “啊?” 沈淮砚一时猝不及防,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宸玥皇子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他慢吞吞接了句:“殿下说的…是。” “你这副模样可不像是认同本宫的话。” 宸玥皇子眼睛眯了眯,瞬间激起心底的好奇:“难不成你心有所属?是谁?赶快和本宫说说——” 他一脸八卦的追问道。 沈淮砚可见识过他旺盛的好奇心。 因此一口否决道:“没有。” 脑海中却跳出元楚蘅那张慵懒明艳的脸来。 “是吗?” 宸玥皇子往他身边凑近几分,眼神有些犀利,像是要将他看透一样。 沈淮砚眼眸闪了闪,错开他的视线。 “自然。” 宸玥皇子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随即撤回身体:“罢了罢了,无趣。” 他突然又将锐利的眸光落到旁边的沈淮序身上,“沈大公子,你是喜欢二姐姐还是太女姐姐?” 第44章 没等沈淮序开口。 他手指捏着下巴,兀自分析起来:“太女姐姐虽长的好看,但那脾气实在太臭了。寻常儿郎根本受不了她。看来,你是更喜欢二姐姐?” “殿下说笑了,淮序和两位殿下只是朋友罢了。” 沈淮序矜持回应。 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两位殿下对淮序也只是朋友之谊而已。” “本宫可不信。” 宸玥皇子听到他这话撇了撇嘴。 “不过说来,太女姐姐最近这段时日确实没有再来找过你。你在皇宫都几日了,她竟一次也没来过。难不成她还真放弃你了?” “太女殿下是储君,哪会时时刻刻记得淮序…”沈淮序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僵硬。很快又恢复自然。 “本宫倒觉得她是移情别恋了。” 宸玥看着他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见燕京县君和沈淮砚都转过来眸子,他将声音压低:“有几次本宫去东宫撞见过,太女姐姐手中总是拿着一物什把玩着,十分得她爱惜。本宫猜那应该就是她心上人的东西。” “哎——” 他突然灵机一动,“今日下课早,不如咱们一起去东宫探个究竟如何?” “殿下,这不妥吧?” 燕京县君率先发出质疑,“若是让太女殿下发现,咱们定是要挨罚的。” “放心,本宫都观察过了…” 宸玥皇子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这个时间点,太女姐姐一般不会在宫里。她现在定是和秦意姜芷她们在醉春楼厮混。” 沈淮砚听到醉春楼三个字时,下意识皱了皱眉。 燕京县君见他主意已定,面上现出几分无可奈何。 他一妥协。 沈家两兄弟身为侍读自然也只能跟着过去。 四个人出了晓晨殿,一路朝东宫而去。 宸玥皇子带着他们顺利进入了东宫。 他伸手指了指寝殿的方向:“那东西就藏在里面,趁着现在没人,咱们赶紧进去吧。” 话音落地,宸玥皇子率先朝寝殿走去。 咯吱—— “太女姐姐?” 他谨慎的先探进去一个脑袋,左右看了看。 见殿中安安静静,立马将身子挤了进去:“太女姐姐果然不在,快进来——” 燕京县君犹犹豫豫的跟上。 跟在他身后的沈淮砚和沈淮序也咬牙走了进去。 四个人偷偷摸摸像个小偷一样。 宸玥皇子站在殿中环顾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不远处的书案上,眼尖的瞥见上面放着一个锦盒。 “哎——找到了。” 他立马提起衣摆小跑了过去。 四个人在书案前围成个圈,目光都落到精致的长形锦盒上。 宸玥皇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缓缓将手探过去。 他将锦盒上的盖子打开,瞬间看到里面叠的工工整整的手帕。 宸玥皇子不由拧起眉:“这是什么东西?这帕子上绣的是…”一时被吸引住心神。 四个人—— 只有沈淮砚默了下来。 他瞧着那万分眼熟的帕子,不禁歪了歪脑袋:这帕子怎么藏在锦盒里? 其他三人都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目光皆落在帕子上的图案上。 燕京县君看了一会儿,不确定说道:“似乎是一只猫?不过这脸盘也太大了些。” “这干瘪的小身子还有这短粗的四肢,天呐——本宫从未见过这么丑陋的东西。”宸玥皇子移开视线,不忍直视。 倒是沈淮序拧着眉认真说了一句:“绣的似乎是只老虎,猫的头顶上可没有这个‘王’字。” 经他提醒。 宸玥皇子和燕京县君也注意到那头顶的‘王’字。 随即恍然点头,“闹了半天,原来是只老虎啊。这到底是出自哪个儿郎之手?本宫还从未见过这么差的绣技。” 一直默默听着的沈淮砚:“……” “这帕子下好像还压着东西…” 这时,旁边的燕 京县君提醒了一句。 宸玥皇子目光跟着挪了过去,眼睛瞬间亮起。 他伸手正想将碍事的帕子拿开。 突然,斜插进来一只大掌。先他一步将锦盒握在了手中。 “!” 四个人皆是一惊。 沈淮砚率先回过神来。 他转过身子抬头望去,谁知直接撞进了元楚蘅怀里。 沈淮砚没有料到,她就站在他身后。 女子身上馥郁的沁香扑鼻而来,沈淮砚愣了愣。 “太女殿下——” 突然,旁边一道惊呼响起,是燕京县君的声音。 沈淮砚瞬间回神。 他瞪大眼眸朝后退去,腰肢狠狠撞在了桌沿上。 元楚蘅看着眼前四个胆大包天的儿郎。 冷漠的凤眸最后定在宸玥皇子的身上,“在做什么?” 毫无起伏的声音不断敲击着四个儿郎的心脏。 承受着威压的宸玥皇子心里一阵发紧,“太太女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孤不在这里,难道还能在你的晚枫殿不成?” 元楚蘅眸底一片平静,“说吧,你们在做什么?” “我…我们……” 宸玥皇子被她问的磕磕绊绊:“找东西…对,我们在找东西!” “找什么东西?” 她眼眸锐利。 宸玥皇子:“……” “谁的主意?”元楚蘅再次发问。 燕京县君迎上她的眼眸,主动开口:“殿下,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他突然站出来。 元楚蘅目光在他身上停了停。 片刻后,淡声说道:“不是你。” 凤眸随即又落回宸玥皇子的身上,“是你?” 宸玥皇子:“……” 他上下打量几下元楚蘅,嘿嘿笑了一声:“太女姐姐,你方才是在洗澡吗?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插科打诨了一句想要就此遮掩过去。 其他三人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元楚蘅此时的穿着。 她显然刚刚沐浴完,垂在肩头的长发还在不断往下滴着水珠,将身上的宽大睡袍打湿一大片。 单薄微透的布料紧紧贴在她身上,随着她呼吸不断上下起伏着。看的人一阵脸红耳热。 这副性感湿身模样,让旁边三个儿郎都不禁红了脸。随后低下了脑袋。 元楚蘅丝毫没有察觉。 她瞪了眼宸玥皇子,淡嗤了声:“别转移话题,孤问你,是不是你的主意?嗯——” 元楚蘅气压低沉。 宸玥皇子感受到扑面的冷意后,也不敢再耍小聪明。 十分识时务的开始认错:“太女姐姐你别生气,我再也不敢了。真的!” 他竖起三根手指举天发誓。 元楚蘅抱起胳膊冷冷看着他,“老规矩,去罚站。站不够两个时辰不准走。” 宸玥皇子瞬间垮下脸来。 在元楚蘅的威胁下慢慢挪动步子去外面墙角罚站。 “太女殿下…” 沈淮序抬起头看向她。 没等他开口,元楚蘅便指着他和燕京县君说道:“你们两个可以离开了。”语气十分的冷漠。 “至于你…” 她目光又在沈淮砚身上停了停,微微眯起凤眸:“方才撞到孤身上的账还没和你算,你留下来。” “殿下……”沈淮序还想说什么。 元楚蘅直接皱眉朝外喊道:“时雨,送客——” 一声令下。 沈淮序和燕京县君被送了出去。 偌大的寝殿内很快只剩下元楚蘅和沈淮砚两人。 沈淮砚低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殿下,我方才不是故意的…” “而且,明明是殿下吓到了我…” 他先发制人,委屈巴巴的抬起头来,可怜的说道:“我还因为殿下撞到腰了呢,可疼了…” “呵——” 元楚蘅看着他轻笑了一声,意义不明。 “这么说,孤还应该和你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 沈淮砚善解人意。弯了弯唇角,露出一对讨喜的小虎牙:“咱们互相抵消。” 第38章 深夜造访我要见太女殿下… 元楚蘅盯着他一脸平静。 沈淮砚一对小虎牙渐渐收了起来,心里忍不住紧张,嗓音都低了下来。 “…殿下若是不满意,那我也去和宸玥殿下站墙角?” 说着,他迈开步子就要朝外跑。 被元楚蘅一把给拦了过来。 “跑什么?孤能吃了你不成——” 她禁锢住小儿郎的肩膀淡嗤了声:“孤还没计较你同宸玥一起来胡闹的事,你倒是倒打一耙,怪起孤来。既然你说伤到了腰,孤就检查检查。” “不用了殿下…” 一听这话,沈淮砚立马摇起头来,“其实撞的也不重,就方才疼了一下,现在已经好了。” 第45章 “哦?是吗…” 元楚蘅故意拖长尾音,语气散漫:“孤不信。” 她打定主意要看沈淮砚腰上的伤,根本不容他拒绝。 沈淮砚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她拉到软榻上坐了下来。 “殿下,真的不用…” 他急出一脑门的汗。 左右拧着身子,想要挣脱开她的掣肘。 元楚蘅根本不听小儿郎的辩驳,直接反剪其手将他压在大腿上。 “啊!” 沈淮砚猝不及防惊呼了一声。 脑袋朝下趴着一阵头晕目眩。 他还没回过神,只觉腰间突然一凉。 元楚蘅已经将他束缚在腰间的衣衫扯开—— “殿下!” 沈淮砚呆了一瞬,又忍不住叫了一声。 元楚蘅没有理会他。 幽深凤眸直接落在他细如白瓷的肌肤上。一道浅浅的红痕附着其上,破坏了几分美感。 她腾出右手在红痕处轻轻拂过。 指腹上的凉意瞬间沿着脊柱蹿上沈淮砚的大脑。 他控制不住的抖了抖肩膀,嗓音都软了下来:“殿下,我真的不疼了…” “唔——确实有一道压痕…看来得抹点药才行。” 女子嗓音悠悠的从他背后传来,漫不经心的开口:“让孤找找,这药膏放到哪里了。” 她似乎在旁边摸索了一通。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进沈淮砚的耳中。 “殿……” 沈淮砚张了张口,正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元楚蘅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糟糕,这药膏好像没放在这里,难道是被孤忘在书房了,看来得麻烦时雨将药膏送过来了。” “不过…” 她突然压低身体贴着沈淮砚的后背,在他耳边低语:“你现在这样衣衫不整的模样,时雨进来怕是看个正着……” “啧…” 元楚蘅有些犯难,“你说,孤到底让不让她进来呢?嗯?” “不要——求你殿下。” 沈淮砚趴在她腿上看不清她面上的神情。 听到这话,瞬间害怕起来:“殿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让时雨进来。” “可你腰上的伤怎么办?” 元楚蘅继续慢悠悠说道:“放心,时雨她不会出去乱说的…” 听她这口吻,似乎下一秒就要喊时雨进来。 沈淮砚立马在她腿上扭起身子,剧烈挣扎起来:“殿下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不管是绣帕子还是其他的,我都愿意。殿下!” 小儿郎已经被吓的神思不属。 嗓音中带着哭腔,显然是真的被她吓到。 “什么都愿意?” 元楚蘅语气漫不经心,重复:“这话是真的?” “真的真的!是真的!” 沈淮砚吸着鼻子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 “我什么都听殿下的。” “那……好吧。” 元楚蘅总算松了口,禁锢着他的手总算放开。 沈淮砚立马从她大腿上起来,手忙脚乱的将衣衫整理好。 小儿郎脸上的惊慌失措还未退散,眼眶红红的,显 然被元楚蘅欺负惨了。 偏偏某罪魁祸首毫无所觉,斜靠在软榻上,盯着沈淮砚看:“记住你说的话,以后你便是孤的人。孤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做什么事都要先征求孤的意见。孤同意了,你才能做。知道吗?” 沈淮砚:“……” 他这完全丧失掉人权了嘛。 “那,那我如厕也要来问殿下吗?” 沈淮砚一脸的憋屈。 元楚蘅:“……” “除了这些本能的东西。” “哦…” “那殿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显然,方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过了沈淮砚的承受范围,他需要出去好好消化一下。 “回去吧——” 元楚蘅掀了掀眼眸,抬手随意一挥。 沈淮砚立马转身出了寝殿。 难得没生出留恋的心情。 殿外,还在墙角站着的宸玥皇子见沈淮砚出来。立马朝他飞了个眼神:“沈二公子——” 沈淮砚脚步顿了顿,朝他身边走去。 等他靠近后,宸玥皇子上下打量他几眼,迅速问道:“太女姐姐对你做了什么?打你了?”他目光着重在他眼角的位置停了停。 “比这更可怕…” 沈淮砚轻抿起唇角。 “什么?” 宸玥皇子大吃一惊,“太女姐姐这么生气吗?完了完了!” 沈淮砚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她,她便将人给欺负哭了。 那他岂不是会更惨。 “沈二公子,你没事吧?” 宸玥皇子勉强挤出笑脸,关切问候了句。 沈淮砚:“……” 他垂下脑袋没有吭声。 “抱歉,沈二公子,都是本宫的错…” 宸玥皇子看到他这副模样,更是愧疚不已:“等本宫回去后一定补偿你。” “那殿下,淮砚就先回去了…” “好好好,你先走吧…不必留下来陪本宫。回去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日晓晨殿再见。” 沈淮砚朝他屈了屈膝,转身离去。 宸玥皇子看着他不断远去的瘦弱身影,心中一股怜爱之情陡然升起。 本宫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沈二公子才行! 他在心底暗暗承诺。 这边,沈淮砚出了东宫没想到会碰到沈淮序。 他似乎是特意等在这里,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沈淮砚脚步顿了顿,打了声招呼:“大哥…” 随即绕过他继续朝前走去。 没想到沈淮序突然开口喊住了他,“太女殿下为何要将你留下来?你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口吻中带着几分质问。 听的沈淮砚一阵好笑。 他停住脚步,转过了身子,笑着看他:“大哥这话该去问太女殿下,问淮砚做什么?毕竟,是太女殿下让我留下的。我也没办法。” 沈淮砚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落入沈淮序眼里,只觉得他在炫耀。 或者是看穿了他在炫耀,“别装了,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对不对?太女殿下不过是因为你那张与我相似的脸才会对你有所高看罢了。若非你那张脸,她岂会搭理你。” “哦,是吗?” 沈淮砚唇角笑意不变:“那大哥能否告诉我——为何你与我同时站在那里,太女殿下却不看你,只关注我呢?你既然自诩是正主,那她为何要对我这个赝品另眼相看?” “她那不过是在同我置气罢了!” 沈淮序被他戳中要害,微微扬高声音。 他看着沈淮砚冷哼了声:“你等着看,今晚过后,我们便会和好如初。到时候,她定不会再看你这个赝品一眼!” 话落,他轻扫他一眼,转身离去。 沈淮砚盯着他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怎么觉得沈淮序像是在谋划什么一样…… 沈淮砚心思沉沉的回了朝落殿。 连清雨走到面前都没注意到。 “公子,公子——”清雨连唤了几声。 “怎么了?”沈淮砚总算回神,立马抬头看向他。 “公子想什么呢?”清雨小心问道。 沈淮砚笑着摇了摇头,问他:“是有什么事吗?” “是晓晨殿那边传来消息,公子明日不用过去,直接去骑射场便是。” “骑射场?” 沈淮砚闻言有些惊讶。 “我们还要学骑马射箭吗?” “是宸玥殿下很喜欢这些,所以陛下特意恩准,每月有一日的时间可以去骑射场。” “原来是这样…” 沈淮砚点了点头。 “公子是不是没有骑马穿的劲装?” 清雨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句。 沈淮砚略迟缓点头,“我确实没有准备。” “那奴得赶紧给公子找一件才行,可不能耽误明日去骑射场。” 他嘴里念叨着,脚步匆匆朝外走去。 沈淮砚瞧了他背影一眼,继续朝里走去。 此时已是近黄昏时刻,眨眼的功夫天空便蒙上一层暗色。 殿中烛火点燃,沈淮砚用过晚饭后,却越发心神不宁。 总是想着沈淮序朝他说的那番话。 “公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 清雨看出他面上神情不对,关切询问了句。 沈淮砚突然站起身,迈着步子朝外走去。 “我去外面走走,你不用跟着——” 他匆匆扔下一句很快便出了屋子。 清雨不解的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眨了几下眼睛。 沈淮砚出了朝落殿,直接朝东宫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东宫,越小心谨慎起来,左顾右看的寻找着什么。 “我要见太女殿下——” 第46章 突然,前方一道清丽的儿郎声传来,穿透浓浓夜色直直落入沈淮砚耳中。 他立马躲到一旁的大树后面,探着脑袋朝前望去。 果然看到沈淮序的身影。 沈淮序话音落地,很快时雨便走了出来。 她低声说了几句似乎在赶人离开。 沈淮序朝她又说了几句。 时雨稍一迟疑竟将人放了进去。 看着两人消失不见的背影。 沈淮砚一阵心急。 他咬了咬牙,直接追了上去。 第39章 一戳就破因为什么—— 东宫,寝殿 元楚蘅斜靠在软榻上,轻扫了眼面前的儿郎。 “东西放下就行,沈大公子可以走了——” 她淡淡放下一句,很快收回眸光便不再理会他。 “殿下一定要如此吗?” 沈淮序站在原地没有动。 “殿下真这般无情?从前对淮序说过的那些话果然是在骗我的…” 他一脸失望的看着元楚蘅。 好似她才是那个负心人一般。 “看来沈大公子不是来还东西的——” 元楚蘅重新将眸子转了过去,“沈大公子今晚过来是要和孤叙旧?” 她眼神冷漠的看着他,眼底再没有从前的柔情蜜意。 “沈大公子这副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孤对不起你。可孤怎么记得,从前孤对你殷勤百倍,你一次都没有领过情呢?如今用这副模样来指责孤,沈大公子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从前是淮序不知好歹…” 沈淮序眨着眸子轻咬住唇瓣,他朝前靠近了两步:“殿下对淮序的好,淮序一直记在心中。也十分的感激。淮序不求殿下像从前那般对淮序掏心掏肺,只是求殿下不要拿旁人气淮序。尤其那个人还是淮序的庶弟…” “殿下……” 他突然蹲下身子依偎在她腿边,手指轻轻扯上她的衣摆:“淮序只是想和你好好说话罢了。只是这样的小愿望殿下都不愿意满足吗。” 沈淮序压低身段极尽委屈的说道。 一向高傲冷清的公子如此做小伏低。 若是从前的元楚蘅被他这般对待,怕是早就心疼的将人拉了起来,什么恩啊怨啊,统统抛之脑后。 可惜,他面对的是现在的元楚蘅。 元楚蘅眉眼蹙了蹙,将衣摆从他手中扯出。 她语气有些不好:“沈大公子怎么说也是吏部尚书家的嫡出公子,这副姿态有失一个贵公子的教养。还是赶紧站起来吧。”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摆似乎准备离开。 沈淮序咬住唇瓣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在她手掌碰触上房门时,突然从地上站起来,跑过去一把抱住她的腰。 他将脸颊紧紧贴在她后背上,嗓音哽咽:“殿下,你别这么对淮序,淮序不信你真的这般无情。殿下到底要如何才原谅淮序,只要殿下说,淮序都愿意。” “沈大公子自重——” 元楚蘅墨眉紧紧蹙起,手掌掰上他的手。 正准备用力将人甩开。 突然,房门猛的被人推开,一头小兽横冲直撞的跑了进来。 直接将沈淮序撞开! “大哥还是要点儿脸吧!” 沈淮砚插着腰肢挡在元楚蘅面前,低着头看着被他撞到地上的沈淮序。 杏眸瞪的溜圆,语气凶巴巴道:“殿下都说了不想搭理你,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为何出现在这里?”沈淮序面色惊变,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沈淮砚:“……” 他脑袋有片刻的空白,随即说道:“我,我自然是跟着大哥进来的。咱们沈府的名声可不能让大哥你给毁了。” 沈淮砚挺着胸膛说的义正言辞。 沈淮序却目光惊疑的看着他。 显然这样的说辞,他是不信的。 他看向站在沈淮砚身后的元楚蘅,想要看她此时是何反应。 没想到,元楚蘅却一脸含笑的盯着沈淮砚,眉眼间俱是温柔,就像从前她看向他时的眸光一样。 “殿下,你…” 沈淮序嗓音有些颤抖,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 元楚蘅目光落在他身上,一派冷漠姿态:“沈大公子,孤再最后说一次,孤对你已经无感。从前送你的那些玩意扔了便是,以后也不必再来找孤。” 她冷声冷语,再找不到半分温情。 沈淮序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护在她面前跟小兽一样的沈淮砚。 心中屈辱油然而起—— 最后,不堪重负的跑了出去。 寝殿中很快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沈淮序走了,沈淮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干了一件“大事”。 他肩膀滞了滞。 随即僵硬的转过身子。 瞬间便对上元楚蘅戏谑的眸子。 她抱着臂膀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在外面偷听?” “怎么,殿下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吗?”沈淮砚语气有些泛酸。 他杏眸盯向她的腰侧,想到方才沈淮序抱过那里,唇瓣便不自觉抿紧起来。 “这话可是说晚了,毕竟好事已经被你打扰了。” 元楚蘅微挑了下眉,嗓音悠悠的说道。 “那倒是淮砚的不对了——” 沈淮砚听到这话,咬紧牙关露齿一笑:“我现在就去把他追回来,亲自送进殿下怀中。” 说着,气性大的小儿郎还真要拉开门走出去。 被元楚蘅一把按上门板挡了回去,“孤不过逗逗你,你怎么这么不经逗。” 她将人困在自己的怀抱中,眯起凤眸低头看他:“怎么,你真想孤去抱沈淮序?” 沈淮砚:“……” 沉默许久,吐出两个字来:“不想…” “这么说是在故意激孤?” 沈淮砚垂下眼眸不语。 看来是被她给猜对了。 元楚蘅见他这副模样,立马笑了一声:“很好,倒是学会和孤耍心眼了。” “殿下真的不喜欢我大哥了吗?”沈淮砚低着头问她。 “你觉得呢?”元楚蘅并未正面回应他。 她轻扫了眼儿郎,“而且孤喜不喜欢他,你这么关心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 沈淮砚立马抬起头,微微扬高嗓音,说到一半时又猛的顿住。 “因为什么?”元楚蘅凤眸幽深的看着他。 “因为……” 他吞吞吐吐,眼神飘移:“因为我觉得他配不上殿下,不仅勾着殿下,还跟二皇女殿下拉拉扯扯。” “是吗?” 元楚蘅冷哼了声。 沈淮砚越说越自信,坚定的点了点头:“是啊,我是怕殿下吃亏。” “行……” 元楚蘅也没再继续逼问。 重新走到软榻前坐下,侧撑着额头:“你可以走了。” 沈淮砚:“……”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会儿,又瞧了眼她,这才走了出去。 元楚蘅盯着他消失不见的背影。 良久冷呵了一声:“满嘴谎言!” “时雨——” 她朝外唤道。 时雨立马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殿下——” “你故意将他放进来的?” 元楚蘅眯起眼眸看她。 她这东宫还没松懈到沈淮砚一个柔弱小儿郎便能轻易进来的程度。 时雨:“……” 她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 “你胆子是大了…” “殿下恕罪!” 时雨双手按地,伏跪在地:“属下就是怕那沈大公子一直缠着您,所以才想着让沈二公子进来替您解围的。” “怎么,你觉得孤会对沈淮序心软?” 元楚蘅轻嗤了声:“孤倒是没看出来,你对那小蠢货这么有好感。” 时雨:“沈大公子昨晚去找了二殿下,留到深夜才离去。属下只是担心殿下……至于沈二公子,他一直都对殿下很好,属下也都看在眼里。” “孤倒是不知道你这个面瘫脸还有这么丰富的情绪。” “属下只是对殿下的事上心而已。谁对殿下好,属下就对谁好。” 时雨一本正经的说道。 “行了——” 元楚蘅让她站起来,此事算是揭过:“你退下吧。” 时雨立马起身,转身退了出去。 快走出寝殿时,突然想到什么,她留下一句:“殿下,明日宸玥殿下他们会去骑射场。” * 今日又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微风无云,倒是适合跑马射箭。 骑射场,一群儿郎身着青葱劲装聚在一起。 宸玥皇子指着远处的马厩,朝身后三人问道:“想骑什么马,赶紧选——今日我们要玩的尽兴才行。” 话音落地。 燕京县君笑了笑,看向旁边的沈淮砚和沈淮序:“你们第一次来这骑射场,还是你们两个先来选马吧。” 第47章 沈淮序默不作声的指了指马厩最左边枣红色的马。 燕君县君随即将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淮砚,你呢?” “我…不会骑马。” 沈淮砚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所以,还是县君和殿下选吧。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那怎么能行——” 宸玥皇子率先不同意。 他瞧着沈淮砚说道:“不会骑马也没事,本宫找人来教你。” “淮砚选一匹吧。”燕京县君也在一旁附和,他指了指马厩最深处的那匹白马:“那匹如何?这小白马是这马厩中性情最温顺的,淮砚你不如就选它。” 两人都兴致盎然的看着他。 沈淮砚也不好再拒绝,点了点头:“那好,就这匹吧。” 见他应下。 宸玥皇子和燕京县君都忍不住笑了笑。 两人这才开始选自己骑的马。 宫人们很快将马匹牵了过来。 宸玥皇子已经迫不及待的骑上马,朝马场的方向跑去。 燕京县君无奈的收回视线。 见沈淮砚牵着白马和它正大眼瞪着小眼。 他朝他说道:“淮砚,我让训马的侍卫来教你——” 不等沈淮砚回答。 燕京县君很快招来一名侍卫,朝她说道:“教这位公子骑马。” 侍卫看了眼沈淮砚立马点了点头。 她走到沈淮砚面前,温声说道:“公子不要怕,您先坐上马,属下牵着马带您走两圈感受感受。” 第40章 马场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可不会被轻…… “殿下,今儿怎么有兴致来这里?是那醉春楼的小倌看烦了不成?” 秦意三人跟着元楚蘅进了骑射场。 轻挑着眉眼问道。 “说来……” 秦意悠悠说了一句:“殿下也许久没去过醉春楼了,莫不是那里的小倌真让殿下厌烦了。” 她垂下眼眸兀自思索起来。 元楚蘅回头看她一眼,看到她这副暗自琢磨的样子。 淡声开口:“孤怕你死在那醉春楼。” “哈哈哈——” 没等秦意搭腔,站在一旁的姜芷和郭宁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姜芷走到秦意身边,憋着笑拍了拍她的肩:“殿下也是为你好……噗!” 秦意一把打开她的手,瞪她一眼。 她目光朝前望去,“殿下怕是为了别人……” 郭宁和姜芷顺着她的视线朝前看去。 只见前方一个儿郎坐在白马上,神情紧张的紧抓着缰绳。 秦意收回视线,朝元楚蘅意味深长的笑了声:“哟,这不是沈家的二公子吗。他也在这里啊……” 元楚蘅看她一眼,面上没什么特别反应。 她迈着步子继续朝前走去。 远处,沈淮砚骑在马上一眼便看到不断朝这边走来的元楚蘅。 本来就紧张的心更是狂跳不止。 他下意识紧了紧手中缰绳,身下马匹感受到后,突然嘶鸣一声朝前冲去! “啊——” “公子!” 教他骑马的护卫满脸焦急。 眼看着他就要栽下马去,赶紧飞扑过去想要接住他。 只是有另一道身影比她更快一步上前,一把将宋淮砚揽在了怀中。 护卫脸色微变,立马行礼:“属下见过殿下,太女殿下金安。” 元楚蘅没有看她,直接低头看向怀中的沈淮砚。 皱眉问道:“摔疼了?” 沈淮砚头埋在她胸口,抓着她的衣襟摇了摇头。 “那是吓到了?”元楚蘅嗓音是说不出的温柔。 沈淮砚没有吭声。 直接躲在她怀中默默掉着眼泪。 显然被吓的不清。 他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十分可怜。 元楚蘅也顾不了旁边是不是有人。 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任由他抱着。 “淮砚,你没事吧?” 这时,旁边有一道声音传来。 燕京县君下了马一路小跑着过来。 看到元楚蘅时,他微微有些诧异:“殿下?” 元楚蘅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淮砚听到后,立马从元楚蘅的怀中退了出来。 眼眶还有些红,“我没事。多谢殿下救了我。” “不会骑马逞什么强?” 元楚蘅站起身语气有些不好。 恰好此时,秦意姜芷她们也走了过来。 三人和沈淮砚也算熟悉。 秦意和姜芷都关切的询问了声:“沈二公子,没事吧?” “多谢秦小侯爷姜女君关心,我只是被吓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那便好。” 两人放心下来。 燕京县君走到沈淮砚身边挽住他的胳膊,“你都要吓死我了,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还是初学者,骑在马上可不能分心。” “是我没注意……” 沈淮砚勉强勾起唇角朝他笑了笑。 心神却都在元楚蘅身上。 他心里不禁敲起小鼓:她不会生气了吧? “殿……” 沈淮砚看着元楚蘅正想说什么。 挽着他胳膊的燕京县君突然又开口道:“我看还是我亲自看着你学吧,我这心脏可受不了第二次惊吓了。” 他捂着心口轻叹了一声。 沈淮砚被他打断,也失了再次开口的勇气。 见元楚蘅带着秦意她们朝远处走去。 他缓缓收回眸光。 罢了,等今晚回去再去找她吧。 “淮砚你和太女殿下很熟悉吗?连秦小侯爷她们竟也认识。” 燕京县君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响起。 沈淮砚闻言心神微动。面上却没表露出来。 他笑了笑:“殿下救过我,和秦女君她们也不过是偶然见过一两面。” 沈淮砚和他简单说了些之前的事情。 燕京县君听完后,满脸皆是惊诧:“原来你和太女殿下之间还有这样的交集啊。难怪殿下对你有些不同呢。我刚开始还以为是因为你大哥的缘故殿下才对你另眼相待呢。” “县君似乎对太女殿下的事情很感兴趣。”沈淮砚瞧了他一眼。 “有吗?” 燕京县君笑了笑:“也许是因为和宸玥殿下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染上他好奇心旺盛的毛病。” 他说笑一声,简单揭过。 随即又朝他说道:“好了,咱们继续学骑马吧。今日我一定让你在这马场跑两圈才行。” 燕京县君倒是耐心十足。 教了沈淮砚两个时辰也没见他有丝毫的不耐。 宸玥皇子玩了一圈回来后,他还在认真的教着。 “燕京,淮砚,你们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和本宫一起去瞧热闹去。” 他骑在马上兴致冲冲的看着两人。 “怎么了这是?” 燕京县君问了一句。 “马场那边可热闹了。二姐姐的人和太女姐姐的人撞上了,她们正闹在一起比赛跑马呢。” “二殿下也在这里?”燕京县君有些惊讶。 “是啊。” 宸玥皇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调转马头,“赶紧的,一会儿比试就要结束了。” 闻言,燕京县君立马骑上马。 他扭头看了眼沈淮砚:“淮砚……” “县君先和殿下过去吧,我慢慢骑过去。” 沈淮砚有些笨拙的骑上马朝他笑了笑。 虽还不太熟练,他倒是也敢一个人坐上了。 “那好,你不要着急,慢慢走便是。” 燕京县君留下一句同宸玥皇子先朝马场行去。 沈淮砚收回视线,驱着身下白马也朝前慢慢追去。 等到他赶过去的时候,马场上已经围满了人,除了他们还有很多不认识的小儿郎和女君。大家都朝马场中央看去。 沈淮砚下了马挤过人群。 远远的便看到骑在马上的元楚蘅。 今日她穿了一身艳红劲装,乌黑长发被高高竖起,用一根红色发带系着。右耳上坠着赤羽耳坠,十分张扬明艳。 她身体前倾慵懒的靠在马头上。 红色发带迎风飞扬,轻易便能攫住他人的视线。 沈淮砚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不少儿郎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 他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太女殿下虽然名声不好,却也还是很多儿郎追逐的目标。即便没有我,二弟以为自己就能得偿所愿吗?” 沈淮序不知何时站到他身边,嗓音幽幽的说道。 见沈淮砚将目光转过来,他轻笑了一声:“你不过一介庶子,还是不要好高骛远才好。你说对吧,二弟?” “大哥这是昨日被我目睹到难堪的一面,所以来找我麻烦的?” 沈淮砚杏眸落在他身上。 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反而笑了声。 第48章 “你——” 沈淮序脸色微变。 想起昨日的屈辱便恨的厉害。 “你牙尖嘴利也没用。这就和当初一样,无论你再怎么扮作我讨好母亲,到最后还不是被她送到了京郊别院。” 他冷笑出声:“如今也是一样,我会嫁给二皇女殿下做正君。而你,只配仰视着我。最后沦落成泥。” “这话大哥未免说早了。” 沈淮砚丝毫没被他这话吓到:“我会不会沦落成泥未可知。你能不能做上二皇女正君的位置同样是个未知数。咱们啊,都不要将这话说的太满。以免打脸。” 他不再理会他,目视向前方。 马场中央—— 元季遥和元楚蘅分庭而立。 元季遥驱着马朝前走了两步,在元楚蘅身侧站定。 “皇姐还真是好手段。不知道祁夫子她如何得罪了你,你要弄些莫须有的罪名给她按上。让母皇驱逐她出宫。” “孤可没这本事…” 元楚蘅掀了掀眼皮,语气漫不经心: “孤不过刚好撞见她女儿做恶事,所以好心的将人送到了大理寺。她若真是被冤枉的,大理寺应该早就将人给放了。” “呵——” 元季遥闻言却冷笑一声:“皇姐以为本殿不知吗,那王弗枝是你的人。皇姐如此拉拢朝中官员,就不怕本殿向母皇告你个结党营私之罪吗?” “这话倒是有趣…” 元楚蘅轻笑出声:“那王弗枝何时成了孤的人?说来,之前孤还撞见皇妹在望玉楼宴请新科学子,当时王弗枝也在。孤是不是也要将此事上报给母皇?” “你——” 元季遥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孤对结党营私这种东西可不感兴趣。皇妹不要把孤想的和你一样垃圾。” “元楚蘅!” 元季遥愤怒吼道。 元楚蘅立马眯了眯凤眸,“元季遥孤给你脸了不是?连孤的名字也敢叫了?” 她陡然沉下脸。 元季遥恢复冷静后,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你屡次与我过不去,专抢本殿的东西,本殿忍你也很久了。” “孤想要的东西何须抢?” 元楚蘅不屑一顾,“孤对你那点东西根本看不上眼。” “是吗?” 元季遥望了眼人群中的沈淮序,“皇姐最好说到做到,以后也莫要再纠缠沈家大公子。本殿不妨和你挑明,他是本殿的人。” “这次选君宴上,他会成为本殿的正君!” “你随意…” 元楚蘅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你想娶谁不必告诉孤。倒是孤要提醒你,看好你的沈大公子别再让他来烦孤。” “你这话是何意?” 元季遥瞬间变了脸色。 元楚蘅没再吭声,只是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可不会被轻易拔除的…… 第41章 推下元楚蘅瞳孔紧缩 马场上的气氛刹时冷凝。 即便围观的儿郎们也能感觉的出来。 众人屏气凝神,目光一直盯着马场中央那两道出色的人影。 突然,尘土飞扬—— 场上的所有马匹全都动了! 比试规则很简单,谁先绕马场三圈谁获胜。 元楚蘅队马头上都绑着红带,元季遥队则是系着蓝色的。 儿郎们看着马蹄飞扬的景象。 有人忍不住出声道:“你们说,是太女殿下能赢还是二皇女殿下能赢?” 说话的儿郎是一个皇室宗亲家的公子。 “那还用说——” 离他不远的虎威将军府的二公子扬了扬眉:“自然是二皇女殿下。二殿下文武双全自不必说,她身边的队友也是各个骑射功夫了得。先不说我大姐,她每年都要跟随我母亲一起去南域平定南狄的进犯。她的骑射功夫可是在战场上累积下来的。至于另外三人也是出身行伍世家,骑马射箭乃是日常训练。” 他眉眼间都洋溢着自信。 仿佛早就看到这场比试的结果。 有儿郎觉得不服,“话不能这么说吧。太女殿下可是平定匪头帮的人,定是深藏不露。至于秦小侯爷她们,都是名将之后,骑射功夫怎么会差。这场比试的结果还未可知。” “名将之后?” 虎威将军府二公子冯桥不屑一顾,“什么名将之后,不过是一群纨绔罢了!想要与我姐姐她们比,怕是连她们的马尾都追不上。” 他轻哼一声,目光重新落在马场上。 和沈淮砚站在一起,听到这话的宸玥皇子切了一声:“又不是他上场比试,是他姐姐上场,他骄傲个什么劲。” “毕竟是虎威将军府的公子,性子骄纵些也正常。” 如今的沅朝已经不是初初建立之时的那般昌盛。 名将逐渐凋零,后继武将又没有跟上。偏偏四方战事不断,北戎和南狄又时常来进犯。 这虎威将军府和姜芷所在的卫国公府被称为沅朝的两大守护神。 一个常年深扎于北地抵御北戎的常年侵犯。 一个坚守在南域,攻退南狄三不五时的挑衅。 沅朝离了谁都将陷入危机。 这是沅朝上下朝臣,乃至沅皇都深知的道理。 所以这虎威将军府的公子嚣张些也正常。 沈淮砚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瞧了那冯桥一眼,很快收回视线:“这位将军府的二公子莫不是喜欢二皇女殿下?” “你看不出来了…” 燕京县君朝他笑了笑:“听闻是他小时候被二殿下救了一命,从此以后便芳心暗许了。不过你也知道,二殿下一直很喜欢你大哥。因此这个冯桥一向爱与你大哥作对。” “淮砚…” 他提醒了一句:“你离这个冯桥远些。毕竟你与你大哥长相有些相似,这个冯桥很可能也会记恨上你。” “你大哥身为尚书府嫡子他还稍微有几分收敛。你是家中庶子若是撞上他,他怕是不会手下留情。” “多谢县君提醒……” 沈淮砚闻言感激了一声:“我会注意的。” 两人正说着话。 突然,马场上一阵骚乱声传来。 似乎是武安侯府的秦小侯爷使诈绊倒了虎威将军府小将军的马,令她摔倒在地。 “秦意!你竟然用此等阴险手段!” 冯小将军怒目瞪向还骑在马上的秦意。 双拳垂在地上,捏的咯吱作响:“想不到一代名将武安侯竟有你这样的女儿,可真是她的耻辱!” “比试之前你们可没说不准用其他手段。” 秦意懒懒的坐在马上,朝她露齿一笑:“再说是你们挑衅在先,说什么先来马场的人才能在马场上跑马。连堂堂储君都不放在眼里,莫不是有不臣之心?” “你莫要胡言!” 即便是出身虎威将军府也承受不住这句话的重量。 若是传进沅皇的耳中,她和她母亲都讨不到好处。 “明明是你们先对二皇女殿下不敬。我们这才反击。再说是你们应下的比试,如今却又用这等肮脏手段想要赢得比赛。” 冯小将军义正言辞。 秦意却冷呵了一声:“应下比试又如何?这京城中何人不知本侯是个纨绔,根本不通骑射一道。你们明知却还要邀我们比试。不就打定主意想要看本侯出丑吗?” “怎么,只许你们耍心眼儿,不许本侯想对策吗?” “你——” 冯小将军被她堵了个哑口无言。 被她拆穿心思后,脸色十分的精彩。 “好了冯小将军,愿赌服输。” 元楚蘅不知何时骑着马走了过来,凤眸冷漠的瞥了她一眼:“既然你已经坠马,那就赶快离场吧。” 毫无波澜的一个眼神,却看的冯小将军一阵头皮发麻。 她后背无端有些发凉。 明明也是经历过尸山血海的人,却还是被吓到。 怎么回事? 冯小将军不禁有些疑惑。 太女殿下身上何时有这么重的威压? 冯小将军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场。 围观的儿郎以冯桥为首的,早已不满起来:“竟然使诈,这也太不公平了!” “对啊,只怪小将军太过正直,才会败给她这种肮脏手段。” “别慌——” 冯桥咬牙说道:“即便我姐姐下场她们也不会赢。赢的人只会是二皇女殿下。” 嘴上虽这样说着,心中却在暗恨。 他瞧了眼对面都在欢呼雀跃的宸玥皇子他们。 敏锐的看到站在燕京县君身边的沈淮砚,瞬间眯起眼睛:“那是谁?怎么和沈淮序长的这么像。” “啊?” 身边拥护他的儿郎闻言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哦,他呀,好像是沈淮序的庶弟。是燕京县君的侍读。” “是吗?” 冯桥冷笑了一声。 第49章 和燕京县君熟悉那就是和宸玥皇子也熟悉。 他又恰好是死对头沈淮序的庶弟。 “很好……” 冯桥正愁心中的气没地方出。 “你去——” 他扭头看向身边一个小官家出身的公子,指使道:“去把他推下马场!” 他们此 时站的高台离马场两三米的距离。 若是不小心摔下去不死也要残废。 冯桥抱起胳膊眼眸阴冷。 燕京县君和宸玥皇子他动不了。 但动他们一个小跟班还是轻而易举的。 “这……” 小官之子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若是人摔死了怎么办?” “摔死就摔死!” 冯桥不悦的看他一眼,“本公子身边不留废人,你若是不去,那就别跟在我身边。” 小官之子闻言瑟缩了下肩膀。 他和母亲刚来京城不久,好不容易傍上虎威将军府公子的大腿,他母亲夸了他许久。 “我去——” 小官之子咬了咬牙,挤出人群朝对面走去。 * 场上比试还在继续。 元季遥骑着马走到元楚蘅面前。 目光冰冷的看着她:“皇姐的人就只有这些不入流的手段吗?若是想靠着这些歪门邪道取胜,皇姐怕是要失望了!” 说完,她直接调转马头,朝前狂奔而去。 离三圈之约只剩下最后一圈。 “殿下还不赶紧去追,若是输了,对你储君的名声可不好。” 秦意坐在马上看了眼元楚蘅,戏谑说道。 “孤的名声好过吗?” 元楚蘅不慌不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不过是无聊随意玩的游戏罢了,谁知道她这么认真。”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还有你,真是故意的?” 她瞥了眼秦意。 “谁知道呢…” 秦意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脸皮厚比城墙。 “不过殿下,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的呢。” 她嗓音悠悠说道:“你们还拿沈家大公子做赌,输的人以后不能再纠缠他。我怎么觉得殿下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与那沈家大公子撇清关系呢。” “是吗?” 元楚蘅随意瞥她一眼,“有吗?” “我觉得有。” 秦意缓缓笑道:“毕竟殿下心悦沈大公子的事人尽皆知。若今日输了,这赌约定是会被二殿下的人宣扬出去。不出一日的功夫,满京城的人都会知道。太女殿下已经不喜沈家大公子了。倒是省了殿下您的气力。” “孤为何要这样做?” “也许要做给某人看?” “谁?” 秦意笑而不语。 她摊了摊手,“这个我可不敢乱猜。” 两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好似已经忘了这场比试。 看台上,宸玥皇子瞧的一阵心急:“太女姐姐怎么不跑了?二姐姐马上就要跑够三圈了!” 沈淮砚也皱眉看向元楚蘅。 见她姿态随意的坐在马上,看不出一点真心比试的模样。 他垂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握紧。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元楚蘅的身上。 根本无人发现有一个小儿郎悄无声息的靠近过来,在沈淮砚身后站定。 不过是刹那之间。 沈淮砚突然感觉到背上有一股推力袭来。 他来不及有所反应。 瘦弱的身子便像风筝一般越过围栏朝马场上栽去。 “啊!” 有儿郎惊叫的声音瞬间响起。 惊到了马场上的元楚蘅和众人。 她拧着凤眸循声望去,只见沈淮砚从高台上急速坠落下来。 元楚蘅瞳孔瞬间紧缩成针。 想都没想,她直接驾马朝他坠落的地方飞奔而去! 第42章 表露心意我喜欢殿下—— 众目睽睽之下—— 元楚蘅一把接住沈淮砚,将他紧紧抱进怀中。 身下黑马受到惊吓。突然扬蹄嘶鸣一声,迅速朝前狂奔而去。 元楚蘅一手揽着小儿郎,一手握紧缰绳。 她凤眸凌厉,以高超的技艺让身下黑马停了下来。 “吁——” 四周一片静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 “这……太女殿下的马术这般好吗?” 那黑马如此疯狂,她竟轻易便让它安静了下来。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等等——太女殿下不是喜欢沈府的大公子吗?怎么对这沈府的二公子也这般上心?” “这传言不会都是假的吧……难道太女殿下喜欢的人其实一直是沈家二公子?” 看台之上,不断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无论是年轻儿郎还是女君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场上的二人。 当然,其中也不乏有嫉妒的声音穿插其间。 “我若没记错,这沈家二公子是庶出吧。以他的身份可配不上太女殿下。” “谁知道用了什么勾栏手段让太女殿下这般紧张他。果然庶出的就是上不得台面。与我家中那庶弟一模一样。” 众人此时已无心看什么比赛。 关注点皆在元楚蘅和沈淮砚的身上。 除了这些不断小声议论的儿郎。 还有几人虽未言语,脸色却格外的难看。 冯桥恨恨的看着这一幕,暗自咬紧牙关:太女怎么会救一个庶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融在人群中的沈淮序眼眸同样阴沉不定。 目光死死的定在元楚蘅的身上:她疯了不成?当着这么多人和沈淮砚搂搂抱抱在一起。怕是不出一日便会闹的满京城人尽皆知。 还有一道隐晦的视线落在沈淮砚的身上,只是因为太过隐蔽,让人无法轻易确定。 马场上,元楚蘅勒紧缰绳让黑马停了下来。 她单手揽住沈淮砚的腰肢让他横坐在腿心间。 “伤到哪里了?怎么每次孤遇见你,你总要闹出点意外来?孤可不能次次都去救你。” 沈淮砚小脸煞白。眼泪大颗大颗掉个不停。 “多,多谢殿下…方才是有人在背后推我。不是我自己掉下来的…” 他虽说的磕磕绊绊,但思维却很清晰。 元楚蘅闻言,立马拧紧眉头。 “知道是谁吗?” 这么高的看台,对方这是想要沈淮砚的命啊。 “你在这宫里得罪了什么人?” “我不知……” 沈淮砚摇了摇脑袋。 “除了宸玥殿下和燕京县君,我与其他人并不熟识。” “罢了,孤看你可怜就再帮你最后一次。可以帮你查一查是何人行的凶。” 元楚蘅一脸勉为其难的说道。 “好了——” 她拍了拍他的后腰,催促:“赶紧下去吧,再待一会儿你和孤的关系可别想撇清了。” 沈淮砚待在她身上却没有动。 他止住眼泪,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前襟。 红着一双杏眸看向她:“我,我腿软了……” “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元楚蘅凤眸微微眯起,眼神莫测的看着他。 沈淮砚长睫轻垂,轻咬住唇瓣:“殿下若是觉得我麻烦,直接将我丢下来便是。” “好…” 元楚蘅静静看了他几秒。 随即将他重新揽紧:“之后会发生什么,你自己受着。” 她调转马头朝马场外走去。 秦意姜芷郭宁见她说走就走。 