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鬼同床》 第1章 《与死鬼同床》作者：非人也可【完结】 世上本无鬼，是你心里有鬼。 哪里有鬼？ 鬼压陈冉冉身上了。 五年前匆匆一眼的男人成为了陈冉冉的执念，他像只鬼一样缠着陈冉冉不放，家里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他的生活痕迹。 对面屋的老太太不敢进她的房子，但却知道她的房子有白蜡烛，还会建议她必要时可以安个监控，虽然这个老太太也很诡异。 直到老太太家闹鬼，陈冉冉才知道闹鬼的并不止老太太家。 巧了，她家里也有一只。 是小气鬼。 他会在暗中监视陈冉冉，化作光窜进浴室的电灯里。 他会在沙发埋针，劈电箱，令电磁炉漏电，烤箱爆炸，目的是为了整死上门的情敌。 暗中阴湿蛰伏许久之后，他终于舍得从墙角里爬出来。 “配阴婚吗？看上你了。” 对于陈冉冉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在做决定之前得先看看他有多少棺材本。 但真脱光以后他却怂了。 “旁边挪一下，”那只阴湿鬼总是习惯压她身上。 小剧场＊＊＊ 邪恶归邪恶，他这个人有时还怪贴心，晚上失眠还会帮忙哄睡。 苏禧：“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陈冉冉：“什么故事？” 鬼，当然是讲鬼故事。 所以，苏禧邪恶一笑：深夜，恐怖，鬼故事。 陈冉冉：╰＿╯邪恶的鬼（拿出桃木剑一阵乱砍）！ *灵异元素文，小小重口 *双救赎文 *多故事线交叉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现代架空 都市异闻 玄学 正剧 救赎 主角视角陈冉冉苏禧 一句话简介：死鬼，赶紧从我身上下去 立意：找个时间梦见我 第1章 鬼压床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医生，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女孩缓慢抬头，惨白脸庞气血虚浮。 呼吸缓急不可控，麻木感将精神涣散。 陈冉冉已经接连几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三四天睡眠时间加起来不足一小时，说话声音都是虚的，整个人将近透支状态。 主治医生抬了抬眼镜，放下手中病历认真审视面前女孩。 今天他的精神科病室来了三个病人。 第一个问他：医生，你相信光吗？ 第二个问他：医生，你相信爱情吗？ 而第三个，就是陈冉冉，她问：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要问到这个的话，医生宋翡可就得认真思考思考了。 实不相瞒，他是唯物主义者。 但是...... 别搞，他今晚值夜班。 观察到陈冉冉状态不怎么好，医生问道：“是经历了什么会让你产生这种错觉呢？” 陈冉冉呆滞中，陷入沉思。 脑海里开始回忆这段时间的经历。 7月高温炙烤，太阳似火炉。 她有一个睡午觉的习惯，吃完饭就倒床上。 然后再开个小空调，这场午觉就十分完美了。 可她现在没舍得开，夏天的电费高得离谱，再加上最近处于失业状态，只能借助于房间角落那台落灰的电风扇。 高温运作下电风扇也失灵了，每次打开都要抱着电风扇机身猛摇几下，只要这样吹出来的风才会凉快。 但只有一台电风扇显然还是不够的，每次醒来都会因为闷热而发晕脑胀，头痛欲裂。 这还是算比较好的，还有一种就是根本醒不过来。 睡梦中陈冉冉努力想要睁开双眼，唯一能动弹的就是那双在眼皮覆盖下滚动的眼珠。 身体是动不了的，手脚像是被钉子紧扎禁锢在床上。 越挣扎、越难受，灵魂和身体似乎在抽离。 不仅如此，随之而来的还有窒息。 好几次陈冉冉都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了，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虽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但陈冉冉还是尝试着自救，拼命挣扎挪动身体试图将自己唤醒，每一次重重扭脖子都是对窒息的反抗。 也许是求救信号传到了大脑，强烈的求生意识敲击着每一个神经。 最后再奋力挣扎一次，陈冉冉猛地一睁眼。 醒来了。 这一次她确定眼前所见是真实，不是刚才那个让人窒息的梦。 陈冉冉醒来以后试图在网上查阅这究竟是一种什么症状，因为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仅仅是一周内已经有四五次。 输入症状再搜索，不出三秒网页查询给出了答案：鬼压床。 鬼压床，又称睡眠瘫痪症，一种常见的睡眠障碍，常发生于入睡阶段和即将觉醒阶段，患者意识突然清醒却无法说话和活动身体，由此造成短暂恐怖体验。 在这期间还可能会伴随胸闷、心跳加快、呼吸困难甚至幻视幻听。 这些情况陈冉冉都有。 网上说出现这种情况是和焦虑、失眠、作息紊乱以及精神类疾病有关，具体原因不明。 前三个原因陈冉冉基本排除，因为是真的有。 剩下的就是精神类疾病。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天选择来医院看医生，当中有一个问题急需求证。 “医生，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宋翡：.... 他以为陈冉冉会问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是你多想了。”宋翡镇定道。 见陈冉冉依旧迷惑脸，宋翡给开几剂安眠的药方：“回去以后好好调整作息，休息好了一切就自然都好了。” “好吧。”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陈冉冉也就先应下，虽然不怎么认可。 主要是她对灵异神怪类的事情很感兴趣，什么东西都往邪的恶的想，但是坏就坏在又怕。 这主要还是与她小时候的经历有关，生在农村地方最喜欢搞这套迷信封建了。 不管是祭祀还是逢年过节什么的，都会带上一些鬼神色彩。 最让陈冉冉记忆犹新的就是爷爷去世之后那天的头七，小时候家里没有空调，炎热夏季只能一大家子人在客厅里打地铺。 奶奶说：你们几个都往里面睡一点，不然晚上爷爷回来都没有位置走。 因为这句话陈冉冉吓得担惊受怕一晚上，噩梦不断。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冉冉开始相信鬼神一说，心存敬畏且又害怕。 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很多，但陈冉冉不敢再回忆。 毕竟现在还在医院，到时候要是一不小心用意念把某某某带回家就完蛋了，连带着离开的脚步都加急了很多。 刚到家不久，好友童璠的消息也来了：怎么样？检查完医生怎么说。 “没事～”陈冉冉给发了个俏皮小表情过去。 童璠还是放心不下：“周末我过去你那吧。” 陈冉冉回道：“好，刚好到时候来我这吃搬新家后的第一顿火锅吧。” 现在的出租房还是前不久才搬进来的，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两房一厅，但胜在阳光好，住得也舒服。 关键是离市中心近，租金也便宜，难得捡漏一个好房子。 休息一会，陈冉冉慵懒卧在沙发上又开始打开糟心的招聘软件。 单休的不要。 大小周的也不要。 工资太低的不要。 小公司不要。 夫妻档公司也不要。 无了.... 这一页已经拉到尽头。 “什么垃圾软件，连一份正常的工作都没有。”陈冉冉没忍住吐槽一句。 再看看手机余额，是直接两眼一黑的程度。 其实靠这些存款还是能活一辈子的，前提是下个月就得死。 陈冉冉叹气一声，关掉手机呆呆望向天花板。 出去一天她也累了，难得放松下来困意也随之来袭，睡眼逐渐迷离。 伴随电风扇哐吱框吱摆头摇曳，陈冉冉在无知觉中缓慢闭眼睡去。 她睡觉时总会习惯性做梦，哪怕是半个小时也会小小梦一场。 梦中场景各异，但有一个始终不变：恐怖场景时在。 虽然不至于像梦见鬼，但其中的丧葬画面却远比它要恐怖得多。 祭拜，出殡，哭丧，这些画面始终会萦绕在陈冉冉的梦境中。 每当在梦境里遇到这些陈冉冉都会下意识跑走，能躲则躲。 但醒来以后还是会害怕得浑身发抖，梦境画面太过于真实莫名让人感到后怕。 这一次也不例外，短暂休息之后陈冉冉因为做噩梦再次惊醒。 不单止惊醒，还有在即将苏醒之前的再一次睡眠障碍，鬼压床。 该死的恐怖体验感每次都会让陈冉冉难受得以为即将要死掉，尤其是明明有知觉但四肢无力动弹时。 窒 息感如无形的手掌控着她的呼吸，就连吸气都变得奢侈。 第2章 醒来以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剧烈头痛，眩晕久久不散，急促呼吸闷热冷汗，越睡越累。 眼前是黑黑的一片，只剩窗户微微光。 陈冉冉摸索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又天黑了。 完了，等下又睡不着了。 说好的要调准作息，但是作息却不允许。 又在床上瘫了半个小时陈冉冉才勉强起床来，呆坐在床上发呆几分钟。 她在想今晚要吃什么。 虽然不饿。 “还是吃烧烤吧。” 楼下烧烤味道还可以，价格也便宜。 关键是有着很好的通便效果，很适合因为作息紊乱而导致便秘的人。 简单洗把脸换个衣服就下楼去，虽然已经将近晚上十一点，但盛夏夜晚还是闷热得很，就连风都不见一点影子，迎面走去只有烧烤摊传来的油烟味。 这是市中心附近难得的一条小吃街，就在陈冉冉住的地方隔两条巷子。 每到夜晚这里会尤其热闹，不少年轻人都喜欢来这里逛吃逛喝。 “老板，一把鸭肠，一个鸡中翅，一个芋头，一串鸡爪，还有苕皮和虾。” “好嘞。”老板热情回应，看了陈冉冉一眼脸上的微笑又再灿烂几分。 他记得陈冉冉，为数不多的回头客里其中一位。 出于对这位老顾客的照顾老板给再加了一串金针菇进去：“这串送你，明天再见”他的意思是指和这位顾客。 陈冉冉礼貌一笑，不好意思拒绝：“谢谢老板。” 她最不喜欢吃的就是金针菇了。 拿到烧烤以后陈冉冉就往出租屋方向回去，并没有在小吃街过多逗留，人群密集的地方呆久了就连呼吸都感觉不顺畅。 她现在住的小区是一个老小区，宅家老人居多，到了这个时间点基本上都睡了，窗户的灯都不见有亮几盏的。 走楼梯回到六楼出租屋，迎面而上忽然出现一个身穿灰色睡衣满头银发的奶奶。 靠，脸虚白虚白的，门口灯光晦暗闪烁打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尤其渗人，明明是7月闷热盛夏但后背却阴又凉。 陈冉冉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心慌又怕一只手抓紧楼梯扶手。 住在601的李奶奶是这里的业主，儿子常年在国外也就只剩下她和老伴在这里。 也许是没有见过，她对于这位新来的小姑娘十分好奇：“你就是前不久搬来602的那个小姑娘吧。” 李奶奶还甚至往前小挪两步，只为在黑夜中看清陈冉冉的脸。 “对...对啊...”奶奶走前两步，陈冉冉下意识后退两步。 那张脸渐渐在面前放大，让本就怕生且胆小的她感到害怕。 看得出陈冉冉有点抗拒，李奶奶也就没有再继续上前，礼貌笑笑招呼一声就转身回屋去，关门时还不忘念叨一句：“好啊，住这里挺好的，租金也便宜。” 只是最后透过门缝看向陈冉冉那一眼却意味深长，抓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等李奶奶关上门，陈冉冉快速小跑回到602开门关门动作一气呵成，确认门锁好了之后才敢喘气。 这老奶奶看着有点恐怖，就像是半夜会将刀藏在后背然后敲门那种。 至少她给陈冉冉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 第2章 没有被压得不到那就毁了吧 宵夜之后，陈冉冉抱着手机刷到天亮，活力充沛到甚至起身来做了几个俯卧撑。 睡觉是不可能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为以防白天睡得像个死猪晚上吃安眠药都睡不着陈冉冉决定下去走走，搬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都没怎么走走，刚好这会可以下去逛逛熟悉熟悉。 刚出门，猝不及防又在门口碰到了李奶奶，半只脚迈出去甚至已经对上了眼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只能礼貌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 没有了昨天晚上的阴冷暗光照射这会李奶奶看着正常多了，笑容也特和蔼：“早上好啊小孩，像你这样早起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陈冉冉笑得尴尬。 嗯呐，压根没睡呢。 注意到李奶奶手上拿着个菜篮子陈冉冉大概猜测她应该是要去买菜，前后脚下楼之后陈冉冉特意往另一个方向走，特意将距离拉得远远的。 每到一个新地方路上的事物建筑虽然陌生但却也让人充满好奇，尤其是从城郊搬来这个市中心的老小区之后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就连呼吸都悠然舒畅，久违的安逸。 如果可以，陈冉冉也想在这里安家，希望能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但看了一眼贴在公告栏上的房屋出租以及售卖信息之后默默将飘起的念头强行压下去。 这里的房子最便宜也要6万块钱一平，简直就是豪无人性。 一旁的销售一张传单过去：“女士，看房子吗？附近有几个楼盘新开业，特大优惠，邻近cbd商圈，商超**环绕，地铁上盖出行方便，看房下订现在可享95折优惠哦。” 陈冉冉瞄了一眼上面的房价，吸气暂停一秒，好多0啊。 再看旁边销售，热情又殷勤笑容都咧到太阳穴去了。 陈冉冉抬抬下巴指向传单上的房价，眼神传意：房子说买就买？真以为随随便便路过一个都是能马上掏出几千万的有钱人吗？ 男销售砸吧砸吧眼，真诚模仿不像是假的，微笑回应：难道不是吗？ 一种从未有过的认可感让陈冉冉瞬间心血澎湃，舒爽直达大脑每一个神经。 难道这就是销售的魅力吗？ 一个字都没有，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一个笑意恭维就让人爽到起飞。 陈冉冉喜欢这个销售，所以她决定，将传单还回去。 巧了，她还真就不是。 再走几圈，接近饷午气温越来越高，太阳烤得皮肤刺疼又炙热。 陈冉冉闷得不行，加之睡意来袭也就打算往回走。 “哎，小姑娘。”拐角位置传来一声呼喊。 没有人回应他。 男人不甘心，再喊一句：“靓女？” “嘿，”陈冉冉积极回应，那是一个穿着和尚服看着像道士的男人。 男道士不禁心里默默嘀咕一句，俗人。 但脸上对着陈冉冉的笑容却没有少半分：“既然有缘，不放坐下聊两句。” 陈冉冉看了看他摆放在地上的牌子，上面写着算命。 她是不信这些的。 但下面还写着免费两字，那就坐坐吧。 “麻烦帮我算算什么时候会发财。” 男道士愕然，是不是有点太难为人了。 相比于这个他更想和陈冉冉说：“小姑娘，你最近厄运缠身，很不妙啊。” 陈冉冉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男道士没反应过来，很显然他已经被绕进去了。 陈冉冉掏出仅有的5块钱现金放桌子上，对着男道士义正言辞：“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厄运转你了。” “我靠。”男道士震惊。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陈冉冉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嘿，姑娘，不听道士言.....” 陈冉冉直接把他话给打断，表示道：“开心好几年。” 什么厄运不厄运，不过就是骗乐捐而已，她就当花5块钱买个乐子。 回到家里已经将近十二点，陈冉冉现在巨困。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得找个班上来调整自己的作息。 但打开对话一栏看见全显示已读不回瞬间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打工也罢，打工是没前途的。 困了，陈冉冉打算先睡一觉。 为以防自己又一觉睡到晚上10点她事先调了个6点的闹钟。 01分一个，02分一个，03分一个。 争取用闹钟将自己炮轰醒。 刚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情绪莫名狂躁。 左翻身不是，直躺着也不是，因为作息紊乱而导致的睡前躁郁感又来了，白天甚至比晚上的冲击力还要更猛烈一些。 伴随而来的还有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即便是平躺着也有喘不上气里的瞬间。 难受，很难受。 陈冉冉学着医生的叮嘱尝试合起嘴巴来用鼻子呼吸，慢慢将节奏放慢。 虽然症状有所缓解，但心闷却始 终压在心头久久不去。 现在找不出病因她只能将一切归咎于作息紊乱，毕竟没有工作的这段时间熬夜实在是熬得太厉害了，日夜颠倒不分昼夜。 “吱吱..”手机传来震动声，强行将陈冉冉发呆看天花的注意拉了回来。 漫不经心看一眼，是同校师弟赵晨发来的信息：师姐，我的画室明天新开业，诚邀您过来看看。 毕业几年之后虽然一直有信息往来但她和这个师弟也仅限于手机分享画作，很少有线下见面的机会。 现在就连师弟都开画室了而她却依旧碌碌无为，看着多少有点羡慕呢。 第3章 “好，明天见。” 正好陈冉冉借这个机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见见人，不然一个人闷久了真怕闷出病来。 决定好出门之后陈冉冉却忽然变得郁闷，叹气几声。 她也好想开一个自己的画室，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也好。听喜欢的音乐，画喜欢的画作，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美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带着祈愿和盼望陈冉冉闭眼入梦乡。 每次睡觉之前她都喜欢为自己造一个梦，将不可能的事情寄托在梦境幻象中，好好在梦中经营虚假的一切，且为所欲为。 做梦多好啊，想要什么自己编造就是，短暂逃离赤裸现实小小开心一下下。 如果美梦要是能成真，那就更好了。 这一觉倒是难得睡着安稳，没有像以往一样做噩梦到头痛着醒来。 不仅如此，陈冉冉还在梦中邂逅了一个帅哥，正想深入了解然后一个闹钟响起猝不及防地就把她给直接吵醒了。 好恨！差点就要牵上手了。 尝试着闭眼想要继续睡回去将梦境继续然而闭上眼睛之后只剩下臆想，越想越歪。 第二天一早陈冉冉特地起了个大早，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肉眼可见地疲惫，眼睛都睁不开，呆呆起身下床如扯线木偶般行走去洗漱。 累和疲惫感在无声中渐渐转化为痛觉，企图将大脑麻痹。 画展的位置距离陈冉冉的家很近，刚好位于市中心新建不久的城市画廊，转两站地铁就到。 去到的时候人并不算多，都是一些相识且很久没有见的校友。 作为当年美术系的才女陈冉冉一出现自吸引所有人的目光，最为之深深着迷的莫过于这家画室的老板，赵晨。 黑色夹克内衬白t，搭配亚麻色长裤，微卷锁骨发潮又酷；身高180打上，虽清瘦却不失硬朗，五官精致棱角分明，眉目温柔，浅笑淡雅。 几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 “陈师姐。”赵晨阔步上前打招呼，小欣喜隐藏不住。 陈冉冉差点没认出来：“好久不见。”惊讶于他转变过分大，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印象中的赵晨是个只会埋头画画的画呆子，见到人总是腼腆的笑着。 画展上赵晨局促左右挪动步伐，在陈冉冉面前热情又积极：“好久不见，陈师姐。” 赵晨有意打听陈苒苒的近况，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好久不见，画展很好看，优秀。”陈冉冉不失礼貌微笑回一句，过分热情让人感到拘谨。 作为画展主办人赵晨备受关注，但他却无心接待前来看展的人，所有心思都放在陈冉冉身上，赤裸眼神紧紧锁死。 几年未见，她依旧美丽如初。 美貌是她身上最不值得一体的优点，清冷淡雅气质超凡。 温柔且坚定，自信却不张扬，那双深邃且淡漠的褐色瞳孔充满神秘，每每靠近不自觉对其充满好奇和探知欲。 来之前他特意找人打听了一下陈冉冉的近况，得知她在待业开心坏了，默默跟在身后找准时机问一句：“我的画室新开业，不少学员都在陆续报名，但合适的指导老师一直都没能找到呢。” 正在看画的陈冉冉停下脚步，挂在跟前墙壁的是一副以梦为主题的画作，白得通透，黑得离奇，看不懂其中的深意。 耳边传来的说话声将陈冉冉注意力拉回。 她今天来这画展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看看同行业里面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 有这么一个好的工作机会陈冉冉自然是心动的，但，她拉不下这个面子。 好歹也是毕业几届的师姐，要到师弟手下干活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要反过来她是老板就好了。 陈冉冉并没有即刻答应，待画展结束之后她又去市中心的画室走了一趟，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机会。 迎面走去就是市中心的少年宫，门口摆放着一个耀眼的招募横幅，招募优秀美术指导老师，薪资待遇面谈。 陈冉冉好奇着，顺着地址指引去到接待办公室。 而在少年宫不远处，赵晨从画展出来之后一路远远地跟着。 视线落在那个招募画板上，从容目光渐变深邃。 他不理解，同样都是应聘老师，为什么就不能去他的画室呢。 第3章 房间里的十字梁影响我财运 晚上到家陈冉冉接到了一通来电，是下午去面试的画室打来的。 “很抱歉，陈女士，您并不符合我们的录用要求，希望您能早日找到心仪的工作。” 陈冉冉松了一口气，好险，差点就要上班了。 感慨之余陈冉冉再次思考现状，疑惑烦恼不断。 好歹她也是一流名校美术专业特长生，奖项荣誉不断，想要找个好工作怎么那么难呢。 正发呆，手机响起，是赵晨发来的消息。 “画展很顺利，很开心师姐能够出席我的画展。” 再就是诚挚邀请陈冉冉出任新画室的指导老师。 “去吗？”陈冉冉犹豫着，下一秒就是房东发来的收租消息，“美女，这个月房租水电加起来一共是3896，直接手机转就好。” 肉疼。 出于现状她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寂静半夜，陈冉冉坐在阳台吹风，微风轻轻拂过带来片刻舒爽愉悦。 她喜欢这个阳台，眺望不远处就是繁华闹市，喧嚣声动静参半最合适不过。 闲坐片刻，陈冉冉拿起画板刻画眼前夜景入画板，将美好尽数收录。 画至一半屋内忽然传来躁动音。 回头看看屋内灯光亮堂，并没有什么异样，只当是错听。 然而就在她转头继续作画，身后窗帘忽然抖动。 可陈冉冉沉浸在作画中并没有注意到，午夜灵感充裕，画画也特别起劲。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开始陈冉冉还没听到，直到那敲门声从缓慢变得急促。 陈冉冉警惕起身，谁啊....晚上12点来敲门，又不吱声的。 越接近门口位置就越加紧张，就连脚步都自动放轻。 出于防卫陈冉冉并没有着急开门，透过猫眼位置悄咪咪看一眼究竟是谁在外面敲门。 是隔壁的李老太太。 猫眼视线下原先就瘦小的老太太扬起驼背，抬头看向猫眼入眼就是皱巴巴的脸皮，待楼道灯光一黑只剩下那一坨小黑影。 直到这个时候李老太才吱声：“小陈，是我，” 陈冉冉放松呼吸一口气，差点没被她吓死。 “来了，”很不情愿将门打开。 李老太笑眼弯弯问道：“小陈，你家里有可以用于照明的手电筒或者蜡烛吗？我家里好像停电了。” 她是这里的老业主了，家里只有一个老伴，年轻的儿子出国以后也没人帮忙照看，家里电器年久失修的情况常有，这会也许是因为电线老化导致家里停电了，空调一停闷得不行，只能摸黑出来求助。 陈冉冉出门瞧了瞧，屋内看进去黑漆漆的一片，确实是停电了。 “你稍等，我看看家里有没有可以照明的工具。” 她也不确定，模糊记得之前搬进来时有挺多家具用品的全都被打包起来放在小房间角落里了。 翻找好一会，电筒之类的没有找到，反而找到了几根白蜡烛。 “李奶奶，这蜡烛可以吗？” 李老太眼睛一亮，在夜里如猫眼般发出微微异光，接过以后平静道：“可以的，谢谢你，小陈。” 说了句晚安之后李老太就回601去，没有过多逗留。 确认她回去之后陈冉冉马上将门给关上，虽然这李老太没见几次，但几乎每次出场都让人后怕，渗得慌。 到了周六早上，约定时间到好友童璠来了，来时扛了大包小袋的一边爬楼梯一边骂骂咧咧。 “累死我了。” “你要再住高一层我都爬不上去了。” 陈冉冉帮忙接过吃的：“电梯房租不起呀，只能多练练脚。” 两人准备回去，601的门又再次开了，见到新的面孔李老太显得尤其兴奋：“这是小陈的朋友呀？” “对呀，”陈冉冉礼貌回应一声。 “挺好的，”李老太安慰一笑：“家里多点人气好啊，” 陈冉冉并没有细听她的话，含糊点头笑笑就当回应，转头拉着童璠进屋。 到了六楼童璠终于可以松口气，毫无形象坐在沙发上休息，眼睛上下转动打量一下房子。 虽然步梯房是累了点，但这地段是极好的，从阳台看出去就是繁华市中心；两房一厅再配个小阳台，装修陈旧了点但胜在温馨，一个人住也挺舒服。 “这房子租金多少钱来着？” 陈冉冉：“3500。” “还行，”就连童璠这么挑剔的人都觉得不错，毕竟同地段的房子都要小1万出头，还真是捡漏了。 第4章 她和童璠自小一起长大，因为兴趣爱好不同长大以后去了不同的大学。 陈冉冉性格文静，喜欢画画，家里人也有意把她往艺术生方面去培养；童璠他爸爸是建筑出身，打小就跟着爸爸去工地，自小耳濡目染画图设计刮腻子都不在话下，长大后师承父业27岁就考到了一建。 每每看到童璠在建筑领域有所成就陈冉冉都羡慕得很，不像她，现在还在迷茫着不知道以后得路该怎么走。 “舍不得你去苏京，难过。”童璠业务能力强，现在已经收到了苏京设计院的offer，估摸着8月初就要去报道。 “说这话，”童璠阔气一把将瘦小的陈冉冉搂入怀中，安慰道：“淡定啦，我周末回来看你；等老板赚钱钱，都给你花。” 陈冉冉偷笑：“可以。”这非常可以。 午饭过后童璠特意给房子重新设计摆放，调整过后客厅空间更加开阔，看着也更舒服，“过日子嘛，一个好房子会让幸福感倍增。” 陈冉冉卧在沙发点赞附和，十分享受当一个被照顾的废物，习惯依偎好友童璠。 收拾收拾着，童璠站在房门口忽然停下，抬头一脸疑惑看向天花板。 “这房间.....” 有一个十字梁。 有关于十字梁，在建筑行业是一个忌讳。 童璠爸爸是乡村建筑师出生，给农村人家建房子的时候尤其会看重风水这一块。 在建房的时候但凡出现一个横梁都会被骂死，更别提是十字梁了。 压制财运事小，严重的还会有灾祸影响，折损寿命。 “冉冉，你住进来之后有没有出现身体不舒服的情况。” 陈冉冉不明白童璠为什么会这么问，她也没当失眠是一回事，摇头道：“没有啊，目前一切挺好的。” 虽然只是出于风水一说，但童璠多少还是会有些芥蒂，再联想到那么低的房租，心里的疑惑更是倍增。 “那你住进来之后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陈冉冉继续摇头，要说有什么异样，估计就是隔壁那个诡异的老太太吧，怪渗人的。 “糟糕！”陈冉冉似乎联想到什么猛地一下起身来。 童璠紧张着：“干嘛？” 陈冉冉飞速跑向厨房：“汤冒出锅了。” “呼.....”童璠松口大气，臭丫头，老是为一点小事一惊一乍的，弄得她以为真出什么事了。 出于安全考虑，童璠劝道：“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换房子。” “可是我才刚换房子呢，”陈冉冉不怎么想换，“我压了三个月的租金，要是提前退租押金就没有了。” “最低租多久？” 陈冉冉：“半年。” 童璠算了下时间，半年其实也还好，等她工作稳定了手上的钱更充裕一些也能换个更好的房子。 “行吧，那就先住着，不过你要切记，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或者有异常的地方必须马上告诉我。”说到这童璠尤其严肃。 考虑到陈冉冉心思比较敏感，经常疑虑多想，童璠也就没有再多说有关于房子的其他什么。 除了这个房间，童璠还特意去看了一下另外的小房间，她有注意到小房间的光照一般，视线往上游走目光落在那唯一的窗台上，窗外有一层淡蓝色的遮光胶布。 重回客厅位置再看其他窗台，虽然已经有过清理的痕迹，但明显还是能够看到残余的胶布很急。 “这房子的窗户都有遮光胶布吗？” “对啊！”说到这个陈冉冉又想起搬进来那几天，处理这个遮光胶布可头疼，掰掰扯扯又撕撕，弄了好久。 “夏天阳光直晒还是挺热的，不过撕开这个遮光胶布后屋里会更亮，晒点就晒点吧。” 房东也有跟陈冉冉说过上一任租客被晒得受不了了，所以基本上遮光胶布都贴了一遍。 不过她住进来以后也觉得还好，就是白天闷了一些，晚上还是会有阵阵凉风吹来，可以勉强消暑。 有关于这个童璠并没有多想，毕竟这里顶楼就是七楼，经过一天的太阳直射外加烘烤闷热起来还是很要命的。 “白天热得难受就开空调吧，不然等下闷坏了。”童璠将空调打开，厨房里的陈冉冉热得额头都是细汗看着让人心疼。 搁置在角落里的电风扇根本吹不出来什么风。 陈冉冉委屈巴巴：“空调费，贵～” “我包，”童璠摇摇手机，这点钱她还是有的。 “该省省，该花花，闷出病还不是自己难受。” 陈冉冉感动不已，零星泪珠打在长睫。 有朋友真好。 到了晚上，童璠因为要赶车回老家看姥姥再舍不得也只能先离开，临走前陈冉冉将一大煲汤打包给她带走，“我也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姥姥了，正好你回去可以拿个汤给姥姥尝尝。” 陈冉冉的儿时经历很复杂，要说唯一不变就是童璠姥姥自始至终都像待孙女一样待她很好，那是她唯一的家庭温暖来源。 “好，一定送到。”楼下走几步路就到小区门口，童璠示意陈冉冉先回去：“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 陈冉冉哽咽应一声点头：“一定。” 要但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肯定又生气了，还会埋怨一句：你都没有和我说。 送完童璠，上楼回到602，陈冉冉再一次遇到李老太，看样子她是要准备去倒垃圾。 “朋友离开了？” 陈冉冉：“嗯嗯，回家了。” 李老太哦一声，笑容和蔼看着陈冉冉，见她就要准备进屋，犹豫追问一句：“小陈，你有梦游的习惯吗？” “没有啊。”陈冉冉回道，她不明白李老太为什么这么问。 李老太又轻轻哦一声，过后提醒道：“咱们这里是老小区，监管还有安保并没有那么健全，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还是安个监控吧。” 说完李老太就放垃圾在门口楼道处转身回屋去，并没有要下楼的意思。 和不熟的人说话陈冉冉从来都不会放在心上。 安监控？她目前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除了家里那一堆不值钱的荣誉证书和画，哪有东西可以偷啊。 抬头看看楼道四周，李老太的门前刚好有一个监控，还是对准陈冉冉门口的。 整挺好，捡一个现成的，又省一笔。 第4章 老太太点白蜡烛老太太不许用白蜡烛…… 童璠走后陈冉冉心情变得低落，又剩下她一个了。 这一夜，她又做了个梦，很离奇的梦。 梦里陈冉冉得到了一双隐形的翅膀，只要抬起双臂上下煽动就能助飞；飞着飞着，忽然又回到地面，后面有人在追她。 她拼了命地跑，但脚上就像灌了铅似的难以挪动；再转眼，又是另外一个让人难堪的画面。 她梦到了养父母看向自己时那充满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和乐模样陈冉冉红了眼，抄起一旁的斧头对着三个人就是一顿乱砍，直到血肉模糊飞溅，眼前血色一片。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冉冉从梦中惊醒，久久喘着虚气不能缓和，寂静午夜只剩心跳音和 急促呼吸声。 在梦里她干了现实里不敢干的事，然而梦醒之后只剩下后怕。 陈冉冉的儿时经历很复杂，除了童璠在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她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上下有4个兄弟姐妹，父母都是农民大字不认识两个，每天拿着一个锄头从早干到黑。 在那个严抓计划生育的年代他们几个兄弟姐妹都是黑户，计划生育的人几乎每天都要来家里抓人。 没办法他们只能东躲躲西躲躲，直到把罚款交完上完户口为止。 在她十岁生日那天，户口本下来了，属于她的第一个生日蛋糕也搬上了桌面，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对陌生父母。 据介绍，听说这是她的养父母，交罚款的钱就是他们出的。 他们家里还是挺有钱的，是当地的小土豪，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都生不出孩子。 一开始他们是计划从两个男孩子里面算一个，但是看来看去都不怎么合眼缘，后来他们将注意力落到了在角落画画的陈冉冉身上。 他们说这孩子会画画，气质也不差，不像是穷人家的孩子，要养就养当中最好的那一个。 一开始陈冉冉对领养还没有什么概念，看见漂亮蛋糕和小裙子就跟着走了。 直到她上了一个新的户口本，改名姓陈，住进了富丽堂皇的新家，随之而来的代价就是不能回以前的家，爸爸妈妈也变成了新的面孔。 被领养后的生活还是很好的，陈冉冉真真切切地被宠成了公主，无上宠爱要什么有什么。 但这一切却结束在新爸爸妈妈确认怀孕之后，那是她仅仅到新家之后的第二年。 她有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却上在同一页户口本的弟弟。 第5章 自那以后开始新爸爸妈妈好像没有那么喜欢她了。 陈冉冉望着天花板发呆，任凭额头冷汗变热汗也不动丝毫。 她不喜欢回忆过去。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3点45，才没睡几个小时呢就又做噩梦醒了。 又得睁眼到天明。 经过一晚上思想斗争早上黎明初升陈冉冉决定去赵晨的画室。 先活下来再说，其他的都是其他。 出门前陈冉冉特地收拾了一番，从小区过去画室很快，转一个地铁站就到。 收到消息以后赵晨激动坏了，飞奔到画室门口等候，“陈师姐，”那飞扬的卷发就连头发丝都诉说着高兴。 陈冉冉眉眼温柔如初月：“以后就麻烦你了，合作愉快。” 赵晨难得一见害羞，兴许是跑过来时热的脸颊微红，他还是一样腼腆如旧：“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何必客气。” 进去画室之后赵晨积极游走帮陈冉冉熟悉新环境，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孤寂背影隐约间对人有一种疏离感，一心只有面前的画画。 “他是阿豪，是这里的培训老师，以后大家就都是同事了。” 阿豪缓慢抬起头来，面颊略瘦淡漠神色略显忧郁，不冷不淡一句：“欢迎。” 简单招呼之后两人便离开，赵晨给陈冉冉解释道：“他身体不怎么好，天气好的时候会过来上班，但人很好，就是有些话少，你不要介意。” 陈冉冉并不介意，反而对这个人有几分好奇。 画室现有学员并不多，两节基础指导课后陈冉冉也空闲下来，难得有雅致坐在窗台看漫天落日余晖。 华灯初起，繁楼筑金城，五光十色迷人眼，是那个荒无人烟的郊区远不能比的。 过去五年的灰暗光荫就像是密不可开缝的鸡蛋壳，在这一刻终于因为城市繁灯照耀而开裂，给人附以光的希望，渐见天明。 陈冉冉痴迷于这片光景，从日落至夜升久久不愿离开，努力呼吸每一口新鲜空气为疲惫大脑补充能量。 “师姐？”赵晨从后面走来，他不知道背对着自己的陈冉冉正在闭目养神。 陈冉冉缓慢睁开眉眼，翘睫带几分晶莹，再转身面对赵晨前迅速转换平和情绪：“你也来看日落呢？” 赵晨谦逊一笑，溺爱藏于温柔中，都来看看。 “师姐晚上要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夜色正好，他想和陈冉冉一起出去走走。 “师姐不要。”陈冉冉摇头拒绝。 浅笑温婉，言语却无情，褐色瞳孔将淡漠隐于眼底。 赵晨委屈巴巴拉下脸来，好吧，又被拒绝了呢。 陈冉冉解释道：“改天吧，今天晚上有点事情。” 即便再不情愿赵晨也只能先应下，视线相送陈冉冉离开。 离开画室之后陈冉冉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反而去了临近的海边。 大海无边无际，与暮夜共融一色；灯塔照耀下水光粼粼，细看似乎还能看到星星倒影。 夜色和美平静，心也跟着安定下来。 每每做梦的时候陈冉冉都会梦见一片海，但那片海很奇怪，海水竟然是绿色的，绿得十分出奇诡异。 虽然现在的海不及白天湛蓝，但好歹也是深蓝与天一色，看着舒服多了。 “满意了！”陈冉冉松一口气带着舒缓愉悦心绪回家，她得将这片美丽的夜海记下，这样做梦时就能多多梦见美好的事物。 晚上九点多，小区楼下谈笑声渐散，坐在公园里聊天运动的老太太和老爷爷优哉游哉散步回家准备睡觉去。 路边的灯还算是亮的，但是回到居民楼也会偶尔碰到几盏短路灯，一眨一眨翻着微黄亮光。 走到5楼更过分，那灯直接黑了。 “黑芯。”陈冉冉小小咒骂一句，手机也没电了，只能扶着楼梯摸黑上楼。 楼道安静得很，静到只剩下陈冉冉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呦，小陈你回来了呀。”猝不及防来了一句说话声。 抬头瞧了瞧，那个李老太手上拿着一支白蜡烛站在楼梯口。 陈冉冉两眼一黑，什么啊。 那蜡烛灯光不亮，正好全部打在李老太笑意盈盈的脸上，黑夜中那笑脸随着光晕无限放大把陈冉冉吓得瞳孔放大一倍又一倍。 李老太将屋里的灯打开，笑道：“物业通知因为电路问题楼道的灯都被影响到，明天全都会过来换一遍；我想着你还没有回家，打算出来看看。” 紧接着她又解释道：“老伴睡着了，开灯怕影响他，所以拿着蜡烛出来给你照明，但是我好像把你给吓到了。” 说到最后李老太明显心虚了，一脸愧疚。 陈冉冉那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也没有被吓到，就是差点没吓死而已。 碍于老太太是好心，她也没好多说什么，勉强微笑道谢一声：“谢谢李奶奶，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别老无声无息地跑出来，可吓人。 如果没记错这好像不是陈冉冉第一次被吓了，以至于现在见到李老太都难免瑟瑟发抖，不知道她下一次又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行，那我回去睡了。”说完晚安李老太便回屋去，转身关门动作无比丝滑。 陈冉冉都没敢多看她，一溜烟跑回602进去以后马上锁门。 善良又诡异的老太太。 回屋里后陈冉冉所有画面都是李老太拿着蜡烛站在门口那个画面。 渗人。 说起来她也很久没有见过这白蜡烛了。 小时候住在农村倒是经常会出现断电的情况，每家每户都要准备几根蜡烛点灯照亮。 但现在电力设施那么完善，抢修速度也快，更何况是在城里，白蜡烛应该很少有人会用。 思索间陈冉冉走向小房间打开那一袋子东西。 那是房东留下的，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居用品，租房时房东还特意说东西尽量不要扔，里面有很多能用的。 收拾东西时没有细看，现在翻了一下看看不过都是一些常见的用品。 噢，对了，还有两根蜡烛，她昨晚上给李老太了。 不得不说老太太也是真节省，两根蜡烛分两个晚上用，还专门留一根给自己。 人挺好，就是使用场景有点怪。 陈冉冉也是着实被吓到了，以至于这一晚上做梦都是梦到李老太追着自己：冉冉，我来给你照明啦～ “谢！”终于在凌晨三点半第3个噩梦之后陈冉冉从梦中惊醒啪地一声坐了起来，“老太太不许用白蜡烛。” 床头柜 边缘的充电器哒一声掉了下去，敲击地面时可响。 看，充电器也认可陈冉冉说的话呢。 第5章 床边有个男人他摸我 第二天早上上班陈冉冉顶着一个大大黑眼袋去。 阿豪今天来了，路过时看了陈冉冉一眼，语气淡淡：“早。” 他觉得陈冉冉今天的妆容不怎么好看，但过后想了想是搞艺术的人也就忽然理解了。 陈冉冉无精打采回一句：“早上好。” 昨天半夜李老太捧蜡烛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去到第4，第5个梦的时候就更加离谱了，说要给她造一艘蜡烛船在海上航行。 该死，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去看海。 “”串梦了。 早上的课排得满满地，也是直到中午陈冉冉才得片刻休息时间，忙活半天这会人趴在桌子上已经迷糊了，昏昏欲睡。 赵晨来的时候给两人带了午饭，见陈冉冉睡得正甜特意放低音量，坐在一旁默默守候。 午阳光艳又灿烂，打在陈冉冉那粉嫩又白皙的小脸映泛点点金光，如削皮桃子般晶莹。 视线往下游走，甜美笑颜微微绽放，也许美梦正在进行中。 一旁的阿豪低头吃口饭，抬头看两人一眼；再吃一口，再看一眼。 “痴汉。”那无形的口水几乎要从轻轻抿动的嘴角呼之欲出。 赵晨怪不好意思的，摸摸耳垂低头笑，小声呢喃：“你管我，赶紧吃吧。”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赵晨迫不及待想要将有关于陈冉冉的每个一瞬间都收于心底，牢牢铭记不舍忘怀。 犹记得刚到美术学院第一天，陈冉冉抱着画板迎面走来那惊鸿一瞥让赵晨惦记至今。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随落叶漂浮而来的还有那无声的心跳澎湃。 落叶掉在肩膀，而心动冲昏了头脑。 陈冉冉比他大三届，是美术院系的标杆性人物，入学三年斩获多个国家级画作奖项，画作还曾被收录展示。 每每提到陈冉冉学校里的人都是赞不绝口，甚至还没毕业就已经收到了多个设计院的录取offer。 所有人都觉得陈冉冉前途一片光明，肯定会在美术界闯出一番属于她的一片天地。 可就在毕业之后陈冉冉却忽然消失，没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 第6章 起初还有人会八卦一下，但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存在也就被渐渐淡忘。 虽然有保持联系，但赵晨同样好奇陈冉冉这5年究竟去哪了，可没有一次得到过正面回应，含糊着转移话题就过去了。 睡梦中的陈冉冉忽然睁大双眼，她梦见自己踩空了，猛地一下忽然醒来。 转头注意到赵晨坐在自己旁边微微震惊：“你来了？” 赵晨装作坦然模样将注意力收回，将餐盒递上：“给你们带饭了。”最终赵晨还是选择将好奇压下。 至少现在人还在身边，来日方长，他可以期待着多多去了解。 下午学员不多，阿豪走了，陈冉冉自己一个去上指导课。 “老师，梦里的人该怎么画？” 陈冉冉走近，仔细审视学员的画作。 梦境非黑即白，模糊中掺杂一点灰，入眼景熟悉但看似又陌生。 陈冉冉试着努力回忆曾经在梦境中出现的人，即便画中的回忆再鲜明但有关于人的形象始终都是模糊的。 学员的画里也同样是如此，有关于人只有侧面和背影，甚至给不出一个清晰的五官描写，给人一种不允许梦里人出现在现实的错觉。 梦里的人.....陈冉冉轻声呢喃。 这个课题把她给难到了。 认真思索后回道：“工具人，一笔带过。” 梦境驱动体而已，顶多就是个加载剧情的npc。 女孩犹豫着：“可是，如果我刻意要把他刻画成为我梦中的主角呢？” 陈冉冉听明白了，臆想啊。 不具体也不现实，但就是渴望有这么一个存在。 “那就，把他的行为具象化。” 女孩茅塞顿开，灵感来了：“明白了，谢谢老师。” 陈冉冉浅笑，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想起昨晚做梦时李老太手握蜡烛脚踩风火轮追自己的画面，邪恶老太太顿时具象化了。 下课后陈冉冉早早回家。 有了前几次被吓的经历她这会上楼都尤其防备，一步三回头，确认前后无人咻地一下飞奔回到她的602。 7月的天火辣辣，即便是傍晚屋内也跟火炉似的，只有坐在阳台才能勉强透透气。 在苏京安顿好的童璠这会也打了电话回来。 “刚下班？” “对啊，准备做点吃的，你在苏京那边怎么样了。” 小到吃喝拉撒，大到衣食住行，两人事无巨细一一分享，平淡的日子因为倾诉和分享而温馨，以至于陈冉冉完全没有意识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晦暗又隐蔽。 “小陈，你在吗？” 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这声音陈冉冉一听就知道是谁。 她又来了。 “哎，来了。” 门开，李老太捧着一碗汤笑意盈盈的：“家里煮了汤，我和老伴两个人喝不完，想着给你送一碗。” 汤还是刚出炉的，热气滋滋冒，陈冉冉赶紧接过：“谢谢谢谢，李奶奶您太客气了。” 这汤陈冉冉是真的喜欢，药材的香加上肉香清香扑鼻，李奶奶还特意给她放了个鸡腿来着。 “李奶奶，要不您进来坐一会。”吃人手短，陈冉冉盛情邀请人进来。 “回来的时候我买了几个苹果，可甜，刚好给您尝尝。” 李奶奶站在门外，身体都不带侧斜，目光铮亮晃动来回打量房子，视线有意识往上游走。 “不了，” 她后退两步，肉眼苍茫一丝虚慌闪现，迅速低下头试图掩饰恐惧。 她甚至连碗都没有拿走，蹒跚着不太稳健的步伐往601回去。 “哎，李奶奶...碗。”陈冉冉都喊不住她，出去以后601的门就被关上了。 屋内李奶奶窸窸窣窣说话音断续传来：“碗不要了。” 铁门内，李老太紧靠着门，面色惨白，淡紫色干涸的唇微张，低声呓语暗自叨叨。 她看见了。 “奇怪。”陈冉冉不明白李老太为什么忽然反应这么激烈。 不过她也没多想，喝完汤就准备洗漱去。 刚放下手机，没走两步手机页就弹出一个新闻信息：江东路45号804房明日举行法拍，起售价265万，据悉这里曾发生过命案，怪异事件不断传出...... 陈冉冉没有看，给手机充上电就洗漱去，走到阳台迎面而来一阵清风，难得阴凉又舒爽。 要是晚上也这么凉爽估计就不用开空调睡觉了。 在陈冉冉进去卫生间后客厅吊顶的灯忽明闪现，电流声滋滋略过刺激耳鸣。 光追随前脚的步伐渐渐逼近，最后停留在卫生间门口。 那片光影像是在犹豫，步步贴近墙壁。 细听，还能听到从里面传出的花洒冲水音。 再停留几秒，它进去了。 为昏暗浴室多加一分光亮。 “冉冉？”客厅里传来一声呼喊。 陈冉冉回应一句：“哎。” 是童璠的叫声。 她们两人之间有一个小习惯，哪怕没有说话但也会一直保持通话，摄像头时常打开。 这会童璠忙完了看手机一眼只看到黑屏，还以为卡了呢。 寄存在浴室的那片光迅速逃离，一时着急直接往灯泡里躲。 从浴室出来后陈冉冉注意到客厅黑黑的一片。 “我这屋子的电线也老化了吗？” 老小区就这个不好，东西时不时坏。 “怎么忽然黑了？手机坏了吗？”电话那边童璠有点担心。 陈冉冉回道：“不是，应该是跳闸了，我看看。” 还好手机还有点亮光，陈冉冉勉强摸黑过去。 找到电闸之后再次重启，电路马上就恢复。 “好了。” 直到看见陈冉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屏幕童璠才安心下来，与其同时还不忘欣赏好友从浴室出来后单薄睡裙里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 半湿长发肆意搭放在白嫩香肩，零碎水珠点点掉落，举手投足间妩媚多姿，玉体芳香隔着屏幕流溢不止。 童璠只怨自己不是男人，不然爬着网线过去都要把陈冉冉给摁倒，好好蹂躏一番。 “记 得把门给锁好了，这么勾人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陈冉冉勾眉一笑，顺势抛个媚眼：“只给你看～” 再聊几句两人都累了，陈冉冉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就回房躺着。 也许是开了空调关窗之后通风不太好，屋里总感觉闷闷的，躺着躺着就开始有点呼吸不顺畅。 陈冉冉不习惯睡觉开灯，这会就只剩下手机微亮灯光照着房间一角。 来看房子的时候她只着重看客厅和阳台，房间只是匆匆看了一眼，这会睡不着上下打量才注意到房间的梁子倒是挺多的。 横的竖的都有。 “跟我的人生一样，乱七八糟的。” 待手机屏幕熄灭，整个房间都变得黯淡无光，一丝莫名恐惧悄然爬入陈冉冉的大脑。 陷入黑夜之后一切不好的回忆又开始轮番涌现。 她想起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子，很僻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到生机的存在，每一次努力呼吸都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没有死掉。 而现在，黑夜又像无形的手在紧掐着她的脖子试图再一次进行扼杀。 带着无形的窒息感陈冉冉在疲惫中困睡过去，紧张呼吸伴随心跳律动在黑夜不均衡起伏。 这一夜，她又梦到了那个在梦境里见过的男人。 陈冉冉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透过白雾看到男人赤裸的精壮腰身，肌肉澎湃血管涌动。 一开始还是在陌生场景，下一秒又瞬间切换到熟悉的床边位置。 他就那样坐在陈冉冉睡觉的位置旁边。 开始没细看，这会才发现男人有一头黑长直发，顺挽而过肆意搭放在左肩，从腰间垂落至床沿下。 而迷人腰线下一条黑色的大长裤尤其突兀。 好奇心驱使下陈冉冉伸手向男人的后背，但男人就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一样提臂向后阻拦了陈冉冉的下一步动作，冰冷声厉：“别乱摸。” 可梦中的陈冉冉是个偏执的。 不让摸？她还真就非得摸了。 趁着男人不注意直接搞偷袭捏了一把他的腰，双手齐上。 这是她的梦，她想怎样就怎样。 第6章 他生气了扎你屁股，电鼠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冉冉的错觉，睡觉的过程中她总感觉有人在摸自己。 一开始还是从脚踝位置慢慢从上抚过，酥麻触感伴随阵阵凉意，恍然间还有拖拽感。 不仅仅是摸，还有倾身而下的压迫感，压得胸口呼吸不顺畅。 一阵闹铃响起陈冉冉从睡梦中惊醒。 梦里的触感太过于真实以至于这会让人想起感到后怕。 今天的天还有点阴沉，偶有几声雷鸣，估摸着等下的雨也不小。 不用上课陈冉冉也就没有出门，搬个凳子坐到阳台看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第7章 坐了一会，陈冉冉拿起画板将这一刻记录在画板上。 相比于明艳光彩，她更擅长画阴暗和压抑，大的小的情绪最后都会成为她的画笔一同倾泻而出。 画笔缓重且急，虽没有浓墨重彩片片灰暗但所到之处却又如绝境生花，深深压抑之后又给人留了一点可以寄存的希望。 最后一笔落下，滂沱大雨也来了。 风声狂躁且暴动，将阳台的花盆也吹落，泥土散了一地但花却不见折枝。 陈冉冉从阳台退回到客厅，不过她并没有关落地窗，任凭狂风吹进屋子嗷嗷地拍打。 她喜欢这种感觉，有种即将要同归于尽的极致毁灭感。 风扬起陈冉冉的秀发，连同睡裙随半空飘扬，蜜唇浅笑耳目却空明。 置身于狂风中身后一切事物都仿如虚设，只剩下她在狂风中独啸。 等雨停，已经是中午。 隔壁601的李老太因为下雨风湿又犯了，陈冉冉出去时刚好见到社区医生来给她送药。 “老太太最近还是得注意一下饮食，尤其要注意食补不能太过，虚不受补啊。” 李老太笑意盈盈的：“好好，我多多注意一下。” 门外有人陈冉冉也就没有过多打招呼，对着李老太礼貌点点头就下楼去。 多的她没听，就听到后面那句虚不受补。 没记错的话昨天李老太才给她送了一碗汤来着。 下去以后陈冉冉往医院方向走，上次离开时她约了医生复查。 宋翡记得她，张嘴就问医生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那个女孩子。 “最近的睡眠情况怎么样了？” 陈冉冉勉强道：“还行，偶尔还是会有鬼压床的情况。” “噢？”宋翡好奇脸。 回忆起昨晚的睡眠状态陈冉冉还有点愤愤不平：“他不仅压我，还摸我。” 宋翡轻笑一声：“还是个色鬼。” “所以你觉得这种情况正常吗？” 陈冉冉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的，触感真实到让人没法忽视。 醒来的时候她甚至怀疑过那个男人是真实存在的。 对于这种情况，宋翡建议道：“我们医院还有个心理科，我给你转个诊。” 陈冉冉听从意见，根据指引去到了四楼的另外一个诊室。 只是....推门进去还是熟悉的面孔。 心理医生也是宋翡。 宋翡还特意笑着打个招呼，戴着眼镜一副正经且和蔼的模样但总感觉憋着坏劲。 “所以，转诊的意义是？” 宋翡特意提道：“这是精神科下的二级专科“医学心理科”，我双学位双修。” 陈冉冉懵懵点头，明白了，是来炫耀的。 不过这诊室看着倒是挺专业的，光是那些仪器看着就价值不菲。 “来，躺这。”宋翡指着那张一人大小的病床。 陈冉冉顺势躺下，机器顶光折射而下刺激着眼睛有点难受。 “呼吸放慢，放松。” 宋翡身上倒是有着超绝的松弛感，温和又平静，坐在他身边也渐渐开始放松身心。 等诊室的门关上这里也就和外面隔绝了，陈冉冉看着这小小的白色空间渐入眩晕，迷糊神色闪过几分恍惚。 困意来袭，她想睡了。 伴随宋翡的轻声呢喃，陈冉冉慢慢闭上双眼。 再次有意识睁眼，眼前已经是一片黑，黑到耳朵发鸣。 陈冉冉不敢动，犹豫停在原地，恐惧作祟下意识想要找到可以依靠的事物。 “冉冉？” 就在惊魂未定时，耳边传来一声呼喊。 是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声音。 陈冉冉尝试着摸索挪动，想要找到声音的来源。 向右转头后一个熟悉却又陌生带有光影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视线。 可陈冉冉却不敢直视这个人，甚至有点害怕。 这个人是她自己，一模一样的另外一个她。 “你是谁？”陈冉冉明知故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多么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 另外一个自己冷漠且平淡的脸上不见一丝情绪，目视前方步步逼近：“你害怕我？有事瞒着我？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吗？” “我没有！”陈冉冉失声狡辩步步后退。 可她似乎不打算放过自己，贴面而近的呼吸都有威胁和恐吓意味。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该不会以为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没人知道吧？五年前那个晚上，你就是个恶魔！你等着吧你，你会有报应的。” 陈冉冉拼了命将另外一个自己推开。 那个人就像发了疯一样啃咬自己的手臂，手臂飞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睛。 “不....”绝望之际陈冉冉从梦中惊醒，拼了命地吮吸空气直到赤白的脸重新有血色。 这一声惊吼把宋翡也给吓到了，他只是小小地催眠了一下，谁料到陈冉冉反应这么大。 确认再次回归现实陈冉冉踉跄下床推开门往外走。 太可怕了，她不要留在这里，匆忙着脚步跑在走廊外几次失神撞到路过的行人。 “哎，”宋翡追出去喊了一声，还没约下次复诊的时间呢。 从医院出来后陈冉冉失神奔跑，直到跑到人流多的繁华市中心才敢停下来喘一口气，但从诊室带出来的恐惧感却始终没有缓解半分。 商场门口的玻璃门就像镜子般能清晰将人倒影，这会陈冉冉看到自己的人像猝不及防又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几步再次选择逃离。 “陈师姐？”赵晨惊讶于会在这里见到陈冉冉，但 陈冉冉显然没有注意到他。 他觉得陈冉冉的恐慌行为神色有点不对劲，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跟上去。 陈冉冉不敢在外面逗留了，迫不及待往家里赶，心急着逃跑过马路时甚至忘了看红绿灯。 “危险。” 千钧一发之际赵晨一个箭步上前将人拉了归来。 几乎就是那么几秒间，但凡他要是晚了一点陈冉冉必被车撞无疑。 “干嘛？找死啊？是不是有病。”急刹停在路中间的车辆划出一条黑色长痕，转过头来对着陈冉冉就是破口大骂。 陈冉冉惊魂未定，浑身发抖躲在赵晨怀中，回过神来之后十分不争气地眼角带泪。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 “师姐，你究竟怎么了？”赵晨既生气又担心，低头见她眼泪湿湿的又不忍责怪。 陈冉冉无助摇头。 “谢谢你救了我，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太好，想先离开一下。” 陈冉冉不想在外人面前表露自己的不堪，不等赵晨回应就转身离去。 赵晨欲言又止，伸出去的手都显得那么无力，他不敢阻拦。 回家以后陈冉冉将自己锁在房间内，躲在被窝里瑟瑟发抖不止，眼神麻木又空洞。 她讨厌有关于过去的一切。 多少恶心往事重现脑海头痛到感觉快要炸掉，伴随偏头痛在无知觉中入睡。 第二天起来不出意外陈冉冉发烧了，浑身发烫得厉害。 昨天晚上睡觉并没有开空调，半夜闷了一身的汗，但奇怪的是在睡梦中她隐约感到一阵凉感覆盖全身。 很凉很凉，凉地整个人发瘆。 陈冉冉难受得不想挪动，迷迷糊糊拿起手机跟赵晨请了一天假。 收到消息的赵晨不禁担忧，毕竟昨天他也注意到陈冉冉的状态并不怎么好。 思索再三他还是决定去陈冉冉家里一趟。 听到敲门声的时候陈冉冉原本还不想理会，以为是隔壁的老太太又来了，直到那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来了。”陈冉冉沙哑着声音回应一声。 推开门看到来人是赵晨的时候陈冉冉微微震惊：“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赵晨是真的着急了，看着陈冉冉面色苍白一脸憔悴什么也顾不得赶紧检查是不是昨天被车撞到哪了。 “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的吗？痛不痛？” “我还是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吧。” 陈冉冉下意识拒绝迎面而来的肢体接触，即便知道赵晨是出于关心，支支吾吾回道：“没事的，就是出了一身汗而已，有点发烧。” 可赵晨还是担心。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陈冉冉故意支开话题。 问到这，赵晨心虚低头：“我翻你入职资料了，我不是故意的.....” 陈冉冉倒没有在意。 外面还在下着雨呢，抬头看赵晨头发和衣服都带有雨水痕迹心里有点过意不去，“我给你拿个干净毛巾擦擦。” 进到屋里赵晨还显得有些拘谨，来到沙发位置缓慢移动。 来的时候他还给带了一些粥和汤，包装外面还有水滴在滴滴答答的，里面的吃的也都全凉了。 “这已经凉了，算了，不要了。” 陈冉冉检查了一下，包装还是完好无损的，就这么扔了也浪费，“没事，我拿去热一下就好。” 第8章 “你先坐会。”招呼好赵晨后陈冉冉拿吃的进厨房忙活去。 赵晨听话坐下，触及到沙发猛地一激灵瞬间反弹起身。 是他的错觉吗？ 刚坐下去的时候他感觉有小小的东西扎他屁股，可用手摸了一下却又没摸到什么。 厨房里，陈冉冉强忍着难受。 本想着用微波炉热一下，放进去还没几秒呢，“嘭”的一声电磁炉滋滋冒火，动静还不小。 听到炸声赵晨也小跑过来了，眼疾手快赶紧给关掉，还不忘安慰陈冉冉：“没事没事，能处理好。” 粥和汤拿出来以后表面都洒了一层灰，看起来黑黑脏脏的。 “袋子里还有包子，吃包子吧。”为以防再出现小意外吓着陈冉冉这次赵晨主动帮忙，开的煤气炉去热包子。 但煤气炉似乎也没打算放过他们，开火的一瞬间“song”的一声蓝色焰火一冒三丈高，靠得近的赵晨额前的几撮小卷毛都给烫没了，若有若无的焦味传来。 “没事吧？”陈冉冉赶紧将火给关掉。 “没事！”赵晨还就真不信这个邪了，较起劲来将注意力落到了一旁的电磁炉上，信誓旦旦：“我一定要把这包子给你热了。” 自信开炉且打开了电器开关。 但不过下一秒马上就将手给缩了回来，这酥酥麻麻的触感。 他刚才是被电了吗？ 赵晨不信邪，再摸一次。 还是熟悉的缩手动静。 真的漏电。 陈冉冉看得一愣一愣的，犹豫道：“要不算了吧？” 今天的电器们火气貌似都挺大的。 第7章 一楼着火了，赶紧走老太太死了 炉子该坏的都坏了，无奈赵晨只能放弃。 外面的天气变化似乎越来越坏了，电闪雷鸣狂风不断。 等雨停的期间两人都挺尴尬的，陈冉冉盖着被子坐在沙发上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赵晨装作若无其事模样欣赏陈冉冉摆放在一边的画作，一边看还不忘夸赞：“真好看。” 情绪价值拉满。 呆在屋子里原来也算是安静，直到一声尖声尖叫传出：“快跑，着火了。” 陈冉冉惊坐起身，伴随而来的还有屋内的灯全灭了。 门外传来的是李奶奶的声音，怕出什么事陈冉冉马上开门看去。 “这是怎么了？” 虽然李奶奶很急，但她并没有着急离开，等到陈冉冉出来了再拉着人一起下去：“一楼着火了，赶紧走。” 她也不给陈冉冉拒绝的机会，明明是那么瘦小的一个老太太但是拉人下楼时力气可大，根本挣脱不开。 赵晨还在屋里呢，陈冉冉大喊一声：“赵晨，着火了，赶紧跑。” 下去以后才知道原来是电箱被雷劈了，这才导致全栋楼都停电。 李老太上下打量一起下来的赵晨，小眼睛转转心思捉摸不清。 “小伙子，你是小陈的朋友吗？” “对的。”赵晨礼貌回应一声，附带灿烂微笑。 李老太不以为然，转头跟陈冉冉说悄悄话：“小心点，他想打你主意。” 陈冉冉听着好不自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大声了，生怕旁边的人听不到。 下楼之后没一会雨也停了，赵晨没有再可以逗留的理由，再不情愿也只能先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那你照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走了走了。”李老太催促陈冉冉上楼去，看着赵晨还不忘小声嘟囔一句：小子，净惹事。 陈冉冉出于礼貌挥手说了声拜拜，随后跟随李奶奶一起上楼去。 电箱维修还是挺难的，这一下全栋楼的人都要求顺带将老化的电路全部换掉，省得等下又被雷劈了。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李老太笑了笑，这可不仅仅是电路的事情。 回到屋里陈冉冉看着厨房那一堆东西很是头疼，心烦意乱骂一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秒，“轰隆隆”，好响的一声雷鸣。 吓得陈冉冉撒腿就往客厅跑。 “还骂不得是吧？” 行，那就不骂了。 等到电路完全修好已经是晚上，夜幕降临时屋里再次亮灯。 发烧带来的晕眩感愈发难受了，陈冉冉卧在沙发上不愿动弹，时不时还带点胃里反酸干呕。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脑不清晰出现的幻觉，恍然间她似乎看见有一个赤裸身上的男人在厨房里收拾那堆残留的东西，单看背影都能感觉到十分贤惠。 “我真的是烧傻了。”陈冉冉摇摇脑袋，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 不仅如此，男人在梦里也出现了，他还说要帮自己降温。 陈冉冉因为发烧而热的难受，尤其迷恋那块宽敞且冰冷的胸膛，一点点埋头靠近。 奇怪，她居然有点迷恋这种感觉，因此意外得一晚安心熟睡。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烧退了。 酣畅淋漓一场大睡后现在神清气爽，现在陈冉冉肚子饿得很，只想赶紧吃点东西。 小区早餐店 这店开了很多年 了，做的都是老熟人的生意，每个人遇上都能唠上几句。 “听说隔壁4栋那个老太太前几天死屋里了都没人知道，被发现时都臭了，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 “可不是嘛，唉，没办法，独居老人是这样的了；家里也没个照应的，遇上什么事只能自求多福吧。” “哎，街道办那边说好像这两天会上门登记一下独居老人的数量以及情况来着，如果他们能每天多去看看估计这种事应该能尽量避免吧。” “但愿吧，毕竟影响也不好。” 陈冉冉在背后若无其事地听着，接过早餐时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对这类事情比较避讳，在想象力丰富驱动的情况下总会幻想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个死法，具体到每一个肢体动作甚至表情。 越想越后怕，但却又控制不住。 “别想了，晚上又该做噩梦了。”陈冉冉不敢再探听他们说话，脚步匆匆往家里赶。 上楼时陈冉冉还特意往602瞄了一眼，担心会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独居老人无助时容易出事。 但随后想想李老太和她老伴两个人住在一起也就没有多想了，毕竟两个人还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待去到画室已经是中午。 赵晨在那里假忙，时不时探过头来看一眼陈冉冉在做什么。 他很想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明显陈冉冉并没有要和他分享的意思。 “陈师姐？”赵晨轻喊一声。 陈冉冉放下手中的画笔侧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柔声以应：“嗯？怎么了？” 赵晨问道：“你发烧好了？” 高烧之后陈冉冉病气羸弱，更显娇柔，浅笑间白皙嫩肤浮泛一层红粉，“已经好了，谢谢关心。” 赵晨在后痴痴探望，眼前人美得像画时常让他情不自禁迷失。 快要午休的时候阿豪来了，相比于前两天他的气色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走路时还要撑着拐杖。 “前两天下雨时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 赵晨抢先一步上前搀扶阿豪：“画室有我和陈师姐在呢，你行动不方便就不要跑来跑去了。” 阿豪放心不下，他回来主要是为了准备一周后的市际联赛。 “时间不多了，有很多活我都还没做完呢。” 拗不过他赵晨只好默默在旁帮忙。 陈冉冉好奇着，走近拿起宣传画册瞧了瞧。 是久违的联赛，熟悉又陌生。 过往为了比赛连轴各地转的画面还依旧历历在目。 赵晨见证过陈冉冉巅峰时期的辉煌，也明白她绝不仅仅限于这个小小的画室，上前试探问一句：“这几年都没见你参加比赛呢。” “是啊，”陈冉冉喃喃自语着，神色低沉若有所思，这几年都没怎么参加过比赛呢。 她的简历上有一段5年的空窗期。 每每去面试，面试官都会问：“看你的简历上这几年似乎都没有就业，是忙于进修还是忙于各种大小比赛呢。” 陈冉冉犹豫几秒，摇摇头，都没有。 只有拿不出手的简历以及停留在5年前的各种小奖项。 有好几次陈冉冉都一度想要放弃画画，但最后还是做不到，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拿起画笔画着没有结果的画。 但哪怕是这样她也认了。 再次将注意力落到面前的宣传画册上，陈冉冉沉静内心生出一丝微妙期盼，她还是渴望登上更大的舞台。 但这一次不行了，报名日期截止是在昨天。 赵晨看得出陈冉冉还是很想去的，自告奋勇道：“陈师姐要不要去看看？我认识活动的主办方，可以帮忙说说。” “算了，等下次吧。” 她不好意思麻烦赵晨。 下午的课结束后陈冉冉并没有着急离开，她好奇阿豪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第9章 “紧张吗？” 阿豪这人有点强迫症，画画之前他的工具必须要摆好，乱一点点都是不行的。 “不紧张。” 画是这么说，但是他摆放工具的动作却是越来越急促了。 阿豪肉眼可见地慌了。 见状陈冉冉也没再打扰，退到不远处静静观看。 阿豪这人看着沉闷忧郁，但是画风却十分狂野，每一个手执画笔青筋突起的勾勒到最后都意犹之未尽。 他的画卷从不止于面前的画板，墨彩所经之处都成为了画作的一部分。 又是一个画到深处不能自控的画疯子。 下班回到小区已经是七点多。 天色不算黑，橘色彩霞映衬在天边。 小区楼下坐了不少的人，全部都围在4栋楼下。 路过时听那些人说才知道原来是为那个独居老人办葬礼。 老太太的至亲们今天都从各地赶了回来，这会全都穿麻戴孝跪坐在那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烧纸上香送老人最后一程。 微风吹起白布，一摇一晃的，伴随路边两旁黄叶落下尽显萧瑟。 出于避讳陈冉冉不敢看，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小区楼栋。 上楼的时候刚好碰见小区街道办的人正在上门登记排查，逐家逐户敲门去问。 李老太是个爱看热闹的，听到点动静就出来，但街道办的人上去时却支支吾吾地不开门，叫半天才出来。 陈冉冉刚好回到也就没着急进去，顺便一起做登记。 街道办的人对李老太叮嘱道：“独居老人在生活上要多加注意，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哦。” “哦....”老太太小小吱一声。 说完街道办的人又将目光落到陈冉冉身上，叮嘱道：“老太太自己生活不容易，年轻人平时可以帮忙多照看一下不？麻烦你了。” “可以的，没问题。” 哪天上楼她要是看见李老太不在楼梯口肯定会多加关注一些的，以防她在哪个角落忽然蹿出来吓人。 第8章 梦里有个男人他的身体好冰冷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冉冉又想起比赛那事了，心心念念始终放不下。 她也想去。 “想去就去。” 陈冉冉叹气一声，“哪有那么容易啊。” 不是.... 陈冉冉猛地一个激灵起身，刚才是谁在说话。 “是我的画外音吗？” 也不对啊，刚才的说话声摆明是个男音。 要命了。 陈冉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刚才没有说出声吧？” 这一刻她是有点怀疑的，甚至探出头去看窗户那边有没有人。 没有，小偷都不见有一个。 那到底是谁说的话..... 至此陈冉冉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再想起晚会回来时楼下有人在办丧事不由得开始多想，适逢床头的充电器掉落猝不及防又把她给吓了一跳，整个人脸都白了。 “不对不对，肯定是我自己的臆想。说不定我骨子里就是个男的，人格分裂时说出几句富有磁性的男嗓音也是正常。对....一定是这样。” 陈冉冉吓出背后一身冷汗，整个人窝在被窝里都在抖动。她只能选择这样给自己洗脑，不然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了。 阴暗角落里一声无声叹息落下。 胆小鬼。 这一夜陈冉冉在虚慌中入睡，伴随而来的奇奇怪怪梦境挥之不去。 在梦里她又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看不清正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这个人多少还是有点缺德的，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害怕中入睡却依旧在梦里像幽灵一样飘来飘去，耳边一直叨叨一句：“胆小鬼胆小鬼.....” “有病吧你，” 陈冉冉一个恼羞成怒向后挥拳。 只是那玩意躲闪得极快，骂骂咧咧地就消失了。 第二天醒来陈冉冉头痛欲裂，昨晚上那个梦困扰了她整整一夜，一句一句胆小鬼刺激着耳膜。 “不是，那个男的有病吧。”又不认识他，干嘛老在人家的梦里跑来跑去。 缺德男人。 小区楼下那个办白事的棚子已经撤了，只剩下一些零星还没有收拾完的纸钱，但即便是这样陈冉冉下去时还是会特意绕路走。 今天是学员的外出写生日，不少学员早早地都到了画室，等陈冉冉去到大部队刚好准备出发。 这批学员年纪都不大，普遍15、6岁叽叽喳喳的可热闹，走在他们旁边人都感觉年轻活 泼多了。 印象中赵晨是个内敛的男孩子，每次上课都会坐在角落抬起头来认真听讲，沉浸在自己的画画小世界里，偶有遇到打招呼都笑得十分腼腆，长长的刘海遮挡着一不小心就要脸红了。 几年没见他倒是变得热情又外向了，不过一会就和这些孩子打成一片，笑容比孩子还灿烂。 “小孩们，把画板都支棱起来，我们就在这里写生吧。”来的时候赵晨特意找了一个景色宜人的农庄，身后就是大片金色麦田，阵阵稻香传来。 陈冉冉喜欢这片麦地，难得好风光。 贪婪吮吸着每一寸擦身而过的新鲜空气，置身于田野中身心舒畅。 但也许是因为小时偶有在麦田里割稻子的生活经历，这会写生的手显得有些沉重。 面朝黄土背朝天，太阳晒得皮肤刺疼，那种儿时的感觉始终记忆犹新。 她时常设想，如果没有被领养长大后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 或许，应该不会太差吧。 不远处，赵晨默默观察着陈冉冉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间将眼前人一同入画。 金光麦田，明媚少女，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除了上午的写生课赵晨还安排了一个户外烧烤，但天气转变的快忽然阴云密布他们只能先回农庄里面躲雨。 阵阵清风吹来还有点微微发凉。 陈冉冉跑进来时淋了一点雨着凉了，小喷嚏不停。 出于绅士风范赵晨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陈冉冉披上：“这雨一时半会估计停不了，小心又感冒。” 意料之外的关心让陈冉冉受宠若惊：“谢谢。” 赵晨悄然心思泛起点点涟漪，肩膀渐渐倾斜向左，只为离陈冉冉更近一点。 室外烧烤转为室内烧烤，阵阵篝火烤起不一会阵阵暖气传来。 作为孩子王赵晨已经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嬉笑不断，玩闹的时候他还不忘关注陈冉冉的一举一动，偶尔递过来一些吃的喝的。 印象里赵晨记得上大学时也有过院系集体外出写生，那时候的自己腼腆依旧，只敢远远地看着陈冉冉。 微风轻轻吹拂扬起她那白色纱裙，金色麦田下纯洁如雏菊。 “赵老师，你是不是喜欢陈老师呀？”学生们看着赵晨这副殷勤的痴汉模样都跟着起哄，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喜欢看热闹，对男女感情尤其好奇。 赵晨微微侧过脸，羞涩笑意隐藏不住，摆手驱赶：“去去，吃完赶紧画画去，别忘了今天要交作业。” 学生们捂脸偷笑，吁一声全部撒欢走开。 赵晨紧张着呢，后退两步又蹒跚往前，但他并没有走到陈冉冉附近，一如既往守在她的右后方。 光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都喜欢得不行，笑意如蜜嘴角翘如弯月。 小雨过后艳阳重现，到了傍晚橘色彩霞蜿蜒天边，云下几只大雁低空略过金黄麦田，难得一阵田园好风光。 附近的庄稼人都纷纷停下手中的犁地工具，坐在麦田下喝茶吃饼，悠闲又自在。 陈冉冉看得入神，那也曾是她回不了的过去。 “小桥流水人家，远离城市喧嚣，生活平静又安逸，挺好的。”赵晨感慨一句。 陈冉冉苦涩一笑，心不在焉点点头。 乘坐大巴回到市区已经将近晚上7点，家长们都在画室门口等着，等学会生们都离开后偌大的门口瞬间空落落的。 赵晨提出要送陈冉冉回去。 还没等陈冉冉说些什么，他手中的电话响了。 “喂。” 那边的讲话声传来，赵晨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我爸好好地怎么忽然就进院了呢？” “等等我，我马上来。” 挂掉电话以后赵晨忧心忡忡地，对着陈冉冉抱歉解释道：“抱歉，师姐，家里护工打电话来说我爸忽然晕倒了，我得马上回家一趟，这会不能送你回家了。” 陈冉冉安慰道：“没事，你先去医院，我自己回家就好。” 无奈赵晨只能先离开。 回家路上赵晨急坏了，进家门就嚷嚷：“爸，” 穿过一楼来到二楼，没人应他只能跑上三楼。 他都快要急死了，转头看见爸爸赵思捧着茶杯在太师椅上优哉游哉地摇啊摇气得不行。 赵晨被骗了。 第10章 “呦，回来了。”赵思还在调侃着，丝毫不在意赵晨的黑脸。 赵晨气鼓鼓地坐下，并不是很想理会他爸。 之所以急还是因为他爸这几年身体不怎么好，再加上又有高血压，他是真担心爸爸会出事。 他还没说些什么呢，赵思又自己生气上了：“几个月都不带回家的，我要想见你一面还真得先进医院一趟是不是？” “我不是这意思。” 赵晨拗不过他爸，只能自己将这口气憋下。 “先生，少爷，饭好了，请挪步餐厅。” 刚好这个时候保姆也上来了，借着吃饭的由头缓和一下尴尬气氛。 赵思哼哼唧唧将茶喝完，撑着拐杖傲娇下楼去，路过赵晨身边特意撅起下巴俨然一个倔强老头模样。 饭桌上 氛围并不算融洽，两人还在斗气呢。 赵思就是故意的，赵晨夹什么菜他都要抢。 生怕儿子吃上一口菜。 赵晨也不惯着他，直接一碗菜扒到他老子碗里，放言道：“吃，吃不完往屁股塞进去。” 赵思：...... 一旁的保姆王姨感觉不对，赶紧上前调和：“先生脾胃不好，荤腥菜要少吃；这都是少爷你爱吃的，知道你要回来早早地就吩咐我去市场买菜了。” 这个挡箭牌一出来赵晨瞬间无话可说。 他又不傻，一看就知道了。 他的确很久没有回家了，出于愧疚赵晨将爸爸赵思的饭碗拿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小小地吃着。 边吃还不忘边念叨：“以后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别老拿身体开玩笑骗人回家。” 赵思得逞一笑，眉飞色舞：“行，那你去和李叔叔的女儿见一面。” 赵晨吃饭动作戛然而止。 他就知道。 “我不喜欢李叔叔的女儿。” 赵思：“那就和王叔叔的女儿。” 钱唐孙李赵他都认识。 赵晨默默将碗中的红烧肉夹到爸爸碗里。 吃吧，还是多吃点吧。 晚饭过后赵晨给陈冉冉那边打了个电话。 陈冉冉刚好回家没多久，随意闲聊几句借口困了就把电话给挂了。 闲下来以后拿着手机又是一阵乱点乱刷。 “你把男人放心上，男人把你放冰箱....” 陈冉冉毫不犹豫赶紧划走。 这手机算是练成了，一到晚上全是尸体。 将近晚上十一点陈冉冉这才慢悠悠洗漱去，外面天色黑又昏沉让人意识不到倾盆大雨将至。 七月天总是这样，阴晴难定。 等她洗漱完出来已经是狂风雨唰唰乱刮，雷吼不断。 阳台门没关，雨水将窗边的书都洒湿了。 除此之外，还有吹倒在门口湿漉漉的外套和画板。 那都是赵晨走得急忘记拿的，陈冉冉顺手就给带了回来。 她俨然记得这两样物品回来时是放在茶几位置的，这都能吹出来也是厉害。 画纸上的油彩还没干呢，雨水打湿之后混浊一片看着可难受。 这画算是作废了。 这一夜，陈冉冉伴随轰鸣雷声不安入睡，窗边的帘子拉得不严实偶有几道闪电过来映射房间发出奇怪的暗光。 “阿嚏。”陈冉冉起身将空调关掉。 白天淋了点雨这会冷风一吹小喷嚏不断，头也疼。 还以为关掉冷气能睡得稍微舒服一点，但到了后半夜却是越来越冷，冷得人止不住发抖。 这种感觉就像是身后有一股冷气紧紧在包裹着自己，不是一般诡异的冷。 第9章 他不是人我在医院很想你 第二天起来陈冉冉的感冒情况更严重了，说话鼻音满满，为避免传染阿豪她还特意戴上口罩。 “你的比赛准备得怎么样了？” 阿豪是紧张的，但是与此同时又信心满满：“时刻准备着。” 画室外 赵晨拗不过赵思只好带着他来工作室绕了一圈。 来之前赵晨已经再三叮嘱：“说好的，只看一眼，看完就走。” 他知道爸爸看不起自 己的工作室，不想听到或者看到丝毫充满鄙夷的审视和评价。 “行行行。”赵思显得有点不耐烦，昂起头试图通过窗户看到有关于工作室的更多。 靠窗的女孩气质优越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赵晨给拉走了，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戴着口罩的侧脸。 “我还没怎么看呢。” 赵晨才不听，硬拉着他往外走：“赶紧走吧，比赛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呢。” 陈冉冉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向窗外的时候两人已经走远了，只剩下远远的背影，她心不在焉地也就没多注意。 时间差不多了阿豪也准备出发，临走前随身小箱子检查好几遍。 “加油！”陈冉冉给加油打气。 阿豪平静侧脸绽放一抹笑颜，难得小欣喜，对于画画的热爱是他平淡生活中唯一的喜悦来源。 “回来请你吃饭。”他十分自信一定能在这次比赛中取得好成绩。 下午三点 市中心体育馆人头涌动，各大名气画家出现引起现场众人声声欢呼不断。 就连腿脚不方便的阿豪都要争着上前，炙热目光来回流转，迫不及待想要上场一比高下。 这一届的国际绘画比赛比往年办得还要隆重，光是名师评委团都让人叹为惊止。 随之而来的就是开幕仪式，考虑到这一次赛事重大且选手来自世界各地主办方特地包了附近的酒店安排入住。 阿豪局促着脚步上前，这样高档的五星酒店多少让他有点不自在，尤其和旁边衣着打扮贵气且潮流的选手相比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先生，这是您的房卡。”工作人员热情微笑将房卡递过。 阿豪看了一眼，6楼。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旁边的选手拿的都是10楼的房卡，楼层越高越精致。 还是有点区别的。 “谢谢。”阿豪转身快步走开。 电梯到达6楼，走廊上的人不算多。 到了房间阿豪本还想休息一下，但掏了一下口袋马上发现不对劲。 他的小金锁不见了。 那是妈妈给他的小金锁，每次上场一定得放在口袋里才行，现在摸不到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蹲下身来急切忙慌地打开书包翻找。 仍然记得有一次上场比赛就是因为没有带小金锁阿豪整个人都不受控制了，手中的画笔越来越歪，最后连初赛都没有过就被筛了下去。 阿豪手中翻找的动作越来越急，不过分来钟时间里面的东西就乱七八糟的。 没有，还是没有。 夹层都翻找一遍了还是没有。 他浑身都麻了，手脚不自然抖动。 阿豪试图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小金锁到底放在了哪里。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有的，回到工作室还特地拿出来摸了摸。 “难不成是在工作室？”来之前他着重整理了工具包，俨然已经忘记了有没有将小金锁也收好。 情急之下阿豪给陈冉冉打了个电话。 “喂，冉冉，你下班了没有？” 工作室里的陈冉冉刚起身：“还没，快要走了，是有什么事吗？” 阿豪呼吸都不敢喘大气：“麻烦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办公桌上有没有一个小金锁。” “小金锁？”陈冉冉嘀咕两句，一转头就看见了放在桌子边边的小金锁。 金锁小小的一个，不算耀眼，甚至还有点历经岁月而导致的斑驳。 “有的，在你桌子上。” 直到得到肯定的答案阿豪才敢放下心来。 看了下时间半小时后就是开幕式了，要是现在赶回去再回来肯定来不及，最后阿豪只好拜托让陈冉冉帮忙送过来。 “行，”陈冉冉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赛场门口 阿豪焦急地等待着。 离开场还有几分钟陈冉冉总算是出现了，着急忙慌将小金锁送上。 “谢谢谢谢，”阿豪感激不已，小金锁牢牢攥在手心。 金锁送到陈冉冉也准备离开了，但看见眼前的宏大赛事现场还是会忍不住驻足停留。 这也是她向往的舞台。 “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阿豪发出邀请。 陈冉冉不舍拒绝：“不了。”她有点害怕，还有点不习惯。 也害怕舞台的聚光灯。 简单道别之后陈冉冉就准备离开，但不远处一个熟悉身影撞入忽然僵止了她的脚步，一瞬间整个人傻掉愣在原地不敢动。 一阵眩晕恍惚感将视线麻痹，心理不适性反胃。 “冉冉？你怎么了？”阿豪觉得不对劲上前喊了两声。 陈冉冉短暂几秒堕入失聪中，使劲摇摇脑袋试图将注意力拉回。 再次睁开眼睛，刚才所看见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第11章 陈冉冉惊出一身冷汗。 “不会的......” 一定是她看错了，狠狠地揉了几下眼睛只为让自己再清醒一点，急切来回转动视线确保没有看漏。 阿豪不解：“你这是怎么了？” 这几分钟时间里陈冉冉就像丢了魂似的，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喃喃着，直到意识阿豪一直叫唤自己才懵懂回过神来。 “没什么。” 陈冉冉拒绝解释，踉跄脚步赶紧离开生怕有人追上来。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冉冉整个人都不好了。 又开始没日没夜地失眠，心慌胸闷喘不上来气，一种窒息感卡在喉咙上不来更下不去。 夜里翻来覆去焦虑得控制不住落泪，这种煎熬感让人痛苦得感觉就快要死去。 要不是隔壁李老太太过来送吃的，开门时发现人晕倒在地上赶紧送去医院后果估计更严重。 “小陈阿，你这是怎么了？”李老太眼睛红红的，这是真把她吓着了。 在医院病床醒来以后陈冉冉脑袋一片空白，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越是强迫自己回忆就控制不住着急，焦虑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感觉又喘不上气来。 她难受，张嘴呼吸试图吸取更多的氧气。 李老太害怕极了，蹒跚着步伐出门喊医生：“快来人啊，她不行了。” 医护人员进来以后就是一阵忙碌救治，最后打了一针安定针才勉强让陈冉冉稳定下来。 护理结束所有人都退出房间，让陈冉冉自己一个在病房里吸氧静养。 走廊外医生跟李老太咨询道：“您是患者的家属吗？” 李老太叹息一声，摇摇头：“我是她邻居。” 医生听后就没再说什么，交代道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联系家属来，还有就是目前不要刺激病人。 这可怕李老太愁到了，她哪里知道陈冉冉的家里人啊。 直到深夜，万物寂静，陈冉冉才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神空洞看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 不禁冷笑一声。 还活着呢，还以为就这么死掉了。 最后无力拉过白色棉被将头盖住，只是再也找不到白天那种相似的濒临窒息感。 第二天早上 赵晨知道陈冉冉入院的消息第一时间从赛场赶来，进门以后就逮着医生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医生没法给出准确地判断，毕竟身体检查各方面都没有问题，所以他有在怀疑是不是跟情绪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但碍于陈冉冉也没有说什么只好暂时不提，只给赵晨叮嘱道：“你是他男朋友吧？平时多关心关心人，别惹他不开心。” 这话给赵晨听懵了，他不理解。 陈冉冉有意掩饰，含糊道：“没什么，就是晚上没吃东西有点低血糖，隔壁老太太怕我出什么事就直接往医院送了。” “低血糖啊？那还好，你差点就要把我吓死了。”赵晨信以为真了，赶紧电话订上一堆补营养的叫送过来。 李老太鄙夷切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低血糖也很严重的好吧，什么叫那还好，要不是接收到陈冉冉摇头示意不要多说李老太吐槽的话估计就噼里啪啦地出来了。 一个赵晨，一个老太太，他们哪也不去，就这样在病房里守着陈冉冉，把陈冉冉整得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不用这样守着我的，我没事。” “老太太，你都守了我一个晚上了，等下家里的老爷爷估计等急了，您要不还是先回去吧。” 李老太手中削苹果的动作停顿几秒，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也没有拒绝顺 着话接过去：“行，那我就先回去了。” 赵晨是不愿意离开的，但在李太太离开没多久他接到了来自阿豪的电话，说是比赛现场有点事需要他去帮忙。 “你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赵晨还是有点放心不下的。 陈冉冉淡定道：“没事，医生说我输完液就可以回家了，不用担心。” 为以防医护巡房不到位赵晨还特地出去叮嘱交代了营养液就快要输完，回来再看一眼才不舍离去。 陈冉冉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两人送走了。 但还没独处多久呢，又有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宋翡走进两步，又退后两步看看门牌。 还真是陈冉冉，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宋翡就像是见到老熟人一般热络：“例行巡房，好久不见。” 陈冉冉无助挠挠小脑袋，好像....也没有很想见吧。 宋翡其实是受人之托，今天值日的医生传话说这里有一个患者疑似有情绪或者精神方面的问题，拜托他来了解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病人居然是陈冉冉。 “最近怎么样？” 陈冉冉仰头靠在床沿上，手中的被子抓得很紧，一股谨慎防御姿态。 她最近的睡眠状态是越来越差了。 失眠，多梦，惊阙，胸闷得难受，积压在身体上的疲惫感比疼痛感还要来得强烈一些。 宋翡眼眸轻抬，平静神色不经意间观察着陈冉冉的肢体动作和小表情。 眼色飘忽不定，时而皱眉，试图规避浮现在回忆意识里那些让自己感到不祥、不安，或者不希望出现的事物，从而去阻止甚至消除令人感到消极且恐惧的情绪。 陈冉冉在逃避，宋翡注意到了。 来之前宋翡看了一下陈冉冉这次的住院病历记录，明摆着检查不出什么坏毛病，但却让人更好奇她到底怎么了。 虽说有点不地道，但宋翡很想看看陈冉冉崩溃到极致时那个狼狈模样，只有这样才能对症下药。 见陈冉冉没有回话，宋翡就没再强迫，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开始把玩起来。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会削水果，不仅把苹果皮打横切削皮削得乱七八糟的，切到最后只剩下半个苹果芯，能吃的看起来没几口。 这让陈冉冉感到不适。 他将苹果递到陈冉冉面前，调侃一句：“多吃点水果，对身体好。” 陈冉冉犹豫着，最终还是接过：“谢谢。” 这苹果的口感一般，一口下去正好咬到芯，苦的。 跟这医生一样糟心。 第10章 我家里有阿飘临近七月十四总是会比较…… 医院一楼新开了个图书室，宋翡见陈冉冉闲着没事便邀请她一起过去。 陈冉冉只当是打发时间，走进图书室看见里面坐满了人十分好奇。 宋翡解释道：“会来这里看书的多半都是住院病人，在医院的日子很无聊，看书还能打发打发时间。” 说完以后宋翡就走开了，让陈冉冉自己一个人去闲逛。 室内所剩位置不多，陈冉冉找了一个角落靠窗位置坐下，从这里看出去正好可以看到花园，不少患者在家人陪同下悠然散步。 架子上的图书种类有很多，当中一大部分都是有关于情绪疗愈的，而在最里面一排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有一列图书倒是引起了陈冉冉的注意。 梦的解析。 好奇心驱使她快速打开书籍翻阅，按着序列的指引找到想要了解的解析。 而在不远处，宋翡也注意到这一幕，拿起相同书籍共阅。 。 等陈冉冉出院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赵晨特意开车过来接。 担心陈冉冉身体吃不消他将接下来一周的课都给排空了。 “我其实没事。” 这样的特殊照顾让陈冉冉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赵晨不听，他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段时间阿豪在比赛，画室那边有另外一个外教在帮忙，所以你不用担心啦。” 拗不过他陈冉冉只好先应下。 回到小区也是碰巧得很，刚上楼就见到了李老太。 李老太上下打量一番，关心问道：“怎么不在医院多住两天？” “没事，好着呢，”出于感谢李老太陈冉冉帮忙把她的东西拧上楼。 刚开始还以为李老太买的是菜呢才那么重，上去以后才发现是一袋子祭品，元宝蜡烛果子糕点等。 “七月十四快到了，备着点。” 李老太这么一说陈冉冉才想起来，是快到了，这段时间太忙都给忘了。 老一辈总是重视祭祀礼节的，刚好碰上李老太就给陈冉冉提醒了一下：“家里备一点总是好的，不然需要的时候都没得用。” 陈冉冉懵懵然点点头，没太在意李老太的提醒，帮忙将东西递到门口就各自回屋去。 没有工作不用出门，这反而给了陈冉冉更多看书的时间，从下午到傍晚抱着那本书卧在沙发动都不带动的。 有关于梦境，她有很多的疑问。 比如说为什么在梦境里的天色要么是黑黑的，要么就是灰得深沉。 又比如说，为什么她总是会在梦境里做着很出格的事情，和在真实生活中的自己判若两人。 第12章 再比如在梦里像个疯子一样无限犯罪，醒来以后回忆起梦境一度以为自己有暴力倾向。 梦里出现的陌生人永远都是看不清脸的，在最近的梦境里还会频繁出现一个陌生的人，明明是虚幻的但却又真实到让人感到恐惧，夜夜纠缠不放手。 陈冉冉不停翻阅试图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但看了这么多，似乎没有太多的讲解。 最后只能通过有捏造梦境和控梦的行为指向患有精神分裂。 陈冉冉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自己的精神真出问题了？ 但她觉得自己挺正常的呀。 这一刻她有点后悔没有冷静坐下来和宋翡好好谈一谈，期望着通过他的帮助给自己一点指引。 得不到答案陈冉冉也就没有了看书的欲望，摊在沙发上松懈下来之后困意渐渐来袭，不受控制慢慢闭上双眼。 但不过几分钟时间陈冉冉马上惊醒，猛地一睁开眼褐色瞳孔迅速扩张。 她在梦里忽然踩空把自己忽然给吓醒了。 坐起身来后陈冉冉浑身毛骨悚然，除了这个，还有..... 沙发旁边就是茶几角落，她在梦里看见那里坐了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还对着自己笑。 微笑过后他已经不再满足于蹲守在角落里，起身迈开修长双腿走向自己。 陈冉冉缓慢回头，呼吸明显放慢。 就在这里。 他走过来以后蹲在了沙发旁。 她忘不了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落在自己额头上的冰冷触感，比冰箱里的冰块还要拔凉。 整个梦境过程不过十来分钟。 不，也许不是梦。 陈冉冉怀疑真的有人在屋里。 她是害怕的，但又难以控制自己的步伐，勉强抓起沙发上的画板做武器给自己壮胆。 客厅一眼看去是空的，阳台也没有，现在她只能怀疑人是不是躲在房间里。 怀揣着恐惧她试图走向房间，相比于有人躲起来她更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不然如果那个人比自己强壮分分钟可能会反杀。 庆幸的是祈祷奏效了，庆幸房间里并没有人。 陈冉冉这会心有余悸，幸亏她平时没有关衣柜门的习惯不然她都没有勇气打开门看有没有人藏在里面。 屋里都走了一遍，确认没有人陈冉冉才敢放下戒备。 或许真是她过于敏感了。 经过这么一番搜查陈冉冉是彻底精神了，困意不再，在沙发上静坐下来后脑海忽然漂浮出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难不成我真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然也不以至于遇到一点小事就神经兮兮的。 甚至还被一个虚构的梦吓到。 思索间陈冉冉又想到了其他事情。 如果真的是梦，回想起来也是极其渗人的。 但没准不是人，是阿飘呢。 是吧。 想着想着陈冉冉不禁打了个冷颤。 要不还是听李老太说家里备点祭品什么的，毕竟七月十四也是真的快到了，临近这时间也是真挺邪门的。 最后陈冉冉决定下单一个炸鸡和奶茶，然后再备点蛋糕和小水果。 吃点新的吧，以前那些 估计都吃腻了。 。 陈冉冉在家里闷得慌，第二天打算出门走走。 天气还算不错，适合慵懒散步去商场准备买点吃的。 刚进商场，马上就被大屏上的赛事转播吸引住，前两天在医院陈冉冉都遗忘了比赛这事。 赛事规模大，传播力广，自然少不了关注。 但陈冉冉没打算去，她有意躲闪，采购完便打算回家。 准备转身离开漫不经心略过一眼却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不是阿豪吗，”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赛场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拖着伤腿像是在追赶什么，行走急促。 出于好奇陈冉冉跟上去想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怎么能作弊？” 还没走近巷子里吵闹声已经传了出来。 交易才刚开始就因为阿豪的一声吆喝打断，站在最前面的一个女孩明显满脸厌不悦：“关你屁事？” 他们在赛场上眉来眼去的时候阿豪就觉得不对劲，跟出来一看果不其然有猫腻。 这是他最引以为豪的赛事，阿豪不允许有人破坏比赛的规则。 倔强的他将路的出口拦着不允许两人离开：“跟我回去跟评委会坦白，你们不能这样作弊，你们这样的人不配参赛。” 江云月一脸云淡风轻模样，才不会被阿豪这几句毫无威胁且无底气的话吓到，冷笑一声很是不屑：“你有证据吗？你谁啊你？” 阿豪气急了眼，举起手机信誓旦旦：“你们交易的画面我都录下来了，我要回去举报你们。” 点开录像视频，两人的交易画面和音频无比清晰，刺耳且刺眼。 音频出来那一刻江云月咬牙啧了一声：“妈的，” 她没料到阿豪居然玩阴的。 但他旁边那两个男人不是好惹的，说着就上前要抢阿豪的手机。 身体不好又瘦瘦弱弱的阿豪明显不是两人的对手，不过没一会就处于下风。 眼看着手机就要被抢走关键时刻陈冉冉拿着捡来的棍子冲了出来对准那两个男人一阵乱揍：“你们放开他。” 陈冉冉也是打急了眼，对准他们的要害就是几棍子，打得他们嗷嗷叫的。 但即便这样那两个男人还是不放弃，其中一个人给了阿豪一脚，猝不及防失去重心的他直接撞到了后面的墙，连带着手中的手机也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手机直接黑屏，掉在地上砸得稀碎。 “哦豁～”江云月捂嘴偷笑，阴冷笑声充满嘲讽。 碎了，正合她意。 第11章 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妈的老公。…… 唯一的有力证据已经被损坏，江云月几人拍拍屁股就走人，经过阿豪身边如看垃圾般。 手机坏了，阿豪整个人都傻愣在原地。 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小心捧起被砸得稀碎的手机。 那是他上个月才买的，花了五千多块钱。 他不甘心，拿起手机跌跌撞撞寻找手机店。 维修店的老板将手机拆开，仅仅只是看了几眼就摇头表示：“修不了了，换一个吧。” 倔强的阿豪偏偏就不，拿起手机又跑向下一个手机店。 但最后得到的回复却都是一致的。 本就冷漠寡言的阿豪佝偻着背的外表下现在更是覆上了一层阴深，依靠在墙角边一动不动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陈冉冉试图搭话：“阿豪？” 阿豪来不及悲伤，转身往赛场回走。 即便手机不在，只要比赛还在继续他一样能找到两人作弊的证据。 陈冉冉放心不下，担心他一时冲动会出事只好跟着一起走。 初赛已经结束，进入复赛的有1000名选手，阿豪和江云月都在其中。 再过两小时就是复赛，此时赛场上所有人都在紧张且忙碌地准备着。 即便是回到赛场上见到阿豪，对面的江云月也不见半点心虚，反而越加嚣张得意起来：“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阿豪冷漠白了一眼：“你妈的老公。” “你....”江云月被怼得噎住了话，恶狠狠瞪了阿豪一眼：“变态。” 临走前江云月还不忘放下狠话：“等着吧你，早晚把你踢出去。” 阿豪理都不带理会她的，多看她一眼都嫌烦。 才不等呢，凭什么要等。 有本事现在就来啊。 观众席上陈冉冉焦急等待着，目睹两人对峙紧张的心几乎要外蹦出来。 “冉冉，你怎么在这？” 在赛场逛悠的赵晨明显会惊讶于在这里见到陈冉冉，毕竟之前邀请她来看比赛都是拒绝的。 陈冉冉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刚才在小巷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但赵晨并没有任何表态，平静模样显然并不把这当一回事。 他更关心陈冉冉的身体恢复情况。 “不是让你在家修养的吗，怎么忽然跑来赛场了。” “医生给你开的药有没有按时服用？” “到饭点时间应该也饿了吧？走，我带去去找好吃的。” 还没等陈冉冉答应呢赵晨直接就将人拉走了，丝毫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酒店餐厅里 午餐时间进出的人特别多，赵晨刷了一下会员卡带着陈冉冉直达二楼的贵宾餐厅。 相比于一楼的自助餐厅二楼的会员定制式餐厅更显奢华，各式菜品色香味俱全。 陈冉冉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几口。 她在想着阿豪和江云月那事。 “冉冉？”赵晨喊了一声，这人坐在他对面心不在焉地看着心事重重。 陈冉冉懵然抬起头，抬头迎面一个熟悉面孔。 第13章 是江云月。 踩着帆布鞋挎着双肩包，一头黑长直发桀骜不羁，拽且酷飒，满脸冷漠且不爽。 江云月认准了陈冉冉所在的位置，迎面大步走来，肉眼藏不住嫌弃与厌恶。 一看陈冉冉那个穷酸样就知道她吃不起这会员餐厅，果不其然走到桌前和赵晨对上眼那一秒江云月就懂了。 原来是有人带上来。 赵晨和江云月明显认识，打招呼再平常不过：“吃了吗？” 江云月轻抬一下餐盘。 瞎呢？ 她也没管陈冉冉同不同意，直接坐下顺势将人给挤了进去。 陈冉冉忍气吞声，默默骂一句大屁股。 但江云月的过分举动不止于此。 故意将自己的餐盘递到陈冉冉面前羞辱她：“多吃点，我请你。”言外之外就是嘲笑陈冉冉没钱舍不得点好吃的。 陈冉冉嗤笑，非但没有拒绝甚至非常乐意接过并表示深深感谢：“行，我吃完拉你吃。” 赵晨愣住，默默放下筷子。 江云月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听懂以后脸都红了，瞬间恼羞成怒。 但不过就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间马上就被赵晨给拦下了：“行了，别在这里嚷嚷，不吃就赶紧准备比赛去。” 他这会还是在乎陈冉冉多一点，但碍于还要照顾江云月的面子只能先将两人隔开。 陈冉冉默默远视江云月被拖走的身影，勾眉挑衅一眼，手中的勺子一口接一口不停。 好吃得很，瞬间感觉又有胃口了。 但与此同时陈冉冉心里也多了几分顾虑。 她作为一个旁观人都能被针对，不敢想象阿豪要是和她在赛场上交手会是一副什么场景。 想到这陈冉冉也坐不住了，马上离开餐厅往赛场方向走。 下午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阿豪性格又这么倔，可不能出什么事。 到了下午三点，复赛即将开始。 上千人的比赛现场宏伟又壮观，无数画板林立。 说不清是碰巧还是故意而为之，江云月和阿豪两人相邻而坐，对眼凌厉相望。 江云月高傲头颅不改，低眼扫视阿豪身旁的作画工具。 低级又劣质，一看就是便宜玩意。 再看阿豪，啧啧... 硬骨头，穷酸样，坐在旁边令人感到不适。 江云月的厌恶模样不是装出来的，自始至终她都看不起阿豪，加上早上差点被抓到作弊这让她更加不爽了。 一门心思都在想着怎么出这口气。 阿豪极其敏感，早就注意到有不善目光审视自己。 他讨厌死江云月了，不仅砸坏了自己的手机还破坏了比赛规则，但碍于现在证据都没有了拿她没办法。 现在再气不过都只能恶狠狠地瞪她一眼。 “切。”江云月不以为然。 没过一会台上的评委讲完相关的赛制后便宣布比赛正式开始，在场选手看到考题后感到压力满满，叹气声连连。 “这...玻璃怎么画啊。” “完了个蛋，画不了一点。” 现场哀怨声不断，唯独阿豪镇定自若。 低声呢喃一句，若有所思，画笔在修长手指上有节奏灵活转动，眼底自信光芒点点闪烁。 江云月也愁，转头看见阿豪在那里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做作模样更是烦躁。 她无从下手，也看不得别人好，冷言冷语嘲讽一句：“死装，看您能画出什么来。” 阿豪嘴角勾笑颜，平静神色愉悦姿态慵懒。 只要他手中有笔，什么都能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赛场上所有选手沉浸在作画中。 在观众台下等待的陈冉冉却感到煎熬，摁奈不住手痒想要画画。 她不想当观众，她也想上场画画。 赵晨早就看出来了，早有准备。 “噔噔！”他将自己的画板和工具递到陈冉冉面前：“期待师姐的画作。” 陈冉冉有被惊喜到，小心翼翼地摸着画面的画板；起初还有点犹豫，但赵晨的炙热目光期盼给了她莫大鼓励。 虽然不能参赛，但能过过手瘾打发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赵晨从旁静静观看，欣赏爱慕之意溢于眼眉。 他最喜欢陈冉冉手执画笔时那股自信张扬劲，迷人而不自知； 手中画板不过是她的小玩具，轻轻挥动落笔生花，魅力随灵动身姿蔓发，旁观者看之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他的师姐真好看。 场下在画画，场上的人亦同样。 但这个时候阿豪却停了下来，心事重重看了江云月一眼，同时也注意到了她画板上的那一坨“画”。 画得像屎一样。 阿豪没忍住嘲笑一声。 笑声很轻，但敏感的江云月马上就捕抓到了。 要不是还在比赛现场她指定抄起颜料直接扣阿豪头上。 “你再看一个试试。”冷声威胁自带攻击力，狠辣目光似乎要在阿豪身上穿个洞。 阿豪点头。 行，那就再看一眼，再嘲笑一声。 这么无聊的要求他一定会满足。 “可恶！”江云月气得直咬牙，手中画笔用力过猛直接折断。 “各位考生请注意，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赛场音响传来播报适时打断了两个人的对峙。 阿豪见时间不多了也就没再跟她闹，抓紧时间完工。 但江云月却一脸云淡风轻模样不带慌的，慢悠悠拿起画笔这画画、那画画，不屑于用面前这画去争去比什么。 比赛时间一到，马上就要工作人员过来收画卷。 直到交画卷那一刻阿豪才开始紧张起来，目送工作人员拿起自己的画卷渐渐走远。 在参加比赛之前他就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必须要拿到一个名次；而且这一次的比赛还是国际赛，含金量可想而知。 江云月起身经过时故意撞了一下阿豪，动静不小。 阿豪正紧张着呢，触不及防地被吓了一跳。 不过这会他并没有和江云月多计较，也许是担心露馅，早上答应帮她作弊的那个画手并没有参加比赛，也算是省了一个大麻烦。 待工作人员宣布可以散场阿豪也就赶紧收拾东西走人了，不想和江云月有过多交集。 赛场外 比赛结束之后陈冉冉特意在门口等阿豪。 原本还想着开解一下阿豪，没想到阿豪却变得异常乐观开朗，笑道：“手机坏了不算什么，那个人没来比赛帮不了她作弊，只要她不破坏比赛规则就行。” 陈冉冉叹气一声，这倒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阿豪热情邀请：“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感觉自己这次比赛一定会拿奖，已经迫不及待要庆祝。 “走，”陈冉冉帮忙接过工具箱，两人并肩而行一同离开。 第12章 七月十四快乐零点送上祝福 餐桌上 阿豪尤其开心，喝了几杯小酒醉意微醺的，借着醉意打开了话匣子。 “你知道吗？这辈子，我最感谢两个人。” 陈冉冉真诚倾听。 说着说着阿豪又喝了一杯。 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直带在身上的小金锁，小心翼翼来回抚摸直到小金锁被摩擦将近肤温。 “第一个，是我的妈妈。” 提及妈妈，阿豪悲伤神色下夹杂层层柔光。 “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长大，很不容易的。” 他想起了小时候和妈妈相依为命的日子，虽然过得苦，但很幸福。 “在我们那个年代，做艺术生的学费是很费的。” 阿豪眼泪湿湿，一直吸鼻子：“可即便是这样，妈妈也毫无怨言，省吃俭用供我读书。” “妈妈说：只要我家阿豪开心就好，” 陈冉冉坐在他对面，明黄灯光下将他所有情绪收入眼中。 也许是酒掺杂了泪水，他喝着喝着吞咽的动作明显没有那么顺畅。 陈冉冉倒上一杯热水递过去：“酒辣。” 烧心。 阿豪看了那杯热水一眼，选择继续喝酒。 “第二个要感谢的人，是晨哥。” 即便是名校艺术生，但是阿豪的工作之路并不顺利，又因为身体原因多次被拒。 “晨哥不嫌弃我，给了我工作的机会；上一次晨哥自己开画展，还留了一个角落展示我的画作呢。” 陈冉冉感到意外，这个倒是她不知道的。 阿豪哭着笑着，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情绪。 “晨哥好傻，自己摆画展还秀我的画，也不怕我抢他风头。” 赵晨上一次的画展陈冉冉还记得，但画展上的画似乎都是同一个风格的，除了那副名为梦境的怪异画风。 所以没准那幅画就是阿豪的。 阿豪喝酒越喝越猛了，陈冉冉上前阻拦：“我都知道了，不喝了不喝了，走，我送你回家。” 第14章 虽然阿豪瘦弱，但压在身上还是蛮重的，累得陈冉冉直喘气。 不过也幸亏他还没有全醉，知道报自己的居住地址，打个车麻利将人送回去。 阿豪的家比较简陋，住在层中村里头；一房一厅不大不小，配个没什么光线的小阳台；屋里除了一个沙发剩下的都是画板和颜料，一览无余。 正对门进去一眼就看到挂在墙上的黑白遗照。 眉宇间和阿豪很像，应该是他的妈妈。 阿豪喝得不多，这会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出于愧疚麻烦陈冉冉帮忙将自己送回来赶紧将冰箱里仅剩不多的水果都拿出来招待。 “麻烦您走这一趟把我送回来，家里有点简陋，请不要介意。” 陈冉冉并不在意，她这会所有视线目光都被摆在角落里那副画吸引着。 黑得离奇，白得通透，是一副怪画但却莫名吸引人。 她认得出这就是在赵晨画展上那副画。 “如何？”阿豪自豪感爆棚，骄傲双手环胸极待求夸奖。 陈冉冉挑眉轻点头几下，夸奖意味呼之欲出：“哎呦，还不错哦。” “哦豁～”阿豪满足了，腼腆一笑。 那样真诚的夸赞足以为他点亮艺术生涯沿路的霓虹灯，更为这副配色只有黑白的怪画增添奇特色彩。 。 从阿豪家离开，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虽然已经习惯了被吓，但是凌晨十二点还站在楼梯口的李老太太也太奇怪了吧。 手里还拿着元宝蜡烛苹果香，纸钱还在烧呢。 “老太太，你....” 陈冉冉欲言又止，算了，她说话有点难听。 老太太还有点小兴奋，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你回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纸钱在盆里烧出一阵阵黄光打在她那皱巴巴的脸上，蜡烛还捧在胸口前微微晃动。 一时间搞不清楚被祭祀对象到底是谁。 “您这是？”陈冉冉疑惑到迷惑，常常被李老太的行为蛊惑。 李老太举起手机，屏幕亮的那一刻正好显示是零点：“七月十四快乐。” 陈冉冉小心脏紧张得扑通扑通跳。 哎呀....啧……擦。 她就多余问这一嘴。 ” 不是.....那什么不是十四当天晚上才烧的吗？” 李老太一脸无辜，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可是，等一天岂不是得饿死了，你让零点就出来那些怎么办？” 陈冉冉后背飒凉。 靠靠靠靠靠，谨言慎行啊。 好的不灵丑的灵。 恍然间她已经感觉到某位令堂爬上了自己的肩膀。 “你要不？” 李老太给陈冉冉递过来一沓纸钱。 陈冉冉后退两步。 不要啊。 她不想和老太太玩这烧纸钱游戏，一个箭步冲回602。 服了，谁家好人零点烧纸钱啊。 还是多亏了老太太，这一夜陈冉冉都没有开空调睡觉，走到哪都感觉凉飕飕的。 第二天一早更是直接被鞭炮声吓醒。 本来还想小发雷霆一下，后来才想起来房东曾经说过这里是老城区居民的地盘，享有特例。 以至于一个早上鞭炮都在那里“乒泞滂啷”的，响个不停。 住在这里的多半都是老人，对于七月十四这种带有祭祀属性的日子更是尤其看重，居委会都上门挨家挨户分发祭祀用品。 小区福利挺好，就是不送点人能用的。 陈冉冉用不着，把她那一份转赠给隔壁的老太太。 但老太太说什么都不收，还叫陈冉冉收好说是能派上用场，除此之外还叮嘱晚上楼下有中元节祭祀活动一定得下楼参加。 陈冉冉默默拒绝，不去。 到了晚上 锣鼓声一响，所有人自动楼下集合。 包括陈冉冉在内。 但其实她是被李老太太硬拉下来的。 太久没有过这种带有祭祀元素的节日，眼前一幕让陈冉冉看迷了眼。 小区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广场，平日里都是老人饭后散步的乘凉地。 这会所有人都列队围坐在广场中央，神情庄严又肃穆随同做法事的老师傅一起祈祷念经。 “坐这，” 李老太太示意陈冉冉跟紧自己。 陈冉冉听话照做，半跪坐在面前的金黄垫子上，一颗敬畏之心悄然而起。 唢呐锣鼓齐天那一瞬间老师傅举起火龙一跃而上，巨音长啸划破黑夜长空。 到时候了。 “回来吧。” 刚才还在半跪拜祭祀的人全部起身来，双手虔诚拿起面前的纸钱元宝准备焚烧。 这样的祭祀老太太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会已经熟练地指挥教导陈冉冉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把纸钱都烧了吧。” 除了面前那一沓，老太太还另外拿出一袋子。 陈冉冉看着眼熟，这不是早上居委会上门派送那两份吗，她都没注意到老太太一起给拿下来了。 老太太变得沉默寡言，一味低头烧纸。 陈冉冉懵懵然抬起头来。： 悄无声息时，成圈成圈白烛点灯，广场中央数百人守着面前的火盘烧纸钱，火焰成团白烟升空。 耳边倾诉声传来，不仅是祭祀祝祷，更有对亲人的无尽哀思。 广场中央的老师傅此刻缓慢屈膝，半跪在半人高香炉前，受到焰火的熏陶他手上的火龙愈烧愈旺，举在头顶上似乎有将人吞灭的趋势。 李老太手上的纸钱已经燃烧过半，再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娓娓道来其中故事。 “千年以前，这里是一座空城。” 因遭外敌袭击，城主病危之际少城主临危受命率领百万雄军出征。 少年英气，有勇有谋，不过半个月就将敌军歼灭，月余班师回城。 “他们本可以回家的，但.....” 每每说到这，李老太都哽咽失语。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少年城主带队出征，长城主以防弟弟功高盖主趁他回城时沿路设下埋伏趁机想把自己的弟弟灭了。 可怜的少城主还以为哥哥来迎接自己回家，但殊不知等待他的只是兄弟残杀。 诡计被识穿之后忠心耿耿的百万雄军为帮助少城主逃命筑起肉血人墙对抗长城主，哪怕头颅掉地鲜血洒满护城河也不退让一步。 少年将军得知百万兄弟为他而死整个人都疯了，单枪匹马直闯内城杀红了眼，最后取了哥哥的人头祭祀百万雄军。 一个人，一个肩膀，扛着百万英魂一步一步归故里；哪怕尸体已成尸骨，也要完整带回家。 到一户，磕三头，最后以死谢罪。 也是自那时候开始，这座小城成了空城，每人每户家中再无壮年男丁，只剩老弱妇孺。 后来每到七月十四，妇女成群在护城河集中祭祀，以此对逝去的亲人表达思念。 泪水打湿李老太的视线，苍茫眼中只剩火焰成团。 “如今的广场位置便是当初的护城河。” 不管是千年之前，还是千年之后的今天，集体祭祀的习俗从未更改，年年如此。 从不解，到震撼，再到心生敬畏，短短几分钟陈冉冉情绪变化波动起伏。 再望向广场中央，老师傅身上的火龙烧得更加旺盛了，火光直冲天。 火温烤得人炙热，俨然要将人体内的血液烧得沸腾。 白烟混着着火光，呛红了肉眼。 视线模糊中陈冉冉仿佛看到了火光中有一人向自己走来。 少年身穿黑金长袍，血光沾衣红得发黑，一杆长枪挥向熊熊焰火，力竭之际跪倒之后就再没起来过，最后被愈烧愈旺的火龙吞食，独剩长枪挂黑衣带在风火中摇曳。 “是你吗？” 老太太口中的少年将军。 少年不语，投身火海。 尸骨成灰，洒满护城河。 第13章 能不能抱抱我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夜里，陈冉冉再次梦见那个在火光中倒下的少年，他一次次恳求自己拉他一把。 可即便陈冉冉铆足了劲都没有办法将他拉出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火光吞噬。 慌张之际陈冉冉忽然惊醒。 她做梦梦见那个火都烧自己身上了，怎么扑都打不灭。 明明只是一个梦，但是火上身炙烧的痛感却又是那么真实，烧得她心慌。 陈冉冉坐不住，起身往客厅外走。 刚走到门口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冷，冷得皮肤刺疼。 不经意往门外看一眼才发现阳台的门没关。 “不对.....” 陈冉冉停住脚步。 不仅是阳台的门，外面也有东西。 一开始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那个通身黑衣的高大背景从模糊到真实聚焦撞入视线。 第15章 “你是谁？”陈冉冉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但还没等那个人转过脸来陈冉冉就径直晕倒了。 有点胆子，但不多。 害怕是阿飘，直接晕死。 苏禧转过身来，背手而立，胸膛宽敞又**，九尺男儿气悍身后黑月。 少年英气初现，五官硬朗眉宇间杀气隐忍；墨簪挽黑发，举手投足贵气生娇。 对于晕倒在地的陈冉冉，苏禧皱眉，些许无奈。 “见过那么多次，还认不出来。” 担心她睡在地上着凉一个低腰屈膝单手直接将人给扛起，熟练往房间方向走去。 到第二天清晨 醒来以后陈冉冉整个人都是懵的，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床上更是懵上加懵。 她明明记得昨天半夜惊醒，走出去发现阳台没关，看见门外有个人然后就晕倒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记忆错乱？” 往客厅走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神经紧绷，直到探头出去看见阳台门是处于关闭状态。 “难道只是做梦？” 陈冉冉有点捉摸不清，这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 “不过嘛....” 陈冉冉坐在沙发上呆滞思考中。 没记错的话那背影挺飒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又不记得了，记忆乱成麻线。 还来不及细想，一通电话又打乱了她的思绪。 “请问是陈冉冉吗？麻烦您来警局一趟。” 这一通电话打得陈冉冉措手不及。 去到警局之后陈冉冉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比赛现场阿豪跟其他人打起来了，因为联系不到其他人只好找他的通讯录最近联系人，这才找到了陈冉冉。 “怎么回事啊？昨天回家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进去以后一眼就看到阿豪鼻青眼肿地被扣押在留守 区。 与此同时陈冉冉还注意到了角落那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云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陈冉冉已经大概猜到了。 阿豪一脸倔强，鼻子的血迹还没擦干呢，这会见到陈冉冉来秒变委屈扒拉着铁窗哭诉：“她作弊，不知道又从哪里找了一个画手，早上的评比凭借作弊得到了决赛资格。” “你胡说。”江云月就是咬死了不承认。 阿豪言之凿凿：“我看过你的最后画作，评比时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你的。” “那你倒是去拿证据出来啊，去跟评委告发我呀。”江云月底气十足，完全没在怕的。 阿豪词穷，十指紧握成拳。 他告过了。 就在早上评比的时候。 然而拍不到任何她作弊的证据。 但只有阿豪知道评比时那幅画根本不是出自江云月的手，那坨画得像屎一样的已经被换掉了。 其他评委因为阿豪拿不出证据都不信他。 阿豪气不过，当场就上去抢画企图找出破绽，但还没走近就被保安团摁下了，一番挣扎之后比赛现场有人趁乱报了警，闹着闹着就到这里来了。 “你就是嫉妒我！”江云月这会还在火上浇油，企图激怒阿豪。 阿豪被气得不行，然而隔着一扇铁门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怨气撒在砸门上：“你个作弊的小人！” 现在他不仅进了拘留所，还被赛事评委以闹事的罪名取消了比赛资格，不然江云月也不至于这么傲气。 陈冉冉站在一旁，面对江云月的挑衅无能为力。 事到如今她只能以担保人的名义先将阿豪保释出去。 为避免出去以后再犯小人，陈冉冉对阿豪再三叮嘱：“我只有一次保释你的机会，你出去以后先冷静一下，不要乱来；不然你要是再进警局，我们就连找她作弊的机会都没有了。” 即便再不情愿再生气阿豪也只能先应下，只是这口气他怎么也吞不下去。 回到赛场 因为早上的事阿豪已经被取消了进场，为了赛场的稳定现场的保安人员对他都是一级戒备，生怕他又闹事。 陈冉冉站在门口同样愁。 但情急之际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赵晨还在里面呢。 阿豪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赶紧给赵晨打电话。 “喂，晨哥，是我，我被拦在门口了。” 与此同时，比赛区内场。 接到电话赵晨感到烦躁，犹豫不决。 一旁的江云月耍脾气将画笔丢到地上，莫名生气：“你说过的，你会帮我赢得比赛；现在你的人专门来拆我的台，这让我的面子往哪里放。” 赵晨嫌烦：“行了，你别说了。” 认识的人都知道江云月画功有多垃圾，还要来参加比赛说出去都被人笑死。 但偏偏赵晨欠她一个人情，无可奈何又心不甘情不愿。 “这件事我来摆平，你不要再闹事，否则我以后都不管你了。” 江云月不敢再顶嘴，重重跺脚以表不满转身走人。 过了十来分钟赵晨才姗姗来迟。 陈冉冉也想跟着一起进去，但却被赵晨拦住：“人多眼杂，我跟阿豪进去就好；放心，我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的，你在外面等我。” 既如此陈冉冉也就没再强求，在外面找个位置坐着等。 进到比赛内场，几乎每经过一个地方人群都会向阿豪投去关注目光。 早上的事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担心阿豪这会又闹事。 阿豪受够了这些目光，但在赵晨的牵制下又不得不忍。 在进去评委团办公室前赵晨将阿豪拉到了一个隐秘角落谈话。 “阿豪，我可以帮你争取比赛资格，但前提是你不能再找江云月的麻烦。” 阿豪不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晨哥，你.....” 他不明白赵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赵晨也不拐弯抹角了，摊开话来讲：“你不就是想要奖金吗？我给你。” “不是这样的，”阿豪无力辩解，看着眼前的赵晨仿佛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明明赵晨之前是最懂他的人啊。 赵晨显得有点不耐烦：“奖金，奖项，都给你，行了吧。” 他不想再跟阿豪啰嗦，抬头示意阿豪跟着一起进去。 阿豪短暂失聪，神色恍惚，停在原地不动。 这不是他想要的。 “干嘛呀？快进来啊，”赵晨催促着。 阿豪绝望摇头：“不。” 不应该是这样的。 里面的人等得久了，有点坐不住，这会全都起身走了出来。 起初阿豪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出现了幻觉。 再揉眼细看一次直到确认江云月是作为人群中央的存在。 赵晨在前，一众人在后。 是评委，是选手，还有好友。 明明都是熟悉的人，但站在一起却让人那么的陌生。 他们的对视贱而轻蔑，讥讽声里充满炫耀。 阿豪冷笑一声。 明白了，他明白了。 他们都是一伙的。 但他没法接受赵晨竟然会是自己的对立面。 江广进解开西装扣子松了口气，语气平静但却难掩高高在上姿态：“想要什么，直说吧。” 阿豪挪着伤腿退后一步，无力靠在背后的柱子上。 所有情绪都藏在那沉重呼吸声中。 “我想要什么？”他不知道。 他是生气的，但这荒谬的一切又让他止不住凄凉发笑。 对于赵晨，阿豪失语，仅剩连连摇头、声声否定：“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他心疼死了，但仅剩的尊严不允许他掉泪，怀揣着最后的理智疾步离开。 擦身而过时阿豪最后看了赵晨一眼，湿漉漉的双目写满不舍和哀怨，自尊心在此刻碎了一地。 赵晨的底气和背景给了阿豪最肮脏的自卑底色。 赛场外，陈冉冉焦急等待着。 见到阿豪出来赶紧凑上去：“怎么样？解决了吗？” 陈冉冉的清澈双眼是那样纯真且炙热，看得阿豪心慌。 他不敢看陈冉冉，躲闪视线低声呢喃：“解决了。” 抬头看向天空，灰得刺激。 来的时候是多云，现在都是乌云。 “都是黑的。” 阿豪不想留在这里了，蹒跚着步伐离开，只有离得远远的他才敢呼吸。 “哎，你等等我。”陈冉冉追上去，搀扶着腿脚不便的阿豪一起离开：“先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回来比赛。” 阿豪僵硬嘴角隐隐抽搐：“嗯。” 直到两人离开赵晨才敢出来，站在原地忧愁不断无助从内心蔓延扩散直到将肢体麻木。 他是真的想帮阿豪，只要阿豪说想要不管是奖项还是奖金什么都能给到。 “比赛什么的重要吗？不就是走一个过场而已。” 江云月满带鄙夷：“这种人你帮他做什么？你帮了他人家都不领情的。” 第16章 见赵晨还站在那里看着离去的两人发愣江云月不满催促一句：“赶紧的吧，比赛就快要开始了。” 画完这两场她就能回去了，不想呆在这无聊的鬼地方。 第14章 邪恶老太太上线女厕所极限逃生 阿豪死了。 死在医院里。 他说想休息一会，陈冉冉便在外面等候。 护士进去准备帮忙处理打架伤口，被吓到手中的工具全部掉落在地上，踉跄推门跑出来。 陈冉冉进去时人已经处于断气状态。 他拿画笔戳穿了自己的心脏，鲜血飞溅而出打湿侧脸，血染成花红了整片胸膛。 挂在胸前的小金锁也染红了。 任凭耳边心跳仪断音，抢救呼喊声不断，陈冉冉的世界却陷入无声中。 忽然了断的生命，鲜血是那样刺眼甚至红染了她疯狂扩张的瞳孔。 在赛场听到消息的赵晨飞速赶来，但还是晚了。 他甚至见不到阿豪盖上白布被推入太平间前的最后一面。 过去了很久很久陈冉冉才慢慢冷静下来，勉强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她尝试理解为什么阿豪会这样做。 但不管怎么想，自始至终都和画画比赛这件事过不去。 她这才反应过来阿豪从赛场出来之后的情绪不对劲，当时还以为是事情解决了所以 情绪得以平缓，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是希望崩塌之后的心如死灰，一切都似乎不重要了。 所以....他说解决了，并不是事情解决了。 而是要解决自己。 陈冉冉逼近赵晨，愤怒化作窒息感紧扼住她的喉咙，声音急且颤抖：“进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晨心虚，不敢看陈冉冉。 他怕陈冉冉生气，只能撒谎：“我不知道....我带他去和评委团求情，出来以后他就说要弃赛。” 陈冉冉说服不了自己相信这个说辞。 阿豪这么重视这个比赛，哪怕丢了比赛资格都要揭发作弊行为怎么可能因为见了评委团一面就放弃呢。 这当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您好，这边请来办理一下徐豪的相关手续。” 护士的叫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赵晨想去的，但是却被陈冉冉拦住：“我去。” 陈冉冉下意识抗拒，她不相信赵晨。 待陈冉冉离开，赵晨无力靠着身后的墙缓慢跌落坐在地上。 心虚和愧疚麻痹了他的神经，止不住浑身发抖。 他不能理解阿豪怎么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想不开。 不就是一个比赛而已，至于吗。 出殡那天 大雨如洪水泼面而来。 阿豪已经没有亲人了，独剩一个还算不上朋友的陈冉冉给他送葬。 愧疚的赵晨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他记得阿豪最不喜欢下雨天了，脚痛得厉害，因此也很少会在下雨天出门。 但今天的出葬日雨水却打湿了他的棺椁。 检查遗物时医护人员从阿豪的衣服里找到一封信，指明交给陈冉冉。 信里面内容不多，只交代一件事：等他死后，将他生前画的画全烧光。 尽管再舍不得陈冉冉也只能按照他的遗愿听话照做。 赵晨觉得有点可惜，想要阻拦，但对上陈冉冉的冰冷目光瞬间就不敢动弹，任由她将画扔进烧纸钱的火盆里。 不过几秒，纸张成灰，通红大火在乱风吹袭下卷成火团，点滴火星四溅。 愤怒如他，将火苗越烧越旺。 阿豪回来把他的画一起带走了。 葬礼结束之后陈冉冉并没有急着走，拿过一沓一沓纸钱祭祀类物品在阿豪坟前一点点燃烧。 这会的雨还没有停，零星细雨混杂着白烟迎面刺激鼻腔，弄得眼睛和鼻子都同样难受。 园里的保安大爷在巡逻，下班时间快到他有点着急：“哎，丫头，天黑了，明天再来吧。”说完就不再理会陈冉冉准备出园去。 天空灰沉又暗淡，因为下雨的缘由看起来都是黑黑一片；但即便是这样陈冉冉也没有着急走，执着于烧完手上的最后一沓纸。 她是难过的，但并不知道如何表达悲伤，只能留下这最后的陪伴赠予阿豪。 更因为不清楚阿豪自杀的原因同时陷入无解和迷茫中。 “烧纸无用，为何不去寻找真正的凶手为他报仇？” 孤独无助时，耳边传来话语音。 陈冉冉愕然抬头，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 他撑着雨伞，雨伞压得低低的挡住了半边脸，只能看过一个模糊侧脸轮廓。 冷冰压迫感与生俱来，但又因为神秘让人不禁好奇靠近。 “你是谁？”陈冉冉总觉得这个人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察觉到陈冉冉有目的靠近苏禧侧转了一下身体，墨色瞳孔向下扫视一眼又迅速隔绝接触。 多的他没说，只留下一个赛场的通行证。 “哎。” 陈冉冉想追上去。 但奈何男人走得太快了，像风一样疾速。 回去的路上陈冉冉紧紧抓着那个男人掉落的通行证。 上面有个名字：苏禧。 。 自从阿豪那次比赛闹事之后赛场进出就变得尤其严格，现在还要求实名制。 到了半决赛那天馆内巡逻的人手明显翻了一倍。 赵晨还给馆内的安保人员提醒道：“尤其要注意一个叫陈冉冉的女孩。” 彻底扼杀她进场的所有可能。 但庆幸的是陈冉冉得到了苏禧的进场通行证，再乔装打扮一下直接就换成男人相，任谁都认不出来。 “通行证？”工作人员将人拦下。 陈冉冉大方递过去，自信模样丝毫不露怯。 工作人员检查不出什么来，滴卡之后显示是会员马上就放心，一点都不敢怠慢的。 “您好，请进。” 陈冉冉快速进入通道，她有注意道不远处赵晨正走来。 “哎，”赵晨喊了一声，他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陈冉冉脚步不自觉加快，帽檐压低，先他一步进入到内场里面再迅速混入人群中。 “怎么了？”江云月出现叫停了赵晨。 赵晨也只是怀疑，在江云月面前有所隐瞒。 他那点小心思江云月早就拿捏得死死的，直言道：“没有你，谁还能带陈冉冉进来？”言外之意不过是都是赵晨惹的祸。 “行了，别说了。”赵晨有点不耐烦，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江云月这副自以为是的高傲模样，要不是因为和家里有点交情都不想理她。 确认将人甩掉之后陈冉冉才敢从人群里出来，特意找了一个隐秘角落躲起来。 内场她只进来过一次，还不太清楚当中的情况。 但她这次进来的目的很明确，必须找到导致阿豪自杀的原因。 在没有确定嫌疑人之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半决赛现场剩下的选手不多，只有100个，陈冉冉随意走过拿起其中一块支持牌假装成陪同前来的亲友和家属。 徘徊间视线密切来回转动，任何异常行为都不放过。 比赛开始之后场上选手全部落座，一丝不苟开始认真作画，前来陪同的观众席人员也自觉安静下来默默陪同。 内场上现在走动的人不多了。 越是安静，陈冉冉的警惕心就越敏感。 她有注意到坐在第一排的赵晨。 即便摸不清赵晨在赛场中的角色，但注意到来回的工作人员都对他点头哈腰的就知道身份举足轻重。 阿豪在赛场上只认识赵晨，更何况以他们之间的友好关系来往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在得知阿豪死了以后赵晨明显不对劲，关心中带有一丝漠视的心虚。 陈冉冉不得不将怀疑心首先落在赵晨身上。 还有....还有赛场上正在比赛的江云月，她和阿豪发生过争执。 比赛到一半，赵晨明显坐不住了，些许不安迫使他来回转动视线往后看。 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但这个时候陈冉冉已经不在观众席上，偷摸溜到了后台凭着路标指引她直接来到了监控室。 也许是阿豪在帮忙，监控室这会并没有人，有利于陈冉冉快速将监控录像复制。 她现在将这希望全部寄托在监控上，哪怕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也好。 事成之后陈冉冉不再逗留，迅速离开。 她本不想在后台待太久，但路过其中一个小拐角时被里面传出的说话声勾住了脚步。 好熟悉的声音。 小心翼翼拉开一个帘子缝隙，不出意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赵晨。 “知道了爸，活动的事我来处理就好，你别操这个心。” 爸？陈冉冉听得稀里糊涂的。 她很想看清楚另外一个人，但奈何视线被挡得死死的。 第17章 恍然间一股莫名的诡异熟悉感爬上心头让人感到恐惧。 “你谁呢？在这干嘛？” 陈冉冉看得认真没注意到巡逻的保安正在靠近。 服了，偷听包被发现的。 里面的人听到声响也发现不对劲了，赶紧停止谈话大步往外走。 陈冉冉撒腿就跑。 后台位置不算小，但奈何陈冉冉并不熟悉地形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蹿。 跑着跑着身后追自己的保安越来越多，情急之下陈冉冉懵了一头跑进女厕所。 “这...”门口外的保安很难为情。 他们都是男的，不敢进女厕所啊。 “啊.....色狼，非礼啊。” 女厕内因为陈冉冉打扮成男生进入引起一阵骚动。 陈冉冉装腔作势喊了一声，迅速将身上的男性装扮特征全部丢进厕所里，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装成一副娇滴滴的受害者模样混进女生群体里一起从女厕所飞奔而出。 ” 抱歉抱歉，请往这边走。” 保安们一个劲地道歉，马上将几个女生护送出去。 陈冉冉得逞了，低头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隐忍一笑。 多亏了高壮的保安庇护擦肩而过时赵晨甚至都没有发现她。 但赵晨还是有点心眼的，一眼看出不对劲马上给陈冉冉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个时候的陈冉冉已经顺利逃脱来到门外，面对屏幕亮起的静音电话不屑一顾，看都没看直接塞回包里。 回家。 赵晨焦急地等待电话接通，然后耳边只有嘟嘟的回响声。 他没有耐心等了，直接追出去。 陈冉冉快速打了个车回家，而赵晨在开车在后面穷追不舍。 幸得师傅是个仗义的，说了一声要回家抓奸马上就直踩油门过百飞奔而出，凭借着多年的开车经验熟悉地形的优势绕了个路马上就将赵晨甩开一大截。 不过十来分钟的时间陈冉冉就回到小区，上楼时还碰到李老太太，但现在情况危急陈冉冉没有时间打招呼，直接飞奔上楼从老太太身边略过。 “我嘞个逗。” 陈冉冉像一阵风似的把腿脚不太方便的老太太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呢，楼下又爬上来一个人。 但老太太是个人精，见两人一前一后追赶马上就意识到不对劲，当赵晨经过自己身边时装腔作势站不稳软软地坐倒在地上。 情况危急，那就碰个瓷吧。 “哎呦，杀老太太啦！” 赵晨被吓到了，还以为是自己急冲冲不小心碰到了老太太，给他吓得手忙脚乱地不知道该从哪里扶。 屋里的陈冉冉喘了口大气，屋外动静那么大她自然是听得到的。 但她不敢耽误，换上睡衣将头发拨乱马上出门，一开门就扯开了嗓子喊一声：“怎么了怎么了？” 受惊模样不像是假的，很能装。 赵晨抬头，看着陈冉冉睡眼惺忪的一瞬间有点小庆幸，只要没出门那就是好的。 “没什么，”赵晨尽量控制呼吸不让局促感外漏。 但老太太可不同意，现在有事的是她。 老太太脾气上来直接拿拐杖敲墙：“我需要去医院。” 陈冉冉顺势应下：“我带你去。” 赵晨责任难免，提出要送老太太去医院且包后续的医疗费用。 老太太有点拿不定主意，上车前悄咪咪小声问陈冉冉一句：“我需要住院吗？” 陈冉冉差点没憋住笑，微微点头。 看情况应该是要的。 “那就行，”这下老太太心安理得顺理成章直接在后座躺下。 巧了，正好到时间做体检。 第15章 屋里有个老爷爷很奇怪，一直在睡觉…… 历经这一次，陈冉冉对赵晨疑心加倍，坚信阿豪的事肯定和他有关。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老太太就是无理由支持陈冉冉，真诚相问：“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吗？” 陈冉冉十分感激老太太关键时刻出手相助，但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想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我自己能处理好。” “行吧，” 既然如此老太太也就不再强求。 电视上这会在实时播报赛事相关信息。 决赛结果出来了，50名选手晋级，而最后的总决赛时间则是在5天之后。 “5天。”陈冉冉小声复述。 只剩5天了，她必须在赛事结束之前查出阿豪的死因，不然等赛事结束之后所有痕迹都会随着赛事结束而被擦除。 老太太的体检结果要晚上才出来，赵晨因为赛场有事先离开了，陈冉冉中途也回家了一趟。 下午离开的时候走得急，上楼时陈冉冉才发现老太太家没有关门。 “老爷爷？”陈冉冉朝屋里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屋里安静得很。 不过说到这也奇怪，下午门外动静闹得那么大老爷爷居然没有出门来看一眼。 “是不在家吗？” 陈冉冉细细回想了一下搬来这那么久好像都没有见过老爷爷呢。 出于好心陈冉冉顺手把门给带上，但准备要离开时屋内传来了声响。 陈冉冉疑惑：“爷爷，你在家吗？” 还是没有回应。 小区前不久才发生过独居老人在家里摔倒的事，屋里没人回应陈冉冉还有点担心，最后还是决定走进去看两眼。 “老爷爷？”陈冉冉又喊了一声。 窗外纱窗吹拂，不经意间将书籍刮落。 陈冉冉顺着视线看见半开门阳台。 他就在那里坐着，坐在轮椅上背对着自己。 满头白发可见风烛残年。 老爷爷也许是睡着了，歪斜着头依靠在轮椅枕垫。 陈冉冉尽量将脚步声减轻。 难怪没有回应，原来是睡着了。 既然这样她就不再打扰，转身轻踩步伐离开。 回家后陈冉冉马上翻找监控录像。 但可惜的是监控录像上只有阿豪进场的画面，有且仅有，其他的都没有。 场内有关于阿豪的尽头全部都被删光，背后的人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陈冉冉拧紧没有，心里烦躁得很。 她在想要怎样做才能得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距离下一场比赛是5天之后，期间赵晨回了一趟工作室。 同来的还有江云月。 一开始江云月还以为陈冉冉是拜金女，追着赵晨这种有钱男人不放。 现在看到她以员工的名义出现在画室跟赵晨互动不断更加不屑了，打着工作名义实在心存不轨。 江云月对此感到厌恶，高傲姿态更甚。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自己几斤几两还是要清楚的，不属于你的想都不要想。” 话里话外都在嘲讽陈冉冉攀附有钱人。 陈冉冉：“我是煤气阀门，炸死你。” 江云月愣住，没反应过来。 赵晨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脸都快憋不住笑僵了。 “你他妈。”江云月恼羞成怒，说着就要上手。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赵晨大步上前宽敞胸膛挡住江云月：“哎哎哎，好了，好了，” 主要是江云月脾气有点暴躁，担心她随手就抄起颜料把画室给砸了。 陈冉冉才不惯着她，人走了还不忘远远调侃一句：“记得多来玩哦，门～” 她倒是希望江云月在这里呆久一点，好给她机会查明阿豪死亡的来龙去脉。 江云月曾经和阿豪起过争，理应是最大嫌疑人才对。 将人拖走之后赵晨又火急火燎地赶回来，对陈冉冉安慰道：“她就是这样，别和她计较。” 陈冉冉不语。 很难不计较。 自从葬礼过后赵晨对于阿豪的事情就没有再过问，仿佛人死了后在这里的痕迹也就全部消毁。 陈冉冉印象里的赵晨不应该是这样冷漠的，至少对于朋友的态度不应该这样。 “阿豪死因不明，忽然自杀太奇怪了。” 赵晨停下整理画册的动作，半弯腰的背显得有点僵硬，目光漂浮不自然向下游走。 陈冉冉在等待他的回答。 原本以为他还是会一如既往地逃避，但静默几秒过后他坐了下来打算认真和陈冉冉谈谈这件事。 “我如果能多点关心阿豪，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陈冉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出乎意料之外。 赵晨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即便陈冉冉情绪起伏波动也不会有丝毫共鸣的痕迹，如观无物。 还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倒先显得委屈上了。 “有关于阿豪的事情，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但是我怕你难过。” 陈冉冉听着迷惑。 赵晨似乎早有准备，从桌上递过一张病历单。 不是阿豪的病历单，而是她妈妈的。 第18章 “阿姨身体向来不好，多年来积劳成疾；当时阿豪每年的学费都很贵，她舍不得吃更舍不得穿，就连生病了都不去医院，最后拖着拖着就把身体拖坏了。” 陈冉冉半信半疑接过病历单。 不久前她才去过阿豪家，虽然只在遗照上见过一次但还是很快就认出了阿豪的妈妈。 “12号那天晚上，也就是阿豪喝醉酒你送他回家那一晚，待你走后，阿豪在凌晨3点给我打了个电话。” 回 忆起那天晚上，赵晨几次哽咽。 “也许是阿豪觉得自己在赛场上发挥得很不错，自以为一定能挺进半决赛和决赛，他摁奈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得睡不着于是便半夜起来收拾房间。” 但就是这么一收拾，直接要了阿豪的命。 “阿姨生前有一个装满了遗物的箱子，阿豪一直都有在好好地保存着。” 摁奈不住思念之情，阿豪一件件拿出仔细翻阅，但在整理一件棉袄大衣时却从里面意外掉落了一包东西。 “那是阿姨的病历单，厚厚一沓贯穿了阿豪的整个青春，阿豪却从来不知道。” 有关于阿豪妈妈陈冉冉了解得并不多，只有餐桌上那寥寥几句。 模糊记得阿豪曾经提及学费很贵，妈妈省吃俭用供他读书。 再看回那沓医疗单，大大小小疾病堆积到了后期一发不可收拾。 赵晨叹气一声：“如你所看，阿姨舍不得花钱看病，隐瞒自己的病情将仅有的钱都花在了阿豪身上。所以当阿豪那天晚上看到那沓病历单时整个人直接崩溃了，发了疯一样抱着我失声大哭。” “再到第二天早上，原本信心满满的他缺因为赛场不敌其他选手而失去了决赛资格，双重打击下整个人直接崩溃。” “阿豪不甘心，所以将矛头对准了先前起过矛盾的江云月，现场闹事最后进了警察局，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陈冉冉心揪着揪着，听着赵晨的陈述再加上心里有疑惑思绪乱如麻。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赵晨就知道这样单口陈述陈冉冉一定不会信的，直接将手机监控画面呈上。 监控画面显示阿豪确实抱着一堆病例在赵晨身旁失声痛哭。 不仅家里的监控画面，还有比赛内场评比的画面。 刚开始评比不久，阿豪忽然就情绪崩溃开始闹事。 不仅砸场子甚至还对评委下手，争吵辱骂不断。 是陈冉冉没有看到过的画面。 赵晨一直在观察陈冉冉，瞳孔微张凝神直视，眼眉轻挑。 心疼和疑惑参半，她信了。 他知道陈冉冉在执着什么，思虑过后娓娓道来。 “我知道阿豪很在意这次的比赛，如果可以我也想力所能及去帮阿豪；但这件事，也许真的是我做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带着阿豪去向评委团求情，他自尊心那么强又那么在乎比赛的公正，怎么会愿意干这样的事情呢。” 赵晨自责低头，愧疚情绪如阴霾笼罩。 他同样也难过，是真的不愿看到阿豪落得自杀的下场。 “别说了，”陈冉冉不敢再听下去。 抬眼望去，这里每一处都有阿豪曾经活动的身影。 真的是这样吗？ 每每想起阿豪随之而来的还有他自杀的画面，夜里好几次都会因此做噩梦惊醒。 陈冉冉喘不上气来，胸腔郁气成团。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抱歉，我情绪有点不好。” 不等赵晨回应陈冉冉转身大发离开工作室，她急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赵晨若有所思，远远目视陈冉冉疾走离开的身影。 无光走廊角落里缓慢抬起头来，悲伤神色一扫而光，噌嗤渐露。 真好骗。 离开画室后陈冉冉并没有回家，朝着反方向去了海边。 她胸闷得厉害，走路都磕磕绊绊的。 任面前大海再昂阔，陈冉冉心里始终觉得憋屈。 眼前蔚蓝大海模糊间渐变红棕，数不清的回忆涌现在脑海复杂交错。 不仅仅是阿豪，陈冉冉还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红得血，黑的房子，以及看不清的人脸。 难受，很难受，陈冉冉无助瘫软坐在沙滩上，任凭炙热沙子刺痛皮肤也不挪开，企图以此转移痛感来麻痹身体阵阵不适。 胃酸溢出喉咙，苦得很。 沙滩很大，一望无际，但在几百米转角位置处有一人静悄悄无声出现。 苏禧来了，一身黑西装如旧，宽大黑伞将半边脸挡住。 仅一眼就注意到瘫坐在地上的瘦弱身影，冷眼化柔光磨平锐利棱角。 “太笨了。” 轻摇头叹气一声，有点嫌弃，但靠近的脚步却越来越快。 “冉冉？” 身后传来一声呼唤，陈冉冉强忍着难受抬起头来。 苏禧就差那么一点点，明明距离陈冉冉还有十步位置但是却被童璠截胡了。 他急了，雨伞柄捏得变形。 收到消息以后童璠赶紧从苏京回来，生怕陈冉冉出什么事。 陈冉冉难过，小嘴嘬嘬委屈巴巴张开双手。 无助，需要拥抱。 第16章 好久不见见你妹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陈冉冉心事重重坐在阳台上。 童璠作为倾听者时刻陪伴在其身旁。 虽然并不认识阿豪，但童璠作为一个旁观者得知他的经历后同样感到惋惜：“可惜了，大好年华的。” 转过头来注意到陈冉冉在发呆马上就猜到她肯定又在胡思乱想，神色恍惚双眼无神。 “冉冉？”童璠摸摸她的手，轻声柔语：“别想太多，不重要。” 陈冉冉在阳台坐了好一会，看着不远处的街灯视线逐渐迷离，思绪飘飘。 她只是想起了阿豪，总觉得可惜。 曾经的她也急切地寻找某个人的死因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以至于面前一幕十分相似她不得不急。 但最后的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没事，”陈冉冉努力装作平静模样，示意童璠不必担心。 “我答应过自己，忘记过去的一切，从今以后好好生活，说到做到。” 童璠感慨，那样自然是最好的，就怕她又钻牛角尖。 她有时候挺心疼陈冉冉了，敏感又易碎，拿她没办法。 “想带你去苏津。” 陈冉冉傲娇拒绝：“才不要呢，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安定下来，怎么着也得先生活一段时间。 小时候的家回不去了，领养的家不也能回，这里以后就是她唯一的家。 房子虽小但也五脏俱全，从搬进来到现在小到花盘摆设大到家居装饰每一个地方都由自己亲手设计，成就感满满。 “改天我要在这里弄一个小秋千，晚上下班回来就在这里荡秋千乘凉，再看看这美丽城市夜景，完美！” “行行行，”童璠附和。 只要陈冉冉认真过日子，她无条件支持。 月色渐深沉，直到后半夜两人才慢悠悠回房睡觉。 苏禧独倚靠在窗外阳台，皱眉思索。 他睡觉的位置被占了。 半夜的沙发客厅尤其的硬，怎么睡都难受。 第二天一早童璠早早地就走了，匆忙赶回苏津的设计院。 陈冉冉下楼去送，折返回来上来意外碰到赵晨在门口等着。 “我担心你。” 他的关心一半出于心虚。 陈冉冉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多变情绪，反而因为前几天误会了他而感到愧疚。 现在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还显得有点局促。 “是602的陈小姐吧？”楼梯上来了一个搬着盆栽和搭架建材的中年男人。 陈冉冉马上回应：“对，是我。”昨天半夜她定了一批材料，打算今天在家好好整理一下阳台。 有眼力见的赵晨马上帮忙抬东西去，熟络带着师傅进门去：“这里，辛苦了。” 有了这一个借口赵晨顺势就留下了，进门时窃窃自喜。 再凭借着对陈冉冉的了解马上就画好施工规划图，来回帮忙期待夸奖。 陈冉冉对此表示充分肯定，的确是一个好帮手，堆放成山的建材她一个人未必搬得动。 施工过程中赵晨忽然停下，要搭建一个小凉棚需要连接到隔壁的墙，对过去刚好就是李老太家小阳台的窗户。 李老太家整个阳台都做了落地围栏处理，这窗刚好在中间位置。 “这能弄过去吗？”赵晨还不确定就没下手，担心影响老太太家开窗通风。 “我看看。”这窗户陈冉冉每每走出阳台就会注意到，但住进来这么久似乎都没见这窗开过呢。 从窗户凑过去半透视玻璃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屋里的陈设，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形，疑似坐在阳台边的凳子上。 平时没注意，这回凑过去还有一股淡淡的异香，闻久了还有点头脑发晕、不好受。 第19章 “怎么了？”赵晨上前两步。 陈冉冉缓了几秒，“没事。” 就在前几天，她在进李老太家里时也闻到了这股味道。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呢。 现在再闻一次，那熟悉的味道出现勾起了陈冉冉的回忆。 不是寻常的香，香得很特别。 “这边墙先不弄吧。”毕竟是同一片墙，堵了老太太的窗户也不好。 赵晨听话照做，转身另一边忙活去。 一早上时间过去两人都累得不行了，中午才算勉强完成。 陈冉冉倒了杯水让赵晨回客厅里歇一会。 赵晨步行至沙发旁，刚准备坐下但却下意识停住。 他上次被扎了一下，这次十分提防摸了一下确认没有东西才敢落座。 休息时间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靠看电视打发时间。 “据报道，中微子（幽灵粒子）被我国成功捕抓到，该探测中心位于地下700米处，调查显示中微子能以超光速穿越任何障碍物。” 陈冉冉不以为然：“阿飘啊？” 赵晨故意使坏，在背后拍了一下陈冉冉肩膀：“嘿。” 陈冉冉：..... 毫无预防被吓了一跳，小骂一句：“幼稚鬼。” 这个话题成功勾起了两个人的兴趣。 赵晨好奇问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阿飘吗？” 陈冉冉认真思索，这个还真不好说。 “看你信不信吧。” 这个不好说，老人家十个有九个都说有。 电视上还在播放着中微子相关的有关报道。 奇怪，如果说是阿飘多少有点害怕，但如果换一种说法讲成是中微子忽然间有点想去抓他呢。 “磅啷，”门外的盆栽忽然掉落。 陈冉冉起身出去看，那盆栽掉落地上完全摔烂了。 “可恶，”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向日葵，唯一的一株。 赵晨不知道，只想一味讨好陈冉冉留下一个好印象，抬手就把花全部清扫完倒入垃圾桶，干干净净地看着一也舒服。 陈冉冉欲言又止，算了。 那花她也养得挺久了，还有点不舍得。 待赵晨离开已经是傍晚，他想邀请陈冉冉一起去吃饭但是被婉拒了，回去的路上连连叹气。 江云月知道他从哪回来，很看不爽他这副为情所困的丧气模样，更气他从进门开始就忽略自己。 “那死丫头又对你做什么了？” 赵晨倒是想，可惜没有。 他再次忽略江云月，抬脚上楼准备回房。 江云月气得够呛，嚣张放话：“你是我的相亲对象，我不允许你和陈冉冉走那么近。” 怒气和占有欲上头迫使她像个泼妇一样张牙舞爪的。 赵晨有点烦她，厌恶不是假的。 他本来不想撕破脸皮的，但实在是忍不住了：“以前我长得又丑又土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在乎我啊。” 话说到点上堵住了江云月的话。 是的没错，她以前有点嫌弃赵晨，噢不对，是非常嫌弃。 没办法，谁能想到他忽然这么会打扮几年没见忽然变成大帅哥。 “那咋啦？”江云月桀骜不急。 她就是喜欢帅哥，再加上赵晨现在有点小脾气不轻易顺从让人欲罢不能的，更爱了。 赵晨语塞：“无语，真是无语。” 他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要不是两家有点交情真不想理她了。 攻略小子不成，江云月转头就冲向赵思的书房，准备去告状。 反正老头子喜欢她，让老头说两句话搞定赵晨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书房内 赵思被烦得耳朵起茧，他的耳朵被吵到了，这江云月实在是太能说了。 意识到她准备再次发起新一轮叨叨，赵思马上制止：“行，没问题，这件事我一定会帮你搞定。” 话不过才刚说完一秒江云月抬脚就走人。 早说啊，把她说得口干舌燥的。 等赵思出门已经是隔天，他特地趁赵晨不在去了一趟工作室。 离得远远地他就有注意到靠在窗台旁的女孩，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这女孩他见过，上次来画室匆匆忙忙看了一眼。 画室里的其他工作人员都没有见过赵思，还以为他是来学习画画的赶紧热情上来招呼：“您好，欢迎光临晨光工作室。” 赵思友好回应，听着工作人员给他介绍相关的学习课程。 他无心听讲，注意力全落在陈冉冉身上，对着工作人员问道：“可以让窗边的带教老师来当我的画画指导吗？” “当然可以。”接待人员马上就去安排。 陈冉冉刚好有空，带上工具箱马上就过来。 “您好，我是本次的带教老师，陈冉冉，您喊我小陈就好。” 赵思背手站在窗台前，听到陈冉冉的介绍明显迟疑几秒。 难怪总觉得似曾相熟呢，原来是陈冉冉。 慢慢转过身去，一抹厉色跃于眉间，似笑非笑：“好久不见，冉冉。” 陈冉冉整理画笔的双手僵在半空，耳边再次响起让她夜夜噩梦不止的呼喊声。 她不敢抬头，在瑟瑟发抖中视线慢慢往上挪移。 熟悉身影再现吓得她无意识后退。 “怎么...”会是赵思。 赵思很满意陈冉冉的惊恐表现，虽然半年没有见但威慑力尚在。 缓慢上前两步逼迫感压面而来，看似关心的话语然而却又充满打探意味：“你现在在这里工作。” 陈冉冉讨厌他，更害怕。 明明是青天白日但赵思精明的眼光要比黑夜还渗人。 她没有回答赵思的问题，紧张不安压力感层层袭来双手拼命揉搓好像就快要捏碎。 赵思嗔嗤谩笑一声，眼底红血丝在不经意间疯狂蔓延扩张。 “我们生分了。” 好久没见，感情都淡了。 第17章 有其父必有其子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好…… 有关于赵思，那是陈冉冉过去五年夜夜不得安睡的噩梦。 而他现在手中拿的画笔就是他的作恶武器。 陈冉冉的视线随他挥动的画笔而游走，渐渐看得失神。 她开始猜测赵思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见面时越是悠然自在的平静神色反而越让陈冉冉心慌。 尤其是现在明明画艺超群但却硬把自己当成普通学员还要人指导。 “陈老师，我这样画可以吗？” 陈冉冉心不在焉，犹豫几秒才回过神来。 赵思再问一次，眼眉向下嘴角放平明显不悦：“陈老师？” 他故意的，他就是要陈冉冉怕他，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将人拿捏。 陈冉冉不知道怎么回答，头放得低低的，窘迫且又无处可逃。 犹犹豫豫说话小小声：“可以的，” 赵思不以为然，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都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把面前的画给画完。 他这人尤其钟爱山水画，淡彩浓墨点点勾勒别具特色。 但画作结束之后他并没有特别满意，反而将画转手赠给陈冉冉：“过两天联赛即将进入总决赛阶段，赛场上有不少优秀画作，可以来看看多学习学习。” 赵思特意留下自己得vip通行证，期待陈冉冉到来。 陈冉冉看着面前的通行证陷入沉思，面对赵思的邀请显得有些为难。 但赵思并不给她回答拒绝的机会，留下东西以后就起身走人，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冉冉一眼。 打量神色从上往下游走，企图从她身上获取更多的未知信息。 他是真没想到赵晨喜欢的人居然会是陈冉冉，真是见鬼了。 刚出画室门口，正好迎面碰到从外面回来的赵晨。 赵晨好奇：“哎，爸你怎么来了？” 赵思叹气又摇头，恨铁不成钢，顺手将手上的一沓账单都塞到赵晨怀里：“开个净亏欠的破画室，也不知道图什么。” 赵晨屁都不敢放一个，老爷子出点钱耍耍脾气也正常，他习惯性忍忍就过去了。 与此同时还不忘对着爸爸嬉皮笑脸臭屁两声：“感谢大老爷为小民爆金币。” 赵思举起拳头装模作样吓人：“我还会爆粗口呢。” 不等老爷子出招赵晨撒腿就跑，屁颠屁颠滚回画室去。 “唉，”赵思无奈，他不能看着赵晨和陈冉冉继续鬼混下去，省得以后烦。 下班回家路上 陈冉冉心不在焉地，满脑子都想着白天在画室时碰上赵思的画面。 不仅 是他，还有那个不见天日的黑暗地下室，痛苦回忆一层层袭来刺疼胸腔压迫心脏，痛得陈冉冉走不动道只有坐下来才能勉强缓解不适。 “这是怎么了呀？”李老太刚好到楼下，看着陈冉冉捂着心脏脸色发白似乎不对劲赶紧放下东西去看人。 第20章 陈冉冉强行将不适感压下，示意李老太不要担心。 “有点低血糖，我歇一会就好。” 李老太怎么看着都不像，但见陈冉冉有意不说也就没有继续再追问。 “来，我扶你回屋。” 陈冉冉回屋坐了好久，一直都心神不定的。 虽然已经上楼但李老太依旧没有进602，只是在门外来回观摩。 阳台的门在开着，眼尖的李老太一眼就注意到了，好奇问道：“小陈，你是打算翻新阳台吗？” 说到这事，陈冉冉一直想找李老太一趟，这会刚好问道：“是的。噢，对了，我打算弄一个遮阳棚，靠近墙边的位置我担心会影响到你侧边阳台的光照。” 老太太还以为是什么呢，笑说道：“没事，你弄吧，正好我嫌这西斜的太阳晒得难受。” 这样陈冉冉就放心了，搭建阳台时可以随意弄。 天色渐黑，老太太也就没多逗留准备回屋做饭去。 “哎，老太太。”陈冉冉喊了一声，没叫住人。 老太太把她那袋东西给落下了。 陈冉冉打算给她送过去，拿起来时因为袋口是敞开的不经意间瞄了一眼。 各种香材和木头，琳琅满目装了好大一袋。 陈冉冉顶多就是多看几眼，并没有过多关注。 难怪老太太家那么香，原来是喜爱香类制品。 忙活到半夜，陈冉冉总算将阳台收拾完毕。 整个阳台焕然一新看着舒服多了。 但站立在阳台边沿的苏禧可不这么认为。 他背靠无形秋千在七楼高空来回晃动，若有所思。 这阳台哪哪都好，唯独那两盆新送来的菊花。 黄得要命，丑得要死。 和某人一样。 也就陈冉冉那样的傻人觉得好看。 第二天一早，陈冉冉看着这双双蔫掉的菊花陷入emo中。 好家伙，昨天晚上还蓬勃盛开呢，睡了一个晚上起来死啦死啦的。 “行，你非要蔫掉是吧？那就别怪我了。” 陈冉冉一怒之下狠狠地买了几盆假花。 “我让你蔫。” 角落位置的苏禧默默打开手机：“什么东西可以溶解塑料？” 这花和那人都真心让人讨厌。 临出门前陈冉冉收到了赵思的信息，提醒她一定要去总决赛现场。 陈冉冉犹豫不决，她害怕跟赵思见面。 但与此同时她也十分清楚赵思的为人，只要是决定好的事情哪怕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太可怕了。 比赛前一天赵晨已经不在工作室了，他要去赛场做准备。 虽然阿豪的事已经过去，但他还是有所顾虑，为避免陈冉冉那边出什么幺蛾子他特地将陈冉冉这两天的课排得满满的。 美其名曰：“师姐，我这两天要去比赛现场帮忙，画室里的大小事务就要麻烦你多处理一下了。” “没问题，”陈冉冉回应得十分爽快。 赵晨不在，她做事反而更方便了。 比赛现场 晋级选手再次回归，江云月走在中间位置十分显眼，嘚瑟劲依旧。 这一次的比赛她志在必得。 心里暗爽不止连带着心情也特好，顺带给不远处的赵晨抛了个媚眼。 赵晨转过身，不敢看，怕长针眼。 比赛现场早已准备好，就等着评委宣布赛制而后可以正式开始比赛。 作为最后的决胜场重磅嘉宾也陆续出现，包括赵思在内，在众星捧月各种唏嘘讨好声中隆重登场。 “哇，那不是庆大美院教授赵思吗？很久都没有见到过他了。” “听说他创办了聚美联合，这两年但凡是有点名气的画家为了抢一个入会名额都抢得头破血流的，我有一个朋友甚至还没过笔试就被刷下来了。” “那可不是嘛，谁要是能跟着赵思混以后就前程无忧了，直接一步登顶。” 耳边谈话声传来，陈冉冉只是听着，并没有任何表态。 不可否认赵思的确是很优秀，单凭第一美院指导教授的威望就无人能及，更别提那数不清的全球荣誉和国际奖项。 只是，那不过是表面的他。 赵思坐在评委席中央备受瞩目，敬仰声不绝。 虽然德高望重但行为举止却十分随和，和台下的粉丝们挥手招呼不断。 视线来回挪移，眼尖的他注意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陈冉冉。 她还是印象里一如既往的听话，说什么都会乖乖执行。 赵思挥挥手，恰巧和陈冉冉对视上，浅笑间夹杂着淡漠。 就像是在说：抓到你了。 陈冉冉不自然眨动眼睛，视线开始飘忽。 他的眼睛就好比是定格相机，总能捕抓到每一个有关于她失慌惊措的瞬间。 比赛开始前，主持人邀请赵思上台致辞。 明明现场眼睛千百双，但是他只对准陈冉冉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 虽然只是很常规的一段冠冕堂皇的讲话但台下的追捧和掌声却起此彼伏不断，陈冉冉听着只觉得刺耳。 最后一场比赛规则很简单，十分钟速写定胜负，综合每场比赛积分累加现场既可以定胜负。 十分钟，不仅考验选手的功底更考验他们的现场比赛心理抗压能力。 有一部分选手已经在自我担忧了，握着画笔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比赛计时开始，全场进入寂静无声模式，只剩下画笔在画纸上沙沙沙的摩擦音以及个别选手因为紧张而发出的急促呼吸音。 一众选手中江云月倒是表现得云淡风轻，手中画笔运筹帷幄巧妙操作。 速写可是她的强项，这一局必须拿下。 时间在飞速流转，十分钟即将结束。 现场钟声响起工作人员马上将比赛作品收好拿到后台评比，留下选手和观众在现场等待。 江云月等得无聊，抬眼四周打量忽而眼睛一亮。 稀奇了，她看到了陈冉冉。 挑衅心驱使下她勾起好胜欲向陈冉冉走去。 人还没到呢尖酸刻薄的话就先来了：“呦，这次又买通了谁放你进来？” 烦人精又来了。 陈冉冉打了个哈欠，不是很想跟她玩。 但江云月似乎并没有要轻易放过她的意思，长腿一伸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陈冉冉被眼前的白花花美腿吸引，不禁夸赞一句：“脚又长又白，跟泡椒鸡爪似的。” 江云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双笔直长腿，听着陈冉冉的夸奖气得两眼一白：“有病是不是？” “嗯呐！”陈冉冉十分诚恳点点头：“鸡爪吃多了，现在我是鸡爪颠婆。”说完还不忘摸了一把江云月的美腿，伴随磨牙声吱吱作响。 江云月被恶心到了，踉跄后退两步。 “你...”她被陈冉冉的油腻小表情恶心得说不出话来，有被猥琐到。 “嘿嘿嘿克克克，”陈冉冉笑得可邪恶，露出两只小虎牙头低低的恶魔极了。 这边两人还在吵闹，现场评分已经出来了。 赵思再次被邀请上台，在颁奖前又是一阵美好致辞。 “咱们现场的年轻人厉害啊，画作实在是太优秀以至于我们评比了好久才得出结果。” 赵思边笑边说，侃侃而谈，偶尔掀开一下手卡带动现场气氛。 准备开始颁奖前还要邀请颁奖嘉宾上台，主持人在旁配合现场的流程。 “那么，现在邀请我们的第一位颁奖嘉宾，赵晨先生，麻烦移步到台上来。” 陈冉冉和江云月被发言声打断，纷纷将注意力落到台上。 面对赵晨主持人也是激励吹捧：“果然是父子兵上阵无人能敌，赵思老师这么优秀，小赵先生也同样厉害，听闻前不久还办了个人画展哦。” 有那么一瞬间陈冉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看着台上的两人一脸不可思议震惊模样：“赵思是赵晨的爸爸？他们是父子？” 江云月翻个白眼：“你要勾引赵晨能不能先提前做一下功课？连这个都不知道吗？真是白瞎了给你这么一个近身的好机会。” 陈冉冉只感觉天塌了。 赵思，赵晨..... 他们居然是父子。 不，她接受不了。 颁奖台上，赵晨和赵思对影成双。 不管是体态还是行为举止都如出一撤，现在两人站在一起乍看眉眼都十分相似，就像是一个印子刻出来的。 陈冉冉看红了眼，她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喂，”江云月碰了一下陈冉冉的胳膊，她最讨厌的就是陈冉冉这副装成小白兔故作无辜的可怜模样，弄得谁都好像欠她的一样。 陈冉冉并没有理她，最后再看一眼台上的两人转身快步疾走离开。 情绪复杂难以下咽。 颁奖台上的赵思不动声色将这一幕收于眼底，嘴角微微上扬可见心情不错。 第21章 “继续颁奖吧。”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第18章 天降横财今天的金价是多少啊 陈冉冉辞职了，毫不犹豫离开画室。 正准备离开迎面走来两人。 是赵晨和赵思。 “呦？这不是冉冉吗？”赵思俨然一副老熟人模样，打招呼十分热情：“好久不见呀。” 陈冉冉微怔在原地，明显害怕和他接触。 赵晨本不想他爸来的，可是扛不住他爸非要来。 不过按道理来说他爸是美院的教授，应该曾经也是陈冉冉的老师，两人见面时这么陌生不应该啊。 陈冉冉屏住呼吸，勉强自己走近两步，轻声遮盖不了颤抖：“好久不见，赵教授。” 赵思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可蔼可亲的祥和模样，面对学生更是温和又友善：“当初冉冉可是我最看好的学生，艺术天赋超群，任谁见了都夸一句。可惜毕业之后没能留下来啊，因为这事我还难过了很久呢。” 话说得很好听，陈冉冉差点就信了。 但赵思要说到可不仅仅是客套话，他还特意强调了赵晨的身份。 “不过呢，我觉得我和冉冉还是缘分的，这不巧合了吗，刚好冉冉就在阿晨的工作室上班。哦对了，光顾着说都忘记和你介绍了，阿晨，我儿子。算了一下年龄冉冉应该比阿晨大三岁，阿晨大一时冉冉大四，你们都是在同一所学校的呢，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过。” 过去如何陈冉冉已经觉得不重要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赶紧离开画室。 远离赵思，以及他的儿子。 “抱歉，我有点不舒服，先离开了。” 赵晨喊了一声：“冉冉？”但并没有喊停她的脚步。 随之而来的反而是另外一个从画室出来的辅导老师，给赵晨递了个话：“晨哥，冉冉刚才忽然回来说辞职不做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赵晨听着懵懵的：“为什么啊？” 另一个人也是奇了怪了：“不知道啊。” 眼看陈冉冉就要走远赵晨急得不行，马上追了上去。 他要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晨一路追回到小区，站在门外一个劲地拍门：“冉冉，你怎么在画室做得好好的忽然要离职啊？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可以开门跟我说说吗？” 他拍了好久的门，但屋内的陈冉冉并没有回应一句，反而将好几个门都关了走到阳台处清净清净。 不为什么，单纯就是因为他是赵思的儿子。 门外叫喊声不断吵到了正在午睡的李老太，她起床气大着呢，拄着小拐杖骂骂咧咧地走出来：“你吵到我的耳朵了！” “抱歉抱歉。”赵晨一个劲鞠躬道歉，知道李老太不好惹他也没敢再喊。 老太太也是有脾气的，她不怎么喜欢赵晨所以铁了心站在门口等着他走，拐杖一敲一敲以示不爽。 现场情况有点尴尬，窘迫的赵晨即便再不情愿也只好先离开。 待确认楼梯空了人离开以后李老太这才悄摸着脚步走到陈冉冉门外，小心翼翼耳朵靠在门边听里面的声音。 “太好了！”李老太小暗爽。 她早就看这个赵晨不爽了，可算是等到两人吵架了。 陈冉冉躲在屋里不愿出门，脑袋空空坐在阳台边上。 漫不经心扫了一眼置物架上的花束，疑惑皱眉：“不是，假花也能坏？” 这花实在是太混蛋了。 跟现在的人一样。 陈冉冉心里有气，将假花当成出气对象对着它就是一阵鸟语花香，将近半个小时才结束这场单口不对骂。 骂完了，没事干了，坐下来以后不得已又要再次面对现实。 现在工作室的活已经辞去，这也就意味着收入来源将被切断，需要再次去找工作。 “要是能天降横财就好咯。”这样就不用去找那傻逼工作。 苏禧坐在房顶上，眼睛一转小主意嗖嗖地就来了。 这还不简单。 十来分钟后 陈冉冉本想拿换洗衣物洗澡，摸到柜子里藏在睡衣下的金条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真爆金币了。 她一度不敢相信，揉揉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谁打劫金店把赃物藏她这了！？ 主要是这么大一块金条她也不好帮忙分销啊。 “谁的金块落这了？”陈冉冉依照惯例小声问一句。 没人回应。 那就是她的了。 “嘿嘿嘿，”真好。 虽然不知道金块是谁的，但是也不能马上用啊。 ...... 拿在手上一点鸟用都没有。 苏禧坐在衣柜上，他猜测着陈冉冉又是哀嚎又是笑的应该是激动坏了吧。 不出所料他应该是猜错了。 毕竟下一秒陈冉冉就将金块丢回衣柜里，看都不看。 没有出门的日子里陈冉冉一如既往画画打发时间，期间赵晨也来过好几次但都被拒绝见面打发走了。 他这个人也是倔，非得蹲在门口。 最后被老太太以他站在门口触发感应灯浪费电为缘由叫居委会的人拉了下去。 “小样，”老太太昂起骄傲的小驼背，自卖自夸：“果然还是我。” 屋内的陈冉冉通过猫眼将外面的情况都看到了，不得不感慨还是老太太厉害，关键时刻还是得她出马。 不过老太太也是个精明的，她看得出陈冉冉有意在隐藏什么，隔着门说一句：“总不能一直不出门吧？” 在家里她还能帮忙挡一下，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陈冉冉陷入沉思。 她还没想好应该怎么面对，只能选择逃避。 “我，想想。” 她的过去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讲清，和赵思的恩怨也不能轻易了结。 本以为只要远离他就能重新好好过日子，但不料到又遇上了他的儿子。 剪不断理还乱。 刚还在说他呢，下一秒信息就来了。 “比赛获奖作品明天将会在市中心的画廊展出，记得来看看。” 陈冉冉看不懂赵思，他似乎特别关注画展的事情。 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冉冉想不明白，靠坐在沙发上发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苏禧劝一句。 陈冉冉点点头：“行。” 现在她对这些画外音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当自己精神分裂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 苏禧错愕轻微转头。 好吧，他又被再次忽略了。 画画比赛在网上宣传的火热，陈冉冉只要打开手机就能收到信息推送。 虽然是在意料之外但江云月获奖却又是板上钉钉既定的事实，早已内定谁也改变不了。 陈冉冉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无聊翻找。 其他获奖选手也没几个认识的，听都没听过。 网页里并没有显示相关的画作资料，只提示相关画作会在画廊展出。 “要去吗？”陈冉冉反复问自己。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赵思又再次发来了信息。 是一幅画。 陈冉冉看着觉得有点眼熟，打开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在比赛现场观众席画的那副。 赵思还说了一句：恭喜获奖。 这把陈冉冉给说懵了。 画廊摆展当天，上千业内人士前往齐聚，展示现场十分热闹。 陈冉冉混在人群里，鸭舌帽挡了半张脸。 这里人多，正好可以躲避站在人群中央的赵晨。 但赵思是个催命鬼，电话信息不停急促寻找承陈冉冉的存在。 终于等到不耐烦时总算是找到了那个在角落里畏畏缩缩的身影。 对着助理几乎是命 令式语气吩咐：“人齐了，开始。” 获奖选手的作品在助理的安排下陆续被搬进展会，场面声势浩大所有人都停下来驻足观望。 不知不觉中赵思悄摸来到陈冉冉身旁，他担心陈冉冉会错过最精彩的部分特意前来提醒。 “许久不见也不知道冉冉的画画功底有没有退步了，今天现场有很多优秀画作，可以多看看学习学习。” 陈冉冉不语，视线随着移动的画作而转移。 但这些不过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画，出彩的也不多。 但赵思要让她看的可不是这个，目光流转间注意力落到了画展中心位置，此刻冠军选手的作品正在被众人围观，赞叹声声不绝。 他话里有话，意有所指：“我在想，要是冉冉你也上场比赛，估计无人能敌。” 在好奇心驱使下陈冉冉朝着人群中心位置走去，她也好奇本场比赛的冠军是什么水准。 但在得知冠军是江云月后瞬间没有了看的欲望。 “不急，”赵思拦住陈冉冉想要转身离开的去路，特别提醒：“能做冠军，证明还是有可学习之处。” 第22章 陈冉冉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留下，跟随赵思的步伐慢步看画作展出。 从初赛到复赛，半决赛总决赛，所有画作同时展出但差异化并不大，看着看着还有点视觉疲劳。 “哎，这副画挺有意思。” “虽名为玻璃，但更像镜子；但要说是镜子，它却又更像水中倒影；明明三不像，但却又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人好想一直看下去。” 讨论声各异勾起了陈冉冉的注意。 这副画前面站了太多的人她本来都挤不进去，多亏赵思走在旁边附近的人都自动让路。 只是在看到画的那一瞬间陈冉冉却沉默住。 这是她在比赛现场观众台下随手画的一副。 这明明就是她的画，但是署名作者却写着江云月。 “这不是江云月的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不淡定了，联合起来一起攻击陈冉冉。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不是江云月的难道是你的啊？” 陈冉冉委屈中夹杂着倔强：“这就是我的画啊。” 听到这边有吵闹声现场的负责人赵晨赶紧赶了过来，对于出现在这里的陈冉冉感到震惊不已。 再看到她站在那幅画前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完蛋了。 第19章 看你不爽决定打你一巴让我爽爽…… 赵晨这几天都有去找陈冉冉，天天在门口等。 他就是笃定陈冉冉不会出门所以才在今天摆展。 “冉冉，你怎么来了？” 他有点心虚，甚至都不敢直视陈冉冉。 这话陈冉冉还想问赵晨呢。 比赛当天她因为要赶着去处理阿豪的事情那幅画不方便带走就托赵晨代为保管，但现在却莫名成为了江云月的作品并且还是以冠军的作品集作为展览。 “是搞错了吗？”她需要一个答复。 赵晨不说话，有意躲闪。 江云月本来在人后还很嚣张的，但眼见情况不对马上撒腿就跑。 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有赵晨帮忙解决，她一点都不带怕的。 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争议赵晨将陈冉冉拉了出去：“你跟我来，我和你慢慢说。” 楼上天台，两人对立而站。 赵晨站在边缘处岌岌可危。 陈冉冉面露难色，她在等待赵晨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虽然知道事情瞒不下去了，但赵晨还是企图给自己找一套说辞，手足无措模样显得无辜又可怜。 “我只是不想你的作品被埋没，那么优秀的作品应该登上更大的舞台。” 陈冉冉不理解：“所以呢？所以你就可以拿我的作品充当他人的作品？” “赵晨，这可是比赛啊。” 她已经很努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奈何面前的赵晨反应平平似乎完全不当这是一回事，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对啊！”赵晨理直气壮：“你不是很向往这个比赛吗？我让你的作品出彩了呀。” 陈冉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更不敢相信这是赵晨能说出来的话。 其实赵晨是知道的，他知道陈冉冉在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吃亏了，低声下气毫无底气回话：“这件事情的确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提前和你说一声的；你看这样行不，我让江云月把奖金分你一半，然后这件事情就当是过去了，可以吗？” 陈冉冉被气得失语：“这是钱的问题吗？” 这可是在无形中让她成为了江云月的替画枪手。 “你在试图把我变成那些和江云月在私底下龌龊替画交易的人，你这样做对得起参赛选手吗？对得起死去的阿豪吗？” 赵晨愣了，他不是这意思：“冉冉你误会我了。” 陈冉冉打住了他的话。 是真是假她自己自有判断。 她现在只要赵晨做一件事：“把我的画撤下来，对外宣布比赛一事出现了纰漏，需要重新评审。” “不行，”赵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要是这样做摆明就和所有人说比赛存在私下交易，没法证实比赛的公正性，这要是传出去他爸和他的脸都得丢光。 这是陈冉冉第一次对赵晨产生厌恶感。 恶心操作，烂人行为。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陈冉冉看明白了。 既然这样她和赵晨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失望转身离开。 赵晨想挽留，但却不敢追。 他只是想还江云月一个人情，不想把陈冉冉也搭进去。 入夜 陈冉冉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思绪乱成浆糊剪不断理还乱，脑海里一个个画面挥之不去全都是阿豪死后鲜血淋漓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惨状。 只要一想到那副画她就想起阿豪，脑袋越来越痛难受得不行。 “不对。” 房间灯忽然灭掉，陈冉冉从床上惊坐起身。 她记得在阿豪被扣留在警局那天，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我看过你的最后画作，评比时那幅画根本就不是你的。 陈冉冉这才恍然大悟。 所以....江云月评比时应该拿的是她的画。 陈冉冉在无形中被赵晨利用成为了江云月的替画帮凶。 阿豪母亲的事对于他来说是重击，而比赛失利更是直接导致他崩溃，以至于最后走向自杀。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意味着陈冉冉成为了间接害死阿豪的帮凶。 “不.....不可以。” 陈冉冉害怕得眼泪失控，蜷缩着身子躲在墙角位置。 她忘不了阿豪被赤红鲜血红染的身体和脸庞，红得让人发晕。 她杀人了。 陈冉冉慌了，不安情绪随着流动血液企图冲破神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 她又杀人了。 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啊。 她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为什么最后所有的错误都指向她。 还是她陈冉冉就活该受罪，就连苟活都是带着清醒而自知的痛苦。 哪怕她现在想要声嘶力竭的崩溃但最后倒下却陷入失语，随着床沿无力跌落如濒死烂泥。 连个被子都抓不住。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死。 不对，不仅是一瞬间。 自从知道自己无形中害死了阿豪陈冉冉感觉一秒都活不下去了，就连呼吸都是痛的，心脏频繁性停拍。 活不了了。 又喘不上气了，尤其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 陈冉冉用尽全身力气靠着墙爬到阳台外。 但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行，几乎要难受到缺氧。 陈冉冉一点一点倒坐在地上，视线逐渐迷失；窗外夜色已黑，黑得深沉。 从坐在地上的角度看过去她只能看到自己的房子，再无它物。 好奇怪，她感觉自己的房子就像是悬吊在半空中的挂件，深陷在一片巨大的黑色圆弧中。 遗世独立，孤立且无援，仿佛处在一片叫天天不应叫鬼鬼不灵的无尽寂静。 从微白到无边际黑，最后到虚无。 眼前光影正在逐渐淡化，陈冉冉无力陷入昏睡中。 虽然逐渐无意识，但痛苦触感却始终存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自己好像就要这样去了。 “陈冉冉？” 千钧一发之际苏禧飞身而出。 一个闪现直接带着人去到医院，直奔医生办公室将人摆放到病床上，吩咐医生：“救她。” 医生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禧是怎么进来的，大半夜的把他给吓了一跳。 但注意到陈冉冉脸色不太对劲马上就将注意力放到她身上，简单检查马上安排护士就医。 病房门外，苏禧背立靠在窗口旁等待，身后护士小跑而过微风吹起了他的黑色风衣。 眼睫斜视轻扫，病房内的所有情况马上一目了然。 屋内的人情况好转，但并不代表苏禧会因此放下戒心。 “破花，破人。” 他生气了，呼吸声虚喘变重，紧绷咬咬牙。 一秒消失，闪现去到画廊。 赵晨还没有走，他还在为白天的事情发愁呢，在想办法要怎么才能哄好陈冉冉。 只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个什么，只有愁。 他想不明白，眼看时间不早了也就准备起身离开。 迎面刚好碰上一身杀气从乌黑走廊出来的苏禧。 赵晨心不在焉地，看着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假装毫不在意虚张声势吼一句：“你谁啊？” 苏禧下颌微微上扬，光打在他的脸上显现出优越侧脸轮廓，冷意直达眼底：“杀花使者。” 赵晨不以为然，只当他是耍帅的装货。 反手将画廊的钥匙丢到苏禧那，并指使他：“门锁好。” 他打心眼里就看不爽苏禧，男人的胜负欲起来了迫使他这会必需装蒜。 不管是谁，先欺负了再说。 第23章 那根钥匙正正朝着苏禧丢来，轻拍了一下大衣随后掉落在地上。 清脆的拍地声在这幽静深夜显得十分清脆。 苏禧不悦，侧眸遥望，零星火气乍现。 他盯着赵晨背对自己准备离去的身影。 仅仅只是一眼，地上的钥匙忽然立起，先是重重拍地随后腾空飞起朝着赵晨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钥匙飞得很快，且无声，以至于赵晨完全不知道身后有危险在逼近。 赵晨下意识感觉有敌意，微微转过侧脸。 然后就是这个时候钥匙从侧脸略过，离耳垂毫米之近。 “嘶啦”一声，钥匙从耳垂略过飞速冲向展台上的画，摩擦力过于大直接将画纸撕开两半。 恰巧得很，损伤的就是陈冉冉那副被代替拿上场的画。 赵晨惊魂未定，那钥匙要是再近一点点估计就要割伤他的耳朵。 他慌了，连带着回头看向苏禧的无助眼神里都带着恐惧感。 “你想干嘛？” 眼看着苏禧就要向自己一步步逼近赵晨马上开始自我防备，下意识警惕起来。 苏禧阔步向前，皮鞋擦过地面踩踏声音响亮。 他现在离赵晨只有三步之遥。 赵晨注意到苏禧有抬手的动作还以为他要打自己，然而就在苏禧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眼如鹰勾般冷漠直视着他。 苏禧并没有着急对赵晨动手，反而十分享受赵晨对他的恐惧，看着他被恐吓过后瑟瑟发抖的胆小现状玩味不止，薄唇附蔑笑：“你的画，你的花，都一样垃圾。” 赵晨不明所以，不理解一个从没有见过的人为什么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尝试着鼓起勇气问一句：“我们有在哪里见过吗？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禧不屑。 只有弱者才说误会。 哪有那么多误会，顶多就是看他不爽而已。 “见过，确实贱；” 仅此。 第20章 杀人凶手她又杀人了 天色微光 陈冉冉困难眯眼，不过才刚清醒一秒那些不堪回忆又想起来了。 她间接成为了害死阿豪的凶手。 “陈小姐？”在旁护士喊了一声。 陈冉冉懵然回过头来，这才注意到旁边有人。 醒来的时候没注意以至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 她只记得昨天晚上在房间里呼吸困难，想着走到阳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没想到脑子越来越晕最后倒在了放地上，再然后就不知道了。 “是谁送我来的医院？” 护士回答道：“是一个高高的男士。” “高高的？”陈冉冉犹豫，再想问清楚护士已经离开了病房。 是赵晨吗？ 陈冉冉不确定，回来时她有注意到赵晨远远地跟在自己的身后。 好像是他吧。 出院以后陈冉冉一如既往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任凭隔壁的李老太太拍自己的房门。 她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一想到自己间接害死了阿豪就难过得泣不成声，更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台下画那副画。 “冉冉啊？”门外的李老太有点心疼，陈冉冉整个人都消瘦憔悴了，她看着也不好受。 陈冉冉低头捂紧脑袋，面目狰狞浑身瑟瑟发抖。 她好像听到了阿豪的叫声。 他在叫自己。 他在拍门。 “啊....”陈冉冉害怕道沙哑失声，死死盯着那被拍得铛铛响的大门，仿佛门外的人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 李老太同样被里面传出的尖叫声吓到，她不敢再拍门了。 不仅是门内的尖叫，还有。 此刻李老太身后传来步伐稳健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在向自己逼近。 有人在上楼。 她害怕，嘴巴都不敢合上，嘴角抖动的弧度甚至要比转脸侧望的弧度要张合得更大。 漫长十几秒钟过去，李老太呆滞站在门前，等待着身后人的下一步动作。 但声响在这一刻却全部消失，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以及里面传出嘶声裂肺的呼喊声。 但李老太还是不敢转身。 犹豫迟疑之际，他说：“让她自己一个人冷静。” 李老太心肝脾肺肾都停了一拍，六神无主。 虽然理智告诉她要回复，但她没法支配自己的脑神经去点头。 过了好多秒，好多秒，直到身后的冷气渐散，敏感的李老太这才敢慢慢勾了一下爬满褶皱的手指头，就这么一下都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他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李老太不敢再管这事，仓皇离开的同时甚至不敢向后看一眼。 直到601的门关上她依旧不敢放松，抵在门口死死挡着门。 不能让他进来。 从早到晚，两间屋子。一个不肯出，一个不敢出，就连灯都不敢多点一盏。 心里恐惧的事情多了，就连听到敲门声都会吓得浑身鸡皮疙瘩起。 夜色黑沉，乌云蔽月，阴暗阳台一如既往是苏禧的常驻地。 冷风潇潇而过，吹得额间碎发凌乱。 回头遥望，叹气一声，恨铁不成钢。 陈冉冉用被子紧紧实实地裹住了自己，但凡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都神经兮兮地不安来回躲藏。 真像疯了一样。 “胆小鬼。” 只要陈冉冉说一句，苏禧马上就可以过去把赵晨撕成碎片。 在他看来陈冉冉完全没有必要把他人的罪行揽到自己身上，真的没意思。 夜越来越黑，陈冉冉的眼睛却越来越红，红得发黑。 她现在一刻也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就是阿豪自杀的画面。 陈冉冉手心红得发烫，肤温炙热。 她感觉有一股无名的火在灼烧自己的手掌，无形中将手心烧得红烂。 仍记得当日给阿豪烧遗物时那火盆也是这么烫。 噢，对了，阿豪的遗物是由她帮忙整理的。 现如今想起只觉得很可笑。 “我又凭什么呢？”无声只剩哀嚎。 如果阿豪知道那副替画上场的画是出自她陈冉冉的手，想必死后化成厉鬼都会像火炉里的青火一样烧死自己。 阿豪回来烧她了。 烧死她好了，她也没脸活了。 她就是个害人精，一而再再而三地害人。 苏禧看不下去了，反手把人给敲晕。 烦！他做不到视若无睹。 陈冉冉发烧了。 漫漫长夜，苏禧一次一次给她打湿毛巾擦额头。 好几次明明都睡着了但是听到陈冉冉说梦话又猛然醒来，再换水再擦身体，直到精疲力尽。 很磨人。 到最后苏禧也累得起不来了，直接靠坐在沙发旁短暂休息。 他们俩离得很近很近，咫尺之近可亲肤。 虽然已经烧退但陈冉冉的脸依旧红彤彤的，像个半熟草莓。 耳边 传来呼吸，温热打在侧脸，苏禧忽然浑身僵滞不敢动。 那股火并没退，只是从陈冉冉身上转移到了苏禧身上，烧得他心慌。 内心的烦躁在这一刻被一烧而光，反之将他的心烧得滚烫，像沸水一下来回跳动七上八下。 不可思议，他好像就这么轻易地就被点燃了。 陈冉冉这会反而变乖了，不再乱动。 但她还是害怕的，梦里太多令她恐惧的事物，急需要一个臂膀依靠。 苏禧在看，迟疑着，犹犹豫豫抬起手来。 但不过几秒，他毅然决然将手放下再靠近一点将睡梦中的陈冉冉搂入怀中，哄睡声是那样温柔：“没事，睡吧，睡。” 就连拍拍都是那样轻轻的，只为给她多一丝安全感。 陈冉冉哭了，眼角溢泪。 感受到依偎这一刻不再害怕，尝试着安然入睡。 这一夜，都是好梦。 但也仅仅是这一夜。 当隔日的太阳再次升起，她迫使自己接受间接害死了阿豪这个事实。 她只能用这种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否则永远都会在噩梦里走不出来。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她想起了过去的很多事情。 尤其是死去的爷爷，他总是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他很调皮的，一会要带自己回老宅里吃饭，一会要带自己去玩。 但不管去哪，自始至终都离不开那几个旧地方。 陈冉冉想了好久，她这才终于想起来爷爷去世时新家还没有建成，或许还不知道新家的路怎么走呢。 不然也不至于永远活在旧回忆里。 不仅如此，她还梦见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往事一幕幕记忆犹新。 好几次日渐黄昏陈冉冉慢慢醒来时都会在想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现实远远比梦里假。 或许梦里才是真实的，醒来时头痛欲裂不过是为了让你剥离，起身继续戴着假面具苟活。 第24章 好几个夜晚陈冉冉都独坐在阳台，她不让自己睡觉。 每每感到困意来袭她都会狠狠掐自己，掐到痛醒为止。 她再也不要睡觉了，只有不睡觉才不会做梦，只有这样才不用剥离现实和梦境，她也不用那么痛苦。 但事实是她想错了。 只有入睡以后做梦才会让她得到片刻快乐。 在梦里，陈冉冉可以操控自己的梦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要一切都好，让所有的梦都为自己的虚假服务。 但凡梦到有一点点不好的她马上就会强迫自己醒来，不让坏东西活多一秒。 “我的梦必须得让我快乐。” 她现在能掌控的只有自己的梦了。 但在602门外，李老太始终担心。 数了数时间陈冉冉已经有十多天没出门了，她担心陈冉冉出事。 拍门没人应，里面也没有动静，迫于无奈李老太以闻到煤气泄露为由让居委会的人上来排查一下安全隐患。 再不情愿陈冉冉也只能开门。 门开那一刻李老太太眼中闪烁泪光，不过才十来天的时间本就瘦弱的陈冉冉这会已经是皮包骨，心神呆滞面如蜡黄。 “冉冉...你，到底怎么了。”一向以坚强著称的李老太太这会心疼死了，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早点直接一脚踹开601的门。 陈冉冉呆愕，迟疑好几秒，嘴角笑容如扯线僵硬：“没事啊。” 居委会的人利落检查，检查不出什么就离开了，跟李老太说一定要注意家居安全，要是闻到可疑气味必须马上开窗通风。 “好，好。”老太太摇头叹气一声，麻木地应着。 这一次陈冉冉照常下一步就是关门，但是老太太眼疾手快马上就挡住了门咻一下地就溜进了602。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老人家心疼小孩决不能再让陈冉冉这样颓废下去。 “奶奶，你干嘛呀？”陈冉冉有意躲闪，背对着老奶奶。 李老太拍拍桌，硬气十足不容置喙：“从今天开始，一天三顿必须正常饮食，早晚跟我下楼耍太极，一三五跟我去拜神，二四六跟我去逛街，星期天随时听候安排。” 陈冉冉不想，倔着个牛脾气。 但李老太这一次可不容许她说不，比她还倔：“我认识你房东，这年头这么好的房子要加个三五千的应该不是问题吧，我等下就给他打个电话。” 老太太这下不像是开玩笑的，马上就拿出老人家拨号。 当比喇叭还大声的音响喊出她房东名字时陈冉冉马上就怂了：“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现在没有收入，承担不了这巨额房租。 “哼！”李老太神气昂眉。 小样，就没有她搞不定的。 “明天早上八点，楼下公园。” 李老太举起五个手指，无声威胁。 要是不来，那就等着交房租吧。 陈冉冉认了，服了！ 惹谁都不能惹上了70岁的阿婆。 在李老太的挟持下陈冉冉被迫离开自己的小窝，每天像个丫鬟一样跟在她的身后。 这老太太根本就是故意的，完全不给自己歇一口气的时间。 一天三顿，顿顿二十分饱，以至于她吃饭就晕碳马上躺下。 说好的耍太极也不知道她从哪里把降龙十八掌都搬来了，还规定自己必须要在半个月之内练成。 城东有佛寺不拜，非得要跑去城西；这下好了吧，上车车爆胎，下山猛雨淋湿老奶奶。 说好的二四六要去逛街本来还以为可以轻松一下，谁知道竟然被拽去了菜市场和一群六十岁的大妈抢鸡蛋。 早上6点的地铁抢不过人家，晚上十点的半价猪肉也抢不过人家。 秉承着绝对不买贵的原则老太太直接搬来竹席在超市门口睡，第二天一早六点开门飞扑进超市使出浑身解数上演菜心风暴之口水飞溅。 先骂再抢。 “啊！”陈冉冉受不了了。 她受不了这老太太了。 “李红梅！你给我把那把菜心放下。” 狮吼功之厉害吓得在场的老太太都停了一秒，但也仅仅是一秒。 “抢啊！今日特价牛肉25一斤。” 千军万马飞奔而过，参与战争的还有一群老头。 路过时还顺带推了一把陈冉冉。 陈冉冉累了，有人推她顺势躺下。 跟老太太折腾这么多天也累了，先睡一觉再说。 历经九九八十四难陈冉冉终于回到了602，她无所求，只求一句：“老太太你放过我吧，我现在真的没事了，你再也不用每天拿裤腰带拴着我。” 老太太已经观察陈冉冉很多天了，虽然状态已经好很多，但为了避免她旧病复发还是决定保险一点：“明天早上八点，我给你挂了个号，你先去看一看医生，把检查报告拿回来给我确认没事我就放过你。” “什么号？”陈冉冉将挂号牌拿过来。 居然是他。 宋翡。 第21章 我见过你在梦里 老太太盯得很紧，她必须盯着陈冉冉出门。 陈冉冉其实早就醒了，但她一直在磨蹭。 说实话她有点害怕见到宋翡。 宋翡这个人眼光太通透，通透得让人害怕。 仿佛只要跟他多对视几秒即便没有说谎但说出来的话都是心虚的。 陈冉冉的身体情况她自己很清楚。 跟老太太闹腾的这几天的确让她忙碌得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回家累得倒头就睡，也算是过得还不错。 但只要一直面自己的问题那种心慌感马上就压在心头，窒息感又来了。 正是因为这样李老太才决定必须让陈冉冉去看医生，这一次她不再强势，反而像自家奶奶般温润祥和：“冉冉，去吧，奶奶心疼。” 眼泪湿湿如星星，一点一点打在了陈冉冉的心房。 “行。”那就去吧。 心脏是她的，她就不信战胜不了这心魔。 再一次躺在那张病床上，陈冉冉的心变得麻木又空洞。 “好久不见，宋医生。” 宋翡还以为陈冉冉不会来了，些许惊讶。 上次他拿了一本和陈冉冉一模一样的书，用了两三天时间就将书全部读完。 书中的意思很浅显易懂，不难。 但陈冉冉这本书，里面却藏着太多的未知。 还没等宋翡问话呢，陈冉冉先问一句。 这个问题藏在陈冉冉心里面很久了。 “医生，你会梦见死去的亲人吗？” 宋翡点头：“梦见过。” 那是在他16岁那一年，他的爷爷死了。 就在爷爷出殡那一天晚上，他梦到了爷爷。 “你猜我爷爷跟我说什么了？”宋翡故作玄虚。 陈冉冉试探猜测着，认真思索：“他要走了，要你照顾好家人。” 宋翡颇有深意点点头：“对了。” 陈冉冉深呼吸一口气，这样的梦她也做过。 “我爷爷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宋翡还没有说完呢，欲言又止：“还有后半句。” “什么？”这勾起了陈冉冉的好奇心。 说起那个梦，宋翡是笑着的：“爷爷还说，要我照顾好自己。” 说完，宋翡看了陈冉冉一眼，问一句：“那你呢，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陈冉冉错愕几秒，瞬间红了眼。 偌大的病房空间致使她无处可逃，头顶还有一盏巨大的灯在照着，迫使她看清自己的内心。 “没有。”陈冉冉蜷缩抱紧自己，拳头握得紧紧的当中藏有太多不甘，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宋翡起身，转身而过不看陈冉冉，尊重她的情绪自然泄露。 忆往昔，同样感叹：“对啊，我们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陈冉冉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奈何恶臭情绪早已损坏了心堤，在这一刻全部崩溃而出。 原来，原来后面还有这么一句话。 她怎么可以给忘了呢。 陈冉冉记起来了，她记起来了，爷爷曾经说过：要照顾好家人，还有，照顾好自己。 她这些年究竟在干些什么啊，不仅家没有了，现在还这样作贱自己。 回想起十天前她自己那个要生要死的模样陈冉冉真的好生气。 “好了好了。”宋翡抽纸巾递了过来，其实他挺心疼陈冉冉的，渴望陈冉冉和自己说更多，为那破烂不堪的内心泄压。 “你知道吗，人在醒悟之后的第一滴泪是最值钱的，其余的都是后悔，不肯放过自己罢了。” 陈冉冉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她就是没法控制自己。 太多太多的事情堆压而来，不仅是后悔，更是愧疚。 尤其是阿豪的死，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画那幅画的，我为什么要忽然画画啊，” 第25章 宋翡摸摸陈冉冉的头，轻声一句：“你想害他？” “我不，”陈冉冉含泪狠狠摇头。 说容易，劝人放下很难，宋翡同样也做不到。 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理所当然地叫人放下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忘记爷爷说过什么了？” 说起爷爷，陈冉冉几度哽咽，她在强迫自己将坏情绪先咽下再一口一口咬烂。 宋翡：“今天，我在爷爷后面再补一句话：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还有，照顾好自己。 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够了。 李老太太在门口守着，她不知道里面究竟在说一些什么，只感觉到在外面等待的时间很煎熬。 门开那一刻，她赶紧起身。 “怎么样了？” 迎面走出来的先是宋翡。 宋翡在人前向来都是一副笑眼咪咪的模样，见着老太太更是亲切：“呀，奶奶等久了吧；没事哒，不着急哈。” 老太太哪能不急，她是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最后求助宋翡：“你一定要帮我治好她呀。” 本来宋翡只是想逗一逗老奶奶，见她着急了就不敢再儿戏，一五一十娓娓道来：“冉冉说饿了，最喜欢喝你炖的鸡汤，奶奶要不要现在去菜市场看一下有没有新鲜靓鸡呀？再不去特价菜就要被抢光了。” 老太太听得糊里糊涂的，她不理解。 “老太太。”门内传来一声叫喊。 李老太太回头去看，眼睛都看亮了。 陈冉冉容光焕发出来，脸上的笑容如旧时般治愈。 “冉冉，你？”李老太太有点小激动。 陈冉冉看了下时间：“十点了！早市马上就要结束！老太太我们今天还没抢菜呢。” 老太太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直接被陈冉冉拉走，速度之快像是要起飞。 但不过片刻她马上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笑得假牙都快掉了：“好啊好啊，今天就让我这个老婆子亲自给您下厨！” 只要陈冉冉能好过来，她做这一切就都值了。 菜市场里 哪怕早市就要结束，但抢菜现场依旧火热。 经过这些天的学习陈冉冉已经深得老太太的精髓，不管买什么菜，先挑再开价，不行就下一家。 “怕你了怕你了，拿吧拿吧。”面对这越来越年轻的砍价市场菜摊老板头又大了一倍。 “谢了。”陈冉冉还不忘顺手拿走两根葱。 要不是因为蟹肉寒凉加贵，她还真想整几只给老太太尝尝。 “走吧走吧，我们回家做饭去。”菜买的七七八八两人赶紧往回走，陈冉冉早餐都没吃这会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好嘞！”老太太中气十足的，一把扛起个大母鸡。 两人一路说着笑着往家走，场面温馨任谁看了都像孙女和奶奶。 但走到小区门口楼下，两人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赵晨来了。 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和往常一样热情过来跟陈冉冉打招呼：“冉冉。” 李老太马上大太阳转多云，拦着陈冉冉不让她和赵晨会面，声大又凶：“你想干嘛？” 她手上现在没有武器，唯一的武器就是对准赵晨的鸡头。 “奶奶。”陈冉冉示意老太太不要冲动：“没事。” 面对赵晨她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念在曾经还算是朋友的份上陈冉冉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你走吧，以后多不要再来找我了。” 赵晨不愿，他做不到，苦苦哀求：“冉冉，我已经知道自己的错了，求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对我这么冷漠，好吗？” 他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一个和陈冉冉更进一步的机会，他不甘心。 陈冉冉决绝摇头：“绝不。” 从医院出来以后她就发誓，放下过去的一切，从今以后好好对自己。 “你走吧。” 陈冉冉不想再看见他，拉着老太太上楼，但即将踏上楼梯时还是停了下来，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要是再来，我们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说完，不再犹豫，坚决转身上楼。 老太太开心坏了，小小声说了个yes。 太好了，终于能甩掉这个小卷毛了。 赵晨好恨，不甘心，他要追上去。 但还没走两步呢一个黑影冲了过来恍噹一声将自己撞倒在地上。 “喔。”赵晨这一跤是摔得真狠，痛得他面目扭曲。 他下意识想骂人，但是脏话还没出来当看清面前那个脸庞瞬间被吓得将嘴巴堵住。 怎么会是他。 那个在画廊里用一根钥匙就将画割烂的人。 “你想干嘛？”赵晨步步后退，他是怕的。 也是那晚回家以后他才发现耳垂有一道小小的红血色，要不是白衬衫上沾了血他都不知道。 苏禧抬头，寸目浅略而过，不怒自威。 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将面前这个小卷毛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撕碎，最后喂鸡。 “你要是再敢靠近陈冉冉一步，我就捏死你。”他这话不假，拳头嘎吱响。 “你敢！”赵晨虚张声势一声，他有一种直觉，苏禧是真的敢。 苏禧蔑笑：“试试？” 近来活动少了，正好拿这个打靶仔活动活动筋骨。 赵晨慌张后退，他跌倒腰了，痛到起不来，只能勉强撑着地面拖着走。 他好像真的要被苏禧揍了。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苏禧身后传来一声：“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熟悉声音传来，苏禧拳头即刻变软，刚才的气势全无。 他肉眼可见地怂了，知道陈冉冉在自己背后甚至不敢转身。 “你刚才不是挺厉害的吗？”这下轮到赵晨嘚瑟了。 他就知道苏禧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谁曾想知道他竟然怕陈冉冉。 这会赵晨已经默认苏禧为陈冉冉的追求者，和他一样是个舔狗。 苏禧刚才的确是挺厉害的，但是他这会也不差。 敏感的他在听陈冉冉的脚步声，默默观察中。 十步，八步。 五步了。 只要再走两步她就会到达自己的肩膀位置，转过身就可以看到自己的真面目。 “实不相瞒，我其实挺有能耐的。” 苏禧忍赵晨已经很久了。 他狠狠地踹了赵晨一脚并且在陈冉冉看到自己之前逃之夭夭。 不管如何，这口气他出定了。 “啊。”赵晨对天惨叫一声。 没料到苏禧这人居然出阴招。 “哎，”陈冉冉喊一声，但可惜，就差一步就能看到他的真面目。 奇怪，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就连逃跑的背影也十分熟悉。 “我究竟在哪里见过你呢？” 是在某条街道？还是在梦里。 第22章 李老太家有古怪哦，原来是闹鬼了 陈冉冉在想那个男人，心不在焉地。 她见过那个男人，很多遍，很多遍。 尤其是在梦里，最记忆深刻的就是那冰冷的皮肤触感让人不寒而栗。 至于他的样子。 记不清了，甚至还没有细看过，只有模糊的轮廓。 陈冉冉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牵扯自己的思绪，一整天都在为他失神。 朦胧间她有一种错觉，她感觉到这个男人离自己很近，但却又抓不住他。 越想越害怕。 从昨天开始老太太就正式宣布放过陈冉冉，她现在自由了。 当下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先找个工作保证基本的温饱。 至于要找什么工作，这可有点犯愁。 自从知道阿豪自杀的真相陈冉冉现在有点害怕见到画笔，在家这么多天甚至没有提起画笔的勇气，见到都不行。 刚好小区物业那边在说招募社工，陈冉冉闲来无事也过去看了看。 朝九晚五，午休两个小时，一天200。 这看起来也不错，能干几天是几天，不然单靠她那点积蓄真撑不了多久。 社区工作也挺简单，主要是帮忙处理社区内大小事务。住在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上了年级的老城区居民，年轻人都不见有几个。 陈冉冉作为本小区少有的年轻人刚好补上了这个空缺，主要是住在这里也更方便。 李老太太也表示很不错，毕竟事少离家近。她也算是小区里的老人了，这里的人几乎都认识，稍微帮忙举荐一下陈冉冉马上就得到了岗位。 “小孩，好好干。”李老太对陈冉冉寄予厚望。 陈冉冉乖乖点头，必须的。 她不能再任性了。 社区里的工作很简单，上手也快。 工作之余一些年纪大的长辈还会说说笑笑，说着小区里一些无关紧要的八卦。 当中最精彩的莫过于出轨和抢家产。 第26章 老城区的居民基本每年都享有征地分红，数额十分可观，有钱了是非自然就不少。 听他们说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因为手里有点闲钱甚至绿了儿子的媳妇，那儿子受不了打了老人一顿随后离家出走，这样一走反而成全了他们媳妇变成后妈。 但不过三月那老子就忽然中风，因为没有及时送院在半路就嘎了。 那老子死了后儿子回来打官司拿走了全部身家，为了报复“后妈”他又娶了一个新媳妇进门，天天在那里卿卿我我故意气她。 守活寡的女人气不过，转头就掰弯了他的新媳妇，现在三人一屋疑似达成了和解准备搭伙过日子。 诸如此类的八卦听得陈冉冉一惊又一惊。 果然还是有钱人会玩。 “是哪一家？”陈冉冉拿起所有住户档案，她更关心这个问题。 众人意味深长对视一眼，没有说，只是笑笑。 “好了好了，干活吧。”他们点到即止，没有细说。 陈冉冉憋屈，怎么能这样！ 勾起了她的瘾又不说。 下午的工作有点繁杂，陈冉冉需要上楼去逐家逐户统计现有住户数，为后续的中秋饼果发放做准备。 上了年纪的爬不动，只好让她这个年轻人多爬几楼。 “嗷！” 连续爬了几个八楼之后陈冉冉双腿发抖，比赛后800米喘得还要厉害。 好不容易爬到自家门口，陈冉冉总算可以歇一会。 老太太听到动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她这两天感冒了在家里休息，脸煞白煞白的，脚步虚浮。 “累了吧？”即便身体不舒服但老太太还是先关心陈冉冉累不累，出来时候还特地倒了杯水。 陈冉冉喝得很快，咕噜咕噜水往嘴里倒。 “谢谢老太太。” 时间不早了，陈冉冉赶紧起身，她得赶在下班之前将住户数量登记好。 正好到这，走之前给老太太家写了个2。 一个人头两个饼，得数好了再分。 老太太家的门半掩着，她站在门口位置俯望陈冉冉下楼的身影，苍白眉目感慨独愁。 又到中秋了，又一年。 临近中秋之前赵晨又去找了陈冉冉一趟，他还是不死心。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早早地就在社区门口蹲着，斜风细雨里目光鬼祟来回探望。 他想再见陈冉冉一面。 陈冉冉来不及躲，走去社区的路上刚好碰到。 先前闹得不太愉快现在见面肉眼可见两人都感到尴尬，尤其是赵晨心虚得不敢看人。 “冉冉。”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陈冉冉看了他一眼，再没有其他回应。 因为阿豪的事陈冉冉始终对他有偏见，心里有隔阂话也不想再多说。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等下。”赵晨拉住陈冉冉的手挡在前面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心里也有委屈：“我要结婚了。” 意料之外的消息勾起了陈冉冉的好奇心，所以新娘是..... “江云月？” 赵晨惊讶不已：“你怎么知道？”他还没说呢。 “猜的。”陈冉冉不以为然，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只是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 估计，又让人给抓到把柄了吧。 陈冉冉很敷衍：“恭喜恭喜，祝三年抱俩。” 这话赵晨听着不舒服，“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江云月。” 陈冉冉：“嗯？”所以呢。 又不关她的事。 不喜欢也啃，还有理由蛐蛐别人了。 无耻～ “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陈冉冉不再理会他，甩手转身就走人。 “冉冉？”赵晨不甘心，追着喊。 但苏禧可不会如他愿，从暗处走出来挡住了赵晨的去路，脸黑得很：“你真是饿了。”急起来什么都吃得下。 赵晨猝不及防被吓一跳，他现在对苏禧有阴影，骂骂咧咧一句：“你鬼啊？走路都没声的。” 苏禧眼睛一亮，猜对咯。 作为奖励他决定送赵晨一个新婚祝福，笑嘻嘻祝贺：“下次我要是再看到你缠着陈冉冉就把你腿给打断。” 赵晨：.... “有病吧你。” 苏禧不屑讥笑，心情大好，转身大步飒爽离开。 至于是打断哪条腿，得看他心情。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阻挡了赵晨前进的步伐，他甚至鼓不起勇气追上去和苏禧对峙。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不好惹。 为以防万一赵晨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查一个人。”他倒要看看苏禧这么嚣张到底有什么能耐。 社区工作室里 所有人都在忙活着打包礼品，尽量在这两天内送到各住户手上。 “大壮，3栋7栋；小雨，4，6栋；阿刚，2，8栋，冉冉，1，5栋，” “收到。” 工作安 排下来每个人都赶紧将自己的负责区域分配好，一个上午都在奔波送饼。 社区主任很关心小辈，清楚记得楼层的各个住户，时不时还会关心一下送饼进度。 “冉冉，这饼送得如何呢？” 陈冉冉看了一下配送表，忙活一整天这饼已经送得差不多了，“我住的5栋还剩下几户，刚好我等下给一起拿过去。” 刚好主任也闲着没事，一起帮忙收拾饼和果子。 “501三份，502四份，601一份，602一份。” 陈冉冉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听着觉得不对劲：“主任，601李老太家不是两个人吗？得分两份才对。” “小孩，你可别瞎说，601现在只剩李老太一个了。” “啊？”陈冉冉还没反应过来。 “不啊，还有李老爷爷。” 主任轻敲一下陈冉冉的模糊小脑袋，轻念一声有怪莫怪，小儿无忌。 “李老爷爷前几年就走了，现在只剩李老太太一个人。” 陈冉冉懵了，一脸不可置信模样：“走了？” 她前段时间进去才看见李老爷爷坐在轮椅上打瞌睡晒太阳来着..... “您是认真的吗？”陈冉冉再次追问，她不敢相信。 但主任平日可是个上尊长辈下爱护小孩的，按道理应该不会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 有那么一瞬间陈冉冉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主任无奈，只当陈冉冉是疏忽工作没有认真记录住户人数，稍微严肃教导道：“下不为例哦。” 在主任离开后的十来分钟里，陈冉冉脑子一片混乱，不断回忆那天在屋里见到老爷爷的场景。 明明，明明他在的啊。 她不信，翻箱倒柜找住户档案。 直到5栋601李老太的住户资料完完全全展现在自己面前。 上面写着：李中宁，2022年9月15日死亡。 大大的红字已销户，很刺眼。 而2024年的今天，9月15日，是李老爷爷两周年死忌。 他死了。 阳台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又是谁。 “冉冉？” 刚好送饼回来的小雨拍了一下陈冉冉的肩膀。 陈冉冉惊魂未定：“啊......” 这一嘶吼成功把小雨反吓，两人对彼此扯开嗓子地叫。 “你干嘛呀，”陈冉冉还在想李老爷爷那事呢，差点没被吓死，这会的哀怨声明显因为后怕而颤抖。 小雨委屈巴巴：“吓你啊。” 结果又被反吓了。 “我真服了。”被这么一刺激后陈冉冉现在脑子更加紧绷了。 完了，她现在有点害怕回家。 社区门外，两米高大门挡住了李老太太瘦小身影。 这两年来她都是自己上社区办公室拿饼的。 但今年似乎来晚了。 慢慢抬头，尾声沙哑又长扬：“今年是拿一份还是拿两份呢？”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第23章 你屋里也有一个鬼 5栋6楼 陈冉冉停在5楼和6楼的楼梯中间，心慌慌地看了一眼601的门牌。 她不敢上楼。 这会老太太就在门口烧纸钱，赤红火光将褶皱脸照亮。 敏感的她早就注意到楼梯口有人。 但她并没有着急叫人，一点一点燃烧这手中的纸钱直到化作灰烬，一阵风吹过不少纸灰落到了李太太太的白发上。 白发银灰，泪眼婆娑，整理祭品的手控制不住在颤抖。 “回来了？”再面对陈冉冉，李老太的情绪收得很快，一如既往出奇的平静。 但也仅限于只打了个招呼，收拾好火炉就回屋去了。 陈冉冉尊重李老太，但害怕也是真的。 她还是不敢上楼，只要一想起墙的另一边有一个未知的恐惧事物就抑制不住心慌，思索再三还是快步下楼去找个酒店先住两天。 但随之而来的还有第二个问题。 这家酒店才刚入住不久，陈冉冉就刷到这家酒店经常闹鬼。 第27章 她刚才入门时好像忘记敲门了。 如果没记住的话，她住的这间还是走道尽头最后一间。 “完了个蛋。” 门口疑似传来脚步声。 苏禧坐在落地窗台上，目光疑惑，嘴角轻抖写满无语。 傻子吗，寄几吓寄几。 虽然真的有，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禧手指向衣柜上那个女人，挑眉示意：赶紧滚。 吓到他的人了。 小阿飘不爽。 滚就滚！ 她打不过苏禧。 一整个晚上陈冉冉都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带着恐惧入睡接连做了好几个噩梦。 她不仅梦到了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还梦到了好多好多的人。 她害怕，着急着想要苏醒过来。 但每一次感觉要醒来了又跳到下一个梦境，周而复始。 陈冉冉好怕，她好希望能有个人在旁边叫醒自己，再不济直接把她摇醒也好。 整整一个夜晚苏禧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彻夜守候。 好不容易等到陈冉冉睡着但不过一会又传来她在梦里的求救声。 又做噩梦了。 弹指一挥间苏禧将陈冉冉睡梦中的杂念全散去，适时拍肩安抚以保她下半夜安睡。 他不愿看到陈冉冉皱着眉头，食指轻轻地揉。 “那么多个夜夜不得安睡的夜晚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吗？” 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第二天一早陈冉冉被闹钟叫醒。 从今天开始社区放3天中秋假，她没有着急回去。 陈冉冉看向床边，寸寸日光透过纱窗折射进来，晨起的太阳很暖和。 即便就这样坐在这里什么都没做但这青天大白日的就是让她感到安心。 “真的不回去吗？”苏禧问一句。 陈冉冉又将这当成她的脑海画外音了，自顾自摇摇头。 不敢。 苏禧：“房租每天130。” 陈冉冉：..... 苏禧：“酒店每天120。” 陈冉冉：...... 死就死吧，回家。 回到小区楼下 陈冉冉内心很煎熬，特意放慢脚步。 在她看来现在的601就是个太平间一样的存在。 正准备踏上一楼，身后传来小雨的呼唤声：“冉冉？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听啊。” 陈冉冉见到人才想起来她们前几天约好了要出去逛街。 有理由不回家了！陈冉冉麻溜下楼。 “手机没电了，要出去了是吧？走走走，赶紧的。” 小雨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对小区的情况也熟悉，陈冉冉借此机会跟她打探消息：“5栋601那位老太太你认识不？就我的邻居。” 小雨点点头：“知道，城区没改建之前我们还是同一条村的。咋？她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不过小雨这样说倒是勾起了陈冉冉的好奇心：“怎么说她欺负人，她以前很凶的吗？” 说起老太太，小雨猛嘬一口奶茶，随后开始叭叭叭滔滔不绝。 “在她老伴去世之前，她是出了名的悍妇，方圆十里没人能吵得过她。” 陈冉冉惊掉下巴，老伴...真不在了。 “她老伴什么时候走的？” 小雨认真思考了一下：“几年前吧，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她以前是很凶的，但在老伴走了以后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特别和蔼、特别好说话，整个人佛系得很。” 陈冉冉：“那她的孩子呢？” “她哪有孩子啊。”小雨为老太太感到惋惜。 她也是听家里长辈说的，说是老太太年轻时身体不好，怀孕时摔了一跤直接把孩子给摔没了，更是因为这样导致难以怀孕，无儿无女和老伴过了一辈子。 “听说是两人吵架导致孩子摔没了，自那以后老太太就变得很暴躁，天天骂人，她老伴更是被她骂了一辈子。” 陈冉冉越听越觉得震惊，“那她还有其他亲戚不？会偶尔上她家探望她吗？” 这个小雨就不知道了，毕竟老太太年轻时就很凶，没几个人敢去她家。 小雨特别提醒陈冉冉：“你住她隔壁要特别小心， 孤家寡人的事特多。” 陈冉冉还在消化刚才得到的信息，这会思绪已经逐渐放空。 她试着回忆，似乎每次老太太从家里出来时都是半关着门的，刚好进门就是一面神台完全挡住了从外向里看的视线。 遮光阳台密不透风，异香掩盖家里的气味。 奇怪，太奇怪了。 直到傍晚陈冉冉才和小鱼回到小区。 但陈冉冉并没有着急回家，反而坐在小区花园若有所思。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老太太。 “喵。”花丛里传来一声小猫叫声，四处找了一下发现一只躲在草丛里的瘦小黑猫。 圆圆绿绿的小眼睛目光蹭亮，视线打量了好一会才落到陈冉冉身上。 小叫一声显得十分可怜。 “喵喵，过来。” 陈冉冉本来只想逗逗它，但当它坐在自己身上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听说猫有第三只眼睛，能看见人类肉眼所不能看见的其他杂质。 不知道带回家又会怎样呢。 陈冉冉猜测不断，越想象小心脏就越是紧张激荡。 她从没有想过回家的路是那么难走，这一次陈冉冉又停在了5楼楼梯拐角。 原本还期待着怀中的小猫会有其他反应，但这一刻它过分安静，甚至依偎着温暖的怀抱睡着了。 “嘿，猫。” 怎么能就这样睡了呢，未免太不地道。 夜越来越深，不仅是楼道就连各个楼层都渐入安静，寂静到诡异。 “嘎吱”一声，601的门开了。 陈冉冉迅速缩回正要准备往上走的脚并猛地后退了两步，但还是不够老太太的说话声快。 “冉冉？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睡觉？”小老太太半散着头发从屋内探出半个头来。 楼道灯又坏了，一眨一眨地，老太太也笑了，随着灯光忽隐忽现。 陈冉冉吱都不敢吱一声的，扶着楼梯走得乱七八糟地头也不回咻一声冲进她的602。 “太吓人了！” 可恶的老太太，净整这出。 但回屋之后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她和老太太家只有一墙之隔，客厅位置正正好连着。 一想到墙的另一边有一个未知的恐惧事物心里未免会觉得有点膈应。 到这时候陈冉冉只能寄希望于怀中的小猫：“阿黑，拜托拜托了～要是你看到那什么有走过来的倾向，务必喵个几十声给我听。” 为以防万一，陈冉冉赶紧将家里值钱的东西收到一个袋子里，必要时拿起就跑。 阿黑眨巴一下眼睛，转头跳到沙发上呼呼大睡，小尾巴一摇一摇的十分高兴。 从今天开始它也有人了。 将近半夜，陈冉冉收拾累了终于舍得入睡，紧紧抱着小熊不放。 苏禧站在床头气鼓鼓地。 小熊占了他睡觉的位置！ 更重要的是，明明他比小熊更有安全感。 为什么不抱他！ 阿黑不语，站在门口看着苏禧在这寂寞午夜独自发情....噢不对，发牢骚。 嘴巴张张，似有预备准备开始叫。 苏禧敏锐转头并且给了阿黑一计冷眼：“嚣张什么？你个没有家的流浪猫，这是我的家。” 阿黑生气了，浑身毛发竖起来，龇牙咧嘴低声气吼以表示不爽。 苏禧秒怂，瞬间败下阵来。 要不是担心会吵醒陈冉冉他多少都得跟这只坏猫干一场。 “喏，”苏禧递过去一根猫条求和解。 阿黑不屑，就这？ 看来还是得叫一声。 “行了行了，都给你。”苏禧掏遍全身口袋抖擞出一地的罐头和猫条，数量之多不过几秒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阿黑满意了，叼起猫条来回搬走。 其实它还是很好满足的，只要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根猫条加罐罐就好了。 它算是吃爽了，但当陈冉冉第二天起来看见这满地狼藉一眼懵。 “阿黑！” 她昨天买的猫条和罐头全部都给霍霍了。 房间门缝里，苏禧一味偷笑，嘻嘻不止。 活该！死肥猫。 不出意外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就是满屋子的猫飞人跳，灾难现场惨不忍睹。 阿黑跑累了，一个使劲蹦跳到吊顶上。 吃饱喝足运动完，是时候该睡觉觉咯。 屋子里争吵的动静不小马上就引起了隔壁李老太太的注意，陈冉冉刚想坐下喘口气李老太太就来敲门了。 “冉冉？” 陈冉冉一秒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 她来了她来了。 勉强做了十几秒的思想斗争后陈冉冉才姗姗来迟去开门。 第28章 “hi，老太太...”笑容十分之勉强。 李老太太是个眼精的，先瞄了一眼屋内，打探意味问道：“我刚才在旁边好像听到了猫叫声。” 陈冉冉有意隐瞒她，睁着眼睛摇头说不。 她这样说李老太太也就没有过多再问，但还是会有意观察屋内的异常。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在门口看着，直到老太太暂时将注意力收回。 除了听到争吵之外，她来陈冉冉这屋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中秋节的礼饼她已经收到了，但只拿到了一份。 李老太太笑看陈冉冉，很认真问一句：“601怎么只有一份饼呀？我家里有两个人哦。” 陈冉冉绷了一晚上的心惊胆战在这一刻崩塌，脑海世界陷入无声消音。 从她搬进来这里开始老太太就一直给她灌输一个概念：家里有两个人。 她接收到的所有信息都这样。 即便她已经在住户档案上确认了老爷爷已经过世，李老太太此刻还是坚持家里有两个人。 难不成，死人也算一个吗？ 视线往上抬，正好接触到老太太笑意盈盈的温柔眉目，但无形中却夹杂着逼问的犀利。 陈冉冉紧张，说话都结巴：“我可能拿漏了，等下我再去办公室给您多拿一份。” “这么紧张干嘛？” 老太太噗呲一笑，古怪模样像个小孩捂着嘴在笑，她就是故意逗陈冉冉的。 “开玩笑的啦，我们两个吃不了那么多，这一份就够了。” 不过她的话还没说完，意犹未尽往屋内看了一眼：“倒是你们两个年轻人，牙口好应该能吃更多才对。” 这话听得陈冉冉稀里糊涂的，什么叫他们两个年轻人。 “老太太你胡说什么呢？” 说得那么认真，身后还有嗖嗖凉风传来把她给吓到了。 刚才明明说的是老太太屋里有两个，怎么忽然间扯到她这里来了。 话刚落，一声惨厉的猫叫声传来。 陈冉冉还以为是阿黑出什么事了，快速小跑回到屋内。 只见阿黑对着阳台方向嘶声裂肺地吼叫，浑身炸毛。 可明明阳台位置什么都没有。 陈冉冉开始怀疑自己的双眼，阿黑愤怒的样子不像是假的。 “啊黑，你要干嘛？” 前方似有指引，阿黑一边低吼一边谨慎抬步往前走，目标径直往着门口方向走去。 老太太站在门口位置看戏，适当时候提醒一句：“看，那里不就有一个吗？”连她都看到了。 “喏，就在门口位置，他就坐在秋千上，身穿黑色衣服，还看着我们呢。” 第24章 抓到你了死男人 陈冉冉呆滞在原地，她不敢抬脚。 老太太说得有板有眼地仿佛那里真的坐了个人。 她只能眼看着阿黑走到阳台位置半个猫身出了去下一秒就要走到拐角，它的身体也在渐渐被遮挡住。 “阿黑？”陈冉冉鼓起勇气喊了一声。 门口的光影忽然暗了下来，阿黑也出去以后再没有了叫喊声。 陈冉冉瑟缩着肩膀，她不敢出去。 “喂，” 身后有人拍了一下陈冉冉的肩膀。 陈冉 冉一愣，失智状态下冲天大喊一声：“啊......”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在屋里陷入暴走状态。 “哎呦喂，”老太太也被吓到了。 其实刚才是她拍陈冉冉肩膀，故意逗她玩呢，但这回好像真的把人给吓着了，赶紧上前拉着人解释：“冉冉，是我，刚才是我拍你的肩膀。” “真的是你吗？”陈冉冉是真的被吓到了，神经崩紧扯着皮肉。 老太太感到抱歉：“对不起对不起，真的是我，刚才在门外那话也是我胡说的，我这个老太婆刚才在发疯。” 陈冉冉惊魂未定，虽然这样但还是不敢信。 直到阿黑叼着一只老鼠大摇大摆走回到屋子里，特别神气地走到陈冉冉面前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李老太太安慰道：“你看，问你是不是养了小猫也不说；小猫见了老鼠会自动发起攻击，难免会大吼大叫的。” 趁着李老太太还在，陈冉冉鼓起勇气畏畏缩缩向阳台走去。 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刚才真的是自己过分紧张了？ 陈冉冉一脸哀怨看向笑得正欢的老太太。 可恶！又被她耍了。 老太太当做看不见，装死很有一套。 鬼祟瞄一眼见陈冉冉确实在生气马上转移话题：“今天是中秋节，我家里炖了汤，去我家吃饭吧。” 陈冉冉马上打住：“不，”去不了一点。 轮椅上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呢，哪里敢去。 但老太太却铆足了劲要拉她过去，也不知道这么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硬生生将陈冉冉给拽了过去，不过她丝毫拒绝的机会。 “补药啊.....” 陈冉冉奋力抵抗，哪怕脚趾都在用力勾住门但还是被拖了过去。 刚一进门，熟悉的异香传来，幽幽暗香一点点侵占人的呼吸道。 来了，即将就要穿过神台位置，门口位置的轮椅轮子隐隐若现。 陈冉冉不敢进，她怕。 “要不还是改天吧。” 人已经进来了老太太自然不会给她走的机会，马上关上门反锁且将钥匙塞入近身口袋。嘴角笑意阴暗，苍茫肉眼微微发亮如看猎物般狂热。 总算是把人给逮进来了。 陈冉冉害怕，步步后退，一个不小心碰到神台将香炉给打翻了。 哐当一声沉重声响将无声对峙的诡异寂静打破。 香炉灰难闻又刺鼻，老太太却低下鼻子猛吸一口。 她满意了，嘴角酣畅，如打通任督二脉般活动了一下筋骨浑身写满惬意。 还是熟悉的味道。 “你知道吗？有人喜欢吃香炉灰，有人喜欢闻香炉灰。”老太太贪婪闻嗅，满脸老皱肉鼻孔却灵动。 到了此刻陈冉冉再没法平静，想要歇斯底里但理智却控制着她的情绪：“你到底想怎么样？” 门被反锁出不去让她感到绝望。 搬进来这里这么久陈冉冉此刻才意识到老太太的多面性，每天都在刷新着对她的认知。 “没想怎么样，”老太太话说得轻巧。 她只有一个目的：“想让你见见我的老伴。” 这么直接？陈冉冉目瞪口呆。 都死了两年了，还能看吗。 门已经反锁，陈冉冉再无出去的可能，老太太也就不再强制她自顾自地往内屋走去，目的地径直往阳台方向去。 随着轮椅刹松开，陈冉冉的一颗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轮椅推动声越来越重，脚步声越来越轻。 “别，不要过来。”陈冉冉还是接受不了，瑟瑟缩缩躲到墙角位置。 但老太太可不听，执意推近。 神台位置的遮挡慢慢变小，老太太推着轮椅一点点显现。 “怕什么，一个蜡像而已。” 陈冉冉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听错了：“什么？” 恍然间她好像听到了蜡像两字。 疑惑又不解，但偏偏有着该死的好奇心，陈冉冉尝试鼓起勇气将挡在脸前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视线朦胧中先入眼的是底下的一双腿，吓得陈冉冉赶紧闭上眼睛。 知道陈冉冉害怕老太太也就没再逗她，解释道：“我无儿无女，和老伴走了一生；我这个人最怕孤独了，所以在老伴走后专门去做了一个他的蜡像，每次只要看见他我就安心多了，不再感觉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 她感慨着，看向老伴的眼神充满深情，同时她也要跟陈冉冉说了声道歉：“对不起，一直在骗你；他是假的蜡像，你别害怕。” 老太太扭动僵硬脖子侧眼看了一下房间位置，床的侧边放着一对棉拖鞋。 真的那个她放房间里了。 陈冉冉半信半疑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入眼的确是有银发苍苍的老爷爷坐在轮椅上。 “真的是假的吗？” 就连皮肤纹理都是那么清晰。 为了消除陈冉冉的疑虑老太太拿起一把小刀直戳戳插进老爷爷的手臂。 咔嚓一声，用蜂蜜和石蜡制作的白花花手臂就这样掉到了地上。 陈冉冉目瞪口呆，害怕到叫不出声死死地抓住门。 虽然的确证实了坐在轮椅上那个是蜡像，但也着实把陈冉冉给吓了一跳。 这老太也太猛了吧。 显然老太太已经习惯了，熟练地拿起粘胶将手臂沾了回去。 还不忘说一句：“不好意思啊，把你给吓着了。” 直到这会陈冉冉才松了一口气，幸好是她猜错了。 只是蜡像不是那啥。 不过要是细想一下也是会觉得很恐怖的程度，谁会弄一个已经过世的人制成的蜡像放在家里。 第29章 老太太不以为然，甚至要求陈冉冉保密：“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切记要帮我保密哦，不然传出去别人都会以为我是老妖婆。” 陈冉冉心不在焉假笑一声，也许不用以为。 疑似藏尸风波告一段落，陈冉冉总算可以安心回家。 但她似乎忽略了这段恐惧带来的后续影响力。 日思夜想得多，导致做梦也变得十分玄虚。 在陈冉冉的梦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老爷爷是可以坐起来走动的，每次都从房间位置来回进出。 而老太太依旧是那个无形的小刀手，一次一次割老爷爷的手臂又一次次黏上，粘合剂模糊间变成了香炉灰。 不仅是他们，梦里还有一个男人每天都过来敲老太太的门叫自己回家，那个黑色风衣晃啊晃啊晃每次都看不清他的人脸。 好奇怪，她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男人。 每天都出现在梦里，每天都在想他到底是谁，走路在想，吃饭在想。 但就是怎么都想不出来。 “在干嘛呢？”小雨碰了一下陈冉冉的手臂，好几次叫她都呆呆地没有回应。 陈冉冉摇摇头，没干嘛。 在想一个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求助小雨：“你说经常梦见一个人意味着什么呢？” 小雨：“男的女的。” 陈冉冉支支吾吾，脸微红发烫：“男的。” 诊断完毕，小雨：“发情。” 陈冉冉：....... “明天不给你带早餐。” 早饭固然重要，但小雨始终坚持己见。 至于这个男人是谁，她还要多观察观察才行。 晚上下班 陈冉冉走在路上心不在焉地。 这个不知名男人最近让她很心烦，虽然不知道梦和现实的距离但陈冉冉有一种直觉这个男人离自己很近，几乎伸手可得。 “冉冉？”身后传来叫喊声。 回头迎面正好对上买完菜准备回家的李老太太。 “李老太，”陈冉冉礼貌喊一声。 但就在喊完这一声后陈冉冉忽然定住，聚焦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在梦里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 陈冉冉下意识条件反射抬脚追了上去，她迫切想要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在她的身后老太太始终默 默视线追随，她在猜测，也不知道陈冉冉能不能追得上。 与此同时好久都不露面的赵晨也出现在小区里，眼尖的他一眼就注意到即将消失在拐角里的苏禧。 他看不明白这一出你追我赶的戏码。 他逃，她追，那个男人似乎插翅难飞。 苏禧跑得飞快，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一直左拐右拐可劲溜陈冉冉。 时而加快速度时而放慢，给陈冉冉可以追上的希望但却又让她可望不可即。 追了一段路陈冉冉累得气喘吁吁地，不知不觉间拐进了一条从未来过的小路。 她没力气追了，但好奇心却勾引着她试图迈开脚步。 眼见就要追不上了陈冉冉随手捡起路上的饮料罐子砸了上去。 “啊。”苏禧惨叫一声摸摸头，那瓶子不偏不倚正正好砸中他，掉下来的时候因为跑得飞快并没有注意脚踩空了一下差点被绊倒，要不是身体平衡力还好差点就要摔个狗吃屎。 陈冉冉凭借这个空缺赶紧追上。 “抓到你了。” 那个夜晚出现在梦里白天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 第25章 听说你在找我好巧，我也想见你 陈冉冉飞奔而上，现在苏禧离她就只有一米左右的距离，隐约可以见到他的侧脸。 那个装着饮料的瓶子威力可不小硬是把苏禧给砸懵了，等他反应过来危险已在步步接近。 他一时心急乱了方寸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完鸡蛋。”他好像搞砸了。 陈冉冉步步逼近，像是在试探：“苏禧？” 苏禧脚步僵硬，被点名后不敢动弹。 直到这一刻陈冉冉终于记得这个男人，那个在阿豪墓地里给自己通行证的男人。 但她不确定，甚至怀疑这个名字的真实性。 她对苏禧感到好奇，想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 “我可以看看你吗？” 苏禧瞳孔微张，小心翼翼转动一下眼珠子。 她就在自己身后两步位置。 一步了。 下一秒那只手就要伸向自己。 “陈冉冉。” 身后忽然大喊一声叫停了陈冉冉的动作。 赵晨妒忌心起来了一把将陈冉冉给拽走，不给她和苏禧接触的机会。 “你干嘛呀？”唐突的赵晨把陈冉冉吓到了。 再回头，苏禧转身就不见了。 陈冉冉要气死了，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看见苏禧的真容。 赵晨定在原地，他听不见陈冉冉的叫骂声。 扑面而来的诡异感致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双眼。 赵晨自以为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苏禧，顶多也就被陈冉冉骂的时候掉了一秒的注意力， 但几乎就在那么一秒他再抬头苏禧就这么水灵灵的消失了。 眼前这条路是死胡同啊！墙足足有3米高。 那个诡异的男人..... 回去的路上陈冉冉一直在闷气，完全不想听赵晨说话。 他一直跟着陈冉冉更烦了：“我们能不能不要见面，也不要说话？” 赵晨自认为做不到。 “你要结婚了，请不要纠缠我。” 赵晨不情不愿：“那咋了。” 陈冉冉很服了，看着他这副欠揍的模样想狠狠锤他一拳。 刚好走出路口位置，一个更讨厌的人出现了。 江云月来了。 她这几天将赵晨看得严严实实的，但就撒泡尿的功夫转头人就不见了。 不出她所料果然赵晨又来找陈冉冉了。 江云月本来就看陈冉冉不爽，这会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更火冒三丈：“陈冉冉，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我哦未婚夫。” 哈？陈冉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情人眼里出眼屎，一点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 她也懒得跟江云月掰扯，直接将江云月的蝴蝶结腰带扯下来绕着赵晨绑了一圈，打了个死结再给江云月重新系上，烦躁十分：“以后请将他牢牢绑紧在你的裤腰带，不要再让他出来烦我！” 江云月也想啊，但是上厕所要解裤腰带。 陈冉冉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生气踱步转身走人。 死赵晨，都怪他，要不是他指定能看到苏禧的真容。 赵晨就这样被江云月的无情铁腰带给栓了回去，来不及哀嚎一句。 无人注意角落里，一抹黑色身影悄咪咪回到602。 苏禧要被吓死了，坐在沙发上冷汗直飙。 他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陈冉冉在小胡同里伸向自己的手此刻仿佛还在，于无形中遏制住他的呼吸。 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的小黑看了他一眼，仅仅一眼又倒头回去呼呼大睡。 亏他还说自己是鬼呢，原来是胆小鬼。 直至傍晚，江云月才将赵晨逮回家里。 赵思看着自家儿子那个窝囊模样直摇头感慨恨铁不成钢，后悔没给他给名字叫赵刚。 在得知他又去找陈冉冉之后更是生气，反手将人锁回房间里，对着江云月信誓旦旦保证道：“你放心，在结婚之前我一定会尽力保住他的忠贞。” “那就劳烦叔叔了。”她还是很信任赵思的。 伴随月明星稀夜色一片寂静，凌晨三点赵晨成功出逃。 “想困住我？”没门。 他还有很多话都还没跟陈冉冉说，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屈打成婚。 赵晨生怕有动账提醒连卡都不敢刷，凭借着手机里的几块钱硬是骑了一晚上的共享单车狂奔。 “passion！”他必须要在第二天早上太阳升起时见到陈冉冉。 社区门口，楼外过道 赵晨死赶烂赶总算是赶上了：“冉冉？” 大叫一声瞬间吸引所有人注意。 陈冉冉被这一声直接给吓醒了，手上的包子差点没拿稳。 “又来了，”她现在看到赵晨就烦。 赵晨不管不顾说什么都要将人给拦住：“我有话和你说。” 陈冉冉：“我没有。” 赵晨急了眼：“别靠近那个男人，很危险，他上次还莫名其妙地打了我一顿。” 陈冉冉默念一句，活该。 但在认真思考之后马上就发现他说的话不对劲。 打过他一顿，这不就意味着两人见过面吗？ “你跟我来，” 深思熟虑之后陈冉冉带着赵晨离开，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赵晨求证。 餐厅里 赵晨叭叭叭个不停，诉苦的话像黄河水一样喷涌而出，无一不例外都是控诉苏禧怎么欺负他的。 第30章 从画廊，到小区楼下，还有好几次赵晨都隐隐约约感到苏禧在跟着自己，就等着去到没人的地方拿麻袋将自己套起来狠狠打一顿。 陈冉冉越停越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那个男人还和赵晨有纠缠。 “等下，我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赵晨非常肯定：“就是昨天那个在小巷里穿黑西装的男人；190大高个，长得白白净净的一脸凶相，耳垂那里有颗痣。” 一刹那间有关于那个男人的回忆一帧一帧在脑海里重现。 是他。 耳垂有痣是他最标志性的特征，每次在梦里他的面容轮廓都是模糊的，唯独那颗痣。 陈冉冉一次又一次默念他的名字。 苏禧，你到底是谁。 这样的无故靠近让人感到害怕。 赵晨此刻还在沾沾自喜，自以为抓到了苏禧的把柄且成功让陈冉冉对他产生厌恶，不然也不至于陷入沉思吱都不带吱一声的。 陈冉冉是在沉默，但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拨通了江云月的电话。 事情已经说完，她现在看着赵晨有点烦。 一阵风吹过，江云月踩着高跟鞋杀了过来，在赵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一计眼神杀之后将人拖出了二里地。 临走前她还不忘给陈冉冉放下狠话：“赵晨是我的，你想都别想。” 陈冉冉附和点头，赶紧走吧。 离开餐厅后陈冉冉奋步疾走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家里，进屋时老太太还提醒一句：“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会有狂风暴雨，记得关好门窗。” 狂风暴雨吗？ 下一秒陈冉冉打开全部门窗。 朗朗晴天 浩浩白日，不见半点暴风雨即将来袭的痕迹。 但陈冉冉这话似乎说得太早了，不过前后十秒时间天空忽然陷入黑暗，整座城市陷入一片令人充满恐惧的混乱，忽如其来的暴风雨天气还引发了几场不小的交通事故。 陈冉冉站在阳台门口几乎是全目睹了这一幕。 太可怕了，天空黑得诡异。 一阵狂风袭来吹倒了放在门后的画板，陈冉冉蹲下身来捡起，猛地一下子眼前一黑，但不过下一秒又马上清醒过来恢复意识。 陈冉冉呆滞性蹲在原地，明亮双眼写满惊慌。 在陷入黑暗的几秒时间里她看到了那个男人的脸，无比清晰。 忽如其来的兴奋迷惑了陈冉冉的心智，电闪雷鸣如火光般闪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陈冉冉手中的画笔。她迫不及待了，捡起画板大步往阳台中央走去。 凭借记忆，陈冉冉拿起手中画笔举向画板。强风劲雨呼啸一分，手中画笔用力十分，挥写间他的轮廓尽显。 一个一个有关于苏禧的侧脸在陈冉冉的脑海里打碎了又重组，无数次思考和犹豫只为刻画出最贴切的脸容。 是梦里的他，是墓地里的他，是小巷里消失的他，更是让自己日思夜想伸手只有冰冷温度的他。 陈冉冉痛苦抱头，残碎记忆令她迫不得已歇斯底里在风雨中大喊大叫。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要不受控制疯掉，她多么希望苏禧只是一个不存在的幻想。 冷雨冷冰冰的，如水盆倾倒迅速将陈冉冉浑身打湿，但她却不管不顾一心只有眼前的画。 这一次她必须要把苏禧画出来。 从眉毛到眼睛再到鼻子嘴巴，每一处都精心刻画一丝不苟，这一次的苏禧在陈冉冉心中仿佛就像是个工艺品般只能由她亲手雕琢。 快了，很快了，陈冉冉紧张到不行，有关于他的脸就差最后一笔。 “轰隆”一声，忽然间电闪雷鸣，黑云雨如巨龙在半空中肆意呼啸。 陈冉冉被吓得震掉了手中的笔。 再次蹲下身来捡笔，慢慢抬头眼前多了一双黑色皮鞋。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万万没想到苏禧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他和她的画一模一样，从这个方向看过去仿佛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苏禧来了，不再是梦里，真真实实地走到了陈冉冉的面前。 陈冉冉激动和恐惧交加，脚步颤抖步步后退。 她猜得没错，苏禧就在自己身边。 苏禧前进的步伐从未停止，狂风扬起他的黑大衣肆意飘扬；陈冉冉退一步他就再近一步，直到她无路可逃。 低声一句，比夜雨还要冰冷：“听说，你在找我？” 巧了，他也想见陈冉冉。 第26章 我是中微子简而言之就是阿飘 相比于这个，陈冉冉更好奇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里可是6楼。”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门反锁了，唯一的可能只剩下眼前的天台。 他就那样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陈冉冉在无知觉中看迷了眼。 那样俊美的男人是她见过的独一个。 眉宇硬朗，明目飞扬，五官如线雕骨相脸，凝神聚目间抬眸大气磅礴力压身后乌云雷雨。 他比闪电惊雷还可怕，冷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陈冉冉这才醒悟她那天晚上真的有在阳台见到苏禧，那不是梦。 对于苏禧来说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他在想要怎么婉转的告诉陈冉冉自己是鬼且不要吓到她。 思来想去，他终于想到了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回答：“我是中微子。” 陈冉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接连甩了好几下的头。 中微子，中微子，好熟悉的名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我想起来了！”陈冉冉咋咋乎乎地叫喊了一声。 中微子！是鬼！ “磅啷”一声，闪电声大得震天。 白光夹杂着阳台下的黄灯晕染成阵阵青绿打在苏禧的脸上，恍然间亮得就连他的头骨都照了出来。 “鬼.......”陈冉冉晕过去前还不忘喊一句，下一秒径直倒在地上。 苏禧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将人接到怀里。 完蛋，他好像又把人给吓到了。 陈冉冉压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鬼，自然也就无视苏禧。 感受到被轻视苏禧的小脾气蹭一下地就上来了，较真起来说什么也要跟陈冉冉证明自己真的是鬼。 几米长的舌头，白晃晃的獠牙，红青面随意撤换。 “就这？”陈冉冉不以为然，并且默默后退两步。 苏禧觉得好没面子，至少在他看来陈冉冉反应有点过于平淡了。 “行，你逼我的。” 苏禧指着自己离地的双脚，轻飘飘一晃一荡围着陈冉冉转圈，还不忘喊上两句：“我死得好惨啊。” 陈冉冉愣住，迟疑好几秒。 对头！这才是印象里的阿飘。 “啊！”一声尖叫划破夜空，陈冉冉双手扑棱成幻影原地打转好几圈后猛地直接飞奔开门下楼，几乎是两秒就没了影。 她屋里真的有鬼。 苏禧悬浮在半空，离天花板只有一个手臂距离。 他没敢追上去，要是吓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即便屋里有天大的动静但黑猫还是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时不时睁开眯眯眼看看两人闹到什么地步。 苏禧郁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丧气又颓靡，求助问道：“你说她今天晚上还回来吗？” 阿黑用力得浑身毛发炸起才勉强将猫头拔出来，该死的鬼把它给压着了。 它生气了，恶狠狠地斜瞪了苏禧一眼：你问我我问谁，鬼。 “好吧，”苏禧自认不对，一脸委屈巴巴地目视大门打开的防线。 他在想应不应该这么早就出现在陈冉冉面前，直接把人给吓得暴走了。 事实证明苏禧的想法是对的，出来以后陈冉冉直接奔着大佛寺的方向走去。 “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老佛祖，我这会好像遇到硬茬了。” 为以防佛祖听不见陈冉冉点了一百来根香插得香炉台满满当当的。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呢？” 陈冉冉陷入沉思中。 恍然间陈冉冉开始回忆若隐若现的相遇回忆。 种种记忆表明，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仿佛是在墓地。 “难不成是我给阿豪上坟那次？” 想着想着陈冉冉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得过去了，毕竟只有那个地方才有那种东西。 也是倒霉，怎么就一不小心把他给带回家了。 但有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就是苏禧长得是真帅，从闪电后现身的那一瞬间如天神降临般神秘。 但可惜了，只是个鬼。 陈冉冉这么一呆就在寺庙里呆了一宿，直到清晨庙内的打钟声响起，迷迷糊糊睁开眼不少老人家都带着祭品和贡果进来求神。 人群当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李老太太。 她惊讶于会在这里见到陈冉冉，第一眼还以为看错了：“冉冉？” 数了下日子才惊觉今天是初一，每逢初一老太太必来上香。 第31章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拜神去吧。 初一十五寺庙尤其多人，香火鼎盛人来人往。 来的人基本上都是烧香拜佛许愿，唯独陈冉冉虔诚求助：“帮我把那只鬼赶走吧。” “你在说什么？”李老太太没听清她在说什么，转头只看见陈冉冉动嘴嘟嘟囔囔念叨着。 陈冉冉心虚一笑：“我说，希望佛祖保佑我趋吉避凶，万事如意。” 趁着老太太还在烧纸陈冉冉绕道外面走了一圈，寺庙好歹是充满神佛光辉的圣地，她正好在这里找点东西压身。 不远处刚好有人在做法事，陈冉冉好奇着过去瞧了瞧。 听人说是一个小男孩高烧不退，乡下的神婆都说他是邪祟缠身必须得带来庙里做法事才能行。 “吖哒！”人群中央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围着头巾看来已经七十上下的婆婆抓起一把米就往火里扔去，米和火碰撞的瞬间火焰升起两米高。 这还没完，紧接着她又拿起写着红色字的符纸点燃，烟灰洒在地 下的水碗里马上就变得浑浊。 “给他喝了。” 小男孩的父母深信不疑拿起符纸水就给孩子灌，再有旁边的神婆一直念叨出来吧孽障，这一整个架势整得有声有色的看得周围人可起劲。 但就在众人都抱着看戏的目光时下一秒奇迹却发生了，小男孩从高烧昏睡中苏醒。 “我靠，真的有用。” “厉害了，神仙水啊。” 陈冉冉也看得一愣一愣的，这么有用吗？ 从大堂出来就是永佑殿，专门驱邪消灾的。 陈冉冉用身上仅有的钱买了一堆避邪符咒，“让你靠近我，我反手就是一张符。” 到时候门口贴10张，客厅贴20张，卧室贴40张，随身再带个30张，这下哪怕是千年怨鬼都没法靠近她。 “哎，不对，” 陈冉冉想起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这个苏禧貌似还在她家里吧？其实陈冉冉也不太确定，没准他又飘去其他地方了。 每每想起自己身旁跟着一个阿飘陈冉冉就浑身不自在，渗得发毛痒。 猛然间陈冉冉忽然回头，瑟瑟缩缩打量着身后的一切像是在寻找什么，神经紧绷好几秒才敢慢慢松一口气。 没事，自己吓自己，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寺庙哪怕苏禧再猛也不敢来吧。 “冉冉？” 陈冉冉惊魂未定，下一秒回过头来一张布满褶皱纹的老脸强势撞入视线。 李老太太的眼睛亮得发光。 “你大爷，”陈冉冉被吓得五脏六腑都七上八下的，这老太太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悄咪咪出来吓人了。 李老太太已经上完香了，快到正午准备离开找不到陈冉冉人。 “走吧，回家。” “等一下！”陈冉冉推开李老太太的手，现在还不能回。 虽然那只鬼真的很帅但她还是怕，家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阿飘谁敢回去啊。 李老太太停下脚步观察打量，迷离眼逐渐深邃：“难不成你要在这里住一辈子？” “可以吗？”寺庙里的斋饭还挺好吃的。 老太太若有所思，看得出陈冉冉的肢体语言里写满抗拒，但是：“房租交了房子不能不住吧。” 更何况陈冉冉的房租还那么贵。 对嚯！陈冉冉越想越觉得不值得，她拿真金白银租的房子怎么可以让一个阿飘白住。 “岂有此理，回去干他。”要么滚蛋，要么房租水电平摊。 秉持着干架不能输的架势陈冉冉牛逼哄哄回家。 但即将到达小区楼下时她却犹豫了，真要正面刚马上就怂得一批。 “走啊，”老太太一步三回头催促，上一楼了又下来催促陈冉冉。 陈冉冉后退两步，结结巴巴道：“我可能要去买点吃的。” 李老太：“怎么？家里来客人了。” 说到苏禧陈冉冉就发愁，对的，克人的来了。 为以防苏禧吃不饱陈冉冉买了几大袋元宝蜡烛香，万亿以上的天地银行一沓又一沓。 “这下总能勉强哄哄他吧？”最好就是苏禧拿着这些东西赶紧滚蛋。 再次回到小区陈冉冉又自我做了一番思想斗争。 明明她才出去没多久但是天很快就黑了，走两步身后就有阵阵凉风吹来。 月黑风高夜，鬼最多的时候。 陈冉冉哭唧唧，走一步退三步，爬楼梯就像是登山一步一步慢慢摸。 抵达602的门口，陈冉冉的心情是复杂的。 为以防出什么事她从包里掏出一瓶乌漆嘛黑的东西，那是她从神婆那里求来的，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求那位名叫苏禧的阿飘先不要附她身。 即便苦涩难喝陈冉冉还是一口气灌了。 一瓶东西下肚陈冉冉感觉整个人都舒爽了，浑身充满力量：“我干死你！” 在一腔孤勇加持下陈冉冉雄赳赳气昂昂敲了敲602的门：“你好，请问你在吗？” 呜呜呜，她其实还是很害怕的。 该死的阿飘为嘛要缠住她，真烦。 在屋内听到动静的苏禧赶紧起身，情绪一激动直接闪现到门边。他有意识到昨天晚上把陈冉冉给吓到了所以这会特别地小心翼翼，摸门动作都是轻轻的。 门外陈冉冉的呼吸声很大，听觉敏锐的苏禧在紧张不稳的呼吸声刺激下心跳也逐渐乱套。 回答之前他还特地清了一下嗓音：“你好，我不在。” 这样应该能回来了吧。 第27章 她的卧室他的墓室 陈冉冉没想到再次和苏禧见面会是这副场景，打开门那一瞬间两人面对面碰了个正着。 “你不是说你不在吗？”陈冉冉大气都不敢吸一口，下一秒转头就跑。 “等下，”苏禧一个闪现箭步而上挡住了陈冉冉的去路，恰巧那是陈冉冉落荒而逃的反向一个没刹住脚直接撞进了苏禧的怀里。 很软实的胸膛，像馒头一样。 他预判了陈冉冉即将要尖叫的动作直接捂住她的嘴巴扛起人就往屋里走，一阵风吹过门自然而然地就被带上。 “完蛋了......”陈冉冉一动不敢动，生怕苏禧对自己做什么，此时此刻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对看寂静又无声。 还有那只黑猫，看了一眼两人眨巴眨巴眼睛傲娇拧过头去，满脸写满无所谓。 感觉到陈冉冉的恐惧苏禧有点手足无措的，赶紧后退两步并且表明：“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可即便是这样陈冉冉还是谨慎得很，默默掏出那一百来张符咒外加塞在包里的桃木剑，噼里啪啦一大堆辟邪的东西倒在桌子上就开始严行逼供：“说，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说到这个苏禧就有发言权了。 “不许靠近，”陈冉冉眼见他有走过来的倾向马上严声制止。 苏禧马上后退，被吆喝后感觉还有点小委屈，大高个子蔫蔫的。 “我一直住在这里。” 陈冉冉一字一字重复：“一直住在这里？” 她懂了，是原住民啊。 租房子的时候房东曾经说过这里空缺了好长时间没人住，这样算来苏禧住在这里的时间是比她的还要长。 “但是你没交房租啊....”陈冉冉说得很没底气。 这还不简单，苏禧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金条往桌子上放，金光闪闪几乎要亮瞎陈冉冉的眼睛。 “够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此刻陈冉冉的眼里只有金条，选择性忽略苏禧。 她想起了上次在衣柜里见到的那块金条，形状大小和摆放在桌子上的一模一样。 嘿，这只阿飘还会在暗地里默默送钱呢。 “三，二，一，”苏禧小声数数。 “一分钟时间已过，沉默就当你答应了。” “我没有答应呢！”陈冉冉暂时还没法接受和一只阿飘住在一起。 苏禧也是有脾气的，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低声下气，既然这样就不要怪他了。 不过就一秒时间苏禧整个脸都青了，怒火生烟从后脑飘起，白雾缭绕间长舌头飘啊飘，冷风阵阵吹阴音：“我死得好惨啊～～我要抓你去地狱配阴婚。” 陈冉冉最怕这些东西了，几乎是秒投降：“别别别，你别过来，你乐意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那行，”苏禧答应得干脆，一秒恢复正常。 陈冉冉惊魂未定，从刚才的桌子为之已经后退挪到墙角，她还没说完呢。 “你要想在这里住下，以后都不能再出现这幅鬼样。” 苏禧：“可以。” “还有，不能随便飘来飘去。” 苏禧：“可以。” “马上给我出去。” 苏禧：“可，” 哎不对，差点被绕进去了。 “陈冉冉？” “哎，”陈冉冉悻悻心虚尬笑，抱上桃木剑一溜烟飞奔回房。 第32章 虽然已经暂时答应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必要时候该砍还是要砍的。 好歹也是能暂时住下来，苏禧也就没计较那么多，等了一天一 夜他也累了转身去浴室洗漱去。 不久时几声口哨声从里面悠悠传出。 房间里陈冉冉死死地挡住门耳朵贴墙打听外面的动静，有水声，还有口哨声，悄悄咪咪开个门寻找声音传来的方向。 碰巧苏禧刚洗漱完推门而出，水雾朦胧间率先吸引视线的是身穿黑色睡衣下的大长腿。视线慢慢往上游走，被热水烫得红温的肌肤晶莹又剔透，半湿短发摇曳水滴从额头打落慢慢延展到侧脸，汇聚成珠滚落至红脖青筋。 在门缝里偷看的陈冉冉很不争气地泯了一下唇，好一个美男，噢不对，美鬼出浴。 “你不洗？” 陈冉冉沉浸在美色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苏禧已经咻地一下瞬移来到了只有一指宽的门缝边。 她愣了一下，随后嘭地一声给门外苏禧一个闭门羹。 死鬼，又忽然间飘过来，吓死她了。 苏禧抬起的手僵在半空，目愣中忘记收回。 他也要进去睡，那是他的墓室。 直至半夜，夜深人静时陈冉冉实在熬不住了才闭眼睡觉。 但她总觉得难受，睡梦中胸闷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仅呼吸受阻，身体也动弹不了。 “嘿，兄弟，你为什么睡我身上？” 陈冉冉纳闷了，睁眼发现自己身上有一个庞然大物，原本应该是先被吓一跳的她此刻却显得十分理智。 这苏禧是真有种，直接大字型压在自己身上睡觉。 拿她当床呢。 苏禧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这是我的床。” 怪就怪这床太小了，陈冉冉搬进来以后他就更没位置睡觉。坏就坏在他这个人十分认床，没办法只能像叠娃娃一样睡在陈冉冉身上。 “将就着睡吧。” 陈冉冉无语凝噎，要不换过来她压在苏禧身上睡呢。 下一秒听到苏禧那匀称的呼吸声传来直接把陈冉冉给气炸了，顺手掏起放在枕头旁的桃木剑直接将他劈开两半，两脚一伸各踢一半下床。 “滚。”没皮没脸的赖皮鬼。 但苏禧俨然是不死心的，哪怕被劈成两半踹了出去还会用各种办法溜进房间。 扁成纸片从门缝滑进来，从衣柜里爬出来，从天花板吊下来。 陈冉冉被吵得无法入睡，双目呆滞看着天花上的苏禧陷入沉思。 这鬼指定是有什么大病。 她第二天起来是顶着一副大大的黑眼圈去社区上班的，走路无路感觉身体已经透支。 “今天晚上去吃火锅不？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牛肉火锅双人套餐才138。”小雨闲得没事一天净研究吃的。 陈冉冉努力撑开眼睛不让自己打瞌睡：“不了，改天吧。”家里还有鬼在等着她呢。 临出门前苏禧还交代回家要给他带好吃的，下班径直往纸扎店去。 “老板，这个地狱捞给我来一份，水鬼拼盘也来一份，油炸鬼要一个，好喝到咩咩噗噗的奶鬼也来一杯吧，就这些。” 老板不禁夸赞一句：“懂货，这都是我店里刚进的新货，祖宗包喜欢的。” “但愿吧，”但愿家里那只祖宗能喜欢。 老板认得陈冉冉，昨天才来这里进了一大批货，对于大客户他一向都是十分热情的：“靓女，你要不留个电话，到时候有什么新货你看着有喜欢的我直接给您送上门去。” “不了，”陈冉冉婉拒，笑容里写满无奈，家里有鬼不太方便。 虽然是纸扎的东西但一袋下来还是蛮重的，陈冉冉扛上6楼累得直喘气：“吃吧，祖宗。” 苏禧饿了一天就等这一顿呢，满心欢喜从袋子里找好吃的眼神从兴奋清澈逐渐变成迷茫：“就这些？” “这么好的伙食你还不满意啊？你那个年代哪有这些好吃的？你有这么优秀的食品进入阴界……” 苏禧将视线落在了陈冉冉带回来的汉堡，香喷喷地勾引着他口水直流。 陈冉冉也注意到了，举起手中的汉堡好奇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苏禧异常坚定点头：“我是与时俱进的阿飘。” “行行行，给你给你。” 苏禧吃得可满足，一口薯条汉堡一口可乐，边吃还要边看鬼片。 陈冉冉躲得远远的，鬼片和面前的苏禧同样吓人。 “对了，今天晚上你睡客厅，不能再进房间。” 苏禧边咀嚼汉堡边思考，认真追问道：“你确定？” “当然，”陈冉冉毋庸置疑非常肯定。 苏禧：“你不要后悔哦，怕的时候不要叫喔。” 陈冉冉不以为然，“当然，只要你不进来吵我就行。” “吃完以后垃圾收拾一下，地拖一下，阿黑的饭碗也洗洗。” 苏禧一个一个点头附和：“行，好，没问题。” 时间不早了，陈冉冉不再和他掰扯赶紧洗漱回房睡觉，一天没睡她困死了必须得好好补上一觉。 苏禧目送陈冉冉进房随后马上将电视给关掉，他还是有点担心的，思来想去还是搬个凳子坐在房间门口，偶尔听见一些小动静都会竖起耳朵思考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没有了苏禧的打扰陈冉冉这一觉明显睡得舒服多了，一夜安睡直到天亮。 没有奇怪的梦境、没有看不清的人脸，梦里苏禧的存在也渐渐变得真实、触手可得，睡眠体验极佳。 “陈冉冉？”梦里有人喊了她一声。 陈冉冉回头，迎面猝不及防撞上一块木板；再回头，面前又是一块木板，四面木板成墙将她围困得死死的，没有一点可以看到外面的缝隙。 陈冉冉惊慌失措喊了一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她。 庆幸的是陈冉冉清楚知道这只是梦境，在恐惧中强迫自己醒来。 再次睁开眼，陈冉冉眼睛睁得大大的，余惊未定。 这一次她很肯定自己已经醒来，但入眼依旧是红色的木板，长间距不过一个手臂。 身下是硬硬的木板，正面加两个侧面也是木板，密不透风漆黑一片。 是棺材吗？ 她好像睡在了棺材里。 第28章 小气鬼不能喝汽水 陈冉冉没有动弹，也忘记了反应，直到眼睛对上的对角位置被掀开一条缝隙，久违的光从密不透风的棺材板投射进来。 “抱歉抱歉，” 苏禧从上面探出一个头来，他昨晚一个没注意坐在门口睡觉了，早上睁眼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匆匆忙忙推开房门进来。 陈冉冉眼珠转转，木然从棺材板坐起来：“这是你的棺材？” 她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 苏禧很不好意思点点头，是的，这就是他的棺材。 棺材板位置刚刚好对应着天花板上的十字横梁，那是他的棺材钉。 陈冉冉淡定得可怕，摸索着棺材板起身，别看她背影刚毅实则睡衣下的双腿已经抖成筛子。 本来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看了苏禧一眼还是决定算了，棺材板也行吧，只要哪天睡醒不是在土里或者焚尸炉里就好。 这样看来偶尔看到苏禧对着空气说话，屋里的东西时不时飞来飞去已经算是很小的事情了。 陈冉冉想短暂逃离，然而开门的瞬间却意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嘭”的一声，几乎是秒关门。 童璠回来了。 强烈的关门声震感把童璠给吓了一跳：“陈冉冉，你干嘛？” 陈冉冉死死盯住门，生怕一个不小心童璠就破门而入。 而回归客厅位置的苏禧此刻正在优哉游哉地享受下午茶，咖啡甜品摆满桌。 “你快点躲起来啊！”陈冉冉急得不行，要是被童璠发现她屋里有一个男人就完蛋了。 苏禧偏不，他这会在闹小脾气，不让进房间睡的事他记了一个晚上呢。 她遇上了一只无赖飘！ 陈冉冉咬咬牙：“行，那可就不要怪我了。” 拍门声越来越急促陈冉冉是一点也等不得了，拿起桃木剑对着苏禧就是一阵乱砍随后大一块小一块捡起将他给塞进卧室衣柜，关门之前塞了一把符纸进去：“小鬼，老实 点！“不然直接找茅山师傅将人给收了。 苏禧还没来得及诉苦嘴巴就被贴上了一张符纸，怨言无声。 就在童璠准备破门而入的最后一秒陈冉冉唰一声赶紧将门给打开，心虚又慌张冷汗将额前碎发打湿。 “你怎么过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呀？” 童璠上下左右来回打量一眼，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刚才屋里动静不小她全部都听到了。 趁着陈冉冉走神她直接一个大跨步从侧边溜了进去，敏锐眼神如雷达般扫射。 第33章 客厅位置一览无余，阳台也不大，细心的她就连浴室都巡逻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剩下卧室咯。 侧卧陈冉冉不慌，但眼见童璠要往主卧走去心直接跳到嗓子眼：“不要。” 角落衣柜位置传出阵阵异响无疑马上就锁定了童璠的注意力，撞击声和扒拉声夹杂而来在这寂静房间显得异常清脆。 好奇心驱使着童璠前进，但因为遮挡和未知又迫使她不得不放慢脚步，一点一点摸索前进直到那未知物露出尖尖头角。 她看到了，那双在阴暗角落里黑得发亮的眼睛。 陈冉冉一个箭步上前：“别！” 来不及了，童璠已经全部看到，那个黑色浮影涌涌欲现一点一点强制入侵她的瞳孔。 “你.....怎么能在房间里养这个？” 陈冉冉哑口无言，她还没想好怎么跟童璠说件事，“不是，璠璠，你听我解释。” 童璠不听，大手一挥直接将里面的东西给揪了出来：“你怎么可以在卧室养猫？驱虫了吗，很多跳蚤的。” “啥？”陈冉冉傻了眼，她已经绞尽脑汁企图找借口但看见出来的是阿黑整个人直接懵了。 怎么会是阿黑，那苏禧呢？ 童璠嫌弃满满，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衣柜里的符咒：“知道黑猫邪乎你还养？” 陈冉冉完全没听到童璠说什么，原地宕机像被拔了芯片一样的机器人那样目愣。 苏禧呢？ 过了好几秒几声猫叫传来才勉强将陈冉冉的注意力拉回，她甚至还蹲下身来去衣柜里又扒拉了一回。 一块也没有！ 待童璠抱着猫走出客厅陈冉冉小小地喊了一声：“苏禧？” “咳咳。”微弱咳嗽声传来。 是他的声音，陈冉冉不死心又找了一遍，但还是没有。 她甚至还往衣柜顶上看了一眼。 苏禧：..... “但凡你眼睛再抬高一点点？” 在指引声中陈冉冉快速抬头，一看吓几跳。 她也是没想到苏禧一块一块将自己贴在了天花板上，也许是时间太匆忙手脚位置都放乱了以至于一整个看起来就像是前长后短的无人机。 陈冉冉尽量挤出一个不让两人感到尴尬的微笑：“so...sorry。” 怪她刚才砍得太碎了。 多亏了阿黑的仗义相助事情算是暂时隐瞒过去，童璠有两天假并没有着急走，晚上还买了一大堆食材打算在家里做饭。 这会闲下来看了看家里，总感觉有一点点不对劲。 牙膏牙刷两套，毛巾两条，看起来都有刚使用过的痕迹。 陈冉冉紧张得深呼吸一口气，忘记把苏禧的东西藏起来了，虽然很慌但还是装得很平静睁着眼睛撒谎：“是阿黑的，额，它是流浪猫嘛，这几天得多洗洗擦擦。” “是吗？”童璠看向置物架上的男士剃须刀，那这个又怎么解释？ “当然啦！”陈冉冉说得很没有底气，脑子急速运转将锅甩向阿黑：“它拉稀了，屁股毛粘着粑粑，我只能先买个剃须刀将它的屁股毛先剃干净，不然它在屋里到处乱蹭。” 童璠看向阿黑嫌弃的眼神不像是假的，难怪她闻到一股粑粑味。 “你不会打算一直养着它吧？” 阿黑竖起耳朵瞪大眼睛，瞳孔渐圆浑身炸毛。 这句话它听懂了。 “哎呀，哎呀，行了，多大的事啊，可别气。”眼看阿黑就要发起攻击陈冉冉抱起它赶紧放回房间反手将门给锁上。 门刚合上就传出一阵打斗声，动静还不小。 没办法，只能先委屈一下苏禧了。 晚餐时间两人在客厅打火锅，香味透过门缝传到房间里将躲在里面一天没吃东西的苏禧饿得砸吧嘴吃空气。 饿死鬼了，他现在就等着两人赶紧吃完洗漱睡觉好出去饱餐一顿。 “她不会要在这里住吧？” 苏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已经十点了两人还没吃完，边吃还有阵阵说笑声传来。 为了以防童璠晚上要进这个房间和陈冉冉一起睡觉苏禧拿起阿黑蹭了一床的毛，“她讨厌你，你，你多努力一下。” 苏禧为自己的明智之举点赞，不出意外晚上童璠因为嫌弃阿黑的猫毛选择去侧卧睡，陈冉冉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知道他一天没吃东西陈冉冉特地留了一大碗烫好的菜和肉，就等着童璠睡了以后悄咪咪端到房间里：“饿坏了吧？来，吃点垫垫肚子。” 苏禧还有点小感动，礼貌一句谢谢赶紧饱餐一顿。 “今天晚上我可能得呆在房间里。” 现在屋里有人，他不能出去，但说这话时还是放低了姿态像是在征求陈冉冉的同意。 房间位置不大，放了一个梳妆台后落脚的位置也不多了。 陈冉冉有点犹豫：“要不.....” “行，”苏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就等陈冉冉开口邀请他上床一人睡一边。 陈冉冉：“我的意思是，你拿一床被子铺在地上睡。” 苏禧秒变脸，饭也不吃了，反手将棺材吊在半空扑棱几下爬进去睡觉动作极大弄得几哩框啷的响。 生气！气得他直拍棺材板。 陈冉冉赶紧离开床，她怕一个不小心晃动的棺材就掉下来砸死自己。 “苏禧？”试探性轻喊一声并没有得到他的回应。 emmm，她似乎好像仿佛可能把人给惹生气了。 因为这一个举动苏禧两天没有和陈冉冉说话，哪怕童璠已经走了但他还是窝在棺材板里面不出来，每天敲棺材板以表示不爽。 现在是小气鬼。 “要喝汽水吗？”陈冉冉敲了敲外侧的棺材板。 汽水？苏禧眼睛一亮。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抬起头来只见陈冉冉已经拿起汽水离开了房间，算了，小气鬼不配喝汽水。 “啊！”气得苏禧恶鬼咆哮，他想喝。 等他从窝囊的棺材板里面爬出来再试图走出房间鬼鬼祟祟打探情况时早已不见了陈冉冉的人影。 “人？” 陈冉冉这会已经出去了，她收到了江云月约见面的短信，本不想理她但江云月似乎已经算好了早早在社区门口等着。 “我有事要和你说。” 陈冉冉拒绝：“我跟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除非你将我的画作从你的画展上撤下来并且开记者会对外宣称美术联赛评判出现了纰漏，就阿豪被无故撤赛的事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阿豪的死仿佛还在昨天，江云月和赵晨的暗黑勾当直接损害了一条人命，这是陈冉冉心中永远无法拔除的一颗刺，正正扎在心尖。 她要是非对错黑白公正，更要为那躺在病床上死不瞑目的一抹红伸冤。 江云月答应：“只要你以后不再纠缠赵晨，我什么都答应。” 相比于她心里的难言之隐，这些都不算什么。 第29章 他说我们是朋友不一般的朋友 江云月马上兑现承诺，她带着陈冉冉去了画展并且亲自将那辅助自己一步得金牌的画作撤了下来。 那是陈冉冉的画，陈冉冉将那个写有江云月名字的标签掐下来狠狠撕碎。 “还有记者会，阿豪被无故撤赛的对外解释。” “我知道的，”江云月不再像以前骄傲，心里有难过的事情整个人都蔫了。 “只要你能让赵晨对你彻底死心，我什么都答应你。” 陈冉冉：“就这么喜欢？” 江云月冷笑一声，才不是呢。 赵晨那样的窝囊废她才不会喜欢，一点也不像男人。 但坏就坏在只有他能救自己的儿子。 江云月在国外念书的时候生了一个儿子，4岁了。 意外怀孕之后也有过放弃，但医生说她体质不好这一胎要是打掉以后估计就怀不上了。 也许是怀孕之后母爱泛滥她竟然有点舍不得这个孩子，最后还是咬咬牙决定生下来。 那是她十月怀胎历经大出血外加羊水栓塞拼了命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当中的心酸只有江云月自己知道。 刚出生的时候倒也挺可爱，不可也不闹乖得很；但三岁那年意外的一场高烧之后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现在已经严重到每天都在住在重症开监护稍有看护不慎或许就没了。 江云月的爸爸最喜欢这个外孙了，信命的他听人介绍专门找了个大师回来做了场法事说要找一个全阳八字男结婚冲喜才能保小孩一命，而赵晨就是她能最快找到且最合适的人选。 为了孩子她必须要和赵晨结婚。 说起赵晨江云月就生气，她也不知道陈冉冉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以至于这样念念不忘，说什么都不答应结婚，被逮回家以后有天晚上为了出逃还从3楼跳下去差点把腿给摔断。 留给孩子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尽快把婚事给定下来才能安心，不然江云月也不至于今天特地来找陈冉冉一趟。 第34章 来的时候她特地带来了一张订婚请柬趁这个机会转交给陈冉冉：“你提的要求我一定会做到，还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陈冉冉看着请柬陷入深思，最后还是选择接过。请柬很漂亮，光看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上面还有金印呢。 “我要明天就看到记者会召开。” “好，”江云月点头答应，隐约间微微哽咽声传来。 这一次她也是说到做到，第2天一早就在全市最繁华的广播电视台中心召开记者招待会，几乎各大媒体全部到场将发布会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哎，听说这一次是有关于美术联赛的事情，传闻这其中有猫腻弄虚作假，果不其然里面的水都很深啊。” “可不是嘛，就连最有名望的美院教授赵思都牵扯其中，这下可有精彩的看咯。” 在唏嘘八卦声中江云月在十来保镖护送下来到发布会现场，相随而来的还有一众的比赛选手。 但唯独赵晨迟迟没有出场，他一直宅后台观察情况。 好不容易等到赵思来了赵晨赶紧追问：“你怎么能让她乱来呢？这要是传出去联赛有问题以后谁还相信赵金杯啊？” 赵金杯由赵思一手创办几乎付出了他20多年来的全部心血，作为创始人他比任何人都珍惜赵金杯。 回头打量赵晨一眼，多少有点心酸无奈。 他这个儿子做什么事都太心急生怕别人抓不到他的把柄，有时候都不是很想理他。 “有空多和云月学学，看看人家的为人处世；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夫妇本是一体你怎么可以将人家推出主会场而自己躲在后场呢？” “我哪有，”赵晨心虚狡辩着。 不过这事说来也奇怪，“按道理来说江云月不可能自爆，她那么嚣张怎么可能会干这么让自己没面子的事；爸你要是的，她说要来记者发布会你也由她开，真是乱来。” 赵思其实也怀疑，昨晚晚上江云月态度坚决要开记者会铁了心自爆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至于这当中的猫腻，他还在调查。 “放心吧，一切我都打点好了。”他倒要看看谁在这背后搞事情。 待赵思和赵晨入场，发布会现场瞬间全场轰动：“来了来了，赵教授来了。” 所有的聚光灯顿时都对准他们生怕漏掉任何一个可能出丑的名场面。 “叔叔。”江云月礼貌喊一声。 赵思点点头回应，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慈祥长者般温和：“虽然不知道阿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叔叔不管怎么样始终尊重你的选择。” 话说得好听，但赵思平静祥和的神色下内心怒火一直在隐忍着，要不是有求于江家他才不会对这样一个黄毛丫头低声下气。 发布会正式开始，闪光灯无数一帧一帧袭来刺疼江云月的眼睛。 “各位，”清甜嗓音通过麦克风传播至全场，所有人瞬间安静下来。 “很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发布会，也很抱歉打扰了大家的时间，更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众人屏息以待，录音笔随时准备着。 “有关于比赛一事，的确是出现了不可弥补的错误从而导致赛事出现不可挽回的损失。” 得到了江云月的亲口承认一众记者都炸了，拿起麦克风簇拥而上抢着采访：“江小姐，听说你的画作不是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人替你画画？你承认请了枪手代替比赛是吗？所以你的冠军是作弊得来的咯？方便透露一下是谁替你作弊的吗？评委会都知道这件事情吗？” 一个又一个问题不断攻击性极强。 赵思还以为江云月会向自己求助，但她面对记者坚定又从容显然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抱歉，玻璃这幅画的确不是我的；比赛时因我个人心高气傲所以不惜一切代价想赢，在此向各位参赛选手以及所有工作人员道歉；还有就是，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评委组无关，他们是不知情的。” 上一秒真相被爆，下一秒采访实况就回传到各大报社第一时间报道，一时间网上就美术联赛一事引发激烈讨论。 “果然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随随便便花点手段就能买到想要的奖牌，那我们这些辛苦多年老老实实比赛的算什么？” “算我们倒霉呗。” 现场风向已经全变，眼看江云月就要被一众记者围攻赵思赶紧出来圆场：“比赛一事事关重大，当中更是牵扯到无数选手；还请各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我赵思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就比赛一事马上重新调查，绝不会让任何一位选手无故利益受损。” “就这？”陈冉冉不屑一笑，不够，远远不够，相比于虚无调查现场宣判来得更快也更实际一些。 现场记者忽然集体退散不过几秒时间迅速让出一条宽阔小路，在所有镜头和目光对焦中一身黑裙的陈冉冉将阿豪的黑白遗照捧在心口前阔步往舞台中央走去，神色坚韧又冷厉。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异常肃静，大气都不敢用力喘。 “这谁啊？” “不知道，但是那个遗像上面的男人倒是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思触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老谋深算的他仅仅只是来回看了两人一眼马上就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 他就说江云月这个头大无脑的怎么忽然自爆，十有八九是被人抓到鸡脚了。 人群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我记起来了，他是同期的参赛选手，在复赛时曾经和江云月起过争执，事情闹得挺大的好像还进了警察局。” 这么一说在场的选手马上就有印象了，毕竟因为阿豪的事情他们进出赛场都变得非常严格。 “不是说后续因为影响比赛被强制退赛了吗，那今天的遗照是.....” 所有人细思极恐，脑子一转事情就往极端方向走去了；刚爆出比赛有猫腻，这会又是遗照，很难不让人多想。 “美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敏感的记者马上上前追问，期待挖出一些更猛的料。 所有人都在等陈冉冉开口，但她这会却异常沉默一味托举手上的遗照。 她要江云月和赵晨仔仔细细再一次看清楚阿豪的脸，永远铭记当初是怎么害死一条无辜的生物。 江云月本来就心虚，这会阿豪的遗照正正对着她慌得不行，想要躲闪但身旁却围满了记者根本无处可逃，局促落魄又不堪全被摄像机拍下。 “血....有血.....”将摄像机对准遗照的记者发现了怪异一幕，凭空出现的血迹从 遗照正中央滴落，不过几秒就将黑白遗照一寸一寸红染。 忽如起来的诡异吓得在场人瞬间退散不敢再靠近陈冉冉，但记录摄像却从未停止。 陈冉冉捧起遗照走向高台逼得所有人步步后退，不动声色间一记冰冷眼神足以让所有人颤抖。 “听闻江小姐在这里举行发布会陈述美术联赛的不正勾当，我收到风声就带着他来了；噢，他是谁你们应该也知道了吧，没错，他就是数次在赛场上举报江云月作弊的选手阿豪，不过可惜的是，他已经死了。” “他...他到底怎么死的啊？”靠前的记者鼓起勇气问一句。 陈冉冉看向江云月和赵晨，轻挑抬眸冷声质问：“问你们呢，怎么死的。” 赵晨怕死了，下意识往赵思身后躲，他深知自己愧对阿豪这会看都不敢看他的遗照。 没人回答，陈冉冉只得自己陈述，唉声一句替阿豪惋惜。 “你们明明知道公正比赛对于他来说有多重要，千不该万不该用金钱和权利玩弄他。他死的那天用最心爱的画笔刺穿了心脏，那天的鲜血就像现在这样喷涌而出一点一点将他的胸膛染红，直到医院的白床单被鲜血打湿；不，不仅仅是白床单，还有床头柜，地面也有....” 无力的话语夹杂着哽咽一点一点将陈冉冉最后的声音湮灭，也许当时的阿豪也是那样苦不堪言，说多了就烦了，不如死来得痛快。 但陈冉冉不能闭口，她必须说，不然他们连阿豪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亦或者说，他们连阿豪死了都不知道。 “你们会有报应的。”陈冉冉衷心为他们虔诚祈祷，祈祷报应下一秒就来。 该说的已经说完，陈冉冉拖着疲惫的身体快步离开步伐踉跄情绪难以自控，走到无人后台再无力支撑只能贴墙行走，愤怒到抓着遗照的双手都在颤抖。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画加速了阿豪的死亡，现在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想要弥补。 不远处身后，苏禧默默守候，静待陈冉冉自己将情绪消化。 “无须自责，不是你的错。” 陈冉冉摇头否认，自洽很难。 “刚才，谢谢你帮忙，”她指着遗照上的血，这会拿出纸巾来一点一点擦拭干净。 苏禧轻叹一声，：“不是我。”他没有在背后做什么。 “是他回来了。” 第35章 陈冉冉不可置信疾走两步，眼中泪花闪烁期望踊跃：“真的？阿豪在哪？” 苏禧将目光偏移，不远处的角落窗台上有一束光。轻轻照亮窗台，但又瞬间暗淡。 陈冉冉看不到，偏偏苏禧又不说话让她急得不行。她对鬼神一说始终带有质疑，此刻的期待中又夹杂着恐惧因素在。 时间一秒一秒定格，眼前光荫生尘，风轻轻吹过陈冉冉的长发，不知不觉间将苏禧眼眶打微红：“他已经走了，但他给你留了一句话；他说：幸好有你在，朋友；他还说：朋友，这不是你的错。” 他从来都没有责怪过陈冉冉一句。 心中的死结稍微松动，陈冉冉整个人都好受多了；虽然不知道苏禧说的话是真是假，但这一刻陈冉冉选择相信。 “走，回家。” 苏禧听着还有几分小激动，拓眸喜悦不止，陈冉冉主动叫他回家哎，这不就意味着接纳他成为家里的一份子了。 “好好好，”他笑得可傻，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走。 回家咯，回他们两人的家。 一高一矮前后相随，身影重叠，欣喜步伐从快减慢直至慢慢同频，连带着窗户的斜阳都向他们的走道倾斜。 但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赵晨却气得咬咬牙。 他就知道单凭陈冉冉一个人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果然不出所料就是苏禧在后面搞鬼。 “又是你！”他讨厌死这个苏禧了。 第30章 在梦里结婚结阴婚 赵晨越想越不爽，锤墙又跺脚的这口气是怎么也吞不下去。 他气不过，鬼鬼祟祟跟随两人离去。 本来是想找个机会警告一下苏禧不要离陈冉冉太近，但却没想到意外碰见两人回到了601，直到深夜都不见苏禧出来。 “同居了？” 嫉妒心作祟下一个不好的想法悄然从脑海冒出，赵晨痴愣愣地看着门口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不允许！暗黑楼梯拐角里拳头攥得咯吱响。 与此同时，602屋内 苏禧和陈冉冉两人相处倒是异常和谐，难得心平气和坐下来一起在阳台赏月。 直到这一刻陈冉冉觉得面前一切依旧是不可思议，不仅成功替阿豪拿回公道，现在还和一只阿飘在一个屋檐下同屋共住。 现在他就坐在自己身旁，抬头望月眼清如镜亮如星星。 陈冉冉被深深吸引着，不由得对他多了几分好奇。 苏禧：“看一眼500。”反驳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情感。 刚还对他带有微微的帅哥滤镜这一刻全部碎掉，稀碎！ “切。”陈冉冉不以为然，强势傲娇拧过头去。 成功把人惹生气之后苏禧心里暗爽，邪恶微笑无声绽放：“没见过这么帅的鬼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陈冉冉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你一定是被自己帅死的吧？” 苏禧脑子宕机中，这是在夸他？不对吧，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咦...啧啧，”陈冉冉看了一眼那个在自我怀疑的傻子，嫌弃满满，像这种她都懒得说。 入夜，依旧是两人睡同一个房间。 那吊在半空的棺材让陈冉冉感到不适，苏禧为了不被赶出去屁颠屁颠地就把阳台的秋千挪了过来做一个临时窝。 陈冉冉眼珠溜溜地转，视线来回打量在半空中那个呈香蕉形状的人，同屋共住那么久她都好像没有认真了解过苏禧。 “苏禧？”陈冉冉试探性喊一声，他在上面没动，也不知道睡了没。 听到叫喊苏禧马上转动脑袋自然垂下，他是有点困的以至于这会眼神都有点呆滞，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灯打在他的侧脸这会看起来就像一副泛白的死鱼眼，嘴巴微张又空洞看着莫名让人瘆得慌。 陈冉冉一把扯被子盖过自己的头，好歹也是一只鬼她还是要怕一怕的。 “没事，你睡吧。” 但夜深的苏禧尤其感性，他猜陈冉冉是睡不着所以提出要给她讲故事哄睡。 陈冉冉：“什么故事？” “克克克。”苏禧邪魅一笑，阴深笑意游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鬼说的，当然是鬼故事。” 陈冉冉：...... 三更半夜地止不住浑身发凉。 苏禧在那里自以为幽默地戏笑，他就是故意的！ 她忍不了了，真是退一步气死自己，十分熟练抄起桃木剑上下左右一阵挥舞直到秋千和他都成为了碎片，比上一次的还要碎。 碎片成颗粒状掉落犹如漫天散花看得人心里暖暖的。 但苏禧依旧不死心，哪怕碎成纸片等陈冉冉入睡以后还是蹑手蹑脚一点一点爬上床，挤是挤了点但还是要努力创造睡觉的角落。 好不容易躺下了但苏禧却怎么也睡不着。 此刻陈冉冉就躺在他的身旁，她睡得胡搅蛮缠地不一会就占领了整张床且慢慢向苏禧所在的角落逼近，直到那双手毫不客气搭上苏禧紧致的腰身他再逃无可逃，随之而来的还有贴肤之近均匀洒落的温热呼吸不偏不倚正正打在他的不安滚动喉结。 “陈冉冉？” 他试探性喊一声比蚊子还要小声。 黑暗中苏禧伸出手来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试 图将人推开，但似乎并没有一点用反之被抱得更紧了。 苏禧一颗紧张的心正在剧烈跳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尸体在渐渐回暖，这种久违地被紧紧拥抱意外让人感到迷恋，恍然间下一秒二人就要肌肤相融融为一体。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心绪也逐渐被打乱一丝一丝围绕心尖捆绑成结。 但犹豫和矛盾也夹杂而来迫使他不由自主身体僵住，不敢挪动丝毫； 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月明星稀，他不再反抗和推却，一点一点重新解压紧绷的神经鼓起勇气尝试去适应拥抱。 他有点喜欢这种感觉，深深神往点点靠近，无声中再一次默念陈冉冉的名字。 睡梦中的陈冉冉小发牢骚，她好像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做梦，从不回应梦里的叫喊声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叫喊声不绝致使她有点害怕，想要飞奔离开但脚上却像绑了铅一样沉重。 “嘿，”肩膀后面有人重重地推了她一下，下一秒猝不及防被撞入一个密闭空间。 待陈冉冉有所反应的时候已经出不去了，她被困在一个只能坐一人的大红花轿里，下意识想喊救命小窗外络绎不绝锣鼓唢呐声传来，低沉又悲痛刺耳。 “哒哒哒哒啦啦啦，哒哒哒啦啦啦......” 梦里的陈冉冉小心翼翼掀开大红花轿帘子，先入眼的是前后十来个身穿红衣挑着轿子的人，模模糊糊背对着自己看不清脸。 满天红纸夹杂着浑浊白雾纷纷飞落，几米外的路都被黑白灰晕染成空洞、极致迷离。 陈冉冉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面前的假象吓到。 “这是又把我干到哪个梦境去了？”第一次经历没有经验。 与此同时她也马上意识到自己是那个倒霉蛋新娘，如无意外她应该是要被抬去结婚的。 来都来了，反正是在梦里，那就结吧。 “呜呜呜呜，”淅淅沥沥哭声传来，轿子外有个人哭得好惨。 “哭嫁啊？”陈冉冉猜测着，不知是哪里的风俗。 不过她也没多想，在轿子里乖乖地等待着到达目的地后被人请下轿。 走了好长好长的一段路，在被颠得几乎要吐时轿子终于停下了，陈冉冉双手撑住轿子尽量让自己好受一些。 本以为轿子停下就能下去了，但好久都没有等到有人来掀轿门。 “喂？”陈冉冉等得不耐烦了，拍门喊了一句。 刚来的时候轿门被锁得死死的，这会不过是轻轻一拍就被推开了，伴随“滋啦”一声沉重的轿门开了一个角。 梦里的陈冉冉大胆得很，高抬阔步撩起秀禾就走出轿子一探究竟。 但不过才刚出轿子一阵冷风扑面而来，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陈冉冉愣在原地不敢再动弹，想要退回到轿子里面但就在她出去的那一瞬间轿门马上就被反锁了，怎么拉都拉不开。 轿子外的人全都不见了，包括轿夫，在把陈冉冉拉到一个荒山野岭之后就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不过一转头就连轿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漂亮！”是个噩梦。 但也并非是什么都没有的，起码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正在办丧事的人家，听到这边有动静后全部都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陈冉冉：“新娘来了。” 正在挖墓的人扛起手上的铁楸挖得更卖力了，吉时已到，新娘来了就可以一起下葬。 陈冉冉飞速转动大脑思考，她的头上正在下纸钱雨，哐当哐当地全部往她身上砸。 妈的，阴婚啊，她这才反应过来。 “日，”陈冉冉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那几个挖掘工太卖力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给埋了。 第36章 “赶紧醒啊！” 哪怕清楚知道是在梦境但这一次强迫苏醒却失败，再怎么急都还是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把她给我抓住！”新郎发话了，眼看着新娘要跑赶紧拍棺材板示意家属抓人。 陈冉冉也想跑，但是那个脚像废了一样怎么都抬不动；“我翅膀呢？”明明平时在梦里只要张开双手就能飞的呀。 好不容易能够转个身了，下一秒迎面直接撞入一个空棺材里，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直接被关在里面。 “duang”一声，陈冉冉世界变得清净，且漆黑一片。 这就被抓住了？这么容易？ 陈冉冉笑了，“呵。” 没事，她还有另外一个技能，只要她在梦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就能触发隐身技能。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说着说着陈冉冉明显心虚了，因为她感觉到棺材明显在被抬走。 “陈冉冉？”耳边传来一声呼喊。 陈冉冉不应，她又不傻，鬼才应呢。 又一声：“陈冉冉？” 陈冉冉撇嘴，您可别叫了.....她明显怕了。 苏禧无奈，黑暗中默默握紧陈冉冉的手：“是我。” 熟悉冰凉触感覆盖在手上，陈冉冉的恐惧感一点一点被慢慢抚平，她记得苏禧的手。 在双手十指紧握后苏禧猛地一拽将陈冉冉拉出了棺材且离开了梦境，一场梦过后陈冉冉浑身冷汗抖擞，死死抱着身旁的苏禧不放。 “我刚才做噩梦了，梦见自己要被抓去配阴婚。”声线低沉又憋屈，细听似乎还夹杂着哽咽声。 苏禧知道，一下又一下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没事了。” 这一切都怪他，怪他阴气太重为陈冉冉招来邪祟。 “梦里的都是假的，不要怕。” 直到后半夜，晨曦微光初现陈冉冉才勉强安定下来，只是昨晚的梦始终让她心有余悸。 梦是假的，但是不真实的苏禧却是真实存在。 “那你呢？” 陈冉冉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你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进入自己的梦里，这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第31章 你的秘密我的秘密秘密的n次方 有关于苏禧，他沉默了。 “你，不怕我了？” 他们两人之间现在的关系很微妙，陈冉冉似乎在企图了解自己。 陈冉冉认真思考着，或许，已经不怕了，在知道苏禧对自己没有伤害威胁之后。 更何况，“你一直在引导我寻找阿豪，不是吗？” 苏禧在笑，心头却苦涩。 他把这里的每一任租客都吓跑了，唯独陈冉冉，她居然是尝试接受自己，以至于苏禧多少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趁着天色还微暗，心里的隐晦得以歇了口气试图释放而出：“我有一个秘密。” “巧了，”陈冉冉看得出苏禧的欲言又止，附和一声笑道：“我也。” 苏禧微微侧过头，紧抿嘴角，复杂情绪悄然间占据所有思绪侵蚀理智，从梦境醒来过后始终没有松开的手是他们此刻连接彼此的桥梁，从牵到牵扯、直至粘连。 他很庆幸，幸好遇见的人是陈冉冉。 苏禧承诺道：“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很久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会马上离开。” 离开一词太过沉重，陈冉冉听着难受；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碰巧短暂交际，总归要各走各的路。 “那就，祝你成功吧。” 苏禧在无声中点头回应，再一次用力握紧陈冉冉的手，不舍得放开。 放下戒心之后苏禧明显整个人都轻松阔达多了，这天一大早上还起来做早餐，除了不熟练的家务动作以外其他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的贤惠。 “要不还是算了吧？” 陈冉冉试探性问一句，看了一眼厨房默默后退。 弹射起步的汤圆在半空炸出花生芝麻，墙面白色瓷砖仅有的残留是它们来过的痕迹； 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选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沸腾的白粥在这个厨房新兵蛋子手下明显显得成熟多了，但也仅限于表面那一层； 家里仅有的几颗生菜都被他放进了油炸锅里，崇尚绿色低脂的青菜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死于油命。 忙活了一个早上的苏禧最终将所有东西都倒进了垃圾桶，“行吧，算了。”他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听劝。 家里能吃的都被嚯嚯得七七八 八了，肚子饿的两人只好下楼找吃的。 在楼下蹲守了好久的赵晨可算是逮到两人出来了，卫衣帽子套在头上看准时机跟了上去。 来到超市苏禧首先推了个小车车，歪脖子练脚的俨然准备大干一场。 陈冉冉：“预算300。” 过手不过两秒苏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价值300块买一送一的花雕醉蟹放回原位。 “臭蟹。” 一旁的工作人员侧目邪瞪一眼，骂谁呢。 在金额限制下苏禧处处限购，好不容易甩开陈冉冉终于能够大买一场。 “这个，这个，这个。” 买东西不用看价格说买就买的感觉把苏禧给爽到了，虽然一眼过去全都是两元打折菜。 四周瞄了一眼确认陈冉冉没有跟过来苏禧得意一笑，赶紧推车前往肉菜区。 其实他口袋里还有200块钱，他担心自己不够钱花刚才从陈冉冉那里趁她不注意顺来的。 从刚才进门他就注意到这个烤鸭腿了，金灿灿香喷喷的。 骚腿，净勾引人。 陈冉冉还在日用区买生活用品，转个头就不见苏禧人了。 买完东西正准备去走来，迎面走来一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晨不让陈冉冉走。 “你让开，”陈冉冉不想和赵晨有过多的交谈。 但赵晨就是死倔，他不仅不让陈冉冉走还将人拉到角落里，出口第一句话就是叫陈冉冉远离苏禧：“他这个人不简单，不要被他骗了。” 陈冉冉一听马上就不乐意了，怎么能这样说呢，他就不是人。 几十米之外在偷吃鸭腿的苏禧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有人在想我？”他猜应该是的。 除了苏禧，赵晨今天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陈冉冉说。 “我要和江云月订婚了，这个月的29号。” 意外之中的事情陈冉冉并没有过多震惊，只不过......“我可不会给你随份子钱。” 赵晨听着一愣一愣的：“这是关键吗？” “噢...emmm，”陈冉冉尝试认真思考一下，缓慢回答道：“我知道江云月这个人人品差是差了点，但总不能因为这样你就得让我去当她的姐妹团吧。” 苏禧气急败坏，他怎么就跟陈冉冉说不明白呢，话到这份上他也就不在掩饰什么了，直言不讳：“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陈冉冉：“没有，” 回答得很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赵晨不能接受：“你知道的，我从大学开始就喜欢你了，很喜欢很喜欢，一直喜欢到现在。”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陈冉冉也知道自己总得有所表示的，不然他多没面子。 思来想去，叹气一声回答道：“行行行，你订婚那天我去吃席，坐你暗恋那桌，噢不，反过来吧，坐暗恋你那桌，让你有点面子行了吧。” “不是，”赵晨要崩溃了，他怎么就说不明白呢。 话到最后歇斯底里：“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江云月订婚。” “那可不行，”陈冉冉微笑拒绝，毕竟赵晨已经被当做交易的附赠品送了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赵晨已经疯了，急起来红了眼，他已经为了爱情在陈冉冉这里不要面子地低三下四多次恳求，始终不明白陈冉冉为什么这么冷漠一个靠近的机会都不给。 陈冉冉也不怕直说，一字一字坚定又冷漠：“我讨厌你爸，连带着你，从大学开始就讨厌他，一直到现在。” 赵晨为她想了上百个拒绝自己的理由，但唯独这一点，超乎出他的认知之内； 他很想再问一个为什么，但陈冉冉眼里那带有恨意决绝的厌恶神色仅仅只是掠过一秒就足以扼杀掉他所有试图靠近的勇气。 “真的，没有一点可能吗？”他心虚了，但还在试图挽留。 陈冉冉已经说累了，无力叹气一声。 “是听不懂人话吗？”正当陈冉冉想要费力再拒绝一次时苏禧回来了，很自然而然地走到中间用高大健硕背影将两人隔绝。 碰上这样的被解围高光时刻按理来说陈冉冉应该对苏禧心生崇拜才对，然而她这会所有注意力都落在苏禧嘴角那滴没有擦干净的油上面。 看色泽，看油亮度，应该是沾上荤腥了，唇齿碰撞间一抹而过连带着薄唇都显得格外的晶莹剔透。 第37章 这家伙背着自己偷吃了。 赵晨有气无处撒，碰上苏禧这个绊脚石更是气不打气出来：“你少嘚瑟，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禧完全都没在听的，也懒得回应，这会脑海里全都是刚才那只美味的烤鸭腿。 这一刻他想和所有的人宣布烤鸭腿就是这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赵晨最后蔫吧吧地离去，回到家之后又是一阵小发雷霆，家里能摔的他都不敢摔，那都是他爸最爱的古董珍藏。 江云月看不惯他这窝囊相，不用猜都知道他肯定又在陈冉冉那边吃瘪了。 懒得理他，自顾自地整理酒席上需要的东西。 赵晨看到那些喜糖心更烦了，一阵牢骚小跑上楼打算找赵思诉苦。 “我爸呢？” 佣人回答道：“在书房呢。” 恰巧要去送茶赵晨顺带给拿了进去。 书房里，赵思正在看资料，桌上的资料厚厚一沓放得乱七八糟的。 自从记者会之后他怎么看江云月都觉得不对劲，这几天找人秘密查了一下。 赵晨门也不敲，甚至进去之前就把那壶茶给喝完了，留了个空壶给他爸。 赵思这会正心虚呢、又高度紧张的，猝不及防进来个人把他给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是赵晨才勉强淡定下来；想喝口茶发现茶壶是空的马上又不淡定了，躁郁得很。 “你在看什么？”赵晨拿起桌上的资料。 赵思鬼鬼祟祟地将门关上且反锁，确认没有人跟上来才放心。 桌上全都是江云月的资料，但不过都是一些很平常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突出的。 在儿子面前赵思也没有过多隐瞒，实话实说道：“我总觉得她不对劲，” 话还没说完呢，赵晨蹭一下地火气就上来了，他刚好没地发泄对着赵思就开喷：“你明知道她不对劲还让我跟她结婚？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忍心将我送进母老虎的洞穴。” “哎呀，嘘嘘嘘，”即便书房隔音效果好但赵思还是小心翼翼地赶紧捂住了赵晨的嘴：“小心隔墙有耳。” 赵晨不情不愿地，他这会心里也有很多疑问：“爸，你是不是和冉冉有什么过节？” “没有啊，”赵思瞪大眼睛； 赵晨不信，为了陈冉冉他这会已经毫无底线讨好赵思：“爸，你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冉冉的事情，上门道个歉，可以吗？” “有毛病，”赵思将赵晨推开，他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是彻底傻了，为了追一个得不到的女孩低三下四的。 赵晨也不爽，今天他就把话放这了：“你要是不去跟冉冉道歉，我就不和江云月订婚。”他也是有脾气的，但也仅限于在他爸面前。 赵思本来就头疼，看见赵晨这副臭样更烦了；但他也不惯着赵晨，使出一贯地哭闹手法发起老头脾气来：“行，那你就甭结这个婚，让我们家就这样完蛋吧；反正咱家欠的钱我是还不起了，我也别向江家借钱了，直接让我去坐牢吧。” 又是这样，赵晨无奈又急躁：“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效了，赵思趁热打铁继续哭诉：“我苦不要紧啊，但是我见不得你要跟我一起还债吃苦，你从小锦衣玉食好吃好喝的，怎么能受得了这些苦呢；是爸爸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你也不至于要和江云月订婚...呜呜呜。” 赵思一哭，赵晨就没辙了，哪怕来之前有再多的怨气但赵晨这一刻还是败下阵来，软下声来求和：“爸，你别这样，我结还不行吗。” 赵思是一秒也装不下去，马上破涕为笑：“好好好，我家晨晨懂事了，知道替爸爸解忧；没事，你放心，只要订婚以后拿到借款我们家就能解决危机；到时候在结婚之前随便找个理由推了就是，你以后想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爸爸一定不会干预的。” 事已至此，赵晨只能暂时应下，但愿吧。 哪怕心里有再多疑问这一刻只能先选择隐藏起来，他希望陈冉冉说的是假的，只是因为拒绝自己所以找了个理由； 但如果是真的....他想不明白。 难不成爸爸和陈冉冉之间真有过节？ 如果是，又是什么呢。 第32章 她软了他硬了 陈冉冉看着那张订婚请柬发呆，她并不想过多参与赵家的事情。 身后不远处苏禧百思不得其解，小脑撞大脑，一上一下的眉毛写满疑惑。从超市回家以后他就注意到陈冉冉情绪低落，坐在那里一发呆就是一个上午。 所以他十分合理地怀疑陈冉冉是不是察觉到自己在超市偷吃鸭腿了。 “完了完了，肯定是这样的。” 不然也不至于回来脸色那么难看。 事到如今苏禧十分后悔，一门心思想办法补救急得在屋里来回乱窜。 “呯”“哐啷”“磅”.....屋内传来好一阵不小的动静。 陈冉冉很不想关注他，但这苏禧未免也太吵了吧，这么能折腾是要准备下油锅吗。 “你是打算把这房子拆了吗？” 