姜芷立马追了上来:“殿下,你不比了?” “你说呢?” 元楚蘅抱着沈淮砚轻瞥她一眼。 姜芷瞬间收住声音。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她有些泄气的回到秦意和郭宁的身边,“殿下这是被色迷心窍了。” 元楚蘅带着沈淮砚先一步离开。 让场上场下的人皆傻了眼。 最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的就是宸玥皇子。 “太女姐姐怎么走了?比赛不管了?本宫可是赌的她赢!” “燕京,你说太女姐姐将淮砚送回去后会不会再回来?” “她应该会回来的对吧。毕竟她一向与二姐姐不对付。怎么可能轻易服输呢。” “燕京,燕京——” “嗯?殿下说什么?” 燕京县君回过神,仰起头看向他。 宸玥皇子拧起眉头,不解的问他:“你想什么呢?本宫都说累了你竟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有些不满的嘟嘟嘴巴。 “抱歉殿下……” 燕京县君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我只是在担心淮砚罢了。他不小心摔下去定是受到不小的惊吓。着实让人心里难安。” “没事的…” 宸玥皇子拍了拍他的肩,“太女姐姐不是接住他了吗。定是没什么大碍。不过说来,这围栏这么高,他怎么就不小心摔下去了呢。性 第50章 子比本宫还迷糊。” 马场上的比赛最后因元楚蘅的退出不得不结束。 元季遥虽赢得了比赛,却不如想象中的开心。她只觉得被元楚蘅给戏耍了。 她脸色难看的离开了马场。 追随着她而来的儿郎们也纷纷散去,很快离开了看台。 冯桥和自己的小团体守在出口处等着。 看到那小官之子的身影时。 他立马气势汹汹的走向前去,质问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让你推人你怎将人往太女身上推。这下好了,若是太女追责下来,本公子到时候也帮不了你。” “冯公子…你怎么能如此,明明是你让我推的…” 小官之子嗫嚅道。 “我让你推的?你有证据吗?” 冯桥冷哼了一声:“若是没有证据,本公子可是要告你诬陷之罪的。” “你,你不能这样…” 小官之子急得面容通红,“而,而且,我也没有推他,这不关我的事…” 他将脑袋摇成了骰子。 “你什么意思?不是你推的他怎么掉下去的?”冯桥不禁拧起眉。 小官之子磕磕巴巴的说道:“有,有人比我快一步推上了沈二公子。我的手根本没碰到他。” “真的?”冯桥一脸怀疑的看着他。 小官之子重重点了点脑袋,“真的,我没说谎,人真的不是我推的。所以,冯公子——” “太女殿下若是怪罪下来,你一定要为我作证才行。” 他眼巴巴的看着冯桥。 没想到冯桥却只是冷笑一声,“关本公子何事。” 说完,领着小跟班直接离去。 * 东宫 元楚蘅将人抱进了寝殿。 她刚将人放到软榻上,沈淮砚直接站起了身。 “多谢殿下又救了我一次……” “如今倒是腿不软了?” 元楚蘅轻扫了他一眼,淡嗤出声。 “方才一直赖在孤的身上,你又在打什么小主意?” “我…没打什么主意…” 沈淮砚有些委屈,“殿下怎么总是将我往坏处想。” “别和孤装可怜。” 元楚蘅这次可不吃他这一套,她抱起胳膊冷哼了一声:“别告诉孤你不知道,方才孤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带走这意味着什么?” “能意味什么……难道殿下是怕有人误会不成?” “别给孤转移话题。” 元楚蘅凤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你再给孤装傻试试看。” 她陪他玩了一次又一次,可没功夫和他继续打这些哑谜。 “那殿下想要我说什么?” 沈淮砚轻咬住唇瓣,被她逼的有些冲动:“是要我承认喜欢殿下。一个不自量力的庶子是如何不知廉耻的想要攀您这根高枝?” 他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到面上的神情。 元楚蘅还是第一次见识这般不讲理的小儿郎。 他自己表达情谊,为何要对她生气? “喂,你不会是怕孤拒绝你吧?” 沈淮砚:“……” 虽是没说话,可肩膀却僵硬了瞬。 “还真是蠢——” 元楚蘅冷嗤了声:“孤若是不想让你接近,你以为你能在孤面前胡闹这么久吗?”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淮砚怔怔转过身子,抬头看向她。 眼底藏满了期待。 “还听不懂?既然听不懂,那就出去——” 她突然发起脾气开始赶人。 “听懂了听懂了…” 沈淮砚赶紧抓住她的衣袖,脸上绽放出笑容,露出一对讨喜的小虎牙:“殿下的意思,是说也喜欢我对不对。” “殿下,你这话不是哄我的吧?你明天一早起来不会就开始说是骗我的吧?这话不是我理解错了吧?” 他连声追问,杏眸紧巴巴的看着她。 元楚蘅倒是不知道这小儿郎对她的信任感竟这般低。 她不悦的拧起了眉:“假的。” “我不信。” 沈淮砚盈盈一笑:“殿下是不是被我问烦了。” “我只是……” 他眉眼间染上抹黯淡,笑容也浅淡了几分。 当初他初次见到元楚蘅时,她口中的那句沈淮序,就像钉子一般死死的扎在他的心底。 沈淮砚以为自己不在意。 实则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都在意死了。 “你只是什么?” 元楚蘅见他话说了一半却突然停住。 垂眸看着他。 沈淮砚摇了摇头,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殿下喜欢我什么?殿下为什么喜欢我呢?” “那你喜欢孤什么?” 元楚蘅不答反问。 “啊?” 沈淮砚被问的猝不及防。 不过还是忍着羞赧,吞吞吐吐的说道:“…殿下长的好看…” “呵,肤浅。” “殿下又总是帮我,救我于水火之中。” “嗤,天真。” “殿下有权有势,我喜欢你不是很正常嘛。” “哼——” 沈淮砚也不在乎她的态度。 说完之后,便迫不及待问道:“好了,轮到殿下了,殿下喜欢我什么呢?” 他双眸期待的看着她。 元楚蘅:“蠢——” 她神情认真:“孤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像你这般蠢的小蠢货。” 沈淮砚:“……”??? 第43章 母女对峙朕小瞧了你。 “殿下是认真的吗?” 沈淮砚嘴角抽搐,不敢相信自己都听到了什么。 “…蠢?” 他张了张嘴巴,有些失声:“殿下确定不是在骂我?” “是孤说的不够认真吗…” 元楚蘅就像突然失智一般,根本没看出沈淮砚脸上怪异的神情。 她面不改色的又强调了一遍:“孤说你蠢可不是在骂你,相反是在夸你,你蠢的挺可爱的。” 元楚蘅这二十年来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 狡诈的,阴毒的,心怀不轨的。 无论是幼童还是青壮年,又或者是年迈不堪的老人。一张张或稚嫩或和善的面孔下大多藏着一颗肮脏的算计人的心。 元楚蘅独自在乡野流浪时被人骗过,也被人伤过。 看透人性的同时,心性也变得越发冷漠。 后来回到京城,身份虽有所改变,锦衣玉食。可遇到的人还是没什么变化。 依旧是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的。 她倒是第一次遇到像沈淮砚这般蠢笨的小蠢货。心中虽有算计却太过稚嫩,只一眼便能让人看穿。每次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笨拙的耍着那点小心思。 元楚蘅倒是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趣极了。 就像是在看小宠般忍不住去逗弄他。 他恐怕是没有发现,那双又大又亮的杏眸里每次望向她时都藏满了星星,无论嘴上在说什么,脸上又在表露什么,那双望着她时藏满星星的眼睛从未有过改变。 “殿下是不是觉得你这样说我就不生气了?” 沈淮砚瞪着一双眼睛看向她。 胸膛上下起伏两下,“哪有人喜欢蠢的?殿下就是在故意消遣我。” 他气闷的抿紧唇角,垂下长睫不看她。 元楚蘅视线从他眼睛上移开,语气悠悠:“孤就喜欢蠢的,越蠢越好。你若是个聪明的,孤可不会理你。” “那殿下当初喜欢我大哥也是因为他蠢吗?”沈淮砚闷声问道。 元楚 蘅:“……” “…就是因为他不够蠢,所以孤才不喜欢了。” 沈淮砚:“……” “殿下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不是在变相说,他比沈淮序蠢吗。 沈淮砚越想越不对劲。 他张了张口正想出声。 寝殿外突然传来时雨的声音:“殿下,陛下找您,万嬷嬷已在东宫外等候。”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淮砚口中的话也被迫收住。 他立马看向元楚蘅。 元楚蘅看了他一眼,随即朝外回道:“孤知道了,让万嬷嬷先回去复命,孤稍后就去。” 此时沅皇找她,怕是马场上发生的事已经传开。 “殿下……” 沈淮砚似有所感,心里忍不住紧张。 “你先回朝落殿吧,等孤回来——” 元楚蘅温声交代一句,随后出了寝殿。 * 承乾殿 元楚蘅一走进来便察觉殿中气氛不对。 她看着上首埋头批着奏折的沅皇,躬身开口:“儿臣见过母皇。不知母皇唤儿臣过来所为何事?” “你在刑部待的如何了?” 沅皇没急着问马场的事,反而问了其他。 她头也不抬,嗓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刑部是你闹着非要去的。你这去了才几日便开始偷懒?朕今日已问过周涵,你已有五日不曾去过。朕纵你胡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次次如此,朕也不能再护着你。让你胡作非为。” 第51章 沅皇说到最后语气微重。 元楚蘅却没有被她震慑住。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的挑了挑眉,“母皇让儿臣过来是为了来训斥儿臣的?” “自然不只有这件事……” 沅皇放下手中折子,总算进入正题:“你今日和老二在马场上胡闹也就罢了,怎么还和一个儿郎纠缠不休?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这言官才消停几日,你便又惹出这等荒唐事来。” 她颇为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满眼皆是疲惫。 “朕听闻那儿郎还是沈曼家的庶子,你怎么就这般死心眼,非要招惹这沈家的儿郎不成?” “母皇倒是知道的挺清楚。” 元楚蘅意义不明的接了句。 她也不在乎沅皇沉下来的脸,直接指使殿外的万嬷嬷搬了把椅子坐下。 “反正儿臣也到了娶夫的年纪,与其让母皇指个不认识的儿郎,还不如自己来。” “什么?” 沅皇嗓音拔高:“你还要娶他为夫!你是觉得你闹出来的笑话还不够多不成!” “儿臣觉得他挺好的。” 元楚蘅满不在乎的说道:“庶子配儿臣这个野种不是正好合了所有人的心意。” “闭嘴!” 沅皇动了怒气,“朕不同意!” 话音落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 她滞了滞,有些生硬的开口:“…他一个庶出的,也不可能出现在选君宴上。你若是选那沈淮序为正君朕还勉强同意。这个庶子朕如何都不会允许。” “身份不过是外界赐予他的。母皇若真是看不过眼,不如就封他个县君做做。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你说的倒是简单。” 沅皇被她轻巧的语气,气笑:“他一个庶子无功无德的,朕凭何封他做县君?” “母皇这是忘了?” 元楚蘅幽幽说道:“当初剿灭匪头帮的时候,这沈家二公子也出了不少力。母皇可是口头答应过要给他封赏的,却迟迟未做出行动。如今封他个县君做做,也算是君无戏言。” 沅皇:“……” “好啊,你竟从那时起就有了这样的心思。朕倒是小瞧了你。”她眼眸锐利。 “儿臣可没那个本事…” 元楚蘅漫不经心的抚平袖子上的褶皱,“儿臣只是提醒母皇莫忘了曾经许下的承诺。儿臣该感谢母皇,若非您一直没有封赏,儿臣也寻不到机会。” “哼——” “朕瞧你是铁了心了?” “好……” 沅皇目光深沉的看着她,“朕可以封他为县君,也可以让他参加这次选君宴。不过他能不能成为你的正君,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他若能从众儿郎中胜出,朕就同意你们的婚事。至于你——” “刑部是你要进的。那就给朕干出点实绩来。不然朕随时都可以变卦。” “母皇这是在逼儿臣?” 元楚蘅笑着抬起头。 “朕话已至此,如何做你自己选。” 沅皇却不再理会她,甩了甩袖子让她出去。 “那…儿臣就只能领命了。” 元楚蘅站起身躬了躬身,随即退出了承乾殿。 殿外,时雨守候在门口。 见元楚蘅出来,她立马上前询问:“殿下,陛下没为难你吧?” 这对母女每次见面都如同天雷勾地火。 时雨实在是忍不住担心。 “你怎么来了?孤不是让你守在东宫吗?” “属下是来向殿下汇报的。明日是上巳节,沈二公子被沈府的人唤走,已经回家去了。” 闻言,元楚蘅立马皱起眉:“他一个人走的?” 时雨对上她的眼神,立马心领神会:“殿下放心,清雨跟在沈二公子身边。想来沈尚书及其正夫不敢对沈二公子做什么。” “对了,殿下…” 她想到什么又继续说道:“属下已经查了今日站在高台上所有的儿郎,确实查到一人。只是那儿郎一直不承认是自己推的。属下观其神态不像是在说假话。” “继续查——” 元楚蘅声音冷厉:“尤其是站在他周围的,都要仔细的查。” “是。” 时雨点头应下。 * 沈府马车上 沈淮砚和沈淮序相对而坐。 沈淮序掀开帘子看了眼跟在马车后面的清雨,嗓音微微泛冷:“回一趟家,二弟还让宫里的人跟着。这是防着母亲和父亲不成?” “这是宸玥殿下的恩赐,淮砚哪敢拒绝。大哥这话说的好没道理。” 沈府的消息传的太急,沈淮砚都没等到和元楚蘅道别。 此时此刻,他真是没什么心思应付沈淮序。 眉眼之间皆带着敷衍。 “二弟这是连我这个大哥都不放在眼里了?莫不是今日太女殿下当众救你,让你产生了错觉?是觉得你能入东宫了不成?” 沈淮序冷眼看着他。 “淮砚能不能入东宫似乎都与大哥没有关系。” 沈淮砚微微一笑:“大哥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今日我可是从燕京县君口中得知,那虎威将军府的二公子也心仪二皇女殿下。他才是大哥最大的敌人。大哥与其关心我,不如将心思都放在那冯桥的身上。别到时候被人劫走正君的位置。可是追悔莫及。” “此事就不劳二弟担心了。” 沈淮序闻言眉眼阴沉了下来。 马车徐徐穿过闹市,在沈府大门口停下。 许正夫早已等候在门口翘首以盼。 见沈淮序从马车上下来,他脸上立马有了笑容。 “可算是回来了。你这一去就是十几日,为父可想念的紧。” 许正夫牵着沈淮序的手温柔的拍着。 见沈淮砚也从马车上跳下来,身边还跟着身着宫装的侍从。 他微微拧眉,淡声问道:“这位是?” 清雨唇角噙着笑意,落落大方的走出来问候:“见过正夫。奴是宸玥殿下派到二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宸玥殿下很喜欢二公子,所以这次归家特许奴跟随着二公子回来,照顾二公子的起居。” “原来如此……” 听闻这话,许正夫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的淡了下来。 第44章 上巳节许正夫的外甥女 静竹院 春和早已收到消息在院门口等待。 远远见沈淮砚走来,他脸上挂起笑容,小跑了过去。 “公,公子,你总算回来了。公子在宫里待的这段日子过的,可好?” 春和还是一如既往的说话磕磕绊绊。 但话里的关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你在家中可一切安好?” 沈淮砚瞧见他,面上带上笑容。 “我走之后,家中可发生过什么事?” “公子走后。家中,甚是安静。” 春和嗓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这几日正夫的外甥女来了府中,说是来京城办事。等过了上巳节再回去。” “外甥女?” 沈淮砚眉眼轻动,随口问道:“可是惠州来的?” “惠州?” 春和遥了遥头,“似乎是从南域来的,是正夫的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 沈淮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公,公子……” 春和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眼眸轻转间却发现他身后还静静站着一人。 他立马惊讶出声:“公,公子,这位哥哥是谁?” “这是清雨…” 经他提醒,沈淮砚这才想起来给他介绍。 他将背后的清雨露了出来:“这是宸玥殿下身边的宫侍,这次和我一起回了府。会和我在府上待几日。” “公子还要回宫里吗?” 春和立马抓住他话中的重点。 “这次回来只是过上巳节,待几日还要回去。” “这样啊……” 闻言,春和眉眼间染上失落。看起来丧丧的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 “对了,方才你想说什么?”沈淮砚看他这副模样,立马转移开话题。 “哦,哦——” 春和这才想起刚才的话。 他先是扭头看了看四周,随即又谨慎的说道:“公,公子,咱们还是回屋再说吧。” 沈淮砚也依着他。 三人一起进了屋子。 沈淮砚在椅子上坐下。 春和压低声音开口:“正夫的那个外甥女,不是个好东西。来了之后整日不是眠花宿柳,就是调戏府上的小侍。长的倒是人模狗样,没想到却是个内里腌臜的。就这样的人竟还是做官的。” 他满脸皆是厌恶,朝沈淮砚叮嘱道:“公,公子,这几日你可莫要出去静竹院,以免碰到她。” “她不该住在前院?” 沈淮砚不禁拧起眉头。 春和也是一脸的费解:“这个,奴也不是很清楚。奴在后院见了她好几次。主君和正夫也不约束,任由她胡来。” 第52章 “她对你动手动脚了?” 沈淮砚敏锐的察觉到什么。 春和低下头抿了抿唇,闷声说道:“奴,没让她得逞。” 闻言,沈淮砚眉头蹙的越发的紧。 “你可知道她是做什么官的?” “这个,奴也打听了……” 春和不确定的回道:“好像是押阵官。” “押阵官?” 沈淮砚一个后院儿郎对这官职自然也是不懂的。 倒是一直默默站在旁边听着的清雨,适时出声解释:“是专门为军队押送器械、补给和物资的官员。” “近来南域那边似乎也无战事发生,她一个押阵官不在南域待着,好端端的怎会跑来京城。这确实有些奇怪。” 他低声说着。 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中。 沈淮砚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这几日我们就好好待在静竹院。这人就是再猖狂也不能闯进我们的院子里。” 只可惜,有些人偏偏不让他如意。 翌日清晨,沈淮砚一醒来便收到云霞院传来的消息。 今日是上巳佳节,府上儿郎一起去京郊踏春游玩,谁都不能缺席。 “公,公子,奴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 春和伺候沈淮砚穿好衣物,听到这消息心里莫名有些慌。 他在沈淮砚身边服侍这么久,正夫对待自家公子的态度他还是清楚的。 突然让自家公子也跟着去踏青,怎么想都觉得这其中藏着猫腻。 “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心应对便是。” 沈淮砚面容沉静的望着窗外。 “公子,让奴陪您一起去吧——” 这时,清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朝沈淮砚说道。 显然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沈淮砚还未开口,春和倒是连忙赞同的点了点头:“清雨哥哥毕竟是宫里,出来的。有他跟在公子身边,其他人就是想动什么歪心思,也要掂量一二。” “公,公子……” 他瞧着沈淮砚说道:“奴,留在家中。就让清雨哥哥跟着你吧。” “那好吧。” 沈淮砚见他如此说,也没拒绝。 他朝清雨笑了笑:“今日就麻烦你了。” “公子这是哪里话……” 清雨拧干帕子,递入他手中:“这是奴应该做的。” 用过早膳后。 两人一起朝正堂走去。 沈淮砚来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 二房的沈荣珩和沈荣朗,以及三房的沈向明。都是当初和沈淮砚一起在翠园学习的人。 三人听到动静,视线朝门口望来。 见沈淮砚走进来。 沈荣朗笑着打了声招呼:“你来了,快坐下。” 他指了指左手边的位置。 沈淮砚回以微笑,走过去坐了下来。 还未缓口气,沈淮序和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君一起走了进来。应该就是许正夫那远房外甥女。 女人浑身上下都透着轻浮,眼神晃动,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她一进来,目光就在沈淮砚几个儿郎身上挨个扫过。 看到沈淮砚时,她嘴里稀奇的嘿了一声,扭头又瞧了瞧身边的沈淮序。 “这就是二表弟吧,没想到与大表弟长的这般相似,还真是让人惊奇。” 沈淮序没有理会她,眼底的厌恶一闪而逝,朝旁边挪了挪。 女人也不在意他的冷漠态度,直接迈着轻佻的步子走到沈淮砚面前。 弯腰凑近过去,“二表弟,你好呀。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你可以唤我茹姐姐。” 她语气黏腻,呼出口的浊气差点扑到沈淮砚脸上。 “放肆!哪来的浪荡子——” 清雨站出来,伸手拦在她面前低声呵斥。 方茹掀了掀眼皮,双眸又是一亮:“哟,又一个美人。果然还是这京城的风水好啊。” “茹表姐,这是宸玥殿下身边的宫侍。” 沈淮序出声提醒了句。 她如何言语调戏沈淮砚都和他无关,可不要因此得罪宫里的人给沈府招来灾祸。 “原来是宫里来的美人啊…” 方茹闻言总算收敛了几分,没有再继续逼近。 她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双腿大敞着:“叔父交代过我了,今日让我好好照顾几位表弟。这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赶快出发吧。莫要误了这良辰美景。” 几个人出了沈府,驾着马车朝京郊行去。 * 与此同时,刑部治所 周涵晃着腿正喝着茶。 “大人——” 突然,门外有人急匆匆的闯了进来,慌忙朝她说道:“不好了,太女殿下又来了!” “噗——” 周涵口中还未咽下的茶瞬间全喷了出来。 她抹了把嘴,瞪着眼睛站起身:“你说什么?那祖宗又回来了?” “她现在何处?” 令史汗流浃背,赶紧说道:“又去了卷宗室,还屏退了所有人。” 周涵:“……” 想到那尸体还未凉透的宋莲。 周涵坐立难安:“不行,本官得去看看——” 若是再闹出什么事来,她这个刑部尚书真是坐到头了。 周涵脚步匆匆的朝卷宗室而去。 没想到中途却恰好撞上朝这边走来的元楚蘅。 她立马刹住脚步,“殿下,您不是去卷宗室了吗?这怎么又出来了?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您告诉下官,下官立马去替您办。” 她有些谄媚的笑了笑。 “孤要去办点私事,要出去一趟。” 元楚蘅凤眸落在她身上。 闻言,周涵立马将路让了出来,“原来如此…那殿下赶紧去,可莫要耽误您办事情。” 元楚蘅微微挑眉从她身边掠过。 周涵拱起手正想恭送。 前方元楚蘅突然顿住脚步,扭头朝她问道:“对 了,周大人,孤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周涵瞪大眼睛听着。 只听元楚蘅慢悠悠说道:“在外任职的官员,无诏可否能回京?” “这…自然是不能的。”周涵小心应着。 “无陛下诏曰便私自进京,轻则鞭笞五十,重则可是要砍头的。” “难道,殿下是撞见了什么人?” “孤不过随口一问……” 元楚蘅朝她笑了笑。 留下一句,继续朝前走去。 站在原地的周涵却心神不宁,总觉得又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官员的调度乃是吏部的事,应该和刑部没什么关系。” 她小声嘟哝着。 想到现任的吏部尚书沈曼,突然有些心疼她。 这倒霉蛋,怕是还不知道自己招惹上了祖宗。 沈府,沈尚书一脸疲惫的进了云霞院。 这段时日,她一直忙着今年新科学子调任的事情,忙的可谓是晕头转向。 好不容易回到府上,她现在只想躺下大睡一场。 “妻主,你回来了……” 许正夫见她进来,立马迎了上去。 见她满身疲惫的模样,赶紧将她扶到床边躺下。 “你这一连在官署待了七日,可是累坏了吧。” 许正夫为她脱下鞋袜又盖上被子,满脸都是心疼。 “你差人说你外甥女来了,她现在人在何处?先让我见见她——” 沈尚书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又被许正夫给按了回去,“行了,这人何时不能见?再说,今日是上巳节,我让茹儿带着府上几个儿郎出去踏青了。你现在就是相见也见不到她。” 沈尚书闻言拧了拧眉。 直到许正夫再三劝说,这才彻底睡了过去。 第45章 京郊乡野殿下?! 京郊山野,婆娑河两岸遍植杨柳。翠嫩的枝条如儿郎万千柔顺的墨发轻垂于水面之上。随着清风拂过,在水面上荡起一阵阵涟漪。 如雪般的柳絮飘落在河面上。 几只鸳鸯和野鸭悠闲自在的穿过,留下一长串清鸣声。山野气息越发的浓重。 沈府的几辆马车就停在岸上。 几个儿郎相继从马车上下来。 方茹摇着手中折扇走到几人面前,“几位表弟,你们是想去放纸鸢还是划船?” 她手中折扇合拢,朝不远处指了指,“瞧——那有不少儿郎都聚在一起划船,几位表弟可要过去?” “我想过去看看。” 沈荣朗立马开口应道。 探着脑袋朝前张望着,“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大哥……” 他转头看向沈荣珩,扯着他袖子撒娇般晃了晃:“我一个人有些不敢,你陪我一起去划船吧。” 沈荣珩被他缠的头疼。 最后无奈的应了一声:“别摇了,我陪你去便是。” 两人朝沈淮序几个欠了欠身,随即朝前走去。 第53章 方茹满脸含笑的收回视线,目光随即又落在剩下三人身上:“三位表弟,你们呢?” 沈淮序用帕子掩着唇鼻,快速说了句:“我去放纸鸢。” 他满眼嫌弃的看了眼周围不断漂浮在空中的柳絮。 一秒都不想停留,直接带着小侍快速离开了这里。 三房的沈向明见他离开,咬了咬唇赶紧追他而去。 很快,原地就只剩下沈淮砚和方茹。 “二表弟,你想去哪玩?我带你去——” 方茹眉眼轻佻,眼神出格的打量着沈淮砚。 沈淮砚也不看她,只冷声说道:“表姐自去寻乐便是,不必管我。” “二表弟不要这般冷漠嘛…叔父可是说了,要我好好的照顾你们。若将你一人丢下我回去如何交差?” 她死皮赖脸的缠着沈淮砚。 任凭沈淮砚如何推拒就是不离开。 最后还是沈淮砚受不了她,带着清雨迅速朝前走去。 “哎——二表弟,你这是去哪啊?要是去放纸鸢你可走反了。” 方茹扯着嗓子在身后提醒。 沈淮砚没有理会她,只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直到走出去很远他才渐渐放慢了脚步。 沈淮砚抬头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翠绿麦田,忍不住停住脚步在空气中深深嗅了几口。 在京城待了这些时日,倒是也有几分怀念从前的乡野生活。 果然,人总是不知足的。 “公子可要往前再走走,奴记得前面有一大片芸苔花。” 清雨在他身后突然轻语。 沈淮砚立马转过了眸子,“芸苔花?” “对…” 清雨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乡下百姓也唤它胡菜花。虽是乡野之物,却也别有一番美感。公子不如去看看。” “原来是胡菜啊…” 沈淮砚在乡野生活十载自然是知道它的。 不过他也只是见过几株野生的,三三两两生长在乡间小路旁,花香浓郁的让人头晕目眩。 “我倒是没看到过成片的胡菜花。反正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吧。” 两人又继续朝前走去。 路上,沈淮砚有些好奇的朝清雨问道:“清雨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胡菜花的?你不是一直在宸玥殿下身边伺候吗?” 清雨似乎没料到他这般问。 顿了几秒后,缓声开口:“奴在宫里有个玩伴他家便是这附近的。奴都是从他口中得知的。其实也没有亲眼见过。” “原来是这样啊……” 沈淮砚恍然点头。 倒是有些期待起来。 “公子,我们到了——” 没过多久,两人走到一处山坡上。 清雨停住脚步朝下方望去,“这里便是种胡菜花的地方。” 沈淮砚循着他的视线朝前望去,双眸瞬间被眼前娇嫩的黄色充满。 “好美啊……” 他忍不住感叹出声。 被眼前的黄色花海震撼住,“原来这么多胡菜花开在一起会这般好看,我还是第一次见。” 沈淮砚忍不住朝前走去,漫步进这花海的世界中。 浓烈的花香瞬间扑鼻而来,直接侵袭进他的大脑,好似整个人都漫步在云端之上。 几只彩蝶蜜蜂在花瓣上飞飞停停,绕着他不断在空中旋转,似乎也将他当成这胡菜花的一部分。 “清雨,你也进来,我们再往前走走。” 沈淮砚扭头朝还站在山坡上的清雨招了招手。 “公子,这胡菜花闻多了头晕,可不能在里面待久了。” 清雨嘴里提醒着,脚步却不停的朝这边走来。 他变戏法一般从袖中摸出一个翠绿小瓶子来,递给沈淮砚。 “这是什么?” 沈淮砚伸手接过。 拧开瓶子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随即杏眸亮起,“薄荷的味道——” “公子觉得头晕的时候就拿着闻两下。” 清雨有些无奈说道。 “那你怎么办?” 沈淮砚瞧着他问。 “奴就守在这外边等着公子,公子可不要走太远。虽是青天白日,但还是要小心些才好。” “好,我知道了…” 沈淮砚朝他摆了摆手,“你赶紧出去吧,我不会走太远的。只在前面看看就回来。” 清雨欠了欠身,转身折返了回去。 沈淮砚收回视线,拿着小瓶子继续朝胡菜花田深处走去。 “哗哗——哗哗——” 又往前走了十几步。 突然,有微弱的流水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清澈而又悦耳动人,好似山间寺庙的风铃一般叮咚作响。 他循着声音朝流水声处走去。 眼前很快出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溪水清澈,静静的穿过胡菜花丛朝远处奔流。 时不时有几条无忧无虑的小鱼在溪水中玩耍,摇晃着尾巴出现又很快消失不见。 沈淮砚不自觉停驻下来,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起来。 连旁边有脚步声响起都未听见。 “小儿郎孤身 一人?” 一双大掌突兀的蒙住他的眼睛。 女子清冽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殿下?!” 沈淮砚有些惊喜的转过眸子,只听声音便认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孤?” 元楚蘅一脸无趣的放下手掌,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长腿半曲着,手肘撑在上面:“孤好不容易找到个清静的地方,没想到也能碰上你。你怎么找来的?莫不是调查了孤的行踪?” “我还想问殿下呢……” 沈淮砚一脸的冤枉,“而且,殿下身为太女出现在这乡野之地才更奇怪。” 他撇了撇嘴角。 “孤怎么就不能来这乡野之地,何人规定的?且从前孤就生活在乡野,比起京城那些娇贵的名花,倒是更喜欢这不入流的乡野之花。” “是吗?” 沈淮砚满脸怀疑。 总觉得她这话掺杂了水分。 “难不成你觉得孤是追着你来的?呵,沈淮砚,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元楚蘅冷嗤了声。 “我可没这个意思…” 沈淮砚小声嘟哝。 他眼神轻移,突然扫见她左手中的鬼脸面具,立马出声问道:“这是什么?” “你说这个?” 元楚蘅晃了晃手中的面具,直接放到他面前:“今日是上巳节,来京郊踏青的人很多。孤可不想引人注目,所以便用这东西遮一遮。” 沈淮砚左右翻着瞧了瞧。 突然戴在自己的脸上,调皮的朝元楚蘅面前凑了凑:“殿下不觉得戴着这面具更加吸引人吗?” “别闹…” 元楚蘅伸出一根手指将他推远了些。 将鬼脸面具重新拿了过来,“孤只是不想让她们认出孤来,至于其他的,这可不在孤的考虑范围。”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她朝沈淮砚问道。 “和家中兄弟来的…” 沈淮砚顿了顿,想到方茹,又拧眉补充了句:“还有一个远房表姐。” “远房表姐?” 元楚蘅随意问道:“叫什么名字?” “姓方名茹,是父亲的远房外甥女,要在京中停留几日,等过了上巳节再走。” “你似乎很讨厌她。她对你做什么了?”元楚蘅观察着他面上神情。 沈淮砚倒也不瞒她,“她这个人很轻佻,言语出格,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只有这些?” 沈淮砚稍一滞缓,点了点头。 元楚蘅自然将他这脸上的细微反应收入眼中。 倒也没继续逼问,只是说了句:“不要让清雨离开你身边。他是宸玥身边的宫侍,别人想为难你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宸玥一向得母皇宠爱,这京城中人无人不晓。他身边的宫侍别人也不敢得罪。” “我知道的。” 沈淮砚再次点了点脑袋。 元楚蘅嗯了一声,话锋轻转:“回去好好问问清雨——离选君宴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你不能在选君宴上胜出,孤可是就要娶旁的儿郎了。” 闻言,沈淮砚瞬间愣住。 他正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元楚蘅已经迅速起身,手中鬼脸面具覆在脸上,很快消失不见。 空气中只有一道悠悠嗓音传来—— “早点回去,孤先走了。” “殿下——” 沈淮砚立马站起身四处扭头寻找。 却没找到她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 想到她口中说的有关选君宴的事。一刻也不停留,迅速折返了回去。 他要赶紧找到清雨问清楚才行。 第46章 算计公子不见客 “殿下,你回来了——” 时雨抱剑站在柳树荫下,脸上同样覆着一张青白面具。 第54章 见元楚蘅从远处走来。 她立马迎了上去。 “那女人叫方茹。” 元楚蘅朝她直接说道。 闻言,时雨嗓音有些低沉:“那看来是同一个人。苏家大女君暗中接触的就是一个叫方茹的女人。” “这倒是有意思了…” 元楚蘅藏在鬼面下的墨眉轻挑了挑,“你说她为何要和一个押阵官见面?” “押阵官一般是为军队运送和看管军械的。南域战事不断,兵部每个月都会运送一批精良军械过去。可这个月的军械早已押送过去。她此时出现在京城着实有些古怪。尤其此人还是打着走访亲族的名义。” “派人盯着她的动向,还有苏国公府那边也派人盯紧。” 元楚蘅冷声吩咐。 “对了……” 想到什么,她突然又问了句:“沈曼最近在忙什么?” “沈尚书?” 时雨滞了一瞬立马回道:“沈尚书最近一直在忙新科学子调任的事,应是无瑕顾及其他的。” “不够——” 元楚蘅凤眸有些幽深:“再给她找点事情做,近几日就让她老实在官署待着。不要让她察觉到异样。” “蛇还没有出洞。此时可不能打草惊蛇。” “是。” 时雨立马抱拳,“属下回去便安排。” * 与此同时,沈淮砚脚步不停的跑回清雨身边。 清雨见他气喘吁吁的模样,赶紧拿出一张干净帕子迎了上去:“公子怎么这般着急,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伸手细心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水。 沈淮砚从他手中接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 缓了几口气后,迫不及待的开口:“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些事情,想要找你问。” “公子想问什么?” 清雨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沈淮砚:“就是……我突然想到选君宴的事,想要找你了解清楚…” 他说的吞吞吐吐,生怕清雨会继续追问,将方才碰见元楚蘅的事暴露出来。 闻言,清雨脸上有惊讶一闪而逝。 随即也没多问什么。 缓声和他说起来:“选君宴是为了给皇女们挑选正君。一般五品以上官员家的嫡出公子都要参加。诗书礼乐,针织女工,皆要考核。最后选出五位成绩优异的儿郎,再由皇女们挑选。” “这么严格啊…” 沈淮砚脸色变得复杂。 他轻咬住唇瓣:“这是要选正君还是选状元。” 清雨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选正君堪比选状元。若是普通皇女的正君还好。储君的正君可是比选状元还要严厉。毕竟,这可是未来的一国之后。是要辅佐在储君身边的人。” 沈淮砚越听心里越凉。 先不说诗书礼乐,就连刺绣女工他都不精。 即便能参加选君宴他又拿什么胜出? “公子,你怎么了?” 清雨注意到他此时面容有些不好。 立马关切问候道:“脸色怎这般苍白,可是在那胡菜花田待的时间太久了?” “我就是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 沈淮砚勉强朝他勾唇笑笑。 “花田也看过了,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话落,率先朝前走去。 清雨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想到他问的有关选君宴的事。眼眸轻闪了闪,温声说道:“…其实,能不能当选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看皇女的态度。若是要选君的皇女有心仪的人,什么诗书礼乐针织女工都是虚的。” 沈淮砚走在前面安静听着,并未言语。似乎只是把清雨这番话当作是安慰。 两人漫步回沈府马车旁。 此时,其他人都还未回来,方茹也不见了踪迹。 清雨瞧着他小声提议:“公子,不如我们再往别处走走?” “不必了…” 沈淮砚没什么心情。 他直接坐上了马车,“我有些累了,就在车上等着他们吧。” 这一等就等到了黄昏时刻。 沈淮序以及二房三房的堂弟陆续走了过来。 方茹坠在最后。 也不知方才去了何处鬼混,竟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来。 她一张脸通红,口中还不停的打着酒嗝。 “几,几位表弟玩的可尽兴?不如我再带你们去逛逛夜晚的集市?” “……” 空气中只有一片死寂荡开。 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方茹自讨了没趣。她厚脸皮也不在意,直接爬上马车醉倒了进去。 马车乘着昏黄的夜色朝京城内赶去。 一个时辰的功夫,停在了沈府门口。 沈淮序一下来马车就看到守在门口的许正夫。 他脚步顿了顿,有些讶异询问:“爹爹,你怎站在这里?” “回来了——” 许正夫瞧见他,立马下了石阶。 他叹了声气:“刚将你母亲送走,也不知道这官署怎么回事。这才刚回来三个时辰,就又被喊了去。” “母亲回来了?” 沈淮序问道。 “是啊…” 许正夫:“我传信给你母亲本来想让她回来见见你茹表姐,谁知道面还没见上,她又回了官署。对了——” 他瞧向沈淮序身后的马车,“你茹表姐呢?” “醉了…” 沈淮序瞬间拧眉。显然对方茹十分的看不上眼。 “不是出去踏青吗?好端端的怎么就醉了。” 许正夫连忙唤人将方茹搀扶进府。 一通忙活下来,等歇住脚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云霞院 许正夫瞧着一脸不高兴的沈淮序,面色无奈:“怎么了这是?一回来就给爹爹摆着一张脸。” “爹爹老实告诉我,这个什么茹表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个南域的表姐。” 沈淮序忍不住撇了撇嘴角,“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远方亲戚,为何要来我们府上。那一脸轻浮浪荡的模样,看着便惹人生厌。” “她对你动手动脚了?” 许正夫立马问道。 “那倒也没有,只是言语冲撞了几句。可是即便如此儿子也不喜的很。” “好好好,为父知道…” 许正夫拉起他的手温声安抚,“你再忍两日,等为父将他们的婚事办成了,就立马让他们离开。” “婚事?” 沈淮序有些疑惑。 随即瞪大眼睛:“沈淮砚的?” “自然是他。” 许正夫唇角浮现抹笑意:“不然你觉得为父为何要留这方茹在家中住下?” “那她根本不是我的表姐?” “自然不是。不过这都不要紧。” 许正夫眼底划过抹算计,“只要将沈淮砚塞给她,让她带回南域,以后我们便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每次看到他那张脸,便会让他想起从前的屈辱。想起沈尚书曾经的背叛。 沈淮砚就是他的噩梦。 只要看到他,他便心神不宁,彻夜难安。 “…真的能成功吗?” 沈淮序想到元楚蘅对待沈淮砚的特殊便觉得不安。 “放心,这次为父绝对不会再让他逃过去!” * 静竹院 沈淮砚回来之后便直接回了屋子。 也没让春和同清雨跟进去,只说想早些休息。 “公,公子这是怎么了?” 春和有些担心的找到清雨,询问他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雨朝他摇了摇头。 瞧了眼紧闭的房门,“公子问了我一些事情,之后便变成了这般模样。你回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 话音落地。 他迈着轻巧的步子朝正屋旁的耳房走去。 春和一人站在原地歪了歪脑袋。 最后重重叹了一声气。 一夜平静—— 翌日清晨,春和端着洗脸水进了屋子。 没想到沈淮砚已经起身,正坐在软榻上拿着帕子绣着什么。 他迈过门槛的脚步顿了顿,将手中铜盆放下直接走了过去。 “公,公子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怎,怎么一大早就绣起帕子,不如让奴来吧。” “我在练习……” 沈淮砚抬了抬头,随即又落回手中的帕子上。 他低声吩咐着:“春和,这几日不要让人来打扰我。除了一日三餐,不要进我的屋子。” “好…” 春和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应道。 见沈淮砚专心致志的模样,只能又默默退了出去。 谁知刚走出屋门,就迎面撞上了清雨。 他手中抱着一大摞书本,看见春和后颔了颔首。 春和疑惑问他,“清雨,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 “这是公子要的,我给公子送进去。” 第55章 清雨解释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又很快出来。 两人刚迈下台阶。 院外面突然有人来传话:“二公子在吗?荣朗公子邀二公子去春园吃茶点——” 春和张了张嘴正想回话。 清雨面带微笑的朝传话小侍回道:“公子今日不见客。麻烦你去回荣朗公子一声。改日公子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传话小侍知道他是宫里来的人。 闻言也不敢有异议,只能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等人走之后,春和有些不安。 他看向清雨:“不,告知给公子吗?这样将人打发走,会不会不好?” “公子说了,今日不见客。” 清雨瞧着他,眼神温和:“咱们只需遵照公子的命令就行。” 春园,传话小侍快步走了进来。 不见沈荣朗的身影,倒是坐着一个女人。 方茹听到动静,立马掀了掀眼皮:“人呢?没跟你一起过来?” “二公子说今日不见客…”小侍垂着脑袋,不敢看她。 “不见客?” 方茹闻言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这是不上当啊。” 昨日见到和沈淮序长的相像的沈淮砚后她便心痒难耐。 加上她住进沈府时,许正夫也似乎有意将他这庶子塞给她。 方茹便越发的肆无忌惮。 “过来……” 她目光突然落在面前的小侍身上。 “表,表小姐…” 小侍瞬间抖了抖肩膀,却又不敢违背的走了过去。 方茹直接将人抱在怀中,双手揉上他的身体。嘴唇贴在他耳边说道:“再帮我想办法,今日将你们二公子给我弄过来,知道吗?” 第47章 争执好啊,求求大哥… 这一整日,沈淮砚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直到清雨端着晚膳走进来。 他这才恍恍惚惚的抬起头来。 沈淮砚望了眼昏暗的窗外,神情有些怔愣:“竟这般晚了吗?” “公子先用些晚膳吧。看了一整日的书,眼睛也该休息休息。” 清雨将饭菜轻轻放下,温声劝说道。 沈淮砚合上手中的书,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缓缓起身在桌边坐下。 他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想到什么,抬头问他:“今日可是有人来院中?我好像一直听到外边吵吵闹闹的。” “今日确实有人来找公子…” 清雨如实回禀道:“不过奴都已经将他们打发走了,公子不必在意。” “这样啊…” 沈淮砚随意点了点头。 并未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他匆匆忙忙用过饭,又将清雨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待在屋中。 夜色渐浓—— 整个沈府都变得安静下来。 静竹院外墙墙角,方茹借着夜色一个人摸索了过来。 既然用了各种手段都请不到人,那她只好亲自动手了。 她抬头望了眼低矮的院墙,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此处院子偏僻,又夜深人静。即便她潜进去将人欺辱了也没人会发现。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明日一早她再说是自己喝醉酒不小心闯了进来。 许正夫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庶子为难她。她再美美的将人收作妾侍。岂不是两全其美? 方茹越想心头越火热。 她搓了两下手掌迫不及待的翻了进去。 还未看清这院子长什么样,迎面便挨了一脚。 “唔!” 方茹刚想惨叫出声。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直接将她的嘴堵住。兜头又是一阵乱揍乱踢。 方茹一个色欲熏心的酒囊饭袋哪里经受的起这种揍。 生生疼晕了过去。 夜还很长—— 没有人会注意到这偏僻角落的动静。 翌日清晨。 沈淮砚一起来便听到春和迫不及待朝他讲道。 “公,公子,你是没看到。那表小姐躺在床上喊的撕心裂肺。一直说自己身上疼,说她被人打了。可奇怪的是……” “她,她身上根本没有伤口。连大夫都检查不出来。正夫想给她喊御医她又不让。如今只能自己在屋里挨着。” 春和说到这里,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看来是老天开眼,这几日她是出不了门了。” 恰好此时,清雨拿着干净的衣物走了进来。 见两人说说笑笑,他唇角含笑着问了句:“公子和春和这是说什么呢?怎么这般开心。” “清雨,哥哥。我跟你说——” 春和又不厌其烦的朝他讲述了一遍。 最后,笑着收尾:“这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不然都是有报应的。” “你说的对。” 清雨附和了句:“这下表小姐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屋里了。” 两人服侍着沈淮砚起身。 刚用上早膳,云霞院突然来了人,说是许正夫传唤。 沈淮砚瞧着离开院子的小侍。 不禁拧了拧眉,总觉得来者不善。 “先去看看怎么回事,回来再用膳吧。”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去。 清雨立马跟上了他,说了一句:“公子,奴陪你一起过去。” 两人出了静竹院径直朝云霞院走去。 进了正屋后,不仅许正夫坐在里面,他旁边还坐着沈淮序。 沈淮砚停住脚步,屈了屈膝:“见过父亲,见过大哥。不知父亲唤淮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茹表姐卧病在床了…” 许正夫面色有些难看,目光审视的看着他,“你听说此事了吗?” “表姐是病了吗?前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沈淮砚闻言一脸的惊讶。 杏眸微微瞪圆。 “她不是病了,而是被人打了。” 许正夫目光定在他身上,语气有些冷淡:“她说,是被你院里的人打的。” “什么?” 这下,沈淮砚是真的惊讶起来。 “表姐莫不是吃醉酒了吧。父亲也知道我院中的情况,在院中伺候的小侍都是当初我回府时父亲您赐的。怎么可能打表姐?” 他嗓音微顿了顿,看向许正夫:“难道父亲是在怀疑我身边的清雨?” 清雨是从宫里出来的,这阖府上下所有人都清楚。 许正夫自然也是知道的。 “为父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许正夫瞧了眼他身后跟着的清雨。 面色有些僵硬的说道:“好了,许是你表姐吃醉了酒,记差了。今日叫你过来,也是怕你院中进了贼人。既然你平安无事,那为父也就放心了。” 说罢,他甩了甩手让他出去。 沈淮砚欠了欠身,立马退出了屋子。 刚出了院子,身后有脚步声快速跟了上来。 沈淮序莫名说了一句,“我与二殿下的婚事很快就要定下来了。” “所以?” 沈淮砚不解转身,微挑了下眉。 沈淮序瞧着他抬高了下巴,一副高傲模样:“凤君会下懿旨到府上封我为二皇女正君。二弟之前对我说的那些话,看来终究是不能如你所愿了。” “那恭喜大哥?” 沈淮砚依旧一脸的平淡。 他这副平静反应,让沈淮序有些不爽。 在他的想象中,沈淮砚听到这话该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 “二弟知道选君宴吗?” 他再次开口,“半个月后就是太女殿下的选君宴,届时京城中很多儿郎都要参加。二弟一个庶子,怕是连进入宴会的资格都没有。看来别说是正君,二弟连太女殿下身边的一个侧侍都坐不上。” “不如这样如何…你开口求求我,我顾念兄弟之情,倒是可以为你求求情。让你能有个参选的机会。” 沈淮序不过是在有意侮辱罢了。 没想到沈淮砚却朝他点了点头:“好啊,我求求大哥,你让我参选吧。” “你——” 沈淮序瞬间语塞。 “怎么,大哥莫不是在说假话?” 沈淮砚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来是我将大哥想的太神通广大了,毕竟你也只是一个后院儿郎,身上无官无职的。哪里能决定皇家的事。而且如今凤君的懿旨也没下来,你也不能耍皇女正君的威风。” “沈淮砚!” 沈淮序脸色难看。 沈淮砚朝他微微一笑,转身继续朝前走去。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好,你等着——” 沈淮序原地跺了跺脚,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恨恨出声。 “我等着你跪下来朝我磕头的那天。” 他脚步不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想到之前元季遥对他的承诺,将贴身小侍喊到了身边。 “把这封信送到二殿下的手上。” 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封皇女君的懿旨到底何时才到。 第56章 * 是夜,皇女所内。 元季遥看着深夜造访的苏南棠,忍不住蹙了蹙眉:“表姐不在家中照顾幼女,怎么有功夫来本殿这皇女所?” “殿下不能娶沈尚书府的大公子。”苏南棠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 “表姐……” 元季遥语气有些重,“这是本殿自己的事,表姐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她满脸皆是不悦。 “这也是祖母的意思。”苏南棠面不改色。 见她提及苏国公。 元季遥总算消气了几分,不过眉头依旧紧锁:“外祖母的意思?表姐不是在诓本殿吧。之前她老人家还说同意这门婚事,让本殿早做决定。如今怎么又突然变了卦。” 她半信半疑。 “殿下,今时已不同往日。” 苏南棠眼眸暗沉,“宋国公府倒台,我们犹如自断了一臂。没了金钱支撑,我们养的那些私兵的武器粮草和马匹都成了问题。” “殿下,现在不是顾念儿女情长的时候。这自断的一臂我们要想办法再接上。” “外祖母的意思是什么?” 元季遥沉默许久,低声问道。 苏南棠:“祖母让你娶威武将军家的大公子冯桥为正君。她老人家说了,若殿下真的喜欢那沈淮序,就封他个侧君。” “殿下……” 似乎怕她犹豫,苏南棠又下了一记重锤:“为了你,为了舅舅,也为了苏国公府。在此事上你千万不可感情用事啊。” “让我再想想……” 元季遥坐回椅子上,双手捂住额头。 语气有些沉重:“表姐先回去吧,明日巳时之前本殿会给外祖母一个答复。” 闻言,苏南棠又看她一眼。 拱了拱手退了出去。 她出了皇女所,身边的随从立马跟了上来。 “女君,那方茹的事不告知给二殿下吗?” “不必…” 苏南棠望着眼前幽长的甬道,眼眸幽深莫测:“这个方茹本该押送这个月的军械返回南域,谁知道她胆子这般大,竟一直在京郊外逗留。如今更是堂而皇之的进了京城。反正早晚也逃不过一个死字。不如便宜了我们。等将她藏在京郊的那批军械找到。直接将人给——” 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完。 做了个手势朝随从比了比。 随从心领神会。 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若将此人处理了,朝廷的人会不会查到我们?” “放心——” 苏南棠冷笑了一声:“如今早已过了军械抵达南域的日子,南域那边怕是也有所察觉,为了推卸责任只会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方茹的身上。而兵部的人为了给陛下交代,怕是也会推给这方茹。她死了,所有人只会高兴,不会深究她的死因的。” 第48章 圣旨义安县君 东宫 元楚蘅斜靠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 见时雨进来,她轻挑了挑眉:“怎么,有收获了?” “属下跟踪苏大女君的人一直在京郊附近转悠,她们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哦?” 元楚蘅眼底划过几分兴味。 “若是不出所料,她们应该是找兵部发出去的那批军械。” 时雨嗓音顿了顿,低声说道:“前去南域查探方茹的人已经传来消息。这个方茹上个月中旬便出发来了京城,她本是代替她母亲来运送这个月的军械的。谁知道此女竟如此胆大包天,入了京城之后便被这里的酒色迷住眼。根本没返回南域,反而带着这批军械一直在京郊附近逗留。偶然撞见许正夫后,更是堂而皇之的住了下来。” “看来苏南棠与她接触便是盯上了她带的那批军械…” 元楚蘅手指搭在腿弯,轻轻敲了两下:“这苏国公府的胆子倒是大。看来宋国公府这个姻亲的倒台确实对它打击不小。只是不知道这其中孤那个二妹参与了多少。” “时雨……” 她凤眸眯了眯,“盯死她们,必要的时候助她们一把。孤倒是要看看她们要将这批军械用到何处。” “殿下这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很有趣不是吗?” 元楚蘅看着她轻笑了一声:“和那宋莲一样有趣。” 时雨默不作声。 心中却暗自替苏国公府默哀。 她可没忘记上一个被殿下盯上的宋国公府是什么下场。 “对了,殿下…” 想到此,时雨突然说道:“今晨宋国公及其正夫的尸首在京郊被人发现,大理寺的人已经为其收尸。经仵作验尸,二人皆死于乱棍之下,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离宋莲的案子结束已经过了半个月。 宋莲被当众斩首,宋大公子因难产而亡,如今宋国公及其正夫也死于棍棒之下。 昔日风光无两的豪门大族竟落得如此下场。 着实让人忍不住唏嘘。 “倒是和孤猜的差不多。” 元楚蘅闻言面上神情淡淡,嗓音没什么起伏:“这妻夫二人若是早早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命还能长些。可惜啊,享受过了权力的滋味,自然不想就这么放弃。” “比起这对贪心的妻夫,孤倒是对宋大公子的死更感兴趣。” 宋庭虽是难产而死,可这消息从苏国公府的口中传出来难免让人多想。 “听闻苏家大女君这几日正在找续弦。打的名堂是为了照顾还不足百日的幼女。”时雨插了一句。 元楚蘅嗤笑了声:“倒是虚伪。宋大公子若是化成厉鬼怕是要夜夜去寻那苏南棠去。” “对了,殿下……” 时雨突然又想起一事,“二殿下的婚事似乎定下了。正君人选好像是威武将军家的二公子。” “不是沈淮序?” 元楚蘅觉得稀奇。 “沈家大公子似乎只是侧君。” 时雨缓声应道:“凤君的懿旨今日应该就能到沈府上。” “说来…母皇那边有什么动静?” 听她提起婚事,元楚蘅突然抬起头。 时雨顿了两秒,立马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回道:“殿下这几日一直在刑部待着,陛下应该都看在眼里。万嬷嬷已经传话来了,过了午时圣旨应该就会下到沈府。” 元楚蘅闻言没再吭声。 扭头端起一旁的茶饮了一口。 * 沈府 沈淮砚用过午膳后,便坐到院子里晒着太阳消食。 一边还和旁边的清雨和春和闲聊着:“你们说,这个方茹表姐为什么要说是我们院里的人揍的她?我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公,公子,你还纠结此事呢。” 春和有些无奈的接腔,“肯。肯定是表小姐在说谎。谁知道她是被谁揍的。咱,咱们院中都是柔弱儿郎,哪里能揍的了她一个女人。你说呢,清雨哥哥——” 清雨闻言,笑了笑。 同样附和:“是啊,表小姐虽是个不着调的,可也不是寻常儿郎能打的了的。儿郎与女子力量悬殊,这是上天一早便定好的。” 三人正说着话。 突然,院中来了人—— 沈尚书身边的近卫走了进来,“二公子,宫里下了旨到府上。请随属下一道去前厅接旨吧。” 说完,她拱了拱手,随即转身。 沈淮砚同清雨和春和对视一眼,随即领着二人快速跟了上去。 他进入正堂。 许正夫和沈淮序已经站在里面。 沈尚书依旧不见踪影。 沈淮砚刚刚站定,二房和三房的人也走了进来。 乌泱泱一大群人,直接将沈淮砚挤进了角落中去。 “大哥,恭喜了!淮序竟被指给二殿下为正君。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 “是啊,大哥。竟然还是凤君亲自下的懿旨,可见对咱们家淮序看重的很。” “听说这还是二殿下亲自去求的。唉哟,这可真是羡煞旁人。咱们家淮序就是魅力大,竟惹的皇女亲自求娶。” 许正夫被恭维的掩唇轻笑。 面上却很是淡然:“这懿旨还未送到府上呢,还不知道如何呢。” 嘴上虽说着客套话,可眉宇之间的骄傲却遮掩不住。 沈淮序也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脸的羞涩。 恰好此时,传旨的宫侍走了进来。 众人立即齐齐跪下。 宫侍面向众人,扬声宣道:“吏部尚书府嫡长公子沈淮序,才德兼备,品行高洁。特封为二皇女侧君,于择日完婚!” 话音落地。 正堂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面面相觑。 许正夫神情有些难看,努力维持着当家正夫的脸面。 沈淮序直接垮下脸,唇瓣霎时失去血色,难以置信的抬起脑袋:“侧君?!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宫侍合上懿旨,面不改色:“这是凤君亲自下的旨,二殿下也在身边。没有弄错。沈大公子您确实是侧君。” 第57章 “那正君呢?”沈淮序嘴唇颤抖,从喉咙里挤出四个字来。 宫侍微微一笑:“是威武将军府的二公子,冯桥冯公子。此时懿旨应是已传到府上。” “沈大公子,奴还要回去复命,还是快快接旨吧。” 他双手呈着懿旨送到他面前。 沈淮序目光死死的盯着,双手却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侧君…他竟只是侧君…… 元季遥骗他,她竟然骗他! “你这孩子高兴傻了不是,还不赶紧接下。” 许正夫在旁边推搡了下,朝宫侍笑笑。 沈淮序这才回过神来,神情恍惚的接了下来。 宫侍轻轻扫了一眼,随即告辞离开。 他刚离开不久。 没想到一个嬷嬷走了进来,竟是在沅皇身边伺候的万嬷嬷。 众人还未起身,又齐齐跪了下去。 万嬷嬷拿着圣旨在人群中扫了眼,尖声问道:“沈二公子何在?” 跪在角落中的沈淮砚闻言立马抬起头,杏眸直勾勾的看向她。 万嬷嬷看了眼傻愣的儿郎,唉哟一声,朝前招了招手:“沈二公子你还不赶紧往前面跪。” 沈淮砚立马起身走向前,和沈淮序并排跪了下来。 他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只听上方传来万嬷嬷宣旨的声音:“吏部尚书第二子沈淮砚资灵桂魄,柔姿婉训。于剿灭匪头帮之行中功不可没。朕心甚悦。特封为义安县君,以示嘉奖。” “义安县君,接旨吧……” 万嬷嬷收住话,将圣旨双手送到沈淮砚面前。 沈淮砚瞬间回神,连忙接过,“多谢嬷嬷。” “县君不必客气,要谢也该谢陛下才是。” 万嬷嬷笑了一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提醒了句:“对了,还有太女殿下。这旨可是殿下亲自求的。就是为了能让县君参加选君宴。殿下如此用心,县君可莫要辜负了殿下才是。” 她交代完后。 直接转身离去。 沈淮砚呆愣的跪在原地。 扭过头便对上沈淮序一双通红的眼睛。 像是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此时,二房和三房的人已经傻了眼。方才一通恭维下来,没想到沈淮序却只是个侧君。 他们站起身,面色有些尴尬。 随后直接找借口纷纷离开了正堂。 偌大的屋子很快就空了下来。 沈淮砚握着圣旨站起身,朝许正夫屈了屈膝:“若是无事,淮砚就先回去了。” “…县君回去便是。” 许正夫艰难开口,脸色有些僵硬。 沈淮砚也不在意,直接领着清雨和春和离开。 “你站住!” 没想到,一直没吭声的沈淮序突然发起疯来。 冲到了他面前:“你是不是在笑话我?觉得我只是个侧君。沈淮砚我告诉你,就算我只是侧君,你一个县君也得给我行礼!” 他连世家公子的规矩都顾不上。 直接出声讽道。 “淮序!” 许正夫立马上前拉住他胳膊。 朝身后的小侍迅速说了句:“大公子身体不舒服,还不赶紧将他拉回去。” 沈淮序被几个小侍连拖带拽的拉走。 沈淮砚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许正夫瞧了他一眼,匆匆追上,背影是说不出来的狼狈。 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春和忍不住摇了摇头,“奴,还是第一次见大公子这般失态。还有,正夫。” “我们回去吧。” 沈淮砚神情淡淡的收回目光,轻飘飘落下一句。 随后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第49章 县君府殿下怎么在这里? 沈府一日接到两道旨的消息不胫而走。 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京城。 大家虽对沈淮序只成为侧君的的事感到惊讶,不过更好奇的是这沈家二公子是谁?陛下又为何要封一个庶子成为县君。 “公,公子,现在外边可热闹了。大,大家都在谈论公子成为县君的事呢。” 春和采买回来后,连东西都顾不上放下,直接跑到沈淮砚面前说道。 他一脸兴奋模样,比沈淮砚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春和,该改口了。以后要唤公子县君才是。” 清雨在一旁轻声提醒。 他含着温柔笑意看向沈淮砚:“县君,陛下还赐了一座府邸给您。咱们何时搬过去?” 沈淮砚也是回到静竹院后才知道县君竟还有自己的府邸。 这两日一直纠结何时搬过去。 县君府离沈府不算远,却也隔了一条街。若是要搬过去他和清雨春和可搬不完。 说到这里就要提了提许正夫…… 那日过后,他一早便遣人将静竹院所有仆侍的卖身契送了过来。 不过沈淮砚只要了春和一人的,其他的都打发走了。 因此,如今静竹院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 “县君可是在发愁?” 清雨见沈淮砚迟迟不言语。 似乎猜出他心中的纠结。 他再次出声:“奴昨日不是回了一趟宫里吗,其实就是去找人的。县君放心,奴带出来几个侍卫帮县君一起乔迁新府。” “是宸玥殿下身边的人吗?” 沈淮砚闻言有些惊讶。 清雨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沈淮砚只当他是默认,“既然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那就今天搬吧。” 他站起身环顾一圈静竹院。 面上神情淡淡。 他对这里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静竹院内的动静自然瞒不住许正夫这个当家正夫。 从贴身小侍口中得知沈淮砚要搬去县君府的消息后,眉头不自觉紧蹙起来。 他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陛下亲封的义安县君,就连他这个当家正夫都要对他客客气气的。 许正夫想要再拿捏他,根本不可能。只是…… 想到沈淮砚那张脸,他始终觉得是个隐患。 许正夫收起心底纷杂思绪,有些不悦的朝小侍问道:“主君还未归府?她到底在忙什么!我让你们去官署找她,你们到底去找没有?” 那张一向端庄的面容上闪过几分怒意,严声厉色的低斥。 屋内的小侍们大气不敢喘一下。 最后还是贴身小侍小声开口:“回正夫,奴已经去请了三回了,可始终不见主君的身影。官署的人只说主君在忙,怕是还要有几日的功夫才能回来。” “几日?” 许正夫嗓音微微拔高。 眉眼凌厉:“你可交代府上的情况?二公子被封为县君要搬出去的事你也说了?” “奴都带到了…” 小侍垂眸应道:“只是依旧是那句话,只说主君过几日便回。便打发奴回来了。” 许正夫越听心中越憋了一团火。 再这样下去,当年那件丑事迟早要被捅出来。 “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见到她!” 许正夫突然站起身,迈步朝外走去。 小侍见此,只能赶紧追上去。 * 云霞院内的事沈淮砚一无所知。 他此时正忙着搬东西。 有了清雨从宫里带出来的那几个护卫帮忙,他们轻而易举的便将行囊收整好。 “县君,咱们先过去吧。这些东西就让她们慢慢带过来。” 清雨扶着沈淮砚坐上马车。 避开热闹嘈杂的集市。 马车徐徐朝县君府走去。 不出一个时辰,他们便到了地方。 清雨和春和率先跳下马车,等车厢内的沈淮砚出来后。三人一起朝里面走去。 县君府很是气派—— 越过漆红大门入目便是一个小庭院,其间假山堆砌,青草花圃遍植。看似杂乱毫无章法,实则却微妙的融入自然环境之中。让人忍不住停驻流连。 小庭院两边连着抄手游廊,环绕庭院四周。十分雅致。 继续往里走,穿过垂花门和待客用的正厅便是沈淮砚即将住进去的地方。 他站在院门口看着上边题写的三个大字。 不自觉顿了顿脚步,念出声来:“芳霓院……” 话音落地。 沈淮砚收回目光,又继续往里走去。 身后,清雨停住脚步,拉住春和说了一声:“县君先进去吧,奴和春和去府门口等着侍卫们过来。” 说完,他直接扯着春和朝外走去。 沈淮砚瞧了眼两人的背影,随后直接进了院子。 芳霓院很大,怕是三个静竹院都填不满它。 院中桂花成荫,风一吹便落了满地。空气中也满是桂花清香。 再往深处看,一座天然湖泊用玉石围着,其间水榭亭台,画梁雕栋,处处都透着清雅秀致。 尤其令沈淮砚吃惊的事,他住的闺房竟建在湖泊中央,只有一座曲折蜿蜒的小桥与岸边相连。 第58章 沈淮砚在岸边停驻许久才踏上小竹桥。 脚下木板瞬间咯吱咯吱响了起来,谱成一曲独特乐章。 竹桥与水面几乎齐平,有水从脚下掠过,偶尔有几只红白相间的锦鲤从水面中一跃而起。泛起一阵金色涟漪。 沈淮砚目光不自觉被吸引过去。 观望了一会儿这才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他总算走到小竹桥的尽头。 沈淮砚看着雕刻着花鱼纹的房门,微微提了一口气直接推开。 咯吱—— 房门应声而响。 沈淮砚迈着步子走了进去。 刚抬起头,便被屋内坐着的人给惊到。 他瞬间瞪圆了杏眸,“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元楚蘅仰躺在摇椅上,听到动静后,坐起身:“怎么这么慢?孤都要在这里睡着了。” “殿下,你为何在这里?” 沈淮砚噔噔噔跑到她面前。 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元楚蘅坐在摇椅上,仰头看向他。闻言戏谑一笑:“这么吃惊做什么?今日你乔迁,孤来为你庆贺不行吗?” “可……” 沈淮砚还是觉得震惊。 “殿下怎么知道我今日要搬过来?” 她难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孤知道很意外吗?这京城有什么事能瞒住孤?” 沈淮砚却有些怀疑:“我怎么 觉得是殿下一直让人盯着我呢?难不成殿下在我身边藏人了?” 元楚蘅看着他不吭声。 既不否认也不点头。 “殿下,你不会连我如厕都让人……” 沈淮砚见她不说话,思维越发的发散。满脸惊恐模样。 听他说的越发离谱。 元楚蘅总算打断他,嗤笑了一声:“孤可没有这些特殊癖好。” 闻言,沈淮砚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才放下心来。 房中一时陷入短暂的安静中。 沈淮砚瞧着她,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是殿下做的这一切吗?封县君的事,还有这府邸……” “怎么,你不喜欢?” “当然不是……” 沈淮砚摇头:“我很欢喜……其实那日殿下跟我说过选君宴的事后,我一直很低落。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我只是家中庶子,根本没有资格参加什么选君宴,别说是殿下的正君,就是个侧侍也攀不上。” 他低着脑袋,说着自己的心事:“我还想着殿下是不是后悔了,所以才和我说选君宴的事。就是在告诉我,你想娶别的儿郎为正君。我没想到,殿下竟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竟然还让陛下封我做了县君。” “接下圣旨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我终于有资格参加殿下的选君宴了。” 沈淮砚抬起眸,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底聚满星星好似能将人的眼睛灼伤。 元楚蘅忍不住微眯了眯凤眸。 还未开口,一个柔软的身体突然依附了过来。 沈淮砚大着胆子揽住她的脖颈,满脸羞涩的坐进她的怀中。 “殿下,淮砚是不是可以认为,殿下是认定淮砚做您的正君呢?” 他伸出一根细白手指在她胸骨上画着圈,如同一根羽毛般掠过元楚蘅的心脏。 元楚蘅一把握住他的手指。 眼底闪过抹危险的光,“怎么,这是想让孤给你作弊?故意勾引孤。” 瞬间便将身上的小儿郎看了个底朝天。 沈淮砚:“……” 元楚蘅:“是怕自己比不过其他人,所以来贿赂孤这个正主?” “那殿下就说淮砚这方法可行吗?” 沈淮砚扯着笑脸咬牙问道。 算是承认了自己的意图。 元楚蘅松开他的手指,凤眸轻佻的上下打量他一遍:“不够——你觉得孤是这么好打发的吗?” 她也不伸手扶他,就任由他勾着脖子坐在腿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沈淮砚咬了咬牙。 脑海中突然跳出之前在翠园学过的知识,以及他珍藏起来的那本小书的内容。 仰起脑袋直接亲了上去。 “嘶——” 元楚蘅毫无设防被撞的嘴唇生疼,瞳孔猛的一缩。 她本意不过是想要逗逗他罢了,没想到这小儿郎竟这般大胆。竟如此主动。 他就像个小狗一样毫无章法的在元楚蘅的嘴唇上乱舔乱啃着,胸膛也紧紧挨靠过来,轻轻蹭着两座胸骨。 元楚蘅被他撩拨的一身火气。 在沈淮砚想要离开的时候,突然扣紧他的腰,将他按回怀中。 她红唇轻启,诱引着他闯入进来。 沈淮砚受不住的轻哼一声,被她捉住唇舌,满脸潮红。 第50章 喻先生女男之事 暧昧的气息一直在两人之间萦绕。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楚蘅总算将人松开。 她红唇轻启,一缕晶莹粘黏在唇瓣上,被她用手轻轻抹去。 沈淮砚软着身子趴在她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亲吻是这般感觉,好似溺水一般,令人感到窒息。 房中一时只有两人的喘息声不断响起。 元楚蘅看了眼埋着脑袋似乎害羞的小儿郎,嗓音有些沙哑:“谁教你的这些?” 他一个深闺中的儿郎,到底从哪学的这些勾引人的手段。 “我还想问殿下呢…” 沈淮砚红着耳尖不看她,嗓音有些虚软:“你…你干嘛突然张嘴,还,还探舌头……” 他后面的话说不下去。 口腔里现在还充斥着元楚蘅存在的气息。 沈淮砚羞红一张玉脸,连舌头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可是你先主动的——” 元楚蘅捏住他脸颊,强迫他抬起头来。眯了眯凤眸:“现在倒是指责起孤来了。” 她轻呵了一声:“你倒是惯会倒打一耙。” “可,可我也没让殿下张嘴啊……”沈淮砚嘟着嘴巴眼神飘离,强装镇定的不满道:“明明就是殿下你太过分。” “是你这小蠢货连亲吻都不会,孤特意教你,你竟然还觉得孤过分?” 元楚蘅手上用力,扯了扯他的脸颊,淡嗤出声:“孤又不是死的,没有将到嘴的猎物放跑的习惯。” 沈淮砚被她扯的唉哟一声。 他躲开她的手,捂着脸颊有些羞囧:“必…必须要张嘴吗?” 沈淮砚蹙蹙眉头似是不解,小声嘟哝了句:“书上也没写啊…” “什么书?” 元楚蘅敏锐问道。 “没什么…” 沈淮砚没想到她会听到,有些慌乱的摇摇脑袋,赶紧转移话题:“殿下现在觉得可够了?” 瞧着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 元楚蘅如何看不出他在故意瞒着她。 她也不急着逼问,接过他的话题往下说:“一个吻而已就想把孤打发了,不够——” “不够?” 沈淮砚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那本小书的内容,脸颊越发红润。 可,可那些都是成婚后才能做的事情啊… “怎么,害怕了?” 元楚蘅瞧着他这副惊疑不定的模样,反问一声。 她勒紧小儿郎的腰肢,突然往身前压了压:“知道害怕,以后还敢不敢这般大胆?别把孤想的太好,孤可经受不起你再三的撩拨。” “我没有…”沈淮砚双手抵在她胸前,语气有些发虚。 “而且,明明是殿下你说不够…”他有些委屈。 “殿下到底要不要帮我嘛…”沈淮砚忍不住抿了抿唇角。 “孤会找个先生过来教你。” 元楚蘅总算正面回应他。 沈淮砚:“……” “只有这些?” “怎么,还真以为孤会帮你作弊。” “没有…”沈淮砚有些失落,直接从她身上起来坐到了一旁椅子上。 见此,元楚蘅轻挑了下眉:“放心,孤会找最好的先生教你。方方面面都会顾及到。” 她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 只可惜沈淮砚没有看到,还陷在低落的情绪中。 * 清雨和春和进来的时候,元楚蘅已经先一步离开。 两人瞧着沈淮砚安静的坐在屋内。 春和眼尖的问了一句:“公,公子,你的嘴巴好红…可是撞到哪里了?” 他一脸的天真,语气中满是关切。 沈淮砚立马抿了抿嘴唇,神情间染上几分不自在:“方才不小心咬到了唇瓣,我没事。” “对了,东西可送来了?” “她们正往这边走,奴和春和先过来了。”清雨接了一句。 沈淮砚点了点头。 见两人都盯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 他突然站起身捂着肚子说了句:“忙活了这么久,我肚子都有些饿了。清雨春和你们两个出去买些糕点回来吧。” 第59章 闻言,清雨和春和立马应下。 随即福了福身退出了屋子。 房门轻轻阖上,屋内又只剩下沈淮砚一人。 他听着外边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立马找到屋中铜镜,凑到跟前照了照嘴唇。 确实有些红…… 沈淮砚抬起胳膊使劲搓了搓,直到唇瓣发白才停 下动作。 县君府的生活比在沈府自在了许多。 而且也没有外人的打扰,倒是让沈淮砚险些忘记元楚蘅之前说给他找先生的事。 “县,县君,府外有位先生求见,说是宫里来的。” 春和跑到他身边快速说道。 “宫里来的先生?” 沈淮砚躺在摇椅上闻言一怔。 随后反应过来,立马坐起了身:“去把人请进来吧。” 春和很快将人带了过来。 男子一身翠绿宫装,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良好的教养。他大约二十七八的年岁,模样虽普通,气质却很华然。 他瞧见沈淮砚后,立马欠了欠身子:“见过县君——” “先生好…” 沈淮砚同样回了一礼,并未自持什么身份,恭敬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县君称我为喻先生就好。” “喻先生好…” 沈淮砚闻言笑了笑,“先生的姓氏我还是第一次听。” “很多人都这般说过。” 喻先生嗓音温柔,他没有耽搁时辰,直言问道:“县君想何时开始学习?我好提前做些准备。” “依先生的意思便是,学生随时都可以。”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今日下午开始吧。” 喻先生嗓音压低了几分,“殿下已交代过,在选君宴开始前,一定要将县君教好才行。” “学生会努力学的。” 沈淮砚神情认真。 喻先生似乎有些惊讶,忍不住瞧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沈淮砚不明所以的眨了两下眼睛,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 午时一过。 沈淮砚便将清雨和春和屏退,只他和喻先生待在房中。 沈淮砚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之前让清雨给他准备的书本。 他瞧着喻先生问道:“先生是要讲诗词吗?我之前准备了一些书,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沈淮砚摊开书本让他瞧了瞧。 没想到喻先生却温柔笑了一声:“县君你会错意了,我可不是来给您讲这些东西的。” “不是吗?” 沈淮砚闻言愣住。 他不解抬头:“那是什么?” 元楚蘅给他找的先生不是为了让他通过选君宴吗。 喻先生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是给县君讲解女子和儿郎之间的事情的。” “县君不必觉得害羞,这些都是成婚男子要知道的事。等县君与殿下成亲后,自会懂得学习这些的妙处。” 沈淮砚脸颊微红。 被他看的越发不好意思,他小声说道:“我,我之前在家中也听先生说过一些…” 言下之意,他应该是不用再学习了吧。 喻先生却面不改色:“他们讲的可比不上我讲的。殿下乃是当朝储君,这服侍皇家的人自然和寻常人家不同。县君还要多多学习。” 他已如此说。 沈淮砚似乎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能忍着羞意点了点头。 一下午的时光他都和喻先生待在屋里学习女男之间那些事。 等到结束的时候,沈淮砚只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他瘫软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喻先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朝他温声告辞:“今日就先到这里,明日我再来寻县君。” 话落,他迈着步子离开了屋子。 沈淮砚呆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满脑子都是他讲述的那些知识。 贞洁锁…润香膏…女上位…… 沈淮砚眼底氤氲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汽,仿佛醉了一般。 他瞧了眼喻先生留下的红皮小书,小脸越发的酡红。 方才他偷偷翻看了两眼。 里面全是赤条的女身男体,千姿百态,媚眼横飞,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沈淮砚用手掌轻轻按在自己小腹靠下一点的位置。 喻先生说,这便是儿郎孕育子嗣的地方… 他低头瞧了一眼。 想到红皮小书里的那些画面。 沈淮砚轻咬着唇瓣微微疑惑:女子身体中的孕触要怎么进来呢?这么深… 恰好此时,清雨和春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见他坐在椅子上手按着肚子,春和关切问道:“公,公子,你肚子疼吗?” “没有。” 沈淮砚立马回神,收起手掌。 他将桌上的红皮小书塞到床榻深处,迅速走到桌边坐下。 春和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不解的挠了挠头。 他看向清雨,小声问道:“公,公子这是怎么了?” 清雨没有吭声,朝他提醒了句:“你不是还在灶上熬着鱼汤吗,赶紧去看看吧。” “对,鱼汤——” 春和一拍脑门赶紧跑了出去。 沈淮砚心不在焉的夹着菜,突然朝清雨问了声:“清雨,你去过海边吗?” “县君怎么突然问这个?” 清雨闻言立马看向他。 “没什么…” 沈淮砚摇了摇头,喃喃低语:“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九脚鱼吗?可知道它长什么样子。” 他就是好奇而已。 喻先生说九脚鱼有八条腿,就像蛇的尾巴一样。女子孕触和它的腿很像…… “县君若是想知道,奴可以寻人问问。京城中有很多靠海生活过的商贩和渔民。” 清雨温声说道:“奴可找人将这九脚鱼的模样画下来。” 第51章 选君宴我很喜欢殿下。 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当喻先生和沈淮砚提出告辞时,他还愣住了神。 “先生以后不来了吗?” 喻先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模样,满脸含笑的看着他:“县君,半月之期已到。明日便是选君宴了。” “选君宴竟已到了吗……” 沈淮砚闻言神情恍惚了瞬。 他瞧着远处依旧芬芳如故的桂花树,嗓音有些轻:“过的还真是快。” “是啊……” 喻先生站在他身边附和了一声。 同样望着远处的桂花树,“和县君相处的这段时日我很开心,以后怕是再难见面,就在这里祝福县君与殿下长长久久吧。” 话落,他朝沈淮砚点了点头。 随后迈着步子转身离去。 沈淮砚想要追去送他,被他拦了下来,只说了一句止步。 “县君,不如奴去送送喻先生。” 这时,清雨恰好出现在他身后,轻声说了句。 “好…” 沈淮砚转过身子点了点头,“那你替我送先生一程吧。” 清雨闻言立即朝前追去。 沈淮砚又望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这才重新进了屋子。 屋内,春和见他走进来,立马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他瞧着沈淮砚,忍不住好奇问道:“县,县君,这半个月,喻先生都教了些什么啊?” 每次喻先生来,他和清雨都会被赶出去。神神秘秘的,着实令人好奇。 “你还小,这些事不急着知道。” 沈淮砚接过茶水饮了一口,深深看了他一眼。 “啊?” 春和歪了歪脑袋,十分的不解:“这,这还和年龄有关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沈淮砚却专心喝起茶来,并未再接话。 春和见此,也只能将心底的好奇压下,另换话题:“对了,县君。明,明日便是选君宴。县君得好好打扮才行。” 他跑进内室将十几套成衣拿了出来。 一一展示在沈淮砚面前,“县,县君。这是云衣坊今日才送过来的。县,县君快挑一挑。” 云衣坊是京城有名的成衣坊,他家的衣服无论是料子还是款式皆是最好的。 春和简单朝他介绍道:“这,这雪青绸缎长袍,是用上好云锦织成的。衣,衣摆间还绣着墨竹。县,县君若是穿上,定似那画中谪仙一般。” “还,还有这月白锦袍,衣襟和袖口都用金丝线绣着,流云纹。在阳光下可以发出七彩的光。县,县君穿上,定耀眼夺目。” 他一口气不停歇的换了十几件。 说完的时候,汗都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沈淮砚倒了杯茶水塞入他手中,满眼无奈:“这也太多了……我都要挑花眼了。先喝口水缓缓吧。” “谢,谢县君。” 春和连忙双手接过,朝他嘿嘿笑了一声。 沈淮砚绕着十几件衣服转了转,最后挑了一件葱绿色绣百合银丝长袍。 第60章 春和见他选中,连忙说了句:“这,这件也很适合县君。定,定是会让县君在选君宴上,大 放异彩。” “好了,时候不早了,去准备晚膳吧。” 沈淮砚拿着衣服朝他笑了笑。 闻言,春和立马放下茶杯朝外跑去。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沈淮砚便起身开始梳洗。 选君宴虽酉时才开始,可左右他也睡不着,干脆便起来了。 上午的时候还好,越临近时辰,他这心越是不安的跳动。 就连春和同清雨都看了出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 清雨轻声问道:“县君可是紧张?要不要喝杯茶缓缓?” 沈淮砚神情紧绷的摇了摇头,“不必,我不紧张。” 清雨和春和:“……” 两人目光落在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指缝间被他捏的密不透风,圆润的指甲都隐隐透出白。 屋外的太阳不断随着时辰变幻缓慢移动。 当一缕温和的暖光透过花窗泄进来的时候。 沈淮砚缓缓站起了身。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朝身后的清雨说道:“走吧,该出发了。” 春和将两人送出府,又看着他们坐上马车。 直到马车朝皇城的方向走去,再看不到一点身影,他这才转身回去。 * 东宫 万嬷嬷奉了沅皇的旨意走了进来。 瞧着还靠在软榻上睡觉的元楚蘅,止住脚步小声唤道:“殿下,奴婢奉了陛下的口谕特意前来提醒您,各家儿郎如今正在陆续过来,您也该收拾收拾去瑶光殿了。” “唔…什么时辰了?” 元楚蘅缓缓睁开眼睛。 凤眸倦懒的朝上掀了掀。 “回殿下,已是酉时一刻。” “好,孤知道了…万嬷嬷你先回去复命吧。” 她摆了摆手,扶着额头缓缓坐起身来。 “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万嬷嬷闻言拱了拱手,随即低着头退出了大殿。 她离开不久,时雨脚步匆匆走了进来:“殿下——” 见她一脸凝重模样。 元楚蘅眼底清明了几分,拧眉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时雨上前两步,附到她耳边低语:“不好了殿下,我们的人跟着苏南棠的人一路进了西山,结果跟丢了。” “她们带着那批军械?” 元楚蘅嗓音微沉。 “是。” 时雨点头,“今晨她们在京郊凉山脚下的破庙中找到了那批军械。不知道她们是不是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若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去晚了,怕是人都跑没了。 “孤亲自去看看——” 元楚蘅沉着脸站起身。 此事耽误不得,若是在此处功亏一篑,她之前的筹谋都会白费。 “备马——孤要去京郊看看。” 她快步朝外走去。 时雨见此,赶紧跟上。 西山就在京郊西北处,一来一回一个时辰足矣。 “殿下,瑶光殿那边怎么办?” 时雨提醒了一声。 “无妨,孤会在两个时辰内回来。” 元楚蘅脚步不停。 “瑶光殿那边有万嬷嬷在,孤会在结束前赶到。” “对了……” 她想到什么交代了句:“通知下去,孤不在,不要让他出现任何意外。” “是。” 时雨立马抱拳。 瞬间心领神会。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沈淮砚。 她先一步离开赶紧去传消息。 元楚蘅则是径直朝东宫外走去。 * 瑶光殿 沈淮砚带着清雨进来时,里面已坐了不少的儿郎。 他们各个装扮清雅妍丽,一颦一笑间都带着世家子弟的教养和规矩。 沈淮砚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他这位新出炉的义安县君让不少人都充满好奇。 不过想到他庶子的身份,大多数人的眼底又满是鄙夷。 被封为县君又如何?说到底出身还是不正。只是个庶子罢了。 有些自持身份的贵公子不屑的收回目光。 一想到要和一个庶子同台竞争,只觉得掉价。 沈淮砚自然感受的出周围各色的目光。 他步伐从容的走到空位上坐下,刚刚落座,身边有人靠近了过去。 “淮砚…” 儿郎细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沈淮砚立马扭过头,看到是方棋后,有些惊讶:“阿棋——” 方棋朝他笑了笑。 满脸真诚的恭贺一声:“你现在是县君了,我是不是不能再叫你名字了?” “我们两个还需要这般见外吗?” 沈淮砚佯装生气的瞪他一眼。 “这么久不见,莫不是生分了不成。” “哪里会…” 方棋忍不住掩唇笑笑:“那我以后还叫你淮砚便是。” 两个人相视一笑。 察觉到周围不断望来的视线后。 方棋压低了嗓音:“若非我娘官居四品,我今日也不用来这里。淮砚你这刚当上县君便撞上了这选君宴。平白惹的这些人的敌视眼光。” “你不想来?” 沈淮砚瞧了眼他面上神情。 “阿棋你莫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你想来?” 方棋同样观察着他,他有些惊讶:“难道你喜欢太女殿下?” “嗯…” 沈淮砚虽有些难为情,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抿着唇轻笑了笑:“我确实很喜欢殿下。” 方棋似乎有些震惊,久久都未言语。 张了张口想问什么。 最后只说了句:“得你如此喜欢,看来太女殿下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过人之处。只是……” 他有些担心:“淮砚你若想成为太女殿下的正君,可是要过五关斩六将啊。” 方棋指了几个人朝他介绍。 最后又格外落在一人的身上,“…还有这燕京县君,也是你的强劲对手。他一直住在宫里,和太女殿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而且听说他同宸玥殿下的关系很好,宸玥殿下又一向喜欢黏着太女殿下。应是没少在中间为他们搭线。淮砚,你这着实有些危险。” 他长叹了一声。 沈淮砚循着他视线落在对面的燕京县君身上。 不自觉拧起眉头:“燕京县君也喜欢太女殿下?” “对啊,你不知道吗?” 方棋惊讶的看向他,“太女殿下自成年后每年都要办一场选君宴。这燕京县君虽嘴上不说,可次次都参加。而且每次都拔得头筹。我觉得,他定是对太女殿下有意,不然不会这般努力。” “可……” 沈淮砚总觉得他口中的燕京县君和他熟悉的那个不一样。 好似两个人一般。 “这怎么可能呢?” 他有些难以置信,“为何我从未看出来过…” 第52章 正君人选明目张胆的偏爱 沈淮砚望向对面的燕京县君。 没想到对方也恰好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相撞,燕京县君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模样。 他朝沈淮砚扬了扬笑脸。 沈淮砚同样回以微笑。 这时,大殿门口传来动静。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走了进来。 沈淮砚只见过万嬷嬷一面。 经身边的方棋提醒,才知道她是沅皇身边的人。 他往她身后看了看,忍不住拧了拧眉:“太女殿下不过来吗?” 方棋闻言,小声嘟哝了句:“太女殿下这一次不会又像之前一样干脆不过来了吧。” 此时,被众多儿郎盯着的万嬷嬷面上淡定,额头上却不断有汗冒出来。 心里同样有不好的预感:这小祖宗不会又像之前那样逃了吧? 万嬷嬷越想心中越慌张。 她目光隐晦的瞧了眼坐在人群中的沈淮砚,又稳了稳心神。 殿下为了这沈家的二公子不惜求到陛下那,而且这选君宴也是她自己应承下来的。 也许大约是真被什么事绊住了脚。 万嬷嬷稍微定了定神。 随后收起心底的纷杂思绪,有条不紊的安排起事宜来。 她走到高台上站定,十分老练的朝底下儿郎们扬声宣道:“太女殿下有事要晚些过来。众位公子县君们不必惊慌。酉时已至,选君宴开始——” 万嬷嬷话音落地,走到身后的椅子上坐 下。 宫侍们纷纷行动起来,将笔墨纸砚一一摆到众儿郎的桌案上。 沈淮砚瞧着手边的宣纸和墨笔。 他朝身旁的方棋询问了一句:“这是要作何?” “应该是要考核我们的书法功底和绘画水平。除了这些,礼仪规距和刺绣女红都要进行考核。” 方棋话音落地。 第61章 很快,有宫侍便推出来一幅花鸟百花图走了出来:“现在开始考查各位公子的绘画功底——这幅画出自名家之手,一鸟一兽都绘制的栩栩如生。一炷香的功夫,诸位公子将其临摹下来,结束后由万嬷嬷选出三名最佳画作。” 宫侍将香炉搬到中央,将香点燃。 袅袅青烟悠悠上扬,众人也拿起画笔开始在纸上作画。 沈淮砚同样手握着墨笔,却迟迟下不去手。 一团又一团墨迹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沈淮砚咬了咬牙,最后在纸上乱画一气。 一炷香的时间眨眼便过。 当终止的铜铃响起时,沈淮砚沉浸在画作中还有些恍惚。 直到有宫侍走到身边,他这才停住笔。 将面前的画作递了过去。 宫侍伸手接过,无意间扫到画作时,一直勾着浅笑的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他深深瞧了眼一脸从容淡定的沈淮砚。 随后才走向一旁。 高台之上,万嬷嬷看着送到手边的画作,一张一张看起来。 其间不乏有令她欣赏满意的画作。 虽比不上真迹,手法技艺上也比较稚嫩,却也让人观之眉眼一亮。 她着重挑出几幅放置到一旁。 正满心愉悦的时候,突然一幅不堪入目的画作出现在面前,令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鸟兽百花被他画的像野鸡啄野草,线条弯弯曲曲比她脸上的沟壑都多。 万嬷嬷猝不及防,心都停滞了一瞬。 她赶紧将眼前的画作移开,这才恢复正常的心跳。 “这出自何人之手?” 万嬷嬷胸腔中忍着怒意。还从未见过这般粗鄙不堪的画。 站在她身后的宫侍静默不语,用手指点了点右下角处的名字。 万嬷嬷扫了一眼,看到‘沈淮砚’三个字时,胸腔中的怒火戛然而止。 “……” 坐在下首的沈淮砚突然感受到头顶有强烈目光射来。 他下意识抬头,瞬间与万嬷嬷的眼神撞上。 那眼底的复杂情绪着实令他费解。像是在看什么神奇生物一般。 高台上,万嬷嬷拿着沈淮砚那幅“大作”有些纠结。 不过想到今日这场选君宴是为谁办的后,她最终昧着良心塞入那几幅佳作中去。 “嬷嬷,你不宣布谁是最佳者吗?” 底下,有儿郎见万嬷嬷迟迟不出声。忍不住问道。 万嬷嬷瞧着那幅丑画,实在说不出口说它是最佳。 她面不改色的朝底下儿郎们说道:“等所有考核结束,由太女殿下亲自挑选出来这最佳者是谁。” 这突然改了规矩,令所有人都没有料到。 坐在燕京县君身边的儿郎倒是开心的低语了句:“看来这次选君宴太女殿下真的会过来。我还以为咱们还会再被耍一次呢。” “县君,第一名肯定是您。” 燕京县君笑而不语,眼底其实也藏着深深的期待。 只是…… 他抬头瞧了眼对面的沈淮砚。 脑海中突然闪过前几日宸玥皇子无意和他提到的事,“燕京你知道吗,本宫发现一个大秘密。淮砚被封为义安县君似乎是太女姐姐去和母皇求的。你说她这么做不会是想娶淮砚为正君吧。” 