陈冉冉本来就有点烦躁，这会说话声都显得有点凶。 双手捧着金器的苏禧愣在原地，他原本想给陈冉冉一个惊喜的，但现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他只能自认怂先到个小歉：“抱...抱歉，我不应该自己偷吃鸭腿的；这些都是我的陪葬品，都给你，你不要生气。” 金色如太阳般光彩夺目，总能让人感到温暖愉悦，在金光的熏陶下陈冉冉一秒消气：“行。” 其实她生气并不是因为苏禧，但既然他都道歉了，那就勉为其难接受一下。 细想一下陈冉冉也意识到这几天在伙食上是有点苛刻了，荤腥都不见有几滴油的。 “你喜欢吃烤鸭腿是吧？” 苏禧一点一点头，又呆又乖。 “行！”陈冉冉一把将金子全部塞到口袋里，这就当是苏禧交的伙食费了 刚好有顿免费的饭，不吃白不吃。 江云月和赵晨几乎是火速订婚，虽然前段时间有比赛作弊的丑闻在但两人丝毫不受影响，趁着那波热度还在瞬间将两家推上热搜。 “难怪她能拿冠军，原来是赵家的未来儿媳呀。” “果然是艺术家强强联合，一肚子坏....噢不，墨水。” 看到这些恶评在试礼服的赵晨气得直接把衣服给撕烂了，嗷嗷地叫发泄不爽。 氛围一下子尤其压抑，刚还在网上冲凉的店员们自觉退远一点，生怕惹到这位爷。 唯独江云月，一副见怪不怪的淡定模样，玩味模样媚眼转动来回打量，嗤笑一声低头藏有几分娇羞：“男人。” 赵晨有被恶心到，尤其是转头那一瞬间刚好对上那个无视在场众人肆意放电的媚眼。 足足有220v，足以让人心脏跳闸的程度。 “滚。”他现在看着江云月就烦。 江云月无奈叹气一声，浪费了，媚眼抛开无能子看，但凡赵晨将撕衣服的蛮力用在她身上呢。 “现在吗？要不晚上吧？”还在外面呢，不方便。 赵晨：..... 耳根子秒红。 在场的工作人员都在笑他，他受不了了，嘶吼一声气哄哄转身离去。 江云月意犹未尽，轻提抹胸婚纱傲人身材跃然汹涌。 二十岁那年她曾经和人在国外的教堂私定终身，她做到了，那个男人已终。 不知道赵晨又能坚持多久呢。 订婚礼开始之前江云月特地给陈冉冉发了一条消息：“你来，送你一份大礼，包喜欢的。” 即便只是一个订婚宴但豪华程度也不容小觑，露天式花园酒宴满地遍布郁金香，金黄沙滩水光熠熠，海水与蓝天一色。 市内但凡有点名气的人都来了，捧起酒杯互吹互捧四处闲逛边八卦边谈笑。 朴素装扮出席的陈冉冉和苏禧在这样的名利场多少有点显得格格不入。 服务生粗略看了他们一眼，指向靠门位置：“那边请。”坐在那只能看到主舞台的柱子。 陈冉冉并没有过多在意，苏禧的小脾气反而啧一声就上来了。 “早知道是他的订婚宴我就不来了。” “行了行了，”陈冉冉像哄小孩似的连拉带拽将他带到另一边。 江云月这会还在后台化妆，她的人留意到陈冉冉来了赶紧来打小报告：“她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好看男人。” 江云月若有所思，目光落在身后不远处沙发上的姐妹团服装上，沉思几秒随意捞起一件就往外走，笑容之阴险恶意深不可测。 当那件姐妹服递到陈冉冉面前她显然愣了一下，不明白江云月的用意。 但相比于陈冉冉，旁边的苏禧过分抢眼抓住了瞬间江云月的全部视线，局促间蜜唇轻抿，久违的心动感压迫呼吸，紧张难以摁压。 雄气刚烈正浓，匀称呼吸起伏间胸腔膨动，不经意三分冷漠抬眸野又厌。 这种被蔑视的感觉莫名勾起江云月的爽感，视嗅神经双重满足，她喜欢。 第38章 “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够邀请到冉冉做我的姐妹团呢？”江云月的裙子几乎要递到陈冉冉胸前了，态度之强势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陈冉冉表示：“这是另外的价钱。” 众目睽睽下江云将前台桌山的好几沓礼金塞到陈冉冉手上，真挚又热诚：“够吗？” 陈冉冉掂量一下，应该吧，但她看了一眼苏禧征求他的意见。 要问这个苏禧可就感兴趣了：“就这？” 他知道陈冉冉最缺这个了。 陈冉冉挑眉一笑，还得是自家人，懂她。 不过江云月可没有惯着她，相比于钱她还有一个更能诱惑陈冉冉的东西，贴耳轻声扫过一句：“石钟鸣也来了。” 噩梦般熟悉的名字再次耳边回响，陈冉冉浑身发硬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过去回忆如野火席卷而来烘烤脑子，很痛，一下一下敲击着脑神经。 “你怎么了？”苏禧感到不对劲，但陈冉冉却拒绝被追问抬手推开他，口齿微颤：“没事。” 下一秒几乎是毫不犹豫接过江云月手上的姐妹服：“换衣服的地方在哪里？” 江云月盛情带路：“这边请。”她得意极了，胜利者姿态轻挑又傲慢。 更衣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冉冉再也撑不住，无力跌坐在椅子上；细汗如墙壁水珠层层叠冒，一点一点将衣衫打湿直到空调吹着凉风打来吹得发寒。 “咚咚咚，”门外敲门声不断像催命一样。 苏禧来了，他不放心陈冉冉一个人跟着江云月走，“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很生气，呼吸厚重眉毛紧拧。 江云月捂嘴娇嗔一笑矫揉又做作，她单纯觉得苏禧这个人挺好玩的，有机会真可以玩一下。 捏起嗓子又夹又骚调侃回应：“我可没对她做什么，你反而可以问问她对别人做了什么。” “没什么，”更衣室的门忽然被拉开，陈冉冉跨步而出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陈冉冉顶着一口气拽江云月离开：“如你所愿我做你的姐妹团，订婚宴时间到，你也该上场了。” 她心里有火但却无处可发泄，抓着江云月的手硬是明戳戳掐了几下细看已经勒出有红印。 不出意外当赵晨看到陈冉冉作为江云月的姐妹团出场时整个人都懵了，他有时候真觉得江云月蛮不要脸的：“你没有朋友吗？” “嗯呐～”江云月点点头，笑问道：“你要做我的朋友吗？这样我就可以再多找一个男朋友了。” 赵晨不想和江云月说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每次都有被无语到。 除了这个，当他看见苏禧作为兄弟团出现在自己身边时更奇 怪了：“你来这干嘛？” 苏禧懒得理他，下一秒音乐声响起所有人都加入开场舞party中随着曼妙音乐舞动。 作为舞会主角江云月和赵晨在追光灯下轻轻起舞，在场人谁见了都夸是天作之合的一对才子佳人，唯独苏禧嗤之以鼻暗中将音乐换成忐忑，节奏之快两人没能转换状态小小地出丑了一下。 陈冉冉在不经意间被逗笑，她已经能猜得出来是谁的杰作。 人群之后苏禧默默关注着陈冉冉的动态，直到看见她的笑容才勉强松一口气；他喜欢陈冉冉的笑容，纯粹又美好。 现场策划见情况不对赶紧去重新调音乐，得益于这一个小骚动再加之天色变暗赵晨找到一个绝佳机会溜达了陈冉冉身旁，上场时他就有注意到陈冉冉脸色不太好，这会心急又乱关切追问：“是不是江云月逼你来的？” “没有，”陈冉冉转过身当做视而不见。 但赵晨还是一如既往死皮赖脸地追着，直言道：“你不要怕她，要是她威胁恐吓你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教训她。” 但他话还没说完呢江云月一个优美旋转舞姿直接将人弹开，现在在陈冉冉面前的人是她。 陈冉冉猜不懂江云月这样做的目的，她也不绕弯子直接追问：“你怎么知道石钟鸣的？” 江云月不以为然，甚至不回答，自顾自拉拉着陈冉冉的手跳了一小段；直到音乐短暂收尾她才慢慢停下来，轻蔑一声：“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总得有点付出吧。”说完意有所指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赵晨。 赵晨一天没有和她结婚江云月都始终放心不下。 自始至终陈冉冉都不愿意伤害赵晨，但现实是江云月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四周打量一眼，陈冉冉找到了在角落位置的苏禧；他就在那里等着，目光随着陈冉冉舞动的身姿流转。 在过去之前陈冉冉给自己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犹豫不决时身后忽然被人推了一把，身体不受控制大步向前。 在苏禧的角落看来踉踉跄跄的陈冉冉仿佛就要摔倒了，下意识小跑几步上前将人赶紧给接住：“有没有伤到哪里？脚没有扭到吧？” 猝不及防撞入怀抱陈冉冉错愕几秒，直到对焦视线里出现苏禧的熟悉脸庞才将呼吸放慢，“没事，”腰间那双强有力的大手让她感到心安。 现场灯光微弱又昏暗，陈冉冉仰头向上的角度里最率先映入眼帘的是苏禧那微微泛红的薄唇，沾染红酒后几分晶莹闪烁。 她有点紧张，唇颌微张蠢蠢欲动。 “苏禧，” “我.....可以借你的唇一用吗？” 苏禧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身下娇嫩红唇慢慢跃然而上滑过他的下颌，温热鼻息相撞相融一覆而上。 瞳孔放大到直至慢慢变圆，悄然无声间迷离闪烁，心尖上的焰火在炯亮大眼尽数点燃最后仅剩她如星星般闪烁的倒影，视线世界里再容不得第二个人。 仅仅一吻，苏禧失去所有理智，意识到怀中的陈冉冉即将要逃离又一把将人给重新拉到怀中，娇哼声入耳难以自控，在强势豪夺中延伸他们的第二个吻，更深更重连带呼吸都要吃干抹净。 陈冉冉在失氧中沉沦，软摊如挂件双手紧扣苏禧粗壮颈脖，那一抹青筋烫到发热。 苏禧轻笑沁耳，悦色入靡，受不了的何止是她。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第33章 他们在亲嘴我们也陪一个 他们爽了，赵晨傻眼了，愣在原地直直地看着，脑子一片空白。 江云月看得起劲，春心荡漾心痒难耐同样也想上嘴，“我们陪一个吧。” 赵晨看了一眼那个一拥而上的妖艳红唇嫌弃得直皱眉，吁一声多少有点无奈，不满嘀咕着：“傻了吧唧的。” 他现在烦得很没心思跟江云月闹，人多人少的他也不管了，抛下她撒腿就走人。 订婚晚宴还在继续，作为双方家长赵思却姗姗来迟，一个劲捧着酒杯跟客人碰酒赔不是。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小儿晨晨的订婚宴，招呼不到还请见谅哈，大家吃好喝好玩好～” 那副虚伪的笑面虎模样让陈冉冉感到不适，脸色深沉双眼直瞪他。 苏禧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陈冉冉的状态，他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但凡只要是有赵思在的场合陈冉冉都会尤其凶狠，时而小发雷霆。 他记得，那天在超市里陈冉冉拒绝赵晨时曾说过很讨厌他爸赵思，看来不是假的。 显然赵思也不知道陈冉冉今天会出现在订婚宴上，伸出去的酒杯已经收不回来了，碍于四周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敬酒。 “感谢到来，吃得开心。” 陈冉冉的手紧紧抓着酒杯，碰杯时稍用力气“嘭”的一声尤其响亮。 两人站在一起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脸上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假，有眼尖的人脑袋灵光一现马上就认出陈冉冉是在记者会上闹事的人，哇一声就开始看戏：“这不是记者会上那个谁嘛？” 起初在场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赵家那档子事还挂在网上热搜呢，在场有的搅屎棍马上拿出手机对比长相，“哇，真是她哎，她居然来参加赵家和江家的订婚宴。” “好讽刺，她刚才还是作为姐妹团出场，果然有钱人那档子事你就当看看得了。” 舆论生四起无一不例外对准了陈冉冉去攻击。 而始作俑者，江云月正站在不远处品酒看戏。想要置身事外？不，她不允许，酌酒一杯看得欢喜。 苏禧看不得陈冉冉受欺负，正想挺身而出争论但是却被陈冉冉反手摁下，示意他不要冲动，她能解决。 赵思大场面看多了，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但陈冉冉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拿起酒杯再次敬赵思一杯，端庄大气丝毫不怯场：“感谢赵教授查明比赛真相，还众位参赛选手清白。” 赵思看不清陈冉冉是要搞哪一出，有来有往顺势接话：“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哦，对了，”陈冉冉画风一转：“之前我们谈的，要拿出一部分比赛奖金用来做慈善公益帮助山区小孩完成画画梦，不知道项目进行到哪个程度呢？” 赵思疑惑脸，但也马上反应过来应该是被陈冉冉陷害了，一时间哑口无言。 第39章 他哪里有钱啊。 心虚间来回扫荡一眼正好抓到在远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云月，他就说怎么陈冉冉会无缘无故来到订婚宴；行，要这样搞是吧。 “这事我正盯着呢，正好想找你聊聊；趁着今天刚好云月也在，那就让项目的总负责人跟大家都说说吧。” 江云月莫名其妙地就背了锅，一脸茫然的，但现场几十个录像机对准她以至于不允许她胆怯退后一点，咬咬牙顶着压力上。 对准摄像机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甜甜微笑：“慈善资助一事我江氏集团正在筹办中，目前已对苏东一带进行实地走查，资助方案目测这段时间就能定下来，我们江氏一定会鼎力支持帮助小孩们完成画画梦的。” “哦～”陈冉冉满意点点头。 在场人唏嘘，闻到八卦为的便衣狗仔马上就一拥而上准备上前采访：“江小姐，方便透露一下这次准备了多少的资助资金吗？又打算帮助多少个贫困小区和小孩呢？” 江云月的脸都快笑僵了，怒气就快压制不住，该死的赵思。 现场闪光灯太闪花了江云月的眼，一时间语无伦次地只记得迷迷糊糊地念叨了一个几千万的数字，以至于后来签字的时候欲哭无泪。 聚焦视线转移，陈冉冉也就落得个轻松，现在轮到她品红酒看着台上的江云月被众星捧月般地去坑。 苏禧不以为然：“几千万，多吗？” 陈冉冉换算了一下，十分认真道：“要按照你们那里的汇率来算，还真不多，”毕竟苏禧那里都是几万亿起步的。 另外一个得以喘口气的赵思这会已经溜之大吉了，生怕又被那群刨人家底追查身世的狗仔记者追到。 不过他并不是往大门方 向离开，反而溜进了后厨小道，那鬼鬼祟祟的阴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 上菜之后后厨的服务员们难得歇了一会，可以坐下来喝口茶再吃个饼，备菜之后剩了好几个大菜刚好够他们吃一桌。 唯独坐在角落里那个臭脸厨师，怎么叫都不来。 “老石？肚子不饿啊？来塞点吧。” 石钟鸣将最后一口烟吸完，随手将烟头丢进垃圾桶里。 那些菜他看都不带看一眼的，嫌弃得很：“剩饭剩菜，”先脏嘴后拉坏屁股。 “喂，你不至于这样吧？”其中一个人正在吃着呢，拍桌子撩筷子表示不爽，他老早就看石钟鸣不顺眼了。 “好了好了，嘘嘘嘘。” 好歹也是后厨重地，为避免两人打起来其他人都帮忙劝架，有点眼色的都先稳住桌子避免被掀翻，幸得赵思及时出现才阻止了这场干架。 离开厨房去到后院位置，石钟鸣依旧是吸烟，猛猛地吸，一支接一支地抽个不停，直到石桌上的烟头堆成一座小山。 “我要的钱什么时候给我？”他受够了这种每天在厨房打工一天只能拿两三百块的破生活，抽华子都够呛。 说到钱，赵思马上闭嘴，问就是没有，怕石钟鸣闹脾气只好先找借口安抚：“再等等，等订婚之后江家打钱过来就有了。” “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石钟鸣已经在努力压制脾气，勉强不让烟雾从耳朵排出。 赵思尬笑一声，是吗？他明天也会这样说。 不是他不想给，实在是这次经济危机有点严重，一时间资金难以周转。 安抚的话语中心酸不止：“你放心，钱到手我一定马上转你，到时候我再额外给你购置一个别墅，不会让你苦太久的。” 石钟鸣不信，但现在也只能信，现在只有赵思能给他钱了。 “我没有太多耐性，不要让我等太久。” 每天对着厨房那两口锅还有那些菜就这样炒啊炒啊炒，对人生感觉不到任何希望。还有就是：“这么高档的饭店还用地沟油，太过分了吧！” 听着他发恼骚赵思已经麻木了，每次来都要听地沟油的事，真挺腻的，“就...额...还有其他吗？” 石钟鸣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前菜上的那道奶油蘑菇汤，用的是植物奶油。” 赵思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昨天的。 对于石钟鸣来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在订婚宴上见到陈冉冉了。” 相比于五年前的清纯稚嫩现在更成熟美丽，清冷忧郁又感性优雅，远远一见惊艳许久许久。 这是赵思最不愿意看到的，他千方百计阻挠两人见面但最后却毁在江云月这个蠢货手上。 赵思急了：“你给我一点时间，钱我会尽快给你。” 说到陈冉冉，石钟鸣心情好了不少，抽同一根根烟却是不同的心境，心态敞亮豁达了许多。 好久不见，很是想念呢。 会宴厅里 江云月好不容易才摆脱记者们的纠缠，正要离就遭到陈冉冉的阻拦：“我的礼物呢？” 她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现在完全没有心思理会陈冉冉；刚才医院来电话说小顺的情况很不稳定，她得马上过去一趟，面对再三阻拦的陈冉冉她已耐心全无：“你要想知道什么就自己去找赵思问个清楚，他比我更明白。”说完在保镖的护送下飞快离开。 “问赵思？”陈冉冉想不明白。 她前脚刚走赵思就从后院出来，头低低的，脚步茫然，进去之前和出来完全是两个状态。 人精如他，即便还没走近就注意到陈冉冉在等自己，一时间犹豫着不敢和前方的陈冉冉对上视线。 他已经做好被质问的准备，但两人距离还有十来步距离时陈冉冉却转身离开了，走得干脆。 赵思在担惊受怕中又躲过一劫。 回去的路上陈冉冉陷入消极情绪，脑子里所有思绪乱成一团在打架。 以苏禧的能耐他一个人就可以干掉赵家父子和江云月，但陈冉冉没提，他也就选择同样沉默转而默默陪伴在身后。 他知道晚会上陈冉冉是利用自己气赵晨，那样甜甜的吻和此刻的矛盾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冉冉？” 在认真思索好久好久以后苏禧还是忍不住了，在后轻轻呼喊一声她的名字。 陈冉冉回应得很快，眼神却空洞。刚才走得太快没注意，一个不小心把苏禧给落下了，笑意勉强催促道：“走啊，回家。” 她的情绪是那样的谨慎，几滴泪花一闪而过借着昏暗夜光极力隐忍，就连伪装都要小心翼翼； 苏禧看着心疼，不问了，小跑几步上前在明暗月光照耀下齐步回家。 虽然对影成双，但他却有着孤单心事。 第34章 有钱好办事没钱办后事 私人医院，重症监护室外 所有专家医生聚集一堂协商方案进行紧急救治，里外低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直到凌晨监护不再报警忙碌了一夜的专家医生才勉强松口气暂时离开病房。 小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苍白小脸尽挂虚汗。 江云月担惊受怕了一个晚上，虽然儿子的情况勉强稳定下来但她还是放心不下，守在病房门前等待被允许进入监护室。 这婚得赶紧结，她等不了了。 “爸，”江云月泪眼婆娑眼睛肿了又红，软肋在受苦她不得不地下高傲的头颅。 江舒也在病房外守了一个晚上，强忍着高血压带来的身体不适始终寸步未离；他最心疼这个大外孙了，看着可怜又瘦弱的小孩躺在病床上他于心不忍，一颗心揪着揪着痛。 “事情我来处理，你在这里看好小顺。” 情况危急他必须得亲自上门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将赵家父子先拿下。 自从订婚宴结束后赵思都没有怎么出门了，窝在家里心塞塞的很不愉悦，一心都在想着怎么搞定石钟鸣那事。 正愁着呢，江舒刚好登门。 “阿舒，你怎么来了？”他们两人也算是名利场上的旧识，当初因为利益相同而走到一起。 江舒虽然很急，但他并没有贸然说出要赵晨和江云月的婚礼早点完成，毕竟订婚仪式也才刚刚结束。 这次来他还带着订婚前许下的承诺，给赵思救急的钱。 “思哥，孩子们已经订了婚，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亲家了；这笔钱你先拿着，如果还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开口。” 那张卡递到赵思手上时还是热乎的，上一秒他还烦着呢下一秒就有人亲自送钱上门来；他着急用钱很自然而然地就接下了，见钱眼开笑露八颗牙齿：“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 江舒明面赔笑，心里满是鄙夷，你也知道不好意思啊手倒是伸得贼快；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跟赵思介意这些，毕竟钱到位就好办事了。 “小年轻的感情就是纯粹，不管什么时候都喜欢黏在一起；既然是这样的话早点让两个孩子把婚礼也办了吧，省得我家这丫头一天天的老往外跑。” 赵思笑笑，脑子转得飞快，这么着急办婚礼那不就意味着他还可以再赚一笔。 不过有关于办婚礼一事他并没有过快表态，毕竟赵晨那边还没谈妥呢。 第40章 两人叭叭叭地又谈了一个上午，无外乎都是围绕着婚礼一事；赵思都是勉强点头应付着，听得他脑壳疼。 好不容易等江舒走了赵思马上给石钟鸣打了个电话：“钱到手了，出来见个面。” 他得先解决掉这个大麻烦。 石钟鸣将电话挂掉，相比于和赵思见面他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在陈冉冉的小区楼下守了两天，斜风细雨打湿了他的黑色外套，灰色帽檐下双目无神四处提溜乱转，看似平静抽烟但算计的心思早已随烟雾飘远。 石钟鸣在等，等一个可以和陈冉冉见面顺带叙旧的机会。 社区这 两天的工作不算多，将近十一月晚上下班出来天色已经昏暗，再加上天气不怎么好看着一切都阴沉沉的。 没什么特殊的事情苏禧一般都不会出门，他倒好，想吃什么就给陈冉冉发个短信，时不时信息轰炸。 刚出社区工作室的门饿死鬼就来短信了，说晚上想吃火锅。 陈冉冉有个想法，要不带一个会做法事的师傅回家吧，直接一步到位。 这段时间来往菜市场的次数多了不少摊主都认得陈冉冉了，就是每次见她买的菜越来越多难免会感到好奇：“你一个人真的能吃这么多吗？” 陈冉冉不以为然：“就这？” 当然吃不了啦！ 为了将买大份量的菜合理化她甚至将隔壁老太都搬了出来：“邻居家太太腿脚不方便，来了就顺带帮她带点。” 回去的路上又是大袋小袋的，刚出门口雨水更大了，陈冉冉只能暂时停留躲雨。 菜场外不少人都着急忙慌地进来躲雨，唯独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人躲在公交亭后一动不动被半个膝盖高的雨水猛猛地冲刷着。 “嘿，老弟？”一个菜摊主对石钟鸣喊了一声：“这雨忒大，公交一时不会也来不了，还是进来菜市场躲躲雨吧。” 公交亭后石钟鸣不过几秒时间就被冰冷的雨水打湿冻得瑟瑟发抖，棉衣沾上水更是尤其厚重压弯了他的背。 石钟鸣抹干面中的雨水朝菜市场门口瞧了一眼，模糊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视线；他怕死了，赶紧低下头，差点就和陈冉冉对上眼。 幸得他的帽檐压得低低的，赶紧又往公交站侧边挪了一下脚。 雨太大了，陈冉冉根本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一个身影在挪动；她感到不适，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但也没有多想单纯只是觉得雨水黏黏糊糊地打到身上难受。 雨下了好久才停，陈冉冉踩着水花回家，但离开时却无意识地向那个隐匿在公交站后的背影又看了一眼。 很陌生，但又有一种令人感到不适的诡异探知欲，像是见过。 她想不起来。 晚上回家餐桌上陈冉冉依旧还在想着这事，无心吃饭。 “你不吃了吗？”苏禧干饭不停口水潺潺，吃着碗里的看着陈冉冉碗里的大鸡腿且蠢蠢欲动。 陈冉冉懒得和他掰扯：“给你给你。” “嘿嘿，”苏禧满足了，一口烤鸭肉在嘴里爆汁，爽。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陈冉冉看着苏禧埋头干饭的模样陷入沉思，她有一个问题很好奇。 “苏禧？” 苏禧一心干饭，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怎么了？” 陈冉冉欲言又止，手中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脑袋四周转动一周像是在打量什么，她想问的是：“我附近的....鬼，多吗？”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脑海里忽然蹦出来的想法就是连陈冉冉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这么说的话苏禧可就来兴趣了，眼睛闪过一抹诡异亮光，磨牙咔滋咔滋作响。 陈冉冉被这动静唬住，一时间背后无形中阵阵凉风传来，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苏禧的脸猝不及防地就红橙黄绿蓝靛紫黑光来回切换，比酒吧的灯光还要复杂。 再配上那一副适时冒出的獠牙，一切都显得那么歹毒。 “你踩到他了。” “少开暖气，她要化了。” “别碰神台那只烧鸭。” “听，他在敲衣柜门。” ....... 陈冉冉怔在原地，迟迟不敢反应。 服了，谁把灯给黑了。 “啊！”一声尖叫穿透屋内，有手摸她。 苏禧将灯给打开，一张无辜脸笑得欣喜：“刚才跳闸了。” “跳你个鸡毛，”陈冉冉直接一拳揍了过去打得他眼睛乌黑，她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苏禧在恶作剧。 “唔.....”苏禧捂住眼睛，下一秒手掌下移又捂住了鼻子，冲击力太大以至于流鼻血了。 陈冉冉气鼓鼓坐下来，背对苏禧不想理他。 恶作剧之后苏禧自认吃瘪，哪怕被揍了都不敢喘大气的，悄悄咪咪挪动步伐靠近求原谅，他知道错了。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开那样的玩笑的。”一只手捂着眼睛声音小小的还显得有点可怜。 陈冉冉没有理他，在无言冷战中试图平复躁郁情绪。 她气的不是这个，刚才的问题也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在问且求知答案。 过了好一会，直到冷风呼呼吹来让头脑清醒了几分陈冉冉才勉强静下心来喘了口气，但心中的重压却并没有减负。 再一次问苏禧，她慌了：“我想知道的是，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你能在我身后看到一闪而过的魂，你能感受到他的怨恨吗？他会不会想掐死我然后拉我一起下地狱。” 陈冉冉紧张了，后背僵直神色又严肃，恐惧不安在眉间恍惚跳动。 苏禧试图理解陈冉冉的话，在感受到她的复杂后怕情绪心境也在悄然间发生变化，味如嚼蜡。 他开始后悔刚才的幼稚举动，伸出去企图安抚的手迟迟没有落在她的后背反而僵在半空直到麻木。 他在犹豫，手在一点一点落下直到可以抚触到那瘦弱且弓起来缩成一团的后背。 “没有。”简单两字，认真又郑重。 陈冉冉听到了，懵懵然抬起头来，那打着泪光的双眼看向苏禧再一次请求确认。 苏禧轻拍拍她的背，再一次郑重回应：“确认过，真的没有。” 他是认真的，陈冉冉也确认了。 “谢谢，”这个对她来说很重要。 陈冉冉有一个秘密，心中也有很多未知答疑，这些都和苏禧所在的世界息息相关。 从苏禧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天起她就一直想问，但奈何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敏感的苏禧这一刻注意到了，出于刚才的愧疚主动求问：“有问题想问我？” “对，”陈冉冉鼓起勇气来：“我很好奇你的世界是怎样的。” 或许在了解到苏禧的世界后能给她带来答案。 苏禧乐意被了解，伸出手来掌心朝上请求牵手：“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正好他也想和陈冉冉说说有关于他的世界。 第35章 你的世界我很好奇 苏禧的世界是彩色的，这让陈冉冉感到意外。 再次睁眼，她来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苏禧称这个地方为人逝间。 这里看上去和平常生活的地方没有什么很大的差别，一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生命不再是衡量他们存在的唯一标准，每个人都平等且又热烈地享有每一个24小时；任凭太阳东升西落白日夜幕变幻，他们始终存在。 从人声鼎沸处出来，苏禧带着陈冉冉来到了一个层高几十米高的办公楼，这是他一手创办的信息交流中心，来到大厅前所有员工都会对他恭恭敬敬地喊一声苏先生且在专人引领下走向顶楼通道电梯。 室外透明电梯在匀速上升，透过霓虹晚灯陈冉冉再一次认真审视眼前这个令人好奇心倍增的世界，魔幻又离奇。 各样建筑和交通道路一眼望不到尽头，恍然间给人一种东边地球无穷连接西边地球的错觉。 陈冉冉看得痴迷：“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电梯在99层停下，苏禧提醒道：“到了。” 从电梯出来本以为会是到了顶层的办公楼，但让人意外的是一眼看过去只有6道紧紧关闭的白色大门，而脚下的地板和天花板则都是反光折射的玻璃镜子。 两道门庭，6个大门，从左到右分别是生门，死门，回门，无门，贪生门，颠倒门。 苏禧首 先开启左三回门，“走吧。” 他要带陈冉冉去看看一下他的世界。 大门开启，白色流光从门缝溢出，探头看去，那是个虚无一片的白色世界。 再次从那扇门出来，他们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是陈冉冉现在所住的小区。 但奇怪的是一路走去见到的每个人都很陌生，从没有见过。 来到小区楼下，社区里的人正在忙活。 “陈叔，你儿子又给你寄来了几套大别墅，还有个帮忙做饭打扫的阿姨，你在家里不？在的话我等下叫人送上门。” 第41章 “哎，哎，对的，您家里人给您寄过来的钱因为金额过大被银行暂时冻住了，需要您带身份证过去办一下手续才能取出来。” “这周只有一个回家的名额，上周已经回去过的就不要再来了。” 说话噪声不断。 陈冉冉怔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过一会才恍然大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没有离开过，只是我们都看不到而已。” 苏禧附和：“是的。” 他们一直都在，从来没有离开。 再走几步就是小区公园，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坐在那里喝茶下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慈祥的笑容，唯独那一个坐在荷塘边白发苍苍郁郁寡欢的老公公。 陈冉冉挪不开眼睛，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是谁？” 苏禧：“李老太太的老伴。” 陈冉冉微微惊讶，竟然是他。 张温博坐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好几次鱼上钓后又走了才反应过来，还想再钓时回头发现鱼饵已经没了。 “用我的？”陈冉冉将鱼饵递过去，顺势在他旁边坐下。 张温博犹豫几秒，最终还是礼貌说了声谢谢然后接下，陈冉冉的出现让他感到震惊。 他见过陈冉冉，就在上次回家时。 张温博上下打量陈冉冉一眼，像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忽然皱起眉头来：“你？” 他有点不敢相信，同时也为年轻的陈冉冉感到惋惜。 “放心，我没事。”陈冉冉并没有跟他说自己是怎么来的，只叫他不用担心。 因为老太太之前的所作所为陈冉冉对这位老爷爷总是带有好奇，她猜想两人一定是很相爱的，不然老太太也不会在他死后弄一个蜡像放在家里。 “老太太总和我念叨你。” 张温博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沉重，表情僵硬，“她一定很气我吧，活着总让她生气，死后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的。” 陈冉冉没有回答，这个不好说，她也不清楚。 虽然并不清楚陈冉冉是怎么来的，但张温博确认她平安没事后就放心了，回想起独自一人生活的李老太太他始终还是不放心，请求陈冉冉多多帮忙照看：“老太太那里，就多多麻烦你了。” 陈冉冉应下：“不麻烦，邻居多多照看也是应该的。” 礼貌道谢后张温博撑着拐杖离开，夕阳下弯背弓腰背影还有几分惆怅，那条路陈冉冉熟悉，是回家的路。 原来回门，是回家的门。 紧接着就是第二扇门，死门，进去之前苏禧提醒道：“这地方不好走。” 陈冉冉：“什么地？” 门推开，先看到的是一阵混浊的雾气，灰得深沉；待迷雾渐渐散去，一座座石碑在夜色笼罩下若隐若现。 是墓地。 身后的门一关，阵阵寒气冲击后背，荒郊野岭的细听还有几声狼嚎。 陈冉冉害怕，身旁苏禧抓紧了她的手。 这里的夜静森森地，成百上千的石碑一眼过去看不完，雾气混浊绵延不断看得眼睛发昏。 在悄无声息中一声唢呐锣鼓破天而出，一声，两声，三声，声声递进不断，最多的是哭声。 陈冉冉吓得一激灵，躲在苏禧身后不敢探出头来。 “没事，”苏禧安慰一声：“夜葬而已。” 各地风俗习惯不同，有的白天出殡有的晚上入葬。 下葬的位置离陈冉冉和苏禧不远，隔了不过几米；陈冉冉鼓起勇气来看了一眼，眯着眼缝只见一片片地灵幡和白衣，白得刺眼。 “我们还是走吧。”陈冉冉不敢呆下去，她最避讳的就是见到丧葬事宜。 苏禧牵制着陈冉冉的手：“等等，得带着他一起走。” 知道她害怕苏禧也就没有再隐瞒，如实相告：“作为灵魂引渡人，我要带每一个逝者去往人逝间。” 陈冉冉勉强冷静下来，人逝间她是知道的，也去过；回想起那个同样精彩的世界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那么害怕，努力去尝试接受眼前看到的一切。 下葬仪式还在进行中，家属跪地哭送，待第一铲泥土洒落在棺材表面也就意味着这个人正式归土长眠。 哭声夹杂着唢呐和锣鼓，纸钱和蜡烛将黑夜点明，在亲人一声声声嘶力竭呼喊中，他来了。 离开了他的家人，离开熟悉的人世，一步一步走向另外一个世界。 苏禧对着男人说道：“走吧。” 男人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家人一眼，随风飘落的纸钱一抹而过带走男人侧脸的泪水，风吹啊吹，在清风相送中纸钱变成蝴蝶落到石碑前的小男孩肩膀上。 “是爸爸吗？” 男孩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蝴蝶的翅膀，那蝴蝶不怕，也不走，就那样安安静静陪伴着小男孩。 直到下葬礼结束，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家去。 他们走了，男人也要跟着苏禧和陈冉冉离开，这一次不能再回头。 但在回去之前苏禧还要去一个地方，他问陈冉冉一句：“乱葬岗敢去吗？” 陈冉冉大气都不敢喘，乱葬岗她还是怕的，“是要去做什么？” 提及乱葬岗，苏禧低眉抹过一丝伤悲。 “人死后能入土为安自然是好的，但有的人死了都没人知道，离开以后能去的地方只有那喊不出姓名尸骨成山的乱葬岗。” 苏禧永远忘记不了乱葬岗里那一个个渴望被救赎的恳求泪眼，无助感压垮心头。 孤立无援时，温热而软乎的手拍了拍苏禧的肩膀，陈冉冉温婉一笑回应：“我和你一起去接他们。” 一股从所未有的被救援感如暖流迅速将心灰意冷的苏禧炙热，他怔在原地，赤裸裸地泪光里全是对陈冉冉的渴望，在满怀期待中同时也夹杂着犹豫：“你不怕？” 陈冉冉眼神坚定，用行动回应带着苏禧一起往远方走去，无名冤魂的确会让人感到恐惧，但回家的路却让人充满期盼，连带着迎面的风都变得温和。 他们都在那里，大大小小上百个围坐在一个无名坟前；每新来一个人就会上一柱香，待香灰落尽这里就会成为他们栖身的最后衣冠冢。 那是陈冉冉第一次直面这个以生死来定义且被迫分隔的群体，夜深又暗，他们的眼睛却是那样明亮，像小萤火虫般颗颗分散点缀黑暗丛林。 苏禧身上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让他们感到害怕，有胆小的已经开始逃窜，但他们不过是一具游魂再怎么逃也逃不出苏禧的法眼，一个无形屏障彻底将他们的退路全部拦死。 “放我们出去！” “我们没做坏事，也不会离开这里，你想干什么？” 他们急了，又吼又叫。 苏禧并没有因为他们的恐惧吼叫而急，镇定自若拿出名册，一个一个将名字念出。 “周子文，陈善，白莹莹....” 被念到名字的人明显慌了，哪怕是在场的人都互相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中一个看似镇静的人鼓起勇气往前面走了两步，他似乎借助微光看清苏禧的脸。 他不确定，哆嗦问一声：“是......来收我们的吗？” 苏禧平静祥和回应：“不收，带你们离开，去新的地方生活。” 没人敢上前去，都在揣测。 他们都是因为死后没人知道才被迫来到这里，只有被发现且正式办了丧事注销身份证才能离开这里，新生活一词对于他们来说有点陌生，更是不敢想。 但当中也有不少渴望离开的，他们不想活在这个不见天日的阴湿森林里。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苏禧并没有强制干预他们一定要去哪里，衷心说一句：“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新世界的大门已经为你们敞开，去 做你们想做的一切吧。” 话音刚落，一对无边大门破黑而出，门的另外一边是陈冉冉之前走过的新世界，从今天开始这也将会是他们的新世界。 死亡是结束，也是新的开始；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走什么样的人生，自己决定。 在极度好奇心驱使下有一个人畏畏缩缩地探出头来看了新世界一眼，他才18岁，还没好好体验过人生呢。 男孩求问苏禧：“这算是给我一次重活的机会吗？” 苏禧虔诚点头：“祝你生活愉快。” 不管是重生还是新生，只要还在，希望就在。 第36章 妈妈，我请你吃棒棒糖呀蜡烛味的…… 两扇门，两种体验，陈冉冉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启第三扇门，她的苏禧所在的世界越来越好奇。 目光落到第四扇门：“无门是什么？” 苏禧并不想陈冉冉走右边的那三道门，转而将人带进左边第一扇生门，在这里待太久也不好，是时候该回去了。 推开那扇门，再次出来的地方是一所医院的手术室门口。 陈冉冉刚出来，手术室的门被推开走出来了一个护士：“叶真家属？” 第42章 “在的，在这里。”门口几人赶紧小跑过去，急切追问：“护士，我老婆怎么样了？” 护士答道：“病人在产生途中大出血，经过救治情况已经稳定；小孩也安全出生，是一个4斤6两的小女孩。” 男人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却不争气了哭了，身后的父母赶紧上前安慰：“没事没事，大人和小孩都没事，这是好事啊，不哭不哭。” 陈冉冉听着也怪紧张的，幸好。 苏禧对此感到满意：“走吧。” 生活那么美好，总该是要充满希望的。 回到正常的生活空间陈冉冉情绪有点复杂，探索的种子开始慢慢生根发芽；身边每路过一个人她都会认真细看试图记清楚他们的长相，看着看着渐渐脸盲。 是错觉吗？他们的眼睛深处有另一张脸，那张脸在看着她，还试图冲破眼周夺眶而出向自己挥手打招呼。 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得像隔了一个世界。 走在前面的苏禧停下，转过身来发现陈冉冉落后自己好几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怎么了？” 陈冉冉懵懂摇摇头：“没，没什么。” 刚才那个迎面走过来对自己打招呼的人已经走远了，但转身时那一抹挂在嘴角的微笑却意味深长，回想起来让人感到害怕。 来到空旷一楼陈冉冉猛猛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脑子瞬间就清醒了。 刚想要离开，转头时漫不经心的一眼却瞄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是江云月。 她推着一个坐轮椅的小孩在小花园里散步，烈日阳光下笑容明媚举止温柔哄得小孩嘻嘻笑。 这样有爱的画面人看着心里也暖暖的，母慈子笑，放在江云月身上很难得。 苏禧也注意到了，但他的关注点在那个小孩身上，印堂发黑面无血色病恹恹的看着很诡异，明明晴空万里但男孩身上的光影却阴沉一片，灰得发暗。 转头见陈冉冉看得入神，苏禧调侃一句：“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们两个长得好像，” 这是陈冉冉的第一反应，她在怀疑江云月和小男孩之间的关系。 这头还在看着，另一边有两人走到了江云月那边，是江云月的父母，陈冉冉在订婚礼上见过。 小男孩的叫声奶声奶气地，一声外公外婆声音很响亮。 是在意料之内，但陈冉冉还是会因为小男孩的身份感到惊讶。 江云月竟然有小孩了。 看年龄，应该不过三四岁。 “是赵晨的小孩？” 但陈冉冉很快否定了这个答案，如果这是赵晨的小孩江云月也不至于赌上声誉甚至放低姿态来求自己不要再纠缠赵晨。 孩子是谁的，陈冉冉没有兴趣知道；相比于这个她还有另外一个问题需要江云月解答，这会已经开始计划着找个合适的时间找人出来见一面。 江云月答应得很快，收到邀约就出来见面。 见面的地方很近，和医院就隔了两条街。 从江云月进入咖啡厅那一瞬间陈冉冉就死死盯着她，不同平日的温柔随和，这会的冷漠又阴鸷就像变了个人。 江云月倒随意，坐下就招呼服务员过来为她点了一杯咖啡。 她像是早就料到陈冉冉会来找她，也没有过多的弯弯绕绕：“好久不见，有什么事赶紧就直说吧，我待会还要忙。”下午小顺又检查，她得回去陪着。 陈冉冉一反常态，她在打量江云月，从上而下一点一点地看最后视线落在她半开的包包里。 里面有糖，还有小饼干，都是小孩爱吃的。 巧了，她也带了一份给小孩的礼物。 “这变形金刚和玩具车，三四岁的小男孩最喜欢了。” 听到这话江云月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一脸不可思议且惊讶，甚至忘了反应过来要去接服务员递过来的咖啡。 “你什么意思？”她急了。 陈冉冉得意一笑，顺势将手中的玩具礼盒放到江云月的包包里，挑衅目光一直没有从江云月身上挪开过。 自从订婚礼过后她就觉得江云月不对劲，她好奇江云月是怎么认识石钟鸣的。 “你似乎对石钟鸣很了解。” 江云月紧张地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个。 她自以为能够凭着这个完全拿捏陈冉冉但目光下移看到那两个玩具却马上底气全无，又慌又怕，她猜不到陈冉冉是怎么发现小顺的。 但也几乎是那么一瞬间她马上就反应过来，医院和这家咖啡厅不过相隔两条街的距离，难怪陈冉冉会约她在这里见面。 “你跟踪我？”江云月生气拍桌子，无力狂怒。 跟踪与否对于陈冉冉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江云月对于小顺被她发现之后的反应很异常，急了。 这也就意味着小顺是一个极少数人知道的存在，又或者说，不想被人知道。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陈冉冉感到兴奋。 “他们都在看着你呢？你想他们都知道我们在谈论什么吗？”江云月一拍桌子几乎整个咖啡厅的人都听到了，这会都好奇着看过来想要八卦一下，虽然生气但江云月还是只能先压下怒火回到座位上。 没有了谈判的条件江云月整个人都蔫了，但她还是不服：“你不是很厉害吗？自己去查啊。” 陈冉冉表示并不，她发现了江云月的软肋多少还是得要威逼一下的，意思意思。 江云月是个沉不住气的，尤其是当陈冉冉以一幅上位者的优越姿态看着她越看就越心慌，一身冷汗爆出。 “这么能跟踪我却连自己被跟踪了都不知道，看来你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陈冉冉瞬间警醒猛地抬头看向四周试图寻找什么，但下一秒她很快就停止了这个动作。 江云月在嘲笑她，出了一口气心里舒服多了，不屑一句：“蠢得要死！”骂完以后就拿起包包走人，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离开。 在江云月离开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冉冉都没有反应，全身虚软无力瘫坐在椅子上，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江云月刚才说的那一句话。 被跟踪？她有点不敢相信，不动声色放低视线看了周围一遍又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直到夜深，陈冉冉依旧在想，她想不明白，越想就越急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房间门口位置苏禧一直在那里站着，白天的时候他没有跟着一起出去并不知道江云月和陈冉冉聊了些什么以至于让她这么烦躁。 看得久了苏禧也莫名烦躁，被空气里的烦躁因子搞得心气郁结开始满屋子暴走。 到后半夜苏禧越来越不爽，他生气极了，怨气深重引来了附近的野鬼一起出门往医院方向冲了过去。 烦！去干她。 医院里，三更半夜护士都不见一个的，住院 的基本都早早睡下了唯独住在私人病房里的小顺一直闹不睡觉。 “小顺，已经很晚了，所有人都睡了，不许再闹。”江云月在小顺面前一直都很温柔，但熬到这个点已经明显扛不住了，语气都显得有点不耐烦。 小顺不听，他遗传了江云月的牛脾气直接站起来叉腰反抗指着门口位置叫：“你骗人，他就没睡，站在门口位置一直笑我，他说我长得精瘦精瘦的像个猴。” “你胡说什么呢，”江云月顺着儿子的指的方向看过去并没有见到有人，更何况他们这里还是私人病房。 小顺反驳：“就有就有！他抢走了我的棒棒糖，还朝我吐口水。” 江云月以前生孩子时住过医院，那时候还因为半夜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被吓了一跳，小顺现这样无中生有难免会让她想起那些关于医院的诡异传闻。 “没事没事，你看错了，”她真的看不到门口有什么，但害怕也是真的，现在小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只能安慰自己是小顺在胡说八道。 “滴.....” 监护仪忽然失灵发出一阵刺耳电音，本就怕得要死的江云月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地只能赶紧按铃：“护士呢？护士？赶紧过来。” 趁着这个间隙小顺一溜烟小跑到门口快速将地上的棒棒糖捡了回来，幸好他捡得快不然就要被门口那个老爷爷抢走了。 江云月转过头来才发现儿子不见了，以为小顺要跑出门口赶紧追出去：“大晚上的你这小孩怎么这么不听话，赶紧回来睡觉。” 但小顺并没有理他，甚至一动不动背对着江云月。 江云月也感觉到不对劲，她感觉到小顺身上有一股怪异的蛮力，拉他的手怎么也拉不动他回来。 “小顺？” 试探性叫一声，儿子并没有理会她。 过了几秒，小顺僵硬地转动头颅，脑袋一卡一卡地像机器人般转动，原本天真无邪的童颜只剩下发白的小脸和诡异又冰冷的笑容。 第43章 江云月整个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甚至发不出声音。 啪的一声，灯关了，整个房间陷入无边黑暗。 小顺手上的棒棒糖变成了白蜡烛，微弱烛光亮起打在小顺那发白的小脸，光一阵一阵的，若有若无。 “妈妈，我请你吃棒棒糖呀。” 第37章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一声惊悚尖叫穿透医院房顶，同栋楼层里不少人被吓醒。 “不，你不是我儿子。” 江云月推开门冲出去，一道有力的屏障挡在前面撞得她眼冒金星。 房间里黑黑的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再加上撞得晕晕乎乎的抬头只见一层白色的光影晃啊晃，直到那三头六面的女人完完整整出现在她面前，声音尖厉又刺耳：“还吃？收你来了。” “啊......”江云月发了疯地推开那个穿白衣的女人，但那支蜡烛却死死地粘住她的手怎么也掰不下来，那个白衣女人还在一步一步靠近她，她不敢留在这里哭着喊着跑下楼去。 就在她跑走之后，医院里的灯马上就恢复亮了起来。 听到按铃呼叫的护士拿起手电筒来巡房，刚来到门口刚好看着飞奔下楼的江云月还有那个躲在门口里小心翼翼探头的小顺。 其他病房里的病人也出来了，看着一脸疑惑。 护士姐姐拉着小顺回房，乖乖哄着：“夜深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但小顺的目光却一直看向角落位置，眼神呆呆地，他并不怕苏禧，等护士关灯走了以后他还鼓起勇气来问了一句：“是要来带我走的，对吗？” 他清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苏禧没有说什么，抬手轻放在小顺的脑袋上摸了摸，难得温柔关怀。 “那边并不可怕，你不要担心。” 小顺笑了笑，小脑袋摇头叹叹气。 他不怕。 妈妈只跟他说过爸爸在那边，但有关于爸爸的事情却从没有和他说过，小顺很想看看爸爸到底是怎么样的。 看着窗外月亮，小顺慢慢开始幻想爸爸的模样。 是温柔的，还是霸道的，还是说像蜘蛛侠，不管是怎么样，他都期待着。 从医院出来以后苏禧马不停蹄回家，但在回家之前他拐了个弯去了趟超市； 他不开心的时候就想吃点东西，虽然不知道这个方法对陈冉冉有没有用但还是想试一试。 抠抠搜搜拿出一堆零钱站在零食货架和熟食货架前犹犹豫豫的，这都是他平时从陈冉冉手上一点一点搜刮攒下来的，心疼啊。 但一想到昨天晚上陈冉冉心烦意乱情绪不好的样子最后还是决定把那一堆零钱花了。 “这个这个这个，全部给我包下。” 苏禧也要当一回投喂员。 等陈冉冉醒来后看着餐桌上那一堆好吃的第一反应就是懵懵的，昨天基本上怎么没睡，刚睡一会儿忽然满屋子飘香诱得她肚子叽里咕噜地叫。 “来，赶紧吃，好多好吃的，”苏禧服务到位，端茶送水递筷子样样周到，陈冉冉每吃一口他的笑容就灿烂一分，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星星般明亮。 虽然苏禧行为很反常，但陈冉冉还是他夹哪个就吃哪个，一点也不挑。 “怎么样，好吃吧？”苏禧已经迫不及待求夸奖。 陈冉冉点头表示认同，还行，看着苏禧一脸殷勤的献媚模样难免会有点怀疑。 “今天对我这么好？有什么图谋？” 苏禧的确有图谋，图她开心，小心翼翼试探一句：“我吃好吃的会感到开心，你呢？” 开心？ 陈冉冉咀嚼动作放慢，在对上苏禧那明亮且深情的凝望后明显迟疑。 有人问她开不开心，这让陈冉冉感到意外，再回看餐桌上的饭她瞬间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是为了哄她。 在明白苏禧的用意后陈冉冉有那么片刻心惊又激烈地快速跳动，下意识躲闪他的视线，磕磕巴巴紧张地点了点头。 “yeah！”在得到肯定回答后苏禧一个激动挥手呐喊，他就知道，成了！ “谢谢谢谢，”苏禧莫名开心以至于语无伦次，仿佛就像是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然后得到肯定的夸奖，自豪感满满。 陈冉冉腼腆一笑，脸微微发热泛红。 开心，且不止开心。 再尝一口杯中豆浆，更甜了。 用心是一把钥匙，它正在一点一点转动解锁企图打开陈冉冉的心房从而调节心动频率。 在这样特定的独处空间里，她和苏禧的频道似乎在慢慢对准。 陈冉冉陷入自我怀疑中，难道，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令她愉悦，想跟他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铃铃铃.....”一阵不适时的门铃响起把即将陷入缺氧意乱迷离的两人拉了回来，两人都怪不好意思的局促背对走开。 是小雨来了，她刚好路过给陈冉冉带了几个粽子过来顺带一起去上班。 陈冉冉急急忙接过，手忙脚乱地有点紧张：“谢谢谢谢，给这么多粽子我啊。” 小雨大气得很：“吃！我妈妈包的，嘎嘎好吃。” 为免家里那位被发现陈冉冉将粽子放进冰箱后急急忙忙带着小雨离开，关门时还特意瞄了苏禧一眼，鬼鬼祟祟还有一种金屋藏娇的错觉。 临近年末社区里的活又多了起来，看着家家户户统筹计算的年终分红陈冉冉只有羡慕的份。 小雨已经计划好来年要去哪里玩了，毕竟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钱根本就花不完。 “冉冉你就没计划要去哪里玩吗？社区这里还是很好请假的。” 陈冉冉只是笑笑，她只恨自己口袋空空。 说起社区工作，又少不了一阵感慨。 社区工作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过渡工作，她还是想要回归画画，在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之前陈冉冉应该短期内也不会出去，得先好好攒点钱。 “哎，对了，”说起这个陈冉冉还有一件事要小雨帮忙。 “小区里有没有谁家小孩意向学习画画的？我可以上门授课。” “还真有，”小雨在这里长大对小区内的人都很熟，“我妈妈前天还说2栋有个小孩她妈妈打算给她报一个画画兴趣班，又不想离家太远，你正好合适啊！” “那，价钱方面？”陈冉冉给小雨挑眉打个眼色，家里有两口人吃饭花销还是有点大的。 小雨拍拍胸口：“放心啦！我介绍包你满意的。” 有小雨的帮忙介绍陈冉冉很顺利地就拿下了这份兼职，价格也非常之不错，但有人却不开心了，每天窝在家里的苏禧就等着陈冉冉晚上下班能早点回来，现在陈冉冉去了做兼职只剩他一人独守空房。 好寂寞，没人管，家里的唯一一只公猫还不鸟他。 想浇花，花死了；想养鱼，鱼死了，就连他都是死的，仅剩的活人在外面游荡，阳**坐一首二泉映月送给自己。 终于在等到扛不住要打瞌睡时外面的人儿终于发了消息回来：“我现在下课，等下回去给你带烧烤。” 收到消息提醒苏禧马上清醒，人，你终于回来了，兴奋得他满屋乱转。 在陈冉冉回家之前他甚至去洗了个澡换上一身闪爆眼睛的压棺材底缎面黑西装，发蜡一抹而过秀发亮彩出众，小走两步迎风而过留下阵阵依兰淡香。 “完美！”苏禧对镜子里那个帅哥表示百分百地肯定。 月色正浓，夜幕迷人，苏禧不由得心荡漾，紧张又兴奋。 “要不再点几个蜡烛撒点玫瑰？”苏禧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从阳台一跃而下飞奔向花店。 小区街道里，陈冉冉刚好打包完宵夜，一阵扑面而来的风吹过冷得她直哆嗦。 好冷，像他一样。 不过陈冉冉也没有多想，赶紧往家里走。 2栋和5栋隔得还挺远，要绕过一段弯弯曲曲的小路。 这个点不少人都在家里歇息准备睡觉了，楼下路边的灯也不见亮几盏的，要走进那段黑黑的小路陈冉冉还有点害怕。 摸黑进去贴墙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吱呀，”一不小心没注意踩到一个易拉罐把陈冉冉给吓一跳。 这样一来她更怕了，只能加快脚步走，一路踩水踢花。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冉冉自己胆小作怪，越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她就越是看前顾后的，隐约中总感觉有人跟着自己，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很刺耳。 忽然间猛地一下，陈冉冉停了下来。 她已经停下来了但行走的脚步声还有，听这距离就是在身后传来。 真的有人在跟着她。 陈冉冉毫无预备回头，但后面却不见有人只见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进了另一条巷子里。 见情况不对陈冉冉铆足了劲赶紧跑，一秒都不敢多呆，直到回到灯光通鸣的小区楼下才敢停下来喘两口大气。 第44章 回头看一圈身后没有人了，人估摸着已经被甩掉。 但在不远处的小区门口却有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小跑而过。 赵思？怎么会是他。 她好奇赵思为什么深更半夜忽然出现在这里。 赵思左拐右拐，最后躲进一个热闹的小酒吧来掩人耳目，他紧张又害怕，生怕被陈冉冉发现，但与此同时开口就是责骂：“我不是跟你说过躲起来躲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为什么就是不听呢？我说了我只要钱凑够了就全部给你，怎么就不能多等我两天？你要是被她发现了我们两个就都得完蛋，你是不是想死？” 石钟鸣被骂得吱都不敢吱一声的，无辜解释：“我真的很想冉冉，”经岁月蹉跎的沧桑容颜皱起来委屈极了，浊白的眼闪过几滴泪花。 赵思又气又无奈，看着石钟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特别讨厌他这个支棱不起来的窝囊样。 “行了行了，男人老狗的至于哭成这样吗？” 为了避免石钟鸣再惹事他得亲自带着人离开，“等过两天我儿子结婚了再打一笔钱进你账户，你再等等吧。” 石钟鸣撇嘴，又过两天啊，但现在只有赵思能给钱他就算有再多怨言也只能忍忍。 两人在店里又坐了半个小时才离开，确认没人跟上来悄咪咪从后门走，等上了车赵思才敢松口气，大冬天晚上还要跑出来他烦死石钟鸣这个惹事精了。 汽车启动，发动机轰隆轰隆地响，下一秒正准备踩油门开车但赵思的脚就像瘸了一样肌无力踩不下去。 两盏车前灯白光耀眼，不仅照亮了前方的暗黑小路，还为路过的人照明。 十来步左右的拐角位置里，陈冉冉迎着小雨缓慢踏步而出一步一步向赵思的车头位置走去；每走近一步她的脸就亮一分，直到整个人被车前灯光笼罩。 灯是明亮的，但她的脸却阴沉如灰。 赵思被吓得磕巴：“陈.....陈.....”他自以为已经甩掉了陈冉冉万万没想到躲到后门还是被截了胡。 相比于赵思，坐在副驾驶上的石钟鸣异常兴奋，赤裸裸的贪婪对视。 他终于又见到陈冉冉了。 “你不要过来。”赵思破口叫骂，甚至还威胁：“你要是过来我就撞死你。” 他被吓得不清，反应过来后赶紧踩油门只要刹车一松车就会冲出去将陈冉冉碾死在车底。 陈冉冉不听，面无表情一路前行。 一步，又一步，直到来到蠢蠢欲动的车头前；那车头和轮子都一颤一颤的，再走近一步，尘土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恍然间那发动车的冲劲已经随着细雨阵阵滚滚而来。 “有种，你就撞死我。” 陈冉冉的目标很明确，径直朝着车头的副驾驶位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张恶心的脸庞一次次对着自己笑，发黄的牙齿凹凸不齐：“好久不见，我的冉冉。” 是他，真的是他，那阴声阴气的破啰嗓陈冉冉记得很清楚，他真的回来了。 但..... “你不是死了吗？” 第38章 她的过去我过不去 眼看事情就要败露赵思恼羞成怒，脚踩油门真的想要趁着没人撞死陈冉冉。 但下一秒车子却没有像如期预想的那样飞出去，反而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赵思也懵了，他还以为是油门没反应，踩了一次又一次，明明车轮已经开始转动了但不管他怎么踩车子就是不往前冲。 而就在他们毫无预备时坐在车里的两人明显感觉不对劲，车子居然莫名其妙地就腾空往上升。 “它....这车子你是不是开了智能驾驶啊，它怎么自己往上升。”石钟鸣肉眼可见的慌了。 眼看着车子离地面越来越远赵思害怕死了，想要推开车门跳下去但车不知怎么地就莫名其妙被锁死了根本出不去。 车子越升越高，越升越高，直到停在两米高的半空之上两人从这个视线看下去再也看不到陈冉冉。 在赵思踩下油门的那一瞬间陈冉冉已经闭上了眼睛，真以为就要这么死了。 但预期里要被撞飞的冲击力没有来，也没有痛感。 再次睁开眼，车子腾空在两米多半空中；而在她的面前，苏禧乘光而出双手托车底一点一点慢慢将车托至最高处，肆意晃动车辆恐吓石钟鸣和赵思让他们以为随时都有掉落的危险，一声又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在苏禧听来就如月半夜曲。 好听，愉悦，他喜欢。 苏禧征求陈冉冉意见：“怎么处理他们？” 陈冉冉只觉得荒谬，不屑冷笑一声：“石钟鸣居然没死。” 怎么办，看到石钟鸣没死她反而想让石钟鸣死呢。 苏禧懂了，默默放开双手任由车辆哐当砸地，担心尘土飞扬弄脏陈冉冉的衣服一个闪现将人抱走挪到两米远位置。 “嗙”的一声，车辆重重砸地，车内的石钟鸣和赵思还没来得及发出求救直接被弹出的安全气囊砸晕双双晕死在车内。 事故直接触发车内的报警系统：发现车辆事故，正在连接紧急救援协助部 门...... “嘟嘟嘟嘟，”一个一个救助电话接连拨出。 看着晕死在车内的两人陈冉冉冷漠如冰，心中有怨气久久不能释怀。 这样的人，留着也没用。 事故第二天就上了热搜，两人都有脑震荡目前都在住院治疗，有警察上门想要了解情况但赵思却始终选择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赵晨要急死了，偏偏他他爸那个嘴就像粘了502胶水一样怎么都撬不开。 “你就别问了，” 赵思不想自己昨天晚上见过陈冉冉的事被儿子知道，况且那车忽然就升起来现在回想起来让他感到浑身的毛骨悚然，不敢细想。 无奈赵晨只能求助石钟鸣，他记得石钟鸣，小时候经常来家里找爸爸喝酒。 “石叔叔，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石钟鸣笑得尴尬，装糊涂说自己脑壳疼记不清楚了，“昨天晚上开心，和你爸一不小心喝多了，后续发生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话是这么说但赵晨不信，这两人一个神色慌张一个撒谎都不会，一个比一个有鬼。 赵思这个人名气不小，一出事以后各个媒体都争相报道，大大小小的新闻充斥在各个社交媒体的榜首。 作为其中一个看客陈冉冉也在默默关注着他的动态，看看人到底是伤了还是死了。 从昨天晚上回来以后她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出过门，门紧紧地锁着就连苏禧都不敢打扰进去。 苏禧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他在思考，或许这就是陈冉冉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到了下午，接近傍晚天将要黑的时候陈冉冉才从房间里出来。 整个人都淡淡的，肢体语言也不带有任何情绪。 “我帮你，”苏禧接过热水壶帮忙烧水。 他在观察陈冉冉，这样一声不吭行尸走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让人感到着急。 换了一个位置坐陈冉冉还是那样，倒是苏禧坐在她旁边显得有点坐立不安的，不动声息间悄咪咪挪着位置。 他很想跟陈冉冉说话，千方百计找话题。 “在.....在吗？” 陈冉冉转过头来，眼神宛如看智障，应该在吧。 苏禧尴尬一笑，更尴尬了。 那冷冰冰的眼神看得他发毛，苏禧不敢坐这里了，找个借口着急忙慌起来去做家务活。 陈冉冉看得出苏禧是想哄自己开心一点，但她心里苦，也不知怎么跟苏禧说。 到了晚上，家里更加安静了，陈冉冉早早地就回房间里躺下，留下苏禧做厅长看着天花板发呆。 白天郁闷了一天，到了夜晚苏禧再次烦躁发作。 “受不了了，”他被冷漠了一天，得出去喘口气，转身又往医院方向走去。 但这一次他是去找赵思和石钟鸣两人，陈冉冉不说，他只能另辟蹊径了。 医院病房里 石钟鸣和赵思一左一右看着杵在中间那个自称是前来查房的医生苏禧，尽管他们白天没有见过这个医生。 苏禧带着口罩，但狠辣目光丝毫不掩藏，恨不能用手上的针筒扎死这两个老头。 不过相比于这个，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好玩的。 “钟医生下班了，晚上将由我来看管二位病人；中医疗法中有一个针灸法对脑震荡十分管用，两位请躺好，接下来由我来让两位施针。” 虽然有迟疑，但两人还是照做，毕竟被车砸了以后脑袋一整天都阴阴的痛，坐也不是睡也不是。 “该死的，要让我知道是谁在我的车上做了手脚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躺下来之后赵思还不忘补了一句骂的。 苏禧瞪大双眼，骂我？ 行，他直接掏出最大的针头，他大爷的，扎死你。 赵思发出一阵惨叫：“啊......” 第45章 一针接着一针不停，苏禧找准最痛的部位去扎，痛得他咿咿呀呀的叫忍不住流马尿。 一旁的石钟鸣看着不禁吸一口凉气，“这......” 他怕痛，有点犹豫了，不太敢扎。 但苏禧可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扎的时候是疼一些，但扎完以后就好多了，不信的话您可以问一问赵先生。” 赵思一脸苦相，扎完以后头真的不怎么痛了，因为扎针的地方更痛，以为是头痛减轻了但实际上是更痛的地方出现了，悄悄咪咪转移痛觉。 他不能独自一人吃扎针的苦，硬装得很舒服的样子让石钟鸣也感受一下。 “好极了，医生您的医术可真棒！” 石钟鸣半信半疑，第一针下去直接翻白眼浑身逗得像个筛子。 “草你妈。”他直接对着赵思的脸喷。 扎针并不是苏禧的目的，他在等。 两分钟过后，石钟鸣和赵晨一起昏睡过去，他刚才趁两人不注意给两人打了一针麻药。 几乎是同一时间，病房外进来了一个人。 宋翡来了。 “你小子，平时不见你找我，有事就像催命一样。” 时间紧急，苏禧不再闲聊：“改天找你喝酒，现在帮我催眠一下他们两个，我想知道他们和陈冉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翡一脸磕到了的八卦表情：“行行行，顺便和我说说你和她的事。” “赶紧的吧，”苏禧催促着，先办正事要紧。 夜深人愈静，病房沉寂，宋翡看了一眼在病床上晕睡过去的两人，摇头又叹气嫌弃意味随啧啧声飘荡满房间。 “人渣。” 灯一灭，他们的黑暗世界却亮了。 从两人的自述回忆中宋翡看到了五年前的陈冉冉。 那时候的她还是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四学生，对未来充满美好憧憬。 在陈冉冉的规划里她是打算毕业以后向养父母借钱出国进修的，励致在美术行业要闯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但就在她回家借钱时养父母却以家里已经破产为理由拒绝了，甚至还要求她嫁给大自己20岁的石钟鸣拿那笔巨额彩礼填家里的债务窟窿。 他们说这都是陈冉冉应该做的，正好拿这个报答他们多年的养育之恩。 陈冉冉讨厌石钟鸣，她不想嫁连夜逃走，但却被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一棍子打晕直接送到了石钟鸣的别墅里。 再次睁开眼，一眼惊悚。 那个满脸油光的猥琐佬石钟鸣趴在自己身上想要非礼她，这摸那摸让她感到恶心。 出于反抗陈冉冉看准时间抄起床头那个大花瓶狠狠砸到了石钟鸣地脑袋上，正在解皮带的石钟鸣下一秒猝不及防就倒下了，头上的血蔓延开来将整个白地板一点点染红直到石钟鸣无意识昏死过去。 在那个大雨滂沱的黑夜陈冉冉拼了命的逃，拖着因为摔倒而流血不断的腿一次次跌在雨水里又一次次狼狈爬起来，跑到全身精疲力尽最后因为失温晕死在路边。 “有没有人……请救救我。” 她不想死。 隔天再次醒来，陈冉冉睡在了郊区医院的病床上，而旁边照顾自己的人是大学教授兼导师赵思。 赵思说：石钟鸣已经死了，死因是重物击打头部导致的急性脑出血死亡。 而凶手是谁，陈冉冉最清楚不过了。 陈冉冉不想坐牢，苦苦哀求赵思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对于她的请求赵思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不仅承诺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还会帮忙处理石钟鸣的后事以及给了一笔钱养父母去还债，事情处理完以后又给了养父母一笔钱要求他们全家搬出国以后也不允许再回来。 但前提是陈冉冉得做他五年的地下画手。 事已至此陈冉冉走投无路只能答 应，从那天开始她就住在郊区的别墅地下室里没日没夜地画画，无时无刻画个不停； 每当画不出来赵思就会拿石钟鸣和养父母的事情逼她以至于后来陈冉冉像个疯子一样将情绪全部发泄在画画里，用这样的方式创造了一副又一副拿出去以后被众人连连夸奖的上好佳作。 但最后的作者署名，只有赵思。 整整5年时间，陈冉冉没有见过一天日光，就连深夜趴在地下室唯一的窗户里看月亮都是奢侈。 直到今年7月，5年期满陈冉冉终于被放了出来，她拖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行走在陌生街头，繁华闹市很刺眼，看得眼睛痛、全身都痛。 她不想再回那个人影都不见一个的荒野郊区，所以哪怕花完身上最后的钱也要在繁华闹市租一个房子，租一个离人更近的房子。 只有这样她才能觉得自己像个人，像个活人。 这是来自石钟鸣视角里有关于陈冉冉的催眠自述。 第39章 凭什么受害者是我们凭什么罪魁祸首逍…… 房间黑得深沉，苏禧的眼睛却红得血腥。 他见过陈冉冉，就在那个暗不见天日的阴湿地下室里。 每当有人怨气深重极度想死一秒都不再想活命，他闻着气息就会过去。 苏禧那时候甚至没有看清陈冉冉的脸，直到陈冉冉7月份搬进了他的房子里，他再次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是她的。 也许是意外，也许是有缘，他们再次相遇。 再看床上的赵思和石钟鸣，苏禧怒发冲天，死死紧掐住他们的脖子不放，力道越来越大直到昏睡中的两人呼吸困难面色发青企图开始挣扎。 “不要冲动。” 宋翡将苏禧拉开，提醒道：“还在医院呢，他们要是死了警察顺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顺藤摸瓜查过去也许会查到陈冉冉。” 即便再不情愿但听到陈冉冉的名字后苏禧只能选择松手，愤恨的眼神却像刀子巴不得将这两人的血肉一片一片刮下来。 待苏禧稍微冷静一点点，宋翡将审视重新落到赵思身上，越看越生气：“真能装啊你。” 苏禧不笨，马上就明白宋翡说得是什么意思，往往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咳咳咳...”耳边传来几声咳嗽声，苏禧变得十分着急；早上他就听到陈冉冉有咳嗽，夜深露重咳得更厉害了。 宋翡笑笑：“赶紧回去吧，”都紧张成什么样了。 苏禧一秒都不敢多留赶紧回家去，至于这两人，过两天再收拾。 眨眼时间苏禧就回到了家里，陈冉冉站在阳台吹风，冷风吹得一直咳嗽也不愿意进来。 苏禧正气头上呢，看见陈冉冉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生气又心疼的，不由得陈冉冉反抗拒绝放肆一次将人抱起来往屋里走。 “哎，你干嘛呢...”猝不及防的抱抱将陈冉冉吓了一跳，看清楚抱自己的人是苏禧后整个人都软了下来，这样的亲近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既然陈冉冉不爱惜自己那苏禧只能来强的了，在沙发坐下后用他的宽大衣像包小孩一样紧紧裹住她，不允许一丝冷空气窜进来。 弹指一挥，热水到手：“先喝热水润润喉，等下我去给你买感冒冲剂。” 陈冉冉不敢拒绝，太霸道了。 但两人这样抱着坐有点奇怪，拘谨得很不敢乱动：“要不，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苏禧质问：“还去不去阳台吹夜风了？” “不....不去了，”陈冉冉哪里还敢啊。 这样的顺从是少有的，苏禧心里暗爽，心情还不错就放开她了。 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但苏禧的视线却没有从陈冉冉身上挪开过。 “瘦了。” 陈冉冉懵懵的：“啊？” 苏禧叹气，转身走进厨房一阵忙活，不乖乖吃饭人都变得憔悴了，幸好冰箱里还有一些饭菜热热还能吃。 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是如此贤惠以至于陈冉冉悄咪咪地看了一眼又一眼，虽然说这人平时是气人了一点，但会关心人还是挺不错的。 寒冬半夜，两人坐在饭桌上，苏禧总觉得陈冉冉吃得少，不停给她夹菜。 陈冉冉乖乖地吃，但吃完一口碗里又来一筷子菜，嘴巴里饭菜塞满鼓的，“够了，真的够了，我已经吃很多了。” 苏禧摇头，不够的，一想到她过去的经历难免又会开始心疼。 过去五年都没有好好吃饭，今天只吃了这几口又怎么能补得回来呢。 “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恶人由他来磨，陈冉冉他护定了。 陈冉冉听着觉得不对劲，尤其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你去找他们了？”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怪苏禧刚才不在。 苏禧没有否认，两人对看一眼而后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提及过去，陈冉冉低头不语；她知道苏禧神通广大，瞒不了他太久，但是这样不堪的过去她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我杀人了。” 苏禧不认：“你没有。” 第46章 陈冉冉心酸一笑，无奈和悲伤变成夺眶而出的泪水挂在眼周堆得满满的，渐渐将视线模糊。 也是直到昨天她看到赵思和石钟鸣一起出现陈冉冉才意识到五年前的自己被别人当成了傻子来耍，也难免赵思费尽心思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要是这样还不如真让她坐实了杀人的罪名，起码不至于现在看过去的自己就像个笑话。 “过去五年时间我每夜每夜都睡不好，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是石钟鸣倒在地上被花瓶砸得头破血流的画面，可笑的是我还在赵思的陪同下去参加过石钟鸣的葬礼。” “但是啊，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陈冉冉只觉得可悲，她只是赵思这样有权有钱的人手中一个玩物罢了，稍微设一个局就足以玩弄她的一生。 即便是事情败露之后赵思也无惧无畏，大可以选择开车撞死自己，命卑微如蝼蚁。 他们这样的人从来不会认错，只会觉得事情做得不够完美。 同样深受其害的不仅是她，还有阿豪；但可惜的是阿豪撑不下去了，选择用画笔扎穿心脏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天在医院，陈冉冉看见阿豪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床单不禁也想起了石钟鸣头破血流倒地的画面，她时常会因此陷入沉思，如果她当时能够阻止阿豪自杀，如果她当时在石钟鸣倒地之后将他赶紧送去医院，后面那些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陈冉冉是地下代画枪手，阿豪是举报代画枪手的人，因果来回循环以至于她也曾经一度以为如果没有她这样的代画枪手阿豪就不用冒险举报，不至于最后丢了性命。 而拿着他的遗照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看起来就像是贼喊捉贼。 苏禧不愿看到陈冉冉陷入自证困境中，“不是你的错，真正坏的人是他们。” “是的，”这一点陈冉冉从来都不否认。 将自己关在房间的两天时间里陈冉冉想了很多，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么难才能苟活下来，怎么可能会因为陷入自证陷阱而一蹶不振呢，怎么能因为弱小而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卑微地活着呢。 “凭什么受害者是我们，凭什么罪魁祸首逍遥法外。”陈冉冉不服。 苏禧松了一口气，幸好。 他因为陈冉冉的不屈不卑和顽强生命力而感到欣慰，这个才是真正的她。 “我帮你，” 陈冉冉坦然一笑：“好，谢谢了。”心里的憋屈全部倾诉出来瞬间感觉舒服多了。 “饿了，吃饭，”要想保持战斗力，还得先补充满满能力，这样才有力气跟恶人斗。 再次拿起筷子，窗外天边东方露出一抹白。 天亮了，真好。 小区门口外，江云月来了，她一个大早守在这里等陈冉冉。 陈冉冉似乎早有预料到她回来，在出小区门口后两人默契同行往外面走去。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石钟鸣和赵思的事情？” 江云月认真思考回想，答道：“大概是他想借着结婚讹我家钱的时候。” 她很得意地笑了，为自己的聪明而感到骄傲。 陈冉冉漫不经心点点头：“听说你和赵晨准备要结婚了。” “是的，婚礼请柬都印好了，”就差新郎。 这也是江云月今天来的目的。 “我也算是帮了你一次，今天来找你要个回报不过分吧，” 这个陈冉冉不否认，毕竟狗咬狗是真的。 要想确保婚礼万无一失江云月必须亲自走一趟，为了小顺她再一次恳求陈冉冉：“我知道赵晨喜欢你，但小顺喜欢赵晨，他必须得是小顺的爸爸；小顺身体不好，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一个问题，我必须得让小顺的每一天都开开心心。” 只要是小顺的事情江云月整个人都会变得软弱，骨子里的爱子心切让人动容。 但对于陈冉冉来说这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她跟江云月之间无情，只有交易。 “那就得取决于你能给我什么了。” 江云月明白的，“等我和赵晨结婚之后，你想要的我会给你。” “行，”交易也算是初步达成了。 刚好走到路口，红绿灯对面赵晨就站在那里。 江云月看了他一眼，和陈冉冉再说两句话绿灯亮起前就转身离开了。 她刚走，赵晨正好过来。 陈冉冉：“有事？” 赵晨还显得有点委屈，陈冉冉对他的态度是越来越冷漠了。 路人的口供里说过爸爸车祸现场有一个女孩经过，描述的样子与陈冉冉完全一致；再加上之前爸爸的确与陈冉冉有过不愉快，赵晨难免会怀疑她。 “我爸爸车祸那天，你在现场吗？”他已经尽量很委婉的问，赵晨希望是自己判断错了，不想陈冉冉和车祸这件事情有关。 陈冉冉没有否认：“我在。” 赵晨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惊讶不敢相信：“车祸的事真和你有关系？” 陈冉冉不屑：“我巴不得他死呢。” 赵晨不敢相信这样恶毒的话会从陈冉冉口里说出来，一时间语塞：“你......”他很为难，不明白两人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要去到死的地步。 “冉冉，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和我爸爸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急了，紧紧抓住陈冉冉的手不放。 事到如今陈冉冉也不想隐瞒了，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真的难受。 “那我今天就告诉你，5年前你爸爸设局陷害我家里破产，他怂恿我家里人逼我嫁给一个大我20岁的老男人，我拿花瓶砸得那个男人头破血流之后就跑了，事后你爸爸骗我说那个男人死了，他拿这件事和我的家人威胁我让我当他的地下画手，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陈冉冉几乎是歇斯底里嘶吼出来的，所有的怨气都对准了赵晨这个发泄口。 怪就怪他是赵思的儿子，怪就怪他对自己追着不放。 “怎么可能.....”赵晨不敢相信，他还试图为赵思辩解：“你和我爸爸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爸爸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不行，你跟我去我爸爸那里，我要你们当面说清楚。” 赵晨是怕的，他攥紧陈冉冉的手企图拉他给过马路，一路推搡不少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两人到底在干什么。 “你放开我。”陈冉冉很想挣脱，但赵晨就像是发了疯一样力气特别大。 赵晨不听：“不可能，我不会放开你的。” 他就是喜欢陈冉冉，他要将陈冉冉占为己有；他已经放任了陈冉冉很长一段时间的自由，怎么着也得回到他身边了。 “你放开，”陈冉冉又气又急，但赵晨就是不听。 赵晨一门心思拉着陈冉冉往医院走，魔障一样加快脚步，走到拐角位置没有注意到有人直接撞了上去，开口就是骂：“你瞎啊你。” 陈冉冉真以为自己要被赵晨拉去医院，直到苏禧的出现。 他来了。 就是赵晨也没有料到苏禧会忽然出现在这里，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你....你干嘛，” 他还是很怕苏禧的，毕竟挨过几次打。 苏禧活动一下筋骨，转动脑袋咔滋咔滋的响，视线往下看注意到赵晨抓紧陈冉冉的手明显不悦，一个眨眼间飞冲而上扭断了赵晨的胳膊迫使他松开陈冉冉的手，反手将他推到墙上狠狠地掐住他那细长的脖子，慢慢往上直到他双脚离地。 “唔。”赵晨呼吸困难，挣扎着打苏禧但棉花拳头对于苏禧来说顶多算是挠痒痒。 眼看赵晨就要呼吸不过来了陈冉冉上前制止：“别，他还不能死，” 陈冉冉发话，苏禧便放开他，随手一丢扔到地上，随后很是嫌弃地拿出纸巾来擦手：“脏。” 濒临窒息之后重获呼吸大量新鲜空气灌入反而让赵晨难受，止不住地恶心干呕，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没忘记骂苏禧：“你等着吧，我找人弄死你。” 苏禧一脸无畏，早就死了。 陈冉冉不想再闹下去，动静不小已经有人开始走过来看。 “你走吧，从今天过后我不想再看到你。” 赵晨一次次被拒绝自尊心已经跌到了地上，他不明白自己哪里比不上苏禧。 “你真的就一点都不喜欢我？”他还是不甘心。 陈冉冉一字一字讲得非常坚定：“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还很讨厌。 “我前段时间又去找工作了，不巧刚好找到之前应聘过的一个画室，就在你的工作室附近；老板说：哎，你不是之前那个小画家吗？之前可想你来我们这里当老师了，我连招聘合同都写好了，但是有一个小伙子来跟我说你不需要这份工作了，你怎么今天又来应聘了呢？” 陈冉冉算了一下时间，正好这是在入职赵晨工作室前发生的事。 “你跟你爸一样卑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为了把人困住不择手段。 第47章 第40章 车来了是灵车 赵晨一路浑浑噩噩走到医院，来到跟前就直接质问他爸。 但赵思说什么都不认，还反问一句：“我是你爸，你不信我信她啊？” 赵晨点头，是的。 他就是相信陈冉冉，因为陈冉冉从来不撒谎。 赵思被气得翻白眼，头更痛了，要早知道赵晨长大以后会是这个死样他当初就应该养一个小号。 离开的时候陈冉冉说过他和爸爸一样卑鄙，但赵晨不认可；相反的是他不喜欢爸爸，陈冉冉也不喜欢他爸爸，这也算是他们难得的共同点。 隔壁病床的石钟鸣都看不下去了，儿子自有儿子福，没有儿子他独自享所有的福，至少不用被气得要卒。 不过要说到这他马上就想起了陈冉冉，石钟鸣还是挺喜欢小孩的，要是5年前能顺利生下个小孩估计现在都能打酱油了。 另一边 陈冉冉刚到家就收到了江云月叫人送过来的请帖。 “动作还挺快。”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江云月的小孩，生着病看起来挺惨的。 苏禧提醒一句：“别想了，那小孩活不了多久。” 陈冉冉很惊讶，难怪江云月这么着急结婚。 他们的婚期比陈冉冉预料的要快，请贴上写着就在下周，不过在结婚之前赵晨和江云月大吵了一架。 赵晨不知道江云月有个儿子，稀里糊涂莫名其妙地就当了后爸。 江云月还傲娇上了：“没让你出一分力就免费得个儿子当上便宜老爸，有这么好的事你就偷着笑吧。” 赵晨两眼一黑，紧急摁人中。 他被气得不轻：“那我还要说一声谢谢你啊？” 江云月十分大方，表示：“不客气。” 虽然她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家里又有钱，但遇上赵晨算他倒霉。 眼见赵晨就要走江云月赶紧上去拦住他：“你说过的，只要陈冉冉亲口拒绝你马上就和我结婚，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赵晨头痛，很痛，想赖账。 但江云月可由不得他，马上将婚书放在他面前：“我们家有一个传统，夫妻双方要在婚书上面签字且写下我自愿，这样婚姻才能得到祖宗的认可，你在上面签个字。” 赵晨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说什么都不签。 没办法江云月只能威胁他：“你家 欠了不少钱，只有我们江家才能帮你，你也不想你爸爸多年心血毁于明天吧，和我结婚你才能拿到这笔钱。” 赵晨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家也不会向江家低头。 “签吧。”江云月将婚书递过去。 赵晨内心煎熬，捧在手上的婚书很扎皮肤，一不小心还把皮肤给刮出血了。 江云月显得有点着急，赶紧拿纸张把那一抹血丝擦掉，“没事吧？手还能写字吧？” 赵晨感到无语，看着更心烦，拿过纸在上面写上名字还有我自愿。 “可以了吧？” 婚书签名落款完成那一刻江云月终于松了一口气，还有，江云月追问：“你是自愿做小顺的爸爸，对吧？” “对，我是自愿的，行了吧，我自愿当这后爸。”赵晨有点不耐烦了，越说越急。 “行，”江云月收好婚书满意离开，还不忘提醒一句：“婚礼当天记得来哦，请你喝交杯酒。” 大功告成，就等结婚。 两天后 在保守治疗的情况下赵思提前出院，婚期就快到他得赶紧出去好好准备，顺便计划计划这次儿子结婚应该怎么从这里面赚钱。 赵思在忙，没人管石钟鸣反而给了他自由以至于出院以后又将心思放在了陈冉冉身上，鬼鬼祟祟蹲守在小区门口像个贼一样。 站在阳台上的苏禧早就注意到那猥琐前进的身影，弹指一挥将一个花盆扔了下去。 事故千千万，遭遇意外袭击死掉也是有的。 “嘭”的一声，那花盆不偏不倚就像开了自动瞄准一样直直地砸在了石钟鸣头上，他呆愣住，一条细细的血流从头顶慢慢流经鼻子而后四处开花。 三秒过后径直倒在地上，晕了。 在陈冉冉回来之前苏禧将那条肥猪赶紧转移，省得她在下班的必经之路见到心烦。 “呦，今天这么有空出来逛逛。” 陈冉冉出来刚好碰见已经处理完石钟鸣的苏禧，也不知道他在偷偷摸摸地做什么听到说话声明显有点慌张。 苏禧转过身来，露出一个标志性的假笑，想要拿菜篮子却发现在家里没带下来，小紧张解释道：“准备去买菜，你要一起吗？” 陈冉冉刚好想去一趟菜市场，“那就走吧，刚好给李老太带点肉。” 一到冬天李老太就腿疼得厉害，很久都没见她出门了。 从菜市场回来已经天黑，李老太每次叫陈冉冉带菜都觉得不好意思，总会在楼梯口等她。 “还真是多亏了你帮我跑一趟，谢谢了。” “客气啥，”陈冉冉多走两步顺便将菜给带进屋里。 “怎么样，这两天腿还是很痛吗？要不我还是给你叫个社区医生上来看看吧。” 李老太太觉得没必要，“没事，老毛病了，等天气暖和了就好。” 刚开始来的时候陈冉冉还没有注意，这会细看才发现老太太的半边脸有点微微浮肿，“这脸怎么肿了？” 老太太躲闪低下脸，不愿陈冉冉过多关注：“老人家嘛，都这样，这肿那痒的，我已经涂了药，明天就好。” 见时间不早老太太催促陈冉冉赶紧回家：“上一天班饿了吧，赶紧回家吃饭吧，洗完澡赶紧休息。” “行吧，那你有需要帮忙的时候记得过来拍门叫我哦。”陈冉冉还是有点放心不下。 老太太笑了：“行行行，怎么比我还唠叨呢。” 确认陈冉冉已经回家老太太赶紧将门关上，神色严肃上了锁秘密回到客厅里。 她蹒跚着脚步，从门外走回到客厅这段路已经用完了所有力气，这会额头一斤开始冒虚汗喘着好几口大气。 “她走了，你出来吧。” 阳台外，直到老太太一个人独自回来苏禧才敢现身。 老太太恳求道：“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啊？” 苏禧：“你说。” 老太太看向房间位置，那里有她的老伴。 她心里存疑，更有心结，“他真的，在等我吗？” 苏禧肯定：“嗯。” 再一次得到确认，老太太老哭了，低头抽泣无声哭得悲凉，她还以为先走一步的张博文要跟那个女人走了。 年轻的时候她和张博文是相亲走在一起的，也是结婚之后老太太才知道张博文有一个放不下的人，但可惜的是那个女人很年轻就没了。 本以为前两年张博文死了以后会丢下她去找那个女人一起投胎转世下辈子再成佳偶，老太太气不过，将他的尸体放在屋里，每天点锁魂香镇住他不给走。 她又气又恨，只是没想到....张博文不仅没有走，还在那边等着她。 从苏禧口中得知这事后老太太崩溃了好几天，每天每天躲在屋里哭肿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造孽。 泪打湿成雾浊白了老太太的双眼，叹气都显得无力。她看着那个暗不见天日的房间，脑海里一幕幕闪过都是这么多年来和张博文一起生活的各个画面。 他们相敬如宾，他们无比熟悉彼此，但始终因为那个女人和缺失的孩子导致心里有一道无法过去的隔阂，最后几年越过越难堪。 张博文死的那天老太太甚至忘记了哭，一心想着怎样处理他的遗体。 老太太趁着黑夜与他相拥，人是死的，身体是冰凉的，但相牵的手去也是始终不放的。 是爱，也恨；他陷入长眠，她却夜夜不能入睡，看着那斑驳侧脸直到天明。 但即便是这样老太太依旧不放手，那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即便要死他们也要死在同一个棺材里。 “等我吗？” “等等我吧。” 她很快就来了。 老太太请求苏禧帮忙：“麻烦你，帮我把他带走吧。” 她累了，想好好睡一觉。 苏禧答应：“好。” 他最后再看老太太一眼，她侧过头，那微微肿起的脸颊企图成为遮挡屏障以此来掩盖她费尽心思却只剩满盘皆输的不堪。 她后悔了。 处理完张温博的遗体已经是半夜，苏禧并没有着急回去，独坐山头吹风。 手上青草在轻轻摆动，他的思绪也随之逐渐飘远，困惑和迷离感如夜雾厚重，经久不散。 山下的最后一辆夜路公交即将发车，年过半百一头银丝的公交车司机出发前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酥麻感敲动着脸上的每一根神经不过几秒人马上就清醒多了。 汽车缓慢启动，发动机轰隆轰隆的在这寂静深夜尤其响亮。 第48章 “坐好，扶好。”司机吆喝一声。 空荡荡的公交车车厢内一个乘客也没有，经过崎岖石子路段垂吊下来的扶手疯狂摇曳。 偏僻路段再加上已经是后半夜路上基本没有车了，但即便是这样宽敞的路段还是因为车前灯只能照到前方的一小段路而显得尤其拥挤，其余地方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哔哔，” 公交车即将要左打方向盘过弯路，不远处传来几声汽车鸣笛声。 两辆车都将速度放慢，再摁一下喇叭就算是感谢对方为彼此让路了。 路灯微亮，公交车司机轻微左探头瞄了一眼从车身旁经过的那辆车，平日里少见。 黑白灵车沉重又隐秘，缓慢驶过后怅然离去，在这样露深夜重的静夜它往往是一个独行者，在萧条无声中默默驶向每一条陌生的道路。 当它来了，他就要走了。 第41章 她要你五更死我不让你活过三更 婚礼日，陈冉冉挽手苏禧盛 装出席。 江云月曾经说过在婚礼当天会给她一份大礼物，陈冉冉已经迫不及待。 行礼场地是在靠近海边的开放式别墅酒店，山与水相连绿茵缀蓝海，宫廷风造景无尽奢华。 从门口进去就是随礼金的前台接待处，桌面上有一沓半人高的黄金尤其显眼，想来应该是江云月的嫁妆。 陈冉冉看得眼花，简直就是豪无人性。 但苏禧却不以为然，冷眉轻挑姿态高傲：“我压棺材底的都不止这么点。” “是吗？”陈冉冉玩味一笑，行，等回去她得好好找找。 这一次江云月特地安排他们坐在比较靠近大礼台的位置，一眼看过去旁边全都是西装礼裙着装华丽的有钱人，精金首饰灿烂迷人眼。 当两人走在过道帅哥美女组合瞬间吸引所有人的关注，尤其是苏禧这种迎面清风一身正气身穿得体黑西装外表刚硕硬朗但却唇红齿白，轻抬凤目假虚媚真厌态，引得在场女士芳心蠢蠢欲动。 那一双双眼睛仿佛自带透视技能，企图用肉眼撕破苏禧的外衣一探隐秘诱境。 陈冉冉被盯得难受，自动拉开和苏禧的距离默默后退两步，但苏禧早就洞察她的小心思反手握住她的手心将人给拉了回来，言语低沉听着有点生气意味：“你的男伴在这里，想去哪？” 他因为陈冉冉这两步后退而小发雷霆，低眉阴鸷目光微寒，手下意识拉得更紧了。 陈冉冉：“女厕所。” 苏禧愣住，嘴巴微张可以吞下鹌鹑蛋；但刚才的脾气已经上来了这回怎么着气势都不能输，女厕所而已，那又怎样？面不改色拉着人往女厕所方向走去：“门外等你。” 他甚至不敢直视陈冉冉，一字一字略显磕巴。 出了个大丑，脸都红了。 婚礼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但司仪这会却怎么都找不到新郎赵晨，新娘江云月也不带着急的，反而在化妆室里摆了一桌自己和小顺先吃上。 司仪在那里干着急：“大小姐，你可先别吃咯，你老公呢？” 江云月翻个大白眼，你老公。 “死了，刚好红白事一起办。” “哎呦喂，可别乱说话。”司仪呸呸呸几下，为保证婚礼仪式准时进行他还是跑出去先找找人。 对于赵晨，小顺对他的态度始终都是淡淡的，他不明白妈妈为什么非要嫁给一个不能让自己开心的人，小小的眼睛充满哀伤和担忧。 “妈妈，你会和赵晨叔叔生小孩吗？” “才不会呢。”江云月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转头对着小顺又是一番温柔细心安慰：“傻瓜，妈妈只有小顺一个孩子呀。” 小顺叹一口气，嘴里的肉食之无味。 他低下头，欲言又止的：“要不，还是再生一个吧，等我死了以后至少还有另外一个小顺可以陪在妈妈身边。” “你这小孩胡说什么呢，”江云月生气了，但看着病恹恹又瘦弱的小顺又不好发脾气，强忍着压下怒火缓了几秒自己将情绪消化完再将小顺小心翼翼地抱入怀里。 她是生气的，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尽管鼻子湿湿但还是努力让情绪平稳：“小顺别怕，你不会死的，妈妈不会让你有事。” 安抚好小顺以后江云月给陈冉冉打了个电话：“我们的交易从现在开始。”走上这一步大家都没有回头路了，都甭想独善其身。 陈冉冉挂掉电话，婚礼开始了。 舞台中间赵晨脸色铁青咬紧牙关，他怀疑江云月就是故意的，那个领结那么小又那么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才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勒出一条小小的红印。 待赵晨从江舒手中接过江云月，小心眼的他暗中使劲紧紧捏住江云月的手仔细听还能听到骨头咯吱咯吱的响。 江云月一计冷眼过去，她真的无语了，台下几百双眼睛看着他们呢在这搞小动作。她气不过，悄咪咪挪过婚纱挡住赵晨的鞋子然后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猛地踩了一脚。 “啊。”赵晨忽然惨叫一声。 台下众人懵了，不知道他在干嘛。 江云月从司仪手中接过话筒：“啊～妈妈，烛光里的妈妈。”唱着唱着江云月又假惺惺地哭了起来：“抱歉，阿晨太想妈妈了，忍不住在这个幸福时刻唱一首歌给妈妈。” “这孩子真孝顺呀。” “知母莫若子，看来阿晨也是个真性情的人。” 赵晨憋痛憋得眼睛都红了，但碍于现场所有人都在看他只能选择忍气吞声：“你给我等着，回家再教训你。” 他讨厌死江云月了。 江云月小挑眉，表示非常期待。 走完仪式紧接着就是开席，但今天在现场还有一个特别环节，赵思将他珍藏许久的画都拿出来摆了个展览墙。 来参加婚礼的人一半都是赵思圈内的好友，有眼精的人一眼就认出这些画都价值不菲，光是看着都连连惊叹。 “就这幅藏品，当年在拍卖会几个大富豪都争着抢着拍，但最后却被一个神秘人买走了，没想到那个神秘人竟然是赵教授啊。” “天啊，这可是陈冲为数不多的遗作啊，今天居然能有幸看到。” 赵思很满意那些人的反应，自豪感上脸显得笑容都十分灿烂，趁机宣布道：“感谢大家对画作的赏识，趁这个好日子，今天在场所有画皆半价拍卖，拍卖所得全部以阿晨和云月的名义捐于慈善公益。” 这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炸了，下一秒一拥而上全部去抢画。 “我的我的，” “这个我要了。” “这副是我先拿到的。” 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在场所有拿出来的展览画全部都会一抢而光，抢购力惊人。 但自始至终陈冉冉都不为所动，甚至没有看那些画一眼。 假的，都是假的。 那些画陈冉冉最熟悉不过，都是她无数个黑白颠倒的日夜在地下室里临慕出来的，工艺好到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就是连专业的鉴定师来了都看不清有半点作假痕迹。 这也是为什么赵思会将陈冉冉关在地下室里不让她出来，再加上他还有陈冉冉杀人的把柄，他就是断定陈冉冉不敢将这些爆出来才这样肆无忌惮。 这一刻，在人声鼎沸中陈冉冉和赵思对上视线；他高傲依旧，不知悔改，以众人争着抢着买画宣告自己的胜利。 他赌对了，陈冉冉不敢揭发他，单凭赵思德高望重的声誉来说，贸贸然出来说这些都是假画肯定是没人信的； 最让陈冉冉害怕的是赵思手里还有她做代画枪手的证据，他要是将这个爆出来以后陈冉冉就再没办法在美术行业立足，所有心血毁在代画这个坏名上面。 一时间陷入两难。 海风呼啸而过，十二月的风是那样冰冷，吹得陈冉冉心冷身又冷。 正要浑身哆嗦时，身上多了一件黑西装外套，苏禧将外套套在陈冉冉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冷风有机会蹿入。 苏禧站在旁边早就将两人的暗中较劲看得明明白白，只一句：“你让他五更死，我不让他过三更。” “不要，”陈冉冉拉住苏禧的手，眼带泪光恳求他不要冲动。 苏禧轻声安慰：“没事，不会让你手沾人命和鲜血的。” 因为那么一个坏人，不值得。 再次转身，苏禧挡在陈冉冉身前对上赵思那冷面阴笑的肆意挑衅，明明穿的一身白但黑透的心早已无形外露。 苏禧不以为然，一抹勾笑回应，笑意盈盈的双眼下一层寒意透彻冷如寒冰，锐亮又犀利。 杀恶鬼这种脏事，交给他来就好了。 婚礼现场变成卖画会这下更加热闹了，无声宣战后赵思又转身投入到积极卖画中，佛面兽心笑得假仁假义，虚伪至极。 坐在主桌的小顺小眼睛转转，随意扫一眼正好看到不远处的苏禧，蹦跶着小腿就跑了过去：“哥哥，哥哥！”一声声哥哥叫得可甜。 第49章 苏禧将敌意收起，面对小顺多了几分笑容：“小孩，这个新爸爸你喜欢吗？” 小顺可爱一笑露出几个白白的小牙齿：“哥哥你不要说话呦～”难听死了。 顺着小顺跑来的方向赵晨也注意到了陈冉冉，想要走过去但还没抬脚呢忽然 呼吸不上来呛了一口气。 “你有病啊？”赵晨破口大骂一句，原本就紧的领结江云月这么一拉差点没勒死他。 江云月猛点几下头，难得温婉：“我有克夫病，治不好那种。” “你....”赵晨语塞，领结被死死揪住动弹不了。 江云月一手牵制赵晨，转过头来对着小顺喊道：“回来小顺，我们要回家了。” 听到妈妈叫唤小顺跟苏禧摆手说拜拜，在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里趁机勾了勾苏禧的手指，小声秘密道：“我等你来接我哦。”说完再看一眼苏禧就往回跑。 苏禧看着小顺离去的小小背影陷入沉思，跑得那么快，魂都要跟不上了。 但奇怪的是他感受到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牵制着小顺，来回拉扯企图将人强制留下。 是死而复生，还是回光返照？ 苏禧看不明白。 回家当天晚上，陈冉冉翻棺材找金子。 果然不出所料他的确在里面藏了很多的宝贝，红的绿的金的数不胜数。 “需要借你的钱一用。” 苏禧慷慨解囊，真真就拿出了自己的棺材本，来自陈冉冉为数不多的请求帮助让他感到满满的被需要感。 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他对自己表示充分肯定。 回到客厅，陈冉冉拿到婚礼现场录像一遍又一遍播放，一边看一遍圈出重点人物。 “这是要准备做什么？”苏禧莫名奇妙燃起来了，很期待加入。 陈冉冉：“我要将今天售卖出去的假画拿到手。”虽然现在还不能快速将赵思扳倒，但这些都是他作假获得金钱的证据，也许留着以后有用。 “这简单啊，”苏禧撸起袖子就是干：“我去偷回来。” “哎哎哎，”陈冉冉紧急撤回即将要跳窗的苏禧，她是正经人，不干偷抢的勾当。 有关于画的事，她早就盘算好了：“不着急，他们会将画送过来的。” 万事俱备，就差苏禧的棺材本。 夜已深，但在城市的另一个偏僻角落里鲜少人知的二手市场正上演着热烈的腐败金钱交易，名画和古董则是这里的常驻嘉宾，满墙逐个临列如跳蚤般密布等待售卖。 陈冉冉和苏禧便装出行混进这个鱼龙混杂的市场，不过一小会的时间就找到了想要的。 靠近边缘位置有几幅画苏禧看着十分眼熟，就是早上在婚礼现场被哄抢那些。 陈冉冉解释道：“买画的人不一定爱画，但一定爱财，只要稍微有一个不错的价格马上就会放到二手市场代售。” 苏禧还是不理解：“假的也有这么多人买吗？” 陈冉冉抬头看向不远处，已经有不少人在问这些画的价格了。 “买的不是画，而是面子。” 真正懂画的又能碰上几个呢，不过都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只要不涉及到根本利益适当时候拿来打肿脸充充胖子还是可以的。 可以是假的，但不能没有，他们都这样做，这和戴假的名牌表一个道理。 两人忙活好一阵将几幅画一起打包带走，开车离开时途径郊区位置陈冉冉忽然踩下刹车，眼神忽变犀利盯着不远处一个破烂的几层楼高民房，神色肃穆连带着握方向盘的手都在收紧。 苏禧记得那个地方，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见过陈冉冉，那时候的她就像是一棵垂死病中的杨柳，黯淡无光凋零飘絮。 而困住她的不仅仅是那个地下室，还有面前那个画板。 主驾驶位的陈冉冉忽然扭转方向盘踩尽油门向那栋楼撞去，呲啦一声轮胎发出尖锐撕扯声冲击耳膜，眼看车前灯光覆盖面积越来越大直至覆盖整座楼房下一秒就要冲撞上去，苏禧下意识拉紧头顶上方的拉手。 但下一秒，伴随俯冲力极强的急刹在距离房子只有一个手掌大小的距离左右车子猛地一下停住了，车前盖发动机因为急刹冲击冒起阵阵白烟，透过车窗传来阵阵糊烟味。 陈冉冉思觉失控，事后手脚发麻浑身冒虚汗，刚才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对她说：撞过去，撞烂那栋楼让曾经的陈冉冉出来，你得救她啊。 她听进去了，下一秒就踩油门。 但就在即将要撞向那栋楼的那一瞬间，陈冉冉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她就趴在那个小小的窗口，干涸双目透过窗户裂缝贪婪窥探外面的世界。 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好奇什么，偶尔一只飞蛾经过都能看好久好久。 忽然一阵强烈的白光扫来打破了这片宁静，趴在窗口的陈冉冉被吓一大跳，她满脸写满恐惧踉跄后退两步，口齿不清嘟囔着：“不.....不要，” 她哭了，说不想死。 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正在开车的陈冉冉猛地清醒过来了，用尽全力踩下刹车，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揪心的痛。 