这话就像毒药一般不断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犹如梦魇一般不断纠缠着他。 燕京县君收回视线,长睫轻垂遮住眼底的思绪。 若这场选君宴真是为他而办…… “县君,你想什么呢?” 这时,旁边儿郎的声音再次传来。 燕京县君立马回过了神。 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无事。接下来应该是考查我们的书法,不知道是不是还和从前一样,从《玉经》中节选一段。” 对面,沈淮砚盯着面前的白纸,脑子里除了喻先生教给他的那些不可言说的内容。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一脸面无表情。 既是考查书法,为何还要默写,都不给书的吗? 瞧着周围所有人都在笔走游龙的写着。 沈淮砚抿了抿唇瓣,咬牙也下起笔来。 罢了,想到什么写什么吧—— 沈淮砚在底下硬着头皮写着。 高台之上,万嬷嬷则是胆战心惊的看着。 有了那幅“大作”打阵,她对这位的书法着实不抱什么期待。 事实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般。 当拿到沈淮砚那篇书法时,瞧着上边的字,还有那牛头不对马嘴的《玉经》,她脸上没露出丝毫的意外。 站在她身后宫侍默默瞧了一眼。 在她耳边说了句:“嬷嬷,接下来不如就考查刺绣女红吧。” 绘画和书法不行,这刺绣女红总要行的吧。 这可是一个儿郎的脸面。 万嬷嬷捏着眉心有些疲惫的点了点头。朝宫侍挥了挥手。 她也觉得,这人总要占一样优点的吧。 可事实再次证明,她对沈淮砚的认知还是太过浅薄。 “你觉得这帕子上绣的是什么?” 万嬷嬷将帕子拿到宫侍面前,眼睛盯花了也没看出这上面绣的是什么。 “瞧着像…鸭子?” 宫侍小声说道。 话音落地又摇了摇头:“鸭子的嘴没这么尖利,应该是只鸡。” 他肯定的点了点脑袋。 万嬷嬷却还是拧着眉头,“这若是鸡为何不是黄色的,为何是绿色的?这瞧着甚是古怪。” 宫侍:“……” 这,这确实也不像是鸡。 考查已经过半,只剩下最后一项。 万嬷嬷对沈淮砚已经不抱什么期待。 她现在只盼着元楚蘅赶紧回来。 夜幕悄然降临,繁星点点悬挂于高空之上。 瑶光殿中的宫灯陆续点燃起来。 随着时间推移,选君宴也接近尾声,万嬷嬷额头上的汗再次冒了出来。 这祖宗怎么还不过来? 难不成又要和之前一样吗? 万嬷嬷心底焦躁难安。 当最后一项考查也结束的时候,底下儿郎们纷纷望了过来。 这时,一道高挑身影总算出现在大殿之中。 看到那道红色身影,殿中所有人都站起了身,“参见太女殿下,太女殿下金安!” “无需多礼。” 元楚蘅朝众人摆了摆手。 大踏步坐在了高台之上的主位。 万嬷嬷喜笑颜开的走到她身边,汇报着情况。 末了,将各项中选出来的最优者放置到她面前。 “殿下,您看您满意哪个?” 她将沈淮砚的那份单独拎了出来,压低了声音:“这是义安县君的。” 元楚蘅闻言瞧了她一眼。 一一瞧过之后,眉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直接说道:“不错,孤很满意。就他了——” 万嬷嬷心底满是汗颜。 不过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 直接上前一步面向众儿郎宣布结果:“最优者已择出,义安县君沈淮砚!” 此言一出,大殿中安静了几秒。 随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沈淮砚的身上。 沈淮砚:“……” 他猛的抬起头对上高台之上元楚蘅的凤眸。 神情有些怔愣。 在她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中时,他的心脏便开始狂跳不止。 如今结果落定,虽他隐隐已经猜到,可亲耳听到时还是忍不住呆傻住。 元楚蘅瞧着小儿郎一脸蠢相忍不住挑了挑眉。 唇角笑意还未勾起。 一道儿郎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平静:“殿下,可否让我们一观?这样我们也能输的心服口服。” 燕京县君站起身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元楚蘅,满脸倔强。 元楚蘅唇角笑意消散,凤眸转了过来,极具压迫感的落在他身上:“怎么,你在质疑孤的决定?” “燕京不敢……” 燕京县君受不住压迫垂下了脑袋。 握在身前的手死死的扣紧。 “好啊——” 元楚蘅后背靠在椅背上,缓缓笑了起来:“既然你如此坚持,那孤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她将东西递给万嬷嬷,让她交给燕京县君。 燕京县君接过后一一翻看过,一脸苍白 的抬起头。 “怎么?” 元楚蘅身体向前,双手交握在腿间,眼眸深沉的看着他:“你对孤的决定还有异议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承认,她对沈淮砚的偏爱。 第53章 教学成果孤来考查一番 燕京县君死死咬住唇瓣,脸色惨白一片。 他目光落在对面的沈淮砚身上。 第一次,脸上露出嫉恨的神情来。 虽转瞬即逝,沈淮砚却看了个清楚。 第62章 他忍不住拧了拧眉头,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选君宴终是结束—— 元楚蘅先一步离场。 经过沈淮砚身边时脚步连停都未停。 殿中儿郎见此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看她这副冷漠的模样,也不像是对这位义安县君另眼相待的样子。 不明所以的儿郎们暗自猜想:莫不是这义安县君真的深藏不露?琴棋书画,刺绣女红样样精通。 有儿郎耐不住好奇,凑到燕京县君身边,询问道:“县君,你方才瞧过了义安县君的画作书法。如何?真的很优秀吗?” 燕京县君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吞。 即便知道真相,碍于元楚蘅,也只能藏进心底:“…是,义安县君…很好。” 他话音落地再待不下去。 直接快步离开了瑶光殿。 与此同时,早就偷偷溜出瑶光殿的沈淮砚朝宫门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被清雨拦了下来。 “县君时辰也不早了,今日不如我们就住在朝落殿内,等明日再回去如何?” 沈淮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清雨紧接着又说道:“宸玥殿下知道县君进宫来,还想见县君一面。不如明日见过殿下再走。” 他话已至此。 沈淮砚停住脚步点了点头。 两人转了方向往朝落殿走去。 回到朝落殿后,沈淮砚直接让清雨回去休息。 自己一人进了寝殿。 没想到刚一踏进,一道清凉女音便响了起来:“孤的正君回来了?” 元楚蘅坐在寝殿内,手中捏着茶盅慢慢饮着。 “殿下?” 沈淮砚立马停住脚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你,你怎么在这里?” “自然是在等你。” “孤如你所愿,帮你作弊。你不该好好感谢孤吗?” “过来……” 她放下手中茶盅,朝他勾了勾手指。凤眸漫不经心的落在他身上,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气势。 沈淮砚下意识走了过去。 “殿下怎么知道我会来朝落殿?” 他在她面前站定。 “孤应该说过,只要孤想知道,没有任何事能瞒住孤。” “好了——” 她轻挑起眉眼,唇角勾起笑意:“说说你想怎么感谢孤吧。” “孤给你找的那位先生应该教给你不少东西…” 听她提起喻先生,沈淮砚脸颊泛红。 有些羞恼:“殿下还好意思说——” “怎么,他教的不好?” 元楚蘅满脸从容淡定。 沈淮砚羞红着脸不吭声。 见他如此神态,元楚蘅轻笑一声:“看来他教的不错…” “不必觉得害羞。” 她大言不惭的说道:“孤只是为以后谋福利罢了。你是孤的正君,迟早要学。” 元楚蘅表现的一派坦荡。 沈淮砚听到这话却全身发烫,好似要烧着一般。 他蓦的凑近过去,一把捂住她的嘴。 一双清澈的杏眸蒙上一层水雾:“殿下,求你闭嘴。” 他可不想和她这么大声的讨论这些羞人的事。 沈淮砚死死捂住她的嘴巴。 生怕她再吐出什么让人脸红心热的话来。 突然,掌心处有湿濡感传来。 元楚蘅竟探出舌舔了下他手掌心。 他毫无防备,像是被烫到一般猛的缩回手掌。 一双杏眸瞪的大大的,呆傻的看着她。 元楚蘅用舌尖舔了舔唇瓣,两片红唇上下翻动:“吻孤——” 命令式的口吻,根本没有给人拒绝的余地。 尤其她现在还拿一副美艳女鬼的姿态诱惑着他,更是让沈淮砚抗拒不了。 沈淮砚忍不住凑着唇送到她嘴边。 两张轻薄的唇相撞,一个温凉一个炽热,暧昧气息油然而起。 元楚蘅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由着他动作。 红唇轻贴在他唇瓣上,诱骗着哄道:“好孩子…先生有没有教过你这些?孤来考查一下你学习的成果…” 沈淮砚头脑发胀,整个人如坠云海一般。 脑海中快速闪过喻先生教的那些知识…… 他轻轻张开唇瓣主动献出自己的小舌。 元楚蘅顺势张开唇,纵容着他深入。 她将人揽坐进怀中,双手扶住他的腰肢。 看似处于被动,实则从始至终都由她掌控。 两人也不知道亲了多久。 直到沈淮砚浑身没了力气,才牵着一缕银丝出来趴在她胸口上喘息。 小儿郎脸颊红润,杏眸中水雾氤氲,一副被滋润过度的模样。 元楚蘅嘴唇红艳,眼底透着几分餍足。 一手将人揽紧,一手拍了拍小儿郎酸软的腰肢,“很棒…孤很满意……” 沈淮砚仿佛脱离水的鱼,薄唇上下翕动,无力的依靠在她身上。 他无措的抬起脑袋,无辜又茫然:“殿下,我好难受……” 小儿郎还深陷在情欲之中,无法挣脱。 脑海中学过的那些知识空白一片,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 元楚蘅揽着小儿郎的腰肢将他转过身,双腿分开跨坐在她腿上,后背抵上她胸膛。 寝殿内烛火通明,犹如白昼一般。 元楚蘅轻易便能看清一切。 她眼眸不由深暗了几分,“哪里难受?” 沈淮砚无力抬起手指了指,双腿想要夹紧,却被元楚蘅阻挡。 “别动……可要孤帮你?” “帮……” 沈淮砚重复着她的话。 眼神迷离,懵懵懂懂:“殿下帮我……” 闻言,元楚蘅轻抿红唇。 手掌毫不犹疑—— “唔…” 沈淮砚瞬间瞪大眼睛。从未体验过的感觉,让他仿佛陷入云端一般。 他薄唇间不受控制的溢出两声轻哼。 “殿下,够了…够了——” 沈淮砚肩膀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被她牵引着心神,不能自拔。 元楚蘅瞧着怀中儿郎此时的模样。 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她轻轻呼出一口浊气,手臂上的青筋绷紧又放松。 “嗬——” 沈淮砚陡然泄了力气,双手忍不住胡乱抓握了几下,宽大的袖袍不小心扫到桌案上的茶盅… 咔嚓—— 茶盅滚落到地,瞬间开裂。 茶水连同着污浊将地面洇湿一片。 沈淮砚怔怔的盯着脏污的地毯,无措又茫然。 元楚蘅拿出一张干净帕子擦拭几下掌心。 轻笑一声,有些戏谑的在他耳边低语:“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惜了这块上好的毯子。” 沈淮砚耳尖滚烫,不自在的移开眼睛。 他抿了抿唇角,如何会听不出她口中的调笑。 元楚蘅眼底溢满笑意。 等小儿郎恢复过来,手掌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腰。 “既然舒服了,还不赶紧从孤身上起来?” 沈淮砚匆匆忙忙从她身上起开。 低头瞥见身上的衣衫有些凌乱时,又赶紧慌乱的用手抚平。 “殿,殿下,你不回去吗?” “怎么?” 元楚蘅坐在软榻上,眯起凤眸看向他:“刚过河就要拆桥吗?” 沈淮砚低着头不吭声。 “行……” 元楚蘅直接从软榻上站起身,“那孤就不留下来惹人烦了。” 抬脚朝外走去。 她手指刚碰上寝殿大门—— 沈淮砚突然在身后扯住她的衣襟。 嗓音有些细弱:“我没有……我只是有些害羞。殿下别生气……” 他软声软语,任凭再硬的一颗心也会被他暖化。 元楚蘅唇角不自觉勾起。 转过身时又很快收敛,神情有些冷漠。 她默不作声的看着他。 沈淮砚见她迟迟不说 话,悄悄看她一眼,嗓音更软了些:“我错了,殿下…” 他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殿下若是喜欢,淮砚以后都这样给殿下玩…” 元楚蘅听到这话,瞳孔猛的一缩。 她一把遮住他那双勾人的眼睛,咬紧牙关:“你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殿下这是不生气了?” 沈淮砚扯起她的袖子弯了弯眉眼。 元楚蘅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终是破功:“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她有些粗鲁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休息。” 随即拉开寝殿大门彻底离开。 沈淮砚扒在门沿上看着她渐渐融进夜色中的身影,扒拉几下凌乱的头发。 安静看了一会儿。 这才回了寝殿。 一夜好眠—— 翌日一早,沈淮砚用过早膳后便领着清雨去了晚枫殿。 第63章 宸玥皇子看到他后,立马八卦的问了起来:“淮砚,你什么时候和太女姐姐有一腿?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殿下——” 没等沈淮砚开口,站在他身后的宫侍唤了一声。似乎在提醒他言语过于粗俗。 宸玥皇子立马捂了捂嘴巴,换成委婉的说辞:“…你和太女姐姐何时两情相悦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本宫一声。太女姐姐一直藏着的心上人原来就是你啊。” 沈淮砚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矜持开口:“太女殿下选中淮砚,淮砚也很是吃惊。” “吃惊?莫非你们二人之间没有私情?”宸玥皇子眯起眼睛充满怀疑的看着他。 “自然没有。”沈淮砚毫不迟疑的回道。扯起谎话来丝毫不觉得脸红。 “那这么说是太女姐姐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这才想尽办法让你成为县君又选你成为正君。” 宸玥皇子越说越激动。 最后有些崇拜的看向沈淮砚:“淮砚啊,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太女姐姐都能降服,本宫佩服。” 沈淮砚笑而不语。 实则心里心虚的没边。 第54章 败露奴是东宫的人—— “对了对了——这个送给你。” 宸玥皇子想到什么,从袖中摸出一物来递给沈淮砚。 “这是……” 沈淮砚伸手接过,见是一枚玉簪,他神情怔愣住。 宸玥皇子扬起唇笑了笑,“这碧玉簪子是用上好的碧玉石打造的,本宫一直很喜欢都舍不得送人。不过以后你就是本宫的姐夫了,这算是一个小礼物。” 他凑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补充了句:“看在这簪子的份上,等你嫁给太女姐姐后可一定要帮本宫美言几句。最好能让太女姐姐将她身边的时雨送给本宫。” 沈淮砚听到这话。 瞬间觉得手中的簪子变成了烫手山芋。 宸玥皇子却不容他拒绝,直接从他手中拿出来为他戴在头上。 两人姿态亲密。 燕京县君一走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 他面上的温柔笑容滞了几秒,又很快恢复自然。 “殿下,淮砚,你们在做什么呢?” 燕京县君迈着轻巧的步子走了进来。 目光瞥见沈淮砚头顶的碧玉簪子时,顿了顿:“这不是殿下最喜爱的簪子吗?殿下还总是说这世间只此一枚,我生辰的时候殿下都没舍得送给我。如今怎变得这般大方起来?” 他目光含笑的看着两人。 宸玥皇子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随即说道:“哎呀,本宫这不是想等着以后淮砚能在太女姐姐耳边吹吹枕边风嘛。” “殿下这又是为了太女殿下身边的时护卫?” 燕京县君揶揄一笑。似乎方才那番话只是玩笑而已。 见他不在意,宸玥皇子倒也没继续纠结。 他微微瞪了他一眼,开口问道:“这大中午的,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我这不是马上就要搬出皇宫住了嘛,所以来和殿下告个别。” “怎么突然想搬出去住?你在这皇宫不是一直住的好好的吗。你那县君府什么也没有,君父定是放心不下你一个人住在外面。” “我如今已过二十,总不能一直待在皇宫里。” 燕京县君唇角勾着温和的笑:“殿下不用担心,即便我住在外边,也会常来看望你和舅父的。” “难不成你和君父吵架了?他给你挑的那些人你没看中?” 从燕京县君成年后,淳皇贵君便开始给他挑选妻主,只是一直没有成功。 宸玥皇子瞧着燕京县君,忍不住问道:“燕京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你不好意思和君父说,和本宫说也一样啊。本宫可以替你转达给君父。” 他并不知道他暗自倾心元楚蘅的事。 站在一旁的沈淮砚看了眼燕京县君。 没想到对方也朝他望了一眼。 燕京县君移开视线,重新看向宸玥皇子,笑道:“殿下就别操心我了,也许是缘分未到而已。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明日一早我就要搬去县君府了。” “那本宫今日为你设宴送行。淮砚——” 宸玥皇子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你今日也一起来吧。正好尝一尝这皇宫中有名的儿郎酒,青枝玉桂。这可是本宫亲自让人酿的,很得儿郎喜欢。本来是要等到本宫生辰的时候再拿出来的。” 他目光热切,语气诚挚。 沈淮砚也不好拒绝,只能点头应下。 晚间,玉桂园 宸玥皇子在此设下宴席,还邀请了京城中的众多世家子弟们一起过来。 夜风习习,玉桂园内灯火通明,空气中处处都弥漫着玉桂花的香气。清香却不刺鼻。 儿郎三三两两的坐在雅座上,品鉴着美酒,笑语晏晏。 沈淮砚也被劝着喝了不少,不由离开座位走到水边吹风。 他没想到这青枝玉桂后劲儿如此大,被风这么一吹,非但没觉得清醒,反而更加的头脑昏胀。 沈淮砚忍不住晃了晃脑袋。 突然,面前多出来一只手。 燕京县君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这是醒酒汤,殿下特意让人准备的。快喝了吧。” 沈淮砚盯着面前的杯子看了几秒。 扭头看向他并未接下。 “怎么,淮砚莫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确实喜欢太女殿下,因为她从前帮过我。我也确实挺嫉妒你能得她爱重。昨日选君宴上我可能有些不太理智,可回去之后我便清醒了过来。所以我才想着搬出皇宫去。” 燕京县君语气真挚而又恳切。 眉眼温温柔柔:“我不想因为太女殿下的事就失去你这个朋友。淮砚,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好吗?” 两人远离人群默默对视。 沈淮砚最终接过了他手中的醒酒汤。 “谢谢…” “我该感谢你才是。” 燕京县君脸上多了笑意:“谢谢你信任我。” “离宴会结束还有段时辰,你虽喝了醒酒汤,可也一时半刻起不了作用。不如去前面的水阁躺一会儿。” 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阁楼。 随后扶上他的胳膊朝前走去。 两人进入小阁楼,沈淮砚却越发觉得自己头昏脑胀。喝完的醒酒汤不仅没有起效,反而比方才还要严重。 他无力的摔坐在床上,极力抬起脑袋看向燕京县君:“你骗 我……” 总算察觉到不对劲来。 “是——” 燕京县君脸上的温柔不在,好似换了一个人:“我没想到你这般蠢,也不知道太女殿下喜欢你什么?你们兄弟二人我厌恶极了,明明我最早认识的殿下,她却偏偏看不到我的存在。先是你那个大哥,如今又是你。”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做一出酒后乱性的好戏罢了。太女正君的位置我得不到,你们沈家兄弟也别想得到。” 燕京县君满脸冷漠,“从你进皇宫起我就很讨厌你。不过一个庶子罢了,凭何做我的侍读。本来我没将你放在眼里,可她对你的态度却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被祁夫子罚抄书其实是我故意替你说话的。我知道祁夫子的性子,所以才故意站出来为你说话。对了还有马场上的事,你那马突然发狂也是我提前让人做了手脚,只可惜她却救下了你。最可恨的是,你摔落高台时,没想到她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你救下。她对你还真是情深意切。” “是你……这一切竟然都是你……” 沈淮砚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真是疯了!” 当时他便觉得有人在背后推了他一把,没想到这个人竟然就是他。 “我疯吗?” 燕京县君一脸平静,“我只是想扫清阻挡在我和她之间的障碍物罢了。谁让你这么不识趣。” “好了,你也不必再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他看着沈淮砚笑了笑,“无论是宸玥还是太女殿下,他们都救不了你。” 燕京县君抬起手拍了两下,很快一个护卫垂头走了进来。 沈淮砚躺在床上,认出此人是在马场时教过他骑马的那个护卫。 “今夜过后,你太女正君的美梦就此破碎。等你失了身子,她定也会厌弃你。” 燕京县君收回目光,扫了眼那护卫,沉声交代:“他交给你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护卫收到命令,朝床榻靠近而去。 一边走一边脱身上的衣服。 燕京县君没有停留,直接朝外走去。 手指刚触碰上房门时,屋内的烛火突然灭掉,有人跳进了屋内。 没等他有所反应,便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至于那名护卫,还没有碰到沈淮砚便被清雨打晕。 “县君,你没事吧?” 清雨靠近床榻,拿出一个翠绿小瓶让沈淮砚闻了闻。 第64章 “清雨?” 沈淮砚清醒过来,恢复些力气后,站起了身。 他瞧着他满脸震惊:“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会武功?” “奴之后再和你解释。县君,我们先离开这里。” 清雨带着沈淮砚从后窗处离开。 关上窗扇前,他往屋内扔了一物。 两人离开小阁楼后,沈淮砚忍不住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直跟着我?你没在朝落殿待着?” “县君恕罪——” 清雨突然单膝跪地,垂头请罪:“奴其实有件事瞒着您。奴不是宸玥殿下身边的宫侍,而是东宫的人。是太女殿下让奴跟着县君保护您的安全。” “你是东宫的人?” 沈淮砚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不知怎得想到元楚蘅身边的时雨,敏锐问道:“你和时雨是什么关系?” 从前没意识到,时雨和清雨这两个名字不过一字之差。 “时雨是奴的姐姐,我们是一父同胞的亲姐弟。” “原来如此……” 听到这话,沈淮砚既觉得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难怪我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原来是你告诉她的。” “县君莫要怪罪殿下,殿下也是担心您的安危,这才将奴放到了县君身边。” 清雨双腿跪地,重重磕在地上:“县君要怪就怪奴吧,千万不要误会殿下。” “好了,你快起来。我没有怪你。” 沈淮砚赶紧将他拉起,“我只是一时有些意外罢了。而且今日也多亏了你,不然我怕是就要遭遇不测了。” 清雨站起身,小心观察着他面上神情。 见他真的没有生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55章 赐婚圣旨太女正君 东宫 “我要见殿下,我要见太女殿下!” 燕京县君满身狼狈的朝里喊道,被守门的护卫轻易的拦了下来。 “无殿下口谕不可进入!” 两名护卫铁面无私,用冰冷的面容冷冷的望着他,丝毫不留任何的情面:“县君还是回去吧。” “你们若是不让我见殿下,我便死在这里。” 燕京县君眼底划过抹狠意,将头上的簪子拔下来刺到脖子上。 只要稍一用力便会见血。 两名护卫见此拧了拧眉。 刚想说什么,时雨出现在两人身后,朝燕京县君说道:“县君跟属下进来吧。” 她转身朝里走去。 有她发话,两名护卫也让出路来。 燕京县君收起手中的簪子急忙跟了上去。 寝殿之中,元楚蘅似乎刚刚睡醒,身上的宽大睡袍还未换下,长发未束的散落在肩头。 听到门口有动静传来。 她朝上掀了掀眼皮,有些倦懒的问道:“你执意见孤,所谓何事?” 噗通—— 燕京县君双膝跪在了地上。 不复往日端庄温和的模样,“求殿下让陛下收回圣旨,燕京不想嫁去外邦。燕京只想终生不嫁陪伴在淳皇贵君的身边。” “县君这话从何说起啊?圣旨是母皇下的,你来求孤做什么?” 元楚蘅凤眸轻漫的扫他一眼,“燕京县君求错人了吧。” “我,我知道,殿下是因为义安县君的事…” 燕京县君红着眼眶,眼角还挂着未消散的泪痕:“可,可殿下不是已经给他出过气了吗?” 他咬紧唇瓣,几欲咬出血痕:“殿下,燕京愿自食恶果,嫁给那名护卫。以后也绝不会碍你的眼。求殿下让陛下收回成命。” 从古至今,凡是嫁去外邦异国的皇子县君没有一个好下场。 即便是嫁给一个低贱的护卫,他也不要离开沅朝。 “殿下……” 燕京县君抬起一双眸,恳求的看向她:“燕京如今已非清白之身,如何能再嫁去外邦。这怕是会影响两国之间的交情。” “孤还是那句话,你找错人了。” 元楚蘅却不想再听他继续废话,直接大手一挥:“时雨,将燕京县君送出去。” 她话音落地。 寝殿大门很快打开,时雨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殿下——殿下你不能这般绝情。我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想站到您的身边罢了。您不能这么对我。” 燕京县君奋力推开时雨的手,匍匐到元楚蘅脚边,“殿下,看在宸玥殿下的面子上,您放过我吧。不要将我嫁去外邦。” 元楚蘅拧了拧眉,甩开他拽上来的手。 面上散漫消了几分,多了几分冷漠之姿:“孤已经看在宸玥的面子上饶过你一回。马场,观台之上。” 她给他打了个提醒。 燕京县君听到这话忍不住愣了下来。 瞳孔剧烈晃动了两下。 她知道…她知道是他将沈淮砚推了下去… “殿下…” “孤不过试探你一下,你便迫不及待的动了手。孤不是没给你选择的机会。” “什…什么意思?” 燕京县君难以置信的扬起头,喉咙有些干涩:“这是你设的局,你知道我要对他动手。” “孤说了是给你选择的机会。” 元楚蘅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间满是冷漠:“只可惜你终究还是选错了。既然如此,那便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好了——” 她眼底闪过几分不耐烦。 朝时雨吩咐道:“将人带出去吧。记住,可别让燕京县君出什么事,一定要让他安然嫁过去。” 元楚蘅一声令下。 “殿下,殿下——” 任凭燕京县君再如何挣扎,也只能被迫离开了寝殿。 片刻之后,时雨重新走了进来。 元楚蘅问了一句:“圣旨到沈府没有?他知道清雨的身份后,是何反应?” “回殿下,圣旨如今应是已到沈府。” 时雨垂眸应道:“至于县君那边…属下听清雨传信县君似乎并未生气。想来是理解了殿下 的一片苦心。” “殿下,封正君的圣旨虽已送到沈府。可陛下的意思似乎还想让您再选出两个侧君。届时同正君一同嫁入东宫内。” “是吗?” 元楚蘅一脸平静,“那你去告诉万嬷嬷,让她传话给母皇。她若是送侧君进东宫就只管送,反正孤那百兽园中有的是地方住。” “是。” 时雨听到这话后背上窜起一股冷意。 殿下这话的意思是要送人去做那园中野兽的口粮啊。 “对了——” 元楚蘅交代完后,转了话题:“苏南棠那边怎么样了?” “这苏大女君胆子不小,有了殿下的指引我们已经顺利找到她的踪迹。她竟秘密养了不少私兵,有图谋不轨之意。至于那批军械,也是为了给她这支私军用的。” “而且不出殿下所料,这批军械她找到之后果然想要对那个方茹灭口。不过并未让她得逞,也已经造了方茹假死之象。” 时雨嗓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那方茹已经被我们的人从沈府转移走。殿下下一步要如何做?直接上报给陛下吗?” “不着急…” 元楚蘅面容沉静,唇角轻勾:“这把利刃孤要藏着,等到合适的机会给她致命一击。” “派人继续盯着,有任何异动立马告知给孤。” * 沈府 赐婚圣旨传到府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也没想到,这沈淮砚才刚成为县君,如今摇身一变又多了一层身份。竟成了太女正君。 不过一个庶子罢了,竟然成了一国储君的正君,着实让人震惊。 “义安县君呢?义安县君为何不来接旨?” 宣旨嬷嬷在人群中扫了一圈也没看到沈淮砚。 她目光落在许正夫的身上,拧起了眉头。 “回嬷嬷,县君他已经搬去了县君府。如今并不住在这里。” 许正夫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来。 此时,二房三房的人都跪在一旁。 他不敢想象,今日过后他们会怎么嘲笑他们父子两个? 堂堂嫡子只是个侧君。 一个贱侍生的庶子却成了太女正君。 许正夫恨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 “正夫怎么也不提前和奴婢说一声,倒是让奴婢白跑了一趟。” 宣旨嬷嬷留下一句,匆匆转身离府。 她走之后,跪在地上的人纷纷站起身来。 二房三房的人瞧了几眼许正夫,随后各自找借口离开。 “父亲…” 这时,沈淮序带着小侍走了进来。 朝他问了一句:“听说有宣旨的嬷嬷过来,是有何事吗?” 如今离他与二皇女元季遥的婚事越来越近。 他一直期盼着她并未背叛他,期待着改封他为正君的懿旨传来。 第65章 “你怎么过来了?你与二皇女的大婚已不足半月。不在屋内绣嫁衣来这里做什么?” 皇家大婚,正君并不用绣自己的嫁衣,自有礼部的人亲自准备。 但侧君却只能自己亲手绣制嫁衣。 许正夫拧起眉。 沈淮序却察觉到异样,脸上笑容不自觉淡了下来:“父亲,圣旨到底是什么?” 这些日子他虽闭门不出,可有些事情也是知道的。 例如选君宴结束,太女的正君人选也已经确定。 他心底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难道…是赐婚圣旨?” 不可能,这一定不可能! 许正夫没有吭声,只是默默看着他。 沈淮序心底不好的预感应验,身体不稳的朝后退了两步:“这怎么可能!太女竟真选了他做正君!” “父亲……” 他突然一把抓住许正夫的手,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侧君人选呢?太女是储君,不可能只有正君,侧君人选是谁?” “淮序你冷静点。” 许正夫回握住他的手,安抚般拍了两下。 “父亲,告诉我——” 沈淮序却执着的看着他,若听不到答案便不放手。 许正夫看到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叹了声气,“太女暂时还没有选侧君。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堂堂储君怎会只有一个男子。” “淮序,以后莫要再关注太女的事了。你如今已是二皇女侧君,该将全部心思放到二皇女的身上。” 他温声开口:“你安心绣嫁衣,等出嫁那日为父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入二皇女府。他是太女正君又如何?到时候一份嫁妆也没有,定是会被全京城的人嘲笑。” 与此同时,县君府 沈淮砚接过圣旨后,直到传旨的嬷嬷离开,他都还未回过神来。 他瞧着手中的圣旨有些不敢相信。 他真的要嫁给元楚蘅了吗?而且还是成为她的正君。这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春和……” 沈淮砚突然扭过头,抬起眼眸:“你快掐我一下。” “啊?” 春和猝不及防,“县君,你这是高兴傻了?” “赶快——” 沈淮砚又催了一句。 见他坚持,春和只能伸手掐了下他胳膊。 不明显的疼意传开。 总算让沈淮砚有几分真实感。 他抿了抿唇,又低头看向手中的圣旨,随即勾起唇角缓缓笑了起来。 赐婚圣旨已下,婚期也很快定了下来。 就定在半月之后—— “半个月?” 沈淮砚听到清雨的话后,忍不住拧了拧眉。 “时间也太赶了吧。” 而且,他若没记错的话,沈淮序和二皇女的婚事也是半月之后。 “这是殿下的意思。” 清雨难得揶揄一笑:“看来是殿下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县君为正君。” 第56章 大婚合卺酒 半个月的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便过。 越临近婚期沈淮砚便越发紧张起来。 整日陪在他身边的清雨和春和是最能感知到他情绪的人。 “县,县君,要不您出去走走?” 用过午膳后,见沈淮砚又坐回窗下发起呆。 春和走到他身边忍不住提议道。 沈淮砚摇了摇头,目光落在窗外碧色的湖面上。昨日傍晚一场大风突然席卷庭院,吹的岸边的桂花纷纷散落下来,在湖面上飘了一层。 芬芳的桂花香气萦绕在湖面上久久不散,连屋子内也被染上了桂花香。 “你若是想出去,就找清雨陪你一起。” 沈淮砚回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远处飘满桂花的湖面上。 春和见劝不动他,有些失望的离开,眼底藏着几分担心。 他刚迈出屋门—— 迎面,清雨脚步匆匆走了进来。 直接朝屋内的沈淮砚说道:“县君,东宫那边将喜服送过来了。县君过去试试吧。” 沈淮砚是太女正君,自有礼部的人准备喜袍。 闻言,一直坐在窗下的沈淮砚总算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了身子,站起来:“好,那我们过去吧。” 主仆三人朝前厅走去。 一走进来,会客厅内大大小小的箱子将沈淮砚惊了一跳。 他微微瞪大眼睛看向身后的清雨,“不是说喜服吗?这些都是什么?” 这会客厅少说也能容纳上百人。即便如此有些箱子还摆放在长廊外的台阶下。 清雨上前一步,脸上露出笑容:“这些都是从东宫抬过来的。殿下传话来,说这些都是她给县君准备的嫁妆。” “嫁妆?” 沈淮砚闻言有些怔愣。 “是啊……” 清雨脸上的笑容更盛几分,“殿下说了,无人给县君撑腰,她便亲自给您撑腰。” “好了,县君。赶紧试试您的喜服吧。若是不合身,奴再送回礼部让她们改。” 清雨拿上喜服和春和一起将他推进会客厅里面的小隔间。 两个人,一个为他穿衣一个为他梳发。 半个时辰后,沈淮砚从屏风内走了出来。 儿郎一袭红袍,光耀夺目。红绸喜服绣工精美,袖口用金线绣着两只翱翔九天的凤凰,昳丽华美。 如玉面庞上镶着一双清澈圆润的杏眸,本是纯真的模样,偏偏鼻尖一颗小痣平添了几分魅惑。在大红喜服的衬托下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沈淮砚有些紧张的抬起眼眸,期待的看向清雨和春和,小声问道:“怎么样?” 清雨和春和此时已经呆愣住。 直到听见他的说话 声,这才回过神来。 春和有些激动的回道:“县,县君,这喜服太衬您了!” 清雨也笑着说道:“县君穿上真好看。等殿下瞧见后一定会很欢喜的。” “真的?” 沈淮砚被两人说的有些羞赧。 他走到铜镜前看了两眼。心里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眨眼之间,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一大清早,沈淮砚便被人从床榻上捞了起来。 他半睡半醒的被人按在凳子上,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突然多了许多的人。 所有人都忙忙碌碌的在他脸上,身上,头发上动作着。 沈淮砚就如同个木偶泥人一般任由他们摆弄。 “清雨,府上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 等收整好后,沈淮砚总算在人群中找到清雨。 清雨手中拿着喜帕,笑着回了一句:“这些都是殿下送过来的人。对了,还有宸玥殿下。想来是怕我们忙不过来,特意送过来帮忙的。” 他说完之后直接将喜帕盖到了沈淮砚的头上,搀扶着他朝床榻前走去。 “吉时快到了,殿下应该快要过来了。县君先坐在这里等等。” 沈淮砚视线被遮挡,只能扶着他的手朝前走去。 他坐在床榻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不自觉浸出汗水。 “迎亲队伍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满含笑意的声音。 话音落地。 沈淮砚便感觉到有人搀扶上他的胳膊,引着他朝外走去。 喜帕遮挡住视线,让他只能看到双脚前的方寸之地。 一路下了竹桥又穿过垂花小门,鞭炮声震耳欲聋的传来。 沈淮砚迈过大门,刚刚稳住脚跟,身前有一道身影遮挡住光线。 一股独特的只属于元楚蘅的馥郁香气随之传来。 沈淮砚只觉得自己的双手被人握住。 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她一把抱起,朝台阶下走去。 周围有惊讶声和抽气声响起,似乎被这一幕震惊到。 沈淮砚窝在元楚蘅怀中,脸颊轻轻贴在她散发着凉意的喜服上,小声开口:“殿下,这不合规矩。你快放我下来。” “别闹。” 臀部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元楚蘅有些散漫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别人都看着呢。” 灼热的气息透过喜帕丝丝缕缕的传了进来。 沈淮砚忍不住动了动耳朵,耳尖也随之染上抹红意。 他脑袋低了几分,轻抿起唇瓣不再说话。 直到被元楚蘅送进花轿内,才觉脸上的热意消散了些。 喜轿晃晃悠悠的随着迎亲队伍朝前走去。 太女大婚需要绕城六圈才能回东宫。 元楚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身火红喜袍,明艳绝伦。上挑的凤眸中氤氲着春意,整个人风流倜傥,意气风发。惹得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们频频侧目。 “今日可真是热闹!不仅太女殿下大婚,二皇女殿下也选在今日。京城可好久没这样了。” “是啊,这还真是百年难遇一次的盛景。刚刚你们看到没有,那就是太女殿下。我瞧着比二皇女殿下还要俊秀几分。” 第66章 两支迎亲队伍一前一后的绕城纳福。 元季遥身为皇女,队伍绕城三圈之后直接朝皇女府而去。 两支迎亲队伍错身而过。 元楚蘅和元季遥隔空对视一眼,随即各自移开,朝前走去。 东宫 临近黄昏之时,迎亲队伍总算抵达。 沈淮砚再次被元楚蘅抱出花轿。 拜过天地之后,她直接将沈淮砚送进了自己寝殿。 将身边围着的宫侍嬷嬷们全部赶出去,一把掀开沈淮砚头顶的喜帕。 明亮刺眼的烛火猛的跳跃进眼底。 沈淮砚不由眯了眯眼睛。 待眼前的模糊光晕消褪后,一双杏眸猝不及防落入元楚蘅含笑的凤眸中。 “来——先喝合卺酒,这礼才算彻底完成。” 她将一杯酒塞入沈淮砚手中。 欺身靠近过去。 沈淮砚接过酒后,微微抬起胳膊,两人一起喝下寓意着幸福美满的合卺酒。 第57章 花烛之夜乖乖等孤回来 嘭—— 酒杯被元楚蘅随意扔到地上,翻滚了两圈。 她双手按在沈淮砚的身侧,将床榻上的生枣花生一把扫落到地。 “殿下!” 沈淮砚被她猛的推到床榻深处,口中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话音未落地。 便被她封住了唇舌。 “唔……” 两人唇齿相依,暧昧丛生。 元楚蘅轻咬了下他的嘴唇,直接侵入进去,不断在他口腔中搅动。强势的为每一寸地方都留下痕迹。 沈淮砚无力抵着她的胸膛。 双眸被她逼出几分水润。 元楚蘅却觉得还不够,手掌不知何时挪至到他后脑勺,猛的将他朝自己压来。 在她掌下,他就好似猛兽手底下的幼崽,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对方揉捏搓扁。 “唔…唔……” 沈淮砚终是受不了的拍了拍她的肩。 元楚蘅察觉到他的难受后,总算松了些力道。 慢慢从他口中退了出来。 只是唇瓣依旧不舍得离开,时不时碰触两下。 “怎么了?” 她哑着声音问道,呼出的灼热气息不断扑打过来。 熏的沈淮砚那张如玉小脸越发红润。 “殿下是要吃了我吗?” 他轻捶了她一下。 “孤方才弄疼你了?” 听到这话,元楚蘅又稍微撤离开些,凤眸盯着他的眼睛。 沈淮砚含羞带怯,眼神轻晃:“嗯…” “殿下…下次能不能轻点。” 他小声说道。 “好…” 元楚蘅很爽利的点了点头。就在沈淮砚意外她如此干脆时,只听她又慢悠悠开口:“那以后你主动点。” 她凤眸幽深,视线下移紧盯住他的唇瓣。 意思不言而喻。 沈淮砚轻咬了咬唇瓣,长睫如同振翅的蝴蝶胡乱扇动了两下。 “我,我不会…” “小骗子,上次孤不是教过你吗?看来孤要去找你那位先生好好问问,他都教了你些什么。” “别……” 沈淮砚见她语气认真赶紧开口。 生怕她真为了这种事去找喻先生。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 突然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她点了点自己的唇,看了他一眼。 沈淮砚坐在床榻上握了握拳。 随后拎着繁复的喜服下了床榻。 一步一步靠近过去,在元楚蘅面前站定。 元楚蘅视线一直随着他动作移动,如同鹰隼一般紧盯着他。 她一言不发,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沈淮砚迟疑了瞬,面对着她坐了上去。 细腻如骨瓷般的手腕从宽大袖摆中滑出,轻轻勾住她的脖颈。 “殿下…” 他轻唤一声,仰着头将嘴唇送了上去。 两张唇瓣相撞,元楚蘅没有任何动作。 沈淮砚贴了一会儿,只能笨拙的自己张开嘴巴探出小舌来。 元楚蘅微微松懈牙关。 他立即探了进去,像只幼崽一般不断好奇的探索着未知的领地。 元楚蘅任由他动作。 自始至终都没有给出反应。 沈淮砚亲了一会儿,可怜巴巴的退了出来,气喘吁吁的累倒在她怀中。 委屈开口:“殿下,你理理我嘛。” “不闲孤用力太重?” 元楚蘅双手揽上他的后腰,往自己怀中按了按。 语气漫不经心,“怎么让你自己来,还要怪孤。” “孤重了不行,不动也不行。你这小儿郎未免太难伺候。” “我是让你轻点,又没让你……” 沈淮砚后面的话没说出来,羞恼的瞪她一眼。 他伸手推了推她,“殿下到底要不要亲,不亲就让我——唔。” 话未落地,元楚蘅突然堵住他的唇。 再一次侵入进去。 两个人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直到有些餍足,才将他松开。 她轻轻抹去小儿郎唇角残留的银线,将小儿郎抱回床榻上。 “乖乖在这里等孤,一会儿孤就回来。” 沈淮砚靠在床头看着她离开寝殿。 两片唇瓣又麻又热,大约是已经肿了。 他伸手碰了两下,不自在的轻抿了抿。 “正,正君,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元楚蘅前脚刚走,春和同清雨端着膳食走了进来。 两人将饭菜放到桌上,抬脚朝沈淮砚走去。 清雨扶着沈淮砚站起身。 “等正君用完膳后,奴和春和服侍您洗漱沐浴。” 他同春和对视一眼,忍不住掩唇笑了笑。 沈淮砚瞬间听懂这话的意思。 玉净的小脸上染上两抹红晕。 他走到桌边坐下,简单用了些膳食。 随后便在清雨和春和的服侍下进了浴室。 哗啦啦—— 清澈的水声不断从浴桶中传出。 淡淡的热气萦绕在水面之上,随着沈淮砚动作不断摇曳动荡。 春和拿着干净的巾帕走了进来。 搭在一旁的架子上,“正君,殿下应该快要回来了,可要起身?” 闻言,沈淮砚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两条修长匀称的腿小心的从浴桶中跨出。 春和连忙拿过巾帕盖到他身上。 等擦拭干净后,清雨拿着睡袍走了进来。 “正君,奴服侍你穿衣。” 沈淮砚张开胳膊任由他动作。 等穿好之后,才惊觉这睡袍是如此的轻薄。 “这寝衣是不是太单薄了些。” 他不自在的拢了拢衣襟,有些难为情的别开眼睛。 清雨闻言笑了笑:“正君可是害羞了?以后您和殿下就是最亲密的人。正君可要习惯。” “是,是啊。正君。” 春和凑近沈淮砚耳边,小声低语了一句:“正,正君可不能因为难为情忘了大事。孩,孩子要紧。” 孩子? 沈淮砚突然听到这两个字,瞳孔不由自主剧烈震颤了两下。 脸颊连带着脖颈都羞红起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没再继续纠结身上的睡袍。 抬脚朝浴室外走去。 清雨和春和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将寝殿内明亮的宫灯熄灭,只将床榻两边的喜烛留下。 烛光昏黄暗淡,随着夜风侵入微微摇晃。 清雨春和悄悄退了出去。 寝殿内安静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大门咯吱一声响起。 元楚蘅带着一身醉人的酒气走了进来。 瞧着床榻上只着单薄寝袍的沈淮砚,喉咙不自觉上下吞咽了两下。 “殿下,你回来了…” 沈淮砚规规矩矩的坐在床榻上,抬起杏眸望了过来。 “嗯。” 元楚蘅轻轻应了一声。 一边扯身上的衣服,一边朝他逼近过去。 等到她走到床边时,身上的喜服已经被她脱下,只留了一件中衣在身上。 她手指按在衣襟上,眼眸幽深的看着他:“入寝吧。” 话音落地,身上的中衣也被她一把扯掉,随意扔到一旁。 她直接按住沈淮砚的肩膀,将他压进了床榻深处。 第58章 翌日清晨陪孤多睡会儿 “殿下……” 沈淮砚脸颊潮红,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 他四肢无力的依靠在元楚蘅身上。 瞳孔失焦,薄唇不停的张张合合,一副无力承受的模样。 元楚蘅低头看着小儿郎不断摇晃的脑袋,沾染情欲的面庞上添了几丝微笑。 “才两个时辰而已,这一整晚你要怎么过?” 若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她藏在眼底那显而易见的兴奋。 第67章 仿佛沈淮砚越是如此,她便越不想放过他。 “水…想喝水……” 见求饶没用,沈淮砚挣脱出一只手,指了指嘴巴。 可怜巴巴的说道。 “哦,真的想喝?” 元楚蘅动作微一顿,凤眸漫不经心的眯了眯。 沈淮砚赶紧点了点头,语气越发委屈:“殿下,你就放我去喝杯水吧。” 话落,盈满水汽的杏眸也落在离床榻不远的桌案上。 “好啊…” 元楚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沈淮砚闻言脸上瞬间多了抹喜色,迫不及待的开口:“那殿下快松开我,我现在就下去。” 他撑着胳膊推了推她的身体,想要将她推离。 元楚蘅顺着他的力道稍微撤远了些,又在脱离时,猛的挤压过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比方才还要密不可分。 “你,你骗我——” 沈淮砚轻哼一声,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两下。 杏眸也微微瞪圆,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他咬紧牙关将多余的音调压回喉咙里。 “孤何时说话不算话?” 元楚蘅气定神闲的勾起唇角,按着他双腿环绕在腰上。 在沈淮砚反驳之前,突然揽紧他的腰肢将他抱了起来。 她赤着双脚稳稳落在地面上,感受到怀中儿郎的紧绷时,安抚般拍了拍他的后腰:“孤现在就带你去喝水。” “不要,我不要这样…” 沈淮砚大口喘息了两声,眼角的泪水又被逼了出来:“我不渴了殿下,快放我回床榻上。” “怎么了这是?” 元楚蘅故意放慢脚步,明知故问的看着他。 眼底的恶劣无法遮掩:“孤抱你过去而已,你该感谢孤才是。” 她掐在他腰肢的手用了几分力道。 沈淮砚瞳孔一阵紧缩,双臂紧紧揽住她的脖颈:“殿下……” 口中除了这两个字什么也叫不出来。 元楚蘅继续朝前走去,抱着人坐在椅子上。 手臂稍稍撤离,总算给了沈淮砚喘息的机会。 他趴伏在她怀中,眼神迷离的随着她的动作移动。 “来,喝下去——” 元楚蘅捏着茶杯送到他嘴边。 一只手又重新按回他腰肢上。 沈淮砚刚缓和下来,又被她激的身体哆嗦几下。 掩藏在薄唇下的贝齿不小心撞到杯沿上,连吞咽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这么笨?喝水都不会…” 元楚蘅轻笑一声,捏着茶杯送入自己口中。 她随意将空掉的茶杯扔到一旁,捏起沈淮砚的下巴直接吻了上去,口中含着的茶水也一并送了进去。 “唔——” 沈淮砚被迫张开嘴巴。 渡进口中的茶水来不及吞咽,沿着他唇角接连不断的溢出来。 一股淡淡的茶香瞬间四散开来,在空气中不断弥漫。 “够了,够了!” 沈淮砚拍打起她的肩膀,让她松开他。 两人嘴唇总算分离。 沈淮砚被呛的咳嗽两声,眼底氤氲的水汽越来越浓。 “还要喝吗?”元楚蘅轻抚上他后背拍了拍。 作势伸手去拿桌案上新的茶杯。 被沈淮砚连忙按住,“真的够了殿下,我现在不渴了。” “我,我们还是回床榻上去吧。” 他有些羞涩,不自在的蜷缩了下双腿。 元楚蘅眼眸深沉的看着他,眼底的暗色浓郁的吓人。 突然说道:“在这里好不好?” 沈淮砚对上她的眼睛,瞳孔微微放大。 张了张口,正想拒绝。 话还未说出来,元楚蘅突然将他压回怀中,双手重新按在他腿上。 恰好此时,一缕月光穿过窗扇缝隙溜了进来。 地面上多了两道纠缠不休的黑影,随着桌案上的喜烛不断摇曳生姿。 直到寅时,椅子上的两道人影才起身离开,只留下些可疑 的水迹。 元楚蘅满脸餍足的抱着怀中儿郎进了浴室,带着人一起坐进浴桶内。 哗啦—— 冒着热气的水流越过浴桶边沿满溢出来。 沈淮砚缓缓睁开疲乏的眸子,无力的靠在元楚蘅的身上:“殿下……” “乖,孤帮你一起洗。” 她撩动水流滴在沈淮砚身上,“等洗干净后孤就抱你回去休息。” 沈淮砚无力挣扎,只能任由她动作。 元楚蘅瞧着怀中乖顺的小儿郎,本已餍足的凤眸再次卷起欲色。 她突然将人转了方向,让他面对面靠在她怀中。 “唔…” 沈淮砚立马嘤咛一声,激的再次睁开眼睛。 “乖,孤带你多泡一会儿。” 哗啦啦的热水越过桶沿不断扑打在地面上。 直到辰时才消停下来。 元楚蘅起身出了浴桶,抱着累晕过去的小儿郎回了床榻。 心满意足的抱着人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午时才清醒过来。 “殿下,陛下那边又派万嬷嬷来催了,让您带着正君赶紧过去。” 门外吵闹的声音将床榻上的沈淮砚吵醒。 他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扭头便看到身侧还在熟睡的元楚蘅。 “殿下,您醒了吗?” 这时,时雨的声音再次传了进来。 沈淮砚张了张嘴巴想要喊她,结果根本没发出声来。 他只能抬手想要推醒元楚蘅。 没想到刚一动作,四肢百骸一股酸痛感侵袭进来,让他瞬间滞住。 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变重的呼吸声吵到元楚蘅。 搭在他腰间的手掌突然动了动。 躺在身侧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慵懒的轻唔一声:“怎么了?” 她换了个姿势,重新将沈淮砚纳入怀中,哑着声音开口:“再陪孤多睡会儿。” “…殿下,我们该起身了。时雨在外面喊你。” 沈淮砚缓和了一会儿总算说出话来,虽然喉咙依旧干涩的厉害。 “嗯?” 元楚蘅总算清醒几分,眼底的倦意消退下去。 她睁开凤眸盯着怀中的小儿郎,突然凑到他唇边亲了几下:“嗓子怎么了?孤去给你倒水。” 话音落地。 直接起身下了床榻。 很快便端着一杯水走了过来,“来,喝口水润润。” 也许是知道自己昨晚太过火。 她十分体贴将人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肩上。 手中的水也递到了沈淮砚唇边。 沈淮砚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直到将水饮尽,才觉得喉咙里的涩意消退几分。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依旧还在。 瞧着他这副模样,元楚蘅还算有些良心,心疼的摸了摸他的脑袋:“昨晚是孤的错,一会儿孤让太医院的人过来给你看看。” “别…” 沈淮砚连忙阻止。 这种事情他哪有脸看什么太医。 他耳根有些羞红:“…我好好歇一歇就恢复了,殿下莫要唤太医。” “真的不需要?”元楚蘅盯着他面上神情。 沈淮砚重重点了点脑袋,“喻,喻先生说过,这些都是正常的…” 为了让她相信,不惜胡诌了一句。 “那好…” 元楚蘅闻言倒也没再说其他的,“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孤。知道吗?” “知道了殿下。” 沈淮砚赶紧点了点脑袋。 随即转了话题,“时雨还在殿外等着殿下,殿下可要先出去看看?” “孤先帮你穿衣服。” 元楚蘅坐在床榻上没有动,直接将一旁准备好的衣物拿了过来。 “殿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沈淮砚连忙抢过她手中衣服,脸颊有些羞红。 虽然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可这大白日的,可做不出让她为他穿衣服的事。 “你还有力气?” 元楚蘅没有松手。 不等沈淮砚有所反应,直接将他从锦被中捞了出来。 她有些笨拙的为他穿上衣服,手法生疏艰涩,看的出从未做过这种事情。 沈淮砚坐在她怀中羞赧的抿紧唇瓣。 等她穿好后,连忙站起身来。 “殿下也赶紧去换衣服吧。” 催促了一句。 见他这副急切的模样,元楚蘅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去换衣服。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沈淮砚已经在清雨和春和的服侍下洗漱完毕。 元楚蘅简单洗漱了下。 正准备唤膳食。 时雨闪身走了进来,“殿下,陛下那边又来催了,让您和正君一起去承乾殿用午膳。” “好,知道了。” 元楚蘅挥了挥手让她退下。 第68章 随后走到沈淮砚身边,朝他问道:“你想去吗?若是不想,孤便回拒了。” 她一脸的平静,神情认真。 沈淮砚摇了摇头,“我没事的殿下。我们还是过去吧。” 那毕竟是当今天子,一国之主。即便元楚蘅再受宠,也不能总是忤逆她。 他拉住她的手,微微一笑:“走吧殿下。” 两人一起出了寝殿。 炽热温暖的阳光倾洒在身上,沈淮砚不由自主低了低头。 无意间瞥到身上的衣服时,才惊觉他和元楚蘅的衣服样式十分的相似。袖口都绣着金线,衣摆上的图案也是一样的。 发现这一点后,他不知为何有些脸红。 总觉得这样有种别样的亲密感。 第59章 用膳正君害羞 “怎么,不舒服?” 元楚蘅停住脚步看向身侧跟着的沈淮砚。 见他步伐迟缓,动作滞疑,脸色也有些苍白。 她立马揽住他的腰肢,让他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孤说了不让你逞强,孤现在就带你去太医院——” 话音落地。 根本不等沈淮砚有所反应。 她直接将人拦腰抱起,转身就要朝太医院的方向走去。 “殿下,你快放我下来。我真的没事…” 沈淮砚出于惯性抱住她的脖颈,瞧了眼身后跟着的宫侍和侍卫。 脸颊有些烫红,“我不去太医院。” 他嗓音细弱,似乎是羞于启齿:“…都是昨晚你太……我歇两日便好了。” “殿下,你快点将我放下来吧。” “真的不去?” 元楚蘅停住脚步低头看他。 沈淮砚重重点了点脑袋,“我们还是赶紧去承乾殿吧,莫要让母皇久等。” “好吧。” 元楚蘅沉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看出他眼底的执着和坚持。总算答应下来。 “孤再说一遍,不许逞强。” 她强调一句,又继续朝承乾殿的方向走去。 沈淮砚还被她抱在怀中。走出几步后,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殿下,还是让我自己走吧。” 被这么多人看着。 怕是不出一日的功夫,就要传出他这个太女正君狐媚太女的消息了。 元楚蘅看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眼底的担忧。 直接扭头朝时雨吩咐:“让他们都转过去…” 语气轻漫,又缓缓补充:“正君害羞。” 闻言,时雨立马朝跟随的宫侍们挥手。 所有人都默默转过身子背对着两人。 元楚蘅满意的收回视线,朝沈淮砚挑眉:“这下他们看不到了。” 沈淮砚:“……” “怎么,还不满意?” 见他不吭声,她微微蹙眉,扭过头似乎还想要吩咐什么。 “可以了殿下…” 被沈淮砚连忙拦了下来,趴在她怀中小 声说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见他乖顺的模样。 元楚蘅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随后抱着他朝前走去。 索性承乾殿不算太远,一路上也没遇到几个人。 沈淮砚总算松了一口气。 “殿下,正君,你们总算来了。” 守在殿门口的万嬷嬷见两人携手而来,立马迎了上来。 脸上堆满笑意,“殿下正君快进去,陛下早就等着了。” 元楚蘅拉着沈淮砚直接走了进去。 沅皇听到动静后,目光转了过来。深沉的眸子极具压迫感。帝王威严不容侵犯。 沈淮砚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微微垂下脑袋。 元楚蘅上前一步,挡住了沅皇的视线:“母皇这是作何?您可莫要吓着他。” “哼——” 沅皇瞧着她这副维护的架势,冷哼了一声:“他是瓷器做的不成?朕瞧上一眼还能将他瞧坏?身为正君却纵着你留恋床榻,将祖宗规矩全都丢到脑后了不成!” 她语气严厉。 沈淮砚不自觉握紧了手掌。 殿中的气氛也一时冷凝了下来。 “看来母皇今日不是让儿臣来吃饭的,而是来找儿臣麻烦的。既是如此,那儿臣便带着正君回去了。” 元楚蘅握上沈淮砚的手,牢牢困在掌心。 扔下一句后,转身便要离开。 “站住!” 沅皇在身后轻喝出声,语气微沉:“你这胆子是越发的大了,如今连朕也不放在眼里了。你这正君就这么宝贝,朕连说一句都不行?” 她目光锐利的落在沈淮砚身上,眼底带着冰寒之气。 元楚蘅止住脚步,将沈淮砚护在身后:“他是儿臣的正君,儿臣自然要护着他。” 瞧着她这副毫不退让的模样。 沅皇不禁拧紧眉,“早知他对你影响如此之深,朕就不该答应你们的婚事。身为一国储君,喜怒哀乐都该掩于心底。如此耽于情爱,朕如何放心将这偌大的沅朝交给你。” “行了,都坐下吧。” 她训斥过后,主动退让了一步,“念你是新婚,朕不罚你。但下不为例。” 元楚蘅拉着沈淮砚一脸平静的回到座位上。 从始至终,面上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沈淮砚却被这对母女的相处方式震惊到。 没想到沅皇竟然会主动退让,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默默不语。 一时之间,席间只有筷箸碰撞碗碟的声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陛下,二殿下携正君侧君过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殿门外突然传来万嬷嬷的声音。 沅皇闻言顿了顿,随即回了一句:“让他们进来。” 至于坐在她对面的元楚蘅,连头都没有抬。 很快,元季遥便领着正君冯桥和侧君沈淮序走了进来。 瞧见坐在里面的元楚蘅时,她怔愣了瞬:“原来皇姐也在,儿臣没有打扰到母皇和皇姐用膳吧。” “若是没有用膳,便坐下来陪朕一起。” 沅皇吩咐人拿了几。把椅子让他们坐下。 正好和元楚蘅相对。 “儿臣刚从君父宫中出来,确实还未用膳。那就多谢母皇了。” 元季遥拱了拱手,随即入座。 她身后的冯桥和沈淮序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冯桥身为正君自然是要挨着元季遥的。 他瞧着身边的沈淮序冷笑了一声,随后紧挨着元季遥坐了下来。 沈淮序咬了咬唇,在他身边坐下。 因为昨晚上元季遥先去了他房中,这冯桥便怀恨在心,处处看他不顺眼。 他忍下心头的委屈。只觉得这冯桥莫名其妙。 自己不得元季遥的喜爱,和他发什么脾气。 “母皇,儿臣吃好了,先带着正君回去了。” 这时,元楚蘅突然放下筷子,拉着沈淮砚站起了身。 至始至终都未看元季遥一眼。 她说走就走,也不等沅皇发话。 “站住!” 沅皇厉声开口,猛的将手中筷子放下:“说走便走,你是要气死朕不成!” 她抓起手边的茶杯朝元楚蘅砸去。 眼看就要失手砸到一旁的沈淮砚。 元楚蘅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入怀中,左手抬起挡在他面前,宽大的袖袍将茶杯拂开! 嘭—— 茶杯应声落地,瞬间碎裂。 污渍的茶水溅了元楚蘅满身,滴滴答答的不断砸落下来。 沈淮砚立马惊呼了一声:“殿下,你没事吧?” “孤无碍,不必担心。” 元楚蘅甩了甩袖子上的茶渍,眼神温柔的朝他笑了笑。 落在沅皇身上时,重新冷冽了下来:“母皇这气应该也出过了吧?儿臣现在可以走了吗?” 母女二人用眼神对峙。 沅皇看着滚落在她脚边的茶杯,神情有些怔愣。 她不过一时气急,没想到真砸到了元楚蘅的身上。 “平日里也没见你站在原地让朕砸,今日倒是老实了。” 遮掩住眼底的关心,别扭的冷哼了句。 元楚蘅语气冷淡:“母皇以后要砸就瞄准些,别伤了儿臣的正君。儿臣可是还要和他过一辈子的,可宝贝的很。” 她留下一句直接带着沈淮砚离开。 并未看到,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沈淮序抬头瞧了两人一眼。 第60章 芳粹宫你就是淮砚吧 “殿下,我们就这样走了,母皇会不会怪罪你…” 沈淮砚拉住元楚蘅的手,停住了脚步。 眼底满是担忧:“都怪我,若不是因为我,殿下也不会和母皇吵架。” 他一脸自责模样。 脑袋缓缓垂了下来,被元楚蘅用手掌拖住,重新抬了起来。 眸底闪过几抹温柔神情,“和你无关。你不用放在心上。” 第69章 “可是…”沈淮砚依旧放心不下,想到方才那剑拔弩张的场面,如今心里还在发紧。 “孤带你来之前便预料到了这场面,母皇的反应也在孤的预料之中。放心吧,孤什么事也没有。” “真的?” 沈淮砚眼底的自责稍微退散了些。 “自然。孤还能对你说谎不成。” 元楚蘅伸出另一只手敲了敲他脑袋。 见她从容不迫,语气自然,沈淮砚总算心安了下来。 脸上也露出笑容:“殿下,我们赶紧回去吧。淮砚给你做你爱吃的辣炒兔丁。” “方才可是没吃好?” 元楚蘅唇角含笑的看着他。 沈淮砚下意识摸了摸肚子,脸颊微微一红:“…我实在吃不下。” 方才那种情形他根本无心吃饭。 若真是吃下怕也会消化不良。 “殿下就莫要笑话我了。” 他忍不住瞪了眼她。 元楚蘅瞧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好,孤都听正君的。” 她突然如此正经的唤了一声。 着实让沈淮砚有些猝不及防。 脸颊上还未消散的红晕又加重了一圈。 元楚蘅适可而止没再继续逗弄小儿郎,牵着他的手回了东宫。 回去之后。 沈淮砚瞧着已经备好的膳食,忍不住愣了愣,立马看向身边的元楚蘅。 “还傻站着做什么?不是说饿了吗。” 元楚蘅直接拉着他落座,亲自拿起筷子塞入他手中。 “快点吃吧,莫要等凉了。” 沈淮砚回过神后将目光落在桌上的饭菜上。 全部都是他爱吃的。 “殿下原来都已经准备好了…” 他夹起一片藕尝了尝,“很好吃,清爽利口。” 随后看向元楚蘅,“殿下也动筷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两个人安静的用过膳食。 宫侍们掐着时间将东西撤出去。 很快,寝殿内又恢复安静。 元楚蘅是个会享受的,寝殿的地板上不仅全部铺上柔软的地毯,软榻和床榻也是又大又舒服。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坐在软榻上。 沈淮砚玩着她腰间的香囊球,随口问道:“殿下,我以后需要做什么吗?” 他见其他出嫁的儿郎到了妻家后,既要掌管中馈,又要管理府上的仆侍随从,还有妻主的后院子嗣。 元楚蘅身为太女,他这个正君比之那些普通人家应该更责任重大才是。 可是这短短的一日时间里,东宫和他想象的却不太一样。 除了必 要时间点出现的宫侍们,他根本看不到一个人影,整个东宫都安静的很。 元楚蘅似乎并不喜欢人多吵闹的环境。 “嗯?” 元楚蘅揽着他的腰肢缓缓睁开眸子。 目光落在他身上,“什么也不用做,你只需安心的陪在孤身边。其他一切由孤安排。” “可是我身为殿下的正君,理应要成为殿下的贤内助的。”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倒是有些可爱。 元楚蘅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孤若是缺什么贤内助还会娶你这个小蠢货吗?与其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不如多看看孤。多…学学该如何服侍孤。”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沈淮砚才经过人事,如何会听不懂。 他立马轻捶了她一下:“我和你说正事呢,殿下你能不能正经些。” “而且…我的身体还没有恢复,殿下暂时就不要想了。” “妻夫敦伦,乃人之常情。孤如何就不正经了?” 元楚蘅故意逗他,“孤不正经的时候你可经受不住。” 她这话说的让人浮想联翩。 沈淮砚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昨晚的某些片段。他扫过红木桌案旁的那把椅子便忍不住脸红。 “我,我不和你说了——” 推了他一把,直接从她怀中退出来坐到了一旁。 又被元楚蘅轻而易举的拉回怀中。 “孤不逗你便是。” 她揽着人在软榻上躺下,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来,让孤抱着你睡一会儿。” 这一觉睡到太阳西斜。 沈淮砚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的烛火已经被点燃。 他也不知何时从软榻挪到了床上。 “正君您醒了,奴这就让人传膳。” 清雨和春和听到动静立马走进了内室。 沈淮砚瞧着两人,缓缓坐起身来:“殿下呢?怎么不在。” “殿下被时护卫喊走了。”春和接了一句。 沈淮砚穿上鞋子,瞧着两人又问:“对了,你们两个今日都在做什么?怎么一直不见你们的身影。” 闻言,清雨和春和默默对视一眼。 清雨站出来,回道:“…殿下不喜欢身边有旁人,没有她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入寝殿。” 说起来,按照规矩,沈淮砚身为正君该住在西苑的。 可瞧着殿下的意思,根本没有打算让正君去其他地方住。 看来,殿下是打定主意要和正君同吃同住。 “殿下一直如此?” 沈淮砚朝清雨问道。 他有些惊讶,元楚蘅那样肆意张扬之人,没想到还有这样孤僻安静的一面。 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 沈淮砚说不清心底的感受。 清雨幅度很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正君,您可要用膳?殿下也不知何时才回来。” “那就先用膳吧。” 沈淮砚起身朝外走去。 等用完饭后,他让清雨和春和先回去休息,独自一人在外间的软榻上坐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窗外漆黑一片。唯有风声偶尔掠过。 暖黄的宫灯倾洒在沈淮砚的身上,烛火随着夜风不时摇曳。 也不知过了多久,寝殿大门咯吱一声打开。 元楚蘅裹挟着一身凉意走了进来,入目便是沈淮砚趴在软榻上恬静的睡颜。 她微微怔愣了下。 随后缓慢靠近过去,弯腰将小儿郎轻轻抱起。 “殿下,你回来了…” 沈淮砚靠在她怀中缓缓睁开睡眼惺忪的杏眸,满含雾气的看着她。 “吃过饭了吗?我去给殿下做——” 动了动身子就要起来。 “别动…” 元楚蘅按住他腰肢将他锢在怀中,嗓音低沉:“孤吃过了。” “为何不到床上睡?趴在这里小心染上风寒。” 她抱着他抬脚朝床榻走去。 合衣揽着他一起躺到了床上。 沈淮砚整张脸埋在她怀抱中,鼻尖都是她身上独特好闻的馥郁香气。 “我想等殿下回来,没想到一不小心睡着了。” “以后孤若不在,你不必等孤。知道了吗?” “不——” 没想到沈淮砚却摇了摇头,神情坚定:“不管多晚,我都会等殿下的。那盏灯…” 他隔着屏风指了指软榻旁的宫灯,“我会给殿下留着。” “那孤若是整晚不回来呢?” 元楚蘅眼底浮起温柔笑意。 忍不住开始逗他。 沈淮砚认真想了想,随后抬起脑袋朝她说道:“那我就一直等。殿下若是心疼我,就早些回来。” “小顽固…” 听到这话,元楚蘅伸手点了点他脑袋。 “孤听你的便是,以后会早些回来。” 玩笑一声:“孤可舍不得貌美如花的小正君独守空房。” “好了,先睡吧。” 元楚蘅松开他,从床榻上起身:“孤去沐浴——” “我帮殿下吧…”沈淮砚一把抓住她的袖子。 在元楚蘅转过眸子的时候,又赶紧说了句:“…帮殿下擦头发。我以前听行脚医师说过,头发湿着入睡容易头疼。” 他微微垂下脑袋,似乎有些害羞。 拽着她袖子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好啊……” 元楚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声应道。 拽着人直接从床榻上下来,“那就陪孤一起吧。” 沈淮砚低着脑袋没看清她眼底的暗色。 同她一起进了浴室后—— 很快里面就有水声传来,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重响,似乎有人跌进了浴桶。 “殿下,说好的只擦头发…” 沈淮砚控诉的声音隐隐传来。 话音刚落地就消了声音,似乎被什么堵住。 直到月上中天,元楚蘅穿着一件华贵睡袍赤脚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充斥着水汽和一股莫名的气息。 沈淮砚窝在她怀中,小脸俏红,眼角挂着斑驳的泪痕,四肢无力的搭在她身上。 “以后每晚孤的头发都交给正君了…” 元楚蘅将人抱到床上,伸手拂开他黏在脸颊上的碎发。 第70章 嗓音愉悦:“辛苦正君了…” 沈淮砚:“……” 他说不出话来。 羞恼的握起拳头在她身上捶了两下。 这人也太过分了! 一夜好梦—— 翌日清晨,沈淮砚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 他缓缓坐起身来,将清雨和春和唤了进来:“殿下呢?” “正君醒了。” 清雨和春和推门走了进来,“殿下被喊走了,应该是去了刑部。” “正君可要起身?” 清雨将衣服拿了过来。 沈淮砚在两人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慢悠悠的用过早膳。 没想到东宫内竟迎来一人。 一个小宫侍走了过来,福了福身:“正君,凤君让您去芳粹宫一趟。” 凤君? 沈淮砚闻言微微蹙眉。 他知道这位凤君并非元楚蘅的生父,也不知道元楚蘅和她这位继父之间关系如何。 只是他如今是太女正君,而对方再怎么说也是元楚蘅名义上的父亲。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拒绝。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闪过后,沈淮砚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正君,您真要过去?” 等宫侍离开后,清雨忍不住问了声。 他压低嗓音:“不如等殿下回来再做决定。” “殿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无妨,这芳粹宫又不能吃了我。” 沈淮砚迈着步子朝外走去,“清雨,你跟我一起去吧。” 主仆二人朝芳粹宫走去。 守在门口的宫侍看到沈淮砚后,立马引着他进入殿中。 沈淮砚一踏进门槛,便看到坐在主位的中年男子。衣着华丽,雍容富贵。二皇女元季遥的好相貌恐怕就是遗传的这位凤君。 “你是淮砚吧,快进来——” 凤君瞧见他后,面上立马多了抹笑容。 看起来倒是挺温柔和善。 “见过凤君。” 沈淮砚福了福身子,随后在一旁落座。 凤君瞧着他继续说道:“不必如此拘谨,本宫只是想见见你罢了。昨日可见过你母皇?本宫听遥儿说她去请安的时候看到了你和蘅儿。” 蘅儿? 沈淮砚对他如此称呼元楚蘅心底暗自思索。 叫的如此亲密,二人的关系莫非还不错? 心中虽这样想着,面上却不显露分毫:“已见过母皇。同殿下一起和母皇吃了午饭。” “那看来陛下很满意你这个儿婿。” 凤君微微一笑:“若是如此倒也是幸事。因为一些原因,蘅儿和你母皇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有你在中间为她们调和,想来母女二人的关系很快就会缓和。” 沈淮砚闻言笑而不语。 凤君也不在意,似乎不过是随口一说。 他朝一旁的宫侍挥挥手,很快有人端着一个玉盘子走到沈淮砚面前。 “这是送给你和蘅儿的新婚礼物。打开看看喜欢吗?” 沈淮砚看了他一眼,缓缓掀开盖在上面的红布,玉盘中放着一对如意镯子,晶莹剔透,通体莹润,一看便知是好东西。 “收下吧,可莫要辜负本宫的一番心意。” 他已如此说,沈淮砚也只能点头应下。 越发看不懂这位凤君到底想做什么。 恰好此时,殿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 二皇女正君以及侧君来了—— 凤君立马让人进来。 很快,冯桥和沈淮序进入殿中。 看到里面坐着的沈淮砚时,两人神色各异,随后在他对面落座。 第61章 处罚殿下可是因为我? 凤君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让他们三人待一个屋子。 没了凤君这个长辈镇压,冯桥肆无忌惮的将目光落在沈淮砚身上,尤其在他手边的玉盘子上停了停。 语气有些不善:“太女正君真是好手段,竟哄的君父将这镯子给了你。我身为他的正经儿婿可都没得到呢。还是太女正君厉害。” 沈淮砚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 杏眸直视回去,丝毫不退让:“这镯子是凤君主动赐的。二正君若是有什么不满,何不直接找凤君提?长者赐不可辞。我可不像二正君这般眼底没有丝毫规矩礼教。” “你——” 冯桥说不过他,猛的站起身来。 沈淮砚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旁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你是死的吗?就任由你这庶弟欺负人!你沈家就是如此教养?” 从沈淮砚身上讨不到好处。 冯桥直接将矛头对向旁边的沈淮序。 沈淮序眼底闪过一抹厌烦,本乐意在一旁看热闹,没想到这个蠢货竟拉他一起下水。 不过想到昨日沈淮砚同元楚蘅相携离开的那一幕。 他缓缓抬起头来,嗓音温柔的开口:“二弟,你现在虽是太女正君,可也不能仗着这个身份如此咄咄逼人。咱们都是沈府走出来的人,又是亲兄弟,哥哥劝你一句适可而止。太女殿下如今是对你爱护有加,可东宫迟早也会进新人。届时你失了倚仗,可想过要如何过活?哥哥真心劝你,莫要给自己树敌。” 看似关心沈淮砚,实则字字句句都在说,他以后定会被元楚蘅抛弃。 沈淮砚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我们都已经出嫁,就不必再拿哥哥弟弟相称了。我是太女正君,你是二皇女侧君。侧君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现在的身份,莫要逾越才好。至于我和太女殿下的事,更和你无关。侧君有功夫关心我们妻夫之间的事,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看如何将二皇女殿下的心笼在自己身上。” 说完,他再懒得理两人一眼,低着头把玩起身上的香囊球。 之前没有发现,这香囊球似乎和元楚蘅身上的有异曲同工之妙。 沈淮砚的不留情面让对面的两人脸色都很难看。 尤其是沈淮序,被他一遍遍的提醒自己现在的身份,堂堂吏部尚书嫡子却成了侧君,昔日不被他放在眼里的庶子却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女正君。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他心底升起一股恨意。 他目光有些仇视的落到沈淮砚身上。 这一切都怪他,自从他回到京城后,所有事情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看着他那张和自己相似的面庞,沈淮序越发觉得是他取代了他本应得到的一切。 殿中气氛变得越发冷凝。 凤君像是将三人遗忘一般,迟迟没有现身。 眼看就要到晌午,凤君身边的宫侍总算出现。 无视殿中低压的气氛,笑吟吟开口:“凤君身子突然有些不适,还躺在床上休息。他吩咐了,让三位主子留下来用过饭再走。” 宫侍交代完后,引着三人朝偏殿走去。 刚一踏出房门,远远的便看到元楚蘅快步走了过来。 今日她穿了一身墨青色的广袖长袍,袖口和衣襟绣着用银丝勾成的缠枝纹。衬得她整个人身长如玉,十分挺拔。再加上她那张艳丽的面孔,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就连冯桥这个心有所属的人都忍不住愣神了几秒。 似乎今日才发现这位太女殿下的好颜色。 “见过太女殿下——” 宫侍们看到这位主儿后,赶紧行礼问安。 元楚蘅一眼便看到站在台阶上的沈淮砚,脚步停了下来。 冷漠的凤眸融化了几分,有些温柔的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沈淮砚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 “殿下。” 小声唤了句。 元楚蘅脸上多了些笑意,好似融化的冰。 她拉起他的手,“孤若是不过来,是不准备回去了吗?嗯?” “凤君说让我用过午膳再走。” “你在这坐了一上午?” 沈淮砚有些讶异她猜的这般准,微微点了点头。 见此,元楚蘅脸上蒙上一层冷意。 她直接拉着他朝外走去,“走吧,孤也没用膳,陪孤一起回东宫吃饭。” “太女殿下…” 见两人要走,为沈淮砚三人引路的宫侍唤了一声,似乎想要阻拦。 没等他上前,元楚蘅冷冷瞥了他一眼。 宫侍立马停住脚步,吓得不敢再上前。 两人畅通无阻的出了芳粹宫。 冯桥看了眼收回目光的沈淮序,嘲讽了一句:“你再看又有什么用,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两边都没得到。沈淮序,你可真够惨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 面对沈淮序,冯桥的气焰更是嚣张:“等今日回去我将此事告诉给殿下,你就知道我在说什么了。你说要是殿下知道你还对太女殿下心存留恋,她还会对你好吗?” “你这是诬赖!” 沈淮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紧咬住唇瓣。 第71章 “我没有。” “收起你那副可怜作态,我可不吃这一套。你沈淮序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冯桥嗤了一声:“等殿下知道你的真面目后,我就不信她还会喜欢你。” “沈淮序…” 他贴近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殿下注定是我的,无论是她的人还是她的心。你永远也不可能越过我,就像是这正君的位置一样,永远只会属于我。” 话音落地。 他跟着宫侍继续朝偏殿走去。 独留沈淮序一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又难看。 * 东宫 沈淮砚跟着元楚蘅进入寝殿的时候,发现石阶下跪着几个宫侍。 看到元楚蘅时,个个抖如筛糠,仿佛见了什么恶鬼一般。 他有些好奇瞧了一眼,被元楚蘅拉着进了寝殿,同她在软榻上落座后,忍不住问道:“殿下,门外那几个人犯什么事了吗?怎么都跪在那里。” 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其中一个宫侍还是今日来给他传达消息的那个。 元楚蘅闻言语气淡淡,“孤这东宫不留异心的人,他们既然喜欢跪就跪着吧。等跪累了自然会走。” 沈淮砚没太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异心……莫非说的是这几人是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叛徒? “好了,他们几个不值得你上心。走吧,和孤一起去用膳。” 沈淮砚又被她拉着坐到了椅子上。 很快,清雨领着几个宫侍进来,将饭菜放到桌上。 等摆放好后,又立马退了出去。 两人安静的吃过午膳。 沈淮砚陪着元 楚蘅在床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元楚蘅已经不在。 他缓缓坐起身下了床榻。 恰好清雨和春和走了进来。 沈淮砚看到两人,想到什么问了一句:“门外的人还跪着吗?” “回正君,他们已经离开了。” 清雨主动站出来回了声。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事?” 沈淮砚又问了一句。 清雨闻言有些犹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沈淮砚也没逼他,直接将目光转到旁边春和身上,“春和,你知道吗?” 春和没那么多顾虑。 沈淮砚问他,他便如实回答:“是,是因为今日他们将芳粹宫的消息传给了正君,殿下这才发怒,将,将他们都处置了。” “因为我?” 沈淮砚闻言有些怔愣。 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人被处罚竟是因他而起。 春和点了点头,“奴也只知道这些,其他的也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 沈淮砚也没再继续追问。 他望了眼窗外,瞧着天色已经黯淡下来。 朝两人吩咐:“时辰不早了,让人准备膳食吧。” 清雨和春和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两人离开不久,元楚蘅走了进来,瞧已经醒来的沈淮砚,立马走到他身边。 “睡醒了?孤让你陪睡,你倒是比孤还要能睡。” 她揽住他的腰肢坐到了软榻上。 轻轻松松将他抱坐在怀中。 沈淮砚乖巧的任她抱着,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馥郁香气,很是心安。 他很喜欢这样被她静静的抱着。 有种被她捧在手心视若珍宝的感觉。 “殿下,今日那几个宫侍受罚是因为我吗?” “是谁在你面前多嘴了?” 元楚蘅听到这话,眼底冷意一闪而逝。 沈淮砚赶紧摇头,“是我逼春和说的,殿下莫要怪罪他。” “殿下真的是因为我吗?” “嗯…” 元楚蘅沉默了瞬,缓缓应道。 伸手理了理他额间的碎发,动作温柔:“孤不想你被那些烦心事困扰。一切都有孤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还有芳粹宫那边,以后也不用再去,孤与他的关系并不亲慕,甚至还有仇怨在。你以后离他远些,无论他嘴上说什么都不要信。” “他今日可有为难你?” 沈淮砚摇头,将凤君给的对镯拿出来:“凤君看起来很和善,还送给我一对玉镯。殿下,这镯子要怎么处理?” 他全然信任的看着她,将镯子塞入她手中,任凭她处理。 元楚蘅翻看了几眼,又放回他手中:“你若喜欢就留着。” 沈淮砚将镯子捏紧。 心中却下定主意,过几日便将它给处理了。 元楚蘅既然和凤君有仇怨,他身为她的正君,自然要和她同仇敌忾。 第62章 回门殿下你怎么来了? 清晨,窗外的天色还泛着青色。 沈淮砚缓缓睁开眼睛,推了推身侧的元楚蘅:“殿下,我该起来了…” 两人自成亲后,她每晚总是抱着他入睡,将他牢牢困在她怀抱中。 沈淮砚那几分力气,可挣不开她。 “唔……” 元楚蘅半掀起眼皮,凤眸半张半合的看着他。 环在他腰间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又紧了几分,“今日怎么起这般早?莫非昨晚孤出的力太少了。” 她低着头动作亲昵的蹭了蹭他秀挺的鼻尖。 沈淮砚瞬间有些脸红心热,杏眸含羞带怯的瞪了她一眼:“别闹。你忘了今日是什么日子了吗?” “什么日子?” 元楚蘅动作不停,凤眸扫向他不断翕动的薄唇,眼眸有些幽深。 “今日是第三日,我要回门的日子。” 闻言,元楚蘅总算正经几分。 她停住动作,微蹙蹙眉:“你已从沈府搬出来,那沈曼对你也不好,为何还要回去?” “我知道殿下的意思…” 沈淮砚小声应道,嗓音轻柔:“可她到底是我名义上母亲,我若不回去与世俗规矩相悖。他人如何看待我,我倒是不在意。可如今我已是殿下的正君,若是让有心人拿捏住这一点,怕是会成为攻讦殿下的理由。这是我万万不想看到的。” “殿下放心…” 他朝她微微一笑,细语安抚:“今日回门我会带上清雨,也会小心应对,用过午膳便会回来。” “你要一人前往?” 元楚蘅眉峰不展,“孤陪你回去。” “放心吧殿下,我不会有事的。” 沈淮砚主动凑到她面前,轻碰了碰她的脸颊:“若是殿下前往,免不了要被她们烦。我知道殿下不喜欢那样的场所,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去吧。” 他说完之后,便独自起身下了床榻。 等穿好鞋袜后,转身朝元楚蘅笑了笑:“殿下还可以再睡会儿,我先去洗漱了。” 绕过屏风朝外走去。 收整好一切后,便带着清雨回了沈府。 沈府大门口早已有人在等候。 沈淮砚的马车和沈淮序的马车一前一后停了下来。 两人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许正夫带着二房三房的人齐齐迎上前来,就连消失多日的沈尚书也站在人群中。 沈尚书瞧了眼沈淮砚和沈淮序。 目光又落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上,出声问道:“今日只有你们二人回来?太女殿下和二皇女殿下没有过来吗?” 回门对儿郎来说可是大事。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妻主一定要跟随,可这也代表着新嫁的儿婿在婆家的受重视程度。 沈淮序眉眼间染上抹落寞,微微垂下脑袋:“殿下今日去了…威武将军府。” 冯桥身为正君,回门当日元季遥自然要陪在他身边。 沈淮序身为侧君,便只能独自回来。 沈尚书拧了拧眉,目光又落到沈淮砚的身上,“那太女殿下呢?” 沈淮砚可是正君,为何不见她的身影。 “殿下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她让儿子带了这些薄礼回来,以表歉意。” 话音落地。 几个护卫抬着几个大箱子立马上前。 嘭一声放到地上,随即打开。 金银珠宝,名贵字画,珍稀古玩,玉锦布帛。哪一样拿出来都是上等好物。 即便许正夫他们见过不少好物,看到这些东西时还是忍不住晃神了几秒。 沈淮砚满脸含笑的看着他们,“这些都是殿下特意准备的。” 东宫准备的回门礼如此隆重。 即便沈尚书心有不满也对沈淮砚说不出重话来。 元楚蘅虽未到场,可有这些东西在,也看的出她对沈淮砚这个正君的重视。 一时之间,众人视线纷纷落到沈淮砚的身上,不敢对他有丝毫的怠慢。 沈淮砚如此备受关注,衬得一旁的沈淮序越发有些可怜。 尤其是看到他拿出来的这些回门礼后,沈淮序更是无地自容。 他准备的那些东西自然是比不过沈淮砚的。 许正夫察觉到沈淮序的情绪,走到他身边握了握他的手,落在沈淮砚身上的眼眸暗暗含了抹恨意。 第72章 这个小贱种命怎么就这么好! 沈尚书同二房三房的人已经拥着沈淮砚朝府中走去。 众人来到正厅之后,沈尚书没坐多久便起身离开。 沈淮砚也没兴趣和沈府的人打交道,直接领着清雨回了静竹院。 静竹院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久未被人打扫蒙上了一层灰尘。 清雨瞧着满院破败的样子,忍不住蹙了蹙眉: “这沈府的人对待正君未免太不上心,知道您今日回来竟然连打扫都打扫。等回去后,奴一定将此事禀给太女殿下。” “无妨…” 沈淮砚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今日离开后想来也不会再回来这里。这沈府以后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不必在意这些东西。” “走吧,去春园看看。” 他毫不留恋的带着清雨离开了院子。 眼底没有丝毫的不舍。 这里早已不是他的家,有元楚蘅在的地方才是他真正的家。 主仆二人一路慢慢悠悠进了春园。 如今正是大好时节,百花绽放。春园内争奇斗艳,虫鸟齐鸣,热闹非凡。 沈淮砚刚迈步进去,团花深处的雨亭内有儿郎欢笑声突然传来。 他瞬间顿住脚步,兴致也消退了两分。 “正君,咱们可还要过去?” 清雨见此,立马在他身后低声询问了句。 沈淮砚刚想转身离开。 亭子内的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二房的沈荣朗小跑了过来。 人未至声先到:“二堂哥怎么要走?大堂哥和府上的哥哥弟弟们都在,二堂哥也一起过来吧。” 他嬉笑着跑来,一把挽住沈淮砚的胳膊。 如此的热情,沈淮砚也不好推拒。 只能跟着朝里走去。 雨亭内,除了沈淮序和二房三房几个庶出公子,今日二房的嫡出公子沈荣宇也在。 他之前一直在京城内有名的太和书院读书学习,直到近几日才回到家中。 沈淮砚对这位堂兄早有耳闻。 若说盛名京城的沈家大公子沈淮序还依仗着几分家世,那他这位堂兄就完完全全属于靠自己的才学闻名京城。 沈淮砚轻扫了眼坐在石凳上默默饮茶的儿郎。 容貌虽然比之沈淮序逊色几分,可周身的气质和涵养却让人眼前一亮。 “来,二堂兄,你坐在这里。” 沈元朗拉着沈淮砚在沈荣宇旁边坐下。 一直饮茶的儿郎稍微抬了抬头,朝他温和一笑。 沈淮砚同样回以笑容。 他安静坐着,听着他们的闲谈。 正兀自出神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清雨惊喜的声音:“正君,殿下来了——” 沈淮砚立马回神,扭头朝前望去。 只见元楚蘅穿着一袭绯色锦袍,越过争先簇拥的花团,脚步轻缓的走了过来。 今日她长发并未束起,而是慵懒的披散在身后,从侧后方编了条小辫子。右耳上的雀羽耳坠与她扣在长辫上的发饰相映成辉,精致中又透着无言的贵气。 沈淮砚看到她这副打扮都忍不住愣了几秒。 总觉得她这副模样莫名有些张扬。 他这个日日与她朝夕相处的人都被惊艳到,更不用说亭子内其他的儿郎。 瞧见元楚蘅时,眼底都划过抹深深的惊艳。脸颊也染上几分红晕。 沈淮砚微不可察的拧了拧眉。 立即起身朝元楚蘅飞奔而去。 当着众人的面,一点都不矜持的直接扑进她的怀抱中,紧紧环住她的腰。 “殿下,你怎么突然来了?” 元楚蘅被他撞的朝后退了两步。稳稳将他接住。 她任由小儿郎抱住,眉眼含笑的看着他:“孤路过这里,顺便来看看你。” “是吗?” 沈淮砚仰起头瞧着她。 他可不信什么路过,她明明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殿下既然来了,那就待一会儿吧。我们一起回去。” “自然。”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微微颔首:“都听你的。” 两人的对话丝毫没有收敛声音。 只要稍微耐心些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坐在雨亭内的几个儿郎有些震惊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尤其看到元楚蘅对待沈淮砚这副予取予求的模样,更是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沈荣朗几个都忍不住偷偷瞄了眼一旁的沈淮序。 果然见他脸色不是很好。 “见过太女殿下——” 这时,沈荣宇突然走出雨亭,朝元楚蘅问候了一声。 沈淮砚立马退出元楚蘅的怀抱,扭过了头来。 他盯着沈荣宇看了几眼,总觉得他眼底藏了几分莫名的情愫。 元楚蘅随意的瞥了一眼,并未做出反应。 她牵起沈淮砚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陪孤去你从前住的院子转转。” 几个儿郎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身影。 沈荣朗恍惚出声:“太女殿下对二堂哥还真是好,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 第63章 青天白日与孤同乐其中 “殿下,你认识我那位堂兄吗?” 出了春园,沈淮砚犹豫再三,终究是按捺不住问出了口。 “哪位?” 元楚蘅微微挑眉,看了他一眼。 “沈荣宇…” 沈淮砚观察着她面上神情,低声说道。 “这又是哪位?” 元楚蘅神色如常,对于他口中提起的人毫无兴趣。 反而止住脚步,突然捏起他的小脸:“孤不是说了别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你的心思该全部放到孤的身上。知道吗?” 这话已经隐隐透出几分威胁的意味。 她凤眸微微眯起,紧紧盯着沈淮砚,只要他敢有异议,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沈淮砚被她捏着脸,嘴唇微微嘟起。 察觉到她眼神不善,眨了几下眼睛赶紧点了点头。 元楚蘅又盯着他看了会儿,见他乖巧听话,这才松了手。 她重新牵起人朝前走去,“走吧,带孤去你从前住的院子看看。” 直到进入静竹院。 沈淮砚才想起来这院子现下的模样。 他立马拉住元楚蘅,“殿下,这院子里久无人打扫,也没什么可看的,不如我带殿下去周围转转。” “好一个沈府,竟敢如此怠慢你。” 元楚蘅扫了眼院中过道上积了三层不止的落叶,眉眼间闪过一抹冷意。 很好,有些事她也该提前了。 “殿下莫要生气…” 沈淮砚这个当事人倒是比她还看的开。 主动安慰起来,“我同沈府早已是陌路人,这里也不是我的家。殿下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属之地。” “殿下,不如我们直接回县君府吧?” 沈淮砚突然朝她提议道:“在这沈府也没甚意思,我也不想让殿下被那些人烦。不如我们现在就离开。” “依你的——” 元楚蘅笑着捏了捏他挺翘的鼻子。 “把清雨留下来,让他处理后续的事。” 两人说走就走,根本没有通知沈府的人。 等守门的侍卫将消息传给沈尚书时,元楚蘅早带着沈淮砚离开。 县君府 元楚蘅同沈淮砚一起进了湖中水阁。 屋内的东西还和他离开时一样,处处都透着干净整洁,看的出这里定时有人来打扫。 没了旁人,元楚蘅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直接将沈淮砚拉进了怀中。 两人一起倒进小轩窗下的软榻上。 元楚蘅将脑袋埋在沈淮砚颈窝深深吸了一口。 嗓音暗哑:“今日身上为何这般香?” 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四处点火挑逗,沈淮砚哪里是她的对手,不一会儿便软掉了半边身子。 气喘吁吁:“殿下不饿吗?我去给殿下做些吃的。” “不急…” 元楚蘅没有松手,如玉长指挑开他腰间的系带。 “孤还没在白日里试过…听说别有一番滋味。正君可愿陪孤试上 一试?” 虽是询问的口吻,可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 沈淮砚还未反应过来,身上的衣服已被她除了个干净。 此时正是正午时光,阳光明媚炽热,将小轩窗内的一切都照的清清楚楚。 沈淮砚能够清晰的从元楚蘅的眼底看到他的影子。 “殿下,我们今晚再来好不好?” 他从未如此羞耻过。 窗外的一草一木,一树一花皆化作无数只眼睛,直勾勾的落在他纯净的身体上。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沈淮砚根本承受不住。 “乖,你会喜欢的…” 元楚蘅抚过他颤抖的身躯,凤眸越发幽暗。 第73章 她直接将人压在软榻上,暴露在阳光下。 青天白日做这种事情确实很刺激,元楚蘅迟迟不觉得满足。 她看着身下抖个不停的小儿郎,腾出一只手在他后腰处拍了拍:“莫哭了,没有人来这里。方才是孤骗你的,只是一只鸟掠过水面而已。” 沈淮砚却依旧浑身紧绷。 这人实在恶劣,故意在他身后垫了一只高枕。能让他将小轩窗外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 远处随风晃动的桂花树,偶尔泛起涟漪的湖面,以及在阳光下展露身姿的鲤鱼。还有越过高墙孩童们在半空中放飞的风筝。 沈淮砚每捕捉到一样,身体便紧绷一分。 人也变得越发敏感激动。 他实在是被刺激很了,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好似源源不断的山间溪涧一般。 “你是水做的不成?” 元楚蘅伸手抹掉他脸上的泪水。 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难得有几分无奈,嗓音越发轻柔:“罢了,我们回床榻上去。” 话落。 她拉着沈淮砚的腿搭在她精瘦的腰肢上。 托着人直接下了软榻朝深处走去。 沈淮砚被她刺激的泪珠子瞬间连成了线,啪啪哒哒的砸落在地板上。 他趴在她肩头忍不住咬了一口。 元楚蘅倒是没觉得疼,没消下去的火反而又汹涌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警告般在他后臀轻捏了下:“想早点结束,就乖点。” 脚下步伐随之加快,迅速按着人进了床榻。 这场情事持续了许久。 等结束的时候,沈淮砚已呈半昏迷状态。犹如干瘪的小鱼,被毒辣的太阳榨干了全身的水分。 元楚蘅倒是吃的很撑。 十分满意的走下了床榻。 她身上只松松垮垮的披了件外袍,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又很快折返回来。 沈淮砚被她从锦被中捞起,脑袋枕在她肩膀上,被她灌了杯水。 他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还要……” 元楚蘅立马又倒了杯水。 直到三杯水下肚,沈淮砚总算恢复了些气力。 忍不住瞪了她一眼,“殿下想让我死还不如直接告诉我,何必用这种方法折磨人。” 整整一个下午。哪有她这么贪欢的。 “正君这话孤可不认同…” 元楚蘅慢悠悠接道:“孤瞧着正君分明和孤一样,同乐其中。” 她将踹到床榻深处的东西拎起,拿到沈淮砚面前。 勾唇浅笑:“这被褥上可都是正君的东西,正君这是不想认?” 沈淮砚瞧着上面的痕迹瞬间红透了脸。 眼神也开始飘移,“胡,胡说!我没有。” 要让他亲口承认,还不如直接拿刀杀了他。 “好好好…” 元楚蘅收敛起唇角的坏笑,被褥也扔到了一旁。 倒也不和他争,“那是孤看错了,不是正君的东西,这些都是孤方才流的汗。” 沈淮砚如何听不出她的揶揄之意。 可惜除了脸颊更红外,根本无力反驳。 好在元楚蘅适可而止,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你中午也没吃饭,孤带你去望玉楼。” 话落,也不知她从哪拿来一套干净的衣物。 直接捞起沈淮砚便为他穿了起来。 “殿下,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管多少次,沈淮砚都不习惯元楚蘅给他穿衣服。 好似他是对方的掌中玩物,任由她揉捏搓扁,让他极没有安全感。 “你要习惯——” 元楚蘅深深看了他一眼。 手上动作不停,“孤是你的妻主,你的一切都属于孤。不要拒绝孤。” 沈淮砚推拒的动作停了下来,忍着羞赧任由她给他穿衣。 他早就发现,有些时候元楚蘅对待他格外的强势。 “好了…” 元楚蘅将他腰间的玉带扣上。 随后拉着他站起身,“走吧。” 两人出了县君府,坐上马车朝望玉楼而去。 夜色逐渐降临,望玉楼门前的彩楼欢门上挂满五颜六色的灯笼,一派灯火辉煌的景象。 食客们络绎不绝,欢声笑语不断。 元楚蘅领着沈淮砚进入楼内,直接被小侍引进了二楼雅间。 这雅间的位置极佳,打开东面的窗户能够看到外面热闹的街市,推开西面的窗扇则是能够欣赏一楼的歌舞表演和说书评唱。 沈淮砚好奇的趴在窗边望了望。 等饭菜送进来后,才坐回元楚蘅身边,“京城的夜晚原来是这般模样,倒是比白日里还要热闹几分。” “你若喜欢,孤以后常带你出来便是。” 元楚蘅安静的听他说着,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笑意:“好了,现在我们先吃饭,你应该饿了吧。” 她用筷子给他夹了些放到小碟中。 “这些都是望玉楼的名菜,你尝一尝。” 沈淮砚闻言立马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劳累了一下午,他确实饿极。 这望玉楼的名菜果然是一绝,别有一番滋味。 沈淮砚瘫在椅子上揉了揉鼓胀的肚子,有些撑了。 “走吧,孤带你下去走走。” 元楚蘅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摇了摇头。 沈淮砚乖巧的被她拉起来,跟着她一起出了雅间。 没想到正好和人撞上—— “皇姐?你怎么在这里。还真是巧了…” 元季遥同沈淮序一起,正好从隔壁雅间出来。 除了二人,还有沈府其他几个儿郎。沈荣宇沈荣朗都在其中。 元楚蘅看到几人,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 “好巧——” 扔下两个字后,继续带着沈淮砚朝楼下走去。 “皇姐可是要下去逛逛,不如我们一起。” 元季遥也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直接跟了上来。 她含笑说道:“今日可是民间的万灯节,人多一些也热闹。” 元楚蘅没有理会她。 出了望玉楼直接朝灯火通明处走去。 离开望玉楼所在的地界后,街市两边多了许多商贩小摊,上面挂着各种颜色形状的灯笼,吸引了不少行客的驻足。 第64章 醋意冲天殿下和他什么关系? 街道上人潮涌动。 元楚蘅几人华丽的服饰以及尊贵的气质吸引不少人的侧目。 “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吧。” 沈淮砚紧紧抓住她的手掌,小声说了句。 “无妨…” 元楚蘅握了握他的手,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元季遥。 她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皇姐,听闻万灯节这日京城中的百姓们都会聚集在惠民河放河灯。这可是一年难见一次的盛景。今日让我们撞上,可不能错过了。” 这时,元季遥突然上前两步,唇角含笑的说道。 “是吗?” 元楚蘅不冷不淡的接了句,看起来并不怎么感兴趣。 元季遥唇角笑意依旧,目光在沈淮砚身上停了停:“京城内的儿郎们都喜欢的不行,错过怕是会留下遗憾。而且这放河灯也有祈福之意。皇姐虽不相信这些,可多少也要带着几分敬畏之心。对神明不敬可是要倒霉的。” “孤倒是不知道你何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元楚蘅轻扫了她一眼,语气淡淡:“不过你既已如此说,孤若不去倒是辜负了你的一番好意。” 一行人朝惠民河的方向而去。 元季遥倒也没有说谎。 她们来到的时候,河边已聚了不少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人手中都托着一盏灯,在河边放行。 沈淮砚抓着元楚蘅的手好奇的张望着。 “想要吗?” 元楚蘅低头看了他一眼,嗓音温柔。 “我看看就行了。” 沈淮砚赶紧摇头,不想徒生麻烦。 元楚蘅直接拉着他朝 不远处的小摊走去,带他去挑花灯。 瞧着两人这副模样。 尤其是元楚蘅这副温柔宠溺的样子。 一直观察着二人的元季遥眼眸暗了暗。 难不成,她对这个沈淮砚真是真心的?还是在故意麻痹她。 “殿下,侍身说了他就是太女殿下最大的软肋。沈淮砚绝对是殿下攻破太女殿下最好的突破口。” 沈淮序不知何时走到元季遥的身边。 在她耳边温声软语着说道。 元季遥回过神,意味不明的看他一眼:“阿序似乎格外厌恶你这位庶弟,他是如何得罪的你?还是因为…他嫁给了元楚蘅。” “殿下这是怀疑侍身吗?” 沈淮序一脸受伤的看着她。 心底却暗自咬牙:看来,冯桥那个贱人在元季遥面前胡说了些什么。 第74章 他眼眶瞬间红润起来,“侍身确实不喜欢他,至于原因殿下应该也都知道。可最重要的是,侍身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是为了殿下。殿下却如此质疑侍身的用意,着实让侍身难过。” “殿下…” 沈淮序勾起元季遥心底的愧疚:“当初你许诺侍身成为正君,可最终侍身得到了什么?未成婚前殿下总是在侍身面前一遍又一遍的倾诉着爱意,可如今你却在怀疑侍身。殿下若真的不喜欢侍身,淮序愿意终生剃度为僧,直接离开京城便是。” “阿序,我不是这个意思……” 元季遥听到这话果然动容。 这些日子藏在心底的隔阂逐渐消去,她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握住:“是我该死,不该怀疑你。你放心,正君的位置早晚是你的,那个冯桥我根本不喜欢。我也知道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放心,你的提醒我会牢记在心的。” “真的?” 沈淮序刻意放低姿态。 “自然。” 元季遥出声保证道。 她揽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她怀中。 并未看到沈淮序眼底一闪而逝的阴冷之气。 沈淮砚,可别怪我借刀杀人! 他将他害的这么惨,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两人的算计,元楚蘅和沈淮砚暂时还不知道。 元楚蘅接过小商贩递来的莲花河灯,直接放到沈淮砚手中:“喜欢这盏吗?” 沈淮砚开心的点了点头。 “喜欢。” 他拉着元楚蘅的手,朝河岸边走去:“殿下陪我一起去放灯吧,我们一起祈福。” 元楚蘅跟着他一起来到河岸边。 两人学着周围人的模样,将手中的莲花河灯放入河中。 沈淮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底默默祈福:希望殿下平安喜乐,一切顺遂。 “许的什么愿?” 耳边,元楚蘅的声音温柔响起。 沈淮砚立马睁开眼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我不告诉殿下。” 元楚蘅也不逼他。 轻挑了下眉,转而又问道:“可还要再买一盏?” “一盏就够了…” 沈淮砚轻摇了摇头,“不能太贪心。” 瞧着他这副虔诚的模样,元楚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么乖可是会被人欺负的。” “我不怕——” 沈淮砚仰着头一脸信任的看着她,“殿下一定会保护我。对不对?” “太女殿下,正君,你们也在这里放河灯吗?” 这时,一道温润男声突然插了进来。 沈荣宇同沈荣朗他们走了过来。 沈淮砚立马扭过了头,看到他们几个后眉头不禁轻轻拧起。 尤其看到为首的沈荣宇时,眼底划过抹警惕。 就像护食的小兽一样,挡在元楚蘅面前。 他可没忘今日在沈府时,他看向元楚蘅那异样的神情。 “我和殿下已经放完了,你们随意。” 说着,便拉着元楚蘅离开河岸边。 没等他们走远,沈荣宇他们又追了上来。 在沈淮砚再次拧起眉头前,沈荣宇瞧着两人说道:“太女殿下,正君,我们同二皇女殿下走散了。我们几个儿郎身边也没带护卫,不知道能不能送我们回沈府?” 他举止得体,言辞恳切。 身后还有沈荣朗求助的看向沈淮砚,“二堂兄,帮帮我们吧。” 有了他开口,沈淮砚也不好拒绝。毕竟两人的关系也算不错。沈荣朗也从未做过对他不好的事情。 “那你们跟紧点,这里人多,小心再次走散。” 沈淮砚答应了下来。 元楚蘅站在他身后,见他同意,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一行人逆着人流朝外围走去。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身边蜂拥而来。 元楚蘅敏锐的觉察出几分不对劲来,扭头便想去牵住沈淮砚的手。 没想到却扑了个空。身边只剩下沈荣宇。 “太女殿下,正君和我那几个弟弟不见了,现在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着急,他一把抓住元楚蘅的衣袖,身体也朝她身边靠了靠。 拥挤的人群让两人无法脱身。 元楚蘅神色冷了下来,挥开儿郎的手,朝周围唤了一声:“时雨——” 时雨立马出现,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来的。 沈荣宇看到她时,忍不住愣了愣。 时雨没理会跟在自家殿下身边的儿郎,直接回道:“殿下不必担心,正君身边有暗卫跟随,不会出事的。属下现在就去将正君带过来。” 她说完之后,很快融入人群之中。 元楚蘅走到一旁的大树前停下,目光晦暗不明的落在拥挤的人潮中。 沈荣宇站在她身边,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脸上。 多年不见,她还是这般好看,让人不由自主的将心神放在她身上。 只是…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 “殿下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沈荣宇突然出声,见元楚蘅终于将目光落在他身后,他缓声说道:“五年前,您被陛下送进太和书院跟院长学习,院长让我监督殿下的学业,殿下却总是想方设法的逃学,害的我被院长罚了好几次。您知道后,还有些愧疚,自那以后倒是没再想着逃跑…” 说起这些往事,他眼底闪过几分怀念。 元楚蘅听到这话愣神了两秒,脑海中渐渐浮现出几帧画面来。 这倒是不能怪她没有记忆。 自她回到京城后,便被剧情所控制,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么。 若非掉下悬崖,她还清醒不过来。 “是吗?” 元楚蘅总算正眼瞧了沈荣宇一眼,不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她嗓音没什么起伏的说道:“孤已经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是沈荣宇想听到的。 他目光紧紧盯着她,继续回忆:“那殿下也忘记我不小心掉下池塘,是您将我从水中救出来了吗?我当时被吓的不清,一直拽着您的衣袖不撒手,您似乎有些无奈,只能将外袍脱下给了我。这些年,那件外袍我一直留着…” 沈荣宇含情脉脉的看着她,眼底的情愫再也无法遮掩。 元楚蘅对他口中说的事情却只有陌生。 那段被剧情控制的日子,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她,她自然也不会承认那些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孤对公子所说的事毫无印象。至于那外袍…” 元楚蘅冷漠的开口:“直接扔了便是。” 似乎是怕他继续忆起从前,她直言说道:“那些陈年旧事公子不必再提,孤早已忘记。公子也不必在孤身上浪费时间。” “殿下还真是绝情啊…” 沈荣宇满脸受伤的看着她,“这次我从书院回来就是为了殿下,没想到殿下竟将我们的回忆全然忘记。” 他一副惨遭辜负的模样。 落入旁人眼中,怕是要以为二人之间有什么私情。 元楚蘅不禁拧起眉,语气越发冰冷:“孤看在你是他堂兄的份上,再说最后一遍,从前的事孤早已忘却。以后也休要再提。孤对你无意。” 沈荣宇被她冷 脸拒绝。 忍不住轻咬住唇瓣,“那殿下能不能给我留些念想…” 说完,他突然上前抓住她衣襟想要靠近她。 “你们在做什么?” 身后有声音陡然传来。 沈淮砚从斜对面冲了过来,一把将沈荣宇推开,满脸愤怒的瞪着他:“她可是有夫之妇,你个儿郎家能不能要点脸!” 元楚蘅收起格挡的手,目光落在眼前的小儿郎身上。 她安静的站着,看着他为她‘冲锋陷阵’。 沈荣宇被他打扰好事,拧起了眉。 看着像个刺猬一般的沈淮砚,欲开口说些什么。 只是话未出口,却对上元楚蘅冰冷无情又透着几分杀意的凤眸。 他后背一阵发凉,口中的话再说不出来。 沈淮砚哼了一声,拉着元楚蘅朝前走去。 直到走出去很远,他才猛的甩开手,生气的瞪向她:“我倒是不知道殿下和我这位堂兄还是老相好,方才若是我不出现,你们二人是不是就要抱在一起了。” “孤冤枉——” 元楚蘅见小儿郎醋意冲天的模样,无辜摇头:“孤方才正想推开他,只是你比孤快了一步。” “殿下不解释解释你们二人之间的关系?” 沈淮砚依旧没有消气,越想越气闷:“我那大哥也就罢了,怎么突然冒出来的堂兄也和你有关系。难怪今日在沈府时,他一脸含情脉脉的看着你。当时我便觉得古怪。殿下却还撒谎说不认识他。” 这就是她所谓的不认识! “孤真的不认识他。” 第75章 元楚蘅望着小儿郎犀利的杏眸,眨了眨眼睛:“孤见过的人多了,哪能都记住。” “那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做了什么让我这位堂兄对你芳心暗许。” “殿下今日不给我个满意的答复,咱们没完!” 沈淮砚叉起腰肢,等着她回答。 元楚蘅想起脑海中闪过的几个片段,避重就轻的说道:“从前孤在太和书院学习过一段时日,你这位堂兄是院长的得意门生,所以孤和他也见过几面。” “只有这些?”沈淮砚半信半疑。 “自然。” 元楚蘅果断点头,本来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孤还能骗你不成?” “殿下从未对他动过心?” “孤都不记得他,如何动心。” “好了……” 她趁机扯开话题,“我们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殿下还真是招蜂引蝶。将我们沈家的儿郎招惹了一个又一个。” 沈淮砚语气依旧有些酸酸的。 他盯着她被沈荣宇抓过的衣襟,唇角忍不住绷紧:“脏了……” 元楚蘅顺着他视线落在身上的衣服上。 没想到这小儿郎的气性会这般大,“这么多人给孤留些面子,乖,回去孤就将这外袍丢了好不好?” “还要沐浴。” “好好好。” 元楚蘅无奈又宠溺的点头,“都听你的。” 第65章 补偿倒打一耙 回到东宫之后,夜色越发的深。 沈淮砚拉着元楚蘅进入寝殿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她身上的外袍扒了下来。 扔的远远的—— “殿下,你先去沐浴吧。这脏衣服我来处理。” 他神情极为认真的说道。 元楚蘅难得见小儿郎如此强硬的一面,眼底氤氲出笑意。 倒是顺从的点了点头,“好,孤去沐浴。不如孤将身上的衣物一并给除去,都交由正君处理。” 她此时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中衣。只需轻轻拉开腰间的系带,便什么也不剩下。 元楚蘅直接伸手勾上腰间的系带,只需一秒的时间便能扯开。 “如何?正君可愿意帮忙?” “我……” 沈淮砚总算从气愤的情绪中恢复几分理智。 看着元楚蘅身上摇摇欲坠的中衣,他连忙开口:“殿下还是穿着去浴室吧,夜色微凉,小心染上风寒。” 随后捡起被他丢在地上的外袍,匆匆忙忙朝外跑去。 “我,我先去把外袍处理了。” 他迅速出了寝殿。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眼,眼底笑意越发浓郁。 就像是在看一个企图逃跑的小猎物,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她随意收回视线,将身上的中衣扔到地上。 赤着脚转身朝浴室走去。 一个时辰后,沈淮砚掐着时间回了寝殿。 本以为元楚蘅已经沐浴好,没想到浴室内有水流声徐徐传来。 “进来…” 隔着屏门,元楚蘅语气平静的说了一声。 似乎早就猜到他的那点小心思。 沈淮砚隔着屏门,脚步轻顿:“殿下怎么还没有沐浴好,夜已经很深了。” “帮孤把睡袍拿进来,孤忘了带衣物…” 元楚蘅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很是正经。 似乎并没有其他意思。 沈淮砚听闻此言,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怕她一直泡在水中不舒服。拿上搭在衣架上的睡袍慢吞吞的朝浴室走去。 推开屏门,一股裹挟着水汽的热气率先扑面而来。 浴室内水雾弥漫,犹如在云端之中穿梭,什么也看不清。 “殿下……” 沈淮砚站在浴室门口轻唤了一声。 微微眯起眼睛搜寻着她的身影。 “你已经出来了吗?” 他摸索着朝浴桶方向走去。 越往深处走,空气中的水雾凝结的越多。 沈淮砚手指按上浴桶的边缘,刚稳住脚尖,手腕上一股拉力却猛的袭来。 将他连人带衣服一起拽入水中。 哗啦—— “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元楚蘅从水中站起身,有力的胳膊紧紧锢在沈淮砚的腰上。 她将人压在桶沿上,浑身水汽径直扑了过去:“再不过来,孤的耐心就要被你耗尽了。” “你故意的?” 沈淮砚惊魂未定,双手撑住她滑腻的胸膛,腰肢靠在浴桶上朝后仰了仰。 “夜已深,殿下快别闹了。” 他用力推了推她。 元楚蘅却纹丝未动,“今日你误会孤的事怎么说?不该给孤些补偿?而且是谁说要帮孤沐浴,正君莫不是都忘了。” “我哪有说过帮你洗澡…” 沈淮砚感受到腰肢上不安分的手,脸颊上渐渐染上抹红晕。 “而且,该生气的明明是我,殿下怎么倒打一耙。” “孤不管——” 元楚蘅此时没心情听他说这些,也不想浪费这美好的夜晚。 她三下五除二将沈淮砚身上的衣物全部扒净。 两人彻底坦诚相对。 空气中弥漫的水雾和昏黄的烛火增添了几分缱绻旖旎的气息。 让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唔——” 沈淮砚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手中的红色飘带,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 “殿下,你想做什么?” 这红色飘带她何时握在手中的。 “乖,今天我们来点特别的…” 元楚蘅将手中的红色飘带直接覆在小儿郎眼上。 沈淮砚想要反抗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只能任由她胡来。 视线被剥夺,其他感官瞬间放大了好几倍。 沈淮砚比白日时还要敏感几分。 他受不住的一个劲儿的求饶:“殿下…你放过我吧。” 元楚蘅紧紧抱着他,红唇吞吐着热气紧贴在他耳边,微微喘息着:“孤查了资料,经过情事滋润的儿郎在第七日会迎来几天特殊的日子。孤已经安排好一切,到时候孤带你去皇家别院好不好?那里有一处天然温泉,孤带你去泡一泡。” “不……唔。” 沈淮砚想要拒绝,被元楚蘅猛的一颠,嗓音瞬间变了调。 他瞳孔有些发散的盯着远处的屏门,除了张口呼吸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不回答,孤就当你同意。” 元楚蘅趴在他耳边深喘了几声。 眼前白光一闪,锢在沈淮砚腰间的力道松了又紧。 沈淮砚也随着她的情绪不断起伏,最后控制不住的哭了起来。 呜呜声在浴室内响了大半夜。 直到窗外泛起淡淡的青色,元楚蘅才抱着累晕过去的小儿郎走了出来。 她将人轻轻放到床榻上,用手抚过还覆在他眼睛上的红色飘带,心满意足的搂着人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沈淮砚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在。也不知是不是心虚,不敢面对沈淮砚。 沈淮砚将将醒来,神思还有些迟缓。 反应了一会儿才感觉到覆在眼睛上的东西还未拆下。 他伸手一把拽下飘带,忍着酸痛的身体猛的将其扔远。 每看一眼都会想起昨夜那让他羞愤欲绝的场面。 她实在太过分了! 白日里做出那等事也便罢了,晚上竟还用上这等手段,简直花样百出。 “清雨,春和——” 沈淮砚朝外唤了一声。 两人立马推开门走了进来,一人拿着衣物一人端着铜盆。 清雨将干净的衣物送到他身边,“正君,可是要起身了?奴给你穿衣。” 他说着就要掀开沈淮砚身上的锦被。 被沈淮砚慌张按住,“我自己来吧——你们先去准备早膳吧。” 他身上现在全是可疑的痕迹。 两人看上一眼便会知道怎么回事。 沈淮砚还做不到当着清雨和春和的面能泰然自若。 清雨被他挡住动作,滞了滞,随即退下。 “那奴就先出去了。” 他同春和一起退出了寝殿。 沈淮砚瞧着紧闭的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66章 旧事嫡父,叔父 今日的早朝发生了一件趣事。 御史中丞方可一封谏章送上,将吏部尚书沈曼给状告了。 这两个平日里没什么交集的人,也不知道怎么就搅和在了一起。 “方大人可要慎言!” 沈曼当着众臣的面立马站了出来。 神情满是严肃:“本官一直兢兢业业,从无懈怠。不知方大人从何处听信了谣言,误会了本官。” 她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 御史中丞方可却只是轻飘飘看了她一眼。 直接高举抱拳,朝龙椅上的沅皇上奏道:“陛下,臣状告吏部尚书沈曼德行败坏,身为官员却知法犯法,强占人夫。而且还是自己的夫弟!” 第76章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百官皆有些哗然。 众人目光纷纷落在沈曼的身上,眼神奇异。 没想到这一向老实巴交的沈尚书竟然玩的比她们还花,着实让她们大开眼界。 不过她们也挺佩服这方可。 不愧是御史台出了名的老顽固。 这沈曼一家两个儿子都嫁入了皇家,一个成了太女正君,一个成了二皇女侧君,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刻。 她竟也敢主动招惹。 “哦,竟有此事?” 上首,一直看热闹的沅皇终于放话。 深沉的眸光颇具威压的落在沈曼的身上,“沈爱卿,方爱卿所言可是事实?” 沈曼在听到方可的状言时心底已是一沉。 如今听到沅皇的质问,心脏更是跌沉进谷底。 她垂着眸,眼底厉光一闪而逝。 那件陈年旧事不可能被人知道,无论这方可从哪听到的流言蜚语,今日她必不可能承认。 沈曼痛声开口:“陛下,臣冤枉啊!这方大人到底从哪听到的这些污糟话,怎么就安在了臣身上。什么强占人夫,什么夫弟,臣绝未做过这等事情!” 她说的掷地有声,看起来不像有假。 沅皇拧了拧眉,目光又落在方可的身上:“方爱卿,沈爱卿的话你也听到了,只凭你一人之言,朕也不好定沈爱卿的罪。你可有何证据?” 沈曼的两个儿子都已嫁入皇家。 尤其是她那庶子还被她封为县君,嫁给了太女为正君。 于情于理,沅皇都不想这沈曼出事。 她若被安上这等罪名,从沈府出来的儿子又会有什么好名声。 “陛下,还请您将此事交由大理寺或刑部的人彻查!想来很快便能水落石出。” 方可跪在地上,眉目沉定:“若是最后冤枉了沈大人,臣愿告老还乡!” 她此言一出,众人再次哗然。 没想到这方可许下如此重诺。本来还觉得这事儿不是真的,如今倒是又模棱两可起来。 “既然方爱卿如此说,那此事就交给刑部的人去查吧。” 沅皇叹息一声:“周涵,此事你着手去办。” “是,陛下。”刑部尚书周涵立马站了出来,心底却暗自叫苦。 这沈曼如今可是太女和二皇女的岳母,她一个小小刑部尚书哪敢过多置喙。 偏偏这事就落在她的身上。 “好了,既然无事,那便退朝吧。” 沅皇挥了挥手,从龙椅上站起身,快步离去。 底下的众臣纷纷离开大殿。 方可经过周涵身边时,低语了一声:“周大人,此事本官是从太女殿下那里得知的。” 她留下一句,快速离去。 周涵脚步微顿,神情愣了愣。 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太女殿下要搞自己的岳母? 若真是如此,那她就不能敷衍了事了。 早朝上发生的事,犹如飓风一般很快就席卷整个京城。 众人看热闹的同时,私底下也议论不休。 尤其不知是谁的一句无言之语,更是引起她们的注意。 ——沈家大公子与沈家二公子并非一父同胞,二人长相却十分相似。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她们想起很多忽略的细节。 是啊,这沈大公子和沈二公子长相也不像沈尚书,但二人却很神奇的长的很像,这分明就是随的他们的父亲。 可据他们所知,这沈府的二公子只是庶出,而且生父似乎只是一个小侍,与沈尚书的正夫并未有什么关系。 这实在奇怪的很。 众人越发不解的同时,也开始探究起许正夫的母家来,她们觉得这其中定藏着惊天的秘密。 整个京城因为沈曼的事一时变得热闹洋洋。 东宫,元楚蘅听到时雨的汇报后,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一切好似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周涵呢?她在做什么?” “周大人已经派人前往惠州,看样子是要去调查许正夫的母家。之前属下调查的时候,许正夫那位胞弟前来投奔时身边带了一老仆,那老仆在许令望死后便离开了京城,许正夫派人查找多年也未找见其踪影。” “哦?” 元楚蘅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派几个人跟随周涵的人一同前往惠州。务必要在沈府的人出手前确保此人的绝对安全。把他安全的带回京城。” 时雨闻言,立马抱了抱拳。 稍一停顿,她小声询问:“殿下,那此事可要告知给正君?” 她们都知道这许令望是正君的生父,若是此事彻底被扒露出来,这世人的流言蜚语恐是不会放过正君。毕竟这世道对待男子就是如此不公。 “先瞒着他。” 东宫的一切都在元楚蘅的掌控之中,她若不想沈淮砚知道,那他一辈子也不会知情。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 元楚蘅眼底划过一抹冷意,“那就要看看是她们的嘴厉害还是孤的拳头厉害。” 权势是让一个人闭嘴的最好手段。 “孤不介意杀几个人,以儆效尤!” * 寝殿内,沈淮砚用过早膳后也不见元楚蘅的身影。 虽然有些生气她昨晚的过分。 但还是忍不住朝清雨问了一句:“殿下去哪了?怎么一直不见她的身影。” 不会是故意躲避他吧。 “回正君,奴也不清楚殿下的去向。” 清雨有些抱歉的说道。 见沈淮砚目露失望,立马多说了一句:“不如奴去问问阿姐,也许她知道殿下去了哪里。” 他口中的阿姐自然指的是时雨。 沈淮砚却朝他摇了摇头,“罢了,不必去问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歇会儿。” 清雨闻言看了他一眼,默默退了出去。 沈淮砚独自窝在寝殿中,百无聊赖的趴在软榻上玩手指。 心里不停的腹诽:这人实在过分!昨晚做了那样的事情,今日又消失不见,她是真觉得他是没脾气的猫不成。 沈淮砚打定主意要好好的和她冷战一番。 非要冷她个十天半月不成。 眼神轻瞥间,却无意扫到古玩架上的一个锦盒。 蓦地想起之前同宸玥皇子他们偷偷潜进东宫的那次,为了寻找元楚蘅心上人的踪迹。 沈淮砚立马收起思绪,缓缓站起了身。 一步一步走到古玩架前。 他倒是要看看,这锦盒里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这寝殿中明明只有他一人。 沈淮砚依旧像做贼一般左顾右盼了几下。 他从古玩架上将锦盒拿下来,轻轻将盖子打开。 里面他绣的那张帕子仍在,沈淮砚没觉得意外。他将帕子拿开,一支通体晶莹透彻的白玉簪子出现在他面前。 瞬间让沈淮砚愣了下来。 怎么会? 他拿出簪子仔细看了几眼。 簪体上的细小缺口沈淮砚如何都不会认错,因为这小缺口是他不小心磕碰的。 可这怎么可能? 这簪子早就被他卖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沈淮砚脑子一时有些宕机,拿着簪子愣在了原地。 恰好此时,元楚蘅推开门悄然走了进来。 “在做什么?” 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凤眸落在他手中的簪子上。 “这簪子怎么在殿下这里?” 沈淮砚拿着簪子转身问她。 杏眸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 “自然是孤从别人手中买回来的。” 被他发现秘密,元楚蘅轻挑了下眉,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她拉着沈淮砚回软榻坐下,顺手将人揽在怀中。从他手中拿过簪子,把玩起来:“这簪子对你很重要?” “嗯…” 沈淮砚点了点头,缓声说道:“这簪子是我生父留给我的。这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一件东西。” “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殿下…” 他突然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元楚蘅。 “什么?” 元楚蘅已经隐隐猜出他要说什么,面上却依旧装作无知的模样。 “我生父其实不是什么小侍。” 沈淮砚深吸一口气,嗓音平静的说道:“他是惠州人氏。出身当地望族,有个同胞哥哥。兄弟二人成年后,哥哥嫁给一个秀才,弟弟嫁给一个富商之子。多年之后,哥哥早已跟随当了大官的秀才定居京城,而弟弟却成了鳏夫,只能独自上京寻求哥哥的帮忙。他没料到,自己因此推开了深渊的大门。哥哥的妻主以醉酒之名强占了他。甚至还逼迫他诞下一子。而他也在诞子的时候撒手人寰。结束了这多桀的一生。” “这就是我的生父…” 沈淮砚吸了吸鼻子,微微垂下脑袋:“殿下应该也猜出来了吧,许正夫不仅是我的嫡父还是我的叔父。” 第77章 第67章 破裂推心置腹 “你想为你生父讨回公道吗?” 元楚蘅揽着怀中小儿郎,嗓音沉定的问道。 沈淮砚沉默了半晌,缓缓点了点头:“想…” 他虽然没见过生父,可父子连心,想来他定是位温润如玉般的温柔郎君。 就像这白玉簪子一样,纯净无瑕,又脆弱易碎。 “明明他们才是阴沟里的老鼠,龌龊不堪。凭何让我父亲承受这一切骂名。” “可若是此事被扒露出来,你可想过你的处境?” 元楚蘅看着小儿郎再次问出声,神情有些严肃。 “我知道…” 沈淮砚自然清楚明白。 不过就是从不堪的庶子变为更不堪的奸。生子,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可比起这些,他更想替他父亲讨回公道。 让那些有罪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 “可惜,此事已过去经年,当年的人和物都已消逝。怕是很难为我父亲正名。” 沈淮砚说到这里神情有些落寞。 元楚蘅突然捏着他脸颊抬了起来,凤眸认真的看着他:“你相信孤吗?” “殿下怎么突然这样问?”沈淮砚闻言微怔。 “若是你相信孤,那此事就交由孤处理。孤定会为岳父讨回个公道。” “真的吗?” 沈淮砚杏眸亮了起来,盈盈火焰在他眼底缓缓点燃。 “嗯。” 元楚蘅将手中的白玉簪子插。进他发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放心,你和岳父受的所有委屈,孤都会为你们讨回来。” 与东宫内的温情脉脉不同。 沈府内此时一片阴云密布。 许正夫失了往日的端庄温和,将屋内的东西打砸一片。 侍候在他身旁的小侍奴仆个个噤若寒蝉,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生怕突然发起疯来的许正夫将他们给处置了。 “贱人!贱人!贱人!死了这么多年还要来给我添堵。和他那个贱种儿子一样,天生就是我的克星!” 他咒骂了一番犹不解气。 直接将手中的茶盏狠狠掷了出去。 嘭—— 脆弱的瓷盏砸在坚硬的地板上应声碎裂。 茶盏中剩余的清茶也跟着四溅开来,恰好溅到刚迈过门槛的沈尚书身上。 她看着身上的污糟痕迹,眉头瞬间皱起。 看着屋内狼藉一片,以及跪了一地的仆侍,落在许正夫身上的眸光沉了下来:“你这是发的什么疯?哪还有一个当家正夫的气度。” 她挥退屋内的仆侍,满脸皆是不悦。 第一次觉得许正夫如此不识大体。 这些年她因为心中的几分愧疚,从未纳过什么妾侍,一直包容忍耐他。 沈曼自认已经补偿了他。 “我的好妻主,你竟然还觉得我在发什么疯?你去听听外边的那些污糟话,我这个当家正夫以后还有何脸面踏出这个大门!” 许正夫显然已经气疯了。 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怨恨,今日一并爆发了出来:“当年若不是你干出那等荒唐事,如今又怎么会被人将脸面踩在脚底。” 重提旧事,沈曼脸上有几分挂不住。 既难堪又尴尬:“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年我若非醉酒又怎会将人错认。你那个胞弟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本官如何认得清。” 许正夫瞧着她到现在还在嘴硬。 多年妻夫之情,总算彻底看清她的虚伪假面。 “妻主这话说的倒是好生无辜。好似谁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这般做的一样。” 他怒极反笑。狰狞的面容突然平缓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道:“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当年许令望身边那老仆并未死,而是消失不见。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未找到他的行踪。” “你说什么?” 沈曼快步走到他面前,猛的掐住他脖子。 眼眶猩红:“许氏,你竟欺骗我至今!” “呃,呃——” 许正夫被她掐的翻了几下白眼,脸上却满是疯狂笑意。 “妻主就算是掐死我,那老仆的行踪你也无处可寻。你让我在京城贵夫圈抬不起头,让我抬不起脸。索性,我们一起完蛋。” “我看你真是疯了!” 沈曼一把将他甩开,满是厌恶的看他一眼。 转身大步离开了云霞院。 “爹爹,你这是怎么了?这屋子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沈淮序匆忙赶来便看到许正夫满身狼狈的坐在地上,脖颈上被掐的黑紫,脸上带着几分癫狂的笑意。 他从未见过许正夫这样的一面。 着实有些被吓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母亲吵架了吗?” 在沈淮序的记忆里,母亲和父亲的感情一直很和睦。 除了沈淮砚的存在,母亲并未有其他子嗣,而且这么多年也从未纳过什么妾侍,身边一直只有父亲一人。 沈淮序从小便羡慕这 样的感情。 所以一直立志成为他父亲这样的人,找个待他如珠如玉的好妻主,将他捧在手心里。 他从未想过,会看到这样不堪的一面。 “父亲,你与母亲若是存在什么误会,儿子去替您向母亲解释。” “我儿,莫去…” 许正夫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嗓音有些干涩。 “这沈府迟早毁在你母亲手中,你如今是二皇女侧君,定要好好的将二皇女哄住,父亲怕是不能再为你出谋划策了。” “父亲您这是说的什么话。” 沈淮序听到这话鼻子一酸,险些没掉出泪来:“儿子求您,将事情告诉给儿子。儿子如今怎么说也是二皇女侧君,总是能帮扶一二的。” 若沈府倒了,他一个没有娘家依靠的侧君,如何能抓住元季遥。 “外边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吗?您不是说母亲是被人蓄意勾引,这才着了道。为何现在外边都在说什么强占人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别问了。” 许正夫不想在自己儿子面前说那些屈辱之事。 “父亲!” 沈淮序语气却加重几分,拧起了眉头:“当务之急我们该想办法度过此次难关。您和母亲妻夫多年,难道真要看着她跌落云端吗?而且即便不是为了父亲,您也要想想儿子啊,一个失了母家帮扶的出嫁郎,如何能在群狼环伺的皇家站稳脚跟。父亲,您就不疼儿子吗?” 他嗓音恳切的求道。 许正夫满脸纠结,最终还是抵不住他的恳求,满脸麻木的告诉他真相。 沈淮序听完之后,眉头越蹙越紧。 眼底满是震惊。 许久才缓过神来,顾不上想其他的,赶紧想着对策:“若照父亲所说,只要将当年那知情的老仆处理掉,此事就绝不会有人知晓。父亲,我们要赶在刑部的人行动前赶紧动手啊。” “可那老仆我派人找了多年,却一直找不到他的踪迹。他也未留下什么后人,也许早死了也说不定。” 许正夫神情有些阴沉,抿紧唇道。 “这老仆是从惠州过来的,除了惠州他还能回哪里去?” 沈淮序冷静分析道:“他若不在惠州,那便只可能待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那老仆一直藏在京城内。” 许正夫眼眸闪了闪。他一直派人在惠州地界查找,倒是从未想过他还留在京城内。 “儿子觉得很有可能。” 沈淮序瞧着他说道:“父亲放心,此事就交给我。若这人真在京城,儿子定将他揪出来。” 父子二人在这里想着对策。 东宫之中,元楚蘅听到时雨的汇报后。 凤眸瞬间眯起:“你是说有人故意散播消息,说沈家的两位公子长相相似的事。” “是。” 时雨点了点头,沉声说道:“按理来说,京城中的人见过正君的并不多,普通百姓更是不会将二人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何,这消息突然就散播了出来。似乎有意引着人往许正夫母家方向调查。” 元楚蘅眼眸深了深,“立即派人去查这消息传播的源头,务必将此人给孤找出来。还有,这几日留意些,看是否有什么人来找正君。” 她眼底深沉一片,好似深渊一般引着人探究。 时雨收回视线,抱了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办。” 夜晚,寝殿中,沈淮砚用过晚膳后便早早上了床榻。 今日和元楚蘅推心置腹了一番,将很多积压在心底的事情全都倾诉出来,让他轻松了不少。 也让他对元楚蘅更依赖了几分。 瞧着这么晚也不见她的踪影,他忍不住又将清雨唤了进来。 “可知道殿下在做什么?” “殿下好像在书房。” 清雨小声应着,缓缓抬起头来:“可要奴去唤殿下过来?” “不必……” 第78章 沈淮砚摇了摇头。 话音落地,自己下了床榻,披上外袍朝外走去:“我亲自过去。” 脚步急切的模样。 早将今日誓要与她冷战个十天半月的事情抛之脑后。 清雨瞧着他这副模样想要跟上。 沈淮砚从他手中取出灯笼,制止住他:“你先回去歇着吧,书房不过几步路的功夫,我一个人过去便是。” 闻言,清雨只能停住脚步看着他提着宫灯朝前走去。 沈淮砚步伐缓慢的步入长廊,夜风习习,吹动他身上的袍子猎猎作响。 他伸手拢了拢,又继续朝前走去。 很快便来到书房门口。 沈淮砚抬起手刚想敲动房门,没想到书房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 他一个猝不及防,抬起的手直接落在了元楚蘅的胸膛上。 第68章 老乞丐关键证人 两人四目相对。 元楚蘅伸手按住他想要撤回的手掌,在他愣神之际直接将人拉进了书房中。 嘭—— 房门猛的关上。 她将人抵在了门板上,有力的长腿挤进他**隙之中。 “这么晚不睡觉,想孤想的睡不着?” 元楚蘅嗓音戏谑,故意逗他。 “谁想你了——” 沈淮砚脸颊上瞬间飞上两朵红云,耳后根也烧的慌:“我,我身为正君,关心自己的妻主不行吗?” “哦?” 元楚蘅微微眯起眼睛。 见这小儿郎如此嘴硬,突然偷袭贴上他的嘴唇,狠狠咬了一口。 “孤倒是要看看,你这嘴巴有多硬…” 沈淮砚毫无防备,只能被迫仰着头。 元楚蘅死死将人压在门板上,一手揽着腰肢,一手握在小儿郎后颈。 “唔——” 直到沈淮砚呼吸不畅,这才将人松开。 “这次嘴巴还硬吗?” 元楚蘅松开他的后颈,在他唇角碾了几下,将水渍擦拭干净。 她有些留恋的又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停留片刻,这才拉着人朝内室的小塌坐去。元楚蘅将小儿郎抱坐在腿上。 将他整个身子都纳入怀中,“明日孤安排人送你去温泉别院,可好?” “殿下呢?” 沈淮砚没有拒绝,而是立马看向她。 “不是说三日后再出发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今日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 元楚蘅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句。 “没有啊。”沈淮砚摇了摇头,不知她为何要如此问。 “再好好想想。” 沈淮砚只能思索了一会儿,倒还真让他想起一件事来。 就是,有些难以启齿… “今,今日早上起来,我这处便有些胀的慌。” 他用手指了指左右胸膛。 随即羞恼的瞪了她一眼,“还不是都怪你,偏偏要咬这里,都被你咬坏了。” 元楚蘅轻轻揉了上去,施了些许力道。 沈淮砚瞬间叫了一声,“别——” “很疼?” 元楚蘅立马挪开手掌,眼神关切的看着他。 沈淮砚捂住胸口,略微迟缓的点了点脑袋:“…嗯。” 实则倒是不疼,就是被她用手摸过感觉怪怪的,让他身体仿佛触电了一般。 而且,某些羞人的地方也开始不正常起来。 沈淮砚不动声色的摒了摒腿,心里也开始担心起来。 他的身体莫不是被她给玩坏了吧? “都怪殿下太过分,我的身体才变的不正常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莫哭…” 元楚蘅瞧着小儿郎一副要哭的模样,轻轻哄道:“孤问过太医了,这是儿郎正常的反应。” “正常反应?”沈淮砚眨了眨眼睛,将眼眶中的泪意眨掉。 元楚蘅耐心给他解释起来,“这说明你能够为孤孕育子嗣了。” 闻言,沈淮砚猛的想起在沈府时,那先生教导过他的知识。 确实说到过,每个儿郎成婚后身体会有几天特殊的反应,那是体内的孕袋在打开,是他们孕育子嗣的机会。 当时他虽记在了脑子里。 可理论知识和实际情况到底 有所不同,他竟一时没想起来。 沈淮砚脸上闪过几分恍然之色,原来这就是先生所说的特殊反应吗? “听明白了?” 元楚蘅给他消化的时间,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沈淮砚回过神后,轻咬住唇瓣,嗓音细弱:“嗯,是我冤枉殿下了…可是,那为何要去温泉别院呢?”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自然是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元楚蘅别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凤眸中藏了几分别样的情绪。 沈淮砚没有察觉到。 见她是为他着想,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明日就去那温泉别院。” “好…” 元楚蘅见他答应下来,唇角勾起抹笑意。 她嗓音温柔的说道:“等孤处理完手边的事后,就去别院找你。” * 翌日一早,沈淮砚便带着清雨和春和朝温泉别院出发。 他带着人前脚刚走。 时雨便来到元楚蘅的身边,“殿下,昨夜我们的人在县君府附近逮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老乞丐。如今正被扣押在县君府内。” “哦?看来他出现了…” 元楚蘅轻挑了下眉,随即朝外走去:“走吧,去看看。” 主仆二人出了皇宫直接去了县君府。 老乞丐被押到了元楚蘅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大人饶命!小的真的只是路过,小的知错了!” 元楚蘅瞧着面前衣衫褴褛的乞丐,蓬头垢面,浑身脏污,左腿还带着残疾。整个人像是从烂泥里爬出来的一样。 她眼眸平静的看着此人,“福乐,惠州许家二公子许令望的贴身小侍。” 话音落地。 老乞丐微不可察的僵硬了一瞬,他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大人在说什么,小的听不懂!大人是认错人了。” 见他还是不承认。 元楚蘅也不着急,从怀中掏出一物来,缓声说道:“抬起头看看此物是什么?” 老乞丐抬起脑袋。 看到她手中的白玉簪子时,瞬间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的问出口:“这簪子怎么会在你手中?” 