陈冉冉忘记了当初的自己有多么渴望求生，所以哪怕躲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也侥幸地自以为这里是自己的唯一避难所。 现在有人企图撞破这面看起来安全的墙，她自己是不愿意的，惊慌失措关上那个小窗户就往里面躲。 而此刻，陈冉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的自己困在里面，那个地下室已经成为了一道过不去的心墙，将现在的自己和曾经的自己隔绝。 副驾驶位上，苏禧仔细观察着陈冉冉那变化难测的情绪转变，从愤恨到悲伤再到情感迷失，他想不通陈冉冉究竟是在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强迫自己消化情绪，看得他难受。 直到手背上有温热的包裹感传来陈冉冉才慢慢将注意力往右转，苏禧又再一次握紧了她的手，恳切又坚韧：“与其自杀，不如杀人。” 该死的另有其人，你要做的是保护自己。 第42章 与其自杀不如杀人 趁陈冉冉睡着，苏禧又悄咪咪地出了一趟门，熟练往赵思家走去。 赵家别墅 夜深寂静，铁楸的掘土声一下又一下显得尤其厚重。 茁壮大树下赵思正在卖力耕耘，在这样雾淞迷幻的寒冷深冬他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衣袖拉到手臂，不一会儿汗水就将整个后背打湿更显得薄薄一片。 再过半个小时，直到地面的土地填平他才慢慢停了下来，不顾形象坐在一边的草丛喘大气，但视线从来没有离开面前那块刚埋起来的土，眉头皱紧心思难明。 虽然又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但他始终都没有能完全放下戒心。 下午拍卖会卖画的钱这会已经全部都送到书房，忙活到现在赵思才有时间清点。 虽然看着很多，但对于赵思来说远远不够。 清点完以后赵思拿出另一个手机拨通了一个隐藏号码，嘟嘟两声后那边有人接通了。 “钱我稍后给你转过去。”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赵思盯着桌上那堆钱，越看越生气，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妈的，”钱到手上还没焐热就要交出去，他不爽。 他在这里一坐就坐到了清晨，见时间差不多了拿起手机给赵晨打了个电话：“你问问江云月钱什么时候打过来。” 还没等他说完，电话里传来一阵滋滋滋的电流音，扎得他耳膜疼。 等电流音没有后赵思才将电话凑到耳边，刚想骂两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苏禧：“来了。” 一股寒意渗透赵思的后背。 他就站在赵思的后面，密切关注着赵思的一举一动。 虽然声音的方向来源有点诡异，但赵思并没有怀疑，只当以为是电话收音出了问题，现在就一心等着电话那边的赵晨将钱打来。 “来，来财。”他想钱已经想疯了。 苏禧如他所愿，下一秒在赵思的热烈期盼中在这个静谧又阴森的书房下起一场专属于他的纸币雨，数不清的纸币从房顶凭空而出全部往赵思身上砸去。 一开始赵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直到那纸币赫然清晰地落到自己肩膀上、身上、手上，紧紧地贴着他的皮肤不放。 赵思被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去拍打身上的纸币，他甚至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要赶紧离开这个书房。 但他逃不了，书房的门被紧紧锁死了。 身后还有成千万上亿的纸币向自己砸来，几十斤几十斤的砸得他脑袋疼。 在转身之后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所有飘落下来的纸币全都站起来了，慢慢地慢慢地有了形状，它们正在以一种可怕的繁衍速度企图演变成人形。 成型之后下一秒就是对赵思发起进攻，那用纸做的拳头甚至比石头还要硬，一拳一圈砸过来痛得赵思惨叫连连。 第50章 “啊....” “ou.....” 沙哑且尖锐的老嗓比鹅叫还难听。 赵思被吓得浑身发抖，哭着喊着叫嚣：“你到底是什么妖怪。” 纸片人之后，有一个躲在暗处的黑影始终没有现身。等赵思被打得受不了连连求饶之后，他才慢慢地挪动脚步从窗帘后走出。 他是谁，赵思最清楚不过。 “我是你爹。”一个白发苍苍弯腰佝偻的老头在纸钱人后现身。 赵思瞳孔震惊，惊讶得鼻孔放大，真是他死去的爸。 “不，不是.....”但不过几秒时间赵思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不是我爸。” 他从来不相信鬼神一说，只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背后的操控者苏禧轻蔑嘲讽一声，继续整蛊作怪假装生气大骂一声：“逆子！” 赵思被骂得愣了一下，这暴躁的脾气，这行为举止，还真有点像。 “好你一个不孝子！”苏禧狠狠地拍打了几下拐杖。 “我在下面听说你不够钱，特意上来给你送点，你非但不领情见了我连爸都不叫一声，真当我死了是吧？” 赵思愕然点点头，是真死了呀。 但眼见老爷子面色越来越黑他又赶紧摇摇头：“不，爸，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在我心里永远活着。” 老爷子生前经常用拐杖打他，以至于现在看见拐杖都会抖三抖。 “晚了，来不及了，” 苏禧今天就要替他爸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混账的狗东西，拿起拐杖就是一阵重拳出击：“我打死你。” 陈冉冉在赵思那受的委屈苏禧今天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一起把气给撒了。 赵思又是一阵惨叫。 “别打了被打了.....” 他是真的怕他爸。 “啊....” 睡梦中赵思忽然间猛地坐起身来，面色发白余惊未定，回来以后他在书房睡着了。 但刚才的梦境似乎过于真实以至于他现在浑身都痛，轻微伸一下腰牵扯到骨头痛得呲牙。 “吱吱，”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铃响起来了电话。 赵晨说道：“爸，江叔叔邀请你今天过来吃饭。” 赵思冷冷地应了一声：“嗯。” 挂掉电话后赵思将书房里那堆钱小心翼翼锁好才离开书房，门外的锁都上了好几道。 在他走后没多久，躲在暗处的苏禧悄悄现身。 随意弹指一挥手半人高的保险柜就那样开了，金光扇扇红光万丈看花人眼。 苏禧不屑，全都是不义之财。 他毫不犹豫全部带走，带回去拿给陈冉冉花也是不错的。 清晨 江家别墅 赵晨是以入赘的方式进来的，所以清晨他还得按照规矩起来给二老敬茶。 “爸，妈。”每一次喊人他都叫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臭脸撇嘴好不爽。 江舒并没有为难他，但也没有多好的态度，淡淡应了一句。 但江云月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入赘进来怎么也也得折磨一下好让他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今天阿姨不在，你去做早餐。” 赵晨出乎意料很爽快递就答应了：“行。” 早上便秘带了包泻药在身上，这会刚好派上用场。 临近中午的时候赵思来了，赵晨在江云月的指使下连带着中午饭一起做了。 “别，”赵晨想拦住赵思，但奈何他爸下筷子的速度太快了。 赵思尝得津津有味的：“真拔错。” 赵晨尴尬一笑，默默收回桌下的手，好吃就对了，加了料的。 江赵两家已成亲家，按照当初所说江舒今天会把剩余的卖儿子尾款给结了。 “思哥你就放心吧，阿晨来我这我自然会把他当半个亲生儿子，不会亏待他的。” 赵思盯着那张黑金银行卡亮眼放光，金钱果然是万能的，他马上就腰不酸腿不疼了，一时间高兴到语无伦次：“那阿晨以后就辛苦你们关照了。” “爸！”赵晨尴尬得要死，他爸这副见钱眼开的样子真的很恶心，说好的当初只是订婚现在转眼就把他给卖了。 现在收下这笔钱，以后他在江家就更没有地位可言了，不亚于卖身给江家做奴才。 “乖，你乖哈，在这好好跟云月过日子。”赵思虚伪地安抚几句，这会所有心思都放在兜里那张银行卡呢，一直捧着生怕丢了。 江云月看不下去了，她最讨厌这种佛口蛇心的下等钱迷，饭都没吃两口就离席。 刚去到侧院没多久，一拉开侧门就看到陈冉冉在那里等着。 陈冉冉直言：“我需要知道赵思拿这么多钱究竟都流到哪里。” “我哪里知道，”要不是因为小顺她压根就不想管赵家的事情。 陈冉冉：“去查。” 江云月因为陈冉冉的说话口气过于狂妄和高傲而感到不爽，一向都是她命令别人做事，现在身份对调被使唤的感觉就像吃屎一样难忍：“这么多钱，你以为说查就能查到的吗？你当我是他的银行卡流水单啊？刷一下就全部打印出来了。” 陈冉冉不屑：“这都查不出来，要你有什么用？”嫌弃反讽讨厌味快要从眼角溢出。 “你，”江云月语塞，要不是那该死的交易她才不想理陈冉冉，这种被胁迫拿捏的滋味不好受。 “给你一周时间，” 金额过大，赵思那样的老狐狸不会贸贸然快速转走，一周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江云月嘭地一声关上门，大门哐当作响还摇了几下。 她气死了，转身回房间找赵晨撒气去。 大门之外，陈冉冉若有所思，刚要转身离开碰巧看到不远处的花园里小顺正在那里玩沙子，而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五十上下身穿宽松道袍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出家人。 曹作观察力敏锐，很快就注意到陈冉冉落在自己身上的打量目光，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笑面相迎就算打了声招呼。 陈冉冉并没有过多理会，但曹作却喊了一声试图叫停她：“妹子，请稍等。” 陈冉冉保持戒备：“有事？” 曹作上上下下打量陈冉冉一眼，边看边摇头，面色也变得严肃：“你最近，可有遇到什么诡异的事情或不祥的东西？” 还没等陈冉冉回答，他又在那里自顾自地叨叨：“妹子你厄运缠身，要小心为妙，当心阳气受损伤了身体。” 紧接着曹作又在大口袋里翻找了一下，最后掏出一个黑手镯递交给陈冉冉：“这手镯关键时候也许能派上用场，若不嫌弃可以收下。” 厄运缠身？阳气受损？ 陈冉冉认真思考了一下，她身边就苏禧一个鬼东西，难不成这东西还真能影响人。 曹作以一种强势姿态将手镯塞到陈冉冉手里，不允许她拒绝，自动请缨道：“若有需要，可以到江家来找我，我会帮你的。” 抓鬼驱邪什么的，他最在行了。 第43章 还吃收你儿子来了 李老太太死了，社区的人上去发生活用品时发现她已经断了气，坐在轮椅上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的后事还是社区里的人帮忙置办的，后半夜几个人轮流帮忙守夜。 守到后半夜，小雨困得不行了，坐在那已经开始打瞌睡。 陈冉冉也累，但她更怕，越怕越精神。 小雨这会已经瞌睡着了，灵前的香也快烧完，无奈陈冉冉只能鼓气勇气去上香。 冷风萧条又冰冷的，楼下四周无人静得陈冉冉心里发慌。 两人之前好歹也算是有过不少交集，现在李老太太人已经离去陈冉冉也 希望她能走得安详，虔诚祈祷：“永别了，老太太，下辈子也要过得开心。” 棺材板动了一下。 声音不大，但是在这样幽静的深夜堪比打雷，不，比打雷还可怕。 陈冉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闭上眼睛不敢看赶紧多上香又拜了几下。 “没事的没事的。” “老太太你就安详的走吧。” 别闹，她害怕 但这好像没有什么用，那棺材板动得更厉害了，甚至还摇了起来。 “救命，”陈冉冉害怕后退，“小雨你醒醒啊。” 但小雨没有一点反应，被陈冉冉要成筛子都不带醒的。 陈冉冉很不争气地浑身发颤，死死地盯着那个剧烈晃动的棺材板，“呜....老太太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完成的遗愿啊....” 没有回应，只有不停地震动和敲击。 陈冉冉不敢呆下去了，扯着熟睡的小雨往灵棚外面走，孤立无援时苏禧及时出现搭了一把手：“没事的。” 安抚好陈冉冉后苏禧又走到棺材板旁念叨了好一阵，慢慢慢慢地那棺材板不再晃动终于恢复平稳。 “这是？”陈冉冉看不明白，一颗慌乱的心始终久久难以平复。 有了苏禧救场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迈近两步想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事。 第51章 但奇怪的是就在陈冉冉有意靠近两步后那棺材又开始剧烈晃动起来，吓得她躲在苏禧身后瑟瑟发抖。 “冉冉，你别动。” 苏禧示意陈冉冉站在原地，随后对着老太太的灵前再念叨一阵词，过了好一会渐渐奏效才慢慢停止了晃动。 就连苏禧都觉得奇怪，琢磨不清。 由于没有家眷和亲属，老太太第二天就下葬了，陈冉冉听了苏禧的叮嘱并不敢将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去，而小雨因为睡了过去也并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老太太下葬以后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从前的平静。 晚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苏禧忽然放下筷子。 奇怪，他这两天总感觉难受，心里很闷，时而喘不上气，头昏脑涨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是哪里不舒服吗？”陈冉冉注意到苏禧脸色都白了，嘴唇血色褪减。 苏禧也不确定：“也许是。” “先回床上躺下吧，”眼看着苏禧就要摇摇欲坠的陈冉冉赶紧将人扶住往房间里走。 但即便是躺下苏禧的不适感也没有减少，躺下以后全身都变得虚软，无力感变成重压堆积在肩膀以上位置，头重脚轻的晕眩感更厉害了。 陈冉冉想着去给他倒杯热水，但苏禧不想她离开，用尽所有力气提起手来抓紧陈冉冉的手，但几乎就是那么一瞬间苏禧惊悚松手，密密麻麻的小刺像针一样扎得他揪心的疼。 “这又是怎么了？”陈冉冉看得一愣一愣的。 缓过来以后苏禧认真审视陈冉冉的手，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把手给我。” 陈冉冉迷迷糊糊将手伸过去，刚抬起手来被大衣遮蔽的黑手镯就显露出来。 苏禧惊慌失措：“这黑手镯你是从哪里来的？” 陈冉冉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是半路上一个道士给我的，他还没等我说不就直接塞到我手上，那手镯尺寸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合适，我掰了好久都掰不出来；本来想着回来找个东西敲烂，但又刚好遇上老太太那事也就忘记了，一直带着到现在。” 苏禧听着不对劲，凝神聚力嘭地一下就将手镯捏碎，掉在地上当即碎成好几瓣。 不仅仅是玉镯碎片，随之而来的还有从里面流出的黑色液体，异臭味熏天。 果然是这个手镯搞的鬼。 “你还记得那个道士长什么样吗？” 陈冉冉努力回忆着：“脸瘦瘦长长的，头发长至肩膀，哎对了，他眉毛那里有一块疤。” “疤？”苏禧忽然间十分激动：“你在哪里见过他？什么时候见过？” 陈冉冉的手再次被拉住，尤其是对上苏禧这样紧张且慌乱的迫切追问以至于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不对，”陈冉冉忽然间想起来了。 那道士说自己厄运缠身，附近有邪祟，他将那手镯塞到自己手里时还说关键时刻弄了个派上用场，难不成这玩意的作用就是抑制邪祟？ “难怪.....” 陈冉冉心一惊，难怪老太太的棺材会出现异样，难怪苏禧会忽然身体不适，原来是这个手镯搞的鬼。 “在江家附近的儿童公园，见面时间是江云月和赵晨婚礼的第二天。” 苏禧听完马上就坐不住了，顶着虚弱的身体飞奔出门。 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陈冉冉：“少跟陌生人接触，”尤其是那个道士。 下一秒苏禧闪现出现在那个儿童公园，但这里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只有几个小孩在那里玩。 “哥哥！”一声稚嫩童音传来。 看见苏禧出现小顺手上的玩具都不要了，蹦跶着小腿飞奔跑来：“你是来接我离开的吗？” 苏禧并没有急于应答，半蹲下来警惕隐秘细嗅，是那股味道。 “小顺，哥哥问你个事，你最近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接触吗？” 小顺听着疑惑：“奇怪的人？” “比如，道士，男人。” 小顺眨巴眨巴眼睛，眼里写满单纯。 “小顺。” 正当他准备说些什么，江云月及时赶来将两人的距离隔开。 她以一种非常不友好的敌对防御姿态审视苏禧：“你想干嘛？” 江云月禁止任何陌生人靠近她的宝贝儿子，尤其是像苏禧这种看着诡计多端又高深莫测的臭脸男，大白天的都掩盖不住冷冰忧郁气，整个人都阴阴森森的，就像是被夺了舍一样驮着一身腐肉行走。 苏禧因为身体虚弱显得脸色青又白，凶狠神色尤其暴戾，一计冷眼扫过厌中带弃。 来干嘛？ “收你儿子来了。” 江云月牵着小顺踉跄后退两步，太可怕了，一脸凶相的他就像恶鬼，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压得她不敢用力喘气。 以前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苏禧是这么一个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 “你有病啊，” 江云月甚至不敢和苏禧对视，抱起小顺转身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安慰小顺：“没事没事，小顺不要听他说话，他就是个神经病。” 但小顺却不以为然，甚至咧嘴露出小牙对苏禧露一个大大的笑脸，他猜苏禧应该是黑白无常，亦或者是死神，这样才符合他的形象和身份。 整整一天的时间苏禧都在附近游走，他试图通过那少有的残存气息最终，但最后一无所获，走着走着将近天黑他又回到了原地：江家外面的儿童公园。 手镯也许是巧合，但小顺身上的怪异气息不得不让他多想。 趁着夜深，他溜进了江家。 江家二老今天晚上都不在，只剩下江云月三人，作为这个家里毫无话语权的赘婿赵晨此刻正辛勤在厨房准备晚餐。 江云月敲了敲厨房的门：“哎。” 赵晨抬头看她一眼就算是回应。 “你现在好歹也是小顺爸爸，是我们江家的女婿，你明天回去把证件都拿出来顺便把户口上到我们江家。” 赵晨停下手中菜刀，不想剁肉饼了，想剁人。 要不是他爸现在有求于江家他真咽不下这口气。 “我爸只有我一个儿子。“他要是真把户口迁出来那就成绝户了。 “那简单啊，把你爸的户口也迁过来。” 这对于赵晨来说就是赤裸裸地侮辱，他忍江云月已经很久了，手中菜刀越捏越紧剁肉的力道也越来越重：“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急了，江云月笑了，在陈冉冉那受的气最终还是撒到了赵晨身上。 离开前江云月还不忘提醒一句：“让你爸做事的时候小心一点，别一不小心最后直接销户了。” “你什么意思？” 赵晨拿着菜刀冲了出来，但江云月完全不带理他的，径直往楼上走去，剩下他一个人傻愣愣不知所措地留在客厅。 落地窗外，陈冉冉悄咪咪探出头来，下一秒，身旁的苏禧也悄咪咪地探了一个头出来。 “你怎么在这？”陈冉冉冷不丁被吓一跳。 苏禧这会还委屈起来了：“有人要害我。”泪眼婆娑配上那苍白脸企图装弱恳求得到保护。 “那你呢？” 他刚才看见陈冉冉爬墙进来了，腿一瞪手一扒拉，动作贼灵敏，看样子像是练过的。 她来这主要是因为手镯那事，陈冉冉担心那个道士会盯上苏禧，趁他不注意直接将人给收了。 做鬼都不让人省心的。 但陈冉冉特嘴硬，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来看江云月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已经过去3天了，但是查赵思的事情还没有一点消息。 苏禧主动请缨：“我可以帮你查。” “别，”陈冉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她怀疑苏禧就是因为经常在外面游荡所以才会被道士发现。 “外面太危险了，我.....”陈冉冉欲言又止，这话有点说不出口。 但苏禧却嗅到了一丝特别的意味，满怀期待急切追问：“你什么？” 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就等陈冉冉说出那句话。 陈冉冉别扭转过头去，小脸彤红比枝头明月还要耀眼，紧张的小心脏砰砰乱跳。 她担心苏禧真出什么事，不想他有事。 第44章 我会永远视监你永远 出于他虚弱的身体考虑，回家以后陈冉冉还是让他尽量多躺少动，还不忘拜神保佑：“千万不能让他在我家出事啊，不然到时候烟消魂散的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冤魂。” 苏禧在房间里一字不落全部收到耳朵里，放心吧，就算他死了再死还是会回来缠着陈冉冉不放的。 但这次的情况似乎要比预想中的严重，到了后半夜苏禧整个人直接僵了。 “陈.....”他说不出话来了，用尽所有力气张大嘴巴。 得不到回应，只能选择抬起手敲棺材板。 陈冉冉睡得很轻，听见了噩梦般的敲棺材板声瞬间张开眼睛整个人惊醒，她对这声音有阴影了。 “哎哟卧槽，” 第52章 陈冉冉扭了一下头，只见棺材侧边搭着条只剩白骨的手。 站起来以后更加了，棺材里早已不见苏禧的身影，只剩那一身的白骨。 陈冉冉直接傻掉，但却又出奇的理智，抛开那把护在胸口前的桃木剑先不说。 “你.....你是苏禧吗？” 苏禧张张嘴，白骨头一张一合：“系我。” 那只黑镯子邪性太强，直接把他给打回原形了。 “没事，没事，我睡几天就好了。”下一秒咔的一声扭了一下头骨直接昏睡过去。 “我的老天爷，”陈冉冉赶紧将棺材合上，太可怕了。 2天时间，整整2天，苏禧睡在棺材里面毫无动静。 陈冉冉偶尔都会掰开棺材看一下他恢复成什么样了，有时候头回来了，有时候会长半只手，但更多的还是没到稳定状态若隐若现的白骨头。 趁着外面天气还算不错，陈冉冉把他拉了出来打算给他晒晒太阳。 别的不说，那骨头架还是挺重的。 “多晒晒太阳吧，窝在那密不透风的盒子里都快发霉了。” 苏禧背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太阳均匀洒在身上传来阵阵暖感，久违的舒适。 “哎，你有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吗？”陈冉冉忽然间想起之前刷到的一个新闻。 “说是在印尼那一块，他们会将已经离世很久的祖宗定期挖出来洗洗晒晒，你现在特像他们。” 苏禧一帧一帧地扭动卡顿头骨，大大的眼睛写满疑惑，尤其是对上陈冉冉说着说着变得尤其兴奋的目光，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一种奇怪的错觉：这样看来，陈冉冉也算是把他养得挺好的。 “嘿嘿，”陈冉冉自豪感满满：“不客气哈，你再晒一会，我给你搞点贡品。” 苏禧在微风中凌乱，风穿过满是窟窿的骨头吹得他拔凉拔凉。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到他头上正飘出阵阵青烟，耳朵也有。 直到第三天苏禧才勉强回复成人样，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厕所。 低头看了一眼，谨慎万分。 “还在还在，幸好，”确认以后才敢松口气。 客厅里 陈冉冉刚坐下就收到了江云月发来的消息：“查到了。” 等了那么多天的事总算是有了紧张，陈冉冉迫不及待赶紧出门和她汇合。 两人见面的地方是靠近海边的一个小公园，海风嗷嗷地吹打在脸上还有点疼。 江云月递给陈冉冉一个文件袋：“里面是他所有的汇款记录，这个给你，我们两清了。” 陈冉冉逐页细看，虽然是分开多笔转账但最后的收账户口都是同一个：新百里**。 也是直到今天江云月查了赵思之后才知道他原来是一个大赌鬼，欠了一屁股的债。 难怪当初她提出要和赵晨结婚时赵思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唯一的条件就是礼金给多一点，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冉冉会心一笑，从未有过的舒爽感透彻身体每一条血管就连细胞都变得热血激荡，每一口呼吸都写满畅快。 不怕他赌，反而怕他不赌。 思索间陈冉冉目光转移又将小心思达到了江云月身上，调侃一声：“听说你家很有钱。” 江云月感到不对劲，那打量的目光赤裸裸的，她对穷鬼的凝望尤其敏感。 “没有，不借。”想都没想她直接拒绝陈冉冉。 “行，”陈冉冉也没有强求她，拿出手机准备给赵晨打个电话。 “我这就跟赵晨说我改变心意了，让他马上离婚。” 江云月一听就急了：“你好恶毒啊你，”她反手将陈冉冉的手机抢了过来，但看到那黑屏的手机马上就明白自己被陈冉冉耍了，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你咋知道的，”陈冉冉高兴得很，终于有一个人懂她了。 她得了一种病，名为穷病，发病的时候最明显的特征就是想抢钱。 “两千万，一分不能少，天黑之前打到我账户上。” 江云月万万没想到会被无辜宰一笔，她莫名其妙被气笑了：“你是在抢钱吗？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给你两千万。” “为什么不呢？”陈冉冉挑眉以对，彰显胜者傲骨姿态。 “是你提出的要跟我交易，我不过是在交易过程中适当提出条件，各取所需罢了；成年人做事是要付出代价的，别假装单纯幼稚，这显得很笨。” 江云月原地跺脚发疯，她猝不及防地被摆了一道。 “混蛋！”配合狂啸的风她这会头发凌乱看起来狼狈极了。 她无可奈何，就连狠话都放得毫无底气：“你给我等着！” 汽车启动扬长而去留下一屁股的沙土飞扬，扑朔尘土溅落独剩狂风中陈冉冉肆笑，阴狠不达眼底，胜态自在张扬。 既然要玩，那就玩一把大的。 晚上回家，陈冉冉拉了一个小的行李箱，几十来斤的东西几乎要压垮行李箱的轮子，沉重的拖拉声马上引起了苏禧的注意。 “这什么？”苏禧好奇地围了上来。 陈冉冉在苏禧这里没有秘密，直接拉开箱子。 屋里之开了一盏小灯，行李箱盖子拉起的那一刻金光灿灿从缝隙里破黑而出。 “两千万。” 江云月的钱打过来后她就去银行直接兑换成黄金，两千万就这么几十块小金砖，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很多。 “嘿嘿，”苏禧得意一笑，紧接着他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也搬来了一箱东西，打开以后不仅有黄金还有钱，看起来比陈冉冉带回来的还要多。 “都给你。” 陈冉冉来回看得眼花：“这么多钱你从哪里 来的？“她俨然记得苏禧的棺材本已经被她搜刮得差不多了，忽然出现这么多钱只有一个可能：偷的。 “你从哪里拿的赶紧放回去，不义之财我们不可以拿。” 苏禧直言：“赵思那里拿的，是卖画的钱。” “啥？”陈冉冉一整个大震惊，她是没想到苏禧居然这么的阴....噢不对，机智。 “虽然是不义之财，但总得要有人帮忙消化，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帮他花一花吧。” 好歹这些画也是她画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苏禧就爱陈冉冉这副小财迷相，一个一个数钱清点的认真样就像兔子拔到了喜欢的甜萝卜，尤其可爱。 后半夜陈冉冉拿出了新买的手机，在打通关系之后就准备开始秘密交易。 苏禧收到陈冉冉的吩咐这会已经去玩赵思家监控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刻紧急汇报。 “怎么这么痛呢，”赵思觉得肩膀特别的酸，感觉就像是有东西积压着。 捏也不行，拿木锤子敲也不行。 苏禧阴险一瞥，必要时候勒一下赵思的脖子，此刻他正在以一种扒背的姿势骑在赵思的后背，仅仅扣住他的脖子不放。 也许在旁边，也许在身后，在意想不到的角落探出个头，默默弹出一个眼睛视窥赵思。 “他正在看赌场内部人员给他发的小道消息。” “他手机余额还有七百多万。” “他刚才看了一部岛国的电影。” “停，”陈冉冉打住苏禧的千里传声，这个就不用说了。 夜深人静，赵思愣是不睡觉，他一直看手机界面似乎在等待消息传来。 等了好一会，“叮”的一声，消息来了，赵思赶紧点开查看。 “你还是别来了，省得等下输钱了又怪我。” 仅仅几个字就让赵思的心拔凉拔凉的，所有热情和期待都被浇灭。 他不甘心：“不会的，你就带我一起玩吧，我现在有钱了。” 但消息还没来得及发出去已经显示被删除好友，好大的一个感叹号。 赵思脾气也是倔，受不了被别人轻视，脾气上来了直接摔手机。 苏禧被吓到了，毫无预料且一脸无语，要不是因为陈冉冉的吩咐他才不乐意守候在这个老人身边。 为了弥补他的精神损失，等赵思睡着以后苏禧又悄咪咪地溜进了他的书房看还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搜刮起来一并带走。 而在家里，这一夜陈冉冉反而睡得很安稳，夜深熟睡到黎明。 但在醒来之前，她又梦到了养父母一家，在梦里陈冉冉又被抛弃了一次，眼睁睁看着养父母一家乘坐飞机远走高飞。 被收养的数十年生活里虽然没怎么被偏爱过，但养父母也没有饿着她冷到她，供书教学直到她大学到毕业，也算是有恩。 如果当初不是赵思设局搞事也许一切都不会那么糟糕，不用被抛弃，不用去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生活五年，出来以后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现在还面临要丢掉最爱的画笔。 “赵思，”陈冉冉冷笑一声，无力中夹杂着数不清的愤恨，红了眼，白了脸。 “欠我的，你得还，十倍奉还。” 她当蝼蚁，亦有血恨之志；今二十有七，是报时矣。 第53章 第45章 性感荷官在线发牌老板，请下注 新百里，目前国内最大且唯一合法拥有赌博经营权的玩乐城。 上世纪这里曾被殖民征收，直到90年代才回归，因此新奇的很多建筑都带有浓厚的曼努埃尔风，与本地旧建筑碰撞形成特有的亚洲异国风情。 古城堡建筑宏伟，精雕细琢又极致繁琐的门窗设计，扭转圆柱形建筑上随处可见国王纹章，搭配贝壳和锚融入蓝海景元素的人造天空城遮天蔽日，身临其境时彷如隔世，暂时隔绝大门之外三千烦恼丝。 不少前来旅游的游客都会在这里走走逛逛，拍照打卡就算是完成了这趟行程，但也有不少的人会更加向往第二道门，纸醉金迷假象下无数妄想一夜暴富倾家荡产都要上桌的赌桌。 辉煌金墙下人潮汹涌，任凭人声喧哗都敌不过上千幅同时在摇动的骰子。 十步一小台，百步为一场。 寸金寸土的地里没有地主，只有庄和闲。 最为引人注目的是赌场中央数十米的高树，通体有黄金打造，每一片叶子在灯光打造下金光耀目四射。 他们都称这棵树为摇钱树，每次路过都要往里面的外围水池扔几个小筹码，虔诚许愿希望可以如鱼得水般赚上一笔。 熙攘人群中赵思使出全身牛劲才挤到前排位置，边挤还边骂：“急什么急什么，心急的都发不了财。” 被挤下去的人嗤之以鼻，你急，你最急了。 赵思是这里的老熟客了，轻车熟路的游走在场子里面。 刚进场他并没有很着急地去玩，反而一直宅观望，时不时暗戳戳地小声嘀咕两句。 轮盘游戏机前，有一个中年男人已经输到精神恍惚，手上仅剩几个筹码，赌场失意带来的冲击迫使他已经渐渐失去理智，老眼昏花。 美女荷官发出邀请：“先生，请下注。” 男人始终都是犹豫不决，看看这看看那的，不敢贸然去下。 作为场内最热火的轮盘局它以1：36的赔率吸引着无数玩家入局，但三十八分之一的中注率却往往最后会让兴致满满的赌客输得连内裤都不剩。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其中一个。 看着手中仅剩的筹码他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现在留给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釜底抽薪最后一把赢回来，要么输得allin全输。 “36。”他的年龄。 要么36致富，要么人生终止在36。 “不，”赵思阻止了他下注，纠正道：“33。” 男人明显质疑这个忽然来打扰自己下注的陌生人：“我凭什么信你？” 赵思尤其高傲，不顾男人反对一把将剩下的筹码全部压在33，他看不起这个孬种，输了点钱就要生要死的。 “输了算我的。” 虽然有保障但男人还是肉眼可见的着急，死死盯着那个转了数圈但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转盘，每经过一次33他心几乎提到嗓子眼，外凸的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也许真是运气使然，最后骰子真落在了33。 “我的天，”男人惊呆了，真被赵思说中了，获胜筹码推过来男人迫不及待全部收入怀中，他又慌又喜的，忽如其来的胜局让他如入梦幻觉得好不真实，也因此对赵思的态度从质疑转变为满满崇拜：“哥，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啊。” 赵思满意点头，果然还得是他。 不止这一局，接下来的好几局赵思几乎局局押中，除了有一盘小注不走运输掉，但前面的好几盘足以让男人回本，还额外有赚的。 玩了好一会，赵思也倦了，没有一点挑战性兴致也慢慢降了下来。 男人乞求赵思再帮自己一把，但赵思却拒绝了：“见好就收吧，赌鬼。” 说完还从男人手里抽走了一部分的筹码当成自己的报酬。 男人笑开了花，特地往赵思手里多塞了一些然后屁颠屁颠地就跟在屁股后面走，在他看来赵思就是神，能带自己一个暴富的神。 而在不远处的看台位置，一个身穿黑西装的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连赢几局的苏禧，当即安排人跟着他：“赔率放大，邀请他多玩几局。” 不出意外马上就有好几个哨子眼盯紧赵思。 除了轮盘，赵思最喜欢的还是百。家乐和21点。 接近危险线但却足以险胜的点数令他感 到兴奋，在未知中寻找刺激。 荷官发话：“老板请下注。” 赵思眼观八方，深思熟虑后压闲赢。 牌开，庄5点，闲9点。 闲赢。 赵思下注10万，1：1赔率得20万。 “我就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完全化身成为赵思的小迷弟，每局都负责收赢得的筹码，这会筹码多到他已经快收不完了。 连连几局下来赵思处处胜一头，压一和局飚升得到1：8的赔率，短短十几分钟就数百万进账，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少见但依旧会引起在场部分人瞬间轰动，尤其是那些跟买的赌徒。 一时间风光无限，人人追捧。 “和他们玩没意思，和我玩吧。” 一道清甜女生在人群后响起，声音不大但却不容人忽视，震慑力十足。 再有数十保镖在前开路，阵仗不容小觑。 赵思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探头向后大量，鸭舌帽和墨镜足以遮挡女孩的大部分容颜，但不难看出面容姣好，尤其是那抢眼的大红唇。 乌黑波浪长发随意搭房在皮草大衣上，伴随轻幽漫步黑色紧身裙下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若隐若现，气质魅力不凡引得在场男士心头一热鼻血呼呼的流。 奇怪，赵思莫名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最贴身的黑衣墨镜保镖苏禧一把将旁边的人全部给扔了出去，一分钟不到就为陈冉冉开出一条宽敞大路直通赌桌。 陈冉冉优雅落座，面对赵思在旁充满敌意的打量目光显露不悦，冷眼从墨镜旁光溢出。 忽如其来的好胜心点燃了赵思的胜负欲，尤其在今天好手气的加持下更加有似无恐，完全把自己放在主导那一方：“怎么玩？” 手腕处的钻石名表耀眼十分，绚烂又夺目，陈冉冉看了一下时间，刚好晚上九点。 “时间刚刚好，21点。” 察言观色的荷官见赵思没有反对就立马洗牌，为两位老板服务刻不容缓。 21点考验玩家的耐心，多一张牌少一张牌都会直接颠覆胜负，沉不住气的必输。 陈冉冉看了下牌，6、8，14点，数字居中。 旁边的赵思也在观摩，他在试图通过微表情来判断陈冉冉的底牌是否足够大。 再看一眼他自己的，紧眯的双眼逐渐放大，神色平静猜不透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荷官：“二位是否要加牌？” 陈冉冉在思考，十三分之七的概率不算低，这一局的赌注也不算高，可以玩一玩。 “要。” 赵思瞄了一眼陈冉冉，装模作样假笑一声，老奸巨猾相藏不住。 第3张牌才渐露头角陈冉冉就感到不对劲，这个弧度。 糟了，是8。 爆了。 赵思毫无形象张开大板牙拍桌子咔咔大笑：“老天爷！” 他才9点啊，能以对家爆牌来胜出也是有趣。 这样一来跟买的人更多了，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看着陈冉冉那点筹码，希望能从中瓜分更多一些。 “没事，”苏禧在旁拍拍陈冉冉的手臂，安慰道：“我们不差这点钱。” 陈冉冉淡淡摇头示意没事，这点钱对于他们来说的确不算什么，她只是看不得赵思这么嚣张。 游戏还在继续。 手气这东西还真就是个玄学，接下来的几场陈冉冉仅仅只胜一局，这无疑帮忙助长了赵思的志气和威风劲，以至于他越玩就越嘚瑟到了后面甚至放话叫嚣：“你还有什么干脆全部拿出来吧，一次allin省得我分批赢。” 这话出来后面跟买的赌客们都跟着啼笑，满场的哈哈哈听得人无名怒火起。 “行啊。” 关键时刻苏禧拿出一个箱子，开箱一瞬间金光刺瞎在场人的眼睛哇声连连。 那可是实打实的黄金啊，随便扣下来一块就是好几个。 苏禧放话：“你要玩，我们大小姐陪你玩便是。” 这黄金量大就连赵思都看掉眼睛，曾几何时他也有这么多钱，但可惜在赌场上一夜就输光了。 现在看着这堆黄金他控制不住心生歹念，多么想抱起来就走。 “既然要赌，那就赌一把大的。”陈冉冉这一把也豁出去了。 赵思一颗爱钱的心蠢蠢欲动，周围人这会也在跟着起哄：“赌啊赵哥，这看起来也有少一千万，你手气这么好害怕赢不了吗？” “就是，她刚才连输几把，手气都输光了。你现在可是全场手气最旺的，这次不赌下次可就遇不到这种大水鱼了。” “赵哥，咱哥几个就靠着你发财了，你看在小弟输了一个晚上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行不？” 第54章 这一句那一句的吵得赵思耳朵痛，玩了一个晚上他现在出了一身的汗，浑身热到发烫，尤其是面对这一堆黄金诱惑难免会压力大，这会连带着呼吸都有点不顺畅。 怎么办，他越看那堆黄金酒越像自己曾经输掉的钱，隐隐约约中他都看见上面刻着自己名字了。 他迟迟没有给答复，陈冉冉不禁冷声嘲讽一句：“怎么，没见过这么多钱？死穷鬼。” 一句死穷鬼直接点燃了赵思的怒火，这对他来说就是赤裸裸地侮辱，尤其是周围还有那么多兄弟看着呢。 “赌就赌，怕你啊？” 赵思这一次下定决心了。 凭借他多年的玩赌经验他十分有信心可以吞下这堆黄金，傲气直冲眉头。 两人的赌局即将要开始，这时候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看起来身价不菲的男人也来到了赌桌前，储施力对这场赌局非常感兴趣。 “带上我一起玩吧。”他的随身保镖将一箱黄金放在了桌子上。 算上那堆筹码，桌上的现钱起码超过三千万。 第46章 你很在意他他知道 储施力的加入令得这个赌局有了别样意义。 “一家吃，两家输，赌注double加码上不封顶。” 一生二，二变四，四裂八，在三千万的现钱赌局上这个玩法无疑就是吃人的恶鬼。 就连作为赌场老客赵思听着都觉得害怕，开始产生退缩的想法。 但赌到这个地步可不是说随便就能抽身的，尤其是在他今天赢了上千万的情况下根据赌场规则庄家抽佣都得分掉30%，再分一些给跟买的赌客，剩下的压根就没多少。 他舍不得桌上那两堆黄金，踌躇犹豫不知该怎么办。 赌桌上现在三家顶立，反观储施力的一脸云淡风轻另外两人都明显慌了，都在思考是否要继续。 当然，储施力也没有要勉强两人的意思，随意道：“我只当是凑个热闹，二位如果介意的话，我走。” “等等，” 千钧一发之际陈冉冉叫停储施力：“赌，我和你玩。” 她没有在冲动，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个决定。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将目光都落在了还未应答的赵思身上，好奇他究竟是否会玩这个局。 赵思不做回应，再众人凝视下陷入慌张深思。 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在他心里是两座同等分量的千斤顶，是害怕，但也是热烈的期待。 这一场赌局少说也要以亿起步，无法预计最后究竟要输多少。 他在劝自己不要玩，拿桌上的钱分完就赶紧走吧。但是脑海里只有有一个小人对他说：万一呢？万一赢了呢？ 对啊，万一呢，万一赢了呢。 只要他赢了就可以将欠江家的钱还清，这样儿子就能和江云月离婚了，不用天天在那里受气。 最不能让赵思忍受的是赵晨被迫迁户口到江家，他就赵晨这一个儿子啊。 为了儿子，他想试试。 虽然没听见他吱声，但储施力已经大概想到赵思已经做了决定，直问道：“要玩什么？” 赵思：“斗地主，” 他最擅长斗地主了。 储施力还以为听错了，再问一次：“你确定？” 赵思非常确定，且从储施力手中接过牌，他要自己洗牌。 玩家落注，一千万入局。 一场赌注很大，但是玩 法很小众的赌局正式开始。 陈冉冉看了一把手中的牌，不算太差。 但洗牌时抽到的是储施力先抢地主，在她和赵思都毫无准备的前提下他率先叫了地主。 “要了。” 桌上的气氛有点微妙，赵思忽然间十分严肃且郑重地看向陈冉冉：“我们现在是同盟了。” 陈冉冉：？ 牌局开始，起初每个人的势头都很温和，都在互相谦让出小牌。 直到储施力忽然扭转牌局：“炸。” 四个7，紧接着出了对牌。 炸出发赌注加倍，一千万变两千万。 赵思倒吸一口凉气，视线来回打量看看桌上已经出了什么牌。 但储施力也是个人精，见状马上将桌上的牌弄混，不让赵思记牌。 赵思追问陈冉冉：“你不出？” 陈冉冉在思考，跟一对q压储施力的对10。 赵思跟上：“对a。” 储施力又是一个炸，打得两人猝不及防。 “报双咯～” 又是一个加码，两千万变四千万。 眼看储施力就要赢了赵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个不小心也许今天晚上赢得就要全部输回去。 他无路可走，狠下心来：“王炸。” 全场哗然，4千万变8千万。 陈冉冉瞄了赵思一眼，他急了，全脸红温。 硬气过后赵思秒变疲软，大汗虚出，在不确定储施力报双是有一对还是单个的情况下他出了仅剩最大的一张红桃a。 储施力有牌：“黑桃2。”他仅剩一张了。 牌桌再次告急，赵思不能接受储施力的a会压过自己，这下他只能希望于陈冉冉：“你还有2吗？” 陈冉冉还真没有，最大的只有j。 胜负就在眼前，预测到结局之后在场有跟买的人甚至因为有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晕倒在地。 赵思万念俱灰，无力倒在椅子背。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储施力畅快大笑：“不好意思各位，我赢了。” 虽然只有8千万，单也算是很满意了。 “谁说你赢了？” 陈冉冉挑眉衅笑。 最后的牌摊开在桌上，是4条j，连炸。 8千万变1.6亿。 “什么？” 储施力惊坐起身来，瞳孔猛张，当那4条j映入瞳孔后脑子瞬间整个傻掉，直愣愣地站着像被抽了魂一样。 赵思垂死病中惊坐起，不可思议地看着那4张j。 “老天爷。” 他万万没想到藏得最深的是陈冉冉。 “ohmygodohmygod.....”赵思激动得拿起那4张j看了又看，到现在还不敢相信最后一秒居然反败为胜了。 他直接跪下了，叩谢天恩：“老天爷！我爱死你了。” 只是.....陈冉冉观察着赵思的举动，就像看傻子一样，她不明白：“你高兴个什么？” 赵思开心过头了，这会看到陈冉冉直接拿她当救星，“乖乖，我们赢了啊，我们赢了1.6亿。”如梦幻般的数字袭击而来冲昏了赵思的头脑。 陈冉冉只觉得好笑：“你好像没搞清楚游戏规则，一家吃，两家输；你我是盟友，但也是竞争对手。” “而我，是最后的赢家。” 为避免赵思搞不清楚，陈冉冉再次重申：“你们两个都是输家，不过你和他的区别在于，你赔三分一，他赔三分二。” 赌桌规则再次娓娓道来赵思听完两眼一黑，他一心只想赢以至于忽略了游戏规则，他自以为斗地主是自己的强项但却没有考虑到这是个一家通吃的赌桌。 他被队友生吃了。 赵思一口气没上来，哐当一声直接倒在地上。 “不......”这不是他想要的。 还没来得及哀嚎，眼睛一闭整个人晕死过去。 苏禧看着开心，在背后给陈冉冉殷勤捏肩膀：“你赢了。” 直到牌桌正式宣告她取得了胜利陈冉冉才敢松一口气。 是的，她赢了，紧握底牌直到最后一秒彻底将两人给干掉。 来之前她就发誓一定要报仇，虽然是险胜，但赢了就是赢了，无可厚非。 但让赵思欠债只不过是第一步，后面还有他好受的。 在这个赌场赢了1.6亿赌场背后的主人马上坐不住了，一路走出去数不尽的服务生为陈冉冉服务，甚至包下最豪华的酒店邀请陈冉冉先住一晚再走，毕竟天也已经黑了。 陈冉冉本不想留，但苏禧似乎尤其喜欢热闹的地方，一路走过去小吃和闹市街玩得不亦乐乎，见他爱玩陈冉冉便跟随同的赌场经理表示可以在这里暂住一晚。 住在小区的时候总是有诸多限制，他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都没敢经常出来，但在这里似乎就不一样了，他可以放开的玩。 吃想吃的东西，和有趣的人说话，学着外国人换上花衬衫再烫个小卷毛，远远看去就是一个队世界充满好奇的大男孩，霓虹灯下笑颜比星光还要璀璨。 直到星光落幕，苏禧玩得精疲力尽才肯回酒店去，回到房间里沾床就睡。 陈冉冉的房间就在他旁边，为免打扰他离开时她的脚步都是轻轻的，在轻微鼾声相送下关上房门。 储施力在门口等她。 在苏禧的熏陶下陈冉冉的胆子已经足够大，所以哪怕深夜走廊微暗有个人站在门口她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再无其他反应。 “来还钱？” 储施力刚开口的话被憋了回去。 第55章 “谈钱就有点伤感情了吧，债主。” 陈冉冉摊开双手，不然还想谈什么。 相比于钱，储施力还有一件更感兴趣的事情要和陈冉冉交流交流。 “你挺大胆的，养的小鬼居然敢带出来。” 有关于苏禧的身份，陈冉冉始终介怀，虽然明知道人鬼殊途但这一刻身份被戳破她还是想要为苏禧极力掩盖。 “你想怎么样？”她在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理智，以身体为遮挡拦住门口位置。 因为储施力的唐突她忽然间发狠握紧了拳头，只要他敢走近一步陈冉冉哪怕力量再弱小都会发起攻击。 储施力双手举起后退两步，直言表明：“我并没有恶意。” 微弱却强悍的她犹如一块块小石头垒起来的墙，锋芒中带刺。 “我是这个赌场的合伙投资人，出于赌场业务需求对风水一学略有研究，”所以当他第一眼注意到苏禧的存在时就明显觉得不对劲。 但即便是这样陈冉冉也不会卸下防御状态，在他目的未明前依旧会把储施力列为有恶劣攻击性的坏人。 储施力无奈一笑，他在来回打量陈冉冉的炸毛姿态，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 “放心，我今天来不是要收他。” 赌场尤其讲究风水布局，每一个位置的摆设都有他的用意。 “你的小鬼进到赌场扰乱了我赌场的风水，不仅害得我输钱，晚上赌场的收益也大打折扣呢。” 陈冉冉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急忙忙承诺：“放心，天一亮我们就走，不会在这里呆太久的。” “还有，你欠我的钱不用还了，就当是作为赌场损失的补偿。” “wow～”储施力微微震惊：“阔气哦～” 不过嘛，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试探往前走两步以此来验证自己的猜想。 陈冉冉警惕挥手怒气喝止：“不许过来。” 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这个房间一步。 苏禧前段时间元气受损被打回原形的情景还依旧历历在目，陈冉冉不想他再受到额外的伤害。 “猜对了。”储施力得意一笑。 他非常笃定：“你很在意他。” 陈冉冉因为他的行为举止急了眼，完全没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只想赶储施力走：“赌债我们已经两清，你也不要欺人太甚。” 见她气急了眼，储施力急 忙后退两步：“哎呀，你不要这么燥嘛，我走就是。” 不过他在离开时在走廊拐角给陈冉冉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眼睛所看的方向是后面的房间。 他很好奇陈冉冉和苏禧的故事呢。 在储施力离开后的很长一会时间里陈冉冉都没敢离开房门一步，像个守卫一样挺起十二分精神护他安睡。 但其实，在听到门外有说话声传来的那一瞬间苏禧马上就睁开了眼睛，他在听，他在等，直到听到储施力说：你很在意他。 苏禧在尝试理解那句话，透过门看着陈冉冉**的身影逐字逐字理解。 这是他第一次被保护，倍感荣幸的同时但却又酸涩味染。 从大门口，再到房间门口，再到落地窗的坐垫上，陈冉冉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足以看清她迷糊入睡后依旧会惶恐不安。 “冉冉？”苏禧不确定喊一句。 窝在角落里眯睡的陈冉冉听到叫喊糊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我们回家吧。” 不等天亮，现在就走。 第47章 家里的钱莫名消失被鬼偷走了 赵思的债主是陈冉冉，但赌场的工作人员也十分贴心的帮忙进行了催债服务，并且实时跟陈冉冉播报进度。 “他卡里还有4百万，已经通知银行冻结，这两天就会转到你的账户上。” 陈冉冉刚到家就收到这么一个好消息，她也算是真正意义上实现了一夜暴富，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富婆。 苏禧看准机会凭美男本色献媚：“以后请多多关照～” “糊哈哈哈哈！”陈冉冉没忍住笑出声，花不完，根本花不完，家里还有两箱黄金一堆现银呢。 说到苏禧偷回来的那箱钱，此时此刻，某位在家中惊醒且走进书房发现保险柜里的钱钱已经被洗劫一空的赵思发出一阵惊天哀嚎：“谁偷了我的钱。” 他去查监控，但却诡异的发现监控摄像头下空无一人，那个保险柜自己开了，再然后那些钱下一秒就不见了。 赵思斜眉瞪目试图理解这段诡异的监控，匪夷所思到看了一遍又一遍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而与此同时，那群催债的又上门来了。 “赶紧还钱，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牛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一下一下用棒棍敲击手心，龇牙咧嘴凶狠恶煞，巴不得展开那饕餮大嘴一口将赵思嚼碎。 黑压压的一群人顿时将房间站满，不好惹。 “别，别别....”赵思弯腰后退双手投降，他在试图解释：“本来我保险柜里还有一些钱的，但是它忽然之间就不见了，我查监控也查不到，那钱它自己凭空消失了。” 催收的人听完在那捧腹哈哈大笑：“叼毛，连撒谎都不会，” “干他。” 他们只管收钱，收不到钱就打。 起伏不断的呼喊声在别墅响起，几十个保镖轮着来打直到赵思再不敢吱不出声脸肿到像个猪头一样鼻血留了一地。 “呸！”为首的保镖嗤之以鼻，老东西就是不禁打。 走之前保镖放下狠话：“我管你是卖别墅卖儿子还是卖老，给你一周时间，要是一周后不将钱全部还清你就等死吧。” 赵思趴在地上哭天喊地那叫一个凄凉，但哪怕他这会将自己的手锤烂也没用，后悔也晚了。 他现在这套房子少说也值一千万，但这还远不够还赌债零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他鼻血也顾不得擦了急得满屋子乱走。 一周时间这么短他就是现贪也来不及。 他这个人自尊心强，绝不会向人低头借钱。 “但是江家可以啊！” 毕竟两家是亲家。 一番自我洗脑安慰后赵思拨通了江舒的电话，但电话嘟嘟了好久都没有回应，无奈赵思只能尝试弄通他助理的电话。 “哎，林林，我赵思，阿舒在吗？” 这通求助电话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顺利。 据助理所说赵思夫妇昨天出国旅游了，起码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 赵思脑子嗡嗡的，“半个月后啊.....” 挺好，赶上他头七了。 “不是，转账也就动动手指头的事啊，顶多也就手续费高一些，和在哪是没关系的呀。” 但他还没说完呢助理林林就以有事要忙把电话给挂了。 嘟嘟嘟嘟嘟，像极了心跳仪停止工作的声音。 赵思软趴趴瘫坐在沙发上，完了，唯一能救他的人已经失联。 “这个时候出去旅游干啥呀！”赵思嗷嗷嗷地哭了。 “留点钱放在家里的保险柜不好吗？” 虽然他的已经被偷了。 “不对，”赵思忽然停止哭声。 他这才猛然想起来在把钱存进保险柜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鬼斧神差使然下他赶紧跑回书房。 监控视频逐帧逐帧回房，一下一下回到了那天晚上他从外面花园回到书房的那个时间点。 赵思那天坐了一个梦，梦见死去的爸回来给他送钱花。 监控视频录像下他的确是在睡觉，但睡到半道却忽然猛地一下坐起来然后神志不清地满屋跑，在空无一物的房间里四处逃窜嘴里还不忘念叨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爸你别打我了。” 看完这段视频回放赵思后背拔凉，难怪醒来以后浑身腰酸背疼。 是真的..... 他爸回来揍他了。 赵思不仅开始怀疑，难不成...难不成，是他爸回来把钱全部带走了，所以监控录像才拍不到。 “我.....”赵思欲哭无泪，他现在笃定了就是他爸做的好事。 他开始一个劲地抱怨：“你哪这些在下面也用不着啊，我平时也没少给你烧啊，你把钱还我我给你再烧一堆行不行？” 房间里静泱泱的，没有回应声。 赵思只当是默认了，赶紧出去买了一堆祭祀品回来在花园位置一顿烧。 “爸，你就把钱还我吧，我现在真的着急用钱，别闹了！” 燃烧纸币过多浓烟滚滚而来，再加上刚下完雨不久空气都是湿湿的烟雾一下子扑面而来把赵思呛得直咳嗽，咳咳咳个不停。 大门外，赵晨一进来就看到赵思在那里烧纸钱边哭边喊爸，难免会触景生情。 他就是因为想爸才回家的，意外的是他爸居然也在想他爸。 “果然是亲生的。” “爸！”赵晨声情并茂大喊一声，准备投入赵思的怀抱倾诉近日不易。 第56章 赵思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看着比他哭得还惨的赵晨。 “那个江云月都不是人来的，天天拿我当家政使，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可是用来画画的，现在都是抹布的馊味。” 赵思闻了闻，还真是，嫌弃。 “爸！”赵晨生气了，爸爸怎么可以嫌弃儿子呢。 “你可是我爸，你不能像外人那样啊，你得帮帮我。” 赵思忽然停下烧纸币的动作，看着面前的赵晨陷入深思。 对啊！他们可是打断骨也连着筋的亲生父子。 “儿子！”赵思忽然紧握赵晨的手，他看起来更憋屈更苦：“我可是你爸啊，你不能像外人那样啊，你得帮帮我？” 赵晨懵逼中，脸上好几个大问号。 赵思的心思和算盘打得滂滂响。 虽然江舒两夫妇在国外，但是江云月在国内啊，作为他们的唯一宝贝女儿江云月以后可是会继承整个江家的。 现在赵晨和江云月好歹也是夫妻，老公的爸有需要，儿媳妇帮帮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借我点钱。” 赵晨一把将手抽开，很心寒：“我想跟你说点心事，你句句都是钱钱钱。” 他有点心寒，但也没舍得发多大的脾气。 “不是不是儿子，你听我说，”赵思将人给拉了回来。 “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被人砍死吧。” 赵晨几乎是秒懂，头痛，不想理。 “你怎么又去赌了，你已经答应过我要戒赌，你怎么老是说话不算数啊。”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心脏痛到揪着揪着，一个不小心失去支撑力整个坐到地上，不过短短几十秒脸色白得吓人，虚汗大颗大颗地冒。 “不是，儿子你怎么了。”赵思着急忙慌将人扶回屋里。 在沙发里躺了好一会赵晨才勉强缓下这口气，与此同时屋 外也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水又急又冲看得他莫名恼火。 附近的医生上门来给赵晨做了一个检查，大概判定是低血糖，还有轻微的气血不足。 医生叮嘱道：“最近多躺躺，多休息；记得要注意按时吃饭，可以适当喝喝补汤，”他是觉得现在赵晨有点过于瘦了。 “好的好的，”赵思谨听医生吩咐，送走医生后赶紧进厨房里做吃的，不一会就汤香飘满屋。 赵晨饿了，也馋，但还是怄气不愿意起身来始终背对着赵思。 “小晨？”赵思难得软下声气。 但赵晨还是不听，埋头进被窝里。 赵思没有再打扰他，客厅里陷入很长一段世间的静默，直到那隐隐若若的抽噎声传来。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因为要还赌债脑子被猪油蒙了心才将赵晨送入江家。 年过半百两鬓微白的他哭起来尤其凄凉，一下一下无声哽咽，一只手轻轻地抹泪另外一只手则捧着汤碗始终没有放下。 从小到大他都拿赵晨当宝贝，最好的吃喝最好的生活把一个小小的人儿养成高高壮壮的帅小孩，但现在和江云月结婚都还没有半个月整个人都肉眼可见憔悴了，薄薄的后背看起来瘦了一圈，估计在江家没少受刁难。 “你别这样，”赵晨听着也难受，那抽泣声像刀一下一下戳他的心窝子。 虽然嘴上是说着不帮，但这毕竟是亲爸，他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思被人砍死。 只是……赵晨对江云月没有十足的把握。 毕竟那个人性情乖张难料，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他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利。 “你给我点时间。”难为情比无力感更让赵晨感到难堪。 事已至此赵思也不敢再说什么，在催收连日上门恐吓下他整个人都萎靡了，完全不像那个昔日在舞台上意气风发的老教授。 尤其面对儿子赵晨，甚至不敢抬起头来直视他。 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声声忏悔中恳求原谅：“我以后不赌了，真的。” 纵使他老泪纵横，但赵晨也仅仅在旁漠视，表明平静如静海但放在肚子上的手快要绞成麻花，一次一次松开握紧直到手被捏到通红。 他想不明白，脑子乱如麻。 第48章 我们共用一颗心脏我“心”你 夜已黑 在江云月回家前赵晨已经做好了一桌的饭菜，打扫家务哄孩子吃饭睡觉等等他也一并做好。 他坐在偌大且空净的客厅等着，心不在焉听雨望月。 差不多将近十一点江云月才从公司回家，屋外飘零细雨打湿了她的大衣。 赵晨帮忙接过大衣，小跑两步去将饭菜热上。 “忙一天饿坏了吧，来吃两口。”他不像往日那样闹脾气针锋相对，一改温柔如丈夫亲密以待。 江云月警惕地看了一眼饭菜，不知道这家伙又往里面放什么了。 除了碗筷的碰撞摩擦音，餐桌上的两人没有对视没有交谈，看起来就像是搭桌吃饭的陌生人。 “有什么事就说吧。”江云月一眼就看出赵晨没憋好屁。 赵晨想了一个晚上的措辞，但真要对着江云月说的时候却开始结哑巴，卑躬姿态不敢对视她多一眼。 “我们离婚吧。”说完这话他整个人更心虚了。 江云月还以为听错了，认真上下打量赵晨那副窝囊样，无言只剩啧啧啧声。 赵思的事她已经听说了，这两天被催债的上门弄得门都不敢出；她知道赵晨看似叛逆但实则是个孝顺的，耳根子尤其软，估计赵思还没哭到情到浓时他就已经受不了了。 “不离。”也不可能离。 赵晨眼睛一亮，赶紧接话：“那你给我5千万。” 江云月勾嘴冷笑一声，搁这等着她呢。 见她没有表态，赵晨开始毫无底气地威胁：“你跟我结婚目的不就是为了折磨羞辱我吗？现在我如你所愿，只要你给我5千万，我.....”他越说越小声，说到最后甚至没了声。 江云月不以为然：“给你5千万，你要怎么样？” 为了救赵思，赵晨这一把豁出去了。 握紧拳头咬紧牙关，面子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 “只要你给我5千万，以后我就是你的奴隶，任你打骂任你折磨，我绝不吭一声。” “就这？”江云月笑了，白眼翻上天。 “你是不是没上过班？知道5千万是什么概念吗？我江家一分血汗一分泪辛苦赚出来的钱凭什么因为你一句离婚威胁就要拿来倒贴你的赌鬼爸爸？” 折辱人的话太难听，但江家现在是他唯一的希望，赵晨哪怕已经隐忍到歇斯底里双手死死紧掐大腿也只能选择屈服。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哪怕拼了这条命都会去做。”他已经无路可退，唯有顺从。 江云月小瞧了他卖身救父的决心，开始认真审视赵晨但当中更多的还是轻蔑漠视。 深呼吸一口气往前挪半步，黑眼嗜血忽然发狠揪着赵晨的领口不放，贴耳热息却近乎发寒：“如果我说，我要你的命，你给吗？” 从所未有的阴冷压力感扑面而来，赵晨感到后怕，但并没有退缩且坚定不改：“给，我给。” “行，给你个机会。” 她将一个空碗递到了赵晨跟前：“一碗血一百万，能拿多少看你自己本事。” 是意料之外的松口但却又是他预料不到的拿钱方式，在确认她是来真的后赵晨毫不犹豫拿起一旁的水果刀在手腕处割了一道刀痕。 一碗又一碗，直到桌子前方位置全部摆满。 血是鲜红的，赵晨的脸是虚白的，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血液也在滴答滴答的点点在流。 江云月漠视冷笑一声，如看无物。 在浑身发冷手抖发颤视线眩晕中赵晨将手伸向另一个空碗，他就剩这点血了，能多拿一个100万也是好的。 “不，不要，”不远处一声沙哑的阻拦音随着脚步逼近越发尖锐。 赵思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包起赵晨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哀嚎哭声不绝：“你这孩子缺心眼啊，怎么能这样做。” “走开，”赵晨冷冰冰地瞪了赵思一眼，眼前这一碗马上就要满了。 但赵思说什么都不让，在赵晨两眼一黑就要跌倒之际赶紧将人背起来，冒着倾盆大雨跑向最近的医院。 冷风暴雨中赵思的惨叫哭声几乎要被嘈杂雨水吞没，他站在迷茫的十字路口企图求救：“来个人吧，来个人好吗？来个人救救我的儿子吧。” 没有人回应他，路过的车也扬长而去，留给他的只有在雨中蹒跚前行不明方向的脚步。 夜半车亭下，陈冉冉注目凝望这一幕。 施害者哭天喊地，分担者伤痕累累； 家和亲情的存在让他们注定无法分割，是家人，但也是枷锁。 半夜的医院因为赵晨失血过多要紧急抢救而导致楼层躁动，江云月作为家属也被医院打了通知电话。 第57章 来之前她履行承诺准备了相对应的卖血钱顺带帮忙交了医药费，也算是额外报酬了。 江云月还没走近，赵思的喊骂声驱赶声大老远地就从手术室门口传出。 “你这个吃人血的恶毒女人，你滚！”现在赵晨在里面生死未卜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见人就骂，尤其是见到江云月这个罪魁祸首。 江云月本来就没打算来，以妻子的名义来看一眼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倒是这个老头，害人又害己，连累自己孩子进了医院以后还要在这里假惺惺地假装好父亲，假仁又假义，看得她莫名反胃。 “有精力在这里骂人还不如想想自己的赌债怎么还？不会真指望着儿子卖血救父吧？” 赵思被气得不轻，心头血一时供不上来倒头坐在椅子上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 “滚！滚！”他歇斯底里地喊，呐喊声似爆鸣。 江云月转头就走丝毫不犹豫，宁愿踏夜雨归家也不愿 多留在讨厌的医院多一秒。 失去了江云月这个靠山赵思算是半只脚踏入棺材了，但即便是死他也不想再受这窝囊气，就是可怜他的儿子这会还在抢救。 “阿晨，呜呜...”赵思哽咽得上气不接下气，站在手术室门外一直扒门。 他的哭声过于凄凉，整层楼的人听到都从梦里惊醒，就在不少人围上去准备查看情况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出血过多导致突发性休克，幸亏送医院送得及时再加上医院血库充足这才让赵晨侥幸地捡回了一条小命。 “病人家属先去缴一下医药费吧，虽然已经暂时脱离生病危险但还是需要多住院观察两天。” 赵思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全靠旁边的医生扶一把才勉强站起来。 “去，我去，我现在就去。” 在全身虚软无力步履维艰的情况下他几乎是靠着墙上的扶手才能勉强迈步，一步一啜泣摸黑向医院大厅走去。 从黑夜到黎明露白，缴费完成后赵思一步不离守在病床前，忏悔和恨如蚂蚁嚼食一下一下钻咬他那早已不堪一击的弱小心脏，呆滞和不堪让苍白双目逐渐凋零陷入浑浊。 他错了。 他不该让无辜的赵晨去承担自己犯下的过错。 赵思很想留下来陪赵晨，但一个礼拜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他必须在这为数不多的时间里进行自救。 没人能帮他了。 在晨起东方前赵思离开了医院，自己一人秘密开车前往郊区。 车最后停在一幢破旧的别墅前，紧接着赵思就是进进出出开始了好一阵的忙活。 至于这幢别墅，没有谁能比陈冉冉更清楚。 过去五年时间她与这幢破别墅每一个数不清的漫长黑夜相守，陷入黑，拥抱黑，唯一的光是支架上那一盏照亮画板微不足道的烛灯。 也是直到今天，陈冉冉终于想明白决定要跟苏禧坦白一件事情。 “我在那烛光里见过你。” 苏禧片刻失神，难道，是那一晚？ 他透光烛光看见了因为心如死灰而奄奄一息的陈冉冉，蜡炬成灰，她脸上的泪痕干涸了又润湿。 她说想死，轻轻一合闭上了双眼，呼吸不受控渐入窒息。 苏禧真以为陈冉冉就这么过去了，但下一秒想要挥手招她走的时候却又迅速张开了眼睛，亢奋从瞳孔扩张迅速唤醒神经元里的每一个细胞，短短几秒恍若新生。 陈冉冉赤诚双目泪水亮淌，是的，就是那一个晚上，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苏禧。 闭上眼睛之前陈冉冉已是濒死状态，但在目光涣散时她看到烛光里出现了苏禧；他从亮黄黄的烛光里出现，因为他的到来寒冷的地下室忽然升温变暖热，那样富有生命力足以压制吞食她周身散发的死气。 明明已经生无可恋但死前的最后一秒却心生不甘，原因只是想要再看苏禧一眼。 “你让我想要得到新生。” 仅仅只是一眼。 但从醒来以后陈冉冉就再没看见过苏禧，他不再从微光里出现，直到她离开郊区搬进了602。那一天晚上因为小区停电老太太点着微弱烛光为她在楼梯口照明，恍然间她又从烛光里看到了苏禧。 他就像一个倒影，转瞬即逝，但陈冉冉却幸运地在那0.1秒迅速捕抓。 “我又看到你了。” 不仅是那一眼，还有在无数个梦里，在床边，在家里，在阳台，在墓地里。 邪恶如他，当赵晨来家里故意制造多个事故直接把人往死里整； 善良如他，在墓地里留下通行证引导陈冉冉去查阿豪的死因； 强势如他，每到晚上总要将床霸占一大半的位置；狡诈也如他，现身后恐吓威胁只为留下。 还有很多个他，陈冉冉一直一直都有看在眼里。 “死鬼！以后少嚯嚯我阳台的花。” 苏禧懵然入钝，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破绽。 “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吗？” 他像是在求证，但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故作平静但眼底的惊愕却出卖了他。 陈冉冉尤其傲娇：“嗯哼～” 在他和李老太太费尽心思做交易就为了出现时能让陈冉冉尝试接受，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察觉到了。 “劣质小把戏。”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幼稚以至于根本逃不过陈冉冉敏锐的观察力，毕竟在搬到602之前她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睁眼看到的只有黑，每当光出现的时候她都会用尽全力去捕抓。 而对于陈冉冉来说，苏禧是比光还特别的存在。 “苏禧，你终于出现在我面前了。” 不管是人，亦或者是鬼，只要愿意花费心思来，那便是极好的。 苏禧内心忐忑，因备受触动而慌张起伏的心难以压制步步挪移快速向陈冉冉靠近，明明只是那么平淡地诉说相遇但他听着却不禁颤动了唇，身侧的手抖动得无处安放。 有点意外，他居然也是会被期待出现的存在。 意想不到的再遇让那一眼续上了未知的缘，意外让情意结，彼此的眼里都因为对方而留存热泪。 苏禧自知人鬼殊途，但他心里也有渴望，北风呼啸而过掠过心尖，干柴上的火苗因为有了风而开始生烟渐燃。 “我在你心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很想知道。 心火上的热油烧得他心里发慌，烧得他口干舌燥，在独有一人倒影的琥珀亮眼里只剩那一抹晶莹红唇。 陈冉冉双手捂胸口，试图透过大衣感受如弹指点音阶快速游走而过持续高走的激亢心声，努力静心聆听只为再一次恳切确定。 “是令心脏复跳的存在。” 因为心动而再次激烈跳动。 而现在，是共用一颗心脏，同甘同感。 第49章 我下地狱你下炼狱 为了自救赵思将压箱底的藏品名画全都拿出来拍卖。 明明是为了筹钱还赌债但他还是假装一副难以取舍的痛心模样和每一个买家语重心长千叮咛万嘱咐。 “这画跟了我10年，别看它是一幅画，其实我早就把它当成我小孩了。你带走以后可一定要好好珍藏它，爱护它，不要让它出现一丝破损，好吗？” “以前我总是自私地想要将它们全部藏起来，只供我一人观赏，可是我忽略了，喜欢它们的人还有很多。” 意向买家一脸冷漠，他们只想知道这画到底能便宜多少出。 卖画现场尤其热闹，尤其是圈内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不过一小会的时间内场就挤满了人，消息传播得尤其快就连记者媒体都来了好几个，不过他们都被保安拦在了门口不允许进去采访。 “保安大哥，你就让我们进去看看吧，听说有不少名家藏品，我们也想沾个光看一眼。” “我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让我进去，回头我跟你解说美。” 保安不予理解，一脸争议言辞模样坚守岗位。 站在居中位置的一个记者得意挑眉：“搞定他还不容易？”熟练地从兜里掏出几张人民币。 客套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闲聊一样简单：“保安大哥你也是不容易，一天站得腰酸脚痛的无非也是为了两顿，真是辛苦了。” 相比于收到钱，辛苦二字更能让保安动容，心酸叹气附 和：“可不是嘛，但也没办法，干吧。” 看在塞钱记者这么理解他的情况下保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开了门，“你们进去以后就拍拍照好了，可千万不要闹事，不要让我难做。” “明白的明白的，”男记者一个劲点头哈腰。 内场的售卖依旧还在火热继续，才过去一两个小时已经将近卖了一半的画，不少人都已经计划着联系物流帮忙取送。 不过当中仍有不少人还在观望，并对此提出了质疑：“这是原迹真画吗？我怎么记得前不久的莱美秀上有见过这幅画。” 第58章 正在清点销售额的赵思扭了一下头，眉头深邃复杂目光带有一丝不爽，但碍于在场的人都在看着他也不能甩脾气，面色深沉开口不怒自威：“宁东的画个人风格很强，笔触粗狂且爱用高饱和度配色，鲜彩夺人眼；虽然很多人都会争相模仿，但始终没能学到他的精髓。” 简单一句话就让提出质疑的人不敢再吱声反驳，话里话外意思就是：你懂条毛啊，随便看到刻意模仿的画就说是名家作品。 在场不少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讥笑声尤其刺耳。 识货的同行也站出来为赵思发声：“好多年前的拍卖会上我可是亲眼见到赵教授高价拍下这副画作，今天赵教授愿意慷慨以待让我们再次一睹佳作已是我们的荣幸，不识货的人别在这里瞎捣乱了。” 提出质疑的男人面对众目轻视无地自容，愤恨不恨哼一声转身离开，但这并不代表他认可赵思。 一场小小的争吵之后现场反而更加热闹了，不少想要趁机发财的人陷入了疯狂的购画潮。 人群中央，陈冉冉自始至终都观看着这荒诞一幕，赵思数钱数得两眼发光的财迷样让她感到不适。 买的画是真的，但卖的画却是假的。 过去五年的时间里陈冉冉不仅是赵思的背后代画人，更要帮他以假乱真临募假画。 那个男人说的没错，那幅画的确不是名家真迹，是她陈冉冉无数个日日夜夜刻苦学习模仿画出来的假画。 不仅是这一副，在场所有画都是假的，陈冉冉认真清楚记得每一幅由她经手的假画。 赵思心思尤其敏锐，虽然手上还在忙活但他俨然有感受到一股不友好的视线追随着他的身影移动，两次转头企图找到那个充满敌意的审视。 真要看到了，赵思却忽然心里发慌。 任凭人潮汹涌，她气势刚硬如山河，身穿黑大衣踏人海前行。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那个不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陈冉冉手上挥舞的红漆就挥洒打到墙上，不均匀沾染每一幅画。 场内发出一阵惊吼声，看画的人四处逃窜。 赵思眼睁睁地呆滞了好几秒，起身暴跳如雷：“陈冉冉，你是不是疯了，赶紧给我停手。” 但陈冉冉挥洒红漆的动作并没有因此停止，她势必要将在场的每一幅假画都毁掉。 看到赵思急了，陈冉冉却不禁发笑：“都是假画，你紧张什么？” 赵思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生怕事情暴露赶紧呼喊保安：“保安快来啊，把这个疯婆子拖出去拉到警察局，她损坏名画我要她坐牢。” “保安不会来的。”陈冉冉静如湖水，但眼底却恨意汹涌。 对于赵思，她只有一个念想。 干掉他。 “我，陈冉冉，高基美术学院16级学生，在此实名举报美术学院赵思教授售卖假画，且多次找我做代画枪手拿我的作品参加多项国际联赛评比。” 在场人哗然，准备吃瓜。 “你给我闭嘴！”赵思恼羞成怒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但他的手掌还没碰到陈冉冉的头部位置就抢先被苏禧强有力的大手制止住，轻轻反手一推赵思就失重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扶住身后的展台才不至于摔倒。 陈冉冉将最近的一幅画拿了下来放到地上，在右下角隐秘位置一撕几个小字就赫然出现在眼前。 2022年10月6日，陈冉冉。 那是她在假画上做的标志。 在众人的好奇下陈冉冉高高举起那幅画：“每一幅由我经手的假画上面都会留下我的记号标志，就算上面的色彩被刮掉我的标记也不会掉，永永远远都在。” “不是不是，”赵思急出哭腔：“她故意在这里搞事，你们不要信她。” 好几个买了画的人都在观望，半信半疑学着陈冉冉那样将右下角位置刮开，里面果然有一行带有日期的小字。 其实他们也还在怀疑，现在感觉不对劲赶紧将墙上那些画都拿下来逐个逐个拆解。 “我真服了，每个都有。” 不仅是他们，一些看热闹的都加入到了拆画队伍当中，刚才提出质疑的那个男人并没有急着走，现在拆得最起劲的就是他了。 “2021年7月2日，陈冉冉。” “2022年4月13，陈冉冉。” “2024年1月15，陈冉冉。” 随着一个一个日期播报，赵思的行径也在一点一点被揭露。 “赵思，你给我们一个解释。”买了画的人全部都冲上去围着赵思又吼又叫的，更有性格比较刚烈的直接上手去抢回刚才买画的钱。 眼见陈冉冉在背后得意挑衅赵思不由得火冒三丈，面不改色还装无辜开口污蔑：“是她，她污蔑我，当初在学校时因为我对她的学业过于严厉所以她就一直对我耿耿于怀记恨到今天，她知道我要卖画所以特意在画上做手脚。” “那你报警啊。”陈冉冉不以为然，甚至反而因此变得更兴奋：“顺带跟警察说说你杀人的事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场的人又闻到了新的八卦。 在场的媒体记者一颗焦急的心再也坐不住了，一拥而上举起摄像机对准陈冉冉：“大妹子，你赶紧跟我们说说是怎么一回事。” 说起这事陈冉冉还得谢谢赵思，替她做了一直以来都不敢做的事情。 而赵思似乎也觉得不对劲，挣扎着起身来吆喝阻止：“陈冉冉，你今天抽什么疯？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诬蔑我。” 对于他臭不要脸始终不认错的傲慢姿态，陈冉冉表示：“不，还原事实真相而已。” 摄像机就在陈冉冉面前，触手可及。 有关于石钟鸣的事情还得感谢一下苏禧呢，他那天在小区阳台扔了个花盆下去，不过石钟鸣命大只是被砸晕了过去。 苏禧不想被陈冉冉发现自己做了坏事在她回来之前将人藏了起来，等想要再次回去找的时候却发现石钟鸣醒了以后就跑得没影没踪了。 而再次见到石钟鸣则是在赵思家的花园里，他被派去跟踪窥探赵思却意外发现赵思居然趁着月黑风高直接将石钟鸣给埋了。 苏禧站在树上，他看到石钟鸣伤痕斑驳一身的血，死不瞑目，那一抔黑土甚至遮盖不住他涣散目光里的怨气愤恨，直望穿透一轮黑月。 “石钟鸣的尸体就埋在赵思别墅家的花园里，事情真不真，一查便知。” 没了..... 赵思面色发白软摊摊跌坐在地上，他费尽心思掩藏的祸事就这样被当中揭穿。 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认的，自始至终他都在为自己辩解哭冤：“我可是良好公民，我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们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她就是费尽心思想要抹黑我。” 但显然他的辩解尤其无力，下一秒警察就来了。 “赵思，我们在你家的后花园发现一具尸体并且在上面侦查到你的指纹信息，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不，不，我不要！”赵思一个劲地在地上撒泼耍赖，他不要进警局。 但挣扎无用，他最后还是被绑走了，愤恨的目光却没有从陈冉冉身上挪开过，恨不能化成恶鬼冲回去将陈冉冉一口一口咬碎。 看着赵思最后被警察带走陈冉冉却情绪复杂，心里隐忍的怒气像座大山一样压在胸口令她喘不过气来。 她豁出自己的画笔只为整垮赵思，而眼前的假画也将会成为她的最后作品。 沉默许久之后，在众人的凝望目光中陈冉冉将一幅幅画全都搬走，直至将整个内场的画全部清空。 大大的画板挡在陈冉冉胸前，红漆 和黑衣在凌乱间交错，刚毅和决绝本色始终不曾更改。 她不后悔，也不后退，哪怕两败俱伤也要将该死的恶人一起扯下地狱，直到他完全覆灭。 第50章 餐桌上有很多菜你也是其中一道 赵思因为涉嫌杀人锒铛入狱。 他始终还是不死心的，哪怕嗓子喊哑了都一遍遍地喊着要上诉。 “放我出去，我要上诉，放我出去....” 没人理他。 赵晨得知他爸入狱这件事是在醒来后的第二天下午，赌债的事情还没完结现在又来一个杀人的，做了二十多年的父子他不知道他爸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因为失血过多而导致元气大伤醒来以后他一直都躺在床上，稍微动一下身体都头晕脑眩的，但偏偏门外吵得很以至于赵晨没法静下心来休息。 不知道是谁泄露的消息说他在医院里，那些追债的以及买了假画要求售后的全部都堵在门口喊打喊杀的，要不是有几个保安守着们他们怕是早就将门踩烂直接冲进来。 “赵先生，这......”就连来巡房的护士都不敢动，躲在角落位置生怕那些人冲进来把她给误伤了。 赵晨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双眼失光心如死灰般静寂。 “让他死。” 不想管了。 第59章 将近晚上十一点赵晨被秘密送出了医院，来接应他的人是江家司机。 “小姐在家里等你。” 赵晨背靠在后座无力回应，侧眼扫过医院门口半夜大楼依旧被记者和追债的人围得水泄不通，满嘴都是家人和生殖器官。 回到江家已经是凌晨，不合时宜的夜半餐桌上面摆满了赵晨爱吃的菜；也许是夜色已深灯光微弱，那色香味俱全的菜在红水晶灯照耀下肉眼只见阵阵红光斑驳。 “晨叔叔，”小顺礼貌地喊了一声。 几天不见小顺的气色红润了很多，嘴唇都有血色了，不像之前那样病态羸弱。 江家二老也回来了，在得知赵思因为涉嫌杀人入狱之后赶紧定了最快的航班飞回，一身疲态手搭木椅僵直着背，呼吸尤其沉重。 自上而下一扫而过的打量里甚至没有带正眼看的，傲慢姿态不减还增。 “爸，妈。”赵晨低眉弓腰喊了一声，以下等卑微姿态迎合。 没人理会他，赵晨的卑微不值一提。 赵晨局促站在原地，他不敢坐，陷入焦虑中思考的是怎样才能让他们高抬贵眼。 作为一家之主江舒坐在圆桌的正中央位置，年过六十儒雅依旧、双鬓微白，商人独有的精明和尖锐打量从通透双眼析出，白脸冷面情绪瞬息变化。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毫无温度的话不像是关心，更像是审问。 赵晨不敢直视江舒，结结巴巴小声一句：“好多了....” 他自知江家的人都看不起他，但为了爸爸赵思他必须得走一趟。 卑躬屈膝一向是他在江家的低姿态，但这一次，赵晨选择下跪，苦泪在眼眶打转：“叔，求您救救我爸爸。” 静泱泱的餐桌下传来断断续续的抽噎声，一个大男人低头哭得跟个娘们似的。 江舒无动于衷，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他将跪在地上的赵晨晾在一边自顾自地坐在餐桌上吃饭夹菜，面对小顺转脸就是笑脸嘻嘻地还要柔声细语哄吃饭。 相比于他们小顺反而更关注赵晨，特地拿起一个小鸡腿走到赵晨身边：“晨哥哥，你吃，几天没见你又瘦又白的。”最后一句看着怪可怜的小顺并没有说出来。 赵晨怪尴尬的，不想让小顺看到他哭赶紧擦干眼泪，“你吃，我不饿。” 两人站在一起任谁都不会觉得是父亲和儿子，更像是哥哥和弟弟，但命运的安排下两人却有了不一样的亲密关系。 要不是因为小顺，江云月压根不会多看赵晨两眼。 “哭哭哭，就知道哭，”她最讨厌的就是动不动就哭的男人，特别是赵晨。 最后还是江云月妈妈看不下去了开口发话：“算了，帮帮他吧。” 她无奈叹气一声，但看赵晨的眼神却算不上慈祥，眼眉上挑尽显刻薄。 赵晨激动抬头，因为岳母的发话再次热泪盈眶。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呢。 赵晨心咯噔一跳，他忘记了这里可是江家，没有一个省心的玩意。 “轰隆，”窗外忽然响起一个惊雷，光影闪电从窗户极速掠过照得每一个人脸煞白。 他们不约而同拿起刀叉，进食方向转向赵晨所在的位置，冷冽寒光下牙磨得嘎吱嘎吱响，锋利又闪亮。 吃饭时间到。 二楼隐秘角落位置，苏禧站在那里将一楼客厅全幅景象收入眼底，在无人注意时摸黑偷溜进入到主卧。 这是江云月和赵晨的房间，精致又奢华。 苏禧走到阳台位置，这里有一股很刺鼻的味道在吸引他前往，嗅着味道前行他大步一跳跨过了阳台，透过外边窗台见到里屋一地的玩具车。 让苏禧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温馨可爱的儿童房里面却阴森得诡异，四周门窗关紧密不透风的，尤其是床上那张大红被子看起来和房间里的其他搭配显得格格不入。 苏禧放慢脚步前行，顺着那股刺鼻味道来源他走到了浴室门口，里面有流水声传出。 在好奇心驱使下苏禧打开了那扇门，从慢慢支开的门缝侧目窥探。 入目先是黑黑的一片，随着光线强势撞入眼前黑景突转变红，红黑光晕穿插染开一片迷糊了视线。 先是水池，再到地面，最后到浴缸位置，红的血，黑的血，红得发黑，溅到墙上打到天花，点点滴滴凝结成红水珠再掉落到地面。 眩晕感袭来让苏禧迷失了视线，在将要晕倒时反手扶住身后的墙才勉强稳住，稍微缓了一下但又因为反感血腥味忍不住恶心干呕。 他想起了千年以前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奋战之后血染护城河，但那是英雄铁血，后人以此为荣代代歌颂，并非像眼前这个充满血腥污秽看起来更像是第一犯罪现场。 苏禧强忍着不适起身，视线扫荡之后他将注意力落在天花正中央那张红色的纸上。 让他意外的是那居然是一张婚书，赵晨和江云月的婚书。 起初他也以为只是一张简单的婚书，但在中间页位置有一个不起眼的针孔瑕疵被他敏锐捕抓到。 轻轻往两边一拉，原本的两页婚书变成了三页，中间还有一个隐藏页。 上面所写内容让人引发深思。 “作为小顺的爸爸，我自愿赠予余寿为小顺所有，但求他能健康长大，无病无灾，安享一生。” 首页是婚姻承诺，中间页是借寿，最后页是赵晨的签名落款，以及大大的我愿意三字。 好一个隐藏页阴阳婚书。 回看那个血味腥臭的浴室，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联。 在他看来江家的人才是真的厉害，在不动声色间吃人，还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地让赵晨送上门来求着他们吃。 “哒，哒，哒，”房间外传来脚步声。 在房门推开的那一瞬间苏禧瞬间闪现离开，回家找冉冉去。 到家后苏禧第一时间跟陈冉冉说了这事：“哎，我跟你说....”吧啦吧啦一阵输出。 “难怪，”陈冉冉幡然大悟，惊讶于江云月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脑海里忽然闪现上次在公园里见到的那个道士，这样连起来一切就都能能说得通了。 天真的她还以为那个道士是冲着苏禧来的呢。 虽然赵思已经被警局带走但事情还没完呢，立案之前陈冉冉被通知要去警局帮忙配合做笔录。 通过铁门碰面赵思在里面张牙舞爪的叫嚣， 两天不见胡子拉碴的一脸狼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陈冉冉你个不得好死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垫背。” 陈冉冉挠挠耳朵，旁边的狗叫声震耳欲聋。 “多大人了还要人陪。” 虽然还没去法院审判但陈冉冉已经默认他会被拘留着，但做笔录到一半却看到赵思被警员带了出来，还没等她问是怎么一回事赵思就已经迫不及待显摆，一副小人得志嘚瑟样：“原本还想着在里面呆着会比较清净呢，但是我的亲家不让啊，非得保释我～” 陈冉冉一脸疑惑，默默点开手机，播放的正是入门时他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赵思自动闭麦且皱眉瞪眼无声骂骂咧咧，临走前还不忘放下狠话：“你等着吧你，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冉冉一脸冷漠，看现在的情况不好过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尤其是赵思现在这个自以为沾到亲家光的无耻嘴脸莫名让陈冉冉感到心酸。 “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生命可以让你一次又一次地任性消耗了。” 赵思并不清楚实情，这话一个字都听不懂，他只当陈冉冉是在胡说八道。 “懒得理你。” 江舒约了他吃饭，他得赶紧回家洗个澡打扮得体赴约。 陈冉冉不忍心看他被蒙骗，在他即将要上车离开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个阴阳婚书交到赵思手上，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赶紧醒醒吧，你的每一次侥幸都是建立在你儿子的不幸之上。” 这婚书他见过，婚礼当天还放在迎宾台展览，当时不少人还说两人以婚书做媒恩爱得很，赵思不理解的是为什么陈冉冉要将这婚书交到自己手上。 直到他翻开婚书见到中间的隐藏页。 上面每一个字都是带刀的，一下一下扎穿他的眼睛，直到他的内心世界如泥石流爆发在悄然间无声崩塌。 在这之前他认为自己很爱惜儿子，虽然算不上是一个好爸爸。 第51章 对不起有关系 赵思最后是自己走路回去的，他离开了那辆由江舒事先为他提前安排的车，一路风霜夹暴雨袭击雨水泼面而来走得他摇摇欲坠。 脑子一片空白混沌又懵懂，模糊眼海只剩赵晨越来越单薄的消瘦背影，抬手要碰一触即散。 他在暴雨中无能狂怒，嘴巴抽搐哀嚎着，豆大的泪随斜风细雨飘零。 凄凉生悲惹人怜，但终其一切不过都是咎由自取。 第60章 从白天到黑夜，他一步一步地走，磨烂了鞋子湿透了身子，碎发狼藉贴脸，不过半天时间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消残，不再像往日那个德高望重的端庄文人教授。 赵思停在江家门口，犹豫了许久都没有敲门，微怔后抬起头来用红肿凸出的眼死死瞪着那繁琐又精致的大门。 拳头是紧紧捏死的，但是双脚却如千斤顶重，透过地上的雨水倒影他看见了自己是那样的狼狈不堪。 陷入短暂沉默后赵思决绝转身离开，他要回家先洗干净，换上西装抹上发蜡打扮得体后再登门上江家。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在江家卑躬屈膝的赵晨考虑考虑，尽量体面一些。 赵思的衣柜里珍藏着一套多年未穿的西装，几十年如一日精心呵护如新衣，那是他当年和赵晨妈妈结婚时的新郎装。 但可惜的是赵晨妈妈走得早，剩余不多的遗物里这件新郎装是他多年来仅存的相思惦念，直到今天他再次拿出小心翼翼穿上，看着镜中倒影思绪一下子回到刚结婚那时候。 记忆中妻子的脸蛋是嫩白又粉，盈盈一笑百媚生。 当初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臭画画的，整天拿着个画笔装高尚；但妻子却不这么认为，她说认真画画的人有一种独特魅力，很迷人。 她总是那样红着脸偷看我，但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已将她悄悄入画。 从不知名的小画家，到老师，再到有点名气的小教授，他的画里总是会充满来自妻子的肯定和鼓励，一步步趋向极致美好。 但就在一切都将要步入正轨时她却因为一场急病被夺走了生命，陪他走过寂寂无名的人最后变成了一幅遗像。 也是自那以后开始赵思的手就废了，妻子的遗像成为了他的最后作品。 赵思不甘心，他想重执画笔但是每一次下笔时手都会不受控制剧烈抖动，画不出任何一副满意的画作，除了妻子的脸。 为了不让自己多年累积的声誉受损他走上了找代画的道路，而陈冉冉则是他最满意的人选。 庆幸的是陈冉冉也没有辜负他的选择，在短短五年时间内帮他再创新高一度跳跃为国际级年度最知名画家之一，受尽美誉和崇拜。 但现在，赵思很愤恨，捶胸捏心恨不能掐死自己。 明明前途无限但却因为沾上赌博将一切尽毁，最后甚至还要搭上唯一的儿子。 “我怎么不去死啊。” “我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者真像江云月所说的那样他就是一个害人又害己的存在，任何人跟他沾上边都是要倒霉的。 赵思累了，趴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看着妻子的遗像无言落泪。 要早知道今天会是这样，他当初还不如跟着一起去算了。 在得知赵思回家以后赵晨拖着病弱身体从江家艰难折返，走两步路都一身虚汗的还得靠着墙停停歇歇。 “爸，”来到门边赵晨急喘大气。 赵思猛的睁开眼站起来，慌张视线扫向门口苍白脸大惊失色，在赵晨就要体力不支快倒下时一个箭步飞上去：“阿晨。” 但他已经忘了自己不再年轻，就连这样瘦弱的赵晨都接不住以至于最后两人双双倒在地上。 赵思在下被这么一压不小心闪到了腰，刺痛感隐隐约约传来，但他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躲在赵晨背后偷偷无声抹眼泪。 赵晨有所察觉，但并没有说什么，在勉强稳住身体后站起来拉了赵思一把：“地上凉。” 到底还是爸，他心疼。 静谧客厅里两人邻近而坐，赵思因为愧对赵晨都不敢直视他，弓着被陷入沙发里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你一定很恨我吧，为了一己私心要你和江云月结婚，不仅葬送了你的幸福还有....”剩下的他甚至没脸说出口。 赵思望向窗台陷入无尽深思，轻声一叹气。 虽然疲惫受累，但他从没有后悔过，虽然不是万全之策，但至少能让赵思多活几天。 要说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和陈冉冉因为种种原因闹到连朋友都做不成，想再见一面都难。 “如果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就跟你说我喜欢冉冉，你还会选中冉冉做代画枪手吗？” 那五年时间里赵晨一直都在打探陈冉冉的消息，讽刺的是她居然被藏在了自家郊外别墅的地下室里。 明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好几次他回去小住时偶尔都会听到有声响传来，但那时只单纯的以为是老鼠。 出于对老鼠的恐惧他不敢推门进去，每次路过都要离得远远的。 而这么一躲，就是五年。 赵思不敢了，后悔颤抖着摇头。 他害了陈冉冉一家，到头来的报应就是要搭上赵晨的性命，如今自食恶果。 “我会去和陈冉冉道歉的。”在去江家之前。 赵晨不做回应。 他累了，软趴趴向后一滩，思绪杂乱拧成麻线。 可不要再霍霍她了，以后要是能见到都怪尴尬的。 在黄昏之前赵思约陈冉冉外出见一面，碰面地点是在郊外的一个墓园里。 陈冉冉答应赴约，出门时特意穿上去赌场那天的黑大衣，搭配精致妆发盛装出行，轻抬漫步摇曳生风。 赵思坐在坟前漫不经心抬起头来，一眼定焦，再看失聪，整个人慌了神懵在原地。 他像个傻子一样对自己发出一声无音讥笑，可悲从打滚热泪中析出流至胸腔，全身无力仅剩拳头在握。 陈冉冉特意将那副扑克带了回来，今日再献赵思，居高临下 盛情相邀：“再来一局吗？” 他哪里还敢啊，摇摇头拒绝。 “不了。” 一阵狂风吹过，手上的扑克牌被张张带飞在赵思头上凌乱摇摆，成线成圆勾成画轴将过往赌博回忆帧帧重现，赵思从中清楚地看到自己是怎么从一开始的小赌怡情渐渐沦落到赌红了眼，倾家荡产就算是借钱都要上桌。 一开始他的筹码还是钱，但到了最后就变成了赵晨，赵思以此为资本将自己变为拾刀的刽子手，刀刀向儿子。 每一张金钱的背后都浸满了鲜血，腥臭又血腐。 伴随最后一阵风吹过，在半空飘散的扑克牌碎散成纸团失重飘落；它们落在赵思头上，肩膀上，像污渍一样贴在身上挥之不去，时刻警醒赵思曾经犯下的过错。 他的人生和赌局一样，满盘皆输。 但他的儿子赵晨是无辜的。 “如果当初我能撮合你和赵晨在一起就好了。”这样就能少一个遗憾。 陈冉冉拒绝情感绑架，郑重声明：“我有喜欢的人。” 赵思无奈深叹气一声，抬头望向逐渐西斜的夕阳，暗黄一片弥散带乌雾。 就连天都不太高兴。 “对不起，”赵思正式向陈冉冉道歉，为过去的一切罪恶行为感到羞耻。 陈冉冉入耳无感：“不接受。”也不可能会原谅。 “我的大好人生不为你的错误买单，也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你；我不管你是偷是借还是去抢，欠我的钱赶紧还，这两天必须一分不差全部给我还清；你要是还不清我就找江云月要，你儿子的卖身钱还是值得一个好价的。” “不，不要....我求你别，”赵思哭着跪在陈冉冉面前求饶：“我会还的，你不要动阿晨。” 赵思慌张起身连走带爬到身后的无名坟，手拿小铁揪奋力掘开； 起初陈冉冉还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棺椁，直到棺椁盖子被掀开上百副画同时争相入眼，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那些真迹。 赵思将那些画全部搬出来堆放到陈冉冉面前，低声恳求：“所有的真迹都在这里了，购画合同以及发票都有，我这就拿去卖了抵钱还你。” 俗话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陈冉冉低估了赵思的贪心程度，居然妄想拿着这些画百年之后陪葬。 “你真的爱你儿子吗？”她不由得发出疑问。 说着不想连累儿子，但他又拿假画公开售卖骗钱；但要说真爱吧，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将这些真画拿出来。 看来还是没有真正失去过不知道痛。 赵思陷入自我挣扎中，面色尤其凝重，他本身就是个矛盾的人，多次因为取舍问题而感到难为情。 “那些人懂个屁画啊，拿到画以后转手就高价卖出去了，一来二次来回运输将画弄出瑕疵，他们一点都不心疼的。” 每次看到有受损的画赵思都会难过很久很久，就连抱着修复都是小心翼翼的。 “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他们，”他要带着这些画进棺材，直到轮入虚无。 陈冉冉算是听明白了，既要又要。 最后再看一眼他的凄凉落魄相，陈冉冉毅然转身离开。 “祝你好运。” 第52章 阿晨的命给小顺我的命给阿晨…… 入夜，赵思安排一辆车带着上百副画离开，从墓园出来一路浩浩汤汤直奔江家。 第61章 江舒这会坐在花园露台悠然自在喝茶，客厅里摆画的动静不小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没明白赵思是什么意思。 “我不要！” 但赵思可由不得他拒绝，完事后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江舒二人。 “开饭吧。”忙活了一天他也饿了。 江舒不动声色隐忍着，咬咬牙一口气将茶喝光 前两天在看守所里可把他饿坏了，今天又忙活了一天，现在肚子饿的呱呱叫再加上有一桌子好吃的赵思开始不在乎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一口肉一杯酒，别提有多爽。 江舒一脸冷漠：“你家没有饭吃吗？” 赵思认真思考，“没有。” 家都没有了，卖了。 但他今天来这里可不单单是为了吃饭。 酒饱饭足后他将画作相关的所有合同都摆到江舒跟前，以及那一张待付款的五千万收款单。 江舒疑惑：“强买强卖？” “是的，”赵思点头，嘻嘻一笑。 江舒因为赵思没有自知之明而感到烦躁，说实话他老早就看他不爽了，要不是因为有个八字匹配的压根就不想搭理他。 “赵先生，有件事你似乎一直没有搞清楚，你是凭什么会觉得我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条件给你钱呢？即便我们是亲家，前期我给你的钱足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再问可就不礼貌了。 赵思不以为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觉得每一次跟江舒交谈都会发现特别有趣的事情，就好比现在的他半粒米不进肚子，但是却会在背后偷偷摸摸地吃人，可怕得很。 “明明说好的是小顺当后爸，你不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偷我儿子的命吗？咋这么双标呢？” 赵思将粘在牙齿里的小骨头呸出来，真他爹膈应。 虽然背后的错肮脏事被当面戳穿，但江舒依旧面不改色甚至平淡嘴角多了一抹意味难明的戏笑，直面审视丝毫无惧。 “卖命赚钱，赚钱买命，这么简单的道理想必亲家你应该很清楚吧。” 赵思当然知道，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像个疯子一样大吵大闹，试着用一种更为平和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来之前我找算命先生算了一下，他说我大概还有20年的命。” 赵思心意已决：“阿晨的命给小顺，我的命给阿晨，事情完结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以后再也不要联系了。” 这已经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始终有贿于赵晨。 江舒侧耳细听，愕然抬头，眼底一抹动容神色快速闪过，傲然情绪也在悄然间发生变化。 在他以往的印象里赵思始终都是一个只会耍阴招扛不起事的孬种，但这一刻他有了点父亲的模样，终于会护崽了。 他也是个爽快的，拿起手机摁下支付信息就将钱转了过去，至此交易达成，从今天开始生效。 “再陪我喝一杯吧，”赵思将江舒的酒杯满上，最后一顿饭他想好好吃。 江舒干了：“敬你。”一想到耿耿于怀的心病马上就能得以解决他就兴奋到不行，猛猛几杯酒下肚。 边喝着，赵思拿起手机给赵晨发了个信息：“人见到了吗？” 不过一小会赵晨的信息就发了回来：“见到了，”还有一张发回来的背影照。 等消息间隙赵思尤其紧张，这会看到消息才勉强松一口气，憋了这么多天难得见一个笑容。 “见到就好，见到就好。” 赵思莫名心酸，看着手机嘴里一直嘟嘟囔囔念叨着，隐隐约约听到几句祝福的话语。 与此同时，透过手机看另一边，赵晨和陈冉冉漫步走在沿海沙滩上。 多日未见，现在两人走在一起显得尤其安静，气氛中夹杂着一丝尴尬和不自在。 身后不远处，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苏禧气鼓鼓的，好气哦，很不想看到两人同框，小气如他趁人不注意悄摸骑上了赵晨的肩膀。 “哎呦我去....”陈冉冉冷不丁抬头被吓了一跳，“你.....” 这苏禧可真行！ “怎么了？”赵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陈冉冉对着自己头上说话，但转头看了看又不见有东西。 陈冉冉假笑一声：“没什么....” 苏禧傲娇得很，惬意玩着赵晨的头发还给他弄小揪揪。 陈冉冉感到无奈，不过有一件事其实她挺好奇的。 “赵晨，你的脖子，不累吗？” 要不说他还真没有注意，明显比刚才沉多了，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来，但他将原因归咎于最近身体不太好。 “看来我得多多锻炼才行。” “行吧，”既然这样陈冉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苏禧哼哼两声，玩得更开心了。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赵晨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陈冉冉说，但却苦恼于不知道从哪开口。 思来想去，短短一句：“我好想你。” 说出这句话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开口的勇气。 陈冉冉顿在原地停止行走，是她最不愿意讨论的感情问题，但也因为这样会觉得要有再次声明的必要：“我有喜欢的人。” 听到这话的苏禧他噹一声跳到地上，瞬间就精神了，忽如其来的害羞对视将耳根子红透。 “我？” 陈冉冉得意挑眉，yes。 “呜嗷！”苏禧因为亢奋在沙滩循环暴走，黑影咻咻咻地略过。 有人欢喜有人愁，赵晨再一次陷入自悲，坏情绪如一滩死水想要冷静处理但偏偏情难自禁。 “挺好的。”他是认真的，就是显得有点勉强。 虽然天气严寒但赵晨还是蹲下身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他总感觉心底有一股无名怒火，烧得他心慌。 “吱吱吱，”手机有来电。 赵晨有点烦：“喂？” 电话那边很吵，警笛声伴随着呼喊声。 “请问是赵晨先生吗？您家里的别墅失火了，我们联系不上江小姐，您赶紧回来一趟吧。” 他还以为听错了，“哪个地址？” “青柠路24号。” 赵晨错愕失神几秒。 “我爸......”他说过今天晚上要去江家吃饭的。 他来不及思考大步飞快往回跑，心神不灵迫使他短暂失去了理智思考。 江家烧起来了。 由于家里有大量的木质家具导致火势汹涌一发不可收拾，烈焰冲天嚣张如火龙。 赵晨赶到的时候别墅门前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不允许人进入，以防出什么事。 “爸？”赵晨急切呼喊着，但耳边除了急速的泼水声以及鸣笛根本听不到任何人声回应。 “先生，现场情况危机，请退后。”消防人员将赵思拉出安全范围内。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火势越来越大但却无能为力，失声带抽搐：“救救我爸，救救我爸.....” 火太大了，浓烟滚滚火光照亮黑夜，门前高梁跌落发出巨响无形中增加了救援难度。 而在客厅位置，任凭火势激猛，赵思却坐在餐桌旁一动不动。 旁边的江舒已经因为醉酒而趴在桌上睡着，他不会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无意识中点点逝去。 隐约中赵思看到几抹亮橘，他们试图摸着火龙危险前行。 “算了吧，” 还是别来了。 再喝一杯酒，赵思拿起一旁的小火棍走到那上百幅画作中间，在火光的点缀下它们是如此美丽，赏心又悦目。 他说过的，就算是死也会带着这些画一起下棺材。 这个小小的愿望在今天也算是找到了可以实现的机会。 小小的火苗咻一下爬上了画板，先是从边角开始，迅速高升爬上顶；一副，两副，三幅，直至大范围面积的画板共入火口，画纸烧黑变为烟灰，再点点片片洒落在赵思身上。 终于，他和他的画共为一体，再不能分离。 汹涌大火让视线变得模糊，层层火光叠影，离开之前赵思再给江舒倒了一背影，但他不会再起身来干杯。 “我说过的，阿晨的命给小顺，我的命给阿晨，但还有一个前提条件。” 江舒得一起死。 “你密谋我儿子的命，我不动声色给你设一个死局，扯平了。” 赵思将最后的酒喝完，至于江舒那杯，他选择扬起洒到地上。 “干了。” 吃好喝好，一起上路。 伴随主梁崩塌，赵思被湮灭在火海中，在无声中向赵晨告别。 倒霉蛋儿子，下辈子可不要再找他这样的便宜老爹了，睁大眼睛认真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投胎吧。 省得又吃一趟苦。 “唔....”赵晨心痛如炙，坐在地上刺疼难忍，因为贴近火场脸被烘得干红又火热，烤得他发渗。 差不多将近后半夜江云月才火急火燎赶了回来，心如死灰无法直视这一场令她失去亲人的滔天大火。 第62章 “我爸呢？”她试图从消防员疲态又充满愧疚的眼神中找到一丝可以寄托的希望。 消防员们无能为力：“对不起，火势太大了，我们.....”只要有可以存活的希望他们都会拼尽全力，只是这一次，他们已经尽力了。 江云月几次崩溃，瞪大的双眼泪光比火光还要刺眼，她不死心紧紧抓住消防员的衣袖失声大喊：“我问你，我爸呢？回答我。” 消防员们忏悔摇头，没有了。 她爸爸和他爸爸都没有了。 第53章 我的男人他不是人 来势汹汹的大火是在第二天才被压下去的，现场侦查找到了江舒和赵思的残存尸骨，江云月因为情绪激动醒来以后又再次晕死过去。 由于事发地点一样，两家的丧礼还是一起办的。 丧礼上江云月因为情绪不佳几次对着赵晨疯狂打骂：“这火肯定是你爸放的，是你爸害死了我爸，你爸就是个害人精，谁跟他沾上边都要到八辈子的霉。” 赵晨呆入木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她发疯，他同样认为这火是他爸故意放的，无话可反驳。 至于原因…… 他早上收到了律师的信息，说是他爸的赌债已经全额还清，并且名下资产已经全数拍卖，所得金额上千万全数存进了他的名下账户。 懦弱又倔强，试图用死为儿子换得新生。 整个祭祀过程赵晨一言不发，直到仪式结束他抱着赵思的骨灰盒离开了江家。 他们两父子都失去了彼此的软肋，从今天开始都自由了。 等灵堂的人走了一半，陈冉冉去上了一炷香。 虽然说死者为大，但这并不代表她会宽恕赵思曾经犯下的过错。 他也算勉强心安理得的带了一个爸爸的称号离开，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就够了，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 但在赵思离开之后陈冉冉反而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回家的路上心不在焉。 对她来说这不算是真正的报仇，赵思不过是用结束生命的方式去拯救自己的儿子，这是他罪有应得。 陈冉冉在无意识前走，越走越快，身后的苏禧忽然拉住她的手，轻声喊一句：“冉冉？” 叫第一声的时候她还没有注意到，第二第三声才懵懵懂懂回过头来。 她刚才在想事情，没有注意到苏禧把他给落下了。 陈冉冉回牵紧握苏禧的手，笑容多半勉强：“走，回家。” 赵思已经死了，过往的所有会随着他的棺材板盖上而全部被掩盖。 也许，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回家路上陈冉冉做了一个新的决定：“我想开一个工作室，偶尔教学生们画画。” 苏禧对此表示全力支持：“我将赞助我所有棺材本。” “嗯？”陈冉冉小小皱起眉头，居然还有钱？她上次明明已经全掏空了呀。 看来晚上回家得再到各个角落找找。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冉冉都在忙活工作室的事情，虽然工作室不大但要忙的事情也挺繁琐，光是采购颜料和画板都忙得晕头转向的。 “歇会吧，让我来。”苏禧扶陈冉冉坐下，自觉承担起所有苦力工作。 陈冉冉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行呀。” 她坐在秋千上监工，喝着小甜水、晒着暖暖的太阳，难得享受一刻自在惬意。 看着苏禧忙碌的身影陈冉冉视线飘忽，恍然间如入梦幻，目之所及遍布阳光灿烂。 大概是因为没有感受过真正的幸福，此刻趋于幸福总觉得半真半假，得失感若隐若现。 而所有的幸福得失感来源，似乎都来自苏禧。 将近黄昏夜落时分工作室才大概布置好，小小的工作室初具雏形。 陈冉冉将眼前一切全部清晰收于眼底，属于她的工作室终于在27岁这一年到来。 落日黄昏下苏禧随意靠坐在阳台围栏上，慵懒松弛又惬意，他在尽情呼吸感受夜景。 但任凭霓虹晚霞再唯美终不及他，比鬓边彩虹还要光彩绚烂。 “你别动，” 陈冉冉拿过身旁画板随地作画，眼前苏禧作为画 幕中心将整个夜空定格。 他听话乖乖坐着，视线在悄咪咪中有目的对焦；也许是都想看看对方，同一时间抬头刚好四目相望，点点花火随眼波流转擦出，情深闪耀比夜色还要浓郁。 “画好了吗？” 苏禧摁奈不住一颗想要靠近的心。 陈冉冉放下画笔，苏禧现在是越发勾人了，尤其是那股努力压制冲动的咬牙隐忍劲总能在不经意间轻而易举撩动搅乱她的所有思绪。 那不适时宜的腼腆成为了情愫催化剂驱使陈冉冉迈步靠近，她好奇苏禧已经红透的耳根子，以及大衣下由粗勃青筋延伸至玉颈不安滚动的喉结。 还没有画完，但她想靠近。 纤细玉指轻划过他的英气眉骨，从眉弓到鼻尖，再到柔软薄唇，这张脸完美得就像是一块精雕玉，谨慎到要用手掌心轻柔托起。 苏禧随着手掌心浮动将下巴配合挑起，任由陈冉冉抚摸把玩，他留恋那一抹迅速擦唇而过的温热指腹，意犹之未尽泯咬一口。 “让我好好看看。” 陈冉冉有点强势，不允许苏禧分神，她要好好地看一看苏禧的脸这样才能更好绘画。 但对于作画苏禧却持有不同意见，看得再清楚也会忘记，但是感觉不会。 在陈冉冉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苏禧将人揉入怀抱，倾身而下用热吻灌注将身体野兽唤醒，缠绵未够就再交织，一次次试探加深无底洞式索取直到双方热息交融为一体。 看一百遍还不如一次实践，他一向是个行动派。 苏禧有点劲劲的，还使坏轻咬人一口：“看清楚了吗？” 陈冉冉还没缓过来，因为缺氧头晕晕的，热吻之后是无尽娇媚将少女双颊粉染。 看清楚了，清楚得很。 那紧掐在细腰间的大手像铁链禁锢，猛烈索取步步紧逼，强豪占有欲从炙热气息分毫不差打在鼻尖，入心又入肺，扰乱心扉。 她会因为这个吻记苏禧一辈子。 最后一笔落下，陈冉冉在画的右下方落下标注。 画是她的，人也是。 工作室开业定在两天之后，难得晴天明媚暖阳高照，收到消息的童璠请了两天假风尘仆仆赶回来。 她正准备送上一个大大的怀抱作为见面礼，但是吧....隔着还有几米远童璠就注意到陈冉冉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两人举止亲密嬉笑玩闹。 虽然没有见到苏禧的正脸，但她单看背影就知道肯定是个帅的。 为以防耽误两人的好事，童璠停在原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你猜我到哪了？” “我璠！”陈冉冉激动转身，抛下苏禧就出门找人去。 碍于身份原因苏禧并没有上去打招呼，默默躲在阴暗角落里注视着陈冉冉的一颦一笑，一双眼睛像监视器一样来回摇摆凝视。 两人难得小聚晚上一起出去吃了个饭，陈冉冉开心，控制不住就喝多了几杯，微醺模样醉呼呼的捧着脸傻乐。 童璠一眼就看出不对劲，这妮子有情况。 吃饱喝足后，趁她喝得开心刚好八卦打听打听：“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新的人，要不要介绍认识认识？” 陈冉冉一听瞬间就精神了，眼睛瞪得像铜铃，捂住嘴巴小脸惊慌企图掩藏某个不可告知的秘密。 她并没有醉得很厉害，意有所指苏禧时马上一级戒备。 其实在来之前她有考虑过要不要介绍两人认识，但是苏禧的身份...... 他不是人。 陈冉冉在想要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跟童璠坦白苏禧的存在。 见她欲言又止的童璠反而更好奇了，但她并没有要求非要知道，单纯逗陈冉冉玩玩而已 “来的时候我已经订好了酒店，今天晚上就不去你家了哦。”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们都已经是成年人，简言即刻意会。 陈冉冉望向童璠，不多时眼里多了几滴晶莹闪烁，一杯酒下肚情绪反复涌动。 这几天难得的平静又快乐让她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了解苏禧，但与此同时也会产生更多的思考。 人鬼殊途，当中注定也会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此刻的迷恋和沉溺让陈冉冉无法自拔，痛苦又清醒的挣扎着。 “阿璠，我不想欺骗你，但有一些事情就是很难解释，我在思考要怎么跟你开口。” 她的不安情绪来得很快，一触即崩塌。 心感无助时手心传来一股温热，童璠紧紧地攥住了陈冉冉的手：“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陈冉冉无声泪崩，在童璠的怀抱中将压抑情绪释放。 她总能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很好，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求助；但这一次，她想真真切切感受一回，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 第63章 这一夜陈冉冉并没有回家，和童璠一起住在酒店。 夜深酒正浓，在童璠的轻声安慰下陈冉冉迷迷糊糊入睡，睡梦中依旧紧抓着童璠的手像救命稻草迟迟不肯放开。 童璠虽然也很累，但却心事多多难以入睡，后半夜待陈冉冉勉强舒缓了眉头渐入睡梦才舍得起身。 她看着窗外的霓虹灯陷入沉思，思绪逐渐飘远。 童璠摸黑回到小区，到了602犹豫了好一阵。 嘎吱一声，门开了。 屋里虽然安静但无踪的声动依旧逃不过她的敏锐察觉，亮眼一瞥马上锁定异样传来的方向。 在房间里，但是房间门这会锁着。 她一步一步靠近，企图隔着门将视线穿透。 做房屋建筑这一行多少会对风水有点了解，旁门偏术偶尔也学学。 上一次来的时候童璠就感觉不对劲了，直到今天看到苏禧的背影。 像这样的，她见过不少。 “咚咚，”童璠敲了敲门。 苏禧躲在房间角落里心急又慌，他不怕任何人，但唯独不敢面对陈冉冉的好朋友。 就在下一秒他以为童璠要推门进来时却传来了她的对话声：“我没有恶意。” 但即便是这样苏禧依旧不敢松懈，警惕目光在暗夜里乌黑得发亮。 童璠后退两步，在静谧无声中试图传递友好。 她今天来这里只为一件事，确认之后就走，不会对苏禧做什么。 “赵思的事，是你在帮冉冉，对吗？” 房间内外都安静得诡异，直到童璠的问话声传进来。 苏禧试图理解，片刻过后理智恢复大半。 他读懂了童璠的意思。 “噔噔噔，” 苏禧没有说话，转为敲墙回应。 声响不大，足够童璠入耳。 “行。”这是来自于她的回应。 童璠几乎没有犹豫，在得到答复后就转身离开，脚步声从近到远逐渐变小。 但到门口位置时她又忽然停了下来，衷心一句：“谢谢。” 她帮不了陈冉冉，总不能阻止别人帮忙。 不论人鬼，童璠只以善恶区分。 即便是鬼，但这是冉冉喜欢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过去了。 这世上怪异的事情多得是，无须过多介意。 第54章 你敢报警我就敢坐牢 到后半夜，陈冉冉伸手摸了一下身旁的床位，空空的，不安感袭来让她马上睁开眼睛惊醒。 “醒了？”飘窗处传来一声关怀。 童璠只穿一件单薄外衣靠坐在飘窗下，红唇边隐约白烟缭绕。 烟味很刺鼻，陈冉冉闻着够呛。 在她靠近之前童璠将烟熄灭，眼底的忧愁如烟灰般晦暗。 “你的烟瘾越来越重了，”陈冉冉瞄了一眼角落的烟灰缸，抽完的烟头塞得满满当当。 童璠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解释。 自打正式工作以后最近两年的确是抽得更频繁了，习惯性就会点烟。 尤其是夜深人静时，常驻角落位置抽烟静思。 不过并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准备装修的房子里，老房子居多。 一根烟分两，她一半，那个影子一半。 “你现在住的房子挺不错的，”童璠漫不经心一句，说完以后低下悲伤参半细眉，像是想到了某件事情。 起初陈冉冉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不远将来的某一天她也习惯性每夜每夜抽烟不止。 开业的第二天童璠就离开了，说回去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陈冉冉不喜欢分离，看着童璠越走越远的身影小情绪也在悄然作怪，一整天都提不起兴致来。 碰巧工作室没有学生来报名上课，心情更加郁闷了。 画个圈圈一直圈圈圈。 苏禧忽然在画板旁冒出个头来，他观察陈冉冉很久了。 陈冉冉正心烦，冷不丁被吓一跳闹气劲噌一下飙升瞬间就炸了，顺手拿起画笔在苏禧脸上画个大叉叉。 禁止鬼出没。 苏禧委屈，但吱都不敢吱一声的，怨就怨他没有及时注意到陈冉冉的敏感情绪。 再次出现，他用拙劣的画工给自己画了一个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小丑妆，不知道像个啥。 他学着小丑那样露出八颗牙齿乐呵呵地笑，故意扮丑装傻，手在不经意间变出小球来上下抛接玩耍，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才学了一小会就能玩得这么溜。 “你....干嘛呢，”陈冉冉是被他的滑稽举动逗笑的。 这是苏禧从别处学来的，说小丑总能给人带来欢乐。 苏禧凑近软软一声：“好朋友不在的时候，让我来陪你，好不好？” 酥酥麻麻的撒娇音就像棉花糖一样柔糯，陈冉冉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对，过了几秒后陈冉冉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装可爱吗？ 都僵尸一样的年纪了还搞这些。 但是吧，她还真就挺喜欢这套。 好吃，爱吃。 在接连拍了几天的苍蝇之后工作室终于迎来了感兴趣的学生，也是多亏了苏禧穿着小丑装在外面卖力宣传。 一百块每节课的价格在这个地段也算是中等价格，带孩子来报班的家长不会在意这价格，但奇怪的是他们一直盯着陈冉冉看，打量眼神中充满傲慢和鄙视，时不时传来几句啧啧声。 “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感受到对方的不友好审视陈冉冉的语气也稍微偏硬，热情减半。 他们就是单纯瞧不起陈冉冉。路过见到有新店开业想着进来瞧瞧看看，没想到带教老师竟然会是她。 “你这样的代画枪手有什么资格做老师？”他们以一种强势姿态抨击，专挑陈冉冉的痛处来说。 对于学画画的学生来说赵思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上次被爆代画的事情闹得这么大甚至还涉嫌人命，他们对这事的关注度也因此会更高。 他们将被害的学子代入到自己孩子身上，对于像陈冉冉这样的代画枪手难免会语气恶劣些，打着自当正义的称号就开始讨伐。 “你不会拿我们孩子的画去冒充比赛吧？”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老鼠屎存在我们孩子艺考才会越来越难，难为他们辛辛苦苦学习考试最后却被你们祸害牵连。” “你赶紧给我关店，不然我这就喊人来给你全部砸烂。” 他们越说越激烈，甚至还有不少几个人已经开始动手，放在身边的画板和颜料被无情砸烂。 “有事冲我来，别砸我的工作室。” 陈冉冉冲出前台位置企图拦住他们，但他们急眼起来甚至对陈冉冉动手，反手一推就将人推倒。 “滚，再吵吵连你都打，”念在陈冉冉是个女人的份上他们已经手下留情了。 陈冉冉重心不稳直接跌坐在地上，手上摸到一摊洒了一地的颜料。 在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异样的吵闹声后苏禧赶紧跑了回去，进门就目睹陈冉冉被一群人围着欺负。 苏禧撩起棍子冲过去，一阵乱打打得那群闹事的人缩手跳脚嗷嗷地叫。 那些人趁着人多一点都不带怕的，甚至还恶人先告状：“你故意伤人，我们要报警。” 苏禧眉头紧拧，冷眼寒光死死盯着那个瘦得像个竹子长得像个猴子满口唾沫星子的臭男人。 “啧，”脏到他眼睛了。 “你敢报警我就敢坐牢，能耐我何？蹲两天再出来打你，再蹲两天，再出来打你，这辈子你死定了。” 男人一脸不可置信模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傻了眼。 “你变态啊，有病啊，”还追着人来打。 苏禧可不是开玩笑，提起那根棍子再次指着那个男人，下一秒噹的一声敲向他的脑袋，力道太大那个男的懵懵地摇了一下头恍然间似乎脑花都在晃动。 苏禧不耐烦地催促着：“报警，”他要求男人赶紧报警。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苏禧就再敲一下，直到打了第二棍第三棍男人终于有点脑子会躲了。 但他下意识的举动是转身就一溜烟地逃跑，拒绝第四滚夹击。 刺头跑了，那些人也意识到苏禧不是个好惹地自讨没趣也就跟着一起走了，但走之前依旧还是不服，没给陈冉冉一个好眼色。 “所以我就好欺负了？” 陈冉冉冷哼一声，在那些人就要转身离开时抄起手边的破碎颜料砸了过去，五颜六色地从头到脚染了他们一身。 他们怨声不止又骂又喊，但没有一个人敢留在原地的，脚上抹了油似的他推她他拽她争先抢后离开。 陈冉冉同样也是那句话：“有本事就报警，大不了一起坐牢。” 出来以后她还砸颜料。 真当她好欺负似的，欺软怕硬的破烂玩意。 苏禧在旁偷笑，他已经很努力地在憋笑了。 可别小瞧陈冉冉，发起飙来泼辣又带劲，就连他都不敢惹。 第64章 大门之外，有一个人始终都在关注着。 赵晨和陈冉冉就隔了一堵墙的距离，刚才所有动静他都听到了，出于愧疚他甚至不敢当面和陈冉冉说一声对不起，都是因为代画事件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饱受非议。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窝窝囊囊地背地里请一个阿姨过来帮忙打扫卫生。 半小时后，陈冉冉和这个不请自来的阿姨大眼瞪小眼。 陈冉冉不能让她动手：“大姐，我小本生意，不挣钱；旁边的画室生意好，你去那找兼职。” 阿姨和蔼一笑：“我不要钱。”拿起卫生工具多次计划动手。 “不行，”陈冉冉更加坚定拒绝，不要钱的更不能要。 一旁的苏禧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的，风凉一句吃醋意味满满：“真体贴啊。”不像他撸起袖子亲力亲为地干，每一张椅子都擦得噌亮。 他前几天就在旁边工作室见过这位阿姨，以及某人。 要不是看他签合同早，再加上陈冉冉喜欢这个地段，苏禧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都要喊搬走的。 “逮着机会就来帮忙，”比蚊子找血管还要精准。 晚上准备下班的时候苏禧出门刚好碰见他，一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陈冉冉刷地一声推回到工作室里：“小心，有洒水车！” 陈冉冉愣住，眼睛倒挂两个问号，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呢苏禧啪一声地就将门给关了把她锁在里面。 这鬼，还蛮贴心的。 赵晨并没有注意到两人出来了，他这会正在街上来回向行人宣传陈冉冉新开的画室。 “这里的老师很优秀哦，名校毕业，师承名家，功底过硬，小孩子都很喜欢上她呢，家里小孩喜欢画画的可以来上一节课试试；只要孩子愿意来，我可以包揽所有费用。” “孩子6-8岁正是好学的年纪，也是画画启蒙的最佳时期，来上一节课试试吗？费用我包，孩子只要来上课就好。” 繁华闹市街道人流涌动，赵晨永不停歇穿插在每一个人群中卖力地推销着课程，但凡有人愿意停下来多听几句他就会尤其高兴，兴致满然时刻保持热情高涨。 是赵晨，但又不像赵晨，是苏禧从未见过的赵晨。 前段时间元气大伤，他这会在冷风中偶尔还会有几声咳嗽，咳着咳着有时候还会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用力呼吸，血腥渗出在口腔蔓延。 苏禧的确是不喜欢他，但看着他这个白了脸弓着腰的惨样还是会有一丝不忍。 “走吧，”身后传来陈冉冉的呼喊。 苏禧不可思议回过头，他没注意到陈冉冉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更不确定陈冉冉有没有看到赵晨。 陈冉冉在无声中一声叹息。 “明天应该会有挺多小孩来上课的吧，那我今天晚上得好好休息才行。” 他这么卖力地推销，自然是不可以辜负的。 第55章 鬼火老头头七那天他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 不出意料课室挤满了人，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陈冉冉的工作室正式开始运营。 课程安排从上午到下午满满当当的，这里一声老师那里一声老师，陈冉冉晕头转向就连喝一口水都没有时间。 晚上下课送走最后一个学生，陈冉冉以大字型瘫坐在沙发上，忙了一天魂都丢了眼神都呆呆的。 累鼠了。 “忙点好啊，都忙，多忙点....” 有气无力地念念叨叨，说着说着眼睛都闭上了，困。 苏禧默默飘过来，再躺平，一个标准的礼貌微笑雷打不动刻在脸上挂了一天。 皆因陈冉冉说他会不自觉冷脸，怕他吓走客人，所以在严苛的指导下他的微笑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每当有人进来他就弹跳起步热情迎接：“你好，欢迎光～临。” 老门神了。 “要不我们还是多请两个老师吧？” 他宁愿出去派传单也不想在工作室里一天几万步。 还有某些个别家长，他就不提是谁了，看到帅哥就连孩子都不管放下钱就说要长期报班。 为了生意他几乎要开始卖笑，惨过做鸭。 “好，”轻声回应后陈冉冉呼呼大睡，渐入香甜梦乡。 是该找一个帮忙的老师。 不仅如此，在这之前还能先去找赵晨一趟。 得跟赵晨说说不要到街上再派传单，不管过去如何，诚心帮忙之后从今天开始就算是两清了。 再次见到赵晨是在几天之后，陈冉冉和苏禧到外面的餐馆吃饭碰巧遇见他，还有自葬礼结束之后就再没碰到过的江云月。 她瘦弱了不少，一副双眼湿湿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但赵晨却自始至终保持一副冷漠姿态，甚至还无情地甩开了江云月的手。 一向高傲的江云月哪里受得了别人对她甩脸色，当场就恼羞成怒，但骂人的话还没张嘴出口她又马上回复理智，强忍着倔强以卑微姿态红着眼求和。 “赵晨，我只有你了。” 话说得假，但眼角的泪水说飙就飙，硕大一颗如破碎珍珠。 自从赵晨离开后小顺的身体就越来越差了，现在住在重症监护病房里昏迷不醒，即便她再恨赵晨但为了儿子她必须得低下头求饶。 “跟我回家吧，好吗。过去的事我们不再提，从今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 见赵晨不为所动，江云月又搬出了赵思。 “小顺住院了，嘴里一直念叨着爸爸和公公，他们两个是对小顺最好的，现在他们同时走了，再没人陪小顺玩。” 这话说得不假，赵晨清楚知道。 在得知江云月有个孩子时赵思一开始也是抗拒的，但和小顺接触过一次之后就成功被童心俘获，每次见到都要抱抱亲亲，听到一声爷爷就开心到不得了抱着孩子一直转圈。 赵晨陷入自我矛盾和挣扎中，尤其是面对江云月情绪反常一改卑微委婉求饶但又忘记不了她曾经做过伤害自己和爸爸的那些事时，他不理解，脑子涨又疼。 “阿晨，”江云月不依不饶的。 赵晨后退两步，行为举止充满抗拒：“你先回去，”他得好好消化一下那些坏情绪。 江云月憋屈，但见他反感也不敢再纠缠，不情不愿的：“我在家里等你。” 陈冉冉坐在不远处将两人交谈一幕全部看在眼里，她看到赵晨低下头时沧桑目光里的无助，目之所及一片灰暗。 往事幕幕在现，陈冉冉想起了过往和赵晨的相处点滴。 大学时候他是个害羞的，只要碰到就会跟着一直喊学姐，学姐，偶尔还会偷偷坐在角落上她的课。 只要是她出现的地方，左右摇头遥望不过三米，一定能看到赵晨的身影。 那时候的陈冉冉还没有把他的喜欢和爱慕当一回事，只当他是跟屁虫。 离开学校之后两人仅仅通过手机联系，一个月回复一次的信息他在收到之后下一秒就会迅速回复，那个仅有的嗯字不会浇灭他回复的热情，上百条信息逐一问候近况。 不是打听，是关心。 而五年后再次遇见，他一如既往像当年那样穷追不舍。 至于这其中发生的事情...... 陈冉冉清楚知道赵晨会和江云月结婚当中少不了她的推动，就因为他是赵思的儿子才会被无情利用。 他们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都有错，且错得身不由己。 赵晨沉溺在悲伤中，但他仍能感觉到有一个在暗中注视着他。 似有预料地朝着某个方向抬头，视线不偏不倚和陈冉冉刚好对上。 眼前时间静止，人海中唯独仅剩二人身影，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地看对方一眼。 赵晨附上一抹鲜明笑意，壁光打在他的脸上，眼底因为装载那一抹熟悉的身影而重新燃起闪烁光芒。 终于又被再次看见，虽然现在的模样有点狼狈。 他们只隔了几张桌子，相差不过三米远，但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并没有起身，有且仅有那一抹久违的微笑作为彼此沟通的桥梁。 笑着笑着，偶尔几滴浅泪为眼睛铺上一层荧光。 希望你好。 他们都在为双方祈祷。 苏禧站在门口位置等着，这场无声的和解同样令他陷入沉默。 淡定无声的和解之后通常会附带不再相见的诅咒，这看起来像是在告别。 回去的路上陈冉冉因为白天见到江云月又谈起了赵晨被借寿一事，怪渗人的。 苏禧提醒道：“小顺住院了。” 陈冉冉心一惊：“该不会.....？”难怪她今天说着说着还哭了，不知道在苦苦哀求些什么。 苏禧摇摇头，他也不确定。 “赵思死之前将他剩余的20年寿命转到了赵晨身上。” 如果江云月知道，必抢无疑。 从餐厅离开之后赵晨拐进了一条小道，秘密谨慎回头看了一眼随后快速上了一辆小车扬长而去。山路幽深又静谧，驶入高密大树后不过几秒就消失在黑暗里，来有影，去无踪。 第65章 林静小山里有一座庙，这里专门设了一个日夜供奉的灵堂，祭祀香火不断。 赵晨在这里为赵思买了最好的一个供奉位，每到夜里他就会在灵前坐着，从黑夜到白天寸步不离。 自从这里负责超度的老师傅和赵晨说爸爸将剩余的二十年寿命给了他，他没有一刻心安，每夜每夜睡不着，即便小小入睡一会都是无限的噩梦。 心总是烧得厉害，浑身都火辣辣的，恍然间他似乎也被架在那个火场烘烤。 “我爸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赵晨在求知中握着佛祖祈求，耳边回荡的声音全是爸爸被火炙烧后一声又一声的尖锐惨叫。 曹作坐在屏风后，心无杂念稳中有序地念经敲木鱼。 敲击声在这静夜尤其响亮，一下一下敲得赵晨心慌。 “没有。” 但越是这样赵晨反而越不自在，面色在烛光照耀下显得乌青一片。 最后一首经文念完，曹作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是他头七，有什么想说的就在这里说吧，今晚过后他就要走了。” 曹作离开时带走了屋里的灯，灵堂忽然间漆黑一片只剩灵位前的两支明烛。风吹烛晃纸灰飘摇，独剩墙上钟声摇曳。 赵晨心里有一堆想说的话，但总觉得爸爸的死和自己有关而羞于启齿。 “算了，”说不出的话最后都变成叹息。 如果还有机会见面，到那时候再说吧。 灵堂门外，曹作并没有着急走，他手里拿着一张黄纸，上面清楚 地记录着赵思的生辰八字以及寿命记载。 头七一过，等赵思一走他的剩余寿命就会全部过载到赵晨身上。 曹作在掂量，坏心思溢出阴险眼眉。 他几乎没有犹豫，赶紧往江家跑，但奇怪的是走出寺庙之后他总感觉隐隐不安，暗处里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它。 “谁？”一股强烈的带有怨恨的敌意扑面而来，四周风吹草又动恍然间有一种腹背受敌的错觉。 曹作走两步，再走两步，警惕转身不敢放松。 “呜哇，呜哇，” 身后乌鸦惊飞传来几声尖利嚎叫声。 黑暗中，有一个不成型的人脸躲在树后观察着曹作的一举一动，只要是他经过的地方都会亮起一丝诡异的火苗。 不过十来秒的时间，成百上千个火点遍布丛林，如星星之火将黑夜点亮。 曹作身陷其中，他被团团火苗包围走不出去，每一次试图找到出口但下一秒却又诡异地回到原地。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慌乱，理智思考迅速判断。 “赵思。” 他没有疑问，语气非常之肯定。 名字喊出来那一秒成百上千的火团迅速膨大且愈烧愈旺，足以照亮这一片阴深幽黑丛林。 曹作不屑，小把戏罢了。 他任凭赵思玩。 一段咒语呢喃念出，那些火苗下一秒不受控制歪曲变形，斯哈斯哈发生奇怪声音紧接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短短几秒时间幽黑丛林再次回归平静，就连躲在草丛里的其他杂余小东西都不敢再造次了。 但有一双眼睛依旧还在，它贴地而行又从无形中遁入土地，爬着曹作的腿顺势而上最后一跃跳上他的后背。 它调皮又贪玩，上蹿下跳来回窜动，直到身后一切回归平静才定格在曹作后脑勺的发旋上，一只眼睛一个旋位，黑眼逐渐发白与头皮融为一体。 但第三个旋位依旧还空着，空秃秃一块凸了起来远远地看着就像是一座无碑白坟。 正等新的坟主入住呢。 第56章 这汤真好喝加了料就是不一样 “他真去江家了？” 苏禧确认：“对，已经进去了。” 两人站在江家的新别墅门口，大门关得紧紧的他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正思考要怎么进去，一辆救护车从远处缓慢驶向门口，车还没挺稳听到外面有动静江云月就迅速开门小跑出来。 她慌张又心急，迫不及待想要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小顺。 小顺的房间在二楼位置，由于是新房子还没来得及装修屋内的装饰看起来还算是正常。 这会小顺还是在昏迷状态，脸白如蜡眼周乌黑，上嘴角位置初显凸态。 回来的时候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让江云月好好再陪陪小顺，听到这消息江云月感觉天都塌了，两眼一黑差点没站稳。 “扶我起来，” 江云月强撑着起身，依依不舍看了小顺一眼后转身赶紧下楼。 监护仪后，陈冉冉和苏禧换上医护服带上口罩，他们学着其他医护那样帮忙护理小顺。 在江云月走后，离得最近的两个护士开始小声闲聊。 “怕是熬不过今天了。” “可惜了，家里这么有钱呢。” 看着熟悉的人病逝是一种惩罚，但为了给小顺续命江云月已经疯魔了，为避免她一错再错这事必须马上阻止。 陈冉冉：“赵晨在哪？” “后花园，”苏禧刚才瞄了一眼。 陈冉冉打算去看一看。 花园的另一边，赵晨坐在假山前，忙活了一阵子忽然闲坐下来就开始犯困；身旁薰衣草盛放，清香怡人又能帮助安神。 闻闻着大脑就开始放空，眯上眼睛。 “阿晨，该吃饭了。”江云月不合时宜的出现打扰了赵晨的美梦。 赵晨松动一下酸痛的筋骨，哈欠不停。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吃吃，咋那么馋呢。 虽然心里嫌弃，但赵晨还是听话去了客厅，皆因江云月那副假装温柔但笑里藏刀的狠毒嘴脸令他感官不适。 今天的菜还挺不错，一眼看去全是赵晨爱吃的，就连餐桌的摆放都很有讲究，和那天晚上的一模一样。 在江云月的热情招呼下赵晨喝了第一口汤，小小泯一口，疑惑写满在皱眉下。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我这就让阿姨重做。” 赵晨忽然拍桌子，声音堪比高八：“太好喝了！” 他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一碗又一晚根本停不下来。 江云月虎躯一震，草，她还以为赵晨发神经呢，忽然间这么一喊有病似的，她在装贤惠和不爽中反复挣扎横跳。 赵晨今天的食欲特别好，好吃到以至于他以为饭里加了诱食剂。 “小顺怎么样了？” 吃着吃着漫不经心问一句。 提及小顺，江云月手中握着的筷子都捏到变形了，呼吸声沉重又闷。 “不怎么样，你吃完饭后上去看一看吧。” 最后一句估计熬不过今天了江云月说不出口，作为一个妈妈她听不得，每一个想起的瞬间都揪心的痛。 虽然没什么血缘关系，但在这个家里小顺是唯一关心他的，现在见到小顺病入膏肓赵晨心里也不好受。 餐桌上的菜还在陆续的上，江云月贴心到亲自去厨房里帮忙端菜添饭，她知道赵晨爱喝汤还十分贴心的往汤里加了点料。 眼眉上挑无情又狠辣，肆意谩笑渐入疯狂，拿着汤碗的手在不自然剧烈抖动。 透过橱窗柜缝隙，陈冉冉一双犀利明眸正睁紧盯着江云月。 她疯了。 再次走出厨房，江云月双手捧汤碗一副卑谦恭敬姿态，亮唇一抹赤艳红：“你爱喝的，我拿去给加热了一下。” 赵晨几乎没有犹豫，顺手接过汤。 “不....”陈冉冉想阻止，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捂住嘴拉走了。 苏禧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嘘，先看看情况。”贸贸然地阻止只会让江云月这个疯批更兴奋。 在三双眼睛目视下赵晨将碗里的汤一滴不剩，他贪恋碗中美味，抿嘴将唇上的汤舔完。 “好喝，” 好喝就对了，江云月瞳孔放光，眼底燃起亢奋小火苗。 心里默念一个数：三，二..... 还没数完呢，下一秒赵晨就径直倒在餐桌前，被手碰到的碗哐当一下跌到地上砸个稀碎，一抹刺鼻异味从碗底溢出，仔细看还能看到碗底那一抹断裂的红。 到了傍晚时分，二楼医护清场。 小顺的床边放置了一张新的床，江云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从一楼拖上二楼，搞到精疲力尽才勉强将人放倒在床。 “唔，”江云月坐在床脚位置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要不是看在小顺的份上她指定先暴揍赵晨一顿，打得他脱骨掉皮。 将人搞到手以后江云月赶紧给曹作那边打了个电话：“大师，你快来，人已经在屋里了。” 将近夜半时分曹作才姗姗来迟，他刚才下山的时候又被那团鬼火给困住了，赵思那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 但任凭他再有能耐也厉害不到哪里去，他下不了山。 赵晨和小顺的床紧紧挨着，两人床前的中间位置放置一个半人高的香炉，一根又一根香点燃直到将整个香炉插满，不过一会屋里就满是冲鼻的烟香。 第66章 曹作从庙里带来了特制的红被子，一分为二盖在两人的身上，再以红丝线将手腕相连。 供台上，一碗水，一双筷子，三杯白酒加黄符，摆在最中间的是两人的生辰八字。 在江家那场大火发生之前小顺是以血养体，现在血场被毁他仅有的一丝血源体也被抽走，临近身体大限皮肉以一种可看见的速度正在迅速衰竭干硬化，不过十几分钟过去就骨头尽枯企图穿皮而出。 “大师，你快点.....”江云月等不及了，看不得儿子受苦。 曹作不紧不慢，他看了一下窗外的月；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总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干扰自己，但却始终找不到来源。 “屋里还有其他的人吗？” “没有，”江云月非常肯定，在曹作来之前她又检查了一遍。 曹作再四周走动看了一眼，就连他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他只当是以为自己疑心太重，再就是不小心将赵思的怨气带了过来，但在作法开始之前他还是十分谨慎地在屋内外的进出口位置贴了符纸。 时辰一到，曹作开坛作法。 一捧糯米砸向蜡烛， song的一声火苗蹦2米高；那些火居高而下爬向床边将两人围了起来，小小的火苗在咒语的催化下越燃越旺，小顺死白的脸在火苗烘烤下也渐渐开始红化，看起来仿佛血色回生。 但只有这些是远远不够的，为了能让小顺快速回活曹作割开了赵晨的手腕，以血喂饮迅速让小顺死去的血液沸腾。 血液流失得太快再加上疼痛感剧烈，睡梦中的赵晨脸部扭曲热汗洗面，几次想冲破束缚将眼睛睁开。 为确保法事顺利，曹作在赵晨的生辰八字上扎了一根针，随后反扎到赵晨的胸口前，在施法八字的反控制下不过几秒赵晨再次陷入深度昏睡，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放血宰割。 阳台窗外，陈冉冉和苏禧自始至终都在暗中观察着，眼前情形越来越坏苏禧赶紧出手干预，拿起一颗小石子弹了进去将台面上小顺的生辰八字给打掉。 生辰八字纸掉在地上发出一阵尖锐吼叫，床上原本安静在躺的小顺也发出一阵不安躁动，手脚不受控制挥动，一碰到床边的火苗又惊慌失措的赶紧收回。 一声声尖叫刺耳，威力之大足以将屋内的烛火全灭。 江云月担心床边的火会将小顺灼伤，连忙跑过去顾不得火苗烘烤手臂也要控制住小顺不让他乱动。 “不怕，不怕，妈妈在.......” 火炙感一下一下袭来，在短暂地稳住小顺后江云月面露难色向曹作求助：“你赶紧想想办法啊。” 曹作猛地一转头看向窗外，有人。 但在他飞快冲过去开门之后四周却不见一个人影，就连离开的踪迹都没有留下一丝可以追寻的瑕疵。 就在他准备追出去找一找时屋内再次传来一声惨叫，碍于情况紧急他只能先回去看一眼。 顺着江云月惨叫的方向曹作跑了回去，但入屋以后却意外碰见诡异一幕。 在两人的错愕惊慌中赵晨从床上缓慢地坐了起来，他以一种不连续调节的僵硬姿态半坐定在床上。 再次睁眼，白目占了眼周位置的四分之三，黑珠无神，等嘴里那一口浊气呕出后才勉强清醒。 “怎么可能.....”曹作尤其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会醒。 与此同时窗外再次传来一声躁动，苏禧暗中使坏将屋里的布置全部破局。 曹作转头猛嗅，这味道....不对劲。 他顾不得屋内法事，拔腿就追了出去。 屋内只剩他们三人。 赵晨冷静得可怕，他并没有着急将身上的束缚解开，相反还觉得这张红被子尤其温暖。 他注意到了睡在他身边的小顺，在鲜血滋养下明显气色红润了不少。 而再看江云月，她心虚又害怕，不敢直视赵晨，但因为小顺还在睡着即便再无助也没有移开半步，反而还以一种随时准备攻击的防御姿态威胁警告赵晨：“要是我儿子出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陪葬的。” 赵晨叹气一声，这些话他都听腻了，死不死、陪葬不陪葬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见小顺难受，他甚至还主动将手腕伸了过去，在得到鲜血的喂养后小顺明显渐渐变得安稳，不再闹着躁动。 江云月因为赵晨的熟练举动而感到恐惧，借命一事她从来都是偷瞒着来做。 赵晨无奈一笑，他向来不将江云月看在眼里，自然不会多看她做的蠢死一眼。 他是被借命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装晕？逗她玩玩罢了。 “说吧，还想要我多少年的命。” 趁他现在心情好，或许有得谈。 第57章 黄泉路难走别过来 这样的直爽让江云月大为震惊，在确认赵晨是来真的后她很恬不知耻且理所当然报数：“全部。” 她要赵晨的全部寿命。 赵晨在思考，不动声色间将手抽回。 “不给。” 江云月唰地一下就变脸了，她也不装了，在被拒绝后破口大骂：“你不要忘了，你爸的赌债是我江家还的，收了卖命钱你的命就是江家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赵晨不认可。 他拿起面前的酒将香烛逐个浇灭，每灭一根，小顺的脸就白一分。 赵晨只问江云月一句：“你问过我同意了吗？” 这不叫借钱，是偷命。 江云月没有底气回驳，又怨又恨恼羞成怒。 但不管如何她就是铁定了心今天要拿赵晨的命，在迅速将所有门窗关闭之后拿起一把小刀步步紧逼，乌黑夜光里她冷如寒冰，一道嗜血光芒从眼底迸发。 “赵晨，你得死。” 不管赵晨今天醒还是没醒，都改变不了今天是作为他忌日的存在。 又来，赵晨已经开始有点烦了，怎么老想拿他的命呢。 虽然说他多了二十年的命，但也不能这样让江云月随意挥霍的。 江云月的刀快准狠，刀刀对准赵晨的要害。 但赵晨可不会任他宰割，轻易转身灵活躲避，不让江云月伤到分毫。 “草！”江云月杀急了眼乱挥刀，一时没看清脚下的路被旁边的香炉绊倒在地，忽然崴脚致使她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赵晨提醒一句：“你儿子的续命香灭了。” 江云月猛然回头，床上的小顺明显出现异常呼吸越来越困难，小脸憋得闷青。 在最后一抹香灰即将黯淡时江云月强忍着脚上的赤痛起身快速再次将香火点上，死守那一抹烟火寸步不敢再移。 “我爸在赌场那些事，都是你告诉冉冉的吧？”他多少已经猜到了两人之间的交易，但还是低估了江云月的卑鄙。 江云月敢作敢当，她甚至压根不当这是一回事，不屑回应：“怎么？事实还不让人说了？” 在她看来赵思就是自作自受。 “相比于一直赌下去害人害己，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你之所有会有今天，都是你爸害的。” 死者为大，赵晨不想再提起过去的事情，但偏偏江云月始终抓着这个不放莫名让他感到烦躁。 “江云月，你会后悔的。” “我呸。”江云月只觉得可笑，她不认为赵晨有嚣张的底气，谩骂声不断：“你和你爸一样，既要还要，臭不要脸；都是心思肮脏的，装什么清高。” 从他撒谎掩盖阿豪的死亡真相时江云月就知道赵晨和她是一路人，但他比较善于伪装而已。 杂念从脑海冲涌而来，赵晨因为回忆起过去做过的错事愧疚感袭来而暂时失去理智。 错了，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错了，一步错，步步错。 但有一件事赵晨始终耿耿于怀：“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通过侮辱我爸来侮辱我。”这是他的底线。 他冷冷地看了江云月一眼，随后捡起地上那把刀，刀头不偏不倚正正指向她。 江云月感到后怕：“怎么，你是想杀了我吗？”她走不了，拖着肿起来的脚踝步步后退。 才不呢，赵晨转向刀头转向小顺。 “用不着杀你，你儿子死了，你也就死了。” 江云月猛然一惊，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守在小顺身前，拿起床头柜那盏灯嚎叫威胁赵晨不允许他过来：“你滚啊。” 但赵晨其实也没打算过去，只是随意转动一下刀头吓她玩玩。 他心里打的是另一个主意。 “只要我死了，你儿子 就别想活，我不会给他借命的。” 反转来得太快以至于江云月根本反应不过来，在她后知后觉理解了这句话之后下一秒赵晨就用小刀捅向脖子大动脉，鲜血呲啦飞溅将整个侧脸染红。 赵晨捂着脖子踉跄倒地，脖子上的血汹涌而出，越激动越抽搐得厉害。 “我....说过的....，你会....后悔的。”这是他对江云月惩罚。 第67章 江云月麻木呆坐在原地，直到对上他意识涣散的最后一眼，小小的血红眼睛里全都是恨。 “不可以.....”她几乎是在赵晨躯体即将僵止时才反应过来上去阻止，但是已经晚了，失血以一种不可抑制的速度流了一地。 “来人啊，来人。” 但她忘了，在作法开始之前她将所有人都赶出了别墅，就连曹作现在都没有了踪影。 江云月试图冷静，但赵晨可不会给她太多的救援时间。 最后她几乎是用了所有力气将失血倒地的赵晨拖到了小顺的床边，一点一滴汲取外流鲜血。 即便借不了赵晨的命，那点鲜血还是有用的。 “小顺，来，喝一点，多喝一点，喝完这些明天妈妈明天再给你找新的血缘。” 她已经失去了理智，双手捧血几乎是以一种灌的姿态去喂小顺。 等到陈冉冉和苏禧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为了引开曹作他们以及跑到了深山里。 本以为能帮赵晨逃过一劫，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以结束生命的方式去报复江云月。 “别看，”苏禧捂住陈冉冉的眼睛，场面太过于血腥，江云月也过分变态。 这是陈冉冉人生中经历的第三个血流成河，她不受控制地回忆起过去的所有。 倒在地上头破血流的石钟鸣，用画笔扎穿心脏将胸口染成红化的阿豪，刀子捅向大动脉血花如瀑布飞溅的赵晨，他们三人的身影不断在陈冉冉失去理智的脑海中逐帧轮播。 这些闻着想作呕的血腥味像呼吸一样常在，直到整个鼻腔都被完全充斥。 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切都变了。 “苏禧，你怎么那么红？” 陈冉冉使劲揉搓眼睛，闭上再睁开；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不管怎么样都无济于事，眼睛看到的所有事物都会覆盖上一层虹膜。 苏禧猜测陈冉冉是受到了刺激，赶紧带人离开，柔声安慰道：“没事，我来帮你处理。” 但情况似乎要比陈冉冉想象中的要坏，从视线发红到逐渐模糊，第二天她直接失去了所有视力，眼前漆黑一片。 陈冉冉瞎了。 因为对黑暗的恐惧她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她只能通过盲摸来确定自己身上的手脚和器官是否还在。 昨天晚上她做梦有三个看不清脸的人一起冲向自己，他们手中拿着刀嚷嚷着要把自己一刀一刀砍碎。 惊醒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两眼全黑，分不清所处位置究竟是在哪里。 黑暗中有一双温热的手紧紧握住陈冉冉的手心：“别怕了，我在。” 苏禧手上有一条白丝带，这是专门做过法开光的，他将白丝带绑在陈冉冉的眼睛位置，一来是为了遮光，二来是帮助在受刺激后恢复。 “在痊愈之前，我来做你的眼睛。” 陈冉冉快速靠近，急于寻找那一抹可以做依赖的温热怀抱，她不敢睁开眼睛，乌黑一片的光景里总有那一抹刺眼的鲜红。 “没事的，没事，”苏禧怜惜那个小小的瘦弱肩膀，不安和恐惧致使她在无助中颤抖不止，当痛苦回忆变成阴影时间久了就会变成一辈子都克服不了的恐惧。 深夜寂静无声，黑灯房间里两人紧紧依偎，苏禧心疼她的过往，在相拥中因为痛苦共融而热泪满眶。 即便身边有可依偎的人但陈冉冉这一夜依旧睡得不太安稳，好几次因为做噩梦手心紧掐到出血。 苏禧在看着，快速将邪祟驱散赶走还陈冉冉清梦继续安睡，但敏感的他也从中发现了一丝异样。 陈冉冉的梦里总会有很多离奇的梦境，大片大片以灰白色为背景，画面以一种叠加的形式在快速变化。 上一秒还在跑步，下一秒就坐上了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呲啦一声两车相撞所有人都被撞进了一座大山里。 她睡在丛林遍布不见天日的山地里，不远处几只小松鼠跑了过来靠近时却又忽然变成小孩一直围着她转。 陈冉冉害怕，挥手想赶走他们，但她逃不出那座四面环绕的大山，盘旋在无边公路里。 眼睛一睁一闭，下一秒又出现在另一个正在进行丧葬祭祀的空间，河边遍地尸体残骸。 死去的石钟鸣，阿豪以及赵晨在这里又变成了正常生活的人，一如既往地和陈冉冉打着招呼。 “别理他们，”苏禧喊了一句，下一秒他也被拖进了梦里。 梦里的陈冉冉似乎听不到声音，在梦境的指引下一步步往不明方向走。 苏禧小跑前往，但脚上就像缠了千斤石一样艰难地挪动着。 路的另一头，陈冉冉来打了一条小河旁。 这里横尸遍野，送葬唢呐和送葬悲哭交杂，漫天黄纸纷飞。 而在这数不清的白布之后，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奔走忙碌，每经过一户人家都会致以最高敬意下跪磕头相送。 汹火升腾至三米多高，尸体在热火中悄无声色化为乌有。 那个一身白布裹黑衣的少年再一次抬起头来，眼中泪如冰封，万念俱灰。 陈冉冉眼睛一亮，是苏禧。 但兴奋不过一秒她却马上心灰意冷，不敢再往前一步。 她的梦里只能看见已经离世的人。 这是陈冉冉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苏禧，过往那个模糊的脸终于有了清晰正面。 也许是在身边相处得太久了，她总会经常忘记苏禧本来就是一个逝去的存在，像他们一样。 梦里的苏禧也有所感应，抬头所看的方向正好是陈冉冉的来时路，他打心底里其实是自私的，想让陈冉冉离自己近一点，再近一点。 但是他做不到，也不敢。 “看看就好了，不要靠近。” 黄泉路难走，别过来。 第58章 请一直纠缠我拜托了 醒来以后陈冉冉卧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在静下心来思考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头晕得厉害浑浑噩噩的，分不清。 几乎是睁眼的同一时间苏禧也回来了，他从医院带回来一些安神药。 “赵晨的后事已经处理好了，工作室也有了代理管理的老师，你这几天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 陈冉冉抬起手，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苏禧的手。 她想要睁开眼睛，但视线依旧模糊一片，因为一夜闭合这会眼睛酸涩得难受。 “我在呢，”苏禧十指紧握柔软掌心，一如既往始终相伴。 陈冉冉细摸每一根手指关节认真感受，冰凉触感传来让她片刻分神。 越来越凉了，凉到让手心发麻。 苏禧单纯以为陈冉冉是没有安全感，坐在床边又陪了一会。 “我问过医生，像这种情况很快就可以恢复，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直到康复的。” 陈冉冉情绪淡淡，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握着苏禧的手却是越来越紧。 “康复之后呢？”她下意识问出这句话。 也是是经历了太过的生死陈冉冉现在对于每一个存在都充满不确定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再也见不到。 苏禧轻叹息一声，果然是被吓到了，他认真郑重承诺道：“我会一直在的，直到你厌弃我，不再想看到我。” 真要到那个时候苏禧就去梦里纠缠陈冉冉，放手是不可能放手的。 陈冉冉暂且听着，胸腔呼吸起伏因为有心事而显得尤其沉重。 “请务必一而再再三二地纠缠我，陪着我，拜托了。” 她现在就剩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自私地想要将所有在乎的人都栓在身边。 她期待苏禧的回答，但因为吃了安神药神智有点迷迷糊糊的，还没等苏禧说完就又昏昏睡了过去。 “睡吧，”苏禧在旁边轻声哄着。 回想刚才的话题，他沉默了好一阵。 纠缠一词太过沉重，苏禧不喜欢。 确认陈冉冉进入深度睡眠后苏禧离开了房间，秘密朝着偏僻地方走去。 他这两天一直都在试图寻找曹作，但来来回回找了好几次都不见他的踪迹，苏禧甚至还回了一趟江 家，但自从赵晨死在那之后别墅又再一次搬空了，就连江云月都不知所踪。 似乎所有东西都在一夜之间忽然消失了，故意不让他找到。 苏禧就着那一丝仅有的怪异气味行走，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半山腰位置。 依山而靠的丛林都会特别有灵气，但邪祟杂物同样也会掺杂混淆在其中，顺着山路看过去几米开外的地步还有几个分散的坟头，成堆觅食的虫蚁子上面啃了好几个大洞。 低鸦飞过，嗷叫声沉重又凄凉。 山路蜿蜒又盘旋，没走几步苏禧被掉落的杂木挡住前行，这里过去没有路了。 苏禧抬头向上看，漫不经心瞄一眼却发现参天大树上有一个高高耸起的塔尖，看起来更像是别具特色的建筑房顶。 再往上走两步，外突的房顶露出更多可观察的边角，令他意外的是山顶居然有座寺庙。 第68章 寺庙外墙修缮比较普通，红砖甚至还掉漆。 推门进去迎面而来的是刺鼻浓香，熏得人头发昏，放眼看去偌大的院子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寺庙总共分3个院子，正院为祭祀庙，两边侧院应该是用作供奉的。 正面看过去这和平常的寺庙并无差异，但值得一看的是正中央的香炉鼎在点的是断魂香，专门用来压制冤魂。 苏禧谨慎步伐前行，防范心随视线摇摆警惕。 不过他还是小瞧了这断魂香的威力，虽然只是在这停留了一小会但足以让他难受得喘不上气，形神在无知觉中飘飘然。 为避免元气受损他选择躲到左侧的大院，推门进去首先入眼的是摆放在正中央位置高高堆起的牌位。 而最显眼的莫过于赵思的朱砂色檀木牌，边缘位置金光闪闪。 这个院子比祭祀庙还要阴森，虽然烛台点满屋但居高临下黑黑的一片，阴寒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来。 门外吹来一阵风，摆在离风位最近的两支香烛被吹灭，一阵尖锐哀嚎从牌位后面破墙而出。叫声凄厉又沙哑，回音不绝。 灵魂被压制许久他们都满载怨言，现在好不容易能找到一个可倾听的耳朵他们都扯开嗓子地叫，是苟延残喘但却一声比一声激愤高昂。 原地停了许久后苏禧冷静下来将耳根清醒，心无杂念一声：“停。” 他全都听到了，但这事急不来。 “吱喳，吱吱.....”几声不规则地啃食声传来。 苏禧上前窥探，烛台之下有一只蜡烛精正在啃食牌位，小小的红牙尖又厉，不过一小会就将排位啃得稀碎。 被发现后它猛地一惊，想要逃走但还没得及迈开腿就被苏禧一手拍得稀碎。 这荒野小庙还挺邪，一个小蜡烛都妄想成精。 虽然只是小小的异动，但分秒之后屋内外的情形却已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等苏禧从侧院出来时寺庙上方笼罩了一层阴暗的黑。 所有的邪祟黑影都飞快不约而同往一个方向跑去，就连屋内被镇压的灵魂都开始蠢蠢欲动。 夜深，散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的松林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杂草之下鼠虫乱窜。 在这样寂静的丛林里，某个隐秘角落传来泥土松动音，一下又一下越来越快， 新土尚未平，旧土伴随虫蚁反复松动，直到敲击接触传来实木声。 “咚咚咚，”摸到了。 白天这里新起了一座坟，坐落在半山腰的一颗松树下，助逝者安息长宁。 但到了晚上，有人不让他安宁，连挖带掘将已经寒凉的尸体从棺材里拖出。 曹作贪婪地闻嗅着那一抹诱人的独特腐肉香，肉香入鼻精神活络。 美食就在眼前，他已经迫不及待，发亮异瞳直了眼猛地俯身而下一阵强烈撕扯咬食。冷凝结痂的血将味蕾打开，抿嘴而过昂头向上一副飘飘然极乐状，他想这一口好久了。 还是熟悉的味道，一秒回春，浑身细胞焕亮新生就连皮肤都变得过分有光滑弹性。 那副狼狈进食满口腥血腐肉的猎奇怪态让苏禧打心底里反胃，他想知道那个怪胎究竟是谁。 走近一步，再走近一步，为避免惊扰那个人他连呼吸声都在努力压制着。 那熟悉的侧脸..... 明月高高照，在看清曹作的脸后苏禧大惊失色，真的是他。 在疯狂进食的曹作忽然间停了下来，他似乎也感受到身后有视线在瞄准自己。 他嘴角的血甚至还没凝固，顺着下颚直流进喉结最后滚进衣衫消失在墨色衣领上，余光瞄到苏禧的那一刻瞬间惊慌反跳起身。 苏禧也是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这副场景，一眼隔千年。 阴谋道士成食人鬼，可恨。 “好久不见，破道士。”苏禧戏谑一声。 得益于他的邪术封印苏禧成为孤魂野鬼在这世间游荡千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苏禧多么希望曹作能即刻烟消云散，这样他就能恢复自由身。 曹作青面长牙一脸凶狠，意犹之未尽又咬了一口手上的腐肉，筋骨紧实且富有弹性咬起来尤其带劲。 “我不会死的，”他这话说得异常坚定。 修行千年，他早已炼造不死之身，只需定期吃肉饮血便能永世长存。 苏禧算是明白了，那座寺庙不过是他用来骗人的，真正恶心的操作都是供奉香火之后。 “很好，”苏禧为之赞叹，他为自己刚出来时顺便放了把火而感到由衷敬佩，放对了。 曹作没看明白苏禧为什么忽然发笑，直到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寺庙方向传出浓烟滚滚。 着.....着火了。 曹作痛苦咆哮一声往寺庙冲，他的尸骨在里面。 苏禧伫立原地眺望，高傲姿态胜过身后一轮黑月；大火越旺，他心花愈加盛放。 千年前，曹作怂恿他哥篡位，弑父杀弟，为满足他长生不老的邪念甚至蹲守在护城河饮战士鲜血，恶行滔天。 他怕苏禧报复，不惜以命做咀咒镇压苏禧上千年，不死不灭，不得投胎，虚无度世直至形神俱灭。 寻寻觅觅将近千年，苏禧终于再次找到这个破道士，没想到他还是贼心不改依旧做着那害人的勾当。 既然如此，苏禧趁着今天干脆将他灭了，省得他祸害人间。 寺庙里的火越烧越旺，曹作已然成为一个在里面翻爬滚打的火人，终于在大火即将崩塌寺庙的最后一秒他将自己的尸骨成功带出来。 但还没等曹作来得及喘口气，胸前一把铮亮的长枪对准了他的眉心；他在恐慌中抬头，恍然间再见千年前那个少年将军，他一如当年英姿飒爽，比身后火龙还要瞩目。 “曹作，你该死。” 他等这一刻等了上千年，下一秒毫不犹豫挥动长枪直指曹作喉咙。 但即便是死到临头曹作也从来没有怕过，他赌苏禧不敢杀自己。 “你父王和你兄长的尸骨不要了？”曹作放声大笑，对于苏禧他总有足以抗衡的底气。 那长枪距离他的喉咙不过只剩毫厘，稍微用力就能一枪封喉让他下一秒断气，但苏禧还不能这样做。 苏禧在痛苦挣扎中双目被愤恨红染，手中长枪被捏至变形，每一个咬牙隐忍的瞬间都在劝自己不要冲动。 “把我哥哥和爹爹的尸骨还我。”这是他上千年来的唯一执念。 如果不能找回哥哥和爹爹的尸骨，苏禧死不瞑目。 第59章 新郎棺谁是我的新郎 苏禧想念父王和长兄，思念之情刻骨铭心。 但就是这么一小会的间隙曹作趁着他走神一溜烟跑了，等苏禧回过神来已不见他的身影。 “狗东西。” 走之前苏禧给身后的寺庙加大火力，无数被得到净化后的冤魂随烟火升天，重新奔向极乐。 事情完成以后苏禧赶紧下山，路遇那一个被啃食的尸体这会已经完全不见了，只剩黑血残骸。 “罪过。” 曹作这样的恶鬼不能再留了。 “我呸！”狂风呼啸中一声嚎叫破天荒而出，回音响彻整个丛林。 苏禧猛然抬头，只听到声音但是却 看不到人，恐吓冲击感忽远忽近。 从实际情况来说，曹作不认为苏禧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我吃人，你又何尝不是呢？你明知道经常跟生人接触不好，会影响她的命格，但你不也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着人家吗？” 苏禧面露难色，藏在心底唯一的自私心就这样被无情戳破，好多次他也提醒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但他做不到，也不想和陈冉冉就此分开。 “我不会纠缠她太久的，” 至少在夙愿完成之前。 曹作仰天长笑，作为男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苏禧的心思。 “小子，没尝过女人是吧？行，我来帮帮你。”他乘风而去，下一秒消失在迷雾森林。 苏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糟糕.....冉冉。 清晨，东方露白 得益于那颗安眠药陈冉冉一夜安睡，但即将要醒来时却忽然出现异样。 又来了，那股熟悉的感觉。 陈冉冉呼吸不上气，小脸憋得通红。 浑身僵直像被502胶水粘在床上一样动弹不得，头是连转都转不了的，每一次使劲扭脖子都是无声的反抗。 她企图翻个身，用手抵住身下的床借力，双腿脚弓屈起，但身上的皮肉就像拉丝一样粘连床单。 陈冉冉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是脑子清醒了但是身体还在睡，半睡半醒无法控制身体，十分讨厌这种被迫性瘫痪。 即便知道会醒过来，但她还是想快一点醒，先醒醒。 每一次用力呼吸得到的都是迎面而来的窒息感，好几次窒息到头脑发昏。 “唔，”她还在痛苦狰狞着，努力尝试转动脑袋，每次稍微往左偏向一点点但下一秒又猛地一下回归右位，动是不可能动的。 第69章 模糊间陈冉冉的视线在逐渐打开，视线一扫而过身处位置还是熟悉的房间。 她说不出话，张嘴都是嘶哑的“啊”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到有一个黑影快速窜过。 在痛苦煎熬中陈冉冉放弃挣扎，剧烈的头痛过后反而能睁开眼了。 她难受得很，走到客厅去倒了一杯水喝，沉重呼吸间耳边传来重叠回音。 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她想坐下来歇会时，房间里传来呼喊声。 “冉冉？” 很熟悉的声音。 叫声持续不断，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带着好奇心陈冉冉再次走回房间。 陈冉冉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床上躺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不……准备来说就是她。 陈冉冉头痛欲裂，脑袋一阵晕眩感。 再次睁开眼，她醒来了，在床上。 懵懵懂懂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刚才是假醒了一次。 眼睛还是不能看东西，从乌漆嘛黑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苏禧？”陈冉冉摸索着起身。 感到无助时下一秒掌心传来柔软温热：“做噩梦了是吧？没事，我在呢，继续睡。” 陈冉冉不想睡，她害怕。 但苏禧不知道怎么就铁了心一直劝睡，还趁她不注意又喂了一颗安神的药。 那药的药效极强，才刚吃下去一会昏昏欲睡感又来了，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苏禧说不要走下一秒就无意识又睡了过去。 恐惧不安感化作泪水从眼角溢出，那该死的熟悉的窒息感又来了。 梦里是一团白雾，白到虚无。 陈冉冉小心谨慎地摸索着前进的道路，紧张喘息音比心脏跳动还要更急躁。 在毫无预料的下一秒忽然间一脚踩空，伴随强烈的失重感她掉进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里。 在坠落后的第三秒，一阵光刺痛陈冉冉的眼睛，在这之后她终于恢复了视力，能看到眼前的的一切。 只是.....眼前的画面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偏远小山村里，有一户穷人家正在办喜事。 门口处红灯笼高高挂，白色双喜显得尤其与众不同，伴随唢呐锣鼓炮竹响起，时辰已到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走进里屋，屋内的主桌每个人都披麻戴孝，神台上白烛正燃得旺盛。 “吉时已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在司仪的安排下在场众人都停止喧哗，满怀期待迎接一对新人。 礼花彩炮纸冲天放，漫天黄白相间铜钱纸纷飞。 万众瞩目下新人入场，三副金丝檀木棺被捧送入场。 作为场外人在观看的陈冉冉身后被无名重力忽然被推了一把，脚步漂浮半飞到主舞台。她身上的衣服也在瞬息间变化，大红秀禾将睡衣取代，鬓边簪上一朵红花化作美艳新娘。 所有人都将视线落到了陈冉冉身上，红的唇白的脸，就连微笑的弧度都如出一辙，一双双精亮的眼睛看得她发毛。 婚礼还在进行中，司仪高声呐喊一句：“请选择你的新郎。” 三幅棺材打直竖立，顶上的那块板子蠢蠢欲动。 诡异的一切让陈冉冉心生恐惧，她想逃，但是越挣扎身体就越被往前推送，最后被稳稳定格在第一幅棺木前。 司仪指挥着：“一号棺，开。” “嘭”的一声，面前的棺材被强力震碎，木屑飞扬落地之后棺中人露出正面。 陈冉冉花容失色，嗷呜着嘴说不出话来。 是石钟鸣。 他整个脸都黑了，面骨凹陷一片青灰，在众人的起哄剩下他缓慢睁开缠满红血丝的白目，一帧一帧扭动脖子，成直线露出的微笑里全口牙破碎发黑，铜币臭水从嘴角流出，张口扑面而来的恶腥腐臭：“新娘....冉冉，我的新娘.....” 他等陈冉冉很久了，虽然生不同寝，但死同棺也是不错的。 “不要过来....” 陈冉冉害怕到失声，伸手想要推开他但却直接穿透他的胸腔腐肉，摸了一手的臭肉。 “滚啊，滚，” 面对石钟鸣不断靠近双倍放大的脸陈冉冉已经失去了理智，双手胡乱拍打直到疲惫失力，那臭味让人生理性反胃。 她也不知道拍了多久，直到再使不出力气。 再次睁开眼，石钟鸣胸腔位置以上的器官和肢体不复存在，全被她拍碎打到了地上。 陈冉冉沙哑着哭嗓，她好害怕，那腐肉就像是长了眼睛和手似的，拉拽着她的裙摆企图爬到身上，粘连在皮肤上怎么都甩不开。 她一度哭到将要昏阙，但因为恐惧感迫使理智保持清醒。 越是在理智清醒的情况下她就越是能感受到那些腐肉在啃食自己，一小口一小口地啄，直到形成一个小血窟。 陈冉冉好痛，那东西已经准备啃食她的骨头。 台下众人看得真精彩，他们也在逐渐变得兴奋，甚至还有几个想要上前来摸一摸陈冉冉，闻一下新娘的肉是不是真的那么香。 手上的还没解决，脚边又来一群，陈冉冉拼命挣扎着想要甩开，但那些东西似乎还会生根拉丝，紧紧纠缠着不放。 司仪上前恭恭敬敬问一句：“新娘子，一号新郎可满意？留，还是不留？” 那笑意盈盈的问候下一张脸上的五官正在不规则跳动，嘴角快要咧开到眼角。 “滚，”陈冉冉用尽全力嘶吼一声。 收到答复，司仪点点头，面对众宾客笑意宣扬：“一号棺，弃。” 话语声刚落，石钟鸣原地爆碎，血肉残骸飞了一地，更多的还是洒到了面前的陈冉冉身上，耳边的大红花在吸收到充足养分后开得更艳了，生出一抹娇红。 陈冉冉控制不住原地干呕，那玩意不偏不倚一部分落到了她的正脸。 “呸。”死了还要来恶心人。 “放我离开，”陈冉冉抵抗挣扎着，力气已经失去大半。 司仪可不听，漠视一眼仪式继续进行。 “二号棺，开。” 陈冉冉害怕面对，缓缓开启的棺木下一阵寒气袭来。 令她意外的是二号棺里的人竟然是赵晨。 他一脸祥和，面色尚佳，安静得就像是刚刚睡过去一样。 司仪在观察陈冉冉的反应，问一句：“留，还是不留？” 他笑了，故意掩盖的五官真容 若隐若现。 陈冉冉惊恐，他...... 居然是曹作，那个道士。 曹作夺命的追问声又在耳旁响起：“我问你，留，还是不留？” 方才石钟鸣原地破碎的场景还依旧历历在目，陈冉冉于心不忍。 台下这会有不少人都在看着，见到像赵晨这么帅的难免会引起芳心躁动。 “嘿，你要不要呀？不要的话给我。” “赶紧做决定啊，磨蹭什么？” 陈冉冉闷不做声，她开始怀疑眼前所见到的是真实还是虚幻梦境。 醒来之前她做了一个梦中梦，醒来以后苏禧强制性又给她喂了一颗安神的药。 “不对，” 陈冉冉这才反应过来，不是苏禧给她喂的药。 “是你，是你给我喂了药。” 所有的一切都是曹作搞出来的。 所以....这究竟是梦还是真实存在？ 陈冉冉脑子乱得很，分不清楚。 曹作得意一笑，“嗯～”他看这女的也不傻嘛，还能保持一丝清醒。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这样吧，你也别说我不厚道，二号棺和三号棺，你选一个。” 他将选择权交到陈冉冉手上：“你要谁，自己想清楚。” 陈冉冉将视线转向三号棺，棺材板盖得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她在猜测三号棺会是谁。 曹作眼角笑开花：“会是谁呢？”好难猜呀。 他也好期待呢。 第60章 第一滴血双杀 “你别在这装神弄鬼的。” 陈冉冉深知这个人有多阴险，每一次交汇都在无形中给人下陷阱。 这是真的，曹作不否认，这一点也不影响他做个卑鄙的人。 “所以三号棺究竟是谁呢？”他比陈冉冉更想知道呢，好奇心满到快要溢出来。 陈冉冉也在思考，锐利双目妄想穿透棺材板。 棺材里的人似乎也有所感应，他动了，轻轻地敲了一下棺材板。 曹作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赶紧选一个，要他还是要他。” 他就是铁定了心一定要弄死一个。 她犹豫，不知所措，陷入选择两难。 曹作走到两副棺材前，提醒道：“你要是不选，那我就帮你选了哦，” 一个是陷入沉睡的赵晨，一个是未知的他。 几乎是到了最后一秒陈冉冉词做出决定。 “第二个。” 她选第二个。 曹作皱眉，他在怀疑陈冉冉有没有选错。 第70章 “选了可就不能改了哦。” 陈冉冉非常确定：“就是第二个。” 但她其实一点把握都没有，她在赌曹作会赌她选哪一个。 曹作捏紧拳头暗中发狠，呼吸变重。 在紧张对峙中第三个棺材缓缓打开。 空的，没人。 陈冉冉的心脏都快要停跳了，直到这会才敢松一口气，这曹作过分阴险。 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 装有赵晨的第二幅棺材缓缓推动到陈冉冉面前，安详入睡的赵晨忽然面露难色，鲜花覆盖之下的双手企图控制棺材不要再继续前进，一路过来看着踉踉跄跄的。 最后不情不愿地来到陈冉冉跟前，但不过停留了一秒又迅速后退数米远。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台下的人都没看懂。 曹作大为震惊：“这.....” 赵晨因为拒绝这桩婚事导致两人匹配不上。 待棺材停稳，赵晨缓慢睁开双眼，苍白双目尽显疲态。 许久没有睁开眼，再次睁眼看世界还有点不适应了呢。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可以再一次看到陈冉冉，一袭红装再会。 如果是在生前以新娘新郎的身份出现赵晨一定不会放手，但是现在不行了。 生死共存，不仅影响命格还会折寿。 赵晨不愿意这样做，他希望陈冉冉能好好地活下去，开心快乐地继续活下去。 “你还有大好的人生，不能折在这里。” 赵晨死的时候陈冉冉甚至来不及和他说上最后一句话，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告别的机会，他选择的是拒绝靠近。 热泪如露珠碎落，陈冉冉郑重回应一句：“好。” 她尊重赵晨的选择。 赵晨送上一抹温柔笑眼，他越看陈冉冉就越喜欢，喜欢到情难自禁。 直到弥留时刻，他最后再看一眼不属于他的女孩，依依不舍借以清风相送。 在闭上眼睛之前，赵晨拼尽全力将陈冉冉推出这个可怕的梦境。 “赶紧走，别回头。” 哪怕他的力量再微不足道也还是可以和曹作抗衡一小会，给到陈冉冉足够的时间逃跑。 陈冉冉目睹着赵晨消亡，但她来不及犹豫，转身急速奔跑逃离这个可怕的大院。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赵晨肉身大爆炸，伴随而来的还有冲破天际的哭嗓声。 曹作反手将扑面而来的残渣拍碎，“不自量力。” 抬眼扫过在陈冉冉距离大门只剩一步路时迅速将门给关闭。 “嘶，”陈冉冉猛地一下撞到了门上，结结实实地一撞头痛欲裂，脑门瞬间红了一片。 曹作给离得最近的两个人使个眼色：“抓回来。” 陈冉冉毫无招架之力，最后是硬生生被拖回去的。 “既然第三幅棺材没人，那就留给你吧。”思索间曹作又生出另外一个坏主意。 他笑得凄凉，病态猖狂：“我要将你永远困在这里，永远。” 陈冉冉脑袋一阵晕眩，她抽不出力气反抗，任由那些人将自己搬进棺材里。 为了防止陈冉冉逃跑曹作甚至亲手上封印，一根二十厘米长的银制钢钉从胸口直直钉落贯穿棺材。 “嗷.....”陈冉冉哭痛震彻大院，每一次挣扎只会让心口肉再一次撕扯拉碎，痛至失声硕大泪水打湿身下棺材。 不仅是胸口，双手双脚各一根钉，五钉齐落撕心裂肺的痛让陈冉冉再不敢动弹，大片赤色鲜血滋养身上的秀禾服，就连身下棺材都在贪婪地吸血。 曹作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可惜的是他不吃生人血，不然又可以饱餐一顿。 “我有一个哥哥，死了上千年；他最近缺一个新娘，由你顶上，可好？” 陈冉冉嘶哑声着摇头：“不要，唔唔....放我走，” 她甚至不敢哭，每一次抽动又是无止境的痛。 “晚了，”曹作在这一秒改变了主意。 “怪就怪你和苏禧扯上关联，他想要你，我偏不让，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所有挚爱在眼前逐个死去。” 他们曹家世代以占卜驱邪为生，但苏禧偏偏说这个是邪术，不由分说就一刀杀死了他哥哥。 他亲眼看见哥哥倒在血泊里，从那以后曹作就发誓要杀死苏家的所有人来报仇填命。 曹作彻底陷入疯狂，甚至不给陈冉冉求饶的机会。 “送她去乱葬岗。” 棺材盖被无情盖上，陈冉冉的世界陷入无边黑暗。 大量失血她已经无力挣扎，棺材在被搬运的过程中激烈摇晃，摇得她几次昏昏欲晕。 耳边唢呐声响起，尖锐爆鸣，锣鼓声震天。 陈冉冉在绝望中无声流泪，希望能够得到救援。 不对...... 几乎就是一瞬间她顿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越是面临危险时刻她就越是会变得清醒。 陈冉冉闭上双眼静下心来感受当下。 每次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前她的心跳就会跳得非常快，跳动声侧耳能听。 但这一次没有。 好几次做梦遇到危险的时候她都会马上头脑清醒，强迫自己从睡梦中醒过来。 有一次她在梦里看到有人拿刀砍自己，在即将被刀的下一秒她在惊慌中苏醒猛地睁开了眼睛进行自救。 也许面前这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陷入了一个人为造的梦境里。 要想自救唯一的方法就是醒过来。 确定了是在梦里之后陈冉冉再也不怕身上那5根针，用尽全力抬起双手哪怕最后手穿了个大窟窿也要扯出来。 但这远远不够，这个梦境远比她想的要可怕。 要想快速苏醒也许得受到更大的惊吓和刺激。 陈冉冉将视线对准眼睛上方的棺材，她想试一下撞棺。 她几乎没有犹豫，下一秒就执行，在胸口那根针被完全拔起后猛地用尽全力起身撞向棺材。 “哐当”一声，外面抬棺的几个小鬼都被吓了一跳，他们还以为是诈尸了呢。 再来一下，激烈的撞击将棺材撞得打倒退，外面抬棺那几个无一例外全部跌倒在地。 伴随失重落地，陈冉冉逐渐兴奋，她的猜测是对的，验证也得到了成功。 下一步的目的就是造就更大的意外，足以打破梦境的意外。 在一众鬼仔的注视下陈冉冉手执长钉一下一下将棺材凿穿了个大洞，拳头打穿棺材板的那一瞬间吓得他们到处乱窜。 “草，好猛啊。” “有符纸吗？” 陈冉冉破棺而出，得以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呼吸终于顺畅。 那些小鬼还在观察情况，蠢蠢欲动的。 “来，杀我。” 陈冉冉手握银针随时待战，咆哮一吼响彻整个丛林。 在丛林的另一边，苏禧在听到这一声叫喊惊觉转头。 “冉冉？” 苏禧一次次地叫喊企图得到回应，他被曹作下了邪术困在这片丛林里出不去。 陈冉冉听到了，但是放眼看过去只有密不见底的丛林，奇怪的是那呼喊声明明就在耳边响起。 “苏禧，你在哪？” 他们之间就像是隔了一堵墙，明明听得见但就是看不见彼此。 苏禧大声回应：“我在那片丛林，赵晨死的那天晚上将道士引走的那片丛林。” 陈冉冉快速转头四周打量，是熟悉的地方，是那片丛林。 “我也在这。” 下一秒陈冉冉马上顿悟：“不对，我是在丛林的，但应该是在梦里的丛林。” 她还困在梦里出不去。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苏禧应该是在现实的丛林里，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听到对话声但是却看不到人。 “该死！”苏禧咒骂一声，难怪曹作不让他出去，果然是在暗中对冉冉下手了。 曹作站在丛林上空俯视异维空间中的两人，令他意外的是陈冉冉居然可以这么快就识穿自己下的局。 那一抹鲜红在这乌黑丛林中很是耀眼。 好玩，他喜欢。 苏禧仰天怒吼：“曹作。” 怨声惊飞林中鸟。 “我们之间的恩怨自行解决，你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曹作才不呢，嘚瑟哼唧一声：“我就扯我就扯，”他要将所有的人都扯进来，将这个局越搞越坏，越搞越大。 将所有人都毁掉他就开心了。 “无可救药。”苏禧只后悔没有将他一剑封喉，现在还害得冉冉无辜受罪。 曹作优哉游哉坐下来，颇为叹息道：“哎呀，刚才都忘记拉你一起进来玩了；我刚才给冉冉选了两个新郎，她都很满意哦；要是你来的话，我觉得她都未必会选你，毕竟你们两个人鬼殊途，长期在一起冉冉可是会折寿的，这一点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吧？” “人家赵晨就很有自知之明，死了以后就不再纠缠，但愿她好，不像你呦......” 第71章 苏禧听着不对劲，他是在挑拨离间。 “你别在这里说三道四迷惑人心。” 曹作不以为然：“切？你敢摸着真心说不想和冉冉在一起吗？你知道她穿嫁衣的样子有多美吗？明知无结果不可为，但你不也天天纠缠人家；你说我是吃人的恶鬼，但你和她在一起不也耗损着人家的福寿和阳气，你也同样在吃人，少在这里指责我装清高。” 苏禧恍然间失神。 是的，他一直在逃避，爱到最后变成自私。 各话入各耳，陈冉冉听着却变了味。 她也不傻，清楚地知道当中的禁忌。 但是挑拨的话就不必了。 她和苏禧两心相悦，从不存在吃人折寿一说，这场道德绑架她不认。 血色嫁衣依旧在滴血，点滴掉落在地从山路蜿蜒留下，终点流向是另一个空间里苏禧的脚边。 陈冉冉再忍无可忍。 “你明明知道苏禧喜欢我，但却在背地里给我设阴婚，真正折我寿的人是你；你想借着这场梦杀死我，最后将这个无妄罪名嫁祸到苏禧身上，如若我真死了他往后就是愧疚加身，郁郁不得好终。” “你才是吃人的恶鬼，你这个杀千刀的恶鬼。” 字字句句娓娓道来，每一句怒斥和反驳都压得曹作无话可说，一气之下恼羞成怒：“既然如此，你们就一起去死吧，做一对孤魂野情侣。”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他不介意同时杀两个的。 第61章 有鬼抓我腿还不止一只 邪云蔽天，阴风怒吼，泥石破碎，杉木晃动。 参天大树化作人形摇曳，随山雨倾倒大片袭来。 苏禧急切追问：“冉冉，你在哪个方位？” 他们现在看不到彼此，只能通过方位来大致判断。 陈冉冉迅速打量四周：“我在半山腰位置，三点钟方向有一棵红豆杉。” 苏禧马上锁定位置，他猜测陈冉冉应该在他的东北方。 远方沙石飞滚而来，危险在眼前迫近，苏禧临危不惧从容指导：“在你的八点钟方向有一个深坑，跑过去先躲起来。” “好，”陈冉冉撩起衣裙跨步飞跳过去。 苏禧在估算时间，预测陈冉冉已经跳下去之后将不远处的空棺木一劈为二，大小刚好可以掩盖坑口的位置。 “躲好了，别出来。” 苏禧将坑口位置封上。 下一秒半人高的石头发了狂的飞奔冲涌过来，苏禧一个箭步飞跳起身敏锐躲闪，左右夹击攻势强劲。 就连躲在深坑下的陈冉冉都感到头顶位置厚重的砸物感，稀碎泥沙从棺木细碎处渗落吃了一脸的灰。 外面的苏禧依旧还在战斗状态，空手赤拳破大石。 他打心眼里看不起曹作，只会在看不见的地方来阴的。 “还有什么招你就全部使出来吧，” 趁着今天一起了结。 丛林半空上方，曹作优哉游哉地坐在树上啃着大棒骨，肉酱浓香醇厚，是他喜欢的味道。 他可以满足苏禧的需求，但环顾一周都没见到陈冉冉的身影呢。 “兄弟们，帮我找个人呗。” 邪念一出，无数黑影满地飞窜。 陈冉冉还躲在洞里，她打不过只能乖乖在这里等着。 脚上传来一阵奇怪的触感，起初她还以为是沙子沙石坠落导致重力压迫，但渐渐地似乎发现有点不对劲，她的脚忽然被紧紧抓住。 回头之后才发现是一双白骨手在抓着她的脚踝，刚才进来时天色过黑没有细看这会才发现坑口旁还有一副棺材。 那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爬出来。 陈冉冉惊慌失措缩回脚，可那个死东西紧紧抓着她不放，情急之际她注意到了一起带进来的长铁钉，抓起来就往白骨手上面扎。 被扎以后那白骨手颤抖了一下，缓了一下又继续上手。 陈冉冉是害怕的，但扎针的动作是越来越快。 “我扎死你，扎死你。” 经历过那场阴婚之后她明显对这些东西有了明显的免疫，尤其是看到那白骨手被一点点扎碎以后莫名开始兴奋起来，越扎越带劲。 “嗷嗷嗷....”那东西碎了以后又连筋带丝的哭着全部带走了，下一秒小时得无影无踪。 陈冉冉还天真的以为就这么逃过一劫了，直到那坏东西搬来了救兵。 四面八方的地道在这一刻全部被贯通，无数的手从空洞的每一个位置咆哮伸出。 “我日！” 陈冉冉小发雷霆，下一秒再也撑不住推开棺材板跑了出去。 “苏禧，地下有很多白骨手，他们想要捏死我。”她很没有底气地去求救了。 听到求助声苏禧赶紧从前方小跑回来，看见那一只只白骨手从坑口伸出他仅仅一拍手就将他们全部震碎。 “没事了。” “你还在坑口上方吗？” 陈冉冉急切回应：“在。” 苏禧侧耳细听，他试图从呼吸声判断陈冉冉所在的位置，摇头回顾四周确认大概位置后迅速跑到陈冉冉的正前方：“没事，我在。” 直到听到苏禧的对话声陈冉冉才敢勉强放松警惕。 “该死的老道士， 阴得没边了。” 净整这容易让人产生阴影的玩意。 丛林下有两个身影在晃动，那一抹红引起了曹作的注意，终于舍得出来了。 他像个无形陀螺一样在无边丛林疾速转悠，来去只留一阵飘荡黑烟，来无影去无踪。 上到山顶四分之三位置的苏禧和陈冉冉几乎是同步回头，时刻保持防御姿态。 曹作低沉嗓音在丛林上方回响：“我有一群朋友，他们不见天日，不出深山，日夜寂寥；如果可以，请陪他们多玩一会。” 陈冉冉不理解。 他的朋友？鬼啊。 一抹刺眼的光从眼前炸开，异景重叠上演。 “他的眼光，他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发光......” 七八个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男孩子抬着一顶花轿又蹦又跳的，笑声清脆又稚嫩，他们在红灯绿光闪烁中隐秘迷离，路过陈冉冉身旁时还特意留下一个大大的笑容，下一秒转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冉冉不禁打个冷颤..... 从头顶位置看过去约三米高处数十个大红灯笼高高挂，红嫁衣随着灯笼轮番转动。 转着转着，中间位置的一件嫁衣定格在原地莫名开始进行异形弯曲扭动。 有一个无形的人在穿它。 待整套嫁衣上身之后那个人形终于慢慢显露，手脚疯长。 从恐惧到逃避，再到平静漠然，陈冉冉只花了甚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完全接受。 “傻逼曹作。” 她忍不住骂一句，那个叼毛玩就玩吧，好端端的又把穿上那件嫁衣的人变成她。 “我今天非得结一趟婚是吧？” 无语死了。 站在另一个空间里的苏禧看呆了眼，即便知道眼前所看到的是假象但他依旧会为一袭红妆的陈冉冉深深着迷，锐眼渐圆化柔雾，遥望生花。 悄然间曹作又无声出现，低沉嘶哑嗓音在耳边响起：“很喜欢吧？结婚啊，黄泉路上孤单，让她跟你一起下地狱。” 苏禧后背被推了一下，脚步在不自然间往前走。 新娘陈冉冉已经在锣鼓喧天中入了花轿，所有人都在催促他这个新郎官快一点，不要耽误了拜堂的吉时。 陈冉冉很调皮地掀开轿帘，羞涩从眉角化开生出半脸娇媚，她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看了一眼自己的俏新郎，怦然心动中将爱意相送。 那样美好足以让苏禧一眼沉沦，涟漪在心尖打浪。 在死之前他完全没有设想过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被他远远抛开，一心只有战场上的刀枪。 但在今天，他有了想要白头老头的冲动。 和冉冉一起。 “冉冉，”苏禧迫不及待呼喊一声，如狂风般飞奔向前。 他离陈冉冉仅仅只有一步之遥，只要再往前一步苏禧就能来到花轿前牵起她的手。 但最后仅剩手掌之近时苏禧却选择忽然停下，冉冉的手已经伸出花轿之外，他首先入眼可见的是冉冉手心上悠长的生命线，人生历程精彩又丰富。 再看他自己的，早已断裂。 苏禧从沉沦妄想中快速清醒，拨开冲动重回理智。 因为沉醉于这一刻的美好他短暂了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和陈冉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禧？”陈冉冉还在等待着呢，她想要苏禧快点过来。 苏禧绝望摇头，心有不甘拧过头红了眼，转身的那一瞬间身后幻想尽数破碎，随飞扬尘土长埋地下。 曹作暴跳如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明明已经成功勾起了苏禧的邪念，就差那么一步陈冉冉就会成为半阴人永远困在这个梦境里，最后在梦境中无知觉死去。 第72章 明明差一点点就可以，明明.... “你回去啊！” “不，”苏禧拒绝。 “这不是我想要的。” 他要陈冉冉一世长安。 还要曹作死，马上死！ 冷眉扫过迅速锁定，一跃飞跳重拳出击，每一拳重击都夹着着百分之两百的恨，恨不能马上至曹作于死地。 “嚄，”曹作猝不及防被踢飞，整个身体重重撞击到身后的大树上。 他想逃，但苏禧的攻击远比想象的要来得快一些，拳拳夹击中心口，力道之重让他捂着胸口吐了好几口血。 情况危急为了自保他只能放出收降在手心的上百个恶鬼，企图以此来阻挡攻击。 平地之上，陈冉冉从上一个花轿幻境中苏醒，再次睁眼面前上百个黑色影子往一个方向围了起来使劲攻击，而在这背后指挥的人是可恶的曹作。 她马上就顿悟被围在中间的人应该是苏禧，挣扎着爬起身来抄起那两根长钉就冲了上去，即便深知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但她还是想要献上一份力。 “滚呐，滚。” 陈冉冉拿着长钉乱挥舞，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谁，只听到耳边传来不断的惨叫声。 得益于陈冉冉的帮助苏禧暂时脱困，躲在阴暗处的曹作见情形不对再加之身体难受趁着两人还没发现赶紧开溜。 几乎在他挪动脚步离开的第一秒苏禧就敏锐察觉到了，他一手拍碎围在身边的冤魂冲着身旁的陈冉冉喊道：“冉冉，上山。” 曹作会设结界，但苏禧也不笨，他不会让曹作离开这座大山的。 在赶走身旁最后一缕黑烟后陈冉冉撩起裙子赶紧跟上，随着脚步声一同离开。 夜色越来越黑，森林里的迷雾挡住了远望的视线。 苏禧特意放慢脚步等着陈冉冉一起走，一路上保持呼喊确保她不离自己三步远。 “再等等我，很快就能打破这吃人的梦境。” 他一定能保陈冉冉平安无事。 第62章 把裤子给我脱了例行检查 曹作边跑边吐血，因为苏禧那几拳重击而元气大伤，先前吃得再多都不及这么一小会全部亏空了。 他现在急需要补品，晕头转向满地地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吃的但却是干巴巴的，一点也不得劲，咬得他腮帮子疼。 正吃着，一旁零星火苗落在了他的袖子上。 曹作正忙着吃东西呢，很不耐烦一句：“滚滚滚。” 但下一秒他整个人以抛物线的形式被拍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呕了好几口黑血，刚才吃的肉也连带着一起吐出来了。 “呕....yue....” 又腥又臭，就连路过的虫蚁都不带看一眼。 苏禧那背后一击用了十成的力，几乎拍得曹作五脏六腑全破碎。 “你得死。” 他等这一刻等了上千年。 曹作的嘴角还在渗血，浑身冒虚汗发抖不停：“冷....” 他已经饿不择食了，甚至将刚才吐出来的又抓进嘴里嚼嚼嚼，反反复复地吃吃吃吐吐吐。 陈冉冉被恶心到反胃。 仍记得小时候清明节去上坟的时候路过都会看到几个空的坑坟，起初还以为是年久失修无人认领，现在看来目测是应该遭遇了更恶心的事情。 就在曹作埋头苦吃时，身上又落了几颗零星火苗，火苗越来越红直到将他的 脸烤红。 也是直到这一刻苏禧才意识到恶鬼真有恶鬼磨，他们都来了，来索曹作的命。 苏禧张开手心，巧了，他那天将放火烧寺庙时也从上面带了一些下来。 点点滴滴萤火从手中绽放，连带着草丛四周都溢出无数火苗，强势逼近越烧越旺，快速接近又紧密相连，原本小小的火苗在曹作身上“song”的一声变成一个大火团将他浑身包裹灼烧。 “啊....啊.....”曹作惊声尖叫，他越是想扑灭身上的火苗但拍打之后反而变得更大，痛到五官变形。 他想要跑，身体却被忽然腾至半空，抬眼望去正前方不少被他镇压在寺庙里的灵魂都冲了出来，他们一拥而上对着曹作拳打脚踢泄恨，甚至还学着他那样撕扯皮肉，一口一口狠狠咬让他尝尝曾经受过的苦。 首当其中的是赵思，他身上的火甚至是红色的，一下一下如火油浇灌在曹作身上，一副嫉恶如仇的凶狠相和他本身的气质很不相配。 “死道士，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他冲涌着飞过去，下一秒抱着曹作撕皮扯骨，恨不能就这样咬死他。 曹作的哭嚎声响彻整个阴森丛林，无助之际他将求助的希望放到苏禧身上：“救我....我要是没了，你也别想苟存.....” 苏禧摇头，冷笑一声：“不重要。” 他再一次扬起手中长枪，枪尖对准的方向是曹作的心口。 “冉冉？”苏禧喊一声。 陈冉冉快速回应：“我在。” 苏禧清清楚楚的记得刚才在花轿里陈冉冉的另一只手被一根长钉禁锢着不能动，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曹作的老做派了。 “等下我数三二一，你跟我一起上前，用你手中的长钉狠狠扎穿曹作，这样就能解除梦境禁锢了。” 那根长钉陈冉冉始终牢牢攥在手心，已经成为了她最得手的战斗工具。 “可是我看不见你。” 她和苏禧之间依旧隔着一堵透明的墙。 苏禧柔声安慰一句：“没事。” “你一直在我身边对吧？” “相信我，我会抓紧你的手。” 陈冉冉深呼吸一声，鼓起勇气：“好。” 曹作太坏了，留着就是个祸害，她不能因为害怕就懦弱，毕竟他将自己往死里整的时候可没有手软过。 大火越烧越旺，烧得他体内的真魂呼之欲出，所有冤魂都在为自己伸冤，能多咬一口是一口。 “三，”耳边倒计时开始响起。 绒绒火光中曹作出现多重叠影。 “二，” 陈冉冉攥紧手中长钉，时刻准备着。 “一。” 陈冉冉预备跳起。 苏禧冲破意念束缚打开了一个破空间的洞，在陈冉冉跳起的那一瞬间紧紧牵住她的右手。 他们飞升至曹作上方，在曹作充满绝望和无助的失心惊慌下举起了手中的长钉和长枪。 “不.....” 这是他的最后一声哀嚎。 长钉竖直穿脑门，长枪直入胸腔心口，百火鬼共撕咬。 曹作僵止了身体，形神共入迟滞，在熊熊大火炙烤下焚身成灰，点滴不留尽烧毁。 没了，不过瞬息间他完全消失在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存在的可能。 而至于那些化作火的魂，他们也在悄然间逝去，点点寂灭与黑夜长存。 空间壁被打破，陈冉冉和苏禧终于得以相见，乌云蔽日的天空也得以消散初显一抹露白。 历经异形时空共同携手战斗之后这一刻两人更加珍惜彼此的存在，深深拥抱息息相牵。 “冉冉，醒醒。” 要离开梦境了。 再次睁眼，两人从床上醒来，醒来以后的第一眼是贴肤之近的深情对望，因为有太多的情绪想要倾诉而情不自禁热泪夺眶。 两人紧密相拥巴不得将彼此都揉进胸腔里，呼吸入肤，湿吻入骨，倾情入心，直至失氧共疲也依旧不肯放手。 陈冉冉低声嘤咛，柔娇以哼送媚：“阿禧，我要你。” 情到浓时苏禧骨节分明带水雾的手在嫩滑肌肤在游走，处处留痕； 衣衫将要尽褪，他却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所有浓情在目及陈冉冉眼角那一滴泪溢下时瞬间消散，心底苦涩全部冲涌上过分清醒的大脑。 他将陈冉冉眼角那一滴热泪泯入唇中，细细品着，痛如银针蚀心咬骨。 苏禧不能，也不敢。 正如曹作所说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行在一起只会扰乱对方命格，一步错步步错，他不能这么自私。 苏禧扭头而过，他将不安情绪留给自己的左脸，善于伪装的右脸依旧一往情深，以吻代泪。 他能给的只有热吻和相拥，不敢承诺，怕陈冉冉难过。 “对不起。” 陈冉冉假装无事，故作大气一声：“哎呀，” 她不喜欢听到抱歉。 再难过她也不会说的，只会将哭嚼碎了往肚子里咽，表面看起来依旧乐观。 她亲自将苏禧滑落到胸口以下的衣服拉了起来，贴心帮忙穿好的同时还不忘趁机又摸了一把那胸肌duangduang的，软硬适中超级好rua。 “巧了吗不是，我屋里也有个唐僧哎！此乃苏僧也，比三藏还要俊美；闻一闻，提神醒脑，摸一摸，舒筋活络，要是偶尔还能抱上一抱的话......” 陈冉冉再一次蜷缩到苏禧怀中，贴在阔实胸膛前不愿撒手。 “只要能抱抱，能时常在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第73章 但是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听着怎么就不是很信呢，莫名心酸。 就好比他们这一刻在寂静无声中相拥，彼此心水明如镜；明明镜中人愁苦满面，但面对彼此时都会钉上一个不真实的笑脸。 她有感觉到苏禧在抗拒，在远离，他心里的顾虑比自己还要多得多。 但陈冉冉却有着不同的想法。 在那个地下室里她已经死过一回，是苏禧的出现给了她第二次新生。 历经过那么多的糟糕事之后她陈冉冉已对生死看淡，她想任性一次，哪怕拼尽所有也要靠近苏禧。 “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想要的很简单，生同寝，死同穴。 苏禧无奈，她又钻上牛角尖了。 自那以后陈冉冉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随时随地战时状态。 “我裤子呢？” 苏禧洗完澡才发现不对劲。 这四角裤也不对劲，透明的。 印象里他似乎没有买过这样的款式。 陈冉冉默默把灯给关掉，“克克克克～” 在家还穿衣服，多见外啊。 氛围灯一打开，紫光交错在屋内映射，再放上一首早已准备好的唯美悠扬音乐，仅此二人浪漫空间迅速升温。 沙发位置若隐若现皙白纤细美腿交叉叠放，玉手随黑色紧身裙从大腿撩拨抚至细腰，曼妙身姿随光影渐明。 陈冉冉唇红如赤焰，轻启皓齿送出一轻吻。 长夜漫漫，更要痛痛快快。 苏禧狂咽口水，死死扶住门框不让自己的腿擅作主张靠近。 陈冉冉皱眉。 还不来？看来还是裙摆开得不够大，使劲再往上扯一扯。 但下一秒等待她的是迎面而来从头上盖下去将整个身体都挡住的黑大衣...... 苏禧使劲闻嗅了一下，这香也不对劲，闻一闻浑身血液都沸腾了。 不好，是阳起石。 他直接一脚踹飞出去。 快速跑回房间一连穿了8条裤子且将门反锁，关灯睡觉一气呵成，但飞速的心跳起伏激烈到足以砸墙。 陈冉冉扯下大衣，可恶！ 这可是她精心挑选了一个晚上的战袍，但她低估了苏禧如战狼一般的坚毅。 但她还是不死心去拍门：“你开门！” “我不，”苏禧在被窝里缩成一团，默默发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陈冉冉气得咬咬牙，但现在隔着一扇门进不去只能先假意装柔弱求和：“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苏禧坚决不开，一脸义正言辞眼里只有墙。 “太可怕了！” 男孩子在屋里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因为门外的女生真的很可怕。 她会装柔弱，她会骗你开门，还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一把偷走你的内裤，施以香香药彻夜降服。 这个时候你就要注意了，千万别信，不要开门。 一旦开门，你就会被开门了。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 陈冉冉故意装蒜，弄出点动静来借故拍门：“有老鼠咬我。” 房间里没有动静传出来，一阵沉默。 苏禧拿出八张被子盖在自己头上隔绝了外来的噪音侵扰。 “咬死你得了，勾人的玩意！” 要不是他自制力够强，早就对陈冉冉怎么怎么样了。 现在是憋得真难受。 第63章 送你一个红包没钱的 两人像老鼠追猫似的过了一周，现在苏禧已经能做到不管陈冉冉如何美色诱惑都能一脸平静毫无波澜地睡在旁边一动不动。 步入正月，新年将至，街上的花市和年货都红红火火的。 陈冉冉给自己买了一束桃花：“祝我来年走桃花运，”并且超不经意地对着旁边的苏禧骂一句：“烂桃花。” 这已经是苏禧数不清多少次被骂，只要他一天不顺从，她总能找到理由随时随地发起攻击。 “狗屎，”他对着旁边的狗骂了一句。 路过的狗抬起头眨眨眼，生气地吼了一声。 动静不小把两人都给吓了一跳，陈冉冉白了苏禧一眼，拿狗撒气算什么本事，那么厉害直接把她摁在墙上亲啊。 苏禧愣了一下，快速将视线挪走，别以为他不知道陈冉冉在打什么主意，老盯着他的唇意图不轨，得把唇抿起来才行。 童璠那边是确定不过来了，说要将时间留给陈冉冉和苏禧两人。 “唉！”陈冉冉大大地叹气一声。 这苏禧防她防得跟防盗门似的，一点也不好玩。 苏禧提议道：“要不你再去找一个吧。” 陈冉冉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我要带回家的哦。” 苏禧明显坐不住了，手中的叉子使劲戳盆里的牛排，一口一口地塞腮帮子鼓得像个球。 他就是随口一说，就是想测试一下陈冉冉看她坚不坚定。 果然，他还是不能心软。 “行啊，”苏禧这个嘴邦邦硬，下巴抬得高高一如既往地傲娇。 在陈冉冉看来他就是无理取闹，受不得刺激但是又不让人碰的嘴硬死鸭子。 “那你睡床底。” 苏禧蹦地一下弹跳起来两米高，他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大眼瞪小眼看着陈冉冉一脸得意且带有挑衅意味的嗤笑。 餐厅里的人都好奇地看过来苏禧这么大动静是要干嘛，有两个已经捧起饭碗准备吃瓜了。 苏禧憋屈，接收到周围人看热闹的眼光后更是浑身都不自在，他气不过，也不想理陈冉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倔强转身拔腿就走，离去的背影像疾风似的，满满坏情绪压在后背。 虽然人已经被气跑但陈冉冉并没有着急去追，反而看着他的背影渐渐陷入沉思。 她有在思考这样做对不对，很多时候总是会想着逗他因此忽略了他的感受。 “苏禧呀苏禧，”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陈冉冉不知道，时而也会感到无助。 回家路上苏禧随机踢飞好几只老鼠，心里始终有气。 他也想被爱，不想做只能烂在地里还要被老鼠啃的破白菜。 陷入自我emo中。 将近晚上十一点陈冉冉才回到家里，令她意外的是家里居然没人，乌漆嘛黑的一片。 “苏禧？”她甚至还去床底下瞄了一眼。 陈冉冉合理怀疑苏禧是因为生闷气而离家出走了。 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陈冉冉的心也因此空出一块，蔫蔫地打不起精神来。 好想苏禧，好想好想。 一连三天，门口位置不见有脚步动静；她想看见苏禧出现的身影，但是又不敢和他对上眼神。 但陈冉冉似乎多想了，他并没有回来的意思，就连挂在门上的桃花都蔫了人依旧没有开门回来。 苏禧是讨厌鬼。 她今天不要喜欢苏禧了。 但陈冉冉做不到，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他，趴在沙发上就快要睡着时窗外悠扬音乐慢慢传来。 陈冉冉走出阳台，冷面呼啸扑面而来冻得她一阵哆嗦。 顺着音乐传来的方向她看到了附近的商场，那里正在搞春节特别活动，一家几口几口将活动现场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地，活动现场热闹非凡。 她恍然间才想起今天原来是除夕夜。 愁，更愁了，陈冉冉越看越心酸。 本以为今天可以有人陪不用再孤独地仰望星空，但她似乎把这一切都搞砸了，现在还是一个人守在孤零零地阳台看着万家灯火。 “苏禧是讨厌鬼，”直接玩失踪甚至不给她一个道歉的机会。 属于新年的钟声即将要敲响，楼下人群涌动期待着零点的烟花盛宴。 “七.....” “四，” 一声声倒数热烈响起。 陈冉冉越看越心伤，委屈巴巴转身准备往屋里走。 “二。” “一。” “陈冉冉新年快乐。” 耳边传来熟悉回响，陈冉冉不可置信抬起头来。 苏禧手持烟花步步靠近，在火光照耀下他似星光闪烁，明媚夺目。 这三天时间他一直都守在阳台外，不敢离开半步，只有当夜深人静陈冉冉闭上眼睛入睡之后才敢轻摸摸她的脸，几次企图揉平睡梦中依旧在皱起的眉头。 “陈冉冉是个坏蛋。” 总是试图逼近别人，把人吓跑之后自己却难过得不敢吱声，看得苏禧心疼。 三天不见，思念如奔腾洪水袭来，陈冉冉很不争气地憋起嘴，眼周泪水如珍珠即将颗颗扯落。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苏禧，不自信且没有底气，就连拥抱都在不安揣测。 “我以后再也不会逼迫你做勉强的事情，你别走，好吗？” 陈冉冉是真的知道错了，失去苏禧的这三天时间里就连呼吸都刺疼，浓烈的思念将每一条感官神经麻痹，强烈的得失感迫使她思考苏禧的存在对她来说究竟是代表着哪种意义。 第74章 直到苏禧出现这一刻陈冉冉她彻底明了，苏禧对她来说是命的存在。 苏禧企图用紧实禁锢到失重的拥抱告诉陈冉冉他一直都在，在无声中亲密占有。 视线往下扫过，他看到自己的手在瞬息间恍若透明，下一秒又迅速恢复正常。 “我不会走的。”苏禧回答得异常坚定，眸光如炬。 他的牵挂在这里，注定走不了。 在新一轮烟花绽放之际，陈冉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准备了很久很久的红包，放在兜里都给弄皱了。 “新年快乐，”陈冉冉将红包奉上。 苏禧欣喜若狂接过，“红包！”他差点都忘记了这种东西的存在。 这是陈冉冉给苏禧独有的一份新春祝福：“苏禧，新年快乐，”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加上一个年年常在。 苏禧无比期待这个红包，自从他哥哥和爹爹死后再没有人给过他压岁钱。 他又惊又喜的，还有点傲娇：“你拿我当小孩呢。” 陈冉冉得意一笑，才不是小孩呢，是家人。 苏禧是她亲自选的家人。 苏禧一晚上都将红包攥在手里抓得紧紧的，在后半夜陈冉冉入睡后才悄咪咪地挪到床角位置去拆红包。 “哎？”苏禧搓一下红包。 也许是视线太暗，他并没有看到里面有钱。 他打开了一盏小台灯，但还是没有看到。 奇怪....苏禧怀疑陈冉冉是忘记放钱了吗。 怀揣着这个疑问他一晚上都没有睡着，红包翻来覆去找了几十遍企图从里面找出来一个子。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的，总想找机会问陈冉冉是怎么一回事。 “哎，你看这个苹果。” 陈冉冉看不出什么异样，疑惑脸求问苏禧。 苏禧话锋一转：“你看这个苹果红彤彤的，像不像红包？” 还没等陈冉冉有所反应，他将苹果掰碎：“哎呀，这苹果怎么空空的呀？苹果肉呢？” 这拙劣的演技.....陈冉冉直接忽略。 苏禧急得抓耳挠腮的，午饭时间又将注意力放到那盆烤鸭上面。 “这个烤鸭吧，其实很像红包，诱人酥脆的外表使人着迷，但里面却是空的。” 他甚至将红包放在了桌面上，疯狂提示。 “嚯！”陈冉冉恍然大悟。 “对对对！”苏禧狂喜，猛点头，终于暗示成功了。 陈冉冉将那盆烤鸭挪到阿黑跟前，表示：“不吃给狗。” 阿黑：...... 我系猫。 苏禧：...... 迅速换上冷漠脸，嗷嗷几声跺脚表示不服。 他就是单纯地想换个有钱的红包存点私房钱而已，怎么跟陈冉冉就这么难沟通了。 还想不依不饶地再叨叨几句，但陈冉冉这会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电视上的午间新闻。 “据报道，在丘安山山顶发现有一座疑似被大火烧毁的寺庙，据供奉者透露，他本想趁着新春给逝去的亲人供奉一柱香火，但来到这里时却发现寺庙已被完全烧毁，且寺庙内的相关负责人全部不见踪影，相关案情复杂且涉及到一定人员的伤亡，目前警方已安排相关负责组探查侦查，事情的起因还有待查究。” 陈冉冉往电视机位置走近几步，这丘安山她是知道的，但这座寺庙..... 没记错的话她似乎在那个梦境里见过，灰白一片的雾山里一座塔尖从乌云刺出，直指黑天。 苏禧直言：“我烧的，那里全都是被曹作啃食得只剩骨头渣渣的冤魂。” 陈冉冉浑身鸡皮寒毛疙瘩起，她又想起了曹作趴在地上吃了吐吐了又吃的恶心画面，一股急流顶上胃。 电视上的报导还在继续。 “除却寺庙被烧毁，我们还在半山位置发现好几副残缺不全的尸骨放在被掘开的坟墓旁，初步断定为疑似被掘墓抛尸，相关案件交由现场记者报道。” 信号切换，画面被切换到丘安山的半山腰位置。 涉事地点现在已被警戒线重重围起，法医正在对被白布遮盖的尸体进行调查。 “钟局，有发现。” 刑警队长听到队友叫喊马上小跑过去，即便历经过无数的案件但对于面前的血腥一幕还是会因为内心发渗而不由得放慢脚步。 在隐秘丛林下有一具皮肤面色发青发黑的尸体，从身上的尸斑以及腐臭程度来看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应该在5-7日左右。 野尸在外，现在已成苍蝇鼠蚁的露天餐食，尤其是脖子上那一大道凝固发黑的血痂，从脖子位置一直延伸到胸腔，横尸血流满地把地上的土都给染黑了。 “即刻安排法医尸检。” “密切排查这段时间出入丘安山的人。” 钟辉呼吸沉重，千头万绪烦恼困杂。 又是一起棘手的案件。 “还有，这段时间加强各个地区的安防布控，”侦查结果什么时候出来还是个未知数，他必须要先防患于未然。 第64章 他见不得光需要藏起来 虽然山顶脚下公路的闭路监控较少，警方将经事发前后一个月的进入人员进行地毯式搜索后依然找到了不少新的发现。 “钟局，这个名叫赵晨的人曾多次出入寺庙，据其他人透露也有在祭祀期间碰到他。” 钟局：“直接说重点。” “这么多祭祀家属里面，就他死了，死亡时间是1月11号。” 钟辉扫了一眼赵晨的相关资料，最为醒目的一栏是配偶关系里妻子身份的江云月。 前段时间监控的一批账号里当中就有江家集团的多个账号涉嫌违法大额转账，目前因为信息加密流向哪里还是未知。 平板上输入信息，跳转页面之后上面的资料让钟辉看得头皮发麻。前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双方爸爸都因意外死亡，紧接着就是到了赵晨。 钟辉怎么都想不起那场大火，看了一下日期才发现那段时间他在外地出差。 “难怪.....”难怪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赵晨的死因呢？” 队员摇摇头：“没有详细记载，出事第二天就直接拉去殡仪馆烧了。” 手速真快，这是钟辉的第一想法。 “去殡仪馆。” 队员不理解：“为啥？人不是已经都没了吗？” 钟辉将所有资料都放进包里，开车启动油门毫不犹豫。 “人的确是已经被烧了，但烧人的还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不能放过，没准那就是破案的关键。 山沟沟的不远处，苏禧和陈冉冉躲在丛林里远远地密切观察着，警察离去的方向他们已经大概猜到了。 要按照这个速度查下去只要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估计不久就会查到陈冉冉这里。 “怕吗？”苏禧看陈冉冉心不在焉的。 陈冉冉面色沉重：“怕，我怕害人的不能绳之于法。”事情过去那么多天但江云月依旧不见踪影，陈冉冉甚至怀疑那具被藏匿在草丛的尸体是江云月的恶行。 二十来分钟之后警方人员到达殡仪馆，在管理人的协助下找到了赵晨火化当天帮忙处理的工作人员。 钟辉不喜欢将氛围搞得太严肃，他坐在旁边看着那个小伙给尸体化妆。 “这个腮红是不是有点过于红了？”钟辉看着就像是两个猴屁股。 小伙紧张到不行，赶紧拿粉扑将晒红扑淡，但越是着急手就越是不受控制，起初只是一块红，拍着拍着整张脸都给晕染红了。 他不敢看遗体，又不敢看钟辉，眼睛急溜溜地转。 “别紧张啊。”钟辉拍了一下小伙的肩膀。 小伙嘴巴泯紧呜呜一声，娘的，吓到他了。 钟辉直入主题：“1.11号那天是你在值班对吧？” 小伙点点头，他记得尤其清楚；因为1.11号那天馆里的员工都出去约会了，剩下他一个单身狗过111。 想起来就气。 “那天有让你特别印象深刻的尸体吗？” 关于那一天，小伙努力回忆。 有....还真有，印象中有一具半夜送来的尸体面目狰狞，头和脖子，以及身体上几乎被血液全浸泡。 脖子上有明显的利器挫伤，直刺颈部大动脉造成大量失血而导致突发性休克。 他在重新做皮肤缝制时即便已经提前处理血迹但依旧会有大量血腥渗出，当时就是在这同一位置的尸体处理床，那些黑黑的血顺着床脚的方向一路往下流，那股臭味.....他吐了三天还没缓过来，将近一个星期嗅觉才勉强恢复。 据另外一个同事透露，说火化完出来之后白花花的骨头上一滩斑驳血迹，任凭火化工加大火力再烧几次还是没能烧掉。 只能听到里面传来噼里啪啦外加痛苦地嚎叫声，那一晚整个殡仪馆都因为在这几声嚎叫陷入躁动中，迟迟到天明才勉强平静下来。 “赵晨的尸骨被江云月带走了是吧？” 第75章 小伙摇摇头：“并没有。” 说来也奇怪，在火化之后馆长给江云月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无一不例外都是关机状态，他们本想着派人送上门去，但江家的新别墅早已人去楼空，一个人也不见。 现在赵晨的尸骨还摆在馆内的祭祀堂里呢。 但可惜的是现在已成灰烬，再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们现在依旧还是找不到江云月，只能将侦查的重点先放在赵晨这里。 “赵晨爸爸和江云月爸爸事发前后的相关记录和口供都给我一下。” 除了一些搬画工人的口供几乎找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两人在室内发生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导致大火烧屋，无从考究。 “这画？”钟辉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一则热点新闻。 赵思这个人在本市内名气不少有关于他的报导还是挺多的，而近期热度最高的莫过于卖假画一事。 顺着之前的新闻往下翻了翻，他在热度最高的一条新闻头条封面上看到了一个新的身影，陈冉冉。 再往下浏览就是陈冉冉拿着红漆泼画展的视频，如果视频里那些是假画，那么在火灾现场那些无疑就是真画。 钟辉试图揣测赵思为什么要带着画去找江舒，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些真画在大火里已经全部烧光。 “哎，他那些假画售价都在多少？” 队员翻找了一下相关资料，看到那个价格目瞪口呆：“靠，都是名家藏品，最便宜的那一幅画都要23万。” 价格确实惊人，就连钟辉都被吸引着多看了好几眼。 但与此同时钟辉心里也有另外一个疑问，赵思在本地是颇有威望的一个老教授，在国际上也是名气远扬，按照他现在的情况来说犯不着为了那几个钱搞坏自己的名声。 除非他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难处。 “你去查一下最近赵思的银行流水。” 队员赶紧执行：“好嘞。” “还有”，钟辉话还没说完呢。 “赵思的尸骨是供奉在安丘山那座寺庙，是吧？” 队员：“对。” “再查一下那座寺庙的来源，所有信息都要收集好。” 印象里钟辉不记得有这么一座寺庙，闻所未闻。 至于现在，钟辉将注意力转移到屏幕上，视线从陈冉冉身上挪不开。 死人查不到，有配偶关系的人找不到，那就只能先查查有相关牵连的人了。 而陈冉冉似乎也早有预料钟辉会来找她，早早地就在家里坐等。 “你好，绿水分局<a href=https:///tags_nan/xingzhen.html target=_blank >刑侦队，本市最近出现几个案件，需要陈冉冉小姐配合调查。” 钟辉换上警服，正义凛然挺拔之姿卓越，眉宇七分锐利三分精明，每一分对视都充满严谨审视打量。 陈冉冉礼貌欢迎：“请进。” 刚入门，钟辉迅速扫视屋内一周。 房子干净又整洁，除了沙发上有一些细碎的毛发在光影照射下翩翩起舞。 “家里平时就你一个人住？” “对，”陈冉冉回答得干脆。 啪嗒，房间里传出物品掉落在地上的沉重响声。 钟辉看了一眼陈冉冉，无声中提出疑问。 对上他的犀利双目陈冉冉明显有点心虚，气势不足。 钟辉准备迈步，下一秒一只黑猫从房间里走出来，被吵醒之后阿黑明显很不爽，张大嘴巴哈气对着钟辉表达此刻的坏情绪。 陈冉冉紧张地松了一口气：“我的猫。” “别紧张嘛，” 钟辉忽然露出一个违和的大笑脸，皮笑肉不笑假得很，他将凳子拉开邀请陈冉冉落座：“坐。” 钟辉习惯了先入为主，看着这局面忽然意识到似乎像是在审犯人，尴尬且又不失礼貌地将茶杯推送到陈冉冉面前示意她为自己这个客人倒杯茶。 手上这杯茶刚喝完，审问的话下一秒脱嘴而出：“你和赵思有过纠纷？” 陈冉冉一如既往地谨慎，如实作答：“他曾经是我的导师，五年前雇佣我为他的地下画手。” “你们的合作是基于金钱交易吗？” “不，”陈冉冉否认得干脆。 “五年前他设计我养父母家破产，找人陷害我给我安上莫须有的罪名，我以为自己杀人了，因为不想坐牢所以和他达成交易做五年的地下画手。” 是钟辉没有听过的版本，刚开始听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更让他觉得新奇的是陈冉冉这样平静地叙述过往。 钟辉拿出新百里**的进出记录，照片显示两人曾经在同一个赌桌。 “听说你在赌场上赢了他将近五千万？” 钟辉的调查速度出乎意料地快，但陈冉冉并没有过多反应，她期待钟辉下一步又要求证些什么。 “所以赵思的死和你有关吗？”他问得很直接，不带有一点试探和拐弯抹角地揣测。 陈冉冉倒水的手明显停顿，第一次抬起冷漠双眸正视钟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警察同志不要给我安上这莫须有的罪名。” 钟辉在观察陈冉冉，不动声色将第二杯水喝完。 “你那天在警察局门口口口声声指责赵思会害死赵晨，依据是什么？” 回去之后钟辉将两人在警局的档案记录又看了一遍，越看越不对劲。 他好奇陈冉冉递给赵思的那张红纸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内容以至于让他瞬间崩溃泣不成声。 果然是有备而来，但陈冉冉也没有因为他的强大气场而选择后缩气馁，她自问并没有做过什么亏心事，自然也不怕被审。 “赵晨和江云月的婚书。” “哦，不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赵晨的卖身契。” 钟辉在思考，婚书在现在也算是罕有。 但卖身契...... 之前录口供的时候就有江家的佣人说赵晨在江家相当于是个赘婿，日子过得挺惨。 “赵思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陈冉冉感到莫名烦躁。 陈冉冉：“在海边。” 钟辉：“和谁？” 和谁...... 陈冉冉回忆起那个晚上，她其实早就怀疑赵思是故意的，故意支走赵晨为的就是避免他在火场里受到伤害。 为了还赵晨自由也算是费尽心思了。 “和赵晨，在海边散步。” 她居然有点害怕回忆。 钟辉闻到一些不对劲的苗头：“你和赵晨，除了是大学同学之外，存在感情纠葛吗？” “没有，”陈冉冉毫不犹豫。 “他曾经多次表示喜欢我，我也一一拒绝了。” 钟辉还在消化所得到的信息，他做了大量有关于赵晨的调查，桩桩件件几乎都和陈冉冉有关。 而最近一次有关于两人的交集是赵晨在大街上帮忙给陈冉冉的工作室发宣传单，也从搞卫生的阿姨那里得知他一直都在暗中帮忙。 “那他呢？” 钟辉将手机递到陈冉冉跟前，照片一张张划过。 是苏禧的照片。 几乎每一次陈冉冉出现在公众视野背后都会有他的身影，从不缺席。 陈冉冉神色忽变，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无处安放。 钟辉挪动靠背，俯身接近缩短两人在桌子上的直线距离 嗓音低沉又无情，强势压迫逼问：“怎么，见不得光的？” 第65章 渡黄泉往安生 “我男人。”陈冉冉一字一字坚定告知。 对于她来说苏禧本身就是光一样的存在，怎么可能见不得光呢。 在表达强烈的好奇心之后钟辉马上又趋于平淡，一句我男人堵得他语塞。 他也就随意一问但陈冉冉却马上秒变凶狠，话里话外浓烈的占有欲化作无声攻击。 他想知道的都大概知道得差不多了，不再打扰陈冉冉。 不过在离开之前钟辉又回头看了陈冉冉一眼，眼神复杂难明，欲言又止。 系统上关于苏禧的资料很有趣，大大的四个红字：查无此人。 “你男人......” 他觉得可能真见不得光。 陈冉冉坚肯点头：“嗯！我男人。” 她再一次重申。 “行吧，”钟辉无助挠挠头转身走人，回去他还得认真查查才行。 房间角落里，苏禧捂着嘴生怕笑出声来。 “她的男人哎。” 在钟辉走后陈冉冉像个泄气皮球一样整个人都瘪了，装逼气势全无。 她着急忙慌地赶紧给苏禧收拾行李，“你不能再留在这里，钟辉已经盯上你了。”等下要是被识穿身份，一把糯米过来就完球了。 “我不，”他抱着床脚怎么也不肯走。 苏禧为自己正名：“我又没有犯事，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但现在我已经被盯上了，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钟辉这个人心思深，一双善于侦查的眼如针孔般无微不入，即便她刚才已经自以为装得很好但在他眼里不过是试图挣扎的小把戏，陈冉冉料不到他下一步到底要干嘛，但她深知苏禧绝对不能再留在这。 第76章 “走。”她不允许苏禧拒绝。 刚打开门，本想着从大门走单陈冉冉又迅速关上门。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两个 便衣在门口守着，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从阳台走。” 但七楼这么高她跳下去指定嘎，只能让苏禧自己离开。 “没什么事都不要回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说完陈冉冉毫不犹豫地就关掉了阳台的门，留在苏禧在外独自一人风中凌乱。 门外安静了好一会。 陈冉冉还以为苏禧已经走了，忽然间又传来几声敲门声。 “我不是叫你赶紧走吗？你还墨迹个什么。”陈冉冉凶巴巴拉开阳台门，但下一秒却被吓得后退好几大步。 门外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谁啊？”陈冉冉抄起锅铲。 “是我。”苏禧的声音。 陈冉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苏禧又说了一句话。 不仅如此，他还在陈冉冉面前上演了一出大变脸，短短一分钟变了十几张不同的脸。 稚嫩的清纯的成熟的俊美的猥琐的.....应有尽有，身材也在随着一起变化，高竹竿矮冬瓜胖成球瘦成猴，看得陈冉冉眼花缭乱。 “噢wow，”令她意外的是苏禧还有这个本事。 在展示完自己的独家本领后苏禧拖着大包小包高昂下巴傲气回屋，胸膛撅出二里地。 想赶他走？没门！ 陈冉冉惊掉下巴，的确是一个她没法拒绝的理由。 寺庙以及命案那是还在排查，每次找到一点新的线索警方那边都会通知陈冉冉过去配合做笔录。 “陈小姐，请问你上一次见到江云月是什么时候呢？” 陈冉冉记得很清楚，是她要赵晨命的那个夜晚，但她现在还不能说。 “是在我工作室开业的那几天，我在餐厅里有碰到她。” 警员字字详细笔录，“方便说一下当天有发生了什么事吗？” 陈冉冉很配合，一五一十将赵晨和江云月在餐厅里拉扯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不过令她好奇的是警方为什么会忽然问到江云月。 “是江云月犯什么事了吗？” 警员只是礼貌微笑，并没有回答。 没过一会钟辉也从外面回来了，手上捧了一沓的后资料，经过办公室时因为视线被遮挡住不小心被绊了脚咔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哎呦喂.....”刚好摔倒了大辟谷，要不是有那些资料挡着估计要闪到老腰。 眼精的陈冉冉赶紧小跑上去装模作样要帮忙收拾散落一地的文件，每份文件拿到手里时都迅速瞄一眼。 “喂！”钟辉鸭公嗓喊了一声。 “能不能先扶扶我？” 他还在地上呢，文件全部先起来了。 钟辉一眼就看穿陈冉冉那些写在脑门上的小心思，一把将文件全部抽了回来且挥手示意陈冉冉扶人。 陈冉冉：“噢。”不情不愿将他扶起来，紧接着她就被钟辉赶了出去。 “可恶！”陈冉冉气得咬咬牙，刚才有一份文件上面标着江云月的名字，差一点点她就能看见了。 走着走着，有一个警察大手一伸搭在了她的肩膀：“别生气嘛。” 陈冉冉几乎是下意识弹跳开，张牙舞爪大骂一句：“警察了不起啊？当街揩油，我这就报警。” “克克克克....”那个警察邪恶一笑：“来了，请问这位良好市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呢？” 这神态，这语气，陈冉冉这才反应过来：“混蛋！变脸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苏禧得意挑眉，头上的警帽甚至都是歪的。 “边走边说，” 他发现了一个重大线索。 两人前脚刚走，钟辉后脚出来，他一看这个身影不对劲啊，脚上像安了风火轮似的赶紧追上去。 凭借着对附近路段熟悉的优势他抄近路顺利追平，下一个拐角出去就直接走在他们前头。 “emmmm，人呢？” 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陈冉冉身边只剩一条杜宾犬，特凶，要不是拴着绳估计都要上来扑到他。 “欧！欧！”两声吼叫雄浑有力。 “呦，钟队长，你怕狗狗呀～” 陈冉冉故作惊讶，故意松了一下绳子。 钟辉原地起飞：“我嘞个逗，”他最怕狗了，拔腿就跑下一秒就没影子。 苏禧傲娇依旧，狂甩尾巴。 小样，搞定钟辉分分钟的事，根本就不用出手。 但钟辉依旧还是不死心的，连续几天跟在陈冉冉后面，但不管他怎么着就是再也找不到苏禧的身影。 街边阿婆的手摇摇欲坠：“豆夫～卖豆夫咯....” “轩榨玉米吱，包新轩的～不卖。” “把传单还给我，谁说要给你了！” 陈冉冉站在几米远嘎嘎笑，苏禧好可爱啊，弄得钟辉晕头转向的找不着北。 满街都是苏禧，但是他一个都找不着。 也是多亏了苏禧的帮忙才能成功看到那份文件，文件显示寺庙的所有人是江云月，一手出资建成。 “江云月.....” 所以江云月究竟去哪里了。 好像自赵晨死后，她也紧接着人间蒸发了。 但陈冉冉始终忘记不了那个画面，她手捧赵晨的鲜血跪在小顺床边喂饮，边喂嘴里还边嘟囔着明天再给小顺找新的血源。 至于血源从哪里来，估摸着草丛里那具尸体就是其中之一。 “对了，那具尸体！” 如果他真的是被江云月害的那么最后一面见的人肯定是江云月，只要能从他那里找到一些相关信息说不定有助于帮忙找到江云月，这样才能尽最大可能避免下一桩命案的发生。 得去一趟停尸间才行。 夜幕将至，趁着夜深人静陈冉冉和苏禧溜进了医院。 停尸间寂静又阴凉，两人推着一个空病床低头前进，偶尔遇到巡逻的保安还要装个样子点头打声招呼。 “找到了。”苏禧停在一个带有标记的停尸柜前，拉开袋子看了一下不出意料就是那具尸体。 虽然尸体已经面色乌灰但陈冉冉并没有因此感到恐惧，一脸平静开始认真观察他的伤口试图在脑海里想象还原被杀时的场景。 “接下来我会读灵，他怨气比较大，你来我身后躲着。” 陈冉冉乖乖听话，躲在苏禧身后不敢乱动。 苏禧闭上双眼，意念合一。 再次睁开双眼，他们两人和那具躺在床上的尸体来到了一个全黑的密闭空间。 “别怕，”黑暗中苏禧攥紧陈冉冉的手放在腰间，引领她在黑暗里向自己靠近。 才刚站稳，身旁的病床忽然剧烈晃动，那具尸体忽然睁开眼睛，全目发白，在没有支撑力的情况下整个哐当一声往下倒。 伴随他落地整个空间地面都开始摇动，狂风夹暴沙，滂沱大雨扑面而来。 陈冉冉根本睁不开眼睛，黑暗中抱紧苏禧不敢放手。 等了好久空间才慢慢恢复平静，但剧烈的摇晃依旧还是让人站不住脚。 黑暗中陈冉冉明感觉到有一双手抓紧了自己的脚踝，握的力道越来越紧隐约中会赶感到抽痛。 她感到不对劲，在风沙渐渐减弱后才勉强睁开眼睛，视线往下模糊扫过，一双乌白的手腕骨无力微缩，只有在抓紧自己的脚骨之后才能稍微借力爬行。 男人发白双目从眼中位置流出一串血泪，蜿蜒留下在面中留下两道血线。 “救我，”他在恳求陈冉冉，抽泣细咽声声俱凄。 在那一声求助发出之后，空间终于恢复正常，乌黑半空露出一抹烟雾假白。 苏禧将他的手腕从陈冉冉的脚踝掰下来，用双手紧握取代。 “是谁害的你？” 提及那个人，男人像发疯一样狂乱抽动企图从苏禧手中抽回自己的手，但不管如何抽身依旧无动于衷，身体不受控抽搐颤动。 苏禧周身气势太强悍，他拿捏不住，也不敢惹。 为了打消他的顾虑苏禧帮他恢复了视线，混浊白目逐渐出现清晰眼珠，泪恨在瞬间冲涌而出。 “可以和我说说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苏禧半蹲下，眉目柔和初表友好：“只有说出来将怨气消散我才能帮你渡黄泉，往安生。” 第66章 你不是养了一条杜宾吗狗呢 他永远忘记不了那一天，狂风暴雨夹风沙汹涌悍雷似乎要将天地覆灭。 男人是一名大约40岁的公交车司机，他像往常一样开出最后一班末班车在蜿蜒公路盘旋。 将近凌晨的公路上几乎没人，更何 况这里还是郊区的山路。 但那一天，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站在公交站台向他挥手：“师傅，等一等，我还没上车。” 她说她是这里的某一个偏远村落的支教老师，因为晚上要辅导学生做作业耽误了时间，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打车也没人接，本来都想着折返回去村里住一晚了，但将要离开的时候碰上了打着远光灯驶来的公交车。 第77章 “上车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地说谢谢，热情又有礼貌。” 一路上女孩特别能聊，因为她的外向开朗给这趟无聊的夜半公交增添了不一样的乐趣。 “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对劲，我们聊得很开心，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一个不小心分神，在转弯位置因为来不及刹车撞向了对面车道驶来的一辆车。” 起初他还以为只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下车以后才发现原来是一辆灵车，瞬间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虚又怕。 灵车里受到惊吓的人下来骂骂咧咧的，还扬言他打扰了逝者安息，要他赔。 他自知自己理亏，没敢多说什么，道歉之后给了一千块钱当做赔偿。 一番争吵过去以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待灵车走了以后他才敢松一口气；但他不敢久留，马上车踩油门离开。 公交开出两里地后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刚才那个女孩不见了； 他慌啊，又怕，还以为自己把女孩给落下了，抬头看了一下头顶的车内透视镜完全看不到人，只有在疯狂摇曳摆动的扶手。 他甚至有想过要不要回头去找一下女孩，但他放弃了这个想法，他踩尽油门往前开为的就是远离那段阴森山路。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到达下一个公交站点时他又碰见了那个女孩，她一如既往对自己热情招手：“师傅，等等我。” 他快要吓死了，根本不敢停，踩猛油门飞快向前冲。 但偏偏这个女孩就像是鬼一样缠着他，路过三四个站点无一例外都有她追公交的身影。 他直接被吓尿了，公交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快，路上的雨夜越来越大。 原本将近三个小时的车程他硬是用了一个小时飞速疾驰回到公交站场。 但事情还没完，就在他即将下车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呼喊：“师傅。” 他不敢回头，三个后视镜对着迫使他眼睁睁地看到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孩步步向自己逼近，将近还有几步之近时她伸出了双手企图摸向主驾驶位的防护门。 女孩笑了笑，面容僵硬如扯线公仔，在开门之前挥手向司机打了声招呼：“你怎么不等等我呀？我全身都淋湿了。” 雨水滴答，顺着透明玻璃门一路滑落。 在强烈的恐惧感刺激下司机失声，下一秒在女孩推门进来之前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已经死了，被抛尸在一个不知名的深山里。 那个女孩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腕，血流滴滴的正下方有一个面色青白的小孩在贪婪地舔着自己的血，一口喝完接着一口，一直嚷嚷着还要还要。 他就这样无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声救命。 “那个男孩喝光了我的血，我死不瞑目，他还说我的眼睛难看，一边喝还顺手给掏了出来。” 将近5天时间里，他被迫躺在那鼠蚁蛇虫遍布的山野，血干了，肉枯了，在孤寂中渐渐尸烂。 女人，小孩，苏禧和陈冉冉默契对视一样，真是她。 陈冉冉将手机里江云月的照片递到男人跟前，询问道：“是她吗？” 仅仅只是抬头向上看了一眼，男人忽然间咆哮着起身，在两人毫无预料地情况下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他对照片上的江云月恨之入骨在痛苦嚎叫声中疯狂撕咬，连带着手机也一起嚼碎啃烂。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疯狂之后男人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跪地无声抽泣。 “我小孩才五岁”， “妈妈还在乡下等着。” “我老婆生完孩子以后就腰痛，不能干粗重活。” 他死了，她们怎么办？ 以后的日子有多难熬，他不敢想，想想就又开始崩溃。 男人无助到心力交瘁，直不起身来，他向上抬起头来看苏禧一眼，疲惫眼神深处是生生不息的怨恨。 “她会有应得的报应，对吗？” 苏禧心情沉重，看着男人他回想起了昔日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身后同样是无法舍弃的一大家子人，都在等他回家。 “会的。”作恶的人一定会得到惩罚。 “警方已经在调查，很快了。” 但男人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深沉面容微眯抹过一丝阴狠，他转头看向陈冉冉：“我要你回答。”苏禧的态度里少了一丝坚定，他不满意。 当中牵连的事情太多，陈冉冉此刻有些犹豫，她能做到且可以保证的目前只有一件事。 “我的工作室需要有人协助搞卫生，如果嫂子不介意的话，可以来和我做个伴。” 是在男人意料之外的回答但却能让他迅速平静下来，侧脸转过隐忍间一腔热泪。 “虽然我知道这样说很无耻，但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惨死的份上多照顾她一点，” “好，”这个陈冉冉可以保证。 “吱呀，”黑洞外的空间传来一声推门声。 苏禧反应迅速：“有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朝着停尸间的方向走来。 眨眼之快，那个人已经进门。 钟辉一身黑风衣风尘仆仆赶来，奇怪，他明明听见有声音，上下打量一圈就连角落位置都不放过快速突击。 巡逻一周后，钟辉回到停尸柜前。 第六感驱使下他拉开了一个侧边的一个停尸柜，打开袋子检查完毕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视线转变，他将注意力拉到旁边的几个柜子。 但在打开之后他就后悔了，各色各样的遗体让他眼前一惊又一惊。 有毁容的，有非自然死亡的，有死不瞑目的..... “抱歉抱歉！”钟辉对着每一个都九十度鞠躬，诚恳致歉：“我就是觉得有异样所以才会逐个检查，无意打扰各位休息。” 说完以后他一溜烟地就跑了，迅速没影。 将近跑到医院大厅他才勉强放慢脚步，但心慌却久久都不能平复。 值班的护士看着觉得不对劲，走到跟前时将他拦下：“先生，你是哪个病房的？” 三更半夜不睡觉在楼道里溜达，很可疑。 冷光灯照耀下钟辉僵硬扭过头，笑容诡异如叠浪层层递进，弯曲右手缓慢抬起指向护士所在的位置，最后正正定格在她的眉心，阴柔之声响彻整个大厅：“我，永远与你同在。” 护士一开始还不理解，愣了一秒，下一秒径直倒地。 即便已经做好被吓的准备但还是赶不上被吓之后坠地的速度。 “颗颗颗颗，”钟辉邪恶一笑，做完坏事字后拔腿就跑。 但他的疑虑并没有减少，从医院出来以后赶紧驱车前往陈冉冉所在的小区。 “陈小姐，你在吗？”他敲了敲门。 陈冉冉深呼吸一口气，服了，追得真紧，她来不及犹豫赶紧换上睡衣，在脸上抹了点油然后拿出修容拍拍拍，这样看起来会显得凌乱憔悴一些。 万事俱备，开门之后就是一个超级不经意大大的哈欠，招呼声音轻柔且疲懒，听起来还有点埋怨的意思：“你干嘛呀？白天随时传讯我就算了，晚上三更半夜还要来吵吵，到底想怎么样？” 钟辉漫不经心一笑，他就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陈冉冉表演，越看就越觉得有趣。 无声的审视看得陈冉冉发毛，尤其是那不合时宜的笑。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冉冉已经不耐烦了。 钟辉倒是沉得住气：“有啊。” 他透过门缝往屋内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片看不出什么异样，接收到陈冉冉的遮挡意图后才勉强将视线收回。 “你不是养了一条杜宾吗？狗呢？” 陈冉冉同样也在打量他，意味深长地对视之后被她抓到了反驳的机会：“你不是怕狗吗？还问？” 钟辉的爽朗笑声在楼道里回响：“害呀！”他现在是拿陈冉冉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一秒他就拿出手扣反手锁住陈冉冉，声称：“抱歉陈小姐，赵思事发当天由于您未能提出充足的不在场证据，且曾经与被害人有过纠纷，现在案子发还由我重新跟进，还烦请您跟我走一趟。” 但这只是他一个扯淡的理由罢了，直觉告诉他不能将陈冉冉放任在外，现下只能先带回警局。 陈冉冉并没有一丁点要反抗的意思，反而出奇意外的顺从，毕竟自己多次三番地获取线索早就引起他不爽了，进去也是早晚的事。 不过在进去之前她还有一件事情要问清楚：“局里有大单间吗？我不习惯和别人住一屋。” “没有，”钟辉拒绝得干脆，手扣又多加一个。 陈冉冉不情不愿：“开年不顺啊！大过年的就进局子，今年还咋过。” 钟辉：“杨过，经过，超过，得过且过，爱过不过。” 陈冉冉：....... 想把门口的柚子叶插他头上，晦气。 钟辉笑意阴森，冷漠参半。 局里没有大单间，只有狼牙铁棒蛇虫鼠蚁，陪伴收监人度过漫长岁月直到招供为止。 第78章 “你是局里今年的第一号嫌疑人。” 而第二号嫌疑人.... 钟辉认真思考了一下，或许可以安到那只狗的头上。 纯粹看他不爽。 第67章 山上有恶鬼会吃人 没有人陪的夜晚陈冉冉靠在墙边发呆到天明，回家的时候她就叮嘱过苏禧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更不要来警局。 人多眼杂，尤其是那个钟辉，堪比人形可移动摄像头。 早上来的时候他还特好心，专门带了几个热包子。 “你听说过人肉叉烧包吗？” 陈冉冉的包子刚咬第一口，他就是故意的，还装作一脸无辜地笑。 但陈冉冉不以为然，第二口第三口接着来，完全不受影响。 “这尝着不像人肉。” “哦？是吗？” 钟辉很好奇，坐下愿闻其详。 陈冉冉故弄玄虚把声音放小凑近秘密说道：“我咬过我男人的脖子，肉的味道是甜的。” 钟辉秒变脸，他被耍了！咬咬牙憋着那口气狠狠地瞪了陈冉冉一眼，他气死了。走之前一把将陈冉冉手中的包子抢回来，关门咣咣地响。 他派人去查了一下那间寺庙的相关资料，除了寺庙的出资人是江云月之外，还有一个重大发现，那间寺庙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据一个提供纸钱配送的商家称，他有一次送东西进去时远远地发现有人趴在棺材里面，一开始他还看不清楚那个人到底在干嘛，直到那个人从里面拿出一只被撕扯下来的手疯狂啃食。 他不敢声张，一直将这件事藏在心里，直到警方这边查账查到寺庙的供货记录，为了排查线索他也被传讯到警察局。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家寺庙吃人？” 就连钟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点点头，录口供的时候他又想起了那副血腥的画面，说着说着很不争气地全身打冷颤。 “吃人那个是谁？” 男人痛苦摇头：“不知道，没看到，我看着觉得恶心，仅仅看了一眼就跑了。” “是个男人，身上穿着道袍，中等身材，”他只记得这些。 钟辉翻阅一下手中资料，除了上面所提及的出资人之外，再找不到更多的相关信息。 “寺庙的负责人，你认识吗？你是供货商，应该有跟他打过交道吧？” 男人还是摇头：“这个真没有，他每次要货时都是手机联系我，我上门的时候庙里都是冷冷清清的，一般放下东西我就走了。” 为了自证清白他还给钟辉看了相关的聊天以及通话记录。 钟辉输入号码试着拨通，但显示是空号，电脑上查了一下号码的主体归属是在江家的公司。 钟辉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所有的信息多多少少都会和江家有关，他很想知道这当中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再翻阅资料，看着看着就到了更早以前江云月开的那场记者会，会上陈冉冉捧着一张遗照很是惊人。 “这个查了吗？” “查了，”队友拿出刚整理好的报告。 “江家和赵家主办的绘画比赛涉嫌作弊，其中这个名叫高豪的选手和江云月因为代画一事发生过争执，比赛到了后程忽然被强制退赛，紧接着就是在医院自杀；至于自杀原因，应该是因为在比赛过程中遭受不公一时想不开。” 钟辉将所有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快速梳理相关信息。 代画，又是代画。 那天他例行询问时陈冉冉也提及到了代画的事情。 “江家和赵家名气大，按道理来说会很注重名声，即便比赛过程中发生代画这种事随便给点钱，搞搞手段就掩盖过去了，但江云月居然会出来自爆。” 队友听着也觉得不对劲：“难道......” 钟辉用一个大红笔将资料页上陈冉冉捧着阿豪遗照那个身影圈了出来，这场发布会上她也是其中一个主角。 “她一个小小的菜鸡，能让江云月不惜低头掉面子，也是蛮厉害的。” “我知道了！”队友顿悟：“要么陈冉冉有江云月的把柄，要么江云月对陈冉冉有所忌惮。” 钟辉托腮，似点头非点头。 所以究竟是因为什么呢？他很好奇这当中发生的事情。 中午吃饭时间钟辉又去找了陈冉冉一趟，这次他带了新的好吃的，一大盆大棒骨。 “香啊！”他看着都已经流口水了。 陈冉冉一点也没有跟他客气，拿起一根大棒骨就啄啄又啃啃，刚好饿了吃什么都觉得特香。 钟辉又在观察，看似也在吃但肉一点也不沾嘴，空嚼。 眼前并无它物，他莫名其妙就将陈冉冉带入到那个男人所说的画面，幻象一出浑身鸡皮疙瘩起。 他看到陈冉冉趴在那个棺材上疯狂扒拉，一块肉接一块骨头往嘴里送，在听到身后有声响传来时不紧不慢回过头，一抹渗人冷笑油然而起；她的嘴边还在滴血，肉渣残留嘴角，斯哈斯哈的吮吸着。 在看到门口的新鲜肉后她尤其兴奋，猛地嗅鼻子闻闻闻，迫不及待扭动着弯曲的四肢向门口位置爬行。 “卧槽，”钟辉拔腿就跑，忽然猛地一踩空马上从幻想中清醒过来，再次聚焦视线眼前是陈冉冉无限放大几倍的脸，她手里依旧捧着骨头，还尤其贴心问候递过来一根新的酱骨头：“钟队长，你怎么不吃呀？” 钟辉先前手里拿的那块一个不注意已经掉到了地上，手里残留的酱料颜色在虚幻中变化，看得他莫名反胃强烈的呕吐感从喉咙顶上来。 这时候陈冉冉的大棒骨也恰好递到了他的面前，白花花的，上面还有一层煮熟之后晶莹剔透的肥肉。 他麻了，下一秒yue了，迅速逃离扣留室。 陈冉冉丝毫不受影响，一根又一根接着吃。 她深知钟辉的尿性，这两顿饭可不是白吃的，所以最大的可能是他又探查到了什么新的线索，搁这又来试探呢。 人肉叉烧包，酱骨头..... 应该是寺庙那一块有新的进展了。 陈冉冉还以为他要吐好一会，然而才没十分钟就回来了，队友跟在他身后把棒骨头给撤了下去，自我调整之迅速这会又正襟危坐下来开始审问录口供了。 “你跟江云月是怎么认识的？” 又来了，随时随地无止境的审问。 “我有一个同事，名叫高豪，他在比赛中和江云月有过争执，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 钟辉：“高豪的死和江云月有关？” “是，”陈冉冉深呼吸一口气，心中重负在无限积压。 提及到生死，房间里的氛围变得凝重。 “你恨江云月吗？” 钟辉轻描淡写问一句。 陈冉冉没有回答，神色落寞，怎一个恨字了得。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钟辉又换了一个说法：“在这场人为的事故里，你觉得你和江云月谁更可恶？据我所知你的作品莫名冠上了江云月的名字，那阿豪知道吗？噢，应该是不知道的，毕竟江云月的画作展览是在阿豪死后，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在无形中成为了江云月的帮凶。” 那些无法弥补的愧疚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即便陈冉冉一次次试图为自己开脱但却改变不了无形中害死阿豪的事实。 钟辉将陈冉冉的失落情绪全部收入眼底，悔疚感压垮了陈冉冉的背。 “江云月在发布会上自爆作弊且在媒体面前公开向阿豪道歉是因为良心发现吗？她可真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当然啦，你也很不错，不畏强权在媒体面前极力为阿豪争回一个公道，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 钟辉明显话里有话，话里话外透露着嘲讽奚笑。 他深知陈冉冉内心深处最在乎什么，故意说出这些话来恶心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冉冉明显语气发颤，心里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所有坏情绪随着他的当面奚笑全部暴露。 钟辉不以为然，依旧嬉皮笑脸以对：“没什么，见你一个人无聊所以打算进来和你聊聊天。” 这话陈冉冉听着恶心，情绪上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所以江云月为什么要给你两千万呢？” 钟辉装作一脸无辜单纯样，挠挠头看起来很费解：“好难猜呀。” 陈冉冉几乎是秒懂，铺垫那么多为的不过是这一句。 “你在拿到钱以后去了新百里，碰巧的是赵思也在那里，更碰巧的是你居然还赢了他的钱；赵思没钱还只能再次求助江云月，但江云月给的钱明显不够啊，即便赵晨已经大失血几乎休克她依旧冷漠。”钟辉微微一笑，无比平静地叙述着过往发生的桩桩件件但言语里的较量却从未停止。 “你想让赵思死，江云月想让赵晨死，但偏偏最后却是赵思抱着江舒一起死，估计就连江云月也没想到算计到最后会把自己的爸爸也赔进去了。” 第79章 钟辉长叹一声：“如果能再见到江云月，我真的很想问一问她这场交易到底划不划算，值不值得。” “至于你，” 钟辉话锋一转，注意力又回到陈冉冉身上，这场交易和她在赌桌上的局很像。 “两家通吃。” 最后毫发无损丝滑脱身。 明明一切都息息相关但事后又一切都摘得干干净净完美脱身以至于赵辉现在根本找不到可以定罪的理由，他拿陈冉冉一点办法都没有，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过分好奇陈冉冉和江云月之间到底存在什么交易，直觉告诉他猫腻就在两人之间。 任凭他滔滔不绝地讲陈冉冉始终保持沉默。 她迫切理解钟辉想要破案的心情，但江云月这事普通人还真解决不了。 “钟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无证拘留最长不超过24小时，可得抓紧了。” 钟辉冷笑一声，嘴角轻微上扬：“如果可以，我还真想和你多呆一会，特别喜欢和你聊天，很有意思。” 无声的犯罪让他为之着迷，即便有再多的机缘巧合但他从来不觉得陈冉冉是无辜的。 看似诚实垦坦，但实则以退为进背地里心思比谁都多。 “对了，提醒你一件事，出去以后千万不要靠近安丘山，听闻那个地方有恶鬼会吃人，可怕得很。像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肉应该很香甜诱人。” 他可不希望下一个被害人是陈冉冉。 第68章 处决名单吗？都得死？ 陈冉冉不听，就去，刚出警局门口就往安丘山走，钟辉站在门口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仅要去，还是保证自己务必时刻在钟辉的监视下活动，像个幽魂野鬼一样缠着他不放。 “你就不能自己去买饭吗？” 钟辉很不爽，陈冉冉已经吃掉警局两个盒饭了。 陈冉冉不听，一味埋头苦吃，她出来以后就一直蹲在安丘山脚下好奇警方到底查到什么程度了。 “你有没有派人去找江云月？”事发这么多天她是一点江云月的消息都没有。 钟辉疑惑眉，甚至不理解，他还没嫌弃陈冉冉在这里影响办公这家伙还反客为主了。 “没找到。” 话说到这，钟辉又开始八卦起来：“你不是跟江云月挺熟的吗？她还给你钱花呢，你问问她呀。” 陈冉冉不听，继续吃饭。 再拖下去也不是事，还是得主动把她引出来才行。 到了晚上陈冉冉回到市里，苏禧看准时机也跟了上来。 陈冉冉猛地一惊，整个人原地一震，那个死去的李老太太此刻出现在她面前。 苏禧：“系我！” 她的小心脏邦邦邦地跳：“你就不能变成其他人吗？” 陈冉冉依旧记得给老太太守夜那晚，棺材板像煮开的热烈沸水跳个不停，现在一看到老太太又全部想起来了。 苏禧尴尬一笑，僵硬地试图操控脸上皱巴巴的皮肉。 要变成谁那都是他自动生成的，想起谁就变谁，但仅限于已经死去的。 “怎么样，有找到江云月了吗？” 苏禧摇头，一无所获，在那个公交车司机以后江云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将她引出来。” “新鲜的血源？” 两人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默契挑眉不假思索往医院方向走去。 小顺以人血为食，当血源用尽也就意味着要枯萎，江云月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只要有合适的血源出现她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 医院人多眼杂且血源众多，最适合作为藏匿处了。 在两人离开之后，钟辉的鬼祟身影从墙角冒出。 “怎么又和一个老太太勾搭在一起了？” 他联系到附近的分局将老太太的正脸截了下来，收到以后赶紧发给助理调查相关资料。 下一秒信息发了回来，打开图片大大的死亡二字强行剥夺钟辉所有关注力。 他还以为是搞错了，直到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得到一个又一个的死亡证明。 钟辉小小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眉间川字纹已成栏栅，他在试图理解但一点也理解不了，甚至企图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 “她就这么水灵灵的和一个死去的老太太走在街上了？”那可是死的哎。 两人去到医院已经晚上，走在医院大楼到处都静泱泱的。 “等等。”敏感的苏禧听到一声不平凡的异响，听声转头，目光对准的方向是行驶电梯正在降落的楼层。 停尸间。 江云月一把拉开停尸冰柜，看着小顺冷白冷白的脸心疼不已。 为了能减少元气消耗她不得不将儿子藏在这阴凉的停尸间，夜夜与尸体旁床眠。 “小顺？”江云月温柔呼喊一声，音量轻轻的，生怕吵到儿子安睡。 耳边传来妈妈的声音，沉陷在重度昏睡中的小顺痛苦地扭曲着面部，竭尽全力也仅仅只能转动一下在厚重眼皮覆盖下的近乎全白的眼珠子。 身体是动不了的，浑身冻得邦邦硬，手指动弹的幅度近乎其微。 “没事哦，没事，”母子连心，江云月的尾指同样有明显的异痛感。 “乖乖呆在这里，妈妈这就去给你找吃的，吃饱饱体力好妈妈再带你去公园玩。” 在听到异响之后苏禧一秒不停带着陈冉冉飞冲下来，但此刻停尸间却异常寂静，耳边只有四面冲涌流动的呼啸冷气。 人是一个都没有的，眼前的每一个停尸柜都严丝合缝。 但苏禧总觉得不对劲，在异常感官驱动下将面前的好几个停尸柜都拉出来看了一下。 没有，还是没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剩最后一个，靠在墙边角落位置。 苏禧的手已经搭在了柜 门上，正准备离开耳朵里又传来一阵刺耳吱吱拉门音。 不仅是他，这一次就连陈冉冉都听到了。 “跑了。”先他们一步。 离开之前苏禧还是拉开了那个停尸柜，空无一物，但值得注意的是上面有一滴黑红色看起来凝固了许久的血痂。 苏禧凑近闻闻，是臭的，上面还有一丁点肉眼几乎难以看到的肉渣渣。 第二个传来异响的位置是资料室，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去到以后只有晕睡在桌子上的护士以及散乱在地上的一堆资料，明显有被胡乱翻找过的痕迹。 趁着护士还没醒过来陈冉冉赶紧在电脑上输入了一寸数字，不过几秒屏幕上迅速弹出十几个人来，全阳生辰八字不多，其中一个就是前段时间死掉的公交车司机。 赵晨的命借不上，曹作也死了，她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延长小顺的命。 虽然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受害者，但现在他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去锁定江云月的活动范围。 “小顺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好，不出两天，她应该会再次行动。” 现下就是守株待兔，尽量减少损伤。 “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钟辉来了：“有人在吗？” 陈冉冉和苏禧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她想钟辉发现江云月的恶行但并不想苏禧过多的暴露，这会四处打量了一眼才发现资料室里一个窗户都没有。 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响，钟辉显然已经没有耐心了，手劲也越来越重，按照他的性格不出意外下一秒就要撞门。 撞门声如破石，他甚至不给里面人反应的机会。 大门被强力推倒后发出了剧烈的砸地声，声音之透彻震动整个楼层，就连那个晕死过去的护士也被吓醒了。 猛烈的光线从破开的门外撞入，钟辉顶光大步踏入资料室，但让他意外的是屋里只有两个人，瑟瑟发抖的护士以及一脸无畏的陈冉冉。 “只有你们两个？”钟辉发出一声疑问，明显觉得不应该只有两个人。 陈冉冉无畏无惧，从容附上一抹微笑：“三个呀，还有你。” 黑暗中她的眼睛如荧光闪烁，微笑之下充满挑衅，小小的房间里无声对峙暗流涌动。 钟辉一脸冷漠，转头看向那个迟迟还没有缓过来的护士：“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那个护士什么也不知道，无助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忽然间地就晕过去了，再次醒来就是眼前这副画面。 他得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房间太小根本藏不了人，放眼看过去只有一地狼藉的资料，以及那部因为长时间没有手动操作而即将要黑屏的电脑。 陈冉冉做了个要关电脑的假动作虚晃他一枪，防备意识超强的钟辉赶紧将人推开，无情骂一声：“滚，再有其他小动作我拉你回警局。” “噢噢～”陈冉冉举起双手，在他浏览资料的同时光明正大离开了资料室。 往前走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的侧边位置在秘密偷窥寒光如炬的乌黑双眼，死死盯着钟辉的身影不放生怕他会伤陈冉冉一根寒毛，拳头绷紧已做好打架准备。 第80章 “嘘！”陈冉冉将苏禧拉入大衣之下挡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他见一丝光。 小心，后背有一双眼睛。 钟辉的确在看，但他所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双穿着黑西装的笔直长腿，上身部位完全被遮挡住。 他好奇这又是谁。 但医院的监控对他不友好，所有的监控设备今晚都出现了故障。 再看回到手上那一份已经打印出来的资料，他只认识上面那个已经死掉的公交车司机，钟辉在猜测陈冉冉为什么要弄这些东西。 “处决名单吗？” “都得死？” emmmm.....他需要深思且冷静一下。 钟辉在医院的走廊门前坐了好一会，烟一根又一根抽个不停。 他现在手上又拿到了一份最新发过来的资料，上面十来张照片都是有关于陈冉冉的，无一例外旁边还有一个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而这些人.....查询出来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已经去世的人，他甚至开始产生自我怀疑，神戳戳地去查了一下陈冉冉。 活的。 “不是，我在干嘛呀，” 钟辉显然已经被陈冉冉搞得晕头转向了，眼下太多奇怪的事情在混淆他的思绪，处于一种完全被牵着走的状态。 他心情烦躁得很，起身来回踱步企图理清思绪，目光向上不经意间瞥到了天上那一轮在静云中安详独美的夜月。 脑海里这一瞬间下意识蹦跶出来的是苏禧的身影，那一张冷脸莫名让他头昏热胀，手上的照片成画幕在迷茫眼中世界里一帧一帧轮流播放。 他似乎出现了幻象，那一张张脸在无形中逐渐有型，慢慢慢慢的有棱有角构建成熟悉的面容五官。 “苏禧？” 钟辉浑身寒骨悚然，恢复理智以后脑子秒清醒，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全部贯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现在非常确定那些人就是苏禧。 第69章 危险请勿靠近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乎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但苏禧能精准地摸到陈冉冉的手十指紧紧扣。 晚上回来的时候他明显是不开心的，心里憋着一股气，现在还在憋且越想越气，气到睡不着。 苏禧一直在挤人，陈冉冉用一只手撑着床垫才勉强没有掉下去，哪怕他生气但还是要靠着陈冉冉，留给她一个倔强如驴的背影。 “要不你睡外面？”陈冉冉快要撑不住了，右手已经从抓床垫直达地面顶地。 苏禧不回应，又挤了一下。 下一秒陈冉冉邦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干脆直接躺下，懒得生气也懒得起来。 她累了，仰头就是呼呼大睡，在外奔波一天这会终于能放松身心闭上眼皮。 苏禧在黑暗中悄咪咪畏畏缩缩地转了一下头，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然而甚至得不到被骂的机会，气得他在床上像屎壳郎的屎一样来回将自己翻滚。 “我不想当见不得光的人，但你总是要这样把我藏起来。” “曹作那边我能应付，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我讨厌你的冷漠！啊啊啊！” 他叭叭叭地说了一堆，越说到最后越显得委屈拿一张被子将头缩在里面将自己包了起来。 陈冉冉睁开疲惫双眼，耳瓜子嗡嗡的，原地挣扎了好一会她才慢慢蠕动起身回到床上，仅仅只是轻轻一掰就将包成一团的苏禧放倒且抱在了她的怀里双双躺下。 “你让我先想想，好吗？” 软乎乎的懒音热息从侧脸位置洒落到苏禧耳背，被抱在怀中的苏禧先是一僵，紧接着整个人软化在陈冉冉怀中，被褥之下两具身体在迅速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陈冉冉自知苏禧有很强的自保能力，但可惜的是她总是习惯性被是非招惹，坏事接二连三的来。 “等 江云月的事情结束之后，等再也没有人过度的关注我的一言一行，到时候我们换一个地方生活，我和你手牵手，一起往街上走。” 这副画面在陈冉冉的脑海世界里出现过许多次，她总是这样习惯性沉醉在美好幻想中。 苏禧心有不甘，因为憋着气嘴巴抿得紧紧的，双眼灼灼泪花弹。 那能怎么办呢，冉冉已经软下声气来哄他，再怎么不情愿也只能先答应：“哦，”给他委屈得嗓音都带有点哽咽腔。 他感觉自己的手越来越冰了，想牵陈冉冉的手又怕冻着她。 陈冉冉在思考，低头呢喃念叨着，她觉得苏禧的耳朵特别好看，红彤彤的像个屁桃。 她没忍住亲了一口，留恋温热耳垂轻咬不放。 苏禧感觉自己的感官神经被揪了一下，一股暖流从耳垂迅速滑落至胸口，延绵不断到腹腔。 从大脑发出的极致兴奋神经在迷惑他的心智，弹泪双眼逐渐清晰发亮，非一般的活跃度正在唤醒他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点滴火苗跃跃助燃。 “生而为人，江云月要为她犯下的罪行付出相应的代价。待她接受司法公正后，我和你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用再畏惧世人的眼光。 陈冉冉永远忘记不了钟辉拿出苏禧的照片时那副虎视眈眈自以为大局在握而睥睨众人的轻蔑姿态。 “短短半年，我已经见证了太多人的离开，苏禧，你现在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动你。” 只有努力扼杀每一个微不足道的不安才能让她勉强心安，努力着放下心来过日子。 过往经历太多注定会让陈冉冉变得敏感，在越努力贪生的同时就意味着会面临更多的死亡恐惧。 苏禧明白了，乖乖点头，他在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过多执着。 “可以再亲你一下吗？” 陈冉冉说话的声音变得很小，羞涩感冲涌轻轻颤。 苏禧的反应让她为止着迷，他的耳朵软软的，热热的，很有弹性。 苏禧挪了一下身体，宽敞胸膛接柔软入怀。 那蜜嗓音清甜，辗转徘徊耳侧渐悠扬，如饮果酒酣畅飘洒心田。 他特地低了下头，让温热耳垂擦唇而过，留恋不止的不仅是陈冉冉一个。 “算是赔偿吗？” 陈冉冉亲一口，咬一口，故意逗他玩，不过一小会他的红耳垂就像喝饱水的玫瑰般温温湿湿娇艳欲滴。 苏禧呼吸沉重，半眯灵眸晶莹如凝露，轻轻一抹划眼角而落，他的理智和冲动在矛盾挣扎着，上半身躯体在拥抱在索取，下半身僵直在失控中蓄力。 他还想要更多。 他们的想法是共同的，陈冉冉的白皙玉手已随真丝睡衣悄然快速滑过。 苏禧的内里皮肤很白，睡衣拉扯下腹部位置透露着青筋的皮肉半隐半现。 但他始终都是清醒克制的，伸手制止陈冉冉的下一步动作。 “冉冉，不可以。” 苏禧痛苦拒绝，心火烧得他煎熬。 陈冉冉知道他的原则，没强迫他。 “我就摸摸，什么也不做。” 但她眼里强烈闪烁的炙热欲望可骗不了人。 “唰……撒撒撒。” 屋外忽然下起大暴雨，快速降温让屋内的温度又降低了不少。 “睡吧，”陈冉冉蜷缩在苏禧怀中，搭在腰间的手越收越紧。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闭眼之前陈冉冉为自己造了一个梦，梦的主题是：干他。 雨下了一夜都没停，第二天早上陈冉冉赖床不肯起，也不给苏禧起。 “乖，别闹。”苏禧难受了一个晚上，怀里的她倒是睡得挺香。 陈冉冉还想睡一会，但放在床边的那张纸条却忽然出现异动，上面的一个名字在暗明闪烁，一会红一会黑的。 “来活了。” 江云月要搞事情。 狂风暴雨下偌大的街道不见一个人，将近中午十点的天却黑云一片，街上部分商铺要点灯才能勉强看清街道两边。 纸上闪动的名字明叫罗东林，今年二十五六血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大雨倾盆走在街上像过河但他为了能准时到客户办公室还是不管不顾淌水，走了一小会雨伞都烂了才勉强走到一个公交亭下。 他约了客户十一点见面，虽然时间还充裕但大多数时间他都会提前到，为了能早些过去做准备他打了一辆车。 但显然现在这种情况是不好打车的，打车不仅难还漫天要价，这一趟过去得花掉他小半个月的交通费。 罗东林有些绝望，他站在这里十来分钟被淋得像个落汤鸡依旧还是没能打到车，就连公交也没有。 “帅哥，需要我载你一程吗？” 就在他准备步行到前面的商场时来了一辆小车，车主还是一个热心的美女。 江云月发出邀请，主动打开了车门：“这坏天气不好打车，要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罗东林欣喜若狂，见江云月人美心善又瘦瘦弱弱的也就没有多想，小跑过去赶紧上车。 第81章 他还有点不好意思呢：“抱歉啊，我这浑身湿湿的，可能要弄脏你的车。” 江云月大气得很，表现得毫不在意：“没事，多大点事嘛，出门在外总得互相帮助的。” 她从后视镜观察了罗东林一眼，似笑非笑。 罗东林热情赔笑着，对于这个美女好感度更加高了。 “我要去新港，辛苦您带我过去了。” “好啊，”江云月毫不犹豫答应，迎着狂风暴雨加大油门，任凭雨水像爆洪袭击车窗。 一路过去路上的车都不见有几辆的，进入到隧道之后更是静到荒凉。 罗东林对这条路不太熟悉，他小心翼翼问道：“美女，这路走错了吧？这看着不像是去新港的。” “是吗？我怎么记得就是这条呢？”江云月故作惊讶还看了一下导航。 “哎呀，难不成我走错了？抱歉抱歉，我很少去新港，这导航也看不太明白。” 罗东林这人随和，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没事，要不这样，我来开好吗？” “行啊，”江云月求之不得呢，在出隧道之前在最右侧的一个备用车道停下。 这会雨已经小了很多，小雨随意飘洒着。 罗东林小跑两步来到主驾驶位，主动帮忙江云月撑伞：“小心，地上滑。” 江云月姿态傲慢，任由罗东林忙前跑后的，就连副驾驶的车门都是由他来开，虚情假意笑一句：“真不好意思，希望不要耽误你的时间。” “没事，”罗东林乐呵呵笑着，这么一个美女对他笑难免会紧张，小心脏砰砰砰地跳。 不过在上车之后罗东林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车子忽然启动不了了。 “怎么回事呢？” 江云月提醒道：“这会还在备用车道呢，你先把车尾箱的三角标拿出来，再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行吧，”时间已经不多了，罗东林不再磨蹭。 后备箱的工具还挺多的，罗东林看花了眼。 “斧头都有啊？” 江云月：“嗯嗯，偶尔用来砍人。” “啊？”罗东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仅是这些，这后备箱还有一个很大的冰柜，摆在这里显得有点格格不入的。 “没找到三角牌呢。” 江云月假装质疑反驳：“不对呀，我记得明明有的，会不会是在冰柜里面。” 罗东林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但现在时间不多他也不能过多考虑，半信半疑打开那个冰柜。 “真在这里哎。” “奇怪，三角牌怎么放进冰柜里面了呢？”大大的冰柜放着小小的三角牌。 江云月微微一笑，阴狠毒辣抹眼过：“因为里面很危险啊。” 她抄起身旁的狼牙棒猛地用力砸向罗东林，冲击力之大一棍下去甚至来不及喊一声救命他直接就被放倒，软趴趴摊下倒在飘扬雨水中。 高端的食材往往选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保鲜也是。 第70章 你真恶心你也恶心 窗外雨水冲刷，屋内红珠子如泉水倒灌。 罗东林呈倒挂状被挂在房梁中央位置，血液倒流迫使整个面部充血极速膨胀，红如猪肝色。 他是还在清醒状态时就被江云月用小刀在颈部位置开了一个刀口，冲涌的血液飞溅而掉落位置刚好灌注到身下的浴缸，血液慢慢升涨直到浸润小顺的下半身，那一身灰白的死皮和 鲜红的血形成鲜明的对比。 红到发黑，灰到发乌，渐渐将视线模糊。 昏睡状态下的小顺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鲜味，几乎是猛地一下就睁开了眼睛，贪恋地舔了一下嘴巴头一倒就投入到血盆里。 盆内的血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减少，咕涌咕涌不停被大口消耗。 “小顺乖乖，多吃点。” 为了保持食物的新鲜她没有将一直在闹腾的罗东林给直接弄死，带回来的这一路上可辛苦，但这会看到儿子吃得开心满足她也就没有过多抱怨什么了，为此露出一抹甚至欣慰的微笑。 “慢慢浸泡，慢慢吃哦。” 成年男子血气方刚，最滋补了。 罗东林在清醒中痛苦中哀嚎，快速的失血迫使他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眼前一阵一阵黑，随之而来的还有跳崖式失温，浑身颤抖不止随着吊挂的绳一起摇晃。 “放我走.....” 他的控诉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刚好和浮出血面的小顺四目相对，对于这个吃自己血的怪物他感到一阵恶心，胃酸顶上喉咙就这样直直地喷了下去洒落到小顺的脸上。 黄的青的红的混杂在一起，表面漂浮起异样一层。 江云月看不下去了，抬手给了罗东林一巴掌：“恶心。” 她捞起一块布赶紧给小顺的脸给擦干净，但出乎预料的是下一秒小顺居然紧紧抓着江云月的手不放还咬了一口，血液从皮口渗出时拼命用力吮吸。 江云月惊叫一声，赶紧将手给抽回来，她用手顶着地面后退了十几步远，惊慌失措的迷茫眼神中写满后怕：“小顺，我是妈妈呀。” 那一口直接往手腕位置咬，大大的几个牙齿印现在还在流血。 小顺是贪婪的，但也在试图倾听，双目染血不安摇头：“妈妈？” 他像是在确认，小小的身体搭在浴缸，也许是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该咬妈妈低头愧疚不已。 “对不起，妈妈。”小顺撇着嘴，还不忘砸吧砸吧地舔一口。 江云月余惊未定，当初曹作跟他说过喂血一事会有副作用，在养成习惯之后会吃红眼，但她也是没想到小顺会对自己动手。 “没事哈，没事。”江云月并没有怪小顺，反而觉得是自己的错。 “是妈妈没有给你及时找吃的，都是妈妈的错。” 小顺呲牙一笑，满嘴血渍，他就知道妈妈是对他最好的，和解以后他又回到浴缸里开心地玩耍着，尽情享受美味血浴。 “我的天呐！”曹作发出一声惊呼，在罗东林几乎要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时他终于赶到了。 空气里飘着血腥味，混杂着潮湿烂木，又腐又臭。 江云月猛地一下站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下意识地反应都是将小顺护在身后，她拿起小刀怒吼着威胁钟辉：“你不要过来，” 钟辉在平静中窥探着江云月的多幅面孔，任谁都想不到高高在上表面光鲜又亮丽的江家大小姐背地里竟然吃人喝血。 “警察，”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江云月不屑一笑，话里话外都是对钟辉的轻蔑：“要多少钱？” 如果钟辉没看错的话浴缸里那个应该是江云月的儿子，他甚至还探出头来悄咪咪地看了自己一眼，血渍满身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眼里写满无辜。 钟辉拿出挂在腰间的枪，有目的地对准小顺：“祸害，”直到今天看到这一幕钟辉总算是明白了赵晨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大出血被送往医院，还有那个脖子被划了一大道口子被抛尸在山林的男人。 “吃死人的庙，喝活人的血，江大小姐您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要干嘛？你疯了啊？”江云月尖声怒吼，整个身体挡在小顺前面。 她可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当即拿到小刀在罗东林脖子上比划来反威胁钟辉：“你敢开枪他就得马上死。” 为了让钟辉见识到她的厉害江云月甚至拿刀在罗东林的脸上剐蹭了一刀，长长的一道疤从嘴角开到耳侧。 罗东林扯着哭腔求救：“不要呜呜呜.....”他快要在绝望中死去，恳求着钟辉救自己一命。 钟辉的手始终呈僵直瞄准状态，沉重呼吸一口气当中太多隐忍和无奈，恶人们始终以挑衅和胁迫为乐，你越反抗，他们越兴奋。 她的刀还会拐弯，从耳侧位置已经转到眼角。 罗东林脸上掉落的泪水将血痕斑驳，红红一片深不见底全部没入发梢，他一抽一抽地哭着，在失血和失氧中渐入昏阙。 “放开他。”钟辉放下了手中的枪。 江云月抱起小顺，在确保安全离开之前她将罗东林也拖行离开，一步三回头确保钟辉不会耍什么阴招。 直到安全上车后她才将钟辉抛下车，加快油门往前冲。 罗东林的整个身体刚好挡在钟辉的车前，现在还要救人他只能赶紧打电话支援：“中海大道方向，车牌号77658，马上派车进行追捕拦截。” 几乎在他打完电话的下一秒陈冉冉从墙侧位置走出，目光追随着江云月开车离去的方向。 她跑不了了，陈冉冉非常肯定。 离开之前钟辉左扭头看了身后墙侧一眼，那个快速掠过的身影神秘又熟悉。 他并没有停下过多逗留，反手一抛挂起警笛油门踩紧急速追赶，不管是人还是鬼，他都抓。 警笛响了一个晚上，从城市到郊区，再到偏远山郊，始终未停，他们可以确认的是江云月带着小孩躲进了眼前这座一眼不见底的深山里。 第82章 “又是山，”钟辉拍了一下车身，追了一晚上现在脑瓜子嗡嗡地痛。 罗东林经过抢救以后现在已经过了危险期，队友去例行录口供的时候他嘴里也没有两句话，一个劲地说江云月要拿刀割他脖子，要将他的血放光。 令他觉得更有意思的是医院那边递过来的有关于江小顺的医疗报告单，上面写着他患有一种罕见病，血小板数仅为1，3岁之后常住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好几次要准备下死命证明时又垂死病中惊坐起，忽然又像个正常人一样什么事都没有了。 钟辉看得一愣一愣的，毕竟死人的血小板数是3。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小顺在浴缸里喝血玩闹的那个场面，不仅浑身寒毛起。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我的老天。”他多么希望只是自己出现的幻觉。 “陈冉冉呢？”事到如今钟辉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解答的人了，毕竟陈冉冉也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队友一直都在盯着，赶紧回答道：“在她的个人工作室里，要把她抓回来吗？” 钟辉拿文件拍了一下队友的脑袋，很不爽：“瞧你说的什么话，怎么能对陈小姐这么没有礼貌！太粗鲁了！” 为以表诚意，钟辉还带了一抽水果去。 “陈小姐～” 陈冉冉手中的画笔停了一下，真恶心。 “嘿～钟队长”。 终究还是恶心地笑脸相迎了。 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显得很忙，就好比钟辉，他明明眼睛四周的瞄想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人但硬是要装作赏画。 “这幅画，画得真牛逼！陈小姐果然厉害，不悔是一代优秀杰出青年画家。” 陈冉冉：“街边5块买的，当摆饰。” 钟辉伸出去准备摸画的手秒伸回来，好吧，更尴尬了。 陈冉冉不习惯和钟辉这么客气，更意向他粗暴一点将自己锁上去警局。 “钟队长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行，”既然这样钟辉也就不客气了。 “开工作室应该整不了多少钱吧，尤其是刚起步也没多少学生，陈小姐就没想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赚赚外快吗？” 陈冉冉捏笔的力道又加重一分，她就知道钟辉没安什么好心。 不过对于他衷心的建议陈冉冉还是会考虑一下的，认真 思索后孜孜不倦求问道：“嫖。娼来钱比较快，不过似乎是犯法的，现在能做吗？” 是钟辉意料之外的回答，他叹气一声哈哈，皮笑肉不笑的：“陈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难怪你的小杜宾去哪都跟着你，有这么一个主人多好玩啊。” 话里带着刺未免让人感到不适，令陈冉冉担心的事还是来了，钟辉还是盯上了苏禧。 钟辉有四处打量了一周，一副藏在角落里的画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大步跨了过去在陈冉冉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将画抢到了手上。 果不其然，画上那个就是陈冉冉的男人，苏禧。 “陈小姐画工了得，画像形神具备栩栩余生，恍然间就像见到了你男人真真切切地出现了在我面前。” “对了，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男人了，怎么没见他来？” 钟辉故作惊讶一声：“该不会是在躲我吧？” 一连三问把陈冉冉问得哑口无言，她站在原地不敢动，局促又慌张。 所以，苏禧还是被发现了..... 陈冉冉内心气愤，冷眸直视钟辉，虽然心有畏惧但却从来没有退缩，她倒要看看钟辉到底要做些什么。 这么多次对峙以来钟辉其实一直都在找陈冉冉的软肋到底是什么，直到现在，他似乎终于找到了。 “所以，你能帮我找到江云月的，对吧？” 钟辉还wink了一下眨个星星眼，他很看好陈冉冉哦。 第71章 十二点钟方向她从深山里出来了…… 又是一夜暴雨，淅沥沥下个不停。 陈冉冉失眠了，整个身体埋在苏禧怀里寻求依偎。 “上面给压力了，要求钟辉三日内必须破案，”但眼下深山不见底，附近还有好几座连绵山脉，就算是地毯式搜索也不小于要一周的时间。 苏禧不管破案还是不破案，他只知道一件事情：钟辉是个王八蛋，自己破不了案去威胁别人。 他很庆幸成为了陈冉冉的软肋，但现在看来更多的还是像后腿，拖后腿了。 “我马上去把江云月拖出来。”他是一刻都忍不了了，脾气忽然变得暴躁。 “你这么急干啥呀？” 陈冉冉将想要起身的苏禧一个反拉压到身下，非得用这种方式才来禁锢住他。 任凭他们藏得再深还是敌不过钟辉这个老奸巨猾的。 “冷静一点，他现在查到你身上了。” 苏禧有脾气，但是不敢撒，只能乖乖地被压。 陈冉冉满怀压力地松了一口气，每天都要跟钟辉斗智斗勇的真的好累。 盼就盼着钟辉能早点找到江云月，这样就不用每天费尽心思想各种各样的办法来折磨她了。 但她似乎低估了钟辉的无耻程度，每天都阴魂不散地在意外不到的角落里堵她。 “陈小姐，早上好呀，吃早餐了吗？” “我看你一个人住挺危险的，你现在可是我们警队的重点保护人员，要不要我派两个兄弟贴身保护你？” “那可都是185，8块腹肌的大帅哥，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就便宜你了，可以随意戏弄哦。” 陈冉冉看都不带看他一眼，要不是怕被安上一个袭警的罪名多少摁倒打两拳。 “你们警方都找不到，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些什么呢？钟队长还是不要白费心思在我身上了，不如多想想办法怎么将江云月缉拿归案。” 钟辉不听，这会已经坐在小花园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呼呼大睡。他始终坚信一个事：谁都可以没解决办法，但陈冉冉不能没有。 深山那边还在日夜搜索，为了能让人找到他们几乎要将整座山都翻过来。 “这女的还真是猖狂，居然吃人。” “可别说了，那天晚上我去看了一下现场，满地的血，想想都觉得恶心。” “还是赶紧找吧，省得等下她又出来害人。” 洞外有声音飘过，江云月紧张得不敢呼吸；为了躲避抓捕她们母子二人躲在了这个空洞棺材里，视线隐蔽刚好可以用来做遮挡； 但现下躲在这里并不是长久之计，小顺的脸又开始发白了，裸露在外的皮肤可见一阵阵乌青，昨天晚上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发现有东西在啃她，迷迷糊糊低下头来发现小顺又在啃她的手腕吸血。 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没出去估计她就要被小顺榨干了，情急之下无奈她只能给妈妈打个电话，只是好几个电话过去那边都没有人接。 “听电话呀。”江云月快要急死了。 那边不动，这边不停，小顺这会又在悄咪咪的啃她的手了。 “江小顺？”江云月她是真的生气了，小顺被这么一吼给吓到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一脸可怜楚楚地看着妈妈：“妈妈，饿......”他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 江云月看着于心不忍，最后还是将手给递了过去，再呆一会，就再呆一会，这个地方不能多留了，她必须马上出去给小顺找吃的。 夜色渐浓，市中心位置依旧灯光闪烁霓虹达旦，因为近日命案频发高楼上的电视大屏安全警示片正24小时不断播放。 “温馨提示，警方通知：由于近期事故频繁，安全隐患较大，建议各位民众非紧急情况不外出，不要与陌生人搭讪，夜晚时分早早回家，务必将自我安全防护放在第一位。” 江云月吸吸鼻子，一阵冷风袭来吹得她直抖擞，在给小顺喝了一点血后她明显虚弱了很多，这会走路都有点不稳。 她拿出那张一直带在身上的小纸条一个一个地址确认，从最近的位置一路秘密过去。 时间紧任务急，她今天晚上必须得先搞定一个。 但事情并没有她想象当中的那么顺利，一连几个过去都碰壁，门口位置站了好多的人，她也不傻，一眼就看得出那些在提防着四处瞄的人是便衣警察。 “真他妈见鬼了。”江云月很不爽，她不知道名单上的人怎么就泄露了。 这里的人太多，为避免被发现江云月只能先离开，走着走着她左拐右拐地也不知道走去了哪里，再次出来就是到了画廊中心。 从街道对面看过去正好就是陈冉冉的工作室，她原本并没有过多关注，直到那几个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便衣警察在这里来回晃荡。 江云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她当中肯定有猫腻，而且这些便衣警察和守在其他地方的便衣似乎如出一辙。 “为什么要守着陈冉冉呢？” 她试图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都串联起来。 视线飘忽时，江云月想到了来时也同样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根源问题。 第83章 “名单......” 这几天事情发生得太忽然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那天晚上在医院发生的事情，她只知道有两个人在追自己但并不知道追自己的人是谁。 江云月脑子发麻，“所以......是陈冉冉。” 如果按照她的猜测来算，陈冉冉估计是和警察达成了交易，所以警方那边才会派人保护陈冉冉。 “居然是你！”江云月气得直跺脚，恨不得就这样冲上去捏死陈冉冉。 她扪心自问没有什么对不起陈冉冉的地方，但陈冉冉居然这么狠毒和警方联手来害她的儿子。 “真他妈有你的。” 这笔账江云月先记下了。 街道对面，陈冉冉刚出工作室门口眼皮猛猛地跳，刚好抬头就看见守在门口那几个便衣警察。 这钟辉也是挺烦的，一天没破案一天都不会放弃折磨她。 “陈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送你回去吧。” 陈冉冉摆手拒绝：“大可不必。” 她提醒便衣们非必要别靠近，不然她也不能保证躲在暗处里的苏禧会不会冲出来手撕了他们。 刚准备离开，陈冉冉却停了下来，她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瞪着自己，怨气极重。 她试图寻找那个视线所在的方向，隐隐约约怨气极重看得她 浑身发毛。 然而就是这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对面街道刚好对上那个浑身黑衣的人，目光寒如荆棘。 陈冉冉愣住一秒，她非常确定那个人就是江云月，即便她黑帽子黑衣遮盖得严严实实的。 “你们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陈冉冉提醒一下那些便衣警察。 便衣警察摇摇头，他们在这蹲一晚上了，什么都没有发现。 陈冉冉大大一个白眼翻过去，敢情所有注意力都用来盯着她了是吧。 “十二点钟方向，”陈冉冉伸手直直指向江云月：“她从深山里出来了。” 起初他们几个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直到看过去那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忽然间掉头就跑。 “追！”来去疾如风一下子就全部都跑光了。 陈冉冉很无奈，好歹也是跟着钟辉干活的，怎么这么......算了。 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屋里黑黑的，没亮灯。 “苏禧？”陈冉冉喊了一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 她担心苏禧会一时冲动，坐在家里等实在是坐不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去找一找。 “准备去哪呢？” 正准备出门，迎面走来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江云月微微一笑，墨镜之下高傲姿态如旧：“好久不见呀，贱人。” 她肚子里一股气，没直接将陈冉冉直接摁在地上打已经算是很大度了。 “你很大胆，”陈冉冉很佩服江云月，为了救儿子生出一腔无名孤勇，无畏又无惧。 江云月步步紧逼，一身戾气拳头紧攥：“你千不该万不该联合警方来一起对付我，你似乎忘了是我帮你处理赵思的，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吗？” 多日来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尽数爆发，江云月忽然靠近反手掐住了陈冉冉的脖子将人往墙面推，力气随着扭曲五官逐渐加大直到陈冉冉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陈冉冉不屑一笑：“何必说帮，你我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别把你的卑鄙说得那么高尚。” 即便这个是事实但江云月也不认，反而恼羞成怒放下狠话：“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会被我一点一点弄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现在就是铁了心将陈冉冉当成撒气的靶子，所有的怨都化成恨放在手上施加用力。 要论力气陈冉冉的确是不敌她，这会明显呼吸困难嘴唇也白了，但她不怕，烂命一条大不了就是死。 “你要么现在弄死我，那些便衣警察没找到人很快就会回来了，你也别想逃。” 江云月是真的想，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但在陈冉冉即将因为喘不上气要晕过去时却又选择放开了手。 “你倒是想死，哪能让你这么轻松。” 陈冉冉失力下坠，新鲜空气猛地灌入迫使脑子一片空白，难受得想吐。 报仇是其中一个目的，但江云月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想死可以，但你得先把我的儿子救活。” “我可没有这个能耐，”陈冉冉勉强站起身来，气势始终未减。 江云月叹气一声，上一秒冷漠如斯但下一秒却又面容扭曲蔑笑讥讽：“你当然救不了，但是苏禧可以呀。” 她在安丘山上亲眼看到苏禧是怎么将曹作杀死的，冥冥之中也大概了解到了苏禧的身份，现在在她看来苏禧可是比曹作还要厉害上万倍的人。 而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把陈冉冉这个诱饵抓住。 “只要有你在，苏禧一定会来。” 只要苏禧来，小顺就一定能活。 第72章 妈妈救儿子杀女儿 无边公路上，汽车径直行驶。 后备箱时不时传来几声撞击摩擦音，被关在冷柜里的陈冉冉瑟瑟发抖不止。 冷，好冷，身体蜷缩在这个小小的冰柜里根本没法动弹，在血液不流通的情况下身体每一部分都在渐渐僵硬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她终于即将全身失温晕过去时冰柜的门终于被打开，她被江云月无情地从冰柜里拖了出来，一前一后向着偏远地区的一个小木房子里走去。 门口位置守着几个保镖，见江云月回来赶紧上来接人 “小顺怎么样了？” 保镖一脸难色：“在里面一直闹呢，门都快要撞烂了。”他们都没敢靠太近，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吃了。 江云月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滚开。”那种被当做怪物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当他们将矛头指向宝贝儿子小顺时。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陈冉冉被江云月带走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苏禧慌了，钟辉和他的警队一整个乱掉。 “全程搜捕，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找到。” 黑暗角落里，苏禧呼吸甚微，平静胸腔起伏将慌张内心掩盖；他从不抽烟，这会身旁围栏上几个零星烟头随意摆放着，最后一口烟气出黑眸带厉色扫向不远处，杀意如冷风席卷。 江云月死定了。 “一小时五十分，”江云月正在数着表。 陈冉冉从冰柜出来以后身上的大衣挂了一层层的冰霜，这会化了水打在衣服上湿哒哒的一片，浸入肌肤冰皮又凉骨。 “两小时零二分，他还没来。” “两小时二十五分，看来他也并没有多喜欢你。” 江云月孜孜不倦地数着，但越数就越没有耐性。小顺又开始闹了，一个劲地嗅她的手。 她不忍心呵斥，余光扫到了角落里一言不发的陈冉冉。 “小顺，跟妈妈来。” 在陈冉冉毫无预料地情况下她的大衣袖子被无情撩起，白皙手腕露出。 “来，儿子，” 江云月教导小顺咬陈冉冉的手腕。 小顺凑近往前一步，看到那白皙手腕就两眼放光，他很用力地嗅了一口，笑容渐露明显满意极了。 正准备一口下去，但距离手腕仅有一指甲盖的时候却忽然停住。 “怎么了？”没有预想之中的推搡嚎叫，江云月还想看看陈冉冉哭着求饶呢。 小顺瘪嘴摇头：“不新鲜，不喜欢。” 相比于陈冉冉他更喜欢江云月，拉着江云月的手摇呀摇呀摇：“妈妈，妈妈～” 小顺始终都觉得妈妈的血才是最香的，每次尝完都念念不舍地舔嘴巴。 江云月感到不对劲，脸色一变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小顺这事绝对不能再拖了，她必须要在天亮之前让小顺变回正常人，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你给我坐好。”为以防小顺再闹江云月狠下心来将他绑在了凳子上。 陈冉冉看着这一幕倒是看得有滋有味的，唏嘘一声：“自食恶果。” “母子本同源，小顺喜欢你也是于情于理。这就好比孩子饿了要吃奶水一个道理，奶水本就是血水。” 江云月回头给了陈冉冉一记冷眼：“闭嘴。” 陈冉冉不仅不闭，嘴巴还张得大大的：“你不是很爱你儿子吗？给他吃啊。” 赤裸裸地讽刺无疑是在打江云月脸，暴脾气的她一下就被惹急了反手就是一巴掌。 “谁允许你动她？” 苏禧踏影而来，冷如冰雹寒如浊雾，化手为风逼退江云月后退好几步远，背影如高岸雄伟守护身后陈冉冉。 “不是跟你说不要来吗。” 陈冉冉小声埋怨一句。 “钟辉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发了疯地找我的。”她不想苏禧被抓到把柄，尤其是像江云月这样的别有用心之人。 苏禧将陈冉冉的湿大衣脱下，入手感到冰凉一片心疼坏了。 “我也有自己想守护的人，” 第84章 救陈冉冉的事换谁来做他都不放心，必须得亲自带回家才行。 小顺起初还以为看错了，来回看了好几眼才确认：“大哥哥？” 江云月因为苏禧的出现欣喜若狂，盼了一个晚上可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不许走，” 她将大门锁死，本还想叫外面的几个保镖一起进 来但这会才发现那几个废物已经全部睡倒在地上了。 她依旧还是心高气傲，说话充满威胁：“你要是不救我儿子，我就传出去陈冉冉在家里养小鬼，所有的媒体记者我都已经联系好了，我只要摁下这个发送键所有资料都会到他们手上。” 苏禧拧眉，怒火急躁攻心，双脚蠢蠢欲动要不是陈冉冉拦着这个江云月早就死千万遍了。 “当时只顾着了结曹作，忘记了还有你这只四处作恶的女鬼。” 江云月得意哼一声，触屏手机上的大拇指蠢蠢欲动，双方的对峙较量从进门一刻就无声开始。 但陈冉冉却不以为然，甚至无所屌谓：“哎，你说我要是开个直播的话会不会有泼天的流量，养小鬼哎！多稀奇的事情，我可以趁这个机会狠狠赚一波，还开个屁工作室，这点流量就够我吃一辈子了。” 苏禧愣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主要是这丫头自从阴婚之后胆子就越来越大了，一点都难不到她的。 “你他妈。”江云月一口气顶在喉咙，她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了：“你大可以不救，反正只要我花点钱就多得是用不完的血资源，这里用光了我就去下一个城市，下一个城市喝光就再一个城市，您就坐这静静等候，看着那些人一个一个死去吧。” 她心肠歹毒陈冉冉一向都是知道的，但随意害人就是丧尽天良，人神共愤恨。 小顺委屈低下头，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有时候饿起来就是会脑子不清醒，当他吃饱喝足以后挂在自己身上那个人往往已经都没气了。 “妈妈.....”小顺扯了一下江云月的衣袖，泪水汪汪的眼睛里尽是委屈。 “要不，算了吧。” 他这样活着感觉挺累的。 “算什么算？”江云月急眼了，冲着小顺吼了一声，她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小顺能活命，好好长大成人，不能算。 她已经不耐烦了，嘶声裂肺威胁苏禧：“救我儿子，快点！” 哭腔中夹杂着恳求，听得人内心一震之后是莫名心酸。 屋内陷入一阵沉默，无声的寂静让人崩溃。 “行，”苏禧松口了。 他看向小顺的潺潺弱光中尽是怜悯：“你很痛苦，对吧？” 小顺哽咽点头，露白一分他的脸就乌青一寸，呼吸吞噬呼吸。 “来，”苏禧向小顺伸出援手。 小顺眨眨眼睛，那手心带微光吸引他小步前往，他好像出现了幻觉，隐约中看见爸爸向自己走来。 苏禧摸了摸小顺的头，冰冰凉凉的颅骨瘦小一块，食之过剩反而虚不受补。 “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苏禧紧紧握住小顺的手不放，在接收到小顺坚定的目光之后拉手猛地一拽，半个魂魄呼之欲出，随之而来的颤抖沙哑童音划过天花震耳欲聋。 江云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不应该是这样的，你究竟对我儿子干什么了？” 她下意识就是将小顺给拉回来。 半块魂魄在小顺的脑袋上来回晃动，他很难受，一直在那里哭。 “妈妈，你就放我走吧，我真的活得好累，我再也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下去了。” “不行，不行，”江云月失声痛哭，拼了命想把小顺往自己身边扯，她有尝试过把小顺的魂往回拉，只是手空空穿过什么都带不回来。 “还我，你把儿子还我！” 小顺摇头，泪水飘洒落在江云月的侧脸，他也同样舍不得，“再见了妈妈。” 苏禧不再迟疑，用力猛地一拽。 江云月终于如愿将小顺扯了回去，但她得到的只有那软塌塌的尸体，小小的甜甜嘴巴再也不会喊出一声又一声的妈妈。 她僵在原地迟迟不敢有所反应，拼了命的摇晃小顺企图将人给摇醒。 “小顺？小顺？你醒醒啊。” 江云月没法接受小顺就这样没了。 屋里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江云月也停止了呼喊，看着怀里小顺的尸体渐渐呆滞，在平静中疯癫。 闭眼烟头长叹气一声，满目苍白，泪尽沧桑。 “苏禧，我要杀了你。” 江云月抄起地上的刀，怀里是死去的小顺，她要为儿子报仇。 苏禧并没有躲，任由她抬起刀尖举向自己，抬起双手紧护身后陈冉冉。 还差一步，她就将刺到苏禧的心脏。 但也仅仅是这么一步，让她永远停在原地再无法向前。 带血的尖刀穿过江云月的胸口位置，一刀命中心脏。 下一秒钟辉终于带着警队的其他人来了，但在他们来到之前江云月的妈妈已经将江云月胸膛刺穿。 剧痛使心口裂开，痛到无法呼吸，江云月用尽全力回头，入眼是妈妈沾满手的血。 “妈？” “你来了？” 江云月一脸不可置信，无力又无助，她打电话是向妈妈求救的呀，怎么妈妈却来杀她了。 妈妈红着眼，几次颤目，她不敢和江云月对视，挪着双腿后退了好几步，沾血的双手无辜举起。 再苦口婆心的话说出来都显得是在掩饰：“你杀了好多人，犯下太多罪孽，我不能让你再这样下去。” 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来，江家不能毁在江云月手上，她后半辈子还要活呢。 在倒下去之前江云月依旧护着小顺，自己先躺下当软靠背。 她用尽全力想要再看一眼妈妈，每看一眼，呼吸越痛。 “妈妈救儿子......” “杀女儿。” 讨厌妈妈。 第73章 烤箱炸了电磁炉几次漏电 令人人心惶惶的命案闹了将近大半个月后终于了结，江云月最后的对外死因是报复社会未遂畏罪自杀，而在案件审讯期间苏禧和钟辉相隔几百米迎来了第一次正式会面。 一个满脸困惑，一个已起杀意。 这家伙......钟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现在已经百分之两百确认了苏禧的身份，再回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桩桩件件难免会心生敬畏。 “真猛，” 他有试过在楼下以及其他隐秘位置蹲守企图多了解了解苏禧，但无一不例外都被陈冉冉截获，紧接着就是被无情赶走。 “案子我已经帮钟队长您破了，我帮你减少了压力和烦恼，钟队长也请不要让我为难。” 这种被觊觎的感觉不好受，虽然江云月那件事情已经了结但因为钟辉的种种行为陈冉冉还是会活得提心吊胆的，连着几个夜晚都睡不好。 “我们搬家吧，” 但苏禧总是含糊推脱着，今天说这里不舒服，明天又说不舍得这个地方那么多好吃的。 “改天吧，改天。” “再住一段时间，植树节之后再搬，好吗？我感冒不舒服，浑身都不得劲。” 苏禧为了想要多住几天破天荒地开始撒娇恳求，加上脸色有点小白看起来有点可怜巴巴的，人畜无害的无辜眼亮晶晶。 陈冉冉心意已决，但是....苏禧对她撒娇哎。 “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陈冉冉将要说出口的那个爱字及时收了回来，可怜巴巴比可爱更耐人寻味。 确认可以留下之后苏禧赶紧拾倒放在阳台位置的那一堆木头，原先的秋千被雨淋坏了，他想趁着这几天天气好重新做一个。 不仅秋千，还有一张太师椅，冬日暖阳洒下来躺 在上面睡觉舒服得很。 下午他又去市场里搬回来一堆又一堆的花朵盆栽，各色鲜花交相辉映在小小阳台，陈冉冉身穿绿色连衣裙就如小蜜蜂入花丛，贪恋花香流连忘返。 苏禧对于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只要能让陈冉冉多一刻开心愉悦那便是值得的。 为了给勤劳的小花匠表示感谢陈冉冉附上甜甜一吻，故作调皮啵啵好几口。 花蜜虽甜，却不及种花匠。 “我以后每天都可以看到新鲜漂亮的花，对吗？”她对此充满期待。 苏禧的笑暗藏几分苦涩，怀抱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紧紧禁锢不放。 “只要我在，花必盛开。” 他想要给陈冉冉做一辈子的专属花匠。 苏禧言出必行，说到做到，陈冉冉每天醒来都会置身似锦花海，清风送花香满屋，每一天的心情都好极了。 不仅是家里，工作室也有，时时刻刻置身于汪洋花海。 晚上苏禧主动申请要当大厨，虽然厨艺不精但苏禧还是想要为陈冉冉做一顿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要出意外了。 第85章 烤箱炸了，电磁炉几次漏电，就连屋里的电箱都被他搞得神神经经的，隐隐约约中似乎将要起火。 陈冉冉莫名奇妙感觉到这一幕很熟悉，她走到沙发旁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但就是没找到她想要的。 “也没针呀。” 苏禧一脸烟灰从厨房走出来，尴尬一笑：“呵.....”被发现了呢。 屋里的电灯已经在闪了，下一秒啪地一声灯全部黑掉，只留下浴室的灯还亮着，而回头看苏禧这会他已经不知所踪。 陈冉冉顺着浴室灯光照耀的方向走过去，要不是仔细看她还真看不到灯泡里隐藏着一双眼睛。 “你可真行。”所以从一开始她搬进来的时候苏禧就已经开始暗中偷窥且常驻浴室，平常的禁欲以及高冷范都是假象。 并且还经常性压她身上......阴湿鬼无疑了。 阴暗的阴，咸湿的湿。 到了吃饭时间，苏禧脸红得直接低头扒进碗里，悄咪咪瞄一眼对上视线赶紧挪开，鬼祟二字就差写脸上了。 “以前除了这些还做过什么事呢？展开说说。”陈冉冉对此表示十分感兴趣，迫不及待想要更加了解苏禧。 苏禧筷子一抖，饭碗都差点没拿稳。 “放心的说吧，我不骂你。” 他犹豫了一下，但也就两三秒，“你刚搬进来的时候睡觉总感觉喘不过气，其实是被我亲缺氧了。” 陈冉冉认真思考回想，“噢.....” 原来那就是被亲到缺氧的感觉呀，她还以为是呼吸不上来要死了呢。 “那我身上时不时出现的乌青？” “是的！”苏禧非常坚定且又异常心虚，僵硬呲牙一笑，都是他的杰作。 这样的话就说得通了，难怪那段时间她总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又摸又啃的。 “你对每一任房客都这样吗？” 虽然是质问，但听起来却充满吃醋意味。 苏禧机智地wink了一眼：“nonono，” 他估算了一下，每一任租客住进来最多不会超过两天，只因苏禧会以各种死法出现在他们的梦里，以及现实各种诡异惊吓。 印象最深的那一个是自称只要能租上便宜一点的好房子哪怕是凶宅都不怕的男人，当天晚上苏禧就将他抓进了棺材一起睡。 吓得他尿着爬了出去。 “邪恶的鬼。” 所以说鬼故事都是他的基操罢了。 陈冉冉对于棺材入睡一事也是印象深刻，但庆幸的是那发生在遇到苏禧之后。 而现在，她对于苏禧的一切都有着病态的占有欲，不管是什么都只能仅她一人所得。 “从今以后你的棺材只能你我二人独享，绝对不能再出现另外一个人的气味以及痕迹。” 苏禧两眼放光，星星桃花呼之欲出。 好霸道，他就吃这一套，被吸引得死死的！ “嗯呐！！” 夜深时刻，两人在棺材中相依相偎，甜蜜倦意正浓。 陈冉冉看中了一个楼盘，计划想要买一个新的房子。 “我们说好的，等事情结束以后就离开这里，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生活。” 苏禧记着呢，轻叹一口气感慨：“有喜欢的房子吗？” “有。”看了那么多，她总算是找到一个喜欢的了。 “清水河小区5栋602。” 苏禧愕然抬起头来：“搞错了吧。” “没搞错，”陈冉冉非常肯定：“我要买下这间房子，让我们成为这间房子的房主。” 她看得出苏禧并不想走，既然他喜欢这里，那就继续住吧。 “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在这里再次相遇，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说搬就搬呢，如果可以的话，一直住吧。” 住到天荒地老，山崩地裂。 “未来的房主苏先生，您意向如何呢？” 苏禧沉默，悲茫穿眼而过，他将陈冉冉禁锢在怀中越抱越紧直到怀里的人因为呼吸不上来开始挣扎反抗。 “乖，别动，让我再好好抱一抱。” 长夜寂静，苏禧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心绪复杂在痛苦中挣扎。 他也想住久一点，再住久一点。 第74章 符纸对他没用得请茅山道士 房子的过户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拿到房本的第一件事陈冉冉计划着要将房子好好重新装修一遍。 除了阳台没动，屋内大修特修。 苏禧环视屋内一周，他将视线定格在房间的十字梁上，遥望片刻之后拿起了锤子。 一锤，两锤，每一锤几乎都用尽全力。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在精疲力尽时终于停了下来。 他在这根庇护梁下作为一只野鬼苟存了上千年，但同时也受尽了迫压，直到今天十字梁被点点凿开他才勉强能够呼吸顺畅，心底那口气得以舒缓释放。 阳光从窗外普照而进打在苏禧的身上，这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浑身轻盈畅快，肆意享受滋润阳光沐浴，如重获新生。 陈冉冉看得着迷，这一刻苏禧身上散发着异于寻常的映耀暖光，这样的美好世间稀有，如神般降临每一眼都是奢侈。 她心生敬畏，不敢靠近，躲在花丛之后贪婪窥探。 恍然间脑海里闪现一丝错觉，明确又笃定地告知她苏禧值得更好的，不应困扰在这样的混浊天地。 午饭之后两人计划着去采买新的家具，陈冉冉潜意识里大大小小都是看双人份的，这个标签会让她感到由心的愉悦。 大到家居陈设，小到茶杯碗具，样样都必须配套。 “还有你们，”售货员阿姨逗笑一声，眼里满满都是对小情侣的欣赏和喜爱：“你们也是一对。” 这话把两人都说得怪不好意思的，相看一眼红了脸，但爱听。 途径商场时陈冉冉停在了一个玻璃橱窗柜前，里面挂着一对造工精致的情侣对戒，极致奢华闪耀。 陈冉冉晶莹明眸泛现点点珠光，藏不住地喜爱暗涌，无名指位置空空不断摩擦着。 苏禧也抬起手来看了一下，但他看的是手表。 “回家吧，家具就快送到了。” 他就这样将人给直接扯走了。 陈冉冉憋屈，但却又无可奈何，离开之前又多看了几眼那双对戒，不舍又失落。 晚上回家后陈冉冉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话也变少了，郁闷。 苏禧在旁静静观察，试图找一个接话口。 “要不，看个电影？” 陈冉冉犹犹豫豫，苏禧马上打开投影。 但这个随机的电影似乎不怎么好，是人鬼情未了。 陈冉冉更郁闷了，现在不仅是戒指没了，感觉人也没了。 苏禧拿着遥控器的手明显无力了，手忙脚乱赶紧切换。 “要不，看看花？我今天买了几束好看的桃花，还有郁金香。” 陈冉冉不情不愿挪着小步走到阳台，漫不经心一句：“好看，”好看到已经全部枯萎了。 “烂桃花！” 苏禧拿出手机看了一下黄历，今日份他的气运似乎不太妙啊。 晚上睡觉陈冉冉锁了房门，她心里有气，把苏禧留在了客厅当厅长。 对于今天苏禧的表现，陈冉冉念念叨叨评价一句：“恶鬼也，事事不能让人如愿。” 门外边，有一双灵动的耳朵正在紧贴着房门，苏禧听到了，他对于这个评价十 分不满意，趁人不注意悄咪咪从地下的门缝飘了进去蹲坐在衣柜上。 “沃日，”陈冉冉一个转身从床上弹起一米高，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衣柜上有一双眼睛打着远光在看她，她也是被吓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苏禧。 “你的神经生病了吗？” 苏禧窝窝囊囊地手脚并用从衣柜上爬下来，陈冉冉睡觉的位置贴着墙角，他只有蹲在衣柜顶位置才能看清楚她脸上的小表情。 他这会就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蹲在床边位置，头搭在床沿处一脸无辜企图装可怜求原谅。 陈冉冉不想理他，转身睡向另外一边，她是真的生气了，决定不理苏禧两小时。 苏禧无助，叹气都不敢太大声，他清楚地知道陈冉冉为什么生气。 “冉冉？” 没有回应。 “如果这个戒指只能戴很短的一阵时间，你会觉得可惜吗？” 戒指光茫如星闪，出现在手心那一刻将小小的房间角落慢慢点亮。 陈冉冉的瞳孔随着光影变大，慢慢将墙上的戒指倒影全部入眼，她本来已经对戒指一事不再抱有希望。 直到戒指落入中指那一瞬间陈冉冉的忐忑内心依旧飘忽，不真实存在感如入梦幻。 “很短是多短？到明天早上吗？”她特意调侃一句，眉笑颜开止不住的小开心。 苏禧无奈一笑。 关于戒指，他并非不给，而是不敢给。 生带不来，死带不去，只折磨留下来的人。 第86章 “或许是明天，或许是后天，” 他不确定。 悲伤感从话语行间里溢出，说者和听者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要走吗？” 陈冉冉忽然间问了这么一句话，几乎是无意识的脱嘴而出。 苏禧整理了一下床铺，顺势在陈冉冉身旁躺下，带着对戒的双手在黑夜里密不见缝十指紧握。 小小的空间里炙热气息在呢喃间交缠，彼此间都试图努力索取对方的呼吸。 “每个人都会走的，”苏禧明显声音轻颤，仰头看向天花处位置那个十字梁已不再，所有过去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的消逝而变成过眼云烟。 或早，或晚，都会走。 陈冉冉的手心在暗中使劲，用尽每一分骨劲紧抓苏禧的掌心骨从戒指位置一分一分慢慢向下触摸，抚之不尽。 从今天开始每一个清晨都无比珍贵。 要戒指在，要人在；如果可以，但求久在。 “苏禧？” “在呢。” 陈冉冉倒头埋入苏禧怀抱中，屏息吸蹭搓之入骨，只因企图记住拥抱而陷入无限索取，直到眉下一点热泪打在苏禧红白侧脖，顺延滑过心脏位置坠入胸腔。 “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苏禧低声回应，磁音有力：“好。” “要像现在这样用孔武有力的强音回应我。” 苏禧嘴角化开一抹浅笑，宠溺在柔和剑眉下绽花：“好，在呢，遵命。” 他一定会努力睁开眼，附以如太阳般灿烂的绚笑回应。 “苏禧。” “在！” 第二天一早苏禧早早地就醒了，乖乖躺着等陈冉冉喊自己呢。 “今天把压棺材底的靓西装穿上，有大事要干。” 苏禧回一个敬礼：“好的老板，请等我一小会。” 他光速穿好衣服打扮等安排。 陈冉冉要带苏禧去一趟苏津，正式将他介绍给童璠认识。 “紧张吗？” 陈冉冉看他坐着都开始飙虚汗了。 苏禧摇头：“不紧张，是假的。” 他其实有点害怕，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不自信。 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始终瞄着两人，巧的是钟辉也在这一趟高铁上，自从江云月那个案件结束之后他一直想找个机会找苏禧聊聊，多探探他的底。 “警察，”钟辉向乘务员出示了警员证。 “5号车厢的乘客资料都给我一下。” 乘务员恭恭敬敬地应着，马上联系调动资料。 但奇怪的是任凭钟辉翻遍了资料都在上面找不到苏禧的相关信息。 “5号车厢26座的乘客，他的资料呢？” 乘务员瞄了一眼那个位置，满脸疑惑：“那个是空位啊，没人。” 她只看到那里坐着一个陈冉冉。 钟辉两眼问号，“就是女孩旁边那个穿黑西装的男孩呀。” 乘务员依旧摇头：“没看到。” 钟辉呼气斯哈一声，他开始怀疑乘务员的是不是瞎了，随便捞了一个过路的男乘客过来：“靠窗位置那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旁边有个穿西装的男人，你看到了吗？” 男乘客忽然被拉过来有被吓到，在钟辉的强势气压下不敢说些什么，乖乖听从朝陈冉冉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没有，只有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答案还是一样的。 钟辉麻了，后背一凉骂骂咧咧一句：“见鬼了。” 回头那几个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更离谱的是他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座位上的陈冉冉和苏禧就不见了。 下一秒在其他人都散开之后钟辉在走到角落位置时猝不及防被一股强风带入厕所，门哐当一声被重重关上。 钟辉惊吼，但出不了声，迎面对上一双凌厉黑眸寒光扫视，在强势威迫下他被逼近墙角半弓腰屈膝。 苏禧居于高位，戾气随呼吸释出低声向下压：“听说你很好奇我？” 小小的空间内他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三的位置，逼得钟辉无处可躲。 钟辉瑟缩着身体往后缩，后腰梗到洗手台位置骨头被膈得生疼，他强忍着痛伸手进口袋里掏啊掏，掏了好一会才掏出几张纸条来，他趁着苏禧不注意将那几张黄黄的且皱巴巴的纸贴到苏禧额头上：“定。” 苏禧：...... 门外陈冉冉在等着，见许久都没有动静探个头进来瞄了一眼。 很明显这些小东西是压不住苏禧的，陈冉冉提醒道：“符纸没用，你得请茅山道士。” 列车已到站，陈冉冉催促苏禧处理好赶紧下车。 苏禧缓慢呼吸一口气，把额头那一堆符纸撕下来再一张张贴回到钟辉的脸上，边贴还边学着陈冉冉那样阴阳怪气一句：“符纸没用，你得请茅山道士～” 最后再瞪钟辉一眼大步潇洒下车去。 密闭空间里钟辉独自一人被留在里面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一动不动，正当他有所反应准备出去时门又被打开了，他怕是苏禧回来赶紧拿起垃圾桶做防御。 但开门回来的是陈冉冉，她回来是想提醒钟辉一句：“我帮你破案，你别恩将仇报，只要我们想，弄你不是问题。” 她做了一个割脖子的动作明确警告钟辉不要乱来，还拿起手来扮鬼脸做了一个啃骨头的动作不忘帮他回忆回忆过去，恶笑贯喉而出。 门再次被关上，钟辉两腿软到坐在马桶上，就这么一小会出的汗足以将里面的白衬衫薄薄打湿一层贴着背。 手机也掉到地上了，他摸索了好一会才勉强拿起来，屏幕戳了好一会才将电话打出去：“苏津方向，帮我盯着陈冉冉。” 他就是个犟种，不查到水落石出绝不罢休。 第75章 列车已到站列车已到终点站 到达苏津，三人会面。 苏禧和童璠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意外地平和。 童璠：“今年几岁了？” 苏禧：“一千零七十六。” “噢，”童璠认真思考了一下，“年纪相差挺大的。” “现在是 做什么工作呢？” 苏禧看了一下陈冉冉，如实答道：“在工作室里帮忙。” 童璠：“噢～吃软饭的。” “哎，”陈冉冉在桌下摇了一下童璠的手，眼神示意不要这样说。 童璠含糊点了两下头，行行行，马上改说辞。 “男孩子呀，还是年纪大点好啊，成熟，对不？” 苏禧尴尬一笑，附和点头，是滴，成熟......已经全熟啦。 “对了，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童璠非常关注这个，毕竟决定在一起就要慎重考虑。 苏禧礼貌挤出一个微笑：“您说。” 面对陈冉冉的好朋友他努力在时刻保持微笑，肌肉都僵住了。 “你们以后打算住在哪里呀？毕竟你飘无定所的。” 陈冉冉嘴里那口汤勉强闭上嘴才没有喷出来，但是吧，这个飘也是事实嘛。 “我已经买下了清水河的小区房，就是现在住的这个，稍微改造一下就是新的房子了。” “行吧，”不过童璠还有一个关注的店：“你买下的？他没钱啊？死穷鬼？” 苏禧蚌埠住了，好侮辱人啊。 “我有很多棺材本的，已经全部交给冉冉了。” “嘿嘿，”童璠傻乐呵一笑：“原来如此，行吧，吃饭。” 问题问得有点多了，她也有点累，作为好朋友她尊重陈冉冉的选择，一番交谈之后也觉得苏禧这个人还是蛮不错的。 “哦，对了，你吃得惯这些吗？有没有什么戒口的？这个糯米饭别吃，对你也许不太好。” 陈冉冉哭笑不得，她看得出童璠是在逗苏禧玩，眼看着都要憋不住笑了。 “好啦，他嘴笨，别逗他。” “是吗？”童璠可不这么认为，这张嘴还会亲她的朋友呢，一点也不笨，可怕得很。 晚饭过后童璠给两人找了个酒店：“住这里吧，离我那里挺近的，明天中午过来吃饭。” 苏禧看了一下面前的大酒店，装修很豪华，同类也挺多的。 一路进去不少羡慕目光传来，还有地悄咪咪问他怎么找到这个好看又善解人意的。 有关于这个问题，苏禧觉得有两个关键。 “第一，我帅。” “第二，我女朋友觉得我帅。” 陈冉冉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在角落位置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估计又遇上能聊的小伙伴了吧。 偶尔出来换个地方住还是挺不错的，尤其是现在陈冉冉看着这个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套房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体温随热烛逐步高升。 还有面前这个算不上完整的黑丝薄睡衣，这衩开得比她现在的血压还要高。 “咋整？”陈冉冉征求苏禧的意见？ 体内正在剧烈燃烧的火烧得苏禧口干舌燥的，他将衣服脱下。 第87章 陈冉冉眼睛一亮，这是想开了。 苏禧大步靠近，黑衬衫之下薄肌隐约迭起，行如风呼吸却逐渐沉重，他用外套捂住了陈冉冉的嘴：“这香不对劲，撤。” 他仅仅用了十分钟时间就将陈冉冉拉到了酒店门口，现在两人大眼瞪小眼脸颊浮红的，很明显还没从刚才的场景里缓过来。 陈冉冉将视线挪向远处，其实她挺想住的，但既然已经出来那就算了。 主要感觉苏禧不太对劲，怕他撑不住。 不出所料，他跳河了。 3月的江水依旧冰冷，当身体完全浸润在江水之下总算是勉强降火，整个人都清醒多了。 陈冉冉真是拿苏禧一点办法都没有，见他玩水得以舒爽之后也在江边坐下，水抹过指腹冰冰凉凉的。 她也想玩水，但并没有像苏禧那样任性跳河，仅仅只是挽起长裙将白皙长腿半浸泡在江水下，意外的是水温越泡反而越舒适。 苏禧站在水中央位置浅笑静望，爱如流水随风吹波浪吹近。 半空一轮白色明月绚光点映在潺潺江河，陈冉冉坐在江边挥动杨枝拨水玩弄，衣裙半边摆随如珠流水摇动，岁美年华似静月安好，望之心趋若慕。 “江水凉，”苏禧大手包裹陈冉冉的白皙双足，平日里在被窝都要暖上一夜才能勉强温热，这会摸着更凉了。 陈冉冉甜笑以应：“可你的手心是如此温热。”温暖又柔软，渡她一整个寒冬。 虽然相伴时间不长，但本应苍白一片的寒冬因为苏禧的到来增添了许多温暖印记。 是会预先温热的驼色大衣，是天黑夜路在小小口袋里的十指紧握，是风霜降临时挡在身前的高岸伟影，是深冬静夜时靠近心脏位置砰砰乱跳的炙热心脏。 更是他，苏禧。 苏禧因此而感到荣幸，这也是他上千年来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寒冬。 但可惜的是眼下春天就要来了，万物即将复苏，冬物即将陷入数不清日夜的无声沉睡。 也许会在下一个冬天前苏醒，也许会在沉睡中消亡，结果会如何？暂无人知晓。 童璠下去还要上班，为了不耽误她的时间陈冉冉和苏禧一早就过去了，他俩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童璠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起床时还不忘竖起大拇指来夸两人贤惠。 饭桌上童璠还在望着处理对接事情，电脑敲个不停，遇到个别事情和对方谈不妥的心烦意乱又点燃了一根烟。 “你们先吃。”童璠走到阳台位置冷静冷静。 “我操你大爷的，” “你个废鸟，” 陆陆续续好几声叫骂声传进来，对战状况激烈。 “我去看看，”陈冉冉放下饭碗走向阳台。 苏禧全屋看了一眼，相比于屋外的状况他对屋内的情况更感兴趣，刚进门的那一瞬间他就嗅到屋里有着不易察觉的诡异气息，微弱残存着。 再细看房间里的布局，看似平常不过但实则暗藏玄机；苏禧了解过童璠的职业，要想在这里藏些什么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可惜的是她留不住。 十来分钟后两人从阳台回来，童璠情绪明显平缓，一如既往像品尝日常该说笑说笑该吃饭吃饭。 “下午本打算带你们出去逛逛，但是有一个讨人厌的甲方不放过我，所以下午的时间你们自由安排吧！” 身不由己，多少显得有点无奈。 午饭之后童璠将两人送到车站，临走时还给买了好几袋子这里的好吃的。 “我来吧，”苏禧帮忙将东西提过。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行走的过程中并没有过多交谈。 但即将在回到车之前苏禧还是善意提醒一句：“不要沉迷于过往，有伤身体。” 童璠停止脚步，面色微青。 她本不想求助苏禧，但偏偏该死的是她又看到了一点点足以燃气斗志的希望。 “如果某天你见到他，能不能帮我个忙问句话？” 苏禧：“你说，” 童璠心绪拧巴，愁眉久久难平，过往忧伤回忆再现即便再强壮坚定这一刻还是低下了头。 “你问问他，还回来吗？” 童璠还在等，等一个未知的答案。 “好，”苏禧应下。 “那你呢？”童璠也同样好奇。 苏禧不确定，也给不了答案。 “可以的话，请您也帮我一个忙吧。” 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就有注意到陈冉冉一直在盯着童璠的烟，一个蠢蠢欲动的心随眼睛扫视来回反复。 “尽量让她少养成一点坏的习惯。”无谓伤肺又伤心。 童璠心不在焉地听着，与此同时开始陷入沉思。 “你让我开始思考怀疑是否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在一起。” 苏禧无奈，一声叹气中夹杂着心酸：“你同样也让我开始思考怀疑是否真的值得等待。” 两人都在硬杠对方，但却又找不到真让对对方死心放弃的理由，都是当局者，都在清醒中说服自己沉沦。 坐车回去的路上陈冉冉变得沉闷，在每一次见面之后离开时产生的失落感总会让她陷入阶段性的悲伤。 “我不喜欢离别。” 苏禧不敢回话，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机会时刻紧牵陈冉冉的手。 但离别是常态，他试图用这个理由在无声中为自己开脱。 快要回到时陈冉冉忽然间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我刚才有没有和童璠说拜拜？” 她有点记不清楚了。 苏禧回答：“有，”两人在车站时离别情绪特浓，他在旁边看着不好受。 “那，有说下次见吗？” “这个......”苏禧犹豫了，他似乎也记得不太清楚。 “你要不要手机里再和她说一次？” 陈冉冉失落摇头：“不要，” 对于她来说下次见不仅仅是见面，更是承诺要见面。 “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说清楚的，” 陈冉冉很敏感，她想要直观地看到对方的情绪反应，每一个动作举止都要记住，哪怕是简单的挥手告别动作。 但苏禧觉得不对劲，虽然是在说童璠但却总感觉陈冉冉意有所指。 还想再问些什么，车厢播放提示前方列车即将站。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g3798次列车，本次列车全面禁止吸烟，列车即将前方到站清水河站，亦是本次列车的终点站，请您整理好行李物品，做好下车准备。” 陈冉冉惊慌失措的迷惘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看样子似乎有点害怕下车，但后方的人已经再催，无奈之下只能赶紧挪步行走。 即将要到达下车口时陈冉冉猛地忽然不安回头，她才发现苏禧还站在原地，急急忙大声追问：一声：“苏禧？” “你怎么不下车？” 第76章 他是小偷偷偷摸摸 “苏禧？” 陈冉冉猛地一下从梦中惊醒，环绕四周看一眼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苏禧听到叫喊以后赶紧回应：“怎么了？做噩梦了？” 陈冉冉摇摇头，示意没事，但脸上的虚汗依旧拔凉。虽然只是一场梦但后怕感依旧强烈，直到回家之前还没散去。 也是从那以后开始陈冉冉过分在意苏禧的存在，需要用随时随地的回应来填满内心的慌张和不安，只要他不在身边就会充满焦虑，思觉失调不能自愈。 隔壁601的老太太家现在交由村委会那边来处理，房子多加了几个窗，又重新装修了一遍，现在整个格局看起来开明多了，期间还有不少的租客来看房子意向组下。 老太太死在屋里好几天的事并没有对外说，但为了租客能租得舒服一点村委会的人还是请了道长来做法，祈求守护一方家宅安宁。 那个道长陈冉冉记得，是集体祭祀那天在广场中央挥舞火龙的道长。 经过602时道长给陈冉冉礼貌点头打了一声招呼，视线一侧往屋内瞄了一眼。 陈冉冉因为他这一个侧目遥望紧张得不行，赶紧将门给关上，庆幸的是这会苏禧并不在屋内。 然而奇怪的是当她转身看向客厅时发现苏禧已经悄无声息地在那里坐下，“你不是出去了吗？” 苏禧走到阳台位置，601那扇尘封许久的窗已被卸下，从这个方向看过去屋内的所有都一览无余。 “好久不见，” 苏禧朝着道长打了一声招呼，久违的重逢之后这一眼弥足珍贵。 道长喜极望外，瞪得溜圆的双眼满目震惊。 “将军？”他不敢相信，跨步上前看了一眼又一眼，等待回应确认。 苏禧热切回应：“是我，齐老先生，好久不见。” 时隔上千年，两人终于再次得以相见。 自苏禧死后齐恒日日为他念经祈福超度，但可惜的是再怎么寻觅都不见亡魂。 “是我无用，这么多年都没能找回苏王和大将军。”齐恒愧疚又自责。 第88章 苏禧感慨一声长叹气：“不是你的错，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陷在过去的痛苦回忆里。” 他将父王和王兄的骨灰坛拿出，小心翼翼捧在胸口前。 “曹作这个人恶心至极，将我父王和王兄的骨灰藏在发旋上，也是直到他死那天我才发现。” 而现在，苏禧将骨灰转移交到齐恒手上：“辛苦齐老先生为我父王和阿兄引魂超度。” “好，”齐恒饱含热泪接过。 “那，少将军您呢？” 他同样想还苏禧一个安生。 身后十来步的地方陈冉冉远远站着，她并没有听到两人在说些什么，虽然平静神色中抹过一丝惊慌迟疑但最终还是决定不过去，有且仅有落在苏禧后背的无声遥望。 苏禧感受到了，回头对视附上炙热温和浅笑。 “我还有更重要的安排。” 既然如此，齐恒选择尊重，弯腰尊敬半鞠躬后在不舍中隐忍离去。 到夜半时分，苏禧和陈冉冉在平静相拥入睡，声寂却无眠。 “父王和长兄都安好送走了？” “对，”上千年的牵挂执念总算在今天了结，但奇怪的是苏禧却愈发心慌，只能通过索取拥抱缓解。 他十分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明显的变化，在身不由己中被点点剥离。 陈冉冉提议道：“改天等道长安顿好，我们带上祭品去拜一拜，应该正式地扫扫墓才行。” 苏禧听着像是憋憋屈屈地嗯了一声，埋入柔软颈窝蹭蹭撒娇：“冉冉最好了。” 他从不轻易透露内心柔弱一面，但在触及柔软时还是会被点点治愈，看起来显得有点矫情了呢。 “我们之间无需客气。” 陈冉冉伸个小懒腰，反手一抱将苏禧霸道搂入怀中：“睡吧，夜深了。”。 她能做的不多，但求在利索能力范围内做到最好。 第二天一早，依旧还是陈冉冉喊苏禧起床。 早上寒气依旧萦绕，苏禧赖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 “苏禧？” “苏禧！” “唔～” 苏禧半睡半醒牛叫一声，掀开被子以后猛地一抖擞又缩了回去，迷糊间嘟囔着：“冷......” 他像往常一样耍赖想着多睡一会，预测陈冉冉过一会肯定回过来哄自己起床。但这次过了很久都不见人来，迷迷糊糊间好像还听到关门的声音。 苏禧懵地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人？” 屋里空空如也。 但其实陈冉冉并没有走，她躲在了门外不出声故意逗他玩呢。 “什么？今天工作室里来了两个帅哥模特？我这就飞过来。” 听到门外有动静苏禧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开门就看见陈冉冉在那里笑过后才反应过来被耍了，腮帮子鼓气咬牙梗梗脖表示很不爽！ “小气鬼。” 陈冉冉拉着他的手一起下楼，原先还以为会耍一股牛劲呢，但牵上手以后就轻易跟着走了。 现在是很好哄的小气鬼。 但这并不影响他是个小心眼的，就因为这么逗了他一次白天都不怎么应人了，左喊右喊糖衣袭击就是不理人。 有时候甚至一出去就是半天，去哪也不提前说一声。 “苏禧？” “小气鬼？” “苏某人？” “喂！”陈冉冉有点开始生气了。 他这才嬉皮笑脸地应一声：“哎，我不叫喂～” 陈冉冉置气转身，这人太坏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在意什么。 “不应就不应呗，我还懒得叫呢。”现在到她有脾气了。 中午买饭她就只买一份的，吃也自己一个人吃，身边不允许出现第二张椅子。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只要看到苏禧从跟前经过就自动略过，完全当做看不见。 被冷落的滋味不好受，苏禧窝在角落位置独自发愁。 “真的不理我吗？”他小声哀求一句，陈冉冉的背影冷漠到让人心慌。 这样的冷战状态持续了两天，直到夜深人静时苏禧钻进了陈冉冉的被窝里，他带着怨气求和，毫无底气威胁：“再不理我就走了哦，到时候可就不止离家出走这么简单了，不会再让你找到我。” “你他妈混蛋，”陈冉冉猛地握紧拳头锤了一下他的胸口，就知道用这个烂招来威胁人。 露从今夜白，风清月渐明，但苏禧的双眼却变得浑浊；身体也越来越寒凉了，睡到半夜有时候骨关节都会不由自主的变得僵硬。 “植树节快到了，我们买一颗小树吧，到时候种在楼下天天给它浇水施肥，让它快快长大。” 苏禧有气无力应一声：“听你的，”他好困，这会趴在陈冉冉的肩膀上已经半熟睡眯不开眼睛，轻弱呼吸点滴断续。 “要不还是养在阳台吧？和花养在一 起。” “要养一棵什么样呢？” “发财树怎么样？” “哎，居然还有一种树叫幸福树呢。” 陈冉冉叨叨叨地说了一堆，转头才发现苏禧趴在自己肩膀上睡觉了。 无奈叹气一声：“算了”。 看他的样子似乎很困呢，呼吸浅浅睡眠深深。 第二天到了将近中午时分陈冉冉才喊人起床。 “苏禧，起床咯～太阳晒屁股了。” 算了算时间苏禧已经睡了将近12个小时，这睡眠质量杠杠的，睡半天都不见起来上个厕所。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甚至听不到翻身的声音。 陈冉冉紧接着又喊了一声：“苏禧？” 还是没有回应。 陈冉冉将早餐放好，不紧不慢刷牙洗脸后又磨蹭了好一会才慢慢地走回到房间里。 她现在很心平气和，不再像往日那样闹脾气。 “起床咯。” 但苏禧睡得实在是太沉了，陈冉冉单纯地以为他还没睡醒，并非不想理人。 “工作室的那几个模特我不打算合作了，以后还是你来当我的御用模特吧，他们哪有你帅呀。” 陈冉冉将今天要穿的衣服给帮忙配好，虽然苏禧穿什么都好看但她还是想把人打扮的更加帅气逼人，好让她多看看心情更加愉悦。 “我已经跟花场的老板说好了，下午我们过去提树吧。”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种一颗罗汉松，它不仅能镇宅辟邪还能带来好运和吉祥呢，最最重要的是罗汉松它能活上千年呢，就像你一样长寿。” 陈冉冉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堆，也不管苏禧有没有回应。 但说着说着她也觉得挺累的，顺势躺在苏禧身旁休息一会。 “你身上好冰呀。” 陈冉冉给他又多加了一张被子，整个身体部位只有手部还勉强温热。 “你这个人有时候还怪贴心的，知道我喜欢牵手还特意暖了一下手。” 但就在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陈冉冉猛地一下眼泪决堤，陷入苏禧的冰冷身体中埋头失声痛哭。 说好的不许不理人，但顽固如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走了。 他甚至吝啬得不留下一声拜拜，也不承诺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再摸回到中指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他像个小偷一样在黑夜里偷走了他们唯一的对戒。 他的肉身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苍茫憔悴，乌青斑驳血丝从侧脸爬过。 几乎是同一时刻，齐恒已经来到了602的门外。 他敲了敲门，问候一声：“苏小姐？” 声音如勾魂般冷漠，不带一丝情感。 “少将军已经走了，还请开门，让我为少将军祈福超度，将他送往安生。” 陈冉冉不语，不应，不做反应，始终安详躺在苏禧的身旁相伴。 过了许久，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但齐恒却没有说话，他选择在沉默无声中催促。 “如果我说不呢？” 如果她就是铁了心不让苏禧走呢。 第77章 大步走别回头 陈冉冉之前给隔壁601老太太整理遗物时清楚地看到笔记本里记载着如何完好保留尸体，以及锁住他的魂。 “你别想就这样轻易离开。” 过去她亲手撕下来的窗户遮光布现在又一层一层再次沾上，开阔明朗的房间覆上一层压抑的灰暗。 她学着隔壁601的李老太太那样燃烛点香，每日每夜虔心供奉。 天黑来临之前陈冉冉秘密地出去了一趟门，目的地是偏角郊区的一个小农村里，这里有一个方圆十里都传言十分灵验的神婆，只要钱到位不管是什么都有求必应。 一个月之前她就来过，现在来要求神婆兑现承诺。 陈冉冉将一个红包放在神婆跟前：“我要将三十年的寿命转给苏禧。” 这个空包就是苏禧新年时收到的红包，这并非像他所看到的那样空空如也，相反里面装载有三十年的寿命。 屋内黑灯熄火，一身黑衣的神婆坐在烟香环绕的供奉位前，片刻之后微睁疲惫双目漫不经心地打量了陈冉冉一眼，呼吸间用力浅喘：“他不要。” 第89章 红包里那张隐若的纸条几乎是在瞬息间化为乌有。 一阵钻心的痛从胸口处散开，随同鼻腔处吸入的烟雾触达每一根感官神经。 疼，疼到陈冉冉喘不上气，面色一秒虚白。 这种烧心的滋味不好受，尽管仅仅只有一层死烟在炙烤。 “强卖强给也不行吗？” 这一刻就连强势都显得那么无力。 神婆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漠姿态，挥挥手示意人走。 陈冉冉不情不愿地离开，但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放弃的。 老太太的笔记里面详细记载着如何制作特殊药水，在教程的指引下她很快就将药水一比一复刻。 苏禧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僵硬，斑驳乌青从手心呈片状蔓延，陈冉冉拿药水一遍一遍地擦直到整个手因为用力揉擦而肿胀。 空气闷热又潮湿，任凭陈冉冉附以一腔温热却始终没能将他的体寒驱散，他的臂膀也再不会随她的入怀而调节拥抱弧度，僵直不动如枯木。 “既然这样，从今天开始你就入我的怀抱吧。”陈冉冉将苏禧紧紧抱入怀中，埋头时呼吸凝重。 每到夜晚她的心就会空一会，哪怕苏禧还在身边也无法弥补这种孤落感。 睡是睡不着的，夜夜空眼到天亮。 回来的时候她带了一包烟，楼下的阿叔说就这个牌子的得劲，烟雾缭绕纠缠大脑，陈冉冉不受控制也走进了便利店。 “那个牌子的，我要一包。” 白天的时候她试了一根，不懂得换气熏了一鼻子的烟，连带着也被呛了好几口。 现在深夜再来一根动作明显已经熟练多了，烟味也在悄然间发生变化，烟雾直冲鼻腔往上走麻痹大脑。 担心熏着苏禧，她特意走到窗边位置吸，白烟从鼻腔析出瞬间淹没在黑夜里。 苏禧的事童璠也知道了，她担心陈冉冉想不开连夜坐车赶来，刚进门就正好看到陈冉冉在阳台处吸烟，一根接着一根不过一小会烟头就成小山。 他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她的烟已经不离手。 童璠瞄了一眼房间，被褥覆盖下他已安详入眠，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与黑夜融为一体。 “第七天了吧？” 陈冉冉点头：“等下他会回来。” 这话童璠怎么都听着不对劲，都已经嘎过一次了，应该就没有头七回门这说法了吧，但见陈冉冉态度这么认真坚决她也没有反驳什么，避免她应激。 “他一直躺在床上也不是个事。” 这话倒是提醒了陈冉冉，“放回棺材里吧。” 还没等童璠说些什么陈冉冉就径直往房间里面走去了，不是.....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屋里静悄悄的，陈冉冉爬进了棺材里和苏禧一起躺着，她在数着时间掐着表，期盼着苏禧今天晚上回来。 “阿黑，你能看见爸爸的，对吧？” 陈冉冉将希望寄托在猫身上。 阿黑不语，只是一味地盯着陈冉冉，它搭着小手靠在棺材上看了苏禧一眼，仅仅只是一眼马上飞快后退逃走。 猫都是有灵性的，尤其是玄猫，不近死物但也无惧邪祟。 陈冉冉留恋依偎在苏禧怀中，他瘦了，胸前的骨头凸起一个弧形；她将带回来的花叶一片一片小 心翼翼置放在苏禧身上，花瓣几乎是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枯萎，她只当是苏禧在吸收养分。 “连声再见都不说就走了，你什么意思？” 白日里的伪装坚强在这深夜一刻全数被卸下，爱而不得让她崩溃。 门边位置，童璠倚墙站着，刚才喝了瓶酒这会明显整个人的松懈多了，弯曲着背仰头长舒一口气。 她就在这里陪陈冉冉等，看一下是不是如她所说的那样第七天晚上会回来。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每一秒对于陈冉冉来说都是煎熬，眼见天晴露白她明显急了，迫不及待想要弄出一点人为的声音为的就是满足焦急的心。 “噔噔，” 她敲了两下棺材，双眼始终紧盯苏禧。 “苏禧？” 陈冉冉不死心又喊了一声。 但他是不会回应的，苏禧已经在这个世界永久长眠。 在晨光东升初现的第一刻，屋里响起尖锐哭呛，在隐忍七天之后她开始选择性接受苏禧已经离开的事实。 自那以后，陈冉冉也同样陷入沉睡，随同窗外的花一起渐渐凋零。 她好困，好累，不愿意离开枕被，一觉睡上十个小时之后模糊醒来紧接着又是深度的昏睡。 闭眼天黑睁眼灰暗，双眼不见光亮。 隔壁的新邻居来敲了好几次门，但都被童璠以不方便为由拒绝了见面。 “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邻居清了一下嗓音，友好请求道：“中间的那个窗户，你们是在外边加了一层遮挡是吧？这层遮挡方便拆开吗？我们想着让阳台位置更宽阔通透一点。” 童璠并没有着急回应，那面墙是苏禧走了以后陈冉冉一块砖一块砖亲手垒上去的，为的就是将仅有的阳光都遮挡住。 数了一下时间陈冉冉已经将近两天没有出房门，不吃不喝在清醒中消沉意志。 看似睡得死死的，但只要童璠有意拉扯苏禧她马上就搭手护着，不动声色中将一切护在怀里。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半睡半醒中陈冉冉呢喃一句。 他在梦里。 梦里非灰即黑，厚压压的一层云积压在头顶上方。 陈冉冉清楚地记得这条路，苏禧曾经带他走过。 凭借着模糊回应她一点点向前摸索，前方是一个坟场，数百上千个石碑林立，阵阵黑烟穿眼而过。 黑暗中一束微光在引领着她前进，路过小道绕过分叉路口，眼前是更黑一片的丛林，丛林里有上百只躲在草丛里发光的眼睛正在警惕地盯着陈冉冉。 路中间位置有一座木制的无名碑，所有眼睛都以它为依仗。 这个地方陈冉冉记得，是乱葬岗。 一路过去无数眼睛都因为恐惧而飞快逃窜，唯独墓碑之后有一个身影始终岣嵝躲藏着。 陈冉冉是不确定的，但好奇心在指引她前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看见他裸露在外的无名指上闪烁熠熠光辉。 “苏禧？”确认声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男人的后背明显挪动一下，头面低沉瑟瑟发抖，他怕。 “我有家人，我不要葬在这无人认领的乱葬岗。” 陈冉冉将热泪哽咽下喉：“我是冉冉啊，” 找他那么多天万万没想到人居然在乱葬岗里，看着他浑身发抖后怕不止的萎靡样陈冉冉心痛到破碎。 苏禧一脸不可置信抬起头来，惊喜但却又惊愕。 “冉冉，”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来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但下一秒出口的话却是骂陈冉冉：“你走啊，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没有生人能随意踏入这里，他下意识的第一想法是陈冉冉也像他一样死了。 陈冉冉不知道他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大，一心只想着把人带走。 “听话，我来带你回家。” 苏禧不要，他挣扎着推开陈冉冉。 与此同时，两米远位置外的往生门开启，每个野鬼都有自由选择往生的权利，但唯一缺点就是数量有限。 原先躲在草丛之后的野鬼都像发疯一样四处逃窜出来，争先抢后进入往生门。 往生门上有二十道蜡烛，每入一野鬼蜡烛便灭一根，直到所有蜡烛尽数全灭大门就会关闭，剩下没有进入的野鬼只能在这乱葬岗附近继续游魂。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十来盏蜡烛已经被熄灭，眼看着数量即将被抢完陈冉冉赶紧拉着苏禧往里走。 “你进去啊，不要在这里做游魂野鬼。” 苏禧痛苦摇头，剩下的机会不多了，他选择将这个机会留给陈冉冉。 “下辈子记得找个好人家，做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不要再颠沛流离。” 趁陈冉冉不注意他一把将人给推了进去。 但他低估了陈冉冉要救他的决心，眼看着就要进去了陈冉冉死死地扒着门拦住洞口，眼尖如她一把拔下了苏禧的戒指往洞口位置扔。 苏禧果然是紧张这枚戒指的，他想也不想就跑到洞口位置往回掏。 陈冉冉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一把将苏禧推到往生门里面，与此同时拦住洞口不让其他游魂野鬼抢夺这最后的一个往生位。 “大步走，别回来，” “还有，如果可以，下辈子记得回来找我。” 虽然今生无缘，但庆幸的是已经相识相知，盼望着来生能够再续前缘。 往生门被正式关闭，苏禧最后一声请求不要的呐喊被闭合洞门吞噬。 现如今就剩下陈冉冉在这里，身后还有上百只怨气满满的野鬼恶狠狠地瞪着她。 “明明那个位置是我的！” 第90章 “是你断了我的往生路。” “混蛋，我弄死你。” 在陈冉冉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数百只野鬼叠堆地来发起进攻，她无路可逃，甚至还在后退的过程中被绊倒了一脚。 她不管这些野鬼要如何，“要杀要剐，你们来就是。” 她只要苏禧能顺利往生，仅此而已。 第78章 她就是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 野鬼会吃人，陈冉冉在濒临恐惧中真实体会到。 他们的拳头是软绵绵的，但却能够穿透人的心脏抓筋伤骨。 “唔.....” 陈冉冉痛苦着挣扎喘气，无数只长满荆棘的手正在刺穿她的心脏。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野鬼之地时忽然间身体被猛地一拽飘荡在半空中，在一众野鬼的惊慌审视下直接破乌云而出。 齐恒将失魂的陈冉冉从乱葬岗里拉了回来。 童璠紧张得不行，她看着陈冉冉在梦中不断哭喊拍打，但任凭她怎么叫喊拉扯陈冉冉都没有用，关键时刻是齐恒的出现才让陈冉冉再次回复平静。 “她怎么还不醒？” 齐恒无力摇头，不仅是她，苏禧也不愿意醒，哪怕他已经进了往生门。 他试图努力掰开两人在棺材里十指相牵的手，但不管在哪个方向用力都是无济于事，仿佛两人早已共血脉相连。 就在两人都束手无策时，一个神秘的人不请自来。 宋翡几乎是凭空出现的，童璠和齐恒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 他在睡梦中听到苏禧向自己求救，马不停蹄朝着危险信号发出的方向赶来。 一个是不愿意往生，一个不愿意醒，这让宋翡感到棘手。 但任凭两人再倔强都逃不过他的招魂铃。 铃铛一响，两人覆盖在眼皮底下的眼珠子都开始不安转动。 耳边的铃铛声越来越急促，陈冉冉的呼吸一下一下起伏越来越紧急，在最后一声铃铛哐当一下砸在心尖上时她终于将眼睛睁开。 她俨然记得自己刚才还在乱葬岗里，下一秒睁眼起来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但其实也算不上陌生，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小区门口。 “呀，是冉冉。” 陈冉冉怀疑自己出现幻觉了，她看到死去的李老太太对自己打招呼。 她还十分热情地邀请自己晚上一起吃饭。 “等等，”陈冉冉陷入沉思中。 她再认真细看一眼小区位置，是熟悉的房屋建筑，没错的；而再看那些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当中老人居多。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里是人逝间，她又再一次地来到人逝间了！ 陈冉冉在思索间脑洞飞速运转，转身奔向5栋所在的位置，现在的所有关注点都停在602的阳台位置。 任何事物存在都有它的合理性，她一直都坚信这个道理，现在陈冉冉急需得到验证。 陈冉冉用尽全力奔向6楼，大步如流星踏月，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一秒就出现在602的门前。 “有人吗？”她很急促地拍了几下门。 陈冉冉贴脸在门上听，听不到一丝回应声。 她等不及了，猛地一下踹开了602的大门。 屋内摆设如她所见一切都是最新的装潢，屋内依旧光线充足，暖日洒地，没有封窗，没有垒墙，没有蜡烛和燃香，就连阳台位置的花都依旧鲜艳，随着窗台蜿蜒调皮地爬进屋内。 眼前的一切过于光彩夺目以至于陈冉冉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如入梦幻。 客厅位置一览无余，没有人，她现在所有的关注点都落在房间里。 陈冉冉怀揣着一颗紧张的心小步小步走向房间，门把手就在眼前位置即将触手可得。 越是靠近她就越心慌，紧张到热泪盈眶。 陈冉冉不敢直视床的位置，视线往下从地面开始慢慢抬高，点点扫视掠夺。 但可惜的是房间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希望全部落空。 她不受控制软了双腿只能依靠手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视线落空的那一瞬间绝望将肩膀压垮。 虽然期盼着苏禧能够顺利走向往生路但她还是希望能够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再见苏禧一面。 可陈冉冉真切地知道自己有多贪心，绝不仅仅满足于说一声再见。 想了想她觉得没见到也许是好的，省得等下又纠缠不清。 “算了，你走吧。” 大气点，放他走，不纠缠了。 无声的告别在喉咙处冲涌，强烈的光照刺得她睁不开眼睛，正好顺势捂着眼睛这样就不会被见到眼角位置滴答流淌的热泪。 以后的以后估计只能在梦里相见了，她始终还是要靠编织梦幻来完成不可得的现实。 这里没有他，陈冉冉不想再多逗留，失望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602门外，老太太也上来了，陪伴在她身旁的是先前在荷塘边见过的那个老公公。 “好久不见，老太太，”刚才在楼下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 老太太是特意来感谢陈冉冉的，拉着她的小手亲昵抚摸：“多亏了他，我和老头子才能解开误会，提前再度相好，不再浪费罕有光荫。” 看着两人冰释前嫌再次和好陈冉冉由衷为他们感到开心，只是现在心境苦涩怎么也挤不出笑容，一直在吸鼻子，双唇抿紧不让伤悲外流。 “要永远永远在一起哦，”趁着爱人依旧还在身旁，不再分离分散。 老爷爷和蔼一笑慈祥点头：“对咯，要永远永远在一起。” 离开前，老太太将一个小红包放到陈冉冉手心位置：“今天老太太同样将这份美好送给冉冉，冉冉一定要幸福哦。” 这份祝福很珍贵，但可惜的是陈冉冉抓不住。 “改天你们要是见到他，能不能帮我转达一句话。” 老太太和老爷爷对视一眼，两人看着都有点疑惑。 “你说，”他们也好奇是什么事。 陈冉冉悲从心头出，倔强硬撑着不让泪流。 “你们问他，能不能等等我。” “可能是五年，八年，也可能是十年。” “我不会让他等太久的。” 她就是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 “如果可以，让他梦里跟我说一声。” 陈冉冉一定会好好睡觉的，如果他愿意在梦里多多出现，那就再好不过了。 第79章 可恶的苏禧他太坏了 曾经她也固执想要将人留在身边，哪怕他是一具尸体。 但自从见到他畏畏缩缩躲在乱葬岗的无名坟之后陈冉冉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要为苏禧办一场葬礼，让他风风光光地走。” 那枚戒指再次回归到陈冉冉的无名指，每次想念他时就会习惯性地抚摸，恍然间如再触他的温热指尖。 现在无名碑上有了名字，墓主是苏禧，左下角位置留有：爱妻，陈冉冉。 亲手落下最后一笔，再抚碑文已是另一番深沉且淡然心境，沉默中无限悼念。 “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和他再单独聊一会，”陈冉冉遣散了前来帮忙送葬的几人。 眼看乌云阴沉暴雨将至，童璠放心不下，但倔强如她却始终都不愿松口离开。 半小时后，大雨如数倾盆洒落将整个墓园猛烈冲刷，陈冉冉坐在猛风中始终意志坚定，屹立不倒。 陈冉冉将脸上的雨水一次一次擦干，尽管狼狈也始终不退，“你用这种方式是赶不走我的。” 这已经是她现实中离苏禧最近的距离，在不能做到自然入睡之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留在他身边。 她学着老太太那样做了一个石膏蜡像，日复一日赶工亲手将他的一眉一眼刻画。 大到骨骼关节小到血管皮毛，凭借着记忆中的模样最大程度一点一点还原。 赶在日落之前终于将大致的外形雕刻出来，这一刻她多么庆幸自己曾经学的是艺术专业，没有将苏禧的帅气脸庞弄得很丑。 逼真程度就是连童璠都会吓一跳的程度，差点以为他从棺材里爬出来了。 这会坐在轮椅上看夕阳，还整得挺有模有样的。 “最近的睡眠状态怎么样？” 她刚才只管着将新鲜食材往屋里搬，这会来到门口跟人碰面才发现陈冉冉黑眼圈乌青得厉害，小脸蜡黄蜡黄的，疲惫从低下眼眉爬出憔悴到两眼苍茫。 “你多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童璠很生气，但又不忍心责怪。 陈冉冉摇头，不记得了。 “睡不着，”尤其是自从开始刻雕像以后干劲就越来越充足，迫不及待看着他一点一点赶紧成型。 苏禧的担忧是没有错的，这一刻童璠深刻体会到。 既然这样她也只能来阴的了，趁人不注意偷偷往陈冉冉的水里下一颗安眠药。 在度过了愉快的三人晚餐和饭后电影时光后陈冉冉唰地一下倒在了沙发上，因为太久没有睡觉安眠药的效果几乎是十倍作用。 第91章 童璠将陈冉冉拖回了房间，至于那个蜡像.....做得太逼真以至于苏禧囧囧有神的双眼像个亮晶晶的隐藏式针孔摄像头正在记录两人的一举一动。 后来童璠才知道原来他的眼睛里真他妈有一个摄像头，而安装者是陈冉冉，为的就是想要模仿从他的角度看人从而满足她渴望被关注的急切愿景。 撞摄像头监视自己，阴到没边了，真正做到了他的眼里只有你。 而要说到这个灵感的启发来源，主要是陈冉冉回想起刚搬进来时隔壁老太太说必要时可以安个摄像头。 她现在非常确定可以这么做，且十分必要。 一颗安眠药下去之后陈冉冉快速熟睡，这会任凭童璠在旁边怎么摇人都一动不动的。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一夜天亮将近十小时过去陈冉冉不见有一点动静，十五个小时，二十个小时，转眼间已经天黑她依旧还是沉睡。 童璠总感觉不对劲，心急着叫来了宋翡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一进门他就被那个蜡像吓到了，“我的老天鹅.....”那玩意在扫视他，在确认那个蜡像只是蜡像之后他才勉强站稳脚跟。 “虽然我们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能这样随意吓人的，”宋翡挥舞了一下拳头，揍苏禧的蜡像手。 “哐哒，” 在他毫无预备的情况下那只蜡像手就这样明晃晃地摇了两下随后掉到地上。 童璠指着他：“你完蛋了，陈冉冉起来揍你。” 宋翡急忙忙慌张后退，手摇起来像风扇似的：“我母鸡啊.....他自己掉的。” 两人还在这里你吓我，我否认，殊不知后面已经有个人站起来，冷冷地盯着他们。 “你赔我手。” 冷冷的一声毫无感情。 童璠和宋翡几乎是同步转头， 在看见陈冉冉披头散发出现在灯光忽明忽暗的房门位置两人啊的一声满屋跳。 看到那掉在地上的石膏手她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秒变暴怒，“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两人百口莫辩：“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轻轻一碰他的胳膊就掉....。” 来不及解释，下一秒童璠和宋翡两人直接被赶了出去。 一个下药，一个卸胳膊，陈冉冉实在是忍无可忍。 陈冉冉心疼坏了，捡起苏禧的石膏胳膊赶紧修复；这一天一夜看似睡得安稳但陈冉冉实则被困在了一个虚无一片的白色梦境里，守着一片不存在的墙拼命狂奔企图找到出口位置。 正当她快要妥协时耳边忽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地音，她看见一条血肉斑驳的胳膊掉在了地上，那无名指上的戒指是那样耀眼。 而醒来以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苏禧的石膏胳膊掉在了地上。 陈冉冉一点一点将破碎石膏捡起，小心翼翼每块还原，连接位的每一处瑕疵裂痕一下又一下刺疼她的眼睛，残喘呼吸到心。 “血.....” 她竟然看到瑕疵连接处有微微血渍渗出。 陈冉冉猛地摇摇头，下一秒再看血渍已经不复存在，她只当自己是关心过度出现了幻觉。 她力求完美，光是修复这个胳膊就用了将近一个晚上的时间，直到晨光逐日才停下了手中的美工刀。 又是一个晚上没睡，但她并没有感到一丝困意，就连呼吸都持续保持亢奋。 花园里的花换了又换，陈冉冉已经接替花匠身份成为了这小花园里勤劳的小园丁，等待清晨花露莹润正好推苏禧出来感受一下春意盎然四月甜悠悠清新花香。 陈冉冉拿干净毛巾给苏禧擦擦脸，如擦拭珍宝般小心翼翼。 那双真亦假、假亦真的眼睛无神却有情，若非这是陈冉冉亲手制造恐怕就连她都会以为面前这个坐着的是真人。 尤其是眼睛里的微型摄像机正在有序地左右晃动着，时刻提醒她眼前的苏禧是个假石膏雕塑。 “平时不见你这么认真看我，” 在摄像机地操控下每一眼都显得那么木讷，俨然像个受程序指令驱动的机器。 陈冉冉莫名其妙就开始跟他较劲，即便她自己也清楚跟一个假石雕没什么好生气的。 隔壁601阳台里，新搬进来的女租客这会正在阳台上晒衣物，感觉到另一边有异样放眼瞄了瞄，她隐隐约约看到花丛后有一个人在轮椅上坐着，来回摆手动作似在摘花。 前几天她才听到602有唢呐和南无声传出，因为对这一类事情尤其避忌特地到外面租了个酒店躲了一天，从那天回来以后她就没见602的房门开过，更不见有人出来。 除了昨天晚上半夜的一声哐当以及门外的推拉争吵声。 “看吧，男人即便是坐在轮椅上也不会老实，”男租客附和一声，他光是看背影就猜到苏禧帅得惊为天人。 他转眼就看到老婆在左右眺望一脸花痴像，迫不及待想要窥探帅哥的真面目。 “别心疼他，多疼疼我！” 为以防老婆出轨他赶紧将人拉回屋里，阳台门锁得死死的，两个阳台之间的砖墙遮挡就不应该拆开，他后悔了。 陈冉冉挡在苏禧身前，她不想苏禧被其他人发现赶紧推回到房间里。 在苏禧走后她也有考虑过要不要换房子，但这座房子承载了两人太多的回忆，带不走苏禧的生活痕迹陈冉冉只能选择留下，努力还原保存企图欺骗自己他还在。 “不对，” 陈冉冉才刚坐下就意识到不对劲。 苏禧的茶杯不见了。 她原先还以为自己收拾时错手放在了其他位置，但这会翻便整个屋子都找不到；不仅是他的茶杯，就连毛巾拖鞋剃须刀，还有那件习惯性挂在晾衣架上的黑外套都不见了。 陈冉冉猛地一拉开衣柜。 没有了，没有了....苏禧的衣物全部都没有了，就连搭在床尾的睡衣这一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扫眼而过几乎所有东西都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消失，以灰飞烟灭形态燃烧殆尽。 陈冉冉奋力抓住，但无外乎最后都是两手空空，双手掠过只剩余温滚烫。 她来不及多想，转身飞奔跑出客厅。 猜对了..... 苏禧的石膏雕像从身体边缘开始飞灰，无数异光点缀下形态渐毁。 “你要干嘛？” 陈冉冉慌神追赶，但此时苏禧的身体已经幻化成虚像，穿手直过胸膛什么都抓不住。 但越是着急就越是无济于事，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禧最后幻形渐渐虚透，只有那双眼睛留到最后还在左右转动地捕抓陈冉冉的身影。 “滴”一声，最后的微型摄像头也从眼眶挤落掉在地上。 他唯一留给陈冉冉的只有摄像头下的陈冉冉。 几乎是他化为虚无的最后那一秒窗外正在沐浴艳阳的鲜花极速凋萎，日光被乌云遮蔽世界骤入灰黑。 他带走了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缕日光，也不给陈冉冉留下一丝可以寄托期盼的曙光。 来的那天狂风雷雨大作，走的时候悄然无声消亡，可恶至极。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陈冉冉无力反抗，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可恶的人将所有带走。 阴云在半空中盘旋，正如他来时黑月遮天。 是他想要的，陈冉冉确定了。 她将右手抬至半空，暗黑昼夜中手中戒指闪烁唯一光芒。 “有本事你把它也带走。” 第80章 编织梦幻在梦里说爱你 他是个狠心的人。 在陈冉冉毫无预料的情况下无名指上的戒指挣脱飞出，极速飞腾至半空被黑云包裹。 “行，你牛。” 陈冉冉冷笑一声，心不服气不愤。 就连一样东西都不给她用作留念。 “你是不是天真的以为我陈冉冉没有了你不行，非得抱着你那些破烂遗物过一辈子是吗？” 陈冉冉指着半空中那坨黑云嘶声裂肺地骂。 但很显然她只是声音大，毫无对抗的底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依赖苏禧，对于她而言那堆不仅仅是破烂遗物，更是她得以平稳呼吸的氧气来源。 可他显然是不知道的，人要走，什么都要带走。 陈冉冉不服输，在狂风吹拂下垒起一旁的石膏准备再砌一个。 “该死的苏禧，” 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管她碰到什么下一秒就会在手中消失，摸石膏石膏消失，摸美工刀美工刀消失，就连随便擦过身旁的枯花叶同样隔空消失。 他就是铁了心要搞破坏，铁了心要将一切能做留念的东西全部带走。 陈冉冉缓慢站起身，漠然回头，视线遥望定格在那片乌云之下。 她看到了，乌云之下有一双眼睛，黑乎乎的、怨气极重。 在那双乌黑眼睛的俯视下陈冉冉将右手搭在自己的左手臂上，冲着那块乌云怒吼叫嚣：“有本事你把我也带走。” 乌云停止流转，灰暗永恒停滞，狂风也在分秒间梳减。 第92章 陈冉冉如他所愿：“不是摸什么没什么吗？你倒是继续啊。” 怎么这个时候却退缩了呢。 他不会答应陈冉冉这个无理请求，最后在她猩红双眼的怒视下灰溜溜不安挪动。 没有什么会比得上这一刻的心酸绝望，尤其是在陈冉冉知道自己无力抵抗的情况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 他什么都要带走，唯独不带走她。 “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又独自离开抛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这只该死的恶鬼。” 她有时候会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但是全部的苦都憋着实在是难受。 “要么带我走，” “要么....等等我。” 陈冉冉请求苏禧 等等自己，卑微地恳求着。 如果她不曾享受过短暂且快速抽离的陪伴，也许可以一辈子忍受孤独。 但现在不行了，她心里有了苏禧。 再抬头望天，浊云已经消散，不过瞬息间又晴朗放空。 陈冉冉的情绪波动起伏已经如一条死直的线，任由他胡闹心里不再起半点波澜。 人家决议要走得干干净净也是无可厚非，毕竟也该往生了，只是她执念着放不下而已。 自那以后他就真的再没有出现过，空荡荡的房间只剩陈冉冉一人独影，甚至连梦都不多来了。 但陈冉冉也很有骨气，她已经尽量让自己忙到腾不出一点脑子，招收越来越多的学生尽量全部身心投入到工作室里，除了夜深人静时难免会情绪低落陷入思忆。 今天只想他8个小时。 今天只想了6个小时。 “今天......” 今天她忘记了记录时间，甚至忘了要想他。 陈冉冉躲在床边角落位置，瘦小的背影又被削弱了几分。 窗外月影反射在墙壁，暗光浅浅。 她又出现幻觉了，眨眼间在墙壁淡光里看到了苏禧的侧脸倒影。 “不想你了，走吧。” 独自悲活上千年，现在能安生地走了，她总不能这样任性又自私地阻挡苏禧往生。 陈冉冉伴随夜光入梦，后半夜恍然伸手抚摸墙壁凭借记忆里熟悉的骨骼轮廓缓慢游走。 英气剑眉、高挺鼻骨，薄唇恰似半圆弧上扬冷淡又无情。 这一夜她做了一个很特别的梦，她梦见苏禧转生投胎成为了富豪人家的小公子哥；他几乎在眨眼之间就长大，蹦跶着小腿在自己身后一直叫姐姐姐姐，嘴甜得很。 准备醒来的时候他还mua地一下吸了口陈冉冉的粉红侧脸，“姐姐香香软软的，我好喜欢～” 陈冉冉反手将他推开，她讨厌熊孩子，尤其是这样不经人同意就开亲的。 色狼胚胎。 清晨醒来以后陈冉冉明显整个人气色好多了，心情也不错，就是做早餐的时候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多做一份。 她想起昨天在楼下见到有一只流浪狗，那就给它吧。 出门的时候陈冉冉还是会看向房间门口位置，微微张开的嘴巴又合了起来。 “破门，你再看一个试试，明天就把你拆了。”她现在看这个门很不爽，但强势不过三秒转头就马上关门灰溜溜地下楼。 以后她得给自己定下一个小规矩，说任何话之前都要先等个三秒，这样就能有足够的时间考虑确保自己不会脱嘴而出某个名字。 童璠早早地就来到工作室，她这段时间有假期刚好够来帮个忙。 角落位置有一副被白布遮挡得严严实实的画，凭借她对陈冉冉的了解不用猜都知道这幅画很定不对劲。 掀开以后果然不出所料，是她多想了。 废画而已。 她计划着忙完这几天以后就带陈冉冉出去旅游一趟，整天待在这工作室憋屈得很。 “去海滩玩怎么样？正好我买了两套新的比基尼。” 陈冉冉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拒绝，“再等等吧，”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在等些什么，无形的盼头在牵制着她。 正忙着，工作室来了一位稀客。 是钟辉。 陈冉冉提防起身，画笔往手心里藏露出尖尖一头。 “好久不见呦！” 他带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好奇的小眼睛四处瞄呀瞄。 钟辉这个人向来自来熟，见到陈冉冉就像见到老熟人一样热络客套，“我家小孩喜欢画画，我看陈小姐的工作室就挺不错的，看在咱俩这么熟的份上记得给我打个折哦。” “行啊，”虽然知道钟辉有意监视自己，但秉承着不赚白不赚的原则陈冉冉给他报了双倍的价格。 这事他后来看账单的时候才知道，当着面顺走了两桶颜料做补偿。 童璠护犊子，尤其是看到钟辉像个追踪器一样视控着陈冉冉之后这让她感到很不爽，抬起画板就是准备干。 “你冷静一点。”陈冉冉摁下童璠，“他是警察。” 童璠不听，警察也干。 前段时间在苏津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陈冉冉，直到今天遇到钟辉之后那熟悉的窥探行径又再次浮现，童璠百分百确认就是他。 “嗙”的一声，钟辉的脑袋嗡了一下。 “哎呀！”童璠故作惊讶：“抱歉抱歉，我想着给小孩一个新的画板，走得太急一不小心打到你了，这应该不算袭警吧？” 钟辉习惯性拿出手铐，迟疑两秒后又收了回去；他也不傻，一眼就看出童璠是故意的，还在那里装傻充愣，真的想打回去。 但相比于这个，他现在有了新的打算。 “晕.....晕......”钟辉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在工作室的椅子上躺下了，正好给了他留下来的借口。 他小孩斜目愣视一眼，默默转过头当看不见，可能这就是钝感力吧。 钟辉故意留下来的这一天也是没闲着，这里逛逛那里瞄瞄，带有目的的寻找行为十分明显。 刚开始他还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在来了第二天第三天之后他明显感觉不对劲。 苏禧不见了。 “找什么？”陈冉冉在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给钟辉吓得跳了个踢踏舞。 他心虚到冒冷汗，毫无底气抬头瞄了陈冉冉一眼：“厕所。” 陈冉冉给了钟辉一个痰盂，看了看门口方向很不爽地示意让人滚出去。 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不要再想苏禧但是钟辉的一举一动却又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苏禧是一个无法被忽视的存在，钟辉忘不了，她也不会忘记。 钟辉过来其实是想证实一下苏禧的去向，只因有人告诉他墓地里多了一个叫苏禧的新碑。 阿飘也会死吗？ 他不止一次反问自己。 街道上人来人往，钟辉却视若无物，沉浸在过度思考的同时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得有点多了，毕竟这跟他一毛钱干系都没有。 单纯的好奇而已。 就在他准备带儿子离开时陈冉冉也出来了，平淡情绪忧悲参半，不再像往日那样富有斗志活力以及傲气，更是和在审讯室里机智互驳善于心计的状态判若两人。 陈冉冉低声卑微恳求：“你拍了很多他的照片，对吧？” 她低估了自己的能耐，说不在乎都是骗人的。 “能不能把那些照片给我？” 钟辉在试图理解陈冉冉的话，片刻之后恍然大悟，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十来张照片。 这些照片都是他之前跟踪陈冉冉时拍的，这会拿出来再看惊讶得连连瞪大了眼睛。 “真他妈见鬼了。” 照片里的陈冉冉是没有变的，但是旁边那些已经被证实死去的陌生人却全部都变成了苏禧。 刚开始他以为只有一张，翻遍全部以后发现全都是，这是他职业生涯遇到的最邪门的现变。 陈冉冉将照片全数接过，幸好，幸好还有这些照片。 罕有的同框照片里张张都在诉说着他们的过去。 “所以，他.....”钟辉欲言又止的。 真能死两次啊。 哽咽冲上鼻尖，陈冉冉陷入沉默中。 嗯，走了。 深夜时分，陈冉冉将照片全部压在枕头下，可不能被他发现了，省得那只小气鬼等下又搞事情。 “今晚来我梦里吧，” 陈冉冉闭上不安转动的双眼，在忐忑不安中期待能够在睡梦里相遇。 入睡之前她编了个梦，让梦里的苏禧必须按照自己的意愿严格执行一举一动。 “摸摸我头，抱抱我。” “说你爱我。” 还有，“在梦里不可以离开我。” 今晚就这些吧。 第81章 梦里再见他来了 睡觉是 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有的人忙碌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能放松回床上躺下，舍不得入睡；而有的人即便是躺下以后快速入睡了也同样休息不好，夜梦不断晚晚被惊扰，尤其是噩梦之后因为惊吓头痛到天亮，这个时候的睡觉反而成为了一种负担。 第93章 陈冉冉精心编造的梦乱了套，任由噩梦作乱。 她梦见苏禧在梦里将自己狠狠抛弃，身旁还跟有十来个美女左拥右抱前献媚后送吻，一众人在水池边玩耍潇洒快乐得很。 她气不过，在梦里变身成为深水炸弹猛地跳下泳池随即砸晕几个人，在混乱的场面中顺带着水下挥舞拳头给了苏禧几拳。 死了也不老实。 噩梦并不止这一个，陆续有来。 转眼间下一个场景变换，二三十来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在村里帮忙祭祀送葬，恐惧驾驭着她的慢行脚步，跑不了走不动。 她试图看清楚身边的人，但无一不例外都是高度模糊的脸，他们还对陈冉冉笑。 直觉告诉陈冉冉这个逝去的人和自己有关，只因周围人的每一个异常行为都在她身上高度聚焦着。 梦里的每一个人都对不上号，越想找谁就越是找不到，她最后将视线定焦在那一抹刺眼的白布之下。 但陈冉冉不敢揭开，阴深且灰蒙蒙的一片令人呼吸压抑断续。 她只想要离开。 刚转身，还没走几步不远处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璠？”陈冉冉很少会梦见童璠，惊讶于她会出现在自己梦里。 不仅是童璠，她身旁还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两人牵手而行有说有笑看起来关系十分亲密。 听到呼唤童璠慢慢回过头来，她似笑非笑，左手拍了一下旁边的男人大步往左走把他给遮挡住。 神秘男人仅仅只露出一个左侧脸，冷眸寒光从刀尖厉眼溢出，但被童璠拍了一下之后马上就变乖，开始端着藏着不敢再造次。 陈冉冉下意识想靠近，但童璠说自己没空转头就扑腾着双手飞走了，带着那个男人一起，随之而来一道凹凸不平的白色墙面拦住了陈冉冉的去路。 “嘭”的一声，陈冉冉没来得及停住脚步直接撞了上去，牙根位置传来一阵刺疼。 一点又一点的碎物将口腔塞满，陈冉冉有被膈应到，张大嘴巴往地上一吐全是稀碎的牙齿，一颗，两颗，三颗.....掉之不尽，有种感觉仿佛全口牙都要碎掉。 过了好一会陈冉冉才慢慢抬起头来，再看眼前的一切又是新的街景。 街道上面出现了抢劫，十来个蒙着脸的人各扛着一袋东西逃出银行，手上铁棍子黑得铮亮。 他们丧心病狂，见人就打，铁棍子粘上血以后黑得发红。 在混乱追逐中街上乱成一团，陈冉冉亲眼看到一个胖女人被敲晕了脑袋血液飞溅而晕趴在地上。 她也怕，情形紧急来不及多想赶紧加入到逃窜队伍中。 但下一秒不经意间地脚滑却直接摔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已经变成了抢劫犯铁棍下的鱼肉。 再回看那个胖女人，她已经混进了逃脱队伍的人群中，被打的人成为了陈冉冉。 那根铁棒直直对着陈冉冉的头打。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陈冉冉捂着头默念。 这一招还是管用的，那个劫匪扛着铁棍愣在原地，迟疑了几秒转身冲向下一个人。 待他走远了以后陈冉冉才勉强松一口气，虽然是在梦里，但也真他妈的丧心病狂。 这个地方她不能多呆了，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撒腿就跑。 “冉冉？” 背后传来一声呼喊。 梦里被叫千万不能回应，陈冉冉忽略继续往前跑。 紧接着又是几声叫喊，那个人就像追在她身后一样阴魂不散。 大床边的童璠着急不已，自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打不通陈冉冉的电话，上来以后发现陈冉冉还在睡着，她坐在客厅又等了好一会，这会实在是等不及了来到床边叫了几声。 但不管她怎么叫陈冉冉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会摸了摸她的手更是发现烫得厉害，发烧了。 情急之下她赶紧找来了宋翡。 宋翡看了看，皱眉摇摇头。 “她把自己困在梦境里了。” 这一次的情况看起来比上一次更糟糕。 梦还在继续。 陈冉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着走着就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荒地。 路边不远处有一颗背阴而生的罗汉松，枝繁叶却稀，死气从枯叶溢出。 树下一座石碑，男人凄凉背影守候，香纸烟烛白烟袅袅。 陈冉冉怀揣着好奇的脚步慢慢前进，凹凸不平的路面给行走过程增加了不少的阻力。 再走近一点，她能够清晰地看到墓碑上刻的字。 赫然五个大字，陈冉冉之墓。 左下角刻着：亡夫，苏禧。 “你来了，”苏禧放下手中正在燃烧的纸币，惨白的脸露出一抹失而复得的欣喜笑意。 他又补了一句：“你终于来了。” 墓碑上照片中的眼睛无限放大，苏禧也在阔步前进中强行占有了陈冉冉的所有视线，双手被紧握那一瞬间冰凉触感游走全身。 陈冉冉陷入未知迷茫中，那近在咫尺的温笑抬手却无法触达，虚幻如影。 “来，跟我回家。” 苏禧不由分说忽然就拉着陈冉冉一起狂奔，从荒郊到村野，再到虚白一片的云山，回头一看身后的景正在急速变换。 被握紧的双手忽然落空，陈冉冉回过头来发现刚才还在拉着自己奔跑的苏禧这会已经不见了，四周环绕扫视只剩白茫茫一片的无尽之地。 “苏禧？”陈冉冉慌张叫唤着。 没有回应的声音传出。 与此同时齐恒也来了，陈冉冉的叫声引起众人的高度注意。 “苏禧他已经死了，你醒醒。” 齐恒来到床边忽然大喊一声，高烧惊阙加梦魇，只怕她将自己困死在梦里。 “不.....”梦里的陈冉冉呢喃摇头否认，冷汗已将额前的碎发打湿。 她看见苏禧了，但苏禧这会调皮得很，吵着闹着要玩抓迷藏。 “冉冉，我在这里～” “快来找我，找到给你奖励一个亲亲。” 陈冉冉被四处乱出的叫喊声弄得晕头转向，看来看去眼前都只有白色一片天旋地转般的眩晕感将大脑迷惑。 晕，很晕，晕得眼色发青重影，胸口一阵恶心反胃。 “别闹了。” 陈冉冉真的很难受，坐在原地无助求饶。 她迫切需要躺下才勉强能够气顺，闷胸得以片刻缓解。 在这虚幻的白色无垠之地她渺小得如一片碎枯叶，随风流转，任天地点点销毁。 她找不到苏禧，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里。 “你不要我了。”悲颤声隐隐作痛。 不是不爱，是不要。 白色虚云之后，幻影残存，金色普光从缝隙中点点溢出。 再一次现身，苏禧浴光而出，无边光影将他周身紧紧包围，每走过一处地方都带来一寸温热光芒。 在还有二十来步远的地方外，他停下脚步，扬起双手向陈冉冉发出邀请：“冉冉，我要你，到我身边来，以后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不分开。” 他身上的光芒是这样温暖且带有神 奇的治愈之力，落在陈冉冉身上时将她所有痛苦全部驱赶。 陈冉冉不再难受，身体再次变得轻盈舒畅，连带着消极情绪也被光芒一击而散。 她去了，循着光的方向步步接近苏禧。 “等等我，这就来。” 那微微扬起的手伸向半空。 “完蛋！”齐恒直呼不妙，“她要跟苏禧走。” 童璠听到这感觉天都塌了，使劲将陈冉冉的手拉住：“冉冉你赶紧醒醒啊！我是童璠，你能听到吗？赶紧给我回来。” 梦中的陈冉冉听不到，但却迟疑了一秒，前方苏禧的催促声传来：“冉冉快来，快。” 他身上的光越来越耀眼，光茫呈火花式乍现，耀眼到几乎要将苏禧整个人吞噬。 “不要走，等等我，”陈冉冉企图加快脚步，但脚步却如千斤顶重艰难挪动着。 白色雾山在快速崩塌，苏禧也在悄然间被光影慢慢托举到半空，他伸向陈冉冉的手从弯曲变成僵直，不甘写满在哀怨眼底。 抓到了。 就在苏禧将要被光影升至半空时陈冉冉大跳一跃将他的手稳稳拉住，温热手心将寒冰触感融化。 两人相牵相拥共同升至半空，皑皑雾山下海平面跃现，鱼群波光涌现。 太阳从东方位置破云而出，金色普照大地将二人温暖环绕，过往如走马再现，每一个有关于彼此的瞬间随陆离光影有序变幻上演。 陈冉冉终于再一次将苏禧狠狠揉进怀中，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每一分温热，数不清的热枕思念化作残泪飘落，点点寸寸将缠绵热吻打湿。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苏禧心疼，柔唇抚脸而过将方寸泪痕抿尽，“我知道，我都知道。” 来之不易的相见让二人泪雨澜珊，在无尽拥抱中倾诉殆尽。 第94章 梦境之外，任凭童璠再怎么呼喊都无济于事，一开始陈冉冉的手还有几分较劲意味，现在慢慢地软了下去，就连脸上的神色都渐渐变得平静，微微崭露笑颜。 “这到底怎么了？”童璠看不明白。 看清境况的齐恒和宋翡两人都一言不发，低头中轻叹入喉。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童璠手同样一软，在沉默中几近崩溃，“你是说，冉冉她......” “我刚才喊的话她全都听不见是吗？” 童璠不信，急切地追问齐恒要他给出回答。 “她还回来吗？” 她甚至没有勇气问出一句，还会醒过来吗？ 第82章 我有实力也有钱 房间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微灯光遮不住黑。 童璠软塌了双腿坐在床边，她舍不得松开陈冉冉的手缠抱失声哭泣。 “滴答，” 一滴痛苦的泪从童璠侧脸滑落打在陈冉冉手心。 热热的，微微刺痛。 “阿璠......”沙哑又无力的叫声从床边析出。 童璠猛地一下抬起头，她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仅是她，就连齐恒和宋翡都惊声瞪眼：“醒了.....” “怎么会这样，”他们明明已经亲眼见到陈冉冉放弃了苏醒和生的意念。 高烧依旧未退，陈冉冉将厚重眼皮半睁，视线模糊中眼睛微眯将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收入眼底。 最让她在意的还是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哭声，数了数时间，印象里阿璠已经很久都没有掉眼泪了。 陈冉冉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尽所有力气抬起手来将童璠眼角断线热泪擦干。 “不哭....” 她全部都听见了。 “我会回来的，会醒过来的。” 这一下童璠反而哭得更猛了，她好生气，但是又不舍得打陈冉冉，“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吓死了，我好生气，真的不想再理你了。” 陈冉冉心甘情愿接受被骂，苍白的小脸上艰难扯笑。 在沉睡的48小时之后，隔日清晨再醒来烧终于退了，陈冉冉慢慢恢复体力和元气。 童璠还在紧紧地盯着她呢，分秒不放。 “放心啦，”陈冉冉给童璠交底：“我以后不会再干傻事，会努力好好生活的。” “真的吗？”童璠怎么有点不信呢，主要是太多的事发意外让她不得不提防。 过去她一直执着着苏禧的死以至于干了不少让人匪夷所思的偏执事，但现在陈冉冉想开了，在此虔诚承诺：“一日三餐，三餐四季，四季如初，回到最初的我，我还是那个打不死的陈小强，依旧想要努力且倔强地向阳。” 她再一次站在小区阳台遥望市中心华丽街景，就如同她刚从郊区别墅出来的第一天，对未来充满美好向往。 童璠很好奇发生了什么让陈冉冉有这样的转变，但见她还不想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 “行，”她就再信一次。 “老规矩，比个赛吧，” 童璠将画板立在阳台边缘处，她们以前就爱这样玩。 “比一比谁画的风景更美，输的人请吃饭。” 陈冉冉自信满满，“今晚一定把你吃穷！” 论比赛她就没输过呢～ 夕阳降落，璀璨花灯为这座不夜城增添明媚光彩，天边一抹斜阳下彩虹若现。 陈冉冉给斜阳点上一双眼睛，穿透薄云探视天空，这样的美好光影应当共享才对。 - 春去夏又止，转眼月余，蝉鸣烈夏在这座繁忙且美妙的都市上线。 一年一度的国际美术联赛在网上火热宣传，陈冉冉将报名资料递交，这一场本应该在6年前就斩获的比赛拖延到今天才正式开始。 “哎，她不是上一年闹得很火的那个代画枪手吗？” “她该不会是要来参加比赛吧？” “臭不要脸，她怎么敢的啊？就是这种人破坏了比赛规则，赶出去！” “赶出去！” ...... 叫骂声不止。 陈冉冉完全没有当一回事，闲庭阔步将资料递交审核。 上了新闻的丑事谁都有耳闻，收资料的老师连连看了陈冉冉好几眼，现在所有人都围了过来，他有点难办。 “将资料放下，回去等通知吧。” 不出意外她的资料没有经过审核，在遭到众人非议的情况下为避免闹丑闻只能将资料撤下。 比赛那天陈冉冉直接闯入初赛现场，在众人审视下拿起话筒走向舞台中央，往下扫视睥睨台下众人。 “关于我做代画枪手一事，借着今天这个平台我在此做出澄清，江云月小姐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拿我的画作参赛并且获得了冠军奖项，事后我已要求她发布会澄清且道歉，这件事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个伤害，不存在代画一说。” “第二，赵思先生设局陷害我，迫使我为他代画谋取暴利，这件事情我的确有着不可逃脱的责任；我陈冉冉今天在此承诺，但凡和赵思有过假画交易造成钱财损失的，我全数进行赔偿。” 台下众人哗然，毕竟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陈冉冉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逃避，反而要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我陈冉冉有实打实的参赛实力，不怕竞比。我并不会就此止步这个舞台，我的实力值得上更高一层台阶。” 她要将过去失去的全部被拿回来，不能因为流言蜚语而葬送自己的最爱。 这个比赛参加不了也没有关系，世界这么大，多得是舞台竞赛的机会。 总有一天陈冉冉会告诉所有人她也是这个竞赛舞台上的佼佼者，让所有人知道她陈冉冉的名号，并非仅仅只有一个代画枪手的虚名。 话落，陈冉冉将话筒放下，在众人热烈目光追随下离开这个流言蜚语比竞赛更过的舞台。 也是自那天起，除了忙画室的工作陈冉冉无缝衔接在每一个大大小小的竞赛舞台，一步一步用实力将名号打响。 手上颜料斑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就连额间的汗水都会晕染色彩，近看就像一道小彩虹挂在眉间。 “我一定会成功的。” “当然！”童璠对比深信不疑，她将自己在建筑领域的奖牌摆在桌面上，就等着陈冉冉的奖牌回来。 那小小的瘦弱肩膀扛着颜料奔赴在每一个日出和日落，走过参赛席，上过舆论网，登顶热点页。 终于在下一个寒冬来临时，舞台下一众参赛者以及观众为她响起真正由衷佩服的掌声。 她站在数不清的领奖台上回望自己的过往，兴奋热泪擦过耳颊。 在奖杯经镜头转播前，陈冉冉将人生意义上第一个有重大成就意义的奖杯紧紧捂在心口前。 苏禧，你看到了吗？ 我做到了。 舞台上只为她闪耀的光茫如梦里那般亮晶闪烁。 满天彩纸飞扬，一块闪烁着金光的彩纸飘飘扬落到陈冉冉耳骨上，它比台上任何一寸闪光灯都要耀眼。 当初她和童璠约定好的也做到了，两个奖杯也终于并排绽放。 比赛结束后前来工作室报名的学生踏破门槛，更有数不清的比赛邀请陈冉冉帮忙出席坐镇，当中也有之前曾拒绝她参赛的。 陈冉冉并没有过多计较，一笑泯恩仇，“只不过嘛～” 做人和画画其实是一样的，每一笔都算数。 陈冉冉坐在至高席上看着曾经拒绝她的人对自己恭恭敬敬点头哈腰，模样狗腿得很。 人要往高处走，这句话太正确了。 大大小小的比赛结束之后陈冉冉给自己当了几天假，计划着和童璠去旅游散心一趟。 陈冉冉在喧嚣城市有些呆腻了，最后选择去一个古建筑韵味浓郁的小镇，童璠直呼：“秒！”真好她最近有一个新的设计灵感。 两人开车沿着古镇周边行走，最先经过的地方是一个侗寨。 这里民风淳朴，穿着民族服饰的本地居民热情又随和，刚好碰到这里办民俗节刚走到门口陈冉冉和童璠就被邀请进去一起吃饭。 村民们热情地招呼着，本地特色菜肴丰盛看着特有食欲，两人刚开始还有点放不开，尝了几口之后好吃到停不下来。 侗寨中央的广场位置还有表演，载歌载舞甚是喜庆。 “哎，你知道吗，听说这个侗寨里面还有一个通灵师，能做到和死者共通对话呢。” 坐在旁边的是同来的几个游客，他们路过时和本地村民唠嗑了一小阵，说着说着就听到了有关于这个地方的神秘传说。 “真的吗？”另外一桌的人也好奇得很，他们也是来这里旅游的。 “嗯啦！”男游客喝了一口酒，说嗨了。 “听说这位通灵师还能看到死者的现状呢。” 陈冉冉半信半疑，通灵......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正前方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屋，茅草为遮瓦片为栏，看似破烂但是外围却围满了人，哪怕这会绵绵雨水冲刷他们依旧倔强地在等。 第95章 “喏，就是那间小屋，会通灵的阿婆就住在里面。” 不少人都好奇着，但也敬畏神秘色彩不敢轻举妄动。 童璠好奇不已，放出去的视线久久没有收回，忽然间陷入沉默中。 “你信？”陈冉冉看得出童璠十分感兴趣，每每遇到感兴趣的事情就会沉默思考，然后不知不觉陷进去。 “想玩玩，”她已经摁奈不住一颗想要行动的心。 不过，陈冉冉却开始犹豫起来。 童璠的家人都还健在呢，她要问谁。 恍然间陈冉冉的脑海闪过一个身影，那个男人，在梦里她曾经见过童璠和一个男人行为亲密。 是她从没有见过的人。 见童璠这么执着的排队，陈冉冉的好奇心反而从她身上挪不开。 “阿璠，你不打算谈恋爱吗？” 童璠眼眸低抬，眼中倒影世界快速闪过一抹难色。 其实她隐瞒了陈冉冉一件事情。 “喜欢过一个，但很快就没有了，还没来得及介绍给你认识呢。” 这话说得陈冉冉迷迷糊糊地，她知道童璠的所有，唯独不知道这一个喜欢的存在。 队伍人多，排了将近3个小时快天黑的时候才轮到童璠。 屋中央位置坐着一个黑发老太太，皱纹爬满脸，她也许是有点累了，这会语气都显得有些冷淡和懒慢。 “名字。” 陈冉冉并没有进去，她在门口位置等着，这会闲得无聊脑袋放空又开始犯烟。瘾了。 其实她也很好奇童璠到底要问谁，要问什么。 第83章 别搞我已经绝育了 时间断断续续地过，转眼已经是天黑。 问完出来回去的路上童璠一言不发，晶莹亮睛抬得高高的，似看天上明月。 陈冉冉走在她前面，长长的影子倒影打在石阶上。 影子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每个人都有，它只会在阴暗时出现，时而深时而浅，看到却摸不到。 童璠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后，她有两个，紧紧跟着自己的脚步行走。 但有一个明显是不听话的，它悄悄摸摸爬上了童璠的后背。 回到房间里陈冉冉急切地翻找烟支，早上走得急忘带，她这会已经忍不住了。 猛然一口烟入口整个人定格在原地，拼命吮吸着以此为能量补充，一支烟尽以后才勉强感觉好了点。 第二支烟点燃她才落坐窗台旁，随烟雾消散将思绪慢慢放空。 “吸烟有害健康。” 童璠坐在旁边也点了一根。 两人眼神碰撞，相视而笑。 “我刚查了一下，除了通灵之外，这地方还有赶尸，下蛊，或许明天可以去看看。” 陈冉冉附和点点头，笑意浅浅，烟雾上脑短暂缓解难受感：“你要对谁下蛊呢？” 童璠看向远方：“对它。” 她的影子。 在神秘色彩的加持下周围一切都显得离奇，正前方迷雾山林夜风吹过枝晃叶摇，兮兮唰唰的巨响风声将暗夜吞噬。 坐在窗前的两人却异常平静。 第二天两人特地去看下蛊，蛊术之道，其中情蛊最神奇。 女孩要找7种毒虫用鲜血喂养七七四十九天，虫卵入肚孵养，看上哪个男人就将成蛊下在他的饭菜里。 讲解员话语一转，他将注意力落在陈冉冉和童璠身上，现场其他人都是情侣除了她们两个女孩。 “当然啦，也可以放在女人的饭菜里。”讲解员对着两人wink了一下，笑得有点猥琐，话还是不要说太死的。 陈冉冉和童璠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将视线挪开，不好吧。 童璠好奇问道：“他不在的时候怎么下？” 讲解员惊喜瞪大双眼，咻一下视线又转到陈冉冉身上：“wow～” 无声中言语提醒：小心，她耍阴的。 陈冉冉：...... “有能让人聪明一点的蛊吗？” “不看了，走走走，” 她觉得这个讲解员都傻傻的。 两人从蛊部落里出来漫无目的地走着，不远处里一层外一层的人围着两口井看。 “这两口井真有那么神奇吗？喝了就能生下一男一女？” “不孕不育的可以吗？给我来两杯。” “不孕不育你去医院啊，擦！” 得益于村里家家户户生的孩子都是一男一女的缘故，这两口井一个被称为男井，另一个则是女井。 除了这两口井以外，在生小孩之前都会去一个女药师家里求个药方。 “你要吗？”有人给童璠递过来一杯，童璠转手递给陈冉冉。 陈冉冉愣住，眼睛盯着那杯水溜溜地转，她吞了一下口水，但仅仅是因为口渴。 这地方还是不适合她们，两人赶紧换地。 下一个地方，赶尸文化讲堂。 童璠：“感兴趣吗？” 陈冉冉犹豫了一下，“或许吧，”一点点，见过。 两人搬凳子坐了下来。 “我们侗寨四处环山，当时的交通也不像现在这样方便，重重大山阻碍之下漂泊在外以及客死他乡的游子难以回家，为了让他们能够落叶归根，赶尸匠称为了带他们归家的唯一希望。” “尤其是旧时战乱不断，为守护一方安宁无数壮年男子奔赴战场，但几乎都是一去无回头，他们的尸骨甚至在数十年，甚至二十年之后才魂归故乡。” 提及过往，浑浊双眼的老人泪水苍茫，他爸爸至今未归。 陈冉冉听着听着晃了神，护城河上，血流成河，他曾经也是作为赶尸匠的存在将战损的兄弟一个一个带回家门口，磕头以谢罪。 所有人都走了，留他苍凉独世。 最后是谁埋葬了他，不可得知。 或许他早已给自己备好了棺材，或许有人看他可怜，帮忙送葬。 陈冉冉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所有人都走光她依旧在听老师傅讲，清如泉水 的双目波光潺潺，一幕一幕如画卷般流转在眼前映现。 想苏禧了。 门口位置，童璠在采画，她在记录自己的影子。 但画完以后画纸就会即刻被揉得稀碎，一个一个小纸团堆放在脚边。 有点烦躁，画板放下后点了根烟。 这一趟的旅游出来并没有让她感到惬意，烟。瘾反而越来越大了。 陈冉冉也是这样，出来以后坐在门口位置陪了一根。 “还逛吗？” 两人不约而同摇摇头，转身回到酒店呼呼大睡。 从夕阳到夜幕，醒了继续睡，睡了又睡，沉浸在越睡越困的深度睡眠中。 对于两人来说这是几个月以来久违的一次安睡，没有外人打扰，什么也不想干，只有数不清的烦恼丝和困意。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来坐在床上都懵了，默契看着窗外的鸟发呆。 离开时两人的行李箱都满满的，里面装满了当地村民推荐的特产，特别推荐！ 侗寨门口，阿婆盯着那辆白色的小轿车，追随目光一直随着她们走远。 “这么崎岖的山路，怎么能让女生开车呢。” 但陈冉冉和童璠并没有听到，阿婆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脚油门直接飞出去了。 回归城市之后喧嚣再次扑面而来，但熟悉感却让两人慢慢心安下来。 童璠：“我要回苏津了，甲方催我。” 陈冉冉：“我要回去睡觉，我是甲方。” 童璠默默地比了个中指。 回家路上陈冉冉途径工作室，得知她今天回来不少其他赛场的工作人员都在这里守着。 “来了来了，陈小姐回来了。” 他们就像是苍蝇见到屎一样飞快地围了上来，左右...甚至上下攀爬包围。 “陈小姐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我们过两天有一场比赛，需要您前去坐镇指导指导呢。” “陈小姐你累了吧，来，我来帮你拉箱子。”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箱子的重量，一个瘦不拉几的男人没拉动，尴尬得眼睛都掉了。 他拉不动就算了吧，还要使劲地拉来证明自己，这下好了，箱子直接爆开散框。 她带回来的特产唰一声散落一地。 众人看着这一包又一包的草药陷入沉思，山药，海参，巴戟天，补骨脂，熟地黄，锁阳.... 好滋补呀。 陈冉冉的脸几乎是秒成红太阳，热汗从耳后冒出。 “我天鹅，”闯祸的男人赶紧给收拾好装回去，他甚至不敢看陈冉冉的脸都能想到有多黑了。 “抱歉抱歉，sorry～你。” 秉承着一直好脾气的形象陈冉冉猛地拉过箱子转身暴走，她都说了不要不要，但是那些村民就要往她箱子里塞，烦死了。 回家以后她将那个箱子塞进角落里赶紧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燥燥热热的闷了一身汗好不舒服。 回来的一路上都带着现在感觉身上都熏着味了。 第96章 阿黑好奇，趁着陈冉冉不注意蹑手蹑脚过去扒拉了一下那个箱子。 起初它还觉得有点好闻，下一秒四脚像抹了油似的飞快逃出去，玩不起真的玩不起。 黄眼睛溜溜地俨然已经开始有点上头，脑袋开始晕乎乎的，尾巴翘得老高.....不是姐们，我已经绝育了。 回到市里以后陈冉冉又开始忙碌起来，现在学生已经越来越多她打算将旁边的地也买下来。 “老师也得多招两个。” “成人班的话，模特还是找男模吧。” 她行动一向利落，不过才一个下午的时间数十个男模齐聚在小花园里，工作室里的几个老师一时间看花了眼被满屏的荷尔蒙熏昏脑袋。 “我要1个。” “我不贪心，要两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行！”陈冉冉大手一挥，“都招了。” “哇咔咔咔咔！” “爽死了！” 窗台处爆发出一阵尖锐的鼓掌声。 陈冉冉看着也开心，太养眼了，现在她有钱了总算是可以体会到什么叫有钱就会变坏，为所欲为先不提。 走的时候约好了是第二天早上的十点上班，所有女老师都精心打扮了一下等待模特进场，但这会左盼右望就是见不到人进来。 “怎么回事，第一天上班就迟到呀？” “消极怠工，对待工作不认真，罚他晚上陪我吃饭。” “加钟，必须加钟。” 还没来得及等陈冉冉去问，下一秒电话陆续有来。 “抱歉老板，我今天早上拉肚子了，一个早上拉了八回，菊花都松了。” “老板我崴脚了，肿成大猪蹄子。” “老板我上班路上扶老太太过马路，她讹我。” ........ 五花八门的理由听得陈冉冉耳朵疼，还真巧呢，所有男模都出事了，像是特意安排好一样都不能来上班。 作为补偿陈冉冉给每位老师发了几百块钱的补偿费，毕竟化妆品和裙子都挺贵的。 “好难过，他们本应该坐在展台上由我一笔一划细致描画，肌肉线条从我手中如游龙盘旋，一笔直飞出画板，然后我会觉得尺寸有点奇怪亲自上手丈量。” “灵感来源是艺术构成最重要的一部分，我今天已经没有灵感了，香菇....不想上班了。” “这肯定是有人针对我们工作室！谁，是谁！妥妥地阴谋论。” 哀怨不停。 陈冉冉捂住耳朵悄悄摸摸逃离，但有一件事情老师们说得很对，有人在暗中针对她们的画室。 “阴险的人！要是被我知道，我一定扒你的衣服，掐你的肉。” 真是太过分了，好歹她现在也是个小名人，居然敢明目张胆地骑她头上作威作福。 第84章 黄菊花破坏者背后阴阴湿湿 自男模集体出事以后，怪异事件是越来越多了。 人红就是是非多，背后的人也越来越猖狂，早上回到办公室后她明显发现所有物品都有被动过的痕迹。 水杯的盖子是被打开的，昨天的空杯子多了半杯水。 陈冉冉谨慎戴手套拿起来仔细观察，这闻闻那看看企图看出里面的水有没有端倪。 “该不会给我下药了吧？” 紧接着她发现外套也有被翻找过的痕迹。 “偷我钱？” 但看样子似乎并没有，里面反而还多了一块金子。 “账款，绝对是赃款！” 他奶的，想栽赃陷害。 幸好陈冉冉慧眼金睛冰雪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诡计。 回家路上她也发现不对劲，有人在阴暗角落里鬼鬼祟祟地跟着她。 要不是迎面撞上钟辉看着他一脸懵且嫌弃她拦路阻碍，陈冉冉也许会以为是他在跟着自己。 “有人在跟踪我，作为刑警队长这事你得管吧，帮我把他揪出来。” 钟辉再懵，疑似被白嫖，“这是另外的价钱。” 陈冉冉拿出手机：“那我报警。” 花钱是不可能花钱的。 钟辉：...... “警察都站你跟前了！” “抓他！”陈冉冉给钟辉加油鼓励：“加油，加油，你是最棒的！” 钟辉给气笑了，嘴巴一歪。 他莫名其妙给自己揽了一件心不甘情不愿地差事，黄历说他今日不宜出门，他都专程绕小道走了，没想到不宜在小道。 这个光荣的任务正式交到钟辉手上，陈冉冉一身轻松，爽～但不过三秒，回家开灯的时候打不开，后来她以为是小区里停电，看了看其他栋都有电才知道单纯只是她这里出了问题。 “很好，”已经搞到家里来了。 此时此刻她十分后悔没有在家里装监控，那能怎么办，陈冉冉在门口位置点燃两根白蜡烛，只要那个猖狂的人敢进来见到这副情形肯定会被吓死。 来了，有脚步声。 门被轻轻开，微光从门缝窥入。 “我来啦～”维修工呼了一口气将门口的两只蜡烛吹灭，嘿嘿一笑。 陈冉冉：微笑jpg。 吓不到他耶，她其实自认为这个装置很吓人。 维修工他 看了一下电箱，又看一下陈冉冉，轻轻一拨电闸，屋里亮了。 “跳闸了。” “维修费200。” 陈冉冉双眼成圆，微微前倾：“哈？” 维修工微微一笑，有着非常好的职业素养：“拨电闸就不收钱了，上门费200。” 陈冉冉：“哈哈，抢劫呢，哦～” 他已经很自觉地打开了收款码，大笑smile：“霜q。” 下午坑钟辉的那点这会全部都给出去了呢，哈哈。 但就在维修工走了以后她又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刚才她本想烧个水喝，歘地一下一个电流打到手指上给她电麻了，家里有电了，但是漏电了。 她在思考要不要再叫维修工上来，最后为了保命还是叫了。 维修工一如既往热情微笑：“400。” 陈冉冉想把水壶扣他头上，强忍着不爽心平气和问：“您说，多少？” 维修工：“上门200，维修200。” “可是您刚才已经收了上门费了哦，” 陈冉冉手上的水壶已经蠢蠢欲动了。 “您再次呼叫我的时候，我已经下楼了呢～嚯” 他的语气助词好恶心，收费更加。 一个晚上陈冉冉损失600，伤心中。 早知道她就把钱给钟辉了，他多少还会抓人。 陈冉冉在家吃不好也睡不着，手上时刻拿着狼牙棒就等着那个坏人出现给他一下子直接爆头。 “你啊咩的！” 害得她提心吊胆了整整一天。 走到阳台位置陈冉冉一声哇靠，“黄菊花全死了呢。”就死黄菊花，其他都不死。 背后之人邪恶程度绝不仅仅如此，他就是单纯来搞陈冉冉心态的。 冰箱里的食物全部偷吃光，被子上洒了水全湿了，偷穿完她的外套之后还随手挂在沙发上，最最过分的是吃完的碗一个也不洗就放在水池里，甚至就连洗洁精都不挤。 陈冉冉忍不了了，她看不下去，在那个人没被抓到之前打包两件衣服到酒店去住。 刚在酒店的床躺下她就收到信息推送，安家清水河店频繁闹鬼，试睡员半夜被吓得尿裤子。 “滋滋滋.....”一串不稳定的电流从暖灯中闪过，弄得陈冉冉后背拔凉拔凉的。 酒店没住半个小时她就跑了，损失加四百。 思来想去陈冉冉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警局，碰上钟辉在这值夜查案瞬间更是安全感爆棚。 陈冉冉已经十分熟练地将自己关到拘留室里，顺带关上了门。 “在那个悍匪没抓到之前辛苦钟队长保护一下我的安危。” “我不！”钟辉本来就因为查疑难案件查到一股无名火起，现在他看到陈冉冉在自己跟前晃悠更烦了。 “回你家，我不允许你自己拘留自己！” 陈冉冉委屈着砸吧砸吧眼：“可是我在你的辖区范围内呢，我真的害怕要是因为我出事给您添麻烦，钟队长你明年应该又要做新的职称评审了吧？” 被威胁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钟辉像吃了屎和黄连一样像个哑巴说不出话，苦的臭的都只能自己吞。 “我要评职称我要评职称我要评职称.....”他已经很努力地不看陈冉冉且同时给自己狠狠洗脑。 庆幸的是他自以为自己的自制力很强，现在已经能够将秒睡得像只死猪一样的陈冉冉自动忽略，当擦黑板一样去掉。 钟辉低头看宗卷，浅笑嘴角洋溢点点欣喜，虽然会有一丝无奈。 他又再次看到当初那个伶牙俐齿聪明又狡诈的陈冉冉，不再像数月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对什么都不抱希望，行走间都要摇摇欲坠快要晕倒一样。 算了，随她吧。 第97章 陈冉冉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睡眠状态很好人也精神多了，起来就收到钟辉给自己买的肉包子。 “还是这个味道，好吃。”要不是嫌警局这边太远她还真想天天跑过来吃。 钟辉已将涉事路段查过，不见有跟踪或者捣乱者的行踪。 “你现在也算是小有名气，怎么不给自己请几个保镖。” “搞不得搞不得，”陈冉冉考虑不了一点。 “上次请的那几个男模到现在还没来上班呢。” 钟辉咬咬牙，双唇扁呈鸭嘴舌特意重申：“保镖，保镖！” “嚯盒盒盒盒盒，”陈冉冉尴尬一笑，听错了呢。 “不请，”不请不请就是不请。 陈冉冉嘴甜得很：“有钟队长保护我们这些小市民一方安危，我们哪里用得着愁这些呀，是吧，钟大队长～” 钟辉猛呼吸一口气，他现在对陈冉冉还是保持无语态度的，始终未变。 他觉得陈冉冉甚至比那些疑难案子还要难解决，恶心、净膈应人，还净逮着他来薅了。 陈冉冉在警局住了三天，除了警局就是往返工作室，这天她实在困得不行了，下午快下班时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 眼皮很重，睁不开，肩膀也很重，总感觉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向肩膀下推。 睡梦中她感觉好冷，但却并没有想着起身关空掉，还是忍着冷继续睡。 额头紧紧地贴着胳膊，强烈下坠感迫使额骨和手骨强行摩擦，陈冉冉想挪一下位置但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只有无尽的下推和重压笼罩在头部位置。 陈冉冉感觉有人在摁着她的头和肩膀，后背是一点力气都使不上的，随之而来还有呼吸不上的窒息感，仅有的一点气息流转全部打在手臂上。 嘴巴也打不开，说不了话，即便在确认不远处办公室外有人但她甚至发不出求救的信号。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试图强势扭转自己的脖子，妄想通过大幅度的摆动去摆脱紧如牢笼的桎梏。 无助感渗透全身，即便再怎么努力但下一秒已经轻微扭动的脖子还是会被压力强势归位。 强烈的窒息感迫使陈冉冉焕发紧急自救，即便知道会醒来但她就是不愿意被无知的力量控制着，一次一次歪脖子将自己从梦魇中催醒。 在第三次窒息感上头时，她终于摆脱了重压的控制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来睁开厚重眼皮。 醒了。 剧烈的头痛和不安感给这个为时二三十分钟的小睡留下了严重的副作用。 陈冉冉不想再呆在办公室里，强撑着麻麻的腿走到办公室的小花园外。 她将自己完全暴晒在阳光下重重呼吸着开阔地带的新鲜氧气，尽管歇了好久但疲累感还是没有散去。 “陈老师，门外有一位自称的钟队长找你。” 陈冉冉应一声：“好，” 她稍微摇了一下头清醒清醒，松动松动胳膊，随后才慢慢走出办公区。 但门外的钟辉是个急性子，他等了好久都没有见到人出来这会已经在其他老师的指引下走到了办公区。 “跟踪你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他激动得很，看起来就像是破获了一桩特别了不起的案件。 因为有前车之鉴，再加上强烈的第六感驱使他总习惯性地对每一个在跟踪的人拍照，然而就是这么一拍总算是给他找到了关键信息。 陈冉冉也想知道，“是谁？” 她很想知道，但心里隐隐约约有不安忐忑感。 “你自己看吧，”钟辉将照片递了过去，他的神色明显不对劲，情绪更是复杂又矛盾。 他想陈冉冉看到但是又怕陈冉冉看到。 照片应该是刚刚才打印出来的，摸着还很温热且细滑。 入眼的首先是陈冉冉在街道转角的背影，另一边因为光线刺激反光还没来得及清晰细看。 “冉冉？”有人叫她。 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几乎就是贴耳之近。 第85章 两牵手共余生 相片右侧，是一条人行道，大大的马路很宽阔。 但触及右下角位置时，陈冉冉像浑身触电一样腿软打后退。 她控制不住自己 失控的身体，下一秒就要跌倒。 那如旋涡般急涌的相拥打在陈冉冉后背，碰上之后将两人强烈吸附着，温热且有力的双手再次抵放在熟悉的腰间位置。 轻按腰窝，慢慢流连。 他特别喜欢捏陈冉冉的腰窝位置，说看起来就像是两个小酒窝。 苏禧的声音颤抖着，激动附和满怀：“冉冉。” 陈冉冉不敢动，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她浑身僵硬得像炼化了许久都还没有融化的钢铁，直到如珠子般的热泪从眼角挤出掉落将心中熄灭的火再次熊熊点燃。 “是，苏禧吗？”她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热泪流经正在颤抖的红唇，抿一口尝尝，是咸的。 苏禧重重哼一声：“是我，” 他偏执地，顽固地，一如既往用尽所有力气拥抱，直到将陈冉冉收紧在怀中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陈冉冉喜极而泣，她就说睡梦中那股强烈的窒息拥抱感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苏禧呢。 “你是不是想勒死我，恶鬼！” 钟辉就站在他们两人跟前，还没走呢，“恶心。” 但转身离开时他却由衷地为两人的再次相遇感到欣慰，着急走就是因为感动得快要控制不住哭出来了。 “呜呜呜....”即便是作为一个男人老狗他依旧还是会被重逢的幸福狠狠感到。 陈冉冉回过头来，记忆中以分秒为计思念许久许久的人终于在现实中再次得以相见。 她好怕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双手来回摸着苏禧的脸庞和五官，身体也要摸摸，手和脚也要确认在不在。 “瘦了，”脸颊摸着都不肉了，英气剑眉之下如皓石般闪烁的双目变得清澈，不变的是始终仅装载一人倒影。 苏禧的思念情绪在见到人以后双倍愈浓，激烈又疯狂的吻从红唇寸寸挪移，她最敏感的地方还是迷人锁骨下激烈起伏的心口，起伏来回越快，回应越炙热。 当初被困在梦里时，他说：我一定会回来的。 陈冉冉信他，最后一刻选择放手让他离开，而他也终于在今天将承诺信守。 “如实招来，最近工作室和家里那些破坏是不是你搞出来的？”虽然陈冉冉已经有预料到，但为了逼他现身也是费劲了一番功夫。 “哼！”苏禧傲娇得很，他很理直气壮地就承认了。 “我看你也挺闲的呀，不是找了十个男模给工作室助兴吗！” 他妒忌，他生气，不爽就作恶。 情愫将空气炙热，陈冉冉红着脸，杏目柔如秋水情起时泛起点点波澜：“小气鬼！” “但我喜欢。” 趁他依旧高傲陈冉冉搞偷袭啵了一口，轻抿却深深送印痕。 阳台之后一众围观的人都看得亢奋了，一颗颗不安的嘴唇正在寻找适配对象。 “是男模来上班了吗？这个也太帅了吧！”有格外热情地挥手呜了一声，动静不小将陈冉冉和苏禧双双吓到。 陈冉冉害羞着想要逃跑，但在离开之前十分自豪郑重声明：“才不是什么男模，是男老板！” 阔别工作室许久的男老板终于回来了。 除此之外，陈冉冉还要特别感谢钟辉，在门口位置遥望他小步穿梭在人群之中，步伐矫健且有力，高壮且强有力的臂膀堪比大树般为路过众人遮风挡雨。 “谢谢你，又一次帮我捕抓到苏禧。” 回家之后入门第一件事陈冉冉就是把苏禧的衣服给扒了，狠狠掐他的腹肌。 她说过的，只要抓到在背后搞恶作剧的人就会狠狠惩罚。 掐人的力道可不小，苏禧低沉着声音闷哼了一声，可温柔指腹走过时留下的温热痒痒感却更烧心。 “冉冉，”苏禧青筋炙现的宽厚掌心将陈冉冉如嫩玉般小手紧紧包裹，慢慢上挪，最后停放在急促起伏的灼热心腔上。 他压抑克制许久，心头火猛烈浇灌快速冲击在每一根蓬勃血管，快速游走之后最后全部聚合在心腹位置。 贴肤之近足以通过皮肉将双双亢奋共揉共融，化作粘连清水汗同享。 那缠绵的吻将索取殆尽，无声轻柔却又如猛兽般汹涌袭击，苏禧沙哑着失声，热喘息将爱意倾洒通过软柔鼻尖相顶触点点滴滴相诉：“抱歉，让你久等了。” 挤压成山的坏情绪在一声久等之后如数崩塌，墨色瞳孔柔光化雾带笑而过，“别说话，吻我。” 数不清多少个日夜的等待都用忙碌麻痹，现在有个人压在身上总算是可得片刻心安。 花灯将夜幕璀璨点缀，屋内模糊残影交缠彻夜不分，不远处飘扬而来的狂烈夜曲为美妙加分，直至一腔腹热如数倾泻。 第98章 他是如此的狂野且温热，让人不禁为之重重轻颤。 事后陈冉冉点燃一根香烟，衣衫半遮水牛奶嫩肤，长腿交错在阳台秋千位置悠悠晚风吹过将烟雾飘摇。 苏禧在后环抱依偎，每一次亲嗅而入都直抵胸腔，贪恋且贪婪地吸附游走在红唇边缘淡烟。 他将剩余的半根烟接过，温柔耐心安慰：“少抽烟，对什么不好。” 每一次热烈轻吻都会给陈冉冉带来极致愉悦，尤其是对上他那含情脉脉眼波流转的清眸，眼底的欲望却如浓浆醇厚。 “不抽了，不抽烟了。” 陈冉冉沉沦着细声承诺。 “抽你。” 苏禧愣了一下，涩涩低头甘之如饴，耳垂红又红，他乐意呢。 三天，整整三天时间两人都没有出过门。 “嗯，对的，清水河小区5栋602，新的床架可以在半个小时内送到吗？我要质量最好的那一个，尤其是承重和防震。” 苏禧靠在墙边戏谑一笑，意犹未尽。 丝缎般柔滑大床上陈冉冉曼妙身姿轻盈，随摇动床脚轻微倾斜。 无力呻吟从鼻子闷声呼出，每一次抽搐式叫喊从耳边回响，苏禧墨色瞳孔兴奋狂张。 她害羞极了，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尽情释放呼喊，轻咬一口薄肌激烈喘息。苏禧想要给陈冉冉更多的，但每到白天她习惯性藏着掖着，一次之后就会说不要，然而薄被之下止不住颤动的腰肢总会出卖她。 能让男人自豪加倍的永不止鼓起的荷包，但看她也确实是劳累过度需要歇息歇息，苏禧只好先放过她一小会。 小房间里，阿黑正在满屋撒欢地跑。 苏禧放轻脚步过去嘘一声：“别吵，妈妈正在睡觉。” 阿黑不听，继续用爪子扒拉那个箱子，越扒越兴奋。 苏禧一把将猫提溜起来，“扒拉什么呢？”低头时那浓浓的草药味飘香自然而然也引起了苏禧的注意。 只是.....打开以后，苏禧完全傻眼。 好猛的药，闻着都已经亢奋到不行了。 “冉冉你先别睡，”有一件很紧急的大事需要帮忙处理一下。 陈冉冉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直接被摇醒，睁开眼迎面而来是一块又一块无限放大又拉远的肌肉线条。 来不及反抗，被猛烈撞击之后痛感夹杂着快感接踵而来。 往右侧扭过头从这个位置看出去正好是厨房，浓浓草药香在被烧至沸腾之后飘香满屋。 “完蛋了，”她忘记把那箱东西收起来。 后知后觉中她才意识到自己比窗外秋千摇动的幅度还要大。 将近差不多半个月后苏禧才慢慢将频率降低，但这并不代表他会降低疯狂程度。 陈冉冉渴得很，从房间里爬出来猛猛地灌了几杯水。 “嗯....这水的味道怎么怪怪的。” 苏禧将桌子上的矿泉水瓶子摇了摇，“是箱子里面的水，家里的水刚好喝完，见是完整没有开封过的给你倒了半杯。” 记忆倒回到n久以前，陈冉冉开始回忆那瓶水的来源。 好像，似乎，仿佛....太不对劲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那两口井的水，离开侗寨时一股脑的东西往里塞连带着这玩意也放了进去。 “这又是什么？”苏禧拿起一个透明器皿，里面装着几条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干巴虫子。 他现在对这个箱子很好奇，里面有太多新奇玩意了！ 陈冉冉呼吸都不敢大喘气，一把将那几条干巴虫子抢了回来，“没什么，中草药而已。” 这几条干巴虫子可碰不到，现在的苏禧就已经足够疯狂了。 苏禧任由陈冉冉将东西抢过去，视线放在那几条虫子身上心里这会已经有了别的坏主意。 改天尝尝。 工作室里 钟辉已经来了好一会。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在 给儿子报班之后顺走两罐颜料。 “外面的颜料卖得太贵了。” 不像这里可以直接抢。 作为交换他给了苏禧一样好东西：“喏，给你，不用谢。” 苏禧将东西接过，半信半疑打开。 是新的身份证。 钟辉弯弯腰感慨一句：“好歹也是个人了，以后拿着也方便一些。” 他总会习惯性地偷瞄苏禧，对他充满无限好奇。 身份证的到来让苏禧感到意外，薄薄一张的小卡片却给了他最坚实的底气。 “谢谢。” 虽然这张卡片只能用20年了，但对于他来说已经足以。 苏禧将这张身份证转交到陈冉冉手上，所有的所有尽数上交。 喧嚣夜幕悄然而至，双拥而伴的长夜因为彼此的存在淡淡然安宁地璀璨着。 “我只能陪你20年，会先比你死去，你会生我的气吗？” 陈冉冉摇摇头，真诚回应：“到时候我像老太太一样把你锁在屋里，等我死了，我们相拥而葬。” 苏禧不禁被逗笑，尽管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 “邪恶的老太太，”他指陈冉冉。 但也庆幸因为有了这20年他才能回到陈冉冉身边。 在漫步黄泉的路上他遇到了在生死门前静坐的赵晨，许久不见，他瘦了。 两人坐在菩提树下聊了很久很久，直至黄昏夜落离人散尽。 赵晨将一个小红包递到苏禧跟前，卑微地恳求着：“回去吧，替我好好照顾她。” 可惜他的命数已尽，无福消受爸爸留给他的20年宝贵光荫。 “我们赵家对不起冉冉，这也算是唯一能给她的补偿了。” 再一晃眼，眼前弥雾消散，苏禧回到了日夜思念的清水河。 再见爱人，重获新生，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作为人幸福生活，两个孤独的人有了专属温暖依偎。 时间在瞬间消逝，但专心倾注在一人身上的爱会日渐浓郁，两颗真心充盈满溢。 “苏禧？” “在呢，”他的回应总会在下一秒响起。 陈冉冉情深款款，以清风送笑：“我也在。” 共牵手，度余生。 常在，永爱，拉勾承诺，不耍赖。 全文完