时雨接收到元楚蘅的示意后,适时站了出来:“这位是太女殿下,你若是有什么冤屈尽管道出,殿下定会为你做主。” 她直接挑明元楚蘅的身份。 老乞丐闻言,又忍不住愣了愣。 太女殿下? 小公子好像就是嫁给了太女殿下… “您……” 他嗓音有些干涩。 “你不必怕……” 元楚蘅安抚了一声,嗓音温和:“岳父的遭遇孤都已知晓,此事孤已从正君口中得知。孤找你便是想让你帮忙,为岳父正名,让那些有罪之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你可愿意相助?” 老乞丐或者说福乐双眸紧紧盯着她。 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十五年,老天终于听到他的祈祷,让他等到了! “奴…自然愿意。” 福乐握紧双拳,“只要能为公子讨回公道,奴就算是死也愿意!” “好。” 元楚蘅点头,“那么接下来你便配合孤行事。孤可向你保证,定让沈曼等人付出代价。” * 有关吏部尚书沈曼的案子,沅皇给了刑部十天的时间让她们查清。 刑部尚书周涵很快做出反应,派遣手下之人前往惠州寻找线索,只可惜却还是空手而归。 眼看期限已至,证据却迟迟找不出来。 围观这场好戏的众人纷纷摇头叹息。 想着这场好戏怕是看不成了。 在期限结束的最后一天,一个人的出现却突然扭转了僵局。 沈曼提心吊胆了十天,眼看就要熬过头,阴沉的脸上渐渐露出笑容。 刑部的传唤却陡然让她心底一沉。 “你说什么?” 她目光紧紧盯着刑部派遣来的小吏。 小吏面不改色,直言说道:“还望尚书大人同小官走一趟,我家大人有请。” “哼,本官凭何跟你走。” 沈曼冷眼斥道:“她周涵找不到证据,莫非还要对本官屈打成招不成?” “尚书大人说笑了。您与我家大人本是同级,我家大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您这般。” 小吏脸上带笑,应对自如。 她缓声开口:“是我家大人找到了当年在许二郎君身边侍候的小侍,所以想请尚书大人以及正夫过去认一认人。” 小吏缓慢笑开。 话音落地。 沈曼脸色微变,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周涵莫不是将那失踪的老仆找到了? 第79章 这,这不可能! 无论沈曼心中如何做想,这趟刑部之行她都必须得去。 沈曼和许正夫赶到的时候,堂中不止坐着周涵,她身旁还坐着元楚蘅。 “太女殿下,您怎么也在?” 沈曼立马行了一礼,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元楚蘅还未开口。 她身边的周涵已抢先一步回道:“沈大人,这重要证人可是太女殿下送过来的,所以殿下自然要留下来旁观。毕竟嘛…” 她语气悠悠的说了一句:“此事也或多或少和殿下有几分关系。” 若这沈曼真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那位太女正君的生父就不是什么小侍,而是许正夫的胞弟。 这样一来,太女殿下要为自己的岳父讨回公道,也很正常。 沈曼自然听懂了她话中的深意。 也看出这老东西在幸灾乐祸。 她咬紧牙关,依旧做最后的挣扎:“虽是太女殿下送来的人,可也难保是有人故意假冒。不如将此人宣上来,当面对质。” 这惠州离京城甚远,认识那老仆之人绝迹赶不过来。 而这京城之中,唯一能确认那老仆身份的人就只有许正夫一人。 沈曼想的很简单,先将眼前的难关过去。 等今日一过,陛下所定的期限超过,周涵也无力再查。 到时她再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此事便再无人知晓。 她扭头朝身后的许正夫使了个眼色,暗含警告。 许正夫接收到后,微微垂下了头。 他和沈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两人如何闹矛盾,也不会在此时此刻拆她的后台。 即便他恨透了沈曼,也要为自己的儿子着想。 福乐很快便被人带了上来。 他身上拾整了一番,早已不是那副老乞丐的模样。 许正夫瞧了一眼便认出来他,正是昔日跟随在许令望身边的小侍。 只是,他绝不能承认! 第69章 震怒消一消满身的戾气 “哎——听说了吗?那吏部尚书沈曼被定罪了。” “真的假的?不是说刑部的人没找到证据吗。这怎么突然又定罪了。” “哎呀,你不知道吗?在最后一日期限内,太女殿下送了一个老仆到刑部。说是当年那许二郎君身边的。他拿出那许二郎君的亲笔血书指控了那沈曼的罪行。” “竟是太女殿下的手笔?这…” 闻言此话之人满脸皆是震惊,“这沈曼不是太女殿下的丈母娘吗?这怎么……” “谁说不是呢。” 同她谈论之人忍不住摇头短叹,“太女殿下着实心狠。一点也不顾念正君的脸面。如今这等丑事暴露出来,那沈府的脸可算是丢尽了。就连那太女正君…” 她忍不住咂了砸舌:“虽是无辜,可出身到底不堪。太女正君的位置怕是危矣。” 自那日沈曼罪行全部暴露后。 整个京城都变得沸沸扬扬起来。 如同这般的议论,京城任何一个茶馆酒肆比比皆是。就连那大街小巷也在不断流传。 吏部尚书沈曼的大名短短几日时间可算是闻名于京城,在所有人心中都烙下深刻的印记。虽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二皇女府 沈淮序嘭的一声拍在桌案上,胸膛气的剧烈起伏不停:“到底怎么回事?那老仆手中怎会还有血书的存在?我让你们找人,你们竟还是慢 了一步!” 如今沈曼被关押在刑部,许正夫也被禁足于沈府。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过迅速。 不过转瞬之间,便成了这副模样。 沈淮序实在是不甘的很。 “侧君恕罪。此事有太女殿下插手,我等实在无能为力。而且那血书…说不准也是太女的人准备的。她怕是早就盯上了沈府。” 侍卫单膝跪地,沉声应道。 沈淮序眼底划过抹恨意,“太女——” 定是那野种撺掇的她,让她替他那贱人父亲讨回公道。 “好好好…” 既然她做的如此绝…… 沈淮序陡然笑了起来,看着侍卫说道:“你去找人在京城散布,太女正君乃是奸。生子,如此不堪之人不配成为正君!让流言传起来,越疯狂越好。” 他就不信,沅皇会不在意一国储君的名声。 “是。” 侍卫接下命令后,很快退了出去。 她离开不久,元季遥走了进来。 “阿序,你没事吧。岳母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此等罪名还不足以让母皇严惩,等我再去母皇面前求情几句,定会让岳母安然无恙的出了刑部。” 她语气温柔的安慰道。 沈淮序看到她后,面上神情立马变得可怜起来。 直接扑到她怀中小泣起来,“殿下你可一定要帮侍身。我母亲确实犯了错,可那也是醉酒之过。如今怎么就变得这般严重起来。侍身说句不好听的,这私底下,满朝的文武百官哪个人没犯过这样的小错。凭何只有我母亲被抓了起来。” “我知道你委屈了。” 元季遥紧紧揽住他的身子,手掌轻轻抚在他的后背。 “你放心,单凭此事岳母不过是被刑部扣押几日而已。等此事的风波一过,刑部自会放人。” 她眼眸有些幽暗,“倒是我那好皇姐,干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母皇定是要罚她。” * 东宫 沈淮砚带着人离开之后,这里便变得更加安静下来。 元楚蘅一人卧在寝殿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白玉簪子,看起来肆意又散漫。 时雨推门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她收回视线直接回禀:“殿下,如今沈曼被关押在刑部。可若只凭此事陛下怕是不会动她。” “孤知道。” 元楚蘅姿势不变,嗓音沉定。 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好似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只凭借这一个饵自是不足以扳倒她。所以,这第二个饵也是时候放下了。” “殿下的意思是…” 时雨欲言又止,眼底划过一抹流光。 元楚蘅慢条斯理的开口:“那个押阵官也该轮到她登台表演了。” 这场好戏她可是已经等候多时。 时雨接收到她的意思后,立马抱拳应下。 恰好此时,门外突然传来通报声:“殿下,万嬷嬷来了。” 寝殿内安静了两秒。 时雨抬起了头,“殿下,恐怕是陛下……” “孤知道。” 元楚蘅没等她说完便打断道。 她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袖摆,直接朝外走去。 承乾殿 元楚蘅刚一踏进来,一只玉盏便砸落到脚边。 嘭—— 一声脆响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 沅皇震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你这混账东西!朕不过对你松懈几日,你便干出这等事情来!” “母皇因何生气?” 元楚蘅拱了拱手,面上故作不解:“儿臣近来一直老老实实,不知如何惹到了母皇。” “你装,你继续给朕装!” 沅皇气的胸口直颤,“那沈曼好歹也是你岳母,把她那些丑事抖擞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不成?” “儿臣不知道母皇口中的好处指的是什么。儿臣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元楚蘅一脸的大义凛然,“她虽是儿臣岳母,可欺辱的却是儿臣的岳父,儿臣自是要讨回来。” “讨回来?” 沅皇冷笑了一声:“即便是按照律例,也要不了她的命。反倒是名声彻底被你搞臭了。连带着我们皇家一起丢人现眼。” 说到此处,沅皇额头青筋便直跳:“谁让朕生了两个好女儿,皆和这沈曼的儿子搅和不清。” “尤其是你那正君——” 她目光冰冷:“从前身为庶子朕可封他为县君,旁人不敢说什么。可如今他生父的事暴露,他便成了奸。生子,如此名声不堪为一国储君的正君。你既然任性妄为,那便要承受造就的后果。朕是不可能让一个出身如此不堪之人当你的正君。” “所以,母皇的意思是要儿臣休夫了?” 元楚蘅抬起凤眸和她对峙。 母女二人谁也不退让一步。 大殿内的气氛逐渐冷凝下来。 沅皇嗓音低沉,“朕若说是呢。” “皇女娶君不是小事。即便是休夫也要有个名头。只凭一句出身不堪怕是还不足以让儿臣休夫。” 元楚蘅慢悠悠说道。 “你以为此事被揭露之后,那些言官会放过你那正君?” 沅皇就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孩子,“不仅仅是那些言官,就是这京城的百姓也能吃了你那正君。” “是吗?” 元楚蘅缓缓笑了一声:“那母皇可要和儿臣打个赌?” “赌什么?”沅皇沉眼看着她。 第80章 “就赌这些人敢不敢议论正君。” 她眼底划过抹危险之色,眸海深处是藏不住的漫天血色。 “好啊好啊……” 沅皇瞧着她这副模样,沉默良久,缓缓叹息出声。 “朕倒是小瞧了你。果然是朕的女儿。” “罢了……” 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脸上已没有任何情绪。 “刑部不用去了,这东宫你也不用回了。明日便去法恩寺,消一消你这满身的戾气。” “儿臣,遵旨。” 第70章 温泉别院你需要孤…… “殿下,人已经送到大理寺,交由王少卿。” 见元楚蘅从承乾殿出来。 时雨立即在她耳边禀报道。 元楚蘅微微点头,淡声应了句:“这段时日你留在京城盯着,有什么动向及时通知孤。” 闻言,时雨有些惊诧,她小声问道:“可是陛下因为沈尚书之事罚了殿下?” “嗯,她让孤去法恩寺。” 说起此事,元楚蘅脸上不见丝毫愁绪。反而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嗓音平静:“所以,孤离开的这段时日,就由你把控全局。必要的时候记得助那位王少卿一把。” “是。” 时雨抱拳应下。 随即又拧了拧眉,“可殿下,既然您要离开。那这人是不是该交给刑部的周大人?王少卿只是个少卿,她真的敢接这个烫手山芋吗?” “她比任何人都要合适。” 元楚蘅眼底划过一抹深意,“这满朝上下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 没有人敢同时对上兵部,南域,苏国公府,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二皇女。 只有王弗枝那个刚正不阿的性子才敢这么做。 而且此事由她捅出来,沅皇才能相信,震惊,也更加的愤怒。 “如此关键时刻,殿下不亲自坐镇吗?” 时雨又忍不住问道:“殿下似乎并不意外陛下的决定,既然如此,您又为何不提前想出对策。” 她着实有些不解。 “只有孤离开,某些人才能放开手脚。” 元楚蘅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或许被逼急了还会做出意想不到的反应。” 她留下一句直接朝前走去。 不出一日的功夫,沅皇将太女赶去法恩寺的事便闹的人尽皆知。 满朝文武都开始动荡。 都在猜测沅皇此举的深意。 难道陛下真的厌弃了太女,起了废储君的打算? 各方人马心思浮动。 而此时此刻,元楚蘅已经乘坐车辇离开了京城。 不过她也并没有如众人猜想的那样去了法恩寺,而是朝法恩寺旁边的皇家别院而去。 与此同时,已经在别院内待了几日的沈淮砚并不知道元楚蘅将要过来的消息。 他用过早膳后,便将清雨和春和赶了出去。 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房中。 没了旁人在场,沈淮砚无力的趴在床榻上,双腿夹着锦被不断蠕动着。 好难受…好想…… 他及时收敛住脑海中的幻想。 猛的甩了两下脑袋,秀眉不禁紧紧蹙起。 这两日,这种肮脏的念头总是时 不时出现在他脑海中,逼的他整个人都快要疯了。 沈淮砚轻咬住薄唇,自言自语:“不行,我还要去泡一泡才行。” 他艰难撑着胳膊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的朝浴室走去。 推开朱红色的屏门,浴室内是一方小池子。泉水汩汩不断从下方冒出来,冒着蒸腾的热气。 沈淮砚扯掉身上的衣服,直接迈了进去。 随着他不断动作,泉水越过池沿漫溢出来。 沈淮砚让温热的泉水包裹住全身,似乎这样便能压下身体深处涌动的欲。念。 这温泉水确实功效奇佳,泡过之后不仅一身疲惫尽消,甚至还能舒筋活骨。 听清雨说,别院深处还有一处露天温泉池。 沈淮砚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没来得及过去看看。 他仰着脑袋,瞳孔有些发散,漫无目的的想着。 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连房门处有响动传来都未曾听到。 元楚蘅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在屋内环视一圈没发现沈淮砚后,她视线直接落在了不远处的屏门上,眼眸深了深。 小东西此时怕是难受的厉害,元楚蘅难得激起几分良心,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趁火打劫。 心中虽这样想。 脚下步子却不停,逐渐朝浴室靠近而去。 她轻轻推开浴室的屏门,入目便是一片光洁的肩头,沈淮砚毫无察觉的背对她而坐。 元楚蘅看到这一幕后,瞳眸越发幽深。 她扯开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了下来。 元楚蘅没有刻意放轻动作。 一直陷在自己思绪中的沈淮砚总算回过了神。 他猛的扭过头,圆瞪的杏眸立马对上元楚蘅发暗的凤眸。 “殿下,你怎么来了?” 元楚蘅迈进池子,没入水中。 凤眸紧紧盯着他,嗓音莫名发紧:“孤不能来吗?还是打扰到正君的雅兴?” 她一把将人揽到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沈淮砚本就在蠢蠢欲动,身体碰触到她温热坚实的肌肉后,瞬间软了双腿。 不过瞬间功夫便抖了起来。 他难以置信的低下脑袋,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嘴唇颤抖:“我,怎么会……” 沈淮砚恨不得原地去世。 他的身体何时变得这般不知羞耻起来,不过是被她简单碰了下而已。 “看来正君很想念孤。” 元楚蘅低低的笑了起来。 嗓音愉悦又动耳,“孤帮你可好?” “帮什么?” 沈淮砚被热气熏的晕晕乎乎的。 不敢抬头看她。 “不要抗拒……” 元楚蘅捏着他下巴抬起来,低头在他嘴唇上轻碰了碰:“这是最正常不过的反应,你需要孤,孤也需要你…” “让孤帮你可好?” 她再次问了一遍。 沈淮砚看着她逐渐在眼前放大的脸,最后终究是抵挡不住元楚蘅的柔情蜜语缓缓闭上了眼睛。 泉水汩汩。 一波又一波的热流越过边沿拍打在地上。 沈淮砚小心揉上自己的小腹,瞳孔有些失焦:“这次怎么这般…唔——” 前所未有的电流急切的在身体中奔走。 沈淮砚浑身都开始抽搐,他按住元楚蘅的肩膀,死死的咬住唇瓣。 “殿下,不行,不可以。” “呃……” 元楚蘅舒服的长舒一口气。 这种极致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沉迷。 她扣住沈淮砚的腰肢,狠狠压住:“乖,你不想生一个像孤一样的孩子吗?” “想…” 沈淮砚嘴唇翕动,扬起头颅,露出优美的颈项。 “可…一定要这样吗?”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和从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 “不想要孩子了?” 元楚蘅故意这样问他。 沈淮砚又是一阵抽搐过后,无力的软倒在她身上:“那,我再坚持会儿。” 毕竟,和元楚蘅生孩子这件事诱惑还是很大的。 浴室内的动静久久未停。 直到午时,元楚蘅才抱着人走了出来。 沈淮砚睡了一下午的时间。 这一觉他睡的十分踏实,身体内的瘀堵全部散去,让他无比的舒畅。 他缓缓睁开眼睛,窗外天色已有些昏暗,元楚蘅并不在他的身边。 沈淮砚撑着胳膊坐起身来。 他动了动肩膀和四肢,眼底划过抹讶异。 胡闹了一上午,这身体竟没觉得丝毫的不适,反而更清爽了几分。 难道这也是正常反应? 沈淮砚兀自坐在床榻上想着。 这时,春和提着一个小木桶走了进来,兴奋说道:“正,正君您醒了,您快看这是什么?” “怎么了这是?怎么这么激动。” 沈淮砚倚靠在床沿上含笑看着他。 春和献宝一般走到他身边,“正,正君之前不是一直想看一看那九脚鱼吗?今,今日清雨哥哥出去采买东西碰到一个从海边过来的商人,她,她手中便有。” 他提着小木桶走到沈淮砚面前。 让他往里看。 沈淮砚好奇的瞧了一眼,只见小木桶内放着两个小瓷瓶,有东西慢吞吞的爬了出来。扁圆脑袋下是八只滑溜溜的长触手。它在清水中晃悠了一圈,伸长触手又钻入狭小的圆口瓷瓶内,很快不见了身影。 “正,正君,是不是很神奇,这九脚鱼的触手可真是灵活,奴,奴还未见过这般神奇的东西。” 沈淮砚轻咳一声收回视线。 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颊莫名有些发烫。 第81章 似乎是怕春和发觉异样,他随口问了句:“这东西要如何处理?” “奴,听清雨哥哥说这九脚鱼可以吃。” “吃?” 沈淮砚不知为何突然拔高了声音。 在春和不解的望过来时,又恢复平常的声调:“这种滑滑溜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先养着吧。” “啊?” 春和有些失望。 他还想尝尝这东西什么味道呢。 “可,奴听清雨哥哥说,那商人叮嘱他这东西在这里活不长,得在海水中才能活。” “那也先养着。” 沈淮砚显然已经做好决定,一点都不动摇。 “好了,先将它养在外边吧。” 闻言,春和只好提着小木桶朝外走去。 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沈淮砚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双手捂了捂发烫的脸颊。 他猛的拍了下额头,“胡思乱想什么,不知羞!” 夜间,元楚蘅带着一身凉气爬到了床上。 将沈淮砚一把带进怀中。 “殿下,你去哪了?” 沈淮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被她揽进怀中后,下意识搂住她的腰肢。 这熟稔自然的动作让元楚蘅心里柔软几分,忍不住贴在他额头上轻碰了碰:“孤处理了些京城内的事情,睡吧。” “对了,殿下,我还没问你怎么来了?” 沈淮砚却没了睡意,趴在她怀中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明日便要走吗?” “不走。” 元楚蘅拉起他一只手,捏在手中把玩。 漫不经心的回道:“孤陪你在这里待够了再走。” “而且…” 她突然坏笑了一声:“你现在也离不开孤。孤怎忍心将你 丢在这里不管。” “我已经没事了。” 沈淮砚自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脸颊有些羞红。 他轻轻推了她一把,“不准再提这件事。” “看来之前孤找的那位先生没有将你教好。” 元楚蘅笑的意味深长:“你一时半刻可是离不开孤。”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明日孤带你去别院内的露天温泉去泡。” “好了…” 她缓缓阖上凤眸,在他后背上拍了拍:“快点睡觉吧。” 沈淮砚却被她这话扰的心绪不宁。 不行,明日他非得将喻先生之前交给他的那本书好好翻一翻才行。 温泉别院内的生活,活色生香。 京城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你说什么?我母亲离开刑部后又被关进了大理寺?” 二皇女府,沈淮序听到侍卫的回禀后,猛的站起身来。 他噔噔几步走到她面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段时日沈淮序过的相当不顺,沈府出事,母亲被扣押在刑部。他让人散布的流言也并未传开,而是莫名其妙的销声匿迹。 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母亲出来。 没想到又遇到了这种事。 “说——” 侍卫跪在地上,低着头:“前几日大理寺抓到一人,是往南域运送军械物资的一个小押阵官。” “这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大理寺凭何抓我母亲。” “那押阵官和一批军械失踪案有关,本以为她是被山匪所害,没想到她竟又出现在京城内。还被大理寺的人逮到。” “又?”沈淮序抓住她话中可疑的字眼。 侍卫沉默几息,开口解释:“这押阵官之前也在京城内出现过,城防登名册上有她的名字。而且这人,侧君您也认识。” “我也认识?”沈淮序微微变了脸色。 “是。” 侍卫点了点头,“当时她就借住在沈府之中,用的是远房表亲的名义。” “方茹表姐!” 沈淮序脑海中瞬间跳出一个人来。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侍卫再次点头,“正是此人。当时她本该早已押送着军械离开京城,却无故出现在京城。大人身为吏部尚书,掌管所有官员的调动却没发现此人的存在。而且此人还和一批丢失的军械有关联。陛下知道后,震怒异常,不仅是大人,兵部以及南域那边的官员都被扣押了不少。可见是要严查此事。” “怎么会这样…” 沈淮砚后退两步,摔坐在椅子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难道天要亡他们沈府不成? 第71章 法恩寺乖乖等孤回来 是夜,苏国公府 苏南棠看着下首跪着的侍卫,一锤砸到桌面上。 “方茹不是死了吗?为何被大理寺的人找到!” “属下该死。” 侍卫汗流浃背,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滚落下来:“这其中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属下也百思不得其解。那方茹是属下亲手所杀,属下也不知她为何还能活着。” “废物!” 苏南棠猛的将手边茶盏砸到她身上,却犹不解气:“知不知道你捅了多大的篓子!” 她眼眸暗沉,双拳紧握。 脑子飞速运转着—— 她所做的一切怕是早已被人知悉,那人一直隐在暗处,伺机行动。 如今,恐怕就是她收网的时候。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才行。” 苏南棠眉眼阴沉,身上再无任何温润气息。 好似一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终于探出巢穴。 若是军械之事暴露,她和她身后的苏国公府怕是就要步上宋国公府的后尘。 “如今外边的情况如何了?” 苏南棠收起心底纷杂思绪,缓缓掀起眼眸。 侍卫小声应道:“军械失踪一事已被王弗枝上报给陛下。陛下震怒,兵部和南域那边与之相关的官员杀了不少。甚至连威武将军府都受到了牵连。毕竟这批军械是送去南域的,而南域是威武将军的地盘。她有失察之罪。如今,陛下已言明要彻查此事,不仅是这一批军械,往年那些运往边境的军械都要彻查。” “女君…” 侍卫声细如蚊,“那方茹可不比她那位母亲,怕是不出几日就会供出与您见面一事。” 她们已然被逼上了绝路。 “女君——” 侍卫咬牙劝了一句:“此事还是告知给老国公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南棠抿紧唇瓣没有吭声。 实则双手指甲早已深深嵌入肉中。 * 二皇女府 一大早上,府上便迎来一位贵客。 元季遥看着苏老国公,有些诧异的问道:“外祖母,您怎么突然来了?” “殿下,老臣有要事与你相商。” 见苏老国公神情凝重。 元季遥微蹙了蹙眉,随即引着她朝书房走去。 她屏退周身随从,朝苏老国公问道:“外祖母,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老国公先是摇头叹息了一声。 “都是你那表姐惹的祸,只怪老臣没及早察觉。” “表姐?表姐做了什么?”元季遥越发不解。 苏老国公言简意赅的和她说了一遍前因后果,随后缓缓说道:“如今,除了让你坐上太女之位恐别无他法。” “表姐怎如此糊涂!” 元季遥一脸震惊,随即沉下了脸。 “那方茹若是供出表姐,大理寺的人再顺藤摸瓜的找到私兵藏身之处。这可就是谋逆的大罪。” “所以如今也只有强占先机一招可行。” 苏老国公矍铄的双眸如阴毒蛇蝎一般,“太女如今被关在法恩寺,只要除了她,你便是太女。即便此事暴露,陛下也无可奈何。” “外祖母这是要杀太女?” 元季遥有些犹豫,“可一旦失败,便是万劫不复。而且就算太女死了,外祖母怎就确定母皇一定会立我为太女?” “你是正宫嫡出,太女之位本就是你的。” 苏老国公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而且除了你,陛下也别无选择。” 元季遥拧紧眉头。 不懂苏老国公为何就如此笃定。 “殿下,若想坐上那至高之位,便要有当机立断的勇气。” 苏老国公缓缓抱拳,弓了弓身:“老臣等着喊你太女殿下的那一天。” “好…” 元季遥终是点头,眉眼锐利:“那便依外祖母所言。” * 温泉别院 元楚蘅看着手中的纸条,凤眸深了深,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看来,这是要开始行动了…” 她夹着纸条在烛火上引燃。 风一吹,灰烬散去。好似什么都未发生一样。 “殿下,你在干什么?” 这时,沈淮砚从外面走了进来。 手中还端着一碟糕点,“这是我让厨房做的玉桂糕,殿下吃点吧。你一下午都将自己关在这里。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82章 这几日被元楚蘅过度滋润。 沈淮砚瞧着又俊秀了几分,双颊泛红,杏眸莹润,嘴唇微微嘟着,时刻引诱着人想要一亲芳泽。 元楚蘅接过他手中糕点放到玉案上。 拉着小儿郎的手将他抱坐在怀中。 沈淮砚早已习惯她这般,直接朝后靠去,倚在她胸膛上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殿下不会又要拉着我在这里胡闹吧,我身体已经好了。而且早上也已经胡闹过了。” “孤在你心里就是这般形象?” 元楚蘅揉着怀中的小儿郎轻笑一声:“真当孤是禽兽了不成。”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淮砚盯着她探进衣襟的手,扭头瞪她一眼。 元楚蘅动作一滞,猛的撤回。 颇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两声:“咳,习惯了。” “好了,不和你胡闹了。” 元楚蘅清了清嗓子,赶紧转开话题:“孤有正事要与你说。” “什么正事?” 沈淮砚将衣襟整理好,随口问道。 元楚蘅突然转过他的身子,让他面对面对着她。 “孤要离开几日,你先在 这里待上几日。等孤将事情处理完后,便接你回京城。” “殿下要离开?去做什么?是母皇有事要你去做吗?” 沈淮砚听她要离开,立马抬起了眼眸。 “放心,没有危险。孤很快就回来。” 元楚蘅摸了摸他的脑袋,轻揉了揉:“乖乖的等孤回来。” 见她意已决。 沈淮砚也没再多问。 元楚蘅身为太女,是一国储君,能陪他在这温泉别院待这么久他已是知足。 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他。 沈淮砚虽有些失落,却还是扬起笑脸朝她点了点头:“好,我会在这里等殿下归来。” 两人四目相对。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元楚蘅将人紧紧抱在怀中,下颌轻轻抵在他脑袋上。 虽是安静,却自有一股默默温情缠绕在周遭。 等陪沈淮砚用过晚膳后,元楚蘅趁夜离开了温泉别院。 她没有回京城,而是朝法恩寺走去。 * 苏国公府 苏南棠跪在苏老国公院外,从正午跪到了夕阳西落。 她脊背挺直,一声不响。 任凭谁来劝说也不起身。 “祖母,请您再给孙女一次机会!” 院内一片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老国公终是心软从里走了出来。 “你这又是何苦?回去吧,回去你院中。” “孙女恳请祖母再给一次机会!” 苏南棠没有起身,双手撑地,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她虽是长房嫡女,可苏国公府人员错杂,她那些姨母都在盯着她犯错,好让自己的女儿取而代之。 苏南棠不能失掉苏老国公的期许。 “起来吧。” 苏老国公看着这个她最疼爱的小辈。 终究还是不忍心,“那祖母便再给你一次机会。” 她眼眸暗沉:“你附耳过来。” 闻言,苏南棠立即起身凑到她身边。 苏老国公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随即撤离:“听明白了吗?此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孙女,定不辱使命。” 苏南棠躬身抱拳,眼眸沉定。 随后一甩衣袖,大步离开。 夜色朦胧,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在大地上倾洒下大片银辉。 法恩寺内禅音鸣鸣,木鱼声不断从庙宇中传出,宁静而又悠长。 禅房内,元楚蘅盘腿坐在木床上。 她轻轻闭着眼睛,静听木窗外习习凉风侵来。 突然,空气中产生细微的变动。 有脚步声悄无声息的逼近而来。房顶,门外,山林中。到处都是。 元楚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的下了木床。 脚下步伐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拉开禅门走了出去。 “现身吧,孤知道你们来了。” 呼——呼—— 夜风再次袭过。 “啪,啪,啪。” 苏南棠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双手轻拍了几下,在这寂静的禅院内格外清晰。 “太女殿下倒是好眼力,看来是我们小瞧了殿下。” “过奖,苏大女君。” 元楚蘅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你们的脚步声太大了,吵的孤睡不着。” “殿下还真是让我惊喜。” 苏南棠将脸上的面罩揭下,有些惊讶:“竟是连我的身份都已看穿。看来京城中人都看走了眼,原来殿下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可惜啊……” 她摇了摇头,“今夜过后,她们怕是无缘得知了。” “苏大女君这是要杀孤?倒是好大的胆子,连一国储君都敢动。” 元楚蘅依旧目光平静,“苏国公府就这么确定孤死之后,孤那好皇妹就能坐上太女之位吗?” “这就不劳殿下操心了。” 苏南棠抬了抬手,周围隐在暗处的弓箭手齐齐对准元楚蘅,“太女之位本就该是二皇女殿下的。若非你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种跳出来,她早已是太女。这位置你也该还回去了。” 她眼眸中杀机毕露,冷笑一声:“今日,你走不了。太女殿下也不必再拖延时间,即便你拖到天亮,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话音落地。 苏南棠不再废话,直接下令:“杀!” 第72章 太女之死和孤合作—— “杀!” 苏南棠声音落地,余音久久不散,在这寂静的禅院内不断回荡。 元楚蘅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甚至还瞧着她挑了挑眉,“苏大女君脸色似乎不太好。不妨说出来,让孤替你解惑。” 苏南棠此时此刻却没功夫理会她。 她再次挥动手臂,朝隐在暗处的弓箭手示意。 可惜,周围却迟迟没有动静传来。 “孤都说了,苏大女君有什么困惑不妨说出来。孤现在心情不错,很乐意为你解答。” 元楚蘅摇头叹息一声。 就像是在看一个执拗叛逆的小孩一般。 “你做了什么?” 苏南棠总算将目光落在眼前之人的身上,看着她面上的无奈之色,心底却有一股寒意无端升起。 她若还察觉不到不对劲,那便是蠢货了。 “你是故意设局引我过来?你早就知道会有人来杀你。” “苏大女君总算聪明了一回。” 元楚蘅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道黑影,搬了把椅子让她坐下。 她接过黑影从弓箭手身上缴获的箭弩,漫不经心的瞧了两眼:“倒是把好武器,锋芒锐利,只需扣动扳手便能将一个人轻易杀死。不愧是精铁打造的武器。” 元楚蘅口吻中满是赞叹之意。 苏南棠却听的越发胆颤心惊。 像精铁这般的稀有材质,唯有兵器锻造司能拥有。这东西精贵,由朝廷严格把控。任何人都不能私造。 如今它却出现在这里。 只要不是个傻子,都能知道怎么回事。 苏南棠双眸黯淡下来,终究还是一败涂地。 她从喉咙深处勉强挤出一句话来,“要杀要刮,随你处置,那批丢失的军械确实是我所劫。但此事与苏国公府无关,与二皇女殿下更是无关。” 弃车保帅,这是明智的选择。 苏南棠缓缓闭上眼睛,虽不甘心,但她也不能看着整个苏国公府落败。 “方才孤还夸苏大女君聪明,如今怎么又愚蠢起来。” 元楚蘅嗓音极淡的说了句,手中箭弩扔给身后的黑影。 “你什么意思?” 苏南棠拧着眉睁开眼睛,目光紧紧盯着她。 “被人推出来当了挡箭牌,不仅毫无所知,如今更是愚蠢的想要全部挡下。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闻言,苏南棠面上情绪几经变幻,最后又归于平静。 “殿下不必挑拨离间,此事确实我一人所为。要杀要剐随你心意。” “看来不让你亲眼所见,你怕是不死心啊。” “那好……” 元楚蘅缓缓站起身来,朝禅院外走去:“孤就带你去见识一番。不过在此之前,就先委屈一下苏大女君了。” 她朝身后的黑影使了个眼神。 黑影心领神会,立马走到苏南棠身边,反剪其手绑住,又封住她的嘴巴。 做完这一切后,她直接押着人跟上元楚蘅的步伐。 夜色越发浓郁,明月高悬于空。 苏南棠看着元楚蘅的行动路线,却越看越心惊。 她竟然连她们藏私兵的地方都知道。 这个人到底都隐藏了什么?她到底又是从何时开始知道的这一切? 一行人脚步很快。 不出一个时辰便来到了目的地。 第83章 苏南棠不懂她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是准备用她这个苏国公府嫡出子嗣威胁那些人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她可就大错特错。 因为这里的私兵只有苏老国公可以号令,她们也只听从她一人的命令。 苏南棠微微垂下眼帘,眼神惊疑不定。 远处突然传来的躁动声吸引住她的心神,她立马抬头望了过去。 只见平日隐在山洞地下的私兵有条不紊的抱着兵器快速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逃离此地。 苏南棠眼尖的在人群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不是别人,正是本该待在国公府等她消息的苏老国公。 她怔愣的看着这一幕,似是难以置信。 “你这祖母倒是个心狠的,让你来刺杀孤,自己却跑来这里销毁痕迹。若是你成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你失败,那便将你推出来,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说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张。她这是要将你弃了呀。” 元楚蘅在她身 边慢悠悠开口。 看着下方准备带人离开的苏老国公倒也一点都不着急。 苏南棠依旧没有回过神。 难怪,难怪祖母只派了十几个人给她,因为她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成功。 还有那箭弩,正好是方茹手中那批失踪的军械,连数目都对上了。她的好祖母竟是一开始就准备算计她。 元楚蘅瞧着呼吸渐重的苏南棠。 被至亲之人背叛,确实让人痛苦。 她轻轻拍上她的肩膀,“孤给你考虑的时间,若你愿意与孤联手,孤可以保你一命。若你不愿,孤也可以送你和你那祖母一起下地狱团聚。” 元楚蘅没再看下方骚乱的人群。 转身离开了此处。 黑影押上苏南棠,很快追了上去。 夜还很深—— 苏南棠独自待在漆黑的禅房内,枯坐在椅子上。 直到一缕微弱的光线从门缝间泄进来。 她缓缓抬起眸,哑着声音朝外喊道:“我要见太女殿下…” * 苏国公府 天际初白,苏南棠负伤回到了苏老国公的院子。 看到苏老国公后,她直接回禀道:“祖母,孙女幸不辱命,成了。” 苏老国公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似乎没想到她竟能够成功。 沉默几息,才开口:“太女真死在了法恩寺?” “是。” 苏南棠垂下眼眸,脸上的血污还未擦净:“她身边的那几个护卫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便被我们解决。太女也没能逃脱。祖母放心,此事怕是很快就能传回京城。孙女也安排好了一切,已经伪装成是山匪偷袭所致。那匪头帮是太女所灭,伪装成残余贼寇前来寻仇,旁人定是察觉不到异常。更不会怀疑到我们苏国公府身上。” “你做的很好。” 苏老国公难得泄露几分真实情绪来。 苍眸精亮:“太女若真死了,二皇女殿下定能坐上那位置。陛下就是想反对也无能为力。” 她要迅速通知二皇女一党的人。 等太女已死的消息传开后,便合众人之力上书封元季遥为太女。 “祖母,孙女有一事不明,不知祖母可否为孙女解惑?” 苏南棠趁着苏老国公高兴询问了一句。 “你说——” 苏老国公满脸含笑的点头。 苏南棠办成如此大事,她自是知无不言。 “陛下如今也算年轻,即便失去太女,也还会有其他子嗣。祖母为何如此断定陛下不会再继续追究,还会立二殿下为太女?” “这……” 苏老国公沉默下来。 “祖母若是不方便说,便当做孙女没问过便是。” “告诉你也无妨。” 苏老国公沉默半晌,缓声说道:“咱们这位陛下虽不是耽于情爱之主,可后宫里也有不少后君。可这些年除了太女,宸玥皇子以及二殿下,你可见过有喜事传出?” 她神情阴冷的笑了一声:“她不会再有子嗣。” 苏南棠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惊天秘密。 她头皮一阵发麻:“难道…这是皇舅舅出的手?” 苏南棠没想到她那位一向温柔的皇舅舅竟如此心狠手辣,连当今天子都敢动手。 “可太医院的人每月都会去诊脉,竟从未有人察觉到吗?” “那群井底之蛙能看出什么。” 苏老国公嗤了一声:“那可是从南域巫医手中偶得的蛊虫,除非那名巫医亲自出手,否则旁人看不出什么名堂。” “好了,此事你给我压到心底。谁也不能说。” 她很快揭过了此事,“当务之急是联系我们的人,让二殿下成功登上太女之位。” * 太女殁了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京城。 当沅皇得知的时候,直接呕出一口血来。 她迅速揪起来人的衣领,深沉威严的眸子死死盯住她:“你再给朕说一遍,太女怎么了?” “陛,陛下节哀…” 侍卫在她手中哆哆嗦嗦,“昨夜法恩寺造贼寇偷袭,是匪头帮的残余势力。她们怀恨在心,不知从何处听到太女殿下身在法恩寺的消息,趁夜闯入,太女殿下也没能……” 眼看沅皇面上神色越发难看。 侍卫颤抖着收住口,不敢将那个死字说出来。 “尸首呢?” 沅皇目眦欲裂,“太女尸首何在?” “那,那帮贼寇走之前还放了一把大火,属下只在火堆中找到一具烧焦的尸首。看衣着应是太女殿下……” 侍卫声音越来越低。 沅皇听完之后,松开她后退了几步。 心神巨痛下,又忍不住呕出几口血来。 “陛下!” 吓得周遭的嬷嬷和宫侍连忙走向前来。 承乾殿内乱做了一团。 同样收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们皆是一震。 她们不敢相信,太女殿下竟就这么没了。 心思活络之人开始重新站队。 有人震惊,有人错愕,还有人在窃喜。 尤其是二皇女一脉的人,恨不得敲锣打鼓,仰天大笑。 属于她们的荣光终究是要来了。 太女之死是国之大事。 沅皇从沉痛中清醒过来后便是震怒,直接下令刑部与大理寺的官员放下手头的一切彻查此事。 随着时间推移,刑部和大理寺却一直毫无进展。 沅皇终究承受不住打击,彻底病倒下来。 整个朝堂上下都乱成了一锅粥。 第73章 狗咬狗她终究还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沅皇病倒—— 早朝无法正常进行,只能移至承乾殿。 隔着几扇屏风,以苏老国公为首的几名大臣齐齐跪倒在地,沉声说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储君。刑部与大理寺已搜寻十日,却依旧找不到太女的踪迹。我沅朝如今依旧有强敌环伺,还望陛下早日定下新的太女人选。以免被她国探子探到机密,趁机攻打我沅朝。” 她话音落地。 跟着她一起跪下的几名臣子纷纷附和:“还请陛下定下新的太女人选!” “大胆——” 龙塌之上,沅皇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几声。 看着外面跪倒在地的一众臣子,呼吸沉重:“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太女尸首还未寻到,她定是还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居心,竟然敢诅咒太女!” 也许是太过生气,她本就不稳的心神越发支离破碎。 竟是又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吓的候在一旁的万嬷嬷赶紧上前,“陛下!” “出去……” 沅皇顾不上擦拭唇角的血渍,直接大挥起衣袖,“让她们都给朕滚出去!” 苏老国公倒是坦然自若。 闻言,起身躬了躬身:“既然陛下龙体有恙,那老臣便过几日再来。只是臣的提议,还望陛下好好考虑。” 她同众臣一起退了出去。 等候在外的苏南棠见苏老国公出来,立马走向前去。 “祖母,如何了?陛下的反应如何?” “哼,她自然是不同意。” 苏老国公冷笑了一声:“当年就该以绝后患,不该留这野种一命。” “那…现在该怎么办?若是陛下不松口,我们怕是很难成事。” “无妨,那就让她彻底断了念想。” 苏老国公眼底划过抹阴毒之意,“等她知道自己以后再不能有其他子嗣时,二殿下就是那唯一的人选。” 京城内的形势越发严峻。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走向如何。 承乾殿 沅皇倚靠在龙塌上,看着为她号脉的乡野女人:“如何,朕这副身体可还有救?” 太医院那帮废物已瞧了个遍,但每个人的说辞都一样。 说她是哀恸至极以至伤了心神,这才会呕血体虚。 第84章 可她们开的那些方子没一个管用的,别说是恢复一二,她这呕血之症倒是越发严重了许多。 身为帝皇,沅皇从中察觉到几丝不对劲来。 她的身体似乎出了什么差错。 所以,借由刑部和大理寺搜寻太女之际,她也秘密让暗卫出宫为她寻找良医。 这乡野女人便是其中之一。 听闻此人还在南域巫族呆过数月,连那神秘莫测的巫蛊之术都知悉一二。 “陛下,您这是被人下了蛊啊。” 乡野女人细细诊断之后,松开了手掌。 粗野的浓眉紧紧蹙起,“此蛊十分恶毒,一旦蛊虫入体,便会不断蚕食人体内的精血。轻则断子绝孙,重则便是如陛下这般呕血不止。最后回天乏术,虚弱至死。” “此蛊名为绝蛊,小人也不过是听过一二。至于如何解…” 乡野女人摇头轻叹了一声:“依小人的医术怕是无能为力。” “绝蛊?” 沅皇脸色阴沉的可怕,像是想到了什么:“难怪,这些年后宫倒是无一人有喜事传出。原来是朕不能生。” “会解此蛊的人在何处?还不速速道来!” 站在一旁的万嬷嬷听的胆颤心惊,立即朝乡野女子问道。 “南域有一巫医,便是发明此蛊之人的徒弟。若是请她过来,或许陛下还有救。” 乡野女子站起身,拿出一瓷瓶来,“陛下每五日服下一粒,可暂时压制体内的蛊虫,不过这药丸治标不治本。还需在一月之内将那巫医请来才成。” 万嬷嬷将瓷瓶拿到手上。 沅皇看着乡野女子缓声说道:“多谢医师,朕让人送你回去。” 乡野女子正准备拿起药箱。 突然,脖颈间一股凉意传来,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经彻底毙命。 沅皇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朝动手的暗卫摆了摆手:“将人处理干净,莫要让人察觉。” 万嬷嬷目睹完这一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额头冷汗直冒。 沅皇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嗓音毫无起伏:“管好你这张嘴,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分毫。” “奴,奴婢定当谨记于心。” “查——” 沅皇警告过后,再次出声:“能近朕之身给朕下蛊之人少之又少,朕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何人所为。”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 万嬷嬷诚惶诚恐的退出了大殿。 风雨欲来—— * 二皇女府 自太女死了的消息传回京城后,元季遥过的可算是风光无两。 不仅朝中大臣上赶着巴结。 就连一直压制着她的威武将军府也因为军械丢失一案被沅皇惩处,早不复往日的威风。 如今的她,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殿下,你何时让我做您的正君啊。” 沈淮序主动攀附在她身上,双手轻轻勾住她的脖颈:“如今序儿可只剩下殿下一人可以依靠了。您可不能忘记从前的承诺。” “放心——” 元季遥带着几分欲念拍了拍他的后腰,“沈尚书本殿保不下。可岳父还留在沈府。你放心,有本殿在,沈府就不会倒。至于正君之事……” 她耐心安抚,“那威武将军府已不复往日的威名。等本殿成为太女后,定将那冯桥休了让你做正君。” “那个沈淮砚呢?” 沈淮序察觉到她的意动后,将身体又往她手中送了送:“他可是序儿的仇人,殿下可不能让他好过。” “太女都死了,他自然逃脱不了。” 元季遥用眼神上下扫了他一遍,轻轻扯开他腰间的束缚:“你放心,本殿已经派人出去搜寻。以为离开东宫本殿就找不到他吗?天真!” “那序儿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沈淮序笑了两声,任由她将身上的衣服扒去。 青天白日,门外仆从林立,二人旁若无人的在房中肆意纠缠起来。放声高吟。好不快活。 * 芳粹宫 凤君用过晚膳后没想到会迎来沅皇。 他脸上喜色一闪而逝,赶紧收整行装迎了出去:“陛下,您怎么有空——” “啪!” 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掌风率先飞来。 凤君被这一巴掌扇的倒在了地上,唇角都被利齿划破。 “陛…下?” 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沅皇。 瞳孔剧烈震颤。 “毒夫!” 沅皇满脸阴沉的看着他,眼底的冰寒似化作利刃要将他穿透:“朕倒是小瞧了你,不愧是苏家的人!” “陛下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凤君捂着肿痛的脸颊,眼眶中的泪水摇摇欲坠:“侍身到底做了什么,竟惹的您如此动怒?” “还要装吗?” 沅皇眼底划过一抹厌恶,“朕问你,朕身上的蛊虫可是你下的?” “不必狡辩,你那忠仆已经全然交代。而且除了你,其他人也近不了朕的身。” “蛊…虫?” 凤君坐在地上神色怔怔。 突然想到淳皇贵君诞下宸玥皇子时,苏老国公交给他一物,并神神秘秘的说道:“我儿莫伤心,只要你将此物用到陛下身上,从此以后她再不能做下惹你伤心之事。她永远都只会属于你。” “不,不可能…” 凤君使劲摇头,“不可能!”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 沅皇冷眼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朕自认待你不薄,也顾念这么多年的妻夫之情。倒是没想到,你这毒夫如此心狠手辣,竟让朕绝了子嗣之福。苏氏,你罪该万死!” “陛下,你不能这样对我…” 凤君爬到她身边,一把拽住她身上的衣袍:“侍身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太过爱你,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陛下怎就不能垂怜一二呢。” “你还敢和朕提当年!” 提起旧事,沅皇喉咙里一阵血气翻涌,又被她死死压下:“当年若不是你苏家想要有个从龙之功,朕的发夫又怎会死。都是因为你,才会逼死朕的发夫。朕这些年忍辱负重,予你一女已是恩赐。” 她一把甩开他的手。 眼底再无一丝感情,“朕筹谋这么久没想到还是毁于一旦。你该庆幸你生的是个女儿,朕才能饶你不死。” “从此以后,你便在这芳粹宫终老吧。无朕的命令你不得外出。” 说完,沅皇再不看他一眼,直接大步离开。 任凭凤君在身后喊的撕心裂肺,她也再没有回头。 当夜,沅皇离开芳粹宫后便将元季遥秘密召进到承乾殿。 二人不知商量了何事。 直到寅时,元季遥才离开了皇宫。 京城中一处隐秘别院内,元楚蘅看过信纸上的内容,唇角缓缓勾了起来。 眼神却冰冷无情。 她轻喃出声:“看来这一次,她依旧做了错误的选择。” 母女之情,终究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时雨——” 元楚蘅看向身后,冷声吩咐:“让苏南棠做好准备,这场狗咬狗的戏码也该结束了。” “是,属下领命。” 时雨抱拳离开。 她走之后,一道黑影闪现在元楚蘅身后。快速回禀道:“殿下,那巫医已经带回京城。” “很好…” 元楚蘅遥望着皇城方向,凤眸幽深莫测。 一场大戏即将上演—— 第74章 回归儿臣求一个公道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接受太女已死的消息。 沅皇总算从沉痛中走出,身体也渐渐恢复。 早朝也终于可以正常进行—— 龙椅之上,沅皇俯视着底下众臣,“众位爱卿可还有何事启奏?” 苏老国公正想站出来。 没想到有人比她更快了一步。 元季遥从队列中走出,单膝跪在了地上:“回母皇,儿臣有要事回禀。” 她的出现令众臣皆有些疑惑。 尤其是苏老国公,看着突然出头的元季遥,不禁拧起眉头。 沅皇一脸平静,闻言,直接问道:“何事?” 元季遥抱拳,嗓音不卑不亢:“儿臣要状告苏国公府!私自屯兵,劫掠军械,意图谋反!” 此言一出。 犹如将一捆炸药扔至人群之中,瞬间炸裂开来。 苏老国公猛的抬头看向元季遥,一脸的难以置信。 “哦?” 沅皇听闻这话,坐在龙椅之上缓缓眯起眼睛:“此话当真?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何证据?” 元季遥忽略周遭望过来的视线,直言回道:“臣已经掌握苏国公府窝藏私兵的地点,还有她们手中的军械,母皇只需派人过去,真相便会一切大白。” “好,朕现在就派人前往你所说之地。若是所言非虚,谋逆之罪,罪不可恕!” 沅皇脸色沉了下来,目光落到苏老国公的身上。 第85章 “苏爱卿,朕给你机会,你若主动坦白,朕可酌情减轻罪罚。”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快速。 根本没给苏老国公一点反应的机会。 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元季遥,这个她付出全部心血的外孙女。 怎么也想不通,到最后,竟是她给了她致命的一击。 苏老国公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好好好,老妇机关算尽大半辈子,到头来却被至亲之人算计。果然,你终究不和苏国公府一条心。” “看来,苏爱卿这是不准备辩驳了,既然如此,那便将人先压下去吧。” 沅皇挥了挥手,身着甲胄手握重剑的禁军立马出现在大殿之中,很快便将人带了出去。 曾经和苏国公府站同一条线的大臣们见此纷纷抖若筛糠。 生怕下一个遭殃的人就轮到自己身上。 “你能如此大义灭亲,站在公理的一方,朕甚感欣慰。” 沅皇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回元季遥的身上。 “儿臣身为沅朝的二皇女,这是儿臣的责任。错了就是错了,即便会被世人骂冷血无情,儿臣也认了。沅朝永远只属于元姓。” 元季遥大义凌然的高谈一番。 脑海中却闪过昨晚的某些画面。 承乾殿,沅皇坐在烛火深处,朝她说道:“朕可以立你为太女,但你要在这之前做出选择。苏国公府做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朕已经知悉。你若要做太女,就要亲手将这个污点拔除掉。以绝后患。” 沅皇扔给她一沓卷宗。 上边是有关军械丢失一案的全部经过。 原来那王弗枝早就查到了苏国公府的身上,也已经秘密将此事呈报给沅皇。 元季遥脸色微变,唇瓣都变得苍白下来。 脑海中只有两个字:完了。 “只要你舍弃掉苏国公府,朕便封你为太女。也可既往不咎你那些过错。” 沅皇目光深沉的看着她。 逼着她做出选择。 元季遥站了良久,终究还是选择了权力。 她哑着嗓子回道:“儿臣会亲自揭发苏国公府。” 老谋深算的苏老国公,没想到沅皇到最后一步将了她一军。直接将元季遥从她身边夺了回来。 她失算就失算在,并未告知元季遥沅皇已经中了蛊,再没有其他子嗣的可能。 元季遥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抿了抿唇瓣。 沅皇满意的看着底下的这个女儿,缓缓出声:“今二皇女元季遥揭发有功,大义灭亲戳破苏国公府的阴谋,朕深感欣慰。即日起,册封二皇女元季遥为太——” “等等。” 话未落地,一道声音突然从大殿外响起。 元楚蘅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走入其中。 “孤这个太女还没死呢,母皇何必如此着急。” “太女!” “太女殿下竟然还活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武百官看到她的身影,皆是瞠目结舌。 元季遥看到突然出现的元楚蘅,瞳孔猛的一缩。 怎么回事?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上首的沅皇同样一脸的震惊,她从龙椅上站起身,看着不断走来的元楚蘅:“蘅儿,你没死。” “是啊,儿臣命大,没死成。” 元楚蘅轻挑眉眼,唇角扬起一抹笑容:“不过母皇似乎并不怎么惊喜呢?难道是因为已经许诺了二皇妹,要让她代替儿臣做太女之事?” “既是无碍,为何不回京城?” 沅皇从震惊中回过神,神情不悦的看着她。 “儿臣倒觉得如今出现,时机正合适呢。” “而且,儿臣还带来一个人…” 元楚蘅嗓音顿了顿,等时雨领着人进来后,她朝沅皇着重介绍道:“这位是儿臣从南域带回来的巫医,儿臣觉得,母皇应该会对她感兴趣?” 沅皇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看着她没有说话。 神情越发阴沉下来。 她竟是在威胁她!看来她这位好女儿已经知道她身中蛊毒之事。 “母皇,您可是一诺千金啊!” 元季遥眼看太女之位就要飞走,急切的看向上首的沅皇。 明明只差一步,她不甘心! “二皇妹,别着急。孤还没找你算账呢。” 元楚蘅将目光落在元季遥的身上,“法恩寺刺杀一事,你不觉得该给孤个解释吗?”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元季遥自是不认。 当着众臣的面认下谋害储君的罪名,即便不死,她也无缘太女之位。 “这可由不得你不承认。” 元楚蘅气定神闲的拍了两下手掌。 一个人从大殿外走了进来。 “表姐!”元季遥看清来人后惊叫了一声。 苏南棠没有看她,直接跪在地上,朝沅皇说道:“刺杀太女一事乃是臣祖母与二皇女殿下合谋所为。不仅臣可证明此事,祖母院中有一老仆也听到二人的合谋,被发现之后差点遇害,被臣救了下来。他也可以证明这一切。” “表姐,你——” 元季遥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她前脚刚揭发苏老国公,没想到后脚就被苏南棠给拆穿。 她们祖孙三人倒是有意思的紧。 “母皇,您该给儿臣一个交代了吧。” 元楚蘅抬起凤眸,一脸平静的看向龙椅之上的沅皇。 第一次在她面前显露出真正的锋芒,“苏国公府,元季遥,您要如何处理?” 沅皇看着底下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深不可测的元楚蘅。 虽站在高处俯视着她,身上气势却弱了两分。 沅皇无力的捏住额头,满脸皆是疲惫之意。 沉默良久,终是发话,“先将二皇女压下去,听候…发落。” 文武百官全部被赶了出去。 大殿之中,很快只剩下沅皇和元楚蘅两人。 沅皇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你从何时开始谋划的这一切?竟连朕都算计了进去。你可真是好的很。” “儿臣可不如母皇,毕竟从儿臣回到京城的那一刻,您不是也一直在算计儿臣吗。” 元楚蘅毫不畏惧的与她对视,“当年您为了成就大事,借了苏家宋家几个世家的势。可后来您又开始忌惮起她们的势力。元季遥代表的是世家,您不想封她做太女。所以便想起来我这个发夫之女。时隔多年,您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在这个时候将我找回京城。不就是想用我做挡箭牌制衡那些世家嘛。” “事到如今,母皇若是想以感情谈论我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怕是有些可笑了。” 沅皇听到这话没有吭声。 又或者说,她无力反驳。 “你想要做什么?拿巫医威胁朕。你怕是不单单为了让朕处罚苏国公府和小遥吧。” “自然,看来母皇很明白。” 元楚蘅缓慢说道:“苏氏害死我父亲,他不配为凤君。我要你废了他,为我父亲正名。我还要你公布当年之事。他苏氏就是个谋害发夫的毒夫,他生的女儿才是真正的野种!” “你!” 沅皇脸色骤变。 这话算是将她给一并骂了进去。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若是真如她所说这般向世人坦白一切,她这个娶了害死发夫的皇帝又会被世人如何诟病。 “你真要如此逼朕?” “儿臣只是讨一个公道罢了。” 元楚蘅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这世道不给人公道,那儿臣便亲自讨要。” “母皇,儿臣可以等您慢慢考虑。不过,您体内的蛊毒怕是等不了。” 她提醒了一句。 不等沅皇有所反应,直接转身离去。 殿门在身后缓缓阖上,一并阻隔掉的还有母女之间最后一点关系。 第75章 羲宸殿下为她取个名字吧 元丰二十年,苏国公府因涉嫌谋逆,除嫡系子孙苏南棠一脉外,阖府上下全部被关押进刑狱。 苏老国公以及家中女眷全部于十日后问斩。 其余男丁,无论老幼皆充入教坊。 曾经盛极一时的苏国公府彻底凋零。 不过转眼之 间,便分崩离析。 众人唏嘘的同时,又人人自危。尤其是曾经同苏国公府交好的官员们,整日惶惶度日,生怕那铡刀落到自己的头上。 京城内风声鹤唳。 苏国公府落败后,很快又有消息从宫内传来。 二皇女元季遥因谋害储君被贬为庶人,此生都不得踏入皇城半步。 这消息传出—— 文武百官又是一惊。 尤其是二皇女一党的人,得知此事后,整日在家中烧香拜佛。 没等她们喘口气。 一道罪己诏悄无声息的从宫内流传出来。 沅皇承认了一些曾经犯的过错。言明自己和发夫以及当今凤君之间的一些过往。 第86章 众人再次被震惊到。 没想到那一向以温柔大度示人的凤君竟如此恶毒,为了上位竟不惜害死陛下的发夫。 如此品行不端,实在不堪为凤君。 不等那些言官们发力,翌日早朝,沅皇便宣布了废弃凤君的事,而且还追加已逝的太女生父为纯懿凤君。 除此之外,沅皇还借着早朝宣布,以后由太女监国。 众人不清楚这其中的曲折。 只以为是沅皇心怀愧疚,这才退至后方,由太女掌权。 此举阴差阳错,倒也冲淡了沅皇那道罪己诏在世人心中的影响。 一切尘埃落定—— 元楚蘅处理完京城内的事宜后,马不停蹄的朝京郊外的温泉别院行去。 路途中,时雨朝她汇报了几句:“殿下,陛下体内的蛊虫虽已被取出,可到底还是伤及了根本。以后恐怕再难有子嗣。而且,怕是还会影响寿命。只能用些延年益寿的方子慢慢调养。” “知道了。” 元楚蘅面容平静,神情没有丝毫波动:“那巫医就留在万寿宫,以后便由她为母皇调理身体。” 万寿宫便是沅皇如今的住所。 自她宣布由太女监国后,便搬离了承乾殿。 时雨见元楚蘅一脸冷漠。 交代完后,便默默退至她身后。 主仆二人策马飞腾。 半个时辰后,总算赶到温泉别院。 元楚蘅下来马后直接将缰绳扔给时雨,大踏步迈进了院中。 “殿下……” 清雨和春和看到她后,赶紧行礼。 “正君呢?” 元楚蘅脚步不停朝两人问了一声。 清雨指了指卧房,“正君在里面,这几日正君身体似乎有些不——” 他话未落地。 元楚蘅已经越过二人朝卧房走去。 卧房内,沈淮砚咬着嘴唇仰躺在床榻上,杏眸盯着青蓝色的帐顶兀自出神。 元楚蘅推门进来便看到小儿郎这副病恹恹的模样。 她瞬间拧起眉,“怎么了这是?” “殿下!” 突然听到她的声音,沈淮砚整个人都精神一震。 他瞪大眼睛跳起来,直接扑到她身上:“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这么久才来。” 小儿郎委屈巴巴的控诉一句。 元楚蘅伸手接住他飞扑而来的身体,紧紧将他揽在怀中。 嗓音温柔:“是孤的错,该早些来找你的。” “来,让孤看看……” 她轻轻推开他的身体,凤眸上下扫了扫:“孤的小夫郎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 沈淮砚不知为何脸颊微微泛红。 元楚蘅将他这副异样收入眼底,凤眸微眯了眯:“没事怎么躺在床上,还一副病恹恹的模样。你有事瞒着孤。” 她用了肯定的口吻。 见她眼神越发危险。 沈淮砚吞吞吐吐说了出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几日我身体出了些问题…” 他话说了一半又停了下来。 元楚蘅紧盯着他,继续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沈淮砚在她的注视下长睫轻颤了颤,随后缓慢抬起手指了指胸口,有些难为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这里好像出了问题,被布料擦到便难受的厉害。而且晚上我悄悄检查过了,似乎还有些肿。” 他语气中含了抹哭腔。 “殿下,我不会生什么病了吧?” 这么羞人古怪的病,沈淮砚也不敢告诉清雨和春和。 只能一个人在深夜悄悄抹泪儿。 “孤现在就让人请医师过来。” 元楚蘅对儿郎的身体也不了解,听他如此说后,墨眉紧蹙。 “别……” 沈淮砚却一把扯住她,“殿下,不要……” 似乎是知道他心中所忧。 她握上他的手掌,轻拍了两下:“放心,孤请个男医师过来。悄悄的,谁也不会发现。” 闻言,沈淮砚这才松开她的手。 很快,医师便被带了进来。 沈淮砚进了内室,同医师讲述了下自己的情况。 末了,他紧张的问了一声:“医师,我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医师:“……” 他先是瞧着沈淮砚沉默了一会儿。 随后缓声说道:“劳正君伸出胳膊,草民为您诊一诊脉。” 沈淮砚听话的伸出胳膊。 少许片刻,医师收回手,朝他开口:“正君这不是生病,而是有喜了。” 他嗓音平静的说出口。 沈淮砚瞬间怔愣下来,“什么?” 年轻医师朝他笑了笑,“您身体上的这些反应都是因为有喜的缘故,这属于正常的身体反应。” 他拿着药箱走出了内室。 又将情况同外面的元楚蘅说了一遍。 等人走后,元楚蘅立马进了内室,来到沈淮砚的身边。 她动作小心的摸了摸他的肚子,眼神温柔:“原来是这里多了个小家伙。” “殿下,你听到方才那医师说的话了吗?” 沈淮砚此时还没有缓过神,“他说我有喜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做梦。” 元楚蘅耐心回答:“你要当阿爹了。” 沈淮砚良久没有出声。 突然,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我,我还没做好准备呢。我怕照顾不好她,要是我做不好阿爹怎么办?” 怀孕的小儿郎情绪说来就来。 元楚蘅能怎么办?只能哄着:“淮砚乖,一切有孤呢。这个阿爹你一定能做好。” “真的?” 沈淮砚听到这话,心里总算踏实了些。 元楚蘅嗯了一声,继续安抚:“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每日只需吃好睡好等着小家伙降生便是。” “那小家伙没有出生前,我的身体便一直会这样吗?” 沈淮砚总算想起另一件担心的事来。 元楚蘅闻言,凤眸深了深:“放心,孤帮你……医师说了,多揉揉便没事了。” 因为沈淮砚突然有孕。 本来想要接人回京城的元楚蘅只能改变计划,在孩子没有安定下来前,沈淮砚便先住在这里。 元楚蘅既要照顾有孕变得敏感的夫郎,又要兼顾朝堂之上的事,这段时日来回奔波,整个人都憔悴了下来。 沈淮砚心疼的差点掉泪。 说什么也要回京城,不住在这温泉别院内。 元楚蘅拗不过小儿郎,只能小心翼翼的带着人回去。 回到东宫后,她屏退他身边的清雨和春和,亲自扶着他回了寝殿。 多日未归,东宫内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改变。 可沈淮砚总觉得有哪里变了。 他从宫侍口中问不出来,便只能在夜里问元楚蘅:“殿下,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元楚蘅不想让他被这些琐事扰了心神。 躺在床榻上将小儿郎环在怀中,并未多言。 沈淮砚按住她作乱的手,继续问道:“我好奇嘛,殿下你就告诉我吧。” “身体不难受了?” 元楚蘅轻易挣开他的手掌,继续往衣襟里探去,用指腹按了按:“似乎比之前大了……” 沈淮砚瞬间收住声音,嘤咛了一声。 他抿紧唇瓣,瞪了她一眼:“你耍赖!” “孤就耍赖。” 元楚蘅挑了挑眉, 唇角含笑:“与其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不如求求孤…” “求什么?” 沈淮砚心神有些不稳。 元楚蘅一手揉捏着,凤眸朝下瞥了瞥:“它好像在和孤打招呼。” 她这话说的暧昧又旖旎。 沈淮砚瞬间涨红可脸。 磕磕绊绊的解释:“医,医师说了,儿郎有孕的时候,身体都会这样。这,这都是正常反应。” 他伸手推了推她。 “殿下,你放开我。我自己也可以。” “不行——” 元楚蘅捏紧他的腰,义正言辞的拒绝道:“它只属于孤,你也不能碰。” 沈淮砚:“……” “你,你放浪!” 被她这么一搅和,沈淮砚彻底忘了方才的问题。 直到快生的时候,才无意得知京城内的变故。 沈淮砚想要找元楚蘅算账,质问她为何都不告诉他。 可惜没等他找到人,肚子里的小家伙倒是急着出来,突然闹了起来。 他被人抬进了产房,撕心裂肺喊了一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脆亮的婴儿啼哭响起。 接生公笑着喊了一声:“贺喜正君,是个小女君!” 沈淮砚只来得及听到这一声,便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等到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元楚蘅抱着小婴儿坐在他身边,一脸紧张的看着他。 第87章 “殿下…让我看看孩子。” 沈淮砚说了一声。 元楚蘅立马将小婴儿放到他枕边,温声问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孤去唤太医过来。” 她眼底还残余着几分情绪。 显然方才沈淮砚的昏迷将她吓到。 沈淮砚瞧了眼孩子,伸出手与她五指紧扣:“我已经没事了。” 元楚蘅凤眸依旧紧紧盯着他,许久才嗯了一声。 瞧着她这副心神不宁的模样,沈淮砚又将目光落在孩子身上,突然问了句:“殿下可想好要给她取什么名字?” 元楚蘅认真回他,“羲宸,元羲宸。” “羲宸…” 沈淮砚默默念了一遍,缓缓笑开:“等她长大一定很喜欢殿下取的名字。” 第76章 小太女换个新名字 “唉,母皇怎就给孤取个这样的名字呢。” 年仅三岁的小太女左手托着腮,一张严肃的小脸皱作一团,低头看着红肿的右手掌心。 “难写又难记。还让夫子敲了竹板。” 小太女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为了改变这种现状,她决定去找她最最温柔的君父。 让她君父给她换个简单好记的名字。 小太女从桌底下摸出几张纸来,在桌案上一一铺平。 每张纸上都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 “这是九九…” “这是小黄…” “这是一一…” 小太女认真的将每张纸上的字都念出来。 随即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都很简单好写,就拿着它们去找君父,让君父挑一个做名字。” 她将桌案上的纸攥在手中。 随后跑出了屋子朝承乾殿走去。 可恶的母皇,不让君父和她住在一起,她自己一人倒是独占了君父。 现在正是早朝的时候。 小太女知道此时只有沈淮砚一人待在承乾殿内。 所以找准时机便找了过去。 “君父,君父——” 小太女迈着小短腿跑进了殿中。 清雨半路将她拦了下来,竖起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小殿下,凤君正睡着呢,奴带您去玩如何?” “不好。” 小太女绷起包子脸,“孤有要事找君父商议。” 小小的一个,说话倒是副大人模样。 清雨忍不住笑了一声:“那小殿下等凤君醒来再过来可好?” “可是母皇又欺负君父了?” 小太女拧起小眉头,“清雨哥哥,你如实告诉孤。” “哎呀,这可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事情。” 清雨煞有介事的说道:“不过奴可以保证,陛下绝对没有欺负凤君。” “真的?” 小太女不太相信。 在她两岁半的时候,有一次母皇将她丢在皇祖母的万寿宫十几日,她那时还小,很是想念君父,便求着皇祖母带她去承乾殿。 没想到刚一走近,便听到君父在屋子里哭,母皇当时也在屋里,呼吸声很重像是在用力打君父。 小太女立马哭了起来,央求着皇祖母赶紧进去救君父。 可皇祖母却只是一脸难看的将她抱走。 从那之后,小太女便留下了阴影。 她…有个不幸的家庭。 “羲宸来了,快进来……” 两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吵到了内室的沈淮砚。 屏风后突然有声音传来。 听到君父的声音,小太女眼眸亮了亮,立马绕开清雨朝里跑去。 “君父!” 沈淮砚撑着胳膊坐起身,朝小太女招了招手。 “羲宸怎么一大早便来找君父,可用过早膳?” 小太女立马爬到床上,在他身边坐下,将自己受伤的小手藏在身后。 “儿臣已经用过早膳。今日来找君父,是有一事想求君父帮忙。” 她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淮砚瞧着宝贝女儿小小年纪就文绉绉的。 眼底闪过抹无奈,“好啊,君父定帮你。不过在这之前,将你另外一只手拿出来让君父瞧瞧。” “可是又被夫子打手板了?” “君父怎么知道的?” 小太女在君父面前一向是个听话的好宝宝,立马将藏在身后的小手拿了出来。 “是儿臣太笨写错了字,夫子才罚儿臣的。” “是不是很疼?君父给你上药。” 沈淮砚瞧着小家伙红肿的掌心,差点心疼的掉出眼泪来。 他赶紧摸出药膏轻轻抹在她手心上。 末了,还将小手托到嘴边轻吹了吹。 小太女忍着疼痛摇了摇头,“不疼的君父。” “君父,你看看这几张纸上的字…” 她还牢记着今日过来的目的。 “这是?” 沈淮砚瞧着在他面前铺开的纸,不明所以的看着上面的字:“九九,小黄,一一?” “君父,你从这几个里面挑一个出来做我的新名字吧。” 小太女满脸希冀的看着他。 沈淮砚:“……” “…羲宸不喜欢母皇为你取的名字吗?” “不喜欢。” 小太女立即摇头,小眉头紧紧皱起:“一点都不好听。” 沈淮砚:“……” “咳,可这个小黄不是章小世女家小狗的名字吗?” “是啊。” 小太女点了点头,小大人般叹了声气:“章荨给小狗起的名字都比我的好听。” “呃…” 沈淮砚彻底沉默下来。 他有些担心的看着面前的小家伙,心里忍不住发愁。 怎么办,他女儿的审美似乎出现了问题。 “君父,你喜欢哪个?儿臣听你的。” 小太女还在追问。 今日,她一定要将名字改了。 “元羲宸,朕是不是说过不许你 来打扰你君父。” 突然,身后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 元楚蘅身着明黄朝服大踏步走了进来。 修长手指直接拽住小太女的后衣领,将她从床榻上拎了下来。 “朕若是没记错,现在是你做功课的时间,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元楚蘅替代小太女坐到沈淮砚的身边,将人揽进了怀中。 “功课儿臣已完成。” 小太女有些不服气,“儿臣过来找君父是有正事,母皇打扰到我们了。” “哦?” 元楚蘅瞧着提早进入叛逆期的女儿,低头看向沈淮砚:“她来找你做什么?” “喏…” 沈淮砚指了指铺在床榻上的纸,忍笑说道:“你女儿不喜欢你取的名字,让我从中选一个做她的新名字。” 元楚蘅扫了一眼。 看到小黄这两个字的时候,沉默了几息。 随即又看向小太女,“看来朕要多找个夫子,好好纠正一下你的品味。” 她轻哼了一声:“你那点小心思别以为朕不知道。即便你换了名字,羲宸两个字写不对夫子也照样罚你。” 小太女被拆穿小心思,腮帮子生气的鼓了鼓。 “母皇是个大坏蛋!只会欺负君父和小孩子。” 元楚蘅一把将她拽到了面前,捏了捏她肉乎乎的小脸,逼近几分:“说谎可不是好孩子该做的事情。你倒是说说,朕如何欺负你君父了?” “母皇敢做不敢认。” 小太女在她手中挺起小胸脯,很是硬气:“就在这里,你将君父打哭了。我和皇祖母听的一清二楚。” 她用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元楚蘅。 并未发现,她最最温柔的君父脸颊突然爆红,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元楚蘅同样一愣。 不过她一贯脸皮厚,神情淡定的继续问道:“你何时与你皇祖母听到的?” 小太女:“就是你将我扔到万寿宫,我两岁半的时候。” 闻言,一直困惑着元楚蘅的谜题总算解开。 难怪,难怪那段日子沅皇瞧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甚至还掺合起给她纳君之事。 “都怪你!” 沈淮砚已经听不下去。 这种事情不仅被女儿知道,甚至连沅皇都知道了。 以后,他哪还有脸去见她老人家。 元楚蘅悄悄握住他的手,安抚般拍了拍。 目光依旧在小太女的身上,难得解释了句:“母皇没有打你君父。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你个小孩子该知道的,非礼勿听知道吗?” “真的?你真的没有打君父?” 小太女虽然觉得自己的母皇是个坏蛋,但对她却从不说谎。 既然她这样说了,那便是真的没有打君父。 不过,小太女小小的脑袋里还是充满疑惑。 母皇若是没有打君父,那君父为什么会哭呢?还哭的那般凄惨。 大人的世界都是这样的吗? 第88章 “好了,若是不想继续被夫子打手板,那现在就回你自己的寝殿继续练字。不准在这里打扰你君父了。” 元楚蘅将小家伙放下,推了推她的屁股。 小太女知道有母皇在,她也不可能再和君父亲近。 虽是不舍,还是朝两人作了个揖:“那儿臣便先回去了。君父,儿臣过几日再来看你。”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离开了承乾殿。 没了小太女在,沈淮砚猛的甩开元楚蘅的手。 “我都说了不能在白日胡闹,你偏不——这下好了,连母皇都知道了。以后我还哪有脸面出门。” 她实在太过分了! “好了好了,朕以后收敛便是。” 打发走小的,元楚蘅又继续哄大的。 她将人揽进怀中,凑到他跟前亲了亲:“朕以后只在夜里胡闹好不好?” “元楚蘅!” 沈淮砚听到这话,情绪刚缓和两秒又噌的一声窜起。 他狠狠瞪她一眼,“昨晚上的账咱们还没算呢。” 她简直无法无天,竟拉着他在殿外连廊里… “好好好,那今日我们去御花园的假山如何?之前在那里你的反应很大,看来同朕一样满意那处。” 元楚蘅毫不收敛。 这可是她的福利,自然不能退让。 沈淮砚:“……” 他气的直接推开她下了床榻,朝外走去。 元楚蘅仰躺在床榻上,低低笑了一声。 随后起身追了上去。 第77章 番外一小太女奇游记 “哎——咱们殿下好像抱了个孩子回来。” “真的假的?殿下不是追着那沈府大公子去玉泉寺了吗。听说还差点为了那个沈家大公子摔落悬崖呢。” 两个宫侍拿着扫帚凑在一起小声交头接耳。 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惊和好奇。 方才太女抱着那孩子远远经过时,他们瞧了一眼。 那小孩儿虽然将脑袋埋在太女怀中,可那侧脸的轮廓却和太女像极了。 两人心里止不住的心惊。 难道这是太女殿下在外面留情生下的孩子? 寝殿内,元楚蘅同样在疑惑着。 她瞧着面前的小人,新奇的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 继续问道:“你到底从哪蹦出来的?和孤长的这般像,旁人瞧了怕是真要以为你是孤的种。” “母…阿娘,你在说什么啊?羲宸确实是你的孩子。是你和阿爹的孩子。” 小太女对现在的情况也很疑惑。 她只是在自己的寝殿内睡了一觉,一睁开眼却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还好找到了母皇,只是… 小太女打量着眼前的元楚蘅,歪了歪脑袋。 这个母皇似乎和她认识的母皇不太一样,年轻了几岁,身上还穿着太女的服制。 小太女一向聪慧。 难道面前的母皇是年轻时候的母皇?她回到了以前? “喂,小家伙,你不会是个傻的吧。” 元楚蘅拍了拍小太女的脑袋,显然不信她口中的话。 戏谑开口:“孤的孩子…你倒是说说你阿爹是谁?” 她怎么不知道她有过夫郎。 元楚蘅拎起小孩儿,眼神有些危险:“孤倒不至于和你一个小娃计较,可你背后之人孤定是不会放过的。” “阿娘不信我,那便找个太医过来,为我们验一验。” 小太女绷起小脸蛋,和元楚蘅如出一辙,“届时,真假自会分晓。” 元楚蘅瞧着小家伙这副自信的小模样。 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她很快唤来时雨让她去寻一个靠谱的太医过来。 在太医到来之前,元楚蘅又朝小家伙问了几句:“你既是孤的孩子,可孤从未碰过儿郎。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还有,你的阿爹是谁?他如今在何处?” 小太女爬到凳子上坐好,小短腿悬在半空。 小表情十分的认真:“我睡了一觉便来到了这里。至于阿爹,阿娘你现在还不认识阿爹。不过我知道他在哪里。” “不认识?” 元楚蘅闻言挑了挑眉。 带着几分猎奇的心理,“难不成你这小家伙是从几年后回来的?世上竟会有此等奇事?” 她嗓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显然对小太女的说辞是不太信的。 小太女也不气馁,见她明显不信,抿了抿小嘴巴说了一句:“等太医验证过我的身份后,阿娘自会信。” 一炷香的功夫,太医被请了进来。 瞧着屋内似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大一小,胆颤心惊的低下了头。 元楚蘅眸都没抬,直接发话:“孤想确认这小家伙是不是孤的种。” 她说的自然。 太医却听的汗流浃背。 一边赶紧准备工具,一边在心底叫苦,总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收起纷杂的思绪,各取了两人的一滴血。 一通操作后,太医弓着腰朝元楚蘅回禀道:“…回太女殿下,这孩子…确实与您有血缘关系。” “你确定?” 元楚蘅拧着眉坐直腰身。 目光冰冷的看向她。 太医抹了抹额头上渗出来的汗水,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她话音落地。 寝殿内陷入短暂的静寂中。 良久,元楚蘅才发话:“管好你的嘴,出去吧。” 闻言,太医拿着药箱马不停蹄的出了寝殿。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一般。 小太女晃了两下腿,瞧向对面的元楚蘅:“这下阿娘该相信了吧。” 元楚蘅没有吭声。 凤眸紧紧盯着她,眼神阴沉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嗓音微涩的问道:“你阿爹叫什么名字?” 不会叫沈淮序吧? 元楚蘅想到这里,便心里一沉。 她虽然为了气元季遥,一直对那个沈家大公子死缠烂打。可也没想过将自己的后半生都赔进去啊。 尤其是今日差点因为个纸鸢掉进悬崖。 元楚蘅觉得自己之前确实昏了头。 小太女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小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三个字来:“沈淮砚。” 并未看到,在她说完之后,元楚蘅明显松了一口气。 “沈淮砚?” 元楚蘅跟着念了一遍。 心底没有任何感觉。 倒是…… 她微微拧眉:“你阿爹和沈淮序是什么关系?” 小太女一向对自己君父的事上心,有关君父的事情全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自然是知道沈淮序的。 君父的嫡兄,她名义上的伯伯。 “阿爹是他的弟弟。不过他们对阿爹并不好。所以我不认他们。” 小太女一向恩怨分明。 “孤怎么不知道沈府还有个二公子存在?” 元楚蘅虽已知道这小家伙是自己的种,可对她口中的阿爹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是单纯好奇罢了。 “阿娘自己去查吧。我说累了。” 小太女不太喜欢她说起阿爹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抱起胳膊不想理她。 元楚蘅瞧着小家伙突然耍起小脾气,忍不住挑了挑眉。 “行——” 她站起身来,“你今日就在这里待着,看在你是孤以后的崽的份上,孤就不计较了。” 元楚蘅扔下一句出了寝殿。 小太女看着紧闭的屋门,不高兴的抿了抿嘴巴。 果然,年轻的母皇也是个大坏蛋! 与此同时,元楚蘅出了寝殿之后直接找来时雨。 让她去查沈府是不是还存在个二公子。 她交代完后,转身去了书房。 夜晚来临之前,时雨幸不辱命带着消息回来。 “殿下,沈府确实还有个二公子,名唤沈淮砚。十年前因推嫡兄落水被沈尚书送去了别院。这沈二公子只是个庶出,听说其生父只是个爬床小侍。因沈尚书醉酒这才成功上位。” 时雨有些好奇的看向自家殿下,“这沈二公子早就被沈府的人遗忘,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京城。他对沈大公子构不成威胁。” 元楚蘅也没解释她此举不是为了那沈淮序。 继续出声问道:“你可查到那沈府别院的位置?派几个人先去盯着那沈家二公子。” 时雨虽不懂这其中的深意。 不过主子既已发话,她自然应下:“是,属下这就去办。” 她匆匆离开了书房。 元楚蘅起身想要回寝殿,走到一半时才想起那里还有个小麻烦。 抬手捏了捏眉心,又回到书案后的椅子上坐下。 * 因为小家伙的存在,元楚蘅也无心再去纠缠沈淮序。 整日窝在东宫内,听时雨传来的有关那位沈府二公子的信息。 元楚蘅倒是坐的住。 可一直待在寝殿内的小太女待不住了。 第89章 她找到元楚蘅,挺着小胸脯直接说道:“我要去找阿爹,你把我送去阿爹那里吧。” 元楚蘅慢慢悠悠收起时雨今日传来的信。 抬头看向底下的小家伙,挑了挑眉:“孤虐待你了不成?哼,你那阿爹照顾自己都费劲,还能照顾你个小拖油瓶?” “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也能照顾阿爹。” 小太女自信回道。 迈着小短腿跑到她面前,“反正你现在也不喜欢阿爹,我是阿爹的孩子,你也不用管我的死活。” “孤当然不喜欢你阿爹。” 元楚蘅理所当然的开口。 眼神落在小太女身上时,又顿了顿:“不过你是孤孩子这一点,孤不会否认。” “罢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你若真想去他那里,孤送你过去便是。只是别后悔就行。” “我才不会。” 小太女坚定的朝她说道:“反正你也有别的夫郎了,我和我阿爹不用你管。” “什么夫郎?” 元楚蘅本欲向前的步伐立马止住,弯腰捏住她的脸:“孤怎么不知道。你听谁说的?” “那些宫侍们都在说,你喜欢沈家大公子,还对人家死缠烂打。” 小太女被她揪着脸颊,奶声奶气的控诉道。 大眼睛气鼓鼓的瞪着,“哼,你去找他吧,我和阿爹自己过。” “呵——” 元楚蘅轻嗤一声,微微眯起眼睛:“什么话都信,孤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崽。” 她抬手敲了下她的头,“信不信孤不带你去找他?” 小太女:“……” 忍辱负重的低下了高傲的小脑袋。 第78章 番外二小太女奇游记 雾气蒙蒙的山林间。 一个清雅儿郎背着竹篓漫过独木小桥缓缓走来。 “阿爹——” 小太女瞧见儿郎立马高兴的站起身来。 被她身后的元楚蘅一把捂住嘴巴重新薅回草丛间。 她将小家伙紧紧锢在怀中,“着什么急。万一认错人怎么办。” 小太女被她捂住嘴巴,口齿不清的唔唔道:“不会…认错。” 那就是她君父!她最最温柔的君父! 元楚蘅瞧着她这副自信坚定的小模样。 缓缓松开手掌。 眼看着远处的儿郎就要从她们身边经过,小太女赶紧站起身,再次喊出声:“阿——” 只是这一次没等她说完。 一个魁梧女人从远处跑来喊住了儿郎,“沈小少爷,我猎了两只野兔,分你一只。” 沈淮砚停住脚步转过了身。 看到女人后,面上多了抹笑意:“陈猎户,你今日也上山了。这野兔是你辛苦猎得的,我怎么能拿。” 他推脱着摆了摆手。 被称作陈猎户的女人直接拿出一只放入他背篓内,“其实我也是想为昨日的事道歉。抱歉,我忘了儿郎见不得血腥,昨日那只兔子将你吓到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看——” 她将手中剩余的那只兔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次很干净,没有一滴血。” 沈淮砚听她提起昨日脸色瞬间有些苍白。 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是我的原因与陈猎户你无关。兔子我就收下了,改日请你来家中吃饭。” 闻言,陈猎户脸上立马露出喜色。 眼底的情愫自然而然流露而出。 任是谁看了,怕是都能看出这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同寻常。 小太女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站在她身后的元楚蘅微不可察的冷呵了声,“与其担心孤给你找后爹,你倒不如担心你这亲爹先给你找个后娘。” 他倒是会挑人,一挑还挑了个山贼。 元楚蘅带着小太女来之前已经收到了时雨传回来的信。 这小小的山村内竟还藏着大人物,一直让大理寺的人束手无措的匪头帮竟躲在这里。 “我要阿爹。” 小太女从震惊中回过神后,依旧是这句话。 固执的盯着不远处的沈淮砚看。 元楚蘅瞧着她这副不死心的模样,略不耐的啧了一声:“信不信孤将你丢在这里不管了?” 这便宜闺女不要也罢。 “我要阿爹——” 小太女扬起脑袋,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却依旧不改口。 母女二人瞪着眼睛对峙了一会儿。 最后,元楚蘅妥协:“罢了罢了,孤再纵容你一次。这里不是你们相认的地方,孤先带你去他住的地方。” 她捞起小家伙迅速离开了草丛。 并未看到,在她们离开不久,沈淮砚似乎有所察觉的朝两人站的地方瞧了一眼。 “怎么了?” 陈猎户询问了一声。 沈淮砚立马收回心神摇了摇头:“没什么。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陈猎户也赶紧回去吧。” 他同陈猎户告别,转身离去。 * 随着最后一抹残阳隐入山林。 沈淮砚总算回 到猎户小院。 他轻轻推开栅栏门,还未迈出脚步,一个小肉团扑进了他怀中。 并大声了朝他喊道:“阿爹!” 沈淮砚瘦弱的小身板哪里抗的住? 被这结实的小肉团撞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才险险稳住身形。 他还未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就被这小肉团的一声阿爹给震到了原地。 良久,才回过神—— “…小娃娃,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阿爹。” 沈淮砚低头看向怀中的孩子,轻轻推了推她。 没想到这小家伙的力气倒是不小,他竟没有推动。 沈淮砚着实有些尴尬。 “听到了吗,人家不认你。还不滚过来。丢人!” 突然,前方一道微凉的女人声传来。 沈淮砚这才惊觉这小院内竟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他下意识寻声望去。 只见元楚蘅坐在石凳上,双腿长伸,抱着双臂靠在身后的老树上。 凤眸幽幽的看着他们。 一身宝蓝色暗纹玉锦长袍,腰间挂着碧玉花囊和墨玉镶珠龙形佩。贵气逼人。右耳上坠着的葫芦滴珠耳坠,轻易便能攫住他人的视线。 沈淮砚在她那张精致的面庞上扫过。 缓缓垂下杏眸,长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 太女……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沈淮砚震惊的同时,看清他模样的元楚蘅同样心神一震。 这就是沈淮砚? 怎么长的和那沈淮序这般相像? 她目光审视的看着不远处的儿郎,凤眸中充满探究。 小太女可不懂他们之间的猫腻,紧紧抱着沈淮砚的大腿不撒手:“阿爹,我好想你啊。” 沈淮砚很快回过神。 敏锐的发现抱着他大腿的小娃与这位太女殿下长的十分相似。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坐在石凳上没有动的元楚蘅:“…女君,这孩子是你家的吗?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元楚蘅盯着他没有吭声。 抱着他大腿的小太女倒是立马接道:“我们没有走错。阿爹,我们就是来找你的。” “你仔细看看我…” 小太女指着自己还带着婴儿肥的脸,朝沈淮砚说道:“我的嘴巴和眼睛长的最像阿爹了。” 沈淮砚瞧大的不吭声。 只能先应付小的,顺着她的话瞧了两眼。 本是随意一瞥,没想到还真看出几分相似来。 他心底一惊:难道……这孩子是太女和沈淮序的? 沈淮砚自是不会相信这孩子是他的。 而他又和沈淮序长的相似。 自然也就怀疑这孩子是太女和沈淮序的。 他像是发现什么惊天秘密,额头都冒出一层冷汗来。 “你在想什么?” 突然,一道声音在耳边蓦地响起。 元楚蘅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正眼眸深沉的看着他。 沈淮砚瞬间惊醒过来,下意识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女君找错人了。我不是沈淮序!” 话一出口,他眼底立马闪过抹懊恼。 元楚蘅挑眉轻笑了一声:“看来你什么知道。还认出了孤。”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 沈淮砚却听的越发心惊,赶紧保证道:“太女殿下恕罪,我发誓,真的什么都不会说。这孩子的出身我也不会多嘴。” “哦,她什么出身?” 元楚蘅凉凉发问。 沈淮砚在心底抽了下嘴巴,暗恨自己越说越错。 嗓音越发细弱,“没…没什么,殿下就当我在胡说吧。”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元楚蘅嗓音中没什么起伏,让人难以捉摸。 “孤留你不得……” “殿下!” 沈淮砚瞪大杏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第90章 元楚蘅却已经转身不再看他。 * 东宫 寝殿 小太女拉着儿郎在软榻前坐下。 又端来糕点让他吃。 “阿爹,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杏仁糕?很好吃的。” 沈淮砚朝她摇了摇头,实在没什么心情。 在猎户小院时元楚蘅那句‘留你不得’着实吓到了他。 沈淮砚还以为自己会被灭口。 没想到最后却被带回了这里。 沈淮砚忍不住叹息一声,看向面前吃着杏仁糕的小太女:“小殿下,你知道太女殿下为什么将我带来东宫吗?”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阿爹啊。” 小太女理所当然的说道。 托着小胖脸朝他笑了笑,“阿爹,你别害怕,阿娘就是在故意吓你。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小殿下,我真的不是你的阿爹。” 沈淮砚瞧着这小太女又这样喊起来。 着实有些无奈。 终是忍不住说道:“你…阿爹其实是沈家大公子,沈淮序。我算是你名义上的叔叔。” “不对不对。” 小太女立马摇头,认真开口:“你就是我阿爹,千真万确。阿爹若是不信,我便找个太医来验一验。当初我认阿娘的时候就是这般做的。” “啊?” 沈淮砚没听懂小家伙的意思。 什么叫认阿娘? 两人正大眼瞪大眼的时候。 元楚蘅突然走了进来—— 她一把捞起小太女夹到胳膊下,快速出了寝殿。 小太女被迫跟着她出来。 不高兴的撅了撅嘴巴,“阿娘你干什么?” “现在你阿爹也给你找回来了。以后给孤乖乖的。” 元楚蘅将她放下,低眼看着她。 “你既然想找他,那就让他陪你待在这寝殿。孤这东宫也不差他一个。” “阿娘不准备和阿爹培养培养感情吗?” 小太女仰着小脑袋看她。 比起那什么猎户,还是坏蛋阿娘更靠谱。 “哼,你说呢?” 元楚蘅很是高傲的嗤了一声:“孤让他待在这里已经是最大的恩赐,培养感情你想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